第1章 天气阴沉沉的,细雨象丝线般密密的下,如同天地间织成的网。 林暖看眼外面的天气,无声的叹了口气。远处的小石头抱着小汽车跑过来,歪着脑袋问她:“林老师,我妈妈什么时候来呀?” 林暖摸摸石头的脑袋,柔柔的安慰他:“天气不好,妈妈要加班,老师陪你再等会儿好不好?” 石头乖巧的点点头,兀自蹲到地上玩起小汽车来。 小孩子就是天真烂漫,只要有的玩,就什么也不顾了。 林暖穿了件明黄色的短袖衫,下身是条百褶裙,身材凹凸有致,很美。脸上五官端正,分开来觉得很一般,但组合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长发在脑后梳了个高高的马尾,显得年龄娇小了很多。 她是幼儿园大一班的老师,今天石头家长有事来得晚,幼儿园里只剩下她一人陪着小石头等,传达室大爷让她先走,她执意不肯,说什么也要将孩子亲手交给家长。 传达室门口传来声音,接着有一道人影慢慢走了进来,林暖心里一喜,终于是可以下班了。 人影披了件蓝色的雨披,身材高高大大的,在雨雾里,步伐也是不疾不缓的,走至教学楼门外停下,人影脱下雨披,林暖隔着不远的距离看了看,是个年轻男人,但不是石头爸爸。 男人身上的衣服近乎全湿了,湿湿嗒嗒的往下滴水。他用手排着拧了拧,拧完跺了跺脚,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滴,然后将雨披搭在了门外的把手上,又从衣兜里掏出两个透明的塑料袋子,反转过来套在鞋子上,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石头好奇的抬起头来,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叔叔”。 男人点点头,朝林暖很淡的笑了下,“我是雅安装饰公司设计部的邱寒,园长给我打过电话,说是顶楼我负责设计的部分有些小问题,我过来看一下。” 林暖“哦”了一声,对他的敬业肃然起敬,这样差的天气,竟然冒雨过来,还真是负责。他往里走的时候,敏感的林暖发觉他的腿竟然有些微微的瘸,虽然他尽量走得缓慢,但仔细看还是能察觉得到。林暖心里觉得极其可惜,因为这个邱寒长得特别帅气,脸上五官很立体,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尤其那双眼睛,特别有神。林暖学过一点儿心理学,感觉他应该是自尊心很强个性很坚决的那类人。 “你是骑车来的?”林暖迟疑了下,轻声问。 邱寒点点头,黑亮的眼睛淡淡的看着林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是开车来,上衣和裤子不会湿得那么历害,他要么是走了很远的路要么是骑车在风雨里穿行,以致于雨披遮挡不住无孔不入的雨滴。 林暖拉着石头的手,朝邱寒示意,“你跟我来。” 推开顶楼的门,邱寒径直走了进去,林暖则拉着石头的手进了旁边的屋子。 她在一个杂物箱里翻找了会儿,找出了一套男式的工作服,这是准备发给保安大叔的,多了一套,一直放在这里。 林暖拿了衣服回到那个房间,发现邱寒正蹲在地上认真的测量尺寸,她走上前,将衣服朝他一递,“先换上这个再忙吧。” 邱寒抬起头来,看了眼工作服又看了眼林暖,没有动作。但眼神明显更冷淡了。 林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太敏感了,自己只不过是怕湿衣服会加重他瘸腿的伤痛。她略微沉吟了下,加重语气说道:“你的衣服有点儿湿,万一弄湿了屋子,会影响到孩子们。麻烦配合一下。” 说完,将衣服放到地板上,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了。 自己能做的已经做了,换不换是他的事情。 她带着石头在旁边屋子玩了会儿,石头妈妈匆忙跑来了,不住声的说着抱歉,将孩子接走了。 林暖看着石头母子离开的背影,开心的笑了。一天的工作终于是宣告结束。每天和这些调皮又可爱的孩子们相处,感觉辛苦的同时又感觉特别的快乐和满足。 吁了口气,她抬手扯下发圈,一头长发倾泻下来,宛如黑色的瀑布。因为是幼儿教师,上班的时候她都束着头发,方便工作。下班后,她习惯于发长披肩,感觉很有女人味儿。 林暖去更衣室抓了自己的外套,边穿边去了顶楼。换上外套再加上长发飞扬,林暖瞬间从可爱娇俏的老师变成了优雅得体的女人。 她轻轻推开门,趴头往里看了眼,邱寒已经换上了工作服,湿衣服装在一个透明袋子里,就放在旁边的地板上。见林暖进来,他站了起来。 “怎么样?忙完了吗?”林暖往他身后看了眼,很随意的问。 “可以了。”邱寒的视线淡淡的从林暖周身扫过,又很快的转开,盯着脚下的地板认真的解释,“是工人在施工的过程中用料尺寸出现了问题,很抱歉,麻烦转告园长,我会安排他们过来重新施工。” 工作服又短又肥,穿在邱寒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滑稽,但依然掩不去他面上的那种淡然和冷瑟,林暖觉得他一定是个极冷的人。不过他眉眼虽冷,但长得却是极好看的。可能不苟言笑的人,表情素来不够生动,所以面孔保养极好,起码不易出现皱纹之类的。 林暖在前,邱寒在后,两人一起下了楼,来到一楼的大门口,窗外雨幕依然密集,没有任何停的迹象。 “那个,”邱寒略微一顿,偏头看着林暖的眼睛,“工作服我就穿走了,留下你的手机号码,我到时送还给你。” 林暖望着外面的天气,摇了摇头,“不用了,一套工作服而已,有空的话,就让施工的工人捎来吧。” “我自己拿的东西,我一定会亲手还回来。”邱寒很固执,眼神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无奈,林暖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邱寒只听了一遍,便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林暖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只一遍就记住了?她有些半信半疑,或许他还工作服的理由也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打算给自己打电话吧。林暖觉得无所谓,横竖工作服没打算要,记不记自己的号码更没关系。 “你怎么走?”邱寒临出门前,回头问了句。 “我有伞,”林暖指指门旁淡蓝色的雨伞解释道,“我家离这儿很近,只一会儿就到了。” 邱寒点点头,“那么,再见。” 他在门口有条不紊的披上雨披,脱下鞋子上的塑料袋,然后脚步缓慢的朝外走。这下,林暖看清了,他是右腿微瘸,走路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绝大多数放在左腿上,似乎是尽力在抑制着右腿的摆动。 等到人影走远了,林暖才若有所思的拿了自己的伞,关门落锁,跟传达室大爷打了声招呼,小心地在雨雾中奔跑起来。 隔天清晨,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林暖步行去上班,感觉空气很清新,她大口呼吸着,心情莫名的好。 小朋友们陆续被家长们送来,个个象出了巢的小鸟,扇动着可爱的小翅膀奔向老师的怀抱,每天的这个时候,林暖感觉是最快乐的,因为每一个孩子都那么开心的朝自己问好。这个世界因为孩子们的笑脸变得更加纯净和美好。 半上午的时候,雅安装饰公司的工人过来了,在顶楼进行重新施工。林暖特意去探头看了眼,那个邱寒设计师并不在,也没有人来还什么工作服,她晃晃脑袋离开了。 偶尔有雨的天气里,林暖会忽然记起那双深沉而淡然的眼睛,心里在想着,或许下一刻他会给自己打来电话,说还工作服之类的,可惜没有。偶尔她也会好奇邱寒这个男人,他的瘸腿里一定包含着一段特别的人生经历,比方说经历了什么困苦和折磨,然后在努力向上的坚持着,没有车,只骑电动车的男人,生活品质应该不那么乐观,甚至于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困苦。 但好奇归好奇,林暖却从未试图打探过什么。后来又见过几次雅安装饰公司的施工人员,她从未开口问起邱寒的事情。 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个邱寒就象雨天出现的细雨一样,安静的消失了,没给林暖打过电话,也没来还工作服,林暖每每想起他都不自觉的摇头,那样一个男人,竟然会言而无信,好可惜。 这段生活当中的小插曲被林暖很快抛至脑后,她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的进行着。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叫邱寒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了,即便出现肯定也跟自己毫无瓜葛。 可是,人生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第2章 这天,好朋友夏雪到家里来看她。两个闺蜜叽叽喳喳的聊天,聊美容聊护肤聊八卦,似乎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 “对了,你今晚不是还有场相亲么?”夏雪跟进了自己家一样,打开冰箱找吃的。 林暖点点头。 “不是我说,你大姨介绍得一向不靠谱,这回是个什么来头?”夏雪去厨房洗了点儿水果端过来,放到茶几上,坐在林暖旁边,一副开聊的架式。 “开酒吧的,听说以前家里特别有钱,现在算是落魄了,不过年龄大点儿,好象比我大十五岁吧。”林暖拿了只草莓放到嘴里,好象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她今年26岁,那男人应该是41岁了。 “你大姨不是有病吧?”夏雪简直想跳脚,“有这么介绍的吗?好象你多不值钱似的,不就是个私生女吗,哪里不如人了,你长得又漂亮又有才华,干嘛老整得一副没人要的架式?” 夏雪晃晃脑袋,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又直接将身后的靠枕拿起来,狠劲甩回沙发上,胸口的气才算顺了些,她使劲摇了摇林暖的胳膊,“不许去啊,你大姨也太狗眼看人低了。” “算了,去应付应付。”林暖安抚性的拍拍夏雪的肩膀,她知道对方是真心关心自己,“我这也算是为了家庭内部和谐做出的牺牲,要不然我妈成天念叨我,说是因了她,怕我这辈子嫁不出去。我都快听出茧子了。” 林暖的母亲就是人们传说里的那种小三,而且一做就是许多年。她的父亲有一个完整的家,将母亲养在了外面。母亲太孤单了,便生下自己作伴。可这种私生女的身份却一直萦绕着林暖,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在得知母亲是小三的身份后,男孩子经过深思熟虑,很快摆正了自己前男友的身份。 这个社会虽然发展迅猛,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很多的宽容性,可有些观念却根深蒂固的存在于人们的脑海,很难得到改变,就比如私生女。 林暖之后又谈了一个男朋友。初时男孩对她穷追不舍的,林暖也觉得他对自己挺痴心的,就答应了他,可处了没有三天,当林暖据实以告时,男孩选择了逃离,理由是妈妈打死也不会认这样的儿媳。 自此,林暖开始心门紧闭,拒绝一切男人的敲门声。 可亲戚朋友不算哪,尤其是这个大姨,她老觉得林暖妈妈一辈子没嫁人就够她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了,再加上个林暖的话,那更是在街坊邻居面前没有颜面。所以,只要有空,大姨便会安排相亲。 这个相亲人选的质量也是呈直线下降的趋势。一开始,大姨介绍的都是些高精尖男士,什么某某富二代啦,什么博士之类的,可这样的家庭,一听林暖是私生女立马就翻脸不认了,有些个富二代倒有只做情人不结婚的想法,可林暖哪能答应,最后都不了了之,再到后来,大姨介绍的男士质量就杂起来,象是今天,连大叔都粉墨登场了。 相亲时间定在晚上六点,不到五点,大姨的催命电话就来了。 “小暖,无论如何按时去相亲啊,今天这个特别有希望,别看他有点儿大,当年人家家里可是有上亿资产的,现在就算是败落了,百八十万也是没问题的。你可别挑三拣四,一定抓住机会。” “我知道了。”林暖闭着眼睛聆听教诲,这个大姨明着是为自己好,其实不过是为她家考虑,免得林暖母女拖累了她们。 放下电话,林暖换了身衣裳,对着夏雪问:“还可以吧?” 夏雪头也没抬:“跟个老头相亲有什么好打扮的,管穿什么也对得起他了。” 林暖倒是记起一件事来,“对了,我表哥的车落在岔口公园门口了,我得去替他开回来。” “他什么毛病?开车去玩把车给丢了?”夏雪有些郁闷的抬头。 “不是,跟女朋友各开了一辆车,回来的时候他就没开,直接坐女朋友的车去丈母娘家表现了。这一时半会回不来,正好我有他的车钥匙,所以拜托我帮个忙。” “那你得赶紧。” 林暖看看时间,都接近五点二十分了,打车去,再开着车去相亲地点,时间的确有点儿紧。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对夏雪说了声“我先走了”,便急急忙忙出了门。 夏雪不是外人,她每次过来都会住上一两晚,林暖没空陪她,她就自己窝在家里看肥皂剧。 因为堵车,坐出租车赶到岔口公园都快五点四十了,林暖就有点儿着急,虽然对相亲不怎么感冒,但迟到不是她的风格。 她手里捏着钥匙,远远看到熟悉的黑车,心里一喜,按下了遥控器,如愿听到解锁声。她连想也没想,拉开车门就坐进了驾驶室,坐下后,才猛然发现不对,她略有些僵硬的转头,后座的景象差点儿晃瞎了她的眼睛。 两个浑身赤,裸的男女正在进行啪啪啪的工作,女人面色绯红的躺着,胸前挺立的部位可以看出她正处于情动期,而男人则伏在她雪白的身躯上横冲直撞,面对林暖的忽然闯入,男人狠狠的骂了句脏话,可下面的动作却没停,应该是到了关键时刻,身体有些难以自控。 女人口里逸出的呻,吟和男人发力时的粗,喘还有动作起伏时的“撞击声”…… 林暖羞得不知怎么办好,嘴里忙不迭的连声说着“对不起”,然后手忙脚乱的跳了出来。等关好车门站立一旁时,她还感觉心有余悸的。 刚刚看到的画面太富有冲击性,这样直观清楚的“活,春,宫”,她平生是头一回见。那种感觉难以描述,不象书中说得妖娆魅惑,而是有点儿羞耻,甚至感觉肮脏。 林暖是爱干净的体质,除了头发之外的毛发,她的感觉都很不妙。她想忘了那个画面,可它却象刻在了脑海里,感觉恶心不已。 缓缓调整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事发生得有些蹊跷,车震不锁门也就罢了,可在别人车上震起来没完没了算怎么回事,不嫌脏啊? 她绕回车尾,低头扫了眼车牌号码,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了。 天哪,敢情不是这对野鸳鸯弄错了,而是自己整了回乌龙,竟然认错了车!她转过身看后面紧挨的那辆,自己要找的“正主”原来在那儿。 林暖拍拍自己的脑袋,真特么的是头猪。 一想到待会儿那对野鸳鸯极有可能下来找事,她赶紧跳上车,大眼睛盯着后视镜,迅速快捷的将车倒出去,一踩油门,溜了。 车开到宽阔的公路上,林暖长长的吁了口气,看着前方的车流,心里感觉舒畅了许多。她到现在还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所以对热衷此事的男女特别不理解,这事情有什么好?抱在一起乱啃乱咬的,然后象钉子钉入墙里,来来回回的搓,也不嫌厌倦。 在林暖的印象里,男女之事就是种肮脏可耻见不得光的的运动,小时候她曾在妈妈的手机里发现了那个所谓的父亲给妈妈发的短信,内容是不堪入目的限制级,甚至还发了极其色,情的影片给妈妈看。妈妈将之存在电脑里,加上了密码,可妈妈的密码怎么能难倒聪明的林暖?她偷偷看过了里面的视频,对男女之事更加厌弃了。所以她排斥婚姻,甚至排斥恋爱。 紧赶慢赶的,到了相亲地点还是迟到了。林暖一路小跑着冲进了酒店大堂。跟服务生打听后才发现,那个叫高明的男人还没到。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先点了杯饮料,小口啜饮着。自己今天的经历可以拍部电影了,跌宕起伏的,蛮刺激。 不多会儿,一片黑影罩过来,林暖抬头,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皮肤有点儿黑,微胖。他朝林暖笑了下,“林暖是吧,我是高明。” 林暖只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象是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便点了点头。 男人坐下,叫来侍者点了杯咖啡。 “对不起,我迟到了,你等很久了吧?”等咖啡的间隙,高明很礼貌的向林暖道歉,“朋友有点儿急事,我实在是走不开,又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只好尽量往这赶了。” 能迟到,起码说明对本次相亲不怎么感冒。横竖林暖也没当回事,所以完全不在意。她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也是因为有事,刚到。” 盯着男人的脸时,林暖忽然脑中灵光一现。 是他!车震的“男主人公”! 虽然高明穿上了衣服,但林暖还是认了出来。难怪说声音有点儿熟悉,两人明明十几分钟前就已经在车内见过了。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林暖低下头,佯装喝饮料,但脸色却不自觉的红了。这世界真是要多狗血就有多狗血,刚刚还光着身子忙着“耕耘”的男人,提上裤子就跑来跟自己相亲了,这个男人不仅是脸黑,这心也够黑的。 第3章 若是不知情,林暖也许还能礼貌性的坐会儿,可现在知道了,她感觉如坐针毡,没等高明说什么,她忽然就站了起来,挺牵强的朝高明笑了笑,“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想起来,我朋友夏雪找我有点儿急事,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高明还没坐热乎,被林暖突然的举动惊了下。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林暖,很温和的笑了:“改天是哪天?” 林暖这身子刚转了一半,听到这句,心里有点儿不爽,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可倒好,还跟自己杠上了。 她索性回过身,笑吟吟的道:“到时候我给高先生打电话。” 打不打的就在自己了。 高明的眼神比较利,有着生意人的精明与锐气,在这个世态日渐炎凉的社会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又有什么样的事情看不透?他淡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那就改天见。” 林暖本以为他会再蹦出些什么让人难堪的话语,没想到这么痛快的说再见,她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麻溜赶紧的往外走,就怕再不走,会被利鬼给缠上了。 林暖心情有些低落的上车,打开车上的音乐,盯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景,慢慢开车前行。近七点的街上,车流拥挤,川流不息。 经过路边巨大的广告牌,她放慢车速,视线从牌子上一略而过。精致美丽的女明星,美艳不可方物,仿佛世界尽在她的手中。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宁愿辛苦地奢侈着,也不愿懒惰的贫穷着。可自己呢?林暖用手轻轻抚了抚额头,充其量算是活着。 相亲过后,还要应付一系列的事情,大姨和老妈铁定会穷追猛问,只要是不成功,就会见天的分析,分析失败的原因,分析下次相亲应该注意什么,那感觉就象自己是一件商品,她们就怕砸在手里,天天挖空心思的往外推销。 这种感觉特别不妙,林暖对于婚姻的排斥感更加强烈,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坚决不结,不管大姨和老妈怎么努力,她决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拒绝,自己的人生不能握在她们手里,她不想依附男人而活。 父亲林广路,充其量就是个小老板,不说多有钱,也就是刚吃饱奔小康的地步,就这水平,还不安份的来了个“家外有家”。想想那些腰缠万贯的大老板,钱多得没处花,各色美女不要命的往上扑,那身体能安份得了? 男人是饿狼,期待饿狼抵制肉的诱惑? 悬! 那些个穷得叮当响的男人,倒是安分守己,主要是他们没有花心的能力和资本啊。嫁了这种人,吃了上顿愁下顿,仅喊两句爱情口号就幸福了? 幸福不是说给人看的,而是自己切身去感受的东西。个中滋味,身在其中才知甘苦。 不结婚当小三好吗?爸爸每次来看妈妈,接个电话都象做贼似的。林暖想喊声“爸爸”还得偷偷看看周边环境,就怕被父亲相熟的朋友发现。 “偷”来的东西永远无法光明正大。 林暖没有把车送回大姨家,送过去,岂不是上赶着让大姨数落。她可不想把自己往枪口上送。到了自己租房的楼下,她锁了车门往楼上走,走了几步,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摁了关机。 相亲这么早结束了,高明只要把信息传达给大姨,那大姨立马会打给老妈,老妈紧接着就会把电话追到自己这里来,这是一条龙的链条关系。能阻止这个结果的,就只有关机这一种方法了。 开锁进门,林暖边换鞋边将包搭在鞋架上,扭头一看,嗬,夏雪正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电视呢,那姿势,标准的“葛优躺”。 林暖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沙发旁坐下,右手准确的去挠夏雪的胳肢窝。 夏雪咯咯笑着坐起来,身子边缩边去推林暖的手,“你这缺德鬼,回来就给我找麻烦。”她坐直身子,用遥控器将电视声音关小,兴致勃勃的问:“怎么样,今晚这大叔有看头吗?” 林暖举起双手,翻了翻白眼,“打住哈,关于这个大叔的事情,从现在起翻篇了,以后绝口不提哈。” “又闹什么夭?”夏雪白了她一眼,“不顺利就不顺利,干嘛这样?我早说了,你大姨介绍的那些个男人绝对不靠谱,你能去就够给面子了,其他都无所谓,你就权当去看了部动画片。” “动画片?”林暖睨夏雪一眼,还别说,她这词还有点儿贴切,今晚自己的确是目睹了场“动物运动”。 夏雪煞有介事的点头,“昂,人类的祖先不都是猴子吗?那这些男人就是品种不同,大小不一的猴子呗,这些猴子还能说会道的,你相一次亲看一次猴子,相一次亲看一次,那不就是看动画片吗?” 林暖正端起杯子喝水,闻言直接将水喷了一桌子。这夏雪太闹腾了,跟她在一起,你不乐都不行。她抽出纸巾手忙脚乱的擦拭水渍,擦完了,这才想起来,“你吃饭了没?” “你家有饭没饭你不知道啊?”夏雪伸了个懒腰,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我饿得没精神了,我这厢还奢望着你能吃饱喝足捎点儿给我,没成想,不仅是我没捞着,你这,也没混上个肚饱。” “得嘞,咱还是点外卖吧。”夏雪低头在茶几下面找外卖电话,倒底是林暖家里的常客,不多会儿,就找到了外卖卡,她举到林暖跟前,问,“你想吃什么?” “随你吧。”林暖没什么胃口,她起身去换衣服。 “那就炸酱面。”夏雪打了电话,点好外卖,接着调大电视的声音,继续看电视剧。 两个女孩的相处非常和谐,林暖柔里带刚,夏雪则大大咧咧,从大学至今,几年相处下来,两人情感日益深厚,类似于那种铁杆姐妹了。在林暖心里,夏雪就跟自己的亲姐妹没什么两样。 夏雪的男朋友徐成功是一名医生,细致谦和,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林暖自己排斥婚姻,却希望好闺蜜能婚姻幸福。 两人吃完饭,打闹了一会儿,便关了屋里所有的灯,开始夜间“恳谈会”。 聊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困得睁不开眼睛,林暖才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天色微明,闹钟还没响起,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林暖缩进被子里,刻意忽略那咚咚的敲门声。还是夏雪忍不住了,眯着眼睛,半梦半醒的去开门。 门一打开,门外的人便急急的挤了进来,嘴里有些气急败坏的问:“暖暖呢,暖暖呢?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她竟然不接,也不知道给我回个,她成心是想让我急死。” 夏雪瞬间清醒了,眨眨眼睛,脆亮的喊了声:“伯母。”指指卧室里面,“暖暖还在睡。” 来人正是林暖的妈妈。她面色不悦,板着张脸进到卧室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就掀开了林暖的被子。 身体乍然处于空气中,林暖嘟囔着坐起来,揉揉惺松的眼睛,当看清是老妈的脸,她明显有些沮丧,闷闷的喊了声“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林母心情烦燥的数落她,“昨晚那么重要的相亲,你两句话不到就闪人了?你当你是谁啊,你是千金大小姐吗?你有资格对人家挑三拣四吗?那个高明对你印象还蛮好的,特意打电话问你大姨,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不需要他出手帮帮。” 林暖在母亲略显尖利的声音中睡意全消,她理了理睡裙,半坐在床边听妈妈的絮叨。 “赶紧起来,大姨跟人家高明说好了,今天你请他吃个饭,算是对昨天的失礼陪个不是。” 夏雪倚在门框那看,听到林母这么说,眼睛都瞪圆了,这当妈的可真够狠心的,但对方毕竟是长辈,自己这当晚辈的,说话得斟酌斟酌。她上前亲热的揽住林母的胳膊,有些讨好的问:“伯母,那高明多大年纪啦?” 她的本意是点点这林母,对方年龄那么大,不是林暖喜欢的类型。可林母却不往这方面想,她面上倒是升起了一点儿喜意,“高明虽然年纪大点儿,但架不住条件好。有房有车有事业,他经营的酒吧在市中心,就是有名的那家,叫‘闹腾’,年轻人没有不喜欢去的。暖暖跟了他啊,这辈子起码不愁吃穿,而且能过得锦衣玉食的。” “可,可是,若林暖不喜欢,伯母也不好强求的吧,这种事情,主要在于她自己的看法吧。”夏雪憋不住,想替林暖尽力争取点儿个人权益。 林母不太高兴夏雪这么说,她觉得若是好朋友,这时候应该劝着林暖,而不是来跟自己这儿说什么强求不强求的,她不满意的扫了眼夏雪,没回答她的问题,转头见林暖坐着没动,心里的火气就开始噌噌上窜,“你这孩子,能不能让妈妈省点儿心?” 第4章 “妈,我不喜欢高明。”林暖忽然抬起头,神色有些坚决的说道。 “为什么不喜欢?”林母感觉挺不解的,“咱这样的条件,你还奢望找个更好的?你是不是喜欢长相好看的?可长得好看是能吃啊还是能穿啊?你知不知道这个社会很现实,你有钱谁都认识你,你落魄了谁都会跟着踩一脚。那种又帅又有钱的男人,妈妈不能说没有,但是这样的男人,他能看上你吗?你是长得漂亮,可比你漂亮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你不能太自以为是了。” 林母觉得自己一腔热血为女儿好,可女儿却完全的不领情。她气咻咻的走回客厅,将皮包往茶几上狠力一掷,气乎乎的坐下了。 女儿这么些相亲的对象,论条件,这个高明是数一数二的,最关键的一点,他听说林暖是私生女,没有任何的反感,还一直对林暖的大姨说不介意。 这样好的条件,错过就太可惜了。 可女儿什么脾气她也知道,女儿林暖绝对是头倔驴,顺毛摸还行,一逆着来肯定会炸。 夏雪夹在母女当中也怪难为的,她悄悄下楼买了早点,两头分别安抚了几句,战事算是悄无声息的“偃旗息鼓”了。 林母没法子,给林暖的大姨去了电话。把情况简略一说,大姨明显是不满了。 “不是我说你,这个暖暖就是让你给惯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可自己掂量掂量,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了。我只能尽力找理由跟男方说说,余下的看暖暖自己了。” 说完,大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电话给扣了。 林暖正在洗手间刷牙,林母走到门边,放软了声音,“就算妈求你,就是请顿饭,试着处处看,不行再说。” 林暖摇头,将嘴里含着的水吐到水槽里,“妈,你别说了,绝对不行。” 林母跺了下脚,“行,是妈拖累了你,妈也不操这个心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回个什么样的女婿。” 林母提着包,象来时一样,气咻咻的走了。 林暖洗漱完,边轻轻拍打着脸颊边晃悠到餐桌前,这时候夏雪已经吃完了,她给林暖倒了杯牛奶,推到林暖跟前,“快吃吧,你这妈也真够奇葩的。” 林暖咬口小笼包,有些不管不顾的说道:“其他事情都好商量,就连相亲我也是可以忍忍的,但硬逼着我跟不喜欢的男人谈恋爱,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尤其这个高明。” “快吃吧,”夏雪看看时间,“你啊甭多想,说到底,你妈也是希望你嫁个有钱人,以后生活过得优越点儿,不听她的可以,但别太硬着来,毕竟那是你妈,你可以采取点迂回的方案。我路远,得赶着去上班了。” “我开表哥的车送你吧。”林暖塞了一嘴的食物,口齿不清的说道。 “不用,徐成功在楼下等我。” 夏雪提着包,匆匆出门上班了。 林暖瞅瞅时间,加快吃饭速度,吃完了,嘴一抹,也来不及刷杯子,跳起来,提着包冲到门口,换鞋出门。 幼儿园离家不远,她没开车,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幼儿园。 林暖喜欢这份工作,心情好的时候喜欢看到孩子们,和班里的孩子们开心的玩闹,心情坏的时候也喜欢看到孩子们,他们阳光灿烂的笑脸,是化解她伤心难过的良药。 唯一的不足就是工资不算高。母亲没有工作,也没缴纳什么社保之类的。之前一直依附着父亲,住的房子也是父亲瞒着原配给偷偷买的,可以后呢,万一父亲断了她的经济来源,那么所有的压力只能落在林暖身上。 林暖总不能让一辈子没工作过的母亲,临老临老了,出去打工挣钱吧。所以,她肩上是背负着一定压力的。母亲是那种典型的小三,好吃懒做,光顾着享受型的,现在父亲给的钱越来越少,她常常会捉襟见肘,所以一门心思就想让林暖找个好女婿,有了好女婿,生活条件起码会得到良好的改善。 林暖有些无奈的,母亲再好再坏,她终究是母亲。 生活嘛,只能且行且看了。 一天的工作在快乐与忙碌中结束。林暖换了衣服,慢腾腾的步出幼儿园,在幼儿园门口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高明。 高明手里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见她出来,将花很自然的朝她一递,“下班这么晚?我等好一会儿了。” 林暖迟疑的接过花,她没想到高明会来找自己,昨天见面几乎没怎么聊,自己走得也不太礼貌,按说,两人的缘份应该到此结束了。不知他闹的是哪出。 “是这样,”高明见她表情有丝犹疑,主动替她解惑,“你大姨说你要请我吃饭,这不,我主动送上门了,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自己明明是拒绝了,难道大姨传达错了?林暖心里有丝厌恶,估计大姨是自作主张了。 “我得把话说清楚,”林暖开门见山,既然不可能的事情,她不想整出什么误会来,“我对您没有任何想法,我们的关系只能止步于这里,就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再去吃顿饭了。” 高明没想到看起来挺柔和的小姑娘,这话说起来干脆爽利,不给人缓和的余地。他眼睛上挑,“要么,咱吃顿散伙饭?你大姨都这么说了,我不知是我理解错了还是你生气了,相亲这事咱先撂下,又不是吃顿饭就吃成一家人了。你说呢?” 林暖知道,这事八成是大姨从中作梗,也不全是高明的问题。若人家高明真以为自己有意请他吃饭,抱着鲜花在这等也很正常。 她略一沉吟,痛快的答应了:“既然高先生是个明事理的人,那我就请您吃顿饭,也算是相识一场。” 高明是开车来的,自然而然的载着林暖出发。他没问林暖去哪儿吃,林暖见他没问,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饭点,也就没开口,反正自己口袋里的钱,吃顿中等偏上的饭,应该是够了。 到了地点,高明停车,两人一起从车上下来。 等见到牌子上那两个高大张扬的“闹腾”两字,她面色微微不悦,这高明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竟然自作主张的将自己带到了他的酒吧。可既然走到门口了,再倒头返回有点儿不合适。 林暖带着丝淡淡的悔意,跟高明一起步入酒吧。 刚进门口,高明朝打扮得体的服务生递了个眼色,伶俐的男孩子马上心领神会,朝林暖恭敬的一弯腰,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欢迎大嫂!” 这一喊,远处的几个男女服务生也闻声跑了过来,排成整齐划一的两队,恭敬的朝林暖行礼,“欢迎大嫂!” 林暖脸色立马变了,刚要发火,高明却先她一步斥责那些服务生,“都瞎喊什么,这是我的朋友,不是大嫂,都给我滚回去好好工作。” 他的声音带着股淡淡的威严和狠厉,这种突如其来的架式,完全不象是有意安排的,林暖只好将火气咽回去,淡淡的应了声,“算了。” 高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引着林暖走到一个挺有特色的位子上坐下。这个位子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处于酒吧的中心位置,而他让林暖坐的,是一把红玫瑰椅子。 林暖没怎么注意,因为酒吧里的灯光有些迷离,有些东西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刚坐下,林暖便催促:“高先生,我还有事,可不可以赶紧吃饭。” 高明呵呵笑了,“你这急性子,没听说催工不催食吗?我这还没吃,你就急着走人了,你这是有多不待见我啊。” 酒吧又不是吃饭的地方,这高明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林暖在考虑要不要不顾及面子,甩手走人。 高明见过各色人等,马上看出林暖的脸色变化,他扬手叫服务生过来,低头耳语了几句。 不多会儿,服务生送上来两杯酒,各自放在两人面前,林暖面前的酒里还飘着一片花瓣,高明有些歉意的笑笑,指指她面前的杯子,“看来咱俩的饭只能以后再吃了,我点的餐要很晚才能到,看你的样子是等不及。这样,咱们认识也是有缘,喝了这杯酒,马上送你回家!” 林暖不愿去想高明的用意,坐到这里,她心情一直是不爽的,象是不知不觉入到了他的坑里,内心很有抗拒感。 她微挑眉:“这么说,你请我喝酒了?” 高明点头,“我的地盘,肯定不能让你付钱。” 林暖手指轻轻转着面前的酒杯,澄澈的酒液微微的晃着,飘浮的花瓣在灯光的映衬下,颜色似被蒙上了一层雾,有点儿虚幻。 若不喝了这杯酒,想走,好象没那么容易! 第5章 跟这种人撕破脸皮还真是不值当的。能开起酒吧的人,黑白两道应该都略有涉猎,想结交个铁杆好友可能要花费几年的光阴,而结个仇家,那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比方喝酒,让你喝是给你面子,你若不喝,那便是给脸不要脸。别看高明语气轻和,似乎很平常,可刚才门口那几嗓子,也算是杀鸡儆猴看,让林暖掂量掂量。 说是让林暖请吃饭,可他招呼不打一个,直接将人拉到了没饭有酒的地儿,这用意不言而喻。 大家身处法制的社会不假,可它再有法可依,也总有某个微小的角落,难以避免的混浊不堪。活在当下,只用一种方式处理事情是蠢笨的,人得学会灵活,遇事随机应变。 林暖微微吁了口气,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您还真能折腾,”林暖扫扫四周,吧台上的调酒师正在为一位姑娘调酒,潇洒的调好,将酒杯往客人跟前一推,“您的烈焰,请慢用。” 女客人的手还没触到酒杯,林暖几个箭步窜过来,先客人一步将酒杯拿到了手,她毫不客气的朝调酒师吩咐道:“烦请再调杯酒给这位女士。” 调酒师看看林暖再看看高明,整个人僵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林暖朝目瞪口呆的女客人微微点点头,“对不起,这酒我先借用了。” 女客人原本有些不爽,可触到林暖凌厉而严肃的目光,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拿着酒杯走到高明跟前,林暖朝他举了举,“既然是你请,这酒吧里的酒应该是任我选的,我就选这杯了,烈焰是吧?我先干为净。” 话音刚落,林暖豪气的举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酒液很辣,放下酒杯时,她不顾形象的吐了吐舌头。 “你说过,喝完酒就让我走,那么,再见!”丢下这句话,林暖很利落的往外走。 高明差点看呆了,他是有点儿龌蹉的想法,想给她下点儿药,今晚直接办了她。她昨晚对自己太不礼貌了,自己大小是个小老板,她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刚打招面就不客气的走人,明显是对自己不感兴趣,这多少刺激到了他自大的神经。 找几个人吓吓她,显得小题大做,可就这么放过她,高明又有点儿不甘心。等接到林暖大姨委婉的电话,说是林暖没时间请他吃饭了,高明这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 自己是猫猫狗狗吗?一会儿说请吃饭一会儿又说不请的,一会儿说想真诚的道个歉,一会儿又说等有机会再。反反复复的,太不尊重人。说起来,自己在c城的人脉也算是比较广的。怎么能任这么个丫头片子差遣来差遣去的? 于是乎,高明权作不知,装聋作哑的来了今晚这么一出。 可谁说幼儿园老师温柔似水的?这个林暖在幼儿园内外完全是两副样子,他在门口等待的时候,看到她语气温柔的对小朋友说话,那样子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可现在呢,她反倒象是条不容侵犯的女汉子。 反应过来的高明急忙去追,可等他追到门口,前后左右看了看,也没找到人影。拉住身侧的服务生问:“那女的呢?” “坐出租车走了。”服务生小心翼翼的回答。 高明握了握拳,嘴里低低的咒了声,转身回去了。 林暖坐上出租车就感觉天昏地转的,她趁着还算清醒赶紧给夏雪打了个电话:“在我家门口接我,我不行了。” 司机师傅朝后视镜里看了眼,女孩脸色绯红,象是喝了不少酒。林暖察觉到他的打量,提醒他:“师傅,麻烦开快点儿,慢了,我可能会吐到车上。” 师傅一踩油门,立马加速了。要是吐到车上,那清洗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到了家门口,夏雪正焦急的等在那里,见到出租车停下,马上冲了过来,将软成一滩泥的林暖从车上扶下来,林暖完全不能走路了,摇摇晃晃的,直往地上出溜。夏雪力气大,把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搂着林暖的腰,半扶半抱的上了楼。 林暖酒量不大,刚才就是硬拼了一口气,这会儿干脆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夏雪将她扶到洗手间,用水拍拍她的脸,“能不能吐出来?” 林暖扶着洗手盆,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她觉得嗓子眼火烧火撩的难受。等夏雪拿来水,她一口气喝完一杯,趴在洗手盆上干呕。 折腾了半天没吐出来,夏雪照顾她简单冲洗了下,送她回床上躺着。安顿好,她才匆匆忙忙走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林暖觉得头疼欲裂的。酒真不是好东西,以后能不喝真是不喝了。 到下班的时候,高明竟然又捧着玫瑰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林暖揉揉有些不舒服的头,脸色不太好看的出来了,高明迎上前,还是将花往前一递,脸上笑眯眯的,“昨天的饭没吃成,今天去吃吧,早吃完了你早放心。” 这分明是借口。 林暖故意看看手机,“对不起,我有急事,就先走了。您自便。”说完,起步奔跑起来。跑的速度非常快,高明想追又有点儿损及形象,拿着玫瑰有些悻悻的走了。 可接下来的几天,高明就跟只苍蝇一样,算是粘上了林暖,天天傍晚搁门口等她,手里老是一束火红的玫瑰,都不带变的。 林暖天天躲也不是个法子。说破嘴皮子,可高明总是装傻充愣,一副我不是追求你,我就是把你没请的那顿饭吃了的架式。 可林暖哪有心情陪这样的人吃饭?她恶心都来不及。天知道他又去哪儿打完“野味”,转而来找自己调节心情了。 万一他再给自己下个套,到时候可就不一定有上次那么幸运了。 可林暖再生气再上火,也不好给高明甩脸子。这种人,看着笑眯眯的,万一耍起阴狠,那可是毫无底限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确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林暖的耐心快被耗光了。天天东躲西藏的,加之母亲和大姨象轰炸机似的轮番在自己跟前鼓吹高明的各种好,简直嫁给高明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不嫁高明就是拎不清好赖。她回家得躲着母亲和大姨,上班还得想法子避开象狗皮膏药一样的高明。 林暖感觉神经都快爆掉了。 这天傍晚,当林暖再次看到幼儿园门口的高明,她就感觉特别特别不爽了。她觉得是时候出出手了。 她没直接出去,而是让传达室大爷替她转告高明,说是让他去侧面的院墙外等着。高明不明就里,以为林暖怕人看见不好,就乖乖的过去了。 幼儿园门口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而侧面院墙那儿算是个死角,基本照不到。林暖就是打着这个念头让他过去的。她回更衣室,换了身工作服,短袖上衣外加长裤,然后找了顶工作帽,将头发全束进里面,又寻摸出一副大口罩外加一副大墨镜,走到院墙边,才将口罩和墨镜戴上,然后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上了院墙,她蹲在院墙上往下看了看,高明正手捧着鲜花四处看。 林暖找了一个角度,略准备了下,一跃从院墙上跳下,右脚飞速的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将高明就踹倒在地,不等他反应,接着补上两脚,脚风快而狠,高明直接扑在地上,晕了,玫瑰花瓣散落一地。 这林暖别看是个样子柔柔的女孩,但她小时候却喜欢跟男孩子一起摔摔打打的。当时林母怕她是个私生女在社会上受欺负,索性让她去上这方面的培训班,什么自由搏击,什么跆拳道,不为学出点儿什么,只为着防身。 这一路学下来,林暖打人的本事见长。平常闷声不响的,真生气了,几掌几脚就能给人打趴了。她的特长便是腾跃性好,出手快准狠。翻个墙跳个高什么的,对她简直不在话下。估计她要参加个跑酷运动什么的,她照样会有不俗的表现。 夏雪还曾调侃她,说是千万别让小朋友家长知道,否则家长肯定担心孩子会受体罚什么的。林暖对这事也上了心,在幼儿院里表现特别低调,坚决不露自己的身手,努力做个让家长孩子都喜欢的老师。 这次是真气急了,不给这个高明点儿教训,心里这口气哪能咽得下。 不好明目张胆的教训,那会把人给得罪狠了,林暖也只能在背后使使小计策,图个心里暗爽。 林暖朝着地上的高明啐了口,表情不屑的哼了声,拍拍巴掌。准备原路返回。这刚一转身,却意外的碰到个男人,吓了她一跳,以为是哪个还没走远的家长。 身高腿长的男人朝她很淡很淡的笑了下:“好久不见。” 那双幽深里带着股淡漠疏离的眼神,一下唤起了林暖的回忆。雨天、微瘸的腿…… 是他,邱寒。 第6章 林暖瞅瞅自己浑身上下的装备,她不知道邱寒是通过哪点来确认自己身份的。可邱寒下句话让她精神马上紧张起来。 “他快醒了!” 林暖回头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高明,他手脚轻轻动了动,似乎马上要醒,这下她顾不上跟邱寒寒暄了,朝他摆摆手,嗖的跃上了院墙。 邱寒的目光追随着她,林暖在院墙上,回身朝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又指了指远处,意思让他离开是非之地,见邱寒点了点头,这才纵身跳了进去。 邱寒没离开,眼神淡漠的盯着地上的高明。 醒过来的高明有点儿蒙,他摸摸后脑勺,看着满地狼藉的花瓣慢慢站了起来,回身看到肃立一旁的邱寒,他有些气急败坏,手指着他,“是你对我下黑手的?” 他的语气有些阴狠,可等他慢慢认清面前这个人的长相时,忽然就噤了声。表情象是见了鬼,声音也一瞬间泄了下来,没什么底气的问他:“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a城吗?” 邱寒嗤笑了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寒意:“我想你了,大恩人,所以,来看看你。” “大恩人”三个字咬得极重,明显是反话正说。 高明往后连退几步,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当年,不关我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情。”说罢,转身便开始跑起来,那样子,颇有几分狼狈逃窜的感觉。 邱寒见他跑远了,这才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步伐缓慢的朝幼儿园门口走。步伐快了,右腿会瘸得特别明显,步伐缓慢了,感觉跟正常人无异。 在门口等了会儿,林暖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了。 换上外套,长发披泻的林暖,跟刚才踢人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若不是亲眼所见,仅是听别人说的话,邱寒肯定是不信的。踢人的林暖象个野巴巴的男孩,而现在的林暖,是个乖巧温柔的美女。 反差太大。 林暖探头朝远处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邱寒笑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她摸摸额前的发丝,“我,我平常不这样的。” “工作服被我穿过了,想想就不还了,我请你吃顿饭作抵,可以吧?”邱寒淡淡的表明来意。 林暖眨了眨眼睛,点点头。工作服的钱已经从自己工资里扣除了,他还回来也没什么用处。可等这么久才来,林暖下意识觉得,他可能有什么理由,应该吃饭的时候会说。 两人并肩前行,林暖身手不错,所以走路一向是速度比较快,不是特意为之,而是性格使然,走了一段,她感觉他被落下了,回身,发现他正努力维持着姿势,脚步缓慢的追赶自己的脚步。那微瘸的右腿,一下击中了林暖心中柔软的部分。 她装作抬头看天的样子,权当没发现男人的狼狈,开玩笑似的问道:“我刚才使力气使大发了,估计会吃得很多,你钱带够了吗?” 邱寒走到她身边,很有深意的看了她眼,“吃多少都可以。” 两人再次并肩,这次林暖走得极慢,以配合邱寒的脚步,有几次,邱寒都走到她前面去了,她再加快脚步追上。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沉闷得要命,林暖感觉不象是搭伴去吃饭的,倒象是教练来练运动员的。邱寒脚步不疾不缓的,一声不吭,跟个木头差不多。 还是林暖憋不住,侧首看着邱寒的侧脸问:“我们去哪儿吃?这是打算竞走训练吗?” 邱寒本就是沉闷的性子,对于安静的环境非常习惯,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妥。经林暖一提醒,他也觉得两人之间应该有些交流。他指指前面不远处一家餐厅,“想着你就住在这里不远,所以就近找家餐厅,也方便你晚上回家。” 看不出来还挺细心。林暖边走边打算着待会儿吃什么。 “他为什么来找你?”邱寒忽然问。 “谁?”林暖吃惊的反问。 邱寒不说话,回身看了眼离得有些远了的院墙。林暖立马晓过来。她打着哈哈,“哦,你说得是高明啊,”她不想把话说得太透,就大概其的解释道,“前几天的相亲对象,最近天天来送花,我屡次劝说也不听,这不是上火了嘛。” 说起这茬,林暖还是有点儿尴尬的,一个幼儿教师,朝着男人拳打脚踢的,有损形象。 “对了,我武装那么严,你怎么认出是我?”林暖挺好奇的问,她觉得自己打扮成那样,就是亲妈也很难认得出来,这邱寒的眼神也太毒了。 邱寒其实不是先认出林暖才跟过去的,他是先认出高明才走过去看个究竟,然后离得近了,又认出了林暖。 但是他不能实话实说。 他思考了下,指指林暖的耳垂,“你那里有颗痣。” 林暖摸摸耳垂,一脸的佩服表情,“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感觉这份观察力可以当警察了。她下意识的环了环胳膊,在眼神这么敏锐的男人跟前,怎么感觉有点儿无所遁形。 下班的时间,街上来往的人很多,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跟脚步匆匆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淡淡的微风迎面袭来,路旁的枝叶随风轻轻摇摆,似乎在给两人的步伐打着有韵律的节奏。 到了餐厅门口,邱寒推开大门,等林暖进去了,自己才随后跟上。 餐厅里人不多,两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完餐,邱寒替林暖倒了杯水,起了个话头:“幼儿园里孩子那么多,肯定很累吧?” “不累,”提起孩子,林暖表情挺快乐的,“跟孩子打交道要单纯容易的多,我之所以选择幼儿老师这个行业,主要是社会上纷杂的人事关系应付不来。” 林暖的笑容很灿烂,窗外的阳光轻柔的落在她脸上,象是镀了一层光。 邱寒似乎被这层光给笼罩了,表情愣了下,才淡淡的嗯了声。 菜一样一样上来,两人默默无言的吃饭。 邱寒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似乎关注度全在饭上,也可能家风不错,严格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传统。 林暖平常跟孩子们叽叽喳喳惯了,乍然碰上这么个闷葫芦,满心的不适应。于是乎,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早吃完早了事,省得在这儿受罪。 服务员最后上来一个甜汤。是邱寒点的,里面有花生莲子之类的。林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舀了一小碗,也没试温度合不合适,抓起小碗就喝。 这一喝,立马喝出问题来了。 甜汤是刚做的,特别烫,一入到口里,林暖立马被烫到了,她疼得张开嘴巴,将甜汤吐了出来,可为时已晚,舌头烫得红红的,她疼出眼泪,伸着舌头,象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对面的邱寒。 邱寒正低头吃饭,抬头看到这副景象,表情也有点儿紧张,一拉林暖胳膊,“快,去洗手间用冷水冲冲舌头,快。” 林暖也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慌不择路的就起来了,晕头转向的哪知道洗手间在哪里,还是邱寒拉着她的胳膊,大踏步的领她去了洗手间。 林暖在洗手盆边,不断的用冷水冲洗舌头,感觉稍微舒服了些,可还是疼。 邱寒在门口叫她:“先出来吧,去医院看看。” 林暖抿着嘴唇,表情痛苦的从洗手间出来,她感觉郁闷极了,不就是吃顿饭嘛,怎么就吃出这副德行了。这特么的也太尴尬了,自己象是八辈子没喝过汤似的,估计非洲难民也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她没什么心情的对邱寒说道:“不好意思,我自己想办法就可以了,你不必管我,赶紧去吃饭吧。” 太丢人了,她现在就想赶紧从邱寒跟前消失。 邱寒不悦的蹙蹙眉,“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吃?” 林暖烦燥劲上来,也不管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低声咕噜了一句:“你不吃就回家,管我做什么。” 十几分钟后,林暖已经坐在急诊室里,乖乖张着嘴巴,等医生给自己消毒。女医生观察着林暖的口腔,很小心的替她消毒,还不忘叮嘱一旁的邱寒:“你好好看着我的动作,回家后这就是你的任务了,一天替她消毒四次,多喝水,以清淡饮食为主,多吃绿色蔬菜和水果,忌口烟酒辛辣食物,海鲜牛羊肉也要注意。” 林暖想解释,那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可嘴巴张着擦药,发不出声音,只呜呜呜的发出了几个音节。 医生斥她:“擦药的时候不许说话,你说说,吃饭的时候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以后,可长点儿心吧。” 斥完林暖,医生睨眼邱寒,想起了件事情,“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们啊,知道年轻人谈恋爱,成天腻歪得不行,可女朋友这嘴烫着了。最近几天禁止亲吻啊,再如胶似漆的,也必须得忍着。” 第7章 医生的话,让两人都很尴尬。 邱寒的耳根瞬间红了,但却没做任何解释,只淡淡的“嗯”了声。 林暖眨眨眼睛,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是误会赶紧吱一声,他这一嗯倒好,在医生那里,可不坐实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什么不能亲吻了?从来没吻过好不好。 林暖感觉自己脑袋涨涨的,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烦的。 医生消毒完毕,说了声,“好了。” 林暖嘴巴微张着站起来,感觉药水在舌头上特别不舒服,很想做吞咽口水的动作。你说腿疼胳膊疼的,忍忍就过去了,可舌头的作用太大了,说话吃饭都得用它,不说话能憋死,不吃饭能饿死。 哪哪儿都不得劲,林暖一副哭叽叽的样子,这舌头难受,看着是小病,可这难受劲却不好忍。 林暖大着舌头跟医生说了句“谢谢”,蹙着眉头往门外走。 邱寒几步跟上来,林暖以为他能说句“忍几天就没事了”或者“别太上火”之类的话来安慰安慰自己。可他倒好,慢腾腾的走在林暖身旁,又当起了闷葫芦。 也是,人家跟自己非亲非故的,犯不上关心自己。 到了门口,林暖指指远处的出租车,言简意赅的对邱寒说道:“再见!” 那意思是,我坐车走了,你自便。 邱寒点点头,把她送到出租车旁,目送她上了车,然后站在原地看车离开。 林暖在后视镜里看着邱寒越来越小的人影,轻轻叹了口气。 流年不利啊,是不是不该跟这个邱寒吃饭啊? 路上接到了老妈的电话,只说了四个字就把电话给挂了:马上回家。 不用猜,一准没好事。林暖让司机改道,火速赶回了妈妈家。 进了家门就发现情况不对了,一个月见不着两回的父亲大人竟然也在,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老妈坐在侧边,父亲和那个妇女一起坐在长沙发里,三人表情都不太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暖暖,过来坐下。” 听母亲叫自己,林暖乖乖的在另一侧的沙发坐下。 中年妇女的眼神冷冷的扫过林暖,不轻不重的“哼”了声。林暖心中忽然咚咚直跳起来,她记起这位妇女是谁了,她是父亲的老婆。 因为好奇,12岁的林暖曾偷偷跑去林广路的家门口,远远看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林广路和妻子也育有一个女儿,跟林暖年纪差不多大。林暖去那天,正好看到小女孩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开心快乐的走出来,脸上笑容非常灿烂。 那笑容,深深刺痛了林暖的眼睛。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林暖再也没叫过林广路爸爸。 “你说我是外人,没有资格住这房子,那我这女儿是名副其实的林家人吧?自打她出生,我便让她随了林姓,怎么着?你是打算让我们娘俩露宿街头?”林暖妈朝林妻喊道。 林暖心里一震,这位林妻是来要房子的?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来,没别的目的,就是限你十天腾出房子。老林愿跟我过,我们还是夫妻,他要是愿意跟你过,那么我们就分配分配财产,早早把手续给办了。” 正妻就是正妻,连说话的口气都那么的盛气凌人。 “我也不是刚知道你和老林的事情,我也早想开了,老林除了喜欢打野食,其他方面都还好,知道赚钱养家,对我和孩子也知冷知热的,所以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老林给你买这房子的时候,我也知道,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去把他付房款的单子都给复印了份。这房子,说到底是我和老林的夫妻共同财产,八杆子打不到你兜里去,以前呢,是没用钱的地方,你住也就住了,现在不同,老林事业出现了危机,需要拿这房子的钱周转一下。你呢,只能尽早腾出来了。” 林暖妈不甘心,朝着林广路哭诉:“老林,你说个话,这么些年,我们母女俩待你如何?你能听信她的话,说来赶我走就赶我走?你不是说了,一辈子罩着我们娘俩嘛!”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屋子里唯一的男人。 林广路叹了口气,朝着林暖妈张张嘴,说了声:“对不起。” 听见这声对不起,林暖妈眼圈腾的红了,这么多年没名没份的,原以为能得着男人的怜惜,可临末了,却要让自己和女儿无家可归。 林暖妈的泪刷刷的就下来了,她拽起沙发上的靠垫,冲着林广路就扔了过去:“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说声对不起,这二十几年就揭过去了?有那么容易吗?我养个女儿也白养了?” 林广路自知理亏,接住空中扔过来的靠垫,往身后一放。有心想过去劝劝暖暖妈,可触到妻子的眼神,他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林暖妈见这时候了,林广路光顾着看自己老婆的脸色,哪还认识自己是谁,她心里的难过委屈倍增,忽拉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地上掷。 “不过了,我们不过了,横竖是没法过,那索性不过了。”她边哭边砸。 林暖看不过去,伤心难过可以理解,可砸东西于事无补的。她试图抱住母亲,可母亲力气大,朝着林暖身上就呼了一巴掌,“你傻啊,这时候抱我干啥,帮我把这些畜牲打出去啊。” 林广路见女儿被打,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低声斥责暖暖妈,“你乱撒什么气?!” “我撒气?”暖暖妈开始撒起泼来,她纠着林广路的衣领就拼命的撕扯,嘴里一声响似一声的嚎着,“我命苦啊,跟了谁也不至于沦落到让人家上门要房子的地步啊。” 那位正妻也坐不住,试图拉着林广路赶紧走,暖暖妈的火气没撒够,哪能让走人?三个人连撕带拽的,打成了一团。 林暖从中阻止,可大家情绪都特别的不冷静,林暖架没拉成,身上也挨了好几下,不知是谁的指甲划了她脖子一下,感觉火辣辣的疼。 战火正盛的时候,林暖的手机响了。 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情接电话。林暖大着舌头劝自己那渣爹,“你赶紧走,你走了,我妈自然就好了。” 林广路好不容易抽离出来,忙不迭的逃窜出门。拉两个女人的架相对容易些,林暖费了把子力气将两人拉开,边大喘气边指指门口,“阿姨快走吧。” 大家都不冷静,凑一块堆儿谈不出事来。 暖暖妈见人都走光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着林暖的鼻子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然叫你爸和他姘头先走,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桩东西,关键时候不给我挣脸面,净让我丢人现眼。” 林暖垂下头,舌头和脖子都隐隐的疼,听着母亲的哭诉,脑仁也一跳一跳的。 “那你冷静下,我明天再回来。” 林暖不管她妈是啥态度,只管推门出去了。 走在黑咕隆咚的楼道里,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林暖随手接了,“谁?” 声音冷酷,象是揍人前的警告。 “回家了吗?”邱寒迟疑了下,轻声问道。 林暖“嗯”了声:“到了。”她有一丝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下雨那天,你亲口说的。”邱寒语气淡淡的回答。 只说一遍就记住了,他这记忆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林暖伸伸舌头,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生疼。 脚下忽然一个趔趄,林暖一脚踩空,隔着三四个台阶,直直的栽到了地面上。她疼得嘶了声,手机划了个抛物线,摔在了墙角。 林暖很狼狈的跪趴在地上。这是三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转角,老旧的楼房,楼道里没有灯,黑漆漆的一片,林暖低咒了声:“爹不疼娘不爱的,真是倒霉透顶。” 不用想,手机肯定是摔成了两半。她挪了挪膝盖,转个身坐在了地上,手下四处摸着。 会点儿手脚功夫就是好,不怕跌不怕摔的,要换个娇滴滴的女生,这时候止定疼得鬼哭狼嚎的,自己呢,感觉很稀松平常。 终于在墙根处摸到了手机,手机屏朝下盖在地上,林暖捡起来,意外发现手机屏幕竟然还亮着,跟邱寒的通话也还在持续中。 老旧的手机质量就是好,竟然没有摔坏。 林暖晃晃脚踝站了起来,将手机贴回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试着“喂”了声,邱寒那边没有应答。 林暖再次确认了下屏幕,很奇怪,依然是通话持续中,这手机也是摔出鬼毛病了,明明挂断的电话,可通话时间还在走。 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这一晚上的,烫舌头,伤脖子,摔跟头,手机也跟着“坏了脑子”。 林暖对着手机很沮丧的说了句:“我要跳楼!” 第8章 说跳就跳,林暖用手机照着光,三个轻盈的跳跃,便到了一楼! 楼下的小公园里,老头老太太们已经开始跳起了广场舞,林暖回望自家的窗户,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夜晚,母亲心里定是极其不好受的,她不能由着母亲撒气,至少也不能走得太远。 离人群不远的地方是条长椅,上面坐着一个柱着拐杖的老大爷,林暖跟大爷打了声招呼,在他旁边坐下。 那些胳膊腿但凡灵便的,都在跳舞。广场舞也就是那么回事,没有什么会不会的,站到人堆里,跟着动就行,都是些简单动作的一再重复。 林暖也懒得看手机好用不好用,直接揣兜里。用手摸了下脖子上的伤痕,就着路灯看了眼,竟然出血了。她摸摸衣兜,想找点儿什么擦拭一下,搜遍全身,除了手机和钥匙,再无所获。就连在医院拿的药也忘在了家里。 老大爷看她抠抠索索的,从兜里拽出包纸巾,递给她,“是找这个吧?” 林暖“啊”了一声,接过来,“谢谢大爷。” “你也住这块儿?”大爷转过身来问她。 林暖“嗯”了声,用纸巾拭了拭脖子,拭完一看,白色纸巾上红色的血迹显得尤其明显。大爷显然也看到了,“呀”了声,“姑娘,你这是被猫抓了?” 林暖把纸巾团成一团,起身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再坐回来时,故意转了话题,“大爷,你天天晚上过来?” 大爷还没回答,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林暖的肩膀一下,“暖暖,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你家被人给砸了,快回去看看吧!” “被砸了?!”林暖嗖的站了起来。 “可不是,”来人是楼下的邻居大妈,她语气有些急,“一个小姑娘,领着几个大小伙子,砸得犀利桄榔的,也不知你们家这是得罪了谁。” 林暖对大妈道了声谢,脚步飞快的往楼上赶,走楼梯的时候,一步几个台阶,噌噌的跳上楼,到了家门口,门是敞开着的,她一步跨进去,客厅地上狼藉一片,妈妈缩在角落里哭,一个女孩站在客厅中央,双手环胸,眼神鄙夷地四下打量,三个小伙子围在她身边,其中一个问:“客厅能砸的都砸了,怎么样?” 女孩拍了拍手,“太好了,今天就砸到这儿,如果这个老贱人还不识抬举的话,明天再接着来砸。” 林暖知道她是谁了,除了林广路的女儿还能有谁,可这上门打砸的,多少过分了些。 林暖迈进屋子,“麻烦有事说事,打打砸砸的,还是免了吧。” 女孩见了林暖,上下左右打量了番,挺不屑的朝她抬了抬下巴,“怎么着,想必你就是老贱人生出来的杂种吧?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儿。”林暖不愿听这些,“大人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解决,你别给人乱扣帽子。” “贱人真是矫情,”林笑笑凑近了一步,“我是今天才知道,我那个亲爱的老爸竟然家外有家,你和你那个妈妈,扮演了怎样可耻的角色,把我们一个好好的家,生生的给破坏掉了。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这房子,你们倒也得倒,不倒也得倒,否则,我林笑笑有的是方法收拾你们。” 她朝身后几个男孩一挥走,“我们走。” 几个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徒留一室的杂乱不堪。 林暖妈见人走了,这才缓过气来,她上前抓住林暖,有些恨恨的说道:“暖暖,今天妈妈受的气,你得想法子给妈妈找补回来。妈这一辈子,没吃过这样的亏。你得想办法,一定得想办法。” 说得轻巧,妈妈是名副其实的小三,林暖有什么办法能替她找补回来。 她放下妈妈的手,尽量缓着语气说道:“你先回卧室休息,我收拾收拾客厅。” 林暖妈眼睛瞪着,特别的不甘心,“我早说过,你得找个有本事的老公,这样,我们家的脸面才能撑起来,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就不敢上门随意撒野了。” 林暖没说话,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片。衣兜里的手机忽然传来了关机的音乐声,她拿出一看,关机画面一闪而过,手机关机了。 将手机丢到沙发上,林暖继续对付地上的杂乱。 这一晚,对林暖来说,是史上最糟心的一晚。 ~ 听了一晚上“墙角”的邱寒,歪头看了眼桌上手机结束通话的提示,继续跟电脑里的设计图纸“做斗争”。 林暖摔下楼梯的那一刻,通话其实一直在持续中,只是邱寒没再说话,点了外放,将手机放置在桌子上,人在电脑跟前研究设计方案。 林暖说自己要跳楼的时候,邱寒多少受了点儿惊吓,他站起来,穿了衣服,正准备出门,手机里传来林暖跟老大爷打招呼的声音,他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重又脱下外套,坐回电脑跟前。 每个家庭的幸福都差不多,但每个家庭的痛苦却各有不同。 这是邱寒听了一晚上“墙角”的总结。 ~ 天亮的时候,林暖在洗手间给自己的舌头上了药,忍着不适出门去上班。 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一下就驱散了林暖心头的阴霾。林暖这一天话也没少说,虽然舌头难受得不行,但是心情却很快乐。 下班的时候,林暖特意在楼上探头朝大门口看了眼,没有那个高明的影子。她心下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是个好兆头,烦心的事情起码少了一桩。 母亲喜欢吃海鲜,林暖特意去买了几只大螃蟹,今晚无论如何得和母亲好好谈谈。和林广路的事情不能拖,否则烦恼无休无止的。 进了家门,林暖努力做出一副欢快的表情,朝屋里喊道:“妈,我回来啦,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暖暖妈走出来,脸上含笑,象是遇上了什么喜事,她朝林暖招招手,“快来,快来,我们等你很久啦。” 她瞅见林暖提的海鲜袋子,笑容绽得更大了,“哟,你也买了海鲜?” 林暖觉得不对劲,母亲这时候应该愁眉不展的,这怎么着还乐开花了,她有些疑虑,“也?谁还买了?” 厨房里有人探出头来,系着围裙的高明显得特别滑稽,他一副热络的表情:“暖暖,螃蟹我都下锅了,待会儿你和伯母尝尝我的手艺。” 林暖的手悬在半空,心里象吃了苍蝇一样,膈应得不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暖牵牵嘴角,勉强挤了个笑容,“你来啦。” “这孩子,”林母整个人笑吟吟的,满脸的喜意掩都掩不去,“快进来,咱娘仨先吃点儿水果。” 昨晚的茶几已经被林笑笑给砸了,这会儿,那个地方竟然又换了个新茶几,目测过去,价钱应该不错。 林暖朝母亲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这茶几?” “还是高明懂事,”暖暖妈喜滋滋的,“一听我说这事,他啊,麻溜的就给我换了新的。还有啊,房子这事也解决了,你等着瞧好吧,我非给那个老太婆点儿颜色瞧瞧。” 林暖心下觉得不好,她一把将母亲拽进里屋,门一关上,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回事?房子的事怎么解决好的?” 老妈挺展扬的撩了撩头发,“还有谁,我女婿呗。” “高明?”林暖脸色黑下来,“说吧,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暖暖妈从兜里换出张条子,朝林暖扬了扬,“我一提这事儿,高明二话没说打了一百万给我,我已经打给你爸了,你爸感动得要命,他答应我,回去就跟那个臭女人提离婚。” 林暖一把夺过条子,真是张打款凭条,上面的钱数不多不少一百万。 “我怕那臭女人找事,特意在银行将钱打给你爸的。有了这条子,谅她们再不敢撒野了。”林暖妈特别开心,有种扬眉吐气的振奋。 “妈,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找高明?你凭什么拿人家一百万?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处对象了?”林暖连珠炮似的问,急火攻心,她觉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烟了。 林暖妈赶紧用手去捂女儿的嘴,“你给我小点儿声,让高明听见多不好?你这孩子就是不识抬举,人家高明这么好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着,你可别端大劲了。” 林暖一把扯下老妈捂在嘴上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妈,这钱你怎么借来的,你就怎么还回去,与我无关。”她用手指指外面,“还有,别把我和他扯上关系,我和他,绝无可能。” 第9章 母女俩这就算杠上了。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都是火气冲天的架式。 “妈,赶紧给林广路打电话,让他把钱送回来,要是晚了,你只能卖房子来还这个钱了。” “就算给妈挣份脸面,你也反对?” “倒底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我的幸福重要?” 两人一句赶一句的,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你为什么这么死脑筋,我的面子和你的幸福,还不是一回事吗?”林暖妈耍起了无赖,“钱我拿了,绝对是不还的,还有这房子,房本上是我的名字,你也是没有资格替我卖的。我当妈的就这么着了,你自己看着办。” “好,你不打我打。”林暖抓起手机就往外拨号,林暖妈想去抢,被林暖轻巧的躲过了。 “暖暖,什么事情?”解决了问题的林广路,声音也颇为轻松。 “一百万,麻烦您还回来。这是我妈借的,不能随便用。”林暖语气挺急躁的。 对面的林广路略为迟疑了下,“可是,可是我已经拿钱堵了窟窿,余下的钱也进了铝材……” 林暖眼睛一闭,砰的挂了电话。 林暖妈白了她一眼,“木已成舟,你别端着了。高明人就不错,我这当妈的还能害你不成?” “好,太好了,”林暖不怒反笑,“我算是见识到你这当妈的本色了。行,我也不跟你吵,以后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好自为之。” 林暖妈叉着腰,声音拔高,“怎么着,你还想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林暖没说话,唰的拉开门,迎面碰上正往这边看的高明,林暖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她甩了甩头,很正色的对高明说道,“高先生,感谢你愿意出手相帮。可是,非常对不起,我没办法做你的女朋友,钱的问题,我们家会尽快解决的。” 高明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我那钱就是准备买婚房用的,这连女朋友还没着落,不急的不急的。” 一听高明这么说,林暖心里更堵得慌。 她闷头快速的走出家门,到了楼下,忽然就开始在人行道上急速奔跑起来。 人生有很多的无奈,可林暖觉得自己的无奈太多。以一个私生女的名分出生,已经够倒霉了。还摊上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妈,她更是无可奈何。 妈妈的目的总是那么明确,只要帮自己找一个有钱的老公,那就是万事大吉。在妈妈眼里,爱情是什么,爱情是在物质基础上堆砌出来的浪漫。没有金钱的陪衬,爱情什么都不是。 林暖厌恶相亲,厌恶找男朋友,更厌恶结婚。 一个人活着就好,与其在复杂的男女关系里累死,不如自己一个人过着身体辛苦精神快乐的生活。 郁闷,太特么的郁闷了。 母亲想也不想的就借了这一百万,后续怎么办?林广路不还钱怎么办?妈妈不卖房又怎么办?高明非跟自己要这一百万时,自己又待如何? 林暖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她想打人,她想踹人。 时机就是那么巧,她这么想的时候,机会竟然马上送到了面前。 在离中心广场不远的拐弯,林暖发现有人竟然在路边“打架”。其中矮个男人甩了高个男人一个巴掌,接着就一下一下的捶对方的胸口,高个男人象根木头一样站着,任凭矮个男人又打又罚的。 走近了,林暖意外发现高个男人竟然是昨晚刚见过面的邱寒。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笔直的站着,丝毫不还手,象块石头一样,只等着被动挨打。 矮个男人打完他的脸和胸口,似乎还不解气,猛的抬脚踹向邱寒的左腿。 邱寒疼得弯了弯腰,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看到这儿,林暖那颗打抱不平的劲头就上来了,她跑到两人近前停下,在矮个男人背后喊了声,“嗨,哥们!” 矮个男人刚一回头,林暖不等他开口说话,一肘子拐上他的胸口,接着抬腿猛的扫向他的侧身,这一拐一扫的动作快而狠,矮个男人未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打倒在地,侧趴在那里。 林暖跟上前,一脚踩在他的屁股上,抬头挺豪气的问邱寒:“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边说边用脚向下使力辗了辗,脚下的男人忍不住哼了声。 邱寒目光很诡异的看了眼如从天降的林暖以及林暖的身后。 林暖这才觉得周身气压不对,她一回头,不何何时,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靠在她身侧,目光锐利,带有很强的攻击性。林暖条件反射般抬起胳膊准备防守。 剑拔弩张之际,邱寒大喊了声:“都不许动!” 三人齐齐停住了动作。邱寒上前一步,伸手把林暖拉到自己身后,又蹲下身子去拉矮个男人。 矮个男人眼神不善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冷的问邱寒:“她是谁?” “我朋友林暖,她肯定是担心我吃亏了。”邱寒声音低低的解释。 “成天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矮个男人睨了邱寒一眼,“我说的话,你考虑考虑。我先走了。” 矮个男人在前,两个保镖在后,上了不远处的一辆豪车,绝尘而去。 林暖从头至尾有些莫名其妙的,她眨了眨眼睛,问邱寒:“你和他,是朋友?” 看刚才这架式,也不怎么象仇人。 邱寒挑了挑眉,“算是吧。” “这么说,我好心办坏事了?”林暖有些抱歉,表情纠结的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整明白情况。” 邱寒摇摇头,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打得挺好的,他,好象还没挨过女人的打。” 林暖拍拍胸口,“我自己的糟心事还没完,又给你这儿惹麻烦,看来,我最近就是个事儿精。可话说回来,不管是敌是友,你干嘛老实站在那里挨打?是男人,就该出手自救,”扫眼邱寒的脸颊,她闷声道,“打人不打脸嘛,是朋友,也绝对不可以。” 邱寒没说话,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林暖发出长长的叹息,自己还真是多管闲事了。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人一起挪步往前走,快入秋了,夜风有一点点儿凉。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邱寒边走边问。 “我?”林暖随手揪下路旁树上的枝叶,拿在手里甩来甩去的,“糟心得不想提。” “可你埋在心里,心情会更糟,我这人,嘴巴很严实,你可以当我是树洞,倾吐一下无妨。” “树洞?”林暖想想,笑了,“好啊,你今晚是树洞,过了今晚,一定要忘记我说过的所有的话。” 邱寒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林暖忽然将手里的枝叶抛向了路旁的垃圾桶,把手放到唇边呈喇叭状喊了句:“我,疼!” 喊完,林暖觉得舒服了许多,双手背到身后,摇摇晃晃的朝前走。邱寒慢慢踱步跟着,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林暖再说话,他迈了一大步,与林暖并肩,歪头问她,“你,说完了?” 林暖点点头,“说完了。” “哇,”邱寒感觉颇为好笑,他用双手比量了下,“我的树洞这么大,你丢里面两滴水珠就算完事了?” 林暖背转身,看着邱寒,倒退着走了几步,“我们在这儿说再见吧,今晚谢谢你。” “这儿?”邱寒四周看了看,“离你家应该还有段距离,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林暖边倒退边指指邱寒,再指指自己,“咱俩谁需要保护?”她晃晃脑袋,“你如果需要我保护,就吱一声,不需要的话,再见!” 林暖边挥手边迈开步伐朝远处跑去。长长的头发随风飘舞,跑动起来的姿势很洒脱。 邱寒站在远地,看她跑远了,直至看不到人影了,才转身到路边去打车。 到了家门口,他付好车费下车,刚一抬头,便看到了路灯下面正朝这面看的矮个男人,他正是刚才被林暖踹翻在地的那个。 矮个男人朝邱寒招招手,邱寒脚步缓慢的靠前。 “有句话忘了告诉你,”男人眼色复杂的看着邱寒,“你妈说了,她非常想你,怕你一个人在c城吃不好睡不好,得空的时候,你给她打个电话。” 邱寒淡淡的“嗯”了声。 男人伸手拍了拍邱寒的肩膀,“别怪爸,有些事情,爸也是身不由己。你一个人在外面漂着总不是个办法,我们,等你回家。” 邱寒的眼角有些涩,他扭过头去看路灯下长长的影子。 邱天宇也觉得心里酸涩上涌,叹了口气,转身上了车。 第10章 林暖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躺在床上,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天刚亮,林暖便起来了,洗漱完,对着镜子看了看舌头,竟然好得差不多了。她穿了身运动装,背了个背包,脚步沉重的下楼。 她肩膀耷拉着去乘坐出租车,倚在玻璃上看街上来往的行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在广路机械厂门口下了公交车,林暖在离大门口十几米的地方站着,不时抬眼看看驶来的车辆。 这个机械厂是林广路的,林暖在这里等他。 林广路的车子嗖的略过林暖,觉得不对劲,又倒了回来,他面露惊喜从车上下来,“暖暖?” 这个女儿从十二岁起就不再叫自己爸爸了,更别提主动过来找自己了。林广路有些惊喜,这次厂子遇到难关,大家都袖手旁观,关键时刻这个闷声不响的女儿替自己解决了麻烦。 他搓着双手:“暖暖,要不要到我办公室坐坐?” 林暖抬眼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不了,我就是想问问,那一百万,你什么时间能还回来?” “哦,”林广路多少有点儿吃惊,女儿是来催钱的,他有些为难,“我现在公司的确困难,一时半会是挪不出这么多钱来的,这样,我尽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半年内,差不多。” 林暖用脚尖蹭了蹭地面,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林广路在后面“哎”了几声作罢。 这个女儿自从长大了,便心思莫名的,让人猜不透。 林暖乘坐公交车到幼儿园的时候,上班已经迟到了,她不住声的跟园长说着抱歉,连跑带跳的进了自己所在的大班。 小石头看到林暖尤为开心,绕过课桌跑过来,拽着林暖的手:“林老师,你怎么才来啊。” 林暖牵着他的小手,一丝温暖涌上心头。她在为钱所疲累的时候,有这样一颗小小的软软的心灵,还记挂着自己。 她蹲下身子抱了抱他:“对不起啊,小石头,老师下次不迟到了。” 这一天,林暖都愁眉不展的。下班时,她又匆匆赶去了“闹腾酒吧”。 服务生的记忆力超好,面对林暖时,只是稍微愣了愣,立马恭敬的一弯腰,声音清脆的喊了声:“大嫂!” 林暖刚想开口解释,张了张嘴作罢。迎面过来两个男服务生,也朝林暖行了个礼,喊了声“大嫂”。 林暖皱皱眉,“我怎么就是大嫂了?” 打头的男服务生顿了下,指了指远处的红沙发,“我们酒吧的规矩,只要坐了当中的红沙发,那就是大哥的女人。您上次坐了那个位置,当然,就是大嫂了。“ 林暖抬眸看了眼现在空荡荡的位置,上次没注意,那把椅子竟然是红玫瑰形状的。座椅象是被花瓣衬托着,设计很奇特很漂亮。 “那个,高经理在吗?”林暖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还是见见事件本人吧。 “高经理出去了,您稍等。”服务生很殷勤,引导她继续去坐红玫瑰椅。 上次不知道,坐了也就坐了,现下明白是怎么回事,林暖说什么也不坐了,她自己四下看了眼,径直坐到吧台前,朝巧手翻飞的调酒师打了个招呼:“麻烦来杯度数最低的酒。” 调酒师魅惑一笑,一个潇洒的滚瓶动作,俯身过来,“烈焰都喝过了,再喝那些没滋味了。” 两人间距离有些近,林暖感受到调酒师身上淡淡的酒香,她不露痕迹的往侧移了移身子,略带讽刺的说道:“果然,一名合格的调酒师,不仅要会调酒,还要会*。” 旁边又坐过来一位男顾客,点了杯酒,调酒师爽快应了声,开始了帅气的花式调酒。他手下动作流畅好看,但看向林暖的眼神却有那么一丝丝暖昧。 下一刻,调酒师的眼神忽然一收,变得无比正经起来,调酒的动作也瞬间增大了幅度。 林暖回头,果然有新收获,高明回来了。 “高经理,”林暖从座位上下来,“我找您商量点儿事情。” 高明挺高兴见到林暖的,看向她的眼神亮亮的,“到楼上好不好?这里太闹腾了。” 林暖点点头。 二楼的走廊全铺了地毯,走在上面悄无声息的。来到最尽头的房间,高明推开大门,让林暖先进去,他随后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空间挺大,应该是高明用来休息的地方。房间中央是一张尺寸有些夸张的大床,对面是一张全自动的麻将桌。麻将桌旁边是两把设计比较精美的沙发椅。 林暖不喜欢这样的谈话地方,这象是享乐而不是谈话的所在。她下意识的紧了紧眉头。回过身来朝高明笑了笑,“高经理,我此番来……” “不急,”高明上来按住她的肩膀,林暖不自的瑟缩了下,高明见状松开了,指指沙发椅,“来,坐这儿,我这儿有几瓶好酒,咱们边喝边聊。” 林暖闭了闭眼睛,脚步踟躇地走过去坐下。 高明拿了两个高脚杯子,添上白酒,自己执一杯,递给林暖一杯。林暖盯着透明的液体,默默的接到手里。 “尝尝,这个可比上次的烈焰好喝多了。”高明在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下,一副懒散的姿态。 “一百万,可不可以半年后再还给你?”林暖晃着手里的酒杯,硬着头皮问道 “说什么见外的话?”高明笑起来,脸上横肉尽显,“咱都不是外人,不许再提钱的事情。” “可是,”林暖沉不住气,嗖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对高明,她明确的重复道:“我和你,是绝对不会成为男女朋友的,至于钱,你放心,我会尽早筹集给你。” 高明看着面前表情坚持的女孩,迟疑了下,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好,都依你,”他举起杯子,“来,碰个杯吧,上次光顾着你喝,这次,怎么着也得一起喝杯。” 林暖看了看澄澈的酒液,抬头朝高明笑了下,“这样,我先去个洗手间,回来,好好陪你喝几杯。” 她将酒杯放到麻将桌上,准备往门口方向走。 高明出声喊住了她,指指大床里侧的卫生间,“走错方向啦,洗手间在那里。” 逃跑计划宣告取消,林暖就知道这个高明不好应付,她忽然后悔来跟他谈钱的事情,其实可以打个电话解决的。林暖只不过害怕出现更加难堪的局面,所以想很严肃的跟高明说清楚。 可只要进了“闹腾酒吧”的大门,这个高明似乎就没打算轻易放自己出去。 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林暖从兜里拽出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不过林暖有印象,这应该是邱寒的号码。 她眼眸一亮,按了接听:“邱寒!” “你的舌头好了吗?”邱寒也是临时起意,想打电话问问她好了没有。 “我在闹腾酒吧二楼尽头的房间,你要没事,来喝一杯吧?”林暖有丝忐忑的发出了邀请,只要邱寒会来,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起码有个转机。 邱寒被她冷不丁的邀请给惊了下,好半天,才淡淡的“嗯”了声。 林暖感觉他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担心他只是敷衍,就又重复了两遍,“一定来,一定来啊。” 打完电话,林暖洗了洗手,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高明眼睛一直盯着卫生间的大门,见门开了,打趣道:“我以为你打算在里面待一辈子。” 林暖去桌上拿了自己的酒杯,再次坐回沙发椅。 高明探身过来,举着杯子与其相碰,“你说怎么喝?” “喝这酒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高明笑得高深莫测的,“分几口啊还是一口闷?要不这样吧,咱来个一口闷。我喜欢你上次的豪气。”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高明很痛快,一干而净,把空杯子朝林暖亮了亮,“一定要喝到我这样才成。” 林暖的手指在酒杯边缘下意识的划了划。这酒,喝与不喝都是个问题。不喝,是不给高明面子,可喝了,后果是什么,无法预料。 “这酒多少度?” 高明将自己的空杯子放到侧边的桌子上,笑得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能喝烈焰的人,这酒的度数不在话下,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品品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高明并不是想象中的卑鄙无耻。林暖心一横,一杯白酒咕咚咕咚进了胃里。 舌头和嗓子眼都火辣辣的。林暖眼睛都跟着飙出了泪花。 她强忍着不适站起来,“高经理,我得先走了,要不然待会儿耍起酒疯可就对不住了。” 高明笑而不语,看着林暖越来越红的脸颊,脸上是得偿所愿的笑容,他近乎是低语着说道:“我就喜欢看你耍酒疯的样子。” 他只轻轻一拽,林暖便又坐回了沙发椅。 高明伸出一个手指头:“缓缓,十分钟后再走吧。” 林暖四肢软绵绵的,酒液经过的地方,象是起了火,有种不可抑制的狂躁正慢慢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仅存的一丝清明里,林暖知道,自己中招了! 第11章 林暖觉得神志在慢慢变得混沌,高明邪邪的笑脸也看得不真切起来。 身上的燥热在一波一波的增强,蠢蠢欲动的身体,正在散发着不可抑制的*。 高明没有动,象看戏一样看着林暖的变化。她先是脸色慢慢变得酡红,水汪汪的大眼睛潋滟诱人。本来端正的坐姿,忽然双腿并拢,缓慢的磨蹭着,双手也开始挣扎着伸向自己的身体,似要挣脱衣服,又似要抚触自己的躯,体。 高明不急,此时的林暖就是一道美味的菜肴,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并不急着举箸品食,而是等着菜品自动的送入口中,他觉得那样才更富有刺激性。 对他来说,现在只是开始,待会儿才是美好的高,潮。 林暖眼前朦胧起来,她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仅存的意识里,她知道自己将会凶多吉少。那些熟练的腿脚功夫,现在完全派不上用场。 如同一只待宰羔羊的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使劲闭了闭眼睛,牙齿猛的咬向舌尖,一股腥味在口腔里漫延开来。 在血腥的刺激下,林暖的大脑勉强恢复了一丝清明。她踉跄着站起来,用尽浑身的力气往门口走。 高明依然不急,他对自己下的药量非常有信心,之前是有过先例的。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起初在高明面前高贵傲气,耀武扬威得不行,可中招之后,摇尾乞怜,象条狗一样向他求欢,任他予取予求的,想要什么姿势和动作都可以。至今那些录像还在他手里,每看一次,都觉得酣畅淋漓。 这个林暖有点儿意思,上回竟然喝了烈焰溜掉了。害高明费了心思也不见成效。这次也是巧了,林暖妈竟主动打电话找他,话里话外的告诉他,自己家里急需用钱。起先高明是挺反感的,一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可没那么大手笔,甩出一百万来泡个妞。 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一百万甩出来当个饵,早晚有拿回来的那天。玩个有挑战性的女人也蛮有成就感。 林暖这么急的送上了门,他不享受都觉得对不起林暖和林暖妈。他觉得,玩够了再要钱也不迟。对付林暖妈这种要脸面的人,要钱那是易如反掌的。高明不怵头。 林暖摇摇晃晃的,居然走出了门口。但也仅是走出了门口,双手扶墙,朝着地面直出溜。 高明不急不缓的站起来,嘴里吊儿朗当的说道:“暖暖,你在门口干嘛呢?有功夫蹭门口那堵墙,不如回来蹭我的这堵肉墙。” 大门是开着的,高明伸手去拽林暖的胳膊,一拽不动,他愣了愣,刚要再拽,门口位置忽然迈过来一双男式皮鞋。 高明顺着鞋子往上看,锃亮的皮鞋上面,是笔挺有型的西裤,再往上是挺拓的西装,最后,他触到了一双黝深而深沉的眼眸。 此时,这双眼眸的眸色冷冷的,象北极寒风一样射向高明。 高明身体瑟缩了下,勉强挤了个笑容,“好巧。” “不巧,”邱寒用手整了整衣领,脸色淡漠的说道,“我来接我的朋友。” 说着话,邱寒一把架起了林暖,半扶半抱的往外走。 林暖见到邱寒,就象是口渴至极的人终于看见了水源,她象蛇一样去攀附邱寒的身体。 邱寒本来腿脚就略有不便,这林暖再巴在他身上,他行走间很是不适,他低头看了眼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女人,微微叹口气,忽然一弯腰,拦腰抱住她,直接扛在了肩膀上。这才脚步迟缓的朝外走。 没有老板的命令,酒吧里的保安都没有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邱寒速度缓慢的将人给扛了出去。 随着药效的发作,林暖此时已完全迷失了神志,她手脚乱动,正努力的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因为趴在邱寒肩膀上,动作起来不怎么流畅,出了大门口,也才扯破了衣领部分。挨着邱寒肩膀的胸部,则不由自主的磨蹭着,感觉每磨蹭一下,浑身的细胞都愉悦了几分。 邱寒被她磨蹭得脸色都变黑了。 在路边,他嗖的将她放下,林暖站不稳,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邱寒的腰。脸正好挨着他的胸口,她伸出舌头一口咬断了邱寒衬衣的纽扣,劲瘦的胸膛立时呈现在她的眼皮底下,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忽然就下嘴去亲吻邱寒的胸口,舌尖还残留着淡淡的血丝,在邱寒的胸口留下星星点点的红。 邱寒脸色越发黑了,他毫不留情的揪住林暖的长发往后一拽,林暖疼得轻哼了声,眼色迷离的看着邱寒,带血的舌尖灵巧的扫了下自己的唇,象只等待垂怜的猫眯,眸色潋滟诱人。 邱寒喉结蠕动,咽了咽口水,扫眼马路对面,“酒店”二字在夜色下正闪闪发光。 十几分钟后,邱寒将手脚乱动的林暖放置在了酒店浴室的喷头下面,花洒打开,冷水唰唰的浇向*发涨的林暖身上。 冷水的刺激也没能浇熄林暖身上蓬勃散发的*因子,她有些痴狂的脱了自己的衣服,她感觉自己浑身着了火,水流止住了表层的热意,而新的热意马上又涌出体内,无休无止,无尽无休。 …… 天色大亮,林暖感觉浑身沉沉的,眼皮也沉沉的,似是睁不开,费了半天劲,才撩开眼皮,眼前陌生的景然让她一震,她瞬间清醒过来,眼睛睁大,四下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这一看不打紧,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她什么时候睡到了酒店的床上?还穿了身很陌生的睡衣?她拽拽衣领,里面空空荡荡的,竟然没有内衣的踪影。 她慌里慌张的坐了起来,摸摸下身,赫然发现,竟然也是真空的。 真空的?! 林暖有些骇然。她赤脚站到地上,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只觉得冷意上涌,浑身如浸到冰窟一样寒意森森的。她双手抱头晃了晃。 要命,什么也想不起来。 脑子里最后的画面,便是高明坐在自己侧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其他的,就完全没有记忆了。 林暖在屋子里毫无头绪的转了几个来回,这才心急火燎的找自己的衣服。床上地下都没有,她只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手提袋,倒出里面的东西一看,分别是内裤一条,胸衣一件,外加连衣裙一条,当然,都是全新未拆吊牌的。 林暖抓抓头发,自己的衣服哪里去了?难道不翼而飞了? 哪怕一夜情,也应该是凌乱的散落在地板上才是。她按了按眉心,转去洗手间,里面也是空空荡荡,干净得纤尘不染的。 洗漱完出来,林暖超级郁闷的换上了新衣服。她现在有个可怕的担心,她怀疑自己是不着寸缕的被高明给弄进来的。刚刚小便完,她还特意用手尝试着摸了摸下面,可也奇怪,竟然没有什么红肿啊或者其他的不适感。 真是见了鬼了。 对了,手机! 林暖一拍巴掌,刚刚自己差点儿忘了,衣服袋子旁边明明躺着自己的手机。 她倚在床边,将手机抓到手里,滑开屏幕看了看,有几个未接来电,分别是老妈和夏雪的,其中还有一条未读短信。她好奇的打开,竟然是邱寒在凌晨三点发来的,上面只有非常简洁的两个字:是我。 这什么意思? 林暖一头雾水的,是他?他干啥了? 林暖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有些忐忑的打通了邱寒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邱寒声音有些闷闷的,“怎么了?” 林暖忐忑不安的问:“昨晚,昨晚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吗?” 邱寒淡淡的“嗯”了声。 林暖心里总算一颗石头落了地,跟邱寒来段一夜情,也总好过跟高明那种渣滓。她淡淡的吁了口气,说了声“知道了”便将电话给挂了。 放松心情的林暖,到洗手间认真看了看自己的舌头,舌尖的自我修复功能很强大,现在只隐约可见一小点伤痕。而之前的烫伤,也好得七七八八的。 奇怪的是,舌头快痊愈了,可这嘴唇却破了皮,林暖用手指点着唇上的伤处,表情有些疑虑。 这新伤来得有些蹊跷。 看看时间还来得及,林暖跑出酒店,赶到马路对面去打车。 昨天才迟到过,今天怎么也得及时赶到幼儿园才行。 在出租车上,林暖不断催促司机师傅快点儿。到了幼儿园门口,林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包不见了,脑子里涌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车费怎么办? 连衣裙是那种有两个侧兜的,穿的时候,林暖也没往里伸手,这会儿有些窘迫了,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伸了进去。 乖乖,兜里竟然有钱! 林暖捏着扯出来的二百块钱,感激涕零啊! 第12章 林暖心神不宁的度过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她没有回妈妈家,而是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打开电脑,在百度网页里输入问题:如何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处女。 输好后按了回车键,电脑里出来一系列网页,林暖排着浏览了遍,其中最有用的是自己用镜子照着下面看看。 林暖去洗手间,脱了衣服,一条腿搭在洗手台上,让身体尽可能大的打开,然后一手举着大圆镜,一手去撑自己的私,处,认真研究了半晌。 最终结论:自己还是处女。 林暖大大松了口气。 洗了澡,林暖很疲惫的躺到了床上。她感觉很累,心累,身体累,她甚至想一觉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那样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和忧愁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暖都处于一种逃避的状态。 一百万如何解决是个很大的难题。林暖抗不起来,可又不知道卸给谁。她整日眉头紧锁的,感觉事情的走向无非是两条路,一条是让林广路想办法凑齐这一百万,第二条就是卖了母亲的房子来抵债。可貌似这两条都不怎么成立,听母亲说林广路那个厂子现在也就是个空壳子,债务一堆,指望他的话,险。而母亲认钱不认人的主,又极其的好面子,绝对是不会同意自己卖房子的。 这两条路行不通,林暖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办法,自己去借吗?别说她借不出一百万,哪怕是借到了,如何还是个大,麻烦。幼儿园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千块,除了吃喝,一辈子也攒不出一百万。说白了,林暖没有偿债能力。 思来想去的,林暖都快愁死了。 这天放学,小朋友们象出了笼的小鸟,都叽叽喳喳的奔向父母的怀抱。林暖没有出去,她在教室里整理卫生。大二班的丁老师过来叫她,“林老师,麻烦你到大门口一趟。” “有事吗?”正扫地的林暖抬头问。 丁老师朝她挤眉弄眼的笑笑:“出来就知道了。” 林暖慢腾腾的走到了幼儿园的大门口。 然后她被门口的阵仗给惊得目瞪口呆。 大门口的平地上,不知何时铺就了一大片红地毯,红地毯四周是几根圆柱子。每根圆柱子旁都站了约有五六个身穿红衣的男女。他们身上的衣服很特别,远远看去象是绽放的花瓣。 看到林暖出来,门口忽然响起了音乐声,那些个男男女女开始做起了动作。 他们分别爬到了几根圆柱子上,不出几分钟,便叠出了几乎相同的队形。 说是队形也不准确,用猴子捞月来形容更恰当些。林暖数了数,共是六根柱子,每根柱子上是六个人,因为都穿着红色的衣服,人人叠加起来,就象是火红怒放的红花,六簇红花伴随着音乐,渐次绽放。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可更精彩的在后头,六簇花忽然交在了红毯中心的一个点上,形成了一朵超级大的红花。而红花的中心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身着黑色的西装,嘴里含了一支红艳艳的玫瑰,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缓缓在中心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正是高明。 目瞪口呆的林暖忽然被人簇拥着站到了高明面前,只见高明单膝下跪,将首饰盒面朝林暖打开,又拿下了嘴边含着的玫瑰花,朝林暖举着,表情很诚挚的对她说:“嫁给我吧,暖暖!” 周边的家长和小朋友们竟然很有节奏的拍起了巴掌,小朋友们整齐划一的喊着:“林老师,答应他,林老师,答应他!” 这场求婚的阵仗很浪漫,但对林暖来说,很“滑稽”。 林暖没有接戒指,也没有让高明起来,她只是神色莫名的看了眼高明,然后准备转身走人。可等她一转身,却碰到了两堵肉墙,一堵是林广路,另一堵,则是自己的妈妈。 暖暖妈抓住女儿的手,手下微微使了力,嘴巴贴到林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别闹,赶紧把戒指接了。” 林暖脸色有点儿冷,很坚决的吐出两个字:“不接。” 林广路则有些尴尬的搓搓手,“暖暖,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时候,爸爸一定会来牵着你的手,让你有场完美的婚礼。” 暖暖妈也赶紧附和:“你爸爸答应了,等跟那头一离婚,我们俩就打结婚证,到你结婚的时候,一切都名正言顺的,绝不委屈你。” 林暖轻轻的哼了声。自己的这对父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一直跪着的高明面色就有些不悦了。 这个求婚的戏码,不是高明一个人的主意,而是他和暖暖妈两个人的。林暖中招闪人后,高明觉得自己没什么胜算了,索性去敲打敲打暖暖妈,中心意思很明确,自己借出来的一百万,是为了娶老婆用的。若是林暖无意,他就希望能把这老婆本早点儿收回来。 当然,他非常认真的表态,自己对林暖很认真,是有结婚打算的。 暖暖妈当即表示,可以大力促成两人的好事,她觉得自己女儿能找高明这样的老公,那绝对是高嫁。 两人一合计,索性来场求婚的戏码吧,速战速决不拖沓。 有暖暖妈的保证,高明便大张旗鼓的来了。 可现下,该表演的表演了,该跪的跪了,就连钻石戒指都掏了出来,林暖连丝好脸都没给,这高明心里可就有些下不来台,脸上的恼意不自觉便流露了出来。 暖暖妈拽着女儿往前走了步,伸手接过戒指,笑哈哈的和着稀泥:“暖暖怕羞,这戒指我替她保存了。高明啊,赶紧起来,你这个女婿,我们全家人都认可了。”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在全场的掌声里,高明志得意满的站了起来。 浪漫的求婚,祝福的人们,这个场景似乎很完美。只除了林暖。 当人群散去,林暖和妈妈一同回了家。等大门关上,林暖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与母亲撕开颜面大吵起来。 “妈,你凭什么来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你凭什么去接高明的求婚戒指?” “我不是为你好么?嫁给他你吃亏吗?”暖暖妈一脸的无辜,“快别吵吵了,让人笑话。你答应了结婚,我们娘俩都有了归宿,不好吗?你不再是私生女,以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娘了,不用辛苦的上班,每天打打牌购购物就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光知道他有点儿小钱,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林暖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去相亲那天,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车上苟且。爽完了才去跟我相的亲,而且前几天,他竟然在我的酒里下那种催情的药,想肆无忌惮的糟践我,我好容易才脱的身。你说说,这么渣的男人,值得嫁吗?” 暖暖妈愣了愣,这样的高明,她是头一次听说,可女儿满脸认真的样子又不象说谎。 林暖见她终于有所松动,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指指客厅新置办的茶几:“戒指连同这些个东西,你都想办法还给他,至于一百万,你同林广路商量商量,有办法就尽量还钱,没办法,只能卖房子作抵了。” 暖暖妈忽然软了声音,靠到近前来,“暖暖啊,男人哪,就跟那个猫是一样的,有几个不偷腥的。只要赚了钱知道给你花,在外面给你起码的颜面,那就可以了。这女人哪,结婚就得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太认真了。” 林暖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眼睛几乎要瞪出了眼眶:“妈,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嫁给这个渣男?” 暖暖妈有些尴尬的笑笑,“这孩子,说什么渣男,那可是你以后的老公,说话得注意分寸。你爸爸就是例子,别人眼里,他不是挺模范的嘛,可还不是心里有苦说不出的?所以啊,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结婚后,你好好笼络笼络高明就是了。这男人哪,好色不是毛病。” 林暖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妈妈。她知道妈妈爱钱,好面子,因为一辈子没结婚被人所诟病,总希望在别的地方找补些。所以,妈妈要求她学习好努力上进,她做到了,因为要给妈妈挣脸面。妈妈要求她跳舞好弹琴好,她做到了,因为要让妈妈脸上有光。可现在,妈妈竟然让她嫁给一个渣男,只为了一份体面和名声。 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林暖没有擦拭,她语声哽咽但却非常决绝的说道:“妈,往常你说什么事情,但凡能做到的,我都去做了,可唯独这件,我却不能。事情如何处理你看着办,哪怕断绝母女关系也可以,您,随意!” 林暖甩身出了大门。 第13章 秋日的傍晚,夜风微凉,林暖茫然无措的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 她目光里没什么焦距,偌大的世界在她的眼睛里成为了一场虚无的繁华。 有人在街头作广告宣传,大声喊着广告词:“有爱,有家,有……” 林暖嗤笑出声。 家? 太讽刺的字眼。 一辆汽车吱的一声停在了林暖身旁,张狂摇下车窗,朝呆呆愣愣的林暖喊了声:“暖暖,你去哪儿?用不用我捎你一程?” 林暖回神,扭头,“哦,表哥。” 张狂觉得林暖有点儿不对劲,胳膊搭在车窗上问:“你没事吧?” 林暖朝车里看了眼,张狂的女朋友也在,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她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溜达一会儿。” “有事打电话。”张狂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林暖眼睛触到他方向盘前面的烟盒,心念一动,“等等,”她伸手进去抓了烟盒和火机,“借用下。” 张狂表情更疑惑了,“你这是……” “再见!”林暖再次摆了摆手。 张狂想下车多问几句,女朋友有些不悦的催促,“电影快开演了。”张狂只好开车先走了。 林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到嘴里,打火机一摁,火光闪烁中,她轻轻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里,她蹲到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香烟一根解百愁? 林暖觉得,是愁上加愁了才对。 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林暖要么拒接要么置之不理。她知道母亲是了解自己性格的,一般不发火,但凡发了,轻易不会低头的。 凡事都有底线,即便是给了她生命的母亲,也不能成为她打破底线的理由。 她会一抗到底,绝不妥协。 在路旁买了瓶矿泉水,林暖拧开盖子,漱了漱口,用手心压了压胸口,这才感觉好了点儿。旁边有位老大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提醒她,“姑娘,你的手机刚刚一直在响,赶紧接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林暖咽下含在口腔里的水,朝大娘说了声“谢谢”。 在此起彼伏的铃声里,林暖按下了接听,电话里传来的是大姨惊慌失措的声音,“你这死暖暖,赶紧到医院来,你妈妈自杀了。” “……” 林暖只犹豫了几秒,抬步就开始狂奔,跑了几步,反应过来,又跑到路边打车。 一路冲到医院。 大姨正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见林暖过来,劈头就是一顿训斥,“你这孩子,能让大人省点儿心吗?” “大姨,我妈怎么样了?”林暖一路跑上楼来,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大姨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要不是我去你家,估计你妈今晚这条命就保不住了。医生说了,幸亏送来得及时,没什么大碍,不过,”大姨话锋一转,“你可不能再惹你妈生气了,真要是气死了,你能好过?” 林暖绷着的心一松,越过大姨进了病房。 暖暖妈正躺在床上,输液瓶高高的悬挂着,正一滴一滴的往她身体里输送着药剂。见林暖进来,妈妈原本睁着的眼睛忽然就阖上了,脸还故意侧向一边。 林暖站在床边看了看,妈妈左手手腕处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脸色也略显苍白,看来是割腕了。 林暖声音低低的喊了声“妈”。 大姨从门外进来,撩开嗓门数落林暖,“你妈都跟我说了,你这孩子忒不知好歹,我给你保的媒,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姨给你介绍过多少对象了,这高明算是中上,你不就是个幼儿园老师吗?有什么好挑拣的?等过了三十岁,跟你相亲的男人就全变成离婚的了。你呀,别站着这山望着那山高。” 林暖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暖暖妈忽然睁开了眼睛,对着大姨的方向叹了口气,“别说了,她认为那是火坑,多说无益,我权当没有这个女儿,你得空帮我把房子卖了吧。我死我活,你们都甭操心了。” 大姨口气有些烦燥,“你这都说得什么话,再不济,我们能把你往死路上逼吗?”她上前推了把林暖,“你这死丫头,能不能点个头,让你妈这心放下。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她做的一切,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林暖如鲠在喉,好半天哑口无言。 大姨调了调滴液的速度,又开始了老调重弹,“当年你若是生下儿子,那林广路早跟你结婚了,你这一辈子都让这个女儿给毁了。学习好有什么用,跳舞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对你的死活漠不关心的?” 林暖听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病房。 大姨在后面朝她喊:“不照顾你妈又往哪儿窜?” 林暖充耳不闻。 在医院楼下的小超市里,林暖买了六听啤酒,提着袋子往外走,与几个说说笑笑的医生擦肩而过,来到了医院门口的小花园里。 她找了个比较僻静的角落,不管不顾的席地而坐,将装酒的方便袋子放在一边,拿起一听啤酒打开,咕咚喝了一口。 今晚的月亮很大,清清冷冷的挂在空中,好象中秋节快到了。 一听啤酒,几口便见了底。 林暖接着打开了一听,刚要往嘴里送,横里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跑这儿喝起酒了?” 林暖侧目,朝来人晃了晃啤酒,“怎么样?一起?” 邱寒撤回手,在林暖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扫眼一边装酒的袋子,“真要请我喝酒?” 今晚也是巧了,他来医院看位朋友。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上次替林暖看诊舌头的医生,医生竟然还记得他,朝他打了个招呼,“你女朋友舌头好了吧?我刚才看她往小花园去了。” 邱寒表示了谢意,便一路找了过来。 林暖仰脖喝光手里的酒,将啤酒罐往侧旁一扔。再看向邱寒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泪。 邱寒愣住了,欲拿酒的手生生的僵住了。 林暖咬了咬下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中带泪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悲凉。 “我要结婚了,”她吸了吸鼻子,“我要结婚了,你来参加吗?” “结婚?”邱寒有些愣。 林暖的眼泪流得越发汹涌,邱寒从她满脸的泪意里感觉不到丝毫要做新娘的欢喜。 “你知道新郎是谁吗?”林暖狼狈的拭着眼角的泪水,“是个渣男,是个混蛋。太特么有意思了,我竟然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你说,我嫁还是不嫁?” 林暖伸出胳膊,又抓了一听啤酒,很粗暴的打开,流着泪水喝了一大口,吞咽的过程里,泪水缤纷而落。 邱寒想找张纸巾递过去,可找遍了全身没有。 林暖则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边拍胸脯边哭诉着:“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我是多余的人,我是不应该出生的女孩,我该死啊。”她朝邱寒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吧,就是一个人,没人疼没人爱的,一个人。” 哭够了笑,笑够了哭,痛苦与难过将这个26岁的女孩完全淹没了。 鼻涕和泪水混和在一起,林暖的整张脸很难看很狼狈,她正难受,邱寒的胳膊很及时的横在她的面前。 林暖抬起泪眼看了看邱寒,邱寒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眼,“借你用用,擦擦泪吧。” 林暖没客气,抱起他的胳膊,鼻涕眼泪蹭了个舒畅。 醉意袭来,林暖的眼前开始摇晃,她抬手摁着邱寒,嘴里嘟囔道,“你干嘛晃来晃去的。坐好,不许动。” 邱寒抬手替她拭了拭眼角残留的泪迹,声音低低的问:“那个混蛋是谁?” 林暖还是觉得邱寒在晃,她闭了闭眼睛,象是自言自语,“那个混蛋啊,叫高明!” 邱寒的脸色变了变,“知道他是混蛋,为什么要嫁?” 林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邱寒,一脸的无辜状:“因为一百万啊,我不嫁,我妈妈就,自杀。”她往前蹭了蹭,巴在邱寒的腿上,喃喃低语,“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嫁给你好不好?” 话落,林暖头一歪,竟然趴在邱寒膝上睡着了。 邱寒没有动,就这样在草地上坐了会儿。月光静好,夜晚的世界幽静而纯粹。他膝上的女孩儿睡得很香甜,偶尔还会抿下嘴唇,有时也会皱下眉头,即便是睡着了,痛苦也没能远离她。 邱寒伸出食指,在林暖的眉心处轻轻按了按,紧皱的眉头没有如期望中的舒展开来,反倒是拧得越发紧了。 “这算是你向我求婚吗?”邱寒似在问她,又似在喃喃自语。 第14章 林暖睡得太沉,邱寒费了把子力气才将人给背了起来。 六听啤酒,林暖喝了五听,邱寒喝了余下的一听,空的罐子全扔进了垃圾桶。 许是腿被压麻了,邱寒背着林暖走得有些吃力,右腿瘸得特别明显。 走到住院楼门口,有人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邱寒抬头,目光有些冷漠的看向来人。 林笑笑鄙夷的笑了:“哎哟,要当酒吧老板娘的人,怎么这会儿趴在一个瘸子的身上?还是贱人多作怪啊。” “你是谁?”邱寒不客气的问。 “我?”林笑笑撩了撩眼皮,“说起来都是笑话,我林笑笑和这个贱人竟然是姐妹,只不过我是嫡她是庶,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她那个不要脸的妈用自杀来要挟我父母离婚。”她一脚踢飞了脚下的小石子,语气也变得恶狠狠的,“我就是想来看看,这自杀的闹剧演得象不象。不出所料,还真特么的是作秀。” 邱寒紧了下眉头,有些不悦的转了方向,打算背着林暖往外走。 林笑笑在背后喊住了他:“哎,你是开车来的吗?” “骑电动车来的。”邱寒对着前面的空气回答道。 林笑笑在后面嗤了一声,“本想蹭个车,没想到是条穷酸狗。” 邱寒脚步顿了顿,还是继续朝前走了。 ~ 凌晨三点,林暖忽然醒了。 在壁灯柔柔的光线下,林暖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自己家,也不是医院或者酒店。 她第一反应就是摸身上的衣服。 还好,都在。 她翻身坐了起来,走到墙边按亮了大灯开关。 陌生的大床,深色的地板,一切都是陌生的。 林暖揉了揉眉心,自己最近真是衰到家了。 她拉开屋门,外面的客厅黑漆漆的一片。 她刚想摸索着去找开关,灯忽然就亮了。身着睡衣的邱寒眸色未明的倚在墙边看她。 林暖朝他招了招手,有些尴尬的说了声:“嗨。” 不用想,肯定是邱寒收留了喝醉的自己,林暖有些懊恼,以后再也不沾酒了。 她抓了抓头发,“我家人还在医院,谢谢你,我,”她指指大门口,“走了。” “会开车吗?” “会。” 邱寒走到桌旁抓了把钥匙丢给她,林暖接了。 “停车场左数第二辆,你开走吧。”邱寒打了个呵欠,“有空的时候再还回来。” 林暖纠结了几秒,还是拿着钥匙出了门。 这车肯定不是邱寒的,他一个腿脚不算方便的人,但凡有车开,谁愿意骑个电动车满大街的跑? 或者是单位的车? 林暖开车去了医院,病房里母亲正在睡,大姨并不在床边。她就着走廊的灯光看了眼母亲的手腕,纱布包着,看不出什么特别。 她去跟护士要了个简易床,在病床边支好,继续今晚的睡眠之旅。 天亮的时候,林广路过来了,带了粥和几样小吃。 暖暖妈明显是开心了许多,一个劲的让林广路坐着,“一起吃点儿吧。” 林广路看看林暖,“暖暖,快吃饭吧,我这就走。”但腿却没动。 爱走不走。 林暖抓了个小笼包到走廊里吃。 “怎么样了?”林广路低声问暖暖妈。 “她是吃软不吃硬,缓缓,最晚明天,肯定就应了。”暖暖妈邀功式的说道。 “就是啊,现在的年轻人,成天把情呀爱呀挂在嘴边,其实结婚就是过日子,没钱揭不开锅,有钱就可以滋润着过。”林广路舒了口气,他也怕林暖是个犟脾气,把好好的婚姻给毁了。 两人边聊边吃,粥很快见了底。 “这是哪儿的粥,真好喝。”暖暖妈乐得脸上全是褶子。 “爱喝,明天还有。”林广路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暖暖妈朝病房外瞅了眼,飞快的将兜里的钥匙掏了出来,掖到林广路手里,低声嘱咐他,“这是暖暖租房的钥匙,等她上班后你去转一圈,把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拿出来给我。” “要这个干什么用?”林广路手里捏着钥匙,有些不解,这哪是拿,分别是偷好不好。 “你就甭管了,我有用。” 林暖推门进来。脸上的水珠亮晶晶的,她吃完包子顺手去洗了把脸。 “工作要紧,你去上班吧。”林广路从墙上取了条毛巾递给她。 林暖接过来,胡乱擦了几把脸。 “那我走了。” 林暖不爱搁这里看他们眉来眼去的,总觉得那副画面有些丑陋,就象是偷来的幸福,它再美,也没办法晒在阳光下。 半上午的时候,林广路去了林暖的出租屋,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是找出了户口本和身份证,想往医院送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单位出了点儿事情,他必须马上赶回去。 林广路将林暖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装在包里便开车去忙工作了。等忙完也忘了这茬。 晚上回家,林广路将包放在书房便去洗澡了。 林笑笑回家,见餐桌上空无一物,到卧室找母亲。 “妈,你哪里不舒服吗?” 笑笑妈摇摇头,“只是犯懒,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 林笑笑按住妈妈的胳膊,“别动,我们点外卖。我听到爸爸回来了,你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没用了。”笑笑妈摇摇头,“只要小贱人的女儿跟酒吧老板高明结了婚,你爸铁定会到那边去。你爸最爱的是他的事业,除非这婚结不成了,否则你爸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对不起,妈,若韩刚不出国,我应该可以帮到你的。” 韩刚是笑笑的男朋友,出国留学,年底才能回来。韩刚家庭条件尚可,只是两人还未见过双方父母,名不正言不顺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没事,你出去吧,我累了。”笑笑妈又躺了下去,吃不好饭的缘故,眼睛明显有些凹陷。 林笑笑觉得心如刀割的。几个月前,自己还是开心的娇娇女,父慈母爱,幸福无比,可现在,一片阴影笼罩,这个家,竟然保不住了。 她也毫无胃口,溜达到书房,手略过那些厚厚的书籍,目光四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父亲皮包里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她好奇的抽出来,随手翻了翻,又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 最后,她找了本英文小说,准备回卧室看,走了几步,她思忖了下,忽然就倒了回去,将林暖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又抽了出来。听到爸爸的脚步声,她飞快的将两样东西塞到书里,然后佯装无事的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卧室,林笑笑关好房门,象做贼一样的拿出林暖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这回她仔细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 还别说,不愧是一个爹,两人的脸型还是有点儿象的。只是眼睛明显不同,林暖是那种相对柔和的眉眼,而林笑笑的眼神则有些傲,许是打小娇纵惯了的缘故。 林笑笑记起了妈妈刚才的话:除非这婚结不成了,否则你爸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啪的一声合上了林暖的户口本,咬牙切齿的低语:“那我就想法搅了这桩婚事!” 说干就干。 第二天,林笑笑大清早的就打了十几通的电话,曲里拐弯的,还真让她办成了事:找到了邱寒的电话。 林笑笑办事效率奇高,她一拿到邱寒的电话号码,就立刻给他打了电话。 响了三声,电话通了。 “喂?” “我是林笑笑,前天晚上在医院门口见过的。” “……”邱寒完全没有印象了。 “这样,我们见个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谈,是关于林暖的。” 不认识自己不要紧,提到林暖,他总该心中有数了。 果不其然,邱寒有印象了,说话不阴不阳的女人。 趁着午休的间隙,邱寒和林笑笑约着见了个面。 林笑笑到的时候,邱寒已经在等着了。 林笑笑颐指气使的落座,叫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扫眼邱寒眼前空空如也的桌子,她挑挑眉,“要不要来杯?” 邱寒摇摇头。 “也好。”林笑笑开门见山,“你生活肯定不易吧?”她视线在邱寒胸口以下扫了眼,“腿瘸,没什么钱,听说房子是租的,电动车是你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没有家,就连春节都是孤单的。怎么样,我了解得够全面吗?” 邱寒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绝没有那种自卑的情绪出现,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重点。” “这样贫乏不值一提的你,我想发发善心,给你送份温暖。” “温暖?” “嗯,温暖,”林笑笑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啪的拍在邱寒跟前,“我们,结婚吧!” 邱寒低头去看,桌子上赫然放着的,正是林暖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第15章 邱寒拿起户口簿和身份证,煞有其事的看了看,遂放回桌上,眸色淡淡的笑了下。 “笑什么?不会是连这点儿胆量也没有吧?”林笑笑身子往后一靠,轻哼了声。 “你,拿着这个,和我结婚?”邱寒用手指轻点着户口本,问道。 “对,”林笑笑扬了一下头,“我的脸型和她很象,再化个浓妆,谁会去较真? “为什么?” “我们各取所需。你这样的条件,再好的女孩也娶不上了。”林笑笑目光有些肆无忌惮的打量邱寒,“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会常有,你好好掂量下。虽然你长得有那么点酷劲,可配上你那条瘸腿,也就没什么看头了。再加上没钱,那可就大打折扣喽。” “我需美人,你需什么?”邱寒黑黝黝的眸子盯着林笑笑,目光深沉得象是能刺探到她的内心。 服务员送上咖啡,林笑笑放了块糖,拿起汤匙搅了搅,这个邱寒的目光真冷,她有些不适。 她没有抬头,盯着咖啡杯里荡起的旋,轻声说道:“我,需要一个家。我妈妈是个传统的女人,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完满的家庭。现在,家庭要破碎了,对妈妈来说打击很大。她可以失去爸爸,但她不能失去这个家。妈妈说过,无论爸爸做错什么事情,她永远都不会离婚。永远都不会。” 生活总有无奈。 邱寒站起来,“我考虑下,明早给你答复。” ~ 林暖傍晚到医院的时候,林广路竟然也在。他正和母亲在聊着什么,见她进来,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林暖朝他看了眼,“麻烦你出来下,我跟你谈件事情。” 这一天,林暖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的肩膀太柔弱,担不起那么重的担子。解铃还需系铃人,说到底,这一百万的麻烦还是林广路惹出来的。他能惹事就得能平事才对。平白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 林广路出来,反手掩上门。两人来到走廊尽头,林暖倚在墙上,等林广路走近了,才颇为正式的开了口,“一百万的事情,我解决不了,看来还需要你想想办法了。” “你,不喜欢高明?”林广路点了支烟,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连你都不如,我不能嫁。”林暖这次回答得特别干脆,她不想给父母留下任何余地,“我宁死不嫁,回头你也劝劝我妈,让她死了这条心。” 麻烦还在,林广路脸上愁云密布,他并不想逼女儿出嫁,只是生活所迫,他有些累。 烟雾缭绕里,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爸对不起你,欠你的太多,这个时候又给你制造这么大的麻烦。你放心,我这就回去想办法,尽早把钱还了。” 林暖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回到病房,林暖把床底下的垃圾桶抽出来,拿出去倒掉,再回来的时候,林广路已经走了。 见林暖进屋,暖暖妈忽然拿起桌上的暖瓶照着地上狠狠的摔去。 “砰”的一声,地上碎片四溅,温热的水迸溅的到处都是。 林暖怔在门口,目光特别冷。 歌里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可在林暖看来,妈妈就是暴怒的象征。从有记忆开始,母亲动不动就会对自己发脾气。一时不顺就拳打脚踢的。当然也有特别和蔼可亲的时候,但太少了。林暖的记忆里总是那些可怕的画面。 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阻碍了父母在一起的可能,便要遭受这些待遇? 母女俩都不说话,彼此象仇人一样对视着。 还是林暖先败下阵来,她把垃圾桶放到床下,又拿起扫帚收拾地上的残片。 暖暖妈嗓音尖厉的喊起来,“不用在这儿装好心,你给我滚,滚!” 刚刚林广路的意思很明确,钱的事情他自己想办法,让她别再逼林暖嫁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暖暖妈“转正”的事情又要无限期的搁置了。到手的鸭子这就飞走了,暖暖妈气得不能自已,她很想撕了这个自视清高的女儿。 林暖把扫帚往地上一掷,挺寒心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就因为我不嫁给一个流氓,就因为我不能拿出一百万,就因为我不能让你嫁给林广路,你有必要这么朝着我发威吗?妈妈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吗?可我怎么就一丁点儿也感觉不到呢?我有妈妈吗?你既然这么恨我这么讨厌我,当初我刚生下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掐死我呢?不敢掐你直接丢水里淹死也行啊?” “我们就没必要两看两相厌了,”林暖踢了踢脚下的碎片,“我给大姨打电话,让她来照顾你,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这下,暖暖妈火气更盛了,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她索性抓起了枕头,朝着林暖恨恨的丢过来。 林暖头一偏,躲过了,枕头软绵绵的落到了地上。 出了病房,林暖脚步一转,去了护士站。 其实很想一走了之,可就是狠不下这个心。 她没有给大姨打电话,打了做什么,还不是招骂。林暖就不明白了,自己那么努力的学习工作,可怎么得到的总是冷眼。 护士正在看一份表格,见林暖过来,放下,问:“有事吗?” “麻烦问一下,我妈还需要住几天院?” “这个,得问医生。” 听到护士的回答,林暖也觉得自己脑袋坏掉了,当然要问医生,自己根本是走错了地方。她转身打算去找医生。 “哎,等等,”护士叫住林暖,朝她眨眨眼睛,“你过来。” 林暖倒回几步,“……” “是这样,”护士用手挡着嘴唇,神神秘秘的告诉林暖,“我听医生说过,你妈妈其实没什么大碍,当时医生不让她住院的,是她自己非得住,说是有苦衷。” 说完,护士撤回身子,缓缓吁了口气,朝林暖眨了眨眼睛,“我什么都没说哦。” 林暖恍然大悟。 敢情母亲哪哪儿都是戏啊。 这下,林暖走得毫不犹豫。 林暖没有回家,而是坐车去了本城最大的俱乐部:超酷俱乐部。 超酷俱乐部地盘很大,一楼二楼是休闲健身的地方,而三楼是重头戏的所在。 林暖朝服务生亮了亮自己的会员卡,熟门熟路的去了三楼。 一楼二楼相对清静些,三楼就与众不同了,你在走廊上就会隐约听到一些热闹的喧哗声,这还是在装了隔音墙的前提下,若是普通的墙面,估计里面的声浪能震破整栋楼。 三楼服务员见到林暖,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小伙子热络的过来打招呼,“林姐,你近一年没来了吧?” 林暖点点头,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眼,“最近怎么样?” “太火了啊,多少人慕名而来啊,咱这儿的选手都是专业级别,每天的对决那跟全国的mma差不多。”服务员用胳膊碰了下林暖的手臂,“手痒不痒?上场陪小妹妹们练练?” 对面过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吊儿朗当的男人,嘴里叼根烟,过来跟林暖击了个掌,“你丫的,是不是忘了我?” 服务员中规中矩的往旁边一站,循规蹈矩的执行本职工作。 林暖撇撇嘴,“海哥,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哪。”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做什么?”隋大海吐了口烟,斜了斜嘴角,“你就是一傻子,吃饱撑的去当什么屁幼儿园老师,在这儿打格斗赛,三天就能赚出你一个月的工资,真不知道你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我这身板,能格斗一辈子吗?” 隋大海潇洒的转了个身,抬抬下巴:“来吧。” 林暖搓搓双手,很久没参加格斗赛了,体力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自从去当幼儿园老师后,她基本就跟格斗保持距离了。幼儿园老师和格斗选手,几乎是对立的关系。好友夏雪说得对,哪个家长敢把孩子送给一名格斗选手来照顾?万一戾气上来,这孩子们可不就遭了殃。 今晚也就是临时起意过来了,近乡情怯,她感觉手太生了。 小跑几步追上隋大海,林暖小声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没做准备,今天就来看看,算热身。” 隋大海停下,很懒散的吸了口烟,“真不上场?” “不上了。” “那成,进去转转吧。有事找我。”隋大海摆摆手,改了方向,“我去楼下喝杯咖啡。” 第16章 人如果在现实生活当中受到了太多的压抑,必得寻找一种宣泄的方式,否则这个人极易出现问题。性格上的或者身体上的。 林暖生活中得到的关爱极少,她那个妈妈,好的时候,温柔得似能掐出水来,恨不能把林暖一直搂在怀里才好。可多数时候,她把林暖当成了发泄情绪的工具,生活捉襟见肘时打她,无聊寂寞时骂她,久而久之,得不到足够关爱的林暖,内心相当的压抑,但幸好,有一种运动可以让她的情绪得到很好的抒解。 那就是mma。 rts”的简称,中文全称即是综合格斗(综合武术)。 超酷俱乐部的这种格斗赛,非常正规,有资深的裁判,能够有效防止比赛的危险性。女性格斗赛,更多的趋向于表演,都是点到为止。 在这种前提下,林暖对mma的兴趣相当浓厚,有段时间,她几乎天天来。挥汗如雨里,所有的不快与难堪都烟消云散。 但喜欢格斗赛的林暖,竟然喜欢当幼儿园老师,这是大家所不能够理解的,尤其是超酷的经理隋大海,他一度以为是林暖母亲强加给她的愿望。直到后来,见识到她温柔如水的对待那些个孩子,他才终于是相信了。 天差地别的爱好,在林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体现,似是分裂的两种人格,很好的揉合在了一起。 隋大海走后,林暖没有去看格斗比赛,而是转身进了侧面的更衣室,换了身舒适的运动衣,衣服很贴合身材,衬得她腿长腰细,胸前紧紧包裹的柔软也愈发异军突起,美不胜收。 她直接来到了尽头的一间运动室,里面空空荡荡的,只除了几个沙袋。 林暖走到沙袋跟前,稍微跳跃了几下,忽然就抬腿踢了过去,姿势潇洒帅气。 踢完,又接着勾起拳头击打沙袋,一下一下,目光如炬般盯着击打位置,每击打一下,胸腔都会剧烈的起伏。 那种狂躁难过不安,所有负面的情绪在一次又一次强有力的击打中慢慢隐形,林暖感觉胸中的浊气也在渐渐消散,有股畅快的气息取而代之。 她那厢打得痛快舒畅,却不知背后有双眼睛,正默默审视她。 隋大海碰碰邱寒的胳膊,有些好奇:“寒哥,你不会也认识林暖吧?” “她常来?”邱寒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来了个反问。 “以前是常客,后来喜欢当幼儿园老师,便几乎不来了。这姑娘人特别不错,心善,不多事。”隋大海斟酌着说道,他跟邱寒认识不久,还没摸透他的脾气。 邱寒双手抄兜,转过身来,看了眼隋大海,“麻烦你件事,”他在隋大海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得隋大海一愣一愣的,他越发不明白这邱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林暖运动完,去洗了个战斗澡,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刚掩好门,便有服务员过来喊她,说是隋经理找。 林暖直接去了六楼,隋大海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隋大海大吼吼的嗓门:“进!” 推开门,包括隋大海在内,屋子里竟然有四个人。其中两个人特别滑稽,正扯着块红布站在屋子中央,还有个人,手里拿着相机准备着。隋大海则在站在另一边。 林暖好奇的看了眼,疑惑的问:“隋经理,这是?” 隋大海有些不大自在,他吸了口烟,“那个,给你拍张照片,以后,我打算整个选手名单啥的,你配合一下哈。” 林暖摆手,“我就不用了。我也就是玩票,以后不打算再参加什么格斗赛了,您容许我偶尔来玩会儿就可以。” 隋大海“咝”了声,过来拽林暖的胳膊:“别推辞了,照张照片,又不是把你给卖了,别磨磨叽叽,赶紧的。” 林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一张照片而已,拍就拍吧。 她站到红布跟前,“咔嚓咔嚓”几下,搞定。 隋大海过去看了眼拍摄结果,满意的拍了拍那男孩的肩膀。 林暖完成任务,朝门口指指,“隋经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邱寒拜托的事情办成了,隋大海这厢也就没什么事了,他点点头:“去吧,有空常来哈。光跟熊孩子玩有什么意思,多来这里运动运动啊。” 林暖点点头,掩门出去了。 她在门口,歪了歪脑袋,总觉得这隋大海哪里有些不对头,可又说不上,奇奇怪怪的,红布当背景,感觉要拍结婚照似的。她晃晃脑袋,自己这是想哪里去了,又没有男人,拍个屁结婚照。 隔壁咖啡厅的邱寒,接到隋大海传来的照片,嘴角微勾,似是很满意,他拿起电话,打给林笑笑:“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 隔天中午,林暖的大姨正在忙着替暖暖妈办出院手续,办完回到病房,朝暖暖妈怨声载道的:“你说你造的什么孽,出个院还得我这个姐姐来忙活。我早劝你,跟着那个林广路落不着什么好,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这下好,老了老了,没人心疼,连亲手养大的闺女也懒得搭理你,我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 暖暖妈不吱声,闷声收拾东西。 房门吱呀一声,两人同时回头。 林笑笑趾高气扬的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挺不友善的笑容。 暖暖妈白了她一眼,“林小姐,医院可不是能随便砸的地方,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我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跟我爸勾勾搭搭的。” 林暖大姨有点儿生气,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姑娘口气太不善了,她上前,不客气的推了林笑笑一把,“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碍眼。” 林笑笑穿着高跟鞋,被她推了一个趔趄,手抓着门才没有摔倒。 大小姐脾气上来,她有点儿口无遮拦:“善恶自有报,你们就积点儿德吧。到时候林暖给你们找回个穷瘸子女婿,有你们哭的。” 说完,气势汹汹的走了。 这句没来由的话,暖暖妈没往心里去,别说林暖没有男朋友,就是有,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找个穷瘸子。 林暖大姨将暖暖妈送回家,坐在屋子里,好顿把她数落:“我就说,当年你就应该把林暖送人,你要么给林广路生个儿子,要么再去找个男人正里八经的过日子,多好!你看看你现在,活得哪有点儿人样。再说了,人家高明哪点儿不好,暖暖怎么就不乐意了?咱们家什么条件她不知道啊?” 暖暖妈也很心烦,“我说不通她,打死她就不嫁了,我有什么办法?” “走,我还就不信了,”林暖大姨站起来,“咱们俩到幼儿园找她去,一起劝劝她。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她就是一百个不愿意,也不用现在挑明了说,拖过半年,林广路不就有钱了,到时候再找个理由跟高明分手不就完了嘛,非得把事情搞这么复杂。” 暖暖妈一听这话,眼睛腾的亮了。 这主意不错。两全其美啊。 两人搭乘出租车到了幼儿园,知道在幼儿园门口谈这事不方便,就在临近的咖啡屋里等林暖。 等了十几分钟,林暖推门进来了。 大姨拍拍暖暖妈的手,意思是由她来打头阵。 林暖低低的喊了声“妈”和“大姨”,便在两人对面坐下了。 大姨也没客套,直接将之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暖暖啊,你妈这辈子没捞着结婚,一直等你爸呢,这事也就这么凑巧的卡在这儿了,我们做长辈的,也不需要你多付出什么,你就跟那个高明,谈个半年恋爱,这事也就揭过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谈个半年恋爱? 林暖简直要笑出声,这是那么轻巧的事情么?高明他傻啊,任由自己耍着玩? 她摇摇头:“大姨,您今天说破大天,我都是不会应的。我妈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她得自己去处理,我无能为力。” “你无能为力?”大姨拍了桌子,“这是当闺女说的话吗?你无能为力,我看你是想攀高枝吧,嫌那高明长得不好看?我跟你说,你可别不知好歹。” 林暖不说话,脸转向窗外,视对面两人如空气。 大姨火气头上来了,“暖暖,你还真不用这么硬气。今天这话我就撂这儿了,除非你现在给我拍出张结婚证来,否则,这事你不应也得应。” 林暖转过头,冷笑,“怎么?还想逼死我不成?” “不用逼她,结婚证在这儿。” 一道男声插,进来,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邱寒朝三人微微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两个红本本直接拍到了两位长辈面前。 第17章 在场的三个人都呆若木鸡。 愣了片刻,暖暖妈和她大姨几乎同时伸手,各自抓了一本结婚证看。 名字对,照片对。 暖暖妈脑子炸开了锅,她忽然就想到了林笑笑嘲笑的话语:若是林暖给你们找个穷瘸子女婿,有你们哭的。 她脸色铁青,指着邱寒,嘴唇有些哆嗦的问道:“你,你,是个瘸子?” 邱寒一顿,很坦然的点了点头:“我的右腿的确是有些不便。” “没有房子?”暖暖妈咄咄逼问。 邱寒迟疑了下,“暂时没有。” 什么叫暂时没有,明明就是穷瘸子! “咣”的一声,暖暖妈将手边的咖啡杯朝呆愣的林暖砸去,林暖本能的一躲,咖啡杯撞到她身后的柱子上,重重的撞击之后,碎片四散开来。咖啡则飞溅得到处都是,林暖后背的衣服也未能幸免,点点滴滴的,象晕开的墨染。 经暖暖妈提醒,大姨也恍然大悟,“真应了那死丫头的话,暖暖嫁给了一个穷瘸子?” 暖暖妈咬着嘴唇,表情恨恨的盯着呆愣的林暖,“暖暖,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咱们的母女情分,尽了!” 说完这句话,暖暖妈便抓起包,脸色铁青的往外走,大姨也急忙跟上,临走,朝着林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句:“你啊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等两位长辈走远了,林暖还处在极度震惊极度怀疑的情绪当中,她抓过结婚证认真研究。 怎么回事?结婚照片、民政局的钢印、今天的日期…… 她举着结婚证,向已经坐到对面的邱寒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服务员过来处理情况,有收拾碎片的,有去擦拭周边咖啡污渍的,邱寒对服务员招手,稍微解释了下,说自己会照价赔偿,服务员微笑着点头。 等服务员收拾妥当离开,邱寒这才朝震惊的林暖点了点头:“真的。” “真的?”林暖冷笑,“真的?!” 她将结婚证朝桌子上一摔,双手环胸,气得说不出话来。 太荒谬了,自己没到场的情况下,民政局竟然给邱寒办出了和自己的结婚证?这绝对是无效的! 好半天,林暖终于是从暴怒中恢复了一丝冷静,她表情冷冷的说道:“尊敬的邱大设计师,您这是整得哪出?要骗婚吗?这种婚姻是无效的,我可以立马起诉你。” 邱寒抿了抿嘴唇,将服务员刚送上来的咖啡朝她面前推了推:“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林暖感觉胸腔的火气一拱一拱的,特别需要发泄,没个好父母也就罢了,这平白无故的陌生人也想掺进来欺负自己一下,她闭闭眼,伸手去抓咖啡杯。 邱寒觉得她的表情不妙,在她抓住咖啡杯的同时也伸手抓住了杯子。两人指尖相触,林暖嗖的撤回了手。 邱寒也松开了手,“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你容我解释。” 林暖表情冷冷的看着邱寒,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冷漠疏离的男人,或者有些人的坏是深藏不露的,会出其不意的给人一重击。 “这是林笑笑的主意,我起初也是不愿意的,可后来我又一想,她既然可以找我,同样也可以找别人。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也就顺水推舟了。” 原来是林笑笑搞的鬼,就说没有帮凶这事不那么容易成。还有那个隋大海,忽然让自己拍什么照片,却原来是为这张结婚证做的铺垫。 “好个顺水推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好让这件事情从源头上掐灭呢?”林暖对他牛唇不对马嘴的理由嗤之以鼻。 这世界什么都缺就是理由不缺,就连小朋友不上幼儿园都可以扯出千万条理由来,更何况这些个道貌岸然的大人。 “为了给你解围,”邱寒将解围两字咬得极重,“和我结婚了,你就不用考虑丁林那个渣滓了;和我结婚了,你的父母也就不能再逼迫你了;和我结婚了,林笑笑也就不用再大费周章了。我们只是形婚,你可以安心做你自己。如果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起诉我,凭这张结婚证起诉我。” 林暖沉默无言,她把结婚证放到膝盖上,手指有些无措的在上面划来划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的心情起伏犹如坐了回过山车,直上九宵又冲回陆地。 其实邱寒说得都对,如果有这样一桩形婚,她可以免去不少的麻烦。原本她就不喜欢婚姻,不相信爱情,形婚于她而言,说起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自己凭什么相信面前这个男人? 林暖久久的沉默。 邱寒看出了她眼睛里的疑虑,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轻轻的推到林暖跟前。 林暖抬眸扫了眼,眼睛睁大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看邱寒,又低头继续看那张纸。 释放证明? 邱寒竟然因打架伤人被拘役六个月? 林暖看了眼时间,十年前。 “这是我的黑历史,既然让你跟我形婚,我也得亮出底牌,”邱寒将释放证明拿了回去,折好继续放回口袋,“我这样的人,可能也不配跟你形婚。只要我亮出这张纸,多的是避我如蛇蝎的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若你还是不能同意,那就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这段婚姻,可以在今天九点开始,也可以在明天的九点结束。 邱寒站了起来,神色始终淡淡的,“形婚,于你我而言,只是面对这个冷漠世界的一道屏障而已。你需要,我也需要。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你的身手不错,想来不至于怕我。” 他拿起了桌上的一本结婚证,又去吧台买了单,然后脚步迟缓的推门离开。 林暖在座位上呆愣了很久,最终,将一杯凉咖啡一饮而尽,继续回幼儿园上班。 这一天林暖过得恍恍惚惚的。回家连澡都没洗就躺到了床上,她感觉自己正走在人生的一个拐角,望着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她犹豫挣扎,不知道走哪条好。 潜意识里,她觉得邱寒是不易接近的那类人,打过架,坐过牢,应该远远避开才对。可来自于父母家庭的压力又让她无处躲藏,她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风口上,瑟瑟发抖,冷成一团。 她需要温暖,需要阳光普照,可阳光在哪里呢? 林暖跟园长请了一天假,所以第二天她不需要早起,但生物钟还是让她早早睁开了眼睛,看看时间,六点五十九分。 离九点还早。 自己还可以犹豫两个小时。 有心事,林暖躺不住,跟往常一样,穿衣洗漱,一切就绪,时间还不到八点。她收拾了背包出门,户口本和身份证现在应该在母亲那里,若要办理离婚手续,还要回去拿。 实在不愿面对火气正盛的妈妈。可形婚也太不靠谱了些。 林暖给表哥张狂打了电话,让他替自己回家拿户口本和身份证。张狂声音咋咋唬唬的,“哎,我妈说你结婚了,倒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赶紧去拿,我有急用。”林暖懒得跟他讨论这个头疼的问题,嘱咐几句就挂了。 等张狂的时间里,林暖在路边来来回回的转悠,心不稳,人则浮躁。 有辆车靠边停下来,车窗摇下,露出高明那张晦涩未明的脸,他遥遥的喊了声“林暖”。林暖闻声看过来,触到他的目光,脸色便不自觉冷下来。 见她没有反应,高明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朝她笑了下,“张局在我车上,过去打个招呼吧。” 林暖没动,很为难的说了声,“不用了吧。” “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打招呼太失礼了。” 高明觉得这个时机挺巧的,他载着公安局的张局长去办事,正好看到了林暖。这几天,他正愁怎么跟林暖以友好的气氛往下走,忘记不愉快的,只想着美好的事情,象正常男女朋友那样相处。 这下好了,以这样的契机,把未婚妻这个身份给林暖亮出来,让她正视自己的身份。 林暖对自己的抗拒,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要是没有暖暖妈,估计那天的求婚肯定没戏。 所以高明虽然求婚算是成功了,但他心里还是没底的。不管是恋爱还是婚姻,都需要双方的付出,独角戏是绝对行不通的。 他笑眯眯的,眼睛渐渐成了一条缝,显得脸上的肌肉特别肥硕,他在期待,期待林暖的反应。 这句小小的提示,其实也是明晃晃的警醒,收了我的结婚戒指,用了我数额不小的钱,你得收收性子吧? 未婚妻这个称呼的确让林暖有了反应,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几乎不加思索不带任何犹豫的脱口说出了一句话:“我已经结婚了!” 第18章 说完这句话,林暖忽然就轻松了,就象是背负千钧重担,忽然卸下来的那种轻松。 有什么可纠结的?形婚就形婚吧,起码可以坦然面对现在这样的时刻。 高明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脸上的肌肉变得有点儿扭曲。 他被林暖这句无理头的话气到了,自己已经低三下四了,对这个女人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一百万对于他来说,那也是挺沉重的一个数字,他砰的砸出来,却没有得到预期的回音。反倒是一波三折的碰壁。 男人的耐性是有限的。 “怎么?我的求婚无效?”高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那什么,我们好聚好散,一百万和求婚戒指,今晚之前还我吧。” 这个,貌似有点儿难度。 林暖挺了挺背脊,“求婚戒指可以,但钱的话,还希望您高抬贵手,缓缓。” 高明吸了一口烟,喷云吐雾里,将只吸了几口的烟猛的朝地上一掷,遂上脚使劲辗了辗。 “不是结婚了吗?一百万这样的小钱,让你男人出就是了。” 林暖觉得自己面前是连绵不绝的山,跨过一座,还有一座,困难总是一个连着一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活着,就是折腾,在难受与纠结里折腾。 绕来绕去,结果还是绕到了起点,绕到了钱上。 该死的一百万! “对了,你还没介绍介绍你的老公,他是哪方神圣啊?”高明不阴不阳的问。 “他叫,”林暖用脚尖蹭了蹭地面,缓缓吐出了那两个字,“邱寒。” 这个名字从今天起,多了一重身份,那就是她林暖的老公。 高明原本气焰嚣张的脸,忽然就垮了下来。他眼神闪了闪,突然就迈开步子走了。直到他的车子在林暖的视线里消失,林暖还没反应过来。 这怎么说走就走了? 刚才那阵式,活脱脱要将自己生煎活剥了一样,怎么忽然就放了自己一马? 可放过一时也放不过一世,林暖有些沮丧,肩膀耷拉下来,整个人有些萎靡。 张狂开车过来,大老远的就摇下车窗招呼林暖,“快上车。” 林暖站到车旁,“我不上车了,你把东西给我就成。”她伸手准备接户口本和身份证。 “在这儿给不了,”张狂有些为难,“这大清早的,我也是给自己找了桩麻烦。你妈把你的东西全扔出来了,迫不得已,这不,”他往后抬了抬下巴,“后备箱和车后座,全是你的东西。” 林暖蹙了蹙眉,这当娘的狠起心来真是比谁都狠。 她坐上副驾,跟张狂一起到了租处的楼下。 手机响了,林暖拿出手机看了看,是邱寒,时间恰好是九点整。 “喂!” “已经做好决定了吧?”邱寒单刀直入的问。 这人还真是不给自己留余地,林暖“嗯”了声。 “你在做什么?”邱寒接着转移了话题。 林暖顿了下,想想自己在邱寒面前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妈把我东西都丢出来了,我正和表哥准备往租的地方搬。” “那你等等吧,我马上到。” 说完,邱寒便挂了电话。 林暖也不知道等好还是不等好,她问表哥:“你赶不赶时间,若不赶,等个帮手,过来帮咱搬东西,若忙,就先把东西卸下吧。” 表哥叹口气:“我是搞销售的,哪么不忙啊?成天忙得跟孙子似的。我过会儿还得去跟客户谈事儿呢。” “那把东西先卸下,你去忙你的吧。” “那怎么行?”表哥觉得不是办法,“急三火四搬上去吧,都搁这儿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收破烂的。” “我的东西是破烂?”林暖口气有些不好。 两人斗嘴的空当,表哥来了电话,客户将见面时间稍稍提前了。放下电话,张狂有些无奈,“得,我现在不走也得走了,我只管把东西都卸下,如果需要,我喊个朋友过来帮忙。” “不用了。就这些东西,我自己也能搬完。” 两人把东西全堆放到路面上,张狂赶时间,匆匆忙忙开车走了。 林暖站在一大堆东西中间,不由得笑了,还别说,不象个收破烂的,倒象个卖破烂的。 一辆车子吱的一声停在了林暖跟前,车窗正对着林暖的方向。林暖眯着眼睛看了下,不认识车标也知道是辆好车,感觉就与众不同,象是那些个漂亮衣服,看起来都挺稀松平常的,可一穿到身上,那感觉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张狂的车子也凑合,不过是辆二手的。在林暖的概念里,她就跟豪车这两字压跟沾不上边。 知道跟自己无关,她低头去收拾东西,打算着待会儿怎么个搬法好,先搬衣服呢还是先搬鞋子。心里琢磨着邱寒跟他那辆电动车怎么还不来,说让自己等,这可都等半天了。 豪车没有开走,后座上下来个人,径直走到林暖跟前,问道:“就这些东西?” 林暖吃惊的抬头,“邱寒?”她扭头看了看他后面,“你坐那车来的?” 邱寒点了点头。 “电动车呢?”问完这句,林暖有些懊恼,合着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飞快的转移了话题,“你有时间吗?要不你在这儿守着,我往楼上搬东西。” 林暖是这么考虑的,虽然邱寒是个大男人,可说起来也算是个半拉残废,自己不好让腿脚不便的人吭哧吭哧的往上搬,自己这身板还成,索性自食其力吧。 “不用了,”邱寒说道,“你上楼整理整理你的东西,待会儿一起搬吧。车子在后面。” 林暖这才发现,豪车后面还有辆货车,后斗挺长,估计自己有多少东西也能拉了。 “你让我搬哪儿?”林暖摸摸后脑勺,“难不成搬去……” 她不好意思说搬去邱寒家。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不要犹豫了。”邱寒道,“形婚也该形得有模有样才对。我昨晚选了个地方,咱们今天一起搬过去。” 顿了顿,他又补充:“房子空间还可以,你我各住各的,互不打扰。” 林暖感觉太仓促了些。前天还没有男朋友,昨天就婚了,今天就开始“婚后生活”了? 邱寒朝后面一挥手,两辆车上下来几个男人,齐唰唰的走到邱寒跟前。 “搬吧,小心点儿。” 女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时候,往往需要外来的一点儿助力,一切才会水到渠成。 邱寒便是那份外来的助力。 他指挥着人们搬完路面上的行李,又直接推着林暖上楼收拾东西。林暖在他的催促下,挺机械的忙碌着。 等她收拾妥当,屋子已经搬空了。 人手多速度就是快。 在林暖的意识里,邱寒住的地方,应该就是比自己稍微好一点儿的租房,兴许还不如自己也说不定。上次带自己去住的房子倒是挺不错的,估计林笑笑嘴里的穷瘸子是住不起那样的租房的。那个地角的房子,光房租估计就得五千以上,要是邱寒住那儿,估计就得光住不吃了。工资都花在房租上,还吃什么饭哪? 两人一起坐进豪车的后排,林暖非常客气的朝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了。” 司机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不麻烦。” 林暖之所以这么客气,是认为这车一准是邱寒借来的。成天骑个电动车到处晃悠的人,哪里来的豪车?估计也就是充个脸面借来的。那些个流氓混混的,不都兴这样嘛。表面穿得人模狗样的,回到家里,脱下衣服,全家就剩裤衩了,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的滋味。 这邱寒,十年前就进过局子了,林暖想到这里,心里又有点儿后怕,不知道自己这路选得是对还是错。可既然走到这里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到了地方,邱寒让林暖下车。 站在高高的建筑面前,林暖有些傻眼,这邱寒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这是什么地方?是本城最贵的居住地。能在这里居住的,基本非富即贵。 为什么这么说呢,的确是因为这里的房子太贵了。传闻这里的房子均价是十万左右一平米。 林暖心里老大不高兴的,她这人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喜欢过那种勒紧腰带充大款的日子。她直接将邱寒拽到一边,紧着眉头低声说道:“你疯了么?竟然租这里的房子?” 邱寒黝深的眼睛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租的,你放心住。” 不是租的,难不成是借的? 林暖心里不踏实,“这房主靠谱吗?” 别是什么心思过重的商人,住不上两天各种的敲诈勒索。 “我说了,放心住!” 邱寒招呼后面的人开始搬东西,有人过来问:“东西都搬到楼上还是有些放到车库里?” “都放楼上吧。”邱寒淡淡的吩咐。 也不怪人这么问。林暖的这些个东西,细数起来,真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有些个鞋子明显是不行了的。有双长筒靴,皮面明显掉皮了,就是搬到楼上,估计最后也是被扔的命。 林暖也觉得自己的东西跟这里格格不入,她出声阻止,“就搬到车库吧,以后要搬走的时候也省事些。” 邱寒却不这么想,他意味深长的瞟了林暖一眼,很坚持的说道:“都搬到家里,之后怎么处理再说,现在,我希望你的东西全部搬上去。” 第19章 林暖只觉得邱寒的目光有点儿怪异,可又说不上哪里怪,只觉得有些琢磨不透。 那些个男人得了邱寒的话,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就搬起东西往楼上走了。没有人问邱寒是几楼,看来都已经是提前知道了的。 林暖也没辙,跟在邱寒身后上了楼。 若在楼下算是惊诧的话,进了房间的林暖那真的是被震到了。 房子的空间很大,格局是二层。房间的装修很精致,无一不透着奢华与尊贵。浅色的地板延伸开来,似乎永远也望不到边似的。客厅尽头是面巨大的落地窗,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射进来,满室皆是融融的暖意。 林暖呆呆的站在门口,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就象是一件奢华的美衣,远远的看着,特别喜欢特别欣赏,可忽然拿到近前,可以伸手触摸得到时,人的感觉就会很微妙,喜欢与胆怯的碰撞,欣赏与不堪的交织。 因为喜欢,我们渴望,因为奢华,所以我们无法拥有。 邱寒让人把东西搬到了客厅,胡乱的堆放在那里便打发他们走人了。 见林暖站在门口一直未动,邱寒找了双女式拖鞋弯腰送到她的脚边,用手拍了拍她的小腿,“换鞋吧。” 拖鞋是浅紫色的,式样特别简单,可色泽却很好,象是皮质的。 林暖很迟缓的伸脚踩了进去,蛮舒服的。 邱寒引着她往里走了几步,大致向她说了一下,“这是客厅,那边是厨房,卫生间。” 邱寒可能也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 “白天你整理下自己的东西吧。”邱寒指指楼上,“以后你住二楼,我住一楼,东西你自己随意放。别拘着,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林暖表情有些茫然的看了眼邱寒,她感觉邱寒说的话象天方夜谭一样。这样奢华漂亮的住处,怎么能当成自己家?这感觉就象是天天穿着一百块钱衣服的人,忽然有人递过一件上万元的衣服,说你当成自己的穿吧。 傻子才当成自己的穿! 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当成自己的?出了问题谁赔? 林暖看着客厅中央那堆属于自己的“破烂”,心里五味杂陈,那些杂乱的东西,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就象是一双华贵的水晶鞋,此刻却伸进了两只邋遢无比的脚丫。 太不般配了。 林暖转而去打量邱寒。 这么奢华的地方是如何与他联系上的? 难道自己穿上了传说中灰姑娘的水晶鞋,遇到了尊贵无比的王子? 邱寒身上是笔挺有型的西服,脚上的鞋子也很干净,可仔细打量会发现,都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牌子。 粗略给他估估值,从头到脚,绝不会超过一千块。 林暖在心里叹了口气,邱寒跟自己还真是半斤八两。自己脑子真是缺根弦,才会想到房子可能会是他的。 她开始打退堂鼓,“我看还是算了,你自己住这儿,我还是搬回我自己的租房吧。” 邱寒爱住不住,她可是分分钟想逃离这样的地方。 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空浪费时间与精力,万一在这里住惯了,止不定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贪念和*来。 邱寒的眼睛里盈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因为要赶时间,他只能给她做简短的解释,“别担心,以后,你只管相信我就好。我有点儿急事要处理,不得不走了。” 林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若上楼前脑子思路还有些混沌的话,现在是彻底清醒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还是比较适合住在简简单单的租房里。 邱寒暂时不想解释那么多,他低头思忖了下,忽然从兜里掏出个遥控器样的东西,朝林暖亮了亮,“这是大门的遥控,你这样,我只能把你锁在这里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谈。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等,”林暖飞快出手抓住了邱寒的胳膊,“你把我关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那你答应我不走,起码今天不走,可以吗?”邱寒黝深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暖的眼睛,眼神里有期盼和希冀,甚至于还有一丝微微的乞求。 林暖扛不住这样的眼神,挪开了视线,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一天而已。 走到门口,邱寒给她又安排了点儿事情:“这样,你收拾完你的东西以后,去买点儿食材,晚上我回来时,希望看到……”说到这里,邱寒稍微顿了下,他不确定林暖能不能做出一桌饭菜来,临时拐了个弯,将丰盛的饭菜改成了简单的。 “简单的饭菜?”林暖喃喃重复,对她来说,不是做不做饭的问题,而是到哪里买食材的问题,她对这里的地角很陌生,一切都得重头熟悉。 “有困难?”邱寒吁口气,“那就给我准备点儿外卖,谢谢了。” 外卖可是低到不能再低的要求了。 邱寒朝林暖挥了挥手,关门走人。 大门合上,林暖忽然就坐到了地上。 她歪头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装饰,感觉象是在做梦。 她使劲用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咝”了一声。 是真的。 邱寒说可以住,二楼的空间任自己扑腾,会有这么好? 林暖站起来,踩着楼梯去了二楼。 推开卧室的门,林暖眼睛蓦地睁大。 这里不是一般的漂亮,简直是太漂亮了。 大床是心形的,椅子也是心形的,地板、窗帘、壁纸,都是清浅的紫色,窗帘上盛开着鲜艳夺目的花儿,壁纸上面间或有几朵翩翩起舞的蝴蝶。都是栩栩如生的,你甚至能感觉到鲜活的生命气息。 这是品质所带来的效果。 相同图案的窗帘和壁纸,品质低的,让你只能感觉到图案,而品质高的,会让你感觉到图案内里散发出的典雅和高贵。 林暖太喜欢这里的装饰了。她象旅游参观一样,挨个房间看了眼。 看到最后,她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留恋之意:这么好的地方,若不住上一晚还是挺可惜的啊。 有机会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林暖自己的东西压根没整理,她觉得怎么搬上来的还得怎么搬下去,自己就不用费那傻劲了。 看看时间还早,她到自己的行李堆里翻出了一套睡衣,保守的两件套式,到二楼的浴室里泡了个美美的澡。 为什么到二楼呢? 林暖是这么想的,在一楼的话,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好象无处躲藏,在二楼的话,万一楼下有什么声音,她还可以多些时间反应。 在参观的时候,林暖就发现了,二楼的浴室里有两个大玻璃瓶子,里面全是干玫瑰花瓣。 林暖在大浴池里注满水,又洒了好多花瓣,卫生间面积挺大,能抵得上自己租房的一个客厅。 林暖打开手机,找了一首舒缓的歌儿,按了外放,将之搁在洗手盆边。然后脱了衣服,泡了个美美的澡。 玫瑰花瓣有淡淡的香气,林暖在香气萦绕里,感觉身心愉悦。 洗完澡出来,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林暖饿得饥肠辘辘的。她到厨房转了圈,什么吃的也没有,有些厨具还没开封,新得不能再新了。她去拉开大冰箱,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净是些水啊饮料啊啤酒啊之类的,除了喝的还是喝的。 林暖吐吐舌头,自言自语道:“没有烟火气息的,永远也不能叫做家。还是换换衣服出去觅食吧。” 她看了眼客厅尽头的落地窗,距离挺远,走光的概率比较低。她懒得去拉窗帘,索性转个身,面对着大门的方向,飞快的脱下睡衣,套上胸衣和外套,再快手快脚的换了睡裤。 换好衣服,她就准备着出门了。 这人还没挪步呢,手机便响了。 还真是巧,正犹豫和邱寒打不打招呼呢,人家就主动打过电话来了。 “你在哪儿?”林暖边接电话边整理了下胸衣。别看她人瘦,但胸前的柔软还是挺“争气”的,够挺够丰腴! 电话那头的邱寒盯着平板电脑里的林暖,不住声的咳嗽起来。 林暖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干嘛直咳嗽?” “我没事,”邱寒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答道。 客厅的摄像头在大门上方,可以遥控旋转,刚才林暖换衣服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到邱寒的眼睛里,更特别之处在于,摄像头的像素还是高清的。 邱寒在美色的诱惑下,一声接一声的咳嗽,这边林暖沉不住气了:“你怎么了?别是什么过敏了吧?若不然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了治疗。” 邱寒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压着嗓子说道:“我这是小毛病,没事,你怎么样,没走吧?” 原来他是担心这事。 林暖直觉就是邱寒病了,不好这个时候跟他谈什么走不走的问题,就顺着他的话说道:“答应了不走,我肯定不会走。” 第20章 得到林暖的保证,邱寒搪塞几句赶紧挂了电话,再这么通下去,保不齐露了马脚。 他哪想到林暖会在客厅换衣服,他开着视频就是想看看她走没走,谁成想看到了这么香艳的画面。粉粉嫩嫩的美人毫无遮掩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她的胸,饱满、翘挺,特别有料。 门口传来敲门声,慌得邱寒急里忙慌的摁了关,画面黑掉,他整整衣领,装模作样的低头看资料。 进来的是他的女上司。 身着职业装的娄雨走近桌边,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邱寒,非要辞职么?” 邱寒点点头,“是的。” “一定要辞?” “一定。” “为什么?”娄雨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手掌撑在桌子上,“我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是我遇见过的最棒的设计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可以满足你。” 娄雨此言不虚,她的老爸是公司董事长,基本上她敢开出的条件,她父亲那里都是可以过关的。 邱寒揉了揉眼眶,为了办理辞职手续,他昨晚都没怎么睡,忙着将自己手头的工作了结。 “我负责的单子,我会负责到底,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娄雨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胸前的工作牌也随之在胸口飘荡。 “我真是看走了眼,”娄雨一指对面的大楼,“你不会是跳槽到对面公司吧?你要知道,你这样算是违背业界良心的。” 邱寒扫了眼对面的新楼,没有吱声。 “天宇公司算是业界的龙头老大,我们这样的小公司是没办法与之比拟的。自从它准备在本城设立分部,上万平米的新大楼拔地而起,咱们这个行业的职业人员就没有不心动的。”娄雨感觉猜中了邱寒的心思,表情有些不屑起来,“你要攀高枝,我也阻拦不了,只能祝你好运了。” “砰”的一声,娄雨甩门而去。 邱寒吁了口气,站起来整理东西,该交接的都交接完毕了,只除了手头还未完成的一份单子,是关于一位住户的装修案,现在还在沟通中。 他搓了搓脸,抱着纸盒往外走。 娄雨说过了,若他执意要走,本月工资就甭想拿了,他不在意,既然下了决定,今天就一定要走出去。 出了公司大门,他习惯性的来到了存放电动车的位置,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他忽然就笑了。 他忘记了,电动车放在车库里,上午是司机送他来上班的。 人的习惯还是挺可怕的,他竟然习惯了这种平淡而简单的生活。 他给司机打了电话,坐车回家。 邱寒开门进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林暖有气无力趴在沙发上的样子。 她看到邱寒,撩了撩眼皮,没什么精气神的打了声招呼:“嗨!咳嗽好了吗?” “你怎么了?”邱寒将手边的东西放到地板上,几步走到沙发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这是怎么了?” 林暖声音闷闷的:“饿的!” 邱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都两点了,你怎么不知道吃饭?不会做还不会买啊?” “你不是不让我走吗?”林暖翻身坐起来,双手捂着肚子,“早上只吃了几口饭,上午又洗了个时间有点儿长的澡,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朝邱寒翻了个白眼,“还有,我这里没有外卖的电话号码。” 邱寒不知道说什么好,天下还有这么傻的妞,说不走还真就一步不挪了。他眼睛飞快扫了眼林暖的胸部,眼神有些躲闪的站起来,“那个,我们出去吃还是你等我买回来?” 林暖叹口气,可怜巴巴的看着邱寒,“大哥,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还是叫外卖吧。” 邱寒起身去打了电话,打的过程中不断询问林暖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没。 打完,邱寒回到客厅里,盯着一地的杂乱蹙了蹙眉:“你一点儿没收拾?” 林暖挺执拗的摇摇头:“不收拾了,我是坚决不住这儿,你怎么帮我搬上来的,就还是原样帮我送回去吧。” 邱寒没说话,去洗手间洗了手。又去接了两杯水,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递给了林暖,“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客人,连杯水都没喝。” 林暖还真是渴了,她接过来一饮而尽,把空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身子一歪,又窝回了沙发里。 外卖很快到了。 邱寒将各色饭菜摆满了餐桌。 林暖走过来的时候,嘴巴张成了“o”型,她不住声的感慨:“邱寒,你真是太败家了,我开始担忧你的以后了。” “怎么,怕我以后饿着了?”邱寒将筷子递到林暖手里,“不说饿了吗?赶紧吃吧。” 浪费归浪费,但菜色,诱人,勾起了林暖所有的食欲。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嘴里塞得满满的,也不忘朝邱寒表示感谢,“谢谢,我不客气了。” 邱寒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笑了:“快吃吧。” 吃饱喝足,林暖的精气神终于是全回来了。她很没形象的摸着肚皮站起来,感觉真是妙极了,美食入腹,好满足啊。 不过新的烦恼来了,林暖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高明,想到了那一百万。 她不该有幸福感的,还有很多山没有跨越,她怎么幸福得起来。 邱寒吃完饭,收拾好餐桌来到客厅,发现林暖表情特别沮丧的坐在客厅里发呆。 “又怎么了?”他随手打开了电视,感觉家里的气氛安静得不象话。 林暖烦燥的扫了眼电视,感觉心情更加烦燥了。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高明啊,因为债啊!” 说完这句,林暖忽然就愣住了,果然是吃得过饱,脑子转动都不灵活了。这些话不该对邱寒说的。 话已出口,她挺怅然的低下头。自己在邱寒面前还真是掀了个底掉儿,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了。 “起来吧。”邱寒随手关了电视,声音淡淡的说道。 “去哪儿?” 邱寒抓起桌上的钥匙,意味深长的说道:“替你解决麻烦。”他指指自己的额头,又指指林暖,“要不然,你这里会长皱纹的。” 林暖挺不乐意的跟着邱寒出了门。 还是早上那辆车,还是那个和善可亲的司机。 林暖再次对他表示了感谢:“师傅,谢谢您了。”边说话边白了邱寒一眼,现在的人情多难还,他用起人来还没个完了,真是的。 司机朝林暖很客气的点了点头:“那麻烦您坐好。” 林暖被他客气的口吻给惊到了,不自觉瞟了身旁的邱寒一眼,别看这人一副冷清的样子,没想到朋友还是挺靠谱的,被他这么指使着,态度竟然还是这样的谦和,真是君子风度。 也不怪林暖这么想,因为司机身上的衣着,明显是比邱寒高了一个档次。林暖坐在车里,感觉周身的不舒服。象是小丑坐进了主人的车里,怎么坐都不得劲。 车子在“闹腾酒吧”门口停下了。 林暖感觉很奇怪,不明所以的瞟了邱寒一眼。 邱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箱子,他正提着箱子站在车旁,等着林暖下车。 林暖不知邱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是打算照十年前的作派行事?打架斗殴来一场?下车后,林暖特意往车后看了一眼,这辆车后面没有跟着的其他车,应该是只有她和邱寒一起进去。 她不安的搓了搓手臂,“你想进去干嘛?”她前后看看,忽然凑到邱寒跟前,掂着脚尖提醒他,“现在是法治社会,拳头硬无济于事的,很多事情必须冷静的解决。” 若说拳头硬,林暖自认自己比邱寒这位腿脚不灵便的男士要强上百倍。 就说自己运气背,碰上的都是衰事,这个邱寒不要给自己乱上加乱才好。 她瞅了眼邱寒手里的小箱子,傻瓜才会以为里面是一百万哪。她真怕进到酒吧里,邱寒左手拿着箱子高高抬起,右手跟上,忽然就打开箱子,然后潇洒的从里面掏出斧头或者捶子之类的打架工具来。 那可就真是糗死了。 二十岁打个架可以认为是帅气,三十岁再找上门去闹事,那可就无厘头到家了。 邱寒不知道林暖的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他侧头瞟了眼林暖,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林暖眼睁睁看着邱寒推开闹腾酒吧的大门,步伐缓慢的迈了进去。 她在原地跺了下脚,赶紧跟了上去。 下午的酒吧,依然是热闹有加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喝酒。音乐与晚上相比,平和了许多,多了丝柔情的味道。 邱寒四处扫了眼,没有看到高明的影子。他朝后看了眼跟进来的林暖,径直在吧台前找了个位子坐下,给了林暖一个眼神,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 林暖气息微喘的坐好,一脸懵逼的表情。 她是真不知道这邱寒下一步要干嘛。 第21章 邱寒将箱子放到吧台上。调酒师殷勤的走过来:“请问喝点儿什么?” 邱寒语声沉沉的吩咐:“把高明叫来,就说邱寒找。” 调酒师被他的语气所惊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退远,招手叫了名服务生,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服务生点头哈腰的走远了。 过了不到两分钟,高明从楼上下来了。 面对邱寒,他没有那种招摇或者是自以为是的气势,反倒显得有些谨慎和小心翼翼。他看了眼林暖,朝她微笑着点了个头,这才跟邱寒正式打招呼:“找我有什么事情?要不要上楼坐坐?” 邱寒并不废话,将手头的箱子朝高明跟前一推:“还你的。” 只这一个动作,只这三个字,高明就秒懂了。 他接过箱子,连验视都没有验视,就开始翻自己的衣兜,翻了好半天,手忙脚乱的找出了一张条子,很客气的递到邱寒面前,“这是伯母给我的条子。” 邱寒只淡淡的扫了眼,便将条子装到了上衣兜里。他朝高明抬了抬下巴,眼神扫向箱子,“你打开清点一下。” 高明搓搓双手:“没必要吧。” “那随你的便,出了这个门,任何问题我概不负责。”邱寒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眼神淡得让人看不出喜怒。 许是他的话吓到了高明,高明讪笑着打开了箱子,粗略扫了眼,便合上,朝邱寒点点头,“都对,都对。” 邱寒站起来,拽了把还在发傻的林暖:“走了。” 坐滑梯是什么感觉? 就是身体全然一松极速下滑的酸爽与愉悦。 林暖感觉自己坐了一回滑梯。 她忐忑不安的站到滑梯顶端,正做着准备动作,却忽然被邱寒从身后一推,猝不及防的从高处滑落下来,那感觉竟然是无尽的酸爽与畅快。 她不傻,高明递条子给邱寒时,她探头看了一眼,那是母亲打给高明的借条。她当时的感觉无以形容,就象是被关在伸手不见的屋子里好多天,忽然见到了千丝万缕的阳光,不知道怎么乐了。 她以为装着“作案工具”的箱子里,竟然真的是一百万。 一百万哪! 走出闹腾酒吧,天色已近黄昏,被微凉的秋风一吹,林暖终于是从刚才的兴奋里回过神来。 不对,邱寒一个苦逼的穷设计师,哪来的一百万?来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紧着几步追上邱寒。歪着脑袋问:“你哪来的一百万?高利贷还是借朋友的?” 话说这邱寒怎么上来一阵这么好心,林暖都怀疑背后会有什么猫腻。实在是自己跟邱寒非亲非故的,虽然有张结婚证挡着,但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若两人身份对调,林暖自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邱寒这个份上。 离车子还有三两步的距离,邱寒看着一脸问号的林暖,挺无奈的点出了事实:“不是高利贷也不是向朋友借的,那是我自己的钱。” 盯着邱寒非常正色的脸,林暖愣了好几秒,追问道:“你下句话是不是会说,那栋漂亮的房子也马上就会是你的了,对吗?” 邱寒没想到林暖心思如此通透,很坦然的点点头:“之前没在我的名下,马上就是了。” 林暖怔了好几秒,忽然就放声大笑起来。 邱寒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不可抑制的样子,他挺莫可奈何的牵了下嘴角。真不知道事实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知道自己这么有钱,开心坏了? 林暖笑够了,用手指拭着两边眼角笑出的眼泪,脸色忽然就敛了起来。 “我说,邱寒,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穷人并不可耻,有个富豪朋友也并不值得炫耀。你有钱没钱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我们的形婚可以继续也可以随时终止,你若是为此有什么莫须有的暗搓想法,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邱寒被她的异想天开给弄得哑口无言,半天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看在林暖眼里,就是了然于心了。 “我很感激你借朋友的一百万替我救急,非常感谢,”林暖咬着唇角,“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林暖能办到的,绝不二话。” 林暖还是觉得挺幸运的。她对邱寒的初始印象就蛮好的,栽在他的手里,胜过高明千万倍。 这么多天以来,她的心终于是放下了。邱寒助他越过了那些个高山,接下来的困难,渺小了许多。 邱寒感觉误会大发了,他有些口吃的解释,“不是……” 林暖已经行到车旁,拉开车门,朝邱寒绽放了一抹挺灿烂的笑容:“上车吧。” 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邱寒有些无语的上了车。 有司机在,他更不想解释什么了。两人各自揣着心思回了家。 林暖有搬家的心思,所以就心直口快的跟邱寒表达了想法:“这么些个东西,若不然,今晚还是帮我搬回去吧,我住这里就是有些不合适。” 邱寒在那堆东西跟前站了好半天,心念一动,抬头对站在对面的林暖说道:“你不是说,如果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要能办到的,绝不二话,现在这话还有效吗?” 林暖愣愣的点点头:“有效啊。” “那还等什么,收拾东西住下吧。”邱寒如释重负的脱下外套,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哎?!”林暖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邱寒半个身子进了卧室,头探出来,给了林暖一个似有若无的笑:“你住在这里就是帮我的忙。” 说完,人便隐入了卧室里面。 只余林暖木木的站在那里。 这反转来得还真是快。刚刚还大刀阔斧准备搬走的,这两秒钟过后就变成甩开膀子安家落户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林暖不好食言,这憋了一天的活儿,临到夜晚了,还是得做。她认命的忙活起来。 看着是一大堆行李,可真整理起来就没有什么了。林暖的衣服不多,她买衣服和鞋子的观念就是贵精不贵多,每年穿来穿去的就那么几身。 衣服和随身物品,她直接搬到了二楼卧室里。 余下的鞋子和一些杂物,她顺手推到了一楼的杂物间。上午在房子里溜达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储物间是放杂物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和这房子唯一有些搭的地方就是这里。 有双长筒靴子其实早该扔了的,连鞋盒都没有,可林暖舍不得。几年前,她可是花了好几百买回来的。当时特别喜欢,来来回回去看了好多次,心里的草长得老高老高了,才终于是狠心去拔了。 虽然鞋子已经陈旧到不行,可那毕竟是她曾经的心爱之物,总免不了一份怜惜在里头。 收拾完东西,林暖就手找了块湿布,蹲在地上将地板给擦得干干净净。 忙活完这些,她才猛然间发现了墙角的大纸箱,就是邱寒回家时抱回来的那个。箱子没盖,就那么大喇喇的敞着。林暖伸手在里面扒拉了几下,净是些装修方面的书或者资料。 她盯着这个纸箱愣了会儿神。 邱寒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着条毛巾,问她:“都收拾好了?” 林暖点了点头,指着纸箱,抬头问他:“这是什么?” “那个啊,”邱寒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我的工作资料。” “你不会是辞职了吧?”林暖很迟疑的问出了口。 邱寒自己去餐桌那里倒了杯水,边喝边走过来,挺无所谓的“嗯”了声,“辞了,只有一份设计稿,等着顾客一签字,就算全部了结了。” 林暖本来是蹲着的,听到这些话,忽然有些颓败的坐到地上,债务一大堆,这邱寒怎么说辞就辞了。还有这房子,即便是不要房租的,那物业费也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吧,估计比普通房租也要贵上几倍。 自己跟邱寒是形婚,说白了也就是一纸结婚合约牵在一起的两个陌生人而已。他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说到底,债务还是自己的,高明能帮自己到这个份上,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想到这里,林暖叹了口气,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上楼洗洗睡了。” “你白天洗过了,晚上还洗?”邱寒感觉林暖有些不对头。 “中午吃饭了,晚上就不用吃了?”林暖闷头反问了他句。 “就是啊,晚饭还没吃,你干嘛就要洗洗睡了?”邱寒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林暖正挖空心思想找个独处的理由,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电话来得还真及时,林暖打算借它遁去楼上,可还没迈开步子,整个人便顿住了。 张狂大呼小叫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你在哪里?怎么忽然就搬走了?我妈和你妈,现在正在你租房的屋里等着呢,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跟你清算清算。” 第22章 “我妈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林暖有些气极。 “还打什么电话啊?”张狂也是没辙了,这俩妈正朝他使劲呢,“你妈不都和你断绝关系了吗?那怎么还能够打电话啊。我妈是老虎,你妈就是狮子,这俩妈凑一块堆儿,那简直堪比世界大战了,我劝你还是回来吧,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俩誓死要找你算账,今儿个见不着你,明个儿起,你也就不用上班了。幼儿园门口的小孩全都被吓跑了。” 林暖用手拍拍额头,非常无奈的挂了电话。 邱寒看过来,“怎么?有事?” “我得回之前的租屋一趟,”林暖眉头拧紧了,她现在满脑门子都写着“怵头”。 生是娘的崽,死是妈的孩儿,她真是无处躲藏。 “那你等等,我陪你一起。”邱寒将毛巾搭到一边,到卧室换衣服。 林暖觉得自己家里这些灰头巴脑的事情,真犯不着让邱寒跟着掺和,本来他帮的就已经足够多了,她没必要让他牵扯得更多,毕竟两人不是真正的夫妻。 她拿了钱包,朝邱寒卧室喊了声:“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就行。” 打了辆出租车,林暖直接赶回了原来的出租屋,果不其然,屋里的灯光亮着,俩妈正坐客厅的沙发上,脸都是绷着的,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式。 大姨见她进门,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就开始数落:“林暖,你可真行,你妈说断绝母女关系,你真就卷着铺盖卷不见人影了哈。我见过没良心的,可从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你躲个清静,让你妈自己背着一百万的债哈。你这心眼忒毒了。” 林暖站到屋子中央,听着大姨的数落,只觉得胸口和脑仁都一跳一跳的疼。 在大姨和妈妈的嘴里,自己简直就不是人种,不配活着。 “大姨,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暖尝试着解释一下。可话没说完就被大姨给堵回去了。 “林暖,你既然嫁给了一个穷瘸子,你吃苦受罪那是你心甘情愿,但是这父母恩情大于天,你不能说你穷就不养老,你不好过就自己躲清静了。你那个死不要脸的爹躲得远远的,我没办法,可你不同,你是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说一千道一万,你得还了这份养育之恩。” “我没说不管我妈。”面对大姨的咄咄逼人,林暖也是苦不堪言的。 “那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大姨手一挥,“你今年26岁了,你妈一个人辛辛苦苦养育你这么些年,你既然不认这个妈了,得把你妈这些年的辛苦费清算清算,也不要你多,一年五万,不多不少一百三十万。你付了这个钱,你和你妈以后就两清了,你妈是好是赖,是死是活,你再就没责任了。” 暖暖妈听到这里,终于是张了口:“对,拿出一百三十万,我们彼此立个字据,各过各的,不再相干。” 林暖笑出了眼泪,自己的妈妈还真是花样百出,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母亲击打得千疮百孔,亲情是个什么东西,她好象无从说起了。 她用指尖拭了拭眼角的泪:“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幼儿教师,一下子你们让我去哪里凑出这一百三十万呢?你们这不是无理取闹么?” 说什么清算养育费,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那一百万。母亲是铁了心让自己背这一百万的锅,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林暖觉得心底凉薄一片。 “拿不出来就先写两个借条,”大姨似乎早想好了应对措施,“一个一百万的,一个三十万的,方便你妈收拾。我们也没打算为难你,你这也算成家立业了,一百三十万也不算多,充其量也就是套小房子的钱。” 在c城,最低的房价也要上万块一平米,一百三十万还真是一套房子的价钱。 活了26年,林暖竟然跟一套房子划上了等号。她的眼睛大睁着,晶莹的泪珠缓缓的沿颊而落。 被人爱是什么感觉?林暖没体会到,可被人伤害是什么感觉,林暖算是彻底领教到了。 说什么打两个借条,不用猜都知道,其中那张一百万的,肯定是用来跟高明的债务相抵罢了。 若爱是一阵微风,慢慢吹进人的心湖,那伤害就是一把刀,只要轻轻的一下,便会让人伤彻心扉。 林暖点头,不断的点头,泪水布满脸颊,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暖暖妈见状,“哼”了一声别过头,一副懒得再搭理她的样子。大姨则白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笔和纸往前推了推,“还等什么,写借条吧。” 林暖真是心如刀割,她缓缓的弯下腰,手微微抖着伸向茶几上的笔和纸。 她的手抖得厉害,那么短的距离,却犹如隔着汪洋大海。不是因为钱的多少,而是因为这份伤筋动骨的疼痛。 以前还可以说自己有个妈妈,若是几笔下去,那她林暖简直跟孤儿无异了。 法律上没有断绝母女关系的说法,可这字若是写下了,即便不受法律支持,那她和母亲的情分也将因此淡薄了。象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于此,将本就岌岌可危的亲情彻底阻断了。 毕竟血脉相连,林暖怎么能不心痛? 指尖刚触到一点儿纸的边缘,横里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很强势的握住了林暖的。 林暖抬头,那些个晶莹的泪滴一滴一滴的砸到了地板上,也砸到了邱寒的心里。 邱寒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拭了拭脸上的泪,大掌有点儿凉,但却足够宽厚,擦干了旧的眼泪,又有新的涌出来,他轻声说:“多大点事儿,不哭了,有我。” 这句话很淡很轻,象羽毛一样滑过林暖的心湖,很奇异的,眼泪忽然就止住了。 她感觉每一次在邱寒跟前,自己都很狼狈很傻。 她怔怔的直起腰来,表情傻傻的看着邱寒。 邱寒安抚式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而去面对所谓的“老虎”和“狮子”。 “两位长辈,你们好!”干什么事情都得先礼后兵,邱寒很礼貌,面色恭敬却又不失气度。 “正好。”大姨感觉自己是手拿长,枪的勇士,终于找对了目标,她觉得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所谓的穷瘸子,若不是他的掺和,林暖和高明那么美好的婚姻一定会水到渠成,自己的妹妹会人到中年终于有了依靠,自己家里也全了体面,两全其美的好事,生生让面前这个人给打破了。看起来是有副好皮相,可好皮相又不能吃又不能住的,顶个屁用。 “你这不花钱娶上了年轻貌美的好媳妇,话说你这小伙子忒有眼光忒有心眼子了,这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怎么着,你来打这两张借条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暖暖妈也双手环胸,不屑的眼神扫视着邱寒,非常认可老姐姐的话。 邱寒摇摇头:“您是大姨,对吧?我可不这么认为,一百三十万?我媳妇就值一百三十万?这估价有失公允吧?我看,您和伯母再回去合计合计,这倒底多少钱还得列个详细的单子出来。我邱寒从来不喜欢乱花钱。这该花的钱,我一分不省,这不该花的钱,我是绝不露一分。” 大姨和暖暖妈面面相觑,横里出来这么个不懂事的,她俩忽然不知怎么接茬了。 邱寒见战事稍歇,碰了碰林暖的胳膊,“去楼下车里坐着等我。” 林暖水润润的大眼睛瞪着,有些茫然。 邱寒不由分说,将她推出门口,“车子就在楼下,你去等着吧,这里有我。” 林暖稀里糊涂的下了楼,司机见她下来,连忙替她打开了车门。林暖忙不迭的说谢谢,司机连声说着不客气,替她关好车门,然后在车旁站着等。 林暖眼睛无神的倚靠在车后背上,整个人有种特别无力的虚无感。 眼见林暖没事人似的走了,暖暖妈急眼了,手指着邱寒特别不客气的说道:“你算哪根葱,说让她走就让她走了?” “我是她老公啊。”邱寒答得很顺溜,脸上表情明明是在笑,可眼睛却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你是她老公,那这笔账,不管我怎么算,你都得付了。”暖暖妈很火大,“我生我养的孩子,要多少钱也都应该的,你甭在这儿跟我打哈哈,你就说这养育费你们付不付吧。” “付,怎么会不付呢?”邱寒慢条斯理的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步态很慢,“只是一百三十万的确贵了点儿,说是养到了26岁,可实际上,从她参加工作起,应该就没再让您操心了吧?按道理,我觉得一百万就差不多了。” 邱寒眉头紧着,似乎在认真的算这笔账。 “一百万?”暖暖妈感觉这邱寒特别自不量力,还搁这儿跟自己讨价还价,索性给他个下马威看看,她拍了拍桌子,“行,要是拿现金,不多不少一百万。若是拿不出来,那就干脆利索的打一百三十万的借条,一分都不能少。” 量他拿不出一百万,暖暖妈有些嘲笑的看着邱寒,只等着他闹笑话。 “这话您亲口说的,好使吗?”邱寒悠悠的问。 “有什么不好使的,你若拿出了钱,我可以在这儿立个字据。”暖暖妈言辞凿凿的说道。 大姨也在旁边帮腔,“赶紧拿钱吧,我们可都等着呢,别牛皮吹大发了,徒惹人笑话。” 一个穷瘸子,给自己和妹妹点头哈腰还差不多,摆得什么臭架子。真是好笑。 “那您立吧,立完我马上拿出钱来。”邱寒朝暖暖妈不卑不亢的说道。 “我立了就能拿出来了?”暖暖妈朝邱寒浑身上下扫了个遍,哪里也藏不了这么多钱。 邱寒点点头。 “立就立个,反正他拿不出钱来也无效。”大姨劝妹妹,她倒要看看,邱寒究竟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暖暖妈依言写了个字据,大概意思就是林暖拿出一百万,自此和自己的母女关系情尽,彼此不再有养育的责任和义务。 写完,她轻轻吹了吹,拿起来朝邱寒亮了亮。 邱寒见状,从兜里从容不迫的拿出了高明返还的那张借条,朝两位长辈亮了下,轻轻放到茶几上,“那我们互相交换吧。” “老虎”和“狮子”顿时傻了眼。 第23章 大姨和暖暖妈其实对邱寒了解不多。唯一的认知来自于林笑笑,她用了“穷瘸子”三个字来形容他,而她们就信了。 暖暖妈心里充满了疑虑。 她记得自己明确的问过邱寒了,是瘸子没错,没有房子也没错。那问题就来了,他哪里来的一百万? 她和大姨面面相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邱寒拿出这一百万的感觉,就跟街上要饭的忽然从兜里掏出张百元大钞来一样,让人惊掉下巴。只是她们此时还未预料到,以后邱寒让她们惊掉下巴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若能预料到以后,现在的她们,绝对不会以现在这副态度来面对邱寒。估计小心谨慎还差不多。 邱寒从暖暖妈手里接过字据,又将借条原封不动的放到茶几上。 “那么,我先走了。” 等大门砰的关上,暖暖妈和大姨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大姨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咱不会是要少了吧?” 暖暖妈皱着眉头,一下一下的将借条撕毁,来时的嚣张气焰现在变成了无尽的惆怅。 来时的目的是想将郁结于心的愤怒畅快淋漓的发泄出去,结果怒气没减反增,咽喉处就象多了块石头,将她的怒和怨生生堵在了胸口。 真是憋气! 这个夜晚的对决,邱寒和林暖完胜! 下楼后的邱寒,拉开后排的车门,微阖双目的林暖猛的睁开眼睛,条件反射般的问:“怎么样?她们有没有难为你,有没有让你难堪?” 邱寒眼睛里闪着淡淡的笑意,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脑袋里成天装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怪眉头总是舒展不开。” 他坐进车里,轻轻关好车门,“放心吧,都结束了。” 林暖往里挪了挪,给邱寒腾出足够的空间,“她们是不是说难听的话了?” 自己的妈妈还不知道么,嘴巴跟刀子似的,能一刀捅死你绝不走两刀,哪里痛捅哪里,绝不会手软的。 邱寒忽然伸手抚上林暖的额头,吓得还想问什么的林暖立马噤了声,大眼睛扑闪着,有些惊魂未定的盯着自己额头上突然多出来的大掌。 邱寒哧笑了声,移开手,黑眸淡淡的略过林暖的脸:“紧张什么,我就是看你烧不烧。白天洗了很长时间的澡,估计水都泡凉了,今晚又连惊带吓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生病。” 他舒了口气:“幸好,没烧。” 林暖有些无语,这又摸头发又摸额头的,某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是他的宠物了。 这是个奇怪的男人,有点儿帅气,有点儿神秘,有点儿善良,有点儿,可爱!他猝不及防的闯入自己的生命,目前为止,所带来的改变都是好的。他在一点一点儿的帮助自己推倒面前的大山,前路正在慢慢的往平坦里延伸。 林暖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她望着车窗外灯火迷离的夜色,感觉自己象是在做梦一样。 回到奢华的房子里,林暖没有任何的归宿感,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你不属于这里。 她心情复杂的换了拖鞋,晃着脖子往餐桌那里走,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还真有些口渴。 走时空空荡荡的餐桌,此时竟然放满了可口的晚餐,晚餐象是刚出锅的,还在冒着丝丝的热气。 林暖“咦”了一声:“田螺姑娘来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邱寒淡淡的笑了:“会说笑话,我就放心了。” 饭菜做得别具匠心,菜色好看,搭配的盘子更加漂亮,组合在一起,就象是一副副美丽的画儿,让人心情愉悦,食欲大开。 在这种漂亮而雅致的氛围里,你想粗鲁的吃饭都会感觉不太好意思。 两人相对无言的吃过晚餐,各自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林暖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她手抓着楼梯扶手,望着邱寒直直的背影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万事皆有因果,什么都不是凭空而来的。 邱寒闻言停步,慢慢的转过身来,双手抄兜,上衣的领口微微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肌,因为是刚沐浴过的关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干净清爽的气息。 他忽然就露出一个有点儿神秘的笑容,“这个理由,等着你来发现。” 发现? 林暖感觉有些谜里雾里。 她若有所思的去了二楼卧室。卧室很大很舒服,可林暖找不到家的感觉,一切都是别人的,她生怕触碰了哪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困扰。 但大床太舒服了,她缩在一角,在胡思乱想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晨,林暖是在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里醒来的。 她睁开眼睛,向着奇怪的来源望去,当触到邱寒黑黝黝的眼睛时,她吓得呼吸一窒,瞬间便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她抓着薄被捂住胸口,很警惕的看着邱寒。 邱寒见状,身子迅速后退,在离林暖一米开外的距离停下:“我只是上来叫你起床。” “我有闹钟。”林暖挺不高兴,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责怪之意。 说好了形婚,大清早的出现在自己床头算怎么回事,更何况自己现在衣不蔽体的。 林暖睡觉有个习惯,至多穿个背心短裤,穿多了,也会在睡着后自动自发的脱掉。昨晚临睡前,她生生的逼迫自己穿了睡衣睡裤,可大清早醒来,身上又只余内裤和背心了。得亏昨天晚上在睡衣里套了件背心,要不然,现在只着一条小内内可怎么是好。 “闹钟响过了,”邱寒淡淡的解释,“还有,好好的床你不睡,怎么跑到地板上睡起来了?现在天有点儿冷,你得注意身体。” 经邱寒这么一提醒,林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和着自己现在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地板上。 她用手触了触硬硬的地板,眼睛眨了眨,自己竟然就这么抱着床薄被直接睡在地板上。难怪一直感觉不对头。 她有些郁闷,从来没有掉床的习惯,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闭了闭眼睛,重重的吁了口气。 邱寒什么也没做,继续退到门外,替她把门带好,顺道留下了一句话:“速度快点儿。要不然该迟到了。” 林暖抓起手机扫了眼,还真是,闹钟时间过了,这都七点十分了,速度再快也够呛。她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象兔子似的跳起来,将被子随手抱起来胡乱往床上一丢,急里忙慌的开始洗漱。 几分钟后,林暖象风一样从楼上窜下来。 邱寒正在餐桌前吃饭,招呼林暖:“吃了饭再走。” 林暖苦着一张脸,“大哥,不能够啦。” 林暖冲到门口换鞋、甩门、走人,就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只剩邱寒自己了。他挑挑眉,自言自语道:“这属兔的吧?!” 林暖冲到楼下,正准备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路边打车,一辆车子很及时的停在她旁边。林暖探头看了眼,还是昨晚那辆。车窗摇下,露出司机那张熟悉的脸。 “大哥你好。”林暖很热络的打招呼。 这声“大哥”把司机叫得浑身起鸡皮,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昨天那声“师傅”。 “我顺路,送送你吧。”他中规中矩的说道。这话还是刚刚邱寒吩咐的,他只是原封不动的重复罢了。 “这么巧?”林暖有些喜出望外,还真是雪中送炭啊,她拉开车门坐到后排,“那麻烦您了。” 到了幼儿园门口,林暖跳下车,不忘朝司机表达感谢:“谢谢大哥!” 司机表情极度难受的应下了这个别扭的称呼。 他得回去跟邱总商量商量,这事儿不能这么办,林暖再这么喊下去,他非折寿不可。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三餐饭加一个午休,小朋友们在幼儿园的一天便宣告结束了。林暖换换衣服准备回家,丁老师神神秘秘的走过来。 “林老师,忘记告诉你,我们今晚要去聚餐。” “聚餐?”林暖有些吃惊,“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定好的。因为你休班,所以都忘了告诉你。”丁老师表情不怎么情愿的样子。 “为什么要聚餐?”林暖从丁老师的表情里感觉这个聚餐可能不会太愉快了。 丁老师叹了口气:“大家都是身不由己,就去应付应付吧。” 怎么还越说越神秘了。 “别绕弯子,快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林暖最受不得这种话说半句留一半的情况。 丁老师凑到林暖耳边,嘀嘀咕咕半天。 林暖越听脸色越黑。 “这算哪门子的聚餐,摆明了是想让我们去陪酒嘛!” “嘘……”丁老师急忙去捂林暖的嘴,“园长也是无可奈何,你能不能小声点儿。” 第24章 林暖张嘴就咬,吓得丁老师赶紧松手往后跳了一步,“哎呀,你是属狗的啊。” “要去你去,我不去。”林暖把工作服挂进橱柜,泄愤似的用力带上柜门。 丁老师也唉声叹气的,挨近林暖,压低声音发牢骚:“谁想去!园长那儿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同学回国,他庆祝他的,让我们去陪着乐呵什么。” 园长在门口咳嗽了声,吓得丁老师立马绷直了身子。两人齐唰唰的看向门口,园长脸色不怎么好看,应该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流年不利。 林暖在心里低咒了句。 园长往里迈了两步,站在她俩跟前,再次咳了几声:“儿子提前没跟我说清楚,我以为是一起聚个餐犒劳犒劳大家。现下知道了,这事就作罢。” 林暖和丁老师都感觉浑身一松。 “不过,”园长忽然话锋一转,“年轻人业余生活就该丰富多彩些,别的老师我瞧不上,唯独你们俩最对我心思,这样,今晚你俩都不许走,权当是去认识认识新朋友。”园长笑里藏刀,“这是命令。” 林暖和丁老师面面相觑,园长这是给两人下马威。原本可以找理由不去了,这下好,温柔的刀子架上来,不去也得去。这就是背后议论领导的后果。 兜兜转转的,今晚这饭局还真逃不了了。 林暖拿着手机在休息室来来回回的转圈。她和邱寒的关系挺微妙,是报备好还是互不干涉好?犹豫了半天,她给邱寒发了条短信:今晚有饭局,会晚归。 等了半天,短信没有回音。 丁老师见她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问:“是不是你的未婚夫啊?” 林暖很正色的看了她一眼,“别瞎说,上次我压根没答应。” “哦,”丁老师歪头,盯着林暖的眼睛左瞧右瞧,见她没有半丝开玩笑的成分,才眨巴眨巴眼睛,“大家还以为你答应了呢,赶明儿个,我给你辟谣去。” 林暖揽住丁老师的胳膊,“走吧,园长该等急了。” 清者自清,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吧。 园长儿子很舍得下本钱,订的酒店极其奢华,两个女孩踩在华贵的地毯上,眼睛不时四下瞟着。园长大人送两人过来后就离开了,丁老师在林暖耳边悄悄说:“咱们园长象不象老鸨,把咱俩送到地方便撤了。” “她是老鸨,咱们是什么?” “……”丁老师吐吐舌头。 推开厚重的木门,主角们竟然都在。 六个男人围坐在大大的圆桌旁,园长儿子站起来,对两人表示欢迎:“林老师和丁老师过来啦,快请进。” 他指指其中的两个座位:“请坐。” 这两个位置很巧,正好分坐在其中一个男人的左右。不用说,他肯定是今晚的主角,韩刚。 即来之则安之。 林暖和丁老师依言坐好。 园长儿子依次做了介绍。介绍韩刚时,特别强调了下:“这是我们韩市长的公子,韩刚。” 韩市长? 林暖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人来头不小啊。 韩刚正好瞟过来,对上林暖的目光。他忽然朝她眨了下左眼,嘴里却是无比正经的说道:“很高兴认识两位小姐。” 小姐的音他咬得有点儿特别,其他五个人闻言都笑了,笑声意味深长。 林暖木着脸坐下。 饭菜上来,几个人开始推杯换盏,到林暖这里,就是雷打不动的两个字,“不会。” 丁老师本意是少酌几杯,结果几轮下来,已经喝得面色绯红,大有不知今朝是何朝的架式。 林暖则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味的吃吃吃。 大酒店就是大酒店,菜色极佳,林暖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挨着主客,所以好菜都是先转到这边,她真是大饱了口福。 今晚的菜色是海鲜主打。 上来一盘螃蟹,个头极大,估计一个得有八两重。 林暖没用服务员准备的塑料手套,直接上手抓,秋日螃蟹肥,正是味道极佳时。林暖吃得非常惬意。 吃完螃蟹身子,林暖最后才与螃蟹腿作战。正吃得开心,身旁的韩刚冷不丁来了句:“好吃吗?” 林暖看了他眼,低头继续跟蟹腿作斗争,“好吃。” “那赶紧多吃点儿。”韩刚又提拎过一只螃蟹,直接放在了林暖的碟子上。 林暖不声不响的接过来继续吃。 这么美味,正好。 见自己略带讽刺的话也没能激起林暖的反应,韩刚有些嘲讽的笑了,直觉林暖就是个棒槌。 林暖在揭第二个螃蟹的盖子时,韩刚直接将装螃蟹的大盘子端到林暖跟前,嘴里不阴不阳的说道:“今晚这螃蟹谁也不许吃了,就林小姐吃个尽兴,包圆吧。” 林暖无视他的讽刺之意,嘴里塞着食物点头:“没问题,吃不完我打包。” 韩刚身子忽然靠过来,意有所指的说道:“肉,挺肥啊。” 他嘴上说着螃蟹,眼神却肆无忌惮的去打量林暖的胸。 林暖身着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未系,露出一截莹白的肌肤,肌肤向下延展,是紧贴衣服的起伏,陡峭傲人。 韩刚的视线*裸的,似要剥掉那层薄薄的遮挡。 若刚才还算是曲里拐弯的撩拨,现在可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了。 想想他是韩市长的独生子,林暖接着忍。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暖越忍,韩刚的兴致越浓,他倒想看看这女人能忍到什么程度。他替她斟了一杯白酒,“我这么款待林小姐,怎么样,卖个面子,喝一杯吧。” 林暖放下手里的螃蟹,用湿巾擦着手,语气尽量柔和的拒绝:“真对不起,我不会。” “真不会?” “真不会。” “那这样好了,我挑个你会的来。”韩刚笑嘻嘻的转向大家,“你们做个见证。” 林暖直觉不妙。 韩刚牵了牵嘴角:“不喝酒的话可以,那就吻我一下。吻得我满意了,今晚你老大。” 几个男人起哄的鼓起掌来,喝多了的丁老师则明显慢半拍,傻傻的坐一旁看着。 林暖蹙了蹙眉,临阵退缩不是她的性格。 她拍拍手站了起来,脸上是柔柔的笑意,吃得太尽兴,嘴角油光锃亮的。她把椅子往后一撤,面对韩刚站好,还特意朝他挺了挺胸。 “怎么样?我这身材,还过得去吧?” 韩刚觉得有点儿意思,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行。” “那您觉得我是倒贴的主儿吗?”林暖朝他挑挑眉,露出一个比较俏皮的笑容。 “不是。” “既然不是倒贴的主儿,那我能随随便便送您一个吻吗?” “那你什么意思?”韩刚脸上不觉绽出了笑意,他觉得林暖太有意思了,比之那些讨好自己,曲意逢迎的女孩子强上一百倍。 “就是我也得有条件。”林暖敛了笑。 几个男人哄堂大笑。 “你跟韩哥讲条件?” 大家感觉林暖傻兮兮的,这是想跟韩刚要钱啊。 韩刚觉得也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堂堂正正的跟自己提条件的女人,林暖是头一个。他朝她伸了伸手,“你提条件之前,得先说说你的义务吧?是分次付钱呢还是一次性收足?是正常体位呢还是全方面配合?” 林暖哼笑了一声:“我啊,一次性收费,这往后就属于完全免费了,至于体位问题,心情好了,都不是问题。” 这话题的尺度都有点儿露骨了,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 园长儿子在一侧帮腔:“那1p还是np啊?” 林暖脸色很从容,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退缩,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np不是人做的事儿!那是畜牲干的营生。人能和畜牲相提并论么?” “好,有性格,我喜欢。”韩刚一下一下的拍起了手掌,“说吧,什么价,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韩刚应了。” 第25章 林暖将额前的头发潇洒的往后一撩,“我啊,就值九块钱!” 全场哄笑一片。 这么便宜的姑娘,史上闻所未闻呢。 韩刚却没有笑。 林暖的回答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 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白白得来的? 有所值有所不值,那才是正理。 林暖的话直白而又简单,泡我可以,拿出十二万分的真诚来。有证在手,我的世界为你全面绽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若没有一纸证书,那对不起,我这车你不能开,因为我不喜欢违反交通规则。 对于高明,因为之前林暖有所欠,所以说话理不直气不壮。可韩刚不同,林暖不欠他任何东西,目前也没有求着他的地方,她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更何况,她说话的方式已经足够迂回,给足了他面子。 韩刚了然,这样的女人犹如带刺的玫瑰,只要不拔去她身上的刺,靠近她是会受伤流血的。他语带双关的说道:“太贵了。” 周围忽然就静了。 九块钱也说贵? 林暖傻,韩刚更傻? 喝得晕乎乎的丁老师却表示了赞同:“对啊,九块钱一张结婚证。钱不多,但架不住这证值钱哪。” 大家了然,原来贵在这里。 “既然太贵,我和丁老师就先撤了。” 林暖过去扶起丁老师,“走了。” 没有人说话,两个姑娘就那么顺顺当当的出了包间门口。 韩刚脸上一副深思的表情,他就那么看着林暖瘦瘦小小的身影,架着丁老师走出去了。 他平生头一次踢到了铁板,还是女人给的铁板。 个中滋味,不好言说。 走了没有几步,园长儿子忽然追了过来。他挡住两人的去路,“麻烦林老师回去给韩刚道个歉。” “我道歉?”林暖的右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我凭什么道歉啊?我有错吗?” “韩刚是有女朋友的,他刚才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园长儿子脸色还蛮严肃,但也蛮坚持。 “那我真同情她的女朋友。”林暖看着对面正款款而来的女孩问道,“是她吗?” 园长儿子闻言转头,表情立马热络起来:“笑笑姑娘过来啦?韩刚就在里面,快进去吧。” 不是冤家不聚头,韩刚的女朋友,竟然是林笑笑。 林笑笑上上下下扫了眼林暖,又抬头看了看周边环境,“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会是为了钱出来卖笑了吧?” “你们认识?”园长儿子面上很惊诧。 林暖冷笑:“何止认识,我们关系亲着呢。” 亲到可以背后捅刀子绝不含糊。 两人互相对视,你不怵我,我不怵你。 一旁丁老师和园长儿子看呆了。 这等同于不见血的厮杀。 “你需要跟我道歉。”林暖冷冷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都能盗用了,我不知道你还能可耻到什么程度。” “彼此彼此,再可耻也没你妈那种万年小三可耻。”林笑笑靠前一步,贴近林暖近乎耳语,“甭为一百万上窜下跳了,明天我会亲自将钱送给你妈。”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滑稽。 有困难的时候,满世界哀求也无济于事,等事情解决了,助力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让人哭笑不得。我苦我难时,你们在哪儿,怎么我没事了,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冒出头了? 丁老师站得有些不稳,忽然踉跄了下,林暖使力提了提她。 林笑笑目视前方,忽然笑了:“今晚真有意思,熟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还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你的熟人还真是多。” “别说,他现在跟你更熟。” 林暖拽着丁老师撇头,被眼前浩浩荡荡的阵式给惊了下。 一行十几个男人,全部是西装革履的,脚上皮鞋都是锃亮簇新。从远处缓缓走来,气势逼人。打头那位还真是熟人,林暖有些惊喜的叫了声:“邱寒!” 邱寒走到近前,睨眼林笑笑,又看了看林暖:“还真是巧。” 这个时候见到邱寒,林暖还是挺高兴的,“你也在这里吃饭?我和丁老师刚吃完,准备走了。” “那正好。” 林笑笑却发现了问题,“邱先生,几天不见,你怎么鸟枪换炮了?”她围着他转了圈,“你这衣服,得小十万吧?你这搁哪儿借来的?” 旁边的黑衣人忽然出声:“这位小姐……” 邱寒一摆手,“让她说。” 林笑笑了然的笑了:“你这对林暖是真爱吧?为了她,豁出去了哈?这准备拖着瘸腿去抱什么金大腿啊?” “嘴巴放干净点儿。”林暖不由出声制止。 “没事,”邱寒朝旁边的人吩咐道,“赵助理,安排人将这位丁老师送到家,务必保证安全。”转而对林暖笑了下,“我们晚会儿回家。” 被人晾了下,林笑笑有点儿讪讪的。可她对邱寒的“异常”更加关注了。 谁见过穷瘸子这么“卖萌”的? “你们这是在拍戏?”林笑笑能想出的情况只有这一种了。要不是拍戏,难不成邱寒几天就从设计师变成大老板了?火箭上天也没这个速度,谁信谁是鬼了。 邱寒身后站的一帮子人面面相觑,感觉听到了史上最荒谬的话。 赵助理找了名女服务员,架着丁老师先离开。林暖胳膊一松,心里却是拧紧了。邱寒刚辞职她知道,最近忙些什么她可不知道。 她心里没底。 “对了,”邱寒朝身后的人介绍,“这是我妻子,林暖。” “邱夫人好!”那些人齐唰唰的朝林暖打招呼。 这阵仗挺大,林笑笑越发奇怪:“还越演越逼真了?”怎么感觉就是真的? 邱寒朝林笑笑点点头:“对,你现在的想法非常准确。我们就不陪你演戏了,再见。” 他让身后的人都散了,然后扶着林暖的肩膀,“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一行人陆续从林笑笑和园长儿子身边经过,林笑笑抓住最后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哎,刚才那邱寒什么来头?” “还能什么来头?”那人见怪不怪的,“天宇集团听说过吗?他是我们集团的总经理。” 天宇集团?总经理? 林笑笑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脸上表情也是惊诧莫名,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 林笑笑感觉世界倒了个,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神思恍惚的进了包间,韩刚几个正好吃得差不多了,见她进来,其他人都见机行事,推说有事,脚底抹油溜走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韩刚和林笑笑两人,林笑笑这才有丝埋怨的上前:“你出来吃饭也不叫我。害我到处找你。” 她脸上是一副特别感激的神色:“谢谢你那一百万,你不知道,那可真是救了我们家的大急了。有了它,我爸事业就有起色,有了它,我爸妈就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她上前挽住韩刚的胳膊,嘟着嘴巴撒娇,“亲爱的,有你真好。” 韩刚把胳膊从林笑笑臂弯里抽离,字斟句酌的说道:“笑笑,其实有句话我早想对你说,但因为出国了,也就一直搁置了。这次借这个机会正好说出来,我们,分手吧。” 林笑笑呆住了,“为什么?你下午才给我一百万,晚上就要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我让你帮忙,你生气了?” “不是,我出国前就说过,希望你找个更爱你的男人,这三年我也几乎断了跟你的联系。我以为你能懂我的意思,没想到你一直在等我。正好,你现在有难,我很愿意帮你,但也仅止于此了。” 男人要走,你纵是挽留都无济于事。 本以为雪中送炭的一百万,却成了韩刚分手的最好理由。 林笑笑眼睁睁的看着韩刚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心底荒凉一片。 出国前,韩刚的确是如此说过,让自己找个更好的男人,可哪里有比韩刚更好的?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了整整三年。本来韩刚是打算年底回国的,现在突然提前回来了,她不知有多惊喜。可没想到,惊喜后面是惊吓。 她彻底失恋了! ~ 有人失恋,有人却处在极度的惊喜之中。 林暖盯着宽阔的空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帮人朝她喊“邱夫人”把她喊得一愣一愣的,她肚子里有好多的问号,但邱寒不许她问,只说到了地方再说。 邱寒带她来的地方,从外面看很稀松平常的,可进到里面却别有洞天。 里面的面积特别大,有种楼中楼的感觉。里面的装饰道具也都逼真得不能再逼真。 古朴的森林,华丽的城堡,金碧辉煌的马车,一切华丽得让人目不暇接。 林暖只想到了一句话来形容眼前所看到的,那就是:童话都变成了现实。 第26章 每个女孩心里都会有个公主梦,象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穿上水晶鞋,乘坐着金碧辉煌的马车,去往幸福的城堡。 林暖也是,看到童话里的一切几乎完美的呈现在自己面前,她兴奋得忘记了要问的问题。 这里的空间非常辽阔。有草地,有绿树,有潺潺的流水,一条蜿蜒的石板路通往城堡,而马车便在路的尽头,静静的等候主人的来临。城堡就象是童话故事里一样,尖尖的堡顶,古朴的城墙,一切都很完美,只除了王子和灰姑娘。 林暖跑到溪水边,弯腰撩了一把水,清澈的水滴顺着手指快速的滑下,触感无比真实。 她一路跑到了马车旁,歪头去研究马车。马不是真马,而是活灵活现的道具,林暖猜这马车应该是电动的,若不然成了中看不中用的,那就不好玩了。 “想坐?”赶过来的邱寒淡淡的问道。 “可以吗?”林暖一脸的希冀。 邱寒点点头:“上去吧。” 林暖欣喜万分的爬了上去,在马车里端端正正的坐好,眼睛亮闪闪的,感觉象是进入了神奇的童话世界。 邱寒也慢腾腾的坐到了前面,在林暖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马车嗒嗒嗒的开始前行。 速度不快,坐在马车里象是旅游一样,林暖可以认真而从容的浏览这里的风景。 草地上间或有一些小动物,神态各异,非常逼真,若是不细看,你会感觉闯入了美丽的大自然。 林暖正看得起劲,马车周身忽然亮起了灯,灯光璀璨,象是给马车镀了一层华丽的光,林暖不禁惊叹出声,可令她惊叹的还在后头,那些动物道具,忽然都象活了一样,开始姿态各异的在草地上动作起来,或跳舞嬉戏,或撒欢转圈,林暖简直看呆了。 原本这么广阔的空间,只亮着几盏路灯,因为空间太大,光线感不是太强。现在,有马车和动物道具的灯光,整个空间亮堂了很多。 “哇,太漂亮了。”林暖惊叹出声。 在城堡门口,马车停下,邱寒扭过身子:“城堡里面还没装修,以后再带你来看。” “以后也可以?”林暖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堡尖,“这是属于哪里的?以后准备用来做什么?” “是正宇集团的。初步打算用来举办婚礼或者渡假用。” “哇,正宇集团。”林暖啧啧出声,“我听说过,贼有钱贼有钱的。好象是a城的龙头老大,现在忽然转战咱们c城了。有钱就是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若这里是你的,你想做什么?” “我?”林暖吁了口气,“我这辈子也不会拥有这样的地方。不过做做梦倒是可以的。”林暖眨着眼睛,考虑得很认真,“假如,假如是我的地盘的话,我想用来开所幼儿园。” “用这么大的地方开所幼儿园?”邱寒被她的异想天开逗笑了,“那你打算跟小朋友们收费多少?” “俗,”林暖从马车上跳下来,张开胳膊,做拥抱大自然状,“我都说了是做梦,还考虑什么收费啊。” “假如梦境实现了呢?”邱寒打破沙锅问到底。 林暖在草地上转了个圈,“要实现的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天宇集团的小老板把我娶回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都是有钱的太太了,还考虑什么收费问题啊。我老公肯定会说,只要你开心,怎么都可以。” 邱寒笑了,“是,说得挺对。” 林暖转够了,回到邱寒身边,两人在充满童话气息的空间里慢慢走着。 “你不希望有个完整的家么?真正的结婚,有个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家。”邱寒边走边问。 “永远也不希望。”林暖摇摇头,“你也看到了,我父母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我这辈子,打死也不想结婚了,不想成为谁的妻子,不想成为谁的妈妈。我觉得一个人到老,偶尔谈谈恋爱,也挺好。”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那你还不经我同意领了结婚证呢,你岂不是更流氓?” 邱寒黝深的眸子看向林暖,“流氓对流氓,天生一对。” 林暖盯着远处黑沉的夜空,象是自言自语:“你不说我还忘了,其实我们的形婚,也没有多少存在的意义。” 邱寒点了根烟,将脚前面正蹦蹦跳跳的兔子提拎起来,不知按了什么按钮,兔子静止不动了。 林暖挺好奇,趴过身子看:“原来有开关啊,那刚才怎么打开的?” 没见谁动过,但是所有的动物道具一下子都“活”了。 “马车上有遥控器。” 林暖恍然大悟。 邱寒将兔子扔回草地上:“我希望形婚继续,因为我需要。我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事。除了一纸证书,你是完全自由的。若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个协议。” 有一只小老虎在距林暖不远处溜达,林暖感觉太可爱了,蹲到它边上去看。 看了会儿,她双手放在膝盖上,仰头问邱寒:“你为什么需要?” “可以尊重我的*吗?我最差的一面已经亮给你看了,其他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邱寒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丢到旁边树墩形状的垃圾桶里。 林暖站起来,走向旁边的熊猫,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蹲到熊猫身旁,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给我们拍个照吧。童话里可没有熊猫。“ 邱寒拿出手机,找了个角度,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林暖跑过来看拍摄效果,指着其中一张:“把这个发给我,其他全删了。” 手机短信响起来,林暖将照片设成了桌面,朝邱寒晃了晃:“我喜欢国宝。” 两人继续向前,林暖发现了狐狸,她灵机一动,蹲到狐狸身旁,朝邱寒扬了下手:“形婚可以,只要你不是狐狸。” 邱寒有些无奈的笑了。 “你认识正宇集团的小老板?”他有些试探的问。 “不认识,”林暖摸摸狐狸的头站了起来,“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一玩笑,那种小老板,想想就知道,天天温香满怀的,左搂一个,右抱一个,这样的男人别说人家看不上我,就是看上了,我也不敢嫁啊。嫁他这么一流氓孙子还不如嫁给一只公狗呢。” 邱寒手握成拳,放到唇边,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林暖不以为意,还追加解释:“为什么选狗这种动物呢,因为他忠诚啊。” “那你应该选狼,因为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林暖瞅着阴阳怪气的邱寒,终于记起自己来时想干什么了。 “对了,你怎么回事?不是辞职了吗?为什么他们对你毕恭毕敬的,还有,你怎么可以带我到这么漂亮的地方来玩?” 林暖将心里一连串的问号问出了口。 “我是,”邱寒抿了抿唇,迎着林暖的目光,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你嘴里的流氓孙子。” 林暖眼睛慢慢瞪大,流氓孙子? “你是正宇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林暖不可置信的问出了口,她眼睛扫向偌大的童话世界,喃喃的问出口,“这里都是你的地盘了?” 邱寒点点头。 林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跟一个落魄的男人形婚,那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可如果你跟邱寒这样一个男人形婚,总透着股莫名的诡异。 好半天,林暖光是盯着邱寒,却不说话。 “从始至终,我没有骗你,”邱寒摊摊双手,“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我父亲名下,父母一直让我回到正宇集团,所以,我就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林暖感觉很无语。 “就这么简单。”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林暖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这么说,那个开车的是你的司机?你特意安排他去送我上班的?” “嗯。” “好,好,我什么也不问了。我要回去休息。” 林暖感觉脑子乱成一锅粥。 难怪自己喜欢做幼儿教师,因为自己这智商,也就配哄个孩子了。 回到奢华的家里,林暖昨日那份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劲头消失了,改成大大咧咧的,去浴室洗了澡,大喇喇的躺倒床上。 有什么好怕的,这可都是邱寒的东西。坏了也轮不着自己赔。 她还有意在床上使劲扑腾了几下。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半夜才终于是睡着了。 赶上周末,林暖本打算好好睡个懒觉,可天不亮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什么事?” 夏雪老大不乐意:“我到你租房这儿,人家房东说你退房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啊。我可还拿着钥匙捅人家锁孔呢,差点让人找警察把我逮起来。” 还真是,林暖把这事给忘了,她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搬家了,忘了告诉你。” “你在哪儿,能不能陪我去办点儿事?” “行。”都是多年闺蜜,林暖不问缘由便答应了。 到约定地点,两人一碰头,林暖才整明白事情缘由。 和着夏雪要买房子,拉着林暖来排队。一个人排队,万一上个厕所什么的不好办。两个人搭伴,可以轮流来。男友徐成功是医生,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指望不上。 林暖看着前面弯弯曲曲的长队,有些感叹:“这是买房的吗?怎么感觉跟发福利似的?” 夏雪睨她一眼:“林大小姐,这边的房源紧张,咱俩就是在这儿排队,也不一定能买上合适的房子。”她叹口气,“要有熟人就好了,也不用受这罪,舒舒服服的喝着咖啡,轻轻松松就把事儿给办妥了。” 这边房子地角特别好,供不应求,昨儿个半夜就有人在排队候着了。 “熟人?”林暖重复了句。 夏雪点点头,“嗯,得是有能耐的熟人。徐成功昨晚找了几个,不顶事。你这边我就没问,咱都知根知底,那些个大人物,跟咱儿压根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机会认识。” 夏雪唉声叹气的。 排好长时间的队能买上的话还好,若是买不上,那真是即费时又费神的。 “要不我试试吧。”林暖掏出手机,找出邱寒的电话打过去。 “没用啊。”夏雪不抱希望,林暖要认识什么大人物,她早就知道了。 电话通了之后,林暖还有些挺难以启齿的,“邱寒,我朋友夏雪在这边排队买房子,我就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什么人,若是认识……” 林暖还没说完,邱寒就打断了她:“好的,我马上安排。” 林暖本来还准备了一长段话,如果可以麻烦麻烦邱寒,如果实在不方便就算了之类的话,可还没派上用场,电话已经挂了。 “不行吧?”通话时间这么短,夏雪直觉就是完全没戏,“我就说你甭多此一举了,还是陪我老老实实排队吧。回头我请吃大餐犒劳犒劳你。” “请问哪位是林暖?”前面有个经理模样的人大声问道。 林暖举了举手,“我是。” 经理赶紧走过来,递给她一张排队号码:“林小姐,邱总之前排的号到了,麻烦您过来办理一下。” 林暖不明所以,瞬间恍然大悟:“哦,对,朋友替我排的,我还以为他忘记了。” 夏雪瞠目结舌的,不可能的事情,轻松变成了现实。 客服热情的给两人介绍房源的时候,夏雪才终于是缓过了神。刚才她差点以为是经理认错人了。 客服给她提供了很多选择,面对这些选择,夏雪兴奋的手都有些抖,她尽量克制着心底排山倒海的开心,选定了一套房子。 这么难得的房源,夏雪就怕有什么变数,要求直接签约。 客服很礼貌的给她解释,“因为是邱总的朋友,经理说直接给您内部员工价。在优惠价格的基础上再打八折。” “八折?”夏雪简直要跳起来了。 房价是一万八千块一平米,夏雪选的房子是九十六平米。这八折打下来是什么概念?整整省了三十四万哪。 办完手续,夏雪差不多是踩着棉花走出来的。 她兴奋的抱住林暖:“亲爱的,太谢谢你了,我对你的谢意,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啊。话说,这大人物什么来头,你怎么认识的?” 第27章 “我老公。”林暖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夏雪有些诧异,“谁?” 有道声音很突兀的插,进来:“夏雪是吧,我是林暖的老公邱寒。” 夏雪呆愣当场。 很多年以后,夏雪如是描述当时的情形,她感觉林暖忽然走进了另外的世界,与自己完全隔裂开来。而那个隔绝的源头便是邱寒,眼神幽深、如同天降的男人。 林暖拿着手包轻轻敲了下夏雪的胳膊,叫了声她的名字。 “哦,哦,”夏雪如梦初醒,赶紧伸手握住了邱寒的,“你好,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邱寒:“暖暖的朋友,应该的。” 林暖抬眸看了他眼,暖暖这个称呼是不是太暧昧了些?她忽然后悔刚才鬼使神差的介绍,老公是什么鬼,明明不是的。 邱寒无视她的眼神,主动对夏雪提出邀约:“马上中午了,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夏雪想拒绝,又感觉这是个还人情的机会,遂点头:“没问题,今天我作东,你们定地方。” 邱寒看向林暖。 林暖还能说什么,眨了眨眼睛,“走吧。” 她发现形婚与自己来说,好处多得数不胜数。 邱寒有钱有人脉,在形婚期间,她起码不用求助其他人,有任何困难,只要朝邱寒伸伸手就可以。有些人送礼都找不着庙门,自己却跟大神同住一屋,便利得不要不要的。 夏雪是公司白领,不同于林暖成天跟孩子打交道的工作,她每天穿棱在不同的人精之间。人情世故了然于心,各种小道八卦,实时跟进。 只邱寒两字,她的脑子里便唰唰的扫出几大张资料,天宇集团接班人,黄金单身汉,略有腿疾,搜遍大脑,并未有任何结婚消息。她不由多看了林暖几眼。 上车后,邱寒坐副驾,两个女孩一起坐在后排,夏雪朝望过来的林暖摆了个口型:“领证了吗?” 林暖点点头。 夏雪嘴巴张成o型,好半天才慢慢恢复。 这个消息若是甩出去,分分钟成为新闻界的头条,爆炸性的。 “邱总,你们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夏雪忽然出声问道,急得林暖扭了她胳膊一把。疼得夏雪龇牙咧嘴的“哎哟”了一声。 邱寒回过头来,深深看了眼林暖,“时间未定,一切得看暖暖的。” 夏雪朝林暖瞪了瞪眼睛,一脸你要待我何的表情,“怎么着?悄没声的结婚了,还不允许我问问婚期,好准备红包啊?” 邱寒替林暖作了解答:“不是悄没声,我公司的下属都知道。” 夏雪又一怔,看来自己这时事新闻要加把劲,事关好朋友的,自己竟然没听说过。 邱寒似乎能读懂夏雪的内心,他淡淡的解释:“我不喜欢媒体过分关注我的个人问题,所以知道我结婚消息的范围并不广。” 夏雪讪讪的:“那你们得抓紧,我可等着吃喜糖呢。” 邱寒:“一定一定。” 一旁的林暖露出古怪的表情,总感觉邱寒和夏雪的对话透着股子怪。那感觉,象自己真的是邱夫人一样,可明明不是的,邱寒这关子卖得够足。 林暖越发好奇他形婚的真正用意。 不说,等着自己意会。会是什么呢? 林暖好奇得不行,真想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屈打成招。 吃饭的时候,邱寒特别绅士,象个真正的老公一样,替林暖张罗。尤其最后一道甜汤上来,还没等林暖喝,邱寒立马叮嘱她:“一定先尝尝烫不烫,再不能象上次让舌头受伤了。” 夏雪瞪大眼睛,在两人间逡巡了圈。 林暖本想喝汤的,听邱寒这么说,放下勺子,有些赌气的说道:“不喝了。” 邱寒露出无奈的笑容,自行舀了一碗,示意夏雪:“这汤不错,你尝尝。” 夏雪感觉两人间的气氛很微妙,她啥也没说,舀了碗汤,把头埋进去了。 夏雪这碗汤见底了,邱寒将自己跟前的汤推到林暖跟前:“我尝过了,现在温度正合适,喝吧。” 林暖翻翻眼睛,邱寒这表现都有些过火了。嘘寒问暖的,不是老公胜似老公。 夏雪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拐了下林暖的肋骨:“邱总这么耐心,你赶紧喝吧。”她朝邱寒露出赞许的目光:“看不出来,邱总脾气这么好,我男朋友可做不到。他只会说你爱吃吃,不爱吃拉倒。” 林暖本想找个机会跟夏雪说道说道,她和邱寒只是形婚,可邱寒表现到这样,她觉得即便自己说了,夏雪也很难相信。 形婚也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不说就不说吧。林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最后还是邱寒买了单,夏雪一脸的不好意思,邱寒倒表现得云淡风轻的,“都是朋友,老谈钱,就没意思了。” 夏雪临走前将林暖拉到一边:“我真是替你高兴,嫁了这么一个好男人,放眼c城,哪还有比他条件好的?吃饭之前我还很忐忑,总怕他是那种流里流气的小开,可目前看来,都挺好的。我想,你既然能跟他领证,一定是发现情感浓到了化不开的程度。你以前对婚姻强烈排斥,现在这么快的进入围城,对我来说,简直是始料未及的。” 林暖有心要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雪拍拍她的手:“不用解释,我能明白。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保密是正常的。我是真的替你高兴,希望你能幸福。” 夏雪的祝福是由衷的,可林暖还是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同。 就象是本来密不透风的窗户,某天裂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远远看去,依然完好如初,但你却可以感觉到细细飘来的微风。 最近生活跌宕起伏的,她也的确是忽略了夏雪。她觉得需要找个时间,跟夏雪好好谈谈,否则闺蜜也该变成面合心不合的“形友”了。 下午没什么安排,林暖想回家睡觉,顺便想草拟个形婚协议什么的。这顿午餐给她提了个醒,凡事不能太随意对待,因为一旦随意了,容易偏离轨道。 邱寒探究的看了眼林暖,提出了条建议:“下午你没什么安排的话,去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林暖挺警惕的。这邱寒不说手眼通天吧,至少比自己强千倍百倍的,哪轮得着自己帮忙。 “去了再告诉你。”邱寒拉开车门,朝站着不动的林暖挑挑眉,“怎么,还怕我不成?一个屋檐下住着,这点儿起码的信任应该有吧?” 这邱寒说得也在理,一个屋檐下住着,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的话,那这形婚还真是到头了。 林暖矮身坐进车。 到了公司,林暖以为会有个总经理专用电梯,两人悄没声的就直达顶楼的那种。可事与愿违,天宇这么大的集团公司,竟然总经理和下属共用电梯。 每一个见到两人的员工,都会恭敬的喊声“邱总,邱夫人”。 有些在酒店见过林暖一面的,上来直接就喊邱总邱夫人,有些不认识,光朝着邱寒打声招呼,但邱寒会特意的介绍句“我夫人”,如此一来,每个见到过邱寒和林暖的员工,都确定了“邱夫人”的身份。 直到踏进总经理办公室,林暖僵了许久的脖子才终于是随意的转了转。 她粗略数了数,刚刚至少有上百人称呼自己“邱夫人”了。 她真不知这是喜还是忧。 邱寒将外套脱了,侧头问她:“喝水还是咖啡?” “水。” 邱寒续了杯水,递到林暖手里,指指沙发:“坐那儿。” 林暖捧着水杯坐下,邱寒接着递上来一大堆资料,依次在茶几上排开。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林暖随手翻了下,好象是些宣传资料。 “你帮忙选下。”邱寒坐到办公桌后,打开文件夹,对着一份文件凝眸思考。 林暖闻言,认真翻阅了下,资料还挺广泛,有一些旅游资料,还有一些婚礼流程安排方面的计划书,她有些奇怪,举起其中一本资料,回头问邱寒,“让我选什么?” 邱寒从忙碌中抬头:“哦,有个朋友要结婚,让我全权负责下。你帮忙选选婚礼安排以及旅游地址什么的,我手头还有工作,你把觉得不错的用笔勾出来。” 这叫什么事儿?林暖还欲再问,一看邱寒沉浸到工作中的状态,只好作罢。 婚礼这东西,还得当事人选择才靠谱,一切交给别人,往往达不到满意的效果。 林暖总觉得自己选也是白选,最后那新娘肯定会另行方案。 不过图片倒是特别漂亮,林暖渐渐看进去了。 在林暖的认知里,她觉得做新娘是女人幸福的起点,也是不幸的开始。男人在结婚前对女人不能说言听计从,起码是将女人捧在了手心里,可婚后就开始慢慢变化了。十年如一日的浪漫,只会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出现,真实生活里是不存在的。 最美好的婚姻,是爱情化成了浓密的亲情,男人和女人相携着在婚姻这座围城里慢慢前行。那些个最虔诚的承诺,那些个最浪漫的誓言,能做到不违背就是最完美的了。 再浓的爱,再深的情,经过风吹雨打,经过时间的千锤百炼,都会有转淡的一天。 而这些个美丽的风景和最浪漫的时刻却可以在人生的长河中刻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光看旅游册子就花费了林暖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她真心觉得难以取舍,每一处的风景都美得动人心魄,若她有钱有闲,真想每个地方都转一圈。 “在忙什么?” 有人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美好的遐想。 林暖抬头,发现是个挺有威严的老人,她扫眼邱寒的办公桌,邱寒竟然不在,她都不知他何时出去了。 毕竟是长者,林暖站起来:“您请坐。” “在忙什么?”老人坐下后,继续问。 林暖:“就是看看这些资料。” “婚礼资料?”老人皱了皱眉头。 林暖“嗯”了声。 “混账东西。”老人忽然没头没脑的骂了句。 第28章 林暖对老人的言行很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倒还真有收获,这不正是前些日子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那人吗? 当时是晚上,动手前也没细打量,等老人起身后,林暖才发觉对方年龄有点儿大,可人已经打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察觉到林暖的打量,老人面无表情的回视她:“怎么,认出我来了?” “大叔,上次真是对不起了。”林暖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边看得正酣的旅游资料,认真的向老人道歉。 老人没什么表情,顿了下,说道:“坐下吧。” 林暖还摸不清对方身份,她去拿了个新杯子,接了杯水,恭敬的放到老人跟前,然后理理裙子坐好。 “不打不成交,要表示你的歉意很简单,明晚一起吃个饭吧,邱寒、你再加上你父母。”老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林暖欲拿资料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大眼睛瞪着,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正待开口问,邱寒打门外进来,朝着老人喊了声“爸”。 真相华丽丽的被揭开。 邱天宇抓起桌上的一沓资料,冲着邱寒就砸了过去,“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我以为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林暖不知所措,嗖的站了起来。眼角余光扫了眼邱寒,后者站得笔直,资料砸到身上他也不带捡的,象是没事人一样。看来这爷俩的相处模式就是不走寻常路。 邱天宇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劈头盖脸的数落儿子:“这些日子,你说回到天宇集团,我和你妈高兴得不行,你妈还一再的叮嘱我,但凡是你做的决定,务必要我全力支持你。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你呢?!” 邱天宇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眼眸不善的盯着邱寒:“集团上下,就连打扫厕所的清洁工都知道你结婚了,我们为人父母的却一无所知,你这是想干什么?” 林暖听到这里也很汗颜,她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了邱寒的帮凶,眼下这情形,说多错多,她很想当个隐形人,瞅瞅办公室门口,她琢磨着如何悄没声的挪蹭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邱天宇忽然问道。 林暖脚刚抬起来,慌得赶紧缩回去,绷紧肩膀,响亮的报上自己的大名:“林暖。” “好,林暖,你说说看,我的话有没有道理?邱寒是不是个混账东西?” 林暖脑子空白一片,这怎么回答? 她求救式的去看邱寒,后者低垂着眉眼,完全看不到表情。 事到临头,这丫就是一孙子。 林暖闭了闭眼,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也是一时冲动将结婚证给领了,您生气是应该的。我们这几天一直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你们报备一下的。” 说到这里,林暖又觉得不妥, 她再次抬眸看了眼邱寒,邱寒跟个局外人一样站着,完全没有要救场的意思。 林暖有些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邱董,另外没说的原因是怕你们不同意。”她略迟疑了下,“我是私生女,是母亲一个人将我带大的。我父亲有家庭,只在经济上偶尔接济一下我们母女。” 话说透了,林暖感觉浑身轻松。 象邱天宇这个身份地位的人,你不告诉他,他也一样会查到。 邱天宇听后表情却意外的平静,他眼睛看着邱寒,问:“还有呢?” “还有?”林暖小心脏一抖,“还有,邱寒替我付了一百万,不过,这钱我会努力还的。”她看邱天宇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明显是没说到对方心里去,她抿了抿嘴唇,试探的说道,“还有,邱寒让我学学厨艺,说是您喜欢面食,他已经够叛逆了,让我务必好好孝顺你们。” 这段话完全是无中生有,林暖不忍看到爱子心切的父母失望,邱寒曾说过家人喜欢面食,但没说是父亲喜欢还是母亲喜欢,她大着胆子碰回运气。 邱天宇满是怒气的脸上忽然有了松动,他侧脸蛮有深意的打量了眼林暖,终于是淡淡的“嗯”了声,抬腕看了看时间:“别忘了明晚七点。” 邱天宇边打手机边走了出去。 一直当隐形人的邱寒终于是“活”了过来,弯下身子去捡地上杂乱的宣传资料,捡完,参差不齐的扔到茶几上。 林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邱寒颇有怨念:“你爸那么好,你怎么还惹他们生气呢?你这样的公子哥,赶什么时髦,形什么婚啊,好好找个姑娘结婚不行么?” 刚刚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两位老人为了让儿子高兴,整个集团真可谓是双手奉上,尽儿子折腾啊。这样的父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自己的父母能有他们的十分之一,她林暖绝对是谢天谢地了。 人就是这样,往往是身在富中不知富,林暖现在觉得邱寒有点儿装逼,明明幸福到不行,成天一副苦大仇深,全世界都对他不起的样子。 真不知他是装给谁看的。 邱寒捏了捏鼻梁,在侧边的沙发坐下,表情里颇有几分无奈:“我本来想跟父亲解释形婚这事的,没成想让你给说叉了。我正愁明天的双方父母约见呢!” 林暖被他说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面色诧异的坐直身子,“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整了半天,我这成了好心办坏事,替你搞砸了?” 邱寒挺无辜的挑了挑眉,“可以这么说。” 人家要实事求是禀明父母,自己象愣头青似的冲到前面,把谎言的气泡又使劲吹了吹。林暖真心觉得自己是自说自话的傻帽。 这特么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林暖站起来,手脚有些无处安放,“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去给你父亲解释下?” “不用了,估计我妈已经在家准备约见事宜了。” “那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林暖忽的坐到邱寒身旁,一脸的焦急。 “算了,”邱寒一副大度的样子,“我爸对我什么态度你不是没看到。另外我妈身体不好,经不得大起大落,不如将错就错吧,或许这也算是孝顺的一种。他们盼我结婚盼了好几年。” 林暖有苦难言的,和着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能将简单的事情办复杂,这世界除了自己也真是没谁了。 林暖又想打人了。 ~ 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暖回忆起白天的种种,忽然晓过味来。 她噔噔噔的跑下楼,来到邱寒卧室门口,见门是虚掩的,她一时情急推开,“哎”了一声,待看清邱寒只穿了条四角内裤,她又嗖的将门带上。 还别说,邱寒腹肌挺有看头。林暖俏脸羞红,她在门口重新敲了敲门:“麻烦你到客厅来下,我有事说。” 林暖在客厅坐了会儿,邱寒才慢条斯理的出来了。林暖抬眸飞快的扫了眼,他穿了件背心和大短裤,露出的右腿上,有道纵横交错的疤,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邱寒察觉到她的视线,坐到她的对面问了声:“懒得穿长裤,没吓着你吧?” 林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赶紧摇摇头:“不怕。” “什么事儿?” “白天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吧?”林暖表情复杂的看着邱寒,“我思来想去,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一去你公司,你父亲就来了。你明明有机会说咱们是形婚的,当时却假装没事人一样。” 邱寒挺无辜的眨眨眼:“你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还有,你干嘛见人就介绍我是你夫人?你这明明就是昭告天下,生怕别人不知道咱结婚了一样。明天这约见必须取消,若是见了面,下一个进程就是婚礼,以后恐怕就不好收场了。”林暖眉心皱出了细密的纹路。 她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一步跟一步,稀里糊涂的。 邱寒眼睛闪了闪,考虑良久:“要取消可以,你去跟我父母解释。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十年没有回过家,没有跟父母同桌吃过饭。哪怕回天宇集团,我也仅仅是打了个电话而已。”邱寒抿了抿唇,黝深的眼眸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实在不行,我们都不必打电话,只需要放他们鸽子就可以。” 十年?肯定是跟他那段特殊的经历有关。林暖有心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同意了,明天就可以让邱寒一家人坐下来吃顿久违的“团圆饭”,若是不同意,这家人的“团圆”貌似还有很长的时间。 “那我只问你一句,”林暖长长的吁了口气,“你是不是想把这婚给坐实了?” “同床共枕才算坐实了吧?”邱寒微微蹙了蹙眉,“这些个虚礼算什么?” 林暖翻了个白眼。 “早些睡吧,不去也没关系。”邱寒朝她点了个头,“我腿有点儿不适,先回屋了。” 林暖闷闷的回了卧室,感觉一个头有好几个大。 为约见事宜愁得睡不着觉,早上起来的时候,林暖两只眼睛象熊猫一样。 在餐桌前见到邱寒,林暖嗡声嗡气的说了句:“见吧。” 邱寒眼睛一亮,“你就甭操心了,一切我来安排。” “我父母那边……”林暖感觉很头大。 “没事,有我。”邱寒大包大揽。 林暖没辙,只能听天由命。 邱寒先给林广路打了电话。 “伯父你好,我是林暖的丈夫邱寒,今晚七点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不好意思,今晚有个客户约吃饭,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明晚如何?”林广路语气挺诚恳的,好象是真有事。 “哦,那没办法,您有事您只管去忙。有空欢迎你到天宇集团指导工作。”邱寒语气很平淡。 “天宇集团?” “对,我是总经理。” “今晚七点对吧?我刚想了下,天大的事情也不如自己的女儿重要。你跟暖暖说,我们晚上七点见。” 邱寒又打给暖暖妈。 “伯母你好,我是林暖的丈夫邱寒,今晚七点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不方便。”暖暖妈答得特别干脆。 “那今晚就只能和伯父吃饭,伯母就等以后有机会吧。” “伯父?你是说林广路?”暖暖妈和林广路最近联系不上,还钱都是林笑笑来的,压根没见着林广路的面。 “嗯。” “不如一起吧。”暖暖妈忽然就改了口气。 饭局人选,全部搞定。 第29章 晚上七点。 林暖站在富阳酒店门口,她在这里已经踟蹰了十几分钟,眼看要迟到了,她才终于跺了跺脚,朝灯火辉煌的酒店走去。 邱寒说他会早到,让林暖踩着时间点来就可以。这样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一家三口是需要一点儿单独相处的时间,要打要骂,终归是家事。 心情忐忑的推开包间大门,眼前安静的一幕让林暖有些微的失神。 屋子中间是一张大的方形桌子,邱寒一家三口并排而坐,在他们对面有三把空着的椅子,应该是留给林暖一家的。 林暖走到正对邱寒的位置,朝二老恭敬行了个礼,“伯父好,伯母好,我是林暖。” 邱母眼睛发红,应该是哭过了,她招呼林暖:“站着干什么,快坐,快坐。” 林暖瞅瞅空着的位子,表情有些尴尬,递了个眼色给邱寒,后者心领神会,朝她安抚的笑笑:“马上到。” 林广路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推门进来,一见邱天宇赫然在座,他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点头哈腰的进来,“邱董好,邱总好,邱夫人好,太抱歉了,一直没找对地方,实际上我早到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邱天宇只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暖觉得挺丢人,她忍不住伸手拽林广路的胳膊:“快坐下吧。” 林广路有些兴奋,前几天听说林暖结婚了,老公是个穷瘸子,他在心里直唉声叹气,穷亲戚加穷亲戚,永远没出息。 可昨晚的一个电话,这所谓的穷亲戚摇身变成了贵亲戚,而且是尊贵无比的那种,他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展望未来,那些个曾给予他白眼和不屑的人们,他一定要好好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彻底扬眉吐气一把。 他现在的心情就象是中了大□□一样,看什么都觉得美。 为了显示自己是个慈爱的父亲,他转头去对林暖嘘寒问暖:“暖暖,这几天开始降温,千万注意防寒,别感冒了。” 林暖淡淡的“嗯”了声。 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暖暖妈一步三摇晃的进来了。 她看到屋内的几人,表情明显怔了怔,略有些不情愿的坐了过来。她不认识邱天宇,还不知道眼前坐的是什么大人物,只觉得对面三人的衣着都挺贵气。 暖暖妈心里有些没底,她还记得上回邱寒甩出一百万的从容,再面对此情此景,她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还是她认为的“穷瘸子”吗? 林广路见暖暖妈木愣愣的不吱声,用胳膊拐了她一把:“还不赶紧向邱董和邱夫人问好。” “邱董好,邱夫人好。”暖暖妈机械的说了遍。 林广路见她还是没晓过神来,侧头在她耳边低语:“没听说天宇集团么?” 暖暖妈脑中轰然炸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的看着对面三人,嘴里喃喃出声:“邱寒是邱董什么人?” 林广路朝邱天宇讪笑了下,不悦的瞪了眼暖暖妈:“今天是双方父母约见,你说是什么人?” 暖暖妈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林暖结婚证上的男人,竟然是富贵无比的公子哥儿。天宇集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她之前怎么对待邱寒的来着?说他是穷瘸子,说他算哪根葱,还给他立了各不相干的字据。 暖暖妈活了半辈子,从没有哪一刻象现在这般的后悔。她简直悔不当初,怎么能有眼不识泰山,错把凤凰认做了山鸡呢? 晓过神来的暖暖妈,脸上立马堆上了谄媚的笑,“这俩孩子悄没声的领了证,刚打头,我都气糊涂了,现在看着邱寒拿暖暖那么好,我这心啊就妥妥的放下了。” 林暖苦笑。之前说母女情分尽了的人,还是眼前这位妈妈么? 邱母并没介意林广路和暖暖妈的表情问题,而是很柔和的笑了:“林爸,林妈,两家孩子能结婚成家,那就是天大的缘份,我们做父母的,举双手赞成。今天之所以聚在一起,就是想给孩子们订个日期,这么大喜的事情,不能这么悄没声的,我这当妈的,恨不能大张旗鼓,让全世界都知道。” 林广路和暖暖妈听得眼睛都亮成了闪电,几乎异口同声的喊道:“对,对,要大办。” 两人对视了眼,暖暖妈讨好的笑笑,示意林广路:“你先说。” 林广路抓过话头,很殷切的说道:“我们是嫁女儿,婚礼办成什么样,一切依你们的意思,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开口。” 说到这里,林广路有些难以启齿,“我吧,对不起暖暖,她长这么大,我,我这为人父的,毕竟是让她受了委屈。”他转向林暖,“你放心,爸这就回去办手续,无论如何也要光明正大的牵着你的手,把你交给邱寒……” 林暖生硬的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我结婚我说了算,我一个人能行,不需要父亲这个角色。” 林广路碰了一鼻子灰,脸上灰扑扑的,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暖暖妈可不能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她飞快的接上话茬儿,“暖暖啊,别不好意思,你不介意,邱寒这么有身份的人可是会介意的,总不能让你们大喜的日子受人诟病。” “我们邱家不会介意这样的小事,”一直不说话的邱寒忽然开了口,“就依暖暖的意思,不劳伯父大驾了。伯母也是,暖暖的事情,你说过互不相干的。” 林广路和暖暖妈僵在当场。 邱寒这话说得已经够重了。 若邱寒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暖暖妈立马就能掀了这桌子,可现下她不敢,也不能。 空气僵了几秒,邱母出来打圆场:“我刚才吩咐上菜,大家先吃饭吧,日子你们既然说依着我们邱家,我和他爸的意思,就定在国庆节吧。日子喜庆,也好记。” 林广路和暖暖妈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顿饭在尴尬无比的气氛中落下帷幕,邱天宇至始至终没开过口。 饭后,邱天宇和邱母先行离开。大人物一离场,暖暖妈的精神头就上来了,她也顾不得桌上的美食,开始对女儿施行怀柔政策:“暖暖,自打上回,我这心里一直不好受,打那天起,我就没睡过囫囵觉,这心里跟被人剜了一刀,疼到不行。你是我心头掉下的肉,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林暖啪的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抓起手包,林暖头也不回的走了。邱寒用湿巾擦了擦手,朝二人点了点头,也抬步跟上。 偌大的餐桌,只余下林广路和暖暖妈,大眼瞪小眼,尴尬无比。 林暖小两口走到大堂,有位服务员礼貌的上前,“麻烦两位留步,邱夫人有话说。” 林暖以为邱夫人应该先走了的,闻言诧异的看了眼邱寒。 邱寒抬眸看了眼门外,“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林暖朝着他的背影“哎哎”了几声,这家伙,留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好。 林暖没辙,硬着头皮去见邱夫人。 在一个小休息室里,邱夫人正姿态优雅的坐在那里品茶,见林暖进来,很期盼的看了她身后一眼,没见到儿子,表情明显有些失落。 林暖看在眼里,往前走了几步,“伯母,邱寒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不用替他解释,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邱母拿纸巾拭了拭眼颊,招呼林暖,“坐下吧。” 林暖坐下,见邱母的杯子空了,忙替她续了杯。 “寒儿吃饭还好吧?”邱母边喝茶边问。 林暖被这声“寒儿”给叫蒙了,好半天才知道是指邱寒,她有些尴尬的点头:“挺好的。” “晚上,他睡眠好吗?” 这个,林暖从哪儿知道,她只能胡乱点头:“也挺好。” 邱母又拿纸巾拭眼睛,拭得林暖心都纠起来了,她心软,特见不得这种对子女牵心挂肺的父母。 “十年了,这孩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从不着家。”邱母声音有点儿哽,几乎说不下去,“我做梦都想跟他一个屋檐下,看他吃饭,听他说话,你说这孩子,怎么能……” “……” 林暖听得眼角发酸,心里早将邱寒骂了百八十遍,这家伙,成天拽得二五八万的。有爹有娘的,偏整出副没爹疼没娘亲的样子,自己这真没爹亲没娘爱的,也没他拿腔拿调。 “这还不简单,伯母随时可以来我们家小住啊!”林暖随口应承起来。 “真的可以?!”邱母放下杯子,表情狂喜。 林暖这心里有点儿七上八下,但还是一鼓作气:“嗯,可以啊。” “那好,今晚我就过去。”邱母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我马上吩咐人将我的衣服送来,我一会儿就去。” 这么快? 林暖觉得这邱家人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快如闪电。 晚上十点。 邱母坐在客厅里,眼睛四处打量着,“你和邱寒什么时间搬过来的?” “就前几天。” 准婆婆上门,林暖有些手足无措。 邀请邱母来的时候,她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一个母亲有充分的权利到自己儿子家里小住。可等人真来了,她才忽然发现了一件特别严重的问题。 晚上怎么睡? 第30章 晚上十一点钟。 邱寒进屋后,将钥匙往鞋柜上一放,还未及换鞋,便愣在门口。 林暖和母亲两人正并排坐在沙发上聊天,两人聊得似乎挺不错,林暖听到高兴处笑得合不拢嘴,她侧头看到邱寒回来,赶紧站了起来。 邱寒在刹那的愣怔后,如常换鞋进屋,在经过沙发时,低低的喊了声“妈”便径直去了卧室。 邱寒母亲有些不知所措,她拉着林暖的手,神情有些焦虑:“寒儿该不高兴了。他不高兴一准会外宿的。” 林暖也不托底,她眨眨眼睛,“我进去看看。” 林暖小跑步到了卧室门口,也没敲,直接推门进去,邱寒正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回头看见林暖,没有任何意外,有条不紊的继续解衬衣纽扣。 林暖紧张兮兮的关好门,坐到邱寒身边的床上,歪头看着他,“你没生气吧?” 邱寒解扣子的手停下:“你来围观我的身材?” 林暖“切”了声:“我对你的身材不感兴趣,就是进来告诉你声,你妈要住下了。” 邱寒从衣柜里拿出了睡衣,“然后呢?” “然后我们怎么睡?”林暖眉头皱皱的,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挖坑,她体会到了。 邱寒手拿睡衣顿了下,“还能怎么睡?以前怎么睡,现在就怎么睡。” 林暖嗖的站起来,伸手拽了把邱寒:“你没病吧?要这样,今天还来什么父母约见啊?你诚心逗我玩,是吧?” 邱寒不吱声,就那么看着林暖,继续解衬衣扣子,一粒,一粒,健壮的胸,膛露出来,林暖看到了六块腹肌的边儿,她不自在的撇头。 “那还问什么?”邱寒慢条斯理的说道,“在我妈眼里,我们不是形婚,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你见过谁家新婚夫妻分开睡的?” 林暖哑口无言。 也是,明知答案还问,自己也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不跟你妈聊几句?” “不聊。” “你十年都坚持下来了,干嘛不坚持一辈子?没人管束,多舒服。”林暖气哼哼的将了他一军。 邱寒唰的脱下衬衣,林暖赶紧背转过身去。 邱寒把睡衣套上身,“有那个打算,见识过你妈后,我改了主意。”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暖拿起床上的枕头,泄愤似的摔打了几下,“我出去跟咱妈聊天了。” 林暖笑盈盈的坐回沙发,“伯母,邱寒小时候那么调皮,你也够辛苦的。” 邱寒母亲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明显失了聊天的兴致。 林暖心念一动,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伯母,你知道刚才邱寒说什么吗?” “说什么?”邱母好奇的抬头。 “他说你比我妈好!”林暖故意撇撇嘴,“他成心跟我显摆。” “他真这么说的?”邱寒母亲的唇角逸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林暖点点头,很郑重的举起右手,“我以生命起誓,是真的。” 邱母被她的举动给逗笑了,按下她的右手:“傻孩子,我信。” “都这么晚了,你就别陪我这个老婆子了,赶紧回屋休息。”心情好了的邱母开始催促林暖,新婚小夫妻喜欢做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不能耽误儿子造孙子。 “您也早点休息吧!” “要是不打扰的话,我可不可以再看会儿电视?”邱母有些抱歉的问。 “再看会儿?”林暖双手有些无措的摸了摸脸颊,笑得特别不自然,“您随意,随意。” 邱母打一来知道邱寒的卧室是哪间之后,便自作主张要睡斜对面那间客房,这样的话,林暖感觉自己简直处在严密的“监视”范围之内。 她真想建议老太太住二楼,可又开不了那个口。 得,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把婆婆这尊大佛给请回了家,怎么着也得让人满意一回吧。 林暖灰溜溜的去了邱寒卧室。 邱寒已经洗完了澡,倚在床头看书。头发湿湿的贴在头皮上,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林暖在床边站了会儿,问了句:“我们怎么睡?谁睡地板上?” 邱寒将书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瞪了林暖一眼,“床这么大,睡什么地板?” “难不成睡一起?”林暖眼睛霍的睁大,满脸戒备的看着邱寒。 “我素来自律性好,没有和你负距离接触的打算。你如果压抑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我只能勉为其难睡地板了。”邱寒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你能不罗嗦这些没营养的问题吗?” 林暖简直说不出话来。 合着分开睡,就是承认自己想男人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同躺一张大床嘛,更何况自己腿脚功夫好,邱寒若是有什么不轨行为,自己一脚就能将他踢趴。 思及此,林暖也不客气了,直接坐到床上,“我的被子枕头呢?” “对面柜子里有,都是新的。” 林暖拉开柜子,找出一个新的枕头和一床新的薄被,在邱寒身侧位置“安营扎寨”。 床很大,两人各据一侧,中间仍然留出了很大的空隙。 林暖闭上眼睛,恹恹欲睡,但是灯光有些刺眼,她不舒服的伸手挡了挡,“你能用台灯看书吗?” 邱寒关了大灯,只余一盏昏黄的台灯。 林暖翻了个身,背对邱寒,眼睛眨也眨的,想再翻身又觉得别扭,遂强迫自己在心里数羊,数啊数啊,慢慢进入了梦乡。 邱寒始终保持看书的姿势不动,但细看会发现,他那页书自林暖躺上来后就再也没翻动过。林暖数羊的时候,他一直对着书让自己静心,可心始终静不下来,砰砰砰的跳,象是遇到了湍急的河流,一下一下跳得越来越急。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紧张不安的时刻。 手拿彩票等待开奖的那一刻,人们的心脏会狂跳不已,期待自己手上的这张会成为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的奇迹,那种等待,惊涛骇浪。 高考结束或者比赛完后,等待成绩的那一刻,人们都极度紧张,哪怕0.0.1分或者0.01秒的差距,结果将会是天壤之别,这种等待,惊心动魄。 邱寒不买彩票也不参加比赛,但他却是“爱情狩猎”的猎者,他在等待心爱的姑娘入网,而这个夜晚,让他看到了曙光。 等到林暖清浅的呼吸传来,邱寒放下书,整个身子侧过来,目光很专注的去看她。 睡着的林暖象个乖巧的孩子,身子蜷成一团,象在妈妈腹中一样。有人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这不是邱寒跟林暖第一次同眠,林暖被下药那次,可不象今天这样安静,那天的她象洪水猛兽一样往邱寒身上扑,邱寒觉得自己再坐怀不乱,有点儿忒不男人了,索性便过了过“嘴瘾”,缠绵悱恻的长吻导致第二天早上林暖的嘴唇都带了伤。当然,那样的夜晚那样的机会,邱寒早看光了林暖,他能维持君子的风度,没有趁机占尽便宜,也不过是“攻心为上”罢了。 等待总是会有收获的。 林暖睡沉了,开始翻身,她的小习惯也慢慢“作祟“,她下意识的脱了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裤,等到只有背心和内裤了,她又来了一个舒服的翻身,滚到邱寒身边,倚着他的被子,象是找到了可心的地儿,人终于是老实了。 邱寒看着林暖的睡颜,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也脱了自己的睡衣,裸着上身,将胳膊代替被子送到了林暖的手边。 有科学家分析过,没有安全感的人睡着后,很喜欢找个倚靠或者抱着什么入睡,这样能增强内心的安全感。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林暖触到邱寒的胳膊后,自动自发的将之搂入到自己怀里,把脸靠在上边,睡得特别香甜。 两人就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一直到亮。 第31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隙,柔柔的洒在床头。 林暖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男人结实健壮的胸膛,她表情讶异,遂将眼睛闭上,稍顷,再次睁开,目光发散,有些呆呆的。 视线下移,她看到自己怀中正抱着邱寒的胳膊,胳膊穿过胸口,直直往下,他指尖的位置,却是自己柔软的小腹。 再往上看,是邱寒淡淡的睡颜。 他裸着上身,斜倚在枕头上,白日里非常冷淡的面孔此时卸下了所有的盔甲,恬淡得象邻家的兄长。 林暖僵着没动,呼吸却瞬间紊乱起来。周围的一切象静止了一样,空间里的所有被无限放大,她甚至感觉到她呼吸带动下,邱寒胳膊上的汗毛正在微微的颤动。 她闻到了男人的气息,浓浓的,深沉的。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管都在一跳一跳的。她缓缓的吸气,胸腹都在微微的隆起。 它们在兴奋。 林暖为自己的身体反应慌乱而羞愧。 女人的身体反应是最诚实的。 男人因性而爱,女人因爱而性。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暖,慌乱的爬了起来,甩开邱寒的胳膊后,又胆颤心惊的看了眼邱寒,还好,他并没有醒。 她仓皇的后撤身体,惊慌中,未及发现身体已经到了床边,再撤,身体咚的一声跌到了床下。 摔了个屁股蹲。 顾不上疼,林暖手扒着床沿伸头去看邱寒的眼睛。 紧阖的双目有了些许松动,黑黑的睫毛在发颤,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 林暖心一紧,弯腰起来,慌不择路的拉门而出。 却与对面的邱寒妈妈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林暖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穿拖鞋,没穿睡衣,仅穿着背心内裤,头发还是乱糟糟的。 史上最狼狈的婆媳碰面。 林暖尴尬的笑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手无意识的朝空中一指,也不管邱寒母亲是什么表情,撒开脚丫子就开溜。 溜到二楼卧室,后背将门倚上,林暖呼哧带喘的。 她用手拍打着胸口,整个人象软掉的面条出溜到了地上。 还真应了邱寒的话,他坐怀不乱,自己色心渐起。 缓了很久,林暖洗漱换衣,正愁没有拖鞋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接着便响起了邱寒低沉的声音:“拖鞋放门口了。” 脚步声渐远,应该是下楼了。 几个长长的深呼吸后,林暖推门,脚伸进拖鞋,慢腾腾下楼。 邱寒母亲似乎比她还紧张,正在餐桌旁摆放餐具,看到林暖,明显是松了口气,“小暖快来吃早餐,”看眼卧室的方向,“寒儿刚进去了。” “哦,”林暖恍然大悟,“我去叫他。” 在卧室门口,林暖吁了口气,推开门。 邱寒已经穿戴好,正对着镜子整理袖子,林暖故作轻松的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邱寒扫了她眼,没吱声。 “伯母准备了早餐,出来吃吧。”林暖感觉手脚都没地方放,晃了晃头,“我先出去了。” 刚转过头走了没几步,邱寒揪着她的衣领将人给拎了回来。 “下班替我去买感冒药。” 林暖刚想发火,听他这么说有些纳闷,斜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扫他:“你感冒了?” “还没有,”邱寒松了手,顺势替她理了理,“不过快了。” “……” 面对林暖不解的目光,邱寒淡淡的解释,“你压着我的被子,我早晚得感冒。” “……” 林暖闹了个大红脸。 “我起床的时候你还盖得好好的,怎么能说我压了你的被子?”林暖不服气,明明走的时候他没醒。 “我比你醒得早。”邱寒换好衣服,用手拍了拍林暖的后背,“你以后别为难自己了。” “怎么了?”林暖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头往前探着问他,“我怎么为难自己了?” “以后睡觉尽量少穿吧,”邱寒头也没回,“睡着时脱衣服,我看着都累。” “……” 要不是碍于邱寒妈妈在,林暖真想一脚踹翻眼前的瘸子。 饭菜已经摆好,邱寒母亲又去厨房端了碗粥出来,放到邱寒跟前:“你多喝点儿粥。” 林暖拿着筷子,有些紧张的盯着邱寒,十几秒钟后,邱寒淡淡的“嗯”了声,“妈,你赶紧吃饭吧。” 邱寒母亲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她朝林暖眨了眨眼睛,“小暖,快吃饭。” 林暖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 这别扭的母子俩! 吃完饭,邱寒和林暖一起出发上班,邱寒母亲送到门口,她拉着林暖的手问:“你晚上几点下班?” “五点。” “就是大华路拐角的那个幼儿园?” 林暖点点头,“对,红苹果幼儿园。” “那你们快走吧。”邱寒母亲把脸转向儿子,“寒儿记得让司机开慢点儿。” 大门合上,林暖朝邱寒撇了撇嘴。 “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暖晃晃脑袋,“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某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走廊的墙壁上映出两人匆忙的身影,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第32章 中午时分,红苹果幼儿园里,小朋友们都去午休了。林暖在厨房里洗盘子。 不锈钢的餐盘有整整六箱子,依次放在林暖的脚边,她弯腰在水龙头下清洗。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林暖将盘子放到水槽里,关了水龙头,在空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这才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是妈妈打来的。 她盯着手机看了半晌,铃声响了很久停下了。 她刚想把手机放回兜里,铃声紧接着又响了,还是妈妈。 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她按了接听。 “暖暖,在上班吧?” “嗯。” “我在幼儿园门口,你出来下吧。” 水槽里的盘子很脏,里面有几片剩余的菜叶,蔫头耷脑的贴在盘子边上。 林暖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透过手机传递到妈妈耳里。 “我很忙。”林暖在嘈杂的水声里说道。 “一会儿,只一小会儿就好。”妈妈怕女儿听不见,扯开嗓子喊。 几分钟后,林暖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中午时分,炙热的阳光将门口的地面晒得金黄一片,妈妈提着个食盒站在那里,脸上神色有些焦急不安,等见到林暖的影子,她脸上立马扬起笑脸,小跑几步到了林暖跟前。 “你这孩子,怎么觉得瘦了。” 林暖有些不自在,她看了看妈妈的脸,又飞快的低下头,轻轻的说了句:“没有。” 妈妈将手里的食盒塞到林暖手里,“快拿着,这是我上午刚做的红烧肉,你打小爱吃,见着红烧肉就吃不够。” 林暖的手紧了松,松了紧,终于是接过去了。 妈妈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对了,还有这张银,行,卡,”妈妈从兜里掏出来,在林暖跟前摊开手,“你爸那边给的,你赶紧还给邱寒吧,在他那样的家庭里,行事也不易,妈心里清楚。密码是你的生日。” 林暖抬眼看了看妈妈,紧闭着嘴唇,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妈妈嘴里说出来的。 “唉,”妈妈叹了口气,“妈知道这次伤了你的心,可你也知道,妈这辈子就一点儿念想,那就是嫁给你爸,只要这个愿望能实现,妈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妥协的。你得理解妈,妈不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你拍着心窝子想想,妈除了这方面,没逼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林暖眼睛里有泪意上涌,她使劲睁了睁眼睛,将泪意生生的逼回去了。 这泪,不是源自于感动,而是因为伤心。 母亲真是现实啊。 一切只为了自己考虑,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以能嫁给父亲作为考量的依据。她亲眼见证了邱寒的实力,知道区区一百万并不算什么。只要邱寒一句话,她的愿望便可以轻松实现。 有多久没收到妈妈这么热切的关怀?林暖记不清了。 她只觉得手里的食盒沉甸甸的,象压在胸口的石头。 妈妈之所以这样做,只不过是求自己点个头罢了。只要自己点头,现在的父亲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办离婚手续,然后跟妈妈结婚。 有些事情,复杂起来是真复杂,可简单起来,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林暖捏起银,行,卡,勉强笑了下:“妈,你快回家吧,我要工作了。” 她飞快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里走。步伐经过的地面上,砸下了一滴滴清澈的泪。 妈妈有些失望的在门口站了会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了。 林暖将食盒放到一边的橱柜上,系上围裙继续洗盘子。 其实洗盘子这活儿有单独的人做,只不过上次所谓的聚餐,园长儿子不满意,回家跟园长抱怨了几句。园长心里有些不痛快,找了个理由,惩罚林暖和丁老师洗一周的盘子。 林暖不傻,知道原因是什么。 她不反抗也不争辩,老老实实的洗盘子。 身体累,好过精神累。 盘子刷了一半,林暖直起腰,用手背捶了捶有些酸麻的腰部。 “林老师什么时间当起洗碗工了?”有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林暖回头,还真是稀客。 来人是韩刚,上次饭局的主角,也是林暖洗盘子的主因。 林暖朝他身后看了看,不见园长儿子的身影。 “甭看了,就我自己。”韩刚倚在门框上,手里夹了只烟,两条大长腿懒散的交叠着,眼神在一堆盘子里晃了个来回,“在最纯净的地方,竟然也有阴暗的一面啊。” “你幸灾乐祸?”林暖弯腰继续刷盘子。 “怎么会?”韩刚迈步进来,在距林暖一步的地方停下,歪头看她洗盘子。 “有事吗?”林暖不习惯有人看着自己干活,象监工似的,“这里是幼儿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地儿。” “别人不能,我能。” 能他大爷的!林暖在心里咒了句。 林暖将洗干净的盘子,再弯腰放进干净的箱子里。回过身来,继续刷,又要放的时候,伸过来一只手,韩刚说道:“你洗,我放。” “……” 韩刚接过林暖手里的盘子,弯腰放到箱子里,还有模有样的摆了摆。 “韩少爷,你可别折煞我了。”林暖表情有些奇怪,“你这是没地打工了,想到这里来打杂?” 韩刚丢了手里的烟蒂,笑了下:“随你怎么想。” 林暖要在小朋友起床前刷完眼前的盘子,时间其实挺紧的。她不想细究韩刚的动机和用意,开始专心的洗起盘子来。 有人帮忙,不用白不用。 她洗一个,韩刚放一个。两人配合很默契。 “你喜欢做什么?”韩刚看着她洗盘子的手,问。 “就喜欢当幼儿园老师。”水流冲洗下,盘子里的泡沫瞬间便了无踪迹。 “成天跟帮熊孩子一起,有意思么?” “职场勾心斗角,我应付不来。” “你挺聪明的。” “我很笨。” 两人的聊天没什么营养。 最后一个盘子刷完,林暖手扶着腰,轻轻“哎哟”了声:“累死我的老腰了。” 韩刚放好盘子,挺认真的问她:“还需要做什么?” 林暖笑了:“您还真敬业。” “给敬业的人一个机会?” “什么?”林暖不明白。 “我明天就要走了。”韩刚到水龙头下洗了洗手,道明自己的真正来意,“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到x城创业吧。” “x城?”林暖吃惊,“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 x城实在是太遥远了,跟c城有三千多公里的距离。 林暖递给韩刚一条干净的毛巾,他边拭手边解释:“你都说了,我是大少爷,在这里,我不会有立起来的机会,或者说立起来了,也会或多或少给父亲的仕途造成羁绊,所以,我索性离得远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在那里,不会有人在意我是韩市长的儿子。” 林暖第一次认真打量韩刚。 这个男人,在白天看起来,多了沉稳干净的气息。她甚至记不起来那个夜晚的他了,感觉那个他跟现在的他,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 “怎么样,跟我去吗?”韩刚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在那里,你依然可以做幼儿园老师,在没消费九块钱之前,我绝对不会侵犯你分毫。” “那我算什么?” “如果你愿意,算我的女朋友。” 韩刚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没有任何嬉笑的成分。 林暖怔了怔,转身将毛巾挂回原处。 “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我拒绝。”林暖将手边的箱子往里移了移。 “别这么快做决定,”韩刚递过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你改主意了随时打给我。” 林暖接过来,看了眼,装进兜里。 “我很少许下承诺,但你是个例外,我可以许一个。” 林暖直起身来,有些怪异的看着韩刚。 韩刚笑了下,“不管你跟不跟我走,这一生,你可以呼叫我一次。不管我在哪里,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怎么听着象是一句戏词?” “是吗?如果是戏词,也是最真实的戏词。” 林暖别过头,低头继续整理地上的箱子,“别轻易许下承诺。” 地上有水渍,林暖拿起拖把拖地,拖到韩刚脚边,他往后跳了跳。 林暖手拄着拖把,很正色的看着韩刚,“你看走眼了,我不是你可以许下承诺的人。我给你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吧。” “觉得认识时间太短?”韩刚拿出一只烟点上,“人这一辈子,总要疯狂一把,为自己。” “韩刚,你在哪里?”远处传来园长儿子的呼喊。 “你该走了。”林暖提醒他。 “我的承诺不变。”韩刚脚迈出门口,回头喊了句。 林暖不置可否的看了看他。 这丫,脑子坏掉了。林暖下结论。 第33章 下班后,丁老师留值,林暖可以按时走。 在幼儿园门口,林暖左顾右盼,忽然想找个理由不回家。昨晚的尴尬似乎还未消散,她有些羞于见邱寒母子。 距她不远处有辆汽车,颜色是骚包的红。林暖撇撇嘴,对车主人的品味不敢恭维。 她正打量着,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伯母!”林暖表情讶异的跑到车身跟前。 邱寒妈妈抬了抬下巴,“快上车。” 林暖看看周围,幼儿园周围的汽车挺多,全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她绕到副驾那侧,拉开车门,坐上去。 把包放到身侧,林暖问:“伯母出来办事?” “特意来接你的。” 林暖有些受宠若惊。 邱寒妈妈边转动方向盘边扫了眼林暖身上的衣服:“咱们去购物好不好?” “哦,好。” 坐在邱寒母亲身旁,林暖忽然有点儿自卑,自己身上衣服的价钱,估计连她的一只袖子也买不出来。 “上班累不累?” “不累。” 邱寒母亲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罐牛奶,递给林暖:“喝点儿牛奶补充□□力,陪我逛街会很乏味。” 林暖接过来,拉开拉环,仰脖喝了一口。温润的液体流入胃里,感觉很舒服。 车子停在购物大厦地下停车场,两人一起往楼上走。 大厦中间几层是平价衣服,越往高层,衣服越贵,品质也越好。 林暖以为邱母会带自己直接去往高层,毕竟,她的品味在那里。她的身份地位也摆在那里,显而易见的。 邱母却带她从底层开始逛起,十几块钱的衣服也会抓起来,跟林暖讨论好不好看。 林暖忽然就感觉她很亲和。两人间的关系莫名拉近了。 她们一层一层的往上逛,两人间的聊天也越来越热烈。 “这件睡衣好不好看?”邱母抓起一件几十块钱的睡衣在自己身上比量着。 林暖摇头:“不好。” 她抓过睡衣放回去,挽住邱母的胳膊:“走,我带你去逛。” 林暖带她去了一家自己特别喜欢的内衣店。 这家内衣店走的是中高端路线,一件普通的胸衣,也是二百多元。但品质不错。 邱母很认真的考虑林暖的建议,林林总总买了几套。眼看买得差不多了,林暖拉着她准备转战别的地方,邱母却不走,“你还没买。” 林暖有些尴尬的摇头:“我不需要。” “那不行,”邱母转回去,“我必须给你买,要不然寒儿该说我虐待你。” 邱母指着其中最新的几个款式,“这个,这个,这几件,都给我打包。” 服务员:“还是刚才的尺码?” 邱母看着林暖,后者一脸的无奈,乖乖的报上尺码。 两人提着几个袋子继续往上逛。 “逛了你喜欢的店,也得逛逛我喜欢的。”邱母一脸的神秘。 “好啊。”林暖应得挺痛快。 邱母喜欢的,是一家名品店。里面的衣服少则几千,多则几十万。林暖看看价格标签,心里直咋舌,她连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实在是太贵了。 林暖象个小跟班,亦步亦趋的跟着邱母。 服务员认识这位大主顾,招手又喊来两名服务员,几个人小心翼翼的盯着邱母的动作。 “这些都是最新款?” “是的,邱太太。”服务员答话很恭敬。 “把s号的都拿来。” 两名服务员哎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去找号。 “去试试,”邱母把林暖推到试衣间,“我看看适不适合你。” “我不需要的。”林暖表情纠结,这些衣服对她有压力。尤其是价钱。 “就是试试,不买。”邱母摸了摸她的头,“乖,进去吧。” 林暖期期艾艾的进去了。 新衣服穿上身,挺胸抬头的走到镜子跟前,林暖自己都觉得眼前一亮。 人是衣服马是鞍,此话不假。 一件好的衣服,可以让麻雀变成凤凰。 美丽是女人抵制不了的诱惑。林暖眼睛里不自觉得流露出喜欢的神色。再喜欢也不是自己的。她回头看邱母:“伯母,就试这一件吧?” 邱母赞许的点点头:“好,进去换下来吧。” 林暖换回自己的衣服,小心的托着新衣出来递给服务员。 “走吧。”邱母两手空空的招呼她。 “之前的衣袋呢?”林暖有些奇怪。 “我让人送货上门,咱们俩拿着太累了。” 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两人又逛了会儿,邱母喊着太累了,要回家。 这正合林暖心意。 一圈逛下来,她都有些头晕眼花了。 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夜色笼罩下的城市感觉虚幻了许多。 回到家已经十点多钟了。 林暖饿得前胸贴后背。 感觉给头大象也能吃进肚子。 邱母看出她的疲惫,有些抱歉:“拖着刚下班的孩子去逛街,真不应该。你再忍十分钟,我马上就让周姐上饭。” “周姐?” “之前一直替我们家做事的,寒儿喜欢吃她做的面。今天也让你尝尝。” 周姐是个年纪近五十的妇女,她端了碗面放到餐桌上:“邱太太,可以吃饭了。” 林暖朝她点了个头:“周姨好。” 周姐点点头:“菜马上就齐。” 人饿了吃什么都香,林暖西里呼噜吃了两碗面,邱母光看她吃就感觉很满足,更别提周姐了,毕竟又多了个爱吃面的。 相比较而言,邱母吃得很优雅,只吃了一小碗便放下了筷子。 林暖争着去洗碗,周姐推拒不过,只好两个人一起洗。 周姐:“这是我份内的事情,你其实不用的。” “我就是个干活的命,周姨别客气哈。”林暖心说今天刷了几大盆的碗,不多这两个了。 周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眼,将她刷好的碗接过来,用干净的布拭干,放回柜子里。 “我倒觉得你是有个福气的孩子。” “那托您吉言喽!” 客厅里响起邱母说话的声音:“寒儿回来啦!” 周姐一拽林暖,“快出去看看吧。” 林暖用毛巾擦干净手,慢腾腾走出厨房。 邱寒站在客厅中央,盯着一地的衣服袋子出神,林暖看到了,也惊得“啊”了声。 她大致数了数,足足有二十件之多。 应该是服装店刚刚送货上门的。 林暖抬眸看向邱母:“伯母,这是……” “我觉得这些衣服你穿着肯定好看,就一并买回来了,”邱母朝她眨眨眼睛,“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你不会嫌弃吧?” 嫌弃? 林暖觉得受惊还差不多。 “买都买回来了,快整理一下吧。”邱寒扫了眼林暖,淡淡出声。 “对,我帮你送回卧室。”邱母也不等两人发话,随手提了几件衣服的袋子便去了邱寒的卧室。 林暖皱着张脸,跟了过去。 邱母没有丝毫的陌生,准确无误的拉开侧面空着的柜子,撑起新买的衣服,直接挂到了衣柜里。 “快去,把外面的衣服都拿进来。”邱母看到林暖,朝她挥了挥手。 没法子,林暖认命的去客厅“搬运”。 衣服全挂好,邱母拍了拍手,“妥了。” 临出门前,邱母贴近林暖的耳边:“寒儿脾气不好,你体谅他些,千万别跟他拧着来。” 林暖有些诧异,她感觉邱母话里有话。 邱母出去后,林暖站在门边琢磨。还未及细想,门外传来邱寒特有的一重一轻的脚步声。重的是左脚,轻的是右脚。脚步声临到门口停下了。 林暖感觉心跳忽然加速,砰砰砰的乱跳,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她嗖的一转身,挪到衣柜跟前,装模作样的整理衣服。 邱寒进来后,她也没回头,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吃了。” “挺晚的了,洗洗睡吧。” 邱寒“嗯”了声,踱到她跟前,侧头看了她眼,“干嘛那么紧张?” 林暖俏脸腾的红了,掩饰的说道:“没有,没有。”她从邱寒身后绕出去,右手扇着风,“哦,怎么回事,今天晚上真热。” “热么?” “可不是。” 邱寒忽然出手,抓住林暖的胳膊,将人整个往前一带,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将林暖抵在了衣柜上。 他左手依然抓着林暖的胳膊,右手抬起,撑在林暖头部上方的柜子上,浓黑的双眼深深的看着林暖,再次问了句:“热么?” 两人挨得极近,邱寒的呼吸喷在林暖的额头上,她感觉浑身象起了火,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用仅存的一点儿理智,朝邱寒喊道:“太热了,起开。” 可出口的话却没有多少力气,象猫叫一样,带出了一点儿婉转的撒娇之意。 “怎么起?”邱寒下身猛的向前一撞,两人的下面近乎严丝无缝了,他声音低沉的追问,“是这么起吗?” 林暖还没缓过神来,邱寒的胸膛又再次撞过来,跟上来的是他带着微微蛊惑的声音,“还是这么起?” 两人间除了颈部以上,已经算是“亲密无间”了。 林暖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一种陌生的茫然的情绪在身体间漫延开来。 她失语了。 只有一双水润潋滟的大眼睛,象受惊的兔子一样,忽闪忽闪的看着邱寒的脸颊。 邱寒忽然笑了,左手松开,轻轻放到她肩膀的位置,声音低低的诱哄:“乖,闭上眼睛。” 林暖没听话,但眼睛眨的频率明显是加快了。象被小马达驱动一样,扑闪扑闪个不停。 这一刻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第34章 邱寒的头缓缓的低下来。 他不急,就那么一点一点的靠近,似乎在给足林暖躲开的机会。 林暖的脸色迅速蹿红,呼吸也越来越快。 她想躲,却又无处可躲。 邱寒的身体象座山一样笼罩着她。自由的只有两只手,她想去推开他,可手触到他硬硬的后背,却忽然改推为抓。 她就那样紧紧的抓着他的背,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邱寒却在两人鼻尖相抵时停了下来,用轻柔的甚至带着蛊惑的声音问道:“亲吗?” 临门一脚了,问亲吗?林暖真想踹他一脚。 起先的羞涩、紧张,这一刻忽然就被恼意所代替。 亲,亲个大头鬼。 她唰的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有些怒气冲冲的瞪着邱寒。两只手也没闲着,使力去掐邱寒的背。 可他的背太硬了,硌得她手疼。 她下手不轻,邱寒疼得表情扭曲了下,“你这是谋杀亲夫。” “去你的。” 离得太近,说话呼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那份逼仄的暧昧,引得林暖心特别慌。 她尝试发力。 她腿脚功夫不错,只要发力,邱寒制不了她。 可她快,邱寒更快,在察觉她有发力的倾向前一秒,头微一偏,稍向前一点儿,终于吻上了她的唇。 轻柔辗转间,林暖的力气再次流失。 她尝到了淡淡的烟草味,有点涩,但混杂着清清浅浅的气息,却意外的好闻。 她的眼睛依然傻傻的瞪着,透过邱寒黝深的眼眸,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有丝迷醉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感觉。 邱寒的攻城掠地,让林暖的身体越来越软。 舌尖似乎是她身体的开关。 邱寒微微触动,林暖感觉浑身酥酥麻麻的,如电流穿过,有点儿激动,有点儿喜欢。 林暖莫名觉得眼睛有微微的湿意,她缓缓的阖上了眼睫。 这份喜欢的感觉太美好了,美好的让人想哭。 邱寒也很沉迷其中,当发现林暖紧闭的双目竟然流下了温热的眼泪,他心脏一紧,猛得后撤身子,放开了林暖。 他以为自己的冒犯让林暖伤心的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举起双手,一副完全投降的样子:“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起……” 林暖睁眼,有些尴尬的拭了拭眼角,面对一脸无解的邱寒,她有些不好意思,捂着眼睛就爬上了床,抓过薄被蒙住头,整个人象鸵鸟一样缩起来。 邱寒刚才的阳刚之气刹时没有了,他瞪着眼睛盯着床上隆起的那一团,整个人一脸懵逼。 女人善变,可善变到这种程度,他真是无解了。亲吻的过程,他明明感受到了她的配合,但凡配合应该是喜欢的,可为什么会流泪? 邱寒站在床前,好一会儿,轻轻碰了碰那堆被子:“你说句话好不好?” 被子没有任何反应。 邱寒叹了口气:“生气的话,我认罚。” 被子里的林暖快被捂出汗了。 她真不是生气,只是太喜欢太激动的一种表现。 今天是神奇的一天。 她尝到了被人珍视的感觉。 邱母想给自己买衣服,完全可以直白的说。可她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在购物大厦里七拐八绕的。逛自己喜欢的店,再逛她喜欢的店。林暖觉得这是邱母珍视自己的表现。 而刚刚的吻,林暖感觉到了邱寒对自己的珍视。他身体撞上来的时候很蛮力,可亲吻起来的时候,很柔情,他一点一点的靠近,也是在给自己反应的机会,若自己特别反感,一定会蛮力抵抗,可自己并没有,相反闭着眼睛准备承受。意识到自己的默许,邱寒才扑上来开始了温柔的亲吻。 别看邱寒本人很冷漠,但他的吻却很温暖,点点侵袭,慢慢攻城,林暖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珍视。 这种感觉对别人可能是稀松平常的,可对林暖,极其的难得。 父爱没有,母爱残缺,林暖做为一个弱弱的女孩子,只有拼命的将自己伪装起来,学着和男孩子一样摔摔打打,这样才不会轻易的受伤,在没有人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才可以奋起自保。 别的女孩子遇到危险或者是害怕的小动物,都会尖叫或者找寻庇护的港湾,可林暖相反,她会沉着冷静的应对。即便是怕,也是悄悄的蒙上眼睛。 因为无可倚仗,所以只能选择坚强。 邱寒很久也等不到林暖的反应,只好让她冷静几分钟:“我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澡,你可以安心在这里洗,我一个小时后再进来。” 邱寒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林暖拽下被子,露出头,面色红红的,象只煮熟的虾。她手忙脚乱的从床上跳下来,冲到洗手间洗澡。 浑身太灼热了,她怕再闷下去,自己会被烧坏。洗个温水澡,降降体温。 因为怕邱寒提前回来,林暖洗得特别快,十几分钟的战斗澡洗完,她便换了睡衣从浴室走出来。 头发没吹,湿湿的搭在后背。 她长长的吁了口气,终于是缓过劲了。 她的眼睛在床和地板间转了几圈,找了条干净的抹布,将右侧的地板好好蹭了蹭,蹭完,弯腰从柜子里拖出了一床厚褥子,褥子又宽又长,明显是大床备用的。她对折后铺在地上,坐上去试了试,还挺舒服,木地板也不凉,这样睡在地上正好。 薄被、枕头从床上撤下来,林暖给自己造了一个新窝。 为了避免尴尬,林暖索性关了大灯,只留下邱寒那侧的床头灯。 她缩到地上的被窝里,闭上眼睛假寐。 过了约有二十几分钟,邱寒推门进来了。 乍一见室内的改变,他在门口愣了半秒。边看边踱进来,他手拿毛巾,坐到了林暖那侧的床尾,看了林暖一会儿,他脱了鞋子,趴到床上,和林暖一个方向躺着,他在床上,林暖在地上,他歪头看着林暖。 “真生气了?” “……” “怎么才能消气?” “……” 林暖打算当一晚上的鸵鸟,全程沉默。 第35章 邱寒坐起来,眉头紧紧的蹙着,盯着地上的鸵鸟。 林暖身子蜷缩着,象是在母亲怀抱里的婴儿,整个人身上遮着被子,只有长长的黑发露在外面。 头发未干,打得枕头有点儿湿痕。 邱寒从另一侧下了床,去浴室找了吹风机。然后转到林暖那侧,脱了鞋子,赤脚踩着地上的褥子,走到林暖头发旁边,他将吹风机插到墙上的插座上,然后慢慢蹲下来。 “我替你吹吹头发,这样湿着睡,容易头疼。” 那坨被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邱寒觉得这是默许,打开吹风机开关,一只手抓起林暖的头发,一只手拿着吹风机来来回回的吹。 温热的风吹着发丝在空中飞舞,一层落下,邱寒再抓起一层,顺着头发,从发根扫到发尾,一层一层,不厌其烦。 上面这部分头发很快吹干了,可林暖枕着的部分还湿着,她不动,没办法吹。 邱寒摸了摸她的头发:“侧过头来好不好?”他用手触了触她湿湿的发边,“这底下的还湿着。得吹干。” 林暖铁了心思装死,浑身僵得历害,一动不动。 邱寒叹了口气,真是个执拗的孩子。 他把吹风机放到桌上,双手往林暖身下一插,不管三七二十一,连人带被子给抱了起来。 林暖再也绷不住了,拉下被子睁开眼,不悦的瞪着邱寒,“我要睡觉,你干嘛?” “要分开睡,也只能是我睡地板。” 邱寒不由分说将她放到了床上。 林暖象弹簧一样,腾的坐起来,“你腿不好,还是我睡地板吧。” “这么心疼我?”邱寒睨了她眼,继续拿起吹风机,很自然的上了床,坐到她身侧,抓起头发继续吹。 林暖没吱声。 吹风机“哧哧”的声音在空间里流淌,林暖感觉很奇妙。母亲从没有为自己做的事情,这个男人却做到了。 缺爱的孩子很容易被感动。 林暖打小缺少爱和温暖。她习惯了别人的冷漠,所以别人对她冷漠,她习以为常。她觉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冰冷的,冷漠是常态,而温暖弥足珍贵。 面对冷漠,你置之不理便已经是莫大的绅士了,可是温暖不同,它会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甚至开出爱的花朵。 林暖面对邱寒的“示好”有些微的手足无措,好容易挨到结束,她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床上,继续笼着被子装“鸵鸟”,“好了好了,我要休息。” “睡吧。” 邱寒抱着自己的被子下了床,脱了睡衣,只着一条短裤,在地上躺了下来。 躺好后,侧身看了眼床上的林暖,她背对自己,台灯的光正好可以打到她的脸上。 邱寒遂起身,趴在床上,胳膊穿过林暖,轻轻摁灭台灯。 室内一片黑暗。 邱寒摸黑回到地上,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会儿,又看了眼林暖,后者一动不动,象是真的睡着了。 “不要多想,以后,你不点头,我绝不会冒犯你。若还是生气,那也等半年后再办离婚手续,我妈身体不是太好,我以前伤了她的心,希望以后不要再伤了。” 邱寒本以为得不到任何回音,但是很难得,林暖轻轻的“嗯”了声。 邱寒在黑暗里说了声“谢谢”。 天亮的时候,林暖还是外甥打打笼,照旧。 睡衣被脱得横七竖八的,她只穿着背心短裤,睡得四仰八叉的。 邱寒先醒了,看到这种状况,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他动作很轻的将林暖的睡衣睡裤抓起来,放到她的枕头旁边,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被子搭到她的身上。 做好这一切,他这才叠了地上的褥子塞到衣柜里,把枕头也依样摆回床上。 从卧室出来,邱寒发现周姐已经在忙活早餐了。 “我做了粥和小笼包,还有你喜欢吃的小凉菜,”周姐问他,“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叫她林暖就成。”邱寒打了个呵欠,接过周姐递过来的一大杯温水,仰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 早上一杯温开水,清理肠胃助健康。 邱母从厨房出来,“寒儿,快去洗漱,我还烤了面包。” 邱寒垂下眉眼,低声嘟囔了句:“怎么做这么多?” 周姐替着解释:“你妈是怕你们不喜欢,额外准备了点儿面包,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等下问问林暖,”邱寒放下手里的杯子,“我就一片面包一碗粥吧。” 周姐跟邱母相视而笑。 早晨的一顿忙碌没有白费。 林暖在卧室洗漱完毕才出来。 邱母招呼她到餐桌前坐下,还贴心的问她吃什么。 林暖瞅了眼备好的吃食,直接点了面包和牛奶。 粥是不错,可她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天天都是粥。因为粥方便,头天放在电饭煲里,设定好时间,第二天喝就可以了。万一忘了,她就不吃饭,饿着冲去幼儿园。 周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喜欢喝热乎乎的粥。” 林暖咬了口面包,又喝了口牛奶:“牛奶加面包,营养味道好。” 邱寒坐在对面喝粥,闻言看了她眼。 林暖察觉到了,飞快的低下头,有些心虚。恰在此时,手机响了,她把面包放进嘴巴里扛着,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你错过了祖国的大好青年,再见! 虽然没曙名,但林暖猜到是谁了,除了韩刚没有别人,他此刻应该在机场,马上要离开这座城市奔赴远方了。 她拿下面包,咬了口,还是斟酌着回复了一条:一路顺风。 邱母在她旁边坐下:“谁这么早?” 林暖把手机放到一边,含糊的解释:“一个朋友,要走了。跟我道个别。” “不需要去送送吗?” “不需要。” “伯母,你也快吃饭吧。”林暖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我吃过了,就是陪你们坐坐。” 吃完饭,邱寒先出门,林暖随后。 邱母悄悄在后面拽了把林暖。 林暖疑惑的回头,邱母近乎用唇语说道:“你等会儿再走。” 时间还来得及,林暖便站那儿等着。 邱寒出去,大门合上。邱母这才开口:“暖暖啊,寒儿这性格总是冷冷清清的,我这当妈的都和他亲不起来了。我也不指望别的,就希望你能早点儿让我抱上孙子。他跟我不亲,我跟我孙子亲。” 林暖闹了个大红脸,这洞房还没入,哪来孙子的影儿? “我快迟到了,伯母,再聊。”林暖迫不及待的开溜。 到楼下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开出来了,林暖拉开车门,邱寒正在后排正襟危坐。 林暖坐上车,关好车门。 “我妈找你什么事儿?” “哦,没事。”林暖浑身不自在。 “你别担心,婚礼的事情,我会想办法。”邱寒看了她眼,又转向窗外,清洁工正在打扫路面,清晨柔和的光线照在清洁工弯曲的脊背上,象是打上了一层浮光。 到幼儿园的时候,还很早,厨房的帮工阿姨看到林暖,急匆匆的过来道歉:“林老师,昨天厨房的食盒是你的吧?哎呀,昨晚下班的时候,丁老师还以为我给她们准备的加餐,都给吃了。” “没事。”林暖换了工作装,脚步匆匆的,“我去门口接孩子们。” 丁老师比林暖动作快,正在门口牵了一个小姑娘的手,“莎莎,跟妈妈说再见。” 小女孩朝妈妈挥手,奶声奶气的:“妈妈,再见!” 看到林暖,丁老师嘿嘿的笑:“昨晚的红烧肉太好吃了,还有吗?” 林暖吐了吐舌头:“馋猫。” 丁老师指指远处:“小石头一家又来送小石头了。” 林暖特别喜欢小石头,她跑出去接。 面包车停在门口,小石头从车上跳下来。林暖拉着他的手:“快跟爸爸、妈妈说再见。” 小石头稚嫩的声音说着再见。面包车启动,加速朝前方奔去。 小石头的父母在前面那条街开了个小店,卖些办公用品什么的。每天都是夫妻二人一起把孩子送来,然后去开始忙碌的一天,等到傍晚的时候,妈妈来接,爸爸继续在店里忙活。 林暖拉着小石头软软的小手,晃来晃去的。 “小石头,开心吧?” “开心!” “为什么开心啊!” 小石头晃着脑袋,“林老师,我有那么那么多的开心啊!” 林暖笑了,孩子的世界总是快乐而美好的。 “吱……” 后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林暖感觉耳膜一震,她和小石头齐齐的转头。 距他们不远的地方,刚刚驶出去的面包车和一辆轿车相撞,面包车翻了个个儿,侧在路边不动了。 刚刚还开心大笑的小石头哇的一声哭了! “爸爸,妈妈--” 林暖忙抱起小石头,回身塞给丁老师:“我去看看。” 车祸很惨烈,120赶来的时候,小石头的父母已经停止了呼吸。 林暖捂着嘴巴,难过的哭了。 医生把两人拉到了太平间,问林暖:“能麻烦你通知他们的家属么?” “家属?”林暖有些茫然,她只知道小石头。 “那我回去问问。” 林暖赶回幼儿园,把小石头单独叫到院子里。 “林老师,我爸爸和妈妈怎么样了?” 林暖忍了忍眼角的泪:“他们都挺好的,让我告诉你,要听话。” “那太好了。”小石头开心的笑了。 “石头,你知道爷爷、奶奶的电话吗?” 小石头摇摇头:“我没有爷爷、奶奶。” “姥姥、姥爷呢?” 小石头还是摇头:“也没有。” “除了爸爸、妈妈,你还认识谁?” 小石头歪头想了半天,高兴的喊道:“刘叔叔!” 可小石头只知道刘叔叔,并不知道电话。 林暖没有办法,去了他们的店面,周围打听了下。 旁边的美甲小姐有些唏嘘:“他们老可怜了,两口子都是孤儿。没有亲人的。” 她不住的摇头:“可怜啊,可怜,这孤儿的孤儿,往后可怎么办哪?” 是啊,小石头以后就是孤儿了。 林暖回去跟院长汇报了情况。 院长胖胖的脸挤到了一处,象个变了形的肉饼:“今晚先让他在幼儿园凑合住一晚吧,明天看看把他送到福利院。” 几个老师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留在幼儿园陪伴小石头的担子,还是落到了林暖身上。 林暖给邱寒发了条短信。 傍晚,白天热闹非常的幼儿园变得空落寂寞,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林暖和小石头。 小石头特别喜欢玩小汽车,不厌其烦的从这边跑到那边,再从那边跑到这边。快乐得忙个不停。 林暖表情悲伤的坐在边上看。 幸福和悲伤有时候只是几秒钟的距离。 昨天的这个时候,小石头还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被温暖的幸福包围着,可是早上的几秒钟,改变了这一切。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孤儿,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明天他会在哪里还是个未知数。 可怜的孩子一无所知,以为父母真的是去出差了,自己只是在幼儿园里短暂的住一晚,很快还会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 林暖正坐着发呆,休息室门口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她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来人正是邱寒,他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你说的不回家,就是在这里睡?” 他扫了眼旁边的大床和小床,上面有林暖准备好今晚休息用的被子。 林暖有丝惊讶的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没听说幼儿园还留宿老师,所以我来看看。” 小石头噔噔噔的跑过来,歪头看着邱寒:“叔叔。” 邱寒蹲下身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回家啊?” “我叫石晓路,爸爸、妈妈早上在幼儿园门口撞车了,然后就出差去买新车了。” 邱寒摸了摸石头的头,直起身子,看了看林暖,后者微微的摇了摇头。 邱寒忽然贴到林暖耳边:“还在吗?” 林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邱寒拍了拍林暖的肩膀,转过身子,一下子将小石头给抱了起来。 他指指小汽车:“你喜欢汽车?” 小石头点点头:“我还喜欢林老师。” “现在,我们去买辆最漂亮的汽车,然后到林老师家,好不好?” 第36章 邱寒的一句话,让小石头入住了自己的家。 邱母极有涵养,她甚至没问为什么,就很自然的对孩子表示了欢迎。 小石头对林暖有依赖,晚上要跟林暖睡一屋。邱寒毫不犹豫的点头,特意在卧室添置了张小床。夜晚的卧室比之以前,有意思的多。 林暖睡在大大的床上,左侧是睡在小床上的石头,右侧是睡在地板上的邱寒。 为了不让小石头发现端倪,邱寒总是在石头睡着之后才铺自己的被褥,又会在小石头醒来之前收拾好。 幼儿园的园长对此也持默许态度,有人替自己解决麻烦比什么都好。 临近月底的时候,园长将林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园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背后是一排监控视频,视频里,各个班级的小朋友正开心快乐的玩耍。 “要缴入托费了。”园长将大一班的视频放大,小石头正在玩小汽车,旁边小朋友正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小石头裂开嘴巴,笑得很欢畅。 园长转回身,盯着站在桌前的林暖:“石晓路怎么办?” 是啊,石晓路怎么办? 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一个可怜的孩子,他怎么办?如果要继续上幼儿园,他的入托费又怎么办? 林暖看着视频里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忽然就下了决定。 “园长,他的入托费,我缴。” “你缴?”园长眯了眯眼睛,“你知道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吗?” 做了决定的林暖点点头:“我知道,以后这个孩子,我管。” “你一个未婚的姑娘,领养个半大小子,你想过以后吗?还有,领养手续也是比较麻烦的。金星那倒是名人,她领养的孩子办手续都难,你说你何苦的?” 园长说得句句在理,说到激动处,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 “你再考虑考虑。天下可怜的人多的是,国家会管的。” 天下可怜的人的确多的是,可林暖总觉得自己跟小石头有缘份。她第一天来幼儿园上班,正好是小石头第一天入园,他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哭得林暖眼睛也酸酸的。那天,她整整抱了小石头一上午,直到他柔嫩的小脸蛋绽开笑颜才终于放下了他。 许是职业生涯遇到的第一个孩子,林暖对他特别上心。每当他软软的小身子乖巧的趴到她的肩膀上,她就觉得心里软软的,很开心,很快乐! 林暖决定独身,打算跟邱寒的形婚结束之后就再也不嫁了。 一个人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上独行,若是多了份牵挂,也未尝不可。 林暖很坚决:“园长放心,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我。” 有只蚂蚁从林暖脚边爬过,早上刚拖过的地面,竟然也有它生命的的空隙。 林暖有些释怀,从园长办公室出来,她感觉内心无比轻松。 从这一刻起,她的生命里便多了一个名叫石晓路的男孩。 下班的时候,林暖给邱寒发了条短信,然后先把石头送回了家。 把孩子拜托给邱母,林暖去了约定地点。 小巷深处的一家麻辣烫。 写着店名的灯箱,在夜色下散发着红色的光,店里生意很好,进出的人群不少。 邱寒早到了,正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 林暖坐到邱寒对面,从包里拿出瓶矿泉水搁到邱寒跟前。 “来吃饭还自带水?”邱寒把水移到靠墙处,“既然你请客,你去点餐吧。” “口味呢?” “照你的来。” 林暖到点菜区点了一些食材,递给老板,老板放秤上。 “吃辣吗?”老板问。 “嗯,不辣没有感觉。” “行家,”老板转身把菜递到里间,“8号桌,两碗麻辣烫。” “不要别的了?” 林暖摇头:“就要这些吧。” 回到座位,邱寒正在跟筷子较劲。 一次性的筷子,简单、粗糙,若是吃得急了,那些木刺说不定会将嘴巴拉出一道血印子。 邱寒将两根筷子来回搓磨着,试图想打磨光滑。 “你等下,”林暖又回身去要了壶热水,连带着抓了把纸巾。 将水壶和纸巾放到桌子上,林暖坐下,伸手去接邱寒的筷子,“我帮你用热水烫一烫。” 开水倒进深深的茶杯里,乎乎地往外冒着热气,林暖将筷子没到里面,转了几圈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邱寒跟前的杯子上。 “这样,感觉能舒服点儿吗?” 邱寒笑了下,“只是习惯而已。” 整个过程,林暖没怎么抬头,自从那个吻之后,她总怕碰触他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泄露了内心的秘密。 对邱寒的爱和眷恋,只适合藏在心底,不适合表达出来。 麻辣烫上桌。 满满的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火红的辣椒飘浮在上面,鲜艳而热烈。 林暖拿起醋瓶,“要吗?” 邱寒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醋。” “辣呢?” 邱寒迟疑了下,“也不怎么喜欢。” 筷子在碗里转了圈,挑出一筷子粉丝,林暖吹了吹,吸溜到嘴里,表情很享受,“真好吃,这是我最喜欢的。” 她朝邱寒抬了抬下巴,“不管喜不喜欢,试试我的口味。” 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桌子全坐满了,人们聊天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空间充斥着喧嚣和纷杂,若是林暖开口,邱寒需要侧耳细听,否则那话便被淹没了。 林暖吃得津津有味,可邱寒迟迟未动筷子。 林暖也不催他,只顾吃自己的。吃得唇角红扑扑、油亮亮的。 一大碗吃完,林暖将碗轻轻一推,脸上表情特别满足:“吃得真舒畅。” 林暖用纸巾拭了拭嘴唇,看了眼邱寒纹丝未动的碗:“不想吃就别勉强了。” 把纸巾揉成一团丢在桌子上,林暖的身子微微向前探了探,“邱寒,你知道我们的区别是什么吗?” 邱寒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是牛排,我就是麻辣烫,两种完全不同的吃食,是不可以同桌的。”林暖眨了眨眼睛,盯着那碗依旧满满的麻辣烫,“现在于你我而言,形婚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吧。你与父母即便有不可调合的矛盾,可只要你稍稍低头,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她抬眸,看邱寒似乎要开口,伸出右手制止了他:“你且听我说完,我不是说要马上结束这段形婚,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以后,石晓路就是我的孩子了。于我自己,这完全不是问题,可对于你们邱家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可以选择提早结束这段婚姻,或者稍缓些。” 林暖定定的看着邱寒:“只是,不管你作何选择,以后,石晓路是我的孩子,这个事实,不容改变。” “离婚后作何打算?” “天大地大,总会有我和石晓路生存的地方。” “很好。”邱寒终于举起了筷子,从碗里捞出满满的一筷子,闭了闭眼,张开嘴巴,开吃。 林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吃。 麻辣烫已经不烫了,邱寒吃得很快,吃相也算斯文,中间停下几次喝水,等到一碗麻辣烫吃完,矿泉水瓶也见了底。 咽下最后一口水,邱寒将碗一推,声音淡淡的说:“吃完了。” “好吃吗?” “还行。” 林暖能看出来,邱寒不光不能吃酸,也是不能吃辣的。周围食客的表情都是惬意或者享受的,唯有邱寒不同,他是有些隐忍的。鼻尖发红,脸色也明显异常。 他在跟自己较劲。 林暖觉得这样也好,不试怎么知道不喜欢?不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不喜欢的饭菜,强行咽下去,有可能引起反胃。不适合的两个人,非要凑在一起,结果可以想见。 趁着一切还来得及,理清思路,认清当下,这才是最明智的。 邱寒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开始伸手挠向自己的脖子,眉头紧着,似乎很不舒服。 林暖看了眼他的脸颊和脖子,惊诧出声:“你,过敏?!” 第37章 两人从药店里出来。 林暖拎着药袋子走在后面,邱寒就着矿泉水将药片咽下,又用余下的矿泉水淋了淋□□在外的胳膊,急走了几步,将瓶子扔进垃圾箱。 “真不用去医院看看?”林暖跟上来,看着他脖子和胳膊上一片一片的红疙瘩问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虽然现在看着挺可怕的,可是明天一早就会消褪很多。”邱寒看了眼不知所措的林暖,“只是,今晚我好象不方便回家。” 林暖怔了下,也是,让邱母看到,一定心疼死了。 可自己就方便回去了? “要么,今晚我们一起去住酒店吧。”林暖四周看了看,繁华的城市就是便利,酒店旅馆比比皆是。 邱寒眼睛亮了下,轻轻拽了把林暖的胳膊:“走吧,我有比酒店更好的地方。” 林暖站在邱寒所谓“比酒店更好的地方”,愣了半天神儿。 “这是你所谓的比酒店更好的地方?”林暖喃喃出声。 这是间五六十平米的楼房。老旧的楼道,灰暗的外墙,两人上来的时候,林暖一度以为邱寒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房间里也没有什么让人亮眼的摆设,说白了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房子。 “失望吗?”邱寒在客厅里转了一圈。 好象也没什么失望的。 来之前,林暖以为邱寒会带自己去一座漂亮奢华的别墅或者是雅致清幽的公寓,可眼前的小房子,跟之前自己租住的房子倒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她不能理解,这里有什么好?好到让邱寒进来时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慨。 沙发是那种布艺沙发,颜色是清淡的绿。林暖坐到上面,用手摸了下茶几,手指上沾了一层浮灰。 这里应该是有些日子没打扫了。 邱寒对这里好象很熟悉,他把电视机旁的热水壶拿到厨房注满了水,放回原处,摁亮开关。 又从电视柜里拿出了一沓干净的布料,返身递给林暖,“来吧,先稍微打扫下,稍后咱们再聊。” 今晚注定是要在这里休息了。 林暖先把卧室整理了下,床单被罩都从柜子里找出新的换上,又擦拭了桌子上的浮灰。 等她整理完卧室出来,客厅也被邱寒整理得差不多。茶几也亮了,地面也干净了。 邱寒拍拍沙发,“这布艺沙发就不换了,咱们凑合坐吧。” 林暖坐过去,盯着面前的茶杯,“这杯子都重新洗过了?” “嗯。” 邱寒的胳膊上挂着水珠,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痒得难受?” “嗯,拿水淋下好象舒服点儿。” “明知会过敏,何苦来的?”林暖不知说他什么好。 邱寒从兜里掏出根烟,“可以吸吗?” 吸烟可以转移下注意力。 林暖点头。 烟被点上,邱寒深深的吸了口,抿了抿唇,“我过敏成这样,总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烟雾缓缓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的眼睛象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林暖有些看不真切。 这一刻,她只想做个听众。想必邱寒有很多话想说,关于自己,关于石晓路,关于,这所房子。 烟雾散开,邱寒的眼睛清晰起来。 “你真是个傻女孩儿。”邱寒的开场白简单而透彻。 “为什么说你傻呢,自己的生活纠结忙乱,象一股拧成麻花的绳子,可是呢,你却要去接手一个无家可依的孩子。”邱寒朝侧边歪了歪身子,“我看到你放在卧室抽屈的银,行,卡了,不用猜,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是一百万,而且这一百万,一定是你母亲给你的。” “面前有条康庄大道你却完全忽略了。依我们家的地位和财富,你只要稍稍的灵活一些,我回馈给你的都足以让你下半辈子生活得衣食无忧,别说养一个石晓路,就是养十个,那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你却在这么有利的条件下,想着撤离,想着回到你水深火热的状态当中。” “所以我说你傻。”邱寒挪了挪烟灰缸,把长长的烟灰弹在里面。 “这座房子,是我来c城所设计的第一处房子,简单、乏味,看到那处隔断了吗?”邱寒指了指厨房与客厅的隔断,“那是我设计的唯一的创意点,取消了一扇门,而用玻璃隔断代替。其他的,都很平常。因为当时的户主是个中年男人,他的要求很简单,装上暖气片,换换地板,其他花里胡哨的,免。三年了,我似乎都忘了这件作品,只是在前不久,我意外的得知,这间房子被我爸爸买下了。我曾经发誓再也不回家,再也不见父母,无论我父亲怎么找我,怎么打骂我,我都不为所动,可就是这间房子,忽然软化了我的心。也就是那天,我在幼儿园里遇见了你。你用一种生硬的口气和态度,让我换上一件特别不相称的工作服,那种生硬里,似乎包含着对我的嫌弃,可结果却是我的身体从湿意里得到解放。” 林暖也记起了那个雨天,她、小石头和邱寒,三个人的初遇。 人生很奇妙,兜兜转转的,这三个本不应该牵扯到一起的人,现在却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这就是命运! 一支烟吸完,邱寒摁灭在烟灰缸里,转而又拿出了一支,好象只有在烟雾里,他才有倾诉的愿望。 “我不是18岁的孩子,想回家了,头一低哭一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回去了。家,走出来容易,再回去,却有些难,对我来说,尤其的难,所以,我需要你。你成为我回家最好的借口,有你,可以慢慢消融着我和父母的裂痕,慢慢的让残破的家字愈合回去。” 林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空间太小,烟雾很快便充斥了整个房间。 只消两支烟,空气便污浊不堪了。 邱寒摁灭烟头,起身去打开了阳台、厨房的窗户。 初秋的夜风有丝凉意,从四面八方侵到屋子里来,空气很快便从污浊里脱身,变得清明了许多。 邱寒把之前杯子里的水倒掉,又续了杯温热的:“聊了这么久,喝点儿热水吧。” 林暖摸着杯身,没喝。她总觉得那水壶久之不用,烧出来的水也不太卫生。 邱寒喝了几口,挑眉看着林暖:“怎么,觉得不干净?该不是跟我刚才吃饭那会儿一样吧?” 林暖笑了:“都是思想病。” “习惯也好,思想也罢,都是久而久之养成的,很难改掉。” 不抽烟的邱寒,总觉得嘴里干干的,涩涩的,他索性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想吸就吸吧,我可以的。” 林暖觉得吸烟的邱寒更有男人的味道。 烟雾很呛,可男人却很帅。 邱寒放下了水杯,身子侧向林暖,脖子上一片片红痕在灯光下尤其明显,林暖感觉自己的周身也麻麻的难受。 邱寒看了看林暖的眼睛:“你知道吗?我觉得你象一只兔子。” 林暖的眼睛大大的,邱寒的整个身影缩在了里面。 林暖眨了下眼睛。 邱寒:“尤其你眨眼睛的时候,我总觉得心里有块地方被你牵着。” 林暖眨眼的频率加快。 “这种感觉,或许不是爱情,但一定是喜欢。”邱寒的视线离开了她的眼睛,转而去描摩她的唇线,林暖的唇形很饱满,红润润的。 “你是一只大兔子,现在又多了石晓路这只小兔子。若是我们的婚姻结束了,一大一小两只兔子便会回归弱肉强食的丛林,不是被老虎狮子撕咬,便是被其他动物追逐。与其这样,不妨到我的羽翼下来吧。”邱寒看向林暖的眼睛,重复,“到我的羽翼下来吧,我会保护你们。”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这一刻说出来,却有了别样的意义。 林暖垂下头,她需要时间去平复内心的悸动。 她之所以单独约邱寒出来,无非是要正式的谈谈关于石晓路的问题,他做为一个小客人,可以在邱家住上些日子,得到那些个关心与爱护。 可若是做为她林暖的养子,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她怕邱寒给他冷眼,怕邱母慈爱的面庞变成冷漠,所以她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她想过邱寒的反应,反对、不解,甚至是嘲笑,但这样毫无异议的接受,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邱寒真的象他说的那样,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就连要说她傻,都要付出代价,硬撑着吃完一碗辣辣的麻辣烫,浑身红疹一片。 这样的男人,你有不信的理由吗? 可林暖的内心又是极度的惶恐不安。 就象一个成天吃土吃成习惯的人,忽然有一天,怀里多了一大堆的金钱,多到数不完花不尽,他兴奋之余,一定会充满惶恐,总怕这是一个梦,眨间的功夫又要回去继续吃土。 林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慢慢的蜷下身子,把头轻轻的放在了邱寒的膝上。 象一只乖巧的猫。 额前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睛。 邱寒发现了,抬手帮她捋了捋,捋完,手没收回,而是继续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除了办所幼儿园,你还有什么梦想?” “吃,睡,玩。” “吃什么,睡什么,玩什么?” 林暖本来是脸朝茶几躺着,忽然就翻了个身,把头靠在邱寒的小腹上,伸手轻轻揽了他的腰。 “吃美食,睡帅哥,玩天下!” 第38章 邱寒闻言笑出了声,一向冷硬的脸上多了几许柔和的线条。 “我以为宣称独身的你,光吃饭就行了,对男人不感兴趣。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远大的梦想。” 林暖拧了把他的腰。 他的腰劲瘦,摸不到任何的赘肉,硬硬的,象铁板。 邱寒及时拽住了她作乱的手,“别乱动,万一动出什么不该有的,你可不要说我变态。” “困了去卧室睡吧,我身上不舒服,今晚估计睡不着。”邱寒怕林暖生出恼意,及时转移话题。 林暖眼睛滑滑的,并不困。 “我们就这样聊天吧。”她建议。 邱寒抬起胳膊,身子朝后倚到沙发靠背上,“你确定,以现在这样的姿势?”他低头看了眼林暖,“我怕自己经受不了这样的考验。” 林暖使力捏了下他的腰,起身。 她去厨房关了窗户,走回来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电视机,某台的综艺节目正播得欢,几个人在地上你抓我抢的,游戏的花样越来越多。 林暖又去阳台将窗户关小,做完这些回来,关了灯,狭小的房间里只余下电视机明明灭灭的光线。 她脱了鞋子,修长的双腿搭在沙发把手上,身子一歪,倚到了邱寒宽厚的胸口,抓过他的左胳膊,绕到自己的前胸,调整了下姿势,慨叹了声:“这样蛮舒服。” 她的动作看起来自然流畅,实际上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晕,只是电视机明明灭灭的光线,给了她最好的遮挡。 她喜欢这一刻的靠近。 “夸夸我吧。”她说。 她忽然想听到邱寒对自己的赞美,想知道自己好,很好,足以匹配最好的爱。 邱寒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的声音调低,也脱了鞋子,微曲着腿坐好。 “你最漂亮的是眼睛,大大的,很灵动。最关键的是,我喜欢。” “还有呢?” “你在我眼里是最漂亮的。全身上下都漂亮。” 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林暖也不例外,她的嘴角微微的翘起来。 “糖衣炮弹。”她低低的“切”了声,“第一次见到我时,有什么印象?” “第一次?”邱寒手指轻点着兜里的烟盒,“那天就是觉得,你长得挺漂亮,不过眼神有点儿呆。” “什么时候觉得我最漂亮?” 老倚着邱寒的胸口也觉得不舒服,不似软软的枕头,太硬了。林暖翻了个身,改为环着他的胸,把脸埋到了他的胸口上。 邱寒抬起双手,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动了会儿,还是轻轻的落到了林暖的背上。 两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抱在一起。 “你踢丁林的时候,我觉得帅呆了。” 邱寒想起那天,林暖小小的人儿,将人高马大的丁林打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快、准、狠。 林暖咯咯咯的笑出来:“这听着不象是夸赞。” “那象什么?” …… 两人的聊天没有任何营养,却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下来。 电视机里放了些什么,两人完全没有注意,或者注意到了,完全没有往心里去。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欢喜的。 正如他们现在。 林暖不想睡,也不想离开邱寒,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特别不可思议,似乎怎么抱着邱寒都抱不够。 就好比一个从没有吃过螃蟹的人,她见到螃蟹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好吃,我不能吃。可有一天,她不经意的尝了一口,忽然就一发不可收拾,沉迷在这种美味里不可自拔。 令人眷恋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当晨曦的第一抹光线透过窗棱洒进屋内的时候,邱寒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他当了一晚上的肉垫,感觉整个身体发僵,有些不听使唤了。 “我身上好多了,我去洗个澡。” 林暖坐起来,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这么快就天亮了?” 邱寒站不起来,双手不停的揉搓双腿。林暖看到了,有些歉疚,“怪我……” “大清早的还不许我运动下?”邱寒调侃。 他脖子上的红痕消褪了很多,看起来不怎么明显。 邱寒洗澡的时候,林暖去厨房转了圈,空空如也,冰箱也断电了。因为没什么可冰的。 她晃了晃脖子,感觉浑身不得劲。 邱寒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我去卧室找件衣服穿。” 之前他来住过几天,这里有他的换洗衣服。 林暖犹豫半天,也去洗了个澡。热水洒在身上,感觉昏沉的肌肤都兴奋了起来。 脱下来的衣服再上身,总感觉不得劲。 幸亏架子上还有一条新浴巾。 关了花洒,她裹着浴巾站在镜子跟前。 经过温水洗礼的肌肤饱满而富有弹性,她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 邱寒在卧室里找出条内裤换上,一夜未沾烟味的嘴唇难受得紧,他抓紧时间抽了支烟。怕烟味熏到林暖,特意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烟吸了大半,他听到了浴室的门响,回头去看。 林暖只裹着条白色的浴巾走进了卧室,浴巾的位置将将挂在胸上,她每走一步,感觉浴巾都颤颤微微的,似乎下一秒便会不小心滑落。 邱寒看呆了,烟头不小心灼到了他的指尖,他手忙脚乱的将其摁灭在窗台上。 林暖低垂着眼睛,掀开被子爬上床,“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想躺会儿。” 披着浴巾的邱寒,木木的“嗯”了声。 几分钟后,邱寒略带迟疑的声音在空间内响起:“一起休息会儿吧。” 说完这句话,邱寒没动,眼睛盯着床上隆起的被团。 被团里的林暖象是没听到,不作任何反应。 邱寒咬了咬下唇,忽然就甩了浴巾,掀开被子上了床。 房间不大,床也不大,一米五的宽度,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邱寒能听到林暖的呼吸,很浅很淡。 两人各据一侧,中间至多有半臂的距离。 邱寒微微往前挪了挪身子,背对他的林暖还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邱寒的心跳慢慢加速,他伸出手掌,轻轻覆在林暖的胳膊上,慢慢将人给扳了过来,直面自己。 林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清明,哪里有一丁点儿的睡意? 邱寒看着她的眼睛,手下却朝她身上的浴巾使了力。 浴巾不堪一击,只消几下,便松松的散开了。 林暖的身体微微的颤栗,是激动也是害怕。 邱寒感觉到了,手下微微使力,把她紧紧的拥到了自己怀里。 单手拥着她,邱寒除却了自己身上碍事的遮挡。 坦诚相对的时候,林暖伸出胳膊紧紧的搂住了邱寒的脖子。 她曾经以为的可耻、肮脏的男女之事,此刻成了无比热切的现实。 很奇怪,此刻她的脑子里没有可耻没有肮脏,却仿若看到了一汪洁净的泉水。 她攀附着邱寒的肩膀,承受着来自于他身体的欲,望和力量,在喷薄爆发的那一刻,她轻轻咬住了他的肩。 平静的湖面刮起了狂风,波涛起伏,海浪汹涌,待狂风消散,海面慢慢平息,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粼粼的水波依然清幽,只是那股清幽似乎多了别样的味道。 “夸夸我吧。”依然伏在林暖身上的邱寒说道。 他们象连体婴儿一样眷恋在彼此的体内。 内心的爱意,让林暖觉得此刻很美好。 “你真棒。”林暖吻了吻自己咬过的地方,“我想,我曾经受过的苦楚和难过,都是为了来到你身边所必经的。苦难之后是幸福,风雨过后会有阳光。你就是我生命里最灿烂的阳光,有你,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邱寒抬起头,爱怜的看了眼自己的女人。 “你给我的,是这世上最高的褒奖!” 第39章 身体交流会产生两种结果,一种是两人的情感升华,一种是给双方的情感蒙尘。 前者肯定是身体交流特别顺畅,没有任何不协调的音符。而后者则是身体交流有些晦涩,彼此感觉不太美妙。 林暖和邱寒属于前者,邱寒给足了林暖反应的时间,过程里也非常照顾林暖的感觉。事后,林暖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邱寒虚虚的揽着林暖的肩,眼睛看着天花板,月亮形状的灯上已经蒙了尘,有一点点儿暗。他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的美。 “想什么?”林暖用手轻轻的挠了挠他的胸口,象小老鼠一样。 “我很开心。”邱寒吻了吻她的额头,“也很幸福。” “因为我是第一次?” 邱寒摇头:“我没有那么狭隘,我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和你在一起,哪怕这样无所事事的躺着,也是种幸福。” 林暖的小手没闲着,往下滑,轻轻摸了摸邱寒的大腿,不仅“咦”了一声:“为什么你的腿会比我的光滑?” 邱寒比对了下,“还真是那么回事。兴许是我这大腿不常曝光的原因!” 两人呵呵笑起来。 邱寒捉住林暖的手,侧脸看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林暖眨了眨眼睛,“我,累了。” 邱寒把人往前一拉,两人严丝合缝:“行不行?” 林暖:“……” 酣畅淋漓的运动结束,两人上班都迟到了。 林暖来不及回去接小石头,只能麻烦邱母将孩子给送去。 依邱寒的意思,今天这班干脆都不上,在床上赖一天算了。林暖不依,已经一晚上没回家了,再不上班的话成什么样子。还真学古代的皇帝,沉迷声色不上朝啊。 上班的时候,林暖的心情特别的好,笑容格外灿烂。丁老师察觉不对头,别有深意的打量林暖,“林老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满眼春色啊,快说说,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被人说穿心事,林暖掩饰的转头,“能有什么喜事,我去刷碗了。” 丁老师在背后歪着脑袋自言自语:“不对头,不对头,刷几大盆碗都这么兴奋,绝对是有大喜事。” 下班的时候,邱寒早早就候在幼儿园门口了。 司机开车,邱寒坐在后排。 林暖拉着小石头坐上去。 邱寒迫不及待的去拉她的手,象是分离许久的恋人,那种迫切感尤为急切。 司机把车开得稳稳当当的,车子穿过门口的人潮,缓缓融入车流中。 林暖有些娇羞,使力回握了他的,“这么早下班?” 邱寒贴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只能她自己听到:“等不及了。” 简单的几个字眼,林暖的心便悠悠的提到了嗓子眼。 她记起了那种奇妙的感觉。 象失控的火车。 知道正确的轨道在哪里,却还是想飞起来。 林暖扫眼司机,再看眼侧边眼巴巴的小石头,对邱寒摆了个口型,“回家再说!” 邱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睛若无其事的扫向车窗外,指尖却在一下一下的挠她的手心。 挠得林暖心里砰砰乱跳。 这种感觉,慌乱,紧张,期待。 林暖想到了超市的试吃活动。 一种美食,让所有的顾客试吃。 只试吃几口。 那种美好的味道在唇齿间转了一圈,留下久久不去的馨香。 勾得口水四溢。 再见到这种美食,便欲罢不能了。 林暖觉得自己是邱寒今日试吃的美食,已经勾起了他四溢的口水。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高高的翘起。 这种感觉,很美妙。 右侧的小石头拍拍林暖的胳膊:“林老师,你笑什么?” 林暖抓着他的小手朝外一指:“那儿的花真漂亮。” 小石头歪着小脑袋,抻着小脖子使劲的朝外看:“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过去了啊。”林暖想抑住唇角的笑意,可怎么抑,脸上还是带笑的。 到家后,邱寒刚拧开门,小石头就象泥鳅一样率先挤了进去,嘴里迫不及待的喊着:“奶奶,我回来啦。” 邱寒见缝插针的吻了林暖的唇,然后拖着她的手进屋。 小石头站在客厅叫人:“爷爷好!” 两人齐齐抬头看。 邱寒愣了愣,林暖在他身后捅了捅他的腰,他才后知后觉的喊了声。 “爸!” 邱天宇微胖,头顶秃了一点儿,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但目光很冷,是身居高位太久形成的。 他朝两人点了个头,继续坐在沙发上喝茶,很有主人的威严。 小石头有点儿怕这个爷爷,怯怯的躲到邱母的身后。邱母拉着他的小手,“来,奶奶给你买了新玩具,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一听玩具,小石头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跟在邱母身后,叽叽喳喳的去了二楼。 林暖有些无措,在邱寒身后慢慢挪蹭着想躲去卧室。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邱天宇威严的声音响起来。 第40章 气氛很沉闷。 邱天宇正襟危坐,林暖和邱寒站在侧旁。茶几上有一壶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丝丝缕缕的热气争先恐后的溢出来,满室清香。 “为什么不举行婚礼了?”邱天宇瞪着自己的儿子,威严的发问。 林暖心里一惊,偷偷瞄了眼邱寒。 “不是不举行,只是想延期。” “延到明年?”邱天宇松了松衣领,有些呼吸不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倒底我是老子还是你是老子?” “我跟你商量过了。” “商量?你那叫商量吗?你那叫通知!”邱天宇的情绪有些激动,“你要全权管理公司,我依你,你要撤老张的职,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可你都做了什么?领结婚证这么大的事情,我和你妈是最后知道的,要见家长准备婚礼的是你,要延期的也是你。你倒底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我和你妈吗?” “还有你,”邱天宇用手指着林暖,“做我邱家的媳妇,还用得着抛头露面当个什么孩子王?从明天起,马上把工作辞了。另外,不许再跟丁林扯上任何瓜葛!” 丁林这个名字忽然跳出来,林暖心里莫名的慌。 “辞职不可以,林暖喜欢这份工作。”邱寒的口气不容置疑。 邱天宇腾的站起来,膝盖碰到茶几,震得茶壶也跟着微微的晃了晃。 “你们成心是想把我给气死……” 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用手抚着头部,表情痛苦的倒在了沙发上。 “爸!” “伯父!” “……” 邱寒拨了120,又让林暖去安抚楼上的妈妈。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林暖的腿都有些发软,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救护车很快到了,邱寒跟随医护人员一起去了医院。林暖在家里不放心,随后也打车跟去了。 晚上的医院走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林暖跑到病房门口,正巧碰上掩门出来的邱寒,忙问:“怎么样了?” 邱寒揉了揉眉心:“没事了。医生说很快会醒,不过需要住院几天。” “那太好了。”林暖倚到墙上,感觉心有余悸。 走廊的地面象一面惨白的镜子,映出她瘦弱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能哭着进来笑着出去,那是最好的。 邱寒伸手揽了林暖的肩,将人轻轻拥到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林暖回抱他,把头倚到他的胸口,那种后怕和慌乱忽然就安定下来。 轻轻拥了会儿,邱寒提议:“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可以了。” 林暖执拗的摇头。 两人一起回了病房,邱天宇依然没醒,闭目躺在床上,手上打着吊瓶,药水正一滴一滴的被注入他的血管。 林暖盯着吊瓶看了会儿。 现在的医院,但凡进来了,便是吊瓶上阵,好象不打吊瓶就不算治病一样,大病小病都要挂一挂。挂少了还不行,必得挂个十天八天的才算完事。 也不知道没有吊瓶的古代,人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许是因为慌里慌张上下救护车的缘故,邱天宇的衣服袖子明显有些脏污,林暖看到了,蹙了下眉,“你回去拿你爸的换洗衣物吧,我在这里守着。” 邱寒想想也是,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 “那你别着急,有事找医生。” 邱寒叮嘱几句走了。 林暖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替邱天宇擦了擦脸和手,时不时的瞟几眼那个吊瓶。 医生推门进来了,看了眼吊瓶,又看了眼病床,“邱董还没醒?” 林暖摇头:“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比方饮食什么的。” “只要不惹我生气就行了。”刚睁开眼的邱天宇慢腾腾的跟上这么一句。 他这么突然的出声,吓了林暖一跳。 见人醒了,忙走到跟前,“伯父,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晕吗?” 医生笑着往前凑了几步:“邱董的脾气要降降,以后少生气,身体健康最重要,其他都是小事。” “要什么都听医生的,我一天也活不下去。”邱天宇吁口气,想坐起来。 林暖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伯父别乱动。” 按完才觉得不太对,自己刚才武叨叨的架式,好象有些过了。她表情有点儿尴尬。 医生被逗笑了:“有人照顾,我就先撤了,邱董好好休息。” 独自面对邱天宇,林暖有些手足无措。 自己当初可是对面前这个老人行使了武力值,直接将人踩到了脚下。现在又把人给气进了医院,于情于理,自己都是不对的。 “伯父,想不想喝水?” “不想?”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有。” “想吃什么?”林暖觉得终于找到了使劲的方向,他想吃什么,自己马上去买。 “手擀面。”邱天宇看了眼林暖,补上几个字,“你亲手做的。” 自己亲手做的手擀面? 这还真是个难题。 林暖会做饭,但不精。做面条都是买的面,做饺子是买的皮,馒头包子更没沾过边。这要乍生做碗手擀面,还真是颇具挑战性的事情。 她想说不会,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好,我马上回去做。” 第41章 林暖去了护士站,护士长正在翻阅病人的诊疗记录,抬头看到她,问:“有什么需要吗?” “不好意思,我暂时离开一会儿,邱董最后一瓶药水还没有挂完,麻烦多费心。一会儿家人就会赶过来。” 护士长看了眼病房号,朝林暖笑了下:“没问题,我这就派人过去。您有事放心去忙吧。” 林暖乘坐电梯下楼,电梯里只她一人,她盯着自己的影子发呆,明明是自己,却好象不认识了。 电梯门打开,邱寒母子手提大包小包的站在门口。 “怎么下来了?”邱寒挑挑眉。 “哦,我去给伯父准备晚餐。” 邱母亮了亮手里的食盒:“我带了。” 林暖挠了挠头,似有些进退两难,表情纠结了会儿:“我还是回去准备下。” 盯着林暖离开的背影,邱母有些奇怪,问邱寒:“她怎么了?” 邱寒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不知道呢。” 病房门是虚掩的,邱母先推开门走进去,邱父坐得直直的,眼睛看着窗外,似是在看夜色,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邱寒整理东西,邱母则打开床上的垫板,将食盒放上去,一一打开:“吃点儿东西吧,以后要少生气,可不能再这么吓人了。” 邱天宇看了看菜色,摇摇头:“收了吧,不想吃。” “有你最喜欢的小菜呢,”邱母试图再劝劝,“哪怕没有胃口,也多少吃点儿吧。” 劝不动,邱母絮絮叨叨的收了。 邱寒把东西都放进柜子,四处看了看,拍拍手,象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床头那里。 妻子絮叨,儿子沉默,邱天宇觉得胸口堵得慌,朝两人摆了摆手:“医生说没事,你们都回去吧,我想静静。” 邱母朝儿子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吧,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好象没什么大问题,邱寒迟疑了下:“爸,你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邱寒在门口站了会儿。透过门上的小窗,可以看到母亲正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父亲的眉头皱着,脸上纹路尽显,看着老态了许多。 父亲学历不高,从小本生意起家,经历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他全部的心血都放到了生意上,没有过多的精力来教育邱寒,为数不多跟邱寒的沟通,几乎都是伴着拳脚的。 爱之深,责之切。 可年少轻狂的孩子是不能明白的。 现下懂了,可好象又无从弥补。 鸿沟已经形成,要想填平很难。 邱寒双手揣进裤兜,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慢慢回响。 回到家的林暖,先去看了眼小石头,他已经睡熟了,盖着小被子,象个可爱的小天使。 阿姨告诉她,“小石头很聪明,夫人特别喜欢他呢。” “喜欢就好。” 林暖脚步匆匆的去了厨房,阿姨跟进来,“要吃饭吗?” “不是吃饭,是做饭。”林暖叹了口气,弯腰拉开下面的柜子,“面粉在这儿吗?我需要做手擀面。” “想吃我来做。”阿姨蹲下去,拿出柜子下面一小袋面粉,“你去休息吧,我做好了叫你。” “不用,”林暖东张西望,感觉无从下手,“麻烦阿姨把东西都找给我,在旁边指挥我做吧。” 阿姨不明所以,但还是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摆到案板上。 “这是和面的盆,这是擀面杖。” 林暖动手和面。 和面是她最讨厌做的事情,总感觉粘手,那面怎么和也是坑坑洼洼的。 可邱父说了,是自己亲手做的面。那就丁点也不能假手他人,否则他不知会作何想呢。 阿姨在一旁看了会儿,终于是看出点儿门道来了。 “难不成,是邱董要吃?” 林暖无奈的点点头。 阿姨拿出盐盒,往林暖的面里洒了点儿,又找出两个鸡蛋打进去,“这面哪,一开始少放,然后边揉边往里加面,这揉面的水也有讲究,最好是二十度左右。” 在阿姨的指挥下,林暖磕磕绊绊的把面和好了。 醒面的过程,她又准备了葱花、肉、面酱、蘑菇和芸豆。 邱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林暖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她低垂着头,表情很认真,不断的请教阿姨,那表情象是备战高考的孩子。 “等你做熟,会不会天亮了?” 林暖正要去看面醒好了没,回头看是邱寒,苦笑了下:“那怎么办?” 倚在门口的邱寒笑了下:“我爸说没胃口,你不用折腾了,赶紧回屋休息吧。” “我觉得也是,”阿姨摘下围裙,“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上去了。” 邱寒给阿姨让出路:“您快回去休息吧。” 阿姨去了二楼,邱寒目送她走过楼梯拐角,这才抬腿挪进了厨房。 面醒得差不多了,林暖把面倒在面案上,先使力的揉搓起来。 冷不妨,邱寒从身后靠上来,轻轻将她环住了。整个人象火炉,温暖而炙热。 早上刚品尝了男人的滋味,林暖的身体特别敏感,只一个简单的身后抱,她的身体便有了些微的反应。 她用胳膊往后杵了杵,“干嘛,别贴我身上。” 邱寒把头搁在林暖的颈窝,低沉的声音里三分柔软七分委屈:“不贴你贴谁?让我到大街上当站街牛郎?” 温温的气息扫过林暖的耳边,林暖觉得周身的汗毛都飘起来了。 男人和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便是亲密关系之后的那些时日,或者说蜜月期。 在这个身体和情感互相探索互相熟悉的过程里,充满着好奇与探知欲,两个人恨不能变成连体婴儿,似乎不如此便无法释怀心底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可再美好的时光,再深刻的爱情,也不可能永远维持那种最棒的状态,就象鲜花,最艳最漂亮的,也不过很短的时间,当浓情蜜意的时光过去,一切都会回归平淡。正如那句,握着老婆的手,就象左手握右手。 小说里那种永远炽热的爱欲都是骗人的。 所有幸福的终点都将汇入平淡的河流中。 现在的邱寒和林暖,正是鲜花正盛的时候。 邱寒的一个拥抱,一丝淡淡的气息,便足以攻克林暖柔软的内心防线。 她身体的某个地方开始蠢蠢欲动。 象罪恶的因子,明知可耻,还是渴求。 林暖很矛盾。 曾经看过的小视频里,男人和女人不顾廉耻的纠缠在一起,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她记起一次便反胃一次。 可现在,她的身体却产生了强烈的渴求。 对那些不能诉诸于口的“可耻行为”由排斥变成逐步的靠近。 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邱寒的拥抱,喜欢他在自己耳边说着这些耳热心跳的话语。 不经历便失却了发言权。 深入其中才会发现深藏其间的美好。 林暖终于是懂了。 懂得了男人和女人纠缠的理由。 她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回身紧紧的抱住了邱寒。 紧紧的拥抱,似乎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肌理之中。 感受到女人热切的回应,邱寒一脚将房门踢上,直接将人抵在了侧面的柜子上。 “饭不急,先做点别的吧。” “这里?” “不相信你老公么?”邱寒的手伸向下面,释放彼此的束缚,“你老公腿瘸,这里不瘸,想要,随时都可以。” “这……” 林暖手上全是面粉,沾了邱寒一身。 在床上可以释放自己,可在厨房?林暖觉得自己的底线被一再刷新。 她的情绪有些纠结,欲拒还迎的挣扎起来。 “不行,不行……” 邱寒熟门熟路的撩开她衣服下摆,“以后千万不要对你老公说这两个字,我要身体力行,让你记住。男人怎么可以不行?” …… 邱寒象一股狂风,急风骤雨的袭来,吹得林暖如风中落叶,在空中摇摆飘浮。 邱寒象阳光,洒满所有角落,照得林暖身心溶化,面如桃花。 对女人来说,世上最好的化妆品是什么? 是男人的滋润! 只要恰当,不过度,他会让女人焕发出最美的娇颜! 第42章 “我的面!” 风雨停息之后,林暖猛然记起了自己的面,她用拳头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非常懊恼的“哎哟”了声。 正事不做,却跟着邱寒疯狂,果然,色令智昏。 邱寒没有任何愧疚之感,无所谓的拉上裤子拉链,“我爸完全不想吃,不用管了,明早再去医院吧。” 林暖跳起来,慌乱的去了卫生间,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又洗了洗手,对着镜子拍了拍红扑扑的脸颊。 边看时间边赶回厨房,迎面撞上邱寒,他还想拽着她去卧室,她推了他几把,“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有数。” 擀面不是强项,紧急时刻,林暖也会投机取巧。 一个小时后,林暖已经赶到了医院,她站在床前,双手捧着自己做好的面,忐忑不安的递给邱天宇。 邱天宇看了看林暖,“你亲手做的?” 林暖点头。 邱天宇打开食盒盖子,往里看了看,接过筷子,挑了几根面,尝了尝。 林暖的眼睛非常紧张的盯着邱天宇的嘴巴,生怕下一秒他会把面吐到自己脸上,然后劈头盖脸来一顿责骂。 等了半天,邱天宇没做任何品评,倒是又挑起了一筷子面,细嚼慢咽的吃了。 始终举着食盒的林暖有些手酸,但只要邱天宇吃,她就觉得开心。 见别扭的老人多少有点儿胃口,林暖见缝插针的说道:“我还带了点儿自己做的小菜,您要不要尝尝?” 眼见邱天宇点了头,她心下一喜,顺势拉起了床上的垫板,这样不光可以解放自己的双手,还方便把小菜放上来。 小菜是林暖照着网上的方法做出的腌黄瓜。以前做过几次,口感挺好。今晚做得有些匆忙,她尝过了,还不错。因为面有些投机取巧了,她希望从别的地方体现自己的用心。 邱天宇非常沉默的将面吃完了,小菜也多少吃了些。 去外面买水果的邱母推门进来,看到他这样子吃饭有些吃惊,“不是没胃口么?竟然吃了这么多?”她转而去看林暖,“你刚从家里拿来的面?” 林暖不好意思的搓搓双手,“我自己做的。” 林暖收了碗筷,邱母搭把手,把垫板收好,她拍了拍丈夫的胳膊:“媳妇做的好吃吗?” “不好吃。”邱天宇的结论下得很干脆,林暖脸色瞬间尴尬起来。 “不好吃,你吃光了?”邱母感觉丈夫有些奇怪。 “伯父明天想吃什么?”林暖把食盒放回大袋子里,问道。 “还是手擀面。” “……” 林暖想昏倒,越是不会做的,邱天宇越是想吃。 “你今晚做的不是面条,应该叫面片汤。”邱天宇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淡淡的总结道。 邱母好奇的回头,看着林暖:“看来你的面片汤口味还可以,你可是不知道你这个公公的口味有多挑剔。” 林暖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尴尬的笑。她应该把这当作夸奖么? 今晚的面,完全是投机取巧的产物。 林暖擀面不擅长,便想到了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她简单揉了揉面,用擀面杖使劲擀平,然后象切菜似的,切成细细的条。因为刀的宽度有限,所以她就尽着刀的宽度切的。 切完,便将这四不象的“面”下到了锅里。结果便成了邱天宇嘴里的“面片汤”。 说面片汤,其实也是夸奖了的,因为没有片的感觉,倒象是“面棍”。 邱母拉着林暖的手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这孩子,这么晚了一个人往医院跑,怎么不叫寒儿一起,真是不让人省心。” “答应了伯父,怎么能不来?” “寒儿跟他爸差不多,不知道心疼人。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以后记住,大晚上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出来。” “谢谢伯母。”虽然相处日子不多,但邱母给林暖的感觉,特别好,总是暖意融融的。 “这有什么好谢的。” 邱天宇听这婆媳两人你来我往的,颇感无趣,忽然就躺下了,抻抻被子盖好,完全无视这两人。 林暖发现了,将食指竖到嘴巴上,对邱母小声的说道:“伯父要休息了。” “那你回去吧。” “您在哪里休息?要不然,我在这里,您回去吧。” “老夫老妻的,贴心。”邱母拉着林暖的手出了病房,反手掩上门,“司机在楼下候着,你回去吧。我跟他一个床挤挤就可以了。” 林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到病房的邱母数落邱天宇:“对媳妇态度柔和点儿,光吃她做的面有什么用?一张冷脸能把人吓到十万八千里去。这年轻人都叛逆,寒儿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邱天宇一抖被子坐起来,面朝窗外,忽然就重重的叹息了声:“跟姓丁的扯上关系,我总有些担心。” 邱母正整理桌上的东西,闻言手顿住了,抬头看了丈夫一眼,神色很复杂。 窗外的夜空阴沉沉的,本该出现的月亮不知何时躲到了乌云身后。 明天,该下雨了吧! 第43章 早上,林暖拉着小石头的手送他去幼儿园。 司机早早在楼下等着了,林暖拉开后车门,先让小石头坐进去,自己再上车,关好车门。 “出发喽。” 小石头忽然歪着脑袋问林暖:“林老师,昨天薄林林说我是孤儿,孤儿是什么意思啊?” 林暖一怔。 她看着小石头天真稚嫩的眼睛,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石头皱着小眉头,“我偷偷打过爸爸和妈妈的手机了,为什么他们都不接电话?薄林林说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孩子是孤儿,他说得对不对?” 孩子的小心灵很敏感,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暖,“林老师,我想爸爸和妈妈了。” 林暖把他轻轻揽到怀里,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小脑袋:“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才能回来。以后,你就一直跟林老师在一起,好不好?” 小石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了好久,林暖好不容易才哄好。 在幼儿园门口,司机停车,林暖仔细的替小石头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你不是孤儿,没有家的孩子才是孤儿,你不是。” 小石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林暖转向司机:“麻烦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很快就会出来了。” 出门的时候,天空还只是阴阴的,这会儿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车上并没有伞,林暖脱了自己的外套,遮住小石头的头,然后把他从车上抱下来,急速飞奔,雨丝打在头发上,有点儿凉。 将小石头送到了大一班,林暖直接去了园长办公室。 园长每天早上都会在办公室审阅资料,今天也不例外。 园长以为林暖是来送今天的班级安排表格的,手指点点办公桌:“放这儿吧。” 林暖拿出一张纸推到园长跟前。 “让你放旁边就行了,你怎么还非……”当看清是什么后,园长顿住,“你这是,要辞职?” 林暖点头:“是的。” “忽然间这是怎么了?”园长还是比较喜欢林暖的,她脾气温和,待孩子非常耐心,家长们对她都是赞誉有加的。 “个人原因。” 林暖回答得很简单,对园长,她不想多说。 林暖出来的时候,雨幕加大了,象是一块大布,在天地间铺天盖地的拉开。司机没走,可就是从门口到车上这几步的路,也是没办法迈开的。 丁老师从后面跑过来,手里拿了一把大伞,“你怎么说辞就辞了?” “想跟你说声的。”林暖笑笑,“反正小石头还在你手下,以后咱们碰面的机会有的是。” “要去哪儿?”丁老师和她并排站着问道。 “回家。” “回家?”丁老师看了她眼,“这么好?没有别的事情?” 林暖笑着摇头:“没有,”她抿抿嘴唇,“我要结婚了。” “你?结婚?”丁老师伸手挠她的痒痒,“还说不嫁给丁总,这不,还是要当人家的新娘吧?” 林暖咯咯笑着躲开:“不是不是!” “那是谁?”丁老师满脸的好奇。 “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丁老师朝天翻了个白眼,把伞往她跟前一递:“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林暖撑开伞,笑着奔进雨雾里。 虽然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也从来没有当家庭主妇的打算。可为了邱寒,为了他们这个大家,她觉得自己做点儿牺牲也是可以的。 婚姻或许是坟墓,可邱寒温暖的怀抱,就目前来说,她无法抵制。 象是一个冷到极致的人,突然走到了火炉旁边,那种久违的温暖让他幸福感爆棚,明知炉火是有危险的,但他就是无法挪动半分。 世上哪里有免费的午餐?有付出才会有收获。 在爱情里,如果只是一味的索取,那么这份爱是不会长久的。 林暖愿意为了邱寒的爱做点儿什么。 冒着倾盆大雨,林暖回了妈妈家,虽然那个家对她来说不知道还算不算是个家,可那毕竟是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 钥匙还在包里,她在门口迟疑了下,还是用钥匙开了门。 客厅没人。但母亲的拖鞋并不在门口,林暖猜妈妈应该是在卧室。 她贴到卧室门上听了听声音。 果不其然,妈妈在听音乐。 林暖推开门。 妈妈正倚在床头,边听音乐边摇头晃脑的看手机。 好象是在刷新闻。 听到门响,妈妈吃惊的抬头,一看是林暖,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将手机放到旁边,“暖暖回来啦?” 她下了床,往林暖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就你自己?” “嗯。” “中午在家吃饭?” “不了,就是来跟你说几句话。” 妈妈朝窗外看了看,埋怨她:“你说这大雨的天,你瞎跑什么!” 林暖把包放到桌子上,走到床前,面朝窗外坐在床边。 “妈!” “嗯。”妈妈觉得女儿怪怪的,莫名觉得心慌慌的。 “我和邱寒虽然结婚了,但是有婚前协议的,若是离婚,我分文没有。他的财产与我无关。” “什么?”妈妈站到女儿跟前,挡住她看雨的视线,“你是真傻还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么不公平的协议你也签?” 林暖跟妈妈对视,“所以,您别对我抱希望太多。我今天是邱夫人,明天,可能会沦为街上的乞丐。” “呸呸呸,”妈妈烦燥的晃着手,“真是晦气,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只要做一天邱夫人,你就一定要好好享受。” 她抓起女儿的衣服,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你瞅瞅,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哪有点儿邱夫人的样子?你老公是非常有钱的富翁,他可不是街上卖猪肉的。你瞅瞅你这寒酸样儿。” “您知道我寒酸就好。”林暖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结婚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妈妈走到窗边,拿起抹布顺手擦拭玻璃上的湿气,“我就知道,我沾不了你什么富气,你前世跟我有仇,这辈子就是来折磨我的。为了你,我做了一辈子的小三,现在明明你有能力让我摘掉小三这顶帽子了,你倒好,还真拿起乔了。果然,我就是个福薄的人。从生下你开始。” “若是您和林广路有什么事情,一定不要越过我去找邱寒。”林暖站起来,看了眼外面雾茫茫的天,“雨好象小些了,我就先走了。” 和妈妈谈话永远谈不出结果,不论讨论什么,到最后都会转到这个问题上来,从被生下来那天开始,林暖永远是母亲心里最大的麻烦。 从出生便不被祝福,还真是悲哀的人生。 若出生可以选择,林暖根本不想到这个世界上来。 第44章 林暖赶回邱家的时候,差不多十点钟了。 她衣服也来不及换,一头扎进了厨房。早上临走前,她特意揉了块面团放在盆里醒着,这会儿掀开看看,感觉挺润挺匀的。 阿姨从楼上匆匆忙忙下来,人还没进厨房声音先到了。 “准备做面条了?” 林暖把面放到面板上,拍拍双手,回头笑了笑:“阿姨,你来监督,看我能不能做出碗正里八经的面来。” 阿姨眨眨眼:“我擀好了,你切,这样不行么?”反正邱天宇也看不到。 林暖夸张的晃晃脑袋:“那可不行。” 阿姨人很好,站在旁边尽心尽力的指导林暖,有时候急得那手在空中乱抓,恨不能上手擀几下。可林暖坚决不让,哪儿擀得不好了,就把面整个摊开来,重点擀擀哪里。 11点钟的时候,林暖终于是把面给切出来了。毕竟擀得不匀,加上刀功也成点儿问题,面条粗细不同,长短差异也挺大,不过相比之昨天晚上,进步挺不错的。 擀面不行做面还凑合。 等香喷喷的面条出锅,林暖就急三火四的出发了。要去得迟了,这面就该坨了。 老天成心与林暖为难,雨丝淅淅沥沥的还在下。 林暖匆匆坐上车,催促司机:“麻烦师傅尽量快点儿。” 司机是老手,车开得稳而快,十几分钟便赶到了医院。 林暖在医院门口下车,也懒得打伞,一手挡着额头一手抓着食盒就跑进了住院楼里。乘坐电梯到了病房门口,她气息微喘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邱天宇和邱母在床上各据一头,都在低头刷手机,听到门响,同时朝门口看。 “你这是,淋雨了?”邱母看着林暖额前发丝一绺一绺的,忙下来接过她的食盒,埋怨她,“怎么也不打个伞?” 把食盒放到桌子上,邱母侧身去拿毛巾,转而递给林暖:“快擦擦头发,回头别感冒了。” “麻烦伯父赶紧吃面吧,说不定都坨了。”林暖心心念念在面上,没什么心情擦头发。 邱母捞起毛巾,一下蒙上林暖的头,也盖住了她看面的眼睛,“傻孩子,饭重要还是你重要?” 她回头瞪了眼自己的老头子,“还等什么,自己赶紧尝尝吧。” 邱母边替林暖擦着头发边罗嗦:“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你是女孩子,将来还是孩子妈妈,这身体尤其的重要,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不就拿把伞的功夫?再忙,这点儿时间也是能抽出来的。” “还是我自己来吧。”林暖伸手欲抢毛巾。 “给我老实点儿。”邱母有些不悦,音量明显拔高,“下次让我省点儿心就成。” 林暖乖乖的低着头,暗暗吐了吐舌头。 这种“被强迫”的感觉,挺好! 邱天宇自己打开了食盒。 林暖准备了两份面,两位长辈一人一份,邱天宇拿起边上的那份,面依然热气腾腾的,他吹了吹,捞起一筷子送到嘴里,表情顿了顿,慢慢咽下去了。 “怎么样?”邱母见他表情奇怪,忙追问。 “还不错。”邱天宇难得的赞叹了声,“就是面比较个性,粗细长短各不同。” 邱母扑哧一声笑了。 擦完头发,邱母把毛巾放回去,问林暖,“你吃饭了吗?” “哦……”忙里忙外的,林暖把自己的肚子给忘了,她应付的点头,“吃了。” 话音刚落,肚子很不应景的“咕噜”了声。 “唉,”邱母直叹气,“我怎么对你这孩子那么不放心呢。” 邱母拿了自己的面,递给林暖一双筷子,“咱俩一起吃。” 林暖直摆手,“不用了,家里有的是。”她指指旁边的小菜,“小菜挺爽口的,您尝尝。” 邱母没推辞,跟邱天宇两人做伴吃起来,林暖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有人欣赏自己的手艺,感觉非常棒。 等他们吃完了,林暖上手收拾了食盒。 许是口味真心不错,两位长辈吃得精光,唯有小菜,略剩了点儿。 林暖在洗手间清洗食盒和餐具,听到外面隐约有敲门声,想是护士进来了吧。 从洗手间出来,林暖看看屋子里并没有外人,只是桌子上多了几盒饭菜。 “……” 邱母笑吟吟的:“我们吃完了,该你了。赶紧坐下吃吧。这家海鲜餐厅口碑不错,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 林暖还在发愣。 邱母把她拽到桌前坐好:“吃吧,不用多想,本来就是给你点的。我估计你来之前不一定会吃,所以就顺手点了点儿备着。正好用上了。” 螃蟹、虾、蛤,这些东西的确不适宜病人吃。林暖相信邱母的话,这肯定是为自己准备的大餐。 她眼睛使劲瞪了瞪,眼眶里微微有些湿润,她豪气的说道:“谢谢伯父,伯母,我开吃了。” 林暖也没顾忌什么,真是敞开了吃的。 她喜欢这份心意,她觉得自己很好的享受了这些餐饭,就是对这心意最好的回馈。 邱母果然很欢喜,一直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邱父只扫了一眼,便不再看她们,但表情明显松快了许多,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眼睛里淡淡的笑意。 吃饱喝足,林暖又陪邱母叽叽咕咕聊了会儿天。又下楼回家去准备晚饭了。 邱天宇算是跟面条杠上了,雷打不动,还要面条。 林暖表情愉悦的受了,下楼的时候,脚步很轻盈,暗沉的天气并不能影响她快乐的发散。 下到一楼,她轻轻哼着歌儿往大门口走,冷不丁被人从侧面撞了下,她住声,有丝不悦的看向撞他的那人。 真是久违了,来人竟是丁林。 丁林朝林暖笑了:“没想到真是你。” 林暖没什么表情,扫了他眼,便打算继续转身走自己的路了。跟丁林这号人,还是拉清界线比较好。 “不用避我如蛇蝎吧?”丁林哼了声,“你是不是以为你攀了高枝,就高枕无忧了?” 丁林不喜欢林暖的表情,好象自己有多十恶不赦似的。可他觉得自己再不堪,对她林暖也没造成任何伤害,她不应该对自己这副样子。 林暖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这种人,就是从头至尾不搭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丁林见自己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火气愈发大了。他阴阳怪气的在后面喊了句。 “好好看着你老公,别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儿!” 第45章 丁林这种渣滓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林暖也就一听,转身就忘了。若他这种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这个社会早变成黑色的了。 雨不知何时竟然停了。 远处的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乌云压着天际,有种浓重的窒息感。 林暖快跑几步到了车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鬼天气,待会儿应该还有得下。”林暖对司机说道,“师傅,直接回家吧。” 路上,果然又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敲在车窗上,让人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司机打开了雨刷。 雨刷落下,刚刚干净了的玻璃立马被新的雨滴遮盖,整个世界暗沉一片。 “开慢点儿吧。” 林暖觉得心里无比压抑,她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暗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公寓楼下,林暖急匆匆的跳下车,不忘回头告诉司机,“您慢些回去,注意安全。” 司机朝她点了点头,一打方向盘,象来时一样,进入了浓重的雨雾里。 林暖倚在墙边看茫茫的雨雾。 会下雨,会下雪,会下冰雹,还会晴空万里,这个世界很神奇。 可所有的景象里,林暖只喜欢晴空万里,这样下雨的天气,她会感觉有一点点儿的怕,总怕会有什么坏的事情发生。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喜欢的景象也会照样发生。不会因为你的情绪而有任何的改变。所以林暖常逼迫自己去直面它们,直面不喜欢的甚至讨厌的一切。 站得久了,腿有些累,她跺了跺脚,准备去乘坐电梯,可人还没转过来,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吓得心下一紧,条件反射般抬腿,斜着往上一使力,对方没预料到这猝不及防的一招,实打实的侧倒在了地上。 “谋杀亲夫!”邱寒哭笑不得的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将人搂到了自己怀里。 “腿没事吧?”林暖无比懊恼,自己怎么能感觉不到邱寒身上熟悉的气息,她使劲搂住了邱寒的腰,声音低低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邱寒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女人,用手轻轻点了点她俏挺的鼻尖:“知道我为什么爬起来先抱你而不是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吗?” 林暖扑闪着大眼睛看他。 邱寒笑了:“因为怕你内疚。” 他低头蜻蜓点水般亲了亲林暖左边的眼睛,“你这么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跳会加速,”他再次吻了吻林暖的另一只眼睛,嘴唇似有若无的滑过她的眼睫,由衷的赞叹,“漂亮的家伙!” 不知道说的是眼睛还是林暖整个人。 “大庭广众的,咱们还是回家吧。”林暖有点儿羞涩,她不希望在开放的空间里释放自己的情绪。 “哪有大庭广众?”邱寒搂着她转了一个圈,“若非要说,应该只有大楼保安吧?” 保安早有眼色的转头避进了保安室,对两人视若无睹。 林暖羞得把头埋进邱寒怀里:“快回家嘛!”尾音上扬,娇态十足。 邱寒听得心里痒痒的,揽着林暖进到敞开的电梯里。 盯着电梯不断往上跳的数字,邱寒建议:“咱们给保安来点儿特别的直播吧?” 林暖侧头,“嗯?” 邱寒笑了,看着电梯墙壁镜子里自己和林暖的影子,以极缓的速度吻上了她的唇。 林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意外的承受这个突出其来的吻。 她抬起眼睫往上看,摄像头正在头顶上方,想来保安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份特别的真人直播画面。 林暖的羞耻心噌噌上涌,一个使力推开了邱寒。 电梯的三面都是镜子墙,林暖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到自己的样子。她不用细看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是眼眸潋滟,面若桃花。 邱寒朝她牵了牵嘴角,再次把她拉到怀里。 这次没有“欲行不轨”,只是轻轻的搂着她,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我邱寒,现在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 “哪步田地?”林暖有些不悦的问道。 “美色当前,无力抵挡的地步。”邱寒说得煞有介事。 林暖裂开嘴角,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边笑边问,“还有别的吗?” “有。”邱寒很肯定的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嘛。” “我没看到,说来听听。”林暖明显被愉悦到了,眼眸弯弯的看着邱寒。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邱寒板起脸,率先走出电梯:“我得吃点甜头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林暖在后面嘻嘻哈哈的笑着,跑到左边看看邱寒的脸,再跑到右边看看邱寒的脸,然后捂着嘴巴吃吃的笑。 “让你先乐个几十秒,待会儿再收拾你。”邱寒很宠溺的摸了摸林暖的长发。 第46章 林暖的心脏砰砰乱跳,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时光期待、紧张。 邱寒的手机非常不应景的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瞳孔缩紧,微微抿了抿唇角,按了接听。 “哪位?” 林暖好奇的歪头看他。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邱寒脸色忽然一变,本来拥着林暖的胳膊蓦地松开。 两人恰好走至家门口,邱寒挂了电话,将门打开,轻轻推了把林暖:“你先回家吧,我有点儿急事,晚上见。”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画风突变,林暖表情是满满的问号,她还待问些什么,邱寒的背影已经快速的在走廊消失,快得让她都来不及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丁林的话。 “好好看着你老公,别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地儿。” 这句话象句魔咒一样在脑海里响了几遍。 林暖站在宽大的阳台上,面对着外面依然瓢泼的大雨晃了晃脑袋,自己一定是被这沉闷的雨丝给吓坏了,竟然如此浮想联翩。 夜□□临,林暖从医院送餐回来,她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枯坐了很久,可大门一直没有响起来。小石头和阿姨已经入睡了,林暖却了无睡意,总觉得心下有隐隐的不安,但又说不清这股不安的来源。 离零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邱寒终于是回来了。 听到门响,林暖欣喜的站起来,跑到门口迎接。 门一打开,她迫不及待的扑进了邱寒怀里。 邱寒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湿气,有雨滴的味道,有熟悉的男人味儿,林暖深深的吸了一口,闯入鼻翼间的气息,有微微的奇怪,她皱着眉头闻了闻,那些混杂的味道里,竟然掺杂着一点点淡淡的香水味儿。 对,是香水的味道。林暖非常确定。 邱寒抱着林暖,完成了关门、换鞋的动作,然后抱着她进了屋,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等你。”林暖更紧的抱住了邱寒,皱紧鼻头,更用心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邱寒怔了怔,“哦,去见了个朋友。” “男朋友?”林暖推开邱寒,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邱寒迟缓的点了点头:“是的,你不认识。” “我累了,先去洗个澡,”邱寒拍了拍林暖的脸颊,“乖,快回卧室,不许熬夜。” 林暖的手虚虚的伸在空气里,眼睁睁看着邱寒去了洗手间。 真奇怪,雨天总是让人思维混乱。 一整天的风雨,难道不累么?也总该歇歇的吧? 林暖甩了甩头,努力挥散自己的胡思乱想。 头倚到枕头上,林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她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稳了稳心神。静静的等邱寒上床。 不多会儿,墙的一侧塌陷,邱寒掀开被子躺了上来。 他虚虚的从背后搂住了林暖,吻了吻她的发丝:“睡吧。” 林暖扭过身,往他怀里拱了拱,小手不老实的在他胸膛划圈圈。邱寒笑着抓住了她的手:“乖,睡觉。” 白天还如狼似虎的男人,现在忽然变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一时间,林暖都有些不适应。 心烦意乱的睡到天亮,林暖睁开眼眸,看到的便是空空如也的床铺,本属于邱寒的位置早空了。 林暖刚要起身,发现枕头上有张字条。她拿起来,上面是邱寒龙飞凤舞的大字。 “我有事,先去上班了。你要乖乖的。” 林暖拉开窗帘,雨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阳光非常的灿烂,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自言自语:“女人还真是多变,昨天因为一场雨竟然怀疑自己的枕边人。” 她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阳光好,心情就好! 第47章 林暖如常去医院送餐。 邱天宇自己坐在床上吃,邱母找了个小碗,和林暖并排坐在沙发上做伴吃。 “工作忙不忙?来送餐的话不影响吧?”邱母边吃边问。 林暖低垂着头吃饭,闻言抬头,“我辞职了?” 正吃饭的邱天宇忽然顿住了,抬眼看了看林暖,对上邱母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惊异的神色。 “寒儿不是说不行吗?”邱母认真的问道。 “是我自己想辞的,还没跟他说。” “……” 吃完饭,林暖自发的去收拾了碗筷。 出来后,发现邱父邱母正在收拾东西。她面露诧异,“伯母,怎么了?” 邱母朝旁边努了努嘴:“问他。” “伯父,你要出院?”林暖有些不可置信,吃饭前不是说还要再住几天嘛,这怎么说变就变了? “谁是你伯父?”邱天宇语气忽然变得挺冲,“不是领证了吗?我倒想问问,我是你哪门子的伯父?” “……” 林暖手里拿着餐具,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好。 邱母出来打圆场,上前拍了下邱天宇的肩膀:“你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以为还在公司哪!往后改改这口气,儿子已经离你一万里远了,再把儿媳妇推出去,到时候你就孤独终老吧。” “不还有你么?”邱天宇嗡声嗡气的,“以后还有孙子孙女儿。” 邱母捂着嘴巴轻轻的笑了,她朝林暖摆摆手,“他这是撒娇呢,你啊,甭怕。” “瞎说什么呢!”邱天宇面露不悦,也不管邱母收没收拾好,转身拉开病房门先出去了。 林暖见状,忙搭把手,帮着邱母收拾东西。 “别放心上,他也是希望家有个家的样子,所以难免心里不舒服。其实心里挺喜欢你的。这不,听你说辞职了,心里一高兴,立马决定出院了。” 邱母把东西装好,林暖忙主动接过来。 两人慢慢朝外走,林暖意外的发现,邱天宇正站在电梯门口,明显是在等她们俩。 “瞅见了吧?”邱母在林暖耳边低语,“明显口是心非的老家伙。” 林暖尴尬的笑了笑。 电梯上来,三人一前一后的进去。邱天宇倚墙而立,邱母则拉着林暖的手,“晚上想吃什么,我做。” “我来做吧。”林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做的不一定好吃。” “你爸回蓝山别墅,咱们在那里吃饭。”邱母补充,“那里的厨房你不熟。” “为什么不回我们家?”林暖脱口而出,说完忽然就有些后悔了。这真是个傻问题,邱天宇肯定有更好的住处。 “某人倒是想去,可架不住没人邀请,他不好意思啊。”邱母朝后撇了下眼睛。 林暖眨了眨眼,秒懂。 第48章 三人出来的时候,司机早在楼下候着了。邱天宇坐前排,林暖和邱母坐后排,上车后,司机习惯性地问:“邱董,回蓝山别墅吗?” 邱天宇还未开口,林暖抢先发声:“不,麻烦开回幸福苑吧。” 幸福苑是邱寒和林暖的家。 一时车上象静止了样,没有人发声。 静止的空间里,各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林暖有点儿局促,手搭在副驾靠背上,朝邱天宇解释:“爸,先回我们那儿休息吧,过几天,您的身体完全养好了,再回别墅也可以。”她又转向邱母,“妈,您说呢?” 邱母脸上笑开了花儿,她象早有准备般从身侧的包里拿出一个玉镯子,镯子成色很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送给我儿媳的见面礼。” 邱天宇在前面哼了声:“童话王国那套建筑单位,回头转到林暖名下,不是喜欢当幼儿老师吗?童话王国那里环境、配置都不错。不当幼儿老师了,可以开所幼儿园。”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林暖,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看见没,你爸多高兴,给儿媳妇的见面礼,这么大方。想当初我生寒儿也没说送我栋建筑什么的。” “跟孩子比个什么劲。”邱天宇面露不悦。 “行,还是快开车回家吧。”邱母脸上始终笑眯眯的,倒是林暖,整张脸失去了活动的能力,感动到没有表情。 镯子很漂亮,童话王国,邱寒也带她去过。她想不到,这么美好的两样东西,就简单的两个称呼,这一切全属于自己了。 邱寒成天面色冷冷的,象是要冷到北冰洋的样子。可他的父母,却是如此温暖,谁能想到,昔日人前高高在上、威严有加的邱董事长,人后竟然温暖到这种程度。 林暖有种无以回报的感觉。 不是因为价值的多少,而在于两位老人的心意,沉淀淀的心意。 林暖特别想哭。 有生之年,会有人如此重视她。这是她此前从未预想过的事情,是不能也不敢预想的事情。现在那么真实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她忽然觉得命运太厚待自己了。 象是过了有一光年那么久的时间,林暖终于是迟疑的说了声:“谢谢爸爸,谢谢妈妈。” “哎,这就对喽。” 邱母拍拍林暖的胳膊,“我和你爸啊,都是特别好相处的人。你也不要有负担,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开口,咱们商量着解决。” 林暖点头,再点头。 昨天紧张不安的心情忽然就落了地儿。原来让人窒息的雨天,是要给自己带来幸运与快乐的。而与悲伤无关。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快乐的表情。 这种快乐,发自内心。 因为她林暖,以后也是个有家有父母有老公的人了。 回到家里,林暖帮忙把东西搬到了二楼。 邱天宇和邱母共住一屋,也方便彼此照应。 两位老人在楼上整理东西,聊天,林暖就到楼下跟阿姨一起,忙着做饭,准备水果。 倒是邱寒未归,傍晚时分发了条信息,说会晚归。 可夜深了,依然未归。 直到凌晨三点,邱寒终于是回来了,人却很疲惫地躺到了床上。 林暖想跟他说说,邱父已经出院并且搬到楼上去住了,可还没等她开口,邱寒便摆摆手打断了她,“我很累,有话咱们明天再说。”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林暖见他累到连澡都没洗,试图劝劝他,可邱寒象是猜到什么似的,径直转了个身,留给林暖一个宽宽的后背。 林暖叹了口气。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的。想告诉他邱父出院了,想告诉他自己管他的爸妈叫爸妈了,想告诉他自己收到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可对着一堵象墙一样的后背,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小心的掀开被子,躺到了邱寒身侧。 刚想睡,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下,是短信提示音。 她回头看了眼似乎进入梦乡的邱寒,小心翼翼的拿过手机。 短信来自于一个陌生号码,林暖点开。 很简单的一行字外加一张照片,却让林暖血液都凝固了。 短信内容是:对不起,今晚借你老公时间太久。后面是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一个漂亮的女人拥着邱寒正在喝酒。女人很美,身材很火辣,看向镜头的眼神充满挑衅,而邱寒则低垂着头,似乎很配合,任女人揽住自己。 林暖的手一松,手机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静谧的夜里,声音尤其的刺耳。 邱寒迷迷蒙蒙的坐起来,问:“怎么了?” 林暖心脏砰砰的跳,看向邱寒的目光充满了置疑,她忽然发问:“今晚去哪儿了?” 邱寒的眼睛忽然睁开,看着林暖,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大事,陪几个客户吃顿饭。” “客户都是男的吧?”林暖被他拉进了怀里,脸颊贴着她的胸膛问,“几个客户?” 邱寒使劲搂了搂她:“睡吧,这些个外面的事情,你老公自己处理就行了。你没必要烦心。放心吧,都是男客户,绝对没有女的。” 绝对没有女的? 林暖在他怀里睁大眼睛,眼神变得特别清明,哪里还有一点儿睡意? 她僵着没动,一直等到邱寒呼吸平稳,进入深睡状态后,她才蹑手蹑脚的从她怀里脱出来,起身到地下捡起手机,将掉下来的电池重新复位,开机。 手指摁到短信栏,再次看了眼那陌生女人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确认是邱寒无疑,确认是今晚刚拍的照片,因为衣服做证,假不了的。 她拿着手机,脚步虚浮的来到了客厅,人象个傻子一样站在了客厅中央。 客厅里黑乎乎的,并没有光。恰如她此刻的心情,灰暗、不堪。 照片是真的,邱寒撒谎了。 可仅凭这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呢? 林暖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大脑清明起来。她甚至想马上转回卧室,问问邱寒倒底是怎么回事,可脚步沉沉的,无论如何也迈不动。 丁林那句“好好看住你老公”象句魔咒一样在她的耳边回想。 被吵到无法忍受,她忽然捂着耳朵蹲了下去。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没事,这肯定是那个女人对自己的挑衅。没有这样耀武扬威的第三者。一定是她羡慕自己了,所以才用这样的照片来左右自己的情绪。 自我催眠了半天,林暖慢慢站了起来,准备回卧室继续休息。 可老天象是故意与她作对,手机再次响了声,还是短信。 林暖心脏提到了嗓子音,她有些忐忑的拿起手机,竟然还是那个号码。林暖神情里有丝灰败的神色,她颤着手指打开了短信。 这次的短信依然是一段话外加一张照片。 短信内容:我是他的初恋。照片不是自拍的,应该是有人从远处拍摄的。图片里的邱寒和女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照片是半身照,看不出是谁主动,但能看出两人抱得很紧,照片里的邱寒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 林暖紧紧盯着照片和短信内容,忽然就一甩手,手机在空中划了条弧线,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安静的夜里,突然就被刺耳、尖锐的声音给打破了。 楼上响起了声音,不多会儿,邱母打开二楼走廊的灯,从上面下来。 “怎么了?”邱母四处看看,问林暖,“刚才是什么响?” 林暖忙收拾了下表情,努力朝邱母绽开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妈,没事,我的手机不小心滑落地上了。” “哦,我还以为怎么了。”邱母没注意到林暖的神色,打了个哈欠,“没事,我继续回去睡了。” “对不起啊,妈,你回去睡吧。” “对了,你怎么不在卧室跑出来了?”邱母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难不成是饿了?” “没有没有。”林暖直摆手,“我就是出来喝口水。” 这下,邱母不疑有他,慢腾腾上楼了。 等邱母的身影看不到了,林暖才蹲下身去捡自己的手机,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手机和电池。 她没有回卧室,而是去了杂物间。 开了灯,杂物间里特别凌乱,她那双已经开始掉皮的长靴子很突兀的摆在中央。 她想了会儿,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那个陌生号码。 电话响了仅一声便被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笑呵呵的声音。 “你好,邱太太!” “你好!”林暖面无表情,但拿电话的手明显在微微的颤抖。 “邱太太找我有事吗?”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明知故问吧。”林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半夜时分,想必您孤身难眠,所以以骚扰他人为乐吧。” 女人笑声愈发放肆:“我叫艾丽莎,是邱寒的初恋女友。昨天刚回国,偶尔会占用下你的老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到时候你误会就不好了。” 好一个打开天窗说亮话。 林暖手抖得愈发历害:“是吗?那我得谢谢你的礼节呢。不过,您还真是迟到了,邱寒刚才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说艾丽莎对自己还有执念,因为初恋的关系,他想给你最后的礼仪,希望你好自为之。” 林暖是在赌,赌邱寒对自己的真心。 若邱寒答应跟这个女人半推半就,那这个艾丽莎完全没必要这样挑衅。她应该悄悄享受才对。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邱寒跟这个女人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这个女人希望自己尽快让位,所以急于出招,以逼迫自己让出“妻子”之位。 对面的女人忽然没了声音,听筒那边安静一片。 林暖感觉呼吸都停滞了。她在等待艾丽莎的反应。因为她的反应会说明一切。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哪怕只有几秒钟,也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终于,艾丽莎的笑声再次响起来。 “邱太太,还真是个妙人儿。”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正经,“有空出来见个面吧,我还真想见见你呢!” “见面就不必了。”林暖的心缓缓的落下,不知不觉间,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她很庆幸,自己赌对了,这个艾丽莎,只拥有回忆而已。 第49章 这个夜晚注定是无眠的。 结束通话的林暖又独自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待情绪平复后才慢慢踱回了卧室。 邱寒睡得很沉,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是个睡相特别好的人,可以维持一个姿势到亮。绝对不会影响到身旁的人。 林暖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在他身侧缓缓躺下,瞪着两只眼睛,在暗沉的夜色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从小没有得到过太多幸福,所以形成了林暖特别敏感的性格。 幸福象山一样袭来的时候,她感动的同时也会惶惑,总怕乐极生悲。象故事里讲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邱寒说会惜她爱她,邱父邱母对自己疼惜有加,邱天宇虽然总是冷冷淡淡的,可林暖能感受到冷淡下的那份关心与爱护。邱母就更不用提了,每次都是热络有加的,是真的拿自己当亲人。 有这三个人,似乎林暖就落进了福窝里,未来一片坦途。只要自己不作死,生活肯定会顺遂平安。 而今晚的这通电话,让林暖忽然意识到,她对邱寒的过去,是近乎一无所知的。只除了那张出狱证明。 能进那里待过的人,应该是有故事的。 林暖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天刚蒙蒙亮,林暖便起来了,模竖不想睡,躺在那里格外受罪。她出来的时候,阿姨已经开始做饭了。 她先行洗漱,然后转去厨房。 “需要我做点儿什么吗?”林暖问阿姨。 阿姨正在煎蛋,闻言朝她摆手,“快出去吧,这里油烟大,别熏了你。” 林暖没走,反倒往前凑了几步,认真看着阿姨做饭:“没事,我没那么骄气。现在也不上班了,索性多学学做饭,以后也好帮帮你的忙。” 阿姨见她是真有兴趣,就边跟她聊天边指导她:“就这样将热水撒到蛋的旁边和蛋的上面几滴即可,这样可以使煎出来的鸡蛋完整嫩滑。” 阿姨边说边手脚利落的洒了几滴热水上去。 林暖“哇”了一声:“我说每次我煎的鸡蛋都很容易碎,这下知道了。还要不要煎了?我想试试。” 阿姨笑着腾出了地方:“行,你来煎煎试试。” 林暖照着阿姨说的,很快煎出了一个完整嫩滑的鸡蛋,开心的直笑:“真好,学了一招。”她端着盘子朝阿姨显摆,“我聪明吧?” 邱母正巧探进头来,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的,“你这孩子,我还以为在干什么呢,原来是学着煎鸡蛋。” “妈,快尝尝我煎的鸡蛋。”林暖雀跃着走到厨房门口,顺手拿了双筷子,直接夹了一块,送到邱母嘴边,一脸邀功请赏的表情。 邱母还没刷牙,本不想吃的,可抵不住林暖象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表情很可爱,她不愿让林暖失望,就张嘴咬了口,边吃边夸:“好吃,真好吃。” 林暖笑得眉眼弯弯的。 客厅有人咳嗽了声,林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还忘了告诉邱寒,邱父入住家里了。 想到这儿,她放下盘子,朝邱母吐吐舌头:“妈,我去下卧室。” “寒儿还没起。”邱母望了客厅眼,“你爸下来看报纸,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哪怕手机早看了,也习惯性再扫眼报纸。” 林暖忙乱的“嗯”了声,穿过客厅时,也礼貌的叫了声“爸”,加快步子回了卧室。 推开门,发现邱寒不知什么时间坐了起来,正盖着被子看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脑门蹙在一起,似乎挺不悦的。 “哎,”林暖站到床前,微弯着腰看他,“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邱寒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林暖,“难得你会有事,说吧。” “先声明,你不许生气。”林暖想先要个保证,毕竟她不知道邱寒这脾气,会不会突然不高兴。 邱寒笑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犯什么错了?快说,不许再铺垫了。越铺我这心里越慌。” 夜里因为那通电话,林暖当时对邱寒的感觉怪怪的,即想相信他又感觉他很值得怀疑,尤其临睡前的举止有些反常。若是他强搂着自己求欢,她可能会稍微心安些。 可现在,看到邱寒熟悉的笑脸,宠溺的眼神,不知为何,林暖心底的那丝犹疑忽然就淡去了。 一个回忆而已,再深切的爱,再浓烈的情,也肯定会伴随着时间的改变而烟消云散。 她坐到床边,搂住了邱寒的脖子,大眼睛眨呀眨的。看得邱寒心里有个地方又痒了起来,他伸手去盖她的眼睛,“不许放电,先说事。” “你爸来了。”林暖拽开他的手,快速的说。 邱寒愣了半秒,实在是这个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林暖是花了什么钱或者是砸坏了什么东西,甚至于是跟父亲起了争执,唯独没想到,她擅做主张将“老虎”接进家里来了。 见他半天没表情,林暖心里有些没底,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气傻了?” 邱寒用鼻子哼了声,双手抓住林暖的胳膊,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擅作主张,说说,怎么罚?” 林暖知道他是装的,索性认错到底:“我辞职了。” “什么?!”邱寒眉头一拧,“是不是我爸逼你了?” “没有没有,”林暖急了,她真怕邱寒为此出去跟邱父起争执,那就毁坏了自己当初辞职的初衷,她举起双手,“我保证,是我自己去辞的。爸爸什么也没说,爸爸对我一直挺好的,怎么会逼我。你不要冤枉他。” 好象为了强调邱父的好,林暖一股作气坦白到底:“爸爸说那个动物王国的建筑要送给我,妈妈还送了我一副特别贵的手镯。” 怕邱寒不相信,林暖坐起身来去翻找手镯,因为担心自己迷迷糊糊的性格将手镯给弄坏了,昨晚她小心的从腕上摘下来,特意收起来了。 找出手镯,她拿到邱寒跟前,“看,就是它。” 邱寒只扫了眼手镯,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它,他看着林暖问道,“你对我父母改口了?” 这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林暖愣愣的点了点头,“改了。” “什么时候?” “就昨天。” “这礼物一准是改口后送的吧?” “嗯。” 邱寒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么,他们可真会收买人心。看来,以后想让咱家的格局比例变成三比一。” 还真是奇葩的言论,林暖想了下,“我中立。” 邱寒把手镯接过来放到桌子上,一下把林暖扑倒在了床上,斜着嘴角问:“怎么?你想做两面派,好处都沾哈。” 林暖嘟了嘟嘴:“你把我说成十恶不赦的坏蛋了。” “坏蛋我也喜欢。”邱寒扁了扁嘴角,吻了吻林暖的唇,“尤其喜欢名字叫做林暖的坏蛋。” 林暖抬手去掐他的后背:“还真是恶趣味。” “要不……”邱寒低下头,在林暖耳边吹气,“咱们再造个坏蛋吧?让他当坏蛋,咱们俩当好人,好不好?” 林暖觉得耳边被邱寒吹得特别不舒服,象是一簇火苗,忽然点燃了自己体内的一堆干柴,大有熊熊之火欲燎原的态势。 林暖一走神的功夫,邱寒已经伸手开始扯她的衣服了,把林暖给急得忙去抓他的手,嘴里小心的喊着,“打住打住!” 邱寒的手顿在她的腰上,林暖则抓着他的手背,两人僵在那里。 硬来不行,邱寒采取软攻。他继续朝林暖的耳边吹气,这是今早他的新发现,林暖的脸颊会因为他的呼吸而慢慢变红,那抹红色特别艳丽,似有一股羞意欲喷涌出来。 林暖羞得都快哭出来了,她咬着嘴唇,眸色潋滟,因为看不到邱寒的眼睛,急得用脸颊去蹭他,“别闹了,爸爸妈妈都在外面,你还要不要我做人了?客厅会听到这边声音的。门我也没关紧……” 邱寒抬起脸来看着娇羞到不行的林暖,故意拖长声音:“原来是想让我去关门啊,是不是关上门,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把“为所欲为”三个字咬得很暧昧。 林暖想使力坐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感觉绵软一片。她无力的喘息,“你要是再气我,信不信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来。 邱寒见好就收,他可不想惹得自己的小娇妻对自己施行什么惩罚力度。这糖以后有的是机会吃,虽然身体已经发出了强烈的需求信号,但邱寒打开始就没有真付诸行动的打算。父母在,收敛点儿也是必要的。 毕竟来日方长嘛! 不过现在的林暖在邱寒眼里,是最诱人采摘的果实,就连生气的声音都充满着魅惑。他实在是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直起身来。 可身体离开了,邱寒还是不舍,遂低头去吻起了一半的林暖,“我老婆太漂亮了,我希望天快黑下来怎么办……” 第50章 林暖推开邱寒,象逃兵一样跑出了卧室,怕邱父邱母看出端倪,她在卧室门口稍微站了会儿,平稳呼吸和表情,感觉差不多才去了客厅。 阿姨把饭菜已经摆好,到客厅招呼邱父:“邱总,可以开饭了。” 邱天宇放下报纸,挺随意的叫林暖:“邱寒呢?还没起还是不愿意见我?” “没有,”林暖夸张的摆手,“他说马上就来。要不,我再回去叫叫他?” “不用了,咱们先去吃。” 邱天宇走在前头,林暖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餐桌前,邱母正端了碗稀饭放在桌子上,顺手把筷子都摆正。 林暖上前一步替邱天宇拉开椅子,邱天宇也没客气,直接坐下。 三人从来没在一起吃过早餐,不过林暖丝毫没觉得拘谨和紧张,可能是邱母在中间调和的缘故,她不断的夹菜给林暖:“多吃点儿,你太瘦了。” 洗漱完的邱寒拉开椅子坐到林暖旁边,跟对面的父母挺平淡的打了声招呼:“爸,妈。” 然后就开始斯文的吃饭。 有了邱寒的早餐,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一时之间,除了吃饭的声音,安静得出奇。 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邱寒简捷快速的解决掉早餐,便提着公文包出门了,临走前,偷偷朝林暖眨了下眼睛。 林暖知道他什么意思,瞟了他眼,飞快的低下头,生怕父母看出什么破绽。 经历过甜蜜的早上,林暖基本淡忘了昨晚的阴影。吃完饭还兴致勃勃的建议邱母去逛街,邱母则希望带着她去美容,两人正商讨行程如何安排,林暖的手机响了。 林暖拿过手机看了眼,竟是久未联系的夏雪,她朝邱母吐吐舌头,接通电话。 “夏雪,在忙什么呢?” “我正准备去上班,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辞职了,无业游民一个。” 林暖指指手机,朝邱母摆了个口型:“以前的好朋友。” “那正好,我可以拜托你帮个忙吗?”夏雪语气特别急,“思前想后,好象除了你,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怎么了?你说。” “是这样,我和徐成功去a城玩的时候,把他买给我的钻石戒指给丢在了酒店,如果可以的话,你能现在出发去a城帮我找找吗?求你了。” a城和c城起码相距千里,林暖稍稍迟疑了下:“你没打电话问问酒店前台?我去的话,想来你住过的房间早有人入住或者是被认真清扫过了……”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找找看。”可能夏雪也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些,遂改口,“要么算了,我也觉得不应该让你去,这样,你当我没说过吧。” 说着,夏雪就要挂电话。 林暖一时情急,出声阻止:“别,夏雪,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我现在就出发,你把房间号发给我,等我消息吧。” 放下电话,林暖露出特别抱歉的表情:“妈,真对不起,我得马上赶去a城一趟了。改天再陪你去美容。” “去a城做什么?”邱母表情有些不解。 “是这样,夏雪把戒指丢在了酒店,正急得火上房,可又要上班,所以想拜托我去找找。” “……”邱母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是你?” 林暖俏皮的笑笑:“铁杆朋友嘛!” “一定要去?” “一定。” “这样,”邱母站了起来,“你坐家里的车去吧,让你爸派几个保镖跟着你,否则我不放心。” 邱母这么严肃,林暖有些不适应,“其实不用的,妈,你是不知道,我功夫很历害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林暖还特意站起来,来了个潇洒的高抬腿。 “打住,”邱母笑了,“别显摆你那两下了,一切听我安排。” 邱母上楼和邱天宇说了这件事,邱天宇特别配合,拿起手机做了安排。 本来林暖是想自己去坐高铁的。这下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赶车了。她略做收拾,便出了家门。邱母一直送到楼下,一直送到车上,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林暖务必要小心。 林暖被邱母唠叨坏了,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的表情,她感觉特别享受这种感觉。被人爱着疼着牵挂着,真好。 邱天宇的安排也特别贴心。林暖坐的车上,司机是女的,副驾上坐了个女保镖,林暖一人坐在后排,邱母替她拿了条薄毯,她完全可以在车上好好休息。 还有几名男保镖则在另一辆车上,与林暖所坐的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万无一失的安排。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车流,开始向a城进发。 正好夜里没睡好,司机又将车子开得特别平稳,林暖有些昏昏欲睡,慢慢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林暖揉揉眼睛:“怎么不走了?” 司机很恭敬的回答:“林小姐,已经到了。” “到哪了?”林暖朝外张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直接从c城睡到了a城。 她看了眼时间:“天哪,都下午一点多了。你们先去吃饭,我自己进去看看。” 林暖拉开车门,急匆匆的往里跑。 来到酒店前台,客服很礼貌的问她:“小姐,您好!几位要入住吗?” 林暖回头,自己身后跟了六个保镖,这阵式,够大。 她转回来,朝客服摇头:“麻烦问下,1108房间现在有人入住吗?我想替朋友来找点儿东西。” 客服有些惊奇,试探的问:“请问小姐,您的名字是不是林暖?” 林暖挺吃惊,缓缓点了点头:“是的。” “那就对了,”客服用手朝左侧一指,“请左拐上楼,1108有人等您。” 林暖指指自己:“有人,等我?” 这怎么听着象天方夜谭?除了夏雪,谁还知道自己来a城?难不成夏雪是在逗自己玩? 林暖边在心里犯嘀咕,边乘坐电梯直上11楼。 到了1108门口,林暖抬手叩了叩门。 门应声而开,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庞。 林暖不由得在心里赞叹,真是难得的大美女。 她朝大美女绽开笑容:“你好!” “你好!”女人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欢迎邱夫人。” 林暖没有动,狐疑的看眼女人。 她的称呼太奇怪,不是林暖,而是邱夫人。 今天这趟a城之行还真是蹊跷。 “怎么?怕我吃了你。”女人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暖,还特意瞟了眼林暖身后的保镖,“这阵仗够大的,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是邱夫人啊。” 这声音听着有一点点儿耳熟,林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搜遍记忆,一时又记不起这声音的来源。 “别纠结了,”女人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艾丽莎。” 林暖终于知道这声音何以觉得熟悉了。明明昨晚才通过电话,自己怎么就忘了? 夏雪,艾丽莎,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间联系到了一起。 林暖表情僵住,她有些难以相信,夏雪会为了别人费心来骗自己? 为什么? 林暖慢慢伸出手,与艾丽莎虚虚的握了下:“为了见我,你好象费了不少心思。” 艾丽莎扭着腰肢进到屋里,指指沙发:“请坐。”她则坐到了旁边的沙发里,“你的那些个保镖,可不可以在门外稍微委屈下,容我们两个女人说点儿贴己话。” 即来之,则安之。 林暖抬步走了进去,因她没有发话,保镖们不管不顾的进来了,最后一个进来的保镖还随手关了门。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有些逼仄。 艾丽莎不耐烦的用手在鼻端扇风:“这房间不够大,人多了,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这个时候的林暖特别感谢邱母的安排,这一溜的保镖在这一刻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励,让她有勇气来面对这个所谓邱寒的初恋。 若是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说吧,用什么收买了我的朋友?”林暖坐到沙发里,面无表情的问。 她是真好奇,她和夏雪的友谊倒底价值几何? “朋友?”艾丽莎笑得花枝乱颤,“只维持了几秒钟的拒绝态度,我只消一个好职位便让她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有意思吧?” 林暖心里有些难过,原来面对诱惑,很多东西都不值一提。 “说吧,费尽周章把我叫到这里,总不会就是为了只见我一面吧?” 林暖料到她会有后招,若是为了见面,完全可以在c城相见,何必跑来千里之外的a城呢? 艾丽莎拍了拍手,红色的指甲显得特别亮眼,“就说邱夫人聪明,果然!” 她站起来,一步一晃的走到窗前,将拉了一半的窗帘哗的一声全部拉开,然后转过身来,满含深情的看着屋子中央的大床,“你知道这床有什么意义吗?” 林暖不语,艾丽莎似乎也不期望得到回答,她自顾的说下去,“这张床,它有着特别的意义。”她坐到床上,手指轻轻的在洁白的床单上滑过,“床单虽然换了新的,但床还是原来的。服务员说,这张床,依然是十年前的那张。” 十年? 林暖听到这个时间莫名有些紧张,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果不其然,艾丽莎缓缓的说出了结果:“这张床,承载着我和邱寒的第一次,刻骨铭心,纯洁难忘。” 第51章 林暖心下惊涛骇浪,表面却强作镇静。面对这样□□裸的挑衅,自己纵有千般不喜,也绝不能临阵退缩,更何况自己挂着邱夫人这个头衔。 她强压着内心的颤抖,非常镇定的看了眼艾丽莎,轻轻哼笑了声:“怎么?想重温旧梦?”她长长吁了口气,“可惜啊,那只能是美好的愿望了。” 她看向艾丽莎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艾丽莎放出去的话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面露不甘。她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烟,非常优雅的点燃,吸了口,烟雾在空气里慢慢漾开。 “知道我为什么费尽周折叫你来这里吗?”艾丽莎淡笑着倚在桌子旁,问。 林暖看了眼她风情万种的样子,忽然转头,对身后的保镖们说了声:“麻烦你们都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保镖们互相对看了眼,谁也没动。 “都出去吧,她不会拿我怎么样,有事,我会立马叫你们。”林暖语气非常诚恳。 为首的女保镖挥了下手,大家鱼贯而出。 屋子里只剩下林暖和艾丽莎两人。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彼此对视。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林暖闭了下眼,“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有过去的邱寒是可以理解的,飞速发展的现代都市里,爱情近乎进入了速食时代。有个前任或者前前任的,那都不是事儿。但真正直面另一半的前任,那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是这种带着陷阱带着挑衅的,非常恶意的面对。 林暖不奢望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她只是希望既然伤口被撕开了,莫不如撕得酣畅淋漓些,要疼,就一次疼个够,不能一次疼一下,一次疼一下,永远没完没了。 “说什么呢?”艾丽莎吸了口烟,缓缓地呼出来,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十年前的邱寒是真的很爱我,为了我,他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艾丽莎强调。 林暖不吱声,就冷冷的看着她,看她在自己面前感怀过去。 “他的腿知道是为什么瘸的吗?”艾丽莎问。 林暖沉默。 艾丽莎了然:“你肯定不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他的腿是因为我而瘸的。” 林暖告诉自己要冷静的,可心脏还是不自觉的下沉。 “知道他十年前经历过一场牢狱之灾吧?”艾丽莎将烟头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转头继续问。 林暖还是不说话,但内心下沉得更厉害了。 她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正一桩一桩的摆在面前。 “那还是因为我。”艾丽莎坐到林暖旁边的沙发里,语气非常的感慨,“时间过去,我再也遇不到比邱寒更爱我的男人了,他是真的爱我,用生命在爱。” “能用生命来爱你的男人,怎么就成过去了呢?”林暖冷冷的斥道。 天知道她此刻的内心有多酸涩。 林暖的直觉告诉自己,艾丽莎没有说谎,十年前的邱寒,年轻冲动,为了爱情是会做出一些不理智举动的,否则不会沦落到经历一场牢狱之灾。 可她又非常的相信,邱寒是爱自己的,他的眉眼,他的举动,无一不在诉说着对自己的爱,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可新欢旧爱摆在面前,他会做何选择? 旧爱刻骨铭心,怎么会说忘就忘了?初恋是美丽的山茶花,没有任何腐蚀的东西掺杂在其中,纯粹、热烈,那些浪漫美好的电视剧里,最深刻的初恋是可以经历时间的长河,经历人生的悲欢离合,甚至于经历生死,不改初衷。 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与这份深刻的初恋相抗衡的呢? “因为年轻啊,”艾丽莎歪头看林暖,“我好羡慕你呢,可以这样轻松的挂着邱夫人的头衔。而年轻的我呢,不懂得珍惜,早早放弃了他。历尽千帆,我终于明白,最爱我的,只有邱寒,也只能是邱寒。” “所以呢?” “所以,请你成全我!”艾丽莎表情无比的认真,“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我都会满足你。只要你愿意退出。” “我退出就可以了?”林暖很无语,“你好象忘记了邱寒,他才是事件的主角吧。” “这个你放心,邱寒爱我,我很确信,但他重情,不会轻易丢弃你,我不希望他左右为难,所以你退出是最好的结果。”艾丽莎半起身子,拉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林暖,“你看一下,这个数字可不可以。如果不行,我再加。” 林暖面无表情的接过来,看到支票上一长串的0,她懒得去数,随手丢在了地上。 “怎么?嫌少?”艾丽莎弯身去拣,“不过也对,邱寒值得更好的价格。” 她拣起支票,直接撕碎,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暖:“说吧,要多少?” 嫌少不怕,嫌少说明有价可谈,说明事情有门。 “邱寒是个大活人,我不能说卖就把他给卖了。”林暖手撑着沙发扶手,沉呤了下,“这样,你跟邱寒谈吧,只要他说离婚,我立马陪他去民政局,绝不犹豫。”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那太好了。”艾丽莎拍了拍巴掌,“但愿林小姐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凡邱寒开了口,希望你不要让他为难。” 看着艾丽莎自信张狂的表情,林暖觉得心里悲凉一片。 她如此自信,自己却如此无措。 两相比较,输赢隐现。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林暖站起来,感觉腿有些发软,她迈不开步子,她急需要一个人来扶自己一把。 “走就不必了,邱寒马上就到。” 提到邱寒,艾丽莎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而林暖,则愣住了。 邱寒也要来a城? 早上他可没说,至今也没收到他要晚归的电话。 艾丽莎朝林暖挤了下眼睛,“昨晚我们就说好了,他没告诉你?”她嘟了下嘴唇,语气有些埋怨,“这家伙,也太拿你不当回事了。放心,待会儿啊,我一定让他跟你道歉。” 两个人的立场似乎掉了个儿。林暖有种错觉,好象艾丽莎和邱寒才是一家人,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 她的思维有些乱,一时无法做正常的思考。脑子里一门心思的在想艾丽莎的话,他们竟然头天晚上就约好了,并且把自己蒙在鼓里,象耍猴一样耍着自己团团转。 早上邱寒干什么来着?他想求欢,他渴望着天快黑。 林暖感觉头晕脑涨,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胳膊有股麻麻的感觉,她真是气大发了。 “不如这样,”她拿起手机,“我替你问问,邱寒什么时间到。” “不要,”艾丽莎飞快的伸手,将林暖的手机抢了过去,轻轻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朝林暖扁了扁嘴角,“不要嘛,他肯定正在开车,我们不可以让他分心。” 林暖只能慨叹艾丽莎进角色还真是快,这么短的时间,便换上了一副贤妻良母的表情。 可朝自己撒娇算怎么回事?自己又不是男人,美□□惑什么的完全不起作用。 她双手环胸,在怒气的支配下,迈步走到窗边,垂首看窗外的街景,人和车如蚂蚁般在楼下穿行。 世界上的事物其实都是相对的,这一刻,对于我们无比沉重的负担,或许到了明天,便会成为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快乐与悲伤,也是如此,跟时间有关。 林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沉重的暗红色,虽然剪裁精致价格不菲,但与艾丽莎比起来,却略显老气。艾丽莎身着裹身的裙子,把娇好的身形完美的呈现出来,颜色是艳丽的黄,让人看得赏心悦目。男人们都是食肉动物,肯定喜欢她这种的吧。 一个对女人都可以撒娇的女人,面对男人时,更会是风情万种吧,不是有部电影说过,撒娇的女人最好命吗? 等待的时间里,林暖无法抑制大脑里的胡思乱想,她觉得对自己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象一把钝钝的刀子,正一点一点的凌迟自己的肌肤,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惊惧而死。 “要不要喝点儿水?”艾丽莎变得格外殷勤,拉开房间里的冰箱,“要不,喝饮料?” “不必了。”林暖此刻心慌意乱的,没有任何心情。 “你看,可不可以这样?”艾丽莎大眼睛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请求林暖,“横竖等着也是等着,我们可不可以加快事情的进展程度?” “……” 见林暖不解其意,艾丽莎讨好的笑着,从抽屉里抽出张早已准备好的纸,走到林暖跟前,慢慢展开。 待看清内容,林暖差点咳出口血来。 这艾丽莎竟然是准备得十分充足,连自己和邱寒的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看来还真是胜券在握啊。 “你如此笃定我会和邱寒离婚?” 艾丽莎摇摇头,“错,是笃定邱寒会跟你离婚。” “如此笃定?” “嗯哼!” 艾丽莎摇头晃脑的,俨然一切成真的样子,“只要你签了字,我和邱寒就可以顺利结婚。你可以来见证我们的幸福,如果你愿意的话。” 愿意个大头鬼! 林暖想拍桌子,她气极而笑:“你的意思是,让我先签上字?等邱寒来了,就不必浪费你们苟且的时间了?” “你这么想,也可以。”艾丽莎不愧是从国外回来的人,听到林暖这么说,没有任何着恼的表情,还很认真的点头,“我们相爱,做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 第52章 “是吗?”林暖吸了口冷气,火气攻心到一定的程度,人反倒变得有些冷静了,她冷冷的倚在窗边,“既然如此,着什么急呢?等他来了也为时不晚。” 她倒要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艾丽莎手举在半空中,有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在她的印象里,气盛之至的林暖,定当会毫不犹豫的签字,那么,她的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小半。 可没想到事到临头,林暖反倒不上套了。 林暖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艾丽莎离得近,瞥了一眼,“邱寒”的名字随着音乐不停的闪烁着,她的眼睛一转,没等林暖靠近,一个跨步便到了桌边,抓起手机就摁了接听,速度快得,感觉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她这副架式,林暖不用看也知道,电话定是邱寒打来的。手机毕竟是自己的,她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林暖真是忍无可忍,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腿先行动了起来。 艾丽莎娇滴滴的“喂”了声,这声“喂”还没落音,林暖的脚就高高的抬起,准确的踹中了她的手腕,猝不及防的艾丽莎疼得惨叫了声,手机便滑脱出去,她则抱着手腕跪坐到了地上。 “你,”艾丽莎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如此粗鲁?简直不可理喻。” “你又斯文到何种地步,竟然不经允许接听别人的电话?”林暖拍拍手,“彼此彼此吧。” 她本来想用手的,可想想手会疼,不如用脚,踢起来利落洒脱。 话说她好久没动过拳脚了,力度相对削弱了许多,否则怎么也得让艾丽莎骨折才行。 艾丽莎坐在地上大呼小叫了起来,指着自己的手腕朝林暖控诉:“你看,我的手腕都发紫了,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 她嘴里下意识的喊了声“*”。 听到美女嘴里吐脏字,林暖摇了摇头,要么说真相永远会被美丽所掩盖。她俯下身拣起支离破碎的手机,电池已经与机体分离,通话自然也就断了。 她也没费心的去装手机,只随手拿着,一手拿手机壳,一手拿电池,不轻不重的用电池敲着桌面,象是倒计时的滴答声。 艾丽莎盯着自己肿起来的手腕,眼泪一滴一滴的溢出眼眶,她也不起来,就坐在那儿垂泪,发紫的手腕跟她白皙的皮肤比起来,显得触目惊心的。 在这个尴尬的空当,门铃响了起来。 艾丽莎没好气的斜了林暖一眼,“快去开门啊。” “你去。” 林暖表情发冷,她见不得艾丽莎这副虚伪的嘴脸,固执的倚在那里不动。 林暖固执,艾丽莎更固执,她坐在那里,开始出声抽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泪也比刚才涌得多了,吧嗒吧嗒的直掉,看起来挺有副受了欺负我见犹怜的模样。 门外的邱寒等得不耐烦了,朝身旁的保镖示意了一眼,保镖心领神会,抬脚狠力一踹,门应声而开。 邱寒一个剑步迈了进来。 两个女人近乎同时抬头看向邱寒,只是表情明显不同。林暖的目光含气,艾丽莎则含冤带屈,泪光莹莹的,她的手微微的抬起,准备迎接邱寒的搀扶。 想来也很正常,换了一般的男人,都会先去关注弱者,并且极有可能是自己老婆下手踹倒的女人。 这是绅士的行为。 昨天晚上,两人已经见了一面,邱寒见到艾丽莎的一刹那,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后来人就变得沉默起来。艾丽莎要求他陪自己去喝酒,他二话没说答应了,艾丽莎想跟他拍张照片,他也沉默着配合了,艾丽莎主动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虽然邱寒身体有些抗拒,但也没对艾丽莎说过一句硬话。 直到告别的时候,邱寒才对艾丽莎说了一句话:“自己多保重,我现在的婚姻很幸福,也希望你能重新找到你的幸福。” 这才是整个晚上最核心的部分,邱寒用委婉的方式向艾丽莎告别。 这让一门心思想扑进邱寒怀抱的艾丽莎情何以堪? 她不甘心,她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若是自己在邱寒心里没有任何份量,他完全没必要花费半晚上的时间来陪自己,他完全可以给自己甩脸子,完全可以面色冷漠的离开。 而他没有这样做的原因,只能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对自己依然有爱。爱还在,一切便有可能。 事在人为,艾丽莎挖空心思的制造了这场再见。 虽然结果不在自己预期之中,但手腕意外受伤,而且伤得比较惨重的样子,这种皮肉之苦怎么着也能换取邱寒的一丝怜惜。 真是绝妙的机会。 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邱寒无视艾丽莎的求助,眼锋只在她受伤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秒便若无其事的移开,而后径直走到林暖跟前,凝眉看了她眼,“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跑到a城来了?刚才打你电话也不接。” 林暖还没开口,艾丽莎梨花带雨的哭诉:“我好心帮她接听电话,她二话不说就踢了我,邱寒,我的手腕可能要废了……” 艾丽莎简直要痛哭流涕了,这招也算有效,成功吸引了另外两人的视线。 邱寒眼眉不悦的蹙了蹙,还是上前几步,朝艾丽莎伸出手:“起来吧。” 艾丽莎如同见到了阳光,她用没受伤的手紧紧抓住了邱寒的,就跟浑身没长骨头似的,软趴趴的倒向邱寒的怀里。 邱寒胳膊一撑,挡住了她欲靠近的身体。 “若是站不好,就到沙发上坐着吧。” 被变相的拒绝,艾丽莎丝毫不气馁,很听话的坐到了一旁的沙发里。这下三个人的距离近了。 桌子和沙发间的距离不到一米。艾丽莎坐在沙发里,林暖则倚在桌边,而邱寒呢,差不多就处于中间的位置。 感觉挺微妙的。 邱寒见林暖表情特别冷,知道她是生气了,伸手拉了拉她的:“不高兴了?” “被你的初恋费尽心机骗到这里,难不成我该兴奋么?”林暖态度不冷不热的,自打两人相识至今,邱寒鲜少看到林暖冷淡自己的样子。 “林暖,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是你自己上来找我的,怎么说成是我把你骗来的?”艾丽莎委屈的看着邱寒,“我刚回国,到处都是陌生的,哪来的本事把她骗来?你是知道的,昨晚咱们分手时已经很晚了,我哪有时间来筹划什么阴谋啊?” 艾丽莎开始继续抹眼泪:“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回来。” “的确是。”邱寒冷不丁的插,了句,“我也觉得你在国外可能更好些。” 艾丽莎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邱寒,他竟然对自己说这么绝情的话? “你说什么?我不该回来?想当初,你可是说爱我一生的,为我喜为我悲,心脏永远为我而跳动。怎么?我们之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区区十年的时间?” 林暖哼了声:“精彩!” 艾丽莎无视林暖的冷嘲热讽,执着的盯着邱寒,非要他的一句回答。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一丝不奈从邱寒脸上滑过,“希望你到此为止,我们好聚好散。没必要两两相厌。” “厌?”艾丽莎腾的站起来,围着邱寒挪步,“十前年非我不娶,十年后竟然变成了两两相厌?”她从脖子里拉出一根项链,展示给邱寒看,“还认得它吗?这是你给我买的生日礼物,里面还刻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你说过,以后,会为我建座庄园,会让我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你难道都忘了吗?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不敢也不能忘啊。为了这句誓言,我万里迢迢的从国外回来,却换回一个凄惨的厌字?” 艾丽莎放下项链,用那只伤手指着对面那张宽大的床:“这张床你还记得吗?服务员说,这依然是十年前的那张,就在这张床上,我们度过了最美好的初夜,那个夜晚,你对我发过誓,一生只做我的男人,不是吗?为了你的爱,我放弃了国外大好的前途,不顾一切的赶回你身边。可你做了什么?你娶了这样一个粗鲁的女人,一个对我拳脚相加的女人!” 句句扎人,字字戳心。 真真是一个情深意切的女人血泪般的控诉啊! 林暖长长的叹了口气,听她这么说,自己好象成了千人恨万人怨的第三者了。 邱寒原本还敛着情绪,哪怕是不奈和厌烦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听到艾丽莎如此剖白,他猛然间冷了脸,面色如冬天的霜雪,冰冷一片。 “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也没必要替你遮遮掩掩的。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也省得我和妻子之间生出没必要的嫌隙。” 林暖一动不动的,听到这里,睨了眼邱寒,但明显是勾起了倾听的愿望。 艾丽莎则有些不明所以,她怔怔的看着邱寒冷漠的脸庞,猜不透他会说些什么。 “你如果心里一直有我,怎么会那么快的爬上别人的床?那人是禽兽,你又能好到哪里?贱男渣女,天造地设的一双。”邱寒冷冷的话语象剑一样射向艾丽莎,使得她整个人的面庞灰败一片。 邱寒和他能为自己互相斗殴、打群架,艾丽莎一直以为是因为双方对自己深切的爱意,可现在却终于明白,那不过是男人间所谓的自尊而已。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艾丽莎不甘心的问。 “纸里包不住火,”邱寒哼了声,“你们情深意切之后的第三天,便有人来给我递消息了。我不相信,不相信那么单纯的你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所以特地去察看了视频,也去问询了那夜见过你们的人。这还不止,我亲自跟踪了你,这才无比的确认,你们真是两厢情愿的。” “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朝我发脾气?为什么要假装一无所知?”艾丽莎收起了所有的伪装,咄咄逼人的问。 “只不过是给我的初恋来一场悄无声息地埋葬,而已!” 第53章 邱寒的声音清冷,象冬天深夜里窗外的冰,冷得彻骨。 艾丽莎残存大脑里的那点念想,这一刻彻底坍塌,象美丽的泡沫,还未升上高空便成了残破的碎片,转瞬无形。 她没办法维持自己的风度,也不想硬撑着,她拼尽力气的吼:“滚,滚,都给我滚!” 歇斯底里,象只困兽。 “你好自为之!”丢下不冷不热的一句,邱寒揽着林暖的胳膊,朝门外走。 林暖的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嗖的上去,又哗的下来了。她愣愣的随着邱寒走。 踩在走廊暗红色的地毯上,林暖偏头问邱寒:“既然不想重温旧梦,今天干嘛过来了?” 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那是为何? “又乱想,”邱寒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是来a城工作的,艾丽莎的助理半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说是你来了,我打你电话,先是艾丽莎接的,没说什么话就挂断了,再打就关机。我能不匆匆忙忙赶过来吗?” 理由貌似成立。 “你又是怎么跑来的?”邱寒摁了下行的电梯,黑眸看着她。 提到这个,林暖有些沮丧,被好朋友出卖,真是悲催。 夏雪是她最铁的好朋友。她不嫌弃自己的出身,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别人欺负自己,她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自己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也总是第一个赶来安慰的。经过时间的长河,林暖觉得夏雪不仅仅是朋友,更象是姐妹。 若是别人说自己是私生女,自己一定会气得不行,可这话从夏雪嘴里说出来,她却能够认可。 可就是这样一份她认为无坚不摧的友谊,却在艾丽莎的“糖衣炮弹”下土崩瓦解。 今天的林暖和艾丽莎,没有一个是胜者。艾丽莎输了爱情,林暖输了友情。 电梯门开了,邱寒拉了把呆愣的林暖,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几个保镖也随之跟进来。窄窄的电梯里,一下子便满满当当的。 保镖们很自觉,都屏气凝神,尽量贴到一起,给两位正主腾出了相对宽绰的空间。 “等下我们去哪里?”林暖对密闭的空间有点儿恐惧,特意找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带你去个好地方!”邱寒特地卖了个关子。 林暖撇撇嘴,“能有什么好地方?无非是吃吃喝喝。” 媳妇还真是小瞧了自己,邱寒挑眉看了眼电梯,没吱声。 坐进车里,林暖的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邱寒略显诧异:“你没吃饭?”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林暖有些尴尬,胡乱的回道。 这场女人间的争斗,明明是林暖赢了,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一方面输了友谊,另一方面,邱寒和艾丽莎的确睡过上面那张床,林暖越想越膈应。 不知道的话,什么事儿也没有。知道了,这心里莫名觉得堵。 心气不顺! 邱寒没琢磨过味来,以为这是“饥饿后遗症”,遂指挥司机:“前面左转,在‘自家菜馆’停下。” “自家菜馆?”林暖喃喃重复,这名字还真奇特,听到菜这个字,林暖觉得自己的肚子越发的饿了。 “这家的菜品特别好吃,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没想到这么多年,它依然还在。来的时候,见到它的牌匾,我心里感慨了好一阵。” “那块牌匾,还是十年前的那块?”林暖眼神凉凉的看他。 “什么?”邱寒黑眸愣了下,终于回过味来,他嘴巴开开合合了半天,终于憋出句连贯的话,“匾换了,店还是那家店。” “是吗?”林暖侧头看窗外的街景,语气里明显酸溜溜的。 邱寒盯着林暖的侧颜,忽然感觉压力山大。本以为刚才的事情漂亮的揭过了,原来后遗症在这里。 这个,好象挺难解决的。 在感情的世界里,有问题不能拖,拖到最后,小问题便会成了大问题,大问题则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意外的爆炸,让人猝不及防。 邱寒不再说话,紧着眉头想辙,并不时的瞟几眼身侧的媳妇。 到了“自家饭馆”,邱寒把林暖送了进去,替她点好了几个招牌菜,安抚她:“你先慢慢吃,我跟合作方把后续事宜谈谈,谈完了就来接你。” 林暖现在心绪不佳,特别讨厌一个人吃饭,闻言眉头蹙了蹙,“让女保镖进来陪我吃饭吧。” 邱寒痛快的应了。他出去,不到一分钟,两个女保镖很严肃的走进来了。 其中一个很礼貌的问:“邱夫人,需要我们一起吃吗?” “你们吃饭了吗?” 两个保镖对视了几眼,其中一个回答道:“吃了。” 林暖摆摆手:“谢谢,你们出去吧。” 两个女保镖听话的出去了,不忘替她将门掩好。 林暖盯着一桌子的菜,认命的抓起筷子,开吃。 估计十个人都吃不完的一大桌子,林暖一个人在吃。她边吃边叹息,“太浪费了。”也不知脑袋哪根筋搭错了,她忽然记起了课本上学过的那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己活得还真是一言难尽。 若没有邱寒,自己就跟那冻死骨的命运差不了多少,有了邱寒,转身就鸟枪换炮,变成酒肉臭的朱门了。 为了减少浪费,林暖尽量多吃了点儿,结果是吃撑了,她摸着小腹倚在椅子上打饱嗝,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下午五点,说起来邱寒消失了近一个小时,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儿。 林暖盯着走动的秒针,脑子里忽然闪现过一个相对可怕的念头。 邱寒不会是倒回头去找艾丽莎了吧? 想到这里的林暖,一时有些患得患失的,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跑带颠的蹿到门口,没头没脑的问一旁的保镖:“邱寒往哪个方向走了?” 女保镖摸不着头脑,有些愣愣的摇了摇头:“夫人,刚刚没看到。” “手机呢?”林暖伸手。 保镖看了她眼,“夫人,我没拿您的手机。” “我当然知道你没拿,我这不是借你的临时用用吗?”林暖口气有些冲,看到保镖有丝茫然的样子,她也发觉自己态度称上好,又软了口气,“我的手机摔坏了。” 保镖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小心的放到林暖手里。 林暖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林暖不死心,重拨,边拨边往外走,几个保镖亦步亦趋的跟着。 拨第八遍的时候,电话终于是通了。 “你在哪儿?”林暖上来就没给好口气。 “我在……”邱寒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笑着卖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在哪儿?”林暖固执的追问。 “你上车,司机会载你过来。”邱寒心情挺愉悦的,也不管林暖高不高兴,顺手挂了电话。 林暖面上有些不痛快,但还是依言上了车。 果然,司机连问也没问,直接载着她就出发了。 路程稍远,司机七拐八绕的,开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是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林暖观察四周的景致。 这里应该是a城的边缘地带,四周全是绿色的风景,放眼望去,入目的皆是大自然的景观,很干净,很美。 有个女人向林暖跑过来,指指自己跑过来的方向,“邱夫人,您这边请。” 第54章 院子里人流攒动,象是在进行什么特别大型的活动,大家都没有注意林暖的靠近,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 林暖好奇的看着,跟着前头引路的女人往里走。 她们拐过人群,步入了侧面的一个大门。 厚重的门被打开,里面竟然暗沉一片,林暖刚想问怎么了,那个引路的女人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并且把门从外面给合上了。 林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她不禁心下惶恐,“啊”的叫了一声。 象是为了回应她的尖叫,屋子里慢慢回荡起了音乐的声音。她侧耳听了听,音乐很熟悉,是她喜欢的一部古装剧的插,曲,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音乐缓缓流淌,在林暖正前方的位置,慢慢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在动,林暖歪头仔细的观察。 一个帝王扮相的男人,背对而立,腰背挺直,他正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象是引领着林暖朝前走一样,他迈动步伐的声音有节奏的回荡在暗沉的空间里,林暖刚才的那份恐惧之心却渐渐淡了,她好奇的往前挪步,试图看清是哪部电视剧里的画面。 行进中的帝王猛的驻足,林暖也随之停了下来,整个空间的音乐戛然而止,忽然就静得可怕。 林暖的心脏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她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帝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转身,衣摆飘起,颈项缓移,他的面目一点一点的呈现在林暖跟前。 林暖一时看呆了。 这是一个姿态洒脱,长相俊雅的帝王,眼神犀利,面色无暇。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象是自带发光体一样。 林暖看得满心欢喜,她最喜欢酷帅酷帅的男人,不管是古装的还是现代的,只要是帅气好看,她都欢喜。 林暖很喜欢这份福利,她半是欣赏半是羡慕的看着画面中的男人。虽然男人的目光是凝视着自己的,但她知道,那是画面的错觉,她无需顾忌,专心欣赏就可以。 酷帅的帝王,简直就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儿,林暖怎么看都觉得舒服。可看着看着,她渐渐觉出一丝不对来,这个帝王怎么有丝眼熟? 令她眼熟的帝王,也终于是不“耍酷”了,忽然就一撩衣摆,甚是潇洒的跪下了,手心里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枚亮闪闪的金戒指,接下来的“台词”更是让林暖目瞪口呆。 “暖暖,嫁给我吧!” 是邱寒的声音! 画面里的人,竟然是邱寒! 林暖恍然大悟,熟悉的感觉竟在于此啊。 她淡淡的笑了。 这家伙,算他有心,知道投自己所好。 不过,改头换面的邱寒,林暖竟是有些不敢认,实在是帅到家了。 她的笑容越绽越大,画面却忽然没了,空间重新陷入黑暗当中。 林暖不急,慢慢挪蹭着朝前走。她倒想看看,邱寒这家伙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她移动间,音乐再次响起,是她熟悉的韩剧款,音乐明快、欢乐。 屋里的大灯依次亮起,林暖不适的眯起了眼睛。 她转了转头,终于看清,这屋子就是一间大厅,感觉是用来开宴会或者是举办个舞会之类的场所。四周空荡荡的,正前方是一方小舞台,上面有立着的麦克风。而屋子的左侧是一架漂亮的钢琴,琴盖是干净的白色,感觉很纯美。 林暖好奇的打量着。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有个人影越过自己慢腾腾的朝前走。 林暖一愣,呆呆看着前面那个男人的背影。 帅! 合身剪裁的西服衬着笔直的身形,林暖再次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若不是那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暗红色头发,林暖一定以为他是邱寒。 可那么“潮流”的发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习惯冷漠的邱寒打上勾的。 起码在林暖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男人走了几步,忽然就来了一个潇洒的转身,几乎毫不迟疑的单膝跪在了林暖跟前,手里举着一枚亮闪闪的戒指,重复刚才的话:“暖暖,嫁给我吧!” 真的是邱寒! 林暖捂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邱寒不光是染了头发,还化了妆。皮肤细腻得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简直吹弹可破,眼睫毛也显得浓黑而长,显得眼睛特别大而亮。整张脸因为恰到好处的妆容,让平常的一张面瘫脸,瞬间变成了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林暖爱极了这张化妆后的脸。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正在男主脉脉含情的眼神里,慢慢的融化。 林暖喜欢看宫斗戏或者是韩剧,故事情节引人入胜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林暖喜欢那些个唯美的画面,男帅女靓,看着养眼,再配上精致华美的背景,简直是一种享受。 今天的邱寒投其所好,来了场“男主角”的现实版。 林暖有点儿被感动到了。她抬手去接戒指,邱寒的腿不好,她怕他跪久了会不舒服。 可邱寒好象不领情,整个人忽然站了起来,象是穿上了滑冰鞋一样,整个人开始迅速的后移,紧接着全场的灯光暗下去,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暗沉里。 林暖微愣间,有人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并且低声的向她解释,“邱夫人,请不要紧张,跟我来。” 是女人的声音,好象是之前引路的那个。 到这里,林暖已经不慌张了,很明显,邱寒今天是在讨好自己。既然是讨好,肯定没有任何风险,那只能是惊喜,甚至是喜上加喜。 第55章 两人穿过了一道又一道门,似乎进入了这座房子的深处,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天气的确是很晚了,到处都是暗沉一片,林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入目也都是影影绰绰的建筑,并不见其他人影。 进入到最后一道门,扶她的女人轻轻说:“到了。” 然后女人的手一松,慢慢退了出去,并且从外面将门给关好了。 林暖站了会儿,逐渐适应了黑暗,慢慢磨蹭着到了墙边,摁亮了上面的开关。 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 这屋子的摆设还真是特别,空间挺宽阔的一个大卧室。卧室中间是一张大大的心形床,床上用品的颜色很雅致,很华贵,地毯和壁纸以及家俱的颜色都很相衬,都是浅浅的色调。 整个屋子给人的感觉很舒适很放松,林暖刚才吃得好饱,又大饱眼福欣赏了邱寒特别不一样的男色,现下有些懒散,看见床就想往上扑。 她脱了鞋,掀开被子,很不客气的躺进了被窝。 床太软太舒服,林暖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有专门的卫生间,原本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这个时候忽然就被人从里面给打开了。 这轻微的声响被林暖听到了,她腾的坐起来,手撑着被子,略带忐忑的看过去。 敞开的门口,空空如也。 林暖撇了下嘴,“难不成门会自己打开?” 话音刚落,门里伸出了一只脚,接着便是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这应该是今晚最后一顿大餐了吧? 林暖看得兴致盎然的。 邱寒下身只穿了条四角内裤,肩上披了件长长的浴袍,□□而润泽的胸肌若隐若现,应该是修饰过也或者是刚做过诸如美体护肤之类的功课,邱寒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脸上依然是带着淡淡的妆,帅气而完美。 林暖很感慨,她现在终于是明白了,偶像剧里的男主,其实现实生活中并不缺乏。只不过现实中的我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精雕细琢,而偶像剧里的男主,不仅仅是有很棒的造型师,还有很优秀的服装师,他们是大家创造出的最精美的作品。 如果是卸下这一切,或许他们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员。 林暖的困意一扫而光,她兴奋的抓着被子,不知道怎么夸邱寒才好,就是觉得这个时刻很美好,很心动。 邱寒装不了太久,他一只手抓着门框,嘴角慢慢露出了笑容。 他破功了! 演戏真是很累的事情。 他折腾了一下午,请了a城最好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摄像师等等一大帮人,先是拍了部“古装男主”的视频,然后又化了妆,来了两次“华丽的变身”。 现在外面那些纷扰的人群已经在他的授意下全部离开。这座大房子里,现在只剩下“男主和女主”两人。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是最完美的样子,就连卧室的灯光都重新调整过了,身上的肌肤也都在美容师的强烈要求下进行了“粉饰”,他现在其实感觉特别别扭,非常想进去洗个澡,尤其是脸上的妆,虽然很淡,可也令他难以忍受。 “好看吧?”邱寒来了个潇洒的甩头,从身后象变魔术般拿出一支玫瑰花,不紧不慢的来到床边,“女王陛下,请笑纳!” “怎么不是戒指了?”林暖笑嘻嘻的接过,伸出胳膊,乐颠颠的挂到了邱寒的脖子上,主动吻了吻他的唇,“今晚的你,太帅啦!” “就这么点儿奖赏?”邱寒眨了下眼。 林暖再次吻了吻他的唇:“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 “嗯……”林暖歪头做思索状,“就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用心。”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邱寒有些不满的捏了捏林暖的脸颊。 “还会有什么?”林暖表情夸张的笑了,“来,来,来,我要看。” 她松开邱寒,把玫瑰花搁到床头柜上,人坐回床上,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难不成是……”林暖笑得很邪乎,朝邱寒挤眉弄眼的,“你要跳脱衣舞吗?” 貌似衣服穿得有点儿多。 也不知邱寒摁了哪里的开关,屋子里忽然响起了欢快的音乐,邱寒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开始跳舞。 林暖忽然就爆笑!毫无形象的放声大笑! 实在是邱寒跳得太滑稽了,他在跳舞方面可能没什么天分,整个身体不是很协调,一张酷帅的脸,配上不怎么顺畅的舞姿,形成了副特别可乐的画面。 林暖一边大笑一边用手去使劲的捶被子:“你,你,哈哈……” 看到自己的努力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邱寒不失时间的从衣兜里拿出前两次已经用过的道具,再次呈到林暖跟前:“暖暖,嫁给我吧,以后我也会让你这么笑!” 林暖笑得四仰八叉的。 她觉得今晚真是特别可乐的一个夜晚。 谁能想到,成天挂着张冰脸的邱寒,动起来会是这副样子,简直毫无形象可言,她真想拍出来,发到网上,估计点击率会唰唰往上涨,不用等到天亮,那绝对是网上排名第一啊! 邱寒满脸的宠意,笑呤呤的看着快乐无比的林暖。 林暖终于是笑够了,她努力了又努力,终于是敛了笑容,一本正接的接过戒指,装模作样的问:“尺寸合适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邱寒满脸的期待。 林暖欲伸手自己戴,邱寒很绅士的接过,挺笨拙的替林暖戴上,左右看了看,有些自夸的说道:“怎么样?合适吧?” 不大不小,正合适。 “你,这么历害?”林暖对他刮目相看,“什么时间替我量过?” 若不然怎么会这么合适? “终于是聪明了一回。” 邱寒俯身吻了吻林暖,“乖乖等我,我去洗个澡。” 林暖不悦,使力去抱住他的胳膊:“不准走。” “干嘛?” 林暖不说话,从床上直起身子,略显霸道的搂住邱寒的脖子:“今晚我是老大,我说不准走,就哪儿都不许去?” “厕所也不准去了?” “去你的。”林暖朝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一口,隔着薄薄的睡衣,咬得不轻不重的,邱寒感觉很微妙。 他轻轻拍了拍林暖的后背:“别闹。” 林暖眼里闪过狡黠的神色,低下头,在刚咬过的旁边,略微使力再咬了口,她能感觉到邱寒的身体微微的动了动,她的笑容绽得愈发大起来,开始转移阵地,朝邱寒的胸口“攻略”。 邱寒忍不住,无奈的把林暖的头摁到自己怀里,不让她作乱。 “亲爱的,咱能不能忍会儿?我身上有妆,实在是不行,只要五分钟,我一定让媳妇满意,好不好?不满意,今晚我就不睡了。” “哼!”林暖使力的晃动脑袋,想从他怀里脱出来,可费了半天劲,没挪动半分。头动不了,胳膊还是自由的,她索性搂住了邱寒劲瘦的腰,“不准走,得让我满意了再走。” 邱寒都乐了,这媳妇得急成什么样,竟然能说出这么带色的话来。 “好吧好吧,老婆大人最大!”邱寒双手一抬,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今晚我便从了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林暖不能免俗,她喜欢精心妆扮过的偶像男主,感觉今夜的自己成为了电视剧里最幸运的女主,既然邱寒为她设计了一副美好的画面,她希望这副画面可以有个完美的休止符。 偶像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男主和女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幸福,得从身体开始! 第56章 两人经历了甜蜜的夜晚。 相爱的男女,恨不能每时每秒都腻在一起,那股甜蜜甜到齁。 c城,邱天宇夫妻俩正在探讨这对小夫妻。 “你确定儿子也去了?”邱天宇老是不放心。 “我都说几遍了,寒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是两人在那儿住一晚,明天再一起回来。” 邱母小心翼翼的从衣柜里拿出件小宝宝的衣服,在邱天宇跟前显摆,“这件衣服的颜色可爱吧?我现在感觉有盼头了。” 邱天宇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成天想美事!” “难不成你不想?”邱母将衣服叠好小心的放回去,“千万别让儿媳妇看到了,否则又会怪我们给他压力了。” “知道就好。”邱天宇摘下眼镜,看着老伴,“你最好是能劝劝儿媳妇,早点儿举行个婚礼才是正事。儿子那边你不用指望了,成天不着调,儿媳妇心善,比较好突破,你敲敲边鼓,这样孙子孙女才会有盼头。” 邱母赞同的点点头,关了灯,走回床边,撩开被子躺上去,颇为感触的说道:“这人哪,活着就是为了份人气。你说呢?” 邱天宇嗯了声,也慢慢躺下。 “还有,”邱母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出来,“我这几天出门的时候,碰见过几次那个叫丁林的,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心里不踏实。” “丁林?”邱天宇在黑暗里转了转眼睛,“是不是得对他采取点儿手段?” “谁知道呢,想当年,要不是因为他,儿子也不会跟我们生份,咱们也算是仁慈,对他家没赶尽杀绝,也算是给他留了活路。说起来,这几年也没什么事情,许也是我多虑了。” “不是,”邱天宇摇了摇头,“我调查过了,儿媳妇差点跟他结了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跟寒儿领了结婚证。你这倒提醒了我,明天我派人查查看。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儿!” 因了丁林这个人,c城的两老睡得并不踏实。身为长辈,总习惯于替孩子解决所有的难题,希望留给孩子的是一条坦途。 a城的林暖和邱寒,感觉不到这些,他们在热烈的享受幸福的感觉。 热烈的结果就是太累了,这个夜晚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两人在天色微亮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运动,在身体的满足与疲累中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大中午。林暖醒来的时候,感觉黑白颠倒了。外面太阳明晃晃的照着,自己竟然窝在床上睡大觉,这真是难得的稀奇事。 林暖推推睡得依然很沉的邱寒:“醒醒,咱们应该回家了。” 邱寒抓着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低声嘟囔:“再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 就一小会儿?林暖躺了回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林暖是被饿醒的。 她看看时间,这一小会儿也真够久的。 两人吃了饭,开车往回赶。天擦黑的时候,夫妻双双把家还。在楼底下,邱寒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对林暖说道:“咱们来个比赛吧。” “有什么好比的?” 邱寒朝林暖招招手,林暖乖乖送上耳朵。 “看谁先跑回家,谁跑得最快,可以决定今晚的体位。” 林暖一甩头,抬脚就踩上了邱寒的鞋子:“没个正形。” 可说归说,等踩完邱寒,林暖撒开脚丫子就往电梯口跑,希望能先一步回家。 邱寒在她身后笑得前仰后合,他没有跑,还是慢腾腾的往前走。 可爱的妻子恐怕忘记了,自己腿不好,不适宜奔跑,他出这么个主意,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结果,林暖太不经逗了。 林暖兴奋的先乘坐电梯上了楼,邱寒则乖乖的等下一班。 接下来的日子,林暖都活得很滋润,邱寒爱她宠她,邱父邱母也待她极好,林暖感觉自己掉进了蜜罐里,无时无刻都甜蜜蜜的。 人的心情好了,对于很多事情的理解和处理也就宽容了许多。 她抽空回去看了自己的母亲,本以为母亲一定过得怨天尤人,心情不佳。可结果却恰恰相反,林暖走到母亲楼底下的时候,正看到母亲跟那些个大爷大妈在楼下跳舞,摇来晃去的,蛮开心。 林暖在边上看了会儿,直到母亲看到她,停下舞步走了过来。 “暖暖回来啦?”林母的态度也很和蔼可亲,“有些日子没见你,我都想你了,正打算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就来了。” 一听母亲找自己,林暖就难免心慌,总怕母亲又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林母倒是挺自觉的,一看女儿脸色有变,忙解释:“可别想多了,我啊,就是想你,没别的事。”她在自己的行李袋里取出一瓶水,问女儿,“你喝不喝?” 林暖摇摇头:“你喝吧。” 喝了几口水,林母拧紧水瓶盖子,抹了把嘴唇上的水渍,“邱寒来过几次,又给我买美容卡,又给我钱,我现在活得挺好,你就放心吧。” “邱寒来过?”林暖不曾听说。 “你不知道?”林母将水瓶放到一边,“我还以为你都清楚呢。” “他给什么了,说什么了?” “他说,只要我不想着破坏你爸的家庭,他可以满足我的条件,要钱,可以,要物,可以,要房子,都可以。” 她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我后来想了想,其实钱比你爸重要,说起来,你爸一辈子让我没名没分的,我干嘛非得有那份执念?莫不如象邱寒说的,用钱把那份执念埋了吧。” 她爽朗的笑了:“你说妈俗气也好,说妈认钱不认人也好,妈反正是决定了,为自己活着,怎么高兴怎么来。” “邱寒给了你多少钱?”林暖惊异于母亲的变化,但还是好奇邱寒给的数字。 林母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万?” 林母摇头。 “五百万?”林暖有些吃惊,这邱寒的手笔会不会太大了? 林母点点头:“不过,这五百万不是一次性给我,邱寒给我打了张五百万的借条,一次只给我一万。若是我需要的多了,可以临时给他打电话。他说主要是怕我被什么坏人给骗了,他替我把关。” 林暖淡淡的笑了,这还真是邱寒能想出来的主意。要是一下给母亲五百万,说不定倒手就花没了也说不定,这样一次给点一次给点儿,不仅可以限制她的花销,也可以防止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母亲变得比以前好,林暖的心里就有些软,她看眼周围的环境:“要不然,让邱寒给你换处房子?” 五百万的借条都肯打,换个住处应该也不成问题。 林母摆摆手:“不换。这楼上楼下的都熟悉了,再说我喜欢这地儿。我和你刘大妈们都商量好了,过几天一起去香港玩上几天,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到时我给你买。” 母亲充满期待的看着林暖,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想给女儿买。 林暖点了点头。 这样的母亲,带着点儿陌生,又带着点儿熟悉,林暖颇为感慨的。细究起来,可能母亲对自己的好,是缘于五百万的基础,若没有五百万,母女间还是恶语相向,想要断绝关系的那种。有了这五百万,家象个家的样子,母亲也有了为人母的那份柔软和温暖。 告别母亲,林暖没有马上回家,她慢慢的在小区周围漫步,保镖们开着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现在的林暖已经习惯了出门有保镖跟随,一想到身后有人无时无刻都在准备保护自己,她心里就特别的安定。 没有什么急迫的事情,林暖闲散至极,在路边跳了起来。 起跳,落地,林暖回身看看距离,还挺远的说。她刚想为自己拍拍巴掌,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夏雪。 夏雪眼神复杂的看着林暖,牙齿轻咬着嘴唇,似有话要说。 林暖怔在那里,也不知作何反应好。自从上次夏雪骗了自己,回来后,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联系。 本来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两个好朋友,此刻却在人行路上相对无言。 “最近忙吧?”还是林暖率先打破了沉默。说起来,她应该恨夏雪,可不知为什么,她恨不起来。因为两人曾经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她记得夏雪对自己的不好,可也无法忘记她对自己的好。 “对不起。”憋了很久,夏雪艰难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象块巨石一样压在她胸口好久了。一旦下定决心做了那个背叛者,心里总有一把刀在悬着,随时准备落下,却迟迟不落,一直凌迟着她的内心,让她痛苦,让她纠结。 做好人难,做坏人更难。 当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夏雪已经无路可退。坏事一旦做了,你便被冠以了坏人的标签,似乎怎么去洗也很难洗白了。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林暖道歉,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又没有颜面主动去找她。今天终于是吐出了这句话,心底蓦然变得轻松无比。 “对不起。”夏雪重复,“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我只想说,对不起。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一直恨我。” 夏雪抑制不住的哭了,“我承认,我是个很可耻的人,在利益的诱惑面前,成了一个十足的坏蛋。我对不起你,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想,只不过骗你见她一面罢了,你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而我,却可以得到我想得到的。” “可事后,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好职位如期而至,我却日日难安。所以,我辞职了。”夏雪擦了把眼泪,“递上辞职报告的那天,我感觉轻松了不少。出卖朋友换到的东西,我不应该拥有。” 能有机会向林暖表达自己的心情,夏雪感觉很满足。她深知自己不配被原谅,已经做好了迎接各种状况的准备。 近黄昏时分,阳光已经不再热烈,象一个累了的老人,慢腾腾的向世间挥洒着柔柔的光。 林暖整个人笼在夕阳柔和的光线里,她忽然笑了,朝夏雪伸出手:“好啦,一起去吃饭?” 夏雪以为林暖会对自己破口大骂,或者是控诉自己的不是,可没想到却是这样轻描淡写的原谅,她有些感动,难以置信的问:“我,可以吗?” “傻样,走吧。”林暖退回一步,挽起夏雪的胳膊,“走,以前经常是你请客,这回我来请好了。” “嗯!” 两人长长的身影落在身后,看起来和谐无比。 第57章 林暖和夏雪一起吃了晚饭。 彼此放开了,聊天气氛变得尤其的轻松。 “结婚的日子定了吗?”林暖问夏雪。 “还没定好,正在考虑。”夏雪吃得很尽兴,“如果结婚,你一定要来。” “那是肯定的。” “你怎么样?”夏雪瞟了眼林暖的肚子,“邱董事长肯定着急了,你啊,只要生了儿子,以后在邱家的地位便彻底稳固了。” “瞧你说的,没有儿子,我就不能在邱家好好过活了?”林暖俏皮的眨眨眼睛,“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可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做措施了?” 提到这样的话题,林暖的脸有点儿烧,她轻轻的“嗯”了声。 “是吃药还是?”夏雪挺不放心的,“吃药对身体不好,自己多注意。” 林暖下意识的一捂肚子,她恍然记起,自己好象真是疏漏了什么,在a城那天,她似乎是忘记吃药了。 林暖心底莫名的慌,她飞快的在脑子里算计月经周期,这个月好象推迟了,越想脑子越乱,她放下筷子,干脆不吃饭了,从兜里拿出手机,开始算时间。 “怎么回事?”夏雪大惊小怪的探过身子,“你不会是有情况了吧?” 林暖低头数了数,表情纠结,“说不好,我的月经本来也不怎么规律,许是拖了也未可知。” “有孩子了就赶紧生下来,”夏雪把筷子塞回她手里,“好好吃饭,孩子也是个缘份,有了就一定要留下她。” “我也不是不想,就是不知道,因为没有做好准备。” “人生的事情,不是非得等你准备好才开始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林暖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最近见过你那个妹妹吗?” “谁?”林暖打小一个人,对妹妹这个词没什么概念,这夏雪乍一提这词,林暖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笑笑。”夏雪点出了名字。 林笑笑,若夏雪不提这个名字,林暖感觉自己都快要忘记她了。同父异母的妹妹,打小没有相处过,长大后的每一次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针锋相对,永远也不对盘似的。 “她怎么了?”林暖好奇的问。 “她跟丁林搞到了一起。” 这还真是个爆炸性的新闻。丁林渣,自己这个妹妹也不省心,他俩混到一起,还真是配。 吃完饭,林暖总觉得不是个心思,虽然和林笑笑毫无感情可言,若是她为了针对自己而做出什么傻事,说起来也挺可怜的。 林暖想罢,给林笑笑打了个电话。 林笑笑特别爽快,让林暖定地点,说是马上就可以见面。 林暖坐在灯光柔和的茶座里等人,边慢慢的品茶边在手机上浏览新闻。 一片黑影罩过来,林暖抬头。 一身时髦打扮的林笑笑朝她挥了挥手,挺吊儿朗当的喊了声:“姐姐好!”又招呼身后人,“过来坐。” 丁林从林笑笑身后闪出身来,朝表情有些愣的林暖点了个头:“来得好早。” 林暖只想见见林笑笑,没想到一下过来了两个。这下好,林暖纵有满嘴的话,也是难以说出口了。 “有什么话痛快说吧,”林笑笑将包丢到里面的椅子上,拉着丁林坐下,“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也可以说是准未婚夫,所以无所谓,想说什么尽可以开口。” “你们什么时间在一起了?” “几个月吧!”林笑笑对着透明玻璃嘟了嘟嘴,象照镜子般捋了捋头发,“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要来吗?” 林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男女之间的事情,两情相悦,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儿。她忽然失了聊天的兴致,直接站起身来:“知道你们好就可以了。我们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到时候给我个电话,我会送上份礼金略表心意,另外,也希望林广路和你妈可以好好生活。” “谢谢喽。”林笑笑挑了挑眉,淡淡的说道。她不傻,知道依照林暖现在的实力,逼迫父亲离婚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到现在父亲都按兵不动,那说明林暖在其中起到了作用,就这一点来说,林笑笑是感激她的。毕竟有这一桩形式上依然还在的婚姻,母亲就可以体面过活,也算是顺遂的人生了。 “那么,再见。” 看林暖快走到门口了,丁林忽然拍了拍林笑笑的手背,“等我下,我跟你姐有几句话要说。” 林笑笑乖巧的点点头。 在路边,丁林气喘吁吁的追上了正要上车的林暖。 “你等等。” 林暖回身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用这么敌视我,”丁林跑得太快,脸上的肉都一颤一颤的,他用手插,腰,“我呢,跟林笑笑是认真的,我这个岁数了,怎么着也得有个家,给我们老丁家留个后,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你打电话说要见笑笑,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特地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不是,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丁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稳了稳呼吸,“既然你现在也算是我的大姨子了,我想有些话还是告诉你,你做什么决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 “是这样,我担心邱寒娶你不过是为了报复我罢了,那么短的时间,你们就领了结婚证,我总觉得蹊跷,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因为是我,所以邱寒一定要跟你结婚。” “为你?”林暖冷笑了声,“你还真是高看自己。” “不是高看,是事实如此。”丁林慢慢解释,“说起我和邱寒,渊源很深,也就不跟你细说了。估计要说起来,说到天亮也未必能讲得完。只一条,当年我睡了他的女人,他当时放过狠话,不会让我好过。” 林暖本来很烦燥,想招手让保镖开车过来直接走人的,可听到当年两字,她顿了下,忽然插话:“十年前?” 丁林一怔,“对,就是十年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这个年纪一直没结婚吗?这全部是邱寒的功劳。我每谈一个女朋友,他都会找人从中挑事,然后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我不否认,我喜欢用一些非常手段来对付女人,可邱寒对我做过的事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睡过的女人,是艾丽莎?” 丁林一脸的惊奇:“你怎么知道?邱寒告诉你的?”丁林感觉不可置信,“他会主动告诉你这样的事情?” “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林暖没有了听下去的*,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在a城那天,邱寒已经表现出了他自己的诚意,自己所要做的是相信他,而不是在这里听什么渣男对他进行诋毁。 “你还真是单纯,”丁林摇了摇头,“我也但愿你幸福,可是你都不仔细回想回想吗?凭什么,邱寒会那么快的娶你?他要钱有钱,有地位有地位,要结婚的女人,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结婚离婚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那些个权贵来说,太小儿科了。” 欲抬步的林暖听到这里,不悦的回头,眼神冷冷的看着丁林,“你渣,不要以为别人也会象你一样渣。邱寒什么样,我自有评断,谢谢你的‘忠告’!” “邱寒恨我,他的牢狱之灾是因为我,他的瘸腿也是因为我。你可不要小瞧我,想当年,我的家势可在邱寒家之上,否则邱寒也犯不着那几个月的牢狱之灾了。可你知道吗,他们家对我们家的报复有多强烈,我后来是家破人亡了。我的父母受不了破产后的落差和痛苦,都先后跳楼自杀了,我算是苟活下来的。你也看到了,我在邱寒面前,几乎连个屁也不敢放的。为什么?因为他家若是赶尽杀绝,我是绝不会有活路的。所以,纵是我再恨姓邱的一家也无能为力。邱寒这个人,我不是绝对了解,也是了解相对透彻的,他是一个不会轻易下决定的人,绝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听完这段长长的话,林暖木木的坐上车子,倚在车窗上,看着窗外迅速后撤的景物默默的发呆。 可能是经期推迟的缘故,也可能是丁林的话起到了一丝丝“挑拨”的作用,林暖心情忽然就不好了。 说起这段婚姻,似乎并不是在阳光下成就的。它是在阴暗的角落里促成的。想当初,陪伴邱寒走进婚姻登记处的,并不是自己。那张货真价实的结婚证,并不是自己亲手去领的。 严格说起来,自己并没有与邱寒结婚,与邱寒结婚的,只是一个叫林暖的影子罢了。 从相识到结婚,算起来时间特别特别的仓促。 小时候听故事,总喜欢以“王子和公主举行了婚礼,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为结局。似乎只要结婚了就是幸福的终点,只要结婚了就万事大吉。可现在这个社会,结婚、离婚,有时候就象吃一顿饭那样简单。今天结婚了,可能明天就决定离婚了。结婚时爱得如痴如狂,离婚时恨不能生死两隔。曾经的爱情有多甜蜜,后来的伤害就有多痛楚。 林暖觉得自己得了“疑夫症”。 回到家里,邱父已经回楼上休息了,邱母坐在客厅等门。看到林暖回来,忙招呼她:“快过来,我刚刚看了部好电视剧,你也来看。” “是什么?”林暖强打起来精神,坐到沙发上陪邱母看。 是一部最近热播的韩剧,thek2!男主角帅得不要不要的,女主角,林暖没觉得漂亮,不过看评论,好象也特别受大家的欢迎。 “怎么样?这小伙子帅吧?”邱母指着男主角出来的镜头,“是不是跟寒儿有的一拼?” 母亲夸儿子,还真是毫不含糊。林暖笑着点头,“嗯,差不多帅。” 可能是有心思,再帅的男主角也吸引不了林暖的视线,她表情有些恹恹的,似乎很累。邱母很快察觉到了:“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好象是有点儿。”林暖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抓了个抱枕,人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我倚着看。” “倚着干什么,回屋躺着去。”邱母站起来催促她,“你回屋休息,我自己看会儿,等寒儿回来了,我再睡。” “不用等他吧?” “我这是看电视剧,顺便等他。” 林暖真心不舒服,也没勉强,直接回屋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身旁的床铺微微下陷,邱寒带着丝淡淡凉意的身体就靠了上来。 林暖知道是他,也没动,依然背对他躺着。 “看来是睡了。”邱寒自言自语。 他伸手摸了摸林暖的额头,不烧。回来的时候,母亲说林暖好象不太对劲,可能是病了。他尝试着慢慢翻转林暖的身体,轻轻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林暖意识是清醒的,她没拒绝,有个人肉垫子其实挺舒服的。 人踏踏实实到了自己怀里,邱寒才缓缓的舒了口气。女人心,海底针,从有了老婆之后,他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女人真是造物主创造的最奇怪的生物,她能忽然间兴奋得不行,又是撒娇又是摆可爱pose,让男人爱到心花怒放。可偶尔,她又会毫无征兆的拉下脸来,干什么都不顺畅,你搜遍大脑,也找不到她不开心的理由,直接问她,她就是很简单的几个字:心情不好。 邱寒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拉下脸。 第58章 林暖本想躺会儿起来的,可在邱寒的怀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装睡成了真睡。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床的一侧空了,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正收拾行李的邱寒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暖不适的推开他的手:“谁说我不舒服了?干嘛老这么问,好象盼着我生病似的。”她蹙眉看了看他地上的行李箱,“你这是要干嘛?” 总不会睡了一觉离家出走吧? “哦,是这样,今天我要出差,得一周左右才能回来。”邱寒的行李恰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过去将箱盖合上,提起来放到靠墙的位置,然后搓着双手走回床边,观察林暖的脸色:“还别说,脸色是有些不太好,”他再次抬起手,“现在我的手不凉,我再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林暖觉得邱寒奇奇怪怪的,简直拿自己当小孩看待。她老实坐着,任他触了触自己的额头。 邱寒试试她的,再试试自己的,感觉不烧,但还是不放心,索性低头,以额触额,心终于落到实处。 不烧。 “我出差,你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为什么是我一个人?还有爸和妈呢!” “妈昨晚说要搬回去了,你若是想他们再住几天也行,估计二老会同意的。我还以为你希望有自由的空间。” 自在的空间是好,可邱父邱母都是极好相处的人,林暖还挺适应的。夏雪说跟婆婆同住,如同身在地犹。可林暖却感觉不到,怎么能是地狱呢?明明是天堂才对。 “爸妈为什么要走?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林暖有点儿担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二老不开心了。 “这个不清楚。” 林暖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妈说没说几点走?” “应该不急,估计怎么也得九点多吧。”现在时间刚过七点。 “我得去问问妈怎么回事。” 林暖来到客厅,早餐还没做好,客厅空荡荡的,好象二老还没下来,她站在楼梯口向上看了看,没见到邱母的影子,也不知道上去好还是在客厅等着好。 阿姨从厨房出来,看到林暖站在那里,问:“有事吗?” “我妈呢?”林暖转过身来,用鼻子嗅了嗅,眼睛明显一亮,“阿姨,你是不是刚烤的面包?我闻到了面包的香味。” “好鼻子。”阿姨夸赞,“快来,尝尝刚出炉的。” 林暖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的点头,“好,太好了。我感觉口水都快下来了。” 刚出炉的蛋糕色香诱人,林暖用手拈起一块,放到嘴里,心满意足的咽下,表情很陶醉:“好吃,太好吃了。” “什么这么好吃?”邱寒听着声音走进来,看到林暖的吃相,笑了,“小馋猫。” 说完,他退出厨房去洗漱了。 林暖本来只想尝尝,可开了头不知怎么停不下来了,吐吐舌头又拿起一块,边吃边不好意思的笑:“阿姨,爸妈还没吃,我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没事,夫人要是看到你这样吃,估计会很开心。”阿姨挺喜欢林暖的吃相,适时的递上一杯牛奶,“来,面包和牛奶是绝配。” 林暖朝阿姨竖起大拇指:“阿姨也很懂时尚语嘛。”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拖鞋声,林暖吃惊的瞪大眼睛,将牛奶和面包轻轻放下,朝阿姨比了个“嘘声”的动作,擦擦唇角,退出厨房去跟邱母打招呼。 “妈下来啦!”林暖一脸讨好的笑。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邱母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林暖的额头,“你昨晚脸色挺不好的,现在看着还稍微好点儿。” 这母子俩还真有点儿象,都习惯伸手摸人的额头。 林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没事,让妈操心了。”她歪头看了眼邱母,“听邱寒说您和爸今天要搬回去住了?” “是啊。”邱母拉着林暖去往阳台,“陪我去给花儿浇浇水。” 阳台上有许多不知名的花儿,错落有致的排烈着,给这个装修精致的屋子增添了许多生机。 林暖踟蹰着开口:“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您或者爸生气了?”她忙着表决心,“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您只管批评好了。我年轻,肯定在许多事情上有不周不全的地方,希望爸爸和妈妈多体谅,需要我做的事情,你们尽管开口。” 邱母正执起水壶给花儿浇水,听到这里不由得回头,“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转回头继续浇花,水雾喷到花叶上,绿叶因此而变得晶莹可人,看起来更有生机和活力了。 “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独处,我们这把年纪跟你们住在一起,未免太不识趣了。之所以过来住,主要是想跟寒儿亲近亲近,可这么些日子住下来,寒儿早出晚归的,我们能见到寒儿的日子屈指可数,想跟他说句话都难。我还好点儿,偶尔能跟寒儿说上个一句半言的,可你爸呢,明明是和儿子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常常是好几天也没说上个只言片语的。” 邱母转了个方向继续浇花,顺便看了眼表情不知所措的林暖,“你啊,可别多想,不是因为你才搬走的。说起来,我们搬出去也是有私心的。” “有什么私心?”林暖顺口问道。她想不出来,二老搬出去,能有何私心可言。 “要么说你傻,”邱母笑眯眯的,朝林暖俏皮的眨了下眼睛,“我和你爸都有个心思,儿子亲不起来,只能等个小家伙呗!” 林暖没听明白,愣了好半天神,在邱母越来越暧昧的笑容里,她终于是恍然大悟,脸色一下子涨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搪塞:“妈,我还没做好准备……” “唉,”邱母叹口气,“你们准不准备的,我们做不了主,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呗。” 邱母这话说得,让人听着有股子心酸的味道。 林暖吓得不敢接话茬,随便编了条理由遁走。 客厅里,邱父依然在翻阅报纸,邱寒则拖起了行李箱准备要走。林暖急吼吼的过去拉住他,“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要走了?” 连早饭不吃,这是打算悄悄开溜? 邱寒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再不走,飞机该晚点了,我正准备跟你们打招呼呢。” 阳台上的邱母听到动静,小碎步跑过来,嘴里喊着:“寒儿这就要走了?我特地让阿姨烤了面包,稍微吃点儿再走。” 邱寒挺抱歉,看了眼沙发上头不抬眼不睁的父亲,对母亲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妈,实在是来不及了,让林暖替我多吃点儿,我先走了。” 林暖也不知怎么的,挺不舍得邱寒走的。昨晚休息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出差,所以装睡没跟他说话,可没想到,一大早醒来他就准备出差了,还没来得及聊聊天谈谈心的,这男人立马就要出发了。 “要么,我送你?”林暖可怜兮兮的问。 “怎么回事?”邱寒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头发不梳脸不洗的,就下去送我?”他双手一摊,“我是没关系,你要是也没关系,那就走吧。” 林暖这才想起来,自己睁开眼就想着出来问问二老为什么要走,还忘了洗脸刷牙,就保持着这么副鬼样子在厨房大吃特吃的,也得亏是阿姨,要换了别人,估计看不下去。 她跺跺脚,胡乱朝邱寒挥了挥手:“再见!” 然后一溜烟的跑回卧室,这大早上的,自己真是转着圈的丢人。 洗漱完出来,早餐还没开始。 阿姨朝她招手:“快来,邱董和夫人正等你吃早餐呢。” “特意等我?”林暖吐吐舌头,睨了眼沙发上看书看报的二老,小声的对阿姨说道,“你知道的,我已经吃过了。” 阿姨同样小声的回她:“可他们不知道哇。” 林暖忐忑的走到沙发旁,“爸,妈,吃饭啦!” 邱天宇摘下眼镜,爽快的起身:“好,吃饭。” “对,吃完饭,我们就准备回去了。”邱母起来,拉着林暖一起来到餐桌旁。 林暖真是挺舍不得的,小声的问:“要不,还是一起住吧?正好邱寒出差,你们一起走的话,剩我一个人怪孤单的。” 邱父邱母对看了一眼。 “不如这样,”邱父提出了一条折中的意见,“你跟我们一起到别墅去住,邱寒出差回来,让他自己去接你或者跟着过去住几天,不去接的话,咱们合伙晒他的干。” 这话有创意,合起伙来晒邱寒的干,林暖嘿嘿笑起来。 如果不去深究生活中的细节问题,林暖现在的生活状态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可不知为什么,越是如此幸福,林暖越是有一丝惶恐不安,总怕这样完美的生活,自己不配得到,在某一个瞬间,这看似完美的生活会象海市蜃楼一样,非常轻易的就崩塌了。 怀着这丝犹疑,林暖抽空去见了自己的父亲——林广路。 能接到林暖的电话,林广路很意外,也很高兴。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开车出发了,到了林暖约定的地点,林暖还没到,他挺激动的坐在那里等着。 当林暖出现的时候,林广路开心的站起来,不停的朝她招手,生怕女儿看不到自己。 “您先到了?”林暖加快脚步走过来,她怕走慢了,邻座的人们会将父亲当成奇怪的人。 “嗯,想吃什么。”林广路招来服务生,表情殷切的看着女儿,“点你喜欢的。” 林暖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胡乱点了几样,放下菜单,她接过林广路递过来的温水,轻抿了口,“谢谢。” “跟爸说什么谢。你最近过得好吗?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又怕你不高兴。”林广路对这个女儿,始终是充满着歉意的。 “我挺好的,您呢?” 邱寒能悄悄安顿好母亲,想来也不会厚此薄彼,估计父亲也是得到了不少甜头吧,否则依着父亲的性子,不会如此悄无声息的,怎么也得找机会去邱家转几圈才对。 林广路直点头,感慨的说道:“多亏邱寒,我现在企业发展得特别顺利,年底,我还准备再开家分厂。” 都要开分厂了?林暖面露惊诧,不久前面临倒闭的样子,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竟然有这么大了?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转念一想,林暖又有些释然,邱寒的行事做风,向来是大方的,对薄情刻薄的母亲尚且有那么大的手笔,对这个还算有点儿小事业的父亲,想来也不会小气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林暖的人生,还真是因为嫁对郎才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林暖约父亲见面,本意是想看看他目前的生活状态,现在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大概,一时间她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林广路问完她好不好,也不知道再问什么,两父女有些尴尬的相对而坐。 “跟那位相处还好吗?”搜遍大脑,林暖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前父亲可是对自己说过,特别想以合法的身份出现在自己婚礼上的,可现在好象不提这个问题了。 林广路略微顿了顿,“嗯,还好。” 这个还好说得有些牵强,林暖看出了端倪,追问:“不会还是分居状态吧?” 女儿问父亲是不是跟妻子分居,林广路都有些难以启口了,他停顿了好半天,才有些为难的回答道,“邱寒说得对,我不能让两个家庭都不幸福,我认真考虑过了,维持目前的生活状态,是权衡利弊之下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 林暖望向窗外,设想了一下父亲离婚再婚的情形。若是离婚了,林笑笑和她的母亲定会特别的不甘心,吵吵闹闹在所难免。若是父亲和自己的母亲再婚了,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幸福的结果。若是爱情至深,也不至于拖了半生也没拖出个结果来。很多事情,不是拖不拖的问题,而是情感没浓到那个要变化的地步。 “若是把我母亲和那位放在天平的两端,您倾向于哪端?”林暖转过头来,看着林广路的眼睛,很认真的问道。 她知道这是个傻问题,就象问现在的小朋友,你最喜欢妈妈还是爸爸一样。有些问题,并没有所谓的准确答案。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知道。原配和小三之间,是不是男人永远无从抉择,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林广路果然犹豫了,他的犹豫让林暖瞬间失了对答案的好奇之心,她猛的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是爱你妈妈的,可是,现实里有太多的责任……”林广路犹犹豫豫的回答。 林暖没有回头,大踏步的朝外走,一直走入萧瑟的秋风里。 借口,全是借口。 林暖如是想。 第59章 林暖是后来才知道邱寒要出差的地方竟然是x城,相离那么遥远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个星期左右赶回来? 林暖特别的后悔,那个晚上,是应该跟他多聊几句的,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装睡了? 可后悔于事无补,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你纵是家财万贯也无济于事。 不过换了新的住处,林暖也新奇了几天。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林暖现在也特别会享受了,吃用无一不精细,人的气质也明显不一样,从里到外散发的,都与以前完全不同了。有天,家里的阿姨还夸她,说是越来越漂亮,面色特别红润,象是变了个人。 闲暇之余,林暖和邱母便一起去做做美容或者健身之类的,偶尔也去逛街,再得空了,邱母便有意无意的把她往婚纱店附近带,也不要求林暖进去,只是路过的次数多了,林暖慢慢就晓过点儿味道了。 当再一次经过某家高级定制的婚纱店时,林暖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出声建议:“妈,要么咱进去看看?” “好啊!”邱母答应得痛快爽利,憋了一个星期,就等这一天了。 两人兴高采烈的进去,邱母拉着林暖去选婚纱,选来选去的,林暖每件都喜欢,但邱母却始终不点头。 “试试这件?”林暖拿出一件往身上比量,她觉得这些个婚纱都挺好看的,随便选件都可以当美美的新娘了。 “不行。”邱母还是摇头,她抬手招呼服务员,“这样,我们准备定制一件,找设计师过来量量尺寸。” 还要这么隆重?林暖眨眨眼睛,小声在邱母耳边念叨:“妈,什么还都没定,咱不要量尺寸了吧?” 这婚礼都没啥打算,能先定婚纱? “不行,进了这店,得我说了算。”邱母瞟了她一眼,“不知道我这当娘的心思啊。” 再推诿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林暖憨笑着点头:“好,听妈妈的,都听妈妈的。” 尺寸量了,样式也选了,两人各怀心思的回了家。邱母是心满意足,林暖则是不知所措,毕竟没跟邱寒打招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邱母是趁热打铁,坐在沙发上,象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套套图册,“来,快来看看,这些个婚礼流程,哪个更喜欢?” 林暖简直有些无语,这婆婆把婚礼两字就差明晃晃写在脑门上了。她现在有种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之的感觉了。 “都好,都好。” 林暖看看这本,再看看那本,本本都很漂亮,本本都很精彩,选什么也都让人称心如意的。 有钱就是好。 晚上回到卧室,林暖照例去摸手机,分离的日子,两人天天晚上通话,每次至少通半个小时,就那么天南海北的聊,有时候彼此累了,在电话线两端安静的待会儿,也感觉挺幸福的。 前几天都是邱寒主动打给林暖,今天,林暖想主动点儿,她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静心的等待。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感觉象是在考验林暖的耐心,直到移动提示音响起,林暖也没听到邱寒的声音。 林暖以为邱寒在忙,便挂了电话,倚在床头等,邱寒只要看到自己的来电,铁定会回过来。 可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音,林暖怀疑自己的手机出了什么毛病,她拿起来看了看,有信号,电池也满格。 她又一次拨通了邱寒的手机号。 老天象是跟林暖作对,不管她怎么拨号,邱寒那头始终无响应,及至最后,她竟然听到了关机的提示音,不知道是自己将邱寒的手机打没电了,还是邱寒听得烦了故意将手机给关了。 头一条的可能性大些,后一条好象不太可能。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暖的心情越来越狂躁,隔着三千多公里的路程,除了这条电话线,她是有心无力的。 接不到邱寒的消息,林暖也无心睡觉了,她爬起来在地上转悠,想出去问问邱父什么情况,又怕老人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可一时间,她也记不起邱寒的助理或者是司机的电话来。 这个时候她就更加后悔了,后悔自己对他关心不够,应该把他身边人的电话都留一留,关键时刻可以打他们电话问问邱寒行踪。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除了等,好象只能等。 可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林暖大脑里生出无数的想象,或许邱寒被什么坏人算计了,没有人身自由?或许是被客户灌醉了,正躺在酒店大床上呼呼大睡?更或许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完全不能…… 越想后背越凉,林暖沉不住气了,她呼的拉开房门,跑出去找邱母。 她来到二老的卧室门口,声音极轻极轻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邱母的声音:“暖暖?” 林暖低低的嗯了声。 “我马上来。” 林暖能听到里面窸窸窣窣下床的声音,她侧到门边等着。 邱母披了件外套打开门,从门里走出来,又反身将门轻轻掩好:“怎么了?有事?” “是这样,”林暖颇有些不好意思,“我打不通邱寒的电话,有点儿着急……” 邱母“哦”了声,“打不通?” 林暖急急的解释:“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会给我打电话的,可今天他没打,我就主动打过去了,起先是没人接,我就多打了几次,最后就,关机了。” 林暖越说声音越低落,她是真着急,不知道怎么办好。 邱母神色闪了闪,“我跟你爸说说。你先回卧室,有消息我告诉你。” 林暖哪有精神回卧室,她胡乱的点了点头,看着邱母进了房间,她则没挪动步子,直接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好半天,邱母终于是又出来了,看到林暖还站在门口惊了下,伸手抓住林暖的手,示意她去客厅。 两人到客厅坐下,林暖一直盯着邱母的神色,想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邱母一直憋着不说,林暖这心里愈发的慌了。 “妈,邱寒怎么了?” 她使劲握了握邱母的手,有些急迫的问道。 邱母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也别着急,咱们明早一起赶过去看看。你爸正在订机票,我们会乘最早的飞机过去。” “怎么了?妈,你先告诉我怎么了?”林暖脸色发白,能兴师动众的全家出动,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寒儿好象出车祸了,在x城的医院昏迷不醒。”邱母说到这里,终于是泣不成声,“我这个儿子啊,总是让我操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家里人竟然不知道。”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林暖整个人都蒙了,她呆坐在那里,听着邱母断断续续的哭声,整个人象雕塑一样,定住了。 邱母哭了一阵才感觉不太对劲,边擦眼泪边拍林暖的胳膊:“孩子,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得挺住,那边人说了,寒儿没有生命危险,明早会醒的。” 听到这句,林暖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太历害,晚上吃到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她忙不迭的跑去洗手间,趴到马桶上大吐特吐,吐到最后,感觉胆汁都吐出来了,整个人的脸色黄黄的,特别无精打采。 邱母正为儿子伤心,可看到媳妇这样也挺难受。端着杯热水陪林暖待在洗手间,边替她捶背边问:“好些了没?” “妈,你先出去吧,”林暖把水杯接过来,喝了口水漱漱口,吐了,紧接着又干呕起来,这胃里是真吐空了,再吐也没什么可吐的了。可这一下接一下的干呕也挺让人难受的。 缓了好一会儿,邱母扶着林暖从洗手间里出来。 “我叫医生过来替你看看吧。”邱母打量着林暖的脸色说道。 “不用不用,”林暖直摆手,“我从小体格壮得象牛,绝对没事。” 听了这句,邱母若有所思。她转身回了卧室,不多会儿拿出件小东西来,往林暖身前一递,“不管怎么样,去试试吧。” 是根验孕棒! 林暖想拒绝的,可那一刹那,她忽然记起了自己推迟了十几天的“大姨妈”,便犹犹豫豫的接了。 “别有压力,我也是以防万一,你去试试吧。”邱母有气无力的说道,她希望儿子和媳妇都没事。 第60章 林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跟前,闭了下眼睛,洗手台上的验孕棒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林暖目不转晴的盯着。 一条红杠,又一条红,杠! 林暖有些不敢相信,用手拿起来,对着灯光再次确认。眼睛没有花,自己好象是真的怀孕了。 怀孕?当妈妈? 还是在这个空当? 林暖觉得情绪特别的沮丧。 这孩子来得好象不是时候。 她拿着验孕棒走出洗手间,早在门口等得心急如焚的邱母,迫不及待的从她手里抢过验孕棒,刚消停了一会儿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孩子,孩子!” 林暖也不知道邱母喊得是自己还是肚子里的宝宝,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邱母,按理说该高兴,可邱寒在那边昏迷着,好象也不是高兴的时候。 “好事,这是好事。”邱母边流眼泪边说道,“好,太好了。我们老邱家,多少年盼根苗苗,终于是盼来了。这孩子肯定是咱邱家的福星,寒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这样,”邱母生怕林暖不舒服,半扶着她到沙发跟前坐下,“我上楼去跟你爸说下,看看明天你就不用去x城了,路途那么远,你能受得了,恐怕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了。” “我能行。”刚坐下的林暖急了,噌的一下站起来,“我完全没问题,妈,你就让我去吧。” 在家里等着会急死人的。 邱母拍拍她的手,“你坐下,我先跟你爸商量下。” 邱母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卧室里邱天宇站在窗前发呆,本来都要睡着了,被邱寒的消息整得了无睡意,索性站起来清静会儿。 “老邱,”邱母一打开门就急里忙慌的说事,“林暖有信儿了。” “有信儿?”邱天宇转过身来,一头的雾水,“她有什么信儿?” 明明是自己打电话确认的消息,难不成林暖又得了什么新信儿? “不是,你理解错了,”邱母越急越语不成句的,“是这样,她怀孕啦。” “怀孕了?”邱天宇本来阴云密布的脸忽然出现了丝明亮的神采,“真的怀了?” “那还有假?我刚才上来就是找了只验孕棒给她。最近几天,我老觉得她不对劲,想问吧又怕问得不是个时候,刚巧今晚她吐得历害,我就直接让她试了试。” “好,寒儿知道了,止不定乐成什么样。”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邱寒是喜欢孩子的,若是在病床上得知这个消息,肯定对病情会有所帮助。 “让她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要坐挺久的飞机,她会很辛苦的。”邱天宇比较善解人意。 “还让她去?那么远的路程,我就怕有个什么闪失。”邱母心里也挺矛盾,她也知道儿子醒了,肯定会想见到林暖,可林暖刚怀孕,正是相对危险的时候,她就怕有个什么,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孩子来了就是个缘份,总希望他平平安安的降生。 “不管了,为了儿子,得去。”邱天宇做决定斩钉截铁的。 邱母习惯了服从,再说邱天宇的决定也说得过去。她也就不言语了。 得到首肯的林暖心里挺满足,能飞去x城,可以亲眼见到邱寒的样子,她心里的石头才能落地。 凌晨时分,这一家子人就匆匆忙忙的奔赴机场,因为a城到x城没有直达的飞机,中间他们还转了次机,兜兜转转的,到了x城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了。 三人也没顾得上找酒店什么的,直接赶去了医院,在路上,邱天宇就打了电话,听说邱寒还没醒,脸色明显急不可耐了,直催着出租司机开快点儿。 邱母和林暖也没有精气神了,车上的气压特别的低,大家都没什么心情,本来以为邱寒至少会醒的,可都这个时候了,人还在昏迷,那就说明情况不是太乐观。 算起来昏迷一天一夜了。 林暖感觉胃里翻涌得历害,她又想吐了。可她也知道邱天宇两夫妻见儿子的迫切心情,她尽力的忍着压抑着。 所幸不需要忍耐太久,车子终于停到了医院门口。 林暖冲下车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吐特吐,邱天宇则昂首挺胸往里奔。邱母则陪在林暖身边照顾她。 林暖吐得肚子里空空如也了,这才苍白着脸色,跟邱母进了病房。 病房里一片洁白的颜色,邱寒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象是入睡了一样。邱天宇弯腰握着儿子的手,好象在轻声唤儿子的名字。 不同于父亲的冷静,邱母一进病房就哭上了,声音不高不低的,听了让人心里难受。她转到病床的另一侧,用手摸着儿子的脸,一遍一遍的叫他:“寒儿,寒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跟妈说句话,哪怕发个脾气也好啊。” 一路颠簸而来,林暖浑身虚弱无力,她有些站不稳,轻轻挪蹭着倚到床头,安静的看邱寒的脸色。 她认真的盯着邱寒紧闭着的眼睛,总感觉下一秒他就会睁开。 第61章 可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林暖瞪的眼睛都花了,邱寒始终一动不动。 邱天宇把医生叫来问了情况,医生解释了一大通,结论就是应该很快就醒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应该醒了,可就是不醒,这算怎么回事? 邱父邱母都特别的无奈,能做的就是守在儿子身边,生怕一错眼失了什么。林暖毕竟是个孕妇,并且是吐得肚子空空的孕妇,在病房里待了没多久,她看起来就跟个纸片人差不多。柔弱得象马上要倒下的样子。 邱母心疼儿子,也心疼媳妇。 医院附近有家酒店,邱母陪着林暖去办了入住。林暖不想去,可架不住邱母很强硬的态度,加之她的身体也的确吃不消,象邱母说的,自己可以慢慢来,可肚子里的宝宝不行。头三个月胎象不稳,需要多注意的。 邱母安顿好林暖就匆匆又回了病房。说到底,她还是挂念儿子的。 林暖在酒店里躺了会儿,很累很病惫,可就是睡不着。 她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准备,可宝宝猝不及防的来了,她竟然一丝要打掉的念头也没有。好象并不是喜欢,也不是期许,就是那么一种自然而然的决定,有了,就留下他。 林暖觉得自己未必是个好妈妈,可她却觉得邱寒会是个好爸爸。邱父邱母就是个例子,不刻薄不严苛,就是一种很平和的态度来对待身边的人。邱寒与其父母相比,性格里冷硬的成分居多,可他的这份冷硬只在于外表,内心里其实很温暖火热,是令人可以信任的依靠。 想着想着,林暖也躺不住了。她起来点了份餐,努力往胃里填了点儿。 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吃点儿,人就有了精气神。 林暖决定回病房。 她从酒店房间里出来,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周围也悄无声息的,这家酒店的隔音设施做得不错,你在走廊上走着,感觉特别安静,里面的住客应该休息得比较好,起码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不过酒店的墙壁和地毯都是差不多的颜色,林暖走着走着,感觉迷失了方向,她想原路倒回去,可倒了几步,才一拍脑袋,她忘了自己的房间号,房卡好象也遗落在房间里了。 她对自己的迷糊无可奈何。 好在还有一种方法。 林暖开始看安全出口的方向,顺着指示的方向走,感觉豁然开朗,她找到了电梯入口,按了下行的按钮,她闷头站在一旁,等待电梯。 电梯门打开,林暖扫了眼,是上行的。她不喜欢电梯里逼仄的空间,能少坐一会儿是一会儿,因此选择不进电梯。 有几人从电梯里出来,往酒店的客房方向走了几步,不知为什么,其中一人退了回来,站到林暖身边,林暖低着头,闻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喝了酒的男人容易闹事。林暖很小心的往旁边挪了挪,可身侧的这个男人也跟着挪了过来,好象在歪头打量自己。 林暖盼着电梯快来,她不想生事,能躲开是最好的。实在不行,她不介意朝对方踢上几脚。 男人似是感觉到了林暖身上散发出来的厌恶情绪,忽然就开了口。 “我认了半天,就怕自己自做多情了。” 这声音有一点点儿的熟悉。 林暖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 竟然是韩刚。 他好象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以前就是副公子哥的样子。现在好象比以前黑了,也瘦了。眼睛明显比以前大,眼窝比之以前也深了些。 韩刚敞开胳膊,做出个拥抱的姿势:“怎么样,抱一个吧,这么长时间,我可算是见到一个亲人。” “我是你亲人吗?”乍见到韩刚,林暖挺意外的,她好象就是这一刻才隐约记起,韩刚要来的远方正是这里,他当时还建议自己也来的。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枉我对你那么好。”韩刚心情特别好,见到林暖的那种开心和快乐让他脸上洋溢着很暖人的笑容,“怎么样?到这里来了,我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你。说说看,你想去哪里,我来安排。” “甭管我了,你不是来见朋友的?你还是先忙吧,以后有机会再见。”老公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林暖哪有其他心情。 韩刚不知道林暖的来意,还以为林暖是客气。 电梯来了,他跟着林暖一起下楼。 “你下来做什么?”林暖推拒他,“我有事,你就甭费心了。” “我不费心,能为你服务,我高兴还来不及。”韩刚始终笑眯眯的看着林暖,这个他欣赏和喜欢的女孩,能如此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站在离a城三千公里远的地方,他感觉特别棒。 “我老公病了,我得去看他。”林暖没辙,只好实话实说。 韩刚原本春意盎然的脸上,此时象被定格了一样。他掩饰般的咳嗽了下,“这样,我陪你去看看吧,在x城能碰到a城的老乡,于情于理我都可以帮帮忙,毕竟这里我比较熟。” 韩刚如此坚持,林暖只能随他了。 “邱寒什么时间过来的?你怎么不让他来找我?”韩刚的口吻很老乡,就象是跟邱寒和林暖都特别熟悉的朋友,正埋怨他们拿自己当外人一样。 林暖难受的捂了捂胸口,简单的把邱寒的情况给说了下。 韩刚略为思索了下,解释道:“这家医院在当地来说是顶有名的,这里的医生说很快会醒,应该就差不多。我有相熟的医生朋友,待会儿一定帮你仔细打听打听。” “你的脸色好象也挺差的,要不要找医生顺便帮你看下?”韩刚看着林暖苍白的不带什么血色的脸,挺担忧的,“你得先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要不邱寒醒了该难受了。”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在我面前,你是有特权的!”韩刚半开玩笑的说道。 “特权?” “嗯,特权。”韩刚强调。 第62章 两人目光对视,林暖记起了往昔。韩刚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自己在他面前是有一次机会的,他说会答应自己的一个要求,只要他能办到。当时的林暖只当作是一句玩笑话,听过便过,现在看到韩刚如此认真的提起,她心里有一瞬间的晃神。 迟疑了片刻,林暖勉强打起精神,很认真的对韩刚说了句:“谢谢你!” 她的郑重让韩刚表情有些微的失望,他挑了挑眉,“你知道的,我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句。” “……”林暖莫名其妙的看他。 “说谢谢,便意味着我没有机会了。” 电梯门打开,林暖抱歉的朝韩刚笑笑,迈步进了电梯。 可谁知,刚坐电梯上来的韩刚,也紧跟着迈步走了进去。 林暖一脸的问号。 韩刚摁了一楼,“别奇怪了,你这么虚弱的样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 林暖拢了拢外套,静静的看着电梯透明玻璃里自己的影子。好象韩刚说得有道理,此情此景的自己,身边有一个熟悉的朋友,感觉会好许多。 原本林暖是准备打车去医院的。虽然不远的距离,但是她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虚弱得历害。现下好了,有韩刚在,她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听他的安排便好。 韩刚将车开到住院部门口,又体贴的下车来扶她。 林暖有些抗拒,双手做出推拒的动作:“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韩刚叹了口气:“就算是普通朋友,难道扶一下都不可以?” 话说到这份上,林暖觉得再拒绝便有些骄情了。 林暖在韩刚的搀扶下来到病房门口。 凌晨两点的病房安静得出奇。 病房里只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邱寒,应该待在这里的邱父邱母并不在。 “人呢?”林暖自言自语的四顾。 有护士从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看到林暖和韩刚,表情有些惊慌:“对不起,家属说过了,谢绝任何人的探望。” 看来是不知状况的。 林暖倚在床头淡淡的解释:“我是邱寒的妻子。请问两位老人家去了哪里?” “在旁边的病房。”护士半信半疑的用手向一旁指了指,又看了眼韩刚,“请问,您也是家属?” 韩刚一挑眉,朝林暖努努嘴,“我是她哥。来看看我小舅子。没什么事情,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小护士挺尽职尽责的,眼睛眨了眨,“若不然,烦请你们先去问问旁边的邱董和邱夫人?” 说白了,还是不相信他们身份。 也难怪她不信,林暖走得的时候,还不是这个小护士,应该是半夜换班了。 林暖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的手机屏保,“这样可以相信了吧?” 小护士很认真的凑上前看了几眼。 屏保是邱寒和林暖脸贴脸的照片,两人笑得非常灿烂。 小护士见状,放心的出去了。 “脑子不怎么好使啊!”韩刚盯着门口小护士消失的方向说了句。脸贴脸的照片能证明是夫妻关系的话,他韩刚该有一打老婆了。 林暖没去关注这些有的没的。她往床头走了几步,拉了张椅子坐下,歪头看邱寒的脸。 “怎么还不醒?”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放心,他肯定没事。”韩刚打了个呵欠。 “再这样说话,麻烦你出去。”林暖瞪了韩刚一眼,表情非常不悦。 邱寒这是生死关头,哪由得他胡说八道。 韩刚两手交握,朝林暖作了个揖,“别生气,我没有恶意。” 恶意不恶意的,终归听起来不舒服。 林暖有些疲累,感觉头很沉,她索性趴在了邱寒身侧,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唇边,这样的话,只要邱寒有所动作,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韩刚见状,出去转了圈。 林暖也不介意他做什么,她的关注点全在邱寒身上。 韩刚去医生那里问询了邱寒的病情,了解得差不多后,他双手抄兜很悠闲的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的林暖竟然睡着了,看来真是累坏了。 韩刚拉开柜子找了条薄毯,轻轻搭在林暖的身上。 搭完,他直起身子,直视着邱寒的眼睛“哎”了声,“你这家伙太幸福了,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竟然娶到了这么好的老婆?如果感觉心中有愧的话,就不要醒了,从此长眠吧。放心,你老婆,我替你接手。”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厚道,说完,他自己竟然呵呵笑了。 不知道是真的受到了刺激还是本就该醒了,病床上的邱寒慢慢睁开了眼睛。 韩刚笑完,跟邱寒大眼瞪小眼,愣了。 “醒了?” “醒了。” 两人干巴巴的打完招呼,气氛有些尴尬。 韩刚不自然的咳嗽了声:“那个,你老婆挺担心你的,好象身体特别不舒服。医生说你没大事,那就自己老婆自己照顾,我先撤了。” 邱寒“嗯”了声。 韩刚走到门边,又住了脚,转回身子,“若不然,我好人做到底,你们二位想吃什么,我找人替你们准备下。” 邱寒想了下,“那就麻烦准备几份粥吧。谢谢。” 韩刚点了下头,出去了。 第63章 病房的门缓缓合上,灯光映照下的地面折射出耀眼的光。邱寒不适的眨了眨眼睛,侧头去看伏在身侧的林暖。 目光所及是林暖蓬松的长发,他想抬手去触摸她的头,欲抬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林暖紧紧握着,指尖正对着她嘴唇的位置。 他笑了下,轻轻弯了弯手指。 下一秒,林暖猛的睁开了眼睛,她先是盯着邱寒的手指看了看,又茫然的抬头,正对上邱寒含笑的眼睛。 她顿时愣住了。 短暂的愣怔之后,林暖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开始一滴一滴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邱寒抬手去替她拭泪,可能是昏迷太久的缘故,声音带着一丝暗沉的沙哑。 林暖哭得一抽一抽的,似有着无限的委屈:“你吓死我了,你可吓死我了,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若不然,我和孩子该怎么办呀!” 邱寒替林暖拭泪的手顿住了,眼睛里浮现出兴奋的光:“你是说,我们,有孩子了?” 林暖哭叽叽的点头,再点头。 邱寒抵制不住心里的兴奋,猛的坐起来,将林暖的头揽到自己怀里,表情里有无尽的欣慰:“好啊,太好了,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最好的!” 林暖半直起身子,紧紧的搂住了邱寒的腰,象是搂住了全世界。 有很多东西,你拥有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它有多难得或者多值得珍惜,可当你失而复得时,那种难得的感觉便会尤为强烈,你会真切的感觉到这种拥有的幸福。 林暖现在便是如此。 两人紧紧拥抱了会儿,林暖先回过神来,她轻轻推开邱寒,有些害羞的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我马上去告诉爸妈,他们一直守在医院里,知道你醒了肯定特别开心。” 邱寒的“嗯”字还没出口,林暖已经如闪电般出了病房。 她左右看了看,并不确定护士当时说的是左边这间还是右边这间,她用手左右指了指,先去了右边,头侧在门边听了听,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晃晃脑袋,又小碎步跑向了左边的房间门口,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几乎是立刻的,门里便响起了声音。 “谁呀?” 是邱母的声音,林暖脸上一喜,迫不及待的喊道:“妈,邱寒醒了!” 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邱父邱母高兴之余不知碰了哪里。林暖怕他们磕着碰着,赶紧跟上句:“邱寒挺好的,二老别急。”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打开了。邱父急切的先走出来,邱母则趿拉着拖鞋紧随其后。 “挺好的?”邱父问。 “挺好的。”林暖点头,伸手去扶其后的邱母,“妈,别急,真的挺好的。” 邱父匆忙的冲进病房,看到邱寒好端端的坐在床头,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了。他走近床边,摸了摸儿子的头:“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邱寒摇头,“没有。” 邱母则有些着急,手指着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式:“你这孩子,刚醒,怎么可以随便起来,得医生检查了才行。”她忙拍林暖的手,“孩子,快去喊医生。这头部的事情,可大可小。” 越想越后怕,邱母跑到另一侧的床头,掂起脚尖,双手一前一后的扶着邱寒的脑袋:“不许动,千万不许动。” 邱寒被母亲咋咋唬唬的样子整得哭笑不得,他抬手抓住母亲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略带撒娇的说道:“老妈,放心,你儿子绝对是条好汉!” “不行不行。”邱母急得直跺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正巧医生进来,邱母急切的朝医生求救:“大夫,麻烦你赶紧过来替我儿子检查下。” 医生安抚的点头:“夫人别急。” 看到白大褂,邱母那种迫切担忧的心情终于是缓了几分。她站到医生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生检查。 邱寒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乖乖的配合医生。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分别朝邱父邱母点了点头:“邱先生状态不错,住院观察几天即可。” “确定没事吗?”林暖和邱母一左一右的站着,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中间的医生。 医生很理解家人的那种担忧,笑着点头:“嗯,确定。” 邱寒笑着挥了挥拳头:“妈,要不要我起来打几拳给你看?” “不行。”医生率先开口,“你现在需要静卧休息,不可做剧烈运动。” “对,听医生的。”邱父赶紧附和。 父母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邱寒有点儿久违了。十年前时的那种无助与孤单的感觉渐渐淡去了,淡到似乎记不起来了。 在拘留所里的那段日子,是人生最灰暗的时光,腿受伤未愈,自由受限,人生暗无天日。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父母倾尽全力,自己完全可以免去这场牢狱之灾。 在这种心境下,他对父母有无尽的怨尤,他觉得父母重利轻自己。他甚至于恨他们,恨他们不能在自己身陷囹圄时及时出现,恨他们让自己经历苦难经历无助。 恨意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其他。 为此,他做了十年飘泊在外的游子。他不愿回家,不愿意踏进那个所谓的家门。 是林暖让他起了回家的念头。 是林暖,让他有了温暖的感觉,让他冷硬的心肠慢慢变软。在变软的过程里,他发现自己忽略了好多。 忽略了父母的难处。 想当年,不是他们坐视不理。而是丁林家势太盛,他们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邱父憋着一股气,将邱氏发展壮大,在翅膀渐硬之日,终于有机会将丁林家的企业彻底整垮。 这世上,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啊?! 邱寒的内心被温暖裹了个紧实。 第64章 一年后。 春意盎然的公园里,林暖和邱母正推着婴儿车在漫步。邱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她手里挥动着一只可爱的老虎布偶,不时的逗引一下婴儿车里的宝宝。 林暖的身形比之以前丰腴了不少,她不时的看眼身边的婆婆,语带嗔怪的说道:“妈,你不能太宠孩子了,老话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儿,他这么小,以后不要给他添置太多衣服了。有很多还没穿就已经小了。多浪费?!” “你要嫌浪费啊,就赶紧再给我生个。省得你爸成天和我抢。这要不是咱俩走得快,又该被你爸跟保姆带走了。” 说起来特别有意思,老邱这么个昔日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在孩子跟前,柔软得一塌糊涂。只要有空,他便指挥着保姆把孩子抱走,美其名曰爷爷日,也就是说由爷爷负责带孙子。还别说,有次林暖亲眼看他替孩子换尿布,换得还是挺有模有样的。 邱父邱母争来抢去的,倒让邱寒这个爸爸相对悠闲下来。他经常朝林暖抱怨:“我怎么觉得我儿子不属于我,倒属于他爷爷奶奶。” 林暖就笑:“隔辈亲隔辈亲,你啊,现在是凉菜,咱儿子才是热菜。” 邱寒转了转眼睛:“热菜?一个怎么够?怎么也得再来几个才行!” 林暖无奈,看来这孩子不生也得生,否则,她的耳朵一准会被邱家人给念叨出茧子来。 阳光晴好,幸福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