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婴五马佛火邪闻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宙有异象,九星连珠。 正值末法时代后期,妖魔邪怪敛踪藏行,名宗大派山门阖闭,这是新时代降临的前摇。 我叫做梁松禹,是一个做白事的专业人士。 梁这个姓氏,是从我养父身上得来的。 听我养父说,二十多年前某天深夜,门外有异常响动,他出外查看,一眼就看到了被五根滴血红绳扯起到半空的小婴儿。 红绳捆缚于四肢和脖颈上,这是典型的五马分尸状态。 五根红绳都绷紧了,使力那端却延伸到浓雾之中,看不清源头。 因着颈部红绳勒紧导致的窒息,婴孩脸孔开始发青。 那可怕场面,啧啧,养父谈起时还心有余悸,说是,他再晚出来一会儿,我必死无疑。 说实话,听到这段时我满心惊骇,搞不懂何人这般残忍,竟然要五马分尸的害死一个婴儿,这还有人性吗? 养父怒满胸膛,大吼了一声住手。 他隐隐看到,被红绳扯起在半空的婴孩周围,悬浮着五六道身穿大袍子,散发可怕阴气的黑影,怨气冲天,光线扭曲,场景宛似地狱冥场,极为恐怖,让人不敢接近。 但不等养父看清,黑影们就陆续消失了。 他一步上前,连续挥掌切断五根绷紧的红绳,将濒死的婴孩救了下来,用自家衣衫裹住,浓雾随即消退。 距离不远有一具死尸卧在血泊中,其白发白须,怒目圆睁;看情形,老人是为了保护我而惨死当场的。 养父本就是道上的人,并未声张,而是默默处理了死尸,随后收养了我。 我一个体质孱弱的小婴儿,浑身沾染了阴气,要是放任不管,绝对活不过九天。 好在养父并非常人,他使用独门秘术,耗费三年时间,才将我体内致命的阴气逐步驱散干净,我这才能够顺利长大。 但也因为这番苦难磨砺,我的体质有了变化,觉醒了极为罕见的通灵诡体; 聚集心力的情况下能够看穿阴阳,甚至自主的阴魂出窍。 这些行为有着高风险,养父严令我不得随意使用。 养恩大于天。 他一生未曾娶妻,将我当成亲儿子一般对待。 名字上了族谱,我就是梁家的正宗族人。 梁家世代都是做白事儿的,传到我这一辈儿,已有十几代的历史。 这是明面说法,但其实,梁家祖上乃是隐世的阴山派弟子,修得一身驱邪捉妖、画符堪舆的好本事,只不过,后来被逐出山门了。 阴山派并未收回梁家老祖的一身本事,而是留有一道‘传家之言’。 说是,容梁家在俗世斩妖除魔,待积累足量的阴德了,后代子弟就可重归阴山派。 梁家这么多辈的积累,换来的只是一座位于市北僻静地段的白事铺,面积四五百平,老式结构的两进宅院,这就是所谓的祖产。 洛顺白事铺的名头,在这座同名的大城中算是响当当的,混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我二十三岁那年,养父去东南亚参与某豪族贵人家的白事时,不幸飞机出事,坠入大海,落得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下场。 这事儿充满蹊跷,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我只能咬紧牙关,自己个的扛起白事铺祖业。 虽然我只从养父那儿学得点阴山术皮毛,距离登堂入室的阶段还很遥远,但也不算丢人,凭着通灵诡体的天赋加持,二十五岁就混成了洛顺市最有名的阴阳先生之一。 人们尊称我为‘梁大师’,即便是那些有身份的人物,也给面儿的喊我声‘梁师’。 阴山术的皮毛,对上普通阴阳先生(散修)的家传技艺,绝对是碾压式的存在,在这洛顺市内,如我一般年纪就被尊为大师的,仅此一例。 因着梁家祖宗那‘阴山弃徒’的身份,对外不能说自家是阴山派弟子,即便内核使用的阴山术,也只能披着阴阳先生外皮讨生活。 甚至,不能供奉阴山老祖神位。 在外人前,只能装模作样的供奉道门老祖三清圣人。 严格说起来,阴山派是道门的一条分支,供奉三清祖师也算合理。 最近这几个月我手头儿有点紧。 就托街面上的商铺老板们帮着留心,看看有没有什么诡异邪事生意? 某日,熬到傍晚,客人稀少,我干脆早早关门休息。 刚用过晚饭,咚咚咚! 后门被敲响了。 我神情一动,起身开了后门。 街角棋牌室的周跛子,神色诡异的钻了进来。 周跛子年约四十二三,身材矮小相貌丑陋,瘸了一条腿不说,还是个鳏夫,带着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 生活的艰辛将其打磨的唯唯诺诺毫无棱角,据说,搬来这条街之前,是个人就敢在周跛子面前蹦跶。 自从他一年前搬来此地后,兑来的棋牌室生意逐渐好转,不说其他,至少吃穿不愁了,养活个闺女还是不成问题的,街溜子们混迹棋牌室的不老少,但没谁敢欺负他的。 原因是,两年前我就放出过话,这条街老子罩着了,谁敢在这条街上撒野搞事,那得先问过老子是否同意? 要知道,洛顺市的诸多大佬们,不管混哪条道的,即便再牛掰,也没有谁喜欢明着得罪阴阳大师的,所以说,周跛子和街上的老邻居们,对我是心存感激的。 “周老哥,这时辰,是你那边最忙的时候吧,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我有些不解。 周跛子却没答话,而是左右扫看一番,眼珠子滴流乱转,贼眉鼠眼的,一副背人作怪的德行。 我愈加疑惑,不晓得这厮搞哪出儿? “梁老板,方便说话不?”周跛子压低声音。 眉头就是一跳,想了一下,示意他随我去厢房说话。 周跛子随我进了厢房里间。 示意他自己倒茶喝。 这厮也不跟我客气,倒了杯温茶,一口喝了半杯。 我静静坐着,没有开口催促。 数息后,周跛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认真的问:“梁老板,虽然咱们平时来往不多,但咱知道你是个能人,听说,人们都喊你大师来着,可到底有多大本事?你给咱透个底儿呗。” 我抬头看向他,对方满脸认真之色,平日里的市侩,都被这股子严肃劲儿掩住了。 “周老哥,你有邪祟方面的活儿介绍给我,但担心我扛不住事儿,白白的折了性命?” 我瞬间明了。 他闻言,就是一震,随即点点头。 我沉吟片刻,缓缓说:“周老哥,这么说吧,只要不是那等能够瞬息间杀灭法师的恐怖邪物,即便落败不敌,我也能安然遁走,这方面,我梁家还是有点手段的。 至于俗世的枪弹火炮?很难伤到我真身,因我遁逃术法上乘,对方难以锁定。” 周跛子眼睛猛然瞪大,不敢置信的问:“真的,梁老板,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可别说大话。” 我很是自负的点头。 “那好,咱这真就有个危险活计,想着介绍你过去平事儿。洛顺市管辖区内的佛火镇,你去过没?” “还真没去过,只知道佛火镇中古建筑林立,寺庙众多,民风古朴,有很多制作檀香和民俗工艺品的私人作坊,路子很野,出口到整个东南亚呢,可以说家家户户都很有钱。” 我被提起了兴趣。 周跛子接话:“你这话是对的,但佛火镇最赚钱的买卖你肯定不晓得。” “是什么?”我好奇极了。 “是佛像金身私人定做。”周跛子贼笑着给出答案。 “佛像金身?”我眨巴一下眼睛。 “佛火镇的老师傅们,每一天都能接到来自全国甚至整个东南亚的订单。 按照金主的要求,量身打造佛像金身; 打比方说,制作一尊私家供奉的一米多高的如来佛祖金身,若果材料珍稀,再加上制作费用,整体达到十数万都不稀奇,可即便最次的材料,只说手工费的话,那也得大几千。” 周跛子又喝了一口茶,脸庞红扑扑的,眼中闪动金光,那是欲望的光。 眼下这个时代,万元户是暴发户的代名词,随便做做手艺活,就能获得大几千收入的,绝对是高薪中的高薪。 “为何佛火镇老师傅的手工,比其他地界儿的师傅高数十倍还多?” 我很是不解。 “因为,灵验啊。”周跛子眉头一挑。 “真的灵验吗?”我不太相信。 “反正外界都说灵验,说的多了,众口铄金的,就灵验了呗,这玩意儿就和汰国阴牌与古曼童一般,神神秘秘口口相传的,人们都比较信。” “原来是这样,好嘛,这佛火镇家家户户都是大财主吧?” “也可以这么说。” “那是哪个大财主家出事儿了?”我直指核心。 “最大的那家,周家。 严格说来是咱的亲戚家,不过,咱这小门小户的,还是个带着拖油瓶的老光棍,平时,佛火镇周家是不待见咱这穷亲戚的,只那堂妹和咱关系还算不错,周家出事了,也是堂妹告知的。” 他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追问:“具体怎么个事儿?” “周家老爷子最溺爱的大孙子周中举,前天晚上突然发疯,当着大家伙的面,举起菜刀欲要砍杀周老爷子,亏了众人反应快才一举拦下。 随后,周中举口中发出极度诡异的呼啸声,转头就要撞死在墙上,也是被众人拦着才没有送命。用绳索绑在了柱子上,口中塞了木棍。 这事儿惊动了整个周家,担心外人看笑话,就秘密请了洛顺市某权威医学教授去家里诊治,结果,周中举并非精神疾病发作,这就反向确定了,周中举乃是撞邪。 如是,佛火镇的几个阴阳先生都被秘密请了过去,结果,越是施法,周中举的症状越是严重。 周老爷子急了,这不,准备明天就派人请洛顺市内著名的阴阳先生们赶过去,至于酬金?周老爷子放话了,只要能救回大孙子周中举,数额五十万以下随便开。 对了,头前那五六个阴阳先生,施法后陆续出事,不死即残啊。 所以说,没有真本事,这邪门活儿可接不来。 梁老板,你可要想好了,若果觉着可以,走咱这路子介绍过去,今夜就可动身,赶在其他阴阳先生之前拿下这么一单,足够你十年二十年的吃喝嚼用了。” 周跛子期待的看向我。 按照行业规矩,介绍人要拿走佣金的百分之二。 假设我赚取了五十万的酬劳,那百分之二可就是一万块,妥妥的万元户了,周跛子自然是无比心动的。 盯着他眼底贪婪的光,我默默的点了头。 周跛子高兴的笑了,脸上褶子都绽开了。 第2章 阴七灵喂黑砂夜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夜幕降临,逢着阴历四月二十七,天际隐约可见弯刀般的月痕,云层厚重,星辰不显。 周跛子回去了。 和他堂妹的联系方式落到我手,按照约定,二十点整的时候,对方会打过来。 这时,心头忽传来感应。 懊恼的反手拍了额头一下,我才记起,到了‘一周一喂’的时段。 起身到了后院书房,挪移书架,露出后面门户。 我站在门前片刻,翻出几张符箓贴在身上,深吸口气壮胆,这才用随身携带的钥匙开了锁,随即,一头钻进密室之中。 这里是洛顺白事铺的禁地,只有我家的人才能入内,若有陌生人闯入,那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我每周都来,但还是感觉阴气逼人,浑身毫毛都冷得倒立起来,额头也沁出冷汗。 虽然我是个法师,可说实话,还是不习惯这地儿的阴森。 抬手点燃墙壁上的火把,入眼所见是个巨大供桌,我的心就是一紧,艰难地咽下口水。 其上,画满黑色符文的红布覆盖着九个灵位! 位于右侧的三个灵牌前方,供奉了三张颜色不同的符箓,分别是红白蓝三色,其上绘制的符文也呈现黑砂墨色,符文结构之复杂,普通人看一眼就得头晕目眩。 阴山派符箓和其它道门符箓有着显著区别,喜欢使用黑砂画符,不像别的门派,大都使用朱砂。 黑砂符箓属性纯阴,沟通阴阳遁行九幽的效果更佳。 随着我的接近,呼啦啦!阴风震荡,三张符箓随风幽幽飘起,隐隐传来咯咯咯的诡异之声,饱含埋怨和暴躁情绪。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过来了嘛,饿不到你们的。” 我故作镇定的上前安抚。 隐约间,可见阴风深处有红白蓝三道模糊的人影,看轮廓,一男两女的样子。 不敢多看,我急急收回眼神,从口袋中掏出三枚古钱,携带浓郁阴气的古钱。 “吃吧,各自食用一枚,别打架争夺。” 呼! 狂风大作,转瞬之间,三枚耗费千元买来的古钱,就变为金属碎屑了,阴风中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咀嚼声。 随即,三张底纸颜色各异的黑砂符箓,安静地落回原位,密室内阴风停歇。 但我能感受到,黑暗中,好几双邪恶的眸子盯着自己,这让人心胆发颤。 琢磨了一下,我上前取了红底黑砂符箓,将其藏于內襟口袋之中,以作保命底牌。 随后,忍着心悸之感,灭了墙壁火把,循原路返回。 缓和了几分钟才恢复精神,但心底无比焦急,为了喂饱养父遗留下来的这些邪门玩意儿,只剩下几百块傍身了。 以我这微末能力,豢养它们真的风险极大,一旦有个差错,不死也残。 再过七天又是喂养时间,若是没钱购置极阴之物,就得使用自身精血去喂养了,那会伤及本源的,不喂还不行,弄不好会出现反噬。 “不行,必须在佛火镇邪事中赚上一笔大的,不然,真就没法过日子了。”我无比忧心。 此刻还不到十九点,我开始做准备。 大码的帆布旅行包一件,双背带样式的。 在后院翻箱倒柜一番,找出诸多‘家伙事儿’塞进帆布包中。 包括开过光的道袍两件,高价打造的北斗七星桃木剑两柄,短剑样式,不过半米多长,放入包中正合适。 祖传的拂尘、师刀、天蓬尺、阴阳环; 地府各部阴神法印,篆刻满符文的拘棒,以及目下法师们很少使用的半瓢和玉石如意等物齐全。 一大叠子符纸,黄纸为底、黑砂画符。 各色小巧的瓶瓶罐罐若干,其内各式各样的液体,鸡冠血、童子尿、黑狗血之类的,一应俱全,都是平时收集的,就是为了关键时候使用。 黑砂红笔、备用符纸,自是不可少的。 还有几个小木匣,内中储藏诸多极阴之物,如,用露水泡发后晒干的柳叶儿,坟茔地泥土孕育过的槐木枝,僵尸掉落的毛,这类的物品不少,都经过施咒做法,驱逐了阴物本身携带的邪气,剩下的就是驱邪之力了。 至于驱邪力度大小?完全取决于施法者的能力高低。 我的本事若是用阴山派高人眼光来看,不过是刚刚入门罢了,但放在这宗师不显的俗世之中,只说那些无门无派的阴阳先生(散修),与他们做对比的话,那就是实打实的高人了。 神秘且带着传奇色彩的阴山派可不是说笑的。 即便,我家祖上是阴山弃徒,那也不是散修们能比肩的。 琢磨了一下,又往背包中塞了些咒盐小纸包,这玩意儿是用来对付僵尸的,但周家这活儿听起来和僵尸无关,携带咒盐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我的警惕心提到老高。 毕竟,佛火镇诸多阴阳先生都在周家栽了跟头,严重些的甚至丧命,这些无不在提醒我,此事风险极高。 即便我相当自信,但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何况是面对邪门灾祸呢?做事时务必小心谨慎。 求财也罢,积累功德也好,都得有命在才成。 一切准备妥当,我盘膝于蒲团上打坐,静等对方电话。 二十点整,一阵铃声从旁传来。 我睁开眼睛,没有立马接电话,而是静等十五秒,这才不疾不徐地翻开电话盖子。 话筒那边传来一妇人的声音。 “你好,可是洛顺白事铺的梁大师?” 对方言语间很是恭敬,原因自然是我这个阴阳大师的名头,在洛顺市周边很是有些影响力。 沉声回应:“不错,我就是梁松禹,你是周老哥的堂妹周悦玫吧?” “是的,是的,他已经和我说过先生了,您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事儿您应该听我哥说过了,不知,您是否愿意出手?” “这个嘛,我还需要亲自去周家看一看,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实地探察后才能给出答案。” “您说得对,一小时前,我弟就开着车往您那边赶去了,若是顺利的话,再过十分钟左右,他就到您那铺子的门口了; 他叫做周答,您喊他小答就成,让他去接您过来,您看这样安排可以不?” 对方言辞间小心翼翼的,征求我的意见。 “如此,甚好。”我淡淡回应。 “那好,我们在这边摆宴,恭候大师驾临。”对方语调提高一分,明显很是高兴。 “不必麻烦,我不是去赴宴的,到了地方,我需要第一时间看到受害者。” 我这般一说,对方有些意外,但马上应了下来。 阴阳先生们大多有各自的怪癖,有的喜欢人多热闹,有的喜欢不被人打扰的清静,甚至有的喜好女色和珠宝。 各人各相,不一而足。 一般而言,请人看事儿的人家,都会顺着阴阳先生们的意愿做事,甚少违逆。 挂断电话,我于黑暗中默默等待。 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门头前响起机动车的嗡鸣声。 我身穿一身老式长袍,戴上顶深色礼帽,背着帆布包从后门走出,片刻后,出现在白事铺门前。 那里停着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车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身穿黑衣的壮实男子,剃着平头,皮肤黝黑,眉毛浓黑上挑,很是有些煞气的面孔。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横向生长的体格,宛似一块大砖头,孔武有力说的就是这类人,其颧骨凸出面相又这般刚硬,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听到动静儿,他就向我这边看来。 “可是梁大师?”对方微微仰头看着我的脸,试探询问,声音低沉有力。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借着破旧路灯深深看他一眼,眉头微蹙:对方刚毅的面庞上黑气隐隐,这是被厉害邪气波及到的症状,虽不致命,但必然有所损伤。 也就是这人的抵抗力强,要不然早就倒下了,看样子,周家的邪物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分。 “你是周答?” “没错,大师,快快请进,我载着你去佛火镇,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地方。” 周答立马确定了我的身份,拉开后车门,言行恭敬。 我没多说什么,哈腰进了面包车。 眼下这个年代,街面上的代步工具还是以自行车为主,最牛的小轿车也就是桑塔纳之类的了,所以说,能购买面包车的,那都是富裕之家。 管中窥豹,佛火镇周家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闭目养神,我没心思说话。 周答安静地驾驶着,没有打扰我的意思,是个有眼力价的。 颠簸许久,车子停住。 “梁大师,到地方了。”周答小声提醒。 我睁开眼来,就看到车窗外的大门口,影影绰绰的好多人站在那儿等着呢。 中间那个需要两个妇人搀着的拄拐老人,应该就是周家目前的话事人周老爷子了。 周答下车,开了后车门,手垫在车门上方框架处。 这周答待人接物足够妥帖的,周家能成气候,果然不是侥幸。 我点点头,从车子中走出。 对方这般礼遇,我也不能端着,如是,顺手摘下礼帽,放置臂弯处。 这是回礼的意思。 对面那身穿体面唐装,头发胡须花白,满脸皱纹的佝偻老头眼睛就是一亮,示意着两个妇人,搀着他走到近前。 一众男女跟随在后迎了过来。 “梁大师名传天下,老朽早有耳闻,神交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大师莅临,周家蓬荜生辉啊。” 老人很是热情地开场。 第3章 高僧邪楼九幡布坛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现出笑容,圆滑的接话:“周老爷子亲自出迎,梁某不敢当啊。您这岁数,喊我小梁即可。” “哪里哪里,在这洛顺市周边,谁能不给梁大师面子?这样,我就托大些,喊你一声梁师吧。”周老爷子笑着应话。 “也好。” 我能看到他眼底的焦急,但面子上,他还是要维持着气定神闲,毕竟,这么大的家族,他可是主心骨。 一边说话,一边将我往院子中让,我顺势走进了周家。 周家的宅院太大了,放眼望,都不知道有几院几进?看样子很有些历史了,至少也有两百多年的光景。 在念旧的老人眼中,老祖宗留下的大宅院太宝贵了,绝不可能推倒了修建现代式高楼。 我被让进了大厅,有人送上茶来。 这过程中,认识了周中举的父母。 其父是周家长子,名为周小进,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妻子倒是年轻靓丽,听介绍我就懂了,周中举的生母数年前去世了,眼前的年轻女人是其继母。 至于介绍我过来的周悦玫? 只一眼我就在周家众人中认出了她,因为,她长的和周答有七分相似。 平平无奇的脸上皱纹不少,嘴角下垂,像是生活在忧郁之中,看样子四十岁左右,脸生苦相,莫非婚姻方面不太如意? 她和一身腱子肉的周答安静的站在后方,显然,没有资格上前来说话,由此可见,他们姐弟俩,在周氏家族中的地位不高。 其他的人都是周家的核心人物,包括老爷子的几个儿子,还有几个女儿和女婿,听说周中举出事了,都赶了过来,眼下算是汇聚一堂了。 在他们眼中,我这个因着操办大型白事而出名的阴阳大师,算是洛顺市的名人了。 发现几个小年轻,在角落处好奇地偷看着我。 周老爷子的意思是先办一场宴席为我接风洗尘,但被我婉拒了,随即提出去见周中举。 听我这般一说,老爷子和一众儿女面面相觑。 “怎么,有什么不妥?” 我心头咯噔一下:这周中举不会是死了吧?那岂不是白来了? “梁师,是这样,在您赶来之前,小初请了一位佛门大师过来。 眼下,那位大师正在中举那儿看事……,这个,不是故意这般安排的,实在是,小初他不知道家里已经请了梁师过来,他是私自联系了佛宗大师。” 周老爷子面色有些发青,很是小心的和我说话。 “嗯?” 我很是不悦地蹙紧了眉头,对周家人的印象差了几分。 好嘛,竟然和佛门同行撞车了,这事儿弄得……。 “大师息怒,是我办事急躁了。”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年约三十许的男子站起来,满脸歉意的样子。 方才通过介绍,我知道这人是周老爷子的小儿子,名为周小初。 没想到,好好一件事,让此人插了一杠子,同时请两位大师,还分属于佛道两派的,这可是道上大忌。 要知道,目前的佛道两派,虽然谈不上是水火不容,但也是视如不见的关系,来者若是道门高人,我反而不怎么介意。 我仔细看了看周小初,发现语出真诚、眼含愧疚,确实不是故意挑事,就深吸一口气:“罢了,念你非是故意,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不为例。”压着怒意,摆摆手。 “梁师大度,我替小儿……。”周老先生被儿媳妇搀着起身,就要致歉。 轰! 一声大响,猛然从大宅院深处传来。 紧跟着,就是数声惨叫。 声量之高,语调之尖锐,简直难以形容,只感觉铺天盖地的邪气从院落深处传来。 彭,彭! 周老爷子和一众周家男女都被这刺耳的音波惨叫冲击到了,一时间坐地声不绝于耳。 “不好。” 我厉吼一声,身形如风似电的弹了出去,向着宅院深处狂奔。 眼皮一动,发现身后竟跟上一人。 微微扭头,就看到一脸刚硬的周答奇快如风的跟随着,只说他这腿脚功夫,没有个十几年苦练绝对不成。 这厮竟然是个武道练家子?难怪,邪气入体许久,他也没事人一般,气血浓厚,若是气功有成,邪气自行驱离也不是问题。 “我给大师打个下手。”周答看到我的眼神,急忙给出回应。 “可以,但要听令行事,不得莽撞。”我如此吩咐。 “全都听大师的。”周答急急表态。 我不再说话,前方是一堵丈高的墙,法力运行到脚底板,身轻如燕的越过墙头。 身后,周答宛似灵猴般攀爬而过,速度没有落下。 我轻如柳叶落地,眼神一扫,不由得大惊失色。 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正昏迷在石子路上,恐怖的是,他的头脸和袈裟上全是血手印! 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将老和尚覆盖住,令其昏迷不醒。 骇然之下,我掠到老和尚身旁,伸手到对方脖颈间一摁,心头就是一松:还有脉搏,并未死亡。 不敢怠慢,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颗独门秘制疗伤丹,示意周答捏开对方下颌,法力震荡着,送丹药入内。 老和尚气息一下就提了上来,命算是保住了,但后续还需精心治疗和调养,天知道内腑和骨骼的伤势如何? 我这才扭头看向十米开外。 那里,一柄弯曲的禅杖静静地躺在水洼之中,其上血迹隐隐。 转头看向数十米开外的木质小楼。 法力运转到眼部,就见三层小楼被浓重黑气笼罩,隐约间邪影重重,偶尔可见奇异怪物在黑雾中穿梭闪现。 其凶悍可见一斑。 不久后,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众周家人都赶到现场,亲眼看到佛门大师的惨状,不由得胆战心惊,都将那求助的目光看向我。 “梁师,还请您施展手段,救我那大孙子一命啊!老朽愿奉上五十万酬金。” 周家老爷子大惊之下,哪还顾得上其他?张口就是五十万。 “这个不急,先救此僧吧。”我摆摆手,示意梁家人弄来担架,将昏迷的老和尚火速送医。 侵入其体内的邪气,我施法控制住了,但接骨等手术,还是要俗世医院来弄,毕竟,老和尚没有断骨自接的本领。 这位佛门高僧我并不认识,想来,是周家从其他大城请来的。 能被称作大师,应该是有点真本事的,配合驱邪佛经,竟然如此惨败? 这让我出乎预料,周家的邪门祸事,得重新评估风险程度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避免阴沟翻船才是王道。 “楼内有几人在照顾周中举?” 我问出关键。 周老爷子转头看向周小进。 满脸担心之意的周小进上前一步:“梁大师,觉门大师吩咐过,他进行仪式前,楼内只能留下小举一个人,在此之前,是我和媳妇负责照顾小举的。” 他看了看身旁的女人。 年轻女人眼眶发红地跟着点头确认。 “你俩照顾周中举的时候,可看到过异样场景,亦或是被攻击过?” 我语气很是严肃。 两口子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看样子,是觉门大师启动驱邪仪式后,激怒了楼内藏着的邪祟。”我自语一句。 随后,向周老爷子要来了周中举的生辰八字,念咒掐算一番,确定了,眼下,周中举还活着,但若再等上个两三小时,可就说不准了,中邪时间太长了些,魂魄一旦离体走失,那可就神仙难救了。 听我这么一说,周家人都急了。 “梁师,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天啊地啊,我的大孙子这是招惹了哪路邪神啊?” 周老爷子捶足顿胸,语调颤着,恨不得自己冲进去解救大孙子。 我伸手拦着:“此地邪祟道行不浅,觉门大师都不是对手,我怀疑楼内已经被转变为邪祟场域,你们此刻冲入,那就是送人头的。 这样,马上去采购相应物件,我要开坛做法,打破邪祟场域,亲自入楼将人救出来。” 听我这般一说,众人精神就是一震。 随后,我将开坛所需要的物事儿细细说了一遍。 周答等人凑到近前,动笔将我所说的记录下来。 “要快,留给周中举的时间不多了,一个小时内必须准备好这些物件,有问题没?”我追问一句。 “没问题,没问题。”周老爷子忙不迭地应着,转身,对着周答他们疾言厉色:“还不快去准备,你们都是死人吗?” “是。”包括周答在内的七八个男子,急急的向外跑去。 众人退出木楼所在的院子。 我要了间静室,入内盘膝打坐等待。 只凭背包内的那些物件,不足以开坛做法。 五十分钟后。 木楼院落中红布铺地,正对小楼大门的方位垒搭起了高台,其上放置香案,黄布铺就,最显眼位置摆放道家三清祖师圣位,之前放置香炉、香烛和一应瓜果祭品。 周边垂落九道黄幡,其上空白。 我换了一身大红道袍,头戴同色五方冠,道袍胸腹位置绣着阴阳八卦图。 手持祖传拂尘,站于高台之上,点燃香烛,放置炉鼎之中,启动熏香后,对着三清祖师位三拜揖礼。 口中先是吟咏八大法咒,即﹕净心神咒、净几神咒、净身神咒、安土地神咒、祝香咒、金光神咒、玄蕴咒、净天地解秽咒。 这是标准的开坛咒念仪式,每一步都有严格的规矩,不可行差踏错,否则开坛无效。 周家人围在一旁看着,一个个神情紧张。 随着我的念咒,周边阴风大作、黑气弥漫。 很明显,木楼里藏匿着的邪祟有了动静,对开坛法咒很是排斥的样子。 第4章 红粽森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尔等远离此地,没有吾的召唤,不得踏入此院一步。” 我神情凝重地遥视着木楼,挥动袍袖示意。 周家人好奇心再大,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只看那被阴风刮得快要飘飞出去的黄幡,他们就晓得了,楼中邪祟即将有大动作,当此时节,不跑,更待何时? “快,离开此地,不要打扰到梁师。”被吓得浑身打颤的周老爷子急急下令,一众人等急速退走,还将院门死死关闭,没我的召唤,死也不敢进来。 我从背包中掏出红笔,沾染黑砂后,反手在自己眉心位置绘制了阴山派秘传的开眼符箓。 此符绘制成功,就能打开阴眼,在一定时限内,可以窥看到邪物踪迹,呈现于阴眼视野之内。 虽然我是通灵诡体,但法力太弱,即便符箓阴眼加持,也就是看到模糊影子吧,但也比两眼一抹黑强出太多了。 不敢耽搁,笔锋再度沾染黑砂,转向黄幡,在九道黄幡上绘制着墨色的驱邪符文。 灯火下,墨染般的符文呈现黄幡之上。 阴山派绘制黑砂符文的规矩是符头朝下,绘制方向完全和其他道门的朱砂符文反着来,这一点是阴山派符箓的特征。 但除非是大行家,一般法师是看不出太多门道的。 毕竟,传到现今,阴山派传承几乎凋零殆尽了,谁知道这个门派是否还在世呢? 九道黑砂符文正式成型的那一刻,就有无形之力冲击向四方,周边呼呼滚动的阴风霎时间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再也难以成型。 挥动拂尘,我倒踩七星步,口中吟咏驱邪法咒。 这是阴山派秘传的驱邪法咒,比之其他门派的同类型法咒,效果要好上数成。 对面木楼周边的黑气滚动起来,向着我狂暴冲锋,但半途就被无形的法咒之力从中切开,随着我一声‘急急如律令’,黑雾猛然被无形之力炸得粉碎。 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但在我眼中,却看到木楼大门前的黑雾向着左右分开,邪祟场域出现了‘漏洞’,这也是我开坛施法的目的所在。 不再迟疑,我一个箭步冲下高台,数秒时间内,已经撞破木门,一个翻滚,进入到楼内。 站起身后扭头一看,只见破门之处瞬间形成了竹木之墙,很明显,场域被修复如初了。 这些都在预料之内,没什么惊讶的,转首,静静打量眼前场景。 一眼看清,眉头就死死蹙紧,同时,心跳有些加快。 入眼所见是一座座高有三米的大坟头! 野草一米多高,每一座坟头之前都竖立着一块石碑,其上篆刻了死者名姓以及出生到死亡的年月。 明明是小楼一层,但因为形成了邪祟场域,竟然转变成了恐怖坟场,非亲身经历者,谁敢相信眼之所见? 这就是此地的厉害之处,也是一般法师难以抗衡的原因。 要不是身上有着阴山秘术,遇到这等级别的邪事儿,我也只能转身就走。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既然我敢孤身闯入此地,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不然,岂不是进来送死的? 黑雾缓缓地从一个个坟头上释放出来,不过半分钟就难以看穿了,即便我开了阴眼,视野半径也只能维持在十米左右。 这等浓雾,足以说明对手的厉害。 但此邪物也对我有着忌惮,要不然的话,何必用雾遮掩?直接亮相出来将我生吞活剥了岂不是省事? 从其应对方式,我就确认了这点,彼此是相互忌惮的状态。 如此,我心头大定,只要没遇到绝对实力碾压自身的存在,那就有得一斗。 琢磨了一下,为了保证自身安全,我决定使用压箱底手段。 殷红的符箓被我祭了出来,随着黑砂符箓上红光闪动,身穿红袍子的‘女人’幽幽地漂浮在身后。 我努力看她,也看不清晰,这女人身形显得模糊,其面前漂浮红雾,容貌不可见,只有一双纯黑的眼,透过红雾展现出来。 她离地半尺飘着,黑发超长,几乎落地拖行,蜿蜒之间宛似黑蛇蠕动。 深红袍子之下光着的脚发青发紫,脚尖还直直地指向地面,她这形象简直能吓死孩童。 她是养父遗留下来的,我知道养父喊她为红粽,但我只能喊粽姨。 眼下,身在恐怖场域之中,我背后又没长眼睛,这时候,粽姨可就太重要了,有她在,我就不用顾及身后。 “你需记得,唤我出来,得加餐。”她幽幽开口:“此地邪气太重了,对方,比我要厉害一筹。” 她给出判断。 “这我知晓,粽姨,拜托你负责我身后,前面的,我自行解决;加餐的事儿我不会忘。” “可以。”红粽应下。 即便她不是人,但比较而言,粽姨可比人类道友让我放心太多了。 有粽姨守护身后,我才敢放心地向前移动,在一个个坟头中穿行,欲要找到去往二楼的阶梯。 那可恶的邪物,肯定是将人转移到三楼去了,不会让我轻易救人的。 右手拂尘,左手持着罗盘不停定位,正行走间,我心头就是一跳,浑身毫毛都跟着竖立起来,一股子麻麻的感觉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天灵盖! 危险! 浑身细胞都在喊着这两个字。 电光石火中,我弹跳而起,挥手间,拂尘对着下方就挥了下去。 比我反应还要快的是粽姨,她黑发呼啦啦飘扬,红袍引动了阴风,呼啸声中,深红袍袖一展,一只指甲十多厘米长,皮肤呈现紫青之色的手爪,比拂尘速度还要快地抓向地下方位。 下方,一对长满黑毛的手掌,破开草丛正对着我抓来,其上还流淌着腥臭液体,这一下要是被它掏中腿脚,即便是我也得吃个不小的亏。 不说其他,只说那黏稠液体中蕴藏的恐怖毒素,就让人后怕不已了。 当,当! 火光四溅,拂尘和红粽的爪子都落到漆黑长毛覆盖的手掌之上,诡异的是,竟然打出了诸多火花,不能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这是,黑毛僵尸?”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地儿竟然藏着此等凶物?看这意思,黑毛僵尸是被那邪物所驱使的,这太让人吃惊了。 第5章 弥勒血手各部阴神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轰! 一声大响,泥草崩飞。 身材高大浑身黑毛的人形物体,从地下弹跳出来。 张开的漆黑大口中释放着恐怖吼声,两只大爪子向着我和红粽玩命的抓掏过来。 我一个翻身落地,躲开对方轰击的同时,反手将罗盘塞回背包之内,转瞬之间,左手掏出包咒盐,对着粽姨大喊:“躲开!” 红粽浑身迸溅黑气,挥动爪子和黑毛僵尸‘叮叮当当’对了好几下,打得火光四溅。 黑毛僵尸不是对手,被粽姨的爪子在身上掏了好几个大洞。 奈何,人家连痛感都没有,粽姨想要灭杀此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到我的喊声,红粽立马身形闪动,一下子窜出去老远。 几乎同时,我口中念动灭尸咒,手腕挥动,一包咒盐势若流星之快,狠狠砸在黑毛僵尸狰狞的大脸上。 淡蓝色的阴火骤然从黑毛僵尸猩红的眼珠子上升起,转瞬就燃遍全身。 “吼!” 这厮痛苦咆哮,在坟头中狂暴撞击,撞碎了一座又一座大坟。 到底是被咒盐阴火烧灼的砸倒在地,翻滚几圈后,就被烧成了一摊子黑灰,阴风一吹,了无痕迹。 “呼,呼。”我紧张地大喘气。 方才那一连窜的反应,都在瞬息之间,稍微慢上一步,一旦被僵尸爪子抓破油皮,那就会身中尸毒。 虽然使用糯米或符箓等手段可以拔除毒素,但过程可谓是极端痛苦,疼到骨髓的那种,哪个闲人没事干想要承受那种痛苦? 亏了我性情谨慎,提前召唤红粽在侧,这才免了无妄之灾。 僵尸这种东西天地厌憎,自然成型的几率极低,一般而言,最初的僵尸浑身都是白毛,俗称白毛僵,只有晋升后才会出现黑毛僵。 眼前这具被毁掉的黑毛僵尸,必然是那背后邪祟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这下子,对邪祟也算是一大打击了。 “这东西真是抗揍!我那两下抓掏,即便同级的妖怪也得趴下,但落到僵尸身上,竟然不能让其失去战力,皮糙肉厚的吓人。” 红粽飘回我身旁,心有余悸的样子。 她以往很少和僵尸打交道,我养父提过,红粽以前灭过两具不入流的白毛僵,看意思,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黑毛僵正面对上呢,无怪乎红粽这般震惊。 “粽姨,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于你们而言,僵尸就是天生的克星! 高阶的僵尸可谓是铜皮铁骨,浑身的死气专门克制其他的非人类存在。 你们是不惧怕物理攻击,但蕴藏死气的僵尸攻击,是能够触碰到你们实体的;以后,遇到僵尸的话,粽姨你要分外小心。” 我语气沉重。 “晓得了,啰嗦。” 红粽回应,她亲身领教了僵尸的厉害,即便性子自负,眼下也知道听我的话准没错。 “这地方真是够怪的,背后的那邪竟能御使黑毛僵尸?不可思议。” 扫视周边,总感觉心底毛毛的,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乎预料,这让我隐隐不安。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想,只要多警醒些,以不变应万变,这地方,并不能阻拦你我的脚步。”粽姨如此说道。 “有道理。”我附和着。“得去找上二楼的路了。” 红粽无声无息地移动,飘在我身后开始警戒。 我再度掏出罗盘,在其指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坟场和黑雾中穿行。 十分钟后,向上的木梯出现眼前。 我没有犹豫,踩着木梯向上,转过弯角,已身在二楼之中。 二楼看起来比较正常,两侧点着油灯,最前方供着一尊佛像。 走近一看,乃是弥勒佛祖,其敞着大腹慈眉善目,脑后功德光圈,跌坐于莲花台上。 让人惊讶的是佛陀体表的颜色,呈现不正常的血红色,在油灯映照下,分外的诡异邪性。 “小心!” 粽姨忽然提醒。 我骤然抬头,就看到佛陀动了。 一只足有数丈大的血红大手,猛然向我打杀下来。 这让我浑身寒气直冒,霎间就想起觉门大师的凄惨遭遇,他满身血手印的样子让人过目难忘。 眼下还有什么不懂的?觉门大师就是惨败于佛陀血手印之下。 不对,这鼓荡起来的是浓重邪气,谁家佛陀御使此类手段御敌啊?这佛陀是假的!内中藏有邪祟。 此邪道行颇深,幻化的弥勒佛陀竟能在短时间内骗过我的阴眼,可见其能力之高。 “放肆,何方邪祟,竟敢假扮佛陀?罪大恶极,还不显形?” 大怒之下,我立马展开反击。 心头高速吟咏咒语,拂尘上冒出尺长的驱邪之火,对着轰击而来的血手就刺了出去。 与此同时,红粽也没闲着,千百只爪影狂暴地掏抓出去。 “哼!” 不知从何方传来冷哼之声,难辨男女。 眼前的巨型血手印从中崩裂,转眼就变为成千数百普通大小的血手印,宛似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疯狂的攻击而来。 “嗡,彭!” 爆炸四起,却不能击碎周边的木质墙壁,可见邪祟场域多么强韧。 我被巨力轰得向后倒飞出去,危急关头,祭出一方大印,其全名是地府各部阴神法印。 理论上讲,我若是实力足够,凭借祖传下来的此印,召唤阎罗王投影御敌都是可行的,奈何我实力低微,眼下,凭着此印,能召唤个高阶阴差就不赖了。 轰咔一声响,半空有一身穿黑袍头戴高冠的阴差虚影浮现,正是民间传说中耳熟能详的黑无常。 阴风呼啸,宛似龙卷般缠绕其身,黑无常丈高的投影挡在身前,这才承受住连环血手印的追杀打击。 一声闷哼,对面那厮中了红粽数十下爪击,血色佛陀轰然崩碎。 隐约可见一团非常庞大的黑影向上猛地一窜,紧跟着就不见了踪影。 彭! 我砸落在地,眼前金星乱冒,嗓子眼发甜,张口之间,一口红血就吐了出去。 低头看到胸腹处三只血手印,不由色变。 已经尽力高估对方的实力了,但真的交手后才知道,对方的能力之强,还是超乎了我的预料。 黑无常投影转首盯了我一眼,眼中煞光闪动,随即崩散。 以我之微薄法力,只能维持这么一瞬,想要御使这般投影去追杀高速遁逃的邪祟大敌,目前是做不到的。 投影盯我这一眼,未尝不带着埋怨之意。 人家黑无常驱动投影来阳间一趟,就这么一点功夫,够干啥的?显然是不够尽兴啊,对此,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这等厉害邪物盯住了周中举,却拖延数日不曾取人性命?这不合常理。” 我眯着眼,心头都是疑惑,顾不上擦拭嘴角血迹。 “你没死吧?” 红影闪动,红粽来到身边。语气冷漠,好在语意关心,还算是有点人味儿。 摆摆手,示意无妨。 掏出疗伤丹服用,我努力的盘坐起来,搬运了六个周天的气息,这才抚平了内伤。 “呼!” 吐出一口带着腥甜味道的浊气,感受着胸肋之间的剧痛,我浑身都在发颤。 正面硬撼我和粽姨的全力反击,不但占据了上风,还将我打的半死不活,这等实力的恐怖邪物,为何出现在佛火镇中? 它不怕引动大派高人下山除邪吗? 看到我睁眼,粽姨沉声说:“啧啧,又是僵尸,又是如此厉害的假佛陀血手印,你难道不觉着,不太对头吗?” 我和那红雾后的漆黑眼眸对视一下,沉吟半响,这才说:“眼下不是细细琢磨之时,先去三楼,救人要紧。” 红粽没回应,不置可否的样子。 在罗盘的指引下,不过三五分钟,就找到了向上的木梯。 顺利走到三楼,一眼就看到捆绑在柱子上的年轻男子。 对方垂着脑袋,半长不短的黑发耷在面前,看不到脸,能感受到微弱呼吸,看样子,这就是撞邪苦主周中举了,他的生命体征还在,顽强地活着。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 没有任何异常出现,顺利的将人解救下来,确认周边没有邪气了,用红符收回粽姨,将昏迷不醒的周中举背着下了楼。 就发现木楼的环境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路向下,一点阻碍都没有。 我心头沉甸甸的:“这救人的过程,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儿呢,还搞不懂哪里不对劲。” “背后这家伙的体内绝对没有藏着邪物,这点我敢确定; 难道,那作妖的邪祟,发现我和红粽不好对付后,就识相的撤离了?这听起来宛似天方夜谭,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要知道,以那厮的水准,虽不能碾压我俩,但占据上风是没问题的,为何会悄悄退走? 老话讲,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直觉事态不对,却愣是找不出破绽在哪儿,一时间,心头纷乱如麻。 将人一路背出木楼。 空荡荡的院落,毫无风声的法坛,都说明了一件事,邪气退却了,貌似,这场驱邪已经顺利完成了。 我眯着眼观望周边许久,甚至施法探灵数分钟,确认感知的没错,整个周家,一点邪祟之气都没有了,干干净净的,宛似,从未发生过撞邪祸事一般。 第6章 比恶魔还可怕的是什么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沉吟片刻,我暗中和符箓中藏身的粽姨商讨一番,逐渐安心下来。 “诸位,进来吧,驱邪成功了,没事了。”我对着院门外高喊。 话音落地,院门陡然打开。 一众周家男女急急奔行入内。 一眼看到放置在我身前昏迷着的周中举,一个个泪如雨下的,其父母跑得最快,扑到近前,一迭声地呼唤着‘中举’二字。 好嘛,这家倒是很希望儿子中举啊,可惜,现在是新社会了,中举之类的,早就抛弃到故宫的黄纸堆中了。 随着周老爷子加入呼唤团队,昏迷着的周中举眼皮陡然发颤,随后,缓缓睁眼。 “爹,祖父……?” 周中举眼神逐渐聚焦,最先辨认出自家父亲和祖父,但目光落到继母面上,却什么都没有喊,而是移开了目光。 这让哭嚎着的年轻继母很是没面子,脸色一时间发青发黑的,看样子,要不是大家伙都在看着,这漂亮女人恨不得出手掐死这个周家的嫡孙。 其目露凶光只有短短的片刻,加上周边环境昏暗,即便是她身旁的周小进和周家众人,也没有发现异常。 但这一幕却实实在在落到开着阴眼的我的眼中。 我微微眯眼,不动声色。 “梁大师,我儿子这算是好了吗?” 周小进转头看向我。 “他被邪气侵扰数日,元气大伤,但万幸的是,不会伤及性命,以后多用些补药,修养数月,年轻人火力足,也就无碍了。” 我淡淡笑着,给出答案。 “这太好了,呜呜。”周小进四五十岁的人了,闻言,眼睛都红了,呜咽着表达感谢之意。 周家众人七嘴八舌地捧人,几乎将我捧成当世的活神仙。 “那个,梁师,要不,你这几天先住在周家吧,老朽担心中举他留有后遗症。” 周家老爷子沉吟之后,小心地给出这话。 其实,这就是不信任的表现。 内中意思是:你说驱邪成功就成功了吗?总得让俺们家试验个几天吧,毕竟,五十万酬劳可不低。 这话要是直说无疑是得罪人的,但周老爷子说的极其委婉,可见油滑。 我朗然一笑:“这没有问题,老爷子,我就叨扰周家数日吧,万一周中举身上有什么反复的,我也好就地施法。” “梁师这性子真是爽快;快,周答,你安排客房,引梁师入住,被褥茶具都换新的,知道不?” 周老爷子转首吩咐。 周答忙上前应了,随后,引我入住最好的客房,居住条件那是没的说。 我耐着性子在周家暂住下来。 时不时在佛火镇中游玩儿,和技艺精湛的老师傅们探讨一下定制佛像技艺,获益良多。 转眼间三天时光过去了,周中举在周家人精心照料下,基本上恢复了健康,脸上有些血色了,就是看着太单薄太瘦了,还需要好好的进补。 这天傍晚,周家大摆家宴,为我送行。 好在不是素斋,不然我吃得肯定不尽兴。 都三天了,周中举根本没有再度发作的迹象,实打实的驱邪成功,周家哪还有理由留我在此呢? 如是,有些愧疚的周老爷子张罗着摆开家宴,算是感谢我的出力了。 事先征求了我的意见,五十万现金兑换了同等价值的金条,晚宴上会交付于我。 周家人办事还是很守规矩的。 也是,这洛顺市周边,还没听说谁家敢克扣阴阳大师酬劳的呢,不怕人家一个邪道风水阵,送吝啬主顾去见阎王爷? 周家入宴的二十多人,周答那等身份的,只能在院子的酒席上陪坐,没法到主桌上来。 没看到周中举那个年轻漂亮的后妈在场,我感觉有些讶异,但也没当回事。 周老爷子一身深红唐装,满面红光地起身,举起酒来,一番漂亮话之后,当众感谢我的出手,遥遥敬酒。 我起身,笑着接了话,仰脖干了杯中酒,亮了杯底给周家众人看,大家伙给面子的鼓掌。 紧跟着落座吃菜,周家人大多吃素,荤菜是专门为我上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已有了几分醉意。 这时候,兑换好的金条也交付我手,银货两讫,这场买卖算是成了。 “诸位,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我离家多日,就不再叨扰了,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这就告辞了。” 收好金条,我起身,对着周家人团团抱拳作礼。 周家人全部起身回礼,老爷子出言留客,但我去意已绝,如是,他吩咐周答开车送我回洛顺市。 贴心又周到,安排的一点毛病没有。 我笑着和周家人打招呼,随着周答一道走出大门口。 周答恭敬地为我开启后车门,我一步迈入,在周家人欢送声中,车子启动,开往洛顺城。 十分钟后,我忽然感觉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 忽然,车子停住了,周答转首看向我,昏暗光线下,其眼白遍布紫红血丝,面上神色阴晴不定,看起来极为诡异,眼神还贼亮贼亮的。 心神巨震,意识到不妙,我就想窜出车子去。 “一,二,三,倒也!” 耳边传来周答的话。 我激灵灵一抖,随后,就感觉浑身筋骨酸软,然后,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彭! 身子砸在后座上,黑暗涌来,直接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醒来,却发现除了颈部,身体根本就难以活动,压抑着惊骇,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身在那驱邪的三层木楼院落之中。 眼前,站着两个嘿嘿冷笑的人。 “你……?” 我勉力抬起手臂,指向走到身前的周老爷子,只费力地说出这么个字。 拄着拐杖的周老爷子忽然将木拐扔到一旁,行走间变得矫健,佝偻的身子也笔挺了,脸上呈现得意笑容的蹲在我身前。 他身旁站着的正是周答,只不过,周答低头看着我的眼神中,除了鄙视就是漠然。 “梁松禹,梁大师,老朽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咱们慢慢聊就是; 放心,你这般天资纵横的人物,老朽一定让你死个明白,看看,老朽多讲规矩啊,哈哈哈。” 他敞怀大笑。 “嘿嘿嘿!”周答跟着笑。 灯火映照下,他俩的面孔扭曲着,狰狞之意弥漫。 他们,比恶魔更恐怖,更吓人! 院门那里传来响动,周答他俩停止狂笑,都扭头看向那处。 “谁?” 周答几步过去,谨慎地询问。 “是我。” 一道听起来极为耳熟的男声传来。 轰隆! 我心头像是爆炸般地生出怒意。 门被打开,贼眉鼠眼的老男人溜了进来,正是介绍我来此做事的周跛子。 他对着周答两人点头哈腰的,脸上都是阿谀奉承。 “老祖宗,恭喜您老大功告成啊!”他到了周老爷子身前,一脸谄媚的说着这话。 周老爷子不屑的扫了对方一眼:“跛子,这请君入瓮的把戏你做的不错,答应你的五十万,换成金条了,就在那小子的怀中,自己去掏吧。” “啊,谢谢老祖宗,祝老祖宗心想事成福寿绵长。” 他说着好听话,一瘸一拐地靠到我身前。 看到我对其怒目而视,周跛子不自然的挠挠后脑勺,随后,咧嘴嬉笑着说:“梁老板,你别怨我,这可是五十万啊,将你丫的诓入毂中,五十万轻松到手,你说,谁能不心动呢? 我在那街上一年,就是为了接近你啊; 可惜,你虽有些手段,但毕竟年轻,城府太浅;这世上,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儿多了去,下辈子,你要引以为戒啊,嘿嘿。” 他一边奚落着我,一边伸手从我怀中掏出小包袱,打开看了看金条,眼中骤然闪动起金光,一副钻进钱眼儿里的市侩样。 “噗!” 我恨极了,一口血吐在对方脸上。 “找死。”周跛子就要挥拳打我。 “住手!跛子,拿好你的金条,滚!” 周答上前来,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明白,明白,那咱就不打扰老祖宗做事了,这就滚,这就滚。” 周跛子不甘不愿的收起拳头,袖子擦了脸上血迹后,小心的将小包袱塞到怀中,快步离去。 “等等。”周答忽然出声。 周跛子就是一颤,在院门前停住了脚步。 “管好你的那张破嘴,有塔玛的一个字传出去,你就得死!包括你女儿周宝镯在内,也逃不了,懂?” 周答阴森的话随风传过去,周跛子腿抖得宛似面条。 他转身,‘扑通’跪下,对着周老爷子这边磕了好几个响头,然后,赌咒发誓一番,周答才示意其滚蛋。 周跛子面色发灰,佝着身子,灰溜溜地离去。 院门关闭,好像这个无耻之徒从未来过一般。 “呸,贪财又卑鄙的小人!” 周答对着门口那边吐了一口,很是看不上周跛子的样子。 我目眦欲裂的盯着这幕,心头恨意焚天。 “嘿嘿,梁师折在咱们手里,这是不服气啊!”周老头转头看到我的神色,讥笑起来。 周答跟着讥笑一声,让我更是火大,奈何受制于人,真就不是生个气就能解决的。 第7章 奉颅陷阱谁转诡局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带上他,咱们进楼。” 身材笔挺的周老头不再搭理我,吩咐一声。 周答应声而至,将我架起就进了木楼,不多时就登上三楼。 入眼所见的场景几乎让我昏厥过去。 只见那三楼尽头处,供奉着一尊非石非玉打造的血色弥勒佛,这不算什么,毕竟,我曾见过血弥勒,但让人震惊的是,佛陀之前的香案上,摆着五颗头颅! 没看错,绝对是五颗头颅,他们中三男两女,一个个死不瞑目的。 都被盛放于金属托盘之内,脖颈位置黑血凝结,看样子,被砍下头颅有段时日了。 更远些的位置,好像是几具无头尸首,恐怖的是,其上骨肉分离,莫非,血肉被削掉一部分,做成肉食,进了周答和周老头之腹? 这可怕念头升起,让我不寒而栗。 在香案之前,有个老和尚动弹不得地躺在那里,于我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和他那充满绝望的眼对视一处。 佛宗大师觉门! 我震惊得眼瞳缩紧,眉头直跳。 这样一幅恐怖的场景呈现眼前,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周老头,暗中祭拜邪神!就是那血弥勒。 那玩意表面上是一尊佛陀,但骨子里,却是邪神。 而这邪神需要献祭。 献祭的物品是,生人法师的头颅,亦或是法师们的生魂。 无头的尸身蕴藏法力能量,很可能被丧心病狂的周答他们给食用了。 周老头大费周章,宁愿让自家嫡长孙周中举撞邪,以此为饵,开出天价酬金,吸引佛火镇的阴阳先生和驱邪法师们上门做事。 在这个过程中,邪神出手,将这些法师不是击杀就是打残,之后,周答就暗中下手,将受到重创的法师擒住,直接砍掉了脑袋,当成祭品祭献给了邪神。 这是个天大的陷阱! 而我和同样拥有大师名头的觉门法师,就成了祭品中品质最高、最为珍稀的那两个。 觉门大师施法驱邪的过程中,被邪神打成重伤,之后,他就落入周答之手,之所以还没被处死,是因要等着集齐我这最后一个祭品后,才会同时宰杀,祭给邪神。 周答和周老头之所以这般残忍的做下恶毒之事,必然有天大好处,我能想到的就是延寿和金钱。 延寿嘛,从周老头七八十岁了还宛似小伙一般健壮的身体素质就可以看的出来;至于金钱?这周家可是佛火镇第一富户,要不是邪神凶猛,岂会脱颖而出? 至于那周跛子?他就是个物色高阶祭品的马前卒。 在洛顺城中,我这个二十五岁的阴阳大师的名头太响了,周老头注意到了我,一寻思就知道,我的天赋资质远超其他大师,祭给邪神的话,反馈的好处必然更多更好。 这就引得周跛子以弱小可欺的形象出现在身旁,时机成熟时,以天价酬金诱惑,时值我手头紧张需要用钱,这么一里一外的,我岂能不被坑进陷阱之中? 让周老头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个祭品虽然踏入陷阱之中,但那血弥勒使出浑身解数,却不能奈何得了。 所以,邪神当机立断执行备用方案,闪电退走,表面呈现出驱邪成功的状态。 然后,周老头找理由将我留置在周家。 于送别晚宴上,在酒水和肉菜中做了手脚,让我失去抵抗力,成了阶下之囚。 为何这般费工夫的布局呢?还不是因为周跛子事先将情报传递给了周老头。 他们早就知道我的遁逃能力强大,因而,不敢再度用强。 拖延时日的过程中,准备了这么个能够百分百放翻我的鸿门宴; 可笑,那时候还以为周跛子担心我的安危呢,其实,人家那是在套话,想看看我保命手段为何? 我告诉了对方自己的遁术厉害,就有了今夜的悲惨遭遇。 一切,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怨得谁来? 事实告诉我,不论何时,都不能将自家底细告知于人,即便是看起来值得信任的人。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好家伙,这一环套着一环的,对人心的把控可以说是妙到毫巅,我所有的应变反应,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这等走一步算十步的死亡陷阱,堪称天衣无缝! 加上阴阳先生们大多行踪诡秘,还经常接触诡秘邪事,指不定何时就身死道消了。 所以说,七个阴阳先生的失踪,并不会在周边城镇中掀起什么波澜,而周老头和周答,却因此获利丰厚。 我敢说,周老头不是第一次做血祭邪神的事儿了,以往,不知多少低阶法师(散修),惨遭他的毒手。 只不过,在民间法师的圈子中,自私自利和不管闲事是常态,导致直到今时今日,周老头的罪恶仍旧在暗中进行着。 还有,法师们大都自视甚高,下意识的就会轻视俗世之人,于心理上就不设提防,这就导致容易中招。 最关键的还有一个问题。 周家,都有谁参与进这个阴谋了?这只有周老头和周答能回答的清楚。 “可恶!” 想明白了这些,我怒骂一声。 正和周答分发香烛,认真准备血祭仪式的周老不死的,被我这死亡边缘的吼声吓了一大跳。 转头看见我并未恢复行动能力,才放下心来。 “天呀,吓死老朽了!还以为梁师挣脱束缚了呢。好可怕,我俩绑一块也不是你对手啊。 知道你这等级别的大师,基本上百毒不侵,所以,掺和在你酒水和肉菜中的,可不是一般的物质,那是由弥勒佛祖法力炼制成的逍遥散。 别说你这等道行的了,即便是传说中的道门宗师高手,中了弥勒逍遥散,那也是半天内无法行动的下场。 梁师,老朽劝你少做挣扎,那是做无用功,以你之能,三天之内都解不开此药的,嘿嘿嘿。” 周老不死的这话一说,我才恍然大悟。 自家修行阴山术多年,早已百毒不侵了,但这指的只是俗世毒药,若是那厉害邪怪之类的存在,亲自使用邪气炼制的毒药,还是防不住的。 我就是栽在这上面的。 “周老东西,你暗中血祭邪神,逆天延寿、大肆敛财,这么多年来,不知害死多少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民间法师(散修),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还有良心吗? 如此作为,天地不容,你和周答,将不得好死!” 我嘶哑着嗓子大骂。 “住口!梁松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咒骂,找死!老子这就将你的脑袋砍下来献给弥勒佛祖。” 周答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大砍刀,作势要向我的脑袋劈来。 “弥勒佛祖?哼,那明明是邪怪幻化成的血弥勒,你们这是在亵渎佛祖! 谁家佛祖是这个德行,谁家佛祖需要法师人头做祭品?你们,祭拜的明显是天地不容的邪神,这才是在找死!” 我冷笑声声,毫不客气地回怼。 “混账!” 周答暴怒,本欲吓唬我的扬起了大刀,但眼下,真就被我给激怒了。 他眼角余光扫了默不作声的周老头一下。 周老头嘴角不屑上挑,微微颔首示意。 “梁松禹,待我砍下你的头颅,看你还怎么谩骂?” 说着这话,周答胳膊上肌肉坟起,‘呼’的一声,大砍刀瞬间加速,狠狠砍在我的脖颈之上。 “什么?” 周老头和周答都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本该血水泉涌、人头飞起的恐怖场景并未出现。 打磨锋利的大砍刀,宛似砍中空气般地从我的脖颈位置砍了过去,收不住势头,‘当’的一声砍碎了地板。 而‘我’,努力仰着头,对着震惊莫名的周答挤出个嘲弄的笑容。 随后,扭头对着楼梯入口位置,转为清冷女声的喊着:“你可以现身了。” 随着这话,被弥勒逍遥散放翻的‘我’浑身红光一闪,阴气释放。 殷红雾气弥漫中,身穿红袍子的长发女人,闪电般飘飞向楼梯口位置。 正是粽姨! 而真正的我,正走过最后一个台阶,手持灌注着法力的天蓬尺,一脸肃杀的看向呆若木鸡的周老头和周答。 “黑心恶魔,你俩恶贯满盈,今夜都得死在这里!别说这邪神血弥勒了,即便天王老子来救,那也不好使,我梁某人说的!” 天蓬尺指向惊得簌簌发抖的周老头。 愤恨至极的我,眼中几乎喷出火焰。 第8章 召邪大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不好,咱们竟然中计了,这怎么可能?” 周老头一声惊呼,眼神惊怒交加中夹带着丝丝恐惧。 死死盯了我几眼后,脖颈像是坏掉的轴承一般,发出‘咔咔咔’的声响,缓缓扭动,眼神落到我身后那悬浮离地的半透明红影上。 他如我一般的看不清粽姨,但不妨碍他意识到对方的非人类身份。 这可不是普通的凶灵,而是可以变化为正常人模样、足以混淆视听的恐怖凶灵。 即便距离周老头和周答这两个混账五六米开外,我也能听到他们胸腔中‘砰砰砰’的高速心跳声。 这两人紧张到了极点。 局势瞬间翻转,这完全在他们预料之外,此刻岂能不惊?慑于我阴阳大师的响亮名头,他们又岂能不惧? “姓梁的,你别过来!不然,这老秃驴就得身首分离。” 周答反应极快,瞬息间收刀,闪电般出现在不能动弹的佛宗大师觉门身旁。 铁铸般的左手拎着老和尚领口将人揪起来,右手掌控的锋利大刀横在佛宗大师脖颈上,稍微用力就割破了皮肤,刺眼的红血流出来,染红了僧衣。 觉门大师的眼神转为极度愤怒,即便他是个戒嗔戒怒的出家人,此刻,也被周答这无耻至极的手段激怒了。 周老头面上的惊惧瞬间敛藏,站直身体,遥遥和我对峙着,故作云淡风轻之态。 “哎呀,是老朽小看了梁师,还请梁师恕罪;不过,老朽真就想不通,梁师是如何窥破我等行藏的呢? 我自问,做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你看啊,这些师傅直到死,没有一个事先瞧破玄虚的;不知,梁师可否为老朽解惑啊?” 老东西开始扯东扯西。 我马上意识到对方在拖延时间。 转念一想,我目光就落到那血弥勒身上,心念闪动:周老东西的杀手锏就是这尊邪神,很明显,眼下的他没法立马召唤出对方来保护自身; 所以,借着解惑,同时挟持了觉门大师,想要拖延到血弥勒出手对付我和粽姨。” “老辣这个词就像是为周老不死的量身打造一般,经验和警戒心理稍差的,很容易就会被他坑死。 和这等老狐狸打交道,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即便是占据了上风,也不能飘。” 我眯了眯眼,压制着心底愤怒,琢磨一下后,有了决断。 冷笑一声:“老不死的,既然你问了,那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好了; 你们周家耗费心血,不惜用周中举撞邪为饵,引周边的阴阳先生们前来赴死,确实,整个计划真就没有太大的破绽。 但此事进行到我这一步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周答抢先追问。 “你们因着我年轻,做事时远没有面对觉门大师时机警,言语间虽然恭敬,但并不走心,眼底深处时常流露轻视之意; 而我这人,对这方面特别敏锐,早就察觉尔等表里不一。” “在那邪怪小楼中,血弥勒邪神的手段多变,幻境布置的惟妙惟肖以假乱真,此等高手,哪有让我轻易将周中举救出来的道理? 我能全身而退就算是烧高香了,万万没有轻易寻得周中举的道理,那时候的我就满心疑惑了。 过程太过顺利的话,往往预示着不太妙。” “然后,你们想尽办法地将我留在周家,为不久后的鸿门宴做铺垫。 殊不知,趁着这个时间段,我跑遍了整个佛火镇,和诸多老手艺人混熟了,言谈间,你们周家的发家史可就发掘出来。 感情,十几年前,周家都濒临破产了,但不知走了什么运道,从那年起,周家就开始飞黄腾达起来,短短十余年,积累巨额财富,成为佛火镇首富,这经历简直令人咋舌。” “更有趣的是,我打听到,十几年前,周答的姐姐周悦玫被鬼邪缠身,其丈夫和孩子魂魄都被鬼邪吞吃导致死于非命,周悦玫本人更是大病一场,高人断言那女人折了数十年寿数。 啧啧,当年也是请了七八名阴阳先生看事,全部败退而走。” “我又刻意打听那些前辈们的后续,发现大都下落不明了。 如此多的讯息汇聚一处,老东西,你说,我会不会怀疑周家暗中在布置针对阴阳先生们的恐怖陷阱呢?” 这番话出口,周答和周老不死的眼中都现出恍然之色。 “梁松禹,是我们小瞧你了,年纪轻轻的,做事这般谨慎,让我大开眼界。” 周答控制着满目怒火的觉门,感叹着来了这么一句。 后面的事当然不用多说了,我既然升起这么大的怀疑,鸿门宴上自然不会轻易食用周家提供的酒菜,根本就没有中招昏迷,随后不过是顺水推舟演戏; 且真身早就隐在暗中观察,明面上的那个我,是凶灵女鬼假扮的;无论周家如何算计,又岂能让我入毂? “啪啪啪!”周老不死的竟然拍起巴掌来,眼中都是欣赏的看着我。 “梁师,老朽真心得说一句,佩服。” 他极为恶心的举起大拇指示意。 我呸了一口,冷冷的说:“老东西,现在,你们已经被我揭穿了丑陋面目,若是想少遭点罪,就束手就擒,马上放了觉门大师,我还可以给你俩一个痛快,否则……。” 我眼神犀利起来。 “哈哈哈!”周老不死的忽然仰头大笑,随后面容一整,阴森地说:“小辈,老朽承认你有几分手段,更有那御使鬼灵之术,要是正面对上你,我和答儿当然毫无胜算; 但可惜啊,你还是不够狠,当答儿制住觉门秃驴的同时,你就该不管不顾的出手,将我俩置于死地!你大意了,竟然容老朽拖延了这许久? 此时,可就容不得你嚣张了,今儿,你和觉门都得命丧于此。” 随着这话,老东西手中亮出一柄匕首,很是让人意外的往自家胸膛处狠狠划去。 衣物破裂,其胸膛上出现尺长的翻卷伤口,一股子血就那般喷溅出来。 老东西转身,血都迸溅到血弥勒佛像的体表之上。 一股子阴森至极的气息猛地从血弥勒身上释放出来,转瞬之间,就席卷了整个空间。 “梁松禹,如果你还有来生,千万记住今儿的教训,该出手时,莫要迟疑!哈哈哈。” 一股子殷红的浓雾将周老不死和周答全部掩盖其中,周边场景转变为血雾弥漫的恐怖区间。 我持着天蓬尺,眼瞳缩紧,看向四周。 隐约看到血雾深处是一座座高达三丈以上的佛陀像,只不过,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变化出的多臂之中,持着各式各样的佛宗法器。 它们的眼眸都呈现血红之色,很明显,正在等待一个命令,这些三丈高的邪佛像就要杀来了。 即便粽姨战力不凡,但我毕竟法力微薄,汇合我俩之力对抗此等大暴走形态的邪神团体,那不死也残。 粽姨在我身后,幽幽的说:“好重的邪气,此邪已经成了气候。” 我点头,赞同粽姨的判断。 刚要和她说些什么,前方血雾震荡,紧跟着,一只断裂开的巨大佛头,双眸散发血光,对着我就飞冲而来! 那物急速飞冲,脖颈断裂处滴着红血,猛然张开大口,其内惨白獠牙森森排列,欲要咬住我的脖颈。 “放肆!” 我怒吼一声,天蓬尺上黑光闪动,附着一重黑色阴火,狠狠刺向飞冲的佛头。 咻!电光石火中,天蓬尺从飞冲佛头之中刺了过去。 我就是一愣。 “这是幻像,不要被迷惑。” 粽姨急急提醒。 我眼睁睁看着那物一口咬在自己脖子上,只说眼睛传来的视觉图案,那真是无比真实,但事实是,被此物咬中的我,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飞头从我脖颈处一冲而过,发出桀桀怪笑声,转眼就崩碎无踪了。 第9章 六臂挂尸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好厉害的幻术! 即便我的眼睛用符箓加持过,还是难以在短时间内分辨真假。 “也就是说……?” 我扭头打量周围血雾内缓缓移动的高大邪佛们。 “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根本就判断不出来。” 当此时节,不管对方是虚假攻击还是真实袭击,我只能疲于应付,时间一长,我和粽姨必然被拖垮。 上次和我俩交过手的血弥勒这次变聪明了,换了个手法对付我们,可以说,立竿见影。 不等我多想,眼前一花,一尊六臂佛陀出现眼前,我只是看了一眼,瞬间头皮发炸。 接近十米高的邪佛在血雾中本就无比可怕了,更恐怖的是,它的六臂上分别吊着一具女尸! 六具满脸青紫的黑发女尸,全都身穿溅满血点的惨白大袍子,上吊的麻绳上也是血迹斑斑。 随着接近,六具女尸同时睁开眼睛,全都是墨黑无瞳的眼,死气沉沉地盯着我。 其中的三女尸张开嘴巴,三条滴血长舌霎间吐了出来,对着我的面门狠狠抽打过来! 大骇! 我浑身发毛,于匆忙间分辨不出真假,也辨别不出女尸是僵尸还是鬼怪? 血弥勒的幻术出神入化,说实话,眼下的我根本就没法认可自家眼睛所看到的画面。 这般恐怖的场面,最深沉的噩梦中也未曾出现过,眼下却实实在在现于身前了,要不是还记着自家阴山派传人的身份,我都有扭头大喊大叫逃跑的冲动了。 关键时刻,我祭出了三张黑砂符箓,口中高速吟咏咒语,左手掐动指诀,右手天蓬尺向前连着点动三次,喊着:“燃,燃,燃!” 随着这三声,三条滴血长舌上猛然燃起漆黑阴火。 火势蔓延到佛陀臂膀上吊着脖颈的女尸上,三女尸发出震天价的惨叫声,转眼就被燃成了灰烬。 “她们不是幻觉,是真实的鬼怪!” 粽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浑身毫毛都倒竖起来,看着另外三只女鬼脱离邪佛臂膀漂浮冲来的画面,浑身有发僵的感觉了。 生平第一次面对这般袭击,这感觉不要太惊悚了。 一时间动作就慢了半拍。 “躲我身后!” 红影闪动,粽姨已经横在我身前。 狂乱的黑发宛似万千长针,一根根地灌注阴气,笔直的向前刺出。 瞬息之间,噗,噗噗!黑发长针将三只白袍女刺得千疮百孔。 她们发出惨叫,浑身扭曲着,身上燃起血色火焰,转瞬就成了灰烬。 红影继续闪动,一个向前贯穿的冲锋。 等到粽姨停下时,那十米高的六臂佛陀震惊地低头看向胸腹处的窟窿,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砰,砰,砰!变为一块块泥块砸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后退好几步,大口喘着,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大圈,到底是爬回来了。 红影一闪,粽姨回到我身后面,沉声说:“对方御使邪物的能力太强了,只凭你我,会被困死在血雾场域内,必须尽快突围,不能缠斗了。” 她的话我听懂了,暗叹:“本想和周答他们多玩一会的,但邪神的手段愈发强悍了,既如此……。” 我不敢怠慢,伸手入怀,将两张贴身藏着的符箓拿了出来。 一张是白底黑砂符箓,一张是蓝底黑砂符箓。 随着我念动咒语,周边阴风大作,将围困过来的血雾吹散了大半。 然后,漆黑阴气弥漫开来,隐隐可见一男一女在阴气中沉浮着。 那看不清面孔的男子身穿藏蓝长袍,手中拎着一根漆黑的木质拐杖。 他身旁是一身穿月白长袍的卷发女人,其怀中捧着一灵位,灵位被阴气缠绕,看不清其上字迹。 加上粽姨,这三位就是供奉于我家密室中的三大凶灵! 都是养父遗留下来的大凶之物,我每一周都得用阴物进行喂养,一旦断了吃喝,鬼知道会出现何等失控场面? 这两位为何出现在这?当然是我示意粽姨回家请来的。 给予了双倍加餐的好处,才能请动这两位。 在周家待着的那几天,我可不光是打听讯息了,还做足了准备,请这两位过来,就是镇场手段之一。 要不然的话,我哪敢让周老不死的拖延时间再度请来血弥勒邪神呢?还不是因为我身上压箱底的凶物不止是粽姨一个。 这才敢顺水推舟地让周老头拖延时间,正好,可以和罪魁祸首的邪神决一死战! 已经和对方结怨了,这等来无影去无踪的邪门存在,哪敢放虎归山?即便拼着消耗请来自家的三大凶灵,也得将邪神拿下,这就是我的终极计划。 进行到目前这步,验证了邪神的手段愈发恐怖,粽姨示意下,我只能请这两位现身了。 幸好,还不到喂养时间,不然,我真的担心同时放出三大凶灵,会出现反噬。 它们的真正主人是我养父,我只有使用权罢了,很容易失控的。 “沐大叔,纯纯姐,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我对着这两位颔首示意。 “哼,你小子记着我那双倍加餐就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敢赖账,后果自负。” 宛似金属摩擦的难听声音,从藏蓝长袍男人那儿传来,我只能透过浓重阴雾看到对方闪耀青光的眸子。 听到这充满威胁的话,不由得心头发凉。 “沐家老古董,你别凶巴巴的,容易吓坏孩子;小禹别怕,姐姐我护着你呢,不过,也别忘了姐姐的加餐喏。” 俏皮的年轻女声传来。 说话的是卷发的白袍女子,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肯定是年轻女孩的长相。 我心头一凛。 别看纯纯姐说话好听,但养父讲过的,这三位中,最残忍凶残,性情最古怪的就是纯纯了,千万别被她好说话的假象给欺骗了。 “两位说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承诺了,事后,我一定做到,哪怕是,使用我自己的精血偿还。” 我的语气很硬。 “小子,骨头很硬嘛,别给我机会,不然,我最喜欢打断人类法师的硬骨头了。” 沐大叔没有收敛的意思,说话更是凶狠。 我也不再客气:“少废话,三位,请你们联手,打破血雾场域,斩杀邪灵。” 我板起脸来。 有时候,就不能和它们太客气了。这是养父教导的。 沐大叔冷哼一声,但没有继续说什么。 下一刻,我就看到红白蓝三色光影连续闪动,身边不停地传来咆哮和嘶吼声。 转眼之间,血雾中的诸多三丈高佛陀,都被恐怖阴气冲击成碎粉。 第10章 骷髅大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随着沐大叔三凶灵的轰击,周边空间巨震,血雾像是被无形之手撕裂般的向着两侧分散。 眼前幻影飞动,转眼间,我就看到了一脸惊愕看向这边的周答和周老头子。 觉门大师再度昏厥,此刻,正被粽姨的一只手拎着,向我这边飘飞而至。 在周答他们身后,散发血光的弥勒邪佛像,已裂成三截。 黑烟滚滚,从佛像断裂处升腾而起。 见此异像,我下意识以为危险完全解除,邪灵已经被沐大叔他们合力绞杀了,心头不由的一松。 “不好,小禹,快躲开!” 粽姨着急的吼声传来。 我看得清楚,那一刻,粽姨浑身覆盖的阴气剧烈波动,她着急的眼神透过阴雾,落到我身后位置。 心头惊兆震天价大响,砰砰砰!宛似巨鼓擂动。 脑袋中指令甚至没有传递出去,身体就有了反应。 彭! 宛似木桩子一般,我猛地向左侧横向栽倒,速度之快,宛似电闪。 倏忽之间,我眼角看到一只体表燃烧着黑火,大概两米大小的骷髅头,从我原本所在的位置猛地穿了过去。 黑火骷髅头上滚动着极致的邪气,不知它是如何逃脱沐大叔他们绞杀并潜伏到我身后的,在一霎间对我施展了致命一击。 要不是粽姨的那声提醒,我怕不是被此物撞成碎粉。 无比心悸的感觉在心头升起!三魂七魄被吓得几乎脱离躯壳。 我根本就顾不上急速栽倒所带来的身体剧痛,直接吟咏法咒,一口咬破左手中指,血液迸溅中,用自己的血,在右手持着的天蓬尺上,迅速绘制了一个‘金刚驱魔符’。 此符成型的霎间,极致的红光闪动。 挥手间,天蓬尺前端出现阴能凝成的殷红锋芒,带着呼啸声,猛然穿透了那扭转方向、正要狠狠镇下来压死我的巨型骷髅头。 “嗷!” 黑炎骷髅头口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转瞬间,咔咔崩碎,变成黑烟,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呼,呼。”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拼命地喘着气,浑身都是劫后余生的惊骇感。 “只差一点,我就丧命了,真是太悬了!” 粽姨已经到了近前,一把扶起我,闪耀异彩的眼眸对我全身上下扫动一番。 确定我没有大碍,她才松了一口,喃喃:“你小子命大啊!那邪灵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手,是我们三个疏忽了,幸好,你于关键时施展的阴山驱魔符成功了,要不然……。”粽姨说不下去了。 身旁蓝影一闪,沐大叔出现。 他的情绪没有起伏,而是冷硬地说:“寄居邪像中的凶残邪灵已被完全灭杀!” 我闻言,眉头一跳,坐在那里,抬头看向沐大叔,愤怒地吼着:“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儿?让那骷髅头逃脱了打击,好悬让我折在此地。” 拄着黑拐杖的沐大叔冷哼一声。 “你小子就知足吧,这等战果,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我们三个联手,才将将的灭了对方主体,袭击你的骷髅头,只是那邪的残魂所化的罢了; 要是此邪完整体针对你施展最后一击,即便你催动了驱魔符,也是立毙当场的命。 真的很险,这擅长幻化无影无形,寄居于血弥勒中的可怕邪怪,眼看着就要突破到下一层次了,那样的话,威能势必增长十倍; 幸亏今儿被我等联手剿灭,要是被它逃走了,事后再来报复,那咱们都得玩完。” 沐大叔这话一说,我霎间冷汗涔涔。 被佛陀邪灵逃走的后果竟然比预料的还要恐怖,眼下,我手心中都抓了一把汗。 “幸好,我当机立断地动用了压箱底的三大凶灵,否则……?”我不敢想下去了。 粽姨却道:“可惜,此邪被完全剿灭了,要是留着骷髅头残魂,小禹以此收做‘鬼兵大将’,正式迈入阴山法脉门槛,那才是最有价值的,可惜,可惜。” 粽姨嘀咕着,我心头跟着烦闷。 阴山法脉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法师需要收服一尊厉害的鬼兵大将以作驱使。 鬼兵大将可以召唤来成百上千的孤魂野鬼,甚至是最精锐的地府阴兵协助作战,那样的阴山派法师,才算是踏入阴山法脉门槛。 如我一般,至今连一尊自家的鬼兵大将都没有的阴山派法师,其实,说是入门级都很勉强,准确说的话,是初窥门径。 我当然想镇服一尊鬼兵大将为己所用了。 但方才的形势太过危险,我若稍一犹豫,就得毙命当场,只能驱动金刚驱魔咒,将邪神残魂硬生生的打灭。 为了保护自身,错过这等罕见的邪灵资源,实属无奈啊。 要知道,阴山法脉诸多秘术的施展,都离不开鬼兵大将的协助,如迷魂术、冲开咒、调魂令、锁魂阵以及目前的我比较擅长的驱魂术,若想增强威力,鬼兵大将在施术之中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没有本命的鬼兵大将协助,即便催动阴山秘术,效果也大打折扣。 更不要说,阴山派最厉害的术法五鬼奇术了,需要麾下拥有五尊厉害至极的鬼兵大将,才能将五鬼术法运用到极致。 总而言之,作为阴山派民间法脉的传人,找寻到适合自己的鬼兵大将,是摆在头前的大事。 数量嘛,随着道行的加深才能控制的越来越多。 初始阶段,能完美控制一尊鬼兵大将的,已经是天纵之才了。 至于粽姨和沐大叔他们是不是养父的鬼兵大将?这个我并不知情,也没法询问。 粽姨他们根本不会和我多说养父的驱魂绝密,这是道上的规矩。 自我感觉,粽姨他们并不像是养父控制的鬼兵大将,因为,他们三个桀骜不逊的样子,不像是被完全镇服过的鬼兵大将。 摇摇头,佛火镇的这头邪灵凶煞无影无形的,能完全剿灭已经是运气了,没能收服它做为鬼兵大将,也是运道使然,我就别闹心了; 以后,必然还有机会收服更合适自己的鬼兵大将。 想到这里,不再遗憾,压制着痛感,勉强起身,看向周答那边。 当啷! 那边厢,周答的大刀被纯纯姐挥手间用灵位给震飞,反手间就镇服了周答和周老不死的,将他俩狠狠砸在我的脚边。 “噗,噗!” 他俩趴在血泊中不停地吐血。 纯纯姐的阴气已经侵入他们肺腑,加上狠砸之力,不吐血才怪。 第11章 菩萨心肠修罗手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恐怖的阴气向着周答二人镇落,他俩根本就站不起来。 我方都能看出来,周老不死和周答都会一些阴邪术法,可惜的是,这点能耐,在三凶灵联手镇制下,根本就翻不起一点浪花! 不看他们的大靠山邪灵血弥勒都被灭杀当场了吗? 我持着天蓬尺缓缓走到近前,一脚踢在周答胸腹之间。 咔,咔咔! 这是肋骨断折的动静,周答痛的惨叫,蜷缩成了一张短弓。 我不为所动,蹲在对方面前,阴沉的问:“除了周跛子,以及你们两个罪魁祸首之外,周家,还有谁参与了献祭邪神的阴谋?说,敢隐瞒一个字,我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周答吐着血,倔强地抬头,和我的眼睛对视,眼底深处都是桀骜和狂暴,隐藏更深的是残忍霸道,很明显,如果我落到他手中,他不介意给我来个千刀万剐。 这个眼神让我极为讨厌。 “找死啊你!”我眉头一蹙,挥手间天蓬尺就打了出去。 啪啪啪! 连续挥动下,天蓬尺快速的扇打在周答的脸颊上,只一瞬间,对方的脸就高高肿胀,更有一枚枚牙齿混合血水的吐了出来。 连续打了他二十多下,这厮眼底的凶残到底是被打没了。 “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成。” 周答想要伸手护住头脸,奈何,阴气镇着呢,他的四肢根本动不了,只有躯干和脖颈能够活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跟谁俩装硬骨头呢? 就你们这等残杀他人祭献邪神用以延寿发财的卑劣小人,一个个的都自私自利的厉害,最在乎的就是自家生死,哪有硬骨头可言?” 我停住动作,叱骂一番后,犹不解气,用天蓬尺狠狠给了对方脑袋一下 “嗷!” 周答疼得大叫。 我下手足够重,对方头骨肯定是开裂了,但不会危及性命,没有问出想要的话之前,周答还不能死。 “快说。”我语气愈发森寒。 “小答,不能屈服,你……!”周老头子在一旁看得着急,发现周答有服软的迹象了,立马就出声阻止。 “嗯?”我眼神挪移过去,死死盯了周老头一眼。 他后面的话一下子噎住,吐不出来了。 我给了粽姨一个眼神。 红影一闪,粽姨出现在周老头子身前,在他大骇的眼神中,一条由超长黑发编成的大辫子穿透漆黑雾气,狠狠抽在老东西的嘴巴上。 砰,砰砰! 随着辫子抽打,老东西被打得满地翻滚,满口的牙都被打落。 粽姨出手可比我狠辣多了,且阴气震慑着,阻拦惨叫声传播,所以,我只能看到老东西张大嘴巴、面孔扭曲的样子,却听不到惨嚎声。 这厮可能以为自己的骨头比周答的硬,那我就让其知道一下什么才叫做‘真香’。 周答在旁看着周老东西惨遭粽姨辫子暴打的一幕,吓的眼珠子几乎凸出去。 彭!我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还不快说。” 声色俱厉。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周家还有一人参与了计划。” “是谁?” 我眼神就是一厉。 “周中举的后妈,就是那个名为‘罗慕’的漂亮女人。” 周答这话一说,我眼前闪过周小进身边的年轻女人。 这人是周中举的后妈,我于偶然间看到过她对周中举显露恶意,当时只是一霎,没想到的是,这女人竟然是邪神陷阱的参与者之一。 这真的出乎意外,毕竟,目前看来,只有姓周的才能参与此事获取利益,作为一个外姓人,罗慕凭什么参与到周家这等隐藏极深的阴谋中来呢? 不看周小进和周中举等周老头子的直系后人,都被瞒在鼓中吗? 我转头和关注进展的沐大叔对视一眼。 阴雾中,沐大叔的眼眸闪动起危险的青光。 “周答,那罗慕有何特殊之处,可以参与到周家秘事中?”他一针见血地追问。 “我若全盘托出,可否饶我一命?” 周答眼珠子咕噜噜一转。 “哼!”我冷笑起来:“周答,你这是在做春秋大梦呢,以你和老东西的罪孽,百死难以赎罪,你必死! 但死法不一样,你若是老实回答,我可以让你痛快一死,若是有胆隐藏,那只能被切成碎块了,你自己选择。” 我没有时间和他扯,直接实话实说。 周答神色僵在脸上。 他不想死是事实,但眼下,容不得他活下去也是事实。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私下供养邪神害人者,人人得而诛之! 周答考虑了几分钟,随后,没再继续坚持,缓缓开口。 “那罗慕不是普通人,她很是有些手段,我甚至感觉,她比之邪神大人还要恐怖一分,但她具体是哪一路的,只会些花架式的我,是看不明白的; 只是知道,她突然就找上了老爷子,说是洞悉了周家的秘密,要求分一杯羹。 老爷子请示邪神大人之后,允许罗慕加入,之后,祭献仪式什么的,罗慕都跟着参与了,得到了不少好处。” “她今儿为何不在场?”我提出疑问。 “是这样,有个名为齐箬[ruò]的女法师,不久前曾来此为中举驱邪,受伤败退后,归家养伤去了。 不知为何,齐箬那里出了岔子,人竟然失踪了; 可能是她意识到哪里不妙,出去躲祸了。” “但今儿,周家得到了消息,齐箬落脚于外省某乡下亲戚家,这不,罗慕奉命去追杀齐箬了,必须将齐箬的人头带回来,汇合眼下这些,才能圆满完成祭神仪式; 提前被选中的这些目标,早在邪神大人面前通过气,缺一不可,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梁大师,你这里出了如此大的变数……。” 周答抬头看看我,又看了看掌控全场的三大凶灵,头一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眼皮就是一阵跳动。 “齐箬具体的位置在哪儿?说。” 在我的威逼下,周答不敢保留,噼里啪啦的将齐箬行踪说明。 凶灵们收回部分阴气,容周答恢复行动力,翻找出齐箬的黑白照片。 我看了几眼,将女法师的样子记于心头。 计算了一下,齐箬所在,距离此地极为遥远,跨越了好几个省区,罗慕乘坐下午时的绿皮火车而去,想要到达那个乡村,最快也得在后半夜一点左右。 “周答,算你识相。”我阴冷的一笑。 闻言,周答眼瞳陡然缩紧,身子抖如筛糠,就想求饶。 晚了。 我快如闪电的捡起周答使用过的锋利大刀,反手间,一刀就砍了过去。 噗! 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弹飞而起,摔到远处; 无头尸首摇晃着栽倒在血泊中。 这一幕,将周老头子吓得几乎闭过气去。 当啷! 我将染血大刀扔在地上,喃喃:“老子说话算话,周答,给了你一个痛快。” 心底琢磨着:“还有时间去营救齐箬!” 想到这里,我毫不迟疑,转身就往楼外走。 虽然和齐箬陌不相识,但毕竟是同行,对方大难临头了,我没法置身事外。 “周家这个老东西作恶多端,将他活着剁碎了! 包括周答的阴魂在内,你们将他俩的阴魂全部吞噬干净,他俩都是罪孽深重的恶人,没有转世轮回的必要。 将觉门大师好好的带出来,之后,将此楼毁掉,别留痕迹;” 我没有回头,冷冷吩咐。 “对了,那邪神像可是难得的大阴邪物,于你们而言,大补!你们三个平分了吧,算是数倍加餐了,不亏待你们吧?” “不亏待,不亏待。 好说,好说。” 沐大叔和粽姨它们听到我的话后,一个个兴奋的回应。 第12章 傲骨凶灵千里救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二十五分钟后。 当我出现在佛火镇外某山丘之时,遥遥望去,周家小楼那里火光冲天,整个佛火镇都被惊动了。 一众街邻配合周家人打水灭火,但注定是徒劳的,这可不是普通的火,内中蕴藏极致阴气,楼内的一切,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至于死在周家的那些同行们?我另有安排,尸身跟着毁灭也是无奈,不然,无法让这件事翻篇。 我站在山丘高处遥看周家小楼坍塌焚烧,心头毫无波澜。 身后,三大凶灵一字排列。 粽姨手中拎着昏迷不醒的觉门大师,沐大叔手中拎着两个硕大的皮箱,内中除了黄金就是古董,粗略估算,总价值在五百万以上。 这些是周答和周老头小金库中的私财。 三大凶灵如何从他俩那里询问出来的藏宝地点我不管,反正,我的命令就是,将这两人的私财席卷一空! 至于周家其他的人? 如周中举之类的对此阴谋毫不知情,且被阴灵侵扰,伤了根本,我自然不会扩大范围的伤及无辜。 这价值五百万的私财,是我为自己和被周答他们害死的苦主们讨回的部分补偿。 事后,会以匿名方式,将补偿送到为此身死的阴阳先生的家眷们手中,算是积德行善了。 “唉。”我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西北方向。 夜色深沉,那身有异术的罗慕正在火车上,向着齐箬所在接近着,不知道还则罢了,既然知道了,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只是,路途遥远,罗慕又比我方早出发许多,我们如何才能追上对方的步伐呢,一旦落后,那齐箬必然惨遭毒手。 “小禹,你可是发愁如何追上齐箬?” 粽姨心思深沉,靠近后,就直指问题核心。 “没错,粽姨,想要追上罗慕,汽车是别想了,目前,只有飞机才能做到,而距离我们最近的机场,也在洛顺市内; 我知道航班时间,往西北方某城市去的航班,最早的一架,也得在后半夜两点钟之后,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而我们也没法联系上躲难的齐箬,她不知道危险接近,自然不会主动逃亡。 得,现在是一个死局,我有心救她,但鞭长莫及啊,如之奈何?” 在粽姨面前,我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将眼下的困境说明。 三大凶灵于阴雾中悬浮着,听闻我这话后,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发出低沉的嗤笑声,然后,他们三个的眼神落到同一个位置。 我狐疑地看过去,就看到被粽姨拎着的老和尚觉门了。 这厮昏迷的厉害,加上原本就伤势未愈,此刻看着尤其狼狈,哪有丝毫佛宗大师的风采?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这个棘手难题,觉门大师能解?” 我心念转动,眼睛就是一亮。 “你啊,以后还是该出去多走动走动,佛宗的富裕程度,远超你的想象啊! 其佛法到底有多高深我不敢论定,但天下各派中最富裕的,首推佛宗。 那大寺庙香火之鼎盛,哪是普通人能想象的?你口中所谓的难题,在这位佛宗大师眼中,那都不是事儿,所以,你不如和他商量一下,毕竟,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粽姨忍着笑,如此一说。 我瞪大了眼睛。 心头直呼不可思议。 “如此难题,在佛宗眼中不是事儿?还有,粽姨话里话外的,是在说佛宗富可敌国,这是真的吗?太难以想象了,我的印象中,吃斋念经的和尚,是贫苦的代名词。” 此时,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但在此之前,先得处理好得手的金条古董。 按照我的吩咐,沐大叔三凶灵找了个风水宝地挖坑,将装满黄金和古董的两个大皮箱深埋地下,还做了不起眼标记,甚至布置了小型的鬼道幻术,避免被人无意中挖掘了去。 之后,三大凶灵回到藏身的符箓之中。 我正要将三张符箓再度藏好,耳朵忽然一动。 沐大叔和纯纯姐传言,说是,他们两个不能离开白事铺时间过长,需要立马赶回铺子镇着。 “镇着?”我狐疑的咀嚼这个词汇,眼前闪过光亮,于心头追问:“你们要镇着什么,洛顺白事铺中,还有我不知的秘密,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语调拔高。 “小禹,有些事,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纯纯姐这般回应。 “什么意思,难道,我养父……?”心头各种念头不断。 “天机不可泄露,你小子无需多想,现在,我和纯纯得返回铺子了,你身边只有红粽相随,你们做事时小心些。” 沐大叔不耐烦的道。 随着这话,一白一蓝两张符箓自动脱离口袋,悬浮半空,欲要自行返回洛顺白事铺。 “咦,你们既要此时返家,为何不帮我将金条古董一道带回去,还挖坑埋藏,岂不是多此一举?”我很是不解。 “且,我们可不是送货员,你自家的铜臭之物,自己进行配送吧。”沐大叔一句话,让我明白了原因。 这厮骨子中的傲气,让人气极! 我很想来一句:“那你挖坑藏宝忙乎半天的干活儿,就不折骨气了?” 这话于心头过过罢了,万万不能直说,保不齐这厮会恼羞成怒地翻脸。 我转了话题:“既如此,你俩就速速返家吧,不过,烦请顺手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沐大叔冷硬地给了三个字。 “别惊动邻居,将那背信弃义的周跛子拿下,羁押在铺子中,我回头要和他算旧账。” 我怒意满腔的说道。 “如果对方得到消息,已经举家逃跑了呢?”纯纯姐加了一句。 我还真就没想到这点,闻言,沉声说:“那就让他多活些时日吧,不过,不管是海角天涯,我一定要亲手诛杀了这个卑鄙小人!” 沐大叔和纯纯姐没再回答我的话。 阴风卷动,两道流光融于阴风中,席卷向洛顺市方向,回家去也。 至于他俩着急忙慌的欲要回家去镇着什么?成了一道未解之谜。 我心头都是好奇:“感情,洛顺白事铺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养父还对我藏了多少秘密呢? 不说其他,只说他陈述给我的婴孩时五马分尸经历,眼下想来,都充满了诡异玄乎的味道,如此邪乎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巧的出现在养父门前?深深怀疑,养父对我隐藏了许多内情……。” 摇摇头,不想那许多了。 随手将昏迷的老和尚觉门放置于长条青石上,弄来冷冽的山泉水,浇在老和尚的头面上。 此等刺激下,老和尚激灵灵一颤,缓缓清醒过来。 “大师,你醒了。” 我淡淡一笑,温和开口。 老和尚眼中全是迷茫,他躺在那儿半晌,这才艰难的盘坐起身,向着四周看了看,发现已经出了佛火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随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意,虽然这眼神短暂,但还是被我精准捕捉到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梁道友,是你救了老僧,大恩不言谢,老僧铭记五内,以后……。” “不用以后,觉门大师,眼下我就遇到难处了,想请你帮忙。”我一挥手打断了觉门的客气话。 “阿弥陀佛,道友请直言,老僧若能帮的上忙,势必出手。” 觉门神色一正。 我没有跟他细说,只是粗粗说了周答等人的下场,以及罗慕乘坐火车去某乡下追杀齐箬之事,顺势感叹一番自家有心救援却追之不上的处境。 第13章 子夜出殡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善哉,善哉,真是不敢想象,声名远播的佛火镇周家,藏污纳垢到这般地步! 齐箬道友已远离避祸了,他们竟然还是不肯收手,岂有此理? 梁道友你放心,这事老僧必须管,义不容辞。只是老僧需借道友手提电话一用。” 听闻此事后,觉门大师义愤填膺。 我当然不会迟疑,立马将自家那电量足足的电话递了过去。 老僧觉门摁动号码,轻声和对面接电话的人说了几分钟。 我距离比较远,也不会刻意窥听。 觉门还了电话,盘坐在青石上吐息疗伤,一言不出。 我心头狐疑,但对方明显是安排好了一切,追问的话,倒是显得自家不够稳重了。 如是,学着老僧模样,打坐调息。 半小时后。 嗡鸣之声于远空传来。 我睁眼看去,下一刻,震惊地起身看向那边夜空。 “这是看见了什么,天,那是,直升机?” 我脑袋中嗡嗡的。 粽姨口中佛宗富可敌国的言论在心头回响,此刻,这话有了真实具现。 私家直升机?这可是个自行车为主要出行工具的年代啊,街面上的小汽车都屈指可数。 私人直升机这等传说中的物件,我也只是听说过。 不敢想的是,觉门大师不过一通电话,只过了半个小时,竟然有一架私家直升机出现在眼前? 用此物去追击早前出发的罗慕,哪有追之不上的道理? 我扭头看着盘坐在那儿,一副云淡风轻佛家高人姿态的觉门大师,很想多嘴地问一句:“大师,你家佛门到底藏有多少财富?” 当然,只是想想,这话能问吗?不能问,甚至不可说啊。 没时间多说什么了。 五分钟后,我和觉门大师登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驾驶员也就二十三四的模样,脑袋没毛,光亮亮的,还穿着一身僧衣,看到我俩上来,点头示意后,转头专心致志的驾驶直升机飞行。 轰鸣声中,此物向着西北方急飞而去。 我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开直升机的年轻和尚?好嘛,我也算是增长阅历了。 “梁道友,这是小徒广鸪[gū],三年前拜入贫僧门下,在此之前,于俗世是个飞行员。” 老僧眼眸含笑,缓缓为我解释。 我面上波澜不惊的随意回应着,心底却翻了天。 “小伙子,路走窄了啊,飞行员那是多好的职业,出家当和尚,清心寡欲的搞毛线啊?你父母算是白培养你了。” 心底感叹,口中却道:“大师果有识人之能,座下之徒如此能耐,让人羡慕。” “阿弥陀佛,梁道友谬赞,愧不敢当;相比道友随心所欲御使那等恐怖存在的手段,贫僧更是羡慕才对。” 我心头一凛,觉门提及了粽姨。 在这道上,御使凶灵邪鬼的术士,大多被定义为旁门左道。 而阴山派,在重阴方面,堪称翘楚。 这也是诸多大派排斥阴山派的原因所在,阴山传人大多隐名埋姓藏身于市井之中,根源就在于此。 我眼神转为犀利的看向老和尚。 “梁道友莫要误会,贫僧心头没有门户偏见,只是想提醒道友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毕竟,世俗偏见如深渊海岳,梁道友豪侠仗义赤子本性,实乃苍生之福,贫僧不希望道友因世俗偏见有任何损伤,善哉,善哉。” 觉门双手合十,微微闭眼。 我心头放宽一分。 对方的意思很清晰,他本人对此毫无偏见,这是在提醒我,以后御使粽姨他们这等非人类的存在时,千万避着些人,同时,他的第二层意思是,绝对会守口如瓶,不会到处乱说什么。 “大师妙语连珠,禅语机锋,我无法听懂十分,但领悟一二分还是有的。” 我含糊的回应。 觉门睁开眼来,微微一笑,转头看看驾驶员背影,微不可查的点头。 这是在示意,广鸪是他心腹爱徒,和他利益一致,可以信任。 我接收到暗示,眨巴一下眼睛回应。 觉门大师放心般的长出一口气,忽然说:“梁道友,贫僧出身于京都大禅寺,这是贫僧的信物,大禅寺遍布天下,以后道友有所驱使,凭借此物,可去各地大禅寺调派人手。” 老僧递给我一块漆黑的木牌,其上‘觉门’两个字篆刻的入木三分。 我眼瞳就是一紧,老僧这做派,太大方了!原来,他是京都大禅寺的高僧,难怪我以往不识此僧。 琢磨了一下,人家一番好意,我也无需矫情,就坦然收下了。 不一会儿,京都大城近在眼前。 “梁道友,贫僧伤势太重,有心随你一道去救人,奈何此等状态下,去了也是凭添拖累,不如于此地离别; 小徒广鸪精通本门佛法,擅长布置佛阵,降魔捉鬼很是在行,就让他随你一道当个助手吧,也算是一份历练。” 觉门这般一说,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如是,直升机在僻静地降低高度,觉门一跃而下。 “梁道友,后会有期。” 觉门大师声音传来。 “大师,再会。” 我礼貌回应,直升机再度拉高,乘着夜色,加速飞驰。 午夜子时,已进入陕省空域。 不过盏茶时间,直升机在目标村落外围的某地降落。 我和广鸪一前一后地从中走出,踏足于高处,俯瞰不远处的山村。 此村位置偏僻,占地广大,于高处看去诸多古老宅院遍布其中,周边各式砖瓦土房。 只看规模,就是一个相当大的山村了,且历史绝对悠久,老宅祠堂荒寺野观啥的比比皆是,观之至少三四百年以上的光景了。 此村的人口密度着实可观,估摸着至少也有五六千的常驻人口。 它叫做‘万影村’。 因村内擅长皮影戏的艺人众多而得名。 万是虚指,不可能有一万名会皮影戏的艺人。 虽然此村地理位置偏僻,周边高山林立交通不便,但因着皮影戏和诸多山货贸易的缘故,万影村还是有些名气的。 我知道齐箬亲戚家的位置,对着广鸪打个手势,我俩身披夜色,于草丛中踏出,走向村口。 我们的速度比罗慕快多了,眼下,齐箬还是安全的。 刚到村口,我不由放慢了脚步,很是惊讶地看向前方。 广鸪跟着停住身形,一眼看清前方村路的情形,不由地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 淡淡白雾中,一队身穿麻衣、头戴孝帽的村民,正神情麻木地走着,边走边撒着纸钱,隐约看到后方有专门的人员捧着黑白遗照,还有一具朱红棺材被几个壮汉抬着。 诡异的是,棺材最后方的那些村民们不穿白衣不说,还穿得花花绿绿,宛似要唱大戏一般。 这是死人出殡? 问题是,他们为何选择午夜出殡?且衣物古怪,行走间一点声响都没有,甚至,没有送葬的哭声? 即便我见多识广,经常主持白事,此时也被惊得浑身发毛了。 实在是,对方完全不按葬经规矩的出殡方式,太过惊悚了。 这等邪门出殡方式,犯了无数禁忌,死人非但不会入土为安,还有可能会转为恐怖怨灵。 万影村的村民疯了不成? 我正狐疑着呢,忽然看到送葬人群中有个穿着暗红色绣满金丝符文大袍子的女人。 这家伙手捧造型古怪的盆状法器,和村民有着显著区别。 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细瘦的脸上画着奇怪的朱砂符文,披头散发,一跳一蹦的,似在指挥送葬队伍前进。 “咦,这不是女法师齐箬吗?” 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14章 超怖送葬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和齐箬并不认识,但从周答那里看过对方的照片。 此刻,虽夜色深沉且距离的远,但我符箓加持眼神犀利,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是她。 “难道,是齐箬刻意安排的邪门送葬队伍?她为何如此做呢?” 新的疑问产生。 我转身对着广鸪打了个手势,广鸪会意点头。 我俩并肩走了过去。 对方立刻就发现了异常,有外乡人半夜造访,队形不由的有些散乱,但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一蹦一跳,身穿暗红袍服的齐箬抬手示意队伍暂停原地,随后,她一脸怒意的迎了上来。 我和广鸪停住脚步,按照江湖规矩,就要施礼开口。 怎料齐箬到了近前,却竖立手指在唇前,眼神惊慌的看着我俩。 我心头就是一跳。 这是禁言的意思,难怪送葬队伍一点哭嚎声都没有。 如是,我和广鸪听话的闭紧了嘴巴。 齐箬脸上怒意消散一分,示意我俩让开道边,容那诡异的送葬队伍过去。 我们自然是客随主便的让道。 我注意到,送葬人员捧着的遗照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看样子也是十七八岁的如花年龄,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女孩却死于非命了。 棺材于面前经过,我眉头倏然蹙紧。 作为白事儿专业人士,看得太清楚,这口红漆棺材太恐怖了! 它不是传统的一头大来一头小,而是中间细两头粗,体表用白色染料绘制了九九八十一道符文,但符文的绘制方式并非一笔而就,而是故意在绘制过程中断开三个以上的节点。 这等符文绘制方式,乃是败笔中的败笔,不但起不到祈福往生的作用,还会增强冤死之人怨念,导致凶灵怨鬼的产生。 且不是一般的怨鬼,而是相当恐怖、杀伤力奇高的恐怖鬼灵。 若是最先看到送葬队伍时我只是怀疑,眼下,亲眼看到特制的朱红邪纹棺材后,在无异议,这哪是送葬,这是在催生厉鬼邪魔。 “放肆!你在做什么?” 我转头,对着齐箬怒目而视,虽然并未说出声音,但口型是清晰的,想来,齐箬一定看得懂唇语。 齐箬眼底深处划过怒意,但看了看我和广鸪,意识到我们不但是同行,还可能不好招惹,所以,她张口无声地不答反问:“你是谁,这个和尚又是谁?” 我被气得笑了,张口:“我是洛顺白事铺的梁松禹,这位是京都大禅寺的广鸪师傅。” 齐箬眼睛猛然瞪大。 “你是梁师?” 她神情有些激动,在洛顺周边,我这个阴阳大师的名头还是有点分量的。 “就是我,回答我的话,你在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做会催生鬼邪吗?你是想要害死万影村民众吗?” 齐箬脸上神色巨变,两手狂摇:“不,不不,梁师莫要误会,我这样做实乃迫不得已; 数日前,我家亲戚求到门前,说是万影村闹鬼,短短数日,莫名死掉十五人,整个村子惶恐不安; 周边师傅请遍了,都无法阻拦事态发展,这时候,他们想起了我,知道我在佛火镇小有名气,如是,许诺重金,请我前来驱鬼。” “可是,到了地方后,我才发现,自己小看了此事;这几天,即便我施展浑身解数驱鬼,村子中却还是再度死了七八个人,无奈之下,我想出以毒攻毒之策。 就是利用闹鬼事件中最先死掉的女孩尸首,催生厉害鬼邪,与藏匿村中的鬼怪一决高下! 这是禁忌秘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眼下已经到了施术关键时,不可有人发声,若是施术过程被打断,我必被反噬而死,梁师,还请成全啊!” 齐箬眼巴巴的看着我,眼珠子都红了,深恐我坏了她的术。 我死盯着她口型,辨别出这些话,一时间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你不是因为佛火镇之事避难来此的?” 我控制着口型,让其读懂唇语。 “佛火镇怎么了,你是说周家之事吗?他家邪祟太强,我无法破解,还受伤了; 再之后,就应下万影村之事到这来了,怎么,听梁师意思,周家那事,还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齐箬满眼不解。 我恍然:好嘛,齐箬这是运道使然,无形中避开了一次杀劫啊。 这时候,数百人组成的送葬队伍已经出了村口。 看着他们走向深山,我意识到,出村主持邪术仪式的齐箬,短时间内不会被随后赶来的罗慕逮到,既如此,还是先完成送葬吧。 如是,我让其继续主持送葬,完成之后,再说其他。 一看稳住了我和广鸪和尚,虽然还有许多不解,但齐箬不敢继续分心了,她急急返回送葬队伍,随着走进深山之中。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距离凌晨一点还有十五分钟,想来,一点后,罗慕就到地方了,但她想查找齐箬,还需要不小的功夫呢,在此之前,我们可以从容安排一切。 示意广鸪继续保持沉默,我俩跟在队伍之后,一道走进了黑沉沉的老山。 山雾升腾之中,麻衣孝帽、面容麻木的村民们,一个个宛似行尸走肉,看起来更像是一大群失智的幽灵,甚至,没有任何照明器械,就凭借着斑驳星光,于蜿蜒山路中行走。 这一幕,要是被外村人看见,一定会被吓得失魂落魄!以为自己遇到深山老林百鬼夜行大场面了。 山风送来难以听清的呜咽声,林中阴气之重,简直不敢想象。 我心头都透着冷意,因为,感知得分外清晰,送葬队伍的目标是这座山中阴气最重的那个点,应该是在山腰处,那里的阴气浓郁度,比山脚至少高出十几倍。 眼前倏然开阔,我头皮紧跟着发炸了!这才晓得,山腰处为何阴气如此凝聚,感情,这里是一座硕大无比的坟场。 一座座坟头耸立眼前,其尖端用红砖压着黄纸,每个坟头前都是一座青惨惨的墓碑,星光落下,墓碑上镶嵌的黑白照片宛似活过来,眼神随着送葬队伍游走,但我仔细去看时,照片却全无异常。 这里可能是万影村的祖坟所在,世世代代死亡的村民,都安葬于此。 显然,火葬什么的,还没能在万影村这里流行开来,他们还是坚持传统的土葬规则。 将一个枉死的女子,用邪术异法葬于此等阴气汇聚之地,能催生出怎样级别的鬼邪之物来?只是想一下,我都感觉心跳加速。 这个齐箬,真是不要命了,以毒攻毒之法理论上没问题,但若是一个操作不当,那可就造成大祸了。 可事已至此,我只能在旁监督着呗,此刻出声,齐箬被反噬毙命不说,那催生到一半有了雏形的凶悍鬼邪,没准儿会将矛头对准于我,那可就福祸难测了。 心头叫苦,但只能不出声的看着,加之罗慕随时会出现,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深夜送葬的队伍并未停住脚步,抬着特制棺材,一行数百人缓慢但坚定的于坟场中穿行,左拐右绕的,竟然脱离了坟场范围。 眼前是一陡峭至极的山坡,周围树木形态怪异,虬结枝干上野藤张牙舞爪,不远处还有一表面平静的水泡子。 我和广鸪的眼珠子几乎瞪飞出去。 葬经有云:地有吉气,土随而起,支有止气,水随而比,势顺形动。回复终始,法葬其中,永吉无凶。 落葬逝者,对地势以及地脉有着基础要求,逝者葬落之处,必须符合诸多条件,否则大凶。 眼下之地,地坡陡峭,凶山恶地不说,还有那水气不能流动的死水在侧,更是临近阴气聚集的坟场。 凡此种种,汇合一处,即便普通方式埋葬的尸首,也容易触煞变异,更不要说故意施术催生的鬼邪了,其恐怖程度,将因这凶悍之地而翻上几番。 第15章 绣花鞋诡附尸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万影村中邪事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齐箬竟然要聚合这么多凶煞条件用来催生鬼邪?这玩意一个控制不住,天知道会因此牵连多少无辜生灵丧命,齐箬,玩的太大了! 我和广鸪眼神对视,眼底深处都流转过恐慌之意。 真就没想到事态严重到这般地步,齐箬这是拿着全村子上下数千人命在赌一个未来,这个未来,一旦出现变数,万影村有可能变成万尸村。 我感觉毛骨悚然! 但施术仪式已经启动,此刻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就见一众村民在齐箬的指挥下,挥动铁锨,在坡地最阴之处掘地,然后,将棺材倾斜四十五度的埋入其中。 最可怕的是,只埋入三分之二,露出三分之一的棺材头,斜向的展现于地面之上,且没有竖立墓碑。 这等葬棺模式,完全是逆着葬经规矩来的,简直是在作大死! 我紧紧咬住牙关,才没有发出提醒声。 知道这是邪门仪式的一环,但亲眼看着,还是感觉浑身直冒凉风。 这是唯恐催生不出鬼怪啊。 更吓人的在后头。 就见排在前头的十几个男女,突然从怀中掏出皮影道具。 后方点了火把,十几名手艺人围在棺材头周围,借着火光,熟稔地操持着道具,一个个妖魔鬼怪的影子,落到棺材头附近,盘旋、起舞。 好嘛,皮影戏展现的鬼怪乱舞,真是别具一番风味,简直惊悚入骨! 齐箬盘膝在棺材头之前,张口,无声地念着咒语。 我就感觉此地宛似形成了一个螺旋状的深渊巨口,无边无际的阴气、死气和邪气被吸引而来,源源不绝的灌入到露出地面的棺材头之中。 我一扯广鸪衣袖,我俩识相的向后退出百米多远。 反手点在眉心处,无声念咒,加强符箓之力,我的眼睛可以更大程度地看穿黑暗和幽冥。 倏然,我扭头看向坟场方位。 在我的视野中,漆黑如墨的阴气汇聚成小河一般,形成一道拱形洪流,落向棺材头位置。 黑气之中夹杂闪耀蓝光和绿光的邪气,那是山野精怪遗留在周边的邪气,都被施法召唤而来。 我刚想示意广鸪向那个方位去看,就感觉右边身体发凉,那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大冰块在身旁一般。 惊骇之下,缓缓扭头。 入眼所见的场景,让我那半长不短的头发炸开,浑身血液几乎凝滞。 一幽幽地,足有两米多高的白影,正从我身边经过。 其浑身滚动冰雾一般的邪气,脸面完全隐藏于雾气之中; 沾满落叶碎屑、纠结于一处的长发拖在草地之中;穿着鲜红绣花鞋的双脚离地,正向着棺材头位置飞去。 我和正看向这边的广鸪眼神对上了,他张着嘴巴,眼瞳缩成针地看着这幕。 从我和广鸪两人中间经过的不可言说存在,根本没有和我俩交流的意思,瞬间加速,一下子就冲进了棺材头之中。 那是一尊藏身此山不知多少年的野生邪鬼,她被邪术吸引而来,不知是被邪术吞噬了,还是反过来吞噬了邪术,这是我无法判断的。 彭! 一声大响,打破了寂静。 一道黑影,冲破了棺材头木板,向前穿出十几米远,沉重落地,双足陷入草地一尺多深。 “成了。” 盘坐在那施法的齐箬到底是发出了声响。 随之,就是她在大口吐血。 “呜呜呜!” 哭声响起,一众村民集体爆哭,哭声惊天动地,随后,又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山鸡一般,集体憋住了哭声。 因为,背对送葬村民立在那儿的东西,猛然转身,看向这边。 “嘶!”众人倒吸一口气。 一道凉气瞬间从我的脚底板升起,直穿天灵盖,浑身毫毛全部倒立起来,青筋鼓动,惊兆连环。 站在那看向众人的,正是黑白遗照上面容清丽的年轻女子。 此刻的她,穿着一身黑底暗纹寿衣,一只眼睛纯白,一只眼睛纯黑的盯着所有人。 这不是诈尸,和僵尸之类的完全不一样,而是,集中了坟场阴气、山野邪气,被邪术催生的邪鬼,附身于棺材中的女尸之中,呈现出的非人类状态。 愣要安置给她一个名头,喊这等存在为‘鬼附尸’算是比较形象的。 附身女尸的邪鬼,其杀伤力比之单纯的鬼物或是僵尸更要厉害。 一般而言,鬼怪喜欢附身活物身上,如活人之类的载体,是鬼魂最喜欢附着的。 而丧失生机的死人,鬼物很少选择。 因为尸身腐烂的速度太快了,鬼魂在尸体内待不住几天就得出来,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呢? 可眼前的女尸不一样。 被阴气和邪气洗涤过之后,这具女尸虽然没有转变为高阶僵尸,但不论是强度还是韧性,都已远非常人所能及了,因而,倒是成了恐怖鬼物绝佳的容器,不腐烂的那种。 可以将这具咒术打造的女尸,假想成催生鬼怪的战铠,这样一来,鬼物实力暴增。 从我和广鸪中间穿行过去的那个野生女鬼,已经和此邪物融为一体了。 齐箬,催生出了一个恐怖绝伦的邪物! 只是被那一黑一白的眼睛盯着,所有人的哭声就都憋回了肚子之中,一众村民簌簌发抖,害怕地往齐箬身后躲去。 “别怕,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是本门独家绝技,这具鬼附尸是受控的,不会伤害你们。” 齐箬起身,安抚着被吓到的村民。 但我远远观之,齐箬额头冷汗一层又一层的,心头升起疑问:“她,真的能控制鬼附尸吗?还是说,催生出鬼附尸这等超绝邪物,出乎了齐箬的预料呢?” 一念及此,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甚至,暗中从背包中掏出了‘地府各部阴神法印’以作防备。 眼角余光注意到,广鸪和尚手中多出了一件尺长的降魔杵。 这厮低声念叨着‘阿弥陀佛’,和我一样,都加强了戒备。 另一边,安抚住村民的齐箬,一步步走向安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鬼附尸。 我们都紧张的看着这幕,祈祷不要出现意外。 齐箬到了鬼附尸面前。 她低声念动咒语,一口咬破舌尖,狠狠吐在鬼附尸面门之上。 就那一霎间,我感觉到鬼附尸身上涌动起了滔天杀意! 以鬼附尸为核心,周边数米空间内,隐约呈现数百个模糊不清的怪影,重重叠叠的,似乎,它们听命于鬼附尸,随时可以对村民们展开杀戮! “控!” 齐箬惊雷般的一喊。 鬼附尸一黑一白眼珠中冒出光芒,却被这一声厉吼压制的缩回眼眶内,随后,身边的重重鬼影消散,鬼附尸反而对着齐箬慢慢低下头颅。 齐箬长出一口气,一手覆盖在鬼附尸头顶,高速念动一番法咒,接着,浑身无力地摇晃了三下。 这三下,她三年的阳寿就没了。 靠着祭出寿元,齐箬艰难的控制住了眼看着要大暴走的鬼附尸,这让旁观的我松了一大口气。 齐箬就地盘膝打坐,鬼附尸静静行到齐箬身后站着。 我注意到,此物双脚穿着一双殷红的绣花鞋(野生邪鬼的绣花鞋),行走间脚尖儿点地,脚跟处并未落地。 包括她站在那里时,其实,也是脚尖儿点地的诡异状态。 足足打坐了半小时,齐箬睁开眼,吐出了一口黑血,这才脸色惨白地看向村民:“没事了。” 村民们惊骇地看着她和鬼附尸,没谁敢说话。 “你们,先下山去吧,我会御使着她,为万影村驱逐邪祟。” 齐箬这么一说,一众村民如蒙大赦,纷纷快步下山而去。 隐隐的,哭声传来,周边环境愈发阴森。 齐箬起身,缓缓走向我。 她身后,鬼附尸足尖一点一点的跟随着,一黑一白双眼,落到我和广鸪的身上,那种压力,宛似对面走来一座山。 第16章 邪缠慕来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强硬的顶着压力,半步不退,直到齐箬在身前站定。 “你可知,若是失控后果如何?”我咬着牙关,提醒一声。 齐箬摆摆手:”梁师,我即便拼尽所有寿元,也不会让其失控的。” “好,你有这种觉悟就成,我和广鸪不远千里来此,是因为……。”我没跟她废话,直接将前因后果阐述明白。 来此就是为了通知齐箬逃命的。 那罗慕深不可测,周答的原话是,可能,比之邪神大人还要恐怖。 这点我并不怀疑。 眼下的我,身上只有粽姨一只凶灵跟随着,广鸪即便佛法高强,也不可能高过觉门大师,即是说,我俩出手也不是罗慕的对手。 在此等状况下,能及时通知齐箬危险到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齐箬道友,因着道上规矩,我等已将警示带到,接下来,就和我等无关了,告辞。” 我对着齐箬抱拳为礼,对着广鸪打了个眼神,就想开溜。 眼下的万影村太恐怖了! 时间上算,罗慕已经到来,而消耗阳寿利用秘术催生了恐怖鬼附尸的齐箬,其能力也远超我和广鸪。 偏偏,万影村中还在闹鬼,且是那种规模极大、凶险度超高的闹鬼。 多重因素干扰下,万影村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 若我阴山法脉鬼术大成,自然不惧任何风险,但眼下的我,不过是阴山术入门级小菜鸟,哪敢参与万影村之事? 既然示警完成,还是尽快抽身离去吧。 这才是王道。 “唉,梁师,广鸪师傅,你们此刻才走,晚了。” 齐箬却叹了一声,眼底涌动歉意。 “什么意思?” 我惊了,不由追问。 “当你们走进村口,踏足万影村土地之时,就已经和村内闹鬼邪事产生了联系;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哪怕相隔万里,那鬼东西也会找上门的; 因何我发现此地凶险后没有趁早开溜,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么个定律。 在我来此之前,村民从外地找来的阴阳先生们都是验证。 进过万影村、后来退出的阴阳先生们,都暴毙家中了,不论其距离远近; 所以我说,你们此刻退走,已经晚了,只能如我一般,一条道走到黑了。” 齐箬的话出口,我和广鸪的脸色齐刷刷变为漆黑。 黑如锅盖! “而且,只要被万影村鬼邪缠身,在一定范围内,所有联络方式都会被废,你们可以看看自家电话是否还有讯号?” 齐箬补充一句。 我震惊地掏出电话,低头一看,不由大惊。 电话屏幕上展现得清楚,此地,无信号。 果然,失去了和外地联系的能力。 万影村鬼邪,已经锁定了我和广鸪。 谁让我俩曾经走进过闹鬼村落呢。 “这和谁说理去?”我感觉口中都是苦涩。 “难道是鬼邪场域?这覆盖面积也太大了吧?且影响讯号传播,这也太邪乎了。”广鸪看向我,蹙眉说着这话。 我沉吟片刻,摇摇头:“不像是场域覆盖,那些回家的阴阳先生们,距离此村少说也得数里地甚至更远,数十里地都有可能; 这般大的覆盖面积,若说是场域的话,那太吓人了! 难听点说,如果万影村中鬼邪有此等手段,那齐箬道友早就死了,你我踏入万影村之后,坚持不到十分钟也得死亡。” “但现实是,咱们三个到现在还好好活着,这说明对方没有你我想象中的那般恐怖。 我这话一说,齐箬首先赞同:“梁师所言不差,万影村中确实闹鬼的厉害,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到底藏匿着多少只鬼邪在作妖,但其能力吗,就如梁师所言的,非不可敌。” “那这般大范围的鬼邪追杀,还有讯号阻拦,是怎么做到的?” 广鸪挠挠后脑勺,满脸不解。 和齐箬对视一眼后,我心头忽然闪过光亮。 “莫非是,因果绑缚类鬼邪手段?” 我这话出口,他俩同时身躯一震。 “因果绑缚?”广鸪和齐箬面面相觑。 实在是,这个词汇做为法师都不陌生,但发生几率太低了。 能觉醒这类手段的鬼邪,大多产自于恐怖的大型诅咒之中,小型诅咒和此没有牵连。 也就是说,大型诅咒才是因果绑缚的前提条件。 “梁师,你的意思是,万影村中藏着恐怖的大型诅咒,从而引出因果绑缚鬼邪手段? 换句话说,整个万影村被不知名号、不知类别的大型诅咒覆盖了,然后,踏足村落之内的活人,就沾染了诅咒因果; 大型诅咒分出一道丝线,缠绕活人身上,无限延长,跟随活人大江南北的运行着。 因为是丝线模式,所以,根本不耗费多少诅咒法力,这才能远隔数十里甚至数百里的派遣鬼邪去杀人?” 齐箬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是,这般询问。 广鸪眼中精光爆闪,因为,这是解释万影村恐怖闹鬼事件的正确说法,即便,听起来很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任何形式的大型诅咒,都需付出代价。 以小型诅咒为例,一个人使用巫术咒他人生病,那么,很可能反噬之力让其自身患上致命疾病,这得不偿失! 因着天道对诅咒邪术的制衡,所以说,很少有人真的施行诅咒之事。 更别说杀人数量恐怖的大型诅咒了,其需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施术者祭献自身所有寿元和运势,能不能清偿代价都难说啊,这是让自身灵魂陷入永久寂灭的不归之路。 若大型诅咒不成立,当然就没有随之而来的因果绑缚鬼邪追杀了。 “诅咒,还是难解的鬼邪类大型诅咒? 看来,万影村之事我的预判错了,即便运用鬼附尸消灭了作妖杀人的鬼邪们,只要诅咒还在,那隔不上几天,就会有新的鬼怪产生; 总不能一直留在此地镇杀鬼邪吧,所以说,想要一劳永逸,就必须寻找到大型诅咒源头,从根儿上干掉大型诅咒才成。 天,我真的弄错了,这可如何是好?” 齐箬嘀咕着,脸色一变再变的。 身为法师,驱逐邪祟那是家常便饭,但遭遇大型诅咒可就太罕见了,有些法师一辈子都没遭遇过这等级别的诅咒。 若说那小来小去不要人命、只是导致他人气运降低的小型诅咒,反而很容易破解,各门各派都有独家秘法对抗。 但收割人命数量超多的大型诅咒,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其恐怖指数是以几何级倍增的! 大型诅咒所诞生的和吸引来的鬼怪数量,也是随着时日剧增的。 这,太可怕了些! 得出这么个结论后,我就晓得了,自己,走不脱了。 想要活着离开万影村,必须竭尽全力追溯出大型诅咒源头并给予消灭。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那罗慕?” 广鸪忽然这么一说,我和齐箬就是一愣,随后,我们三个齐齐笑了。 不管罗慕有多厉害,眼下这个时间点,她应该是深入万影村中去找寻齐箬了,那么,恭喜她,万影村大型诅咒,已经缠绕其身! 这般算来,罗慕倒是我方可以利用的一大助力了。 “哈哈。”齐箬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我和广鸪随之大笑。 扑棱棱! 笑声惊起夜枭。 齐箬看看腕子上手表,报了时间,凌晨两点二十五分。 “我们回村去会会罗慕吧。”她提议。 我刚要说话,心头忽然一凛。 法力高速运转到腿脚,足下用力,彭!蹬裂泥土,身形如箭向前飞窜。 彭! 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砸在我原本所在的位置。 彭,彭!齐箬和广鸪向着两侧翻滚出去,极为狼狈。 当! 鬼附尸抬手间接住一道银白色袭击。 我窜到某株老树后,转身看向了身后。 草丛摇动,夜风凛冽。 背着登山包,踏着牛皮靴,身穿黑裙,眼神阴沉、容颜俏丽的罗慕正一步步地走来。 其身后,悬浮着一巨大的银白虚影,看不清,只看到那物的体表都是银白色鳞片。 而鬼附尸的手中,正捏住一根尺长的银光长针。 同理,袭击我和齐箬他们的,也是此物。 我盯着罗慕,神色平静。 对方看着我,眼神转为惊讶,她意识到佛火镇那边失手了,脸上神色一变再变的。 第17章 萨满仙家白针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方才我背对着罗慕,她可能以为我是齐箬的同伙,没太当回事。 眼下吗,面对面的,她当然认出我了,岂能不惊? “梁松禹?你为何在此?”罗慕都顾不上齐箬了,急急开口。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盯着她背后明灭不定的银白光影细细观察。 目测那物身躯至少有水缸粗细,长度不可知,蜿蜒盘绕在其身后,邪气四溢,呈半透明状态,看不真切。 冷笑一声:“罗慕,我这个阴阳大师真是看走眼了,周家卧虎藏龙,竟然藏着你这么一尊大佬; 你身后那异像够恐怖的啊,要不是我用符箓加持着双眼,真就看不穿,感情,你身上藏着一尊极其厉害的仙家!” 这话出口,罗慕大惊。 她没有想到,我竟能看穿虚实。 这么说吧,在这道上,能一眼看穿她底细的阴阳大师,一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当然,得在她运用术法时才有机会看穿。 罗慕很是自信我这等年轻的阴阳大师无法看透她的手段,殊不知,我的内核可是阴山派秘术,还拥有通灵诡体,远不是普通大师可比的。 “你?”罗慕眼瞳缩成一根针,她指向我,杀意凛然。 “你那仙家足够强大,我没能看透其全身,不知是声名赫赫的‘胡黄常蟒清风’各路仙家中哪一脉的啊?亦或是‘白柳灰狼鹰’中的仙家? 本人梁松禹,在此,对仙家有礼了。” 我对着罗慕身后的影子抱拳一礼。 这是道上规矩,遇到仙家时,不管对方来自哪个仙家法脉,法师们都要做到以礼相待。 毕竟,只说那最出名的几大仙家,就没有一个善茬子; 睚眦必报、锱铢必较,是仙家们的共同特点,且同气连枝的同类仙家数量不知多少,得罪一个,可能就得罪了一大群气量狭隘的异类高手,殊为不智。 “嘿嘿嘿!”一个娇俏的少女声忽然从罗慕身后传来。 “你这人倒是挺有趣的,竟能看穿本姑娘的行藏?厉害。 听好了,本姑娘出身于‘莽’,真名就不告诉你了,你喊我一声白针即可。” 那水桶粗细、体表覆盖银光鳞片的存在于半空挪移一下,传出高傲的话。 我霎间明了:莽,指的是蟒蛇;也就是说,这位是蟒蛇仙家。 看白针的体型如此之大,应该是蟒仙中的‘大蟒仙’分类。 管她真名是什么呢,就按她要求称呼为白针即可,这不过是个称呼,相比这个,其大蟒仙家的身份才是最吓人的。 在各路仙家中,莽仙最为难缠,而大蟒仙又是其中力量最强、法力最深的存在,难怪周答当日说感觉罗慕比之邪神还要恐怖,我现在算是知道原因了。 下意识地和躲在鬼附尸身侧的齐箬交换个眼神,我们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的骇然之意。 即便有鬼附尸守护,齐箬也感觉不到安全,实在是,大蟒仙家的震慑力太强了。 我故作镇定地哈哈一笑,看向脸色冰寒的罗慕:“想不到,阁下竟然是出马高手,敢问来路?” 罗慕神色一动,艳丽脸孔上浮现一丝阴沉,冷声说:“我无门无派,全是梦中得道自学的。” 我不屑地一笑:“罗慕,就当你天纵奇才梦中得到出马资格的好了,但出马仙源自于萨满教派传承,只要是顶仙儿和顶神儿,那就受到萨满教的教规制约; 不管你是野生的,还是祖传有香根儿的。 各家出马堂口都是享誉道上的存在,就问一声,谁家出马堂口敢违背萨满教规? 你伙同周答和周老匹夫,在佛火镇布设圈套谋害法师同行,用他们的魂魄和头颅供养邪神,以此谋取财富和寿元,这是人神共愤的恶事,其罪行罄竹难书!也必然违背萨满教规。 这事要是传到各地出马堂口的耳中,我敢断定,各路出马大仙儿势必雷霆震怒,万里追杀你这个入了邪道,在外毁坏萨满清誉的不肖弟子。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 我这番话砸过去,对方脸上肌肉快要扭曲了! 即便罗慕心思深沉,也无法控制情绪了。 她眼眉一挑,毫不犹豫地掐诀施法,对着我这边就喊了一声:“杀!” 咻,咻,咻! 一枚枚银光鳞片从那虚影上脱离出来,闪电般的向内压缩成尺长的锋利长针,隔着十几米距离,携带无边阴邪气息,对着我就穿刺而来。 同时,数以百计的银针对着齐箬和广鸪释放出去。 不用多问了,罗慕已经确定,我必然是窥破玄虚后铲平了佛火镇邪神,这严重侵害了她的利益不说,还造成了后患,就是我所言的萨满教规。 罗慕和祭献邪神的道上禁忌有关,一旦消息泄露,势必成为道上公敌。 源自于萨满教的各路出马堂口,首当其冲的会被道上同行们怒斥指责,那时候,诸多出马大仙儿暴怒,罗慕的下场必然凄惨无比。 眼下的她,不是为了完成佛火镇邪神仪式出手,而是,欲要杀人灭口! 在场的我、齐箬和广鸪,不能有一个活着离开的,否则,罗慕距离死亡可就不远了,如是,她仗着大蟒仙白针之能,对我们下了杀手。 “广鸪!”我喊了一声,那和尚反应极快,几个筋斗避开银针攒刺,已翻落到我的后方。 他的实力不低,但距离大师境界还远着呢,要是放任不管,他撑不住几轮银针刺杀就得惨死当场,那我如何对觉门大师交代? 早就握在手中的‘地府各部阴神法印’直接投掷出去。 念动咒语,沟通幽冥。 这次引动的是十几名形象狰狞、身穿同样制服的地府阴兵,他们手持制式长矛,鼓动无边阴气,同时间向前突刺。 一根根银针被阴兵长矛挡落,也有透过空隙飞射向我和广鸪的,被我俩手持天蓬尺和降魔杵击飞。 另一边,齐箬鸡贼地躲到鬼附尸身后,甚至爬上女尸后背让其背着,深恐丧命于银针穿刺之下。 鬼附尸挥动漆黑的两只爪子,‘叮叮当当’地将穿射来的银针全部扫飞,背着齐箬,一个弹跳就出现在施法掐诀的罗慕身前,一脚快如闪电的踹向罗慕胸腹! 我看到,那鬼附尸穿着的绣花鞋表面上,涌动起恐怖的惨白冰雾。 轰! 一条闪着银光的大尾巴横向扫来,和鬼附尸的脚掌相撞。 蹬蹬蹬!双方向后倒退。 鬼附尸倒退十步才稳住身形,黑发呼啦啦扬起,一黑一白眸孔中透出鬼气和杀意。 其后背上的齐箬一脸的不敢置信,对罗慕的出马功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罗慕这边,只退了五步。 这一下高低立判,御使鬼附尸的齐箬比之罗慕还是要差上数分的。 不过,我可不是吃闲饭的。 趁此机会,一张黄纸黑砂打造的阴山冲魂符,远远的就扔了过去。 半空中,冲魂符自燃,森冷气机锁定罗慕,释放出恐怖的阴气冲击波。 这种符箓攻击的乃是人的魂魄,端的是狠辣无比。 ‘啊’的一声惨叫,罗慕眼耳口鼻都是血的向后退,再度退出了五步,这才站稳。 这一下,双方持平。 我带着广鸪移动到惊魂未定的齐箬身旁,手中持着地府法印控制阴兵的同时,掌心中还藏了好几道厉害符箓,遥遥的和使用袖子擦拭脸上血液的罗慕对峙着。 汇合我方所有人的力量,和罗慕较量了个不相上下。 罗慕身后大蟒仙家的银光闪亮,邪气愈发凝聚,但她远远的盯着这边,却不敢随意动手了。 一时间,场面僵滞。 可怕的死寂笼罩了山林,没谁敢移动脚步;那会于不经意间露出破绽,引发敌方不可预测的袭击。 第18章 九香厄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直到这等时刻,我才有机会仔细看看罗慕的脸。 在周家见面时,这位是周小进的妻子,我哪好意思仔细打量? 于此地一见面就斗法,更没有机会细细端详,好在目下有了机会。 非我好色,实乃借此机会可以对罗慕进行一番相面。 一个人的本性如何,面相上是会带出几分的。 好在符箓力量加持着双眼,眼瞳之力穿透幽冥,可以清晰地反馈对方相貌。 相面首要看眼,只是看清罗慕的双眼,我心底就‘咯噔’一声。 罗慕眼睛虽然又大又媚,但却是典型的下三白眼,即眼瞳较小,左右和下方都露出眼白的眼睛。 这类眼睛的主人,大多城府深沉、心狠手辣,且极度自私自利,可以说是为了利益,能够出卖一切。 当然,这说的是多数,也有小部分是心地善良的,还需要结合眉眼全貌给予评价。 但罗慕,绝对不属于少数那类。 她的所作所为,在这双下三白眼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女人双手染血,却毫不动容,实乃女魔头级别的大恶人,该被铲除。 我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眉毛,看出对方修过眉型,但能够看出眉毛原本走势,其眉毛属于‘鬼扬眉’类型,就是尾端直线而上,向着鬓角位置上挑的罕见眉型。 这类鬼扬眉,代表的是为人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 好吧,不管罗慕整体长相如何,只从相面这方面论,此女,恶魔属性,身背血债,死不足惜。 我收回眼神,没必要继续相面了,耳朵、嘴唇啥的,已经不能改变其面相整体格局了,我在其面上,已经划了个红色的大叉子。 眼下,还不到让其丧命的时刻,因为,可以借助其出马高手之力,为万影村无形诅咒的破除,尽上一份力。 对面,和我方对峙半响的罗慕有了动作。 她倏地后退十几米,发现我和齐箬并未追来,嘴角残忍的一挑,将背着的登山包挪到身前,速度极快的掏出一件花花绿绿、像是鸡毛掸子攒成的大氅披在身上。 还弄出个蛇形面具戴在脸上,甚至,头上还戴上一顶造型奇怪的花冠,一朵朵艳丽的花在其上争奇斗艳的,这一幕说不尽的诡异。 “她要请仙了,得阻止。” 齐箬低声示警,就要出手。 我抬手示意,同时给了广鸪和齐箬一个眼神。 齐箬一愣,随后,指挥鬼附尸停住脚步。 “阿弥陀佛。”广鸪唱声佛号,于我身后不吱声了。 我们就静静的看着罗慕为大招做准备。 对方可能是做了施法被打断的心理准备,冷不丁的发现我方没动静,她反而一僵。 但随后,加快了速度,从登山包中掏出七盏油灯,快速点燃,以北斗七星模式布置在身周,顺势在身前的小铜炉中插上九根香。 随后,取出一面锣鼓绑缚腰间,就要敲动腰鼓请更多的仙家上身。 按照顺序,敲动腰鼓后,就去点燃九根香,那就请仙仪式大成了。 一旦成功,其实力将于短时间内暴涨数倍之多,足以碾压我和齐箬。 这才是罗慕压箱底的本事。 只不过,需要时间进行布置,一旦被外力打断,很难成功罢了;罗慕也没有想到会这般顺利。 所谓的出马仙可不只是能动用附身的那尊仙家,还可以借用这尊仙家的交际网,请来更多仙家,甚至是孤魂野鬼、山精魍魉来助阵。 所以说,出马仙是任何门派法师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实在是,人家一旦呼朋唤友的,助力太多了。 我死盯着罗慕扬起来欲要落到腰鼓上的右手,忽然说:“罗慕,我要是你,就不会敲这一下。” 那只手倏然停在半途,罗慕阴森的看向我,忍了一下,还是抑制不住的问:“为何?” 我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身旁,鬼附尸上前一步,其背着的齐箬一溜烟下地。 她走到我身前,吸引了罗慕注意力后,认真的说:“罗慕,梁师并非危言耸听,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万影村发生了极度恐怖的大型诅咒,鬼邪类的; 而你,先前势必潜入万影村中找寻我的踪迹了,我猜猜,可能是逮住某个村民,施术询问出我在山中,这才潜了过来,给了我们一下暗算的,对吧?” 罗慕眼瞳猛然缩紧,她下意识点头,也感应到了这番话中的危险。 啪! 齐箬拍拍手掌:“得,你既然踏足过万影村,那就跑不了了,因果绑缚鬼邪追杀这种事,你作为出马高手,应该听闻过吧?” “什么,这怎么可能?” 罗慕霎间破防。 她蹙紧眉头,低头喃喃:“能习得大型诅咒术法的民间法师本就不多,那玩意儿可不是大白菜。 何况,使用此类诅咒,很可能导致自身灵魂永久湮灭,那是真真正正的灰飞烟灭啊,等同于和目标同归于尽了。 谁家法师这般疯狂,好不容易踏上法师之路,却转身走向了不归路,这不合算啊! 不对,你们在诓骗我,是不是? 世上法师千万,但如此偏执的,必然不多,不可能我就遇到了;你们在骗我,是也不是?” 罗慕猛然抬头,厉声质问。 我冷笑起来:“你已经做好了请仙大招准备,何不自己询问一下仙家们,这么多仙家登场,总会给你一个确定答案的; 不用担心我方偷袭,我们后退百步,给你施展空间。” 我说完这话,扭头向后方走去。 齐箬御使着鬼附尸,跟在我身后行走。 广鸪不声不响地跟着我们。 不多久,我们几个就走出百步远了,这等距离,想要偷袭罗慕是说不通的。 那边厢,罗慕不敢怠慢,立马于原地跳动起来,舞姿奇怪,敲动的鼓声带着摄人心魂的邪力,之后,她点燃了九根香。 其身后虚影有了变化,各色光影闪动,热闹的不得了,不知她请来了几尊仙家? 那九根香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快速燃烧着,很快,烟灰全部呈现出螺旋形态,宛似九个烟灰蚊香。 彭! 罗慕一下子倒坐在草丛中,脸色惨白如纸。 问香结果显示出来,她已被大型诅咒因果绑缚了,牢牢的!不管逃到海角天涯,诅咒鬼邪都将如影随形。 “齐箬,都是你害得我遭此厄运!你该死,该死!”坐在那里的罗慕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齐箬,眼底杀意宛若实质。 “住口,罗慕,你残忍霸道,身有奇术,不说济世度人吧,却倒行逆施的用来害人! 自作孽不可活,若非你心存歹意的万里追杀齐箬道友,哪会深陷万影村大型诅咒?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他人。” 我横眉怒斥。 “哈哈哈,我呸!梁松禹,少在那满口的仁义道德假正义了; 要是我没猜错,你倒是大义凛然了,还不是如我一个样儿地陷落于大型诅咒之中? 是,我是坏人该有恶报,但你不是自诩为替天行道的阴阳大师吗?怎么也落得如此境地了呢?诅咒也没有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放你一马啊。”罗慕很会呛人。 我被气得脸都憋红了。 “放肆!早晚我会为那些苦主砍掉你的项上人头。”我恨恨地说狠话。 “哼。”罗慕就要反唇相讥。 “那个,道友们,先别吵了,听我一言可否?” 看我唱完了黑脸,齐箬蹦出来唱白脸了。 “你想怎样?”罗慕扭头质问。 “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被诅咒锁定了,不如,暂时偃旗息鼓、结成联盟,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待破解诅咒之后,咱们再依着各自本事论个高低生死,如何?” 齐箬给出建议。 第19章 极度凶村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罗慕闭住嘴巴,眼神越过齐箬盯了我和广鸪一眼,凝声说:“我信不过你们,你们若是背后捅刀子,那我死的更快。” “嘿。”我笑了,一步走出,指点一下对方,沉声说:“你说的,就是我所想的,我也信不过你!与你联手,宛似与虎谋皮,弄不好会被你这蛇蝎女人阴死,我也害怕。” 齐箬再度上前几步:“诸位,这样,咱们都用心魔发个誓言可好? 万影村大型诅咒宣告完全破除之前,我们几人谁也不能对其他道友出手,不管是明面还是暗算,只要出手,就会引发心魔反噬。” 她这话一出口,我和罗慕都不出声了。 广鸪也蹙紧了眉头,甚至,光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身为法师,我们都知道心魔誓言的恐怖,一旦违背,瞬间就会走火入魔丧失心智,那比死了还要惨,堪比行尸走肉一般,还不如僵尸呢。 这种誓言,可以说,不到迫不得已,没谁敢真的动用。 但眼下情形,我们几个都心知肚明,被扯入大型诅咒之中,若是各自为战的话,弄不好很快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只有合并整体力量,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诸位道友,贫僧同意齐箬师傅的提议,用心魔发誓,巩固这个临时联盟,一切都是为了万影村中无辜的生灵,值得了。” 广鸪第一个给出了态度。 齐箬做为提议者,也是没问题的,如是,众人都看向了我。 我沉吟片刻,点点头。 对面,发现我点头了,罗慕才放下一分警戒,跟着认可了这份建议。 大家心头都清楚,这只是临时联盟,一旦解决了万影村诅咒,接下来可就是你死我活了。 但谁都没有其他办法,当此危机时刻,只能妥协一步,较真的话,谁都没法活着离开万影村。 如是,对着深夜星斗,我们几个人都半跪于地,对着天道许下心魔誓言,这一刻起,在解决诅咒之前,相互间还是可以放心的,除非,某个人真的想要走火入魔。 一番折腾,已经后半夜三时四十分了,大家伙都饿了。 找开阔地升起一堆篝火,施术打了几只山鸡,烧烤之后,就着几个馒头,吃了一顿饱的。 除了鬼附尸脚尖点地立在一旁,我们几个都盘坐在篝火周边,一边烤火,一边研究下一步对策。 “齐箬道友,你来万影村有段时日了,给大家伙介绍一下情况吧,我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有头绪。” 我看向齐箬,询问着。 齐箬闻言,回头看看立在身后的鬼附尸,轻叹一声,指一指女尸,沉声说:“诸位,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就从万影村第一个因着邪事死亡的人说起吧,就是她。” 我们眼神都落到鬼附尸面上。 这是个年纪十八岁左右的女孩,长相秀丽,可惜,就这般死了,真的让人心痛。 我心底涌起这等感觉,不好表现出来就是。 齐箬的声音传来。 “她叫做元鳕儿,今年十八岁了,是个善良美丽的好姑娘,她的母亲齐椿是我的堂姐,远嫁到万影村‘元家’。 元家上下一共十几口人,家里算不上富裕,但因倒腾山货,也算是吃穿不愁的人家。 十天之前,元鳕儿出事了。 不知为何,傍晚了也不见她身影,元家着急了,通知村长后,一众邻居帮着找寻失踪的女孩,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在村北头荒废的寺庙中,找到了元鳕儿的尸首。 她被扣在铜钟之下。 人们掀开铜钟,发现女孩早就没了气息。 这一下可就炸锅了,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推测鳕儿遇到了坏人,对方见色起意,将人劫持到废庙之中,凌辱后杀人藏尸在铜钟之下。 但这个推测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城县来了专门的人验尸,给出结论,女孩身上没有被凌辱过的痕迹,至死都是黄花闺女,而尸首体表没有任何致命伤,换言之,搞不懂人是怎么死的。 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村子都慌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那验尸官和他的助手,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快速冲向寺庙古井,陆续的栽了进去! 一时间,吓得村民大喊大叫,等到将人打捞上来,早就变成两具死尸了。 这可是大白天发生的事儿,即便当时阴天,但也将看到这幕的村民几乎吓死。 那之后,元鳕儿的两个兄长和邻居家的数个男女,陆续的不知名原因死亡,一个个表情恐怖,宛似临死前看到地狱场景一般,万影村闹鬼的事可就沸沸扬扬了。 陆续请来不少阴阳先生施法,奈何都没有效果。 后来,我堂姐想起了远在佛火镇的我。 也怪我当年在亲戚们面前夸下海口,说是自个对付邪祟无往不利,这不,一通电话,就将我弄来这里。 呃,那时候,电话讯号还未被诅咒之力切断。 等我到地儿的时候,死亡人数已经达到十五名之多。 之后,我使用各种驱邪手段,还是控制不住村民死亡趋势,一直到今夜,我使用禁法,以元鳕儿尸首为根基,催生鬼附尸成功; 本以为可以此驱逐万影村鬼邪了,结果,梁师的到来让我意识到,这里,可不是普通的闹鬼,而是,鬼邪性质的大型诅咒,而我,早就被诅咒锁定了,不死不休那种。” 陈述完毕,齐箬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眼底深处都是惶恐之色。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远不是她这等道行微末的小法师能独自对抗的了。 即便鬼附尸,也撑不住多久。 大型诅咒这玩意不毁不灭的,不从根上刨除,那就没完没了。 特别是鬼邪类诅咒,其驱动鬼怪的数量是没有穷尽的,且随着时日,鬼邪力量愈发猖獗。 按理说,这等大型诅咒,需要各派大能下山围剿。 但此地诅咒宛似有意识一般,因果缠绕的厉害,根本不给我等找寻大能助拳的机会。 我有种感觉,若是乘坐直升飞机去各派山门寻求帮助,半路上,大型诅咒就会汇聚最大能量,将报信者直接灭杀! 反之,进村后找办法和它慢慢的耗,就不会激怒诅咒。 总之,我们若是使用求援之策,首当其冲的就是自身安全。 我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 广鸪、齐箬和罗慕都纷纷说起自家感受,结果是,大同小异。 “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这个邪门玩意,不能硬碰硬,还是要找寻根源啊; 这样,天亮了咱们就进村吧,就从元鳕儿她家开始查,我就不信了,这等大型诅咒,没留一点蛛丝马迹?不可能凭空诞生吧?总要有个过程吧?让我来看看,是谁在暗中捣鬼?” 我这话落地,众人无异议。 轮流打坐休息,静待天明。 轰隆隆! 天际放亮时,忽然滚动出连环闷雷。 我倏然睁眼看向天空。 只见从四方云集而来厚厚黑云,压落垂幕;东升旭日被挡住,天地间一片昏暗。 脸上一凉,伸手摸摸,有细雨落下。 山中阴气这个重啊,隐隐听到鬼哭神嚎之声。 意志力薄弱者身处此地,指不定见到尸山血海类的恐怖幻像,一个弄不好就是埋骨深山的下场。 反手从背包中掏出一顶折叠的笠帽,展开后戴在头上,免受风雨之苦。 我起身,看了伙伴们一眼,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顺着山路,穿过坟场,向着山下走去。 身后跟上广鸪和尚、出马高手罗慕和控制着鬼附尸的齐箬。 罗慕那鲜艳的大氅自带头帽,广鸪不知从哪儿找了个草帽带着,齐箬和鬼附尸竟然都披上了蓑衣,也不知齐箬从哪里弄来的? 我没心情管那许多,冒着细雨,于山路泥泞中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已经出了老山。 雨势开始变大,雨幕远处,就是那阴气弥漫的万影村了。 白天观之,并不比夜晚来的舒坦。 万影村的建筑格局,刚开始打量还不觉着什么,但看的时间稍久些,就感觉很是违和。 还弄不懂哪里违和了,明明风水格局上并未触犯阳宅禁忌,但落到我眼中,却总是感觉处处不对劲。 眉头蹙紧,我放缓脚步,一边观察建筑物的风水布局,一边走进村口,踏足于村内土路之上。 就在这一霎,‘嗡’的一声,毛骨悚然的感觉无由升起! 我身上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发出不安的呐喊,似在提示我速速远离凶地。 心有所感,我下意识的向着右侧斜上方扭头,霎间,就和一双闪动杀意的黑眸对视上了。 一霎间,我宛似被雷霆劈中! 即便经验丰富,但冷不丁的看到这般惊悚的一幕,还是吓的我浑身毫毛倒竖,好悬喊出一声‘妈呀’。 只见斜右侧老槐树那茂密的树杈之中,隐隐有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透过雨幕,符箓加持的双眼看的清楚,那是个身穿墨黑大袍子、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低着头,漆黑的双眼正死死的盯着我,两只爪子上都是黑泥。 当我看到她的那一霎,对方倏然张开大口。 天,那嘴巴中竟然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就是一漆黑的深洞! “啊,啊啊!” 刺耳的吼声猛地传入耳膜,尖锐程度,普通人的耳膜有可能因此穿孔。 我的反应极快,在其张嘴同时,法力已经运行到耳中,对耳膜进行了保护。 吼声片刻就收,随之而来的是瘆人的桀桀怪笑。 伴随着恐怖摄魂的声音,黑袍女人猛然抬手,就在我面前,竟将自己的头颅从脖腔子上硬生生地拔了下来! ‘咔吧!’ 清脆的骨折声传来,甚至,我能听到细微的皮肉经脉撕裂声。 一股子黑血从她那脖颈断裂处喷溅出来。 “死!” 对方死盯着我,嘶哑着低吼。 双爪一挥,恐怖的长发女人头颅,对着我撇了过来。 欲要用此物砸在我的身上。 第20章 元家探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时间犹豫,急急地向着一旁躲避。 身后都是惊呼声,显然,广鸪他们也是一样的反应。 而飞速扔来的那颗头颅,留下‘嘿嘿’的讥笑后,在我的眼前变成了虚无。 我惊魂不定地看向老槐树冠盖,发现黑袍无头女不见了踪影。 停住脚步,手中握紧天蓬尺,我的情绪从吃惊转变为愤怒。 “啧啧,好一个下马威。” 身边人影一闪,腰带锣鼓的罗慕出现在身旁。 她昂着头打量着毫无异样的老槐树,眼底怒意隐隐。 “阿弥陀佛,没错,这就是下马威;万影村大型诅咒感受到我们入场,如是,来了当头一棒! 好手段,贫僧分辨不出那灵是真是假,但真的骇人。 难怪万影村中村民陆续死亡,普通人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场面,只那冲击心神的惊恐情绪,就足以让他们失心疯了,做出什么样儿的恐怖行为都是有可能的。 真是作孽啊,善哉,善哉。” 广鸪和尚合十、闭眼,为万影村中的村民担心起来。 佛门中藏污纳垢的存在伪善之辈,这道上都晓得,但也知道,佛宗中也有广鸪这等悲天悯人心怀的,占比还不小,他们让人产生敬意。 所以说,佛门太大了,不能用简单的话去评价它。 “呼!” 齐箬吐出一口气,她躲在鬼附尸身侧,沉声说:“诸位,这是万影村对陌生法师的欢迎仪式,我刚到此地的那晚,盘坐后睁眼,对面就蹲着一只狰狞恶鬼对着我微笑呢。” “那你为何不早做提示?”罗慕不满的埋怨。 齐箬摊摊手:“我本以为只自己有这等待遇,不想,你们也有;事前没想那么多啊,眼下这是马后炮。” 罗慕气急。 要不是受限于誓言,我怀疑她一定会对齐箬动手的,因为,我觉着齐箬就是故意的,那心情就像是,‘老娘吃过的苦,别人也得尝尝’一般。 我表示理解,但心底不悦,齐箬的自私程度,得重新估算了。 心头念想纷杂,面上不显。 “好了,还有要事在身呢,列位都提高警惕;毕竟,我们现在不清楚诅咒规则,不晓得其发作规律,所以说,危险随时可能出现,都长点儿心,时刻保持警戒; 走,去元家。” 我挥挥手,满脸不耐烦。 齐箬和罗慕对视一眼,齐齐冷哼一声,各自扭头看向其他方向。 但没谁反驳我的话,齐箬上前几步,引领我们去往元家。 沿途,我看到好几户人家都在门外立着纸幡,门庭上缠绕白花白布,显然,都是家有丧事的。 绝望凄惨的情绪在整个村子中弥漫,混和着越来越大的雨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整个万影村淹没其中了。 这地方,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窒息感!像是置身于地狱之中一般,邪气遍布每一寸角落,这就是我的感觉。 要是有可能,就我身上这点微薄的法力,见势不妙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奈何,世事如棋,已经成了棋盘上的棋子,宛似卒子过河,只能一往无前走下去了,没有退路可言。 远远地,看到一较大的院落。 土墙围着,其内都是老旧的砖瓦房,前门梁木上的白布大花极为显眼。 齐箬指着那里说:“那就是元家。” 我于雨中伫足,在外细细观察了一番元家。 土墙内瓦房三所,正屋一排,厢房左右各两排; 正屋坐北朝南,采光良好,后院颇大,隐隐见到诸多果树林立,院子内还有禽窝马厩,是乡村正常的房屋布局,未有阳宅禁忌之处。 元家遇害者众多,显然和风水布局无关,而是另有玄虚。 “元家人口十好几个,两兄弟并未分家,他们都居住在此。”齐箬这般一说,我们都看向她。 “元鳕儿的母亲齐椿嫁给元家老大元浦,生了一男两女; 我先前所言的元鳕儿的两个哥哥死亡,其中之一是亲哥,另外一个是元家二房的三儿子。 元家次子名为元驳,性子比较凶悍,晚婚,但很能生,膝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 他家长辈早早就没了,眼下是元浦当家。” “霍!”我和广鸪他们都惊讶一声。 元家两兄弟别的本事不说,只说这繁衍后代,真是了不得啊!老大元浦家一共五人,次子家人数更多,整整七人。 这加吧到一处,就是十二人了。 可惜,死掉了三人,眼下只剩下九人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元家两兄弟的凄惨心情可想而知啊。 一念及此,我心情都沉重了几分。 即便孩子众多,折损了,做父母的也是痛彻心扉的。 齐箬上前,敲响院门。 雨声变大,敲门声不显,齐箬干脆直着脖子喊:“在家不?快开门,我回来了。” 声音足够大的,里屋有了动静。 不一会,院门被打开,一个浑身穿着白衣、戴着孝帽子的年轻姑娘打开了门。 看到是齐箬,面上挤出一丝亲近的笑,但转眼看到齐箬身后的鬼附尸,女孩惊呼一声,手掩住嘴巴,‘蹬蹬蹬’的后退,眼瞅着要哭出来了。 “菟[tù]儿,别怕,这个并不是你姐了,你就当她是个外人;这些是贵客,快让人家进屋,别在外淋着。” 齐箬上前一步,一边安抚,一边指了指鬼附尸和我们几个人。 听到这个话,被喊做菟儿的少女这才稳住心神,她红着眼睛,害怕地看一看眼眸一黑一白的鬼附尸,这才挪移目光打量了我们几眼,情绪算是稳定下来。 “快,大家里面请,别在这里站着。” 菟儿反应过来,拉着齐箬,对着我们示意。 “这是我堂姐的小女儿,叫做元菟儿,今年十八岁了,和元鳕儿是双胞胎,她晚出生一个钟头,是妹妹。” 齐箬介绍着,我们几个好奇打量过去,发现元菟儿长相偏可爱一些,婴儿肥的比较明显,只说长相的话,和清丽的元鳕儿不太像。 ‘异卵双生’这个词汇蹦上心头。 这世上,并非所有的双胞胎都长相类似。 “娘,爹,姨姨她回来了,还有贵客来临,你们快出来啊。” 元菟儿将我们迎进正屋,向着里屋喊着。 我却看向齐箬,唇语询问:“元家另外两具尸首呢?” 齐箬拍拍脑门,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同样唇语回应:“村长说横死者不可停尸家中,将横死的二十多具尸首,集中在打谷场摆放,等到邪祟驱逐干净,再按照规矩处理尸首。” “原来如此。”我点头示意明了。 里屋门帘一掀,一男一女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 我就是一惊,这一男一女面相悲苦、满脸皱纹,观之,都年约六十往上了,可他们的孩子岁数却如此小?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齐箬靠近我低声说:“我在齐家人小辈大,我这个堂姐齐椿,其实都六十三岁了,姐夫元浦今年六十六岁了; 他们老来得子,生长子的时候,堂姐都四十三岁了,至于生双胞胎女儿?岁数更大,简直就是奇迹。” 她这般一说,我眨巴几下眼睛,也感觉很是离奇。 好嘛,四十岁之前死活不生,四十三岁以后接二连三地生,还很是顺利,这种情形真是让人无语啊。 听齐箬一说,我就晓得了,元鳕儿死去的大哥刚满二十岁。 都是青春好年华的时候啊,就这般去世了,真让人难受,这诅咒,害人不浅。 两个六十多岁的人,一眼就看到站在齐箬身后的鬼附尸了。 即便那怪物眼眸一黑一白,浑身鬼气森森,但外表毕竟是元鳕儿的样子,做父母的,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老妇踉跄着就要扑过去抱住愣愣站在那儿的鬼附尸。 齐箬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将同样的话对着堂姐和姐夫一顿说。 两人老泪纵横的,但也知道,自家女儿真的去了,眼下这个,不过是个套着女儿尸首的邪物罢了。 想明白这些,两人不再执着于拥抱死去的女儿,转眼看向我们,眼中都是不解。 齐箬介绍了一番,将我们几个的身份,归结到捉鬼驱邪的阴阳先生之中。 元浦和齐椿相互搀扶着,泪眼婆娑地看向我们,就要跪下去求我们为死去的元鳕儿报仇。 罗慕挥手间释放气劲,不让两人跪下。 这等因果,可不是随意可接的。 我好言安抚一阵,两个年过六旬的人才稳住心绪。 随后,他们想起来什么,急急吩咐眼圈红红的元菟儿准备早餐,款待一众高人。 我出言婉拒,说是来此之前已经用过,元家才不再坚持。 这般一折腾,厢房那边有了动静儿,四五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有一对仅比元浦夫妇小个三四岁的老夫妇,他们正是元浦的二弟元驳和弟媳王氏。 跟着他俩的是二房家的几个男女,年纪比元菟儿还小几岁。 看到了鬼附尸,他们也和元菟儿一般的反应。 无奈之下,齐箬一顿解释,二房众人才安稳下来,但都刻意避开了鬼附尸。 毕竟,这玩意儿即便只是脚尖儿点地地立在那,也让人浑身发寒了。 听闻了我们的身份后,二房家一样的反应,都哭死哭活地要求师傅们找出害死元家三兄妹的恶灵鬼怪予以灭杀。 我嘴上敷衍着,没有将话说死。 “昨夜送葬,你们元家的人都没到场是吧?”我找了个空隙询问。 元浦叹口气,看向齐箬。 齐箬接话:“梁师,昨夜催生鬼附尸太过凶险,有可能因为血缘的原因,导致鬼附尸对他们出手,所以,我没让元家人送葬。 村民们回家后,也没谁过来探望的,导致元家还不清楚鬼附尸的事儿。” “如此啊,也对;那啥,我想去元鳕儿的房间看一看,不知方便不?” 我点点头,转移了话题。 “方便,当然方便,自从鳕儿去了,她屋中物件谁都没动,就是想留个念想。” 元鳕儿的母亲齐椿再度流泪,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们几个往里屋引。 二房家的人并未跟来。 转了个弯,就看到一个落锁的房间。 齐椿手指头哆嗦着掏出钥匙,拧开锁头后,推开门,让到一旁。 我点点头,迈步走进元鳕儿的房间。 第21章 骨灰问阴 (上)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元鳕儿的房间给我的第一感受竟然是温馨,这让我提着的心不但没能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作为邪怪作妖的受害者,她的房间不但没有阴森之意,反而充满温馨,这本就是不正常的表现。 我环顾四周。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使用的家具很是老旧,却一点灰尘都没有。 被褥叠放整齐,简陋的镜台上梳子和胭脂等物也严格按照种类摆放,给人一种洁癖加强迫症的感觉。 枕头旁摆放了一个硕大的胖熊玩偶,看其脱色状态,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怕不是元鳕儿自小就抱持着入睡的物件儿? “这房间上锁多日了吧?”我转头看向齐椿。 她用袖子擦拭一下眼角的泪痕,缓缓点头。 “从鳕儿去了之后,房门就落了锁,没谁进来过。” 作为母亲,如此守护女儿的房间,拳拳爱女之心让人动容。 “怪了。”我喃喃一声,左右扫看着。 “梁师傅,哪里怪了?”齐椿不解何意。 “据你所言,这房间落锁多日,且没有人进来打扫过,那么,桌面和家具干净成这个样子,你不觉着奇怪吗? 这屋毕竟老旧,是乡村的砖瓦房,我不客气地说,灰尘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这么多天了,屋子像是被施了洁净咒一般,竟然不生灰尘?简直匪夷所思!” 听我这般一说,齐椿霎间惊愣当场。 随后,她眼底升起害怕情绪。 先前,她光顾着心伤女儿之死了,确实没有注意到细节。 “这里,很是古怪啊。”罗慕左右走着,并未伸手触碰任何东西,但她眼底都是思索神态。 这女人残忍霸道没人性不假,但若说心机城府,绝对厉害的一批,眼下的罗慕,大脑必然急速转动,思索诡异之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广鸪那样子,似乎想要在此为死去的元鳕儿念动一番往生经以作超度。 我没管罗慕和广鸪,而是抬头观察屋顶。 乡下房屋没有那么讲究,甚至没有吊棚,只是刮了大白的屋顶,其上坑坑洼洼的,刮大白的手艺不是很过关。 我忽然看向齐箬:“齐箬道友,元鳕儿是邪门事件第一个受害者,你难道没有施法招魂询问一下元鳕儿事发经过吗?” 齐箬苦笑一声,转头看了看脚尖儿点地站在阴暗角落的鬼附尸,这才转头看向我们几个。 招魂术听起来诡异恐怖,其实,各门各派都有独家传承,使用的术法和法器不同罢了,性质其实一个样儿,无非是效果好坏,这取决于法师的本领高低。 如齐箬这般的,没有催生鬼附尸之前的她,法力低微,但施展个普通的招魂术应该不难。 想要调查元鳕儿的死因,招魂来询问乃是再正常不过的步骤了。 但和齐箬接触的过程中我们都发现了,对元鳕儿的死因,齐箬并不比我们知道的更多。 这是我疑惑的地方,此刻,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 广鸪他们也有这类疑惑,听我问了,眼神关注。 “梁师,实不相瞒,来此的第一时间,我就拿了鳕儿生前的衣物,还取了尸首上的黑发,半夜时分去村头路口施法招魂了; 结果让人极为吃惊,我耗费了一半法力,竟然毫无效果。 这等状况说明,鳕儿的阴魂要么是被不可抗衡的力量湮灭了,要么就是被什么邪门物件给捕捉到拘禁起来了;总之,招魂术对元鳕儿失效了。” “看到我招魂失败,村民们才说了实话,在我之前来此的阴阳先生们,早就施展过类似法门了,可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成功的。 村民们知道招魂希望渺茫,但还是寄希望于下一个法师能招魂成功。 因而,我提出招魂施法的意见时,堂姐他们都表示了赞同,没有人提前告知我,之前的招魂术,已经失败了好多次。” 说到这里,齐箬闭紧了嘴巴,而我们也都跟着恍然了。 “不光是元鳕儿,其他受害者也是一个样的吧?招魂无法成功?”罗慕追问了一句,她做事足够严谨。 “没错,这位女师傅,事实就是如此。 尸首都停在打谷场那边,一众师傅们都试过招魂术,没有任何一个死者有回应的,根本没能招魂成功; 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和儿子啊,你们要是还有在天之灵,哪怕是托梦给娘也成啊,让娘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们? 咱们元家也没有仇人啊,究竟是招惹到哪个缺大德的玩意了,为何如此对待我的孩子?呜呜。” 齐椿说着说着就喘不上气来,泪水糊得满脸都是。 我对着齐箬打个眼神。 齐箬喊来姐夫元浦,扶着老伴回房休息去了,元菟儿跟行伺候着。 元鳕儿的房间任我们搜查。 这是元浦的意思。 我站在房屋中间,闭上眼细细感应,一点灵异邪气都感受不到,就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将所有痕迹都抹除了一般,这才让此屋纤尘不染。 对着广鸪打个眼色。 年轻和尚眯了眯眼睛,反手将房门关闭,这样一来,屋内只有我们这些法师在场了。 “不能招魂,就没法询问事发经过,找不到线索,我们连对上了什么存在都不晓得,这太被动,也太危险了!” 罗慕来回走着,她背后银白光影闪动,传出大蟒仙家白针的少女音。 “本姑娘已经暗中感应了好几遍,这地宛似被山泉水清洗了十多遍,哪怕本就遗留了什么痕迹,也被清理得干净了;反正,本姑娘没法找到阴魂踪迹,你们自己想辙吧。” 白针给出这话。 眼前的局势,她也无计可施。 我期待的看向广鸪。 不等我开口,广鸪就苦笑着摇头:“梁师,贫僧虽然会一些佛宗法阵,甚至也能从阴司中招来阴魂打交道,但眼下这等情况,贫僧毫无经验; 苦主阴魂被封印亦或是被毁灭了,招魂根本就没用啊,贫僧惭愧,南无阿弥陀佛。” 他合十一礼,表示爱莫能助。 一时间,众人都将我瞅着。 齐箬、罗慕和广鸪,他们身上有着佛道和出马仙的传承,想不到,面对这等状况,竟然束手无策,这让我感觉意外。 同时,深深感叹,自家这阴山派秘术,果然不同凡响,因为,他们没辙了,却不代表我毫无办法。 “行吧,指望不上你们了,还是我来吧。”我无奈地摊摊手。 “梁师,你有办法?元鳕儿阴魂招不来的,你如何找寻线索?” 齐箬吃惊的瞪大眼睛。 “山人自有妙计,现在不可言说,还有,一会儿你们看到的一切,请落到肚子中,莫要到处传扬。” “道上规矩,我们懂得。” 三人忙不迭点头,眼睛闪亮。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等状况就是死局,根本没有办法追查下去。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罗慕,也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我无所谓地一笑,他们是否对外乱说我并不关心,无非是随意一说。 道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能限制那么多? 我既然敢使用,就不怕他们对外乱说,因为,这是极为罕见的手段,即便他们的师长,也不曾听说过。 我将背包扯到身前来,翻找出一个白瓷罐子,很是小心地拧开塞子,其内装着灰白色的粉末。 “这是,骨灰?” 齐箬他们围过来,都是有见识的,自然能辨别出来。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们观察得没错,这确实是骨灰,但这可不是普通的骨灰,乃是我们梁家世代相传的宝贝之一。 这里面的骨灰,是百多年前,我的祖爷爷炼制出来的,代代相传下来。 当年,我祖爷爷斗法杀死了一尊残害生灵的高阶巫女,随后,一把火将巫女尸首焚化,还在其中添加了诸多极阴之物,这才一举炼制成一小罐‘通灵骨灰’。 此物的通灵能力,可以说是无与伦比。 但使用它,还需配套的阴山鬼咒。 即是说,没有阴山咒语传承的人,接触此物只会让自身陷入危险境地,这东西,只有我梁家的阴山法师才可使用。 “去找黑布,将此屋窗口全部遮挡,不可让白昼之光透进来一丝一毫。” 我毫不客气地吩咐。 既然让我做施法主力,那临时盟友们就得当助手,谁都别想坐享其成。 罗慕不满意的冷哼,但还是和齐箬他们一道出门,找元家人要黑布去了。 不过十多分钟,黑布已将房内的两个窗户挡住,甚至,房门边沿都用黑布条塞住,防止光线透入进来。 按照我的吩咐,房内沿着八卦方位点燃七七四十九根白蜡烛。 齐箬从鬼附尸头上减下来一缕黑发递给我,罗慕将那老旧的胖熊玩偶递过来。 广鸪收集了小半碗血送到我手边。 这碗血中有元菟儿的,还有元浦、齐椿夫妇的。 他们听闻我要做法,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指滴血。 这类法门需要受害者至亲的血液为引子。 一切就绪,我盘坐白蜡烛八卦图中间,将元鳕儿黑发扔到其至亲的血液之中,充分混合浸染后,才从白瓷罐中用小勺子掏出一些骨灰粉末,洒入小碗之中。 第22章 骨灰问阴 (下)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通灵骨灰一落到血碗之中,液体就‘咕嘟,咕嘟’地冒泡。 这一幕的诡异程度,让在旁观看的同行们都脸色发白了,因为,他们看不懂我的施法原理。 世上什么最恐怖?是未知。 我注意到,罗慕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中,流转过极重的忌惮和惊惧。 祭出三根香点燃,竖放血碗之内,任凭液体咕嘟翻滚,但三根香宛似生根一般插在那儿不动。 火柴引燃香头,三根香奇快无比的燃着,转眼成灰,落到碗内,让液体咕咚得更为剧烈,颜色也从殷红转变为银灰,最终变成碧绿之色! 广鸪他们眼珠子几乎突出! 因为他们满头雾水,不懂血水如何转化为碧绿液体的?其中的法术原理,若是没有梁家的阴山法师详细解析,任凭他们挠破脑袋,也别想弄明白。 阴山法脉完全自成体系,施展出来,佛道两派根本就看不懂。 我又从背包中掏出一物,正是体表绘制满了黑砂符文的半瓢法器。 此物最大的功能,除了攻击之外,就是振幅灵魂之力。 以我眼下的法力,驱动‘骨灰问阴’之术,还是相当费劲的。 但将半瓢法器扣在头顶之后,就感觉精神大振,起码,完成此术不成问题了。 没错,此术正式名头就是骨灰问阴。 是梁家阴山法师的独有秘术,哪怕是其他门路的阴山法师,也不会此术,这是梁家祖宗自行研创的。 我不再耽搁,发现碗内碧绿液体不再翻滚冒泡,意识到火候到了,挥手间祭出五支三角令旗,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围绕血碗成一圈。 随后,一手指天,一手指着血碗,低声念咒。 “阴巫骨血灰,通幽梦魇冲;生者留执念,绿液显分明。 天地同律令,往事回转风;入目近三分,死魂再落存。 阴山法脉传人梁松禹,在此祭告阴山老祖,请老祖显神通,护佑弟子骨灰问阴成功,咄!” 咒语音量压得极低,旁人根本听不清我在吟咏什么。 语调跳跃幅度超大,和各派念咒音律都不同。 外人观之,只会不明觉厉,却感受不到其内玄机。 彭! 随着咒语结束,我两手向内收,结成个特殊的法印,左右四根指头露在外头,直直指向血碗。 噗,噗噗! 周边的白蜡烛一个接着一个地熄灭。 紧跟着,耳边响起一阵阵的低语声,像是从地狱中传出的恶魔吟咏一般,让人神经紧张、浑身发寒。 幸好,施术之前我警告过广鸪他们要镇定,不论发生什么状况,绝对不可出手。 因此,眼看着生出这般异象,也没有谁出手坏事的。 一股股小型阴风打着旋儿地在屋子内盘冲、往复。 整个屋子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我这符箓加持的阴眼,也是漆黑一片。 这就是骨灰问阴施展成功时,对周边法师所产生的干扰。 我听到仙家白针的惊讶声了,突然的视野漆黑,即便白针也被吓了一大跳。 法师都习惯了法力加持下于黑暗中视物,冷不丁的眼瞳不能看穿黑暗,当然会出现惊慌。 好在,都是沉得住气的,没谁这时候出来搞破坏。 要是有个莽撞的将血碗打翻,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此术施展不易,再度施展是需要三天缓冲期的。 咔咔咔,嗤啦啦! 各种各样的怪响接连不断地在周围响起。 就好像是有无数个妖魔鬼怪在身旁爬过来爬过去一般。 这等瘆人的动静儿,让第一次施展骨灰问阴术法的我都感觉头皮发炸。 理论上,我早就学会了此术,但实践可是第一次,说心头不慌,那是骗人的。 怪异的摩擦声逐渐转移到周边墙壁上。 随后,一点点地蔓延到屋顶,最终了无声息了。 噗,噗! 挡住窗口的黑布像是被无形之手扯动,陆续落到地上,甚至,房门处塞死门缝的黑布条都落到门前。 外面下着大雨,但白昼之光还是从外穿射进来,虽然微弱,但总算是可以视物了,我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呼,呼!”身边都是透气的动静,发出此声的,自然是齐箬他们。 方才所经历的那一幕,对他们的心神造成了极大冲击。 前所未闻的诡异奇术,让他们意识到,这世上还有自家门派不知晓的秘术,这换做谁来能不动容? 光亮进来,周围的环境清晰了,大家伙看向四周,面上生出狐疑之色。 “梁师,这,没什么变化呀。” 齐箬不解地指一指四边。 入眼所见,屋子还是那么的干净整洁,多了些熄灭的白蜡烛,血碗中碧绿液体不见了踪影,地上有着黑布,除了这些之外,整个房间,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大家都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然后,齐齐看向我。 “广鸪,麻烦你去取一盆盐水,清水混合食盐,十比一的比例。” 我疲惫地伸手将半瓢法器从头顶拿下,嘶哑着嗓子说话。 “贫僧这就去。” 广鸪没有多问,直接出门。 十分钟后,一盆盐水端到面前。 “劳烦道友们手捧盐水,对着四边墙壁和屋顶泼洒,注意,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我起身走出屋子,随手将五色旗和瓷碗、瓷罐的都收好。 “哗啦,哗啦!”泼水的动静响起。 “天,这是什么?”齐箬震惊的声音传出来。 “加快动作,都要泼到。”罗慕还比较镇定。 “如来佛祖啊,这是什么术,如此神奇?”广鸪一边干活一边惊叹。 我在外等了半晌,直到屋内传出声音,告诉我完成了这一步,才迈步走了进去。 迎着我的就是三双带着浓厚好奇和震惊之意的眼睛。 我没理会他们,眼神落到东边墙壁上。 其上,显现出一幅壁画,碧绿颜色的壁画! 转头看,四面墙以及屋顶上,都是碧绿壁画,一共五幅。 我收回目光,看向伙伴们,笑了笑,轻声说:“这是骨灰问阴之术,捕捉的是死者生前梦境中最刻骨铭心的场景,以壁画形式体现出来。 你我都清楚,人若是撞邪,那么,就容易混淆虚幻和现实,在中邪者眼中,虚幻梦境和现实并无两样。 印象深的梦境场景,宛似执念,附着在死者身上。 所以,死者头发,加上胖熊布偶,再加上特制的骨灰,足以捕捉到这份执念。 之后,借助孤魂野鬼之力,以壁画形式展现出死者生前最大的执念,就是眼前这幕了。” 我指着一幅幅壁画,沉声说:“诸位,元鳕儿撞邪身死之谜,就在这些壁画中,来吧,让我们好好看看,是谁,害死了如花似玉的元鳕儿?” 听了我的解释,广鸪他们连连称奇。 随后,眼神都落到壁画上,每一个人的脑细胞都在疯狂运转,想要排列好壁画顺序。 其实,有关于骨灰问阴的解释,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内核的通灵骨灰,我是半点不提。 齐箬他们当然知道我没有说及内核,但道上规矩本就如此,人家愿意解释一二已经够意思了,哪有追问的道理? 所以,他们虽然一知半解的,但不会追问什么。 半晌后,我们的目光都落到西边墙面的那幅壁画上。 其上内容很是简单,没有五官的姑娘,和一个没有五官的青年,在一块巨石之后相会,两人似乎在对视着,那青年伸出的右手,落到姑娘的腰带处。 “这是一切的开始,元鳕儿有相好的了;看这意思,那男子欲要和元鳕儿成就好事;我判断这是梦境,因为,你我都知道元鳕儿的尸检结果,她到死都是个黄花大闺女。” 罗慕指着壁画,给出分析。 第23章 噩引铜钟鹊桥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点点头,接话:“你说的有理,怕不是中邪后的元鳕儿,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身处噩梦之中,她还以为遇到如意郎君了呢,如是……。” 顿住话头,我看向紧邻的那面墙。 其上壁画中,内容非常清楚:一男一女坐在一处,还是没有五官的那种,但女子怀中多出两个婴儿; 笔画简单,但勾勒的清晰,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也就是说,在梦境中,元鳕儿不但和如意郎君喜结连理,膝下还儿女双全了。 这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光才能办到,可见,元鳕儿入噩之深。 她完全分辨不出现实和虚幻,所以说,她自认为早就嫁人了,还生了两个孩儿,简直是美梦中的美梦! 如果没有第三幅壁画的话,那么,元鳕儿还沉浸在美梦中不能自拔呢。 我们齐齐看向第三幅画。 其中内容再度变了,画中,没有五官的夫妻都身形臃肿起来,明显是人到中年了。 而两个青年男女正躺在地上,一副生命垂危的模样。 左侧,一个没有五官、身形肥硕的高僧,正比划着什么。 看那意思,在出主意救助元鳕儿的一对儿女。 年轻的男女显然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我心头沉重起来,看向第四幅壁画。 一‘落地钟’出现在画面中间,其内罩着半昏迷、站在其中的青年男女; 落地钟呈透明状,这才能看到其中状况。 在大钟之外,好似老了多岁的无五官夫妇,都是同样的动作,在高僧的点下,他们手持锋利短刃,正对着自己的胸腹位置刺去! 我暗中一叹。 壁画演示到现在,已经极为清晰了。 元鳕儿夫妇,听了高僧指点,剖开自家胸腹取出五脏六腑,用来救助生命垂危的一对儿女。 即便,这对儿女长大了,比这对夫妻都高半个头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以命换命! 我们几个同时仰头看向屋顶上的第五幅壁画。 还是落地钟,但钟内的人变成了失去五脏六腑、胸腹处肌肉翻卷开的中年夫妇。 虽然还是没有五官的展现,但我似乎看到代表元鳕儿的那个女子,正在微笑;那是对自己救回了孩子的满意微笑。 落地钟之外,年轻的、没有五官的男女,在高僧指挥下,正对着落地钟内死去的父母磕头跪拜,感念再造之恩! 五幅壁画就这般展现眼前,元鳕儿的死亡原因,找到了。 鬼邪缠身的元鳕儿,在某次深度睡眠之后,就被引入了设计好的恐怖梦境之中。 她完全被迷魂了,根本不晓得自己身在梦中。 在梦里,她品尝了爱情的美味,还幸福的和深爱的男人组建了家庭,甚至生下两个可爱的儿女,这简直是天下间所有女孩的终极梦想。 但晴天霹雳的是,亲生的儿女遭难了,没有父母的五脏六腑为药引,必死无疑。 如是,一步步的,被母爱支配着,元鳕儿心甘情愿地为儿女奉献出自身的脏腑,最终,和同样做此选择的丈夫,埋身于落地铜钟之内。 这一切,似乎,都是她自愿的。 所以说,这时候的元鳕儿,自认为已经去世了。 从噩梦中醒来后,还是被这段记忆支配着,深夜离家,去到荒寺内,释放神力般的掀开落地铜钟,钻进去后,按照记忆中的那样,安然离世。 这就是元鳕儿的死亡过程。 听起来并不恐怖,但细细一想,让人毛骨悚然! 至少有四只厉害的鬼物,在梦境中联合演戏欺骗了元鳕儿。 演技最精湛的那位,化身为元鳕儿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哄骗其身心。 剩下三鬼,其中之二演绎元鳕儿亲生的儿女,还有一个老家伙,演绎寺庙高僧。 这四鬼将元鳕儿的母爱无限放大,让其自愿地走向死亡。 手段之狠辣缜密,令人发指! 好厉害的超级诅咒!这玩意引来的鬼物,竟然根据诅咒的意思,潜入目标梦境,为其量身定做相关梦境; 放大目标的某一种情绪,或是母爱,或是正义感,或者是愧疚感,亦或是仇恨。 反正,就是在无限放大目标的情绪,在梦境中制造各种意外事件。 即便个人的情绪阈值不尽相同,但它们会想方设法让目标的情绪达到极点,最终,导致其情绪崩溃。 在梦境中,因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崩溃,走向死亡结局! 心理上,这个人死了。 那么,噩梦结束后,目标也是死的。 所谓的心死就是如此。 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身在现实中还活着,如是,表现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是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死法,验尸的话,也找不出死亡原因。 因梦境中的时间可以无限放长,所以说,这种诅咒手法堪称温水煮青蛙。 目标不知不觉地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死亡也就是必然了。 以上这些,我能想明白,同行们自然也深知其中玄窍,一时间,我们面面相觑,深感棘手。 “阿弥陀佛,这个诅咒看似不激烈,实则无比残忍! 利用目标的情绪做文章,操控他人梦境,无耻之尤; 可惜,贫僧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此类诅咒,诸位道友,你们可曾听闻过这类手法吗?” 广鸪有些激动。 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但广鸪出家的时间短,还没法媲美觉门大师那等高僧的心境。 遇到这阴险恐怖的诅咒,就乱了方寸。 我沉吟起来,等了一会,发现齐箬他们毫无头绪,只能出声了:“诸位,这等邪门阴狠的诅咒,我感觉,不是国内各派所有; 说起来,我早年听闻过东南亚各国的一些传闻。 东南亚那边有很多极其邪门的宗派,其源头能追溯到本国各派,比如龙虎山、阁皂宗啥的; 有些秘术传到东南亚,当地土著巫师,结合民间诅咒术、降头术、蛊虫术以及各类黑巫术,推陈出新了更多的邪门咒术! 咱们眼前这种诅咒闻所未闻,我怀疑,是从东南亚那边传过来的新型诅咒类邪术,最狠毒的那种!” “梁师,你的意思是,万影村中藏有一个或是多个会南洋巫咒的邪道术士?” 齐箬眼睛一亮。 我沉重的点头。 实在是,此地发生的一切,和东南亚黑巫术有着很多相像之处。 下手狠,起效快,擅长驱动鬼邪,喜欢控制人的梦境(也就是精神),这本就是东南亚那边降头或是巫术的特点。 只不过,最近这几十年,东南亚巫术基本上在国内绝迹了,但眼下吗?不好说了。 “该死!东南亚邪术士竟敢在此地搞事,这是没将咱们看在眼中啊!有种他蹦出来单挑啊,老娘直接弄死他。” 罗慕这厮黑心黑手不假,但涉及国外邪术士了,她立马调转枪头对外。 “好了,这只是我的猜测,目前还做不得准;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顺着线索去查吧。”我指一指第一幅壁画。 众人目光集中过去。 广鸪指着壁画上巨大的山石,凝声说:“这地方,应该就是元鳕儿初始中邪之地吧?去往此处,应该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线索。” “没错。”我满意的点头。 “可这就是一块看起来巨大些的石头,万影村周边都是大山,怪石不知多少,咱们如何找到壁画上的巨石呢?线条也太简约了,没啥特点啊。” 齐箬走近壁画,仔细打量着,很是犯难。 我笑了:“咱们自然找不到,但本村的人能找不到吗?村中男女喜欢去什么地方约会,那地方是不是有这样巨大的石头,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啪!齐箬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讪讪地笑:“是我钻进死胡同了,这就去喊元菟儿过来。” 我和罗慕对视一眼,她点点头。 “行,那就喊元菟儿过来吧,其父母就别过来了,这些壁画,岁数大的受不得刺激。” 我指一指第四、第五幅壁画。 其上,元鳕儿正剖开胸腹救孩子呢,这画面,当爹娘的看不了。 不一会儿,元菟儿被齐箬喊了过来。 不等她发问,我就指着第一幅壁画上的巨石,提出了问题。 元菟儿惊讶的扫视一番屋内壁画,明显是被吓到了,齐箬安抚了半响,她才大着胆子靠近。 一眼看清,惊讶出声:“这不是打谷场东边的那块鹊桥石吗?” 我们几个眼睛一下瞪圆了。 “你如何确定这石头就是鹊桥石?”我急急追问。 “梁师傅,你看啊,这巨石后头,笔画勾勒的高地,正是本村的打谷场。” 我小时候经常去鹊桥石那里玩,从大石头那地儿望过去,打谷场就是一片高地,这个视角错不了。” 元菟儿信誓旦旦的。 “走,去鹊桥石;元菟儿,你做的很好,将这屋子锁上,暂时别你父母进来,他们受不得刺激了,明白不?” 我吩咐着。 “好。” 元菟儿听话的应下。 齐箬和齐椿夫妇打了声招呼,我们就从元家走了出来。 在此之前,元菟儿已经指好了路,想要去鹊桥石那里,必然经过停尸的打谷场。 正好,顺道检查一番受害者尸首,严防尸变。 第24章 停尸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雨水哗哗的,已经是瓢泼大雨。 这等环境,要不是急于求证些什么,我才不会冒雨前行呢。 但直觉感应元鳕儿最初中邪的位置有古怪,不尽快去原地探查一番,心底总是不安生。 也罢,大雨就大雨吧,这点苦难还拦不住我们。 说是如此,但我们几个都刻意地施展了急行法术。 不过七八分钟,就穿过了七八条泥泞的村路,打谷场就在视野前方。 那边儿自成高地,占地面积不小,可以看到很多谷物粮食的垒成了堆,其上覆盖防水油布。 走近些就能看到,空地处多出好几个临时搭建的大棚子,棚子内一个个木台子上都放置着尸首,尸首上覆盖白布。 透过雨帘看着这幕,都感觉阴气森森的。 村子内最近横死的人,尸首都集中在打谷场空地上,打算事后一道处理,其实就是堆放一处进行火化。 如元鳕儿这般诡异死法的,不可进祖坟。 要不是齐箬需要元鳕儿尸首催生厉害鬼邪,对付在村子中作怪的邪物,元鳕儿尸首根本就不能接近万影村祖坟圈子。 我们一行进了打谷场。 棚子中看守尸体的村民都站了起来,齐齐看向齐箬,确切的说,是看向齐箬身后跟着的鬼附尸。 这些村民看着眼熟,大多参与了昨晚催生鬼邪的送葬仪式,他们早就见识过鬼附尸了,此时再度相见,并不会惊慌失措。 “梁师,罗道友,广鸪师傅,昨晚过于仓促,且时间紧迫、环境凶险,就没来得及为你们介绍; 眼下正好,这位,是万影村的村长,名为刘池池,这两位是他的儿女; 看看这大高个,小伙子今年二十岁了,名为刘陌珏;这漂亮姑娘今年十九,名为刘陌娟。” 齐箬首先介绍的就是这三人。 我看向年约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满面和蔼的男人,注意到他面上显著的特点是,鼻子是歪的。 这人就是万影村的村长刘池池了。 名字好生奇怪。 与此同时,我们几个阴阳先生的身份,也被介绍给村长他们。 刘池池村长身穿单薄袄子,上前几步,很是热情地和我们挨个握手。 他待人接物得很是圆滑,说话有分寸,且感知敏锐。 发现我们几个对其鼻子进行了关注,就自嘲的解释,说是年轻时不懂事,和外村人动手,被人打断了鼻梁子,县城的医生正骨的不够精准,痊愈后,才发现鼻子歪了。 这话他完全当作笑料来讲,毫无掩饰的意思,让人心生好感。 罗慕笑着说:“刘村长心胸真是豁达,我看好你;这样,你若是不怕痛,让我一拳头再度打折你的鼻梁子,那么,我保证能让你的鼻子痊愈后变直溜。 村长,要不要考虑一下?” 罗慕似笑非笑的。 “哈哈哈,罗师傅真是幽默,我这么大的岁数了,早就过了爱美的年龄段,就不再遭那罪了;罗师傅要是有精力,不妨,为本村这些无辜身死的人,找出凶手吧,唉。” 刘池池村长回应着,话到后头,情绪急速低落,转为哭腔。 “爹!”一儿一女上前安慰刘池池。 他拍拍儿女的手臂,眼底都是担忧。 那是对儿女们的担忧,深恐下一个中邪而死的是自家孩子。 大型诅咒的事儿,我们还没对村民们透露过。 看到刘村长这模样,不由得心头发沉,事态,远比刘村长他们预想的要糟糕,糟糕无数倍! 万影村所有村民都被诅咒锁定,这一段时间内踏足万影村的外人,也被诅咒因果缠绕了。 这表示,诅咒的本意就是弄死所有村民,包括无意中因果缠绕到的外人!没有时间限制,何时灭掉所有目标,诅咒何时停止。 这讯息骇人听闻,我们不想让村民们发慌,目前,只能隐忍心头。 “刘村长一心为民,让人敬佩,你放心,我们这些法师,本就该济世救人,不过,这报酬吗?” 罗慕微微一笑,转到这方面。 刘池池闻言一愣,随后对着我们苦笑:“诸位师傅,万影村不算富裕,但也不穷,山货外卖的不赖,齐箬师傅过来时我就代表村子说过,只要解决了邪事,事后,报酬五万元。 师傅们,你们看这个价格?” 他试探的看向我和广鸪他们。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齐齐点了头。 刘村长算是放下心来。 这么多位法师,每一个给五万元,说实在的,万影村付出的不算少了,毕竟,这里不是富的冒油的佛火镇,能拿出这般多的资金做事已经不易,没法强求其他。 价钱是必须谈的,这是道上规矩。 法师也得吃饭,也有妻儿老小的要养。 “刘村长,这守尸多么凶险,你竟然让自家儿女亲自来此,他们太年轻了,这……?”我有些不解。 “啊,梁师傅,我这对儿女的身上,有高人开光过的法器护身,加上生辰八字极硬,所以,我才放心让他们跟着出力,也算是一番历练,锻炼了胆量,也增长了见闻。” 刘池池说起自家儿女,很是自豪。 我看向齐箬。 她点点头,示意刘村长所言不差。 “行,有开光法器护体,确实可以做这事儿,不过,你们岁数还是太年轻,尽量离这些暴毙身亡的尸体远一些。我对着刘家兄妹叮嘱一番。 “谢谢梁师。”刘陌珏和刘陌娟兄妹很是谦逊地回话。 我看着这对年轻男女帅气靓丽的脸庞,心情松缓许多。 转首看向别的村民。 刘村长上前介绍一番。 这些村民都是八字硬的,全都三十五岁以上,不怕邪气冲撞。 在一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的老男人协助下,挨个掀开了尸首上的白布,我探查了一番尸首的状态。 每一具尸首额头位置都贴着三到六张‘镇尸符’,其中有些是齐箬布置的,别的都是先前来此的阴阳先生们留下的。 各派符箓都有,绘制方式各不相同,但效果都一个样,全是镇尸用的,防止尸体腐烂不说,还能阻隔尸首吸收死气、阴气的转变为僵尸。 以我的见识,可以分辨出诸多镇尸符流派,有源自于阁皂宗的,有脱胎于茅山派的,还有的是龙虎山秘传镇尸符。 在民间活动的这些阴阳师傅,大多法力浅薄,多是大派的外门弟子。 也对,要是天资纵横者,早就被大派收进内门,领到山中传法了,哪会任由他们在民间厮混? 不管如何,镇尸符数量足够多的,防止尸变没问题,除非,谁手贱的将符纸撕掉。 一边检查镇尸问题,一边暗中施展阴山派探灵术。 法力凝结成一小股,深入一具具尸首之中。 结果让我默然,感应不到尸首原本的灵魂所在,就如齐箬所言,这些受害者,灵魂要么被湮灭了,要么就是被什么法器吸过去禁锢了,反正,招魂是不可能的。 齐箬似乎看出我在探灵,凑到近前和我说话。 说是,先前来此的各派师傅们,还使用过问米和下落阴等术,无一例外,没有一个能探灵成功的;目前为止,只有骨灰问阴成功了。 我点点头,示意知晓了。 看来,此地来过不少南派法师。 北派法师中没几个擅长问米和下落阴的。 看我们结束了查看尸首,刘村长的女儿刘陌娟跟上前来,示意我们到临近那个帐篷去喝口茶。 棚子外,大雨愈发大了。 我想了一下,总不能让广鸪他们太过辛苦,先去喝口茶吧,然后再去鹊桥石好了。 出了停尸大棚,刘陌娟打着伞在前引路,我们一行法师跟随过去。 这姑娘长相靓丽,待人接物和其父亲学的很有一手,是个有前途的。 我正这般想着呢,眼角闪过的画面,让我脚步就是一停。 撑着花伞在前引路的刘陌娟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脑袋很是诡异地向着右侧方歪斜着,绑好的马尾辫松散开来,披落在后背上,被雨水一浇,看着宛似水藻般怪异。 “咯,咯,咯。”古怪的声音从背对着我们的刘陌娟那里传来。 我猛然抬手示意。 法师们立马反应过来,不出声的向着四外散开,形成个半圆,将刘陌娟围在其中。 刘陌娟似乎感应不到异常。 她手一松,花伞落到水中,噼里啪啦的大雨将其浇成落汤鸡,但姑娘一无所觉,口中怪声转为凄厉的笑声:“啊哈哈哈哈!” 肆意的笑,诡异的笑,笑声越来越尖锐,惊动了帐篷中的村民。 “小娟,你这是怎么了?” “妹妹,你别笑了,清醒些啊。” 村长刘池池跑在最前,一眼看到自家闺女这般异常,霎时意识到不妙。 姑娘的大哥刘陌珏情急之下,就要跑过去晃动妹妹。 “噤声!都停在原地,不要动她。” 我急急吼着,一众村民都定在原地,不敢乱动了。 “她已经中邪了,分辨不出真实和虚幻,此时动她,容易让其心神直接崩溃,后果就是,死!” 我一番话送过去,众人脸都白了。 “轰,轰!”天边雷霆闪耀,这边,刘陌娟有了动作。 她倏然转身看向我。 我不由的就是一惊,只见她两只眼睛翻翻着,眼白占据整个眼眶,眼瞳翻到眼皮之内去了,这场面太吓人了。 第25章 五灵打墙陀指定魇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啊哈哈哈!”刘陌娟继续尖锐地笑着。 某刻,突然停住了笑声。 彭! 姑娘完全不顾形象地趴在雨水之中,手脚并用的向着打谷场之外爬着。 就像是,她以为自己是一只四肢着地行走着的野兽。 “女儿!” 受不住这幕的刘池池村长,低声且痛苦地喊着,眼角出现泪痕,无力的伸手。 我摆手示意一下,我们几个法师跟随在刘陌娟身后,不干预她的行动。 “安魂符能用不?”齐箬有些着急。 “不能用。”罗慕直接给出答案。 “刘陌娟中邪太深,完全被迷魂了,眼下的她,宛似病入膏肓的病人,咱们使用安魂符,会刺激的她情绪大崩溃,就会魂消魄散的死亡; 她的魂灵太过脆弱,宛似绷紧的弓弦,只差一线,就要断了。” 罗慕的解释很到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可以布置佛宗定魂阵,将其阴魂定住,不让其进行任何的思维活动,这样可否?” 广鸪建议一出,我们几个都看向他。 “肯定能定住魂魄,停住其思维对吧?换句话说,如果她处于鬼邪梦魇中,能宛似放录像般地暂停梦境画面?”我不放心的追问。 “阿弥陀佛,就是此意。”广鸪很有自信。 “那还犹豫什么?赶快定住她,再晚,我怕这姑娘就要死掉了。”我急急催促。 广鸪蹙紧眉头:“你们得先布置个鬼打墙类的迷阵,让她爬不出去,给贫僧留下些布阵的时间。” “好说,鬼打墙是吧?我来!”我毫不犹豫地出手。 若说起别的术我就不出头了,可只说鬼打墙的话,天下流派虽多,阴山派那也是翘楚啊,其驱鬼做墙之法可不要太变态了。 没管其他人的反应,我祭出一张‘招鬼符’。 大雨倾盆也没法灭却符箓自燃的阴火,随之就是打旋的阴风。 其中隐隐出现五只孤魂野鬼,面容难以看清。 它们级别太低,只能算是小鬼,在我这等大师的法力威压下,半跪于地瑟瑟发抖着。 我低声念咒的沟通小鬼,发布任务。 五鬼齐齐叩首,转瞬间融入阴风之内。 嗡,阴气下压,将爬行着的刘陌娟困住。 落在外人眼中,就见那刘陌娟在水坑中转圈的爬动着,口中时不时的发出瘆人的嚎叫声; 但不论她如何爬动,只能在半径十几米的范围内打转儿。 这就是鬼打墙的恐怖之处,陷落其中的人根本分辨不清东南西北,自以为直线爬行,现实中却是原地转圈。 我开着阴眼才能隐隐看到五小鬼,刘池池等普通村民,他们除了看到阴风吹乱了雨幕,其实,啥异常都看不到。 如齐箬这类法力低微的,也看不到五鬼真身,只能感应到阴气波动。 “好手段,梁师,名不虚传。” 罗慕身后银白光芒闪动,一直附身于罗慕的大蟒仙家白针有感而发。 显然,白针清晰地看到了五鬼布置鬼打墙的经过,大蟒仙家果真法力高强。 而且,这厮比较喜欢强者。 只听她说话我就知道,白针对自家的观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这是我展现实力后才能收获的东西。 否则,以白针的高傲,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当然,仙家和仙家的性子不同,蛇类仙家因着冷血原因,冷傲是常态,如果换成狐类仙家,其中亲近人的可不少,态度自然要热情得多。 扯远了,说回眼前。 “仙家谬赞,不敢当。”我心底有些得意,面上谦逊。 “能耐就是能耐,有什么不敢当的?虚伪!”罗慕逮到机会了,狠狠怼了我一句。 “放肆!我给你脸了是吧?”我立马拉下脸来。 诅咒事件之后,我们双方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这点大家伙心知肚明,不能对临时盟友下手不假,但不妨碍罗慕嘴贱。 所以,我才不会惯着她呢。 “你说什么?” 罗慕怒了,对着我瞪圆三白眼。 我气极:“罗慕,受限于心魔誓言,我不会对你出手,但佛火镇无辜枉死的同行们在天有灵,他们都阴森地盯着你呢! 还是那话,等万影村事件完了的,你的脑袋我会拎去佛火镇,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哼。”罗慕冷哼:“梁松禹,大话人人会说!只凭你这三脚猫的能力,想要砍下老娘的首级,那是白日做梦! 我话放在这了,等万影村之事儿翻篇的,老娘一定将你的心脏活掏出来喂狗!” “毒妇,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能嘚瑟到何时?” 我愤怒地指着她,恨不得掏出天蓬尺打碎对方的颧骨,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女人。 “阿弥陀佛,两位道友,贫僧要布阵了,还请你们保持安静。” 广鸪无奈的出头打圆场。 “哼!”我和罗慕同样的挥袖动作,彼此不再相看,恨不得与对方分道扬镳。 无奈的是,身处于恐怖诅咒缠绕状态中,即便相互是仇敌,眼下也只能联手对外,不然的话,谁都落不到好。 人生就是这么的狗血,如之奈何? 一众村民被吓得脸色极其难看。 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法师团队,很有可能下一刻就闹出内讧。 一时间,村民们更是不敢出声,深恐惹怒了手段狠戾的法师。 我们没空管这些,都看向了广鸪。 趁着鬼打墙困住了刘陌娟,广鸪已经做好了布阵准备,他从随身包袱中掏出来七件佛门法器。 有梵钟、木鱼、云板、念珠、钵盂、袈裟和经书。 广鸪大步走进村民们休息使用的帐篷,示意村民们都出去。 他按照古怪方位,将七件佛门法器放置于地,随即在中心位置跌坐,双掌合十,闭上双眼,高速念经。 他念得太快了,以我的耳力也听不清经文内容,只依稀分辨出都是梵音。 这是最正统的佛门秘咒。 随着梵音秘咒音节的跳动,帐篷中闪动起佛宗金光,随之,一个个佛教万字印在半空闪动起来。 金光愈发浓烈,万字印的数量从最初的十几个演变成数百个,直到成千上万。 它们以七件佛门法器为阵眼,疯狂流转着,形成了一个佛门秘阵。 隐隐可见广鸪身后升起一尊丈高的金身佛陀,看不见面容,其一只佛手正向前伸来,食指跟着弹了出来,欲要点向虚空。 盘坐在那儿的和尚猛然睁眼,我注意到他左右眼瞳中都闪耀着万字印。 “梁师,将刘姑娘引入此阵,快!”广鸪语气着急,显然,维持佛阵很是艰难。 我不敢怠慢,急急掐诀念咒,沟通五只小鬼,打开鬼打墙的一角,铺路到帐篷之内,将人给引进来。 五只小鬼领命而行。 阴风大作,不过数息时间,嘶吼着的刘陌娟,疯狂地爬进了帐篷。 抬眼看到广鸪和尚,刘陌娟口中一声残忍的嘶吼,就要扑上去撕咬。 “定!”和尚一声大喝。 金身佛陀弹出的巨大食指,狠狠点在刘陌娟的眉心处。 这一刻,周边所有的万字印都疯狂地向着女孩裹了过去,不过眨眼间,就形成了万字印蚕茧,将刘陌娟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彭! 刘陌娟一下就砸在地上,眼瞳复位,随即,眼皮一闭,昏厥了过去。 这不是简单的行为停滞,而是阴魂被佛力定住,刘陌娟的思维停在某一刻,自然不会有疯狂的举动了。 万字印蚕茧隐匿不见,佛陀金身融入虚空。 “呼!”广鸪长出一口气,他疲惫地揉揉脸颊,抬眼看向我们几个。 合十念叨一声阿弥陀佛,这才说话:“诸位,幸不辱命,贫僧布阵定住了此女的阴魂,但贫僧佛法尚浅,所以,只能定住此女二十四小时; 一旦过时,此女将继续中邪时的疯狂行为,且佛阵布置的缓冲期长达七天,短时间内,贫僧无法再度布置此阵了;善哉,善哉。” 和尚一番话传来,我们心头都沉甸甸的。 此时不过是权益之举,一整天后,刘陌娟还是要继续疯狂的举动,届时,仙神难救。 这等中邪状态,远不是一巴掌打晕就能阻拦的。 因为,它主要发生在魂魄之中,不能定住魂魄,最终还是会走向灭亡。 我蹙眉踱步,挥动衣袖解了法术。 被阴山秘术拘来打工的五个小鬼如蒙大赦,半跪磕头后,乘着阴风快速离去。 想了一下,我出了帐篷,喊村长刘池池和其儿子刘陌珏进来。 两人一看躺在地上昏睡着的刘陌娟,一个个的脸色难看如鬼。 但都很是识相,没有扑过去摇晃姑娘。 齐箬上前,将刘陌娟的状况说明白。 一听说定魂状态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这对父子的脸色再度难看了数分。 “诸位师傅,小女目前保住了命,但谁敢说,下一个是谁呢?要是又出现中邪者,你们还不在身边,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刘池池作为村长,还是比较负责任的,立马想到村民们的安全。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 我上前一步:“刘村长,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死者生前中邪时,相互间隔最短的有多久?有没有同时发疯的中邪状况出现?此事至关重要,你想好再说。” 听我这般问,村长和他儿子都陷入回忆之中。 第26章 万影村禁忌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最先出事的是元鳕儿,她的尸首被人发现后,隔天,验尸官和其助手投井,然后,村民们陆续出事; 再之后……。” 村长一边嘀咕着,一边眼神征求儿子的意见。 刘陌珏连连点头,示意老爹所言不差。 半晌后,刘池池抬头看向我:“梁师,我可以确定,中邪的村民,相隔最短的也在三小时以上,没有同时间两个人一道发疯的例子出现。” “我爹说得没错,我可以证明;甚至,外头的村民们也能证明。”刘陌珏附合着。 “那就太好了!”我放心地接话,随后解释:“这说明,万影村鬼邪杀人,是一个一个来的。 在前一个目标未曾死亡之前,还轮不到下一个目标。 眼下,轮到了刘陌娟,但她已经被佛宗阵法定住了魂魄,思维都停滞了,暂时是死不了的。 即是说,在刘陌娟没有死亡之前,不会出现另一个中邪者。 这对我们而言,算是好消息了,毕竟,如果是同时间两个,甚至几十个上百个人的都表现出中邪状态,那我们即便长了三头六臂,也处理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村民送命。” “定住一个魂魄,不让其思维继续活动,都耗费了广鸪师傅大半的法力,真不敢想,若是继续出现中邪者,我们如何应付?幸好,幸好啊。” 我连连感叹着。 罗慕和我不对付,但此刻也是一副赞同的模样。 听我这般一说,刘池池腿一软,就要跪地。 我眼中寒光一闪,急忙搀住对方,不悦地说:“刘村长,知道你想求我们保住刘陌娟的性命,但你这个举动有逼迫的嫌疑了。 要知道,我们已经接下这活儿了,还谈好了价钱,救人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你就不要画蛇添足的给我们添加因果和负担了。 下跪这种事,要不得!这次我不和你计较,下不为例。” 听明白了我的不悦,刘池池表示抱歉。 我挥挥手,心头反感,口上示意无妨。 刘池池是普通人,不懂法师规矩,情有可原。 但不妨碍我为此产生不悦情绪。 真就不想和刘池池打交道了,但脑中莫名闪动一道光亮,我忽然产生了个问题,如是,示意刘池池到近前来。 “梁师,你这是?”刘池池有些不解,方才几乎得罪了我,以为一时片刻的我不会搭理他呢。 我轻咳几声,压低音量询问:“刘村长,我们是从元鳕儿家那边过来的,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一件事; 元家兄弟俩,岁数都不老小了,前半生膝下根本没有儿女,但人过中年,甚至都奔着中老年去了,却宛似得到送子观音青睐一般,这家伙,他两兄弟比着生孩子! 元浦夫妇一口气生了两男一女,他弟弟元驳家不甘示弱,生得更多。” “我于元家发现此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奇葩了! 敢问村长一声,万影村中类似于元家这种井喷式生娃的家庭多不多?” 齐箬他们也围过来,一听我的问题,也都露出感兴趣神色。 很明显,齐箬虽然和齐椿是亲戚,但以前必然没来过几次万影村,所以,对万影村的人口问题并不清楚。 她这把来此是为了驱邪,也没工夫关心其他; 齐箬对此肯定好奇,但还没来得及调研呢。 一听我竟然注意到了这种事,伙伴们都被引起了兴趣。 “哎呀,梁师你还真是够细心的!这事儿呢,其实,是万影村不愿对外人提及的禁忌; 可梁师既然问了,没准和眼前的闹鬼有关系,那我就偷摸和你们说一下吧。” “师傅们记着啊,听过就算,别和其他村民提及此事,万影村对此事讳莫如深的,我也不晓得村民们为何要对外保密。” 刘池池说着这话,还转头打量一下四周。 发现没有其他村民在场,这才松了口气。 “万影村禁忌?怎么说?”我本是好奇之下随口问问,没想到引出个万影村禁忌来,这倒是引起浓厚兴趣了。 刘池池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声说:“不瞒诸位,万影村在生育后代方面,实在诡异! 从哪开始说呢?就从二十多年前说起吧。那年,我父亲刚去世不久,我接任村长,大概二十岁出头。” “不怕你们笑话,那时候的万影村被绝望情绪笼罩着,因为,各家各户都生不出孩子。 不管是求医问药,还是拜佛求神,亦或者年轻夫妻迁移到其他的村子或是城镇,但就像是被下了什么诅咒一般,他们都生不出孩子,一个怀上的都没有。 村民们都说自家中了‘绝后诅咒’,这种情况都维持二十多年了。” “嘿嘿,不包括我家,我还是顺利的出生了,村民们老羡慕我们老刘家了; 额,说回正题,梁师,咱们往前推,大概是二十二三年之前吧,这绝后诅咒突然就消失了! 然后,万影村各家各户的媳妇子,不管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媳妇,还是四五十岁、多年未曾生育的妇人,就像是集体被送子观音青睐了,一股脑地全都怀上了! 这下子,村民们高兴坏了。” “接下来的三五年间,村民人口数量那叫一个暴涨!从之前的六七百人,翻了将近七八倍,一下子就变成了四五千的人口,生娃速度才放慢下来; 到了目下,已经变为正常,整个万影村大概六千出头的人口了。” 刘池池顿住话头,可能是嗓子发干,他缓和了一下,才接着说:“有关这绝后诅咒的事儿,被老一辈的村民给埋在心底,从不和外人讲。 我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辈分高、岁数大,这才知晓内情,换个小年轻的过来,他们也搞不懂万影村的人口结构为何这般诡异。” “所以说,元鳕儿家的人口情况,并非唯一,在万影村中,比齐椿岁数大的妇人,哪怕是五六十岁的,当年,接二连三生孩子的事儿也有的是! 只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大家伙心照不宣的,谁都不提了。” 刘池池一番叙述,揭开了万影村不为人知的诡异一面。 我和广鸪他们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感情,元鳕儿家那种高龄产妇连续生子的事儿不是个例,万影村中,类似之事不胜枚举。 换句话说,万影村人口年轻化的可怕。 大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女,更小岁数的也不少。 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构成了万影村的人口主力军,而这些人中成家早的,目前也生了不少小娃娃。 所以说,刘池池觉着,万影村的生娃问题已经正常化了。 天,正常个毛啊? 只是一听二十多年前家家户户井喷式生娃的事,我们这些法师就感觉毛骨悚然了!太不正常了。 “如此诡异的事件,万影村村民却当作禁忌,不对外提及,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不能宣之于众的阴谋?” 我捉摸着这个事儿,头疼的摁着太阳穴。 就感觉万影村变成了一个翻滚着的大漩涡! 好嘛,眼下的害人诅咒还没有个头绪呢,又蹦出个数十年前的绝后诅咒来!万影村的这潭水,深不可测都不能形容了,只能用‘潭水已通九幽’来描述。 匪夷所思! 摇摇头,我没时间多琢磨数十年前的怪事了,必须将精力集中在眼前。 村民们被恐怖诅咒锁定,面临生命危险,我们身为法师,本就有着驱邪除魔的责任,积累阴德的同时还能赚钱,那就更不能懈怠。 如是,我给了广鸪一个眼神。 和尚会意。 “阿弥陀佛。”广鸪到了刘池池近前:“刘村长,你放心,我们不会和村民们提及绝后诅咒之事的,感谢你的全力配合: 对了,贫僧和道友们还要赶赴其他地点进行勘察,马上就要离开打谷场了,关于你女儿的事儿,贫僧需叮嘱几句。” “大师请说,我和犬子洗耳恭听。”刘池池立马认真起来,称呼都变成大师了。 “虽然贫僧布阵定住了刘姑娘的阴魂,但此阵不能阻隔生人入内; 换句话说,要是有生人窜进帐篷,动了刘姑娘的身体,那就很有可能破除阵法,刘姑娘势必继续发疯,最终会以诡异形式死亡,所以说……。”广鸪顿住话头。 刘池池和刘陌珏脸色巨变。 “大师,我懂了,我和小儿亲自守在此地,不让任何人接近陌娟。” 刘池池语气沉重,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因着我们这些法师要继续调查万影村邪事根源,不可能时刻守在打谷场,那么,刘陌娟若是再度发疯了,那可就真得香消玉殒了。 刘池池作为姑娘的父亲,守护女儿天经地义。 广鸪交代完毕,我示意大家伙立马动身,赶赴鹊桥石。 齐箬和广鸪都以我马首是瞻;罗慕虽然想蹦跶,但人少听从人多是大道,她只能忍着性子,听我号令。 只要是个团体,就需要发号施令的龙头。 我是不可能听从罗慕指挥的,那就抱歉了,罗慕想跟着我们混,就得随大流。 即便她身上藏着仙家白针,也不好使。 我才不看罗慕那难看的嘴脸呢,冒着大雨,打头向着鹊桥石所在前进。 身后,伙伴们跟随着,没谁有怨言。 救助万影村村民的同时,也是在自救,对此,都心知肚明的。 转过几个斜坡,遥遥的,透过雨帘,看见了一块高有数丈的巨石,这既是万影村中有名的鹊桥石了。 第27章 庙小妖风大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村子中的年轻男女们,喜欢在这块巨石之后约会。 据说,数百年来,在此石处缔结三生三世姻缘盟约鸳鸯情侣的不在少数,渐渐地,村民认为这块大石头有月老牵红线般的能力,如是,给予了它一个鹊桥石的美称。 这背后,是对年轻男女美好爱情的祝福。 不过几分钟,我们已经身处于鹊桥石之后。 毕竟是大雨天,且村子中最近死人太多了,整个村落被恐怖氛围笼罩着,鹊桥石周边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这一队不为爱情而来的法师。 我抬头仰望鹊桥石半晌,足尖儿一点地面,陡然腾空数丈高,一个翻身,利落地落到巨石之上。 “好身手!”下方,齐箬大声赞叹。 “阿弥陀佛,梁师不但道法精深,还是武道高手,一声大师,实至名归啊!关键是,还这般年轻,贫僧都羡慕了。”广鸪有感而发。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罗慕却不认同。 她宛似鹞子翻天一般弹起三丈多高,比我还要灵巧地翻身落到石头之上。 这是想要打我脸的节奏。 奈何,齐箬和广鸪齐齐闭嘴,一声赞叹也没有,齐箬身后的鬼附尸还发出一声讥笑。 “你们?”罗慕位于我身前,指点着下方的人,就要发火。 “罗慕,有这时间,不如仔细打量鹊桥石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瞪了她一眼。 罗慕撇撇嘴,知道我和齐箬他们是一伙的,干脆不再自讨没趣。 “仙家,请探灵。”我听到罗慕正低声和白针沟通。 白光闪动,探灵法力送进巨石之内。 我这边也没闲着,深恐自己探灵的话有所遗漏,暗中和藏身符箓中的粽姨沟通上,粽姨借给我更多的阴气能量,振幅了探灵能力。 十分钟过后,我和罗慕先后从巨石上落回地面。 “梁师,有没有线索?”齐箬发问,广鸪关注地看来。 我摊摊手,眉头紧锁:“奇哉怪哉,我发现这石头内部中空,但其中什么都没有,一点灵力痕迹都没有。 显然,元鳕儿最初中邪,和这块内部天然中空的鹊桥石无关;罗道友,你的探灵结果呢?” 罗慕不屑地看了看我,脸色认真起来:“抱歉,除了巨石中空之外,我这边也没什么发现,就是一块普通石头,周边的草皮树木也没有邪气; 真是见鬼了,若鹊桥石没问题,元鳕儿在这里是如何中邪的? 难道,只有她睡梦中的鹊桥石有问题,现实中的没有? 不应该啊,那梦是基于万影村周边环境设置的,若是没有关联,就太离谱了!现实中必然有导致元鳕儿踏入中邪噩梦的引子,在哪呢?难道凭空而落?” 罗慕嘀咕着,抬头看天。 我们也顺势看去。 鹊桥石周边都是高大树木,雨水打在枝叶上,发出哗哗响声。 以我们的目力,树冠中要是藏着什么,是绝对不会遗漏的。 何况,我的感应力可不是说笑的,其内藏着任何邪祟,也该有所感觉才对。 眼下,毫无异常的反馈,让我们一行人傻眼。 “难道,判断错了?“ 就在此时,我的身体猛然一抖,倏然间,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西侧方。 那一瞬间,好像是有什么存在于暗中窥视着我,那感觉,宛似被剧毒王蛇锁定一般,我浑身都发毛了。 “怎么了?”众人发现我的异常。 我没有回答,而是向着不适感传来的方位走去。 身后,伙伴们跟了上来,没谁追问,都意识到我的第六感在起效。 法师的第六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反正,相信就没错,不用质疑太多。 我凭着心头感应,左拐右转地在丛林中行走,某刻,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河出现在视野中。 河边,有一座土地庙,看样子,很是有些香火。 能看到内殿中摆放了果品香烛。 我死死盯着占地不小的土地庙,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愈发强烈。 河边的土地庙很是诡异。 这是我的判断,但眼下不到与人多说的时候。 迈步走近,先细细打量一番。 土地庙外表颜料绚丽,占地至少百平以上,和某些山村中极其简陋的‘磊’型土地庙完全不同。 建造这所土地庙,所花费的钱财绝对不在少数。 庙门两侧有对联应景。 上联:吾庙虽小,莫拿土地不当神仙。 下联:江湖广大,却非龙凤论道称王。 横匾上四个金字:土地神庙。 “啧啧,好大的口气,此土地以神仙自居啊。”我眉头跳动了几下,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走进庙内。 迎面就是描金绘彩身披锦袍的土地公泥塑像,香案上摆放供品,前方有跪拜用的蒲团。 我走到近前,倏然发现,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眯了眯眼,我抬头观察着土地公。 不知是不是幻觉亦或是看错了,当我和土地公双目对视那一下,隐约看到,泥塑雕像的双眸左右移动了一下。 心头一跳,定神去看,却发现泥塑之物还是那个样儿,并无异常。 “此物古怪。”罗慕身上传来仙家白针的少女音。 “确实怪异啊,梁师,我方才好像看到土地像展现笑意了,但它的笑极为阴森。” 齐箬凑到我近前,眼神有些惶恐。 “阿弥陀佛,贫僧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贫僧和齐箬道友所见不同,贫僧看到此像眼耳口鼻流血,只一个恍然间,就恢复如初了,贫僧还以为自己眼花。” 广鸪紧跟着说出自家所见。 “绝对不正常,我看到的是,有好几个人形怪物趴在此像背后,但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罗慕忍不住开口。 我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若只我一人看到异像还则罢了,但伙伴们都看到了异像,这说明,土地像有问题! “扒了它的衣物,仔细查看。”我做出了决定。 村民们绝对不敢冒犯保佑本村的土地神,但我们这些通阴阳转生死的法师岂会在乎这个? 既然查到此地,还发现了奇怪之处,岂有不一查到底的道理? 第28章 放阴夺命钉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齐箬出手,一掌就掀翻了摆满供品的桌案。 御使了鬼附尸在身旁做保镖,要是有异常出现,鬼附尸可以第一时间出手。 罗慕也没有闲着,蹦到高台之上,手中现出一把匕首,划动间,泥塑像的衣袍就被划裂,一扯之下,衣物完全脱离。 我细细看去,不过是黄泥等物塑成的彩像,感觉没什么特殊的。 齐箬也蹦到高台上,她转到土地像身后去了。 “这是什么?梁师,你快来看!” 齐箬一声喊,惊动了我。 我一个弹身就上了高台,向后一转,看清了土地像背后。 “嘶!” 倒吸一口冷气,我的眼睛猛然瞪大。 一个超长的大钉子,正深深钉入此像的后心位置! 露在外头的,不过半尺长,可见,整个钉子,至少有一尺多长。 更恐怖的是,钉子上殷红一片。 仔细观察,发现都是不知名颜料绘制的细小符文,每一个符文只有百分之一指甲盖大小。 符文内核中有着类似鬼怪头像的笔画,此类符文看起来极为陌生,不属于各派流传于世的符文。 愣是要说的话,很像是东南亚某些邪术士所使用的放阴符文。 “诅咒之像,原来,土地像就是诅咒媒介! 问题是,区区一个泥塑,如何就能诅咒整个万影村呢?” 齐箬不解的打量着,言语间都是疑惑。 “你们谁身上有放大镜?” 我忽然这般问。 罗慕不吱声的递过来一物,正是放大镜。 我点点头,接过此物。 从背包中翻找出手电筒,打亮后照在土地像后背上,然后,放大镜往那位置一放。 再之后,示意广鸪于我照耀之处用小刀子刮开外部的彩绘涂层。 广鸪会意,照做。 “嘶!” 这是我方人员集体倒吸冷气的声音。 刮掉涂层,内中泥胎显现出来。 在放大镜和手电强光配合之下,塑胎物质清晰可辨。 只见那泥胎中都是黑点,细细分辨,可不是单纯的黑点,而是,被切得碎碎的黑发。 人的碎发! 泥塑中隐隐有着红色,距离近了,能闻到点儿血腥味。 还有什么不懂的? 土地像的泥胎原料中,混合了万影村村民的碎发以及血液。 这些结合一处,就是最优质最恐怖的诅咒媒介! 塑型为像,后心钉入诅咒索命长钉,目的就是一个,要咒死所有的村民! 就感觉,一股股的阴邪寒意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我们这一队人冻在原地难以动弹。 这等离奇且波及面如此之广的大型诅咒,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就吓到了我们。 死寂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时间。 齐箬腿脚都在打颤,她轻声说:“梁师,毁掉此像,能否解掉大型诅咒?” 闻言,我和罗慕都看菜鸟般的扫了齐箬一眼。 很明显,齐箬于诅咒方面的见识太浅薄了,她只是知道,毁掉诅咒媒介可以破除诅咒的这么个手法,却不晓得,有些诅咒,只是毁掉媒介,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沉声说:“你说的方式,应对小型甚至中型诅咒,还算有效; 但眼前这个是干涉五六千人性命的大型诅咒,这种诅咒,道上还称作‘超级诅咒’。 所谓的超级,指的是,一旦诅咒开始运行,那么,除非解决了催动诅咒的邪术士,亦或是,邪术士反悔了,不怕反噬地收回诅咒,否则,就没有任何办法阻拦诅咒的运作。” “眼前这个就是如此,哪怕咱们使用阴火亦或是引动雷霆毁灭诅咒塑像,也无济于事了; 必须找到幕后藏身的邪术士,灭杀其身,毁其魂魄,这样,诅咒就成了无根之萍,随之消散一空了。” 我这话一出口,齐箬面上都是愧色,还带着一丝惊恐。 “梁师,让你见笑了,有很多常识我都不懂。” 我笑着拍拍她肩膀:“这有什么羞愧的?我恰好懂得点儿诅咒罢了,但其他方面,也许还不如你知道的多呢。” 齐箬闻言笑了笑,心头松缓许多。 罗慕那边清了清嗓子,沉声说:“反正毁灭塑像与否都中止不了诅咒,那不如,直接做法引雷烧毁此物好了。” 我沉吟片刻,凝声说:“最好先别动此物,这是证物; 你们也看到了,这东西的泥胎中混合了无数碎发,泥土淡红色,明显混合了诅咒目标的血液,这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谁能得到全体村民的头发和血液?那就是我们下一步重点调查的对象,保留此物,可以让对方无法否认。” “阿弥陀佛,梁师所言极是。”广鸪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我也觉着梁师所言更为稳妥。”齐箬跟着附和。 “得,你们都这么说了,就当我没说就好了。”罗慕摊摊手,满脸不悦。 陆续跳下高台,我抬头看看土地像,凝声说:“能收集到所有村民头发的地方,我只想到一处。” “万影村的理发店!”齐箬接话。 “没错。”广鸪和罗慕同时应和,眼神闪亮起来。 万影村村民不老少,但理发店只有一家,可以说是,只要理发就落不下他家。 问题在于,理发店老板是否是诅咒实施者?这还得亲自去探访一番。 我点点头,蹙紧眉头:“碎发可以从理发店找线索,但村民们的血液,诅咒之人从哪里得来的呢?难道是,村卫生诊所?” 我这么一说,大家伙陷入沉思。 “万影村这地太偏僻了,目前还没有诊所,村民看病都是乘坐马车,到县城中找大夫。” 齐箬否了这个猜测。 “那就奇怪了,对方如何搞到所有人血液样本的?这工作量可不小,五六千人的血液样本都得收集到,这才能混合一处,弄出个诅咒媒介来。” 我很是不解。 罗慕左右走动半晌,忽然说:“莫非,诅咒锁定的不是所有村民,只是一部分,剩下的村民,因身在诅咒力场之中,就如同你我一般地被因果缠绕了,也会被诅咒牵连进去?” “咦?” 我们几人同时发出一声,紧跟着,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说:“对头!” 确实,不需要所有村民的碎发和血液,只要一部分,达到大型诅咒初始数量标准即可。 至于大型诅咒到底需要多少份血样和碎发才能启动成功?我们只能假设,毕竟,这种闻所未闻的诅咒模式,于我们而言太过陌生了。 我左右踱步,沉思着:“假设个合理的数目吧,五百份,只要五百份碎发和血液样本,就可以启动这套大型诅咒!那么,其工作量可就直线下降了。 五百份碎发很容易弄到手,村子的理发店天天工作,碎发对外发卖,只要花钱买来碎发即可,需要注意的是,要知道这一天购买的碎发中有谁? 这个就需要有人监视理发店的工作了,很可能,这人本就是理发店中的人员。”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我的判断。 我缓了一口气,继续说:“确定了具体的目标后,再去搞他们的血液样本,这个就比较麻烦了。 村子中没有卫生所,对方使用什么手段,收集了这么多人的血液样本呢?” 我如此一说,伙伴们低头沉思起来。 想了半天,还是没法凭空设想对方如何得到血样的。 “梁师,我想,这事需要询问刘池池他们了,他们肯定知道过去几年中,有关于血样收集的事儿。” 齐箬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暗骂自己一声愚蠢,可不是嘛,这种事根本不用多想,找村长或是老村民一打听,就清楚了,此类事根本就不能暗中进行,明面上必然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29章 贵妇发引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讪讪地说:“齐道友,你说得对,方才,我钻进牛角尖了。” “嘿嘿。”齐箬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那鬼附尸有样学样儿地挠着后脑勺,场景诡异。 “走,去村儿理发店。” 我大手一挥,我们一队人马不再耽搁功夫,冒着大雨,火速赶往村北头的理发店。 万影村就这么一家理发的,齐箬也知道位置,省了打听的环节。 十分钟后,我们一行出现在装修得还算是华丽的理发店门前。 其门头上就‘理发店’三个字。 来此途中,齐箬讲过了,这是一家夫妻店。 店主姓王,人称‘王剃头’,据说早年间在省城学的手艺;他老婆姓路,村民喊她‘路大姐’,路大姐是刘池池村长的表妹。 夫妻俩至今也没有孩子。 万影村只这一家理发店,和刘池池村长有点关系,他帮着表妹和妹夫,垄断了万影村的理发行业。 透过窗户可见一个身穿工作服、年约三十多岁、很是有点姿色的妇人,正麻利地在某个女顾客头上卷着杠子,她在为顾客烫头。 更里面,坐在大工椅上的中年男子,正抬头看着电视。 那人的发型吹得时髦,用发胶固定过,穿得干净利索,应该就是王剃头了。 我冷冷地收回目光,伸手推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门上挂着响铃,只一推动就发出响声。 “欢迎光……。” 王剃头条件反射的起身,还没转过身来,客气话已经出口,但随即眼神一凝,看到我身后的齐箬和鬼附尸,他可就说不出话了。 人眼可见,其脸色难看地发青了。 可以理解,任谁看到个死人尸首点着脚尖的出现眼前,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人昨晚没有参加送葬,但他接触客人比较多,显然是知道鬼附尸的。 所以,还能撑得住。 我仔细打量一下王剃头。 别说,这人虽然接近四十岁了,但面相帅气,即便眼角多些细纹,也不影响其本身所具备的魅力,就是个头有点矮,稍显美中不足。 但人无完人,长得这般帅,于小山村中做个剃头匠,屈才了呀。 心头如此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 “王老板,我是村子请来的阴阳先生,有些话,想找你们夫妻询问一番,你看……?” 我状似不经意地扫看一下烫头的女人。 村子天天死人,此女还有心情烫头?心理强度可以啊。 竖立的镜子将那女人样貌反照着,我一下看清,不由得有些惊讶,这是一个老女人。 怎么说呢?其眼神看起来足够沧桑,我判断此妇至少六十开外。 但其面孔上皱纹很少,保养得宜,看着又很是年轻。 整体而言,散发着高贵典雅气质。 这里可是乡村,我怎么感觉看到大城市中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了呢?真是见鬼了! “大姨,你看……?”路大姐有些为难地和贵妇人说话。 我眼睛就是一眯:“女士,难道,你是刘池池村长的母亲?” 贵妇人已经动手帮着陆大姐拆杠子了,闻言,很是淡然地笑了笑:“师傅好眼力,没错,我就是刘池池的娘; 今儿在家闲不住,却也知道不能给儿子添麻烦,就躲到小路他们这来了。 既然师傅有事找他们夫妇,我就先告辞了。” 妇人起身,整理一番衣物,随口说着这些,打开雨伞出了门,一举一动中给人大家闺秀的感觉,绝对是好人家出身的人物。 我注视着贵气妇人背影消失于雨幕中,这才回头看向王剃头两口子,沉声说:“这位女士通身的气派,绝不是山村生人,怕不是大城市富家千金流落到你们万影村来的吧?” 陆大姐就是一笑:“师傅好眼力,我家大姨确实如你所说。 唉,她年轻时家道中落,这才委身于姨夫的,可惜了这般好的出身; 不过,姨夫那时刚当上万影村村长,对大姨照顾有加的,大姨嫁给他,也算是找到个依靠。” 路大姐眼中都是回忆。 “哦,你是说,刘池池的父亲本就是当村长的?不知他身在何处?”我心头一动。 “二十多年前姨夫就没了,我表哥算是子承父业了,接任了村长。” 路大姐笑着回应。 “原来如此。”我随意答着,心底却堵得慌:“村长一职也能子承父业?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不过,此事和眼下的诅咒事件无关联,我即便看不惯,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边,王剃头稳住心绪,殷勤的请我们坐在老旧沙发上,还要斟茶待客。 我示意他不用忙活,让其坐下。 王剃头和陆大姐神色不安的坐下,他们很是忐忑,不晓得法师们为何找到他们头上来。 “王老板,你和万影村村民有仇吗?” 我一句话出口,对方宛似惊弓之鸟般的弹了起来,脸色转变为惨白,眼神狐疑不定的盯着我。 他厉声质问:“这位师傅,你说什么呢?我王某人家境贫寒,父母早亡,要不是父老乡亲们接济,都不见得能活的下来; 更不要说,还在此地娶了老婆成家立业了,万影村所有村民都是我的恩人,你口中仇人之类的话,从何说起啊?” 他满脸不解的,看样子很是生气。 我手指摩挲着下巴,看着王剃头的表现,静静地等他说完,才淡淡一笑:“王老板莫要心急,我只随意一问,不过,你的话我们没法相信啊。” “为何不信?”路大姐插话,维护丈夫的意思极为明显。 我不为所动,冷冷观察一下气的身躯打颤的王剃头,这才转头给了齐箬一个眼神。 齐箬开口,没有说及土地像,只是阐述了有人用村民碎发为引,施术引鬼杀人的事实。 王剃头身子晃了晃,一下子倒坐沙发中,满脸不敢置信。 “碎发是邪术引子?天,万影村只我一家理发店,碎发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 这岂不是说,我间接害死了数十人? 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世上哪有如此荒诞离奇的事?你们这是在信口雌黄,妄图陷害我!” 他语无伦次起来,想要将责任推出去,甚至,手指点向我们一众法师。 “大胆!”罗慕发怒。 不等罗慕继续说什么,啪!一个大嘴巴狠狠扇在王剃头面上。 打得他‘妈呀’一声倒翻到沙发后头去了。 出手的正是路大姐。 “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他们是我表哥从外请来平事儿的贵客,你若是给得罪了,谁替村子出力?你脑子清醒些好不?” 发飙的路大姐将我吓了一跳。 我看着这女人狠命晃悠着丈夫身体,眼瞳慢慢缩紧。 半晌后,恢复冷静的王剃头一手捂着肿胀的脸颊,沉默地坐回到沙发中。 我注意到,他露在袖口外的手臂上,一道道的青痕。 “各位师傅,是我失态了,不过,我绝没有害人的心思; 我这是理发店,每天都产生碎发,有专门的人来收,长头发价格高,短碎发一斤才几毛钱,根本卖不上钱; 要是我早知道对方收取头发是要害人的,我绝不出售给他。 “来你们店中购买顾客头发的人,是谁?” 齐箬追问。 “就是收废品的‘伍老狗’,他挨家挨户收废品、收破烂,我家积攒的头发都卖给他了。” 王剃头给出答案。“伍老狗?”齐箬咀嚼着这话,转身对我点点头。 看来,齐箬晓得伍老狗这个人。 “好,王老板,这事我们会去查明白的;眼下还有一事,过去的数年间,可有人以任何名头来万影村收集村民血样儿?” 我将这个问题抛出去。 第30章 我手里是你的脸皮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作为天天和顾客打交道的理发店,消息比村长那边还要灵通的。 王剃头夫妻对视一眼,像是不明白我为何专门提及此事。 “实话实说,干系你们所有人性命。”齐箬在旁补充一句。 “哦,你这一问,我想起来了,一年前,来了个买血的外地大商人,带着几个女助手,说是需要购买各样血型的血液以做医用,给出的价钱比市面上高出三倍还多; 人家给的太多了,据我所知,凡是体格强壮的,都找那大商人卖过血。 啧啧,就那么一小瓶,就给好几百块呢,太大方了。 我们夫妻也去卖了点,收获了七八百块钱呢。” 王剃头这话一说,我们就全明白了。 自古财帛动人心,好嘛,人家伪装成商人,花高价买血。 万影村的村民哪见过这个?为了钱蜂拥而至,收集血样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不过,这也透露了很多细节。 对方,不是一个人,身后有个商业团队支撑,很有钱,不然,完不成这件事。 每个村民几百块,五六百个村民也得花费几十万了。 罗慕开口:“你们知道买血的大商人的具体来路吗?” “这?人家是从省城来的富商,还有钱有势的,谁敢去盘他的来路啊?”王剃头苦笑一声。 “成,就这样吧,你们两口子不要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告知他人; 最近几天不太平,减少出门次数,要是有什么异常,就制造大动静儿,引起村民注意,确保自身安全。” 我一边起身,一边随口嘱咐。 “是是是,师傅们慢走。” 王剃头夫妇将我们送出门。 冒雨赶路中。 我轻声说:“先去找伍老狗,王剃头这边,留心些,这对夫妇不正常。”走在雨中,我和齐箬说话。 “你怀疑他们中有人是邪术士的同伙?”罗慕接话。 “是的,甚至,他俩都是也未可知。”我如此回应。 “证据呢?”罗慕追问。 我不在意的一笑:“指控他仇恨万影村时,王剃头的表现得太过激烈了;再有,他说话时一半真一半假,谎话连篇的; 所以说,他对万影村村民绝对是痛恨的,对妻子路大姐和村长刘池池家也是仇恨的,他是个家暴受害者!罗慕,你不可能看不出来这点吧?” “我当然看的出来他遭受了家暴,但只凭这点,不能证明他是邪术士同伙。”罗慕微微昂着下巴,并不认可我的判断。 我冷冷地回应:“你这话有理,现在,我们就是去找证据。“ 罗慕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伍老狗?” “没错,若是没猜错,伍老狗,已经死了。” “是王剃头或者他妻子路大姐通风报信的?” “对,只要伍老狗一死,线索就断了,而知道伍老狗的,只有他们夫妇。” “这样的话,反过来证明这对夫妇中的一人,或是两个人都是邪术士同伙,咱们就可以对他们使用非常手段审问了?” “没错,只要认证了他们夫妇的嫌疑,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那这对夫妇要是被灭口了呢?” “你没发现鬼附尸不在队伍中吗?我暗中拜托了齐箬,将鬼附尸留在理发店附近进行保护了,谁都别想杀他俩。” 我和罗慕的一番对话,她才注意到,齐箬身后没有跟着鬼附尸。 “梁松禹,你够狡诈的!但若是判断错了呢?”罗慕气急。 “那更好不过了,揪着伍老狗这条线索,能直接查到购买碎发的邪术士身上; 我估计,这人,或者是这个团队,就隐藏在村子中。坏人,都有亲眼见证自家伟大杰作的怪癖,你说是也不是?”我嘴角挑起微笑弧度。 “你这般城府深沉的年轻法师,让我有些压力了。”罗慕眼神转为认真。 我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十分钟后。 我们一行出现在收废品的伍老狗家中。 大雨狂飙,恰似我等的心情,差的不能更差了! 废品堆积的院落中有一处肮脏水洼,那里,一颗满脸皱纹、大睁着眼珠子的人头,半沉半浮的在水洼中显现; 不远处,无首尸身砸在垃圾堆中,任凭倾盆大雨洗刷其上的血污。 感受不到对方的灵魂波动,不是被捉走,就是被毁灭了。 下手之狠,惨绝人寰! 这不是中邪死亡,而是有人将其斩首。 “回理发店,快!” 我转身就向着理发店狂冲出去。 身后,跟上了施展开轻身术的同伴们。 猜测是一回事,真正发生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即便早就预料到伍老狗有可能被杀,但还是带着期望赶过去的,毕竟,这是眼下最清晰的线索。 但真的看到伍老狗身首异处场面,我还是有些受不住了。 那颗人头刚被砍下来不到一分钟,敌方离开和我们抵达,也就是个前后脚。 “假如,我们稍微快一些的到达,伍老狗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个想法附骨之疽般地缠着我,让我的情绪跟着上下起伏,血压也跟着升高。 我对万影村大型诅咒背后藏着的那些人,痛恨度再度提升! 他们在我眼前蹦跶、玩火,我却直到现在还不知他们是谁,这是对我法师身份的严重挑衅! 我于心里发着狠:“这伙混账实在是太狂妄了,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子一定要让你们晓得马王爷三只眼!” 同时呢,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不管对方到底是几个人,是男是女,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对方的整体实力,并不比我们临时组建的法师小队强。 否则的话,他们没必要大费周章地杀人灭口,直接蹦出来将我们一行人灭杀当场即可,那就没人能做诅咒邪事的挡路石了。 这点,和佛火镇遭遇邪神弥勒时很是类同。 也让我大呼侥幸。 有一种感觉,若果不是因着我们这些法师临时抱团,那么,陆续被杀就是我等法师的最终下场。 如此说来,临时法师小队的组建,无与伦比的明智。 对比实力的话,万影村中隐藏的邪恶力量,远远高于佛火镇邪神。 很简单,佛火镇时我身边可没有齐箬、罗慕和广鸪,更没有鬼附尸和大蟒仙家白针。 这份认知让我的心都提升到嗓子眼了。 心头闪过王剃头夫妇的脸,不知为何,一股子不妙的感觉升起。 即便,那里预留了鬼附尸以确保这两人安全,但眼下,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心感;或许是因为伍老狗的凄惨死亡,对我的刺激有些大吧。 带着这种心理,我连续的加速,身形如电,冲碎了暴雨帘幕,不过短短数分钟,已经出现在理发店门前。 透过玻璃窗往内中一看,我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直冒金光。 身形一个踉跄,好悬当场摔倒,勉强运气一周天,才驱赶掉欲要昏厥之感,再度狠狠看向前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窗户玻璃之内,鬼附尸正背对着我站立在理发店电视机之前; 她的头颅是低着的,似乎,在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问题是,没有看到王剃头夫妇的身影啊,且鬼附尸不会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冲进理发店屋内,所以说,鬼附尸低头看着的是……?” 一念及此,我就感觉双脚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本能的拒绝向前走。 周身的气流似乎也变得无比冰寒,那一颗颗砸落下来的雨滴,似乎都发出了嘲笑声,它们在嘲笑我的徒劳和彷徨! 身后踩踏雨水和泥地的脚步声响起,一众法师都到了身旁。 都宛似被雷霆劈中般地停住了脚,因为,透过玻璃窗,都看到了鬼附尸的异常。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齐箬语声都打颤了。 她于高速奔跑中,蓑衣迎风敞开,弄得胸襟处都是雨水,形象极为狼狈。 我深深地吸口气,沉声说:“进去看看吧。” 随即,抬起脚来,迈出沉重的步伐。 屋门被推开,携带着凄风冷雨的我们,陆续走进店内。 齐箬掐了个手诀。 鬼附尸抬头看看她,随后,一点一点的行到齐箬身后站好。 我没去看鬼附尸,而是死死盯着瓷砖地面上的两具‘人形物体’,瞳孔缩紧成针尖大小! 狂怒之意在心头蔓开,要不是意志力坚韧,我已经失态暴走了。 只见王剃头侧躺在隐隐发黑的血泊中,他脸上血肉模糊,仔细看,一张人脸面皮被另外一具尸首徒手撕下! 面皮被做过美甲的手给撕扯下来,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只是看上那么一眼,就让人浑身血液发凉。 撕下王剃头整张脸皮的人,正是躺在那里、大张着双目不能闭合的路大姐。 而路大姐胸腔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一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被王剃头的右手死死的抓着! 于场面上看,是这对夫妻自相残杀后同归于尽了。 但那淡淡的邪气残留和灵魂波动完全消失的异常状况表明,他们的死,是因为有某种奇怪的邪力做引导,让其失心疯了,才会将自家爱人变成这副鬼模样。 太惨烈了! 走进来之前我想象过两人的死亡场面,但真实的这幕,还是让我险些破防。 第31章 噬蛊心毒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是什么手段?绝对不是那份诅咒造成的死亡;这术发作的奇快,竟能躲开鬼附尸的守护,直接作用在这对夫妇身上?太邪门了,你们,谁认识这类邪术?” 我蹲下查看半晌,却毫无头绪,只能看向众人,集思广益。 “阿弥陀佛,贫僧看不出端倪。” “抱歉,梁师,你都没有头绪,我更是一团乱麻。”齐箬语声变小,有些羞愧的样子,她惭愧于自身学艺不精。 “我也看不出异常,不过,我可以问问随身仙家。” 罗慕说完这话,闭上眼睛,看样子,在询问仙家白针。 我们保持安静,静静等待。 “你们,将这对夫妇趴于地面摆放好。”白针的少女音从罗慕背后传来。 我们马上照做,将两具尸首挪移出血泊范围,趴着摆放在瓷砖地面上。 “将他们上衣剥去,看看后心位置。” 少女音指挥着。 我戴上手套,将王剃头上半身衣物剥除,齐箬负责剥掉陆大姐上衣。 “天,佛祖啊,这是什么?南无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弟子。”广鸪被吓到了。 我们也被吓得不轻。 只见男尸和女尸后心位置,都有个深深的血洞,直径只有五厘米左右,但绝对深透到心脏了。 路大姐因着被王剃头掏出了心脏,这般一搬动尸首,后心那儿可就前后透亮了! 罗慕的话响起:“这是噬心蛊,极其厉害的巫蛊之术。” “噬心蛊?” 我们一行人霎时间被吓得毛骨悚然。 身为法师,谁不晓得巫蛊之术的恐怖?只不过,亲身见识巫蛊中最厉害几类蛊术的人。毕竟稀少。 不想在万影村中,竟然见识到了大名鼎鼎的噬心蛊! 这让我们所有人都头皮发麻了。 至此,也就搞懂了王剃头夫妇的死因。 这两位,怕不都是万影村邪事的参与者? 他们因着什么原因去帮助邪术士祸害万影村已经难以查证了,但他俩必然是知情的。 那邪术士,或者是其同伙,暗中对两人下了噬心蛊,只那蛊师远程一个动念,早就钻进二人心脏的特制蛊虫,就于潜伏状态被激活。 紧跟着,蛊虫顺着心脏神经,直接入侵全身神经系统,导致受害者行为失常。 那时节,两个受害人的眼中,指不定看到了何等吓人的妖魔鬼怪?所以,他们才会对着目标痛下杀手。 这是王剃头被扒掉脸皮,路大姐被生生掏出心脏的缘由所在。 将人害死后,蛊虫还变本加厉地吞噬了死者阴魂,这才从后心位置咬穿个大洞,脱离尸首躯壳,振翅飞行,直接飞回蛊师手中去了。 噬心蛊虫的宝贵不用多说,蛊师当然要循环利用,没有用上一次就丢的道理。 据传,噬心蛊虫坚若精钢、水火不侵,乃是蛊虫中最恐怖的存在之一。 其炼制方式也接近失传了,这般算来,噬心蛊虫的价值愈发高涨,何况,对方手里还有两只呢。 想到这儿,我浑身都麻痒起来,心口位置隐隐作痛,很像是中了噬心蛊的状态。 不光我因此感觉不适,就见法师队友们,也一个个抓耳挠腮、满目惊疑的。 大家都被噬心蛊的厉害名头震了一下,下意识的感觉,自己成了蛊虫寄居的目标。 这算是心理污染的一种了。 某些东西,只闻其名,就足够瘆人的了。 没谁想不明不白地在后心处多出个血洞。 难怪鬼附尸都保不住他俩性命,好嘛,鬼附尸发现不妙时,两人已经死亡了,这等由内而外的死法,鬼附尸近在咫尺也没辙,那就是蛊师一念之间的事儿。 “敢问白针仙家,如何确认自身是否遭人下蛊呢?”齐箬声音打颤地询问。 她这话一问,包括我在内的法师,都竖起耳朵。 各派各家辨别蛊毒的方式不同,谁都不认为自己就能掌握所有常识,要是白针所言能让自己学到新东西,那就赚大了! 阴山派有专门辨别自身是否中蛊的法门,需要‘验蛊符’去配合咒语,即可准确识别自身是否中蛊。 而其他门派的辨蛊方式,我知道的不多。 白针以少女音轻笑一下,缓缓回应。 “蛊毒分为多种,眼前这种是致命级别的蛊毒,其隐匿效果极强,民间常用的那几种辨别方式,都会失效。 如,生嚼黄豆,口中没有腥臭味道,就是中了蛊毒;再比如,准备银针和鸭蛋,针扎进蛋内,含在口中,一小时后取出,蛋白发黑的话,就是中毒。 再如,翻开眼皮儿,在上眼白上,有一竖立的深灰之线,就表示中蛊了。 这些简单的方式,都验不出等级极高的噬心蛊!” “我现在教你们一种进阶方法,取百年以上柳树的柳叶儿煮沸,待水凉透后,于午夜子时,用这种水去清洗眼睛,之后去观察上眼白; 中了噬心蛊的人,就会于上眼白处出现竖立灰线,且向下贯穿了整个瞳孔,端的是灵异非常!这方法,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白针颇为自得。 “感谢仙家指点。” 我们几个齐齐拱手,礼节很是到位。 “对了,这方法不但能辨别高阶蛊毒,还能辨别高阶降头。” 白针满意我等态度,就继续说了下去:“同样的,用这类柳叶水于半夜时洗过眼睛,上眼白上出现竖立黑线者,就是中了死亡级别的恐怖降头。 你们要是不放心,害怕被人偷摸放了高级别的蛊毒或是降头,不妨试上一试。” 白针如此一说,我们纷纷表示受教了。 眼下,还不是确认此事的时候,更棘手的摆在眼前。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随着王剃头、路大姐以及伍老狗三人的死亡,再度陷入到毫无头绪的状况中。 对方出手太快、太狠了,三个死人,却一点阴魂气息都没留下,让我们无法招魂询问,这导致我方落人于一大步后,就处处赶不上了。 “线索断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齐箬问着这话,下意识地看向团队主心骨的我。 广鸪和罗慕也是一样的动作。 我来回踱步,缓缓开口:“目前可知,对方是一个团队,其中,有一人极其擅长诅咒邪术,能够布置出大型诅咒,这人对万影村的恨意,已达到不可化解不死不休的地步。 一个疑问出现,如此擅长诅咒术的家伙,有没有精力研究巫蛊之术,并培养了两只宝贵的噬心蛊虫呢?” “以我的经验判断,一个如此用心钻研诅咒的术士,想要达到布置大型诅咒的地步,基本上,已经耗光他所有的潜能和天赋了; 若果他同时具备巫蛊天赋,那就太可怕了,这等天赋,千年难遇; 所以说,敌方团队中,很有可能有两个邪术士,其一擅长诅咒,另一个擅长放蛊。” “至于其他的人?有可能是他们培养的心腹助手,术法方面应该不强,但做事布局能力应该是出类拔萃的,要知道,这一阴谋算计,多年前就开始了。” “现在,他们应该是意识到了,我们这批人是计划的最大阻碍,但没有绝对把握拿下我等,所以,先抢先一步杀人灭口; 之后,他们会继续推动诅咒施行。但诅咒进度,因着刘陌娟阴魂被佛阵定住,而停滞了。所以说,想要让诅咒回到正轨,那就得……? 额?咦?……他个仙人儿板板的!快,去打谷场,保护刘陌娟!” 我尖叫一声,原地起飞般地冲开屋门,向着打谷场飞奔。 “怎么感觉自己进入万影村以来,脑细胞运转的速度都比以往慢了?怎么就这么多的疏忽呢?难道说,诅咒对我的心智也有影响?”我满心懊恼。 此刻的我被愤怒所包围了。 坚决不能让对方的诡计得逞,刘陌娟必须保住,这才能暂时定住诅咒进程! 伙伴们显然也被我的这番话给点醒了,一时间叱骂纷纷的,都火力全开的向着打谷场掠去! 不多久,眼前就出现了打谷场。 我眼尖地看到站在某帐篷外执勤的刘陌珏。 看到对方冷静英俊的脸,我心头一松:“这次,应该没有来晚,刘陌娟这边还没有出事。” 刘陌珏远远地看到我们奔来,神色就是一动,出于礼貌,就向前迎来。 “回帐篷去,保护你的妹妹,别管我们。” 我急忙示警。 刘陌珏脚步就是一顿。 就在此时,我眼皮猛然剧烈跳动起来! 因为,在我的视野中,一股子深灰的气雾,穿透厚重雨帘,出现在刘陌珏身后。 一双猩红的眸子,在深灰雾气中闪现。 “躲开!”我死命的喊。 刘陌珏显然是听到了,但还是晚了。 就见一只皮肤黑灰、皱巴巴的手突然从灰雾中伸出,一个手刀,砍在刘陌珏的后脖颈上。 “噗通!” 刘陌珏摔进泥水之中。 我急得眼睛都要冒火了,这时候顾不上隐藏实力了,就要喊粽姨现身。 结果,下一刻,咻咻咻!无穷无尽的银针释放出去,锁定了灰雾中的邪怪。 大蟒仙家白针,出手了。 第32章 阴牌诡影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白针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 那灰雾中的邪怪,眼眸散发血光地欲要躲避,但还是被银针刺中多处。 “嗷!” 对方冒着黑烟,痛苦地咆哮,向着帐内飞退。 我大急,内中可就是刘陌娟了。 法力全部集中到腿脚上,速度再度加快,我窜进了帐篷之内。 心中直喊不妙,按照灰雾邪怪的速度来看,对方在我冲进帐篷之前,已经能够接触到刘陌娟了。 一旦惊醒刘陌娟,诅咒势必发作,到时候没有佛阵镇着,刘陌娟可就危险了,很可能一个危险动作,就死于非命了。 刚踏足帐篷之内,我猛地停住脚步,很是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幕。 只见守护在刘陌娟身前的刘池池村长,站在那里双臂大张,他脖颈间闪动着金光。 金光的来源是一条项链,确切讲,是项链末端的佛像吊坠。 佛像吊坠是竖立的长方形,自行飘动起来,释放的金光正好挡在灰雾邪怪前进的道路上。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那金光中似乎藏着一道凄厉鬼影;可惜,仔细去看时却不见踪影了,真是奇怪。 “太国佛牌!”我一眼就认出此物的来历。 随即想起刘池池所言的,他的儿女身上都有守护法器。 现在明白了,刘家三人,应该是都佩戴着开过光的太国佛牌。 但超级诅咒太凶了,刘陌娟身上的那枚根本不起效。 灰雾邪怪轻松地撂倒了刘陌珏,可见那青年身上的佛牌效果也不大。 只有刘池池身上的这块,蕴藏的法力足够深厚,这才能在危急关头挡住邪怪。 如此算来,刘池池村长购买的三块佛牌,其中只有一块比较正宗,其余两块应该是次品。 看其功效,联想那道鬼影,莫非,刘池池脖子上的这块是太国阴牌? 这事儿只能想想,没法直接去问。 “吼!” 灰雾邪怪愤怒至极,连着向前冲锋三次,始终不能冲碎金光守护区域。 发现我已经追到近前,这厮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阴风卷动,随着灰雾从帐篷缝隙处穿了出去。 同时,我看到那灰雾邪怪对着躺在那儿的刘陌娟掐动指诀,就见一团黑影从刘陌娟体内飞窜出来,随着阴风钻透帐房缝隙,转眼消失无踪。 我浑身毫毛倒竖,有心去追击,但心知肚明,根本就追不上。 那团黑气,要是所猜不差的话,应该就是超级诅咒的本体。 诅咒竟然能从受害者体内吸出来?即是说,对方可以重新选择诅咒的寄居目标。 此术竟然可以随机应变到这等地步?着实超出想象! 反正,养父以往和我提及诅咒之时,从未说过类似的手法。 “呼,呼!”风声呼啸,伙伴们陆续从外进来,最多能看见一点灰雾影子。 “怎么了?邪怪呢?刘陌娟如何了?” 齐箬一迭声地追问着。 “邪怪逃走了,连带着,带走了刘陌娟体内的东西。” 我这般一说,众人面面相觑。 “梁师,你的意思是,诅咒从刘陌娟体内消失了?” 后面那话齐箬转为唇语。 广鸪和罗慕都注意到了,都竖起耳朵等我回答。 “没错,就是如此。” 我沉重点头。 齐箬挠着后脑勺,很是不解:“这太诡异了,如何发生的这种变化?和常识不符。” 作为法师,我们都明白齐箬的意思。 一般而言,诅咒发作后,即便施咒者反悔了,也是直接摧毁诅咒,这是不计反噬后果的意思,哪有眼前这般的,还能将诅咒本体施术吸取出来,转而投放到其他目标身上? 这等控制诅咒的力度,反正,我们几个是没有听说过的。 敌方对诅咒的控制,已经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远超我等想象。 “陌珏,你这是怎么了?师傅们,我儿子没事吧?” 另一边,刘池池从外将昏厥在泥水中的刘陌珏抱了进来,满脸焦急。 我注意到他脖颈间的佛牌已经落回原位,色泽方面黯淡许多,显然是消耗了一大半的法力储备。 罗慕上前检查一番,起身,对刘池池说:“别急,你儿子没有大事,让其睡一会,自然苏醒就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啊。”刘池池算是放心了。 “村长,你的这块佛牌是从哪里搞来的?” 我将话头转到这方面。 说起佛牌,刘池池一脸感慨:“这是我老娘从太国带回来的; 去年,她去太国旅游了一个月,回来后就给我们都带回来一块佛牌,幸亏我一直戴着,要不然……。” 他看向仍旧昏迷着的女儿,满脸的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刘陌娟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眼瞳聚焦,看清楚了身旁的刘池池,很是吃力地喊了一声:“爹!” “唉,闺女,你醒了,这就好。”刘池池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刘陌娟在齐箬帮助下,靠着桌角半坐起来,很是迷茫地扫看一圈。 “各位师傅,我这是怎么了?不是正给你们带路的吗?为何,我再睁眼,就出现在帐篷中了?” 我心头重重一跳,行到她面前,蹲在旁边轻声问:“刘姑娘,你还记着什么吗?” 刘陌娟眼底更是茫然,歪着头细细思索半晌,摇摇头:“梁师傅,我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好像是,记忆少了一大块。啊,啊,头好疼!” 她痛苦地捧住脑袋。 “别急,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好好休息。” 我急忙安抚。 刘陌娟这才稳住了情绪。 我行到帐篷一角。 刘池池很有眼力价的跟过来:“梁师,我女儿?” “她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鬼邪抛弃了这个目标,找寻其他人去了。”我低声解释。 刘池池闻言,起初眼底闪过惊喜,随后就是慌乱。 惊喜于女儿安全了,慌乱是因为,这事儿没完,只不过是换了个目标。 “还请师傅们施法救人啊,不能再死人了。”刘池池语声有些呜咽。 作为一个大男人,这厮情绪化的厉害。 不过,一千人有一千种性格,我也不能因此表现出什么来。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我随口敷衍。“还请村长安排个地儿给我们休息。” “这是自然,村子里我家的院子最大,空房也多;这样,你们都暂住我家吧。 一直忙活着,即便是做事,也不急于一时,正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刘池池拍着胸口,很是豪爽。 这厮方才还哭唧唧的,这一会儿又豪气的宛似江湖及时雨,性情还真是够奇葩的。 我和齐箬他们对视一眼,众人都表示需要休息一阵子。 也对,进入万影村之后,我们这伙人可谓是连轴转,短短半日内,就经历了多起离奇事件,说实在的,真就疲惫了,需要修整一番,重新捋一捋线索,决定下一步如何走。 对手不但老辣,还下手狠绝,真的不好对付,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那就叨扰村长了。”我客气地回应。 刘池池哈哈笑着,示意无妨。 这时候,刘陌珏醒了过来。 刘池池吩咐他留在打谷场,带领村民们守着尸首,他和刘陌娟穿上雨披,引领我们赶往刘家。 拐过几条村路,占地颇大的古宅显现眼前。 刘池池指着那里:“梁师,那就是我家了; 不瞒你说,我家祖上出过大官,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后来老祖宗他年纪大了,辞官后回到了家乡,修建了这么一所大宅子; 距离现今得两百多年了,一直传到我这辈儿。我们刘家世代居住在此,可惜,再也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大官儿。” 他摇着头感慨,但能听出其中包含着炫耀的成份。 我很给面子的附和几声,刘池池脸上升起笑意,喊人开了大门,将我们一行让了进去。 开门的妇人年约四十许,身材微胖、长相普通,还有些腼腆,正是刘池池的媳妇。 我注意到刘池池很是不待见自家老婆,呼来喝去的,那妇人被支使的团团转,以最快速度为我们一行安排了客房。 那具鬼附身,着实将妇人吓得够呛! 刘池池直骂她给自家丢人,还是刘陌娟看不过去的说了几句,刘池池才不再难为妇人。 罗慕看不下去了,很是不善的打量了刘池池几眼,眼底有杀意! 我暗中警告她不要乱来。 第33章 毛骨悚然的无形大手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很快地,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刘池池父女亲自作陪。 席间,刘池池的母亲,就是那个曾在理发店和我们见过一面的贵妇人,她出来和我们客套地打了个招呼,就回屋去了。 我没有提及王剃头夫妇的死亡,不想刺激到刘家人。 但这事儿瞒不住,想来,不久后,就该有人来通知刘村长了。 宅子确实是大户人家的格局,亭台楼榭俱全,但远不是旧时代了,没有侍候的下人,这里,只居住了刘家这么几个人。 如此大的宅院,星崩儿落的几个人,我很是担心,他们的阳气太低,根本就镇不住面积如此大的老宅! 此话心头想想,不会明面提及。 有一点很是奇怪。 刘家老宅中气温偏低。 指的是,比村子其他房屋的气温低,至少低了五度左右。 这就太古怪了,我暗中勘探了一番宅子风水布局,没发现什么问题,但身在此地,总感觉毛毛的。 就像是,暗中潜伏着什么大恐怖之物,冷不丁的,会蹦出来吃人。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我也只能归结到宅子数百年的历史上去。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的道行太浅,老宅子中真就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但我看不穿。 这是自家不愿承认的,有伤自尊。 酒足饭饱后,法师们回到各自客房,打坐运功的调息,约好了晚饭后,再聚在一起研究下一步。 我坐在客房椅子上,喝着雨前,透过窗户看着雨势渐渐变小,忽然听到前院热闹起来,还有刘池池愤怒的喝问声。 心底了然,王剃头夫妇以及伍老狗被杀的事传到村长耳中了。 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那是村长随着村民们赶去现场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惊扰我们,估摸着看过现场那惨不忍睹的状况后,会哭天抢地的来找我。 以刘池池村长没事儿就喜欢哭唧唧的性格来算,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但我们几个人都知道,王剃头三人的死亡不是大型诅咒造成的,而是背后的邪术士出手。 没等多久,不过一个小时,刘池池就满脸悲痛地找到我面前来了。 将王剃头三人的死亡现场一顿描述,再度哽咽落泪。 我示意他不要惊慌和伤心,那两处地方我们都去查过,可以确定不是鬼邪做的,而是人为! 这话将刘池池吓到了。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他收敛那三人的尸首后,一道摆放在打谷场。 刘池池应下后,匆匆而去。 暂时我们只能守株待兔,根本不知道下一个因着诅咒发疯的会是谁? 借着这功夫,调整好自身状态才是王道,我打算入定运功。 就在此时,耳朵就是一动。 门外有人! 我倏然扭头看向那边,身体保持安静,呼吸方式转为内呼吸。 “难道,敌人已经深入刘家老宅,准备对我们挨个地进行袭击了吗?” 心底升起怀疑。 反手间,杀伤力最大的法器‘拘棒’已经握在手中。 此物全长一米一,百年桃木为棒身,体表篆刻阴山驱魔符文一百零八道,威能之大,是我所携带法器中最强的。 因着万影村诡事正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发展,我才亮出此物的。 拘棒使用时消耗法力比较多,眼下也顾不上节省了,对方胆大包天地潜于门外了,指不定就要出手了。 一想到暗中的诅咒术士和恐怖蛊师,我浑身都发紧了。 “笃,笃。” 细微的敲门声突然传来。 我有些疑惑地起身,拎着拘棒靠近房门,轻声问:“谁?” “梁师,是我。” 话音传进来,我惊讶极了。 轻轻扭动把手,‘吱呀’一声,门开了。 外头站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妇人,眼角鱼尾纹深重,穿着一套老旧的袄子,脚下一双布鞋。 虽然打扮得土气,但衣物浆洗得干净,整体看,干净利索的一个人。 正是刘池池的结发妻子。 听刘池池介绍过,妇人的姓氏也是刘。 按照年纪算,我们得喊她一声刘嫂子。 “刘嫂子,你这是?”我很是不解地看着她。 “梁师,我家那口子的身上有些古怪,我想找你说一说,看看有没有事儿?” 刘嫂子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出来注意这边,就压低了声音。 我眉头一跳,想了一下,请人进屋,但门没有关。 一个是注意着瓜田李下的嫌疑,再个是防备门外有人窃听。 “你先不要说话。” 我示意一下后,掏出张符箓,手一晃引燃,无形法力凭空降落,将客房笼罩。 如此一来,就没谁能窥听到屋内的声音了,‘阴山隔绝符’的威力是不容置疑的。 “好了,现在没人能偷听到你的话了;你方才是什么意思?刘池池身上有古怪?” 已经坐下的刘嫂子闻言,很是不安地挪动几下,随即,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头看向我。 “梁师,我只是个村妇,见识短,但我也知道,你们这些阴阳先生都是有大本事的,我家那口子太古怪了,我忍不住了,这才来找你的。” “你别急,先喝口茶,整理一下语言,捡重点的说。”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 妇人一口喝掉大半杯,紧张情绪放松了不老少。 她放下杯子,小声说:“梁师,不怕你笑话,我那掌柜的,最近一年,性格变得极为陌生; 情绪那叫一个变化莫测,动不动的就对我又打又骂,满眼的瞧不上,伤透了我的心,呜呜。” 说到伤心处,妇人用衣袖擦拭眼泪。 我蹙紧眉头:“你的意思是,一年之前,他对你很好,不会家暴?” “就是这么回事,以前的掌柜的,虽然也说不上多好,但绝不会动手打女人,更不会恶语相向;他上过学,很文明的。 但一年前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怕梁师你笑话,整整一年了,他就没再碰过我,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 你看啊,我俩膝下两个孩子呢,以前,这方面很是和谐,我那掌柜的,于这方面很是热情,哪像现在,冷得像是冰块! 老夫老妻的,还要分房睡,还好外人不知道,不然,我这老脸都得丢干净。” 刘嫂子算是找到人了,这顿倾述。 我苦笑着阻拦她话头:“除了家暴、冷淡这两样之外,还有其他的古怪变化吗?” 妇人眨巴下眼睛,忽然说:“我发现他动不动地就躲在角落里哭,算不算古怪?” “算!”我沉重地点头,追问:“还有吗?” “以前,我家那掌柜的重男轻女,对陌珏宝贝似的捧在掌心,对陌娟缺少关心; 但不知为什么,现在的他,没有重男轻女的毛病了,女儿和儿子在他那儿变得一视同仁了,我看在眼中,觉着极其古怪。” 妇人一边回忆着生活细节,一边陈述。 我没有接话,继续等待。 妇人也停住话头,皱着眉在那琢磨,半晌后才说:“好像,就这些了。” “成,那你先回去吧,我会暗中留意的。 要是你丈夫身上真有古怪,我一定弄明白;你和我之间的谈话要保密,不要告知他人,包括你的儿女,能做到吗?” “能,梁师,我一定做到;这事就拜托你了,我身上也没多少钱,这是我积攒的私房。” 妇人掏出了花手绢包着的东西,就要打开。 “事儿办妥后再收钱,只收你这手绢包着财物的一半。” 我阻拦她的动作。 “多谢大师。” 妇人就想下跪。 我急忙拦住,眉头直跳:万影村人动不动的就下跪,什么毛病? 妇人转身向外走,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说:“大师,我又想起个疑点,我那口子,最近一年特别爱干净,天天洗澡,以往,洗一次澡顶半年。” “这确实诡异,得,我晓得了,你回去吧。” 摆摆手,我表面平静地示意她离开,心头再度沉重了几分。 “其枕边人的反馈,绝对说明问题!刘池池身上怕不是真的有些古怪? 这份古怪,和万影村大型诅咒事件,有没有关联?” 我关好房门,坐回椅子中,手指落在茶桌上‘笃、笃’地敲着,心底过滤着来到万影村后经历的一幕幕。 越想越觉着千头万绪的摸不到头脑,心头疑窦丛生。 “就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一切,包括我们这队法师所经历的,好像,都是他人安排好的。” 这念头产生的突兀,让人毛骨悚然。 第34章 噩夜客月门影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傍晚时,暴雨停住了,但乌云并未散开,始终笼罩着村落。 按照我们的要求,饭菜送到客房中。 法师们端着自家那份,在我的房间中集合,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我们完全不管。 我往嘴巴里扒拉了一口米饭,就着鱼肉吞咽下去,喝了一口水,就开了口。 “诸位,目前的状态很是不妙,对方送出的诅咒,半途能随意收回,这时节,我估摸着已经将诅咒投放到下一个目标的身上去了; 眼看着天黑了,不久后村民们会入睡,噩梦袭扰,今夜,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咱们修整了大半天,谁想出应对之策了?总这么守株待兔的,始终落后一步,也不是个事儿。” 说完这些,我再度动筷,往嘴里扒着米饭。 不用担心饭菜中被做过手脚,我们都是专业法师,入口之前施法检测过,要是有诅咒或者降头引子,是逃不过法术检验的,因而,饭菜可以放心食用。 若在别的地儿,自不必如此繁琐和谨慎,但身在万影村中,无论多么警惕都是应该的。 周围都是吃饭吃菜的动静儿,广鸪面前的饭菜是素的,没有丝毫荤腥。 他嚼着一大口青菜,费劲巴啦吞咽下去后,先是习惯性的‘阿弥陀佛’一声。 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后,广鸪才说:“贫僧觉着,待在这里等待下个受害者出现,不智; 要是有办法预测诅咒瞄准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抢在诅咒发作之前,咱们施法,先将那人的灵魂保护住,就能再度阻拦诅咒大开杀戒了。 可惜,贫僧冥思苦想许久,也找不出诅咒杀人的规律,没法预测下一个目标是谁。 诸位道友都是身藏绝技的,有没有谁具备某种预测类术法,提前锁定受害人呢?” 广鸪说完这话,左右看着我们。 “这?”罗慕满脸为难,期间还闭眼数秒,显然是在沟通仙家白针,之后,她睁开眼来,耸肩摊手:“我这里没有类似术法。” “抱歉,我也不会;这具鬼附尸与人斗法还成,但论及术法,那就啥也不是了。”齐箬这般说着,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的鬼附尸。 众人眼光落到我的身上,带着最后的期待。 压力山大! 我急速搜索自家掌握的阴山派术法,想起来了,阴山派最强的五鬼术法中,就有针对某些邪术进行目标预测的手法。 问题是,那需要麾下有五尊鬼兵大将,且鬼兵大将的级别都得达到超高地步才成。 更不要说,阴山派法师本身也得达到非常强悍的级别才能御使此术。 叹口气,我表示无能为力。 “南无阿弥陀佛,既如此,咱们只能在此静待诅咒凶杀的发生了,毕竟,目前毫无其他线索。” 广鸪叹气。 我将饭碗中最后一粒米扒到嘴巴中吃下去,随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水,这才缓缓开口:“那也未必。” “咦,梁师这话的意思是?” 齐箬眼睛一亮,众人纷纷看过来。 我就想将刘池池的古怪说于大家伙听,集思广益的话,没准,能在刘池池身上找到个突破口。 神秘的一笑,我就要开口。 就在此时,前院传来纷乱的动静,是很多人走进老宅的脚步声,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头。 “发生什么事儿了,难道诅咒受害者出现了?还不到十九点呢,村民们不会这么早就睡觉吧?” 齐箬很是不解的嘟囔着。 一众法师也都跟着起身,对视几眼后,出了房门,向着院外赶过去。 鬼附尸的样子太过恐怖,齐箬示意她留在房中等待。 过了几道门户,抵达前院,我看着正在和某人交涉的刘池池,脸一下子就黑了。 因为,刘池池身前的两男两女,不是本地村民。 为何这般判断呢?因为,这几个男女穿着打扮得很是时髦,气质和村民有着显著区别。 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城里人。 更不要说,那两个男的手持肩扛的器械了,有摄像机,还有话筒,配合他们胸前的名牌,我一下子就晓得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个记者团队。 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记者团,跑到万影村来做采访了。 隐隐可见半敞开的刘家大门口那儿,停着辆面包车。 很明显,这些记者听闻了万影村中诡异死亡的事,本着猎奇心态,急急地开车过来。 这几个记者的心理大概是这样的:抢在别的电视台同行之前,来万影村采访村民诡异死亡事件; 这可是大新闻,一旦正式报道出去,这个月,甚至本年度的新闻奖金可就到手了,弄好了,自家可以升级为金牌记者! 至于诡异死亡?在见识过各类凶杀案大场面的资深记者眼中,那算是事儿吗?那可都是业绩,甚至是金钱! 可悲可叹的是,万影村这里发生的可不是简单的诡异死亡,而是大型诅咒。 只要踏足这片土地,就会被诅咒因果缠身,要是没有外力干涉的话,最终结果就是死亡,魂魄不留的那种。 即便他们返回城里,即便隔上几个月的时间,诅咒也会如影随形地找到他们头上。 偏偏,大型诅咒的事儿没法通知整个村子,担心引发混乱。 这地的通讯信号完全被诅咒隔绝了,外地人不晓得厉害,一头扎进来,那谁也拦不住。 只能说,时也命也造化也。 不知道这帮子记者知道内中隐藏的大凶险后,还能不能站得住? 远远的就听到戴着眼镜,貌似领头的中年记者,挥舞着手中的话筒大声说话。 看样子,话筒并未打开开关,而是被男记者当做增强自身威慑力的器具使用着。 “刘村长,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可是省电视台新闻栏目的记者,有采访权!民众有知情权。 传说万影村发生村民死亡连环事件。 如果这是谣言,作为村长,你有责任站在镜头前做出澄清; 反过来,如果传言属实,你拦着,不让我们去采访受害者家属,那就是故意阻拦采访,这可是违反纪律的! 刘村长,我奉劝你不要害人害己,配合我们的采访,是你应尽的义务。 这个男记者身材胖乎乎的,脸型方正,眼镜很高级,于暗夜中镜片都在反光,配合他挥舞着话筒的动作,说话时很有威严感。 距离的稍近些,我就看清了领队记者挂在身前的名牌。 他叫做孙豁达,是省电视台新闻业务部的副主任,也是省电视台的首席记者。 这人的来头不小,难怪万影村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他耳中,且能够突破重重阻力,带着团队赶在同行之前来到万影村。 可见,记者这活儿不好干,竞争相当激烈。 刘池池被这番话气得眼圈都红了! 他大声地争辩:“本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们省电视台来管。 你想采访村民,可以,但必须在村委会的陪同下进行采访,而不是任由你们在村子中乱窜,打扰村民的正常生活;还有,不经过我这个村长的同意,严禁你们靠近受害人的尸体。” 说着话,刘池池有些激动,语声变得哽咽起来。 “你个大男人,整这一出儿给谁看?我们有采访权,你却阻拦,莫非,村民死亡有什么隐情?亦或者,你这村长就是帮凶之一?” 领队记者孙豁达发现村长情绪很容易激动,逮住这点大做文章。 还示意那边的男助手扛起摄像机,欲要将刘池池的反应拍摄进去。 这要是刘池池当着镜头说错了什么话,他们就可以大肆发挥特长,保管能让刘池池在新闻中灰头土脸,甚至,村长这顶乌纱帽都被扒掉。 资深记者就是有这等能量。 刘陌娟和刘陌珏没再干看着,他俩上前去。 三个小记者的手中都多了一包香烟。 刘陌娟到了孙豁达身前,嫣然一笑:“孙记者是吧,您这岁数,我喊您一声孙叔吧; 孙叔,我父亲连日来亲眼目睹乡亲们出事,他的神经已经绷的像是拉开的弓弦了,说话就不那么好听; 您大人不记小人错,大宏大量,别和我爹一般见识。” 说着这话,刘陌娟将孙豁达拉扯到一边去,还塞给他三包香烟。 孙豁达看了年轻靓丽的刘陌娟几眼,神态缓和下来。 手一翻,话筒收起来,香烟也顺势塞进裤兜,动作熟稔。 “咳咳。”他干咳几声,打了个手势,男助手就放下了摄像机。 “你是刘村长的女儿?年纪轻轻的,倒是会说话。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和刘村长计较了,但他必须开绿灯,配合我们的采访,否则……。”他语气拿捏得到位,装腔作调的很是厉害。 他注意到了我们这一行人,但并未多问什么。 刘家宅子这么大,住的人多也属正常。 “这个我和父亲去说,保你满意; 不过,今儿天已经黑了,采访也不急于一时,再说,大黑天的,你去敲门,村民也不见得给你开门; 你们鞍马劳顿地赶来,一路风尘仆仆的,不如先在我家落脚,等明儿天亮了,再让我父亲他们配合你们去采访,你觉着怎么样?” 刘陌娟这番话出口,条理清晰不说,还很会做人。 我在旁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本来挺乐呵的,但一股凉意倏然爬上后背。 因为,不知不觉的,右手好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传来的奇怪触感告诉我,是长发,女人的长头发。 我心头发毛了,低头去看,却发现右手中空空如也。 一个激灵,浑身暴起鸡皮疙瘩,我迅速扭头向身后宅院看去,心头咯噔一下。 内院月洞门那里,出现一背对着我的白影。 那家伙的黑发又直又长,一直坠在腿弯处。 其身边空气出现了扭曲纹路,鬼气之深让人震惊。 我眨巴一下眼睛试图看清楚。 就在这时,那白裙女人,转身了! 第35章 纸人花圈魑魅魔宅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浑身都在冒冷汗。 长发白裙女人的鬼气之深,生平罕见。 这一刻,我宛似被其摄魂了,时间似乎停止,眼皮也不能眨。 对方缓缓转身。 我瞪大眼去看,心头就是一沉。 顺直黑发瀑布般地挡在女人面前,看不到长相,只能从身材轮廓判断,眼前是她的正面。 一只惨白的手倏然指向我! 十个指甲上涂着殷红的指甲油。 那恐怖的手又指着地面点了几下。 最后,对着我做了个胡乱劈砍的动作。 传来‘嘿嘿’冷笑声后,白影一闪,白裙长发女消失不见了。 “呼!” 我透出一股长气,直到这时,才摆脱了压制,恢复了自主能力。 后怕袭上心头。 不说其他,只说最近这几天,鬼怪见识的多了去,但我敢肯定,刚才那位,其散发的鬼气之浓,比之数千鬼物聚集一处都要恐怖! “若是她想杀我,刚才,我能不能逃开?” 这念头生出来,我心头冰寒一片。 “有红粽暗中护体,或许,不会死,但伤残难免。” 如此结论,让我心提的老高。 “梁师,你怎么了?” 齐箬发现不对头,凑到近前问,法师同伴们都疑惑看来。 女鬼太厉害了,刚才昙花一现的指点了我什么,但伙伴们明显是感应不到。 我面若无事地摇摇头:“没事。” 齐箬他们怀疑的打量我,发现我不想多说,只能作罢。 另一边,孙豁达欣赏地多看了漂亮的刘陌娟几眼,嘿嘿一笑:“姑娘如此盛情,那就劳烦你安排了。” “好咧。” 刘陌娟给一旁面色铁青的哥哥刘陌珏打了个眼色。 刘陌珏满脸不情愿地去安排客房了。 刘池池毕竟是个村长,算是个台面上的人物,知道事已至此,孙豁达来头不小,犯不上硬抗,如是,转变了态度,答应明儿配合孙豁达他们的工作,不过,还请孙豁达他们不要乱闯,一切都和村委会商量着来。 孙豁达也就顺势退了一步,双方算是达成协议了。 “这几位是?”孙豁达直到此时,才将话头转到看戏的我们身上。 刘池池一时间有些犯难,不知如何回答。 我上前一步,淡淡一笑:“原来是省城的孙记者,幸会,幸会;我是梁松禹,洛顺城的人,不知,孙记者是否听说过我呢?” 我很是好奇的看着孙豁达。 他们这等耳目灵聪,还是记者身份的,对各个城市有名的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孙豁达面色立马就变了,语声都压低了:“梁松禹?难道,您是洛顺城的那位阴阳大师?” 他的语调都有些打颤了。 到他这等地位的,对一些享誉民间的异人,自然是想要结识一番的,毕竟,谁敢说自己一辈子不会撞邪呢? 他们或许不信这些,但若说得罪阴阳大师的事儿,这些嘴上不信的人,那是坚决不肯去做的。 “大师不敢当,不过,我确实是个吃白事儿饭的,承蒙道上朋友们抬举,都喊我一声梁师。” 我笑着回应。 孙豁达猛地吞咽一口口水,身子弯了些,脸上倏红倏白的:“不知梁师在此,先前我大喊大叫地打扰了大师,在此谢罪。”这时候的他哪还有先前的气势。 三个小记者看到领队都这德行了,一个个吓得不轻,都上前来鞠躬弯腰的表示歉意。 这几位前倨后恭,引人发笑; 刘池池在一旁看着,心底解气,暗中对我竖着大拇指。 我权当没看见他这出儿。 “梁师,这几位,莫非,都是你的同行?” 孙豁达扶一扶眼镜腿,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 “没错,他们都是我的同行;万影村这儿的水太深了,孙记者,不是我说你,有些时候,太过贪功不是好事,容易将命搭进去; 何况,你还带着好几个年轻人过来,唉!”我抬手点一点他,叹息一声。 孙豁达膝盖都被吓软了,要不是旁边的年轻女记者上前一步搀扶,这厮指不定跌坐地上去了。 “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来采访凶案的,难道?”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血色全部褪尽。 “嘘!”我竖起食指在唇前。 孙豁达死死闭住嘴巴,不敢多说了。 “孙记者,你们几个随我来吧。” 事已至此,孙豁达他们已经牵扯了进来,多说无益。 我的话落地,孙豁达他们都跟在身后,随着我走进后院客房区。 知道他们都不信某些事儿,如是,我故意将这几个人引入自家房间。 站在角落的鬼附尸,无比突兀地闯进这四名记者的视野中。 “啊啊啊!” 孙豁达四人几乎被突然出现的怪物吓死。 一个个发疯的尖叫,连滚带爬的往外冲。 但事先,我已经示意广鸪布置了无形的佛门禁制,他们一个个的撞到无形空气墙上,却无法冲过去。 一时间,两个女记者翻翻着眼白昏了过去,那个年轻的男记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发现鬼附尸脚尖点地的接近过来,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好在,我事先施法隔绝了声音传播,不然,整个村子的人都得被惊动。 我站在空气墙之外,和孙豁达他们距离只在咫尺。 看着两个男记者扭曲变形的脸,沉声说:“莫怕,那位姑娘虽然不是人,但她站在我们这边; 之所以让你们亲眼看到她,是因为只有亲眼所见,才能让你们相信一些事,免得浪费我口水。 万影村的水,其深度,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而是,涉及到大量的非人类; 早一点让你们接触到,你们才能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事件,不然,到时会死的更惨。” 听我这么一讲,空气墙那边的两个男的都是一愣,随后,大脑都反应了过来。 孙豁达甚至强行转过身子,亲眼看着鬼附尸一点点地走到近前。 鬼附尸伸手,拍了孙豁达头顶一下。 彭!孙豁达一下跌坐地上,浑身发抖。 发现鬼附尸真的不害人,他们都冷静下来,胆量逐渐恢复。 昏过去的女记者也被凉水泼醒,男同伴一顿解释后,两个女记者都好奇地望向鬼附尸。 惊恐之后,就是好奇。 这是人类天性,对未知事物的探索欲。 恐怖感退去后,看着鬼附尸那一白一黑双眼,这几个记者的眼中甚至生出了‘将这怪物切片研究’的热情。 无奈之下,齐箬对他们说明了鬼附尸的恐怖。 听到这玩意随时会失控,且具备徒手撕碎成千上万活人的能力时,恐惧暴增,记者们都离鬼附尸远远的。 当然,空气墙什么的早就撤除了。 搬来椅子落座,孙豁达脸上阴晴不定的:“梁师,我明白此地的凶险了,这事儿怨我,没打听清楚,只是听到个壳子,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还带着这几个小年轻,要是他们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梁师,我想好了,不采访了,明儿天一亮,我们就赶回省城去。” 孙豁达这么一说,跟着他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亲眼见识过鬼附尸后,他们都意识到万影村的邪门了,恨不得多长一双腿逃离此地,都不带回头多看一眼的。 齐箬苦笑起来。 “齐师傅,你为何笑啊?”孙豁达浑身都发毛了。 “你们已经踏足万影村土地,被鬼邪锁定了,返回省城也没用了!有可能几天,甚至几周,但鬼邪还是会找上你们,挨个地送去地狱。” 齐箬的话出口,记者们如被雷噬,全都僵在原地。 “梁师,救命啊!”孙豁达就要跪地。 我伸手就拦住。 罗慕他们及时伸手拦住其他几个跟风下跪的。 “吾等法师,忌讳因果;你们不可再有下跪举动,否则,就是跟我们结仇。” 我认真地警告着孙豁达。 “梁师,我懂了,不会犯忌讳了;但眼下,我们怎么办啊?” 孙豁达站起身,急得团团转。 “随机应变吧,你们暂且跟在我等身边,看看能不能护住吧?” 我摁着发疼的太阳穴,无奈地回应。 “多谢梁师,拜托各位师傅了,事后,一定补上酬劳。” 孙豁达眼中划过惊喜,顺杆子就爬。 他知道请阴阳先生们出手,不能口头说说;显然是口袋中没有携带钱财,这才说明事后补上。 只看这点,就知道是个明白事儿的。 我刚要说些什么,窗外忽然响起‘呜呜’的声音。 眼睛一下瞪大:这是什么鬼邪?竟侵扰到房外来了?找死! 我一个弹身就出现在门外,随即,像是被点住穴道一般,定在原地了。 入眼所见,无穷无尽的黑雾涌动,将整个刘家大宅包裹住。 黑雾中,呜呜的鬼动静儿不停地传来,就好像是,无数的妖魔鬼怪欲要从中冲出来一般。 更吓人的是,客房所在的位置算是比较高的,隐约可以看到,老宅之外还是老宅,更远处,也是老宅! 一个个的刘家老宅,环环不绝; 不对,视线所及最远的位置,好像,连接着一个荒败的寺庙。 阴风吹过,上空洋洋洒洒的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就接住了数张惨白的方孔圆形纸钱。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再看向四周,就发现沿着砖墙边沿摆放了一溜花圈。 十几个穿红带绿的纸人儿站在花圈之旁,它们那并未点睛的空洞眼睛,不知在注视着什么。 我们身处的环境,不知不觉中,变了! 第36章 血瞳诡阵夜惊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随手扔掉纸钱,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下意识的往左侧黑暗区看去。 法力加持的阴眼,瞳孔猛然缩紧。 和正常人几乎一样高的纸扎女,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其眼眶中莫名出现了两团血红。 宛似无形之手给它点睛了,点的是代表死亡和恐怖的血睛凶瞳! 那一霎,我的视野中全都是红血。 深红血浪涌成大潮,对着我疯狂的拍了过来! 在那十多丈高的血浪之中,隐约出现一双横亘天际的巨眸,宛似悬挂于黑雾中的两轮血色凶星! 血瞳中鬼影重重,万千鬼叫声传递耳中,死死锁定了我的精神世界。 危险至极的感觉铺天盖地释放过来,将我淹没。 “阴山静心咒,咄!”我于心头一声厉喝。 入侵精神世界的血浪巨眸就是一滞,随后,在眼前崩解掉了。 耳中收到一段传音,非男非女的。 “意志够坚韧的啊,这么快脱离了血眸摄魂,啧啧,后生可畏;即便如此,在我面前,你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法师罢了。 万影村的事儿不是尔等可以插手的,简直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哼,你们安心在这里面待上几日吧,不要乱跳,否则,你们几个必然魂消魄灭,死无葬身之地,勿谓言之不预也,嘿嘿嘿!” 判断不了男女的传音中带着的恶毒和阴森,让人悚然。 身体再度一震。 回过神来,眼前哪有点睛纸女?更没有血浪鬼眸,那都是针对我所释放的邪术。 我浑身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这段幻境,和月洞门白裙长发女鬼,是否同源?” 心头琢磨着,却知道不能示弱,如是,刻意保持着安静状态,其实,心头已经掀起惊兆。 罗慕出现在身边。 “院子中好重的鬼气,好恐怖的手段,这是什么?难道是鬼邪困阵?如此厉害的鬼阵,是谁布置的?坏菜了,我不擅长阵法。” 仙家白针的少女音,让我们一众的心里像是压上了大石头。 广鸪在院子中探索一番,甚至撞翻了一溜花圈,他踩着满地纸钱回到近前,这次也不阿弥陀佛了,而是蹙紧眉头:“梁师,鬼阵太精妙了,其内还涉及了贫僧不懂的高阶手段; 其实,鬼阵只笼罩了刘家老宅,但因着某种变化,它不停地复制老宅院落;好像,还连接了其他的建筑物。 这样一来,面积变大了多倍。” “具体复制了多少座刘家老宅,因着鬼雾遮挡,贫僧识别不出来。 被困在鬼阵中,先不说破阵,只说时不时的鬼邪袭击,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作为精通阵法的广鸪,他的话是很有分量的。 我死死盯着远方的黑雾,冷笑出声:“对方,是想要困住咱们,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假设咱们被困此地十天都出不去,得,万影村可就被诅咒术杀戮一空了。” “诅咒,什么诅咒?” 孙豁达他们刚走出屋子,突然听到这个字眼,孙豁达几乎被吓死。 他身后那几个年轻的,一眼看到纷纷扬扬落得到处都是的纸钱,不远处又是花圈又是纸人的,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几乎要昏厥过去。 即便他们是记者,可哪见过这等吓人场面?没有倒地口吐白沫,已经算是胆大的了。 我给了齐箬一个眼神。 事到如今,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齐箬会意,走过去,近距离地和孙豁达说了一会儿。 老小子听完后浑身都是冷汗,神色中透出绝望。 “咦,声音停了?” 孙豁达身后的年轻女孩忽然指一指远方。 我们转首看去,就发现黑雾流动变慢,隐隐传来的鬼声也消失无踪了; 不,不光是鬼声,所有外头的声音都没有了。 山村的夜晚并非安静,狗吠鸡叫马嘶牛哞的不会断,但此刻,这些本该存在的声响都没有了; 一霎间,好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投进死寂之中了。 众人静默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 我咬咬牙,看向孙豁达身后的三个记者:“你们叫做什么名字?擅长什么?” 已经被困在这鬼地方了,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我得知晓这几位的根底。 方才说话的年轻女生举起手来。 她的长相在四个记者中最出色,鹅蛋脸,五官标致,眼睛像是月牙,很有亲和力。 “我叫做吴敏雅,今年二十二岁,是省电视台的实习生,擅长新闻撰稿、排版和发行。” 年轻的男记者拎着摄像机上前一步。 他长相俊雅,文质彬彬的,但体能不弱,不然没法扛着摄像机。 “我是王岽,二十四岁,是个摄像师,擅长摄影和影视剪辑。”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子上前,她的气质比较冷,五官大气,论姿色不如吴敏雅,但气场强上许多。 “我叫做风琢,二十八岁,是新闻频道的主持人,擅长主持工作,也擅长现场采访。” 听着这几位的自我介绍,我很想拍拍额头,但忍住了。 好嘛,他们这都是专业能力,放在外头确实人才,但在这见鬼的刘家老宅中,就是纯纯的拖累。 “你们几个,没事儿就别出这个房间了,暂住此地,我们在外布置个阵法,以作保护。” 我示意他们四个都回到房内。 “那个,我们能不能跟在你们身后?别将我们扔在这里,太吓人了。” 孙豁达眼珠子一转,走上前来,满脸苦色哀求。 他深恐我们将其当作弃子扔掉。 三个年轻的记者也是一个意思,都站到孙豁达身后。 气质清冷的风琢补充着:“各位师傅,你们就让我跟随吧,我尽量不拖大家后腿,再有,只要你们保住我的命,事后,一人三万元酬金奉上。” 这话很有力量,齐箬和罗慕的眼睛同时一亮。 广鸪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一声,抬眼看向我,显然也意动了。 风琢太知道利害关系了,直接扔出三万来,一直在生死间讨生活的阴阳先生们岂能不动心? “我也每人三万,事后一定奉上。”孙豁达立马打蛇随棍上。 “我还是个实习生,没有多少钱,每人可以酬谢五千,你们别扔下我,呜呜。”吴敏雅急哭了。 “我每人酬金一万吧;刚结婚不久,但我还有点钱做周转。”王岽满脸为难,却还是咬咬牙做出承诺。 听着这几位的许诺,我暗叹一声:得,这些拖累只能带在身边了。” 没别的,人家真金白银的出了酬劳,这时候,我若是反对,就等于断了几位师傅的财路,即便他们明面上不说,心底也会产生负面情绪,不利于后续行动。 我眼神询问了伙伴们一番,他们纷纷点头。 “好吧,你们就跟在身后吧,注意着,千万别跟丢了;我们要在各个区域内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我应了下来。 如是,四个记者进了队伍。 有额外的酬金可赚,齐箬他们都很是兴奋。 分配了一番,孙豁达跟在我身后。 吴敏雅跟在广鸪身后,王岽的安全由罗慕负责。 风琢紧跟着齐箬和鬼附尸。 每个法师负责一个记者的安全,若果能顺利逃脱诅咒追杀,活着的人将按照承诺给予酬金。 阴阳先生本就是这般赚钱养家的,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其实,我觉着他们四个留在客房区,我们几个法师联手布置个守护法阵,他们更为安全。 奈何,这几人误会我们要抛弃负累,宁肯多花钱,也要跟在身边; 得,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整理成纵列队形,我打头,罗慕殿后,中间和两侧由齐箬和广鸪负责,四个记者被守在中间区域,队伍向前移动。 按照广鸪所言,世上就没有百分百无破绽的阵法,不管多么高明的布阵手段,势必留下个出口,在阵法中叫做‘生位’。 从生位走出去,不受阵法攻击和制约,就能轻松破阵。 眼前的鬼阵非常高明,即便我方集中力量轰击黑雾边界的一点,也是在做无用功,凭借蛮力根本无法破阵。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是,在最短时间内找到鬼阵生位所在,破阵而出,这才能保护受到诅咒威胁的村民。 若我们被困在鬼阵中的时间过长,那么,万影村危矣! 失去法师团队保护的村民,面对恐怖诅咒,只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最先去往前院,从大门走出后,果不其然,出现在刘家老宅的后园之中。 这地方种植了大面积的果树,还有着品种复杂的植被,甚至还有花圃。也不知道刘家这么几个人,如何管理这么大的后园? 一边前进,一边搜索刘家人踪迹。 穿梭了三座刘家老宅,鬼阵之中,也没有刘池池一家人的踪影。 这结果让罗慕发怒。 “我们被困在鬼阵中,应该是刘家人搞的鬼,你们觉着是谁?刘池池?还是他那两个儿女?亦或者是刘池池的老婆和老娘?” 罗慕将刘家人挨个地怀疑一遍。 “刘池池的可能性比较大。”我这般回答。 队伍倏然停住,广鸪和齐箬都看向我。 罗慕在队伍后头扬声:“梁松禹,你为何觉着刘池池嫌疑最大?”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苦笑一声,将鬼阵出现之前,刘嫂子找到我述说的那些事儿讲了出来。 “哎呀,梁师,你怎么才说?按刘家嫂子所言,刘池池太古怪了; 我怀疑他被鬼邪给夺舍了,甚至,是个情绪化严重的女鬼,这才又爱干净,又喜欢缩在墙角哭哭唧唧的,你们觉着呢?” 齐箬这么一说,大家伙纷纷点头认可。 第37章 荒寺尸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只是刘家嫂子的一面之词,我还没有时间去验证; 以我和刘池池不多的接触去看,能确认的一点是,他不太男人,经常摆出一副欲要哭泣的样子,情绪化严重; 但只凭这点,无法笃定刘池池真的被鬼邪附身甚至夺舍。” “可惜,不等我知会你们,鬼阵已经启动了。 按照目前状况看,刘池池确实嫌疑最大;但我得提醒诸位,不能因此就下断言。” 我整理一番,将话说明白。 “梁师所言有理,保不齐刘池池是有心人推到咱们面前的替罪羊,让我们误认为刘池池就是鬼阵布置者。 阿弥陀佛,若这是真的,那背后之人的心机也太深了吧?贫僧感到恐惧。” 广鸪表示人世间太过恐怖,他想回山门了。 “如果刘池池真的被鬼邪夺舍了,是不是说,他就是诅咒的施行者呢?” 罗慕在队伍后头扬声询问。 我立马回答:“罗慕,即便刘池池真的被鬼邪夺舍了,也不能认定他和诅咒有关; 你应该明白,这两者还没能构成直接关联; 目前,我们遭遇到了大型诅咒,恐怖的噬心蛊,以及极为高明、咱们合力都没法以力破之的可怕鬼阵。” “诸位,这可是三类术法,你们觉着,钻研诅咒的那人,有多余精力将鬼阵和蛊术研究到眼前地步吗?亦或者,那催动噬心蛊的人,也擅长鬼阵和诅咒?这根本就说不通。所以说……。” 我顿住话头。 “梁松禹,你怀疑这村子中,除了诅咒邪术士、噬心蛊师之外,还有个精通鬼阵的高手?” 罗慕立马接住话头。 “没错,我是这么怀疑的,但也有可能,有个融会了三大绝学为一体的、千年不遇的绝世天才,这也说不定。” 我扬声回答。 “不可能!” 齐箬和广鸪齐齐否了这个看法。 “阿弥陀佛,梁师,若真有那么一个融合三大绝学为一体的绝世天才,这人得恐怖到什么地步?怕不是早就达到你我不敢想的境地了; 那等实力的人,明刀明枪的就能摁死咱们这几个法师了,还用耗费心力的布置鬼阵,只为了阻碍咱们救助村民?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广鸪和尚一针见血。 我们都不说话了。 因为,结果出来了,很有可能,村子中藏着三大术士,擅长的东西各不相同;他们本身的实力,却不足以碾压我方。 这才是最接近事实的推论。 “呵呵,姑奶奶我倒是期待上了,期待这几个孙子明着站到我面前,姑奶奶不将他们脑袋拧下来,就跟他们姓!” 罗慕在后头发着狠。 在我们几个法师推论此事的过程中,四个记者都很是识相的保持安静,没有胡乱插话。 “先找生位,破了这劳什子的鬼阵,再将刘家人全都抓来,好好审问,这鬼阵和刘家人一定有关。” 我刚说到这里,猛然停住了话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那里,黑雾翻涌,一男一女诡异的显现出来。 “是刘陌娟和刘陌珏兄妹!他们竟然被困在鬼阵中了?”齐箬尖声喊着。 恐怖的一幕发生。 那对兄妹似乎没有看到我们,缓缓于黑雾中转身,像是脊梁骨被折断一般,身体极为扭曲地向着黑雾深处行走。 “不好,这对兄妹中邪了,贫僧去拦住他们。” 广鸪就要弹身过去。 我一伸手拦住了和尚:“看不到他们骨头都被打碎了吗?支撑着他们行走的是鬼气,这是两具尸首!有两只鬼邪寄居,所以,他们才会这样行走,你过去也没什么作用了。” 这话一说,即便广鸪是个出家人,眼圈也红了。 刘陌娟兄妹和我们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但短短时间,我们对他俩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对兄妹足够坚强,村子里发生这么多祸事,他俩始终跟在村长父亲身后,不曾退缩过,不想,只一个鬼阵阻隔,再度见到他俩时,他们已经成了死人! 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法师们,也感觉哀伤。 广鸪他们看不穿,但我的阴眼被符箓加持,隐约看到这对兄妹的脸,在暗光中一变一变的。 他俩的脸上,还印着另外两张狰狞的脸,鬼脸! 这是被鬼邪深度控制的表象。 “他俩不是随意出现的,跟上去,好像是要指引我们去什么地方。” 我压制着心底怒意,暗中念动阴山派清心咒,这才让自己保持绝对冷静。 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杀害刘陌娟两兄妹,最大的用意就是搅乱我方人员的心神,我绝不让其如意。 众人急急跟上我的脚步。 我右手握紧拘棒,一旦出现鬼邪妖魔,可以第一时间给予重击。 在黑雾老宅中穿梭着,前方扭曲的尸首引领着道路,距离我们始终保持在二十米左右,引路的意思无比明显。 不知穿梭了多久,不辨东西南北了,我们眼前的黑雾倏然散开,前方视线豁然开朗。 我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已经身在一座荒寺之中。 入眼所见,断壁残垣。 半坍塌的大殿中,佛像只保留了不几座,不是缺胳膊少腿,就缺少了头颅。 蛛网密结、灰尘覆盖,我们驻足之处多是腐叶,天知道多少年没人清扫过?这寺庙的荒凉可见一斑。 此地倒是没有纸钱花圈和纸人了,但不知为何,这地儿的阴森程度,比之刘家老宅更甚。 我转眼看向另一座半倒塌的建筑,那是寺庙钟楼,有一座丈高的铜钟,其落在地面上,体表都是灰尘。 扫看这么一番我就晓得了,那落地大钟,就是曾经发现了元鳕儿尸身的所在。 这就是诅咒发生的第一现场了,元鳕儿当日就死在这里。 眼前不见刘陌娟兄妹。 我手臂颤抖起来,意识到了什么。 领着众人行到巨钟之前,我看了齐箬一眼。 她阴沉着脸点点头,掐诀一指落地钟,鬼附尸就一点一点地走了过去。 其力大无穷,两只爪子扣住巨钟底部边沿,只是一使劲,重量数千斤的落地钟就被掀开了。 “啊啊啊!” 身后,女记者风琢和实习生吴敏雅发出了让人窒息的尖叫声。 孙豁达他们忍着没有叫出声,而是向后退着,脚步声是如此的慌乱,随后就是孙豁达和王岽的干呕声。 我站在原地,眼睛不眨的盯着,即便早就有所预感,但真的发生在眼前了,还是对我的心神造成了极其巨大的冲击力。 落地巨钟之下,是六片尸体。 没说错,就是六片尸体! 左侧那两片,是刘陌娟的; 她的尸首像是被神兵利刃从头切中一般,于天灵处笔直向下的切口,将尸首对半切开! 右侧那两片是刘陌珏的。 而中间那两片,却是刘嫂子的。 妇人被竖直分切开的头颅上,两只眼珠子完全凸了出来,血丝遍布整个眼白。 六片尸首就这般惨烈地呈现在眼前。 血腥味随风而来,我的胃部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好残忍,这是要做什么,对我们的警告吗?” 齐箬上前。 我注意到她身躯在轻微的颤着,显然是被刺激的不轻。 “阿弥陀佛,佛祖亦有怒目时,贫僧,被激怒了!师傅,徒儿可能要破杀戒了。” 广鸪一眼看清,气满胸膛。 “啧啧,这手段,够狠!不用怀疑,这就是对我等的警告! 意思是让咱们安静的待在鬼阵中,别出去坏他们事儿,否则,这三人的下场,就是咱们的前车之鉴。 娘的,敢威胁姑奶奶我?有种出来啊,看姑奶奶不打碎你的狗头!” 罗慕掠到近前,被刺激的双目血红,身后银光闪动。 她习惯于恐吓他人,眼下,却被别人摆了尸首相威胁,岂能不怒? 我握紧拘棒,看着血泊中的六片尸体,施法探灵后,确认,没有三人的阴魂波动。 “咦?”忽然发现,孙豁达他们呕吐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 心头‘咯噔’一下。 “不好!”我急急转身,看向身后。 伙伴们都被惊动,意识到不妙,回头去看,一时间全都惊愣当场。 身后,荒寺空荡,地面脚印杂乱,却并未走出数丈距离。 可就是这么的邪,孙豁达等四个大活人,不见了! 第38章 大惊悚回流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黑雾在荒寺之外翻涌,再度传来‘呜呜’之声,像是有万千厉鬼隐藏其中哭泣。 我就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后背爬过一股股寒流。 因着意外带来的惊悚感袭击了神经中枢,让我这等久经历练的阴山法师都感觉头晕了。 四个大活人,在我们一众法师眼皮子底下,宛似人间蒸发般的不见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座鬼阵的恐怖程度,远远超出我等预料。 换句话说,布置鬼阵的高手,其道行之深,让人只是想一想就无比惊恐。 这么厉害的鬼阵大师,却一直在和我们玩拖延时间的游戏,这太儿戏了,极为反常。 以这厮的水准,驱动鬼阵,引动厉害阴灵袭击,轻而易举;即便不能立马灭杀我们,但伤害到我们是能够做到的。 这厮不温不火的表现,让人感觉这么的不对劲呢! 这人,必然藏有我们意想不到的险恶目的。 “是什么目的?” 我想不出来,愈发的心慌。 眼角余光扫到伙伴们惊恐的面容,我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惊悚,让自身恢复平静。 “诸位,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障眼法。 鬼阵如果想,可以直接杀了他们四个,眼下,只是将他们摄走,应该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我们不必自乱阵脚,继续找寻生位才是王道。” 我一番话砸过去,广鸪他们被震慑到几乎失守的心防总算是稳住了。 “梁师所言极是,阵法没有杀害孙豁达四人的意思,不然,我们看到的就是尸首了。” 齐箬附和一声,大家伙的心态恢复正常。 我暗中用袖子擦掉额头冷汗,对万影村的复杂形式,有了新的认知。 “此事涉及到的各路邪术士,怎么越来越多了呢?这鬼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引得如此多的邪道法师出现?” 我琢磨了一下,示意大家先在荒寺内寻找一圈。 实在找不到孙豁达四人的话,再去其他区域,一边找生位,一边找四个记者。 众人无异议,排成纵列,准备沿着寺庙内墙巡视一圈。 就在此时,所有人的身形都是一颤,眼神向着荒寺门口扫了过去。 只见一个幽幽的人影,从黑雾中一步步走来。 她脑袋向一边歪着,双手胡乱挥舞着,身穿一套睡衣,眼神空洞无神,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之中。 听到她低声喊着:“孩子,妈妈来救你们了。” 随着女子的接近,所有人的身体都跟着震颤起来,因为,这女子我们认识,正是元鳕儿! 我讶异地回头看了看鬼附尸。 那怪物一白一黑的眸子,死死锁定在走过来的女子身上。 我收回目光,抬手示意大家伙不要妄动。 阴风刮动起来,六片尸首旁的大钟,在我们眼前缓缓地直立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将巨钟扶正。 我浑身暴起鸡皮疙瘩! 元鳕儿根本就看不到我们,因为,随着她的行走,其后背上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 头发被阴风吹开,可以看清是个满脸血污的女人。 她的脸上只剩下一只眼睛了,眼眶内是散发着黑紫幽光的阴森眼球。 而她的另一个眼睛却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个看着无比恐怖的眼窝黑洞;隐隐的,似乎看到眼窝深处有脑浆在流动。 她向前伸出了两只瘦骨嶙峋的爪子,遮挡在元鳕儿的眼前。 更有一条条的漆黑细线,从爪子尖端释放出来,透过七窍,深入元鳕儿的体内。 这是极致中邪的表现,谁都阻拦不住的中邪。 元鳕儿的精神和情绪,被这鬼东西完全的控制住了。 即便我们大声喊叫,也无济于事。 元鳕儿踉跄着走到大钟旁,只伸出一只手,就释放神力的掀开了大钟底部,然后,毫不迟疑地钻了进去。 她后背上那只恐怖的女鬼,眨动着独眼,发出了一声满意的讥笑。 彭! 大钟边缘落地,惊醒了看着这幕的我们。 “往事重演!这是往事重演; 鬼阵将荒寺以往发生过的惨事,以这般模式呈现在咱们眼前,它这是什么意思?” 齐箬压着声音,止不住的语调打颤。 “你说得没错,方才那幕,并不是元鳕儿鬼魂出现,而是鬼阵宛似录像机一般的,将荒寺曾经发生的这幕,在你我面前重新放映了一遍; 而且,鬼阵刻意让我们看到了元鳕儿后背上附着的女鬼。 太可怕了,什么样的诅咒,才能引来这等邪门的鬼物呢? 它此举必然有着深意,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么,接下来,就是……。” 我低声回应着齐箬。 不等我全部说完,寺庙门口出现了新的身影。 是两个穿着白大褂、面上扣着口罩的男人。 打头那人手中拎着金属箱子,他俩从黑雾中走进了荒寺。 “是那个验尸官,以及他的助手。”齐箬点出来者的身份。 “阿弥陀佛。”广鸪已经不忍看下去了,念叨着佛号,闭上眼睛。 我却仔细地看着这幕。 白大褂的两个男人,眼神和先前的元鳕儿一般,空洞无神,充满茫然,似乎,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此地? 当他俩踏足荒寺的那刻,周边传来桀桀怪笑声,似乎,在欢迎他们的莅临。 “当啷!” 金属箱子落地,箱子盖打开,内中都是验尸器械,有手术刀,还有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 两个口罩男注意不到这些,他俩忽然向着院墙方向发足狂奔,就像是,他们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般,全然不顾其他了。 我却看得清楚。 两人的足下,都出现了一张鬼脸,足有脸盆大的鬼脸。 一男一女,全都脸色青紫,怨气浓重,眼瞳墨黑。 这两张面盆大小的鬼脸,张口咬在了两人的腿脚上,拖拽着他们向着前方奔行。 同时,一股股的黑气从鬼脸上传递到两个男人的眼睛和耳孔中,完全控制了他们的行为。 两男的精神世界,被两只鬼脸完全掌控,和元鳕儿的状态极为相似。 他们的行为模式,不在自身思维范畴之内,完全被邪怪牵着走,一直走向死亡。 我咬咬牙,示意跟上。 跟在两个被鬼怪控制着,看起来完全发疯的验尸官身后跑着,转过残缺院墙,我一眼就看到远处的古井。 果不其然,两个口罩男疯狂地跑到古井旁,一个接一个地低头扎了进去。 咕咚,咕咚! 两人落进深井死水的动静儿传上来。 两只面盆大小的恐怖鬼脸,在井口处发出欢快的笑声,随后,溃散成了两股黑烟。 数息后,周边再度静寂下来。 我们停在不远之地,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幕,浑身上下宛似被凉水浇透,充满惊悚不安。 早就知道这些人的结局,但亲眼所见带来的视觉冲击感,远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看着一个个生命在自己眼前凋零,却无法施以援手,这打击了法师们的自信心。 鬼阵此举,居心叵测。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岂有此理?”齐箬气得眼圈发红。 “它到底想让我们看到什么?”罗慕有些不耐烦了。 依着罗慕的性格,怕不是期待着蹦出几个真正的恶鬼来,大家明刀明枪的大战一场,也比眼下这般故弄玄虚,让人摸不到头脑来的舒坦。 “大家沉住气,我有种感觉,方才是鬼阵提供的开胃菜,紧跟着来的才是正餐。”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伙眼神同时闪动起来。 很是默契的,接下来的半小时,我们就在荒寺之内巡查,并未离开荒寺范围,这就是等着鬼阵上正餐的意思。 第39章 倒带借命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不出预料的是,查过了寺内的所有角落,也不见孙豁达四人踪影。 “莫非,鬼阵觉着四人碍事,直接将人转出鬼阵去了?这就等同将孙豁达他们扔给诅咒处理了。” 广鸪忽然异想天开的给出这么个话。 “咦?”我们听着,都发出惊咦声。 因为,和尚所言听起来离谱,但真的细究,怕不是真有可能。 “你还真别说,这种可能性很高啊!广鸪,行啊,和尚也有脑袋开窍时。”罗慕的声音响起,偏偏后头嘲讽了一句,不得不说,这死女人的嘴巴真毒。 “阿弥陀佛,罗道友,你要是不会说话,那可以不说。”广鸪怼了回去。 “你这死秃驴!”罗慕张口就来,气的广鸪眉头倒竖。 “嘘,有动静。”我竖起手指示意。 伙伴们一惊,齐齐屏住呼吸。 眼珠子乱转观察四方,耳朵立起来收集声音。 听起来就像是某种音爆声正在接近。 不等我们回过神来,就发现身前的场景流动起来。 那感觉,就像是录像机在倒带! 周边场景走马灯般的变换,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出现在眼前,他们有的来此拜佛烧香,有的在周边游览风光。 而我们做为旁观者,无法干涉画面的变化。 倒带的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的,画面看不清了,但一股子明悟出现心头。 此刻,正倒向数十年前的某个时间段。 那就是鬼阵欲要向我们展示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正餐。 某刻,倒带画面停住了,然后,以正常的速度流转起来。 明悟再度袭上心头,眼下,是万影村四十多年前的某个时间段。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是变成了空气,身躯宛似不存在了。 而伙伴们也只剩下一个个影子轮廓,能相互说话,但我们都意识到,寺庙中的游客和和尚,没谁看得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谈话。 鬼附尸并不在身边。 看来,她没有资格以这种模式,倒带回四十多年前。 我环顾四周,发现眼下的寺庙正是香火鼎盛时。 陆续有村民走进寺庙,在大殿佛像前跪拜。 我们一行带着古怪的感觉,离开佛寺,步行穿透黑雾,出现在刘家老宅中。 眼前的一幕,让我们瞠目结舌。 老宅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团聚,宴席排桌。 很明显,这是一场盛大的结婚典礼。 我和只剩下身形轮廓的伙伴们打了声招呼,穿过一张张席面,走到正堂所在。 入眼,就是正在司仪指挥下拜堂的新郎新娘。 新娘头上没有红盖头,而是奉行古法,用一团扇半遮着俏脸。 我们绕到前方,一眼看去,就认出了新娘。 正是刘池池的母亲,那个通身大家闺秀气质的女人。 只不过,眼前的女人,比记忆中的贵妇人年轻了太多,也美艳了太多。 估摸着,这时候的女人,也就不到三十的年龄。 她脸上画着新娘妆,站在那里,艳光四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用多说了,和她拜堂成亲的,必然是刘池池那英年早逝的父亲,万影村的上一任村长。 我的眼神落到上任村长的面上,不由得蹙紧眉头。 三十余岁的男人虽然英俊,可身子太瘦弱了。 刘池池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刘陌珏和刘陌娟的脸,也没有和上一任村长相似的地方! 我狐疑的眼神落到身穿大红婚服的美艳女人身上,确切的讲,落到她的小腹处。 婚服设计的宽大,看不出小腹形态。 “难道,刘池池,不是上一任村长的亲生儿子?” 我控制不住的遐想。 “梁师,这位肯定是上一任村长,你发现没,他的气运好低啊,阳火摇晃,随时要熄灭的样子,印堂墨黑,显然是因为这场婚礼对他造成了负面影响。” 齐箬凑到我身边低声说着。 即便我们和新娘他们只有数米距离,也不必担心谈话声露出去。 我们观看到的,是鬼阵使用‘倒带模式’带来的过往画面,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我们一行不过是诡异看客,可以在现场看着一切,但丝毫不能干涉。 本就已经存在的过往,谁有那本事干涉?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我点点头,仔细打量上任村长的面相,发现和齐箬所言的吻合。 村长被负面能量影响的气运低迷不说,阳寿也在缓慢流逝。 “等一下,阳寿流逝?” 我猛然瞪大眼睛! 随后,从背包中翻找出秘法炼制过的阴坟泥土,抹在双眼的上眼皮上,振幅窥看阴阳的能力。 做了这番准备后,我再度看向新郎。 一眼看清,我的头发猛地倒竖!无边无尽的惊悚感宛似巨浪拍来,将我狠狠砸在浪潮之下。 我看到了! 在新娘和新郎之间存在着两根细细的线,那是邪术祭炼出的线。 其中的白线,汲取的是新郎倌的运数,这在民间有个说法,叫做‘借运’。 而另一根是黑线,吸收的乃是新郎倌的阳寿,民间说法为‘借命’。 他的寿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通过普通人看不到的邪术黑线,一点点的输送到新娘子体内。 白线汲取着新郎的运气,反哺着新娘的运势。 可以看见新娘面色愈发红润,精气神都在朝好的方向转变。 “好狠毒的手段!”我惊呼出声。 “梁师,怎么了?”伙伴们围绕上前。 “这个新娘,对新郎施展了两套邪术,一套主管借运,一套主管借命!” 我指着明艳动人的新娘子,口气冷如寒冰。 此女在我眼中,比之洪水猛兽还要吓人。 “阿弥陀佛,此等邪术,一种足以害人殒命了,她还嫌不够,竟然双管齐下,这是嫌前任村长死得太慢啊!”广鸪极为愤慨。 “借运,借命?这女人竟敢使用这等禁忌术法?厉害,我倒是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了。”罗慕似乎遇到了同类,绕着新娘子走了一圈,言语间颇有遇到知己的感慨。 “阿弥陀佛,罗慕,请注意你的态度!这位无辜的施主,眼瞅着就要丧命妖女邪术之下了,你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呢?”广鸪忍不住了,对罗慕的不满直接爆发出来。 “死秃驴,你算老几啊?姑奶奶要你管?哼,等到诅咒事件结束的,姑奶奶挨个的将尔等脑袋拧下来,到时候,我看你这秃驴还敢不敢嘴硬?” 罗慕当然不是好惹的。 “住口!”我和齐箬齐齐怒喝。 “罗慕,你注意些分寸,目下,还是联手合作的时候,别弄得大家脸上不好看。”我板着脸,言辞犀利。 齐箬跟着附和。 我方人多,罗慕争论不过,只能悻悻作罢。 我注意到罗慕眼底深处隐藏着的仇恨,却不以为意,至少,万影村诅咒结束之前,她罗慕只能忍着。 “咦,那是谁?”我注意到一个躲在柱子后观看婚礼的小姑娘,就走了过去。 看清小姑娘的脸,我就知道了,这必然是上任村长的亲生闺女。 看这脸型,以及眼睛和眉型,和那个死鬼新郎倌比较了一下,相似度那叫一个高! “你们看,她是不是上任村长的闺女?齐箬,我怎么没听你谈起过呢?”我指一指小姑娘。 小姑娘看不到我们,她的大眼睛中都是泪水,看着亲爹娶了后妈进门,无比悲伤。 齐箬也很是不解:“我真的不知道上任村长娶刘池池母亲之前,还有个亲生女儿。 这小可怜家的,唉,老话讲,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新娘子还不是个好人,我担心小姑娘命不久矣。” 齐箬这么一说,我也跟着忧心了。 但也知道干涉不了以往发生的事,只能在旁看着,祈祷这可怜孩子能逃过毒妇之手。 第40章 鹿衍风水丈量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拜堂结束,两个新人被送进洞房。 我们几个都跟着进去了,到是要看一看,毒妇是否真的和前任村长成就夫妻? 结果没有意外。 那女人进了洞房后,在合卺酒中下了邪术粉末,新郎倌喝下酒水后,倒头就睡,边睡边喊着新娘的名字。 很明显,新郎官在幻境中和新娘成就了好事。 昏暗灯火下,新娘子坐在一旁,一脸阴森地盯着床榻上陷入幻境的新郎。 某刻,她掐动指诀、念动咒语。 嗡。 整个空间都跟着震动起来。 以新娘子为中心,一股股黑气释放出来,一只只无法看清面容的人形鬼物,在新娘身边绕着圈儿; 同时,黑气中的鬼怪们齐齐发出了低沉吼声,那是能够吞噬活人灵魂的鬼声。 狂暴的阴气向着新娘输送过去。 女人嘴角挑起一丝残忍的笑纹,对着陷入幻境的新郎倌就是一指。 我就看到一黑一白两道邪术丝线疯狂地震颤起来,传回来的阳寿和运数愈发的浓厚。 如她这般昼夜施法,一般的人早就被害死了。 看来,上任村长必然是天赋异禀的存在,属于阴德深厚、福运绵长的类型,这才能经得起毒妇的搜刮。 这一幕看得我是义愤填膺,拘棒高高举起,对着施法的毒妇狠狠打去! 奈何,拘棒穿透毒妇身影,对人家半点影响都没有。 我不由气馁。 施法过程持续了半小时,毒妇才收手,挥手间驱散黑气,鬼物消失不见了。 我已经知道了此女的部分底细。 这是个擅长养鬼害人的邪道女法师。 让我吃惊的是,她操控鬼怪的手法,和阴山派秘传的控制鬼兵大将手法有小部分相似之处,但大部分还是不一样。 “难道说,此女和阴山派有着什么关联吗?亦或者说,此女掌握的控鬼邪术,源头出自阴山派?这也太扯了吧?” 我陷入沉思之中,隐隐的,找到了一点头绪。 时光荏苒,转眼间半年过去。 鬼阵加快了放映速率。 我们观察到,半年间,毒妇施法数十次之多。 前任村长不知上辈子积累了多少福寿,愣是没被吸死。 有着这等进项,邪术妇人的功力一日千里的暴涨。 她的小腹也鼓了起来。 上任村长以为自己将再度当爹,一天天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只有我们这些旁观者才知道,女人没和这男人圆房过;自然的,其腹中胎儿,和上任村长没有丝毫关系。 转眼间,瓜熟蒂落。 女人生下个男婴,有高人看过,说此孩五行缺水,如是,夫妇俩给孩子取名为刘池池。 刘池池满月宴的那天,我注意到,一条邪术黑线,连接着刘池池和上任村长的亲闺女。 更有一只体长一尺,浑身血淋淋的无皮鬼婴,趴在小姑娘的后背上。 邪术借命之法,被用到可怜小姑娘的身上了! 我愤怒到无以复加。 不知尝试了多少种办法去搞破坏,奈何,就是没法切断邪术黑线,救不了无辜的小姑娘,这让我为之狂怒。 毒妇连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都不肯放过,干的不是人事儿! 她就是个活生生的恶魔,人人得以诛之! 此女的名字被我记得牢牢的,她叫做,宋怯。 怯生生的怯。 快被邪术吸死的上任村长名为刘氮,看他这名字,应该是个五行缺火的。 刘氮的亲生女儿名叫刘不惹。 也不知起名的时候,她爹存心让女娃莫要招惹什么? 我们跟在刘氮身旁日久,对刘家有了些了解。 刘氮的上一任老婆难产而死,留下刘不惹这么个可怜女娃。 刘氮本人重男轻女的厉害,加上他认为刘不惹命格太硬,克死了亲娘,有可能也会克他,所以,对自家闺女极不待见。 从小就养在大院中,不让闺女出门见客; 久而久之,村人都忘了刘氮村长还有个前妻的女儿刘不惹。 她被淡化得快要失去存在印记了。 目前,刘氮和刘不惹成了宋怯和刘池池母子的‘寿运人形储藏柜’。 因着借命、借运等邪术的存在,刘氮父女身子一天比一天弱。 落在我等法师眼中,他们父女早该死亡,但诡异的是,每当这对父女坚持不住即将命赴黄泉的时候,就有更多的福运寿元,被外力作用下输送到刘氮父女的身体中。 这让他们经受着邪术摧残的同时,还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表现在外就是身子孱弱,但远不到死亡的程度。 这让我啧啧称奇,搞不懂刘氮父女因何这般受上天垂青?多出来的福运,哪来的? 往事画面开始加速,呼啦啦的,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 画面再度恢复正常速度。 我意识到了,这个时间段又要出现大事了,要是不出所料,应该是刘氮的死亡,还有,刘不惹的命,也要到头了。 意识到这点的我,心底涌动起了难受劲儿,要是有可能,真想出手干涉。 我忽然发现,黑雾的边界移动到了整个万影村的周边,即是说,此刻的我们,可以在整个万影村活动了。 既然鬼阵放开了区域限制,说明这鬼东西想让我们看一看目下的万影村。 眼下是二十四五年前的万影村,这时候,刘氮村长还活着,刘池池还没有接任村长呢。 “咦?也就是说,这时候,万影村被绝后诅咒覆盖着呢。” 我提示了这点,法师伙伴们也都想起来了这个事,一时间,对绝后诅咒的好奇心达到顶点。 我们按捺不住了,一股脑地冲出刘家老宅,在村子中一顿逛游。 好嘛,真就如刘池池所言的,万影村整体人口下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只有了七百多人,也就是百多户的人口。 每一户大概四到七八人的,以元家为例,他家只剩元浦齐椿夫妇和元驳王氏夫妇四口人了。 其他庄户也都差不多的状态,无非是人口多点少点。 问题是,女的没有一个有身子的,都怀不上,任何办法都无效。 因着这个事儿,万影村家家户户的都没有生气,这村子就没有小孩子存在。 最年轻的也都二十四五岁了,外村嫁进来的几乎没有,他们只能相互联姻,但生不出孩子还是生不出。 画面再度被快进了。 大概是几个月后,忽然,从外地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人称‘鹿衍道人’。 鹿衍道人到了万影村,简直被人当成了在世的活神仙。 因为,他只是牛刀小试,就用符箓之术治好了三名病入膏肓的村民。 我们一行就在旁看着老道做法,我不由地频频点头。 道人不是招摇撞骗之辈,乃是真正的高人。 明面上使用符箓灰烬融合法水治病,其实,是利用极其高明的符箓道术,驱逐了三个受害人身上的邪灵,否则,那三人再过数天就会死于非命。 最让人震骇的是,这过程中老道举重若轻的,展现出了我等难以望其项背的道法水平。 估摸着,若是斗法,我们一行所有法师,底牌尽出,加上粽姨、白针以及鬼附尸,也没法在鹿衍道人手中讨到好。 此等道行,让人望而生畏! 反正,我若是遇到这等道门高人,绝对敬而远之,不敢得罪。 鹿衍道人得到了村民的信任,绝后诅咒顺理成章地摆到他眼前。 哪怕是在人间游历了七八十年的老道,也没有听说过这般离奇之事。 如是,他祭出诸多道门法器,在某个深夜,施法丈量万影村风水。 翌日,老道召集了万影村各家的男人。 这些庄稼汉的年纪从二十五六到四五十岁不等。 他们都是各家各户的顶梁柱,于其中,我看到了元浦、元驳兄弟。 第41章 阴阳纳福寿运来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元浦、元驳兄弟都四十好几了,站在人群中,期待地看着鹿衍道人。 他们能不能打破绝后诅咒,有着自己的后代,就看这一朝了。 我也有些紧张地看着道人前辈,想亲耳听他说明白绝后诅咒的缘由。 鹿衍道人盘坐蒲团上,某刻,睁眼打量一番,发现院子中挤满了人,基本上各家各户说话算数的男人都来了。 道人打个稽首,喊了一声‘无量寿福’,示意村民关紧院门。 他掐诀施法,周边落下无形禁制,此地声音不会被外人听到。 做好了这些准备,鹿衍道人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朗声:“诸位信士,贫道昨夜施法探查过万影村风水了,发现了蹊跷,眼下,到了说明之时。”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鹿衍道人没有吊人胃口,直接往下说:“万影村中没有诅咒邪术的痕迹,但你们确实被某些异常能量影响得难以生育了。” “啊?”村民们惊呼起来。 “老神仙,还望老神仙救命啊!” 元浦直接跪地,一边磕头一边大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兄弟年过四十,膝下无子啊! 这死了后,怎么去见爹娘和祖宗?这样活着,生不如死,还望老神仙救我等出苦海,我们愿意奉上全部家财。” 元浦老泪纵横的。 一众大老爷们有样学样儿纷纷跪地,愿意奉上家财,求老道施法,破除不利于村人生育的负面能量影响。 “无量寿,三清祖师在上,徒儿为了解救苍生,只能施法了,还请祖师恕罪。” 鹿衍道人沉吟许久,下定了决心,还承诺不收村民财物,因为,他本就是要积德行善,对自家修行有益。 村民大喜,叩拜许久才起身,都把老道瞅着。 老道没有卖关子,他面带悲苦地一笑,轻叹一声:“信士们,为了村子能够存续下去,老道只能说明真相了,之所以万影村人口断崖式下跌,数十年无人生育,一切都是因为刘宅。” “什么,老神仙,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元浦惊讶的追问。 “你们村长刘氮家的那座老宅子就是主因! 这么说吧,一般的法师,道行若是不够深,绝对看不出刘家老宅的玄虚,老道也是勘察了半宿,才确认下来的。 那座老宅于外表上看没有异常,风水布局很是规整,但其实,老宅地下修建了一套阴宅,配合一处,就是极端狠辣的‘阴阳纳福风水宅’。 此阴阳宅院风水邪局,不是本国法师所为,应该是东南亚邪术大师的作品! 这等阴阳风水宅的作用是,汲取整个万影村的福运,喂养刘家后代。 喂养达到一定年数,就极端损害了万影村本土居民的福运,表现在外就是,于某一年起,除了刘家之外,没有其他村民能够诞下后代。” 轰! 宛似一块丈高巨石,狠狠砸落深湖之中。 我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难怪我看着万影村的建筑格局,心底发毛,却找不出缘由,感情,刘家老宅地底深处,藏着一座风水阴宅?其作用就是汲取整个村子的福运,利好刘家后代!” 我脑袋中掀起情绪风暴。 刘池池介绍老宅子时的那一幕在眼前闪过。 他的原话是:“不瞒你说,我家祖上出过大官,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后来老祖宗年纪大了,辞官后回到家乡,修建了这么一所大宅子; 距离现今得两百多年了,一直传到我这辈儿。我们刘家世代居住在此,可惜,再也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大官儿。” 这段记忆宛似闪电,照亮了我整个心海。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几百年前,刘家老祖宗,那个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归老万影村。 为了自家后代能够福利绵长,甚至,想要再出个三品甚至二品的大员,所以,那个老家伙耗费巨资,从东南亚请了邪术大师,在万影村修建了刘家大宅院。 阳宅下的阴宅风水才是核心,那东西连续不绝的吸取着万影村所有村民的福运,一直吸取了几百年,到底是达到了某个界限,导致万影村人口危机。 村民不知缘由,还以为是绝后诅咒呢,好嘛,眼下,被道行高深的鹿衍道人指了出来,那么,刘家危矣! 一念及此,我忽然感觉古怪:“鹿衍道人直接点出刘家,那刘氮他们岂不是要被所有村民视作仇敌? 鹿衍道人做事为何如此毛躁?还是说,他就是想将矛头引向刘氮?” 联想到刘氮即将身死的事实,我浑身的毫毛都竖立起来! 我意识到,鹿衍道人即将给出的主意,很可能不利于刘氮。 “原来是刘家那贼祖宗做的好事,老神仙,我们怎么做才能破除刘家的阴阳纳福风水宅?我们不能继续受它祸害了!” 元浦握紧拳头,义愤填膺。 “没错,刘家代代吃香的喝辣的,原来,他们刘家世代幸福,是偷取了村民大众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各位,我们打上刘家去,要个公道!” 庄稼汉子们都红眼了,举起手中的铁锨和锄头,只要再有人领头,怕不是立马冲出去平了刘家大院。 “稍安勿躁。”鹿衍道人蹙紧眉头,一声厉喝。 村人们都蔫了下来,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叫嚷了。 “那风水阴宅已经数百年火候,老道学艺不深,还破不了此宅。”鹿衍道人深深叹息。 “那怎么办啊?”村人都急了。 “办法是有的,只是,有伤天和,贫道阴德积累不易,不可因此损伤。” 鹿衍道人这么一说,村人懂了。 元浦兄弟带头半跪于地发誓,随后不管发生什么,阴德损耗算在他们自己个的身上,和出主意的鹿衍道人无关。 村人们都发了毒誓,鹿衍道人这才低声给出方法。 我们几个法师旁听着,一时间天旋地转的,这方法,恶毒到无以复加! 至此,鹿衍道人在我们眼中,已经变成了恶道。 三日后的深夜。 一群蒙面贼人闯进了刘家老宅,因为宋怯和刘池池出外探亲去了,所以,只抓住了刘氮、刘不惹父女二人。 蒙面人将吓得胆子几乎破碎的父女二人押解到前院。 摆上青石,将两人衣物除去,然后,这些贼人举起手中锋利短刃,将父女二人切割成了碎块! 过程惨不忍睹,赶上凌迟处死了。 我在旁亲眼看着这幕,气得浑身发抖! 但这是过往事实,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之奈何? 在这般残忍对待下,刘氮和刘不惹的最后一口气根本就咽不下去,两只怨念冲天的厉鬼就此诞生! 他们半悬浮地站在一旁,看着蒙面人们取走自家的尸块,下意识地跟着这些蒙面人。 我们自然跟了上去。 那些人扯掉黑布,露出面容,我一眼就看到了元浦、元驳兄弟。 尸块被分成百多份,参与此事的人,拿走自家的那份,回去用鹿衍道人给的符纸,混合这份血肉,煮汤给自家的女人喝,不用多久,就能自然怀上。 不怕伤身子的话,一个女人可以连续怀上五六个,甚至更多。 这就是鹿衍道人给出的解决方式。 刘家人身上蕴藏着万影村福运,那就取回各家的福运,符箓施法后吃下去,自然就能摆脱负面气场影响了。 至此,刘氮、刘不惹父女身亡,万影村所谓的绝后诅咒,破了。 鹿衍道人却不见了踪影,充分展现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世外高人风骨。 万影村村民对鹿衍道人感恩戴德,相互约定,此事成为万影村禁忌,再也不提。 另一边,走亲戚的宋怯和刘池池回家了,却发现了病亡的刘氮、刘不惹尸首。 我们在旁看得清楚,那是宋怯用纸人幻化的尸首,欺骗刘池池用的。 第42章 三日诈尸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刘池池不明所以,大哭着举办了丧事,村民来参加白事儿,送别上任村长时,都看到了尸首。 他们一个个的表情诡异,宛似吞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丧事之后,宋怯收买了部分村民,将刘池池推到村长位置。 另一边,刘氮、刘不惹这对厉鬼父女,机缘巧合之下,在鹊桥巨石内部,捡到了两本秘典。 其一是《诅咒秘诀》,另一本是《养蛊奇术》。 两只厉鬼藏身鹊桥巨石之内,于鬼道上一日千里地进修着! 我们在旁观察着。 针对我们,大部分秘典内容都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不多的古字。 其中有些字眼,吸引了我的注意,比如,夺舍,养鬼,迷魂;再比如,诅咒……。 某日,怨念冲天的厉鬼刘氮于鹊桥石出关,一路飞奔,看那样子,赶着去投胎一般。 就在此时,画面凝定住,然后,高速快进。 眼前景象天旋地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觉双脚落定,脑中眩晕感散去。 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身在荒寺之内,不远处就是那口落地巨钟,更远些,是鬼阵产生的黑雾。 广鸪他们纷纷清醒过来,彼此对望许久,大家伙眼神落到沉默不语的鬼附尸面上。 “我们的意识,回来了。”齐箬小声的说话,惊醒了所有人。 “没错,我们回来了,诅咒源头也搞清楚了,是化身厉鬼的刘氮!只不过,他和刘不惹都习得了夺舍邪术,所以说……。” 我这话被罗慕接了过去,她声音变大:“所以说,我们来万影村后遇到的任何人,都可能被这对厉鬼父女夺舍。” “那个喜好哭唧唧的刘池池?”齐箬小声提示。 我缓缓踱步,沉声说:“刘池池太过女性化,有可能是刘不惹搞的鬼,她于一年前夺舍了刘池池! 刘不惹学的蛊术,刘氮学的诅咒,这对鬼修父女联手,在万影村中掀起滔天血浪。 向吃了他们肉身的村民们寻仇只是第一步,向宋怯展开大复仇才是终极目标。” “鹊桥石中为何出现了两本邪术秘典?”齐箬很是不解。 “诡异的可不止这点,即便鹊桥石中被某个前辈高手藏了秘典,为何,刘氮父女能得到?他们真的福缘深厚吗? 若是真的有福,岂会被魔女邪术借命、借运?最终还被村民们害死了?” 我补充了这番话。 伙伴们都沉默下来。 疑点太多了,眼下,根本就看不清晰。 “宋怯使用纸人幻化成刘氮父女尸首,这是在为村民们的暴行善后吗?她为何这么做?还是说,那鹿衍道人,是宋怯一伙的? 如果恶道是宋怯的同伙,那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罗慕的脑筋无比清醒,她提出了很关键的问题。 我来回踱步:“难道,宋怯不耐烦了,这么多年的借命借运,都不能弄死刘氮父女,她就设计了一场村民夜袭,导致刘氮父女死亡? 她和亲儿子刘池池偏偏这时候不在家中,说是去看亲戚了,未免太巧了。 如此看来,宋怯玩了一出借刀杀人?” “她为何不自己动手,怕脏了手?这等魔头,会怕沾染鲜血吗? 几十年夫妻,虽然没有实质关系,但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偏要置刘氮于死地,什么仇什么怨?” 虽然鬼阵使用倒带模式,带着我们几人的意识回到过去,亲眼看到了宋怯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了所谓的绝后诅咒是怎么个事儿,但我还是一头雾水。 实在是,宋怯的行为毫无逻辑可言。 即便是厌倦了,带着刘池池一朝远离即可,没必要做得这么绝,非要杀掉刘氮和刘不惹,其中,怕不是另有原因? 再有,如果这份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宋怯可就太恐怖了! 其本身的实力就已经吓死人的强悍了,还有个帮凶鹿衍道人,这家伙才是真正棘手的存在,但愿,不要和此恶道对上,否则,我们这队人马,指不定走不出万影村。 “诸位,线索虽然多出了不少,但目前扑朔迷离的厉害;当务之急,咱们先找出生位脱离鬼阵吧。对了,咱们意识离体到回归,过去多久了?” 我才意识到时间问题。 不等大家伙回答,我就掏出自家的电话了,其上日期显示的明显。 咔! 就像是一道霹雳砸在头上,我眼前就是一黑。 竟然过去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万影村处于没有法师守护的状态下,天晓得被诅咒杀了多少人? 我记忆中,诅咒一次只能杀一人,但谁知道积攒到一定的能量后,诅咒是不是可以同时杀两人亦或者更多? 这都是不能确定的。 “过去三天了?坏菜了,万影村危险了!咱们赶快出去。”齐箬急的眼圈通红。 毕竟,齐箬的亲戚们还受到诅咒威胁呢。 罗慕气鼓鼓的:“可是这见鬼的真阵法,生位到底在……?咦,黑雾开始消散了,你们快看。” 顺着罗慕的手势,我们都扭头看去。 只见那遮天蔽地的黑雾正缓缓变淡,就在我们眼前,荒寺外头连接的刘家老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崎岖的村路。 鬼阵,自行消失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变化,喃喃:“鬼阵出现的意义,除了让我们看到过去的部分真相外,就是要阻拦我们三天时间。 它这么做的深意是什么?是谁布置的鬼阵? 诸位,大家都琢磨琢磨,我感觉,咱们掉进了一个极度恐怖的阴谋中,怕不是,已经成了他人手中的刀锋,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法师们听我这么一说,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因着鬼阵解开带来的丝丝喜悦,被冲击得烟消云散。 “砰,砰。” 脚步声响起。 “梁师,是梁师,头儿,我看见他们了,师傅们就在寺内,快跑啊!” 寺庙门外,一个女孩尖叫起来。 语调激动中带着哭音,似乎,找寻我们许久了。 我们都分辨出来,是实习女记者吴敏雅的声音。 紧跟着就是另外几人激动的叫嚷声。 蹬蹬蹬的,四个人一溜烟的跑进荒寺。 一眼看到我们,跑在最前面的吴敏雅激动地哭出声来:“呜呜,梁师,救命啊! 你们到哪去了?三天,整整三天,整个村子都乱套了,到处都在死人! 我们吓坏了,但知道逃出村子没用,一直坚持着到处找你们。 呜呜,你们怎么才出现啊?呜呜,哇哇。” 吴敏雅跑到近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嚷着。 她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脸上还有血迹。 我几乎没认出这是那个漂亮的实习生,不过三天不见,她怎么变成这副德行? “啊,梁师,终于找到你们了,万影村死了好多人,好多尸体啊! 有些尸体,不知道为何诈尸了!尸体疯狂的追赶我们,差点被逮住,我们几个能活到现在,那是老天保佑。” 浑身破破烂烂的孙豁达一下子跑到近前,一把抓住我的手。 这么个大老爷们,眼镜歪着,眼圈通红,泪水眼看着要流下了。 又是两个人跑到近前,正是清冷性子的女主持人风琢和身强体健的摄像师王岽。 这两位还算冷静,扶着膝盖呼呼喘气,衣物上全是灰土和血迹,但状态比情绪起伏过大的吴敏雅好了不知多少倍。 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的狼狈。 “梁师,它们追来了!”缓过一口气的风琢向着身后一指。 “什么追来了?”我下意识的追问,抬眼看去,就被吓了一大跳。 泥泞的村路尽头,黑夜阴气蒸腾之中,一大群张牙舞爪的人形生物正在逼近。 仔细看,它们全都是一副青惨惨的死人脸,数量足有数十具。 没看错,这些都是尸体,它们,诈尸了! 第43章 镇尸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万影村邪气太重了,这几天死的人可能是太多了,导致尸体受到邪气的刺激集体诈尸。 诈尸和僵尸不同,诈尸只是因着邪气浸染,尸体蹦起来追寻着生气去抓人。 这种尸体产生的尸毒也没有僵尸厉害,但普通人若被它们抓住,被生吞活剥的话,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这类尸体可以称作‘行尸’。 比僵尸差了不知多少档次,属于不入流的玩意儿,只不过,普通人面对行尸,还是相当危险的。 难怪四个记者跑得这般狼狈,感情,在我们出现前,他们正被尸群追击。 算他们运气好,正好选择了荒寺方向,这才在千钧一发之时,和我们再度碰头。 “躲到我们身后,快!” 看清尸群的一霎,我就喊了出来。 四个记者连滚带爬地躲到我们身后去。 “诸位,来活了,定住他们,尽量不要损坏尸体,他们都是村民,过后还要家属认领的。 注意了,诈尸后也有尸毒,不要被它们咬中或抓伤。” 我急急吩咐着。 “晓得了。”广鸪他们都应了下来。 反手间,我从包中掏出了一沓子阴山镇尸符,另一只手握紧拘棒,闪电般地迎了上去。 尸群最前面的那个家伙,口中发出嘶吼,挥舞着血迹斑斑的两手,疯狂地向我扑来! 他张开的大口中流着黑血,看着恐怖又恶心。 让人心头咯噔一下的是,这人我认识。 正是停尸大棚中那个肤色黝黑的老农,不是说他们八字硬不怕中邪吗?好嘛,最先变成行尸的正是这一批。 毫不犹豫的一个半转身,行尸带着腥风从我身旁掠过。 啪! 镇尸符狠狠贴在他的后脑勺上。 正扑击着的行尸一下就扑在泥水之中,动都不动了。 这么一会子功夫,法师们都到了位置。 广鸪一声‘阿弥陀佛’,噗通!一个行尸扑倒在地,其额头上多了个佛门万字印痕; 再一声‘吾佛慈悲’,某个行尸的后脑勺也多了个万字佛印。 广鸪手中的佛宗法印,于镇尸方面很有效果。 罗慕不遑多让,其身后银光闪动,行尸的眉心就刺进一枚尺长的银针,直接定住,摔倒在地。 齐箬控制着鬼附尸。 那鬼附尸行走如风,所过之处,鬼气弥漫,爪子拗断一具具行尸的脖颈,阴气输送进去,直接镇住了行尸。 当我用掉五张镇尸符收拾了五具行尸之后,就感觉前方一空。 定睛一看,行尸们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再没有能站起来的。 法师同伴们的出手比我想象中的更快、更有效。 “干得好!”我夸赞一声,反手将没有使用的符箓收回包中。 转眼一看,孙豁达他们缩到落地铜钟后头躲着去了。 “孙豁达他们不是见识过铜钟之下有六片尸首的吗?还敢躲在那物的后头?这么勇敢的吗?”我就是一愣。 “咦?等一下,鬼阵中所见,是否真实呢?刘嫂子和刘陌娟、刘陌珏兄妹,真的死在铜钟之下了吗?” 放翻行尸的法师们回到我身边,发现我盯着铜钟看,顺势打量过去。 一个个的都是人精,他们面色一变再变的,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我闪身到巨钟之前,示意孙豁达他们赶快过来。 四人紧张的在大钟后头探头探脑,打量着寺庙之外,发现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这才齐齐松口气。 然后,都对我摇头。 看其表现,显然是不愿离开大钟,似乎,这口佛门大钟给他们带来了勇气。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这几位,随后,板起脸沉声问:“难道,你们忘了这口钟?” “这口钟,怎么了?”孙豁达四人狐疑地打量大钟。 “莫非真的忘了?”我眨巴下眼睛,就对着齐箬打了个手势。 齐箬脸色发黑的点点头。 随着她的指诀驱动,鬼附尸到了近前。 若论力大无穷,在场谁能比过这只怪物? 鬼附尸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插入大钟边沿,只是一使劲,‘轰’的一声,沉重无比的铜钟就被掀翻了。 “啊啊啊!” “天,想起来了,我怎么会忘了这事儿的?妈呀。” 惊声尖叫、哭爹喊娘的动静儿一道响起。 孙豁达四人看到大钟之下罩着的六片尸首,加上那凝固的黑血,一下子就记起来了三天前经历过的事儿,魂儿简直要吓飞了! 连滚带爬,哭嚎着向我们这边冲来。 像是身后有鬼追赶着一般,速度快得让人讶异,转眼间,就躲到我们身后簌簌发抖了。 “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回家,啊,呜呜。” 精神几乎失常的吴敏雅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就要往我身上抹。 我急急躲避,嘴角不自然地抽着。 看在对方几乎吓疯的德行上,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咦,你们几个还真就忘了这底下有尸体?怎么会?” 我狐疑地盯向四人。 当日,他们几个和我们一道亲眼见证过六片尸首的,为何现在这等反应?人,能记性差到这般地步,还是说,这四个人……? 我愈发地怀疑起来。 “梁师,我真就不记得这事儿了,是那个女人掀开大钟,我才记起三天前和你们一道见证过这事儿的!真是怪异,我的记忆,好像是出问题了。” 孙豁达狠命地拍着脑袋,一副拼命回忆的样子。 这边,齐箬抱紧了吓得最厉害的吴敏雅,拍着对方后背,连连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怕,不怕。” 吴敏雅渐渐停住哭声,精神头极差。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我,楚楚可怜地说:“梁师,孙头儿说得没错,我的记忆也有点儿问题,不记得铜钟里头有尸体了,大钟被掀开后,才猛然想起来的。” 风琢和王岽上前附和一番,都表示自家的记忆经过鬼阵折腾后,出了问题,要是还记着这事儿,打死也不会躲到铜钟的后头去。 我沉默了。 “鬼阵对记忆有影响?那我的记忆,是不是也被鬼阵搞得缺失一块? 若真是如此,缺失的是什么? 看来,有必要和法师同伴们交流一番,把各自的鬼阵记忆说出来,查漏补缺。” 沉吟之后,打定主意。 即便,我不确定自家于鬼阵中的记忆是否完整,但防微杜渐的,谨慎些总是好的。 我收回审视四人的眼神。 已经确认了,铜钟之下确实是刘陌娟一家三口的尸首,并不是幻术。 我注意到尸首上没有佛牌。 按照刘池池所言,他母亲从太国带回佛牌,家里人都有分到; 刘池池一直戴着,别的刘家人没理由不戴。说明,杀害这三人的凶手将佛牌取走了。 一念及此,心头愈发沉重! “得,咱就少说些没用的吧;孙豁达,我问你,三日前和我们分开后,你们几个到哪里去了?” 我直直盯着对方,敢说谎立马就拆穿。 “梁师,当时我就感觉眼前一花,然后,我们几个就身在荒寺之外了,看不到黑雾什么的了。 我们再度闯了进去,却找不到你们的踪迹。” 孙豁达苦着脸,回忆着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儿。 我蹙紧眉头,追问:“村子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这么乱?这三天死了多少人?看到刘池池村长和他的母亲没?” 我一连窜的问话砸了过去,孙豁达张张嘴巴,声音嘶哑:“梁师,你慢些,我跟不上趟儿了,哎呀,嗓子疼。” 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转看向最冷静的女主持人风琢。 风琢会意,上前几步,沉吟着组织一下语言,才凝声说:“ 我们和师傅们分散的那一晚,村中死亡人数激增,达到恐怖的五十六名! 全部是诡异的死法,有些人将自己煮熟在沸水大锅中,面上带着微笑; 有些村民去夜泳,溺死在河中,面孔扭曲又恐怖; 还有的极端离奇,躺在土炕上就没了气息。” “总之,那一晚简直是地狱降临人间! 我这种普通人也能感受到,一股股的阴风在村子中窜来窜去的! 看不见什么,但能感觉到,有鬼!很多只鬼,它们在疯狂的收割人命!” “这时候本该村长出来主持大局的,但诡异的是,从那时候起,就没人见到过刘池池村长,甚至,他的母亲也失踪了。 那时候我们几个遗忘了刘陌娟三人死在荒寺的事儿,就没和村民们多说什么。 村委会急忙选出新的负责人,挨家挨户的巡查,将尸首搬运到打谷场停尸大棚安置; 我们几个也区帮着搬运尸体,折腾到天明,筋疲力尽的。 随后几天,死人越来越多,截止到现在,估计,死亡人数破五百以上了!” 风琢说到这里,口干舌燥的,她示意王岽继续。 我们听到‘五百’这个数字,一个个吃惊的身躯颤栗。 摄像师王岽掏出水壶递给风琢,满脸惊恐地说起来。 “梁师,诸位师傅,你们是没看见啊,村儿里到处都是尸体,走到哪儿都是哭声,太吓人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更吓人的场面。” “一下子死掉这么多人,村民们疯了! 就昨天中午,年纪大的下令,让家里年纪小的幸存者,马上逃离万影村,去周边城镇躲避灾祸; 一时间,村民们带着行李和钱款,逃离万影村了。” “我们几个知道诅咒这玩意儿逃远了也没用,但谁肯听我们的啊? 村民们一窝蜂地跑了,到现在,近五千名年轻人逃走了,还留在村子中的,大都是年纪大的,他们死也不愿离开村子。” “什么,年轻的村民们都跑了?”听到这可怕的消息,我被震到了。 第44章 掘地围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王岽苦着脸:“是的,梁师,年轻力壮的基本上都跑了,他们的爹娘不怕死,但不想让子女死在万影村。” 罗慕闻言,三白眼立起:“愚蠢,真是愚不可及!超级诅咒已经锁定,哪怕是逃到海角天涯,也迟早会找到头上的,无非是时间早晚。咦,时间早晚?” 罗慕突然咀嚼起这个词。 我们听着,心头都是一动。 看向王岽,我急急追问:“诡异死亡的五百多人中,年轻人占据多少比例?还是说,岁数大的占比多?这问题至关重要,你想明白再回答。” 发现我表情无比严肃,四个记者都被吓得一哆嗦,因为,我对待他们很少这般严厉过。 王岽不敢说话了,他凑到孙豁达和两个女同事身旁,四个人对比了自家的记忆,这才给出个比较确切的答案。 孙豁达看向我:“梁师,我们核对之后发现,死掉的村民中,低于二十岁的只占据百分之三十左右,剩下的死者,大多是上一辈的,年纪都偏大。” 这话出口,等待答案的法师们都有些激动了。 “阿弥陀佛。”广鸪先是来了一声佛号,看向我:“梁师,超级诅咒杀人,出现了规律,那就是,先杀岁数大的村民! 换言之,先杀当年残害了刘氮父女的那批村民。” “贫僧要是所料不差,那碎发和血样,采样的也是这批人;至于他们的后代?和你我一样,是被诅咒因果缠绕的次一级诅咒目标。” 齐箬兴奋地接过话头:“这就是说,老村民们让儿女躲到外地去,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距离首要目标比较近的次要目标,有可能先被连累到。 现在,村子中剩下的人,除了咱们这一批次要目标外,我估摸着,都是首要目标了。” “在首要目标没有完全死亡之前,超级诅咒是不是没心思分出精力,去外地追杀次要目标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咱们的任务就是,保住剩下的首要目标们,这就停住了超级诅咒步伐,相当于长时间保护住逃亡出去的次要目标们。 梁师,我这样想是对的吧?” 齐箬目光热切的看着我,希望这个猜测合理。 我心头‘砰砰砰’的快速跳动,法师伙伴们的这段分析,听起来很有道理。 “啊,这玩意分主要目标和次要目标的吗?那我们四个外地记者,绝对是次要目标啊,走,走,咱们现在就回省城。” 孙豁达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其中关键。 “嘿嘿!”罗慕冲着他诡异一笑。 “罗师傅,你笑什么啊?我的选择难道不对?”孙豁达不明所以,但直觉感到罗慕不是好笑。 “你啊,确实有些小聪明,可惜,现在晚了; 三日前,和我们分散开的时候,你们马上溜走,那时候还算是次要目标。” “但这三天,你们完全参与到万影村抗衡诅咒的活动中,又是搬运尸体,又是满村寻找我们的,还被行尸追赶,恭喜你们,已经从次要目标升级为首要目标了! 在诅咒眼中,你们和老村民们基本一样了! 你确定现在要脱离我等保护?” 罗慕的最后一句中带着嘲讽之意。 “啊,我的天啊!这真是无妄之灾,要是我们当天就……。”孙豁达下面的话猛然憋了回去。 我听懂了,这厮在埋怨我们这帮子法师,当日告诫他们诅咒缠身就逃不掉,导致他们没能及时溜走。 问题是,那时候的我们,也不晓得诅咒分首要和次要目标啊! 落到眼下的狼狈境地,孙豁达他们确实该埋怨我们。 话是不错,但我方法师岂会认错? 罗慕立马不悦的‘嗯’了一声,死盯着差点说错话的孙豁达,吓得老小子脸色煞白。 齐箬很是不高兴,她身后的鬼附尸上前几步,对着孙豁达挤出个阴森笑意。 “哎呀,不敢,不敢!我们不敢脱离师傅们的保护,还是原先说好的价格,请师傅们护住我们。” 孙豁达吓得几乎跌坐倒地,被王岽扶住了,立马改了口风。 “哼,算你识相。”罗慕不屑的撇撇嘴。 我没管这些,而是原地踱步,某刻,猛然停住脚步,法师伙伴们都看过来。 “广鸪,你的那套定魂佛阵,在强大能量支撑下,能不能定住五六百人的阴魂,不让他们体内的诅咒发作?” 我提出这么个话头。 “这?理论上是可行的,只要能量足够用,佛阵的七天缓冲期也不再是个事儿,可以力破之;问题在于,上哪儿找到充沛的能量供应呢?” 广鸪一愣,琢磨了一下,给出回应。 “理论上可行,那就有希望!诸位,咱们有机会定住超级诅咒了。”我脸上展现喜色。 齐箬不解地上前一步:“梁师,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依着广鸪的佛阵为基础,布置一个能保住所有留守村人性命的超级守护大阵了。 齐箬和广鸪神色愈发迷茫,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就广鸪这点能力,保护一两个村民都难,何况,村子中还有五六百名幸存的留守村民。 “哈哈,本姑娘想到了,梁师,你还真敢想!”少女音突现,是附着在罗慕身上的大蟒仙家白针在说话。 “哎呀,仙家就是仙家,这么快就猜到了梁某的想法,佩服。”我赶忙奉承。 “虚伪!”罗慕给了一声。 我和白针都没在意。 “诸位,信得过我的话,跟我来!”我不再多说,一挥手,向着寺外跑去。 高速奔行,避开村路上的尸体,也不管幸存村民的欢呼声,我一鼓作气地跑到目标建筑物门前。 身后全是脚步声。 法师伙伴和孙豁达四记者,都紧随着我疾跑。 “呼呼!”孙豁达累得像是老狗一样的吐着舌头。 我们眼前的建筑物是,刘家老宅! 没错,我的目标正是刘家老宅地下的那套风水阴宅。 风水阴宅存在两百多年了,不停地吸收万影村民福气,同时也吸收着周边地气。 这么说吧,这套风水阴宅中储藏的自然能量,其储量之大,简直不敢想象。 别的法师有没有办法引导出自然能量来我不晓得,但阴山派法师有这个能耐。 当我将阴宅能量引出,灌注到广鸪布置的定魂佛阵之中,那么,只要身在此佛阵中的人,就不会被诅咒侵害到了! 我等法师使用秘术,不会如普通人一般的昏迷过去,在阵法中主持着持久战,诅咒施行者被拖到诅咒反噬都有可能。 这样一来,主导权可就落到我手了。 广鸪看着刘家老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声阿弥陀佛后,对着我挑起大拇哥,眼神示意:梁师,还是你有办法。 “孙豁达,去找村委会现在的负责人,让他们将留守村民全部引到刘家老宅来。 风水阴宅藏于地下深处,我等不知确切位置,得依靠村民之力,将这里掘地百尺,将风水阴宅翻出来!能不能活着,端看这一招了,你听懂没?” “懂了,梁师,我这就去办,小王,跟我走。” 孙豁达办事是好手,立马抬头挺胸地受命,手一挥,带着王岽执行任务去了。 没用上多久,留守村民中全部出现在刘家老宅之中。 宅子足够大,即便进来了五百多人,也不拥挤。 我注意到了元浦齐椿夫妇,他们竟然带着元菟儿,身旁跟着元驳王氏夫妇,身边也跟着个女儿,不见其儿子。 心头火苗子一下就窜起来了! 元家两兄弟,重男轻女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但眼下,没工夫追究这个。 我一声令下,村民们几十个为一伙,抡起锄头洋镐,铁锨等工具齐齐上阵,分为不同地点,玩命地挖坑! 村民们都听了我方对诅咒目标的分析,懂了自家面临的危险处境。 为了活下去,全都激发了斗志。 一时间,土屑纷飞,一个个大坑出现,还在不停地加深,就等着看,谁能第一个挖出风水阴宅? 孙豁达四记者也参与到挖坑的大业中去,贡献自身的一份力量。 某刻,园圃那边传来欢呼声。 “挖到阴宅了!” “地下深处确实有建筑物。” 声音震天响,一下子惊动了所有人。 我心头就是一喜,施展轻身术就往园圃那边赶。 嗡! 空气扭曲,紧跟着,刘家老宅院墙之外漆黑阴雾弥漫而来,其中升起数个扭曲变形的黑影,张牙舞爪的,浑身散发着极其吓人的鬼气。 “不好,对方想干扰我们挖掘阴宅,诸位道友,快,挡住他们。” 我就是一惊,急急喊着:“村民们全都进入阴宅里躲着,千万不要出来。” 村民们亲眼看到阴雾深处鬼影重重,一个个的几乎被吓死。 听到我的命令,都尖叫着向着阴宅地洞那边狂奔。 我已经领着法师团队,向着弥漫过来的漆黑阴雾冲去。 “对方已经侵入宅院,诸位同道,各自为战,注意安全。” 我喊了一声,加快速度,冲在最前方。 轰! 一团黑气对着我狠狠冲来,其内,是一只两米直径的鬼爪! 第45章 血魔刀亡魇梦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显然,操控超级诅咒的刘氮,眼看着我们要带着首要目标们躲进风水阴宅了。 知道我方有本事依靠阴宅能量加持佛阵,阻拦诅咒继续。 到那时候,依靠诅咒杀人就变得困难了。 如是,他和女儿刘不惹驱动了麾下的鬼怪妖邪,来做阻拦。 刘氮和刘不惹都是厉鬼之躯,他们必然夺舍了活人! 其中之一应该是刘池池,但另外一人神秘莫测的,我方不知其底细。 于这两位而言,这些岁数大的留守村民,和他们有血海深仇! 当年,就是这些村民联手剁碎了刘氮父女,煮汤吃肉的,这才有了后来的井喷式生娃。 我等法师成了这对父女复仇路上的大石头,他们想要除之而后快。 可是,于我等法师的立场去看,涉及太多人命了! 刘氮父女报仇是天经地义的,可使用大型诅咒,牵连众多无辜者丧命就太不应该了。 而且,已经造成五百多人的死亡了,于情于理的,也该收手了。 双方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 即便,我也觉着元浦、元驳那样的恶人该死,却不能放任诅咒继续屠戮下去了。 用律法审判元浦他们,更为合适些。 这是基于已经死亡五百多人的事实,所做出的考虑。 但很明显,刘氮父女不打算停手。 他俩怨念太重了,已没法回头。 此时此刻,双方不可能理论,那就只能靠着拳头说话了。 对着我抓来的鬼爪有着数米长短,十根指甲锋锐如刀,其隐藏在阴雾中的鬼躯真身不得几十米高下?亦或者,使用鬼术,强化了鬼爪? 不管是哪一种,都厉害非常,可见对方对我的恨意之深,恨我半途阻碍好事,所以,一见面就下了杀手。 我并未召唤粽姨出手。 来到万影村之后,一直没让粽姨在罗慕眼前出现过;必须藏着一手,毕竟,诅咒翻篇后,罗慕必然是最棘手的存在。 眼下,只能凭着自身和刘氮父女豢养的鬼怪斗法了,好在,我不是孤身一人。 “刘氮,刘不惹,我们已经知道诅咒始末了,你俩已经杀了五六百人,该停手了。” 我一边对着阴雾深处喊着,一边挥动灌注法力的拘棒,狠狠打在鬼爪之上。 打的此物体表黑烟狂冒,阴雾深处传来鬼怪受伤时的惨叫声。 看来,只是强化一只鬼爪罢了,若果真有数十米的鬼躯真身,这点打击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让我松了口气,刘氮父女驱使的阴灵不够强大,这是好消息。 “该死,该死!梁松禹,你们真是多管闲事,找死!”这是一年轻女人的声音。 凄厉的吼声于阴雾中响起,一道道鬼影闪现,和广鸪、齐箬、鬼附尸以及罗慕他们厮杀一处。 对方御使的鬼怪至少有十多只,好在没有厉害的,我方法师祭出一些驱鬼符,又近身法术攻击一番,缠斗了七八分钟,那十几道鬼影不敌,在阴雾掩护下迅速逃离了。 我翻越高墙,法力灌注双目,勉强看透了阴雾。 发现,被十几只鬼影簇拥着逃跑的,正是失踪的刘池池村长。 他那歪歪的鼻子,太醒目了。 “刘池池,不,刘不惹,你不是噬心蛊大师吗?这还没使用蛊术呢,你跑什么啊?”我用拘棒指着远方,一顿讥讽。 “嗷,哈哈哈!梁松禹,你以为自己赢了是吧?你识别出我是刘不惹又能如何? 你们,即将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哈哈哈!” 被刘不惹夺舍的刘池池双眼转为纯白色,回头对着这边放狠话。 阴风大作,鬼怪们簇拥着对方瞬间远离。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心头就是一沉。 “坏了!”少女音炸响,仙家白针有所发现。 “怎么了?”法师伙伴们不明所以。 “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和刘不惹缠斗了许久,这段时间,留守村民都顺着地洞逃进风水阴宅了。 但是,他们身边没有咱们守护,刘不惹在这儿,刘氮夺舍的人在哪儿?” 白针这话还没有落地,一众法师都感觉眼前发黑了,身体遥遥欲倒。 “快去阴宅,但愿来得及!刘氮不会这么点时间就杀了四五百人吧?他没那实力。” 我急得直接翻过墙头,增加速度的阴山遁术展开,瞬间就抵达园圃地洞处,一头就钻了进去,法师伙伴们都被我甩没影了。 这等遁术手段,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展示,此刻,顾不得藏拙了。 一想到因着自己疏忽,让一众村民陷入危险境地,我就感觉头皮发炸! 地洞深达到数十米,下方露出的建筑屋顶,已经被凿出了大洞。 这既是位于地下的阴宅,就是不知整体面积大小。 咻!我宛似一块坠落的陨石,从阴宅屋顶大洞砸了进去。 轰! 石板碎裂。 我屈膝化解压力,持着拘棒对准前方。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目眦欲裂。 尸首,遍地尸首,一片片的尸首! 全都是被利刃从头顶向下劈开,分成左右对称两片的尸首,死法和刘陌娟三人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逃跑的脚步声,还有哭泣的求饶声,更有人死亡时的惨叫声。 某人,正在大开杀戒! 对方知道我方利用阴宅能量能够阻拦超级诅咒,干脆就不装了,直接动手杀人。 其丧心病狂到了一定的地步。 “是谁,到底是谁?” 我眼睛血红,怒意滔天! 阴山遁术展动,瞬息间穿梭一栋又一栋阴宅房屋,出现在某个大院子之中。 “不要!”女人凄厉地喊着,正是齐椿。 我眼睁睁看着齐椿被一柄削铁如泥的细长利刃劈成两片,但就是来不及阻止。 即便阴山遁术的速度,也阻拦不了这么快的刀法。 噗! 飞溅的血,落在举着利刃之人的身上,将其衣物染得通红,宛似血魔降临! 她身边一片片的尸首堆叠,我能认出来一部分。 其中,有眼珠子吊在眼眶之外的元浦、元驳,还有那脸孔变形的王氏,王氏的女儿也没能逃过,死得那叫一个惨! 一只只瞳孔放大、毫无生气的死人眼珠子凝视着我,似乎,在求我为他们主持公道。 “梁师,你来了?你怎么才来?我等你许久了。 杀掉这些家伙后,凑足了七百阴灵之数,眼下的我,已经完成了初步目标; 梁师,你不是我对手,莫要阻拦。” “那个毒妇宋怯,就躲在阴宅密室之中,我要和她算总账了!梁师,你们莫要妨碍我,否则,我会将你们全部斩杀的!” 对方背对着我,阴森的说着这些话。 是饱含怨气的中年男子声音。 但这个人呈现给我的背影,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 窈窕、曼妙,如果不是浑身染血,我真不敢相信,刘氮夺舍的,竟然是她? 对方缓缓转身,满脸都是血。 双手持着一柄整体一米六以上长度的特制细刀。 刀身修长,像是禾苗一般的样子,这是一口苗刀。 此人的脸,我岂会不识? “元菟儿,原来,你一出生就被刘氮夺舍了!难怪,最先死亡的是元鳕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我持着拘棒,满嘴苦涩。 有着婴儿肥脸蛋的可爱少女,此时,眼睛中全是沸腾的仇恨之火,那是成年男子的眼神,不是少女的眼神! 刘氮完全掌控了这具躯体,一直在我们面前演戏。 我就从未怀疑过元菟儿有嫌疑,可见刘氮演技之深。 “嘿嘿嘿!”元菟儿,不,应该喊她刘氮了。 顶着少女脸的刘氮,曲臂,横抬起滴血苗刀于面前,伸出舌头,舔了满满一口血,喃喃:“元浦一家的血真是香甜啊! 我早就想灭元家满门了,本以为释放出‘亡魇鬼梦诅咒’已经足够了,不想,梁师你们具备破坏诅咒进程的实力; 无奈之下,我只能暴露自己和不惹了; 要是让元浦、元驳这等凶手逃脱,我拼着魂消魄散危险,释放大型诅咒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这话,少女脸的刘氮用衣裙边角擦拭着刀身,将超长的苗刀擦拭的干净无比。 我也知道了这套邪恶诅咒的真名,叫做,亡魇鬼梦诅咒。 咻咻咻! 我身后一连落下多人,法师伙伴们都面露异色的看着元菟儿(刘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那人身边的元家人残破尸首,广鸪只会念叨阿弥陀佛了,实在是,如此残忍的一幕,对他这个崇尚佛门教义的和尚而言,太过刺激了! 齐箬被刺激的要发疯了!她看着堂姐齐椿的尸首,欲要指挥着鬼附尸上前拼命,我眼神阻拦了齐箬。 “刘氮,就是你使用这口苗刀,杀了刘嫂子、刘陌珏和刘陌娟的吧?他们的阴魂是否还在?” 我死死盯着对方,问出这话。 “哼,不错,刘家三口都是我亲手劈成两片的! 我先催动他们体内诅咒发作,折磨得他们骨断筋折,让其清醒后,再一刀劈下,结果了他们的性命,如此,才解我心头之恨。 他们的尸首塞到荒寺大钟下面去了。 你是没看见,当我亮出此刀对准他们时,刚从诅咒梦魇中清醒过来的三人,眼中的极致讶异。 他们根本想不到,元菟儿这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的可是我刘氮! 我对他们的恨意,他们不懂,也不必懂,被刀砍死就是他们的宿命! 至于三人的魂魄?没必要留着,刀气震碎,真是痛快,哈哈哈。” 刘氮持着滴血之刀,笑的那叫一个恐怖。 闻言,我的心沉了下去。 刘陌娟一家三口,死得太惨了,连阴魂都没能留下; 刘氮,太狠,太过了!做事太没有底线了。 那厮猛然收住笑声,盯着我们。 “请你们让开,我已收集够了七百魂灵加持己身,也亲手诛杀了元浦元驳等首恶,所以,于现在起,亡魇鬼梦诅咒收回,停止。 无需杀害剩下的村民,也不会牵连你们了,要去找躲在阴宅密室中的女魔头宋怯算总账了! 你们,可不要逼我出手。” 刘氮(元菟儿)缓缓的抬起了苗刀,指向我们。 溢着血的眼眸中,杀意沸腾! 第46章 暗藏魑魅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随着对方举刀,‘呼啦’一声,其脖颈那里金光大放。 一枚太国阴牌跟着震荡漂浮起来,和刘池池脖子上的那块极为相似。 不一样的是,‘轰轰’的滚动声响中,无边无际的阴气从这块阴牌中释放出来,将金光渲染成瘆人的深灰之色。 其内鬼影重叠一处,看起来就是一张张诡异又扭曲的青惨鬼脸! 数量之多,宛似蚕茧般将人给包裹在内。 我的阴眼穿透了深灰雾气,反馈回来的场景让人震惊莫名。 足足六七百只怨鬼! 没看错,这个数量太惊人了,联想对方先前的话,还有什么不懂的?万影村死亡村民的阴魂,都被这块特制的阴牌吸收进去并禁锢住了。 同时,还被擅长鬼道的刘氮(元菟儿)给控制住了。 七百阴魂,成了对方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阴气能量储备器,随身携带的那种。 “吼吼!” 嘶吼震天,每一只阴魂都贡献出自身的阴气,源源不绝的灌注到顶着少女脸的刘氮的体内,其气势在一霎间就上翻了数十倍之多。 我们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忽然就懂了对方先前的话。 难怪刘氮极为笃定我们不再是他的对手了,原来,七百阴魂给了他底气。 “你们,让不让开?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否则,我将大开杀戒了。” 被阴魂团团围绕的刘氮,用刀点着我们几人,发出最后通牒。 我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后侧屋舍那里传来惊喜的喊叫声。 “我看到梁师他们了,快,咱们快过去,别让元菟儿女魔头害死! 啊啊啊,梁师,你就是我们的救星啊,太好了。” 声音我可是太熟了,正是电视台的实习记者吴敏雅。 转头就看到数十个村民浑身是血的往我们这边跑。 其内,四个记者很是显眼,即便他们同样狼狈,浑身又是伤又是血的,但毕竟城里人气质摆在那儿,和土里土气的农村人就是不一样。 “哎呀,你们这些家伙倒是命大,没被大暴走的元菟儿当场砍死,啧啧,运气不赖嘛!” 罗慕没忘了调侃一番。 这女人的嘴巴就是毒,这帮村民和四个记者死里逃生的,这是多大的惊险?到了罗慕口中,好嘛,命大之类的帽子扣了过去,殊不知,村民对其观感得多恶劣。 果不其然,一众侥幸活着的村民闻言,都敢怒不敢言地瞪了罗慕几眼。 要不是知道此时得依靠外地法师们保命,村民中的那些长舌妇,一定要集体开骂了。 “罗师傅说笑了,不过,能逃过元菟儿毒手,再度遇到你们,我等确实命大;那啥,没别的,酬金方面我再加两万,只求师傅们护住我们,别让那疯女人近身。” 孙豁达点头哈腰地附和罗慕,还提高了酬金。 没办法,有求于人之时,孙豁达这种人最懂厉害关系了。 罗慕笑了,高傲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孙豁达已经感激涕零了。 我们几个对罗慕这等乘势涨价的行为很是不齿。 但孙豁达上赶子满足罗慕的贪婪,我又能说些什么呢?人家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就这么着吧! 孙豁达高兴地躲在罗慕身后去了。 吴敏雅瘪瘪嘴,躲到我身后。 风琢很是不满的暗中瞪了随意涨价的孙豁达几眼,躲到齐箬身后。 王岽面无表情的走到广鸪身后站好。 还是一个法师保护其中一人的格局,只不过,孙豁达这次选了罗慕。 幸存村民们没谁提出加价的事儿,纷纷找个法师的身后躲着。 我们几个只能无奈的看着。 对面那些阴魂,普通人是看不到的,难怪他们还敢往我们身旁凑,真以为我们挡得住此时的刘氮? “一群蝼蚁,我本想放过你们,却偏偏跑到我眼前来碍眼?得,也不差这几十人了,我就将你们全部砍死好了!” 刘氮面上怒意升腾,他改变了主意。 对此,我毫不意外。 刘氮已杀道入魔了,嗜杀成性之下,说的话哪还有诚信可言?可不就是随时随地掀翻自身先前的承诺。 “你敢?”齐箬操控着鬼附尸,厉喝威慑。 “我有什么不敢的?对了,先从你们这几个不知好歹的法师身上开刀好了!你们几个是不是忘了,尔等,也是诅咒目标,‘亡魇鬼梦诅咒’,动!” 刘氮的刀口就是一震。 “不好!”我吃了一惊,因为,感受到一股子邪恶至极的力量于体内爆发,其速度之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我身上的超级诅咒,发作了!” 只是这么个念头,之后,神智就是一阵迷糊。 紧跟着,天旋地转的,我已经分不清自身在哪里了。 待到脚踏实地了,我睁开眼,脑中就是一阵翻腾。 忽然发现自己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正站在某卫生间的镜子前。 “我这是怎么了?对了,我和女朋友约会呢,我是省电视台的主持人。 我的女友是,刚入职不久的实习生吴敏雅。” 摇摇头,我脑袋有些发疼,但也知道自己该干嘛。 走出洗手间,回到餐厅双人间,女友吴敏雅正噘着嘴等在那儿呢,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雅,抱歉啊,等着急了吧?这饭店服务真差劲儿,菜怎么还没上全?” 我一眼看到女友,心底就升起万分喜爱,看到她不开心了,赶忙坐过去哄着。 “哼,就知道哄我,你倒是说说啊,我这实习身份什么时候能够转正? 你不是说自己和台长是亲戚关系吗?怎么一个月了,还没有办下来?你是不是忽悠我呢?我可是好人家姑娘,你再这样,咱俩就别处了。” 吴敏雅娇嗔的打了我胸口一拳,满脸不依不饶的,又提起转正的事儿了。 我就是一阵头疼:这玩意是说说就成的吗?即便台长是我亲舅舅,那不也要走流程的吗?你这实习期半年还没过呢,眼下就转正,舅舅台长面上好看吗? 心底埋怨处了一个月的小女友不太董事,但也只能忍着不悦,就要继续哄她。 就在此时,我脑子中宛似地震一般震荡起来! 然后,呼啦啦的记忆疯狂涌来,转眼间,我就记起了自己是谁。 “我是梁松禹,眼下,我被‘亡魇鬼梦诅咒’扯到梦幻鬼场之中了; 因着自家是法师,意志方面比普通人坚韧数十倍,所以,这道诅咒没能完全迷惑住自己的心。” 我的眼色登时就变了,迅速出手。 啪! 我捏住了吴敏雅的手腕。 她的手上,一把餐刀指向我的心口,只差一点,我就被她刺死当场。 轰! 幻境宛似玻璃碎片般的破碎。 嗤! 一股剧痛从左臂传来。 我低头就看见,滴血的剑尖儿穿透了自家的左臂。 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 红袍‘粽姨’就在后头,她的两只鬼爪死死握住锋锐剑身。 正是粽姨的出手,将这口刺向我后心的银白利剑改变了方位,但剑身的前半段,还是刺穿了我的左臂。 我沿着剑身顺势看过去,看到握住剑柄的两只手。 纤纤之手,其表面却凸显着十几道狰狞青筋。 沿着手臂看去。 青筋布满了面孔,眼睛殷红,头上多出一只角的可怕女人呈现在眼中。 正是吴敏雅。 “啊啊啊!” 惨叫从四边传来。 我左右扫看过去,一时间心防失守,巨大的危机感几乎将我淹没。 左侧不远,广鸪刚从诅咒幻境挣脱。 他身后的王岽,已经展现出鬼魅真身,同样的头生长角,同样的眼眸赤红。 一把火红的利剑,被广鸪身后突然浮现的佛陀虚影用佛手抓住了。 只差一点,就能刺穿广鸪后心。 广鸪半转身的看着这幕,惊吓的额头全是冷汗,眼珠子突出。 临近广鸪的是齐箬。 鬼附尸双手抬起,挡住了漆黑的利剑,持着黑剑的是风琢! 她同样展现了鬼身,但只是脸孔发青,头上没有长角,眼瞳纯黑,并非赤红。 最惨的要属距离我们三个比较远的罗慕。 她的后心被一口闪耀金光的利剑刺穿了。 使用金剑的孙豁达,满脸青紫之色,浑身冒着阴气,浓重程度几乎是吴敏雅三鬼之和。 他是四鬼中最厉害的一只。 一条足有十丈以上长度的银色巨蟒虚影,正从被刺中要害、眼看着要死亡的罗慕身上升腾出来。 这幅画面展现在眼前,我霎间就懂了。 联想到骨灰问阴时壁画中展现的内容,我明白了,孙豁达他们,就是于诅咒中承担梦境演戏责任的鬼怪。 他们中的一员,和元鳕儿演绎了夫妻情深。 另外两个,演绎元鳕儿儿女;最后一个演绎高僧。 四鬼合作,送元鳕儿归西。 梦中是影帝、影后,现实中也具备演技大咖实力,幻化生人,跟在我们身边,随时给与致命一击。 它们应该是刘氮使用鬼术收服的手下。 人家,早早就派四鬼潜藏我们身边了。 先不说四鬼战力,只说幻化生人的能力,比粽姨还要高明。 难怪我们几个都看不穿。 眼下,刘氮一声令下,引动我们几个身上的诅咒,知道只凭诅咒奈何不得心智坚毅的法师,如是,四鬼趁机突起,袭杀各自的目标。 我一直隐藏的底牌‘凶灵粽姨’,关键时出现,帮我挡住了来自于身后的偷袭。 鬼附尸护住了齐箬。 广鸪身上的佛门秘宝,激发佛陀虚影,护持周全。 目前,只有罗慕真的被刺穿了要害! 第47章 男人流血也流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问题也在这里。 “仙家白针的实力摆在那儿,按理说,即便孙豁达这鬼足够厉害,白针也能反应过来,护住罗慕的,为何,罗慕眼看着要死了呢?” 一霎间,我脑中滚过无数念头。 没有时间多想,愤怒至极的我举起拘棒,汇合粽姨,狠狠打在吴敏雅的身上。 “啊!” 一声惨叫,吴敏雅浑身冒出阴火,在我和粽姨的联手打击下,魂消魄散。 吴敏雅使用的那口剑是鬼器,乃是阴气凝结,受打击下,崩碎成了碎片。 另一边,广鸪愤怒至极的一声吼:“好个妖孽,贫僧必要打杀你!” 闪耀金光的佛门法印被和尚祭出,那佛陀虚影变大数倍,只是一掌,就将偷袭他的王岽拍成了碎粉。 轰! 鬼附尸动了,身形几个闪纵,风琢的鬼躯被鬼附尸完全撕碎,变成滚滚黑烟。 只有孙豁达没事,因为,巨型蟒蛇虚影,没有攻击孙豁达的意思。 一击得手的孙豁达一下子拔出金剑,‘咻’的一下窜到刘氮身边去了。 仙家白针眼睁睁地看着,没有追杀的意思。 彭! 满嘴喷血的罗慕轰然倒地,她抬起手臂,指着白针:“仙家,为何你抛弃了我?我们之间缔结了三年盟约,你忘了吗?” 少女音响起:“三年盟约本姑娘当然没忘,但是,你在佛火镇的所作所为,严重损害阴德! 本姑娘受你连累,于冥冥中感应到,未来的道行进展,会因此受到严重干扰; 你我之间三年盟约中规定的清楚,若是宿主做出危害仙家举动,盟约自动作废。” “所以说,你在佛火镇中因着邪神禁忌得到好处之时,你我之间的关系就岌岌可危了。 待到本姑娘感应到道行受损,盟约也就自动解绑了。” “你,做出了危害仙家的行为,本姑娘自然不再守护于你;你落得眼前下场,那是身受天道反噬,自作自受。” 白针一番话出口,我们都听的是目瞪口呆。 原来,出马高手和仙家之间的契约存在这么多道道儿。 出马弟子做出危害仙家的事,契约就自行终止了。 可叹罗慕算计人心、残害生灵,自以为得利,殊不知,每一笔本不该进账的利益,冥冥中都有代价。 眼下,就是老话所讲的恶有恶报了。 谁还敢说天下间没有因果报应? “你?” 罗慕怒目圆睁指着悬浮半空的白针,一口气没上来,彭!栽倒在血泊中。 一道漆黑阴魂不受控制地从尸首头顶钻出,转眼,被刘氮脖颈间的阴牌吸了进去。 罗慕的阴魂,变成了刘氮的傀儡。 “哈哈哈,这个罗慕死的好有趣啊!哈哈哈!”刘氮仰头大笑,极为疯癫。 “下一个,轮到你了!”齐箬并指点着对方。 “齐箬,你是元家的远亲,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不惹,给老子弄死齐箬!” 刘氮收住笑声,忽然这般说。 不对劲!我浑身涌起极度不安的感觉。 忽然想起,齐箬早早到了万影村,那时,她吃住都在元鳕儿家,而她的饭菜都经过元菟儿之手……。 “噬心蛊?不好,齐箬,你中了噬心蛊!粽姨,快去救她!”我大惊失色,着急大喊。 晚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村民们身后的刘池池(刘不惹),阴笑着对着齐箬这边并指一点,喊了一声:“杀。” 噗! 一股血箭从齐箬背后冲出。 紧跟着,一只人眼几乎看不清的飞虫,从血窟窿中穿飞出来,闪电般地回到刘池池手中。 齐箬眼睛猛然瞪大! 我和粽姨掠到她身前,我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得几乎失去理智。 没想到,齐箬还是要丧命在万影村,她早就在元家中了噬心蛊,死亡是必然。 “梁师,莫要伤心,鬼附尸不能失控,我死,她必然发疯杀戮;你低头,我传你御使鬼附尸之法。”齐箬眨动一下眼皮,气若游丝。 闻言,我神情一凛。 鬼附尸的厉害我们都看在眼中,此物要是失控了,鬼知道得死多少人? 忍着伤心,我低头到齐箬面前。 齐箬吃力地将控制鬼附尸的法诀和手印口授于我。 那边,刘氮没有乘机杀来。 “梁师,拜托了,管好鬼附尸,不要出乱子;将我的尸首送回家……。”齐箬一口气上不来,头一歪,气绝身亡。 漆黑阴魂瞬间被刘氮的阴牌吸走,谁都阻拦不了。 “齐箬!啊啊啊!” 我抱紧女法师尸首,再也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眼下,我伤心了,真的伤心了! 和齐箬只认识了不几天,这女人的长相和实力都不出色,但她肩扛驱邪重任,视死如归,始终战斗在第一线。 我敬佩这样的人。 她死在我的怀中,我伤心至极。 这是一位巾帼女豪,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 全场之人都收了声,只有我的哭声。 半晌后,我止住泪水,告诫自己:只允许自身纵意这么一次,以后,不可哭。 只流血,不流泪。 我将齐箬尸身放平,握紧拘棒站起来。 用布条缠紧左臂伤口止血,血红的眼死盯着被阴魂们簇拥着的刘氮,阴森的说:“将齐箬的阴魂还给我,我容你和刘不惹去找宋怯报仇,否则,我们就在此决一死战!” 说完这话,我掐出个诡异的手印,同时低声念动法诀。 阴风一展,鬼附尸到了身前,一白一黑两只鬼眼将我幽幽地盯着。 我没有犹豫,咬破舌尖儿,一口心头精血喷在鬼附尸的面门上,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一下。 这一下,一年寿元没了! 我比齐箬的道行高,所以,付出一年寿元,勉强掌控了鬼附尸。 鬼附尸凶狠的鬼眼转为平静,默默地站在我身侧。 另一侧,粽姨大红袍子一展,震动阴风,鬼躯若隐若现。 广鸪和尚靠到近前,握着佛宗大印,他的脸上都是杀意,被刺激的不顾杀戒了。 盘旋半空的巨蟒虚影仙家白针,一声不吭的出现在我头顶之上,闪动银光,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 我方虽然折了罗慕和齐箬,但鬼附尸和仙家白针还在,实力并未大损。 此时和对方死战,即便刘氮能赢,也势必伤筋动骨,再去对上深不可测的女魔头宋怯,简直就是送死。 幸存村民们被吓得缩在后方房间中,一声不敢出。 方才,变故发生的太快了,我方竟然混进来四只鬼怪,转眼间,两个女法师身亡。 这让村民们惊恐到极点。 刘不惹夺舍的刘池池,已经和刘氮汇合。 我没有阻拦。 随着我的话,空气变得凝滞,彼此间的杀意都形成了实质,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仇恨在每一个人的心底翻涌着,时刻都想冲出来,将天地搅合个稀巴烂! 人类根植于本性中的杀戮欲望被激起,但还有一种本能,让所有人都强行控制着情绪,那就是对利益的权衡和辨析。 顶着元菟儿少女脸的刘氮,确实被杀戮支配了,但他心底存在更多的,是对始作俑者宋怯的恨意! 这股恨意能够压制其他的一切,为了顺利完成终极目标,即便是七百阴魂加持着的刘氮,也得妥协。 那口锋锐细长的苗刀缓缓地垂下,婴儿肥的可爱脸蛋上,挤出一丝狰狞,其内混合挣扎。 我死死盯着对方,一旦有什么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梁松禹,好样儿的,你够狠辣!得,齐箬阴魂我可以送还于你,但我对你们这几个生人法师信不过,所以……。” 刘氮说着话,忽然伸手抚过脖颈间阴牌。 阴风卷动,眼神茫然的齐箬阴魂被释放出来。 随即,刘氮手指点动,在阴魂体表绘制了五个禁制符箓。 是我不认识的符箓样式,独门秘符。 “接住了!”刘氮冷声示意,手一挥,被邪门符箓禁锢着的齐箬阴魂,缩为拳头大小,向着我这边扔来。 我急急祭出一张没有使用过的阴山派养鬼符,此符可以收容阴魂。 阴气震荡中,齐箬阴魂被收进符箓之内。 不等我追问什么,对面,刘氮阴森地说:“齐箬阴魂上我布置了五道独门符箓,遥控的那种; 在我和女儿寻仇宋怯的过程中,一旦发现你们有出手干涉的迹象,我就远程催动秘符,即便齐箬被收进符箓了,她也会阴魂爆碎而灭,所以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刘氮将齐箬当成了威胁我方的筹码,偏偏,他这一招让我无比忌惮。 我冷哼回应:“你信不过我们,难道我们信得过你?放任你和刘不惹去杀宋怯,之后,你若是不给齐箬解开秘符,我又能拿你怎么办?你这是将我们当做傻瓜耍吗?” 我很是愤怒。 “哈哈哈,梁松禹,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莫非,你忘了,‘亡魇鬼梦诅咒’这等超级诅咒,可是禁术。 我为了复仇,祭献了所有,只剩一副鬼躯罢了。 一旦执念消失,也就是复仇成功,禁术反噬立马临身,到时候,我的鬼躯四分五裂,魂消魄散,这世上,再也没有我刘氮的踪影,转世投胎什么的,也和我无关。 那时候,我本身都没了,齐箬身上的秘符自然跟着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亡魇鬼梦诅咒’,梁松禹,你听懂了没?” “其实,我倒是好奇,看你们一行的样子,似乎,知晓我和宋怯的恩怨始末?问题是,你们如何调查出数十年前往事的?别说,你们还真是有点儿本事。” 第48章 三魔头生死仇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闻言,我眼瞳猛然缩紧,就想追问些什么。 但刘氮明显是不耐烦了,他重新挥动利刃:“你们让开,不让,我立马作法消毁齐箬阴魂。” “让路,让他走。” 我心头一跳,眼前的刘氮处于大暴走边缘,不能继续刺激了,齐箬阴魂必须保住。 “阿弥陀佛,刘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时收手,为时不晚。” 广鸪固执地说了两句。 “死秃驴,滚开!” 刘氮眼睛闪耀血光。 我一拉和尚,将他拉到一旁去。 粽姨随行。 广鸪直摇头,不再做无用功。 鬼附尸听我命令,背起齐箬尸首,跟着让开了道路。 白针仙家没有说话,但移动了位置。 幸存的村民们在我的示意下,向着阴宅深处躲去。 远离刘氮和刘不惹,方为安全。 在七百阴魂以及孙豁达的簇拥和守护下,夺舍他人身躯的刘家父女,嚣张的走了过去。 他们锁定了某个方向,加快了步伐。 报仇心切四个字,在这对鬼灵父女身上得到体现。 我和广鸪对视一眼,静静的缀在刘氮他们身后,倒要看一看这场陈年恩怨如何了结? 阴宅的设计比之地面上的阳宅还要复杂,整体面积缩小了一半,但房屋数量却增多了,时不时可见外貌狰狞、手持各种诡异法器的石像。 不像是正路仙神,很像是东南亚黑巫术供奉的各类邪魔。 我辨识不出来,暗中咋舌:这套风水阴宅,在数百年前,不知耗费了多少银两? 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就已经富可敌国了吗? 那个消失在历史中的封建王朝,灭亡的不冤!满朝上下全是大蛀虫,岂能不灭?多少银两也无法填满他们的欲壑。 左拐右绕了许久,我估摸着已经到了阴宅边缘,就见前方的刘氮父女停住脚步。 他们在某座小院前的月洞门旁石像处捣鼓了一阵,那石像突然缩入石板之中,紧跟着,一座宛似大型佛龛般的奇怪物事,在前方地面升起。 其内,台座上盘坐着个女人。 一个脖颈间戴着块太国阴牌,闭眼入定的老女人。 正是宋怯! 周边的震动停止,月洞门内的刘氮和刘不惹,如临大敌的盯着数十步开外的妇人,不敢轻举妄动。 我和广鸪远远的停住脚步。 没错,七百阴魂加持的鬼修刘氮和刘不惹,已经达到此生最高水准,但他们的仇敌,可是深不可测的宋怯。 女魔头掌握了不知道多少种匪夷所思的邪术,借命、借运什么的都会,道行之高,我完全看不穿。 此等女魔头,对上鬼修父女,鹿死谁手真就难说。 于我而言,这两方都该死,唯一愁人的是,活下来的那方,我们是否能够灭杀? 但愿,活下来的一方受损严重,那么,我方集合鬼附尸、仙家白针等强大助力,还是有把握一举灭杀的。 现在,我们就是要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中的渔翁。 看架势,那两方并不在乎我们是否能做渔翁? 诡异佛龛高台上盘坐的老妇睁开了眼睛。 刷! 宛似两道闪电从她的眼眸中释放。 她盯着统御着七百阴魂的刘氮,又转首看了看夺舍她儿子身躯的刘不惹,竟然弯着嘴角笑了。 “你们,来了?” 短短四个字,无穷无尽的压力释放出来。 月洞门之内,阴气跟随着这几个字翻翻滚滚,隐约看见无数魔头在阴气中窜来窜去。 若说鬼道,似乎,宋怯掌控的更为吓人。 “宋怯,妖妇!你使用迷魂妖术残害于我,借命、借运的,我死也就罢了,你还害死了我的女儿不惹,手段之残酷,行为之恶劣,你,百死不足以赎罪!” 刘氮举刀,咬牙切齿大骂。 “哈哈哈,我残忍?刘氮,是谁被美色所迷、执着于娶我过门的?那时候,我肚子中就有池池了,可笑,你一定要戴上这顶绿帽子,我只能如你所愿了。” “再有,别拿刘不惹说事儿,你将她当做过自己的女儿吗?害怕她克父克母的命格,将其放养在后院,你自己不提,谁还记得刘不惹这个人呢? 现在,你想复仇了,就把女儿叫上了,真是可笑!” “刘不惹,你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爹,帮着他在万影村中布置大型诅咒,损害自家阴德,你死在诅咒反噬之下几乎是必然的,为了这么个爹,值得吗?” 宋怯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只是几句话出口,刘氮就被刺激得要发作了。 而顶着刘池池脸容的刘不惹,鼻子更歪了一分,显然,这话被她听进去了。 无形的裂痕,在刘氮和刘不惹之间产生。 宋怯的厉害可见一斑。 “毒妇,满嘴离间之语,我岂能容你?不惹,别听她胡扯,你我父女联手,杀此毒妇!” 刘氮暴怒,但不忘安抚女儿一声。 他身形一闪,阴魂力量加持,超级锋利的苗刀划破长空,狠狠斩向宋怯! 七百阴魂齐齐嚎叫。 月洞门之后的庭院,被浓郁到不可思议的漆黑阴气布满。 只我这等加持着阴眼的法师,勉强能看清内中画面。 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被阴气加持、快如闪电的一刀,竟然被宋怯弹出的食指点偏了。 一指之力,硬撼神兵。 若非亲眼所见,我绝对不敢相信。 随后,宋怯身后扑出一道道鬼影,和刘不惹释放的三只蛊虫纠缠一处。 蛊虫厉害非常,是鬼物的克星,每一次穿射飞行,都能刺穿一只鬼怪的头颅或是心口,导致鬼物化为滚滚黑烟。 刘不惹的蛊术,比之刘氮的御鬼刀术不落下风。 刀被弹开,刘氮丝不觉惊讶,似乎,他早就预料到对方的恐怖和难缠了。 只见刘氮吟咏着听不清的咒语,无数鬼影涌进体内,就见那元菟儿的身躯猛然拔高到两米三左右! 这般可怕的一幕,惊得我眼珠子突出。 要知道,一般人的体质,这般变形下必然崩碎,但元菟儿明显不同。 一琢磨我就懂了,元菟儿刚出生之时,就被刘氮夺舍了,他湮灭了女孩原本的魂灵,取而代之后,使用秘法,利用阴气淬炼元菟儿的身躯。 将身体淬炼得如同法器一般,这才有了现在的威能。 不这样解释,根本就不通。 即便想通了,我也搞不懂什么样的邪术,能够将女孩子的娇躯打造得堪比金刚,还有着随意变形的超级韧度?太不可思议了! 我第一次对刘氮习得的诅咒秘术感兴趣。 显然,内中不止是诅咒术,还有其他更精深的邪术。 再有,刘氮手中削铁如泥、又细又长的苗刀,是从何处得来的? 此等神兵利刃,放在法师市场上,卖出个几十万不成问题。 刘氮夺舍的元菟儿,哪来的财力购买此刀? 不解之处太多了,眼下不是琢磨的时候,我集中精力,关注着月洞门后的斗法大战。 宋怯在刘氮催动身躯变大之后,再不敢托大的盘坐佛龛内,猛然弹射出来,连连掐诀,身周出现五六只青面獠牙、身高两米以上的恐怖鬼物。 它们挥动各自的兵器,先是将孙豁达那老鬼打成了飞灰,紧跟着,它们蜂拥向前,狠狠地和变高变大的刘氮斗在一处! 孙豁达就这般轻易地死在群鬼攻击之下,我于远处看着这幕,心头很是触动。 振幅后的刘氮太恐怖了,躯体内数百阴魂的能量汇合一处,发生了质的变化。 只听刘氮嚎叫了几嗓子,闪电般的刀光闪过,五六只高有两米以上的鬼怪就被砍掉了头颅。 没有头的鬼躯,脖颈处‘呼呼’地冒着黑烟,转眼就四分五裂了。 “宋怯,纳命来!” 发疯的刘氮不顾更多鬼物的扑击,向着宋怯疯狂扑去。 这过程中,那强度可怕的躯体也被鬼物掏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但刘氮一点都不在意,轰的一声,刀锋刺穿厚重阴气,猛地从宋怯右胸下方刺了进去! “啊啊啊!”宋怯痛得大叫,反手一掌,就要拍碎近在眼前的巨大头颅。 嗡,嗡! 两只噬心蛊虫飞来,彭,彭!在宋怯掌心中撞成齑粉。 “啊!”宋怯又是一声惨叫,下一刻,她的左手变成了血粉,连带着,左臂崩碎成漫天血雾。 嗡! 剩下的那只蛊虫,悍不畏死地向着宋怯眉心位置穿射。 彭! 刘氮的巨型脑袋狠狠砸在宋怯面上。 同时,噬心蛊虫穿透了老妇人的眉心,那里出现个血洞。 可蛊虫的气息波动也停止了,说明,同一时间,蛊虫被无形法力摧毁。 “啊啊!” 御使着蛊虫的刘不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蛊虫全部死亡,反噬之力让其内脏碎裂。 刘池池的躯体猛然崩碎! 紧跟着,漆黑阴魂从血块中悬浮起来,正是阴魂状态的刘不惹。 刘池池做为宋怯的儿子,被刘不惹夺舍时,阴魂就被灭了,此刻,不过是尸体崩碎罢了。 刘不惹竟然利用这具身体,抗住了蛊虫被灭的反噬之力,可见手段之高明。 一般而言,蛊虫反噬都作用在阴魂上,她如何转移到躯体上的?这是我搞不懂的环节。 彭! 受到重创的宋怯向后抛飞出去,洒下漫天的血。 她左胸下方有一个穿透剑伤,眉心处一个血窟窿,好像,黄白脑浆流出来了。 面门被强力撞击,鼻口喷血,鼻子也歪了,哪还有一丝一毫的贵妇气质? 第49章 湮灭与梵魔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边,被老妇反击打飞的刘氮缩成了正常人大小,眼中血光浓郁的像是魔鬼,大口的喘着气,浑身都是血。 “宋怯,你死定了!” 刘氮没打算停手,他再度掐诀,一股股阴气灌注到锋刃之中,“杀!”他疯狂的向着倒退的宋怯扑去。 “杀!”阴魂状态的刘不惹也杀疯了,她一个大跳,两只鬼爪扣向目标。 “噗噗噗,咚咚,哐当!” 乱七八糟的动静儿接二连三响起。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 只见,宋怯的脑袋被一刀砍下,她的胸腹被刘不惹的鬼爪掏烂了! 同时,宋怯临死前的一掌,印在刘氮脑门上,那是催动阴气伤害内中阴魂的掌法,不是针对躯体的。 刘不惹更惨,被宋怯连着两脚踢中,一脚踢在脑袋上,一脚踢在小腹处。 刘不惹的脑袋宛似西瓜般的爆裂,小腹处被踢出大窟窿。 三人向着三个方向抛飞出去。 还没落地,宋怯的灵魂波动就消散了,显然,刘氮父女使用的手法摧毁了老妇人内中的阴魂。 刘不惹身在半空,留下最后一声喊,变成漫天黑烟,缓缓消散,她魂飞魄散了。 只有刘氮,落地后一个翻滚,然后,在月洞门那里强悍地站起来。 他握着没有脱手的苗刀,指向老妇人身首异处的尸体,直到确认老妇阴魂崩碎、了无痕迹了,刘氮忽然扬手! “当啷!”神兵利刃被扔出老远,他扬天大笑:“哈哈哈,老天开眼,我刘氮复仇成功了,成功了! 万影村和宋怯,你们,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们,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哈哈哈!” 就在此时,我眼角剧烈跳动起来。 因为,半空中,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紫色雷霆。 没有声响,这是阴雷。 比阳雷厉害无数倍的阴雷。 低微的‘刺啦’声,紫色阴雷落在刘氮头顶。 下一刻,刘氮阴魂的气息波动停住了,紧跟着,开始崩裂! 吓人的是,刘氮脖颈上的阴牌跟着碎裂了。 导致护持着他的数百阴魂齐齐发出痛苦嚎声,转眼成灰。 显然,他将自身和七百只村民阴魂绑定一处了。 所以说,阴雷因着诅咒反噬灭了刘氮阴魂的同时,也消灭了数百村民的阴魂。 这一幕,让我们呆怔当场。 我反应极快的掏出载着齐箬阴魂的符箓,催动法术去查看。 “呼!” 松了一口气。 刘氮没说谎,随着他阴魂的灭亡,齐箬身上的秘符不见了。 只是,齐箬还是两眼迷茫着,显然,禁锢影响还在,但用不上几天,这只阴魂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没被阴雷连累到,万幸。 “咦,元菟儿的身体,真是不简单呢!本姑娘喜欢,暂且,先用着吧。” 白针仙家忽然这么一说。 银光一闪,就见那庞大蛇影,钻进了躺在那儿的元菟儿尸首之中。 下一刻,女孩动了。 她半坐起来,捋一捋头发,对着我和广鸪释放个看似无害的笑容:“怎么样,本姑娘是不是很漂亮?” 我声音憋在嗓子眼儿,发不出来了。 “漂亮个毛啊?别人的尸首,你随便占用?还有没有道德?” 面上不敢发作,只能违背本意地点点头:“漂亮。” “阿弥陀佛,佛家不打诳语,确实,很漂亮。” 广鸪蹙紧眉头。 可能,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家会这般说话吧? “本姑娘也是这样觉着的,哎呀,这身体真好,韧性老强了,你们看!” 白针话音落地,我就看到,元菟儿一下子倒地,然后,身体拉长。 不,只是腰部拉长,那位置拉到巴掌宽窄,趴在地上的姑娘,成了个两头粗中间窄的奇怪生物,长度达到三米开外! “阿弥陀佛,白针仙家,收了神通吧,贫僧受不住了。”广鸪难受的闭上眼睛。 “仙人板板的,这是造了什么孽?”我于心头大骂起来。 “且,两个没有欣赏水准的俗人!”白针撇撇嘴,到底是恢复了正常人形态,但两只眼睛中却出现了可怕的竖瞳。 “这姑娘的身体不错,本仙家在诅咒事件里出力不少,就将这具身体当做战利品了,你们,没有意见吧?” 白针顶着元菟儿形象,竖立发绿的蛇瞳盯着我俩,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仙家的情绪大都不稳定,前一秒言笑晏晏,下一秒翻脸出手的比比皆是。 “出力不少个毛啊?”我心头怒骂,可即便鬼附尸和粽姨在旁,我也得罪不起这般性情不定的仙家。 只能挤出虚假笑容:“白针仙家说笑了,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你,这战利品,当然归你所有,广鸪,你说是不是啊?” 我暗中一扯和尚袖口,眼神示意。 广鸪确实耿直,但他不傻,只能违心地附和:“阿弥陀佛,梁师所言即是,白针仙家,此女身体神奇非常,能被你看中是她的福气,还请你善加利用,造福苍生,善哉,善哉。” “噗。”白针笑了,危险感觉一扫而空。 她蹦跳到背着齐箬尸首的鬼附尸身前。 伸手摸摸鬼附尸的脸,嫣然一笑:“你我使用了这对姐妹的身体,也算是有缘,以后,你跟本姑娘混吧。” 我气得眉头直跳:这是在挖墙脚啊! 好在,鬼附尸已经被我掌控,收到我意念指挥,直接躲开了白针,跑到我身后去了。 “小气,本姑娘还不稀罕呢。” 白针翻着白眼,又是一跳,就到了阴雾遮挡着的红粽身前。 好奇的上下打量,忽然笑着说:“啧啧,好厉害的凶灵,梁松禹,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我正要回应,眼神就是一凝。 转头去看,就发现一股股的黑烟升腾到阴宅屋顶,掐指一算,不由变色。 除了齐箬的尸首,所有死在阴宅中的人,他们的尸首都烧成了飞灰。 甚至,万影村中因着诅咒和噬心蛊身死的村民尸体,也都烧成了飞灰,阴风卷动后,了无痕迹了,就好像是,这些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即是超级诅咒的恐怖之处。 即便诅咒因着施术者魂消魄散而终结了,也不会忘了扫尾。 亡魇鬼梦诅咒运用最后剩下的那点儿诅咒之力,毁掉了邪事受害者们的尸首。 这样一来,不管造成的危害有多大,少了触目惊心的尸堆为证,就不会太过吸引各派高人的眼球了。 好毒辣的诅咒!连如何收尾都设计的如此巧妙,不得不说,这让我和广鸪大开眼界。 至于齐箬的尸首?她处于鬼附尸鬼气力场守护下,不会被毁。 此刻起,亡魇鬼梦诅咒的力量才算是真正的消耗殆尽。 “毁尸灭迹!好恐怖的超级诅咒;刘氮父女因此被反噬身死,实乃死有余辜,作孽太深,不可活啊,阿弥陀佛。” 广鸪眉头跳着,摇着头,感慨万分。 我走进了月洞门,发现宋怯尸首也变成飞灰了,佩戴的佛牌没能留存下来,一尊女魔头,落得身死道消下场,这是她应得的。 低着身子,捡起了刘氮遗留的武器。 这柄苗刀打造的极为特殊,材质我分辨不出来,刀身只有二指半宽,其上血槽看着就让人胆寒,锋刃打磨的超级锐利,吹毛立断、削铁如泥。 仔细打量,刀身上篆刻了不计其数的细小符文,都是振幅强度和锋利程度的符文,刀柄使用鲨鱼皮缠绕,握紧后无比牢固。 眼皮一动,又从废墟中翻找出了镂空篆符的刀鞘。 仓啷一声,一米六的长刀入鞘,这时候,我在刀鞘上看到了两个甲骨文。 对古文有点了解,我捧着这口刀,念了出来:“梵魔。” 第50章 尊驾,请现身!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梵魔二字出口,我不由的蹙紧眉头,心思复杂。 提及梵这个字,就联想到了佛家。 “难道,这口苗刀的刀身之中,混合了某个入魔僧人的骨灰?” 这念头突然蹦了出来,我就感觉手心火热,这口刀有某种引人入魔的邪力。 就想将其扔掉! “阿弥陀佛,梁师,贫僧感应,此刀内封印了佛门魔僧,其狠戾之意还不曾完全化去,却对梁师做出了反应,证明此刀和梁师有缘。 梁师不妨收下,长久使用,化解凶煞,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广鸪到了近前,眼中闪动佛门万字印,如此一说。 我就是一愣,想了一下,洒脱一笑:“既如此,这就是我的战利品了,梵魔?好个梵魔,我不管你生前是不是魔僧,落在我手中,敢作妖,就灭杀之。” 将此刀负于背上。 此等神兵,对我有着不小提升,既然上天有意赐与,不取反而有害。 我们用最快速度在阴宅中翻找一番,很是意外的,找出了几公斤金条。 这些,我们当场分掉了。 出生入死千辛万苦的折腾到现在,当然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至于齐箬那份儿?已经单独分了出来。 将其尸首送归佛火镇时,金条也会送给齐箬家人。 不久后,我们离开刘家阴宅,出现在地面上。 周围黑压压的村民,一个个惊魂不定的看着我们。 好在,白针给自己施展了障眼法,普通人看不到她,不然,看到大开杀戒的‘元菟儿’站在眼前,村民们一定惊慌失措的逃命。 捡着能说的,我们将风水阴宅中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 幸存的村民们听说罪魁祸首的刘氮刘不惹父女和女魔头宋怯同归于尽了,连魂儿都没能剩下,随着这些坏种的死去,亡魇鬼梦诅咒也解开了,一个个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刘家地下的阴宅因着这场斗战,莫名其妙的损毁了风水核心,无意中破了风水阴宅布局。 以后,刘家老宅不再吸收万影村的福运和地气了,这真是个好消息。 人们发现,电话讯号恢复了。 如是,一个个去村部那儿打电话,让在外躲避灾祸的儿女们收拾收拾,赶快回村。 村子临时选出的负责人,按照刘池池生前所言的,付给我方二十万酬劳。 这其中的十万,是付给死掉的罗慕和齐箬。 村民们只以为我们是一伙的,当然不知我等和罗慕乃是敌对关系。 罗慕这份儿,我给了白针。 罗慕遗留的法器,也由白针保管;其尸身毁灭了,倒是没法拎着她的头去祭奠佛火镇同行了。 剩下三份,归拢到各自的口袋。 应着临时村长要求,我留在村子中帮着善后。 看哪里风水阳宅破坏严重,就帮着修补一下。 充当诅咒媒介的泥塑土地公,我施法引雷毁掉了。 广鸪驾驶直升机,将齐箬的尸首带回老家,同行的还有载着齐箬阴魂的符纸。 广鸪将在佛火镇做一场法事,助齐箬阴魂顺利进入地府。 以齐箬功德,应该能够顺利的轮回转世。 广鸪负责这一块,我是比较放心的。 转眼间,过去了七日。 我手臂上的伤势基本痊愈了。 晚上,我在村子打谷场上开坛做法,为七百多位死亡的村民祈福。 这是做给活人看的。 村民们不明白,那七百多只阴魂,早就因着诅咒反噬带来的紫色阴雷灰飞烟灭了。 我穿上开过光的八卦道袍,背着那口苗刀,头戴五方冠,挥舞着拂尘,一直做法到半夜。 村民们也按照老规矩,数十位擅长皮影戏的手艺人,于特制布幕之上制造皮影群像,呼啦啦的,群魔乱舞一通,以此古老相传的独门技艺,告慰死亡村人的在天之灵。 如此一番后,村民们相信,死去的乡亲们顺利的进了地府,这才放下心事的结伴归家去了。 万影村的夜一片平静。 夜幕上,即将圆满的月洒下清辉。 村落中,偶尔传来犬吠之声,这里,到底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此地村民诡异死亡之事,并未传出多远。 省城来的有关人员,按照惯例做了处置; 此地的事儿,慢慢地,就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 死亡的村民们,他们死于泥石流,死于山体崩塌,死于地龙翻身;反正,和鬼邪之类的事儿无关。 我送走了最后一批村民,望着夜空,幽幽一叹。 “若果,万影村诅咒事件就此定格,未尝不是个完美结局;坏人都死了,大多数的村民活到了最后。 问题是,在我这里,它真的能够定格吗?” 我伸手摸了摸后背上的梵魔刀,心头黯然。 身后,悄然站立着两个姑娘。 一个是眼眸一黑一白的鬼附尸,一个是白针仙家。 元家这对姐妹,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身旁,不知情的人,怕不是会臆想出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来? 但事实是,这两位都是非人类,还一个比一个凶! “梁松禹,本姑娘最后再说一遍,若此时就走,那在你的法师履历上,就是个完美的驱邪大事件,这份功德不低了,阴司都不能轻视,你不妨考虑一下; 再有,本仙家在阴司可是挂着某个差位的,于道上也有着地位;请我出手,费用可不低,你那五万块还没捂热乎呢,难道就要送给本姑娘了,不心疼吗? 白针语声淡淡的,有拦阻之意。 我微微一笑:“仙家,五万块我还付得起; 你我这等存在,需要心境通明。 如何才能通明?那就是,心头不能有块垒淤积,现在,我心口堵得受不了,所以,你懂我意思……。” 白针叹口气:“啧啧,你这人,真是个犟种!也对,心气不通,以后就别想再有长进了,但你得做好赴死准备。” 我不再多说什么,掏出电话看了看时间,午夜零点整。 大踏步的走出打谷场,找准方位,向前掠去。 身后,跟上了鬼附尸和仙家白针。 至于红粽?她藏在符纸中,蓄势待发。 十分钟后。 刘家老宅,地下,风水阴宅之中。 我们一行出现。 周边,提前七天布置的‘阴山伏魔法阵’被催动,隔绝空间,不会惊动村里人。 我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月洞门,凝声说:“尊驾,我知道你就在此地,请现身!” 第51章 倒立于阴宅顶棚的女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阴风陡然呼啸而起,卷起沙尘,形成十八个接连阴宅顶棚和地面的小型龙卷。 ‘呼呼’的卷动着。 我伫立原地,遥控伏魔法阵能量加持己身,龙卷风抵达我们身侧三米远,就触碰无形之墙,转向吹去。 阴宅,不可有房梁支柱,阴风在这等建筑空间中没有阻碍,轰轰的卷动着,不知多少杂物被卷飞,只有我们几个岿然不动。 “呵呵呵,嘎嘎嘎,嘿嘿嘿!” 恐怖的怪笑声遍布整个风水阴宅,漆黑阴雾弥漫,一道道鬼影若隐若现,它们潜藏雾气之中,隐隐的,将我们包围其中。 我看都不看一眼,这等下马威手段,经历好几次了,我都习惯了。 对方,就是喜欢这般做作。 某刻,龙卷风停了。 心神震动,我猛地抬头,看向上方。 眼瞳骤然缩紧。 不知何时,上方,一个白裙女人倒立着踩在阴宅顶棚上! 她那长度恐怖的黑发,就在我们几个的眼前向下延伸着,转眼间,就达到三米以上长度,像是一块从上坠下的黑色锦缎。 此女身上的白裙,却违背物理法则地向着顶棚那边缀着,没有翻卷向下的趋势。 瀑布黑发顺应重力,身体和白裙却逆着重力。 这等异象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底发毛! 此女出现后,周边黑雾中怪笑的邪灵,全部闭紧了嘴巴,场内静得落针可闻。 无边无际的鬼气在白裙女的黑发上凝结。 三米多长的鬼发,宛似要演变成一块凝聚阴气的钢板,若是横扫过来,能将人拦腰截断。 女人动了,不被重力影响的在阴宅顶棚走动起来。 随着她的走动,坠着的三米鬼发左右移动,有一种整个阴宅空间即将被鬼发铺满的感觉。 这点我并不怀疑,对方只要阴气一震,鬼发就能延展无限,鬼知道可以延展出多少米长? 这是她新近得到的手段,正在展示。 此等行为过于招摇,表示的是:她很得意。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音色。 “梁松禹,白针,你们为何还没离开?本座表现的还不够诚意吗? 千金难买的梵魔刀,加上阴宅预留给你们的金条,就是在拜托你们就此打住。 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岂不是好?” “为何你们认准了死理儿呢?本座不愿和尔等纠缠,你们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吗?逼迫本座现身,于尔等有何好处? 难道,非要本座将你们斩杀在此,才能翻过这一页?” 女人停住脚步,阴风送来她的埋怨。 我缓缓拔出梵魔刀,右手持着,抬头,冷笑:“我等九死一生,得到这么点好处算得了什么?哪赶得上你,精心布局四十多年,终于,完成了终极目标,真是可喜可贺!” “你亲自策划了一场场的人间惨剧,就这么携带胜利果实而去,这太不公平了。 我既然知晓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逍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宋怯!” 一声宋怯,倒立在阴宅顶棚的白裙女就是一晃,随后,陷入沉默之中。 半分钟后。 随着一声冷笑,鬼气震荡,女人翻身,宛似一朵白色大花缓缓落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宛似鬼魅这个形容词不够准确,因为,她就是鬼魅。 眼前这个长发拖地的女人,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道行精深的女鬼! 七天前,她还是人,七天后,就是一只纯正的鬼了。 染着红指甲的手向着两侧一分,露出惨白的面容,正是年轻版的宋怯。 和我们在鬼阵中看到的新娘子,年纪上相差不大。 女鬼宋怯看似站在那儿,其实,她脚底板离地三厘米地漂浮着。 她穿着一双干净的小白鞋,配合纤尘不染的白裙,若不是脸容鬼气森森,那真就是个夺人心神的美女。 气质高贵,一看就有着良好教养的美女。 可惜,此女有着隐藏的另一面,那是所有人都为之恐惧的一面。 “梁松禹,说说吧,你是如何猜到本座身上的? 我始终隐身暗中,如何你就猜到了? 还有,你可是亲眼看着本座死亡的,魂魄都被消灭了,为何还是找到这里来了?” 宋怯右手捞起一缕黑发,爱惜地抚着,手中变戏法般多出个木梳,缓缓梳着黑发,一副欲要保养头发的姿态。 我下意识握紧了梵魔刀的刀柄。 这等心思难测的魔头,时刻要提防她的偷袭。 故意等了几个呼吸,发现对方真的想听我述说原委,没有立马出手的意思,我暗中松口气。 稳住情绪,沉声说:’宋怯,你这场布局,简直将人算计到骨子里! 其实,眼看着你和刘氮、刘不惹父女同归于尽、魂消魄散后,我真的相信了那一切。 可是过后,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哪里不对劲儿?”宋怯停住梳头动作,阴森地看向我。 其眼眸纯黑一片,没有瞳孔,像是两个黑洞一般的恐怖。 我抑制着心底发毛的感觉,顶着鬼道高手释放的压力,冷声说:“一场天大的阴谋,动用了超级诅咒,死了那么多的无辜生命,最终,坏人全死了,没谁笑到最后,这正常吗?” “耗费心血布局,却没有最终的受益人,这不别扭吗? 我方法师死伤惨重,活着的只有我和广鸪了,这绝对说不上笑到最后吧? 那么,万影村超级诅咒事件之后,究竟,是谁获益最大呢?” “这就是让我感觉不对劲儿的地方,然后,我们几个坐在一处逆推所经历的事件。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若是没有突然出现的刘宅鬼阵,那么,我们不知还要耗费多久时间才能搞清楚超级诅咒的源头。 也就是说,鬼阵内的经历,起到了画龙点睛、解开迷雾的重要作用。” 我说到这里,宋怯鬼脸再度难看一分。 “当时我们就分析过,万影村中有三大邪术士,分别擅长诅咒、蛊术以及鬼阵。 前两个已经显露真容,最后一个,只剩下深不可测的刘家老夫人了,也就是你,宋怯!” 对面,鬼梳头的女人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我瞪了对方几眼,发现其不为所动,心底这个来气。 只能耐着性子,整理了一番言辞,接着往下说。 “怀疑你就是鬼阵布置者,问题紧跟着而来,你这般做,目的何在?” “后来的事儿告诉了我你的目的,你需要隔绝我们三日,不让我们阻拦超级诅咒杀人,同时告知我们,诅咒源头是刘氮、刘不惹父女。 即便,你在这过程中又是借命又是借运的,可是,你对万影村的伤害不大。” “可这事儿认真一想,甩锅给刘氮父女的意图太过明显! 让我难以理解的是,你为何要帮助刘氮父女,完成亡魇鬼梦诅咒的重要环节呢?就是那七百阴魂。 要知道,没有七百阴魂加持,刘氮他们根本就没有和你斗法的资格。” “这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过去的七天内,我打电话询问了很多道上的前辈,没明说什么,只是假设了这么一件事,让前辈们去推演,为何要如此做?” “天下之大,奇人辈出,我不懂的邪道术法,前辈中总有懂得的。 三日前,一位闾山派的前辈打电话告知我。 海外,准确地说,东南亚太国、老窝和简埔寨那边,有一套几乎绝迹的黑巫禁术,名为‘逆轨’!轨迹的轨; 它还有个比较直白的名号,叫做,洗鬼之躯!”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一下。 宋怯鬼躯就是一震,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鬼梳头。 第52章 大震骇,洗诡之躯!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默默收回目光,心底冷笑:对方那看似稳如山岳的心防,因着‘逆轨、洗鬼之躯’这些字眼,已经出现了动摇。 再度提高警惕,防备对方恼羞成怒出手,对待这等狠毒女人,再多的小心也不为过。 我轻了轻嗓子,继续述说。 “只听逆轨或是洗鬼之躯等名头,我当然不知何意,闾山派前辈就详细阐述了此术的来历。 众所周知,每个人的天赋都是有限的。 有些术士,达到一定境界后,再无寸进,这时候,该怎么做呢? 东南亚那边的邪道术士,给出个捷径,不做人了,做鬼! 入鬼道,走另一条路。” “但是,鬼道也是需要资质的。 鬼魂的天赋,那也是有高有低,天差地别的,如何将天赋平庸的鬼魂,变成鬼道超级天才呢?” “大概三四百年前,东南亚的一帮黑巫术士,以我们这边传过去的诸多阴法为底儿,其中,包括闾山法脉,茅山,龙虎山以及阁皂宗等大派的阴法。 再结合当地的黑巫术,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禁术,那就是,逆轨,也就是洗鬼之躯! 何谓洗鬼之躯呢?就是用一百只枉死阴魂的牺牲,来洗自家的鬼躯; 就宛如活人的脱胎换骨一般,可人为的提升鬼躯天赋,直达最佳天赋级别,自然就能在鬼道上一日千里,如此,就能摆脱天赋平庸的窘境了。” 听我说到这里,宋怯不屑的冷笑一声:“梁松禹,你跟我俩在这天方夜谭呢,还洗鬼之躯?真能扯! 按你所言,得,天底下资质平平的人,都可以来个洗鬼之躯,换个轨道,自然就能一路高歌了,你是不是说梦话呢?” “宋怯,你这般急着否认,反而证明有谱!你听我说下去好了。”我眯起眼睛,胸有成竹的回应。 “哼,本座就耐着性子,听你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胡话来。”宋怯嘲笑着。 我不为所动,转头看看白针。 对方鼓励的点点头,我的心态愈发稳定。 “宋怯,咱们接着往下说。”我回应一句后,继续开口:“这洗鬼之躯,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这是邪术,涉及诸多手诀和咒语,还有独门心法,哪是谁都会的? 何况,想要施行洗鬼之躯禁术,还需要最基本的四个条件。” “第一,使用逆轨(洗鬼之躯)的法师,得抛弃肉身,修的乃是实打实的鬼道! 其次,至少需要一百只不和自身有因果的枉死阴魂,辅助其鬼躯重塑。 注意,这其中的要点是,一百只不与自家沾染因果的枉死阴魂! 即是说,不能自己去动手杀人收集百魂,那有着扯不断的因果;可阴魂必须是枉死之后产生的。 换句话说,必须是枉死在他人之手的一百只阴魂,来做自己的嫁衣。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需要滔天仇恨为引! 具体施行过程是,得由逆轨者的亲人来引。 这个所谓的亲人,包括了血缘上的父母、兄妹……,以及没有血缘的配偶、继父、继母……啥的,名义上的就成; 得由这类亲人,在无比仇恨情绪的驱使下,亲手毁掉逆轨者的身体和阴魂! 注意,占主体的必须是仇恨情绪,其他的,喜怒哀乐悲啥的,都不能成为主体情绪。” “这一条要求,可以说是拦住了大多数想要洗鬼之躯的邪术士。 不但要被人毁灭肉身,还要毁灭阴魂,而且,要求动手者是持着深仇大恨情绪的亲人; 此条件之诡谲、苛刻,若非闾山派前辈说明,我真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着汲取一百阴魂所有阴能,就能护持着洗鬼之躯者的一点灵能不灭,过后不久,也就七日后吧,阴魂会重塑。 一百阴魂的能量在此过程中消耗殆尽,它们毁灭了,但洗鬼之躯者,以脱胎换骨般的阴魂状态,正式转入鬼道。” “这之后就是第四点了。 刚重组完鬼体的洗鬼之躯者,鬼躯极为孱弱,需要一阴气极其充沛的所在进行巩固; 阴气绝佳之所,乃是生人勿进的禁地,但对鬼魂而言,堪比生人法师们无比向往的洞天福地。 其内有个要点,一座洞天福地,只能巩固一个洗鬼之躯者禁术重塑的鬼躯; 因此术夺幽冥之造化,所以说,同一座阴气福地,只能洗鬼之躯一位,后来者再入此地,也无法巩固洗鬼之躯后的‘新鬼’了。” 沉默听着我述说的宋怯,脸色逐渐转为狰狞。 我没管对方的恶意是否越来越浓,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使用洗鬼之躯禁术重塑出来的阴魂,理论上,有可能诞生一种极其强大的‘本命鬼术’,其本身更是鬼道超级天才,鬼道术法运用可以达到极致; 给其时间持续成长,有机会问鼎鬼道巅峰之境。 只不过,想要完成这套邪事,限制太多了。” “先不说百只不沾染杀戮因果的阴魂,只说由满腔仇恨的亲人,亲自来灭杀自己的肉体和魂魄,没有血海深仇的,谁会下那等重手? 那位前辈只是一说‘洗鬼之躯’的来历和诸多苛刻条件,我心头就亮了。 万影村亡魇鬼梦诅咒大事件后隐藏的魔影,随之显形。” 对面,白针还是保持着淡定,甚至,不再鬼梳头,而是双手拍着,阴笑着说:“说的不错,继续,要是说的足够好,本座打赏。” 调侃意味十足,摆明没将我等放在眼中。 冷傲的白针气的哼了好几声,在我眼神示意下,仙家才没暴走。 我左手并指点向宋怯,声音转厉。 “宋怯,你早就下定了转修鬼道的决心! 使用迷魂术迷惑刘氮心神,在其身上借命、借运,这就是在‘亲人’身上埋藏仇恨! 后来,你感觉仇恨力度不够,如是,伙同鹿衍道人设计陷害刘氮父女,引导村民们残杀刘氮父女,以此仇怨,激发出了两只怨气滔天的厉鬼。 你在鹊桥石内部空间留下秘典,引导两只厉鬼走向鬼修之路。” “其内,亡魇鬼梦诅咒是内核。 你祸害刘氮的过程,应该是用了某种方式向他们父女俩提示过,不然,刘氮不会那么快就摸清你的底细;当然,这是你表演给他们看的‘底细’。 刘氮不负你望,用了数十年时间掌握了亡魇鬼梦诅咒,不顾反噬风险,伙同刘不惹,在复仇执念的支配下,发动大型诅咒。 然后,就是我们这些法师的参与。” “你暗中瞧着,眼瞅着我怀疑到刘不惹夺舍的刘池池身上了,意识到我们有可能阻拦诅咒进行下去,这可不行,七百阴魂可是你必须要得到的。 即便,你只需要一百阴魂就能洗鬼之躯,但这玩意儿储备的多些,有益无害。 各类邪术都需要消耗阴魂,甚至,某些厉害鬼器的凝结,更是需要大量阴魂做燃料,你当然不会放过。 其内血债和因果由刘氮和刘不惹来背负,你只需半途‘借’来使用,七百阴魂和你就没有因果关系了。 你的手干干净净的,这符合邪术第二条。” “好算计!为此,你驱动鬼阵,将吾等困住三日。 三日后,刘氮鬼道大成,领着七百阴魂,伙同刘不惹,下阴宅,亲手将你屠灭。 这符合邪术第三条,你的亲人,带着滔天仇恨情绪,亲手灭杀你的肉身和灵魂。” “你暗中施展幻术,让我们看见七百阴魂被阴雷所灭。 其实,你偷梁换柱,早就将那块阴牌换走了;七百阴魂落到你手,你再假死的来个金蝉脱壳,不被各派高人注意到,完美!” “没猜错的话,万影村中的太国阴牌,全是你弄来的。 你算计,甚至是你引导的刘氮,使用阴牌储藏、禁锢七百阴魂,而你,早就在投放给万影村的诸多阴牌内部做了手脚,留了法术遥控后门。 借用七百阴魂,不过是你一个念头的事儿。” “梵魔刀之类的武器,也是你使用鬼术手段,极为合理化的送到刘氮手中。 至于第四条,鬼魂的洞天福地? 眼前的刘家阴宅,完美符合条件。” “我判断你的阴魂七天后重组时,必然选择刘家阴宅进行巩固; 所以,我们踩着这个时间点儿,来了。 你自身的洗鬼之躯过程,到此就算是正式完成了。” “一百阴魂的毁灭是必然,但我方判断,还有六百只阴魂幸存着。 你,马上交出六百阴魂!我等施法送他们去轮回。 宋怯,莫要一错再错下去,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虽然你已经铸成大错了,但此时给自己积累点阴德还是很有必要的;六百阴魂就是你的救赎,你莫要错过。” “宋怯,事情的经过,和我说的有差吗? 现在的你,刚刚因着洗鬼之躯禁术重组了鬼躯,处于最孱弱时段,鬼躯易碎、法力不足; 警告你,莫要逼我等动手,你若是识相,就将六百阴魂交出来!” 我一口气将这可怕布局说了出来。 宋怯的鬼脸已经黑了。 第53章 诡发幡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哈哈哈,梁松禹,本座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整了半天,就这些胡猜的东西吗?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本座倒是高估你了。” 女魔头宋怯突然仰头大笑,到底是有了回应。 鬼笑声中带着攻击,宛似魔音灌脑,我和白针为之心神悸动! “闭嘴!”白针怒吼。 宋怯收了笑声,转首,阴森地盯了白针一眼。 “你这仙家,竟然占了个死人尸体?真是不懂规矩! 仙家没有出马弟子的配合,实力大打折扣,你莫不是以为,这具秘法锻造过的女孩尸体,比出马弟子对你的协助还大?幼稚。” 女鬼一番嘲笑扔过来,半点忌惮都没有。 一直以来都被人奉承着的白针哪受过这类待遇?立马蛇眸倒竖,就要出手。 “仙家且慢。”我一把拉住白针。 她不解的看向我。 “宋怯方才的反应不对。”我没有出声,而是唇语相告。 白针霎间明了,控住了脾气。 我暗中松口气。 察觉到异常。 按理说,被我揭穿了四十年布局的洗鬼之躯禁术老底,宋怯应该大为震惊,再不就恼羞成怒。 但对方是如何表现的呢?她反而仰天大笑,言语间揶揄着我方,很是来劲儿,这说明……? 想着这些,我的心沉了下去。 “宋怯,难道说,我先前此地那番推论,不够准确?还是说,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对了,我忘了问了,眼下,鹿衍道人身在何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何他愿意帮着你欺骗万影村的村民? 一迭声的问话扔了过去。 “鹿衍,就是我的一个小跟班,他岁数那么大了,早就死了。” 宋怯冷笑一声。 “说谎!宋怯,你为何说谎?看来,我方先前的推断有误! 鹿衍道人就是我方遗漏的关键之处,你的话是为他打掩护。” “为何为他打掩护? 让我想想,当年,你是怀着身孕嫁到刘家的,难道说,鹿衍道人才是刘池池的生父? 对了,只有这等关系,他才会冒着大风险参与此事,那么,现在,鹿衍道人在哪儿呢?” 我一边推演,一边感觉自己逐渐接近真相了。 “别跟本座提鹿衍!你们,这是在找死!” 一直情绪起伏不大的宋怯忽然暴走了,一声怒喊后,再不肯和我们交流,直接出手。 我心头大地震! 宋怯这时候出手,目的太明显了,就是要打断我的推演,这说明我推演的方向是正确的,反过来说,先前的推演,其中,大部分不对。 “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推演错了?” 我脑袋中乱了。 宋怯也没给我继续琢磨的机会。 白影闪动,恐怖黑发宛似一块黝黑钢板,对着我和白针横向截来! 看起来,这就是宋怯逆轨成功后得到的本命鬼术了。 对鬼发的使用,达到了不可思议境地,其中有什么杀招,对过手之后才能知晓。 鬼附尸两眼中释放黑白光芒,闪身之间就出现在我身侧,两只手也转变为一黑一白,白的宛似玉石,黑的宛似墨汁沾染。 这般恐怖的两只手,瞬间就和横扫过来的黑发对在一处。 当啷!金铁交鸣般地响,对撞之处打出两股碧绿阴火,窜起一丈多高。 我和白针的眼珠子几乎凸出去! 神力无穷、鬼气无边的鬼附尸,竟然在硬碰硬的交手中,被扫来的鬼发打得倒飞了出去。 速度那个快,一眨眼就倒飞出去数十米了。 鬼发毫无损伤,向着我狠狠扫来。 “该死!” 白针和红粽同时尖叫一声,银光、红影闪动。 红粽将鬼气凝结成一根漆黑棍棒,狠狠砸在鬼发上。 银光中,一条满是鳞甲的巨大蛇尾狠狠砸下。 轰隆! 惊天动地,整个阴宅空间像是经受了九级大地震,周边石板齐齐碎裂,房屋开始倒塌。 我眼角抽搐起来,反馈回来的画面太恐怖了! 白针和红粽联手之下,被鬼发齐齐扫飞了。 黑雾中闪耀出一团团火光,带来连环爆炸声。 瞬息之间,鬼发就地一卷,边沿儿压得宛似刀锋般的薄,对着我的脖颈切了过来。 “混账!”我大骂着向一侧飞退,同时,双手握紧梵魔刀柄,法力灌注到双臂之内,刀身上燃起烈火,狠狠地和锋刃般的鬼发砍在一处。 咔! 诡异的声响,我就感觉一股子无法抵挡的力量顺势传来。 嗓子眼就是一甜,身躯像是断线风筝般被打飞了出去。 无形巨力侵入体内,要不是我紧急运转法力抗衡,怕不是骨断筋折? 彭!我撞碎了某个房间的墙壁,向后翻滚着卸力,一骨碌爬起来,发现身上、脸上全是伤口。 体内骨头传来‘咔咔’响声,有些骨头上出现了裂纹。 我身处于废墟之中,扫看周围一眼,眼瞳跟着缩紧。 白针的头发散乱着,在远处死死盯着宋怯,一动不敢动。 另外两个方向,红粽和鬼附尸并不比我好多少,鬼气震荡着,一个比一个狼狈。 宋怯鬼发一击,将我方四名成员全部打飞。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宋怯之恐怖,只这么一招,就彰显了出来。 远远的,仙家白针的埋怨声传来:“梁松禹,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时间点的宋怯孱弱无比吗,这是什么?你倒是说啊,这是什么? 这叫做孱弱吗?本姑娘的尾巴好悬被她打断!姓梁的,被你害死了,早知道女魔头这般厉害,本仙家才不趟这浑水呢。” 白针气急败坏的厉害,估摸着尾巴很疼,不然不会如此暴躁。 “啊哈,你们这么多人,就这点能耐?真是笑死本座了。 实话告诉你们,逆轨完成后,此时此刻,确实是本座最虚弱的时候。 奈何,这样的本座,也能吊打你们这群不入流的玩意,就你们这点本事,也敢多管本座的事儿?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既如此,本座就送你们下地狱好了。” 宋怯离地一米漂浮着,超过三米长的鬼发向后飘起,场面诡异又恐怖。 “你觉醒的本命鬼术真是厉害,可有名字?” 我没管对方的讥笑,盯着宋怯身后的鬼发,发出质问。 “告诉你们也无妨,这是本座的本命鬼术,名为,鬼发幡! 鬼发聚集,阴气凝结;可重逾万斤,也可柔如无物。 水火不侵,五行不犯;吞噬阴魂,转化能量;无所不能,无坚不摧!因形似猎猎于风中的旗面,因而号称鬼发幡。” 宋怯昂着下巴,很是高傲的阐述。 “鬼发幡?”我嘀咕一声,警戒提升老高。 宋怯觉醒的本命鬼术,一听名头就吓人得很! 这玩意聚在一处宛似大号旗幡,散开的话,就是千万根死亡发丝。 一根,足以刺穿法师心窝! 更不要说,三米长度只是目下表现,以后,随着宋怯鬼修能力的增强,鬼发势必越来越长,到时候,可控制的区域跟着变大,杀伤力倍增! 不行,乘着宋怯最虚弱的时刻,必须将其拿下,错过这个时间点,以后,更别想收拾此女了,对方强悍得让人心悸。 “白针仙家,听到她的话了吧?我的判断没错,眼下正是她最弱之时。 只不过,她的最弱,在我等看来也强得可怕。 我提醒仙家一声,仇怨已经结下了,要是跑了宋怯,以后,大家得挨个的被她弄死!” 我转头就对着白针一通喊。 白针蛇眼中的竖瞳,猛然激射出凶光。 “给我点儿时间。” 白针回应着,站在那儿就闭上了眼睛。 “想请仙家帮手?做梦!” 女魔头宋怯见多识广,立马看懂关窍。 阴风一展,鬼发向内,卷成个黑色大锥子。 白影一晃,鬼发锥子对着白针刺了过去! 第54章 四寿棺和曼陀罗大花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元鳕儿,拦住她。” 我急急下令。 不想喊鬼附尸了,就按照尸体生前的名字喊吧。 咻! 鬼附尸足尖一点地面,一个横移,已经挪到白针身前,两只穿着绣花鞋的脚,对着杀到近前的鬼发大锥子连环踢了出去。 连环踢是鬼附尸最强的近身攻击技能之一,攻击力比一黑一白的两手高出数倍。 这双绣花鞋应该是一对鬼器,对其有振幅作用。 展开全力的鬼附尸连续四五脚,将鬼发锥子踢得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噗! 鬼发锥子扎在旁边的石山上,将阴宅石山打碎。 咻、咻! 我和红粽挪移到白针身前,汇合鬼附尸,准备迎接宋怯接下来的打击,为请仙儿的白针拖延时间。 白针这等存在,其本身厉害就算了,关键人家身后有族群,还有各堂口大仙儿做靠山,只要她成功请来几尊厉害仙家,我方胜算就能增加。 “不好,此地激活了鬼阵,我联系不上外界仙家。”白针突然睁开眼睛,说出个坏消息。 我心头‘咯噔’一下。 “一群小辈,你们成功激怒了本座,已来之,就别走了,都给本座留下吧!” 宋怯向前飘来。 鬼发锥子展开,阴风吹动,真就是一张三米多长的鬼发幡,看着就吓死人的强。 “幽冥吾穿行,阴阳邪雾生;鬼客难尊贵,业火大烧城。鬼术,四寿棺,镇!” 宋怯的手指结成法印,口中吟咏咒语,使用的乃是鬼语,就是殄文。 也就是我这样的行家,旁人根本听不懂宋怯在念叨什么。 “她催动鬼术了,小心!”我急急提醒白针。 轰,轰! 周边建筑物挨个倒塌,尘土飞扬中,无比恐怖的黑色阴气在半空凝聚,就在我们几个的眼前,四口一丈多长、完全由黑色阴气凝成的大棺材成型。 每一口大棺材锁定一个目标,狠狠地向下砸来! 其散发着一股极端难受的波动,那波动告诉我,只要被砸实了,就会削减目标的一年寿元。 想到这个鬼术名为‘四寿棺’,霎间明了,坚决不能被砸到,否则,被砸一下就损失一年寿元,一个人有多少寿元够挥霍的?,挨不上几下就得死翘翘。 “快躲开!”我一声喊,再不犹豫,阴山独门遁术施展。 身形化为一道影子,强力摆脱阴气大棺材的气息锁定,瞬间就在场内遁了半个圈子,出现在宋怯身后。 毫不犹豫的手腕一震,梵魔刀闪现无数刀影,对着宋怯的后脑和后心要害狠狠扎去。 砰,砰砰! 场内都是巨棺砸下的动静。 红粽和鬼附尸根本没有闪避,而是悍勇的和阴气巨棺硬碰硬。 她俩不是活人,本就没有寿元,当然不怕接触。 白针作为仙家,寿元肯定悠长,但也不是这般浪费的。 如是,银光闪耀中,白针躲避了巨棺的砸击,在我挥动梵魔刀的同时,她出现在宋怯的对面。 其头部猛然弹出一个宛如小房子巨大的蛇头,一尺多长的獠牙森寒无比,散发着极致的凶残之意,对着宋怯一口咬了下来! 这一下若被咬中,即便宋怯也得丢掉半条鬼命,这算是白针的压箱底手段之一了。 “鬼气屏障,守!” 被我和白针前后袭击的宋怯悬浮在那儿,却没有躲避的意思。 随着手印一变,鬼气暴涨,一重半透明的深灰色阴气屏障,骤然出现在身周。 彭,轰,轰咔! 我和白针的攻击,全部落到阴气屏障上。 其上出现裂纹,但就是差了那么点儿,不能完全击碎,没法伤到内中的宋怯。 “给你们脸了,敢凑到我身前来?鬼术,曼陀罗大花!” 宋怯鬼脸狰狞起来。 手印一变,我眼前就出现一朵直径达到一丈、通体深灰的曼陀罗花,这东西猛然花瓣绽开,花蕊对着我释放剧毒黑气。 我顺着刀气反震的力量就遁逃出去,可不敢让大花的毒气喷到。 但眼前一花,锁定了我的巨型大花瞬移般出现在前路上,连续射出三枚花瓣。 我咬着牙挥动梵魔刀砍飞花瓣,但这次,鬼术携带的力量远远大于上一招。 彭! 我被狂暴的力量打得撞到上方屋顶,打穿屋顶后,还在泥土中上窜数米,这才止住退势。 噗! 张嘴,大口的血喷了出去。 下一刻,重力作用下,我摔了下去,幸好半途施展了轻身术,砸在石板上,没有加重伤势,但就这么一下,我几乎站不起来了。 咬着牙抬头,就看到鬼术大花将白针小屋子般的蛇头打飞的场面。 另一边,四口阴气巨棺将鬼附尸和红粽全都砸翻在地了。 宋怯以一敌四,落到下风的却是我方。 我包中还有些阴山派独门符箓,但心知肚明,那些符箓的等级太低,对上施展鬼术宛似喝水般轻松的宋怯,根本就是送菜。 “梁松禹,本仙家顶不住了!”白针远远的喊着。 我晓得她的意思,叹口气,运转法力到喉咙,大喊:“诸位,别再看戏了,我们几个拿不下宋怯,你们,也该出场了!” 这一声喊震动了四方。 正变化手印准备一鼓作气镇杀我等的宋怯,闻言,呆怔在半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宋怯施主一身海外邪道鬼术,变化莫测、强悍无匹,让人大开眼界。 老衲京都大禅寺觉门,久仰大名了。” 拄着锡杖披着袈裟,须发皆白的老和尚,一边喊着佛号,一边从黑暗处现身出来。 “师傅,和这女魔头说什么废话?必须将其镇服。” 觉门身后跟着情绪激动、手持降魔杵的广鸪。 悬浮半空的宋怯盯着觉门师徒,感受一番他们的佛力波动,冷笑起来:“原来只是两个道行低微的秃驴! 你俩的能力,比之梁松禹和白针,只弱不强; 即便加上你俩,也无法扭转形式。” “本座不想得罪京都大禅寺,万影村诅咒事件中,对广鸪诸多留手,你们应该晓得本座的善意;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立马退走,本座不会追究。” 很是难得的,宋怯竟然给出这么一番话。 很明显,以宋怯的超强鬼术实力,根本不惧觉门大师师徒。 笑话,觉门在佛火镇都差点折了,他若是强大,哪会轮到我救他一命? 至于广鸪?比之白针远远不如,难怪宋怯如此小觑。 但京都大禅寺,名头可就太恐怖了!乃是天下间有名的佛宗大派之一。 出去打听打听,不论在哪儿,谁敢不给京都大禅寺面子? 要是惹怒了这尊庞然大物,以后,怕不是没有消停之日了。 所以说,杀人如麻、心黑手狠的宋怯,也不愿杀害大禅寺和尚,这不,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势利眼这玩意儿,人有,鬼也有! 广鸪没搭理对方,闪身到我身前,扶我半坐起来,塞我口中一颗疗伤丹。 “谢了。”我回应一下,努力疗伤。 另一边,抬头盯着半空女鬼的觉门不嗔不怒,合十双掌:“宋怯施主,你对大禅寺的善意,老衲接收到了,所以才好言相劝,莫要继续走这不归路了; 交出剩余的六百阴魂,老衲保你不死。” “哈哈哈,老秃驴,本座是给大禅寺面子,不是怕你!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和梁松禹一道留在此地吧,想要六百阴魂,你也配?” 宋怯气急反笑。 南无阿弥陀佛,来此,只是奉劝施主一句; 老衲对自身斤两还是有数的,知道只凭自身远不是宋施主的对手;施主既要一意孤行,那就……。” 老和尚淡然一笑。 他不着痕迹的向着一侧移动脚步。 两个人显现出来,一男一女! 在老和尚移开身躯之前,两人气息不显,女鬼宋怯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其中之一,是个背着桃木剑、身材又高又瘦,看着四十岁左右的道士,他面上有个很大的特点,没有眉毛。 另一人是个身穿利索紧身黑衣的妇人。 其貌不扬,从头到脚一点首饰都没有佩戴,看起来三十五六岁。 愣要说此女的特征,那就是,她的左耳先天发育的畸形,看着比正常人耳朵小了一半。 但她毫不在意,头发高高挽着,有缺陷的左耳就那般显露在人前。 可见其强大的内心。 第55章 缺耳零眉第一邪派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宋怯鬼眼震动,身边鬼气涟漪般的向外扩散。 鬼术大花、四寿棺之类的齐齐消散。 她缓缓落地,极为凝重的看着对面那个没有眉毛、眼神无比沧桑的高瘦道士,凝声问:你是哪派的道人?” 又转头看向黑衣女人,阴声说:“阁下又是谁家门下的?” 宋怯的语调有些不稳。 突然出现的四人,不管是觉门还是没有眉毛的道人,单独拎出来一个,她宋怯都不会看在眼中。 可问题是,连着现身出来的,可是四个人! 处于虚弱期的宋怯,鬼胆不打颤是不可能的。 老鼠多了都能咬死大象,何况,在场这一个个的,哪个是省油灯? 这边,我在广鸪的搀扶下,走到高瘦道士身前。 不等我说话,高瘦道人翻了个白眼儿,没有眉毛的眼眶抽搐几下。 他打量我一番,摇摇头:“这还是咱洛顺城中最年轻的阴阳大师吗?灰头土脸的,你小子也有今天啊?真是道祖开眼了!” 我气得几乎吐血:“闭嘴,你个死牛鼻子!你和我一般,都是洛顺城的阴阳大师,咋的,看我吃瘪了,你好受啊?忘了一年前我在古墓中助你脱困了,你个白眼狼。” 道人没理会我,而是颇有兴趣地看向对面的宋怯,发现女鬼收敛锋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随意地对着宋怯打个稽首,凝声说:“宋女士,贫道居于洛顺城,因着这副长相,大家喊我一声,零眉道人; 零就是无的意思,街坊们喊得随意。 贫道在洛顺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师,和梁松禹颇有些交情;” “他遇到了麻烦,出十万块,请贫道助拳,贫道就颠颠地跑来了;谁让贫道欠他个老大的人情呢?还请女士体谅。 无量寿福,宋女士,贫道劝你还是交出六百阴魂,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吧,言尽于此,你是否愿意听从呢?” 道人一番话递过去,宋怯鬼躯明显就是一晃。 她没有理会零眉道人,而是看向了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手腕一翻,手里拎着一根散发诡异法力波动的皮鞭。 她沉声说:“我名张垂澜,龙虎山俗家弟子,没什么大本事,在洛顺城,人们喊我一声‘缺耳神婆’,勉强也算是有个阴阳大师的地位。 和梁松禹、零眉道人算不上多熟悉,不过,梁松禹愿意花十万块请我助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宋怯是吧?梁松禹为了对付你,真就下足了血本。 算上觉门大师,他一口气出了三十万,请来三位大师级道友助拳,就是担心降服不了你;” “眼下,合围局势已成,我奉劝你一声,还是投降吧。 一旦动武,我方四位大师汇合一处,还有一众非人类做帮手,一拥而上,即便龙虎山天师在此,也够他喝一壶的,何况,眼下的你这般虚弱呢?” 闻言,宋怯身周刮动阴风,情绪起伏极大。 我在旁当然看得清楚,暗中冷笑:“宋怯,你仗着鬼术精湛,出身海外邪道,以此压迫我等民间法师? 是,我和白针她们,或许没法拿得下你,但谁说的,老子就不能搬援兵了?” 笑话,当我这个洛顺城阴阳大师的名头是摆设吗? 我认识城内和周边县城所有的大师,这份人脉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无非是愿不愿意出钱请人家出手罢了。 若非有着绝对把握,我岂敢大咧咧地率队闯入虎穴?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是,预料到宋怯因着洗鬼之躯,重新凝形的鬼体处于最虚弱状态,但我从来没敢小觑毒妇。 为防万一,早早的就将觉门他们请了过来; 我和白针她们是先锋,先试试宋怯的深浅再说。 先锋小队抵达阴宅之时,暗中,缺耳、零眉和觉门师徒就跟随着潜入进来了。 那时候,鬼阵还未开启。 由此可见,事先留存底牌,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零眉道人、缺耳神婆、觉门大师和广鸪,就是我的底牌! “零眉道人,缺耳神婆,觉门禅师,本座和你们之间向来没有交集,更谈不上结怨。 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本座愿放梁松禹一行安然离去,你们也就跟着离开吧,容我在此巩固道行后,立马远走海外,再不踏足中原。 咱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宋怯权衡之下,给出回应。 零眉眼神转为犀利:“宋女士,贫道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先不谈其他,你,交出六百阴魂!不然,你没资格和我方谈条件。” 零眉他们几个之所以参与进来,一方面,确实是为我这个同行助拳; 但第二个才是重点,六百阴魂,这是多大的阴德福报?任谁面对解救众生的福报能不动心?他们几人也不例外。 换句话说,以此为条件,我可以搬来更多的高手。 可老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既然这份阴德势必分薄出去一部分,那不如给自家熟悉的零眉、觉门以及缺耳。 宋怯的鬼脸上出现了挣扎和为难之色,半晌没有回答上来。 我心头‘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妙,急急追问:“宋怯,莫非,剩余的六百阴魂,不在你手上?而是,交给了行踪不明的鹿衍道人?” 这话带着极大的震撼力度。 宋怯鬼躯不受控制的震动,在场的其他人也被吓了一大跳。 “宋怯,回话!”零眉道人语调猛地拔高。 宋怯鬼脸上闪过苦色,随后缓缓说:“,梁松禹,你所料不差,没错,剩余的六百阴魂,不在本座身上了,它们,早就被鹿衍带走了。” 宋怯这么一说,我方之人宛似被雷劈中。 “鹿衍道人必然是个假名号,他到底是谁?目前人在何处?说。”我愤怒了,提高音量质问。 宋怯脸色一变,忽然大笑:“哈哈哈,零眉,缺耳,觉门,梁松禹,白针,本座承认,一着不慎,被你们围住了。 这么多阴阳大师在场,本座还处于虚弱期,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但你们真的以为胜券在握了吗?本座奉劝尔等一句,若是识相,立马退走,本座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立即远走海外。 若果你们一意孤行,要和本座作对到底,那么,未来,会因此牵连得成千上万人死亡。” “放肆!你这是在威胁我等吗?你依仗的是什么?是那个行踪不明的鹿衍道人吗? 我从未听过此人名头,一个藏头露尾使用假道号的鼠辈,凭什么威胁我们?” 缺耳神婆大怒。 “凭什么?就凭我那夫君是鬼王派内门最有潜力的弟子!” 宋怯这一声送来,我方人员同时身形一晃,包括零眉和缺耳在内。 “鬼王派?竟然是鬼王派! 难怪敢在中原各派眼皮子底下施行洗鬼之躯邪术,贫道早该有所预料了。 宋怯,你也是鬼王派弟子吧?不过,你既然使用了洗鬼之躯,说明生人天赋不够好,否则,没必要转修鬼道,也就是说,你是鬼王派外门弟子。” 零眉道人一针见血。 我在旁听着这些,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难怪在宋怯的鬼术中,我感应到熟悉的部分,果然,和阴山派有关! 这个鬼王派,其内融合了闾山、茅山以及阴山派诸多流派的阴法,在太国和简埔寨等地,融合当地的降头、黑巫诅咒术,以及各类邪术,摇身一变,组成了鬼王派。 其麾下信徒众多,传到当代,已经是东南亚第一大派。 其内使用鬼术和阴法的术士不计其数,龙蛇混杂,邪魔藏身其中者众。 第56章 我的第一尊阴兵大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鬼王派,这是一个任何大派听闻其名头,都为之头疼的海外大派。 不说别的,只说鬼王派运用最娴熟的降头邪术,半个世纪前,就曾在中原大地上掀起杀劫,不知多少法师因此陨落。 后来,各派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鬼王派驱逐出去。 此事距今已经四五十年了,那时起,这个海外大派没有大动作了。 没想到,现在,却在万影村这里和鬼王派弟子交锋了。 宋怯是个外门弟子,无足轻重,但那行踪不明的鹿衍道人可就不一样了,他是鬼王派内门弟子。 未来,指不定有机会登临鬼王派核心层。 到时候,因着妻子宋怯在万影村的遭遇,保不齐那鹿衍道人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往大了说,变成一条鬼王派和中原各大派再次全面斗法的导火索也有可能。 鬼王派的恐怖和难惹,世人皆知。 这才是宋怯最为依仗的根本所在。 缺耳神婆和我极快地交换个眼神。 我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零眉,转头面对女鬼,说话了。 “宋怯,即便你的身后是鬼王派,今儿,也容不得你继续嚣张了;识相的话,速速投降,我不会赶尽杀绝。” 我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梁松禹!你不过是个民间法师,真的不将鬼王派放在眼中吗? 本座夫君道行深厚、法术精湛,可不是吃素的,他日,卷土重来之时,你势必遭殃。” 宋怯怒了。 “哼,我拭目以待,倒要看看鬼王派如何嚣张?”我仍旧不为所动。 就在此时,宋怯有了行动。 只见远远的位置,那里突然出现数十只鬼怪,它们合力一处,狠狠轰向法阵的无形壁垒。 轰! 地动天摇。 掌控阴山附魔法阵的我猝不及防下好悬失控。 但‘咔咔咔’的声音已传来,说明,阵法被破就在眼前。 我反应极快地往宋怯扑去。 宋怯毫不迟疑地向着那个位置遁逃出去,化为一道白影;同时,脑后的鬼发幡灌注阴气能量,向后,对着飞扑追击的我就是一个横扫。 彭! 我举起拘棒挡住,巨力传导而至,就感觉眼冒金星。 心知不妙,立马运转法力,抑制着眩晕感,顾不上体内疼痛,启动阴山遁术,加速追击而去。 万不能被宋怯逃脱! 宋怯先前说那么多话,还搬出鬼王派的名头来,其实,就是为了逃亡打掩护。 她早就预料到了,我方都是嫉恶如仇的阴阳大师,不会因为鬼王派就放她离开。 “福生无量天尊,宋怯,你这是在挑衅!贫道若是让你逃走,岂不是给三清祖师抹黑?” 那边,零眉道人冷笑一声,随后,双手火速掐诀,口中急速念咒,桃木剑出鞘,对着女鬼就是一指。 轰隆隆! 连环雷霆无中生有的落下。 这是连环阳雷,一道道地打在遁飞的宋怯鬼体上。 其体表龟裂,开始冒黑烟。 可惜,零眉道人的实力与我伯仲之间,即便利用桃木剑去御使雷霆,也只是伤到宋怯罢了,没法镇服。 若是她没有洗鬼之躯,以本来的实力,我估计,反掌就能打跑零眉。 奈何,她选择身入鬼道,让自身出现了虚弱期。 这等节骨眼上遇到桃木阳雷劈落,多少要吃点亏的。 “阿弥陀佛,宋施主,老衲早就提醒过你了,不要妄图武力抗拒;奈何,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这是何苦呢?善哉,善哉。” 觉门大师摇着脑袋,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咋的? 他猛地扬起手臂,掌中锡杖散发佛门金光,一个个万字佛印闪耀。 广鸪念叨着‘阿弥陀佛’,一只手放置师傅后心位置,明显是输送佛宗法力,振幅师尊的投掷。 咻! 锡杖猛地化为一道光影,向着飞窜中的宋怯穿射而来。 与此同时,缺耳神婆口中念念有词,并指一点手中皮鞭,那皮鞭骤然延伸变长,倏忽之间延长出数十米距离,狠狠地对着宋怯头脸打下! 这一招简直了,不愧是龙虎山的俗家弟子,果然道术精湛。 另一边,缓过气来的白针控制着元菟儿身躯,只是一闪,出现在宋怯左手边十米的位置。 白针阴险的一笑,咻咻咻!无穷无尽的银针,天女散花般的释放出去,目标锁定在宋怯身上。 红粽汇合鬼附尸,两个非人类风驰电掣的出现在宋怯右手边。 一个伸出鬼爪去掏抓,一个的绣花鞋上凝聚阴能气息,狠狠踢向宋怯腰腹之间。 而我,在这紧要关头,因着阴山遁术的急速,已经挪移到宋怯的身前。 电光石火中,头上扣了法器半瓢,振幅了精神力。 祭出五张阴山火符贴在拘棒之上,法力运转中,拘棒‘呼啦啦’地燃起丈高大火,对着宋怯的头顶狠狠砸了下去! 我方成员同时出手,在这短短时间内,形成了来自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集团围杀。 宋怯是厉害,但我方汇聚的大师级高手太多了。 三四个的,还不被宋怯放在眼中。 但眼下,这可是八方攻击,还都是各自压箱底的杀敌手段。 即便她宋怯再厉害,面对这等袭击,也是疲于招架的命。 轰轰,嘭,咣当! 杂乱的声音陆续响起。 宋怯大展鬼威,鬼发幡横扫,拦截了万千银针。 发丝反向一震,打飞了觉门师徒的锡杖,向下砸落了缺耳神婆的鞭打。 甚至,鬼发幡释放的鬼气,驱散了零眉再度用桃木剑催动的三道阳雷。 挥手间挡住了鬼附尸的狠踢,抬起膝盖就顶飞了红粽。 奈何,这些反击,已经耗费了宋怯所有的鬼气和法力。 她眼睁睁地看着我汇聚诸多火符能量的一棒敲击下来,愣是回避不了。 彭! 很是干脆的,宋怯被一拘棒狠砸在地面上,打得她惨叫声声,直穿阴宅房顶。 我也没落好,宋怯落地之前,一爪子抓来,我没能避开,胸口霎间出现五道翻卷伤口,疼得我‘嗷’的一声向后摔倒,砸在地上滚了两圈。 用拘棒撑着自己站起,这才看向宋怯。 只见趴在那的女鬼,鬼躯闪动起来,倏明倏暗的,这架势,再给她一记狠的,必然魂消魄散。 “呼呼!”我大口地喘着,反手点了胸前穴道止血。 脑子中一阵阵的晕眩,若非一众同道出手,绝对没有机会用拘棒敲中宋怯的脑袋。 还好,最近的我‘财力雄厚’,雇佣得起这帮大师,不然的话,今儿有可能折在这里。 暗中直喊‘侥幸’,我挥手间示意鬼附尸过来护法。 抬手间一个掐诀,无形禁制落下,将直径五米的范围笼盖住。 “你,要做什么?”失去抵抗力的宋怯很是吃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冷声回应,语调冰寒。 下一刻,阴山镇鬼符贴在宋怯的脑门上,隔断其鬼气运转。 宋怯意识到不妙,鬼眼惊恐的瞪大,死命挣扎。 奈何,在符箓的压制下,她一切的挣扎都徒劳无功。 我从包中取出一张散发诡异光芒的阴山符箓。 这张符箓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散发着黑白灰三色光。 这种特制符箓,数量极为稀少,乃是阴山派秘传的‘升级版锁魂符’。 所谓的升级版,指的是强行锁住目标魂魄后,还能入侵其识海,打下烙印! 从此后,目标就将变成法师麾下最忠诚的奴仆。 也就是阴山派法师最为重视的,鬼兵大将!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一尊适合自身的鬼兵大将呢。 宋怯这等实力的鬼怪,以往,想都不敢想。 今儿,时运到了! 不惜花费大价钱,搬来一众大师做帮手,好不容易才降服的女鬼,岂能不顺势收服? 这位可是一只潜力无穷的鬼兵大将,只说这点,其他的阴山派法师只能对此羡慕嫉妒。 我盘坐与宋怯之前,捏着这张符箓,贴在宋怯脸上。 “你在做什么?停下,不对,这手法,难道,你是阴山……? 啊啊啊,不,我不会屈服,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梁松禹,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快放开我!啊啊啊。” 我不管不顾地念动咒语,凭借符箓之力,强行打开对方识海,自身烙印进驻其中,彼此灵魂建立无形联系。 这可不是平等契约,而是鬼仆类契约。 被阴山法师强行收服的鬼怪,只是个完全听命的货。 它们心底可以存在仇恨和其他想法,但被烙印之后,别想作妖;除非,控制鬼怪的法师魂消魄散,不然,就没有自由之日。 宋怯作恶多端,落得如此下场,没谁会觉着不忍。 彭! 我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头顶上,宋怯大喊大骂的嘴巴猛地闭上,再也发不出动静。 半晌后,黑烟散开,宋怯自觉起身,站在我的身边,眼底深处是极致的恨意和杀意,但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没法对我出手。 我有些疲惫地睁眼看了看宋怯,冷冷一笑:“宋怯,跪下。” 彭! 言出法随,宋怯双膝跪地。 她鬼眸之中全是震惊和愤怒,奈何只要是我发出的命令,她就只能执行。 “起身,说说吧,洗鬼之躯阴谋中,我方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环节?”既然成了对方的掌控者,我当然要询问此事。 “回禀主人。”宋怯站起后开口,喊我为主人。 第57章 大阴大谋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打断了她:“喊我梁师即可。” “是,梁师,有关洗鬼之躯的事,你们只查出了一半,还有一半真相,你们没有注意到;可我没法直说,因为,这事曾经发誓保密,若是直说,鬼躯会自燃。” 宋怯这话一说,我不由一愣。 “那有关鬼王派的心法秘典?”我试探的去问。 “鬼王派选择弟子,首要就是心魔发誓不对外透漏秘典和心法,强来的话,我必然灰飞烟灭。” 宋怯鬼脸上都是无奈。 好嘛,虽然,没谁对她施展过控魂类鬼术,但涉及机密,这厮被诸多誓言限制着。 也对,各大门派保护自家绝学的态度是一致的,作法于细微处不同,但出发点都是护住本门秘典不外传。 所以说,在宋怯这里,我套不出鬼王派不传之秘。 再说,她只是外门弟子,能接触的有限。 得,能得此鬼兵大将,足够畅快的了,其他奢望就不要多提了。 “宋怯,我不管你以往如何,从今日起,你在我账下洗心革面,重新做鬼吧。”我随意一说。 宋怯鬼脸直抽搐,若非受制于人,她一定大骂我一通不可。 “宋怯,我已经想明白遗漏了什么,下面,我来说,你来听,不用回应。” 我站起身,吞了一颗丹药调整气息,这般一说。 “梁师,我洗耳恭听。”宋怯低头作礼。 “我方先前的推演中,遗漏的主要是鹿衍道人。 从你口中知晓了他是鬼王派内门弟子,我就懂了,他之所以不在此地,必然另有重任。 忽然想起他是刘池池的生父,我就全明白了。 我们不光小瞧了鹿衍道人在这其中的作用,还遗漏了其他人,分别是刘池池、刘嫂子、刘陌娟和刘陌珏。 这场洗鬼之躯,并非你一个人在逆轨。 而是,你,加上这四个人,你们五人,都在洗鬼之躯!” “鹿衍道人为何不在此地?是因为,他是负责在外打掩护的,他早就带着那几位的一点真灵,去其他的极阴之地,进行鬼躯重塑了。” “这是一场铺了数百年的大局,并非四十多年。 两百多年前,那个帮着刘家户部侍郎布置阴宅风水局的海外法师,应该就是鬼王派的邪道高手。 那时候,他就将万影村选定为施行洗鬼之躯禁术的试点了。” “这人,应该是鹿衍道人这一系的祖师,高出鹿衍好几辈的存在。 万影村风水阴宅的秘密,代代相传下来。 数百年后,你成了鹿衍的道侣,如是,机缘巧合下得知此事。 你和鹿衍商议后,就怀着身孕,改变身份的来到万影村,施展手段,选择刘氮为目标,开启了全家人的洗鬼之躯布局。 这个过程中,鹿衍和你打配合。 数十年后,你也好,你的亲生儿子刘池池也罢,都死在所谓的‘亲人’的手中!” “刘池池被刘不惹夺舍后,其阴魂并未第一时间灭亡,一定是被压制在体内的。 和你决战时,刘不惹阴魂出窍,顺手毁灭了刘池池的身体,也毁了他的阴魂。 而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在为亲生儿子铺平鬼道之路。” “刘嫂子、刘陌娟和刘陌珏,身死魂灭在夺舍了元鳕儿的刘氮刀下。 他们的死亡过程,全都符合洗鬼之躯的苛刻条件。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我真是糊涂了,怎会认为你宋怯能不顾自家亲儿子的生死呢? 可笑,我还因着刘陌娟等人的惨死感到悲伤。 好嘛,直到这时候,我才搞懂,宋怯,你们一大家子,都在万影村进行了洗鬼之躯。 刘陌娟也好,刘嫂子也罢,都是知情人,她们娘俩,合伙在我们眼前演戏。 这么多个施行洗鬼之躯禁术的人,难怪,需要七百以上数量的枉死阴魂。 其中,五百阴魂分别消耗在你、刘池池、刘嫂子和刘陌娟、刘陌珏等五人的身上。 还剩两百阴魂,那是留给鹿衍道人的。 他以后会不会选择鬼道,咱们暂且不论,但没有因果沾染的两百只备用阴魂,你已经为自家夫君预备好了。” “若非这刘家阴宅只能巩固你一个邪术重塑的鬼体,怕不是,今夜,我们就能和鹿衍道长,以及你的亲生后代们见面了? 宋怯,这才是万影村诡异怪事背后所藏着的真相!” 我极为笃定的说完这话,没理会宋怯眼底深处的复杂神色,转身,施法打开禁制。 哗啦! 禁制散开。 在外等候多时的觉门和白针他们,目光投注过来。 一眼看到毕恭毕敬跟在我身后的女魔头宋怯,一个个的,嘴巴不受控制张大,下巴几乎砸落在脚面上! 我并未对他们多做解释。 一个个的都是人精,自是明白该如何表现。 错愕之意很快就被收起。 觉门领着广鸪上前,收起锡杖,似乎没看到宋怯一般,与我寒暄起来。 众人聚拢一处,我将方才想到的‘真相’说了出来。 沉稳如觉门和零眉,嘴巴也再次张大。 鬼王派弟子一大家子五六个人,集体在万影村进行了洗鬼之躯! 简直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会引发地震的。 商议之后,大家伙的意见是,此事到此为此,不要继续扩大了;怕被有心人利用,引发各派矛盾。 鬼王派算是道上的禁忌,谁都不愿多接触。 在我的命令下,宋怯将自己在刘家数十年间收刮的财产交了出来。 她早就整合成了金条,换算一下,价值八十万左右。 金额不多,原因是,宋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能积攒这些都算是意外了。 我能说什么?自然是笑纳了。 诸位大师本意是过来分润六百阴魂福利的。 结果,枉死阴魂早就被鹿衍道人带走了,不能让大家伙白跑一趟,按照道上规矩,零眉、缺耳和觉门,各自从我这里拿走价值十万的金条。 白针从我这里拿走五万块的辛苦费。 粽姨自然是‘多倍加餐’,这是自家的事儿,就不必在外人面前算账了。 齐箬那边,广鸪已经处理好了。 其家人得到了一大笔补偿金,尸首下葬,阴魂顺利送进地府。 齐箬阴魂拜托广鸪带话,对我感激不尽。 我感慨良久:齐箬这等巾帼,下辈子,必然会投胎个好人家的。 给了广鸪和尚五万块辛苦费,他也不矫情,直接收了。 杂事处置完毕,诸位大师提出告辞。 零眉道人和缺耳神婆结伴离去。 觉门大师带着广鸪,乘坐直升飞机,回京都大禅寺去了。 白针没有离开。 她的意思是,随我去洛顺城,她打算在洛顺城内找个出马顶神的弟子,在此之前,就落脚在我家的白事铺了。 若果我有什么事儿需要她协助的,按照规矩掏钱即可。 一个厉害仙家,愿意在洛顺白事铺落脚,这是我巴不得的好事儿。 发觉白针这位仙家似乎有些秘密在身上,不然的话,没理由赖在我身旁不走,她必然是有些不能明说的打算。 这些我就不管了,只要白针落脚洛顺白事铺,那就等同一个强大帮手,花钱请她出手,是非常划算的买卖,我岂会拒绝? 如是,白针就顶着元菟儿的样貌,暂时留在我身边。 粽姨被收回符纸之内,鬼附尸,呃,目前我喊她元鳕儿。 元鳕儿随行在旁。 在我的示意下,她运行鬼气,使用障眼法,改变眼睛色泽,收敛所有邪气,刻意地让脚底板完全落地行走。 这般改变之后,外人看起来就是个清秀的姑娘了,不再那么吓人。 给她换了一身正常的衣物,但脚上的绣花鞋,她坚持穿着;对此我也没辙,只能听之任之。 还不能马上离开万影村,因为,宋怯需要在刘家阴宅中巩固半个月。 无奈之下,我只能留在万影村了。 半个月转瞬即过。 我的伤势早就好了,但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鹿衍道人杀个回马枪。 直到宋怯鬼躯稳定下来,也不见鹿衍道人踪迹。 我琢磨后就明白了,宋怯和鹿衍肯定是约好以后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了,在此之前,鹿衍负责为孩子们,也就是刘池池一家子铺平鬼道。 让刘池池一家四口顺利的进入鬼道,估摸着,没有个三五年,是做不好的。 这期间,鹿衍宛似师傅一般的教导刘池池一家,暂时顾不上自家的老婆。 所以说,宋怯和鹿衍的再会时间,我估计,至少得三年以后,亦或者更久? 第58章 收获阴宅阵盘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就此,我询问了宋怯。 碍于誓言她什么都不能回答,但依着她听到问题后展现的身体语言,我判断,五年之后,才是他们夫妻再次会面的时间点。 既如此,我就命令宋怯按照预定方式通知鹿衍,自己这边一切正常,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听到这命令,宋怯吃惊的鬼眼突出。 我亲眼看着宋怯用阴气凝结成了纸鹤,其上用殄文写了安抚鹿衍的讯息。 看着阴气纸鹤向南方飞去,我淡淡笑了。 这次没有猜错,鹿衍会因着这道假讯息,耽搁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晓得自家的鬼妻子出意外了。 “这五年,我必须让自己成长起来,不然,鹿衍出现之时,我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迫在眉睫的紧张感萦绕心头。 但随后,宋怯送给我一份惊喜。 让我直呼:“冒这么大风险收服宋怯,值了!” 原因是,刘家地下的阴宅,竟然是一张炼制成型的风水阵盘。 宋怯巩固鬼躯半月后,布置在刘家老宅地下的风水阵盘,满了两百四十年整。 这是风水阵盘可以被移动的时限。 洗鬼之躯后,宋怯坚持留在此地,一是利用刘家阴宅巩固鬼躯,另一个就是等待二百四十年这个时间点。 只有时间点到了,才能施展秘咒,将这套孕养了数百年的‘阴宅阵盘’回收。 这是出乎预料的事儿,打死我也想不到还有这等好事? 亲眼看着宋怯念咒施法后,刘家地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我还是难以相信自己所见的。 直到宋怯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法器送到我手里,我才有了真实感。 细细打量手中的这个玩意儿。 看起来像是个水晶球,内中阴雾氤氲,隐约可看到微雕般的楼阁宅院。 这就是数百年前那尊邪道大佬的手段,他竟然将整座阴宅,炼制成了一张风水阵盘! 若非两百四十年的时间限制,阵盘早就被鬼王派回收了,现在倒好,便宜了我。 我在水晶球中看到了微缩的荒寺。 这才明白,感情,那座荒寺,和刘家地下的阴宅,是一体的。 宋怯上前解释,荒寺中的那口古井,就是通往刘家阴宅的密道入口。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没法在刘家找到阴宅入口,只能硬挖,原来,真正的入口在荒寺之内。 这设计得太巧妙了! 此物,虽然被宋怯送到我手了,但其实,宋怯才是掌控着它的主人,没有鬼王派心法的外人,是不被风水阴宅阵盘所承认的。 我用符箓收起了宋怯,将水晶球般的阵盘法器,慎重地收进背包之中。 和万影村的乡亲们打了招呼,我乘坐驴车离开万影村。 鬼附尸和白针施展着障眼法跟随,没谁注意得到,她俩一直跟在我身边。 到了县城,买好火车票,乘坐绿皮火车,先去佛火镇。 傍晚时到了佛火镇。 去山丘藏宝之地,起出装着金条古董的箱子,趁着夜色,我施展障眼法,去了诸多阴阳先生的家。 这些惨死在周家祭献邪神阴谋中的同行们,其-家属还处于悲痛之中。 我没有显露行踪,而是将早就分好的金条,送到这些人的案前手边,留下纸条以作交代,说是,这些是给阴阳先生们的安家费,并没有留名。 又悄悄去齐箬家看了看,发现其家属情绪稳定,没有什么大碍,我也就放下了心事。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的心头敞亮许多。 周家经此一事,邪神禁忌反噬,其衰败乃是必然,用不了多久,周家就会破产。 这本就是周家该得的,要不是邪术续命,周家早就倒下了,眼下,不过是回到正轨而已,不值得同情。 我于佛火镇中买了一辆自行车,自己骑着,鬼附尸和白针拎着箱子在后跟着,一路赶往洛顺城。 抵达洛顺城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停好自行车,带着鬼附尸和白针从后门进了白事铺。 阴风大作! 捧着牌位的纯纯姐出现在我们眼前。 厚重阴雾遮挡了纯纯姐的真身,她扫看了白针和鬼附尸几眼,很是讶异,但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和我说话。 “小禹,你回来了!周跛子当天就被我们擒住了,一直关押在密室之中; 不过,他那里,出了些状况,我觉着,你要是想除掉周跛子,得三思而后行!” 纯纯姐点到即止,没有多说。 听了这话,我不由地眯起眼睛。 “能让纯纯姐忌惮,这可不一般,看来,出现了变故,一种对周跛子有利,对我方无益的变故。” 我先是打水洗了一把脸,之后,示意白针和鬼附尸放好箱子后,随意找房间安歇,就随着纯纯姐一道,走向白事铺密室。 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周跛子,如何能让我家豢养的凶灵们产生忌惮? 轻车熟路进了密室,迎面就是熟悉的灵位桌案场景。 我将怀中的红底符纸掏出,恭敬地放置在原位,凶灵红粽归位了。 阴雾向着两侧散开,我一眼就看到了桌案后头绑缚着的那个人,正是周跛子! 他被五花大绑着,处于昏迷之中。 嘴角位置有食物残渣,显然,凶灵们不会让他活活饿死。 看着这人丑陋的脸,我心底怒意就控制不住了。 一个箭步上前,反手亮出天蓬尺,对着昏迷的周跛子,劈头盖脸地就打了过去。 啪啪啪! 坚韧无比的天蓬尺打击在皮肉上的动静儿,那叫一个爽利。 “啊啊啊,别打,别打了!救命啊!” 周跛子挨了不几下就被疼醒了,张嘴求饶,紧跟着呼救。 我手底下有分寸,连他牙齿都没打落,只是让其感到疼痛罢了。 停住手,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窜血的周跛子缓了许久,眼瞳才有了焦点。 一眼看清楚是我,他吓得脸皮扭曲起来,眼睛中都是惊慌,左右看看,只能看到弥漫的阴雾,看不到女鬼纯纯。 “咳咳咳!”周跛子拼命地咳嗽一阵,吐了好几口血。 这才挤出虚假的笑:“原来是梁大师回来了,您老真是吉祥高照、遇难成祥啊,我早就看出您老一定能逢凶化吉,所以……。” 他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反正,什么话好听就往外说什么。 “住口!”我一声厉喝。 周跛子激灵灵一个颤,死死闭上嘴巴。 他惊恐地盯着我再度扬起来的天蓬尺,眼中都是哀求。 “周跛子,你和周答以及周老匹夫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制定阴谋计划,欲要谋害我的性命。 要不是我早早看透玄机留了一手,目下,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死的悄无声息,都不会有人知道。 你做这等事如此老练,我有理由相信,这不是你第一次害人。” “想来,有不少阴阳先生惨遭你的毒手;老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夜,就是你恶报临头的时候了。 为了给枉死的同行们报仇,我决定对你施行刀刑!” ‘仓啷’一声,背着的梵魔苗刀出鞘。 我双手握紧刀柄,作势欲砍。 “不不,梁松禹,你不能杀我,否则,你会死的!洛顺白事铺会被人夷为平地的! 你放下刀,放下刀啊啊!” “咱们一切好商量,那价值五十万的金条,我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藏起来了,你放了我,价值二十五万的金条我双手奉上。” 刀锋临头,吓得周跛子几乎尿了。 他尖着嗓子喊起来,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咻! 刀尖停在他的鼻子之前,锋利刀气将周跛子鼻头皮肤切开,血流了出来。 “好刀!这么锋利的吗?”于阴雾中藏匿着身形的纯纯姐,是个识货的。 周跛子浑身一抖,惊恐地看向阴雾。 第59章 白事铺地下镇着什么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也不知他是否看到了捧着牌位的纯纯姐,反正,吓得脸色那叫一个难看,黑如锅底一般。 “那本就是属于我的金条,你用此物来求饶,真是滑稽!你信不信,我将那棋牌室掘地三尺,很容易就能找回来金条。” 我没回应纯纯姐,而是拎着刀蹲下,死死盯着周跛子的眼。 周跛子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梁师,你听我劝不吃亏; 我知道自己个对不住你,但你不是完好无缺地脱险了吗?我罪不至死啊! 金条,我以后一定凑足分量还给你,你千万别冲动,杀了我,你以后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周跛子最后一句话咬得很重。 “你在威胁我?”我危险地眯起眼睛。 “不敢,不是威胁,而是实话实说; 不瞒梁师,我当日从周家回来时,发现,棋牌室来了一位高人,是个女道士,看着五十多岁的模样。 她看中了我家的丫头,说我家丫头天生的什么玄阴什么体啥的,所以,要收宝镯为关门弟子。” 我询问了一下对方来历,人家只说了三个字,阁皂宗!” 说到这里,周跛子顿住了话头,用一副‘你懂我意思吧’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眼睛猛然瞪大! 忽然就明白了所有。 难怪纯纯姐提及周跛子时,提醒我三思而后行。 原来,周跛子家那个不满十岁的闺女周宝镯,被云游天下的阁皂宗老道姑带走了,还收为关门弟子了! 五十多岁的女道士,张口闭口的关门弟子,这足以说明,对方的身份多么恐怖,怕不是阁皂宗内门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阁皂宗,天下间有名的名门大派之一! 够资格和茅山、闾山、龙虎山等大派比肩的庞然大物。 其内高手如云,势力之大,影响了十几个行省。 到处都有阁皂宗的弟子,其最不受待见的外门弟子,下山历练的话,那也是民间异人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更不要说,周宝镯似乎有着道门看重的罕见天赋。 小丫头进入阁皂宗之后,在高人指点下,十年后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我若是杀了周跛子,未来,成长起来的周宝镯,会不会为父复仇?” 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心头知道,此刻的我,脸色绝对不比周跛子好到哪里去。 谁能想到,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竟然成了未来的超级隐患? 彭! 我一抖手腕,梵魔刀锋转向,使用刀背敲在周跛子头上。 对方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小禹,怎么弄?”纯纯姐的声音透过阴雾传来。 “吾等法师,快意恩仇才能念头通达!周跛子满手血腥,必须处死! 但周宝镯的威胁不能当作不存在,我记忆中,周宝镯非常依赖周跛子这个父亲,父女俩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在我等眼中,周跛子十恶不赦,但在年纪小的周宝镯眼中,周跛子就是个慈父,所以说,我杀了周跛子,未来,一定会和周宝镯乃至阁皂宗对上! 也就是说,想杀周跛子,就得做好未来对抗阁皂宗的心理准备,不然的话,就别杀。” 我的话落地,密室内一片静谧。 数息后,阴风大作。 持着拐杖的沐大叔出现在阴雾之中。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看到那双幽幽的鬼眼正凝视着我。 “小子,这话说得够硬,好,非常好,有乃父之风了! 阁皂宗又如何?你可是阴山派传人,无非是,火候不到家,当你阴山派本领过硬时,不管是阁皂宗还是茅山派,没谁敢轻视于你。” 沐大叔的话让我精神就是一震。 影子一闪,沐大叔出现在身前,鬼眼上下打量我一番,忽然说:“看样子,你收服鬼兵大将了?” 我淡淡一笑。 下一刻,藏身于符箓中的宋怯被放了出来。 “宋怯,和我家这几位熟络熟络。” 宋怯的黑发缩到脚踝位置,浑身冒着鬼气,微微昂着下巴,在纯纯姐和沐大叔的联合审视下,丝毫不惧。 “啧啧,好一尊鬼兵大将!小禹,你生平第一尊鬼兵大将竟然达到了这等品质?简直了,你父当年都没你猛。” 纯纯姐毫不吝啬的夸奖。 “是不错,就是挺傲!宋怯是吧?找机会,切磋一下?”沐大叔冷傲的话响起。 宋怯看我一眼,发现我没有阻拦的意思,就冷声开口:“既然尊驾有意,那宋怯自当奉陪。” “好,好,好!” 沐大叔仰天大笑,随后,对着我喊了一声:“接着!” 我一愣,随即发现,有什么东西从阴雾深处飞来。 下意识抬手接住,低头一看,面色就是一变。 手中是两页发黄的纸,其上图文并茂,全是阴山派的不传之秘。 “小禹,你父当日有言,当你收服第一尊鬼兵大将之时,才算是踏入了阴山法脉正轨; 这两页秘典,乃是阴山派不传之秘,你需要牢牢掌握,记在心头,然后,引火焚毁,不得传于外人,你,听懂了吗?” 沐大叔语声无比严肃。 我双手捧起两页阴山秘典,向着沐大叔那边躬身施礼:“阴山派弟子梁松禹,牢记此话。” 抬起头来,我忽然问:“沐大叔,是不是我找到第二尊鬼兵大将时,你还有秘典纸张赐予?” “哼,天机不可泄露!你小子先将这上面的进阶秘术掌握了再说吧,不要好高骛远。”沐大叔习惯性地训诫。 我只能应是。 贴身藏好秘典纸页,我琢磨了一下,从背包中掏出风水阴宅阵盘,随口吩咐:“宋怯,施法,将阵盘安置在洛顺白事铺地下深处,这样一来,你们这些阴灵都可以在内安身了。” “是。”宋怯就要施法。 “不可!” 沐大叔和纯纯姐同时出声阻拦。 “这阵盘如此高阶,小禹,你是从何处弄来的?”纯纯姐近前,好奇地打量阵盘。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不解地问:“沐大叔,纯纯姐,为何我不能在地下布置阵盘?” “额……?” 沐大叔和纯纯姐顿时没动静了。 我脑中闪过亮光,立马大声说:“洛顺白事铺地下有玄虚,你们负责镇着的就是此物,对吧? 所以,才不让我在地下布置阴宅阵盘的?就是怕影响到那东西。” 沐大叔和纯纯姐鬼眼对视一番,无奈之下,齐齐点头。 “镇的是什么?”我亢奋莫名。 “洛顺白事铺地下三十米深处,是一座没有石碑、整体呈现圆拱形的坟丘! 圆拱巨坟高有十丈,由厚重青石条垒叠成。 体表贴满了阴山符箓,密密麻麻的,各种符箓都有。” “我们几个平时都要分出部分鬼气去镇着它,至于巨坟内部藏着什么?只有你养父才知道。” 纯纯姐到底是说了实话。 “带我去看。”毫不迟疑地提出要求。 纯纯姐和沐大叔鬼眼交换了意见后,沐大叔无奈地点点头。 随后,纯纯姐扔出她一直抱着的灵位。 灵位于阴风中变成三米高,周边涌动阴雾。 之后,咔咔咔!就在灵位之上,竟然出现个高度一米六的门户。 我震惊地指着灵位上门户,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去往地下禁制的钥匙,你不是要看吗?跟我来。”纯纯姐化为一道影子闪了进去。 我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直接就跟了进去。 身后跟着化为鬼影的宋怯,沐大叔并未跟来。 进入灵位门户后,很快适应了黑暗,沿着向下的台阶行走,左拐右绕许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展现眼前,周边都是砖墙。 高度四五十米、边长大概百米的正方体空间中,最中心位置,是一座散发着不明气息的巨坟。 第60章 这只恶魂,很是美味呢!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真就如同纯纯姐所言的,巨坟太大了,足有三十五六米的高度,可不就是十丈往上了。 圆拱巨坟体表都是符箓,还是那种特大的符箓,大都是阴山派的黄底黑砂符,各类符箓都有。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贴在巨坟表面上,这架势,内中莫非镇着一只能够祸害天下的超级鬼王? 我沿着巨坟边沿转了一个大圈,啧啧称叹,没敢伸手触碰。 有种感觉,一旦伸手碰到巨坟了,后果很严重,怕不是有什么精神攻击沿着这个渠道侵入我的大脑? 第六感这玩意,我一直坚信,所以,才不会触碰它呢。 “养父啊养父,你还真是给我预留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咱家地下竟然藏着这么个恐怖玩意,这东西要是有朝一日镇不住了,会如何?” 我喃喃着,下意识地看向纯纯姐。 “别看我,我也不晓得若是镇不住此物的话,巨坟中会蹦出什么东西;反正,不是天仙女是可以确定的。” 纯纯姐调侃了一句。 “毛的天仙女?谁家天仙女住在巨坟之中被鬼怪镇着?” 暗中腹诽,我面上只能应是。 “宋怯,不破坏此地镇邪结构,布置阴宅风水阵盘,让荒寺也藏在地下,只将那古井开口显露在密室之中,你能不能做到?” 我转头看向宋怯。 宋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鬼影闪动,上下左右的衡量了许久,这才出现在我面前。 “禀告梁师,我勉强可以做到; 巨坟周边的磁场非常玄妙,甚至可以和阴宅风水阵盘互补,布置得当的话,阴宅风水阵盘,可以振幅镇守力道,让巨坟更加稳固; 不管内中镇着什么,休想破坟而出!除非,有外力干预。” 她这么一说,我面上就是一喜,转头看向纯纯姐。 “我去和他俩商量一下,你们等消息。”纯纯姐自己拿不定主意,将我俩放置此地,她一溜烟的回到地面去了。 等待了五分钟,沐大叔的声音传进来:“我们商议过了,你们布置阵盘吧,千万注意,不要破坏巨坟周边磁场,若是有什么意外,整座洛顺城都得陪葬!” 我吃了一惊,对着上方喊:“沐大叔,你是不是危言耸听啊,还整个洛顺城得陪葬?” “不是我危言耸听,这是你父在时亲口所言的,至于真假?你自己判断吧。”沐大叔不耐烦地回答。 我眨巴下眼睛,眼神再度落到巨坟之上,心底那个好奇,恨不得揭下所有符纸,让巨坟爆炸,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存在? 奈何,理智存在着。 我了解养父,他那人向来有一说一,从不夸大其词,既然他如此强调巨坟的恐怖了,我还是老实些为好。 摇摇头,不再多想这些,示意宋怯在巨坟周边布置风水阴宅阵盘。 要求的是,可以缓缓吸收周边地气加强阵盘强度,但不可吸收周围居民的福运,更不能对地气产生不利影响。 宋怯自是满口答应,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布置起来。 半日后。 洛顺白事铺禁地密室之中,多出一口散发着极致阴气的古井。 这就是通往地下风水阴宅的入口了。 我看着这口古井,很是满意宋怯的布置。 阴山派掌控鬼兵大将的手法,绝对是同类法术中的翘楚。 宋怯现在成了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我的眼神落到昏厥着的周跛子身上,心头闪过万般思绪。 半晌后,拎着周跛子下了古井。 顺利的出现在风水阴宅之中,我用冷水浇醒了周跛子。 “梁师,饶命……!” 清醒过来的周跛子看到我持着梵魔刀的架势,就晓得我的决定了。 他的求饶声还未落地,刀光一闪,梵魔已经从他头顶劈下! 周跛子眼珠子齐齐突出,额头中间出现竖立的红线。 紧跟着,啪嗒一声,身躯分成了两片,向着两侧跌倒。 我向后躲避飞溅的血水,面无表情的用手帕擦拭了梵魔刀。 反手间,刀入鞘。 宋怯鬼魅般的闪现,其脑后黑发宛似旗幡横向飘起,恐怖吸力作用下,一漆黑的阴魂从尸首中飞了出来,被鬼发幡吸了进去,随后就被鬼发幡的力量绞碎了。 周跛子罪恶的灵魂,成了宋怯完善鬼发幡的养料。 “多谢梁师,这只恶魂,很是美味呢!” 宋怯舔了唇角,嫣然一笑。 “记住了,没我命令,决不可伤害普通人灵魂,否则,严惩不贷!”我追加一道铁律。 “是,宋怯领命。”女鬼立马正色应下。 “你将尸首处理掉。”我转身离开了阴宅。 身后,宋怯释放阴火,将周跛子尸首和血水烧成虚无。 另一边,鬼附尸在街角关闭着的棋牌室中翻箱倒柜许久,到底是找来了一个小包袱,内中,正是价值二十五万的金条。 另外一半,我已经知道下落,必然是周宝镯带在身上了。 眼下,我毫不留情地杀了周跛子,和周宝镯是杀父之仇的关系,未来,必然因此被周宝镯报复,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周跛子,必须死!这就是必为。 因此产生的后果,我一力担之。 “必须快速变强。”这种迫切感在心底翻腾。 我找个静室,开始研究新到手的阴山秘典。 以往,我最擅长的是驱魂之术,对阴山派的锁魂和冲合等秘术只知皮毛。 而新到手的秘典,阐述的却是阴山锁魂术的百般精妙,包括两种锁魂法阵的布置方式。 这两种锁魂法阵运用得当了,可困锁强者的五感六识,以弱胜强。 我沉浸于秘典之中,通灵诡体天赋完全激发。 如醉如痴,宛似海绵吸水一般,高速领悟着阴山锁魂术的诸多玄妙,不知不觉中,道行日益精深。 转眼到了阴历七月。 民间所言,阴历七月是鬼月。 这个月份中,民俗禁忌多不胜数,普通人的三簇阳火被漫天阴气压制得偏低,一旦触犯禁忌,就容易撞邪。 洛顺白事铺进入阴历七月以来,生意比别的月份好了三成。 铺子中多了两个帮手,还都是女的,引得街坊邻居议论纷纷的,但时间一长,大家伙也就习惯了。 甚至,定性了鬼附尸元鳕儿是个聋哑女的事实。 一些大妈经常上门,对着幻术伪装的鬼附尸嘘寒问暖的,还时不时地警告我,要善待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聋哑女孩。 我哭笑不得地应着,还能如何? 至于顶着元菟儿少女脸的白针?这厮虽然高冷,可那是对待男人,对上热心大妈,那叫一个热情啊,不几天,就和街坊邻居混熟了。 谁不知洛顺白事铺白针姑娘的美名啊,扎纸人的好手! 白事铺纸人这份活计,从白针来了之后,完全被她包圆了。 当然,工资不会少了她的。 笑话,天下间,谁敢克扣大蟒仙家的工资?反正,我是不敢的。 只收取点房屋租金费用,相当于白针在我这里租门面卖纸人了。 至于新的出马弟子? 我就没见白针上心过,她的本意,怕不就是在洛顺城中找个落脚地? 偏偏,我这里极其合适,她可就不走了。 我也随着她,但约法三章,梁家的后院禁地,不许她接近。 白针爽快地答应了。 估摸着,她能感应到那里好多个凶神恶煞;即便她本领高强,也没必要因着擅闯禁地而大打出手吧? 如是,日子就这般过下来了。 鬼附尸元鳕儿不声不响地跟在我身后打杂,做手工棺材很有一手,毕竟,她力大无穷,干活儿时从不知辛苦。 邻居街坊们默认这位是我新收的女徒弟;若果,她不聋不哑就好了。 我有时候真想命令鬼附尸散了幻术,让大妈们看到她那一黑一白眼眸的鬼样子,不知那时候,大妈们是不是还能这般的热情? 第61章 吊死于别墅婚房的新娘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白针神通广大的,鬼附尸和她自己的身份文件,她早早的办了下来。 也不知她走的什么门路?我乐享其成,从不多问。 阴历七月十三清晨。 我刚起来,还没出去买油条呢,就听到街道上一阵嘈杂。 讶异地探头看向街道。 发现好多大爷大妈聚集一处,唾沫横飞地议论着什么,隐约听到什么‘新娘子婚房上吊,前首富焦头烂额’之类的话,具体的没听明白。 砰砰砰! 白针顶着元菟儿年轻健康的身体跑了进来,手里握着好几份报纸。 对着我就扔过来一份,喊着:“梁师,快看报纸,出大新闻了,整个洛顺城都轰动了。” 我接住报纸,低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个面相儒雅、戴着金丝眼镜老男人的黑白照片。 他脸上神情悲喜交加的,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这人我熟啊!不光我熟,整个洛顺城中,除了不识字的小孩子之外,几乎没人不认识他的。 这位经常上电视,他名为夏冲纹,是洛顺城原首富。 为何是原首富呢?是因为,洛顺城首富的位置于十八年前有了变更;雄霸洛顺城首富宝座数十年的夏冲纹,被后起之秀挤下来了。 随后这十八年中,夏家遍布整个东南亚的医药工厂,一直厄运不断,经常传出不利消息,导致盈利逐年下跌,夏冲纹也就没有夺回首富宝座的希望了。 据说,他找了很多阴阳大师为其占卜算卦、布置阳宅风水啥的,祖坟还迁过。 奈何,不管是怎样的大师,都阻拦不住夏家财富缓缓流逝的命运。 到了现今,别说首富了,夏冲纹个人资产,在这洛顺城中已经跌落到二十名开外了。 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夏冲纹仍是本城中有名的富豪! 这位的生平经历宛若传奇,一直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今儿报纸头条上的照片就是前首富夏冲纹。 无疑,这对喜好看热闹的洛顺城百姓来说,是最新鲜的咨讯。 无怪乎大清早的街道上就那么热闹,感情,都在谈论前首富的最新消息呢。 事关前首富,我也被引起了好奇心,低头浏览新闻。 事儿要从三天前说起。 这夏冲纹今年五十九岁,原配老婆去世六年了,但三天之前,老树发新芽儿,他再婚了。 新娶的媳妇是个黄花大姑娘,今年才二十三岁,知书达理,小家碧玉,长相极为出众。 夏冲纹这个乐,毕竟,他可比这位姑娘大了太多,三十多年的年龄差,都可以做人家的老爹爹了。 话说,这新娘子比夏冲纹的长子,还要小上十岁呢,要不是因为原首富有钱有势的,如何能娶到这么个娇妻呢? 这事,夏冲纹也知道不太光彩,所以,他没有大办特办,而是邀请亲朋好友于私家别墅中欢聚一堂,举办了个小型成婚仪式。 保密工作很是到位,记者们大都不知道,因而,没有见报。 老夫少妻的拜堂成亲,送入洞房,亲朋好友送上祝福。 就在这幸福的节骨眼上,发生了谁都始料未及的事儿。 一个五十六七岁左右的老妇人,带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女子,愣是打翻一众保安,闯进了夏冲纹的别墅,不但惊扰了赴宴贵宾,还吓到了新娘子。 年近六十岁的妇人竟然是个古武练家子,难怪保安们不是对手。 她号称自己是夏冲纹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两人二十多岁时,情愫暗生,后来,她就把身子给了夏冲纹表哥。 再后来,她怀上了。 因为家教特别严,所以,六神无主,心头害怕,正好赶上家族搬迁,她就忍着心痛和表哥分手了。 后来,她找了个借口,避开家里人,躲到乡下; 这期间,她听说表哥结婚了,生了好大的气,气自己的胆小懦弱不敢争取。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她暗中生下了女儿,一直养到这么大! 确实够大的了,她的这个女儿都三十五六岁了,早就成家了,膝下孩子都一大堆了。 如此算来,这个中年女子才是夏冲纹的长女。 夏冲纹表妹都奔六十的人了,本打算这辈子就这样了,奈何,突然听说表哥要再婚了,还不要脸的娶了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做新娘。 这消息刺激到了她,可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她可是偷摸地为表哥生了女儿,还因此一辈子没嫁人,结果表哥要上演一树梨花压海棠戏码了,对比自己老而孤苦的命运,她越想越觉着委屈、生气。 如是,将前因后果讲给从不知晓身世的女儿听。 娘俩一合计,不能便宜了夏冲纹,就披星戴月的往洛顺城赶,却还是晚了一步,新人都送进洞房了。 这怎么可以? 老妇当着所有贵宾的面,将负心表哥骂得狗血淋头!还将那年轻的新娘子骂成了贪图钱财、委身伺候老男人的破烂货。 新娘子没经历过这般阵仗,脸皮儿太薄,羞愤交加,热血上头一个冲动,红绸带绕过婚房吊灯,吊死在婚房之内。 那吊灯安装得也是结实,百多斤的大活人,愣是没将吊灯给扯下来。 这期间正好没人聚在婚房中,新娘子吊上去可就下不来了。 等到伴娘发现时,尸体都凉了。 据说,新娘舌头吐出老长,眼球向外突着,似乎要爆开,满脸青紫,一副怨念深重的样子,吓昏了发现尸体的两个伴娘。 这下子,夏家别墅中可就炸锅了! 前首富夏冲纹大怒,号令保镖们将表妹娘俩扔出了别墅。 即便那妇人会武,但保镖数量太多,还有武器在身,她也就没敢反抗。 但妇人是个性子泼辣的,当众被扔出去,丢了面子,这可就不成了,她在别墅外骂得可难听了。 不让她进夏家,那她就带着女儿去告夏冲纹不负责任! 关键是,女人口口声声的,可以让表哥和自家女儿去验血认亲。 她这一副不依不饶势在必得,非要将事态闹大的样子,惊动了各路小报的记者。 此事闹出了人命,如花似玉的新娘子香消玉殒,加上这等曲折离奇、匪夷所思的豪门恩怨情节,记者们意识到大新闻来了。 即便夏冲纹花钱压了几天,但今儿,到底是压不住消息了,这不,一下子就将今儿的洛顺城给引爆了。 大街小巷的都在谈论此事。 刚出嫁了女儿的那家,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户的,但这几天也拉着横幅到夏家别墅外讨要说法呢。 一时间,各路闲人都把夏家给瞅着。 夏冲纹这前首富的老脸算是被扔在地上了,还被践踏了无数脚! 民间说什么都是都有,大多指责前首富不是人的。 我默默的卷起报纸,心底都是疑惑。 “明明是那个脑回路构造惊奇的女人,对夏冲纹隐瞒了怀上身孕的事实,十几年来,夏冲纹都不知道自家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 好嘛,突然蹦出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女儿,这谁不一脸茫然? 怎么现在出事了,大家伙就一味的指责男人不负责呢?” “这下子,前首富算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了。 新娘子的气性也是真大,何必上吊自尽呢?这不是给老男人的表妹腾位置吗?太想不开了吧?” 摇摇头,感叹世事之离奇,怜悯无辜遭受牵连的新娘子。 “这事从头到脚,最无辜的就是新娘子了。她那么年轻,为何沉不住气?大不了离婚回娘家呗。” 我正琢磨着呢,门一响,进来个穿着不合体黑西装的瘦小男子。 他剔着短发,臂膀上缠着黑布,这打扮一看就是家里有丧事的。 黑西装偏大,说明借用了他人衣物,估摸着,经济条件不是很好。 白事铺中迎来送往的多了,只打眼一看,就估摸个差不离。 倒不是我等势利眼,而是需要估算对方家底,给出相应的白事策划。 总不能让平头百姓花冤枉钱是不? “请问,谁是梁大师?” 黑西装瘦小男进来后,点头哈腰,客气地向看着报纸的白针询问。 白针抬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意的指了指我。 也是,黑西装确实是多此一举了。 “谢谢姑娘。” 黑西装挤出笑,走到我近前,再次询问:“敢问,先生您是梁松禹梁大师吗?” 我放下报纸,好笑地看着这人。 这厮一板一眼的架势,简直了,非要搞得十分清晰是吧? “认真的人不该被嘲笑。” 我做着心理建设,忍着笑意,同样认真地回答:“大师不敢当,我就是梁松禹,客人找我有事?” 黑西装瘦小男子笑了,笑得很是狡黠。 我心头咯噔一下。 呼! 黑西装底襟儿猛地一掀。 下一刻,一把漆黑的物件儿出现在他的手中。 我的眼瞳猛然缩紧。 黑漆漆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的眉心,距我只有两米之遥。 “梁松禹,你的死期到了。” 彭! 子弹呼啸着出膛。 对方神色转为狰狞,一边喊,一边对着我扣动了扳机。 第62章 元鳕儿,打断这人四肢!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即便我久经鬼邪怪事,但生平真就是第一次面对子弹,还距离得这么近。 两米啊,这点距离对射出来的子弹而言,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哪怕我擅长阴山派独门遁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想要躲开枪火,那也是超级艰难的事儿。 不过,之所以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作阴阳大师,自是因为,都有着自家的保命底牌。 而我,保命底牌不止一张,因为,这是在我的地盘中。 洛顺白事铺这个范围中,想要成功对我出手,那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就在黑西装瘦小男子对着我开枪的同时,阴风猛然吹动,周边环境突兀地就昏暗下来。 漆黑鬼雾无中生有般的出现,其内出现一旁人根本就看不清的模糊白影,头部一甩,下一刻,超长的黑发,就宛似盾牌般的挡在我面前。 ‘当’的一声大响。 子弹头宛似打在超厚钢板之上,直接反弹出去。 噗的一声,打碎了旁边摆着的青瓷花瓶。 黑西服枪手震惊的眼珠子几乎飞出去! 在他的视野中,最多只能看到周边环境一暗,根本看不到任何鬼影。 但下一刻,子弹就改变了轨迹,打在旁边的花瓶上了,这一幕太出乎枪手的预料了,他不死心地连续扣动扳机。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目光阴森地盯着此人。 砰砰砰! 枪声不断,有两枚子弹反弹地射向白针。 白针眼眸中竖立蛇瞳一闪,两枚银白长针激射而出,将两颗高速射杀的子弹打飞。 白针也没有移动身形。 鬼兵大将宋怯催动‘鬼发幡’挡在我身前,任凭枪手射光子弹。 在对方向后倒退,边退边换弹夹的时候,宋怯脖颈就是一动,鬼发幡‘轰’的一下向前砸去。 “留他性命!”我只来得及喊四个字。 彭! 枪手被鬼发幡当头砸中,体内传出爆豆般的骨头碎裂声。 要不是我及时喊了一嗓子,鬼发幡一下子就能将人砸成肉饼。 枪手趴在地上,捂住胸口位置,大口吐血,惊骇地看向我,努力喊出声:“饶命。” 我没理会对方,而是走到碎裂的花瓶处,仔细打量。 确认了一件事,对方使用的不是真正的子弹,而是橡皮子弹。 理论上,橡皮子弹的杀伤力远远低于金属子弹。 但这要看距离而定,两米的近距离之下,橡皮子弹的杀伤力是极其恐怖的,在这等距离被橡皮子弹打中要害的话,也容易造成死亡。 很明显,因着我阴阳大师的身份,使用橡皮子弹近距离射中,阴阳大师基本不会丧命,但不敢说百分百安全。 “你对我的杀意不足,使用的是橡皮子弹,那么,恭喜你保住了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敢对我动枪,你得付出代价。 元鳕儿,打断这人四肢,扔出门外!” 我直接下了命令。 咻! 鬼附尸从内堂冲了出来,眼中闪动黑白两色煞光,就要对负伤的枪手施行惩罚。 “且慢动手!” 中气十足的话传了进来。 我暗中冷笑,举手示意。 鬼附尸停在枪手身前,没有出手。 就这一下,几乎将枪手吓死。 他亲眼看到鬼附尸展现一黑一白双眸,哪怕现在恢复正常人模样了,那恐怖的一出儿,还是震慑的枪手几乎失神。 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不言不语的姑娘,不是人! 枪手趴在那儿簌簌发抖。 我和白针都看向门口。 店门被打开,连续进来七八个身穿黑西装的男子。 什么体型的都有,有个家伙足有两米以上的身高,有的只有一米六高度。 相同点是,腰间都鼓鼓的,怕不是都带着武器,至于是冷兵器还是热武器?那就不好说了。 随后,三个老男人走了进来。 最中间那人身穿得体的深灰西装,瘦高身材,儒雅长相,额头细纹隐隐,保养得非常好,他戴着金丝眼镜,手腕上一块造型精美的名表,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派头。 我眼皮直跳! 就在几分钟前,还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位大人物呢。 正是洛顺城的原首富,夏冲纹。 他身旁那个拎着皮包身材富态的老头儿,戴着礼帽,身穿老式深灰长袍,看样子,应该是夏冲纹的管家。 另一侧跟着个四五六岁的英俊男子。 其长相和夏冲纹有五成像,这人一身骚包的定制白西服。 我回忆了一下,就想起来了,这家伙也上过电视和报纸,是夏冲纹的四弟,名为夏冲滕。 夏冲纹这代,夏家四个兄弟,没有姐妹。 “梁大师,鄙人夏冲纹,这人是我手下,听闻大师威名,因大师年轻,他升起争强斗狠的心思,这不,我一个没注意,他就冲进铺子惹出事来。 幸好他还知道个轻重,使用的是橡皮子弹,大师也没有受伤,不幸中的万幸啊! 他损毁了铺子中的古董花瓶,我愿翻倍赔偿,还请大师原谅他的冒昧。” 到了近前,前首富夏冲纹笑呵呵地和我说话。 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他话音落地,一个黑西装上前,递给我两捆大钞,这就是两万块。 铺子中碎了的青瓷花瓶,也就百多块出头的价格,看起来,对方诚意十足啊。 我看了两捆钞票一眼,冷笑一声:“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夏老板当面,倒是失礼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有些事,不是钱能摆平的,鳕儿!” 我只是喊了鬼附尸一声,那边,咔咔,咔咔!连着四声脆响传来。 “啊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腿!啊啊啊!” 枪手的四肢被鬼附尸暴力打断,疼得他哭爹喊娘。 即便是受过训练的,也受不住这等痛苦。 “废物,喊什么喊?来人,送他去医院。” 夏家老四夏冲滕不悦地呵斥,眼睛一瞪,鱼尾纹深重,发号施令的很是随意。 一旁跑来两个黑西装,其中之一用块手帕捂住枪手哭喊的嘴,配合着另一位,抬起人就出了店门,送枪手去医院了。 鬼附尸下手很有分寸,虽然断了对方四肢,但容易接骨,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只不过,这辈子,此人没办法再做枪手了。 我盯了递钱的黑西装男子一眼。 暗中动用法力,眼神转为阴森恐怖。 黑西装男子只是看我一眼,脚下就一个趔趄地摔倒在地,两捆大钞摔得四下纷飞。 夏冲滕眼神不善起来,上下打量我,手指微动,周围保镖手都按向腰间。 我浑不在意,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夏冲纹。 不愧是商界大佬,夏冲纹面上愣是挤出看起来极为真挚的笑纹。 “哈哈哈,好,闻名不如见面! 梁大师年纪轻轻,却能跻身本城大师行列之中,果然有大师风范;这不懂事的家伙得罪了大师,活该他受罚,大师此举,维护道上规矩,夏某人佩服。” 他打着哈哈,手指做了几个动作,周围的保镖会意,手都放回原位。 夏家老四不满的冷哼一声。 但夏冲纹回头瞪了他一眼。 夏冲滕无奈,整理了一下白色领结,没敢说话。 我冷眼注视着这一切,忽然开口。 “夏老板,明人不说暗话,那人,不过是奉你之命试探梁某来的!现在,梁某的深浅你已经知晓一二了,不妨,说明来意吧。” 我向着内室方向抬手示意一下。 没管对方反应,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只是静了片刻,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三个人跟着我走进了内室。 保镖们都退出了白事铺。 他们当街一站,怕是没谁敢进白事铺了。 “前首富的排场还真是大。” 我腹诽不已,面上不动声色。 到了内堂,分宾主落座,我示意鬼附尸给他们倒茶。 这几位连连摆手,示意不敢劳烦。 鬼附尸就安静的站在角落中不动了。 第63章 无视镇宅神祇的魇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夏家三人时不时地打量鬼附尸一眼。 这位姑娘,轻描淡写打断枪手四肢的行为,对他们的心神造成了严重冲击。 我没管他们,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完全没有打开话头的意思。 对方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夏冲纹开口了。 “梁师,再说事之前,我需要向你道个歉,确实,那人是奉我之命对你进行试探的。” “哦?”我放下茶盏,玩味地看了对方一眼:“夏老板,你我之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搞这么一出,有什么用意?” “梁师莫要误会,这事怪我,梁师太年轻了,我一直不太相信梁师真有比肩那些老辈阴阳先生的能耐,如是……,嘿嘿嘿,惭愧,惭愧。” 这人的脸皮足够厚,他意识到了,和我说话必须开诚布公,这不,立马转变态度,不顾丢面子地说出实情。 我暗叹一声:这就是商海大佬的能力,能屈能伸,见风使舵,相比之下,我还太嫩。 暗中提醒自己,面上装着怒意地说:“夏老板这事做得不地道!幸亏梁某还有点本事防身,换做普通人,近距离挨上这么一下,不死也残。” “梁师息怒,息怒,鄙人知晓做错了,这样儿,十万的精神损失费,还请梁师笑纳。” 夏冲纹对着老管家打个眼色,老头立马从拎着的皮包中掏出十摞,摆放我面前。 “夏老板客气了,所谓,无功不受禄,这十万,梁某可不能接; 这样,你说说来此的目的吧,梁某是凭本事赚钱的,要是能帮的上忙,自然要收酬金。” 我笑了笑,缓和一下情绪,将话题引导回来。 “梁师是个讲究的,那我就不绕圈子了,事儿是这样的,三天前……。” 夏冲纹简单的说了一下三天前的那场婚礼,主要是描述了新娘子上吊自杀的场面。 “莫非,那死去的新娘子,开始作妖了?” 我忽然插了一句。 夏冲纹和其四弟夏冲滕交换个眼神,两人同时点头。 “梁师所料不差,新娘横死,按照规矩,尸首不能停放,当晚就送出了别墅,选了个风水宝地,将其下葬了。 但从那天晚上开始,别墅闹鬼了。” 夏冲纹满脸惊骇,说自己噩梦连连,被女鬼掐着脖子索命云云,吓得全家都搬到别的住所,但鬼邪缠身,根本不管用。 我听得很是不解。 打断他,说:“夏老板,要是我所料不差,如你这样身份的,家中必然供奉镇宅神祇吧? 至不济,身上也有高人开光过的宝物护体,按理说,即便是厉鬼,也近不了你的身,更别说深入噩梦了,简直不可思议。” “梁师,这也是我百般不解之处,我那几套别墅中,全都供奉着关圣!身上配备了法器,你看。”他扯出脖子上项链,我打眼就看到了坠子是护身观音。 夏冲纹的这块护身观音可不是普通货,乃是高人施法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比那海外佛牌啥的,护身力度高明十倍不止。 听我鉴别了宝物,夏冲纹面上更是惊恐:“梁师,我换了住所,身上携带这等宝物,却还是阻拦不住女鬼索命! 关键是,不光是我,我们夏家上下九十多口,包括我的兄弟,儿女,以及还在世的长辈们,最近两天,全都被鬼邪缠身了。 可悲的是,有两个不足三岁的孩童,失足落水死亡了。 闹鬼的程度出乎我等想象,所以,专程上门来,请梁师出手驱邪,只要驱邪成功,这个数!”他挑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我询问着。 “没错,一百万!梁师,这十万,就算是定金,请你出手帮我一把。” 夏冲纹将十万推向我。 “城内大师可不止我一人,他们都比我岁数大、经验足,招牌硬,为何……?”我狐疑地看着夏冲纹。 “梁大师,我替家兄回答这个问题吧。”夏冲滕说话了。 我转头看向他。 “我们夏家平时和洛顺城的诸多大师都有往来,包括零眉道人、缺耳神婆、无妄仙师等等; 但诡异的是,几位大师,这段时日都不在城内。 好不容易电话联系上零眉道人,他说要事在身回不来,接着,向我们推荐了梁大师。 至于其他的大师?全都联系不上了,也不知他们去哪儿了,因着这些、才有了今日之事。” 夏冲滕的话说得很是直白,我也就懂了。 感情,这段时日,洛顺城中只有我一个阴阳大师在家。 其他的大师都行踪不定、联系不上了。 唯一联系上的零眉,那牛鼻子向夏家推荐了我。 但夏家这两兄弟,因我过于年轻,所以,弄了个枪手来试探我的本事,试探过关了才露面,请我驱邪。 这其中的弯弯绕,听着就让人头疼。 归根结底,夏家和我没有共事过,相互之间不信任,才有了这番试探。 我的这个年纪嘛,确实,在阴阳大师这等段位中,太少见了,无怪乎夏家不相信。 但夏家上来就动用枪手做试探,可以说,完全没将人命放在眼中。 夏家的跋扈可见一斑! 我沉吟片刻,伸手,将十万拢了过来,凝声说:“这活儿,我接了。” “好,梁师,有你这话,我这心就放下一大半了。”夏冲纹神色舒缓开来,好话不要钱往外送。 我摆手示意他闭嘴,认真的看向对方:“夏老板,你是被女鬼侵扰时间最久的,你可有什么发现? 比如,女鬼出现的规律之类的,还有,你看清女鬼面相没,确实是上吊死亡的新娘子吗?” “这?”夏冲纹眼中现出回忆神色。 我没有催促,室内陷入安静。 两分钟后,夏冲纹激灵灵一颤,眼中全是恐惧:“梁师,我记起来了,那鬼东西出现的时间,每一夜都是相同的,应该是凌晨两点左右! 出现的方式五花八门,第一次的时候,我觉着异常,睁眼就看到女鬼面对面的横在我的上方,向下扑来! 我那时候像是被魇住了,拼命挣扎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女鬼压在身上;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大概压了我一个小时的样子,女鬼两只手掐住我的脖子,我玩命挣扎,才清醒过来,一看时间,都后半夜三时多了。” “第二次,我醒来上厕所,看了时间,就是凌晨两点。 这次,女鬼从马桶中爬了出来,扭动着身子,再度压在我身上,一个小时后,女鬼掐我,我再度挣扎惊醒,又是三时多。” “第三次,就是昨晚,半梦半醒的,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向外移动出去,到了别墅后面的小河处,一下子就被扔进了冰凉河水中! 红衣水鬼扑来,压住我,让我在水中泡了一小时; 后来,她掐我脖子,我挣扎而醒,时间,凌晨三时零八分。 我浑身湿透,但身在床上。” “梁师,这三晚几乎折腾死我,但只看到女鬼一身红嫁衣,却看不清她的脸,我只是直觉判断,是新娘子回来索命,可新娘子为何怨我? 她太冲动了,上吊自杀的,我对她一直很好啊!” 说到这里,又怒又怕的夏冲纹都露出哭腔了。 我手指‘笃、笃’地在桌面上点着,等待夏冲纹整理好情绪。 这才扭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夏冲滕:“你大哥连着三夜鬼压床、鬼掐脖,你呢,什么遭遇?” 夏冲滕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沉默片刻,阴声说:“我比大哥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缺少一夜的折磨罢了! 我连着鬼压身、鬼掐脖两夜了,那感觉太恐怖了!关键是,那又不是我的新娘,为何要找我啊?” 夏冲滕满嘴怨言。 第64章 藏镜厌胜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夏冲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夏冲滕只能忍着怒意,继续说:“梁师,鬼压床和鬼掐脖等情节基本一致,时间也差不多,但地点不同。 我半梦半醒间,被那鬼压住的地点位于深井之下,还有河边草地之中。 简直了,我宁肯在床上被鬼压着,也不愿在干涸的深井中被压住,几乎崩溃了。” 他脸上出现愁容,还向我展现护身宝物,是一个手串,其上有一开光的神兽饕餮。 我鉴定了手串,是真品,绝对能够镇邪的那种。 事儿真就怪了,两个身怀镇邪宝物的人,连续被女鬼侵缠,这太诡异了! 沉吟许久,我看向夏家兄弟:“今夜,我亲自去新娘子上吊的别墅探查一番。” 夏家两兄弟表示赞同,别墅的钥匙也交到我手中,说是,一众保镖听从我的吩咐。 我没有接受,说是自家做法事时不喜外人在场,夏家两兄弟表示理解。 计议已定,前首富领着保镖们离去。 我亲自送人出店门之外,看着一辆辆轿车绝尘而去,没有理会街坊的打听,转身,回内室去了。 外头的活计交给白针和鬼附尸,我在静室内打坐运气、调整状态。 养精蓄锐一天,傍晚十八点时,我于白事铺后门处出现。 后背上又是梵魔刀又是双背带皮包的,家伙事儿带的齐全。 白针跃跃欲试的想要跟随。 我一句没闲钱给她,白针就气恼的转回屋内去了。 哑然失笑,随手搬出在佛火镇购买的那辆自行车,我骑着车子,后座上坐着不言不语的鬼附尸元鳕儿,向着夏冲纹的私家别墅驶去。 身为商界大佬的夏冲纹,光是在洛顺城中的私家别墅就有三套。 出事的这套年头比较久远,是夏家世代相传的一处大别墅,翻修过多次。 地理位置极其优越,位于七凰山99号。 夏家拥有的这套别墅,正好坐落于七凰山某阴阳聚气的吉位上,别墅侧方不远,就是半围绕七凰山的尾霖河。 夏家别墅所在的位置藏风聚气、山水相宜,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实在难以想象,居住此地还会出现鬼邪祸事,这让一众风水先生无语。 我骑着自行车,带着鬼附尸,十九点左右,出现在七凰山99号门前。 一路走来,别家的保安都关注着我。 可能是夏冲纹事先打过招呼,并没有谁出头阻拦我接近闹鬼别墅。 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当然不止夏家一座别墅,相距不远,连着好几座别墅,一个比一个装修的辉煌壮丽。 洛顺城有权有钱的大人物,在这个地段都有自家的别墅。 说不得,我今夜的行动,会落到大人物的眼中,从而,以此评价我这个最年轻的阴阳大师。 之所以痛快地接下这一单,也有扬名的打算在内,让洛顺城的大人物们,从此后,不要用年岁来衡量我。 想要在洛顺城中做大做强,名头响亮,那就必须做出点实事儿来,夏家别墅闹鬼事件,于我而言也算是一个契机。 让大众刷新对洛顺白事铺印象的契机。 别以为我养父不在了,白事铺就会衰败下去,还有我呢。 大铁门之外,我下了自行车。 法力运行到阴眼中,静静打量眼前这座三层结构的别墅。 半晌后收回眼神,我微微蹙眉。 “此地,虽然有一些煞气,但不足以闹鬼,还是说,那闹腾的女鬼,活动范围极大,可以从夏家别墅这里,挪移到夏家其他的房产去?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想着这些,掏出钥匙,开了铁门大锁,我和鬼附尸一道走进去。 因着闹鬼,原本居住此地的夏家人全都搬离了,整座别墅被黑暗笼罩,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座别墅翻修过多次,据说,夏家往上数多少辈,就在此地拥有庄园了,后来改修成的别墅。 这地儿风水太好了,是夏家起家的发源地。 无怪乎此地出现闹鬼事件后,夏冲纹宁愿花高价也要摆平,就是为了保住这份祖产,这座别墅对夏家后代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宋怯。”我站在院子中召唤。 “梁师,我在。”阴风一阵,白裙白鞋黑长直的女鬼宋怯,悬浮在阴雾之中。 “你是鬼体,可以无视物理阻挡,去那别墅建筑之中,上下左右的穿梭一通,看看有没有孤魂野鬼藏匿其中?”我随口吩咐。 “是。”宋怯领命,化为一道白影,无视别墅大木门阻拦,一闪,就进去了。 我带着鬼附尸沿着别墅建筑边沿打转。 房屋周围植被丰茂,养护极佳,隐隐能看出按照九宫八卦方位排列的,花圃、亭子什么的,位置极为合适,不犯任何风水禁忌。 转悠到别墅后方,我眸光就是一凝。 距离十米开外,是一座缠绕野藤、开满鲜花的秋千。 这东西出现的突兀,应该是近期才修建成的。 此物的位置,在整个风水阳宅之中极为不妥,正好挡住西南方吹进来的吉气,时间长了,会让别墅主人生病。 也就是这般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盯着那架秋千之时,一股子极其让人反感的气息,从那个位置传来,并火速蔓延到整个别墅院落之中。 明明没有阴气和鬼气的房舍之间,恍惚之间,转变得无比阴森诡谲,就好像是,有无数的山精邪魅,偷摸地闯进了别墅中一般。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再度细细打量野藤秋千,却感应不到阴寒之意了。 “奇怪!”我挠挠发痒的下巴,直觉感到,这所别墅不简单啊!好像是,有什么我看不见的存在躲在暗中。 这感觉很是古怪,像是第六感带给我的惊悚警示。 啪!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 我震惊之下,往前方窜了出去。 回头就看到,鬼附尸元鳕儿挥手劈碎了一大块墙皮的画面。 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只见别墅三层处的墙壁,有一大块脱落下来。 那可是带着水泥和瓷砖的混合物,落下的位置正好是我方才所站的地点。 浑身猛然冒出冷汗! “这别墅,真够邪性的!也就是我吧,换个普通的阴阳先生过来,腿脚不利索的那种,还没查探明白风水布局呢,就被这突然剥离的墙壁砸在当场了,后果可想而知。” 我眯着眼打量三楼墙壁,一点邪气都感应不到。 宛似,墙面就是自然风化导致的剥离。 这不是扯吗? 这是什么地儿?夏家的祖传别墅,翻修过不知多少次了,花过大价钱的,请的施工队那都是省内数一数二的,谁敢在这地儿粗制滥造? 所以说,看似正常的墙壁剥落,其实,一点都不正常。 我正要收回目光,倏然发现,剥离墙壁的位置,有亮光一闪。 “是什么东西?” 我移动脚步,换了好几个位置。 这才看清楚,墙壁剥落之后,那位置,似乎,有一面大镜子。 这一下吃惊不小,因为,别墅墙壁之中,就不该有这玩意。 “厌胜术?” 我仰头看着那里,吐出一个词汇。 厌胜又叫做压胜,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巫术。 压而胜之!就是厌胜术的含义。 用法术祭炼过的物品,放置目标所在的建筑物之中,这是厌胜的一种方法。 是否将人压制致死?全看施术者的心思。 不同的咒语和符箓加持后,产生的厌胜之力是不一样的,有的只是压低目标气运,但有些恶毒的,就是索取人命了! 这等阴邪手段,没有仇恨是不可能使用的。 因为,厌胜术的使用,必然消减自身阴德,不能随意滥用。 “没想到,我刚来查探夏家别墅,就发现了厌胜术的踪迹?” 联想起夏冲纹从首富宝座掉落的往事,心里有数了:怕不是,厌胜术在夏家已经起作用多年了。 第65章 巫降宗镇邪假山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如夏冲纹这般地位的商界大佬,一生仇家无数。 有人使用厌胜术对付他,也不算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儿。 这等财富随身的大人物,只是厌胜术,是不能将他如何的,气运被压低些罢了。 他完全可以找寻大师购买法器、提升运道,所以说,这座别墅中即便布置了厌胜器物,也不是导致此地闹鬼的主因,无非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句话中的泥巴罢了。 收回观察墙内镜子的目光,示意鬼附尸元鳕儿加强我身后的警戒力度,绕过不远处的秋千,向后行去。 别墅后方是一座园林,古色古香的,很有老派园林风格,亭台楼榭一应俱全,还有流速缓慢的溪水从楼榭下方流过。 这种风水布局极为高端,对地形水势的运用已经达到极致。 我踏足风亭之内,转身看向西方,目光就是一凝。 别墅西北侧院墙边沿处,竟然有一座缩小版的假山! 我眉头蹙紧。 按照夏家别墅风水格局来论,他家西北角那个位置,主管第二道生气流动; 第一道生气流通,位于别墅西南角,那边风水布局的极佳。 按理说,不该有假山或是高树之类的阻拦第二道生气,为何,偏偏在那里修建了一座假山呢?即便,它没有高出墙头,但在风水阳宅上也是犯了忌讳的。 会让别墅主人的后代身体孱弱,甚至,子嗣稀薄。 绕过风亭,我一路走到缩小假山处,绕着假山转了一圈,心头地震。 假山诸多窟窿中,贴着数不清的符纸,是我看不懂的符纸,这让我极其意外。 要知道,中原各派符箓之道,虽然核心内容不会流传出来,但皮毛之术还是会在民间流通的,所以说,我对各门各派符箓都有一些浅薄的认知。 但缩小型假山窟窿中贴着的各类符纸,其上符文看起来极端的狰狞恐怖,内核位置往往呈现骷髅或是鬼怪形态,这等我不认识的符箓,只有一个来源,来自于海外邪派! 提及海外邪派,我就想起宋怯出身的鬼王派了。 刚想到宋怯,身前阴风一展,白影闪动,探查别墅的宋怯回来了。 “梁师,整座别墅,地表三层,地下一层。 我都探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孤魂野鬼的迹象,也没有感应到邪气。 只是,别墅内部给我一种无形的压抑感,就好像是,进入别墅之后,有什么重物压在身上一般,但我从别墅出来后,压制感觉就消失不见了。” 宋怯回禀之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我当然明白宋怯感应的压抑感从何而来,那是因为别墅建筑之内,藏着厌胜术器物,宋怯这般敏锐的感应,当然有所察觉。 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指向假山:“宋怯,你去仔细辨认一下,假山窟窿之内,是否是鬼王派使用的符箓?” 宋怯鬼躯一震,阴风卷动,白影出现在假山附近,然后,绕着假山仔细观察许久。 她缓缓飘到我身旁:“梁师,这不是鬼王派的符箓,要是我没有认错,应该是源自于马来洗牙的‘巫降宗’,假山窟窿内的符文,是巫降宗内降头大师们所独有的符箓,效果应该是镇邪。” 我心头跟着狠狠一跳。 “巫降宗?”我念叨着这三个字,心头沉甸甸的。 若说东南亚第一邪派自然是鬼王派,但仅次于鬼王派的还有三大势力,其中,马来洗牙的巫降宗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个真正的邪派!宗内都是黑巫阿赞、诅术降师,一个比一个凶残狠毒! 没想到,在夏家别墅后院中,发现了巫降宗的踪迹。 夏家是怎么回事,如何和南洋邪派有了牵扯? 更诡异的是,这座假山的用处竟然是镇邪! 说明,夏家别墅早在多少年前就撞邪了,当时,就是用这座假山镇住的。 为了镇邪,甚至牺牲了别墅风水的第二道生气流通吉位。 这才能说得通,为何如此布置。 我凝视着散发诡异气息的假山,很想知道,打碎这座假山的话,会出现什么邪事儿? 只是想想罢了,很明显,眼下的闹鬼和以往的撞邪是两回事,还是莫要多生事端了。 “回来吧。”我招招手,宋怯化为一道白影,窜进养鬼符之中。 我和宋怯保持心神相连状态,意识可以沟通。 “别墅中可有密室、暗道、陷阱机关之类的布置?” 我于心头询问。 “有,还不少呢,别墅一层中有两个暗道,都通往别墅之外; 一个开口在尾霖河东侧的木桥旁,一个开口在七凰山北侧山坡松林中。 这是夏家人预先留下的逃生暗道,一旦发生灭门级的祸事,可以快速地从暗道逃亡。” “密室有三间,每一层楼一间,分别用书架、油画以及盆栽等物遮挡暗门。 二楼密室最为古怪,其内有一佛龛样的存在。 我掀开红布,其内却是个身穿红肚兜的童女像,还是个没有五官的童女像。 这玩意之前有香炉,其内香灰累积极厚。” “我想不出来这是哪路神祇,反正,没见其他人供奉这类童女像的,鬼王派中龙婆阿赞也没有类似的行为,这让我很是好奇。 陷阱就布置在这间密室内,外人闯进去会被箭矢射成刺猬,可见,这间密室是夏家人的禁区,不让外人接近。” “哦,这个夏冲纹不老实啊,这么恐怖的机关陷阱,都不告知一二,我若是误闯进去,岂不是一命呜呼?”我很是恼火。 “梁师,你忘了他用枪手试探你的事儿了?”宋怯提醒一声。 我恍然:“原来如此,他试探之后,确定我即便误闯密室,也不会丧命于机关箭矢之下,果然是个老狐狸。 所以说,他没必要对我提及密室之事,让我来,是为了对付闹鬼,密室啥的,我没发现才符合夏家人心意,是不是这个道理?” “梁师高明。”宋怯拍了一句。 我摇摇头:“高明个毛啊,论心理算计,夏冲纹才是高明呢,相比那老狐狸,我差得远。” 换了个话题:“新娘子上吊的婚房,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宋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几秒,这才意识回应。 “梁师,婚房位于别墅三楼正中,那间屋子朝阳,风水极好,喜庆不说,还生机勃勃的,我进入婚房查探,却感觉浑身发僵。” “哦,为何,你不是说婚房中气息喜庆吗?难道因为你是鬼,天性排斥这类居所?”我大感好奇。 “不是的,梁师,怎么说呢? 要知道,不几日前,婚房中有人上吊自杀,即便处理得干净,但这样的房间,势必留下阴气、死气和煞气。 可婚房给我的感觉却那般温馨,毫无发生横死事件的感觉,这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宋怯这么形容,我立马想起万影村事件中,在元家探灵时的遭遇。 当时,超级诅咒的第一个受害人是元鳕儿,她的房间,就如宋怯形容的那般,丝毫没有凶邪之气。 殊不知,这般反常的感觉,才是最吓人的! “看来,婚房中有异常。” 沉默片刻,对着鬼附尸打了个手势,让其在身后警戒,我绕过别墅拐角,重新回到大门之前。 掏出钥匙,打开别墅木质大门上的锁头。 木门上篆刻了精美花纹,做工考究,价值不菲。 这就是富豪的生活,即便人家的一个大门,都够普通人一家生活大半年的费用了。 想起万影村中某些衣不蔽体的村民,我心头无由的很是恼火。 但夏冲纹是雇主,我作为一个阴阳先生,还是要有职业道德的。 就将心底的不忿压下去,向前一步,推开沉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向内推开。 一股打着旋儿的寒风突然吹拂出来,吹在我的脸上。 那一霎,我看到别墅一层天花板上,有个人形黑影,宛似蜘蛛一般,迅捷地爬了过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浑身一颤。 第66章 阴阳眼婚房惊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眨巴一下眼皮,仔细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豪华的大吊灯。 仔细打量,装饰华美的天花板上,哪有什么黑影? 我眯了眯眼睛,反手掏出了符箓,念动咒语后,摁在眉心处,直接打开了阴阳眼。 是的,这次打开的是‘阴阳眼’,不是单纯的阴眼。 阴眼指的就是鬼眼,可以看见非人类。 但随着非人类力量的提升,阴眼所见的形象趋于模糊; 即是说,非人类这等存在,能力越强,开阴眼的人,越是难以看到其全貌。 阳眼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它观测的乃是各系能量的运行轨迹。 比如说,风水阴宅中,阴气能量的运行轨迹啊,风水阳宅中,生气、吉气的运行路线啊,阳眼是可以看到的。 阴阳眼一开,就可以相互振幅,观察非人类和各类能量轨迹,都得到增强。 我觉醒通灵诡体后,就自带阴阳眼能力。 但这玩意平时太过干扰了,时不时的就见到孤魂野鬼,谁受得了? 不说鬼怪,就是五彩纷呈的各系能量运行,看在眼中也烦躁得不行。 所以,平时都使用符箓封闭阴阳眼。 只有探灵时,才会视乎情况运用符箓之术,暂时打开阴眼或者阳眼。 今夜,情况非常复杂。 夏家别墅中又是厌胜术,又是南洋巫降宗镇邪假山,又是鬼新娘作妖的。 我意识到此地诡谲,为了避免意外,干脆,用符箓打开了阴阳眼,窥视幽冥的同时,周围的能量变化轨迹也倒映在眼中。 这般一来,只说护身能力,就提升了好几倍。 打开阴阳眼后,我站在大门之外,抬头看向别墅一楼的天花板。 淡绿色的自然能量轨迹呈现,但没有漆黑的鬼气痕迹。 难道,方才真的眼花了? 我怀疑起自己来。 反手,从背包中掏出一张罗盘,迈步走进别墅一楼大厅。 手中罗盘上的指针很是稳定地移动。 风水流转、能量磁场都展现出正常的状态,不然的话,罗盘会有反应。 突然间,罗盘就是一震,针死死地指向某个方位。 我扭头看去,就见到了手持青龙偃月刀、面容威武的关圣像。 香案上摆放着果类供品,香炉中灰烬累积,显然,别墅主人天天都供奉着关圣。 在阴阳眼视野中,关圣像上闪现一层驱邪金光。 这尊关圣是开过光的,镇邪作用明显,罗盘都能侦测到此物强大的能量磁场。 鬼附尸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不想被关圣看到的意思。 我示意鬼附尸先到东面屏风之后等待。 那里,屏风隔断了关圣磁场,鬼附尸能松口气。 元鳕儿听从命令走过去,目下的她,不再点着脚尖儿走路,即便眼眸一黑一白的,也没有原来那么吓人了。 但这家伙不会说话,让人很是难受。 估摸着,齐箬若是活着,或许有让鬼附尸说话的道道儿,但齐箬只来得及传我一道控制法门,其他的,我根本没学到。 只能如此了,习惯了,也就不觉着异常了。 我持着罗盘,在别墅一楼各个房间一顿打探,甚至,隐藏的密室也被打开。 一楼密室没啥特别的,就是存放古董的地方,我当然不会手贱地拿取。 转悠一大圈,确定一楼无异常。 我和鬼附尸一前一后地顺着螺旋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中的磁场也很是正常,但到了油画遮挡的密室入口时,罗盘出现异常,那针疯狂的跳动,宛似扫描到什么恐怖邪物一般。 想着宋怯形容的童女像,我好奇心升起。 挪开巨大油画,密室门显现眼前,竟然是极其先进的密码锁!这个嘛,人家给我的钥匙打不开的。 一楼密室就是普通锁头,这级别完全不同。 暗骂夏冲纹一声老混账,我只能作罢,油画恢复原状。 一路向上,二十一点之时,已经探灵到三楼了。 三楼房间不少,我方将婚房视作最后场所,先从其他房间开始探查。 不出所料,每个房间的能量磁场都极为正常,甚至,感受到浓浓生气和喜意,根本没有邪祟痕迹。 但越是这般,我心头越是发毛,周围的压抑感越重,那是因着厌胜术在起作用。 幸好,优良的风水布局冲淡了厌胜术的影响,不然的话,夏家早就出人命了。 三楼密室也是密码锁,我也没法进入。 半夜二十三时整,我和鬼附尸进入了死过新娘子的婚房。 房间布置得极为喜庆,大红颜色为主,还复古的弄了很多大红摆件。 龙凤双烛还没来得及使用呢,是完整的。 这些东西白天看到是极为喜庆的,但大半夜的看见,只觉着那红太过刺眼,整个婚房像是被血涂抹了一遍,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 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和鸳鸯剪纸,在这半夜时分,也显出了一分狰狞。 房内都是手工打造的纯木家具,一看就贼值钱! 不说别的,只说打造家具的手艺,那就是一流水准的。 我看向了屋顶正中那天然玉石全铜包镶边儿的大吊灯。 当日,新娘子就是吊死在这玩意儿之下的。 它安装的结实程度,让人吃惊。 我注意到天花板上的螺丝有的松动了,可见,新娘子上吊后,下意识的挣扎了许久,要是她力量更大一些,就能将大吊灯扯落了,那就能逃出一命了,可惜! 没开室内的灯,我使用手电筒照明。 这等探灵方式,落到普通人身上,有可能吓破胆子,但在我这等阴山派法师眼中,再正常不过了。 阴山派的道法,有时候需要在坟场和停尸场中修行,我从小就在那等阴森恐怖的场所中历练长大,所以说,早就练出了一身的胆量。 当然,做我们这行的,光有胆量不行,真的遇到邪祟了,还是要靠真本事。 驱除也好,镇灭也罢,没有相应本事,遇到真的邪物,那就是送死。 “来吧,让我们等一等,看看后半夜两点时,那鬼,会不会找来?” 我盘坐在铺着红布的大床上,示意鬼附尸在一旁落座。 我们两个静静地等待着。 按照夏冲纹所言,后半夜两点才是鬼怪出没的时间段。 那好,我就在新娘子出事儿的婚房中等着,倒要看看是哪路野鬼,这般厉害? 无视一楼大厅的关圣,也无视夏冲纹身上的护身宝物,能连环三夜作妖,这太让我好奇了,很想见识一番。 静夜中,一丁点动静都能听到。 如我这般五感六识敏锐的,甚至能听到七凰山中野兽行走于灌木丛中的‘沙沙’声,也能听到尾霖河水轻微的流淌声。 说实在的,这种声音大白天时听着很享受,但大半夜听着,就太不一样了,带着一股莫名的惊悚感。 特别是,我还开着阴阳眼呢。 估摸着,这个时间段到尾霖河边走一走,会看到很多个急着找替死鬼的水鬼吧? 那场景……,算了,即便是我,也不想多看。 我的思维天马行空起来。 一会想到水鬼,一会想到新娘子会不会变成吊死鬼,一会又想到别墅院子中诡异的秋千和假山。 某刻,我在那儿打坐运功,忽然发现,耳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没有山中野兽走动的声响,更没有尾霖河水的流淌声,这是怎么回事? 我倏然睁开眼睛! 下一刻,一股子凉气从尾巴骨直冲脑壳。 一直在我身边坐着的鬼附尸元鳕儿,不见踪影了! 我惊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就想蹦起来,但下一刻,心猛地沉落谷底。 因为,一股恐怖至极的压力,宛似大山压顶般袭来,一下子就将我定在原地没法动弹了。 “不好,赶快恢复行动力!” 我拼命的运转法力,却骇然发现,体内的法力竟然凝滞住了。 就像是,缓缓流动的溪流,突然之间变成了无法流动的水泡子。 这般变故带来的惊吓感,让我浑身出了一层白毛汗! 更吓人的是,我联系不上鬼兵大将宋怯了,这让我的心沉落深渊。 “呜,呜。” 诡异的风声响起。 彭! 紧闭的窗户猛然被阴风吹开。 窗户就在我的斜对面。 我的脖颈不能转动,只能紧张的移动眼珠子,往右侧方去看。 隐隐看到,漆黑阴雾被风吹到两边。 一个顶着红盖头、身穿大红嫁衣的可怕女人,正从阴风吹开的窗户处往屋内爬来。 “妈呀!” 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一时间,惊恐得无以复加。 第67章 嫁衣追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么说吧,人的胆量大小,和自身实力成正比。 当我法力充沛,随身带着鬼附尸和鬼兵大将宋怯,背着梵魔刀之时,即便身处于闹鬼婚房之中,也没有多少惊悚感。 只当做一份工作罢了。 身为阴阳大师,不就是做这等工作的吗?害怕之类的情绪,都被排斥在外。 眼下可就不同了! 阴山派法师最为依仗的鬼兵大将不见了踪影,本该在旁做护法的鬼附尸元鳕儿也失踪了。 自身还被不知名力量压制得不能动弹,法力运转失灵,一下子,就从阴阳大师变成了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人。 我霎间体会到了遗忘多年的害怕情绪。 因着对鬼怪的了解,我非常清楚,这些非人类真的能伤害到自己。 这一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唯一能活动的就是眼珠子。 我死命的向侧方动着眼珠,死死盯着从三楼窗口缓缓爬进来的鬼新娘! 后背滚过的寒流一道接着一道。 描金绣凤的大红嫁衣,在阴风吹拂下鼓动着,衣襟边沿位置,遍布斑斑血迹。 大红衣袖之外,两只苍白的手上有着黑色的斑点,手指纤细却显得锋锐,其上青筋像是蚯蚓一般扭曲、蠕动; 十个手指甲上涂着血红的指甲油,不,那就是用血染色的指甲! 这一幕,在深夜暗光中看过去,带着极致的惊悚! 想到夏冲纹的述说,联想到被这样的鬼爪子掐住脖子的场面,我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暗中玩命的运转法力,奈何,石牛入海一般的毫无反应。 我的脑子混乱了,搞不懂如何就出现了这等离奇的场面? 不说鬼附尸和宋怯的双重守卫,为了保险,我身上还贴着三张阴山派‘祖师护持符’呢,这是养父遗留的高阶符箓之一,平时我根本不舍得使用。 感觉夏家别墅中或许有什么厉害邪物,这才有备无患的动用三张。 做梦都想不到,如此全副武装的我,竟然也会失去反抗之力? 简直了!今夜之前若是有人告知我会遭遇到这等状况,我一定嘲笑对方异想天开。 但亲身体验后才明白,这不是夸大其词,夏家别墅中的邪祟,远比我想象的更要恐怖,更要厉害。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因为,那新娘子满打满算的才死了三四天,连头七都没过完,如何具备这等恐怖的鬼力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导致我思维混乱。 眼睁睁看着鬼新娘向着我缓缓爬来,都不知道这点时间中,自己在想什么。 心头大喊:“滚开,不要过来,滚!” 奈何,根本喊不出声音来,手指头都没法动弹一下。 即便我惊得三魂七魄都要跑出躯壳了,还是没法阻拦对方的接近。 一张张的纸钱被阴风从窗外吹送进来,那对龙凤双烛却在阴风中被点亮。 诡异的是,烛火散发的却是阴冷的深绿光芒。 这光线落到爬到床边的鬼新娘头上,忽明忽暗地传递着极致的恶意。 “娘咧,赶快给我动,动啊!” 我眼珠子往正面转动,因为,鬼新娘已经爬到正面位置了。 她缓缓地抬起上半身,以床边为界限,在我眼前,升起一个顶着红盖头的头颅! 阴阳眼似乎失效了,我无法看穿红盖头,不知那下面的鬼脸是什么样子的。 恐怖的是,我宛似看到对方嘴角挑起了一丝诡异莫名的弧度,那是带着讥讽和恶意的弧度。 这一幕造成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了,她距离我只有一米五远。 “鬼东西,死开,你敢过来,老子弄死你!” 我心底吼叫到这般地步,奈何,嗓子眼宛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就是没法发出一丝动静,急得我血压升高,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咯咯咯,嘎嘎嘎!”鬼新娘似乎在说话。 但落到我耳中,就是听不懂的奇怪声音,这声音带着邪恶之力,能冻结人的灵魂。 啪嗒! 一声响,吓得我眉头狠狠一跳。 但随后心头一喜,除了眼珠子之外,到底有第二个地方能活动了。 一张纯实木打造的椅子,被无形之力拉扯过来。 鬼新娘没有往床上爬,而是爬到椅子上,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红绸带,向上一抛,正好绕过上方的豪华吊灯。 鬼新娘缓缓站起,爪子绕动几下,就结成个绳套,下一刻,在我震骇的眼神中,她下巴一抬,就将自己的脖颈套了进去。 彭! 椅子倾倒,鬼新娘猛地吊在上面! 穿着大红绣花鞋的双脚死命的扑腾,两只爪子上下抓挠着。 挣扎了足足三分钟,她身躯一僵,散发死气的吊在那儿了。 我头顶直冒凉气。 眼睁睁看着这厮在眼前上演上吊场景,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睁眼看着,想要闭眼都做不到,这等心理折磨,让人崩溃。 鬼东西吊在那里数分钟不动,随后,阴风吹来,她就随着风向摇摆起来,一下,又一下。 长长的嫁衣向下缀着,好几次差点碰到我的脑袋,我浑身都突起鸡皮疙瘩了。 倏然之间,那鬼东西猛然停住了摇摆,一声凄惨的阴笑后,一条滴着血的,足有两米多长的舌头,猛然从红盖头下方掉落。 彭! 滴血长舌砸在我头皮上,黑血沿着我的发际线流淌。 “啊啊啊,去死,去死!” 我惊的魂儿几乎脱离身体。 大吓之下,身体猛然能动了。 “啊啊!” 惊声尖叫着,我向后翻滚的同时,双手拼命地挥打,将那长到不可思议的吊死鬼大舌头打得向外弹去。 轰! 身子猛然撞在床头墙壁上,震的我肋骨生疼,一口气好悬上不来。 下意识的反手去握梵魔刀柄,手却猛地落空! 体内法力空空如也的,这让我知晓了一件事,即便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面对这只鬼新娘,我也是待宰羔羊。 鬼新娘幽幽的向着我飘来,脖颈间带着吊死她的红绸。 我一个翻滚就砸在地板上,死命地向着门口爬去。 在鬼新娘伸手抓到我之前,门到底是打开了。 暗喊一声‘天无绝人之路’,前滚翻的翻到门外去了。 顺势一脚,将向外开的婚房之门踢回去卡紧。 暂时将那恐怖的鬼新娘隔绝在门后了。 呼!一口浊气释放出去,感觉心头压力得到释放。 我意识到此地危险,需要尽快逃离,至于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等到安全了再细细研究不迟。 就在此时,我眼角闪过几道红光。 趴在廊道上的我,身体就是一僵。 缓缓的,扭头,向着上方去看。 一眼看清,我的心几乎被吓爆炸了! 只见廊道上方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溜儿的豪华吊灯。 每一个吊灯之下,都悬吊着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鬼新娘! 她们随着阴风在摇荡。 这些家伙的头上并没有红盖头。 我的阴阳眼失效了,看不太清晰她们的样貌,只是看到一双双纯黑的鬼眼,向下死死盯着我。 下一刻,阴风大作,至少七八条长度超过两米五的滴血长舌,向着我卷了过来! 那架势,要将我吞吃干净一般。 寒气直冲天灵盖! 这一霎间,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是多少个怨气冲天的吊死鬼?还都是鬼新娘的打扮? 脑子里乱成一团,我‘妈呀’一声喊叫出来,向着前方死命地爬动,速度之快,已经达到不可思议地步。 转眼间就到了螺旋楼梯旁边。 身后,三条长舌已经到了脚边,我能感受到阴气侵袭,一咬牙,向着楼梯就滚了下去。 彭,彭! 身体连续地和坚硬台阶相撞,我清楚听到身体内部骨头开裂的动静儿。 剧痛席卷全身,疼得我惨叫连连。 一路翻滚到二楼,我没敢停留,半站起来,顾不上身体剧痛,沿着楼梯向着一楼跑。 呼呼!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似乎听到破空追击的声响了。 “身后,鬼新娘们在追我!” 这个认知让我慌乱无比。 第68章 怨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于奔跑中扭伤了脚踝,但顾不上这许多了,连滚带爬的出了别墅,被鬼怪追击的感觉才停了下来。 “呼,呼。” 我额头上都是冷汗,心跳如擂,狼狈至极的趴在草丛中喘着大气,惊魂不定地转头向后去看。 只见别墅一层到三层的每一扇窗户之后,都站着一个幽幽的黑影! 看轮廓,她们穿着的都是嫁衣。 这一刻,至少有七八个鬼新娘,透过窗户玻璃注视着我。 怨念宛似实质,通过她们的眼传递而来。 我的心几乎从嘴巴中跳出去。 法力运行不动,鬼怪护卫不在身边,我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这个别墅,千万千万的不能再进去了,里面的鬼新娘们能将我抽筋剥皮。” 冷汗和血水打透了衣物,我发现后背上什么都没有,背包不见了,梵魔刀也消失了。 简直了,从我入行阴山法师那时开始,还没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毫无护身之力的身处于鬼邪大爆发的区域中,这不是找死吗? 我找到一根结实的木棍,支撑着站起来。 再度扭头,扫了别墅一眼,各个窗户那儿只有漆黑反光,不见任何鬼影。 但我知道,那些鬼东西在暗中窥视着自己呢。 “她们,似乎被困在别墅之中了,没法离开这个范围,要不然,早就追杀出来了。” 一想起那些滴血的长舌,我就感觉浑身冒凉气,紧跟着就是几下干呕,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 “吱呀,吱呀。” 诡异动静从一旁传来。 我拄着木棍,小心的向着声音所在方位接近。 转过树丛,我的眼睛猛然瞪大! 只见缠绕野藤、开满鲜花的秋千,在阴风和黑雾中自己前后摇晃着,幅度特别大,每一次晃动,千秋架子都发出吱呀声。 我努力地瞪大眼睛,但阴阳眼效果不显,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黑雾将秋千淹没。 就在这时,隐隐的,一个黑袍男子出现在秋千座位中。 他漆黑的双手把着两边的绳子,一下一下的荡着秋千。 似乎察觉到我的窥视,黑袍男突然转头,一双猩红的、没有瞳孔的鬼眼盯住了我。 我惊得一个趔趄向后摔倒! 顾不上许多了,向着院门所在就冲了出去。 这时候,我脑袋恢复点清醒,想起夏冲纹兄弟所言的鬼压床和鬼掐脖了。 “难道,不知不觉中,我被鬼邪拽进梦魇之中了? 但眼前这一幕幕,也太过逼真了,如果是梦魇,邪恶力量的强度,已经超过我预估的多少倍了?” “简单的一个新娘上吊事件,如何能产生这等级别的梦魇?太夸张了吧?” 是不是梦魇无法确认,但有一点我是知晓的,即便这不是真实世界,是梦魇邪术创造的诡异空间,我的当务之急也是自保! 在梦魇中被鬼怪捉到,鬼压身也好,鬼掐脖也罢,对本身是有着严重伤害的。 如果死在梦魇之中,真实世界的自己有可能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 所以说,在失去鬼灵护卫和法力保护的情况下,我必须自救。 先远离闹鬼厉害的别墅区,就是自救的第一步。 一鼓作气,冲出了夏家别墅。 抬眼望,心头像是被压落大山一样沉重。 因为,周边都升腾着黑色雾气。 好消息是,阴阳眼功能虽然大部分失效,但暗中视物的能力多少还在。 我手里没有手电筒,只能仗着仅剩的这点暗中视物本事前进,先逃离七凰山区域再说其他。 我冷静分析了自身所处的状况后,按照记忆中的路,向着七凰山外走去。 不用说,事前放置在外的自行车不见了。 我只能拄着棍子,凭借腿脚赶路。 “梁师,梁师,你在哪?” 很是意外的,在雾气中摸索前进十分钟后,雾气深处传来呼唤我的动静,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女鬼宋怯。 不由大喜,急忙回应:宋怯,我在这呢。” “梁师,找到你了,太好了。” 身前白影一闪,黑发超长的宋怯出现在眼前。 让我震惊的是,宋怯的鬼躯几乎全透明了! 我只能勉强看到她的一点轮廓,倒是那头黑发比较明显,处于半透明状态。 “你的鬼气被压制成这样了?”我吃惊极了。 “是的,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来的,睁眼就发现处于黑雾之中,鬼气被压制得几乎快要维持不住鬼躯了,只剩这鬼发幡还有一点能力。” 宋怯幽幽的回应。 我心底的那丝喜悦变成飞灰。 “宋怯,以你经验,眼前这是梦魇还是幻境?” “梁师,我判断不出来,说是梦魇,周围环境太真实了,说是幻境,这也太离谱了,我认识的鬼王派高手都布置不出这等级别幻境; 可以确定的是,咱们不在原本的环境之中了,鬼附尸不见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到底是梦魇还是幻境?我想,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在这鬼地方,别被对方给做掉了,真的被灭在这里面,天知道真实世界中的你我会不会灰飞烟灭?” 宋怯给出警告。 这也是我极其注重的点。 “不管了,咱们先出七凰山范围,你位于我身后,发现异常,就用鬼发幡将咱俩护住,先保证不死,再说其他。” 我沉吟之后吩咐。 宋怯这等经验丰富的存在,都判断不了我方现在所处的环境到底是梦魇还是幻术,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了。 只是简单的一桩吊死鬼作妖事件,如何会演变到眼前的地步?真是活见鬼了! “阴阳先生的活儿,果然不是好干的,这钱,是用命来换啊。” 我感慨着,身后有了宋怯守护,安稳许多,加快速度沿着路往山外走。 某刻,眼前雾气逸散。 我猛然停住脚步,头皮发炸地看着前方! 按理说,应该走出七凰山才对,但是,我眼前的是一条河,宽度达到数十米的大河。 这是半围绕七凰山的尾霖河! 漆黑的河水就在我身前一尺远近,要不是黑雾突然逸散,我已经一步走进河水之中了。 艰难地吞咽一下口水,我就要向后退。 就在此时,‘哗啦’一声响,前方的河面上,突然翻滚出来一颗头! 一颗被河水泡了不知多久,涨到猪头般大小的头颅。 其上五官被挤压向四边,两只死气沉沉的死人眼,就那般突兀地盯着我! 我惊得浑身细胞都发出了尖叫声。 但毕竟脑袋清醒了许多,强行压住喊声。 可下一刻,“啊啊!”我的尖叫声打破了黑夜的沉静。 因为,一颗接着一颗的死人头从河水中翻涌出来。 它们在河面上排成了一列,随波浮沉,都用死人眼把我盯着。 厚重阴气狂飙而起! 至少七八颗因着泡水而变形的死人头颅随风飞了起来,对着我张开漆黑大口,死命咬来! 与此同时,一排排缠着水草的漆黑手臂,从河水深处齐齐伸了出来! 怨气大爆发。 看样子,我和宋怯的到来,惊动了藏在尾霖河深处的水鬼群。 我这等替死鬼,是水鬼们的最爱,它们岂能不发疯? “快跑!”我扭头就跑,顾不上其他。 宋怯紧随其后。 我眼角余光看到鬼发幡打飞了好几颗水鬼头颅。 要不是鬼发幡护着,我已经被鬼怪咬住,拖到河水深处去了。 还好,宋怯鬼气被压制,但鬼发幡还留有一点能力,不然的话,我俩都得折在这里。 “不要,啊啊,梁师,救命啊!”宋怯忽然尖叫起来。 我停住脚步,回头,就看见宋怯被十多条漆黑的滴水手臂,拖进尾霖河的可怕场面。 惊兆暴雷,头皮发炸! 理智告诉我不要管宋怯了,我过去就是送菜。 但宋怯是我收服的第一尊鬼兵大将,不管她以往造孽多少,跟随我以来,一直尽心尽力的。 热血冲上脑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身就扑了过去。 举起棍子,狠狠的打向狰狞水鬼们! 我给忘了,鬼怪们免疫物理攻击。 但此时,宋怯要被拉入水中了,我的思维宛似停滞了,满心思的只想救下她来。 第69章 迷山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人的本性就是趋吉避凶,但有的时候,面对凶险,人们也会迎难而上。 此刻的我就是后者。 怨念暴走,水鬼凶猛,一旦被它们抓住拖入尾霖河中,真就生死难料; 但眼看着宋怯被拖走,自己却脚底抹油的溜之大吉,我做不到。 热血上头,直接扑了过去。 木棍狠狠砸在拖拽宋怯的水鬼手臂上! 却震骇地发现,木棍穿透了水鬼们的手臂,然后,穿透了宋怯的鬼躯,直接砸在河边草地上。 而我本身一个趔趄,用力过猛,一头栽在草地之中。 下一刻,一条条滴答着水珠、散发河底淤泥腥味的手臂,猛地将我缠住! 阴气侵袭,一霎间,我根本分辨不清楚自己被多少条手臂缠着了,只觉着从脖颈到胸口再到腰间,全是翻涌着阴气和怨气的手臂。 每一条都宛似钢铁铸就一般,具备虎牛之力,它们一道发作,就要将我拖进水中。 “坏菜了,我方才冲动了,这下子,不但没能救回来宋怯,还将自己搭了进去,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心底直喊这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儿,我太了解自己了,这事儿重来一遍,哪怕知道自己这般冲动是做无用功,我还是会如此选择的。 这就是人性,我这个人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就是会这般反应。 不这般反应的话,那就不是我梁松禹了。 后悔吗?有点,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不能束手就擒!”我拼命地挣扎起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我意识就是一个恍惚,隐隐听到一众水鬼使用殄文(鬼语)在沟通,听起来都是年轻女声。 “这人,和其他的人不同。” “哪里不同了?不都是坏心坏肝的生人?” “可是,他为了救那个鬼伙伴,竟然不顾自身安危的自投罗网。” “那又如何?我要杀掉所有的人!” “别害他,这人不一样。我打算引他……,让他知晓你我因何成为怨鬼……,他或许能……。” “我偏要害他,你别管!” “不行,我直觉判断,他会站在我们这边,封印会被他……,我们就能……。” “你在做梦,这世上就没有好人! 特别是这些道貌岸然的死男人,为了自身的权势地位和利益,什么恶事做不出来?一个个的,无不是心狠手辣的,你忘了咱们是怎么死的……。” “让我赌这么一次!” 我努力地想要听清楚,但声音却越来越模糊,很多关键字眼没能听到。 下一刻,缠绕我的水鬼手臂齐齐消失不见了。 彭! 我一下砸在草地之中。 缓了一下,张口吐出浊气,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半坐起来:“宋怯?” “梁师,我在这儿呢。”低低的回应声。 我眼睛瞪大的寻找,眼眸忽然一凝,看到了歪倒在草丛中的宋怯。 这厮几乎全透明了,只剩鬼发幡处于三分之二透明状态,要不是因着这个,我几乎找不到她。 手臂支撑着起身,我几个大步过去:“宋怯,你还能撑住吗?” “梁师,我没事,还能坚持。” 宋怯缓缓的飘起来,声音很低,鬼气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快速看了一眼尾霖河面,发现,那一排排的水鬼手臂都不见了,也看不到翻滚的人头,更没有漆黑的水鬼。 阴风也停止了。 “此地不宜久留,赶快走!” 我再度拎起那根木棍,吩咐一声后,转身就走。 身后,跟上来宋怯,她脚底离地半尺的飘浮跟随着。 我俩宛似漏网之鱼般,急急离开是非之地。 一口气逃出了老远,我才算是放下心来。 “梁师,它们,为何突然消失了?” 宋怯这才有功夫和我说话。 我脑中回闪过那些女水鬼的交谈,隐隐有个猜测,但目下还不能确定。 如是,摇摇头,凝声说:“这就不晓得了,但你我没被拽进水里,算是万幸了。 前方路途诡异莫测,提高警惕,赶快走出七凰山,想办法脱离这诡异幻境或是梦魇才是王道。” “梁师说得对,但现在如何分辨南北西东?这雾是其他鬼怪释放的,你我被干扰的厉害,找不到方向; 我怀疑咱们陷入鬼打墙之中了,要是平常,我施法轻松就能破除,但眼下,我浑身鬼气剩下不到千分之一了,根本就破不开,梁师,你可有办法?” “鬼打墙?”我左右看了看,发现路边有一棵高大的松树,如是,扯下一块布料,缠绕在松枝上做记号。 目下的我法力全无,就没法驱动法术,自然分辨不出是否身陷鬼打墙? 只能使用最基础的办法,做记号进行分辨。 之后,在路边的灌木和石头处都做了记号,于黑雾中,我和宋怯持续前进。 感官上,我俩至少赶路一小时以上了。 某刻,我猛然驻足,盯着前方的高大松树,眼瞳缩紧。 松树枝桠上,预留的布条随风飘扬。 确定了,遇到鬼打墙了,迷惑五感六识的鬼打墙! 在这里面,我们所感应到的时间流逝,和正常的时间流逝绝对不一样。 换言之,我根本判断不了自己陷落鬼打墙中多久了?也许才几分钟,也许已经过去数天了。 鬼打墙的民间破法有多种。 童子尿,黑狗血,鸡冠血,亦或者等待艳阳高照之时,阳气升腾,自然就能破除鬼打墙。 可这几样东西,我身上没有。 背包中是携带着的,奈何,背包和梵魔刀都消失了,让我上哪找这几样儿去? 童子尿就别想了,我今年都二十五岁了,以往岁月中还是有过短暂恋情的,不过都无疾而终了,所以说,童子尿是不具备的。 宋怯身为一只虚弱的鬼,更是毫无办法。 “梁师,对方这是想要困死你我,不能让其得逞!要不,你使用最古老的方式破除鬼打墙?” 宋怯提示一声。 她说的方式是祭献心头血为引,破除鬼打墙。 但这类手段一旦使用,对本源就有损伤。 作为一个法师,不到生死时刻,是不能动用心头精血的。 我琢磨了一下,缓缓摇头:“还没到那种时刻,先摸索着看看。” 宋怯也就不吱声了。 我们修整了许久。 在一旁的山地中采摘了一大堆野菜,用内衣过滤了溪水。 使用石头敲击之法引燃篝火,幸运地捡到个破锅,刷干净后,用其煮了一锅野菜汤。 没有盐,我耐着性子喝了一锅汤水,补充着体力。 将那口破锅背着,我拄着木棍,带着鬼气恢复些许的宋怯,继续探索出路。 我本身就是布置鬼打墙的大行家,深知此术会留有一个出口。 只不过,深陷其中的人难以找到,不过,若是运气好,瞎猫撞到死耗子,也能走出去。 不想损耗精血,我打算撞大运。 别说,这选择还真就对头。 某刻,浑身压力就是一松,黑雾全部散开了,山路清晰的显露眼前。 我和宋怯胡乱走着,竟然真的走出了鬼打墙,这绝对是走运了。 我俩相互对视一眼,眼底都流转兴奋之意。 沿着山路加速行走,十分钟后,我俩愣怔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物,身形被定在当场。 眼前,是一座极其荒败的庄园。 问题是,这位置,不就是夏家别墅吗? 为何,变成了一座古老庄园? 内中没有了三层楼结构的现代别墅大楼,只有古老庄园那残存着雕梁画栋房檐儿的老式房屋,很大,很空旷,却没有人影。 “这是夏家别墅的前身,梁师,你我眼前的,是几十年,甚至是百年前的夏家庄园,地理位置还是在七凰山中。” 宋怯给出判断。 我认可的点头。 宋怯的说法没错,不知为何,我俩竟然来到了夏家庄园? “咦,不对,那鬼打墙突然消失,这不是我方走运,而是,对方引导我们来到这座古老庄园。” “既然人家布置好了,那咱们就进去做客吧,看看会发生什么?” 我说着这话,迈步走了过去。 第70章 魇中魇,丧心病狂老爷!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宋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到底是没有吱声。 庄园大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 院子内荒草一人多高,房屋许久没有修葺,残垣断壁处处。 阴风从院落吹过,‘呜呜’的鬼动静儿,平添了数分阴森。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拄着棍子走进荒败不堪的庄园,四周一看,这地方像是多年无人居住的荒废之地。 “难道,夏家祖上,曾有这么一段时间,落魄到这等地步?” 虽然庄园的风水位置极佳,但任凭它荒芜成这样,那也会破坏风水的,导致家道中落。 我走进了正屋大厅,摸了一把全是灰尘的桌面。 看了看周围密结的蛛网,叹息一声:“世代富豪的夏家,祖上也有这般落魄之时?看来,福运这东西虚无缥缈得很,能绵延几代,完全看各自的运道。” “梁师这话对头,民间谚语,富不过三代,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管多么辉煌的家族,只要某一代出几个败家子,得,那就离衰败不远了。 夏家给咱们的印象是世代豪富,但往上数多少代,也并不比底层民众好上多少,无非是,某一代突然暴富了,福泽子孙后代,都跟着享福罢了。” 宋怯附和一番,说得很是那么回子事。 “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家族能长盛不衰的?早晚的问题。” 走了半天,我疲乏不堪,一边回应着宋怯,一边找东西擦干净木椅,坐在上面,打算休息一会。 同时,继续和宋怯聊着,计划着如何脱困。 但聊着聊着,我就感觉眼皮子重逾千斤! 某刻,黑暗笼罩,我完全失去了意识。 渐渐的,思维回归。 我清醒了,却感觉眼皮子还是那么的沉,竟然难以睁开。 很想喊宋怯一声,但诡异的压抑感再度涌起,让我没法开口说话。 “见鬼,这是魇到了吗? 好嘛,我本就身处于梦魇或者幻境之中,在这其中再度被魇到了,这算是什么?梦中梦还是魇中魇? 咦,身体怎么动不了?感觉像是被什么包住了一般。” 努力挣扎,身子略微能动,但包住我的被子或是其他的什么物件,太结实了,竟然挣扎不开。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于心头嚎叫着。 猛然之间,一口气冲破嗓子的禁锢,很是嘹亮地喊出声去。 只是一声,我就死死地闭上了嘴巴,震惊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因为,我清晰的听见,自己嚎叫的是‘哇’的一声,这是小婴儿的啼哭声。 我慌了,仔细感受:下面,好像是,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我不但变成了一个小婴儿,还是个没把儿的小女婴?” 再去感应四肢。 果然,小小软软的,自己之所以睁不开眼,就是因为,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婴。 “这不行,醒来,我才不要变成女婴呢,这是什么事儿?宁可面对那帮子吓人的鬼新娘,也不想变成女婴!天啊,地啊,谁来救救我?” 我拼命的喊叫,但声音出了嗓子,就变成了哇哇大哭。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被谁给抱了起来。 对方明显没有抱孩子的经验,抱持的姿势让我极其难受,只能拼命的大骂,就变成了更大的哭声。 “老爷,真要如此做吗?她可是长房长女啊,再说,夫人要是知道了……?” 旁边不远,有人说话,是个老男人的声音。 我闭上嘴巴,一股子危机感袭上心头。 通过老男人的话,判断出来,我就是所谓的长房长女。 而抱着我的人,被喊做‘老爷’,这是尊称,如果在古代,不是出身于土财主家,那也是官宦之家。 “听那老男人的话意,莫非,这个被喊做老爷的家伙,欲要对我不利? 看意思,他是我这个女婴之躯的亲爹,那么,他为何对我不利? 重男轻女的原因吗?即便如此,最多不受重视呗,为何,我在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上,感应到杀意了? 作为一个人,即便是重男轻女的古人,也没有道理杀害自己的亲骨肉吧?” 以我的鬼兵大将宋怯为例。 她作恶多端,设计杀害了七八百的村民,恶贯满盈,满手血腥,万死不足以赎其罪,就这么个女魔头,她对待自家亲儿子刘池池,那也是母爱的不得了。 亲自安排了刘池池一家的洗鬼之躯,这其中,全是宋怯的母爱体现。 “虎毒不食子的古语摆在那儿,不会吧,真的不会吧?抱着我的这个老爷亲爹,竟然有害死亲女儿的想法?天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我被吓得够呛。 感觉到自己被粗鲁的抱在某人怀中,那人大跨步的向外走,周边竟然没人阻拦,一时间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距离这个所谓的亲爹太近了,杀意感知得太明显了,他就是要杀害女婴,杀害他的亲骨肉! “这人是谁?禽兽不如!此等丧心病狂,狼心狗肺之徒,有什么资格存活于天地之间?阴山雷霆大术,引雷,引雷!给我劈死这个该被千刀万剐的禽兽!” 哇哇大哭着,努力地施法,想要劈死这个不配为人父的混账。 奈何,法力全无的我,哪有能力引雷? “王二你……,王管家,闭紧你的嘴巴!这事要是让夫人知晓,你全家七口人都得死!” 这是个充满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 抱着我的人给出了回应。 “是,老爷,但是,大小姐她太可怜了,她刚出生,这么的小。” “闭嘴,你以为我想吗?我是人,不是禽兽。 但是,相比我个人的宠辱得失,我还是这个家族的当代族长,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和兴衰,为了这些,我不得不做出牺牲。” 随着这话,有眼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我呸!鳄鱼的眼泪,别弄脏我。”我大骂,转头躲避。 “老爷,您实在是太苦了,唉。” 王管家转为哭腔,竟然和禽兽共情起来。 “夫人产后身体虚弱,她昏过去了;你们事后找个理由,比如,用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之类的说辞,一定要瞒住夫人,听懂没?” 老爷继续吩咐着。 “老奴听命,可是,老爷,您非要亲自动手吗,这实在是……?” 听这声音,王二肯定是老泪纵横了。 “那高人指点过了,必须由我这个血缘最近的亲爹来动手才成,其他人代劳的话,无效。” 老爷说着说着,语气坚定起来。 “老爷,老奴拼着性命不要,再多一句嘴。 您这般做,余生势必缠绕于梦魇和愧疚之中,时刻不安,真就值得吗?请老爷三思啊!” 彭! 膝盖落地的动静,我还听到王二‘彭彭’的磕头声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这偌大的家族,我死都行!王二,滚开!” 那老爷铁石心肠,再也不为所动。 “老奴领命。” 王二哭着让开道路。 我收住了哭声。 这等绝情绝义之徒,世上没谁能阻拦他作孽了。 也罢,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亲手害死自家亲骨肉的? 寒风‘呼呼’地吹袭,我凭着温度判断,这是某个秋季的深夜。 这人出外后行走许久,某刻,停住了脚步。 我就感觉身上一沉。 心底了然:这是被绑上了铁索,铁索上连着铁球等物。 加上感知到水汽,已经明了,应该是在河边。 对方如此作为,还有什么不解的? 果然,就感觉自己被缓缓地往下放。 哭声随河风而来:“呜呜,我的闺女,别怨爹爹啊,爹爹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愿你下辈子投胎到爱你的豪富之家享福,爹爹会在这尾霖河边,为你烧无数的纸钱牛马,让你在阴间体面的轮回。” “这辈子,是爹对不住你了,下辈子,爹做牛做马的补偿你,我的好女儿,呜呜!” 这话说完,我感觉额头被人吻了一下。 本该温馨的举动,但此时此刻,却是追魂索命的魔鬼行为,让我毛骨悚然! 对方的这番话,与其说是给即将受害的女婴听的,不若说是平衡自家心理用的。 “虚伪,无耻之徒!” 我大骂特骂起来。 下一刻,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了襁褓。 其上栓着的锁链铁球,将我向下拽! 不知为何,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隔着水面,怨毒无比地盯着上方的那张脸! 我看不太清楚,只隐约看到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的脸。 当我死死盯住他的时候,那人一声充满惊骇的尖叫,向后倒仰过去。 想来,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婴猛然睁眼,无比怨毒盯着他的这一幕,将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河水从四周汹涌压来。 我满心满腹的,都是怨毒和怨念:“别给我机会,不然,我要你这禽兽不如的生父,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你子子孙孙死无葬身之地,啊啊啊!我要灭你满门上下,鸡犬不留!啊啊!” 可怕的水压挤压而来,我眼前阵阵发黑……。 “啊啊啊!” 我疯狂尖叫着‘弹’了起来。 咻! 影子一闪,鬼附尸元鳕儿闪现在身前。 她歪着脑袋,狐疑的打量着我。 我下意识的闭上惊声尖叫着的嘴巴。 左右打量一番:确定了,自己身在夏家别墅三楼婚房之内。 体内,法力汹涌澎湃,几乎暴走。 感应一下,和鬼兵大将宋怯的意识联系无比紧密。 身后,背包和梵魔刀都在。 我瞪着眼睛,突然想起什么,掏出翻盖儿电话,看向上面显示的时间。 凌晨,三时零九分。 第71章 冤有头债有主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死死盯着电话盖子上显示的时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愣怔了半响,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身体从内到外几乎冷透了!那感觉,就像是被冰冷河水浸泡了许久的样子。 眼前回闪着那个禽兽不如的老爷所作的孽,一股子怒意平地而起; 若果那人在身前的话,梵魔刀必定将其大卸八块,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气。 心神遭遇严重冲击,我意识到自己有走火入魔风险。 顾不上其他,放出鬼兵大将宋怯,示意她和鬼附尸一道护法,我就着大红婚床盘膝打坐,运转气功……。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鸡鸣声惊醒了我,睁眼就看到窗外的朝阳升空场景。 但这个光景没有持续太久,毕竟,已经来到阴历七月十四了,天气反复无常的。 朝阳东升不过半小时,就被不知从何方涌来的云雾遮挡住了,冰冷细雨绵绵而下,整个世界都转入阴气浓重的氛围之内。 打坐运功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事件,待到我离开夏家别墅时,已经是上午七点半了。 鸡鸣到七点半这段时间内,我探查了别墅内厌胜术的情况。 让宋怯在墙壁之间穿梭查找,可以确定的是,夏家别墅中,藏匿着的厌胜器物至少有八件。 其中,有四张绘制了密密麻麻符文的镜子,每一面镜子都有两米长、一米多宽,分别藏在四面墙壁之中。 而别墅地下那层的地基之内,藏着四颗咒法骷髅头,其上也是同类咒文。 所以说,夏家别墅建筑之内,藏了八件厌胜器物。 至于是不是同一个或同一批厌胜术士做的?那就难说了。 可以知晓的是,这八件厌胜器物藏在此地年月不短了,至少也有十年以上的光景,再具体的,就探查不明白了。 厌胜术确实厉害,但这地方的风水地气太强了,厌胜术产生的负面作用被抵消了九成之多,对夏家的影响不可能太大。 我也就确定了,那恐怖到让人绝望的梦魇亦或是幻境,和厌胜术无关! 这就很是奇怪了,我身上辟邪法器一大堆,对方是如何在不惊动鬼附尸守护的情况下,将我和宋怯一道扯进梦魇或是幻境中的呢? 直到离开了夏家别墅,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点。 简直难以想象,什么样的邪术,能在我这等擅长驱动鬼邪的阴阳大师身上作妖到这等地步? 回想起昨夜失去法力被鬼邪追杀的场面,说实话,我后怕不已! 这种害怕情绪,多少年未曾感受过了? 即便是万影村中面对宋怯一家子的洗鬼之躯大场面,我都没有这般怕过。 未知的才是最吓人的! 顺利回到洛顺白事铺,我用了早餐后,打电话给夏冲纹。 电话那边响了几声,马上就被人接起来。 “梁大师,果然名不虚传啊!昨夜,我家所有人都睡了个安稳觉,没有女鬼缠身的感觉真是好; 我知道梁师昨夜去七凰山别墅那边驱邪了,没想到,效果竟然这般好,感谢梁师。” 不等我开口,那边,夏冲纹中气十足的话就传了过来,话语间充满释然和喜意,宛似浴火重生了一般。 我本想将驱邪失败的事实告知对方,并让他遣人过来拿走十万块定金,但真就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你们都睡了一个好觉?没有人遭遇女鬼追魂?” 我下意识地拔高声调。 “梁师,你这话问得,难道,你不晓得自己驱邪的结果吗? 还是说,只是安稳了一夜,其实……?”夏冲纹老辣得很,立马意识到不对头。 我深吸一口气,凝声说:“夏老板,这事不对劲儿,我昨夜确实去七凰山别墅探查了,但那座别墅问题多了去; 不止是鬼新娘追魂的问题,还有厌胜术,甚至,那座镇邪假山也有问题。” “这么多的邪门问题存在着,一样都没能解决掉,如何,你们那边就能睡安稳觉了?这不合理啊。” “什么,梁师,你这话什么意思?厌胜术?”对面,夏冲纹语调打颤了。 我一五一十的将厌胜镜子和骷髅头等发现全部告知。 “嗤!” 对面传来好几声倒吸气的动静。 “梁师,咱先不管鬼新娘了,能不能先把厌胜的那些玩意儿清除出去?是不是我找个工程队,将别墅墙壁和地基刨开,将东西取出来烧毁就成?还望梁师教我。” 夏冲纹很是认真的样子。 “厌胜术要是这么好解决,那还叫什么邪术? 厌胜器物只是媒介,它所起的作用就是将负面能量,源源不绝输送进整座别墅; 目前,这些器物在别墅中运作时间超过十几年了,负面磁场已完成布局,即便取出媒介之物焚毁,也破坏不掉成型的负面磁场了,必须做法才能彻底毁掉厌胜磁场。” “一旦那般做,厌胜师即便相隔遥远也能感受到,届时,就会演变成隔空斗法! 这么说吧,解这等厌胜术,风险非常高,我不了解厌胜师水准高低,冒然隔空斗法,假若他道行比我高,反噬之力袭来,我不死也残; 所以说,厌胜术这个事儿先往后拖延一番吧,毕竟,仗着别墅区风水好,厌胜术对你们夏家造成的影响并不算大,眼下,还是要将鬼新娘的事放置在前!” “夏老板,实不相瞒,昨晚,我中招了! 不知不觉中就被扯进了梦魇之中,好悬重伤当场; 这场驱邪失败了,怨我学艺不精。 这样,你让人来收回十万定金吧,这活儿,我就……。” 我话说到这,就被对方打断了。 “梁师,你这说的什么话?为了夏家的事儿,让梁师冒此风险,即便此事不成,难道我还能收回定金吗?那就算是一份精神补偿了,梁师一定要收下; 目前,城内只有梁师一位大师,你若是不管夏家了,那我们绝对撑不住几天,就得被女鬼活剥吞吃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梁师,请你继续查下去吧。 酬金我翻一倍,两百万!只要能彻底解决鬼新娘,事成后,两百万送上,不算先前的十万。” “梁师,我夏某人,品行上或许有些污点,但夏家,在洛顺城中做过的善事不知多少,积极兴办学校,救济孤苦老人,开办孤儿院,开办医院,救死扶伤的,这些,都是有口皆碑的事儿。 还望梁师看在这点上,救救我们夏家! 我个人生死倒是无所谓,反正,快六十岁了,也活够了,实在不行,你和那鬼新娘沟通一下,冤有头债有主,让她取走我的性命,不要连累夏家的其他人;梁师,算我求你了。” 夏冲纹语声哽咽起来。 我蹙紧了眉头,脑中闪过诸多想法。 夏家,在洛顺城确实有着好名声,这么说吧,直接、间接受过他家恩惠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只说慈善捐款,每一年,夏家都会捐助一大笔钱,为穷山沟的孩子们改善生活。 别管是不是作秀,人家真金白银的,确实做事了! 夏冲纹本身人品或许有问题,这么大岁数了,还好色的迎娶小姑娘,让人有些不齿,但瑕不掩瑜,夏家众人的行为还是好的。 即便,夏冲滕这样的,有些桀骜蛮横,却也没听说闹出过人命什么的。 既如此,我确实该尽全力帮助夏家渡过这一劫。 何况人家还将酬金翻倍了! 做我们这一行的,讲究法侣财地,只有这些到位了,才谈得上有所成就。 不说别的,只说炼制一件好些的法器,那花钱就宛似流水一般。 所以说,赚钱也是阴阳先生们必须重视的一环! 两百万的大单子,平时上哪儿遇到? 最主要的是,夏冲纹无意中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我听着很有可行性。 “夏老板,如果你真有豁出性命,也要保住夏家的想法,我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我沉吟之后,给出回应。 第72章 阴堂请灵骨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师,我这条老命不值钱,这么大岁数了,要是我死,夏家能活,那我毫不犹豫;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闻言,夏冲纹精神振奋起来。 “鬼新娘之所以缠住夏家不放,就是怨念深重! 那么,只要让其散了怨气,一切就恢复平静了。 我打算今晚零点,也就是阴历七月十四,到七月十五的那个时间节点,施法招魂鬼新娘,让你和她见上一面。 提醒你,在这过程中,对方有可能怨念爆发的取你性命,你若是害怕,现在就可以拒绝。” 我提出了解决方案。 “梁师,我没意见,就这么办! 我也想和小萱见上一面,把事儿摊开来说清楚,小萱若是执意索命,拿走我这条老命就是。” 夏冲纹回答的很是坚决。 “你那新娘的全名是什么?我需要她的所有讯息。”我开始细问。 “她叫做董饰萱,今年二十三岁,生辰八字是……。”对面会意,将有关新娘子的讯息一股脑告知。 听着,听着,我蹙紧了眉头。 董饰萱是横死的,不能停尸在别墅,也不能停尸娘家,按照报纸新闻所言,说是当天尸首就被拉走,选个风水宝地下葬了。 但其实,这只是对外的宣传。 仓促之间上哪儿去找安葬横死怨尸的风水宝地? 所以说,明面上,吊死的新娘被下葬了;其实,暗地里,尸首被拉到火葬场火化了。 她的骨灰放置在盒中,暂时存放在‘洛顺风水故人堂寄存处’了。 具体的位置是,莲花厅耳房,第三存放架的第四层第七号。 夏家本来的打算是,过后找个相应的风水地点,再去安排下葬的事儿,顺带做一番法事。 这其中的弯弯绕儿,要不是我仔细询问,怕不是也被报纸新闻蒙骗过去了? 沉吟一会儿,我开口了。 “夏老板,想要施展招魂术,我需要董饰萱的骨灰盒,还需要将这个骨灰盒放置在她生前的娘家,在她娘家施法。 再有,为表诚意,骨灰盒得由你亲自去故人堂取来; 一路行走,不用任何交通工具,双手捧到董饰萱的娘家才行。 为了防止鬼怪作妖,最好,白天时就完成这一步;若是入夜了再去取骨灰盒,容易撞大邪。” 我直接说出要求。 对面像是被雷到了,亦或是吓到了,反正是,沉默了。 我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等待。 足足三分钟,对面才说话。 “梁师,非要我亲自去将小萱的骨灰请回董家吗?还不能使用车辆,得双手捧着?这一路……?我们夏家面子可就丢光了。” “呃?”我这才意识到对方为何沉默许久。 这人不怕死不怕鬼的,但他好面子、怕丢人,难怪会犹豫? 也对,以夏冲纹的名头,他亲自捧着新娘骨灰盒一路招摇的走去董家,必然引动全城人的关注。 纷纷打探之下,夏家别墅新娘上吊一事的热度势必持续上升,连带着,他那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和私生长女之类的事,会被反复提及。 这对好面子的夏冲纹而言,等同于反复鞭笞了! 全城人瞩目之下,风水故人堂到董家的这段路程,不说万人空巷吧,至少,被围观、被一众新闻记者锁定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真就扛不住。 我叹口气,认真地说:“夏老板,相比于面子和虚名,你觉着,夏家上下近百口的人命,是不是更重要一分呢?” “你作为掌舵夏家的大家长,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夏家以后的命运,就如你所言的,你都不怕死了,还怕丢面子吗?” 苦口婆心的话送过去,对方似乎被触动了。 “梁师所言有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夏某人钻牛角尖了;这事处理不好,夏家人天天被鬼缠,早晚都得死。 相比生死,面子真就不重要了。成,我听梁师的,亲自去请小萱的骨灰回董家。” 夏冲纹到底是迈过了心理上的这个坎儿。 “董家很忌讳横死在外的闺女吧?他们能同意你将横死之人骨灰请回去吗?更不要说,我还得在董家施法招魂,他家的人……?” 我说出顾虑。 “梁师,恕我多嘴,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这么说吧,这世上,金钱不能解决所有事,比如爱情啊,生死啊,金钱解决不了; 但说起爱财如命的董家?哼,不是我小看他们,只要钱到位了,别说在他家里招魂施法,就算是将他家给点了,他们都不会说半个不字的。梁师,这方面你无需多虑。” 夏冲纹的口气那叫一个笃定。 我闻言就是一愣。 随后想起董家人眼看着自家年轻貌美的女儿,嫁给年近六十的富豪,立马就懂了:没错,这董家人,绝对爱财如命!既如此,哪有摆不平的道理? “哈哈哈,夏老板,你这话说得对,我确实太年轻了,但我在阴阳法事上,老辣的很。” “那是,那是,梁师,若非如此,我岂会厚颜要求你继续帮忙?我就是认准了梁师的本事,即便看似无路,也能另辟蹊径的解决问题。” 老狐狸又开始送好话了。 “行了,既如此,你就安排吧。”我打断了他的奉承。 “梁师,你能不能跟在我身边啊?去那等阴气深重场所,小萱还闹腾的厉害,我深怕自己扛不住,完不成这一环。” “这个好说,我收拾一下,十点吧,你我在风水故人堂那里汇合。” “我只能孤身一人吗?可以带上保镖和亲人不?我不怕死,但还是有些害怕。” “人不能多,我这边带着女徒弟,你那边最多带上一人,我看你家老四命格够硬的,要不,你就带着他吧; 别的人就算了,人太多,阳气太旺,鬼新娘会误会你要威胁她,到时候反而谈不拢。” “这样啊,那我就带着四弟同去,他阳气旺,能壮胆。就这样了,梁师,十点钟,和你汇合。” “好。” 我放下电话,嘴角挑起一丝戏谑弧度。 他那个四弟夏冲滕,当日在白事铺对我不太礼貌,今儿,正好折腾他一通。 闹鬼这般厉害的鬼新娘,哪会让这两兄弟顺顺利利地请走骨灰? 鬼魂惩戒他们是必然! 夏冲滕不是桀骜蛮横吗?今儿,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晓得马王爷三只眼! 除了这些之外,我之所以给夏家出主意做招魂法事,还有别的用意。 婚房梦魇中最恐怖的一幕,我始终没忘。 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被所谓的老爷,亲手溺死在河里……。 这一幕代表着什么,我还没搞清楚。 但我有一种直觉,在今晚举行的招魂仪式中,会显露一些痕迹……。 上午,九点五十五分。 乌云横亘天幕,细雨连绵,阴气厚重。 我和鬼附尸元鳕儿身穿雨披,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城郊故人堂门前。 门前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 看到我出现,车门打开,穿着黑色雨披的夏家两兄弟迎了过来。 我扫看了夏家老四夏冲滕一眼,发现他面色铁青,满脸强行压抑的恐慌之色,暗中不由的冷笑。 “这厮可比不上他的大哥夏冲纹,这不,到了存放骨灰的地儿,就露馅了;他那跋扈嚣张的劲儿也消失不见了,可见,这人是非常怕鬼的。 一般而言,怕鬼的人,大都是有亏心事的,难道说,夏冲滕暗地里,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只是怀疑了一下,平时,没听说过此人的恶行。 反正,看到夏冲滕不复白事铺那日的嚣张跋扈,我就感觉心头熨帖。 夏冲纹上前,和我客气的寒暄一番。 我们一行四人,迈步走进了专门存放死人骨灰盒的洛顺风水故人堂。 第73章 十字路口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显然是早就打好招呼了,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迎上前来引路。 风水故人堂阴气之重,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 我仔细打量了两个工作人员面相,暗中一笑,心底了然。 二人都是八字硬的,也对,普通人在这种地方工作几个月必然出问题,只有一些天生八字够硬的人,才适合这份工作。 最起码,这类人不容易见鬼横死。 若说外头阴雨环境极为寒冷,走进这故人堂之后,气温至少又降低了五六度。 我没有开阴眼,这种鬼地方,到处游荡着孤魂野鬼,一旦阴眼打开,很容易和诸多魂灵产生因果纠缠。 所以说,在这种地方出入,只要不涉及什么危险,就别开阴眼。 任凭孤魂野鬼在旁穿梭即可,反正没有任何交流,就不会产生纠缠。 即便如此,因着五感六识太敏锐了,我一路走来,也听到好几波窃窃私语声。 很明显,有魂灵在我身旁游荡,使用鬼语,试图和我产生交流。 对此,我一概当作没听到。 世上诸如此类的魂灵太多了,大多是死亡不足七天,还没有经过头七回魂夜的魂灵。 它们不能接受自身已经死亡的事实,拼命的想要在头七之前,找到个有本事的生人,帮助他们起死回生。 头七之后,鬼门关打开,勾魂阴差降临,它们势必被锁拿到地府阴司去。 这等魂灵本身没什么危害,它们甚至都称不上鬼这个字,因为没有杀伤力,对人的伤害最多就是惊吓罢了。 这一类的,我等法师绝对不会搭理,避之唯恐不及。 天地运转,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还起死回生,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所以说,魂灵们的恳求绝对没有任何希望。 我关着阴眼,就是不想理会这些家伙。 董饰萱的骨灰盒存放在莲花厅耳房,第三存放架的第四层第七号。 沿途经过一溜溜的存放架,其上全是存放骨灰的器皿。 有骨灰盒,还有瓮和罐,上面都贴着黑白照片,旁边大多放置着鲜花等物。 走在这区间,即便是我,也感觉浑身发麻。 黑白照片上的逝者,一双双毫无人气的眼睛,似乎,紧跟着我们一行移动着,这感觉,特别的压抑、恐怖。 好在,魂灵们最多也就做到这个地步了,它们没有在人前显形的能力,想吓人都难。 左拐右绕的,到达了目的地。 我看着骨灰盒上的女孩照片,很是惊讶。 这个姑娘太漂亮了,别看只是黑白照,但足以吊打九成的同龄女孩了。 难怪,前首富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非要将人娶回家呢,这么漂亮的姑娘,一般的男人还真就消受不起。 按照我的指示,夏冲纹先是点燃三根香,对着骨灰盒躬身三拜,然后,述说来此的原委,这才将香插在特意拿来的小香炉中。 我们都静静地看着香头燃烧。 直到三根香燃尽,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状态。 没有烧出两短一长亦或是其他类型的凶煞之兆,说明,骨灰盒的主人董饰萱,同意夏冲纹将其请走,到董家进行招魂仪式。 进行到这一步还算是顺利,我放松了不少。 其实,都做好阴魂不同意,我方强行请走骨灰盒的心理准备了。 倒是没想到这般顺利。 既然苦主同意了,那还有啥说的? 按照我的指挥,夏冲滕交给夏冲纹一张大红布。 打开骨灰盒前的玻璃小门,将骨灰盒用红布包裹住,随后,在上面再度包裹一重防水油布。 这是因为外头正下着小雨,如此作为,可以避免水汽侵染到骨灰。 我凝重地叮嘱夏冲纹:“夏老板,此刻起,你必须双手捧着骨灰盒,一直送到董家。 这过程中,不管遇到什么变故,哪怕是厉鬼索命,你也不能收回双手,更不能打翻骨灰盒。 一旦在此过程中骨灰盒摔到地上,哪怕是骨灰没有洒落出来,那也代表着这一环失败了。 若是失败,鬼气反噬,只说闹鬼方面,就会比现今强悍三倍以上,到时候,夏家满门都得死,你听懂了没?” 我的语气极为严肃。 “梁师,后果这么严重吗?我手有些抖。” 夏冲纹手臂发颤了。 “捧好了,实在不行,抱在怀中也可,就是不能让骨灰盒落地; 再有,你身上戴着护身观音呢,即便厉鬼近身,也伤害不到你分毫,更何况,我还在你身后做护法呢,关键时会出手。 你只要谨记,不要让骨灰盒落地的规矩即可。” “对了。”我转头看向夏家老四夏冲滕。 “如果你大哥不慎脱手,你就要做好救场的准备。 因着你们血脉相连,所以,即便你大哥因为某些缘由骨灰盒脱手了,你只要抢在此物落地前接住,那就不算失败; 而我这种外人,中途接住是无效的,你听懂我的意思没?” “啊,原来,让我跟着,还有这一层作用?”夏冲滕这才晓得自己的使命。 “老四,此刻起,你寸步不离,一旦我出错了,就靠你了。” 夏冲纹脸上出现冷汗,急急地嘱咐一声。 “大哥放心,我紧跟着你,随时救场。” 夏冲滕信誓旦旦。 “我俩可以戴口罩和墨镜吗?这样没人关注到。”夏冲滕试探地询问。 “这一路,就是为了平息鬼新娘怨气所走的,为的就是将夏家的脸面砸在地上,让所有人践踏! 你俩不但不能戴口罩和墨镜,还要掀开雨披头套,将脸完全展现在洛顺城民众面前,眼下,不是保全面子的时机,你俩懂了没?” 我摇着头,很是不解这对兄弟的脑回路,都要命的节骨眼了,还在乎个毛的面子? “这?”夏冲滕犹豫着。 “老四,将我的头罩掀开。”夏冲纹发话了。 夏家老四铁青着脸,上手,将他大哥的头罩掀开。 他自己犹豫了一下,有样学样,将头脸都露了出来。 和他俩相反,我和鬼附尸反而是戴上了口罩,还扣上了一架大墨镜,将自家包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熟人,根本认不出我俩来。 迎着两兄弟哀怨的眼神,我凝声说:“作为一个阴阳大师,我得要脸。” 两人脸皮同时扭曲了一下,要不是忌惮我的身份,估摸着,已经破口大骂了。 “别墨迹了,走。” 我一摆手。 夏冲纹和夏冲滕对视一眼。 两个老家伙展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前首富双手捧着骨灰盒,向着故人堂之外大步走去。 很快就出了大门。 夏家两兄弟打头,我和鬼附尸元鳕儿在后护法。 门前就停着轿车,奈何,不能使用。 小雨落在两个夏家人的头上脸上,让他们无比狼狈。 转个街角,沿着大道,向着城内走。 “咦,你们看,那是谁,是不是前首富夏冲纹?” “胡说什么,前首富那种大人物,出行有车,哪会……?哎呀,别说,这人真的像是夏冲纹呢,他旁边那个人,是不是夏冲滕?” “没看错,就是他俩!他们身后那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女,是保镖吗?” “夏家两兄弟干嘛呢?” 短短几分钟,郊区的民众就发现了前首富。 这没办法,这位在洛顺城中家喻户晓的,没事儿就电视报纸的轮番轰炸,谁不认识这人呢? 呼啦一下,街道两侧涌出来大量的人,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的,都把夏家两兄弟瞅着。 即便雨水纷纷,还有变大的趋势,也拦不住人们看热闹的心思。 两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的。 不知谁消息灵通,竟然将前因后果的探查明白,传到人群中,一下子就引爆了。 “什么,前首富捧着的,是那个上吊而死的新娘子?不是说当晚就拉出去埋葬了吗?” “不是的,其实是火化了,但这几天,夏家闹鬼了!没奈何,夏冲纹找大师给看了,这不,得请鬼新娘骨灰去董家,进行招魂。” “董家?新娘原来姓董啊;去董家招魂,这太膈应人了吧,董家能同意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董家重男轻女、爱财如命的厉害,听说,夏家给了董家三十万,董家就同意了。” “董家真不是人。” “可不是嘛。” 众人议论纷纷。 我震惊万分,这帮子耳报神,从哪得到的内部消息? 好嘛,没走出郊区抵达城区呢,这件事就被人扒了个明白。 群众的力量果然可怕,只要他们想,就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 夏冲纹两兄弟脸上涨得通红,估计,这辈子,他们都没有这般丢脸过,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的,像是耍猴戏中的猴子。 跟在后头的我却暗中开启了阴眼。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倏然之间,那地方涌起大量的灰雾。 “你俩小心,前方路口有邪祟,保护好骨灰盒,不可落地。” 我急忙提醒一声。 反手间,亮出拘棒,同时,示意鬼附尸听命行事。 夏家两人紧张的身躯打颤。 几分钟后,我们接近十字路口。 “呜呜!” 一阵哭泣声传来,让人浑身突起鸡皮疙瘩。 这哭声太瘆人了。 我眼神就是一凝。 灰雾震动,一个高有两米以上,七八颗腐烂头颅挤在恐怖身躯中的可怕怪物,向着这边一拐一拐的走来。 阴风猛然刮起,雨点宛似箭矢,向着四边迸射。 第74章 电线杆上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惊的瞪大眼睛。 以往见识过鬼怪和僵尸,但从未遇到过这般诡异的怪物。 七八颗头颅在青黑色的身躯中挤压一处,一颗颗的死人眼翻动着; 其浑身上下都是鼓动的青黑血管,下方腿脚上长满了青黑的毛发,形象之恐怖,让人不敢相信眼之所见。 “莫非这是凝结了七八个鬼魂怨灵,所组成的阴灵邪怪?” 我只能做出这类判断了。 实在是,以往的经验不管用了,还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存在。 这东西一边向夏冲纹走着,一边张开了几个嘴巴,发出瘆人的哭泣声。 夏冲纹似乎是看到此怪了,他脚步就是一顿,身躯抖颤如筛。 “继续走,别停!你身上有护身观音,不用怕。” 我在后打气。 很明显,灰雾中的阴灵邪怪,只有我们一行能看到,旁边围观的民众是看不到的。 夏冲纹抑制着惊恐情绪,努力地吸了几口气,这才宛似就义般地挪动脚步,迎着多头邪怪走过去。 缓缓的,双方接近,不足一米的距离。 这般近距离的看着邪怪,哪怕是我,浑身都冒出了冷汗,更是握紧了拘棒。 此怪具备伤人的能力,如果它不管不顾的出手,那我指定给它一棒子! 邪怪停在夏家两人之前,十几颗死人眼叽里咕噜的转动,猛然之间,七八颗头颅上的嘴巴都张开了。 “吼吼!”恐怖绝伦的咆哮声就在身前。 一大堆血点儿喷在夏冲纹两人的面上,几乎将他俩吓死。 就在此时,夏冲纹脖颈间闪动金光,一尊虚幻的观音骤然升腾而起。 菩萨向前伸出一掌。 轰! 高有两米以上的阴灵邪怪,猛然被击飞出去,身躯上冒着碧绿阴火,疼得它连连惨叫。 落地后,向后翻滚着进了灰雾之中,再也不敢露头。 “呼,呼。”夏冲纹两兄弟同时呼出一口长气。 方才那一下,几乎将他俩吓死,这要是换了两个心态不稳的,怕不是早就摔烂了骨灰盒? 还好,他俩稳住了。 “别管这些,走,继续走!快点赶到董家才是王道。” 我急急催促。 “四弟,搀着我点,咱们快走。” 夏冲纹语不成声了都。 另一侧的夏冲滕咬紧牙关,抬手搀扶着夏冲纹,他们齐齐向前迈步,穿过十字路口,继续向前走。 雾气弥漫,雨水都打不散雾气。 街道两侧的人似乎看不见雾气,他们的眼中,狼狈的夏家兄弟一定是极为清晰的,因为,我听到了更多的议论声。 看热闹不怕事大,本就是洛顺城民众的传统,他们不过是将这条发扬光大罢了。 当我们走出郊区进了城区时,议论声陡然增大数倍! 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维持秩序的制服工作者。 夏家人还是动用了势力,免得有人挤到夏冲纹之前,阻拦了他的去路。 至于造成的交通不便?改日再说就是。 距离董家越来越近了。 我们已经冒雨行走了两个多小时了,除了最开始的阴灵邪怪,到现在为止还算正常,但灰雾不散,我就不能放下警戒。 某刻,我眼瞳就是一凝,因为,眼角余光看到,路旁的电线杆子上出现了红影。 待到近前,就看得清晰了。 我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入目所见,每个电线杆子上方,都站着一个身穿血红嫁衣的鬼新娘! 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 每一根电线杆子上都有一个,就好像是被复制出来的一般,全都戴着红盖头。 我有理由认定这是超级厉害的幻术。 但只说这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每一个鬼新娘都低着头,即便头上有红盖头,我都能感受到,后方那一双双饱含怨念的鬼眼! 夏冲纹明显是看到这幕了,他身形踉跄,走的很是艰难。 要不是夏家老四夏冲滕在一旁架着,夏冲纹有可能被吓得倒地。 为了夏家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他不会害怕啊! 这一路通往董家,天知道多少根电线杆子?每一根上面都有一个鬼新娘,这场面谁受得了? 似乎忌惮夏家人身上的护身宝物,鬼新娘数量众多,但都停留电线杆之上,没谁下来找麻烦的,这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么多的鬼新娘一拥而上,那护身观音恐怕是难以护住夏冲纹的。 至于我和鬼附尸?在如此多鬼物的冲击下,想要保护夏家两人,那也是难上加难的事儿。 对方只是饱含恶意地低头凝视,没有采取进一步的动作,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要去看她们,看着前方,加快脚步,快到董家了,坚持住。” 我持续给前方两人打气。 “明白。”他俩回应着,努力挺直腰板,继续前行。 彭!一声大响。 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于老远之处扔了过来,正好落到夏冲纹脚边。 这一下和鬼怪没有任何关系,发生的极其突兀。 夏冲纹被惊得向后就倒。 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骨灰盒的事,那东西脱手就飞抛起来。 以我和鬼附尸的速度,随意出手就能接住骨灰盒,但那样做就等同于失败了。 “快接住!”我着急大喊。 这一霎,只能寄希望于夏冲滕了。 啪嗒! 夏冲滕一个飞扑,在骨灰盒即将落地之前,一把接住搂在怀中,随后一个强行翻滚,让自家后背着地,双手死死抱紧骨灰盒。 他的左侧头部磕在马路牙子上,霎间出血,顺着雨水哗哗直淌。 “老四,幸亏你了,你没事吧?”从泥水中翻滚起来的夏冲纹跪行过去,急急接回骨灰盒,不忘了问候一声。 “我没事,大哥,一定将此物送到董家,我……。”夏冲滕眼白翻翻着,昏了过去。 “四叔!” 有人大喊一声冲过来。 我抬眼打量,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脸型就知道,必然是夏冲纹的儿子。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黑西服保镖,他们不说话地将昏厥的夏家老四抬走。 “梁师,我四叔昏迷了,接下来,我陪着父亲走完这段路。” 中年男人和我说话。 我没回应他,而是看向夏冲纹。 “胡闹!”夏冲纹骂了儿子一句,抱紧骨灰盒,被儿子扶着站起,看向我:“梁师,让你见笑了,这是我的大儿子,名为夏存呈。” 介绍之后,他扭头看向长子:“存呈,你媳妇怀胎十月,保不齐就这两天得生产,她那里离不开人,你别凑热闹,这事太凶险了。” “父亲,我已经掺和进来了,等同替换了四叔,这时候退出,不合规矩吧?” 夏存呈不想听老父命令。 我点点头:“让他跟着吧,你护持好夏老板,万一骨灰盒再度脱手,就靠你救场了。” “明白。”夏存呈感激地看我一眼,连连点头。 “方才谁扔的大石头?” 我刚问到这里,就听后方一阵人仰马翻的动静儿,夹杂着多人的惨叫声。 紧跟着,两个人影冲破厚重雾气,出现在我们眼前。 她俩身后,躺着十几名黑西装保镖。 我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打头的妇人保养得非常好,但眼角细细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纪,至少也有五十多岁了,比夏冲纹小不上几岁。 她后面那个女人,看着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型和夏冲纹五成相像。 只是看到这两人,我就明白了,方才那块大石头,就是这个会古武的老妇扔过来的。 她很有准头,再落后一点,就砸在夏冲纹的脑袋上了,显然,落点是设定好的。 夏冲纹抱紧骨灰盒,怒目圆睁地瞪着这对母女,大吼:“表妹,你闹够了没有?你远远地扔来石头,是想要杀人吗?” “夏冲纹,你和我吼什么? 你这是在做什么?冒雨抱着那个小贱人的骨灰走远路,还要装神弄鬼的招魂?当着全城人的面,你个老不要脸的,玩什么深情呢? 睁开眼看看,这才是你的长女!她是你的亲骨肉。 你至今不肯认她,我就是要当着全城人的面,揭露你这人面兽心的行为; 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们娘俩一个交代,就别想走了。 老妇将脸色难看的女儿拉到身前,昂着下巴,语速奇快,几句话砸过来,砸得前首富脸色铁青。 夏冲纹想要张口反驳,却‘你,你,你’了好几下,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我上下打量着这对母女,对她们的行为深感震撼。 第75章 张牙舞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眼前的这个妇人,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不说旁的,只说董饰萱这可怜姑娘,刚嫁到夏家,还没有好好当一天前首富太太呢,就因为这妇人上门闹事而上吊身亡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即便是怒意满腔,但人都死了,何况人家还是明媒正娶的,并不是所谓的小三、小四,在其头七没过之前,也应该安分一些时日吧? 但眼前的这娘俩,如此的迫不及待! 我能清晰看到老妇眼底的嫉妒和恨意,也能看到躲在老妇身后那个中年妇女,眼底深藏的算计。 这个中年妇人,知晓自己是前首富长女,根本就没几天。 她之所以怂恿老娘出头来闹腾,原因很简单,夏家资产庞大,产业链遍布整个东南亚,那是一般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财富。 中年妇人目的只有一个,逼迫前首富夏冲纹,当众认下她这个流落在外三十多年的亲女儿,然后,依着这个身份要补偿金,甚至,瓜分夏家的资产! 夏冲纹早就不是首富了,但富豪毕竟是富豪,所拥有的让人无比眼红,包括这个所谓的长女在内。 她以为自己躲在老娘身后,眼底的算计没谁注意到,那就想错了。 我旁观者清,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女,心底升起不齿。 毕竟是夏冲纹的家事儿,这对母女对死者不敬也好,对夏冲纹咆哮也罢,都是在作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我做了手势,示意鬼附尸向后退,不要多管闲事。 要相信前首富的能力,这么点儿事都摆不平,我都怀疑他以往怎么当上的首富了? 果不其然,夏冲纹缓过一口气来,仍旧记着自己的使命,牢牢抱紧鬼新娘骨灰盒,深恐对面的老妇伸手将盒子打翻在地。 他稳住情绪,甚至,面上挤出虚伪的笑容:“表妹,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我都年近六十的人了,还因为男女情长的在街上吵闹,这不是成了全城人的笑柄吗? 我之所以搞这个招魂仪式,是因为夏家这几天被闹得鸡犬不宁,小孩都死了好几个。 表妹,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善人,你看,小萱都已经去了,不管有什么火气,你冲着我来就是。” “千错万错都是我酿成的,我不该觊觎小萱年轻貌美,给董家施加压力,这才将人娶了过来; 我犯了普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耽误了小萱不说,还辜负了表妹你的情义,我不是人。” 说着,说着,夏冲纹语声哽咽,老泪纵横。 别说,他那个气势汹汹的表妹,真就吃这一套。 一看表哥让自己逼迫的当众泪流加认错了,老妇眼圈跟着一红,一张嘴,貌似就要说软话。 她女儿急了,死命扯了她衣袖一下,低声喊着:“妈!” 这一声之下,老妇眼神清醒许多。 她和女儿对视一眼后,神色转为坚定,看向表哥夏冲纹说:“表哥,我并不是要逼得你如何,实在是,我们娘俩几十年来吃了太多的苦。 我倒是没什么,但我的女儿不能继续这样活着,今儿,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夏冲纹抱着骨灰盒,闻言,抬头看向老妇,语气冷硬起来:“表妹,你到底想怎么样?划出个道道儿,要钱的话,说个数儿。” “呸!夏冲纹,你将我们娘俩当做讨饭的乞丐不成?谁要你的臭钱啊!我就是要你认下这个女儿,当众验血认亲!” 说着这话,老妇对着远处打个手势。 那边有了回应,说是,夏家保镖不让接近。 老妇扭头盯着夏冲纹,一言不发。 夏冲纹无奈,对儿子夏存呈打个眼色。 脸色难看的夏存呈,狠狠盯了冷不丁冒出来的所谓的大姐一眼,一言不发地向后就跑。 不一会儿,‘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背着箱子跑到近前。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记者小队,扛着摄像机一顿拍摄。 很明显,老妇娘俩有备而来。 “表妹,你是不是过了?” 夏冲纹看到记者摄像机跟着,一时间火冒三丈。 “不过,一点也不过!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换血样。 从此刻起,到血样检测出结果,都有这个摄像机跟着,一点剪辑都没有,以此证明你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老妇一脸得意,微微昂着下巴,眼角余光扫过跑回来的夏存呈。 用意很明显,她担心名义上的夏家长房长子夏存呈,因着自身利益,玩一出狸猫换太子。 “你?”夏冲纹气恼非常。 但悍妇领着女儿挡住去路,周边人群拥挤地看热闹,还被记者团队拍摄着,夏冲纹即便快被气死了,也只能忍住这口气。 接下来,在镜头拍摄下,夏冲纹被医生取走一管血样。 那中年妇人的血样也顺利取好,做了标记,放置于保存血样器皿中。 两个医生客气地和夏冲纹打了声招呼,就引着记者团队去拍摄血样检测过程了。 这其中没有调换血样的可能。 “表妹,你可以让开了吧?我还得继续呢。” 夏冲纹满脸铁青,示意悍妇让路。 “你走你的呗,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走路了?”悍妇领着女儿让到一边。 夏冲纹松口气,捧着骨灰盒继续向前。 但走出了十几步,他就停住脚步,回头死死盯着随着我们一道走动的悍妇母女,他额头青筋都鼓动出来。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赶快离开,别跟着我们!” 他愤怒的几乎快要失控。 “表哥,血样检测是加急的模式,估摸着,今夜就能出结果; 我和女儿可不想在那之后找不到你,所以,你走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你继续你的事儿,不用管我俩,我们不会给你添乱的。” 悍妇的回答气的夏冲纹几乎昏过去。 不过,妇人的话很有道理。 血样检测今夜就出结果又能如何?夏冲纹若是存心回避,躲到京都去都有可能。 悍妇母女不允许出现这种意外,所以,血样儿结果拿来之前,必然死死的跟住夏冲纹,不给他逃避责任的机会,不可谓不谨慎。 夏冲纹这种老狐狸,若是不盯紧了他,他解决完夏家闹鬼事件后,真就有可能躲到国外去。 那悍妇母女算计夏家家产的事,就会被无限拖延下去,这是悍妇一方不能接受的。 “表妹,在你心里,我夏某人就是那么没担当的人吗?若果她真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认?” 夏冲纹眼中都是失望,失望于表妹的不信任。 “表哥,别怪我仔细;你是大商人,这种身份的人,说什么信义?你自己听着,信吗?” 悍妇这话一说,夏冲纹好悬将骨灰盒砸向表妹的脑袋! 商贾之辈,追逐利益是天性。 悍妇所言没错,但这话当着全城人的面说,太打脸了。 “捧住东西,稳定心神,咄!”我急忙挥动拘棒,轻轻点在夏冲纹眉心,暗中施展阴山静心咒。 夏冲纹暴怒的情绪得到缓解。 他咬牙切齿地盯了悍妇表妹几眼! 这明显是恨上了,恨表妹当众不给他脸面。 但此刻,真就奈何不得人家。 “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好了,提醒你一声,招魂是在夜间,有可能董饰萱的阴魂回来,到时候,你和她对上,那就是仇家见面!鬼魂暴走,你和你的女儿指不定有危险。” 夏冲纹将丑话说在前头。 “我呸,装神弄鬼的玩意!你这一套,吓唬普通人有用,老娘信你个鬼? 我活了将近六十岁,就从来没见过鬼魂啥样,还董饰萱的鬼魂?呸!” “就那个倒贴给老头子做填房的狐媚子,几句话都能冲动地上吊,还回来追魂索命?你吓唬谁呢?有种让她现在出来,看老娘撕不撕碎她?” 悍妇表妹闻言,张牙舞爪的一顿吼。 第76章 午夜判官和民俗纪录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无语的看着这幕。 抬头,注意到周边电线杆子上的鬼新娘们,都缓缓移动脑袋,盯向悍妇! 极致的恶意翻涌起伏着,鬼新娘们将悍妇当做了敌人。 阴风骤起! 雨水猛然变大,哗哗的下。 我很是担心鬼新娘们受到刺激,一拥而下的攻击口无遮拦的悍妇。 它们数量太多,每一只都怨气冲天的,代表着强悍的攻击能力; 在这群鬼怪面前,我保护自家的同时,很难兼顾太多人的性命和安全。 好在,阴风肆虐后,鬼新娘们并未离开原本所在。 我的一颗心,缓缓的落回原位。 “无知至极,牙尖嘴利!表妹,几十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夏冲纹失望的摇头。 不再多管作妖的表妹母女,迎着大风大雨,抱紧董饰萱的骨灰盒,在儿子夏存呈的搀扶下,加快速度行走。 下午,十三时十五分。 夏冲纹捧着董饰萱的骨灰盒,走进了大门敞开的董家。 董家位于洛顺城南区,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小楼,一共四层,董家哥几个都住在这里。 前院早就搭好了摆放灵骨的帐篷。 花圈纸人齐备,黑白大照片摆放好了,照片中的董饰萱美丽又端庄,一双眼凝视前方,似乎,在看着自己死后的场面。 一众穿着黑衣的董家人,脸色难看地迎过来。 从他们的神情能明显看出不乐意,但夏家有钱有势的,三十万砸过去,董家再有意见,也只能认怂。 也能从这点看出董家人多么的不在乎女儿! 女儿的生死在他们心头不重要,能不能为董家带来利益?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收回审视董家上下的眼神,心底鄙夷万分。 这等将女儿上称论斤、进行买卖的人家,该被万人唾弃! 看到夏冲纹脸色难看,董家当家的老两口对视一眼,上前后随意寒暄几句,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他们这种人,察言观色是好手。 夏冲纹没工夫和他们周旋,示意儿子将董家人引到一旁去,这才蹒跚着上前,将董饰萱的骨灰盒摆放于供桌之前。 我指挥着夏冲纹上了三次香,发现每一次香头燃烧得都极为正常,不由地点点头。 看来,今夜可以正常的施法招魂了,目前为止,董饰萱对夏冲纹表现的诚意,还算是满意。 听我这么一说,夏冲纹提得老高的心算是放下了。 然后,就是守灵过程。 我要求夏冲纹父子跪在灵前,不停的往火盆中扔纸钱,还有,此刻起到夜晚招魂仪式开始,夏家父子,水米不可沾口。 夏冲纹和夏存呈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董饰萱心头的怨气,必须通过折磨夏家人得到宣泄! 若是夏冲纹在灵前好吃好喝的,反易激怒阴灵。 吩咐过之后,我领着鬼附尸出了帐篷。 夏家人受着折磨,干我何事? 我就近找个小饭馆,大吃大喝一通。 夏家派了几个保镖跟随我,我吩咐其中的一半人手,去准备招魂仪式的用品。 都要最好的,反正,没必要给夏家省钱。 夏家忙活的同时,我找个小旅馆开了个房间,鬼附尸在旁护法,我打坐运功,调整状态。 再度睁眼,已经是前半夜二十一点了。 夏家保镖早就准备好了,送上菜品丰富的晚餐。 我用过后,保镖们恭敬地将一众道具摆放眼前。 今夜要施法招魂,若是平时,穿上家传开光道袍,戴上五方冠,挥舞拂尘即可招魂。 可今儿不一样,董家已经成了洛顺城的风暴眼儿! 一众无聊闲汉,必然将董家围的铁桶也似,更有那胆大、搬梯子爬墙头的,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我这个施法招魂者,岂不是众矢之的了? 普通民众基本就是看热闹的,他们才不信鬼神呢,我这等施法者,宛似当众耍猴一般。 为了自家脸面,我提出了要求,今夜,要假扮地府崔判官。 夏家保镖们从老手艺人那里,购买来做工最金贵的崔判官行头,我只要装扮上了,没谁知道我到底是谁,也就谈不上是否丢脸了。 判官的官袍做工精美,怕不是从某些唱戏班子中弄来的?我才不管那许多,直接上手穿衣。 官袍一披,再用黑砂在脸上绘制十八个阴山守护符文,头上戴上官帽。 好嘛,这一番打扮下来,即便白针那厮当面,都认不出我来了。 对着镜子打量一番自家形象,我满意地点点头。 背包和梵魔刀都背在后背上,施展障眼法,普通人看不到梵魔刀,省的大惊小怪。 手中持着拘棒,似模似样的崔判官。 做好了准备,已经接近二十三时了。 我不再等待,迈步走出旅馆,身后跟着戴着口罩和墨镜的鬼附尸。 更远些,有夏家保镖随行。 不一会就到了董家。 我打眼一看,好嘛,果然和预想的没差。 人山人海的,里三层外三层,大姑娘、小媳妇的齐活儿,都磕着瓜子,伸长脖子地往董家大院看。 四周砖墙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脑袋。 甚至有七八岁的孩童和七八十岁的老头,一个个兴奋得跟个什么似的。 我很想冲着这些闲人喊一声:这里不是放电影的地儿,请老少爷们不要添乱! 但深知,此话毫无力量,还会引发众人群嘲。 得,就当看热闹的群众们不存在吧,反正,他们肉眼凡胎,也不是鬼新娘追杀的苦主,即便鬼魂现身,他们也什么都看不到。 只不过,近距离接触灵异鬼事,过后,这帮人的气运会被削减一分,最多发个病啥的,无关紧要。 既如此,就由得他们闹腾好了。 我还是低估了这帮子闲人的闹腾程度。 不知是谁先看到了我,高喊了一声:“唱戏的来了。” 好嘛,乌泱泱的人群都冲着我来了,一时间,我感觉自己变成了风雨飘摇中随时可能翻转的小舟。 幸好夏家数十名黑西服保镖出现,手挽手的组成人墙,阻拦群众接触于我。 最主要是阻拦那些好奇的小姑娘、小小子撕扯我的戏服。 在夏家保镖们的努力下,经过十多分钟挣扎,我和鬼附尸元鳕儿总算是走进了严防死守的董家大门。 轰! 大门死死关闭,伴随着门外群众看不到大戏的怒骂声。 董家,一辈子没这么热闹过。 我走进灵棚,一下子就愣怔当场,因为,好几台摄像机正架在那里。 “什么情况”我看向跪在地上的夏冲纹。 “董家收了钱,让人来录制民俗纪录片,都是省城电视台的,后头关系很硬。” 夏冲纹起身,到我身前,低声告知。 “录制民俗纪录片的?”我气不打一出来。 这个董家,将董饰萱的事儿全部套现了,真是不放过任何一点能够赚钱的地方,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幸好老子乔装打扮成崔判官了,满脸黑砂符箓,养父回来都认不出我的脸,要不然的话,岂不是亏大了? “不能让他们滚吗?招魂仪式最怕受到生人打扰。” 我满心不喜。 “梁师,他们背后的人,位高权重的,我也得罪不起; 人家就是像拍个民俗纪录片,不会出声打扰你的。还有,事后,十万块奉上,这是省电视台的意思。” 夏冲纹声音压得更低了。 “十万块?成,让他们看到任何场景都不许出声,不然就滚出去。” “没问题。” 一番交流后,摄像机后头那些人纷纷对我点头承诺,绝不会干扰招魂仪式。 那我就不再多管了,平白多出十万块酬劳,不要白不要。 还差十分钟就到子夜零点了。 我示意夏冲纹将骨灰盒放置到身前来。 这边,我祭出五行旗,倒着插在五个方位上;手中拘棒收起,换了拂尘。 暗中施展幻术,摄像机绝对拍摄不清楚布阵旗帜,更拍摄不到鬼魂。 至于其他?就随它意了。 就在此时,灵棚帘子被掀开。 伴随着阴风,悍妇母女大踏步地走进来,她们身后有人扛着摄像机拍摄。 我一拍脑门:“咋将这人给忘了?还好,她没有踩着零点时间进来,还造不成破坏。” “夏冲纹,验血结果出来了,你看看吧。” 悍妇大踏步地到了夏冲纹身前,将检验单塞进夏冲纹手中。 夏冲纹大儿子夏存呈在旁怒目而视,但悍妇母女才不管他心思如何呢。 夏冲纹低头看向单子。 一分钟后抬起头来,老泪于眼角流出,看着中年妇人,喊了一声:“女儿!” “爹!”中年妇人眼中就是一喜,随后装出悲伤样子,很是夸张的喊了一声。 摄像机忠诚的将感人的认亲现场,拍摄下来。 “以后,你就是我夏冲纹的长女了,你这个孩子,我夏某人认下了。” 夏冲纹大声给出承诺。 看他脸上都是喜意,不知情的或许会以为,这厮多开心呢。 只有我这等一直冷眼旁观的才晓得,夏冲纹完全是被逼的,不得不当众认女。 其心里,指不定多恨这对逼迫他的母女呢。 不得不说夏冲纹演技一流,让人惊叹。 认亲认的我这个外人在旁看着,都感觉眼底发热了。 超绝的演技!果然不愧是前首富。 人家能发家,绝非偶然。 第77章 怨夜,魂兮来!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夏冲纹继续着影帝级表演。 “女儿,这些年是爹对不住你们娘俩,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份补偿,夏家产业也有你的一份,谁让你是我女儿呢?” 夏冲纹感动了自己,眼圈红得不像样。 “爹,那我娘呢,你不能和她……?”中年妇人得陇望蜀。 “我们俩都这岁数了,咳咳,这事儿以后再说。” 夏冲纹迎着新认女儿期待的眼神,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哼!”他表妹不乐意了,就要说话。 “好了,时间快到了,你们都得保持安静!” 我实在不愿看下去了,这三人嘴脸,一个比一个丑陋。 “你谁啊,怎么和我说话呢,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啊?一个招摇撞骗的……!”老妇怒了,指着我一顿吼。 “住口!”我和夏冲纹的呵斥声同时响起。 “表哥,你为了个外人竟然呵斥我?你这个混账!”老妇气的眼睛发赤了。 “你若是继续胡搅蛮缠,打扰大师做法,别怪我收回方才的话,这个亲我也可以不认。” 夏冲纹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你说什么?摄像机都纪录着呢,你敢出尔反尔?” “我不要自己的名声了,有什么不敢的?你若是不想和我决裂,立马安静下来,不可打扰大师; 对了,向大师道歉,不然,先前的一切我都不认,老子豁出去了!”夏冲纹疾言厉色。 “你?”老妇气的头发几乎竖立。 她指着夏冲纹,却深知继续下去,指不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冲纹拼着名声不要,就是不认亲了,谁能奈何的了?更不要说分割夏家财产了?女儿也势必进不了夏家族谱。 老妇眼珠子乱转一番,手指点了夏冲纹好几下,缓缓收回,然后,转头看向我,挤出个难看笑容:“这位大师,是我不懂事,接下来,我们母女绝对不打扰大师施法,还请大师原谅我先前的无状。” 她低头认错的很快。 我就是一愣,看了看一分钟之内变脸数次的夏冲纹,再看看能屈能伸、审时度势的老妇,暗叹一声: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灯啊,这瞬息万变的变脸技巧,让人目不暇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很期待这两个家伙继续斗法。 但眼下,还有半分钟就零点了,没工夫看他俩演出了。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你们都退后,我要开始招魂仪式了!友好提示,此术过程中或许有风险,你们母女最好退出灵棚之外,免得遭遇不测。” “大师大人大量,你放心,我们只在旁看看,不会打扰你。” 老妇笑嘻嘻的,拉着女儿退到旁边去,却没有离开此地的意思。 很明显,在老妇母女眼中,我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戏子,她们将所谓的招魂仪式当成戏曲来看。 我挥手示意夏冲纹和夏存呈父子也去到一旁。 不再多管其他,眼神落到黑白大照片上,准备招魂。 里外里的,拿着夏家好几百万酬劳呢,岂能不尽力? 时间流逝,一秒,又一秒。 终于,午夜零点,到了! 我毫不犹豫地念咒,同时,手中拂尘挥动,空着的左手快速掐动指诀。 使用殄文(鬼语)念咒,速度奇快,还有幻术加持。 别看周围摄像机拍摄,但过后,通过录像,绝对分辨不出我念的是什么,指诀更是隐藏袍袖之内,不会被外人学去。 更别说配套的阴山派心法运行轨迹了,那是只有本派门人才知晓的运气之法。 总而言之,即便当众施法招魂,也不用担心本门秘术被人偷学去,这玩意,没有师傅领进门,永远别想偷学到手。 “阴山派弟子梁松禹,持阴山祖师之敕,通行九幽深泉,沟动生死法薄; 显招魂之人名讳,此人名为董饰萱,上吊枉死,不入黄泉; 今有苦主述求,欲招魂引灵再度团聚,恳请九幽冥主给与方便,令董饰萱阴阳走行,阳间显形! 盘古大神,阴山老祖,鬼力大王,齐齐护持! 开启鬼门关,董饰萱,魂兮归来!喏!” 彭! 念咒完毕,掐诀同时完成,拂尘上千长丝落到骨灰盒上,前端指向逝者的黑白遗照。 轰! 宛似半空炸开一个响雷,紧跟着,灵棚之内阴风大作,呜呜作响,宛似打开九幽黄泉,更似请来无数阴兵鬼差。 整个灵棚充满阴属性能量,狂暴得宛似下一刻就要将此地掀翻。 我眼角余光注意到,控制摄像机的那些人都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他们眼睛都瞪的溜圆。 实在是,一个个的,没谁相信鬼神之说,大老远的从省城来此,不过是为了完成电视台交代的拍摄任务; 估计,这帮子家伙和悍妇母女对我的想法是一致的,都以为我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可眼下,招魂仪式刚刚开始,灵棚内就出现了异像。 宛似大耳光般落到他们脸上,这些人的三观都被打碎了,紧跟着就是无限的敬畏和惊悚! “董饰萱,还不显形?更待何时?” 我转为正常话语,大声厉喝,同时,拂尘对着骨灰盒狠狠一砸。 彭! 半空闪现出一个阴气漩涡,紧跟着,一个血红身影缓缓的迈步出来。 她头上顶着个红盖头,身穿血红嫁衣,悬浮离地三尺,漂浮在我的面前。 怨气暴涨,灵棚内汇聚的阴气愈发浓重,宛似要压缩成铁板。 阴气太重了,灵棚内的所有人都会看到鬼新娘出现。 但我事先施展了幻术进行干扰,所以,摄像机无法拍摄到真实影像。 不是我不给省电台面子,而是,这玩意儿就不能有所谓的纪录片在人间。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相互不要窥探,才是阴阳平衡之道。 省电台这么多的记者出发来此,拍摄此类纪录片,很明显,不是向公众播放的,而是,有人想通过纪录片去窥测鬼道玄虚。 换言之,有人想走捷径,延寿或是改运! 这在道上是犯忌讳的事,所以说,我不会让对方带真实影片回去的。 上一个逆天犯忌的,是周家,周家也将迎来邪术反噬。 至于亲眼见到鬼新娘的这些人? 空口白话的,没谁会当真。 即便当真了,没有影视证据,也无法求证。 我注意到一众普通人见到鬼新娘的时候,快要控制不住的尖叫了,就马上向着四周送出警告眼神。 这眼神中包含阴山静心咒法力,接触我眼神的人,包括悍妇母女,全都冷静下来。 他们都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更有胆大的,意识到这是多么罕见的场景,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 我暗中冷笑:现在认真拍摄有什么用?等到事后,摄像机里的内容,完全是毫无异样的灵棚内场景,到时候,你们必然怀疑自己在做梦。 “来者可是董饰萱?” 我用拂尘指着鬼新娘,沉声问。 “不错,我就是董饰萱,我死得好冤啊!我不甘心,我要夏家陪葬!” 阴风卷动,对方的话从红盖头下送来,怨念之重,让人胆颤心惊。 “董饰萱,你既已死亡,就该老老实实去往阴曹地府,等待阎王审判,下辈子,没准能投到个好人家去,哪有留在阳间害人的道理? 你要知道,作为一只阴魂,积德行善才能有个好下场,若果你一意孤行下去,地府十八层地狱将是你最后归宿,难道,你真的愿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我开始规劝。 “我当然不想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但这股怨念让我无法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吼。” 对方重复着不甘心的话,恐怖煞气直冲而来。 我挥动拂尘化解了这波怨念攻击,暗中一叹:嫁衣女鬼执念如此之深,哪是三两句话能化解的?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让夏冲纹这个老家伙来承受鬼新娘的怨气吧,这是他该受的。 “董饰萱,请你保持理智,下面,我让夏冲纹和你说话,法律上,你们是夫妻,好好谈。” 我向后退开,鬼附尸如影随形在我身后,做着守护工作。 自从在刘家阴宅,被四鬼记者反水背刺之后,我时刻不忘了做好背后警戒。 不给任何人背刺自己的机会。 夏冲纹苦着一张脸上前。 那鬼新娘转动头颅,看架势,正死死盯着近前的老男人。 “小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意孤行地娶你过门!”夏冲纹到了近前,先是一顿道歉。 “跪下!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老东西,要不是你有钱有势的逼迫,董家岂会逼着我嫁给你?你该死,该死;” 董饰萱并指点向夏冲纹。 漆黑的指甲在幽暗的光线下,极为瘆人。 夏冲纹脸上狰狞之意一闪,但随后,他咬紧腮帮子,缓缓跪地。 如夏冲纹这般的大人物,生平凌驾他人之上,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今夜,简直是夏冲纹的噩梦。 “表哥,不许跪她!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低头跪别人? 这个小贱人贪图夏家财富,卖身当填房,还吊死在夏家别墅,给夏家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好嘛,她不但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倒打一耙的指责表哥你,还让你个大男人下跪,我就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小贱人。 表哥,你没骨头吗?给我站起来。” 一道人影冲过去,一把将下跪的老男人扯起来。 她扭曲狰狞的脸上都是怒意,指着鬼新娘就是一顿输出。 正是那个悍妇。 第78章 血染灵棚与暗夜掘墅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都看傻眼了,因为,这辈子,真就第一次看到这么勇的老女人! 那是鬼,厉鬼以上的级别,恐怖绝伦,她具备屠杀成千上万生人的实力。 而且,鬼怪这种存在最不讲道理的,能做到冤有头债有主的都不多,只要暴走,就容易连累无辜生人。 谁给你的胆量,敢怒骂厉鬼?这是想坑死所有人的节奏啊! “坏菜了!”我脱口而出三个字。 “无耻老妇,安敢辱我?“ 鬼新娘被气得大怒。 一只指甲漆黑的爪子,于电光石火中伸出,在所有人反应不过来的霎间,狠狠扣住老妇人脖颈。 下一刻,‘咔吧’一声,老妇人脖子被生生拗断! 直到这时,我和鬼附尸才反应过来。 “住手!”我猛地冲过去。 轰! 周边阴气大爆炸般的巨响,紧跟着,七八个鬼新娘凭空出现,宛似对方有着分身鬼术。 鬼新娘们的舌头,从红盖头之下弹射出来,像是箭矢,对着我和鬼附尸的面门冲来。 与此同时,我听到拗断老妇脖颈的鬼新娘嘿嘿一笑。 红影一闪,她扑到呆滞的中年妇人身上,下一刻,就融入妇人体内不见了。 “附身了,鬼新娘附身了,你们快跑!” 我亮出梵魔刀,砍断两根长舌后,急急地发出警告。 奈何,这帮人的反应速度太慢了。 只见那附身中年妇人的鬼新娘几个扑杀,就将三个藏于摄像机后头男子的心脏掏了出来。 其双眼通红,宛似魔女出世。 “夏冲纹,我要你死在自家女儿的手中,让你永远承受这种痛苦!” 鬼新娘控制着中年妇人身体,向前一蹦,滴着血的两只爪子狠狠地扣向夏冲纹的咽喉和心口要害。 “父亲,接着!” 那边,滚出去老远的夏存呈向着这边一扬手,一闪耀寒光的物件撇了过来。 夏冲纹下意识地接住。 那是一口短刀,极其锋利的短刀!其上还有一大堆朱砂符文,显然是高人开光过的宝刀。 夏冲纹顾不上其他,眼看着要被鬼新娘附身的新认女儿杀死了,他顺势向前,就是一桶。 扑哧!” 短刀从妇人脖子中间穿透,从其后脑透出刀尖儿。 “哈哈哈,夏冲纹!你亲手杀了自家女儿,这太过瘾了,比杀了你还要痛快! 我念头通达了,要去阴间领罚了,你以后就活在愧疚和反省中吧。” “对了,要不是董家的这些禽兽亲人,我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那就,杀!” 一道红影狂笑着从身死的中年妇人尸首中冲出。 她留下这话,震荡着阴气,冲出了灵棚。 围困我和鬼附尸的七八个鬼新娘,一道冲了出去,外头响起惊天惨叫声。 “不好!” 我大惊失色地带着鬼附尸追出去。 入眼所见,全是董家人死不瞑目的尸首。 就这么点功夫,阴风大作,一众鬼新娘已经遁走了,留下‘哈哈哈’的畅笑声。 怨念竟然解除了? 只是,解除这份怨念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足足数十条人命。 对夏冲纹,更是杀人诛心!让其亲手杀了刚认回来的女儿,对其而言,比杀了他还要恐怖。 董饰萱的报复,比山崩地裂还要凶猛! “啊啊啊,董家出事了,有人死了。” “快,快打急救电话。” “快去报警啊!” 爬着墙头看戏的人,他们看不清楚鬼新娘,但能看到满院子都是董家人的尸体。 一下子,这地儿发生的惨事,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洛顺城。 不到十分钟,特制车子的铃声,在董家周边响起。 一众身穿制服的,手持武器冲进董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呆滞着的夏冲纹和夏存呈父子拷上手铐,押进车子中。 包括我在内的一众人等,都被请进车子中,一道送往专门管理此类事件的部门。 翌日清晨,我和鬼附尸元鳕儿顺利地返回洛顺白事铺。 两天之后,有录像证据证明纯属自卫的夏家父子,回到了夏家。 那一份份的录像中,人们被看不到的诡异力量杀死,更有鬼新娘附身中年妇人身上,追杀夏冲纹的影像! 这些录像的存在,证明了在场之人的无辜。 录像全被收缴上去,这件事也被定性为董家人精神病发作,导致自相残杀。 董家人全部死掉了,鸡犬不留!场景之惨烈,令人发指。 参与此事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大家心照不宣,不会再度提及。 又过了一天。 这天下午十四时,夏家来人,送来了个大皮包,其内装满现金,是先前说好的两百一十万。 其中十万,是省电视台拍摄纪录片所给的酬金。 至于那些被上缴的纪录片落到谁手?我就不晓得了。 夏家老四夏冲滕带着人,亲自送钱过来的,还告知我,夏家从京都请了个有名的大师,做法驱散了别墅中厌胜术的负面影响。 隔空斗法,重伤了不知潜藏在哪里的厌胜术士。 同时,按照我指出的,夏家清除了那架有问题的秋千。 至于镇邪假山? 那是上一代夏家族长所做的,距今四五十年了,老族长离世前吩咐过,不可动那座假山,哪怕因此影响夏家后代的运数。 作为后辈,只能听之任之了。 再说,夏家也害怕移动镇邪假山后,会放出什么邪祟来,所以说,一动不如一静。 经此一事后,短期内,夏家人不敢回去住那套别墅了。 先空置起来,等个几年,确定真的不闹鬼了,再搬回去也不迟。 夏冲滕这般说着,我连连点头,表示如此处置算是大善。 夏冲滕代表夏家,感谢了我在其中所出的大力,这才起身告辞。 我送人出门,注视着车队远离,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梁师,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送进耳中。 我微微一笑,转头,就看到了顶着元菟儿青春靓丽形象的白针,她正款款走来。 目光落到白针手上。 “喏,折腾了好几天,这是你需要的资料,都翻找出来了,用了不少人脉才收集完全。” 白针将一个牛皮纸做成的文件袋塞到我手中。 我笑着请仙家入内,殷勤地奉上茶水,还顺手递给白针三万大钞,这是辛苦费。 白针嫣然一笑,将三捆现金塞进怀中,坐在那儿一口口的抿着茶水。 我坐在那里,打开牛皮纸做的文件袋,将其中的资料拿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 其上,有很多人的资料。 此时,下午十五点整。 ………… 这天的午夜,二十三时三十分左右,七凰山夏家别墅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我身穿夜行黑衣,黑巾蒙面,背着梵魔刀和背包,手里拎着一柄铁锨。 身后,跟着身穿夜行衣的鬼附尸元鳕儿和仙家白针,她俩面上戴着黑纱,手中都有一柄折叠铲。 我身上携带着养鬼符,其内藏着鬼兵大将宋怯。 我们四个就是不速之客。 一路行来,收敛气息不说,还运行了障眼法和轻身术,不会被其他别墅中的安保人员发现踪迹。 腾空五六米,我们三个翻过夏家别墅高墙,宛似落叶般没有动静儿地落在别墅后院之中。 黑暗笼罩的夏家别墅和我记忆中一样,阴森的三层楼建筑,看着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那架碍眼的秋千确实被移除了。 我掐诀施法。 阴风大作,鬼兵大将宋怯随着阴风出现,对着我点点头,就化为一道暗影,穿进夏家别墅之内。 我们几个静静等待,不过七八分钟,宋怯就幽幽地随风飘回。 “梁师,我查探过了,别墅内的厌胜器物全部消失不见了,厌胜术造成的负面磁场也消失了,留有施法驱邪的痕迹。” 宋怯这话一说,我和白针面面相觑。 “难道,咱们全都猜错了?厌胜术都没了。” 我有些游移不定了。 “来都来了,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先挖开它看看!” 白针指一指镇邪假山。 我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白针和鬼附尸元鳕儿行动起来,展开折叠铲,对着假山边沿的泥土就挖了下去! 第79章 十八横死新娘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为何我们几个半夜三更,宛似做贼的出现在七凰山夏家别墅中呢? 此事,还得从今儿下午时白针拿回的那些资料说起。 让我们将时间拨回到下午十五点整。 当时,白针回家,她递给我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我打开文件袋,从中抽出一叠纸。 摆在最上头的那页纸张上,贴着一寸照片,其上的女孩,正是董饰萱! 而类似的纸张,有十八页。 我翻看着十八个人的资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某刻,起身翻找出一块木板,横向竖在桌子上,向后靠着墙。 我将十八页资料全部用摁钉摁在木板上,用笔在资料上圈圈点点。 十八页纸张上,都有一寸照片,全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孩。 她们有共同的特点。 在过去的十八年中,隔上一年,就横死一个! 还全部是出嫁当天出了意外横死的。 董饰萱和五个女孩是上吊自尽的,原因多种多样,但都选择在新婚那天上吊自杀。 另外十二个女孩,其中六人,接亲途中遭遇车祸,当场身死。 其余六人,全部是跳楼身亡。 死亡日期都是成婚那天。 按照死亡日期计算,阳历时间有所不同,但阴历时间竟出奇一致,都是阴历七月初十。 还有一点很是邪门,十八个新娘子,横死之时都是二十三岁。 虚岁二十三,周岁二十二岁。 我计算了她们的生辰八字,发现,她们都出生在不同年份的同一个时辰:阴历二月初九寅时。 之所以拜托白针去挖掘她们的资料,是因为,我发现,董饰萱官方登记的生日不够准确,有人为篡改的痕迹。 所以说,按照其官方登记的生辰八字去算,董饰萱生于阴历二月初十。 我是按照这个生辰八字进行的招魂仪式。 问题就在这里! 生辰八字不对,招魂仪式必然失败。 那么,董家的那场招魂仪式,招来的鬼新娘,是谁? 至于我如何发现董饰萱生辰八字不对的? 是因为,招魂那晚,董家人虽然全部身死了,魂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但别忘了,董家周边邻居众多,还都是喜欢看热闹的。 招魂仪式时,我感觉那招来的鬼新娘不对头,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董饰萱? 所以,从某部门回来后,我暗中走访了董饰萱邻居家。 锁定了某个脑筋清楚的八十岁老人,施展迷魂术,询问了有关于董饰萱的一切。 邻居八旬老人告诉我的东西,和夏冲纹所言的,不符! 董家邻居,就是那个八旬老太,她可是亲眼看着董饰萱长大的。 在我施展迷魂术之后,述说的都是其心底最真实想法。 首先就是董饰萱的出生日期。 老太记得极其清楚,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阴历七月初九。 因为,那天是她大孙子出国留学的日子,正好赶在一块,可不就记得清楚吗? 所以说,董饰萱官方的生日有所出入。 这和董家人对女儿不太上心可能有关系,登记身份时记错了一天,也没啥难以理解的。 董家确实重男轻女,但远不到卖闺女求富贵的级别。 根据老太回忆,董饰萱和前首富属于自由恋爱,董家并未干涉。 再有,董家虽然收取了几十万的彩礼钱,但嫁女儿时候,也陪嫁了不少礼金过去。 总体而言,从嫁女儿这上面,董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十万八万的罢了,在普通人家看来或许挺多,但涉及前首富了,这点钱根本不上数。 董家人喜欢钱不假,但不到爱财如命级别。 这些都是八旬老太在迷魂术下所言的。 我为了保险,又去了别的邻居家,故技重施,得到的消息大同小异。 也就是说,董饰萱的生辰八字,我从未掌握过。 招魂仪式请来的鬼新娘,不是董饰萱! 再有,董家爱财如命的印象,是夏冲纹于言谈中加给我的,其实,董家远不到那个份上,董饰萱嫁给夏冲纹,更多的是女孩自己的选择。 至于她为何看上了一个能做自家爹爹的老男人? 这很好理解,前首富的身份摆在那,不知多少女人会动心。 一个成功的老男人,远比一个穷困潦倒的年轻俊男有魅力得多。 确定了招魂仪式上不是董饰萱的阴魂归来,我就对整个事件产生了怀疑。 如是,拜托神通广大的白针,去调查类似董饰萱这样的事件。 归结为几个点。 首先,二十多岁的年轻新娘,嫁给谁不重要,是否在本城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结婚那天横死。 这个范围我将之扩大到全国。 其次,如果找出了类似的事件,那么,就调查这些新娘的具体信息。 完成这些,给予白针叁万元的辛苦费。 这事在一般人看来,根本没有办法去大海捞针的调查,但我和白针说及后,她信誓旦旦表示,几天内就能查出结果。 这让我极为吃惊,再度刷新了白针的人脉印象。 想来,这位仙家的人脉圈子,远比我想象的更要复杂、更广阔。 这和一众大仙们遍布全国各省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 想归想,却不会真的说出来,更不会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家的秘密,何况神秘莫测的仙家呢? 能迅速查到我想要的消息,比什么都强! 为何我将调查范围扩大到全国呢?是因为,夏家在洛顺城中有口皆碑的好名声。 除了夏冲纹不要脸的一树梨花压海棠之外,就没有什么恶劣事件,包括那性情桀骜的夏冲滕,最多就是个不好打交道的印象,老百姓对夏家整体评价很高。 如是我就想,如果夏家人作恶,是不是秉持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原则呢?调查范围就跟着扩大到全国了。 果然,白针找出来十八个经历类似的横死新娘,还一年一个,且生辰八字相同,无非是年岁不同。 “夏家,有猫腻!”我用笔指着钉在木板上的十八页纸,下了定论。 “你是说,这十八个新娘的横死,是夏家设计的?”白针放下茶盏,眼瞳中闪现竖瞳,蛇味儿十足。 “没错,一个两个的是巧合,这来自于全国各地的横死新娘足足十八个,生辰八字还都一样,就绝不是巧合! 阴历七月初九寅时出生,这个生辰八字,单独来说,没有什么不妥,就是个正常的出生时间点,并不是所谓的八字怪异命格。 但夏家锁定了这个时间点,必然有其用意。” 我蹙紧眉头,来回踱步,认真思索着。 “同样的生辰八字,一年一个,连续十八年;这可是十八年的跨度,梁师,你联想到什么没有?” 白针明显是在提示我什么。 我停住脚步,沿着白针所点的去想,脑中豁然一亮。 “前首富夏冲纹,掉落首富宝座,距今已经十八载了! 而全国出现的横死新娘,就是从夏冲纹掉落首富宝座开始的,一年一个,已经死了十八人!” “十八个年轻新娘,十八年前,洛顺城首富换人,夏家每况愈下; 等一下,夏家虽然让出了首富宝座,但它,并没有直接垮掉,每一年都比上一年盈利差,利润减少,日薄西山是夏家的真实写照,可就是没有一蹶不振的迹象。 毕竟,世代富豪的积累摆在那,不容易一朝没落。” “假设说,十八年前,夏家命运中就该衰落,如同佛火镇周家一般的破产呢? 甚至,想得厉害些,夏家的命运,不但要破产,还要死人呢? 那么,十八个横死新娘,是不是代替夏家承受了这份命运的打击?用她们的死换夏家的苟延残喘?” 我越说眼睛越亮。 佛火镇周家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夏家事件中,出现的十八哥横死新娘,其用途,似乎和周家祭拜邪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80章 四骷无厌入地有葫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啪,啪!” 白针拍掌:“梁师,你果然睿智。 这些东西,本仙家拿到资料后,一路回来的好几个小时中才想到,但在你这里,不过半小时,竟然联系到一处了?梁师,不说别的,你这人,有一颗玲珑心啊。” 白针很是真挚地给予褒奖。 “仙家谬赞了,愧不敢当; 还不是佛火镇周家给了我提示,阳光下本就没有新鲜事,不合理的事件发生,就要看结果上谁人得益了? 十八横死新娘摆在那,夏家半死不活的支撑十八年也没有破产迹象,你说,我如何不怀疑?” 我摆摆手,谦虚了一番。 白针笑了笑,忽然说:“你让我查的其他事儿,也有眉目了。” 我眉头就是一跳,走到角落,从皮包中掏出两捆辛苦费扔过去:“仙家,别逗我了,既然都查到了,直接说就是,辛苦费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哈哈哈!”白针伸手接住两捆大钞,放置一旁,这才神色一正,凝声说:“十九年前,七凰山夏家别墅翻修过! 我找到了当年负责此事的施工头目,施展法术套出了话; 那个时候,夏家别墅里还没有镇邪假山! 再有,施工头目信誓旦旦保证,厌胜术和他们无关。 但最近的翻修的只有他们,厌胜术器物存在十多年了,却和施工队无关,结果只能是……。” “夏家找厌胜高手,自行布置的厌胜器物!” 我接了这话,霎间,火冒三丈。 因为,当日探查的清楚,地基下有四颗咒术骷髅头。 宋怯说的清楚,那不是模型,而是真人的头颅,施咒后炼制成的厌胜术媒介。 当时,我将此罪责安置在不知名的厌胜术法师身上。 但现在,随着白针探查到的消息,表明,厌胜术是夏家自己弄的。 先不管夏家为何咒厌自身,只说这四颗骷髅头,就表示,有四个无辜之人死于非命,变成了夏家地基下的亡魂! 更不要说镇邪假山了。 夏家老四夏冲滕亲口和我说过,是上一代族长布置的,距今四五十年了。 可现在,从白针探查的讯息中可以确定,镇邪假山的出现,距今,不超过十九年。 “等一下,莫非,是十八年?” 我骤然抬头,盯着白针说:“十八横死新娘,十八年前镇邪假山出现,厌胜术是随后几年布置的,这些条件混合一处,我是不是可以推测,它们是一体的?” 白针猛然站起来。 “没错,没错,我就说有什么地方没想清楚,对,就是这里!时间点太巧合了,这么巧合,就一定是刻意控制的,那么,它们之间的关联是什么呢?” 白针蛇眸都放绿光了。 “镇邪假山,镇压的是十八横死新娘的阴魂! 那假山下面,应该是十八横死新娘的尸骨,或者是,骨灰? 之所以随后几年布置了厌胜术,主要目的我们搞错了,它不是厌胜夏家人,而是增幅镇邪假山的镇魂力道。 这其中可能是一个相辅相成的法阵,我不懂的那种,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看明白。” “随着镇邪假山下方横死新娘尸骨数量增多,本来的镇魂力量不足,这才使用厌胜术进行辅助的。 这一套下来,就能阻拦夏家命定中的衰败,让其苟延残喘; 时间延长了,夏家就有机会逆转乾坤,找出破除厄运的办法。” 我将推测补充完整。 白针补充:“梁师,你和我说过的,那镇邪假山的布置者是马来洗牙巫降宗内的邪术大师,那么,这逆转夏氏家族命运的邪术,应该就是马来洗牙邪术大师提供的,这人,是谁?” 我闻言一怔。 “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咱们可以逼他出来; 假如说,上述内容推测的正确,那么,招魂仪式那天,夏冲纹所请的骨灰盒,就不是董饰萱的,招来的鬼新娘更不是横死新娘。 如果背后有邪术师影子,那鬼新娘,很可能就是邪术师所控制的傀儡。 对方和我一样,擅长养鬼御灵,无非是,法门不同。” “这些若都是真的,那令人难解的问题就出现了,夏冲纹搞出这些来,真实目的是什么? 他口中所谓的见鬼,其实,根本就没发生。 以此将我引去别墅,让我倒是实实在在见鬼一番! 但显然没打算伤我性命,过后还两百多万的酬金如数奉上,这夏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百思不得其解。 白针也糊涂了,因为,夏冲纹这一系列的行为,说不通啊。 “先不管那许多了,咱们先得证明前面的推测没错。”我这样和白针说着。 “如何证明?”白针询问。 “今夜,麻烦仙家和我一道,去七凰山夏家别墅走一遭,看看厌胜器物是否被清除?然后,挖掉镇邪假山,看看下面有什么?” 我斩钉截铁地给出回应。 “五万辛苦费。”白针提出要求。 “成交。” 啪! 我俩相互击掌。 毕竟只是猜测,想知道正确与否,就得采取行动。 涉及这么多条人命,我不会因为对方是前首富,就给他面子。 以上,就是我们大半夜的出现在夏家别墅的缘由,是为了找证据来的。 但出师不利。 按照我等猜测,夏家既然要加固镇邪假山的力道,就只会加重别墅内厌胜术的力量。 为何,我派遣宋怯查探的结果却是,厌胜术已经被解除了呢?这和夏冲滕告知我的讯息一致。 难道,是我们想多了,冤枉了夏家? 那十八横死新娘怎么解释? 越查越觉着诡谲神秘。 千头万绪的,似乎很容易找出破绽,但进行到眼前这步,其实,我们找到的实证并不多。 不管是十八横死新娘诡异的生辰八字一致,还是夏家巧合的于十八年前家族命途开始衰败,似乎,都太过牵强了,无法直接定性。 至于厌胜术牵扯到的四颗死人头骨? 眼下,厌胜术都被解了,头骨也被处理掉了,我们并未将此物拿在手中,光靠嘴说,有什么鸟用? 所以说,只能寄希望于镇邪假山之下,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镇着十八横死新娘的遗骨或是骨灰,不然的话,毫无证据可言。 我也加入到挖掘队伍行列之中。 宋怯于一旁护法,如果我们的行为激活了潜在的法术反击,宋怯就是第一道拦截屏障。 让我再度意外的是,假山根基都被挖掘的显露在外了,其窟窿内的海外邪道符箓却毫无动静。 那意思就是,随便我们挖掘,符箓只干看着,一点不会干涉。 只鬼附尸一人,就将露出根基的假山搬到一旁去了。 即便,这座假山至少四五千斤的重量,但在鬼附尸神力之下,并不算什么。 我眼神就是一凝。 假山之下果然有玄虚,入眼是一个硕大的金属盖子。 这个盖子呈八边形,其上篆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核心不是鬼怪头颅就是狰狞兵刃,看着极端吓人。 这东西覆盖的,似乎是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地洞。 “起开它!” 我才不管内中镇着什么呢,这个盖子必须打开。 白针和鬼附尸使用折叠铲伸到金属盖子之下,同时用力。 ‘咔吧’一声脆响,金属盖子被巨大力量掀飞出去。 呼! 阴风呼啸着冲出地洞。 我们几个都警惕地向着后头跳去。 在我开启的阴眼中,能看到地洞处‘呼呼’地往外冒着殷红煞气。 这一幕刺激得我瞳孔缩紧。 这般浓重的煞气,说明地洞深处镇着的东西不简单。 直到煞气释放干净,也不见有什么邪物窜上来。 我将铁锨放置一旁,拔刀出鞘,眼神示意白针和鬼附尸随我一道靠近洞口。 一步,两步。 缓缓接近。 紧张的感觉凭空袭来,我皮肤上蹦起一个个的鸡皮疙瘩。 路再长也有终点。 我凑到近前,梵魔刀指向幽深洞口,探头去看。 阴眼能力振幅到最强,看穿一切黑暗。 只是一眼,就看清楚了下方的格局,让我很是意外。 竟然是个上窄下宽的葫芦形态。 从地洞入口向下看,能看到干燥的地面和奇怪的石头,距离上方大概二十米左右。 这个地洞真的够深。 按照葫芦形去估算,地下空间非常巨大。 “难道,夏家别墅地下,也有一座风水阴宅?”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窜了上来。 我和同样凑近洞口的白针对视一眼,交换了意见。 下一刻,我示意鬼附尸紧跟在后,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往下跳。 轻身术施展开,让自身宛似羽毛一样轻盈,缓缓落下二十米的深度,脚踏实地时,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身后冒出几声轻响,是白针和鬼附尸跟随着跳下来。 这两位都是魂魄控制肉身的状态,显然,做不到我这般无声无息的轻身展示。 宋怯幽幽的出现在我身前,三米多长的鬼发幡斜向展开。 若是有什么无形之力突袭,鬼发幡能够第一时间拦阻。 我双手握紧刀柄,刀尖儿指着前方,静静等待三十秒,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 入眼所见,距离三十米之外是个三岔口,有三个地道入口,通往不同的方向。 很明显,夏家别墅地下没有风水阴宅,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地下通道,四通八达的,鬼知道通往何处? 我们一步步向前,缓缓接近三岔口。 然后,我目光询问白针:“走哪条道?” 白针犹豫一番,伸手指向右侧地道入口。 我莞尔一笑,低头,钻进左侧地道入口! “见鬼!” 白针在后压着嗓子叱骂。 第81章 极阴尸地绿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仙家白针不满我将她意见反着来,但我直觉感到,如此选择才是对的; 第六感这玩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钻进左侧地洞入口,发现甬道直径也就一米六左右,我只能弯着身子前进。 顺着地势往下的甬道行进五分钟,我面色一变,因为,气温陡然下降了十度还多。 我对温度的变化是极其敏感的,这般温度骤降,说明前方有异。 握紧刀柄,回头示意白针加强戒备,仙家点头示意接收到了。 我转过身来,持刀,继续向前。 甬道逐渐变得窄小,直径渐渐缩到一米左右了。 无奈之下,方便起见,我趴在地上行进。 空气愈发稀薄,这等地段,也就我们这类人才能行动自如,普通人到了这地方,没有背上氧气瓶的话,容易憋死在地底深处。 可见,无论做什么事儿,提前准备好一应物品,是必要的一环。 某刻,前方竟然无路了,被一块大青石堵死了。 “元鳕儿!”我喊了一声,鬼附尸从我后背上爬了过去,黑暗中,鬼附尸握紧右拳,对着前方青石就是一下。 “咔!” 在鬼附尸拳头之下,青石宛似豆腐般脆弱,被打击的四分五裂,碎石块向前崩飞出去,证明前方有地下空间。 我抬头去看,眼眉就是一跳。 青石之后,果然是个巨大的空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口金属大棺材,竖立摆放在前,一半深埋地下,还有一半露在外头。 金属棺材上方,像是个石质祭坛,其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但我直觉感到,这祭坛,以往摆放的乃是十八横死新娘的骨骸和骨灰盒。 我们一行纷纷爬了过去。 出口距离地面一米左右的高度,很容易就能脚踏实地。 我抬头打量上下左右,心头那叫一个吃惊。 这是一个高有二十米、直径五十米左右的圆形地下空间。 或者,说是‘地下棺材停放厅’更为适合。 入眼所见,以那竖立的金属棺材为中心,周边散放了至少三四十具黑漆棺材。 它们摆放的没有什么规律,让我眼瞳缩紧的是,每一口黑漆棺材之旁,都有三到五具风化成骷髅的尸骸! 每一具尸骸上都挂着破布烂衫。 看遗留衣物的形态,有男有女,计算了一下,这个地下棺材停放厅之内,光是这类尸骨就有一百多具以上! 这地方充满恐怖的尸气和死气,给人的感觉无比可怕,就好像是,下一刻,这些尸骸能直立着扑杀过来一般。 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阴风,忽然在棺材停放厅之中刮动起来,刮得棺材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 “难道,这里是,极阴养尸地?” 白针忽然这么一说。 我猛然转头盯着她:“能确定吗?” 夏家别墅之下,竟然是传说中最为阴邪的养尸地,这让我大吃一惊。 阴山派法门主要是驱使阴魂行法,但我知道,有一些旁门左道,极其擅长人为养出僵尸来,僵尸等级越高,对所谓的养尸地的要求越离谱。 联想到七凰山这等风水绝佳宝地,我忽然明白一分。 这地方生人建设别墅居住极佳,但地下的某些位置,未尝不会诞生罕见的极阴养尸佳地,眼前这场景,就非常符合极阴养尸地的要求。 白针淡淡的说:“是不是极阴养尸地,去将那些棺材打开,看看内中有没有成型的僵尸就能确认了;如果不是极阴养尸地,自然不存在僵尸。” “好,我们去打开棺……。”我刚回答半句,就憋回去了下面的话,因为,不用查探了。 彭! 一个厚重的棺材盖落地,然后,一具人形怪物,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它两只长满黑毛的爪子向前伸着,眼睛猛然睁开,其内全是嗜血的腥红之色。 黑毛僵尸出现了! 无疑,倒在黑毛僵尸棺材旁的四具骸骨,是被人为捕捉而来喂养僵尸用的。 即是说,因着喂养僵尸,死在此地的无辜生人,数量达到一百名以上! 而此地,乃是七凰山夏家别墅地下。 这般算来,极阴养尸地和夏家必然有密切的关联。 先不说其他,只说死在这里的百多号生人,就足够送夏家四兄弟进监狱的了。 当然,考虑到夏家财大气粗和广阔人脉,想将他们送进监狱容易,想关住可就难了。 这些想法从脑中一闪而过,眼下,不是琢磨的时候。 我用刀尖儿对着咆哮声声的黑毛僵尸一点,鬼附尸元鳕儿就弹射出去。 ‘噗’的一声,元鳕儿的手宛似刀锋般从黑毛僵尸面庞上一切而过! 咆哮着的黑毛僵尸猛地定在原地,然后,一半头颅斜向落地,紧跟着,僵尸之躯上燃起阴火,呼啦啦!转眼烧成了飞灰。 鬼附尸手上驱动的乃是阴气鬼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制僵尸,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黑毛僵尸的级别不够高,否则,哪是这么容易消灭的? 不等我方有什么后续动作,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连成一片。 一个又一个棺材盖子被掀飞,然后,一具具僵硬的尸体,笔直的立了起来! 这其中,有一大半是黑毛僵尸,但另外一小半,让我和白针齐齐震惊。 因为,另外一小半僵尸,它们体表覆盖的乃是绿毛! 这是比黑毛僵尸厉害十倍的绿毛僵尸!是黑毛僵尸升级后的产物。 放眼望,绿毛僵尸的数量有十二具。 它们的眼眸转为深紫,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极为骇人。 “不好,先退!” 我马上下令。 黑毛僵尸的话,即便是数十具,我方也能挨个击破; 但绿毛僵尸可就不同了,其杀伤力十倍于黑毛僵尸。 我方对上五六只还可以应付,但绿毛僵尸的数量达到恐怖的十二具了,这要是被它们围住,有可能殒命当场。 如是,我当机立断下令撤退,同时心底骂翻天:早知道地底下竟然藏着十二具绿毛僵尸,我们哪能如此莽撞地一头撞进来?眼下可是惨了。 虽然我命令下得很是果决,反应也算快的了,但绿毛僵尸之所以让人恐惧,就在于,它们于速度方面有了质变。 只听‘砰砰砰’的跳动声不绝于耳,不等我方退进窄小的甬道入口,一众绿毛僵尸伸着双臂,已经跳到我们身前了! 它们的手肘和膝盖都不打弯,僵直的形象能吓死活人。 指甲虽然只有几厘米长,但携带的尸毒,毒性之大,是黑毛僵尸的数十倍还多,让人无比忌惮! 一看来不及撤走了,我马上意识到,只能硬着头皮迎战,千万不要被绿毛僵尸冲散了队形,不然,容易被挨个吃掉。 “背对背,负责自己面对的那一方!注意,不要被冲散,还有,别被抓伤咬伤,对方的尸毒太恐怖了。” 我尖叫着发布命令。 彭! 不算宋怯,我、白针和鬼附尸立马背靠背,形成三角阵列。 宋怯是鬼体,可以在土层和停尸厅中来回穿梭,用她去突袭最佳不过。 如是,鬼发幡不停闪现,每一次闪现,就扇翻一具黑毛僵尸,阴火将黑毛僵尸燃成飞灰。 这就是我交给宋怯的任务,让她去解决黑毛僵尸,不然的话,这么多的黑毛僵尸再围过来,配合十二具绿毛僵尸,我方将更为危险。 宋怯鬼躯闪动,不让黑毛僵尸围住,找机会挨个的解决黑毛僵尸; 这边,我们三个已经陷入苦战。 当,当! 梵魔刀上爆出火花,电光石火中,至少格挡了数十下绿毛僵尸的掏抓。 绿毛僵尸的身体强度,吓死人的强悍。 要是黑毛僵尸对上梵魔刀,早就被切断手臂、引燃阴火了。 但锋锐无比的梵魔刀对上绿毛僵的手臂,最多能切进去三五厘米的深度,就再也切割不动了。 这就没法造成致命损害,法力运行过去引发的阴火,轻易地就被绿毛僵的尸气镇灭了。 第82章 咒术糯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吼,吼!” 绿毛僵们集体咆哮,将我们三个团团围住,闪电般的掏抓连续不断。 白针那边,巨蛇虚影闪现,每一次闪现,蛇尾就狠狠抽打在绿毛僵身上。 但这般恐怖的砸击,竟然只能将绿毛僵打退五米左右,转眼间,对方一个大跳,再度出现身前,仙家的攻击也没法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同理,鬼附尸的手刀,能轻松劈开黑毛僵尸的头颅,但砍在绿毛僵尸的头上,除了打出火光来,最多让其脸皮、头皮翻卷,却不能横向切开。 只这么几十秒的交手,绿毛僵的恐怖就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缓过一口气来,将背包扯到身前,翻找出一大袋‘咒术糯米’。 此物,乃是使用阴山法咒祭炼而成的宝物,针对僵尸有奇效。 因僵尸比之厉鬼更加少见,我平时炼制的咒术糯米也不多,幸好,今儿携带在身上了,不然的话,面对这么多具绿毛僵尸,我们恐怕得折在当场。 “掩护我!”我吼叫了一嗓子。 咻! 远方,扇翻最后一具黑毛僵尸的宋怯,随着阴风出现在我身前。 鬼发幡一展,将七八条抓向我的僵尸手臂挡住。 白针和鬼附尸拼命的施展手段,将逼近的绿毛僵尸打退,给了我施法的时间。 我火速的还刀入鞘,空出手来,一边掐诀,一边咬破食指,任凭血液滴落在咒术糯米之中。 这玩意儿是我亲手炼制的,想要使用,需要以我的血为引。 好在,只需普通血水即可启动。 念叨着咒语,输送法力灌入整袋咒术糯米之中,我抓起一把。 前方的宋怯心有灵犀地往旁一让,正好露出来两具绿毛僵。 “去死!” 我大骂一声,糯米扔了出去。 使用了巧劲,糯米于半途分为两份,每一份再度分成三小份,对准绿毛僵的眼睛、心口和咽喉部位砸过去! 加持着法力的咒术糯米,比之子弹速度慢不了多少,穿透力也不遑多让。 噗,噗噗! 两具绿毛僵的要害部位都被糯米打穿,这玩意儿深入其体内,猛地燃烧起来,冒出黑烟。 “嗷,嗷!” 两具绿毛僵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三个要害处转眼就出现了三个大窟窿,还从那个位置往外冒火,冒的是碧绿色的阴火。 这一下,被宋怯逮到了机会,鬼发幡宛似大刀般地从两具绿毛僵的脖颈处划过。 咚,咚! 两颗狰狞的、燃烧着的头颅落地。 呼啦! 阴火窜起丈高,两具绿毛僵于阴火中变成飞灰。 “啊啊!” 我隐隐听到遥远处有人的惨叫声传来。 心头一凛,那是养尸法师的惨叫声。 他距离此地不知多远,绿毛僵是其心血灌溉催生出来的,绿毛僵陨灭,就会隔空对着那不知名的养尸术士给予心神重创。 不用说,我和对方结下了深仇大恨。 至于黑毛僵尸?还不到心血灌溉的级别,损失了,对养尸人的心神打击不大。 我才不管养尸术士被隔空打击成什么样呢,趁着自己还有法力,尽可能多的消灭绿毛僵才是正理。 如是,故技重施,在宋怯、白针和鬼附尸的三重掩护下,不停的扔出咒术糯米,击穿一个个绿毛僵的脖颈、眼睛等要害。 用了半小时,将十二具绿毛僵全部打成飞灰。 而我,法力耗尽,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三女将我围住,护法,静等我恢复。 养尸法师于这个过程中隔空送来威胁之意。 那是一股意识波动,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威胁。 但我根本不去接触,不让对方得到这边的讯息。 那人,势必被反噬重创,道行掉落一个大等级是跑不了的。 至于他会不会愤怒至极地杀将过来?这个没法猜。 因着这重威胁,我躺在那里,吞服了三颗丹药后,死命的运转气功疗伤。 好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并不见养尸法师杀来。 要么是对方被重创的不敢于此时露头,要么就是距离遥远,想要抵达此地,非一日半日之功。 宋怯扶着我站起来。 “梁师,灭却十二具绿毛僵,还灭了十多具黑毛僵,无形中救了不知多少条性命,善莫大焉。” 白针很是欣慰的说着这话。 “哈哈哈!”我笑了:“仙家,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没有你帮着抵挡绿毛僵,我哪有机会念咒施法?这份阴德中有仙家的功绩,阴司那边不会忘的。” “嘿嘿,如你所言,那算是占你的便宜了; 想不到,你炼制的糯米这般厉害,我记忆中,别的法师使用糯米,能对付黑毛僵的都不多,你手中的,竟然可以收拾绿毛僵?这是宝物啊,以后,卖我一些备用。” “呃,这个需要我的血为引,还需要独门秘咒驱动,所以……。”我为难的解释。 “那就算了,可惜,可惜啊!”白针有些遗憾。 道上规矩如此,要是能给大众使用的咒术糯米,当然可以卖给她。 但涉及独门秘咒了,就不能犯忌,白针自能理解。 “每口棺材都有僵尸,但它们是围着那东西的,你们说,金属棺材中,是什么?” 白针转移了话题,指向竖立埋在地下一半的金属大棺材。 那物看着就无比瘆人,其上篆刻的符文,扭曲的像是一张张鬼脸。 “我想,是更高级别的僵尸,莫非是,红毛僵尸?” 我脸色一定是非常难看。 好在蒙着脸呢,白针也看不到我脸皮上的扭曲青筋。 红毛僵尸,一个恐怖至极的名号! 那是可以徒手拗断厉鬼之躯的可怕存在。 其恐怖的杀伤力,让道上法师胆寒! 迄今为止,我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背包中倒是有一些红毛僵尸的长毛,那是养父在时收集到的,但红毛僵尸本体,我还没有亲眼见识过。 如果真是大成的红毛僵尸,那么,我手中的咒术糯米,也破不开对方的防御,根本就消灭不了。 以红毛僵尸之能,可以将我们一行完全留在这里,谁都逃不出去,包括仙家白针。 对方的尸毒,已经可以通过意念控制,使用空气传播了,防不胜防。 普通法师接触到,一时三刻的就会化为浓水,比传说中的化骨粉还要恐怖。 “去看看。” 我盯着金属棺材,下了决定。 不是轻易做此决定的,要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红毛僵尸的对手。 之所以敢接近,是因为,我们在此许久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消灭了三四十只僵尸,其中一小半还是罕见的绿毛僵尸。 如果金属棺材中的红毛僵尸是进化好的那种,它早就蹦出来追杀我等了,哪能允许我们逐一的灭杀僵尸小弟呢? 所以说,于理论上讲,即便金属棺材中真的喂养着红毛僵尸,那也是没有完全进化好的红毛僵尸。 这类僵尸,处于最虚弱的状态中。 于这等进化升级的节骨眼上,要是遇到法师搞破坏,得,红毛僵尸还没出棺,自身就得变成飞灰! 喂养红毛僵尸所要付出的心血有多少,我不敢想象。 怕不是,灭了红毛僵尸的话,能直接废了养尸法师的道行,让其在反噬之力下经脉寸断、法力逸散,一辈子只能做个废人,再也不能涉足法师之路。 那对养尸法师的打击,堪称毁灭性! 地下养尸厅内,祸害的无辜人命一百多条,养尸法师付出生命做赔偿都不够,让其经脉寸断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想到就做! 我懂的东西,白针自然也懂。 我俩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接近金属棺材。 到了近前,我示意鬼附尸使用折叠铲,暴力拆开棺材头位置的金属板。 鬼附尸领命而动,几下子折叠铲过去,就将沿着棺材头金属板撬开了缝隙。 我运转法力加持阴眼,定睛细看,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内中,是一具没穿衣物的尸体,尸体表面,生出了一毫米长度的绒毛,那绒毛,是红色的! 果然是红毛僵尸。 不,是刚有雏形的红毛僵尸。 这等时刻的僵尸,不能动,不能运转尸气,不然会反噬的自身灰飞烟灭。 如同法师运功到最紧要关头,稍有差池,就会走火入魔。 “弄死它!” 我毫不犹豫地开始念咒,准备将半袋子咒术糯米,顺着缝隙倒进金属棺材之内。 只要顺利的完成这步,不能动弹的雏形红僵,必然成灰! 我的手已经举了起来,距离缝隙只有十厘米远近了。 倏然,一股子极致的危险感传来。 咻! 我猛然向着一侧挪动出去。 “吼!” 一道绿影从我身侧窜过。 好险,只差一分,我就被其击中。 “小子,你是谁?为何来此破坏本座的极阴养尸地?你罪该万死!” 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停住身形,缓缓地回头看去。 一个臃肿的身影映入眼帘。 咻! 绿影宛似闪电般地返回到此人身侧,正是一具绿毛僵。 这具绿毛僵和先前被我们消灭的那些不太一样啊。 看体型轮廓,应该是一具男尸进化成的绿毛僵。 它体表的绿毛长度达到恐怖的三十厘米以上,整体转为深绿色,隐隐透出一点血光来。 第83章 狂尸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绿中泛红,此乃绿毛僵大成的迹象,距离红毛僵尸只差临门半步了。 这等绿毛僵,只是一具,其威胁力度,就堪比先前消灭的绿毛僵三具左右。 难怪它速度那般的快! 要不是我催动了拿手的阴山遁术,方才很可能被它一爪子掏中,那后果?不敢想了都。 白针当然是识货的,第一时间凑到我身边。 鬼附尸和宋怯也落位到我的身侧和身后,转眼间就形成了阵列。 我这才看向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对方语声苍老、身穿黑袍,头上戴着个罩头式黑面具,只留出双眼位置,在黑暗中,这双眼饱含仇恨情绪,正死死的打量我方! 直觉感到对方也开启了阴眼,所以说,鬼兵大将宋怯在其眼中也是无所遁形的。 即便如此,也不担心对方认出我们来。 我方清一色的夜行衣,脸上不是黑巾就是黑纱,还施展法术改变了身形,即便是宋怯,也始终使用着障眼法,不必担心一个照面就被人认出身份。 我故意嘶哑着嗓子说话。 “想来,你这个家伙就是罪大恶极的养尸法师吧? 在这极阴养尸地中,豢养如此数量的僵尸,还捕捉生人,用他们的精血皮肉喂养僵尸,简直是丧尽天良! 我们既然发现了,当然不会置之不理。道上规矩,使用生人祭炼法器和僵尸者,死!” 我的话传过去,对方气得浑身发颤。 他并指点着我:“住口!哪来的混账玩意?破坏了本座的养尸地,还敢倒打一耙? 我用生人养尸,触犯道上禁忌该死,难道你就是无辜的了? 你身边那个不露脸的女人,是一只恐怖的鬼灵吧?我能感知到,此女鬼身上沾染了无边血债! 换言之,豢养女鬼,你不知道祸害死了多少活人! 好嘛,百步邪魔竟然笑话起我这个五十步的养尸人了,你也配?我呸!” 对方故作喷吐之声。 鉴于他嘴巴被面罩遮挡,当然不会真的吐出什么,但鄙夷之意,表现得不要太明显了。 我气得扭头狠瞪了不给自家长脸的宋怯一眼! 对方感应的没错,宋怯这鬼,确实满手血债。 这时候,我没法狡辩,难道跟对方解释,宋怯那是以前造的孽,和我无关;眼下,她被勒令的不敢伤害生人了? 先不说对方是否相信,只说这般解释后,自家的真实身份,几乎就暴露出去了。 所以说,宋怯造孽,黑锅却只能由我来背着了。 谁让我是宋怯的主人呢? 既然将其收到麾下,那宋怯的孽债,以后我就得想办法填上! 但万影村七百多人的性命呢,这可是天坑,让我怎么填? 心头愈发懊恼! “梁师,你瞪我作甚?要不,你解开对我的法咒束缚,这笔血债就不用你背锅了?” 宋怯意识和我相连,直接送来这么一句。 气的我于意识中回应:“你给老子闭嘴!” 宋怯撇撇嘴,不吱声了。 “呸你个毛啊?你管我养鬼与否?老子现在就是要追究你在养尸过程中戕害生灵的大罪! 老混账,你有种亮亮身份,我看看你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竟敢在洛顺城七凰山风水宝地中搞极阴养尸地? 你信不信,洛顺城的阴阳大师们,要是知道你老小子弄了这么个地儿,会群起而攻之,将你剁成肉泥!” 我用梵魔刀指向对方。 刀身覆盖一层幻术,对方眼中,这就是一口普通的朴刀。 “哎呀,你个小杂碎,使用武器都覆盖着幻术,深恐我从武器上看出你的来历; 你这般藏头露尾的家伙,却口口声声的要求本座亮出真实身份?宽以利己,严于待人!你将这话发挥到极致了; 世上竟有你这等不要脸的同行?本座也得说一声佩服!” 对方阴阳怪气的讥讽于我。 “你在找死!” 我被讥出了火气。 知道对方想要通过我的出手判断来历,但被挤兑到这地步了,哪有善了的可能? 梵魔刀对着他就是一指。 轰! 宋怯宛似导弹般横向悬浮起来,头部对准前方,一下子就轰了出去! 鬼发幡向前旋转、凝聚,转眼间形成了恐怖的大锥子形态,对着神秘的养尸人就穿刺过去! 这是宋怯最近琢磨出来的一道杀招,结合鬼发幡无坚不摧的特性,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绝招。 彭! 大成的绿毛僵反应就是快,闪电般挪移到养尸人身前,两只绿毛爪子散发黑气的拍向前方。 在百分之一秒内,愣是凭借蛮力挡住了尖锥般的鬼发幡。 相撞的位置猛地爆出一大团火球,向上升腾而起。 宋怯闷哼一声,收回鬼发幡,顺势对着绿毛僵横扫过去。 对方只是简单的一个屈膝动作,就挡住了鬼发幡横切。 发出金铁交鸣的动静。 我被刺激的突出眼珠子!生平第一次看到胳膊肘和膝盖能够随意打弯儿的僵尸。 理论上,红毛僵尸才能做到这点,绿毛僵还没法控制关节自由活动。 但眼前一幕告诉我,有时候,理论不见得全对,对方的养尸手法另辟蹊径,能够让大成的绿毛僵,四肢关节比活人还要灵活。 管中窥豹,足以看出养尸手段的高级。 但结合养尸地骨骸遍地的惨况去分析,豢养这般的绿毛僵,势必杀更多的人,不然,无法达到关节灵活的目的。 一念及此,我更痛恨养尸人了。 对方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刺激得我戾气横生。 绿毛僵挡住鬼发幡横切之时,白针和鬼附尸元鳕儿已经冲了过去。 白针身后升腾起对方看不清的虚影,蛇躯上覆盖幻术,避免被看穿真身。 蛇尾昂起,对着绿毛僵就是一个砸击! 鬼附尸更不含糊,到了近前,凭借自身刀枪不入的特性,直接使用拳脚,对着绿毛僵一顿拳打脚踢。 霎间,绿毛僵被三大高手围攻。 它口中嘶吼声声,身形闪电挪移,屈膝、抬臂、头槌! 比之古武高手出招还要快、还要猛,一时间,以一对三不落下风,甚至,隐隐的有压制一头的趋势。 我哪会惯着对方毛病? 三女上前激战,不就是为了给我的施法打出个时间差吗? 岂会浪费良机? 一把咒术糯米,对着绿毛僵的要害部位投掷过去,快如子弹。 当,当,当! 火光四溅,一连窜暴击声响起。 我眼瞳猛然缩紧,只见绿毛僵前方站着黑袍神秘人,这家伙戴着黑手套的手中,握着一面菱形盾牌。 就是这东西,挡住了咒术糯米的袭击。 糯米携带都是力道比之子弹都不逊色,但撞在盾牌上,只能留下浅浅凹痕,根本不能破防。 “好厉害的咒术糯米!此物,如何被炼制的这般厉害?按理说,它很难伤害到绿毛僵尸;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掌握了如此诡异的咒术糯米?” 对方搞不懂我的身份,愈发忌惮。 我哪有功夫回答他的话?正要再接再厉将其放倒,耳朵猛然一动。 意识到不妙了,因为,从其它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更恐怖的是,我在接近之物上,感应到了熟悉的鬼气。 一众鬼新娘身上携带的鬼气,就是这种波动! 对方正通过其它的甬道,快速接近此地。 想到站在电线杆上,数量不知多少的鬼新娘,我心底一阵胆寒。 那么多的鬼新娘不现实,其中必然有幻术复制的虚影。 但七八只或是十几只肯定有,操控鬼新娘团队的家伙,和我一般,擅长养鬼御灵。 其手底下控制的鬼物,比我的要多。 就是说,要是对上了,我方容易遭遇危险。 第84章 咱的地盘谁敢兴风作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神秘的养鬼大师,和眼前的养尸法师,是一伙的! “快撤!” 我当机立断,一声大喊。 咻! 鬼附尸直接钻进来时的甬道入口,接跟着是宋怯,然后是仙家白针,最后才是我。 一大把咒术糯米扔出去殿后,吓得绿毛僵和养尸人向后退。 我高速钻回入口之中,眼角余光扫到,对面墙壁某处崩裂了,显现出口,然后,好几道红影飘飞出来。 正是打过好几次照面的鬼新娘团队。 “快走,对方来了个养鬼师,快走!” 我急急地向前传声。 白针她们加快了速度。 不过几分钟,我们就从甬道返回到地下空间。 沿着原路,从假山地洞处蹦出来。 捡起放置于地上的铁锨,催动轻身术翻出高墙,转眼间就窜出去数百米。 咻,咻! 我们几个逃得那叫一个快,不过十几分钟,就远离了七凰山。 为了不暴露行踪,在城内小巷和街道中穿梭了半小时之久,这才不惊动任何人的从洛顺白事铺后门返回家中。 几套夜行衣被阴火焚烧干净,各自施法查探过,身上没有追踪法术的引子。 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悬,差点被养鬼师和养尸人包围了!对上其中之一,我方力量还能支撑,但对上两套阵容,我方必败! 这等斗法,没开始就知道结果,我才不会傻乎乎的硬抗呢。 “梁师,我们使用幻术掩盖痕迹了,对方还能猜到你我的身上吗?”白针来回走动,很是不放心。 “时间早晚罢了,咱们是对方首要的怀疑对象,但他们没有证据,不能百分百肯定。” 我琢磨了一下,如此回应。 “那就麻烦了,对方很可能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毕竟,极阴养尸地之事不容泄露。” 白针眼底闪烁起危险的光。 对敌时,白针从不会看轻对手,她这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对方,不能任凭威胁存在着。 “仙家,你先别急,就如我所言的,对方只是高度怀疑洛顺白事铺罢了,还不能下定杀人灭口的决心。 要知道,我这里虽然称不上龙潭虎穴,可也是赫赫有名的地儿,想要攻打此地,得问过我家凶灵们是否同意?” “更不要说,只要身在白事铺中,我就有好几张底牌。 所以说,仙家,你先不用担心这个,他们不敢在此地兴风作浪;如果真的敢,那就得做好死在这里的觉悟。” 我很是自信的给出这番话。 笑话,要是身在夏家别墅内,那属于客场作战,我方当然不敌。 但只要我身在洛顺白事铺中,对方即便汇合了养鬼师和养尸人两股势力,也别想讨到好去。 先不说养父布置的诸多手段,只说沐大叔等三大凶灵,只要它们三个身在白事铺中,那就能以一敌百! 具体如何做我不晓得,但养父提过那么一嘴。 再说了,刘家阴宅阵盘就在地底! 阵盘连续不断吸收着周边地气,破损处已经修复好了,结合了宋怯布置其中的超强鬼阵,这么说吧,对方要是一头闯进阴宅阵盘中,必然九死一生! 这还只是前两种底牌。 白事铺最强底牌是镇压着一座恐怖巨坟,谁要是惊动了此坟,会怎样?我是不敢想的。 反正,身在家中,我心永恒! 看到我这般自信,仙家白针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好奇的上前,眼神询问。 我摇摇头,示意此乃机密,无可奉告。 白针大眼睛翻翻着,送我一个大白眼。 “你俩去吸收阴气,备战。” 我转身,吩咐宋怯和鬼附尸一声。 去哪里吸收阴气?自然是阴宅阵盘,这个就无需说明了。 “是。”宋怯应命,领着不言不语的鬼附尸,向密室所在走去。 “纯纯姐,沐大叔,粽姨,请提升警戒级别!有可能强敌来犯,非常厉害的强敌,厉鬼团队和大成的绿毛僵。” 我扬声对着密室那边喊。 “一群魑魅魍魉,焉敢上门找死?小禹,你放心,他们敢进来,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沐大叔冷硬的声音回传过来。 “有劳大叔了。”我对着那边遥遥一礼。 密室恢复安静。 白针眼中愈发好奇了。 她和三大凶灵打过交道,知道凶灵们的水准如何。 眼下,沐大叔口气这般硬,显然是因为白事铺中另有布置,究竟是什么布置呢? 说实话,我比白针还要好奇,但养父当年语焉不详的,我哪知道具体讯息? 但我相信养父的能力和为人,他不会夸大其词。 他说白事铺中防御力足够,那就是足够! 我相信这点。 没管其他,我翻找出两张没用过的大白纸,用图钉摁在木板上。 木板上半区是十八页横死新娘的资料。 “看来,先前推论的那些,如,镇邪假山的作用,是用来镇压鬼新娘魂魄的,诸如这类的说法,都不太准确啊,那玩意儿明显还有其他用处; 很多事,都得结合今夜新得到的情报,重新思索。” 我一边喃喃,一边用笔在新的白纸上写字。 “神秘养尸人? 夏家别墅地下极阴养尸地。 绿毛僵;以及,已经形成雏形的红毛僵尸。 金属棺材上石质祭坛,其上,原来应该是摆放着十八新娘骸骨,或是骨灰。 夏家别墅内部的厌胜术去除了,原因有可能是不需要厌胜术了,为何不需要了?” 我盯着这张纸,琢磨半响,还是没啥头绪。 转而,在第二张白纸上写起来。 “神秘养鬼师? 十只或者更多只鬼新娘,每一只都接近厉鬼等级,怨念冲天! 使用鬼术时,鬼新娘们可以幻化到成百上千,让人难辨真假,更可以将人扯入梦境或是幻境,用鬼新娘团队,杀人于无形。 我身上诸多符咒守护,对方如何让我中招的?莫非,不知不觉中,被种下了邪术引子? 那么,邪术引子,什么时候种在我身上的?” 我在这话后头加粗了问号。 另起一行。 “鬼新娘数量有可能超过十只,结合上面的十八横死新娘,有没有可能,养鬼师控制的鬼新娘团队,就是从十八横死新娘那得来的? 即是说,董饰萱的阴魂,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因着她死亡时日较短,鬼力太弱,还比不上其他鬼新娘的杀伤力。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此推之,养鬼师,很有可能是夏家人,是谁? 夏冲滕?前首富夏冲纹?还是另外两个夏家男人? 目前,夏家四兄弟其中之一是养鬼师的嫌疑度,提升到七成。” 我停住笔,想了一下,再度找出一张白纸,钉在木板上。 提笔开始写。 “我身入梦魇或幻境时,有那么一段‘魇中魇’的诡异经历。 某老爷,出于某所谓不得已的理由,化身人魔泯灭人性,亲手将自家刚出生的女婴,淹死在尾霖河中! 老爷身边的老管家,叫做王二,听他们当时谈话,说是得到高人指点才会行此恶事的,口口声声为了家族荣耀,以此平衡自身的罪恶感……。 我和宋怯即将被水鬼们拖进尾霖河时,我听到水鬼中的辩论声,有极度仇视活人的,还有寄希望于我这个活人,能帮她们忙的,提及了‘封印’什么的。 水鬼们口中的封印,是什么?” 同样的,问号加粗。 对了,忽然想到什么。 我在第三张纸下方,写下补充内容。 “夏家别墅中有一间遍布机关暗器的密室,其内,供奉着一尊古怪的童女像,不知因何缘由。” 写完这话,我将笔扔在一旁,眼睛盯着木板上新写的三张纸,久久无语。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白针上前,纤细手指,指着第三张纸。 她的蛇眼再度显现出来,竖瞳中隐隐有着震怒之意;能让一位仙家震怒的事不多,我不由吃惊。 我看了看对方,就将自己陷入魇中魇后的那一幕幕告知于她。 “哎呀,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这个事儿呢?”白针跺脚。 我眼睛一亮,仙家,难道你知晓些什么? 若果我没有猜错,那么,很有可能,这就是一系列事件的源头所在,是那些难解环节的答案。” 白针的话我没有听懂,就用眼神询问着。 白针蛇瞳闪动幽光。 “梁师,还是那话,你这身本事,在同龄法师中,绝对是出类拔萃、堪称翘楚,但毕竟太年轻了,很多事儿,你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 我不一样,我是个仙家,虽然,按照仙家的年龄算,几百年的岁数,也就堪比人类中的青春少女,但我这几百年的阅历不是说笑。 万影村中,那诡异的洗鬼之躯邪术,我真就没听说过,但并非是说,我不知道别的邪门路数; 比如说,眼下咱们遇到的这件邪事,要是没猜错,应该是那早在百年前,就被道上归类为阴毒禁术的……。” 随着白针的话,我眼睛一会瞪大一会眯紧的,心底怒意翻江倒海,戾气不断攀升。 我之生平,从未如眼下一般的想要暴起杀人,杀这件恶事的幕后主使之人! 第85章 人形恶魔九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两日后,后半夜两点。 七凰山边,尾霖河。 暗黑的幕空没有星辰,只有乌云,雨水似降不降的,隐隐可见银白雷电在云层中穿梭。 看这意思,清晨时应该会有一场大暴雨。 湿冷的羊肠小路弯道处,忽然闪现出几个人影,打头那人的怀中似乎抱着什么。 待其走近了,就可以看清楚了,中年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眼睛都没有睁开。 一层小红被子裹紧婴儿,若是继续接近,可以看到,襁褓上贴着一张张纹路古怪的符纸,其上符文看着极为狰狞,中心区不是鬼怪就是兵刃。 这种特殊的符纸,应该是从东南亚巫降宗传来的。 抱着婴儿的男人中等身材,戴着一顶圆帽,面上扣着个白口罩,看不清样貌。 他身后跟着的男人身材修长,走道时有一种老气,应该是个年纪大的老男人。 和抱着婴儿的男人一般无二的打扮,只不过,他戴着金丝眼镜,显出一分儒雅气质。 两个男人不声不响,一前一后的到了尾霖河边。 前头的男人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爹,我不想这样做,今夜之后,你让儿子还怎么做人?以后,午夜梦回,我的女儿是不是会来索命?爹,难道,就不能改……?”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啪!一个重重的大嘴巴,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逆子,你这个没用的玩意儿!这么点事都做不成,你也配继承祖宗打下的基业? 要不是你占据了长子身份,你当老子愿意让你来做这件事吗? 今天,你要是不能亲手溺毙这个讨债鬼、赔钱货,你就不再是老子的儿子,老子将开祖祠,将你从族谱上除名! 到时候,让你二弟晋为长房长子,让他来继续这项传统。” “没有这一环,我们家势必衰败下去,从万人仰望的地位,一直沦落到猪狗不如的底层位置,甚至,家族男丁挨个死亡! 你为了这么个赔钱货,难道,要用整个家族男丁的命运做陪葬吗?你这个不孝子。” 老男人勃然大怒,压着嗓音,指着儿子一顿骂。 “爹,我知道错了,为了家族,我愿意作此牺牲!您老别生气了,我这就执行祖宗留下的传统。” 中年口罩男一看惹得老爹大怒了,他不由的慌了神。 “儿子,不是你爹我心狠手辣,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对不住往上七代的祖宗!” 拍拍儿子的肩膀,老男人感叹着。 他随手摘掉口罩,露出那张全城人都熟悉的老脸,正是洛顺城前首富夏冲纹。 “爹,你这些年过得太苦了,儿子都看在眼中,都知道的……!” 中年男人感动得眼眶发红,语声哽咽,也扯下了口罩。 正是夏冲纹的大儿子夏存呈。 夏冲纹的长女找上门来不假,却没能正式回到族谱上,那夏家这代的长房长子,就始终是夏存呈。 “两日前,别墅这边出现的祸事,你也知道了吧? 你王叔辛苦养尸这么多年,同时,负责加固着封印那大术反噬的假山,不想,还是被人发觉了; 我觉着,那伙人和梁松禹他们有关,要不是你媳妇这两天要生不生的,我早就去找梁松禹一伙算账了; 拿了我几百万的钱,过后却横生事端?他们,真是不想活了。” “你赶快完成最后这步,这道延绵九代的大术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我即便死了,也有脸去见你的祖爷爷他们了。” 夏冲纹语重心长的开导着亲儿子,让其亲手溺死亲生女儿。 “爹,你放心,不会让祖宗们的传统,在我这辈功亏一篑的!我是夏家的长房长子,我有这个责任。” 夏存呈催眠着自己,手臂抖得不像话。 但他咬紧牙关,腮帮子青筋鼓鼓着,狠心的从怀中掏出铁索,将襁褓缠绕住,还挂上一个大号锁头,深恐襁褓不沉底。 “孩子,别怪爹爹我,来世,你去个好人家吧;孩子,去吧!” 夏存呈脸上都是泪,举起婴儿,手一松,襁褓向着漆黑的河面落去。 “咔,咔,咔!” 连续的闪光中,拍照声响起。 随后,阴气震动。 三米多长、宛似黑缎子般的东西,于一旁草丛中探出。 其速如电,只是一卷,就将即要落到河水中的襁褓缠得严严实实,向后一拉,将婴孩拉扯回来! 宋怯鬼影闪动,鬼眼幽幽,作保护状。 而我,从某棵老树之后转了出来。 夏家父子大惊失色! 他们齐齐转身,如临大敌般地将我盯着。 我先是将照相机塞回背包中,这才示意宋怯凑近,伸手,从鬼发幡中小心翼翼地抱出了襁褓,看向其内闭着眼睛的小婴儿。 她脸皮皱巴巴的,冻得苍白无血色,这是个刚出生不到两小时的女婴。 “她有何罪?她何罪之有啊?” “谁能回答我?谁塔玛的能回答我啊?” 悲意翻涌着,心头这个痛! 眼前一片血红,无边杀意平地而起。 我感觉自己被嗜血魔王附体了,只想着将前方那两个不是人的鬼东西千刀万剐喽! “老天啊,你睁开眼来看看这恐怖的人世间吧,请你降下无边雷罚,给我劈死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人形魔鬼!” 我戾气暴窜,愤怒至极地仰头大吼。 轰,轰! 言出法随。 从天而降两道银白色的闪电霹雳,狠狠劈在夏家父子的头上! 我没有施法。 这一刻,天地同悲,乾坤震怒,雷罚降临。 夏家,所犯之罪,罪孽滔天! 比之佛火镇周家奉养邪神、暗害民间法师的罪过,大了不知多少倍。 可比肩宋怯一家子在万影村的洗鬼之躯,甚至,犹有过之! 要知道,宋怯再狠毒,对待自己的孩子那也是母爱的不得了。 我私下问过宋怯:若是你生了个闺女呢? 宋怯的回答是:没有重男轻女想法,因为,自身就是最厉害的女性。 被我控制心神的宋怯,不可能说谎,所以,她所言为真。 即是说,即便宋怯生的是个女儿,她也会全心全意的爱护女儿,用尽一切心思和手段,为女儿的前路扫清障碍。 为此,宋怯愿意付出一切。 这才是一个正常母亲的心思。 以此做对比,夏冲纹和其往上数的夏家长房七代人,猪狗不如! 他们不配和宋怯相提并论,他们都配不上‘人’这个字。 夏家,于百多年前开始,为了追求家族富贵昌盛、福禄亨通,听从某邪术师指点,使用了古代风水邪术中最可怕的禁术,名为:九代溺女! 溺水的溺。 这术也可称之为:九代洗女! 前有万影村洗鬼之躯,后有前首富九代洗女; 这个‘洗’字,让人心生恐惧。 他们,用之于洗的材料,不是水,而是人命,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九代溺女邪术,顾名思义,连续九代,长房长女只要出生,就得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被其父亲,亲手溺死在水中! 此术的丧心病狂已经到了极点。 夏家选择尾霖河,做为溺死家族长女的地点。 在夏冲纹之前,夏家已经施行了七代溺女邪术。 不是简单的溺死女婴就成,每一次溺女,都需要相应的邪术符箓配套施展。 就是襁褓之外贴着的那些符纸。 没有这个做加持,九代溺女就是个笑话! 平白溺死长女,却不会真的有所收益。 无疑,指点夏家施行九代溺女邪术,去逆天改运的邪术师,真的很有法力。 加持在夏家身上的大术力量,让夏家男丁于溺女大术开启后,世代大豪、满门富贵! 这些,原本是上天赐给夏家历代长女的福运,都被夏家使用九代溺女邪术劫夺而来,充做自家儿孙辈养料,这才让夏家男丁一代更比一代强! 他们,享受了本不该自身享受的东西。 我年纪轻,养父数年前也没了,因此,对此术没有认知;但年纪数百岁的仙家白针,可太有印象了。 因为,她所经历过的那个封建辫子朝,民间溺死女婴者,众! 所以说,当我将魇中魇时的经历,写在第三张白纸上,白针只是一看,就想到了目前已经绝迹的超级禁术,九代溺女! 那时候起,我方就严密关注着夏家动静。 其长房长子的媳妇,于今夜生产。 我们就来尾霖河守株待兔了。 果然,这对魔鬼父子,带着刚生下不久的女婴,来尾霖河继续九代溺女邪术了,被我等抓个正着。 夏存呈亲手将女婴投河的画面,已经被照相机捕捉到。 铁证如山,不容对方狡辩! 第86章 不如成全我家的僵尸!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此事,于此时看来,充满人算不如天算,命运诡异难测的味道。 或许,是上天都看不过眼了,此术传到夏冲纹这代,出了大纰漏! 就是夏冲纹表妹年轻时暗藏身孕、远走他乡之事。 当时,并未对夏家运势产生影响。 但夏冲纹长女满十八岁的那一天,九代溺女邪术的反噬,正式开启了! 夏冲纹从首富宝座跌落,夏家男丁的运势,一路往深渊里狂坠! 这时候,他必然意识到,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长女。 迫在眉睫的是,阻拦夏家男丁被反噬到挨个死亡。 如是,他使用了另外一种邪术。 请东南亚大师来此坐镇,设置‘镇邪假山’。 其内镇着的是,横死于二十二周岁这一年的新娘! 这种邪术,利用横死新娘的遗骨,转化为封印之力,抵挡九代溺女邪术的反噬。 每过一年,就得增加一个横死新娘! 不然,就维持不住封印,那么,在九代溺女邪术反噬之下,除了夏家女性之外,夏家所有的男丁都得死。 此术名称我还不晓得,白针也不知道,应该是东南亚巫降宗自创的。 早晚有问出来的一天。 如此,进行了十八年! 夏家在全国筛选了十八个生辰八字相同的姑娘为目标,制造意外横死的新娘子。 暗中,取走了新娘们的尸骨或是骨灰,镇在假山之下,配合新添的厌胜术,持续地增固封印。 至于别墅中的女童像? 那是历代夏家族长,为了缓和心底的愧疚和恐惧,所供奉的玩意儿。 说白了,是治疗他们心理疾病的一种手段! 夏冲纹从谁手里学到的养鬼术?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夏家,连续九代的溺杀长房这一脉的亲生女儿,这哪是人能做出的事儿? 更不要说,夏冲纹为了阻拦反噬之力杀害夏家男丁,连续十八年,年年杀害一名年轻姑娘的事实了。 简直了,这还是人吗?这就是个人形魔鬼! 何况,为了补上第八代溺女失败这一环,夏冲纹还自导自演了一出鬼邪大戏。 不知夏冲纹是如何安排的,竟让那表妹母女二人,像是泼妇一般的上门吵闹,然后,借机害死了新娘子董饰萱。 再然后,假说别墅闹鬼,引我这个阴阳先生入局。 我的作用,就是向所有人,主要是向道上同行们,证明夏家真的闹鬼了!以免事后夏家被道上高人怀疑。 招魂仪式啥的,早就在夏冲纹的算计之中。 他借机安排数个摄像机在场录像,加上我这个阴阳先生为人证,顺利的、防卫反击性质的杀了三十六岁长女,弥补了九代溺女缺失的一环。 整个事件,我不过是个适逢其会的阴阳先生罢了,夏家就没想过要害死我。 即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阴阳先生参与进来,肯定会收入一大笔钱财,也会充作人证。 证明夏冲纹在自卫模式下,失手杀了刚认下的亲女儿。 一环套着一环的,夏冲纹将这一切都算计到骨子中了。 能如臂使指地控制那些鬼新娘,我私下判断,鬼新娘团队掌控在夏冲纹的手中。 他就是那晚驰援养尸人的养鬼师! 鬼新娘们的所有行为,包括别墅时针对我所摆出的追杀场面,背后都是夏冲纹在操控。 但魇中魇时,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 那时候,我和前七代被溺死的夏家长女的阴魂们接触到了,所以,才有了那样的经历。 七个被溺死的夏家长女们,希望我能帮她们解除封印,就是那‘假山镇邪’。 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继续引导九代溺女大术之力去反噬夏家男丁了。 如此,不就报仇了吗? 可惜,夏冲纹长女的死,补上了缺失的一环,女婴们自然就无力引导大术去做反噬了。 直接被刺死,似乎,不符合‘溺女’说法。 但这不过是弥补手段,估计,没那么讲究,是被九代溺女邪术所接受的。 因此,夏冲纹长女身死的那一刻,九代溺女邪术就走回了正轨,反噬夏家男丁的邪力紧跟着消失,自然就不需要假山镇邪(封印)了。 这也是随后夏家削掉了厌胜术的原因所在。 也不必继续增加鬼新娘的数量了。 因而,极阴养尸地中,鬼新娘遗骨都被收走处理掉了。 但夏家没想到的是,我这人,不是收完钱就不再参与的主儿! 这事只要还有疑点,那我就会揪出幕后黑手。 如是,失控的部分出现了,那就是我。 就如夏冲纹所言的,要不是因为夏存呈媳妇儿这两天要生产,他得盯着夏存呈完成最后一代的溺女过程,他早就来找我算账了。 此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般的匪夷所思! 谁能相信,这么一个全城有名的大善人,不但亲手杀了自家女儿,甚至,暗中导演了十八横死新娘? 更不要说,夏家别墅地下的极阴养尸地了。 那里面,至少死亡了一百多名无辜生人。 厌胜术中,有四颗死人头颅。 这些,都和夏冲纹脱不开干系。 这边,随着我的暴怒,天雷降临,狠劈夏家父子! 下一刻,他俩头顶都浮现虚影,其中之一是护身观音,另一尊是护体金刚。 雷霆之下,夏冲纹脖颈间的护身观音猛然碎裂,夏存呈那边也是一个样,护身金刚吊坠崩碎。 他俩,很是侥幸的从天降雷罚中脱身出来,一个个仇恨的望向我。 “梁松禹,你真是胆大包天!敢伸手破坏夏家的大术仪式?不要命了? 将婴儿还回来,不然,我誓要将你抽筋剥皮!” 夏冲纹大怒,随之,他身边空气扭曲起来。 阴风大作,一个接着一个鬼新娘于阴风中闪现,长舌弹出,悬浮离地三尺飘着,齐齐意识锁定了我,一言不合就要集体轰杀我的姿态。 “哼,果然,你就是养鬼师。夏冲纹,你们人手多,我方人手也不少啊。” 我将婴儿交向身后。 鬼附尸元鳕儿轻柔的接了过去。 梵魔刀出鞘,我用刀尖指向夏冲纹父子。 与此同时,银白虚影闪动,高树上,仙家白针亮相出来。 我方这边阴风大作,沐大叔、纯纯姐、粽姨,三大凶灵集体现身。 宋怯的鬼发幡在阴风中猎猎,一双鬼眼死死盯住夏冲纹,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在宋怯这等爱护儿女的女鬼眼中,溺毙自家亲骨肉的夏冲纹父子,该被剁成肉酱! “王叔!”夏冲纹意识到局面不利,高喊一声。 “唉,到底是走到这步了,梁松禹,何苦来哉?” 苍老的声音,臃肿的身材。 养尸人出现了。 他身后,跟着一绿一红两具僵尸。 他没有遮挡面容,正是那日和夏冲纹一道出现在白事铺的老管家! 联想到他也姓王,我下意识的问:“王二,是你什么人?” “那是家祖,距我这辈儿有六七代了。” 王管家抱拳对着西方一礼。 我不再多问,而是蹙紧眉头,看向养尸人身后的两具僵尸。 那大成的绿毛僵当然熟悉,不熟悉的是,通体两厘米红毛的僵尸! 两日前,这具红毛僵尸不过是初具雏形,眼下,就完成蜕变了?这进化速度太吓人了! 因着突然出现的红毛僵尸,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方不敢轻举妄动了。 “夏家别墅厌胜术,是你,还是夏冲纹布置的?” 我的话打破了平静。 王管家矜持的笑了笑:“让梁师见笑了,厌胜术是我布置的,为此,杀了四个生辰八字合适的男女;梁师可以安心,这四个男女,都是犯有死罪的邪恶罪犯。” 王管家的这个话倒是让我意外了。 “好大的势力!”我讥笑一声。 “那么,你在极阴养尸地豢养僵尸,所杀的一百多人呢?他们,都是死刑犯不成?” 这话扔过去,王管家面上笑意僵住了。 半晌后才说:“他们吗?大都是些惹人厌的,再不就是不合群的,离家出走的,青春期叛逆不听管教的,也没谁关心他们是死是活; 反正,这类废物消失了,也没谁注意的到。这些人活着,除了浪费空气,对社会也没什么价值,不如成全我家的僵尸。” “住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那可是一百多号活生生的人! 你管他们是不是惹人厌烦?是不是对社会有用?你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老东西,只此一点,你就触犯了道上禁忌,该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 梵魔刀死死指着对方,我嚎叫般的怒骂。 “小崽子,我和夏冲纹都师出于马来洗牙巫降宗,可不是你们道上的人,休要用道上规矩来约束我们。 老子就这么做了,怎样,有种你来咬我啊?” 王管家自报马来洗牙巫降宗门徒的身份后,态度跟着嚣张起来。 “老东西,你先别嚣张,待我问过夏冲纹,有关于九代溺女邪术中一些不解之事的,再和你一决高下。” 我用刀尖儿点着对方。 “梁松禹,你年纪轻轻的,可真是厉害啊,九代溺女大术这等隐秘之事你都知晓了?那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 夏冲纹摘下金丝眼镜,用软布擦拭着,眼神中,有些不解。 第87章 诡秘曝光防不胜防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其实,夏冲纹一伙的所作所为,我方根据线索,已经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问题是,毕竟只是推测,谁都可以来一句,这是天马行空的臆想,就此搪塞过去。 那怎么能行?因而,我方需要正主给出确切的回应。 我想听的是,夏冲纹亲口认罪。 看着对方,我不屑地冷笑着,随后开口。 “夏冲纹,我问你,过去的十八年中,你是否施术害死了十八个新娘? 不管,是不是你的新娘。 为何,她们死时都是二十二周岁? 我还要你亲口说说,九代溺女邪术,夏家是否真的施展了? 以往,你还做了些什么糟心事?不若,一道告诉我吧。” “你连这些事都知道了?看来,真的不能留下你们了!两天前,是你们一伙夜探别墅的吧?”夏冲纹戴上擦拭好的眼镜,眼神转为森寒。 “没错,就是我们做的!”我不再遮掩。 “好,痛快!既然到了不得不将你们杀之灭口的地步,那我就将过去十几年的所作所为,和你说道说道; 堵在我心头这么多年了,倒是需要个倾述者。” 夏冲纹满心感慨的样子。 但他的这副德行,落在我眼中,还不如魔鬼受看。 我没接话,示意他心底有什么话都可以往外说,我们都等着听呢。 “咳咳咳,从哪说起呢?你问的太多了,千头万绪的,也罢,我就从十八年前说起吧。” 夏冲纹眼神转为回忆。 “先说九代溺女吧,这事儿是真的,夏家确实用了这术。 传到我这辈儿是第八代了。 十八年前,厄运突然降临,我眼睁睁看着家族受到大术反噬,短短数月内,夏家遍布东南亚的生意一落千丈。” “要不是我当机立断的赶赴海外请来师尊施法,阻拦了气运衰落,哪是简单的让出首富之位就能解决的?当年,夏家男丁就可能陆续死亡,直到绝后!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肯定是有个长房长女流落在外十八载了,在其成年的那一刻,夏家就被大术给反噬了!” “可笑,我在那之前的十多年中,一直感激老天爷赐给我的是长房长子,这样一来,就不用亲手溺毙自家女儿了,也就不用背负罪孽了。 是我想简单了,可笑,真是可笑!” “为了阻拦九代溺女大术反噬,按照师尊指点,这十八年来,我设计杀害了十八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是二十二周岁的漂亮姑娘。 只要她们生辰八字一样,死时满二十二周岁,就符合施术条件。” “事后,用她们的遗骨,阻拦大术反噬之力,还将她们的阴魂控制住,为我所用; 听起来,我这个养鬼师威风凛凛的,其实,个人阴德损耗已经到了不敢想象的地步,即便做了无数善事,也补不回来了。” “我深深知道,自己身背了这么多的无辜性命,满手血腥,有朝一日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面前,以我的罪状,不下十八层地狱是不可能的! 可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族子孙后代能繁荣昌盛下去?” “为了这个,我身死道消也无所谓! 只要能保证后辈们,能够延续夏家荣光,我死也瞑目。” “虽然在我这代出了大纰漏,可好在,我通过种种手段,找出了表妹那个贱人藏身所在。 那时候,该死的长女都二十多岁了! 后来,她们娘俩的生活,其实,都在我的监控中。 但错过了婴儿出生后十二个时辰的时间点,想要再次动手,只能等待长女长到三十六岁了,也就是今年! 还好,不需要溺死她,任何方式杀死都可,只是,需要满足某个苛刻条件。” “我早就在表妹娘俩身上施展了降头术,激发她们心底最自私、最凶恶的一面,步步引导。 甚至,自导自演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戏码,终于,成功的激表妹娘俩跳出来搞事儿! 顺势,迷魂术引导,让董饰萱上吊,以此扣锅在表妹她们的身上。” “过后,找梁师你来探灵,让你见鬼; 随后,午夜招魂,演这么一场大戏,安排诸多摄像机在场,终于,以闹鬼的方式,让长女对我出手。 我顺势而为,用早就准备好的法刀,亲手了结了这个孽障,这才算是补上了这环。” “为了这些,我这十几年来不知想了多少套方案。 补上这一环的关键就在于,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自家那年满三十六岁的长女! ‘众目睽睽’这个条件,让我不能采用暗杀手段,这才费尽心思地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光是付给梁师你的钱,就数百万之巨了。” “梁师,看在钱的面子上,你也不该和我为敌! 事儿完结后,你收钱走人,我这边完整了九代溺女,这是双赢局面,你何苦要节外生枝呢?我真是难以理解。” 夏冲纹摇着头,看着我的目光,像是看一个白痴。 他这类人,永远无法理解我的行为模式。 狂怒! 这是我的真实写照。 依着证据去推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对方认罪,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我有立马出手,将其打成肉酱的冲动了! “你如何让我见鬼的?我浑身上下都是驱邪法器。”忍着怒意,追问一句。 “记得定金十万吧?那些钞票上,有十八鬼新娘的骨灰涂抹着; 你手接触到钞票的时候,见鬼引子已经种下,自然可以规避你身上的驱邪法器。 因为,这是从内而外发作的!那些引子骨灰,早就通过你的汗毛孔,深入体内了。”夏冲纹得意的解释着。 我头皮都发炸了! 对方施法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 我按耐火气,继续问:“你已经当众杀了长女,达到目的了,为何,指挥鬼新娘们,屠了董家满门?” 夏冲纹苦笑一声:“董饰萱生辰八字方面有岔子,我就想,杀了董家人,就能断了这个线索,免得事后露馅。 再有,当时,操控的鬼怪们有失控迹象,让她们屠了董家上下,释放掉杀意,就能稳住局面,所以,我才下令的。 其实,没必要杀董家满门的,我当时也是魔怔了,杀顺手了,唉!”夏冲纹叹息着。 “既然是演戏,为何不让董饰萱的鬼魂和我打照面,弄来个假的鬼新娘,何必多此一举?”我继续追问。 “董饰萱刚死不久,鬼力太低,没法执行突杀表妹,附身长女后,再被我反杀的预定计划,只能偷梁换柱,用其它的鬼新娘来忽悠你。”夏冲纹倒是敞亮,直接说明。 我阴森且仇恨的盯着他,忽然问:“谁为王管家养尸提供的百多个活人目标?这方面,你始终没说。” 夏冲纹脸色一变。 他转头看了看王管家,再度看过来时,忽然一声长笑。 “哈哈哈,梁师心细如发啊,那我就直说吧,这事儿,是我四弟做的。 王管家需要喂养僵尸的‘材料’了,老四就全国各地的寻找合适目标。” “我对此的要求是,不能抹黑夏家面皮。 还好,老四做事很谨慎,找的人也都是不起眼的,他们消失了也不会翻起风浪,事后没人追究。” “好,好手段!”我重重点着头:“想来,厌胜术的四个死刑犯头颅,也是夏冲滕搞来的,他真是手腕了得,交游广阔啊。” 我不阴不阳的讥讽着。 “对了,别墅院中那架碍眼的秋千是怎么回事?它和镇邪假山没关联吧?为何单独弄了那么个古怪秋千?” 听我问到这个话题,夏冲纹的神色有龟裂的迹象了。 “梁师,你还真是好奇呢,但你应该晓得一句古语,好奇害死猫;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夏冲纹如此回应。 我眯起了眼睛:看来,这话捅到夏冲纹的肺管子了。 “难道,和你那早已去世的原配妻子有关?”我试探询问。 “闭嘴!”夏冲纹眼睛立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那架秋千上,出现过黑袍子男鬼。 联想夏冲纹养鬼师的身份,忽然,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那架秋千,是你原配妻子养鬼时用的法器吧? 通灵秋千中寄养着一只黑袍男鬼,你原配妻子也是养鬼师! 莫非,师出同门,你和她,都是马来洗牙巫降宗的?” 闻言,夏冲纹身子一僵,神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狠盯着我。 看他那样儿,就差喊一声‘活见鬼’了。 第88章 阴法对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看到对方反应,心头有数了,就加快语速地说了下去。 “既然是养鬼师,哪有那么容易身死的? 所以说,你的原配妻子没死,她还活着。 还是说,她抛下你,甚至,抛下养了多年的男鬼,回马来洗牙去了?” “所以,这是你心头的痛? 你,堂堂富豪、牛哄哄的养鬼师,被同门师姐或是师妹,还是嫁给你做了妻子的同门给抛弃了? 很可能,这么多年下来,她都成你心头的白月光了; 你就是被这么个女人无情地抛弃了!是不是?” “为何抛弃你?是因为你那师出同门的妻子,发现了夏家九代溺女的恐怖传统吗? 她虽然是出身于巫降宗的养鬼师,但她看不起夏家,心头充满不屑;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你,因为,她还有着人性。 不对,身为养鬼师,没理由抛弃豢养多年的鬼怪,那么,黑袍男鬼留下来,是为了关键时刻规劝你不再做恶魔之事? 也不对,那女人一走了之即可,哪会管你死活?那么,黑袍男鬼留在通灵秋千中,应该是有别的用意,是什么呢?” 我越说越快。 “啊啊啊,闭嘴,闭嘴!黄口小儿,安敢辱我?杀,给我杀了他!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夏冲纹眼睛血红,疯狂起来,指挥着一众鬼新娘,对着我发动袭击。 我也没想到胡咧咧一通,竟然直接打破了对方心防,让其恼羞成怒,再也不能维持冷静。 方才有关于夏冲纹亡妻的一番推论,听起来宛似无稽之谈,但从对方反应来看,必然有一小部分说中了。 不然的话,夏冲纹这般城府深沉的老家伙,不会变得这么冲动。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我冷眼看着扑击而来的一众鬼新娘,这时候能看出区别了。 她们都是一身大红嫁衣,有的顶着红盖头,有的露出狰狞鬼脸,打眼看似乎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这些鬼新娘相互之间有着不小差异。 只说个头上,就高矮不一,更不要说体态了,燕瘦环肥全都有。 最大的区别其实来自于大红嫁衣。 款式一套比一套新颖,那是因着新娘死亡时间不同所导致的。 再有,嫁衣上的刺绣图案也是不同的,从百鸟朝凤到百花争蝶,各式各样的。 这么多的不同点,但因着对方鬼新娘的身份,没谁能在第一次相遇时,有心思仔细打量。 发现领头冲杀来的鬼新娘,就是当日在招魂仪式上出现的家伙,她漆黑的指甲和冷酷的杀人作风,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这位应该是最早死亡的鬼新娘,在一众鬼伙伴中,她的鬼气最重、杀心最炽。 这厮飘飞的速度太快了,远比其他的鬼新娘快,只是一眨眼,已经到了近前。 两只鬼爪上漆黑的指甲,指向我的咽喉要害。 我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只是冷哼一声,下一刻,鬼发幡已经横挡身前。 当,当! 宛似金属相撞,接触位置打出好几朵火花。 宋怯鬼眼幽幽,身躯闪动,横移在我身前,鬼发幡就势一卷,向着鬼新娘席卷过去。 “吼!” 鬼新娘发出愤怒的咆哮声,身后闪现出五只女鬼伙伴,十几只鬼爪子同时抓掏,更有五六条长舌突击而来,鬼发幡被打散了。 其中三鬼向着宋怯抓了过去。 “鬼术,曼陀罗大花。” 宋怯冷笑一声,下一刻,三朵巨大的阴气大花呈现在身前,狠狠镇压过去,将五只鬼新娘砸翻在地。 无奈的是,对方数量远不止这些。 红影闪动,更多的鬼新娘冲到近前,齐齐伸出鬼爪。 “元鳕儿。”我冷声下令。 咻! 鬼附尸元鳕儿化为一道光影,出现在宋怯身侧,拳打脚踢之间,就放翻了三只鬼新娘。 她被另外两只鬼掏中了身体,却只能抓碎衣物,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抓痕,根本就不能破防。 又有几只鬼新娘到了近前,不等她们出手,咻咻咻!数以百计的银白长针,天女散花般激射而下。 仙家白针在半空几个筋斗,落地之时,三脚踢飞了三只鬼新娘。 “岂有此理?”发现自家的鬼新娘团队,根本碰不到我的衣衫,对面的夏冲纹几乎被气的倒仰。 他忽然对着我阴阴一笑,随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个一尺长的草人。 看的清楚,草人头部,贴着我的黑白一寸照片。 这是要对我施术了。 我安静的看着,没有阻拦的意思。 夏冲纹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掏出一把钢针,对着草人的四肢和头部一顿扎。 “咦?不对,你为何没被摄入鬼域幻境之中?” 他扎草人扎了半天,发现我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站在那儿遥遥看着,宛似看猴戏一般,不由的大惊失色。 “你早就中了骨灰引子,没有反抗之力的被摄入幻境才对,为何……?” 夏冲纹满眼不解。 我不会告诉他真相。 早就意识到自己被做了手脚,虽然没有猜到骨灰引子,但我还是提前做了破解。 新学不久的阴山锁魂阵,派上了用场。 此阵,针对敌人时,可以锁住对方五感六识,颠倒阴阳,让其迷失在心魔幻境中。 但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锁住自家的魂魄和五感六识,比之普通的护身符箓,力量振幅百倍不止! 所以说,即便我中了骨灰引子,因着在自身上绘制了三十六道锁魂符箓,这些符箓在身上形成了锁魂法阵,锁住自家魂魄不被外力牵扯,那么,就切断了骨灰引子的效用。 对方使用草人施法,也奈何不得我了。 在别墅婚房中吃过一次大亏的我,岂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别的门派拿这种无形无影的巫术幻境手段没辙,不代表我阴山派摆不平。 笑话,就那东南亚第一邪派鬼王派,其实,都源自于阴山派的。 它们即便是推陈出新,弄出一些新型巫术,但本源上,还不是参考着阴山派等中原大派的法门? 既如此,我当然可以克制。 事关阴山派机密,我当然不会对其解释什么。 “夏冲纹,你就这点手段吗?不是还会降头术吗?我就站在这里,来来来,让我看看名震天下的南洋降头术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对着我施术好了。” 我没管白针、宋怯和鬼新娘之间的斗战,而是绕过她们,对着夏冲纹那边勾手挑衅。 “你找死!” 夏冲纹气的眼珠子几乎凸出来。 他一把摘掉金丝眼镜,将其扔到一旁,同样被扔掉的还有那只没用了的草人。 反手间,这厮从怀中拿出一根尺长的笛子。 看样子,是骨头打造成的笛子。 “梁师,那是用人腿骨炼制成的笛子法器,吹动之后,迷人心神不说,还能沟通幽冥,搬来周边的游魂野鬼助战。” 宋怯身为鬼王派传人,对这类法器无比熟悉,只一眼就认出此物来历。 “人腿骨为材料炼制的笛子?” 我脸色都变了。 南洋邪术师们使用的法器都这么邪门的吗?就不能用正常的材料吗? 不等我说什么,对方已经吹响了腿骨笛。 哀怨到无法形容的笛声一出,整个尾霖河都翻腾了起来。 一条条手臂伸出河面,紧跟着,一只又一只体型浮肿面容狰狞,浑身缠着水草、衣物湿透,不停往下滴水的水鬼们,从河水中漂浮而起。 一双双满含狠毒之意的鬼眼,锁定了我! 它们和我无冤无仇,完全是因为受到腿骨笛的引导,这才对我如此仇恨。 这一刻,被腿骨笛引动而来的水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第89章 听吾敕令五行幡!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尾霖河存在年月悠久,天知道多少载了? 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累积之下,尾霖河的水鬼数量,达到了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步,且怨念深重、杀伤力奇大的水鬼也不在少数。 “夏冲纹,你真是疯了!你有把握控住这么多水鬼吗?一旦腿骨笛失效,它们反噬之下,你骨头渣滓都留不下来。” 看着这无比恐怖的水鬼出笼场面,我头皮发炸,浑身发抖,急急发话。 这话算是打到要害上了。 若是和夏冲纹说什么水鬼群体失控,会将七凰山附近的富豪和居民屠杀一空,那夏冲纹根本就不会在乎,但再三强调受害者是他自身,这厮就会有所触动了。 自私自利的人,就是如此。 夏冲纹的笛声猛然变了调。 “呜呜!”宛似鬼泣。 一只只的水鬼转头飘了回去,一头栽进河水之中。 转眼之间,留在河岸上方的水鬼数量,降到五十只左右。 这些水鬼中,没有那种特别可怕的了。 夏冲纹的脑袋清醒些了,意识到自己多么的莽撞,这才控制着笛声,只留下五十多只水鬼。 我也松了一口气, 方才,将近一千数量的水鬼,真的将我吓到了。 “只剩五十多只吗?嘿嘿。” 不用我多说什么,阴风卷动,沐大叔、纯纯姐和粽姨,三大凶灵联手出击,将冲来的水鬼们全部挡住。 夏冲纹脸色惨白的厉害。 他发现拼尽全力也奈何不得我,只能转看向王管家,带着祈求之意的说了一声:“王师兄。” 王管家点点头,不再袖手旁观,对着我这边一指。 咻,咻! 一红一绿两具僵尸,像是子弹出膛般的高速扑来。 我右手持着梵魔刀,左手握着一大把咒术糯米,眼神全放在那道红影的身上。 若对方是两具大成的绿毛僵,我即便不敌,也有把握逃脱。 但其中之一是恐怖的红毛僵,我清楚知道,阴山遁术都不见得能自保,若是被红僵抓住了,只一个照面,就会被撕成尸块。 只凭我本身之力,抗衡不了红僵。 “既如此……?” 我一狠心,向前洒出咒术糯米的同时,开始念咒! 使用殄文(鬼语)念的咒语。 “鬼力大王盘河川,十殿阎罗位中间;三十六柄阴阳伞,八十一杆五行幡。 阴煞飞腾绕云间,尸吼声浪逆水寒;通天彻地漫园闪,九幽玄冥大通行。 周天寰宇,昼夜轮转;上下邪魍,听吾敕令! 着八十一杆五行幡颠倒、展现,封锁荒原、镇压鬼神。 “阴山锁魂大阵,第二图录,开!” 手诀掐动完成,配合繁复的鬼语咒言,生平第一次在正式斗战场合,启动了阴山锁魂大阵,还是第二图录级别的锁魂大阵。 第一图录的锁魂阵以咒文形式,绘制在我的身体上,这才挡住了夏冲纹的骨灰引子,不让自家被摄到鬼域幻境之内。 而第二图录的锁魂大阵,其效力比之前一种至少大了三倍以上! 来此之前,我就在己方人员帮助下,沿着尾霖河两岸,倒着安插了八十一杆五行幡,也叫做五行旗。 它们只有巴掌大小,但每一杆五行幡,都是洛顺白事铺的镇店之宝。 其中一大半,是养父闲暇时炼制出来的,只有十八杆,是我自己炼制的。 要不是养父平日里早有储备,即便我学会了锁魂阵,也没法真的布置出来。 特别是第二图录级的锁魂阵,需要的五行幡数量,达到了恐怖的八十一杆。 这让人望而生畏! 书到用时方恨少,法器旗幡这玩意也是一样的。 万幸的是,我在铺子内划拉了一番,到底是凑足了八十一杆。 有这八十一杆五行幡在手,还提前布置好了方位,别说刚刚进化成型的红毛僵尸,即便是大成的红毛僵尸,甚至,超越红毛僵尸级别的,我也有把握封锁住对方的五感六识! 是,僵尸这种玩意儿没有魂魄,但它为何能攻击到活人?不就是因为五感六识中的一部分还保留着吗? 阴山锁魂阵专门攻击目标的五感六识,今儿,王管家也好,夏冲纹父子也罢,他们,都算是来着了。 轰,轰,轰! 咒语念毕,在尾霖河两岸,一杆又一杆撑天立地般的旗幡骤然升起! 高度足有十丈以上,旗幡倒着插在地上,巨大的幡面覆盖在河边草丛上。 这诡异的一幕,震慑的王管家和夏冲纹骇然失色。 他们都是法术高手,但此类布阵方式,他们却极为眼生、认不出来,这反而增加了恐惧感。 一道道人眼难以看到的能量丝线,从八十一杆十丈高的幡杆上释放出来。 密密麻麻的,宛似亿万张蛛丝,相互交织,瞬息间就将尾霖河周边五六里半径的范围笼罩住了! 这些丝线往下就是一罩! 正向着我攻击的红毛僵尸骤然停在半途。 它眼神迷茫的打量周边,其五感六识完全被法阵封锁,辨别不出自身所在的位置; 阴阳乾坤在其感知中完全混乱颠倒、左右横跳。 红僵也好,绿僵也罢,同时失去了和主子的心神联系,它们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不好!”夏冲纹和王管家同时喊出这话,他俩就想要施法反抗。 晚了。 我对着两人分别点了一下。 轰,轰! 锁魂阵的力量压在两个罪魁祸首身上。 彭,彭! 失去五感六识的两个邪术法师,宛似木头桩子般地砸在地面上。 和宋怯她们大战的鬼新娘们,一下子就挣脱了术法控制。 她们集体向后飘去,然后,落在地上。 头上有红盖头的,都伸手将盖头扯了下来。 一共十八个鬼新娘,都将这边看着。 十八新娘恢复了生前的样貌,除了脸色惨白之外,无一不是出众的美人。 另一边,五十多只水鬼都失去了五感六识,茫然的在岸边打转,被沐大叔三凶灵拎着脖领子,一个个的扔到尾霖河中去了。 我收回看向河边的目光,转看向鬼新娘们。 锁魂大阵之力没有镇向她们,这帮子姑娘,发什么愣呢? “姑娘们,时候到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我心神操控法阵,坚持不了多久,你们,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尖着嗓子喊起来。 噗! 一口血顺势吐了出去。 第二图录锁魂大阵是厉害,但对法力的消耗太恐怖了,我感觉自家体内的法力积蓄,被难以形容的吸力引了出去。 法力流逝这般快,难以坚持半分钟。 所以说,镇住对方的时机,必须抓住。 “姐妹们,报仇之日来了,随我来,杀了夏冲纹!” 领头的鬼新娘反应最快,鬼气狂暴发作。 倏然之间,她移形换影般出现在被法阵镇压的夏冲纹身前。 “饶命,不……!”夏冲纹惊恐至极的大喊。 他想站起来,但做不到。 噗嗤! 指甲漆黑的贵爪子,只是一下子,就将夏冲纹左脸的皮肤,连带着血肉抓掏下来。 “啊啊啊,饶命,饶命啊。”夏冲纹痛的惨叫,不忘求饶。 奈何,更多的鬼新娘蜂拥而至。 鬼爪抓掏宛如幻影的快,有的掏出了夏冲纹的肠子,有的挖出了夏冲纹的眼珠子。 董饰萱鬼力最弱,但下手最狠。 她一个黑虎掏心,就将夏冲纹‘彭彭’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扔在地上,一脚踏碎。 夏冲纹暴毙身亡! 一只漆黑的魂魄从其头顶钻出,顺着阴风就要逃亡。 其遁飞速度太快了,鬼新娘们来不及阻拦。 彭! 一道黑影横亘而至,正是变成十米多长的鬼发幡! ‘呼啦’一卷,夏冲纹的阴魂已经被鬼发幡卷住了。 那阴魂发出求饶声。 第90章 突兀黑袍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大师,请你饶我一命啊! 我愿意去地府接受阎王审判,只要你饶了我的鬼命,我愿意出五百万; 不,一千万!不,不,两千万! 梁师,没有我,没谁能动用我转到海外的那两千万资金。” 夏冲纹的求饶声尖锐刺耳,为了活命,他打算用金钱开路。 “你既然死了,那就死利索些吧!两千万,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我不想要;宋怯,他是你的了。” 我淡淡的回了一句。 嘴角溢血,我快要撑不住了。 “不,我不能这么轻易死去,夏家还需要我的带领,不,不……!”夏冲纹凄厉的喊叫起来。 宋怯就要动手。 就在此时,一道森冷声音响起。 “且慢!” 我心头‘咯噔’一下。 因为,这一声,鬼气太重了! 说明,来者于鬼道之上,有着可怕至极的成就。 在我的示意下,宋怯暂时住手。 沐大叔三凶灵似乎担心我的安全,凑到近前不说,还刻意显露了半拉鬼躯出来。 我方人员齐齐看向声音所在的西北方。 浓厚雾气弥漫,紧跟着,左右一分。 一架野藤缠绕、鲜花盛放的诡异秋千,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眼瞳猛然缩紧! 秋千之上,坐着个黑袍男鬼。 其鬼脸青惨惨的,眼眸纯红、没有眼瞳。 漠然无情的猩红鬼眼,正阴森的盯着我们。 这一刻,似乎,时间变慢了,一秒延长到了三秒的感觉。 见到秋千黑袍男鬼的这刻,某个疑惑豁然解开。 我一直没搞懂,夏冲纹前妻,那个很可能也是养鬼师的女人,为何将自己豢养的男鬼留在夏家? 本以为是让男鬼规劝夏冲纹做好人的,但细细琢磨又不像是这样儿。 一时间云里雾里的。 眼下,夏冲纹肉身毁灭,只剩阴魂,即将被宋怯鬼发幡搅碎,夏存呈也将落入我方手中,秋千男鬼不再作壁上观,而是出声干涉。 这就说明了问题。 夏冲纹的前妻,那个以死亡名头遁走的女养鬼师,留下一只厉害的男鬼。 用意是,于关键时刻,保自家丈夫的阴魂不灭;再有,保护自家的孩子生命安全,比如,夏存呈? 以此,成全夫妻一场,也是做母亲的拳拳爱子心? 如此重任,只留一只男鬼? 可见那女人对此鬼的实力多么信任。 心念电闪,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但面上装着不懂。 我对着男鬼所在抱拳一礼,凝声说:“洛顺城阴阳先生梁松禹,见过道友;不知道友出声阻止我等除魔卫道,是何用意?” 按照江湖规矩送出这话,只说言语,没毛病。 男鬼前后荡着秋千,鬼气愈发深重。 “梁大师,和我这么个老鬼说话,不用这般客气; 夏冲纹作恶多端,罪孽太重,肉身死亡是必然,但我家主人希望大师高抬贵手,放其阴魂一条生路,留给阎王爷审判不好吗? 再有,夏存呈那孩子,本性还算是良善的,他的手上基本没有染血,梁师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如果你能放过他们父子,我家主人感激不尽,算是欠了大师一个天大的人情。” 男鬼似乎不愿离开通灵秋千,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开口。 “敢问,你家主人是谁?” 我装糊涂到底。 “我家主人乃是夏冲纹的前妻,她并未身死;她出身于马来洗牙巫降宗,是内门核心成员。” 男鬼并未提及女人姓名,但透漏的讯息,让人心头一凛。 不是阿猫阿狗,而是内门核心成员! 更不要说,没谁愿意明着得罪巫降宗,这个门派比之鬼王派只是稍逊一分罢了,让人无比忌惮。 我沉吟片刻,冷声说:“抱歉,还请回禀你的女主人,夏冲纹手段阴毒,杀人数十之多,罪恶滔天,不配为人!他的阴魂,没有必要留存了。 至于夏存呈?他欲要亲手溺死亲生女儿,此等人魔,不配活着。 若让这对豺狼父子活命,那就是天道不公、乾坤有私。” 男鬼倏然停住了荡秋千的动作,凝定在那儿,阴森的盯着我:“梁松禹,你这般选择,就是和我家主人为敌了,你可知后果?” “不得不为之,还请你家主人理解。”我不卑不亢的回应。 男鬼冷笑一声,转头,鬼眼掠过在场之人。 倏然,目光落到沐大叔三凶灵身上,男鬼身躯似乎一颤! 紧跟着,他死死盯了沐大叔三鬼好几眼。 而后,男鬼收回眸光。 “咦?似乎,沐大叔三鬼,让其产生了忌惮?” 我观察着这幕,心底感觉古怪:“沐大叔三凶灵合并一处,也不是黑袍男鬼的对手吧?为何,黑袍男鬼看清他们三个后,行为上有所变化呢?本以为,黑袍男鬼都要对我出手了。” 男鬼再度开口:“梁松禹,你如此选择,太不通人情世故了; 我家主人的丈夫、儿子,一道命丧你手的话,这梁子可就结大发了! 提醒你一声,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免得有朝一日后悔,别忘了我家主人的身份。” 对方言语间,威胁味道加重。 我不为所动,冷声说:“请你回转你家主人,这里,不是东南亚各派可以横行的地界! 我本人自是不算什么,但龙虎山、闾山、茅山、阁皂宗、大禅寺、滕烟阁等大派,可不会允许外来势力横行霸道! 你家主人单独而来还则罢了,你信不信,她若是敢鼓动巫降宗高手大举进犯,我方才提及的这些大派,就会派遣高人下山! 届时,你家主人能不能独善其身,那也要打个问号吧?” 我扯起了虎皮。 不就是威胁吗?谁不会啊? 来啊,相互威胁呗,且看谁更怕谁? “你?梁松禹,我会如实转告我家主人的,你,一定会为了今日的选择后悔的!” 黑袍男鬼说的完全是场面话,他没有出手劫人的打算。 其态度的转变,让我吃惊。 鬼雾弥漫,将男鬼掩盖在内。 时间流逝的速度恢复正常,黑袍男鬼竟然真的走了! “道友慢走,不送,替我问候你家主人一声。”我扬声,回了句场面话。 “你别走,救我啊!”夏冲纹的阴魂尖叫起来。 我给了宋怯一个眼神。 “夏冲纹,喊什么喊?那家伙已经走了。 你个食子恶魔,比老娘我还要心狠十倍的老家伙,罪该万死! 别以为有个厉害老婆就能救命了,梁师才不会让你逃脱呢。 还是乖乖当老娘头发的养料吧,哈哈哈。” 宋怯叱骂着,鬼发幡轰然一震,其内的夏冲纹阴魂被震成了万枚碎片。 紧跟着,阴魂碎片被鬼发幡吸收了。 夏冲纹是登堂入室级别的养鬼大师,精神力非常的强。 换句话说,他的阴魂对宋怯而言,美味、大补! 只要完全消化了这一次的收获,宋怯的鬼道能力,势必大跨步式增长。 目前来看,宋怯对我这个出手大方的主人,很有好感。 “沐大叔,难道,那黑袍男鬼,认识你们几个? 好像是,他看清你们的样子后,就改了主意,没动手就退走了。”我忍不住好奇心,低声问了一句。 “不认识。” “没见过。” “别乱说。” 沐大叔、纯纯姐和粽姨全都摇头否认。 我不再多问了。 因为,沐大叔三凶灵说谎了,这里面有事儿啊! 我听出来了这个,自然不会追问。 另一边,杀了夏冲纹的鬼新娘们并未住手,而是蜂拥杀向被镇住的王管家。 这厮助纣为虐、坏事做尽。 多年来,此人一直是夏冲纹的帮凶,鬼新娘们岂会忘了他? 第91章 我的第二尊阴兵大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该说不说,王管家这厮,比夏冲纹的骨头硬多了! 即便被鬼新娘们掏抓成了一架血骷髅,也不吭一声,更不会求饶。 显然,他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恶有恶报的心理准备。 “咔吧!” 血骷髅的脖颈断了,骷髅头滚落到一旁去。 头盖骨那里出现个小洞,漆黑阴魂浮现出来。 鬼新娘们欲要撕碎此人的阴魂,我开口了。 “姑娘们,此人阴魂我还有大用,不知,可否留给我处置?” 这话一出,鬼新娘们齐齐住手。 “恩公,请受我等三拜。” 领头的鬼新娘忽然对着我双膝落地,喊出此话。 我想了一下,没有回避,默认了。 十八只鬼新娘,挨个跪地,对着我诚挚的三个叩拜。 彭! 法力耗尽的我,跌坐草丛之中。 挥手示意宋怯她们不用管我,随后,掐诀散了锁魂阵。 河岸两边那撑天立地般巨大的旗帜虚影,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了。 鬼发幡横向一卷,将欲要逃遁的王管家阴魂控制住。 “让僵尸都待在原地。” 宋怯威胁着,王管家阴魂不得不照做。 没了锁魂阵,本要继续袭击的两具僵尸,再度安静下来,笔直的站在原地,保持不动。 我对着宋怯点了点头,褒奖她做的好。 宋怯故作腼腆的笑。 那边,白针到了吓傻的夏存呈身前,一脚踢翻,一个手刀过去,夏存呈翻翻着白眼昏厥过去。 仙家不愿为我这事儿手染鲜血? 我蹙了一下眉头。 鬼附尸和我心神相通,她‘咻’的一下掠了过去,一个手刀。 噗呲! 夏存呈的头颅离开脖颈,弹飞而起。 血水迸溅的哪都是。 “呼!” 鬼附尸张口送出一股阴火,将满地的尸骸全部引燃。 其中,包括夏冲纹父子和王管家的遗骨,全被点燃了,不过数个呼吸,就烧灼成了飞灰。 夏存呈的阴魂出现在不远处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不动,眼神仇恨的看着这边。 “除恶务尽,不可放虎归山,灭了!”我对着鬼附尸吩咐着。 “梁松禹,你如此狠毒,下手无情,连个活路都不给我留! 你别得意,夏家不会放过你的。 我娘是巫降宗的高手,我是她最心爱的孩子,你连我魂魄都灭,我娘早晚会找你算账的,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啊啊啊!” 夏存呈阴魂尖叫着,却挣脱不开,被鬼附尸几下子就扯的稀巴碎了。 宋怯高兴地上前,鬼发幡一震,继续吸收阴魂碎片。 “梁师,你比我还狠,我以为你能饶他一命的,毕竟,他没真的杀了女婴;再有,他母亲……?” 白针凑到近前,摇头叹息。 言语间对夏存呈的母亲很是忌惮,巫降宗的内门核心高手,确实让人背脊发寒。 我冷声说:“招魂灵棚之时,是夏存呈将法刀扔给夏冲纹的,他那时就做了帮凶,帮着夏冲纹杀了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长姐,这是何等冷血的心性? 今夜,当夏存呈亲手将女婴放向尾霖河的那刻,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此等人形恶魔,违逆天伦纲常,不配做人父,身死魂灭是他应得的。” “至于他那巫降宗的母亲?说实话,我也不想招惹; 但夏冲纹已经被灭杀干净了,你觉着,让夏存呈活命,那女人就不会仇恨于我了吗? 已经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该灭的,都灭杀个干净。” “将来,对上寻仇的人,再随机应变吧。 虱子多了不咬人,宋怯那事儿,已经得罪了鬼王派。 现在吗?无非是加上个巫降宗,也没啥大不了的。” “里外里的,老子就一条命,却得罪了两个邪派,那么,谁有本事谁就来取走好了。 反正,我认为,放虎归山遗祸无穷!该杀之时,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不然,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我态度坚决、毫不动摇。 白针点点头,认真的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鬼新娘们大仇得报,都跪在那儿,抬头看着我,不知何去何从了。 我转头看向她们。 “你们,在夏存呈的操控下,犯下诸多杀孽,但都不是出自本心,所以说,情有可原; 想那阴司地府,以公平著称,现在,你们各回各家看一看吧,之后,会有阴差带你们去地府报道,和阎君实话实说即可。 但希望,你们不要将我的事情,告知阴司; 还有,从此后,不可伤害无辜生灵。” 我缓缓起身,看向十八个鬼新娘。 “恩公教诲,我等牢记在心;请放心,我们不会提及恩公一丝一毫。” 十八个鬼新娘纷纷发誓。 我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去。 十八个可怜的人儿,再度对我深鞠躬一礼后,阴风卷动,消失无踪了。 为何不收留她们在麾下效力? 因为,阴山派所收鬼兵大将,都是强行控魂。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鬼新娘们的遭遇让人同情,我岂能强行控魂? 口头上约束鬼怪,我还信之不过,所以,干脆让她们自行而去吧。 至于她们是否真的去地府报道? 这些已经入了鬼道的鬼新娘们,自己个儿看着来吧! 保险起见,我以恩公的名义,在她们身上加了一条约束,她们以后不会随便伤害无辜生灵的。 这就成了。 “宋怯,元鳕儿,护法。”我随口吩咐。 宋怯会意,将镇住的王管家阴魂送到我手。 沐大叔三凶灵很是欣慰的看着我。 无形禁制落下。 我对着王管家阴魂‘嘿嘿’冷笑几声,在他震惊害怕的眼神中,掏出某特制符箓,啪叽!贴在他的大脸上……。 一个小时后。 禁制解散。 王管家阴魂毕恭毕敬的跟在我身后。 他喊了我一声主人后,得到了我的第一道命令,那就是,以后不要喊主人,喊梁师。 王管家躬身应下,改口喊我梁师。 这是我的第二尊鬼兵大将! 有了此鬼,等同于麾下拥有了两具僵尸。 其中之一,乃是大成的绿毛僵,另一具更不得了,乃是恐怖无比的红毛僵。 我麾下,势力大增! “王管家,方才听你所言,你的真名叫做王类?” “是的,梁师。”王类接话。 “王类听令。” “属下在。”阴魂状态的王类半跪于地。 “命你带着红绿双僵,去杀夏冲滕! 清晨七点之前,我要在尾霖河边,看到夏冲滕的脑袋; 他的阴魂也要带回来,交予我处置,不得有误。” 我下了追杀令。 夏冲滕那厮手上的人命,比夏冲纹还多上数倍,此等人形恶魔,我岂会放过? 夏冲纹父子正寂寞着呢,夏冲滕去给他们作伴,再好不过。 “属下遵命。” 王类起身,手诀一掐,红绿两僵尸散发死气的到了近前。 按照王类命令,都对我半跪着施了一礼,这才起身。 王类阴魂附身到红僵体内,两具僵尸闪电般的消失在山路弯道处。 “宋怯,去购买一应法事器物,我要在尾霖河边开坛施法,帮助夏家历代溺死在此的长房长女魂灵,摆脱邪术桎梏。” 我看着幽暗的河水,嗓音深沉的吩咐着。 “是。”宋怯领命而去。 另一边,鬼附尸将收拢回来的八十一杆五行旗幡交回我手。 我将五行幡放好,心底直喊侥幸。 只说明面力量,对方又是养鬼师又是养尸人的,更有一具恐怖的红僵,大打出手的话,我方自保都不易,想要镇服,谈何容易? 但阴山派法术博大精深,更有以弱胜强的锁魂大阵,还幸运的凑齐了布阵需要的八十一杆五行旗,这才出其不意的封锁了敌人的五感六识,兵不血刃的将他们一一拿下。 第92章 黑水婴狰头祭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此时回想先前的一幕幕,我不由得后怕。 一个行差踏错,付出生命代价的,就是我方成员了。 好在,上天有眼,幸运之神站在我们这一边。 “这就是善恶有报吧?” 我始终坚信这点。 收拢心神,注意到,女婴在白针的怀中睡着了。 恢复部分法力的我,从白针手中接过了孩子。 低头看了看她皱巴巴的脸,想到自家也是身为孤儿时遇险,后被养父所救的,心底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唉,这苦命的女娃儿。 我深深的叹了一声。 扯过背包,翻找出十八只咒法纸人。 咬破手指,在十八只纸人之上,以血写就女婴的生辰八字。 手腕一抖,独门秘咒吟咏着,引燃了十八个巴掌大小的纸人。 十八只纸人全都是替身。 每一只,都代表着,夏家的这个女婴长大了一岁! 当十八纸人完全焚毁,我将灰烬洒落在女婴体表之时,等同于,女婴,长到了十八周岁。 也就是说,夏家的九代溺女大术,大反噬,再度开启! 梅开二度的话,没谁有办法阻拦反噬。 即便是王类和夏冲纹的师尊再度莅临洛顺城也没辙了。 甚至,施法弄出更多的鬼新娘来,也拦不住二度叠加的反噬之力。 这反弹回来的反噬力道,比之上一次,大了百倍以上。 其势汹汹,无人可当! 于此时起,夏家,还活在世上的所有男丁,有一个算一个,不管多大岁数的,他们,噩梦临身! 做完这些,我将婴儿交付鬼附尸手中,元鳕儿轻柔地抱着女婴,很是细心。 “小禹,这边基本摆平了,我等先回白事铺了。” 沐大叔三凶灵留下一句话,不等我回应,就化为三股阴风,卷向洛顺城内去了。 我抬抬手,什么都没说出来。 “梁师,你家这三大凶灵,隐藏了很多东西; 那黑袍男鬼,明显是因着他们三个在场,才改变了主意的,不然的话,黑袍男鬼已经动手劫走夏冲纹父子了。 我感觉,咱们是挡不住黑袍男鬼的,那厮自称老鬼,怕不是存在百多年以上了?这等级别的鬼怪,有可能是……。” 白针凑到近前说话,她没有将话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黑袍男鬼的实力,绝对不是我等可以匹敌的。 这般老鬼,却在沐大叔三凶灵面前露怯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沐大叔三凶灵,远不是我等所理解的那样儿。 身份上存在着秘密,还是我死活打听不出来的秘密。 估摸着,只有养父才知道这几位的真实底细。 白针跟我说这些,是在提醒:今夜,太险了!要不是三大凶灵隐藏的东西让黑袍男鬼忌惮,我们这一伙,有可能集体折在这里。 这就是老话所说的,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我怎么能事先得知,黑袍老鬼这么个变数呢? 沉吟片刻,我轻声说:“仙家,这次真的太侥幸了,以后,咱们得更加谨慎才行,计划的再周祥,也要做好应急方案,避免落到被动地步; 就如你说的,太险了!至于我家这三尊凶灵?以后,还是原样儿对待。” 白针眨巴一下蛇眼,了然于心的点头。 笑话,沐大叔他们三个急急跑回去镇着白事铺,就是不想和我们多说黑袍老鬼退缩之事,我们岂会不识好歹? 这事就此打住,大家都是聪明人,心照不宣即可。 我已经收服了第二尊鬼兵大将,按照惯例,应该给予更多的阴山派进阶绝学了。 只要这般持续下去,我早晚能得知养父的所有秘密。 现在不告诉我,原因只有一个,我,太弱了!很多事,不能一肩扛之。 既如此,提前告诉我太多,反而有害。 和白针交流之后,我找了块干净石头盘坐运气。 清晨时,大雨狂下。 但我们并未离去,鬼附尸施法隔绝雨水,不让女婴沾染湿气。 宋怯回转,带来一应开坛器物。 在岸边支起一个简易帐篷。 我在香桌上摆了阴山老祖排位,上了供品,点燃香头。 临近七点时,附身于红僵体内的王类,手上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返回。 他身后跟着绿毛僵尸。 “梁师,幸不辱命,夏冲滕头颅在此。” 王类控制红僵半跪于地,双手奉上新鲜的头颅。 我仔细看了看,正是夏冲滕的脑袋。 这厮脖颈位置血呼哧啦的,明显是被暴力拉扯下来的头颅,死前,遭老大的罪了。 “哼,这是他应得的!” 我盯着夏冲滕大睁着的死人眼,阴声说:“便宜你了,本该将你千刀万剐的。” 随手拎其头发,将头颅摆放香案之上。 起身的王类手一摆,身后的绿僵上前,张嘴吐出一股黑烟。 其中,有一道压缩成巴掌大小的阴魂虚影。 “梁松禹,竟然是你?你放了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我下手?夏家会将你剁碎了喂狗的!” 黑烟中的夏冲滕阴魂一眼看到我,激动地大骂起来。 “恶魔,闭嘴!咄。” 我并指一点,对方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手诀一掐,夏冲滕阴魂被我封印到阴山派符纸之内。 符纸贴在他的头颅之上。 时间,七点整。 我手持拂尘,倒踩七星步,口中念咒,动用了阴山祖师神位,还使用着独门秘咒,通阴阳的力量达到此生最大。 念咒同时,向祖师禀报了事态缘由,请祖师降下神力,护持尾霖河中历代夏家长女的魂灵遁出禁锢。 当拂尘指向河面之时,河水猛然剧烈翻涌起来! 无数水鬼半露身躯于漆黑的水面上,一双双鬼眼幽幽的把我瞧着。 没有仇恨之意,它们知道,我是在为水鬼同伴们施法度化,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水鬼这种凶煞至极的存在,一般而言,没有替死鬼的情况下,是无法挣脱樊笼的,一直困锁于水域之中,一遍遍经历溺死之苦。 这是天地规则所导致的,水鬼们做梦都想摆脱困境。 但如我一般,愿意消耗法力和阴德,为水鬼开坛度化的,世上少之又少。 “夏家历代长房长女们,现!” 我法力运足,舌绽霹雳的大吼一声。 暴雨倾盆,雷电交加。 河面上翻涌出七颗狰狞的、被泡发的不成型的头颅来。 一颗颗死人眼将我瞅着。 并没有被刺死的夏冲纹长女,那三十六岁妇人的阴魂,早就魂归地府了。 “上岸!” 我直接喊道。 嗡! 无形之力将七颗死人头托着来到岸上。 光影闪动,变成了一个个爬在草丛中的女娃娃。 “呜呜!” 她们齐齐痛哭失声。 “此乃解怨之物,随你们心意折磨!此后,怨念消、不伤人。” 我一脚将夏冲滕的头颅踢飞出去,落到七个女娃之中。 “哇,哇!” 女婴们手脚并用爬了过去,纷纷张嘴,将头颅啃碎。 符纸碎裂,夏冲滕阴魂出现。 他刚开口喝骂,就被女婴们咬成了碎片,吞噬了个干净! 处置掉了夏冲滕,女婴们身上的怨气被洗刷一空。 她们爬到帐篷之外,纷纷扣头。 “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这声音我熟悉,正是魇中魇时听到的女音。 “你们,去阴司报道时,可向阎王禀告夏家罪恶原委;但记住,不要提我。” “是,大师,吾等谨记。” 女婴们齐齐叩首回应。 “去吧。” 我一挥手,女婴魂灵们齐齐悬浮起来。 她们深深看我一眼,转身,随着阴风,遁向远方。 脱离水域困锁的女婴水鬼们,会被阴司感应到,不日,将有阴差降临,带她们去地府。 第93章 购极阴,红绿尸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遥望着女婴魂灵们消失的方向,我站在原地许久,毫不理会黑水中半浮半沉的水鬼们。 半晌后,吩咐宋怯她们收拾现场,拆掉临时搭建的帐篷桌案,拾取腿骨笛等战利品,处理尸骸灰烬和斗战痕迹; 我披上雨披,冒着大雨,向洛顺城内走去。 回途中,我询问鬼兵大将王类:“那假山镇邪术,真名为何?” “新娘骸骨封印术!”这就是王类的回答。 主要功能,阻挡各类大术运转。 使用横死新娘骸骨提供封印能量,对九代溺女邪术有效,对诸多诅咒大术也有效,对各门各派法阵、困阵、幻阵,都有效;问题只在于,得杀害无辜的新娘! 我听的是毛骨悚然。 东南亚诸多邪派,严格来讲,都是继承了中原大派的阴法,但他们融合了当地的黑巫术,创造出来的诸多大术,真的有伤天和,偏偏极其高效,这也是始终有人使用的缘由。 试探询问王类有关巫降宗的心法秘典。 果不其然,王类也发过心魔誓言,不可对外透漏宗门秘术,否则会魂消魄散。 虽然早有预料,但我还是感觉失望。 没法一探究竟,有些心痒。 到家之时,雨停了。 云收雨散,久违的太阳,露面了。 三日后。 七八张照片和夏家女婴,被送到夏存呈媳妇儿的眼前。 失而复得的女儿,让妇人喜极而泣! 看清照片上祸害自家女儿的,正是其生父夏存呈,大家大户出身的女人简直要气疯了,一纸诉状,将丈夫夏存呈欲要杀害亲生女儿之事捅破。 证据确凿,此事,惊动了整个行省! 夏存呈失踪,找不见人了。 在此情形下,有关部门判定夏存呈谋杀未遂罪名成立,允了其妻离婚请求,同时,女婴判给其妻抚养。 一时间,整个洛顺城被这道新闻给冲击到了,街头巷尾就没有不议论的。 这场夏家长子夏存呈谋杀未遂加离婚的案子,只是个开始。 又过了几天,夏家海外产业链出了大问题,资金运转不过来。 苦苦支撑了半个月,就对外宣布破产了。 夏家的股份、房产和诸多工厂,纷纷挂牌拍卖。 我没有干看着,而是高效运作着,花费了超过八百万的资金,将七凰山夏家别墅收入囊中! 从哪得到这么多的钱? 是因为,作为夏家老管家的王类,他有个人小金库,其内现金达五百万以上。 这厮不老实啊,足够腹黑的,给夏家卖命的这些年中,弄了不少钱到手。 眼下吗?他臣服于我,他的钱自然就是我的钱了。 我手头也有个三四百万,汇合一处,可不就接近千万了? 经过明路拍卖,将七凰山夏家别墅拍了下来。 不得不拍啊,别墅地下乃是极阴养尸地,不为自己,为了鬼兵大将王类,也得将此地拿下。 好在,鉴于夏家衰败的命运,各路富豪都对夏家别墅犯膈应,这才让我钻了空子拍下来,不然的话,一千五百万都拿不下此地。 算是占了个大便宜吧! 如此一来,我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手中流动资金见底了。 没辙之下,暗中倒腾了一些存货,才能继续度日。 不得不感叹:鬼兵大将这玩意,就是烧钱! 不看收服了王类后,我就花钱花成这样了? 好在,极阴养尸地掌握在手,以后,可以源源不断产出厉害僵尸。 只要听我号令,这些僵尸就是除魔卫道的一份子,不会对无辜之人产生威胁。 如此想来,功德天大! 夏家破产后,夏家男丁就一个接一个的出意外,此类新闻接连不断。 夏冲纹、夏冲滕两兄弟失踪,这一代的夏家男还剩两人,是夏冲纹的二弟和三弟。 在夏家破产之后不久,这两人就出意外了。 去国外散心时,遭遇流弹,打中要害,直接身亡。 像是开启了什么密码,夏家男人一个接一个的意外死亡。 有的失足落水,有的心脑疾病爆发死亡,还有的坐在家中喝咖啡,外头一块大砖头砸进来,当场砸死! 诡异死法震惊了全国上下。 我看着这些新闻,不会感觉意外。 这是夏家该得的报应,眼下只是开始,想要彻底结束,得夏家男丁全部死亡才成。 估计,整体时间上,得拉扯个三五年的。 这过程中,不管是什么样级别的术法大师出手,也挽救不了夏家男丁被九代溺女大术反噬致死的既定命运。 不管是谁! 哪怕是巫降宗当代宗主出手,也毫无用处了。 夏家,将从洛顺城的历史中除名。 这是上天对夏家使用九代溺女邪术,给出的报应! 在白事铺中喝着茶,我看着报纸上夏家某人意外死亡后的新闻照片,感觉浑身毛孔通透。 痛快至极! 但随后,从别墅区那边回来的鬼兵大将王类,让我痛快不起来了。 因为,红绿双僵,到了喂食时间! 而它们,以往是食用生人血肉精血维持进化的。 现在,它们成了我麾下的僵尸,难道,还得喂食活人吗?那我和夏冲纹那类人魔又有什么区别? “可不喂活人,拿什么去喂养僵尸呢?我也不懂养尸啊。” 王类这老龟孙儿才不管那许多,将天大的难题,摆在我这个新主人的面前。 他存心看我笑话是吧? 一时间,我左右为难,犯愁了。 正在此时,沐大叔传音于我,让我去密室一趟。 我心底一喜,收服王类这个第二尊鬼兵大将后,一直期待着三凶灵将更高阶的阴山派秘术传授与我。 但等了这么多天,沐大叔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都觉着没有希望了,可能不是看在鬼兵大将数量上传授秘典的。 就在这时候,沐大叔传音召见,我已经熄灭的期望,死灰复燃了。 我示意王类在静室内等待,自己兴匆匆的去了白事铺密室。 半小时后。 我从密室出来,怀中,多了两页泛黄的秘典纸张。 正是阴山派驱魂秘术进阶修炼之法。 驱魂术,顾名思义,就是驱使鬼魂、阴人,听从法师命令做事的奇特法门。 以往,我的驱魂术算是比较精通的,但最多只能招来几十个地府阴兵驱使着作战,这手段,对上一般法师自然是厉害的不得了,但对上厉害法师或是厉害邪物,几十个地府阴兵,还不够人家一只手拍击的呢。 眼下,进阶的驱魂术到手了。 按照沐大叔说法,以两尊鬼兵大将为基础,使用驱魂术的话,不沟通地府,可以召来阳间游荡的孤魂野鬼两千名左右。 可阳间的孤魂野鬼,其单一战力非常弱,即便整体数量达到两千,面对厉鬼或者红毛僵尸,也是一面倒的被屠戮的命。 但是,使用这阶段的驱魂术,以两尊鬼兵大将作轴,加上沟通地府,那么,可以调来两百数量的阴兵。 别小看这两百阴兵,它们可是阎王殿前驻守的阴兵,属于精兵中的精兵。 更不要说,按照地府编制,满四十阴兵,会配备一个阴兵小队长,满两百阴兵,会配备一个阴兵中队长了。 先不说两百精锐阴兵,只说五个阴兵小队长和一个阴兵中队长,那就是非常可观的力量了,这么比较吧,阴兵小队长,战力堪比绿僵。 阴兵中队长,战力堪比红僵! 沐大叔这番话落到我耳中,我几乎亢奋的爆炸了! 有了这等手段,简直了,麾下实力至少翻了两倍还多。 揣着两页进阶的驱魂术秘典,我感觉自己强大了多倍。 即便,还没有正式领悟两页秘术的精髓。 返回静室,看到安静等待在那儿的王类,也不觉着碍眼了。 但红绿僵尸的喂养问题,还是需要得到解决。 我凝声而问:“王类,你擅长养尸,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说说,什么东西能够替代活人,成为僵尸的食材?” 第94章 民间赶尸吴布鲤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闻言,王类到我身前,习惯性地半跪于地,凝声说:“回禀梁师,我所学的养尸之术,只能使用活人精血皮肉喂养,没有替代品; 属下学艺不精,不能为梁师排忧解难,还请梁师责罚。” 他一个头磕在那。 我气得牙痒痒,好嘛,这是将我一军。 不过,鬼兵大将是被我完全控制心神的,所以,他所言属实。 也对,如果有替代品,他也不必杀害百多名生人了,缺阴德的事儿,法师很少做,除非迫不得已。 “责罚个毛啊?你就这点本事,我怨得到你吗?你先进符纸里来,我去找人问问。” 我哭笑不得的回应,随手掏出一张养鬼符示意。 王类化为一道黑光,进入养鬼符内歇息。 暗中,意识连接另一尊鬼兵大将宋怯,询问此事。 她表示自己擅长鬼术,不擅长养尸。 得,这两鬼玩意于这方面不中用啊! 将养鬼符贴身放好,我琢磨了一下,起身,去前面铺子找仙家白针。 论见识,白针最为渊博,她应该听闻过养尸法师的一些传闻,但愿,能帮助到我。 毕竟,这世上又不止巫降宗一派会养尸法门。 就我所知的,中原大地会养尸、御尸的大小门派,至少有十多家。 什么湘西赶尸匠啊,什么茅山养尸人啊,什么龙虎山控尸天师啊,都是真实存在的,也没听说他们杀害活人养尸。 这说明,必然有什么东西能替代活人,成为喂养僵尸的新型食材。 白针正在铺子中接待客人。 对方要求扎百多只牛马、车轿,一听口气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白针的扎纸手艺,已经传遍全城了。 可以说,没有谁比她的手艺更好,不管纸人还是牛马、器物,经过她手的,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白针算是出名了,接的活儿只算工钱的话,一个月大几万是不成问题的。 要知道,洛顺城普通百姓,去工厂做工的话,一个月工钱也就四五百块,那还是工作完成的好的。 可见白针多能赚钱! 对方既然是大户,要求也高,说是材料可着金贵的来,那白针当然不会客气,只定金就收了两千,全部完成后,还有三千尾款。 不过是百多个纸扎的牛马器物,竟然狮子大开口的这么高价格?但偏偏,洛顺城有钱人就喜欢这一口,这让人上哪评理去? 我琢磨着:“自己的纸人扎得也不错,为何一个只能卖七八块钱呢?人比人气死人!唉,不能比,不生气。” 眼看着白针谈成了大活儿,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咋的,什么眼神?梁师,你这是眼红了? 我这赚的可是辛苦钱儿,你看我的手,都磨出茧子来了。 哪像你啊,收个王类这般的作孽鬼物,竟然平白多了五百万?要说眼红,也是我眼红你好不? 那晚上跟着你冒险,才干巴巴的五万辛苦费。这些天,我越想越气,凭啥大头都你拿了?” 白针转头看到我,发现我眼神不对,噼里啪啦的,扔了一大堆抱怨过来。 我都被砸蒙了。 “那个,我不去收王类,你有法门控制鬼魂吗?就王类这级别的?” 我直指要害。 “这?我堂堂仙家,哪会那等旁门左道邪术?” 白针翻着白眼儿,挤出这么一句。 “那你抱怨个啥?要是你能控魂,以后遇到王类这般的,你尽管控,随后,别说五百万,一千万也有可能啊!”我得理不饶人的给她一句。 “死开,别烦我!” 白针气的七窍冒烟了都。 这就是典型的羡慕嫉妒。 恨倒是谈不上,只不过,仙家很喜欢钱,但她,淑女爱财取之有道,不是凭劳动所得的,就是接阴阳活计赚取的辛苦费。 其实,我心底很是敬佩。 要知道,凭着白针的本事,不说其他,只说幻术或是迷魂术之类的,想要弄大钱,还不就是个念头的事儿? 但她有着底线,这是我高看她一眼的原因。 当然,我也是如此做人的。 不然的话,阴山迷魂术扔出去,别说几百万,几个亿那也是小意思。 迷魂个商界大佬,多少钱搞不来?但那样的钱,用的不安心,君子不屑为之。 凭本事挣钱,才是王道。 “仙家,活儿来了,你要是能提供有用信息,咨询费少不了你的。” 我压低声音,以利诱之。 听到咨询费,白针眼瞳刷地变为竖瞳,蛇味压制不住了。 这厮就是喜欢钱,没整了。 “什么方面的信息?” 白针同样压低了嗓音。 我看看周围。 眼下,铺子中没有顾客,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你也知道,我收服了王类,他手下一红一绿两具僵尸,但这老小子,从巫降宗学的养尸之法,只有使用活人为食材这一种,以此类手段喂养僵尸,是我无法接受的。 想问问仙家,可知其他养尸之法?不用活人的方式。 或者,有没有什么科学养尸法?你要是能帮上忙,咨询费你开就是。” 我的声音更低了,将自家困境告知。 白针闻言,沉默了。 我也不急,更不会催促,就在一旁静静等待。 “五万咨询费。”白针到底是吐露一句话。 我眼睛一亮,有门! “好说,只要管用,别说五万,十万也成。”最近倒腾些老玩意,我手里进项几笔,所以,说话还算有底气。 “我本身不会养尸法门,只能给你提供个学习养尸法门的渠道,所以,收你五万。 我要是会养尸术,那可不是十万八万能搞定的,没有个五十万你都别想。” 白针撇撇嘴。 “你只是提供个渠道,就要五万?这太黑了吧,三万行不?” 我一听,感觉吃亏。 “一个子儿不能少,要不,你找别人问问?我记着,你认识闾山派某位前辈大能。” 白针市侩的很。 我气得直冒火。 确实认识闾山派前辈,可哪能一个劲儿地叨扰人家? 那人是和养父有些道友情义,到我这里,人情用一次薄一次。 用钱能解决的,哪能使用宝贵人情? “行吧,五万就五万好了,你跟我说说,上哪儿学养尸术?” 我只能咬着牙,认下这个价格。 白针狡黠的一笑,下巴点了点后院。 我会意。 我俩并肩走去后院,关好门窗。 白针这才告知我某个养尸人的讯息和联络方式,我听的张大了嘴巴。 “你确定,那个养尸的家伙,目前,转行当医生了?还是大医院的院长?” 我声调都拔高了两分。 “梁师,很少见你这般惊讶呢,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那位,可是湘西赶尸的传人。 近代来,火葬流行,使用土葬的越来越少,赶尸匠们基本没有活计了,不改行等着饿死吗? 他们家传的赶尸和养尸手艺,代代相传下来。 目前也用不上了,估计,花大价钱的话,只是学一下如何喂养僵尸,人家会教的。 至于独家法门?当然是多少钱都不会传授的。” 白针这么解释后,我就懂了。 拍一下脑门,暗骂自己太过想当然了。 那湘西赶尸匠,于土葬传统的旧社会自然是活计不断,不少身死外地的,需要赶尸回老家,赶尸匠们以此为生。 但近代社会以来,火葬是大趋势,赶尸匠们逐渐失业了,不转行,可不就要饿死了! 人家凭本事当上了大医院的院长,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不对,情理之中个毛啊?那可是大医院的院长,不是普通医生,谁家赶尸匠这么牛掰?如此华丽的转身,让人羡慕。” 付给白针五万块咨询费,我忍着心疼,行到自家卧室。 等到饭点时,估摸着大院长有空了,这才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一般而言,陌生号码,院长这等大人物不会接。 但我打的号码不同,是那位大院长的私人应急使用的电话号码,知道的人不多,其中就有白针。 所以说,这个号码只要拨打过去,被接起的概率超过九成。 除非对方在手术台上忙活着下不来,不然,不会不接的。 这也是白针要价五万块的底气所在。 这等人脉关系,就值这个价钱! 电话响了七八声,就被对面接了起来。 “喂,请问,找谁啊?” 一个温和的老男人语声,从话筒中传来。 “你好,吴布鲤院长是吧?我名梁松禹,是白针介绍来的,想找您讨教一些事。不知院长何时有空,能见一面吗?” 我将这话传过去。 “梁松禹?哎呀,是道上大名鼎鼎的梁大师啊!还是白针仙家介绍的,那一定得见上一面。” 对方爽快的答应下来。 我为之欣喜。 第95章 夜访陌华医院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翌日。 晚二十点左右。 我拎着事先备好的烟酒礼盒,骑着自行车,向着洛顺城陌华医院而去。 说起陌华医院,在洛顺城可谓是家喻户晓。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背后是进入世界五百强的陌华医疗集团。 这个医疗集团,在各个大城市都设置了陌华医院,是综合性的大型医院。 儿科,妇科,内科,外科,传染病科,血液科,心脑血管,神经疾病,各类绝症,方方面面的都照顾到了,医疗设备在国内属于一流。 治疗费用偏高。 人家财大气粗的请了许多名医坐诊,只说那远超国营医院的挂号费,都让人心悸,突出的就是一个字,贵! 但贵有贵的好处,陌华医院是全城排名第一的大型医院,患者治愈率远不是其他医院能比的。 贵就贵呗,只要能治病,生病的人砸锅卖铁的也会首选陌华医院。 我骑着自行车转了好几条大街,停了下来。 不远处,位于大街东侧的三十三层大楼,就是大名鼎鼎的陌华医院了。 这栋大楼是全新建筑,投入使用到今儿不过五年,可见陌华医疗集团的财力有多大。 最初的陌华医院坐落在城市北郊,民众看病还得跑去老远; 现在就不一样了,新的医院大楼很是接近本城中心区,老百姓看病方便了不少。 三十三层的大楼,在周边最高不过十几层酒店的衬托下,显得鹤立鸡群,俯视着周围的一切。 “梁师,这地方阴气好重!我感应到好多游魂野鬼在医院中逛游。” 养鬼符中的女鬼宋怯,第一时间将讯息传告于我。 做为我的鬼兵大将,始终心神相连,只是一个念头,我和宋怯就能完成沟通。 另一尊鬼兵大将王类,留守七凰山夏家别墅。 极阴养尸地中的僵尸们,快到喂养的时间点了,有着烦躁失控的征兆。 王类讲话了,最迟,不能晚于三天!三天之内,一定要完成进食这一环,不然,他也压制不住那两具僵尸。 所以说,我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新型喂养僵尸之法。 反正,即便是不要这两具僵尸了,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以祸害活人的方式去喂养僵尸。 我还做不出那样的事儿! “这里可是大型医院,一天只说手术,就不知要做多少台,有很多病患,上了手术台就再也下不来了。 哪有甘愿死去的?魂灵脱离尸体,在回魂夜之前,可不就是在医院中溜达吗? 医院阴气重,再正常不过了。 宋怯,不如,你暂时封闭鬼眼,总是看见这些家伙,你不觉着烦的慌吗?” 我淡淡一笑,意识传音。 “梁师,我已经封闭了阴眼。 严格意义上,我和它们是同类,但我也不想看见它们那凄惨无助的样子。 这些没有机缘进入鬼道的孤魂野鬼们,身上都是业障、全是执念,我可不想和它们接触,会被负面能量污染的。 别说,我挺佩服在这里工作的医生,长年累月的在此工作,一个个的,还活得挺滋润,心理素质真强。” 宋怯有感而发。 “医生这行,在进入医院正式工作前,早就经历过训练,先不说理论基础,只说解剖课,就得亲自动手接触尸首,要是过不了心理这关,早就被剔除了,根本不适合这行。 能正式入职的,一个个的,都被打磨得心硬如铁,见惯了生老病死,都没啥感觉了,所以,他们才能坚持的下去。 医生护士是赚钱,但这行,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我如此一说,宋怯表示了赞同。 赶女鬼讲话了,反正,她就适应不了医生的工作,始终被负面磁场包围着,心理上经受不住。 我暗笑一声:感情,宋怯这老女鬼也有受不住的工作,这才哪到哪儿? 医院大楼最恐怖的地儿,就是那时不时推进去尸体的太平间,那才叫可怕呢,能在医院太平间工作的,我都得说一声敬佩。 那等人,八字硬是基本条件,胆量大、不怕死才是人家的真能耐。 哪是常人敢想的? 眼下这个时间点,是我和陌华医院现任院长吴布鲤约好的会面时间。 他今儿有三台手术,预计,晚二十一点时,才有时间会客。 我不得不感叹外科医生的不易。 首先得有个好身体,一天好几台手术,精神高度集中是基本要求,这般一天下来,精气神都耗光了,正常人得休息好几天才能恢复精神。 但外科主刀医师们,每一天都这般度过,这家伙,一个个的,都是超人! 停放好自行车,我进入医院一楼大厅。 值班的护士坐在台子后,发现有人进来,很是礼貌的起身,笑着和我说话。 私人医院的职员,于待人接物上,远超国营医院,这点没得说。 听我说了姓名,又提及了吴布鲤院长,对方脸上笑容更盛。 说是,院长早就交代过了。 她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有个年轻貌美、鼻翼两侧有些淡淡雀斑的小护士,从二楼下来,然后,引领我去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位于十一层,来回得坐电梯。 雀斑小护士礼貌的在前引路,甚至,不用我去按电梯,一路将我引到十一层,在办公室门外敲了门,里面一声‘请进’,雀斑小护士笑着示意我进去。 我对她表示了谢意,拎着礼盒,走进办公室。 迎面是个办公桌,后头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也就四十七八岁的样子,保养的非常好,脸庞圆润,满脸红光,只是,头发很是稀少,地中海发型让其显得有些油腻。 这没办法,做他这行的,费心费力的,皮肤保养的好已是不易,还想奢求满头乌黑头发?那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中年白大褂的面前摆着铭牌,上面写着:陌华医院院长,吴布鲤。 他正看着文件,抬头看见我,立马起身迎了过来。 “欢迎欢迎,是梁大师吧?还不到二十一点呢,你就到了。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才让人震惊,你本人比我想的还要年轻啊,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啊。” 对方圆滑的开场白。 我嘿嘿一笑,顺势递过去礼盒,一连说着谦逊的话。 对方并不矫情,随手收下烟酒礼盒,回身锁好了房门,这才示意我落座。 他亲手斟了一杯茶递过来。 我礼貌的接过,作势用了一口。 其实法力隔绝嘴唇,都没和茶水有接触,甚至,法力覆盖双手皮肤,和茶盏都没有任何接触。 经历过夏冲纹‘鬼新娘骨灰引子’的教训后,我在这方面极其注意。 防患于未然已经深入骨髓,不管何时,警惕些总是好的。 不要以为自己浑身的驱邪法器,就不会中招了,夏冲纹用实际行动给了我当头一棒。 人啊,不可丧失自信心,但也不能盲目自负。 吴布鲤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眼角余光扫了茶盏中丝毫不曾减少的茶水一下。 我就晓得了,对方看出了我的谨慎。 即便他现在是医院的院长了,但毕竟是赶尸家族出身的,应该会理解吧? 果不其然,对方眼神掠过茶水后,面不改色的和我寒暄着,绝口不提这些。 只说待人接物上,这位做的那叫一个让人熨帖,丝毫挑不出毛病来。 再有,年纪摆在那,对方比我更能沉得住气,一点不谈我来拜访有什么目的。 得,我就只能自行挑破窗户纸了。 沉吟一下,我将话题引到正轨上。 “吴院长,我是从仙家白针那里得到你的电话号码,这才联系的,这般拜访,着实有些冒昧,不过,实是有些急事,需要吴院长给予帮助。” 话头递了过去,对方保持着微笑,轻声说:“梁师客气了,你在道上的名头,最近愈发响亮! 远的不说,只说前首富所在的夏家,他家闹鬼时,就是你给解决的;我都听说了,董家的那场午夜招魂,闹的动静可不小。”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第96章 狮子开口护士遇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闻言,我老脸一红。 那场午夜招魂,明面上,确实帮着夏家解决了闹鬼之事,但那鬼怪,顺手屠了董家满门,说实在的,这成了黑点! 好嘛,为了解决夏家闹鬼,搭上了董家上下那么多条人命,夏冲纹表妹和新认回的女儿当场身死,招魂仪式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这,就是我在洛顺城中的名声。 夏家那场活计没将自家名声搞大搞强,反而让人质疑了,这确实出乎预料。 暗中,将那该死上千万次的夏冲纹骂了个底朝天,我根本没法回答对面的话。 九代溺女邪术之事一说,夏家男丁整个浪覆灭的锅,可就扣过来了。 得,我只能忍着呗。 苦笑一声:“吴院长,你就别拿我打趣了,董家的那场招魂仪式,出了很多意外,反正,我是尽力了,但鬼邪太猛了,董家的人我没能保住,惭愧,惭愧。” “梁师,你别误会,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我出身于赶尸世家,这点,你一定听仙家白针说过。 所以说,我比谁都懂你们阴阳先生的不易,你绝对是尽力了,只不过,夏家闹鬼的程度,远超他人想象罢了;你能全身而退,我已经觉着相当了不起了。” 对方貌似真挚的给出这番话。 我啼笑皆非:既然你懂其中难处,为何还故意说及此事? “好吧,这老小子跟我玩心理迂回战术呢,恶趣味的很。” 腹诽不停,面上显露笑容:“还是吴院长懂我们这行的不易。” 吴布鲤不阴不阳的笑了笑,转了话头:“不知梁师需要我提供怎样的帮助?以你之能,我真就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当然,要说起手术什么的,那绝对好使,可是有亲人、朋友,需要这方面的协助?” 我在心底骂了一声老狐狸,和这种老滑头说话,真的累! 这人,明明知道我必然是冲着他的赶尸本事而来,偏偏装糊涂,提到手术上去了。 这不就是为了提升身价,待我提出要求后,狠宰一通的意思吗? 口头上说的客气,但这厮,心黑着呢! 感觉自己绕不过他,我想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 “吴院长,你医术精湛、有口皆碑,城里谁不知道? 但我嘛,还真就不需要医疗方面的帮助;当然,若以后有这方面难题,还是要麻烦到吴院长面前的。 眼下,我遇到了别的难题,有关于僵尸方面的。” 听我提及僵尸两字,吴布鲤面色一正:“哦,竟然是僵尸?梁师不妨展开说说。” “这么说吧,机缘巧合下,我弄到了几具僵尸; 院长你该明白,僵尸这玩意杀伤力太大,需要严格约束,我可不想因此伤到普通人。 奈何,这几具僵尸,原本的主人,使用活人喂养的方式,已经形成习惯了。” “现在,僵尸落到我手,我就想将僵尸食人的习惯板过来。 奈何,我家传的技艺中,没有喂养僵尸的秘术。 听白针仙家说,吴院长出身于湘西赶尸世家,想必,有着不一样的喂养僵尸技巧,所以,我……。” 没有将话说完,我期待的看向对方。 以吴布鲤的老辣,当然听懂了我的意思。 “梁师想从我这里,得到喂养僵尸的手法?” 他的脸色很是严肃。 “没错。”我点头确认。 “你喂养僵尸,不会用它害人吧?”吴院长询问了这话。 “当然不会,只是作为助手使用的,帮助我驱邪消灾、造福百姓。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我神色更是严肃。 “如此,倒是可以谈上一谈; 梁师,实不相瞒,湘西赶尸技艺,传到我这辈已经数百代了,但目下,大范围的火葬,赶尸术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我这浑身的家传技艺,没有用武之地了。” “喂养僵尸只是其中一环,我那家传技艺中,使用的乃是鸡鸭鹅、牛马羊等家禽牲畜的鲜血,就可以喂养僵尸了。 但这个过程中,需要使用特殊符箓,将兽类的血调和的口味接近人血,这才能哄骗僵尸们的味觉,让它们当做人血来喝,自然就达到喂养目的了。” 吴院长这话一说,我不由大喜。 但他接下来的话,险些让我破口大骂。 “这套技艺留在我这里,纯属浪费; 虽有家规,不能将气功心法和控尸术传给外人,但只说喂养僵尸之法,家规中并未提及,所以,这一套喂养术,我可以授给梁师,只不过……。” 吴院长顿住话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院长,你开个价吧。” 我隐隐感觉不妙了。 “毕竟是家传绝学,即便束之高阁不用,那也是有着不菲价值的,所以说,梁师只需要出个一百五十万,这套养尸秘术,我必然授之。” 吴布鲤狮子大开口。 彭! 我猛然站了起来,眼睛都立了起来。 “梁师,你这是为何?若觉着价格不合适,可以商量嘛。” 对方被我唬了一跳,也跟着起身。 我强行压着心底怒意,暗中将此人骂翻天。 “一百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只不过是个简单的喂养僵尸秘术,又不是你家那不传外人的赶尸法门和心法运转秘典,凭啥开价一百五十万? 我在此人眼中,就是送上门的大肥羊吧?难怪先前一顿打太极,感情,在这等着我呢。 太黑了,这人心肠太黑了,简直是黑如墨石!” 心底骂翻对方祖宗,面上挤出虚假的笑:“让吴院长见笑了,我出身市井,养父早早没了,只有个白事铺,一个月收入不过几千块。 你这一开口就一百五十万,着实惊到我了,这才失态的,院长不要介意。 既然你说可以商量,那么,你给个实在价格,我也确实想买,如何?” “梁师,你这话就让我不解了,听闻,你光是给夏家解决闹鬼之事,就收入数百万不止。 更有人和我说,夏家破产后,那位于七凰山的别墅,拍出了八百多万的价格,据说,是梁师收入囊中了; 这里外里的,千万资金在梁师手头流转而过,你现在却被百多万的话惊到?这不太可能吧?” 老狐狸笑呵呵的。 我苦笑一声:“院长果然耳目通明,这等小事都知道? 你说得不错,夏家的活儿我赚了不少,但不都投进七凰山别墅了吗?现在的我,真的没有多少剩余,一百五十万真就拿不出,这可不是虚言。” 吴布鲤沉吟片刻,笑着说:“那我给梁师个实底儿吧,一百二十万,再不能少了,不然,我死后,没法和列祖列宗交代。 家族世代传承的技艺,卖低了,祖宗会扒了我的皮!” “既如此,那此事就算了,吴院长,后会有期。” 我抱拳一礼,转身就走。 实在是,囊中羞涩,目前,真就拿不出一百二十万。 太高了,这个价格。 “唉?梁师,你先别走。”后头传来吴院长喊声。 “老狐狸,你捂着自家那没用的技艺,去地府敲十殿阎王爷们的竹杠吧。”我暗中大骂,一把扯开了房门。 彭! 引我来此的雀斑小护士,一头撞在我的怀中。 我慌忙扶住她。 只见小护士满脸惊骇之意,不由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雀斑小护士却没回应,一把推开我,跌跌撞撞地扑进办公室,凄厉地喊着:“院长,出大事了,太平间……,咯咯咯!”牙关相撞声。 吴布鲤到了近前,扶住小护士,很有经验的用手抚着雀斑护士后背:“别急,别急,放轻松,大口吸气,呼吸,再呼吸; 好了,你可以说说了,太平间怎么了?” 被院长安抚住的小护士总算是喘匀了这口气,脸上有了点血色。 “院长,你快去看看吧,太平间中,好几个死人,爬起来了!诈尸了! 那些尸体跑到一楼,正满大厅的追着医生、护士和病人们抓挠呢。 一楼乱成一锅粥了,脸色乌黑的尸体们,正向着地下楼层冲去,它们,竟然会使用电梯。” “什么?” 吴布鲤震惊至极,满脸的不敢置信。 “诈尸?尸体会使用电梯?” 我在旁听得是满头雾水,谁家诈尸后的尸体,智慧到这种程度? 闻所未闻! 第97章 灵家重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小约,你留在我的办公室,锁好门窗,我去一楼看看。” 吴布鲤院长当机立断,示意雀斑小护士留在此地,然后,他急匆匆的向着一楼而去。 路过我的时候,低声喊:“梁师,麻烦你跟着去看看。” 我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专业对口。 进了电梯,吴院长摁动按钮,电梯向着一楼降去。 “吴院长,你出身于赶尸世家,这地发生的还是诈尸事件,以你之能,应该可以轻松应对吧?” 我满心狐疑,问了一声。 “梁师,惭愧啊! 实话和你说吧,因着赶尸行业的没落,湘西赶尸世家也跟着没落了,我作为这一代的族长,虽然继承了祖宗的诸多技艺,但都停在理论阶段; 赶尸人的心法运转,是需要长年累月赶尸积累而得来,目下,哪有那么多尸体供我们赶尸呢? 所以说,现在的赶尸家族,每一代只着重培养一两名赶尸弟子,以全国为范围,进行赶尸之事。 甚至,这般做下来,赶尸资源都不够丰富,如是,家族培养的弟子,都送出海外去赶尸了,选择那些落后的国家,比如太国、马来洗牙和简埔寨等小国。 那些地方,土葬还留存着,赶尸人能借此维持生活,顺便提升道行。” “至于如何在赶尸过程中提升道行和法力?这是赶尸家族的秘密,恕我不能详说。 和梁师说这些的意思是,我只是个理论丰富的赶尸匠,但在我这代,家族培养的赶尸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两个弟弟。 他们目前都在海外,他们身上才有法力,而我,医学方面出众,可说及法力和道行,那是连边都没沾上啊,让梁师见笑了。” 吴布鲤一番话送来,我不由的瞠目结舌。 感情,这位精通喂养僵尸和赶尸秘术的民间高人,只是理论上的强者,身上没有法力的话,即便掌握再多的驱邪秘术,那也是无用功。 就如同顽童拿着绝世神兵一般,基本上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难怪发生诈尸事件了,他作为一个赶尸匠,却要喊上我这么个阴阳大师去处理。 湘西赶尸世家的没落是时代造就的,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他们家族整体去往落后的、还盛行土葬风俗的小国家,赶尸匠自然还有用武之地。 关键就在于,赶尸匠的法力,需要于赶尸过程中累积出来,这点太坑了! 赶尸匠不赶尸就没有法力,得,眼前就是这么一位! 我暗中摇头叹息。 “多少秘术瑰宝,淹没在历史长河中,都和湘西赶尸世家般有着类似的不得已遭遇吧? 老祖宗传下来的绝学,应该有人继承下去。 但时代变迁,不适应环境的,就会被淘汰,这非人力所能改变。” “你们赶尸匠,想将技艺传下去,不容易啊!对了,是不是还有传儿不传女的老规矩?” 我表示理解后,追问了一句。 “这规矩确实存在,不是赶尸匠轻视女子,实在是,这行听起来就惊悚恐怖,需要八字硬、阳气足的去做。 女子属性就是阴,接触赶尸的话,对她们而言,绝非好事,所以,赶尸世家都有传儿不传女的规矩。” 吴院长苦笑着回答。 “你有儿子吗?”我一针见血的问。 “没有,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十八,还在学医;大女儿二十三了,头年嫁了出去,她丈夫是个外科医生。” “那你的一身技艺,岂不是失传了?难道可以传给女婿?” “梁师莫要调侃,我虽然没有儿子,但我两个弟弟膝下好几个儿子呢,这门技艺不会失传的; 女婿毕竟是外人,不能授艺,除非,是那种改换门庭的上门女婿。 但我那大女婿,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才生不说,还是咱们医院外科手术方面的佼佼者,今年不过三十许,他前途远大,哪会做上门女婿?” “你家女婿就职在这个医院?” “对啊。” “是你安排女婿就职的吧?” “这个嘛,嘿嘿。” “不愧是私家医院。”我不轻不重的讥讽一声。 “梁师,我虽然给他行了些方便,但大女婿确实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只说手术这方面,比之于我也不差什么了,他担得起这个职位。” “可其他苦读医术学数十载的人,手术方面也不见得比他差啊,就因为不是你的女婿,就得不到正式职位,甚至,还得给你女婿做助手呢,院长,你觉着公平吗?” “梁师,如果没有你养父,你能继承洛顺白事铺,并成为本城最年轻的阴阳大师吗?” “这?” “所以说,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只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梁师觉着呢?” 老狐狸一番说辞砸过来,让我无言以对了。 确实,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我若是回答自家天赋异禀,从小就有通灵诡体,那人家院长所言的,大女婿手术水平高超,不也是一样的意思吗? 憋了两秒,我凝声说:“那不一样,我养父,两年前就没了。” 言下之意是,这两年顶住压力扛着白事铺的,可是我自己。 “梁师所言极是,这是你远比我那女婿优秀的地方;假设,我现在没了,他可没能力服众,当上这座医院的院长。” 吴布鲤笑着附和一句。 我心头这个不痛快啊,总感觉这厮话说的虽然好听,但其内包含讽刺。 可却没法挑刺,一时间只能静默不言。 叮! 电梯门打开,我们到了一楼。 吴院长风风火火地往外跑,我跟在他后头。 我俩一出现在大厅,同时一愣。 别看都大晚上了,但值班的人还是不老少。 急诊室忙活的很,几个医生推着急救推车,上面病人昏迷着。 看到我们挡在路上,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一边喊着,一边加速推车。 “让开,快让开,没看到救人呢吗?” “哎呀,是院长啊,您怎么下楼来了?” “小王,快,给患者注射……。”一大堆专业名词,我没听懂注射的是什么药品。 我和吴布鲤院长傻乎乎的让到一旁,看着急救推车闪电般的在眼前而过,一时间,面面相觑。 再转头观察四方。 护士们脚步匆匆,忙乎着各自的活儿。 医生们更是一边走路一边翻阅文件记录。 到了近前,机灵些的和院长打声招呼,木讷些的,就当院长不存在,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那一摊子,指挥的几个护士团团转。 我和院长站在这地儿,感觉,成了阻碍。 阻碍医务人员工作的闲散人员! 吴布鲤脸色转为铁青,他对着我摆摆手,领着我走出一楼大门,转向,向着大楼后方走去。 高楼之后,是几座低矮的旧楼,最高的那座不过五层,墙壁斑驳。 走到近前,就感觉阴风扑面。 过了弯道,正面大门上三个恐怖的白色大字映入眼帘,太平间! 陌华医院的太平间,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类似地段,我打小倒是经常光顾。 近距离之下,陌华医院的太平间,让我惊骇了! 阴寒气息之重,是我从小到大所见识过的太平间中的翘楚。 阴气太重了,重到不可思议!这等地段不闹鬼,简直说不过去。 可以往,没听说陌华医院闹过鬼。 我转头看了看新建成不到五年的医院大楼,估摸着,这座新建大楼,一定是风水大师给指点过的,所以,镇压住了太平间这边如此重的鬼气。 “梁师,好地方啊!这真是好地方。 此地阴气之重,比阴宅阵盘虽然稍逊一筹,但它量大管饱啊!要是没有阴宅阵盘的话,我会向你申请,潜入此地进行鬼道修行。” 鬼兵大将宋怯的话传到心头。 第98章 太平间收音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宋怯,你别妄动。 此地阴气如此之重,实乃鬼道宝地! 你我近距离接触才发觉的到,不靠近太平间周边十米,就发觉不到,你不觉着可疑吗? 怕不是某位养鬼高手布置的法阵,进行了阴气能量聚集? 人家自己用来养鬼还嫌阴气不够用呢,哪会容忍外来者分一杯羹?” “没有查清此事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平白无故的竖立大敌。 养鬼师之间是有隐形规矩的,特别是,地盘方面的隐形规矩,就如同洛顺白事铺,其他的养鬼师会避开走。 那么,我到了人家的养鬼地盘,也不能产生觊觎心理,你听懂了吗?” 我这般一说,宋怯自是明了。 “梁师,你们中原大地,规矩多如牛毛!得,我安心在养鬼符中不出来了,不吸收这里的阴气就是了。” 宋怯悻悻的,有些不甘心。 就如同人类见到美食,却不能真的去吃一般。 作为一只鬼物,宋怯当然想品尝此地阴气的味道,奈何,规矩限制着,哪能胡来? 我知道宋怯的不甘心,但此事不容商榷。 如果大家都不守规矩,那以养鬼师为例,可能,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了,自家养鬼的地盘总被同行觊觎着,这谁受得了? 上下五六千年形成的规矩,必然有其存在的必要,千万不要轻易打破。 吴院长到了太平间门口,摁了门铃,并未进去。 “谁啊?”苍老的话传来。 “老潘头,是我啊。你不用出来,我问你一下,太平间有没有异常?” 吴布鲤对着门铃说话。 “是院长啊,你怎么跑这鬼地方来了?快回去吧,这大晚上的,有我老潘头值夜班,你放心就是,尸体们都安静着呢,哪有什么异常?” 苍老声音回应着。 “有没有诈尸的?” 吴布鲤忽然压低了声音。 “诈尸?怎么可能?谁看多了电影,在你面前瞎说呢?没有。 即便诈尸了,我也能将它摁回尸柜中,院长,放心就是,要不,你进来视察一下?” 老潘头开着玩笑。 “算了,我明天还有好几台手术呢;老潘头,值夜班时机灵些,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告。” “晓得,晓得了。”老潘头敷衍着。 我却听到了收音机那‘嗤啦啦’的独特动静儿。 “本台记者现场报道。 昭门建筑有限公司承包的校园工程进行到一半,忽然停住,原因是,在建筑工地中,发掘出一座古墓; 现在,省博物馆的考古教授们正在勘察,本台记者现场进行了采访,考古学家说,这是一座建于宋朝中期的古墓,至于墓主是谁?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我会心一笑,想来,那老潘头着急听收音机,都忘记了门铃这边还通着话呢。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老潘头没把吴布鲤当回事儿。 “这个老东西!他倒是自在。”吴布鲤院长摇摇头,转身就走。 显然,他拿太平间的老潘头没辙。 即便人家于值夜班时听收音机打发时间,他作为院长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我跟着往医院大楼那边走。 好奇的扭头看了看太平间,老潘头引起我的注意了。 很有可能,是个养鬼同行。 那句即便诈尸,他也能摁回去,一般人听着是笑话,但我听着,怕不是事实? 真想和老潘头见见面。 若真是养鬼同行,是不是能交流一二? 毕竟,养鬼师,数量太少了。 相比于研究五行法术的法师,养鬼师的数量少的可怜,一万比一的比例? 或许吧。 在这洛顺城中,我所知道的养鬼师,除了养父之外,只有某个阴阳大师了。 今儿,貌似遇到个同行,能不激动吗? “该死的小约,这是没事干拿我做消遣吗?看来,我平时太惯着她了! 得找女婿谈一谈了,他的这个小妹,平时做事还算有眼力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吴院长一边低头急行,一边咒骂。 “院长,雀斑小护士,是你家大女婿的小妹?” 我抓住了重点,问了一声。 吴布鲤停住脚步,脸色有些发红,点点头:“没错,小姑娘卫校毕业不久,工作上还行,今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谎说到我这里来了,这可不行! 诈尸这种事张口就来,以后是不是向外胡咧咧本院闹鬼?那还有人来看病吗? 这孩子,不知轻重啊!这就是因为工作来的太容易了,不知道珍惜。 现在的年轻人啊,唉……!” 吴院长摇头,表示不满。 我吧唧一下嘴巴,忽然问:“这座陌华医院,其中的医生、护士,各科工作职员中,和院长你沾亲带故的有多少呢?占比例多少,有没有一半?” “梁师,你倒是细心。 实不相瞒,小姑娘是我自家人,她大哥还是我的女婿,求到面前来了,能不安排吗? 至于医院里的亲戚吗?什么五成?也就三成左右,和我有亲戚关系的。” 吴布鲤左右瞅瞅,将我拉到一旁,低声告知。 我眼角一跳一跳的。 听听,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好嘛,偌大的医院,他安插了三成自家人上岗,这是要做什么?将陌华医院变成他吴布鲤的一言堂吗? “好手段,吴院长,你在陌华集团管理层的眼皮子底下,能做成这般事儿,让我敬佩。”我不阴不阳地刺了他一句。 “梁师,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儿。 陌华集团是背后东家,这谁都知道,但私人医院,其实就是商业战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那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我若不这般安排,那副院长和集团调来的那几个科室主任,联合一处,就将我这个院长架空了。 我想说话算数,那就得搞这一出。 这反倒算是能力的体现,集团高层更能重视我一分呢! 梁师,这方面,说句过分的话,你还得多学学,嘿嘿。” 吴布鲤得意的一笑。 我眨巴几下眼睛,醍醐灌顶,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道道儿。 收起情绪,我认真地一礼:“吴院长,受教了。” “不敢当,不敢当啊! 梁师,喂养僵尸这事儿,我琢磨了一下,不能让你太为难,我就再狠狠心吧,一百万,真的不能再少了,你觉着怎么样? 他试探的询问。 和他并肩向着医院大楼门口走,一边走,我一边回答。 “吴院长,此等秘术,一百万嘛,说实话,并不算多。但我目前,资金周转困难,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没事,我看你这人顺眼!这样,分批付款,如何? 首付,四十万即可,然后,二十万、二十万的付款,两年之内结清就成。 咱们可以打合同、立字据,我保证教你真东西,童叟无欺。” 吴院长给出新的解决方案。 “首付四十万?” 我心动了,多了拿不出,四十万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玩意竟然成了贷款还款的模式?这让我啼笑皆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倒腾房地产呢。 正要开口应下,忽心有所感,一抬头,看到上方的场面,我猛地闭上了嘴巴! 吴院长也发觉了不对,顺着我目光,抬头看过去,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吓得。 就在我俩之前的正上方,往上数,六楼那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静静的站在窗台上。 这栋数十层高的医院大楼,往下二十层,都是病房和各个科室,只有最上面的十几层,是医生家属居住区。 六楼是住院区。 也就是说,一个医生,大晚上的,不好好巡查住院病人的状况,他自己反而开了窗子,站在窗台边沿上去了。 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和吴布鲤都抬头看到了这个场面,一时间,吴布鲤吓得脸都发白了。 第99章 雀斑的半拉脑瓜皮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若是陌华医院在职医生,趁着夜色,从医院六楼病房区一跃而下,得,第二天,必然闹得满城风雨。 届时,对陌华医院造成的损害,不可估算。 医院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不允许有污点。 这个医生工作压力大也好,遇到难解的事儿也罢,若是死在外头,医院才不关心那许多呢,但若选择跳楼方式的死在医院,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吴布鲤僵在那里,呼吸都放轻了,不敢惊动六楼的那位。 我也是一样的反应。 突然发现有人要跳楼,第一时间我就打开了阴眼。 视野穿透黑暗,看清了那个医生的眼神,霎间,不寒而栗! 对方眼睛翻翻着,眼瞳翻到后头去了,呈现在眼眶中的,只有眼白,白惨惨的,看着就让人心惊。 再有,其体表向外冒着淡淡的黑气,这说明,不正常! 可在阴眼之下,没有看到鬼邪出现。 这等恐怖的场面,一旦声量太大惊到此人,他下一刻就会一跃而下。 那医生本身,并不知道自己踩在窗台外沿处。 这人的意识是迷茫的,他根本不晓得自己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之中,随时可能丧命。 我估计,其精神世界被某种看不见、感应不清晰的邪恶力量影响到了。 至于眼下这一刻,他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除了他本人,没谁知道。 “嘘,嘘!” 我对着吴院长比划着静声的手势。 然后,意识沟通了宋怯,示意她潜行逆踪的飘上去,将人先扯回病房中再说。 人命为大,眼下,顾不上其他了。 宋怯幽幽的显现在我身侧。 吴布鲤若有所觉的转头看来,倏然,眼珠子几乎凸出去! 他一手指向宋怯,一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眼神中充满震惊和惊讶。 我没想到吴布鲤竟然能看到宋怯,急忙凑到近前,低声说:”别喊,她是我的手下。” “你的手下?”吴布鲤放下捂嘴的那只手,语调儿打颤,但眼神中生出了惊喜。 我点点头,抬手示意一下。 就见宋怯宛似一道白烟般的往六楼飘去。 我和吴布鲤紧张的注视着这一幕。 吴布鲤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他太担心那个医生会不会死在医院了。 几秒之后,女鬼宋怯出现在窗台医生身后。 我默默的点点头。 接收到信号的宋怯不再犹豫,哗啦!鬼发幡一展,将深陷迷魂中的医生卷住,一下就扯回病房中去了。 “好了!”我呼出一口长气。 “妈的,吓死我了,张卓这个孙子,我非打死他不可!死在哪不好,跑到医院跳楼,这是想给老子添堵啊!” 吴院长‘砰砰砰’的跑进大门,我紧随其后。 电梯都不用了,我俩沿着楼梯,一口气跑到六楼。 狠狠推开某个病房的门,就看到白大褂医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场景。 “护士,护士,都死到哪儿去了?张卓犯病了,赶快抢救啊!” 吴院长气急败坏的尖叫起来。 蹬蹬蹬! 跑来一堆护士,间杂着几个医生。 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医生,蹲在跳楼医生身旁一顿检查。 他语气忽然变得急躁:“快,进行抢救,张卓的心跳和血压……!”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医学用词,我听的是头昏脑涨。 但周围的护士听懂了,将人快速推走,进行抢救。 我和吴布鲤院长茫然的跟在后头。 看着推车进了抢救室,只能在长椅上坐下来,静等结果。 “张卓是个好医生,是妇科的三把手,经他手,不知接生了多少新生儿,这都是阴德啊,一定会保佑他转危为安的。” 吴布鲤院长嘀咕着,然后,示意身旁某个护士,打电话通知张卓医生的家属赶过来。 人都开始抢救了,生死未卜的,当然要联系家属。 别看吴布鲤这么大的医学腕儿了,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是慌张的,眼底神色瞒不过人。 “张卓,是你亲戚?” 我凑到近前,低声询问。 一般而言,医生见惯了生死,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我问了这么一句。 “他是我外甥。” 吴布鲤一句话,就让我明白过来。 “不好!” 我猛然起身。 “怎么了?”吴布鲤被吓得跟着起身。 “你外甥张卓明显是撞邪了,还是那种不明缘由的撞邪。 我开着阴眼呢,都看不到他身旁有鬼怪出没,这说明,他的撞邪,很可能是单纯的被怨气或煞气影响,而生出的一系列异常反应。” “换句话说,张卓眼中、耳中收集到的讯息,和你我看到的不同;如此说来,那个雀斑护士小约,说她看见了诈尸……。” 不等我说完,吴布鲤已经反应过来。 这厮撒腿就向着电梯入口跑去。 原因很简单,张卓撞邪是真的,那小约所言就不是假的,她真的看到满大厅的诈尸。 尸体使用电梯什么的,也是小约真实看到的。 这就是说,小约的处境,比之张卓还要危险!因为,她撞邪的时间点位于张卓之前。 张卓都开始进行抢救了,被院长留在十几层楼办公室的小约呢? 吴布鲤满头大汗,电梯门一开就冲了进去。 我都得感慨一声:这位的身体素质真心不错,这么大岁数了,跑的这样快? 看到我跟了进来,吴布鲤快速的摁动按钮,电梯火速向上升。 我俩抬头看着上方数字,心底都无比紧张。 叮! 电梯门开了。 “砰砰砰!”我俩一个比一个快的向着院长办公室跑去。 到了位置,吴布鲤手哆嗦着掏出钥匙,咔吧!门打开了。 呼! 一股子阴风扑面而来。 吹得吴布鲤拢在头顶的长毛向着两侧纷飞,露出精光的头顶部位,地中海的份外明显。 我也被吹得向后倒退一步,抬手,用袖子挡在面前。 等到阴风过去,我才看向陷入一片漆黑的办公室。 咔! 宛似一道闪电劈在头顶,我浑身就是一震。 只见正对面,雀斑护士小约,宛似一张画般的贴在墙上,眼耳口鼻处都是血。 两只眼睛瞪到几乎凸出来,血红色遍布整个眼白。 在小约的脚下,是半拉脑瓜皮! 没看错,正是半拉脑瓜皮,其上的头发被血浸染的湿漉漉,血迹向着前方弥漫。 她手上遗留着血迹和头发,无疑,是她自己将脑瓜皮扯下来半拉的! 这等疯狂的行为,即便我见多识广,也被吓到了。 整个办公室宛似经历过大地震,办公桌四分五裂,周边墙壁上,一个个的血手印,是那般的明显。 地面狼藉一片,不知多少纸张被撕碎,沾染血迹后,将此地转变成了最瘆人的房间! 贴在墙上的小约听到声响,猛然看向门口的我和吴院长。 然后,她凄厉的吼叫一声,双脚在墙面上一弹,人就宛似离弦弓箭般窜来。 “哈哈哈!” 尖锐的怪笑声临近,这厮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愣怔的吴院长咽喉部位咬过去。 “宋怯。”我喊了一声。 彭! 鬼发幡骤然展开,挡在我和吴布鲤之前。 咚! 小约撞在鬼发幡上。 “控制住她,注意力度,别加重她的伤势。” 我吩咐一声。 鬼发幡轻柔的向前一卷,很是轻松的将挣扎着的小约卷住,鬼气镇了过去。 浑身都是血的小约凄厉的喊叫,眼白翻翻着,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鬼发幡收回。 吴布鲤摁动开关,办公室灯光打开。 满屋血手印加之地上的血迹,让此地宛似变成了凶案现场。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吴大院长,看着眼前这幕,也好悬当场晕过去。 第100章 老妪孤魂卫生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吴布鲤倚着办公室的门,死活不进去了。 我急忙喊叫起来,就有护士和医生冲来,一眼看到血泊中头皮撕裂一半、浑身都是血的雀斑小护士,这帮子医生护士都惊呆了。 “别愣着了,快救人。”我一声大喊,惊醒了被吓到的医务人员。 有两个医生上前检查,然后,指挥着护士们进行抢救,很快,小约被送进了抢救室。 我和吴布鲤又跟着下了楼。 一直跟到抢救室之外。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医院这是闹鬼了吗?我可是天生能看到鬼邪的眼睛啊!但我没看到鬼怪。 梁师,你经验丰富,是阴阳大师,你给看看,医院这是怎么了?” “已经两个了,可不能继续增多了,还好,你我回来的快,再晚一会儿,小约是不是会把自己折腾死,还死在我的办公室? 天!电话?我女婿呢?对了,他今儿休班,得喊他过来,他小妹出事了。” 吴布鲤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是理论上的强者,但很明显,基本上没经历过什么鬼邪事件。 他就是一只纸老虎,被现实发生的邪事一冲,这只纸老虎就破防了。 我默念着阴山静心咒,并指,点在对方眉心处! 身体如小鸡仔般颤栗的吴布鲤院长,身形一定,眼神聚焦,情绪缓缓的稳定下来。 他于理论上特别强,自然知道我做了什么,眼中充满感激之意。 “梁师,多谢了,让你见笑了。 实在是,在我这一代,我多是负责技艺理论,实地历练,全是我那两个弟弟在做。 虽然我知道的东西不少,但亲自参与的次数不多,没有法力的赶尸匠瞎参和邪事,很容易死在其中。 我这双天生的阴眼,也没什么助力,平时,是家里长辈施法封印的。 但封印程度是设定好的,遇到厉害鬼邪,我能够看见。 比如,你身旁那位,她具备杀人能力,我就能看见她。” 吴布鲤指了一指一直飘在我身后的宋怯。 宋怯搞怪的对着吴布鲤阴森一笑。 吴布鲤身体一颤,急忙收回手指。 “但不管是张卓,还是小约,我没看见他们身边有鬼邪出没;可他们那个样儿,太诡异了,梁师,你觉着这是怎么回事?” 他言语利索多了。 “目前,我也搞不懂,得探查一番才有结论。 再有,今夜,保不齐还会发生类似事件,你做好心理准备。” 听我这么一说,吴布鲤陷入沉默。 许久后,他摇摇头:“应该是偶发事件,不会继续出现了; 这么吓人的事,哪会大规模爆发呢?咱们医院又不是乱葬岗。 医生们道德操守是可以的,绝没有故意害人生病,转过头来将人弄上手术台收钱的龌龊事。没事,应该没事了。” 吴布鲤像是对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显然,他不希望再度出现类似的邪事。 这么大的医院,和经济挂钩,一旦和邪事扯上关系,影响之恶劣,他作为院长,难辞其咎! 这时刻的吴布鲤,满心满脑都是自己身上的院长职位,他就是不想有负面之事发生。 我暗中摇摇头:既如此,只能祝吴院长好运了。 本想告辞而去,但小约护士还在抢救中。 她毕竟是我指挥宋怯救下来的,于情于理,在其生命危险解除之前,我不好离去。 如是,只能干坐于一旁,陪着患得患失、阴晴不定的吴布鲤院长。 忽感觉内急,询问了吴布鲤后,我向着长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昏暗的卫生间内没有什么人,洗手台前的镜子许久没人擦拭,看起来魂儿画的,很是埋汰。 我推开个隔间,有呕吐的感觉了。 心头直骂搞卫生的:“这是多久没管此地的卫生了?” 只能找下一间。 最终,在最里头那间蹲了下去。 这里相比其它隔间算是干净的了,我腹部叽里咕噜的,也忍不住了。 待到五谷轮回完毕,浑身总算是舒坦了。 我起身,提起裤子。 就这一下,我猛地凝定在原地! 缓缓的、超级缓慢的抬头,我看向隔间门的上方。 “嗤!” 一口冷气倒吸,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突了起来。 一只染着血红指甲的手,耷在门扇之上! 很明显,那是一个女人的手,只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活人的手。 我忍着心悸,缓缓收回目光,心头都是疑惑。 “身上,阴山锁魂阵存在着,可以说,不管是什么邪门的幻境或梦境,都别想将我拉扯进去。 不光是锁魂阵,即便没背着背包,我身上也习惯性的贴着五六张阴山祖师护持符箓。 这类符箓存在着,即便遇到厉鬼,甚至更可怕的鬼怪,在其近身之时,都会提前一秒半秒的给予惊兆提醒,在对方袭击之时,会自动护身!” “可以说,此刻的我,于鬼怪而言,是全副武装的可怕状态!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那么,问题就来了,隔间门上方,那只血指甲鬼爪子是怎么回事? 它为何悄无声息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这是何等厉害的鬼怪,竟然无视我身上的种种符箓和法阵?难以置信,不可理解。” “宋怯,你看到对方了吗?”我意识连接养鬼符之中藏身的宋怯。 方便之时,下意识的封闭养鬼符,这对宋怯也是尊重。 眼下,我解开养鬼符上的封锁法力,宋怯虽存身其中,但可以透过符纸看到外界。 “咦?梁师,我看到她的手了,我穿出去看看是谁,可好?” “成,你隐形匿踪,别让对方看见你。” “是。” 阴风吹拂,宋怯出动。 瞬息间洞穿门板,出现在隔间之外。 “梁师,我看清楚了,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妪!她面上皱纹比核桃壳子还多,一只手够到门板之后,一只手尝试着扭动把手,欲要进入隔间。 这老鬼,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是不是想在隔间中和梁师你亲热亲热啊?” 宋怯语带调侃。 “我呸,别胡说八道! 老鬼堵门,我都没法出去了,你倒好,还在那奚落我呢? 赶快的,你将对方赶走。 她并未真的伤害到我,可能是医院中的孤魂野鬼,游荡到此,这类鬼物,法师也不能伤害,赶走了事。” “好。”宋怯应下。 然后,“咦,怎么回事?”宋怯震惊的声音传进来。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的鬼发幡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老女人的身躯扭曲一下,转眼就恢复如初了,和没被扫到一样。 对,就是没被扫到,鬼发幡反馈的感觉是,扫到的乃是空气,没有老鬼。” “这不是真的鬼怪,而是一幅画面,貌似真实的画面; 甚至,我怀疑是海市蜃楼,将其他地方活动着的老鬼影像,投放到卫生间之中了;梁师,你先别出来,我抓挠几下试试。” 宋怯一边汇报,一边采取行动。 我听到呼呼的风声,想来,宋怯的鬼爪正抓向目标。 “梁师,抓不到对方,面前只有空气,但影像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太诡异了。 你可以出来了,别被吓到,对方的样子有些恐怖。” 宋怯的话送到心头,我呼出一口浊气。 反手,从怀中掏出几张攻击类符纸捏住。 一旦有鬼怪袭击,符箓之力能在第一时间起效。 我伸手扭动门把手,‘咔吧’一声,门向外推开。 即便宋怯早就提醒了我,入目所见的画面,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两步之外,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正诡异的活动着双手。 两只瘦骨嶙峋的爪子上青筋暴突,血红色的是指甲特别锋锐,可以当做小刀子使用了。 这厮满头银发,又脏又乱的,长度刚到肩膀。 她满脸深深的皱纹。 一双鬼眼呈现深灰色,没有眼瞳。 半张着的嘴巴里看不见舌头,黑洞洞的,黑血在嘴边流淌着。 第101章 镜邪深迷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老妪似乎看不见我,只是在我面前重复着古怪的动作。 一只手向上够着,一只手在下,扭动着什么,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只会机械的重复着这么个动作。 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偏转身子,从老妪身侧一点点的挤了出来。 没和对方有接触,即便宋怯提示,这只是一幅影像,但五感六识传来的感觉太吓人了。 对方身上浓厚的鬼气,让人胆寒! 幸亏不是真实出现在我的身前,否则,只凭我和宋怯,不是老妪三合之将。 这只老鬼太强大了!感觉上,和通灵秋千黑袍子男鬼相差不大,都是鬼气强大的主儿。 我试探地对着老妪后背一脚踢过去。 咻!风声响起,但老妪纹丝未动。 我的脚上覆盖了法力,理论上是能够触碰到鬼物的。 但眼下,这一脚踢在了空处。 老妪后背位置宛似水潭泛起涟漪般的扭曲浮动几下,待我收回脚后,画面保持不变。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不?”我继续试探。 老妪在前维持着原本的姿态,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确实是宋怯所讲的状况,就像是将其他地界的影像,投放到我的面前来。 关键是,能感觉到怨气和鬼气,却无法接触到。 这一幕,让我为之心惊肉跳。 陌华医院大楼中的邪事,太诡异了,现在为止,我搞不清为何会出现这等现象? 宋怯也是一只老鬼,可从其言语能够知晓,她也是蒙着的状态。 我和宋怯对视一眼,正琢磨着换一种方式试探,就见眼前光芒一闪,待到定睛细看,就发现,老妪消失不见了。 “咦?”我和宋怯齐齐惊讶。 扫视周边一圈,没发现异常。 蹙紧眉头,示意宋怯随我出去,这个卫生间不是久留之地。 几步就到了门口,我忽然停住脚步,然后,向后倒退三步,慢慢转身,看向洗手台前脏兮兮的镜子。 镜子中的我,也是一样的动作。 让我吃惊的是,这镜子竟然将宋怯反映出来了? 宋怯作为一只鬼,一般而言,镜子是无法捕捉到宋怯影像的。 “这镜子怎么回事?” 飘在我身后的宋怯很是吃惊的凑到镜子前,歪着头,仔细打量镜子中的自己。 自从她做鬼之后,很少有照镜子的机会。 反正,家里的镜子,无论如何也照不到宋怯的样貌。 鬼气一震,像是无形抹布,几下子就将镜子擦拭干净了。 镜面中的女鬼宋怯,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美丽。 这是我要求的,平时,保持生人时面容,免得吓到人。 宋怯很好的执行了这一命令。 镜子中的宋怯,头发忽然横向飘起! 站在一旁观察的我霎间大惊,因为,我身前的宋怯,并未催动鬼发幡。 “小心!” 一声提醒,我向前扔出一张阴山鬼力大王镇邪符。 这是阴山派独有的符箓之一,催动起来,奇快无比。 但还是晚了一步。 扑哧一声,镜子中的鬼发幡猛然暴窜出来,将猝不及防的宋怯扫中。 宋怯这般厉害的鬼躯,被镜中的鬼发幡扫到,接触之处也冒出了黑烟。 疼得宋怯一声惨叫,向着一侧火速横移,同时,自身的鬼发幡扬起,狠狠砸向镜子。 彭! 阴山鬼力大王镇邪符于半途自燃,释放出无形之力,狠狠地向着镜子中的宋怯鬼影攻击过去。 那鬼影快速躲避,但还是被符箓之力打中左臂,惨叫声中,半拉鬼躯起火。 当啷! 鬼发幡砸碎了镜子,镜子中的鬼影尖叫着向后遁逃,瞬息间变成个黑点,再一闪,不见了踪影。 “呼,呼!”我手中捏着第二张镇邪符,死盯着碎裂的镜面,心有余悸。 “疼死老娘了,哎呀,下手真狠!” 宋怯疼的龇牙咧嘴来回乱窜。 我催动法力,帮她驱逐鬼躯上附着的异种阴能,这才止住了疼痛。 宋怯搬运鬼气,修复鬼躯受损部位。 她盯着碎裂的镜子,恨得咬牙切齿:“何方鬼怪,竟敢变化老娘模样,趁机一击? 太卑劣了!有种,你出来,和老娘大战三百回合!无耻小人,卑鄙之徒,你就不配当鬼!” 宋怯大骂一通,火气释放的差不多了,才安静下来。 发现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宋怯羞愧的低头不语了。 “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以后,要多加小心。这地方的邪事真心诡异,咱们都得提高警惕,避免着道。” 我语重心长的送出告诫。 “是,属下记住了。”宋怯低声应着。 我俩走出卫生间,迎面看到个白大褂男医生急匆匆而来。 我有心提醒,但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避让一旁,男医生急急的进去了。 我站在门前,一旦出现意外,可以及时救援。 哗啦! 冲水声响起,不久后是洗手声。 “这镜子怎么碎了?赶明儿找人换一换。” 医生在内自言自语。 我和宋怯对视一眼,确认对方无碍,就不再耽搁,向着急救室那边走去。 坐在那里等消息的吴布鲤院长一眼看到我俩,起身迎来。 我们中间有个连接上下楼的过道。 吴布鲤距离我五米远的时候,楼梯那儿走上来一个戴着口罩的女护士。 她端着医疗器械,一步步地走了上来。 我惊疑不定地停在原地,看着女护士从眼前经过。 她没有拐弯儿的意思,直愣愣的向着前方的墙壁走去。 哗啦! 手中钢制盘子砸落在地。 女护士似乎被刺激的发怒了,她‘啊啊啊’的尖叫起来,然后,疯了一般地向着墙壁撞击,用头往上撞! 只那么一下,墙面上迸溅的都是血。 女护士只是皮外之伤,她似乎不满意这一下的力度,竟然没有当场过去? 如是,退后好几步,尖叫着,低头,向着墙壁再度撞过去! 就好像是,和那墙壁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非要一头撞碎墙壁不可。 “宋护士长,你在做什么?” 吴布鲤院长距离女护士只有两米远,亲眼看着这一幕,吓得腿软,跌倒在地,喊声都带上哭音了。 宋怯不用我吩咐,已经扑了过去。 鬼发幡轻柔展开,化解了宋护士长的冲击力度,然后,鬼气一镇,将人完全制住,放在冰凉地面上。 宋护士长张着嘴在那儿惊声尖叫,宛似受尽酷刑一般,引来一大堆护士、医生。 他们看到这一幕,都被吓得够呛。 实在是,宋护士长满头满脸的血不说,眼睛也转为血红色,看不到瞳孔了。 这是深度迷魂的迹象! 我蹲在女护士身前,反手,一张符箓贴在她脑门上,“啊!”尖叫声戛然而止。 紧跟着,眼球血色退却,宋护士长恢复了正常。 “啊啊啊,疼!我的头好疼!我怎么在这?我这是怎么了?” 我示意宋怯解开鬼气镇压。 女护士一骨碌爬起来,手一摸,满手都是血,她吓得都快要抽了。 “送她去包扎、止血,给予镇定治疗。”吴布鲤院长被某个医生扶起来,勉强保持冷静,一条条的吩咐着。 护士们当场给宋护士长做了包扎,然后,扶着人去急诊室治疗了。 医生和护士们低声议论着,一个个的眼神惊骇。 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精神病也天天见,但宋护士长这一出儿,明显不是精神病,而是,撞邪! 只不过,身为医务人员,没谁敢说罢了。 但只看他们害怕的眼神,就知道心理活动了。 我对着失魂落魄的吴布鲤院长眼神示意一下。 他会意,令医生们各自工作去,他巴巴地凑到我身前。 我也没有隐瞒,将方才在卫生间发生的那恐怖一幕如实告知,然后,又说了一下宋护士长的深度迷魂状况。 吴布鲤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他掏出了个帕子,不停的擦拭额头汗水。 第102章 黑暗笼罩诡楼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吴院长,事已至此,不是回避就能解决问题的; 就如你所见的,方才,我反应慢上一点儿,宋护士长必然撞死在墙上,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这,只是邪事的开启罢了,随着时间推移,深度迷魂越来越多,到时候……?” 我这般一说,吴布鲤面如死灰,貌似,难以承受了。 但我没管他的想法,接着往下说:“撞邪情况无比严重,我建议,将病患全部转移出去,最好,整座医院立马停业。” “现在,只是针对护士和医生的负面精神影响,我担心持续下去,整座大楼的病人和医生家属都会被影响到。 那些病患本就虚弱,若是再被这么折腾一下,不知会死掉多少?到时候,陌华医院可就出大名了。” 重话砸过去,吴布鲤脸色都发黑了。 “没错,梁师你说的有道理; 很明显,这座大楼真的出问题了,现在刚影响到三四个人,还都是医务工作者,但时间一长,难保不会牵连到病患身上……?”他不敢想象了。 随即,吴布鲤带着我返回位于十几层的办公室。 不顾办公室中处处血迹,他冲到倾倒的办公桌前,发现电话线完好,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拨动电话号码,以院长的身份下了通知。 让医院中所有工作者,协助病患转移出去,转移的地点,暂定于郊外的陌华医院老院区。 这大半夜的,通知下达之后,整个陌华医院都热闹起来。 不知道多少咒骂声响起,病人家属闹事的也不少,保安们强力镇场子,才维持住局面。 半小时过去了,转移之事进行了一大半。 吴布鲤院长身旁多了个身材高挑、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 这人面容俊秀,眼神很是深沉,骨子里有一种冷傲感觉存在着。 此人叫做高权顺,他头年娶了吴布鲤的大女儿,是吴布鲤最得意的女婿。 也是小约的大哥。 显然,小约的全名是高权约。 有他在场,吴布鲤的情绪更为稳定了。 陌华医院的大动作惊动了小报记者,高权顺出面,编造理由,瞒天过海。 一辆辆大客车启动,不管是病患还是医务工作者,都被送往陌华医院老院区了。 人群黑压压的,咒骂声不绝于耳,陌华医院快被病人家属骂出屎了,但陌华医院态度强硬,病人也只能听从命令进行转移。 一直折腾到午夜,九成的人员转移走了,只剩一小部分人还在大楼中。 多是些顽固的老年人,他们大多住在高层,是医务工作者的家属。 一个个固执己见的,不听号令,弄得吴布鲤也没辙了,只能听之任之。 此时,我们几个身处于大楼之外。 我从吴布鲤口中听闻了那些固执老人的选择,只能叹口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玩意儿改变不了。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对这些执意找死的老顽固,我也只能说一声:你们,各安天命吧! 我抬头看着这座灯火通明的现代化医院大楼,愣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甚至,在阴眼的观察下,黑气都没有了。 这样一座医院,如何就撞邪了呢? 我也感到不解。 就在此时,啪啪啪! 连串的碎裂声从大楼中传出来。 就看到,从一楼大厅开始,灯光熄灭! 一层层的蔓延上去,不过几分钟时间,整栋大楼陷入到可怕的黑暗之中。 备用电也没用了,所有灯具全部受到无形能量袭击,纷纷碎裂! 这变故太惊人了,我们都呆愣当场。 看着这可怕的一幕,不管是吴布鲤还是高权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特别是高权顺,这人先前听老丈人述说医院闹邪的时候,虽然嘴上应着,但眼底深处流转的不以为然,将其不信的心思展现出来。 连带着,吴布鲤向他介绍我身份的时候,这位外科大主刀也是敷衍的成分居多。 感谢我出手救了他小妹的时候,说的也是场面话。 他根本就不信,是我施法阻断其小妹撞邪的。 对此,我观察的清楚,却不会和他计较。 这般自以为是的人,社会上太多了,难不成,为了让其信任,我还得命令宋怯在其面前表演个‘女鬼显形’吗? 爱信不信呗!于我而言,又不损伤一根毫毛,何必计较呢? 彼此间,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眼下发生的这一幕,彻底摧毁了高权顺的三观。 他额头渗出冷汗,盯着一点光亮也没有的医院大楼,陷入沉寂中。 他正在努力消化着新接收的讯息。 可以看出他很努力了,但还是难以说服自身。 毕竟,学了一辈子医学,这玩意儿和鬼神啥的,相冲突! 吴布鲤忽然说:“小顺,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些,和你在国外学的先进医学作比较,你会感觉乾坤颠倒了! 但你自己需要做好心理调整,这世上,充满未解之谜。 那是现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但未来,或许,就能用科学解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高权顺闻言,眼睛精光一闪:“爸,您教训的对,我懂了。” 转过身来,对着我深深一礼:“梁师,是我见识浅薄了,你不要介意;还有,你救了小妹,我必须重新道谢一番。” 他哈着身子,保持鞠躬姿势,话说的很是到位。 “人才,确实是人才啊!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绝了!” “发现世上真有自家不理解的鬼邪力量,马上向这方面的专业人士靠近! 丝毫不顾颜面,姿态放低的这般自然,一点别扭感没有,不愧是人尖子。” 我心底赞叹不已。 换位思考,我可做不到这般快速的变脸。 前一刻还自居海外高才生,不将民间异人放在眼中,下一刻就一口一个梁师的叫着了? 我反正是拉不下这个面子来。 可见,在心境上,比之高权顺还有点距离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狐狸吴布鲤看中的女婿,果然不简单。 这种人,放在各行各业,都是出类拔萃的。 如果他有道门天赋,放在我们这一行,也是最能混的开的。 这点,毋庸置疑。 “高医生客气了,我既然适逢其会,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也是你妹妹命大,我们回去的再晚一会儿,那就不堪设想了。” 我笑着回应。 高权顺直起身子,满眼感激,不像是装的。 “梁师,这医院闹邪,每耽搁一天,集团损失的不光是金钱,还有名声; 所以,我想请梁师出手,彻底解决此事。 价格吗?就一百万好了,事后,正好抵了你购买喂养僵尸秘术的那份儿钱,你觉着如何?” 吴布鲤将我拉到一旁,低声给出方案。 我心头一动。 要是不花钱就能从这个嗜好金钱的老狐狸手中,得到喂养僵尸秘法,确实可行啊!一百万,听起来不吃亏。 但他用一百万抵销了学费,怎么想,都有些难受! “一百一十万!摆平此事后,我需要实在入账十万元,用之解决资金周转问题,如何?”我开始加价。 “多少天能搞定这里?陌华医院不能始终关门闭户的不营业。” “三天吧,最少得三天。 我需要所有权限,就是这个大楼的每个房间,都有进去调查的权限,不然,找不到邪事根源; 对了,包括后头的几座旧楼,什么太平间、研究室之类的,都得对我开放。” “这,非要如此吗?有几间实验室闲人免进的。” “不给我这么大的权限,我如何找出邪事源头呢?对了,提前问一下,你做陌华医院院长几年了?” “不到五年,这座大楼竣工并投入使用后,我才被调到这里做院长的。” “原来如此,那大楼是谁建造的,你清楚吧?” “是昭门建筑有限公司承包建设的,高权顺的父亲就是昭门建筑公司的董事长。” 一番对话,我刷新了对吴布鲤院长的印象。 好嘛,人家这亲戚关系,简直了,四通八达都难以形容! 第103章 阴阳之地打更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挠了挠发痒的下巴,“昭门建筑公司?好耳熟。 对了,先前在太平间老潘头那儿,听到过一段收音机新闻,提及了昭门建筑有限公司。 它承建的某个校园项目搁置了,说是发掘出了一座古墓,对,就是这个公司。 吴院长,昭门能拿下陌华医院大楼这么个大项目,你在其中出力没?说实话。”我压低音量。 “那时候,高权顺是我带着的研究生,我着力培养,很看好他,所以……。” 吴布鲤老脸发红,点到即止。 我也就懂了,这老东西,绝对吃高家的回扣了! 那时候他还没调到这里做院长呢,就能影响自家公司选择建筑项目合作伙伴了? 可见,老家伙在公司内部有不少盟友,那些人很有分量。 吴布鲤搞人际关系,真的很有一套!也是够胆大的,这么大的项目都敢插手? 这钱,拿的安心吗? “昭门建筑公司,资历如何?以往的房屋建筑,质量过关不?” 我提出紧要问题。 “这个嘛,你问小顺吧,他比较清楚。” 吴布鲤不愿多说了,眼神躲闪。 我心头‘咯噔’一下。 转过身,示意高权顺到身前,低声询问。 高权顺神色极为精彩,他犹豫半晌,才磕磕巴巴的回答了问题。 我听的是五内生烟! 昭门建筑公司,过往二十年内有十八个建筑项目,一大半验收不合格! 但高权顺信誓旦旦保证,陌华医院大楼绝对质量过关。 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得到的保证,还不止一次。 高权顺也担心大楼的质量问题,毕竟,他自己也在这里上班呢。 “行吧,先假设这栋大楼的质量没问题,那么,我需要你去昭门建筑打听一下,建设大楼的过程中,可有建筑工人伤亡之事?” 我给了高权顺一个任务。 吴布鲤在旁听着,忽然问:“梁师,你怀疑建造大楼期间有无辜死亡的建筑工人,是他们的阴魂在作祟?” 我点点头,仰望着大楼,凝声说:“只是先从这方面查起,没有的话最好不过。” “成,小顺,这关系到医院能不能正常营业,你想办法从昭门建筑那边问出实话,不要藏着掖着; 要是阴魂作祟,大师才能针对性的开坛做法、度化亡魂,自然就没事了。” 吴布鲤一番吩咐。 高权顺面色严肃,连连点头,跑到一旁去打电话。 这边,吴布鲤直接拍板,摆平此事,就一百一十万的价格了!其中的一百万,作为教我喂养僵尸的学费。 我和他三击掌,定下这事。 探查时间约定为三天,从今夜零点算起。 这中间,对我开放权限,哪怕是,我将整座大楼翻个了底朝天,也不会有人阻拦。 我和吴布鲤谈好价格的时候,高权顺的电话也打完了。 他快步走来,我和吴布鲤的目光都落到他脸上。 “爸,梁师,我打电话询问过了,也强调了此事的严重性,打听出了一些眉目。” 我和吴院长都竖起了耳朵。 “医院大楼施工过程中,有两个民工失足坠落,一死一伤; 但公司方面早就给工人们买过保险,事后,各项赔偿全部到位,死者家属拿走了好几十万赔偿款,受伤的工人也被妥善安置好了,落下了残疾,但公司一直管着呢。” “综合来看,出事的这两家虽然悲痛,但没有怨言,这种事谁都不想发生,何况,根本原因是两个工人违规操作造成的严重事故。 此事没有经过报纸报道,但按照规矩,已经上报过了,上面也给过批示,公司完全按照规定去做的善后。” 高权顺的一番话,其实只有一个意思:事故确实存在,但公司仁至义尽,所以说,即便闹鬼,也不该是由这方面来的。 “你确定?眼下不是隐瞒的时候,若有什么事儿,你们建筑公司也摆脱不了责任。” 我凑到近前,低声施压。 “梁师,我已经用最严厉口吻和父亲以及兄弟们说及此事,他们,没有理由瞒着我。 若还有事故什么的,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透不出来。 我确定,昭门建筑公司这边没有什么大问题,医院闹鬼,必然有其他缘由。” 高权顺满面认真之色。 我一直细细观察他,可以判断,此人的话可信性极高,最起码,和我说的这些,没有谎言。 “成,你和院长先去老院区那边安置转移的人员吧,我要开始探灵了,咱们始终保持联系就是。” 我扬了扬手中的电话。 “行,梁师,这里就拜托你了;还有,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就赶快撤,以生命为重。” 吴院长拍了拍我肩膀,嘱咐一声。 “没事,如果遇到抵抗不了的邪魔,我肯定跑的比谁都快!但眼下,还不到那个地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作妖?” 我淡淡一笑。 吴院长和女婿高权顺,坐上等待着他们的面包车,向着郊外驶去。 我手中多出一个钥匙圈,其上钥匙密密麻麻的,对应着医院大楼的各个房间。 至于电子锁的那些房间?目前,整座大楼停电了,电子锁也打不开了,但我可以驱使宋怯穿透墙壁入内探查。 遥望着面包车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开始远距离心念联系另一尊鬼兵大将王类。 目前,我和鬼怪属下们的心灵联系,还受到距离的影响,大概是整座洛顺城吧,出了城市,更远一些,就很难联系的上了。 这和我的精神力量有关,待到以后,道行增长了就可以让精神力量提升,那么,心灵联系的距离就能跟着增长了。 七凰山别墅距离此地很是遥远,但勉强还能联系的上。 “王类,听到没?” “梁师,我听到了。” “你附身于红僵之中,带着绿僵,到这个地址和我汇合。” 我远距离发布命令。 只有宋怯在旁,感觉太过势弱。 我不知道医院大楼中的邪事会发展到什么级别,这种状况下,保证自身安全是首位,起码得有逃生能力。 所以说,我召唤了第二尊鬼兵大将,带着红绿双僵赶过来。 这般一来,身边的守护力量算是足够了。 即便遇到危险,打不过也能逃生。 王类接了命令,以僵尸赶路的速度,十分钟就能赶到此地。 琢磨了一下,我打算先去太平间那里会会老潘头,看看他是不是养鬼师? 如果是,那么,医院大楼闹鬼事件,和养鬼师是不是有关系呢? 先得搞懂这点,这叫做排除法。 示意宋怯藏于养鬼符中不要现身出来,我转了个弯,向着医院大楼之后走去。 不多时,再度接近阴气超重的太平间,摁动了门铃。 “谁啊?”苍老的声音响起。 “潘老你好,医院大楼那边闹鬼了,想来你已经知晓,你还留在此地值班,我作为一个阴阳先生,都感觉震惊!特意过来看看你这边是否安全?” “对了,我已接受吴院长委托,全权处理医院闹鬼之事,特意和潘老打个招呼,方便行事。” 我非常客气地送过去这么一番话。 潘老头沉默了。 片刻后,他语调深沉的问:“既然是阴阳先生,那是不是要进来查看一番呢?”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查看一下太平间,避免诈尸之类的邪事发生。” 我淡淡一笑,觉着对方很是上道。 “那好,你进来吧,一般人这时候决不能接近太平间,他们扛不住,但你既然是阴阳先生,当然不在此列。” 随着这话,厚重的大铁门向着两侧打开。 我这才意识到,太平间这边的电源还在正常运作。 只不过,这地的灯光都死气沉沉的,看在眼中很不舒服。 我眨巴几下眼睛,适应了灯光,才注意到,身前,多了个身形佝偻的干瘦老人。 第104章 潘老,你这是辟邪体质啊!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他披着一件老旧的军大衣,手上捧着个白瓷茶缸子。 打眼看去,这人大概七十多岁。 脸上皱纹不少,眼球有些浑浊,头发半白不黑的,皮肤偏黑,骨架子很大,就是佝偻着身体。 我估摸着对方要是能挺直身体,得有一米八七左右。 精瘦的身板,脸上也没有几两肉,正用感兴趣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呢。 “潘老,你好,我是洛顺白事铺的梁松禹。”按照江湖规矩,对着他抱拳一礼,还自报了家门。 “梁松禹?没听说过; 听你自己说,是个阴阳先生?你这岁数,有二十五吗? 这么年轻的阴阳先生,能顶事儿吗?吴布鲤那厮越来越糊涂了,弄个小年轻来处理邪事,不怕搭进去更多人命?” 老人收回打量我的眼神,随口扔出的话,将我气的几乎保持不住礼貌姿态。 这厮如此回应,面上看,就是个太平间打更人,不像是养鬼师。 但也有可能,人家不愿意暴露身份,在演戏。 若是后者,那他如此说话,就是故意恶心人了。 腹诽不停,面上勉强保持着平和。 故作淡然地一笑:“潘老,所谓,包子有馅儿不在褶上;我确实年轻了些,但阴阳先生这行当也做了多年,在这洛顺城内,也算小有名头。 所以,邪事交给我来管,并不是随意为之,相反,为了这件事,吴院长还得给我上百万的酬金呢。” “上百万的酬金?”老潘头哈着腰,本要喝口茶水的,听我这么一说,手一抖,好悬没捧住茶杯。 “此话当真?” 他追问一声。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能杜撰不成?事后,你就看他给不给钱就完事了。” “哎呀,那你绝对是有本事的高人,不然,吴布鲤那种吝啬之辈,怎么可能甘心花上百万?请,梁大师,里面请。” 老潘头改了态度,伸手示意,让我入内。 我有些愣:这就改变态度了?也对,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太平间打更的,那得知我能赚到这么多钱,自然就会以此衡量我的价值,改变态度也是必然。 近距离接触下,我无法判断此人是不是养鬼师? 他身上的阴气确实重,但干他这行的,怎么可能不重? 只凭这点没法做判断,除非,他亮出自家豢养的鬼怪。 但那是养鬼师藏着的底牌,谁会没事干的亮在外人眼前?就如我一般,宋怯藏在养鬼符内,潘老是察觉不到的。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老潘头的引领下,查看各个停尸间。 多是抽屉式的储尸柜,一个个抽屉向外抽开,其上尸体被白布覆盖着,露在布外的脚上挂着名牌。 一边查看尸体,老潘头一边汇报此地状况。 今夜,太平间这里停放了二十八具尸体,都是最近两天逝世的。 他一边带着我查看,一边用档案对照着,一圈下来,二十八具尸首一个不少。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暗中示意宋怯隐形匿踪的出现在太平间中,挨个地掀开白布,查看下方尸首是否正常?有没有出现诈尸或者僵尸化的痕迹? 待到我走出太平间之时,宋怯也回到了养鬼符内。 她禀告说:“完全正常,毫无异样,白布之下的尸首,没有一具出现异常的。” 即是说,这地方短期内不会诈尸或者僵尸。 “那就好。”我暗中点点头。 这一路下来,也没有遭遇海市蜃楼的鬼怪投放异像。 说明,目前,闹鬼的范围集中在医院主体大楼内,并未波及太平间这边。 先确定了这点,我心头也就有数了。 站在太平间门口,我和老潘头寒暄着。 “潘老,这么大的太平间,就你一个人值班?不害怕吗?” “唉,怎么就不怕呢?但我人老了,对生死看开了,指不定啥时候就魂归地府了,己身入土大半截的状态,也就不怕了。” “你没带过徒弟吗?” “徒弟?我只是个在太平间打更的老头,带什么徒弟?” “话不能这样说,我听闻,干你们这行的,多少有点压箱底的老手艺,不然的话,遇到个诈尸邪事啥的,难道能变出了阴阳先生来?那时候,不还是靠你们自己摆平。” “你说这个啊,这方面,我倒是有点土办法,什么童子血、公鸡血,再不就是阴阳先生们炼制过的盐巴,多少储存了一些; 但说实话,我干这行五六十年了,真就没用过这些东西。” “哦,这么长久的年头,没遇到过邪事?潘老,你这是辟邪体质啊!” “嘿嘿嘿,当年,有个算命的先生,也是这么说我的。” “那潘老相信世上有鬼吗?” “当然信,毕竟,我天天和死人打交道,虽然没遇到过,可同行们总是谈论这些,说是,他们都遇到过,我也不知真假,干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真的见鬼了,潘老打算怎么做?是不是将鬼抓住,逼迫它跟你一块打更?” “呸呸呸!你这个阴阳先生,怎么不说点好话?老汉可没有这等嗜好,还是不要见鬼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多活一年也是好的,我不想那么快见鬼。” “哎呀,是我失言了,您老莫怪; 得,太平间我查看完毕了,没有问题,您老继续值班吧,我现在得去查看大楼了,那里面危险重重,说实话,我也有些打怵,要是有个同行帮我一把就好了。” “你这小伙子,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似的?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和你还比较投缘,你若是真的遇到危险了,就往太平间这里跑,或许,我能帮你的忙也说不定呢。” “潘老,有你这话,我干劲十足啊!你这是雪中送炭啊,这样,此事之后,我请您老搓大餐,您给面子,别拒绝。” “好,好,你有这份心,老汉我很高兴。” 一番对话,太平间大门缓缓关闭。 我站在门前,确定了几件事。 潘老,非常人也! 医院大楼邪事,他看在眼中,但不是他搞得鬼。 即便他不是养鬼师,也是其他路数的异人。 既如此,那就该结交一番。 所以,我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对方很是受用,应下了帮忙不说,还应下了饭局,这就是结交上的良好开端。 有时候,山不过来,咱走过去即可。 民间异人向来敏感多疑,而破解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诚心以待。如此,就能绕开心防,予以结交。 朋友多了路好走。 如零眉道人之类的,我都是这般交朋友的。 绕到医院大楼之前,两个身披黑斗篷、戴着黑口罩、头上扣着同色鸭舌帽的男人,静静站在那里。 正是易装打扮过的红绿双僵。 其中,红僵的体内藏着王类的阴魂。 他们故意将真容掩盖起来,避免吓到活人。 “梁师。”红僵上前一步。 “你和绿僵负责我背后的安保工作,宋怯。” 我一声喊,女鬼宋怯幽幽现身。 “你做个探路先锋;走,我们进楼。” “是,属下遵命。” 王类和宋怯齐齐应命。 按照我的吩咐,摆开阵列,走进黑暗笼罩的陌华医院大楼。 刚进大厅,我就蹙紧了眉头。 因为,大厅之内深灰雾气弥漫。 加上没有灯具照明,这等环境,一般人进来,那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处境。 即便我开着阴眼,也被雾气影响到了能见度,只能穿透十几米的雾气距离,再远,就朦胧一片了。 午夜刚过不久,大楼之内的邪气就重成这样了? 我不由的庆幸:果断的转走楼内人员,是无比明智的选择。 “宋怯,你距离我最远不要超过十米,再远,我就看不清你了,探路时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我不放心的叮嘱着。 “梁师放心,我手上两套鬼术,蓄势待发。” 宋怯自信满满。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半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我定下了行动方式。 带着两鬼、两僵尸,在这邪气弥漫的大楼中,我开始了地毯式大搜索。 第105章 雾间纸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安全。” “安全,没异常。” 一个个房间的搜索过去,我们始终保持着阵形。 医院大楼内完全被鬼雾淹没,这就是最大的异常状况! 即便挨个房间检查过去,没有遇到什么可怕的场景,我们也都紧绷着神经。 电力停止灯具损毁,走不了电梯。 我们盘查完一楼,顺着楼梯走向二楼。 陌华医院地表上一共三十三层,但地下还有三层呢,严格来讲,这是一座三十六层的现代化医院大楼。 不管是各方面的设计和装修,都是最先进的。 只说装修材料,那就远比一般的酒店强出好几倍了,可以窥看到陌华医疗集团于财力方面的豪横。 我方计划先搜查地表的三十三层,最后去搜地下三层。 之所以这般计划,是因为,二十多层之上是医院家属楼区域。 很多性情执拗的老人,亦或是不怕邪事的年轻家属,根本不听吴布鲤的号召,他们甚至懒得起床,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殊不知,整栋大楼都变成了鬼怪出没区。 虽然这些人是在作死,但我作为一个阴阳先生,遇到这种事,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的。 所以,选择先去楼上,有机会的话,能救一个是一个。 毕竟,法师平时需要积累足够多的阴德,这样,在以后的道路上才能走的更为顺利。 所谓的逢凶化吉,亦或是遇到贵人出手相救,严格意义上讲,都是阴德累积的福报表现形式。 我不知道海外的鬼王派和巫降宗弟子,为何不怕损伤阴德? 但中原大地的各路法师,都无比重视这方面。 遇难成祥这个词说起来轻松,只有我们这行的人才晓得,那是平时积累出来的福运,看似侥幸,其实有着隐形的规律。 法师就是要利用这个隐形的天地规则,利益最大化! 救人,就是最能积累功德的手段。 “二楼,三楼……,九楼……,十五楼。 一个小时之内,我方仔细盘查了十五层,没有遇到任何异常,也没有看到鬼影,安静的,就仿佛这地方无比正常。 若不是鬼雾在眼前弥漫着,丝毫没有退散的趋势,我都要怀疑自己判断错误了。 沿着楼梯到了十六层。 我刚刚踏足楼梯口,身形就是一凝,因为,听到了诡异的声响。 于我前方九米远探路的宋怯,意识传音送来。 “梁师,整个十六层改变了结构! 看起来就是一空荡无比的大厅,连支柱都没有的大厅。 本该被分隔出来的房间都不见了,偏偏,这不像是虚拟投放的影像,因为,我在鬼雾中穿梭着,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本该存在的长廊和房间墙壁,都消失不见了。” “换句话说,十六层,像是被偷梁换柱般的改变了空间结构,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能想到的,只有空间折叠这个解释。 就是说,十六层原本空间,和一个诡异的空间折叠一处了,鬼雾爆发之下,这个隐藏的折叠空间,展现在你我面前。 前方,鬼雾深处,有细微的动静,那里,必然有猫腻儿。” 宋怯的报告传达过来。 我示意她停在原地不要动,不要莽撞地向声音所在接近。 前方是设置在楼梯口的铁门,到了近前,扭动把手,吱呀一声,铁门打开。 我和两具僵尸分为前后地走了进去。 果然,就如宋怯所说的,我们本该出现在廊道之内,两侧都是一个个病房的,这才是原本的房屋结构。 但入眼所见,只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眼界所及,没有廊道没有房间没有支柱,更没有承重墙。 这绝不是原本的陌华医院十六层。 宋怯经验丰富,她的判断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里,有个隐藏的折叠空间,眼下,因着鬼雾的影响,折叠空间和原本的医院十六层交织在一处了,展现在我等眼前的,是隐藏空间的全貌。 幸亏我们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换个普通人来,肯定没有一丝头绪,搞不懂,大楼的十六层怎么变成眼前的样子了? 还以为自己走错地儿了呢。 ‘嗤嗤拉拉’的细微声响更加清晰了。 宋怯距离我五米远的飘在那里,我和僵尸接近过去。 “不要离我超过三米远,隐形匿迹,向着声音所在前进。”我意识下令。 宋怯催动鬼发幡,向身躯一裹,远远看着,就是一黑乎乎的人形物体,隐入鬼雾之中,很是不显眼,她自身的鬼气完全收敛起来。 身后,王类控制两具僵尸拼命的收敛死气,加上僵尸披着黑袍,鬼雾掩护下,没谁能注意到。 我反手向着自身贴了两张阴山隐形符。 说是隐形,其实,不过是驱动法力扭曲光线的小把戏。 但只要道行不超过我一个大等级的存在,就别想轻松识破行藏,法力波动更是被隐形符箓的法力笼罩住,不用担心行踪泄露。 做好一系列准备的我们,借着鬼雾打掩护,一点声音不出的向着声音所在的方位接近过去。 折叠空间好大,感觉没有边界一般。 我们向前摸索了十分钟,还没到声音所在之处。 又行进了四分钟,我心头就是一跳。 前方鬼雾转为稀薄,然后,一大块空旷之地显现出来。 这块空地呈正方体,边长和高度都在三十米左右。 很是奇异的,鬼雾在正方区域的边沿处翻滚着,不会侵到前方去。 显然,隔绝出的正方体空间内,另有玄虚。 我缓缓举手示意。 宋怯、王类控制的两僵尸都停住身形,静静的站在边线鬼雾之内,看向前方。 我也是一样的动作,就停在正方体的边沿区,鬼雾在身边翻动着,倒是很有安全感。 那‘嗤嗤’的鬼动静,就在正前方。 但显然,对方还没有突破鬼雾封锁,并未抵达没有鬼雾的正方体区域。 我们耐心的等待着。 足足五分钟过去,动静变大了。 “来了!” 我于心头喊了一声,法力运转下,灌注到双目之中,提升阴眼强度,穿透数十米的黑暗距离,死死盯住对面。 某刻,前方鬼雾剧烈翻涌起来,然后,四个人影从中闪现出来。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 对面,出现了四只纸人! 没看错,就是四个纸人。 两男两女,全都血色点睛过的纸人。 穿着红绿袄子,高度一米六左右。 看起来,是四个年轻男女样子的纸人。 那‘嗤嗤’的鬼动静,是他们行走间,体内竹架子和外表糊纸间摩擦所产生的动静。 每一只血色眼睛的纸人身上,都向外释放着可怕的怨气和鬼气。 给人的感觉极为不妙,凶残到,要将所有出现在它们眼前的生灵打成飞灰。 这股子恨意不知从何而来?但极其明显。 鬼气深重,每一只都不比宋怯来得差。 这样的四只鬼东西,附身在四个纸人之中,要是没人管的发作起来,半夜之间杀戮个几万人不成问题。 这只是理论上的推测,毕竟,真敢那样做的凶残鬼物,势必引发一众民间法师的关注,人死的多了,佛道两派高人下山除魔卫道的话,鬼物被打成飞灰,才是事态发展之必然。 宋怯那么凶残,不也是选择偏远山村行刀戮之事吗?就是害怕引起连锁反应。 道理是一样的。 四个纸人猛鬼即便浑身怨恨,也不敢真的冲出大楼,去对洛顺城居民下杀手,那是自找灭亡的节奏。 计算了一下己方实力,宋怯和王类,加上两具僵尸,不说碾压对方,但交手的话,占据上风是没问题的,既如此,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方人员隐身鬼雾之内,默默锁定四只纸人猛鬼,想看看,它们要做什么? 第106章 阴气刀子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很快,我就知道了对方的打算了。 一身穿绿袄子的男纸人,对着身后勾了勾手。 无形鬼力驱动之下,鬼雾向两侧分散,然后,一个个满脸惊恐的人,悬浮着向前抛掷! 砰,砰,砰! 这些人重重砸在正方体没有鬼雾的区间内,砸的地上全是血。 他们被鬼气镇着,不能发出任何喊声。 我眼瞳缩紧了! 这些人,大多是些老头、老太太,还有五个身穿睡衣的年轻男女。 要是没猜错,他们必然是没有及时转走的医院家属们。 此刻,这些无视吴布鲤院长通知的人,眼中除了惊恐就是悔恨。 悔恨自己没有听从医院的指示,早早离开凶险之地,眼下,可就落到纸人猛鬼的手中了。 我感觉自己眼角刺痛! 暗中数了一下,被纸人猛鬼捉拿到此的生人,共二十一名。 除了五名年轻男女,其余十六名,都是年纪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 这些家属们为自己的执拗性格,付出了代价。 睡梦中被纸人猛鬼擒拿到此,没被吓得心病发作一命归西,都算是运气了。 可这般不受保护的掼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骨折筋断是难免的。 二十一个骨折的家伙,被恐怖鬼气镇住,疼得面孔变形。 除了眼珠子能够叽里咕噜地活动,身体根本就动不了。 伤口的血也没法止住,渐渐地,他们都身处于血泊之中了。 四个纸人猛鬼很是欢快的发出桀桀怪笑声,‘嘎嘎嘎’的笑声极为刺耳。 它们四个仰头大笑了半分钟,才收敛笑意,慢腾腾的向着四周走去。 纸人体内仍旧发出诡异的摩擦声,愈发的刺耳,就像是金属片剐蹭玻璃般的尖锐,让人闻之牙酸心烦。 我仍旧没有动作。 既然二十一人还活着,那就不急。 纸人猛鬼为何这般做?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还是那话,想要解决鬼邪灾祸,最紧要的问题就是搞懂怨气从何而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四只纸人猛鬼身上的怨恨之意形成了实质,让他们具备了这么大的伤人之力,这背后,说是没鬼,谁信? 就在我们眼前,四只纸人分别行到正方体的四个边角处,忽然,齐齐转身,视线对着正方体中心区。 然后,四个纸人双膝打弯,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同时,它们的纸人手臂向后反扭背着,嘴巴不约而同的张大,发出了穿透人耳的凄惨尖叫。 “啊啊啊啊!” “啊啊啊。” 恐怖的惨叫声从四个纸人的口中释放出来,顺着鬼雾传播到四面八方去。 鬼声所过之处,鬼雾出现涟漪般的波纹。 同时,一个个诡异黑影在声波所过之处陆续呈现。 就好像是,惨叫声是开启阴间世界的口号,接收到口号的鬼怪邪魔,依着鬼声定位,就能度过阴阳边界,降临十六层叠加空间一般。 但更可能是我的错觉。 因为,那些鬼影大多只是昙花一现,宛似卫生间老妪一般,影像投放此地一瞬,就收敛不见了。 四个纸人猛鬼的惨叫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二十一个生人的眼耳口鼻全都迸溅着鲜血。 这么近距离地被鬼怪惨叫摧残,他们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是一种刻意制造出来的折磨,四鬼纸人没有立马杀害二十一个生人的意思,所以,惨叫力度保持在震伤活人,却不会伤及性命的阶段。 我们几个在鬼雾中观测着,对此感觉得分外清晰。 “梁师,四个纸人鬼邪,就是要折磨死这帮人!它们不急着杀人,这份折磨,怕不是要持续好几个小时?” 宋怯的意识传音送达心底。 “没错,鬼邪们就是要活生生的折磨死活人,它们,没有放人活命的打算。 观其怨气如此深重,四鬼生前怕不是遭遇了什么天大的祸事,无处伸冤的那种。 可这不是它们大开杀戒、随意杀人的理由! 一会,你们听我命令,骤起突击,将人们给救回来才是目的,不要和纸人猛鬼们纠缠。” “是。”王类和宋怯齐齐应声。 就在此时,我注意到四个收敛了惨叫的纸人起身了,它们再度张口,阴风从嘴巴处释放出去,吹在二十一人身上。 就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划过,让人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它们把握着力道,伤口看着吓人,但不足以致命。 这般行为,足够吓死几个岁数大的了。 我看的是目眦欲裂,即便要杀人,也该给个痛快,如此折磨,心思之歹毒,让人无法忍受。 “动手。”我一声令下。 “咻,咻,咻!” 两具僵尸、一只鬼兵大将,齐齐发动! 瞬息之间穿透数十米距离,宋怯鬼发幡全力展开,足足十米以上的长度,对着二十一人一卷。 两具僵尸出现在宋怯左右,面对四角位置的纸人猛鬼,摆出防御姿态。 鬼气、死气大爆发,这一霎,我的手下们展现出恐怖的战力。 “咦?”我和宋怯的惊咦声同时响起。 鬼发幡所过之处,空气涟漪般波动,但鬼发幡从二十一生人之间一卷而过,仔细去看,二十一人还在原地,他们的伤口仍旧在流血,每个人的眼中都是绝望之色。 分处于四个边角的纸人猛鬼,一点动作都没有。 血色的眼瞳木然的注视前方,根本不晓得有人出手破坏。 “梁师,是影像投放,和卫生间老妪一个样儿,我们的五感六识也被欺骗了,以为是真实场景。” 宋怯悬浮在那儿,收回鬼发幡,鬼眼幽幽打量着。 轻身术展动,我出现在某个绿袄子男纸人身前,一把抓过去,抓了个空。 但五感六识反馈的讯息告诉我,眼前是个实实在在的纸人猛鬼。 我不甘心的换了方向,抓向第二只纸人……。 几分钟后,我停住了手,无奈的看着纸人们时不时吹动阴风刀片,将二十一活人血肉一点点切下的场景,脑袋中一团乱麻。 因为,这投放的场景绝不是空穴来风,很有可能,眼下,在别的楼层中,同步上演着四纸人阴风碎剐活人的一幕。 只不过,我们没在真的现场。 医院大楼太大了,眼下,能出现一个折叠空间,谁敢说没有隐藏的第二个,第三个? 有可能,在其他隐藏式的异度空间中,纸人猛鬼们正对着活人执行酷刑。 奈何,我方虽然看到了,却远水解不了近渴,无法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死亡。 活人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只说流血,他们能坚持多久?我不敢想了。 “去十七楼,要快!”我眼睛赤红的下令。 宋怯和王类当然懂我的意思。 时间就是生命! 我们若是能尽快找到真实楼层,出手救人的话,至少,能保住一半人的命,但时间越是往后拖,死的人越多。 不管四个纸人猛鬼身前遭受了怎样的祸事和折磨,我们也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的人被活剐致死。 咻,咻,咻!我方人员反向狂奔,化为一道道幻影,数分钟间就穿透了鬼雾,到了十六层大铁门之前。 我一把拉开铁门,带着一众手下,疯狂的往十七楼冲……。 十分钟之内,我们一层层向上,已抵达最高的三十三层,甚至,最上方的天台和水箱都搜索到了,可就是没有遇到惨剧发生的地点。 这给我急的,只能带着宋怯他们,往地下三层冲。 但在此之前,必须先经过地表三十三楼的楼梯,这太费时间了。 早知这样的话,我就先搜查地下三层了。 第107章 仇人血,邪师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眼下,我所在的位置太高了,即便运足了轻身法力,纵跃而下的话,也会摔成肉饼。 下坠力道太大了,即便宋怯它们在下方接着也缓冲不了多少,只有下到十九层左右,我再向下跃,宋怯和王类它们才能双保险地接住我。 顾不上太多,我拼命的沿着楼梯往下赶。 很快就到了十九层。 气喘吁吁的我勉强运功调整一周天,打开窗户,腿脚发力,一跃而下! 耳畔风声呼呼,眼前影像加速变化。 身旁跟着同时跃下来的宋怯和两具僵尸。 我向下火速坠落,转眼,距离地面十米左右了。 宋怯和僵尸们齐齐发力,在我腿脚处力度适中地托了好几下。 借着这份力量,我向上翻了两个筋斗。 轻身术一运,落叶般的飘到地上。 彭,彭! 身后,两具僵尸狠狠地砸在水泥板上。 我回头,看到两具僵尸从半身高碎裂泥土中弹出的画面。 不愧是僵尸之体,三十三层落下,竟然不能摧毁身躯? 这结实程度,让人心惊。 宋怯是鬼物,毫发无伤,轻松的飘在我身边。 “去地下一层。” 我发足狂奔……。 五分钟后。 陌华医院地下一层长廊中。 二十一具血肉被削除大半的骨骸,横七竖八地躺在微微凝固的血泊之中。 周边冰寒的地面上,散落着长条状血肉和衣物,场面之残忍、恐怖,令人发指! 看清这幕,我眼前一黑,一个趔趄。 伸手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彭! 一拳头,将墙壁打出龟裂纹理,指骨关节表面冒出血来。 “可恶,它们是故意的,这是在挑衅,找死!” 我怒发如狂! “梁师,墙壁上有字。”宋怯指向长廊拐角位置。 鬼雾浓重,导致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字迹。 听到宋怯的话,我运气飘了过去,没有踩到地面上的血泊。 无声落地,阴眼扫看向墙壁。 其上,是殄文(鬼语)写就的血字。 翻译成汉文,是四行字。 “宋家古墓解封,吾等提起屠刀; 喝尽仇人血,杀断邪师头。 万魂趋避,法师莫拦,此事与尔等无干! 言尽于此,挡路者,一应屠戮,勿谓言之不预也。” 下方是四个血手印。 大小不同,形态不一,是两男两女的右手摁出来的血手印。 沾染的是长廊上死亡者的鲜血。 我盯着墙壁上的殄文,愤怒之意缓缓压制下去。 通过留言,知晓了一些关键讯息。 首先,陌华医院之所以闹邪,是因为,昭门建筑公司在某个校园区建设的过程中,挖掘出了宋朝古墓。 不看墙上写的清楚吗?宋家古墓解封! 这六个字的意思是,宋代古墓被挖掘出来,被人们看到的那刻,某种封印就被解开了。 想来,过去时,有邪术法师借助地脉阴力,布置了禁锢法阵。 法阵之内,禁锢的就是那四只附身在纸人中的猛鬼。 古墓现世,猛鬼出笼! 这是个因果关系。 从那一刻起,陌华医院开始闹邪了。 这说明,四只猛鬼生前,和陌华医院中的某人,或者是某些人有仇! 它们出来之后,借助某种奇异邪力,让陌华医院陷落到鬼邪雾气之中。 演变到现在愈发的恐怖,已经开始亲自动手杀人了,还是千刀万剐的残酷杀法。 其中隐藏的仇恨之大,不敢想象。 喝尽仇人血,杀断邪师头。 这字里行间的恨意就不用多说了,表达了四猛鬼不报仇到底绝不收手的决心,还能分析出,它们的仇家中有普通人,也有邪术法师! 以前,就是邪术法师运用法阵,将四猛鬼困锁在陌华医院周边的。 邪术法师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这些人,就是四猛鬼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同时,猛鬼们留下这些话,也是在警告,让我不要继续参与。 说是,这件事和我无关,若选择继续参和,下一次,就不是当着我面杀人警告这么简单了,而是不死不休的斗战局面。 四猛鬼希望我现在就离开此地,再也不要多管闲事。 我分析到此,不由的冷笑一声。 如果我方人员没对四猛鬼产生威慑力,对方根本不需要故弄玄虚的留言警告,以它们几个杀人如麻的手段来看,直接出手,解决我们这些拦路虎即可。 偏偏对方采用了恐吓和诉苦方式,这是外厉内荏! 四猛鬼对我方有着忌惮,深恐我们破坏了它们的报仇大计。 我很想对它们说一声:你们,用错了手段。 想要我不管此事,首要的就是不能滥杀无辜,然后,现身出来,对我言明自家遭遇的祸事和冤屈。 那样一来,我必然站在有理的一方。 如果真是四个被害死的冤魂,我一定为它们伸张正义、追杀罪魁祸首。 但眼下,它们将我逼到了对立面。 当着我的面,残酷剐杀了二十一个生人,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先不说这些人是否犯下该死的罪过?即便真的有罪,也得在申辩清晰之后,再论处置方式。 哪有一上来就全部杀掉的道理?还是那般残忍的杀法? 这已经惹恼了我。 事到如今,想恐吓我住手,四猛鬼在做梦! 不管它们是否冤死的,我先要将它们捕捉到手,再行处置。 宋怯和我意识相连,看出我是真生气了,她转头和后头的红僵对视一眼。 王类的话送到我耳边。 “梁师,这些跳梁小丑,根本没将咱们看在眼中!我建议,将它们揪出来,先废掉它们的鬼力,再说其他。” 我转眼看看红僵,点点头。 “去地下二层、三层,掘地三尺,也要将它们给我找出来! 如此胆大妄为的鬼魂,我很有兴趣和它们较量一番。 不是恐吓我不得插手吗?老子今夜偏要搅和进来,有种,当面锣对面鼓的和我决一死战啊! 躲在暗中算什么英雄好汉?只是四个无胆鼠辈罢了。” “是。”王类和宋怯齐齐附和。 我们施展轻身术,从一堆血肉、尸骸上飘过去,到了楼梯口那里,准备去往地下二层。 鬼雾弥漫,就等同标记出了四猛鬼的位置。 至少,今夜,它们脱离不了医院大楼。 鬼雾没向楼外弥漫,这就是说,我们只要追查下去,早晚能在这座大楼中,揪出这四个兴风作浪的鬼怪! 我来拜访吴院长时,并未带上背包,也没有背着梵魔刀。 好在,怀中习惯性的揣着一把尺长的桃木短剑,还携带了几十张阴山派各类符纸,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要不是身旁两尊鬼兵大将,还有两具僵尸跟着,我才没有底气面对四大猛鬼呢。 于我这等养鬼的法师而言,麾下鬼物的战力高低,直接决定了自家的胆量大小。 眼下嘛,我胆大的很!绝不会被对方三言两语的就恐吓回去。 反手入怀,将平时很少使用的桃木短剑掏出来。 这柄短剑连把儿带剑身不过尺长,剑体上篆刻二十道符文,还有北斗七星,是一把品阶不低的桃木剑。 这东西放在法师市场上,没个万把块是拿不下来的。 还是那话,法师这行,缺什么都不能缺钱,不然的话,一柄质量高的桃木剑都买不起,遇到鬼邪,岂不是干瞪眼? 我们转过楼道,出现在地下二层。 刚踏足长廊区域,我手中的桃木剑就闪电般的向着侧方,连环刺杀了出去。 咻,咻,咻! 三只面容狰狞的鬼物,被桃木剑刺中了。 但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看不到我们,桀桀怪笑的向后飘进房间之内。 我们耳边还残留着笑声呢。 这只是投放的恐怖影像,并非真的鬼怪。 可我不敢赌,还是先出手地给了它们好几下。 对手的这一出儿,惹得我方草木皆兵。 第108章 钢铁尸躯黑白之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哼,故弄玄虚,装神弄鬼,有种,你们出来啊!” 我对着前方喊着,但没谁回应。 鬼雾浓度显著提高,我只能看清周边八米距离了。 示意宋怯和王类,一旦发现敌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出手,将目标镇住再说其他。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宋怯和王类齐齐应‘是’。 沿着长廊行进,用钥匙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有些是实验室,摆满了我看不懂的医疗器材。 有些是标本室,一个个奇怪的透明罐子中,‘古怪之物’在特制药水中载浮载沉的。 我甚至看到不足月的婴儿胚胎了。 看着这些千奇百怪的玩意儿,我犯晕了。 果然,医生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整天对着这些东西,真的考验人的神经。 某标本室靠里右侧,摆放着一具人体骨骼标本。 绝对是真人遗骸制作的标本! 透过玻璃架子,看着骷髅头上深深的两个眼眶子,我后背的毫毛都要倒竖了。 “这东西放在此地,到底有啥用啊?医生们天天看着人体标本,不知有没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正琢磨有的没的呢,身侧,宋怯忽然一声厉喝:“什么人?” 嗡! 空气震动的声响。 紧跟着,一支灌注着压缩阴气的箭矢,从打开的门户那里,对着我的胸腹要害就射了过来。 一霎间,我眼睛瞪大到极致。 “如此快的箭矢,杀伤力奇高,这是,遇到高手了?” 我心底都是这话。 感觉自己像是被猎人锁定的野兽,这一箭要是被命中了,真就走不出此地了。 箭矢的速度远超宋怯的鬼发幡和王类的僵尸扑抓,这时候,只能靠自己。 “阴山遁术,展!” 我于心底爆炸般的喊叫起来。 狂暴的法力在四肢百骸中高速运转。 生死危机关头,运转速率远不是平时可比的。 法力以闪电般速度运转到腿脚处,下一刻,我向着一侧窜了出去。 速度之快,比那箭矢快出一丝。 ‘嗤啦’一声,左臂的衣物被箭头划破,但没有碰到皮肉。 ‘叮!’ 箭矢射进墙壁中大半截儿。 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臭气,这股味道让我大吃一惊。 那是极其可怕的尸毒味道,必然是从红僵甚至更高级别僵尸体内提炼出来的剧毒,对法师也有致命毒性的剧毒! 那支箭矢上淬毒了,淬的还是高阶尸毒,好歹毒的心思! 幸好没擦破油皮,不然,想要解毒都得费上半天功夫,还得有相应的解药。 也幸好收了养尸大师王类为鬼兵大将,他早就奉上过高阶尸毒特制解药,目前,就在我怀中放着呢。 我毫不犹豫的掏出一丸吞吃入腹。 红僵以上级别的尸毒,释放者可以使用空气传播方式,防不胜防的。 这一丸解毒丹下去,未来七天内,我不惧尸毒了。 高阶尸毒也没事! 红绿双僵冲了出去,外头廊道中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宋怯飘到我背后护卫。 我持着尺长的桃木短剑,一个健步跨出了门,阴眼法力运转,恨恨的看向鬼雾之内。 一眼看清,大吃一惊! 红绿双僵大战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神秘人。 对方背着一柄长弓,以一敌二的,竟然隐隐占据上风。 其面上蒙着黑布,看不到头脸,包裹的那叫一个严实,只有一双闪耀诡异紫光的眼。 “是红毛僵尸!比我炼制的这具要高一个小等级,但还不是大成的红僵。” 王类的话传到心头。 我被震的眉头直跳。 “红僵?又是红僵! 陌华医院真是卧虎藏龙,竟然有一具擅长箭术的红僵?不对,这家伙必然有主人,谁是它的主人?” 想到僵尸,我眼前浮现出吴布鲤的老脸。 摇摇头:“不会是他,吴院长虽然市侩,但不会这般阴险。 暗中派遣红僵弓箭手,冷箭射杀于我,这手段太下作了,吴布鲤做不出这种事。” “但除了他这般精通养尸技能的人,还有谁能暗中炼制出一具红僵呢?为何要来杀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将吴布鲤的嫌疑排除在外,其实,我完全是凭借着第六感做出的反应。 迄今为止,我的第六感还算通灵。 再有,我也想赌一把,看看自家的第六感是不是真的准? 反正,先排除吴布鲤派遣红僵弓箭手杀我的可能性就是了。 眼前闪过高权顺的脸。 “这个让吴布鲤极为得意的大女婿,有没有可能是个养尸高手? 吴布鲤说过,秘术不传外人。 女婿不是自家人,但吴院长的大女儿嫁给了高权顺;” “有没有可能,他的大女儿偷偷学会了养尸呢? 然后,没有通过老父亲同意,在丈夫花言巧语下,献出了养尸秘术。 高权顺正好是这方面的天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暗中,培养了一具擅长箭术的红僵? 这个,很有可能。” 我眼睛一亮。 第六感告诉我,这个猜测方向,没偏! 电光石火中只想到这些,我和宋怯已经扑了过去,帮着己方僵尸团殴红僵弓箭手。 加上我和宋怯之后,这具夜行衣包裹着的红僵可就撑不住了。 短短几次交手中,被宋怯的鬼发幡切断了小半拉脖颈,也被我的桃木剑劈中头部好几下,打的火花四溅。 更被我方的红绿双僵掏中了七八下! 这要是绿僵,已经完活了。 但红僵的抗击打能力,比钢铁还要可怕。 说是‘钢铁尸躯’也不为过! 红僵口中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尸眼紫光大放,身上的切口和掏伤,竟然在阴气和死气的加持下完全复原。 这可怕的一幕,将我们都惊到了。 “好强的梁大师,名不虚传!但尊驾今夜必将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鬼雾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红僵弓箭手拼力打退我方围攻,向着后方高速倒退。 我示意莫要追击。 红绿双僵挡在我身前,宋怯在我背后做护卫,我们一道盯着前方。 鬼雾向着两侧一分,我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一个身穿白色大袍子、脸上带着惨白面具的神秘人,出现在我们眼前。 他身后,除了夜行衣的红僵弓箭手之外,还有一个夜行衣男子。 那个男子戴着一张黑面具,只露出一双闪耀精光的眼,那是正常的人眼。 这架势,夜行衣男子才是控制红僵弓箭手的养尸人! 而一身白袍子的白面具神秘人,并非僵尸主人。 “那么,他是谁?为何要说方才的那番话?我和他有仇?” 一系列疑问在心头蹦跶,我忍不住询问:“阁下,是谁?和我梁某人,有仇?” 白袍人背负双手,一副胜券在握的高姿态。 闻言,昂着下巴,睥睨地看我一眼,冷冷一笑:“老夫来历没必要对你个后辈多说。 梁松禹,你也莫要多想,老夫和你这么个小娃娃哪来的仇怨? 不过,你既然身在此地了,那就是自寻死路,老夫也只能送你归西了。” 我听懂了。 和这人素不相识的,但因为某种缘由,他必须出手铲除我。 这个缘由,在他口中就是,我身在此地。 而我身在此地,是为了调查陌华医院闹邪事件。 此事根源,在于四个冤死的幽魂,它们已经进化成了猛鬼,还因缘际会地被解开了牢笼,四鬼,欲要报仇雪恨! 我忽然就将一切线索融会贯通了。 “哈哈,原来,那四只猛鬼,是你们害死的! 你们来杀我,是阻我继续查下去,也是要杀人灭口。” “因为,此事往前翻,会涉及四条无辜性命的死亡。 你们,就是导致此地闹邪的根源,也是四猛鬼的仇人。哈哈哈,懂了,全懂了!” 我仰天大笑,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猛鬼留言中提及的‘邪师头’,指的就是眼前这两个邪术法师的头颅! 听着我的话,对面,两个邪术法师的眼神变了。 第109章 厌魔公孙不尘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松禹,你放肆!在老夫面前如此狂妄,你凭借的是什么?是你身边的两具僵尸和一个女鬼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话说得好,难得糊涂;你在那胡咧咧一通,除了让自己深陷险地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若是你养父在场,老夫还忌惮一二,只你这么个后辈,还没有资格在老夫面前狂笑。” 白袍子神秘人生气了,扔过来的话毫不客气。 我心头‘咯噔’一下。 对方的话让我生出忌惮,他说的太有把握了,只从我方成员的隐匿术在其眼中无所遁形这一点,就说明,于道行方面,敌方比我们强大了不止一个大等级。 不过,真当我阴山派遁术是摆设不成?打不过的话,老子还不能逃吗? 看到我收了笑容,对方宛似我肚子中蛔虫一般,阴笑着说:“你是不是琢磨着,打不过就跑?老夫奉劝你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我们赶到此地后,第一时间就催动了隐藏许久的困阵。 这套困阵,对付真正的道家高人自是不堪一击,但对付你这么个后辈,不说困死你吧,困你三五个小时是没有问题的; 即便你有什么逃遁秘术,也没法冲出困阵,只能乖乖等死,哈哈哈!” 白袍子老不死大笑起来。 他的嗓音经过法力特殊处理,听起来像是金属摩擦的动静儿,让人感觉刺耳和难受。 “闭嘴!老不死的,藏头露尾,张嘴犬吠,你都不敢在我面前展现出真实身份来,哪有资格摆出胜券在握的高姿态? 有种,你和那个狗东西,都把面具摘了,让我看看,你们都是什么牛头马面?” 我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说话无比难听。 “噶?”仰头狂笑的白袍子猛然顿住笑声,被我这番话气得几乎暴走。 “好,好小子,多少年了,都没有人敢在老夫面前耍横了,还是个后辈!也罢,老夫就让你死的明白些。” 被刺激到的神秘人一把扯下脸上的白面具,露出一张方正的大脸。 他身后那人‘嘿嘿’冷笑两声,随手一扯,竟也将黑面具扯了下来。 我的心沉向深渊。 对方如此的肆无忌惮,就是吃定了我方的意思。 他们,对自身的实力无比自信,这才在知道我使用激将法的前提下,毫不犹豫的露脸,可见其笃定我难逃毒手。 心头震撼,但我还是集中眼力,看向两人的脸。 白袍子神秘人,是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人,面色黧黑,脸型方正,留着短发,白发钢针般竖立着,一看就是个性情刚硬的。 他颌下一缕白胡子,配上两道长寿白眉,很有一股子道法大师的风范。 老头的脸看着极其陌生,我确认,自己以往不曾见过。 目光挪移到老头身后那人的面上。 我眼神就是一凝。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保养的那叫一个好。 满头乌丝就不说了,一张脸虽然有着岁月的侵蚀,但打眼一看,还是个翩翩美男子。 除了眼角有点鱼尾纹之外,面庞干净光滑,比之小年轻不知多出了多少魅力?那是成功人士独有的魅力,无法言说的感觉。 我的瞳孔在缩紧。 这个老帅哥,和吴布鲤家大女婿高权顺的脸,有七成相像。 甚至,可以这么说,此人年轻时,只说这张脸,比高权顺还要俊俏三分。 高权顺在家排行应该是老大,他下面不是弟弟就是妹妹,这人明显比高权顺大了二十多岁,那么,他的身份是……? “莫非,你是昭门建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高权顺的父亲?” 我想到就问。 对方神色就是一愣,随后哈哈一笑:“梁师,耳闻不如见面,今夜一见,梁师果然非同凡响,只是一眼,就将我认出来了? 没错,我是高权顺的父亲,也是昭门建筑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名字叫做高企惺,惺惺相惜的惺。” 我蹙紧了眉头。 真的太意外了!真就没有想到,能够在暗中豢养出一具红僵的人,竟然是昭门公司的董事长? 这厮不在商圈混,跑到法师界瞎搅合什么?这不是增加法师们的竞争压力吗?真是该死! “高企惺?你的名字很少出现在报纸上,电视你也没上过;也难怪,你暗中豢养僵尸,平时自然要低调。” “高企惺堂堂董事长,却站在你之身后,老头,自报一下家门吧,让我看看,你是哪路大能?” 我的目光转回到白袍子老头身上。 他的长寿白眉向上挑动几下,隐忍着怒意,怪笑着说:“小辈,站稳了,听好了,老夫公孙不尘!出身于公孙世家,你可曾听闻过老夫威名?” “什么?” 如雷贯耳! 我不由的向后倒退三步,震惊莫名的盯着老人,耳朵中‘嗡嗡’的。 公孙不尘,道上人称‘厌胜狂魔’。 他出身于以厌胜术闻名于世的公孙家。 那是个让人谈虎色变的家族。 公孙家族的子弟,掌握着上古秘传到如今的厌胜术,在道上,即便是茅山和龙虎山那样的大派,面对公孙世家,都不会端架子,而是平等相待。 只此一点,足以看出公孙家族底蕴深厚到什么程度。 公孙不尘,是公孙世家三房旁支的子弟,因出身不够好,所以,并未得到上古厌胜术核心真传。 但只说他掌握的上古厌胜术皮毛,在道上就闯下了赫赫威名。 二十年前,湘南司马家,一夜之间,一百一十三人全部死亡。 满门皆亡,鸡犬不留! 事后传出消息,司马家上下老小全都死于厌胜咒杀,施术者,正是公孙不尘! 当时,引动了整个道上的大震动。 不少民间法师为之颤栗,可不想遇到这个魔头。 湘南司马家是以捞尸人的身份,混迹于江湖的家族。 虽然族内法力高强者不多,但做的却是积攒大功德的善事。 谁都不曾想,只是因为司马家的某个后辈,遇到公孙不尘时出言不逊,得罪了他,过后,这厮竟然使用最恶毒的上古厌胜术,咒死了司马家满门上下一百多口! 滔天血案一出,整个道上都沸腾起来。 公孙世家的家主大怒,亲自出面,将公孙不尘剔除了公孙世家族谱,再也不认其族人身份; 还对外言明,此等人魔,人人得以诛之! 从那时候起,公孙不尘就隐姓埋名的不见了踪影。 但他做下的司马家惨案,影响力太大了,所以,得到个‘厌胜狂魔’的外号,这是道上法师闻之色变的恐怖外号之一。 我真就没有想到,在这么个貌似平常的夜晚,竟然和道上人人喊打的厌胜狂魔公孙不尘打上照面了。 难怪他如此自信,可以将我留在此地。 “竟然是恶名昭彰的厌胜狂魔,久仰大名了! 魔头,湘南司马家一百多条人命啊,他们的冤魂夜夜哭泣,欲要索你之魂。 你这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竟敢大咧咧的出现在洛顺城中,还和养尸魔鬼高企惺混到一处?你这是活腻味了!” 我虽然心头震动,但眼下形势,即便认怂也落不得好,那干脆强硬到底! 这么强悍的一番话扔过去,厌胜狂魔公孙不尘再也压制不住火气了。 “小辈,敢尔?让你先尝尝老夫的厉害!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这般猖獗?” 对方的长寿眉高高挑起,满脸肃杀之色,反手间亮出一只半尺长的青铜牛,就要施法厌胜。 与此同时,嘿嘿冷笑的高企惺并指一点,红僵弓箭手将大弓持在手中,其上搭了四根箭矢,遥遥锁定我方四位成员。 死气汹涌,涌进箭矢之中,可见,一旦开弓,必然石破天惊。 我面前的红绿双僵摆出防御姿势。 身后的宋怯,鬼发幡鬼气涌动,横向飘动起来,好几套鬼术蓄势待发。 第110章 驱动九幽冥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厌胜狂魔公孙不尘和养尸邪术师高企惺摆出了攻击架势。 场内形式宛似绷紧的强弓,对方欲要发动致命一击。 我方于战力上落到下风。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心念电转,我突然尖叫起来。 “四猛鬼,你们还要继续看下去吗?我这边若是被灭,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即便你们四个进化成猛鬼了,但面对厌胜狂魔公孙不尘,和掌握着红僵的人形魔鬼高企惺,你们绝对会落败,且再次被封印! 想杀掉仇人吗?马上现身出来,和我汇合,拧成一股绳,咱们共同抗击对方,否则,你我只有挨个死亡的下场。 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法力灌注,舌绽春雷。 一时间,整座大楼中,到处回荡着我的狂喊。 “轰,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四道巨响声,之后,哒哒哒!高速奔跑的动静。 这打断了厌胜狂魔一方的施法。 他们回头去看,只见鬼雾倏然消退,然后,四只纸人,摇摇摆摆地从长廊拐角那里奔行而来。 怨气,冲天而起! 我遥遥看着四只穿着红绿袄子的纸人,心底大喜。 抱着试一试看的态度喊了一番话,没想到,真的得到了回应。 也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即便,不久前,我和四纸人猛鬼之间还如同水火般的无法相处,但罪魁祸首的厌胜狂魔和高企惺出现后,形势可就变了。 都不用多想,我就明白了,纸人猛鬼们之所以落到眼下处境,一定是拜这两个罪魁祸首所赐的。 具体的,四人如何被害的?我还没有搞清楚。 但眼下,搞懂一点就成,我和四猛鬼有了合作基础。 就如我所言的,这时节,厌胜狂魔他们来此,可不单单是为了杀我灭口的,还是为了再度镇压四猛鬼,并重新封印。 这点我能看懂,四猛鬼岂会看不懂? 唇亡齿寒的道理,很好理解。 所以,它们不再作壁上观,而是响应我的召唤,现身出来,并肩作战。 砰砰砰!在我们的注视下,四只纸人于不远处站定,血色眼瞳幽幽锁定了厌胜狂魔和高企惺。 “好,好得很,这下子倒是齐活了,省的老夫再去寻找了!你们四人,真是不听话啊,该罚!” 老家伙看着四纸人,却毫无惧色,甚至眼中现出亢奋之色。 显然,多出四猛鬼,他也毫不怯场,这是对自身能力的绝对自信。 “啊啊啊!”四猛鬼透过四只纸人的嘴巴,发出充满无边怨毒的喊叫声,却没法喊出真正的语言,它们肆意宣泄着心底的怨恨之意。 “鬼叫个什么?老夫这就送你们回原本的囚牢去,你们,只配在厌胜术镇压之下苟延残喘地蹲着,自由,是你们这四个玩意儿能拥有的吗?咄!” 老家伙一声喊,并指在青铜牛法器上一点。 嗡的一声响,青铜牛猛然身形暴涨到三丈长短。 周围环境跟随着变化,长廊和房间消失不见,入眼就是高有十丈多高的广阔空间。 我就晓得了,对方全力催动了困阵,这是困阵演变出来的斗战场地。 我方人员和四猛鬼都被困阵锁定。 接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个结果之前,今夜就别想走出此地了。 “杀!”桃木剑一指,身前的红绿双僵高速弹跳出去。 咻咻咻!连环四箭远远射来。 我催动阴山遁术躲避,再度一闪,已经出现在公孙不尘眼前。 桃木剑上挑着一张燃烧着的阴山镇邪符,对着老不死的咽喉要害就刺了过去。 “班门弄斧,螳臂当车!” 公孙不尘身形不动,一边遥控三丈高的青铜大牛对着四猛鬼冲撞,一边对着我刺杀过去的桃木剑喊了一声:“压!” 轰!万钧之力凭空而落,压在桃木剑上。 我疾冲的身形跟着一顿,好悬摔倒在地。 急忙施展遁术,躲过老东西下方那阴险的一脚,浑身已经被冷汗打透了。 此人的恐怖手段让我吃惊。 另一边,红绿双僵再度和对方的红僵弓箭手缠斗起来。 宋怯鬼发幡向着高企惺连续扫动。 高企惺身形宛似幻影的躲避,时不时扔出几张诡异的符纸,释放奇异法力袭击宋怯,一时间打的旗鼓相当。 更远的位置,四纸人猛鬼联手硬抗青铜大牛的冲击,一下又一下,竟然逐渐占据上风。 问题是,我这边可就惨了! 单独对战公孙不尘,即便对方分出一半心力遥控青铜大牛,我还是感觉自己正和一个超级可怕的巨人搏斗。 一时间,我连环祭出十多张符纸,引动一系列的阴能袭击,才挡住对方那如影随形的杀招。 整体上看,即便汇合了四猛鬼战力,我方还是落在下风。 红绿双僵被红僵弓箭手压着打,我被公孙老贼压着打; 宋怯和高企惺旗鼓相当,四猛鬼虽然联手抗拒青铜牛占据上风,但短时间内掀不翻巨牛,而我和红绿双僵的落败,只在须臾之间。 “小子,难怪这么狂妄,竟然是阴山法脉传承的秘术?不过,遇到老夫,即便是阴山派传人,那也得吃瘪!” 对方并未明面喊话,而是以传音方式送来这番话,让我心神更是震动。 很少有人在对招几回合内就认清我来历的。 公孙不尘锐眼如鹰,竟然对阴山派也有所了解?此人,太可怕了! “公孙不尘,既然知道我是阴山传人,你还敢如此大言?你这是看不起谁呢?让你见识一下阴山派的不传之秘!” 我不再犹豫,知道再迟疑的话,就得殒命此地了,只能使用压箱底大招。 “今有阴山法脉当代传人梁松禹,以两尊鬼兵大将为轴,施咒术沟通地府阴阳! 驱动九幽冥兵,挥指殿前鬼将; 犒劳勇士英豪,出征阳世之途。 城隍庙前行令,判官案后书文; 斗转星移列阵,排头冲锋生门。 阴山法脉,驱魂进阶,大术运转! 鬼力大王,阴山祖师,盘古大神,幽冥之主,齐齐庇佑。 喯!” 我高速念动咒语,同时掐动指诀。 浑身法力毫不吝啬的输送到法术之中。 别看此地被困阵封锁了,但它只封锁了阳间区域,不能阻拦阴阳沟通,那我就可以施展进阶版的阴山驱魂术。 来陌华医院之前我可没闲着,一直在研究最新入手的阴山派驱魂进阶秘术。 虽然时间短暂,我没能领悟到精髓,但只说这些皮毛,达到进阶驱魂术一半的功效还是有可能的。 嗡,哐,轰隆! 宛似大楼倾塌般的恐怖声响中,一个漆黑的,足有三丈直径的能量大漩涡猛然出现。 紧跟着,一队队面容狰狞的地府阴兵,手持长枪、大刀的列队出现。 一连出来了百名阴兵,连带着,跟随了三名阴兵小队长。 小队长们全都身穿漆黑战甲,手持一黑色旗幡。 阴兵们都着深青战铠,配备各式武器,甚至,有十名阴兵弓箭手。 它们身背大弓,箭囊内数十支锋锐箭矢。 正遥控青铜大牛顶飞某个纸人猛鬼的公孙不尘,第一次神色大变。 “你这个年纪,竟然能召唤地府精锐阴兵了?虽然还不到二百之数,不算什么大本事,但潜能恐怖,不行,你必须死!” 他的眼睛转为通红,对我的杀意猛然提升了好几倍! 原因很简单,若是放任我这般潜能无穷的阴山派传人成长下去,不出几年,我就能追杀的公孙不尘满世界跑! 他不能允许这种可能性存在,已经得罪狠了,那就必须得斩草除根。 我哪管对方想法? 控制心神,疲惫的一挥手。 三个阴兵小队长发出嗜血的咆哮声,率领一百阴兵,包围住公孙不尘,狂轰乱炸! 第111章 大符阴月蓝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一般而言,面对阴兵,阳间法师很少会真的痛下杀手。 原因明摆着,这可是都是在职在录的阴司精兵,每一名都是阴司宝贵的财富。 响应阳间法师法术召唤之力而来助战,也表明了阴司对召唤类法师的支持态度。 这种情况下,如果敌对势力大开杀戒,肆无忌惮的斩杀阴兵,那么,在阴司那里会被重重的记上一笔。 你都屠戮阴兵了,自然是没将十殿阎罗当回事儿,还想人家稀罕你不成? 道理就这么个道理,非常的霸道! 貌似,只有阴兵打人,不能人打阴兵一般。 若不然,人还没死呢,就得罪阴司了,可想而知,死后会被如何收拾。 再有一点很是重要。 阳间法师召唤来的阴兵,即便死在阳间,看起来魂消魄散、了无痕迹了,但在阴司转魂池内,是可以重新催生出来的。 他们身上的阴兵职位,保证了这一点,就看阴司愿不愿意损耗转魂池中的能量进行此事罢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阴兵身上有着变相的不死不灭特征。 它们的魂牌留在阴司档案中,魂消魄散在外,凭借预留魂牌中的一点真灵,利用转魂池,可以魂体再生。 这方式和宋怯使用的洗鬼之躯邪术有相似之处。 不同点在于,阴司的转魂池,乃是六道轮回赐予的至宝之地,不需如宋怯一般的杀生取魂。 这也是在职阴兵和野生群鬼们的主要区别。 要不怎么说,很多有本事的鬼怪,进了阴司后就响应号召的被收进阴兵战团之中了,它们就是在谋求变相的魂体不灭。 想以魂体的方式永远存在吗?那就奋斗吧,阴兵们! 阴兵也不能妄自菲薄,要有做阴兵军团大将军的野心才成。 扯远了,阴司的条条框框和我无关。 眼下,我只想利用召唤来的百多只阴兵,打死公孙不尘! 这个厌胜狂魔追打的我极其狼狈,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我当然是火冒三丈。 “好一手阴山驱魂术,它们竟然很听你的指挥?如此,更是留你不得。” 公孙不尘手中亮出一柄细长的软刀。 此物原本缠绕在他腰间,被阴兵围攻了,才祭出此刀的。 ‘嗡’的一声响,法力灌注之下,软刀笔挺延展,一米八左右的长度,其上燃起尺长的蓝色阴火,烧灼的空气‘噼里啪啦’作响。 “阴兵们,老夫奉劝你们赶快回归阴间,莫要在此逞能,老夫和其他法师不同,惹恼了我,阴兵一样砍杀! 给你们三息时间,还不撤退,那就休怪老夫刀下无情!” 同时,送出恐吓言语。 此举惹怒了三个阴兵小队长,它们挥动手中的黑色旗幡,从地府源源不绝引来强悍阴能法力,加持着一百阴兵。 不管是断腿、断手,阴能法力加持之下,转眼就断肢重生。 其速之快,让观战的我为之震惊。 阴司兵团为何威震阴阳两界?眼下这一幕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阴兵们背后依靠的乃是地府资源,冲锋陷阵起来,哪是其他势力能及的? 阴兵们口中怒骂不休,听不懂它们骂的是什么,想来是地府通用类鬼语,我还没有机会学到。 但态度展现的清楚,奉命出征阳间,岂能不战而退,那不成了阴间笑话? 所以说,阴兵们的攻击愈发猛烈,甚至,阴兵弓箭手们也都弯弓搭箭,对着左右横移的公孙不尘释放箭矢。 咻咻咻! 一枚枚箭矢携带着阴火,宛似流星赶月一般的急速,锁定了公孙不尘。 “三息时间已过,你们,死在这里吧!” 公孙不尘怒了。 反手间刀光大放,将所有箭矢反弹出去,身形如电的窜入阴兵团队之中,再不留情,所过之处,一颗颗狰狞的阴兵头颅抛飞而起! 转眼间,惨嚎震天,被斩断头颅的阴兵,浑身燃起阴火,支撑不到半秒钟就会化为飞灰。 “公孙不尘,你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敢斩杀阴兵,你不怕阴司追究吗?”我大吃一惊,第一次遇到这般凶残的。 “哼,老夫若是身死,魂魄残留,那就是畅游天地的鬼修,若是魂魄有被锁拿的风险,直接自爆,也不会落到阴司手中! 大不了魂消魄散就是,何必惧怕阴司过后追究? 梁松禹,你小子用这个来吓唬别人还成,想唬住老夫,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随着这话,刀光抖动,连续十几个阴兵被刀光切成碎块,转眼变成飞灰。 “啊啊啊!” 一众阴兵开始暴走,奋不顾身的蜂拥而上。 三个小队长瞪大鬼眼,吼叫连连,不停挥动旗幡,振幅阴兵战力。 奈何,实力方面相差太大了,场面完全一边倒。 在阴兵之中闪转腾挪的公孙不尘,一口软刀使用的出神入化。 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抛飞,阴兵头颅弹跳,阴火燃烧,惨叫不绝,简直是炼狱降临! 转眼间,一百阴兵被斩杀过半,只剩四十余名了。 公孙不尘法力消耗的也很是严重,一个挪移,闪出包围圈,向后退出数十米。 ‘呼呼’喘着,他心神遥控的青铜大牛已经被四个纸人猛鬼掀翻,一顿拳脚交加之后,青铜大牛变回原形,高速飞回他的手中。 四猛鬼也消耗甚大,并未追杀,而是停在原地,没有喘声,但肯定是在恢复鬼力。 就着这功夫,调整了好几个气息周天的我,出手了! 一张闪耀诡异蓝光的符纸被我祭了出去,为了催动这张符箓,我暗中祭献了一滴心血。 这张符纸名为:阴间月蓝! 乃是养父当年交给我护身的诸多符箓之一。 宝贵的很,用一张少一张的类型。 要不是被公孙不尘逼迫到生死边缘,我不会耗费心血的启动此符。 要知道,这类符箓的使用,对目前的我而言,完全是越级驱动!不使用精血就得使用寿元,否则,根本就启动不了。 公孙不尘太恐怖了,短短瞬息,斩杀了五六十名阴兵,距离他清空所有阴兵不过几个呼吸罢了。 这种情况下,我若是任凭他施为,待到阴兵团灭,可就轮到我了。 宋怯和红绿双僵,被高企惺和红僵弓箭手完全牵制住了,根本没有余力帮我对付公孙不尘。 至于四猛鬼?它们目前在作壁上观,打的什么主意,天才知道。 不能押宝在四猛鬼身上,当此时刻,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盯着抛掷出去的蓝光符纸,口中高速吟咏咒语,瞬间就完成掐诀过程,对着拼命恢复法力的公孙不尘就是一指,厉吼一声:“阴间月蓝,降世!” 轰! 符纸自燃干净,紧跟着,一圈蓝光向着周边扩散出去。 所过之处,一重重巍峨建筑的虚影呈现,那是一座以漆黑颜色为主体的大城,城门三个古字:酆都城! 酆都城是阴间的代表之地。 在酆都城虚影之上,一轮释放蓝色光芒的月亮突然升空! 紧跟着,无边无际的蓝光像是激光束一般,对着下方那大惊失色的公孙不尘释放下来。 速度太快了,宛似电光。 公孙不尘发出一声厉吼,突然将手中的青铜牛法器向上扔。 此物迅速扩成一丈大小,遮在公孙不尘的头顶。 噗,噗,噗! 雨打芭蕉一般,青铜打造的大牛法器,被蓝月光束打击的千疮百孔。 “啊啊啊!” 公孙不尘心神和法器相连,法器受到重创,他的魂魄跟着遭遇创伤。 剧痛席卷之下,他忍不住的发出了惨叫声。 第112章 桃剑刺魔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震惊的瞪圆眼睛! 阴间月蓝,乃是我目前可以催动的最强符箓,越级斗战道上的法师绝对不成问题。 一般而言,即便大境界比我高出两个等级的法师,面对这一符箓的力量,也会被穿成刺猬,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阴山派高阶符箓的恐怖之处,以弱胜强不在话下。 但公孙不尘的可怕,比我预估的还要吓人。 仅仅凭借一件法器,就能力扛阴间月蓝的打击,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强悍程度,至少要高出我三个大境界。 难怪他隐藏民间,数十年来逍遥自在的,没谁能捉拿的到。 这等级别的厌胜高人,需要大派高手下山才能匹敌。 而大派高手们即便下山了,找不到潜藏于人海中的厌胜狂魔,那不也是白跑一趟? 公孙不尘的实力,在名门大派高人面前,不值一提。 但放在民间,就是绝顶高手! 我拼命之下勉强才能伤到的绝顶高手,这太离谱了。 心底无比焦急,阴间月蓝的攻击只能维持十秒钟,待到符箓力量消耗殆尽,那我浑身的法力也会被汲取一空。 到时候,公孙不尘还是不倒,甚至,还留有余力的话,我可就危险了。 眼角余光看向其他方位。 只见女鬼宋怯玩儿命的追打高企惺。 但那厮灵活的宛似猿猴,闪动之间更胜鬼魅,出手间就是邪门符纸,释放的阴邪力量,宋怯凭借鬼发幡才能屡屡化解。 很明显,这两位不分伯仲,打的难解难分。 高企惺绝不会放任宋怯援手于我的。 另一边,红绿双僵被红僵弓箭手压制的极惨。 它们身上被掏了好几个透明窟窿。 绿僵浑身燃起火焰,眼瞅要变成飞灰了,这让王类急得吼叫起来。 奈何,在绝对实力面前,不管是王类还是我,都救不了绿僵。 呼啦啦!火焰燃烧,绿僵惨嚎着翻滚在地,变成一地灰烬。 阴风一卷,漫天都是。 王类大怒,催动初阶红僵狠狠扑击,却被红僵弓箭手一脚踢飞出去老远。 我气得目眦欲裂! 反手间再度亮出一张阴间月蓝。 大不了,祭献一年寿元用以催动。 我就不信了,一张阴间月蓝拿不下公孙不尘,两张阴间月蓝还拿不下? 远远的,正御使青铜大牛努力扛着阴间月蓝打击的公孙不尘,一眼扫到我再度掏出一张同类型的符纸,霎间,被吓得亡魂大冒! 他急急喊着:“梁松禹,且慢动手! 你没必要玩命啊,越级催动这等符纸,你是嫌命长了吗?这样,今夜,你我各退一步,到此为止,可好?” 很明显,公孙不尘心底有数,第二张阴间月蓝,他绝对接不住,到时候即便不死也得重伤,所以,当机立断的给出建议。 我一听,就停住了施法。 因为,若果有可能,我才不想消耗寿元和此魔搏命呢。 不等我给出回应,在旁观战了一小会儿的四猛鬼不干了! 它们纷纷嚎叫一嗓子,‘咻咻’的破空之声中,宛似离弦之箭般地穿向公孙不尘。 四猛鬼绝不允许功亏一篑。 万一我这边选择退缩,四猛鬼就再也没有打杀仇人的机会了。 让公孙不尘恢复过来的话,谁敢保证下一次,还能将其压迫到这种地步? 我一看四猛鬼动手了,心思就变了。 一摆手,剩下的四十多名阴兵呼啸着加入战团。 这时候,阴间月蓝力量耗尽,周边环境恢复到先前。 但青铜大牛直接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冒着黑烟,显然是被废掉了。 “啊啊,老夫弄死你们!我的牛……,心痛死也!” 公孙不尘大怒、大悲。 他随身的法器被废了,这是他难以接受的。 刀光闪烁,法力滔天。 转瞬间就将四猛鬼弹飞,随即,化为一道白影,在三秒时间内,将剩余的所有阴兵全部斩灭,包括三个阴兵小队长。 “噗!” 我一口老血吐了出去。 百余名阴兵被灭,等同强力灭了阴山驱魂术,这反噬的力量,让我受伤不轻。 我死死捏着手中的阴间蓝月,只要对方杀到眼前,就不管不顾的驱动此符,哪怕是死,也要拉对方垫背! 四只破烂的纸人于远处飞速弹回。 它们呼啸着,不要命的一拥而上,分别扣住了公孙不尘的手脚四肢! 要是平常,它们绝对扣不住。 但眼下,一口气打杀了阴兵团队,还因为青铜大牛法器被废导致心魂受到重创,一时反应不及,公孙不尘就被四个存心拼命的纸人猛鬼扣住了手脚。 猛鬼们齐齐发出了震耳的吼声。 我听懂了它们的意思:快啊,杀了公孙不尘! 没有时间犹豫,阴山遁术全力启动。 我化为一道残影,只用了千分之一秒,就出现在满眼震怒和惊慌的公布不尘眼前。 噗呲! 尺长的七星桃木剑,燃着阴火,一下子就捅穿了公孙不尘的哽嗓咽喉! 浑身法力催动之下,不敢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将其躯壳内的阴魂震成了数千块碎片。 砰,砰,砰! 公孙不尘最后之时,发动了自我毁灭般的自爆之法,其身体炸弹半爆了开来! 我反手抽出桃木剑,使用阴山遁术逃了出去。 即便如此,还是被恐怖的自爆之力炸到了。 就感觉胸口生疼,七八根肋骨断裂,张口就吐出一大口血。 扣住公孙不尘四肢的纸人猛鬼们可就惨了。 其中的三只纸人被完全炸碎了,我看到了隐藏阴魂被恐怖法力撕碎的场景。 只有最强的那只遁逃出去十米远,纸人之躯半碎,阴魂遁了出来,是一个看起来极为俊秀的青年。 他的半拉鬼躯燃着阴火,痛苦的倒地翻滚、惨叫。 彭! 我被反震之力砸在地上,听到身体中的骨裂声。 用桃木剑撑着自己站起,走到青年阴魂之前,一道符纸贴过去,灭了其魂体上阴火,对方才得以保留鬼躯。 男鬼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公孙大师?不!” 另一边,看到形式翻转的高企惺大惊失色,不敢相信眼之所见。 我也是直喊侥幸。 能瞬杀公孙不尘,根本原因是四猛鬼不计生死的扣住了对方四肢。 它们,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要不是它们舍身,我哪有机会灭杀这般可怕的公孙不尘? 但四猛鬼的出现,在于公孙不尘以前所造的孽。 只能说,一饮一啄皆为天意! 我失去浑身力量的摔倒在地。 眼角余光看到,高企惺无心恋战,汇合红僵弓箭手,打退宋怯和王类控制的红僵,他们要逃走。 不能放走他们! 高企惺一旦躲起来,就是下一个公孙不尘。 我咬紧了牙关。 知道不可犹豫,放虎归山的话,以后,我必然没有安生日子过。 随手将‘阴间月蓝’撇了出去,就要消耗寿命的念咒。 “唉!” 就在此时,深长的叹息声响起。 然后,一只干瘦的大手,猛然从黑暗中伸出。 电光石火中,狠狠掐在高企惺的脖颈上! 彭! 高企惺被恐怖大力压在地面上,双手死命向着干瘦大手扣动,但就是没法扣动分毫。 那红僵弓箭手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幽幽鬼影。 一只惨白鬼手,压在红僵的肩膀上,红僵弓箭手竟然不能移动分毫了。 我震惊万分的瞪大眼睛,任凭蓝光符纸落地,也没有念咒。 不必念咒念咒了,有人出手,瞬间就控制住了高企惺和其麾下的红僵弓箭手。 我半坐起来。 看着那个披着军大衣的干瘦身影,嘴巴发干地说:“,潘老,你这是……?” 半跪在地,一手掐着高企惺脖颈进行控制的老人抬头对着我温和一笑。 “梁师,既然你我都是养鬼的,那我当然要助你一臂之力了。” 他回首看了看压制着红僵的那道鬼影。 我也顺势看去。 看不清鬼物面貌,其全身隐藏鬼雾中,只有一双血红鬼眼闪动着。 “确实是养鬼同行,但人家麾下的鬼,简直了,一出手就压制了红僵!不能比,真的不能比啊。” 我苦笑起来,嘴巴一张,再度吐血。 吐血止不住了。 潘老扔来一枚丹药。 我毫不犹豫的吞服入腹,霎间,暖洋洋感觉升起,骨骼断裂处都不疼了,血也止住了,这疗效,比我手中的强力百倍不止。 “好吧,还是那话,确实是同行,就是,差距有些大! 但对方出面助拳,说明,彼此间结下了一段善缘,这是可喜之事。” 这么一想,我就不郁闷了。 第113章 伸冤之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红僵弓箭手这等凶戾之物,被恶人掌控,天知道会造成多少杀孽?干脆,我一把真火灭了它吧。” 潘老并指点了地上的高企惺几下,制住对方后,起身,看向被鬼怪镇压的红僵,如此一说。 “别,潘老,千万别!”我半坐在那消化药力呢,一听这话,急忙阻止。 “为何?”潘老转头,似笑非笑看着我。 “那个,不管是红僵还是绿僵,还是要看指挥它们的人是否正义。 这玩意就和毒药一般,物质本身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使用它们的人才分善恶。” “潘老,你也看到了,我麾下本有两具僵尸,在我指挥下安安分分的,绝不会祸害生人。 对战之时,折损了一具即将迈进红僵阶段的绿僵,说实话,潘老,我损失太大了,急着需要对方的这具红僵弓箭手给予补充,不然的话,麾下实力大损啊,所以说……,嘿嘿。”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原来如此,你有办法控制僵尸?” 潘老语气严肃起来。 “我没办法,但是,他有。” 我一打响指,红僵那边影子一闪,鬼兵大将王类现身出来。 极为恭敬的对着潘老就是一个躬身。 “禀潘老得知,我名王类,生前是个养尸人,作恶多端,被梁师灭了肉身,收了阴魂,从此后受到约束,养尸方式也在梁师允许的范围内。” 王类不敢多说,言简意赅,顺着我的意思解释一通。 潘老感兴趣地上下打量王类几眼,又走到笔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绿僵身前,伸手捏捏绿僵胳膊腿儿的。 口中啧啧称奇:“这养尸手法,只说质量,远超中原各派!没看错的话,你使用的是生人活祭之法吧?” 王类吓的浑身颤栗。 “此法有伤天和,以后,还是不要用了。” 潘老扫看我一眼。 “潘老教诲的是。”王类接话。 “也罢,梁师,既如此,这具红僵弓箭手就算是补偿你的损失吧。”说着这话,潘老忽然掐指念咒,对着镇压在地的高企惺就是一指。 彭! 高企惺体内发出一声大响,然后,他一声凄厉的惨叫,眼耳口鼻齐齐喷血!竟然在一霎间,失去了和红僵弓箭手的精神联系。 我在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段,运行之下,竟然能切断养尸人和僵尸之间的联系?太神奇莫测了! 红僵弓箭手眼中凶芒大炽。 奈何,被鬼手压在肩膀上,它即便有了自主意识,也别想移动分毫。 哪敢让其自由活动?僵尸这玩意,本身充斥着暴戾和破坏欲望,一旦放纵,天知道多少活人会被吸血而死? 王类站在那里,没敢轻举妄动。 我看了看潘老,苦笑一声。 潘老笑呵呵说:“梁师,让你的鬼属下收服红僵吧,等什么呢?” “潘老,你这是拿我开涮啊!道上规矩摆在那儿,我岂能随意收服僵尸? 这场斗战,我方竭尽全力,灭杀了厌胜狂魔公孙不尘,有关于公孙不尘的一切,比如,他那青铜牛法器的碎片,比如,他使用的软刀神兵,都是属于我的战利品。” “但红僵弓箭手不同,潘老亲手制服了高企惺,切断了他和红僵的精神联系,这一切都说明,高企惺和红僵弓箭手,属于潘老你的战利品! 现在,我需要红僵来补充损失,但不能无偿拿来,按着道上规矩,潘老,请你开个价。” 我说的坦荡又真挚。 反正,和这等高人打交道,秉持公平公正、友好诚挚的原则,绝对没错。 不该占的便宜,白送也不要,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别人也别想拿走。 我就是要依着规矩办事! “哈哈哈,你小子,年纪轻轻的,倒是很有原则。 也罢,僵尸这玩意儿,老头子没兴趣捣鼓,你若是不收,我也是真火烧掉的处置方式,扔到你手中,纯属废物利用。 这样吧,八万块,你拿出八万块来,红僵就是你的了。” “潘老,你这价格太低了,按照市场价,这般一具等级稳定下来的红僵,没有几百万是不可能的,这便宜太大了,我不敢收。” 我继续苦笑。 潘老这价格太让人无语了,他这岁数,能不懂行情吗?人情太大了。 潘老眼睛却一立立:“梁师,八万块不低了,在我这里,这玩意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要不要吧?不要的话,我立马烧了它。” 潘老作势掐诀。 “别,别,我要,我当然要啊!但八万块,不符合市场行情。” “少废话,老头子还有几年活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不稀罕钱。 这样,你要是有什么老物件之类的,送我几件,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潘老想了一下,改了口。 “那就此说定了。”我不由大喜。 在佛火镇周家时,不但弄到了金条,还有些老物件入账。 有几件很是精美,我留着自己把玩的,眼下,正好拿出来平了红僵弓箭手的账。 毕竟,关键时潘老出手,避免我使用寿元催动阴间月蓝,这已经是一笔大人情了。 于红僵上,我决不能继续欠人情,很担心以后还不上。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协议。 我一摆手,王类高兴地凑近过去,还不忘了先对鬼雾中的鬼道高手施礼打招呼,这才敢正式施法,将红僵弓箭手收入麾下。 损失了一具绿僵,却鸟枪换炮的多了一具红僵弓箭手,王类乐得颠颠的。 我却高兴不起来。 红僵弓箭手太贵了,我的家底再度变薄! 对着另一边勾勾手。 纸人四猛鬼中幸存的青年鬼怪,不情不愿的飘了过来,顺势,极有眼力价儿的帮我将那没有启动的阴间月蓝符箓捡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在两个厉害法师面前,绝对没有机会逃走,所以,一直都安静的待在原地,努力降低存在感。 但眼下,他可就躲不过去了。 我收起符箓,随即问话。 “你姓甚名谁?出生年月,因何死亡? 为何在此兴风作浪?为何杀害二十一人性命,还使用了千刀万剐极刑? 和厌胜狂魔公孙不尘以及昭门公司董事长高企惺,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另外三个魂飞魄散的怨灵,都是谁? 来吧,一一说来,敢有半句谎言,我让你当场魂飞魄散!” 我半坐在地,疾言厉色的一番话砸了过去,砸的男鬼脸上青筋扭动、情绪激动,还带着深深的敬畏之意。 潘老也很感兴趣的在一旁跌坐盘膝,静静等着男鬼回答。 周边,宋怯和王类早就形成了包围,男鬼插翅难逃。 青年男鬼左右打量一下,接触到宋怯和王类不善的鬼眼,激灵一下。 又看了看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潘老,心知肚明,落到没法反抗的局势中。 鬼眼中幽光闪动,忽然双膝落地,对着我就是一个扣头,口称:“梁师在上,请为我们四个枉死之人,伸冤!” 我不躲不避,应声:“尽管说来。” “是。”男鬼抬起头,笔直跪在眼前,说起了一段发生于六年前的的往事……。 我盘坐在那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底,怒意滔天! 男鬼口才极好,短短五六分钟,就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我忍着心头怒意,看向另一边的潘老。 接触到我的眼神,潘老沉吟一会,凝声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眼下只是他的一言堂,不可定论,要不,咱们亲自去看看吧?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此事为真,那么,该送进监狱的一个都不能少,梁师觉着呢?” “潘老所言大善!走,咱们去看看。” 我起身。 鬼影闪动,潘老收回了自家的高阶鬼怪。 第114章 地尸深处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见状,我也收回了宋怯。 让王类融入红僵弓箭手体内,指挥两具红僵下属,跟在身后。 青年鬼魂被我封在某一符箓内,他所言真假,我们到地方一看便知。 至于不能动的高企惺,和自爆后变成满地尸块的厌胜狂魔? 就让他们先待在原地吧。 厌胜狂魔的青铜牛碎片,被宋怯收了。 软刀神兵,此刻,连刀带鞘缠在我的腰间。 只说这把神兵,市价三百万以上是绝对没问题的,这让我心头好受了不少。 楼内鬼雾全部消散,一切回归正常。 用了十多分钟,到了地下三层。 看着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我挥挥手。 王类会意,指挥着两具红僵,锁定一个位置,向下,开挖! 半小时后。 直径三米的地洞已挖掘到三十米以下了。 王类忽然传音:“梁师,找到了。” 我将讯息告知潘老,我俩没有犹豫,陆续向着地洞蹦下去。 轻如柳叶的落下,数秒后,脚踏实地。 阴眼扫看,眼前是个篆刻了古怪符文的石桩。 石桩为四面正方柱体,边长一米半左右。 刚露出来五十厘米。 “继续!”我挥挥手。 两具僵尸挥动钢爪,继续挖。 挖出来的土,向上抛掷到洞口之外。 这三十多米的高度,却能精准的控制泥土抛掷出去,只能说,挖掘这方面,我家红僵最强! 石桩子整体暴露出来。 高度两米五左右,体表不但有古怪符文,还篆刻了十几只妖物怪兽。 朝向西方的那一面,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打碎此物,注意,不要损坏内中之物。”我蹙紧眉头,压制着心底怒意,吩咐一声。 “是,梁师。”王类回话后,指挥两具僵尸,拍掌出击,将石桩子打碎。 渐渐地,内层之物显现出来。 是一个呈跪式姿态的尸体! 其双手,被铁链绑缚在背后,头颅向上扬着,怨气直冲霄汉! 尸骸已半腐,浑浊的眼珠子耷拉在外。 这表示,此人被埋于石桩子之时,还是活人状态,是活葬致死的。 “厌胜生桩?好一个厌胜生桩!” 我愤怒了,愤怒至极! 转身,一拳头轰在泥土中,打进去半拉胳膊。 潘老这般老成持重的,都忍不住怒骂起来:“畜生,一群没人性的畜生!竟然使用道上早就禁绝的生桩邪术? 使用生灵祭献,让其转为建筑物的阴神,保护建筑物稳定。 这等邪术,灭绝人性,残酷不仁!道上早就有言,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好,做得好,昭门建筑公司,在各地承建大型工程,其中,是否都如陌华医院大楼一般的使用了厌胜生桩?该死,罪该万死!” 潘老也怒了,狂怒! 想这老人一辈子不知经历多少邪事,见识了多少险恶人心,能将他气到这个地步,足以说明,高企惺所掌控的昭门建筑公司的恶行,多么的天怒人怨! 按照青年男鬼所言的,六年前,包括他在内的四个青年男女,刚满二十岁,就被昭门公司秘密抓来。 然后,在厌胜狂魔公孙不尘和高企惺的指挥下,将他们活活埋葬于石桩子之内,深埋建筑地基之下。 要不是今夜,石桩子封印裂了口子,它们四个得出生天,那还要继续被禁锢在特制石桩子内遭受折磨,被迫当建筑物的守护阴神。 “呜呜呜!”青年男鬼在符纸中痛哭失声。 看到自家的尸首后,他控制不住情绪了。 现场气氛极为压抑。 “梁师,你打算怎么做?” 潘老询问我。 “让此事大白于天下!律法会惩戒这些恶人。” “如果他们找替罪羊,自己金蝉脱壳呢?” “那我负责追杀,老头子不能被你比了下去。 这样,如果律法被他们钻了空子,老头子和你一道,追杀个痛快! 只要参与此事的,听从律法审判,阴魂还得保全,若使用诡诈脱身,说不得,老头子只能让他们形魂皆灭了。” “好!” 潘老这话太对我胃口了,我哈哈笑着,和他三击掌! 当即原路返回。 潘老亲自出手,毁了高企惺的丹田气海,将其废了道行。 公孙不尘的尸块被阴火烧灼干净。 医院家属二十一人尸首,也被烧灼干净。 这些人并不无辜,他们都是高企惺的亲戚,参与了工程,都知晓厌胜生桩之事,但都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会守口如瓶。 四鬼杀他们之时那般凶残,完全事出有因! ………… 天光大亮后。 喂养僵尸的秘术,以及现金十万元到账! 吴布鲤比谁都提前知道了讯息,他宛似苍老了三十岁,与我结账后,重重堆坐椅子中,不言不语了。 他没有请求我隐瞒此事的意思。 我暗中点点头:“看来,在大是大非面前,吴布鲤还是有尺寸的。” 我识相的告辞离去。 两小时后。 潘老收到八万块付账,以及两件做工精美的老物件,潘老表示,极为满意。 半日后。 洛顺城大地震! 陌华医院大楼地基之内,发现四具尸体,被活着葬于石桩子之内的尸体! 双手生前被铁链捆缚于背后。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无数制服人员出现在陌华医院之中。 紧跟着,地基完全刨开,一具具尸首搬运出来。 随即,高企惺以及他的几个儿子,被扣上手铐带走。 其中,没有高权顺,也没有吴布鲤院长。 经查,高权顺作为医生,从不参与建筑公司事宜,所以,此事他被蒙在毂中。 陌华医院大楼周边布满警戒人员,不允许闲人靠近。 高企惺被带走半天后,大批荷枪实弹的特种人员出动,赶赴全国四十八个城市。 随后八天,昭门建筑有限公司分布于各地的主要负责人全部锒铛入狱! 一众帮凶,总共一百六十三个人员,陆续被捉拿归案。 在全国,挖掘出生桩尸首九十六具! 全部是刚刚年满二十岁的青年男女。 爆炸性的新闻席卷全国,无数人拉着横幅呐喊着,群情激愤,要求重判严判速判! 在这种氛围中,吴布鲤院长带着女婿高权顺,亲自登门拜访。 我们在白事铺后院的厢房见面,分宾主落座。 这时节,我的伤势基本上痊愈了。 鬼附尸元鳕儿送上果品香茗,我示意两人用着。 吴院长和高权顺食不知味的用了几口茶,放下了茶盏。 “院长大驾光临,不知……?”我没心情和老狐狸打太极,于是,直接询问。 “梁师,惭愧,惭愧啊!可别喊我院长了,我不配。 陌华医院出了这种事,我已经被集团剥夺了院长职位。 再有,高家进去了太多人,人多口杂的,用不了多久,我吃回扣的事儿,就会败露。” “这些天,天天在家等着有关人员来带我走。 唉,悔不当初啊,不该吃的,终究是要吐出来的,还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这一世英名,一朝尽丧,老脸都丢到东南亚去了!” “吴院长,我叫习惯了,还是这般称呼你吧。 你是不是后悔让我调查此事了?换个阴阳先生,没准儿,能替你们隐瞒下来?” “高医生,我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你的父亲、兄弟和叔叔伯伯们,集体进了监狱,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我不阴不阳地扔出几句话。 “梁师,你这话太戳心了!当初,你最先找到我,说明了事态原委,我可有求你隐瞒的意图?” 吴院长不干了。 我笑着点头:“吴院长,你还是值得我尊敬的。” 眼神落到阴晴不定的高权顺脸上。 第115章 除恶务尽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高权顺在我目光之下,额头都是汗水,他脸色阴晴不定的厉害,憋了半天,还是给出了回应。 “梁师,若说我真的不恨,那太虚伪了。 毕竟,折进去的,全是我的至亲手足。 但他们做的这事儿?唉,我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说实在的,昭门公司的烂摊子快要将我压垮了,我只想救活公司,眼下,还没有心力去恨你。” 高权顺说的很是实在。 我脸色一变,语声冰寒起来:“高医生,你的父亲和兄弟们,满手血腥,不配做人,他们必须死! 你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没有参与这些脏事儿,是上天对你高家的仁慈。” “别忘了被高家害死的九十六个年轻人,那背后是九十六个家庭! 它们支离破碎、受尽冤屈。 我觉着,你,得从昭门公司中周转出九千六百万,每一户,赔偿一百万!能做到不?” “梁师,你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霸道不说,还有越俎代庖之嫌; 要知道,律法自然会做出判罚的,难道,在此之外,我还要继续赔偿? 历经打击,昭门公司已经被掏空了。” 高权顺猛地站起!对我怒目而视。 “哼,律法如何我不管,我只是知道,你从小锦衣玉食的,从不为物质发愁。 能去海外留学,还娶了吴布鲤院长的掌上明珠为妻,这些,都离不开高家的财力支持。 他们的钱从何而来?你作为受益人,心里门清!” “眼下,高家出事了,你就想撇清干系了,做什么美梦呢? 律法判罚,那是按照条例,判罚的高企惺一众人等,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一切,都受益于高家,为了你自己心安,不该出钱赔偿吗?你倒是说说,我这话有什么问题?” 我疾言厉色,语调加重。 “这?” 高权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这’了半天,气馁的落座。 “暂时,没有这么大的资金,待我盘活了公司,盈利了,再去偿还就是。” “期限呢?难道让你无限拖延下去?”我不悦的看着他。 “二十年,不,十年,十年内,我一定平了这笔账!” 高权顺咬紧牙关,面对我的强势,他不敢提出异议了。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霸道了,但看着这厮,我就来气! 他享受了高家的优渥生活,那就要为此平账。 道上,就是这种规矩!管你服不服? “高权顺,这是你自愿立下的承诺,我时刻看着你呢。 记住了,除非我不在了,否则,你若是敢赖账,我会让你求生不成、求死不能。” 我放出狠话。 阴山派法师,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我也一样。 就这般的任性霸道,不服?就磕一下好了! 高权顺委屈吧啦的坐在那儿,低着头,不说话了。 被一个厉害法师威胁着做出赔偿,他当然不痛快,但他就得受着! “梁师,你这气场太强大了,啧啧,真是不得了!你养父,后继有人啊。”吴布鲤摇着头,感慨万千。 “别绕圈子,吴院长来这的主要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直接捅穿。 “梁师,我估摸着,用不上几天,我就得锒铛入狱了。 回扣金额不小,没个十年八年的是出不来了。 但我的女儿和女婿还在外头,他们要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还请梁师多多帮忙;价钱都好说,你和小顺谈就是,我在此拜托了。” 吴布鲤起身,高权顺跟着起身,齐齐躬身一礼。 我站起来,还了一礼后,伸手拍拍吴布鲤的肩膀:“吴院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要你女儿和高权顺他们不欺心、不作恶,我承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必然会护持他们的周全。 不管是什么邪门歪道,想要动他们,都得先问过我的意思,当然,酬金可不便宜。” “哈哈哈,我就知道,梁师侠肝虎胆、义薄云天,定会答应下来的; 对了,这是喂养僵尸的进阶之法,为表谢意,我就送给梁师了。” 他掏出一张黄巴巴的纸,塞在我手中。 还低语示意:学会后,一把火烧了。 “这个老狐狸,还藏了这一手?”我腹诽个不停。 说完了正事,我忽然转了话题。 “高医生,既然我受吴院长之托,平时要照看着你和吴院长的女儿们,那有些事,你是不是也该给出个答案了?” 高权顺满脸不解的看向我,眼底都是震惊:“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事儿是瞒着你的吗?” 我脸色倏然一板:“高医生,你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我问你,你父亲高企惺豢养了一具红僵弓箭手,他是从何处学到的养尸秘术? 我调查过,你们高家往上好几代,一个法师都没有的,到你父亲这里,就变成资深养尸人了,你不觉着荒谬吗? 在我面前最好实话实说,是不是你将养尸手法教给高企惺的?” “那么,问题来了,你如何会养尸的?是不是从你媳妇那偷学的?如果是这样,你,暗中养尸没? 回答我!” 我的语气无比严厉。 “这?”高权顺被质问的都说不出话了。 吴布鲤的眉头蹙的死紧,他忽然说:“梁师,我们吴家的养尸手艺,传子不传女,都是口耳相授的传艺模式; 我觉着,大女儿即便想要偷学,她也不可能从我这里学走手艺,更谈不上女婿跟着学会了。 高企惺掌握的养尸手法,应该不是出自于吴家。” “你确定?”我狐疑的看向吴布鲤。 他沉吟许久,点头确认。 高权顺总算是松了口气,满脸被冤枉了的神色。 一时片刻的搞不懂其中原委,只能对着高权顺说:“我也希望真相是这样的,高医生,若果你瞒着我,暗中使用邪门手段养尸,还祸害了普通人的话,那就得祈祷神明,永远别被我发现; 一旦被发现了,我可不念你岳父的面子,必然下狠手清除!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伤和气。” “梁师你放心,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哪会养尸害人呢?” 高权顺急忙接话。 我认真的盯了他好几眼,看不出破绽,只好作罢。 闲聊了些天南海北的,主要是说及城内的诸位阴阳大师们,至今还不见回来的怪事。 时辰不早,吴院长两人提出告辞。 我亲自送他们出门。 三日后。 原陌华医院院长吴布鲤,贪赃枉法,被缉拿归案。 这中间,我在全城最贵的大酒楼,宴请了潘老,完成了请酒约定。 半月后。 鉴于民间愤慨情绪日益高涨,律法作出宣判。 涉及此事的高家人以及一众帮凶,九成人员死刑,还有一成情节较轻的,无期徒刑。 一个月后,执行了死刑! 这么快执行死刑,完全是为了平息民间怨气。 洛顺城中,民众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陌华医院大楼,新的质量鉴定出炉,结论是,不合格。 爆破破除,大楼垮塌! 不久后,会重新修建的。 陌华集团损失一座大楼而已,九牛一毛罢了。 下一次,必然会优中选优的找个靠谱的建筑公司。 又过了一周。 某天下午,我和潘老风尘仆仆的从东南亚赶回来。 高家高层人员,果然施展了‘金蝉脱壳’。 包括高企惺在内的二十多个男女,重金找了替死鬼,改名异姓,潜逃出国。 安排女鬼宋怯监控高家的我,第一时间知晓讯息。 与潘老汇合后,我俩开启了‘跨国追杀’模式。 辗转多日,在东南亚某海岛上,全歼了高家漏网之鱼。 第116章 我的第三尊阴兵大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趟跨国追杀,总体而言还算顺利。 即便,高企惺他们雇佣了两个海外邪术师做贴身保镖,但在我和潘老的联手之下,两个邪术师被瞬杀。 这次,高企惺他们的阴魂都被当场崩碎,宋怯吞噬个痛快,鬼发幡长度得到增长。 我方没给高家人留任何活路,这是他们自找的! 其间,我捉住高企惺阴魂,审问其养尸术的来历,却发现他发过心魔誓言,根本就没法说出秘密。 这给我气的,却愣是没辙。 得,高企惺的养尸手段成了未解之谜,不晓得从何而来的。 这成了我心头的一块阴霾,总感觉,未来,会因此发生大事。 奈何,眼下已经尽全力的调查了,却拿不到结果。 这事儿,只能停在这个位置了,但愿,是我多虑了。 数日后的清晨。 一封染着血的匿名检举信,出现在某大人物的枕头旁! 此人先是大惊,翻阅之后,大怒! 随后,包庇高家玩替罪羊把戏的牛鬼蛇神们,都被揪了出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严惩。 至此,陌华医院闹鬼事件,尘埃落地。 幸存的生桩猛鬼青年名为‘蒙集语’。 他表示,不愿去往地府,欲要留在我身边效力,以此报答恩情。 其实,他有些话没有直说,但我心知肚明。 蒙集语没说的是,他和另外三个猛鬼,杀孽太重了! 即便他们几个蒙受冤屈、枉死无常,但他们阴魂脱身后,大开杀戒,数十人被活剐惨死。 这一幕幕,地府阴司岂能不按律追究? 就算可怜他蒙集语的遭遇,判罚力度也不会轻上多少,估摸着,十八层地狱中的某一层,是要走一遭的。 蒙集语可不想去地狱受罪,所以,他想躲在我这个法师的羽翼之下,在阳世找机会积累阴德,洗刷罪孽,顺带着,算是报答我的恩情了。 他的算盘不可谓不精。 我琢磨许久,本着互不欺骗的原则,将本门鬼兵大将之事明确告知。 其中最关键的点是:不被强力控魂的鬼怪属下,我是信不过的、不收的。 蒙集语没有犹豫,说是,愿意被控制魂灵,成为我麾下的第三尊鬼兵大将。 我大喜,和其击掌约定,六十年后,还其自由! 想来,那时候的蒙集语,积攒了足够量的阴德,能够洗刷鬼躯上的孽业了。 我俩的这种合作,算是双赢了。 我需要更多的鬼兵大将,蒙集语需要留在阳世积攒阴德的合法身份和理由。 正好,我们之间可以满足彼此的要求,皆大欢喜。 蒙集语感激的下拜。 他开放识海,我轻松的留下术法烙印,第三尊鬼兵大将到手。 得知此事后,沐大叔现身,扔给我两页发黄的纸。 其上记录的是:阴山派鬼兵大将第一道阵图。 以三尊鬼兵大将为基础,可以演练第一道阵图了,名为:锥形阵,也叫做‘牡阵’。 三鬼排成纵向且狭长的锥形阵列,轮流上前做‘尖头儿’,鬼气勾连一处,凝集到锥形之尖端,锁定目标后全力一击,足以开山裂石、犁地成壑! 那可不是简单的三鬼实力凝结,而是振幅了三鬼汇聚的所有鬼力。 理论上,大成的锥形阵,振幅出来的能量值,能达到三鬼能量总和的三倍! 即是说,三尊鬼兵大将摆出大成的锥形阵之后,相当于分散的、九尊鬼兵大将的斗战实力。 这是阴山派以弱胜强的另一套法门。 待到麾下的鬼兵大将数量达到五尊,就有更厉害的阵列出现了,那才是阴山派压箱底的大手段! 西风起,天转寒,秋冬气始交。 接下来的半个月,每晚我都出现在七凰山别墅地下的极阴养尸地中。 三尊鬼兵大将就在养尸地中演练锥形阵。 渐渐的,从生涩到熟稔,再到配合默契。 战阵的演变,攻击力的叠加,阴能的储备和补充,各方各面,都在高速融会贯通中。 继续演练下去,我估计,用不上几个月,这套锥形阵就将大成。 届时,一旦祭出此阵,就等同九尊鬼兵大将在场,只是想一想那威能,我就无比向往。 目前嘛,我估算了一下,阵法只是小成,摆开阵列后,突击之力,相当于六名鬼兵大将。 即便是小成,也振幅了两倍以上的战力,我无比开心。 更开心的是,两具红僵的喂食方式,完全改变了! 使用吴布鲤教授的进阶喂养方法,只需要一张特殊符箓,就能改变一大桶动物血的味道,让僵尸以为那是人血,从而,很好的解决了僵尸食材问题。 两具红僵在王类的精心照料下,缓缓的提升着。 原本的那具红僵,红毛再度延长了两毫米,而得自于高企惺的红僵弓箭手,看起来没什么进化,不过,我看出了那僵尸的与众不同。 它的箭术比以往高明了一分。 以前,若说是百步穿杨,那现在,就是一百一十步穿杨! 红僵弓箭手的杀伤范围,正在慢慢变大。 弓箭的有效杀伤距离在缓慢延长,早晚有一天,这家伙可以在三千米、甚至五千米之外取人性命! 这比人类军队中的顶级狙击手还要吓人。 因为,红僵弓箭手针对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法师和妖魔鬼怪。 它那淬毒的箭矢,对强者也有效! 这是一尊恐怖绝伦的大杀器。 培养好了,让其不停地进阶,不停地延展弓箭杀伤范围,未来,对上难以抗衡的邪术大宗师,也有可能一箭刺杀之。 红僵弓箭手生前,必然是天赋异禀的弓箭高手。 要不然,不会催生出如此恐怖的远程手段。 唯一的要害是,掌控僵尸的是鬼兵大将王类,而不是我本人。 假设说,遭遇某种意外,导致王类魂消魄散,我还没有办法及时挽救,那么,王类的消亡,就代表其控制的两具红僵失控。 先不说会造成怎样的灾害,只说大杀器红僵弓箭手的损失,就是我不能承受的。 所以说,为阴山派填补上控尸术这一环的缺陷,是我的责任! 要是有可能,我需要一套控制僵尸的心法。 产生这个念头之后,我都嘲笑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 好嘛,刚弄来新型的喂养僵尸秘法,就打起控尸秘术的主意了?这可不就是贪婪的表现吗? 但我是有苦衷的。 要是没有收获红僵弓箭手这等大杀器,我对控尸是不感兴趣的。 即便原本的那具红僵失控,大不了启动早就藏在它体内的火系符箓,直接从内引燃就是。 但有了红僵弓箭手之后,想法完全变了。 这玩意,未来,是远程狙杀对手的大杀器! 不牢牢掌控自己手中,心底,没有安全感。 咨询此类讯息,首选,仙家白针。 当我凑到扎纸人来劲儿的白针身边,低声述说此事后,换来的是白针的嘲笑。 “哎呦喂,我的梁大师啊,你真是异想天开,得陇望蜀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担心失控?那就保护好王类呗。 说什么想学控尸术?我看你就是掌控欲过强而导致的心神不宁!” 我被白针气的脸都黑了,这厮在嘲笑我大男子主义。 岂有此理? “少废话,你有没有主意?直说就是,不会克扣你咨询费的。”我咬牙切齿的回应。 “哎呀,还不高兴了? 姑奶奶是喜欢钱,但这份钱挣不到啊! 你也是道上的人,就说,有人出价几千万,甚至几个亿,购买你梁家不外传的秘术,你会拿出来换钱吗?” 我为之哑然。 愣怔半晌后,不甘心的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117章 血雪零眉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有!比如,古代法师洞府出世什么的。 你事先得到消息,先钻进去,大概率能得到坐化的老前辈的衣钵真传,其内,没准儿就有控尸术。” “梁师,你想要的,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得到。 问题在于,你知道古代法师洞府在何处吗?即便知道了,你能保证自己活着出来吗?即便活着出来,你能知道其内有没有控尸术吗?都是未知。” 白针摊开手。 “你这话,和没说有什么两样?”我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哼,我这是在告诉你,没事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白针气死人不偿命的喊着。 “你这个……!”我正要反唇相讥,轰!后面传来一声大响,没听错的话,我家后门被人轰碎了? “个仙人板板的,谁,是谁啊?到洛顺白事铺找事是吧?看我不活拆了你!” 大怒,奇快如风的掠去,身后跟着白针和鬼附尸。 转眼到了后门。 一眼看去,我身形一个踉跄,心神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怜的木质后门被撞击的稀巴烂。 但我顾不上那许多了,因为,破碎的后门那儿躺着一个人。 一个浑身浴血、昏厥过去的人,躺在昨晚新下的小雪之中! 雪地被染红了,触目惊心。 他一身道袍沾染的都是红血,脸上伤口反卷、露出森森颧骨。 看那手臂和腿脚扭曲的程度,怕不是四肢都骨折了? 前胸后背密密麻麻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寒风都冻不住。 其面庞上的显著特征是,没眉毛。 正是许久以来音讯全无的零眉道人! “这是怎么了?”白针深受震惊。 我将人平放在地,掏出疗伤丹塞进零眉的口中。 法力一震,其口腔开合间吞药入腹。 并指如飞的点击诸多伤口周边的要穴,忙活好几分钟,总算是止住了血。 不敢怠慢,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 不过十分钟,救护车开到后门小街。 我和白针帮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的将人送进急救车之内。 示意白针守着家,我随着急救车一道开往医院。 确切的说,开往郊区的陌华医院。 中途,我给高权顺打了电话。 他目前在医院和公司两头忙活,打电话是问问他在不在医院内? 电话很快被接了,正是高权顺的声音。 询问后,他回答正在医院中,我不由的松口气,急忙将自己这边的事一说。 高权顺紧张起来,一顿询问。 旁边的急救人员一一回答,什么血压、心跳之类的,听说生命特征明显,高权顺就向我保证,一定会保住零眉的性命。 闻言,我放心不少。 呼啦啦的,救护车到了陌华医院。 这是以前的老院区,好嘛,不过五年时间,陌华医院就被打回原本的地址了,这让人感觉滑稽。 无论如何,陌华医院是本城最好的医院,这点没的说。 高权顺早就等在院门口,配合救护人员,将昏迷着的零眉送进抢救室。 我跑到前台交了费用,心头直骂够黑,收了将近八千块,还不算后续治疗费用?能说啥?缴费就是了。 拿着各种单据,等在抢救室外。 足足五个小时过去,门上的灯总算是熄灭了。 大门打开,高权顺等一众医生迈步走出,还处于昏迷状态的零眉躺在车子上被推出来,上面挂着点滴。 我起身迎过去。 不等我开口,摘掉口罩、满脸疲惫之色的高权顺挤出一丝笑意:“梁师,别急,幸不辱命,这人的性命算是救回来了。 幸好,抢救之前被专业手法止了血,不然的话,真就危险了。 他内脏七处破裂,骨折位置多达九处!” “肋骨断折处极为凶险,骨头断茬儿好悬刺中心脏,但已经伤到肺腑了,我给他做了开胸手术,效果还算是理想,估摸着,用不上三天,他就能醒转了。” 说完这话,高权顺拍了拍我的肩膀,沿着廊道离开。 “谢了!我喊了一声。 高权顺举起手示意别客气,快步离去,想来,需要休息一番。 跟着医护人员,将零眉送到病房内,然后,护士塞给我一堆单子,都是需要缴费的。 我低头浏览一番,脸色一变再变。 竟然高达五万还多?这费用太高了! 洛顺城居民,一年到头的基本工资,也就五六千块钱,这医院收一次费用,就高达五万?不对,加上提前缴的八千,这将近六万块了! 一般人努力工作十年,也就这么点积蓄吧。 我不可能带着这么多钱来医院,无奈之下,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仙家白针带着鬼附尸元鳕儿一道赶来。 元鳕儿拎着的布包中,带了足足十五万现金。 我担心后续还有大头缴费,干脆,让她们多送些过来。 最近时日,我手头的流动资金很是紧张,这些钱,基本上掏空了家底。 可零眉受难,我岂能干看着? 再说,零眉醒了后,会填上这笔支出的。 将单据塞给白针,她领着鬼附尸,楼上楼下的去缴费。 忙活到半夜,总算是处理好了一切,住院手续也办好了。 我看着病床上四肢打着钢板、缠着纱布的零眉,脑中都是问题。 “零眉等阴阳大师消失的这么长时间内,干嘛去了? 为何,只有零眉身受重伤的回来,其他的人呢?缺耳神婆呢,其他的阴阳大师呢?怎么不见踪影?他们,是死是活?” 心头焦急万分,但也知道只能等零眉醒来后,再说其他。 我和白针约好了轮流在此守着的时间,白针让鬼附尸陪着我,她先回店铺去。 这一夜,零眉始终高烧不退。 高权顺进来调整了好几次用药量,清晨时,烧终于退了。 医生宣布,零眉度过了危险期。 我吊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白针和我轮流陪护。 整整三天过去了,零眉,醒了! 他清醒之时,我正好在场。 听着他在那喊着‘水,水’的,我急忙弄了半杯温水,用汤匙一点点的送进零眉的口中。 他喝了好几口水,眼神总算是有了焦点。 仔细的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响,忽然说:“梁松禹?” 怀疑的口吻,但显然是意识逐渐清醒的征兆。 “是我,是我!你记着自己是谁不? 我激动坏了,不敢去握他的手。 他手臂骨折的厉害,只能询问这么几句。 “我是,我是,我是零眉道人!咦,好疼,全身都疼,这是怎么了?我为何在医院,这一身伤,哪来的?” 零眉眼睛猛然突出,费力的扭转脖颈,打量周边环境同时,震惊于自己受伤之重。 我心猛地一沉。 “零眉,你离开洛顺城好几个月了,杳无消息,谁都不知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与你相同的是,其他的阴阳大师也都离家许久不见踪影了,他们的亲人都急坏了。 但无论怎么打听,你们这一帮阴阳大师都像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一般,没有任何有用消息传回来。 直到三天之前,我那白事铺的后门被满身是伤的你暴力撞碎,然后……。” 我将其昏迷之后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零眉认真的听着,但眉头愈发蹙紧。 他脸上伤口很深,缝了上百针,缠着纱布,只露出眼耳口鼻和眉毛。 眼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梁师,你法力检查我大脑一下,我感觉,记忆凭空缺了一大块,就是有关洛顺城阴阳大师行踪成谜这块儿,不管我如何想,相关讯息都想不起来,这种反应,应该是……?” “某段记忆被外力封印住了?” 我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第118章 解忆诡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要我检查,你得完全信任,开放识海,不能有一丝抵抗,不然你我心神都会受损。”我极为认真的说出这方面的禁忌。 “你这话说的?咱们是过命的交情,我还能不信你吗?别婆婆妈妈的,赶快施法,看看我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零眉不耐烦的催促。 “晓得了,别催,你丫的催魂儿呢!这玩意急不来,太急切了,容易伤到脑细胞。” 我示意他调整情绪,放缓心情,开放识海。 确认其做好了准备,才释放自家意识,顺着零眉的眼窝,深入其脑海之内。 五分钟后。 我缓缓收回探查用的意识,心情极为沉重,同时,分外惊悚。 “怎么样?”零眉着急的问。 “零眉,你大脑之中,主管记忆的那片区域中,出现了一座封锁性质的大阵,非常恐怖的大阵! 我尝试破解,霎间就被大阵威压警告,一旦强力破除,会毁掉你所有的记忆细胞。 这种具备灵性的封锁大阵,更像是天地自然形成的禁忌之力,封住了有关某类事的记忆,不让其外泄。” “我绕着封锁大阵转了三圈,收集了它释放的讯息。 这座大阵存在的时间为,六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时间到了,它会自动消失,但在此之前,你别想回忆起有关于某事的记忆。” 零眉,你们,招惹上了不得的东西了! 那玩意儿的所在地,甚至能利用自然之力,在入侵者识海催生出封锁大阵,简直了,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那大阵,不在于多么强大,而在于它被设定为,只要有其他外力解封,它就自杀式地损毁目标所有记忆,到时候,你可就真的失忆了! 眼下吗?只是被封锁了部分记忆而已。 我建议,保持原样儿,静等半年,大阵消失,你自然能想起过往经历。” 认真听完我的话,零眉闭上眼沉吟起来,半晌后,他睁开眼来。 “梁师,你所言我懂了,但是,我们出发时,可是七人小组。 洛顺城一共八位阴阳大师,除了你这个最年轻的不在,剩下七位算是聚齐了。 我们七人一走就这么久的时间,然后,就是我身受重伤的回来,其他六人不见踪影,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他急切的看着我。 “代表了,你是拼死回来求援的! 或许,汇合了你们七人之力,只能送你一人出困境,甚至,你还得身受重伤才能逃离困境,足以说明你们七人面对的局面多么的恐怖了。 缺了你之后,其他六人还是被困在原地不得出,他们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你的记忆被外来之力做了手脚,回忆不起来,我们再着急,都无法驰援六位阴阳大师。” “根据封锁大阵给出的半年封印时间来看,届时,那六位,怕不是魂消魄散了?只有这样,才会解封。 因为,这份记忆到时候就没用了,所以说,想要救六位同道,需要在半年时间内,不伤你记忆的解开封锁大阵。” 我来回踱步,一句句话扔出来,宛似惊雷炸响! 形式之危险,远超我以往的预估。 零眉确实能活下去了,但其他六人呢?我们能眼看着有他们死亡吗? 不能! “梁师,请你去找高人,请他们出手,只要能解开这劳什子的封锁大阵,不管多大代价,我零眉都一力承担! 六位道友汇合所有法力,送我出困境,不是让我独自逃生的,而是,为了救回大家的命!为了这个,我不能独善其身,梁师,你懂我意思不?” “懂,懂了!你先别急,我这就去联络高人。” 我安抚住零眉后,示意鬼附尸在病床前好好照料,自己躲到僻静之地,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接电话的人,自然是养鬼前辈,潘老! 在电话里将情况说明后,潘老沉默许久,这才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声:“明天我过去看看。” 一听潘老同意下来,我不由的高兴万分。 以我目前的人脉关系圈,潘老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高人了,甚至,闾山那位前辈都比不上潘老。 这般大人物出马,若还是不成,那我真就没辙了。 至于更强的高人?那就只有茅山或是龙虎山长老之类的大能了,那样的大人物,我一个也不认识,甚至,花大钱也接触不到。 翌日,戴着黑帽子、面上扣着黑色大口罩,披着黑色大衣的潘老出现在医院。 这厮甚至运功改变了身型轮廓,声音也转为尖锐。 好嘛,为了隐藏自身,他花了老大的功夫。 对此我表示理解。 养鬼师向来都这副德行,不愿引人注目。 我甚至没对零眉介绍什么,只说是道上前辈,是我请来的高人。 潘老一言不发的释放意识,直接入侵。 零眉丝毫不敢抵抗,任凭对方施为。 半分钟后,潘老收回意识。 我和零眉都眼巴巴望着他。 “嗯,这是禁地绝境自行产生的记忆封印,就是不想让更多人知晓禁地所在。 你脑袋中的这座法阵,相当棘手,可想要强力破除,也不是没有法子。” 潘老这话一说,我和零眉的眼睛齐齐亮了起来。 “什么法子?您老直说就是。”我额头都渗出汗水了。 “鬼眼泪!需要六滴; 你们都是道上的,应该知晓一件事,正常情况下,鬼怪哭泣,只打雷不下雨,即是说,鬼哭的时候,不流泪。 那么,鬼在什么时候才会流泪呢? 这就不是一般人知道的秘密了。 今儿,老夫就教教你们,鬼怪,一生只流三次泪! 左右眼各一滴,这是一次流泪。 三次流泪,左右眼正好六滴眼泪。 它们只会在大喜、大悟、大爱的时候,流三次眼泪! 听懂了没?鬼怪流泪,不是因为负面情绪,恰恰相反,是因为正面情绪才会泪流。” “所以,你们需要在六个月内,收集到六滴鬼眼泪,交给我。 使用此物,我施法时,可以瞒过封锁大阵感知,在其不知不觉中,就完成解封动作,自然不会伤到零眉的记忆。 而我可以夸口,这种运用鬼眼泪另辟蹊径解阵的手段,各大门派中,只有各派掌门人才能掌握。 所以说,在这洛顺城中,你们,再就找不到其他人来施法了。 对了,还要准备好酬金,按照道上规矩,我出手的解阵的费用是,三百万。” 潘老说完这段话,静静的看着我们。 “鬼眼泪?上哪弄?鬼这玩意,什么时候会大喜,大悟,大爱?” 零眉眼中都是茫然。 相比较三百万酬金,更让他绝望的是,该死的鬼眼泪怎么弄来? “您老送佛送到西天,指点我俩一下呗!大喜大悟大爱情绪的鬼怪,如何找到?” 我一针见血的问出关键。 “咨询费用十万。” 潘老笑眯眯的,眼睛都拉成细长了。 “咳咳咳!”我连续干咳起来。 零眉自然明白,只是一想就知道,必然是我在医院为其垫付了超高费用,眼下,囊中羞涩,掏不出十万现金了。 他急忙说:“十万块,这价钱很优惠了,我有! 但我现在还下不来床,等我能下地了,回家取来,奉给前辈,决不食言。” 这话的意思是,他的钱,都藏在家里某个秘密地点呢。 潘老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建议。 笑话,谁敢欠前辈高人的咨询费?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如是,潘老指点了我俩一番。 我们这才晓得,原来,鬼怪在某些情况下会大喜、大悟,以及大爱! 第119章 入职殡仪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怎样寻找到有可能具备这三种情绪的鬼怪呢? 要从反方向入手! 比如,大喜这种情绪,就要去找‘大悲之鬼’。 换句话说,要找世上最惨的鬼怪。 这类鬼怪的特点是,枉死之后,执念比之一般人深重百倍还多。 在死后一两天内,就能因着超重怨气转变成鬼物! 它们心底有着大悲情绪,那是生前的冤屈所带来的大悲。 有仇不能报,有冤不能伸,亦或是其他的什么执念,最深重的那种! 找到大悲之鬼,询问清楚缘由,帮着它洗刷怨气。 注意,一定要在人死之后的七天之内,完成洗冤过程。 这般一来,大悲之鬼因了结了执念,或是深仇大恨被洗雪,或是刻骨铭心的某些事件得到了好的结果; 只要解决的好,就能化大悲之心为大喜之意!鬼眼泪自然就会流出来了。 事先准备好承接鬼眼泪的特殊符箓,以作收集。 那玩意儿一旦离开鬼怪脸颊,就会融化于空气中,再也寻觅不到。 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时间限制。 要在人死之后七天之内完成所有的过程。 一旦超过七天,即便大悲之鬼的心情转为大喜了,那流出鬼眼泪的难度,要比七天之内强上十倍不止! 换句话说,鬼眼泪最佳的收集时间,就是死亡后七天之内。 这也是我解决了那么多灵异邪事,为那么多只冤魂伸冤成功,却从未发现鬼眼泪的原因所在。 以厌胜生桩事件为例。 我解救了生桩猛鬼蒙集语,他大悲的心,必然是转为大喜了。 但因为早就超过了死亡七天的时限,所以说,蒙集语没有产生鬼眼泪。 往前数,其它灵异事件中的鬼怪苦主们,也都是因着这个原因,难以产生鬼眼泪。 潘老不说的话,我和零眉绝对想不到这其中的道道儿。 大喜之鬼的找法已经明了,再说大悟之鬼。 这种鬼反方向去找,就是找那一直到死、都没能明白某种真理的偏执之人。 其生前必然是钻进牛角尖儿出不来,导致死后因着这份错误认知,和天地至理冲突。 这份冲突所产生的力量,将死人躯壳中的幽魂,在两三天之内转变成了‘偏执之鬼’。 这类鬼怪对人类的杀伤性比较低,但对天地规则存在着根本性的错误认知,引天地震怒,这才让它们不得自由。 找到这类鬼怪,对症下药。 主要是,予以开解和分析,那么,其中脑子没僵化、还算还有救的那类,或许,会突然开悟、偏执顿消。 大悟之力洗涮鬼躯,成就大悟之鬼。 地府阴司最喜欢大悟之鬼了,会重点培养。 据说,各司的判官们,任职之前,大都是大悟之鬼。 能够大彻大悟的鬼,数量极为稀少,可遇不可求。 第三种大爱之鬼。 反方向去找,那就是对整个世界充满恨意,恨不得世界毁灭的存在。 其生前恨意太重,导致肉身死亡后鬼怪成型,这就叫‘大恨之鬼’。 找到后,不管用什么手段,让其将恨意转为爱意,爱所有人,爱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 那么,情绪的大起大落中,鬼眼泪就收集到了。 说起来简单,这玩意儿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一个大恨之鬼,如何转变为大爱之鬼呢?这需要多强的洗脑能力? 综合对比,虽然潘老给出了三种利用情绪刺激鬼眼泪产生的方法,但其实,比较可行的只有第一种,那就是,大喜之鬼。 前提条件是,找到几只大悲之鬼,且有着时间限制。 后面那两种理论上的罢了,真的去实践,哪怕找到目标了,但对着鬼物絮叨十年,都没法改变对方的偏执想法和大恨心理,我方根本就等不及; 何况,还有死后七天的时限呢。 以上种种,其中关窍,说穿后一文不值。 但人家不指点的话,我俩想破头都不知道鬼怪情绪转变的诸多缘由。 有了这份见识,半年内针对大悲之鬼区收集六滴鬼眼泪,应该是能够做到的。 至于偏执之鬼和大恨之鬼,数量可能不少,但想要扭转它们的心理,我感觉,那就是痴人说梦。 圣人才能教化这两类鬼怪,我这等普通人,有时候,;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那如何能教化鬼怪洗心革面,放下偏执和仇恨,转而大彻大悟,或者大爱世人呢? 这不是扯吗? 对了,鬼眼泪是蓝黑色的。 这是潘老免费普及给我俩的常识。 至于三百万的出手费用?得,压在我和零眉的肩上了。 我俩不能眼看着六位阴阳大师陨命,那就只能扛起这份责任了,沉甸甸的让人心悸。 非如此,我心难安。 零眉在医院躺了七天。 其间,花高价从潘老那儿弄来一颗高阶疗伤丹,零眉才好的这么快。 引发陌华医院医生们的好奇心,几乎要将他切片研究了。 好不容易才办理了出院手续,一众医生,包括新调来的院长,都将零眉当珍稀动物看着。 我俩落荒而逃! 零眉回家后,有钱了! 不管是我垫付的医疗费,还是欠着潘老的咨询费,都偿还干净。 他私底下告诉我,自家还有两百万私房钱。 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再凑够一百万,就够请潘老出手的了。 钱的问题解决了,最棘手的鬼眼泪收集工作,提上了日程。 阴历十一月初十。 冬至日,雪纷飞,天地裹寒装。 我俩开始了行动。 第一行动目标,洛顺城南果区第三街道,尚文殡仪馆! 没看错,在给殡仪馆干活儿的过程中,有机会找到大悲之鬼。 当然,还需要一点运气。 有可能守个三两天就收集到鬼眼泪了,但也有可能,连续几个月遇不到大悲之鬼。 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端看身陷不知名绝境之中的六位阴阳大师,是否命大了? 如我所开的洛顺白事铺,承接的白事儿,走的主要是民俗老路,即便过程中多出火化一条,但其实,整体流程还是道门风水之类的,这些,在殡仪馆中,都被弱化了。 目前,社会上提倡的是丧事步骤简易,殡仪馆应运而生。 它安排的丧葬步骤极为简单,摒弃了民俗中的很多讲究,让丧主们不再因着民间规矩的条条框框而烦心。 相比较,性价比高,是现在的主流。 坚持传统丧葬的越来越少了。 以后,洛顺白事铺这类民间铺子,主要营收都得靠着出售丧葬用品,主持传统白事的机会越来越少。 这是时代所裹挟的力量,个人难以抗拒,只有顺应形势,才能完成思想替换,将白事铺工作中心,转到丧葬用品上。 还好,还留给传统白事铺们一条活路。 零眉在社会上的人脉网在我面前展现出来,不知道他如何搞的,不过三五天,我和零眉摇身一变,就成了尚文殡仪馆聘用的入殓师! 对外声称绝对专业,但我俩没有使用真实身份。 编造个身份,就混成了入殓师,不得不说,零眉在社会上很有点关系网,这让我啧啧称赞许久。 工作时间极为轻松,按照零眉的要求,我和他是一组,与殡仪馆的另外两组入殓师轮流上班。 每一班二十四小时,然后,休息四十八小时,再度轮值。 交接班时间定为下午十六点。 工资不低,这般干一个月,每人可以拿三千多。 要知道,洛顺城中一个工人,一个月也就五六百,入殓师的工资已经高出普通工人四五倍了。 即便如此,也始终不够人手,原因很简单,干这行的,太少了! 即便赚钱多,但一般人压不住阴气,容易撞邪。 最简单的体现就是体虚导致慢病缠身,这玩意儿谁不忌讳? 所以说,尚文殡仪馆能招满六个入殓师,三班倒的干活,已经羡慕死了其他殡仪馆的同行。 这天下午,十五点之时,我和零眉挂着工作牌进了殡仪馆。 早来一小时,是为了和殡仪馆的馆长认识一番,听听他的工作安排。 第120章 不详尸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殡仪馆这种地,满是游魂野鬼。 为了避免难受,我和零眉都调整了自家的阴眼封印程度。 只有那种能够伤人的鬼怪,才会出现在阴眼视野中。 那些没有杀伤力的、比较温和的游魂野鬼,阴眼也看不见,更听不到它们的鬼语。 这般设置之后,直到见到尚文殡仪馆的馆长之前,我都没看见一只鬼。 馆长是个胖乎乎的、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很好说话。 吩咐了一番注意事项,就询问我俩的工作资历。 零眉对答如流,一点儿都没露出破绽。 这就算是完成了入职的第一步,然后就是当场‘验货’的过程了。 很简单,我和零眉接了其他入殓师的班之后,不过半小时,就送来一具尸体。 是个年约八十多岁的老头,死因是心脑血管疾病爆发,导致其面上青惨惨的极为难看,瘀血斑点隐隐,很是不体面。 我和零眉打开各自的金属小箱子,拿出各类专业用具,很是专业的为死者化妆、修容,穿上寿衣,送进棺材之内。 通知家属,为死者布置灵堂。 一系列活儿下来,我俩熟练的手艺让馆长赞不绝口,当场承诺,会提高奖金。 如是,我俩正式入职尚文殡仪馆。 使用的都是化名,外貌上法术处理过,没谁知道是两位响当当的阴阳大师。 给尸体化妆敛容啥的,我从小不知做了多少,驾轻就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吃白事儿这碗饭的。 殡仪馆中的活儿比起白事铺,流程简化了不知多少倍,各种老规矩、老讲究都不用管,将尸体打扮的体面、周全,漂漂亮亮送进棺材就成。 之后的告别仪式啥的,有礼仪人员承接,我等入殓师干好本职工作即可。 如是,上一天班、休息两天的殡仪馆入殓师工作,成了我和零眉的第一副业。 如此,九天时间过去了。 我俩一共为十八位死者化妆、入棺。 身在近距离接触死亡的行业中,貌似随时撞邪,但古怪的是,我都上班三轮了,遇到的所有尸体都是正常死亡。 要么是病死的,要么是油尽灯枯自然去世的,竟然没有一个横死之人。 横死都没有,谈何大悲之鬼? 这么久的时间了,一滴鬼眼泪没见到,别说我了,零眉也有些着急了。 私下里,我俩商议。 看样子,在殡仪馆这种尸首流量大的地方,也很难遇到大悲之鬼,难道要干等下去?其实,要是打听什么地方闹鬼,反而最容易遇到大悲之鬼。 也就是想想。 一想到死亡后七天的时间限制,我俩就泄气了。 显然,找那闹鬼之地的大悲之鬼,百分百都是超过时限的。 即便为大悲之鬼们解除了怨念,其心情转为大喜,也得不到鬼眼泪。 所以说,相比较而言,殡仪馆这种第一时间接触尸首的场所,最容易遇到符合条件的大悲之鬼。 分析一通后,我俩有些绝望的发现,除了殡仪馆,其他地界儿,比如火葬场或者医院太平间啥的,还不如眼下的环境呢。 得,继续干活吧!就看什么时候等到个大活儿吧? 我俩坚定了想法,认真的做着入殓师工作。 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吧。 就这般,再度过了两个星期。 经我俩手的尸首,数量都过六十具了,其中也有两三具年轻早夭的,但死者没有多少怨气,根本产生不了大悲之鬼。 我们也只能干看着,一点辙都没有。 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中,事态出现了转机。 这天的傍晚,送进来一具男尸! 开车拉尸体的司机,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大块头青年,他看到我们接手了尸体,就下了车,拿那棉军服一捂身体,就跑到一旁去哇哇的吐,持续好久还缓不过神来。 我注意到了这个事儿,就凑了过去。 随手递给他一瓶水:“唐哥,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你胆子不是最大吗?我们私下里都喊你唐大胆来着,你今儿这一吐,大胆都吐没了吧?” 调侃的话扔过去,不怕对方不接茬。 唐大胆掀了掀头顶的棉帽子,伸手接过水,扭开盖子,先是喝了一大口漱口,然后,‘咕咚咚’的猛灌了大半瓶。 他脸上密密麻麻的青春痘,都跟着闪亮起来,总算是不那么的惨白了。 这厮比我大一岁,平时最喜欢吹牛自家胆大了,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他被吓成这样儿。 “小禹,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瞪了我一眼。 在殡仪馆这儿,我假名最后那个字也是禹,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比我岁数小的,所以,唐大胆也喊我一声小禹,听着很是亲切呢。 “怎么说?”我顺着唐大胆的眼神四下看看。 “小禹,你跟我来。”唐大胆左右看着没人,还是不放心,将我拉进他的车子中。 这种拉尸体的车我本不愿意乘坐,奈何唐大胆一副说秘密的架势,只能坐到副驾驶上,顺手递给唐大胆一根香烟。 我自己不抽,但人情交往用的上,烟是好烟,抽烟的都喜欢。 果然,唐大胆一口烟气吸进去,满脸青春痘都要跳动起来!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要羽化成仙了呢。 看我一副眼巴巴等着的样子,他再度吸了两口,这才低声说:“小禹,我接下来和你说的,你别和他人讲。” “没问题!”我痛快的答应,心里话了:“零眉那儿,我是必须要说的。” 唐大胆语声压得更低:“小禹,不满你说,我负责运尸体这活儿,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什么样恐怖的尸体没见过? 跳楼的,摔的四分五裂,用铲子一块块铲起来! 被火烧致死的,那就是一块焦炭,还散发着极度恐怖的气味,用草席裹住,装走。 妇人生产,没过得去鬼门关的,尸体浑身是血,死不瞑目,我一把扔进尸袋中。 还有那被坏人杀害的,浑身都是血洞,肠子拖拉在地上的……。” “最恐怖的是我遇到过某个受害人,被凶手切成数千肉片的,我不也是面不改色,一片片夹起来塞到袋中?你何时见我怂过?” “但今天,不怕你笑话,我真的怂了! 瞧见刚才那白布蒙着的尸体不?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玩蹦极项目时,绳子断裂,活生生摔下大峡谷! 即便下面是个大冬天也不结冰的深水潭,但一个人从数十米高度砸在水面上,和拍在石头上也没有太大区别,这人当场就震碎了五脏六腑,直接死亡。 按理说,这样的死法,对比我和你说的那些,不算出奇。 但我到现场收尸体时,男人的眼突然就睁开了,死死盯着我! 那一刻,我眼前全是幻影,一个个恐怖的、扭曲的脸对着我疯狂扑来! 那瘆人的一幕,还有那闻之欲呕的血腥气,不是亲临其境的,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只是一霎,等我回过神来,尸体眼睛竟然是闭上的。 这让我感觉像是做梦一般,带着尸体一路疾驰,到了地方,血腥味儿萦绕鼻头,更浓重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就……。” 他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自嘲地笑了笑。 “以后,我没脸叫做唐大胆了,真的,别喊我这个外号了。 我今儿真的害怕了,那具尸体,不详!” “小禹,今天是你们组做入殓工作吧?你听哥的,千万小心,这具男尸,给我的感觉太邪门了,我担心出事啊!” 他心事重重的猛吸烟,烟灰都老长了。 我面上全是震惊,但心头大喜:刚死的尸体,就能让人产生幻象了?这是多浓的怨气?这人,有成就大悲之鬼的条件! 我和零眉辛苦多少天了,终于,有个盼头了。 “尸体不详是吧?刚死就闹邪是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于心头呐喊起来。 第121章 活死人,怨气满厅!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唐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尚文殡仪馆! 最忌讳的就是神神怪怪的小道消息,可不兴乱说话。 什么祥不祥的?你这话和我说说就得了,千万别和别人讲,万一传到馆长耳中,以为你散步谣言、扰乱军心,你这份儿月入七八千的工作就丢了!” 我语重心长地叮嘱对方。 “哎呀,小禹,你说得对,你瞧我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 啪! 唐大胆对着自己的左脸扇了一巴掌。 他一把抓住我手臂,张口欲言。 “唐哥,你不必多说,放心就是,咱们啥关系?哪会背后说你小话?再说,你特意提醒我多加小心,那是讲义气,我记在心里了; 这烟你留着抽,我回去工作了。” 将只剩半盒的好烟塞给唐大胆,摆摆手,我溜下了运尸车。 七拐八绕地进了停尸间。 就见男尸已经被搬运工们放置到冰冷台子上了。 一身白袍子工作服,头上戴帽子,面上戴口罩,眼部戴着特制眼镜的零眉,正认真地打量着尸首。 他那没有眉毛的位置蹙紧了,显然,是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我也穿着同样的白袍,眼下,不过是戴上了口罩和特制眼镜罢了,同时,手上也套了一双工作用的一次性胶皮手套。 我凑到零眉身边,扫看了工作台上不着衣物的尸体一眼,不由的头皮发炸。 男人面目全非,身上都是撕扯开的大伤口,白森森的骨头茬露在外头。 其面部朝下拍在水面上,即便潭水不结冰,但这一下拍击,力道之大,还是出乎大多数人想象。 只是扫看一眼,我就晓得,此人内脏全都碎了,骨头更是不知碎了多少块,可以说是当场殒命!倒是没有遭受多少痛苦。 大冬天的还去玩儿蹦极?不知道这人闲心有多大?一下子玩大了,命都没了,够惨的! 蹦极项目背后的游乐场又有乐子了,赔偿金啥的,即便走保险,那也得出血不少,更不要说,游玩项目出人命,对游乐园的打击有多大了。 名声一传,至少,半年内游客数量骤降。 不过嘛,人都是擅忘的,半年之后,也就慢慢恢复正常了。 零眉手中捧着一份文件,我看了过去。 “肖隆征,男,三十五周岁,职业保安,三月前从星湖商场辞职,目前是自由职业者; 住在洛顺城南果区第五街道,惠众小区三单元五零二号。 已婚,妻子曲乐峨,三十周岁,曾就职于星湖商场朵莉亚化妆专柜,三月前和丈夫肖隆征一道辞职,目前是自由职业者。 两人结婚五年,没有孩子。 曲乐峨的联系电话……。” “零眉,看出什么来了,有问题吗?” 我低声询问。 零眉将死者资料递给我,说:“已经联系了死者妻子,她很快就到。 在此之前,咱们先给死者整理一番吧,他这样子,牛头马面看了也得喊一声惨; 对了,梁师,肖隆征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怎么说呢,靠近尸首,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在以往的诸多尸首中都没有发生过,你有没有类似感觉?我担心自己过于敏感了。” 零眉语声压得份外低。 他说的这些,代表什么意思?只有我俩心头清楚。 我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回应:“零眉道长,不愧被人称为大师,你这就感觉到了? 我跟你讲,方才,我和运送尸体的唐大胆聊了一会。 他那人你是知道的,命格硬,鬼怪不近身,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但今儿送死者过来,把那老小子吓毁了!” 随即,我将唐大胆说的那些转述给零眉。 零眉眼镜片之后的眼睛猛然闪亮起来!转头就盯住了台子上的尸首。 “先干活,再说其他。”他摆摆手示意。 我点头应下。 我俩打开工具箱,我负责头面整理,零眉负责尸首缝合。 这边,我用一些小玩意,将死者断裂的鼻骨扶正,然后,将面部的伤口用最细的丝线缝合完整。 紧跟着,用特制胶水将其口部封闭、塑形,然后,掏出刷子来,为死者面部敷上一层薄薄的粉,将脸上的伤口和淤青都覆盖住。 打眼一看,只是一张惨白的死人脸,不像刚开始那般的吓人了。 我正要给死者剃一下前边的额发,就听缝合躯干伤口的零眉‘咦’了一声。 心头一震! 零眉那可是见过大场面的,能让他惊咦出声,肯定是发现了了不得的痕迹。 抬头看向零眉。 “梁师,这里,不对头,你过来看看。” 他眼神震惊地盯着某处。 我绕着台子走过去。 发现他看的是死者上腹部斜向靠后的一道大伤口。 皮肉翻卷着,惨白的脂肪颗粒暴露在空气中,让人恶心。 但我们都见怪不怪了,零眉也不会因为死者的伤口吓人发出惊讶声。 他指着伤口深处,眼神示意。 我心头一动,直接上手。 反正,带着胶皮手套呢。 伤口向两侧翻开,血水涌出,内脏显露出来。 “咦?”我也是一声惊讶。 因为,肝脏、肾脏、胃部、肠子啥的,都显现了一丢丢,但就是这一丢丢,就看出异常了。 以肝脏为例,其表面出现好多裂缝。 这不惊讶,那般恐怖的高空坠落,内脏碎裂在情理之中,不正常的是,死者肝脏呈现深灰色,深度萎缩之下,体积比原来小了好几圈。 怎么说呢?以猪肝举例的话,正常猪肝深红色,用沸水煮过之后,猪肝就变色了,变成褐色了,体积也跟着缩小。 眼前这人的肝脏,除了颜色不太一样之外,其他的,就像是猪肝被煮熟一般,至少,体积缩小这方面无比接近。 与肝脏类似,不管是肾脏还是其他脏器,都变了颜色、体积缩小。 这说明什么? 说明死者蹦极出意外之前,他的五脏六腑就已经‘死’了。 换句话说,死者出事之前,以内脏这状态论,他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无非是,走流程的完成了死亡仪式! “都掏出来看看。” 我做了决定。 这决定会不会让死者怨念更重,我顾不上了,好奇心让我必须搞清楚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然,都睡不着觉了。 零眉也不含糊,当下,我们扩大了伤口,将其五脏六腑、肠子下水啥的都掏了出来,用专门的工具测量了重量和体积,结果证明,死者的内脏,确实,早就死了! 内脏全部脱水,这是导致其功能丧失的主因。 但这种状况下的人,早就该暴毙了,为何还能活到蹦极之时? “邪术!这其中绝对涉及到邪术了!还是我不懂的术!你认识不?” 我询问着看向零眉。 他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类邪术。 什么样的邪术让一个大活人,五脏六腑脱水衰竭呢? 更不要说,衰竭之后的内脏,还能延续人的生命,让其始终活着? 要不是这人蹦极死亡,那一时片刻的谁能察觉,此人,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呢? 按理说,应该切割尸体头颅,取出大脑来看一看,是不是脱水后萎缩成了核桃大小?奈何,这样做的话,真就没法和死者家属交代了。 我们只能将对方的内脏和肠子啥的,一点不少顺着伤口塞了回去。 然后,我俩齐动手,缝合了躯干上的所有伤口,敷上特制胶水,其上刷了粉,伤口都掩盖住了。 除非法医验尸,不然,绝不会有人发现死者的内脏被人动过。 “感觉到了没?怨气振幅了!”我指了指尸体。 零眉点头:“感应到了,这死者怨念好重。” 我沉吟之后,认真的说:“死者怨念深重才好,两天之内,其魂魄有可能转变成鬼怪,这就是大悲之鬼了; 我觉着,这两天不能干等着,乘着死者停灵的空隙,你我需要调查此人生前的关系网,看看他中了什么邪术?” 第122章 邪中邪,峨嵋灵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小禹,你说,如果真是不知名的邪术,那这尸体上,就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零眉又盯住了尸体。 “看起来,好像是,死者因为你我对待其尸首的方式,怨念振幅; 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我错过了什么线索,导致死者产生了埋怨情绪?” 零眉这么一说,我也看向了安静躺在那儿的尸首。 就在此时,周围温度猛然下降十度还多! 我发觉自己呼出的竟然是白气了,不由震惊的看向尸首,突然发现,尸体,眼睛睁开了! 心头就是一跳,赶忙运转法力控制心绪。 定睛去看,尸首的眼睛是合着的。 方才那一幕,像是幻觉一般。 “你看到没?”我急急追问零眉。 “看到了,死人睁眼!就一霎,看起来像是幻觉,但其实,真实发生了。 尸首在回应你我的对话,即是说,其身上有某种隐藏的邪术线索; 你我折腾半天,连内脏都称重了,却愣是没发现邪术痕迹,他是因此怨念振幅的。” 零眉这么一说,我都感觉惊奇了。 好嘛,尸体这是会告状了?此事,极为灵异! 灵异好啊,就怕它不灵异,那就完全没有采集到鬼眼泪的可能了。 “重新查。”我提议。 “怎么查?尸首也没有衣物遮挡,全身上下都看着呢,内脏咱们都翻出来一顿测量了,还怎么查?难道,断其肋骨,掏出心脏肺腑,或者是,切割头盖骨,掏出脑组织查验? 你我不是法医,那么做的话,死者家属发现端倪,不依不饶可怎么办? 零眉也有些没辙了。 确实,该检查的都查了,只有这几个不弄断骨头就看不到的地方还没有整。 但那样做,就等同法医验尸了,过后,七零八碎的尸体很容易露馅,家属一闹,我俩可就下不来台了。 若是对方要状告我们个亵渎尸体罪名,我们也丢不起那个脸。 可不这样做,如何查验遗漏之处呢? “宋怯,你震动鬼气,将尸首里外里验看一番,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我叫出鬼兵大将宋怯。 身上常带着鬼兵大将宋怯和蒙集语。 至于王类?他最近留在极阴养尸地中,调教两具红僵,特别是红僵弓箭手的箭术,有一点儿进步,都能让养尸养的走火入魔的王类为之亢奋。 我的道行比之以往有所进步,意识联系距离增加不少。 有危险时,意识联系王类,他可以带着两具红僵紧急驰援,五分钟就能干到我眼下所在的位置。 方便又快捷! 相比之下,鬼附尸很少跟在身边了,她留守白事铺,听白针的命令干活。 确实,没有实体的鬼怪属下,使用起来更加舒坦。 若是鬼附尸总跟着我,别人指不定如何编排我和大姑娘酱酱酿酿的。 说远了,转回来。 鬼气一震,阴风吹拂,宋怯现身于停尸间。 她鬼眼幽幽的盯着台子上的男尸,鬼气宛似扫描激光般,在尸体上下巡弋。 零眉对我御使鬼怪的场景,习以为常。 我俩屏气凝神,等待宋怯的检查结果。 很多时候,活人哪有鬼怪感应的仔细?毕竟,人家本就是阴属性的存在,对异常能量痕迹,比之生人敏锐百倍不止。 “找到了!” 足足五分钟的鬼气扫描,宋怯突然一声喊。 我和零眉眼睛齐齐发亮,异口同声问:“在哪里?” “死人的后脑勺,有古怪能量残留痕迹! 很淡,极其的淡,我鬼气查看好几遍,才发现异常的,那里头发覆盖,你们如何看到?” 宋怯指向死者头部。 “给他剃光了,随后,弄个假发戴上,没人注意的到。”我出主意。 “可行。”零眉同意了这个建议。 化妆箱子中有老式的推子。 我俩将尸体侧翻过来,毫不迟疑的,将其后脑勺的头发剃掉,顺带着,所有张着毛发的部位,都剃了一遍,免得有遗漏之处。 掏出个手电筒,打开强光,照在死者后脑勺部位。 隐隐的,一个诡异的符箓呈现出来,符箓大概一巴掌大小,覆盖在后脑上,像是趴着一个淡青色的蜘蛛! 这等宛似蜘蛛形态的符文,我不认识,零眉也不懂。 我和他对视一眼,然后,我反手亮出一个照相机,对着符文,调整角度拍了十多张照片。 诡异的一幕发生,闪光灯连续闪动下,貌似触发了什么机关,那蜘蛛形态的符文,竟然越来越淡,逐渐的,消失无踪了。 看来,这东西遭遇强光,会加快消失速度?幸好,之前已经拍照保留了,不然的话,只能凭借记忆去画了,多少会有偏差。 “是东南亚那边的符文吗?”我看向宋怯。 “不认识,不是鬼王派的,也不是巫降宗的,很可能不是东南亚那边的符文,而是你们中原本土的; 至于到底什么来头?还得梁师去查,符箓之道太深奥了,不为大众所知的太多了。” 宋怯如此回答,我和零眉面面相觑。 “不是海外邪术,那就是本土邪术!只凭这么个符文,有什么用?”零眉蹙紧眉锋,即便,他没有眉毛。 “我不想再去找那位高人了,太让人看不起了,总去找他,什么事儿啊?” 我一开口,否了找潘老辨认符文的想法。 方才,零眉话里话外就是点这个呢,我可不想丢人了。 啥事都找前辈,显得我等尤其无能。 嗡! 空气炸裂的动静。 我和零眉同时扭头去看,一眼看清,不由的毛发倒竖! 只见,本该躺在台子上的男尸,不知何时,竟然直挺挺的站在地上了! 他的眼睛闭着,身体钢筋般笔直站着。 这不是诈尸,也不是僵尸化,是因为,他体内怨气越来越多,引得尸体出现下意识的动作,比如,突然站起来之类的。 就这么一下,不会有继续。 只这一下,就能吓死活人了。 幸好,在场的两人一鬼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才没有大事,不然的话,非得吓死几个才成。 “将他搬上去,小心点,别撞坏尸体。” 零眉无奈的叹口气,随着怨念增加,大悲之鬼越来越近了,我和零眉心头悲喜交加着。 喜的是,鬼眼泪有望,悲的是,唯一的线索是蜘蛛符文,想沿着它查出邪术源头,有些难。 我俩小心翼翼的将尸首搬上台子。 我暗中扣着一张阴山定尸符,再有异样,不介意给他来一张。 白布一扯,将尸体盖上。 就在此时,外头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又有新鲜尸体送进来了。 还一连两具,全是女尸。 “今夜,死的人好多!” 我和零眉惊讶的对视,同时迎了过去……。 一小时后。 我俩看着台子上那两具盖着白布、只露出头脸的女尸,陷入沉默。 女尸们都被剃了光头。 其后脑处,淡青色的蜘蛛符文,正缓缓消失。 她俩死因不同,一个被车撞死,一个落水溺死。 但她们的内脏和男尸一个样儿,早就脱水萎缩死亡了。 她俩,也是活死人! 最最恐怖的是,白布没有覆盖着的两双脚上,挂着两个女人的名牌,其中之一,名为,曲乐峨! 另一个,名为曲乐嵋。 很明显,两女虽然死亡方式不同,但她俩是姐妹,按照峨嵋山取名的两姐妹。 姐姐曲乐峨,是男死者肖隆征的妻子。 妹妹曲乐嵋,是肖隆征的小姨子。 三个死者,三个中了邪术的死人,是一家人! 这让我和零眉毛骨悚然。 今夜,三具本是一家人的活死人,走完了他们最后的死亡流程。 太邪了! 第123章 问魂半腐载体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些死者后脑处都标记着蜘蛛符文,说明,三人死于同一人或同几个人之手。 对方,向这三个人,施展了某种我和零眉闻所未闻的邪术。 此术功效未知,源头未知,施术者未知,但导致了三个男女的死亡。 死者一个比一个怨气冲天,这就是三只大悲之鬼的诞生预兆。 六滴鬼眼泪,有着落了! 问题在于,他们,死于什么邪术之下? 为何,同一天身亡? 这些,都需要我和零眉去追查。 我隐隐感到,一张天大的恐怖帷幕,正徐徐拉开! 等在前方的未知存在,不知多么的凶险。 奈何,为了六滴鬼眼泪,即便前面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和零眉也得闯上一闯。 曲乐峨死的很离谱,她接到丈夫肖隆征死亡讯息后,开车赶往尚文殡仪馆的途中出了事,导致当场身死。 几乎在她死亡的同时,她妹妹曲乐嵋在市游泳馆中游泳。 这么一个擅长玩水的人,竟然脚抽筋的溺死在泳池中? 当时就是那么巧,两个安全员,一个吃坏了肚子蹲厕所,一个接女朋友闹着分手的电话,心神不宁。 这就导致游泳馆客人在泳池脚抽筋,都没有安全员下水营救。 等到两个安全员发现之时,曲乐嵋尸体都漂起在水面上了。 场景极端吓人,运送尸体的另一个师傅说,接触此女尸首时,感觉背脊滚过寒流,浑身打颤! 好嘛,这三人,一个比一个怨气重。 也是怪事,大冬天的,肖隆征去寒潭上的悬崖蹦极,他小姨子来劲儿了,跑到游泳馆练仰泳去了。 这是正常人的选择吗?在家待着不好吗? 三具尸首经过我和零眉的手之后,都不再那样的难看,至少,从外表看来,很是体面。 白布一盖,本该一了百了,但我和零眉感应的清楚,白布下的怨念,正在逐步增强。 看样子,用不上一整天时间,就诞生三只怨念冲天的大悲之鬼! 他们,对自身的死亡,不肯接受。 忙活完这三具尸体,消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墙壁挂表,指向凌晨两点三十五分。 默默的和零眉对视一下,他瞬间了然。 零眉大踏步的走到停尸间门前,将房门严丝合缝的关好。 不放心的,还在内部上了锁,没有我俩开门,绝对没人进得来。 至于停尸间的两个进口摄像头? 早就在我俩掏男尸内脏时被篡改了画面。 宋怯施展幻术,摄像头记录的,只是我俩按照正常步骤给三具尸体化妆和整理的过程,看起来,正常的不得了。 即便最专业的人士,也发现不了破绽。 大门一锁,摄像头被鬼气和幻术持续干扰着,我俩可以放开手脚了。 为何这般谨慎?原因很简单,我们要在此地,施法,招魂! 对的,就是要招魂。 将三具尸体之内藏匿着的阴魂引出来问话。 他们为何而死的? 当然要问他们自己了!还有谁能比他们更清楚自身遭遇了什么呢? 这份邪术虽然歹毒,但考虑的不够周全,没有肉身死亡后同时消灭魂魄的收尾手段。 不知是施术者故意的,还是术法不够火候,达不到连环灭杀的目的?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三具尸首的阴魂都好好的,三魂七魄不缺。 这对我等阴阳大师而言,和活着的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目前,他们的魂魄太弱了,若是直接暴露于空气中,容易影响鬼躯强度,对大悲之鬼的诞生没有好处。 所以,我们招魂不假,但要给三只阴魂找三个临时性的‘载体’,以供使用。 他们自己的身体不行! 本人的尸首宛似牢笼,会禁锢阴魂。 旁人的、没有别的阴魂居住的尸首,倒是可以成为魂魄的载体。 这玩意儿就是这么的诡谲,都是尸体,自己的尸体就不能当载体!也不知是什么原理? 好在,阴阳先生们只学如何应用,不研究其内的深奥理论。 殡仪馆中什么最多?尸首最多。 大多数的死人,走完流程后,该火化的活化,骨灰大都被家属领走,但也有特例。 比如,每个月都有几个不知名的死人,尸体被拉到殡仪馆来,先用尸柜低温保存着。 有些尸体被发现时,都死亡七八天以上了,甚至半腐烂了。 其内根本就没有阴灵,魂魄早就离体去地府报道,或是去阳世各地游荡了。 这类尸体,保存三个月以上没人认领,期间,也不涉及凶杀刑事的,就只能走程序的火化掉。 无名氏们的骨灰,会被放置到某些公家墓地和万应公庙的后园,也算是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我和零眉合作着,翻找出三具这般状态的尸首来,一男两女,半腐烂的尸首,暂且充当那三位的临时性容器。 “你来还是我来?” 零眉看看我,意思是谁来施展招魂术? “这次你来吧,我今儿精神有些疲惫。” 没有客气,我将这苦差事推到零眉头上。 招魂术这玩意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每一次施展都得缓上大半天。 我上一次招魂术的施展,导致鬼新娘大开杀戒! 口上不说,其实,心底都有阴影了,所以,这次我没有强出头。 零眉点头,应下这份活计。 在他这等道人法师看来,开坛做法那是家常便饭,没必要想太多。 从储物柜那边拎出来个不起眼的布袋子,解开后,零眉从中掏出一把桃木剑,还有一件洗的发白的道袍。 脱了入殓师白袍子,零眉换上道袍,手持桃木剑,步罡踏斗,绕着肖隆征三人尸首转圈,口中念念有词! 某刻,祭出三张道门招魂符,大喊一声:“魂魄出窍,入此载体!” 桃木剑抖了三抖。 室内阴风大作,白布全被吹开,露出白惨惨的尸首! 三道漆黑的影子,从肖隆征三人头顶百会穴钻了出来。 随着桃木剑的指挥,分别扑向一具半腐烂的尸首。 阴风刮动的声响达到顶点,震耳欲聋的,室内好多东西被吹的满地乱棍,电光忽闪忽闪的! 普通人若是见到这一幕,胆子都能吓破了。 但落在我和零眉的眼中,却是再自然不过的招魂过程。 “起!” 零眉一声令,三具半腐尸首,同时半坐起来。 这几具尸体上裹着寿衣,倒是没有太过辣眼睛。 只不过,其半腐烂的状态表明,殡仪馆也保存不了太久,再没人认领的话,只能火化了事了。 一个人死亡了,都不知道是谁?这太可悲了! 殡仪馆尽全力不让悲剧出现,但没奈何,世上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三具尸体紧闭着眼睛,半坐于冰冷台子上,一动不动。 “睁眼!” 零眉又是一声令,三具尸首眼睛同时睁开。 其中有一个女人,只有一只眼,她睁开的另外一只眼中,是个腐烂的血洞! 看着这幕,我浑身都突起鸡皮疙瘩。 即便从小经常见,但生理反应避免不了。 人类,有生命开始,就抗拒近距离接触死亡,这是人性,我也不例外。 只不过,既然干这行了,就只能将自己锻炼的铁石心肠,不然的话,早就被吓成精神病了。 两双半的眼睛,维持正常状态只有一秒,之后,全都转为怨念深重的血红色! 这颜色太重了,死人眼完全变成血眼了,看不到眼瞳了都。 怨念之大,让我吃了一惊。 可以确认,三个男女,绝对有资格诞生大悲之鬼! 六滴鬼眼泪的希望,就在他们的身上。 “贫道零眉,感应尔等死后不安、心存怨念,特招魂询问。 你们有何冤屈?可以说了。” 零眉并指点着三个附身于死人的阴魂,满脸严肃。 第124章 拜阴庙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男尸体内的肖隆征却没搭理零眉,而是缓缓转动宛似生锈轴承般不听话的脖颈,看向两具女尸。 “小峨,小嵋,你俩怎么也落到这种下场? 天啊,地啊,只我死还不够吗?为何连累我的家人?呜呜呜!” 肖隆征嚎啕大哭。 眼窝子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漆黑的腐烂液体,味道那个冲,我忍不住直皱眉。 两具女尸眼中血光闪动。 右边那位开口:“当家的,我听说你出事了,就着急忙慌地开车往殡仪馆赶,不想,十字路口时,明明看的是绿灯,可一脚油门踩上,绿灯却成了红灯! 旁边街道一辆大巴冲来,我就知道了,必然是要和你见面了。 只是,我真就没想到……?”女尸转头看向另一边。 “妹妹,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咱们姐妹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好日子才过了三个月,怎么就齐齐踏上黄泉了呢?我不甘心、我不想死,妹妹,你也不该死啊!呜呜!” 她也跟着嚎啕大哭。 同样的,没有眼泪,只有腐烂液体。 “姐姐,姐夫,我在游泳馆……。”另一具女尸开口。 “闭嘴!三个阴魂之辈,当贫道不存在吗? 是贫道施法让你们阴魂出窍,这才能再度相聚的!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惹恼了贫道,一把火将你们烧成虚无!看你们还在不在那怨天怨地的? 闭嘴,都闭嘴!谁再哭,贫道桃木剑招呼他!” 零眉眼睛立起来,压着音量低吼着! 同时,故意释放鬼邪害怕的法力波动。 果然,先前还没将零眉当回事的三魂儿,转眼间就被吓得死死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叽叽歪歪,或是哭出声来了。 鬼怕恶人!老话属实有些东西。 和颜悦色的问话,人家爱答不理的,只沉浸在自家情绪中。 零眉当机立断的上演‘恶道人’,得,效果立竿见影,吓得三魂噤若寒蝉。 若不是半腐烂的躯壳太过僵硬、行动不便,怕不是要害怕的拥作一团了? 零眉当黑脸,我自然要当白脸。 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零眉,你这是干什么?瞧瞧你,牛鼻子的倔脾气又犯了是吧?三个刚死的新魂儿,你和它们较劲儿做什么?” 数落零眉一番,我转头看向三魂儿,看着三张惨不忍睹半腐烂的脸,强压着胃部的翻江倒海。 幸好戴着口罩,要不然,更加难以忍受。 但为了查清楚三人生前的遭遇,只能强行忍耐,这活儿,真心不好干! “你们三个也是的,一个个都是横死的! 我和零眉检查过,发现你们中了不知名邪术,导致你们体内脏腑脱水衰败,你们,早就是活死人了!今儿,不过是表面上走了死亡程序。 我们这是在怜悯你们三个,觉着你们年纪轻轻的,死的不明不白。 秉持着替天行道、济世度人规矩,零眉道友耗费法力,施展了招魂术,才给了你们说话伸冤的机会。” “你们可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声好气的问你们,竟然不搭理人?你们就是皮子痒痒了。 吾等法师想要收拾你们,还用自己动手不成?宋怯。” 轰! 阴气爆炸般巨响,女鬼宋怯闪亮登场。 鬼发幡一展,十余米的长度,将三个惊叫的尸体缠的紧紧的。 吓得三魂儿急急喊着:‘法师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摆摆手,宋怯松开鬼发幡,就在我身后悬浮着。 砰,砰,砰! 三尸首砸地上,三魂儿发出惨叫。 “都闭嘴!回答道爷的话,你们,如何死的?” 零眉瞪我一眼,意思是:不是扮演白脸吗?怎么宋怯都出来恐吓了? “不好意思,没演好;我还是觉着,这样更直接、更快捷。”我摊开手。 经此一吓,三魂儿老实多了。 它们滚作一团,开始回话。 “回禀两位大爷,我们,不知道自己为何横死了。” 三魂儿的回答大同小异。 “什么?”我和零眉震惊莫名。 零眉忽然说:“小禹,鬼气镇住他们,我要意识探查。” 我一下就懂了零眉的意思。 他怀疑,三个死者生前遭遇过的某些事,如他一般的被封印了记忆片段,所以,它们自己都不明白如何就横死了。 对着宋怯一摆手,鬼发幡延展过去,将吓得几乎昏厥却死活昏厥不了的三尸紧紧缠住。 鬼气镇压,它们自身意识都没法动弹了。 零眉上前,挨个的伸手到天灵盖……。 半小时后。 零眉收回探查的意识。 我看向他。 “他们魂体中的记忆区,被人为的破坏了一块!所以,它们忘记了经历过什么,那些,就是导致它们死亡的关键讯息。” 我苦笑起来。 难怪对方没有连环灭杀魂魄的收尾手段,原来,在这等着呢! 根本就不顾三人死活,法力强行灌注大脑中,摧毁了部分记忆区域。 得,这下子,关键讯息是问不出来了。 只能尝试询问,它们还记着什么? 示意宋怯收了鬼发幡,我上前,尽量和颜悦色的问:“你们几个,有没有感觉自己记忆丢失了一部分?” 三尸面面相觑。 同时猛点头! “那么,你们能记起来的、感觉和自己身死有关的事,还有什么? 哪怕是蛛丝马迹,回忆起来也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你们洗刷冤屈。” “咦,你们记忆被破坏的这么严重,为何还有这么大的怨气?” 三尸再度对视着,随后,男尸举手说:“法师,我也不晓得原因,就是知道,自己不该横死,我应该有八九十岁的寿命才对,眼下就死,真是太冤了,绝对不能接受! 这是打心底反馈上来的情绪,让我不可抑制的产生怨气。” “我们也是。” 两女急忙附和。 “那好,你们还记着什么?努力去想,用心底反馈做准绳,就晓得哪些记忆和自身死亡是有关的了。”我提醒了他们一声。 “法师容我们点时间。” 男尸开口打商量。 “好。” 我拉扯着零眉到一旁,给三具半腐尸体回忆的时间。 凡事都讲究个度,太过逼迫,他们反而更加的想不起来,松弛有度才是王道。 在角落中,我和零眉低声商量。 “牛鼻子,看来,此事没有你我想的那般简单。 对手心黑的很,不顾生人死活的破坏大脑记忆细胞,这行为太不是人了! 但也是因为手段粗糙,所以,我觉着,对方的术法,似乎,不那么的精通。” 零眉点点头:“小禹你这话我同意,暴力破坏大脑记忆,粗暴、卑劣!和精通术法这几个字不沾边。 但这人的性情相当狠辣,不将人命当回事儿,这点很明显。 小禹,论这方面,此人,比你家女鬼宋怯的狠毒,不差分毫。” “你我已经接触此事,要提高警惕,避免阴沟翻船,如果有线索了,追查时,要小心再小心,你我的命,还干系着困境中的六位大师呢,金贵的很。” 零眉一番话,说的我心情愈发沉重。 时间缓缓流逝,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那边,男尸忽然举手示意。 我和零眉对视一眼,同时举步走去。 “你想起什么了?” 我压低音量,显得自己平易近人。 男尸血色的死人眼看了我一下,害怕的低头,声音蚊子般的小:“两位法师,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点声,道爷我耳背!”零眉不乐意了。 男尸吓得就是一抖,音量猛然提高好几倍。 “是,是,道爷,是这样的。 我忽然想起来,三个多月之前,我们三个人入伙了某个生意,赔的底儿朝天,一贫如洗的,就想着,去城北区的某个道观拜一拜老君,烧烧香、求个签啥的。 也不知怎么搞的,明明记着,我们走进的是一家供奉三清的道观,但回过神来,却发现我们一大家子,在一座从未见过的万应公庙里烧香、祭拜,甚至,每人手中还有一个签筒。” “城北区的某个万应公庙?”我和零眉对视一眼,心底有点谱了。 第125章 六妙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男尸接着叙述。 “不等我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三人就摇出了签儿。 诡异的是,签儿上,没有签文,只有大写的数字。 我的签上是大写的八十六,小峨的是九十三,小嵋的是九十四。” “我们三人一头雾水,左右打量,连个解签的人都没有,随手把签儿扔了,就回家了。 诡异的是,此事后的第三天,本来投资失败的那桩生意,峰回路转、触底反弹! 我们几个当初凑钱,一共投资二十万,这是我们所有的财产。 投资回报率,吓死人的高!最终,连本带利的,返回来八百多万!” “我们三个高兴毁了,按照投资比例分了钱,以前的破工作就不干了,全都辞职。 有了这么多钱,吃喝玩乐的可就不愁了,随后三个月,我们的生活那叫一个滋润,直到今天……。” 男尸闭嘴不言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笔天降横财,是用他们三人的命,换来的! 我和零眉无语的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了。 场面有些尴尬,男尸轻咳一声打破沉静,认真的说:“法师大人们,这就是我能想起的全部了。 只有这一小段记忆,心底深处那股子直觉表示,和我们三人横死之事有关,至于其他的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和横死事件无关。 真的,我拼尽全力,只能想起这点。 至于她俩?” 他指一指两个女尸:“她们苦思冥想许久,竟然连万应公庙求签之事都回忆不起来了。” 两女尸拼命点头,附和男尸说法。 “成,将城北区那个道观的地址说一下,回忆一下怎么走进的万应公庙?”我接受了他的说法。 “那座道观在城北不是很有名,只在小众圈子中有点名头,主管的是求财,据说这方面非常灵验,有人说,其内供奉的三清像,有时发金光呢,名为六妙观。” “六妙观?” 我很是惊讶的挑挑眉头,因为,真就没听说过什么六妙观。 若是真有道门高人在内潜修,在道上必然有名气。 “肖隆征,你这话有些矛盾,若是求财极为灵验的道观,那早就传得人尽皆知,香客络绎不绝才对,如何只在小众圈子传名呢?大众最喜的就是求财了。” 我对此很有些不解。 “法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据说,六妙观从不刻意对外宣传,求财的人,心理大多是这样的,只想自己发财,不想其他人如自己一般的有钱,这就叫做心理优越性。 六妙观自身不对外宣传,偶尔机缘巧合的在六妙观中求财得到好处的人,虽然变成它虔诚香客,但一般都守口如瓶。 除非绝对信得过的亲人和好友,不然,香客不会指点迷津的。 所以说,这道观求财灵验,但香客始终不多,名声自然不显。” 肖隆征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 好嘛,说来说去,是人的自私心理在作怪,难怪此观名头在洛顺城中不响亮。 零眉说话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能知道六妙观的灵验呢?” 我眼睛一亮,对啊,这才是关键问题! “这个嘛,生意失败、钱财赔进去的那天,我在城北某地买醉。 醉醺醺之下,拐到某条小街去了,撞到个扛着算命占卜旗幡的高人。 我就扯住他,花十块钱算了一卦,他指点我去的六妙观,还保证我一定会得到大钱,最多可以三人同去。 不过,去六妙观的时间,必须在晚上二十点之后,这才有效。 我就是按照算命先生指点去的,还带着我的老婆和小姨子,寻思着于心理上找补一下,为了损失的那些钱,这两个女人一天到晚的埋怨我,我快疯了!” “就这样,掐着时间点,按照算命先生指引,去了六妙观。 记忆中,明明走进的是六妙观,但一眨眼功夫,周边环境就变了,变成了一座感觉极为阴森的万应公庙。 手里还捧着签筒在摇晃……,后来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了。” 肖隆征说明了其中原委。 “这个算命先生有问题,他就是奔着肖隆征来的!” 我和零眉对视之间,确定了这点。 所谓的六妙观于小圈子内求财灵验啥的,源头就在这个突然冒出的算命先生身上。 “报一下你们三个人的生辰八字,要准确!”我琢磨了一下,想看看三人命格有什么特别? 肖隆征和两个女人陆续报出自家的生辰八字。 我和零眉拿着他们的八字一顿掐算后,面面相觑。 三人的生辰八字相同处出来了。 别的方面没什么出众的,事业、爱情、人脉等各方面都属中下,连一般都算不上。 但三人有一点相当出众,那就是,全都是长寿命,按照生辰八字推算,三人都能活到九十岁以上,运气好些,后人照顾得当的话,突破到百岁以上都没问题! 很明显了,这就是三人被盯上的主因,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长寿命。 “你们三个人的生辰八字,以前,都和谁说过?” 我直接开问。 肖隆征眼神就是一愣,追问:“法师,我的生辰八字有什么问题吗?” “是我问话,不是你问,明白不?”我不善地笑。 “晓得了,法师恕罪,我想想。 生辰八字这玩意都是按照阴历计算,精确到出生的准确时间,比如寅时、子时啥的,身份证上都是阳历,设计不到这么精细的时辰。 所以,很少有提及自家生辰八字的时候。 嗯,除了早就亡故的爹娘,只有媳妇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我没和别人说过。”肖隆征猛然扭头,看向某具女尸。 “当家的,我没和外人说过,这属于隐私讯息了! 咦,去年生日,我喝多了,和小嵋提过一嘴,小嵋本就知道我们姐妹俩的生辰八字,难道她?”女尸转看向另一具女尸。 这具女尸眼神明显慌乱了。 “呃?好像,貌似,是我对外说过咱们三个的生辰八字。” “对谁说的?”我和怒不可遏的肖隆征异口同声追问。 “就半年多前我谈的那个对象,他三个月前蹦极时死了,咦?”小嵋一边回答,一边震惊地发现了新大陆。 “对啊,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对象,半年前,貌似突然有钱了,还开起小轿车了,那一阵子,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难怪你对他说出了咱们的生辰八字,他后来也是玩蹦极时绳子断裂摔死的,不过,他死在临近的芜城。 天,这一切,太巧合了!” 曲乐峨一边说,一边震惊地喊起来。 “小嵋是吧?你的那个短命对象,就是前一批死在邪术下的人! 他死在芜城那边,所以,对洛顺城没有冲击。 但他的死法和你姐夫如出一辙,经历也类似,突然天降横财,享用几个月后,走上死亡之路。 这邪术害人不知多少年了,一批又一批的。 还控制着中招之人,去询问周边亲朋的生辰八字,选择下一批的受害人。 好阴毒的手法,厉害,真心厉害啊!” 我连连叹息,嗅到了某种味道。 帷幕,被拉动了一点,露出了冰山一角! 怕不是,受害人数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 但因为遍布全国,比较分散,一直没有引起法师们的注意。 好嘛,无意中,揪出了一个想一下就为之心悸的大阴谋! 我就感觉,后背上滚过一阵阵的寒流。 全国撒网模式的邪术,最隐蔽、危害最大了! 要是有可能,需要尽早清除。 先不说鬼眼泪啥的,只说这背后的功德值,就让法师们眼馋了。 “听好了,接下来几天,你们几个很可能变成真正的鬼怪。 记住了,就在殡仪馆停尸间中活动,不得害人,不得离开殡仪馆,静等我俩调查此事后归来。 若是你们敢害人,那就别怪我们替天行道、剿灭鬼邪了!” 零眉又是一番恐吓,三魂儿吓得连连应是。 招魂术被解开,三魂儿化为三道黑光,窜回到自身的躯壳之内。 “交接班后,咱们去城北晃一晃?” 零眉在问我的意见。 “没问题,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算两个极其长寿的生辰八字出来,做鱼饵。”我狡黠地一笑。 “大善!”零眉狂点头。 第126章 醉游邪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夜色深沉,已是傍晚十九点。 天幕漆黑,天空飘着零散雪花,地面积雪半尺厚。 洛顺城北区的街头很是冷清,下班族也不在外停留,急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不比在外吹寒风来的舒坦? 我和零眉一人一身老旧的军大衣,头上扣着布质棉帽,脚下踩着破旧皮靴,佝偻着身子,在城北区的街头巷尾中瞎溜达。 我俩右手都拎着一瓶子廉价烧酒,左手塑料袋中,装着地沟油超标儿的烧鸡和花生,一边溜达一边灌酒,还吃着下酒菜。 外人看来就是两个大醉鬼,最寒碜的那种,喝酒都没个地方,冒着寒风在街头吃吃喝喝的,精神上怕不是有问题? 几个小年轻裹着棉衣在旁路过,全都爱美的不戴帽子。 其中,有几个头型时髦喷了发胶的小青年,可能是有女孩子在旁的原因,就顺手捏了好几个雪球,远远的砸在我和零眉身上,以此取乐。 “我呸,哪来的小兔崽子,滚!” 零眉演戏很是认真,空了的酒瓶子飞砸过去,砸在电线杆上崩碎成裂片。 吓得小年轻们向后躲着,大骂神经病,领着几个女孩子落荒而逃。 一边逃一边骂零眉是个老疯子,还唧唧咋咋的笑。 “这些混账玩意儿!”零眉大骂不休。 我在旁苦笑,一口干掉瓶子中剩余的白酒,学着零眉的样子,一下子砸碎在电线杆上,随后,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来日富与穷; 大哥,你我今儿丢了工作,房租都交不起了,还在街头买醉发疯的,可不就被小年轻们的当成神经病了。” 我音量不小,靠旁的那条小街都能听到。 那条小街和别的街巷不同,城北区的算命先生大都聚集此街中,人称算命一条街,即便天色晚了,也有几个没回家的。 再有,这个地点,就是肖隆征当初买醉后撞到某个算命先生的地儿。 当时,肖隆征他们的生辰八字已经泄露,人家是认准目标撞上的。 而我们,完全是冲着算命先生来的。 对方是否还停留在这一带?完全没个准数。 有可能早就换了地方,甚至,算命先生的职业也是伪装的。 但反过来讲,保不齐,对方真就是个算命先生,也有可能混迹在城北区的算命一条街。 那么,听到两个穷鬼、醉鬼,为了金钱儿烦恼、抱怨,会不会主动上前来占卜一卦,那可就需要询问生辰八字了……。 哈哈,没错,我和零眉是来瞎猫撞死耗子的! 要知道,没有此人的指点,即便去了六妙观,也不能阴差阳错的踏足诡异的万应公庙,所以说,此人的指点,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至于能不能撞到死耗子?看运气。 撞不到的话,反正时间还早,那就再想其他的办法呗。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冥冥中,总有活路留给有心人。 以上,就是我们的打算。 有时候,撞大运也是一个妙招,不是随便撞的。 肖隆征三人命不该绝,却横死、惨死,这是违背天道运行规律的。 这样一来,撞大运时,天意往往会站在横死之人的一边。 换句话说,站在为横死之人讨公道的我们的一边。 有冥冥中的天道背书,这才是我俩来此撞大运的底气所在。 一切,都有迹可循。 我俩在小街之旁吆喝半晌,那些还没收摊子的算命先生们,都不带多看我俩一眼的,他们,对穷鬼不感兴趣。 我对零眉打眼色:既然山不过来,那咱们去就山。 当下,我俩走一步拐两步,吆吆喝喝、醉醺醺地走进了算命一条街。 脚下一个打滑,我俩滚作一团,正好滚到一个算命摊子之前。 “哎呦喂,两位,你们看着点,别把道爷的摊子撞碎了,还指望着这个吃饭呢。” 脸颊没有二两肉,留着山羊胡,戴着圆式老花镜,身穿破旧道袍,头上扣着个皮帽子,打扮得不伦不类的算命先生,尖酸刻薄地来了一句。 “怎么说话呢?还道爷?看你这穷酸鸟样儿,比我们哥俩儿也强不到哪里去,装什么大尾巴狼?” 零眉翻身,半坐在雪中,指着摊子后的算命先生就是一顿输出。 我觉着,零眉的嘴巴真是阴损。 “呸,哪来的神经病?道爷没空和你们计较,快滚!” 啪! 我一巴掌拍在摊子上,身子好不容易的起来,里倒外斜的,大着舌头说:“小小的算命先生,敢骂我们哥俩?惹恼了爷们,将你摊子砸了,人打死喂狗!” “个神经病,得,惹不起,道爷我还躲不起吗?收摊,收摊了。” 对方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自顾自的开始收摊子。 这边的动静儿,成功吸引了一众算命同行的注意力。 一个个眼睛瞪圆,耳朵竖起,像是全都化身黑猫警长一般,等着捉老鼠还是怎地? 我腹诽一番。 反手,亮出一张百元大钞,狠狠的拍在摊子上。 “收摊子,收你毛的摊子? 老子这就算命!你若是算的好,这一百块就你的了,若是算不好,看到老子这打沙包练的拳头没?打死你个假牛鼻子!” 我挥舞着钞票,另一手握紧成拳。 极度嚣张。 “二弟,你喝醉了,咱们就剩一百块了,还得找旅店歇脚呢,算命都是骗人的,给他还不如买酒呢。” 零眉作势要抢回大钞。 算命先生不干了,出手如电,一把将百元大钞收过去,满脸笑容,搬出两个板凳,示意我们哥俩落座。 “贫道跟你们说啊,人这种生物,遵循的是天道自然至理,所谓,触底反弹,不可能继续跌。 你们现在已经落魄到这般地步了,那就是所谓的落底儿,端看何时反弹了?” “让贫道给你们算上一算,逆天改命,以后,你们没准儿都能做大富豪,做人上人也说不定呢。 贫道人称‘胡半仙’,能请狐大仙附体,神通广大,算命如神。” 算命先生一顿吹。 我和零眉脸孔因着酒气通红,听他这么一番大话,同时嘲笑。 “吹牛,你这是在吹牛!还狐仙附体?你当众附体一个给我俩看看!” “噗嗤!” 周围传来讥笑声。 同行是冤家,看到胡半仙被客人这般挤兑,同行的算命先生们憋不住了,可不就嘲笑上了。 胡半仙气的吹胡子瞪眼,向着周围一顿目光刀子扫射,可惜,没谁理会他。 他脸色发红,悻悻的收回目光,瞅着我俩,挤出虚假的笑。 “术不可人前轻显,这样,你俩先报一下生辰八字,贫道为你们掐算一下命格和运程,注意,生辰八字要准确,不然,可不灵光。” “装神弄鬼的,二弟,管他要回来钱,咱们走。” 零眉作势起身。 “别啊,大哥,不听他讲吗,触底反弹啊!咱们到了生命中的拐点,确实要算算。”我急忙拦住。 “你家二弟是个有福气的。”胡半仙对着零眉来了一句。 “那你算吧,我的生辰八字是……。“ 零眉只能说出生辰八字,音量不小,周围人都能听到。 我随之报了自家的生辰八字。 就感觉,暗中,似乎,有人窥视着我俩? 那目光,在一众看热闹的目光中,分外不善。 这种感觉极为清晰。 我心头一动:“这鱼饵,貌似,引来鱼了?” 胡半仙装模作样的掐指计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某刻,他突然身子一僵,随即,猛然瞪大双眼盯住我俩。 “咦,是个有真本事的?”我心头一跳。 第127章 炉鼎和深渊凝望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要知道,这两个生辰八字乃是我和零眉精挑细选出来的。 按照生辰八字计算方式,得出的结论是,每个人都能活到一百一十岁以上,乃是大吉大利的长寿且老年富贵的大命格! 此等人,若是有着根骨,机缘巧合的入了道门,那阳寿若想延长个几倍,比其他人要轻松的多。 于财力方面,越是年长越是聚财,年轻时反而过的比较辛苦,这就是所谓的福报在后。 这类八字万中无一,常是邪术师觊觎的对象。 某些邪术,可以从这类大命格的人身上劫夺福运,端的是狠辣非常。 当然,施展邪术是有代价的,因为术法类型不同,所以说,具体的代价,只有邪术师本人才知晓。 身具此类生辰八字的普通人,常常成为邪术师的炉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个理儿。 道上规矩,此类命格的不可给其算命,担心泄露天机; 再有,不可对此类人产生不善心思,否则,道上法师人人得而诛之。 道上的规矩多如牛毛,但出发点大多是为了保护普通生人。 原因很简单,法师们入道之前,谁不是万丈红尘中的俗人一枚? 若果都因着各种邪术死于非命,得,竭泽而渔的后果,也不用多说了。 红尘俗世就是道上法师的根儿,后代子弟都要依靠俗世来提供。 所以说,保护好普通人,就是保护法师们的根基,不会后继无人。 道理谁都懂,规矩也深入人心,但面对利益和诱惑,真的守规矩、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的法师,不多了。 人性,真的很难说。 这边,胡半仙的脸色变化万千,眼神很是挣扎。 最终,他一咬牙,一把将百元大钞塞回我手,却从我手中抢走了半塑料袋花生。 压低声量叮嘱:“两位客人,你俩的生辰八字很是特殊,贫道可不敢往下算了; 这半袋子花生,就算做费用了,我们这行不能落空的不收费用,请理解。 百元大钞完璧归赵。 以后,要记得保密自家的生辰八字,莫要说于外人知; 走吧,赶快走,珍惜生活,莫要灰心气馁,日子还长着呢。 多多行善积德,力所能及之下,多帮助他人、积攒阴德,如此,你们以后会有大福的。 话已至此,不能再泄露天机了,未来,你们就懂得贫道的这番话了。” 他连连挥手,赶苍蝇般的将我俩推着赶走,返身收拾摊子去了。 我和零眉面面相觑。 没想到,遇到真同行了?还是个有良心的同行! 这年头,人心被金银铜臭腐蚀得厉害,先不论胡半仙法力高低,只说他恪守行规,为人有底线,不赚昧心钱,那就值得结交。 我俩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踉跄的离去。 五分钟后。 附近某个街道拐角处,‘哎呀’一声,我一头将个突然出现的人给撞倒了。 此人,年约四十多岁,一身道家装束,扛着算命占卜的旗幡。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面容方面特征不显,放人堆中毫不起眼。 我气恼非常的一骨碌爬起来,拍着旧大衣上的雪,对着那人怒目而视,口中直骂:“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故意往我身上撞是吧?” 心底却笑开了花:“大鱼,上钩了!” “哎呀,哎呀,贫道的腰啊!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一头撞倒了贫道,却先声夺人,反而责怪贫道来了?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道人艰难的扶腰起身,手点着我,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架势。 “咋的,你这是要讹人吗?嘿,你算是踢到铁板了,我们哥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脖子一耿耿,一句话就怼了过去。 “你这人?咦?等一下,两位,相貌清奇,与众不同,你们,非常人也!” 道人正要大骂,眼神忽然一愣,借着夜色雪光,上下打量我俩一番,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招摇撞骗的家伙,怎么又来一个?” 零眉演戏很是到位,接话接的恰到好处。 “这位大兄弟,你这话就小瞧贫道了,贫道不但会算命,还会相面。 我看你俩,目前正在过人生中的一道坎,是不是经济方面很不如意? 你们要是愿意听贫道指点一二,那么,就有可能顺利过关,以后将是一片坦途,长命百岁就不说了,还能大富大贵。” 道人摆出一副隐世高人姿态。 “大富大贵?能挣钱?”零眉眼神发亮了。 “没错,只要听从贫道指点,必然发财。” 对方打蛇随棍上。 “你要多少费用?先说好,我俩没什么钱,吃饭睡觉都成问题。”我上前一步拦住零眉,故作狐疑地扫看道人。 “谈这些就太俗了,贫道指点你们,让你们早日脱离苦难,那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意思意思的,给个十块钱就成,保证你们心想事成,大财天降。” 道人面上神色很是认真。 “二弟,不就十块钱吗?给他,听他指点一下,也不吃亏。没准,咱们兄弟时来运转了。” 零眉将市侩嘴脸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副钻到钱眼中的德行,看他那意思,只要能发财,解决穷鬼困境,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我暗中为零眉精湛的演技喊了一声好,咱也不能逊色!如是,演技狂飙! “就听大哥的,十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嘿嘿,遇到有本事的高人了,合该咱们兄弟俩发财! 待到有钱了,我先点它两盘红烧肉,一盘吃着,一盘喂狗!我看谁还敢喊咱们穷鬼?” 我演的来劲儿。 “咳咳咳!”零眉一阵急咳,暗中打眼色,意思是:梁师,过了啊,演过头了! 我这才醒悟,急忙掏出百元大钞,递给道人。 对方笑着接了钱,然后,不急不慢的点了九十块零钱,递给我们。 随后,他故作神秘的对着我俩勾勾手。 我俩随他走到一处避风角落。 他低声的指点起来。 果不其然,在他口中,提及了离此不远的‘六妙观’。 说是,只有他们这种懂行的才知道,那名声不显的六妙观中,供奉的三清像有灵感,主管求财,基本上万试万灵!当然,信徒一定要心诚,所谓,心诚则灵。 我和零眉听着小道消息,表现的大喜过望。 但其实,我俩感应已经放到最大。 不出所料,当道人对我们指点过之后,我就感觉后脑位置突然一凉,一股子阴寒之气入体。 心头了然:“必然是那蜘蛛符文,想来,这就是通行证,通向神秘的万应公庙的通行证!没有这一环,我们只能正常进入六妙观,却不会被传进神秘空间中的万应公庙。” 我和零眉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万应公庙所在的,是六妙观的折叠空间。 进出之法被人设定过,就是我们脑后被标记上的‘蜘蛛符文’。 此符,标记了下一批受害目标。 我和零眉扮演的这两个生辰八字稀少的穷鬼,被盯上了。 暗中冷笑声声,我面上神色不显。 其实,阴山锁魂符已经隔空落到道人后背上。 我催动此符时,零眉在旁暗中施法打掩护,所以,真实道行还赶不上我和零眉的‘邪术引路人’,根本察觉不到,自身,被同行打了标记! 阴山锁魂符引而不发的状态时,和施术者心神是相连的。 只要对方还在洛顺城中,就宛似定位装置般的醒目,我随时可以找到这个家伙。 老话说的好,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此刻,我和零眉就是深渊,道人就是凝望者。 他不晓得,我们凝望他的程度,更深、更重。 这厮,插翅难逃。 第128章 松针与白焰庙诡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神秘道人交代了关键讯息,指点我们,去六妙观时,得选择晚上二十点以后,白天的话,求财不够灵验。 我和零眉表现的将信将疑,但都透出了愿意一试的想法。 道人很是满意,故作矜持的打了个稽首,转身,扛着旗幡,告辞而去。 零眉收回眼神,看向我。 我笑了笑,低声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置其身上了,他,无所遁形!” “好。”零眉笑了:“这人不过是个马前卒类的角色,替背后主子选择目标的。 我估摸着,类似之人,一个城市中应该有三五个,他们所知有限,只知道,被他们选中的目标,去过六妙观后,不出几个月,就会横死。” “设身处地,我若是幕后布局者,必然不会和这些马前卒真的朝面,应该是通过秘密地点发布任务,给予金钱和物质奖励。 所以,跟踪此人,收获不会太大,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先锁定再说吧。” 零眉这番分析,我是认可的。 所以,我俩没有跟踪神秘道人,而是在街上磨叽了半个多小时,时间接近二十一点时,我俩出现在灯火稀少的六妙观大门前。 城北区僻静地儿的六妙观,大晚上看起来,很有些死寂阴森的味道。 但道观却没有关门,只是一推,门就开了。 寒风打着旋儿的吹来,我和零眉都激灵了一下!随后,迈步走进观中。 就在那一霎,就感觉后脑猛然一疼。 我不由‘妈呀’一声,半蹲在地捂住脑袋。 零眉也是一样的反应。 待到痛感消失,我站起身来,向前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装的)! 眼前,明明该是六妙观供奉三清祖师的大殿来着,为何,变成一座阴森森的万应公庙了? 庙门大开,内中都是随风摇曳的白烛焰火。 “大哥,你看前头,那是什么?天,我不是在做梦吧?咱们进的不是六妙观吗?这里是哪儿?” 我开始装疯卖傻。 心里有些疑惑:“肖隆征他们出现在万应公庙时,手中已经捧着签筒了,为何我和零眉出现在阴庙大门前?于程序上,不太一样。” 随后恍然:“我和零眉的生辰八字更为牛掰,所以,设计的步骤不一样;也就是说,我和零眉的重要性高出肖隆征三人。 那么,安排给我俩的,是什么节目呢?” 我和零眉交换个眼神,眼底深处流转着了然之色。 显然,我能想到的,老江湖的零眉更是想明白了。 他对着前方阴庙一指:“这里不是六妙观,是哥劳什子的万应公庙,这是一座阴庙,不知内中供奉的是哪路神祇?嗯,让我看看有什么玄虚?” 他大踏步地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着阴庙。 只见庙门之旁挂一红披,其上写着‘有求必应’四个烫金大字。 大门朝着北方,庙宇屋檐压得极低,周边植被茂密、高树成荫。 很明显,即便是大白天,就这种建筑格局,阳光也照射不到阴庙之内。 打眼看,庙门之内装修的,以冷色调为主。 隐隐的,能看到前方供着个古怪的石像,其身披大红披风,头面部位纱幕遮挡,竟然看不清形象,甚至,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整座阴庙,给我俩的感觉极度阴森,看着让人不寒而栗,不敢踏足其内。 “大哥,我有点害怕,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别进去了。 我听说阴庙的规矩极多,有很多拜错庙的人,会死于非命。 再有,拜阴庙求财,是需要供奉金钱的,你我兜里只有九十块,这点钱,拜阴庙哪够?” 听我这么一说,扮演大哥的零眉也沉吟起来。 几十秒后,他叹口气:“二弟,你说得对,咱们这种穷鬼,就别拜阴庙了,别惹麻烦为妙;走,离开此地,去找六妙观。” 他转身就走,我急忙跟上。 就在此时。 “福生无量天尊,两位居士,贫道松针,有礼了。” 一仙风道骨、头发胡子皆白的老道,持着拂尘,忽然现身眼前。 他对着我们打个稽首,很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这人,太有仙气了。 就感觉其身周似乎散着白色雾霭,端的是当世活神仙! 我和零眉恰到好处的展现出吃惊神态。 “这位道长,你是和我俩说话吗?”零眉看着人家一尘不染的道袍,自惭形秽地用衣服下摆擦手上的油渍。 “哈哈,居士喊我松针即可。 贫道正是和二位居士说话,这万应公庙中,祭拜的乃一民间奇人,相传,他在世之时,极精商贾之道,所以,求财的话,万般灵验。 庙内放置签筒,两位可自选,摇签之后,就有横财降身!所谓有缘,即如是也。” “你们能来此,绝对是有缘人。 贫道云游天下路过此地,发现两位居士正处于大机缘中,却心生疑惑,欲要舍此机缘离去? 不忍二位错过机缘,这才现身指点一二。 至于是否听从?端看两位居士本心了,贫道去也。” 说着这话,仙风道骨的老道人一甩拂尘,就在我俩眼前,缩地成寸般的飘出去了十多米远。 “哎呀,这是真的遇到当世活神仙了,感谢您老指点迷津!” 零眉又蹦又跳的对着道人背影高喊,活脱脱的一个傻子。 “大道至简,福运自来;两位居士,后会有期。” 松针老道转过密林拐角,消失不见。 语声萦绕耳边,其内明显是灌注了迷魂法力。 我暗中冷笑声声。 “什么叫做招摇撞骗,装神弄鬼?松针老道就是! 小小的障眼法加轻身术,配合不入流的幻术,加持点迷魂法力,就想引我俩乖乖入毂? 好嘛,真是精心算计!” 同样的,装成老道的神棍背后,阴山锁魂符无形落定,他,也逃不了了! 相比肖隆征三人,我和零眉这里多出一环,那就是:引导我俩自愿入万应公庙中求签。 这是其他目标不曾享受的高规格待遇。 为此,对方一连祭出了‘装神弄鬼二人组’,耗费心力巨大。 表明,能在我俩这等稀罕的生辰八字之人身上,得到巨大好处! 不然,他们闲得难受还是咋的,搞这么多花样儿出来? 得,人家耗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咱们可不能不识好歹。 “大哥,你我这是走大运了,遇到这等隐世高人,这说明福星高照。 走,进庙看看,求它个签儿,时来运转就在今天!” 我兴匆匆的扯着零眉,一道走进了阴森的万应公庙。 “呼!” 阴风一吹,庙内白烛焰火齐齐摇晃,诸多诡异黑影闪动,宛似藏着万千邪魔。 真的藏着鬼邪! 在我的阴眼视野中,这庙内处处鬼邪。 看见没?顶棚上爬动的三只黑影,那是三只鬼! 左侧白烛台子旁边晃来晃去的那五六个模糊影子,都是游魂野鬼,它们在啃食香火! 我和零眉一进来,这些鬼东西毫无感情的鬼眼,齐齐锁定在我俩身上! 我就当什么都没能看见,眼神落到大红披风覆盖的供奉石像上。 即便距离的近了,却还是看不清此像面容,无疑,石像上有着高明的障眼法,让人难以辨认真容。 朦朦胧胧之间,更显神秘莫测。 扫看四边,我注意到庙内角落处有一尊三足鼎,很是老旧的模样。 其上花纹古朴神秘,看起来竟然是一件老古董,估摸着价值不菲; 此物半人多高的,就摆在明面上,不怕识货的将三足鼎偷走? 但一想到这里是有求必应的阴庙,也就释然了。 谁会在此做贼,不怕惹怒阴灵吗? 收敛心绪,我和零眉状似虔诚的将九十块钱供奉于桌上,然后,一人选了个竹筒,就站在那里摇着。 即便演戏,我俩也不会跪拜此类不被正式承认的野鬼邪神。 啪嗒!啪嗒!两声响,我俩的签子掉落出来。 我捡起来自家的签子查看,其上,大写的数字:九十九。 转头看向零眉,他签子上的数字是九十八! 第129章 纸灵长袍马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什么玩意儿?只是个数字?”零眉不满的嘀咕。 “别乱说话,数字中没准隐藏着天机呢,反正咱们也拜过庙了,就看以后是否求财灵验吧?走了。” 我示意零眉,将签子放回原处,就转身离开了万应公庙。 当我们从公庙大门走出时,转身去看,身后,门上三个大字:六妙观。 “真是古怪。”零眉挠着后脑勺嘀咕着。 “管它呢,咦?大哥,你我今夜没地方睡觉啊,这六妙观开着,不如,就在此睡一晚?没准,还有香客供奉的食物可以吃呢。”我出主意。 “好办法。”零眉大喜。 我俩再度入门。 这次,没有异常变化,顺利的走进了六妙观中。 借宿此观正当时。 观中有面容清秀的道童当值。 见到我们这个点入内,并未有丝毫惊讶,显然,这道观全天候开放着,欢迎各路香客随时莅临。 但等到我俩烧香拜过三清祖师后,表示了身无分文、想在观中留宿一晚的请求后,道童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了。 但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返身入内,引来个管事的年长道人。 年长道人询问了我俩一番,得知我们失去工作后,因没钱在身,被房东赶出来流落街头的处境,不由地念叨一声无量福寿。 然后,示意道童打扫出一间客房,容我俩留住,还很是贴心地让道童送来两份斋饭。 道童满脸的不愿意,很想将我们这两个流浪汉打发走。 奈何,管事的道人开口了,他只能照做。 只不过,送来斋饭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副嫌弃样儿。 零眉和我交换个眼神,齐齐摇头叹息:身为出家人,道童却如此的势利眼,以后,成就有限。 法力检验之后,用了斋饭。 打水洗漱一番,灭了灯火,衣物也没脱,往榻上一躺,睡觉。 这是演出来的,其实,我和零眉都没有睡着。 虽然发着轻微鼾声,但暗中用法力包裹着声音,传音入密的交流着。 “牛鼻子,咱们已经被歹人打上蜘蛛符文印记了,你说,对方何时会寻上门来?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说实话,迄今为止,我还是想不明白,什么样的邪术,能让人的内脏衰败死亡,但其本身一无所觉,直到横死? 这种邪术闻所未闻,是不是某些邪道高手,自行创造的新型术法?” 我的话落到零眉耳中,他打鼾的声音一顿,随后,恢复正常的打鼾节奏。 “梁师,不是贫道说你,你这问题真心有点多啊; 跟你讲,可别大意了,这等你我从未听闻的邪术,端的是厉害非常!肖隆征他们都不知道是第几批受害人了。 你打听一下,道上可有丝毫传闻?至少,贫道就不曾听闻过类似的消息,可见对方隐秘到什么程度。” “要不是你我需要收集鬼眼泪,专门跑到尚文殡仪馆盯着新增的横死之人,怕不是,也无法掀开这厚重帷幕的一角。 为了引蛇出洞,你我以身作饵,看似聪明,实则无奈之举! 这般行为,有着作大死的意味儿!如果对方实力远超你我,被其留下标记后,你我的命可就悬了。” “至于他们何时上门运作?咱们只能等,不看你我还在六妙观吗?不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行事? 你其他的问题,贫道可就回答不上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零眉一番回应,我不由蹙眉。 “牛鼻子,你是在怀疑,这六妙观和万应公庙,是一伙的?” 零眉沉吟片刻,才回答:“只是有所疑惑罢了,你想啊,六妙观这里折叠、隐藏着万应公庙这么个诡异空间,六妙观中,难道没人知道此事吗? 知道了,却当做不知道,任凭万应公庙存在着,你说六妙观打的什么主意?” 我被问得一愣,琢磨片刻,忽然说:“那小道童一副无比嫌弃,想要将你我打发走的势利眼表现,可不可以换个角度去看呢? 牛鼻子,你觉着不觉着,是道童知道你我被盯上了,入住六妙观不安全,所以,他想用比较隐晦的方式,驱赶我们远离六妙观? 也就是说,六妙观确实和万应公庙有联系!道童知情,也知道万应公庙害人,他其实不是势利眼,而是,想要救你我的命?” “如果这般想的话,那管事的道人,非常慈悲的允许我们住进客房,还给了斋饭吃,表面看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但说不准,是为了让万应公庙一伙人,更为方便的对你我施展手段。” “咦?”零眉惊讶起来:“梁师,果然有着一副玲珑心。别说,看事情,换个角度,得出的结论就完全不一样了,那这么说的话,今晚……?” 我接话:“如果万应公庙和六妙观是一伙的,那你我睡在观中的这一夜,是对方下手最好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齐活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一般而言,晚上行动的话,都在过了午夜之后,人睡得沉,方便动手。” “好个六妙观,衣冠禽兽聚集地是吧?如果这事做实了,贫道缓过手来,必将此魔窟夷为平地。” 牛鼻子零眉道人开始发狠了。 “行了,还不知对方到底多少人,总体实力如何呢? 万一咱们打不过,就不知道谁被谁夷为平地了? 警醒些,装睡装的像一些;对了,我担心自己真的睡着了,还是让宋怯它们出来守夜吧。” 我怼了零眉一句,随即,意念沟通随身携带的两张养鬼符。 阴风一卷,宋怯和蒙集语同时现身出来。 “你俩隐形匿踪,为我们守夜,记住了,若是发现敌踪,不要打草惊蛇,只要没伤害我俩性命,你俩就隐藏身形的跟着,随时听我命令行事。” 我心念下令。 “是,梁师。”两鬼应声。 各自施展手段隐藏身形。 蒙集语最近随着宋怯学习了浅显的鬼术,最简单的隐形术学的很有成效,就见两鬼身上涌动少量鬼气,扭曲了周边光线,即便我开着阴眼,也只能隐约看到点轮廓了。 外人的话,除非提前注意,否则,没法看穿两鬼。 法力高于我两个大等级的高手除外,但那等法师多在名山洞府之中,很少踏足红尘。 于万丈红尘中打滚的,多是散落民间的家传式法师,法力高强者寥寥可数。 外头寒风呼啸,好像是大雪落下来了。 听着风声,我迷迷糊糊之中,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睡实之前,我忽然一个激灵,但一股子浓重的睡意,忽然从后脑传递而来。 即便我的心理强度,也挡不住瞌睡侵袭,这一下子,再无反抗可能,睡的那叫一个深沉。 黑,周边一片漆黑。 某刻,‘彭’的一声大响,我倏然惊醒! 睁眼,却被周边摇曳的火光晃得生疼,急忙伸手捂住眼睛。 缓了一会,这才将手放了下来,然后,我愣怔当场。 身旁都是白烛焰火,随着风,焰火摇曳生姿。 一圈圈的焰火,将我围在中间,我本能的对火焰产生畏惧心理。 转头看向一旁,入眼所见的场景,让我惊呼出声。 “啊啊,你这是怎么了?”我指着身旁不远处半坐起来的人形存在,心头惊涛骇浪。 半坐起来的,是一具穿着旧社会长袍马褂的纸人。 其身量和正常人看齐,即便半坐着,也能猜测出,是零眉。 因为,纸人面上没有画眉毛,那眼眶中的血红眼珠子,却释放着熟悉的光,正是零眉的眼神。 第130章 超级魂摄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啊,啊?难道,你是梁师?” 零眉震惊的用纸扎的手指向我。 别说,扎纸工艺太先进了,指关节儿都做的无比灵活,不知道内中使用了什么材料,才能做出这等关节灵活的纸人来? 我卡壳在那儿十几秒,这才抬起自己的手,仔细打量。 白纸做成的手臂。 仔细看,内中支撑的除了竹条还有金属丝,怪不得感觉和正常手臂一样好用。 其内机关设计的精巧程度,远超我以往见过的任何纸人,即便白针的手艺活,相比之下都相形见绌。 低头,发现自己穿着深灰色的长袍马褂,很复古的打扮。 下意识伸手摸摸头上,果然,如对面零眉一般,纸人之躯的头上扣着一顶瓜皮帽。 “你我怎么变成纸人了?还有,这里是哪儿?” 零眉站起身来。 虽然换了个纸人身躯,但灵活程度比之肉身丝毫不差,甚至更强一分。 可以看出他这个纸人身高一米八四左右,瘦高条,是按照他本来样子扎成的纸人。 当然,这个样貌法力修饰过,并非原版。 是我俩假扮醉鬼时采用的形象。 好嘛,一比一等比例还原的纸人,还惟妙惟肖的,谁见过?我算是开眼了。 我也尝试起身,就感觉没换身躯一般,轻松的站起来。 身形轻盈的多,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二左右,也是按照我伪装的醉鬼样子扎的纸人,对方,真是用心了。 “这里是万应公庙。” 零眉喊着。 他身高足够,正好高过挡着我们的桌案和杂物,看清了另一边的场景。 闻言,我就是一惊。 几步迈了过去,转身,正对着万应公庙中供奉的野鬼石像。 还是那个样儿,红披风罩身,薄纱遮挡着面容,看不清此物的真容。 “我们再度进入折叠空间了。 对方隔空摄取了我们的灵魂,投注到早就准备好的两具纸人载体之内,而我们的肉身,留在六妙观客房中睡觉。” 零眉给出了判断。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使用了传音入密手段。 我却是别的想法。 “牛鼻子,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我经历过和真实世界难以区分的幻境。” 回应着零眉的传音,同时,想起了别墅鬼新娘事件。 当时,因为中了骨灰引子,被引入以假乱真的幻境之中,身在局中之时,我一点分辨不出现实还是虚幻。 “梁师,你是说,眼下这个场景不是实际存在的,而是虚假的幻境?” 零眉语调拔高一分。 “很有可能,所以,你我不能随意下判断。这般精巧的纸人,在现实中,你可见过?” 我抬起自家的纸手臂,另一只纸手放上去捏了好几下,竟然不能捏动。 纸张韧性之高,太让人吃惊了。 “确实,这等鬼斧神工般的技术,现实中,贫道没见到过。 对了,你发现没,纸人给我的重量感,和现实肉身都无比接近。 但其实,只是竹片金属丝等物支撑的一层纸,即便,这层纸很厚,但重量从何而来呢? 贫道觉着,你怀疑的很有道理,眼下这个场面,可能是幻境,但也有可能,是梦境。” 零眉提出新的观点。 “梦境吗?” 我扫看着周围环境,和记忆中进去过一次的万应公庙一个样儿,阴森的建筑物,遍地的白蜡烛。 “咦?等一下,那是……?” 目光凝定在斜对过儿的某个角落。 要是记忆没出错的话,那个位置,摆放的不该是一尊很有年头的三足大鼎吗?那可是一件价值颇高的老古董,我当时记忆深刻来着。 为何,那里没有了三足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门洞? 很明显,这意思是,让我们沿着万应公庙拐角处的门洞,继续前进。 落到彀中,我们的每一步,都被他人设计好了,包括行动路线。 “先出庙门试试,倒是不信这个邪了。” 零眉注意到门洞了,他直接转向,大踏步的向着万应公庙外头走。 我并未跟随,只是静静观察。 零眉一只脚向外踏出的同时,似乎,接触到隐形的墙面了。 他惊咦一声,停住身形,然后,‘啪’的一声大响,零眉已经重重的砸倒在地,浑身还冒着电光。 我心头猛然揪紧。 方才,看的清楚,那一声响,是因为无形墙面处,诞生了一道几乎透明的闪电,直接打落在零眉的纸人头顶处,将他轰趴下了。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 吓人的是,发现透明闪电时,我下意识地运转法力想要祭出个守护咒语,结果骇然发现,魂魄自带的阴能法力,被纸人之躯完全禁锢在内了。 换句话说,我和零眉,即便有着各式各样的法术,却无法运行能量,这就和普通人没两样儿了。 纸人不但构造精巧,还具备了封印他人魂魄法力的作用,简直了,说是‘法器纸人’都够格了。 被透明闪电击倒的零眉惨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爬起来,传音和我说话。 “梁师,贫道法力被纸人躯体禁锢了,但传音入秘还在,这手段,严格来说是古武技巧。 咱们都会一点气功,气功运作下,传音入秘好使。 那么,就赶快运转古武气功吧,免得没有还手之力。” 零眉的发现让我心头一亮。 确实,做为民间法师,谁不会两手气功呢? 只不过,这玩意儿以往是打辅助用的,真没想到,身为法师,还有依赖古武气功活着的一天? “纸人体内没有奇经八脉……,等一下,这些金属线,竟然仿造奇经八脉打造的?绝了,纸人制造的绝了。我试试运转气功,看往昔积累的古武功力,带没带来?” 我同样传音入密的回话。 暗中,沿着纸人体内金属线运转气功。 十分钟后。 我和零眉对视一眼,我们眼眶中的血红瞳孔散发着惊喜的光。 肉身积累的那点气功,竟然真的携带到此了。 即是说,眼下,我和零眉要比普通人强上一分了,最起码,有古武护身的话,比啥也不会的普通人强上太多。 特别是,眼下环境不明,不知是幻境、梦境还是真实空间的情况下,多出一点能力,那也是在增加活命几率。 “能联系上宋怯它们吗?”零眉传音入耳。 我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早在第一时间,就尝试过意识连接我的三尊鬼兵大将了,结果让人颓废,任何一尊都联系不上,完全断绝了心念联系。 要不然的话,召唤三尊鬼兵大将护身,我和零眉就不慌了。 “贫道预料到了,这等邪门经历,简直不可置信,恍恍惚惚的,就变了个身体。 梁师,我估摸,这既是肖隆征三人所经历的东西了,他们被强行毁灭的,正是这部分记忆。 万应公庙大门咱们是出不去了,只能按照人家设定的剧本走了。”零眉扭头看向那个漆黑的门洞。 “那蜘蛛符文,最厉害的方面竟然是摄魂,这倒是出乎预料。 我还以为他们会面对面的使用邪术呢,原来,人家玩的是摄魂离体这一出? 也对,这般做才足够隐秘,过后记忆一消,谁能想的到?” 我感慨声声。 “确实是最强效的摄魂符,贫道身上有护魂法器,对方还是能够摄魂,这让人惊骇。”零眉眼神中都是忧色。 我何尝不忧? 要知道,当初,别墅鬼新娘时,骨灰引子摄魂一次。 那之后,我身上常年绘制‘阴山锁魂阵’,就是为了反向操作的锁住自家魂魄,不让邪术摄魂。 但眼下场面,实实在在的告诉我,蜘蛛符文的摄魂力量,超过了我绘制在身上的阴山锁魂阵! 这就太吓人了些。 对方在摄魂符箓上的造诣,已经不是我能想象的了。 第131章 黑暗坠行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零眉面色一变再变,眼中闪动思索之意。 忽然说:“不对啊,对方在符箓上造诣如此之高,这让我能想起那些道上久负盛名的老前辈了; 但那样名震一方的老前辈,哪会偷摸的做这类邪事?” “对方藏头露尾、胆小的很,深恐他人发现。 破坏肖隆征三人记忆,使用法力损毁手段,如此粗暴野蛮的方式,代表其术法方面很是粗糙。 这一切都表示,他们对自身没有太大的信心; 那就是说,于道行上,不见得高过你我。 可道行若是不够,如何驱动蜘蛛符文进行摄魂的呢?” 零眉的传音接连送来,他满心疑惑不能开解。 “咦?你这话带理儿,让我想想,难道是,小孩子挥舞宝剑?宝剑功能只发挥了十分之一,甚至更少?” 我提出了新的想法。 “哎呀,不愧是梁师,这推测很有可能。 对方机缘巧合的,弄到手了蜘蛛符文之类的绘制之法,或者,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和蜘蛛符文有远程感应的那种。 催动法器,蜘蛛符文标记的人就被摄魂了,那就等同于法器摄魂了;这就和术法不相干了,完全是法器厉害所导致的结果。” “道行不高的一伙邪术师,弄到一个厉害的摄魂法器,琢磨出了简单用法。 这简单的用法,就破开了你我身上防御,摄魂成功,那法器得多厉害? 梁师,咱们要是能将此物弄到手,岂不是……?嘿嘿。” 零眉开始畅想。 “停,都是猜测,还是先行动吧,走,通过门洞,看看去往哪里?” 我打断了他的天马行空。 “哼,贫道想点好事还不成?你这人,无趣的厉害。” 零眉埋怨着,脚步不停,随着我一道走进了漆黑的门洞。 光线被黑暗吞噬了,我俩的阴阳眼全都失效,只能摸黑沿着台阶,一步步试探着前行。 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左拐右绕的至少穿梭了一里地远近,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 于黑暗中太长时间了,冷不丁的看到光亮,我几乎控制不住情绪地喜极而泣。 要是一身法力还在,当然无所谓。 但眼下,法力禁锢着,只凭平时积累的那么点儿古武内力,能顶什么用? 更不要说,阴眼失效了,到处都是黑暗,要是冲出个嗜血鬼怪,能直接将我俩撕碎了。 这种情况下见到光亮,比见到爹妈还亲。 我俩下意识地奔跑起来,奔向光明。 然后。 彭,彭。 全都踩中了翻板。 “坏了。”我失声大喊。 晚了。 内功运转的速度赶不上翻板的速度快。 我失去了阴山遁术,就没有了翻盘的速度和可能。 “哎呀。” “我的妈呀。” 我俩齐齐失足,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宛似流星般的,向着下方的黑暗深渊高速坠落。 坠落持续了一分钟,还没有见底。 我和零眉却已经收住了喊叫声。 因为,急速下落百米后,身在半空,纸人身躯的优点体现了出来。 本感觉和原本体重没差的纸人,在坠落到这个深度后,就变回了纸人该有的重量,也就几公斤的样子。 这般轻的体重,在风力承托下,从初始的高速坠落,渐变成了在半空缓缓的向下飘着。 这还喊叫个毛线? 以这速度继续降落,不管多深,那也没有任何风险。 再有,这是纸人之躯啊,即便摔烂了,和我们又有啥子关系? 没准,还因此阴魂得以脱出牢笼,可以尽情施展鬼道法术了呢,那反倒是好事。 我和零眉想明白了这些,哪还会惊惧?直接变成半空传音交流的状态了。 “梁师,你别说,对方设计的这一环,刚开始踏足落空时,真将贫道吓了一大跳。但眼下吗?这就有些滑稽了,这么久还不能脚踏实地,这深度未免让人咋舌。” 零眉闲的无聊,于我传来这么一段话。 “哼,这就叫做故弄玄虚。 对方就是要给所有中招进来的纸人目标们当头一棒,还凸显自己很是聪明的样子。 殊不知,他这种恶趣味只会显得愚蠢。” “不过,这地方到底是什么环境?咱们需搞清楚些,这才能对症下药的给出破解之法。 总不能经历这一遭后,如肖隆征三人一般的内脏脱水衰败吧? 咱们深入虎穴,是为了探明真相,还受害者公道的,可不是为了将自身陷落到同一境地的。” 我这般回答后,零眉沉默十几秒,才缓缓地说:“已经深入敌后了,对方虽然始终藏着掖着的,但在其觉着绝对控场和安全的情况下,应该会现身出来; 届时,咱们随机应变就是。 想要将你我置于死地,还要看他们有没有这等本事?” 我摇摇头,急忙传音:“牛鼻子,别太自信了,这诡异空间中,你我的法力不得施展,这是对方设定好的一环。 我担心的是,折叠空间受对方全面控制,可以制约摄魂进来的目标,其内如有法师,会被制约法力,但设局人本身,不受限制。” “即是说,人家具备法力,你我却失去法力支撑,只剩一点儿古武能力。 这种不对等状况下,咱们想不受制于人都难,对方若想置我们于死地,似乎,也不是特别难的事儿。” 零眉就是一惊:“你考虑的确实周到,在人家主场,咱们太过劣势了。 这样,不到万不得已,古武能力都不能使用,避免太早引起关注。 这等人魔,每一次都是选一批目标进行目的不明的邪术过程,咱们混在一众受害者目标中,只要不太显眼,应该可以暂保安全。” 我苦笑起来:“零眉,你忘了咱们选择的两个特殊的生辰八字了?那是有别于普通目标的东西,想不受关注,恐怕很难吧? 估摸着,这一批受害这中,以生辰八字论,你我是最佳的,对方能不投注心力吗?” “哎呀,贫道确实忘了这茬,这可如何是好?”零眉也有点慌了。 “还能咋办,就如你所言的随机应变吧。 对了,你说,咱们故意损毁纸人载体,能不能灵魂脱困的使用鬼道法术呢?” 我转了话题。 “贫道估摸着,对方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人钻,怕不是,纸人损毁的话,对你我阴魂也有损伤? 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的坑害一批又一批目标,其内,不见得没有民间法师。” 零眉这么一说,我不说话了。 确实,这才是符合逻辑的想法,要是损毁纸人就能灵魂脱困,以往的法师受害者们,岂会不反抗? 但始终没听说类似消息,就说明,这方面不会有漏洞。 怕不是真如零眉所言的,这具纸人,和我们被隔空摄取来的阴魂深度捆绑,纸人损毁,是不是就代表阴魂遭遇毁灭性打击呢? 那样的话,保护纸人之躯还来不及,岂敢损坏? “得,牛鼻子,你说的在理,先不考虑这些了。我提议,最优先的事是,寻找合手的武器。” 我提出新建议。 “这个想法好,武器,以弱胜强的条件之一。 若咱们能弄到几件好武器,就增加了存活几率; 就是不知,脚踏实地后,环境怎么样?有没有武器可以使用?” 零眉对这提议满口称赞。 我不再回应了。 向下飘的速度愈发的缓慢。 在我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纸人身躯一震,后背接触到地面了。 一点疼痛感都没有,纸人轻盈的体重,完美化解下坠之力。 待到我和零眉站起身来,却发现,宛如平时的体重感,再度回来。 不得不说,这纸人,真是一绝。 第132章 环客阴火巨鼎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先不说对方术法方面是否粗糙,只说这堪比法器的纸人,确实,具备着当世超一流的水准。 要是我有这等扎纸人的本事,那在这方面一定能胜过仙家白针。 我和零眉背靠着背,向着四周仔细打量。 眼睛适应了黑暗,勉强看出来,这是一间石质密室,只左前方一个圆拱形的小门,隐隐的,有火光闪动着。 根本没得选,我们苟着身子,走进小门。 在狭小甬道内,向着火光所在慢慢移动。 吸取了上次经验,再度看到光亮,也不敢快速奔行了,这就叫做‘成长’。 被现实毒打后得到的成长。 路再长终有尽头。 我们缓慢前行了五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踏出门洞,可以挺直身板了。 入眼所见,是一巨大的山洞。 没错,看起来就是在山洞之中。 山洞极为巨大,高度五十米以上,直径三百米左右,周边山岩突出的位置,都插着燃烧着的火把。 被这么多的火把照耀着,眼睛如同普通人般的受不了。 我下意识的闭上纸人眼睛,缓解受刺激出现的剧痛。 十几秒后,才用纸手遮挡着,缓缓睁开眼帘,再度看向山洞四周。 只是一眼,我就愣怔当场! 斜对过的平整之地中间处,有一高有三米的台子,其上,是一尊高有九米的三足鼎。 鼎口之中,碧绿色的毫无温度的阴火,冲起了数丈高。 正是本该放置在阴庙之中的那尊三足鼎。 只不过,眼下的这物,体积放大了千倍还多。 它太大了,九米的高度,都赶上三层楼了,谁家的三足鼎能大到这个地步? 体表花纹更加清晰了,隐隐地,有一重无形力量环绕着三足鼎。 我霎间明白了,这是一件极端可怕的法器。 具体级别未知,但必然属于高阶法器,反正,我手里所有的法器都没有人家的高级。 蜘蛛符文摄魂力量那么恐怖,莫非,正是此鼎的功劳?零眉真就猜对了? 我和零眉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巨型三足鼎平台为中心,周边环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石头椅子,呈好几列。 每把椅子的后背儿上,都篆刻着大写的数字编号。 诡异的是,石椅之上,悄无声息的坐着一大半的人,纸人。 每一只纸人,穿着打扮都很是相似。 男的都是瓜皮帽,深色的长袍马褂,女的上半身都穿着绣花小袄子,下面是深色的马面裙。 纸人女头上都盘着发髻,其上插着一支金步摇,款式不同。 每一个纸人,眼瞳中都闪动着血光,在这阴森的山洞中,那般的吓人。 它们,都扭着纸质脖颈,脸朝向这边,静静的盯着新出现的我和零眉。 我还注意到,每个纸人的身前衣物处,都显示了一个血色的大写数字,有的是二十一,有的是五十九。 忽然就懂了。 没有吱声,而是扯一扯同样愣怔的零眉,我俩并肩,向着环形摆放的石椅走去。 在一众沉默纸人血眸的注视下,找到了椅背上标着九十八和九十九数字的椅子,分别落座。 当我坐稳在椅子上的一霎,就感觉胸口位置灼热起来。 低头,就看到衣物前方,出现了血红的大写数字,九十九。 正是我在万应公庙中抽签时,签子上显示的数字。 我转眼四顾,发现,环绕巨鼎摆放的几列石椅,一共是九十九把。 懂了,每一批受害人,数量为九十九人。 来此的方式和我俩类似,都是灵魂被强行摄取,放置早就准备好的纸人载体中。 然后,通过各种路径,汇聚到‘三足巨鼎大山洞’中,找到自己相对应的号码,坐上去。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过程。 必然要等到九十九把石椅上都坐了纸人,才会出现下一步。 心有了悟,和零眉交换个眼神后,我俩不出声地坐在椅子中。 表面看等待着什么,其实,都入定了。 趁着这功夫,拼命搬运体内古武气功所产生的内力。 平时于这方面不太努力,现在,只能临阵磨枪了,但愿,还来得及。 对方摆出这么大的场面,吓到了我。 这可是九十九个生人目标,且这般做不知多少次了,对方在全国甚至全世界范围内,以类似方式害死了多少人? 不敢想,想的深一些,不寒而栗。 这说明,对方即便术法粗糙、做事卑劣,但人数上绝对不少。 是一个成气候、成规模的大型团队,邪术师大型团队。 他们暗中作妖、祸害生灵。 简直了,这么大的规模,背后水得多深?我和零眉此刻都感觉心悸了。 来此之前,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规模。 “道上的诸多大派,真的一点风声不晓得吗?还是说,默认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 我强迫自己不要深想。 因为,深恐会颠覆了自己对道上各派高人的固有认知。 虽然被禁锢了法力,但能感应到,折叠空间中没有丝毫的灵力流动。 即是说,在这样的环境中,法师只能使用原本积累的能量,是没法从环境中得到法力补充的。 还有一点让我震惊。 当坐在椅子上的那刻,就有一股冥冥中的提示进入心底。 “此地空间,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俗世一天,此地十天。” 竟然是一比十的比例! 在这里过十天,外界才过一天,匪夷所思。 一般而言,折叠空间和现实空间的时间流速一致,为何此地不同? 我更加怀疑这里是幻境或者梦境了,亦或者,不是折叠空间,而是另外的世界? 这有些扯了,另外的世界?岂不是说,对方掌握了两个世界间的空间通道? 我不信对方有这么大的本事。 比较而言,说是幻境或者梦境,我更能接受。 不敢胡思乱想,平静心情后,搬运内功。 不知过了多久,有动静儿响起。 我下意识睁眼看去,借着火把光亮,看到左侧岩壁下方,某个窄小的出口处,爬出来三只纸人。 一男两女。 他们被火光刺痛了眼睛,齐齐尖叫着遮挡眼部。 啪,啪,啪! 三足巨鼎数丈高的阴火之中,凭空生成三道透明闪电,瞬息之间,就落到三个尖叫的纸人身上,打的它们浑身电光流窜。 “妈呀。”这几个家伙疼的尖叫,随后有所感悟,急急伸出纸手捂住嘴巴,这才不再继续被透明闪电收拾。 我看的是心头大震。 还好,我和零眉见惯了大场面,所以说,出来后,没有尖叫失声,看来,逃过了下马威的闪电训诫,这算是运气好的了。 难怪其他的纸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估摸着,多是被闪电训诫过的。 那三个纸人缓了半晌,这才起身,和我一般的打量四周,然后呆滞,再然后,快步走来,不用说话,就找到自家的座位,坐了上去。 随即,保持安静,不言不动了。 心知肚明,谁敢在此地嘚瑟,就将被巨鼎释放的透明闪电教育,没谁敢作妖,都老实的像是鹌鹑一般。 看了这么一场戏,我和零眉心头有数了。 再度入定,即便出现新的纸人了,我俩也视若不见,只努力的搬运内功,增强保命实力。 据我估算,至少等待了两天还多的时间,九十九个纸人目标总算是圆满了。 每一张座位上,都坐着个不言不语的纸人,有男有女,面部特征不同,胸前数字不同,其他的方面,如衣物啥的,大同小异。 很明显,设计此局的人,就是要让九十九个纸人,始于同一个起跑线上。 我竟然感觉到了公平感,不由的想骂天。 九十九只纸人齐聚一堂,诡异的是,一点嘈杂声都没有。 这恐怖的一幕要是落到活人眼中,怕不是能当场吓死它几个? 又等了半天时间,终于,有新的动静出现了。 听着是脚步声,来的不止一人,是一群人。 我和零眉同时睁眼,看向正方向的那个大洞口。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从那个洞口中走进来八个‘人形神秘存在’。 第133章 血披风,生死宝石黑废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为何说是‘人形神秘存在’呢? 因为,他们都一个样儿的打扮,披着裹住全身的血红披风,头脸处血色纱幕遮挡,头上还带着宽沿儿的血红大礼帽。 从头到脚全是血红色,看不到一点皮肤。 不知道这套打扮之下,是人是鬼是魔是妖?除了身高比较清楚之外,体态都看不明白,是男是女都难以判断,所以,我说这是一群‘人形神秘存在’。 “这些家伙的打扮,和万应公庙中供奉的野鬼一般模样。 无非是头上多了一顶血红颜色的大礼帽罢了,不伦不类的,东西风格混搭,也不知是哪路生出来的野鬼。” 腹诽不停,面上毫不显露,端坐椅内,静等神秘存在们开启下一步。 倒要看看对方在搞什么鬼? 打头的那个家伙身形高大、走的最快。 顺着通着四方的台阶,几步就站到了巨鼎所在的平台之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纸人们。 看不到其眼神,但我知道,对方一定很是满意台下这批新目标的成色。 “欢迎诸位有缘人,你们都是拜了万应公庙得到签儿的,才有了逆天改命机缘。 可以称呼本座为‘血披风’,本座会为你们篡改命运提升福报; 但在这过程中,需要你们付出努力。看到那边的出口没?” 男人洪亮的嗓音响着,还对着某方位一指。 只听‘吱呀’声响,距离数十米开外的右侧岩壁处山石滚落,隐藏的巨型大铁门,缓缓地向外打开。 星月之光投射进来,大铁门之外,是一片夜幕下的废墟! 能看出来,那原本是一座小县城,但眼下,已经不成个样子了。 断壁残垣处处,野生植被覆盖在半倾塌的建筑物上,配合着凄厉阴风带来的阵阵哭嚎声,分外的阴森、恐怖,让人头皮发麻。 “那里的名字是,黑废墟。是你们逆天改命的所在; 为何说是黑废墟呢?因为,那地儿常年黑夜,没有阳光白昼。 你们一共是九十九人,将在黑废墟之中生活二十天。” “本座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活下去;第二个是,尽可能多地收集‘生死宝石’。就是这种小玩意儿。” 说着话,血披风戴着手套的手一翻,亮出一颗亮晶晶的深紫色小石头。 是椭圆形的深紫色宝石,看起来鸽子蛋大小,在火光下,散发着迷人的深紫色光芒,璀璨耀眼。 “规矩是,活过二十天,且收集生死宝石数量十颗以上的人,将得到一百五十岁的寿元,以及一千万奖金。 生死宝石数量多了,奖金将成倍增长,届时另有计算方式。 但基础数量,至少得十块,否则会被判断为失败。” “而纸人之躯毁坏九成以上直接死在其中,或者是活过了二十天,却没有收集到十颗生死宝石的人,原本世界中的寿命将被剥夺,所有的福运会被罚没,用以充公和奖励胜出者。” “对了,友好提示以下几点,请认真聆听,干系着你们的生死。 首先,纸人之躯极为宝贵,和你们的魂魄深度绑定。 一旦纸人躯体受损,魂灵将同步受损,受损程度一致。 所以说,保护好自家的纸人躯体,是首要任务。 一旦纸人躯体受损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断定为死亡,你们的魂灵也将遭遇死亡级重创。” “第二点是,黑废墟中出产诸多诡异物品,有些东西,可以比肩生死宝石的价值。 比如特殊的法器,古旧的书籍,古怪的金属碎片什么的,当你得手时,会自动感应到那种物品可以兑换到多少颗生死宝石。 以那类诡异物品去抵消生死宝石,也是可以的。” “第三是,生死宝石或者诡异物品,你们需要保存在自己手中,届时,交付给我们,才算是成功。 如果半途被其他人打劫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说,你们之间要相互提防着,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第四点,黑废墟中隐藏着各类武器,有一些具备阴能法力,可以灭鬼杀妖; 我建议你们,第一时间不是找寻宝石,而是全力武装自己,哪怕是衣物里放置一块普通钢板呢,也能防备冷箭。” “第五,黑废墟中妖魔鬼怪众多,它们普遍能力偏低,杀伤力有限,所以,不用太害怕; 除了具备阴能法力的武器外,某些特殊物品,也可以对抗妖魔鬼怪。 比如生命宝石,遇到危险时,保命起见,该用就用,该激发就激发,别怕消耗。 毕竟,活下去才是首要目标,收集宝石是附属目标;当然,最终必须留十颗宝石以上,才能保证自身胜出的资格。” “第六,黑废墟可不止眼前的这一层,其地下,我也不知有多少层。 迷宫一般,如果你们迷失其中了,二十天之后,于六个小时内,不能出现在巨鼎山洞中,只能判定为死亡。 所以,探索黑废墟地下隐藏区域的签友,要做好道路标记,别迷失其内出不来了。” “总之,黑废墟中的环境极端复杂,地下有多少层,有多少种妖魔鬼怪或是土著生物,我们也处于探索之中,能提供的提示有限。 没有把握的,我建议你们在地表区域探索即可。 想深入地下世界,需要做好死亡的觉悟。” “最后一点,即便被判定为死亡的,也不必太过悲观。 因为,你们回到原本世界后,也不会当时就死,而是留给你们三个月的享受时间。 你们身体内的内脏开始衰败萎缩,会天降一大笔横财供你们挥霍。 但三个月后,你们会横死。” “对了,在场诸位,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隐秘讯息。 你们大多是来求财求好运的,这是你们生来就缺的东西,但你们身上,有一点是常人比不上的。 你们的生辰八字极为特殊,都是长寿命,最次的都能活过九十岁。 奈何,你们为了求财求好运,和万应公庙缔结了某种誓约。 那么,你们的长寿命就变成了赌注。 赌赢了,不光更加长寿,还有泼天富贵和无限好运等着;赌输了,自然是寿元输光,福运全消,阳世横死,魂归地府,这就是你们的命。 诸位求财求运求福报的签友,祝你们好运。” 对方这番话落地,一直沉默的纸人们再也受不住了,哗声大作。 “充公?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算是什么公?还有,能不能显现真容,我想看看你们面纱下的脸?” 编号五十九的男纸人起身质问。 编号十三的女纸人尖声喊叫:“就是,就是,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将我们搞到这鬼地方来,经过我们同意没?还剥夺寿命和福运,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编号十八的男纸人跟着喊叫:“老子不同意参加这劳什子的逆天改运,我要回家。” 有了带头的,也不见巨鼎透明闪电有动静儿,纸人们可都坐不住了,纷纷蹦起来出声。 “我坚决不参加,这是在玩儿什么鬼,我为何会以纸人的姿态出现在这里,真的不是噩梦吗?” “太吓人了,死在黑废墟中的、生死宝石数量达不到基础要求的,自身的寿命和福运都没了,还被充公和奖励他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见鬼的黑废墟,见鬼的妖魔鬼怪,老子只是个普通人,如何对抗妖魔鬼怪,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连黑废墟地下有几层都没有探查清楚,说明你们自己不敢深入,这是将我们当做炮灰使用了,老子才不干呢。” 台子上的血披风始终没有说话,纸人们胆子变大,议论纷纷,咒骂声都出现了。 “这位大哥说的没错,兄弟姐妹们,听到他说的那条没,什么防备他人劫夺生死宝石,这是在挑拨离间,让我们为了生死宝石自相残杀,其心可诛,太恶毒了。” 第134章 恶魔的炮灰们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纸人们愈发地吵嚷。 “黑废墟地下隐藏空间?该死,地表的黑废墟都吓死人了,妖魔鬼怪的,还探索地下?有病就去看病,谁陪你作大死。” “各位大哥大姐,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啊,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我不想死啊。” “长寿命,我竟然是个长寿的,可穷困潦倒的,长寿也是折磨;参加黑废墟这事,赌命一般,我能赌赢吗?我觉着悬。” “长寿命就知足吧,何必非得求财求其它呢?各位,我觉着大家没必要拼命,会死的。” “各位听我一句劝,赌命赌赢的人,真的不多。你们看现实中的大赌鬼,大都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能赌赢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魔鬼,他们是魔鬼,大家伙一定不能听他们的,快跑。” “对,咱们得逃跑。” 纸人们都被吓到了,一大半的都站起身来,乱嚷嚷,乱出主意的,还有的欲要乱跑。 我和零眉端坐原位,不言不语,纹丝不动,暗中却直摇头。 “纸人们太天真了,已经坐在这里了,还想着退出,想什么好事呢?” 台子上的血披风被惹怒了,暴吼一声:“住口。” 随即,他手抬高了猛地一挥。 下一刻,巨鼎阴火中生出一道道扭曲透明的闪电,对着聒噪的纸人头顶,劈落。 砰,砰,砰! 连环声响,一只只纸人被透明闪电击中头顶,霎间就倒在地上,“啊啊啊!”惨叫声震耳欲聋。 只有我和零眉等数十个始终没起身、没参与吵闹的幸免于难。 状况明摆着,对方布好了局,就等着一众目标一头钻进来呢。 九十九只纸人已经踏上了这条要命的船,这时候想反悔下船,门都没有。 与其没有意义的吵闹,不如多琢磨一下如何在黑废墟中生存二十天,并收集十颗生死宝石用作保命来得更为实际。 所谓的万应公庙中缔结契约,就是个噱头。 对方没有明确告知过,全都是诱导。 确实,大家伙都到过遍布全国的万应公庙,从不同的区域,以类似的摄魂渠道,汇聚到巨鼎大山洞中。 这时候,是对方收网的时机了,他们岂能容忍纸人们反悔? 事态演变到这一地步,不管众人是否愿意,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我和零眉也终于搞懂了对方的小九九。 显然,这个诡异的折叠空间,姑且说其是折叠空间吧,具体是不是,还要另说。 对方偶然间发现了这么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有个‘黑废墟’。 他们试验过,活人之身没法进入黑废墟,灵魂出窍地进入临时性载体,才能探索黑废墟。 黑废墟中有着对方垂涎的‘生死宝石’,这玩意具体什么功效,我还不知,但用膝盖想也能明白,必然宝贵稀罕,对法师有着巨大助力。 还有各类法器和秘典,这些血披风没有详说,但字里行间表现的很是明显了,黑废墟,于法师而言,是一座盛产宝物的宝藏。 这引得他们铤而走险。 但试验结果并不理想,他们自身灵魂出窍使用载体探索黑废墟,死伤惨重,这是他们承受不住的。 如是,另寻他法。 这时候,他们机缘巧合得到了三足鼎法器;我怀疑这玩意就是黑废墟出土的。 此物恐怖的摄魂能力,让他们大喜过望。 如是,将此法器投影到遍布全国的神秘万应公庙中,以此为引,捕捉长寿命格的普通人,到诡异空间来,参与黑废墟探索。 利用这个事儿,还能劫夺普通人的寿元和福运,简直是一石多鸟。 其中的操作细节,我想不明白。 涉及到法器三足鼎的运作,以及黑废墟诡异地界的隐形法则,但大概的轮廓,已经呈现出来。 血披风这一伙混账,就是想要不劳而获。 牺牲的是普通人,他们才不管那许多。 至于给出的寿元和金钱奖励?不过是劫夺众生灵地,转手间赠与出去一部分罢了,更多的寿元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这种操作方式稳赚不赔。 还弄来大量免费送死的魂灵,进行黑废墟探索,收集对法师有巨大作用的生死宝石。 简直了,这计划,恶毒到南天门了都。 天上真有玉皇大帝的话,那位大能都得喊一声,绝。 血披风们坐庄,财命双收,付出代价的却是别人,岂有此理? 我心头怒火沸腾,但只能忍耐。 和零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怒意。 我俩下定了平定魔窟的决心,血披风这伙邪术恶人,必须死。 “还有谁不服?现在可以站出来了。” 台子上,血披风背负双手,睥睨地扫视下方人仰马翻乱作一团的场景。 注意到,血披风的眼神停在我和零眉的身上比较长。 显然,我俩这出色的生辰八字,鹤立鸡群一般,想不出众都难。 一众倒在地上翻滚的纸人们,惨叫声渐渐消失,它们身上的闪电也没了,这才委屈地起身,乖乖地坐回到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出了。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们算是懂了,血的教训。 “大家有意见没,可以直说,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血披风语调温和下来,宛似老朋友般的对话。 纸人们狼狈的样子还展现着呢,这时候,谁以为对方真的好说话,那就是傻了。 “你们都不吱声,我就默认大家对探索黑废墟的安排没有意见了,哎呀,诸位真是通情达理,我很欣慰。 言归正传,给你们半小时修整时间,然后,纸人之躯会给出时间显示,你们自己就能看到,不会因为时间出现差错。 时间显示出现了,说明二十天开始计时,那时候,你们就得行动起来。 五分钟后,还留在山洞内的,算作死亡。” “就这些了,我也乏了,走了。 对了,最后提醒你们一声,所有入口,除了那大铁门之外,都有透明闪电守着,想原路返回的,做好被电的准备,别怪我没提醒啊,哈哈哈。” 对方大笑,领着一众嘿嘿赔笑的血披风,从大洞口处扬长而去。 纸人们陷入静默之中。 没谁去尝试一番,那些洞口是否走的通? 三足巨鼎阴火燃烧着呢,透明闪电如同悬头利剑,谁也不想再度尝试被电的滋味了。 编号五十九的男纸人忽然起身。 众人都看向他。 “各位,别乱想了,走到这步,没有退路可言; 要我说,团结才是力量,我提议,组成多个探索小队,一道行动,这样一来,能增大生存几率。” 他洪亮的嗓音在山洞中回响。 “谁当头儿?” 有人弱弱询问。 “本人毛遂自荐,我以前当过兵,摸爬滚打的很有一手,比较有经验。”五十九号纸人当仁不让。 “你当头的话,有什么要求?” 心眼多的人追问一声。 “很简单,和我组队的成员,每个人,都需要向我奉上一颗生死宝石,而我,负责你们的安全。”五十九号说出自家目的。 场面陷入死寂中,半晌无人回应。 “各位,一颗宝石而已,我的作战经验不值当这点代价吗? 你们若是落单的话,在黑废墟内能活下去吗?三思啊。” 五十九号纸人苦口婆心的话起效了,有几个纸人起身回应,愿意让他当头,跟他组队,代价是,自家所得的宝石,有一颗是队长的。 队长也需要帮助这些人生存下去。 表面看,算是双赢模式。 但冷眼旁观的我和零眉却不这样想。 当最终时限来临,如果,五十九号的手中宝石众多,队员们却都差了一颗,那么,会出现什么场面? 怕不是,队员们集体反水,暗杀队长,分了他的生死宝石和所有收获? 这个人强出头的当头儿,却没有意识到,人性在这等不受约束的陌生环境中,恶毒的一面会被无限放大;可以这么说,此地,无法无天,谁能力强,谁就是王。 当头儿,听起来威风凛凛的,但其实,风险太大了,除非,有本事镇住场子。 只是当兵的那点摸爬滚打经验,这里又没有热武器,最终,能镇住一众心思复杂的队员吗? 这得打个大问号。 第135章 脸表和死墟坑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有了这么个组队成功的案例在前,多米诺骨牌效应出现。 觉着自家有点儿本事适合当头儿的,一个个的现身出来,当众演讲一番,多是成功的组建了小队。 最终,短短半小时内,除了我和零眉外,其他九十七只纸人,组成了十个小团队。 人数多的十人,少的也有五六人。 我和零眉婉拒了各位队长邀请,一时间,很是引人注目。 二人小队的,只此一例。 我发现,某些纸人的血眸中,滚动着阴毒之意。 是对我俩心存恶念的意思,待我俩收集到足够多的生死宝石了,它们,会出手劫夺的。 这都不用多想,人性的恶,已经被放大到极致了。 黑废墟中没有律法,没有规矩,只有一个道理,拳头大的,称王称霸。 红果果的丛林法则。 半小时很快过去。 我就感觉左脸发热。 看不到自己的左脸,我看向零眉的左脸。 发现了,他左脸上竟然显示了计时器,阿拉伯数字类别的,眼下,计时器开始启动,数字正在变化。 零眉也在看着我的纸人左脸。 好嘛,相互是对方的‘脸表’了。 这样一来,绝对不会有时间差错,进行了几天几时,时刻显示着。 “出发,出发。” 各队队长下令。 一众纸人按照顺序,走出大铁门。 五分钟之内,九十九只纸人全部走出去了,没有一只留在山洞中的。 血披风那等大恶人,不会开玩笑的,留在原地的就是个死。 走在通往黑废墟的崎岖山路上,五分钟时间过了,我们都回头看去。 只见那大铁门,正缓缓关闭。 铁门位于某直插夜幕的险峰下方,那险峰宛似一杆大枪,直指苍穹。 四方多是险峰,黑废墟所在,被环绕其内。 这地势处处天险,不用说,往四周去的某个位置,都有透明闪电等着,不去黑废墟的,将会被惩罚。 这个,血披风没有明说,但纸人们谁会想不到? 乖乖的去往黑废墟才是王道,别的,别寻思了。 忐忑不安的心情中,一众纸人缓缓接近了于夜色中看起来无比恐怖的黑废墟。 只是接近,一股子冰冷感觉就爬上了后背脊梁骨,就像是,有某种看不到的鬼邪之物附体一般。 这感觉,让我和零眉都毛骨悚然,更别说一众心理素质不过关的普通人了。 胆子小的,腿脚都打颤了。 通往黑废墟的路坎坷难行,坑坑洼洼不说,有的地方还出现了深不见底大坑,要是一脚踩中,怕不是直接坠落下去? 虽然纸人身躯不怕这个,但联想到血披风所言的黑废墟地下隐藏的空间,就不寒而栗。 这些位于地表上的大坑,弄不好就是直通地下某层的快速通道,直接落下去,指不定什么凶邪之物等在下面呢,收割纸人性命还不就是一挥手的事儿? 这地儿是有妖魔鬼怪的,即便等级不高,但对付一帮子没有法力的纸人,又能费多大的功夫? 最先发现地面大坑的,是走在最前方的纸人小队。 在它们好心的提醒下,随后走动的纸人们才没有中招。 若果打头小队心存恶意,得,这一波就得坑死十几个。 我注意着数了一下,只一段五百米的弯曲小路,地面大坑的数量就多达七个。 什么叫步步惊心?这就是。 只是通往黑废墟的路,就如此的惊险刺激了,黑废墟之中呢,地表上存在着多少大坑,是不是都显现在外的,有没有人为的伪装成普通地面,等待猎物一脚踏空的? 如此一想,我和零眉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全都将心提在嗓子眼。 走过最后一个大坑,就能正式进入黑废墟了,我和零眉落到最后。 我忽然轻咦了一声。 零眉立马转头看来。 “那里。”我声音极小,手指点了某个位置一下。 零眉眼神一凝,顺着手势向左后方看去。 落点是最后那个大坑所在。 我指点的,是大坑内部土壁。 站在我这个位置,隐约看到一丁点的紫光,如此异常之处,有两点。 怕不是,土层之后,藏着两枚生死宝石? 想要得到这两枚生死宝石,得下坑一米半的深度。 这个深度不算什么,一个纸人在坑边,拉住另一个纸人的手臂,只要精诚合作,就能取得两枚宝石。 问题是,我和零眉特别懂一个道理,宝物周围是最危险的。 就以传说中的千年人参为例,据说,那等宝物之旁,必然有最凶悍的猛兽盘踞,如超级巨蟒、剧毒蜥蜴之类的。 同理,一个隐藏这般浅显的宝石,周边会有什么?还是说,下一层的诡异生物,正提着刀仰头等着,一旦有谁接近,抬手就是一刀? 一切皆有可能。 零眉收回目光,轻声说:“先记着位置,别靠近。 咱们的首要目标是武装好自己,其他的放在后头; 你我只有一点儿古武能力,一旦被几十人围住,乱棍之下,很可能无法幸免。” 他的话让我深以为然。 如是,我俩装着没有任何发现的样子,随着大家伙,一道走进黑废墟。 迎面就是破烂的居民区。 处处都是坍塌的楼房。 野藤和植被太茂密了,将破损的建筑全部淹没其中,隐约看出楼房之间的街道,但都长满了青苔和灌木。 一众纸人缓缓向前推进。 最前头的探路小队,手持一根根的长棍,点在青苔街道上施压着,发现没有大坑之类的陷阱,才敢继续向前。 街道两侧的灌木愈发的茂盛,出现了各类树木。 越是深入,树木越是粗壮、高大,逐渐地,像是深入原始森林一般。 周边的建筑物,被参天大树和茂密植被包裹的难以分辨了。 前方出现了岔路,竟然多达八个岔口。 众人停住脚步,商议之后,决定,各个小队在此分道扬镳,自行选择一个顺眼的岔路,继续探索下去。 至于前路吉凶?完全看运气。 我和零眉冷眼旁观,看着各个小队踏上各自的路程,我俩却转身往回走。 有一种感觉,这个复杂的分叉口,是一个拐点。 在此之前,虽然道路难行,黑暗笼罩,只能凭借星光与夜色赶路,但其实,没有什么大的风险。 但岔路之后呢?我感觉,危险距离的很近了。 所谓的安全,只局限于青苔街道上,两侧的建筑物内是否安全,不敢说。 不过,即便藏有鬼邪妖怪,也应该是黑废墟中最弱的那一批。 讲话了,沿途路过的各个建筑物,还没有探索呢,就急着去探索分岔路,岂不是犯傻? 所以,我和零眉的选择是往回走。 至于有没有其他小队半途回过味来,选择往回走,探索这一段路所遇到的建筑物,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 我和零眉的优先目标只有一个,武装自己,全力以赴的武装自己。 往回走时加快了脚步。 毕竟,这段路先前都探查过了,并没有隐藏着的大坑。 我和零眉的目光,落到被野树、灌木和爬山虎等植被包围着的半坍塌建筑群处,要是没看错,那里,似乎是一所废弃的学校。 小心翼翼的接近过去。 我俩手里都持着一根两米多长的棍子,向前拨打着草丛。 其内,冷不丁的会窜出几条毒蛇。 我等都是纸人之躯,其实,被蛇咬了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毕竟是人的思维,还是不想和这种冰冷的物种近距离接触。 一路拨打着,惊跑了多少野生动物,都数不清了。 十分钟后,我们出现在只剩下几根柱子的废校大门之前。 第136章 荒校寻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是根据地理位置判断校门口的。 若只单看被野藤爬满的柱子,谁能想到这里原本是个学校的大门所在呢? 没有任何文字、牌子之类的残存,自然没法判断这里是高中还是大学,亦或者是什么专科学校。 我俩使劲儿地向着荒草茂密的校内打量着。 建筑群倒塌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三分之一了,看起来也就剩个两三层的教学楼。 原本的教学楼怕不是七八层高? 大自然的威力让人心惊,再过个几百年,这剩下的几层,怕不是也风化成渣滓了,最终,被野生植被彻底掩埋,再也看不到踪影。 “牛鼻子,没有阴阳眼真是麻烦,入眼一片黑暗不说,即便有鬼怪从你我身前经过,咱们也看不到,无非是感受到鬼气罢了,这样子,太危险了。” 我在校门口探头探脑,犹豫不决,不想没有丝毫准备的闯进去。 要知道,都市传说中,校园可是鬼故事多发地。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大多校园的选址,都是阴气重的所在。 学生们年轻活泼阳气重,正好可以镇压,两边一中和,风水布局就平衡了。 但没有学生存在的校园,可就吓人了。 孤魂野鬼最喜欢汇聚的,就是这类场所。 “你我现在是纸人之躯,没法使用自身的阴阳眼,但这纸人制作的如此精良,处处模仿生人躯体,可以看作是普通人的身躯了; 那么,咱们使用民间的土办法开眼,是不是管用呢?” 零眉突发奇想。 “土办法?民间见鬼之法吗?让我想想都有哪些? 平时从来不用,好嘛,都快忘记了。” 我觉着零眉所言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确实可以试试,最起码,得具备一双最低级的阴眼,哪怕是只能看到个模糊鬼影,也比什么都看不见、鬼怪临身都不知道要强。 普通人害怕见鬼,我俩不同,看不见鬼怪的话,我俩会心慌。 必须让邪怪在眼前无所遁形才成,不然,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零眉,我记着几条。 在室内打着黑伞或者是红伞,打伞人就能见鬼; 再有,半夜时,找一处阴气重的坟墓,挖掘坟的泥土,涂抹于眼皮上,就能见鬼; 还有,午夜十二点时,用槐树做成的木梳,对着摆放于西边的镜子梳头,要梳满三十三下,就能见鬼。 最简单方式的,弯腰,从双脚之间向后看,如果后方有鬼,就能看到。 但这个不建议使用,没法保持弯腰姿态和鬼邪斗战。” “还有人说,生吞乌鸦眼睛,就能见鬼。但我没试过,不知道真假。 对了,还有个比较恶心的方式,就是找一个传统土葬的,挖坟掘墓,把棺材打开,剥掉死人衣物,一般而言上衣即可,穿在自己的身上,就能见鬼了。 以上这些,见鬼时长都能维持一天左右,时间一过,还得再来一次,以此维系下去。 暂时,我能想到的就这几种,你还有补充吗?” 我压着声音,将这些话说于零眉听。 “你知道的不少啊,贫道还知道一些他人不知的见鬼土办法。 比如,弄一顶发套,死人头发做成的发套,于午夜时戴在头上,就可以始终保持着阴眼打开状态。 再有,牛眼泪也有见鬼功效,但具体效果,贫道不知,毕竟,没有试过。 以上这些,咱们选一种吧,必须打开阴眼,不然,太被动了。” 零眉催促着。 “这里是学校,一般都选择阴气重的地址建造学校,所以说,周边应该有土坟,咱们去弄些坟头土,试着涂抹在纸人眼周,看看好不好使?” 我给出建议。 “听着很恶心。”零眉有些抗拒。 “恶心个毛,这又不是咱们的身体,只是一具纸人载体罢了,直接涂抹在纸人眼睛上,又有什么大不了?” “对啊,这不是贫道身体,不必在乎;走,去找土坟开眼,之后再进废校。” 零眉雀跃起来。 商议已毕,我俩顺着坍塌的校外院墙行走着,还是长棍开路,惊走了一众蛇虫鼠兔。 在校外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筋疲力尽的,却没有发现土坟。 这才想起来,植被太茂盛了,即便有坟,也早就被植被掩埋了,环境还这么黑,如何能找到坟头? “不行了,歇会儿。” 我发现一块青苔覆盖的长条青石,胡乱扫了几下,示意零眉坐下休息会。 纸人之躯竟然会累,我也是醉了。 “咱们这么找,大海捞针一般,我看,还是换个开眼方式吧。” 坐下之后,我给出这话。 “可别的方式条件不足,比如照镜子啥的,这鬼地方哪来的镜子? 牛眼泪就更不用说了,只有长虫和老鼠,哪来的牛?”零眉摊了摊手。 “唉。”我长叹一声:“要不,就仗着这两根棍子,咱们闯入校内查探吧,估摸着,即便有鬼,也是最低级那种,杀伤力有限。” 零眉沉吟一下,缓缓点头:“实在没辙的话,只能如此了;其他的纸人不也这个样儿吗,咱们何必例外?” “这话说的,你我必须例外,难道能按照血披风他们设定的计划走?那你我参与进来是为了什么? 咱们,必须破坏对方的行动,揪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这才能在肖隆征三人那里得到六滴鬼眼泪,零眉,别忘了咱们的目的。” 我提醒了一声。 零眉不耐烦了:“贫道当然不会忘,但你我现在法力尽失,太被动了,先保命要紧,其他的,只能延后一些。” “也对。”我只能点头认可。 没有法力的我们,如同猛虎失去了爪牙,这时候,确实,保命是第一位的。 我们可不想真的变成被吞吃掉的鱼饵。 事态演变到这般被动的局面,真就没有预料到。 只能说,我们还是有些轻敌了。 没想到,背后的家伙,竟然藏着‘黑废墟’这么个诡异空间,这里,自然压制着法师的法力,徒唤奈何? “走吧,回校门口去。”我拄着棍子起身。 休息了半小时,精力恢复。 纸人之躯还是有好处的,精力恢复的快,还不用如同活人般的吃喝拉撒,甚至不用睡觉,这些烦扰都没有。 更没有七情六欲的干扰,可以清心寡欲、全身心地投入到行动中。 简直了,相比事儿多的活人,这高效率纸人的性价比之高,难以想象。 这玩意要是能流水线般大规模生产,未来,必然取代活人的职位,充当各行各业的劳动砥柱。 “啪嗒。” 长棍好像是触碰到什么东西了,发出一声脆响。 我身子就是一僵,随后,顺着长棍往下看。 就看到,青苔长石旁,长棍尖端触碰之点,有些微紫光在闪动。 零眉和我对视一眼。 我俩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挖土。 不过十几秒,沾满泥土的两颗椭圆形宝石,出现在我俩的手心中。 正好,一人一颗。 擦拭一下,紫光璀璨,照亮周边。 “你我坐着的这块石头上,好像有字。”眼尖的零眉轻喊。 我拿着生死宝石照了过去,将这玩意当做夜明珠使用。 用棍子将表面的青苔刮掉了一大层。 淡淡字迹显现,隐约可辨:亡妻某某之墓。 这块长条石头,是墓碑。 我俩的纸人眼眸中血光大亮,心头都是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感情,我俩身旁,就是一座坟。 这把,坟头土有了,就看能不能开眼纸人之躯了? 将周围的灌木清除干净,逐渐的,一个凸起于地面的土包呈现在眼中。 根据石碑位置反向判断,这就是相应的那座土坟。 “坟冢内的孤魂莫怪,以后,我们会为你诵咏道家经文超度的。” 念叨一通后,我俩上手,扒开坟头。 取了新鲜的坟头土,涂抹在纸人之躯的眼睛周围。 第137章 葺冢见诡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泥土涂抹在眼周,竟然宛似活人般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感。 这是如何做到的?我不理解。 但眼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坟头土开眼的民间土办法,在纸人身躯上好不好使? 这干系到接下来的风险度。 能看见鬼魂,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强太多了。 纸人精细程度特别吓人,比如这对眼睛,竟然精致到做了上下眼皮,还能够如同活人般地眨动。 说实在的,我很想和扎纸人的老师傅好好学一下,先不管对方是否是邪术师,这技艺确实让人眼馋。 眨巴着纸人眼皮,逐渐地,疼痛感消失了。 我和零眉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一个动作,向着土坟四周扫视。 眼神转悠了一圈,我倏然身躯一僵,然后,死死盯住一个位置不动了。 零眉也是类似的反应。 我俩盯着的位置是一致的,是那块青苔遍布的石碑,就是先前被我们用作休息的长条石头。 石头之后,有一个非常浅、半透明的白影蹲在那里。 黑发拖在地上,紧跟着,一段低低的哭泣声传来。 “我的命好苦啊,房子都塌了,谁来帮帮我?呜呜。”白衣女蹲在那儿,一边哭一边述苦,使用的是鬼语。 我和零眉听着对方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浑身都发毛了。 见鬼了,真的见鬼了。 虽然功效有些差,鬼魂半透明,估摸着,面对面的都看不清长相,只有个简单的轮廓,鬼语声也非常的小,不竖起耳朵去听,根本辨别不清说的是什么,还得懂鬼语才成。 但不管怎么样,能看见鬼魂了,这就是值得开心的事。 再有,在黑暗中的能见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虽然还是有些朦胧,但比之先前那普通人的夜间视野,不知强出了多少倍。 这样一来,不管是规避鬼邪还是迂回斗战,都能有个章程了。 “将坟头土塞满口袋,之后,每过一天涂抹一次眼皮。”零眉传音示意。 我俩稳住心神,没管墓碑那边哭泣的女鬼。 此鬼散发的怨气不重,对生人基本无害,也就是吓唬一下普通人,落在我俩眼中,完全可以无视。 她最大的作用是,可以证明坟头土确有开眼效果。即便,开眼的效果差强人意,那也算是开阴眼成功了。 将大把的坟头土抓起来,塞进长袍的每一个口袋,直到再也塞不下了,我俩才停住动作。 “我说,牛鼻子,咱们把人家女鬼的‘家’祸害得不成样子了,于情于理的,还是帮着修复一下吧,反正也不费什么时间。” 我受不了鬼哭了,决定帮一帮对方。 “贫道没意见,不过,梁师,有时候你很是心软,这方面你自己控制个度,要知道,心软的法师容易着道,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就是这么个道理。” “牛鼻子,多谢你的提醒了,这个我比谁都懂;对方是个无害女鬼,我才动了恻隐之心的,若是有害的,即便幻化得美若天仙,我都是心冷如铁的,你就放心吧,该杀的,我从不放过,老好人做不得。” “成,你有这觉悟就好,我只是担心你太过年轻,容易在女人方面出问题,女鬼也是一样,其中,总有擅长扮演柔弱无辜的。” “年轻?这也是你们七个阴阳大师一道出城做事,却不带我前去的原因吧?” “这个嘛,贫道记忆还没解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但估计,大差不差的,毕竟,七位大师中,我和缺耳都算是年轻的。 大多六七十岁的,你这么个二十五六岁的,即便也跻身阴阳大师行列了,在这些老家伙眼中,还是当做后辈在看。 他们的老眼光,就决定了行动方式,不带上你,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个毛?道上,不是一个门派的,谁跟你论前后辈?还不是谁能力强谁牌面大?这般算来,说白了,还不是七个岁数大的阴阳大师,没看上我这个后来居上的。” “话不能这么说,梁师,贫道何时看轻过你?” “你和缺耳自是不一样,但其他五位,虽然和我只是点头之交,见面次数不多,但哪一次眼底不是流转着复杂情绪? 他们是不是以为,是看在我那不在了的养父面子上,我才跻身阴阳大师行列的?真是门缝中看人,将人看扁了。” “梁师,你这张嘴,真是得理不饶人;得,等弄到鬼眼泪,解封了贫道记忆,届时,救助那些大师回来,我带着他们,亲自和你赔礼道歉。 谁让他们仗着岁数大,看不起年轻人呢。” “你这说的还算是句人话;咦,话题偏了,咱们还是帮无害女鬼收拾一下她的家吧,别让她哭了,哭的我心里闹得慌。” “一切随你就是,无量寿福,贫道怎么结交你这么个爱秋后算账的?看来,你这人不可开罪,不说话,不代表心底没想法,你小子,想法多着呢。” “你这牛鼻子,才知道本法师性情还是在咋的?少挤兑我了,干活。” 我怼了回去。 直接使用纸人之手,从旁边挖来新鲜的土,垒坟。 我和零眉齐心协力的工作,不过十几分钟,坟包就高有一米六以上了。 很大的一座土坟。 无害女鬼发觉了这幕,也不哭了,幽幽的飘了过来,就在我俩身边离地半尺悬浮着,静静的看着。 只能看到一双纯白的鬼眼,面部宛似有一层轻烟缠绕着,看不到女鬼的样貌,即便,离得只有一米远了。 我扫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眼神。 鬼气太薄了,对人攻击的话,刮痧一般的小伤害,谁耐烦搭理她。 因坟头土开眼有效,老子心情好,才不怕脏累的帮她收拾一下所谓的‘家’。 我和零眉合力,将倒在草丛中的墓碑扶起来,还在墓碑周围垒了石块以作固定。 墓碑上的青苔和泥土,我尽力擦拭了一番。 一座焕然一新的大坟头,矗立眼前。 拍拍纸手上的泥土,我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大坟,喊着:“完活,收工。” 两个字组成的鬼语词汇随着阴风飘来:“谢谢。” 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这是女鬼在道谢。 我权当听不到,更装着看不到无害女鬼的样子,附身捡起那结实的长棍,招呼着零眉,离开此地。 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双幽幽的鬼眼,注视着我们。 没有惊悚感,莫名感到了淡淡温暖。 “见鬼了,在鬼身上感觉到温暖了,看来,我属于缺爱体质。” 腹诽着,绝不会将诡异感觉说给零眉听,会被他嘲笑死的。 “奇怪了,贫道被摄魂到纸人体内后,始终压抑的心情,莫名的好转了不少,还感觉一丝舒心; 在这见鬼的黑废墟之中,感觉到舒心之意了,梁师,你说,贫道精神方面是不是被环境影响了,这里的负面磁场,不会将人变成神经病吧?” 冷不丁的,零眉送来这么一句。 “个牛鼻子神经病,少在那悲春伤秋的,正事要紧。 快到校门口了,打起精神来,仔细查看校内状况,最好没有鬼怪,容你我收集到想要的武器装备,哪怕是铁盖子也好,背在后背上,能防止背后冷箭。” 我暗中直骂天,只能将话题转到这方面。 果然,零眉没心思去感应情绪的细微变化了。 “你小子,本来微妙的情绪,被你破坏的一干二净,得,你这人就不适合谈心。” 零眉抱怨着。 随着抱怨声,我俩再度出现在废弃校园门口。 我本想讥讽牛鼻子一番,但抬眼看到的场景,让我呼吸为之一窒。 纸人不用呼吸,我指的是,灵魂上的呼吸顿滞。 从野藤柱子残存的校门口打望过去,正好看到地势比较低矮的灌木操场上的那一幕。 三只鬼,在打架。 第138章 灵楼之周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远远可以分辨出,那是一女两男。 两个男生缠斗一处,而女生拉扯着,不让两个男生打架。 问题是,三个学生,都半透明的看不清样子,打架时的声音很是细小。 更吓人的是,他们是在草叶尖端上打架,如履平地一般。 这说明,三个家伙基本没有重量。 这几位,都是鬼。 穿着校服的学生鬼。 看身高体态,应该都是大学生。 大学校园中的学生鬼。 黑废墟之前也就是个县,竟然存在着大学?这确实离奇。 “朋友妻不可欺,吕冒,你个孙子,亏我还将你当做兄弟,你是怎么对我的,竟然勾搭我女朋友,我打死你。” 其中一个学生服的胖男生,将另一个男生压在身下,挥拳如雨,狠狠砸在对方的脸上。 “金桂,你住手,我爱的不是你,我爱吕冒,你不过是我鱼塘中养的一条鱼罢了,平时吊着你玩的,你还当真了,你快住手,不许你打吕冒。” 身材苗条的女生鬼在旁急眼了,上前拉偏架,将占据上风的男生鬼金桂硬是扯了下来。 挨打的男生鬼吕冒得到了反击的机会,起身后,一个重拳,狠狠砸在金桂的大脸上。 打的金桂惨叫着倒地,吕冒踩着草尖儿快速追击着,拳打脚踢。 一边打一边喊:“金桂,你家里有两个钱也没啥了不起的,不撒泡尿照照,你长的猪头样,人家陶桃可是班花,要不是看你有钱,一个眼神都不带给你的。 你小子还以为自己是人家班花的正经男友呢,真是滑稽。” “我告诉你实话,去年,陶桃就把自己给我了,你迄今为止还没得到陶桃的一个香吻吧?还为她花了十几万,真是蠢,奇蠢无比。” “就你这样的,还想着和我做兄弟呢,我半拉眼都看不上你。 打死你,不自量力的猪,不就是有两个钱吗,不是喜欢装吗,老子就喜欢戏耍你这种傻猪。” ‘彭,彭。’ 拳脚到肉,极度凶残。 “不,我不信,陶桃,吕冒说的都是假话,你说话,说话啊。” 抱着头挨打的胖男生,哭声大了起来。 “行了,吕哥,再打出人命了,停手,就这样吧。 金桂,今天我将话说白了,以后,你别缠着我了,我是吕哥的女人。” 说着这话,女生鬼拉开吕冒,随后,挽着男生鬼吕冒的胳膊,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向教学楼。 “吕冒,陶桃,你们,欺人太甚,我和你们没完,没完。” 胖胖的金桂半坐起来,捶地发狠。 白光闪动几下,三鬼都消失不见了。 就宛似,方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和零眉在校门外,齐齐愣怔当场。 男生鬼金桂的怨气,很重了,已经可以杀伤人命了。 我俩面面相觑,心底回响着血披风的话,什么黑废墟中的妖魔鬼怪,大多实力不高。 心底将血披风骂了个狗血淋头。 “名叫金桂的学生鬼,因着被女同学和好兄弟联手背叛所产生的怨气,就相当于一只成气候的鬼怪了,这叫实力不高?” 要是以往,不过是一道阴山驱魂符的事儿。 但眼下不同,我俩没法动用法术,面对金桂这类厉害些的鬼物,就没辙了,只能是,绕着走。 “无量寿福,梁师,看来,废弃校园中不太平啊。”零眉憋出这么一句。 “还用你说,这不是废话吗?”我呛了他一声。 “幸好,金桂仇怨的目标是那对玩弄人心的男女,咱们不在其仇怨名单上,进去后,远远发现金桂了,绕道走就是,不招惹他,他应该不会找你我的麻烦。” 我琢磨了一下,分析了形式。 “弄点民间驱邪的土办法也好。”零眉心里没底,抱怨着。 “黑狗血,鸡冠血,童子尿,自然生成的桃木,越是年久越好,你瞅瞅,咱们有啥?”我不由的翻白眼。 “贫道啥也没有。” “对了,牛鼻子,你一天到晚的道袍在身,像是个出家的道人,那么,你还有童子尿吗?先声明,我俗人一个,早就没那玩意了。” “咳咳咳,无量福寿天尊,贫道,也没有那东西了。”零眉眼神慌乱。 “果然,你丫的就是个假牛鼻子;平时假正经的厉害,哈哈哈。” “梁师,话不能这么说,道门分多种流派,贫道这种,是可以成家结婚的。” “可我记着你还没结婚啊,那童子尿哪儿去了?” “少和贫道废话,进不进废弃校园,你现在就给个话吧?” 零眉恼羞成怒了要。 “得,得,当我没说;走吧,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咱们等在这里,武器装备可不会从天而降,遇到那厉害的鬼物,早早的躲远些就是了。”我急忙将话往回扯。 零眉不吱声了。 我俩持着长棍、哈着腰,蹑手蹑脚的从校门处溜了进去。 荒草太高了,我们这般哈着腰前进,只有半拉脑袋露在草丛上方,勉强辨别着方向。 还是老办法,长棍探路,拨开草丛,才能继续向前。 诡异的是,学校之内的草丛中,没发现任何生物。 不光是没有蛇鼠,连蚊子、苍蝇、蛆虫等昆虫都不见踪影。 就好像是,学校这片区域,和外界隔绝开了。 “黑废墟之内,细分了不同区域,其内,运行方式各不相同。” 零眉给出结论。 我点头认可,但不会放弃长棍探路模式。 这样做,起码,心理上比较安全。 逐渐接近距离近的那座楼。 坍塌的只剩两层的楼,估摸着,原本是宿舍区。 为何判断是宿舍区?是根据地理位置来的。 教学楼所在的位置处于风水中枢区,所以说,侧方那边应该就是起着附属作用的宿舍区。 至于这座废弃校园是不是正常的建筑布局?目前还不清楚,只能如此判断。 “零眉,若这楼是宿舍的话,那就有很大的几率,留存着学生们的生活用品; 其中不乏金属制品,咱们制作一番,就有武器装备了。 头顶扣着个小钢锅,都比现在这个瓜皮帽来的安全。”我传音给同伴。 “别净想好事了,先祈求楼中没有鬼邪吧,即便有,最好也是些无害鬼。” 零眉的关注点在这方面。 “才发现,牛鼻子你挺惜命的。”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贫道也是个俗人,还没活够呢,不想葬身于此。” “那你逃出困境后,已经安全了,何必管他人死活,非将自己置于险地?” “唉,你当我不想当甩手掌柜吗?可人这种生物,是有良心存在的。 我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余生,只能冒险了; 和贫道不同,你和那六位的交情不深,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为何参与进来?” “原因你不是说了吗,良心二字啊。 即便点头之交,得知对方有难了,我是个有能力的,还是个吃阴阳饭的,能权当不知的作壁上观吗,心不会痛吗? 再说了,今日我若是袖手旁观,那来日,我遭遇到难事了,谁来救我啊?” “你啊,面冷心热,太过侠义,看不得人间疾苦,不认同黑白混淆,眼里不容沙子,嫉恶如仇的,这些都很好,但有时,会因此招惹无妄。” “没辙,天性如此,没了这份心劲儿,我也就不是我了。” “道祖在上,无量寿,梁师,贫道对你肃然起敬。” “少整这些虚头巴脑没用的,看路。” 一番对话,我心头很是触动。 面上当然不显。 正探路的零眉忽然停住脚步,我顺势跟着停下。 就见零眉反手间亮出生死宝石,紫光将前方草丛照亮。 “那是,钢筋。” 我惊喜的瞪圆了纸人眼眸。 第139章 循死回响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前方草丛中,凌乱的堆着一些物件。 紫光照耀下看的清楚,是一堆生锈的钢筋。 可能是以往施工时,淘汰不要的部分材料,堆放在角落处。 不知多少年了,只看生锈状态,就知时间不短。 哪管它时间长短,这东西可是无坚不摧的武器,比没有经过特殊工艺制作的木棍子,强悍太多了。 我俩兴奋的上前,挑选了许久,一人拿上了三根长度适合的钢筋。 背后都用现编的草绳绑缚着两根一米三左右的,手中持着一根两米一长度以上的。 这么长的钢筋,击打范围极其恐怖; 可以当做金属棍杖使用了,来个棍扫八方或者疯魔杖法,几十个人也不得近身。 好在古武内力灌注之下,纸人手臂的力量极高,挥舞超长又沉重的钢筋也不费劲儿。 至于两根只有一米三的短钢筋?是备用的。 有些环境下,长武器根本施展不开,那短钢筋可就派上用场了。 木棍被扔掉了。 我对着前方挥舞两下长钢筋,虎虎生风。 纸人白手上,沾染的全是锈迹。 有了这玩意儿在手,胆量猛然暴增三倍还多。 攻击类武器有了,还缺防护类的。 我俩对视一眼后,都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宿舍楼。 就在这时,我眼神直了。 就看到,二层楼房废墟之上,静静的站着一个长发飘飘、身材窈窕的女孩子。 穿着黄裙子的女孩子。 眉眼处轻烟缭绕,看不清面容,鬼气不重。 她一点都不带停留的,对着下方就跳了下来。 跳楼跳的那叫一个坚决。 问题是,她跳下来的落点,就那么的巧,正好是我所在的方位! “真是活见鬼了,去的。” 我低声怒骂着,心底很想喊一声:“你不要过来啊!”却觉着当前气氛不符,只能作罢。 如是,手持钢筋、极为狼狈地向旁翻滚着,躲避着女鬼跳楼。 彭! 宛似一块大石头砸在灌木中,发出巨大声响。 诡异的是,不管是灌木还是野草,还是随风飘动的样子。 跳楼女鬼弄出的动静儿挺大,但根本就不具备物理攻击力,声音不小,影子穿透了草丛,光芒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我在旁起身,看着这幕,心头直骂天。 心就是一震,抬头往上看。 得,那黄裙子女孩,再度出现在废楼之上。 但这次,她没有立马往下跳,而是站在那里,身边阴气缭绕,目光幽幽地看着远方的黑暗。 也不知她在寻思什么。 懂了,这姑娘,在重复生前跳楼死亡的过程。 看样子,我正好赶上她跳下的那一刻。 其实,每一次正式往下跳之前,女鬼都站在楼上,天人交战许久,才下定决心轻生。 “无量寿,是个可怜的姑娘,唉。”零眉抬头看着这幕,发出感慨。 自尽死亡的人,死后不得轮回,阴魂停留原地,重复着死亡过程。 这是因为,自尽,是天地法则最排斥的东西。 不珍惜天赐生命的人,会付出代价。 自行了断的人,阴灵会被惩罚,重复死亡的过程,就是最恐怖的惩罚手段。 这些困在死亡循环中的自尽鬼灵们,没有一个不后悔当初选择的;奈何,没有后悔药吃。 有两种方式可以解决自尽鬼魂的困境。 其一,有懂行的法师,消耗阴德和法力,开坛做法,为魂灵超度,就能让其脱离樊笼,去往地府投胎往生了。 当日,我在尾霖河边开坛做法,为九代溺女的亡灵们超度,她们才得以自由。 需要注意的是,溺死鬼和吊死鬼,不分是否自尽的,只要是溺死和吊死的,都会留存在死亡地点,不断着重复死亡的过程。 这也是水鬼以及吊死鬼极度凶猛的主要缘由。 天地规则中,这算是个漏洞,但始终没有补上; 因此而死的魂灵,受困者不知多少。 我也没能力超度太多,自家的阴德累积,根本就不够用的。 说回自尽的鬼灵(其中,也包括各种原因而亡的水鬼和吊死鬼)。 第二种脱离苦难的方式是,找个替死鬼来顶替自身。 所以说,有很多无辜生人,被鬼邪盯上,做了替死鬼。 其实,就是那些困在死亡区间的鬼怪在作孽。 肆意杀人的鬼物,去往地府时会被严惩。 所以,以如此方式得到自由的恶鬼邪魔,多是游荡在阳间,不会去地府报道。 除非被鬼差强行锁拿,不然的话,绝不会自动去阴司领罚。 这等罪孽的鬼灵,丧失了往生资格,被判罚到十八层地狱服刑,才是最有可能的下场。 谁不害怕呢? 我收回看向跳楼女鬼的目光。 “零眉,现在不是可怜自尽女鬼的时候,幸好她鬼力低微,要不然,方才,你我有可能被她抓去当替死鬼,不知道那样的女鬼,你还怜悯不?” 凑到零眉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多管闲事,赶快进宿舍楼搜刮有用物品才是王道。 “走吧。”零眉点头。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之时,千万别去节外生枝。 零眉先前还担心我会遇事心软,其实,他也是同类人。 道不同者不相为谋,我俩能做道友这么多年,那是因为,是同类。 三观方面基本一致的同类,这才能玩儿到一块去。 要知道,阴阳大师多是孤身者,很少信任他人。 不去管跳楼女鬼闲事,我俩持着钢筋猫着腰,做贼般的,从门洞钻进楼道之中。 水泥台阶上铺满了青苔,踩上去滑溜的很,好悬摔倒。 相互餐搀扶一把,才稳住身形。 “该死的鬼地方。”我受不住的骂了一声。 “鬼地方,鬼地方,鬼地方……。” 恐怖的回响延绵不绝,我和零眉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回响太不正常了,我们位于楼道中,四周并不空旷,骂的音量不算大,无论如何说,也不该产生这么可怕的回响,还一点断绝的意思都没有。 我俩惊愣在原地,半点不敢动。 等了足足二十秒,不知从什么地方回响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太可怕了。”我转为传音模式:“零眉,要是我没猜错,身在这栋楼中的生人,只要说话了,不管音量多小,都会产生数十秒的回响。 这是在做什么?感觉,像是在提醒楼中的某个存在,有客人上门了,快准备迎客手段。” 零眉也转为传音入密模式。 他点点头,眼神凝重:“楼中,必然存在某种鬼阵,阵法的作用已经体现了一点,那就是,回响生人的说话声,至于有没有其他功能,暂时未知。 小心些,别被鬼邪暗算到。 现在开始,全部转为传音入密模式,即便受到惊吓了,尖叫什么的,也要憋在嗓子中; 贫道琢磨着,要是在此惊声尖叫,那回响声不满五分钟都停不下来,会引来什么样的鬼邪,就难说了。” “好。”我回了一个字,接下来,完全转为传音模式,手持钢筋,沿着楼梯向上。 一楼走廊一眼就能看到头,确实是宿舍楼,我俩决定先从二楼搜起。 回转时再查一楼。 纸人脚掌落地也有细微动静儿,但这种动静就没有回响反应,显然,是针对生人说话的设置。 只要老子不开口,对方就无法锁定我们的位置。 至于宿舍楼内隐藏了什么,我们不感兴趣。 只想进入各个房间,看看有什么合手的物件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多找到几颗生死宝石呢。 脚踏二楼长廊的一霎,我明显感应到了,二楼温度下降了五度以上,周边隐隐升腾黑气,这是阴气浓重的外在表现。 第140章 女寝尸房勿语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们用坟头土开了阴眼,感应才这般的敏锐。 要是普通人,只会感觉浑身发冷,根本看不到阴气升腾。 身旁房间的门被我推开了,没有上锁。 门户推动,发出‘吱呀’的鬼动静,紧跟着就是大量灰尘。 我们才不管那许多,先对着开了门的前方砸了几下钢筋,没有接触到实物,这才适应着房间黑暗,慢慢的走了进去。 选择背靠背的方式,我的钢筋指向前方,零眉靠着我后背,钢筋指向后方; 同时,我时刻注意着头顶,零眉时刻注意脚下。 这般一来,四面八方都在我俩视野范围之内。 缓慢移动到屋内,我们静等片刻,相互传音,暂告安全。 钢筋尖端落地,我这才扫看四周。 阴眼能力不强,掏出生死宝石,紫光照亮了房间。 是一个四人间的学生宿舍。 不是上下铺,四张木板床静静的出现在眼前。 陈旧的、腐烂一大半的被褥。 木板架子都快要散架了。 灰尘遍布整个房间,但没有植被渗透进来,也没有蜘蛛网。 观察被褥的颜色,艰难判断后,我觉着,学生们使用粉色居多,由此判断,这是女生宿舍楼。 我示意零眉持着钢筋警戒,自己翻找起来。 大量灰尘掀起,所有被褥都被掀落在地,木板被搬到一旁去,木板床之下的皮箱接连出现。 有的上着锁。 用钢筋几下就砸断生锈锁头,打开了四个大箱子。 内中大多是女生衣物,都腐得不成样子了。 但在一个大皮箱中,有了发现,竟然藏有四把短刀。 虽然经受了岁月洗礼,短刀外鞘生出霉斑,甚至,短刀出鞘后也锈迹斑斑的,但这玩意只要打磨一下,和新出厂的没区别。 传音给零眉:“好东西,这两把,你的了,接着。” 零眉伸手,接过两把短刀,随意的放于马褂兜中。 得找块磨刀石,好好打磨,才能使用。 女生皮箱中惊现短刀,还这么多,可见,是用来防身的。 怕不是,四人间的女生,人手一把短刀。 这里是上学的地儿,女生们携带短刀,在防备谁? 其他房间的女生,是不是购置了别的防身武器? 一念及此,我和零眉都亢奋起来。 仔细搜查后,确定这间房没有遗漏的点了,就向着第二间宿舍进发……。 半小时后。 我和零眉位于二楼最后一间房的门前。 此刻的我们,可以说是全副武装。 除了钢筋和短刀外,我腰间还挂着一双节棍,背着个女式双肩皮包,皮包有些烂了,将就着能用,里面塞满了搜刮到的有用物品。 我的脑袋上扣着个女生们煮面用的小钢锅。 这玩意的大小正合适,配套纸人脑袋,严丝合缝的,可以当做金属帽子使用,是防备他人打闷棍的绝品。 背后和前胸的衣物之内,塞了好几块铁板。 拆了几个金属床架子得来的好东西,正好,被我和零眉当做防弹衣使用了。 用现编的草绳,牢牢地贴身绑着。 短刀之类的防身武器,更是增多到每人六把的程度。 并不是每个女生都藏着武器,但搜出来这么多,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以往,住在宿舍楼中的女生们,人身安全难以保障,她们才会自行采购防身武器。 虽然,我和零眉想不明白,一座大学校园,会隐藏了什么样的安全隐患? 这些都是黑废墟的往事了,和我等无关。 反正,这批武器便宜了我俩,让我们武装自身的目的,达成了。 搜完二楼的最后一间,我们打算开溜,弄到手的武器够多了,没必要继续冒险。 一楼房间可以放弃搜查了,都是女学生,估摸着用品大同小异。 我们的纸人脑袋上也扣不上第二口小钢锅了。 驾轻就熟地伸手去推门。 我一下愣住了,这门,竟然从内锁上了? 要知道,二楼所有房间的门都是虚掩着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房门从内锁上的,真是奇怪。 “要不要进去?”我的目光从‘钢锅头盔’之下看向零眉。 我俩顶着钢锅的样子极其滑稽,但安全第一,谁还顾得上形象。 “已经为山九仞了。”零眉传音回应。 “不能功亏一篑是吧?二楼所有房间都不能遗漏。” 我接着话,明白他的意思。 如是,示意零眉退后些,举起钢筋,对着房门就砸了过去。 当啷! 火花四溅,我被反震的纸手生疼。 纸人眼眸猛然瞪圆了,仔细看着前方的门,竟然是一金属门。 “见鬼了,谁会在女生宿舍中,使用一金属门的,这是什么级别的防盗门,内中,藏着什么?” 突然出现个防盗门,让我兴奋起来。 要知道,没谁会做无用功,防盗门的存在,说明内中有宝贵的东西。 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果是纸钞的话,那和废纸没两样儿,即便是金银等物,在此地也没什么价值了。 但谁敢说,内中没有我和零眉需要的东西呢? 我俩对视一眼,眼神交流后,转了攻击方向。 门是金属打造的,墙壁总不是吧?别跟我说,二楼的最后一间房,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都是半尺厚的金属? 我用钢筋塞进门旁的墙缝,使劲儿别着。 彭,彭,彭。 功夫不负有心人。 十多分钟后,金属门附近的墙壁上,被我硬是撬出个直径一米多的大洞。 里面漆黑的很,我没敢第一时间钻进去。 琢磨了一下,一狠心,将闪耀紫光的生死宝石扔了进去。 光芒将内部环境照亮。 我和零眉霎间倒吸一口冷气,好悬尖叫出声。 房间之内,三具身穿破烂学生服的僵尸,正举着手臂,眼中闪动凶残红光,死死盯着墙洞这边! 要是一头钻进去,就会被三具僵尸抓成碎块。 即便,只是三具最低级别的僵尸。 紫光照耀下,三僵尸青面獠牙的,只说形象,那叫一个狰狞恐怖。 我吓得好悬喊一声‘妈呀’,急急反应过来,死死闭上纸质嘴巴。 “难怪是金属门,这里面封着三具僵尸,它们不死不灭的,不知存在多少年了。 但在密封房间内,它们得不到成长,吸不到人血,被迫陷入沉睡,只能保持最低级的状态,且愈发虚弱。 这种趋于虚弱的僵尸,怕火;梁师,放火烧了它们。” 零眉传音出主意。 我点点头。 确实,这几具僵尸,确实有了杀人能力,但远远地用火烧它们,它们只有死路一条。 拉过背包,翻找出一盒火柴,还找出一瓶汽油。 不对,其内只剩三分之一了,即便密封着,还是挥发了三分之二。 费劲儿地拧开盖子,将汽油倒在从其他房间弄来的木头和布条上,顺着洞口扔进去。 随后,划了几根火柴,火焰燃烧到最大时,用内力裹着,从洞外向着内部扔。 精准落到汽油染过的木材和布条上,呼啦啦!火焰大起。 “吼,吼,吼。” 内中,传来僵尸被烧灼时发出的愤怒咆哮声,还有‘彭,彭’的撞门声,奈何,这些玩意儿太低级了,没脑子,不晓得从墙壁破口处钻出来。 我和零眉不敢大意,守在洞口之外,直到内中嚎叫消失,也没进去。 再等了半小时,一点动静也没有,紫光所及的位置,也没有僵尸痕迹了。 我这才一狠心,从墙洞钻了进去。 身子出现在屋内之前,钢筋对着左右横扫了好几遍,什么实体都没接触到,才放心的整个人进入房间。 脚踏实地后,转头就看到房间角落处的三堆灰烬,我松了一口大气。 这把火真心厉害,将三具低级僵尸烧成飞灰了。 第141章 金文尸众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没了僵尸威胁,我的心算是放回肚子中了。 纸人没心,我说的只是纯粹的感觉。 被金属门封闭坟神秘房间中,竟然是三具存世不知多久,机能严重退化,一把普通火焰就能焚烧殆尽的低级僵尸。 联系上女生宿舍中一众学生携带防身短刀的场景,不难推测出,不知多久之前,这座女生宿舍中闹僵尸了。 后来,不知哪位学生或者老师想出的主意,将二楼走廊最深处的房间改造成金属防盗门,引僵尸入内,机关控制锁门,将僵尸封在其中,这才消灭了僵尸危机。 为了学校的声誉,对外严格保密。 新生入住宿舍楼之前,应该是不知道隐秘传闻的。 但住的久了,学长学姐明里暗里地提醒过几次,还偶尔听到僵尸房间传出诡异的吼声,一众女生不由地信了传闻。 防身意识产生,这才购买了防身武器。 短刀也好,双节棍也罢,都是为了应对突发灵异事件的。 可惜,女生们不晓得的是,这种普通的器械,若是真的对上僵尸,即便只是最低级的僵尸,那也是毫无作用的。 别说冷兵器了,即便学生们弄来枪,子弹也对僵尸无效。 防身武器带给女生们的是一份心理安全感。 一直到今日,倒是便宜了我和零眉。 短短数秒内,我联想到这么多。 激灵灵一颤,暗自埋怨自家走神,这些听起来就诡异的推测,距今天知道多少年了,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毫不相干。 想那么多有啥用,也帮不到那个年头的女生们。 摇摇头,不再多想,眼神从僵尸灰烬处转开。 看向金属门,发现有个金属杠子横挡着,机关控制的那种。 用钢筋打碎了机关扣子,把生锈的横杠子抽出来,用力一拉,金属门就打开了。 零眉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我顺手将一米长的金属横杠插在腰间草绳处。 直到此时,我俩才有心思打量房间,先前,情绪过于紧张。 失去法力之后,面对僵尸和鬼怪,不得不紧张。 我们都是内行,知道这些邪祟玩意的杀伤力多么恐怖,这种处境下敢嘚瑟,那就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只一眼就看到另一边角落中,有一个挂着生锈大锁头的金属柜子。 毫不犹豫地用钢筋暴力破坏了锁头,将沉重的金属盖掀开。 用生死宝石向内照去。 扫看过去,我和零眉宛似被闪电击中的浑身颤栗,激动的。 金属柜子的最上层摆放着三把一米三长度的剑。 不管是把柄还是在外的剑鞘,都没有生锈。 这是因为,三把剑非凡物。 它们散发着微弱的阴能法力波动,这是被高人开光过的阴能法剑。 此类法剑,对付低阶的妖魔鬼怪有奇效,但应对厉鬼以上级别的邪祟,力有不逮。 “发达了!” 我于心头嚎叫起来。 毫不犹豫的将三口剑取出。 自己只留一把,其它两把扔给零眉。 仓朗! 法剑出鞘。 借着生死宝石紫光,我仔细打量着。 剑身上隐隐呈现十八道血色符文,不知使用什么手段融入剑身之中的。 符文看起来古朴大气,但我不认识,显然,这是一种特殊的符文体系,和我所熟悉的不同。 阴能法力的源头,源自于十八道血色符文。 剑身宽度不到三指,两边锋利无比,剑尖儿处寒芒闪动,是一把斩妖除魔的好武器。 零眉手中的两把法剑也都出鞘,看起来颜色各不相同。 我手中这把颜色偏暗一些,零眉手中两把,一把偏银,一把偏白,虽然剑身上都有十八道符文,但明显不是一样的符文结构。 说明,三把法剑各自的偏重点不同,至于有什么不同?使用时才能感知清楚。 法剑入鞘,我将此物悬挂腰间草绳上,此刻起,面对妖魔鬼怪,有了一点底气。 就在此时,一股冥冥中的感觉传来,我手中的这柄法剑,价值两颗生死宝石。 我惊讶的张大了眼眸。 看了零眉一眼,他缓缓点头,显然,也感应到类似的提示了。 换言之,三口法剑,等同六颗生死宝石的价值。 但在我看来,身在黑废墟中,法剑的重要性,远远高于生死宝石。 低头看向柜子。 入眼是一夹层,用木板制作的夹层。 方才,三法剑就放置在木板夹层之上。 伸手入内,费劲巴拉的掀开夹层,扔到一旁去。 紫光闪动,第二层的物品出现了。 我就感觉呼吸一窒。 面前是一张罗盘。 看着非常简陋的罗盘,但给我的感觉不简单,因为,它也散发着阴能波动。 当我将罗盘拿起来时,其上探针开始跳动,开启了探测过程。 这是一张能够探测黑废墟各区域磁场的罗盘。 感应如约而至,此物,可以兑换两颗生死宝石。 零眉示意由我掌控。 我并未推诿,痛快的收好罗盘。 再度掀开夹层,最下方的物品展现出来。 看清柜子最下方的物品后,我和零眉面面相觑。 是两本古书。 书皮泛黄的古书。 道上称之为,秘典!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我将两本书拿了出来。 秘典的封面上,是古字。 看起来像是金文,也称之为铭文、钟鼎文。 这等秦代之前的古字,我是完全不认识的,只能无助的看向零眉。 但冥冥中的感应到了,每一本秘典,都价值二十颗生死宝石! 这让我头皮发炸了,深深知道,必然是弄到宝物了,问题是,这是什么秘典? 零眉接过古书,只是看了几眼,神色大变。 急急传音给他:“牛鼻子,别愣着了,封面上写的是什么?” “这是金文,我右手这本,封面上的四字是,占卜本源;左手这本,封面上的三个金文是,尸众队!尸体的尸。” 零眉的话传到我耳中,我惊喜的毫毛都要跳舞了。 “这本尸众队,我要了。”传着话,毫不迟疑的将尸众队秘典抢了过来。 零眉苦笑:“你急什么,贫道还能贪了宝物不成?” 他很是珍惜的抚摸着占卜本源的封面,然后,简单翻看着,随即,珍而重之地将秘典藏到马褂內襟口袋中。 担心书籍滑落,还在口袋上方塞了些杂物,挡住出口,避免秘典掉落。 我简单翻看一下,密密麻麻的金文看的头大,一个字都不认识。 没关系,只从零眉翻译的三个字,我就晓得了,这是和御尸有关的秘典。 想打瞌睡了,有人送来了枕头;我正缺这玩意呢,天可怜见的,从我开始,可以为阴山派添上‘控尸、养尸’这一环了。 前提条件是,顺利的将秘典带回去,不被血披风他们搜刮走。 至于学习金文?这就是小意思了,和零眉学都成,大不了交学费呗。 但如何反转局面,弄死血披风他们,我们完全没有头绪。 也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一座废弃的学校,为何有这些诡异的东西留存下来?法器,罗盘,还有秘典,这些,不该出现在大学之中。”零眉的传音让我下意识深思。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原本的学校中,隐藏了一个擅长占卜和控尸的家伙,或许是个大学教授。 他暗中控制某些学生的心神,让他们自杀,然后,利用自杀魂灵的怨气,催生僵尸出来。 之后,不知如何,事态就失控了,教授被杀了,僵尸也被封了。 记得跳楼的姑娘吧?那位可能就是老教授试验僵尸的受害者之一。 打架的三个学生,没准儿也是受害者,因是冤死的,他们的魂魄一直在废校游荡。” 我联系先前所遇到的黄裙子跳楼女鬼和打架三鬼,发挥想象力,给出个貌似合理的解释。 第142章 背刺惊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咳咳咳,梁师,你这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想象力还如此丰富,不去说评书,真的太屈才了。” 零眉对我的讲故事能力,心悦诚服。 “嘿嘿,只是顺势一想罢了,天知道此地曾发生过什么,咱们也管不到。 能弄到这么多保命的东西,是你我最大收获,走吧,没必要停留了,可以深入黑废墟了。 说实话,我对这个奇特的空间,好奇心大起,零眉,你想没想过,这地方,要是掌握于你我之手……?” 我话没说完,零眉已知意思。 笑话,眼下,我们还没有深入黑废墟呢,废校这里算是核心区的外围,就这么个地儿,竟然出产了价值二十颗生死宝石的术法秘典,这让我和零眉大开眼界。 秘典实例摆在眼前,我俩对黑废墟核心区域,都升起了心思。 这座天大的宝藏,要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天,只是想一想,就无比幸福。 “梁师,你这觊觎之心,很是危险啊;不过,贫道也对此地垂涎三尺; 此地宝藏,用之于正道,不知可以产生多大的益处,岂可沦落于血披风那等宵小之手?” 零眉义正言辞。 “牛鼻子,你这是习惯性的占领道德高地;想占据好地方,直接说就是了,何必找借口?” 我讥笑起来。 “你这人,何必说的这么透亮?咱们中原地带,不管是名门正派,还是民间异人,都讲究个师出有名。” 零眉的话很有深意。 “为了利益去找借口,什么师出有名?不过是骗人的。 零眉,咱们之间有话直说就是。”我一针见血。 “好吧,和你说不通,那就说利益; 此地,利益天大,即便咱们击败血披风一伙,想要独吞,也很难,消息难免不会走漏出去。” 零眉考虑的深远。 “先不想那许多了,趁着机会,多弄些秘典和宝物才是实在的。 至于血披风一伙?他们,触角延伸不到黑废墟之中,只凭摄魂术做的扣,想要挟你我,还差把火候。 我感觉,劫夺寿命啥的,主要取决于那尊三足大鼎! 能不能找到破除大鼎邪术的办法,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只要破开邪术,不被血披风一伙遥控,你我,就能携带完整记忆回到原本世界,自然会针对黑废墟采取行动。 若是如同肖隆征他们一般的被毁坏了记忆,那可就一败涂地了,所以说,关键点在于,如何保存记忆?” 我这番话送过去,零眉陷入沉默。 半晌后,他才回应:“梁师,听你之言,你认定,咱们脑后的蜘蛛符文,以及黑废墟探索失败,就被劫夺寿元和福运的邪术,源头是那三足鼎?” “没错,血披风一伙的实际能力,不会高于你我。 他们,是催动了三足鼎的某些特殊功能,才又是强力摄魂,又是强行缔结誓约的,总之,源头在那三足大鼎上;破了这一环,咱们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我笃定的给出回答。 零眉眼中血色一闪:“成,贫道相信你的判断,那就集中心力在三足鼎上。 感觉,那是出产于黑废墟中的东西。 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是黑废墟地下隐藏空间才能有的宝物。 所谓,相生相克。 你我若是能找到三足鼎原本所在,那么,没准儿能找到解开三足鼎邪术的办法。” “哎呀,别说,零眉,你这分析的在理,那咱们调整一下后续目标,找寻三足鼎原本所在地,是最重要的一步。” 一番传音对话,我俩清晰了剩余十九天的目标。 看着对方脸上的时间显示,我们深知,这个目标很难达成,但必须试上一试。 不说反向操控三足鼎,只说逃开此物的邪术控制,就是艰难无比的事儿了。 但我们,没得选。 总不能真的按照血披风们的既定计划去走吧? 那就只能逆行。 “对了,梁师,黑废墟这环境,没有灵力波动,法师也好,妖魔鬼怪也罢,按理说,都无法吸收能量提升自身,那么,它是如何孕养出妖魔鬼怪的呢?” 零眉忽然转到这个话题上。 我就是一愣,先前一直紧张兮兮的,确实,忽略了这么个问题。 黑废墟这个诡异环境,没有灵力,按理说,阴属性能量都不该出现,那么事儿就奇怪了,没有阴属性能量的支持,妖魔鬼怪如何诞生的? 更不要说,我俩刚收获的法剑和秘典了,这说明,此地有自身的能量运转方式,不然的话,就不该有鬼邪,相应的,法剑也不该出现。 “难道是因为这东西?”我下意识掏出生死宝石。 紫光照亮我俩的脸。 “此地能量的运行框架,是建立在生死宝石之上的?这太过牵强了吧?要知道,生死宝石数量有限,哪会催生这么多的邪祟?” 零眉摇摇头。 “若不是此物缘由,那我还有另一个解释。”我忽然想到其他可能。 “什么解释?”零眉好奇极了。 “黑废墟的诡异环境,是人为设计的; 其最核心的区域,将整个空间的能量收集一处了,那地方,才是生死宝石诞生的源头所在。 而生死宝石源源不断地催生,连带着,有部分能量泄露出来,滋生了妖魔鬼怪。 但只有这么点能量,消耗殆尽了,妖魔鬼怪能力无法提升,只能越来越低,最终,消逝于天地之间,再度被黑废墟核心,将逸散能量汲取过去,如此循环往复。” 我提出的新理论,让零眉愣怔当场。 “梁师,你真能琢磨。”他摇头,不太赞同。 “不管了,反正,这地儿就是这么个诡异的情况,管它如何产生的呢,咱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就是。” 我苦笑起来,确实,这番推测太离谱了。 天方夜谭一般,谁家能人为控制黑废墟这么恐怖的空间呢?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难怪零眉觉着不靠谱。 躲在房间中胡乱推测一些有的没的,对事态发展没有任何益处,还是要采取行动才成。 全副武装的我俩,从二楼长廊走出,顺着黑气升腾的楼梯,一路到了楼下。 没打算搜查一楼房间,我不觉着,还能有另外一个金属防盗门封闭的屋子。 尽量不出声的走出门洞。 我下意识的转头,向着二楼废墟之上的位置扫看一眼。 那里,应该站着个黄裙子的跳楼女鬼。 惨白的月光下,黄裙子女鬼确实还站在那里。 幽幽的鬼眼穿透轻烟,遥望远方,不知是远看故土,还是遥想情郎? 总之,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 “还好,没有赶在对方跳楼的那刻出来,不然的话,我还得狼狈的翻滚躲避。” 自嘲的笑笑,正准备收回目光,眼神忽然一凝! 黄裙子跳楼女鬼倏然发出一声惨叫! 声音不大,这是因为鬼气不重,但惨叫就是惨叫,那一声落在我耳,宛似晴天霹雳一般刺耳。 “啊!” 黄裙子女鬼猛然低头,看向心口位置。 那里,一冒着黑气的刀尖儿,正急速的抽离而去。 有人,在女鬼背后,给了她致命一刀。 能一刀伤到女鬼,说明,那人手中持着的,必然是灌注了阴能法力的武器,是一把法刀。 呼啦! 黄裙子女鬼身躯上燃起碧绿阴火,只一眨眼功夫,就烧成灰烬,随风而散。 “小心!” 零眉突然尖叫起来。 我就感觉一股寒意陡然从后背滚过,极致的恶意在身后闪现。 千钧一发间,根本没有功夫细想,我向前就是一个前滚翻。 同时,一直持在手中的两米多长钢筋,毒蛇出洞般的对着身后黑暗狠狠捅去。 当啷! 金属相撞声,夹杂着四溅的火花。 清冷月光下,我缓缓站起,看清楚了,一个身穿黑袍子的家伙,正收回手中的刀。 那是一口一米五以上长度的钢刀,其上符文隐隐,显然,是一柄阴能法刀。 第143章 死装阴差阎罗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与此同时,零眉狼狈的翻滚到我身侧。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个一身白袍子的神秘人。 此人,手持一柄通体漆黑的横刀。 横刀上,闪动血色符文,长度达到了恐怖的一米八。 显然,横刀没能斩中反应迅速的零眉。 我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 原本那女鬼跳楼的位置,出现个身穿藏蓝袍子……,不对,那是藏蓝绸缎为底儿、金银色丝线绣龙的制式大袍子。 这是个穿着龙袍的家伙。 他手中的刀不长,只有一米长短,但前端,宛似毒蛇吐信子般的,有一段尺长的清冷刀气来回收缩着,看起来分外诡异。 此人,正低头俯瞰着身处于荒草之中的我俩。 一霎间,我们被神秘的三刀客半包围了。 我手臂发颤,死命握紧长有两米一的钢筋,前端指向黑袍。 才看清对方的脸部,其戴着一漆黑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人味儿的眼睛。 头顶戴着个高帽子,上面用隶书写着四个血淋淋大字‘天下太平’。 我的纸人眼睛猛然瞪圆。 因为,这一出,是地府鬼差黑无常的打扮。 黑废墟这里,活人不得进。 我感应到了,对方散发着死气。 黑袍之下,是一具死人尸体,其内,有魂灵入驻。 以死人尸体为载体,进入的黑废墟。 故意将这具死人打扮成民俗传说中勾魂阴差黑无常的样子,混淆视听的意图极为明显。 发现对方没有立马追击,我转看向方才暗算零眉没能成功的白袍。 果然,对方脸部戴着白面具,头上高高的白帽子上,漆黑的四个隶书‘一见发财’。 白面具嘴边耷下来一条长有两尺的红舌头,还滴着血呢。 仔细看,那是红布做成的舌头,血是红色液体。 白袍子装扮的是白无常。 “那么……?” 我抬头看向楼上的那个家伙。 对方一刀灭了跳楼女鬼,杀伐果决的令人心悸,还穿着藏蓝龙袍,他扮演的又是哪一位大佬? 仔细打量,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狰狞鬼怪面具,眉心处隐约呈现三个隶书,阎罗王。 好嘛,这位身穿藏蓝龙袍的,扮演的是十殿阎君之中的阎罗王。 三个家伙,都使用着死人尸体为躯壳,出现在黑废墟中,二话不说,就对我和零眉采取了暗杀行动,这说明了什么? 我心念电转,倏然之间,想到一个可能,不由的暗中倒吸一口冷气。 零眉的传音已经到了。 “梁师,对方是三个死人,内中有魂灵占据着,这和我等使用纸人之躯探索黑废墟的作法,大同小异。 没听血披风提及过这些,说明,扮演地府鬼差的这三位,和血披风他们不是一伙的。 联系他们遇到我等,毫不迟疑出手暗杀的状况,是不是可以推测出,咱们,遇到另外一伙探索黑废墟的势力了?” “这个势力,比血披风他们发现黑废墟空间的时间要晚不少,应该是最近时日才发现的。 所以,他们是自身魂灵出窍,使用死人躯体探索着黑废墟,然后,发现这地方早就有势力入侵了,就是血披风一伙,使用的是纸人之躯。 这就成了天然的敌对双方,只要遇到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零眉一番分析,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最严重的状况。 黑废墟中,不止血披风一家势力。 这说明,进入黑废墟的通道,不止血披风所掌握的那一条,还有其他渠道。 假扮鬼差的这伙儿神秘势力,掌握了另外的进入渠道。 他们的加入,让危机四伏的黑废墟中,风险度上翻了十多倍。 如此一来,纸人之躯的魂灵们可就危险了,因为,魂灵出窍进入尸体,钻到黑废墟中的这帮子家伙,现实中,必然是比较厉害的法师。 他们,虽然如同我和零眉一般的被压制了法力,但古武内功还在。 更不要说,他们手中有能够在黑废墟中使用的法刀。 说白了,对面三法师,我这边只有两名法师,只说人数上,我方位于劣势。 更恐怖的是,扮演鬼差的这个势力,进来了多少人?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被这样的‘尸体法师’们围困住,我和零眉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我示意零眉警戒,而自己向后转,扫看身后的环境。 深恐荒草之中,埋伏了其它的尸体法师。 楼上的龙袍阎罗,看着我的动作,发出了难听的桀桀怪笑声。 “嘎嘎嘎,下面的两个蝼蚁,本座问你们,这次,血披风是不是又派遣了九十九个纸人进入黑废墟?如实回答,敢撒谎,本座将尔等大卸八块。” 他竟然开口说话了,因为不在楼内,所以,不会产生诡异回响。 让我吃惊的是,对方说话时,语调极为奇怪。 就如同,我们学习外语时一般,发音方面有问题,不够标准,还极为别扭。 那不是方言,而是,外国人说汉语时的感觉。 我霎间明了,假扮鬼差的势力,应该是来自于海外的,但对中原大地文化还极为熟悉,扮演黑白无常和地府阎罗王,挺像是那么一回事的。 “你们,来自于什么国家?太国,简埔寨,还是马来洗牙?鬼王派还是巫降宗的?直说就是。” 我没回答对方问题,而是说出这么一番话。 楼上的家伙身躯一震:“你为何判断本座不是中原各派的法师?” “你自我感觉良好,其实,口音已经出卖了你的身份。”我冷笑声声。 “有没有可能,本座故意这般说话,引导你们往海外宗派去想呢?” “有这种可能,但你明显是个领头的,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似乎,吃定了我俩。 这种状况下,你这种自视甚高的家伙,哪有必要和我们这等注定被你们消灭的炮灰多费唇舌? 甚至,弄个误导什么的,那不是画蛇添足吗? 只有遇到你觉着摆不平的人物,你才会伪装;在我们这等小喽啰面前,没这个必要,所以说,你没有掩饰的理由。 这般说话就是你的本来状态,因而,你就是从海外来的。” 我一番话砸过去,楼上的假阎罗王不吱声了。 显然,这是说中了。 “哈哈哈,两个血披风派出的炮灰,没想到,还有点胆量和智慧; 没错,本座确实出身海外宗门,不过,并非鬼王派和巫降宗的。 那等大派,本座倒是想加入,奈何,人家看不上本座这点本事。 没关系,待我方将黑废墟完全掌控,将血披风之类的竞争对手全部驱逐出去,那就不一样了。 时间一长,我们必然能在东南亚崛起,将鬼王派和巫降宗踩在脚下,哈哈哈。” 对方嚣张的仰头大笑。 “谎言,你这是欲盖弥彰; 我明白了,你们必然是出身于鬼王派或者巫降宗,无非是,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家罢了。” 这话,让对方的狂笑声猛然中止,紧跟着,滔天杀意降临。 很明显,对方发现我们不简单,很可能是法师同行的魂灵在场后,就改了态度。 不像初始那般大意,所以故意说谎,就是担心拿不下我们这两个法师,导致消息外泄。 他们这一伙,必然是出身于鬼王派或巫降宗的。 “小子,挺能胡咧咧的,本座看着就心烦。 你始终没有回答本座的问话,不说进来多少纸人是吧?没关系,本座遇到一个灭一个,黑白无常!” 对方一声喊。 “属下在。” 黑白袍子罩着的尸体,发出回应声。 果然,也是古怪的语调,尸体内的魂灵,都是东南亚当地的降师或龙婆。 这些家伙没有了法力,只能如同我们一般的使用古武力量。 只凭这个,我不觉着对方就能稳占上风。 “击杀这两人,立刻,马上。” 龙袍尸体发出命令。 第144章 龙袍狰狞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是。” 扮演黑白无常的两个东南亚法师同时应声。 嗡! 刀光闪动,对着我和零眉就砍了过来。 “来得好。” 我迎上黑袍子尸体。 反手间,钢筋挥动,和对方的法刀硬碰硬。 当,当,当! 火花四溅,对方的法刀虽然有阴属性能量加持,奈何,长度和重量上,与钢筋相比完全落在下风。 所以,我没必要动用腰间法剑,只凭这根两米一长度的钢筋,就能挡住对方所有的攻击。 ‘当啷’一声响,我听到一声惨叫。 百忙中扭头看,就看到零眉一棍子挑飞白无常法刀,随手一棍子砸在对方腿上的场面。 咔嚓一声,骨折声紧跟着传来。 扮演白无常的东南亚法师,惨叫着跪地,失去了战力。 “没用的废物!” 楼上观战的那位,没法作壁上观了。 一个大跳,刀光灵蛇般窜动,对着零眉劈头盖脸砍下来。 惊的零眉顾不上追打假白无常了,他狼狈的翻滚,好不容易躲开了对方的刀光。 轰! 草屑纷飞,地上出现纵横交错的深沟,可见对方刀气运用之猛。 这是实实在在的古武高手,非常高,已经达到劲气外放的程度,打三个零眉这样儿的不在话下。 难怪对方一副桀骜的模样,感情,是真有本事的。 我不由着急起来。 顾不上多看,转身一棍子,狠狠地将假黑无常手中的法刀砸飞。 紧跟着,一棍子搂头盖脸的砸过去。 吓得对方哇哇惨叫着滚动,但棍子还是扫到对方肩膀。 咔嚓。 肩胛骨粉碎性碎裂的动静传来。 “啊!” 黑袍子的东南亚法师,疼的在草中翻滚。 惨叫声那叫一个尖锐,但因着翻滚,也逃脱了钢筋的攻击范围。 可他使用的尸体,半边身内的骨头碎了,这种状况下,已经失去了战力。 我不再多管他,转身,双手握紧钢筋,几个大跳过去,对着追杀零眉的龙袍法师后背狠狠砸去。 对方刀法出神入化,但毕竟使用着他人尸体,一身武力,发挥出十分之三就不错了。 听到背后风声,他哪还顾得上追击零眉? 一个矮身,反手一刀向后横撩过来。 当! 金属交鸣,我向后‘蹬蹬蹬’的退出五六步,才化解了力道。 低头看到钢筋上浅浅的豁口,不由大惊。 这等特殊工艺炼制的钢筋,其结实程度简直不做他想,不像,承受对方一刀,竟然被砍出豁口了? 对方手中法刀的等级,绝对是在场最高的,反正,比我腰间挂着的法剑强悍了多倍。 零眉翻滚着出现我身侧。 我伸手将其扶起来。 我俩手持两米多长的钢筋,齐齐指着没有继续追杀的龙袍法师,向后缓缓的退。 后退方向对着校门口。 面对两根超长钢筋,且自家的两个属下都被废的不能动了,龙袍法师没有追击的意思。 持着法刀站在原地,阴森地盯着我们。 “阁下,你们和血披风宛似冰火般的不相容,这和我俩没关系; 我们是血披风邪术的受害者,只想在黑废墟中存活下去,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没必要和我俩死磕。 看到这两根钢筋没?敲中你的脑袋,你也得死!三思啊,可别冲动。” 我扔出这话,示意零眉加快后撤速度。 “哼,两个鼠辈,要不是本座法力丧失,岂容尔等嚣张?” 对方很是不甘心的样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俩法力要是在身,早就将你们三个孙子咒成飞灰了,还能让你得意?” 我岂会言语吃亏?直接狠怼回去,气得对方几乎失去理智的追杀过来。 “你别动啊,老子的钢筋可不认人。”我急忙加了一句。 “小子,有种留个名号,以后咱们在外明刀明枪的对上一场。” 对方使用激将法。 “老子乃是茅山派当代掌门人,你记住了,出去后,来茅山找我单挑就是。”我一句话扔过去。 “你?”对方几乎气爆炸了。 “你什么你,有种你来茅山啊,对了,我这伙伴是龙虎山的当代大长老,有种,你带着鬼王派或者巫降宗杀向茅山和龙虎山,老子算你是个男人!” “本座弄死你们!”对方暴怒,就要弹跳过来。 就在此时,我眼神倏然一动。 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因为,龙袍法师身后,无声无息的浮现出一道黑影。 仔细看,对方胖胖的身材,赤红又狰狞的鬼眼,身穿校服,正是学生鬼金桂。 这鬼的怨气,乃是我在废弃校园中所见最高的。 我和零眉一直如履薄冰的,就是因为金桂的存在,深恐什么时候着了他的道。 显然,有人要着道了,但不是我俩。 闪电间,我想明白了一切。 为何金桂锁定了龙袍尸体法师,而没有多看我和零眉一眼呢? 原因在于,龙袍和假的黑白无常一方,手持的都是出鞘的法刀。 这本就属于招惹鬼邪敌对的行为了。 更不要说,龙袍法师在废墟大楼之上,残忍的用法刀灭了黄裙子跳楼女鬼,导致对方灰飞烟灭。 这厮对废弃校园鬼怪斩尽杀绝的态度,展现的太过清晰。 暗中观察着的学生鬼金桂,当然仇视这般作为的龙袍法师。 反观我和零眉,进入废校以来,从未伤害学生鬼怪们,还报仇式的,帮助废弃大学灭了三具僵尸。 虽然腰悬法剑,但一直使用钢筋,明显是没将此地的鬼邪当做敌对者。 这般一对比,金桂选择龙袍法师为袭击对象,再正常不过了。 再有,他那假扮黑白无常的两个属下,生生的挨了两钢筋,尸体躯壳半残,被砸的几乎生活不能自理。 天时地利人和齐活了,这时候,不偷袭一下龙袍法师,简直是辜负上天的厚爱。 所以,‘金桂悄无声息浮现于龙袍法师背后’的诡异冥场面,就顺应形势的出现了。 我激怒龙袍法师的这一步,无形中,为金桂近身偷袭提供了条件和便利。 嗡! 阴风大作。 两只携带无边怨气的鬼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抓向龙袍法师的后脑和后心两个要害。 距离太近了,发动得太快,心神被我吸引和激怒的龙袍法师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扑哧! 一声响,紧跟着就是龙袍法师的惨叫声。 毕竟是高手,反应速度不是盖的。 电光火石中,他偏头躲过了后脑鬼爪,身形移动,另一只鬼爪打偏了位置。 漆黑液体飞溅,一条手臂连着小半拉身子,被金桂的一爪子扯了下来。 龙袍法师遭遇重创,尸体被毁三分之一,等同于魂灵受创三分之一。 “啊啊啊!” 他痛得大叫,根本不敢停留,几个飞纵,不顾两个属下的死活,草上飞轻功的飞遁而去,转眼就冲出了半塌的围墙,只闪动几下,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本座,和你们没完,没完……!” 远远地,野兽受伤的怒吼声随风传来。 金桂没有追击,反身,将两个行动不便、一迭声求饶的假黑白无常,用鬼爪撕扯成了碎块。 两具尸体内的魂灵,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乘着这功夫,我和零眉施展轻功,风一般的冲出了校门口。 学生鬼金桂杀疯了,再不离远些,殃及池鱼的时候找谁说理去? “嗷嗷嗷,吕冒,陶桃,你俩藏在哪里?给我出来,出来啊!我要将你们这对下贱的男女,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喽!哈哈哈。” 在校内荒草中疯狂挥动鬼爪释放怨气的金桂仰天怒吼。 这声音,只有开了阴眼的我们能听到。 金桂对戏耍和侮辱过他的吕冒和陶桃,恨意之深,不可想象。 第145章 黑路尽头破庙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俩盯着在校内发疯的金桂半晌,直到鬼影闪动着,金桂消失不见了,我们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彼此对视中,都看出了对方心思的沉重。 乾坤不定,形式现变! 龙袍法师一行的出现,预示着,黑废墟中,出现了东南亚大宗门势力。 这太让人头疼了。 特别是,我们这群纸人阴灵,是对方誓要铲除的目标,这就太可怕了。 天知道,黑暗中,藏有多少个如同龙袍法师一般的敌方高手? 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感觉,心坠深渊,遍体生寒。 “我们,还得入内一趟。”盯着荒草覆盖的校园操场,零眉低声示意。 顺着他眼神,我看向假黑白无常被金桂撕碎的位置,心底了然。 那地儿,留存了两把法刀。 虽然赶不上龙袍法师手中的刀高级,但比之我俩腰间的法剑,却毫不逊色。 在这妖邪遍地的黑废墟中,这样一把蕴藏阴能法力的武器,价值连城。 有时候,就是因着这东西的存在,就能定人生死。 即便校园内藏着发疯的鬼物金桂,只说这两把价值不菲的法刀,也值得我们再度冒险了。 “走。”我握紧了手中的钢筋。 这玩意,带给我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当下,我和零眉手持钢筋,哈着腰,返回废弃校园之内。 极为意外的是,直到我俩从碎尸块中翻找出两柄法刀,也不见鬼怪出来干扰。 刀鞘也被找出来。 问过我意见后,零眉选择了那口钢刀,而我,更喜欢通体漆黑、刀身上闪动血色符文的横刀。 因而,这柄超长的横刀属于我了。 我顺势背在后背上。 草绳将两根短钢筋和新得手的横刀勒紧,深恐遗落,我和零眉又在后背处加固了好几道绳子。 这些绳子是从女生寝室中翻找出来的。 即便过去了悠久岁月,到底有保存完好的绳子留下来,这方便了我和零眉。 除了绳子之外,我们身上还各自带着个女式背包,其中塞满了能够用到的物品。 远远看着我俩,可以说是全身负重,宛似两个肿胀的大气球。 但其实并不会累赘。 古武内功的使用,让我俩具备了二牛之力,携带这么点儿负重,感觉上也就是有点重量罢了,没什么劳累的,注意着别被杂物阻挡视野即可。 我和零眉收好战利品,向后倒着,缓缓走出了废弃校园。 没发现任何异常,显然,我俩在此地的行为,让校内鬼怪不将我们当做敌对目标,这算是个好事了。 这里的鬼怪,必然不止金桂那么几个,暗中藏匿的更多。 毕竟,我俩连教学楼废墟那边都没有探索,天知道那些废墟大楼中,藏着多少低阶的妖魔鬼怪? 武装自身的目的已经达成,生死宝石和各类诡异物品,是我们接下来需要关注的点。 废弃校园毕竟属于黑废墟的外围,蕴藏的宝物有限。 既然已经武装完成了,那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到了我俩去选择分叉路的时候。 我看了看零眉的左脸,其上时间显示,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东南亚邪术师团队的加入,让我们意识到,必须争分夺秒。 以某个区域为例,晚到的人只能吃锅烙了,我们可不想便宜外国同行。 若果遇上了,没说的,只要条件允许,我和零眉不介意做猎杀者。 对方出身于鬼王派或是巫降宗,这等出身就有取死之道。 黑废墟位于我中原大地,外来势力想伸手,那就得做好被废了的心理准备。 在校门之外休整了半小时,感觉各方面都处于最佳状态,我和零眉开始行动。 走回到主道上,沿着纸人团队遗留的足迹,快速接近分叉路。 不过十几分钟,我俩再度出现在分叉路口之前。 眼前的岔路太多了,我和零眉犯了选择困难症。 这种时候,将选择权交付给命运就是。 我从背包中掏出一枚生锈的硬币,对零眉说:“一会儿我将此物抛掷半空,你使用小石子击打一下,然后,看这玩意儿最终落到哪个岔路口,那就是你我接下来的路了。” “善。”零眉言简意赅。 我不再废话,拇指用力一弹,‘叮’的一声,生锈硬币翻滚着向上抛飞上去三米多高。 零眉提前握在手中的小石子向上扔出,很是精准地撞击在翻滚硬币上。 他刻意的不去管力量发散,这样一来,硬币被撞击后的轨迹,就不在零眉掌控中了。 命运二字,在生锈硬币自由落地之中。 我俩的纸人眼皮眨都不眨的盯着半空硬币的翻滚。 噗! 硬币到底是落地了,落到一片灌木之中。 而距离硬币落点最近的岔路,映入我俩眼帘。 从左边数,第二分叉路口,就是它了。 这是上天的指引。 我行到灌木中,将生锈硬币取回。 “你小子怎么这么抠?”零眉来了一句。 “牛鼻子,你懂什么,什么都可以抛弃,金钱不可以,哪怕,只是一枚硬币;货币保护法你知道不知道,懂不懂法?” 我的回答怼得零眉语塞了。 “你这人真能胡扯,没理也能搅三分,贫道没工夫和你掰扯。”零眉整理一下衣物,大踏步走向命运选择的岔路。 “哎呀,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没理啊,货币法,回去读读律法书籍,你个文盲。” 我当然不惯着他。 “无量寿,贫道一心向道,读律法作甚?你这是撺掇着贫道不务正业,其心可诛。” “牙尖嘴利的道人,我还真就小瞧你了,平时高冷的板着老脸,想不到,私下里胡搅蛮缠的很有一套。” “住口,贫道懒得搭理你。” “我呸,老子才懒得理会你呢,看路,别出现个大坑,将你我坑到下层去。” “想追踪三足鼎踪迹,下层,是必须探索的区域吧,咱们没法停在地表这层。” “那也得按部就班的来,直接去下面的隐藏空间,找死不成?在地表多收集生死宝石和诡异物品,到时候,可以凭借这些玩意应对下层的妖魔鬼怪。” “得,贫道听你的就是;对了,那血披风说,遇到危险了生死宝石该用就用,命最重要。贫道就不懂了,这玩意怎么用?血披风没说啊。” “咦?确实,听血披风领头儿的那意思,生死宝石关键时用掉,可以救命。 但那厮没有详说如何使用此物,真是混账。 牛鼻子,你觉着,此物如何使用?我能感应到内中隐藏着能量,但什么属性的感应不清晰。” “梁师,既然血披风当着一众纸人说的这话,那就必然是大家伙都能使用的方式。 纸人们体内没有法力和内力,所以,不需要这两种力量,就能引动宝石能量御敌护体了。” “哎呀,别说,零眉你足够聪慧的,这道理浅显易懂。 我明白了,最普通的做法是,遇到危险了,用硬物将生死宝石砸碎,就释放能量出来了,谁砸的,宝石能量保护谁,你觉着这方式对不?” “八九不离十。” “那好,若咱俩遇到抵抗不了的大敌,记着钢筋砸碎宝石保命!别犹豫,命最贵重,宝石还可以再找。” “贫道晓得了。” 一番对话,我俩基本上搞懂了生死宝石的用法。 又多了一项保命手段,心头轻松一分。 路两侧荒草蔓延,树木越来越高,路逐渐缩窄。 “梁师你看,路尽头处,是不是一座寺庙?”零眉忽然抬手到眉头处,做远望状。 看他那激动样儿,必然是有所发现。 第146章 无头佛像森殿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容我看看。” 闻言,我蹦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集中低级阴眼的目力,远远地打望过去。 “牛鼻子,你眼睛挺尖的啊,这里环境幽暗,又是荒草,又是野藤和树木的,路尽头的那片建筑物,几乎被茂密大树淹没了,你竟然看出是寺庙了,怎么看出来的?” 我蹦下来,满心不解。 “被植物淹没了?不对啊,贫道方才好像看到和尚庙的山门了,没有植物掩盖……,咦,怎么看不到了,难道,眼花了?” 零眉有些吃惊。 “可能是幻术。”我低声示意:“其内藏着山野精怪,发现你我了,就施展幻术,引诱咱们过去呢。” “哼,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我来此之后,失去了法力,导致能力降低。 小小山精野怪,也敢贫道面前班门弄斧的作妖了,真是可气。 不过,这里已经算是黑废墟核心地带之一了,其内,保不齐有生死宝石和佛宗秘典,咱们,还是进去一观吧。” 零眉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拍了拍腰间的法刀和法剑。 有了这些家伙事儿,加上对方施展幻术挑衅,引得他胆量恢复了不少。 “那就,走着。” 我当然不会扫兴,如是,摸着黑,我俩直奔藏在深山老林中的佛家寺庙而去。 很快就到了近前。 确实是一座寺庙,只可惜,坍塌严重,建筑物十不存一。 于高处目测,庙宇占地面积大概三千平方左右。 这等面积的寺庙,规模已经不小了。 大自然的威力太大了,庙宇之内,参天老树盘亘,挤压得周边佛殿倒塌,被遍地植被掩埋其下。 断壁残垣展示了佛寺是石木为主的建筑风格,这类建筑物若是保护的好,流传千年都不成问题。 但位于黑废墟之中,管你是佛寺还是道观,都一视同仁,该荒废的一个都跑不了。 “唉,贫道虽然是道家弟子,但看到佛寺如何荒败,心中还是升起了悲凉;这可能就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感觉吧?无量寿。”零眉嘀咕着,还打了个稽首。 “零眉,你发现没,进了黑废墟以来,你变得多愁善感了。” 我点了他一下。 “当然发现了,贫道又不傻,但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就是。情绪这东西,不能压抑,产生了,就要表达出来,压制久了,难免产生心魔。” 零眉如此回答。 “受教了。”我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回答。 零眉无意中一番话,其内却有大道至理,我听在耳中,受益匪浅。 手持着超长的钢筋,小心翼翼地从坍塌了十分之一的山门处走了进去。 这座山门以往必然极其风光,只从残留石条上层刻的灵兔、麒麟等吉祥兽图,就能想象高大山门完整时的风光了。 进了山门就是一座坍塌大殿。 看不出原样儿了,寺庙中保持一半以上完整度的,只有庙宇后方的几座偏殿。 我们落脚之地,按照寺庙布局,可能是大雄宝殿之类的地方。 眼下吗?野草将近两米高,大树形态狰狞诡异,分叉众多,都搞不懂树木主干在哪,分支太过粗大,喧宾夺主的,不分主次。 绕过几十棵参天高的怪树,半坍塌的偏殿出现在眼前。 距离我们最近的是一座香炉,其上斑驳的痕迹,证明了岁月的侵蚀。 香炉上本该有诸多花纹的,有些还篆刻了佛陀和观音像,但斑驳脱落的外层,加上一大半的区域被青苔和灰尘覆盖,什么花纹都看不出来了。 半塌的偏殿大门早就损毁,一眼可见内中场景。 入眼就是正对面那没有佛头的如来像。 周边本该摆放诸多佛陀、菩萨以及十八罗汉的位置,都只剩下些残像了,很难看出以前是哪一尊大佛,哪一位菩萨? 我眼神却猛然发直! 暗中,纸手扯扯零眉的衣角,传音过去:“缺了佛头的那个,就那,脖颈处,是不是闪动紫光?你帮我看看。” “什么,紫光?”零眉也激动了。 放眼去看无头的佛像。 我们站着的位置偏高,正好和佛像脖颈断裂位置齐平,隐隐可见淡淡紫光。 “梁师,你没有看错,确实是紫光,就在那佛的脖子中。难道,那尊没了佛头的残像,体内藏着生死宝石,数量极多的那种?” 零眉眼眸开始冒血光了。 “嘿嘿,看来,确实是生死宝石,不过,这鬼地方藏着鬼邪呢,一会儿,取宝石的时候,小心些。”我高兴的作答。 “贫道正等着它们出现呢,这两把武器,正好需要祭品,就拿它们开荤好了。”零眉语调拔高一分。 我会意的点点头。 如是,我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大殿。 落脚处都是青苔,其上还覆盖着厚厚灰尘,天知道,多少年没人踏足此地了? 貌似在看着前方的无头佛像,其实,内功运行到极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漏洞处处的佛殿之顶,都在我们的观测之内。 并未发现鬼邪踪影,我俩却不敢放松警惕。 直到我搬来一张破木桌,垫着脚伸手去佛像脖颈处掏摸,也没有鬼邪出来袭击我们。 “难道,是我们多想了?” 心中冒出疑问。 手指接触到了熟悉的椭圆形物品。 我心头一喜,急忙将东西抠出来。 紫光大放,我一下子就扣出来六颗生死宝石! 这么多的宝石在手,让我和零眉心头喜意翻腾。 就在此时,彭! 面前的无头佛像猛然爆开。 紧跟着,两声愤怒的嘶吼,将我和零眉惊得向后一个倒翻出去。 两个僵硬的身影从崩碎的佛像碎片中弹出,以极为可怕的速度,分别扣抓向我和零眉。 它们浑身都是白毛,眼中血红一片,浓郁的死气遍布整个偏殿,可怕的臭气随风飘传。 谁能想到,无头佛像之中,竟然豢养了两具白毛僵尸? 虽然,这只是最低级的僵尸,但目前的我,面对这等僵尸,只能落荒而逃。 不管是法剑还是法刀,对付白毛僵尸,阴能法力都不太够用。 “快跑!”我站稳后,留给零眉一句,向外就逃。 身后,咆哮声大起。 四肢关节不能打弯的白毛僵尸,蹦跳着追赶而来。 速度之快,竟然比黑毛僵尸不差。 我扭头看去,发现,白毛僵尸惨白的头发中,闪动着一道道紫光。 感情,生死宝石变成了僵尸的头饰品?难怪,让白毛僵尸具备了黑毛僵尸的速度。 只期望,没有具备黑毛僵尸的杀伤力,不然,我和零眉都得交代在这。 一看对方闪电般的蹦跳速度,我就知道逃不掉。 如是,停在原地,转过身,双手举起钢筋,对着蹦到近前的白毛僵尸就是一砸。 当啷! 钢筋砸在僵尸横起的双臂上,火花飞溅。 对方宛似钢筋铁骨,这强度超过了白毛僵的品级。 钢筋那巨大的力量,将对方砸翻在地。 “零眉,它们只有速度够快,力量上远远比不上黑毛僵尸。”我高声告知。 “晓得了,贫道会会它们。” 零眉已经到了我身后。 我俩背靠背,零眉一钢筋横扫出去,将蹦跳着追击他的白毛僵放翻在地。 他上前几步,搂头盖脸一顿砸,打的火星子四冒。 但僵尸翻滚躲避不说,还有意识地向后避让。 一旦零眉停手,就再度蹦到近前,对着这边嘶吼。 头顶发中都是生死宝石的两具白毛僵,宛似诞生了自主意识一般,一前一后堵住了我俩的路,场面一时间僵住了。 我尝试使用法剑给了对面的白毛僵一下,但只能破开皮肉,切不断骨骼。 让其体表冒点黑烟罢了,没法伤及要害的干掉僵尸。 第147章 疯尸围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白毛僵们绕着我俩蹦圈子,同时,咆哮声声的,却也奈何不得我俩,这让我们安心了不少。 “法剑等级太低了,要是我那口梵魔刀在就好了,一刀一个白毛僵不在话下。” 我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两具白毛僵宛似狼嚎一般的鬼动静。 “嗷嗷!” 这声音向外传出,我不由的浑身毫毛直竖,预感到不妙。 彭,彭彭! 周围传出连环声响。 我震惊地去看,一时间,头皮发炸。 一具具半腐的、骨头露出的尸体,竟然从地下钻出来了! 显然,使用生命宝石的白毛僵,可以召唤死尸辅助作战。 “娘咧!” “这是什么情况?” 我和零眉大惊失色。 废墟中处处鼓大包,地面纷纷碎裂,草屑泥土满天飞。 只一霎间,视野范围内,至少从地下强势钻出来十多具死尸! 大多腐烂的只剩一把骨头了,但眼下,这些‘白骨尸骸’的眼中竟然闪动着赤红光芒。 那光芒和两个头顶数十颗生死宝石的白毛僵尸,眼眸血光的颜色一模一样。 很明显,白毛僵运用生死宝石能量,不知使用什么手段,竟然将死人尸骸从地下深处召唤出来助战了。 只看尸骸们满眼血光的样子,就知道,它们完全听从诞生了意识的白毛僵们的指挥。 都不用多想,尸骸们的攻击目标,必然是我和零眉! 废墟寺庙中血光闪动,那是一双双狰狞的死人眼。 更吓人的是,这些骷髅尸骸,在白毛僵指挥下,竟然顺手抓起身旁的石头和木棍等物,一个个张大了下颌骨,没有嘶吼声地对着我们扑来。 很明显,石头和木棍的落点,必然是在我俩的身上。 面对两只变异的白毛僵,凭借钢筋的长度和我俩的内力,还可以斗的不相上下,谁都奈何不得谁。 可白毛僵一方不讲武德的召唤了尸骸团队,形势瞬间就变了。 双拳难敌四手,乱拳可以打死老师傅。 我和零眉只有两个人,面对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攻击,手忙脚乱就不用说了,能不能顺利逃出寺庙之外都要两说。 这时候,我俩有些后悔了。 本以为带着法剑法刀的,闯一闯这废墟古刹,应该不成问题,要是出现鬼邪,法剑法刀就能教它们做人。 但侧重点落在鬼邪身上的同时,我俩却忽略了僵尸的存在。 毕竟,血披风头头儿在巨鼎山洞中,强调的也只是妖魔鬼怪四个字,这其中,不包括僵尸。 更离谱的是,生死宝石作用下,本处于僵尸最低级的两具白毛僵,不但速度增快了数倍之多,还诞生了自身意识。 通过我方不懂的方式,利用生死宝石的能量,召唤附近的死人尸骸助战。 这和谁说理去?我长到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变异的白毛僵,这方面完全没经验。 “不可恋战,快逃。” 零眉传音示警。 我俩同时间催动内力,脚掌踩踏地面,‘轰轰’两声响,身形宛似离弦之箭般向着古寺山门处冲去。 沿途所遇的骷髅尸骸,被疯狂挥舞的钢筋扫中,纷纷骨头爆碎,向后抛飞出去。 但同时,石头、泥土和树根之类的抛掷物,宛似雨点般砸在我俩的头上、后背和身上。 ‘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 这时候的我非常庆幸之前的全副武装。 不说其他,只说头上的小钢锅,就在‘石头雨’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保命作用。 至少有七八块大石头远距离砸在头上,钢锅都瘪了不少,但其缓冲了石头的大部分冲击力。 虽然对纸人头颅有部分损伤,导致灵魂跟着受损几分,可都是些微轻伤,不影响行动,也不会丧失战力。 身前背后衣物中藏着的铁板,也起到了防护作用,石头、树根什么的砸在身上,冲击力还在,剧痛产生,甚至一度将我俩砸翻在地,可伤势轻微,翻跳起来后,还能继续狂奔。 “滚开!” 我愤怒的吼叫,双手轮动长度两米一的钢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冲过去,残破山门近在眼前。 碎在钢筋之下的骷髅尸骸,没有七个也有八个了。 但恐怖的是,身后传来一阵腥风,随之有什么东西奇快如风的蹦来。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必然是变异的白毛僵,以不次于我俩的速度追上来了。 反手向后一撩,钢筋卷起一阵烈风。 当! 金属交鸣大响。 我受力向前滚翻出去,随手一钢筋,砸碎一具骷髅尸骸的头盖骨,转身,惊骇的看向后方。 入眼所见的场面,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追击我的白毛僵,手里拎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全金属巨斧! 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低级僵尸使用武器,使用的还是这般暴力的巨斧类武器,难怪刚才那一下,我的纸人胳膊被震的疼痛欲折呢。 诞生了意识的白毛僵太恐怖,已经学会使用武器了。 这样一来,其杀伤力至少提高了三倍以上。 我扫看向另一侧,眼瞳猛缩。 和零眉缠斗一处的白毛僵,使用的竟然是一件短兵器,看起来,宛似峨眉刺那般的奇门兵器。 虽然锈迹斑斑的,但一寸短一寸险,白毛僵近身肉搏,每一下刺击,都让使用长钢筋的零眉忙于招架,被刺的险象环生。 “使用短钢筋!”我急急提醒一声。 所谓,当局者迷。 被白毛僵困住的零眉这才醒悟,当啷!长钢筋被他扔到一旁去,反手间,扯出来一根一米三长短的备用钢筋。 当,当,当! 方寸之间和对手的生锈峨眉刺撞击数十下,打的火花四溅。 零眉再度占据上风,将对手打的步步后退。 对方血色眼眸中生出怒意,张嘴嚎叫了一嗓子,就有三四个骷髅尸骸扑过去,一道围攻零眉。 我有心救助,奈何有心无力。 持着生锈巨斧的白毛僵已经近前,它双爪持着金属斧柄,对着我兜头盖脸的砍来。 与此同时,三具骷髅尸骸从山门外冲进来,我所在的位置首当其冲,它们对着我的后背就扑击过来。 眼观六路,我发现自己前后受敌,灵机一动,一个懒驴打滚,火速避到一旁。 彭! 巨斧沉重的下砸在冲在最前面的尸骸之上,将那东西砍成碎粉。 力量之大,产生了环状冲击波,将山门的残存部分击碎。 冲击力太大了,随后扑到近前的两具尸骸,也被冲飞了出去,半空就散了骨架子。 “就是现在!” 我猛然弹跳到半空,双手持着钢筋,灌注所有内力,对着白毛僵的头顶狠砸下去。 对方反应太快了,仓促之间,愣是横移出去半尺。 彭! 钢筋砸在白毛僵肩膀上,咔,咔咔!骨头碎裂声爆豆一般。 白毛僵的半边身子几乎被砸碎,它愤怒的吼着,在我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其头顶紫光大放,紫光所过之处,被砸烂的部位,竟然缓缓修复着。 速度不快,但估摸着十几分钟后,对方的僵尸之体就能恢复如初。 “娘咧,这是什么鬼?”我破口大骂。 眼角余光却注意到零眉被尸骸们扔出的石头给砸翻在地了,顾不上追打眼前的白毛僵了,反手一钢筋,将扑向零眉的两具尸骸打碎。 紧跟着一个翻滚,出现在零眉之前,一招仙人指路,捅在飞扑追杀零眉的峨眉刺白毛僵脸上。 咔吧! 对方遍布白毛的脸,被钢筋捅烂了一小半。 “嗷嗷!”对方向后翻滚出去,落地时,头上紫光闪动,脸部伤势在缓缓复原。 两具吃亏的白毛僵都发飙了,仰头,不管不顾的拼命嚎叫。 我听到四面八方都有破土而出的异响,就懂了,对方召唤更多的死人尸骸出来。 第148章 杀出个白骨骸路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有些死尸埋葬的比较深,爬出来需要点儿时间。 但不用说,埋葬浅的必然闻风而动。 整座废墟寺庙周边的死人尸骸有多少?不敢想,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吧? 要是都被召唤出来,数量太恐怖了,蜂拥而上,手持石头、棍棒的,即便是堆,也能堆死我俩。 “零眉,没辙了,咱们,使用生死宝石!” 我当机立断的喊出这话。 “晓得。”身后,快速起身的零眉高声回应着。 啪! 那是牛鼻子一钢筋敲碎了生死宝石的动静儿。 我也不敢怠慢,一钢筋,将放置身前的宝石砸成碎粉。 下一刻,紫光冲天而起! 瞬息之间,厚重紫光将我整体包裹住,就像是给我穿上了一层紫色重甲。 冥冥中有提醒送达心头:守护能量罩启动,全方位防御,可维持四十秒。 同时,手持的钢筋上也覆盖了一层紫光。 这层紫光反馈给我的讯息是:阴能法力覆盖攻击武器,攻击力振幅五倍,时间持续一分钟。 我的纸人眼眸瞪大,心头狂喜! 生死宝石敲碎后,竟然出现了防守攻击双方面的强力加持,这效果逆天了! 防守强度没有明说,但变异白毛僵的攻击,必然能抗住,一众尸骸的扑击也能阻拦在外,但时效只有四十秒。 攻击方面比较强悍,阴能法力覆盖不说,攻击力还振幅了五倍。 这是什么概念?眼下的我,一钢筋就能将白毛僵的脑袋完全打碎。 它们利用生死宝石,成了变异的白毛僵,而我们利用宝石,也完成了变异,可称‘变异纸人’,虽然,只能维持短暂的时间,但足够我俩逃出生天了。 武力值飙升了,但我俩心知肚明,对面的尸骸召唤太吓人了,时间越长,奉召而来的死尸越多。 这种状况下,想去击杀两个诞生了意识的白毛僵,太难了。 果不其然,发现我们动用生死宝石能量后,两个白毛僵果断地向后蹦,一眨眼就逃离了数十米之远,而无数的尸骸,张牙舞爪地扑杀过来。 “冲出去!”我一声厉吼,当先冲锋,堵在寺庙山门处的十多只尸骸,被我暴力撞飞。 身后,捡起长钢筋的零眉对着身后和侧方挥打,将这几个方向扑来的尸骸挨个击飞。 我俩化身狂战士一般,沿着来时路疯狂冲锋。 我负责开路,零眉负责殿后和清扫两侧。 一路冲来,天知道打碎了多少尸骸?沿路都是碎裂的白骨残骸,要是有谁看到这幕,一定被惊的目瞪口呆。 一路打一路冲,飞扑的尸骸没有一合之敌,只一下子就被打成碎粉,没谁能拦住我们。 我俩只攻不守,乱如雨点砸来的石头、树根等物,落到紫光守护罩上,全部被弹飞。 我只感觉身躯接连疼痛,但不会被砸翻,疼痛感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四十秒之内,我和零眉闪电般冲出去几千米远。 紫光防护罩消失后,蹦出拦截的尸骸就变少了。 这时候,还附着紫光能量的钢筋就游刃有余了,泼风乱打,数量变少的尸骸齐齐碎裂、躺倒。 阴能法力全部告罄时,我和零眉成功的冲出死尸包围圈! 两具白毛僵没敢追杀,这给了我们逃亡的机会。 它们要是奋不顾身的追击,那形势就不同了。 冥冥中传来新的提示:生死宝石的爆碎使用,需缓冲六个小时以上。 得,这让我们加快了逃离速度。 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 这是我俩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 半小时后。 熟悉的分叉路再度出现在眼前。 我和零眉狼狈的盘坐分叉路口处,搬运着内力,调整状态。 拼了老命才闯出古刹尸山,我现在还处于后怕中。 感觉这辈子加一块,也没有先前见到的尸骸多。 至少有七八百具了吧?这太恐怖,要是被围住了,必然被群殴致死。 若果手中没有武器,也没有生死宝石,无意中闯进废墟古刹,别说弄到一些生死宝石了,小命也得交代在内。 太离谱了!掌控生死宝石数量足够多的低阶白毛僵,不但自身速度激增,还化身为僵尸法师,凭空召唤死人尸骸军团助战了? 这是天方夜谭,却真的出现在眼前。 今儿之前,要是谁敢在我面前说出这种事,我一定嗤之以鼻,以为对方犯神经病了。 但真实经历过之后,即便心头全是不解和疑惑,也不得不承认,黑废墟这种鬼地方,出现任何违背法师界常识的邪事儿,都是理所当然的,不必大惊小怪。 足足搬运了气功三个多小时,我才稳住灵魂伤势。 估摸着,魂灵受损了百分之二。 数值在缓缓恢复中,只要没有直接被重创九成以上,就有恢复的可能。 看了眼零眉,发现他已经收功,就对其传音:“我说牛鼻子,先前真是险啊,只差一点,你我就挺尸在废墟古刹之中了!那么多的死人尸骸,想起来我就犯恶心,呕。” 我干呕了一声,但纸人之躯只有感觉,什么都吐不出来。 “梁师,你从无头佛像脖颈内,掏出了六枚生死宝石,生死攸关之际,你我砸碎两颗以作逃命。 说白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趟,你我收益不过四颗生死宝石,分吧一下,一人才两颗?” “好嘛,为了这两颗生死宝石,你我好悬死在那里,魂灵还受到轻微损伤,这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啊,贫道感觉吃亏了。 返回头去打杀了那两个僵尸孙子,将藏在它们头顶白毛中的几十颗生死宝石搞到手,才算是扭亏为盈,你觉着呢?” 零眉一番话,让我扭头看去。 “行啊,零眉,我才发现,你老小子睚眦必报的,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报复心这么重呢? 想动那两个产生了智慧的变异白毛僵,你我得提前筹谋,万不能给对方召唤尸骸的机会。 也就是说,得想办法摸到它俩近前,敲碎生死宝石,为钢筋附着法力,然后,你我同时出手,敲碎那两玩意的头颅,不给它们反击机会才成。” “一击必中是反杀计划的精髓,做不到这点,咱们摸过去也是挨揍的货。 一看你我动用生死宝石能量了,那两玩意比谁都逃的快,它俩的速度比你我不差,想追上击杀,太难了。” 我的话让零眉陷入沉默。 不管我俩多恨那两个变异僵尸,事实摆在眼前,对方只要祭出召唤尸骸大术,我俩就得抱头鼠窜。 因而,只能出其不意的,一击必杀的结果了对方。 否则,别说报仇了,接近过去就是送死。 “梁师,你有什么办法,隐藏住咱们的身形,不被发现的接近两具白毛僵吗?” 他很是不甘心的提出这个问题。 “零眉,目前,你我没法动用法术,生死宝石虽然蕴藏能量,但除了砸碎之外,不知道如何调动能量出来,你我的隐形匿踪法门,需要能量支持,任何属性的能量都成。 想隐形匿踪的接近白毛僵,必须调动生死宝石内部能量,不能达到这条件,你我就别去冒险了,容易折在那里。” 我静心分析后,给出答案。 “调动生死宝石内部能量的方法,这……?”零眉语塞了。 我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变异白毛僵可以召唤尸骸大军,就是如臂使指调动生死宝石能量的展示,这是一个极其重大的发现。 这说明,生死宝石有相关的使用之法。 要是能掌握这种方法,那么,在黑废墟中,身上带有足够量的生死宝石后,就能横着走了。 第149章 纸殇,古塔阴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说及生死宝石的正确使用方式,我和零眉彻底没辙了。 零眉甚至掏出了金文写就的‘占卜本源’秘典查阅一番。 其上,并未提及生死宝石的使用方式。 我想将‘尸众队’秘典交给零眉翻阅,却被他拒绝了。 道上规矩,不得觊觎他人秘术。 同理,我也不可翻看占卜本源。 虽然,我们可以一换一,两本一道参详,但零眉对养尸不感兴趣,我对占卜也没啥想法,得,那就按着道上规矩来吧。 总之,我俩琢磨半响,掏出生死宝石研究了许久,愣是没能找出使用方式。 零眉提出个假设,说是:此物,需要法师的精神力量延伸进去,和宝石内核产生共鸣,才能引出能量。 但我俩法力被禁,也就没法延伸意识到宝石中,此路不通。 可换个方位想,要是将生死宝石带出黑废墟空间,到了外界,就能使用法力和意识进行激活了,估摸着,血披风一伙儿就是这般使用生死宝石的。 零眉的这番话我很是认可。 但我觉着,就在黑废墟空间之内,必然有相应的宝石能量运用方式。 变异白毛僵们能如臂使指的使用宝石能量,召唤死人们爬出来助战,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惜,白毛僵那边我俩暂时不敢招惹,这想法虽然对路,也没办法从白毛僵口中审问出宝石用法,即便,它们诞生了意识。 我们若是去对付白毛僵,一击必中是关键,哪敢留活口?不怕人家再度来个死人召唤? 如此一来,暂时,我方无法得到宝石使用方式,只能作罢。 我对此法非常在意,要是能得到,那在黑废墟空间中,术法就能使用了。 那样的武装方式,即便黑废墟隐藏的最底层,都可以一探究竟了! 此条件不成立的话,那我们就不敢杀个回马枪。 风险太高了,没必要较劲儿,即便是,心里很不痛快。 “贫道琢磨着,生死宝石的正确用法,更核心的黑废墟区域之内必然有。”他想了想,给出这话。 “那你我先去探查更核心的地带吧?什么时候能随意使用生死宝石了,再杀这个回马枪也不迟。” 零眉听我这么一说,正要回答点儿什么,忽然神情一动。 我扭头看向某个岔路口。 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至少五个以上,戒备!” 我一边向伙伴传音,一边持着钢筋起身,躲到一旁的山石之后。 零眉紧随其后。 我俩,紧张的注视着路口,静等来者现身。 若是海外邪派的‘尸装法师’小队,那可就抱歉了,我们,会用钢筋和他们的脑袋打招呼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海外的邪派法师,中原大地不欢迎。 狭路相逢的话,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龙袍法师们使用暗算在前,就休怪我方偷袭在后,你们既然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 心底杀意隐隐,我藏匿大石之后,握紧了钢筋,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数分钟后,影子闪动,来者露出身形。 我透过石头旁树木空隙去窥视,看得清楚,不由的松了口气,对身后的零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风险系数偏低。 零眉点点头,上前几步看去。 这是一支纸人小队。 一共六名,打头者身上编号‘五十九’,正是那个号称当过兵、有着摸爬滚打经验,踊跃当队长的家伙。 我记着这支纸人小队出发时一共十一人,以五十九号为首,算是诸多纸人小队中人数比较多、战力比较强的了。 但眼下,它们虽然身上带有刀剑等武器,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纸人之躯看不出伤势轻重,从其姿态判断,应该是个个带伤。 小队人员减损了五名之多,不用说,他们必然是遭遇邪祟鬼怪的袭击了。 按照血披风说法,黑废墟中妖魔鬼怪杀伤力不强,不该减员五名才对,但有着废弃校园经历的我心知肚明,眼下的黑废墟,妖魔鬼怪的杀伤力和血披风所言的完全不同。 其实,血披风们没有必要说谎。 那就是说,以往,黑废墟中的妖魔鬼怪确实比较温和,但现今,不同了。 哪里不同? 我眼前闪过龙袍尸体法师一行,心头了然。 掺和进来的外来势力增多了,相应的,黑废墟感应到了,如是,加强了妖魔鬼怪的杀伤力。 这是比较合理的猜测,要不然的话,无法解释血披风的话为何不准。 显然直到现在,血披风们也不晓得海外法师势力入侵进来,可见,那一帮子外国法师,做事极为谨慎。 再有,他们有可能是第二次或者第三次组队进来。 次数少,还没引起血披风的关注。 为何不是第一次? 因为,龙袍法师问我话时,说过血披风等字眼,说明,人家对血披风使用纸人阴灵探索黑废墟的事儿,早有耳闻。 若是第一次入侵进来,消息如何这般灵通? 岔路那里,六纸人团队停住脚步,随后,五十九号纸人命令就地休整。 五名纸人队员听命行事,纷纷找地方坐下,一个个唉声叹气的。 “队长,血披风不是说了吗,黑废墟中的鬼怪杀伤力很低,但咱们遇到的那个红衣女鬼,一出手,就撕碎了三名队员的纸人躯体。 你我在古塔废墟中找寻到的刀剑,砍在女鬼身上,只冒起一阵黑烟,对方还是那么的凶悍,连续出手,总共杀了咱们五名队友啊! 这也太吓人了,咱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岔路口,但五个兄弟姐妹没了,队长,你不是说有作战经验吗?接下来,如何是好?” 某个出头鸟的队员提出质问,其他队员都用血眸盯着五十九号,一旦回答的让人不满意,这队长也就当到头了。 这活儿,真就不是那么好做的。 得到好处了,大家伙称赞不已,可损兵折将了,身为队长的人,必然遭遇怨恨和质疑,眼下就是。 “二十二号,你这是什么语气?血披风亲口说的,黑废墟中妖魔鬼怪实力不强,咱们还运气好的在古塔废墟中弄到一批刀剑,人数众多。 在这种情况下,我下令探索古塔上层有什么不妥? 若说我判断失误,那也是血披风误导的。 惊动了古塔三层的红衣女鬼,我本以为乱刀都能将其砍死,怎会知道古塔废墟中的女鬼那般恐怖? 她一出手,就杀了咱们好几个人,追杀过程中,我方死亡人数增多,这都不在预料之中啊! 我是人,不是神,情报有误,导致判断出错,怪得到我吗? 二十二号,你扪心自问,要不是我挺身而出的断后,你们能不能活着逃出女鬼追杀?” 五十九号一大番话砸过去,队员们都不吱声了。 死寂持续了几分钟。 标着三十七号的女队员弱弱地说:“队长,你不要误会,你英勇断后,和女鬼对战的场面,我们都看在眼中,你受伤不轻,我们都晓得的。 只是,失去了五名队友,大家伙心头悲痛,这才有些失态。 你就别怪二十二号了,最主要是,还需要你这个主心骨儿拿个章程出来,黑废墟中的鬼怪这么可怕,下面的行动计划如何安排?一着不慎,就会死人的啊,队长。” 女纸人的声调温柔,强调了五十九号的付出和英勇。 五十九号语气缓和下来。 “你看,你这么说的话就合理多了,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诸位,事情已经发生,五个兄弟姐妹死了,这是事实,但古塔废墟不白探索,光是生死宝石,就寻得四十多颗。 咱们每人得到六颗,这场冒险还是值得的。” “现在,我需要你们按照原先说好的,每人给我一颗宝石做报酬,我的拼死断后才有价值不是?” 他这话出口,我和零眉在石头后面齐齐摇头。 觉着此人只有小聪明,缺少大智慧。 他眼下的行为太过愚蠢,已有取死之道! 第150章 谁赞成,谁反对?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支纸人小队,不久前,刚遭遇重创,遭遇恐怖女鬼后,死掉了五名队友。 一路连翻带滚、惊心动魄的,好不容易才摆脱女鬼追杀,一个个正后怕的厉害呢。 唇亡齿寒的感觉包裹身心,这时候,安抚军心和收买人心最重要。 宝石什么的,延后再说比较明智。 但五十九号显然有着自家的小九九。 古塔废墟之行,让他们总共得到四十多颗宝石,他手里已经有六颗宝石了,这时候,五个侥幸活着的队员,每人再上供一颗,五十九号的手中,立马拥有了十一颗宝石! 这就超过了最基础的十颗生死宝石达标线。 无疑,五十九号要先给自己吃上一颗‘安心丸’,确保自己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人都有自私心理,何况,上供宝石的条件,组队时就谈好了。 貌似合情合理的,并非他故意难为队友。 问题是,因着判断失误,导致五名队员死亡,不管如何,即便主要原因在于血披风给的情报不准确,可他作为队长,是有部分责任的。 这时候,不显着大公无私些,却将小心思摆在明面,会引发队员们的强烈反感,甚至,心底生出杀意。 毕竟,黑废墟中没有律法,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 石头之外,一众纸人沉默了。 随后,还是那个弱弱的女纸人,首先有了反应,带头给出一颗生死宝石,上供。 有人打头了,别的队员一声不吭地掏出一枚宝石,送到五十九号的手中。 “诸位,你们放心,这颗宝石物超所值,有危险了,本队长一定身先士卒的顶上,不会让你们的付出变成流水的。” 五十九号开心的语气掩藏不住了都,顺势,将宝石收好。 纸人队员们随意的敷衍几句。 我在石头后面看的清楚,那二十二号和三十七号女纸人,暗中,眼神交流了片刻。 心头一凛,我被吓了一跳。 语调柔柔的三十七号女纸人,眼底流动的凶残杀意,太吓人了! “牛鼻子,那女的,是个扮猪吃虎的狠角色。”我立马传音给零眉。 “无量寿,贫道注意到了。”零眉语声沉重。 我俩藏在暗处,将三十七号的嘴脸看清楚了。 但得意忘形的五十九号队长,可没有注意到这幕。 这人,很可能会折在一众心怀不满的队员手中。 特别是,身边跟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风险太大了。 这就叫做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 他身怀十一颗生死宝石,高出队员太多,不患寡而患不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惜,这些大道理,五十九号根本不懂。 “这些家伙运气好的弄到一批法剑、法刀,有了一定的战力,咱们要不要和他们合伙?” 零眉传音询问。 我沉吟起来。 黑废墟中,潜藏了不知多少妖魔鬼怪,更有东南亚邪术师寄居尸体之内,入侵其中,保不定何时就会遭遇上。 法力被禁用的前提下,其实,人数众多的,确实有优势。 问题是,眼前这支纸人小队,勾心斗角的厉害,我们参与进去,形式会变得更为复杂。 但我俩毕竟身有内劲,武力值远高于他们,震慑他们不敢异动,还是能做到的。 即便三十七号女纸人城府深沉,是个狠毒的角色,但在我俩面前,还是不够看。 零眉吃过的盐,比那女人吃过的米还多,谁怕谁啊? 至于我们身上的诸多收获?只要实力够强,谁敢觊觎?谁觊觎谁死。 心底权衡一番,我也觉着,此时和这纸人小队汇合一处,是个好的选择。 这六个纸人队友,能帮上我和零眉的忙。 同时,他们也需要更强的武力加入。 “零眉,加入他们的话,益处比坏处大,此事可行;但这个队长位置,需要五十九号交出来,总不能让这个家伙指挥你我吧?那多没面子。” “哈哈,这个容易,贫道露一手给他们看看,保管震慑的服服帖帖。队长吗?贫道不感兴趣,梁师,你来当就是,咱们都听你指挥。” “那多不好,你比我岁数大,你做队长我是服气的。” “少跟贫道打机锋,我还不知你的性子?你是个宁做鸡头不当牛尾的;这方面,贫道没心思,毕竟,贫道是个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噗,清心寡欲到没有童子尿了?” “想死不成?再提此事,贫道翻脸了。” “哎呀,我怕死了;得,言归正传,咱们,该现身了。” “善。” 一番对话后,我轻咳一声。 一下就将坐地休息的纸人们吓得蹦了起来,仓朗朗!一个个的刀剑出鞘。 五十九号大着胆子低吼:“谁,藏头露尾的,还不出来?” “别紧张,哥们儿,咱们是一路的。” 我扛着超长的钢筋,背着女士背包,头上扣着全是坑洼的小钢锅,腰间挂着法剑法刀和金属门杠子,出现在一众纸人面前。 “是你们?” 五十九号瞪大纸人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俩,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你们,从哪弄到这么多武器和物资的?”他语声变重,眼底升起兴奋之意。 “不远处,有一座废弃校园,内有猛鬼!我俩翻找一番后,得手点物资。 要不,你们再去试试?别怪我没提醒,废校中猛鬼数量不少,可不止一只,很恐怖的。” 我憋着笑,故意提及猛鬼字眼。 对面的纸人们面面相觑,瞬间,泄气了。 我注意到,三十七号女纸人和二十二号男纸人,隐晦的眼神交流。 他俩,动了黑吃黑的心思! 我看着好笑,就对零眉使了个眼色。 “诸位,你们可能对此表示怀疑,我俩是如何逃出猛鬼废校的呢?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俩是练家子,看清楚了。” 零眉倏然腾空而起十多米的高度,将轻功展现的清晰。 半空翻了两个筋斗,吐气开声一声大喊:“开!” 轰! 钢筋携带内力,狠狠砸在一人多高的大石头上。 只见那大石头四分五裂、碎石横飞。 “妈呀。” “我的天啊!” “这是多大的力量?” 一众纸人惊声尖叫着倒退,深恐殃及池鱼。 零眉落叶般没有重量的落地,纸臂都不带打颤儿的。 那架势,轻松写意的像是砸碎了一块劣质板砖。 这一幕,将六个纸人吓得几乎跪下! 三十七号女纸人眼底的狠毒之意完全收敛,表现的像是个受到惊吓的小白莲。 五十九号纸人的眼神霎间就变了,哪还有先前气势汹汹质问的架势?反而带头叫好、鼓掌。 啪,啪啪! 一众纸人回过神来,跟着鼓掌,大声叫好。 五十九号纸人大喊:“好样儿的,大兄弟,你这本事从哪学的?太厉害了。 怪不得猛鬼校园你们都能闯的出来,实力就是硬道理。 太强了,简直是太强了。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偶像!” 五十九号纸人的奉承都不带断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这方面,此人相当厉害。 看着这人欺软怕硬、前倨后恭的表现,一众队员的眼底转过鄙视之意。 “少废话,你们方才的对话,我们哥俩在旁听的一清二楚,对你们口中的废墟古塔和红衣女鬼,很感兴趣。 你们要不要和我们哥俩一道,杀回废墟古塔去?” “看意思,你们只探索了一两层,就得到了刀剑和几十颗生死宝石,这说明,那地方藏着的好东西必然更多。 有了我们哥俩的加入,你们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咋样,要不要干一票大的?” 零眉这话一说,对面纸人的眼神都变了,对视之间,都很是心动。 谁不想队伍中有强者?这样一来,生存几率大增。特别是,在这风险系数变高的黑废墟之中。 “欢迎,本队长代表所有队员,欢迎两位的加入。” 五十九号满脸堆笑。 “队长,你也配?”我推荐自家兄弟做队长!” 说着这话,零眉指了指我。 接着说:“他,纸人九十九号,才有资格当这个队长!五十九号,我这推荐如何啊?” “诸位,谁赞成,谁反对?” 零眉故意显露着满身江湖气,口上说着红香炉那地儿某新上映影片的霸气台词,扛着两米一的大钢筋站在高地上,睥睨四顾! 众纸人噤若寒蝉。 第151章 前有辟邪宝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零眉霸气无比的话一出口,对面的纸人们集体哑火。 形势明显,这时候谁敢出头反对,被一钢筋砸翻在地的几率超过七成。 纸人之躯是比较坚韧,比之普通人的肉身强悍不少,但遇到钢筋,也是一砸就塌陷的货。 谁会为了五十九号得罪人呢? 无疑,从队员手中收走一颗生死宝石的五十九号,很不受待见。 原因在于他损害了众人的利益,即便他拼死断后保护过大家伙,这帮子家伙也不会生出感恩之心。 人,就是这般的自私自利。 特别是,没有王法的环境中,劣根性会被放到最大。 沉默片刻,五十九号纸人苦笑一声:“九十八号仁兄的推荐,我认为极其合理。 队长责任重大,本就该有能力的担任,相比之下,我这点能耐,就不够看了。 我认同九十八号的推荐,诸位,你们有其他意见吗?” 他转看向原队员们。 没人接他的话。 “那好,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庆九十九号老兄,升任本队队长。” 五十九号带头鼓掌。 啪,啪,啪。 掌声响起,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随大流。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拍马。 随即,纸人眼睛立了起来:“诸位,承蒙抬举,让我做这个队长。 那我就不客气了,既然当了队长,就有责任带领大家伙在黑废墟中生存下去,还要完成血披风一伙交代的事儿,让每个队员的手中至少拥有十枚生死宝石,以作保命之用。 但话说回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和九十八号能力大,责任重,带着你们这些人,负担变大了; 你们每人需要向我上供两枚生死宝石,以此换取我俩的领导和守护,谁赞成,谁反对?” 我扭动一下脖颈,示威的甩了一下钢筋。 一众纸人神色大变。 “一人上供两枚?” 三十七号女纸人弱弱的追问。 “没错,女士,你有意见?”我有意无意的用钢筋指向她。 这一下,几乎将对方吓死。 “没意见,没意见,我这就交付。” 三十七号女纸人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见到形势不妙,立马改口。 看样子,她本想试探一下我的底线来着,没想到我这般的蛮横无理。 我哪管那许多?眼前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有良心的。 从五十九号到一众队员,都是精致的利己者,既如此,我岂会和他们客气? 六个纸人队员,每人肉疼的掏出两枚生死宝石,毕恭毕敬送到我的手中,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甚至,怒意也要死命隐藏,深恐惹恼了我和零眉。 被钢筋敲中纸人脑袋的话,这趟黑废墟之旅也就到头了。 我掌握着十二枚生死宝石,直接分出六枚,扔到零眉怀中。 对方笑眯眯的将东西收好,惹得一众纸人眼睛发红光了。 五十九号纸人失去这两枚宝石后,不足十枚数量了,安全感骤降,其心底是无比痛恨我俩的。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六个纸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都是识时务的。 “哼,看你们的样子,很肉疼,不舍得出血?” 我说话毫不客气。 “队长,你误会了,我们哪是肉疼,而是犯愁。 这黑废墟中,风险度和血披风他们说的不同,一个红衣女鬼,就杀掉了我们一半人手,这太恐怖了,继续深入探索的话,能不能活下来,真的难说啊。” 五十九号很是擅长语言艺术,竟然将眼底的肉疼和怨恨解释成了担忧,真是个人才。 我深深注视对方一眼,噗嗤一笑。 “队长,你笑什么?” 三十七号女纸人柔柔的追问,语调极为撩人。 当然,失去肉身,没有花容月貌加持,即便语调嗲嗲的,吸引力还是大减。 遇到我这种铁石心肠的,就更没有用武之地了。 “三十七号,本队长警告你,好好说话,再嗲的话,本队长不介意用钢筋抽你嘴巴。” 我没给她好脸色。 对方吓得激灵一下,急忙回应:“是,队长,我错了,保证不再犯了。” 这次说话语调就正常多了,对方意识到我是个软硬不吃的,就收起那一套,不敢嘚瑟了。 “哼,算你识相,我就说白了。 我和九十八号,都是混江湖的,妖魔鬼怪也好,三教九流也罢,见识的多了去,比你会扮猪吃虎心肠恶毒的,也遇到过不老少。 她们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有的被我打断了腿脚,有的直接拗断脖子。 所以,我希望你收起那点小心思,至少,在我手下听令的期间,别整幺蛾子,你敢害人,我就弄死你,听懂了没?” 三十七号女纸人惊恐的瞪大眼睛。 她没有想到,自家的画皮被人揭了下来。 一众纸人队员,除了二十二号之外,都震惊的看向三十七号女纸人。 显然,才知道对方是个扮演小白花的蛇蝎女。 看到她唯唯诺诺的不敢反驳我的话,五十九号他们都懂了,这事儿是真的。 “好,真好,三十七号,没想到,给我感觉最无害的你,竟然是最恐怖的。 想来,你心底都生出杀我的想法了吧?好吓人,要不是新队长他们横空出世,我岂不是……?”五十九号知道后怕了。 “五十九号,你别乱想,我哪会杀人?我杀只鸡都做不到。”三十七号要哭的样子。 五十九号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他这人油滑的很,先前只是没将三十七号放在眼中,眼下认真一想,有什么不懂的? “行了,本队长不管你们之前什么关系,相处的如何,此时起,我手底下的队员,必须做到令行禁止,以团队为重。 再有,收获必须交公,由我分配。 谁出力大,谁就多分战利品,谁违背了命令,损害集体利益,那就别想有收获,还要受罚。 这是最基本的规矩,你们都给我好好记着。” 我极力扮演凶神恶煞的性情,吓得纸人们一迭声地应是。 “五十九号,你过来,详细说说废墟古塔周边的环境,事无巨细,只要记着的都说出来,话语要准确、清晰。” 我直接下令。 “是,队长,那废墟古塔,距离此地大概一个多小时路程。 沿途经过几块沼泽地,我发现沼泽地中隐隐的冒着黑烟,担心鬼邪藏匿,就领着队员们绕行了。 经过一片槐树林,又经过一片桃树林,然后,是一片松林,就到废墟古塔了,之后……。” “等一下!”我和零眉语调拔高的大喊。 “怎么了?” 五十九号满脸茫然,不解的看向我俩。 “你说什么林子?是不是说了‘桃树林’这三个字?”我顾不上其他,上前扯住对方手臂,急切追问。 “是啊,路过一片桃树林,粉白桃花盛开着,还没有结成桃子。 桃林的面积挺大,我们在里头绕了好几圈,被灿烂的桃花晃的头晕眼花,要不是月光比较亮,好悬走不出去,桃林中只有桃花,没遇到鬼怪,倒是幸运。” 五十九号这般一说,我和零眉惊喜的对视一眼。 “怎么了,队长,难道,桃林? 咦?我看过几部僵尸电影,似乎,道士都使用桃木剑,对付妖邪鬼怪和僵尸来着。 对,没记错,桃木可以辟邪,对吧,是这个意思吧?” 五十九号后知后觉的,总算是明白自己错过什么了。 “哎呀,我真蠢,应该弄些桃木武装自身,那些桃木,或许能克制古塔废墟中的红衣女鬼。” 他来回的转圈。 纸人队员们都张大了纸质嘴巴,显然,才意识到自身错过了辟邪宝藏。 他们并非不知桃木辟邪这个事儿,毕竟,灵异电影啥的,桃木剑之类的法器经常出场。 只不过,人在紧张状态下容易犯错。 途经桃林却不知利用,就是他们犯的错误之一。 第152章 吊槐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看他那个样儿,我无奈地摇摇头,对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五十九号,你不用自责,只是普通的桃木,自带的辟邪之力,很难伤到厉鬼或者猛鬼。 但你说了,桃林面积不小,那就很有可能,其中,有年头悠久的桃树。” “这么说吧,越是古老的桃树,辟邪之力越大。 一百岁树龄的桃木,对付普通的孤魂野鬼,那就是降维打击。 两百年以上的,我判断,就能打跑古塔红衣女鬼了。 要是有更久远的桃木,那以之对付厉害僵尸都是可行的。 所以说,那是一片宝藏。 没说的,你们带路,咱们立刻出发,目的地,黑废墟桃林!” 我一番解释,众人恍然。 原来,要看树龄的,并非是个桃木就管用,树龄低的,打小鬼小怪的都不顶事儿。 除非制作成法器,并被高人开光。 但黑废墟中禁用法力,没谁能给法器开光。 所以说,只能看桃木自带的辟邪之力是否深厚。 站在我们的立场,自然是越古老的桃木越好。 这玩意儿,是天生地养的辟邪之物! 五十九号积极在前,要充当向导。 “等一下,得先给你们开眼。”我忽然想起这事儿,无奈的叫住众人。 “开眼,开什么眼?” 三十七号女纸人也不装了,说话很是高冷的样子。 这才是此女本性,心狠手辣、孤芳自赏。 “所谓的开眼,就是让你们能够看见鬼魂邪魔,免得被人家欺身了,还两眼一抹黑,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我耐心的解释着。 “让我们能够见鬼?”五十九号语调有些打颤。 “不止是见鬼,只要开了阴眼,就能听到鬼语声,见到鬼影,还能感应提升,离得老远就感觉到鬼气,五感六识全方位和鬼怪世界挂钩; 只有这般,才能趋吉避凶,也能在对方出现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估摸着彼此实力,是逃是战,心底有数。” 零眉给与补充说明。 纸人们都听傻了。 “两位,你们不止是武侠高人吧,听你们说的头头是道的,莫非……?” 三十七号女纸人试探的询问。 “少问多做,明白不?”我纸人眼皮一翻翻。 “明白,明白,队长息怒,我不再多嘴了。”三十七号死死闭上嘴巴。 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何必说得那么清楚。 三十七号这番话,让众人明白了我和零眉现实中的身份,必然都是懂阴阳之事的法师,不然的话,哪能给别人开阴眼? 一念及此,先前缴纳生死宝石的怨恨,消散的差不多了。 团队中多出两个懂行的法师,那助力有多大,生存几率提升多少倍,他们心底都有一笔账。 供上两颗宝石就能换取法师的守护,哪里不值了? 这玩意就怕对比,相比普通人的五十九号,我和零眉显露的东西,更能服众。 一旦心服,什么这个那个的,事儿也会变少。 至少,三十七号女纸人,老老实实的不敢作妖了。 当下,零眉从长袍口袋中翻出预留的坟头土,示意纸人们上前,挨个的在纸质眼皮周围涂抹坟头土。 不过十分钟,纸人队员们都开了阴眼。 瞅着四周,视野清晰许多,一个个的惊呼不已,询问这土有什么特别? 我一句‘家传秘术’,就让纸人们集体闭嘴,没谁不识相的追问了。 神秘莫测的手段,让他们更加听话了。 做好了准备,我又检查了他们身上携带的法刀法剑,发现等级比我身上的那两把还要低一等。 难怪这么多法剑也奈何不得红衣女鬼,这武器,不够强力。 希望,那片桃林中,有年代久远的,那就发达了。 做好了准备,五十九号头前带路,我和零眉紧随其后,其他队员紧跟着我们,沿着他们曾经走过的岔路,高速前进。 前行途中,看在众人比较听话的份上,我说了龙袍法师偷袭事件,也阐述了自己的推测。 众人才晓得,感情,血披风不是故意给了错误情报,而是,有新的势力掺和进来,导致黑废墟相应的出现变化,最直观的就是,鬼邪变厉害了。 队员们破口大骂东南亚‘尸装法师’,我笑而不语。 但他们都后怕不已,这是没跟对方遇到,要是遇到并被偷袭了,就他们这些普通人,必然死在东南亚法师的刀剑之下。 如此一来,他们坚定了跟随我俩的决心。 这种时候不抱紧自家法师大腿,那就是犯傻了。 沿途,确实遇到几片沼泽地。 以往,五十九号他们看过去,最多看到些黑烟,但用坟头土给他们开眼后,那沼泽地中的场景,可就不一样了。 飘来荡去的孤魂野鬼,只说视野范围内,就有数十之多。 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青惨惨的,狰狞恐怖的让人头皮发麻。 纸人成员们哪见识过这个?一个个吓得腿都迈不动步了。 直到我解释说,这些沼泽鬼怪,大都鬼力微薄,攻击力不足,不会杀伤人命。 他们才陆续的缓过神来。 “这就是鬼怪世界吗?我看不太清晰,但只说看到的部分,就快要吓死了;队长,难道,你们经常看到这东西?那还能正常生活吗” 三十七号女纸人换了个试探方式。 “闭嘴,少打听。”我还是没给她好脸色。 “是。”女纸人不甘心的闭嘴,心底一定是将我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骂翻天,但我根本就不在乎。 “这些沼泽中没准儿有生死宝石,要不然岂会吸引这么多孤魂野鬼逛游;梁师,要不要进去搜一搜?”零眉传音到达。 我转为传音模式,零眉,咱们还是先去桃林吧。 要是运气好,遇到年份高的桃木,足以将你我武装的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不管是废墟古塔,还是这几片沼泽,还不是如履平地? 若果桃木有五百年以上的,用之做成棍棒等长兵器,只凭其自带的辟邪威能,足够你我杀个回马枪,找白毛僵们算总账了。” “行,听你的,先去桃林,希望有古桃木吧; 不过,别抱太大希望,你可知道,一段五百年以上的桃木,在法师市场值多少钱?” “多少?”我升起好奇心,因为,手里可没有超过五百年的桃木原材料。 “五百万打底!拍卖的话,价值更高。” 零眉的话让我心头重重一跳。“只是一段?多长的一段?” “一米长左右,直径十厘米以上的。” “天,那要是我弄到一截五百载桃木的主干,切割一下,岂不是……?”我开始遐想。 “别做梦了,那种材料一出世,就会引发各路法师争夺,腥风血雨,可不是说笑的。” 零眉没好气地泼冷水。 我和他正传音说话呢,前方引路的五十九号猛然停下。 急急举手,示意后方人员止步。 顺着五十九号目光看去,我心头一凛,明白他为何停住了。 想去桃树林,势必经过一片槐树林。 听五十九号述说时,我注意力集中在桃树林上,就忽略了槐树林的存在,眼下,可就寸步难行了。 槐树,养鬼之树也! 若说桃木是鬼怪避之不及的东西,那槐树就是鬼怪趋之若鹜的存在。 开了阴眼的我们位于槐树林之外,打眼看去,幽暗的槐树中,一个个吊死鬼,脖子上缠着各式各样的绳索、绸缎,以及丝带等物,随着阴风来来回回的打摆子。 一边前后左右的摇着,一边发出‘咯咯’的鬼动静。 还有一大半被雾气遮挡着半拉身形的鬼物,藏匿槐树枝桠中,或蹲或站,用纯黑或是纯白的鬼眼,死死盯着树林之外的我们! 被这么多的邪祟意识锁定、鬼眼窥视,即便屡屡见识大场面的我,浑身也暴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第一次经历‘众鬼凝视场景’的纸人队员了。 他们被吓得向后退出了几十步,身体抖的如同筛子。 第153章 召诡令,血性激活!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通过野鬼密布的槐树林,延向远方黑暗。 周边,险峰环绕,没有其他的通道。 显然,只有通过槐树林,才能抵达桃林,才能去往废墟古塔,会一会那大开杀戒的红衣女鬼。 这是唯一的途径,没法绕道。 我示意大家伙向后退出百米远,然后,勾手示意五十九号近前来。 “队长。”他点头哈腰的。 “站直了,别整社会上那一出,不是摸爬滚打的练过吗?硬气些,爷们些!我看不得你眼下这德行。” 我很是不高兴地训斥。 五十九号眼底流转过意外之色,随即,挺直了腰板,凝声说:“队长,这样可好?” “成,你保持这个态度即可。我这人只欣赏硬汉,反感小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明白了,队长!” 五十九号站的像是一杆枪。 这时候,才能看出来,这人确实军事训练过,只不过,离开军队进了社会后,现实毒打了他,将他的棱角几乎磨平了,让其学会了看人下菜碟和阿谀奉承。 这是社会的哀,也是人性的悲。 但现在,在我厉声呵斥下,五十九号骨子中隐藏的血性和自尊,再度激活! 我满意的点点头。 不管队员们复杂的眼神,直接开问:“这里是通往废墟古塔的必经之路,你们上次经过时可有异常现象?仔细回忆,不得遗漏,也不得添油加醋。” 闻言,五十九号眼神陷入回忆中。 足足一分钟,才压着声音开口:“队长,上次,我们就是途经槐树林去往下一站的,过了槐树林不远后,就是那片桃林,这绝对没有记错。” “我们身在槐树林之时,虽然感觉温度有些低,环境有点阴森,吹过的风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味道,但总体而言,并无异常状况发生。 没有遇到鬼邪袭击,更没有看到这么多的鬼……。”他说到这里,语调有点打颤了。 即便摸爬滚打了多年,但毕竟是个普通人,红衣女鬼的出现,已经吓破了大家伙的胆子。 他做梦都没想到,重走这条路时,会在槐树林遇到这么多的鬼邪,堪称‘鬼邪大队’了都,这对纸人成员们是一场严峻考验。 我和零眉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确定了某些事。 来回走了几步,遥遥看着槐树林中一道道的鬼影,我猛然伫足。 冷声说:“五十九号,从你的述说判断,你们第一次途经此地时,虽然槐树林中藏匿了不少鬼物,但都比较低级,对你们构不成太大威胁。 所以说,即便你们闯进了它们的地盘,它们在树中隐藏着,也没有现身作妖的意思。” “然后,你们被女鬼追杀时,又从此地逃离过,还是没有鬼邪出面阻击。 可是,时隔几个小时后,咱们出现在这里,形式变了。 我方才仔细感应了一下,那林中多是低阶鬼物不假,但它们,似乎被无形能量加持过,一个个的,已经具备了伤人的实力。 虽然还是最低级的鬼魂,但比之先前,危险度暴增。 更不要说,这密密麻麻的数量了,我敢肯定,先前,你们前后两次途经此地时,林中绝对没有这么多的鬼邪。” 五十九号神情愣怔:“队长,你等一下,你这些话的意思是,槐树林中的鬼怪,是听从那红衣女鬼命令,专门聚集在此,严防我等再度侵扰的?数量变多,也是因为红衣女鬼的召唤令?” 五十九号反应不慢,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不错,这些鬼,是红衣女鬼施展手段加持过杀伤力的,数量翻了数倍还多,必然是红衣女鬼从周边山林中召唤来的,就是为了预防你我这样探险的人。 包括东南那一伙,也是防范对象。 总之,你们打草惊蛇后,红衣女鬼将槐树林这里布置成了第一道防线。 那家伙不但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还是个擅长未雨绸缪提前布置的,棘手得很啊。” 五十九号神色惊慌起来:“队长,若真是如此,咱们可怎么办啊?这里要是过不去,就没法抵达桃林,你的计划就……。” 他没敢说完。 我摆摆手:“对方已经摆开了阵势,那就没法善了了; 废墟古塔里必然藏着数量众多的生死宝石,我猜测,古塔的更高层中,有品质更强的法刀、法剑,甚至,还藏着效用特殊的诡异物品。 那都是咱们在黑废墟中存活的底气所在,必须得手,所以,咱们只剩一条路了。” 五十九号接话:“硬闯?” “没错。”我只回答了两个字。 一众纸人成员默不出声在旁听着我俩对话,此刻,都吓得一个哆嗦。 他们下意识的扭头,畏惧地看了看槐树林中数之不尽的鬼影,一个个的,都很是不争气的身躯颤栗着。 要是有可能,早就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但眼下,他们比谁都清楚,众人拧成一股绳,力量才能最大化,一旦心理崩溃的自行逃命,那等待在前的除了死亡,没有其他选项。 纸人们面面相觑的,眼神交流彼此想法,但一个个的脚底生根一般,没谁临阵脱逃。 我看向三十七号等成员,凝声说:“诸位,形势瞬息万变,我们却不能半途而废。 但我这人不强求他人,谁有别的想法,现在,可以自行离队了,往后,生死各安天命。” “如果此时不走,那就得听我命令,一条路走到黑,哪怕是,前方是一条死路。 你们也看到那些鬼东西的眼神了,只要我们敢进林子,它们必然听从红衣女鬼事先的嘱托,会群起而攻之的。 这个过程中,说不准,谁就被鬼邪撕碎了纸人身躯,一命呜呼了。 我和九十八号自然是全力以赴保护并领着你们冲过槐树林,但不敢保证,一个成员都不会死,毕竟,我俩不是仙神。” 一番话出口,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纸人队员们眼底神色流转,开动脑力死命算计。 但我足足等待了三分钟,没有一个人离队的。 “行,都是好样的!听我说,你们手中的刀剑,都是高人开过光、灌注了阴能法力的,这种武器对付低阶鬼邪,非常有效。 鬼怪的要害和生人几乎一致,头颅、咽喉、心口等处,但我要求你们的是,一旦鬼邪攻击,首选攻击落点是鬼邪的四肢,断其四肢就好,先不要刺中要害。 断臂残肢的满天飞,即便凶悍的吊死鬼,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如果直接灭杀,有可能引得其它鬼邪发狂。 断其四肢,说明咱们留手了,鬼邪们自能会意,会不会因此阳奉阴违地放咱们过去?也说不定。” “这是正常状况,你们毕竟不是练家子,下手不可能那么精准,记着我的话就是,其间若是不小心的灭了几只,不算事。 再有,遇到特别厉害的邪祟,不要逞能,让我和九十八号来处理。” “我打头,你们紧跟其后,两个一组,背靠背,刀剑指向自家面对的方向。 要完全信任队友,能护住自己的后背,要是没有这种信任,队伍会乱,那就会被各个击破,导致全面溃败。 九十八号负责断后。” “你们听懂了没?丑话说在前面,现在不走的,一会就得拼命,谁要是敢自乱阵脚的连累团队,那我就用钢筋敲碎他的脑袋。” “听懂了,队长。” 纸人们齐齐应声,整齐划一。 “好,刀剑出鞘!”我一声令下,自己也抽出了漆黑横刀。 其上血色符文闪耀,于幽暗中看去,分外的狰狞妖异。 第154章 戾刀剑,魔爪吊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仓朗朗! 一把把的刀剑出鞘。 纸人们手持武器,排好阵列。 零眉使了一口银白法剑,站到队伍的最后方。 我方的异动,惊到了槐树林中的鬼邪。 那些吊死鬼们也不随风乱荡了,都止住身形,鬼眼幽幽的盯着这边。 双方都明白,残酷的遭遇战即将打响。 “跟上我,相互间不许超过一米半距离,掉队者,团队没义务救援。都给我提起精神,谁掉链子,过后我会严惩。” “是,队长。”纸人成员们深知生死就在一霎间,哪敢掉以轻心?纷纷调动最大的关注度,让自身保持最佳状态。 我迈步向前,刀尖儿指向前方。 身后,纸人队员们刀剑展开,背靠背,尖端指向两侧。 最后方,零眉随机应变的断后,一柄法剑熠熠生辉。 我们一行顺着羊肠小道,走进了野鬼无数的槐树林。 现场气氛宛似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无数野鬼站在高树冠盖中,低头死盯着我们,却没谁先出手的。 鬼也不傻,纸人一方摆出刀剑团战阵列的开了进来,这时候谁先出头,谁就得被乱刀乱剑砍死。 没谁想做出头鸟。 我们顶着一众鬼眼带来的压力,愣是沿着小路前进了数十米。 队伍完全进入了槐树林,感觉周围形势愈发紧张,好像身处于即将爆开的炸药桶之中,现在,就差一个导火索了。 到底有一只吊死鬼没有忍住。 它选择了我方团队中看起来体型最瘦小的三十七号女纸人,携带着一股阴风,右手鹰爪样探出,指头之前‘蹭蹭’地弹出十枚漆黑指甲,都有十厘米以上的长度,向着三十七号女纸人的脸庞就抓了过去! 同时,脖子上染血的绳索,被其左手一甩,‘呼’的一声响,阴气大作,向着三十七号女纸人腰间缠过去。 双管齐下的,攻击方式极为凌厉。 三十七号女纸人没有尖叫出声,而是毫不犹豫地一剑砍向对方探过来的鬼爪。 与此同时,身旁的几个伙伴,刀剑齐齐举起,对着上吊绳和吊死鬼的胳膊腿,就劈砍过去! 法剑法刀上的符文齐齐闪亮,紧跟着就是吊死鬼的惊天惨叫声。 瞬息之间,上吊绳子断裂,它的两只胳膊一条腿,在我方三个队员的乱刃劈砍下,齐齐弹飞上天,在半空飞舞。 断口处,滚动浓浓黑烟。 但我方成员并未顺手一刀砍下对方的头颅。 遵守我先前的命令,留手了,端看对方是否领情? 周边围绕的鬼怪们都是一愣。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传来声音,使用的是鬼语:“愣着做什么?杀啊!” 只是一句话,但其中竟然带着不容纳拒绝的威严。 这是一道命令,不知出自谁的口,但可以想到,必然是红衣女鬼提前授意的。 “糟了。”我心头‘咯噔’一下,没想到,红衣女鬼事先在此留了‘监军’。 哪个鬼怪不尽心尽力,过后会被秋后算账的。 如此一来,使用怀柔手段,令其乖乖让路是不可能的了。 相比我们这些纸人之躯的陌生家伙,生存在周边的鬼邪们,更怕的是红衣女鬼。 过后要是被其算账的话,那就魂消魄散了。 所以说,群起而攻之不可避免了。 监军鬼怪的存在,导致了这一切,我还没法及时揪出那只身负监军任务的鬼魂来,那接下来……? 果不其然,意识到我方留手后,周围的鬼邪本来晃动的眼神,霎间转为狰狞凶残。 周边阴气狂暴升级,一只只鬼影从槐树高处弹跳蹦来,鬼爪也好,吊绳也罢,暴雨一般地袭向我们。 “不能留手了,给我杀!来几个杀几个,照着它们脑袋砍,动手!” 我当机立断地大声下令。 “遵命,队长。” 一众成员大声应命,一时间,刀剑全部举起,对着蜂拥杀来的鬼怪拼命砍刺。 当我收回了留手命令,场面可就不同了。 我面前杀来五只鬼,有男有女,一只比一只狰狞。 有的脸色漆黑,有的像是剧毒吃多了,又紫又青的。 还有的耷着滴血舌头在外,那是吊死鬼的典型特征。 它们嗷嗷鬼叫着,对着我的头脸、心口发出致命攻击。 鬼爪,踢踹,还有那吊死鬼绳子,全都往我身上招呼着。 冷哼一声,我没有让开身位,身后就是纸人队员们,我这个队长得以身作则,不可随意离开锋尖儿位置。 黑光一闪,两只鬼怪的头颅从脖颈上分离出去。 身子随意一挪,躲开了绳索缠绕,原地弹起两米高,比鬼怪位置高一些,反手一刀,将其脑袋竖着劈碎。 落地后,横刀对着前方一顿挥舞,将随后落下来的两只低阶鬼怪,绞成碎粉。 阴火燃起,一具具遭遇致命重击的鬼怪躯体被烧成了飞灰,随着阴风飘散于整个槐树林中。 我疯狂的轮动横刀,不管多少鬼怪杀来,遇到黑色刀光,就是尸首分离或被当场切碎的命运。 短短半分钟,死在我横刀之下的鬼怪,就累积到十二名之多了。 前方压力就是一轻,我的凶残手段,震慑的一众鬼邪不敢近身,它们纷纷转了目标,集中火力袭杀纸人队员们。 眼角余光看到身后的两位队员被八只鬼围杀,手忙脚乱的,还被鬼爪掏中好几下,发出惨叫声,我岂能坐视? 一个大跳,就到了某队员身前,一道黑色刀光过去,三只鬼怪被拦腰斩断。 不等队员出口道谢,轻功一运,已经弹起半空,随即,身躯翻转,头下脚上,手中横刀绽开直径四五米的超大刀花。 凡是被刀花当头笼罩的鬼物,就别想逃出去了。 待我落地,围杀两个成员的八只鬼东西,全部被砍得鬼躯碎裂。 阴火燃烧起来,惨叫声中,它们的鬼生结束了。 我扫看一眼,发现零眉在后方杀疯了,左右冲杀中,不知多少鬼物在法剑下湮灭;魂消魄散的那种,再也没有转世投生的机会。 纸人队员们发现我俩如此神勇,怯懦的心早就撇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我俩托底,他们振奋精神,三四把刀合力劈砍,就能将几只鬼怪切成碎块。 如此一来,越打越有自信,转眼间,死在纸人成员刀剑下的鬼邪数量,已经突破到三十一只。 这段时间,我和零眉像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一旦有纸人成员遇险,我俩就会出现,将威胁到成员性命的鬼怪斩断头颅或是一刀两断。 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待到我们停住手脚,发现,周围的鬼邪不见了踪影。 仔细去看,看到了丧家之犬般逃跑的鬼邪们。 它们在林木高处嗖嗖地窜动,那叫一个快啊,但看起来极其狼狈。 对方付出将近一百条鬼命,终于意识到了,根本撼动不了我们。 如是,即便监军鬼怪再三下令强攻,一众幸存鬼邪也不听了,一哄而散,远离我们这帮子杀神。 纸人成员们持着刀剑,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半晌,忽然集体欢呼起来:“我们赢了,我们打跑了鬼怪。” “赢了,真的赢了,我方一个都没死,歼灭了对方将近一百只鬼,真不敢相信。” “队长,万岁。” 三十七号女纸人高喊起来。 “队长,九十八号,万岁。” 五十九号加上了零眉。 六个纸人队员兴奋的又蹦又跳的,嗨了。 我和零眉没有阻止他们发泄情绪。 他们,压抑的太久了,需要一个泄洪口。 我看向槐树林之外,思绪落到那片桃林上。 打通了槐树鬼怪团队阻拦的这一环,桃林可就不远了。 第155章 暗桃林妖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一直等到队员们冷静下来,我才凝声开口:“诸位,表现得不错,先前,谁要是吓破了胆子的离队逃亡,必然丧命鬼邪包围之中,会被分尸的。 只有相信彼此,才能杀出一条路来。 幸运的是,即便这些邪祟的杀伤力被强化了,但并未出现特别厉害的鬼物,所以,我们刀剑齐落之下,它们身首分离。 但若是厉害鬼物出现个三五个,缠住了我和九十八号,你们,可就危险了。” 一盆冷水泼过去,纸人们集体清醒过来。 他们才意识到,打跑鬼邪,运气成分居多,往后,天知道会遇到多厉害的鬼怪? “队长,是我们得意忘形了。”五十九号惭愧地做着检讨。 “算不上忘形,但我有必要提醒大家认清现实。 所以说,那片桃林是我们的希望,能不能对付厉鬼和猛鬼,端看桃木年份够不够长了?” 我这话一说,大家伙重新振奋起来,都遥遥看向桃林所在。 略作休整后,我们这‘八纸人小队’,快速通过槐林,加速,奔赴向心心念念的桃林。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们对抗黑废墟鬼邪的底气和期望。 不久后,桃花香气扑鼻,眼前都是盛开花朵的树木,桃林,到了。 站在山道高处,俯瞰下方占地面积广大的桃林,我竟有目眩神迷的感觉。 若不是此地环境幽暗,那将是何等的美景? 桃花树下摆上桌椅,美酒佳肴、好友团聚,美好生活,简直胜过活神仙。 可惜,幽暗的环境下,即便桃花盛开,看在眼中也透着几分诡异。 我纵目远眺,想找出其中最高大、最粗壮的桃树来。 但努力半晌,发现,这片占地广大的桃林,其中树木虽然高大,但大都高度相似,基本上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 按理说,年头越久的桃木,体积应该远胜同类才对。 眼下,反馈回来的讯息却是,桃木的高度没有相差过大的。 是不是说明,这片桃林之中,都是十几年的桃木? 这样的话,可就没有价值了。 年份这么浅的桃木,自身携带的辟邪之力,也就能威胁到最低级的妖魔鬼怪罢了。 如那变异的白毛僵,以及古塔废墟中的红衣女鬼,这等桃木根本毫无威胁,做成武器落在那等存在身上,挠痒痒一般。 零眉注意到我的眼神变化,忽然传音:“梁师,这里是黑废墟,没有阳光,如何桃花盛开了?真是匪夷所思。” 他这话落到耳中,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零眉,你的意思是,此地植被如此繁茂,却没有阳光滋润,这太不正常。 换句话说,黑废墟中的植物生长规律,和你我熟悉的大自然不一样儿。 再换个角度去看,那就是,此地植物的年份长短,也许,不会体现在体积上,这是黑废墟特殊环境所造就的特殊规律?” 我一番话传回去,零眉大笑:“善,梁师,你果然一点就通,吾心甚慰。” “你这牛鼻子,不知和谁学得坏毛病?不能直说嘛,非要点来点去的?换个人,哪会想到你的深意。” 我抱怨一声。 “无量寿,这不能怨贫道,是因为佛家秃驴,说话时总喜欢打机锋,让人参禅悟道,显得高深莫测,很是唬人。 道家弟子看在眼中,自然不能落了下风。 如是,道人们说话时,也都习惯性的打太极,就是你说的‘点一点’。 贫道这习惯,是因为出身道门;往上数,一大堆道士都这德行,你可怪不到贫道头上。 至于点一点之后,他人没有任何醒悟?那关贫道啥事?其自身愚蠢不堪,烂泥扶不上墙,天生的没有悟性,那能怨到贫道的身上吗?” 他接二连三的大道理砸过来,我这般能言善辩的,都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了。 “行,你说的有理,道门牛掰。” 我挑起大拇哥,嘲讽度拉满。 但人家的那番歪理邪说,确实难以反驳。 零眉微笑,不置可否。 这一出儿很是气人的说。 “诸位,走,进桃林。” 我大手一挥,不再理会零眉,带着六个纸人同伴,直奔下方的桃林。 零眉还是断后的角色。 没他在后方坐镇,我们随时有可能被人绕后偷袭;只有零眉在后,才能让我安心向前。 说白了,名义上我是队长,其实,凡事我都喜欢和零眉商量着来,不会刚愎自用。 下的决定,是我俩的意志呈现。 进入桃林后,一股子安全感油然而生。 这地带天然辟邪,大家伙开着阴眼呢,但扫看一圈,别说鬼邪了,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邪祟之物只会绕道而行,没几个喜欢接近桃林的。 就如同人类不愿接近死人多、阴气重的场所一般,这是天然克制的体现。 在桃林中,是我们进入黑废墟以来最放松的时刻。 “大家伙散开,去找年代久远的桃木,最起码要百年以上的,低于这个年份,做成武器,效果还赶不上你我手中的法刀,法剑。” 我直接下令。 “怎么找,数年轮吗?那得将桃木伐倒,是不是动静太大了?”五十九号提出问题。 我就是一愣。 忽然意识到,体积看着差不多的桃树,想要确定年份,确实,数年轮是最好的办法,但斩断桃木主干的话,工作量太大了吧? 这里的桃树也太多了,全都斩断的话,也太过可惜,有毁坏此地的嫌疑了。 此地自然生长桃林,是符合黑废墟自然规划,顺应黑废墟特殊规则的体现。 我们大刀阔斧的砍伐桃木,黑废墟规则会不会降下灾祸?真的难说。 其实,除了数年轮,观察树木表皮,也可以判断桃木年岁。 树龄越久,体表的裂口就越多,树皮愈发的粗糙。 但入眼所见,所有的桃树,看起来都差不多,甚至,分支数量都相差不大。 只从外表很难断定树龄,这说明,外界鉴定桃木的方式,在此地行不通。 又不能大面积的砍伐树木数年轮,它们的外表看去一般无二的,这样一来,如何判断桃木年份呢? 我竟然被难住了。 零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眼神中都是沉思。 一时间,众人静了下来,等待我俩的答复。 按照道门的说法,树龄越长,越容易诞生灵体,就是所谓的树妖。 如果,桃林中有一株千年以上的古桃树,其内或许藏着一只树妖,一旦我们的行为激怒了它,那能不能逃离桃林?真就两说了。 这里是黑废墟,血披风明着告知过,乃是妖魔鬼怪横行之地,那么,千年树妖的存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零眉也想到了这些,表面沉思,暗中与我传音,提及了树妖之事。 我更是警醒,决不能破坏此地生态,否则,结怨树妖的话,我们真的会折在此地。 桃木辟邪不假,但不会辟邪到桃树妖怪头上。 这地儿,是桃树妖的主场。 至于到底存在不存着桃树妖?这个,不敢确定,但小心谨慎行事,有利无害。 想到桃树妖,我忽然有了主意。 传音给零眉:“牛鼻子,你说,如果此地藏着个桃树妖,那我能不能主动接触,并请对方赐予几根枝条做武器呢?” “哎呀,你小子胆量不小。 树妖吗?贫道认知中,没个五百年以上的,很难诞生。 千年树妖更是罕见,不过,只要出现了,就是极端可怕的存在,是妖怪中最强横的。 非必须,不可开罪。” “你的想法很好,如果此地有树妖,那就说明其本体至少在五百年以上。 千年的,就别惦记了,那等老妖,不会困守于黑废墟中,早就带着自家桃林,冲破藩篱,去往山清水秀、灵气充沛之地了。 可以试试,但如何找到树妖呢?” 零眉表示赞成,并提出问题。 第156章 疯跳针,纸桃初见!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方的目标,从找出年份久远的桃木,转变成了试探性的寻找可能存在的树妖。 “你莫非忘了我的这件宝贝?” 反手间,我亮出一张破旧罗盘,其上指针缓缓的跳着,有气无力的。 看样子,周边磁场不强,所以说,我们身旁的这些桃木,也就十几年或二十几年的树龄,不顶事儿啊。 “啊哈,贫道确实忘了这东西,此物,能在黑废墟中探测异常磁场,只要靠近目标,就能给出反应。 不过,贫道觉着,若真有树妖,对方一定布置了结界,也就是说,罗盘必须接触桃树主干,这才能最大限度的忽视结界影响,若其内藏着树妖,罗盘会给出指示的。” 不愧是老江湖,懂得就是多。 转头,我示意纸人队员们就地休息,查找高年份桃木的活儿,我自己来就是。 众人看着我手中的罗盘,眼底流转好奇之意。 但我既然这样说了,就没谁不懂事的追问。 如是,零眉打坐运功,纸人们就地休整,只有我辛苦查找的一幕,无比滑稽的出现了。 我忙的灰孙子似的,大家伙却以逸待劳。 得,对长当成我这般,谁敢说没有尽心尽力? 桃树太多了,外表还极度相似,我使用老旧罗盘挨个接触它们的主干部位,但罗盘指针基本上没啥反应,说明桃木年份太浅,形不成自身厉害的磁场。 都不用数年轮,只凭这张罗盘,就能大约摸地探出桃木年份了。 偶尔有跳动厉害些的,估摸着年份接近三十载。 这等桃木,对低阶鬼怪有效,但于我们而言只算是鸡肋,毕竟,法剑法刀的摆在那儿。 我在所有探测过的桃木分枝处,绑了段草绳做标记。 不然的话,天知道会不会重复探测同一棵桃木?谁让它们外表如此的相似呢。 足足两个小时,我还没有探查完桃林的一半,心底都升起不耐烦感觉了。 这过程中,倒是发现了一株九十多年的桃木。 深恐有树妖存在,不敢妄动,喊了众人过来,都坐在九十载桃木下休息着。 这等年份的桃木,已经可以伤害到厉鬼了,但想诛杀,还有些艰难。 我示意大家伙不可损坏桃树,自身也休息了一会儿,起身,继续探查。 桃林若是有主的,随意毁坏桃木,会得罪桃林主人。 没确定此地无妖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鬼校园中,金桂等鬼怪没有刻意难为我和零眉,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显现敌意吗?这可能是黑废墟潜规则中的一种。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几乎查探了九成以上的桃树。 其中,发现一株一百五十年的。 我大喜过望,标记好后,强打精神,探索最后的桃木。 一旦确定此地无妖,那这株一百五十年桃木如何处置,可就由我说了算了。 沿着林中小道拐了一下,前面是一株看起来比周围树木矮了不少的桃树。 只有一干巴巴的主干,分支都没有诞生,树皮光滑无裂口,树冠上大小桃花三五朵。 只看外表,这就是一株诞生了两三年的小桃树,我都不想探查它,真是浪费时间! 但已经接近了,那就循惯例的接触一下吧。 罗盘触碰到小桃树的主干。 就在此时,一股子极端恐怖的感觉凭空而生。 下一刻,罗盘上指针宛似被网住的大鱼般,疯狂且毫无规律地跳动! 跳的那个快,就如我的心跳节奏。 我紧张的纸人眼眸瞪到最大,惊恐地望着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小桃树,满心惶恐。 以指针跳动频率做判断,小桃树,不,这是一株树龄超过八百载的老桃树! 其内,必然藏着桃树妖,非常恐怖的那种。 此刻,无比庆幸自家的决定,进入桃林以来,勒令下属,连一朵桃花都没有随意采摘,标记桃木时使用草绳,不是刀割痕迹。 这些行为,表现了我方的善意。 否则,接触到这尊隐藏树妖,怕不是直接遭遇攻击了? 我急急的收回罗盘,整理一番仪表,对着其貌不扬的小桃树抱拳为礼:“前辈,晚辈无意冒犯,还请现身一见。” 这话压的音量很低,不会被距离远的纸人队员们听到。 “哎呀,好吵,你是什么人,为何惊扰我睡觉?” 一道听起来很是稚嫩的声音响起。 随后,光芒一闪,一个只有一米多高,身穿粉红小裙子,脸型圆圆,粉妆玉琢的女娃娃出现在眼前。 她的大眼睛是纯绿色的,正用粉胖小手揉着眼睛,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头发呈现粉红,还插着三五朵桃花。 离地三尺的飘着,放下手后,好奇的打量着我这个形态诡异的纸人。 对方的外表,就是个无害且可爱的十岁女娃。 只有正面相对的我才能感受到,一股子天塌下来的威压,死死落在身上,压得我浑身‘咔咔’作响。 要不是意志力坚韧,已经半跪在地了。 恐怖的妖气在直径十米的范围内来回冲击着,其可怕的程度,只要一根手指,足以将我碾成废纸一张。 对方无心杀我,这是自然流露的妖气,只这点妖力,就快要将我压趴下了。 “前辈,你气场太强了,还请收拢一二,我快说不上话了。” 我话说的结结巴巴。 “抱歉,我没注意这些。” 女娃绿色大眼睛中妖光一闪,周边宛似天崩地裂的感觉霎间消失。 对方妖气控制的如臂使指,说是没注意,骗鬼呢,这是结结实实的给了我一记下马威,我岂会不知? 严格来讲,白针那样的仙家,和桃树小女娃是一样的身份,都是‘妖怪灵魂体’。 说起道行来,白针虽然也有着数百载经历,但在这个小女娃面前,连妹妹都说不上。 眼前这位认真起来,十个白针也得折在当场。 这桃树仙家的威力,我算是体会到了,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多谢前辈照顾,冒昧打扰,我很是惶恐,但真就……。”我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怎么这般啰嗦?说重点。”小女娃不耐烦的打个哈欠。 我猛然闭嘴,意识到对方不好说话,不敢迟疑,急忙说出需要年份高桃枝的目的。 “就这点事儿?简单,看到我的头发没?一根,五枚生死宝石。 如果觉着贵,那边有我个后辈,有一百五十年的树龄了,它的枝条,一根一枚生死宝石。” 小女娃忽然老气横秋起来,眼神也从懵懂变成市侩。 变化太大,我一时间惊愣原地。 “说话啊,哑巴了?” 对方再度不耐烦。 “前辈莫急,五枚生死宝石一根头发,价格太高了,容我回去和伙伴们商量一下,再购买也不迟。” “那就快去,啰啰嗦嗦的,做完买卖就离开桃林,别打扰我休息。”对方脾气很差。 “没问题。”我不卑不亢应下,既然做买卖,那就没必要讨好了。 一溜小跑,到了队伍之中,听我转述了这段遭遇,一众成员震惊的都失语了。 “八百年的桃树妖?”五十九号刚说这里,发现我狠瞪他一眼。 浑身一激灵,急忙说:“瞧我这嘴,什么妖不妖的?那是老前辈,人家愿意和咱们做买卖,那是咱们的运气。” 我点点头,看向伙伴们。 五枚生死宝石的价格,让一众伙伴沉默,太贵了。 商量之后,我、零眉以及比较富裕的五十九号,愿意出资五枚宝石。 其他成员只能选择一枚宝石的购买量。 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显然,黑废墟中,生死宝石就是通行货币,这东西可以购买的太多了。 八百年树妖的头发,那是何等恐怖的玩意?对付厉鬼邪魔,不要太强了。 我带上宝石,兴匆匆地跑回去。 对方还等在原地呢,困得眯起了大眼睛,发现我带着宝石过来了,一下子兴奋的睁圆! “这家伙是个财迷啊。”我暗中腹诽,面上却很是尊敬。 第157章 霸王枪赴阴塔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二十枚生死宝石送了过去,对方开心的大眼睛笑成缝儿了。 随手拔了四根粉红头发递给我,说是看我这个小纸人顺眼,就赠送一根。 还示意我,可以在一百五十年树龄的后辈上,折下五根最粗的分叉枝条。 我急忙接过头发。 对方一笑:“你若是宝石够多,可随时来找我交易。 对了,我有时,可以充当助拳的,每一次出手,需要三十枚生死宝石做佣金,欢迎来找,咯咯咯。” 笑声在耳,对方已经回到本体之内沉睡去了。 “三十枚宝石出手一次,你怎么不去抢?” 我心头大骂,但面上丝毫不显,还礼貌的说:“前辈慢走,你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对方不再给出回应。 手心忽然一沉。 我低头一看,不由的展现笑容。 手里是四根长度一米五、直径十五厘米以上的桃木。 不过四根桃木,重量却达到恐怖的三百斤左右,平均一根将近八十斤的样子。 要不是我内功产生的力量惊人,几乎拿不动桃木。 “天,轻飘飘的四根头发,变回真身,竟然这般沉重?眼前这桃树真实的本体,得高大成什么样儿?” 本还感觉吃亏了,但眼下,感受到桃木的份量,就晓得了,四根八百年以上的桃木,完全可以做成八件或更多件武器,武装到整个团队了。 我喜滋滋的回返,将此事一说,众人大喜。 当然,四根八百年桃木的所有权,属于出资购买的三人。 但制作成武器后,可以无偿的分给伙伴们使用;过后,东西是要归还的。 这点,五十九号无异议。 纸人伙伴们感谢声声。 之后,去一百五十年桃木那里,选了五根最粗的分支桃木取下,长度都在两米以上。 过程中,尽量不伤害桃木本体。 桃妖女娃毫无反应,看来,生死宝石确实有效。 有了珍贵的原材料,我和零眉掏出短刀,找来磨刀石,先将短刀磨得锋利无比,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手工制作老桃木武器。 说起木匠手艺,虽然和鲁班门的那些大师比不了,但从小待在养父身边学习手工打造棺木的我,也是很有两手的。 榫卯工艺在我这里不算难事儿,零眉也是吃阴间饭的,时不时的会进行木雕,他还擅长石匠活儿,打造石碑什么的,都很拿手。 所以说,由我俩来制作桃木武器,不要太合适了。 我先估算好重量,在地上画了几种武器的图。 有几种长兵器,需要榫卯工艺,这个主要由我负责,之后组装并加固,就由零眉负责了。 一众纸人围在一旁,好奇地看着我俩忙活。 我切割下来一段备用的八百年桃木。 随后,打磨了一根一百五十年桃木做成的长柄,长柄顶端做成卯眼结构。 用短刀削出一根八百年的桃木枪头,枪头底端是榫头结构。 两段桃木扔给零眉,他会心一笑,接过后,熟练的动手组装,之后在缝隙处进行了专业处理,让其更为结实耐用。 这方面零眉是一流的。 在我手底下完成了五件长兵器。 充分利用了五根一百五十年桃木。 这木头的杀伤力不够,但在前端安上八百年以上的桃木枪头或是斧头,不就是最吓人的桃木长兵器了? 五杆长兵器都达到两米二的长度,分别是三杆桃木霸王枪,两件长柄大斧头。 制作好长柄武器后,剩余的八百年桃木材料,全部打造成刀剑。 正好做成了八口刀剑,按照个人喜好,一人一把。 至于五件长兵器?我选择了一杆桃木霸王枪,零眉选了桃木大斧头。 剩下三件,一股脑的扔给六个纸人成员,让他们自行安排。 六纸人商议后,其中,三个力量最大的男纸人,包括五十九号在内,他们斜着背上了桃木长武器。 使用此物,力量比较重要,如三十七号女纸人这般瘦弱的女子,只能挥的动桃木剑,根本就使用不了桃木霸王枪。 我的腰间多了一柄桃木刀。 零眉选择的桃木剑,这下子,可以称得上是‘全副辟邪武装’了,面对厉害鬼邪也有底气了。 长钢筋斜背在后,我手中换了桃木霸王枪,一时间,信心回归。 真想杀它个回马枪,直奔坍塌寺庙,枪挑两具白毛僵。 但距离废墟古塔很近了,没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所以,我和零眉压着回马枪报仇的冲动,指挥大家伙,携带辟邪武器,走出了桃木林。 我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安静如故的桃林,不由心底感叹:“谁敢想,这里,竟然藏着一尊桃木仙家呢?这等厉害的大佬,要是生死宝石足够多,使用三十枚请她出手的话,怕不是,龙潭虎穴都可以如履平地了?” 畅想一下罢了,三十枚生死宝石的价值太大了,谁能那般奢侈? 反正,我要是拥有那么多的宝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消耗宝石的邀请桃木仙家出手。 算了算时间,距离在白毛僵那里使用生死宝石逃命,已经过去了六小时以上。 这样一来,安全保障更多一重。 我和零眉就对大家伙说明了生死宝石关键时使用的方式。 众人恍然,一个个捶足顿胸,说是,早知如此,当时砸碎几颗宝石,就不会损失五名人手了。 我和零眉默然。 一个个说的好听,你们,真的会为了救别人,损耗自家的宝石吗?我怎么不信呢? 但无论如何,纸人成员们得知了宝石的用法,还是很有好处的。 一旦落单,被鬼邪追杀到山穷水尽了,还有这么个保命之法。 关键在于,四十秒之内,一定要逃脱鬼邪的追杀范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关键点也都对他们讲得明白,纸人们感激涕零的。 我不当回事。 这些家伙都是演戏高手,相信他们会感激在心,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飞呢。 不过是暂时联手的关系罢了,这点,一定要认清喽。 反正,三十七号女纸人那样的,不论她何时反水,我都不带惊讶的,这种人,她就没有心! 不久后,一片松林在望。 这是古塔之前的最后一站地。 我们没有莽进去,而是在外转悠,阴眼使劲儿打量着。 黑松林中没有鬼影。 想来,槐树林中鬼怪大败的消息已经传达此地,所以,红衣女鬼干脆撤了松林中的鬼邪防御屏障。 这摆明了,就是要让我们一伙儿长驱直入。 红衣女鬼摆出了要亲自奉陪的架势。 “有意思,女鬼散了手下喽啰们,这是对自身有多自信?贫道倒要看看,在桃木大斧头面前,女鬼能不能硬气到底?” 零眉嘿嘿笑着,单臂挥动一下桃木大斧头。 轰的一声,前方姿态最丑的一株松树应声而断。 这等年岁的桃木斧头,加持内劲之后,比金属大斧头的力量也不差多少了,在零眉手中,可以发挥出鬼神皆惊的可怕效果。 队伍中同样扛着桃木大斧头的五十九号纸人,眼眸血光乱闪,有震惊,有羡慕,还有敬畏。 他虽然使用同样物件,但缺少内力,劈砍出去,也就伤到松树的树皮罢了,绝对没法一斧头砍断松树。 这种非人表现,在零眉这里已经出现好几次了,队员们看着他都敬畏的不得了。 松林不算小,我们加快了步伐,不过十分钟,就顺利的穿梭而过。 一只鬼物都没有,任凭我们出入。 沿着荒草渐高的小道行走,拐个弯,不远处,半坍塌的古塔出现在众人目光中。 看过去,被岁月洗礼过的塔,只剩下五层了。 第158章 红灯笼血裙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看那残存的五层塔身,约莫有将近二十米的高度。 再按照塔底的硕大面积去算,原本的古塔,至少得有十八层以上。 这是何等雄伟的建筑,原本的高塔,怕不是有七八十米的高度。 可惜,岁月不饶人,也不饶古塔,塔檐翘角都被腐蚀的断裂剥离了。 看裂痕,塔身主要是由花岗岩砌成的。 往昔那巍峨的高塔,眼下,只剩下底部的五层了,还缺口处处、墙皮脱落的。 光是那厚厚青苔,就淹没了半边塔身。 更不要说各种野藤了,将古塔缠绕的那叫一个严密。 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些,而是,三层塔那里的几个缺口处,竟然悬挂了七只红灯笼! 内中烛火摇晃,在这幽暗的环境中,不知多么醒目。 更吓人的在后头。 当我眼神抬高,落到三层塔七个红灯笼上的时候,对方宛似生出了感应。 周边刮起阴风。 风太猛了,接天连地的,只是一眨眼,就出现了十几个龙卷风。 它们散发着极致的阴气,从南到北、窜西走东的在我们眼前来了好几通,龙卷风才渐渐消散。 这是典型的下马威! 女鬼大范围驱动阴气的展现,警告我们不要靠近。 我冷笑一声,一招手,团队排成纵队,我打头靠近过去。 一步步地接近鬼气森森的古塔,即便我这等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也紧张起来。 双手握紧了桃木霸王枪的杆子,只要出现异常,就一枪捅过去。 两米二长度的桃木霸王枪,控场范围太广了,给了我无边信心。 嗡! 半空忽然发出震响。 我们全都停下脚步,抬头去看。 只看了一眼,我心头就是一紧。 高处,悬挂七个红灯笼的位置,悬浮着一道红影。 她背对我们飘在半空,身穿一件血色大裙子,头脸位置血气翻腾,看不清晰。 周边温度急速下降,同时,阴气浓度提高三倍还多。 我抬手,用霸王枪指向半空,冷声说:“邪祟,有种下来!” “哼。”能够冰冻人心的冷哼传下来。 紧跟着,血裙女转过身来,一双闪耀紫光的鬼眼,透过面前涌动的血雾,投射向地面,死死锁定我们一行人! 那双鬼眼完全被杀意充满,狰狞恐怖,没有人性。 看到这样的一双眼,我就晓得了,此女已经被杀意支配了理智,蜕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杀戮机器。 这等邪异存在,没法沟通、没法交流,更没法感化。 唯一可做的,就是打碎她的魂魄,让其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那样一来,不但能够保护自身,还能让女鬼得以解脱。 轰! 宛似一颗炸弹落地,本该没有重量的鬼怪躯体,落到地面上竟然砸出一个大坑。 泥土草屑四下乱飞。 血裙女鬼落地后,指甲长长的手中一翻,出现一把散发着滔天血气的弯刀,长度大概一米六。 这口弯刀,是由怨气、死气和鬼气等能量凝结在一起,运用特殊手法,锻造而成的‘鬼器’。 这是为鬼怪们量身定做的能量武器,一旦鬼怪灭亡,心神捆绑的能量武器将自行崩碎,化为原本的能量碎片。 我震惊的眨巴好几下眼皮。 没想到,区区一只女鬼,竟然掌握了鬼器锻造法?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种压缩能量成兵器的锻造之法,阴山派可没有,据我所知,大多数的门派都不会。 可想而知,女鬼必然是在黑废墟中,找到了这方面的秘典,她有所领悟,这才具现出了鬼器。 我感觉自家的心跳加速了! 鬼器锻造法,太适合阴山派了,要是有可能,我想得到这本秘典! 麾下的三尊鬼兵大将,要是得到适合自身的鬼器,实力必然暴涨。 “女士,你不若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一命。”面对着数十米开外的女鬼,我打算先礼后兵。 与此同时,左手背在身后,对着后面打手势。 纸人们看见了,都做好了开战准备。 对面,血裙女鬼根本没有和我废话的意思,她猛然张开大口,对着我就是一声狂暴的嘶吼。 “吼!” 声波震开血雾,我扫看到女鬼的下半张脸,心头就是一惊。 这厮,没有了鼻子,原本鼻头的位置,像是蛇一般的,只有两个细小的窄洞。 她的嘴巴中没有舌头、没有牙齿,吼叫之时,看起来就是一漆黑的洞。 嘴角边沿全是血。黑血! 一滴滴的溅落在地。 这形象太吓人了,我听到身后队友们的惊呼声了。 显然,第一次面对女鬼追杀时,他们没见到这样吓人的鬼脸。即便是,只有下半张。 都不敢想了,整张鬼脸是何等的恐怖、吓人? “好丑,好恐怖!”我下意识脱口评价。 “吼!” 对方暴怒,这话捅了对方的肺管子。 打人不打脸,鬼也是一样的。 她知道自家的鬼脸丑陋,但不容外人说,更不能当众说。 这是对方的忌讳。 轰! 血色弯刀携带杀意和阴气,对着我的头脸就劈了过来。 我故意激怒此女,向着一侧躲开。 同时,桃木霸王枪对着女鬼侧边脖颈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我身后早就做好准备的五十九号和另一只男纸人,桃木大斧和桃木霸王枪同时向着前方砍、刺!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应对的方式,我方就是要执行以多打少策略。 血裙女鬼明明看到我们全副武装的来此,她也必然感受到了桃木武器携带的辟邪之力,却敢迎面冲杀而来? 这说明对方极度自信。 即便我方手持这等级别的辟邪武器,她也能应付。 看到对方这样的应,我岂敢怠慢?才不会和她一对一呢。 人数多是我方优势,不用才叫傻呢。 砰,砰,砰! 闪电之间,女鬼连续格挡了三次桃木武器的砍杀。 身形邪魅幻动,弯刀对着五十九号他们划了过去。 一下重力劈砍,已经耗光了五十九号他们的力量,女鬼这一划他们根本挡不住。 我已挪移到他俩身前。 霸王枪一个横扫,将血色弯刀挡了回去,恐怖力量传来,我咬紧牙关一步不退,反手间,霸王枪一个反弹,对着女鬼左脸抽过去! 这一下要是击中,对方脑袋都得被打碎。 女鬼向后退出三米,枪尖儿在她眼前划过。 她双手握住刀柄,对着我脑袋砍来。 我向后退出去了,身后,闪现三十七号和另外一位女纸人。 她俩使用桃木剑,拼尽浑身力量,对着女鬼侧边的肋下位置突刺。 女鬼锁定的是我,就给了三十七号她俩突刺的机会。 “嗷!”女鬼愤怒的吼叫,向着一侧横挪,险之又险的避开两剑突刺。 砍向我的那一刀自然落空。 而我却欺身而上,‘扑哧’一枪,扎穿了女鬼的右腿。 “嗷,嗷!” 女鬼疼痛的惨叫,反手一刀。 我急忙后退,霸王枪抽回。 红影闪动,女鬼飞退回古塔门前,亮出一颗生死宝石,不知嘀咕着什么咒语,就见宝石上紫光闪动,冒黑黑烟的腿部豁口,竟然烟雾停止,豁口在缓缓愈合。 果然,女鬼也能调用宝石内部能量用来治疗。 零眉的传音已经落到耳中:“别杀她,想办法生擒活捉,她手中有你我急需的宝石能量汲取之法。” 我点头示意明白,站在原地,没有乘胜追击。 女鬼持刀戒备,发现我没有追击,还失望的冷哼一声。 我猛地张大鬼眼! 就发现,女鬼身后,幽幽浮现出了一道红影。 又是一只女鬼,她也持着血色弯刀。 方才我要是追杀过去,眼下,就要被两只女鬼乱砍一通了,那可就危险了。 这里,不是一只女鬼,而是两只! 第159章 狰狞阴火弯刀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幕,回头,狠狠瞪了目瞪口呆的五十九号一眼。 “队长,我们确实只遇到一只啊,也有可能,不同时间出现我们眼前的,是不同的女鬼;只是,从外表看来一模一样的。我可没说假话啊,队长。” 他急急分辨着。 我不置可否,眼神落到后方零眉的身上,他马上会意。 轻功运行,零眉落到我身侧。 同时,我俩身后各自跟上三名纸人队员。 如此,就是四纸人一小组的分派模式,专门针对两个强敌所做出的阵型调整。 这些东西,在桃林制作武器的过程中,我和零眉都反复交代给队员们,他们才能做到这般默契的变化阵型。 毕竟人数少,虽然没有演练过,只是理论上的变阵,但还是很容易做到。 我单手持着霸王枪,锁定靠前的那只血裙女鬼,身后三个队员全部心力也放置在此女身上。 零眉扛着桃木大斧头,站在另一边,遥遥锁定新出现的女鬼,另外三个队员唯他马首是瞻。 一霎间,我方形成了两个战斗小组,分别锁定了不同的敌人。 对面,两只眼神凶残的女鬼已经肩并肩了,她俩对视一下,交换个眼神后,不约而同的启动。 ‘呼啦’一声,我锁定的女鬼身上窜起鬼火,血色弯刀上的鬼火最为凶猛,足有一米多高。 她身形如电的扑来,冒着鬼火的弯刀对着我们四个无差别地横扫! 前端刀气延伸出一米多长,全都带着火焰。 对方的攻击方式变了,严格来讲,此刻,女鬼才开始认真,先前不过是试探性出手,发现我方人数太多,她才召唤隐藏的女鬼现身。 不然的话,只凭她一个深感吃力,眼下,她只需要对付我方一半人马,气势就释放出来,表示其信心跟着水涨船高了。 我冷静的一枪对着弯刀就捅了过去。 ‘当’的一声,鬼火弯刀被打偏在一旁,趁着这个机会,身后的五十九号闪现出来,蓄力许久的桃木大斧头,对着女鬼脑袋就砸了过去。 女鬼身形一闪,避开这一斧头。 轰!斧头砸在草地中,迸溅出无数泥块。 五十九号身后闪现三十七号女纸人,她一挥桃木剑,对着闪避过来的女鬼腹部刺了过去。 女鬼愤怒的吼叫一嗓子,弯刀一甩,兜头砍向三十七号。 但这时候,我已经到位了。 霸王枪携带风声,对着女鬼的脑袋就刺了过去。 如果对方坚持劈砍三十七号,那头部就会被霸王枪刺穿。 无奈之下,女鬼只能放弃攻击,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桃木剑和霸王枪的双重刺击。 但她滚动的方向,闪现出我们小组的最后一名纸人队员。 他手中的桃木刀,一下子就砍中了女鬼的肩膀。 呼啦!黑烟燃起,女鬼疼的惨叫声声。 她腿上的刺伤还没有愈合完全,肩膀又被八百年桃木刀砍中,半拉身子都燃起了阴火。 “吼,吼!” 她咆哮声声,狼狈翻滚着脱离桃木刀的再次劈砍。 紫光大放,生死宝石能量显现,快速压灭肩膀上阴火,控制伤势,让豁口缓缓愈合。 这厮不敢恋战,身形悬浮而起,瞬息间升高十米左右。 这个高度,我使用轻功还能够到,但普通队员们的刀剑,别想碰到女鬼分毫了。 她低着头,怒目而视。 想来,在这黑废墟中多年了,这对姐妹女鬼,还没有吃过这般大亏呢。 我方四人合力之下,全都是只攻不守模式,队友会补上防守这一环。 所以说,全力输出之下,对方吃了大亏。 要不是见机得快飞速升空,怕不是会被劈砍的魂飞魄散? 八百年的桃木武器,真不是说笑的。 对方要不是使用生死宝石为保障,能不能扛到现在还要两说。 另一边,战况大同小异。 新出现的血裙女鬼被零眉一斧头砍碎了小半拉脑袋,后背还被桃木剑等武器砍中两次。 她也使用了升空方式躲避后续的攻击,同时,启动生死宝石治疗。 这对浑身冒烟的血裙女鬼姐妹双双吃亏,狼狈无比的悬浮半空,持着鬼火燃烧的血色弯刀,愤怒的几乎爆炸。 但给她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落地了。 鬼物的升空高度是有说法的。 在某个恐怖等级之下的鬼怪,最多只能升高百米左右,超过这个高度的天空,对大多数的鬼物是禁飞区。 只有突破到某个不可想象的境界了,鬼怪才有御空百米以上高度的自由。 这般算来,鬼物的飞空高度,也是道行的展现方式。 显然,和我们敌对的血裙女鬼姐妹,不属于那等恐怖鬼邪的范畴,她俩的飞空高度,还在百米高度之内。 “你俩不是牛掰吗,有种下来啊?”我用枪尖儿指着上空叫嚣。 上方的两只鬼明显是被气到了,但忌惮我们手中的桃木武器,踟蹰半响,留下两声阴冷哼声后,红影连闪,竟然消失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三层塔豁口处悬挂的七个红灯笼,接二连三的熄灭,周边陷入黑暗和死寂之中。 不敢放松戒备,我方严阵以待十分钟,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我摆摆手示意,大家伙这才松口气,但武器还持在手中。 “队长,她们真的被吓跑了吗?”五十九号心有余悸的低声询问。 我沉吟片刻,缓缓回答:“不好说,古塔废墟是两只女鬼的主场,表面上,她俩似乎被咱们給吓跑了,但天知道是不是隐身古塔之内,随时给咱们来个突袭呢?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一会进了古塔,都不能掉以轻心,最主要是,不要离队独行,一旦落单,有可能遭遇对方毒手。” “再有,不管是谁落单了,记住了,想办法保住性命、逃离困境,原路返回桃林之中等待着团队汇合,或者是在桃林中捱时间,前提条件是,身上有十颗生死宝石。 你们,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队长。”众人纷纷回应。 这是我和零眉早就商量好的,黑废墟中诡异处处、遍地妖邪,谁也不敢保证不会落单。 万一因着中了陷阱等原因导致脱离团队,那汇合点就定在桃林了。 那里是个安全站,只要不毁坏桃木,不激怒隐藏的桃木仙家,就不会有事。 嘱咐完队员们,我示意众人就地调整十分钟。 待到大家伙恢复了精神头,再度排成纵队,还是我打先锋,零眉殿后,我们这队人马,小心翼翼的进了古塔第一层。 都是开了阴眼的,没必要点燃火把,周围环境基本上能够看清。 毕竟,星月光辉透过墙壁大豁口和本就有的十多个小窗口照射进来,古塔之中的能见度还算是可以的。 内部宽敞,除了设置在东侧的登道之外,只有些破烂的桌案摆设着。 大都被掀翻在地,本该厚厚灰尘的地方,留着杂乱脚印。 五十九号指着那边儿:“队长,我们身上的刀剑,都是从老旧桌案底下翻找出来的,那些脚印是我们留下的,一层只有些武器,没有别的玩意儿,我们都翻遍了。” “是吗?”我随意应和一声,示意六个纸人队员集体警戒,零眉压阵。 然后,我掏出一颗生死宝石照明,经过杂乱地界,看向一层塔的墙壁。 依稀可以看到残缺的壁画,只看特制花纹,就知是佛宗壁画。 更不要说,找了一圈,还发现一幅保存完整的观音壁画。 我抬头看着大慈大悲观世音大士壁画,举高生死宝石去照看,心底很是异样。 壁画中,观音的脑后光圈之中,隐隐的,呈现出诸多怪物的脸庞来。 第160章 笼引暗手夺命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能看出来,壁画绘制的很是精致,很多细节都保留着。 可经过岁月洗礼后,已经看不清观世音大士脑后功德光圈中怪物的原形了。 这就很是古怪了,观世音大士脑后光圈,为何出现怪物影像?难道,壁画预示了什么? 我收回目光,不解的摇摇头。 “这是黑废墟中的壁画,和外界的不同,再正常不过了。 我又不是考古专家,研究这玩意儿有啥用?” 如是,收回目光,专心做事。 做什么事呢?敲击墙体,听回声。 我用生死宝石敲着一块块老旧的花岗岩石,耳朵仔细听着响声。 一众队员远远看着,眼中都生出期待。 古塔一层早就被他们翻遍了,但他们毕竟外行,肯定没有像我这般地毯式搜索。 要知道,越是宝贵的东西,藏的越是隐秘,哪会明晃晃地摆在桌案之下?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就好像在说,‘光顾此地的人,拿了早就给你们准备好的东西后,赶快滚’一般。 当儿! 当我敲击到某块不起眼花岗岩时,反馈回来的动静,和敲击其他位置很是不同。 不再是闷闷的回声,而是内部空洞的反应。 我眼睛就是一亮。 仔细的以这位置为中心,小心的敲击周边,确认了空洞的大小,直径大概在一米左右。 一众纸人见状,‘呼啦’一下围了过来。 “到底是队长,我们怎么就没发现还有这般隐藏的地带呢?嘿嘿。”五十九号习惯的奉承,却发现我瞪他一眼,就舔着脸憨笑。 我能咋办?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能任他呗。 发现二十二号他们迫不及待地就要上手,我冷声提醒:“诸位,很多电影中都有这么一幕,发现藏宝了,上手者,会被乱箭射死。” 一句话,带着定身之力,即将接触墙壁的纸人们,手停在半途,一个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眼底都是慌乱和害怕。 都不是傻的,过往看过的电影在脑子中过一遍后,谁能说,我的话没有道理? 砰,砰,砰! 像是前方有毒蛇猛兽一般,纸人队员们忙不迭地向后蹦出去老远,一时间,鸡飞狗跳的。 我和零眉无奈地直摇头:就这帮家伙,要是单独行动,早就白骨露于野了。 挥手示意众人都躲到登道的后头去。 我反手间取下两米一长度的钢筋。 找到一个大豁口,目测距离空洞墙壁处也就一米九左右的样子。 我占据此地,然后,狠狠一钢筋捅了过去! 当钢筋和墙壁接触的一霎,我向后就是一个倒窜,窜出十米开外。 嘭,轰,轰! 连续几声大响传来。 我看到豁口之内尘土飞扬的。 待到一切安静下来,我才从古塔门口走进去,只是往那边一看,不由咋舌。 花岗岩打造的墙壁上出现了一米直径的圆洞。 而洞口之前的地上,砸落下来两块足有千斤重的青条大石! 钢筋都被两块青石砸在下面了,好像是弯了。 这是何等阴险的设计? 一旦谁去大力触碰隐藏区域,就从天而落两块大石。 别说古武高手了,即便法师,肉身没能修炼到铜头铁骨境界的,那也是被砸成肉饼的下场! 我顺着大家伙震惊的眼神往上看。 顶上看起来就是正常的石木结构,真不知那两个长条大石,先前如何悬吊在上方的? 机关设计的不但阴险,质量之高也超乎想象。 “队长,幸亏我们先前没有发现这地儿,不然,还没惊动三层塔的女鬼呢,已经葬身大石之下了。 不用说,要是发现宝贝了,我们十一个必然挤在前方,争先恐后地去撬动墙壁。 然后,大石头从天而降,还是接连两块,笼罩范围这么大,我们,必然团灭! 还好,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五十九号几乎被吓尿了,如果,不是纸人之躯的话。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亲眼看到这么恐怖的一幕,联想自己曾经在悬吊大石头下方翻来找去的,一个个的,后怕的不行。 “得了,都收拾一下心情,以后这都是经验。 看到好东西了,别着急上前,先考虑是否藏着大敌和陷阱,免得被阴死。” 我免费送给他们一番话。 众人纷纷表示受教了。 凑到近前,我运着内力,徒手掀飞两块千斤大石头,这一幕看的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将弯曲的钢筋捡起来,想了一下,徒手将其掰直溜了。 这是展现武力的好时机,不用白不用。 果然,看着这一幕幕的队员们,心悦诚服的很。 我这才凑到刚出现的一米直径圆洞之前。 发现直通远方,不见底的深。 这才想起古塔是依山而建的。 无疑,这个入口直通大山内部。 其内隐藏了什么?不好说,但布置了杀人大石在外,这可反向证明,内部藏有好东西。 “先去二层,三层,直到五层。 都查过了,下来时再考虑这里,总感觉,很凶险!九十八号,你觉着呢?” 我嘀咕着,转头看向凑到近前的零眉。 他眼神闪动:“我和你一样的感觉,距离入口近了,毛骨悚然的。 直通大山之内的暗道,前方,怕不是有大凶险等着?但必然藏着好东西。 要不要探索?需慎重考虑。” 听着我俩的对话,队员们面面相觑的,都打起了退堂鼓。 根本原因还是从天而降的两块大石头,将大家伙的胆子吓破了。 毕竟,都不是探险家,一个个的生活不如意,哪有几个胆大包天的? “走,先上二层。”我一挥手,下了决定。 纸人队员们持着武器,排好阵列,沿着登道,一步步的上了二层。 二层也极为空旷,一眼就能看透。 只残留着佛像底座,佛像本身被砸的稀巴烂,碎块满地都是。 五十九号指一指那边,不好意思的说:“队长,我们在佛像上发现了生死宝石,就将此物砸碎,内部果然藏着更多。 但搜遍其他角落,没有宝石踪迹了,却没有敲击墙壁,你说,有没有可能……?”他眼中释放贪婪的光,看向四周石壁。 “这个吗,大家伙试试吧,按照我先前的方式。”我随意下令。 六个纸人欢呼一声,纷纷找寻个石块,小心地在不同位置敲击,仔细听着回声。 我和零眉不放心地观察头顶,没有悬吊重石之类的。 但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敲击时,纸人们轻手轻脚的,深恐触碰到什么机关。 足足耗费了二十分钟,什么新发现都没有。 没说的,直接上三层。 三层,是让五十九号他们集体紧张的地点。 全都瞪大眼睛,握紧兵器,一旦发现女鬼踪迹,不用说,集体桃木武器去招呼就对了。 完全担心过重,直到我们出现在三层塔中,能透过窗口和豁口看到熄灭的红灯笼了,也没有红影闪现出来。 看架势,慑于我方桃木武器的威胁,两个弯刀女鬼真就退避而去了,将自家的老巢都放任不管了。 对此,我有些不现实的感觉,但左右查找不到女鬼踪迹,也乐得轻松。 就在此时,我耳朵忽然立立起来! 听到细微的动静了,仔细分辨,应该是‘嗤嗤嗤’的响声。 与此同时,零眉也听到了。 “不会吧?” 我俩异口同声说出三个字,心头被震惊填满。 要是没听错,那嗤嗤声是导火索被引燃的动静。 声音来处,似乎,在三层塔悬挂的七个红灯笼中! 三层塔这里,被女鬼们事先埋藏了大量的炸药,眼下,这是引动了? 大爆炸将临! 第161章 惊爆,深窟狂奔!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往外跳!别犹豫,我俩能接住你们。” 喊着这话,我和零眉已经向着豁口外蹦了出去!毫不犹豫。 事发突然,只来得及留给队员们这番话,砸碎宝石护身的时间都没有了。 咻! 我像箭矢般的弹射出去,半空,身子翻转过来。 顺势将桃木霸王枪插到背后绳索扣子中,固定的很紧,不会抛丢。 空出手来,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接住了反应奇快、听从命令跟着我跳出来的的五十九号和三十七号女纸人。 眼角余光看到,另一边,零眉接住了二十二号和另外一名队员。 我们六个人处于半空中。 着急的向上看,却没有更多的身影出现了。 显然,另外两个人,对我的命令犹豫了,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很多时候,生死就在一霎间,眼下就是了。 “坏了!”我心头大喊。 晚了。 轰,轰,轰! 天摇地动,连环大爆炸产生,烈焰升空! 古塔被炸碎成一块块的碎石,携带烈焰,向着四面八方冲击。 还留在三层的两名纸人队员,连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炸的粉身碎骨了。 我一咬牙,半空扭转身躯。 双臂一环,将两个伙伴围在怀中。 拱起身子,用自家那灌注内劲儿、背着钢筋、覆盖了铁板的后背,硬接大爆炸火焰的冲击和洗礼。 彭,彭! 不知道多少碎石携带烈焰的砸在我身上,将我们三个冲向老远。 轰! 我猛然砸在地上,忽然感觉不对劲,地面受力之处,好像只是一层薄布。 这下面,是陷阱! 大惊,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下意识地手臂一震,将五十九号和三十七号扔了出去。 只来得及喊一声:“去找九十八号!” 就感觉下方一空,‘咻’的一下,我顺着突然出现的大坑,高速向下坠落。 “队长!” 上方,传来两个纸人队员的喊声。 我眼前天旋地转的,已经不能分辨东西南北了。 体内伤势很是严重,被大爆炸冲击到了,感觉纸人受损度达到百分之二十五以上了,魂灵跟着受到打击。 落点还偏偏是个隐藏性质的天坑,这运气,啧啧,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身上携带诸多武器,又是背包,又是桃木,又是钢筋的,重量极为惊人。 这等状况下,纸人之躯无法起效,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短短数秒,至少下坠数十米深度了,还没有接触实地的感觉。 估摸着,大坑的深度相当恐怖。 这也是好事,给了我应对的时间。 要是直接砸在百米之下的坑底,这么大的负重状态下,纸人之躯会直接爆碎,魂灵受到致命重创,这场黑废墟之旅也就结束了。 还没能破除三足鼎邪术,那么,在邪术作用下,只能活三个月了。 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和零眉深入虎穴,是要破除阴谋揪出元凶的,可不是羊送虎口自寻死路的。 努力控制着身体在半空翻滚,一手伸进马褂內襟口袋中。 为了预防万一,这个口袋中装着一枚生死宝石。 缓冲时间早就过了,正是使用此物救命之时。 手伸进去心头就‘咯噔’一下,因为,第一下竟然没有摸到宝石。 “难道,在坠落过程中,宝石从口袋中滑出去了?”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抹紫光。 猛然瞪大眼睛,使劲儿调整方向,就发现,左侧后上方,一道紫光随着我一道坠落。 正是不自何时从口袋中滑落出去的生死宝石! 估摸一下距离,我反手摸到背后的长钢筋,一把抽出,对着紫光所在,狠狠一钢筋抽打过去。 咔吧!正好击中宝石。 刷!紫光大放。 下一刻,熟悉的感觉临身,一重紫光覆盖全身,且能量按照心意,全部集中在守护方面。 又过了三秒,轰!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就感觉能量罩至少化解了九成以上的冲击力,但只说剩下的一成,也让我疼痛万分的惨叫起来。 更恐怖的在后头。 我勉强爬起,一个大跳出了砸出的大坑后,四下一看,不由的大惊失色! 周边,一只只闪动绿光的巨大眼眸正死死锁定于我。 一扫之下,光是灯笼般大小的眼眸就有十八只之多。 要是两只代表一个生物的话,那就是,我被九只身形巨大的地下生物盯住了。 好消息是,它们大多位于一个方向,并未形成合围。 “什么东西?” 惊慌之下的我握紧钢筋,仔细去看,一下看清了,不由得浑身暴起鸡皮疙瘩。 九条巨蟒! 它们昂起小房子般巨大的蛇头,盯住猎物般地锁定了我! 巨蟒身躯太大了,蛇身粗度比民间使用的大水缸还要粗大两圈。 这一霎间,我看清了那碧绿巨眸中竖着的蛇瞳,呈现深棕色泽。 就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叫苦连天的。 “怎么掉到蛇窟之中来了?我身边还没有仙家白针,没法和这些野蛮的生物对话。 再有,比森蚺巨蟒还要大上几倍的蟒蛇,从电视中都没有看见过,太离谱了吧! 这样的超级巨蟒,是上古时期才有的异种生物吧? 虽然还没有成为妖怪,但杀伤力比蛇妖还要恐怖,只说其数十米长的蛇躯,说是拥有万斤之力,一点都不夸张。” “逃!” 这还有啥说的,我扭头就向着巨蟒扎堆的反方向窜了出去。 顾不上纸人身躯受损严重,也顾不上其他了。 虽然持着钢筋,但这玩意儿在九条上古巨蟒面前,和棉签有啥区别? 一钢筋过去,能砸掉对方的蛇牙吗? 即便砸掉了,对方被激怒之下,玩命追杀的话,那我能逃出蛇窟吗? 前面道路崎岖,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阻路。 身后‘轰轰’的追声震耳欲聋。 我玩命逃窜,抽空回头去看,就看到最为粗壮ˊ蛇头比其他巨蟒大两圈、头顶生出两个犄角的大家伙,一边吐着长长的蛇信子,一边蜿蜒挪移的追来。 其他八条巨蟒还留在原地,看样子,在那八位看来,我这么个小不点,塞牙缝都嫌肉少,根本就没有追杀的欲望。 但这明显有化蛟迹象的大家伙,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天啊,你塔玛的不要追了!” 我吓得三魂七魄几乎脱离纸人躯体,全部内劲都灌注腿上。 发现对方蛇头昂起,对着我狠狠砸下,不由心惊胆颤的往一边翻滚。 彭! 蛇头覆盖面积太大了,强度不可思议的恐怖。 我感觉自己被一座房屋大小的铁块,生生砸进了泥土之中! 有大口吐血的感觉了。 但这是纸人身躯,根本就吐不出血来,憋得我几乎昏厥过去。 好在,体表的紫光防护能量罩起效,没有破防。 这要是没有守护,只这一下,纸人之躯就得变成纸质煎饼。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要是法力在身,鬼兵大将和红僵弓箭手等属下都在场,远程和这即将化蛟的家伙斗一斗还是有可能的。 但只凭现在的状态,近身对上,除了被咬死、被砸死,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我强作精神,从坑中弹出。 根本不敢回头,撒丫子拼命逃。 路线走曲线形,一边逃一边胡乱翻滚,就听身后‘轰轰’的蛇头砸地声,周边碎石乱飞,但很是侥幸的,没有砸中。 前方不远出现个闪着微光的出口,我几乎喜极而泣,身形如箭地奔了过去。 接近出口的那一刹,忽然听到身后风声大作,意识到不妙,急急转身。 就看到一条巨型大尾巴,接天连地般的抽打过来! 蛇尾巴上的蛇鳞呈现出漆黑的金属质感,只是一看,就知道防御力之高不可想象。 生死关头,顾不上那许多了。 双手持着钢筋,拼尽全身力量,对着抽砸过来的超巨蛇尾砸了过去。 第162章 蚺藏半山土楼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彭! 金属交鸣巨响,火光暴窜。 咔,咔,咔。 身外的紫光防护罩纸糊一般的碎裂,恐怖绝伦的力量传来。 我一声惨叫,钢筋脱手而飞,身子像是炮弹一般,被抽得从出口处向外弹飞出去。 轰,咔咔! 倒飞出老远后,身形弧线下落,连着撞碎好几棵大树后,身子陷入泥土和碎石之中。 我浑身疼得欲要裂开,摊在原地半晌不能起身。 待到恢复了点精力,才从泥土中爬了出来。 抬头,远远看去,正对面的半山坡上,一巨大洞口处,巨型蛇头探出。 蛇眼幽幽地闪动寒芒,正俯瞰着这边呢。 但好像是受到什么制约,那即将化蛟的大家伙,并未冲出山洞来,只是在高处死盯着数千米开外的我。 “蛇的视觉有这么强吗,这么远了还能看到?” 我骂骂咧咧地起身,动手检查一番。 发现纸人躯体内的金属丝有八成没断裂,这就不影响纸人行动。 不由得暗喊一声:“好险。” “要不是有宝石能量保护着,挨上化蛟生物的那两下,早已经变成纸屑了。 太吓人了,这就是黑废墟地下深处隐藏空间的土著生物吗? 难怪血披风一伙始终没能探索明白。” “笑话,只说这巨蟒之窟,一般人落进去,还想囫囵着出来吗? 即便老子我,也差点被拍死在里面,这地方就不是一般人该来的地儿。” 发现那厮探着头还没有缩回去,我放下心来。 “对方只要离不开山洞就好,体型太大了,蜿蜒游弋一下,就赶上我跑五十米的距离了,轻功在这玩意面前不太好使,法术要是恢复了,使用阴山遁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开始打量上下和四周。 不知是黑废墟地下第几层,这空间太大了吧? 高空翻滚着雾气,隐约可见石质穹顶。 我估摸着,足有两千米的高度。 入眼所见,身在一个小山谷中,周边都是一两千米的高山险峰。 无疑,通往上一层的路,就在那两千米以上高度的险峰中。 只说面前藏着巨型蛇窟的高山,就有那样的高度了。 难怪我感觉坠落的时间足够长,够我击碎宝石的了,感情,足足数千米的高度? 也好,要只是数百米,不等我砸碎宝石,已经摔死在蛇窟中了。 正是如此高度,才给了缓冲时间,保住了小命。 既然山中藏有巨蟒,那么,难保没有其他的上古生物,更不要说妖魔鬼怪了。 能和一众上古生物生活在一片空间的妖魔鬼怪,得多强? 一念及此,深深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安全的感觉爆棚了。 特别是,超长钢筋丢失了,这让我损失了一件强力武器。 正想离此远一些,眼神忽然一凝,我发现,巨蟒收回了头,转回蛇窟之内去了。 “既如此,不如返身回去,没准儿能找回自家的钢筋呢,那可是纯物理攻击利器。” 有了这个想法,我就一点点地爬回山坡。 周边植物都比黑废墟地表的更为高大,只说灌木草丛,就没有低于三米的,正好能掩饰自己的行动轨迹。 磨磨蹭蹭的到了蛇窟洞口。 在周围草丛中仔细搜索一番,不由叹气,根本没有钢筋的影子,被巨蛇的大尾巴扫飞了,天知道扫到哪个方位去了?有没有崩飞出洞口都要两说。 “算了,幸好还有桃木霸王枪。” 我持着霸王枪,在洞口处溜达两圈,没有发现,准备开溜。 就在此时,我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神凝定在洞内某处。 看到自家的钢筋了! 一大半插进石壁之中,只三分之一在外。 那位置,在洞口内五米左右,距离蛇窟深处有着遥远距离。 但是,我不确定那即将化蛟的大家伙,是不是退回原位了? “要是它等在洞口侧边,我一旦接近,蛇口一张,我可就被吞吃了。 为了一根钢筋,要不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权衡一会儿,我下了决定。 钢筋不要也罢,风险太大了,不值当拼命。 转身就要走,却再度停住脚步。 因为,在这个角度,钢筋斜插在石壁上,石壁裂缝中,隐隐透出一点点的紫光。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上来! 这种光芒预示着什么,还有谁比我更懂? 生死宝石! 蛇窟洞口石壁中,藏着大量的生死宝石。 “难道,蛇窟所在,就是生死宝石矿脉所在?” 一念及此,我心跳都加速了;即便是,纸人没心。 自古财帛动人心。 我控制不住的向内走了一步。 纸质鼻翼忽然翕动一下,一股子腥气随风传入鼻腔。 纸人的五感六识比生人还要敏锐。 我立马意识到,就在那钢筋斜插的石壁之后,有埋伏! 没猜错的话,就是那条追击我的上古巨蟒。 霎时间,冷汗爬满后背。 只是说这种感觉,纸人不产生汗液,但惊悚感觉是一样的。 就感觉两肋之下的阴风,窜来窜去的。 “钢筋是被蛇尾打飞后斜插在洞口石壁的吗? 还是说,上古巨蟒捡取回来,思索了我的反应后,故意斜插在这个我有机会看到的位置上? 还刻意弄点裂缝,告知我此地藏着生死宝石矿脉!”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都发冷了。 “这条巨蟒,怕不是已经成妖了?其智商之高,比之人类半分不差。 要不是无法冲出蛇窟,对方,早就已经将我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太阴险了,不愧是蛇类。” 我一点一点地向后退,退出老远,转身,撒丫子逃下了山坡。 “吼!” 洞内,埋伏着的上古巨蟒意识到计策失败了,发出愤怒的吼声。 我浑身毫毛倒竖,一个劲庆幸自己悬崖勒马,要不然的话,已经被对方一口吞吃了,那可就太冤了。 此地之凶险恐怖,再度刷新了我的认知! 但也隐隐感应到了,这座山头,是上古巨蟒的领地,别的区域的妖魔鬼怪,应该是不敢随意接近的。 其受到制约,不能随意出洞窟,但若是遇到抢地盘的,没准,黑废墟规则就允许此地的领主出头御敌了。 玄之又玄的感应到这些讯息,我恍然:这是冥冥中传来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我了解此地规矩。 到底是黑废墟多少层?不敢说。 但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上古巨蟒,我估摸着,没有八层,也得六七层了。 我连黑废墟地下二层还没有探索,就越级跑到地下六七层来了?这是作妖啊,作大妖! 幸好开着阴眼,这鬼地方连星月光芒都没有,只有不知从何发出的淡淡微光。 要是普通人,也就看清周围十几米的距离吧。 阴眼开启着,才能远远地看清敌人,不怕摸黑行动。 我看准了不远处的山头,持着霸王枪,谨慎的接近过去。 那座山之所以吸引我注意,是因为,仰头看时,隐隐看到半山腰处,有一座‘圆形土楼’。 保存的极为完整,远远看着,土楼高有数十米,占地面积至少在三万平以上。 不用想,这么大的圆形土楼,其内房间数量至少得有两百多间。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也做好了遭遇鬼怪的准备。 借着山石草木做掩护,走出山谷,沿着斜向上的山路,接近另一座山上的土楼。 近距离观看,很是震撼。 原来,不止一座土楼。 我最早注意的,是最大的一座。 等到距离的近了,视线从仰视变为平视,才发现,大型土楼后头的山坪上,星罗棋布的土楼至少有几十座。 只不过,它们占地面积都不大,看样子,多是内中几十间房屋的。 感情,这是一座山村。 以圆形土楼为特色的山村。 第163章 独闯虎口龙潭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黑废墟地底下不知多少层,竟然有一座土楼山村?这太让人吃惊了。 此村明显是给人住的,但让人不解的正是这点,不该有生人存在的啊。 压制着震惊,让心情转为平静。 我的注意力回转到眼前的大型土楼上,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墙面,要是没看错,使用了三合土,垒搭的极为结实。” 在外看,高处一排排的小窗口,虽然有岁月侵蚀的痕迹,但一点坍塌的迹象都没有,周边处置的干净,没有青苔,也没有爬墙野藤。 种种迹象表明,土楼,真的像是有人居住! 要知道,鬼怪这等存在,可没有收拾住所的习惯,鬼怪们更喜欢在荒草坟冢、断壁残垣中藏身、出没。 “难道,真的有人在此居住,那得是什么人?” “黑废墟中,活人躯壳不可存在,即便有人,他们的魂灵,寄居在怎样的躯壳中呢?” 带着无数疑问,来到土楼高有一丈的大门之前。 “要不要敲门?”我迟疑起来。 “出现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儿,还是不要莽撞了,这里不止一座土楼,眼前这座最大,无疑,是整个土楼山村的中心,它像是一面盾牌,将来自外界的危险拦住。 这才让其他的小型土楼安然。” “我眼下这个模样,就是一背着武器的纸人。 内中居住的若是妖魔鬼怪,当然不惧,会坦然开门欢迎我入内,然后,将我切吧成碎纸片。 如果真的住着生人,从观察口中看到我这个样子,必然以为我是邪祟,那么,迎接我的可能就是火箭或者狗血。” 抬头看了看大门正上方故意留着的几个开口,我很明白那是做什么用的。 居高临下的开口,是往下倒沸油、滚石用的,还可以对着下方的目标射箭。 总之,土楼这等圆形无缺的土石结构,本就是为了抵御猛兽和外敌而创造出来的。 其中凝结着古人的智慧和勇敢。 我可不想一过去敲门,就被兜头丢下的火把点燃。 收回了伸出去的手臂,决定绕过最大的土楼,先去后方的土楼山村中溜达一番,探查一下虚实。 “如果此地有生人踪迹,那些小型土楼之内,也一定有人,何必非要和大型土楼较劲?” 这般一想,我不再执着,转身就要往大型土楼后方而去。 就在此时,头顶高处传来苍老男声:“朋友,既然来了,何必回头?进来吧,只要你够胆子。” 我猛然抬头,注视着大门上方的开口。 并未看到人影,可方才传来的话,绝对不是幻听。 那是正常人的语言,不是鬼语,也不是迷惑心神的幻声。 很苍老,历尽沧桑的感觉。 不等我琢磨明白,就听到‘吱呀’声响,厚重的大门竟然打开了一道裂缝,足够我偏着身子走进去的裂缝。 幽暗的环境中,即便开着阴眼,也只能看到裂缝深处是无边黑暗。 像是一只史前巨兽,对着我张开了狰狞的血盆大口,还发出‘欢迎光临’的问候声。 激灵灵一颤,我回过神来,就感觉浑身发凉。 脑中权衡的都是一个问题:对方摆了开门迎客的架势,但也有可能会瓮中之鳖,我要不要进去? 左右权衡一番,我一咬钢牙,进! “不就是一座被黑暗笼罩的土楼吗?我手持桃木霸王枪,即便内中等着的是一大群妖魔鬼怪,也不惧,大不了血拼一番就是; 已经到了门前,此地也值得探索,若是止步不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再有,从那说话之人的口吻中,没有感觉到杀意,既如此,就胆大妄为一番吧。” 我整理了一下背包,握紧桃木霸王枪,扬声对内喊着:“客随主便,某路过此地,也有拜访之意,既然阁下邀请入内了,那就不客气了。” 说完话,我大踏步地顺着缝隙走进土楼之中。 “咔,咔。” 身后,大门像是被机关控制一般的合并上。 我注意到,两扇门板的厚度,达到了惊人的五十厘米以上。 其外表看似木门,但移动时发出的声响告诉我,内中镶嵌了厚重的铁板。 只说这门,就坚不可摧了,想要暴力轰碎,没有现代导弹,基本上不可能。 无疑,土楼墙壁比大门只厚不薄,防守能力堪称一绝。 这地易守难攻,只要守在此地,即便那化蛟巨蟒来袭,也丝毫不惧。 对方力量再大,也轰不开土楼大门,厚重的墙壁宛似铜墙铁壁一般,毫无破绽。 ‘嗤啦,嗤啦’的声响不断,一根根火把被点燃。 骤然出现的光亮闪的纸人眼眸疼痛,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视线,待到适应了内部的火光,我才缓缓挪开手臂,谨慎的看向前方。 一眼看清最前面的三个家伙,我不由的愣怔当场。 三个‘大活人’就在我对面十米远的位置坐着。 一女两男,全都白发苍苍的。 三双浑浊的老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更让我头皮发炸的是,三老人左右两边排列了十二个纸人。 每一个纸人手中,都举着一个火把,此刻,纸人们诡异的眼神,也落到我的身上。 它们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之意。 就好像是,在我之前,没有见过‘同类’一般。 我震惊的浑身打颤。 足足十二只纸人,但做工上给我的感觉更为精妙,穿着打扮也不一样。 我是长袍马褂,但举着火把的纸人们,男纸人身穿古式儒生长衫,束着纸质头发,用褐色小木棍别住。 女纸人们身穿收腰襦裙,上身是对襟夹袄,头上盘着各式发髻,还戴着金银首饰。 看样式风格,很像是明朝时期人们的穿着打扮。 我努力收拢震惊的心情,看向坐在正前方的三个老人。 他们确实是活人,但都散发着淡淡死气,看样子,都时日无多了。 一个个的都穿上了绣着福寿图的寿衣,这是做好了随时归西的准备。 问题在于,黑废墟之中,不允许生人存在,进入此地的人,都是灵魂出窍、使用载体的模式。 就如我一般,使用的纸人之躯。 当然,也可以如同东南亚邪术师的方法,魂灵暂时寄居在死尸之中,驱动尸体进行活动。 眼前的三老,虽然散发死气了,但只是濒死状态,其本质,还是大活人,为何能在黑废墟中自由行走?这太诡异了。 不等我琢磨明白,对面,坐在正中间的老者忽然一笑:“你这家伙,胆量倒是不小,真的敢孤身进来,老朽倒是得为你喝一声彩。 不过,你这纸人之躯,谁给制作的?手艺不过关啊,只得其形,未得其神,真是糟蹋了我‘纸神门’的手艺。” 语声苍老,正是先前发声的人。 “纸神门?”我口中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睛逐渐瞪大。 道上秘典中,记录过昙花一现的纸神门。 据说,其门内高人扎纸人的手艺登峰造极、已臻化境,纸人躯壳的精巧程度,完全可以和活人媲美。 可以承载法术高人的魂灵,还能百分百发挥出法师往昔修成的法力。 以这种方式,可以达到变相的延年益寿。 地府阴差勾魂时,遇到纸人躯壳保护的魂灵,勾魂锁链无法从纸人躯壳中勾出魂魄,从而没法让阳寿耗尽的法师死亡。 纸神门的法师,以这方式逃脱死亡。 但据说有时间限制,最多,运用此法可以延寿到四百年整,之后,不管换多少个纸人载体,也无法阻拦阴差的勾魂锁链,除非道行突破到某种传说的级别,才能真的延寿。 第164章 纸神门三老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纸人躯壳逃脱死亡之法确实神妙,但不是毫无坏处. 首先,纸人躯壳中的魂灵,法力深度没法精进了。 因为,失去了血肉之躯,且这类逃生之法被天地忌惮、不喜,因而,法力只会退不能进。 这样一来,四百年寿命间,道行却无有寸进,不得不说,于法师而言,这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其次,此术严重干扰了地府六道轮回规则,最终,阴魂被锁拿到地府后,会被严惩。 一般是判罚到第三层地狱中服刑。 那是动辄百万年乃至千万年的服刑期限。 为了在阳间多活个几百年,死后被地府如此惩罚,代价未免太大了! 所以说,纸神门虽然有着神乎其神的手艺,却没有几人临终时,真的选择用纸人之躯却延寿。 这是邪道延寿之法,不被天地所认可。 唯一可说的是,使用此法者,不会去滥杀无辜,因而,阴德方面损耗极小。 但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流传到现代,更是渲染成了民俗故事。 纸神门,在明朝后期时就湮灭不见了,连个传人都没有。 后人整理这些传说之后,都断定,是市井之人闲得没事时杜撰的民间故事,纸神门根本就不存在。 扎个纸人而已,哪有被看成真人的可能?更不要说,还能逃出法师的火眼金睛了,天方夜谭一般。 这个说法得到了主流的认可。 但我眼前的这个老人,说的是什么?他,是纸神门的人! 我的目光落到周边十二个纸人的身上,忽然感应到,纸人们身上携带了法力,虽然不深厚,但确实有法力在身。 再度吃惊了:看来,纸神门传说,是真的,眼前就是活证据。 “已臻化境的扎纸人古法?难到,你们三人,不是活人,而是,纸人……?”我死盯着坐在对面的三老,满心震惊。 要知道,在我的感应中,对面三人就是大活人。 和左右排列的纸人们,有着一眼可辨的巨大差别。 但纸神门传说搬出来后,我不得不怀疑眼前的三老是纸人了;更不要说,这里是黑废墟,此地,不允许生人活动。 诸多条件加吧到一处,即便我不敢置信,但还是产生了这么个离谱的判断。 “哈哈哈,你这同样使用纸人之躯的不速之客,倒是很有眼力。 难道,我们三个老家伙的技艺退步了?眼下可是使用本门最高秘术制作的纸人躯壳,别说俗人了,即便法师高手,也看不出真假。 这都被你看出真身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坐在左侧太师椅中,手持着一柄黄木拐杖的老妪怪笑起来,回答的话宛似雷霆爆响。 看在眼中明明是三个大活人,但其实,真就是纸人! 这是何等的神乎其技?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震惊了。 谁听说过纸人可以和活人一般的表现出‘生气’了?即便,只是一丝一毫,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真是邪门了。 我脑袋宛似被当头一棒砸中,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心神还是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如果说,纸人能够骗过我这等开了阴眼的法师,那以假乱真地混在俗世,又有什么难的? 传说中,纸神门早就绝迹了。 不过是人家不显露人前罢了,大隐隐于市,我判断,有很多使用纸人之躯延寿的纸神门高人,混迹红尘之中,不显山不露水地活着呢。 眼前这几位,应该只是纸神门的部分传人。 至于他们如何混到黑废墟之中来的?那必然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可人家绝不会说于我听。 “咦,不对啊!这判断有些矛盾,等一下,让我再捋一捋。 血披风一伙,使用纸人魂灵探索黑废墟,那是不是说,血披风他们,就是混迹在红尘的纸神门传人?只不过,他们行为隐秘,这才在中原大地销声匿迹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血披风们驱动大量的纸人魂灵进入黑废墟探险,有没有找寻纸神门分支传人的意思?” “停,就是这里,这里有猫腻。 以扎纸人的技术水准来做判断,血披风他们的扎纸技术逊色了不知多少倍。 那就是说,眼前的三老,才是纸神门的正宗传人,而血披风他们,只是纸神门的一个分支! 对了,这样一来,思路正确。” “生死宝石是血披风他们想要的,失传的、没有落到他们手中,可以逆天延寿的纸神门扎纸绝学,更是他们做梦都想要得到的。 鱼和熊掌想要兼得!” “如果事实如此,那我先前的判断就出现了失误。 以假乱真的高阶纸人术法,只有黑废墟中的纸神门高手们才会。 俗世的纸神门分支传人们,并没有得到最高秘术。 他们能制作的纸人极限,就是我现在使用的纸人之躯。” “这般算来,俗世中,根本就没有大隐隐于市的纸人高手混迹,有这等手艺的,都在黑废墟深层之中了。” 我综合所有线索,更正了一些判断,顺势一捋,血披风们的身份,已经显露出冰山一角了。 劫夺生人福寿,哪有使用纸神门绝学延寿来的容易和舒坦?那可是足足可以支撑到四百岁的阳寿,令人垂涎;哪怕,只能使用纸人躯壳的活着。 反正,到了地府那里,全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那还不如使用纸神门老祖宗的绝学手艺来达到目的呢。 最起码,阴德方面,损害的没有劫夺生人福寿来的大。 我忽然懂了血披风头头儿的想法。 不懂的是,血披风们如何得知,纸神门正统传人,藏在黑废墟地下深层的呢? 这个就是未解之谜了。 短短瞬间,我心头已经形成了此事的模糊轮廓。 虽然,细节上必然有所出入,很多判断不准,但我断定,一部分没有想错,至于是那哪部分?端看事态发展了。 想到这里,我将桃木霸王枪斜着背在身后,抱拳拱手:“三位纸神门老前辈,你们可以喊我九十九号,我其实是个民间的阴阳先生,以纸人之躯的模样来到此地,原因是……。”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我就将血披风一伙在俗世制造的杀孽说出来,看看对面是什么反应? 当然,自家真实的门派、姓名,不会和盘托出。 彭!青石地面碎裂。 老妪听我说了前后始末,大怒,只是一拄拐杖,就将地面砸成这个样子。 两个寿衣老头子也被气的捂住胸口直咳。 “掌门,我当年就说过,小师弟狼子野心,应该趁早铲除。 他就是想要通过非常手段延长寿元。 当年,他就做出了盗取恩师秘典的举动,过后,恩师欲要将他驱逐出山门,当时,要不是你这个大师兄出面说好话,小师弟岂能完好无恙?那既是放虎归山,这事儿你全责。” “恩师仙去后,你当上了掌门,那时候咱们才发现,纸神门上下都投靠了小师弟,你这个掌门早就被架空了。 小师弟明目张胆的反水了,你我三人被追杀千里,生死关头,一脚踏空,天旋地转的掉落黑废墟中,半途被老树拦了几下卸力,侥幸的活下来。 那是个高悬穹顶的大洞,你我不能御空飞行,就接触不到,没有向上的路,可就爬不回去了。 感应到此地规则,不得已之下灵魂出窍,使用纸人载体,一直苟活到现今。” “这是血海深仇!可惜,落到黑废墟后,怎样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数千年啊,悠悠而过,黑白无常竟然没来索过命?你我就这般残活下来。 好嘛,今儿听到外头的消息了吧?血披风,好一个血披风!我要是没猜错,他们必然是小师弟传人,还在拼命的找寻你我呢,就想将最核心的绝学搜刮去,掌门!” 老妪用拐杖指着坐在正中位置老人的面,责骂起来滔滔不绝。 好在,纸人不产生唾液,不然,我真担心掌门人被老妪口水淹没。 第165章 借刀蛛网魂鼎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看着纸神门掌门被黄木拐杖老妪劈头盖脸的责骂,一副唯唯诺诺不敢反驳的窝囊废样子,我于心不忍了。 如是,插了一句:“这位老前辈,气大伤身,稍安勿躁啊; 有一点你可能还不晓得,黑废墟中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此地十天,外头一天。” “什么?”三个老人全都蹦了起来。 他们困守此地数千年了,于冥冥中得到的讯息却不够多,只知此地名为黑废墟,但不知时间流速的不同。 “那外头,才过了两三百年?难怪阴差没来索命,按照外面计算,我们还没到四百岁。” 老妪嘀咕着这些,语调开始打颤了:“这么一算,小师弟还活着! 他造孽无数,满身血债,劫夺了这么多无辜生人的寿元和福运,必然还活着! 天杀的,我要离开黑废墟,冲回去,索他性命,报仇雪恨!” 老妪疯狂了,一边凄厉高喊,一边用黄木拐杖‘轰轰’的砸着地面。 站在一旁的纸人们满眼惊惧,却不敢躲避,任凭碎石迸溅到自己身上。 两个老叟都是受气包的样子,只是手臂护着脸,任凭老妪发疯,只要拐杖没砸在他们身上,他们就逆来顺受。 我才不会站在原地遭罪呢,一个大跳躲出去老远。 老妪的挥砸对象变成了座椅,只一拐杖,就将方才自家坐着的太师椅打的粉碎。 紧跟着,拐杖将摆在后方的桌椅、木凳等物件全部砸碎。 犹自不解气,一拐杖砸在掌门人的面前,河东狮吼、大声质问:“掌门大师兄,你给个章程! 小师弟派人找寻你我呢,这是要斩草除根的意思,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反击,反击!”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掌门老叟放下手臂,目光深沉的看着老妪,忽然说:“二师妹,你我在黑废墟中生活了数千年,俗世那边,几百年过去了,一直以来,等同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 也没有外人找寻过来,咱们将这片空间几乎翻遍了,却没找到回去的路。 这说明,小师弟一直不知你我踪迹。” “假设,小师弟还活着,也是他派出血披风一行人作妖,弄个纸人魂灵之类的玩意,来到黑废墟找寻你我踪迹的,问题就来了,小师弟如何知道你我行踪的?” 这问题携带魔力,只一出口,就镇住了发疯的老妪。 “这个嘛,师兄,貌似,可能是,也许是因为,一百多年前,我弄丢了‘蛛网魂鼎’所导致的。” “那是我的本命法器,外观就是一个三足鼎,可放大万倍,也可缩小数倍携带。 一百多年前,我去南屿山中寻找高品鬼灵时,不小心遗失了。” “师兄,那片区域很是古怪,法器丢失,我的心神竟然没有示警,等到我出了南屿山,才发现,和蛛网魂鼎的心神联系断了,说明,蛛网魂鼎脱离了这片空间。” “这个途经此地的纸人魂灵九十九号,他提及了巨鼎山洞。 那里面的三足鼎,可能就是我丢失的蛛网魂鼎,或者,是那物的投影具现。 因着这东西,小师弟意识到,你我遁入了黑废墟,所以,才有了后续行动。” “最气人的是,血披风他们利用本座的魂鼎法器,控制普通人魂灵进驻纸人之躯,投放到黑废墟中冒险,失败者被收割了寿命和福运。 这些,必然利用了蛛网魂鼎的特性。 那法器是我年轻时在某大能的洞府中得到的,我对它的掌控只有百分之五。 即便如此,当年,我凭着蛛网魂鼎,也成了本门第一高手,恩师在世时都不是我的对手。 没想到,时隔百年,我再次听闻此物的讯息。” “掌门,这宝物,不能继续留在小师弟他们的手中了,那是和我有关系的法器。 每多死一个人,冥冥中,我的阴德都会被削弱一分,小师弟这是在借刀杀人。 待到大限至时,我的魂灵去往地府,怕不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服刑。 掌门大师兄,还有三师弟,呜呜,我不想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你俩得帮我,将魂鼎夺回来!” 老妪都带上哭腔了。 我在角落中听的是目瞪口呆。 感情,那三足鼎,是纸神门老妪的法器,难怪血披风他们得到了线索。 这件特殊法器,将老妪三人踪迹表现的明明白白。 她口中的小师弟要是还活着,一眼就知道此宝来历,紧跟着就有了后头的事儿。 得,线索窜起来了。 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基本上清晰了。 “蛛网魂鼎?”我嘀咕着这四个字,忽然想到肉身脑后的蜘蛛符文,心头有所了然。 这尊三足鼎形态的法器,宛似蜘蛛结网一般,将目标的魂灵用蛛丝绑缚住,然后,勾魂出窍。 其过程,牵扯力之大,就像是蜘蛛使用蛛丝控制蚊虫等猎物一般难以抗拒。 难怪我身上的锁魂阵都抗衡不了,实在是,蛛网魂鼎的力量太强大了。 这等强力法器,落到正直之人手中还没什么,最多是引来邪恶法师的魂灵加以镇压,但落到血披风等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即便他们只掌握了皮毛,也会造成杀劫! 肖隆征等人的遭遇就说明了一切,可以说,此事的源头,都在蛛网魂鼎上。 好嘛,百多年前,老妪在南屿山中丢失了魂鼎法器,这导致了后续的无数人丧命。 听到这事,老妪不怕才怪。 纸神门三老已经冒着天地禁忌,使用最高阶的纸人躯体,魂灵脱离原本的肉身,这是变相的延长寿元。 待到死后,光是这一条,就得在地狱二三层的受刑了,若是加上魂鼎法器滥杀无辜所欠下的血债? 得,纸神门老妪死后,魂灵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才怪。 她不怕谁怕? 若无法更改这种命运,还不如魂消魄散来得痛快呢。 但始作俑者,她的小师弟还活着呢,她岂能甘心? 整理清楚了这一切,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三位前辈,可是想脱离此地?” 我一句话问出口,那边正说话的三老,同时眼放异彩地看了过来。 他们正等着我这话呢! 三老言语间泄露这么多绝密,不就是给我听的? 打从一开始,他们发现我使用纸人之躯的出现在门前,就意识到了,我必然和外界的纸神门有关系。 那么,我既然能从外头进到这里来,反向推之,就很有可能原路返还回去。 即是说,他们孜孜不倦找寻了数千年的外出之路,就在我的身上。 三个年老成精的家伙,很能沉得住气,担心直接审问,会让我产生抗拒心理,如是,引我入内后,随机应变地演戏。 果然,我的述说,符合他们的预测,确实和外界的纸神门有关。 出乎他们预料的是,血披风们的残酷做法,是正统纸神门不能容忍的。 老妪的发疯,一半是临场发挥演戏,一半是真的。 其实,她远没有那么的愤怒和冲动。 而两个纸神门老叟,窝囊废模样就完全是在表演了。 笑话,谁家的掌门会是个窝囊废? 他们临场发挥的演戏,目的就在于等着我自己说出先前的话。 找到回归的路,才是纸神门三老的终极目的。 “九十九号,你知道离开此地的路是吧?说说看。” 掌门老叟示意师妹和师弟都冷静下来,勾手示意我近前说话。 我大踏步地走过去,底气十足。 眼下,对方有求于我之时,形势可就不一样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大咧咧的走到纸神门三师弟原本所坐的太师椅之前,将身后长兵器横放膝前,顺势就是一坐。 背部向后依着,舒坦的想要打哈气了。 纸神门三老眼神齐齐一变。 他们意识到了,先前的演戏被人瞧穿了,对方这不客气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166章 心魔掌门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迎着纸神门三老复杂加审视的目光,我毫不怯场。 “三位,不用管我,虽然我是个客人,大驾光临此地,算是让你这里蓬荜生辉了,但你们也没有义务非得招待我不是?你们继续吵、继续闹、继续演就是。” 对着三老摆了摆手,说的话能气死活人。 不管三老反应,随意扫看向右侧,对着穿着打扮最艳丽的女纸人招手:“那谁谁,就你,别愣着了,过来,陪我聊聊天南海北的,坐在这儿怪无聊的。” 女纸人愕然,转首看向脸色铁青、头顶似乎要冒烟的纸神门三老。 不愧是活了数千年的老家伙。 三老对视一眼后,现场那种紧张的气氛霎间消散。 掌门老叟摆摆手,几个纸人弟子就搬来两把新椅子。 三老依次落座。 老妪身上哪有先前的怒意和狂暴?两个老叟更是深沉如海、智深若妖。 他们三人静静的看着我,半晌没说话。 我不耐烦和这等老匹夫比耐性,因为,绝对比不过,所以,开口打破了沉默。 “三位老前辈,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们想杀回去报仇,我呢,也想杀回去,将血披风一伙抽筋剥皮。 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何况,我还身中蛛网魂鼎邪术,苦不堪言的。 听你们的谈话我就晓得了,魂鼎法器释放的邪术,你们必然有办法破解,是也不是?” 我目光投注在老妪面上。 对方面无表情点头,惜字如金吐出一个字:“然。” 我一愣,才想起,对方算是个古人,这般回应也算正常。 “好,这是基础的东西,那我就要提条件了。 第一点,解除我们这一批九十九人所中的邪术。” “这个好说,只要让老身见到三足鼎,哪怕只是具现出的投影,老身就能再度和此宝遥遥地建立心神联系。 即便因着距离远,只能掌控千分之一,也足够废除邪术的了。 还会对施展此术的人造成反噬,让其魂灵重伤,可谓是一举两得。” 老妪给出回应,两个老叟点头认可。 “必须看到蛛网魂鼎才行吗?不能凭空解除吗?我那肉身躯壳的脑后,有个蜘蛛符文。” 我有些惊讶。 “脑后蜘蛛符文?确实是被蛛网魂鼎标记的展现。 小子,老身也没有办法隔空解术,必须看到丢失百多年的魂鼎,才能有所行动。” 老妪摊摊手,表示无奈。 “行,那就说第二点。 你们三人得心魔发誓,此事之后,不会对我杀人灭口;有生之年,除非我敌视你们,否则,你们不可和我敌对。” 这话一说,三老面色齐齐一变。 “你这后辈,说什么呢,我们是什么身份的人,岂会那般下作?” 掌门老叟不乐意了。 “莫急,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这里是黑废墟,藏宝无数的黑废墟。 你们在此经营数千年,根深蒂固,这些纸人弟子,我不知道你们弄出了多少?但肯定不止眼前这十几个。 整个土楼山村,就是纸神门在黑废墟的根据地。 以此为中心向外辐射,我不敢想,你们数千年来掌控了多大的区域?这些区域中的妖魔鬼怪,是不是都听你们的号令?” “黑废墟盛产生死宝石,藏着失传的各门各派秘典,数量之多,不敢想象。 这是怎样的宝藏空间,价值几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加上我提供的通往俗世的通路,成了纸神门往返俗世和黑废墟深层的最佳渠道。 以此两边经营,纸神门想要壮大发展,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儿。 兹事体大,可说全是绝密,知道这么多绝密的我,事后,能不被杀人灭口吗?我很怀疑。” “再有,在老婆婆的话中,极力抹黑所谓的‘小师弟’,但我不认为,您老所言的,就是当年的真实状况。 很可能,你们三老,是争权夺利失败远走他乡的一方。 掌控血披风团伙作恶多端的小师弟,肯定不是好人,但不代表,和他作对的你们,就是好人了。” “那蛛网魂鼎,在血披风一伙手中害人无数,难道,放在你们手中,就能普度众生了?此物本身的功能,不说其他,只说这强力勾魂摄魄的一项,就让人无比忌惮了。 我能不担心过后被你们使用此宝湮灭魂魄吗,更害怕你们秋后算账,所以,心魔誓言必须发,一个字都不能少! 不答应,你们即便将我千刀万剐了,也别想让我说及出去的路。” 一番话砸过去,三老一个个面如锅底的黑。 被我想成无恶不作的老贼,他们自是不忿的,但毕竟年老,即便暴怒,也能压住火气。 “哈哈哈,好一个九十九号,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好,老夫就代表他俩,答应这第二条了,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但老夫要提醒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胃口不要太大,小心撑爆了肚皮。” “有一点你似乎没有意识到,老夫点你一下。 你既然出现在吾等门前,那就有迹可循。 你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途经何处?所谓,人过留名鬼过留痕,反向去找,老夫麾下弟子的数量确实不少,你说,他们能不能找到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一点点倒推,一年,两年,难道,找不到你的踪迹?你所走的路,没有留下脚印吗?所过之处,没有体味吗? 这些,老夫都能找出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你,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值钱。” 掌门老叟一番话,宛似炸弹,炸得我头晕目眩的。 对方数千年的阅历,果然不是白给的。 我的杀手锏,在价值方面,被对方贬低了好多倍。 恐怖,这才是纸神门掌门人的水准。 厉害至极!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脑中转了几个弯,忽然冷笑起来:“掌门大人是吧?好威风。 没错,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地清除痕迹,一路走来是留有痕迹的。 你们反向找去,自然能找到我出现在此的地点,也就找到出路了。 如此算来,我说不说,无非是耽搁你们一点儿功夫罢了,价值自然是大打折扣。 果然老辣,打蛇打七寸,一下就说在重点上。 因着我的到来,其实,这片空间再也困不住你们了。 这我认了,于此方面的价值不大,我也不会就此提什么过分条件了,如此,你们满意吗?” 纸神门三老很是意外。 眨巴几下眼睛,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直觉感到,我这个小纸人,可不是轻易服输的性格。 我也不会让他们失望。 故意等了片刻,发现他们都不吱声,暗骂一声‘难缠’。 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去俗世的出路,没有情报价值了,这不假,但是,蛛网魂鼎呢? 它所在的巨鼎山洞,你们,能反方向推测到地点吗? 有一点我忘了和你们说,我们探查黑废墟是有时限的,具体几天,就不多言了。 反正,时间很短的,时间一到,此事就到了收割之时,血披风们拿走生死宝石,顺道看看有没有你们的讯息? 下一次,巨鼎是否还出现在同一个山洞中?那我就不清楚了。 所以说,必须在时限之内,你们三人出现在巨鼎山洞之中,才能亲眼看到它,重新掌控此宝。” “此物的价值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么,请问,我还能提下面的诸多条件吗? 当然,你们可以不搭理我,但反向查找出路所用的时间,已经超过纸人魂灵探险时限了,到时候,你们就和蛛网魂鼎失去再见面的机会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这些,我好整以暇地坐在那,不言不语了。 安静,室内分外安静,落针可闻。 所有纸人,没一个敢弄出声响的。 它们隐约感应到了,三老愤怒的快要爆炸了。 生平第一次,被个后辈如此拿捏,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怒,那就不是人了。 “你……!”老妪最先忍不住了,‘腾’的起身,用黄木拐杖恶狠狠的指向我。 第167章 黑废墟大贵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你什么你?老前辈,你也不想和自家的法器失之交臂吧?”我嘿嘿冷笑,对方几乎气昏过去。 但遇到我这等滚刀肉,却实在没辙。 纸神门老妪怒目看向掌门师兄,意思很清楚,让掌门人做主。 “啪啪,啪。”掌门老叟和另外一个老头,不约而同地拍掌。 一边拍,掌门一边说:“好厉害的后辈,在吾等面前谈条件谈到这地步的,数千年来,只你一人。” 我不由翻白眼,很想接一句:这数千年来,你们困守黑废墟深层,见过外人吗?当然是只我一人了。 但这样说话太难听了,不管如何说,对方也是我欲要宰的肥羊……,不,什么肥羊?是贵人,黑废墟大贵人!所以,还是要客气些。 血裙女鬼们这一炸,炸的好,将我送到蛛网魂鼎源头来了。 若非如此,一层层的探索之下,天知道,何时能摸到纸神门三老的门口? 没有这番机遇,哪有可能反制血披风他们? 只能说,血披风一伙太过罪恶,上天都看不过眼了,所以,借着血裙女鬼的大爆炸,将我送来。 不过,还真是凶险。 换个人,只说那巨蟒魔窟,都没法逃将出来,更不要说山腰土楼偶遇了,现在想来,一饮一啄皆为天意。 有人说过,运气也是组成实力的重要一环。 眼下,我觉着自己的运道真心不赖,有了釜底抽薪反击血披风的可能,自然要抓住,不能被纸神门三老牵着鼻子走。 有关纸神门的传说,在民间秘典中只聊聊数语,并未提及对方是邪道还是正道。 但只说老妪掌控的蛛网魂鼎,其恐怖的摄魂功能,就让一众民间法师不寒而栗了。 如此推之,当年,这纸神门三老,不见得就是正义之士。 他们的小师弟那般狠辣、绝情,若说不是和他们学的,我有点不信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可是古话,被无数次验证过的。 三老的师尊能教导出组建‘血披风’祸害天下的小师弟,难道,会反向教出三个以众生疾苦为己任的正义弟子? 我无法想象这种事,更愿意相信的是另一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所以说,在我看来,纸神门即便不是邪派,也是个亦正亦邪、龙蛇混杂的诡异门派。 和他们打交道,一定要提高警惕、多长心眼。 心头琢磨着这些,面上挤出虚假的笑:“掌门老前辈说笑了,我这点算计,在你们面前不算什么,鲁班门前弄大斧都说不上,不值一提。” “九十九号,不必说客气话,你确实说到重点上了,蛛网魂鼎,乃是本门最重要法器之一,既然寻到踪迹了,那收回来势在必行,此物,很有价值。 你可以说更多的条件了。” 纸神门掌门拍板了。 老妪虽然愤愤的,但涉及到她心心念念的法器,自然不会干扰掌门的决定。 纸神门三师弟老神在在的,并未言语,只是那浑浊的老眼多看了我几眼,不知心底寻思着什么。 这等千年老古董,说实话,和他们打交道,我很是心慌,不过是强装镇定,拼命的利益最大化罢了。 但要讲究个度,分寸这两个字中,学问太大了。 一旦过分了,很容易谈崩,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我要考虑对方的承受底线。 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假设,我是说假设,在我的帮助下,婆婆收回了丢失百年的魂鼎法器,那么,从那一刻开始,此物以后镇杀的生灵,就和我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了。 如果你使用此宝去滥杀无辜,冥冥中,帮你收回宝物的我,阴德全被消减也不够还债的。 所以,这方面必须给出保证。 心魔誓言中,你们都得加一条,以后,不可用蛛网魂鼎杀害无辜之人和正义之士,只有如此,我才能出手帮忙,否则,断然不敢的。” 三老脸色没有多大变化,甚至,急脾气的老妪也没有出声。 掌门老叟闭眼寻思半分钟,睁眼看看二师妹,发现老妪微不可查点头,他就开口了:“这条,通过。” “好,爽快!我就喜欢和你们这样爽快的前辈打交道。”我打蛇随棍上。 “少废话,还有吗?说说你自己想得到的,先前多是制约吾等的条件。”掌门老叟不吃我这套,说话很不客气。 我嘿嘿一笑,并不在意。 “第四条,我要两百枚生死宝石做报酬。 你们可别说自己没有,这数千年来,你们发现的生死宝石矿脉都不止一条了吧? 对了,这条上有补充,需要你们教授我如何在黑废墟中汲取生死宝石能量为己所用,这方法,有女鬼和僵尸在使用,应该是烂大街的法门,你们不会吝啬吧?” 我说完这个,期待的看向对方。 “只要两百枚,小子,你这是瞧不起谁呢?生死宝石算什么,这地,盛产的可不止生死宝石。” 老妪没忍住,讥笑起来。 我心头‘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家说少了,还被人笑话了。 “师妹,休得胡言乱语! 生死宝石极端罕见,价值连城的,哪有比它更好的宝物了?” “九十九号,就按照你说的,我方付出两百枚生死宝石做报酬,一枚不少,附加使用方法。 不是滥大街的那种笨方法,而是本门自创的汲取能量术法,可以将宝石内九成能量汲取出来,外头的那些手法,汲取六成能量顶天了,就是在浪费宝石。” 掌门老叟呵斥口无遮拦的师妹几句,转头,笑眯眯答应了我的要求,还给了更高端的能量汲取术法。 他那是呵斥师妹吗?那是故意在往我伤口撒盐! 老妪那等千年老妖怪,岂会失言?她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我,比生死宝石好的东西存在着,但我阅历浅,不知道,这不,自己将自己坑在那里了。 掌门老叟正话反说,在那补刀! 这讯息,看样子在地下空间中不是秘密,所以,他们才这么大方的透漏。 我感觉心脏刺痛,不由的伸手摁住胸口,被气到了。 但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道理,苦酒自酿,只能咽将下去。 看到我被刺激的难受了,纸神门三老神情明显是愉悦许多。 生死宝石在他们眼中价值很低,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 这个事实扎心的很,但我只能忍着。 “咳咳咳。”轻咳几声,我努力恢复平静,抑制着情绪,将心思放在正事上。 “第五条,需要纸神门出手,帮我们这批受害者破除邪术;再有,要铲除血披风一伙! 后者,没有时间限制。 已经和血披风结下血海深仇了,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以后,我可不想活在血披风威胁的阴影中。 所以,铲除这邪恶势力是必须要面对的难题。纸神门前辈们,请全力以赴地帮我。” 我说的很是真挚。 三老动容。 老妪阴声说:“小子,这几点,你不说我们也会去做,只要让老身掌控了法器,就能破解邪术! 小师弟麾下的邪恶法师们,交给我们处理就是,不会让其威胁到你的。若果小师弟势力向你施压,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她说的斩钉截铁。 “那好,就依仗前辈们了。”我起身,郑重其事地对着纸神门三老抱拳拱手。 他们没有端架子,同时起身、还礼。 此刻起,我们身份平齐,即便我喊他们前辈,他们也不会拿乔。 说白了,刚才那个条件,就是要求结盟,守望互助。 第168章 躯壳内的山野精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至少,在针对血披风一伙时,我们是盟友,既如此,地位当然平等,这是我努力追求的一点。 “最后一条,允许我以后在俗世和此地之间自由往来; 宝藏巨大,你们就别想独吞了,我自己冒险地弄一些,不碍你们的事吧?”这条才是我最核心的需求。 三老静默了,他们,不愿将大蛋糕分人。 但不能杀人灭口的前提摆在前头,后面这个‘对方自行冒险发掘宝藏’的要求,如何拒绝? 此地,不是它纸神门的,无非是,他们先来的罢了。 沉寂许久,掌门老叟干巴巴地回应:“只你一人?” “大活人只我一个,也得使用纸人或者尸体做躯壳进来,但被我控制的鬼魂和僵尸不算此类名额吧?”我笑着回答。 “你会御鬼御尸之术?”三老震惊了。 “会一点皮毛。”我点头。 “成,只你一人可以这般,随行的鬼灵僵尸,必须完全由你操控,对外守口如瓶。”掌门老叟强调着。 “没问题。”我高兴地回答。 “但次数得受限,不然,太频繁了。 这样,以俗世一年为例,只有一次机会,每一次探索时间,以此地的一月为限,来此的时间你自己定。”老叟补充一句。 “机会太少,一年三次,每次此地的一月。” “太频繁了,你不要命了?那么折腾的话,容易暴毙,最多,一年两次。” “成交。” “一言为定。” 讨价还价一番后,我们定下约定。 “所有条件说完了。”我给出这话,缓缓落座。 三老聚到一块,交头接耳许久。 掌门老叟示意我到近前,他凝重地说:“我们商议过了,你的所有条件,我们都愿意遵守,但你也得发誓。” 我苦笑起来:“对此地一切都得保密的誓言,是不?” 三老同时一愣,随后齐齐笑了。 “果然是个灵性的,和聪明人说话真是省劲儿。 小子,要不,你入我纸神门吧? 这样一来,彼此更是放心,关系也更为紧密。” “你是个人才,先不说法力高低,只说这心气和耐力,做个纸神门的挂名长老绰绰有余。” 掌门老叟扔来橄榄枝。 既然不能杀人灭口,那将我吸收入门就是上策了,老古董果然精明。 “抱歉,你也晓得了,我会御使鬼邪僵尸,所以说,我是有师承的,无法改换门庭,还请各位见谅。” 我开口婉拒。 “可惜,可惜啊。”掌门老叟摇摇头,不再坚持这事儿。 我松了口气。 “事不宜迟,为了尽早拿回魂鼎,老身提议,立马展开行动。”纸神门老妪是个急脾气,一刻都不愿等。 “师妹,你急什么? 三师弟,先去拿一百颗质量上乘的生死宝石,交付给九十九号,算是定金,待到抵达巨鼎山洞,剩下的一百颗尾款如数奉上。九十九号,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掌门人老成持重的很。 “善。”我给出一个字。 三师弟老头出了大厅,不久后走回,扔给我个小布包。 我用手捏了一下,查都不查,随手塞到背包之内。 看着我的反应,三老目光中流过欣赏之意,但谁都没吱声。 掌门老叟对着二师妹打个眼色。 老妪不耐烦的扭了扭脖颈,示意我跟她到一旁。 然后,她低声教授我一段咒语。 音节和节奏特别古怪,是我从未接触过的语种。 她只教了一次,发现我竟然咳咳巴巴的复述出来,脸色就是一变。 但没有多说,只是告知我,什么时候,这段特殊咒语在一秒之内,音节不错节奏不乱的念出,那手中掌控的生死宝石,就可以心神连接上。 至于汲取几成能量出来?随心所欲。 没有缓冲时限,随时可用,待到九成能量被汲取干净,剩下一成,此咒无效了,砸碎后,可以释放最后一成能量。 宝石碎片在失去能量后,也是俗世的珠宝材料,仍旧很值钱。 我满心感激的道谢,然后,试探着提及自己有个道友,也在黑废墟中,他也需要这段启动宝石能量的咒语。 “这个是否传给他人,你随意,老身不干涉。”老妪表明了态度。 我再度谢过,暗中,翻来覆去念叨着咒语,深恐忘记。 但想要一秒钟之内完成几十个晦涩难言的音节,还得符合特殊节奏,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估摸着,练习几天后,我就能初步掌控了。 这咒语在我这里,稍难。 但看老妪的反应,我就知晓,一般的法师,想要掌控此咒,没有几个月怕是不成。 我听了一遍就能完整复述的能力,惊到了老妪,她掩饰的好罢了。 笑话,通灵诡体可不是说笑的!凡是涉及通灵类别,那速度,都让其他法师望尘莫及。 咒语联系宝石内核,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通灵,通的是宝石能量运送渠道。 至于纸神门如何研究的秘咒?就不关我事了。 无需了解核心原理,只要咒语好用就完事儿了。 法师,只需如臂使指的运用咒术,其他的,不必费心。 到手一百颗生死宝石定金,还得到了能量汲取秘咒,我心满意足。 不再卖关子,就将自家如何落到巨蟒魔窟,如何逃生,如何一路走来的经过述说一遍。 三老都愣在当场,随后,老妪情绪大爆发。 “就在旁边那蛇窟中?天啊!那地方只有一小段质量极差的生死宝石矿脉,我们平时都不愿多看一眼。 遥想千年前,咱们还进去探查过,可就是没发现洞窟上头直通黑废墟地表的通道,看样子,野藤植被什么的,遮挡了你我的眼。 这之后,咱们天南海北的翻找,也没有发现向上的路,即便那通天高的山峰,咱们踏足其上,几乎摸到山岩穹顶了,也毫无发现。 可倒好,通上之路就在家门口附近?这真是,真是……!”老妪语调都乱了。 “二师妹,莫要上火,找到回去的路,是好事。 虽然,时隔数千年了,但咱们有机会回到尘世去看看,这是上天的眷顾。 你又惊又怒的,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美意?” 掌门老叟急忙安慰。 “师兄说的对,师妹失态了,莫怪。” 老妪摆摆手,情绪逐渐稳定。 “好一个灯下黑,咱们这三个吃了数千年盐的老古董,折在了灯下黑之下,说出去,真是丢人。” 三师弟老叟自我埋怨着。 我急急表态:“诸位,放心,你们灯下黑吃瘪的事儿,我不会对外多说的。” 三老齐齐瞪了我一眼。 一个小时后。 纸神门三老走出大型土楼,身后,跟上了九十九只纸人。 它们眼眸的颜色不同,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携带的武器也不一样,刀枪剑戟的齐活儿。 但相同点是,九十九只纸人看向三老的眼神中,都是敬畏! 令行禁止说的就是这些纸人。 关于这批纸人的来历,三老没和我多说。 涉及到纸神门核心机密,我不会多嘴询问。 但老妪话语中提过一嘴,百多年前,去南屿山收集高阶鬼灵。 只这一句,我就懂了,纸神门高级技术打造的纸人之内,禁锢的,全是阴灵邪魔! 躯壳内的灵体,要么是鬼怪,要么是被毁掉肉身的妖灵,要么是山野中自然诞生的山精野怪,还有那传说中的魑魅魍魉。 这些灵类存在,被纸神门三老捕捉后,打入特制的纸人躯壳中,被完全禁锢住了,变成了三老麾下的弟子和打手。 弟子这称呼还好听些,其实,就是下属和打手! 这点,和阴山派的鬼兵大将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169章 诡邪纸人出征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区别是,人家的更省劲儿,直接打入纸人中,再凶悍的阴灵,也得俯首称臣。 不用说,特制的纸人躯壳中,光是控制鬼灵的秘法大阵,就不知道融合了多少座。 这都是纸神门的不传之秘。 除了‘延寿纸人’外,这可能是血披风(小师弟)一伙最觊觎的核心秘术了。 有了这等秘术,想要发展势力,比吃饭喝水还容易。 阴山派的鬼兵大将,也没有这术法来得便利。 说实在的,我有些心动了,很是垂涎。 奈何,师承这种东西,就没法改换,倒是可以挂名其他门派,但挂名者,得不到核心秘术真传。 这等秘术,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得到传授。 我只能按下这份心思。 民间秘典中,纸神门就神神秘秘的,我估计,和他们掌控的这些秘术有关。 一旦公开,天下门派谁不忌惮,谁不垂涎?那祸事可就不远了。 难怪,他们要求我发誓保密。 对了,心魔誓言,三老已经发过了。 相应的,我也发下保密誓言。 就是说,对零眉和自家亲人都不能提及纸神门隐秘。 想做盟友,相互制约是关键,哪有光让人家发誓,自己却随心所欲的?世上就没有那么离谱的事儿。 九十九个‘鬼邪纸人’,只是三老随意召唤的结果。 我看着山坪上一个个的小型土楼,心头很是骇然。 “这些建筑之中,藏匿了多少鬼邪纸人?我将这样一个大势力,带出黑黑废墟深层,会对俗世门派的格局,产生怎样的影响和冲击?” 这问题,不敢想。 假设,纸神门要作孽,那祸事必然天大,他们隐藏的实力,太恐怖了。 可眼下,想要对付人多势众、神秘莫测的血披风一伙,我只能驱虎吞狼。 “但愿,不要玩脱了。” 我暗暗祈祷着。 眼前的是纸神门第一先锋队,由三老亲自领队,即将通过巨蟒蛇窟存在的通道,攀爬到黑废墟地表去。 那样一来,距离纸神门正统回归俗世,只有一步之遥了。 留在土楼的时间比较长了,我也知道了如何称呼三老。 纸神门掌门人俗世时的姓氏为唐,我就喊他‘唐掌门’。 老妪俗家姓氏为董,我喊她‘董婆婆’。 剩下那个三师弟老叟姓苏,我喊他‘苏长老’。 确实,他在纸神门内就任长老职务。 至于这几位的真实姓名?人家没说,我也不会多问。 同理,我告知他们自己姓梁,三老得喊我一声‘梁师’。 这是我刻意要求的。 既然地位平等,就没必要论辈分了,那就按照俗世方式称呼吧。 三老没意见。 看着眼前的九十九只‘鬼邪纸人’,我暗中咋舌,想了一下血披风展现的那七八个人,一想到这批混账,即将被眼前的纸人高手团队包围,不知为何,心底就无比雀跃。 被强行摄魂后,心态一直很是压抑。 老天开眼,即将迎来反杀,血披风一伙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情绪起伏很大,但我的纸人面上丝毫不显。 凑近指挥着团队的老叟,我低声说:“唐掌门,你集结这么多的纸人弟子,莫非,要踏平蛇窟,占据那通上之路?” 唐掌门笑着看我一眼,摇摇头,却没多说什么。 我也不好再问,就默默的退到一旁去。 纸人战队整合完毕,唐掌门后背上多出一口桃木剑。 只看一眼我就晓得,那是千年桃木制作的桃木神兵,不由的很是艳羡。 董婆婆的武器自然就是她从不离手的黄木拐杖。 而苏长老使用的兵器很是特殊,只是一根不起眼的黑铁棍,不过一米的长度,看起来毫不起眼,被他随意地别在腰带处。 但我可不敢小觑。 能被这等老古董使用的兵器,外表如何重要吗? 不用问,这根不起眼的黑铁棍,必然不凡。 看不出哪里不凡,只能让我更加警惕,其隐蔽性能过于优秀。 “出发!”唐掌门一声喊。 一众纸人高手默不出声的跟在三老身后,离开土楼山村。 下到山下后,转向,向着蛇窟所在的高山行进。 我混在大队中,分外醒目。 因为,我携带的东西又多又杂。 八百年的桃木霸王枪,腰间别着桃木刀和金属门杠子,后背着两条短钢筋,还有个女式背包,塞得鼓鼓囊囊。 更不要说头顶钢锅了,混在人家的纸人队伍中,那叫一个格格不入。 但周边的纸人们只顾随着三老行动,没谁搭理我的,这份尴尬自然也就被冲淡了。 逐渐接近冒着雾气的山洞出口,我下意识的握紧霸王枪,精神紧张起来。 其内盘踞着那么多的上古巨蟒,其中一条都开始化蛟了,所具备的威能之大,不可想象。 纸神门虽然出动了这么多的人手,但真的能打跑原本的巨蟒霸主,将蛇窟占领吗? 我心头是没有数的,毕竟,还没有见过三老出手。 何况,纸神门纸人躯壳延寿的弊端摆在那里,一旦魂灵入驻,道行就停滞不前了,甚至会倒退。 所以说,三老的道行水准,当年达到什么级别,眼下不会高出那个段位,甚至,不进反退的掉落了境界,也说不准呢。 那样算来,巨蟒是不是一个蛇尾横扫,就能将我们这一队人马击飞? 心头忐忑,但发现三老毫不犹豫的踏进蛇窟之内,一众鬼邪纸人甚至没有谁刀剑出鞘的,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看到了让我极度意外的一幕。 唐掌门进入蛇窟之后,对着内中就是一声大喊。 喊声极为诡异,带着说不出的调调,还有着‘嗤嗤’的声响融合其内。 只数秒钟,狂暴的嘶吼声回应了。 紧跟着,身形庞大如小山的化蛟级上古巨蟒,顶着两颗小月亮般巨大的蛇眼,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死死握紧霸王枪,一旦对方暴力攻击,就采取行动。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有三观碎裂的感觉了。 只见那狂暴巨蟒看到三老后,竟然欢快地低吼一声,随后,俯下了巨大蛇头,任凭唐长老友好的在其硕大头部上轻抚。 超长的蛇信子吞吐着,却注意着不会接触唐掌门。 我忽然就明白了,先前发问时,唐长老那神秘的笑容。 感情,蛇窟中的领主巨蟒,和他的关系极为友好,看样子,两个家伙的交情很深呢。 “嘶嘶。”唐长老宛似会蛇语,和狂暴巨蟒交流片刻。 大蟒抬起巨型蛇头,眼神落到混在队伍中的我身上,竟然极为人性化的点点头,随即,尾巴一甩,向着蛇窟深处蜿蜒游弋而去。 随它一道深入蛇窟的,还有盘踞在原地的七八条上古巨蟒。 显然,化蛟巨蟒是王,一众蟒蛇都听其号令。 “走吧,蟒王让开了这片区域,以后,蛇窟深处是它们的,咱们不要接近,外部这块区域,属于纸神门的了。” 唐长老对我招招手。 “稍等。” 我示意一下,返身到出口石壁处,用尽浑身之力,将斜插其内的长钢筋抽了出来,顺手掰直溜了。 完璧归赵的感觉就是好。 走到神色愉悦的唐掌门身前,我低声问:“你给蟒王什么好处了?” 唐掌门脸色一僵,随后,淡淡的说:“一年,十颗生死宝石。” “才十颗?”我很是惊讶。 “咳咳。”唐掌门战术性干咳,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确实是十颗,但品质上,得是上品的。” 我如遭雷噬:“生死宝石分品级的吗,具体如何划分?” “十颗下品生死宝石,价值一颗中品;十颗中品的,价值一颗上品;十颗上品,价值一颗极品;十颗极品,价值一颗‘生死磐石’。” 唐掌门徐徐道来。 我震惊的追问:“给我的两百颗生死宝石是……?” “都是下品的。”唐长老脸色微微发红。 “奸诈老贼,你怎么不去死?”我于心头大骂起来。 第170章 大攀深渊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一股子无名怒火直冲天灵盖。 我愤怒地指向出口石壁裂缝处。 不等我开口,董婆婆就补刀……,说话了:“那里有个小型生死宝石矿脉,矿脉很小,其内只有最下品的宝石,一颗中品的都没有,毫无开采价值。” “咳,咳。” 轮到我干咳了,被气的。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有错过大型宝藏的感觉了。 明明可以索要上品宝石的,偏偏,我要来的都是下品宝石。 “老匹夫们,老子和你们没完!” 心头咆哮声声的。 “梁师,宝石也好,金玉也罢,皆为身外之物,莫要着相。” 苏长老凑到近前来,笑眯眯的,一副极度欠揍的死德行。 我心头奔跑过一百头浑身泥水的羊驼,吐口水的那种。 但面上保持淡定,凝声说:“苏长老所言极是,我受教了。” “不敢当,不敢当啊。”苏长老笑的愈发温和。 我看着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笑纹,很想给他的老脸来上一拳头。 压制了情绪,我轻声问:“这生死磐石……?” “只是如此分级罢了,老汉只见过极品生死宝石,传说中的生死磐石,还不曾见过。 那等宝物,有缘者才有机会遇到,老汉,显然不是有缘人。” “生死磐石有什么用?”我好奇至极。 “不晓得,没有使用过,但老汉估计,那是数十万枚或者百万枚下品生死宝石一道爆开的能量总和! 这股能量之大,若是落到俗世,估摸着,随手轰灭一个小国家,是可以做到的。” “梁师可以将生死磐石想象成生死宝石的母体,从极品到最低的下品生死宝石,都是磐石能量向外逸散的产物。 黑废墟空间能独立规矩地运行,估摸着,就和隐藏着的生死磐石有关。” “具体数量未知,但必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不管谁拿走了生死磐石,都会对黑废墟空间造成影响。 所以说,即便遇到了,也不见得能据为己有,黑废墟,不允许。” 苏长老打开了话匣子,和我一顿唠。 我有所了解了,不再多问其他。 按照记忆,左右找寻一番,然后,指向上方的某个点。 三老一挥手,就有几个纸人宛似蜘蛛般的沿着山壁攀爬上去,然后,在山洞之顶查找起来。 这么多的纸人手下一道行动,不过盏茶功夫,山洞顶部被一些野生植被遮掩的大窟窿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恍然,当时,自己正好从野藤空隙处掉落下来。 不过,下坠之力太大了,即便有野藤拦着,冲击力也减弱不了多少。 关键还是生死宝石赐予的防护罩。 如果没有这个,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扔了所有负重,以纸人之躯的轻盈,减轻下坠冲击力。 但那样一来,武器资源都被抛弃了,我哪还有底气?特别是,八百年的桃木武器,绝对不可丢! 找到了大窟窿,还有什么说的?大家都是练家子,徒手往上爬就是。 至于凿梯之类的举动?那是不可能的。 纸神门还要借着这道天坑大窟窿,阻拦外界同行的探索呢。 不用说,此事之后,这条上下往来的通道,必然有纸人高手战队轮流执勤把守。 除了我这个和他们达成协议的人之外,其他光临者,第一时间面对的可不是巨蟒蛇窟了,而是纸人高手们无情的刀剑。 它们都不带多问一下对方来历的,只要发现不是我,那就送去西天! 纸神门三老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没听苏长老所言吗?他见识过极品生死宝石。 这话什么意思?那就是说,黑废墟地下深层,也就是圆形土楼所在的这一层,有价值连城的极品生死宝石! 这地方,纸神门必然重兵把守,不容他人染指。 似我这种,有心魔誓言制约双方的,只是特例之中的特例,以后不会出现第二个! 苏长老说没有见过生死磐石。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一层还不是黑废墟的最底层,那生死磐石,无疑,都存在于黑废墟最底层的神秘地界中,影响着整个黑废墟的空间结构。 不用说,没有登天之能,想要探索黑废墟底层,就是在找死。 摇摇头,收回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跟随着一众纸人,从洞顶大窟窿爬进去,沿着坑洼不平的通道石壁,向上爬,不停的爬。 这个过程极为辛苦,让我意外的是,最先受不住的竟然是纸神门三老。 显然,他们三个虚弱的不像话。 没办法之下,纸人高手中分出来六个,两只纸人一组,扶持着三老之一,带着他们往上爬。 至于我?完全没人管。 带着这么重的装备,几乎累死,但也不敢松懈,毕竟,都爬了千米高了,这要是失手摔下去,虽然死不了,但前功尽弃的,也让人颓丧。 中途休息好几次,我甚至有掏出生死宝石砸碎,使用其能量加持的冲动了。 但发现纸神门之人没有外力加持的动作,自尊心上来了,我也就不用了。 停歇后继续往上爬,累了就休息会儿。 就这般,用了六个小时,我们一行,陆续的从大坑边缘处翻了上来。 我仔细打量一番,是个直径将近五十米的天坑。 从边缘处看下去,黑漆漆的,是实实在在的万丈深渊。 难怪,即便以前有谁发现了天坑,也不敢纵身一跃,只有我这等被大爆炸冲到这的,才会坠落下去。 再说了,当最下方的蛇窟巨蟒是摆设吗?以往从天坑落下去的,即便第一时间不死,也难逃蛇口吞吃。 反正,目前为止,抵达三老所在地下空间的渠道,除了这个天坑之外,只有当初他们三个一脚踏空落下的巨坑了。 但三老对此讳莫如深的,我探听不到虚实。 他们三个所言,是真是假的难以分辨,当初到底如何落到黑废墟深层之中的,他们对我说实话没?根本无法证实。 反正,我从不相信三人说辞。 要不是心魔誓言做依仗,都不敢和这等老古董结盟。 眼下吗?就不存在太多问题了,心魔誓言的威力,道上混的,没谁敢小觑喽。 我转头看向周围,那五层古塔被炸的只剩废墟了,落石混合泥沙堆积一处,看不出古塔原样儿了。 只有我知道,那堆高高的泥石之中,隐藏了一个通往山体内部的神秘通道,只有一米直径的甬道。 这是独属于我们小队的秘密,我自然不会多嘴的告知纸神门。 就如同他们不会主动告诉我极品宝石所在地一般。 周围都是大爆炸之后的痕迹,焦黑处处、糊味弥漫,野树荒草都被炸的支离破碎。 以原古塔所在为中心,周围一片狼藉,不忍目睹的凄惨。 想到自家的两个纸人队员丧命于大爆炸之中,我就恨不打一处来。 那两只血裙女鬼,即便搬家,也不会距离太远。 她们给我等着,和古寺白毛僵一般,都是血海深仇,待我缓过手的,必然将它们一一剪除。 “这就是黑废墟地表吗?空气新鲜的很啊。” 唐掌门很是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他的纸人之躯太完美了,动作和活人一模一样,要不是我知道底细,好悬被他演过去。 “唐掌门,你有肺吗?吸气做啥呢?” 毫不留情的给他一句。 唐掌门陶醉的神情僵在脸上,随后,向我怒目而视。 我开心的笑了。 “本掌门没有心和肺,但一路上来,纸人弟子们背着、扶着,轻松自在的很; 而梁师呢,身上有上百枚生死宝石,为何不砸碎一枚使用? 跟着本门弟子一道攀爬遭罪,那是在做啥呢,何苦来哉?” 他的话砸来,让我愣怔当场。 “被反杀了! 我真蠢,和纸人们较劲儿做什么?明明可以使用宝石外力加持的爬上来,那多轻松,生死宝石老子有的是! 唐老贼,你说这扎心的话做什么?混账,老混账。” 我腹诽声声,感觉一辈子生气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今儿多。 三个老古董随意抛出点儿话头,就能让我这久经锤炼的道心动摇、破防。 简直了,这仨还是人吗?多损啊!是三个老魔鬼吧? 第171章 老妖聚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少在那废话了,走,先去和我家伙伴汇合,放心,你们的来历我不会多说。” 气急之下,我转移了话题。 三老齐齐嘿嘿一笑。 于古塔废墟位置,反向行进,我们一行穿梭了黑松林,不久后,到了桃林。 远远的看到桃林,纸神门三老神色同时严肃起来。 显然,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我暗赞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当初,我和零眉进入桃林之后才有所感觉,但反观纸神门三老,还在林外呢,就察觉了,果然不简单。 我示意队伍停下,凑到唐掌门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唐掌门听闻此地竟然藏匿着一尊八百年以上的桃木仙家,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但听我讲述了在此购买桃枝的过程,三老眼底划过喜色。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件事,只要肯出生死宝石,低阶的那种,不过三十颗,就能聘请这等老妖助拳。 这话落到他们耳中,和听到仙乐有什么区别? 纸神门最不缺的是什么?低阶生死宝石啊,要多少有多少! 区区三十颗,对他们而言,和大白菜的价格有什么区别? 我看到三老相互交换的眼色了,不由讥讽的笑:“三位,你们是不是以为可以占到大便宜了? 我和你们讲,那可是八百载以上的桃树仙家,虽然外表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似乎懵懂的不识世事,但那只是对方的伪装罢了。” “之所以跟我开价三十颗生死宝石,是因为我位于黑废墟地表,但你们呢?你们是从黑废墟深层爬出来的,身上必然携带着不属于地表的气息,这方面,仙家们比谁感应的都准确。 黑废墟深层来客,桃树仙家的出价,和地表来客的出价能一样吗? 怕不是,同样是三十颗,但放在你们那里,就是三十颗上品宝石了! 如果你们刻意隐瞒出自于黑废墟深层,要么永远别被仙家发现,要么,就等同于结仇,你们觉着我的话对不对?” 纸神门三老脸色巨变。 “梁师,你这是怎么说的,吾等是什么身份? 既然来到这块领域,自然要拜会此地主人,哪有隐瞒自身来历的道理? 我们会对仙家如实相告的,老夫还有一个想法,想聘请仙家做纸神门的挂名长老。 至于年俸几何?老夫想和对方详谈,还请梁师引荐一番。 引荐费用,老夫做主,给梁师三十枚下品宝石,如何?” 唐掌门微微笑着,这般回应。 “三十枚,太少了吧?”我有些不悦。 “咦,不少了!梁师,如你所言的,这一笔额外收入,足够你聘请桃木仙家助拳了,这在黑废墟地表上,可是一大笔资源。” 唐掌门仍旧笑。 我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将生死宝石的底细透漏给三老了,让他们得知了此物在黑废墟地表的实际价值。 好嘛,这就利用上了? 不过,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如此也好,三十颗宝石入账,何乐不为? 我盘算后,痛快的答应下来。 但引荐之前,还是要先找到零眉他们。 为了表示对桃木仙家的尊重,纸神门三老,将自身的武器都交付给纸人弟子们保管。 甚至,董婆婆都不拄拐杖了。 还命令九十九个纸人弟子在林外候命,没有三老命令,不得进入桃林。 表面功夫做的到位。 董婆婆没了拐杖,健步如飞的,哪有一丝一毫老妪的样子? 我们四个走进桃林,纵目四眺,却没有发现零眉等队友的踪迹,一时间心急如焚。 当日,我们中了血裙女鬼姐妹的陷阱,一个大爆炸,当场葬送我方两名纸人队员性命,剩下的那几位命运如何?我也不知。 但琢磨过,大爆炸之后,埋伏在附近的两女鬼势必杀将出来,同时出现的,有可能是先前被打散的那些妖魔鬼怪。 它们一拥而上,零眉虽然悍勇,但别的队员在大爆炸中伤的严重,还缺了我这么个主导的,所以说,零眉他们的状况极端危险。 会不会失手?谁也不知。” “我急急的赶赴桃林,就是想看看结果。 眼下,没发现零眉他们踪迹,就意识到,坏菜了! 要么零眉他们被女鬼一伙围杀了,要么就是仓促之间突围,无法选择方向,只能顺着包围圈的薄弱处逃亡,那么,就和桃林的方向南辕北辙了。 以零眉的身手,即便大爆炸中受伤,且身陷重围,只要咬紧钢牙,就有可能冲出去,但其他队员……?” 我激灵灵一颤,不敢多想了。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谈条件时,忘了加上‘让纸神门帮我找寻队员’这一条。 眼下说出来,那叫什么事儿?所以说,这件事,我必须自己去办! “梁师,可是出了岔子?” 董婆婆凑到近前,貌似关心。 “确实出岔子了,约定好的,若是分散了,就在桃林汇合。 但眼下不见伙伴们的踪影,如果他们没死,那就是因着什么原因,没法到桃林了,董婆婆,我得先去找寻他们。” “你们先在此地修整,待我回来,再带你们去巨鼎山洞不迟。”我苦笑着,如实相告。 “梁师,你这说的什么话?假设说,你一去不返了,吾等被落在这里,如何是好?” 唐掌门到了近前,如此说着,脸色不悦。 “掌门大人,不用我提醒你吧,这里已经是黑废墟地表了,看到我脸上的时间显示了吧?才过了不几天,时间充沛的很。 我若一去不归,你们随便找个纸人魂灵问一问,不就知道巨鼎山洞了。 说实话,我将你们在时限之内带到黑废墟地表来,就已经完成了承诺,耽搁不了纸神门找寻失落魂鼎的大事。” 我这话一说,三老脸上毫无异样,显然,他们早就想到这点了。 “梁师,别的纸人魂灵,并非吾等盟友,你才是,这不一样的,你带路我们最放心。 现在你遇到困难了,纸神门不能干看着,帮你寻人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不在先前谈论的条件中,所以说,你得有所表示才成。” 唐掌门笑眯眯的说出真实想法。 “掌门的意思是……?”我试探的问。 “本座可以借给你九个纸人弟子,但你得交付三十枚生死宝石。”他很是认真的说着。 “下品的?”我不放心的追问。 “当然是下品的,你手里连中品的都没有,难道老夫管你要高阶宝石不成?”唐掌门啼笑皆非。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后的合作方式,多出了聘用这一种,这些,不在先前谈好的条款中。 “我这就引荐你们和桃木仙家见面,以此,抵消三十枚宝石。”我给出回应。 “大善。”三老齐齐展颜点头。 这次,我没有腹诽什么,而是心头充满感激。 这些纸人高手的本领,我虽然只是管中窥豹的知晓一部分,但只说它们可以随意使用术法,那就叫做恐怖! 有九个这样的纸人做帮手,还有什么区域不敢去的? 我很是干脆的引领三人到达小桃树那里。 桃木仙家有所感应,直接现身出来,目光很是警惕的注视着三老,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 仙家这种存在,感应极端敏锐,她神色如此不善,说明,纸神门三老身上,必然缠绕业火、罪孽。 所以,她收起装懵懂那一套,用千年老妖的眼神盯着三老,同时,对我也不那么友好了。 三老面上却一点不悦之色都没有。 现场气氛很是微妙。 晓得桃木仙家在埋怨我突然引陌生人前来。 这事确实不妥,我应该先进桃林和仙家说好的,因着零眉之事导致心急,忘了这步,我只能歉意的笑。 桃木小女娃对着我直翻白眼! 如何哄一个不悦的小女孩?我没经验啊,一时间,很是尴尬。 第172章 风牌令,灵影迷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时候,就得看老古董们的能力了。 唐掌门给我一个‘梁师你放心,老朽亲自出马来摆平她’的眼神后,笑呵呵的上前,按照江湖规矩作礼,然后自报家门,说了自身来历。 重点提及,他们是从黑废墟深层中上来的。 其真挚态度,让桃木仙家态度放缓了些。 待到唐掌门豪气的送给桃木仙家三十枚下品生死宝石作为见面礼,桃木仙家已经收起了不善眼神,脸上挂上甜甜的笑,转而和三老谈笑风生起来。 顺带着,看我的眼神也不再充满怨怼了,反而大眼睛眨动着,送了我一个浅浅微笑,这让我舒心不少。 我给桃木仙家引来几个出手大方的豪客道友,桃木仙家对我的观感可就变了。 生死宝石强大的威力,再度显现出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同理,生死宝石的数量足够,桃木仙家的态度就可以从地狱升为天堂。 “诸位,你们先聊着,我要去找队友了。”我看到气氛良好,就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 董婆婆随手交给我一块青色令牌,其上写着一个古字,风。 显然,这块风字号令牌,可以调动九名纸人弟子,他们隶属于风队。 我接过令牌,留下一句:“若是十天后我还没回来,你们自便。” 三老同时点点头,明白我的深意。 那么久没回来,必然是凶多吉少了,九只纸人弟子也搭进去了,他们就不必苦等了,找寻其他的纸人魂灵,去往巨鼎山洞那儿做正事即可。 纸神门愿意等我十天,够意思了。 我快步如飞地出了桃林。 见到分散在林外进行警戒工作的纸人高手们,只是一亮风字号令牌,就有九名纸人闪现到眼前,齐齐半跪于地。 “风队成员,见过令主,有何差遣,敬请吩咐。” 我吓了一跳,向旁避让开,一迭声地喊:“不要跪,都起身。” “是。”九个纸人整齐划一的应命,令行禁止地起身,站的那叫一个直溜。 我仔细看去,其中,有五个男纸人,四名女纸人。 男纸人都携带长刀、短斧,女纸人大都使用长剑,有几个背着长弓、箭囊的。 虽然都是纸人之躯,但和我们组建的小队不一样,我们那是一盘散沙,眼前这才是百战精兵。 “谁是风队的队长?”我满意的看着眼前九纸人。 “报告令主,我是风队的队长,擅长近身斗战,远程法术辅助,修复纸人之躯等各项工作。” 个头最矮的女纸人迈出一步到了近前,她还背着一张大弓。 我意外地看向她。 能够以女子之身,在风队中脱颖而出担当队长,不用说,此女必然最强。 “如何称呼?”我和颜悦色的。 “我名风壹,大写的壹,这几位分别是风贰……,风玖。” 我愣在那里。 从没有这一刻感应的这么清楚,血披风和纸神门果然同源,起名都这般的随意、敷衍、废。 “好,你们可以喊我梁师。” “是,梁师。” “那个,风壹,你进入纸人躯壳之前……?” “禀梁师得知,吾等不能对外人说及过往,否则,躯壳内金属经脉有断裂风险,我们也不会听从没脑子、主动送死的命令,即便,你拿着风字号令牌。” “原来如此,我运用此令,必须合情合理是吧?” “没错,否则吾等有权拒绝。再有,涉及本门隐秘之事,恕吾等不能告知,梁师莫要因此动怒。” “很好,这些规矩很合理,我有你们相助,高兴还来不及,岂会生气?对了,我之所以从三老那里借来你们,是因为……。” 我简单说了一下救援失散队员的计划。 “此事合情合理,梁师尽管下令。” “好,出发,跟上我。” “是。” 一番对话后,我已经知道如何使用风队了。 幽暗的山路中,我们急匆匆的往回赶,赶赴古塔废墟大爆炸区域,看看能不能找到零眉他们的痕迹? 以我对零眉的了解,当他发现迫于无奈,没法赶赴桃林汇合,选择了其他方向逃亡时,必然会留给我标记。 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不会坐等。 所谓的在桃林中等待,那是说给纸人队员们听的,落到我俩身上,势必是相互救援。 这点默契都没有,岂能当这么多年的道友? 我希望零眉还活着,万万不要因为拯救伙伴,而将自己坑进去。 但零眉骨子里侠义的很,让其为了保命,关键时刻扔下五十九号他们自己去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能祈祷三清祖师护佑了。 不多久,再度出现在古塔废墟处。 “环形散开,以此地为中心,向着四周地毯式查找踪迹,主要是脚印和衣料之类的线索,不可遗漏。”我直接下令。 一众纸人应命,向着四周找寻起来。 五分钟后,所有纸人集中在一个位置,碎石泥土组成的大堆之前。 这地方,原本是半坍塌的五层古塔来着。 纸人高手们都是行家,找到了各种痕迹。 证明此地产生过激烈斗战,还有阴气残留,必然是血裙女鬼们留下的痕迹。 而另一方,且战且退、苦苦支撑。 这四五个‘人形生物’所遗留的痕迹,指向眼前的土石大堆。 我盯着那些遗留的痕迹,缓缓抬头,心中明了。 生死存亡关头,零眉当机立断,选择了一条退路。 那就是,我们先前在古塔一层时发现的直通山体深处的甬道,只有一米的直径。 无疑,幸存的伙伴们,在女鬼们的追杀下,震飞土石,忽然看到这个甬道,他们,一股脑的钻了进去! 我眼前浮现着当时的场面。 零眉浑身浴血……,纸人没有血,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疯狂挥舞桃木大斧头,击退杀来的女鬼和其麾下的妖魔鬼怪,掩护伙伴们钻洞后,他才一头钻了进去。 这时候,铺天盖地的攻击落下,震飞的土石,落下后形成了大堆。 女鬼们要么是放弃追杀了,要么是一头钻进去持续追杀。 黑废墟中的建筑,女鬼们大多不能穿梭,只能如同活人一样的在洞内钻来钻去,那样一来,危险度太高了,女鬼们不会置身险地的。 如此算来,零眉他们顺着那洞逃脱了! 可他们为何不在等待一段时间后,沿路钻回来,赶赴桃林汇合呢? 合理解释是,甬道中藏着看不见的风险。 这份风险,将零眉他们留在其中,或者,让他们迷失了,找不到回归的路了。 短短半分钟,根据现场痕迹,我已拼凑出真相。 看来,本该瞒着纸神门的秘密,也藏不住了;得,为了救人,就顾不上这许多了。 “诸位,看到后方这座大山了吧?我告诉你们,土石大堆后有个甬道,直通山体深处,我的伙伴们,为了逃避追杀,他们钻进甬道,爬进大山深处了。 开工,将土石大堆清理掉,找到甬道入口。” “是。”众纸人齐声应命。 但其实,只有风壹在行动。 她掐诀施术,不过片刻,黑风骤起、龙卷肆虐。 待我定睛一看,土石大堆已被飓风吹的不知所踪了。 断壁残垣展现出来,其上,直径一米多的黑洞,分外显眼。 我掠到近前,伸手从内掏出一残缺的布条。 是从长袍马褂上撕扯下来的,塞在甬道入口一米处。 是零眉故意留下的标记。 “风壹,我打头钻进去,其他人随后,你殿后;记着,咱们都进去后,施术,用风搬来土石,挡住洞口。” “明白。”擅长风系法术的风壹毫不犹豫的应命。 我将背包脱下,顶在头前,各类武器也是这般处置,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第173章 黑水惊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甬道太窄了,只有将近一米的直径,爬动起来相当费劲儿。 好在纸人躯壳不需要呼吸,这方便了太多。 再有,阴眼的开启,让我可以勉强视物,就是以蛄蛹的姿态前进着,体验委实不咋地。 但让我意外的是,甬道给人的感觉是直向的,没有拐弯的地方。 爬着爬着,前头竟然出现微弱亮光,我不由一喜。 双臂在前,顶着前方的背包和武器等物品,腿脚用力,蛄蛹着身子,加速接近出口。 感觉上,只爬行了不到两分钟,竟然直线抵达出口了。 这太意外了,进入黑废墟以来,何时这般顺利过?一时间不敢置信。 很快,到了位置。 我试探的用长钢筋对着洞口之外捅了好几下,什么都没有接触到,应该是没有埋伏的。 用力将背包和武器推出去,手里拿着桃木霸王枪,随时应变。 钢筋等物砸在石板上的动静儿很是响亮,没有遭遇袭击,也没有机关暗弩。 我这才放心,向外爬出去,手里握紧了桃木霸王枪。 待到脚踏实地了,这才向着四周打量过去。 一眼之下,不由的呆愣当场。 我身后是纸人高手风贰。 他静静的出现,也在打量四周,没有发出声响。 不过片刻,风队成员全部出现在我身后。 发现我僵在原地,对长风壹上前,低声询问:“梁师,你这是怎么了?” 我浑身的毫毛还在倒立呢,别问我纸人哪来的汗毛?我说的是感觉,感觉! 听到风壹的话,我指一指周围,轻声说:“你看,这是古塔一层?” 风壹费解的看看四周。 斑驳的墙壁,残缺不全的壁画,甚至,还有观世音的壁画。 不远处是个石砌登道,墙上豁口处处的,一看就久经岁月风霜。 “梁师,确实是身在某古塔之内啊,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风壹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我没心情回答她的话,顺着旁边的大窟窿一蹦,就身在外头了。 转身,细细打量,心头宛似遭遇地龙翻身了。 眼前的古塔只有五层,残缺不堪的,到处都是洞,飞檐消失不见,被侵蚀的断裂了,于断口处可以判断,古塔用材,主要是花岗岩。 我惊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座塔,太熟悉了。 除了三层那里没有出现七个红灯笼和两只血裙女鬼之外,和以往见过、眼下却因着大爆炸成为完全体废墟的古塔,有什么两样? 再说,甬道的方向,明明是通往山体内部的,为何,我们一头钻出来,宛似时间逆流一般,回到了五层古塔没有毁灭之前的场景中呢?这……。”我脑袋中一团乱麻。 “咦,周围的场景好眼熟,哎呀,这不就是古塔废墟周边的场景吗?难道,眼前这座塔……?” 风壹反应极快,跟着我出来后,转圈一看,就明白我为何是那副表情了。 风队纸人们聚在我身后,都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周边的一切。 “去桃林看看。”我先去塔内将包和武器背上,转回头,对着等待的纸人们这么一说。 他们就懂了,周边环境和甬道另一头一模一样的。 那是不是说,沿着山路走,会遇到黑松林,然后就是那片隐居了桃木仙家的桃林呢? 如果这边也有桃林,我欲要找寻的伙伴们,是不是等在那片桃林中? 纸人们立马应是,随着我,沿着山路快步前进。 周围的环境那叫一个熟悉,明明是我们不久前经过的地方,但风壹仔细检查过了,沿途,没有我们留下的脚印。 说明,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 前方是个弯道,没有记错的话,转过那弯路,就是黑松林了。 我背着钢筋和背包,握紧霸王枪,一步踏过弯道。 眼前呈现出弯道之后的场景。 我猛然伫足在原地,另一只半抬起的脚,悬停半空中。 前方,大概十几米开外,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黑松林,而是一冒着雾气的黑水潭! 看起来发黑的大瀑布,从高处坠落而下,却诡异的没有任何声响。 水砸在深潭中,翻涌水花的同时,一只只惨白的手,忽然从潭中探出来! 水鬼! 打眼一看,数十米开外的水潭上,直直探上来的鬼爪子,数量多达数十只以上。 还有更多的鬼影在闪动,显然,我拐过弯道的举动,宛似一个开关,一下子就惊动了深潭水鬼们。 我猛然举起左臂,示意身后的队员不要过来,然后,火速向后退,大喊:“准备战斗。” 仓朗朗! 风队纸人们一个个的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而我,风一般地向后退出了十米开外。 “吼!” 水鬼咆哮,一只只穿着藏蓝、深红或者全黑、全白大袍子,头发和衣衫不停往下滴着黑水,头发像是黑藻一般蜿蜒蠕动,浓密长发覆盖半边鬼脸,看不清男女的水鬼,奇快如风的杀将而来。 都悬浮离地三尺的飘飞,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伸出指甲漆黑的鬼爪,欲要将我这个擅闯禁地的陌生来客抓住。 不用说,被这么多狂躁的水鬼抓住,后果不堪设想,被撕扯成碎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可水鬼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不是老哥一个。 它们飘飞而至,张牙舞爪,咆哮震天,一转过弯道,迎接它们的却是手持刀剑的风队九纸人。 “刺!”风壹一声喊。 只见拿着法剑的女纸人们,整齐化一的一个突刺。 水鬼们刚转过弯道,还没来得及完全看清呢,就被刺中了咽喉、眉心和心脏等要害部位。 “嗷嗷!”惨叫震天。 “砍!”风壹收回法剑,又一道命令下达。 手持法刀的男纸人们,锁定没被法剑刺中的幸运水鬼,刀光闪动,对着它们的脖颈就劈砍过去。 “啊,啊啊!” 惨叫连上串了,一颗颗狰狞的头颅弹飞而起,半空就生出阴火,转眼就将头颅焚成虚无。 无头鬼躯紧跟着起火,和被法剑刺中的几个水鬼一道,在阴火烈焰中化为黑烟、灰烬。 惨叫声这么大,随后飘飞的水鬼们自然能听到,但鬼怪这种存在,特别是凶悍的水鬼,大都失智。 瞬息间的反应不足,这就导致后续跟随而来的水鬼们,完全意识不到弯道那边,己方同类遭遇了灭顶之灾。 如是,一只只狰狞的、恐怖的、面孔一个比一个吓人的水鬼,陆续从弯道那边飞扑过来。 而等待它们的,是法剑,法刀,还有短斧和弓箭。 都是开光特制、法力灌注过的,对付这群野生水鬼,可以说是砍菜切瓜。 断臂残肢漫天乱溅,狰狞首级连环抛飞。 黑烟滚滚,阴火狂暴; 鬼躯灰烬扬洒,暴戾咆哮声声! 战斗持续了一分多钟,这么短的时间,可魂飞魄散的水鬼数量,达到惊人的百多只。 湮灭的太多了,后方的水鬼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听到一声震耳的鬼嚎,在那一声后,不再有水鬼过来送死。 无疑,深潭中有一‘话事鬼’,那厮下达了退兵命令。 风壹他们面无表情的持着刀剑站在原地,不曾丝毫放松。 我在后头傻眼了。 都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了,得,风壹他们刀剑齐下的,结果,一只水鬼都没能冲过来,我持着霸王枪摆着架子,却毫无用武之地。 干咳一声,将架子收起。 正要下令让风队收工,眼角忽一跳。 我猛然抬头。 就看到拐角上空那里,一个身穿藏蓝大袍子,黑发两米多长,浑身上下不停滴着黑水,两只眼睛漆黑的宛似黑洞的女水鬼,手持两口短刀,俯瞰下方,阴森仇恨的盯着我! 第174章 飓风术骷髅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彻骨的寒风和恐怖的鬼气,铺天盖地的镇落下来。 周边气温猛地下降。 风队的纸人们都感应到了漫天的怨念和杀意,齐齐抬头。 下一刻,不用什么命令,包括风壹在内的三个女纸人,全都弯弓搭箭,锁定了在五十米高处飘着的女水鬼。 更有九股法力波动升腾而起,抵挡着蓝袍女鬼释放的鬼气威压。 不用问,这厮必然是水鬼深潭的领主。 我们一伙屠戮了她百多名水鬼手下,这位可就坐不住了,出面找场子来了! 阴风呼啸,将落到前方的滴水黑发吹拂向后,显露女鬼的整张脸。 我这才看清楚,在她靠左侧太阳穴位置,有个深深的血洞。 像是被长矛等武器硬生生戳出来的,隐隐可见惨白脑花在蠕动。 女鬼漆黑的眼眸旁,因着愈演愈烈的杀意,一道道蚯蚓般的青筋浮现出来。 她手持的两口短刀上翻涌着一重重的黑水,那是阴气凝结成的黑水,杀伤力极强,能让武器的破坏力上升好几倍。 女鬼不简单,她不再是单纯的野生水鬼,因为,她会鬼术! 联想到黑废墟中藏着各门各派失传秘典,我忽然就懂了。 这是一个走运的女水鬼,她得到了一部适合自身的鬼术秘典,早就修炼有成了。 她给我的感觉极为恐怖,强大的鬼气威压镇落下来,要不是风队全员释放法力气场抗衡,我怕不是已经趴下了? 这家伙,比古塔的血裙女鬼们厉害了好几倍,就是不知,风队纸人们能否挡住? 对方大咧咧的现身出来,一个是对自身有着绝对自信,再一个,就是不打算善了。 咔,咔咔! 我听到动静,转头就发现,山路边的几块大石头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缝。 彭,彭! 大石头陆续崩碎,砸的周边草木纷纷爆裂。 鬼气威压到这等地步,实属罕见。 反正,我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鬼物。 这般对比的话,此地,古塔什么的和我印象中的那座一样,但鬼怪的厉害程度太不同了。 “莫非,此地已经不是黑废墟地表了,而是二层或者三层?要不然,鬼怪的恐怖程度为何直线上升了这么多? 古塔石壁上的甬道,为何会通向这里?太让人费解了。” 缓缓转回头,因着对方鬼气的恐怖展现,我开口说话。 “女士,希望你理智一些,我们只是路过的,深潭中水鬼发疯的袭击,不得以之下,为了自保,只能让它们解脱了; 咱们得讲理啊,你看,我方队员,可不是吃素的,刀枪无眼,以和为贵,女士,要不……?” 不等我说完,高处的女水鬼怒意暴涨,对着下方的我就张口嘶吼一声。 “吼!” 声震黑空。 大量的水花随着吼声喷溅出来,一颗颗水珠,像是子弹一般的弹射而下,锁定的目标正是我。 “敬酒不吃吃罚酒,风队,将她射下来。” 我怒了,生平第一次这般心平气和的和只陌生女鬼说话,对方竟然用黑水喷我,岂有此理? 霸王枪一震,轰!狂暴力量灌注,枪出若龙,将临身的诸多水滴全部击飞。 恐怖的力量反弹回来,我向后‘蹬蹬蹬’的倒退三步才站稳。 面上没显现什么,但心底大惊。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道?不过是一些水滴,灌注鬼气之后,比子弹的威力不差,要不是桃木武器品质高绝,怕不是会被鬼气水滴击穿?那可就危险了。 距离这么高,足足五六十米的,水滴射来,还有这般力道?要是距离她近了,那还得了?” 不等我想明白,另一边,咻咻咻!连珠箭矢已经射了出去。 不是三箭,而是九箭。 每一根箭矢上都燃起碧绿阴火,速度更是流星赶月般的快。 每一个箭手都是三箭齐发,箭矢的飞行轨迹还不一样。 有的直接向上,有的半途拐弯,向着女水鬼背后飞射,还有的极为阴险的半空胡乱变向,鬼知道最终射向哪个位置? “咦?”高空的女水鬼惊讶了。 她没有想到,下方的纸人队伍中,有这般厉害的箭手。 移形换位、鬼影闪动,半空留下一道道的残影,被箭矢射中、撕碎。 最终,只有风壹的三箭锁定的牢,逼迫的女鬼不得不狂舞短刀。 黑水涌动,将三箭击飞。 但女鬼一口鬼气上不来,向下坠落了二十米,但在半空还是稳住了。 她鬼眼瞪大,不管我和其他人,死死锁定再度于弓弦上搭了三根箭的风壹,眼中生出忌惮。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作为一只拥有鬼术的厉害女鬼,她意识到了风壹的难缠。 我看着这幕松口气。 我方的风壹可以和对方一较长短。 这就成,已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较量三招,可好?你不败,我就放过你们。” 女鬼忽然说话了,使用的鬼语。 显然风壹也能听懂。 她闻言,看向我。 “你自便。”我没有下令,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哈哈。”风壹一笑,收回弓箭,将其扔给某个女纸人。 然后,亮出自家的法剑,同样使用鬼语:“请。” “好。” 半空悬浮的女水鬼猛然一头扎向风壹。 与此同时,一众纸人默契的退后,退到我身旁,将战场留给风壹和深潭女水鬼。 轰! 刀剑相撞处,巨响惊雷一般,黑水混合着狂风,呼啦一下直冲高空。 半空,女鬼翻了几个筋斗卸力,忽然将双刀交付一只鬼爪中,空出一只爪子,口中快速念叨咒语,对着下方的风壹就是一指。 彭! 直径一丈左右,完全由黑水组成的恶魔骷髅头,对着下方的风壹狠狠镇下来。 “风壹,小心。”我不放心的大喊。 “是,梁师。”她回应一声。 巨大的龙卷飓风平地而起,将黑水骷髅头卷住。 ‘咔咔咔’的撕裂、相撞,随后,飓风和黑水全部迸溅开来。 双方的术同归于尽了。 风壹向后倒退了十多步卸力,上空的女水鬼却没有移动鬼躯,高下立判。 女水鬼却一甩藏蓝大袖子,留下一句:“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本座不客气。”随后,蓝影闪,她就要飞回深潭去。 三招并未走完,她已试出风壹深浅。 比她稍逊一筹,但我方还有这么多的纸人在场,她知道讨不到好,如是,当机立断的离开。 “请留步。”我忽然遥遥的喊。 飞到半途的鬼影一下定住,头都不回:“何事?” “我和伙伴们失散了,他们大概三五个,都是纸人躯壳的样子,敢问女士,可曾见到他们?” 我大声的问。 “本座为何要告诉你?”对方鬼语回应。 “因为,我有这个。”我嘿嘿一笑,反手亮出三颗生死宝石。 半空的女鬼就是一震,猛然回转鬼躯,低头,死死看来。 “你打算给出几颗?”她阴冷的问。 “两颗,我留一颗防身。”我顺势给出回话。 “可以。你说的那队纸人,不久前出现过。 但他们没有越过弯道界限,我麾下的水鬼没攻击他们,似乎,他们商议之后,原路返回了,之后去哪了,我就不晓得了。” 女鬼给出答案。 “多谢告知,接着。”我向上扔去两颗宝石。 鬼气一卷,宝石已被女鬼收拢。 “怎么称呼?”她悬浮在那儿,语调客气起来,竟然说人话了,没有使用鬼语。 “喊我声梁师即可,栋梁的梁。” “梁师?我记住了,你可以喊我为‘黑潭’。 你若以后有事,需要人手了,可以找我,价格吗?好商量,只要你有这个,什么都好说。”她亮出生死宝石示意。 我狂点头。 鬼影再闪,这次,她真的回去了。 遥望对方离去的背影,我心头翻腾着一句话:“生死宝石,在黑废墟中,绝对的硬通货!” 我再次确认了这点。 第175章 异灵诡移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风壹上前来:“梁师,黑潭是什么意思,说那几位原路返回了,那你为何没在桃林那儿遇到伙伴?” 这也是我正在思索的问题。 听到风壹的话,我没有回答,而是询问:“你怎么样,受伤没?” “感谢梁师关心,我没事,受了点轻伤,这鬼的术很恐怖,要是我不想拼命地和她较量,十招内必然惨败。” 风壹说话很是客观。 我注意到她强调了拼命二字,心头了然,风壹会某种同归于尽的绝学,即便黑潭这般厉害的鬼怪高手,将她逼急了,那也得不到好。 我点点头,认真地说:“好好调理伤势,既然黑潭说了,纸人伙伴们原路返回了,那咱们就也走同样的路呗。” “真的原路返回吗?”风壹搞不懂我的意思。 我神秘一笑:“这次,你打头,我殿后,事不宜迟,走着。” “是。”风壹它们不再多问。 如是,我们一行返回古塔之中。 我先是巡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到观音壁画上,确切的讲,是观音脑后的功德光圈上。 其中,隐隐有着怪物影像。 我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风壹它们已经做好准备,我一挥手,示意行动。 纸人高手们陆续钻进甬道之内。 我将背包和武器再度脱离下来,顶在前方,身子蛄蛹着,沿着直线甬道前进。 行进到一半时,忽然感觉异样,停住动作,眼神透过前方的背包和武器之间的空隙看去。 一眼看清,不由的僵在原地! 本该在前方爬行的风队九纸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 我的前方,只有空洞漆黑的甬道。 浑身都发毛了,使劲眨巴着纸人眼皮,试探的喊:“风壹,风贰。” 回声阵阵,没谁回应我。 心好像被无形大手纂紧了,而且,力量逐渐加码。 紧张情绪占据主体,我下意识握紧桃木霸王枪的杆子,但并未遇到异常攻击。 只是,莫名其妙的,九个纸人高手,消失在狭仄的空间中,太匪夷所思了。 纸人躯体的五感六识极度灵敏,比之活人肉身要强的多。 何况,即便我法力被禁锢着,但感应还在,并未感受到任何法力波动,前方的队友就消失不见了,这是怎么说的? 哪怕我遭遇的邪事足够多了,亲身经历眼前的这幕,还是被吓到了。 这看似平常,直线通往对面的甬道中,似乎,蕴藏着我不理解的灵异现象。 “风壹它们去哪了,我又在哪里?” 一个个问题浮现出来。 待在原地得不到任何答案。 黑潭蓝袍女鬼的话在心头闪现着。 说是,纸人伙伴们原路返回了,她也不知这些家伙在哪。 这话听起来平平无奇,但仔细琢磨一下,内中藏着深意。 什么叫做原路返回?这说明,黑潭知晓古塔甬道,这事儿,对她而言不算秘密。 那为何零眉他们现在在哪儿,黑潭不确定呢? 她话中的意思就是,零眉他们虽然看似原路返回,但爬出对过的出口后,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不能断言。 对过儿,不就是我等爬进来时的古塔废墟吗?黑潭为何不确定。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爬过去之后,出现的位置,是随机的! 我脑中闪过一道道的亮光,倏然就明白了关键所在。 这条看似平常的甬道,来回爬动之时,出现的地理位置都是随机的。 这是一条能够空间位移的特殊甬道。 它的前后出口连接向哪里,每一次都不同,无法预测。 这话也不对,应该是有点规律的。 不然的话,黑潭就不会要求我有事时找她帮手了。 这说明,掌握了某种规律,我就能再度出现在黑潭的面前。 按照这个思路去想,我现在往回倒着爬,脚踏实地后出现的位置,并不是黑潭所在的地儿了,不知不觉间,地理坐标变动了。 如果以上推测属实,下一个问题就是,风壹它们去哪儿了,为何它们去往其他坐标了,却没有带上我? 这其中,涉及到了哪条隐藏规则? 趴在那里冥思苦想,然后,懂了。 我和风壹它们都是纸人之躯,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这点是关键。 虽然都使用了纸人躯壳,但是内中的灵魂不一样,不是人类灵魂和山野精怪的区别,而是,外来者和土著居民的分别。 风壹它们,都是诞生在黑废墟深层的山精野怪,被纸神门三老活捉后,使用秘术融入到纸人躯壳之中的。 而我和零眉他们,都不是黑废墟土著,乃是完全的外来者灵魂。 这是最显著的区别。 也就是说,这条随机甬道,对待土著灵魂和外来灵魂,有两套空间位移模式。 它,双标。 换个方式说,把我换成纸神门三老,遇到的事件也一模一样。 而我,很有可能,走在零眉他们曾走过的位移过程中。 风壹它们,走在土著灵魂该走的位移轨迹中。 得,这就导致风队九纸人,在我眼前,毫无预兆、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一念通,万理通。 惊惧不翼而飞。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想通了内中缘由,我的信心缓缓恢复了。 只恢复了一部分,原因在于,缺少了九纸人高手战队的帮手,后续的行动难度势必提升十倍以上。 “零眉他们有可能遭遇到难以逾越的艰险了,哪怕我出现在他们眼前,有能力帮助小队渡过难关吗?” 这种想法让我的信心没法升到最高点。 摇摇头,暂时不能多想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自己是否走在零眉他们走过的位移轨迹中? 我重整旗鼓,推着背包和武器,继续蛄蛹。 十分钟后。 熟悉的出口就在前方。 我照旧使用钢筋探出去左右扫动一番,证实安全后,才加快速度的爬出去。 动作麻利的站起,手持霸王枪,眼神扫视四周。 要是遭遇伏击,可最快速度的反击。 毫无动静,四边静悄悄的。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是一山壁,其上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圆形入口。 但并未身在古塔之中,而是,一座山洞。 不算大的山洞,三米高,整体空间也就几十立方米的这么个地儿。 有过前车之鉴,所以,出现在新的地理位置,我毫不惊讶。 即便,按道理,不该现身此地。 但这里是黑废墟,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一切诡异、甚至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都是合乎黑废墟逻辑的。 我的目光忽然一顿。 前方,山洞石壁上有东西。 走过去一看,是块撕下的布条,正是长袍马褂上的。 无疑,布条是零眉留下的路标。 果然,我走在零眉他们走过的路径中。 灵魂来自同一个地儿的,才能走在相同的路径中。 我扔到布条,低头细细查看。 除了自家造成的痕迹之外,能看到些杂乱脚印。 虽然浅浅的,但还是能和古塔废墟处的对得上,正是零眉他们一行的踪迹。 我背起包,收好钢筋、桃木刀等武器,心头沉甸甸的。 因为,只发现了四个纸人的脚印。 根据印痕大小,判断是三男一女。 当初,我救下了五十九号和三十七号女纸人,零眉那边救下了二十二号和另一个纸人。 不算我的话,队友数量是五个。 但眼下,只发现了四个,不用说,又有一个纸人伙伴折损了。 很可能,折损在血裙女鬼的手中。 这个发现让我很不舒坦,但也知道,经历那等级别的大爆炸,纸人战队减员三名,已经是走大运了。 没有全军覆没,都是老天爷在保佑,就别再埋怨了。 大道理不假,但还是感觉憋得慌。 很想用霸王枪,给血裙女鬼姐妹俩扎几个通明窟窿,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第176章 墟刹后,骸满为患!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要是在外头,老子的阴山法术连环施展,指挥几尊鬼兵大将,号令红毛僵尸们围攻,别说两个女鬼,即便黑潭那样的,也得折在当场。 眼下,这不平等的遭遇战,让我方损兵折将的。 根本原因在于法力没法运转,真是憋屈。 “等着吧,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那两个召唤死人、不讲武德搞群殴的白毛僵,都给老子等着!” 我心头发狠,顺着零眉他们留下的脚印,一路追踪出去。 很快,就出了山洞。 然后,极为意外的,远远的就看到,四个盘膝打坐在参天古树下的纸人队友。 他们的形象太显眼了。 左脸是数字计时表,纸人躯壳上标着九十八等数号,身上携带各式武器,只说那桃木大斧头,离得老远就无比惹眼了。 正是零眉等四人。 听到动静儿了,四个纸人齐齐敏感的弹射起身,一个个的抓紧武器,转头,看到我大步流星的奔来,眼神可就变了。 我激动的正要大声呼喊,忽然发现零眉着急的用一根手指竖在唇边。 立马意识到事态不对,马上放缓了动作,哈低了身子,不出声的,一点点的靠近零眉所在。 四个队友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比我还要小心,死死的贴在老树上,对着前方探头探脑的,一副畏缩不前的模样。 我心头一沉。 知晓他们为何没去桃林汇合了,眼下这幕,明显是没法赶路,被阻拦在此了。 能将全副武装的零眉他们吓到,对方是谁? 零眉老辣的很,必然意识到‘随机甬道’的问题了。 他不敢爬回去了,担心被送到更离谱的环境中。 以他对我的理解,只要我没死,找到线索后必然追踪而来。 如是,零眉指挥剩余的三个纸人队友,原地等待着。 不得不说,老友确实懂我,这不,顺利的汇合一处了。 我已到了近前。 五十九号和三十七号激动地看着我,嘴巴无声开合,看意思是在喊队长,我对他俩点点头。 二十二号招手示意我过去看。 会意,凑到零眉和二十二号身前,借着古树和灌木遮挡,我小心地看向斜下方。 我方所处的位置比较高,在个野草古树茂密的小山丘上。 一眼之下,我神色大变。 小山丘下方,是一座废墟古庙。 我们所在的位置,乃是古庙的后方! 两边是高耸入雾的悬崖峭壁,根本就没有路,前方,被古庙废墟挡住了。 最恐怖的是,可以看到,古庙中有两具头顶紫光宝石的白毛僵,它们持着巨斧和峨眉刺等武器,来回巡弋。 让我极为意外的是,除了白毛僵之外,还看到了两个熟人,不,熟鬼! 她们穿着血色衣裙,携带血色弯刀。 除了这四个核心邪祟外,古庙中晃悠着不计其数的死尸骨骸,白骨森然、邪气纵横。 一个词语浮现心头:冤家路窄。 为何零眉他们被阻拦了去路?眼下,缘由清晰了。 我所在的地理位置也清楚了,位于黑废墟地表,白毛僵所在的古庙废墟之后。 回头看向走出来的山洞,同样的险峰峭壁。 留给我们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冲过白毛僵和血裙女鬼控场的死人古刹,要么,通过山洞甬道,随机去往黑废墟任意位置。 这个位置是好是坏难以确定。 一头钻过去,出现在某大邪祟的巢穴中,不等反应过来,就被撕扯成纸片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也是零眉没有立马采取行动的原因,过于莽撞的话,会死的! 不是在开玩笑,天知道会不会直达黑废墟最底层?那地方会有怎样厉害的妖魔鬼怪?天才知道。 “血裙女鬼姐妹为何在此?”我没和零眉客套,甚至省略了失散后的一切,直接问到关键。 “梁师,再见到你,贫道很开心。”零眉却没省略这步。 “矫情什么?问你话呢。” “你还是这死德行,甚好,甚好啊; 血裙女鬼姐妹炸了古塔后,追杀吾等无果,待到我们爬来爬去的出现在这里时,探路过程中发现了异常,血裙女鬼她们竟然出现在古刹废墟中了,还和那两具白毛僵很是熟稔的样子。 贫道猜测,它们之间要么是联盟,要么有其他的亲近关系,反正,血裙女鬼搬家搬到古刹这儿来了,白毛僵很欢迎的样子。” 零眉一番话送来,我想骂天了。 “这两个女鬼坑害了咱们三个人,此仇不共戴天。”我远远盯着破洞处处的古刹,心底杀意难以压制。 “惭愧,梁师,你掉到天坑后,对方蜂拥杀出,贫道双拳难敌四手,只护住了三人。 一名队友,当场被打成碎粉。无奈之下,贫道领着他们几个钻进甬道逃生,然后,被困在此地难以活动了。” 零眉语调沉重。 我拍拍他肩膀表示慰问。 我和他之间传音入密说话,五十九号他们听不到什么。 但看我动作,也知道我俩交流了战损之事,一个个都悲愤莫名的。 “那位队友的死,有没有蹊跷?”我扫看了二十二号和三十七号一眼,忽然传音的问。 “贫道复盘过当时情形,要是没记错,应该是在逃命过程中,那位被二十二号推了一把,挡住了女鬼的弯刀。 做的很是隐秘,当时贫道只扫看到一丁点画面,过后才回忆起来的。” 零眉的话入耳,我的怒火‘腾’的一下升起来。 “有三十七号的事儿吗?” “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三十七号对二十二号示意的,但他俩比较近,这是没错的。” “先别声张,密切注意,过后算账。” “晓得了。” 我俩停了传音,转为低声模式。 “九十八号,为何废墟古寺中,死人尸骸乱晃,白毛僵没将死人们送回去吗?” “队长,我也想过这问题,可能是,白毛僵们学艺不精,只会召唤,不会送葬,死人们钻出来后,回不去了。 这古刹,人满为患,不,骸满为患了;正好挡住了道路,可恨。” “咱们冷不丁的发动冲锋,成功冲过去的几率有几成?” “算上队长你,突然冲锋的话,只有一成机会逃离,还是你我逃离,他们三个葬身古寺的下场,弄不好,你我也得折在这里。 不要忘了,女鬼姐俩也有野鬼手下,没有召唤罢了。” “九十八号,你这话让人丧气。” “那有啥办法,队长,你有提议没?” “要不,通过随机甬道,爬过去,赌运气?” “我不赞同,要是出现在某恐怖魔头的老巢中,全得死!我还没活够呢,魂灵被困在纸人中,遭到致命重创的话,肉身也离死不远。” “那就得想办法灭了古寺内的群邪。” “队长,你有办法?” “以前没有,现在吗,有了。九十八号,若是让你能够自由使用术法了,咱们灭了这群家伙的把握有几成?” “若如此,加上能够使用术法的你,咱俩平了古庙魔窟的几率高达七成。 冲过去更是没问题,区别在于能收割几个邪祟?鉴于对方的难缠,想一网打尽的话,有些难度。” 零眉反应多快?立马意识到我这边有了新进展,回答时,语调中带着自信。 三十九号他们眼中闪动异彩。 要知道,不能通过阻拦,时限一到,无法回归巨鼎山洞的话,他们必死。 听了我和零眉的对话,女纸人意识到生机来了,能不关注吗? 我注意到,她和二十二号时不时的眼神交流着。 想着被推出去死在女鬼弯刀下的无辜队友,心底喊着:“三十七号,你最好没有怂恿二十二号背信弃义,不然的话,休怪我无情。 无情无义、背叛队友者,该被千刀万剐!” 眯了眯纸人眼皮,我按下杀意。 此事,延后处置不迟。 零眉叮嘱三纸人在古树这儿盯梢,他随我往回走进山洞。 我没卖关子,传授给零眉汲取生死宝石能量的秘咒。 零眉震惊极了。 待到我打开布袋,百多颗生死宝石的熠熠紫光,将整个山洞照亮时,零眉已呆若木鸡了。 半晌后,他看向我的目光变了,宛似看到了道门三清老祖于人前显灵。 第177章 被绑的牛头马面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知道你无比的崇拜我,但是,不要问,和别人也不要提,就当没有这回事。” 一看零眉神情,我就给了这么一句。 “梁师,你自鸣得意的样子很滑稽;不过,贫道懂你意思了。”零眉眼神一闪。 这个老江湖立马明白了关窍。 宝石秘咒的来历,他一个字都不会问,以后,也不会对外提及。 我淡淡一笑,和零眉这样的人说话就是省事。 不用过多解释,也无需编造谎言,就三个字‘你别问’,他就真的不会多问。 省心省力。 我结交道友的标准,大概率就是零眉这般的,只可惜,很少。 以洛顺城其他的阴阳大师为例,虽然我最初有心结交,但一个个的,真的难以交心,只能作罢了,面上过得去即可。 所以说,人家一群资格老的,结伴去某地探险捞好处,却不带上我,是有原因的。 “零眉,你记着秘咒的发音和节奏没?要求一秒之内正确完成,时间延长,音节不对,节奏混乱的话,就没法沟通宝石核心,自然没有汲取能量的可能。 你估计一下,几天能熟练掌控住?待到你完全掌握此法了,咱们就开始行动。” 听我这么一说,零眉沉吟片刻,随后,比划了个手势。 “八天,你这般术法大师,还需要八天时间?” 我有些意外,此时此刻,深深了解了自家这通灵诡体的逆天。 要知道,在我之前,洛顺城的阴阳大师中,零眉算是比较年轻的了。 由此可见,这位在术法上是非常天才的。 除了缺耳神婆那样的,其他的大师,岁数都五六十岁,甚至七八十岁的。 一对比,就知道这两位天才到什么程度了。 当然,在我横空出世之前,是这般论的。 待到我以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火箭升空般的后来居上,零眉也就不显眼了,换做我成招人眼热的了。 若非如此,佛火镇周家算计阴阳大师时,选择的目标就换成零眉或缺耳了。 他这般天才的,拼尽全力,掌握宝石秘咒也得八天。 得,其他的阴阳大师,那必然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 资质更差些的,根本就掌控不了。 所以说,阴阳先生这行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天赋不足的话,成就有限。 “梁师,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不是夸口,就贫道这掌控秘咒的速度,在洛顺城中除了你之外,恐怕,没谁比我更快了,你就知足吧;对了,感觉你也不是那么的熟练,你练习多久了?” “一天吧。”我随意回答。 零眉无语住了。 看怪物般的看我一眼,然后,默默走到山洞深处去了,背对着我,一副‘道爷我需要静心,谁都别来打扰’的姿态。 我无奈的摊摊手。 “人比人得死,这厮还想和我比?被打击到也是活该。 不看那数千年老古董的董婆婆,教授我秘咒时,掩饰不住的震惊神色吗?” 我远离零眉的找个地方,盘膝打坐,默默的熟练宝石秘咒。 又过了一天,我完全掌控了秘咒。 甚至,三分之二秒内,就能正确的吟咏出咒语,音节、节奏方面丝毫不差,精准到圆周率的那种。 反观零眉,盘坐在山洞深处苦苦修持。 “对比之下,我是不是太轻松了,要不要演一下,显得自己吃力些?” 摇摇头,将这不做人的想法抛弃,独留零眉在洞内苦修,我施施然地走去古树。 三十七号他们是纸人躯壳,不吃不喝不睡觉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们轮班执勤,不敢懈怠。 发现我来了,齐齐看来,低声喊着‘队长’。 我摆摆手,示意三人无需多礼。 凑到近前,仗着地势高、眼力好,观察着古刹废墟之内的动静。 纸人眼皮倏然一跳,我发现古刹内那几根残存的柱子上,绑缚了好几个人。 勉强说是人吧,距离的太远,隐约看到‘牛头马面’了。 没错,那些被绑缚的家伙,做牛头马面的打扮。 “东南亚邪术师?”我震惊极了。 意识到了,探索黑废墟的东南亚邪术师们,有不少人落到白毛僵和血裙女鬼的手中了。 细细数了一下,能被我看到、被绑缚在柱子上的,一共有六名。 其中四个,不是牛头就是马面,还有两个是黑白无常的装扮。 不用说,内中都是尸体,但尸体内,可是东南亚邪术师们的阴魂。 血裙女鬼这等厉害存在,必然会一些鬼术,施展秘术封住尸体内的灵魂,不让对方逃走是必然。 所以说,东南亚邪术师团队,遭遇了严重打击。 可惜,没看到缺失一臂的‘龙袍法师’,不然的话,我能乐出声来。 什么,幸灾乐祸不符合君子守则? 老子也不是君子啊!我就是想要东南亚的那帮玩意都去死,一个不剩的死在黑废墟之中,才合我的心意呢。 三十七号凑到近前,注意到我关注古刹中被绑缚之人的目光,她懂事儿地低声汇报。 “队长,这些家伙,在过去的十个小时内,陆续地被血裙女鬼押解过来,绑在柱子上。 也不知女鬼和僵尸要怎样处置他们?看他们那地府阴差的打扮,难道……?” 三十七号女纸人试探的询问。 我意味深长地看看她。 眼角余光始终注意着躲在不起眼位置的二十二号。 这个反骨仔,心中有鬼,始终不愿出现在我的正前方,这是极为心虚的体现。 不显声色的暗中冷笑一声:“这厮,等我有空的,势必要算账的。 推队友挡刀的杂碎,还想囫囵着回到俗世去,你也配?” “三十七号,你想的没错,打扮成鬼差的家伙们,就是我和九十八号在废弃校园中遇到的那批入侵者。 他们的阴魂入驻尸体之中,探索黑废墟的同时,斩杀血披风派遣的纸人魂灵们。 我估摸着,有不少纸人魂灵遭遇他们的毒手了。” “可能是动静儿闹得比较大,被无所事事的血裙女鬼们盯上了,这不,就有了眼前场面。 对血裙女鬼们而言,只要是外来的那都是敌人。 我估摸,这几个家伙的下场不会好了。” “要知道,他们和咱们不同,同样是死在黑废墟中,你我的魂灵不被桎梏,会回到原社会,即便死亡,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儿。 但这些扮演鬼差的,使用的方式和咱们不同,他们的阴魂不能及时脱离尸体躯壳,被女鬼们用术法封印的话,那魂灵就逃不掉了。 而咱们的魂灵,不被禁锢。” 我这么一说,三十七号糊涂了:“队长,为何你我的魂灵不会被禁锢住?” 眨巴一下眼睛,我没说话。 这里面涉及到蛛网魂鼎的缘由,没法告知三十七号。 她一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马上闭嘴不言。 说及察言观色,这女人一流。 “只希望,她别搅合到二十二号反骨仔的背叛行为中,否则……。” 心头转着念头,正想说点别的,斜下方那废墟古刹残破偏殿中发生的一幕,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目光。 血裙女鬼姐妹俩从外飘了进来。 左边女鬼的手中,拎着个缺失一臂、身穿残破龙袍的家伙。 “那不是在废校中袭击我和零眉的龙袍法师吗?他也被擒住了?好嘛,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吃惊的瞪大了纸人眼眸。 然后,冲击我方所有人心神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两只白毛僵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张石桌,很是沉重的那种,放置时的响声,距离这么远也能隐隐听到。 那缺臂的龙袍阎罗法师,被女鬼狠狠地掼在石桌上! 第178章 祟之餐,法师出击!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摔砸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 距离太远,我虽然听不到龙袍法师的惨叫声,但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么个画面,就替龙袍那厮感觉疼痛了。 紧跟着,一只女鬼使用弯刀,架在龙袍的脖颈上,似乎在审问着什么。 法师这种存在,基本上都会鬼语,不存在没法沟通一说。 我隐约看到‘龙袍’的嘴巴开合着,似乎在回答。 不由的蹙紧眉头。 和龙袍法师是敌人不假,都欲要将对方除之而后快。但这厮已经沦落到阶下囚境地了,却被如此对待? 这场景落到眼中,我有些看不过去了。 转念一想,是自己钻牛角尖了。 想那红尘世界的人们,对待牛马鸡鸭等物,何时讲究过? 大牛大马们为人类辛苦劳作了一辈子,最终不也被无情宰杀地摆上了餐桌?可有人心生怜悯过? 同理,在女鬼的眼中,龙袍法师这种俘虏,和鸡鸭牛马啥的没区别,根本不被当做人看待。 如果我方的纸人魂灵们落到女鬼的手中,也不会给予任何优待。 这么一想,心情就平复下来。 “和鬼谈什么优待俘虏?那是对牛弹琴。 对待这般冷血残酷的鬼灵,替天行道的剿灭之,才是正理。 根本不用浪费唇舌的去说教,她们,已经没有说教的必要了。” 正琢磨着这些呢,古刹内的女鬼有了动作,好像是龙袍的话激怒了她。 只见血光一闪,一声细微的惨叫传来。 我的心跟着一紧。 龙袍的另一条手臂被血色弯刀砍断。 血光连闪,细微惨叫随着风传来。 不过十几秒,被摆在石桌上的龙袍法师,就被那狂性大发的血裙女鬼剁成了几十段,甚至,头颅都被狂暴的劈砍成八瓣儿了。 令人发指! 更恐怖的是,女鬼爪子一引,一漆黑的阴魂被抓了出来。 血光闪动,龙袍法师的阴魂被割成四段。 两具白毛僵,加上血裙女鬼姐妹,分享美食般的将阴魂碎块,大口咀嚼的吞咽入腹! 生人法师的阴魂,于邪祟而言乃是实实在在的大餐,不但美味,还大补。 我看的是眼角直跳。 “呕。” 身旁的三个纸人队员,齐齐干呕着,眼中惊恐万分的。 显然,他们看着这一幕时,代入了自身,深恐自己落得龙袍法师的下场。 “白毛僵和血裙女鬼,杀孽太重了,必须铲除。”我暗中握紧了拳头。 “你们注意着不要打草惊蛇,有些场面,不看也罢,免得留下心理阴影。”我转身回往山洞,给三个队员留了这话。 “是,队长。”他们恭敬应命。 看到‘龙袍阎罗法师’的下场,我不用观望了,就知道,那些被绑缚在柱子上的东南亚邪术师们,下场都一个样儿。 区别只是,何时阴魂被抽取出来切碎了,做邪祟们的口中餐罢了。 这些出身于鬼王派和巫降宗的混账,生平不知害死过多少人,有此下场实乃咎由自取。 但看在眼中毕竟不舒坦,唇亡齿寒的感觉让人心悸。 不管如何,面对恶鬼时,人类都是站在一个立场上的。 彼此杀伐是一回事,死在恶鬼手中是另外一回事。 眼不见心不烦。 随后七天,我躲在山洞中搬运气功内劲,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 第八天,一直面壁打坐修持的零眉,到底是有了动静。 他站起身来,将放置一旁的武器全部武装在身。 然后,看向了我。 早已做好准备的我,随手扔给零眉一个小口袋。 其内,装着二十颗生死宝石。 零眉打开一看,很是感动,正要说什么,我一句话扔过去:“不是给你的,牛鼻子,不用感动,这是预备着的消耗品,毕竟,你我即将经历一场恶战。 生死宝石管够,你给我使劲的削它们! 先说好,斗战过程中损耗的不算数,但剩余的,过后要物归原主,这都是我的,我的。” 零眉眼中的感动消失了。 “无量寿,梁师,你真是个吝啬鬼。贫道还以为,你有那么多的宝石了,这些都是送我的呢。” “牛鼻子,你脸还真大,这些东西,我可是拿命换来的,哪有随意送人的道理?斗战时许你可劲的用,已经够大方的了,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被气的够呛。 “好吧,贫道失言了,梁师你够大方的了,是贫道贪心作祟,三清祖师恕罪; 不过,今儿的你,火气好像很大啊,为何?” 零眉一针见血。 我顿住。 半晌后,将龙袍法师的凄惨下场,低声告知。 零眉听闻后,沉默许久,然后,杀意缓缓上提。 “这些邪祟孽障,已有取死之道!贫道今日要替天行道了,还请三清祖师爷们保佑。” 他对着东南方胡乱的打了个稽首。 我俩再度使用坟头土擦拭了眼皮。 这些土交给三十七号们不少,他们也是一日一用的,避免阴眼失效。 准备工作完成,我和零眉全副武装的出现在老树之下,嘱咐三纸人在此观战。 假设,我和零眉战败不敌,那么,三纸人的退路就在山洞中。 钻那甬道,随机出现在黑废墟的任意地点,这就得看命了。 “队长,九十八号,你们一定能成的,我相信你们。”五十九号给出这话。 “祝你们马到功成。”三十七号和二十二号说着吉利话。 “就借用你们吉言了。”我笑着应声,然后,示意零眉一下。 零眉敷衍了纸人们几句。 随后,借着山石草木作掩护,我俩悄无声息的下了山丘,一步步的接近废墟古刹。 一路上轻功运行着,一点声响也没有。 十分钟后。 到了古刹后方残破的院墙旁。 我和零眉躲在荒草中,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都在掌心中捏着一颗生死宝石,张口,低声念咒。 短短的一秒内,我和零眉都顺利的启动了宝石秘咒。 倏然之间,我就感应到了掌中宝石的内部。 怎么说呢?感觉极为玄妙,就像是遥控器和电子器械的关联一般。 “汲取十分之一能量进入躯体。”我心念下令。 下一刻,一股子阴冷至极的气流,沿着纸人手掌上的金属丝脉络,游走全身各处。 法力灌满全身,只这十分之一法力,就比我本人的法力累积要强大两倍还多。 我有感觉,一次性,最多汲取二分之一的宝石能量,再多的话,纸人躯壳会撑爆。 眼下的状态都有点失控了,但感觉很好,从未觉着自己这般强大过。 且能量没有消耗完之前,可持续使用着,没有时限限制。 更让我欣喜的是,这颗宝石送出的是阴属性能量,和阴山派法术相符。 我惊喜的看向零眉,发现他的纸人眼眸中闪动火光。 霎间明了,他使用的是火系生死宝石。 这对零眉而言完全没问题,这厮擅长五行法术,那一行的都能如臂使指运用。 “先启动隐形匿踪法术,你我尽量接近四个主要目标,突袭,干废两个为妙。”零眉传音落到耳中。 “估计很难,隐形匿踪只是扭曲光线的小法术,对方有血裙女鬼在场,她们的感应高于白毛僵,我估计,近身十米左右,会被发现。” “那就接近十米的时候突袭。 第一下,你我各自锁定一具白毛僵,能打灭、打残最好,要是被其躲开了,就当面锣正面鼓的来一场呗! 眼下,贫道感觉自己生平最强,谁都不惧。别说,生死宝石真是好东西。” “行,依计行事,行动。” 一番商谈,确定了行动步骤。 不再耽搁,运转法力,施展了隐匿之术,我俩宛似幽灵般的融入空气之内,普通人绝对发现不了我们的踪迹。 第179章 血拼怖尸厉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悄无声息地催动自家的隐形匿踪法术,暗光闪动,我俩开启除邪行动。 彼此看着,也都是个人形轮廓……,不,算不上人形了,而是很古怪的轮廓。 毕竟,背着的武器太多了,只说那头上的钢锅轮廓,就不伦不类的。 法力运转着,久违的轻身术使用着,幽灵般的翻过残破院墙,于荒草古树中穿行。 躲开四处乱逛的行尸骸骨们,一点点的接近半坍塌的偏殿。 进了偏殿内,毫不意外看到散落满地的尸首碎块。 那些假扮鬼差的东南亚邪术师们,阴魂都成了四邪的盘中餐。 殿内腥气熏天,四邪或站或坐的位于石桌旁,正使用鬼语交流着什么。 果然,白毛僵们都是诞生了灵智的,和女鬼们交谈不费劲儿。 距离两具白毛僵只有十点一米了。 注意到其中一只女鬼的眼睛立起来,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了。 我俩已经完成了锁定。 “就是此时,动手!”我一声传音。 下一刻,轰,轰! 惊天动地爆响。 燃着三尺高阴火的桃木霸王枪,和烧着熊熊烈火的桃木大斧头,向着两具白毛僵的脑袋,狠狠地袭杀过去! 风声呼啸,引动了对方的反应。 但我方有心算无心的,又是蓄势到最强的一击,即便反应快,难道真就能逃开吗? 答案是,真就能逃开。 扑哧! 我锁定一具白毛僵脑袋的一枪,却刺穿了对方的左臂。 电光石火中,四肢关节僵硬的白毛僵,浑身迸溅着紫光,竟然真的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随后,右手捞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金属大斧头,嘶吼着,对着我的脑袋劈砍下来。 这反应速度,比上一次遇见时还要恐怖。 我敏锐注意到,其白色头发中的一枚生死宝石碎裂开来,就懂了,这厮竟然设定了生死关头宝石自动碎裂护主,可见其掌握的宝石使用之法并不低阶,反而有独到之处。 只说白毛僵本身,乃是最低级的僵尸,八百年桃木武器足以镇压湮灭,但配合生死宝石的能量之后,这厮就有了质变。 属于变异僵尸类别,千万不能小看。 我身形一闪躲开了白毛僵的斧头,迎面就是闪动着血光的弯刀,当头劈来。 某只血裙女鬼的反应更是超绝,立马配合白毛僵对我进行反击。 轰! 浑身阴能法力暴涨,我于关键时再度念叨宝石汲取秘咒,又是十分之一的能量涌入纸人躯壳。 这下子,撑的纸人内部金属丝‘彭彭’断裂部分,剧痛席卷全身,但我顾不上了。 咻!阴山遁术施展开,身形之快,已经超过了同样使用宝石能量的白毛僵尸。 不但于瞬息间躲开了女鬼的血色弯刀,还出现在一斧头劈落后往回收武器的白毛僵身后。 扑哧! 霸王枪狠狠捅穿了白毛僵的后脑。 彭!其前方眉心处炸开大洞,紧跟着,震天的惨叫声响起,白毛僵定在原地,在我收回霸王枪的同时,浑身燃起阴火。 这时候,女鬼手持弯刀,飞扑而至。 我抽空看了零眉那边一眼,不由的放心许多。 零眉的偷袭没有落空,比我这边好得多。 他的桃木大斧头,在一霎间斩断了白毛僵的脖颈,掉落在地的头颅上紫光大放,但已经晚了,那具擅长使用峨眉刺的白毛僵被零眉秒杀了。 另一只女鬼暴怒,手持弯刀,玩命地追砍零眉。 因着两具白毛僵全被放翻的原因,因着它们而来的尸骸召唤术失效。 满古庙晃荡的数百具尸骸同时倒地,静静的没了声响,不再构成威胁。 场面就演变成我和零眉斗战血裙女鬼姐妹了。 没有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死人尸骸做阻碍,我和零眉可以放开手脚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鬼第一时间认出我俩来,一个个的张口嘶吼,一边吼,一边从口中喷着血水,想以此攻击到我们。 我收回观察零眉那边的眼神,阴山遁术一展,呼的一声,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女鬼喷出的血水穿透残影,随后,血色刀光将残影撕碎。 我已出现在女鬼右侧,手腕一抖,咻咻咻!连续三枪,刺向女鬼的太阳穴、咽喉和肋下。 女鬼血色衣裙一展,嘶吼着转变了身形,险之又险的躲过三枪。 其向上悬浮而起。 她发现了,眼下的我,比之第一次遭遇战时强悍了太多,所以,欲要升高之后,悬空进行压制。 这个我早有预料,在其升空的一霎,就开始念咒施法。 身边没有鬼兵大将,催动不了升级版的驱魂法术,可最基本的驱魂术是可以运用的。 高速吟咏咒语,手指掐着指诀,半秒之内就完成了阴山驱魂咒的释放,对着升高的女鬼一指。 轰! 四面八方出现震响。 五个漆黑鬼影响应驱魂术而来。 这是游逛在古庙废墟周边的五只鬼怪,驱魂术选择的是周边一里地之内鬼气怨气最重的五只鬼来驾驭。 升空的女鬼震惊的发出惊咦声,显然,她认识五鬼。 不用说,古庙外藏着两只女鬼的野鬼山精部下,她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可以驾驭本该为她效力的五鬼。 被术法威能控制的五鬼眼中冒着血光,一个个嘶吼声声,鬼爪前全是漆黑弯曲的指甲,它们悬飞而至,对着女鬼的脸庞、肚腹狠狠抓掏过去! 鼓动的阴风将废墟中的土石全部掀飞。 女鬼气恼万分的嚎叫几声,但五鬼宛似听不到一般,围着女鬼疯狂抓掏,一副不将对方扯碎片誓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之下,女鬼展开刀势,血光闪动中,一只鬼物的双臂被斩断。 但那鬼反而更加疯狂,飞扑着过去撕咬。 女鬼只能一刀斩断此鬼头颅,鬼物躯体燃起阴火。 与此同时,女鬼口中发出节奏诡异的吼叫。 转眼间,就从古庙废墟之外飘飞进来数十只狰狞鬼怪,对着欲要对女鬼施展下一道术法的我蜂拥杀来。 我注意到女鬼身上紫光大炽,知道对方将生死宝石能量汲取到极致了。 这不,眼看拿不下我,就召唤了鬼怪手下。 此时,我无比庆幸,头前解决了两具白毛僵,要是那两个死东西还在,它们召唤更多的尸骸助战,配合女鬼姐妹麾下的鬼怪战队,我和零眉即便施展浑身解数,也讨不到好。 现在吗?老子当然不惧。 眼角余光看到零眉用桃木大斧头砍翻另一只女鬼的画面,不由的暗自喝彩。 关键时刻,零眉不会让人失望。 零眉手中的大斧头火焰太猛了,烧灼的女鬼惨叫连连。 半空,和我召唤的四鬼纠缠着的女鬼听到这声音,立马急了。 一个加速,甩开四鬼扑杀,向着零眉后背疯狂的砍去一刀。 “小心!” 我挥动霸王枪,挡住扑来的五六只鬼怪,这时候没法援救零眉,只能大声示警。 同时,阴山驱魂术加了三分力。 半空中处于疯狂状态的四只猛鬼,悍不畏死的向下冲,瞄准了血裙女鬼的后背。 这厮要是坚持劈砍零眉,就得承受四鬼的后背掏抓,但她若是反身拦截四鬼,处于零眉大斧头追砍下的女鬼姐妹,有可能身首异处。 “嗷!”这鬼被逼到份上了,嚎叫一嗓子,猛然祭出一颗闪动紫光的生死宝石,弯刀一挥,就将宝石击碎。 下一刻,紫光直穿高空黑雾,一重紫光护甲覆盖女鬼全身。 她不管后背袭击,加速了劈砍向零眉的一刀。 砰,砰砰! 四鬼的爪子陆续落到女鬼后背上,却没法破开紫光能量防护,但也打的女鬼惨叫连连。 为了救回鬼怪姐妹,她算是拼了。 第180章 大祭阴山烛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那边,零眉发现事不可为,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收回劈砍向倒地女鬼脑袋的桃木大斧头,反向,对上了身后女鬼的阴狠一刀。 轰! 火焰和血光撞击一处,大火球凭空升起、爆炸。 趁着这功夫,紫光护甲女鬼一手挥舞弯刀,一手捞起半边鬼躯被桃木大斧头劈碎的鬼姐妹,升空二十米,就要转向逃离。 她算是看清楚了,今非昔比。 往昔,被她们姐妹坑的险些命丧大爆炸之中的两个外来纸人,眼下,能够如同她们一般的使用生死宝石能量了,战力直线上涨了不知几倍。 继续斗下去,她们姐妹都得交代在这儿。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护甲女鬼当机立断,就要带着被砍成半残的姐妹逃离。 问题是,她问过老子没? 我和零眉冒着天大风险杀进来,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彻底铲除四邪祟吗? 要是被鬼怪姐妹逃走了,即便灭了两具白毛僵,那也算是失败。 一而再再而三的,我不允许这对姐妹继续存活了。 她们太过残忍,毫无人性,必须灭掉。 阴山派法术中,有很多威力巨大的术,但要求离谱。 我虽然早就掌握了秘咒和手诀,但受限于法力不足,根本就施展不开。 眼下,看到女鬼们即将逃走,我被刺激到了,一咬牙、一跺脚,再度汲取了百分之二十的宝石能量。 力量之大,让纸人躯壳中的金属丝断开了一大半,但也成功让我掌控了江河一般浩瀚的法力源泉。 轰! 霸王枪上阴火骤然升腾到四米多高,向着周围横扫出去,前端冒出数丈长的劲气。 位于这个区域中的鬼怪,全部惨叫着化为灰烬。 只是一下,就清空了身前挡路的鬼怪团队,然后,在半秒之内,我完成了咒语的吟诵。 “道通乾坤,阴阳颠覆;祸劫九消,冥府黄泉。……阴山派弟子梁松禹,祈阴山老祖护持,降‘阴山九峰’镇邪,阴烛峰,临!” 当我指诀掐动,配合咒语完成的那一刻,天地震荡。 高空,黑雾翻滚。 紧跟着,阴气浓度攀升到不可思议地步,一横亘天际的漆黑山峦呈现在虚空中,隐约可以看到,山峦中有九座峰头,那就是阴山! 阴山派弟子世代相传的本派发源之地,‘阴山九峰’是阴山弟子心头的圣地。 奈何,找遍天下,也没有哪一座阴山具备这般地形的,名为阴山的山倒是不少,但都不是阴山派的祖地。 只有施展本门杀伐大术‘阴山九峰’之时,才能于冥冥中看到阴山九峰。 此阴山,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即便养父在时,都说不清。 此等大术,要是没有强悍法力做后盾,那就得祭献十年寿元才能引动一次。 好在,眼下的我是纸人躯壳,还有生死宝石做依仗,不用耗费寿元,就成功引动了阴山九峰。 奈何,法力方面的输出还是不太够,只能引动九峰之一具现、降临,没法引动更多座峰头了。 阴山典籍中记载,阴山老祖可以轻松引动阴山九峰,九座山峰具现出来,齐齐镇落,别说鬼怪邪魔,即便传说中具备通天遁地之能的大魔头,也得被镇成碎渣! 可见此术的霸道。 对付逃遁中的女鬼姐妹吗?只阴山九峰中的阴烛峰,足够了。 嗡! 天地回响,一座高有千米,宛似大号蜡烛的巨峰凭空显现,正是阴山弟子耳熟能详的阴烛峰。 但别人一定是没有见识过的。 其实,这具现的只算是阴烛峰的一分身,其重量和威能,不足本体万分之一。 但只说这点重量,加上阴山阴烛峰自带的辟邪法力,对付两只女鬼还不是手拿把掐? 零眉都看傻眼了,他收住桃木大斧头,抬头,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幕。 和零眉的反应截然不同,位于半空的女鬼两姐妹,发出瘆人的惨叫声,其中带着惊惧和不甘,但丝毫阻拦不了阴烛峰的镇落。 轰! 地动山摇,两只女鬼被阴烛峰狠狠压落在地下。 阴能法力作用下,她们根本逃离不开此峰的力场范围,留下两声尖锐到刺穿人耳的尖叫后,一切归于无形。 阴烛峰完成使命,摇晃几下后,就崩碎成阴气碎片了,更高,于黑雾中显现冰山一角的阴山虚像,只是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阴山九峰的具现过程,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却耗光了我浑身的法力。 ‘嗷嗷’几嗓子,失去女鬼管辖的野鬼山精们落荒而逃。 亲眼目睹了这恐怖绝伦的一幕,几乎被吓破了鬼胆子,估计,都产生心理阴影了。 我用霸王枪拄着地面撑着,一直撑到野鬼们全部逃离古庙废墟,才眼前一黑,重重的砸向地面。 “还没碰到地面,已经被一双有力大手扶住了。 “梁师,辛苦了。”零眉真挚的说着。 “小意思。”我嘿嘿一笑,下一刻,痛快的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心中想的是:“原来,纸人躯壳受损百分之四十以上,也会晕厥啊,这点倒是模仿到了人类精髓。” 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忽忽悠悠的,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睁开眼睛,入目却是风壹的纸人脸。 我惊讶的眨动眼皮,在风壹的搀扶下半坐起来。 左右扫看,发现自己身在桃林中。 转念一想就懂了,我昏过去之后,零眉他们带着我,赶赴桃林,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风壹出现在眼前? 说明那时候,风壹它们九个,真就原路返回了,找不到我了,没辙之下,只好返回桃林等待着。 再有,风壹自己说过,擅长修理纸人躯壳。 我试着感应一下,大喜!躯壳内的金属丝,九成完好,风壹这手艺,绝了,不愧是纸神门弟子。 躯壳恢复到九成,那绑定的魂灵就跟着恢复了九成,这太让人惊喜了。 “梁师醒了。”风壹对着某方向喊着。 脚步声响起,不一会,我眼前出现四人,正是纸神门三老和扛着桃木大斧头的零眉,都对我笑着。 “我昏迷了多久?”急急问着。 “也就一两天吧,今儿,正是梁师和老朽约好的第十天,先恭贺梁师一声,顺利找回了队友。” 纸神门唐掌门笑呵呵的回答。 “还好,没有耽搁您老的正事儿。”我笑着回答一句,示意零眉拉我起身。 对着三老抱拳一礼,凝声说:“感谢诸位的等待,待我处理一些私事后,咱们就起程赶赴巨鼎山洞。” “好。”三老对视一眼,什么都没问,同意下来。 “二十二号他们呢?”我看向零眉。 “在林外。”零眉会意,低声回答。 “走。”我一摆手,零眉默不出声跟上。 风壹走来,递过来背包和武器。 我一边收拾上身,一边感谢风壹。 她退到三老那边去了,始终没问我去了哪里。 都是聪明的,有些东西,没必要彼此交代。 “队长,你醒了。” 在林外休整的三个纸人队员,老远的看到我们,欣喜的迎了过来,眼中都是喜色。 不用说,废墟古庙的邪祟被团灭后,我方收拾战场,得到的生死宝石数量,足够让我方人员欣喜万分的了。 零眉递过来个小布袋,轻声说:“事后打扫,从白毛僵灰烬中翻找出六十六枚生死宝石。” 我打开布袋看了一眼,迎着三成员期待的眼神,指一指僻静处。 众人跟着我行到僻静之地。 三纸人队员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只有零眉明白,我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是的,天在做人在看,所有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捅队友黑刀子,暗中背叛这种事,无法容忍。 第181章 恶魔欺方挡刀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诸位,你们参与了好几次针对邪祟的斗战,有功,现在,按照功劳分配奖励,你们三个,每人给予十枚生死宝石,有意见没?” 我面无表情,很是认真的说着这些。 三纸人眼底涌动喜意。 看着他们的反应,我暗中冷笑:“趁着眼下,使劲儿高兴吧,过一会,有某些人哭的时候!现在,到了算账之时,背叛队友者,天诛地灭。” “没意见,没意见,队长,你人真好。”听到我的分配方案后,三十七号女纸人开心极了,嘴巴很甜。 “我们听从队长分配。”五十九号和二十二号大声应着,都很高兴。 “好,上前领赏。”我语气淡淡的。 三纸人各自拿走了属于自己的十枚生死宝石。 “我这人,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现在,功赏过了,该论过了。” 这话出口,三人愣怔当场。 “队长,你这是……?”三十七号女纸人不解的问。 “闭嘴!”我一声冷喝,吓得女纸人死死闭上嘴巴,一声不敢出了。 零眉默不出声的看着,没有接三纸人求助的眼神。 “二十二号,别躲着了,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会不懂我的话吧?” 我看向低着头躲在五十九号身后的那个家伙。 他激灵灵一震,微微抬头地看我,眼神中都是不解和迷茫。 “队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拼死拼活的,跟着你们和邪祟猛鬼斗战,死去活来的,你为何针对我?” 他都带上哭腔了,不得不说,演技真的好。 “少跟我在那演,不好使!你当九十八号是睁眼瞎不成? 当日,我被炸进天坑,九十八号拼死保护你们几个,你趁乱做了什么,不会心里没数吧? 你不会以为自己推队友去挡刀的动作,能逃过九十八号的火眼金睛吧? 现在,你老实交代还则罢了,若是继续嘴硬,我不介意用钢筋抽碎你的嘴巴。” 我恶狠狠的。 二十二号一怔,随后,猛然抬高头颅,下巴昂着,他不装了。 “队长,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口说无凭啊! 九十八号战功显著,这我承认,但他说我推队友去挡刀,队长你就信了,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谁还看到了,有人证和物证没?现代社会,给人定罪是需要证据的。 队长,你可不要偏心偏听,被人当刀子使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卑劣小人!”零眉大怒。 “九十八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空口无凭的诬陷于我,这才是小人行径呢。”二十二号毫不畏惧的反驳,气的零眉几乎动手。 我安抚的拍了拍老友肩膀:“啊呀,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能被这种败类气到?他不是要证据吗?给他就是。” 这话出口,二十二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下一刻,就气定神闲了。 “哥们,你现实中做什么行业的?这么镇定。”我忽然一问。 “队长,你既然问了,我就实话相告,我现实中做房屋销售的。”他不敢怠慢,急忙回答。 “怪不得能言善辩的。”我讥笑一声。 “队长,这不是诡辩,而是,九十八号在诽谤、污蔑我啊!我清清白白的,哪会做出推队友挡刀的恶事呢?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二十二号回答的滴水不漏。 “好一个良心过不去,这话说的让人动容; 二十二号,九十八号于大爆炸中将你救下来,领着你们逃脱血裙女鬼的追杀,眼下,他在你口中倒是成了诽谤者,好一个有良心的人啊。” 我讥笑声声。 “队长,一码归一码,九十八号救我,我感激在心,但他误会于我,红口白牙的愣是说我推队友挡刀,这谁能受得了?”二十二号急急辩解。 我笑了,如此嘴巴硬的小人,真是罕见! “二十二号,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听我这么一说,对方就是一愣:“队长,我不理解你的意思,难道,你是说九十八号的武力?确实,他若是对我动手,一斧头我就没命了,这点我不否认。” 这厮明显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言下之意就是,我俩有对他屈打成招、欲要武力镇服的趋势,以这种方式逼供,谁都不会口服心服。 “嘿!”零眉被气的要冒烟了。 被人想的如此不讲理,如此黑暗,零眉不怒就不是个男人了。 我嘴角挑起危险的弧度,冷声说:“二十二号,我指的不是这个,你放心,我们不会硬是让你承认什么,你忘了的是,我俩可是法师啊。 法师会什么呢?迷魂术! 而你,只是个普通人,当一个法师对一个不懂运用精神力的普通人施展迷魂术时,你猜,会发生什么?” 这话让对方神色大变,急急开口:“队长,你不能……。” “不,我能!” 笑着打断他的话,下一刻,我右手食指已经点在他的眉心上,对方根本就逃不开这一指。 ‘阴山迷魂术’催动,二十二号像是被定住般的僵在那里,眼中全是迷茫,不晓得自己身在何方。 眼下的他,完全被阴山迷魂术控住了精神核心。 话句话说,我只要询问,对方有问必答,回答的还都是实话。 “二十二号,你推队友挡刀没?” 我收回手指,凝视对方迷茫的眼,轻声询问。 对方眼底诞生一丝挣扎之意。 我不由惊咦一声,显然,这家伙的心防不是一般的厚重。 但没关系,暗中,我掐动指诀,加大了法力输出。 果然,那一丝挣扎,立马湮于无形。 三十七号和五十九号在旁看着这幕,簌簌发抖。 才看明白普通人和法师之间的差距。 法师若是存心祸害普通人,那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迷魂术之下,别说问几个问题了,随便埋下一些指令,对方都会应命行事。 比如,何年何月何日去刺杀谁啊,什么时候自我了断啊,以及,各种各样匪夷所思之事。 举个例子,迷魂术之下,法师只要想,任何身份的美女,都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法师们甚少这般做。 毕竟,阴德这种无影无形的物质,才是法师追求的东西。 世俗的金钱美女,取之不正的话,会消减阴德,这是天地规则对法师的制约。 要不然的话,人间早就乱套了,岂不是历朝历代都是法师做皇帝了? 说远了,回到眼前。 二十二号在迷魂术下,完全生不出反抗意念。 他生硬地说:“回禀队长,是我暗中推了队友一把,让其挡在女鬼刀前的。” “你为何那般做,不怕被九十八号发现吗?” 我毫不意外他的回答,继续询问。 “生死就在眼前,女鬼一刀扫来,以位置论,我比较危险,会被刀尖儿扫到,可能会断臂,这对我的灵魂是严重打击。 纸人躯壳残缺了,往后遭遇的危险更大。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就将旁边的纸人队友推出去挡刀了。” “至于九十八号?那就是个傻帽!大爆炸中不去逃亡,还去管其他人的死活?在我看来,世上没有比他更傻的玩意儿了。 这种土鳖,貌似,都喜欢做英雄,不看他正拼命挡着厉鬼邪魔吗?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状态下,他能注意到我的行为吗?很难,应该不会被发现。 即便他看到了又能如何?我死不承认,他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能用桃木大斧头劈了我不成?那就不是英雄,反而是恶魔了!君子可欺之以方。” “队长,你和九十八号交好,说明你俩都是傻了吧唧、喜欢逞能做英雄的那类人,到时候追究起来,只要没有人证物证,像你俩这般傻帽的玩意儿,为了所谓的公正性,根本不会对我如何的,哈哈哈。” 二十二号说起来就收不住了。 我问的和没问的,这厮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全都倒了出来。 第182章 铲凶钉獠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看向零眉,发现他的纸人脸已经发黑了。 从他的纸人瞳孔倒影中,我看到自己扭曲变形的脸了,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称为傻帽,我不气才怪。 好嘛,我俩拼死拼活掩护队友的行为,在二十二号眼中,竟然是这个形象? 好,非常好,他回答的太妙了!让我几乎当场爆发出来。 但还是压制着火气,问出问题。 “二十二号,你能实话实说,我很高兴,说明你是个实在人; 现在,你告诉我,你推队友挡刀的行为背后,有人指使吗?和五十九号以及三十七号有关没?” 这话一问,旁观的两个纸人膝盖一软,齐齐跪倒在地,吓得是颤栗不已。 三十七号就要说话辩解。 但我阴森警告的眼神已经落到三十七号脸上,吓得她死死捂住嘴巴,半声不敢出。 同理,五十九号接收到零眉警告的眼神了,知道这时候出声破坏迷魂术询问,后果严重。 如是,死死咬住嘴皮子,不敢发出声响来。 他俩都狠狠盯着二十二号的嘴巴,深恐连累自身。 “指使?五十九号和三十七号吗?队长,你太小看我了。 这两个玩意想指使我,他们也配?” “就五十九号那抢着出头,还剥削他人宝石的找死行为,他能活到现在,那都是走大运了,他比你和九十八号还要缺心眼呢。 至于三十七号?确实是个狠毒女人,我和她交好,权宜之计罢了,我不想被她害死,所以,不能和她为敌。 但若说她这个毒妇想要指挥我,那也是在做梦!相互利用罢了,没用了,一脚踢开就是。” “反而是队长你,没事就在那瞎指挥,知道不,若非你是个法师,还有一身神力,老子第一个弄死你,第二个弄死九十八号! 就你们这种脑袋进水的狗东西,也配指挥老子?换个环境,老子早就将你俩大卸八块,跟那些小娘们一样了,嘿嘿嘿。” 二十二号阴狠地笑起来。 我眯着眼追问:“你口中的小娘们指的是谁?” “就是我以往接待过的那些买房客户啊。” “你怎么她们了?” “都是大男人,你说我怎么她们了?谁让她们年轻多金又漂亮的? 年纪轻轻的就有那么多钱在洛顺城买房,必然是当小三、小四弄来的,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弄晕了后,囚于地下室中……,腻了,就碎尸杀掉,还将她们的钱洗劫一空,真是痛快。 队长,我和你说,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这就是替天行道,取回本该属于平头百姓的钱。 我若是生在宋朝,必然是水泊梁山好汉一枚,天煞星成员之一,劫富济贫,大丈夫是也!哈哈哈。” 二十二号得意的笑。 我觉着自己的纸人脸已经绿了。 旁边,零眉和两个纸人队员震怒地看着二十二号。 身边竟然藏着个连环杀手,专挑年轻多金女子为目标的杀手,他还自诩为好汉? 一万匹羊驼吐着口水路过! 我忍着滔天杀意,追问:“你前后杀死几人,姓甚名谁,所谓的地下室,具体的位置在哪,还有,其中可还囚着活着的女子?说,一点儿不许隐瞒,给我说!” 我咬牙切齿了都。 “不多,五年间,也就杀了九个,都是从外地来洛顺城的,给有钱人当相好的,死了也没谁追究。 地下室位于……,里面还囚禁了两个二十四岁的美女,身材贼棒! 队长,看在你保护我的份上,以后,请你一道享用!你说,我够大方吧?” 他很是兴奋地说着这些,还用‘你我乃是同道中人’的眼神看来。 无耻嘴脸让人作呕。 啪! 我忍不住了,一个大嘴巴,将他扇飞出去十米远。 彭! 二十二号重重落地,迷魂术因着剧痛,解开了。 他惨叫着,但也清醒了,先前记忆还在,吓得他一个翻身跪在尘埃中,对着暴跳如雷的我拼命磕头:“队长,九十九号,你别听我胡咧咧,我方才犯神经病了! 对,我是个精神分裂的患者,经常妄想,医生说这病很严重,得治; 我精神病犯了,刚才说的,都是妄想出来的。 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啊,队长,队长,我给你磕头了。” 砰,砰砰。 顾不上一耳光带来的剧痛,意识到生死就在眼前,如是,死命求饶,精神病理由都搬出来了。 我气极反笑:“好一个精神病,你妄想的不轻啊,连环杀手,九条人命,加上队友挡刀这就是十条!还有两个囚禁着没有遇害的,你,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还想求饶?白日做梦。” 轰! 霸王枪上燃起阴火,被我狠狠的抛掷出去。 “不!” 跪在那儿的二十二号吓得肝胆皆裂。 他想躲避,但法力灌注的霸王枪,速度之快,哪是这厮能逃的? 一声惨叫后,二十二号的面门被霸王枪贯穿,带着他向后飞行老远,狠狠钉在一棵桃树上。 二十二号无意义的挣扎了几下手脚,再就不动了。 他的纸人躯壳完全损毁,灵魂遭遇致命重创,在现实中,不解开魂鼎邪术的话,他内脏会脱水萎缩,三月后会横死身亡。 而我,准备和董婆婆打声招呼,这个二十二号,不配解开邪术。 待我出去后,会将其罪行公开,他连最后的三个月逍遥,也将失去。 一枪钉死恶獠,我还气愤地对着空气打了好几拳,才将火气和怒意散掉。 此人之恶,令人发指! “本队长如此处置这人,你们有意见吗?”我静静地看向两个幸存的家伙。 五十九号和三十七号爬起来。 “没意见,没意见,此人罪该万死,队长威武。” 他俩异口同声的。 “你们,现实中害死过人没?”我审视的眼神落到他俩面上。 “没,绝对没有!队长,你是知道我的,就如那恶徒所言,我比较傻,喜欢逞能出头,但没有害过人。”五十九号急忙回答。 我不置可否,看向三十七号。 女纸人却沉默了。 “咦?”我们都盯住了她。 只见对方沉吟之后,缓缓点头。 我心头重重一跳:“你杀过人?几个?为何?” “两个,是我的继父和继兄! 都是被我用慢性毒药害死的,我下手很有分寸,毒性累积三年以上,才让他俩陆续死亡,看起来就是病死的,没谁怀疑到十五岁的我身上。 我娘因此疯了,目前我由照顾着她。 为何杀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人!队长,需要我仔细说吗?” 三十七号抬眼看向我。 “这个不需详细描述,按照你所言,他俩禽兽不如,有取死之道; 你十五岁时就敢下毒杀人了,真是毒妇啊!二十二号没有看错你。”我叹息着。 “这个毒妇,我认了。谁敢欺负我,谁就要付出生命代价,我觉着天经地义。”三十七号倔强的回答。 “你害死过无辜之人吗?”我追问一声。 “和我无冤无仇的,我为何害人?没有过。”三十七号语调笃定。 “敢接受迷魂术测试吗?” 我语声平静的一句话,看戏的五十九号都变了颜色,但三十七号却冷声说:“有什么不敢的?” “好,暂且信你,但你记着,别让我发现你说谎。”我点点头,没有施展迷魂术。 以我经验判断,她没说谎。 这女人毒不假,但做事是有分寸的。 “是,队长。”三十七号轻声回应,情绪有些低落。 “梁师,她有可能在演戏骗你,你要小心。”零眉的传音入耳。 我传音回应:“晓得,董婆婆解开邪术时,蛛网魂鼎标记之人的信息必然收集到,我会问一声。 出去后,暗中观察此女。她若是骗我了,那说明我看人的火候不足,但那时候,她可就没活路了。 我觉着此女城府深的很,她意识到不能骗我,那会埋下祸根,所以,方才那话,应该属实。” 第183章 天王老子得靠边儿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听我如此一说,零眉释然。 “行,贫道陪你一道查她的底! 迷魂术就算了,对普通人的脑神经影响巨大,能不用就不用吧;若她所言属实,那也是个苦命人啊,唉。”他叹了口气。 此事,算是暂时翻篇了。 三十七号女纸人做梦都想不到,这只是表面上的翻篇。 邪术解除后,她的事儿才刚刚提上日程,若真的以炉火纯青的演技骗了我,那后果自负。 以欺骗的方式惹怒我,后果很严重的说。 端看她是否命大了? 我捡回霸王枪,领着队员们进了桃林。 发现我方缺了个队员,纸神门三老对视一眼,谁都没有问一句。 “咱们先去巨鼎山洞外埋伏吧,血披风一伙,不到时限,不会出现的。”我给出建议。 “就听梁师的,出发。” 唐掌门一声令下,我方队员加上纸神门一众高手,出了桃林,向着三叉路口所在奔行而去。 想到血披风们被纸神门高手团团包围的大场面,我就感觉愉悦。 希望那一刻尽快到来。 沿途,我低声和董婆婆说了对魂鼎的一些述求。 包括不给二十二号解开邪术,以及得到三十七号女纸人俗世讯息,如姓名、地址、工作之类的。 董婆婆的回应是,如果一切顺利,拿回部分魂鼎控制权,我所要求的都不是事儿。 至于给所有中术的纸人魂灵解开邪术?董婆婆追加了一些解释。 已经命丧黑废墟中的,其魂灵势必遭遇九成以上重创,这等人即便解开了邪术,剩余寿元也被消减了九成。 举例来讲,如,二十二号纸人,其本身已命丧黑废墟,魂灵遭遇死亡级重创,即便给他解开了邪术,他也命不久矣; 假设他本该活到八十岁,进入黑废墟时三十岁,还剩余五十年寿命。 消减九成就是缺了四十五年,即是说,二十二号在解开邪术的状态下,也只剩五年的寿命了。 听到董婆婆这番话,我不由暗叹一声。 看来,能保留原本寿元的,不多。 端看有几个纸人魂灵顺利返回的了?死在黑废墟之中的,最多给他们保留五六年的寿元。 这就是命啊! 我忽然想到个问题,那就是,解开邪术后,这些人对黑废墟的记忆……? 就此悄悄问了一下董婆婆,她意味深长一笑,没有回答,但我已经明白了。 除了我这种特例,其他人,有关于黑废墟的记忆,都会被董婆婆施法封印,这个前提是,她夺回魂鼎部分控制权,就能施加记忆封印。 想到这里,急忙提出要求。 九十八号和我一样是民间法师,他需要这份记忆存在着,再有,法师的记忆被封印,只要不是被强行破坏的,就有办法恢复,所以……。 我看向董婆婆。 不可使用魂鼎坑害无辜之人的誓约在前,董婆婆就不能学血披风那种暴力破坏他人记忆的手法。 听我这么一说后,董婆婆和掌门师兄他们商议一番,就给出一句,说是,九十八号既然是法师,封印记忆也就没啥大用了,不作也罢。 我为好友向董婆婆道谢。 她大气地挥挥手,随即添加一句:“还请你转述,我们希望他能守口如瓶。” 我立马会意,扯来迷茫的零眉,只低声一说,这厮就懂了关窍。 毫不犹豫的举起三根手指,以三清老祖名义发了守口如瓶誓言。 纸神门三老算是放下心来。 觊觎黑废墟的势力够多了,他们可不想弄得举世皆知。 要是惹来龙虎山、阁照宗那样的中原霸主级大派,纸神门的老巢都有可能被人掀翻。 别以为这些大派顶着正派名头,就会和纸神门客气了。 天大利益当前的话,天王老子都得靠边站。 龙虎山这等巨无霸,是如何积累到眼下规模的,当初是如何将门派发扬光大的?这都没法考证了,但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无非是,传到现代,标榜上了‘正道魁首大派’等名头,这时节,谁还在意数百年乃至千多年前,龙虎山这类的门派是如何崛起的呢?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这话放在道上大派之中,仍旧符合逻辑。 扯远了,说回眼前。 我们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到了岔路口,然后,途经废弃校园等地,火速赶赴巨鼎山洞所在。 山洞大铁门死死关闭,还不到时限,内中无人。 按理说,三足巨鼎应该就在洞内,但眼下打破大门冲进去,会打草惊蛇,血披风们不见得还会再度出现。 商议一番后,就在附近找了个古树林立、怪石嶙峋、易于躲藏的地点,埋伏下来,静等时限到达。 安顿下来后,纸神门三老和我说了一件事。 距离巨鼎山洞近了之后,他们感知到了,这山洞是连接黑废墟和外界的一个点,相当于旅程上的一个驿站。 要是没感应错的话,巨鼎山洞之内是允许活人出现的。 也就是说,血披风一行,很可能是本体到场。 他们,并不是借用尸首或纸人躯壳,出现在巨鼎山洞之内的。 这话让我为之亢奋。 本体出现最好不过,我和零眉需要血披风等恶魔的人头,去祭奠肖隆征等冤死的鬼魂,只有如此,才能换取鬼眼泪。 我急急提出这个要求。 得,毫不意外的,纸神门三老笑着同意了,但血披风的每一颗人头,价值十颗生死宝石。 我感知到了对方深深的恶意。 但一想到鬼眼泪的重要性,只能咬牙同意下来。 无非是,少拿几颗人头呗,有这么个意思即可。 对了,二十二号纸人被处置后,属于他的十枚宝石被我收回了,眼下,正静静躺在背包中呢。 至于三十七号他们的宝石?按理说,那是属于他们的收获。 但事实是,不可能让他们将宝石带回去的,会在俗世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说,这批纸人魂灵带回来的宝石,会被纸神门收没,算是支付了解开魂鼎邪术的报酬。 其中就包括了三十七号女纸人和五十九号手中的宝石。 至于零眉?看我面子,记忆都不封印了,宝石收获嘛,纸神门就没有提及,零眉自然可以将之带走。 甚至,这具纸人躯壳,纸神门也没有回收的意思。 我和零眉可以将自身使用的纸人躯壳带回去。 这些无需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间流逝,转眼过去多日。 接近时限后,陆续有纸人小队赶回来。 我们暗中数着,迄今为止,顺利回归的纸人魂灵数量,不过十一名。 时限到达,我和零眉领着五十九号和三十七号赶过去,数量堪堪达到二十名。 一共九十九个纸人,好嘛,只回来了二十个。 战损比例惊人的高。 封闭的大铁门像是被遥控般的徐徐打开。 二十个身上携带宝石和秘典等收获的纸人,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走进山洞之内。 一根根火把在岩壁上燃起,将洞内照亮。 一眼就看到了巨大无比的三足鼎,其上燃着熊熊烈火。 各自走回对应标号的椅子坐好,没谁吱声。 安静,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此地没有别的声音。 纸人们不敢交头接耳,透明雷电的惩罚还历历在目呢。 等待了六个小时,其间,只有一个运气好的纸人魂灵,拖着损毁三成以上的残破躯壳,步履踉跄的返回山洞。 算上这位,一共返回了二十一名! 等待时间耗尽,山洞大门缓缓关闭。 此刻起,还没有回来的纸人魂灵,宣告死亡。 死于黑废墟之中。 第184章 九供奉的阴寿恩赏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他们将在现实中醒来,但有关于黑废墟之旅的记忆已被破坏。 按照正常步骤,踏入生命的最后三个月,如同肖隆征等人一个样儿。 只不过,这一次,这些人的命运将稍有不同。 只稍微不同罢了,他们剩余的寿元不多了,也就活个五六年罢了。 这是没法的事,没能在黑废墟存活下来,就注定了这般命运。 我人微言轻、身单力薄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哪怕是,我和零眉尽了全力,但已死亡纸人们损耗的寿元,再也找不回来了。 “天道于冥冥中自有安排,来生,会为他们弥补的。”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血披风一伙,他们,别想笑着离开巨鼎山洞。”我暗中咬牙发狠。 不着痕迹的扫看一眼山洞深处的黑暗地带。 纸神门三老率领九十九名纸人高手,施展着幻术和障眼法,早就随着我们一道溜了进来,正潜伏暗中,等待正主出现呢。 三足巨鼎就在眼前,我也分辨不出是那法器的本体还是具现的虚影?但董婆婆作为此物的原主人,应该分辨清晰了。 接下来,端看她能不能夺回魂鼎掌控权了?哪怕只有一部分,也能解开大家伙身中的邪术。 “婆婆加油!”我暗中为老妪打气。 就在此时,熟悉的脚步声从某入口处响起。 早就经历过这一幕的我们,毫无意外感觉,集体将眼神投注过去。 八个‘人形神秘存在’,也就是血披风们,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打头那人发出一声惊咦。 “怎么才这么几个回来的?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为何死了这么多?” 他保持不了镇定了。 血光一闪,掠到摆放巨鼎的台子上,居高临下,死死盯着下方的二十一个纸人。 看样子,正在仔细清查。 “二十一个,只有二十一个?不可能,黑废墟地表没有这般高的风险,以往,最多折损一半左右,这次却死伤如此惨重,你们,经历了什么?” 他怒了。 七个血披风陆续出现在他身后。 发现头儿因为回归纸人数量太少而暴怒,一个个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我微微抬着下巴,审视着高台上的家伙。 很想知道,这人,会不会如同先前承诺的那般,活着回来的纸人,会得到财富和好运? 血披风一伙有没有信誉度,端看他们接下来的做法了。 记得这人亲口说过,活过二十天,携带生死宝石十颗以上者,奖励一百五十年寿元,外加一千万奖金,我倒要看看,对方能会兑现承诺? 董婆婆他们并未亮相,很明显,也想看看血披风如何对待活着回来的二十一个纸人? 血披风们的行为,将为自家的下场打个‘样板’。 他们若有信誉,够敞亮,起码,纸神门出手后,会让他们痛快一死;反之,那就不晓得了,纸神门三老的心思,我是看不透的。 台子上暴怒的血披风发作一通后,眼神倏然落到我们小队的身上。 原因很简单,我们几个太显眼了,尤其是,身上法剑法刀都不缺的情况下,还背着多把桃木武器。 即便距离的远,血披风这等识货的,也能分辨出是否是老桃木。 他眼中精光爆闪:“九十九号,你身上的木质长枪不错,扔来给本座看看。”他指向我。 我没有犹豫地起身,摘下桃木霸王枪,向上扔去。 血披风一把握住,下一刻,身子震颤:“八百年以上的老桃木?天,这蕴藏的辟邪之力,好浓厚! 本座只在恩师那里见过一把千年桃木法器,再之后,连五百年的都没见过,你竟然弄到了八百年桃木?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九十九号,你立功了,你们几个弄到这等桃木武器的,都立下大功了!本座很开心,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因着纸人躯壳折损过重带来的怒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恭贺九供奉得此桃木瑰宝。”他身后的血披风们都松了一口气,上前恭贺。 原来,这厮在血披风组织中担任九供奉。 地位相当高,不过,供奉吗?应该不全属于血披风,是血披风一伙请来镇场子的,那这个九供奉的出身就值得玩味了。 他口中,拥有着千年桃木法器的恩师,是不是纸神门三老提过的小师弟? 如果是,那就不是他们师徒组建的血披风,而是另有其人,他们和血披风只是合作关系。 恶人之间的相互利用罢了。 我根据血披风九供奉激动之下漏出的线索,分析出了隐藏讯息。 面上却浮现喜色,扬声喊着:“血披风大人,我们不但得到了多把老桃木武器,还超额完成任务,我们四个的身上,有一百多枚生死宝石; 按照先前说的,大人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我们的寿元和财富,是不是该交付了? 大人这么喜欢桃木武器,这是不是得另算价格?我觉着,奖励我们四个几个亿,不过分吧?” 这话出口,高台上的血披风们集体静默。 然后,八双如看草芥般的冷漠眼神,齐齐落在我的身上,眼底深处的鄙夷和不屑,都快要溢出了。 一众纸人都扭头看向我,眼中都是震惊,但也带着期翼。 毕竟,能活到现在的,都是奔着丰厚奖励才坚持下来的,谁不想一夜暴富,且拥有一百五十年以上的寿元呢? 一时间,我成了场内焦点所在。 “九十九号,你很有胆量,本座很欣赏你,能看出来,你们几个都是有大气运在身的,本座就没见过其他人有这般丰厚收获的; 说实在的,要是换个环境,本座或许要测测你的根骨,要是有天赋,代师收徒也不是不行,可惜,可惜啊,你偏偏被选中,参与了黑废墟之旅。” “为了奖励你立下的大功,本座会让他们下手狠一些、快一些,你不会感到痛苦的; 你表现出色,本座就赏你多出三个月寿元吧,你醒来后会忘记一切。 好好享受你半年期的幸福生活吧,幸运之神降临,金钱美女唾手可得,这已经是本座最大的仁慈了。” 他低头俯瞰着我,一副‘我如此慷慨,你该五体投地拜谢’的架势。 “你们,不打算兑现承诺,要杀在场所有纸人,强势剥夺我们收获的一切!这太没信誉了吧? 血披风以往也是这般做事的吗?令人不齿。” 我暴怒,并指点着高处的血披风们,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放肆!九供奉多赏你三月寿元,已经开了天恩,你却毫无感恩之心,当诛。” “哪来的野狗,也敢在吾等面前狂吠,你连半年都不想活了是吧?” 台子上,血披风们不论男女纷纷开口呵斥。 我被气得纸脸都黑了。 就在此时,纸人们发动了。 他们亲眼看到血披风背信弃义的一幕,知道死期临头了,哪还坐的住? “兄弟姐妹们,快逃啊,血披风从头到尾都在骗人。” “快跑,他们要动手了。” “好后悔,早知道他们不兑现承诺,还不如死在黑废墟中,也不给他们带回生死宝石,这不是为他们做了嫁衣吗,我图个啥呢?” “逃啊。” 轰! 纸人们四散奔逃,现场彻底乱套了。 恐惧感笼罩在所有纸人魂灵的心头。 血披风九供奉和我的一番对答,让其卸磨杀驴的恐怖计划暴露众人眼前,这搁谁能不慌。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第185章 两级反转,蝼蚁和刀俎!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哎呀,一群蝼蚁,都落在吾的掌控中了,还想垂死挣扎?真是好笑。” 看着慌乱四逃的纸人,血披风九供奉大笑起来,随后,很是威风的一点下方,口中厉喝:“雷来。” 他将桃木霸王枪扔在身旁,一手背负身后,一手向下点着,摆出了架势。 欲要号令着三足巨鼎释放透明闪电,痛击四处乱跑的纸人们,重点关注的,自然是我这个出头鸟。 因为,手指点着的,正是我之所在。 我身板直溜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都是戏谑。 一众乱逃的之人听到‘雷来’两个字,都吓得停在原地。 但是,一秒,两秒……。 足足五秒过去了,三足巨鼎根本没搭理血披风九供奉。 火焰燃着,巨鼎还在,但本该释放的透明闪电,没有出现。 保持指点姿势的血披风九供奉傻眼了。 “雷来,雷来,来!” 他拼命的点动指头,但是,三足巨鼎毫无动静。 “哥们儿,你这姿势不对啊,看我的。” 我讥讽的笑了,并指对着他遥遥一点,脸一板,厉吼:“雷来!” 咔! 言出法随,一道儿臂粗的透明闪电,狠狠击中此人的头顶天灵盖。 “不,可,能。” 他发出三个字,彭!头顶冒烟、浑身着火的栽倒在地。 一众纸人震惊莫名,都用迷茫的眼看着我。 剩下的七个血披风,震骇的瞪大了狗眼,眼珠子惊吓的几乎突飞出去! 然后,他们缓缓扭动僵硬脖子,看向我。 这时候,趴在台子上浑身冒烟的血披风九供奉说话了:“是谁,有种给本供奉出来?” 果然,这厮的感应远超其他血披风,知道不是我在遥控巨鼎,而是另有他人。 再有,出其不意的给了这厮一记雷击,他竟然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势,可见道行深厚,若果提着小心,使用身法的话,方才那道透明闪电不见得能劈到他。 一念及此,我不由骇然,血披风九供奉的实力,需要重新估算,万万不可小觑。 那家伙问着话,已经浑身冒烟的半跪起来,然后,顽强的站直身体,眼神落到巨鼎山洞某阴暗角落处,他察觉到了董婆婆一行。 这厮的手中亮出一柄明晃晃的法剑,其上篆刻的符文密密麻麻的,一看就是相当高级的法剑。 九供奉有了动作,其他的血披风纷纷亮出法剑法刀,一个个如临大敌地顺着九供奉眼神看过去,锁定了那片难以看穿的黑暗。 是的,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法力灌注的双眸,竟然看不穿山洞角落的黑暗,这对一众黑披风而言,匪夷所思。 这也代表着,山洞中混进了强敌,极端可怕的那种。 人家近在眼前,他们却直到对方遥控巨鼎释放闪电才发觉异常,这很能说明问题了。 挨了一闪电,心头暴怒的九供奉都不敢扑杀过去,他只是远距离地吆喝着,其实,他已紧张到极点了。 我位于台下,很是清晰的看到九供奉的反应,转念就懂了他在害怕什么。 假设,他提及过的恩师,真就是纸神门小师弟,那么,他必然带着搜寻纸神门失踪三老,或者是三老传人的任务在身。 眼下发生巨变,他第一时间就会想到纸神门,特别是,魂鼎突然不受自家控制,反而对他施加打击了。 知晓蛛网魂鼎来历的九供奉,立马会联想到魂鼎原主人董婆婆的身上,然后,就会想到唐掌门和苏长老。 他不怕才怪! 这些的前提是,他真就是纸神门小师弟的弟子。 看他的表现,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哈,你这个后辈有点能力,别说,受了魂鼎闪电这般一下,普通法师已经趴在那儿动弹不得了,你却能强撑着起身,说明肉身强度到了一定地步,不易。 可惜,走上了邪路,杀孽太重,戾气累积,阴德消减,你这种人,连本门分支弟子都不够格,品行太恶劣了。 随意掀翻自家的承诺,你那师傅,就是这般教你的?难怪,都是不成器的。” 拄着黄木拐杖的老妪,佝偻着身子,慢腾腾的从黑暗中走出来。 一边走,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话。 阴损的话语刺激的血披风身子一抖一抖的,但他不敢妄动,眼神从老妪面上扫过,看向更深的黑暗。 “朋友们,既然来了,那就都出来亮个相吧,藏头露尾的,不符合你们的身份。” 他开始激将。 这是阳谋,以纸神门三老的身份,即便知道对方在激将,也没法视若不见。 “放肆,你这后辈好没规矩!” 唐掌门喝骂一声,带着苏长老一道出现。 身后,陆陆续续闪现出一个个纸人高手,足足九十九名。 只是一现身,就占据了山洞一小半地域。 台子上的血披风们腿脚可能是发软了,我看到好几个家伙开始打摆子。 位于台上,更能直观的感受到纸人高手战队的恐怖。 这么多携带各式法器和武器的纸人高手,它们刻意释放的法力威压,全部涌向高台,这感觉,只是置身处地的想一想,我就为九供奉他们感觉难受。 彭,彭彭! 连着三个血披风受不住无形威压,纷纷跪在台上。 九供奉却愈发的挺直身板,他释放着自家强悍的法力,顽强的抵抗着纸人战队的威压欺凌。 以往,都是他使用这招震慑他人的,风水轮流转,今儿,轮到他了。 我趁机传音询问:“董婆婆,你夺回魂鼎掌控权了是吧?可喜可贺啊。” “梁师,惭愧,此地的三足巨鼎,只是具现的魂鼎分身,其本体不在这里;但老身依着具现分身,夺回了部分控制权,以此解开你们身上的术,倒是绰绰有余了。” “如此啊,那也是好事,至于法器本体?还需细细筹谋。” “梁师所言极是。” 我结束了传音,心头有数了。 其实,董婆婆没能取回魂鼎的绝对控制权,我反而更加放心。 对这法器,太过忌惮了! 现在比较好,董婆婆和对方争夺此宝的最终掌控权,此物于短时间内不能作怪了,这让人放心不少。 台子上,看着现身出来的陌生纸人们,血披风们为之惊惧。 “你们,难道是……?”九供奉就要喝问。 “闭嘴。” 董婆婆一拄拐杖,打击的石头地面碎屑纷飞,也打断了九供奉的话。 她不允许九供奉喊出‘纸神门’三个字,避免被一众纸人魂灵听到,免得未来出现岔子。 万一哪个魂灵的记忆突然解封,说出纸神门三字来,天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果然是你们,恩师所料不差,你们真就藏身于黑废墟中,恩师他老人家找你们数百年了,无比辛苦,今儿,终于得偿所愿了。” 九供奉忽然这般一说。 “你已经落到包围圈中,你那恩师如何知晓消息?”唐掌门不紧不慢的问着。 “此鼎具现于此地的投影,竟然听你们指挥?说明,它的部分指挥权,已被原主人回收,而此宝本体就在恩师的手中,他当然能感应到掌控权的流失,一转念,还有什么不懂的。” “再有,我既然被你们包围了,就遁逃不出去了,这条命应该是走到末路了,我的魂牌在恩师掌控中,我这边若是死了,他就知晓出现意外了。 血披风成员们也预留了魂牌,肉身死亡时,魂牌就会开裂,若是魂消魄散了,牌子会直接爆碎。 以上种种,发生一样儿,足以让吾恩师明白原委,何况,怕不是要接连发生了?哪还能隐藏的住?” 九供奉的话让纸神门三老的神色极为难看。 纸神门大叛徒和血披风势力做事之严谨,也让我为之吃惊。 第186章 无恶生还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冷冷一笑,九供奉继续说着。 “你们,可以杀我,但恩师他老人家不会放过尔等的!他苦心潜修了几百年,就是为了今天。 尔等真是愚蠢,我若是你们,终身隐藏黑废墟深层,即便恩师知道位置了,也不敢以身犯险。 但可笑的是,你们竟然跑到黑废墟地表来了,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血披风和吾那恩师所掌控的势力之大,远超尔等想象。 识相的,就放我离去,我回去美言几句,没准儿,还能调和你们之间的恩怨和矛盾。” 九供奉这番话砸过来,纸神门三老齐齐冷笑,被气的。 “谁给你的勇气,敢在长辈面前如此放肆? 小师弟那个叛徒苦心经营数百年的势力?嘿嘿,老身倒要见识一下,究竟有多大?有种他就杀过来,老身巴不得和他叙叙旧呢。” 至于你?名义上是小师弟的弟子之一,但老身看懂了,你不过是他投放到黑废墟中的炮灰。 一旦真的接触到吾等,等待你的就是身死道消下场。 以小师弟心智,不会想不到这些,但他坚持如此,摆明了,你就是个探路的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那种。 可笑,你还口口声声的恩师呢,谁家恩师这般坑害弟子的?? “再有,老身倒要看看,你从那恶獠手中学到几分本事? 风壹,领着风队上去,将他们都打趴下。” 董婆婆回应后,干脆利落的下令。 这么多纸人弟子在场呢,有事弟子服其劳,哪有董婆婆亲自出手的道理? 风壹领着八名风队纸人齐齐踏前一步应命,下一刻,咻咻咻!九道身影弹射向巨鼎石台。 刀剑出鞘,飓风卷动。 一时间,刀光剑影加持着各系法术,狠狠轰向血披风一行人。 “诸位,生死关头到了,谁敢逃跑,本供奉亲手砍下他的首级,给我杀。” 九供奉咬紧牙关,挥动手中法剑,同时,祭出好几道五行法术。 半空中彩光闪动,轰碎飓风之后,宛似激光般袭射向风队纸人们。 我和零眉交换个眼神,眼底震惊。 九供奉的实力不低,比之风壹高一倍还多,加上七名血披风高手的辅助,一时间,风队成员被压着打。 飓风等法术都被破解,风壹被刺中了好几剑,更有两名风队成员被砍翻在地,只是一霎间,纸人躯壳受损度就超过七成,内中魂灵遭重创。 有两把刷子,你倒是从小师弟那个吝啬鬼手中掏出不少绝学,可惜,你们人数太少了,若你这般的有十几个在场,老身也难留下尔等,现在嘛……,水队。” 老妪一声喊,再度九个纸人出场,这是名号为‘水’的纸人战队。 老妪只是一摆手,九个影子就冲了出去,领队的男纸人浑身涌起巨浪,浪头轰然巨响,砸向追杀风壹的九供奉。 “你们,不讲武德,吾不服,不服!” 在巨浪和重新激发的飓风联合袭击下,强悍如九供奉也被拍砸出去。 他使用五行法术艰难的抵挡着,但七个血披风手下可就惨了,纷纷被打趴在地,不老实的,还被当场砍断手脚。 红血的涌现,表明了他们生人真身在场的事实。 揍趴下七个血披风的两队纸人高手,同时停住身形,观看两个队长施展风水大术对战血披风九供奉的场面。 时间延续了几分钟,众人脸色都变了。 两个纸人队长合力,竟然渐渐落到下风了。 这让纸神门三老的脸色相当难看。 别管是不是将风壹它们当做打手,明面上喊的可是弟子。 但自家教导的弟子,对上小师弟的弟子,二打一竟然落在下风了?现场还有我和零眉这样的同行观战,纸神门的面子都被压在地上摩擦了,这是三老难以容忍的。 “雷壹!” 纸神门老妪气恼万分,喊了一声。 一道浑身缠绕雷电的影子猛然飞窜出去,手中持着一柄释放电光的长矛,对着追打风壹和水壹的血披风九供奉狠狠扎过去。 “无耻!”九供奉大骂,浑身迸溅五行彩光,誓死抵抗。 但俗话说得好,猛虎架不住群狼。 在三个纸人队长围攻之下,血披风九供奉被斩断双臂,颓然砸倒在崩碎的石块之中。 “你们,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任何……!”他趴在那里大口吐血,还不忘嘴硬。 “你这等棋子,必然被小师弟施展邪术控制了心神,还发过保密毒誓,老身就没有期待过从你嘴里问出什么来,风壹!”董婆婆给了她一个眼神。 咻! 寒光一闪,血披风九供奉的头颅脱离了脖颈,向斜前方滴溜溜的滚出老远。 大帽子脱飞,面部做遮挡用的血色薄纱已经震碎,其脸面展现出来。 是一个死不瞑目的中年男人,刀条脸,其上有三道纵横交错的刀疤。 漆黑阴魂从天灵盖钻出。 风壹并指一点,阴风一卷,将其阴魂卷成了碎片。 作恶多端的血披风九供奉,身魂俱灭! “饶命啊!”七个被抓的血披风一见这场面,几乎吓死,纷纷讨饶。 “你们中,谁能透漏血披风或者九供奉恩师的绝密消息,可活。有谁能做到吗?” 老妪阴沉着老脸询问。 被抓后跪在那里的血披风男女们,转头对视了几眼,眼中都是深深的绝望。 很明显,血披风这个邪恶势力,对属下的控制力度超强。 他们都发过毒誓,脑海中必然有禁锢类法术,涉及绝密讯息时根本说不出口,强行述说,会经脉断裂、魂魄消亡。 所以说,他们虽然成了阶下囚,但根本问不出关键讯息。 比如,血披风总部在哪,首脑是谁?再比如,九供奉的恩师目前身在何处,是什么长相,位于什么地位? 凡此种种,他们都回答不了;即便,内心知道答案。 “全部杀了。” 董婆婆嫌弃的挥挥手。 刀光剑光齐齐闪动。 紧跟着,七颗眼睛瞪大的狰狞头颅,脱离了他们的躯干,在血泊中滚做一堆。 “妈呀!” 看着这吓人的处决场面,一众纸人魂灵被吓得几乎昏厥过去。 他们哪见过这般恐怖的场景? 我浑身发毛的和零眉交换个眼神,我俩眼底深处都是一句话:纸神门三老,绝非善类! 是的,这三个活了数千年的老古董,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假设我没有事先用严苛条款和毒辣誓言约束过他们,眼下,被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的。 这都不用怀疑。 “闭嘴。”老妪重重一杵拐杖,轰!石头地面崩碎,气势惊人。 纸人们畏之如虎,全都安静下来。 从始至终,唐掌门和苏长老都没有发号施令过。 他们像是隐身了一般,任凭暴躁的老妪发布恐怖刑令,当众砍掉八个血披风的首级,其中还有那道行高深、法术精湛的九供奉。 看起来,老妪比他俩残暴许多。 但其实,在我和零眉的眼中,保持沉默的唐掌门和苏长老,更恐怖! 民间老话,咬人的狗不露齿;唐掌门和苏长老这等看似温和的,才最吓人。 和这等大势力结盟,真就是与魔鬼合作。 未来,若是遇到瓜分大利益的事儿了,纸神门三老这等盟友,是最靠不住的。 但眼下,还得维持关系。 毕竟,黑废墟的宝藏,我是无比垂涎的。 至于零眉?他即便保留着记忆,也不敢随意踏足黑废墟了。 三老这般残酷的对敌手段,其实,就是在敲打零眉,甚至,是在杀鸡儆猴地敲打我! 我和零眉只能装糊涂呗,还能如何,指责纸神门霸道残忍吗,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第187章 解术回,大醮爪牙!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在未来和纸神门的合作之中,保持硬气和尊严,自身的势力不说超越纸神门,至少要持平。” 我从未有现在一般的心情,迫切地想要重整阴山派,让这个古老的门派,再度崛起。 “任何人,不管是纸神门三老还是血披风势力,谁敢小觑我阴山派,都要被狠狠打脸。” 心底发着狠,面上丝毫不露。 看着纸人高手们无情的碾碎了七个血披风欲要遁逃的阴魂,我面不改色。 另一边,被老妪一声吼吓到的纸人魂灵们,按照纸神门弟子示意,纷纷回到自家的座位上。 还是由董婆婆主持,她对纸人魂灵们的遭遇表达了同情之意,然后,都不愿和他们多说废话,直接掐诀施术。 就见三足巨鼎火焰中迸溅出一道道透明的闪电,将除了我和零眉之外的所有纸人们击昏过去! 他们身上的术,解开了。 随后,老妪对着我和零眉一笑。 我会意,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下一刻,两道闪电分别落到我俩的头顶上。 我浑身巨震,体内的某种桎梏倏然解开。 但我和零眉没有昏厥过去。 “两位道友,老身已经帮你俩解开了邪术,你们可以自主的魂灵出窍、回归本体了。 这纸人躯壳吗?算是战利品,你们自己好好保管吧;有修理需要时,付生死宝石,我们这边帮着修复。” 老妪笑眯眯的告知。 “多谢。”我和零眉真挚道谢。 扫看了昏迷的三十七号和五十九号一眼,感应到,其内已经没有了灵魂。 他们,于现实中醒来了。 不过,记忆被封印部分,不记得黑废墟之事了。 好消息是,他俩的命保住了,生活回到正轨,黑废墟的一切,对他们都没有影响,寿元和福运方面维持原样儿。 他俩是幸运的,相比死在黑废墟中的纸人魂灵们,不知幸运了多少倍。 我顺势捡回了自家的桃木霸王枪,并没去三十七号和五十九号遗留的纸人躯壳上,拿回别的桃木法器。 纸神门没提及这些,我也就明白了。 放任零眉带着记忆和战利品回归俗世,说是看我面子给出便利,但其实,我方还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三十七号和五十九号身上那几件八百载以上的桃木武器,纸神门可就不客气的收取了。 纸神门三老,从来不做吃亏买卖。 这点,于方方面面中体现出来。 至于我方战损人员丢失在黑废墟中的桃木武器?那就随意了,有缘者皆可得。 对此,双方心照不宣。 纸神门三老留了十名纸人弟子在此打扫战场。 剩下的人,在我和零眉的引领下,进了某个熟悉的通道入口,反向,奔赴六妙观。 让我和零眉惊讶的是,来时坠落了许久,才抵达巨鼎山洞旁甬道的那个深坑,其实,反向攀爬的话,也就百米左右高度。 二十分钟都没用上,我们就到达地面了。 这充分说明,当时于黑渊中坠落许久才着地的经历,是幻术导致的,这可能也和三足巨鼎法器有关。 一念及此,我对那件恐怖法器更为忌惮了。 满心思都是‘以后如何预防这类法器强行摄魂’的问题,却没有得出稳妥答案,不由的有些心焦。 很明显,只凭我身上的阴山锁魂阵,已经不能保证这方面的安全了,这和我本身道行浅薄有关,如果我是传说中的道法大宗师,布置的锁魂阵,那就固若金汤了。 可我不是啊,这样算来,最可靠的作法是,弄一件守护自身灵魂的高阶法器。 这类法器,必须具备抗衡三足鼎摄魂的功效,只不过,能达到这等级别的法器,有价无市。 这个,只能慢慢筹谋了。 循着原路,很快就出现在万应公庙之中。 此地一片狼藉,甚至,原本祭拜的野鬼像都不见了踪影。 很明显,血披风九供奉等八人的死亡,惊动了纸神门小师弟和血披风邪恶势力,他们下达命令,此地就有了变化。 纸神门三老冷哼几声,汇聚一处,轻易破开此地的结界。 下一刻,带着我和零眉出现在六妙观之前。 六妙观的大门敞开着,内中没什么人影。 我和零眉顾不上其他,急速奔向客房。 刚接近地方,就感应到了做防护工作的鬼兵大将宋怯他们,我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发现我和零眉顶着奇怪纸人躯壳冲进来,守护此地的宋怯现身出来,鬼眼中都是狐疑。 我摆摆手,示意她和另一尊鬼兵大将蒙集语,什么都不要问。 两鬼只能死死的闭上嘴巴。 先检查两具肉身,发现我和零眉脑后的蜘蛛符文都消失不见了,我俩这才放心。 邪术果然解开了,纸神门三老没留什么后手。 示意宋怯他们护法,我和零眉盘坐于自家肉身之前。 心念一动,纷纷魂灵出窍,对着自己的身体就是一扑。 天旋地转,周边黑暗涌来。 然后,回归本体。 我缓缓睁开眼睛,半坐起来,就看到了立在床榻之前的两个纸人。 眼下,两具纸人躯壳都失去了魂灵,变成了死物。 它们僵硬地立在那里,背负着一大堆东西,最重要的,当然是生死宝石和桃木武器了。 还有,纸人们的背包中,一共有三颗头颅。 其中一颗是血披风九供奉,还有两颗是随意购买下来的。 管他是谁,反正是害死肖隆征三人的罪魁祸首,那就成了。 “宋怯,我俩昏睡了几天?” 我透过窗子看了看外头的夜色,刮风下雪的,和那一夜的环境相仿。 “梁师,一共是两天。” 宋怯认真回答。 我阴着脸问:“六妙观中的道人都哪去了?” 宋怯低声回答:“半个小时前,一众道人在道观观主带领下出门而去,说是有什么地方邀请六妙观,去主持一场罗天大醮; 还寻思呢,就凭六妙观这小地方,其观主也能主持罗天大醮吗?但听着道人们都低声谈论此事,我不得不信。” “嘿!”我和刚醒来的零眉同时冷笑出声。 零眉开口:“无量寿,真有意思,这帮家伙逃亡之时还不忘了给自家脸上贴金,罗天大醮?就六妙观这儿的几个歪瓜裂枣,也配主持罗天大醮?” 我看向老友:“六妙观显然是接到命令了,知道出现意外了,所以提前撤退,避免更大损失。 这般算来,他们在洛顺城中的力量并不深厚,血披风一伙的核心层大人物,应该位于其他行省。” “此言有理,如果他们在此的势力足够庞大,那就不会退走,而是布置埋伏,来一个瓮中之鳖。”零眉同意我的分析。 我沉吟后,凝声说:“这对你我而言是好事,我还始终担心招惹的这伙人,在洛顺城中已经发展成巨无霸了。 眼下吗?你我的安全有了保障,当然,只是暂时的,血披风一伙不会甘心失败的,咱俩参与其中的事儿,随着时间流逝,也会被挖掘出来,可毕竟,留给你我缓冲时间了。” “梁师这话贫道爱听,希望缓冲期长点,等救回来那些老家伙了,一道商议此事,事儿因救他们而起,他们总不能眼看着你我遭遇报复和凶险吧?” 零眉这话出口,我急急附和一声‘善’。 等的就是这话。 凭啥我俩拼死拼活的,其他的阴阳大师乐享其成? 哼,有一个算一个,别想躲清净! 我俩招惹了血披风不假,但那是因着要救遭难的阴阳大师们,所以,他们,必须和我们坐上一个战车! 达到目的了,我用养鬼符收起自己的两尊鬼兵大将,然后,和零眉一人扛着一具纸人,行出客房。 暗中庆幸提前布置鬼兵大将守护肉身,要是没有这重保障,六妙观中那些道貌岸然,其实和血披风一伙儿的假道士们,会不会杀进来毁灭我和零眉的身体,真就不敢说。 第188章 五首祭蓝黑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眼下,身躯完好,还得了一大堆战利品,包括一副如臂使指的纸人躯壳,这结果是好的。 在道观三清殿之前,和纸神门三老汇合。 发现整个六妙观已被严密把守住了,隔上几步就是一个纸人高手在站岗执勤。 很明显,纸神门三老鸠占鹊巢,将此地据为己有了。 以后,这里就是纸神门的分堂口所在了。 到了这一步,我和零眉不再掩饰自家身份,说了真实名号和住址,以后,还要相互来往的。 听闻我俩在洛顺城中的住址后,三老看我们的眼神略有不同了,那是看盟友的意思。 显然,先前对他们有所保留,三老口上不说,暗中是不满的。 因着我俩的开诚布公,三老竟然透漏了有关于纸神门的绝密给我俩。 原来,回到现实社会后,三老就感应到了。 他们三个可以自由行走,但随行的纸人战队有范围限制。 这个范围,大概是以折叠空间中的万应公庙为原点,向外辐射三千米的半径。 从黑废墟中带上来的纸人高手们,被此地的天地规则限制在这个范围内了,没法脱离更远。 什么手段都不好使,这是不同空间,法则不同所导致的。 我听得是目瞪口呆,心头却直喊:“天助我也!” 纸神门三老和我俩说及这个大绝密,真实意思是:拜托我俩收集高品质阴灵,送到纸神门新创建的分堂口来。 视乎鬼灵和邪灵的品级,给出相应的生死宝石做酬劳。 我一听就懂了。 纸神门的纸人战队,被限制了活动空间,这让纸神门重新在俗世崛起的步伐停滞不前了。 笑话,连洛顺城都出不去的纸人战队们,能有什么大用?逐鹿中原,和龙虎山以及茅山去较量吗? 所以说,纸神门三老只能从零开始。 他们需要高品质的灵魂体,打入高级纸人躯壳中,组建征战俗世的‘纸人弟子军团’。 这样一来,天知道多久后才能发扬光大? 听到纸神门遇到阻力,我暗中是高兴的。 洛顺城眼下的势力格局,正好维持着平衡,纸神门横空出世,我本就担心引发杀劫,眼下倒好,世界法则限制了纸神门的发展,这简直太妙了! 心底喊好,面上自是答应下来,说是捕捉到厉害鬼灵了,必然送到纸神门这里来换生死宝石。 但其实,老子也是养鬼的,高阶鬼灵充当鬼兵大将还不够用呢,哪有剩余的送到纸神门来? 至于零眉要不要干这活儿?那我就干涉不到了。 零眉和纸神门没有约定,眼下,他所知的去往黑废墟的通道,被纸神门控制了,零眉若是想得到更多的生死宝石,捕捉鬼灵和纸神门做交易,算是个好选择。 总之,纸神门对外扩张的脚步,很是意外的停滞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寒暄许久,确定了联系方式后,我和零眉扛着各自的纸人和战利品,离开了改头换面的六妙观。 以后,这里就是纸神门分堂口了,希望,纸神门不要给洛顺城带来灾祸。 扛着纸人也太招风了,因而,一路幻术加持的掩人耳目,很快就回到了洛顺白事铺。 我俩从后门进了院子,放下各自的纸人,对视一眼后,忽然齐齐笑了,无声大笑。 半晌后,收住笑意,零眉轻声说:“贫道一直担心纸神门会席卷整个洛顺城,真是三清祖师保佑,竟然废了三老麾下的纸人战队! 他们只能控场半径三千米的范围,太妙了,这等安排,对洛顺城就没有冲击了,贫道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谁说不是呢?牛鼻子,我跟你说,纸神门从上到下都散发着邪气,我真就担心引狼入室。 眼下这局面,刚刚好,可以说是最恰当的安排。 还有,零眉,以后和纸神门打交道,千万小心,纸神门三老绝对的大狠人,他们的行事风格真是吓人,杀人如麻,眼都不眨;此类狠人不能深交,更多的是相互利用。” 我嘱咐几句。 “贫道晓得了;现在,你我弄到了三颗人头,还缺两颗。”零眉转了话题。 “你是说那算命的神秘道人,以及,扮演当世活神仙的松针道长?” 我完全明白零眉的意思。 “正是,梁师,你不是在他俩身上做记号了嘛,现在,就缺他们的脑袋了。”零眉残酷一笑。 “他们当然逃不了,我感应到了,其中之一在……,另一个在……。”我说出地点。 和零眉分头行事,各自锁定了一个目标。 三个小时后,洛顺白事铺后院。 我和零眉各自拎着一个人的首级,会面了。 我手中的,是那个不起眼的算命道人首级。 零眉手中的,乃是神棍松针老道死不瞑目的首级。 这两个家伙为血披风服务,引导一众无辜生人踏入黑废墟陷阱,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杀人盈野,死不足惜! 两个坏家伙的阴魂被我俩顺手灭了。 按理说,阴魂的审判归地府,我们无权处置。 话这样说没错,但罪孽深重的,法师在阳间打灭了,除非特殊情况,地府阴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因而,我们打灭此类人的阴魂,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就在白事铺中,我们休整了大半天,待到第二天下午,施展着隐匿术,拎着五颗人头,潜入了久违的尚文殡仪馆。 停尸间中,肖隆征、曲乐峨、曲乐嵋三只鬼,被我和零眉召唤出来。 短短三两天的时间,它们早就蜕变成完全体的大悲之鬼了,一个个的怨气冲天,杀意环绕鬼躯。 但当我俩打开布袋,将五颗人头一一摆放在三鬼面前时,它们浑身颤栗,一个个的,都激动的不成鬼样子了! 虽然他们三人的记忆被毁了,但冥冥中,因果关系存在着。 害他们丧命的罪魁祸首们,首级摆成一溜儿,距离这么的近,因果关系影响下,三鬼身上的怨气、鬼气像是遇到阳光的春雪般,转眼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从杀气冲天的恶鬼,转化成了不被怨气缠绕的幽魂。 这才是一个人身死几日后该有的状态,魂魄干净,不再执念缠身。 噗通,噗通! 三鬼齐齐跪拜在地,对着我和零眉疯狂磕头。 “感谢恩人们仗义出手,为我等伸冤报仇。” 我和零眉没有回避,这是我俩承受得起的。 笑话,九死一生啊,有何承受不得? 我反手亮出早就准备好的某类符纸,死死盯着叩拜的三鬼。 只见它们陆续抬头,感激的看来,而三鬼的眼角处,涌现出了我和零眉梦寐以求的东西,鬼眼泪! 它们此时可以被称作大喜之鬼了。 因着大仇得报,从大悲之鬼转为大喜之鬼,鬼眼泪自然就涌现出来了。 每一只大喜之鬼,两只鬼眼边缘,涌现了两滴鬼眼泪,加吧一块,正好是我方急需的六滴鬼眼泪。 我立马施法、收集。 不等鬼眼泪离开三鬼面颊,已被特殊符纸收取成功。 直到此时,我和零眉才长出了一口气。 六滴鬼眼泪的取得,是拿命换来的,太珍贵了! 对了,就如潘老所言的,鬼眼泪是蓝黑色的。 看起来像是蓝黑色泪滴状宝石一般,晶莹剔透、耀眼璀璨。 果然是稀罕物。 “不知这玩意,一滴能换多少颗生死宝石?”我估摸着。 “一颗上品生死宝石,应该是符合鬼眼泪价值的,再低的话,那就算是贱卖了。 物以稀为贵,鬼眼泪正是这类宝物。” 目的达成,还拯救了三只几乎要误入歧途的阴魂,积累了大量阴德,我和零眉很满意这一趟的收获。 嘱咐三鬼于回魂夜时回老家看看,之后,不要抗拒,要随着地府阴差去冥府报道。 以三人横死的经历去算,阴司阎王爷会在轮回中为它们做出补偿的。 第189章 阴阳转太极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听我提及地府的阎王爷,会在六道轮回中补偿他们,肖隆征等三鬼又惊又喜,再度跪地拜谢。 我和零眉挥了挥手,示意三鬼好之为之; 随后,带着五颗人头,离开了停尸间。 我俩在殡仪馆大门之外解散隐匿法术,现身出来,轻车熟路的去了办公室,找馆长辞职。 殡仪馆馆长一听就激动了,不愿我俩离开,欲要提高工资待遇,留住专业人才。 我俩哭笑不得的,很是说了些安抚人心的话,婉拒了馆长的留人。 顺带,结算了这段时间的工资。 一分不差,还各给了几百块奖金。 凭心而论,馆长这人真心不赖。 要知道,我俩可是突然提出离职的,并未事先打招呼,行内的话,这样做很不讲究,会让殡仪馆的工作变的乱套。 一般来讲,心黑些的老板扣除部分工资都是正常的。 但这位,并没有普通商人身上的市侩气,没有埋怨我们一句,工资一分不差不说,还极为大方的给了几百块的奖金,做派与众不同。 换言之,够敞亮,够大气,值得交个朋友。 我脑袋一热,就给馆长留了个话。 说是,自己这些年吃着死人饭,可不是白混的,很是认识些懂得阴阳奇术的民间异人。 若果,以后殡仪馆遇到灵异邪事儿解决不了的,那就说一声,我帮着联系民间高人解决。 胖乎乎的馆长一迭声地应下,彼此还留了私人电话。 我本以为只是随口一说的客气话,殊不知,未来,尚文殡仪馆突发的灵异大事件,会将自己卷进一个诡谲莫测的恐怖大局之中!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离了尚文殡仪馆后,极为凑巧的遇到了运送尸体的司机‘唐大胆’。 这厮和我关系不错,我就过去打了个离别招呼。 听说我离职不干了,唐大胆还很是不舍呢。 约好了,有空和他一道喝酒,这厮才放我离去。 我摇着头苦笑,唐大胆这种人,做个酒友是合格的,有空了,真就得找他喝两杯;听他吹牛,也算是一大乐事。 都姓唐,纸神门唐掌门那种让人看不透的,给人浑身发毛的感觉。 但唐大胆,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儿的实诚人。 我更愿意和后者交往;即便,他没啥大本事,但和他说话时可以畅所欲言,不用任何算计,也不必担心这担心那的,这就够了! 处置好了殡仪馆这边的事儿,我和零眉找了个僻静地儿施法。 血披风九供奉等恶人的五颗人头,被阴火焚烧个干净,了无痕迹。 随后,我和零眉开始凑三百万酬金。 零眉本身就有两百万,我回铺子中东凑西凑的,甚至,管白针仙家借了十万块,总算是弄出一百万来,加吧到一块,三百万齐活了。 这时候都后半夜了。 一想到潘老是个夜猫子,我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果然,电话没响几声呢,潘老就接了起来。 一番对话,听说我们弄到了六滴鬼眼泪,也准备好了三百万酬金,潘老痛快的应下来。 说是,明日就解封零眉脑海的禁锢大阵。 听了回话后,零眉情绪起伏很大,留在白事铺打坐搬运气功,让自家稳定下来。 我也睡不着了,将黑废墟之旅的战利品摆出来,分类收好。 包括修复了九成的纸人躯壳,一堆下品等级的生死宝石,八百年的桃木武器,法刀法剑等物,以及金文写就的秘典,尸众队。 以后有时间了得去学金文,眼下是顾不上的,先收好就是。 零眉图省事,他的战利品,包括纸人躯壳啥的,暂存白事铺中。 我当然不会推迟,一道收好就是。 ‘占卜本源’秘典他留在身上,随时研究着。 零眉补充了几句,说是,废墟古刹中消灭弯刀女鬼和白毛僵之后,他搜查的很仔细,可惜,白毛僵的召唤死人秘典,以及血裙女鬼们的鬼器锻造之法,都没能搜出来。 看来,我方和那两种秘术无缘。 我只能感叹一声机缘不够深厚呗,还能咋办? 零眉这人我很是清楚,够侠义,眼里不容沙子,不说他品行高洁大公无私吧,但绝不会小人行径私藏战利品的,我自信不会看错人。 他说没搜到,那就是真没搜到。 这其中,最让我垂涎的是血裙女鬼们掌握的鬼器锻造秘典。 可惜,此术没被搜出来,真心遗憾; 只希望,以后去黑废墟时,能翻找到同类的鬼器锻造秘术吧,眼下,先别寻思美事儿了。 翌日上午十点。 我和零眉准时出现在潘老指定的位置,洛顺城第七公园之中。 今儿并非周末,公园中的人不多。 雪停了,久违的大内太阳公公,以清冷的高姿态出现。 北风仍旧冷冽,呼气吸气之间白霭升腾。 距离的老远,我就看到戴着黑色口罩和棉帽,穿着暗绿军大衣的潘老在一棵挂满冰凌的老树下打太极拳。 我和背着包的零眉对视一眼后,向着潘老所在走去。 零眉的背包内,塞着三百万现金。 这是潘老刻意要求的。 老人家不喜欢经手银行啥的,就喜欢当面清点现金,说是点钞票的过程很过瘾、很享受。 我们尊重老人家的嗜好。 三百万现金的重量不轻,但在练家子零眉的背上,和学生们背着一年级小书包没啥区别,毫无负重感。 到了近前,潘老没有搭理我们的意思,慢腾腾的打着太极拳,一板一眼的,动作标准,千淬百炼过,就是,看着绵软无力,宛似老年人的保健操一般。 但其实,我和零眉看的目不转睛。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潘老那是在打太极拳吗?那是在演练气功的搬运轨迹,这是在提点后辈! 一时间,我全部心神都投放在潘老的举手投足之间。 法力在眼中运行,阴阳眼功能激发到最大,能看到围绕潘老身边运转的能量轨迹路线了。 我像是一块干燥海绵,拼尽全力吸收着自己能观看和领悟到的一切。 “三百万酬金,感情,这是添头!潘老这人真讲究。” 我心头升起明悟。 可惜,潘老只打了五分钟,就收势停手了。 能量运转停滞,新的内容看不到了。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脑海中都是震撼。 别的不说,只说自家的古武等级,不知不觉的提升了一个档次,这太恐怖了。 高人指点一下,我这边就有了质的飞跃,简直了,这感觉太让人迷恋了。 我希望潘老打太极拳几个小时不停,那我的古武水平,是不是能突破桎梏进入宗师级呢? 和眼神惊喜的零眉对视一眼,我俩同时对着收功的潘老抱拳致谢,口上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举动中。 潘老无所谓的挥挥手,示意我俩随着他走进一个积雪覆盖的小亭子。 刚步入其中,无形禁制落下。 外人眼中,小亭子必然是消失了,没谁来打扰我们的。 不等潘老问什么,我就掏出那张特殊符箓,双手恭敬的送过去,那里面,存着六滴宝贵的鬼眼泪。 零眉二话不说,将背包放置在石桌上,当着潘老面打开。 其内塞了三百捆大钞,早就清点好了,就等潘老验收了。 他收过符纸,感受一番后,低头扫了包内纸钞一眼,眼角出现鱼尾笑纹。 “你们,真是有效率,这才多点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个把月吧,凑齐三百万不说,还真的弄来六滴鬼眼泪? 这本事,厉害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前浪,距离拍死在沙滩上不远了!后辈们太厉害,显得前辈没啥能耐啊。” 他这话出口,我张张嘴巴,只能闭紧。 人家可以感叹、自嘲,可我没法接话。 第190章 半月厥,一念异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抱歉,岁数大了,时不时的不在状态,你们莫要嫌烦; 我这就利用鬼眼泪施法,零眉,你做好准备没?” 潘老发现我们不敢接话,就自找台阶的笑了笑,转回了正题。 “前辈,我做好准备了,拜托了。” 零眉神色极为严肃。 “放松些,别紧张,老夫是很有经验、很有分寸的。” 潘老笑呵呵的,下一刻,啪! 冷不丁地,潘老一个大巴掌呼在零眉的天灵盖上,发出一声响。 我吓得几乎尖叫。 随后发现零眉顺势盘坐于地,缓缓闭眼。 这才晓得,潘老开始施法了。 “这个一惊一乍的老家伙,狠狠地一掌拍落,还以为他要拍碎零眉的天灵盖呢,故意吓唬我是不?你丫的要不要这么玩啊?有意思吗?” 旁观的我腹诽不停。 “凝神静心,道心通明,不动妄念。”一掌摁着零眉脑瓜子,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潘老,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在旁屏住呼吸,不敢惊扰分毫。 ‘走火入魔’这四个字,是道门法师最惊惧的。 哪怕潘老,此刻也显得极为吃力。 我发现他太阳穴周边青筋鼓动,阴阳眼看的清楚,浩瀚法力波纹从潘老身上释放出来,顺着那只大手,灌注到零眉的头部之中。 这个过程看着就惊心动魄的。 一旦失了分寸,动辄损毁脑神经,那成为植物人都是轻的,当场丧命都有可能。 我在旁握紧拳头,掌心中都是汗。 “鬼眼泪拿来。”潘老忽然吩咐。 我快步上前,将潘老随手放置石桌上的符纸递了过去。 潘老没接,而是喊着:“打开符纸封印,将鬼眼泪全部倒在我的手背上;注意,一滴不要少,缺少一滴,零眉,死。” 我惊的手臂一颤,急忙稳住心绪。 念咒解开符纸封印,六滴散发诡异气息的蓝黑色泪滴出现。 不敢怠慢,精准的将六滴鬼眼泪倒在潘老的手背上,法力运转,鬼眼泪纷纷崩碎,汇合法力一道,灌输到零眉脑海之中。 彭! 不知从何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打碎了一个密封的罐头瓶一般。 潘老大手离开零眉头部,身体虚弱的摇晃了两下,摆手示意我不用扶。 他顺势盘坐地上,调整气息。 我充当护法,警惕的注视着周边的一切。 半小时后,潘老睁眼,疲惫的眼球上血丝遍布。 我感知到他的虚弱,不由惊讶,才晓得,说起来简单的解阵,即便有鬼眼泪相助,潘老的消耗也是无比巨大的。 难怪三百万要价,这般消耗,于一个年纪大的老法师而言,不为过。 “零眉脑海中的禁锢大阵已经破解,老夫完成了使命; 但零眉道行太薄弱了,虽然没有伤及脑细胞,但他的本源受损,身体进入自我保护状态,至少得昏迷半月。 到时候,本源修复的差不多,就自然醒来了,这期间,你照顾好他即可。 老夫在其体内留下一道内劲儿,不吃不喝维持半月不成问题,小梁,你听明白了吗?” 潘老嘱咐着,语调疲惫。 “我听懂了,一定照顾好零眉,感谢前辈出手相助。” “谢什么,我这是工作,三百万啊,够我吃香喝辣许久了;走了,以后还有这等好事,记得找我,准备好钱就是。” 潘老起身,背起装着三百万现金的包,留下这话,潇洒离去。 “前辈慢走,不送了。”我按照规矩拱手施礼。 目送对方身影消失,我才回头看了看外表盘坐,其实昏迷着的零眉。 叹口气,得,半月保姆这活儿,我不做谁做? 障眼法施展开,我扛起盘坐着的零眉,运转轻身术,回家去也。 不过十几分钟就回了白事铺,将盘坐着的零眉放置到地下的阴宅之中,让鬼附尸元鳕儿在旁护卫。 半月期间,零眉不可离开鬼附尸元鳕儿的眼。 元鳕儿领命,开始执行任务。 如是,零眉在洛顺白事铺地下的阴宅中,修复着本源,没谁能伤害到他。 半月后,他就能记忆完整的醒来,届时,就晓得其他的阴阳大师陷落何地了。 有了准确情报,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制定拯救计划。 若果人手不足,大不了变卖些生死宝石,邀请道上高人助力。 只不过,生死宝石事关重大,我担心引起有心人关注,保险起见,最好不要动用此物。 这东西,具备改变道上势力格局的恐怖力量,我不想引发法师界的混乱。 涉及到此物时,必须慎之又慎。 处理好了零眉的事,我才有时间做其他事。 比如,派遣鬼兵大将蒙集语出任务。 他的任务内容是,监控一个名为‘楼菲儿’的一举一动。 此女,住在距离白事铺十条街之外的某小区之中,今年二十五岁,和她那疯疯癫癫的老娘住在一处。 十年前,她的继父和继兄陆续病死。 她和疯了的娘相依为命,早早辍学,步入社会,干过很多工作,很多不入流的工作。 目前,她自己弄了个精品屋,贩卖些精品服装,在洛顺城西区某大商场中混日子。 蒙集语的任务是盯着此女,观察其一言一行,鬼入梦,调查其有没有谋害过无辜生人,一周为期向我汇报。 没错,楼菲儿就是女纸人三十七号。 有关她的讯息,通过掌控魂鼎部分指挥权的董婆婆,早就搞到手中。 同期的,还有五十九号那厮的个人讯息。 派鬼去监察楼菲儿,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没有害过无辜之人,若她在黑废墟中欺骗了我,那后果是无比严重的。 蒙集语领命而去,以他之能,一周内,能将楼菲儿的底儿扒干净。 毕竟,蒙集语入梦的话,楼菲儿是阻拦不了的。 这段期间,她将经历撞鬼事件,不停的做鬼梦,回忆过去种种的梦……。 虽然噩梦再临,让其体验当初的痛苦,但其实,这种做法,比强制的迷魂术温和许多,过后不会伤害脑神经。 就看楼菲儿是否对我实话实说了? 处置好此事,我缓了缓心情,走出了白事铺。 已经入夜,万家灯火。 能听到团聚之家的欢声笑语。 但我心情冰冷,因为,幸福的人家很类似,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我没本事拯救太多人,但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救多少救多少,当做积阴德了。 在离家老远的某街角电话亭中,我施展着隐匿术,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拨打了一个人们耳熟能详的电话号码。 对面响了几声,就有一个清脆的女音回应。 “你好,这里是……。” 我静静听着,然后,凝声说:“区大冲(注:黑废墟中的二十二号纸人),男,三十一岁,工作于洛顺城某某房地产交易中心。 五年前,他绑走并杀害了……,后来,他囚禁……,地址是北郊之外的‘螺绿村’……,你们赶快去,那里还有两个女孩,她们还活着,名字分别是……。” “喂,喂,先生,你听的到吗?请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所提供的讯息从何而来?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太重要了; 但我方需要你的全面协助,先生,你方便来我们这里做个笔录吗,喂,喂,先生,你说话啊。” 对面激动极了,肯定是站起身了。 她一迭声的话,但我,已经挂断了电话。 小雪飘下。 今晚,风很小,很温柔。 街角路灯光线都偏黄一分,在冬季中,让人心生暖意。 鬼邪虽众,义字犹存; 大道无情,苍天洒泪。 恰如我此时的心情。 想小酌一杯。 念起,不犹豫,去找唐大胆喝酒。 人生,潇潇洒洒,该喝就喝,能活几天啊? 烈酒当前,快意无边。 第191章 落魄凤凰,旧怨晓演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深夜十一点,街边半露天的大排档。 廉价的啤酒、白酒,摆了一溜,唐大胆喝的五迷三道,满脸的青春痘冒着红光。 我也有了三分醉意,刻意没有运行法力去解酒,要的就是这醉醺感觉,舒坦。 大排档的菜味道不错,就别计较使用的是否是地沟油了。 青菜和肉类清洗的干净与否,更别多想。 这世道,你要是想多了,那什么都不能吃了。 营养专家讲话了,牛奶鸡蛋容易过敏,青菜粮食化肥超标;水产海鲜污染严重,鸡鸭鱼肉催肥出栏。 得,这么一寻思,什么都不能吃,那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饿死得了。 所以说,大排档味道不错即可,就别高要求了,咱也不是什么讲究人。 “小禹,我和你说,最近这段时间,就今儿我最高兴;为啥?因为有你陪我喝酒啊。 明儿正好轮休,不用担心酒精的事,可以放开了喝,要是平时开车,那还真就滴酒不沾。” 唐大胆翻着眼皮,醉醺醺的,拎着啤酒对瓶吹,一边喝,一边和我说话,大舌头明显。 “唐哥,你喝醉了,可以了,别再喝了,一会该吐了,你都喝多少了?九个啤的,两瓶老白干,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是不成了。” 我摆摆手,婉拒对方递过来开了盖子的啤酒。 “小禹,你不喝这瓶,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唐大胆和好朋友喝酒,就没有不喝的时候,感情深,一口闷,你给个面子,喝。” 唐大胆算是喝多了,酒桌上那一套拿来糊弄我。 我无语苦笑,只能接过啤酒,一仰脖子,‘咕咚咚’的干掉一瓶子。 “好,好哥们,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刀山火海,两肋插刀,我都不带眨眼的。” 唐大胆拍着胸脯。 “别说大话哈,酒话不当真。”我眨巴几下眼皮,随口敷衍。 “谁说大话了?我唐大胆从不吹牛,说一就是一。” 听得这个好笑,正想怼他几句,就听到‘扑哧’一声笑。 我扭头就看到个穿着貂皮大衣,打扮的极为时髦,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满脸讥笑的样子。 看她那眼神,好像是,认识唐大胆? “哎呦喂,大老远的我就瞅着眼熟,凑近一看,果然是你啊! 唐初传,咱们多少年不见了?我算算,高中毕业那会儿到现在,应该五六年了吧? 你小子怎么混的吃大排档了,你家不是开工厂的吗? 哦,对了,听说几年前你家就破产了,你爹妈也因为高额负债,跳楼死了,还以为你也看不开跟着去了呢,感情,你还活着呢?就是活的有点惨,像是一条狗。” 女人踏着皮靴,伸手扶了扶精美的皮帽子,刻意露出腕间的名表,说话尖酸刻薄到了极致。 我才晓得,唐大胆的真名叫做唐初传。 想不到,这厮以往竟然是个出身豪富的?不听那女人说,唐初传家是开厂子的吗。 这年头,能有私人工厂的,那都是豪富之家。 破产了当然另作他论,但显然,唐初传有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可惜,自从他爹妈跳楼之后,这厮就沦落到运尸司机了,为了每个月几千块,不得不拼命工作,忍着不适,天天接触死人,只是为了活下去。 这家伙喜好吹牛,但平时,从不提自家过去。 他当过富家子弟,但却不会以那段生活为资本来炫耀,更多的是伤心和悲痛,被他深深埋藏心底深处,不愿触碰。 这是心头的伤疤,但今夜,被这偶遇的高中女同学,当着一众食客的面,毫不留情的揭开! 我注意到一个身穿深色名牌棉服,拄着拐杖的高瘦老男人,从停靠于路边的黑色轿车中走下来。 他示意司机不要跟着,慢慢走到貂皮女子身后,满脸严肃的盯着眼前这幕。 这人看起来五十四五岁,眼神极为犀利,一举一动,都将‘成功人士’四个字体现出来。 都这岁数了还很有风度,年轻时容颜更盛,定是个吸引女人的存在。 看样子就晓得,这个穿金戴银、貂皮名表的年轻女子,依附的是这个成功男人。 大街上看到旧日同学,忍不住停车走来奚落一番,贬低唐大胆的同时,彰显自家如今的好生活,此女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没谁看不出来的。 唐大胆是直爽,但不傻,被老同学当众揭了伤疤,他还处于醉酒状态中,当即就怒了。 “我去,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高中时有名的风云人物薛晓演吗? 那时我家还没破产,你对着我一个劲儿地抛媚眼、献殷勤,但我嫌你脏。 据说,你从十几岁就处对象,换衣服一般的换男友,我哪能看上你? 那时候我家多富啊,我年少多金的,什么样儿的好女孩找不到? 因此,你就记恨在心了。” “好吧,现在,我落魄了,你发达了,这是找到靠山了,准备抱当年的仇了? 这位老哥,你打算为薛晓演出头的话,冲着我来就好,这位小兄弟只是适逢其会,你不要误伤。” 唐大胆酒醒了一大半,他注意到,黑色轿车后跟着一辆面包车。 不用问,老男人出门带了不少保镖,他立马意识到今夜恐怕是要挨揍了。 但他三言两语的,就将一大盆脏水泼到薛晓演的头上了。 当着女人的金主,提及薛晓演当年叱咤风云的校园女王经历,啧啧,这厮也够坏的。 “干爹,他污蔑我!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薛晓演堂堂正正的,哪有那些不见光的破事儿? 干爹,你将他腿打断,为我出气,好不好吗?” 女人几乎被气炸了,但还是忍住怒意,反身投入老男人的怀中。 她嗲嗲的说话,将自家开脱一番后,图穷匕见的说出本意。 就是要仗着老男人的势力,痛打落水狗。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此女就是看准了眼下的唐大胆好欺负。 要是唐家还如往昔一般的豪富,借她八个胆子,也不敢这般对待唐初传。 我在旁冷眼看着,都没有起身,一点声音不出,但眼神落到老男人身上,想看看这位成功人士,如何处置这类事件? 以他能力,当然知道唐大胆不是无的放矢。 但他本就是养个金丝雀罢了,也不在乎女人当初的品行。 据我所知,这类成功人士,养的金丝雀绝对不止一只,对金丝雀们的要求很简单。 被他养着的期间,不得和其他男人来往,至于以前如何,人家不在乎。 所以说,唐大胆自以为是的泼脏水,其实,伤不到薛晓演分毫。 至于他的下场?端看成功老男人的心情了。 也可以看出这人面对普通人时的态度。 “晓演,你这是要借刀杀人吗?”老男人环住女人,面上挤出僵硬的笑,但话说的让人不寒而栗。 “干爹,我没这个意思,我不敢的。” 女人被吓到了,似乎,才记起来男人的身份。 她意识到了,自家的这点小手段,在眼前这个城府无比深沉的人面前,不好使。 “哼,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心底比谁都清楚;不过,你喊我一声干爹,那别人骂你,就是不给我面子,当然该被教训。 但晓演,你记住了,今儿是你初犯,我可以揭过,但若是以后你再犯,那后果,你应该懂得。” “是,是,干爹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薛晓演被吓到了,但眼底闪过喜意。 不管如何说,干爹今儿打算帮她出头收拾唐初传了,那就达成了目的,至于以后不再犯错?那得以后再说。 男人眼中流转一丝得意。 就薛晓演这点儿道行,在他这里还不是随意拿捏?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随意的抬抬手,用拐杖指了唐大胆一下。 面包车上‘呼啦啦’的下来六个黑衣保镖,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衣襟处鼓鼓的,都带着武器。 第192章 看客邪,断骨绝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为首之人剃着青皮儿,大冬天的却穿着黑色短袖,肌肉疙瘩坟起的手臂上,刺满了惹人眼的花纹。 这家伙的身材太魁梧了,比唐大胆还要高出半头,怕不是出了两米的身高? 就这人往那一站,一米八个头的小伙子得被吓死俩。 何况,他身后还跟着五个一米八五左右的打手呢。 “他惹了晓演,伤了我的面子,打断这小子的左腿!你们下手有点分寸,过后好接骨。” 成功老男人随意一说,似乎,很是慈悲的样子。 过后让苦主容易接骨,不会落下终身残疾,这还不够仁慈吗? 相当慈悲了好不? “别打架啊,这位先生,我这小本经营,经不起祸害啊,求求你了。” 大排档的小老板跑出来,拼命拦着。 他浑身油烟气,身后还跟着个好奇的五岁孩子。 生活的不易,在大排档小老板父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都是周边大排档中的客人。 上这里吃饭的,都是没啥钱的,一个个看着眼前这幕,眼底却没有同情,大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 电视中经常上演的仗义执言、痛斥恶人场面,这地儿是不会出现的。 别的大排档老板,眼中甚至流露着幸灾乐祸。 同行是冤家,他们恨不得这帮人将生意好到爆炸的同行摊位,砸个稀巴烂。 我眼神扫过四周,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到眼底。 “这就是洛顺城对外宣称的友好互助的居民吗?看看他们都是什么眼神?” “要不,回去将白事铺地下巨坟上的封印符纸全撕掉吧,不是说会毁灭洛顺城吗?我觉着,这般邪恶的洛顺城,存在与否真就不重要了。” 深深的失望感笼罩心头。 当然,没谁在意我的心情。 “滚!”为首的青皮魁梧男喝骂一声。 就有个打手上前,只是一推,就将那干巴瘦的小老板推的翻滚出去。 “爹。” 五岁的孩子哭喊着扑过去,扶着摔得头破血流的小老板。 “塔玛的,欺人太甚!你们有种冲我来,欺负人家辛苦做生意的,算什么好汉?” 酒精上头的唐大胆一声吼,‘啪、啪’的砸碎两个啤酒瓶,双手持着,用尖锐的那端对着合拢过来的打手们。 同时大声喊:“小禹,快跑。” 这厮,仗义的性格体现出来。 一个人本性如何?关键时才见真章。 我坐在那里没动,甚至面不改色,但其实,心头一暖。 此时起,唐初传,从普通酒友升级为普通朋友。 我梁松禹的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很金贵。 “快走啊,小禹,他们要动手了,我护不住你的。” 发现我没有挪地方,唐大胆急的眼睛通红。 在一帮如狼似虎的凶神恶煞面前,我这么个一米八高的小伙子,被对比的弱小无助又可怜。 周围看热闹的都不忍心了,有几个大妈喊着让我快跑。 一帮子打手没有立刻动手,意思是允许我脱身。 毕竟,他家大老板没有命令连我一块儿打。 “唐哥,今儿我兴致很高,找你出来喝酒,这才引起纷争。 严格说,没我做引子,你不会惹事,这般算来,我没法一走了之。 得,既然你拿我当兄弟,那我只能跟你并肩迎敌了,不对,不算并肩,你靠后,让我来解决这几个小瘪三。” 我倏然起身,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施施然走到唐大胆身前,走进打手们的包围圈。 “小禹,你这兄弟,我唐初传认下了。” 唐大胆语调哽咽,虎泪都出来了。 这厮刀子砍身上都不会流泪,但看着我挺他,感动的不行了。 显而易见,唐家破产后,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早就鞭挞的唐大胆麻木了。 这时候,别人对他稍微够意思些,他就恨不得肝脑涂地、以命相报。 “小子,逞能装好汉是吧?老子奉劝你一声,赶快滚,不然,哼!” 领头的青皮儿面色不善的盯着我,捏着双手,骨关节‘咔吧’作响。 “是个练家子,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我立马察觉此人底细。 “在我面前装大爷,你算哪根葱?你个小瘪三,给我赶快滚,不然,我打断你们所有人的左腿!”我用右手食指点着对方。 “找死。”青皮魁梧大汉大怒,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掰断我的手指。 我笑了,随后,身形宛似幻影般一闪,已经躲过这一抓,出现在他身前。 这厮就是一愣。 噗! 一膝盖,狠狠顶在他的小腹之下。 这可是要害。 我没有动用法力,使用的内劲儿,膝盖接触到对方之后,内劲儿势若破竹的破开铁布衫防守,对方的要害可就挡不住这一下了。 “嗷!” 这厮眼珠子凸出,整张大脸呈现紫红色,向上一蹦三尺高,双手捂住被膝顶的部位,疼的几乎昏过去。 “你?”他一个字出口。 咔吧! 我一脚踢在他左腿迎面骨上。 骨头应声断裂。 大汉轰然倒地,惨叫声震的周围人面色发青。 “大哥。” 一众打手发现头头儿吃亏了,纷纷掏出刀子等武器,一拥而上。 “跟我玩刀子是吧?” 我不屑的撇撇嘴,伸出两根手指,宛似钳子般的夹住刀锋。 刀子到了我手,反手就插在打手的左腿上,随后,一脚踢断那人的左腿骨头。 如法炮制,只十几秒的时间,打手们腿部插着刀子,左腿骨断裂的在地上翻滚惨叫。 一个个的,喊的那叫一个惨,惨绝人寰了都。 轰! 人群炸了,议论纷纷,喊什么的都有。 他们算是看尽兴了。 这都见红了,能不尽兴吗? 身在后方的唐大胆已经傻眼了。 他眼睛瞪大,像是铜铃,愣怔的站在那里,手一松,啪,啪!尖锐残瓶落地,摔得粉粉碎。 更远些的位置,躲在司机之后的成功老男人,一手搂着吓得发抖的薛晓演,一手掏出电话,就要拨打。 魁梧的司机竟然亮出一把漆黑的手枪,正瞄准我呢。 “那人有枪!” 围观人群中发出喊声。 “妈呀。” “快跑。” 一群人都被吓到了,纷纷抱头鼠窜。 枪的出现,让他们不敢看热闹了,要是被这玩意儿打中,那可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临近的七八个大排档,被乱窜的人群冲撞的稀巴烂。 但唐大胆所在的区域完好无缺。 一众大排档的老板根本就护不住,一个个哭喊骂天的,现场一片混乱。 当司机掏出枪的那一刻,我已经闪现在他的左手边。 对方是个格斗精英,就要调转方向瞄准我。 但他的速度,在我面前和蜗牛一样慢。 “敢对我拔枪,你找死。” 我怒骂一声,下一刻,一个反关节技,对方的右臂骨折了,枪支落地。 然后,咔吧,咔吧!对方的四肢全部被打的骨折。 当初,前首富的枪手就是这待遇,今夜,轮到他了。 敢用枪口对准我的,四肢全部打断。 这是我定下的规矩,管你是谁? “小兄弟,慢动手,鄙人是……。” 看到我毫发无伤的出现在眼前,成功男人勉强控制住情绪,就要自报家门。 咻! 我一把将缩在他怀中的薛晓演扯了出来。 “不要,干爹救我啊; 哥,这位大哥你别打我,你是我大哥,饶命啊。” 女人吓的三魂七魄几乎脱离躯壳。 她意识到今夜踢到铁板了,钛合金的那种。 咔。 女人左腿骨折声响起。 “啊!” 她惨叫着,眼白儿翻翻着,痛的昏了过去。 “一百万,我愿赔偿你们一百万,只要别伤害我。” 成功男人扔掉电话,祭出了杀手锏。 咔吧。 他左腿骨折的声音,随着这话出现。 “啊!” 他惨叫着倒地,捧着被我踹断的左腿,惨叫不停。 豆大的汗珠子于额头挤将出来,落到雪中,狼狈的像是断了脊骨的老犬。 第193章 井七院,龙虎山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半蹲下来,捡起地上手枪,用黑洞洞枪口顶住成功老男人脑门,阴声说:“闭嘴。” 声量不大,但带着阎王爷般的威慑之力。 这厮死死咬住嘴唇,甚至,将嘴皮子咬破流血了,愣是憋住了惨叫声。 “你老小子很嚣张啊,我就喜欢接触你这种人,打起来毫无心理压力;看你样子很有钱是吧?你肯定寻思了,过后找我们哥们报仇雪恨,是不?” 听我这么一问,他急急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报复的心思。 “你跟谁俩撒谎呢?”我左手一个大耳光就打了过去。 啪!清脆的声响,惨叫再起,伴随着一口血,其中还有两颗大牙。 “好汉,别打,别打了。” 这厮被打的在雪地翻滚,一路滚一路血。 我起身,过去用脚踏在他胸口,沉声问:“是不是想要过后报复?” “是,是,好汉你猜的没错,我打算事后出大价钱请人收拾你们。”他不敢撒谎了。 “哎呀,你还真这么打算的呢?”我脚下用力,对方肋骨‘咔咔’作响,随时会断。 “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他几乎一口气闭过去,急急求饶。 我收回了脚,指一指周边的狼藉。 不等我开口,在那儿捧着断腿的成功男人就说话了。 “周围损毁的一切,我来赔偿,三倍以上的赔偿;伤到的人,医药费我出,还给精神抚慰金。” “是个识相的。”我暗笑一声。 缓缓附身,将卸掉弹夹的枪械塞到他手中,低声说:“你们被打断腿,这是老子做的,和唐初传不相干。 你听好了,我名梁松禹,洛顺白事铺就是我开的,你要是想报复,找我就是,莫要牵连他人,否则,我会派遣厉鬼邪魔,后果吗?你自己想。 不要以为我在说大话,你这样成功的人士,不会不晓得我的名头吧?你若是真的不知道,那就出去打听打听。” 当我说出自家姓名的那一刻,对方的脸色就变了。 “原来是梁大师,鄙人真的有眼无珠,竟然纵容手下冲撞了大师。 大师你只是出手打断了鄙人的腿,已经手下留情了,鄙人回去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请大师莫要计较我等冒犯之罪。” 他宛似变色龙,知晓我身份后,吓得眼瞳都缩紧了,语气马上转变了。 这番转变,让我为之瞠目结舌。 转念一想就晓得了,至从前首富夏冲纹那家的男丁在洛顺城除名之后,我这个后起之秀般的阴阳大师,在一众豪富之家中算是名声大噪了。 这帮子家伙耳目通神的,前首富家九代溺女之事太过离奇,他们或许无法得知内情,但我掺和过此事后,前首富一家子男丁陆续死亡是不争的事实。 在一众豪富之人眼中,我和恶魔灾星也没啥两样了。 果然,恶名传千里,这不,眼前这位,从未和我碰过面,只是听过我的诸多事迹,就被吓成了狗。 也对,任谁听到一个和前首富家满门男丁灭绝事件有关的阴阳大师,亲口说出要派遣厉鬼邪魔找寻自家麻烦的话后,能保持镇定呢? 通过这人的反应,我意识到了自家在洛顺城中的凶恶名声。 不由苦笑:明明是替天行道铲除前首富兄弟等恶人的好事,落到他人眼中,我倒是成索命阎罗了?得,以后,豪富们的灵异鬼事,估摸着不会找我了,这真是冤枉啊。 但这事没处说理去,我也不能逮住个富豪就宣扬前首富兄弟的恐怖恶行吧?再说,别人也不见得信。 “我的名声啊。” 仰天长叹,感觉前方一片漆黑。 “以后,上哪儿赚富人们的钱呢? 普通人的白事儿,能整几个钱回来?” 我有无力感了。 压抑着烦闷心情,我冷笑一声:“你倒是个消息灵通的,既知我名,当知我手段; 本大师可以摆平鬼邪事件,当然也可以让你见到鬼邪,所以说,以后,你带着那个满身铜臭的死女人,离我兄弟唐初传远一些,听懂没有? 唐初传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都算在你和薛晓晓的头上。对了,你姓甚名谁,现在可以说了。” “那个,梁师,咱们萍水相逢的,没必要通名报姓吧?你就高抬贵手,让我们离开吧,你放心,江湖规矩我懂,绝不会上升到明面,也不会找唐初传麻烦。”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让某些部门参与进来,只按照江湖规矩任打任挨。 “这怎么行?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难道,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底细,那岂不是说,我明你暗,随时可以暗算我?得,也没关系,我会迷魂术,大不了……。” “别,别,梁师,我说,我说就是了;我名井四院,今年五十六岁,是‘皇冕连锁大酒店’的副董事。” 我眼睛猛然瞪大了。 “井四院,你和‘井七院’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七弟,我是他四哥,我俩是一个妈,亲的。” “原来,你是洛顺城首富的四哥,失敬,失敬。” 我面上皮笑肉不笑的,心头却无比烦躁。 本以为只是教训个为富不仁的,但眼下知道了对方身份,就意识到,麻烦来了。 井四院籍籍无名的,他能成为豪富,完全是因为有个好弟弟。 井七院,洛顺城首富! 十八年前,这人异军突起,将前首富夏冲纹挤下了首富宝座。 没记错的话,井七院今年刚过四十九岁生日,十八年前多大?区区三十一岁,就成就洛顺城首富的大人物啊! 道上流传的消息是,井七院背后依靠着一尊庞然大物,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龙虎山正一派,也称龙虎山天师派。 有几个道士装束的人,经常随于井七院左右,道上传言,是龙虎山弟子在保护洛顺城首富的人身安全。 不管井七院他有多少财富,雇佣了多少保镖,我都不放在心上。 但这人有龙虎山背景,不容小觑。 今儿酒劲上头,暴揍了首富井七院一母同胞的四哥井四院,事儿可大可小,端看井七院听闻此事后的反应了。 龙虎山吗?虽然派遣下山的必然是天赋一般的外门弟子,但他们代表着正道魁首大派之一龙虎山的颜面,若是和他们起了冲突,龙虎山方面会不会认真对待?谁都不敢说。 真惹到龙虎山的话,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阴山派传到现今,人丁稀薄,万万不是龙虎山的对手,被这等庞然大物盯上,那日子可就难了。 不过,事已至此,眼下没有退路可言,就看洛顺城首富井七院的胸襟气度了,若是个明辨是非的,那什么都好说。 若是个认亲不认理的,我就得做好迎战准备了,龙虎山那几个道人,随时会杀上门来。 万分之一秒,我心头念头转变无数。 “已经惹事了,就不能怕事儿; 龙虎山外门弟子若是横行霸道,我完全可以冲到龙虎山宗门之内兴师问罪,它不是顶着正门大派的名头吗?那做事儿就不能肆无忌惮。” 这般一想,淡定许多。 “井四院,替我向你那首富七弟井七院打个招呼,你们的腿,我打折了,首富要是不高兴了,就冲我来。” “不敢,不敢。”对方吓得连连摆手。 啪!大嘴巴落在他另一侧脸颊上。 “别打,别打,梁师,我一定转述,一个字不差。”这次他学乖了,捂着嘴巴回话。 “这才对嘛。你们收拾一下,滚!记着,明儿,对周边的赔偿必须到位,否则……?” 我转头往回走。 “梁师,你放心,我井某人说话算话。” 这厮挣扎着回话。 他捡起掉落一边的电话,急急拨打。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开来三辆面包车,下来几十个黑衣保镖。 第194章 阴灵追踪,狠人行径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大马金刀的坐在大排档之中,冷眼盯着。 新出现的黑衣保镖们,愣是不敢多看我一眼的。 他们低着头哈着腰,快速的将躺在地上的井四院、薛晓演和一众断腿同行们搬到车子上。 引擎一响,属于井家的车子全部开走了。 “宋怯。”我暗中喊着。 “梁师,我在。” 阴风一卷,超长黑发的女鬼宋怯,悬浮着出现眼前。 周边之人,没谁能看见她的。 “去跟着井四院,看看他和那首富七弟说些什么?对方是否要找人对付我?这干系性命; 对了,井七院身边有龙虎山的高人,莫要接近他,避免被识破行藏,弄不好会有危险。宋怯,保护好自身为第一原则,给你六个小时,细细打听,天亮后,将情报带于我知。” “是,梁师,我去了。” 宋怯微微作礼,化为阴风,追寻井家车队而去。 之所以派遣宋怯去跟踪,不是我将自身安危放于次要地位了,而是,鬼兵大将王类就在符纸中,被随身携带着。 蒙集语被派遣出去调查三十七号女纸人楼菲儿的杀人过往了,我身边的守卫力量发虚,所以,就让王类暂时脱离养尸乐趣,来我身边,先做好鬼邪保镖再说其它吧。 “唐哥,你站着做什么,坐下来,老子兴致高着呢,继续喝; 老板,弄几个拿手菜上来,别担心,逃账的那些,明天有人三倍赔付。” 我对着僵在那儿的唐大胆招手,转头,随意的和店家说了两句。 唐大胆默不出声的落座,开了一瓶啤酒,为我斟满玻璃大杯。 “梁师是吧?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他示意一下,咕咚咚的干了半瓶。 我笑着喝掉手中杯子里的啤酒。 “菜来了,客人慢用,这是本档赠送的几个菜品,客人们尝尝看,是否满意?” 小老板手脚麻利的炒了几个硬菜端上来,还明言是赠品。 “记着,这些明儿算在对方的赔偿中。”我笑着应了声。 “好嘞,你们用着,今晚的菜免费,酒水管够。”小老板用围裙擦着手,很是真挚。 “敞亮。”我对他挑起大拇哥。 “小禹,那个有钱的老家伙,为何喊你梁师?” 又喝了一会儿,满脸红光的唐大胆到底是问了出来。 “因为,我的真名叫做梁松禹,在洛顺城中,是个有点名气的阴阳先生。“ “你是个阴阳先生,那为何跑到殡仪馆中干活儿?” “说来话长,都是道上的事儿,你就别打听了。” “你身手那么厉害,练过?” “当然练过,不然,早被他们打断腿了。” “好功夫,能不能教我几手?” “得看你这方面天赋,一般而言,从小苦练才有成就,你现在岁数太大了,中途开练,成就有限。” “我不求多大成就,就求个自保之力,最好是,枪口下也能反抗。” “那,成吧,有空时我指点你一二,能学成什么样,看你造化。” “多谢梁师。对了,你住哪儿,我上哪找你教学?” “我开了个铺子,名为洛顺白事铺,地址是……; 对了,我现在的这张脸上带着幻术,一会儿,没人时我解开术法,让你看看我的真实模样,毕竟,你是我认可的哥们了。记着,这事保密,特别是殡仪馆那边。” “你放心就是,我这人就是嘴巴紧,打死不露兄弟的底儿; 对了,术法,真的那么神奇吗,脸都能改,那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吗?” “这个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你这话很神棍。” “去你的。” 谈笑风生中,喝的尽兴。 我送他回家时,散了术法,显露真容。 “哎呀,梁师,你这脸很有明星像。”唐大胆调侃着。 “得了吧,你这是醉话,明显是在恭维。” “梁师,你这人过于死板,这么年轻,别老气横秋的;对了,那人是谁?我隔得远,没听清楚。” “他是洛顺城首富井七院的四哥,名为井四院。” 此话出口,唐大胆骤然停住脚步。 半晌后,他眼神复杂的看向我:“梁师,是我为你惹麻烦了。” “你这话说的,你我是哥们儿,刀子来了,只能一起扛。” “梁师,我也没想到,薛晓演那贱人,竟然和首富都扯上线了。 听人说过这个首富,他平时很低调,报纸上的都不多;传言,他三十岁之前是个狠人,干过很多大买卖,具体的不详; 总之,这人的发家史中,沾着不黑不白的灰色区域,必然不是好相与的;梁师,若他找人对付你……,呕。” 唐大胆说不下去了,担心的都快要吐了。 然后,扶着路边电线杆,‘哇哇’的大吐特吐。比怀胎五月的孕妇吐得还要厉害。 我看着这幕,无语、摇头。 在解决我之前,井家不敢动唐初传。 这点,我和唐大胆心知肚明。 打草惊蛇了阴阳大师,那井家真就要闹鬼了。 唐大胆住在一个租赁的老旧公寓楼中,将他送回去安置好后,关好了门,我悄无声息的离开。 天亮之后,宋怯宛似一阵风的卷进白事铺后院。 盘膝打坐的我心有所感,睁开眼来,女鬼在眼前现身了。 “梁师,井四院和一众受伤之人都进了医院,断骨伤势都被处理过了,打上了钢板。 那个名为薛晓演的女人欲要怂恿井四院找人报仇,被井四院派保镖揍了一顿,打的是脸,女人老实了。 然后,首富井七院的电话打进来,是井四院亲自接听的,将一众保镖轰出了病房。” “我就在旁边,井四院将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跟首富七弟说了。没有添油加醋,述说的分毫不差,包括梁师你让他带的话。 对面沉静了三分钟,然后,愤怒的将井四院大骂一通。 历数他近年来的一系列荒唐事,包括在外养了七八个女人的破事儿,都被掀了出来,别看井四院是做哥哥的,但被首富七弟骂的不敢还嘴。 最终,井七院拍板,此事就此打住,绝对不要招惹梁师; 还有,该赔偿的,三倍赔付。 再有,薛晓演这惹事儿的祸水不能要了,伤好后,给她一笔钱,让她滚出洛顺城,离得远远的。井四院做不到的话,井七院会帮他解决。 井四院吓得急急应下,脑门上都是汗,他畏惧这个首富七弟,像是畏惧老虎一般。” 宋怯一顿汇报,说到这里,总算是停住了。 “有人发现你的踪迹没,是不是在你眼前演戏,以此麻痹你我?” 我沉吟一下,不放心的追问。 宋怯沉默了。 她回忆了半分钟,摇头:“梁师,井四院身边没有道上的高手,没谁能看穿我的行藏,何况,我御使着鬼发幡作掩护,即便比梁师你高明数倍的,都看不透我,更不要说做戏了。 不客气的说,我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是否演戏?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好,辛苦你了。” 我用养鬼符将宋怯收了起来。 “能做首富的,果然不是一般人,手底下有龙虎山能人的情况下,也能忍下这口气,不得了。” 宋怯的汇报,让我对首富井七院有了更深的忌惮,这人身上的特质,和前首富夏冲纹很像。 “忍他人所不能忍,这是个狠人啊!” “换位思考,我的亲哥带着相好,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给打断了腿。 我还具备超绝实力,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还有四通八达的关系网,不说只手遮天,但绝对是跺脚城颤的,这等状况下,我会忍吗? 很难忍得住。 所以说,这个井七院只说城府和心智,很恐怖!” 琢磨着这些,我走到前院。 白事铺开张了,白针正在看报纸。 看我走来,她顺手递给我一份儿没被打开的报纸。 我接了,慢条斯理的翻开,头版头条的超长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 “五年间残忍杀害九个女孩儿的连环杀手落网;螺绿村地下室囚禁的两女已被解救。” 硕大的图片中,某个脸上被模糊化处理的男人,被一众‘制服’压制在地,上了铐子。 我眉头一挑,嘴角挤出满意笑纹。 第195章 阴将罚,白针的嫁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二十二号纸人‘区大冲’被拘捕归案,这在我预料之内。 但速度如此之快,还是让人惊讶,可见,省里对这个连环杀手多么重视。 有些大事儿,在省里是挂牌专办的。 显然,区大虫就是这般受关注的,才会如此的雷厉风行。 我欣慰之余,接着看下去。 发现报纸上提及到了自己,说是,受害者家属和洛顺城制服部门,万分感谢匿名提供线索的某先生。 正是这位先生的宝贵情报,才能将连环杀手拘捕归案。 要是方便的话,请提供线索的先生主动和某部门联系,有上面拨下来的奖励,很是丰厚。 看到这里,我淡淡一笑。 这份丰厚奖励,应该是好几万块,确实不少了。 但我做这件事,更多的是仗义而行,积攒阴德为主,没有用之得利的心,领取奖励的事儿就算了。 继续往下阅读,我的脸色渐渐发黑了。 新闻末段提及,被捕后的区大冲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有精神分裂的毛病,有病史可查。 据说,有关部门正派专人去核实此事,要是真的确认他有精神病,那么,根据现有律法,是不可能对其施行死刑的。 此段内容跳入眼帘,我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这厮,竟然真的有精神病史? 病例作假不难,但想要在某部门严密勘察下不露马脚就太难了,所以说,十之八九,这厮真的有病! 但从我和二十二号的接触来看,此人城府深沉、残暴冷酷,哪有精神病的样子? 这般算来,他不发病时,比正常人还要正常,甚至,心智更高。 如果,他杀人的时候处于未发病状态下,那他的杀人过程,就实实在在的处于故意谋杀的范畴中。 可他若是一口咬定,自家是在犯病时杀的人,那现有律法,就很难追究一个精神病的责任。 “难道,要让这个杀害如此多人命的禽兽逍遥法外?不,我决不允许!哪怕是,这人只有五六年的阳寿了。” 卷起报纸放置一旁,我打算持续关注此事进展。 “若最终,律法因着精神病缘由没法惩戒此人,没关系,我会出手! 麾下这么多的鬼兵大将,闲着也是闲着,让它们去替天行道,也算是打发时间了,还能积攒阴德,一举两得啊。” 想到这里,我冷酷的笑了。 “梁师,你在那傻笑什么?我那十万块什么时候还?所谓救急不救穷,你别打算赖账。” 另一边,仙家白针瞅着我,眼中隐隐闪现竖瞳。 一股子危险意味儿涌来,霎间就将我从沉思中唤醒。 “十万块?哎呀,白针仙家,你是缺那十万块的人吗?看看你的扎纸人手艺,就凭这手艺,十万块还不是几天……,额,三五个月就能赚到了?你催个什么劲儿啊? 我要不是遇到困难了,能冲你开口吗?你放心,最近就出去找活儿干,尽快将你的十万块还上。” “光是本金吗?梁师,不是本姑娘说你,你这人是不是有些脸大?那可是我积攒的嫁妆。” 白针翻着白眼。 “小气吧啦的样儿,得,按照民间贷款规矩算利息成了吧?我承诺,半年,不,三个月之内,连本带利一分不少的还你就是。 咦,嫁妆?你身为仙家也打算嫁人吗,你有身体吗? 你现在使用的躯壳,可是元菟儿的,难道,你打算用元菟儿的身体去嫁人?你这不是搞欺骗吗?对元菟儿也是一种亵渎。” 气不打一处来,我生平第一次被人追债,火气难免大,说话就有些没分寸了。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仙家怎么了,仙家就不能出嫁了?你这是歧视仙家。 再说了,谁说我要嫁给人类了,找个同类不行吗?没有身体怎么了,就该单着吗?我们仙家之间流行纯精神上的婚嫁。” 白针气的脸颊鼓鼓的,宛似偷吃过多的仓鼠,但说及了一个我的知识盲区。 “纯精神婚嫁是什么意思,柏拉图式爱情啊?你们仙家好有趣。”我嬉笑调侃着。 “滚,你这人没正形的时候真心讨厌!” 白针气的一扭身,转回就往后院走。 尴尬的揉揉下巴:好像是,真的气到白针了,但我说的也没错,没有真实躯壳的仙家,老实的修炼得道不好吗?搞什么纯精神婚嫁,这不是有大病吗? 心头如此想,却知道不能真的说出来,不然,恼羞成怒的白针指不定要翻脸了。 我就对着她背影追问:“白针,你这是有喜欢的目标了吗?” “没有,只是在电视剧中观看到人类男女卿卿我我的,有所触动,就升起这么个念想。我们仙家讲究顺其自然,一念生,那就得开解。” 正走向后院的白针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你这想法倒是正常,毕竟,电视剧天天演的都是情情爱爱的,你在铺子中看多了剧,难免被触动神经;但没必要将目标限定在仙家同类身上吧?因为,你追求的是纯精神恋爱。” 我好心的提醒她一声。 白针倏然转身,眼底有着精光。 “梁师,你这话说的对!既然只是纯精神上的,那我何必拘泥于是否同类呢?找个大活人也不是不行,反正,手都不牵,没有身体接触的话,对元菟儿也不算亵渎。” 她开窍了。 “孺子可教也。”我哈哈一笑。 “那个,要不,梁师,咱俩试试?” 白针宛似发现了新大陆,大胆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都要冒火了! 我笑着的声音陡然消失。 张大嘴巴,僵在原地,心头都是一句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错,现在的我就是这感觉。 很想抽自己个大嘴巴,此时才反应过来,白针故意引导着我说出这话的,她刻意提及的嫁妆,就是为了引出话头。 “莫非,这厮看电视剧看多了,想尝试人类的卿卿我我了,就打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了? 也对,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和我同屋檐下住着,我还这般出色,更重要的是,肩并肩的,一起打过妖魔鬼怪,是有交情的,这家伙对我生出觊觎之心再寻常不过了。” 一想到对方存在于世几百年了,我就感觉浑身发毛,甚至是,毛骨悚然。 转念想到对方是仙家,几百年的岁数,相当于人类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我又放松下来,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儿感了。 说女人多变,其实,我这个大男人,心也在变来变去的。 “人家都直言挑明了,我若是拒绝,很伤仙家的心。 可我俗事缠身的,各种鬼邪事件接二连三的找来,说不好听的,这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哪有精神恋爱的资格和精力?” 琢磨了一下,我不想耽误白针。 “那个,仙家,我养父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极为蹊跷; 作为他的养子,有责任追查清楚,生得见人,活得见尸,这是我肩头上的责任。 但养父本事比我大多了,如果他真的被仇家所害,那对方实力和势力得多恐怖?正式追查养父事件之前,我得争分夺秒的变强,全副心神都放在这方面,所以……。” 我故意顿住话头,用抱歉的眼神看着白针。 “嘿,和你说着玩呢,你长得不在我审美上,说话阴损,举止讨厌,我半拉眼皮子都看不上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那啥,有些累了,你在外看着铺子,我回去休息会儿。” 白针摆摆手,笑着回应。 “谁阴损了?你才阴损呢。累了就去歇着吧,我看着铺子,有扎纸人的活儿了,我帮你揽着。” 我笑着应声,表现的幽默温和又开朗。 白针无所谓的摆摆手,只是,脚步变快了许多,转眼就消失在门后。 我脸上的笑缓缓消失,心头有些失落。 有那么一霎间,我好像是感应到对方的伤心了。 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 第196章 大器增级,登门疑巫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我养父的事儿还是未解之谜呢,眼下的我太过弱小,还不敢深查此事,我对白针所言的,何尝不是真话? 我也是俗人,也想要享受花前月下的美好生活,但是,眼下这局面……?”我陷入沉思中。 白针这般表现,说我毫不动心是假的。 毕竟,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白针顶着元菟儿那楚楚动人的俏脸和身段,魅力值太高了些。 话虽如此,可以我状况来论,真就不能分心到道侣身上。 不说其他,光是零眉醒后援救六位阴阳大师的事儿,那就是万分凶险的。 我没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还是那话,今日我不救他人,来日,谁人救我? “就这种鬼邪环绕、如履薄冰的恐怖生活,哪怕是纯精神上的道侣,那也是一种负担。” 想到这里,我释然一叹。 正好有客人入店,我起身迎去……。 一晃,两天过去了。 店内一切如常,只是,白针似乎刻意躲避着我,好几天的不知在忙活啥,偶尔碰到了,打声招呼,转身就不见了,急匆匆的,好像是有什么活计在忙。 我只能苦笑呗,还能如何? 和白针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尴尬。 但随着时日推移,我估摸着,很快就能恢复如常了,现在嘛,莫要杞人忧天。 深藏于地下的阴宅阵盘之中,零眉盘膝打坐着,还处于昏厥状态。 鬼附尸元鳕儿尽职尽责的照看着,省了我老大的功夫。 我对鬼附尸诸多言语褒奖,她却毫无反应,像是个只知道听从命令,可以自由行走,却不拘言笑的哑巴木偶。 对此,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鬼附尸的祭炼,明显是有升级版秘术的。 但制造鬼附尸的齐箬早就去了,何况,她道行低微,掌控的本就是秘术低级版本,说难听的,能将鬼附尸制作出来,已经是齐箬的极限了,她那儿没有进阶的祭炼秘法了。 无术可依的情况下,想祭炼的鬼附尸更加接近人类,难如登天! 时间未到,鬼兵大将蒙集语还未归来,但心神联系正常。 说明蒙集语跟在三十七号女纸人楼菲儿身边,正按照计划制造着鬼梦,探查这女人的杀人过往。 我身上携带着鬼兵大将宋怯和王类。 僵尸的豢养,自然是放在七凰山极阴养尸地中。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看起来有条不紊的。 等待零眉苏醒的过程有些无聊,我就将桃木霸王枪和桃木宝刀翻找出来,利用阴山秘术,在两件桃木武器上篆刻了独门符文,施法开光。 我不是什么正式的炼器师,但因为材料太过优质,所以,被我开光后的桃木武器,品质也接近上乘了,只说威力,比之梵魔刀不差。 突发奇想,古籍记载,历史上的战神项羽使用的霸王枪,长度达到了惊人的一丈三尺七寸,重量是吓死人的九九八十一斤。 而我手中的桃木霸王枪,只有两米二的长度,远远不及战神的霸王枪。 凡事就怕对比,这般对比之下,我就不满意了。 琢磨许久,决定,将桃木霸王枪重新整形。 如何整形呢?简单,加上一段上等金属打造的杆子即可。 按照现代计量单位,这可是四米以上的长度。 但其实,按照项羽所在年代去计算,比较靠谱的说法,一丈三尺七寸应该是三米一七左右。 也就是说,以桃木霸王枪眼下的长度,加上一截特质金属打造的一米长的杆子,组装一下,就能达到三米二长度了。 这已经超越了项羽的霸王枪长度,至于重量? 桃木霸王枪本就将近九十斤了,早就超越了那柄传说级的霸王枪。 再组装上金属杆子,估计,累加到百斤以上了。 这等重量在练过古武的我手中不算事儿,法师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关键是,上哪弄一截适合的金属杆子呢? 我转身就进了白事铺杂物仓库。 它位于后院东南角落,平时,诸多杂物堆积于此。 养父经常将一些古怪材料放置仓库中,我很少进去。 翻找出钥匙,开了仓库大锁头,摁动开关,昏黄灯泡照亮了面积不大的仓库。 入眼所见就是几个大木架子,蛛网密布、灰尘老厚。 我用衣袖掩着口鼻,凑近了翻找。 各类木材、金属,纷乱的塞在木架格子中,大都是些品级不高的。 在其中翻找了半小时,才找出一段篆刻着阴山符文的金属棍棒,大概是一米五的长度。 经我鉴定,金属棒材质高端,绝对的稀罕金属,就是不能判断是什么金属,但很高级是可以肯定的。 不由大喜。 找出器具,将金属棍切割一番,只留了一米出头的长度。 拿着这段金属棍,出了仓库。 将桃木霸王枪拿来,比划一下,粗度竟然相仿,简直了,这两样儿就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不再迟疑,在桃木杆子底部打磨锁扣榫眼。 随后,在金属棍上打磨卯突。 这过程用了一小时。 咔吧! 金属棍和桃木杆子锁扣一处,看起来严丝合缝、浑若天成。 “成了!” 我持着增长版的霸王枪,在后院一顿演练。 打的风雪不敢近身,浑身出了汗,才停下来。 “痛快!” 霸王枪直直插在雪地中,活动开浑身筋骨的我无比舒爽。 三米二的长度,制霸范围大增! 算是致敬战神项羽了。 重量达到了可怕的一百零八斤,比项羽那把还要沉上几十斤,就问一众妖魔鬼怪怕不怕? 以后,背着梵魔刀和桃木刀,手中持着霸王枪,看环境,随时增减长度。 再背上装着符箓和生死宝石的背包,我这个民间法师,装备的也不比那些大派出身的弟子差了,甚至更强。 当然,掩人耳目的幻术随时加持着,普通人看不到我携带了这些法器。 至于藏在阴宅中的纸人躯壳?那玩意的使用,需要阴魂出窍,前提是,保护好自家的肉身。 于法师而言,每一次阴魂出窍,都有魂魄走失不能回归本体的风险。 所以说,非迫不得已,我不会动用纸人躯壳。 但若是有需要了,有这么个能够完美承载阴魂寄居的纸人躯壳在,比什么准备都没有,要强上许多。 念头转到‘保护自身,不被三足蛛网魂鼎那类强力法器摄魂’的方面来。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出相应的办法。 受困于誓言,不得将此事说于他人知晓。 我打算找个机会请教家中的三凶灵,若沐大叔他们也没办法,那我就厚着脸皮,买点礼物去看望潘老,顺势讨教一番。 想来,以那位的老道,会指点我一条明路的。 武器升级后,打坐巩固了道行,天色暗了下来。 客人不多,我欲要打烊收工。 就在此时,眼瞳陡然一缩。 门外,风雪交加的街道上,静悄悄的出现了两个有着棱角分明面庞的道人! 他俩身后没有足迹,实实在在的踏雪无痕。 都穿着八卦道袍,挽着道髻,背着桃木剑。 看长相,是一对年约二十八九的孪生兄弟。 他们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停住打烊的动作,眼神越过他俩,看向两人身后的高瘦中年男人。 虽然,这人很少上电视、上报纸,但毕竟是大名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洛顺城首富马七院,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我板着脸,冷声询问。 “我四哥马四院和他的相好薛晓演,以及螺绿村皇冕温泉度假村中一大半的客人,昨夜全部深度昏迷,高烧不退,医药无效! 他们于昏迷中,口中还不时喊着‘见鬼’之类的胡话。 四哥无意识的念叨了‘梁松禹’这个名字好几次,于昏迷中苦苦哀求,说是已经洗心革面,求鬼邪不要缠身,放过他一命! 所谓,大丈夫明人不做暗事;敢问梁松禹梁大师一句,是你暗中施巫动法,驱使鬼邪去害我四哥的吗?” 洛顺城首富马七院上前几步,鹰隼般的眼,死死的盯住了我。 两个长相类似的道人也紧盯着我,随时要出手的架势。 第197章 静灯子眼中的外道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深度昏迷?见鬼?螺绿村皇冕温泉度假村?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喃喃着,意识到不妙。 突发,马四院等人撞邪昏迷! 好死不死的,数日前深夜,我和他有着严重冲突,还放出过‘驱使鬼邪收拾马四院’的狠话。 联想到阴阳大师所具备的非凡手段,得,这事儿,我成第一号嫌疑人了! 我身上的养鬼符中,藏着两尊鬼兵大将。 因我没有封锁养鬼符,所以,它俩全程都在观望。 王类的话在我心头响起:“梁师,这事儿发生的太巧了。 数日前,你才和马四院发生冲突,将那批家伙打断腿送进医院,结下了梁子,区区几天过去,马七院就撞邪昏迷了,还在昏迷中提及你的名字? 给我的感觉是,有人在栽赃嫁祸! 对方知道你和马四院结怨的全过程,甚至,知道你对马四院所说的威胁话语。 好一招嫁祸毒计,就是不晓得梁师你是主要目标,还是被牵扯进来挡刀的次要角色?” 他这话一说,宋怯也说话了。 “梁师,我同意王类的看法,事有蹊跷,明眼人一看就知内中有鬼。 井七院能坐稳洛顺城首富宝座,还一坐就将近二十年,此人的心智城府,绝对不比那夏冲纹差,甚至更强。 他能看不出蹊跷吗?还是气势汹汹的领着两个道人保镖上门问罪,这厮,打的是其他主意。 至于什么主意?对过话才能知晓。 我建议梁师你要提高警惕,天知道是不是这厮示意手下两个道人,借着这件事铲除井四院呢? 豪富之家中,兄弟阋墙之事并不稀奇,有可能生活糜烂、性子讨厌的井四院早就成了首富井七院的眼中钉、肉中刺。 保不齐以前发家时的罪恶把柄,落在井四院手中,井七院早就想铲除他也说不定呢。 借着你这个阴阳大师和井四院结仇的由头,将驱鬼杀人的大黑锅扣在你头上,他这个首富可以手不沾血的弄死井四院,也能留下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阴阳大师,就没人敢惹了,这人可是有龙虎山天师派做靠山的,别人畏惧你三分,他不会。” 宋怯一番话送来,让我的警惕心提升老高。 王类和宋怯那都是混迹道上数十年的老江湖,本身还都是阴谋诡计大行家,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识过,什么花招陷阱没布置过? 所以说,他俩虽然将人心往坏的一面琢磨的如此不堪,似乎有些离谱,但我还是听进耳中。 很多时候,多听多想,假设各种可能性,确实让自己草木皆兵、疲惫不堪,但不可否认,只有这样过脑子的,才能提升生存几率。 特别是,对方有天师派做靠山的前提下,什么邪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就如宋怯所言的,别的富豪忌惮阴阳大师御使鬼邪的名头,但这位,有资本不惧。 说来话长,但其实,不过一霎间,已经和麾下两鬼完成意念交流。 我面色根本就不带变的,淡淡看向眼神不善的井七院。 按照江湖规矩抱拳一礼,凝声说:“诸位,来者是客,没有站在门外说话的道理,有什么事儿入内详谈吧,请。” 我不疾不徐的按照礼数接待客人,只说表面上,一点异常都不会显露。 龙虎山那两个形态冷傲、脸色漠然的道人有些惊讶的打量我一眼,随后,隐晦的交换个眼神。 个头稍高的那个道人,微不可查的递给井七院一个眼神。 井七院会意,挤出虚假的笑,应了一声:“梁师客气了,请。” 顺势,他踏入白事铺中,身后跟上两个道人。 他俩的法力已经运行到手臂上,要是我对井七院有什么异常举动,两道人的法术就会释放出来。 他们早就意识锁定于我了。 感应的清晰,只说道行深度,这两位比我略逊一筹。 他们之所以摆出这般豪横的架势,是因为师门强大。 即便道行上不如我,人家也敢大摇大摆的踏足洛顺白事铺,不惧我是否翻脸。 强大的龙虎山天师派,就是他俩的底气所在。 而这一点,民间法师谁都没法否认。 此等大派中,道行法术不入流的外门弟子,也可以在民间横着走,根源就在于此。 我当然看不惯两人眼高于顶,不将民间阴阳大师看在眼中的做派。 奈何,人家的师门乃是实打实的道派巨无霸,天下间,没谁愿意和龙虎山结怨。 得,只能暂时忍耐了,谁让阴山派没落了呢?更不要说,梁家老祖只是阴山派一弃徒。 即便,传到我这辈儿,使用的还是阴山术法,但在阴山派中,梁家这一脉,标注的可是逐出山门。 心念转动,患得患失的。 大派弟子的牛掰,我算是亲眼看到了,心头不是滋味。 将三人让到后院客房,分宾主落座。 我示意他们自己用些糕点、茶水。 三人貌似客气的应着,但没谁动手的。 也对,首富平时享用的是何等茶水,岂会品尝我这里的粗茶? 我淡淡一笑,也不恼,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用了两口,缓缓放下,忽然问:“井老板,你身边这两位是……?” 故作不知两人来历。 “无量寿,梁师傅,贫道静角子,师出龙虎山天师派外门,在此有礼了。” “无量福寿天尊,梁松禹,贫道静灯子;静角子乃贫道师兄,俗世时,我俩是孪生亲兄弟。” 个头比较高的道人说话还算客气,喊我声梁师傅,打了稽首,但没喊梁师; 个头稍矮些的,就很是嚣张了。 直接喊我姓名,言语间极为倨傲,但言辞清晰,将出身来历表明。 静角子眉头微微一蹙,不太满意的看了师弟,他那俗家亲弟静灯子一眼。 但当着我这个外人,没有多说什么。 我将两道人反应收入眼底。 心头了然:静灯子的狂妄嚣张,其实,静角子也看不过眼,只不过,静角子作为兄长和师兄,只能多包容。 若我所料不差,这两个道人,俗世时虽是孪生兄弟,但性格差异如此巨大,他们,是走不到一处的。 未来,即便不会反目成仇,也必定会分道扬镳;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此理。 “原来是龙虎山外门的道士,倒是失敬了。”我淡淡的回应着。 静角子没什么反应,静灯子却不满的冷哼一声。 我故意加重‘外门’这两个字,于他听来,就是一种侮辱。 但他直呼我姓名在前,毫无尊敬可言,这等道人,哪配得到我的礼遇?他这是自找的。 “梁松禹,你好大的架子!贫道这龙虎山外门弟子,在你这习惯于御使鬼怪害人的民间法师看来,就那般的不堪吗?” 养气功夫不到家的静灯子忍不住这口气,直接质问出来。 还重点提及鬼怪话头,暗中意思是,我这个御使鬼怪的民间法师,是邪门外道。 “杂毛放肆,讨打!” 我立马立起眼睛,随即,手诀一掐。 轰! 布置在白事铺中的无形法阵启动。 浩瀚如山的威压凭空落到静灯子的身上。 这厮身下坐着的木椅‘咔吧’一声碎裂,一声惨叫,被无形之力死死压趴在地上。 他面孔狰狞,拼命念咒鼓动法力欲要起身。 但洛顺白事铺布置的防御法阵,威压之大,别说他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即便龙虎山长老级大人物莅临,能不能站稳都要两说。 这里,是我的地盘,是阴山派梁家一脉经营数百年之所在,说是一句龙潭虎穴不为过。 第198章 大灭嚣张,自证风云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出了洛顺白事铺我或许会收敛些脾气,但在我的地盘上,敢如此拿乔无礼,若是不给他个深刻教训,他永远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龙虎山又能如何? 惹恼了老子,派遣鬼怪属下,不停暗杀他名门大派的后辈弟子,即便是龙虎山,那也得喝上一壶! 在两个龙虎山天师派道人护着井七院,气势汹汹上门问罪之时,我就晓得了,想不得罪天师派是不可能的。 对方都欺到门前了,我避无可避。 既如此,让我逮到由头了,不狠狠收拾,都对不住对方的‘识趣儿’! “梁师,你?”静角子倏然起身,脸色大变,就要动用背后的桃木剑。 他下意识的改口为梁师了。 果然,弱肉强食的法师道上,实力才是硬道理。 尊严,在强硬态度、可怕手段之中,在强悍法术笼罩的范围之内! 呼! 阴风大作。 两尊被阴雾缠绕的鬼兵大将,宋怯和王类,出现在静角子身侧。 四只恐怖至极的鬼爪,已经摁在静角子的两侧太阳穴、心口和哽嗓咽喉上,只要我一个命令,两鬼就能将静角子分尸喽。 静角子明显是开过天眼才进来此地的,他一眼就能看到忽然出现在身侧的两鬼。 感受到看不清形象两鬼的恐怖鬼气,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的僵在那里。 伸出去一半的手,打死也不敢接触桃木剑柄了。 “梁松禹,你好大的胆子,欺辱我们不说,还敢当面御使鬼物害人?此事传回本宗,你就等着龙虎山长老堂的雷霆怒火吧。” 被无形威压镇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静灯子,倔强的扭头盯着我,嘴角溢血的威胁着。 “哎呀,我好怕啊,你个杂毛,区区龙虎山天师派的外门弟子,也敢在本大师的地盘中耀武扬威,谁给你的勇气? 想那龙虎山开派祖师张道陵,是何等惊才绝艳的大人物,但遇到同行时,何曾摆过架子? 光是他平易近人的事迹,就流传下来不少。 尔等作为此等道派大人物的后代弟子,虚怀若谷没学到,却学会在民间作妖了?这不是给张道陵祖师的脸上抹黑吗? 做为敬仰张道陵老前辈的我,替他老人家教训你这跋扈乖张的不肖弟子,再正常不过了;你家长老知道了,还得感谢我帮着管束顽劣弟子呢。” “去,打他二十耳光,我倒要看看这厮嘴硬到何时?” 我转头对宋怯示意。 “是。” 宋怯鬼眼中生出兴奋之意。 阴风鼓动,不理会僵在原地的静角子,闪现在惊恐的静灯子之前。 对方一声‘你敢’还没落地,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耳光。 啪,啪! 宋怯挥动鬼爪,打的那叫一个嗨。 静灯子身上有师门赐予的护身法器,奈何,被洛顺白事铺阵法死死压制,护身法器发挥不了作用。 二十个大耳光实实在在受着,初始还骂,但被打了十个耳光后,已经说不出话了。 血一口口的吐,一颗颗大牙落下。 啪! 宋怯打完了第二十个耳光,停住手,转头看我,鬼眼幽幽的,明显是意犹未尽。 我苦笑着摆摆手,宋怯只能不情不愿的闪现到我身边。 再看那静灯子,已经昏厥在地了。 我摇头、叹气,一杯半热的茶水泼在对方肿胀不堪的脸上。 对方低声惨叫着醒来,一眼看到似笑非笑的我,张口就要骂。 但看到宋怯鬼眼透过阴雾锁定着他,这厮怂了,死死的闭上嘴巴。 啪叽! 我打个响指,阵法威压解除。 眼神示意一下。 宋怯撇撇嘴,飘过去,搬来一把新椅子,放置在静灯子身旁。 这厮默不作声的爬起,艰难落座,低着头,一言不发,嚣张气焰完全被打没了。 阴风卷动,王类和宋怯齐齐回归养鬼符中。 此地安静的宛似鬼域,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坐在一旁的首富井七院,阴沉着脸,面无表情。 看样子,来前他开过阴眼。 我驱使鬼怪收拾两个道士,他完整的看在眼中,却始终不动如山的。 只说这份定力,就让我刮目相看,将其难缠度,再度提升了两个级别。 被吓到的静角子缓缓落座,一点动静儿不敢发出。 “井老板,喝茶啊,干坐着多没意思。” 我抬手示意。 “多谢梁师,鄙人不渴。”井七院挤出干巴巴的笑纹。 “我是让你喝茶,不是和你客气,你听不懂人话吗?放心,我没下毒,本大师没那般下作。”我再度板起了脸。 “这?好吧。”井七院苦笑一声,自己倒了半杯茶,不知其味的喝着。 “唉,这才对嘛,你既然来此,就得有做客的样子; 首富名头确实了得,但在洛顺白事铺中,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谁敢炸刺,本大师就替他祖师教训一顿,井老板,你说,本大师做的对不对啊?” 我皮笑肉不笑的。 “对,梁师所行实乃法师楷模。”井七院随意敷衍。 “行,你讲理就成;听你的意思,你四哥撞邪见鬼昏迷,本大师就成嫌疑人了?” “不敢,只是,家兄于昏迷中提及了梁师,所以……。” “井老板,你们豪门之中,伤天害理之事屡屡发生,兄弟阋墙也不是什么新闻,你还有静角子、静灯子这等术法高手做保镖。 本大师怀疑,这是你自导自演、欲要嫁祸于我的大戏。 你四哥,就是被你害成这德行的,你休想扣黑锅在我头上。 想杀那老禽兽,你痛快动手就是,莫要牵连本大师。” “你也看到我的手段了,惹毛了我,别管你背后是不是天师派,我保证你们井家死绝,鸡犬不留,莫谓言之不预也;你,听懂了没?” 我极为严肃的说着这话,玩味儿的看着首富井七院。 深入我家白事铺了,首富也得给我窝着! 他脸上神色极为精彩:“梁师,你这就是信口开河了,我和家兄可是相依为命一块长大的,即便他这人再多不是,行事荒唐,我也不可能害他。 你不知道,我俩出身于螺绿村一贫寒农家,我可是四哥一手带大的。 那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哪呢,这等过往摆着,我怎么可能坑害四哥?” 井七院坐不住了,倏然起身,言语激烈。 “哎呀,你急什么,白的黑不了,不是你做的,你就不用心虚; 但这话同样适用于本大师,你四哥和一众客人撞邪昏迷之事,不是本大师做的。 我要想杀他,还用费这个劲儿,早就让其归西了,还让他昏迷着留有一线生机?你是不是对本大师有什么误解?” 我加重语气。 井七院重重落座,眼神阴晴不定许久,这才认真的问:“梁师,真不是你做的?” “真不是,你找错人了,有人嫁祸栽赃于我。” “你如何自证?” “井老板,这话该我问你,你如何自证,这不是你自导自演的大戏呢?豪门恩怨啥的,不稀奇吧?何况,你能使唤的动龙虎山高手。” “你这是血口喷人!” “急了,你急了!那你要求本大师自证,就顺理成章吗?那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大师可不受这鸟气。还是那话,你若惹毛了我,后果自负。” “你?” “你什么你?本大师就这答复了,爱信不信。” “行,梁师既然这么说,我就信你一回,还请你出手拯救家兄,以及无端遭祸的客人们。” “井老板,这话本大师就听不懂了,你这不是现成的两个法师吗?他们不会驱邪捉鬼吗?” 我指了一指两个不言不语、脸色无比难看的龙虎山外门弟子。 这般毫不客气的态度摆出来,两个道人脸色黑如锅底。 第199章 灵噩灾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尴尬氛围维持了一会儿,对方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无量寿,梁师,贫道惭愧。 我们师兄弟使出浑身解数,却毫无作用;请师门长辈过来的话,耽搁时日太久,井四院他们等不了的,会面临生死危险。 城内可以找到的阴阳大师,目前只有梁师一人,所以……。”静角子脸色发红。 “感情,你们的目的,是请我出手救人?那为何来势汹汹?” 我不高兴了。 “这个嘛。”井七院没法直说。 “井老板,鬼邪事情发生后,你心知肚明不是我在对付的井四院,却顺势杀来,就是想借着龙虎山的偌大名头,当头一棒,给我来个下马威; 然后,再要求我乖乖的听话做事是吧?好算计。 你这是看我年轻,不将我放在眼中啊。” 我脸色发黑,直接捅穿。 “千错万错,一切都是鄙人的错,还请梁师大度,勿怪。”井七院赔笑着。 我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井七院这等攻心算计,我很是不屑。 “我这人向来讨厌被人算计,井老板,念你初犯,就不和你多做计较了,如果还有下一次……。” 威胁意味十足,反正已经开罪了,我可就放开了。 “梁师放心,井某人同样错误不会犯两次的。”井七院眼底划过怒意。 但他已经领教了我的手段,心知肚明,在此地撒野的下场很惨,静灯子就是前车之鉴,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 我没理会他,看向静角子,凝声说:“静角子道友,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没必要糊弄我。 想那龙虎山天师派是什么地儿?信徒之多,遍布天下,若说富裕程度,天下道门,谁能和龙虎山比肩? 什么耽搁日久?龙虎山高手要是想过来救急,一架直升机的事儿罢了,哪有可能耽搁?你先前那话,是不是欺负我没见识啊?” 我玩味儿的看着静角子,发现这厮脸色倏然发红。 “这,梁师,是贫道虚伪了; 实话实说,我俩在外门不太受重视,本事没学到多少,上下的关系也……。 即便我俩发出求援讯息了,师尊和一众同门,却以身有要事为由,推脱不来。因而,所以……。 他无法说下去了,要是前面有个地缝,这厮定会一头钻进去。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如果静角子和静灯子对我保持起码的尊重,那我会给他们留几分脸面。 但静灯子狂妄在前,就别怪我不义在后了。 静角子言语间不想透露自家兄弟在门内不受待见,但我偏要让他亲口说出来。 “哈!”我讥讽的笑。 “梁师,没必要幸灾乐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就笃定我们兄弟没有扬名天下的一天吗?毕竟,我们已经拜入了天师派,缺的,只是机缘罢了。” 静灯子改口喊我梁师了。 他吞服了几颗丹药。 不得不说,龙虎山就是不得了,丹药效力太强了,几句话功夫,静灯子肿胀的脸颊竟然消肿了,丹药效果逆天了都,这还是外门弟子使用的。 静灯子心高气傲不假,但被暴揍一顿后,在我面前真就不敢嘚瑟了,这番话也是实在忍不住奚落,才开口的。 静角子瞪了他一眼,这次没有旁观,而是呵斥:“师弟,对梁师,不得无礼。” 静灯子脸色一黑,只能对着我打了个稽首,但不服意味儿明显。 我笑看对方一眼,脸一板,凝声说:“静灯子道友,你缺的是机缘吗?你缺的是根骨天赋! 否则,以你兄弟二人近三十的年龄,岂会还在外门蹉跎? 说什么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缺了天赋,给你一百年,能咸鱼翻身变成内么弟子,或者是更进一步的核心弟子吗?这些东西,还要我多说吗?” “你!”静灯子险些被气昏过去。 “梁师,唉,你这是何必?给他人留点脸面,也等同给自己留路不是?”井七院在旁苦口婆心的打圆场。 他可能还没遇到过我这般犀利的人。 我转头看向首富:“井老板,你不高兴吗?那可以走,不送。” “不是,梁师,我不是这意思。”井七院被怼的几乎失态。 “无量寿福,梁师,是我等无状,做了恶客,还请梁师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往后,贫道会严加管束师弟的。” 静角子无奈,起身,微微躬身,认真的赔礼。 静灯子也意识到我这人不依不饶的厉害,只能跟着起身,和兄长一道对我赔礼。 “两位道长,不是本大师故意为难人,你们不过是龙虎山外门弟子,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即便是内门弟子了,也不该仗势欺人,遇到我这种直来直去的,你们当面吃亏,若是遇到民间隐世高人,心眼比较小的,你们,用不上三日就得被邪术咒死! 别以为我危言耸听,就近些年,我遇到的民间邪事,比你们听说的还要多呢。 言尽于此,你们以后是否敌视于我,随意。 但丑话说在前头,若以我敌人的姿态出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一番话送过去,两个道人都接不住话。 实在是太过犀利了,他们以往凭着龙虎山弟子的身份横行民间,哪遇到过这种待遇? “请坐。”我抬手作势。 两个僵在那儿的道人悻悻落座。 不愉快的一页,暂时翻过去了。 “梁师,还真是有个性,鄙人也算是长见识了。” 井七院说着这话,再度用了口茶,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我没接话头,突然问:“除了你四哥和薛晓演之外,还有温泉度假村一大半的客人昏迷了,一共多少人中招?” 井七院忙放下茶盏,严肃起来:“算上我四哥和薛晓演,一共有八十八人中招。老弱妇孺都有,症状雷同,深度昏迷,高烧不退,呓语不断,医石无用。” 我点点头,看向静角子。 不等我问,静角子就开口了。 “梁师,贫道和师弟施法探查,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深厚的邪气,入侵八十八人意识之内,要是没看错,八十八人都被‘鬼灵噩梦’困住了。 贫道和师弟拼尽浑身法力,御使各类驱邪符箓,全都石牛入海般的没有回应,受害人还是原本的状况。 但一大堆护身符打在他们身上,延缓了恶化,暂时维持住了平衡。 若说解开噩梦邪术,贫道和师弟是无能为力的。 贫道估摸着,只有龙虎山长老堂中那等级别的道门高手,才有办法驱邪。” “这般大型的鬼灵噩梦,贫道生平第一次见,暗中施术之人,道行深厚不说,主要是邪术使用的出神入化,没有破绽。 贫道也号令不动师门高人来此,只能来找梁师了,毕竟,你是此城目前可以找到的唯一一位阴阳大师。” 静角子这次说话一点掩饰没有。 力所不逮的状况直接说明,什么面子里子的?先前都被我撕了,眼下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井老板,我还是想不通,以你的能量和财富,龙虎山高手不来,你可以花大价钱请茅山、闾山,甚至是大禅寺高僧来降魔除邪吧?为何偏偏认定本大师了? 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布置了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跳进去呢。” 我眯着眼看向井七院,眼底都是审视和警惕。 “哎呀,梁师,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疑心如此之重? 也罢,我就实话实说好了,确实,这些年金钱铺路,我结识了不少高人。 你所说的茅山、闾山啥的,我也有认识的高人。 但这次,好像是法师道上有什么异动,一众大派都半封闭了山门,高人们非必要,都不接受委托,更不能随意下山; 至于道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我的关系网还没到那级别,静角子道长他们也打探不出来,所以……。” 被我一顿质疑,无奈之下,井七院说了实话。 第200章 夜半诡装螺绿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井七院,你找我办事,最好开诚布公,别藏着掖着的。 说我多疑?那我不多问这一句,你能说出这些吗? 井老板,我不是商人,你没必要将商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我刺了他好几句。 “梁师,受教了。总之,鄙人绝对没有阴谋暗害梁师的心思,若违此言,天打五雷轰!” 看我油盐不进的,井七院只能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他既然接触过道上法师,自然知道誓言的威力。 看他这态度,我才放下部分戒心。 没办法,前首富夏冲纹是前车之鉴。 我没法对这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大商贾产生信任。 “行,你发誓,我放心; 言归正传,八十八个被鬼灵噩梦困住的人,你打算给多少酬金?”我开门见山。 “即便梁师只救醒我四哥,那我也愿出三百万酬金。其他八十七人,每一个加五万。”井七院比划着,给出数字。 我瞳孔都缩紧了。 这厮,倒是足够‘开诚布公’的! 他的意思很清楚,只他四哥井四院值钱,其他人的性命不过是顺带的。 说白了,要不是太难听了,他一个人五万块都不愿垫付。 没错,必然是垫付,过后,他必然向被救者讨还。 还真就是商贾本色。 “井四院比较金贵,这样,五百万,定金一百万,其他人,每人十万块。” 我将价格扔过去。 “梁师,别看我是首富,但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近些年各个项目投资巨大,实不相瞒,最近,我麾下的‘皇冕集团’,资金运转很是困难,真就没法一下掏出这么多的钱。 这样,你先救我四哥就成了,其他人,暂且先那样吧;五百万,我先拿一百万定金给你,如何?” 井七院貌似更为‘坦诚’了,直接说明了心思。 他只需要救活井四院,其他人死活和他无关,多一分钱都不愿花。 我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坦诚的说不管他人性命?我真就没想到他这般的不要老脸。 好吧,是我小瞧了一个能稳坐首富宝座的人。 每一分钱,人家都用在刀刃上,坚决不花一分冤枉钱。 也对,非如此,如何能成就首富呢。 是我浅薄了。 “井老板,是我长见识了,你这般花钱手法,出乎我的预料。” 我有些不悦,言语间有着讽刺。 “梁师,其实,你想差了; 大冬天去温泉度假村游玩的,哪有穷困的?都是富裕闲人。 我将梁师请过去,介绍身份后,为了自家人醒来,你说,他们会不会付账呢? 账单多少,那就是梁师和他们之间去谈了。 说实在的,我这是给梁师介绍了八十多单大买卖,没按照商业规矩的要求分成,已经很是厚道了,梁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井七院狡黠的笑了。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暗中直喊学到了。 确实,井七院所言有理,等同给我介绍主顾来了,还一口气介绍了八十多位。 想到我在洛顺城中的名声,这八十多富人的单子要是出色完成了,岂不是一炮而红? “成,井老板果然是做大生意的,既如此,就这般定下吧。” 我拍了板。 “好。”井七院笑了。 他掏出电话打了一下,不多久,就有手下送来个黑皮包,其内是百万现金。 有鉴于前首富夏冲纹在纸钞上做了骨灰引子手脚,所以,我碰都没碰。 示意将皮包扔在一旁,我收拾一下家伙事儿,午夜零点之前,会出现在螺绿村皇冕温泉度假村的门前。 婉拒了井七院派人接送。 这次,所有步骤,都掌控于自家手中。 亲自送井七院和两个龙虎山道人出门。 瞅瞅时间,才二十点十五分,还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准备。 心念动,鬼兵大将宋怯现身。 她飘回屋内,负责全方位检查百万定金是否安全? 各项鬼术运行,每一张钞票都严格筛查,甚至,为了加快速度,另一尊鬼兵大将王类也跟着忙活起来。 半小时后,两尊鬼兵大将一道汇报,说是,以最严格鬼术检查过,百万钞票没问题,皮包也没做手脚,一切正常。 顺带着,凡是井七院和两个道士经过的地儿,都鬼术检查一番,要是对方放置了什么邪术物品,也逃不过筛查。 一切无恙,我松了一口气。 目前看来,确实是找我平事儿的。 至于有没有阴谋诡计?到了现场,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是不是鬼灵噩梦,也不能下断言。 毕竟,两个道人的水平有限,他们做出的判断,我并不能完全相信。 白针不在家,我就分出十万零几千块,连本带利的放到她房间桌上,留了纸条,说明自家去向。 还提及到,若是此去三天后还没有讯息传回白事铺,没和白针取得联系,就说明我遇到大事了,中了什么阴谋算计,难以脱身。 届时,请白针出手救助,费用我出八十万。 这是我预留的‘后手’,不见得能用上。 但经历的邪事儿太多了,我深知计划没有变化快的道理。 不看七位阴阳大师都集体中招了吗?我又多出什么了?还是谨慎些吧。 白针这等经验丰富的,一旦确认我陷入鬼邪困境了,她必然找外援。 所以,我才给出八十万的丰厚酬金,方便她摇人……,摇其他仙家。 这仙家,聪明着呢! 给她留了纸条,我感觉自己额外多了条命。 至于白事铺三凶灵?它们负责镇守家园,我不会带上。 身上带着鬼兵大将宋怯和王类,还让王类远程召唤来两具红僵暗中跟着。 武器方面,背后是梵魔刀和八百载的桃木刀。 桃木霸王枪斜着背在身后,增长的金属杆子塞在腰间,随时可以让霸王枪变为三米二以上的长度。 腰间还缠着得自于厌胜狂魔公孙不尘的高级软刀。 此物蕴藏的能量不低,且当做腰带使用,一般人看不出其武器本质,很有隐蔽性。 阴山符纸,灭尸咒盐,生死宝石,各类驱邪用品,瓶瓶罐罐的,都塞在背包中。 至于另一尊鬼兵大将蒙集语?虽然他还在鬼梦三十七号女纸人,但待命着,一旦我发出信号了,他就会急速赶赴温泉度假村,随时可以驰援。 再有,和蒙集语的心神联系宛似测验反馈。 不管何时,突然被断开了和蒙集语的心神联系,就说明我深陷鬼邪大局之中了,有人要对我动手。 电话的电量充满,保持讯号通畅。 电话信号一旦失效,也代表着危机临身。 总之,方方面面的我都设想了一番,也预做了应对计划。 二十二点五十分,全副武装的我离开了洛顺白事铺。 施展轻身术,踏雪无痕的向着城外赶路。 一路上都施展着障眼法,不让自家行踪落到他人眼中。 二十三时十五分,出了城郊,一路飞奔向螺绿村。 温泉圣地,就是人们对螺绿村的印象。 这村子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其早在几十年前就摆脱了贫困帽子,是远近闻名的富裕乡村。 更不要说,这地方还出了一位洛顺城首富呢,井七院的励志故事,也是螺绿村的对外宣传之一。 虽然螺绿村如此出名,但以往,我真就没有踏足过此地。 而最近一次听到此村名头,还是因为二十二号纸人区大冲,在此村某地下室中,囚禁了受害女孩。 可以说,螺绿村在我眼中,印象并不美好。 风雪交加的夜,我在螺绿村之外的山丘上停下脚步。 身后,跟着两具红毛僵尸。 其中之一背着特制弓箭。 我站在高处,俯瞰着村路规划整齐,灯火明亮、私家小楼处处的螺绿村。 重点是,位于村西头山坡上那庞大的建筑群。 那里,就是‘皇冕温泉度假村’。 阴阳眼早就打开了,法力运转着,阴阳眼视野中,度假村上空浓厚的黑气无所遁形。 “邪气如此之重,场面不小啊!这五百万,不好赚。” 我收回观察着的眼神,心头沉甸甸的。 按照我的命令,两具红毛僵尸使用死气遮掩着身形,潜伏在度假村之外的山丘高地。 那是可以远程射箭到度假村之内的制高点! 布置好了这些,我才施施然的出现在温泉度假村大门外。 只是一说姓名,两个保安就客气的将我迎了进去。 第201章 黑茧魇屏,四十七度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时近午夜,皇冕温泉度假村中却灯火通明,大厅中更是人满为患。 一众宾客都在和服务人员交涉着什么,来往可见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出入,从他们面罩上方严肃的双眼,可以看出,情况不容乐观。 更有些比较脆弱的老弱妇孺,拥挤在一处低声啜泣。 显然,他们的亲人中招了。 皇冕集团财大气粗的,旗下拥有自家的私人医院,名医不少,比之陌华医院也逊色不了几分。 出事了,并不用送人去医院,一个电话,旗下的医生、护士,就都到了温泉度假村,直接为贵客们服务。 至于配套的医疗设备?此地不缺。 这也是井四院和薛晓演打了钢板后,选择在度假村养伤的缘由。 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大规模的撞邪等在前头。 八十八个人深度昏迷,医生们束手无措,现代医学不管用了,只能求助到我这个阴阳大师的身上了,这就是来龙去脉。 表面就是这么回事。 至于有没有其他内情?那就不好说了。 温泉度假村中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人。 无疑,得知自家的人出事了,贵客们的妻儿老小都赶了过来,导致人数急速增多。 我进了大厅,保安拿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不过五分钟,一脸憔悴神色的井七院,身后只跟着静角子一人,急急地迎了过来。 近了就要客套几句,我直接摆摆手:“井老板,我是来看事儿的,需要第一时间看到苦主,寒暄就不必了,你带我去看看井四院吧。” 我直来直去的风格让井七院身子一僵。 也对,他常年接触的都是肠子十八绕、心眼子成百上千的商人,习惯了虚伪和客套,甚至,做正事之前,还得餐饮卡拉欧克一条龙啥的,很少遇到我这种一上来就干活的。 他当然是不习惯的。 “梁师真有职业操守,那就不跟你客气了,请随我来。”井七院擅长随机应变,急忙改口,作势引着我,走向度假村后排的房舍。 一众撞邪者家属,都关心着自家人安危,只有不几个人注意到井七院这边儿的动静。 那些人精都死盯着我,有些不懂,我这么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凭什么被井七院这等大人物礼遇? 没人给他们做解释。 引我去看井四院的路上,井七院将此地状态简述一番。 一众贵客家属认为,人是在皇冕温泉度假村出事的,加上皇冕集团找来这么多的医生护士,比之大型医院不差,所以,人没有苏醒之前,他们不打算离开,深恐迈出度假村大门,人是生是死,皇冕集团就不负责任了。 在家属们的坚持下,苦主们竟然一个没走,都留在度假村之中了。 意思很清晰,压力完全落到他这个首富的头上了,想推脱都不成。 井七院暗中点了几句,我就懂了某些苦主家属的诡谲心思。 有那么一小部分家属,恨不得自家撞邪的那人死在此地,这样一来,遗产被继承不说,还能敲皇冕集团一笔大竹杠。 至于能索赔多少?端看谁会耍泼、甚至无赖了。 我听的是目瞪口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些贵客们的家属,在这句话前原形毕露了。 好在,存着这种险恶心思的,多是关系接近破裂的不睦夫妻。 大多数苦主的家属还算是正常的,都意识到家人撞邪了,想靠着皇冕集团的力量,找寻高人来救,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度假村。 此类心思就正常多了。 总之,此事涉及的人太多了,龙蛇混杂的,难保没有心怀叵测的。 比如某老夫少妻组合,老头子倒下了,那年轻少妇看似抹眼泪着急得很,但天知道她心底是不是盼望着老东西赶快死掉,她好能继承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遗产呢? 人性,在生死面前,很难经受住考验。 七拐八绕的,我跟在井七院身后,出现在度假村某精装房舍之中。 一路走来,注意到不少房间中水汽缭绕的,别说,这里的温泉资源真的极为出色,难怪度假村选址于此。 “只是,温泉这么多的地儿,地下水道四通八达的,很难没有水鬼混迹其中,不敢想温泉深处,藏着多少欲要寻找替死鬼的水鬼凶煞?” 这么一想,我不由激灵一下。 然后才发现身在装修豪华、光线温和的房间中。 医疗器械齐全。 心电图仪器、抢救器械,专业的老医生和护士都在房内。 听到脚步声,满眼愁绪的老医生们抬头看来,一眼看到大老板领着个小年轻走进来,这些水准贼高的医生都是一愣。 要是平常,早就呵斥外人不得接近病患了。 但这里不是他们作威作福的地儿,大老板当面,他们谁都不敢太嘚瑟,所以,都好奇的打量着我,眼底是狐疑和猜测。 我没管医生、护士,而是看向床榻上的人。 躺在那儿的正是井四院,他打着钢板的腿上缠着白纱布,被悬吊在半空,脸上、头上也有部分纱布,身穿病号服,是标准的病人姿态。 这厮满脸潮红,手上连着点滴,光是盐水瓶子就挂了四五个,但看样子,高烧始终退不下来。 “你们都先出去吗,没我的话,不准进来。”井七院没心情和这帮子没用的玩意儿啰嗦,直接挥手赶人。 一众老专家眼底闪过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只能带着护士们退了出去。 这些挂着专家教授头衔的老医生,在医院中向来牛掰惯了,被调到度假村干活儿,颇为不适应。 “没用的老头子们,还敢给我脸色看?连个昏迷高烧都治不好,我养活你们何用?等四哥好了,通通辞掉,爱上哪上哪去!分不清大小王,真是些老糊涂。” 井七院低声咒骂着。 他这等人物,老头子们隐忍的样子岂会看不出来? 他才是私家医院幕后的大老板,这些眼高于顶的老医生,确实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哪有心思多管井七院的想法? 迈步走到昏迷的井四院身前,阴阳眼功能调到最大。 随着距离接近,就看到一圈圈的黑雾,将井七院层层包裹着,望之宛似蝉茧。 姑且称之为‘黑茧’吧。 我伸手摸了摸井四院脉搏,几乎摸不到跳动了。 感觉其皮肤温度吓死人的高,高烧这个词都不准确了,说是火炉都成。 “他体温多少度?”我问了一声。 “达到了恐怖的四十七度,一直退不下来,人的正常体温是三十六到三十七度,我四哥这温度,可以说是高出了十度; 但古怪的是,这般高烧,脑子和肺腑也没遭遇什么不可逆的损伤,这完全不科学; 对了,梁师,所有撞邪昏迷的人,体温都显示着四十七度,但内腑机能如常运行,没谁真的发烧致死; 这帮吃干饭的医生,完全不明白这批人的状况为何如此离奇,现代医学也没法解释。” 井七院在旁回答着。 我点点头,忽然看向静角子:“道友,你看到没?” “梁师,贫道第一时间就看到黑雾圈子了,它们像是组成了蝉茧壳儿,将井四院包裹在内。” 静角子回答。 “我也开了眼,隐约能看到,就是不太清晰。”井七院附和一句。 我揉揉发痒的下巴,轻声说:“这是阴气、死气和煞气组成邪气黑圈,如此的形象,本大师就管它叫做黑茧了。 方才,我试探井四院脉搏时,意识延伸一分,想要探入其识海探查,但被一重无形屏障阻拦了。 这重屏障,很像是鬼灵噩梦所产生的邪力屏障; 要是猜测的没错,静角子道友,你们就是因此断定井四院被困在鬼灵噩梦的吧?” 井七院在旁听着这些,脸色有些发白。 第202章 印灵同频,替身禳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听我这么一说,静角子没有迟疑,直接应是。 邪力屏障确实是鬼灵噩梦的标记之一。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我在井七院的引领下,近距离查看了薛晓演以及八十多名撞邪之人。 在静角子和井七院注意不到的暗处,我频频施术,是阴山派独有的术,但这些,我不会告知他人。 发现井七院领着个小年轻挨个屋子的探查,一众精明的家属意识到了什么,都期待的看着我。 在我探查时,他们听话的回避出屋,没谁会傻乎乎跳出来阻拦的。 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八十八名撞邪者,我挨个的探查完毕。 这时都后半夜了。 示意井七院将苦主们集中在度假村大厅中。 先让井七院当众介绍了我的身份,我这才上前,位于台子上。 清了清嗓子,朗声说:“诸位,你们的亲人、朋友,确实是撞邪了,接下来,我将尽力为他们解术,但先要征得你们同意。 还有,此术过于阴险狠毒,人能不能救回来,我不敢打包票。 现在,信不过我的,就请出声示意,你们赶快带人离开此地,去寻医访药,或者找寻民间异人都成,别耽误时间就好。 估摸着,情况最严重的几人,时间所剩不多了,也就一两天的样子,若是还不能安然转醒,恐怕……。” 我顿住了话头。 说话时添加了法力,距离我最远的人也能听清楚。 人群一阵沉默,紧跟着就是骚动,什么反应的都有。 有一些明显是信不过我的,跳了出来,说是要立马将人带走,但皇冕集团要对此事负责到底。 还有一些人的神色很是纠结,要不要救回亲人?让他们产生了纠结。 “安静,诸位安静。” 井七院跳了出来。 毕竟身份摆在那儿,他一说话,众人都看向他,不再吵嚷。 “方才梁师说的清楚,没有十足把握救回人来,想要走的绝不阻拦。 属于皇冕度假村的责任,不会推脱、回避,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诸位可以去法院状告皇冕集团,不管法院如何判,皇冕集团都接着。” “这是不信梁师的,要是信任梁师,想求梁师救命的,那请准备好十五万现金。 梁师冒着风险救人,没有白救的道理,这笔费用请自负。 若对此有什么疑问、纠纷,事后,欢迎状告本度假村,一切判罚,度假村都接着。” 我惊讶的看了一眼井七院。 和苦主们谈酬劳的事儿,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呢,结果,井七院蹦出来帮我完成了。 真是及时雨,我当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 “什么,十五万,还让我们自费,这是什么鬼?” “人是在你度假村出事的,你们不该承担这笔费用吗?还有,什么样的阴阳大师值当十五万,该不会是骗人的神棍吧?” “傻子才付账呢,走,走,我们都走,人如果真有三长两短的,告不死他皇冕度假村,哼。” 摇摆不定的一拨人,一听要自家负担十五万的费用,霎间就不干了。 这般反应的至少有几十名家属。 但大多数的家属都选择沉默,他们意识到了,一个敢开价十五万的阴阳先生,必然是有点本事的。 真心想救家人的,自然不在乎花钱,他们只希望将人救回来。 “别吵吵,来,选择离去的,站在这边,选择梁师救助的,请待在原位。” 井七院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按部就班的一顿安排。 很快,就将吵嚷不休的人划分出来,和他们达成某些口头协议后,这些人骂骂咧咧地抬着自家昏迷的亲人,有的坐着自家轿子,有的找来计程车,匆匆离去。 清点一番,撞邪者的数量变成五十六名了。 每一位撞邪之人的家属,交付了五万块定金,井七院亲自送到我手中。 就这一下,可就是两百八十万。 我不由的有些咋舌,但面上不显。 道上遇到鬼灵噩梦,各有破解之法,有的使用强力符箓,有的使用独门法阵,还有的,会使用‘旁门左道捷径’。 按照这种划分方式,阴山派解决鬼灵噩梦的手法,其实得划分到旁门左道捷径之中,因为,使用的乃是最凶最险、但见效最快的手段。 意识牵引,放任鬼邪力场近身,然后,于睡梦中,意识和邪术受害者的思维同步,进入一个频率之中,这样,就能进入鬼灵噩梦之中了! 将迷失其中的受害者思维带回来,送回他们的识海中。 一般而言,鬼灵噩梦的制造者,要么自身的一缕意识就在噩梦深处,要么就是其控制着古怪法器进行造梦,那控梦的‘器物化身’,就藏在噩梦之中。 若是想彻底破解噩梦,只需揪出施术者的那一缕意识,或者邪门法器在梦境中的化身,不说镇杀它们,只要击败后,强迫它们解散噩梦,就成了。 这种解决噩梦邪术的手段,因勾连了自身意识,等同主动去中术,风险极大! 如龙虎山之类的名门大派,绝对不会使用。 为求安稳,大派多是开坛施法,增强符箓力量,打破鬼灵噩梦。 这样的手法,能最大限度保证法师本身安全,但其实,对撞邪者的效果差强人意。 很多时候,难以成功。 而我作为阴山派法术传人,并不精通龙虎山等大派的符箓破解之道。 所以说,我想解决鬼灵噩梦,就得意识连接受害人的思维频率,以主动入梦的方式,深入井四院等人的噩梦场景之中。 这和黑废墟事件时的阴魂出窍,有着显著不同。 具体表现为,主动入术后,法师本身的三魂七魄还留在身躯之内,但却没有了意识反应。 这份意识,道门也叫做‘真灵’,或者真我。 真灵来自那大道天成,魂魄得之于父母血脉。 换言之,魂魄是依附在真灵之上的。 真灵不是魂魄,但比魂魄更为重要,算是一个生物的‘核心印记’。 让自身最重要的核心印记,去接触鬼灵噩梦,也就阴山派的法师敢这么做吧。 其他门派,没几个敢冒险的。 阴山派向来以高效著称,祖师开创了此术,无论好坏,后辈弟子也没有丢弃的道理吧? 何况,听起来凶险,但配套的自保手段一大堆,控制的好,风险度会大为降低。 鉴于井四院和薛晓演等人撞邪后的状态基本一致,可以确定,这批人,都处于相同的鬼灵噩梦之中。 判断这是鬼灵噩梦,只是根据常识。 也有可能,是伪装的鬼灵噩梦,内中另有玄虚,这就需要深入探索了。 里外里的收了几百万的定金,势成骑虎,我哪能踌躇不前? 再有,眼前这场鬼灵噩梦看着大型,但其实,对施术者的要求不高。 以我为例,只要有心就能做到,所以说,我才敢真的接下来这单。 当下,按照我的要求,打扫出一间足够大的房间出来。 然后,装模作样的摆放了香案,我穿上道袍,还在屋内摆放了七七四十九盏七星灯。 说是要施展三国时期诸葛武侯曾经使用过的‘禳星大术’。 在施术的三天过程中,房门不许打开,不许任何人入内。 一旦产生了风,将七星灯给吹灭了,那就无力回天了。 众人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 房门于内锁上,我在案前盘膝打坐,貌似念念有词的。 其实,留在屋内的是一只有二十厘米高的‘替身木人’。 在其身上施展了幻术,外人看着就是我本人在场。 真身穿过窗户。 法术遥控着木人替身,在内锁了窗扇。 我施展着轻身术,在屋顶积雪上无声奔行,很快就出了度假村,直奔红僵弓箭手所在的山丘制高点。 第203章 兆,心慌慌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如此费心、做作,是为了保障自身安全。 哪能在没有强力护法的情况下,以核心意识去勾连撞邪之人的思维频率呢?那不是找死吗? 两具红毛僵尸默默的出现在我身后。 我在附近找到一窄小的山洞,使用独门符箓为阵眼,在山洞周围布置了最强力的阴山派防御法阵。 通过鬼兵大将王类,下令给两个红毛僵尸:一定要看护好我。在我清醒之前,不管是谁都不许接近;若有人心怀不轨的想要搞破坏,那就杀无赦! 两具红毛僵半跪于地的接了命令。 早就在井四院识海边缘做了‘法术勾连标记’,那东西也算是空间坐标。 通过坐标,主动勾连目标的意识,同步思维频率,核心印记直达井四院识海,进入鬼灵噩梦深处。 只要核心印记坐标存在着,随时可以反向脱离噩梦,返回现实之中。 前提条件是,不被人为破坏。 担心这一点,所以,我在薛晓演和另一个受害人的识海边缘处,都打下了备用的法术勾连坐标。 这种连接着意识感应的坐标,最多同时打下三个。 但连接着一个时,另两处处于备用状态,不可连接、无法感应。 若解绑了眼前的连接点,就能连接其他的坐标了。 这就足够用了,等同准备了三条撤退后路。 不管是谁,想将我的思维印记困死在鬼灵噩梦之中,那都是在白日做梦! 完成这些步骤后,我本想正式潜入噩梦,但不知为何,一股子心慌的感觉突兀产生。 这是第六感传来的惊兆。 我就是一愣:“难道,这般小心防备下,还是要出岔子?要不然的话,第六感传递的心慌慌感觉从何而来?” 从井七院带着两道人上门开始捋,包括他们的一言一行,以及身体语言,捋了半天发现毫无破绽,起码,只说我眼之所见耳中所听的,没有异常。 在山洞中徘徊半晌,我一咬牙,远程心念连接上了第三尊鬼兵大将蒙集语。 “梁师,你找我?”蒙集语的声音在我心头响起。 “你入梦楼菲儿多日了,可有异常发现?” “禀告梁师,我入梦多次,引导楼菲儿梦回十多年前,经历着她承受过的苦难,梦境中的回忆,和她所言有所出入,但不大,主要出入的点在她娘身上; 楼菲儿的母亲,是个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的,她这人丧心病狂,楼菲儿之所以被继父和继兄欺负,和她母亲的视若不见有很大关系,这些,楼菲儿的回忆中都有。 她的继父和继兄,确实是楼菲儿用慢性毒药杀害的,伪装成了疾病爆发;当年的她不过十四五岁,没谁怀疑她的,这手段绝毒。 更狠的是,楼菲儿的母亲,不是简单的疯狂,而是她长期喂药的结果。” 蒙集语说到这里,顿住话头。 我霎间明了。 楼菲儿确实对我有所隐瞒,就是有关她母亲发疯的事儿,其实,是她做的手脚。 但毕竟没有杀人,所以说,楼菲儿不算撒谎,只是避重就轻的玩了点小心机。 沉吟片刻,鉴于楼菲儿母亲当年的不作为,我觉着,楼菲儿的行为,有情可原。 “罢了,总体而言,楼菲儿杀人事出有因,她母亲咎由自取;对她的调查,提前结束吧,你马上赶赴我这里,位置是……,要快。” 我吩咐着蒙集语。 “是,梁师,我这就赶过去。” 我断开了和蒙集语的联系。 叹口气:“这个楼菲儿,确实够阴毒的,不过,那些家伙确实有取死之道,既如此,就先这样吧,就如零眉所言的,这女人,命苦啊。” 情绪起伏,我盘膝打坐,等待蒙集语到位。 不过五分钟,阴风骤起,裹在黑雾中的蒙集语已进入山洞。 麾下的三尊鬼兵大将集结于此,还有两具战力惊人的红毛僵尸,我这才感觉安心许多。 原因在于,蒙集语到位后,我随时可以号令三鬼组建牡阵(锥形阵)。 它们训练多月,虽然还不到大成阶段,但摆出阵势,叠加出七尊鬼兵大将的力量,也不在话下。 真灵入梦,我们都没法携带实质性的武器。 但因为三魂七魄依附着真灵生存,所以,阴属性法术可以使用,换言之,鬼术存在着。 这力量,自保应该是够了。 暂时用不到牡阵,但必须让蒙集语就近待命。 一旦发生意外,他可以随时参战。 是的,我打算带着王类和宋怯一道进入井四院的噩梦,但蒙集语留在外头,和我心神相连。 一个是能够收集外界情报,向我报告,再个,可以随时跟着我的真灵轨迹进入噩梦场景之中。 这些,受限于一定的距离。 因而,我命令蒙集语提前结束了对楼菲儿的入梦查探,转到这边来镇场子。 随着蒙集语的到来,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我盘坐于山洞深处,宋怯和王类位于左右。 在我的示意下,他俩各自伸出一只鬼爪,分别放置在我的两个肩头上。 如此一来,以我的真灵印记为核心,可以毫不费力的带着两鬼的意识印记同行,一道进入噩梦。 我闭上眼,念咒、施法。 先是催动了阴山锁魂阵,死死锁住自家的三魂七魄深藏于体内。 然后,意识沉入思维深渊之内,找寻空间坐标光点,好去隔空同步井四院的思维轨迹。 法术启动,我眼前一片黑暗。 但转眼间,就有一有别于黑暗的区域,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座悬浮于虚空中、散发着蓝黑雾气的古朴宫殿。 其实,就是井七院的思维具现。 一个人的思维,成型的话,在外观察,宛似一座宫殿,或者说是迷宫。 心思越是复杂的人,宫殿越大,房间越多,廊道纵横交错的,越是接近迷宫形态。 而心肠狠毒和良善,思维宫殿外部散发的雾气颜色是不同的。 井四院的思维宫殿之外,散发着蓝黑雾气,证明此人,虽然没有黑心黑肺到极限,但相距不远了,所以,只从外表,就能判断这是个大恶人的思维宫殿。 如果是个良善的,不说散发金色雾气吧,也是浅颜色的雾气。 我心念一动,就到了思维宫殿之旁。 那里,在某个破损窗扇之外,立着一座高有一丈、散发青光的道门老子雕像。 这就是我预先放置在井七院识海边缘的‘法术勾连坐标’了。 靠着此物指引,才能顺利抵达此地。 心有所感,向后看了看。 果然,看到了宋怯和王类跟随着,我不由的松口气。 尝试和思维深渊之外的蒙集语心念连接。 反馈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时间流速同步,没有区别,和蒙集语之间的对话,不受干扰,只要我一声令下,蒙集语随时可以来到此地。 “没事儿啊,那心慌感觉从何而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先不管那许多了,找准井七院的思维轨迹进行同步,我才能真的进入对方的思维宫殿,看到井七院等一众受害者,被困在什么样的梦境中。 再去对症下药,就有可能药到病除。 前提条件是,真的是鬼灵噩梦,不是幻术伪装的。 如果有幻术干涉其中,那是不是噩梦就要两说了。 往昔,我中了夏冲纹的鬼邪幻境,身在其中时,宛似一叶障目般的不见天日,真就难辨虚实。 对这方面我一直心存警惕。 盘坐于老子像之前,我闭眼感应思维宫殿的轨迹和节奏。 时间流逝,十分钟后,到底是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某种轨迹。 闭着眼向前一捞,已经死死握住那无形的轨迹。 下一刻,沛然巨力传来,将我向前一拽! 我下意识的睁眼,就发现自己被无形之力,从那破损的宫殿窗扇中扯了进去。 紧随着我一道被扯进来的,正是鬼兵大将宋怯和王类。 第204章 饿,篓诡诡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天旋地转起来。 眼前走马灯般地流转过一幅幅图片。 隐约看到,都是螺绿村的图片,但不是眼前这个年代的螺绿村。 画面中,大多都是茅草破房,远处有几座青砖大瓦房,那已经是村子中比较富裕的住户了。 当走马灯般的画面缓缓定格时,我已身在图片之中了。 脚踏实地的那刻,明悟在心头闪过。 “眼下是,民国时期的螺绿村!” 我低头看看自家。 身穿破旧的道袍,还注意到,颌下有花白的山羊胡。 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后。 跟着年轻的道姑和道童。 道姑五官清秀,道童长相憨厚,只说长相,极为陌生。 相同点是,他们身上的道袍不但破旧,还不合身,显然是用着成年道人的旧衣物。 但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了,道姑是女鬼宋怯具现的,眼下,她的道家名号为‘月知’。 而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小道童,自然是王类具现的样子了,他的道号为‘月逐’。 而我,是那梨荷山古道观中的道人,因俗家姓梁,所以,人称“梁道长”。 眼下,我们师徒三人,于深夏的夜色中,站在螺绿村的村口处,时间应该是刚入夜。 民国夜间的螺绿村。 “好嘛,这鬼灵噩梦,竟然给入梦者量身定做了身份。简直了,噩梦都这么专业了吗?” 我趴在村子外水位暴涨的河边,借着星光,看着浑浊水面上倒映出自家那沧桑的、皱纹处处的老脸,发出了这道疑问。 “就这脸,至少六十岁了吧?好处是,感觉体内法力充沛,坏处是,这形象毫无魅力可言,村姑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我逐渐接受了自家的新形象。 好在,没给咱改姓,这‘梁道长’的称呼让我满意。 伸手在怀中掏了掏,很是意外的掏出一沓子符纸。 打开观看,发现是五行属性的符箓,是各派法师都能激发的符箓种类,不是独门符箓。 换句话说,我阴山派的法咒,也能激发此类符箓中的五行之力。 可惜,大都是低阶的,只有两张风属性的品质略高,算是中阶符箓。 聊胜于无吧。 让我惊喜的是,背后竟然是一把古朴的桃木剑。 拔出来细细查验,竟然是五百年以上的桃木材质打造的,符箓装饰处处,高人给开过光。 这把桃木剑达到了中品等级,就这类桃木剑,放在外界,值当几十万块了。 可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古道观出来的道人,身上还是有点儿好东西的。 宋怯化身的道姑月知,身上带着两块中品玉佩,其中蕴藏着驱邪法力。 她还有一把开过光的短刀,虽然下品,但毕竟是一柄法器。 比较夸张的是道童月逐,也就是王类。 竟然背着个印着八卦符号的大葫芦。 我拿过来看过,是一件特殊法器,用好了,可以用葫芦吸收病气,甚至能化解煞气。 背着八卦大葫芦的月逐,鬼邪不侵。 只说稀罕度,比我这个梁道长背后的桃木剑,还要贵重一分。 月逐怀中塞着一把低阶的五帝钱辟邪剑。 很好,我们师徒三个,也算是武装在身了。 总比赤手空拳、只能驱动鬼术来得要强,我很知足。 身在此地,就可以确认了,真的是鬼灵噩梦。 就是不知设置到多么复杂的程度?是否易解?解术的枢纽又在何处?这都需要探查清楚。 还有,既然我们三个进入梦境后,身份形象都被改变了,那其他人呢?估摸着,也都不是原本的模样了。 我们三人是乱入其中的,保留着原本的记忆,但八十八名中邪入梦的受害者呢,他们能想起自己是谁吗? 估计够呛,已经将噩梦当做现实,将梦境赐予的长相身份当做自身的本来面目了吧? 如此一来,我只能凭着同步思维轨迹的模式,找到鬼灵噩梦中的井四院。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因着这份思维同步,找到他很容易。 难的是,其他人,无法确认是现实中的谁了。 比如说薛晓演,她若是也在民国螺绿村中,那眼下是年轻还是年老的形象,我们都确定不了。 站在村口遥望着村子中稀稀落落的灯点,我挥手示意,进村。 宋怯和王类跟着我,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村子。 踏足在极度潮湿、水洼处处的土路上,迎面走来几个骨瘦如柴的赤脚村民。 他们目光呆滞,背着柴火和野菜,看不到我们三人似的,行尸走肉般地走着。 看年纪,这几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身上没有活力,死气沉沉的。 这是贫穷饥饿、天灾人祸所导致的惨况。 “无量寿,贫道有礼了。”我上前一步,打着稽首。 走在前头那个二十多岁,瘦猴般身材的村人看了我一眼,挤出个难看的笑:“梁道长,你又带着徒儿来打秋风了? 今夜够呛,昨夜,南山的泥水、石头都冲了下来,村里十几个人被水冲走了。 遭难的人家都沿着河岸找寻亲人呢,还不见他们归来。” “前几天大暴雨那会儿,我就感觉要出事,果不其然。 唉,大水断了出外的路,没有人倒腾粮食运进来。 去年,村子收成不好,还被兵老爷们抢走了余粮,本指望着今年收成好些,不再饿肚子,可是……。” 瘦弱男子说不下去了,他肚子里咕噜作响,脸色愈发惨白,饿的眼睛都发绿了。 难怪他说,我们来此打秋风不是时候。 听他言语,应该是认识我的。 我就顺着噩梦给予的梁道长身份,使劲回忆,然后,知道了汉子的名字。 他叫做‘王树皮’,这名字,很接地气是吧?其实,是因为村子习惯于贱名好养活的传统。 以往,年份好时,梁道长领着两个徒儿各个村子走动,占卜算卦、看风水的,一来二去的,村民们都认识了梁道长。 我收回这段虚假的记忆,挤出个笑。 “树皮啊,你莫要悲观,贫道掐指一算,螺绿村今年的灾祸,不会持续太久的。” “那就借道长吉言了,我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就不请道长去坐了,回见。 对了,南山洪水指不定还有后续,道长,让徒弟们离南山远些,今年这水,太大了,可别再涨了,我那几亩地,保不齐颗粒无收喽。 这世道,不让人活啊,唉……。” 他佝偻着身子,背着柴火,有气无力的向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村人,对我客气的点头示意,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都背着收获不多的背篓,往家赶去。 他们的腰杆子,被轻飘飘的背篓压得直不起来,远看着,都不到一米五的高度。 “有点不对劲儿。” 我下意识的开启了阴阳眼,神情就是一愣。 猛然看到,这几个人身后的背篓中,都塞着一个人。 不,不是人! 那些玩意浑身漆黑,眼睛血红,阴雾缭绕的。 村民们都背着鬼! 难怪,被压得直不起脊背,宛似负重千斤一般。 “梁师?”王类提醒一声。 “我看到了,看来,螺绿村中闹鬼灾了。 咱们先去找井七院吧,看看他是否被厉鬼缠身了? 眼下,王树皮他们还没有生命危险。” “鬼灾都是有源头的,灭杀眼前的这几只鬼,没有卵用,源头还在,就会源源不绝的引来厉鬼邪魔。” 我这般作答。 宋怯和王类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感应了一下熟悉的思维轨迹,我调转了方向,领着两个鬼徒弟,向着井四院所在接近着。 很是诡异的,竟然从村南头走了出去,向着南山深处走去。 不是说南山的山洪昨儿爆发过吗?赶这时候,井四院入南山,这是不将山洪当回事啊。 照我看,说是山洪不够准确,现代语言,应该是泥石流。 南山地势陡峭,泥石流一旦发作,那就是收割人命的。 沿着野草蔓延的泥泞山路行走了十分钟,土包处处的地儿呈现于眼前。 竟然走到坟圈子来了! 最边沿的位置处,跪着一个人。 布裙、素面、脸有菜色,头上连个木钗都没有的中年妇人,跪在某残破坟碑之前。 阴阳眼穿透了昏黑环境,看清后,我大吃一惊。 因为,思维轨迹提醒着我,这夜风一吹就要倒下的瘦弱妇人,就是井四院! 第205章 哭坟,井游静!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示意宋怯和王类莫要出声,然后,我们三个提气轻身、隐形匿踪的接近过去。 想看看,井四院化身的农妇,大晚上的,在南山爆发过泥石流之后赶到坟圈子中,这是在干吗呢? 好生古怪的说。 身份被改成农妇的井四院,察觉不到我们三个的接近。 妇人跪在泥泞草地中,不顾衣裙沾染草绿和泥水,正低声啜泣呢。 哭的如怨如艾、肝肠寸断。 “娘,儿媳来看您了。” 转到农妇背后,才看清楚,残破墓碑上写着‘井游静之墓’,是繁体字,简陋、凄凉。 看意思,妇人死去的婆婆名为井游静,这是有什么委屈了,夜间来此祭拜婆婆,陈述一下生活的苦痛? 很是不合情理,先不说哪有人于夜色降临后进山拜坟的?咱只说墓碑上篆刻了死去的某村妇的姓名,就很是诡异。 不是说,此地乃是民国期间的螺绿村吗? 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的农村,还被传统老观念支配着,即便是守寡多年的妇人死了,立起来的墓碑上,也会篆刻着‘某某氏’。 前一个是夫家姓氏,然后叠加自己的姓,再加个氏字,叠起来就是某某氏了。 已婚女子去世后,在旧时,于墓碑上大都是有姓无名的。也有个说法,女眷闺名对外男需保密。 总之,很少有农妇自己的真名显现在外的。 这是愚昧落后的标志之一,和现代社会的多样选择有很大不同。 “那问题来了,这个井游静,为何能在死后标记自家的全名呢? 难道,她对螺绿村有什么特殊贡献,所以,她婆家也好,娘家也罢,特例此女死后可以使用自身的全名?” 我脑子中都是狐疑。 忽然想起来:“这地是鬼灵噩梦,那设定方面还不是随心所欲?根本不用参照先现实世界的规矩。” 暗笑自己着相了,不知不觉的钻了牛角尖。 可不能让零眉之类的道友知道,不然,会被他们笑掉大牙的。 在鬼灵梦境中揪着貌似不合理的细微点去追究,这不是钻牛角尖,什么才是? 但也因为多想了些,所以,对墓碑上的名字记得很是牢靠。 井游静这名字喊起来拗口,写出来古怪,比较吸引人注意。 可能,这是噩梦制造者的某种恶趣味吧? 但隐隐的,还是觉着奇怪。 因为,王树皮这类接地气的农村名,才符合剧情。 井游静这类名字,和没有念过书的农村妇人很是不搭。 死去妇人的双亲,按理说也是没文化的,如何能起出含义莫名的古怪名字呢? 摇摇头,我只能归结到噩梦邪术师的古怪性格上,要不然,无法解释。 井四院化身的农妇哪晓得就这么点功夫,我心头转过如此多奇怪的念头。 她一边哭泣,一边述说着生活不易。 从去年被兵老爷抢走的口粮说起,一直说到今年最小的孩子发病去世,因没钱买药,孩童愣是病死了。 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婆婆啊,儿媳真就要过不下去了,要不是几个孩子还小,真想随你而去,呜呜。” 妇人跪着,向前几下,一头磕在坟前。 我这才注意到,这座坟很是不同,离远了看貌似很一般,但近了才看清,竟然使用的农村土砖垒成的。 外表落了一层泥土,暗夜中,这座土砖坟,带来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我开着阴阳眼呢,没有看到鬼邪出现,那这股子诡异感,从何而来呢? 这问题刚升起在心头,下一刻,现实给了我答案。 一个让我无比震惊的答案。 “小宿,不要哭了,我这头昏沉沉的,好像看到白无常了。 老婆子已经按照你的意思,住进了等死的坟,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现在,你遇到了难事,也罢,我老婆子就早死它几天,省下最后几日的口粮,提供帮助吧。 你将剩余的砖头塞上,用泥糊好缝隙,然后,带着今日的吃食,回去吧。 小宿,你一定要把我的两个孙子拉扯大。 井家,孙子辈就剩小四和小七了,其他的,都早早夭折了,井家不能亡,记住了。” 一把极度衰弱、无比苍老、毫无生气的声音,突兀的从土砖坟中传出。 没有心理准备的我,身形一个踉跄,满心震惊! 要不是被宋怯化身的月知一把扶住,已经摔倒在地了。 “等死的坟?这里面,有活人!一个岁数很大,至少六十岁以上的农村老妪!” 再度打量土砖坟,发现坟头垒的形似瓦罐。 脑中闪过一道光亮,一个埋在记忆中极为久远的词蹦上心头。 瓦罐坟! 这是旧时代人神共愤的丧葬习俗之一。 在吃食用度极度不足的旧时农村,瓦罐坟盛极一时。 人的岁数达到六十岁之后,身体机能下降,疾病缠身,导致老人丧失了劳动力。 对正值青壮年的后人而言,没有了劳动能力的老人是极大的负担。 更有一种极端恶毒的说法。 说是,老人活的太久,会占据子孙后代的寿数! 假设,老人活到九十九,那么,有可能占据了孙儿们三十九年的寿元。 不得不说,后面这段解释,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完全是胡说八道。 因着这些貌似合理的缘由,一些丧心病狂的人,就开始了遗弃老人的卑劣行为。 其实,所有的理由,都是在为不孝之人遗弃老人去做铺垫。 住进等死之地的老人,就在那瓦罐坟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们养育的儿女即便多达五六位,老了之后,还是会被‘孝子孝女们’亲自背进瓦罐坟。 除非,身体素质超强,在旧时那缺衣少食的条件下,还能保持劳动力,对家里有助力的,否则,被遗弃的几率极大。 所谓的孝子们,隔三岔五的送一顿饭,给荒野坟中等死的老人。 每一次送饭后,会在开着的坟口处添上一块土砖。 待到完全封死坟口,老人也就临近咽气了。 我死死盯住眼前的瓦罐坟,发现,坟口剩下的空隙,最多再添五块土砖,就能完全砌死了。 待在其内的老人,没有了吃喝,空气流通受阻,呼吸不畅,引发各类旧疾,估摸着,坚持不到两三天,就会一命呜呼! 井四院化身的、被坟中老妪称为‘小宿’的农妇,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点进山哭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催促老人赶快赴死,她好能省下几口吃喝,喂养孩子。 归根结底,民国期的螺绿村,太穷了。 这是原罪,所有人性的恶,在贫穷的刺激下,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弃养老人的只有小宿一家吗?” 我转眼四顾,入眼所见,一座座被泥土和野草覆盖的瓦罐坟映入眼帘。 这地儿,全是瓦罐坟! 这里并非螺绿村的祖坟所在,而是瓦罐坟场。 死在这里的,都是被弃养的老人。 每一座坟头前立着的墓碑上,都篆刻了那人的真名,不管男女。 想来,进入瓦罐坟等死的老人,可享受真名留世的优待。 通了,一切都通了。 一霎间,悲从心来。 然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我知道,我的眼睛必然是通红的,像是恶鬼邪魔。 对我这么个没有生身父母可以尽孝、从小被养父拉扯长大的人来说,此事的刺激之大,难以想像。 若果,我有父母在世,那是多么幸福? 我想尽孝,可养父都不见了,更别说亲生父母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何等悲惨之事? 而现在,遗弃老人,让老人赴死的瓦罐坟,毫无预兆的出现眼前。 这帮子有父母,正常长大的人,竟然禽兽到这等地步,亲手活葬父母? 两相对比之下,我暴怒,狂怒! 螺绿村,在我的眼中印象大跌。 只要弃养过老人的人家,都该死,该被千刀万剐! 第206章 血雷凶灵出世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师,镇定,这里是鬼灵噩梦,都是被人设定好的剧情,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宋怯的提醒宛似惊雷,在我的心头炸响。 我眨巴几下刺痛的眼皮,虽知宋怯所言为真,但因着瓦罐坟产生的怒意和杀意,却怎么都驱之不散。 另一边,听到老人回话的农妇收起了哭泣,将一盛放着野菜汤的瓦罐从坟口递了进去。 她一个头磕在地上,口中喊着‘婆婆高义’,抬起头来,她似乎有了力气。 起身,将放置在旁的五块土砖搬来,一块块的塞进坟口。 用手掏抓湿泥,抹在砖头缝隙中,不一会儿,坟口被完全封闭住了。 她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再度‘孝顺’的磕头三次,貌似悲伤的踉跄离去。 我一直感应着坟内老妪的气息。 那递送进去的野菜汤,老人一口未动,在坟口被封住的同时,她断气了。 那是死念笼罩全身导致的断气,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此。 我都来不及施救,坟内老妪已经归西,走的极为安详,没有怨念产生。 为了井家仅存的两根苗苗,能扛过饥饿和天灾的活下去,老人甘愿赴死,绝不拖累井家。 她死的从容、安心。 听这两位对话,可以明确,井四院化身的农妇是个丧夫寡妇,拉扯着井家的两个孩子,在这困苦的环境中,真就要活不下去了。 无怪出现了丧心病狂的瓦罐坟。 眼看着这幕人间惨剧发生,但我却无力改变什么。 哪怕,这只是鬼灵噩梦制造的剧情,但还是对我形成了打击。 我心痛的看着刚刚完成封闭的瓦罐坟,没管踉跄离去的井四院,而是站在墓碑前,陷入深思。 井四院明显是忘记了自身,全身心的以为自己就是那拉扯着两个井家孩子的农村寡妇小宿。 而身为儿媳,亲手活葬了自家年老体衰的婆婆,不管因着什么原因,井四院扮演的这个角色,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罪行! 那么,鬼灵噩梦展现出这一幕,是因着什么呢? 丧失记忆、心狠手辣、婆婆都能活埋的小宿,能相信我所言的真相吗? 她不信的话,我如何带着这厮的真灵回归现实呢? 不能做到这步,就救不醒井四院。 没错,只看井四院的思维宫殿,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但为了救回这人,井七院开价五百万,而我已经接了这趟活计,那么,我能违背职业道德,不救心黑的井四院出鬼灵噩梦吗? 答案是,不能。 因为,当我接了单子的那一刻,契约已成。 这种情况下,我故意不救目标,会留下心魔的,以后,会有爆发的那一天。 那时候,影响的可是自家道行。 所以,不管井四院现实中和噩梦中多么的没有人性、丧心病狂,出于契约精神,我必须救人。 至于以后要不要收集此人罪证,进行惩戒?那是另一回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长长的透出一口气,我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现身出来,对着井游静的墓碑微微鞠躬一礼。 为了自家后代有条活路,不惜自身赴死的农村老妪,让我敬佩。 即便,这是鬼灵噩梦编造的场景。 直起身来,看了看眼神复杂的宋怯和王类,阴声说:“我知道你们也看不上井四院,但咱们是来救人的,不能被情绪左右了行为,先将人救醒,之后,再说其他。” “是。”两个鬼属下应声。 “梁师。”王类貌似有话要说。 “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我示意着。 “是这样,我活着的时候喜欢看电影,那时经常听到一句话,电影,源自于生活。” 王类点了一句,就顿住了话头。 “什么?”我眼瞳猛然缩紧。 电影源自于生活,这话,我也经常听,但此时此刻,这句话如此的触目惊心! “你的意思是,现实中,螺绿村真的有瓦罐坟茔?而且,井四院,曾经做出过活葬父母的事儿?他,亲手将六十岁以上的老母亲,背进了瓦罐坟?” 我的语调不自觉的拔高一分。 “梁师,我只是有那么点联想,这鬼灵噩梦的制造者,可能,非常清楚螺绿村井家的发家史。 据我所知,以温泉闻名整个行省的富裕村,在几十年前,那可是有名的穷困山村。 算一下年龄,那时候的井四院也就二十多岁,井七院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井七院的发家史大家都知道,他出生于贫寒农户,所以说,瓦罐坟之类的事儿……。” 王类不用多说,我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鬼灵噩梦制造者,让井四院入梦,换了个身份,在重温当年丧心病狂大不孝的一幕吗? 这是何等恐怖的事儿?” “井四院,真的做过此等人神共愤的绝事吗?如果有,他就不配人字的一撇一捺! 如果没有,那就是我方多心了。 我希望,他没有失去做人的资格。” 沉吟半分钟,我凝声说:“先救人,等撞邪者都清醒了,咱们背后调查。 要是真有类似之事,我亲手送他归西。 这等人形恶魔,大不孝的存在,比之夏冲纹之类的,更该被毁灭。尸骨无存的那种。” 我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很用力。 一想到自己为之服务的人,有可能是这般大不孝的恶魔,我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但事有轻重缓急,先解决鬼灵噩梦,再说其他吧。 王类和宋怯齐齐点头。 在被我收服之前,这两位一个比一个凶恶,坏事做尽,没一个好的。 但若说孝道,我敢打包票,他俩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说,瓦罐坟,不但对我是极大的震撼,也让两鬼为之愤怒。 只不过,他俩克制的比较好罢了。 毕竟,都是年纪比我大的老鬼,忍耐力也是超过我的。 轰,咔! 似乎老天也看不过眼了,巨雷横空,然后,暴雨哗哗哗的下。 我们三个循着井四院足迹,离开瓦罐坟茔,转头就看到这般异像。 我眼皮不安的跳动起来,阴阳眼看的清楚,大暴雨中,一道血色的雷霆猛然轰击在瓦罐坟茔之中。 看位置,貌似,正是那井游静的瓦罐坟。 “不好!” 我大吃一惊,旁人看不懂血雷是什么,但我是道上的大行家,那是极为罕见的‘血鬼雷’。 其内蕴藏着世间最恐怖的怨念鬼气。 被血鬼雷击中的新死之尸,有七成几率会催生出厉鬼邪魔,极端恐怖的那种。 “难道,瓦罐坟的事儿惹怒了上苍,这是欲要打造个超级阴灵,对螺绿村进行惩罚吗?” 我这个念头刚升起,就听到声震撼整个山林的咆哮声响起。 然后,看到一身穿血色大袍子的老妪,猛然在漫天雷霆中弹飞而起! 她双目是纯粹的血色,配合血色大袍子,在暴雨大风中显得那样惹眼。 即便相距数百米以上,阴阳眼还是将这恐怖画面拉到近前。 只有开眼的人才能看到猛鬼出坟,听到怨气冲天的鬼啸声。 普通人只能看到狂风暴雨,意识不到螺绿村瓦罐坟茔出了变故。 “井游静,贫道警告你,莫要肆意妄为,天道可不允许杀生。” 我大惊失色,感受到无边杀意在暴雨中蔓延出数千米远,顾不上其他了,手中捏着符纸,拔出桃木剑,对着悬浮高空的血袍老妪大喊起来。 这厮给我的感觉太恐怖了。 其浑身鬼力之浓厚,比之黑废墟中的黑潭女鬼还要吓人。 虽然这里是鬼灵噩梦,但真灵意识化身的村民一旦身亡,或许,现实世界中的人,就会跟着丧命! 第207章 危夜,善主师构!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如此担心,并非危言耸听。 邪术梦境的设置权柄,掌控于敌方法师手中,对方是否将受害者入鬼灵噩梦后的生死,和寿元增减绑缚一处,端看术士心意。 假设,井四院化身的农妇小宿,被突然发狂的婆婆老鬼给弄死了,那我无法预料,现实世界中的井四院会不会立马身死? 他若真的死了,这趟驱邪救人的活计岂不是失败了? 五百万没了不说,更会对我那岌岌可危的阴阳大师名声,形成更为严重的打击! 这是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儿。 我只是一点真灵意识在此,法力虽在,但桃木霸王枪之类的强悍武器不在身边。 这般算来,对上此等恐怖的老鬼,并无任何优势。 所以,呼喊着,威慑老鬼莫要妄为的同时,我已经心念连接在外的蒙集语了。 只要一个念头,三尊鬼兵大将,将全部具现在身前,组成锥形阵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儿。 那样一来,对上井游静,就不落下风了。 让我意外的是,浑身冒着鬼气和杀意,被血鬼雷加持、催生出的老妪,并未回应,而是遥遥的看向南山之外。 下一刻,漫天的杀意和鬼气向内收敛。 紧跟着,血光一闪,对方消失不见了。 “她哪里去了,她打算做什么?” 我像是猛地一拳打在棉花堆之中,这个难受。 对方并未接招,反而消失不见了,这让我没法预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一时间,乱了方寸。 “梁师,血鬼雷催生的老妪猛鬼,并未迷失神智,看样子,自主意识很强,应该不会去滥杀无辜。” 宋怯给出自家的看法。 “但愿吧,你我马上回到螺绿村中,血雷老鬼井游静要是真的发狂杀人,咱们立马阻止就是。”我琢磨了一下,决定守株待兔。 王类和宋怯没意见,我们冒着暴雨,急匆匆的往村子赶。 血雷老鬼脱战,我就不必召唤蒙集语具现到场了。 对方的行为毫无规律可言。 隐隐的,我预感到,鬼灵噩梦中的螺绿村,要出大事儿了。 这让人愈发的不安起来。 心情归心情,做事儿半点不敢耽搁。 不过十分钟,我们几个就冲回了螺绿村。 暴雨洗刷着整个村子,那些茅草房漏水严重,我等一路奔来,发现不少村民挪移着破桶烂盆的接着屋顶漏下的水。 时不时的闪电和恐怖雷霆,吓得小娃娃们大哭。 面黄肌瘦的农妇们一边忙活一边哄孩子,慌乱的不成样子。 虽然生活艰难,但这些人都在努力活着。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如同井四院化身的农妇小宿一般,将老人抛弃在瓦罐坟中? 没有感应到‘血雷老鬼’的阴能气息,我慌乱的心松缓一分。 “梁师,我们去哪?” 我们三个站在某农户茅草房外的屋檐下避雨,宋怯凑近了询问。 这户农家的主人是个干瘦的汉子,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村里喊他‘酒驴子’,因为,这厮是个大酒鬼。 雨下的这般大,他家处处漏水的。 但这厮躺在屋内土炕干草中,满身酒气的呼呼大睡呢,当然不会起身招呼我们。 很怀疑啊,酒驴子在这吃食不够的时节,上哪弄来的酒水?即便,闻着酒味也知道是劣质酒水,可这个东西在缺吃少穿的年头,真的奢侈。 村人传言,酒驴子的祖上埋在隐秘地儿好多酒坛子,只有酒驴子知道藏酒地,所以说,这厮不缺酒喝。 我转头,从半坍塌的土墙处看了屋内酒醉昏睡的酒驴子一眼,摇摇头:这人废了,没救了。 即便释放出感应,也无法确定酒驴子,是否是八十八个邪术受害人之一? 鬼灵噩梦中的某些法则,是随着施术者心意进行调整的。 作为入侵噩梦的同行,我们摸不准此地规则的设置方式,就没法凭借以往经验和自身感应,却确定一个个受害人被伪装过的身份。 也就井四院那样儿的,思维轨迹被我们同步了,才能肯定对方的状况。 如酒驴子这样儿的,我也没辙。 这厮有可能是鬼灵噩梦的土著居民,也有可能是八十八个邪术受害者之一。 不同的规则,让我们往昔那无所不能的感应失灵了。 很想骂人的说。 收回观察酒驴子的眼神,阴阳眼没有看到任何鬼影。 起码,没有鬼邪缠着酒驴子,暂时,先不用管这人。 我看向较远的方位,那里,是一座砖瓦大宅院。 在这茅草房为主的螺绿村中,这等砖瓦大宅,很惹人注意。 搜刮着自家这‘梁道长’的记忆,就晓得那砖瓦大宅中住的是谁了。 是个地主,螺绿村的地,一大半都是他家的。 还有另外一小半,是村长家的。 这两个大户,是掌控村落命脉的地主老爷。 这位地主老爷名叫朱师构,是个乐善好施的,村外河上那拱桥,就是朱师构出钱修的。 村路的修整,他也出力不少。 以一个旧时地主而言,这人还算是不赖的,起码,不是那种吝啬到死的,在村子中的口碑不错。 但其实,土地掌于这等人之手,他修桥铺路刷好名声的钱哪来的,还不是从村民手中盘剥而来的? 租子看似收的不多,但那是以旧时标准论,在我这现代人的眼中,租子所占比例之高,骇人听闻! 就算是年景好时,螺绿村的村民们也就是勉强果腹罢了。 碰到眼下这天灾人祸的坏年头,租子可就成索命阎罗了。 但听说,朱师构缓了不少佃户的租子,说是可以欠着,以后再说。 只说表面功夫,做的很是到家了。 这位螺绿村大户,每年捐给古道观的钱物不少,在梁道长和两个徒儿眼中,是个大善人。 从梁道长这个身份携带的记忆中,翻找出这些讯息,我不由的叹息一声。 地主都成大善人了?可见,民国时期的农村百姓过的有多难。 “走,去朱师构家打秋风去,他家,应该有粮食吧?”我指向占地颇大的砖瓦大宅。 宋怯和王类对视一眼,都笑了。 不一会儿,我们三个冒雨,到了朱师构家的大门之外。 我示意宋怯扮演的道姑月知上前敲门。 “笃,笃。”敲门声在大雨中,音量被压制的厉害,里面人不见得能听到。 宋怯就加大了敲门力量。 “咚,咚咚!” 看架势,再没人开门,宋怯能将这厚重木门给砸烂。 “谁啊,别敲了,敲坏了我家大门,你们这帮龟孙谁掏铜钱赔啊?一群丧气玩意。” 骂骂咧咧的话响起,听起来是个岁数不小的男人。 “吱呀。”木门在暴雨中打开了,门后探出个戴着瓜皮帽,满脸精明之色,身材偏胖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浆洗发白的长袍。 这等衣衫,在这贫瘠的村落中,已经是锦衣华服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个头较高的护院,其中一人的脸上有疤,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看着就吓人。 他俩手持棍棒,正一脸阴沉的看向门外。 显然,要是有村人敢上门闹事,朱家养着的两个护院可就要动武了。 被棍棒招呼在身上的滋味,一般人绝对无福消受。 转念一想,也对,这等大地主的家,不配上几个看家护院的,那是相当危险的,饿急眼的村民,随时可能闯进来劫夺粮食。 “无量寿福,朱居士,上次一别,已数月之久;贫道领两个徒儿下山,不想,遭遇暴雨,冒昧登门,还请居士收留一晚,道祖必然护佑。” 我上前一步,打着稽首,说出这番话来。 第208章 凶宅,人心叵测!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咔! 漆黑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宅院大门的内外。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梁道长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快,快,里面请。” “你们几个别愣着了,去厨房跟刘婆子打声招呼,给梁道长师徒准备些吃食,要素的。” 胖乎乎的朱师构态度立马就变了,显然是个比较虔诚的道门信徒,这不,立马放下防备,招呼着我们几个入内。 还吩咐两个护院去准备吃食。 “朱居士,你这个大善人,名不虚传啊。 贫道领着徒儿们下山后,一路而来,只有居士愿开方便之门。 道祖在上,一定会保佑朱居士平安顺遂的。” 我尽职尽力的扮演着梁道长,满嘴好听的话。 一听我这个话,道门信徒朱师构愈发的开心,一迭声的邀请我们进了正屋。 分宾主落座,茶水是个身材矮小、面容清秀的小丫鬟端上来的。 没错,都民国了,朱师构家里还有丫鬟、仆人和护院呢,可见家资丰厚。 我敏锐注意到,小丫鬟脖子和手腕处都是红痕。 目光一掠而过,没有停留,装作不知。 随意的喝了两口茶,和朱师构天南海北的闲聊一会儿,吃食摆了上来。 苞米面做的稀粥,几盘黑乎乎的咸菜,还有三个干吧硬的窝窝头。 上饭的小丫鬟暗中直吞口水,显然,在小丫鬟眼中,桌上这些吃食,堪称豪华大餐。 我当然明白这点,想一下王树皮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悲惨状态,就知道面前这看似不起眼的饭食,价值几何了。 难听点说,这些东西放出去,换几条螺绿村村民的性命,都有可能做到。 前提是,泥石流之类的天灾更多些,对外的通道断的时间更长些,暴雨持续的更久些。 到时候,人命如草芥,绝不是说笑。 一个窝窝头换个白白净净的小丫鬟回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我认真的谢过朱居士,示意宋怯他们用餐。 宋怯和王类乃是纯正的鬼,吸食阴气就能生存,但眼下扮演的是道姑和道童,只能食不知味的吃饭。 其实,饭菜落到他们口中,毫无滋味可言。 朱师构亲自作陪。 他只用了半个窝窝头,见我们吃饱了,就示意小丫鬟领着我们到收拾好的厢房居住。 大暴雨,留人的夜。 朱师构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途中,我对着宋怯打了个眼色。 落在后头的宋怯悄悄张嘴,吐出了貌似吃掉的窝窝头。 她使用的障眼法,根本没吃。 宋怯上前几步,扯住身材单薄小丫鬟的袖子。 在小丫鬟惊喜的眼神中,将黑黑的窝窝头塞到她手中。 “彭。” 让我都意想不到的是,小丫鬟竟然跪了。 她对着宋怯磕了几个响头,压着声音、带着哭腔的感谢仙姑赐予食物。 宋怯避开,伸手将人扶起,示意小丫鬟赶快用掉。 用破旧衣袖抹干净眼泪,小丫鬟狼吞虎咽的将窝窝头吃掉。 吃的太快了,险些噎住; 宋怯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下了食物。 我看着这幕,心底怒火升腾。 “好一个大善人,嘿嘿。”王类在旁冷笑声声。 “你叫什么?” 进了厢房,点了煤油灯,宋怯扯过瘦弱的小丫鬟,轻声询问。 “婢子名为小花,这是大太太给起的名字。” 小花害怕的回答,低着脑袋。 “你几岁了?”我温声的问。 “道爷,婢子今年十三岁了。” “你有十三了?”我看着她小豆丁的身材,有些惊讶。这身高,看着也就十一岁的样子。 “没错,婢子长大了,十三岁了,老爷说,明年开春儿就收我做小妾,当三姨太。” 小花的话宛似惊雷,炸的我眼冒金星。 “你口中的老爷,是指朱师构吗?”我语声严肃起来。 小花似乎被吓了一跳,低着头,小声的嗯了一下。 “啧啧,这个大善人,师傅,要不,弟子给他骟了吧?”王类扮演的道童月逐,气不打一处来。 “不要啊,道爷,你们别害老爷,婢子的卖身契还在老爷手中呢; 二姨太前几天还对大太太提议,要将婢子卖到窑子去!我不去窑子,我愿意给老爷做妾,小花不去窑子。” 她再度跪地,满脸都是泪。 我藏在衣袖中的拳头倏然握紧! 宋怯一把将其拉起,翻开她的衣袖,手臂上青紫的鞭痕,一条条的显现出来,极为吓人。 “是大太太,还是二姨太做的?” 宋怯语调阴寒。 “她俩和我家小少爷,都喜欢用鞭子打我。”小花抹着眼泪,声音很低。 “贫道晓得了,小花,你先去做事吧,我们不会对朱居士做什么的,有他在,起码,你还有条活路。” “谢道爷。”小花不哭了,懂事儿的让人心疼。 看着小丫鬟的背影消失在去往后院的墙角处,我阴声吩咐:“宋怯,施展鬼术,隐形匿踪的跟着小花,去看看那朱师构的大太太和二姨太,以及那个小少爷都是什么德行? 给你三个小时,回来向我汇报。” “是。” 被气的够呛的宋怯释放鬼气,鬼发幡展现,将自家缠绕住,普通人看不到她的,这才脚不沾地的向着朱师构家眷们所在的后院飘去。 “王类,你去跟着朱师构,我想知道,他家藏着多少粮食?如果他真是大善人,当此急需粮食救援的时刻,他应该拿出来帮助螺绿村渡过难关的。” 我又吩咐了一番,王类施展鬼术,去跟着朱师构了。 独自盘坐在厢房的土炕上,我盯着煤油灯火出神。 其实,感应以自家为中心的释放出去,将小半个螺绿村覆盖住,一寸寸的搜着血雷老妪的踪迹。 我有种感觉,井游静化身的老鬼,已潜入螺绿村了。 她必然有自家的打算,肯定不是失智的滥杀无辜,这厮究竟要做什么? 我猜不到,这让人惴惴不安。 “咦?” 我忽然有所发现,感应反馈,朱师构家那两个护院,所居住的柴房中,涌现出古怪阴气。 “什么情况,是不是井游静在搞鬼?” 不确定,想了一下,我掐诀施法,悄无声息的出了厢房。 绕过前院马厩所在,向着僻静角落的柴房潜了过去。 隐身法术施展着,调动浑身的阴能法力,别说区区两个护院了,即便井游静那老鬼亲自到场,也无法第一时间就发现我的踪影。 柴房面积不大,堆满了晒干的柴火,余下点儿空间,摆放两张破席子,就算是床榻了。 我从开着的窗扇处攀进去,就看到两个护院开着煤油灯,正在玩纸牌。 他们身旁各自放着两个窝窝头。 显然,打牌输了的,就要输给对方窝窝头。 以现在的行情论,他们辛苦的看家护院一天,能不能分到一个窝窝头都要两说,可以说,下注很大了。 他俩玩牌的方法很是简单,就是看大小。 各自分牌五张,然后,掰开半拉窝窝头推到中间去,谁输了,就可以赢得对方的半拉窝窝头。 这两位玩的来劲儿,当然注意不到,颜色发黑的雾气已侵入柴房,进入他俩的身体。 我进来的时候,那个满脸横肉的护院输了半个窝窝头,他不甘心的将食物推到脸上有疤的护院手旁,吆喝着‘再来,再来’。 脸有疤痕的护院却停住动作,忽然轻声说:“狼哥,咱们在朱师构这里当护院三个月了,每天只有半个窝窝头,还严格规定不让咱们接近后院; 跟你讲,我昨儿巡院时,偷偷爬上院墙旁的老树,看到朱师构的二姨太了。 哎呀,那叫一个好看!那身段,那脸盘,要是能和她耍子一回,也不枉做回男人。” 一听这个话头,横肉护院‘狼哥’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如同一匹野狼般的冒着绿光。 第209章 灵控匪,恶夜雨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老疤,原来,你也好这口啊!什么朱大善人?呸,我跟你说,要不是年景不好,老子岂能因着每日半个窝头给他当护院? 为了混口饭吃,不得已罢了。 这肥猪,霸占着好几个小娘们,真是不公平!我听说,他那大太太是个好出身的,算是什么闺秀了。” “你个土老帽,那叫大家闺秀。”疤痕护院嘲笑着。 “管它大家小家的,反正是个有姿色的娘们,我就喜欢岁数大的; 老疤你喜欢二姨太,而我喜欢大太太,要不,咱们……?”狼哥眼中凶光一闪,比划了个恐怖的动作。 “成!我看,今夜正合适,暴雨能掩盖声音,还能冲掉脚印痕迹,要不……?”疤痕护院从柴火堆中翻找出一把磨得锃亮的斧头。 狼哥也不废话,将手中纸牌一扔,从草席下翻找出砍柴刀。 两个凶徒对视一眼,戴上草帽、携带凶器,乘着夜色和暴雨,向着朱家后院摸去。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 已经明白过来:那阴气,激发出人们心底最真实、最凶恶的想法! 如这等灭门级的可怕行动,两护院平时只是想想,但今夜,在阴气的干扰和影响下,付诸行动了。 “问题是,此时此刻,整个螺绿村中,有多少村人心底的恶,被阴气激发出来了?” 一念及此,我浑身都是冷汗,被想到的事儿吓到了。 眼下顾不上别的了,我下意识的跟在两个护院身后。 他们在此当值数月之久,朱家宅院结构了然于胸,都不带停顿的,于墙角那边拐了几下,就翻过低矮的灌木丛,出现在后院区域之内。 两个家伙对视一眼,拎着凶器,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后宅摸去。 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了。 没法判断两个护院是不是撞邪的八十八人之二?但这份阴气,激发出的本就是人们潜意识中的恶。 即便两人属于八十八人群体,眼下做出了这等恶事,也足够被惩戒的了。 “你们雨夜出行、手持凶器,这是要做什么啊?” 我像是鬼魅般的出现在二贼身后。 虽然暴雨狂下,但距离这么的近,我还刻意放大些音量,两人还是被吓得一个激灵。 齐齐顿住脚步,猛然扭头看向我! 在我高速运作的阴阳眼视野中,两人浑身冒着浓黑鬼气,眼白上的红血丝似乎要冲出眼眶了。 凶残恐怖,丧失人性,这是对两人最精确的描述。 “是梁道长?”满脸横肉的狼哥第一时间将我认出来。 “老杂毛,奉劝你少管闲事。”疤痕护院举起柴刀,无比凶狠地瞪着我,大有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架势。 “放肆,本道长的话你们没听到吗?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回答!” 我厉喝一声。 “砍死他!” 疤痕护院眼神一狠,浑身黑气狂暴释放。 我眼尖的看到,此人身后浮现出一鬼影,看轮廓,正是血雷老鬼井游静的样子。 从这点可以判断,井游静正释放影响心神、勾动所有人心底恶念的阴气到每家每户之中。 两护院这里应该是最初的,随着时间延长,整个村落,甚至临近的村镇,有可能全部陷入阴气恶念的影响,届时,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暗骂井游静老混账,这是想要杀全村人出气吗? “按理说不该啊,她慷慨赴死的,不就是为了给孙子留活路吗? 她不该有害死全村人的想法,难道,血鬼雷催生的阴魂,杀性之大,已经大过了阴魂本身的意念吗?不太合理。” 想归想,不耽误事态发展。 鬼影出现在凶人身后,证明,对方心底的恶,百分百的释放出来了。 ‘呼’的一声,打磨的无比锋利的柴刀,在暗夜中划过一道闪光痕迹,对着我劈头盖脸的砍来。 一出手就往人要害处招呼,这厮本性果然凶残。 阴气引出的只是人们藏在心底最深的恶,如果是个本性良善的,受影响的程度将非常之小。 如眼前这等本性凶残的,那就非常可怕了。 其心底的恶完全释放,不再隐藏,要是无人阻拦,会造成怎样的惨况?难以预料。 与此同时,手持斧头的狼哥狞笑一声,喊了一声‘老杂毛找死’,轰!大斧头对着我当头劈下。 他出手后,身后也浮现出同样轮廓的鬼影。 两护院处于极度发狂的状态中,这是他俩本性的完全体现。 就是两个实打实的凶煞之徒。 其心肠之黑,盐碱水洗不白的那种。 一下子,我就被两个疯狂的凶徒持械攻击了。 要是普通人遇到这场面,那就是身首异处、惨死于此的下场,但不好意思,他俩,找错人了。 惹到老子头上,是他们运道使然。 我冷笑一声,灌注法力的手伸了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斧头和柴刀已经换了主人,都落到我的手上了。 “怎么可能?” 两个凶徒大惊失色,低头看看自己那空空如也的手,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我。 咔,咔咔! 这是斧头发钝的那面,击打在两人手臂和腿脚上的声音。 骨头被灌注巨大力量的斧头打的粉碎,两个凶徒的四肢变了形状。 一时间,惨叫震天的倒地、哀嚎。 但早有预料的我,法术力场控制了周边十米范围。 所以,他俩即便惨叫的欲要昏厥过去,也没谁能听到的。 轰,轰! 两股法术化为两道光,释放出去,将浮现两人背后的鬼影陆续击碎。 “吼,吼!”凶残的鬼啸声送进我耳朵中。 两股意念分身被我粉碎,血雷老鬼自然感受清晰,此举,对她的魂体有着轻微打击,她自是发怒。 “井游静,停手吧,莫要执迷不悟,否则,贫道逮住你本体时,你只有魂消魄散的下场。” 我对着鬼影消失的位置给出严正警告。 鬼气消散,阴气退避,鬼啸停止。 但井游静没有回答我,只有夜风带来大雨声。 我就懂了,对方,不听劝! 鬼这种存在,执念本就深重,若是听人劝的话,世上早就没有害人的鬼怪了。 井游静固执己见,没有停手的意思,这让我感觉失望。 就在此时,浑身倏然一震,紧跟着,心头升起喜意。 因为,在两护院四肢骨头被打断、惨叫出口之后,我的感应突然就深入两人的体内了,反馈回来的讯息是陌生的。 其思维频率,和我法术探查过的八十八人都不一样。 这说明,他俩并不属于八十八位受害者群体,而是鬼灵噩梦世界之中的‘土著居民’。 鬼灵噩梦组建的空间,于我眼中是虚妄的,是仅仅存在于幻想中的。 但以狼哥这等土著居民的视野去看,这个空间却无比真实。 换个角度说,狼哥这等匪徒,留在噩梦空间中,对鬼灵噩梦世界所有的土著居民,都是潜在威胁! 我等民间法师,替天行道是职责,遇到这等存在,完全消灭才是正理。 还有,我悟出了一个关键的点。 想要感应此地的人,是不是八十八位受害者,那就需要让目标遭受巨大痛苦。 剧烈痛苦诞生的那刻,就能击碎鬼灵噩梦组建的屏障,我的感应就能辨别,对方是否是早就探查清楚的八十八人之一? 只要是陌生的感应反馈,那大概率,就是土著居民了。 也有可能是其他法师,投入到鬼灵世界的生人真灵,可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再说了,这种可能性极小。 更大的可能是,只要感应反馈是陌生的,那就是噩梦世界的土著居民。 这个意外收获让我惊喜。 如此一来,想找出潜藏在螺绿村的噩梦受害人们,将变得比较容易。 第210章 储水仇飞黄泉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难点在于,需要让目标承受剧痛,不然,没法冲碎鬼灵屏障。 这也不是事儿,不就是剧痛吗?不必打断四肢,使用其他方式,如,用法术增大痛觉啥的,这种手段我也会。 轻微伤害,放大痛苦,足以达到目的。 “抱歉了,为了鉴别,我只能下点狠手了,诸位客户应该不会怪罪。” 我嘿嘿的笑了起来。 “客户数量还是八十八位,那些被苦主们带走的受害人,他们并未脱离大型噩梦,我当然是顺道解决。 除了金钱之外,还有阴德收入,既然顺道,就别管其他了。 至于付费的家属们会不会觉着不公平?嗨,我管那许多?” 想到这里,我上前几步,手指连连点动。 被剧痛折磨的惨叫的两个凶人,就喊不出来了。 我抓着两人脖领子,沿路返回到柴房中,将两个半死不活的狗东西,狠狠掼砸在柴堆之中。 冷汗浸透两人衣物,但他们张着大嘴却喊不出来,眼底涌现着恐惧,齐齐哀求的看着我。 “贫道可以给你们止痛,但问什么,你们都得如实回答,当面撒谎,贫道能用法术鉴别出来。” 我蹲在两个凶人身前,比他们还要凶。 这两人体内的阴气,已被我法力摧毁,理智回归,一个比一个还要怂。 闻言,使劲眨眼示意。 我不屑的撇嘴,念叨咒语,手指点在疤痕护院身上。 他浑身因着剧痛而暴起的青筋,缓缓的平复下去。 这是阴山法门中最基本的止痛咒术,功效只有五分钟,但好使。 至于拼命眨眼示意的狼哥?我暂时没管他。 挥手间解了疤痕护院的封印,他‘呼呼’的喘气声透了出来,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但暂时的不被剧痛折磨了。 “道爷,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道爷,还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他躺在那里,满嘴求饶。 “闭嘴。”我骂了一声,他死死闭上嘴巴。 “姓甚名谁,老家何处,以往杀人没,杀过几个?如实回答。” 我言简意赅。 “回禀道爷,大家都喊我老疤,我真名叫做莫仇飞,老家不是螺绿村的,是五里地之外坡村的。 我从未杀过人,今晚只是想偷窃点钱物,实在是太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道爷,对你出手是一时糊涂,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以后在家供奉您的长生位。” 莫仇飞口齿还算伶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 但我一直法术监测他呢,他回答从未杀人时,眼神、身体语言有着明显变化,这就是在当面撒谎。 “敢糊弄贫道,找抽!” 我一脚踏在他腿骨断裂的位置,使劲的碾着。 “啊啊啊,道爷,饶命啊!道爷,我说实话,说实话,求您松开脚,啊啊。” 这厮的惨叫再度扬起。 “聒噪。”我收回脚,再度施加封印。 任凭莫仇飞喊不出来的在那儿享受痛苦。 “看戏也看够了,该到你说话了。”我转看向浑身被汗水浸透的狼哥。 其满脸横肉因着剧痛一直在抽着,发现我转看过来,吓得眼神躲闪。 但他身体动不得,是避不开的。 如法炮制,我用术法帮狼哥止痛,然后,解开部分封印,让其能够说话。 他宛似被刀子拉过的喉咙中,发出难听又紧张的喘声。 亲眼看到我如何询问‘老疤’莫仇飞的,狼哥心知肚明,在我这等有着大手段的道人面前,敢说谎,将面临凌迟般的惩罚。 他不怕才怪。 只有心头有鬼的人才会怕,坦坦荡荡的君子,根本不怕质问。 我将他的表现收在眼中,面无表情的蹲在他身旁。 阴声问:“姓名,籍贯,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没? 老实回答,贫道的法术可不是吃素的,你敢说谎,立马鉴别出来,到时候,嘿嘿。”我转头,看了遭罪的莫仇飞一眼。 狼哥吓得横肉一颤,随即,沉默数秒后,缓缓开口。 “我和老疤都是五里地之外的坡村人,螺绿村中有不少同村老乡,在这边干活谋生计,坡村那边灾祸更重。 大家都喊我狼哥,是因为我少年时杀过一头狼。 至于名字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应该是,葛储水; 好像是,我五行缺水,早死的爹娘请阴阳先生给起的名,还付了五个铜板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搞懂,感情,周边的几个村子中,有阴阳先生存在着,没事时还帮人起名,看样子是个有文化的阴阳先生。 在自家这梁道长的记忆中收刮着,我找到了有关于阴阳先生的记载。 那位目前居住在县城,因为灵验,人称‘太广先生’。 年景好的时候,螺绿村中有不少村民,花钱请太广先生给新生儿起名,顺道看坟头风水啥的,和我这个梁道长,还是竞争对手呢。 “鬼灵噩梦设置的挺详细,竟然给我安排了抢活儿的同行?”我啼笑皆非的。 忽然想到井游静这名字,就懂了。 应该也是类似的原因,早年间,有文化的读书人,帮着村民起名。 所以说,井游静这古怪的名字会出现,也就不奇怪了。 葛储水说完姓名、籍贯,忽然顿住话头,表情有些挣扎。 我静静蹲在那儿看着他,没有催促。 葛储水看了一眼持续受苦的莫仇飞,一咬牙,沉声说:“不敢欺瞒梁道长,我手上人命,一共一十八条。” “什么?” 我大吃一惊,猛地站起,不可思议的盯着葛储水。 “仔细说。”我语声无比严肃。 五六年间,我和老疤合伙,倒腾点山货,在乡里、县里的两头跑。 初始,赚了些钱,活计还成,但后来,别村的人看这活儿赚钱,就加入进来,我俩的收入就被摊薄了。 眼看着别人发展的越来越好,而我俩因着价格稍高等原因,收入可就不成了。 所以,我俩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乘着个雨夜,潜入别村同行的家中,将他妻儿老小一十八口全部杀了,财物卷走,一把火将那人的家给点了。 没有同行竞争了,我俩的日子再度好起来,本打算存钱娶媳妇来着,但天灾人祸的,我俩再度没了营生。 几个月前,混进螺绿村朱家当了护院。” 他一口气将人命之事说了出来。 我听的是火冒三丈。 随手解了莫仇飞身上封印,严加审问,得出的结果一致。 他俩合谋,杀了十八人! “两个禽兽,不配做人的杂碎。” 我大骂出声。 “道长,求你放我俩一马吧,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莫仇飞被我表现出的怒意吓坏了,一迭声的求饶。 葛储水却没有央求的意思。 因为,他比莫仇飞看的清楚。 梁道长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既如此,岂会放过两个凶徒? 不得不说,这厮看人真准! “你们,背着十八条人命苟活了五六载,已经是侥幸了,贫道今夜,要为那无辜枉死的十八人讨还血债。” 我举起了斧头。 “不!” 莫仇飞一声喊还未落地,人头已经带着一股血水蹦上半空了。 葛储水绝望的闭上眼睛。 我也没给他任何机会,挥手间,寒光闪,人头‘咚’的落地。 两个罪大恶极的匪徒,命丧雨夜柴房之中,齐齐踏上黄泉之路。 我看着两个身首分离的尸体,却没有任何快意可言。 鬼灵噩梦制此等凶徒出来,对梦境世界的土著居民而言,实乃人祸! 没有感应到两人的魂魄,看来,鬼灵噩梦中人类的身躯,就是魂魄本身。 自然感应不到魂魄了。 阴火被法术引来,将尸首焚成灰烬,却不会波及满屋的柴火。 我对自家的阴火掌控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清扫过现场后,转身回了厢房。 不久后,鬼兵大将王类扮演的道童月逐,没有重量的飘了进来。 他这一出儿要是被小花等丫鬟看到,怕不是会被吓死? 第211章 闹村幽魂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瞪了飘行的鬼(王类)一眼。 他‘嘿嘿’笑着落到身边来。 “梁师,你猜我跟踪着朱师构,发现什么了?” 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很是讨厌。 我心头一跳,沉声说:“莫非,发现隐藏的粮仓了?这厮,果然在囤货居奇?” 王类眼神一闪,挑起了大拇哥。 我眉头蹙紧:“好一个修桥铺路、名声在外的大善人啊,朱师构此举,已有取死之道。” 当然,我要先测一测他是不是邪术受害人? 王类表情严肃的说:“朱师构这厮,在村外山丘高地的山洞中,储备了大量的粮食。 请了专人守护,位置隐蔽,不愁洪涝,不会被淹到。 用过饭后,这家伙带着个管家出门,我一路跟着,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和管家的对话才叫精彩,说是,等到村里灾害再严重些,就放出一点粮食来,但需要村民用手里的土地来换。 这事他和村长都通过气了,他俩打算乘着这次灾害,将村子中所有的土地都弄到自家手中,然后,继续向外扩张。 要是灾害持续的足够久,还能用粮食将周边村落的土地换来。 到时候,他朱师构就是方圆几十里的最大的地主了,能留给子孙后代一份丰厚的家业,也算是对朱家老祖宗有个交代了。” 王类并未添油加醋,只是一五一十将自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汇报于我。 怎么说呢?这些,早就在我预料之内。 那朱师构看面相就是个精明无比的,说他是大善人,不如说狗会飞比较实在。 无非是,这人很会伪装罢了。 所谓‘家学渊源’,无疑,朱家祖上就是靠着这一手,逐步吞并周边田产的。 越来越多的村民失去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沦落到租赁地主的田地过活。 他们一直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那样辛苦的耕作,为何,始终填不饱肚子,是自己不够努力吗? “朱师构人在哪里?”我问了一句。 “他和管家还留在东山上,摸着那一袋袋粮食,无比满足呢。” 王类的眼神中透着危险,他想杀人了。 我读懂了,凝声说:“王类,还不能确定朱师构是否是撞邪者,不能随意处置,待我辨别他身份后,再说其他。” “梁师,你有办法辨别这些人的身份吗?我尝试过,感应无法侵入对方身躯,没法识别是不是土著居民。” 王类闻言,感兴趣的看来。 “山人自有妙计,不久后你就懂了。”我没有多说,王类也就不问了。 就在此时,覆盖在村子中的感应有了反馈。 我不由的蹙紧眉头,这次,阴气异常的位置是两处,其中之一是王树皮家,还有一户,正是那酒驴子。 “有活儿干了,王类,你去保护一下酒驴子,阴气开始入侵他了,将邪气驱逐或者毁灭掉,但不要被勾着跑,小心中了井游静的陷阱。” 我吩咐一声。 王类立马应是。 他拍了一下背后的大葫芦法器,笑着说:“梁师,你放心,这玩意正没有用武之地呢,我试试看,能不能将那缕阴气吸收到葫芦中禁锢起来?” “咦,可以尝试,但莫要勉强,要是力所不逮,千万不要追击。” 我同意下来,王类顶着道童月逐那不到一米四的身高,背着个大葫芦,飘出了厢房,向着酒驴子所在赶去。 这边,我也不敢怠慢。 王树皮够惨的了,一天天的饿着肚皮,都营养不良了,这井游静送出的阴气,却盯上了这等苦命人? 朱师构这般有粮有钱的,井游静却没有动一动的意思,老鬼是不是太过分了?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我很想告诉井游静一声:做鬼,要讲良心,恶鬼行径要不得。 其实,之所以阴气挑选的目标是苦命人,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气运高低的问题了。 如朱师构这般的,在这民国乱世之中,还能享受平安,当着大地主,那都是气运在身的。 最起码,气运比王树皮这般饭都吃不饱的高出太多。 想要阴气入侵这般气运高的人,所分出的阴气量,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 遥控着也非常吃力。 反之,针对王树皮或者莫仇飞这般最底层、气运最低的人施法,于老鬼而言,方便了太多,也容易多倍。 天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就是这么个道理。 老话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虽然说,看似,在老天眼中任何人都是一个样儿,都不被关注,但其实,气运高低不同的人,命数是不同的。 鬼邪闹灾之时,先找的,都是气运低迷的。 王树皮的运道已低落到谷底,光是饥饿这一项,就让其头顶和肩膀的三盏阳灯快要熄灭了,阴气一旦入侵成功,很容易就让其一命呜呼。 此事发生在眼前,我就没有作壁上观的道理。 宋怯那边还在监察朱家后院家眷呢,我没喊她,持着桃木剑,轻身术一展,就从院墙处翻了出去。 于暴雨雷电中,向着王树皮家奔行。 隐形匿踪术法施展着,其他村人看不到我行踪。 我到的正是时候。 王树皮家一共两个人,还有一个小姑娘,今年九岁了,是王树皮的妹妹。 他的父母早就死了,目前,是王树皮拉扯着妹妹生活着。 两人住的茅草房四处漏风,但父母留下几亩薄田,算起来,要是年景好的话,王树皮家的日子还凑合,但今年吗?就难说了。 他父母留的茅草房虽然破,但足有三大间,还有个占地不小的院子。 往昔,院子中养着鸡鸭,现在嘛,空荡荡的,鸡鸭早就被王树皮拿去换粮食了。 我停在王家院子门前,一眼看清院子内场景。 漆黑的雨夜中,王树皮跪在水洼中,对着土墙角落那里直磕头,喊的却是:“娘,你回来了,儿子想你。” 我顺着王树皮眼神看向土墙那边,眼角就是一跳。 黑暗角落中,一个背对王树皮蹲着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不是人,是一只鬼。 但呈现的不是井游静的形态,从背影看,是个穿着老式寿衣、头发盘着的农村妇人。 她蹲在那里,呜呜的哭泣着,并未回答王树皮的话。 想来,当儿子的,只是死去娘亲的一个背影,就能精准的将人给认出来。 我进了院子,透过开着的门,看到土炕上沉睡的小丫头,心头放松一分。 这里的阴气,瞄准的是王树皮,没有涉及他那九岁的妹妹。 阴气近了,仔细辨认,似乎,和井游静控制的不太一样。 每一只鬼怪,都有自身独特的气息波动,眼下的阴气波动,和井游静的对不上。 我想起了,刚进村的时候,王树皮和几个村民的背篓中,都有鬼怪。 懂了,眼下的螺绿村中,至少藏匿着两股鬼灾源头。 其一是血鬼雷造就的老鬼井游静,还有一批,是王树皮他们砍柴、采摘野菜时,从山野中带回来的魑魅魍魉。 这一批鬼怪数目不详、目的未知,杀伤力难以估算。 潜藏到这个时间点,爆发了,从王树皮这里开启。 那么,酒驴子那边的阴气,可能就是井游静在搞鬼了。 我难受的揉揉下巴,很想骂娘。 区区一个山村罢了,同时间,潜藏两股源头不同的鬼邪? 简直了,整个螺绿村像是被什么玩意给诅咒了,村子的整体运势低落到一个新的维度,不然,岂能引来两批鬼邪? 当然,这地方没有诅咒,只有鬼邪,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我没着急动手,暗中锁定了那貌似王树皮死去娘亲的鬼魂,想看看这东西要做什么? 很多时候,鬼邪不见得杀人。 有些是需要吓到人、收集恐惧能量的。 眼前的妇人鬼魂,她,需要的是哪一种呢? 是王树皮的性命精魂,还是他被吓到后释放的恐惧能量? 第212章 惊魄路,土炕吊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娘,儿子过得苦啊,快被饿死了。 我死不要紧,妹妹还小,她还没有长大呢,我一死,妹妹也就没了活路。 娘,你是听见了儿子的祈求,回来解救我们兄妹的吧? 你快和我说说,这时节,上哪儿能弄到粮食?娘,求你指引啊。” 王树皮一边恳求,一边彭彭的磕头。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突然显现的女人,就是自家死去多年的娘亲。 即便娘亲不是人了,但毕竟是自家的娘,哪会害自己呢?一定是来拯救自己和妹妹的。 所以,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什么鬼不鬼的,哪有填饱肚皮重要? 我在旁看着,直摇头。 很想告诉王树皮:小伙子,你太天真了,山野中的鬼魅魍魉,最擅长窥探人心,从而伪装成任意形象。 看背影,似乎是你老娘的阴魂不放心孩子,回来探望了,但其实,很有可能,只是野鬼幻化成你娘的样子,以此,让你放下戒心。 “孩子,你过来,娘告诉你藏粮食的地点。” 女鬼蹲在角落处,幽幽的说话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迷惑人心的力量。 “娘,你生前真的藏了粮食,在哪?快告诉儿子。” 王树皮大喜,起身,几步就走了过去。 我暗中跟着,要是女鬼暴起杀人,就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但只要不伤人命,我还是想观察一番的。 最好能摸清这批野鬼的来历,从源头上予以清除。 不然的话,即便当场灭了此鬼,对这批鬼怪也形不成什么有效打击。 我可是亲眼看到三四个村民小伙儿,用背篓将鬼怪们背回来的,绝不止眼前这一只。 随着王树皮的接近,那鬼释放的阴气浓度猛然暴涨三倍还多,紧跟着,她倏然转过脸来。 一张爬满蛆虫、脸皮撕裂,能看到内中骨肉分离状态的恐怖鬼脸,骤然呈现在凑近的王树皮眼中! “啊,鬼啊,救命啊!” 满怀期望凑近过来的王树皮,哪有心理准备?骤然见到这般恐怖的一幕,吓得惊声尖叫着,随后,眼白一翻翻,昏厥过去。 裤子处有异味传开,被吓得失禁了。 “嘿嘿嘿。”鬼脸之后传出得意的笑。 那鬼缓缓起身,脸面逐渐变化,变成一张惨白的女人脸。 虽然鬼气森森的,但毕竟不像先前那般的吓人了。 说实在的,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厮猛然转头吓昏王树皮的时候,我几乎没忍住一桃木剑捅过去。 那脸,太吓人了! 面容陌生的女鬼鼻孔翕动,将王树皮身上逸出的白气吸进鼻孔中。 白雾形成两道匹练,这等异象,只有阴阳眼开启的人才能看到。 她吸收的,是王树皮被狠狠吓到后释放出的恐惧能量。 此物,于生人而言可有可无,甚至,没有自身精气来的珍贵。 只要没被当场吓破胆,就死不了,基本上,过后个三五天,惊惧感消退,就没有影响了。 算是鬼怪袭击人类的手段中,最仁慈的一种了。 鬼物之间也是不同的,嗜杀的还是少数。 毕竟,只要犯了杀戒,那就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了。 鬼怪中的大多数,还是寄希望于能够转世往生的。 只有控制不住杀戮本性的,才会堕落成恶鬼邪魔。 眼前这个游荡于山野、跟着王树皮一行村人回来的女鬼,是个有底线的。 她收集的只是王树皮的恐惧能量,并不杀人。 鉴于此,我的桃木剑收住,没有真的给她一下。 不然,就凭她这低阶鬼物的身份,会被桃木剑打的魂消魄散。 女鬼伸出发青的舌头,舔了嘴角几下,有些不满的看了看王树皮,还人性化的叹口气:“唉,忙活半天,就这么点恐惧能量,何时能达到首领的要求呢? 达不到要求,会被严惩的。 可我,不太会吓人啊,这已经是我想到最吓人的方式了。” “这里的人都吃不饱饭,即便被吓到了,释放的恐惧能量也不太够。 算了,我还是另寻他法吧。 这个瘦猴身上没什么油水可捞了,总不能汲取他的精气吧?就这饿死鬼般的身体,我吸一下,他是不是就死了? 不行,坚决不行,不可杀人,我还要找机会投胎呢,不杀人! 他怎么昏这么久,不会死了吧?还得消耗鬼气,将他搬运到屋子去,真死了,我罪孽就大了。” 女鬼嘀咕着,挥动鬼爪,释放黑雾般的鬼气。 就见王树皮凭空飘起,被鬼气送到茅草屋的地上了。 女鬼跟着进屋,低头听了王树皮的呼吸声,这才如释重负地抚着自家胸口:“哎呀,没死,太好了,吓死老娘了,真担心直接吓死,那可就完了。” “咦,这丫头长的真可爱,就是太瘦了;想当年,我也有个八九岁的女儿,后来,她被拍花子拐走,下落不明了。 十多年过去了,女儿啊,娘想你,你在哪儿,还活着吗?呜呜。” 女鬼絮叨到伤心处,嚎啕鬼哭,声音刺耳。 还飘到土炕旁,用鬼脸蹭着熟睡小丫头的脸颊,哭的更伤心了。 这行为,垫癫狂的厉害。 鬼怪的哭,多是没有眼泪的。 我在旁看着疯癫的鬼婆娘,无语了。 “这是个人鬼不分的可怕年代。” 心头升起这话。 民国时期的螺绿村,处于军阀乱战、天灾人祸的可怕环境中,受苦受难的还是穷苦百姓。 虽然女鬼絮叨的话没啥营养,但她提及了一个词,首领! 很明显,疯癫女鬼的本意,不想出来吓人,但被那首领控制着,不得不作恶。 还担心自己行为过火,真的吓死人了,那可就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显然,女鬼本性是良善的,但受制于人……,或是鬼,不得不违心做坏事。 就如她担心的那样,要是尺度没掌握好,或者,目标有心脏病啥的,真的很容易被吓死,那可就坏菜了。 我琢磨着:“得跟着她,搞清楚这批野鬼的首领是谁?要是个作恶多端的,只要灭了那野鬼首领,这一批受命而来收集恐惧能量的可怜鬼,就重获自由了。 身上没背孽债的,我可以开坛做法,送它们入地府,运道好的,真就能转世往生了。” 阴德这玩意,即便是虚幻的鬼灵噩梦中,也是可以如常获取的,这东西论心不论迹。 要论迹,那虚幻场景中的度化鬼怪,岂不是无用功? 阴德向来看的是心。 这份功德,我不想放过。 安置好了被吓倒的王树皮,女鬼收住哭声,转看向邻户农家。 那是一户三口之家,贫苦的年轻夫妻拉扯着一个儿子,小孩只有三四岁,还不知道人世险恶,天天就知道哇哇的哭,想要填饱肚皮。 为此,年轻夫妇几乎愁白了头发。 运数低的农家,正是女鬼可以吓唬的对象,运道高的,女鬼想接近都难。 她离地三尺、很是恐怖的飘进了邻户农家。 鬼气一震,土炕上,因为饿肚子乱哭的男娃昏睡过去。 哄孩子哄得筋疲力尽的农妇,总算是松了口气。 干巴瘦的村汉蹲在土房门口,看着外头暴雨倾盆,满脸都是愁容。 山村夫妻俩不知道的是,女鬼挥动手臂的功夫,鬼气就覆盖了整个院落。 这里即便喊破天,邻居家也听不到。 这就是王树皮惊声尖叫,作为邻居的夫妻俩却毫无所觉的原因。 女鬼明显是有经验多了。 耐心的等到夫妻俩吹灭了烛火,双双躺在土炕上了,才开始行动。 我在暗中看着这幕,没有干涉。 只要她不弄出人命,为了跟着她揪出野鬼首领,我就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看到女鬼变出个绳索,从土炕上方的房梁绕过去打成圈儿,然后,将自家下巴挂进绳套时,我还是被刺激到了! “在土炕的上方,当着山村夫妻俩的面,演绎女鬼上吊把戏,这是不是太缺德了? 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太炸裂了!会不会吓死几个?” 暗中直骂女鬼这一出儿缺大德,我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第213章 地窖藏尸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土炕上。 “付哥,你得想想办法了,小虎头一天到晚饿得哇哇哭,我这个当娘的心都要碎了,再弄不来粮食,咱们一家三口可能撑不过几天了,这可怎么办啊?呜呜。” 好不容易得到休息机会的农妇缩在汉子身边,一边慈爱的拍打着睡熟的孩子,一边压着声音,跟自家爷们说话。 “娟,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干瘦汉子疼惜的将媳妇搂过来,轻声安慰。 “付哥,你找到粮食了,在哪,怎么弄到的?” 女人一听,眼睛都亮了。 半空,刚把下巴挂进绳套,准备在农家夫妇面前显形的女鬼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顿在那里。 眼下的螺绿村,有钱都换不来粮食,家家户户都面临着饥饿危机。 大水断了对外的道路,短时间内,没法从外调运粮食进来。 一众村人冒着遭遇山洪的危险,进山采摘野菜,但那玩意儿根本就填不饱肚子。 再说,周围的野菜基本上被采光了,想要得到野菜,需要深入老山,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山中回不来。 野生的菌子倒是遍地都是,但大多是有毒的,要是村人食用了,怕不是要集体升天? 女鬼本就出自于荒野老山,自然比谁都清楚。 一听村汉对老婆说弄到粮食了,女鬼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就没有立马显形吓人,吊在那里,竖着鬼耳朵,等待汉子的回答。 土炕上的汉子神色阴沉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娟,昨夜,我做了一件事,是我以往绝对做不出的事儿。 想我付士,父母给个‘士’字做名,是想我成为一名勇士,但我却做出了这等事,看来,这辈子做不成勇士了。” “你做了什么事?” 村妇条件反射的感到不安。 她脱离汉子怀抱,缓缓的半坐起来,靠着土墙,深夜中,借着窗口微光,盯着自家汉子。 村汉付士叹了口气,也跟着半坐起来。 他披上破衣衫,目光显得呆滞,但内中藏着难言情绪。 妇人推了男人一下,追问着:“付哥,你做了什么,快说啊。” “昨夜南山山洪爆发,卷走了村里不少人;那时节,我不是守在村外池塘旁,想弄几条鱼填肚子吗? 你也知道,大雨一下,河水暴涨,野鱼都不见了踪影,想要打上鱼来,谈何容易? 我这半个月,总共就弄到三条鱼; 山中太危险了,野兽也被村人祸害的绝种了,这世道,唉……。”男人诉苦。 “付哥,你究竟想说什么,别绕圈子。” 妇人愈发的不安。 隐身于暗中的我和女鬼,耳朵都竖的高高的,好奇心被勾动到最大。 “池塘突然涨水,我意识到不妙,急急的往高处跑,但那一霎,眼尖的看到,水浪中有两个人在翻滚。 我没多想,一手一个地将人拎出来,一看,一男一女,竟然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 仔细辨认,是住在南山脚下刘老三家的两个娃,被水冲到池塘这边来了。” “他俩都被水呛的昏迷了,我本想救人,却忽然想到,咱家断粮三天了,再这么继续下去,你和孩子都得饿死。 而这两个小孩,命中注定死在水中。 如果,他们死了的话,刚断气,不变质,比那鱼儿都要新鲜,那么……。” “所以,我犹豫着,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人,两个孩子挺了一会儿,脸色白的吓人,后来,他们就咽气了。 瞅着四下没人,我就将这两个‘意外收获的猎物’给拖回来了,藏在咱家后院的地窖中。 琢磨着,省着点‘用’,能支撑咱家渡过一月、半月的,到时候,水退了,咱们就能活下去了……。” 汉子说到这里,眼睛通红,但态度坚决。 我在旁听着,心头涌动滔天巨浪,随即,头皮发炸,目眦欲裂! 村夫说的很是隐晦,没有直白的说什么,但其内藏着的恐怖心思,简直是魔鬼在世。 上吊的女鬼似乎被所见所闻吓到了,她害怕的用爪子捂住自家的心口,鬼眼瞪大,不敢相信耳之所听。 刘老三家的两个娃娃,在村汉付士的眼中,变成了延续自家生命的‘消耗品’。 这恐怖的一幕,冲击着我的三观,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此事带来的冲击力之大,非亲临其境者,无法明白有多恐怖。 先前,在我眼中还算是个人的村夫付士,此刻,堪比洪水猛兽。 他没有亲手杀人,但是,见死不救,还心存此等灭绝人性的恶念,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听他那话就明白了,两个孩子虽然呛水昏迷了,但村人付士,完全有能力救人,他之所以不救人,是因为,他想让自家孩子和媳妇活下去。 自私自利的心理作祟,让其忘了自己是个人。 他蜕变成了魔鬼,无论如何辩解,这一点不会变。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汉子的脸上。 村妇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的爷们,一耳光之后,她的精神趋于崩溃,用两只手捂住脸,缩在破烂被子中,呜呜的哭泣。 但压制着音量,担心吓哭孩子。 付士根本没在意这一耳光,他红着眼睛,低吼着:“娟,你打我又能改变什么?难道,你想饿死咱们的儿子? 这时节,不想办法就得全家死绝。” “昨天,我去大善人朱师构和村长家借粮了。 你猜人家的管家怎么说?说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自家人都快饿死了。 这是假话!他们暗地里都藏着粮食,但不肯借给我。 原因是,咱们没有田。” “我听说,有田的人家,可以在朱师构和村长那里,用田地换取活命粮食。 这两个对外号称大善人的杂碎,联合一处,就是要占据村子的所有土地,他们,心肠黑的像是碳一样。 要不是打不过护院,我真想和他们拼了!” “但一想到我死之后,你们娘俩只有死路一条,我就忍住了。 你说,我还能有什么辙呢?做下这缺德事儿,我知道自己死后会下地狱的,但为了你们娘俩能活下去,我豁出去了!” 汉子说的慷慨激昂,宛似做了多么正确的事儿一般。 “你是魔鬼,你不是人!”村妇挪开手,震惊莫名的盯着发癫的丈夫。 “少废话,你就说你要不要活下去吧?要不,抱着儿子,咱们一家三口都跳河去死,还落得个干净痛快,你选吧!” 付士持续低吼着,精神状态很是不对劲儿,像是真的产生了精神病一般。 他这一天饱受煎熬的,此刻,算是发作出来了。 “不,不,小虎头不能死,不能死。 我儿子得活下去。但我受不这个事儿,受不了啊。” 妇人精神深受刺激,一想到后院地窖中藏着两个村人家小孩的尸首,她就控制不住的颤栗。 啪! 一个大嘴巴砸在她的脸上,将她打的一愣,趋于崩溃的心智也回归了。 “娟,闭嘴,你听好了,这事儿不能张扬……,我的儿子,必须活下去,明白不?” 付士的语声严肃至极。 妇人无力地窝在那里,半晌后,沉重的点头。 为了小虎头能活下去,两个人决定不再做人了。 从今夜起,他们做鬼! 自古以来,在各类民间传说中,只有妖魔鬼怪才将人当做猎物对待。 如,西游中,妖魔们最喜欢抓那取经的和尚。 这是雷池! 越雷池一步者,就不再是人,会被划归到妖魔鬼怪一栏之中。 在我眼中,付士的头上,已经被标记了一个大红叉子。 只不过,现在不是索命之时。 农妇没有见死不救,她罪不至死,但最终向付士妥协了,为此,也要受罚。 土炕上方的女鬼,完全失去了显形吓人的兴致。 她悄无声息的收了上吊绳索,向着后院飘去,目标正是那藏尸地窖。 第214章 付士魔,魂魄疑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冷冷看了土炕上的村汉付士一眼,转身,不出声的跟着女鬼去向后院。 螺绿村中藏着的恶,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吓人!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我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罪恶的村落? “幸好,这只是鬼灵噩梦,都是施术者胡编乱造的剧情,不是真的。” 我如此安慰自己。 但‘电影来自于生活’这话,突兀的在心头响起。 “编造此段剧情的噩梦邪术师,想要阐述什么?难道,现实中的螺绿村,真的藏有类似罪恶?即便,年代相隔久远。” 不可遏制的产生了这种想法。 区大冲在螺绿村地下室,囚禁杀害多名女受害人的新闻,也跟着在心头浮现。 “这个螺绿村,水太深了!似乎,藏着无限罪恶。 看来,解决鬼灵噩梦之后,有必要掘地三尺的调查此村,即便相隔几十年,若真有噩梦中这等恐怖罪恶,那么,做下这些事的人,也别想活着了。” 我咬着钢牙发狠。 就如白针仙家所言的,一念生,就得开解,不能忍着、压着。 如我这等阴山派传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心境通明。 换言之,一切让我不痛快的事,必须摆平,不然,我的道心就没法安稳。 这是个人性格所决定的,如果我是个冷血冷心、旁观他人苦难无动于衷的,自然不会影响道心,问题是,我的良知不允许。 这算不算是管闲事呢?应该算是。 但木得办法,路不平有人踩,命中注定,我就是那个欲要踩平土路的人。 轰,轰! 大雷横空,天地咆哮。 万幸的是,一直没有第二波泥石流出现。 只是,天地震怒的狂暴场景,真的吓人。 似乎,螺绿村的无限罪恶,激怒了老天爷,欲要降下来神罚,将此村从地图上抹除一般。 那女鬼明显是畏惧雷霆的。 阴气浓重的暴雨让阴魂欢喜,但随之而来的巨雷,又让鬼怪们惊惧。 可以说,暴雨雷霆,让鬼怪们又爱又恨的,很是矛盾。 转向后院的这段路不过短短十几米,但天上打雷,特别是距离的稍近一些,女鬼就吓得缩在柴火堆旁簌簌发抖。 等到雷小了些,她也不敢飘着了,脚尖儿点地,一下下的往后院地窖接近。 其胆小如鼠的表现,真是丢鬼脸。 我都想捂住眼睛不看这幕了:做鬼做到这地步,真是丢鬼现眼! 就这,还想变着法子吓人呢,这鬼很容易先把自己吓死……,不,吓得魂飞魄散。 她磨磨唧唧的,总算是到地方了。 借着鬼躯无视物理防御的特性,穿透了盖着的木板,进入地窖去了。 我掀开木板,不出声的跟着。 提气轻身、隐形匿踪。 就女鬼这点道行,根本发现不了我。 我觉着,自己要是冷不丁的蹦到她眼前,能将她吓的昏厥过去;如果,鬼也能昏迷的话。 阴阳眼开着呢,地窖中虽然漆黑,但不影响视野。 女鬼站在破草席盖着的物件之前,迟迟的不敢伸手。 我就在旁边看着这幕,心头隐隐发痛。 在我的角度,能看到两只发青的小脚伸在席子之外,显然,草席之下是孩子们的尸首。 “呜呜。”女鬼哭泣起来:“这是什么事儿啊?你付士家的儿子是宝贝疙瘩,其他人家的孩子就该被如此对待吗,谁不是爹生妈养的,为何,你能硬着心肠见死不救啊? 明明我才是鬼,但付士,比我恐怖多了。 我不要接近这样的大恶人,太吓鬼了!” “老天爷,付士这样的才是魔鬼吧?你不能给我这样的好心鬼一条活路吗? 我这人命苦,生前啊,就没享过福,丈夫早死,女儿也被坏人给拐走了。 因着这些事儿,死后一口怨气咽不下去,变成野鬼了,还不得安宁,被首领逼着去吓人,收集恐惧能量,可我,被付士吓到了。 老话说鬼怕恶人,我真的体验到了。” 女鬼絮絮叨叨的。 她似乎做好了心理建设,到底是驱动鬼气,将破席子掀到一旁去。 轰! 外头一道惊雷,闪光透过上方挡板的空隙落进来。 只见地上躺着两个衣不蔽体、浑身青紫的小孩,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 “啊啊,好恐怖!” 女鬼吓得尖叫着向后退。 我感受到了怨气,这两个孩子,似乎,快要诞生出厉鬼邪魔了。 不再管那胆小女鬼,我祭出两张土属性的符箓,咒语引动。 轰,轰! 两声大响,宛似雷霆炸落。 吓得女鬼缩到角落去‘啊啊’的尖叫,正好,没被她看到施术这幕。 土黄色的光芒闪动两次,两具小孩尸首中的怨气,被土属性能量打散。 尸首上的两双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这样一来,就不会催生出厉鬼了。 小孩枉死后化作的厉鬼,远比大人死后的厉鬼要凶、要难缠。 能赶在头前解决了祸患,说实在的,胆小女鬼算是立了一功。 冥冥中自有阴德功薄纪录着一切。 我继续隐身旁观。 女鬼抱头半晌,发现没有异常发生,外头的雷霆声也变小了,她就大着鬼胆子,转身去看。 发现两具尸首闭上了眼睛,看着像是睡着了,她也就不怕了。 女鬼起身,沉默了一会,挥手间释放鬼气,震飞头上的挡板。 御使鬼气托着两个小孩,缓缓的飘出了地窖,女鬼飘飞跟随。 她辨认了一下方位,带着两个小孩尸首,向着村南头飘去。 十分钟后。 两个小孩落在村南头某老树之下。 又过了几分钟,被路过的村民发现。 随之,刘老三哭嚎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甚至,盖过了雷暴声,可见哭的多么伤心。 刘老三家被大水冲走的两个孩子,找到了! 已经死了,可总比尸骨无存要强。 女鬼站在老树枝桠中,低头看着村民们将孩子们的尸首抬走,她释然的舒出一口白气。 我足尖儿点在树梢上,静静的看着这幕。 说实话,被触动到了。 人有恶毒和良善之分,其实,落到鬼怪上,也是一样的。 鬼怪中,也有良心未泯的,不都是恶鬼。 所以说,我辈中人,驱邪灭鬼的同时,也要长着一双慧眼,明辨是非忠邪。 没有孽债在身的鬼物,那牵扯的因果之力可就太大了。 法师若是不小心灭了此类鬼物,得,阴德累积瞬间消失不说,以后道行进阶时,走火入魔的几率也会大增。 背负罪孽的鬼怪妖魔,自然该被打击的魂飞魄散。 但如我眼前这只胆小的女鬼,其行为可圈可点的,相比于罪恶村落中不当人的那些村民们,她更像是个人。 对这类鬼怪,我有必要做法超度,送其进入地府,早日往生。 这才是法师们该做的正经事儿。 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鬼怪,就一律铲除的法师,那是猪油蒙住了心窍,说他们不懂变通都是抬举; 说难听些,持那等做法的,才是邪门歪道。 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如龙虎山、茅山那等名门大派,没谁在意我这么个民间法师的看法。 远远听着刘老三那悲痛欲绝的哭声,女鬼又被触动到了。 “我的女儿啊,娘到死,尸体都硬了,也都没能再见你一面!我不甘,老天爷,让我看看被拐走的女儿吧,我宁愿为此付出所有,呜呜。” 她又开始干打雷不下雨的鬼哭了。 听着她的鬼哭,我有些闹心。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光亮,让浑浆的头脑变得清醒几分。 “等一下,我好像是,对某些事的判断出了差错。 哪里出错了?让我想一想。” “这只女鬼时不时的提及被拐卖的女儿,提及自家死后硬了的尸体,好像是,先前还提到过‘生前’这等字眼。 也就是说,她曾经做为大活人存在过,那么,是其死后,魂魄转化成了野鬼的吗? 就是这里! 先前的判断,好像是,有了点儿岔子。” 眼前回闪着两个人。 一个是满脸横肉的‘狼哥’葛储水,还有一个是脸有伤痕的‘老疤’莫仇飞。 他俩都被我用斧头砍掉了头颅,送他们结伴踏上了黄泉路。 这是没错的,问题在于,两个恶人身首异处后,我没有感应到他俩魂魄的存在! 第215章 山魈首领,狩灵人魔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当时,我想到的原因是,鬼灵噩梦中的土著居民,本就不是事实存在的。 所以说,他们是魂魄拟形的身躯,身躯被灭了,就等同魂魄被灭,自然感应不到魂魄。 那时候,我觉着这个判断是没错的。 也就是随意的一想,没多寻思什么。 但眼下呢?野生女鬼的话证明了,鬼灵噩梦中的人,死后有发硬了的尸体,还有‘生前’一说。 “听这话头,怎么感觉,应该有魂魄存在的呢?不然,女鬼从何而来的?” 又想起血雷老鬼井游静的诞生过程了。 当时,我感应的清楚,老鬼出现后,瓦罐坟中就没有了尸体。 加上葛储水和莫仇飞死后也没出现魂魄。 这几处叠加一块儿,导致我一直没有怀疑过对这个事儿的判断。 但现在不同了,吓人女鬼的出现,让我莫名的产生了疑问。 王树皮他们背篓中塞着野鬼的画面,也在眼前闪现着。 “无法确定,那些野鬼,是不是都有生前?它们,是不是魂魄转变的呢? 如果是,那为何葛储水等人死亡后没有魂魄? 还是说,鬼灵噩梦之中,有的人有魂魄,有的却没有。 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会产生不同呢?” 头痛欲裂,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直觉感到,这个问题很重要,非常重要!但我就是想不通。 “亦或者是我多想了?女鬼所言的生前,其实,只是魂魄具现身躯没死的时候,死了后,尸体就转为野鬼了,尸首也就消失不见了? 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成。 只是,总感觉,有些别扭啊。 鬼灵噩梦之中,生人们到底有没有魂魄呢?难道,需要杀几百个人来验证一下?” 摇摇头,我将疯狂的想法踢出脑海,深恐自己入魔。 “简直了,费心巴拉的琢磨鬼灵噩梦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做啥子呢?我简直是疯了!” 捋不清头绪,我干脆不再多想了。 反正,这事于表面看来,对我的救人大事儿没有干扰。 那就别钻牛角尖了。 “没准,就是鬼灵噩梦设置中出现的漏洞,就是说,有的人有魂魄,有的人没有。” 正纠结于自家的胡思乱想呢,外头,一道声音惊醒了我。 “屉娘,你收集多少恐惧能量了,完成任务了吗,在这哭个什么劲儿呢?” 一道冰冷女声突兀出现,吓得女鬼屉娘猛地停住哭声。 我循声看去。 只见对过的老树上,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穿白袍子、戴着傩戏恶鬼红面具的女子。 “首领,我收集到恐惧能量了,这就交给你。” 屉娘被吓得鬼躯抖颤,慌忙吐出一大口白气,压缩成一个白球,远距离的扔过去。 “她就是山野鬼怪们的首领?” 我锁定此女,仔细感应着对方的气息波动。 傩面具女子浑身气息不显,无法一个照面就判断是人是鬼。 戴着恶鬼形态、大红色傩戏面具的‘首领’,伸手接住恐惧能量压缩球,感应一下浓度,眼神就变了,恶狠狠的瞪向女鬼屉娘。 “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就这点儿收获,本首领平时照顾着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山野鬼物,找寻阴气喂养尔等,难道,你就是这样报答于我的?找打。” 怒斥声中,一条殷红的鞭子像是毒蛇般出现,足有数丈长的鞭子哼跨十几米的空间距离,狠狠打在屉娘的肩膀上。 这是一件低阶法器,专门克制鬼怪的。 呼啦!屉娘的肩膀上冒出黑烟。 “啊!” 屉娘惨叫着,一头从树上栽了下去,在泥水中打滚、求饶。 “首领,我错了,别打,别打啊!我这就去收集,啊。” 我眯起了眼睛,盯着再度挥舞红鞭子抽打着屉娘的神秘女,心底杀意隐隐。 啪,啪!连环几鞭子,打的屉娘鬼哭狼嚎的,魂体都虚弱了三分。 对方这才收回鞭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女鬼:“你还有两天多的时间,必须保质保量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若是三天期限内收集的能量不够、品质不高,等待你的,注定是魂消魄散下场,别怪我没提醒你。” “屉娘,你别怪我心狠,和你们相处日久,我是否照顾尔等,你们心头有数。 但是,我这个名义上的首领,也是听令做事的,你们完不成任务,我很难交差的。” 隐身暗中,本打算出手拿下此女的我,听到她的话后,默默的收回了拳头。 “感情,这个家伙顶着个首领的名头,但其实,也是他人的棋子?说白了,是个办事的马前卒。 屉娘等山精野鬼,连马前卒都算不上,只是可有可无、随时可以灭杀的消耗品罢了。” 这家伙抽了屉娘三鞭子,法力运转下,不可抑制的露出波动。 可以确认了,这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听声音,不超过三十岁。 她控制了屉娘等一众山精野鬼,趁着螺绿村遭遇天灾、集体运道衰落的节骨眼,给野鬼们派发了收集恐惧能量的任务。 从她马前卒的身份去反推,其身后的黑手,怕不是,在周边所有村落乡镇中,都布置了同样的人马? 眼前的这个首领,负责的是螺绿村。 其他的首领呢?负责的,怕不是坡村以及其他村落吧? 这是一张覆盖范围极为广阔的大网,遥控所有首领的黑手,蹲坐大网中心,等待首领们,将压缩好的恐惧能量送达手心。 积少成多,这个行动的期限是三天整。 对方,这是布下了一个大局,收割周边村子居民恐惧能量的大局。野心之大,让人震惊。 如此量级的恐惧能量要是被其搞到手中,必然能在修为、丹药、炼器等方面取得长足进步,这是那黑手的终极目的。 “此人,倒是没滥杀无辜,但以鬼怪惊吓周边十几个村落,这狠毒心肠,绝对是个狠人!” 我苦恼的伸手摁了一下太阳穴。 血鬼雷催生的老鬼井游静,已经让我疲于应付了,这当口,却蹦出个遥控‘首领’和一众野鬼的野心黑手? 得,螺绿村真是祸事不断,落井下石的势力太多了些。 先对付哪一方好呢? 屉娘这边虽然规模巨大,但只是趁火打劫、收割恐惧能量,眼下,还没有杀伤人命的趋势,且时限三天呢,这事才刚开始,如此算来,可缓上一缓。 井游静这边就不同了,阴气入侵,大面积开花,天知道时间一长,多少村人心底的恶毒念头被放到最大,导致他们一个个的变成杀人魔鬼? “事有轻重缓急,先集中力量解决老鬼井游静,至少,让其散了血雷带来的怨气,变回安静的幽魂,这才能保证村人的生命安全。 在此之后,顺藤摸瓜,找出首领们背后的黑手,予以铲除。” 我定下了先后顺序。 但随后发生的事儿,打乱了我的计划。 跪在泥水中的屉娘,一迭声的应是,反正,首领说什么她都附和,只求不挨打。 站在树上的面具女人叹口气:“行了,你起身吧。 记住了,跟我求饶没用,三天之内,必须保质保量的完成收集任务,其他的野鬼也是一样的要求,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的鬼命。 螺绿村这边算是简单的,坡村那边,你还不知道吧?是我二师兄亲自兼管的。 他那人,虽然貌似听从师命,不会随意杀人,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必然会选择几个魂魄适合的杀掉,取其阴魂炼制丹药!” 轰! 雷霆震响,暗中旁听的我,惊的愣怔当场。 随后,控制不住的身躯颤栗。 “此女,有个暗地里杀害生人,收割阴魂炼丹的二师兄,此人,眼下就在坡村。” 更为可怕的是,她的话,证明了一件事,一件我方才还琢磨不出缘由的事儿。 鬼灵噩梦中的人,有魂魄(阴魂)! “那么,死在我手的莫仇飞和葛储水,为何没有魂魄?” 第216章 未知恐惧,搬灾显形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另一边,面具女法师还在说话。 “二师兄这人呐,哪都好,法术强悍,武力高绝,玉树临风,长得周正,还特别有眼力价儿,会来事儿,就是沉迷于取人生魂炼丹,最近半年,他炼丹炼的有些走火入魔了。 哎呀,我怎么和你说这些了? 记住了,你将这话藏在心底,我师尊可不知道二师兄暗地里取人生魂炼丹的事儿; 唉,二师兄不听我的劝啊……。” “算了,不和你多说了,你继续干活儿,我得去一趟坡村,拿话点一点二师兄,这次,是师尊布置的大任务,不可出差错。 我真担心二师兄若是杀人取魂过多,会坏了师尊的大事儿,那有可能被师尊严惩。” 面具女摆了摆手,示意屉娘去干活,她心事重重的施展轻身术,向着坡村所在的方位掠去。 这边,我浑身发寒、颤栗不断。 就感觉自己陷落到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漩涡中,被转的晕头转向,搞不清南北了。 葛储水和莫仇飞死后没有魂魄,老鬼井游静出世后,瓦罐坟中的尸体消失。 这些误导了我,以为鬼灵噩梦中的人不存在魂魄。 但现在,错误判断被打破了。 先不说那吓人女鬼再一再二的提及生前之事,只说傩戏面具女提到二师兄杀人取魂炼丹,就结结实实的证明了此地的人都有阴魂。 问题就来了,葛储水他们的阴魂呢,哪里去了? 绝对没有感应错,杀了他们后,就是没感觉到魂魄存在啊。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从心底诞生,蔓延到全身。 我忽然想起,进入鬼灵噩梦之前的心慌慌兆头。 “难道,就是对应着这里? 即便如此,会因此造成什么灾祸吗?还是说,对自身不利?” 我冥思苦想,没发现哪里不利了。 这事只能暂时压在心底,眼下,比起分析局势,还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做。 我念叨着静心咒,恢复了镇定。 要知道,和螺绿村一般,坡村也爆发天灾了,甚至,更为严重。 面具女提及了杀人取魂炼丹的二师兄,我的原定计划,不得不因此而改变。 因为,整个螺绿村,扒拉扒拉的计算一番,也就几百个人,那八十八个邪术受害人,都塞在螺绿村的几率很低。 更大的可能是,分散的塞到周边的十几个村落之中。 也就是说,那杀人取魂炼丹的恐怖法师,有可能将我的客户给活活的宰了! 这事儿迫在眉睫,比井游静这边还要急迫。 起码,井游静还没有亲自动手,阴气入侵的话,能感应到,目前,也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发作,还没到整个村子大爆发的阶段。 而坡村的杀人法师,保不齐,已经开始动手了。 心念联系上宋怯和王类。 让他俩继续执行任务,同时,感应着螺绿村中的阴气变化,发现异常了,立马赶赴出事地点,予以清除。 井游静要是现身了,直接对战,将老鬼当场打灭也可! 宋怯和王类同时应下命令。 王类跟着汇报了一番,说是,酒驴子身上的阴气鬼影,已被他用八卦葫芦法器收取并禁锢住了,就等我回来后一道审讯、研究了。 我夸奖王类一番,之后,将这边的发现,捡能说的,告诉两只鬼兵大将。 重点说及善心未泯的女鬼屉娘。 这几只野鬼惊吓村民,收集着恐惧能量,暂时不要去干涉。 保护好屉娘,不许她受到伤害; 两鬼负责的主要是老鬼井游静事宜。 宋怯他俩同时应是。 我放心的结束对话,身形一展,不再管继续干活儿的屉娘,在暴雨雷电中飞檐走壁,远远的跟着傩戏面具女而去。 已经清楚了,这位‘首领’的背后黑手,就是其口中的师尊。 也就是说,分布在周边村落的,都是某个厉害法师座下的徒弟。 此人,一定是法术高超、道行精深之辈,且座下门徒的数量不少,不然,无法遥控这么多村落的恐惧能量收集工作。 自己即将和一个法术高明的邪道法师对上,其麾下徒弟个个身手不凡的。 能强制性控制山精野鬼做事,说明了术法的高端、厉害。 我的心,变得沉甸甸的。 没奈何的是,已经针尖对麦芒的顶上了,就没有回避的余地了。 面具女的轻身术非常高明,不过十几分钟,就赶了五里地的路程。 我跟着她,进了破败不堪、看起来比螺绿村还要贫穷几分的山村,这里,就是坡村。 面具女很喜欢站在大树上,也不怕被雷劈了。 她遥遥的对着村落中送出一道嚎叫声。 夜中听来,像是扩大了多倍的夜枭叫声。 一般人只会感觉惊悚,想不到这是人能发出的动静儿。 听起来太瘆人了,像是无数鬼怪一道嚎叫。 我位于女人所站大树对过儿的破草房之上,没敢施法隔绝雨水,担心被看出破绽。 一霎间,被浇的透心凉,但于我而言不是事儿。 死死锁定面具女,等待她的二师兄出现。 很明显,她那一声堪比鬼怪的嚎叫,就是一众首领们联系的暗号。 没等太久,也就五分钟的样子,一个黑影穿透厚重雨幕,顶着头顶狂暴大雷,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的目光完全转到此人身上。 对方身材高大,身穿纯黑的夜行衣,脸上黑巾蒙着,头上带着斗笠,背后是一把散发法力波动的钢刀。 只说他轻身而来所表现出的身手,就比面具女高出好几个档次了,说明这人相当可怕,不管是古武水准还是道行等级,都远超面具女。 “五师妹,你倒是下来啊,站那么高,不怕被雷劈吗?” 蒙面斗笠男到了近前,却没有上树,找了个无人居住的老房子,躲在房檐下,对着大树上招手。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会被雷劈?你才会吧。” 面具女叱骂着,却还是听话的飘身落下。 “嘿嘿,五师妹,昨夜之后,你我才分别小半天吧?你不在螺绿村监督那些野鬼干活,特意跑来坡村看我,明显是想我了啊。 来,抱一个,师兄也想你这个腻味人的小妖精了。” 出乎我预料的,蒙面男来了这么一段话。 “讨厌,人家想你个鬼啊。” 女人嗔骂着,却没有推开男人,任凭对方将自身搂在怀中。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这才搞懂:“感情,这是一对儿。 难怪女人对蒙面男这般了解,想来,以往,蒙面男当着她的面,杀过不少无辜之人吧?” 我暗中落地,躲到临近的无人房屋中,一墙之隔的竖着耳朵听声。 “你那边进行的可还顺利?”墙那面,蒙面男随口一问。 听声辨位,他正依着土墙,和我此刻所在的位置,也就一米不到的距离。 女人说话了:“少管我的事儿,我顺利着呢。 师尊计划多年,一朝成行,岂能不顺利? 昨夜,师尊施法,搬运了螺绿村南山上的某些山石,看似不起眼,但随后不久,就山洪爆发了,螺绿村中哭爹喊娘的。 师尊他老人家真是运筹帷幄,搬运山石又不损害自身阴德,山洪爆发和师尊无关,完全是天灾啊,哈哈哈。” “我就趁着螺绿村整体运道衰败,派遣野鬼潜入,目前,收集的很是顺利,你这边呢?” 面具女的回答,落到我耳中,宛似连环巨雷炸响! “师尊施术,搬运山石,山洪爆发?” 这些关键字眼在我脑中宛跳起了毫无章法的大型舞蹈,那叫一个狂暴,带来的震撼力太强了,让我愣在当场。 “什么天灾?原来,是人祸!” 我无声的嚎叫,眼睛因着愤怒,开始充血。 进入鬼灵噩梦之后,一件又一件丧失人性的惨事,在眼前发生。 我过去二十五六年所积攒的怒火,都没有今夜被点燃的多。 第217章 隔墙有耳,暗刺咒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面具女的师尊如此行径,却不会损耗阴德,说明,鬼灵噩梦所设置的规则有漏洞。 这个漏洞,被邪道法师给捕捉到了,并加以利用。 幸运的是,现实世界的阴德法则没有此类漏洞,更多的是论心。 没有猜错的话,鬼灵噩梦中的阴德法则,论迹不论心的明显。 只要跳过直接的因果关系,间接原因所造成的伤害,阴德法则竟然追究不到? 这充分暴露了鬼灵噩梦的法则破绽。 “该死。” 我愤怒的几乎要爆炸了。 “五师妹,我这边一切正常,很是顺利。 我跟你说,昨夜,师尊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原来,还可以这般做事。 以前的我,亲自出手收割人命收取魂魄,太傻了,现在,我驱使着野鬼,加大吓人力度。 有些人直接被吓死了,再取来魂魄使用,就不算是我杀人了,哈哈哈,以前真是不开窍。” “还得是师尊啊,他老人家掌握了天地之间的‘大道’;虽然,这本事,现在才传授给我,但也不算晚。” 蒙面男对其师尊满心的崇敬。 很明显,鬼灵噩梦的法则漏洞,其师尊一直藏着掖着的,直到昨夜,才在诸多徒儿的面前展现。 我随手撕下一布条缠在脸上,将外穿的道袍脱下,反面向外的围在腰间,这般一来就不虞身份泄露了。 反手,拔出了桃木剑。 老话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必须做点什么了,积累的怒意快要烧毁掉我的理智了。 这时节,不能继续压制。 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也得行动了;不然,担心自己会被这些恶人所做的坏事给气到走火入魔。 “噗嗤!” 灌注法力的桃木剑,势若破竹的穿透土墙,对着那斗笠蒙面男的后心要害,狠狠刺去! 坡村破屋的土墙相当脆弱,灌注了阴气的桃木剑,刀切牛油般的顺滑,穿透墙壁的过程,宛似不受阻隔。 ‘当’的一声响。 这是桃木剑刺中金属物后所发出的声音。 我暗骂一声,心知肚明,这一下暗刺,刺中了斗笠蒙面男背着的法刀。 这谁能想得到呢?只能说,蒙面男的运道不错。 土石崩飞。 桃木剑所携带的巨大力量,将黑衣男狠狠的顶翻出去。 他口中发出愤怒的嚎叫声,顺势翻滚着卸力,撞碎另一面土墙,翻落到村路中的同时,反手拔出了法刀。 与此同时,向着另一侧倒翻出去的傩戏面具女,反应奇快的祭出了长鞭法器。 “哪来的毛贼,竟敢偷袭我二师兄?找死。” 呼! 鞭子化为十几道幻影,对着我就狠狠抽打过来,所过之处,空气破碎。 我倏然催动阴山遁术,鬼魅般的一闪,躲过重重鞭影,已经闪现在翻滚之后刚起身的斗笠蒙面男身前。 目的明确,先杀掉此人,再说其他。 这厮作为面具女的二师兄,本领高强,暗地里无恶不作,抽取活人阴魂炼丹,其道行水准必然极高,这些,都令我忌惮。 没能一击必杀,先手没有占到,要是被他反过劲儿来,我的处境堪忧。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打算一鼓作气,先将威胁最大的男法师给解决了。 至于对方的身份来历?面具女法师还在呢,没有审问不出来的道理。 桃木剑上升腾起阴火,对着蒙面男的头脸和咽喉火速刺去。 对方露在外头的眼睛已转为猩红,极端仇恨的注视着我。 当,当,当! 火光四溅,此人被狂暴的力量打飞出去十多米远,继续在土路泥水中翻滚着,看着极为狼狈。 我注意到对方吐血吐得蒙脸黑布都被浸透了。 可惜,这般疾风暴雨的追杀,对方竟然还能反应过来?法刀连环的,将桃木剑格挡开了,足以看出身手了得。 “恶贼,不许伤我二师兄。” 身后响起愤怒的吼声,紧跟着,风声大作。 无疑,长鞭灌注法力的抽打过来了。 看到我追杀她的情郎,女法师急眼了。 我身形一晃,闪避到土路上去,站在漫天暴雨之中,身周电闪雷鸣的。 法力运转之下,点雨不得沾身。 手持桃木剑,看着火速挪移到几十米开外,并肩站在一块,如临大敌的神秘男女,我不声不响。 已经错过最佳的刺杀时机,眼下,只能正面硬拼了。 心头联系上了鬼兵大将宋怯和王类,要是形式不妙,两鬼可在一分钟之内驰援到场。 但跟这两人交手之后,我觉着,自己老哥一个的也能勉强应付,如是,没让宋怯他们立马行动,只是保持着心念联系。 我得试试自己在鬼灵噩梦中,没有肉身的情况下,还保留了几分能力? 对面这两个法力不俗的,是最好的试刀石。 “阁下是谁,和我等有仇?” 那蒙面男示意师妹稍安勿动,手持法刀遥遥指着这边,眼神阴沉的盯着我。 要不是感应到对手的强大,他早就抢上前来,将人砍翻了。 眼下的我,面上缠着布条,只露着眼睛在外,道袍反面的围在腰间,除非和我扮演的‘梁道长’极为熟悉的人,否则,不可能只凭身形就将我给认出来。 之所以蒙面隐藏身份,是因为担心一击不中,让对方脱逃了,那我就成了明面上的靶子。 刻意用法力改变了声线,我尖着嗓子说话。 “小辈,你们又是谁,为何在坡村兴风作浪,还想御使鬼怪吓死坡村纸人提取生魂炼丹? 残忍至极,这种行为,是道上禁忌!尔等敢触犯,就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老夫途经此地,和尔等没有仇怨,但你们的做法老夫看不惯,所以,你们得死!” 尖锐的嗓音将这段话传过去,对面两人的眼神齐齐变了。 那是拼着全力也要杀人灭口的眼神。 以他俩的对话论,其口中的师尊,做事讲究不沾因果,所以,钻法则漏洞的杀人。 但这蒙面男,违背了其师尊制定的门规,无疑,此事一旦传出去,他落不到好的。 其师尊可以面不改色的人为制造山洪,卷走十多条人命都不带喘气的,就说明,是个极端狠辣的人物。 这种阴狠类型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徒弟不听话。 “老匹夫,你知道的太多了,本想放你一马的,既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吧。” 蒙面男知道不能善了,如是,反手掏出两颗殷红的丹药,其中一颗扔到五师妹手中,他掀开面巾,自己吞服了一颗。 五师妹微微掀开面具,使用了丹药。 我眼瞳猛然缩紧。 感知的清晰,对面两人的法力波动,在吞服殷红丹丸后,竟然直线攀升,瞬息间就翻了好几倍。 “这是什么丹药,为何效果如此恐怖?” 我心头发紧,就想起了这厮喜欢用生魂炼丹的事,霎间明了,这是使用魂魄入药炼制而成的丹药,功能是短时间内将法力大提升。 提升的幅度极端惊人,竟然具备了原本三倍以上的法力强度。 不用想,看似不起眼的两颗丹药,内中,怕不是使用炼丹秘术,融合了好几个人的生魂? 他们是在吞服丹药吗,那是在消耗他人性命!燃烧起来,提升自家法力。 “可恶,罪该万死。”我的怒意被刺激到最大。 眼看着对方的法刀和长鞭上升腾起可怕的火焰,知道不能再等了,继续下去,两人联手的话,有可能将我留下。 “阴山驱魂咒,动。”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第一时间启动驱魂术。 虽然这里是鬼灵噩梦世界,阴山法术势必受到一定的削弱和影响,但只要能顺利使用,就能最大限度的提升战力。 阴山法师最强的,正是重阴之术。 不使用阴能法术,和对方比拼法力强度,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我毫不犹豫的使出阴能法术。 第218章 只手戮魔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轰! 阴气凝成的大漩涡在半空爆开,紧跟着,连续三道鬼影,从中飘飞出来。 驱魂术的效力,果然因着环境有所削减,无法勾动现实世界地府阴兵不说,即便是因地制宜地在此地召唤鬼怪,数量也变少了。 好在,于质量上而言,召来的三只野鬼,是附近实力最强的。 “什么,怎么是你们几个,为何听这人的命令?” 蒙面男大吃一惊,显然,他认识三鬼。 可能,本就是他派遣三鬼在坡村中吓活人的。 但此时,因着驱魂术作用,三鬼的意识完全不清楚了,只知道听从施术者的号令。 “杀。”我对着蒙面男就是一指。 彭! 阴气大爆炸,三只青面獠牙的猛鬼,在半空一个蓄力,紧跟着,像是离弦之箭般的窜出去,鬼爪张开,漆黑指甲弹出来,锋锐又吓人。 鬼眼通红,失了智一般,嗷嗷鬼啸震耳,对着眼神惊震的蒙面男狠狠的掏抓过去,一副不将人撕碎誓不罢休的架势。 “用符纸。”女法师在旁急急提醒。 因着变故,反应慢了半拍的男法师醒悟过来,一抖手腕,三张黄符被他祭了出去,咒语一引,大暴雨也阻拦不了黄符自燃的阴火。 紧跟着,三道银白色闪电,蜿蜒如蛇,斜向上的打到飞扑而至的三鬼身上。 “啊啊。”三鬼惨叫。 其中两只被雷霆打落在地,浑身都是刺啦作响的电光。 最厉害的那只,愣是扛着浑身电光到了近前,一鬼爪掏了过去。 全神贯注御使黄符的男人闪避不及,一声惨叫,他的左肩膀上,一大块血肉被鬼怪一爪子掏了去。 那地方露出森森白骨,霎时间,血流如注,看起来惊心动魄的。 “你敢!” 对方怒发如狂,反手一刀,将鬼怪的头颅劈砍下来。 鬼躯上火焰呼呼燃起,转眼变成飞灰,被暴雨一拍,就像是不曾存在过。 但前面被打落的两鬼缓过劲儿来,齐齐飞扑到位。 四只鬼爪子,扣向砍杀了一只鬼怪的男法师。 蒙面男法师口中咒骂不停,身形游走,刀光闪动,凭借丹药兑换的深厚法力,在癫狂的两鬼连环掏抓中,竟然打的游刃有余。 这些,说起来慢,但其实,都发生于电光石火中,快的不可思议。 另一边,我绕着女法师刺出十多剑。 其中,有三剑刺中了对方躯干,红血将女法师外衣浸透。 但这厮顽强至极,竟然瞅准空隙,扔出两张雷霆符箓。 黄符释放的雷电打在我身上,要不是老子于关键时祭出的几张护身符起效,已经被放翻在地了。 好悬大意失荆州,我不由暴怒。 “给你脸了,既如此,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大手段。” 我吼叫之后,不敢轻视女法师了,遂引动了‘阴山鬼掌摄魂术’。 此术一经施展,八成可能,会摧毁生物的脑神经,过于毒辣阴狠,养父曾言,不得擅用。 既然对方行为狠戾,针对普通人时,却一点怜悯之心不留,那说不得,我可就不留情了。 我手中没有蛛网魂鼎那类的摄魂法器,但阴山派传承中,有攻伐类的摄魂大术。 只不过,有着门规限制,不可随意动用罢了。 眼角余光看到幸存的两鬼中了好几下法刀,知道它们撑不住太久,我不敢耽搁时间,反手间桃木剑入鞘,空出的双手闪电般掐诀,口中同步念咒。 “十八地狱闪现,各殿阎罗审判; 阳世阴间无限,混沌乾坤齐颤。 六道轮回借力,宇宙玄黄通神; 万般变鬼掌绕,勾魂摄魄阴山。 阴山老祖在上,冥暗护佑,法门运转,阴山鬼掌摄魂术,动。” 咒语吟咏的太快了,十分之一秒都没用上。 指诀一共二十三般变化,每个变化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 要是外人看着,一定感觉眼花缭乱,什么都看不清,凑到我身边也听不清念叨的咒语是什么。 阴山鬼掌摄魂术的恐怖,彰显出来。 碍于道行等级偏低,我只算是掌握了此术的皮毛,加之此术对生物神经系统的毁灭性打击,可以说,于正式对敌的场合,我是第一次使用。 当咒语停住,指诀保持个姿态不动后,身周的能量力场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极端恐怖。 漆黑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周边淹没。 紧跟着,无数鬼影在黑雾中闪动,一个比一个狰狞,身躯也一个比一个高大。 最大的那只鬼,看起来,足有十五米以上的高度,足以称之为巨鬼了。 虽是虚影,但引动这番异象的我,都被吓了一大跳。 即便平时脑海中演练多次,但正式使用还是首次。 阴山鬼掌摄魂术的可怕,将我这个施术者都吓到了,何况他人? “这是什么?”女法师被吓得几乎不能动弹。 恐怖的阴能力场落下,她感觉自己渺小的像是一粒沙。 “五师妹,不可力敌,快逃!” 蒙面二师兄是个识货的,只是一看这番异像,感受了一下死亡临头般的威压,就知道难以抗衡。 这不,急急的提醒师妹逃避。 可惜,晚了。 轰! 那十五米以上高度,披头散发、面容无比狰狞的巨鬼,于黑雾中伸出一只巨型鬼掌,狠狠的抓向拼命想要摆脱力场控制的女法师。 “噗,噗!”女法师的两只眼球似乎被挤爆了,紧跟着,其眼角处向外迸溅血液。 这是于巨大威压下承受不住的外在表现。 “二师兄,救我。”女法师只来得及留下这么一句。 下一刻,巨大到宛似小房子般的巨掌,将其整个浪的抓在手心中,一握。 “啊!”女法师发出震天惨叫,紧跟着,漆黑的阴魂被摄取出来,被巨掌带回黑雾之中。 彭! 失去魂魄的身躯,木头桩子般的砸在地上。 这就是阴山鬼掌摄魂术,恐怖到吓死人,也能吓死鬼! 我站在巨鬼虚影之后,盯着这可怕至极的一幕,眼前阵阵发黑。 要知道,我只是掌握了此术的皮毛啊,何况,施展此术时,最多耗费一半的阴气法力,不会损害寿元和身体,这术,逆天的强,也逆天的狠辣。 只看女法师砸在地上的身体,我就知道,她的大脑已经被搅成了浆糊,换言之,将魂魄还回去,这厮也将变成植物人。 阴山鬼掌摄魂术对生物的脑神经,破坏力度之大,已达到极致。 此术,有伤天和。 难怪养父曾再三叮嘱,非必要,或对付万恶之徒,决不可擅动此术。 我终于明白本派对此术为何如此限制了,实在是强的可怕。 消耗少,功效却逆天,这种阴能法术不可怕,什么可怕? 也不怪古时候,阴山派被中原诸多大派忌惮、排挤,实在是,掌握的重阴大术,只要催动,对手非死即伤,这太过惊世骇俗。 不被人忌惮才怪。 “五师妹!”那蒙面男看到这幕,目眦欲裂,扯着嗓子号丧。 紧跟着,两刀砍在鬼怪身上,对野鬼们造成重击。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驱动独门遁术,化为一道黑光,疯狂逃跑。 “想逃,你想什么美事儿呢?” 我嗤笑出声。 摄魂女法师后,就预料到自私自利的男法师必然不会拼命的来救师妹,他一定选择扭头就跑。 果不其然,这厮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 既然早就防备了,哪会让其得逞? 剩余的所有法力,凭空送达巨鬼虚影之中,我遥遥的对着疯狂遁逃的黑影一指。 轰! 天地似乎跟着震动,下一刻,巨鬼虚影凭空消失在我的眼前。 随后,影子再闪,出现在遁逃的男法师身前。 挡住半边雷霆和暴雨的巨掌,从四处蔓延的黑雾中轰下。 这次不是抓,而是拍,狠拍! “不。”男法师满眼绝望的发出一声喊。 彭! 他被狠狠的拍在地上,霎间,被拍成了肉饼。 漆黑阴魂被摄取出来,巨掌又是一拍。 啪。 其罪恶灵魂,被巨鬼之掌拍的四分五裂。 咚。 我浑身无力的倒坐在地。 能量告罄,黑雾、巨鬼,全部消散。 “哈哈哈。” 我坐在泥水中,任凭暴雨临身,仰天大笑。 “今夜,只手戮魔,善莫大焉;痛哉,快哉!” 第219章 惊局大敌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实践出真知,以往总是听养父说,阴山派有些秘术,一旦施展,风云变色、龙虎臣服。 当时只以为养父在吹嘘,但也将其嘱咐深藏心底,比如,某些过于狠辣阴毒的术,不可轻用。 以阴山鬼掌摄魂术为例,以往只是苦练掐诀、念咒,于脑海中无数次演练,但对战时,从未真的使用。 结果,今儿让自己都大开眼界了! 忽然意识到了阴山派的恐怖之处。 如鬼掌摄魂术这类不可轻易动用、过于狠毒的阴山派攻伐大术,我掌握了五六套之多,全练习的滚瓜烂熟,却没有正式动用过。 有些期待,那些术一旦展现,会带来怎样的威能? 掌控了如此恐怖大术的阴山派,竟然会没落? 说实在的,我有些不解。 “看来,阴山派各代掌门人不够猛啊,有此大术在手,横行天下也未尝不可。 咦,思维过于天马行空了,得收回来了,别忘了,我们梁家可是阴山派弃徒的后代,哪有资格评论阴山派是否该重新崛起呢?” 我收回了散乱的思维。 咒语一念,身前显现个能量小漩涡。 这是鬼掌摄魂术的储藏空间,被这套大术摄取的灵魂,会被禁锢其中,想自行毁灭都做不到,完全被镇压的状态。 我是施术者,自然可以控制。 伸出手一掏,被压缩成巴掌大小的阴魂,毫无反抗之力的落到掌心中,我死死握住,将其拽了出来。 漆黑的阴魂脱离大术禁锢空间,就想挣扎。 我冷哼一声,阴火闪现,将其烧灼的‘嗷嗷’惨叫。 这厮一个劲的求饶,我才住手,她也就老实了。 躺在我掌心、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阴魂,正是面具女法师。 黑雾散开,其本相展现出来,看着,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美貌妇人。 我低头看着缩小的阴魂,有些狐疑。 此女面容很是陌生,即便搜索了梁道长的记忆,也没能找到有关此女的讯息,看来,以往,梁道长和此女没有打过照面,不熟。 “姓名,籍贯,师从何人?细细说来。 敢撒谎一个字,老夫就用阴火烧灼你半盏茶时间,说谎两个字,烧灼一盏茶,以此类推;奉劝你识相些,现在,说。” 我声色俱厉,手掌边缘升腾蓝黑色阴火。 只要对方敢撒谎,就要承受阴火焚烧之苦。 这类苦痛作用在灵魂体上,痛楚程度,堪比人类妇女分娩时的三十倍以上,但还不会烧灼的魂消魄散。 于灵魂体而言,实乃极致酷刑。 “前辈莫要动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叫做程鱼,今年二十九岁,出生于‘洛顺县’; 二十岁那年,机缘巧合得到一些法术传承,成了个民间法师。 二十五岁时,遇到恩师,发现我有些根骨,就收我入门,做了他的五徒弟。 我家恩师在洛顺县很有些名气,人称‘太广先生’。” 程鱼根本不敢说谎。 她亲眼看到我施展大术,将二师兄拍成肉饼,还狠辣的灭了魂魄,这种手段,将她吓毁了。 更别说,先前想要遁逃时,被阴火焚烧了,那种痛苦,她一刻也不想遭受了。 我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太广先生?那个在十里八村很有名头,没事就给村人起名字、看风水的太广先生?”惊咦的追问。 “没错,正是家师,不知,前辈是否认识家师?他在洛顺县中被尊称为阴阳大师的。 他交游广阔,三教九流中全是他认识的人。 前辈,我和二师兄对你动手,是我等不对。 眼下,二师兄被你打的身魂俱灭,我的身体也死亡了,只剩一缕残魂,还请前辈看在家师太广先生的面子上,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我向你磕头了。” 女法师跪在我的掌心中,‘彭彭’的磕头。 生死就在眼前,她全力争取仅剩的一线生机。 我眯了眯眼睛:“你那个二师兄,杀害生人收割阴魂去炼丹,罪不可恕。 你知道内情,却助虐为纣,罪过也不轻。”听我这么一说,女法师快被吓死了。 “老夫镇杀了你的二师兄,打灭你的肉身,这是替天行道,道上法师同行们,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现在,你的阴魂是否能留下,端看以往是否作孽了? 现在,说一说吧,杀过多少无辜之人?还是那话,你的所有反应都在我的监察下,撒谎我就知道。” “前辈明鉴,我和二师兄算是道侣了,他的所作所为,我虽然知道,但也只能睁眼闭眼的,也规劝过二师兄,奈何,人微言轻的,人家不听我劝; 我早有预料,会遭报应的,果不其然,今夜,我俩双双因此毙命。” “至于我本身?真就没有杀害过无辜之人,以往,有些仇家,我利用术法折磨过他们,让其见鬼三月之类的,但没敢杀伤人命。 今夜,奉师命到村子中收集恐惧能量,我虽然御使了好几只鬼物,但我对它们也足够宽容是,没让野鬼们丧生。 以其中一个鬼为例,她叫做屉娘,我二师兄看中屉娘魂魄,说比较特殊,想要用她炼丹,都被我婉拒了。 不管如何说,我也算是保护了屉娘;前辈,我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啊。” 我死死盯着对方,仔细感应她说话时的反应,可以确定,说的都是实话。 “你过关了,阴魂可以保留,但暂时,要被拘束在老夫的符纸中。”我冷冷开口。 “多谢前辈。”女法师几乎喜极而泣。 我祭出一张普通符箓,并指一点,将其收入符纸之中。 并未完全封印,随时可以问话。 “程鱼,你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在哪,在做什么?太广先生人在何处?” 我毫不客气的追问。 “禀告前辈,我家大师兄,负责北村收割恐惧情绪事宜,三师姐负责马村,四师兄负责深井村,六师妹在湖村,七师弟在黑椒村。” “我师傅太广先生目前人在洛顺县中,他给了我们七个徒儿三天的收集时间,收集恐惧能量最多、任务完成最出色的,可以得到他的衣钵真传。 这是我们都无比尽力的原因。 前辈,虽然你术法高强,但以我的眼光来看,你比之太广先生还是逊色一筹的。 太广先生身上有三件厉害法器,一张八卦镜,一柄桃木剑,还有一把斩马刀,都是高阶法器,厉害无比。 就算前辈施展先前那恐怖的大术,凭借这三样法器,师傅也能挡住你的攻击,紧跟着,就是狂风暴雨般的反击了。 所以说,我不建议前辈去对付太广先生。 那人,很恐怖,他手中的桃木剑,是千年以上桃木炼制成的,厉害无比,猛鬼邪魔碰到都是被打成飞灰的下场。” 似乎知道,不建立功劳的话,未来没有光明,我并未询问的东西,程鱼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个干净。 太广先生的老底,被她透漏的差不多了。 我闻言就是一愣:千年桃木打造的法器?好生厉害。 想到自家手中的桃木剑,材质是五百年桃木,就明白了自己这个梁道长,和太广先生之间的差距。 “太广那厮,除了法器厉害,术法方面,有什么特点?”我沉吟片刻,凝声询问。 “太广先生,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强法师,擅长五行术法,还会奇门鬼术,召唤鬼怪协同作战。 秘术控制鬼物心神,麾下有一个鬼怪战队,具体数量未知,我没有亲眼见到过,还是大师兄说漏嘴的。 最可怕的是,太广师尊于风水堪舆上称为一绝,也就是说,他布置法阵的能力,冠绝洛顺县。 以上就是我知道的了。 我控制野鬼的手法,只是师尊传授的皮毛,真正核心的控魂术法,恩师还未传给我呢。” 我听着程鱼的述说,心头震撼,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大敌。 这两个字在心头闪现。 第220章 园葬骨,蹊跷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程鱼似乎在说另一个我,另一个岁数很大的我,道法长足进步后的我。 太广先生比之于我,还擅长五行术法。 这就等同于,我和零眉的叠加。 此人,棘手大敌,不好对付! “好一个太广先生,厉害,会五行术法,会布置法阵,会御使鬼邪,麾下甚至组建了鬼邪战队,这等手段,只是听着就无比惊悚,他为何还要收集恐惧能量?” 我问出了百思不解的问题。 “这个嘛,师尊没有多说,我猜测,他道行晋升遇到瓶颈了,可能是卡在某个段位多年,所以,剑走偏锋,打算使用足够多的恐惧能量,帮助自身晋升更高的等级。 以上只是小女子猜测的东西,仅作参考。” 程鱼的话让我陷入沉思。 使用恐惧能量,帮助道行晋升?我以前可没听过这类邪术。 不管了,这些只是程鱼猜测的,做不得准,太广那厮收集这类能量,也许,另有他用。 “你俩死在这里,太广先生会第一时间知道不?”我直指关键问题。 女法师回话:“目前,周边村落,整体运势衰落的厉害,能量力场极不稳定,远程术法联系的话,有可能伤到自身意念。 最主要的是,明面上,我们七个是太广的爱徒,但其实,我们在人家的眼中,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随时可以抛弃; 换句话说,我等死活根本不被太广看重。 所以,我和二师兄死在这里的事儿,三天之后,待我们没能顺利回去,师尊才会知晓。” 说到后面,程鱼语气降低,显然,情绪低落。 “如此,甚好。” 我听到回答,心情却不同,很是松了口气。 螺绿村和周边村子,因着太广师徒的布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但最严重的,还得说是螺绿村。 血雷老鬼井游静的乱入,让本就灾祸不断的螺绿村,雪上加霜。 不管怎么说,只从表面上看,太广派遣到各个村子的徒弟,在三天之内不会滥杀人命,他们的目的是收集恐惧情绪,且时间足足三天整,这给了我喘息之机。 只要太广不会因着两个徒弟的身死,提前入局,我就可以集中力量,先去解决老鬼井游静所带来的威胁。 之后,再整合力量,和太广决一死战。 鬼灵噩梦既然把太广摆在我的眼前了,变相说明,太广的死活,干系八十八名邪术受害者的命运,这点,无比鲜明! 我和太广都是鬼灵噩梦设定好的一环。 给我的感觉是,太广宛似鬼灵噩梦的核心枢纽,只有击败或是灭杀了他,才能彻底解决鬼灾。 定下计划,不再搭理禁锢在符纸中的程鱼,我找了个避雨之处,盘膝打坐,搬运内气。 半小时后,恢复了八成。 起身打扫战场,将程鱼使用的长鞭和男法师遗落的法刀收起,这些,虽然品质不高,但毕竟是法器,还是有用的。 至于丹药之类的,都毁在巨鬼之掌下了,并未收集到,何况,用人类魂魄炼制的丹药,我也不敢使用。 做好这些后,隐形匿踪的在坡村中一顿逛游,将隐藏暗中、奉命吓人的五只野鬼全部揪了出来,封印在黄符中。 坡村这边的村民,暂时性的不被鬼邪威胁了。 此地事了,我提气轻身,向着螺绿村奔掠。 不久后,已经回到螺绿村中,我心念联系上宋怯和王类。 不过半分钟,两鬼携带阴风,高速卷来。 我先是封闭了禁锢程鱼和其他野鬼的符纸,扯掉脸上布条,披上破旧道袍,这才向女鬼宋怯询问朱家后宅事宜。 宋怯气的够呛,详细述说一通。 那朱师构的大太太和二姨太,心肠之恶毒,宋怯这等老鬼也看不过眼了。 两个养尊处优的后宅女人,对身边的丫鬟们非打即骂。 更可恶的是太大大生的朱家小少爷,年纪不大,恶毒的鬼点子极多,甚至想出了在丫鬟们后背上,用鞭子抽打出梅花伤痕作乐的恶毒计划。 小花回去后,又被小少爷鞭打了一顿。 要不是我事先吩咐不要莽撞,宋怯非出手掐死地主家的小少爷不可。 欺人太甚也不足以形容那龟孙的可恶! 最吓人的是,小花和几个丫鬟挨打后,大半夜的,跑到花园中烧纸,低声哭诉,似乎在祭奠什么人。 宋怯产生了怀疑,就穿透土层查看。 震惊的发现,朱家的后花园中,埋藏了七八具尸骨。 看半腐骨骸形态,都是十三四岁的女孩,显然,是以前死掉的丫鬟,被草草的埋在后花园地下当肥料了。 至于是不是大太太和二姨太打死的丫鬟,宋怯还没来得及深查,就接到我命令,离开后宅,赶过来汇合。 我听的直冒火,但眼下还没精力去解决朱家的破事,就将坡村发生的事儿说给两鬼听。 听到太广先生的名头,顶着月逐和月知形象的两鬼面面相觑。 它们被设定好的身份,所产生的记忆中,当然缺不了洛顺县阴阳大师太广先生的讯息。 “梁师,不太妙啊,鬼灵噩梦如此设定,还将此人搬在你我面前,是不是说……?”宋怯鬼眼眨动,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点头:“太广先生,很大可能就是鬼灵噩梦的核心枢纽所在,可能是施术者的意念化身,也可能是操控鬼灵噩梦的法器,在此地的具现。 不管是哪儿一样,都说明,不将此獠击败,甚至是击杀,鬼灵噩梦就停不下来,我就没法带着主顾们的意识返回现实,自然就不能完成工作。” “那就弄他!”王类恶狠狠的来了一声。 宋怯对着王类翻了个大大的鬼眼。 “说的轻巧,你没听梁师的描述吗?那太广先生的难缠程度,比现实世界的梁师还要恐怖。 麾下的鬼怪战队中有几只恶鬼邪魔,我等完全不知道。 对方厉害的程度,是否能碾压你我?也不清楚。 这些情报没有搞清楚之前,一头撞过去,不死也残。” “梁师,反正太广暂时不知徒弟身死之事,我建议,莫要招惹,先解决了井游静,反过头来,将蒙集语也叫过来,我们能组建锥形阵了,再去收拾太广也不迟; 眼下,我们对上太广的话,胜算不大。” 宋怯老成持重,王类也默不作声了。 我来回踱步,宋怯所说,也是我之所想。 之所以和他们商量一番,是因为,我怕自己出疏漏。 “行,这事就按照你的话来,咱们先对付井游静。 现在,仔细听我说另一件事,一件让我始终忐忑不安的事儿,你俩见多识广的,给点意见。” 说着这话,我就将鬼灵噩梦中,有的村人没有魂魄,有的却有魂魄的蹊跷事儿,说于经验丰富的两鬼听。 这事儿,我总感觉内中藏着让人窒息般的恐怖。 但具体去说,究竟恐怖在哪?我还回答不上来。 未知的恐怖如影随形的跟着我,让我心头发毛、浑身发寒。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啊,这事好生蹊跷; 若说是鬼灵噩梦设定中出差错了,为何,被梁师遇到了好几个没有魂魄的人呢?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宋怯蹙紧眉头,下意识的左右飘着,这是她沉思时的状态。 “肯定有问题,但问题在哪呢?让我想想。”王类前后来回的窜着。 好嘛,它俩陷入沉思后,可以组成经纬线了。 我没打扰两鬼,静静的站在一旁,刻意的头脑放空。 毕竟,早就冥思苦想过了,我是想不通蹊跷在何处的,现在,就交给两鬼去费脑筋吧。 能鬼多劳,天经地义。 第221章 烛诡火,阴人来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五分钟后。 “梁师,我头痛欲裂,想不通。”宋怯苦着个鬼脸,做摊手状。 我苦笑着摇头,示意宋怯先别琢磨了。 “抱歉,梁师,我也想不通,关键在于,‘样本’太少了,想不通其中规律。 反正,你还要在此地铲除妖邪一段时间,有可能,会有大恶人落在你手,那样的恶人,直接宰了,看看对方体内有没有灵魂?样本一多,我就有头绪了。” 王类如此说。 “好想法。”我赞叹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大恶人吗?” 我眼前浮现出几张人脸。 修桥铺路刷好名声、背地里囤货居奇逼死人命的朱师构。 以及,他后院那两个恶毒女人,还有那恶毒的小少爷。 后花园地下葬着丫鬟们的尸首,和这些人脱不开关系,这等恶人,死不足惜! 紧跟着,干巴瘦的村汉付士的脸,在眼前闪过。 他见死不救、心生恶念,两个孩子的命在其手中,此人,必须死! 这么多的恶人样本,足够王类归纳总结的了。 想到这里,我嘿嘿的冷笑起来。 “不当人的杂碎们,既然你们丧失了人性,宁愿做鬼,不愿当人了,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毕竟,身为民间法师,铲除祸害人世间的妖魔鬼怪,乃是天职。” “不过,这些不急,井游静才是心腹大患,咱们得想法将其真身引诱出来,总是去清除她分散出去的阴气,治标不治本; 你俩有什么好办法没?将老鬼引出来,咱们集中力量灭杀之。” 我将话头转到这方面。 “这?”宋怯和王类面面相觑。 “梁师,我这葫芦法器里禁锢着一缕阴气,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处?” 王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葫芦法器递过来。 我们三个身处于螺绿村某无人破屋中,外头电闪雷鸣、暴雨不休,不用担心会有村民撞进来,我就接过了葫芦,催动法力加了一层外在禁锢,这才拔开葫芦塞子。 咻! 一道巴掌大的黑影,快速的从葫芦嘴位置穿了出来,一头撞在法力屏障上。 “吼!” 此物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在法力组建的圆球型小空间中左突右撞的。 我位于法力圆球之外,静静观察内中的阴气。 虽然只是模糊的轮廓,通体都是漆黑的颜色,只有眼睛部位发红,但无疑,其轮廓和老鬼井游静极度相似,应该就是井游静分出来的阴气,心神相连的那种。 但这种联系还不够紧密,藏身暗中的井游静,只能感应到自家阴气的位置,若是阴气被摧毁,对其魂体有轻微反噬,她自然能感受的到。 也就这样了,这阴气具现出的玩意儿,并不能和本体共享五感六识; 换言之,阴气具现所看到的场景,井游静那边看不到,也听不到阴气周边的声音。 “很是粗劣的手段,老鬼虽然因着血鬼雷,有着强悍的鬼气加持,但她没有学过鬼术,分出阴气,入侵生人这类手段,应该算做天赋。” 没有鬼术加持的井游静,让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儿。 说实在的,深恐血鬼雷将鬼术打包送给井游静了。 眼下,近距离观察这缕阴气具现,已经可以猜测老鬼的深浅了。 她只是鬼气深厚,但论起鬼气运用,比之宋怯和王类这般的大行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井游静,是个外行。”我给出定论。 “梁师所言极是。”王类笑呵呵凑到近前。 “既然井游静不会什么鬼术,那么,她一定不懂鬼术中的道道儿,比如……。” 王类压低嗓音,给出建议。 此建议的目的是‘引蛇出洞’。 时间拖得越久,于我方越不利。 更不要说,洛顺县那边,太广先生是个大的变数。 虽然程鱼信誓旦旦地说,太广不会在三天时限之前露面,但谁敢说,太广先生会不会心血来潮,忽然就出现在周围呢? 那样的话,我们一边对战井游静,一边对战太广,将进退失据,很容易出现伤亡。 因而,高速摆平井游静,与我方最有利。 我听着王类的话,缓缓点头,又和宋怯商量了一番,引蛇出洞计划初步成型。 一个小时后。 暴雨总算是停了下来。 不少村人担心的走出四下漏水的房屋。 南山的状态是村民们最为关心的,发现今夜没有山洪冲下来,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再看看高空缓缓散开的乌云,星光闪动,无疑,后半夜可以放心入睡了。 家住在村子北头的寡妇小宿,疲惫的返回家中。 她看了看土炕上睡着的小四和小七,心疼的将那破烂的被子,往孩子身上拉扯一下。 两个孩子面黄肌瘦的,睡觉也不安稳,嘴角流着口水。 小四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声,听不懂说着啥,但看其吞咽口水的动作,应该是梦到吃上美食了。 小宿借着窗口星光,看着孩子这一出儿,心痛的难以呼吸了。 她翻下土炕,到角落的木柜中翻找起来。 半晌后,找出个上了锁头的小木盒。 用钥匙开了锁,她拿起其中的几份田契,珍惜的用手抚着发黄的纸。 木盒中还有一些零散的铜钱,但当此灾祸时节,铜钱根本买不来粮食。 只有田产,才能从大地主朱师构等人手中换来数量不多的救急粮食。 小宿盯着手里的田契,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滚落。 对一个农村妇人,特别是死了丈夫、没了依靠的农村寡妇而言,这几张田契,就是命! 可现在,不将此物拿出来换粮食,她和两个孩子很可能会饿死。 对外的通道被洪水堵塞着,死亡威胁就始终不会消散。 这是井家最后的家底了。 小宿心头天人交战,拿不定主意。 此物一旦交换出去,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只能去地主家做长工了,那不是小宿愿意看到的。 “婆婆,儿媳硬着心肠,促您赴死,但其实,杯水车薪; 现在,到了动用祖田的时候,井家的列祖列宗啊,不是儿媳败家,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小宿念念叨叨的。 她狠了狠心,将发黄的田契塞在怀中,打定了主意,天一亮,就去朱师构家换粮食。 小心的将装着铜钱的木盒锁好,藏回木柜中,小宿坐在炕沿儿发呆。 为了节省,煤油灯和蜡烛都没有使用,她只是坐在黑暗中,静静的想着心事。 就在此时,一股子阴风吹过。 ‘噗嗤’一声响,早就熄灭的白蜡烛,忽然被点燃了! 微弱的烛光将土房中沉思的女人吓了一大跳。 她转头,不解的看向土炕前的旧桌子。 那上面,烛光随风摇曳,却带来了无尽的阴森感。 小宿记的清楚,她早早的熄灭了蜡烛,为何,没人接近的情况下,蜡烛自己燃烧起来了? 她猛回头去看孩子。 发现两个小孩没受影响,这才松缓一分。 就在此时,一股阴风从小宿的脖颈上滚过,随后,噗!旧桌上的蜡烛熄灭了。 “啊!” 小宿吓得一声尖叫,随后,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黑暗中,她眼睛瞪得宛似铜铃,紧张的额头冒出冷汗。 一眨不眨的盯着蜡烛熄灭的位置,隐约之间,似乎,看到那里有个披头散发的黑影。 这一下,将小宿几乎吓死过去。 但为母则刚,也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速度极快起身,反手间。从被褥下掏出一把生锈的大剪刀,死死的指向黑影。 忍着心悸和恐惧,深恐惊醒孩子,低吼着:“是谁?你别过来。” 呼啦! 阴风再度一卷,黑影消失不见了。 然后,毫无征兆的,那根烧掉一半的白蜡烛,再度燃亮。 小宿的瞳孔猛然缩紧,‘彭’的跌坐在地。 巨大的恐惧让其难以呼吸,窒息感涌来,眼前阵阵发黑,浑身毫毛倒竖。 对一个没文化、没见识的农妇而言,眼前这幕,实在是太过恐怖。 她能想到的,必然是:自家遗弃婆婆于瓦罐坟中的恶行,遭报应了,这不,引鬼登门了! 第222章 阴差拘魂记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老话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问题是,小宿刚做了亏心事不久啊,这感觉可就没不就一样了。 突如其来的恐怖变故,让小宿一下倒坐在地上,蹭了一身的泥土,出了一脑门的白毛汗! 但她顾不上这些了,眼前发生的一幕,冲击着小宿那结构简单的大脑。 她大口的喘着,却顽强起身,挡在两个孩子身前。 持着平时防身用的生锈剪刀,红血丝遍布整个眼球,眼珠子在眼眶中胡乱滚动,左右上下的扫看。 井四院所扮演的农村寡妇小宿,在鬼登门的死亡威胁之前,为了守护两个孩子,爆发出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勇气。 “是谁,你是谁?求求你离开吧,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们; 是我遗弃的婆婆,罪孽我自己来承受,你不要吓到孩子们,他们饭都吃不上,够可怜的了,呜呜。” 小宿在阴森的白烛光中,手臂颤着,险些拿不住生锈剪刀。 但为了护住崽子,还是振作精神,一边向看不见的可怕存在求饶,一边死死的握紧武器。 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你这恶妇,坏事做绝,遗弃老人,罪不容赦! 本座乃地府鬼差,奉阎君大人之命,来此锁拿你和两个孽子的阴魂下黄泉。 你做下的孽过大,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阳寿也被消减一空,所以,你们一家三口即将一道赴死。” 阴森的、难辨性别的话,落到小宿耳中。 她宛似被雷击中,颤栗不可抑制。 “不,不,鬼差大人,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千错万错,所有罪孽由我来背负,不要牵扯孩子啊。 现在,阳间都民国了,不是辫子朝了,不兴连坐了,地府也该和阳世看齐吧? 带我走就好,让小四、小七活下去吧,我给鬼差大人磕头了。” 小宿被吓的几乎当场昏厥。 当啷! 大剪刀落地,紧跟着,哭喊着跪倒在地,也顾不上会不会惊到孩子了,‘彭、彭’的对着白蜡烛磕头,磕的头破血流。 她懊悔至极,早知道作孽深重的话会连累孩子,那绝对不会遗弃老人。 要死,一家子一块死就是,也比现在这局面要强。 “阳间是阳间,阴间自有阴间法度; 你这些话,可以留到阎王殿上申诉,没准,阎罗王心肠一软,能放你家孩子还阳呢,这都说不定的; 废话就不说了,现在,随吾去走一趟黄泉吧,你们一家三口,就要整整齐齐的。” 无法判断方位的话传进来,紧跟着,白蜡烛‘呼啦’一声熄灭,然后,那披头散发的鬼影再度出现。 在小宿大喊‘不’的声音中,勾魂链发出摄人心魂的金属撞击声,对着土炕上沉睡的两个孩子释放过去。 其前头是弯钩形态,这是专门勾人魂魄的阴司法器,一旦被勾住,阴魂就会被扯出来,换言之,人就死了,天皇老子也难以救活。 民间传说,若是魂魄被押解到地府阎王殿中接受了审判,基本上,死定了! 没听说几个能还阳的,那种事,古今罕见。 “不,不。”小宿发疯的冲过去,顺势捡起掉落地上的大剪刀,对着勾魂链狠狠的刺过去。 很可惜,剪刀从虚影中一穿而过。 小宿撞在墙上,反弹着摔倒在地,疼的惨叫,更多的却是绝望。 一个当娘的,亲眼看到因着自家罪孽,连累的孩子还没长大,就被鬼差上门勾魂,这搁谁身上也受不住啊! 这一刻,小宿的精神世界几乎崩塌了。 她哭喊着,却心知肚明,在神秘莫测、民间传说中冷面无情的阴司鬼差面前,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讲话了,阎王叫尔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说的就是眼前这幕。 “何方野鬼?竟敢假扮阴司鬼差,祸害到老身孙儿们的头上了,找死。” 一道愤怒至极的吼声,突然炸响。 紧跟着,血红之色覆盖了整个土房。 同时,小宿眼白一翻翻,被鬼气刺激的昏厥过去。 在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婆婆了。 “只是,婆婆不是身在瓦罐坟中吗?还有,为何,婆婆飘进了屋子,还身穿一件血色大袍子?” 小宿只能想到这些,因为,随后就眼前发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井游静现身了! 一只鬼爪向前一捞,那勾魂链就被其抓在掌心之中,阴气一震,锁链寸寸断裂。 “给老身出来!” 大孙子们几乎被不知从何冒出的野鬼给勾魂了,这让无比护犊子的井游静大怒,已经处于大暴走阶段。 轰! 阴气爆炸,披头散发的鬼影,被老鬼的阴气从房梁处炸飞出去。 半空中翻了好几个筋斗卸力,这才稳住身形,于十米高处飘着。 黑发在高空横向展现,宛似一张大号的旗幡。 正是展现原本形象的女鬼宋怯。 这个形象落在飞追出来的井游静眼中,却无比陌生。 因为,宋怯先前都是道姑月知的样子。 眼下,她没法恢复本来的样貌,而是使用了鬼术,模拟出了这个形态。 这就是我方的引蛇出洞计划。 王类私下有言,井游静虽然分出诸多阴气,去影响一众村人,但迄今为止,她没有对小宿出手过。 显然,对这个让自身死在瓦罐坟中的儿媳,她并不怨恨。 换言之,在井游静心头,延续井家香火的两个大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第一条件。 下一个条件是,井游静本身不会鬼术,不懂其中道道儿;也就是说,我方人员使用鬼术幻化成任何样子,井游静也没法第一时间识破。 第三条是,程鱼派遣的屉娘等野鬼,还在村子中收集恐惧能量。 对此,老鬼井游静必然是早就发现了,但野鬼们没有伤害到井家,更没有威胁到自家的大孙子,这重男轻女严重的老妪,也就睁眼闭眼的没当回事。 以上三条成立后,引蛇出洞计划就成了。 我方的鬼兵大将,伪装成程鱼派遣的野鬼一员。 打着鬼差勾魂名义,故意显露鬼气的吓唬小宿一通,还得拖延点时间。 时刻注意着自家大孙子安全的老鬼井游静,自然就会发现,有野鬼入侵井家了。 因她不会鬼术,就不能快速识别,是我方鬼怪扮演的野鬼,那么,就不会和我这个梁道长正面对上。 毕竟,老鬼刚现世时,发现梁道长干涉,就隐形而去了,没有正面斗战,说明,梁道长在其心头很有些震慑力。 若是发现梁道长身边的徒弟在场,老妪井游静不见得会现身。 眼下嘛,宋怯扮演的野鬼,井游静识别不出身份,误判其是收集恐惧能量的野鬼,就这等货色,敢伤害自家视若珍宝的大孙子,井游静被怒火刺激到,就有七成可能现身出来干涉。 如此一来,引蛇出洞计划也就顺利完成了。 至于这过程中,几乎吓死了小宿,那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死不了。 在这鬼灵噩梦之中,不能亲手宰了井四院,我本就不开心,眼下,能吓他个好歹,我也算是出口恶气了。 从门口冲出的井游静升高了十米,和宋怯遥遥相对,冷声说:“你是哪来的野鬼,胆子不小啊,老身的家人也敢勾魂?老身不将你打的魂飞魄散,就不叫井游静。” “嘿嘿嘿。”鬼发幡迎风招展的宋怯悬空而立,浑身散发着漆黑的鬼气,却只是阴笑着,没有立刻回应对方。 “啧啧,井游静,你这个老鬼的口气不小啊!今夜,贫道不将你生擒活捉或是当场打杀了,那就脱下这身道袍还俗。” 隐在暗中的我,拎着出鞘的桃木剑,施施然的迈步而出,昂着下巴,看向半空。 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道童月逐(王类),他后背上的八卦大葫芦无比醒目。 闻言,井游静身躯一颤,她缓缓的低头看来,随后,鬼脸大变。 第223章 老身让你们全部陪葬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你们竟然设置了圈套,可恶。” 飘在半空的井游静愤怒的鬼眼释放血光,周边空间跟着一阵扭曲。 鬼怪大都负面情绪爆表,影响它们的心智,但并不傻,事到如今,井游静若是还不能反应过来,那就不合理了。 这种根据老鬼心理设置的战术,听起来简单,但其实,想让对方入套,每一个环节和步骤都不能出错。 眼下,已经将老鬼套了进来,就不能被她遁逃了。 同样一块石头,两次绊倒一个人都很难,何况是中计过一次的老鬼呢? 当我从暗中走出来的那一霎,早就布置在小宿家周边的禁锢法阵,紧跟着启动。 砰,砰砰! 暗夜中,符箓碎裂后自燃的动静儿此起彼伏,甚至,还有法器碎裂的声音跟着响起。 没错,为了布置这座禁锢大阵,我利用了手头本就紧张的资源。 低阶符箓和法器为阵眼。 法器指的是从程鱼和其二师兄手中缴获的长鞭和法刀。 血色长鞭是低阶法器,根本不抗劲儿,法阵一经运转,长鞭释放蕴藏的能量后,基本上就报废了。 得自蒙面男的法刀比较优秀,达到了中阶水准,所以,以其为阵眼,启动禁锢大阵后,法刀并不会报废,还能使用几次。 至于低阶符箓?那都是消耗品,启动法阵的同时,符箓就消失不见了,我怀中只剩两张中阶符箓了。 为了困住井游静,算是压上了大半的身家。 半空闪动五行能量彩光,紧跟着,一座半球形的能量壁垒凭空罩落,将方圆一里地全部笼罩。 这是阴山派禁锢大阵之一,因阵眼使用的物品,品级较为低端,所以,禁锢之力并不高。 以井游静的阴气浓度计算,她锁定一个点,不停的压缩着阴气去攻击,此阵,最多维持三十秒,就会崩溃。 即便如此也够用了,我们一行都在呢,哪能给对方集中阴气轰碎法阵的机会? 虽然没有唤来蒙集语,组不成锥形阵,但我还是有信心拿下井游静的。 毕竟,她只是一只不会鬼术、阴气深厚的老鬼。 若是换做术法恐怖、鬼邪手下众多的太广先生在场,那蒙集语不到位的话,我绝对不会出手。 井游静转头四顾,强悍的感应让其立马明白,已被法阵禁锢住,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梁道长,老身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却处处和老身作对,这是在欺负鬼啊!你信不信,惹急眼了老身,让你们全部陪葬?” 井游静鬼眼中的愤怒已经无法掩藏了,恶狠狠的威胁着。 “贫道不信。”我冷笑一声,扔过去四个字,几乎将半空的井游静气的坠地。 “你将法阵散了,老身就揭过这一页,不然,拼着这把老骨头,一定要拉你陪葬。”井游静不管对面的宋怯,意念死死锁定在我的身上。 她打算揪着我不放,一换一也在所不惜。 “井游静,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好不容易将你困住,哪有半途放走的道理?至于你能不能拉着贫道陪葬?贫道有信心,你做不到。 对了,正式对战之前,你能否回答贫道个问题?” 听我这么一说,井游静眼神愈发凶狠,但也升起疑惑:“牛鼻子老杂毛,你有什么不解的,问就是。” “无量寿。”我装模作样打个稽首:“井游静,小宿催你赴死时,贫道就在附近,这你是知道的; 当时,听你们之间对话,为了井家后代能有条活路,你这个岁数大的,倒是心甘情愿赴死。 问题是,被血鬼雷击中并催生出厉鬼之体后,你为何对螺绿村中村民升起这么大的杀意?分出一缕缕的阴气,具现鬼影,侵入村民们的体内,引动他们心底藏着的恶念,导致他们蜕变成凶徒。 最开始是葛储水和莫仇飞,后来,是酒驴子和其他村人,你这是一步步的扩大影响范围。 看这意思,贫道若是不插手,时间拉长些,用不上三两天,螺绿村中侥幸活着的几百人,就得自相残杀的只剩几十人,甚至更少。 贫道不解的就是这里,螺绿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赶尽杀绝?” “别说什么血鬼雷带来的刺激,让你觉醒了杀戮本性,你若真被杀戮支配了心神,那就会连同小宿和井家后代一块杀了,更不可能现身出来保护井家。 你是有自家打算的,贫道想听真话。” 我一番话送过去,半空的老鬼沉默了。 随即,她缓缓落地,只用脚尖儿点着地面。 她光着脚掌,没有穿鞋,枯瘦的脚掌上,青筋宛似蚯蚓般的蠕动,看着就无比惊悚。 血色大袍子上的颜色并不均匀,有的位置浅红,有的位置深红,甚至接近黑色了,细细打量,那真是血浸透过的袍子,难怪看起来那样的刺眼、恐怖。 宋怯距离几十米,跟着落地,她身边影子一闪,王类背着葫芦出现在旁。 两鬼遥遥锁定井游静。 以距离上看,井游静离我更近些,但其实,以两鬼的速度论,井游静敢袭击我,两鬼就能高速闪现我身前进行格挡。 所以说,我所处的位置,暂时而言,安稳如泰山。 “梁道长,看来,你和老身杠上了,没有转圜余地。 既如此,老身就实话实说好了。 我在螺绿村中生活了六十多年,和邻里的关系,说不上和睦,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及瓦罐坟,那是螺绿村的传统丧葬方式,老身之前,不知多少岁数大的人,被送进了瓦罐坟。 螺绿村中,家家户户都这么干,也就没什么不对的了。” 听着井游静的话,我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全都弃养老人,家家户户都有瓦罐坟历史,这是何等邪恶的村落? 但因为村人全都这么做,看起来,反而正常了,似乎,这就是螺绿村历史悠久的孝道了?简直了,岂有此理? “一直以来就是如此,难道,就是对的吗?”我忍着心底的愤怒,并未出声打断对方说话。 另一边,井游静没管我神色如何,自顾自的往下说。 “之所以将目标瞄准了螺绿村村民,是因为,老身的两个大孙子,得活下去。 螺绿村的资源就这么多,但人太多了,好几百的村人呢,假设,有一斤粮食,如何能落到井家手中呢?特别是这天灾人祸的困难时节。 老身准备,用阴气入侵除了井家人和几个大地主家之外的所有村人,激发他们心底的恶念,让其先自相残杀一番。 就像是民间养蛊一般,留下来的,必然是最凶、最狠的人,那时候,他们已经杀红眼了,老身再用阴气引着他们,去打下朱师构和村长两家。 让他们和这两个大户狗咬狗,然后,同归于尽; 到时候,两个富户家的粮食,足够井家人活下去了,活好几年都没问题。” 井游静说出终极目的。 我为之色变:“你为何不直接去祸害朱师构家,将地主灭了,不就有粮食了,何必多此一举的操控凶悍村民取灭杀朱师构和村长?” “因为,两个地主的气运威压太高、太强了,我正面对付他们,很是吃力。”井游静低声回答。 我不由蹙眉。 因为,我带着宋怯和王类,很轻易的就能接近朱师构,感受不到什么气运压力。 也就是说,我若想杀朱师构,比老鬼井游静容易了无数倍。 “鬼灵噩梦双标的厉害啊,因我是外来乱入的存在,所以,朱师构等大地主身上能震慑猛鬼的气运威压,就不会作用在我身上了吗? 听起来,好生奇怪。” 第224章 阴风大作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摇摇头,按照自己多年来养成的老习惯,想不通的事儿先不去想,放置于一旁就是。 时间一长,线索变多后,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井游静,你这恶毒心思,真是骇人听闻。 按照你的计划,若是成功了,螺绿村最终只剩井家娘仨了吧? 为了自家人活命,就去残害其他生灵,你扪心自问,过的了良心这关吗?贫道无法认同你的观点。” 我厉声呵斥。 “呸,梁道长,你这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老身吗,你也配? 你们出家人,好年景时招摇撞骗,享受村人供奉,坏年景时,打着捉鬼降妖名头,四处收刮。 倒要问你一声,你年纪也老大一把了,比老身小不了几岁,你这一辈子,为他人贡献过什么吗? 种过田吗,吃过苦吗,你这等存在,依附着村人活着,和吸血虫有何分别? 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你真的不入红尘吗?老身的做法,在你看来绝对是疯了,但在老身的立场看来,千万分的正确。” “小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是个寡妇,她拉扯着两个孩子,守着自家的几亩薄田,艰辛度日。 你知道,这一幕落在他人眼中,是什么吗?老身告诉你,是肥肉,是人人垂涎、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 “目下,刚断了对外的通路,储备粮还能撑上两天,待到村子里出现饿死的人了,你猜,那些饿的前胸贴后背、眼睛发绿了的家伙,最先瞄准的目标是谁? 一个孤苦无依的寡妇,带着没长大的两个孩子,手里还有田,你说,村人会不会第一时间灭了井家? 甚至,我的儿媳和两个大孙子,会不会被饿疯了丧失人性的村人们给……?梁道长,你说话啊,说啊。” 她没有说出那残酷的字眼,但意思我懂了。 老鬼的情绪起伏很大,神色疯狂到吓人。 我却沉默了。 付士的脸在眼前闪现,我知道,井游静并非杞人忧天,事态发展下去,必然会出现恐怖无比的场景。 那是只要想象一下,都让一个正常人颤栗的绝望场景。 井游静想到了这些,所以,先下手为强,将威胁井家生存的村人全部干掉! 还利用最凶悍的一批村人,去杀朱师构和村长,劫夺的粮食,反哺自家的大孙子。 站在她的立场,出于自保的目的,说得通; 就是,太过自私,太过残忍了。 “贫道懂你的意思了,但还是不能苟同; 毕竟,那是没发生的事儿,你以未发生的事去评判村人,本身就不公平,更别说要害死他们了,既然贫道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现在,可以回答你的话了,清除你这等害人的魔鬼,就是贫道这类人对所有人的贡献! 没有贫道,会有多少人惨死在你这等丧心病狂、自私自利老鬼的手中呢? 因此,享受村人供奉,我心安理得,因为,贫道不是吃白食的; 招摇撞骗的道人有,但不是贫道,这点务必说清。” “现在,给你一条活路,立马散了鬼气,投降。 贫道会将你封印在符纸中,待螺绿村事儿了,再论处你的罪罚。 你虽有害人心思,严格说,葛杵储和莫仇飞因你而死,但他俩本就背负十八条人命,死不足惜。 所以,你的罪恶,目下并不大,及时回头,贫道会给你个公正的处置方案,甚至,驱散你满身鬼气,送你去地府报道。” “至于井家人的生存?你不用担心,贫道会想办法从朱师构和村长那里弄到粮食,赈济村人,大家伙都能活下去。 朱师构他们若是不愿拿出粮食,说不得,贫道就要替天行道了。 你懂贫道的意思了吧?现在,降还是不降?” 最后一声,我陡然提高音量,威压十足。 禁锢法阵中自成小空间,没有其他村人存在,即便天崩地裂,也和外界无关,所以,不担心惊扰村民。 “梁道长,你要对付朱师构?你难道感应不到他身上浓厚的气运威压吗?老身都没法直接对他出手,你麾下的鬼,能吗?” 井游静很是意外,她看了看远处的宋怯。 “这个无需你关心,贫道自有办法;朱师构他们若是坐看螺绿村中灾祸扩大,那就是自找死路,这话,是贫道说的,就有保证。” 我严肃的回答。 “好,梁道长,你对村子是有用的,老身收回先前责怪你的话,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不是招摇撞骗之徒,老身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歉。” 井游静态度为之一变。 “你为何如此能言善辩?听你说话,不像是个没文化的农村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出另一个不解之处。 “梁道长,这个老身也不懂,被你口中所言的血鬼雷劈中后,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意识没变,但老身说话啥的,可就变了。 这是天赐的本事,跟着天赐的,还有一套鬼术。 只不过,老身被雷劈的开智时间太晚,还没有掌握其中一成呢。 要不然,也不会被你麾下的鬼怪蒙骗住,要是鬼术中的瞳术有所小成了,就凭她,根本没法在老身面前显摆变化。” “时也运也造化也,老身还没来得及参悟瞳术呢,只参悟了几道威力巨大的鬼术。 老身生来就是个不服气的,不服命运的不公,更不会屈从于强权和武力,梁道长,老身誓死不降! 有种,你就将老身灭在这里,要不,就散开法阵。 既然你信誓旦旦的接管了村子赈济事宜,老身就没必要祸害村人了,现在,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岂不是好?” 井游静一番话递过来,我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最担心的事儿出现了,对方,会鬼术。 只不过,血雷天赐的时间太短了,她没来得及参悟其中的瞳术罢了。 “可恶,井游静若是会大威力的鬼术,以她显现的鬼气浓度,我方,危险了。” 当机立断,我立马联系身在外界的蒙集语,火速赶来支援。 “容贫道考虑一二。” 我准备施展拖延战术,不过一两分钟,蒙集语就将到场,牡阵一摆,我就不用担心了。 “梁道长,你倒是个好说话的,咦,不对,你的反应不对。 以你先前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不好,你在拖延时间! 听说老身会血雷天赐的鬼术,你感觉不踏实,所以,在招外援。 你麾下有女鬼,难道,还有备用鬼怪?杂毛,你找死。” 井游静不愧是老鬼,这么多年的咸盐不是白吃的,只是感觉到异常,顺势一推,就晓得我要做什么了,一时间,狂怒。 阴风呼啸,周边出现十多个旋转的阴气龙卷风。 井游静满头白发炸开,眼睛红的欲要滴血,悬浮而起,周边沙子、石头跟着悬浮起来,鬼气将每一寸空间挤满。 “鬼术,龙卷阴风。” 轰! 眼前,阴气汇合阴风形成的龙卷,接天连地一般。 这是汇合了十几个小型龙卷风形成的大型阴风。 厚重鬼气加持之下,龙卷阴风像是大型绞肉机般的恐怖,‘轰隆隆’的对着我卷动过来,一副欲要将我绞成碎肉的可怕架势。 “尔敢!” 光影一闪,鬼发幡裹挟着宋怯,出现我眼前。 冲天而起的鬼气,加持的鬼发幡暴涨到十五米以上长度,每一根发丝都像是金属钢丝般的穿透力十足,对着卷动而来的阴风就释放出去。 “咻,咻咻!” 像是一霎间释放了数万支黑色箭矢,龙卷阴风都为之一顿。 也就是这样了,轰!宋怯身形像是炮弹般的倒飞出去。 难以抗衡的力量让宋怯没法待在原地。 我看的头皮发炸,宋怯鬼术水准如何?没谁比我更懂了。 眼下这幕,充分说明了老婆规模井游静的可怕。 第225章 血碑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阴风,停。” 王类补上了位置,葫芦塞子打开,释放一股白色雾气出去,对上了席卷而至的阴风。 轰,轰! 让人牙齿酸倒的声音响起。 我在后头看着王类惨叫着、葫芦法器脱手抛飞的一幕,心头狠狠的揪紧在一处。 好在,龙卷阴风经受两鬼的拦击后,体积缩小了一半。 井游静展现的实力之强,在我的预料之外。 “十八地狱闪现,各殿阎罗审判……,万般变鬼掌绕,勾魂摄魄阴山。……阴山鬼掌摄魂术,动。” 生死关头,我毫不犹豫启动了曾经镇杀过程鱼和其二师兄的阴法大术。 厚重阴雾凝聚,十五米高度的巨鬼显形。 正御使着龙卷阴风的井游静被吓了一大跳。 下一刻,恐怖巨掌从黑雾深处探出,狠狠拍向临身的阴风。 天摇地动! 整个法阵空间都被震的颤动不休。 巨鬼肉眼看见的体积缩小了三分之一,但对方的阴风完全被击溃了。 半空遥控鬼术的井游静痛哼着,向后飘飞百米远,鬼躯上有一小部分燃起阴火,但很快就被阴气镇灭,井游静受了些反噬轻伤。 我这边,宋怯和王类齐齐汇聚于身旁,如临大敌的盯着老鬼井游静。 体积缩小的巨鬼隐在黑雾中,一双吓死人的巨型鬼眼,闪动着恐怖的暗绿光芒,随时可以再度出掌。 “好厉害鬼术,梁道长,你藏得好深啊,以往,老身从未听说你这么厉害,有这本事,洛顺县城周边,阴阳大师的名头应该有你一份,为何从不显名?奇怪。” 井游静阴晴不定的瞅着我,我的表现引起她深度怀疑。 我才没有为她解惑的心思呢,但对方愿意消耗时间,我乐不得的。 心念感应着,另一边,接到命令的蒙集语正高速行动着,目下,已经沿着预留路线,到了井四院识海边缘的‘老子坐标’之前,马上就要进入鬼灵噩梦核心区了。 只要蒙集语一到,距离大成期只差一步的锥形阵,将成为我方的镇场法宝。 即便井游静掌控了几道厉害鬼术,也翻不起大浪来。 井游静见我保持沉默,她轻蔑一笑:“梁道长,你这等身手,却不敢抢攻,看来,老身带给你的压力不小,老身感觉欣慰,下面,请你接好这招。” 井游静鬼脸上杀机四溢:“鬼术,血鬼墓碑,临。” 她掐动指诀,霎间,风云色变。 紧跟着,五十米高处出现血色之云,云气向着两侧一分,一十米高、通体散发极致血光和鬼气,其上篆刻密密麻麻鬼文的墓碑凭空显现。 那是极致阴气和血气,被鬼术凝结一处展现出的异象。 墓碑成型,周围刮动的风都带上了惹人呕吐的血腥味儿,我不由的伸手捂住口鼻,胃部翻江倒海,心底无比震惊。 井游静得到的鬼术,真的非常高端,这十米高的血鬼墓碑,确实具备了抗衡鬼掌摄魂术的力量。 原因是,井游静掌握的鬼气总量,远远高出于我,若果,我也具备同等量的鬼气,那么,催动的黑雾巨鬼高度,不说超过二十五米吧,至少也能达到二十米以上。 那样一来,就可以碾压对方了。 好在,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两只鬼兵大将助战,不然的话,面对井游静的鬼术,只能扭头就逃。 墓碑血色大放,血雾跟着涌动,周边鬼影妖魔显形,它们齐齐嘶吼,为血鬼墓碑增添更多的威压。 此物,闪电般的飞窜而来,横向倒下,对着我们三个当头镇落下来。 我冷哼一声,将更多的阴气灌注到黑雾巨鬼之中,巨鬼再度探出手掌,向着上方一托。 轰! 山崩地裂一般。 巨掌接触到血鬼墓碑的刹那就寸寸开裂,紧跟着,巨鬼身躯也出现裂缝,只挺了三秒钟,就完全崩碎开来。 我的心神受到反噬,恐怖巨力传来,被击飞出去数十米远。 落地后翻滚了十多圈,总算是卸掉了力量,口一张,红血喷溅出去,受了不轻的内伤。 巨鬼被击溃的同时,宋怯蓄势待发的鬼术已经催动。 四口阴气凝结、可以消减生人寿元的棺材出现,悍不畏死的连环撞击向血鬼墓碑。 更有三朵巨型的曼陀罗大花绽放。 鬼发幡完全展开,配合曼陀罗大花,狠狠的砸向血鬼墓碑。 宋怯拿出了全部实力。 另一边,王类扔出葫芦法器,引导着葫芦变成房子大小,凭着法器的坚韧,愣是撞向血鬼墓碑。 同时,王类连续念咒,无数阴气压缩的能量箭飞射而出。 一部分射向墓碑,一部分射向遥控此物的老鬼井游静。 两鬼都打出了火气,压箱底的大招不要钱的往外扔。 但血鬼墓碑的恐怖,不是拼命就能挡住的。 血光再度大放,阴气棺材,曼陀罗大花,鬼发幡,放大的葫芦法器,包括乱飞的阴气箭矢,全部被血光笼罩在内,然后,全部击飞! 轰轰,咔咔咔。 乱七八糟的动静儿震耳欲聋。 待我爬起来时,就看到,宋怯和王类鬼躯燃着阴火、一道被击飞的场景。 好消息是,经过两鬼拼命合击,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血鬼墓碑,到底是被打的四分五裂了。 远处的井游静身上也燃起阴火,再度受到了反噬伤害。 “可恶。” 老鬼咬牙切齿,她鬼躯忽闪着,一个个幻影出现在高空。 很是恐怖的,每一个老鬼手中都多了一把刀,一把锈迹斑斑的刀。 也不知是从何处找来的阴能武器,没准儿也是血鬼雷天赐的。 她使用这把刀,死命的对着法阵屏障戳着。 意图明显,试探法阵屏障最薄弱的位置,集中鬼气,一举打破,到时候,她就能遁逃出包围圈了。 我看的心头大急,但刚刚受了反噬伤害,法力消耗了五分之四,这时候,强行催动阴能法术,后果就是自身先倒下去。 宋怯和王类鬼躯透明着,承受的伤害不低。 这时候,真就没法于第一时间去阻拦老鬼的行动。 心头下令:“蒙集语,消耗鬼气,使用遁术,火速抵达作战位置,必须在老鬼井游静打破法阵屏障之前,将其拦下。” “是。”遥遥的,蒙集语的回应声传达而来。 我趁着这功夫,吞服几颗丹药。 另一边,井游静已经找到法阵屏障薄弱处。 就见高空的老鬼发出桀桀怪笑声,收回幻影分身,用生锈的阴能法刀,一下下地刺着屏障壁垒的某一点。 咔,咔。 那位置承受了老鬼十二下攻击后,到底是出现了半透明的裂缝,只要再来几下,法阵就被打破了。 “梁师,老身这就告辞了。 跟你说句实话,老身信不过你的,将希望寄托他人身上,那是无比愚蠢的决定,老身还是坚持自己的办法,除了井家三口,要杀掉螺绿村所有的村人,为我井家扫平道路。” 她透漏了真实想法。 这也是她誓死不降的主要原因,这厮,根本就信不过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她习惯于自己去掌控事态发展。 在我看来,此鬼,偏执到了一定的程度。 旁人的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更有可能的是,血鬼雷中携带的滔天杀意,将井游静的心浸染的足够冷血,她无法压制心底的杀戮欲望了。 所谓的为井家扫平障碍,只是为了大开杀戒找寻的借口罢了。 听着老鬼的狠话,我不由的杀心大炽! 本想生擒活捉井游静,尝试着驱散其心底杀意,让她回归平静幽魂状态的。 毕竟,她那瓦罐坟的经历让人心生怜悯。 但现在,这念头行不通了。 井游静入魔太深,杀性太重,放任不管,周边村落中数千、乃至数万的村民,都不够她屠戮的。 “既如此,只能抛弃妇人之仁的下狠手了。” 定了主意,我咬紧了钢牙。 第226章 牡阵现,巨发幡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井游静欲要化身杀魔大肆屠戮的话一出,即便我想留她一条鬼命也是不成的。 螺绿村中,至少潜藏了数十名鬼灵噩梦受害者,更有百多名无辜的土著村民。 他们虽然有可能在未来伤害小宿一家,但现在还没有付诸于行动,所以,井游静没有理由赶尽杀绝。 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能眼看着这种惨事发生。 井游静狞笑着举起阴能法刀,狠狠的刺在法阵裂缝的中心点上。 咔,咔咔。 蛛网般的裂缝向外蔓延,眼看着,法阵就要被打破了。 就在此时,一股子恐怖阴风,闪现在我身旁。 其内,正是我方藏着的杀手锏,蒙集语! 井游静也注意到了异常,她拼命鼓动法力,法阵屏障上裂缝加深,马上就要碎了。 啪!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怯突然捏碎了一枚玉佩,这是她所扮演的道姑月逐身上携带的法器之一。 一股子能量,因着玉佩的损毁释放出来,转眼间送进岌岌可危的法阵之中。 光芒闪动,本要碎裂的屏障,停住了缝隙加深的趋势,维持住了欲破不破的局面。 “锥形阵,启动!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井游静被血鬼雷影响的杀心过重,为了村人安全,没法留她了,直接打灭。” 我下达命令。 “是。”三尊鬼兵大将齐齐应命,然后,气息连接一处,一道升空。 这个过程中,组成了‘锥形阵’。 蒙集语位于最前端,身子斜后两侧,分别站着宋怯和王类。 只看站位,形成了狭长的尖锐三角阵列。 因过于狭长,远远看着,像是一前端尖锐、后端放宽的大锥子。 这就是锥形阵名头的由来。 精髓是,三鬼气息连接一处,催动同类心法,就能振幅叠加出远超三鬼本身的战力。 最大能量叠加时,相当于九尊鬼兵大将的战力。 但因还不到大成火候,平时,最多叠加到七尊鬼兵大将的战力。 眼下嘛,宋怯和王类受伤,影响巨大,所以,蒙集语到位后,组建的锥形阵,只能叠加到五尊鬼兵大将的战力了。 即便如此,对上鬼气消耗严重的井游静,仍旧具备碾压级的力量。 除非,井游静还有什么藏着的大招儿没有使用,不然,她难逃被当场镇灭的下场。 这厮透出的杀心太重了,根本劝服不了。 那就只能行一了百了之事,想来,井游静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修炼过鬼术的井游静是个识货的,只是感受一下升空而来三鬼所释放的威压,她就鬼脸扭曲起来。 因为,她在三鬼身上感受的威压程度,竟然高出自己了,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场面。 一时间,她不敢继续攻击法阵屏障了,持着刀停在那里,浑身的鬼气在凝聚,她意识到,生死关头就要到了,这时候,一个行差踏错,就将万劫不复。 做为一只刚刚晋升鬼道的高手,井游静可不想折在这里。 她也意识到自家得意忘形了,要是没说逃出阵法后杀掉村人的狠话,梁道长不见得下绝杀令,眼下,她后悔可就迟了。 嗡! 空间震动,汇聚着锥形阵尖端最恐怖能量的蒙集语,根本不跟对方废话,猛然前扑,一只鬼爪倏然放大到八米大小,携带滔天鬼气,狠狠的抓向老鬼井游静。 宋怯和王类没有动,只在后方掠阵。 这就是锥形阵的攻击方式,两鬼后方辅助,做‘锋头’的那只鬼行攻杀之事。 看似后方的两鬼无足轻重,实则不然。 没有它们维持战阵运转的辅助,当做尖端的那只鬼,岂能动用远超自家五倍甚至九倍的能量? 只能说,锥形阵,缺一不可,三鬼都无比重要。 因叠加出的能量过大,有些超纲,所以,充当尖锋的鬼怪,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就要变换到辅助方位去,换另一只鬼物顶上尖锋位置。 如此轮换下去,理论上,貌似永动机一般的连绵不绝。 其实,三鬼叠加出的能量不是无限的。 以三鬼的水准论,能维持战阵一分钟,已经足够出色的了,时间再多的话,就会鬼躯崩裂了。 “啊啊,想让老身死,你们做梦,给我破!” 老妪狠狠挥动手中的生锈法刀。 阴气不要钱的往刀光中灌注,就像是半空炸开一个蓝绿色的光球。 这是完全由刀光和阴气组成的圆球,杀伤力巨大。 蒙集语释放的鬼爪,第一时间抓在圆球刀光上。 他一声痛哼,却还是忍着剧痛,捏碎了一部分刀光。 其本身也受到一定的反噬。 可这股反击之力,落到战阵之中,却被高速分解掉了九成,最终,只有一成刀气力量分摊在三尊鬼兵大将身上。 以三鬼的强韧程度论,这点小伤不算事儿。 这就是阴山派锥形阵的恐怖之处。 攻击方面凌厉的让鬼惊心,防守方面,法阵能最大程度的化解反击力道。 除非对手强大到逆天,否则,不管是生人法师还是鬼道高手,第一次遇到鬼兵大将组成的锥形阵,都会大吃一惊。 眼下,井游静就是如此。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蒙集语凭借鬼爪硬抗刀术大招,一时间有些发蒙。 在她的预测中,这般大爆炸般的刀气冲击出去,不说将三鬼之一斩落,但打退三鬼战阵几百米不成问题。 可现实是,蒙集语一鬼爪下去,刀光圆球破防,被摧毁了小部分刀光不说,蒙集语竟然不退反击,紧跟着又是两下鬼爪掏抓,势如闪电般的快。 “不可能,真是见鬼了。” 井游静尖叫着向后飞退,但鬼爪完全撕碎了刀光,还追着她送来一记飞抓。 电光石火中,井游静鬼影闪动,总算是摆脱了鬼爪扑抓,已经惊的一身冷汗;假如,鬼也产生汗液的话。 蒙集语力竭后退,宋怯飘飞,轮到她来充当尖锋了。 彭! 鬼发幡展开,在锥形阵加持之下,鬼发幡长度达到了惊人的七十米,宽度也跟着延长不少。 控场范围,比宋怯单独施展时扩大了十多倍,鬼气直线攀升,鬼发丝的数量,更是数都数不清。 宋怯自己都被惊到了。 她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可以控制这般长度和强度的鬼发幡,不由亢奋的嚎叫一声。 轰! 七十多米长的鬼发幡向内一卷,愣是压缩成一根超长的黑发大棒,连接头部的一端细窄,延伸出去的黑发棍身越往前越粗。 顶端位置,直径达到可怕的三米左右,远远看着,就是一放大数千倍的棒球棍。 这玩意儿还散发着鬼气,周边鬼影重重的,只是一成型,就像是要压碎虚空一般,恐怖到无与伦比。 刚缓过一口气的老鬼井游静,一抬头,迎面落下来的就是这么个玩意。 我位于下方,都看到老鬼眼底的愤怒和骂声了。 井游静那眼神似乎在大骂:至于吗?对付我这么个老弱存在,这种鬼东西都祭出来了? 我很想告诉她:至于。 她对周边村子的威胁太大了,宋怯哪敢藏拙?借着锥形阵之力凝结出的鬼发幡超级棍棒,正狠狠的砸下。 期待着能够一击功成。 “欺鬼太甚,老身和你们拼了。” 在我震惊的眼神中,被死死锁定的井游静发狠的一把扯掉自家的左臂,扔将出去。 这是祭献鬼躯换取阴能战力的邪道手法,没想到,井游静连此等拼命级的鬼术都会。 我愈发坚定了铲除对方的心思。 此等鬼道巨凶,一旦遁逃,后患无穷。 眼下,是灭杀她的最好时机,过时不候。 第227章 灭鬽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高空,井游静扯掉的左臂散发出墨水一般的浓黑之色,紧跟着,竟然化成了一面高有三米的漆黑盾牌。 是竖立的长方形盾牌,其上呈现狰狞的血光鬼脸。 那鬼脸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砸下来的鬼发幡棍棒嘶吼,还喷溅出大量的红血,场面极度震撼。 井游静虽然只掌握了三五种鬼术,但攻防皆备,不得不说,血鬼雷催生出的鬼物,在鬼道方面实乃奇才。 比之宋怯这等利用洗鬼之躯秘术成就的鬼道天赋都不差,要是给井游静一些时间,这厮有机会问鼎鬼道巅峰。 可惜,这等鬼才,却不能压制杀心,终究不能留存。 最主要的是,鬼灵噩梦中的鬼物,我有感觉,是没法使用阴山派手法收服成鬼兵大将的,加上其高危险性,只能下狠手清除了。 嗡,轰! 鬼发幡压缩成的超级棍棒,狠狠砸在井游静左臂化成的鬼脸大盾上。 接触点有一圈圈的能量涟漪向着四周扩散出去,紧跟着,烈火冲天而起,爆炸连环产生。 井游静一声惨呼,向后倒翻出去。 另一边,宋怯也不好受,被强大冲击力打的后退,鬼发幡重新展开,恢复原本的模样。 只是一个交手,宋怯汇聚的鬼气全部释放出去,接近力竭了。 井游静若不是使用了祭献部分鬼躯的极端手段,根本挡不住这惊天一击。 “痛快!”宋怯稳住身形后,喊了这么一声。 移形换位,她退到战阵后方,锋头位置变成了蓄势许久的王类。 “这是车轮战,你们还要点鬼脸吗?” 远方,勉强维持着鬼脸大盾挡在身前,在半空稳住身形的井游静,一看我们这边又换了个鬼怪高手顶在前头,她愤怒的发出骂声。 这场斗战于井游静而言,打的太憋屈了。 敌人不讲武德,挨个上前和她这个老妪对战就不说了,还驱动着鬼怪战阵,这就是明摆着欺负鬼。 王类阴笑起来:“对上你这等丧心病狂、欲要屠戮整个村子的老鬼,谁跟你讲江湖规矩啊?你的言行,注定了毁灭结局,受死吧。” 他两只鬼爪子一挥,半空就出现了数之不清的阴气箭矢。 长达两米以上的大型箭矢,甚至,体表还燃起了阴火。 没有锥形阵加持的话,他施展不出这等大手段,但战阵在身后顶着,王类就能将这个远程手段,释放到震骇人心的地步。 只是看着空中数千乃至上万的阴火大箭,井游静即便控制着鬼脸大盾,缺少一只臂膀的身躯也在簌簌发抖。 我在地面抬头观战。 注意到老鬼眼底的绝望神色,说实话,因着对方瓦罐坟的凄惨经历,我始终有一丝不忍心,但血鬼雷带给鬼怪的杀意太重了,这等存在,我不敢放任。 “卑鄙。”井游静大骂,鼓动剩余的阴气能量,疯狂的往鬼脸大盾中输送。 生死攸关,一旦拦不住阴火大箭的攒射,那下场……? 不用明说,在场的都懂。 王类表情严肃起来,鬼爪高速挥动,下一刻,咻咻咻!阴火大箭陆续的发射出去。 速度之快,我这等水准的法师,开着阴阳眼呢,也只是勉强看清罢了。 砰砰砰! 雨打芭蕉一般,一根接着一根大箭射在鬼脸大盾上,迸溅成碎粉。 而鬼脸大盾苦苦支撑着,其上的黑色阴气和代表杀意的血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井游静躲在大盾之后,满头白发四下炸开,阴气输出已达到极限。 十个呼吸后,漫天的阴火大箭,已经射出了九成五,只剩最后一部分了。 就在这时,咔吧!脆响声那般惊心的响起。 在井游静骇然的眼神中,鬼脸大盾碎了。 然后,咻咻咻!剩余的阴火大箭,全部钉在井游静的身上,将她射成了刺猬。 “梁道长,你赶尽杀绝,早晚有一天,会有人为老身报仇的!” 井游静发出最后的吼声,然后,彭!鬼躯崩碎,血光四下乱放。 宋怯鬼发幡一展,将一小部分快速消散的鬼气卷进鬼发幡之中。 可惜,鬼躯碎片消融的速度,比外界快了百倍不止,宋怯反应再快,也只能收到一小部分阴气。 但这是血鬼雷天赐给井游静的阴气,即便只是一小部分,于宋怯而言也是巨大收获,足够她消化一段时间的了。 将鬼发幡的长度延长个三五米,不成问题。 宋怯跟随我以来,高速成长中,目前,她在三尊鬼兵大将中战力拔尖,待时日延长,宋怯一骑绝尘,将王类和蒙集语甩在身后看不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得益于她的逆轨邪术,那可是使用百多条性命达成的洗鬼之躯。 以邪恶程度论,宋怯比井游静更该被铲除。 但因她能够被收服成为鬼兵大将,这才留存了鬼命。 可惜,鬼灵噩梦中给的提示是,此地出现的鬼怪,不被外界法师控魂。 得,收井游静为第四尊鬼兵大将的想法,算是破灭了。 三鬼身躯忽闪忽闪的落到我身前,一个个的,虚弱的不像话。 方才短短的斗战时间,但三鬼拿出的可是全部实力,还承受了战阵加持的超纲能量,其实,它们的鬼躯也受损了,只不过,还能勉强维持住罢了。 “辛苦了,三位,回去后,加餐。”我作为领头的,有过要责罚,有功要奖励。 三鬼欣喜的对视一眼,齐齐向我道谢。 所谓的加餐,就是在正常的阴气补给基础上,添加奖励的阴气份额。 这对鬼怪提升能力有着天大好处。 阴气这玩意,看似遍地都是,但其实,高品质的阴气,数量是有限的。 以白事铺地下的阴宅阵盘而论,每天产出的高品质阴气都是有数的,因而,养鬼的时候,发放阴气补给,都是定额定量的。 加餐,意味着鬼怪们得到的好处增多,三鬼能不高兴吗? 我抬手打个响指,‘咔吧’一声,本就要坚持不住的禁锢法阵,消散了。 我们就身在井家的小院中,屋内土炕上,小宿和两个孩子睡得安稳。 没有村人知道,一场收割人命的大劫,过去了。 井游静魂飞魄散,螺绿村迫在眉睫的危机,被化解于无形了,至于太广先生的恐惧能量收集?和井游静欲要大开杀戒的念头做比,根本不算事儿,可以慢慢应对。 宋怯递过来一物,正是老鬼井游静使用的生锈刀,我示意宋怯留着自己使用,她高兴的将此物收好。 能感应到,此物乃鬼灵噩梦中鬼怪可使用兵器之一,但无法带出梦境。 老鬼有了此物后,战力提升明显,同理,宋怯拿着这把生锈的刀,实力会被振幅一小部分。 我这才看向蒙集语,看着对方此时的形象,不由沉默。 先时斗战激烈,都忽略了这茬。 眼前的蒙集语,是个十三岁的道童,古灵精怪的那种,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有关这个道童的讯息,出现在心头。 道童‘月么’,梁道长的三徒弟。 他穿着不合身的旧道袍,浑身上下连个法器都没,和月逐相比,寒酸的够呛。 可能是他进入此地的过程太过迅猛,鬼灵噩梦编造身份都来不及,配备法器啥的就落下了。 宋怯也恢复了道姑月知的样貌,和王类一道,盯着蒙集语看。 可能是看他笑话。 王类还极贱的将自家的八卦大葫芦法器捡回来,在两手空空、啥玩意也没有的蒙集语面前显摆着。 蒙集语鼻子几乎被气歪了。 我不由莞尔。 王类毕竟是个讲究的,就将自己始终没用过的五帝钱辟邪剑送给蒙集语使用了,蒙集语脸色才好看些。 宋怯不甘示弱,将剩余的玉佩给了蒙集语,我也凑趣,将充当阵眼的那柄法刀赐给了他。 蒙集语身上有了三件法器,就阴转晴了。 “倒是个好哄的,不像仙家白针,至今还故意避着我呢。” 看着三鬼互动,莫名的,我想到白针身上去了。 第228章 邪灵温度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心头闪现着白针的俏脸,我转头看向夜空。 一害羞的残月,悄悄的从云层之后露脸,正好奇的看着下方。 螺绿村,貌似恢复了平静。 起码,屉娘那些野鬼,不会杀伤人命。 暂时不管它们,现在,我腾出手了,目标也该指向朱家了。 我收回望月的目光,扭头,阴阳眼穿透黑暗,盯住远方那砖瓦大宅。 朱家后花园地下埋葬的尸骨,她们在呐喊! 我似乎,听到了那些冤魂的呐喊声,她们在祈求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老子来给! “走,去朱家。”我大手一挥,带着三个徒弟(三鬼),向着朱家接近。 “死神临门,朱师构,洗好脖子,等着。” 我心头发着狠。 半小时后,朱家后花园中。 四周用术法燃起碧绿鬼火,将后花园照亮。 借着鬼火之光,我看着摆放在眼前的十一具尸骸,沉默不语。 包裹尸首的只有破草席。 现在,这些冤死的年轻女孩们,重见天日了。 后花园中处处是大坑,是三鬼亲自挖的坑。 目的就是将死人尸骨全部挖掘出来。 宋怯最初时只是粗略一查,数目不够准确,眼下,尸首的数量已经突破到十一具了,看腐烂程度轻重不一的,可以判断,最早死亡的女孩,应该在三四年前。 最近的,应该只有五六天。 因为,尸体只是轻度腐烂,体表的伤痕清晰可见。 女孩那浑浊的、死不瞑目的眼睛中,固定着仇恨和痛苦。 已经后半夜了,万籁俱寂,但黑暗也没法压住我的火气。 “王类,你亲自去抓朱师构,若是反抗,打残也得将人带到这里来。”我阴冷着声音,下达命令。 “遵命。”王类应声,背着葫芦法器就飘飞出去。 我不知道朱师构目下是否在家,亦或者,他留在山上粮仓中。 这都无所谓,王类是外来鬼怪,不受此地规则制约,朱师构作为大地主的气运威压,作用不到外来鬼王类身上。 他亲自去抓人,除非朱师构身旁有井游静或者太广先生那样的高手,否则,没谁能阻拦王类。 “宋怯,去,将那大太太,二姨太,以及朱家小少爷全部抓来,一个不许少。同样的,敢反抗,就算是打残,也得将人带到这里。”我继续下令。 “是。”宋怯应命,影子闪动,去做事了。 他俩做事,我放心。 “蒙集语,说一下外头的状况,我曾令你严密监察度假村中客户们的状况,截止到你奉命驰援而来,那边情况如何了?” 我这才有心思的问一下外头。 毕竟,要是谁趁着这功夫,将客户们的肉身给灭了,得,我在鬼灵噩梦中在折腾,也没有什么用处,人,死定了。 再有,我自己的躯壳也需要守护,这些,都需要蒙集语进行汇报。 “禀梁师,你的躯壳安然无恙,红僵们尽职尽责的守护,没谁能接近,山洞外的法阵运转正常,没有异常能量触碰。 至于你留在度假村中开坛禳星的替身?一直保持盘坐施法姿态,按照你的吩咐,没有人敢闯进那个房间。 再说留在度假村中的中邪客户们,他们,状态有所好转。” 听蒙集语说到这里,我眉头就是一挑:“状态好转,怎么说?” 蒙集语认真的说:“梁师,好转指的是,一众邪术受害者们的体温,齐齐下降了两度,这让一众老医生们直呼奇迹,他们搞不懂其中原因。 井七院讲话了,一定是梁大师禳星初步见效了,这不,体温正在下降中,只要保持这个势头,再下降八度,达到正常体温了,受害者们的厄运就算是过去了,也能集体醒转过来。 一众苦主们闻言,都产生了希望。” “梁师,他们对你的信心有所增长,一旦此事完美解决,这些非富即贵的人宣传出去,梁师的名头势必如日中天的响亮,周边大城的富人们也会慕名而来,届时,梁师的日常进项,就更有保障了。” 蒙集语是个会说话了,一边阐述了度假村中的状况,一边不着痕迹的恭维我几句。 毕竟,在我麾下混日子,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我却蹙紧了眉头:降了两度体温?我还没有揪出鬼灵噩梦的控制枢纽呢。 换言之,虽然进入此地后,不停的折腾,斗战都接连不断的,但其实,对解开鬼灵噩梦缠身的状况,助益不大啊。 按照我方猜测,那术法恐怖的太广先生,有可能是鬼灵噩梦中枢掌控的化身,将其击败或是击杀,外头的中邪客户们,状态才有可能好转。 为何,现在他们就开始好转了?诡异,真的诡异。 我心头的不安感开始翻腾,总感觉听着顺利,但其实,有不在掌控中的恐怖大事发生了。 一边沉思,我一边来回踱步。 蒙集语察言观色很厉害,他静等一会,小声开口:“梁师,可有什么不对的?” 我停了脚步,想了一下,就将自己的心思说于对方知晓。 “咦,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不对劲啊。 虽然,你进了鬼灵噩梦后,做的事儿着实不少了,甚至,还召唤我过来,组成锥形阵,击杀了老鬼井游静,但按照你的思路去看,这些事,对一众邪梦受害者,没有什么明显的帮助。 说的更直白些,灭杀井游静也好,做的其他事也罢,和井四院等受害人,应该没关联才对。 那为何,集体性的体温全都降了,还都是降了两度,不多不少的,确实,不对头。” 蒙集语也陷入沉思。 半分钟后,蒙集语忽然抬头看我,沉声说:“梁师,你能否将自己入梦后经历的,挑重点说一下。” 我看他一眼,意识到,蒙集语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那还有啥说的?言简意赅的,将进入鬼灵噩梦后的一步步,都说给蒙集语听。 几分钟就说完了,蒙集语再度陷入沉思。 我没有打扰他,任他琢磨。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我方加上蒙集语的话,足足四个了,不说顶上诸葛亮吧,被我遗漏的蛛丝马迹,应该能被发现。 又是两分钟过去,蒙集语再度抬头,鬼眼发亮。 “你发现了什么?”我期待的看向他。 “梁师,应该是,你无意中,灭了一些鬼灵噩梦的枢纽化身。 我指的是,你杀的那些恶人。 特别是莫仇飞和葛储水,你不是重点提及,杀了他俩后,没有魂魄出现的吗? 当时,你判断鬼灵噩梦原著居民都没有魂魄,但后来,程鱼派遣屉娘等野鬼进村,你发现判断有误,此地村民是有魂魄的。 为何那两个人如此特殊?没有魂魄,太特别了。 联系外头撞邪客户们下降了两度的体温,梁师,你想到了没?” 蒙集语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有什么想不到的? “鬼灵噩梦的枢纽化身,一共有十个,分别对应着中邪者的一度体温。 他们的特点是只有躯壳,没有魂魄,且满身罪孽,在鬼灵噩梦中,扮演大恶人之类的身份,被我灭杀后,相应的,外头的客户们会体温下降。 当十个枢纽化身,就是十个没有灵魂的恶人,都死在我手时,鬼灵噩梦自解,是这意思不?” 我语调都拔高了。 “没错,梁师,我就是这个意思,记着你刚才说了,老鬼井游静,从瓦罐坟出世后,坟内没有尸体,就是说,她是尸体转化成的老鬼,那其生前……?”蒙集语抿嘴一笑。 “井游静也是没有魂魄的村民之一,她是十个噩梦枢纽化身之一; 也就是说,刚才,咱们费劲巴拉的灭了老鬼井游静,相互感应的话,外头的客户们,现在,应该是齐齐的下降了一度体温,是也不是?” 我激动了,有些搞懂鬼灵噩梦的潜藏规则了。 第229章 迟双铃,三尺有神明!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师英明,正是此理。”蒙集语笑了。 “蒙集语,你速速回去一趟,去看客户们的状况,一旦确定体温再下降一度,那就证实了十个枢纽化身的推测。” 我来回几个踱步,下达了命令。 “梁师,我这就回去查看。” 蒙集语化为一道鬼影,反向冲去井四院识海边缘的‘老子坐标’,凭借那物,返回现实中,查看客户们最新状态。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么回事,没有魂魄的人,在这鬼灵噩梦中有十个,对应体温十度。 天才的噩梦设置,绝了。”我不由的赞叹。 就在此时,心有所感。 转头就看到,宋怯御使着鬼发幡,将三个人束缚住,正缓缓的飘过来。 被控制在鬼发幡万千鬼发中的,是两个貌美妇人,和一个脸色惨白的十三四岁、脸有麻坑儿的少年。 他们口不能言,但眼神惊恐。 离得近了,必然看到摆放一溜的十一个花季女孩尸体。 还是那句老话,心中有鬼的,才会害怕! 只是一看这三人见到尸体时惊骇欲绝的眼神,我就可以断定,必然是他们做下的恶事。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今夜,乃是他们偿命之时。 宋怯还是道姑月知的样貌,只不过,鬼发幡施展开,且飘飞而至,这一幕,怎么看都不是大活人。 被鬼发幡束缚着的三人,浑身颤栗,几乎被吓破了胆子。 他们不明白,为何睡得好好的,忽然闯进来这么一只恐怖玩意儿,还将自家绑缚住,拖行在半空的飘飞。 要不是被阴气镇住了嘴巴,三人必然会惊声尖叫。 到了此地,看到后花园被挖出那么多的大坑,坑旁地上排着一溜尸首,三人眼神明显慌乱起来。 岁数最大的妇人,也就是那美貌的大太太,心理素质最强。 她恢复的最快,眼神只慌乱一霎,就恢复了平静,甚至,眼神转到我的身上了,正上下打量着。 我忽然感觉熟悉,就搜起梁道长的记忆,翻找出了有关此女的讯息。 她是朱师构的正妻,名为迟双铃,出身于洛顺县某大户人家,和朱师构是娃娃亲。 难怪感觉熟悉,迟双铃和我扮演的梁道长,竟然是认识的。 她年少时撞邪,洛顺县迟家请了好几个阴阳先生给看,都没法清除缠着女孩的鬼魂。 最终,找到我身上,也就是古道观中的梁道长。 当时的我还是个中年道人,道法精湛,在周边有些名头。 接下迟双铃这活儿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缠着小姑娘的邪恶鬼魂灭杀。 迟双铃父亲其实是个盗墓贼,那缠着他闺女的古代女鬼,就是附身在带回的某件古董上,这才让迟双铃撞邪的。 梁道长查清楚了前因后果,引雷火,焚毁了鬼怪容器,就是那件盗墓弄来的古董,古代女鬼也就烟消云散了,迟双铃再也不被鬼邪缠身。 当时,迟家上下感激涕零的。 我收起这虚幻的回忆,不由感慨。 当年,梁道长拼了老命救回来的撞邪小姑娘,几十年后,却在这朱家大宅后院之中,造孽到这般地步!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见死不救呢,这等狠毒心肠的,让其活到现在,反而成了无辜女孩们的索命恶魔。 这般算来,梁道长救了迟双铃,反而不是好事。 “当年那伶俐乖巧、心肠软和的小姑娘,如何蜕变成了眼前的模样?人啊,真是易变。” 我收拢情绪,负手而立。 宋怯到了近前,看到我眼神示意后,鬼发幡一阵,砰,砰砰!三个人被狠狠掼砸在地上,一个个摔得头破血流,狼狈的像是三条狗。 但被阴气镇着,不能喊叫,也不能活动四肢,因着剧痛,浑身都是冷汗,混合伤口沁出的血,将他们身上的衣物染红。 我摆摆手,宋怯会意,鬼气震动,先解开了迟双铃身上的封印。 “啊啊。”迟双铃痛的惨叫几声,然后,咬紧牙关,缓缓起身,用袖子擦拭脸上的血,眼神深邃的看向我。 “梁道长,这都多少年了,你我竟然再次见面了; 只是我不明白,你三更半夜的,派遣这位,将我们几人捉到这地儿来,还如此折磨,是因为什么啊?” 她一张口,我就感受到此女的变化了。 城府变深了,牙尖嘴利不说,镇定功夫还很是到位。 摆着一地的尸首,她提都不提一声,明显是不打算认账。 “福生无量天尊,迟双铃,早就听闻你嫁给了朱师构,贫道那时还祝愿你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呢; 当年一别,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贫道老了,你也成为朱家的当家主母了,物是人非,变化真大。 贫道无法将眼前的你,和几十年前那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少女联系到一处。 要是有镜子,你该看看自己的眼睛,那么的幽深、恐怖、无情,贫道只是看你一眼,就知道你进化成了魔鬼,杀人的魔鬼。” 说着这话,我指一指摆在地上的尸首,阴声说:“早知你会如此造孽,当年,贫道不该救你的。” 迟双铃压制着眼底怒意,她冷冷看了那些尸首一眼,忽然冷笑一声:“梁道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难道是说这些丫鬟的死,是我造成的?你有什么证据,如此指责于我? 话说回来,她们都有卖身契在我手中,犯了错,当家主母还没有赐死的权利吗? 更不要说,我虽然御下严格,但真就没有打死过人了,道长的指责太过无端,如此行为,哪有道门出家人的样子?给道观抹黑啊。” 迟双铃一番回怼送来。 我被气的冷笑。 “迟双铃,你忘了现在是什么时代吗?醒醒吧,眼下是民国了,哪还有卖身契一说?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玩意,早就被新出的律法扫到历史尘埃去了。 丫鬟们的命,你背不起的。 当家主母又如何?民国新法规定,不得随意责罚雇佣的丫鬟和小厮,更别说打死了,那是要被律法严惩的。 至于她们是不是死在你手?贫道有办法鉴别。” “现在,我问你答,丫鬟们的死亡,是你造成的吗? 提醒你一声,贫道已经施展了道门鉴谎术法,你说一句假话,贫道就能识别出来,当面跟贫道撒谎,后果很严重。” 我声音无比严肃,脸色也肯定是带着威慑的。 迟双铃这般镇定的人,都被唬的脸皮一颤,可能是牵扯到脸颊伤口了,疼的她倒吸冷气。 但随后脖子一梗梗,强硬地说:“梁道长,我已经说过了,丫鬟们不是我下令打死的。” 法力运转,阴阳眼功效开到最大。 迟双铃的所有反应,身体语言,微表情,呼吸节奏,心跳速度等,都完整的反馈在阴阳眼视野中。 一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在开着阴阳眼的我面前,没有说谎的可能。 法力高强者不同,他们可以使用术法伪装成说真话的状态,心跳节奏都能完美控制,所以,这等问话方式,只能用在葛杵水、莫仇飞和迟双铃等普通人身上。 质问井游静那等鬼气深厚的,是没有多大效果的。 阴阳眼分析之后得出结论,迟双铃说谎了,但不是完全说谎。 也就是说,其中一部分人,死在她手,别的丫鬟死在其他人手中。 “敢在贫道面前撒谎?迟双铃,贫道都得赞一声你的胆量。 穿了她的四肢关节,稍作惩戒。贫道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何时?” 我冷酷的声音落在迟双铃耳中,她吓得浑身打颤。 第230章 毒手鹊殷,坏种屯则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宋怯应命行动。 四根尖锐到宛似钢丝的鬼发,瞬息之间就穿透了迟双铃的双肘、双膝关节处。 顺势将其压倒在地,死死的钉在地面上。 宋怯将人钉在那死不瞑目女孩尸首旁,还刻意的鬼气控制着迟双铃脸朝女尸。 迟双铃眼珠子因着剧痛和恐惧,都快要爆出去了,红血丝挤满了眼白。 但鬼气镇落下来,她喊不出声,不能改变身体姿态。 四肢被鬼发穿透的位置,血缓缓流着,这般流上一段时间,她会休克死亡。 当然,没我命令之前,宋怯会控制好度,不会真的杀了迟双铃。 我对宋怯的执行能力,大为满意。 先不管因着撒谎而遭罪的迟双铃,手向前一点,二姨太的封印就被解开了。 她惨叫一声,随后回过神来,死死捂住嘴巴,然后,就要对着我跪拜。 “你敢跪,贫道就打断你的腿。” 我一句话送过去,二姨太就僵在那里,单手捂着嘴巴,好看的大眼睛瞪着,眼中都是祈求。 大太太迟双铃受苦遭罪的场面,就发生在眼前,不说实话的后果,她看的清清楚楚,能不怕吗? “老规矩,贫道问,你来答,敢说谎话,迟双铃就是前车之鉴,你听懂没?”我凑近一分,低声说话。 “懂,我听懂了,道爷请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姨太被吓得几乎要倒下了。 但在我阴森眼神注视下,她不敢柔弱的倒下,那催动鬼发的恐怖存在,可不管她是不是柔弱,穿透人四肢关节的可怕惩罚,随时会降临。 不看大太太痛的面皮都扭曲了吗? “姓名,籍贯,这些死者之中,谁是你害死的?说。” 我精简语言,直接开问。 阴阳眼锁定对方,一个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别想骗过我。 “道爷,我叫做赵鹊殷,是坡村人,三年前被抬进朱家做妾,今年二十五岁。” 二姨太不敢怠慢,将自家讯息竹筒倒豆子的说出来,然后,她张了张嘴巴,柔媚的脸上出现迟疑之色,不想继续往下说了。 “你不老实啊。我摇摇头,就要召唤宋怯。 “别,道爷,我老实,我最老实了。”赵鹊殷几乎被吓失禁了。 她急急阻拦我下令,不敢迟疑,轻声说:“这些尸体中,有两个是我害死的。 因为,老爷说要抬她们做姨娘,我一时间被嫉妒蒙蔽了心神,这才找了错处,用家法严惩了两个丫鬟。 当时,她们没死,真的,道爷,是后来伤势太重,医药无用才死的。 事后,我后悔极了,若是给我第二次机会,一定……。” 她急急的为罪行推脱。 “住口。”我怒火中烧的呵斥。 二姨太吓得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吱声了,大眼睛中都是泪水,还有委屈之意,配合她柔媚的姿色,一般的男人真就会下意识的偏向于她。 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般的朱家后宅中混的如鱼得水,还能随意的找个由头打死竞争者,可见此女心机之深、手段之高。 可惜,遇到我这等冷硬心肠的,她刻意营造的柔弱小白花形象,不堪一击。 我的阴阳眼只看到了这人内心的无限丑恶。 “你先歇着。”我顺势一点,将其封住。 示意宋怯将二姨太摆放到大太太的身边去,宋怯阴笑着照办。 轮到朱家小少爷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即便被鬼气镇着,也满脸桀骜,甚至,迎着我审视目光,眼底还透出一分凶残。 “天生坏种。”我看了对方一眼,就下了断语。 眼睛乃是心灵之窗,这少年年纪轻轻的,眼神这般恐怖,这可不是后天养成的,而是天生的坏种。 我面无表情的解开他身上的封印。 有鉴于之前两女的遭遇,少年起身后,忍着疼,却没有叫喊,只是凶狠至极的盯着我,那架势,要是身后有一帮小厮做打手,他一定喊人将我乱棍打死。 我哑然失笑: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少年的眼神给威胁了?好,很好。 “姓名,此地尸首有多少出自你手?不想如你娘一般遭罪,就实话实说。” 我忍着直接掐死对方的冲动,用最阴冷的语声询问。 “老子名叫朱屯则,是朱家大少爷。 你是谁,为何将我和娘捉到这里来,你知道我爹是谁不,本少爷一个话递过去,我爹就让人将你拿到府衙问罪,你还不赶快放了我们?” 少年满身的反骨,报了大名后,还搬出自家有钱有势的老爹。 这一套话说的是行云流水,可见,平时没少打着朱师构的名号在外嚣张跋扈。 我笑了,笑的很是残忍。 “二十个耳光,打落他半嘴牙。”不废话,我直接下令。 “遵命。”早就想动手的宋怯兴奋的刮起一阵阴风扑了过去。 随后,啪啪啪。可怕的耳光声震天价的响起。 “哎呀,太残暴了!”我摇头叹息。 不忍目睹,转过身去,甚至,闭上了听觉。 不然的话,跋扈少年的惨叫声太闹心了。 周边早就被宋怯的鬼气布控了,即便吵翻天,也不会被人听到。 半响后,宋怯脸现满意笑容的飘到我身边,一副求表扬的姿态。 我放开听觉,入耳就是朱屯则的惨叫声。 “闭嘴,你再敢喊,就再来二十耳光。” 我一句话扔过去,被宋怯大耳光打的没有人样、两颊肿的宛似红气球的少年,死死捂住嘴巴,眼神中的凶狠都被打没了。 这等坏种就得狠狠收拾,不然的话,他不懂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了看地上沾着血的十几颗大牙,我扭头看向宋怯,故意责备:“你怎么搞的,这都大半嘴牙了吧,贫道不是吩咐半口牙的吗,你数数,这都十五颗牙齿了,怎么办事的?” 宋怯嬉皮笑脸凑近:“是我下手没分寸,请责罚。” “算了,下次注意分寸。”我板着脸。 “是。”宋怯乖巧应着。 对面,捂着嘴脸的朱屯则几乎被气死。 我缓缓走过去,冷声问:“现在,能回话了吗,说吧,你杀了几个丫鬟?” 言语中灌注摄魂法力,对方只一接触我的眼神,就知道,敢撒谎,可就不止是几十个耳光的事了。 桀骜劲儿被打光的坏种沉默一会,嘶哑着嗓子回答:“我让人打死了七个,不怪我,是她们不好,不听话不说,还经常在我爹面前晃来晃去的,就是想被我爹看上当姨娘。 老子才不给她们机会呢,敢打这个主意的,就是我娘的敌人,我当然要弄死她们。 都是些没用的下人,死了就死了呗,她们的爹娘都不管,你这老道管这么多做啥?你放了我们,我让我爹给你金银财宝,好不好?” 他改变策略,想要收买我。 我没再管少年,而是解开大太太封印。 这次,不等我问,妇人就承认打死两人的事实了。 迟双铃算是看出来了,即便早年和我认识,但眼下,交情也不顶事儿了,继续嘴硬,只有遭罪的下场。 我缓缓闭眼,深深呼吸一口。 却感觉朱家后宅的空气那么的肮脏,想吐。 背转过身子:“宋怯,这三人,罪大恶极,全部杀了,一个不留,阴魂就赏你了。” “是。”宋怯闻言大喜。 “不,你不能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的吼声猛然中断,我听到了鬼发破空的声音,显然,宋怯的鬼发,第一时间穿透了坏种的心脏。 他身上背着的人命太多了,必须血债血偿。 这些可怜少女的命,其爹娘都不管,没关系,我管。 第231章 十恶绯肚,死亡名单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噗,噗! 鬼发刺进血肉的声音连环响起。 赵鹊殷和迟双铃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要害之处就被鬼发给洞穿了。 三个罪人,在十一个女孩的尸首之前,偿还了自身欠下的血债。 “咦?” 宋怯的惊讶让我吃惊,急急转身,入眼就是三具心口处汩汩冒血的尸首。 迟双铃三人都被宋怯给干掉了。 “梁师,这三个人没有阴魂,躯壳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剩了。” 宋怯的鬼发幡早就展开了。 本打算将逃遁的三阴魂卷进来吞噬掉,但这三人死亡后,竟然和莫仇飞、葛杵水一般的没有魂魄出现。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感应顺势侵入三人的体内,绕了好几圈,真就没有找到阴魂踪迹。 目下,没有阴魂者的数量,激增到六人。 分别是,莫仇飞、葛杵水、井游静、迟双铃、赵鹊殷和朱屯则。 六个人都没有阴魂,是鬼灵噩梦中极为特殊的存在。 相同点是,都是罪孽深重、恶贯满盈之徒,是我等法师替天行道的目标,这方面,绝对没有冤枉他们一分一毫。 我没管宋怯,而是毫不犹豫的心念联系上身在外头的蒙集语。 不需我问,蒙集语就主动汇报起来。 “梁师,我已到达皇冕度假村中,咦,等一下,有新情况。 一众撞邪客户的体温,大规模的下降。 结果出来了,最新检查显示,撞邪客户们,体温都下降到四十一度了,相比最初的四十七度,总共是,下降了六度。 天,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先前判断的有误?”蒙集语的话持续传来。 我紧张的呼吸一口空气,心头巨震。 鬼灵噩梦中的事态发展轨迹,开始明朗化了。 “蒙集语,你先留在外头,隐藏行迹,咱们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因为,我这边刚刚处置了三个恶贯满盈之徒,却发现三人没有阴魂,而你那边,正好赶上客户们体温大幅度下降,时间也能对应的上。 现在,十度超纲的体温,已经下降了六度,鬼灵噩梦中,还剩四个恶人没被剿灭,他们,就是解决噩梦的关键所在。” 我一番话送过去,蒙集语笑声传来:“哈哈哈,原来如此,梁师,我懂了,你找寻罪恶满身的那种,尽管杀,反正那是鬼灵噩梦,杀也就杀了,没什么后患。 只要遇到没有阴魂的,你就通知我,我马上去看客户们的体温,若果一切顺利,那很快就能解决这棘手的邪事了。” 我同意蒙集语的看法,彼此断开了联系。 但我心底最深处隐藏的不安,却没有因此消减。 在那儿沉吟着,总感觉,似乎,太过顺利了。 我们进入鬼灵噩梦才不过一夜的时间,竟然顺利摸清了噩梦隐藏的规则,甚至,找到了靠谱的解决方案? 这听起来似乎很是振奋人心,但以我多年驱邪的经验去看,就感觉,顺利的不像话,有些反常。 “宋怯,我刚才和蒙集语心念联系,是有关于外界客户们状态的……。” 我用最精炼的语言,将蒙集语的发现和自己的诸多判断说于宋怯听。 她听过后,鬼眼中的幽光忽闪起来,这是在急速思考,这次,她没有飘来飘去的。 良久后,宋怯长出一口气,轻声说:“太顺利了。” 四个字,宛似惊雷。 我先前可没对宋怯说过这四个字。 眼下,我和宋怯的想法是一致的。 捋了一捋之后,太顺利的感觉就显得无比突兀。 “梁师,你看啊,这一场鬼邪噩梦的范围,从现在掌握的线索来分析,应该是以螺绿村为中心点,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出去,覆盖范围很大。 甚至,将几十里之外的某些村子都笼罩住了,这其中,更有一座人口众多的洛顺县。 这般大的地盘,居住的人口,少说也得几万甚至十几万吧? 但就这么的邪乎,你我进入鬼灵噩梦,满打满算才多点时间?今夜还没有过去呢,你这边,已经杀掉六个罪大恶极的家伙了。 包括掌握了鬼术、无比难缠的老鬼井游静,都被消灭干净。 还有那摆在梁师你‘死亡名单’上的人,朱师构,以及村人付士,甚至,还有那个厉害到难以预测深浅的太广先生。 假设,这三人死亡后,也没有阴魂产生,且外界的客户再度下降了三度体温,得,那只剩最后一个恶人没有伏诛了。 以你我目前接触的人和事来计算,最后一个大恶人也很是明显……。”宋怯顿住话头。 我苦笑着接话:“你是说,始终没有去打交道的螺绿村村长,这地方的另外一个大地主?” “没错。”宋怯笑了。 这么一番对话后,我震惊的发现,短短一夜间,十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就齐活了,这速度,不能说是快若闪电,也可以说一声雷厉风行了。 我开始翻找梁道长的记忆。 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出了螺绿村村长的资料。 此人名为管绯肚,名字极其古怪,据说,是因为其出生时肚皮上天生一大块绯红的胎记,所以,就起了这个有纪念意义的名字。 管绯肚今年五十一岁,所谓的村长职位,其实,是他从县老爷那里花钱买来的。 和朱家一样,管家,世代在螺绿村中当地主。 这厮的嗜好和朱师构很像,做着表面上的大善人,背地里坏事做尽,疯狂的盘剥村民,侵吞他人土地。 只说梁道长的记忆中,村长管绯肚就逼迫的好几户村民家破人亡了,其手中人命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绝对的恶人。 是个该被处置掉的杂碎! 甚至,无需像迟双铃一般的拘过来术法盘问,此人罪大恶极,他的名字上死亡名单,实至名归。 宋怯扮演的是道姑月知,她的记忆中,也带着管绯肚的讯息。 我俩交换个眼神,心底都是骇然。 这么短的时间内,十大恶人就全部收集齐了? 回想过程,简直了,顺利的像是在走剧本。 没错,就是走剧本! 我看到了宋怯鬼眼深处流转的这个念头,她和我再度想到一块去了。 “有人,设计好了十大恶人剧本,你我这等平事的,进了鬼灵噩梦,只要走完十大恶人剧本,就宣告胜出。” 我琢磨着用词,将自家意思表达清楚。 “梁师聪慧,就是这么个事儿,所以说,我才说太顺利了。 你我,本就走在他人设定好的剧本中,不顺利才怪。 回想一下,不管是井游静,还是其他恶人,是不是一个接一个的被无形之力,推送到梁师的面前呢? 要不然,没有任何头绪和线索的话,想从这么大的范围中,精准锁定十大恶人,谈何容易?没有十天半拉月的调查,根本就不敢想。 但现在,剧本将十大恶人送到面前了,那么,你要不要接着剧本往下演呢?” 宋怯看向我,面色严肃。 走在他人设定的剧本中,我当然不舒坦。 但替天行道铲除恶獠,本就是我辈法师的责任。 十大恶人已经清除其六,难道,要功亏一篑? 我沉吟片刻,叹口气:“已经身在局中,不得不走下去,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事儿,我做不出来。 何况,鬼灵噩梦给我的感觉,像是真实世界一般。 这里的原著村民太可怜了,遇到过不去的坎了。 我是个民间法师,遇到了,就不能作壁上观。既然幕后之人如此贴心的将十大恶人送到面前来,那就却之不恭了。 宋怯,你帮我想一下,我毫不留情的灭了十大恶人,对自身可有坏处?对一众中邪客户可有坏处? 第232章 太广乱入,黑暗黎明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宋怯闻言,很是认真的琢磨一番,忽然笑着说:“除恶即是扬善,虽然鬼灵噩梦是虚构的空间,但铲除十大恶人,绝对有阴德奖励临身,于梁师而言,有益无害。 于此地原著村民而言,更是功在当代。 若是铲除两个大地主,就能让周边受灾村落渡过饿死的厄运和难关,其阴德之大,我难以想象,这是送上门的大礼,老话讲,上天赐之,不取反为不妙。 站在邪事客户们立场上,十大恶人一死,他们就能清醒、能继续活着,世上还有比这更大的好处吗? 梁师,我没想出此事对你有什么不利之处,反倒是好处一大堆。 但直觉感到,背后的布局者,在这件事中获取的利益,是远超梁师的。 只不过,凭我的这点能力,还猜不出对方的终极目的。” 宋怯一番话送来,我心头安稳许多。 幕后之人费尽心力布置了噩梦诡局,必然有更深层次的意图。 但就如宋怯所分析的,对我而言有利无害,那真就没必要揪着这些不放。 从心去做,将十大恶人全部铲除才是王道。 想通了这些,感觉轻松许多,但下一刻,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再度涌现心头。 一霎间,我就像是被冰水浇头,浑身热血为之一凉! “梁师,你的脸色好差,可是想到什么凶险之处?”宋怯关心的问。 我摆摆手,压制着心底升腾的不安感,完全摸不到头脑。 明明是有利无害的事儿,为何,冥冥中传来不妙的兆头呢?这太诡异了。 还什么线索都没有,即便说给宋怯听,她也不明所以,因而,我就没有继续这个话头。 “怎么回事,王类去逮朱师构,为何这么久还没回来?”我转了话头。 “咦,确实啊,时间太长了,不正常;梁师,你心念联系他问上一问吧。” 宋怯也将关注点挪到这方面。 “王类,你身在何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我不敢迟疑,急急联络。 “梁师,我在东山山洞粮仓附近,现在,不敢动弹,藏在一个内部中空的老树之中。 半点鬼气不敢显露,都不敢主动联系你,怕一个控制不好,露出行迹,倒是梁师主动联系我,更稳妥些。” 王类的话传回来,我大惊失色。 “你不敢动弹?可是发生了变故?” “禀梁师得知,那朱师构一直停留在东山粮仓中,随行的是个老管家。 粮仓山洞中有三个护院,看着孔武有力的,村民即便发现此地,有这些凶神恶煞在,也不敢接近,会被打断腿的。” “这些,在我眼中不算什么,本打算一股阴风掳走朱师构的,但就在要动手的时候,山路弯道那里转上来三个人。 两男一女,以一个年岁五十六七岁的老男人为中心。 他身后那对男女,看着都不到四十岁。” “他们上山来,我就没敢出手。 紧跟着,朱师构迎了出来,客套的打招呼。 我听着双方对话,几乎被吓死,原来,那五六十岁不怒自威的老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广先生。” “道童月逐的记忆中,没有见过此人,但闻名久矣。 太广先生身后两人,是他的两个得意门徒。 朱师构和太广明显早就认识,深夜请太广莅临,说是请阴阳大师在山洞粮仓之外布置三重守护法阵。 他担心有道上的人对粮仓产生威胁,所以,未雨绸缪。 为了请太广师徒出手,朱师构送出十袋粮食。 对外的通道断了不假,但太广先生如履平地一般,根本就拦不住他。 他们师徒用厉害符纸为阵眼,里外里的布阵。 得,我正好被圈在法阵之中了,眼下,藏匿着,半点不敢露头,要是被太广发现,我绝对在劫难逃,梁师,救命啊!” 王类一大通话,我不由的震惊。 太广先生,因着朱师构的邀请,提前现身螺绿村了? 果然,早早消灭井游静是对的,要是同时间对上两方大敌,我方必然损兵折将。 “太广何时离开东山了,你再遁逃出来就是。”我给了主意。 王类哭嚎起来:“梁师,说的轻松啊,看那厮意思,准备在山洞修整一番,我估摸着,至少得天亮后他才会动身,这等凶神在旁,我度日如年啊。” 王类真的哭了。 “你哭个什么劲儿啊,这算是锻炼鬼胆了,趁机偷听太广师徒谈话,看看能不能增强对他的了解?这是摸情报的天赐良机,你要把握住,我这边随时可以增援,你放心打探就是。” 我啼笑皆非,说出想法。 “这样啊,那成,我就做一下深入敌后的探子。 太广要是召唤鬼邪战队出来就好了,我就能摸清对方的一些底细了。”王类重新振作起来。 “拜托了。”我说了三个字,暂时,不再和他说话。 王类身在虎穴,看似危险,但其实,这般凑巧的潜伏到太广身边,是天大的好事。 我方对太广的了解不够深,和他正式交手之前,情报的收集乃是重中之重。 阴差阳错的,王类竟然成了探查奇兵,不顺势摸点情报回来,真就对不住这精彩的剧本。 听我说了王类的处境,宋怯鬼脸上的神色很是精彩。 “光是粮食就能请动阴阳大师太广吗?”她提出疑问。 我就是一愣,随后,想到一种可能:“你是说,太广和朱师构,暗中有其他的交易?” 宋怯点点头:“太广人为的制造山洪,而朱师构的囤货居奇,必然是早早进行准备的,那么,他俩之间……?”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早在半月甚至更久远之前,就秘密谋划了针对周边村落的灾祸。 所以,朱师构和村长管绯肚,提前囤货居奇,而太广耐心的等待雨季,时间一到,开始人为制造灾祸。 螺绿村只是个开始,紧跟着,会对其他村落下手,如此一来,朱师构、太广先生以及管绯肚,就能坐享灾祸带来的天大利益了。” 我顺着宋怯的话说了下去。 火山爆发般的怒意直冲天灵盖,眼下,可算是看清了这套恐怖剧本中隐藏的比较深的东西。 就说嘛,天灾人祸走马灯般上演,都凑到一处了,感情,都是人家预谋许久的。 “该死,都该死!”我一拳头将旁边的石头花坛打碎。 “梁师息怒,既然王类暂时抓不来朱师构,那咱们不妨……?” 她鬼脸转向某个方位,那里,是一座比之朱师构家不差的砖瓦大宅。 在这贫瘠的螺绿村中,两个大地主家的宅院,是那样的醒目,那样的刺眼,那样的可恶。 “好,你去杀村长管绯肚,将其首级给我带回来,半小时后,在此地集合。” 我同意了宋怯的建议。 “梁师你呢?”宋怯下意识追问。 “我去找付士,他手上,有两个小孩的命呢,在他死之前,我要让其承受不可想象的精神痛苦。” 我转看向另一边,那里,黑暗笼罩,寂静无声。 螺绿村能吃的东西,都进了村人肚子,鸡鸭狗猪不存在,当然安静,静的像是鬼域。 付士的家,就在那里。 他们夫妻俩正在安睡,但他们家后院的地窖中,曾经,藏着两具尸体,两具小孩子的尸体。 宋怯了然一笑,飘飞而去。 我随手在此地布置了幻阵,隐藏住满地的尸首。 轻身术一展,向着付士所在纵掠而去。 眼下,正是后半夜最黑暗的时刻,但距离黎明,不远了。 可有些人,他们,看不到黎明了,因为,他们不配! “付士,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后的黑暗时段吧,我保证,你会刻骨铭心的痛。” 落到付士家的院子中,我嘴角处挑起冷酷的弧度。 第233章 大悚之鬾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大暴雨后的夜,湿度极大。 躺在土炕上的村民‘付士’,初始还睡的安稳,但时间稍长了些,就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裹上一层水般的难受。 心头跳出的念头是:这鬼天气,秋冬时干燥的让人心烦意乱,但盛夏雨季时,却潮湿的要发霉了,什么时候自家才能像是大地主朱师构一般的不用为这种事担忧呢? 付士也有一颗向往美好生活的心。 特别是,作为一个疼爱自家孩子小虎头的父亲,他真的想给孩子创造一个幸福的生活环境。 可惜,这该死的命运,从未青睐于他。 付士心底升起毁灭之意,想要毁灭这可怕的世界,至少,得让螺绿村为自己陪葬! 浑浑噩噩之中,也不知道心底流转过多少奇奇怪怪的念头。 但这就是压在心底的东西,只不过,平时不显露罢了。 毁灭情绪早就生成了,以前,没机会释放出来。 念头一个接着一个。 忽然,两个死亡小孩的尸体画面在眼前闪过。 那是村南头刘老三家的一儿一女,不过六七岁,正是人憎狗嫌不懂事的年龄。 看着两个孩子的尸体,付士却残忍的笑了。 这般扼杀了两个无辜生命,心底是快意的。 表面上,是为了自家妻儿老小的能活下去,但只有付士自己知道,当时,见死不救的看着两个平时就讨厌的小孩儿死掉,那股子满足感,让其心底呐喊声声的,催促两个崽子赶快去死。 付士下意识的明白,这份毁灭他人生命让自家高兴的心态,是扭曲的,是不可被人知道的。 所以,不会对婆娘说及这点,暗中,自己高兴就完事了。 两个小孩的死,让付士感应到了新天地,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潜意识中浮现的念头是:以后,想办法多弄死几个,这才够痛快。 要是能弄死大地主家的崽子,那就太有成就感了。 付士眼前闪过朱师构家小少爷朱屯则的可恶面孔。 不久前,朱屯则借口自己挡了道,指挥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将自己打的遍体鳞伤。 深恨这个杂种,要是有机会,不介意送朱屯则去见阎王爷。 想到这里,眼前浮现自家亲自动手捅死跋扈少爷朱屯则的画面。 一时间,潮湿闷热带来的不舒坦感觉,都消失不见了。 “嘿嘿嘿。”付士得意的笑了起来。 然后,就感觉胸口闷得厉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这下子,可就笑不出来了,惊惧涌上心头,深恐被压死。 这念头刺激的人毫毛倒竖,一惊之下,醒了。 半睡半醒中,付士半张开的眼中,映出一副恐怖到毛骨悚然的画面。 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姑娘,正趴在自家的胸口上。 看到自己醒了,血脸抬起,充满怨毒的纯黑色双眼,直勾勾的看来。 近在咫尺! “付士大叔,你醒了,二妮来找你玩儿了,你快起来,咱们去游水。” 声量很低,但在寂静的夜中,却无比清晰的传进耳中。 付士猛然瞪大眼睛,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宛似擂鼓。 刘二妮,正是自己见死不救那两个孩子中的小女孩,岂会忘记这张脸? 即便是,对方满脸是血。 这时候,被压得动弹不得的付士才惊恐的发现,难怪身上潮的厉害,原来,满脸血的二妮,浑身都是水! 那是小女娃从山洪里出来时的状态,水淋淋的,现在,这水,快将自己给浸泡透了。 “啊啊啊,鬼啊,滚开,快滚开,啊啊啊!” 惊声尖叫,几乎喊破了喉咙。 “呼!” 猛然透出一口憋闷的气,一下子半坐而起。 一股子阴风打着旋儿的从心口前掠过。 付士被刺激的一个激灵,拼命睁大眼睛,扫看四周。 四边空荡荡的。 家徒四壁的房屋,破旧的桌椅板凳,以及,身下的土炕。 付士眨巴了好几下眼皮子,这才意识到:方才,做了一场梦,一场吓死人的噩梦,在梦中,二妮的鬼魂来了,吓得自己几乎当场去世。 “还好,还好,是梦,不是真事儿,吓死我了。”付士用手捂住心口,感受着真实的心跳,庆幸自己还活着。 然后,愣怔当场。 因为,婆娘和儿子小虎头,不在土炕上。 “娟,小虎头,你们去哪了,起夜方便去了吗?” 付士披上破烂的衣服,忍着心头升起的巨大不安感,下了土坑,点了一根红蜡烛,往后院去找。 以往,起夜方便的话,都是转到后院去的,那样干净一些。 付士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推开后门,看向堆着柴火的后院。 一眼就看到儿子小虎头,正站在阴影角落中,看那样子,似乎在‘放水’。 “儿子是不是长高了,看着比印象中高出了不少呢?” 付士有些狐疑。 “还有,为何没有看到娟呢?真是个没用的娘们儿,小孩子大晚上的方便,她也不知道看着点,这要是绊倒了摔伤可怎么办啊?” “个败家娘们,死哪去了?小虎头,别怕,爹来陪你。” 付士大踏步的走了过去,然后,身体猛然一僵。 烛火照在背对着这边儿放水的小男孩身上,付士才看清,这人,不是自家的小虎头。 小虎头,不可能浑身上下的都是水。 水太多了,不停的从小男孩后背流下,将身旁积成了浑浊发黑的水洼。 下暴雨的时候,这个位置都不积水,但眼下,水洼中,小男孩动都不动。 这场面,太诡异了。 “付士大叔,你能不能别用蜡烛照我啊?我不喜欢被人用亮照着。” 衣物湿透的小男孩猛然扭头。 是的,他身子没动,还是背对付士,但头颅,竟然没有骨头般的转了半个圈。 一张七窍冒血的恐怖人脸,显现在烛光中! 正是刘老三家的男娃,刘土蛋。 乡下人的老规矩,名字贱些,容易养活。 付士对上刘土蛋那纯白的眼睛,看着对方眼角流出的血水,浑身控制不住的打摆子。 巨大的惊恐铺满整个心神。 活了几十年,经常对村人显摆自己胆量大的付士,被吓得几乎崩溃。 心头都是一个念头:自己见死不救的两个孩子,变成水鬼,索命来了! 一时间,乡野传说中的各类鬼怪故事,走马灯般的在脑海中上演。 心脏跳到每秒二百多下,血压已经冲破两百大关,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有可能猝死。 可不知为何,即便被吓到这般地步了,付士也没有昏厥的征兆,还能撑得住,这就不科学。 但见鬼这种事,本就没有科学可言。 何况,这还是民国时期的螺绿村,对科学二字不明其义的年代。 “啊啊,鬼啊!你别过来,别过来。” 付士被吓得尖叫,更恐怖的是,手哆嗦的厉害,一个没握住,蜡烛落地,掉到不停扩大的水洼里了。 嗤啦一声,烛火熄灭。 四周,无尽的黑暗涌来,只能看到一双纯白的、没有瞳孔的恐怖眼睛,正缓缓靠近。 一想到对方只是头死死的扭转过来,身子还是背对自家的姿态,而且,正用这副姿态倒退着接近自己,付士的心就像是被无形大手扯住一般的痛。 紧跟着就是无法形容的恐惧,像是山洪一般的涌来,要将人给吞没喽。 “逃,必须逃!” 付士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鬼魂索命中。 但腿脚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想抬起都困难。 付士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 更吓人的是,身周的水越来越多,持续下去,怕不是要被水给淹没了? 这种逐步加码的恐怖感,非亲临其境者,难以想象。 第234章 血首盛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付士大叔,你这是什么表情,为何这么害怕?难道,你不喜欢土蛋吗?还是说,你做过亏心事? 呜呜,为什么,你为何讨厌我,土蛋不乖吗?” 黑暗中,纯白鬼眼近在咫尺。 对方发出致命问题,且最后那一声,已经嘶吼起来。 付士感觉自己的面皮都被尖锐的声音刺激的快要破裂了。 甚至听到体内胆囊碎裂的声音了,还有,胆囊旁的肝脏,也在剧痛。 不知为何,从未上过私塾的付士,心底出现了个词:肝胆俱裂。 “不,不不,我不要死,土蛋,你饶了我,不要缠着我了,我给你和二妮烧纸,烧金元宝。” 彭! 付士再也受不住了,果断的跪地求饶。 “那我们兄妹俩,落水后被你捞上来,你为何见死不救呢?你不曾出手救人,未结善因,不成善果,那我今儿就没法饶你,你就和我一样的脸朝后吧。” 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掐在付士的脖颈上。 这双手不大,但付士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指甲很长、很尖,力气奇大无比。 死死扣住对方的手腕,但用上浑身力气,也没法将这双看似不大的手掰开。 紧跟着,‘咔吧’一声脆响。 付士就感觉天地旋转起来,然后,跪在那儿的付士,奇迹般的看到了夜空上不多的几颗星,还有,一个低头看来的恐怖鬼脸。 那是刘土蛋的脸,鬼脸上升起满意的笑。 七窍在滴血。 付士这才明白,自己的脖子被对方掐断了,现在,面孔朝上了,对方七窍的血都滴落自己脸上了,这是违背常理的事儿,即是说,自己要死了。 “饶……。” 付士还想求饶,但一张嘴,发现血灌满了嘴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了。 紧跟着,剧痛从断骨处袭来,无边黑暗涌来。 “早知会惹到鬼,就不做那缺德事了。”付士残存的意念,在湮灭之前,升起后悔之意。 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呢? 黑暗覆盖,付士觉着自己解脱了。 但临死,还是担心自家的小虎头,能不能活过这场灾劫? 作为一个父亲,付士对自家的崽,爱得深沉。 “呼,呼!” 一口长气艰难无比的透出来。 被巨大惊恐和后悔之心笼罩的付士,猛然惊醒。 身体下意识的半坐而起。 “呼呼呼。” 死命的呼吸着,伸手摸着自己的脖颈。 “不疼,脖子没有断,脸没有朝向背后,我没死,我还活着。” 付士几乎喜极而泣,但随即想起了什么,转头去看。 发现,娟和小虎头正呼呼的睡着,破烂被褥盖在娘俩的身上,睡得深沉。 “是梦,梦中梦!天,本以为自己死了,其实,还在那恐怖的梦境中。 刘老三家的两个崽子,这是死的不安心啊,专门入梦来折磨老子,该死,真该死。” 付士回过味儿来,后悔情绪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心底的毁灭之意被勾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地窖里两个狗崽子的尸体在搞事。 “这是不想让自己安稳啊,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付士披着破旧衣物起身,顺手为妻儿塞一塞被角。 到了院子中,找到一把砍柴刀,到僻静地,狠狠的磨了一会儿刀。 将砍柴刀磨得锋利无比后,残忍的笑了笑,将刀别在腰间。 故技重施,燃着一根红蜡烛,拉开地窖挡板,顺着木梯,一步步的下到地窖之中。 将蜡烛固定在一旁,借着烛光,咬着牙,将破席子向一旁拉扯。 两个死不瞑目的小孩尸首呈现眼前。 死气沉沉的眼,将这边瞅着,看着那般瘆人。 付士被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 但随即想起村子老人经常说的话:鬼怕恶人。 一个人,越是凶残、恐怖,那产生的凶煞之气越浓,鬼都不敢靠近。 想到这里,付士胆量回归。 一把扯出砍柴刀,表情疯狂的盯着地上的两个尸首,凶狠无比的说:“刘老三家的两个崽子,是爷们给你俩脸了,竟敢入梦惊吓于我? 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现在,爷们告诉你俩,激怒我的后果,是你们承担不起的,叫你们入梦吓唬我,看我不剁了你们的。” 说话壮胆,然后,高高举起砍柴刀,对着地上不能动的尸首,疯狂的砍去。 “啊啊啊!” 似乎听到惨叫声了,甚至,隐约听到了求饶声,但毁灭欲望支配了身心。 脸上迸溅的都是血,尸首的血,这刺激的付士更为凶残了。 一直到将两具尸首剁成碎块,还将两颗头颅砍了下来,付士才满意的停手。 这相当于打了个胜仗,凶残表现,将鬼邪给吓跑了。 “你们,连全尸都都剩不下,还想吓唬爷们,怎么样,你们后悔了吧?” 付士神经兮兮的嘀咕着。 借着烛光,看向那两颗刚被砍下的头颅。 只是一眼,就感觉一道天雷劈在自己的脑门上。 眼冒金星,浑身肌肉突突,被吓得几乎倒坐在地。 控制着不摔倒,用砍柴刀支撑地面,维持站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死命的眨动眼皮,欲要从噩梦中惊醒。 但这次,没有醒来。 眼下,没做梦,就是清醒的状态。 “不,不,不!” 付士浑身骨头像是被什么力量抽出去了,一下子坐在地上。 摆在身前一米开外的两颗头颅,其中之一是娟,还有一颗,是视若珍宝的儿子小虎头。 两人死不瞑目,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似乎,不明白付士为何突然发狂的将自己杀死。 付士浑身都在抖着。 伸出颤巍巍的手,到底是接触到娟的头颅了,指尖儿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这就是娟。 付士爬过去,一把抱起小虎头的脑袋,泪水泉涌,嚎啕大哭。 “小虎头,你不能死,不能死啊,是爹错了,是爹错了。” 痛哭流涕,哀嚎不已。 但这是因为,死者是亲儿子,若是刘土蛋的尸首当场,那就只有满意的笑容了。 人,就是这般的双标、丑恶。 付士的精神接近崩溃了。 见死不救,肆无忌惮释放自身的恶,终极目标就是为了自己儿子小虎头活下去。 但现在,却亲自砍下了小虎头的首级,这份刺激之大,付士已无法承受。 这就是,杀人诛心。 啪! 一个响指。 付士就是一愣。 随后发觉不对头,低头看向怀中,发现,捧着的根本不是儿子小虎头的首级,而是一截断木头。 扫看周围,入眼都是被砍碎的木屑和木块,哪有尸首?也没有娟的头颅。 “我儿子没死?没死!哈哈哈,我就知道,这是梦,是噩梦,我儿子小虎头不会死的,哈哈哈。” 付士从大悲转为大喜。 情绪起伏太大了,无限接近精神分裂。 “你儿子小虎头什么都不知道,他当然不会死;但是你,付士,你罪孽深重,手上两条无辜人命,你,该死了。” 我从角落中走出。 一直冷眼旁观着付士的一举一动,知道此时再不出声,付士即将步入神经病领域,到时候,他就意识不到外界的讯息了。 那怎么行?付士必须明白,他是因为什么而死的,这才叫公道。 “梁道长,是你?” 付士是认识我的。 他恢复了一点清醒,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落地的砍柴刀拎起。 用此物指向我,他手臂颤抖,神色狰狞:“梁道长,是你搞的鬼,对不对?我知道你们这些道士都有些邪门手段,莫非,是你让我做噩梦的?你为何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又惊又怒,亡命徒般的嘶吼起来。 第235章 法力不足恐惧症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看着付士这失控的模样,我不屑的笑了:“付士,你倒是不傻;贫道于偶然间窥破了你对刘老三家两个孩子所做的恶事,心感不公; 因而,贫道施术,让你这做了亏心事的人形恶魔,做连环鬼梦。 如何,贫道设计的鬼梦品质高不?你,满意不?” “满意你个鸟,老子杀了你这个杂毛!” 付士大怒,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他眼睛发红,猛地一下子扑将过来,鼓动全身力量抡起手臂,对着我就是当头一刀。 “无量寿,付士,你很有勇气,贫道佩服。” 我冷笑一声,伸出两根指头。 在付士几乎石化的眼神中,两根手指宛似铁钳般的夹住了刀锋。 凶器距离我头顶不过十厘米,但这点儿距离,就是那不可逾越的天险鸿沟。 彭。 一个窝心脚,狠狠踢在付士的胸口处。 “啊。” 他张嘴吐出一口血,身子炮弹般的倒飞出去,撞到土墙后反弹落地,肋骨间‘咔咔咔’的,就这一下,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道; 付士,贫道顺天意、除凶獠,今判你,为刘土蛋和刘二妮二人偿命,你可服气?可有怨言?但说无妨。” 我拎着砍柴刀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梁道长,我服气,没怨言,事儿是我做下的,以命相抵就是;但我的婆娘和儿子小虎头……?”他祈求的看着我。 “你的妻子在此事上妥协了,但好在,还没正式动手,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贫道会酌情处置。 至于小虎头?孩童不谙世事,自是无辜,贫道不会搞牵连那套。” “再有,贫道将处置十恶不赦的假善人朱师构和管绯肚,会将他们暗中储藏的粮食,发放给各村各户受灾的村民,你的妻儿不会饿死的,贫道在此保证。” 我这么一说,付士的眼睛亮了。 “谢道长。”他说的很是真挚,随即,叹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付士,你罪孽满身,也该上路了。” 我面无表情的说完,一刀下去,付士的头颅,已脱离了身躯。 感应延伸过去探查,心头重重一跳。 “果然,付士是十大恶人之一,他,没有魂魄。” 我扔掉砍柴刀,伫立良久。 阴火燃起,将付士的尸首焚毁。 以此,祭奠无辜惨死的刘老三家两个孩子。 转身,纵出地窖。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黎明到来。 付士的妻子娟,在噩梦中体验到了刺骨的痛。 因为,梦境中,她的孩子小虎头,被饿疯了的村民……,这个过程来回的发生了八次。 这是我给娟的惩罚。 八次失去孩子的痛苦,足够她铭记一辈子的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希望她能明白这个道理。 噩梦这种东西,远没有想象的复杂,对阴山派法师而言,更是小菜一碟。 精通阴法的我,足以说是信手拈来,只不过,我从来不会对无辜之人使用此术罢了。 真的惹毛了我,我设计的轮回噩梦,足以让同级甚至道行稍高于我的法师,在噩梦中轮回个痛苦三生! 只不过,此类手段,非必要时不得动用,此乃阴山派门规。 但用之惩戒娟,再合适不过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娟醒来了。 她的脸上都是泪水,八次轮回噩梦,几乎让其精神崩溃。 睁眼看到身旁的小虎头呼呼的睡着,娟震惊的瞪大眼睛,深恐还处于噩梦之中。 但等待许久,村民们冲进家门的场景并未发生,娟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醒了。 她挣扎的下炕,跪地,对着漫天神佛忏悔。 她似乎忘了,本该躺在身边的付士,不见踪影了。 我位于窗外看着这幕,点点头,没有现身出来的意思,转身,足尖一点,就离开了付士的家,赶赴朱师构的后花园了。 距离和宋怯的半小时约定,已经迟到了十分钟。 是的,付士和其妻子娟虽然经历了那么多重噩梦,但现实中,也就三十七八分钟的样子。 噩梦中的时间,决不能和现实混为一谈。 螺绿村的鬼灵噩梦除外,这地儿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一致,分毫不差。 我落到朱师构家后花园中,隐藏在阴暗之中的宋怯现身出来,递过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颗很是肥硕的人头。 在这螺绿村中,村民们都骨瘦如柴的,唯二的两个胖子,其一是朱师构,另一个就是村长管绯肚了。 我看了一眼,很是膈应,没有接来的意思,示意宋怯直接焚毁。 宋怯抿嘴一笑,她就是故意整这一出儿的,明知道我不会接过人头。 阴火燃起,管绯肚的人头化为飞灰。 至此,祸害螺绿村的两个大地主之一,已被消灭。 “梁师,和预测的一样,管绯肚没有阴魂,位于十大恶人行列之中。”宋怯将结果告知于我。 我点点头,联系了身在现实世界的蒙集语。 毫不意外的,得到了中邪客户们再度下降两度体温的最新消息。 距离体温正常,只差最后两度了。 这两度体温,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朱师构和太广先生了。 朱师构只是个普通人,不足为虑,只要太广离开他的身边,我方鬼怪取朱师构人头,宛似探囊取物。 让我深深忌惮的是太广先生。 先不说其麾下的鬼怪战队,是否具备碾压我方三尊鬼兵大将的实力,只说跟随着他的两个门徒就不容小觑。 他们比那所谓的二师兄还要受重视,怕不是,道行水准也高于蒙面男二师兄? “要是直接对上三个法师,那我方的胜算……?”我陷入沉思中。 宋怯没有打扰我,她这等经验丰富的,只是一看我脸色,就知道我在琢磨什么了。 “梁师,我有个想法。”宋怯的话让我回过神来。 我看向宋怯:“尽管说。” “是,梁师,你所担心的,无非是深不可测的太广先生。 也就是说,即便我们几个调整到最佳状态,组成牡阵,梁师你在一旁掠阵,这般阵容,你也心头没底,是不是这样?” 宋怯一针见血。 我苦笑一声,点头承认。 “用现实世界的话形容,梁师,你这是法力不足恐惧症。”宋怯莞尔一笑。 我一愣,随后沉默。 确实,之所以这般担忧,可不就是感觉麾下力量不足以碾压太广先生吗? 这等高手,别想暗算或是突袭。 此人术法精湛,道行高深,很有可能,第六感方面不次于我,我方的暗算一展开,他就能察觉到。 所以说,对付太广先生一伙,只能正面硬刚。 但我方,真的能正面击溃太广吗?我对此,信心不足。 没错,我会各种阴山派的大招,还会提前布阵,但我会的,似乎,太广也会,甚至,人家比我更要精通五行术法。 这般算下来,以往,我对上其他门派高手时的优势,在太广先生这里,并无出色之处,甚至,位于下风。 我对此有清醒认知,也明白,鬼灵噩梦中,十大恶人中最棘手的就是太广先生,不解决了他,那些中邪客户即便体温只是高出正常线一度,也别想醒来。 太广,是鬼灵噩梦留给我方的最大障碍!他是十大恶人之首,占据中心位的那种。 宋怯接着说话:“着啊,既然担心法力不足,那就增加、强化法力不就好了;只要我方法力足够,梁师的担心就烟消云散了。” 我被气的笑出声来:“宋怯,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这里是鬼灵噩梦,我的肉身进不来,咱家的两具红毛僵尸也没法进入,根本不能助战。 洛顺城中,目前,只有我一个能够自由活动的阴阳大师,零眉还昏迷着,其他的大师不知被困在何方,短时间内,我找不到外援。 咦,外援?哎呀呀,是我钻牛角尖儿了,找外援啊,既然担心己方战力不足,那为何不找外援?” 我一边喊着,一边暗骂自己愚蠢。 第236章 大危东山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兴奋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脑高速运转,开始分析。 “阴阳大师们找不到,棺材铺中却有三大凶灵,还有仙家白针,难道他们是摆设? 我这边遇到困境了,不找他们帮忙找谁? 沐大叔他们,也该出门活动一下手脚了。” “等一下,我太想当然了。 三凶灵最近对镇压巨坟之事很是上心,是不是巨坟那边出了什么变数? 这样的话,沐大叔他们应该是离不开白事铺的。 那我就只能找白针了。 但白针的水平摆在那,她比我不强,面对太广的话,多她一个,似乎,没啥用。 她倒是能请来其他仙家,但我和那些仙家没有合作过,彼此间没有信任基础。 突然让仙家们跟着我潜入鬼灵噩梦,这可是核心印记脱离魂体式的行动,风险太高了,仙家们岂能信得过我?此路不通。 至于鬼附尸元鳕儿?那家伙不够灵动,木讷的很,是没法进入鬼灵噩梦的。 咦,是我想岔了。 宋怯,你这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我从最初的惊喜,变为此刻的冷静,才想起白针的水平来。 以往,对付那些妖魔鬼怪时,白针是强悍的一环,但今时不同往昔,说实话,对付太广先生的话,她的能力就有些不够看了。 扯她进来,是作无用功。 至于纸神门?根本不做考虑。 “那三个老古董的城府太深了,这等涉及到潜入他人梦境的事儿,非双方极度信任,不可合作。” 一时间,我真就想不到请哪位外援进来。 宋怯却无语的看着我。 等我嘀咕一大通了,她才缓缓的说:“梁师,我不是要你去找外援,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这种核心印记意识深入噩梦的事儿,没有信任为基础,谁敢跟着你一道行动? 我指的是,加强咱们四个身上的法力厚度,自然就等同强化火力了。” “加强你我的法力厚度,怎么加强?”我还是没听懂。 “笨啊,生死宝石啊梁师,你怎么将这玩意给忘了?” 宋怯气不打一处来,看我的眼神,宛似打量不开窍的木头疙瘩。 我懊恼的直拍脑门:“生死宝石?哎呀,对啊,怎么将这么重要的辅助物品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懂了,是以往很少使用此物的缘故,毕竟,得手的时日不长,我的行为模式中,生死宝石还没有正式的嵌入进来。” “这东西,蕴藏的是无形能量。 你我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汲取宝石能量,灌注在核心印记,也就是各自的意识之中,然后,携带着返回鬼灵噩梦。 那样的一来一回,体内的法力积累,可以叠加到原本的数倍深度。 以此做基础,不管是使用阴法大术,还是组成牡阵,发挥出的力量之大,绝对超乎想象。” “现在的问题在于,生死宝石的能量,是否能被核心印记,也就是意识所携带? 即便能,意识可以承受多少,一颗宝石的一半能量,还是更多? 我能确定的是,生死宝石可以灌注在阴魂之中,但核心印记嘛,还没有尝试过。” “宋怯,你的话提醒了我,目前,蒙集语就在外头,我这就让他去尝试,用鬼躯中的核心印记去携带生死宝石能量,看一看效果如何?” 我越说越是兴奋,有茅塞顿开之感。 找什么外援?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外援! 确切的讲,黑废墟历险中得到的生死宝石,就是最大的外援。 不知道合理的使用生死宝石,岂不是拿着金饭碗要饭?我真是糊涂了。 “若是此法可行,宋怯,我会为你记一大功的。” 听我如此说,宋怯笑的眯起了眼睛。 跟着我的时日足够长了,宋怯知道我是个大方的。 既然我说了这话,那她的鬼道,怕不是又要加速提升了? 洛顺白事铺的资源,会向她加大倾斜力度。 这是宋怯想要的,她有一颗持续变强的心。 也是,没有这心思,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施行洗鬼之躯邪术? 宋怯不甘人下的心,早就展现的清晰。 她就是这么个性格,相比之下,王类和蒙集语,竞争心不够强。 特别是王类,随遇而安的性格让我有些头疼。 难怪他死的时候都老大不小的了,却只是控制个红僵弓箭手,没能将控尸之道发扬光大。 想到就做,我立马联系蒙集语下达命令。 让其尽可能多的汲取生死宝石能量到核心印记中,只要意识能承受,能量越多越好,看看此计是否可行? 蒙集语应命,从度假村出来,火速赶往红毛僵尸们守护的山洞。 生死宝石就在我肉身所携带的背包中,至于什么属性的宝石可以将能量加持在核心印记上?这需要蒙集语挨个去试,得容他一段时间。 对此,我自是不急的。 另一边,沉寂许久的王类忽然有了传音。 “梁师,太广先生带着两个门徒,准备离开东山了,朱师构偏偏跟着他们一块下山,我怎么办,继续跟着他们吗?” “远远缀着,别被太广发现了,一旦朱师构脱离太广保护,马上击杀,将其人头带回。” 我远程指挥着。 “明白,梁师,我偷听到一些讯息,太广下山后,应该是去往坡村,他没有待在螺绿村的意思。 太广一旦抵达坡村,发现那地方没有鬼怪收集恐惧能量,还联系不上二徒弟,以他城府,应该是立马明白出现变故了。 梁师,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和太广的交锋,也许,比你我预估的还要快。” “此人,在东山粮仓期间,只是打坐运功,根本没有召唤过鬼邪,甚至,都没和两个徒弟说过话。 我现在都搞不清,这两个门徒是谁? 三人都是闷口葫芦,真是憋死我了,没能取得有用情报,请梁师责罚。” 我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这太广先生,平时的一举一动中,都处处提防着他人,绝不轻易显露自家底细,果然是个老怪物。 不好惹啊。 “王类,你做的很不错了,谈何责罚?这等老怪,不被人看穿底细,那才是正常的。 你先不用跟着他了,有用情报根本得不到,专注于朱师构身上,一击必中,将其斩首,算你一功。” “谢梁师。”王类高兴起来,低落的情绪回升中。 他可能从未遇到太广先生这般难啃的骨头,这次行动很有挫败感。 作为王类的主子,我有必要为其开解。 鬼怪属下的心理,我都得照顾到,养鬼的法师果然不好做。 “梁师,他们到山脚下了,已经分开了,朱师构身边只跟着个老管家。” 王类忽然声调拔高。 “动手,击杀朱师构!”我远程下令。 “是。”王类回话。 两秒过后。 “啊!”王类的惨叫声陡然传来。 “怎么回事?”我大惊。 “梁师,这人不是朱师构,是术法幻化出来的,其实,是太广先生的女徒弟,旁边的老管家,是他的男徒弟。 我被打伤了。 不好,周边升起了法阵,路那边,太广先生带着朱师构和老管家露面了,梁师,我早就被人家发现了,这是设了个陷阱,将我陷住了。 妈呀,好厉害的法器,梁师,救命啊!” 王类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宋怯,王类中计被包围了,跟我来。” 我心头大地震,随后,立马轻功施展,化为一道影子,向着东山脚下玩命的冲去。 和太广先生的正面对战,毫无预兆的打响。 我方的布局完全被打乱,但王类那边,可撑不住太久。 我绝不允许自家千辛万苦得到的鬼兵大将,在太广师徒的手中折损。 绝不! 第237章 谋厄,阴飙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再有,王类于我方的重要性也摆在那儿。 在我没有学会‘尸众队’秘典之前,我方只有王类掌握着控尸术。 即是说,王类若是意识死亡、鬼躯毁灭的话,那被他掌控的两具红毛僵尸,包括那具弓箭天赋无与伦比的红僵弓箭手,将齐齐失控。 在那等情况下,我只能引爆事先埋藏于两具僵尸体内的火系符箓以除后患。 总不能放任僵尸无差别的大开杀戒吧?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留在山洞中的躯壳。 然后,就是距离比较近的皇冕度假村了。 即便鬼兵大将蒙集语就在附近,只凭他一鬼之力,也挡不住两具失控发狂的红毛僵尸。 综合算来,王类若是没了,我方损失之大难以想象。 所以说,听到王类遇险,我真就慌了。 身后,鬼气爆发,宋怯流星赶月般的追了上来,和我并肩向着东山脚下赶路。 “梁师,你失态了。”宋怯及时提醒一下。 “我能不失态吗,你我要是去晚了一步,王类很可能被太广那个杂碎给灭了。” 一边增加法力输送,一边回应宋怯。 “梁师,那太广先生麾下有鬼怪战队,而王类,只要展现的鬼气浓厚、鬼术精湛些,你说,太广先生会升起什么想法?” 宋怯不温不火的一句话送到我耳中,我的心态直接就变了。 太广先生和我一个样儿,是个到处捕捉厉害鬼物豢养的。 他早就识破了王类的行藏,却装作不知,还暗中撺掇朱师构等人布置了圈套,甚至,还动用了困阵。 这姿态,明显是要生擒活捉王类,他是想扩充麾下的鬼怪战队。 所以说,王类没被擒住之前,我不必着急,更不用担心王类的鬼命不保。 话虽如此,但我脚下并未变慢,反而更快一分。 因为,我要亲临现场,掌握主动。 发现我脸色缓和下来,宋怯就晓得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嘻嘻,梁师,虽然你平时喜欢板着个脸装老成,但临到大事了,就没法隐藏了。 还是那话,你啊,毕竟年轻,经历的也不够多。 王类也是的,大惊小怪的,没事就叫嚷救命,连累的梁师你跟着上火着急,该罚。” 宋怯调侃我的同时,还不忘给王类上眼药。 我扭头,狠瞪她一眼。 宋怯却不以为意,这厮,胆子愈发的大了。 也是,我对麾下的三鬼过于纵容,它们可不就胆子与日俱增吗? 闲的没事儿就调侃我,都快成习惯了。简直了,是不是忘了谁是主子? 我腹诽不停。 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家养的鬼,还能如何?惯着点呗,只要它们听命做事,不去滥杀无辜,其他的都好说。 “宋怯,你这张嘴啊,真是讨打。我都怀疑你年轻时,如何混迹鬼王派的?这般嘴欠,必然树敌无数。” 我怼了回去。 宋怯鬼脸一黑,很明显,我说中了,她在鬼王派,苦头肯定没少吃,还遭受排挤。 要不是运气好的抱紧鹿衍道人做靠山、当道侣,指不定都没法儿活着离开师门,鬼王派中可都是狠人。 这话指的是心黑手狠,但不见得这种心性的,术法方面有多强。 “咳咳。”宋怯尴尬的轻咳,转移了话题:“梁师,你就别笑话我了,目下,虽然提前和太广对上了,但其实,咱们还没做好准备呢,此时动手,弄不好会折在那里。 梁师,站在你我立场去看,太广是十大恶人之首,想要解决鬼灵噩梦,对上他是必然。 但你反方向去想,站在太广那边去看呢,突然出现的梁道长,难道,必然是仇敌吗?” 宋怯这话一说,我猛然停住脚步。 随后,‘哈哈’两声,被自己个给气笑了。 确实啊,我这是被王类的遭遇刺激到了,就想着飞奔过去和太广师徒拼命。 但反过头想一想,在太广那边看来,我这个梁道长若是忽然出现,也就是个路过的道门法师罢了。 太广道行深厚,不见得看得上梁道长,但梁道长身后站着的可是古道观。 我挖掘了一下梁道长的师门,惊喜的发现,梁道长的师尊还在世呢,是个道法精湛、在道门很有点份量的老古董。 他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古道观都交给梁道长的大师兄打理。 这个大师兄是个护犊子出名的,道法比梁道长精深好几倍,是古道观的顶梁柱之一。 即是说,在鬼灵噩梦中,梁道长是有师门撑腰的存在。 那么,这么个有师门传承的道人,出现在太广先生面前,即便道行水准不如他,他敢直接大打出手吗?估计,不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太广心头有鬼,深恐被道门高人注意到。 更大的可能是,场面话一套之后,各走各路。 如此一来,我着急忙慌的和太广斗战,那不是找死行为吗?殊为不智。 宋怯点出的就是这个事儿。 她没好意思直说,很是委婉。 我知道自己的老脸肯定是发红了,同时心头惊讶:自己进入鬼灵噩梦之后,这智商水准为何越来越低了?这么浅显的东西都没看出来,还需要宋怯提点。 也没打算因着面子隐藏什么,停住脚后,直接说:“宋怯,你注意到没有,我,似乎,变笨了?” “梁师,不是你变笨了,给我的感觉是,你变得不如以前冷静了。 就是说,情绪方面,控制的不如以前好,这变化挺大的,只是你自己没注意到,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宋怯实话实说。 “被鬼灵噩梦中诡异规则影响的?”我不确定的琢磨着。 “我觉着不像,以王类这事儿为例,以往,你不会被怒火和急切冲昏头脑,但眼下,确实发生了,更像是……。”宋怯一时间不知如何措辞。 我也没法形容这种诡异感觉。 “算了,事有轻重缓急,有空时再琢磨吧;你我赶快到地儿,随机应变,不能让王类真的被对方控制住,那想索要回来可就难了。” “是。” 一番对话,我俩没时间细想,加速向着东山而去。 此时的我还不晓得,自己错过了一次洞察大阴谋本质的机会。 事后诸葛亮,复盘到此时的自己,才晓得我和宋怯忽视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梁师,你们到哪了?太广的两个徒弟好生厉害,法器恐怖,我快要撑不住了。”王类的尖叫再度在心头响起。 “你先别喊,我问你,太广出手没?” 我一边奔掠,一边回应。 “没啊,但他的两个徒弟在追打我。” “你真不能应付太广的两个门徒吗?” “这个吗,他俩貌似没下死手,这样子的话,貌似,可能,我还能应付。” “那你叫嚷个什么劲儿?太广有心测试你的能耐呢,多用点儿鬼术,太广一定不舍得伤你。 想要完好的生擒活捉、控魂于你,他势必要增加人手。 你的机会来了,试试看,能不能让太广召唤鬼邪战队压制你?从中窥视一下太广隐藏的势力。 放心,以他身份,不屑亲自出手擒拿于你。” 我给他出主意。 “咦,梁师,你人不在场,但分析的丝丝入扣,别说,我看出门道了,对方,是想将我收服为麾下一员,既如此,我就没有性命之忧。 那好,我要发飙了,看看太广会不会加码? 但梁师,你别真让我被擒住,一旦发现我的意识中被人打下了标记,是个有主的鬼了,我可就没价值了,太广抬手将我灭了,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放心吧,我和宋怯马上就到了,你尽可能的折腾,让他多出点手段,我先在旁观察一番。” 我给了王类保障,这厮就不担心鬼命了,开始放鬼术大招。 这时节,我和宋怯已经到了东山脚下。 阴阳眼全力运转,看穿法阵屏障,看到了内中的情形。 第238章 鹰视狼顾,诡谲暗流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法阵这玩意儿,能阻挡普通人视野,但在同行眼中是无所遁形的。 或许难以攻破,但只说看穿,并不难。 至少,在我这里,不是个问题。 阴阳眼洞穿阴阳冥界的能力摆在那儿,连个透明的法阵屏障都看不穿,还算什么阴阳眼? 看穿了不假,但想要打破,可就不易了。 太广先生布置的这套法阵,我估摸了一下,想要强力轰碎,我和宋怯得全力以赴的轰击屏障几十秒,那才能做得到。 以此困住王类真是小菜一碟。 已经到了位置,我就不急了,但保险起见,命令蒙集语火速赶回来。 蒙集语回应的是,他刚刚成功汲取了生死宝石的能量到核心印记中。 效果显著,竟然可以承载阴属性能量,且达到生死宝石五分之三的能量值。 此刻的蒙集语,感觉自己比以往强悍三倍不止。 这消息让我大喜。 这说明,我方利用生死宝石,在鬼灵噩梦中强化战力的设想,是可行的。 只不过,眼下,还没有时间强大所有的鬼兵大将。 此时,最好不要正式斗战太广先生,我方需要缓上一缓。 蒙集语携带着汲取到的宝石能量,火速赶回中。 我和宋怯藏身法阵之外的岩石之后,透过老树灌木缝隙,阴阳眼看穿屏障,暗中窥视法阵之内的敌人。 最先注意到的,自然是负手站于一旁看戏的老男人了。 梁道长的记忆显示,此人正是太广先生。 毕竟算是同行,以往,梁道长和太广先生,在洛顺县中见过几次面,但双方都没带徒弟在身旁。 是相互认识的点头之交。 没去管和两个法师斗法的王类,我眼神平静,隔着数十米距离和法阵那透明的屏障,打量着太广先生。 面对这样的术法高手,目光中一丝一毫敌意都不能有,否则,他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 所以,我运转术法,默念阴山静心咒,将情绪调整到古井无波,这才看向太广。 这类眼神毫无敌意,且无比自然,太广即便第六感比我还敏锐,也发觉不到有人暗中打量。 宋怯也是一样的做法。 我们并未惊动此人。 太广先生看起来五十六七岁的样子,瘦高身材,斑白头发,身穿一件浆洗发白的长袍,身后背着柄桃木剑,还有个布质包袱。 他的家伙事儿,必然藏于随身包袱之中。 此人面相很是锋利,嘴唇极薄,像是利剑。 下颌角轮廓突出,鼻子高挺,颧骨也有些高。 瘦削又犀利的面庞上,肤色微微发黑,配合那深不可测的可怕眼神,给人鹰视狼顾之感,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好惹的气场。 他给我的印象,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老鹰,随时可以盘旋升空,对着猎物探出钢铁般的大爪,发出致命一击。 不敢盯太久,我和宋怯默默的收回眼神。 “枭雄。”宋怯的传音在我心头响起。 沉默的点头,我认可宋怯的话。 太广先生的形象太过出众了,一看就知,此非常人。 这类特殊面相者,于法师群体中,要么是正道英雄,要么是邪道枭雄。 无疑,他属于后者。 此人的心狠手辣,只从面相就能看出端倪,是他没法隐藏的。 所以,太广先生也不屑于隐藏,将自身的犀利一面,完全展现出来,旁人只有敬畏的份儿。 我遥遥看向和王类缠斗的男女。 两个门徒都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样貌平平无奇,但手段不差。 一个使用低阶桃木剑,一个使用镇鬼幡。 剑光和幡子释放的能量,和王类鬼术激发的阴气箭打杀一处,看着很是热闹。 但其实,两个门徒没下死手,否则,王类不是两人对手。 估摸一番,觉着,两个门徒的水平,比我在坡村镇杀的二师兄高明不到哪去。 松了一口气,若是都比蒙面男法师强,我就得重新评估太广门下徒弟们的实力了,眼下嘛,正好。 “程鱼,那两人,是谁?” 我放松了某符箓的压制之力,让藏身符纸中的程鱼看到外头的场面。 这时候,我也不屑于掩饰自家的形象了,程鱼知道我是梁道长又能如何? “禀告前辈,那是我家大师兄和三师姐;论实力,和我二师兄在伯仲之间。 奇怪,他俩不是在北村和马村的吗,为何出现在这里? 咦,师尊?那是师尊,他怎么来了?” 程鱼看到太广先生也在场中,语调陡然拔高,能听出她对此人的敬畏。 可见,太广先生平时对这帮子徒儿,过于严厉。 “行了,别咋咋呼呼的,你先歇着。”我顺势封了符纸,程鱼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传音告知宋怯场内法师的身份。 宋怯打量那两人几眼,随后,不在意的转走眼神。 使用牡阵打灭井游静之后,宋怯不一样了。 太广先生的两个徒儿,单打独斗的话,不比宋怯差多少,但在牡阵面前,不堪一击。 更不要说,我方三尊鬼兵大将要是汲取了生死宝石能量在身的话,战力不敢想象。 这等状况下,宋怯当然不将两个门徒放在眼中了。 不能说她飘了,只能说,这是绝对实力带来的自信提升。 能被我方忌惮的,场内,只有太广先生一人。 又等待了半分钟,太广先生眉头逐渐蹙紧。 显然,门徒们两打一的,好几分钟了,还没能将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会鬼术的野鬼擒住,太广先生有些不耐烦了。 我看其嘴型,似乎是骂了一声‘废物’,紧跟着,太广先生并指对着王类那边一指。 连续三股阴风打着旋儿的出现,每一股阴风之中,都隐藏着一头只能看到猩红鬼眼的邪怪。 太广动用了鬼怪战队,一出手就放出三只。 这说明,他麾下掌控的鬼怪数量,至少也在这个数目的倍数以上,大概是六七只左右,才会这般使用。 太广先生的底子,再度显露一分。 三鬼震动阴风,显露半边鬼脸。 这一幕,似乎,朱师构和那个老管家也看到了。 两人吓得倒坐在地,然后,死命爬到太广先生身旁寻求保护。 毕竟是普通人,连续看到鬼怪显形,即便早就知道太广先生有本事,亲眼看到时,还是会害怕。 扑向王类的三鬼,展现出了自身实力。 我心陡然一沉。 每一只鬼物,其实力都比王类高一分,和我身边的宋怯齐平。 这般鬼怪,太广先生麾下至少有六七只,这太让人惊悚了。 最恐怖的是,我会锥形阵,那同样养鬼的同行太广先生,会不会类似的鬼阵?如果会,七八只宋怯级别的鬼怪组成战阵,那我方,吃的消吗? 太广先生只是展露出獠牙,我就知道了,此人的难缠程度,比想象的还要高端。 “梁师,不能等了,王类要被捉住了,对方的鬼,太猛了。” 宋怯提醒一声。 我点点头,示意宋怯收敛好鬼气,不可被太广察觉真身,宋怯照做。 整理一下道袍,打了个稽首,念叨着‘福生无量天尊’,带着女徒弟月知(宋怯),不紧不慢的,宛似刚刚到场般的出现在法阵屏障之外。 “手下留人……,额,留鬼啊! 贫道走失一只鬼物,正到处捕捉呢,不想,这孽障竟逃到螺绿村东山来了。 前面的可是太广道友,贫道有礼了。” 我装模作样的和法阵中的太广先生打招呼,言语中,宣示了鬼物的所有权。 正等着徒儿们将鬼物奉上的太广先生就是一惊。 转首,眼神透过法阵和我对上。 那是一双充满审视之意的犀利眼神,也就是我吧,一般人在这等犀利的眼神下,还没交锋,就得败北。 我温和的看着对方,眼神平静、不骄不躁。 暗流,涌动。 第239章 扯大旗,孽障演技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盯我五秒钟后,太广先生冰冷的面容上,挤出虚假的笑。 “哈哈,原来是梨荷山古道观的梁道长,当日一别,距今已有八载了,时光悠悠,道长面容依旧。 徒儿们,先住手吧。” 他和我打着招呼,挥手间散了法阵。 同时,号令两个门徒住手。 那三只刚扑过去的鬼怪,化为三股阴风,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我权当看不到。 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和太广寒暄几句后,转身,看向遁到身旁垂手侍立的鬼物王类。 王类展现着鬼怪样貌,这是幻化的,没有展现月逐的样子。 “你这个孽障,私下逃出,看贫道回去如何收拾你?说说吧,你没有造什么杀孽吧?” 我看向王类,装的疾言厉色。 “禀道长,我不曾杀生,就是途经东山时,发现一隐藏粮仓,很是好奇,就潜入进去查探,后来……。”王类跟着演戏。 我方查到粮仓的事,对方已经知晓,无需隐瞒。 “粮仓?”我拖长了声音,转看向一旁面如土色的朱师构。 “朱居士,那粮仓可是你的?” 朱师构求助的看向太广先生。 他知道,囤货居奇的事儿瞒不住了。 太广先生眼底杀意一闪,随后,消逝不见。 我看的清楚,心底暗笑:太广倒是想杀人灭口,但古道观摆在那呢,他即便术法通天,也得权衡一二。 “朱居士,眼下,周边村子闹灾,粮食乃救命之物,古道观不会坐视不理; 居士本就是大善人,你别告诉贫道,这是在囤货居奇?那会害死无数人的,古道观可饶不了你。” 我开始加码,扯出背后的师门作虎皮。 听到我频繁提及梨荷山古道观,太广先生的面皮都抽了好几下。 他是个聪慧的,自然知道,我这是在敲打他。 太广递给朱师构一个隐晦的眼神。 朱师构上前几步,微胖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梁道长,误会,误会了啊,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啊? 实不相瞒,在东山,我确实储备了一点粮食。 这不是刚闹灾没几天吗,我都打算好了,要是时间长了灾情还不能缓解,就开仓放粮,帮着村民渡过灾劫再说。” 他说的情真意切,貌似,真是那么回事儿。 “是吗?三清祖师在上,居士可莫要唬人。”我冷笑一声。 “绝对没假,这不是担心粮仓安全吗?我重金聘请太广先生来此,布置阵法保护粮仓,这点,先生可以作证。” 朱师构将太广先生扯了出来。 “没错,我可以为他作证。” 太广先生暗中瞪了朱师构一眼,无奈之下,只能出头。 “如此,甚好;先生高义,贫道敬佩。”我见好就收。 太广面色严肃起来。 “此事稍后再说就是,梁道长,我不明白的是,你麾下的鬼物,为何袭击朱师构和他的管家? 要不是我刚好在场,他俩的项上人头必然不保。 你家鬼物这般没有规矩的吗?杀心如此之重,让其存世,真的妥当吗? 再有,梨荷山古道观中,可以养鬼吗?我倒是好奇起来。” 我的出头,搅合了太广先生捕捉新鬼充实自家阵营的计划,他很是恼怒,还不敢真的暴起杀人,这不,开始找茬发难了。 “什么,这孽障竟然袭击朱居士?” 我装的大惊,转头怒瞪王类,阴声说:“孽障,你为何要袭击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朱居士?幸好太广道友在旁,出手阻拦,才没让你酿成大祸。 若朱居士有个好歹,你这条鬼命也得报销。 还有,贫道大师兄马上就要到螺绿村汇合了,要是被他知晓,你竟然犯下如此大错,贫道岂不是很没面子? 大师兄那人极端严厉,贫道也会被他责罚的,孽障,贫道被你害惨了。” 我一顿输出。 在旁听着的太广先生,眼底再度闪动的杀意,到底是收敛起来。 因为,我的话语中再三提及,古道观中那个道法恐怖、性子护短的大师兄,已经下山了,就要抵达螺绿村了。 太广对我的杀意始终在,我必须先打消他的心思。 光是提及大师兄,并不绝对保险,如是,刚从外头回来的蒙集语,就派上了用场。 这边,我刚装模作样的训斥完王类,王类还没有张口解释什么呢,不远处就卷起一股子阴风。 随后,一尊散发极致鬼气的存在,高速接近中。 正是携带生死宝石能量回归的蒙集语。 按照我传音吩咐的,蒙集语展现出自家绝强的鬼力波动。 这波动之恐怖,比太广先生释放的三鬼加吧到一处都不差。 鬼气波动太吓人了,太广先生立马出现反应,就要拔出桃木剑御敌。 “太广道友莫惊,来者是贫道麾下的一只鬼物,奉命,向下山而来的大师兄汇报周边村落遭灾的状况,大师兄才能心头有数。 这位,是被贫道完全掌控的鬼怪,虽然鬼道方面有些成就,但,无害。” 我急忙解释。 太广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起来,手缓缓的从剑柄处挪开。 冷声说:“还真是第一次得知,原来,梁道长于御鬼方面这般出色,如此厉害的鬼物,似乎,道行都超出道长本身了吧?按理说,难以御使啊,梁道长是如做到的?还请指点一二。” 他眼底都是酸意。 我就懂了,他能控制的鬼物,道行方面必须比控制者低,否则,必然失控。 如此算来,他掌控的养鬼秘术,比不上阴山派的鬼兵大将。 阴山派御鬼秘术,可以控制道行远比法师本身要高的鬼怪。 只说这点,太广是远远比不上我的。 我吃亏就吃亏在基本的道行等级偏低,若是同样的道行高度,那我御使的鬼怪,比之太广,战力方面不知超越多少倍。 一念及此,信心暴涨。 我笑着说:“太广道友,贫道早年游历天下,有幸得到一些机缘,其中就有御使鬼物的术法。 这等阴法,听着恐怖邪门,但用之正道的话,一样可以替天行道。 贫道禀明了家师,他老人家允了贫道养鬼驱邪,但条件是,不可以此术害人,不然,古道观可不容我。 所以说,古道观中养鬼的,只贫道一人。 道友莫要误会,道观传承中,本没有这项的,此事的因果好坏,贫道一肩担之。 至于指点?只能说声抱歉了,秘典上有戒律,首要就是不能对外人透露核心秘术,道友包涵则个。无量寿福。” 我打个稽首。 太广哑口无言。 我将养鬼之事包揽在身上,因果自负,太广就责问不到古道观的头上。 再有,我有意无意的搬出了古道观的老观主,那可是一尊谁都惹不起的道门大高手,即便太广再自负,对上了,他也不敢说一定能赢那避世不出的老道。 加上蒙集语展现的恐怖鬼气,太广没有把握将我方人员一击必杀。 一旦有漏网之鱼,那梨荷山古道观势必追杀他到海角天涯。 暗流交锋至此,太广已完全收敛杀心。 对此,我感应的清晰,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一番扯虎皮扛大旗的,每一句话我都再三斟酌,正好打在对方的心理节点上,无疑,很成功。 太广下一步,必然是急速远离螺绿村。 因为,梁道长的大师兄就要来了。 那可是个硬茬子,太广不想自家的恶行被古道观察觉。 殊不知,他的罪恶,在我眼中,早就无所遁形了。 眼下吗?双方都在大飙演技。 我趁热打铁,示意蒙集语回到符纸中,然后,转看向王类。 毕竟,麾下鬼怪袭击了朱师构一行,必须给出个说法。 第240章 阴人团,超纲诡备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王类这厮多鬼啊?立马鬼脸悔恨的解释起来。 “道长容禀,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生前是个苦命人,就是因为赶上饥荒,被活活饿死的。 当时,县城的几个大商人囤货居奇,导致我家破人亡,我深恨这类商人。 昨夜,偶遇朱居士一行,好奇跟踪之下,竟然发现了粮仓,还有人把守着,不让闲人靠近。 我就误会了,以为朱师构是个假善人,所以,杀心被激出来了。 谁知道,是我误会大善人了,他没有囤货居奇,而是准备适当时候开仓,赈济村民,惭愧,惭愧啊。” 王类鼓动着黑雾,包裹着身形,只露出狰狞鬼脸和一双鬼爪,却对着朱师构抱拳道歉。 一时间,朱师构都不知如何反应了,脸色极为精彩。 他自家知自家事,鬼怪根本就没误会,他就是要囤货居奇。 至于村民的死活?他当然是不在意的。 但现在,话赶话的,他大善人名声在外,如何能死揪着不放?何况,对方还是一只厉鬼。 朱师构的脸色极为难看,但还是当场表示,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到此为止了,不再追究。 但拿话点了我几下,示意我管好自家的鬼物,千万别在放出来害人了。 我满脸愧色,跟着道歉一番。 场面上,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但其实,朱师构距离死亡更近一步了。 逼得我演戏道歉,他也配? 若不是忌惮太广,我已经伸手扭下朱师构的脑袋当球儿踢了。 只说囤货居奇,以及和太广勾结制造山洪这两点,朱师构就有取死之道了。 更不要说,他家后花园的十一具尸首了。 没有他的默许和纵容,纨绔少年朱屯则,能打杀那么多的丫鬟吗? 归根结底,视人命如草芥的朱师构,才是最该被打死的杂碎。 看着我施法收起了鬼怪王类,太广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了。 他倒是想暴起杀人,但我前面铺垫的太多了。 又是鬼气恐怖的蒙集语,又是即将抵达此村的护短大师兄。 太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和我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都没对我介绍一下两个门徒的名姓,三人就匆匆而去了。 朱师构和老管家不敢久留,客气的邀请我继续在朱家做客,我笑着婉拒了,两人也着急忙的走了。 这是将我当成洪水猛兽了?也对,太广先生离开了,朱师构感觉不踏实了。 我发现这厮带着老管家,没有回家,反而转身回东山了。 转念一想就懂了。 东山粮仓附近,太广布置了三套法阵守护着,朱师构这是担心那鬼不放过他,准备在东山中躲上个几天。 “梁师,要不要我再度跟上去,杀了那姓朱的?”王类的声音在心头响起。 “先不急着动手,容朱师构在东山苟活一段时间。 我若是没猜错,狡猾的太广,必然令徒弟暗中跟着朱师构,以此确定,先前,是不是我方故意派遣鬼怪去杀人的? 若此刻就干掉了朱师构,那就证明,先前我说的都是假话。 包括古道观大师兄下山来此的讯息,也是现编的。 那样的话,太广就没有顾虑了,很可能毫不犹豫的杀个回马枪。 我方还没有准备好呢,此刻就和他斗战,不利。” “梁师英明。”王类附和一声。 “接下来去哪儿?”宋怯上前来。 “朱师构不回家,咱们可以先去朱家宅院啊。 后花园一地的尸首,还没有处置干净呢。 再有,屉娘等野鬼,还在兢兢业业的收割恐惧情绪呢,也该让野鬼们歇一歇了。 先让螺绿村恢复平静,然后,备战。 准备好了,就去干掉太广一行。” “太广往坡村去了,估摸着,用不上几个小时,就能确定二徒弟没了。 联想方圆十里地活动着的高手,我这个梁道长,势必跳入他眼眶。 他就晓得了,我已经知道是他人为制造的山洪。 为了让我闭嘴,不让我将消息送回古道观,数个小时,准确些说,两个小时后,太广必然杀个回马枪。 如果我们不刻意躲避他的话,那么,可以准备的时间,只有这两个小时了。 我一边念叨着静心咒,一边冷静的分析形势。 自己也感觉到了,总是有一股子热血上头的感觉,想要现在就和太广开战。 这般不理智,确实,和我以往相差甚远。 这方面,真的有问题,但现在,找不到答案。 等到鬼灵噩梦被解开了,再集中心力研究吧。 这些心理活动,说出来徒增烦恼,也就没和王类蒙集语多说什么。 当下,我方急速赶回了螺绿村。 一把阴火之后,朱家后花园中尸首,包括十一名丫鬟的尸体,都被烧成飞灰。 我为十几个受害者念了道家经文,助她们顺利往生。 二十分钟后,包括屉娘在内的四五只野鬼,都被宋怯和蒙集语活捉回来,被我打包送进了囚禁着程鱼阴魂的符箓之中。 屉娘它们才晓得,自家不必继续干活了,头头儿都被人打杀了肉身,眼下,和它们一个样,都成孤魂野鬼了。 这帮子野鬼没什么罪孽,抽空,我会放它们出来,开坛做法,送野鬼们踏上黄泉之路。 没了野鬼们的瞎折腾,螺绿村恢复了平静。 距离预估的两个小时,还剩九十多分钟。 我下令,宋怯和王类沿着核心印记轨迹,返回现实世界,玩命汲取生死宝石能量,能汲取多少,全凭自家本事。 顺道试一试,除了阴能法力,能不能携带其他种类的法力回来? 宋怯和王类领命,化为鬼影,原路返回现实世界去了。 我放出蒙集语,观察他的状态。 生死宝石能量在他的体内运转起来极为顺畅,没有任何迟滞之感,而且,没有时间限制,能量告罄之前,蒙集语的战力能保持在很是可怕的水准上。 对这个结果,我非常满意。 “梁师,你为何不亲自回去汲取一番生死宝石呢?那样的话,你的诸多阴能大术,就可以没有压力的施展了。”蒙集语对此有些不解。 我苦笑一下。 “蒙集语,你这问题问的好,说明你完全看不懂我使用的术法。 那坐标,也就是老子像,打在井四院的意识边缘,你以为,可以无限使用的吗?那就错了。 那玩意儿是和我本身意识相连的。 我随时都可以循着‘法术勾连坐标’回现实世界,但随后,坐标就会消失。 法术坐标,我在三个人的识海边缘都有留存。 但因为源自一套术法,三坐标,其实,是基于一个坐标演化出来的。 任何一个消失,其他两个坐标也会跟着消失,不能再用。 如此,再想进来,就麻烦了。” “要知道,法术勾连坐标的使用,不管是用在一人身上,还是最大限度的用在三个人身上,都是有缓冲时限的。 最快,需要间隔七天以上。 即是说,我回去外界容易,再想亲自进来,就得七天以后了。 还得先去井四院或者薛晓演身边打一下术法勾连坐标才成。 因而,我本身是不可随意回去的。” “你们三个不同,你们的魂体和意识,是依附着我的核心意识进来的,和那坐标不勾连,算是不被此地规则束缚的外来鬼,所以,可以循着进入时的轨迹,来去自如。 本打算,你回来后,若是可能,就将你汲取的能量转送我身上,然后,你再回去汲取一番。 但方才感应到,生死宝石的能量在你身上宛似生根了,没法送到我这里。 所以说,这打算也落空了。” 我摊了摊手。 闻言,蒙集语试了一下。 确实,生死宝石的能量在他体内生根了一般,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但就是不能输送到我的身上,他只能无奈叹气。 这可能是鬼灵噩梦的独特规则所导致的。 第241章 阴骨针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师,那你自身的法力,如何振幅增强呢?” 蒙集语有些忧心。 要知道,高手过招,都是毫厘之争,也许,就差我身上的这点儿法力,我方就会落败。 我平静的说:“唯一的办法,在鬼灵噩梦之中,堆资源。 这个资源,指的是鬼灵噩梦中本就存在的法师资源。” 蒙集语一愣,没听懂。 “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太广会杀回来,这次,我不准备避开他了,朱家后花园这里,就是和他那一伙决一死战的战场。 要知道,身为一个民间法师,老是惧敌避战,会留下心魔的。 所以,这一个半小时之内,你和我要去收集资源。 丹药,符箓,法器……,有多少弄多少。 凭借这些,可在此布置阴山派大阵,能振幅我自身战力的那种大阵。 这样一来,我方的四位战将,都振幅了法力强度,就可以和太广开战了。” 我给出解答。 “法师资源去哪弄,难道,你要带着我,回一趟梨荷山古道观?”蒙集语追问。 我笑了:“回什么古道观啊,山路难行,往返一趟多么艰难,再说,世事难料,未来不可预知,谁知道会不会因着某些变数,被那脾气古怪性情多变的大师兄,将我给禁足了? 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没法行动了?所以说,不能回鬼灵噩梦设置给我的这个师门。还要避的远远的,免得触发什么分支剧情,到时候,平添麻烦。 目前,分散在各个村落中的,太广的门徒们,是最佳目标。 他们的身上,有法器、丹药和各类符箓,搜刮到手的话,足够我用来布置阴山派法阵的了。”我说出了打算。 蒙集语的眼睛亮了。 “好主意。”他诚心夸赞。 “对付那几条杂鱼,就不需宋怯和王类了,它俩回来后,在这里等待你我好了,你和我配合着,打猎去也。” 我一挥手,带着蒙集语,选了个方向,轻身术运转着,于再度阴沉下来的云层之下,火速赶赴其他村落。 太广身边跟着的大徒弟和三徒弟,不在目标行列之中。 程鱼和她二师兄早就被我灭了,所以说,可以被当做目标的,只剩下三个太广门徒了。 分别是,程鱼那负责在深井村收割恐惧能量的四师兄。 身在湖村的,程鱼的六师妹;以及程鱼的七师弟,这厮目前身在黑椒村。 以距离算,黑椒村是比较近的,大概在螺绿村西北方九里地之外。 所以,我和蒙集语的第一目标,锁定了黑椒村。 赶路的过程,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不过十分钟,我已站在黑椒村某老树的枝干上了。 站在高地打量一番,这村子比螺绿村要好一些,起码,草房不漏水,砖瓦房数量也多达十几座。 入眼的村民虽然身材瘦弱,但看起来还留有精气神,证明此地还没有绝粮。 我一个纵身,从老树中落向地面。 法咒念动,程鱼阴魂被释放出来。 “用独门暗号,喊你那七师弟过来接头;贫道提醒你一声,老实些,要是暗中做手脚坏了贫道的计划,那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警告程鱼一番。 在其连连表示一定照办、不敢作妖之后,我和蒙集语施展隐形匿迹法术,躲到一旁的老树之后去了。 桃木剑被我持在手中,蒙集语手中,是那口五帝钱辟邪剑。 只要目标进入攻击范围,出其不意之下,对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我暗中询问过程鱼了,她这个七师弟,不过二十岁左右,法力在门内最为浅薄,但太广先生比较看重其天赋根骨,所以,赐给他不少好东西。 比较高阶的法器啊,厉害的符箓什么的。 具体还有什么,程鱼就不晓得了。 反正,在门内,七师弟身上的法器最多、质量最好。 太广私下给了他不少好东西,这让其他的门徒很是嫉妒,但有太广护着,一众门徒敢怒不敢言的。 只听程鱼这么一说,我就为太广叹气了。 门下乌烟瘴气的,七个徒弟,一个比一个自私自利,此等门徒,一点都不团结,就知道内斗不休,能有什么大用? 根本原因在于,上梁不正下梁歪。 太广本身就罪大恶极,这等枭雄心性的存在,能教出什么好徒弟? 但有一点还算不错,因岁数小,道行低,程鱼的七师弟没有什么恶劣事件,不像她二师兄,手上都是无辜人命。 程鱼刻意提及这些,心思很明显,希望我出手时顾虑着点,不要打杀了七师弟。 其实,不用她说,只要是手上干净的,我就不可能打杀。 我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程鱼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村口古树之前,程鱼运足了力气,张口就是一段瘆人的嚎叫声,听着是夜枭的动静,这是太广门徒之间的联络暗号。 这一声传进黑椒村,吓到了几个小孩子,我都听到‘哇哇’的哭声了。 等待了半分钟,一个黑影从村路远处显现出来,轻功一展,纵掠着接近此地。 这个时辰,村口没人。 再说了,周边已被蒙集语鬼气布控了,想要接近的村民,会不自觉的被鬼气引到其他路径去。 “五师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人影停住,现出个看起来很是精神的高个儿小伙。 身后背着桃木刀,还有个布质包袱。 一看包袱大小,就知道里面塞满了法师的家伙事儿,果然是个资源富裕的主儿。 “咦,不对,五师姐,你是阴魂状态,你已经死了?不好!” 小伙子刚说了一句话,敏锐的感应就起效了,他立马察觉,眼前的五师姐不是大活人了。 反手间,桃木法刀出鞘,但是,晚了。 咻,咻! 我的桃木剑和蒙集语的辟邪剑,几乎同时刺中此人。 我选择的位置是他的右侧肩井穴,而蒙集语一剑刺中了对方的左侧膝盖。 这两个关节要穴,乃是法师能量运转的关键节点。 同时间被蓄满能量的法剑刺中,别说他这点浅薄的道行了,即便他的师尊太广先生当面,那也要喝上一壶。 “你们?”小伙子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两个字,就飙溅血液的砸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退避身上一大堆好玩意,却没机会动用。 桃木剑一挑,将包袱布带挑断,法力一震,包袱就跳到我手中了。 同时,中品桃木法刀,落到蒙集语的手中。 “七师弟。”程鱼一声惊呼,扑了过去,并指点着对方伤口的周边,帮着止血。 我并未阻止,而是打开包袱,满怀期待的看去。 丹药七瓶、符箓三十三张,其中,有十张中品符箓,包括五行、雷电、阴能以及风系等不同的属性,应有尽有。 印章五枚。 每一枚都封印着不次于中品法器的能量,属性不同,但可以被各派的法力激活。 五个印章,就是五种强力法术。 其中两枚是雷霆属性的,这等雷系印章,威能最为可怕。 可以说,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人类法师,就没有不害怕雷霆的。 看到这东西,我不由浑身冷汗。 幸亏采用了偷袭手段,要是留给这小伙子动用这些玩意的时间,我不启动阴山鬼掌摄魂术那样的大招,绝对扛不住对方的雷霆印章连环释放。 被雷霆狂劈的滋味,我可不想尝试了,太痛苦、太恐怖了。 除了丹药、符箓和五大印章之外,还意外的发现,小伙子的包袱中藏着三根通体深蓝、十五厘米长的针。 不是普通的针,而是骨针,用人骨头炼制成的法针。 每一枚‘人骨法针’,所携带的鬼气之重,都让人色变。 第242章 坐待大魔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东西当做暗器激射出去,打中法师的话,能让法师当场陷入鬼邪幻境之中,从而,失去反抗力,被敌人斩杀。 炼制此物的人,阴狠至极! 我戴上布手套,捏着三枚人骨法针,蹲在被程鱼止住血的年轻人身前,沉声问:“此物,可是太广炼制而成,赐给你防身的?” 语调阴寒的让人打哆嗦。 我是阴法方面的大行家,清晰知道,此类功能的人骨法针,之所以那般厉害,是因为,内部是封印类法阵,封着的是怨魂。 冤魂怨念越重,人骨法针的力量越强,乃是阴毒到极致的玩意儿,是道上禁忌,不可炼制的邪门器物之一。 此物的原理,和现实世界的汰国阴牌类似。 都是靠着冤魂怨念提升力量的。 话句话说,这一枚不过十五厘米长的人骨法针,是需要一条人命去炼制的。 年轻法师手中的三根,代表着三条人命,无辜的那种。 因为,非冤死者,不会产生强烈怨念。 以太广先生钻规则漏洞的习惯去琢磨,人,不是他亲自害死的,必然是借刀杀人,之后收取的魂魄。 年轻法师惨白着脸,打量我手中的人骨法针一眼,点点头,嘶哑着说:“是师尊赐予的防身法器。” “你可知这是什么材料打造的?”我阴声追问,阴阳眼锁定此人的眼神。 他道行偏低,逃不开我的眼睛,没法当面撒谎。 “好像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吧,师尊说了,此物威能巨大,生死关头,释放出去,效果立竿见影。” 年轻法师眨巴一下眼皮,清澈又愚蠢的眼神表示,他没说谎,真就不知此针是如何炼制出来的。 我冷笑一声:“你小子还算诚实,贫道告诉你好了,这是人骨法针。 每一枚,需要一个大活人去炼制,其内封印着一条阴魂,你听明白了没?” “什么?”年轻法师眼珠子几乎突出,满脸震惊和不信。 我才不管他如何想呢,示意蒙集语搜身,竟然搜出三枚中品玉佩。 这厮身上法器之多,程鱼和二师兄加吧一块都赶不上,他真的很受太广偏爱。 若非以他的实力动用不了高阶法器,我怀疑,太广都能私下里赐给他一件上品宝物。 可惜,真就没有上品的,这让我感觉遗憾。 “你莫非是太广那厮的私生子?他对你为何如此照顾。”我起身,顺势来了一句。 “这位道门前辈,请你莫要信口开河;私生子?真是笑话,你看看我的长相,和师尊有一丝一毫相像的吗?” 我被怼了一句,也不气,仔细打量过去。 确实,这厮和太广半分不像,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那你为何被偏爱,因为你长的惹人亲还是在咋的?”我刺了他一句。 “道长,关于这事,我有所猜测。 七师弟长的确实不像师傅,但我总感觉他像早就先逝的师叔。 师叔的照片我见过,怎么说呢,就是中年版的七师弟。 据传,当年,师叔死的很是蹊跷。 而师尊收下七师弟后,这般偏袒照顾,我和二师兄私下里猜测,莫非,师叔的死,和师尊有关?他心存愧疚,所以,就补偿在七师弟的身上了。 当然,只是我们私下里的胡猜,不做准的;师叔都死十几年了,我也从未见过真人,只看过照片。” 程鱼一番话送来,她的七师弟嘴巴张的老大,都能看到后槽牙了。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个能用无辜生魂炼制人骨法针的家伙,加上他那狼一般的形象,你好好琢磨一下,怕不是,真就有这么回事,你知道自己生父是谁不?” 我直接打断对方的不可能。 “我有父母。”小伙嘴犟。 “他们领养的你,不是你的生身父母,我们都猜测,你是师叔遗留在世的孩子。” 程鱼的话带着无尽力量,打击的年轻法师几乎闭过气去。 “贫道没时间管你的破事,你知道太广那厮不是好人即可。 现在,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我对着蒙集语打个眼色。 蒙集语上前,手指如风的点着年轻法师穴位,将其完全封住,鬼气震动,将人拎走,塞在某个树洞之中。 设定的鬼气解封为两小时后,那时候,我方已经和太广分出胜负了。 说那人为制造灾害的太广先生,多年前曾暗害了和自己存在竞争关系的师弟,我觉着,毫不意外。 这个人,是没人性的,他年近六十了,天知道一辈子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 收回程鱼,我方马不停蹄,赶往湖村和深井村……。 五十分钟之后。 我和蒙集语带着满满的收获,赶回螺绿村朱家后花园。 汲取生死宝石能量、成功返回的宋怯和王类,一道迎了过来。 太广分散到三个村子做事的门徒,全部被我和蒙集语偷袭制服,搜刮一空后,基于三门徒没有真的杀伤人命,稍作惩治后,都封印住塞在僻静之地了,保证他们几个小时内不会出现。 人啊,就怕对比。 相比程鱼七师弟身上的一大堆中品法器,另外两个门徒,寒酸的和程鱼有得一拼,多是一件下品法器,身上五六张下品符箓,加上两三瓶下品丹药。 区别对待的这般明显,难怪太广的门徒们都很是不满。 鬼灵噩梦对待土著和外来者搞双标,好嘛,土著的阴阳大师太广,顺应此地规则,对待七个门徒也大搞双标,还真是一脉相承! 蚊子再小也是肉,加吧到一处,完全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距离预估的时间不剩多少了。 我指挥着三鬼,绕着朱家后花园,于土下三尺埋藏各类法器、符箓,充作阵眼。 幸好其中不少中品符箓、玉佩啥的,要不然,想要启动阴山派振幅法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类法阵的特点是,一经催动,就能按照布阵者心意,从周边环境中吸收过来指定属性的能量。 我指定的当然是鬼气,也就是阴能法力。 这是最符合阴山派大术的能量属性。 除了吸收能量外,还有两条辅助功能,其一是,形成困阵。 其强度,视阵眼品质及布阵者的道行高低而定。 其二,可以将吸收而来、没法完全利用上的那部分能量,以光束形式,释放到意念锁定的敌人身上去。 这就是阴山振幅法阵的可怕之处,远比其他门派同类别法阵高明的地方。 一般而言,振幅类法阵核心功能只有一种,最多有个辅助能力,但阴山振幅法阵,辅助功能多达两条,这就相当恐怖了。 有时候,一根稻草足以压死濒临绝境的骆驼,何况,多出一种法阵功能呢? 能量光束一闪,本还能坚持的敌人,没准儿,就因此破防倒毙了,这谁能说的准? 距离预估的时辰,还有不到十分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指的是太广和他的两个门徒。 表面上只是三个人,但我心知肚明,太广麾下的鬼怪战队,至少六七只以上,还都是不次于宋怯战力的恐怖厉鬼。 可以说,我们将面对的,是超过两位数的敌人。 一个比一个凶残、恐怖。 可鬼灵噩梦螺绿村事件进行到这一步后,我没有退避的余地了。 不将太广先生摆平,现实世界的八十八人永远醒不过来。 那不是阿猫阿狗,而是八十八条人命。 我找了块石头盘坐其上,三鬼藏身暗处,静静等待。 十五分钟过去了。 某刻,我缓缓睁眼,微微昂头,看向高墙。 那里,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三个人。 瘦高身材的打头者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眯着的眸里都是杀机。 这人,正是太广先生。 于我眼中,此人罪孽滔天却术法通幽,实乃大魔头在世。 第243章 你也配向贫道要说法?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天空的乌云黑压压的,看样子,不久后又是一场大暴雨。 螺绿村的灾难果然没有过去,根源嘛,自然是墙上的这位。 我面无表情的起身,对着太广先生打个稽首:“无量寿,太广道友,你我分别才一个时辰吧? 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贫道深感意外;看架势,太广道友似是专程来找贫道的,不知,有何指教啊?” 听我这么一番话,太广气的脸颊抽了一下。 “梁道长,有种,你别跟我打太极,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吗? 我的二徒弟,本该身在坡村之中的,但左右找寻不到他,而这方圆十里地之内,有本事让他无声无息消失的,目下,除了梁道长你,我真就想不出其他人。 梁道长,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玩儿什么聊斋?没必要装糊涂,你就直说吧,我的二徒弟,是不是折在你手中了?” 太广先生忍着怒意,开口质问。 “道友莫急,你既然想和贫道谈一谈,那就请下来,没有道理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吧?贫道可不吃这套。” 我板起脸来。 “好一个梁道长,以往,真是小瞧你了,这话火气很冲,也罢,就听听你有何高见?” 太广冷笑声声。 他摆摆手,带着两个门徒,身如柳叶的飘落而下。 距离我只有十五米远。 在高手眼中,这等距离,和咫尺没有区别,只是一个身法闪动,就能够到对方。 我负手而立,不为所动。 “太广,既然你要求敞开了说,那贫道就不客气了。 没错,你的二徒弟,死在贫道手中!不但肉身死亡,阴魂也被打的粉碎,对此,贫道只能说,他死有余辜。” “放肆。” “狗胆。” 太广的两个门徒大怒,纷纷喝骂,同时,亮出刀剑,遥遥指向我。 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和太广的二徒弟交情多好呢,其实,完全是做戏给太广看的。 二徒弟折了,他们作为同门,若是无动于衷,太广会怎么想? 他们当然要力争表现了,可惜,拿我做筏子,那是他们打错了算盘。 “两个孽障,老辈的在说话,哪里轮到你们出头?太广,你就是这么教徒弟的?贫道鄙视之。” 我毫不客气的话送过去,两个门徒脸色全部通红。 道上本就讲究个前后辈啥的,我用辈分压他们,他们根本就没脾气,只能挨训,心底的憋屈可就难以形容了。 太广老脸也极其不好看,被同行当面训斥门徒没规矩,他作为师傅面子受损,脸色能好看才怪。 “尔等退下,还有没有规矩了?” 太广被逼到份上,只能转头呵斥徒弟。 两个门徒悻悻的退下,隔着十几米狠狠瞪我几眼,再不服气,也只能忍着,谁让他们辈分不够呢? “梁道长,倒是够敞亮的,本以为你必然矢口否认,没想到,你倒是挺爷们的,直接认下来了。 说说吧,这场过节,你打算如何处理? 话放在前面,即便你搬出古道观名头,滥杀他人门徒的罪过,你也别想逃脱。 今儿,你不给出个交代,就别想囫囵个的离开。” 太广喝退门徒后,转首,语声冷硬,充满暴戾。 但他并未发飙的冲上来大打出手,而是摆出兴师问罪架势。 这就有意思了,感情,太广并不想为了已经死去的二徒弟和古道观交恶,这厮,是想以此为由敲竹杠,敲一笔狠的。 在他眼中,徒弟这种东西,本就是消耗品,死了并不心疼。 若是能用徒弟的死,换来更多的好处,他绝对毫不犹豫的出卖徒弟。 更有一潜藏的深意。 一旦我妥协了,因着此事付出资源以作赔偿,那么,就等同于说,我对太广的一系列恶行,选择睁眼闭眼的随意态度。 说白了,太广在试探我,对他人为制造山洪的事是否完全知情?如果知道了,是什么态度? 换个角度说,我若是选择不追究这事,就等同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那一切好商量,怕不是,太广还准备拉我入局,跟着他一块在灾难中捞好处呢。 这厮的深意,让我犯恶心。 “太广,你也配向贫道要个说法? 你那二徒弟临死前,该交代的,一点没差。 你这个该死的人形禽兽,竟然在南山用法术搬运山石,南山洪水爆发,卷走了十几个村民,你该为此负全责。 还有,你指挥麾下的七个门徒,驱使孤魂野鬼,去往周边六七个村子,对无辜村民下手,用鬼怪吓唬他们,大规模收集恐惧能量。 你这一系列行为,堪称魔鬼在世。”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那个二徒弟,在坡村收割无辜村民的阴魂,欲要炼丹。 好嘛,你们师徒的恐怖和残酷,笔墨难书。 道上如何会出现尔等这般丧心病狂的魔鬼?贫道一辈子驱邪除妖的,但今儿方才醒悟,最该清除的,就是你这种人形败类。 你不配披着人皮,你是个该被千刀万剐的老畜生!” 我痛快淋漓的一顿大骂,骂的对面的太广先生脸色黑如锅底。 “梁道长,你竟然全都知道了?那问你一句,可曾通报给梨荷山古道观?” 太广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这你倒是无需担心,贫道还没有将消息传回山上。” 我继续实话实说。 “你不是让麾下的鬼物去接大师兄了?嘿,感情,你那是在胡说八道,你家大师兄根本就没有下山,是也不是?” 太广装着恍然大悟样儿。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这些。 眼下,不过是顺势做戏罢了。 “太广,你又何必和贫道打太极呢?贫道在此,就是专门等你的。 你在贫道预估的时间现身出来,就表示出自身的态度了,你就没打算放贫道活着离开此地。 一个是杀人灭口,再个,你打算劫夺贫道麾下的鬼怪,以壮大自家的鬼怪团队,是也不是?” 我不耐烦和他言语周旋,直接捅穿了这层窗户纸。 “好个牙尖嘴利的梁道长,莫非,你以为麾下有几只厉害鬼怪,就能在我的面前嚣张了?”太广也不装了,面上全是狰狞。 “哈,太广,你这话,贫道可以完整的送回去,莫非,你以为自己麾下有六七只厉害鬼怪,就能奈何得了我了?你不妨试试看。 贫道提醒你,这些年来,敢对贫道出手的人,下场大多不太好,你的二徒弟就是前车之鉴。 都是养鬼的,贫道见猎心喜,倒是想和你好好较量一番,生死各安天命的那种。” 我的话反击力度十足。 太广的面孔扭曲起来,像是一尊被激怒的魔鬼。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我是洛顺县阴阳大师中最强的,你一个古道观的老道士,又算得了什么?掌握点养鬼秘术,就敢鲁班门前弄大斧了,不知天高地厚。 去,给这个牛鼻子老不死的一点厉害看看。” 太广对着我一指,他麾下的两个门徒狞笑声声,同时弹射而来。 人未到,刀气剑光已经穿透十几米距离,法力威压临头。 两个门徒联手,欲要将我砍翻在地。 “给你们脸了,敢对贫道出手,废了他们双臂!” 我一声令下,潜藏暗中的女鬼宋怯,幻化成本来面目,驾驭着阴风,瞬息间就到了我的面前。 十五六米长的鬼发幡探出,对着杀来的刀光剑影横斩而去。 轰,轰! 飞沙走石,火光大作,只一霎间,宋怯就和两个门徒翻翻滚滚的打在一起。 我和太广都没出手,注意力放在己方的先锋成员身上。 都暗中给自家成员打着气,想在这场生死斗战中领先对手,赢得一个开门红。 第244章 犄角,黑伞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不久前,太广的两个门徒联手,将王类打的抱头鼠窜。 但现在换成鬼气暴涨的宋怯,可就不一样了。 只交手几个回合,宋怯就占据了上风。 鬼发幡变化多端、纵横睥睨。 一会儿宛似巨剑横斩,一会儿卷成大锥子猛刺,一会儿散做漫天发丝雨,对着两个门徒‘咻咻’的狂暴攒射。 打的两个门徒节节后退。 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他们浑身都是冒血的细孔,被鬼发刺伤的孔。 怕不每人身上都十几个血孔了?继续下去,废了他们的双臂,只是时间问题。 “废物,教导你们多年,却连对方一个玩头发的女鬼都拿不下来,你们,真是我太广的徒弟吗? 没用的玩意,竟给我丢脸了。” 太广被气的厉害,一边喝骂,一边放出黑光,其中,出现一只身高两米三、头上长着三根螺旋长角的鬼物。 此怪探出的鬼爪,每一只都有簸箕大小,指甲宛似尺长的弯刀,还滴落着黑血,对着宋怯狠狠的掏抓过去。 这只头顶三犄角的鬼物,是新面孔,显然,太广放出了一只极为厉害的猛鬼。 宋怯识得厉害,不敢硬接,放弃追打两个门徒的绝佳机会,鬼发幡向内集中,压缩成一面漆黑大盾,挡在身前。 轰隆! 两只簸箕鬼爪,掏抓在鬼发盾牌上。 碧绿色的鬼火迸溅的漫天都是。 宋怯低低的痛呼一声,被恐怖到难以抗衡的巨力击飞出去。 一边倒飞,一边化解,倒是不能伤到宋怯,但对方只在半空倒退四步,就稳住了鬼躯,高下立判。 三犄角猛鬼,其鬼气强度,比没有动用生死宝石能量的宋怯强出一大截。 单对单的话,宋怯即便施展所有鬼术,也讨不到好。 联系太广精通鬼术的事实,我判断,三犄角猛鬼也是鬼术高手,如此一来,宋怯更加不是个了。 她都不成,王类这样儿的上前,更是被打的哭爹喊娘的下场。 似乎得到了太广命令,头顶三犄角的猛鬼没有乘势追击,而是护在受伤的两个门徒身前。 猩红鬼眼透过阴雾,警惕的注视着我这边。 原因很简单,不久前,携带生死宝石能量的蒙集语,故意在人前展现过极端强大的一面,所以,太广对此心存忌惮。 他也知道,追击鬼发女的话,必然引出对手更加厉害的鬼物手下。 所以,不如先护住受伤的徒弟呢,反正,人在眼前,跑不出去的。 “梁道长,你麾下这玩头发的女鬼,很有灵气,一头鬼发能玩出花样儿来,没看错的话,她这是觉醒了本命鬼术,有潜力,我很是欣赏。” 太广遥遥注视着宋怯,表达一番。 显然,这厮又动了怜才之心,凡是表现的有天赋、有潜能的鬼怪,太广都感兴趣。 对一个擅长养鬼的高手而言,宋怯这等觉醒本命鬼术的灵体,远比一般的鬼怪有培养价值。 笑话,若非如此,只说宋怯的罪恶,我早就将其打的魂飞魄散了,还不是因着她培养价值超高,我才收做鬼兵大将的。 说起这个,我又想起老鬼井游静了。 那厮,被血鬼雷开了灵窍,若是能术法收服,我一定将其变成麾下的第四尊鬼兵大将。 可惜,可惜啊,此地产生的鬼怪,不被我的阴法控制。 为了村人活命,只能忍着心痛的消灭掉了,说起来,都是泪啊;于一个擅长养鬼的阴山法师而言。 “老不死的魔鬼,滚远些,少打老娘的主意。” 宋怯给出回应。 我大笑起来。 “给脸不要脸,小女鬼,等你落到老夫的手中,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成了。”被卷了面子的太广恼羞成怒的大骂。 “我呸,老娘宁可阴魂自爆,也不会落到你手的。脏,你太脏了,指的是你的心!老娘膈应的慌。” 宋怯继续回应,讥讽度拉满。 “找死,去,将此女生擒活捉。” 太广大怒,对着宋怯这边一指。 三犄角猛鬼,猩红鬼眼中凶芒大放,卷起一股子阴风。 同时,他身后闪现出一只身披黑色大氅、打着一柄黑伞的女鬼。 这女鬼的眼,呈现诡异的深蓝色,她跟在三犄角猛鬼之后,顺着阴风,一道冲向宋怯。 见状,我冷笑一声。 现在的宋怯,压制着体内的生死宝石能量,以平时的鬼气程度对敌,这是故意示弱。 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出其不意的重创对方。 眼下,对方加码的多出给黑伞女鬼,其实,还不到宋怯展现真实底牌的时刻。 我一个念头,鼓动着恐怖阴能法力的蒙集语,就出现在宋怯之侧了。 他身上的生死宝石能量显示过,自然不用伪装。 现在,需要伪装的是宋怯和王类,还有,我。 一直没有催动法阵,我当然还是原本的水平。 这些压箱底的手段,需要在关键时刻动用,眼下,我需要太广派出更多的鬼怪去围攻宋怯他们。 太广没将我麾下的鬼物当回事,他也注意不到,宋怯体内隐藏的可怕能量。 那是一发作之后,三犄角猛鬼都挡不住的力量。 心念联着,宋怯当然知道我的打算。 她这等老鬼,当然会将自家的戏份演绎到位,这根本不用担心。 说一千道一万,太广在洛顺县周边,顺风顺水、毫无阻碍的过了太久,早就养成了洛顺县第一高手的心态。 无形中,没将我这个小有名气的梁道长当回事。 这类轻敌,不是太广的错,他站在巅峰太久,已经迷了心窍,甚至产生了自家在周边区域中无敌的错觉。 说实在的,能被太广先生看重一分的,只有梁道长的大师兄。 能被太广忌惮的,只有梨荷山古道观那隐世不出的老观主。 其他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包括我这个梁道长在内,都不被他放在眼中。 蒙集语运转生死宝石能量,将自家鬼爪释放的比对方那簸箕般的爪子还要大上几分,然后,硬碰硬的‘轰、轰’对抓。 同时,两下飞踢,将黑伞女鬼远远释放的鬼气短刀打飞。 黑伞女鬼和王类类似,喜欢远程攻击,但她拟形的是阴气飞刀,而不是阴气箭矢,打法上,和王类大同小异。 宋怯在旁助战,鬼发幡完全展开,找到空隙就轰杀出去。 一时间,四鬼翻翻滚滚的打做一团,看架势,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若说单对单,对方的两只鬼都比隐藏能量的宋怯强。 但对上运转生死宝石能量的蒙集语,必然不是对手。 我方两鬼和对方两鬼打的旗鼓相当,周边的阴气威压狂暴旋转,朱家后花园所有建筑都被掀翻。 但其实,我激发了法阵,没有呈现振幅作用,单纯的将斗战场和螺绿村隔绝开了。 这是法师们惯用的手段。 太广只是瞄了我一眼,根本不以为意。 就这法阵的强度,根本就困不住强悍又自信的太广。 “有意思,梁道长,你麾下还有一只鬼是吧?这三只鬼,各有长处,我都预定了。 你死之后,它们的主人就换成我了。” 说着这话,太广再度一挥手。 曾经在东山出场过的三鬼,一道出现。 “去将对方三鬼全部镇服,注意,不要伤到它们根基。” 太广下令。 三鬼‘嗷嗷’叫着扑了过去。 我这边,也顺势放出王类。 这就形成了五打三局面。 我方三鬼被打的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可以了,击杀之! 我心念下令。 “是。”宋怯三鬼齐齐应命。 等的就是这一刻,太广过于自大,这是斗战开启后,我方最有可能抓住的漏洞之一,不利用上才叫愚蠢呢。 轰,轰! 宋怯和王类不再隐藏体内的生死宝石能量,全面激发不说,还组成了牡阵。 在太广不敢置信和对方五鬼震骇欲绝的眼神中,充当锋头的宋怯,鬼发幡延展到一百八十米以上的长度。 威压若山,像是要压塌天穹。 鬼发幡铺天盖地,犹如黑色大河横空。 通体万千鬼影缠绕,鬼怪虚影齐齐张口,狂暴的嘶吼声惊天动地。 轰隆! 猛然砸向见势不妙欲要遁逃的五鬼。 第245章 金镜,召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牡阵组建的太快了,作为阵法锋头的宋怯,汇聚叠加出来的力量,比上一次使用战阵时,至少强大了三倍以上。 换算的话,堪比十五六只没有汲取生死宝石能量的鬼兵大将战力。 这是何等可怕的鬼力? 特别是,挡在这股鬼力之前的五鬼,并没有防备。 对我方情报知之甚少的情况下,它们的反应自然会慢上一拍。 宋怯突然发动的超级鬼术大招,一下子就将五鬼牢牢锁定,想要遁逃,谈何容易? 宛似高空黑河一般的鬼发幡,携带无与伦比的力量当头砸下。 包括那三犄角猛鬼在内,五鬼纷纷露出骇然、绝望的神色。 它们既然跟着太广混,其中,必然有擅长鬼术的。怕不是,也能够组建战阵? 但宋怯发动的太快太猛了,五鬼的反应跟不上。 鬼术也好,战阵也罢,都没法施展开,似乎,已经注定了当场陨落的下场。 “老杂毛,你敢阴我?找死。” 五鬼确实反应不过来,但它们的主子太广先生在场呢,他岂会坐视自家的鬼怪断戟沉沙? 我方只是一亮牡阵,太广就意识到不对头了。 他这般经验丰富的,立马意识到,自家的自大带来了这次危机,一时间,又惊又怒的。 ‘咻’的一声,一张释放无穷金光的八卦镜,以最快速度被祭了出来。 太广咒语一念,手指狠狠点在八卦镜上。 此物,在万道金光中猛然变成直径五十米的恐怖巨物,滴溜溜的旋转着,其上的阴阳鱼和八卦阵图宛似活了过来。 阴阳五行,霹雳狂风,汇聚八卦法镜之中,横向急速飞行,就要阻拦鬼发幡的砸落。 若被这法器阻拦到,宋怯的这一击,即便死死锁定了五鬼,也会落空的。 仓促之间,太广没法激发此物最大的力量,估摸着,只激发了六成左右。 即便如此,因着法器品级足够高,太广法力足够深厚,只说拦截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我岂会坐看? 早在下令宋怯他们突然拔高实力对付敌方五鬼之时,我就预测到太广必然能够反应过来,所以,法咒引动了阴山派振幅法阵真正的功效。 一大堆阵眼齐齐运转,释放能量出来,大阵立马汲取周边数十里地之内的阴气向着此地汇聚。 压缩提炼出最精纯的阴气备用。 这个过程说起来缓慢,但其实速度快的不得了,毕竟,我早就在脑海中演练上千遍了。 就等着这时刻到来呢。 轰! 狂暴的精纯阴气在万分之一秒内灌注到我的体内。 能量过于庞大,几乎将我的核心印记具现之体撑爆。 但我对自己的极限还是很有数的,所以,力度控制的刚刚好,这等能量输送强度,正是我此刻所能达到的极限。 不能任由这股力量在体内游走,最好的方法是释放出去。 如是,熟悉的咒语念动,指诀跟着掐动。 在太广祭出金光八卦镜的同时,我的阴山大术正式启动,正是那‘阴山鬼掌摄魂术’。 阴雾弥漫,巨鬼显形。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巨鬼身高,达到了恐怖的二十八米。 一只冒着丈高阴火的恐怖鬼掌,体积像是一座大房子,当空压了下去,打在正要迎上鬼发幡的金光八卦镜。 轰隆! 天地晃动。 巨鬼身躯摇动,向后退出三大步,体积缩小到二十米高下,这才稳住身形。 金光八卦镜,被突然袭来的鬼掌一砸,硬生生的改变了飞行轨迹,咻的一下,向着另一侧冲飞出去了。 这一下子,八卦镜没能拦截到鬼发幡。 宛似黑河一般恐怖的鬼发幡,实实在在的压落下来。 首当其冲的是东山时出场过的三鬼。 每一只的能力都和正常的宋怯齐平。 但对比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这三只拥有猩红鬼眼的家伙,弱了好几分,因而,最先被超级鬼发幡镇到的,就是他们。 “啊啊!” 惨叫惊天,其中一只鬼的身躯被震碎了,只留下惨叫声,鬼躯崩碎后,燃起阴火,烧灼的点滴不剩。 另外两只厉鬼预感到大劫临头,张口嘶吼着,但没用,鬼发幡镇下,它们纷纷鬼躯崩碎,步了同伴后尘。 “啊啊,梁老贼,敢算计杀害我家的鬼,我和你势不两立!” 太广看的是目眦欲裂。 但他不亏是大魔头级别的狠人,知道这时候召唤金光八卦镜救场来不及了,剩下两只鬼会在八卦镜折返之前被灭。 这厮真的急了,竟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闪耀紫红光芒的心头血,喷溅到出鞘的桃木剑上。 桃木剑霎间就释放出雾白色的恐怖剑气,对着鬼发幡方位,斩落! 没看到太广的第三件上品法器斩马刀,可能是,这次出门没有携带。 但只说他手中的桃木剑和八卦镜,就带给我无尽的压力了。 千年桃木剑释放的剑气,形成了一道长有十米的巨大弧形。 瞬息间跨越空间和时间的约束,在鬼发幡压碎三只猩红眼眸的鬼后,即将把那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一道压碎的当口,如飞而至。 噗! 很是沉闷的撞击声,但紧跟着,弧形的十米长剑气,变成激射向上的无数细碎剑气了,将横亘天穹的鬼发幡穿的千疮百孔。 鬼发幡锁定两鬼的力场立马崩碎。 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得到喘息之机,摆脱锁定后,两鬼急急的施展遁术,化为两道黑光遁逃出这个范围。 再次出现时,已经在怒不可遏的太广身边了。 更靠后的位置,是刚刚吞服丹药、伤势有所好转的两个门徒。 三人两鬼,都将控制着二十米高巨鬼的我给看着,一个个的,眼神一变再变。 斗战暂停,宋怯三鬼于我身侧悬空三米的停在那儿。 恐怖的鬼气在三鬼之间流转,宋怯控制鬼发幡,卷成一个超长的黑色大锥子,遥遥锁定了太广先生。 而我,也浑身打颤的站在那,努力的不退半步。 超负荷控制着恐怖的巨鬼,即便第三次正式使用鬼掌摄魂术了,还是感觉吃力。 要不是法阵汲取阴气支撑着,我早就倒下了。 现在吗?依仗阴山派独门大阵,我还能坚持。 “梁道长,是我小看你了,想不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在外名头不过是个具备点驱邪小手段的你,竟然厉害到这等地步? 我生平吃亏的事儿不多,今儿,你连着毁了我豢养多年的鬼怪,还毁了三只,让我吃了大亏,这仇,结大了。 梁道长,你麾下的鬼物会战阵,难道,我养的鬼物不会吗?这是你逼我的,今儿,有我没你,你我之间,不共戴天。” 持着桃木剑,念咒召唤金光八卦镜返回,在头顶滴溜溜旋转的太广先生打出了真火,他身后阴风大作,然后,接连数个鬼影显形。 “一,二,三……,八,九,十?” 宋怯一边数数儿,一边鬼脸抽吧起来。 太广再度释放八只鬼怪出来,加上侥幸生还的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太广展现出了十大鬼怪的恐怖排场。 吓人的是,新出现的八只鬼物,每一只的能力,都不比三犄角猛鬼差。 有几头的凶悍程度,隐隐的盖过了三犄角猛鬼。 幸好我方先前镇灭了对方的三只鬼,要不然,眼下要面临的,就是十三猛鬼战队了。 太广先生,太恐怖了!他麾下的鬼怪数量,比我预估的还要多,多了太多! 难怪他始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真的有杀手锏。 藏得极深的杀手锏,他的门徒,都不知其真实底细。 第246章 重煞十阴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即便我经历的邪事大场面也不算少了,可亲眼看到对方身后排开了十大猛鬼,还有两个伤势转好的门徒掠阵,又想起太广本身的难缠程度,我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悸。 事先,已经尽可能的想象了太广的恐怖程度,但事实,还是出乎预料了。 我外表保持冷静,可心头,大骇! 势成骑虎,此刻,只能祈祷阴山派独门的牡阵足够强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在展现真实水准的太广面前,遁逃已经变成了奢望,因为,这厮极其擅长布阵。 已经感应到了,在我布置的阴山派振幅法阵周边,升起了三重禁锢困阵。 必然是太广亮相高墙之前就布置下的阵法。 我方不想被他遁走,反过头来,太广也是一样的打算。 困阵三重,这是不将我灭杀当场,誓不罢休的节奏。 既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端看谁的拳头更硬了?弱势的一方,注定会陨落当场。 双方都杀红了眼,谁也不会对谁留手的。 我仔细打量太广身后的鬼怪。 其中一大半,都将鬼躯隐藏在阴雾中,这是鬼怪们的习惯手法,阴雾包裹自身的十分之九以上,不但更加神秘,还不容易被同类或者法师看出破绽。 但每一只鬼释放的阴雾,是有细微区别的。 有的怨气重,有的杀气重,还有的,煞气重。 所谓的煞气,其中,沾染的无辜生灵比较多,冤孽缠身的,这等鬼物,煞气最重。 以宋怯为例,她成为鬼怪后,煞气就比其他鬼怪重的多。 让我吃惊的是,太广先生身后的鬼,其中有一大半,煞气比宋怯的不轻。 这说明,这些鬼的手上沾染无辜者的血,很多的血。 “太广,难道,你用活人阴魂喂养自家的鬼?以此邪道手段,催生自家的鬼怪高速升级?否则,你从哪儿搜刮到这么多厉害的鬼物?” 我发出灵魂质问。 “哈哈哈,梁道长,若是旁人以此质问我,还算是有立场,你就算了吧。 看看你麾下的鬼怪,煞气惊天了都。 那只小女鬼的煞气最重,你喂养她时,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了吧?不然的话,小女鬼不会有这等级别的煞气。 另外那个,就是最初时跟踪朱师构的那只,身上的煞气也不轻,怕不是,同样祸害了几百个生人吧? 倒是剩下的那只,怨气比较重。” “你为何厚此薄彼,不将生魂喂给它,不怕它因此心头生恨吗? 你作为养鬼的法师,要做到公平公正才好。 你看看我麾下的这帮儿,有的吸收了几百生魂,有的只能吸收不到一百。 这不是我偏心,实在是,他们的天赋不一样,吸收速度不同。要不然的话,我一定每一只鬼给的生魂数量一个样儿,梁道长,这点,你不如我。” 太广一番话送来,我被气的浑身颤栗。 原来,他真是这般喂养鬼怪的,可恶,这厮手上人命之多,不敢想象。 “太广,少用你那一套衡量别人,贫道麾下的鬼,煞气乃是其自身罪孽; 它们生前是大魔头,被贫道打杀后收服,这才改做善事的。 阴德累积着,他们还有洗刷罪孽的希望。 这和你使用活人生魂养鬼的邪道手段,岂可同日而语? 太广,你从何方收集了这么多的生魂喂鬼,不怕遭报应吗?” 我这个话让太广笑不出来了。 他这才搞懂,我和他虽然都是养鬼的,但本质上大为不同。 也对,心中有佛的人,看别人才是佛陀在世; 太广的心中只有鬼,看他人时,自然也会误以为是鬼。 真以为全世界都是他这等丧尽天良的杂碎了? 反过来说,那样的世界,还有留存的必要吗? “哼,梁道长,你也不用故作清高,我收集生魂不假,但不会有任何报应。 常年的军阀混战,民众流离失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孤魂野鬼不要太多了。” “他们的死,是军阀、是环境,是命运使然,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何况,我是花钱从邪道法师手中,购买那已经用术法提炼好的阴魂。 这等阴魂,被邪术删掉了记忆,用人作比喻,就是阴魂中的行尸走肉,不算是正了八经的阴魂,只能算一物品。 邪道法师们作孽害了孤魂野鬼,这个和我也没关系。 我只是花钱买物品使用,和你们道人花钱买法器,是一个道理。 阴德消减算不到我的头上。 梁道长,你还是学着点吧。” “哈哈,这个天地,就是这般运行的,间接因果不被规则惩戒,我使用的生魂,是邪术法师们过过手的,法则都不计较,你这个杂毛,跟我磨叽个什么劲儿? 要我说,你这就是自取灭亡,和我太广作对的,都会落得这个下场。” 太广很是得意的,将钻法则漏洞的事儿说出来。 反正,他估摸着,我打杀他二徒弟时,这些情报,二徒弟已经明说了,太广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钻法则漏洞,行卑劣之事,却不损伤阴德,这是太广最得意的事儿。 多年来不能与他人炫耀、分说,宛似锦衣夜行,太过难受了,今儿,总算倾述出来了。 我成了他这歪理邪说的受害人。 “无耻之徒,天不收你,贫道今日收你。 太广,洗干净脖子,贫道一定将你的脑袋扭下来,祭奠成千上万被你祸害的无辜生灵。 你,罪该万死,该下十八层地狱! 不对,你这等大魔头没有人性、没有灵魂,哪有下地狱的资格? 贫道要将你打的粉碎,碎成渣滓,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愤恨至极,破口大骂。 如此卑劣之徒,杀人如麻的,却因钻了空子不被阴德法则惩戒而沾沾自喜,岂有此理? 老子,决不能放过他。 太广大怒:“放肆!梁道长,你执迷不悟,那我就送你一程。 你打杀了我的三只鬼,害的我方组不成十三魔魂阵了,没关系,还有‘十阴大阵’呢。 我倒要看看,你那大爆发的三鬼,组成的不知名战阵,能不能和我的十阴大阵一较高下? 梁道长,我足足八年没用过鬼怪战阵了,今儿,你让我破例了,你该感到荣幸才对。” “荣幸你个毛!太广,恶魔,放马过来就是,贫道倒要试试你的斤两。” 我岂会惯着对方毛病,回怼的太广脸色发黑。 这厮的城府太深了,被气成这样,外表看着似乎要暴走了,但总是差上那么一分,他就是能稳住。 此人,冷静的可怕。 这样的大敌,让我遍体生寒,当然,半点不会显露。 “嘴好硬,一会儿,将你的魂魄抽出来,用阴火烧灼七天,你就不会嘴硬了。 听令,发动十阴大阵。”太广下令。 其身后十鬼齐齐应命,转眼间升空,遥遥的和宋怯三鬼对峙。 十鬼中,一个青面獠牙、肋下增生两只粗壮手臂的鬼物,成了中心点。 围绕此鬼,九鬼高速飞转,鬼影重重。 紧跟着,高空云雾翻动,一座漆黑的大殿呈现出来。 其上匾额,书写了‘阎王殿’三个古字。 大殿周围,盛开着一朵朵直径丈高、通体血红的曼珠沙华(地狱花)。 十阴大阵成型,引动阎王殿虚影加持。 恐怖威势展现出来。 太广如此罪恶之人,却能运用鬼术布置十阴大阵?更能引动阴司阎王殿虚影出现,加持。 这些,无不证明了,鬼灵噩梦之中,阴德法则漏洞之大不可想象。 如太广这等十恶不赦的,在阴司看来,却有着丰厚阴德累积,不然的话,十阴大阵岂能引动阴司阎王殿虚影加持? 看着这幕,我深感不公,勃然大怒,并指一点,厉吼:“给我灭了他们,杀。” “杀啊!” 宋怯三鬼奉命出手,鬼气大爆发。 牡阵向前,迎上了压过来的十阴大阵。 第247章 阴花爪葬,黑体土星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鬼发幡卷成的超级大锥子,猛然穿透虚空,对着飞杀而来的十阴大阵中心点刺去。 对方十鬼发出了桀桀怪笑声。 恐怖的阴气翻涌着,阴火冲天而起。 足足十几道碧绿火光,从十阴大阵中激射而出,狠狠打在鬼发幡锥子的体表上,打的鬼发崩断一小半。 更有厉害阴火附着其上,死命的燃烧。 宋怯的鬼脸在阴火的照耀下都扭曲变形了,显然,这一下硬碰硬,她虽然抗住了,但显得极为勉强。 反观对方十鬼,阵法未曾后退一步,继续向前压迫着,可见是游刃有余。 宋怯是个不喜欢认输的。 她快速的收回鬼发,鬼发幡变回三米长短,两只鬼爪抬起,高速吟咏咒语,轰轰声不断。 宋怯身后,升起一朵血红色的曼陀罗大花。 这次的大花鬼术,和她以往施展的极为不同,主要展现在体积上。 被战阵加持的宋怯,还运转着生死宝石能量,虽然使用的是原本的鬼术,但有了质变。 其身后的鬼花,足足有二十米以上的高度。 周边的死气、血气和鬼气之浓重,即便见多识广的太广先生,都为之惊咦一声。 随后,看向宋怯的眼神,愈发的炙热。 就像是单身多年的街溜子,忽然看到绝世美女一般,贪婪之心爆棚了。 太广想劫夺宋怯为其麾下鬼怪的心思,可谓是秃子脑门上的虱子,摆在明路上了。 正缓缓向前逼迫的十阴大阵也猛然顿住。 十鬼惊讶万分的看向宋怯身后的二十米高鬼花,一个个的,鬼眼中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它们跟着太广时日不短,对鬼术有所了解,但如眼前这般高端恐怖的鬼术,它们也感觉震惊。 在旁观战的我,心情却沉重起来。 因为,宋怯鬼术展现的厉害,虽然恐吓到了敌人,但说实话,也吓到了我。 宋怯的鬼术,源头指向东南亚的鬼王派,而鬼王派,和我有仇啊! 即是说,鬼王派中的降头师或者邪术师,如果道行等级足够高,那他们,能轻易施展出二十米以上高度的鬼花大术。 甚至,三十米、五十米也并非不可能。 这可不是数字改变那么简单。 体积增大一分,所消耗的鬼气,都是在原本基础上增加一倍甚至多倍才能做到的,何况,一下子增大这么多的体积? 产生的鬼气威压,可以说是天崩地裂。 一想到,未来,有可能对上一尊或者多尊鬼王派高手施展的厉害鬼术,我就头疼。 当然,先过眼前这关吧。 要是折在此地,也就没有未来了。 我可是核心印记进来的,遭遇重创的话,外头的躯壳会失去意识,变成行尸走肉。 十阴大阵并未停顿太久,也就两秒钟,十鬼做出了对策。 中心点的四臂猛鬼对着宋怯这边一指,口中发出摄魂咆哮。 随着这厮的动作,悬在十阴大阵上空的阎王殿虚影,动了。 无边鬼气向着阎王殿中汇聚,让其从虚影渐渐变得清晰,打眼看去,鬼气森森、恐怖到极致的大殿,宛似真的降临世间了。 但其实,只是因为汇聚的阴气足够多,大殿接近实质罢了。 接近而已,并非阎王殿真身降临,这其中有着本质区别。 要是对方真的能搬运阎王殿真身镇下来,得,我方全都得葬身此地。 拥有那样大手段的太广,可就不是洛顺县周边第一高手了,而是天下第一大能。 轰! 阎王殿虚影狠狠压落下来。 宋怯冷哼一声,身后鬼花挪移向上,毫不畏惧的进行拦截。 嗡! 天地间产生的震动,几乎摧毁了我和太广事先布置的法阵。 我急忙掐诀运功,才稳住阴山振幅法阵。 对面,太广也是一样的动作,连续掐诀念咒,稳住多重困阵。 他目露异色的看着半空,那里,宋怯浑身燃着阴火,火速退向牡阵后方,蒙集语身形一闪,顶了宋怯原本的位置。 另一边,阎王殿虚影向上抬起。 打眼一看,至少崩碎了三分之一。 但宋怯这边的超级鬼花,已经完全粉碎了。 这一下硬碰硬,显示出十阴大阵的战力,高于牡阵一筹,但想要摧毁牡阵,短时间内做不到。 因为,我方战阵的‘锋头’是轮换的。 宋怯退到后方后,战阵引来的阴气,直接熄灭了她身上的阴火,不让烧灼继续下去,让她得到喘息之机。 而蒙集语已经亮出了放大版的鬼爪。 这一次的鬼爪之大,达到史无前例的百米以上。 周边汇聚出来的阴气洪流,轰轰运转,只说场面,比之‘鬼发幡河’丝毫不差。 十阴大阵中的鬼物们,面上喜色还未褪去,转眼就变成了凝重。 宋怯的悍勇和难缠,它们已经领教过了,本以为击溃女鬼后,对方战阵必破,但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换个鬼物上前来,释放了百米长的鬼爪,这一爪子下来,要不是十阴大阵挡着,只凭十鬼自身,那是有多少死多少! 我方战阵的坚韧和精妙,出乎十鬼预料。 也出乎太广先生预料。 “咦,竟还有这般变化?梁道长,你掌握的鬼阵级别真高,不如,献出来,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阴魂发誓效力于我的话,也能苟活下去,你意下如何啊?” 太广收回目光,看向我,说出的话中,全是轻视和侮辱,他试图激怒我。 虽然我的斗战经验远远赶不上太广,但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如何能让我中计? 我默念阴山静心咒,驱逐热血上头的感觉,知道自己不太对劲儿,但还能撑柱。 “哈,太广,你跟我玩激将呢,你当我三岁小孩,会中你这拙劣的伎俩吗,想什么呢?觊觎贫道的鬼阵秘术,就你,也配?” 我的话如此犀利,太广嘴角一抽。 他眼角余光看到,百米鬼爪和阎王殿虚影连续的硬碰硬,打的阎王殿虚影持续崩碎,太广眼中狠色一现。 他和我都是鬼阵大行家,只是一看场面,就晓得,宋怯他们虽然落在下风,但顽强的韧性摆在那,两座鬼怪站阵,没有十分钟以上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分出胜负。 说是半斤八两有点勉强,但最后之时,谁敢说比较弱势的一方能不能绝地反击呢? 太广也不敢下断言。 所以说,眼下,太广将注意力转到我身上。 只要强势击杀了我,他就能将擅长鬼阵的三鬼收入囊中了,他等不及了都。 我看懂了他的眼神,暗中戒备着。 “梁道长,你我观战许久了,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我对你很是好奇,不知道,你能撑多久?你可要顽强一些,别被自家的鬼怪战队比下去了。” 太广连讽带刺的,说话这个难听,他就是故意扰乱我心神。 静心咒持续发挥功效,我不屑的一笑,五百年的桃木剑指向对方,深沉的说:“请赐教。” 随着这话,我身侧那二十米高度的巨鬼踏前一步。 阴雾弥漫,它是我身边最强力的护法。 “不就是阴法吗?梁道长,今儿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太广冷笑起来,随后,听不清的咒语念动,紧跟着,他身后升腾起一颗黑球。 完全使用鬼气压缩成的黑球,直径大概在三十米左右。 鬼气黑球只一出现,就将周边空气压得完全不能流动。 地面上的石头和沙子反重力的悬浮而起,旋绕着黑球高速转圈,宛似缩小版土星旁的光环。 黑土星! 我艰难的咽着口水,心头震撼。 早就听程鱼说过,她师尊擅长鬼术,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外一回事。 太震撼了。 第248章 冥戟莲山祖术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对方随随便便的就展现出鬼气黑土星异像,只是对比一下鬼气浓度,我就知道,身侧的巨鬼会被打成飞灰。 “只凭巨鬼,对付不了这道鬼术。” “既如此……?” 我毫不犹豫的引来更多的法阵阴气,施展起独门的攻伐大术,阴山九峰! “道通乾坤,阴阳颠覆;祸劫九消,冥府黄泉。……阴山派弟子梁松禹,祈阴山老祖护持,降阴山九峰镇邪。 阴烛峰,冥戟峰,鬼莲峰,三峰,降临!” 能量完全被恐怖法力搅乱。 阴风狂飙,阴雾加速弥漫。 高天之上,阴山九峰漆黑的山体虚影展现出来,横亘天地之间,绵延万米不止。 其中三座大峰,一个形态如大烛,一个宛似竖立的战戟,还有一个形如黑莲,全都千米以上高度。 它们宛似诞生灵智一般,脱离主体山峦,从天而降。 其中,有一座是我以前动用过的阴烛峰。 当时,仗着生死宝石能量加持,在黑废墟中用此术镇灭了血裙女鬼姐妹。 那是决定性的一击,奠定了我和零眉胜利冲出黑废墟的结局。 眼下,不一样了。 振幅法阵从鬼灵噩梦中汲取来的阴能法力太浩瀚了,我变成了阴气运行的中转站,不用消耗自身,就能引动阴山九峰中的三座,显形、降临。 三峰镇下来,形成超强的鬼气力场,撕碎了黑土星所形成的鬼域。 二十米高的巨鬼打出一掌,齐齐迎向黑土星。 相撞的那一刻,作为遥控法术的我,根本就听不到声音了,可见声音之大,让我暂时性的耳聋了。 眼前全是光污染,各式各样的能量光束到处乱窜。 诸多大型鬼术的碰撞,产生的异像超乎想象。 不等我升起别的想法,恐怖极致的反噬之力已经临身。 我一声惨叫,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半途,体内‘咔咔咔’的骨折声密如连珠,要不是法力护持,内脏都得被冲击到碎裂。 感觉倒飞的过程漫长至极,每一秒,都承受着不敢想像的剧痛,像是被万千刀刃劈砍一般。 我知道绝对不可晕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阴山锁魂,镇。” 启动了布置在身上的锁魂阵,隔绝自家的五感六识,剧痛不再被感知到。 可以说,锁魂手段用在自身上,妙用无穷,至少,不会因为不能忍受的剧痛,导致身体保护机制生效。 斗战中昏过去,那可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彭! 倒飞出数百米远,狠狠的砸在地上,我顺势高速翻滚,撞碎了不知多少石头、大树,这才将所有的反噬之力化解掉。 趁着抑制住剧痛,赶忙掏出丹药,一股脑的吞服了几十颗。 这些都是取自太广七徒弟的疗伤丹。 不得不说,太广对这个七徒弟就是偏爱,给的丹药也是中品的。 我一口气吞了这么多,不计消耗的吸收药力,愣是将断裂的骨头,用丹药力量暂时固定住了,这样,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发挥。 做好了这步,才散开锁魂阵效力。 剧痛席卷全身,但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桃木剑死死的握在手中。 斗战时,哪怕腿脚被敌人砍中了,武器也不能丢,不然,就是一命呜呼下场。 我用桃木剑拄地,极为强硬的起身。 阴阳眼透过光与火、土和沙,看向远方。 那里,太广呵斥两个门徒滚一边去,他也用桃木剑拄着地面,顽强起身,和我站起来的时间几乎一致。 愤怒的眸光穿透五六百米距离,在半途相遇,我俩眼中都在冒火。 真的在冒火,那是火系能量高速运转后产生的异像。 黑土星崩碎了,完全不见影子。 但我这边,巨鬼碎裂、消散不说,阴山九峰中的三峰,惊世镇落之后,也陆续崩解。 这一下子,堪称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落好。 但心情是不同的。 太广自负甚高,何曾将我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看在眼中? 今儿,鬼术正面对决,他以为吃定我了,谁曾想,初时因着轻敌,被消灭了三只得力鬼怪属下,这对太广而言,已经算是吃了大亏。 好嘛,他愤怒之下祭出十鬼,组成十阴大阵,都引动阎王殿虚影了,但斗战了半响,还是破不开我方的牡阵。 这时候的太广,已经接近于恼羞成怒了。 他亲自出手,使用黑土星这等鬼术大招,妄图一下子就将我打杀当场。 结果呢,我这边扔出三座巨峰,配合巨鬼一掌,将黑土星打的粉碎。 太广受伤程度,比我轻一些,但他的心态,已经破防了,紧跟着的,必然是暴走。 阴山九峰和巨鬼一掌,打的是黑土星吗?不是,打的是他太广先生的脸! 还是当着两个被他呵斥为废物的门徒面前打的脸。 太广已经被气的快要失去理智了。 “好一个梁道长,你,实乃大敌!现在,我要认真了。” 太广发出致命通牒。 “有种,尽管来,看道爷惧你不?” 我抬起桃木剑,指向对方。 心底根本没谱,眼下的核心印记躯壳,接近支离破碎了,再来这般强度的阴法大碰撞,我担心自己会支离破碎。 但输人不输阵,岂能被太广小觑?口头上自是要强横到底。 “老杂毛……!”太广面容扭曲的像是恶鬼,祭出金光八卦镜,就要御使此物,远程击杀于我。 我心头都是惊兆。 不敢怠慢,忍着剧痛,依仗阵法,运转阴气加持自身,即便快被撑爆了,也在所不惜。 斗战到这般地步,比的就是谁更狠、更顽强。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王道。 一个劲儿的担心会不会撑不住,那只会乱掉心神,这时候,就得有大无畏的勇气。 我抛弃所有杂念,准备动用另一套从未使用过的狠毒大招。 “阴山鬼祖具现!” 使用自身精气神和独门心法,召唤阴山老祖分身降临尘世的大术。 阴山老祖分身出手,对手如若不敌,那必然是身死道消结局,一点存活几率都没有。 反过来,如果对方强力拦截住,反噬之力落到召唤者身上,虽不会当场身死,但却会毁掉二十年寿元。 此乃阴山派超绝阴法禁术之一。 对这道术法的限制,比鬼掌摄魂术还要严格。 毕竟,这招对敌时狠,对己也狠。 若非必要,我绝不会使用。 但眼下,决生死的时刻来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全部释放出去,之后,生死各安天命就是。 比拼的,其实是各自的气运了。 端看,运道女仙站在谁的那一边了? 我始终认为,邪不胜正。 这也是我敢于拼命的心气来源。 太广闭上眼,这次没有使用阴法,而是催动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力,灌注在八卦镜法器之中,准备远程击杀于我。 另一边,高空处,十阴大阵将牡阵打退千米远。 锋头轮换为王类,他催动万根十米长的阴气大箭,穿射向十阴大阵,反将对方打退数百米。 一时间,再度相持不下。 太广在蓄势,我这边也在准备大术。 生死一击,就在眼前。 就在此紧要关头,法阵之外,突然传来喊声:“师傅,我来助你了。” 事发突然,我和太广都被吓了一跳。 转头看去,我不由的眉头蹙紧。 阵法屏障之外站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是太广的七徒弟。 “他如何脱困了,还来此地增援太广了,其他的门徒呢,是不是跟着来了?”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 更恐怖的事紧跟着发生了。 我忽然感应到,布置在井四院识海边缘的法术勾连做标,就是那老子像,被毁了。 被外力干涉的毁掉了! 第249章 第三法器,斩马大刀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大惊,但随后就镇定下来。 因为,我提前布置了后手,在另外两个邪术受害者的识海边缘区,同样有坐标老子像。 是,先前说过,毁掉一个,其他两个坐标会跟着毁掉,但那是我主动回去后的连锁反应,是和我的核心印记挂钩的。 换做被外力损毁的话,对方只能毁掉一个。 不知我预存了后招,那他们,就找不到另外两个坐标在哪儿,也就无法摧毁。 “看来,外头真有心存不轨者啊!井四院、井七院哥俩的这单活儿,演变的愈发复杂了; 有人想断我后路,将我困死在鬼灵噩梦之中,做梦!” 我冷笑出声。 突然发现预留的法术勾连坐标被毁,我虽然惊心,但并不会慌乱。 后手早就布下了,回现实世界的渠道还有两条呢。 隐藏暗中的敌人,是找不出那两条路径的,我无需为此担心,心底反而有一种释然之感。 要知道,最初进入鬼灵噩梦之时,就感应到了不安兆头,一直为此担心来着。 眼下,幕后之人终于有所行动了,我悬着的心反而安稳许多。 暂时没空追究,眼下,将太广拿下才是当务之急的事。 以我目下状态,只能发出最后一击,能不能击败太广,在此一举。 但事态发展出乎预料。 本该窝在某树洞中动弹不得的太广七徒弟,有如神助般的脱困了,还火急火燎赶赴螺绿村支援太广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满心疑惑。 打量那七徒弟之后,我眼瞳猛然一缩。 因为,七徒弟身后背着一口巨大的斩马刀。 即便他在法阵之外,但这口斩马刀自身携带的力量之大,也被我感应到了。 是一口达到上品级别的斩马刀。 好嘛,怪不得太广身上只有桃木剑和八卦镜两件上品法器,原来,第三件厉害法器斩马刀,在七徒弟手中保管着。 我和蒙集语搜他之时,没有接触到斩马刀,说明,在那之前,这东西被七徒弟藏在其他地方了,这才避开了我的搜寻。 眼下,这玩意忽然出现,岂不是壮大了太广的力量?很可能,就是因着多出这么一口刀,太广就具备了压倒性的力量。 不能让斩马刀送进法阵。 我立马做出决定。 没时间管太广,直接逆转法力,灌注在振幅法阵之上,欲要阻拦此人的增援。 我的意图太明显了,太广一眼就看穿了。 他哈哈大笑,喊着:“好徒儿,师傅平日没白费心思教导你,关键时,你才是最有用的。” 他根本不看身旁两个没用门徒难看的脸色,并指一点,金光八卦镜咻的一下,狠狠撞在我控制的法阵壁垒上。 携带的五行切割之力太强了。 本来,这一下是要落到我身上的,但太广可不想和我打的两败俱伤。 眼下,有了第三柄上品法器的加入,他可以用最小代价解决我,自然就改变了策略。 噗! 我一口血喷了出去,法阵屏障坚持不住,被打出个直径一米的豁口。 “快进来。”太广急急喊着。 他事先布下的三重困阵,早就对七徒弟放开了,再将我布置的法阵打出豁口,七徒弟将畅通无阻。 “师尊,我来了。” 七徒弟一个扑纵,身形如电的从豁口处钻了进来。 这时候,我才控制着阴气将豁口修补上,但为时已晚,斩马刀即将送达太广之手。 “哈哈,梁道长,你即将授首。” 控制金光八卦镜往回飞,气势进一步削弱的太广,却开心的大笑起来。 即便他连续施展大招导致虚弱,但比之于我,他的状态好了太多。 加上斩马刀,他有信心,在下一个回合,将我斩杀当场。 “师傅,给你武器。” 七徒弟掠到太广身边,将斩马刀从背后取来,递给太广。 “好。”太广笑着去接。 噗呲! 利刃穿透皮肉的声响。 锋利无比的斩马刀,将太广胸腹之间捅了个对穿。 红血飙溅,太广脸上的笑纹还没有来得及收敛起来呢。 这一刀,凝聚了七徒弟毕生法力。 加上斩马刀本身锋锐无匹的特性,还赶在太广法力消耗最严重,心理上最不设防的当口,七徒弟的暗算,得逞了。 太广身后的两个门徒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虽然震惊,但转念间就懂了。 不久前,在七徒弟面前说的那些话起作用的。 太广的七徒弟,明显是将那素未谋面的太广师弟当做生父了,他这是在为父报仇。 那件事在程鱼口中也只是猜测,根本没有实证,这个七徒弟为何将其当做真事儿了?还是说,过去的短短时间内,他得到了什么铁证,已经认定太广是杀父仇人了? 这方面,让我费解。 “你?”太广目眦欲裂,伸手指向七徒弟。 随后,金光大放,八卦镜携带太广的滔天怒火,向着七徒弟脖颈斩去。 速度太快了,太广的反击太过凌厉。 七徒弟一声惨叫,头颅弹飞而起,已被斩断了脖颈。 漆黑阴魂遁出,火速向着法阵壁垒处逃窜,一边逃一边喊:“梁道长!” 我会意,急忙掐诀,法阵出现出口。 阴魂顺着出口遁逃出去了。 太广有心启动三重困阵,但他现在肚子上插着斩马刀,剧痛让其反应不及。 等他念咒催动困阵时,七徒弟的阴魂已经鸿飞冥冥了。 “嗷!” 太广头发根根倒竖了起来,他身受重伤,但并没有死,这一下,只能要他大半条命。 这厮足够狠的,一把握住斩马刀柄,就要将此物拔出来。 天赐良机,我岂能坐视? 在七徒弟阴魂遁逃出去的那一霎,我就鼓动着浑身的阴能法力,再度祭出了阴山鬼掌摄魂术。 有了对方那七徒弟的神助攻,我没必要施展风险天大的阴山鬼祖具现大术了。 轰! 十八米高的巨鬼于阴雾里显形。 紧跟着,巨型鬼掌探出,在太广反握住斩马刀柄的同时,鬼掌临身。 与此同时。 金光八卦镜狠狠的斩向鬼掌,但毕竟晚了一步。 鬼掌抢在八卦镜之前,握住了太广先生,然后,向着内部,狠狠一握。 噗! 像是握碎了一颗大西瓜。 红的,白的,各种色彩的玩意儿飞溅起来。 “啊!” 太广先生留下一声极度不甘的惨嚎声,随后,生机断绝。 鬼掌被金光八卦镜切碎的同时,太广的尸块被能量大爆炸所产生的火球烧灼成灰。 巨鬼消散,原地剩下一柄桃木剑,一张恢复原形的八卦镜,还有那口立下了大功的斩马刀。 “啊啊。” 太广的两个门徒吓得尖叫。 我用桃木剑指向他俩,这两位识相的扔掉了武器,双手抱头蹲下,这是投降了。 急速冲过去,我用法力封印了两个门徒,就感觉最后一丝法力也消耗殆尽。 彭!重重砸到地上,眼冒金星。 阴山振幅法阵宣告溃散。 太广激发的三重困阵,也随着他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和预料的一个样儿,直到这时,也没有感应到太广的魂魄。 他确实是十恶之一,是没有灵魂的特殊存在。 眼下,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十恶,以除其九,只剩没有法力在身的朱师构了。 这一场硬仗,我方惨胜。 五十米高空处,战况陡然逆转。 被打击的几乎要崩溃的三鬼牡阵,突然发现,对面的十阴大阵乱套了。 十个被太广控魂的鬼怪,倏然发现,无形的约束之力消失了。 感应一番,周边的阵法全部崩碎了。 十鬼初时大惊,随后大喜。 第250章 我新得两尊阴兵大将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是什么?这是十鬼心心念念无数年的自由啊! 一声呼啸,谁还耐烦留在这里充当鬼怪打手? 十鬼原地作鸟兽散,化为一道道鬼影,向着四面八方遁逃,深恐晚了一步,再被人捕捉去做打手。 它们的预感是正确的。 因为,宋怯顶到锋头位置后,下意识的催动鬼发幡。 此物延展到百米长,将两个遁逃速度较慢的卷住了,正是那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 它俩,在十鬼中属于垫底的存在。 另外八鬼比他俩强的不止一分,遁逃的更快,百米长的鬼发幡也没能卷到。 见此情形,八鬼吓毁了,燃烧鬼气,速度激增,转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徒留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被鬼发幡死死的镇住。 两鬼欲哭无泪的说。 牡阵解散,三鬼落地。 一个个的疲惫不堪,但都鬼眼闪亮。 说实在的,这场硬仗之艰苦,让我方成员一度升起了绝望之感。 宋怯他们拖住了十鬼,而我和太广的正面对决,就成了输赢节点。 如果我落败被杀,那宋怯它们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王类将我扶着半坐起来,塞我口中几枚丹药。 我忍着身躯欲要裂开的剧痛,闭眼运功,消化药力。 足足三十分钟,总算是压住了伤势。 这时候,我才睁开眼睛。 发现三鬼站在身边,围成三角,为我护法。 “辛苦了,大伙儿。”我说了一句。 “梁师,你感觉如何?”宋怯关心的问。 我起身活动一下手脚,疼痛还在,但能够忍受了,就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三鬼都松了一口气。 示意三鬼将被封印的两个门徒提到眼前。 施法,让他们能够说话了,然后,开始审问。 一样的流程后,可以确定,这两人跟着太广年头虽然较长,但因资质天赋的原因,一直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太广断言,他俩成就有限。 他们和那七徒弟一样,手上没人命,奉命做事时,算是有分寸的。 我询问了太广师弟之事。 他俩的猜测,和程鱼类似。 既然手上没人命,两人对太广也没什么师徒之情,我敲打他俩一番后,就将人放了。 两人感恩戴德的连连道谢,我挥手,示意他俩赶快滚。 一男一女急匆匆的离去。 又缓了十几分钟,我释放程鱼和屉娘等鬼魂出来。 布置个简陋法坛,做法,送一众孤魂野鬼,下地府报道去了。 至于这鬼灵噩梦中,是否真的存在阴司地府?我就不管了。 反正,做一个法师该做的事儿,没毛病。 王类早在我开坛送鬼的时候,就领命赶赴东山了。 当我送走程鱼和屉娘他们之后,王类正好赶回。 他手上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那朱师构的。 至此,十大恶人全部伏诛。 东山粮仓和村长家藏着粮食的消息,蒙集语按我意思,传音入密的通知各村老人了,想来,村民们不会饿死了。 王类回来的时候,蒙集语也完成任务回到身边了。 当我忍着厌恶,将人头接过来查验之时,周边环境有了大变化。 空间像是被冰雾给冻结了,然后,咔咔咔!眼前的画面出现裂缝,紧跟着,碎裂开来。 天旋地转,一股子充满恶念的神秘力量,欲要将我扯进意识深渊之中放逐。 那样一来,我就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哼!”我冷笑起来,一边抗拒着神秘拉扯之力,一边不慌不忙的用符纸将宋怯三鬼收回。 随即,意识连接到薛晓演识海边缘的坐标处。 在神秘力量发出愤怒嘶吼的时候,强力摆脱拉扯之力,向着正确路径返回。 当我意识脱离此地之时,声音同步传过去了。 “鼠辈,只知道暗地里玩阴谋诡计的宵小,你最好藏严实了,敢暗算我梁松禹,你要付出血的代价!这话,你给我记住了。” 黑暗的意识深渊中,回声阵阵。 对方保持沉默,没有回应,让我有些失望。 眼前走马灯般闪现着螺绿村的画面,从民国时期向着现代社会飞速进展的画面。 某刻,画面停顿。 我已经位于坐标老子像之旁了,随后,以此定位现实世界,意识往正确路径上一扑……。 黑暗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苏醒。 核心印记顺利的回归躯壳。 内视检查,核心印记完整无缺,三魂七魄安然在位。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 黯淡的光线从山洞之外透进来。 听到动静,两具红毛僵尸出现我身侧,一左一右的护卫着。 我放开盘坐许久的腿,起身,在山洞中来回的走动。 感应一番,宋怯三鬼都在符箓之中。 让我震惊的是,宋怯的鬼发幡中,禁锢着两个强横至极的鬼魂。 正是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 “怎么回事,为何,能将噩梦中的鬼怪带到现实世界? 这不对啊,井游静我就带不回来,难道,十大恶人不可带出,其他的阴灵可以,这是什么道理?” 我脑袋完全乱了,但紧跟着就是大喜。 “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每一尊都不比宋怯差,这是天赐于我的两尊鬼兵大将。” 我不再犹豫,放出宋怯。 宋怯也是一脸震惊的展开鬼发幡,其内,被封印的两鬼正死盯着我呢。 感应的没错,真的带出来了。 我和宋怯对视一眼,眼底都是震惊和不解。 但管不了这个了,既然太广死了,两鬼就是无主之灵,那我就不客气了。 嘿嘿一笑,示意宋怯护法。 我施法落下禁制,掏出阴山特制符箓,在两鬼惊恐的眼神中,啪叽、啪叽!符纸帖在他俩的鬼脸上……。 二十分钟后,禁制散开。 我身后,跟着毕恭毕敬的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 “拜见主人。”两鬼单膝跪地。 “起来吧,我这儿的规矩,不喊主人,喊梁师。” “是,拜见梁师。”两鬼恭敬应下,起身,规矩的站在一旁。 蒙集语被我放出来,领命去查看度假村的状况了。 我闭目养身。 十分钟不到,蒙集语返回。 他一脸喜色:“梁师,中邪者都醒了,包括井四院和薛晓演在内,都体温正常的醒来了。 一众苦主,汇聚在你那替身禳星的房间之外,正等着拜谢救命恩人呢。” 我不为所动,淡淡的问:“井七院和他身边的两个龙虎山道人,是什么表现?” “三人表现的正常,低声议论梁师手段通神; 洛顺城首富井七院表示,没想到梁师真的有手段,以后,他会帮着多拉些主顾,照顾梁师的生意。”蒙集语如此回答。 我眯起眼睛,沉吟片刻,挥手,将在外的鬼物收进养鬼符中。 独放出了王类,让其控制着两具红僵继续留在制高点。 我施展轻身术,沿着来时路径,返回禳星房间之内。 收起替身,吹灭七星灯,装着很是疲惫的样子,推开了房门。 “梁大师,你总算是出来了。” “大师在上,请受我一拜。” “手段通阴,鬼邪避让,大师真的神了。” “梁大师,我代表自家那口子,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一大堆人等在门外,看到我走出,噗通、噗通,珠光宝气的贵妇们跪拜在地扣头。 一众老男人也满脸都是感激的上前来说话,闹哄哄的,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聚光灯之下了,这个难受。 “诸位,请起,请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本法师份内的事儿,你们无需如此。”我走过去,将哭泣着跪拜的妇人们扶起来。 主顾们过于热情,我有些吃不消啊。 第251章 冰河坟,阴抬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各位宾客,别挤,你们别挤啊。 梁大师为了救回你们的亲人,法力消耗过大,损伤身体,还请大家伙散开,莫要烦扰大师,让他好好的休整一番。 鄙人在此感谢诸位了。” 洛顺城首富上前来,三言两语的散了人群。 井七院的面子,众人还是要给的。 非富即贵的客人们感谢声声的离去。 不少人塞给我名片,说是,到他们那地方时,一定要联系,他们要尽地主之谊。 送走了这帮人,我疲惫的返回房间,盘坐蒲团上。 井七院和两个龙虎山道人走进来。 “梁大师,你放心,尾款不久后就能全部收齐,到时候,一并换成现金,我派人送到洛顺白事铺去,包括我四哥的那份儿,不会少你一分钱的。” 井七院是个实干家,直接说及重点。 “首富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我深深打量他一眼。 发觉井七院的气色好看许多,想来,他四哥安全醒来,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此地事了,我该告辞了。”我起身,欲要离去。 “且慢。”井七院拦了一下,眼神示意静灯子将门关闭。 “你这是……?”我狐疑的看着他。 “梁大师,此地没有外人了,你既然破了邪法,那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在暗中谋害我四哥?” 井七院的眼底流转杀意。 他是个不肯吃亏的,眼下,迫切希望从我这里揪出幕后黑手。 龙虎山的外门弟子静灯子和静角子,感兴趣的竖起了耳朵。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井四院抱拳一礼:“惭愧,虽然我拼尽全力的将鬼灵噩梦破开了,但幕后施术之人太狡猾了,至始至终,对方就没在鬼梦中露面。 即便我捕捉到对方设置的鬼梦枢纽击杀之,这才一举功成的解了邪术,但对方究竟是谁,真就没有头绪。” “说实话,此人对我恶意相当的大,如果可能,我必然要将人揪出来的。 好在,强势破除鬼梦,理论上说,布置此术的人会遭遇恐怖反噬,不死也残。 当然,只是理论上。 对方若是擅长邪术引导之法,将反噬之力引到预先准备的替身上,那就伤不到他了。 只是,我和此人已经成了大仇,还不知对方是谁。” 我的语调愈发的低沉下去,就差将‘心情不好’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井七院这般心窍玲珑的商贾,察言观色的厉害,看到我这个态度,虽然他对结果还有些不满意,但真就不敢多要求什么了。 毕竟,我虽然没能揪出幕后的邪路法师,但短短时间内,就将其他道门法师束手无策的鬼梦邪术破解干净,已经证明了非凡能耐。 井七院这样精明的,岂会得罪于我?他马上顺着我的口气说话。 “哎呀,梁师,是我多嘴了,莫怪。 既然对方因着邪术反噬受到重伤了,想来,一时片刻的不会出来作妖,我四哥应该是安全了,对此,我还是要万分感谢梁师的出手。 不过,假设,幕后之人养好了伤势,再度对我四哥出手,届时,说不得,还是要麻烦梁师的,当然,酬劳好商量。”他嘿嘿一乐。 对首富而言,能用金钱解决的,都不算是事儿。 他这种人,只怕金钱解决不了的大事,其他的,无所惧。 “那是自然,有事儿就来找我,你算是老主顾了,会酌情优惠。” 我笑着回应。 井七院圆滑的接了几句场面话。 我再度起身,和他作别,还和龙虎山两道人打了招呼。 表面上,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井七院和两个道人将我送到度假村之外。 我婉拒了对方派车送人,说是,自己想活动腿脚的在螺绿村中走一走。 井七院自是没有异议。 我忽然看向他问:“你是不是腿脚不方便啊?我看你走路时姿态别扭,刚才还顺拐了好几下,莫非,不小心扭伤了脚踝?” 井七院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家的脚,苦笑一声:“梁师真是神木如电,实不相瞒,昨夜上楼梯时脚下打滑,脚踝崴了一下。 倒是不严重,只是走路时有些酸痛,导致姿态丑陋,让梁师见笑了。 我会弄根拐杖拄着的,避免再度摔倒,加重伤势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那你真的需要多关注这方面了,身体才是本钱,要注重保养。”我笑着嘱咐一句。 对此,井七院感激不已。 “两位道友,有空时去洛顺白事铺做客。”我对着龙虎山两个道人说客套话。 “既然梁师这么说了,那改天的,吾等一定拜访,无量寿。” 静角子和静灯子一道打着稽首应声,客气的很。 实力才是硬道理,我用事实告诉了对方,民间法师也是有本事的,大派弟子没有资格轻视民间法师。 我深深打量两道人几眼,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摆摆手,转身,冒着忽然刮起的寒风,大踏步而去。 雪地上,留下我深深的足迹。 身后是‘梁师慢走’的客气话。 我没再回应他们,加快速度,几分钟就远离了皇冕度假村建筑群。 顺势将王类收回符箓之中。 两具红毛僵尸在后方隐形匿踪的跟着。 我在螺绿村的村路上,放慢了步伐,缓步而行,打量着富裕的村落。 家家户户都是数层高的小楼,院子中,牛马猪羊等牲口的数量众多,墙面上挂满大蒜辫和红辣椒,木楼子中塞满了金黄的苞米棒,农家气息浓郁。 温泉吸引富人们来此游玩,相应的,村落跟着富裕起来,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呼! 狂风猛然刮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 螺绿村,阴气突然暴增。 我很是吃惊,转头看向度假村方向,阴阳眼适度打开一分,观察其上空状态。 度假村之上黑雾凝聚,并未散开,说明,鬼灵噩梦虽然被破解了,但造成鬼灵噩梦的源头,还在。 我默默收回眼神,心头纷乱。 鬼灵噩梦事件的过程,变成一幅幅画面在眼前缓缓划过,疑点多如牛毛! 周边环境随着大雪阴暗了好几度,明明还是大白天,但昏暗的好像是傍晚一般。 恍惚间,我发现眼前的螺绿村变了,变得荒凉破败、没有人烟。 “这是幻觉。”立马做出判断,但随即就是更深的怀疑。 以我这法力护身的状态,邪祟幻术,如何就起作用了? 不说其他,只说我身上携带的法器之多,就足够辟邪的了。 背着梵魔刀和八百载的桃木刀,还有一杆桃木霸王枪。 腰间缠着得自公孙不尘的软刀,这些法器的级别都不低。 比太广的斩马刀虽然逊色一分,但因着数量多,其具备的辟邪之力,即便阴曹地府派遣到阳世的阴差遇到我,没准儿,都得绕道。 如何,孤魂野鬼能近我的身了? 没错,眼前出现荒败的螺绿村,是孤魂野鬼靠近后产生的邪祟幻影。 关键问题就在这里,以我之能,孤魂野鬼到底是怎么靠近的呢? 我没有施术驱散幻影,而是满心疑惑的向着村子南边河岸走去。 不过十分钟,我出现在冰封的大河边缘区。 入眼,冰封河面上一个个的冰雪大包,看起来,像是一座座冰雪大坟。 “呜呜呜。” 恐怖哭声随着寒风传来,我伫足岸边,看向对岸,眼瞳就是一缩。 漫天风雪中,无数纸钱飞舞,几乎形成了纸钱风暴。 在乱飞的纸钱中,有四个家伙,抬着一口漆黑的大棺材,走在冰面上,一步、一步,对着我之所在走来。 第252章 无尽招邪,旧事深挖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阴阳眼法力运转,风雪不能挡,将河岸对过儿的画面拉到眼前。 那四个家伙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即便我见鬼的多了,也被它们的样子吓了一跳。 漆黑的脸、纯白的眼,舌头耷在嘴角边,向下滴着黑血。 这是四只鬼! 前面两只是男鬼,后面两只是女鬼。 四鬼抬着黑棺,一步一步的踩在冰面上,每次抬脚,都留下一只黑血染成的足迹。 它们都赤着脚,身上的衣物,看起来是深色寿衣,其上绣着古怪符文。 抬着的黑棺材,细的那一头冲着前方,粗的一头冲着后方,棺材盖子向着地面,棺材底部对着上空。 这倒反天罡的抬棺方式,是深恐孕养不出厉鬼邪魔吗? 哭声就是从抬棺的四鬼口中发出的,那叫一个瘆人。 随着它们接近,风雪愈发的大了,光线更是黯淡下去,很快就宛似深夜了。 但雪光反映着,比盛夏季节的夜要亮堂许多,加上我开启着阴阳眼,视线不会受到影响。 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盯着距离自己只有十米的四鬼。‘’ 它们直愣愣的冲着我走来,没有避让的意思。 我心头大骇! 一般而言,遇到鬼怪过境,特别是这种抬棺材的孤魂野鬼,它们能感应到我身上浓重的辟邪之力,到了近前,会下意识的改变方向,向着别的反方位而去。 但眼下呢?这反着抬棺的四鬼,却没有感应到辟邪力场一般,就是要冲撞于我。 给我的感觉是,它们觉着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被鬼怪畏惧的普通人。 真是奇哉怪哉,现在的野鬼,胆量都这么大了吗? 不久前,龙虎山外门弟子不将我这个民间法师放在眼中,那事儿还历历在目呢,他们都被我当场打脸了。 而四个死了之后还在为棺材主子抬棺的鬼仆,虽然鬼脸吓人,但鬼气浓度摆在那,只是怨鬼级别的小鬼罢了,说是一声野鬼也不算辱没。 就这么几个鬼东西,都敢直愣愣的冲撞于我了? 我这个民间法师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吗?真当我头上的阴阳大师名号是摆设吗? 怒了,‘仓朗’一声响,梵魔刀出鞘,恐怖至极的法力运转,犀利的刀气几乎将面前的风雪割裂。 直到这时候,抬棺四鬼才宛似看到我一般。 它们齐齐一个停顿,随后,鬼眼中都是震惊和害怕。 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原地转头,反抬着棺材,加快脚步,换了个方向,只用了三秒钟,就抬着棺材飞奔出去了百米远。 看样子,宛似身后有恶魔追击一般,那叫一个狼狈。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幕,半晌后,缓缓的收刀入鞘。 四鬼,不是看不起我这个民间法师,而是,在抬棺四鬼的眼中,拔出梵魔刀之前的我,宛似透明空气一般的不存在。 这突然出现的诡异状况,让我呆愣原地,不明所以。 可我若是透明状态,四鬼为何抬着棺材,锁定目标一般的冲撞过来呢?那架势,明显冲着我来的。 也就是说,即便感应不到我,但四鬼能感应到别的东西,吸引鬼怪接近的东西。 所以,它们抬着棺材,从河对岸对着我赶来,就是想抢在其他的鬼怪同行之前,得到某种东西。 这般算来,我莫名的成了招邪体质。 可是,什么样的人最招邪呢?濒临死亡的人,最为招邪。 民间讲话了,濒死老人,会看见故人来接他去黄泉地府。 人们说那是死前幻觉,但其实,那是因为濒死老人们散发着极致死气,这玩意,招邪。 “难道,眼下的我,在鬼物眼中,是个散发濒死气息、却透明的存在?所以,一众孤魂野鬼都敢冲撞于我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什么?” 我脑中冒出这个问题后,心头惊兆大作。 这让我意识到,有非常不对劲儿的事在发生,且状态愈发的严重。 联想到鬼灵噩梦中自己的情绪波动方式变得诡异,控制不住的情绪化行为,我就愈发的肯定这份猜测了。 “看来,我需要小心,可别阴沟里翻船了;鬼灵噩梦的邪门之处,眼下,才刚刚显现出来。” 就在我琢磨这些的时候,砰,砰砰!冰面上一座座的冰雪大坟,炸了。 衣衫褴褛、眼睛冒着红光、白光和黑光的非人类邪祟们,有的爬将出来,有的滚做一团的冲出来,还有的大踏步奔跑而来。 一个个的面容狰狞恐怖,浑身都是冰冻的血块。 披头散发,可怕至极。 打眼一看,至少有上百只冰霜血衣裹着的鬼物,向着我这边扑来。 就像是,饿了十几天的人,突然看到美食一般,一个个急不可耐的。 我被气笑了。 反手间,桃木霸王枪亮出,恐怖的法力灌注其中,一圈圈的能量波动向着四周扩散出去。 啪! 霸王枪倒着插在冰层上,就在我的身前。 “吼,吼,啊!啊?” 一众扑向我的妖魔鬼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猛然顿住身形。 然后,宛似才看清我一般的尖叫起来。 声音中充满惊骇之意,它们意识到了,自己正要冲撞的,是一个法力高强、随身携带恐怖法器的民间高人。 一时间,争前恐后的野鬼们尖叫着向后飞退。 最前方的鬼将后面的鬼物撞得鬼仰马翻。 紧跟着,鬼怪们呼啸着,作鸟兽散。 都不敢回原本的冰雪大坟了,溃散的宛似一盘散沙。 十几秒之后,我眼前一只野鬼都没有了。 我却毫无欣喜之意。 连续发生的一幕幕,说明了一个严重事实。 从今儿开始,我出行在外时,若不亮出法力灌注的法器,就会引来无穷无尽的孤魂野鬼。 在它们的感知中,我比那专门烧给孤魂野鬼的特制鬼香还要诱人。 “这是怎么回事?”头痛至极的摁着太阳穴,我百思不得其解。 以往,从未发生过这种事。 虽然我具备通灵诡体,本就招邪,但身上法阵、法器的一大堆,早就不被野鬼缠身了,眼下这是怎么了? 我收起桃木霸王枪,不耐烦继续研究此事了。 破除幻术的法术催动起来,幻像宛似琉璃般碎裂。 才发现,自己还在螺绿村的村路处。 沉默许久,我摁住不安的心,转而开始做事。 “蒙集语。”我喊了一声。 面前阴风一展,鬼兵大将蒙集语出现。 “一日后,你潜入这里,找螺绿村中岁数大的,挨个的制造鬼梦。 额,这样做太麻烦,你直接制造一场大型鬼梦,选择螺绿村中年岁大的人集体入梦,回忆生平的那种梦。 这事,你在三十七号女纸人楼菲儿的身上试验过,轻车熟路的,应该擅长。 我需要你挖掘出螺绿村的过去。 是否涉及到瓦罐坟以及诸多恐怖没人性的事件? 如果发现了端倪,继续深挖,不管谁做过丧心病狂的恶事,不管过了多少年,我都要其付出相应的代价。” “最好是我多虑了,鬼灵噩梦中,螺绿村的村民简直不是人。 希望,现实中的螺绿村不会让我失望。 对了,重点向着井七院、井四院的家引导,我要看清首富的发家史。 他身上被道门高手下了守护咒语,我无法判断其说话真假。 没关系,可以深挖此地的过去,首富的发家史,我很感兴趣。 他手中有没有人命?他的四哥井四院,在其发家过程中充当什么角色?都给我挖出来。 王类,你在旁辅助蒙集语的鬼梦工作,不得有失。” 我一番命令,王类也现身出来领命。 “梁师,为何是一日之后,而不是现在就去做事呢?”蒙集语有些不懂。 第253章 巨爪势,冲魂鼓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因为,鬼灵噩梦的破解,太过诡异了,很多环节都不对头。 所以,短时间内,至少一天的时间吧,你们都不得离我太远,以备不时之需。 我有一种感觉,此事儿刚刚开头,而我,处于危险之中。” “要知道,最诡异的当属我和太广的决战了,实不相瞒,当时,我心头隐隐升起绝望之感,硬碰硬的最好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反正,太广死的不正常,让我无比震惊。” 我眼前回闪着太广临死前的那一幕,心头疑窦丛生。 要不是太广的七徒弟于关键时反水,用上品法器级的斩马刀刺中了太广的胸腹要害,导致他无法运转法力,那我御使的巨鬼之掌,不可能将太广的身躯握碎。 那样一来,斗战结果可就不同了。 即便我拼命施展出‘阴山鬼祖具现’大术,也没有把握真的杀了太广。 万一杀不掉,还将自己陪葬了,那可就太冤了! 太广身死的这幕,疑点太多了,这让我心底升起强烈不安。 阴风再起,宋怯现身出来。 眼下,我们身在螺绿村某古树之后,风雪不能吹袭的位置,倒是适合商谈。 “梁师,你的感觉是对的,这剧本安排的太过明显。 暗中之人发现,凭借你我之力,很难真的杀死鬼梦核心太广先生,如是,暗中操作,放了太广七徒弟出来不说,还让其断定太广是杀父仇人。 小伙子关键时出现,仗着师傅的高信任度近身,只一刀,就送太广半只脚踏入黄泉。 这是神助攻,但安排的过于潦草,人为痕迹太重,目的性太强了。” “按照正常逻辑,强力破除邪术鬼梦的话,布置鬼梦的法师,将承受不可想象的反噬之力,不死也残。 但对方的做法,却帮着咱们杀了太广,等同帮着咱们破开他费尽心血布置的鬼梦大局,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反噬自身才是他的目的吗?绝对不可能。” “我判断,对方事先找好了替身,反噬之力被邪术引导,不知通过怎样的手段,全部倾于替身的头上去了,鬼梦邪术师本身,毫发无伤。 梁师,这就是你最不安心的地方吧?你一直没有明说而已。” 宋怯一番话出口,旁听的蒙集语和王类齐齐露出恍然神色。 从这足以看出,只说脑力,宋怯高于蒙集语和王类。 宋怯是个集美貌、智慧、狠毒、冷血等诸多品性于一身的蛇蝎美人。 这是很客观的评价。 没我约束的话,女鬼宋怯比太广先生造的杀孽更重。 “名号中同样带着广这个字,大禅寺的广鸪和尚就是个有善心的,而太广先生就是个恶魔,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还真大呢。”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广鸪了。 “以后有时间的,去拜访觉门和广鸪师徒吧,和佛门打交道的时候不多,道友更少,关系需要维系,不定期的拜访走动,才是促进友谊的王道嘛。” 我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愣是从鬼灵噩梦想到老和尚师徒身上去了。 回过味儿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思维有些不受控制,过于跳脱,以往,从未这样。” 我心情可就沉重起来了。 接触鬼灵噩梦以来,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之力改造了一般,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这让我意识到,一定有什么恐怖的、但自己个没有发觉的事儿发生了。 心底的不安感再度提升了一个等级。 我对着宋怯点点头,认可她的话。 “梁师,你感觉身处危险之中,那么,危险从何而来?” 蒙集语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接问了出来。 “从……。”我刚要回答,面色就是一变。 一只巨大无比的鬼爪,大概有五十米长,从高空那灰蒙蒙的云层中探了出来,对着我就是一个下砸! 事发突然,速度太快了,巨型鬼爪携带的力量之大,震开寒风,宛似从高空丢下来一座山峦。 鬼气力场跟着降临,将周边千米范围罩住,隔开了螺绿村。 这其中,不管声音多大,毁灭力度多强,都不会对现实中的螺绿村造成冲击。 此乃法师斗战时经常使用的手段。 毕竟,除了丧心病狂的邪术师,没谁喜欢滥杀无辜。 谁家阴德经得起那般消耗啊?一旦阴德呈负数,那可就麻烦了,道行晋升时幻觉不断,极易走火入魔。 伴随着鬼爪降临,还有一声声不知从何而来的鼓声。 咚,咚咚!敲击的很有节奏,只是,节奏过于高速,我就感觉自己刚运转的法力,随着冲魂鼓声而变得混乱,竟然不能于第一时间运转法力拒敌,心头大骇。 同样受到冲魂鼓声影响的是宋怯三鬼。 它们的鬼气运转失灵,不能组建牡阵御敌。 可见,对方精心布置的杀局,对我的实力和手段相当清楚。 肯定有一上品等级的法器大鼓隐藏在周边,敲动此物,锁定于我,才能造成这般影响。 包括我新收服的两尊鬼兵大将在内,它们都没法运行鬼气了。 那么,五十米长的鬼爪落下,我这个法师可是血肉之躯,即便古武中的金钟罩练到巅峰,面对这般恐怖的鬼爪一击,那也是被砸成肉饼的下场。 对方的设计堪称天衣无缝。 要的就是速杀,打的就是闪电战,瞬息之间索命的那种。 藏头露尾的行径,表示对方并不比我高明到哪里去,至少,道行上不会比我高出太多。 但策划方面太吓人了,对细节的掌控和对手的反应,可以说,预测的无比精准。 我冷笑起来,喊了一声:“王类。” “晓得了。”王类嘿嘿一笑。 位于鬼气力场之外的两具红毛僵尸同时显形,四只汇聚尸气的爪子,狠狠的掏碎了鬼气力场。 咚! 冲魂鼓声猛然停顿。 宋怯三鬼得此助力,能运转鬼气了,直接升空,牡阵都没组建,鬼发幡、爪影和阴气箭矢同时迎上巨型鬼爪。 此物轰然爆碎。 三鬼被砸落在地,紧跟着就弹飞起来,落到我身侧,警惕的注视周边。 鬼爪崩碎后,鼓声再未出现。 两具红毛僵尸被王类控制着在周边一顿搜寻,但一条鬼影子都没找出来。 一击不中,极速远遁。 对方遵循古老的刺客传统,早就遁逃的无影无踪了。 从始至终,我背着手站在那里,动都没动过。 笑话,作为一个随身携带五只猛鬼,身后跟着两具红毛僵尸的阴山法师,刺杀这等小场面还要亲自处理的话,那豢养这帮子非人类属下还有什么鸟用? 我这才看向蒙集语,淡淡的说:“看到了吧,危险来了,来自于此。” 蒙集语说不出话了。 “梁师,你很幽默。”王类来了一句。 “不幽默,难道哭吗?麻烦已经粘上了,还是那话,这只是开始,对方不杀掉我,刺杀就不会停。 现在,他们知道我还有两具红毛僵尸了,下次出手,势必算计的更为准确。 冲魂大鼓是巨大威胁,不将暗中这人找出来,我势必寝食难安,这事,算是杠上了。” 我说着这话,心底发狠,很想现在就将人揪出来。 敌暗我明的,局势太过不利。 宋怯上前说话。 “对方至少是两人,或者更多,那巨型鬼爪像是从幽冥深处召来的,需要恐怖的阴气做基础,一个法师有些吃力,很可能是两个法师在合作。 而冲魂鼓声的操控却极为精妙,不可分心,应该是一个人。 我判断,是三个法师联手对你我发动了袭杀。” 第254章 蛇瞳,匪夷所思!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听到宋怯的话,我沉吟一下,微微点头,认可她的判断。并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问题是,鬼灵噩梦已经解除了,明面看,事儿翻篇了啊,为何,对方一个劲儿的要梁师的命呢?难道,梁师被杀才是他们目的? 那鬼灵噩梦中,不帮梁师杀太广先生就有可能达到目的了,前后行为如此矛盾,对方图个什么呢?” 宋怯一连窜的质问,我就感觉头疼欲裂,根本想不出答案。 “停,先不想了,咱们先回家,去找沐大叔,找白针,实在不行,我去找医院太平间的那位隐世高人。 就不信了,这么多经验丰富的高手一道琢磨,还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我气恼非常。 三鬼表示赞同。 接下来的路,三鬼在身旁警戒,两具红毛僵尸相隔一里地缀着。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只要有人接近,我方就提心吊胆。 直到踏足洛顺白事铺了,也没有发生第二次袭杀。 因着鬼兵大将护身,孤魂野鬼们离得老远就感应到危险,一个比一个逃的快,像是见到山猫的老鼠一般。 问题是,以后出门,没有鬼兵大将护着的话,就会招引无尽野鬼来纠缠。 只是想到这些,我心情就没法美丽起来。 窈窕身影一闪,我抬头看去。 “咦,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事儿办的顺利吗?梁师,我看到你留的信了。” 仙家白针迎了出来。 我正要回话,白针却猛然一愣,然后,语调拔高:“梁师,你先站在那里,别动!” “怎么了?”我满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了。 白针没管随行的三鬼,而是绕着我转圈儿。 她的眼睛变了,眼瞳变为竖立的蛇瞳,很明显,正在使用大蟒仙家天赋瞳术。 一条鲜红的分叉蛇信子从白针口中弹出,在我的脖颈两侧‘咻咻’的来了两下。 虽然没有接触皮肤,但我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数秒后,白针眼睛转回正常,蛇信子收回,她在我面前站定。 “梁师,你中了极为阴险的暗算;你身上携带的大气运消减了九成,目下,只剩一成了。”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闻言,我一个趔趄,好悬来个平地摔。 白针下意识的伸手扶我。 我借力站稳,心头无比惊骇:“仙家,你没看错吧?我身上原本的气运,被消减的只剩一成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顾不上其他,连连追问。 “你先别急,坐下,喝口茶,喘匀了气,将你平事的经过说上一说。” 白针是个有经验的,见我状态不佳,就示意我稳住。 经她提醒,我意识到自己又热血上头了。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暗中念叨着静心咒,坐在椅子中。 鬼附尸元鳕儿端来茶水糕点。 我谢过对方,鬼附尸没啥反应。 喝了好几杯茶水,又吞了一块绿豆糕,静心咒起效了,我冷静下来了。 脑中闪过无数猜测,都指向鬼灵噩梦。 如是,我示意白针近前,然后,将自家在鬼灵噩梦中斩灭十大恶人的经历,详细的说于白针听,包括当时自己的心理活动,事无巨细,没有任何隐瞒。 当我述说完毕,才发现,不知何时,沐大叔、粽姨和纯纯姐都满身阴雾的出现在旁了,显然,我的噩梦经历,三大凶灵也听在耳中。 我欲要起身施礼。 沐大叔摆摆手,示意我别动,他的鬼眼透过阴雾,询问式的看向白针。 仙家白针明白沐大叔的意思,起身作答。 “我们一族有一种天赋瞳术,能观察到其他人的气运。 要知道,自古以来,气运一说虚无缥缈的,即便道法高强者,也没有几个有法门窥看到气运的。 相面之道,其实,就是窥看一分气运 非我夸口,相面之道比之于我的天赋瞳术,宛似萤火对比皓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民间法师们利用各种术法打开的天眼和阴阳眼,这些瞳术,都看不到气运展现。 但我不同,我能看得见。” “梁师身上是有大气运的,在我的瞳术视野中,呈现淡淡的紫色雾霭,内中还隐隐散发金光,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气运者,还是心有正道的大气运者。 反之,若是邪道巨擘,且具备大气运者,淡紫色雾霭的中心,散发的就是邪诡黑光了。” “吾等仙家,在大气运者,特别是心有正道的大气运者身边,益处之多不可想象。 简单讲,道行晋升的速度有可能提升数倍,本来会遭遇的凶险,有可能遇难成祥。 甚至,祸事转眼间变成有利的好事。 这就是我为何留在洛顺白事铺的原因。” 白针这般一说,不光沐大叔等鬼怪,我也听得明明白白。 这才晓得,感情,白针是看中我身上那所谓的大气运了。 但眼下,我这大气运被消减的只剩一分了,白针,是不是要离开洛顺白事铺了呢? 摇摇头,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抛掉。 “白针若真是那般势利眼的,早点走更好。 我这个人,不喜欢势力眼。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话放在仙家身上也是一样的。 若因为我气运消减,白针就抛弃之,那还有什么可惜的?那等势利眼的仙家,离我越远越好。 老子不稀罕。” 心底想法一个接一个,不能明言就是。 但我的脸色一定是难看到极点了。 沐大叔点点头,示意白针继续说。 “今儿我一看到回来的梁师,就感觉不对头了,他的气色极差,只不过,他自己没感应到罢了。 如是,我开启天赋瞳术,只是一看,就吓了一跳。 其气运雾霭,淡紫颜色几乎不可见了,金光一丝也无。 我用瞳术仔细勘察过,可以断言,梁师被人算计了,大气运消减掉九成左右。” “有一点要说清楚,不是被劫夺了气运,而是,莫名的消减掉了。 劫夺气运的话,是留有术法残痕的,天赋瞳术能看到。 但眼下的状况,更像是,梁师为了做什么事,消耗了自己的大气运。 从大气运者转变成气运低迷的,会出现很多变化。 比如,意识不集中,情绪不稳定,还有,招邪。 邪祟的眼中,此刻的梁师是透明的,却散发吸引所有邪祟的诡异气息。 不客气讲,若梁师是个普通人,会被汹涌而来的孤魂野鬼大潮淹没。 它们会争先恐后的往梁师身上撞。” “普通人坚持不到三天,就得一命呜呼。 但梁师身边又是鬼怪属下,又是法器、法阵的,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可一天到晚的被邪祟惦记、冲撞,不胜其烦啊。” 白针补充说明的这段话,让我坐不住了。 我腾的站起,来回踱步:“原来如此,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 我就说嘛,自己为何变化这么大?情绪化严重,时不时热血上头的像个鲁莽的缺货。 从度假村出来后,发现,自己在孤魂野鬼眼中成了香饽饽,小鬼都敢往我身上撞了,根由原来在这里,我的大气运,不见了,被消减成低迷状态了。 难怪会出现这么多匪夷所思之事。 是谁在暗算我?井七院,还是那两个龙虎山的牛鼻子? 不管是谁,我要他们死,必须死!” 怒火压制不住,本就因着气运低迷热血上头,眼下更是欲要变身凶魔,将暗算我的人砍成肉泥。 戾气充溢,我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 彭! 我脑门上挨了重重一下。 “哎呀。” 我眼冒金星的倒坐在椅子中。 这一下是沐大叔用拐杖敲击的,真正的当头棒喝。 第255章 邪事正餐开启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松禹,你小子急躁个什么劲儿啊?给我清醒些。” 沐大叔对鬼气的控制出神入化的,给我脑袋的这一下虽疼,但无碍。 我清醒过来,没有受伤,只是,脑门处鼓起个大包。 “大叔,你手挺黑啊。”我痛苦的揉着脑门,埋怨起来。 “不给你一下狠的,我看你要上天啊,不就是被暗算了吗,多大点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这种专门为人平邪事儿的民间法师,不被有心人算计那才叫见鬼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找出幕后之人,大卸八块就是。 你猴跳般的表现,让鬼失望。” 沐大叔恨铁不成钢的骂着。 “是我的错。” 我低头,老实的回应着。 “气运一说很是玄妙,既然不是被人用邪术劫夺的,那就好办,将幕后布局者斩杀之,冥冥中了却这份因果,气运即可恢复。”沐大叔给出这话。 “真的吗?”我眼睛亮了,毕竟,只要是个正常的,谁也不想折损自家气运的。 “以我经验,是真的。”沐大叔淡淡说着。 “若是被人施展邪术劫夺走了气运,那杀了劫夺之人,可以找回丢失的气运吗?” 我追问一声,很是好奇。 “劫夺他人气运者,被杀后,气运会跟着消耗一半以上,很难完整找回。 所以说,你不是被劫夺了气运,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要杀了布局者,气运就能完好无缺的回来。” 沐大叔如是说。 “难怪,对方一个劲儿的要杀我。”我忽然想明白了某些事。 “怎么回事?”沐大叔语气严肃起来。 我将先前没说的那部分补上。 包括回归现实时,神秘力量欲要将我拉扯到意识深渊放逐。 以及,回了现实世界后,在螺绿村中遭遇伏击,上空是巨型鬼爪,还有厉害法器释放鼓声摄魂。 这些事一说,在场之人都懂了,布局者为何矢志不渝的要杀我。 是因为,对方清晰的知道,我的大气运不是被劫夺的,而是因着什么缘由被消减的,那么,只要杀了布局者,大气运就能完整找回。 即是说,堪破这点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布局的邪术师。 这是势不两立的局面,对方就想先下手为强的干掉我,一劳永逸! 一切,都通了。 关键问题浮出水面。 谁是布局者? 这个人可不能杀错。 杀错了,那冥冥中的因果纠缠起来就复杂了,能不能完整的找回大气运,就出现难以预测的变数了。 所以,于锁定真凶这方面,不容有失。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井七院和他身边的两个龙虎山外门弟子。 但若说他们几个就能将我算计成这样,我无法相信。 井七院虽然是洛顺城首富,但身上没有半点法力,即便这人心机深沉,又能奈我何? 不客气说,首富嘛,无非是花钱请人出手呗,可问题也在这里啊,他闲得没事和我作对干啥,有什么好处吗? 再说回龙虎山的外门弟子静灯子和静角子。 这两个道人,一个沉稳一个暴躁,一个有涵养一个够高傲,但说起他们的道法水准,真不是我小看,他们那两把刷子,如何能布置这等大局? 一时间,我脑袋中全是乱麻,理不清头绪了都。 “梁师,你在怀疑井七院和他的两个道人保镖是吧?” 宋怯上前询问,大家伙都将我看着。 我苦恼的揉着太阳穴,阴声说:“鬼灵噩梦之事,本就是这三人上门请我去解决的,现在,我莫名其妙的中了暗算,大气运折损的只剩一成,变成了随时随地招惹邪祟的气运低迷者。 这种损失,有着不可承受之重,你说,我不怀疑他们三个,怀疑谁呢?” 沐大叔他们在旁听着,也不由点头。 确实,这件事从头到尾,涉及的就这么几个关键人物,总不可能我们自己阵营中有内鬼吧? 这几尊鬼兵大将可都是被我用阴山派秘法牢牢控魂的,根本没有反水的可能。 所以说,嫌疑人不是井七院三人,还能是谁呢? “梁师,凭空猜测嫌疑人是无效的,要不,咱们给井七院弄一场鬼梦看一看。” 宋怯提议。 我摆摆手:“井七院身上有道门高人布下的守护法咒,凭你我现在的实力,想不受干扰的将其扯进鬼梦窥探内心世界,还做不到。” “他一个普通人,是谁为他布置的高阶护身咒?”宋怯鬼眼中都是狐疑。 挠挠头,我沉声接话。 “我也想不通,这人,不简单啊。 明面上,身边的道门保镖是龙虎山的外门弟子,但暗地里,谁知他和哪位道上高人有交情? 他和我说,关系网没有铺设到道门高手的圈子里去,这点,我当时是信的。 一般而言,道门高人不愿招惹红尘琐事,这对他们是一种阻碍。” “但近距离和井七院数次接触,特别是,我使用阴阳眼鉴定对方是否说谎时,隐隐感知到股恐怖威压,那是警告我不要过分的威压,是其身上高阶法咒自动给出的反应。 我就晓得了,这人没说实话,他的关系网上必然有一尊道门高人。 是不是名门大派中的难说,也有可能是民间的隐世高人,这说不准的。” 白针忽然插话:“高人,有多高,水平到底如何?” 我摇头苦笑:“肯定是比你我要高,但高出多少,你我是否难以望其项背,这都不确定。” “行,井七院背后关系网错综复杂的,身上守护咒高端,咱们没法用鬼梦勘察他,但他身边那两个龙虎山外门弟子呢,能不能鬼梦查验?” 白针将目标转到两个道人身上。 “很难,龙虎山道派传承中,对鬼梦的防范,历来是最严格的。 甚至,为了不被他人窥视过往,特别是宗门心法,龙虎山中弟子,会主动让长辈在脑海记忆区布置守护阵图。 一旦遭遇强行破解,他们宁愿失去那部分记忆。要说狠,龙虎山对自家弟子才是最狠的。” 我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不能对最有嫌疑的三个人出手,咱们岂不是束手无策?” 宋怯也有些烦躁,说了这么一句。 “谁说的?井家又不止井七院一人,最接近他的不是井四院吗? 反正,井四院不是第一次被鬼梦所困了,这次,让他尝尝咱们设计的鬼梦,将其记忆中极度罪恶的东西都挖出来,一定会涉及到首富井七院的。” 白针笑了一声,给出新的提议。 “这主意好,比鬼梦控制螺绿村老人们要直接些,得,就这么办了; 仙家,这次你随我一道吧,酬金多少你来开,只要最终能帮我找回失去的气运,多少钱我都认,前提是,你得尽力。” 我很是认真。 “没问题,事不宜迟,我建议今夜就展开行动。”白针来劲了。 “沐大叔,你们……?”我看向三大凶灵。 “小禹,白事铺地下的巨坟有异动,我们三个不敢离开白事铺范围,深恐有变。 这次,你得靠自己和一众鬼怪属下了。 我觉着,这是一道考验,你困在目前的道行境地也有段时日了,没准儿,这道坎迈过去,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沐大叔如是说。 我就懂了,目送三大凶灵转回白事铺密室。 入夜时分,井七院派遣五六个黑衣保镖,开着车出现在白事铺后门,拎进来好几个大皮箱。 打开一看,都是捆好的大额现金。 我亲自写了收款单据,保镖拿上单据回程了。 尾款全部到齐,表面上,鬼灵噩梦之事已经成为历史,但我心头清楚,这事的‘正餐’,刚刚端上来。 布局此事的幕后之人,我必须揪出来,杀之! 第256章 三魂七魄,古怪离奇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不然的话,指望气运自己个的慢慢恢复,那没个百八十年的绝无可能。 这种大亏,是个人就咽不下去,金钱再多也没用。 我指挥鬼兵大将们将装满现金的皮箱藏到密室去了。 有沐大叔它们帮忙看着,现金安全没问题。 顺道看了看打坐昏迷的零眉。 鬼附尸始终在旁守着,零眉的状况维持在正常水准,没有变化,不到时间,这厮清醒不过来的。 眼下,零眉帮不上我的忙。 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花钱请潘老出手? 决定暂时不去惊动他,若果自己真就应付不了,再去求助也不晚。 临近午夜,我全副武装的出门了。 装备方面,和上次去螺绿村时一个样儿。 不同点是,这次,带上了仙家白针。 有她在,只要没被敌方锁住空间,白针随时可以摇人……,摇仙家来助拳。 洛顺白事铺密室中放着那么多的现金,财大气粗。 告诉白针了,关键时,可以摇最厉害的仙家们过来,每一位百万左右的酬金,我还付的起。 一听这话,白针蛇眼都控制不住的出现了。 她被刺激到了。 这家伙,毫不掩饰自个的爱钱心理。 假设,她摇来一尊仙家大能,我付账百万,那按照道上规矩,她这个介绍人,是要按照特定比例分成的。 这就如同那周跛子为我介绍佛火镇邪事儿一个样,消耗的是人脉,算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无怪白针心动。 午夜时分,我和白针宛似幽灵般的出现在皇冕度假村外山丘的高地处。 五尊鬼兵大将藏在养鬼符中。 两具红毛僵尸远远的缀在我们身后,相隔千米左右。 如果我们被法阵困住,在外的红毛僵尸可以配合着我们里应外合,于最短时间内,打破禁锢法阵。 总之,备用的计划一套接着一套的。 我方做好了万全准备,今夜,就是要给井四院制造一场精彩绝伦的鬼梦,让其被鬼物引导着忆从前。 同时,看一看这厮一生的罪恶。 他的鬼梦回忆过程,势必扯进来首富井七院。 让我看看,井七院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和我被消耗了的气运,有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月黑风高雪大,正是潜行的好时机。 我和白针运转术法,隐形匿踪,翻越度假村外围高墙。 执勤的保安根本看不到我们的影子。 按照记忆,一路向着井四院养病的房间摸过去。 不多时,就到了位置。 这个房间被改成了高档病房,有两个面容姣好的护士在值夜班。 其中之一靠着椅子昏昏欲睡。 另一个护士翻看手中的表格单子,时不时的透过门上玻璃窗,看看沉睡的井四院。 从小窗位置,可以看到监控井四院的仪器屏幕。 其上,显示着病人的心跳,很有节奏、很有力度。 井四院的状况良好,恢复的不错。 我不是学医的,但简单的心跳图还是能看懂的。 以往布置在井四院识海边缘区的坐标老子像,被人毁掉了。 再说了,我回到现实后,坐标会自毁。 总之,用不上这玩意了。 我即将施展的是阴山派独门引魂术法,在目标魂魄中种下一枚‘鬼梦种子’,那么,凭着这东西,随心所欲的制造鬼梦,和玩儿一样。 不就是鬼梦吗?我若发起狠来,可就没别人的事儿了。 这一套,阴山派为最强。 现在,对方惹到我了,那可就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于长廊拐角处召唤出宋怯。 念咒施术,压缩处一枚藏蓝色的鬼梦种子,交付宋怯之手,让其穿透墙壁,送达井四院心口位置。 往那里一摁,鬼梦种子就会融合到目标体内,我就可以远距离制造鬼梦了。 这个远距离,大概在一里地范围内。 所以说,阴山派有些鬼术,真的相当恐怖。 阴山派的传承,最重要的就是品性,若是这等厉害的阴法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那不知会死多少人。 术法这东西不分正邪,人才分。 宋怯接过此物,阴森一笑,化为一道黑风,转眼不见。 不一会儿,我就感应到了,鬼梦种子融进某人的体内,落地生根了。 “好,井四院,你有幸见识到阴山派鬼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笑了起来,示意白针护法,我开始念咒、掐诀,自身意识联系上鬼梦种子。 下一刻,眼前画面一变,井四院的意识宫殿,显现眼前。 “这不可能!” 鬼梦种子成功入驻,我本是满怀开心,但井四院的意识宫殿具现在眼前后,我被惊的僵在当场。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宫殿呈现眼前,散发着清澈又愚蠢的白光。 蠢到极点的那种,一岁小儿的智商都没有。 “这是井四院的意识深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眼前回闪的画面是井四院以往的意识宫殿。 纵横交错宛似迷宫,深不可测的城府,代表罪恶的蓝黑雾气,那才是井四院。 眼前的是什么?愚蠢到不可思议地步的纯白色,还这么小的一座,说这是井四院,我宁可相信这是一个植物人。 “对,是植物人!” 我忽然懂了,井四院的识海宫殿变成这样说明了什么。 眼下的井四院,他的肉身,一切医学指标都是正常的。 血压,心跳,甚至能正常睡觉,但是,内核变了。 他的三魂七魄丢失了,只剩一座愚蠢的白光小宫殿摆在这里。 井四院,变成了没有三魂七魄的活死人,简称,植物人。 这种存在,哪有鬼梦探查的价值? 三魂七魄不见了,记忆跟着消失。 我深深的注视前方一眼,叹口气,闭眼、施术。 回收了鬼梦种子。 睁眼时,还在长廊拐角处,白针惊讶的看着我。 宋怯已经回到身边,她也很是不解的看向我。 她俩想问的是:这么点时间就布置好了鬼梦吗? “事态有变,无比诡谲的变化,先撤。” 我示意她俩先不要问。 宋怯一愣,随后应‘是’。 白针面色一变,但没有异议。 我将宋怯收回养鬼符,和白针一道,循着原路出了度假村,到了山丘高地,才停住身形。 “井四院成了活死人,他只剩一副健康的躯壳躺在那里,内中,没有三魂七魄。” 不等白针询问,我直接开口。 “什么,这是什么鬼?” 白针也被惊到了。 “不清楚,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儿; 我明明解开了鬼灵噩梦,井四院和一众撞邪者都醒来了,这是绝对没错的,不然的话,尾款如何能全部到位?” “即是说,在今夜之前,井四院还一切正常,但他入睡后,三魂七魄就走失了,目前,还不曾惊动他人,但清晨时,井四院无法醒来,这事势必轰动整个度假村。 没有鬼灵噩梦的干扰,他的三魂七魄,哪里去了?” 我在原地来回踱步,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某条线索。 但线索太细了,稍微用力就会断,所以,我不敢冒进。 “不行,得看看其他撞邪者,他们的三魂七魄是否还在? 如果都不在了,那事儿可就大了,我这阴阳大师的招牌,清晨时分,会被砸的稀巴烂,胶水都粘合不到一处去的那种。” “五鬼听令。”我直接买下令。 阴风大作,宋怯等五尊鬼兵大将齐齐亮相。 “你们一道潜入皇冕度假村,凡是撞邪者,不管对方是否睡觉,都暗中施展鬼术查验,看看他们的三魂七魄是否还在体内?速去速回。” “是。”五鬼齐齐应命,卷起五道鬼风,潜入度假村中。 第257章 邪梦尘埃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梁师,如果,其他人安然无恙,只有井四院的三魂七魄不见了,你会如何想呢?” 白针忽然一问。 “那这事儿,可就太诡异了,诡异到难以理解。 其中,必然有着什么我注意不到的邪事,和我被算计的气运,应该是有关联的。 只要搞懂井四院的三魂七魄,为何在没有邪术侵扰的情况下丢失不见了,那就能顺藤摸瓜,搞清楚我身上的大气运,究竟损耗在什么地方了。 换句话说,就接近那幕后的布局之人了。” 听我这么一说,白针连连点头,认为有理。 半小时后。 五鬼返回,鬼术勘察的结果出炉了。 刨除井四院后,包括薛晓演在内的十八位还留在度假村中的中邪者们,都处于安睡状态。 他们的身体机能正常,三魂七魄完整。 听到这份答案,我危险的眯起了双眼。 这是预估中最坏的的结果,真的发生了。 此事的诡异程度,已经达到极点。 即便发动头脑风暴,都想不通的诡异度,太邪了,目的也完全不明。 还是那句老话,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井四院的异常,到底代表了什么?这是关键。 但我就是想不明白,加上热血冲击头脑的愈发严重,我强行让自己中断思索。 这件事,不能指望自己想通了,必须集合众人之力。 钻牛角尖儿的话,我担心自己会发疯。 从我成为民间法师的那天开始算,经历的大小邪事没有一百件也有七八十件了。 可不管是万影村咒诅也好,前首富夏冲纹十八鬼新娘也罢,虽然都是极度诡异的邪事,但和眼下发生的这事儿比起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是我迄今为止经历的最邪门怪事! 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但隐隐感觉,自己早就接触到了一些线索,就是没有关注到罢了。 “梁师,事态向着对你我最不利的方向发展了,愈发的诡谲莫测、扑朔迷离。” 白针说话了,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看向她:“仙家,你有什么建议不?” “很简单,井四院的三魂七魄莫名丢失,对他展开鬼梦去查探过往已不可行了。 井七院和两个龙虎山道人身上,鬼梦难以施展。 既如此,咱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鬼梦还是要继续下去,目标得变了,就变成螺绿村中的老人们吧。 特别是,和井四院哥俩做过邻居的老人。 他们的记忆中,还留存着首富发家的历史,甚至,还有很多隐藏在历史尘埃中的隐情。 即便碎片化了,只要鬼梦覆盖的范围够大,筛查的够细,碎片也能拼凑一处,还是能看到井家两兄弟过往的。 事不宜迟,我怀疑,井四院三魂七魄丢失,就是幕后邪术师在清除某些不利于他的记忆。 他刚开始行动,村子中的老人这么多,估计,他也没法确定谁的记忆中保留了什么。 我们要赶在对方之前行动,这次,万万不可落后。 再拖延下去,井家的过往,有可能再也接触不到了。” 白针还是那么的睿智,一针见血的给出建议。 “英雄所见略同。”我笑着点头。 随后,我俩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温泉度假村。 十分钟不到,已经出现在螺绿村中心区的某座小楼之前。 阴风再起,五个鬼影在漆黑阴雾中闪现,正是我麾下的五尊鬼兵大将。 “你们联手制造鬼梦,目标,螺绿村中所有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 注意着,不要伤到他们的脑神经。 在鬼梦中,多使用导引方式,让他们回忆过往的一幕幕。 去查久远之前的螺绿村中,发生的诸多罪恶。 比如,有没有瓦罐坟事件?旧时年代,主要是军阀乱战的时期,有没有丧失人性的行为发生? 最主要的点,集中在井家过往上。 筛查井七院这个首富的发家史,看看他第一桶金是如何到手的?是否涉及人命? 井四院在井七院发家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你们都给我去查。 细细的查,时间流速设置的快些,最好一晚上的鬼梦,就能让老人们回忆完一生。 这个要求有些艰难,需要海量阴气支撑。 这些生死宝石你们拿去,里面的阴能随便用,谁找到的有用讯息多,谁的功劳就大,自然会得到奖赏。” 我吩咐着,每只鬼的手中塞了两块生死宝石,都是阴属性的。 时间流速调整到这般地步,法力的消耗太大了,没有此物相助,鬼兵大将们难以达到要求。 宋怯他们纷纷应命,拿好自家的两块生死宝石,化为一道道黑影,向着四面八方而去。 五鬼联手的超大型鬼梦,在十五分钟后,笼罩了整个螺绿村。 没包含温泉度假村,免得打草惊蛇。 放心的点点头,我和白针一道,去往山丘高地山洞处。 我俩身后,两具红毛僵尸不远不近的跟着。 要是遭遇袭击了,红毛僵尸就是第一批增援力量。 以五鬼联手的实力,加上生死宝石不计消耗的打辅助,黎明之前,鬼梦就能将村子中所有七十五岁以上老人的记忆扒个底儿掉。 会让老人们回忆起小时候穿开裆裤的一幕幕。 这般筛查之下,除非对方事先就用邪术删除了老人们的记忆,不然,总会翻找到一些有用东西的。 “梁师,万一,老人们的记忆也被幕后邪术师一伙提前洗过呢,那如何应对?你我必须做好最坏打算。” 到达熟悉的山洞后,白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说不得,我只能对井七院下手了。使用术法,强力破除他身上的高阶守护咒,然后,搜魂。” 我一愣,随后,咬紧钢牙,说出打算。 “搜魂比鬼梦厉害了太多,损害中枢神经,井七院身上的高阶守护咒,可能干系到隐藏的道门高手,你强力破除,或许会招惹到对方的报复。 我的建议是,若真打算对井七院下手了,就得提前做好应战准备,提前摇来三五个道上高手坐镇,以备不时之需。” 白针给出看法。 “你说的对,若果被逼到那份儿上了,我会花大价钱提前摇人的,这方面,就靠你了,白针仙家。” 我笑着回应。 “没问题。”白针随后说:“但愿是我多虑,螺绿村中的老人这么多,工作量太大了,对方即便有心,也不见得有能力付诸实践。 井四院这边,无声无息的,三魂七魄消失了,这已经够邪术师一伙儿忙活的了,他们,真的会将法力浪费到一众老人的身上吗?” 白针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这般缜密。 “对方有没有这等本事,你我等待反馈就是。 五鬼已经联手鬼梦筛查了,要是发现老人们的记忆有问题,会汇报过来的。” 我宽慰白针一句。 她蹙紧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站在我方立场,自然是想要在这一步就解决掉问题,能不直接对井七院动手,那是最好不过的。 井七院摆在明面上,太惹眼了! 哪个阴谋大家,会将自身摆放在这般引人注目的中心位上呢? 感觉,此事就不是井七院所为。 问题是,除了他和两个龙虎山道人之外,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怀疑。 这就特别的矛盾。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五鬼那边没有任何汇报传来。 我心念联着五鬼,发觉它们正在控制鬼梦中的时间流速,一个个的,都吃力的很。 即便有生死宝石阴能加持着,时速加到这般地步,五鬼也是拼尽全力了。 第258章 碎片拼恶,那年的夏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山洞中,盘膝打坐的我和白针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放心之意。 这么长时间的鬼梦,五鬼并未发现异常。 证明,村子老人们的记忆,都是完整的。 如此看来,有望捕捉到蛛丝马迹。 对方的黑手,还没来得及伸向他们。 或者说,控制着鬼灵噩梦,随后,布置暗杀我的大局,紧跟着,让井四院三魂七魄消失,这一系列行动,已经耗空了对方的法力储备。 他们可没有生死宝石打辅助,即便想到了村里老人是漏洞,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或者说,他们也没想到,我方反应这般的快。 那是因为,对方以为我需要个三五天的,才能发觉大气运被消减一事。 仙家白针的天赋瞳术,不在对方的计划之内,所以,对我这边的反应速度,有了误判。 他们预料不到,我今夜就采取了反制行动,还窥破了井四院三魂七魄异常的怪事。 总之,对方的原计划中,没有白针这个变数。 如此看来,白针,是我的福星啊! 要是按照对方的计划去运作,他们解决了最关键的几步后,势必在随后的几天,使用邪术清除村里老人的相关记忆,到时候,真就毫无线索可言了。 摆放在明面上的井七院,明显是吸引火力的,我真就不信,幕后黑手是他。 这个首富的作用,是误导我方查探方向的。 但关键也在这里,若是剔除了首富井七院和两个龙虎山外门弟子的嫌疑,那这一系列诡异事件,是谁导演并施行的呢? 我脑中走马灯的过着鬼灵噩梦的一切。 从那天晚上和唐大胆出去喝酒开始捋,每一个画面,都不放过。 发现存疑的地方,就停住画面,多做思索。 这是一份相当枯燥且漫长的工作,不知不觉中,黎明时分到了。 阴风卷动,守护在山洞之外的红毛僵尸们没有阻拦,证明来者是自己人。 盘膝跌坐、梳理鬼灵噩梦始末数个小时的我,缓缓睁眼。 就看到宋怯五鬼神色有些激动的悬浮身前。 五鬼离地十厘米的悬浮着,这是鬼怪们的习惯。 白针也收了功,眼神落到宋怯五鬼身上。 “如何了?”我尽量保持冷静,问了三个字。 “梁师,我们筛查了将近一百个老人的记忆,从他们有记忆时开始,事无巨细的全部引导着回忆起来。 每一个老人的视角不同,心理感受也不一样,可以说,都是记忆碎片。 但我们五个分工合作,盯紧了主要的目标,将记忆碎片集中一处,拼凑、整理,这么说吧,梁师,有所发现,至少,井七院的发家史,有眉目了。” 宋怯如此一说,我不由的扬扬眉毛。 “说说看。”我淡淡的回应。 宋怯一笑,随后,缓缓道来。 “根据井家周围邻居老人的回忆,井七院是二十五岁那年深秋时发迹的。 在此之前,井家两兄弟,是村子中有名的贫困户。 他们的爹娘早死,兄弟姐妹早夭,只剩井家两兄弟相依为命了。” “井四院比井七院大了七八岁,是村子里有名的街溜子。 一天到晚的,不是骚扰村东的寡妇,就是去小河边对那洗衣服的村姑们动手动脚的。 老光棍都混成村子一霸了。 因为打仗不要命,下手又黑又狠的,所以,村人们敢怒不敢言的。” “得罪井四院的,半夜时都被砖头砸过窗户,老吓人了,但没证据,都知道是他干的,却没法指证,一来二去的,井四院愈发的肆无忌惮。” “那年夏末时,村子里失踪了两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井四院是最被怀疑的人,但有关人员调查许久,此事,不了了之了。 说来,也奇了怪了,这案子闹得挺大,省里派来两个刑侦专家,竟然一点蛛丝马迹也查不到,在老人的记忆中,对此极为不解。 那井四院,有不在场证明。 两个姑娘失踪时,他蹲在村头看人家下象棋来着,那可是一下午啊,这证明太有力了,村人们在怀疑他,却拿他没辙。” “从那以后,村人们看到井四院时畏之如虎。 家里有闺女的,都藏的死死的,坚决不让井四院接触到。 可以说,村子里的狗看到老光棍井四院出来溜达,都得夹着尾巴躲起来,不然,路过这老街溜子身边,狗头都得被这贱人扇上两巴掌。” “相比井四院的声名狼藉,他的七弟井七院,就完全是另一番评价了。 在村子老人的记忆中,井七院是个好小伙。 自知家贫,努力读书,考上洛顺城重点高中,随后,又考上了省城大学,光宗耀祖,是村子里十几年来唯一的大学生。 井七院读书用的钱,都是奖学金。 考上大学时,乡里、县里的还给了专项奖金,所以说,小伙子够争气。 他在村民眼中是个有出息的。” 宋怯说到这里,我忽然打断她:“所有老人的记忆中,井七院都是个好的吗?” “并不是。”宋怯摇头:“比如,今年七十八岁的老李头,他那时是井家后院的邻居,在他的记忆中,注意到,那年的夏季,就是井七院发迹那一年的夏天,井七院行为鬼祟。 有时候,他会状似不经意的跟在刘小花身后。 刘小花,是当年村子失踪的两个十八岁大姑娘之一。 老人的记忆中,那闺女长的贼俊,是朵惹人眼馋的山花花。 对了,另一个失踪的山村女孩,长相一般,不,不能说是一般,应该是有些丑陋,身材也不好。 按理说,她不该被盯上。 老人记忆中对此存疑,他不明白,冲着美色去的恶人,为何还盯上了一个貌丑的?其实,关于这点,我也不太明白。” “说回井七院,这厮,给大家伙的初始印象太好了。 两个大姑娘失踪后,老刘头暗中怀疑过井七院,但村人们都认定了此事是井四院所为;即便,井七院有不在场证明。 老刘头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没敢吱声。 后来,这诡异的失踪案,不了了之了,距今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发现尸体,不知两个姑娘是死是活?” 宋怯尽量用客观的语气述说此事,但她鬼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深度怀疑井七院做恶事,用井四院的坏名声去背锅。 我摆摆手:“宋怯,你要理性些,除了老刘头暗中怀疑井七院,可有其他人也在怀疑?” 一旁,王类欲言又止的。 “你来说。”我立马察觉。 王类沉吟一下,缓缓说:“我负责筛查的老人中,有个八十九岁的老妪,几十年前,她还算年轻,六七十岁吧;当然,是她自认的年轻。 在她的记忆中,井七院不是个好东西,是个天生坏种。 老妪养的鸡鸭鹅,经常丢失,她亲眼看到偷东西那人的背影,很像是井七院。” “这事她和村人提过一次,被村人们怼了,说是,井七院那孩子从小就品学兼优,还得过无数三好奖状,岂会做贼?” 老妪也没证据,只能吃下哑巴亏。 但做为邻居,她始终对井七院留着心眼,冷眼旁观其一举一动。 老妪印象中,长大后的井七院,那明朗的笑容下,双眼有时却阴毒的可怕,老妪对井七院很是畏惧。” 王类述说到此,闭上了嘴巴。 山洞中陷入沉寂。 我和白针在消化着这些讯息。 “一个假善人,一个真恶徒?”白针不太确定的给出这话。 “很有可能啊。”我叹口气,深感人心叵测。 三十几岁的老光棍井四院,对十八岁的大姑娘感兴趣,这是村人们共同的看法。 可是,二十五岁、血气十足的井七院,就不对女人感兴趣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村人们戴着有色眼镜,看多了井七院的伪善面具,真就以为,那是个好人? 第259章 红香炉,秦桌山人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蒙集语上前来:“梁师,我等引着村子老人回忆童年,没出现瓦罐坟之类的恶事。 到是那军阀年代,养活不了儿女的,将孩子送人的事儿比比皆是; 总结就是,民国时,饥饿、灾荒不断,死者众。” 蒙集语声音低沉。 他看了一晚上村落旧事,那些惨痛经历,宛似亲身经历一般,无怪乎心情低落。 螺绿村中的村民,大多数是好的,这出乎我的预料。 看来,鬼灵噩梦中的诸多恶事,是布局者想象出来的。 那就好,现实没发生,让人感到欣慰。 至于民国时村民们经历的苦难?唉,不提也罢。 没有犯下那等大恶,就已经不错了。 蒙集语调整了心情,接着说:“对了,梁师,井七院曾做过好事,他救过人命的。 我在某些老人的记忆中看到,就在他二十五岁那年的盛夏季节,他和井四院从河道上游,救回来一个溺水的老道姑。” “老道姑?” 我和白针同时捕捉到关键词,霎间,竖起了耳朵。 蒙集语没注意到我和白针的异常,他接着往下述说。 “那老道姑好像是受伤了,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井七院心生怜悯,说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是,将人从河水中打捞上来后,井四院背着,送进了卫生所,老道姑得以活命。 她在井家修养了半个多月,随后离去,不知所踪。 一个月后,两村女失踪案爆发。 又过了三个月,井七院出了趟远门,发财了,得到人生第一桶金;是红香炉那边为了取代原本的马票,刚刚发行的乐透式彩票。 他得到奖金一百三十万,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笔让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村里人都说,是他救人积了阴德,老天爷赏给他的奖金。 他们似乎忘了,那可是井四院亲自背去卫生所的,从河边到卫生所,至少几里的路,还得争分夺秒的奔行,井四院几乎累死。 村人们却将救人的功劳完全放在井七院的身上,可以说,极其不公。” 蒙集语这话落地,我和白针同时起身。 “老道姑是谁,道号可曾调查出来? 井七院去红香炉那儿中的大额彩票,绝对和老道姑有关,应该是施展术法,帮助了井七院,以此感谢救命之恩。” 白针的语速极快,叭叭叭的问了一大通。 我张张嘴,又闭紧了。 她都问了,我就不用多话了。 蒙集语猛然抬头:“这么说,老道姑是关键?”他语调儿都变了,明显是才反应过来。 “缺货啊你! 就在老道姑走后不久,两个大姑娘失踪,专业人员却查不出半分痕迹,演变成了悬案。 凭他井家哥俩,有这等本事,能湮灭一切罪证?” “然后,井七院的彩票开出了天文数字般的大奖,这是走了什么狗嗣大运? 联系老道姑出现的时机,你说关键不关键? 这般天大的讯息,你怎么不和我们几个通气一番呢?” 气恼非常的宋怯闪到蒙集语身前,一个大巴掌拍在蒙集语的脑门上。 “哎呀,宋姐,你别打头啊,会打傻的。”蒙集语护住脑袋,一个劲儿的往我身后躲。 我苦笑着拦住欲要继续敲打蒙集语脑袋的宋怯。 宋怯住手,却着急的追问着:“蒙集语,你倒是快说啊,那老道姑是什么底细?别跟我说,你没太在意她,就没有刻意捕捉这方面的讯息。” 蒙集语从我身后闪身出来,发现大家伙都注视着他,这厮鬼脸发白,凝声说:“虽然我没太将老道姑当回事,但我秉着事无巨细都要探索原则,引导那老人去回忆了。 老道姑的道号不清楚,老人的记忆中,老道姑大概七十多岁的年纪,脸型瘦削,眼神阴鹫,隐约听井四院喊她为秦什么的,老人耳力不太好,没听清,只听到个秦字。 至于其他的讯息,一众老人记忆中都很是模糊,毕竟,年头太久了,还是个不起眼的老道姑,落难到螺绿村半个多月而已,谁会在意?” 蒙集语将调查到的讯息全部说出来。 “秦?”我咀嚼着这个字,心头想的是:“有可能是芹菜的芹,也有可能是百家姓中的秦,还有可能是勤快的勤。” 想到这些,我就问了出来。 蒙集语也是一脸懵,因为,那老人只是听到这么个音节,至于到底是哪个字,就不好确定了。 但因为是在喊人,理论上,姓氏的秦几率较高。 我点点头,比较认同蒙集语的看法,确实,姓氏的秦更有可能。 白针喃喃起来:“秦?……首富井七院二十五岁那年发迹的,今年,井七院应该是四十九岁。 即是说,确切时间是,二十四年前。 让我想想,二十四年前,道上,可有什么有关于秦姓道姑的传闻?” 白针嘀咕着,眼神茫然,明显是陷入回忆之中去了。 示意在场的所有鬼物都不许发出声响,我自己甚至转为内呼吸,深恐惊扰到白针的回忆。 她是个存世数百年的仙家,在仙家中,这岁数还是个少女,但不可否认的是,白针见识的东西,远比我们要多、要杂。 她背后可是庞大又复杂的仙家群体。 其中的一些老古董,那可是手眼通天的存在,一般人,或者说,一般的民间法师不知道的隐秘消息,仙家群体中的老古董,有可能知晓。 这样算来,白针就有可能从那些老古董级仙家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一些隐秘讯息。 眼下,我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老道姑完全是一头雾水,此刻,只能指望白针的记忆中,能提炼出有关此人的讯息。 直觉感到,这份讯息相当重要。 不管是井七院突然发迹,最终在短短五六年间登顶洛顺城首富宝座,还是螺绿村二十四年前失踪两个大姑娘的奇案,都和神秘老道姑有关。 没她在幕后出力,我不信井七院能问鼎首富宝座。 再有,那诡异的失踪案,事后,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要知道,负责此案的,可是最出名的两个刑侦大佬,竟然一无所获? 说这事没有术法掺和,我怎么不信呢。 白针在那儿足足回忆了五分钟,她茫然的眼神陡然间有了焦点,随后,精光大放。 她猛然看向我:“梁师!” “你说,我听着呢。”紧张感升起,我艰难的吞咽口水,示意白针继续。 “我想起来了,听仙家老前辈说过一嘴,时间正好能对上,正是二十四年前。 那时,阁照宗内门发生了某件丑事,据说是影响阁皂宗清誉的丑事,涉事者,是个内门的女长老,道号‘秦桌山人’。 具体犯了什么事,不清楚。 女长老得到消息后潜逃,被阁照宗副掌门千里追击打下悬崖了。 据说,斗战过程中,女长老展现出惊世法力,副掌门无奈之下,摇来一尊仙家大能参战,才将女长老击败并打落山崖的。 其坠崖之前,丹田气海已被摧毁九成,即便此人不死,也恢复不到巅峰了,不再为祸世间。” “后来,阁照宗副掌门到悬崖下找寻过,没有丝毫踪迹,只能判断,秦桌山人有可能顺着水流而去,死亡几率九成。 这事儿,牵扯阁照宗清誉,被隐藏了下来,道上知道此事者寥寥无几。” “而螺绿村中,井七院和井四院所救的老道姑,很有可能,就是跌落悬崖后的秦桌山人。 如果她没死,可气海丹田被毁了九成,梁师,你说,她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白针有些激动,蛇眼呈现出来,竖瞳盯着我。 闻言,我感觉眼前的迷雾,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第260章 寄生虫的七分恩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白针,你这消息来的太及时了。”我兴奋地抓着她双肩摇晃两下。 发现白针眼神异样儿,才发觉自己有些孟浪,急忙松手,喊了一声‘抱歉’,白针示意无妨。 我来回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分析。 “根据白针的讯息,基本可以确定,二十四年前,井家两兄弟从河中救回的人,就是那出身于阁皂宗的女长老‘秦桌山人’。 此人,能做阁皂宗的长老,还能从副掌门和仙家大能的联手下逃生,其道行之高不可想象。” “好在,她坠崖之前,气海丹田被毁的差不多了,即便不死,想重新修回以往的实力,那也是痴人说梦。 但深仇大恨摆在那儿,她能善罢甘休吗?” “此女必然是犯了天大的门规,才会被如此清理。 阁皂宗的门规中,犯了大事的,必然是杀伤多条人命的,否则,万事都好商量。 由此可见其心肠之歹毒。 这等蛇蝎女魔头,自身实力不足,却身怀血海深仇,她会怎么做?” “我猜,秦桌山人在自身无法恢复实力的情况下,定会专心于培养徒弟,培养极其厉害的徒弟,替自己去报仇。” “井七院和井四院,他俩没什么根骨天赋,所以说,秦桌山人的徒弟,不是这两人。 老道姑手段太强了,帮着井七院中个彩票,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两个大姑娘的失踪?即便老道姑只剩半成实力,施法清除痕迹,做个扫尾工作,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如果没猜错,事儿是这样的。 当年,井七院和井四院将人救回来。 道门中人,即便是女魔头心肠的秦桌山人,那也讲究个心境圆满,自然不能知恩不报。 如是,井七院说出愿望,想当有钱人,比洛顺城中所有的人都有钱。 秦桌山人施法,让其中了彩票,这是第一桶金。” “之后,表面看老道姑离开了此地,但其实,她和井七院一直有着联系。 井七院压抑不住残暴本性,凶性大发,残害了两个大姑娘后,本想让自家四哥去转移视线,但省城高度重视,刑侦专家亲临,井七院害怕了,就求了老道姑。 如是,术法再现,毁尸灭迹,抹除一切痕迹,让刑侦专家们无功而返,井七院逍遥法外。” “随后的五六年间,秦桌山人秉持当日承诺,明里暗里的帮着井七院,终于,让其生意做大,最终取代了夏冲纹,成为洛顺城的新首富。 井七院身上的高阶护身咒,就是秦桌山人弄得。 这样一捋,是不是都说的通了?” 我兴奋的来回转了几圈,停住脚步。 没说的话是,我已经认准了,暗中布置鬼灵噩梦的,必然是秦桌山人。 至于她为何恩将仇报的针对井四院?目前,还没有头绪。 不过,老道姑若是活到现在,怕不是将近百岁了吧?这也太能活了,果然,祸害遗千年啊! “梁师,你先别激动,冷静一下,有些事,还是说不通的。” 宋怯上前,她知道我此刻状况,委婉提醒。 我醒悟过来,暗中将秦桌山人一顿大骂,心情舒缓一些,冷静几分,立马意识到自己先前一番分析,漏洞处处。 宋怯说话了。 “梁师,你说的这些,全是根据猜测得出的结果。 首先,那两个失踪的姑娘,是否死在井七院手中?这个没有定论。 甚至,到底死没死?都难说。 井七院这人从小就比别人的心机深,他真的控制不住吗?犯下人命大案,不怕毁了一辈子吗?做为一个高学历的存在,他会想不到严重后果? 再说那老道姑,她犯了什么门规被那般追杀,我们也不清楚。 假设,我只是假设啊,她犯的门规,涉及到阴魂呢?比如,阴魂炼丹什么的。 这在鬼灵噩梦中有所体现,如果噩梦有秦桌山人的参与,她会不会将自身经历转为噩梦一部分呢?那阴魂炼丹之术,是不是她使用的邪法呢? 如果是,两个大姑娘失踪,难道,真是井家哥俩做的吗?难道,不能是秦桌山人,捕捉两个阴魂特殊的村女,杀人取魂炼丹吗? 要知道,下落不明的两个姑娘中,有一个,其长相并不出众;就如蒙集语说的,那个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村姑,不该被人盯上。” 宋怯说到这里,我眨巴几下眼睛,感觉心痛了。 因为,我早就意识到自己疏露的是什么,果然,宋怯已经想到这里了。 “那样的话,就不是秦桌山人为井家兄弟扫尾,她是在为自己做的恶事扫尾。”白针语调拔高一分。 “仙家,这也只是合理猜测之一,没有实证,目前,不能看做已发生。” 宋怯提醒白针一声。 “晓得,你继续。”白针很是谦逊,鼓励宋怯继续下去。 我们都发现了,在分析复杂大事时,宋怯的能力,高于在场所有人。 “如果秦桌山人是个对魂魄有研究的,那事态就完全不同了。 阴魂,能否修复她损毁严重的丹田气海?我不敢想。 假设,阴魂的某种运用能修复气海,那她何必找寻徒弟呢,自身恢复到巅峰,甚至远胜从前,就可以亲手复仇了,阁皂宗势必被杀的血流成河。 当然,站在秦桌山人立场,这是最佳状况,至于是否有邪法可以做到这步?不确定。” 宋怯来回的飘动,这是陷入深思了。 没人说话惊扰,让其尽情发挥。 “还有一点很是古怪,表面看,井七院是最大的获益人,成就了首富之位,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就不说了,地位方面更是质变,从底层村夫变成了洛顺城中的人上人。 问题在于,救秦桌山人的可是井家两兄弟啊,甚至,井四院背着她,争分夺秒的送到卫生所,秦桌山人才能活命的。 这般算,救命之恩,井七院占据三分,井四院占据七分。” “但纵观这几十年,呼风唤雨的,始终是井七院,井四院更像是一个趴在首富七弟身上吸血的寄生虫,说一声废物也不过分。 这太古怪了,井四院应该得到比井七院更多的报恩才对。 秦桌山人是怎么想的?费解,奇怪,难以琢磨。” 宋怯揪住自己的鬼发,鬼眼中都是痛苦之色。 她想的太深入,导致脑力急速损耗。 我立马出手,一指头点在宋怯眉心处。 她‘哎呀’一声,清醒过来,停止了脑力燃烧。 “行了,你已经到达极限了,别勉强自己。你说的都是重点,我记在心头了,给你记功。” 我沉声安抚着。宋怯鬼眼浮现喜意。 “咦,对阴魂的运用吗?秦桌山人是阴魂方面大行家?有可能,很有可能啊。”白针忽然喃喃上了。 得,这位因着宋怯的话,又有灵感了。 我和宋怯等鬼怪无奈的对视一眼。 老规矩,屏息收声,静等白针想明白。 算是看出来了,白针和宋怯都是脑力强的那种,反正,比我要强,那就能者多劳吧,大不了事后,送她俩十斤核桃补补。 “按照宋怯所言,擅长阴魂邪术的秦桌山人,更有可能做的是,以他人魂魄精华,修补自身气海缺漏,未来时亲自索仇。 按着这思路,如果我是她,如何做? 假设,我擅长很多失传级的阴魂邪术……; 咦,等一下,想要重回术法巅峰,躯壳气海虽然被毁了,但还有个最合理最简单的方法可以去做啊,就是需要漫长时间,也需要一些运气。 天,我真是糊涂了,怎么将这事儿给忘了,难道,她真的使用了……?”白针突然想到了什么。 第261章 惊觉,水乃极秽!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大蟒仙家白针惊慌的抬头,一眼看到我,犹豫着,吐出了一个词。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震惊莫名。 白针稳住情绪,再度说出那个邪恶至极,但身为法师都接触过的词……。 只不过,现实中,法师们很少如此去做罢了。 “哎呀,对啊,怎么将这个手段给忘了?” 不光是我,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宋怯也好,蒙集语也罢,都发出这等感慨。 有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了。 因为自己不去用,就下意识的以为他人不会用邪门术法,这是钻进思维牛角尖儿了。 “若果真是这样,那井四院的三魂七魄消失,有没有可能是同样的缘由?”宋怯补充一句。 我眼睛猛然亮了,就感觉,许多未解之谜,迎刃而解。 拍着脑门,我将方才所言的重点过滤一番,一条条线索汇总着。 某刻,身形一颤,心有触动,脑中亮光就是一闪。 立马指示蒙集语去做一件事。 众人不解其意,都在看着。 十分钟后。 蒙集语从外返回,扛着一块硕大的黑板,还带回来一盒粉笔。 我没管其他人,示意将黑板摆放好,然后,在其上写字。 “太广先生,井游静,迟双铃。 莫仇飞,葛储水,付士,朱师构,朱屯则,赵鹊殷,管绯肚。” 看着我的行为,蒙集语不解的问:“梁师,你将鬼灵噩梦中斩杀的十大恶人写在黑板上,做啥子呢?”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另起一行,继续书写。 “胎光,幽精,爽灵。 臭肺,除秽(hui,四声),伏矢,尸狗,吞贼,雀阴,非毒。” 粉笔一扔。 众人看着黑板上的字,全都愣怔当场。 上面两行是十大恶人的名讳。 而下面两行,写的是三魂七魄名称。 在场的都是民俗大行家,都看懂了。 十大恶人名讳,每个名号其中的两个字,谐音或是某些字隐藏的深意,对应的就是‘三魂七魄’。 太广先生,前两字对应胎光。 井游静,后两字对应幽精。 迟双铃,后两字对应爽灵。 莫仇飞,后两字对应臭肺。 葛储水,后两字对应除秽(hui,四声)。 秽这个字和水并不谐音,但民间有言,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水的阴气最重,乃是承载一切邪秽的载体,所以,水乃极秽; 最大体现为,水鬼极度凶猛,就是水乃极秽的证明。因此,用水代指秽,是说得通的。 付士,整个名字对应伏矢。 朱师构,后两字对应尸狗。 朱屯则,后两字对应吞贼;则和贼,偏向谐音,用之于名字,总不能直接写个贼字,过于惹眼、刻意,所以,鬼灵噩梦设置者,用‘则’隐指‘贼’。 赵鹊殷,后两字对应雀阴。 管绯肚,后两字对应非毒。 好嘛,十大恶人名号,自有其深意; 鬼灵噩梦布置者,早就在这里,将其用意标注的清清楚楚了。 大家伙都看懂了这点。 结合先前的诸多分析,一个恐怖至极的大阴谋,在我们眼前被拉开了厚重的帷幕,展现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隐藏内核。 霎时间,恐怖感伴随着窒息之意,山呼海啸,将我们全部淹没! 半晌后,我们才回过神来。 我发现自己已经汗透重衣了。 二话不说,重新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溜溜的人名,都是牵扯到鬼灵噩梦事件中的人。 按照时间顺序,第一个人名是,唐初传。 也就是‘唐大胆’。 事件开头,正是因为我和唐大胆在大排档喝酒,然后,和井家产生了纠缠。 随后才有首富井七院登门的。 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名字都被我写在黑板上了。 我盯着这些人名,一个个的看过去,然后,锁定其一! 一众鬼怪属下都跟着看向这个人名。 “梁师,你怀疑这人是……?”白针试探询问,手指点向眼神盯着的人名。 “是不是的,还需要查一下。”我苦笑一声,随后,当着大家伙的面,掏出手提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现在刚渡过黎明时分不久,大多数人,还在呼呼大睡呢,但事态紧急,电话打扰到人,我也顾不上了。 电话铃声响了半分钟才被接起,一个声音不耐烦的传来:“谁啊,天刚亮,有什么话不能等我上班再……?”” “唐哥,是我,小禹。 我打断他的絮叨,显然,对方被电话吵醒,脑子不清楚。 “啊,是小禹啊,瞧我,没看到来电显示。 这个点你打给我,出什么事儿了,难道,井家……?”唐大胆联想到不好的方面去了。 显然,至从和井家结怨之后,这小子嘴上没有多说什么,但心底是无比紧张的。 毕竟,在那等豪富之人眼中,唐大胆深知,自己只是一只蚂蚱,不定何时被人摁死了,都溅不起一丝水花的。 甚至,他一直担心我的安危,深恐我打电话告诉他出什么事儿了,那他会愧疚死的。 毕竟,事是他招惹的,他不想连累我。 即便,知道我是所谓的阴阳大师,这份担心也始终在。 因为,他不懂阴阳大师对一众豪富具备多大的威慑力,在他心底,豪富之家,远比我这么个开着白事铺苦营生的有威慑力。 对此,我也没法过多解释。 “唐哥,没什么事,你放心,井家不敢对我如何。 我没事的情况下,他们更不敢找你麻烦,你少一根毫毛我都会怪罪到井家头上的。”我急忙安抚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唐初传如释重负的。 我这个点给他打电话,还是吓到他了。 “唐哥,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事,你必须拼尽全力去回忆,不可添油加醋,也不可主观猜测,实事求是的回答我问题,这,干系到性命。” 我语气严肃起来。 “这么严重的吗?你说,我听着呢,一定实事求是。”电话对面的唐初传语调拔高一分,我似乎看见他下意识坐直的动作了。 “好,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紧跟着,将关键问题说出口。 “小禹,你这是什么问题,难道……?” “你别打听,赶快回忆,告诉我答案,很关键。” “好吧,你给我十分钟,一会儿我给你打回去,我的记忆不太好,但我的同学多,我找他们问问,甚至,更久远的,也能打探出来。” “咦,这个好,那十分钟不够,半小时吧,你多联系点人,问清楚了,给我答案。” “好。” 电话挂断。 我放下手,看向围着我的鬼怪属下,又看看白针,只说了四个字:“雁过留痕。” 白针认可的点头,宋怯它们也非常认同这一作法。 半小时后,电话声响起。 接了电话,听着唐初传给出的答案,我的眉毛控制不住的跳动。 唐大胆足足说了五分钟,这才停住。 “唐哥,记住我的话,在我没有给你电话之前,此事,不可对外人说,半个字都不行,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我都保不住你。” “啊,这么恐怖吗?”唐大胆被吓了一大跳。 “你问题真多,就给个话,听不听我的,就完事了。”我语调拔高一分。 “听,听,敢不听吗?我可是等着你电话解除危机呢,你别让我等太久。”唐大胆不敢嘴犟。 “行,等我电话就是,守口如瓶保平安,记住了。” 我挂断电话。 一众非人类看来,都是询问式目光。 “十有八九,是这厮。” 我看向黑板上的某个名字。 宋怯飘到黑板前,指着井四院的名字说:“那如此说来,这家伙的三魂七魄,其实……。而梁师你的大气运被消磨掉九成,是因为,要……?” “没错。”我点头。 非人类们集体沉默。 “接下来如何做?”白针打破了沉默。 “杀布局者!也就是秦桌山人。” 我阴冷的语调,比冬季寒风还要凛冽。 第262章 巨魔显形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只在场这些人手,实力够吗?”白针很是担忧。 “秦桌山人隐姓埋名了数十年,不知恢复到以往几分本事了,我也担心实力不够。 这样,你摇三位仙家高手过来吧,身价百万的那种。” “记住了,只是帮忙做事的,具体内情不可告知,说难听些,我需要的只是厉害打手,它们,不需要知道任何内情,这对它们也好。” 我给出回应。 “你是担心阁皂宗……?”白针冰雪聪慧,立马懂了我这番布置的深意。 “没错,秦桌山人当年被阁皂宗副掌门追杀,她身上背着阁皂宗不想被世人知道的丑事,必然是涉及人命的那种,数量绝不会少了。 一经曝光,阁皂宗千百年来积攒的好名声,有可能毁于一旦。 假设,咱们兴匆匆的跑去阁皂宗,请阁皂宗高手出山剿杀秦桌山人,你猜,事后,咱们是什么下场?” 白针一听我这话,面色发黑了。 “为了维护自家门派的清誉,阁皂宗会对你我杀人灭口?他们可是名门正派啊。” 白针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名门正派,谁封的?若真是名门正派,二十四年前,秦桌山人祸害人命的事儿,为何被隐藏下来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这道理谁都懂吧,为何不敢让道上知晓呢? 可见,这门派,把面子和名声看的有多重。 咱们若是知晓了它当年的丑事,还知道秦桌山人的行踪,你说,大派高手们,会不会将你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别忘了,咱们只是民间法师,身后,没有师门撑腰。 不对,你身后还有仙家群体撑腰呢,我可是真正的民间法师,没有师门在世啊,这风险之大,谁敢冒?” 我一番话砸过去,白针不吱声了。 十秒后,白针沉重点头:“我晓得了,现在就联系仙家群体中最厉害的办事高手,它们,都是雇佣兵性质的。 这几位走的神秘路线,真面目我都不晓得。 它们只拿钱办事,从不多问、多说,还有,信誉度满值,道上好评如潮,守口如瓶是基本素养。” “辛苦你了,拜托。”我郑重其事的对着她一礼。 白针避开,脸色有些发红,留下一句:“我去摇人了。”就闪到山洞之外去了。 宋怯和王类瞅了瞅白针背影,又看看我,眼神诡异,还带着探究之意。 我有所察觉,瞪了他俩好几眼。 两鬼‘嘿嘿’的笑,丝毫不惧。 得,是我太惯着他们了。 一小时后。 三个浑身冒着白烟,身形隐藏其中的仙家高手,出现在我面前。 根本看不到长相,只依稀看出,是一女两男。 都是灵体状态。 白雾女仙家自称‘狐家太姥’,男仙家一个自称‘白家九爷’,一个自称‘白家十三爷’。 好吧,又是姥又是爷的,都是老仙家,无怪乎道行精深。 我没管对方的真实来历和名号,只是让它们释放一点气息波动。 确定了,一个比一个道行精深,是上佳的雇佣兵打手! 毫不犹豫的付了定金。 每一位的定金三十万,尾款都是七十万,事件结束后,算清。 对此,三大仙家非常满意。 我顺带提及诸多要求,比如‘守口如瓶,什么事儿都不去打听’之类的。 对方信誓旦旦的,甚至发下了心魔誓言,这让我满意。 至此,交易达成。 九十万现金是我令鬼兵大将宋怯回白事铺拎来的,根本不算个事儿。 收下定金后,有一个道行低微的狐族女仙家显形,领命,将装钱皮包给带走了。 随后,三大仙家化为虚影,附于白针身上,外人不可见,也感知不到。 我用养鬼符装好鬼兵大将们,暗中,号令两具红毛僵尸占据山丘高位待命。 随后,示意白针一眼。 她会意,随着我一道走出山洞。 这个时间,是上午八点十分。 “你隐形匿踪的跟着吧。”我目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白针。 她就懂了,隐形法术施展,扭曲光线,一般的法师都看不到她了。 更是拉开了和我的距离,甚至,下意识的封闭自身的耳力,因为,有些话,白针也不想三大仙家听到。 就如我说的,涉及阁皂宗的陈年旧事,不听的话更为安全,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利。 看到白针如此懂事,我欣慰的点点头。 整理一下身上的武装,确定装备齐活了,我就动身了。 漫天风雪中,踏雪无痕的纵掠。 没用上十分钟,我再度出现在皇冕温泉度假村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先去井四院所在的房间探视。 发现他床边围着七八个白大褂老医生,首富井七院的怒吼声,我在走廊就能听到。 “为何,我四哥还没醒?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 昨儿,他明明醒来了!还有,其他人都正常,为何就我四哥再度陷入沉睡不能苏醒了?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两位道长,你们赶快给看看,莫非,幕后那人这么快就杀个回马枪了?” 房间内乱成一团,静灯子和静角子在场。 无疑,他俩很快就能发现,井四院体内没有了三魂七魄,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我冷漠的看了房内一眼,不再多管。 顺道去看其他滞留此地的中邪者,发现他们早就醒来了,一个个精神奕奕的,完全好了。 点点头,我按照计划,在某个房间之外,用八十一杆五行幡做阵眼,布置了第二图录锁魂大阵! 此阵,当日曾用在尾霖河沿岸,锁定夏冲纹一伙,立下汗马功劳。 我也没想到,第二次使用,会是这里。 但即将面对的可是有生以来头号大敌,做足准备才是王道。 这人深不可测,天知道,比那鬼灵噩梦中的太广先生是不是还要厉害? 我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八十一杆五行幡,必然要用,不然,哪有底气和此人面对面? 做好了这一切,我示意隐形的白针在阵法之外等待,白针点头应下。 我念咒施法,一杆杆撑天立地般的巨幡虚影拔地而起,幡面倒着插在地上,瞬间,无比恐怖的阴能法阵成型。 周边天翻地覆,没有任何人影了,真正的皇冕温泉度假村已经被隔绝开。 但我面前的房间没有改变。 我刻意的控制能量,不会影响到这间房。 整理一下衣物,我走过去,举手,轻轻敲击。 笃,笃笃。 声音轻微,但能让内中的人听到。 “请进。”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缓缓推开了门,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对方似乎才从昏睡中醒来,盯着我两秒钟,眼神才有了焦点。 “是你!你来做什么?别过来,我腿都断了,这还不够吗?你别再打我了。” 对方惊恐的想要向后缩,但打着钢板、半吊着的断腿,让其没法随意动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畏惧,还有一丝隐藏的怨恨之意。 这是极为正常的表现。 看到我这个打断她左腿的人出现在眼前,她就该是这个表现。 我看着躺在那里、貌似狼狈不堪的弱女子,深吸一口气。被气的。 面上挤出虚假笑意:“薛晓演(有关此女,请回看191章),别误会,我来此,是因为有些事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头发凌乱的薛晓演现在是素颜,看着姿色还算及格,但远没有浓妆艳抹时靓丽。 她亲自领教过我的手段,即便我现在笑的很是温和了,她还是吓得想要扬声叫人。 “来人啊,救……!” 她喊声出口,我已经不耐烦演戏了,冷声打断:“薛晓演,或者,叫你一声秦桌山人吧,虽然你名字中有个演字,但真的,别演戏了,你的底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 “额?”一口气憋在薛晓演喉咙中,她咽下了救命的‘命’字,满眼迷茫的看着我。 “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忽然闯进一个女子的房间,这已经极其无礼了,还满嘴胡言乱语的,在那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秦桌山人,那是谁,你在打什么哑谜啊?” 她语声颤抖,被吓得够呛,还充满惊咦。 这演技,啧啧,不给个影后啥的,真是屈才。 第263章 本座照旧能逃出生天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眉头被怒意冲击的跳动好几下,暗中直念阴山派清心咒,总算是压制住了怒火。 拉过来一把椅子,大咧咧的在她斜对过儿坐下,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薛晓演,哦,秦桌山人,是个老前辈啊,不得不说,你能从阁皂宗大能的手底下逃出生天,真的有两把刷子。 随后,五六年时间而已,愣是一手捧出个新首富来,好厉害。” “那鬼灵噩梦的布置,巧妙绝伦,十大恶人的设置,一石多鸟,你,真是玩邪术和人心的大行家啊。 但更厉害的是,你于‘夺舍邪术’方面,精通到这般地步了,这是我没能预料到的。 可见,你在灵魂方面的研究有多深。” “二十四年前,你究竟杀了多少人,抽取了多少条无辜冤魂,才能将各类阴魂邪术研究到宗师境界呢? 只说这方面的成就,我也得说一声服。” “再有,你在窥探他人气运方面,必然是大行家,不然,如何锁定我这个身具大气运的目标呢? 那夜,你和唐大胆(唐初传)的再度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预谋! 你,真是一个顶级的大阴谋家!佩服,佩服。” 听着我的话,原本怯懦的女人,眼神变了。 变得无比阴森、冰冷,恐怖、无情。 宛似那沉睡已久的大妖魔,苏醒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眼神变了,整个人气质大不同。 眼前的女人,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我下意识的放下二郎腿,忽然觉着弱了气势,又将二郎腿搭上,但语调不由的绷紧了一分。 “怎么,不装了?” 女人躺在那,却冷笑一声。 ‘咔吧、咔吧’几声响,其左腿的石膏已经碎裂。 腿脚抖动着,将石膏粉抖落干净,女人半坐起来,气定神闲的伸手将披散的头发捋到头上,手指灵巧的动了几下,不知从何处找出个木钗,将头发固定住。 就着病床盘膝跌坐,一双阴寒的眼睛注视于我,淡淡的说:“既然,你已经调查到这般地步了,本座还有演戏的必要吗?想来,你已经控场了周边环境,且叫好了帮手,这才有恃无恐的出现在本座面前吧? 不过,你真有把握啃碎本座这把老骨头吗?特别是,你已经知道了本座原本的身份。” 对方说话时音色没变,但吐字节奏有了细微变化。 只这么一点变化,就释放出无比恐怖的上位者威压来。 那是长久位于高位才会养成的个人气场,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实存在着。 我身体就是一僵,随后,将二郎腿放下,认真的说:“秦桌山人,你是道上前辈,还做过阁皂宗的长老,只凭这份履历,谁敢说面对你时有恃无恐? 不过,你欺人太甚!消减了我身上大气运的九成,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不管有没有把握,我始终是要对上你的,而你,不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设局坑杀我么? 鬼灵噩梦中,神秘力量欲要将我放逐到意识深渊中,随后,螺绿村中,巨型鬼爪和冲魂大鼓配合着一道袭击。 要不是我预先留了两具红毛僵尸做后手,指不定,已经死在你设计的暗杀之下了。” “你作为道上前辈,如此设计、暗害一个后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你和我,以往可有任何恩怨吗?我希望你能直说。”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哈哈哈,好一个梁松禹、梁大师,你是懂说话艺术的,先占据道德高地,以此指责本座是吧?可惜,本座不吃这套啊。 当年,阁皂宗门规多么严厉,本座不也是视若无睹?副掌门术法多么恐怖,本座不也照旧能逃出生天? 现在,即便被你识别出来,你一个不满三十的后辈,又能奈本座何?” “就你这么个小年轻,当然和本座没有恩怨牵扯喽,不过,整个洛顺城中,如你一般身具大气运的法师,凤毛麟角。 本座最初锁定的不是你,是另外一个身上有大气运的法师。 可惜,本座欲要实施计划时,忽然发现,那厮竟然失踪数月之久了,等待着,却不见踪影。 计划的最终时限迫近,本座没法再等了,无奈之下,只能将你这个备用的提到前面来了。 更有趣的一点是,本座忽然发现,你竟然和唐初传那个废物认识,还相约一块出去喝酒。 如是,本座就执行起了计划。” “这份计划之完美,本座策划了好几年,自认,接近天衣无缝了。 如果能在最后关头将你的意识放逐到深渊中,那就十分完美了。 但让本座意外的事儿屡屡发生。 你在鬼灵噩梦中,竟然具备了抗衡牵扯之力的能耐,这太不可思议了,本座迄今都没想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 毕竟,你预留在井四院识海边缘,用作标记路径的老子像,本座提前毁掉了啊,你若是方便,不妨为本座解惑。” “再就是那场暗杀了,本以为至少七成把握的,你方突然冒出两具红毛僵尸,这打乱了本座的布置,只能说你命大。 最不可思议的是,你身上大气运消减之事,常理说,也该撑个三五天,才会被你发现并确认。 为何,这么短时间内就被识破了?连带着,本座也被你揪了出来。 本座可是薛晓演的样貌啊,你是如何辨别出来的呢?” “还是那话,你若是方便,不妨,说一说过程,让本座不再糊涂。” 对方根本不着急出手,也不着急逃遁。 在秦桌山人那儿,弄清楚自家如何露馅的,最为重要。 我眯了眯眼睛,对方的镇定出乎预料,亦或者,缓兵之计,等待援手到达? 毕竟,秦桌山人本身,必然没有恢复到原本的境界,不然的话,她早就一巴掌将我拍成肉泥了,哪会这般不急不缓的说话? 这证明,目前,她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是说,她的道行即便高于我,也高出不多。至少,不具备碾压实力。 想到这,放心不少。 至于对方欲要缓兵之计的等待援手?那就顺她心意好了。 我也想看看,这厮的援手是谁? 我遭遇袭杀时,出手者应该是三个法师。 目前,只锁定了秦桌山人一个,还有两人是谁?说实话,一头雾水,不如顺水推舟,让其主动亮相。 打定主意,我不会说破对方心思,而是故作得意的一笑,缓缓的说:“不让敌人做糊涂鬼,本就是我辈法师的宗旨; 既如此,我可以说一说识破你的历程,但作为交换,需要你回答一些不解谜题,你是否愿意呢?” “可以。”盘坐在那儿的女人毫不犹豫。 “好,前辈是个有地位的,我信你的承诺。 首先,咱们来说一说,为何你毁了老子坐标后,我还能摆脱拉扯之力的安然返回。 原因很简单,那坐标是三位一体。 即是说,我在三个受害人的识海边缘,打下了三个坐标,你只毁掉一个,我循着其他两个路径,一样返回。” “好手段!三位一体的术法坐标,这是一个民间法师能掌握的? 梁松禹,你身后是不是什么名门大派? 不对啊,提前查过你,就是个民间法师无疑,你那生死不明的养父,身后也没什么师门啊,诡异,真心诡异,你的诸多玄妙鬼术,从何而来的,能说吗?” 对方恍然大悟,随后追问。 “抱歉,这些不能说。”我淡漠的拒绝。 闻言,对方脸上流转过失望,但马上调整过来,很是随意的点点头,面色上看不出喜怒了,也没揪着这点不放。 这份做派格局拉满,很是前辈高人;如果,不知她做过什么缺德事儿的话。 第264章 噩梦借刀,十恶背后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不屑的瞅了她一眼,发现对方情绪稳定的吓人,喜怒不形于色的厉害,只能放弃激怒她的想法。 “至于大气运消减被察觉的事儿?这个涉及到他人,不方便对你说,你只需知道,我在离开螺绿村后不久,就发现了气运消减,足矣。” “发现此事之后,我发觉自己完全想不通,如是,召集了一帮子非人类。 这些家伙虽然不是人,但脑力不俗,凑到一处,将所有线索汇总,还是发觉了异常。 我们本想探查井四院记忆的,却突然发现,这厮的三魂七魄不见了。 原计划被迫改变,无奈之下,只能去大规模撒网,从螺绿村老人们的记忆中,提取有用讯息。 二十四年前,螺绿村发生的一幕幕,就呈现在我们眼前了。 然后,井家两兄弟救回的老道姑,引起我方高度重视。” “老人记忆中,听到一个‘秦’字,沿着这份线索,有那阅历丰富、耳目通明的,就将数十年前阁皂宗内门女长老秦桌山人被追杀的事儿翻出来了。 结合时间、地点,以及井七院不可思议的第一桶金,还有那两个村女失踪奇案,你说,我们能不能锁定你呢? 如此一来,秦桌山人跳到我们眼帘之中。 随后,就是以你为中心的调查方向了。”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即便如此,你如何怀疑到我身上的?我现在可是薛晓演。“ 女人眉头一挑。 “这个嘛,需要等另一位到场,才能说清楚;哦,他已经来了。” 啪! 我打了个响指。 锁魂大阵现出了缺口,背着弓箭的红毛僵尸出现,它爪子里拎着一个人。 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被尸气封印后导致昏迷的人。 我示意红毛僵尸将人放置地面。 红毛僵尸领命,将人扔下后,收回了镇着对方的尸气,这人幽幽醒来。 我挥挥手,红毛僵尸笨拙的躬身一礼,向着缺口走去,几下就消失无踪了。 响指之后,大阵壁垒封住。 “梁大师,怎么是你?还以为是那幕后之人冲着我来了,可是,你在薛晓演的房间做什么?” 醒来后,那人看清楚我后,眼瞳死命一缩,但随即,装着若无其事的起身,还自己搬个椅子落座,满嘴不解之言。 这人正是洛顺城首富井七院。 我派遣红毛僵尸去捉他。 他只是个普通人,两个道人保镖也不可能随时跟在身边,这不,手到擒来,就将人拎到这里来了。 薛晓演目光落到井七院身上一霎,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似乎,不为所动。 但我清晰看到,薛晓演瞳孔微微一缩后又扩开。 人的本能反应,即便法师,也不能完全敛藏。 关键是,我全方位观察着秦桌山人呢,这种观测下,最细微的变化也能尽收眼底。 我不置可否一笑,转头看向满脸疑惑的井七院,忽然板起脸,凝声说:“井七院,不,我应该喊你井四院吧? 恭喜你完成了对自家首富七弟的夺舍壮举! 你是不是以为,从今往后,你就是洛顺城首富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惹到本大师了,听懂没?” 这番话出口,井七院,不,井四院的脸色霎间就是一变。 变得狰狞又难看,随后,火速转为正常。 “梁大师,你这说的……?”他试图狡辩。 “闭嘴!本大师面前,宵小之徒没有说话的资格。”我隔空一个大嘴巴就扇了过去。 啪!对方惨叫着,被无形劲气打的离开座椅,在半空倒飞出去,撞在墙面上,反弹落地,摔碎了好几根骨头。 但这厮只惨叫了几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美妙的回忆,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巴。 这动作,不看脸的话,和那一夜被我踢断左腿的井四院一模一样,抬臂角度都相同。 “还说你不是井四院?你丫的跟谁俩玩心眼呢? 井四院,就你,也敢跟我嘚瑟?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我摇摇头,深感耻辱。 就这么个玩意,竟敢伙同薛晓演(秦桌山人)给我设局,谁给他的胆量? 顶着井七院样貌、趴在那儿的井四院一声不敢回。 他深知,敢回嘴,下一刻,四肢会被打断。 这厮求救的看向盘坐病床的薛晓演。 但女人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云淡风轻的,就好像眼前在演电视剧一般,根本不会有情绪波动。 我看向女人,冷笑说:“果然冷血,自家男人被打成这样,你还无动于衷?” “呸,他也算本座男人?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别被这贱人打断,你接着给本座解惑就是。” 薛晓演的回答,残酷、无情。 趴在那的井四院不敢置信的看着女人,但愣是不敢质问。 “没骨气的东西。”我收回瞥向这厮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女人,心底深感压力。 这女魔头深不可测的,很吓人啊! 说实在的,要不是必须斩杀鬼灵噩梦布局者,才能收回消磨掉的大气运,我真不想和她对上,心理压力太大了,一般人真就蹦不住。 稳了稳心神,我继续述说。 “既然锁定了秦桌山人,自然要沿着这条线查下去。 当时,已知情况是,秦桌山人气海被毁九成,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秦桌山人会怎么做? 无疑,以其女魔头本性,血洗阁皂宗报仇是必然。 我最先升起的想法是,秦桌山人会收徒,教导个厉害徒弟,未来,替自己报仇雪恨。 这是在正常人思路,但我钻牛角尖了。” “我方某成员忽然想到,秦桌山人必然是阴魂方面的大行家,那么,其是否使用他人阴魂弥补自身缺失,然后,恢复道行,亲自报仇呢? 这是另一个思路,但太难了。 毕竟,气海损毁太厉害了。” “如是,那位成员忽然想起一门古老的邪术,夺舍! 这个词,那般的邪恶,但身为法师,谁不晓得呢? 只不过,没几个法师真的会去做罢了,毕竟,可被夺舍的‘合适目标’,太稀少了。 放在你秦桌山人身上来说,就是‘夺舍重修’。 这四个字,打开了新思路。” 我说到这里,对面的女人终于脸色大变。 “你方成员?是谁,介绍认识一下呗,本座觉着,此人,话太多了!” “薛晓演,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思仇恨我方成员呢?真是魔头本色啊。”我讥讽着。 “哼。”对方气恼的冷哼。 我没管她的反应,继续说:“怀疑秦桌山人夺舍重修后,我方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本已经醒来的井四院,为何,三魂七魄不见了?事先,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其他中邪者的魂魄都在,为何,独独井四院的魂魄不见了?太诡异了。 结合秦桌山人有可能夺舍他人的推论,我方忽然升起疑问,是不是,井四院也夺舍他人,换了个躯壳呢?如果是,他将自己换成了谁呢? 这念头,太对味了。” “我忽然灵光一闪,联想到鬼灵噩梦中的十大恶人了。 认真对比后发现了玄机,十大恶人名号,对应着人的三魂七魄。 即是说,我在鬼灵噩梦中消灭的是,某个人的三魂七魄! 再一想到此事之后,我自身的大气运消失九成,忽然懂了。 因我无形中做了他人的刀枪,在噩梦中打杀了某人的三魂七魄,所以,我自身的大气运消耗了九成。 谁的三魂七魄强悍到这般地步,需要我这个大气运者的九成气运,去消磨掉他的三魂七魄呢? 结论是,对方必然也是个大气运者,是不是法师另说。” “谁是呢?想来想去,能当上洛顺城首富的人,不管其品行如何,说他是大气运者,很合理吧? 那么,我打杀的,有可能是井七院的三魂七魄。” 我这话出口,薛晓演和井四院齐齐身躯一震。 显然,说到点子上了。 第265章 邪术目标的难度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装着没注意到他们反应的继续往下说:“看这意思,只有我这般同样具备了大气运的法师,才能在鬼灵噩梦中,打杀井七院的三魂七魄化身,也就是那十大恶人。 旁人,做不到这点。” “这也是你们需要大气运法师的原因所在;只具备大气运的普通人,完不成打杀十大恶人的重任。” “若果,井七院的三魂七魄被我打灭了,那么,回到现实后,站在面前的首富井七院是谁呢? 记得那时候,井四院已经‘醒’了,可不可以判断,是假醒呢? 估摸着,那时候的井四院只是行尸走肉罢了,被术法控制着醒来做戏。 他的魂魄,早就在我消灭十大恶人时,被邪术转移到井七院的肉身之中了,从而,完成了夺舍! 普通人之间,或者说,一对亲兄弟之间的夺舍大戏,上演着。 还记着,那时,我注意到首富的腿脚不便,走路顺拐,心头还狐疑了一下来着。 现在看来,那就是井四院刚夺舍井七院后,对新的肉身不熟悉的体现。 可惜,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我方后知后觉的发现,井四院的魂魄消失了。 以上种种叠加一处,答案明摆出来,就是这狼心狗肺的井四院,夺舍了他的亲弟井七院; 鸠占鹊巢的戏码,于无声无息间完成了。” “我方一直疑惑,当年,救秦桌山人的过程中,井四院出力最大的啊,为何,首富不是他呢?现在搞懂了,老小子在这等着呢。 秦桌山人,你对井四院的报恩,延后了二十四年啊。 这也是井四院本人要求的吧? 我想不通他为何如此做,对自家亲弟下此毒手,好狠的心啊,令人发指。这些,等你给本大师解惑。” 一番话落地,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薛晓演的眉毛无意识的乱跳,显示其情绪起伏的厉害。 趴在那儿的井四院瞪大了眼睛,眼球上全是红血丝,被戳穿了隐秘大事,他趋向于疯狂。 我和薛晓演都对井四院不屑一顾。 因为,即便这厮阴狠狡诈的不似人了,但毕竟没有道行在身,他的情绪无论如何起伏,也影响不到我等法师。 “咳咳。”薛晓演轻咳几声,阴声说:“梁松禹,你始终没说,如何将秦桌山人和我对应起来的?” 我冷笑起来:“这个嘛,既然怀疑秦桌山人夺舍了他人,那么,她夺舍谁了呢?这个问题自然就跳了出来。 然后,我将涉及到鬼灵噩梦的人名,全部写在黑板上。 在一众男人的名单中,你这个女性名字,可就太显眼了。 一般而言,女法师夺舍的躯壳,也是同样性别的。 同理,男法师夺舍时,也是类似选择,只有极少一部分,在夺舍过程中会改变性别,这个另算。” “这样算来,当然要关注同样性别的薛晓演了,如是,我打电话给唐大胆,就是你那老同学唐初传,问了一个问题。 薛晓演,在成为换男友如换衣物的风云女王之前,是什么样的品行? 唐大胆对此极为上心,但他接触你的时候,已经是高中时期的事儿了,他有些搞不清。 可不要忘了,那时候,人家还是富二代呢,人际网是有的。 他就打电话去老同学那里打听事儿,那些人共同的特点是,和薛晓演当过初中同学,甚至是小学同学。 你猜,反馈回来的讯息是什么呢?”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女人,她的脸色铁青一片。 我讥笑一声:“毫无例外,那些人反馈给唐大胆的讯息是,薛晓演这个小女孩,十二岁之前,那叫一个乖巧懂事惹人怜,还是个热心肠。 学习上不拔尖,但为人处世上,凡是和她打过交道的,无不是交口称赞。 这是一个好女孩,品行上绝对没的说,也没有贱人属性,遇到男同学时会早早的避开,这才是那些人印象中的薛晓演。 但过了十二岁后的薛晓演,变了个人一般。 品行恶劣不说,还早恋问题一大堆,成了初中学校的问题女孩。 为此,众人归结于少女叛逆。 这些讯息通过唐大胆的口,传到我的耳中,结合秦桌山人夺舍的推测,薛晓演,你,暴露了!” 我冷声说完这段话,肉眼可见,盘坐在那的女人,眼底怒意升腾起来。 “好一个七窍玲珑的梁师,手段谋略皆为上乘,可惜,你过于自信了,猜到了这么多秘密,还敢大咧咧的跑到本座面前嘚瑟,这是嫌命长了啊!” 女人作势就要翻脸。 “且慢,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说明了事态原委,你也该回答我一些不解之谜了吧?”我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急。 女人本要弹起来对我出手,听闻这话后,她没有继续下面的动作,而是轻笑一声:“对啊,本座答应过你的。 本座一生,向来说话算数,既如此,你有什么疑惑之处的,问吧,在你临死前,让你当个明白鬼,这是本座最大的善意了,桀桀桀。” 她笑的极为瘆人。 但充满自信。 我满不在乎的挠挠发痒的耳朵,忽然凝声问:“既然你要帮井四院夺舍井七院,以你能耐,即便没有大气运,可邪术这般高明,想来,问题也不大。 为何你不使用邪术灭了井七院的阴魂,让井四院直接夺舍呢? 将我这么个外面的人牵扯进来,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哈哈。”女人打量我一眼,大笑:“原来,看着如此稳重的梁大师,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啊。 对嘛,这才符合你民间法师的身份,你先前的种种表现,让我误会你是某名门大派暗中培养的掌门接班人呢。 现在,这个疑问消散了,因为,你对术法秘闻,不懂的地方多了去,要不然,岂会问出如此没营养的问题来?” 女人连讽带刺的。 我被气的血气高速冲撞,好悬没忍住就出手了。 强压下这口怒意,我咬着牙说:“少废话,要不要给个答案,你痛快些,婆婆妈妈的,烦不烦人。” 女人嘴角一挑,似乎,很喜欢看到我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求知欲这么强,本座就为你分说一二。 你必然猜到了,本座当年被逐出阁皂宗,是因为暗地里屠戮生人抽取阴魂炼丹炼器、增进修为。 这事暴露后,被追杀的很是狼狈,侥幸未死罢了。 说这些,只是阐述一个事实,本座杀人,可以说是随心所欲。 正是因此,你才疑惑,为何我大费周章的对付井七院的三魂七魄? 原因在于,井七院不是一般人。 他身上的气运等级,实际上,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你当本座随便就能捧出个首富来呢,那是痴人说梦。 他本身具备了那样的气运,本座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助力一番,让其更早成功罢了。 其身上大气运之浓,足以支撑他在七十岁以后成为全国首富。 对,你没听错,这人寿元还特别的长,足足九十六岁的阳寿。” “这等天运所在的特殊人物,即便是个俗人吗,没有法力在身,可本座想消灭他的三魂七魄,谈何容易?勉强去做,可能会遭遇反噬,得不偿失。 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适合的法师来做这件事了。 里外里的十几年,也就你和另外一个法师,具备消磨掉井七院魂魄,还不会伤害其躯壳的可能性。” “所以说,在另一外法师行踪不明的状况下,只能选你入局了。 你比本座预想的还要出色,消磨掉井七院的三魂七魄后,自身还能保留一分气运,这不在计划之中。 本想让你和井七院那强大的三魂七魄同归于尽来着,这才是完美,可惜,这点我算计的还是不够精准。” 女人面上出现不悦之色,对自身谋划出现偏差的不悦。 第266章 极品嫁裳,紫毛僵尸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我眯着眼追问:“里外里的十几年?这话的意思是,井四院请你帮他夺舍井七院,是在十几年前,而你,应下此事后,十几年来一直忙活这件事? 即便井四院对你有救命之恩,但井七院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这般算来,你岂不是伤到了另一个恩人,在你心里能平衡吗?” 我对此很是不解,没忍住,问了出来。 薛晓演阴沉的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到难以解读。 “梁松禹,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东西,你不懂。 确实,井七院也是本座的救命恩人,但本座当年使用术法,帮他湮灭了杀害村女刘小花的罪证,还帮他成为洛顺城首富,他那点儿恩情,早就偿还干净了,我不欠他的了。 可还欠井四院的。” “只说那救命之恩,不足以让本座帮其十几年的布局,关键在于,我夺舍的这具躯壳(薛晓演),是井四院拼了老命,使用无数钱财才找到的绝佳载体。 此女的体质太特殊了,她本身若是修行,不会有太大的成就,但若是内中换个芯子(阴魂),那过个十年,百分百的融合之后,修行速度将一日千里。 这是所有擅长夺舍术法的法师,梦寐以求的罕见体质,道上称之为‘极品嫁裳’。 极品嫁裳的鉴别方式,说起来错综复杂的,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你只需要知道,为了找寻这极品嫁裳,井四院呕心沥血的,付出了自身十分之九的财产。 换言之,加上那一年的救命之恩,本座欠井四院的,太多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提出条件,说是要夺舍井七院,成为首富,逆天改命,从此以后,不再做井四院了。 本座虽不屑他的为人,可是,能不答应吗?要知道,本座擅长的就是灵魂方面啊。 如是,十几年来,一直为此布局,但合适的大气运法师,太难找了。 而夺舍之事,是有时限的,时限在于井七院本身。” “他这等天运在身的俗世大人物,若是到了五十岁知天命的年岁,阴魂之稳固,比以往要强三十倍以上,仙神都难以撼动,那时候再想夺舍井七院,难如登天。 井七院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所以,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这不,你这个备用的,就被提到主线上了,入局其中,直到今时今日。 至于唐初穿?适逢其会罢了,没有他做引子,我们也会找到你头上的。 苦肉计的施行,会让事情进展的顺利。 果然,计划开展的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儿,井七院这时候必须去找你这个阴阳大师来看事儿。 只是,到了收尾阶段时,你这个人,变得不那么可控了,不按剧本走剧情了。 那本座不在意送你一程,你的结局,终究是难逃一劫; 眼下,更是如此,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 她再度停住话头。 其眼神之恶毒,没法形容了都。 我怒火满腔,薛晓演竟是罕见的极品嫁裳,还被一个擅长夺舍邪术的老妖婆给盯上了,这女孩的命啊,真苦。 从秦桌山人的话,可以证明一点,当年,祸害并杀死刘小花的,就是日后的首富井七院。 果然,这是个披着人皮的败类。 他的三魂七魄被打散,说实话,我觉着这叫做善恶有报。 问题是,消磨掉我的九成气运,这就不讲理了,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刘小花死于井七院之手,那还有一个十八岁的螺绿村姑娘呢,她哪里去了?”我问出关键。 “那姑娘,嘿嘿。”薛晓演(秦桌山人)忽然一笑,我心头‘咯噔’一下。 当年,本座在井家修养半月后,表面上看似离去了,其实不然,因为,本座看中一个可以夺舍的躯壳。 我眉头一跳:“就是另外一个失踪的姑娘?” 没错,那姑娘长的貌丑,但当时论,只说修行天赋,在方圆十里地内没谁比得上,本座当然就先受用了。 对了,是井七院出头,将人哄到后山去,本座再施术夺舍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大气运在身的,以本座能耐,抹杀那女子的阴魂易如反掌。” “夺舍的很是顺利,本座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以那个姑娘的样貌生活的,美中不足,那躯壳貌丑,本座也只能骑驴找驴,后来,小有姿色的薛晓演出现了……。” 她不用继续说,当年的两村姑失踪疑云,已经解开了。 两个姑娘都身死了,还都和井七院有关,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死的不冤。 “刘小花和那个貌丑村女的尸身,在何处?” 我厉声喝问。 “哼,梁松禹,你别关心她们的尸首了,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吧。 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对了,你不是找失踪姑娘们的尸身吗?本座让其中之一,就是那个貌丑的,出来和你见见面。” 薛晓演蹦到地上,她抬手掐诀,法力在身上运转。 彭! 其身后墙壁猛然爆碎,紧跟着,一个浑身长满紫色长毛的人形怪物,出现。 “紫毛僵尸?”我大惊失色。 “她是本座当年夺舍的第一具躯壳了。 有了薛晓演之后,也不能舍弃‘旧爱’啊,如是,经过本座多年培育,不久前,刚刚突破了某个桎梏,进入紫毛僵尸行列。” “对了,紫毛僵尸灵智十足,可御使鬼气和死气,本座就教授了她几道鬼术。 梁松禹,那从天而降、欲要打杀你的五十米长能量鬼爪,背后的控制者,就是她啊。 本座当然是冲魂大鼓的使用者了。” 说着这话,她变戏法般的向头发中一抓,一个微小的物件落到手中。 我阴阳眼看的清楚,那是个只有婴儿拳头大的物件儿,看着,是一大鼓缩小千百倍后的模样。 恐怖的能量波动向着四周扩散。 轰的一声,三米高的老式大鼓出现在眼前。 薛晓演盘坐在大鼓之上,手中持着一巨大的鼓槌,对着我阴阴的一笑。 彭!鼓槌狠狠的落到鼓面上。 轰! 音浪冲击波猛然爆发,对着我释放过来。 腥风鼓动,一道紫色身影,灵活至极的侵到身前。 两只恐怖的紫毛爪子,对着我面门和喉咙扣了过来。 距离近了,才看清这厮的身形轮廓,看起来,确实是个年轻女子的身材,只是,有些臃肿。 这姑娘生前被夺舍,死后被炼成了僵尸,所有这一切,都是秦桌山人造的孽! 在对方祭出冲魂鼓的那刻,我就反应了过来。 没管其他,先用法力封印了一旁的井四院,风声一响,将其送出几百米开外。 阴山锁魂阵显现,周边环境变了。 井四院还不到死的时候,锁魂阵中的一面旗幡倒卷着,将人控制住。 与此同时,我身前鬼影连续闪动。 紧跟着,两道红影从锁魂阵刻意开放的豁口处冲进来,正是我方的红毛僵尸。 五鬼中,分出了新加入的两鬼,就是那三犄角猛鬼和黑伞女鬼。 它俩一个释放爪影,一个打开黑伞,配合冲到近前的两具红毛僵尸,一道拦向紫毛僵尸。 轰轰轰,咔咔! 连续的对招,我方的两鬼两僵尸,被敌方的紫毛僵尸打的连连后退,转眼就落到下风。 另一边,离地三尺悬浮的宋怯三鬼,毫不犹豫的组成牡阵。 宋怯打头,鬼发幡释放到百米长,将我的四面八方护持的铁桶也似。 彭! 大鼓的音浪冲击波落到鬼发幡防护壁垒上,将鬼发幡冲击的几乎散开。 一个交手,薛晓演的恐怖实力就彰显出来。 其能力之强,比太广先生还要恐怖好几倍。 第267章 大怖,泥菩萨过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对方催动大鼓法器,道行波动就无法隐藏,全部倾泻出来。 感受着这股波动,我不由的大吃一惊。 这和预想的不同,她当日使用冲魂鼓,配合紫僵御使的巨型鬼爪暗杀我的时候,没有现在这般强。 “距离那时节,才过去多点时间?这女人,为何脱胎换骨的连升了两个大等级? 即便她夺舍的是‘极品嫁裳’,也不该有这般不科学的展现,除非……? 在过去的那段时间,我方分析出她底细的同时,她这边,出现了什么变化。” “一种能让其短时间内,道行连升两个大等级的变化。 什么样的宝物,能让薛晓演的道行水准猛然突破两个大等级?即便,她厚积薄发。 思来想去,貌似,只有一种东西。 那就是,名门大派核心高层才拥有的极品丹药。 是我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那等能协助法师破镜,还一连破数道境界的极品丹药,说一声价值连城也不过分,反正,这东西一直存在于传说中,民间法师能听到一嘴的都少,更别说使用了。” “但眼下的情形不是假的,对方在一夜之间连续晋升两个大境界也不是说笑的,这就是说,传说中的那类丹药,真的有可能存在,且,落到薛晓演手中,帮助她脱胎换骨了?” “咦?当年,阁皂宗副掌门之所以千里追杀秦桌山人,是因为,有人暗地里透漏消息给她,她才抢占先机,提前逃亡的。” 一念及此,我浑身毫毛倒竖起来,意识到,我方,遗漏了一个天大的点。 这个点就是,秦桌山人不是一个人,她在阁皂宗中,有盟友。 更进一步说,那人竟敢冒着门规之险,对她透露了宗门机密; “莫非是,道侣?” “能和当年的秦桌山人做道侣的人,于地位上,绝对不低于长老级。” “阁皂宗内门某长老,已经来到薛晓演的身边了,这才是此女底气如此之足的原因。” “还有,她在阁皂宗中的盟友,是不是只有一人?难说,多人参与也是有可能的。” 短短瞬间,我分析出了其中隐藏的恐怖一面,一时间,就感觉周边危机四伏的。 这导致我呼吸急促、浑身冰凉。 我还在苦苦思索其中关窍呢,那一边,手持鼓槌的薛晓演(秦桌山人),已经释放道法了。 “无极生门开,八卦阴阳关;大道通四海,鸿运齐天来。五行刀锋术,动。” 哄! 周边能量疯了般的滚动起来。 金木水火土各系能量都被带动,然后,向内压缩成一柄足有百米长的巨刀。 锋锐刀锋处流动着切割之力最强的金系法力,对着三鬼组成的牡阵,狠狠的劈落下来。 威势震天,呈现神佛不可阻拦的气场。 道门大术太恐怖了,在道行提升如此之高的薛晓演手中使用出来,带来的威慑力释放到普通法师难以承受的地步。 霎间,三鬼组成的牡阵,遭遇难以力敌的危险。 若是硬碰硬的撞击一处,我方鬼怪有可能出现折损。 确实,锥形阵将三鬼实力放大到以往的多倍,等同九尊鬼兵大将。 若是加上生死宝石的能量加持,更是恐怖,即便太广先生那等厉害角色,面对这等恐怖鬼阵,也不敢托大。 问题是,火力全开的薛晓演和昨日不同了。 法师的道行等级,森严至极。 可以说,跨越一个大等级的话,都能碾压弱势等级法师十名以上,更不要说,薛晓演一连晋升了两个大等级。 眼下的她,比之昨日的她,至少强大了十倍以上。 以前的薛晓演,加上那具紫僵,就足以和我方打的有来有回了,眼下的她呢?将数十年前身为长老时熟练无比的道门大术释放出来,战力之高,不可想象了都。 “狐家太姥,白家九爷,十三爷,出手。” 我哪敢怠慢?深知自己使用生死宝石、御使阴山大术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时候,保命要紧。 深深庆幸,提前摇来了三大仙家作后手,要不然,真就如同心薛晓演说的那样,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来了。”回应声响起,三道白光冲进场内。 我这时候不用去管宋怯三鬼了,急忙掐咒、施法。 阴山锁魂大阵的八十一杆旗幡虚影,全部显现出来,释放浩瀚之力,镇向追着两鬼两僵尸打的紫僵。 即便那是一具达到了大成期,足以碾压三到五具红僵的紫毛僵尸,面对锁魂大阵的强势镇压,也被震的趴在地上了。 但紫僵的肉身,强大到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只压住了不到三秒钟。 虽然,对方被我方的黑伞女鬼和三犄角猛鬼,乘着这功夫掏抓了上百次,浑身冒出恐怖的阴火,但我感知的清晰,那玩意根本就没有伤及要害。 这般狂暴的轰袭,只是损伤紫僵的皮毛罢了。 “别打那东西了,快退。”我对着黑伞女鬼它们下令。 锁魂阵要压不住了。 两鬼两僵尸奉命后撤。 嗡! 空气爆响,一根超长的金属大棍子,将两鬼和两僵尸原本所在的位置打爆。 要不是它们后退的快,必然损兵折将。 我震惊的瞪眼去看。 只见紫僵在锁魂大阵的威压下,竟然顶着满身火焰的起身了。 它手中,多出一根燃烧着烈火的金属大棍子。 这是一件法器,可以缩小变大的法器,紫僵诞生了灵智,可以使用此物。 发现一棍子落空,紫僵发怒的仰头咆哮,随后,仇恨的看向我这边。 对着我这边一指,念念有词的。 轰隆! 高空出现一只长度五十米的巨爪,对着我压落下来,正是不久前领教过的鬼爪天降。 这紫僵,果然如同她主人所言的,掌握了鬼术。 可能只有几道,但足以说明对方的威胁力度有多大了。 几乎在同时间,另一边,三大仙家释放了三道水桶粗的能量光束,强势打偏了薛晓演释放的百米巨刀。 彭! 巨刀落地,将地面砍出数百米深的壕沟。 这一下,我方三鬼集体色变。 宋怯招呼一声,带着王类和蒙集语,转眼就飘回我身边。 “梁师,硬碰硬的话,我们三个不是人家对手,即便使用生死宝石了也不成。” 宋怯只来得及说完这话,转眼间,鬼爪已经临近。 三鬼齐齐冷笑一声,蒙集语冲到锋头处,释放了不比对方体积小的爪影,直接破招。 巨鬼爪子在半空崩解,远方操控此物的紫僵浑身一颤,向后退出三步,然后,怒意升腾,对着我们这边嚎叫示威。 黑伞女鬼、三犄角猛鬼和两个红毛僵尸,狼狈的返回我身边。 要不是我命令下的及时,它们已经折在紫僵的手中了。 我方情报收集的不到位,导致陷入挨打落后的局面中。 但也是没辙,谁敢想,不久前还奈何不得我们的薛晓演,道行突然晋升了两个大等级,还处于这等关键时刻。 只能叹息一声,时也运也造化也了。 薛晓演具备这等道行后,今儿,我方想要杀她,难如登天。 更不要说,我怀疑有一尊或者多尊阁皂宗长老级大高手隐藏暗中观战。 他们和薛晓演是一伙的,要不然,如何解释薛晓演一夜之间脱胎换骨的大变化? 看着三大仙家倾尽全力,只能和薛晓演斗法个旗鼓相当,我就知道,不可恋战。 好在,白针是个聪慧的,她见势不妙,没有冲进来,不然的话,我还得担心她的安危。 “三位仙家,请你们挡住对方,我们得尽快撤退了,退到洛顺白事铺,至少,可以保证立于不败之地。”我急急的给斗战中的三仙家传音。 第268章 生死遁,飞空一百五十米!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局面错综复杂,转眼之间,就转变了形式。 此刻不撤,后果不堪设想。 “为何要退?我们三个能顶住此女,你汇合麾下鬼怪,还有法阵加持,打杀了那具紫僵后,增援我们三个,事儿不就成了?此刻撤退,功败垂成,太可惜了。” 正释放妖气冲击波,抗衡薛晓演道法大招的狐家太姥,很是不解的传音询问。 另两个仙家大高手竖着耳朵在听。 “前辈,没时间解释了,对方,暗地里还有一个或者两个比此女还要厉害的道门高手潜伏着,伺机而动。 这是我刚琢磨过来的,不退的话,一会儿对方突然袭杀,咱们都得折在这里。 现在,对方还不知我窥破了玄机,所以,还有心情在旁看戏呢。” 我没辙了,只能捡着重要的讯息传递过去。 “什么?我天,两个老伙计,事儿大了! 挡住这女魔头,准备撤。 注意着周边,别被对方阴了。 还有,梁松禹,你这是搞得什么事?早知道要面对这么多的道门高手,只找来我们三个,这不顶事啊,还需要更多,更多!” 狐家太姥一听就急了。 “前辈勿怪,是我这边讯息收集的不够,但眼下,先逃离此地再说。 记住了,往洛顺白事铺逃,别的什么都别管。” “晓得了,你们先走,我们几个顶住女魔头几下,立马跟上。” 狐家太姥的语调中有怨气。 我也顾不上致歉了,这时节,每一秒都干系性命,哪有心思说话? 反手间亮出养鬼符,将五尊鬼兵大将收进去。 然后,两具红僵以最快速度,收回八十一杆五行旗幡,我将东西塞进包中。 这一系列动作,都用幻术遮挡,对方不能于第一时间发觉我方行动。 若不这样做,对方镇场子的道门大高手,必会直接出手,那可就完了。 幻术中,我正指挥一众鬼邪手下,欲要围杀紫僵呢。 但真实的情况是,我已散开了阵法,一颗生死宝石被捏碎,宝石能量护罩出现在身上。 两具红僵有样学样儿,打碎两颗宝石,防护罩落下,我们三个都被保护住。 下一刻,阴山遁术全力以赴的展开。 在此之前,我已经和白针传音了。 这厮运转这幻术,早就往白事铺方向遁逃出去了。 准备工作完成,另一边,三仙家强力挡住了薛晓演的连环大术,貌似落到下风,被打的向着我这边接近。 这是刻意营造出的局面,不让敌方识破我们的真实意图。 “走!” 我对着三仙家传音,几乎同时间,遁术启动,气场连接着两具红僵,带着它们一块遁逃。 有生死宝石的能量加持,虽然带上了两具红僵,速度会慢上一分,但让我抛弃它们独自逃生,是做不到的。 不管是豢养僵尸还是鬼怪,时间一长,都会养出感情。 知道这算是自家性格弱点,但我没打算改,不然的话,我还是我吗? “不好,他们要逃!师兄!” 薛晓演正打的来劲呢,忽然发现,眼前的三个仙家不见了,转眼就看到三仙家化为光影火速遁逃的画面。 随后,感受到法阵散开,又发现,我这个最主要的存在,竟然遁逃出数千米远了。 一时间,被气的几乎吐血,薛晓演想都不想的就大喊起来。 对了,井四院被我方抛弃在原地了。 这时候,没工夫处置他了,事后再算账也不迟。 一个普通人,根本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无量福寿天尊! 好一个民间梁大师,反应一等一的快,秦桌师妹,你这是遇到硬茬子了。 对方如此年轻,却如此难缠,贫道都升起爱才之心了,可惜,可惜,不得不将其毁在这里;道祖在上。”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苍老男声,响彻周边十里地范围之内。 随之,法术力场将十里地远近都笼罩了。 我方所有人,包括最早遁逃出去的白针,都在对方的意念锁定之中。 隐藏暗中的道门大高手,现身了。 听他和薛晓演的对话,竟然是那女魔头的师兄。 不用问了,必然是阁皂宗长老团中的一员。 对民间法师而言,这等大派长老,就是不可力敌的巨擘。 反杀?想都不要想。 和这等巨头对上,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只有邪道巨擘才能和此等存在对峙,我们,还差的远呢。 我连头都不敢回,有可能看一眼的功夫,就被对方追上了。 但身后风声呼啸,声音太大了,明显是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不得不回头观察一番。 想到就做,遁逃之中的我,以最快速度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亡魂皆冒! 天际全是火烧云,不是异像,是真正的烈火烧云。 火焰之猛烈,将高空灰蒙蒙的云烧灼一空,风雪全被烈焰焚毁,天地都在震动。 在那烈焰火海之中,一柄篆刻满道家符文的金色桃木剑穿梭而出。 只一眨眼,桃木剑就变成了三百米长的巨剑。 体表燃烧起十丈高的火焰,以追赶闪电般的速度穿行,遥遥的锁定了我。 这场景,最恐怖的噩梦中我都没有见识过。 普通的桃木剑到了这等大能的手中,竟然能释放出此等撼天动地的威力,太不可思议了,太吓人了,太吓鬼了! 这威力,比薛晓演释放的道门大术强悍了不知多少倍。 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是我方的三鬼牡阵,还是三大仙家的联手妖气光束,在这等道门大术面前,都是被秒杀的命。 我们的遁术虽然快,但快不过三百米长的桃木巨剑,更快不过对方的术法释放。 “梁松禹,吾等被你害惨了,为何招惹到道门巨头?你这一百万,老身不要了还不行吗?” 伴随这话之后的,是狐家太姥的咒骂声。 没有传音遮掩,咒骂传遍了整个法力场域。 “白针,你个吃里扒外的,这就是你介绍的好活吗?我……!”白家九爷大骂白针。 “九爷,别骂了,桃木剑要到了,快反击啊,全力反击。”白针都带上哭音了。 “反击你个腿啊?这等大术,我们拿什么反击?多少条命都不够填的,你个白眼蛇,我们怎么就听你忽悠的跑到这送死来了? 我有十八个侍妾呢,好日子,要到头了。”白家十三爷跟着大骂起来。 白针被骂的都不敢回嘴了。 “三位前辈,千错万错,是晚辈的错,是我小看了敌人,你们骂我就好,白针乃是无心之失。” 我听不下去了,停住身形,放出五鬼,命令两具红僵开启拼命模式。 然后,为白针说话。 “你小子,哇哇啦啦。” 三大仙家齐齐转头,对着我破口大骂。 但行动上一点不迟疑,落到我身边,现出半拉真身。 一个个庞大的宛似巨妖,就是妖气笼罩,只能看到猩红或是藏蓝的眼珠子,看不到全身。 白针闪现在我身边,身后浮现出巨蛇虚影,做好了拼命准备。 “诸位,是我梁松禹连累大家伙了,在此致歉。” 我手持对接了杆子,长度三米二以上的霸王枪,生死宝石能量尽全力吸收,阴山老祖具现大术蓄势到巅峰,准备和即将降临的桃木巨剑对决。 虽然,心知肚明,我方所有人去拼命,也不是巨剑对手,但男子汉大丈夫,生死无畏,不拼命,难道引颈就戮吗? “梁松禹,你小子倒是有点担当,是个男人,怪不得白针很是欣赏你;也罢,老身活了近千年,也活够了,就陪你一道赴死吧。” 数丈高的狐家太姥出现我身边。 不愧是久经风浪的老古董,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调侃一下。 “太姥?”白针又羞又怒。 我却顾不上这些了,身体快被过于充沛的能量给撑爆了,准备念咒了。 死也要站着死! “阴山派弟子梁松禹,今……!” 我刚开始掐诀念咒,就发现,那急速飞来的桃木巨剑,像是遇到什么无形阻碍一般,速度猛然下降了好几倍。 “咦?”我顿住了施法过程,满脸不解的看着这幕。 不但我方人员发出了惊讶声,那不知身在何处操控着巨剑的道门大能,也发出惊咦声了。 “阁皂宗五长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洛顺城地界,追杀本派下一代掌门人? 谁给你的胆子,阁皂宗掌门那老牛鼻子吗?” 随着这话,整个天地都变黑了。 阴风大作。 三个人影出现,在我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三个影子竟然升到一百五十米的高度,悬浮高空,不动了。 百米,乃是鬼物飘飞的一个分界线。 突然出现的三个家伙散发着浓浓鬼气,不是人,都是鬼。 但它们,竟然可以突破百米限制,悬浮着升到一百五十米的高度。 这一幕所带来的震撼力度,可以说是天崩地裂。 最让我震惊的是,这三位,我可是太熟了! 打头那个持着拐杖的,不就是沐大叔吗? 捧着牌位的,是纯纯姐。 剩下那个,不用多说了,正是红粽(粽姨)。 洛顺白事铺三大凶灵,以我不敢想象的强悍姿态,登场。 第269章 三王,枯道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是……?” 白针收起了巨蛇虚影,抬头看天,都愣怔了。 不光是她,三大仙家也都收起真身,恢复人类身形,白雾笼罩,一双双非人类的眼睛中,都是震惊和不解。 意思很清楚:你丫的,家里有这等级别的鬼怪高手,还请我们这帮子仙家打手来作甚? 恐怖至极的鬼气镇压西方,那三百米长桃木剑宛似陷落于泥沼之中,行进百米都得需要三秒时间了。 实力的展现,震惊敌我双方所有人,明眼人都能看懂,高空一百五十米高处的三鬼,至少,它们联手之下,可以比肩阁皂宗五长老。 五长老的名头,还是沐大叔喊出来的。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确定来者是谁。 “咦,你们,是三只鬼王?区区洛顺城,竟然潜伏三只鬼王,这是怎么说的?贫道以往,从未听说过,你们口中的门派,是何门何派?说说看。” 桃木剑金光大放,猛然摆脱了鬼气禁锢,变回正常大小,往回飞去。 地面上,一个人影缩地成寸般的挪移到我等身前三百米远。 那是一个身穿道袍,有着一张笑眯眯大脸的肥胖老道士。 只看长相,可以说一声人畜无害了,但领教过他惊天手段的我们,看此老道宛似看到绝世恶魔。 “鬼王,竟然是三只鬼王?”三大仙家震惊了。 我也被吓到了,鬼王,那是何等级别的鬼怪? 这么说吧,以宋怯的道行等级去衡量,鬼王级,乃是超越宋怯七个大等级的段位。 天下间鬼怪数量无穷尽,但说到鬼王这一级,说一声凤毛麟角都不能形容。 十万鬼怪进入修行殿堂,能诞生几尊鬼王出来呢? 足以说明沐大叔三鬼的份量了。 我此刻才注意到,它们体表上有一些破碎的符文痕迹。 显然,以往,三鬼的道行等级被符箓封印着。 今儿,我遭遇生死大劫,眼看着要陨落此地了,一直默默守护我的三大凶灵,不敢等了,深恐下一刻我就身死道消了,这才现身出来,还解开了身上的鬼力封印。 以三鬼王的强悍姿态,出现在阁皂宗五长老面前。 不过,沐大叔三鬼口中说的是什么,本派下一代掌门人,是谁,指的是我吗? 这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以前,养父对我所言的,梁家老祖被阴山派逐出山门,是阴山派弃徒的事儿,几分真几分假? 还有,什么叫做下一代掌门?那么,当代掌门人是谁,是我那生死不知的养父吗? 假设,阴山派当代掌门真的就是养父,好嘛,我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阴山派! 虽然,我不知道目前的阴山派,大猫小猫还剩下几只,但只说眼前这三鬼王,就已经让我的底气十倍、百倍的增长了。 一霎之间,我心头流转过无数的念头。 一个没有师门撑腰,凡事都靠自己的民间法师,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竟然是某个隐世门派培养的下一代掌门人,这种震撼感,说实话,非亲临其境者,根本就体验不到。 这么形容吧,一步登天也就是这种感觉了,不会比这个感觉更过瘾。 前提条件是,沐大叔说的那番话,不是虚张声势的唬人。 心头虽然火热,但我还是觉着,沐大叔唬人的可能性高达六成以上,只有不多的四成可能,说的是真的。 但这玩意儿,当此紧张形势下,我总不能开口询问吧,岂不是坠了自家三鬼王的威风? 三鬼发现那胖道人没有升空对峙,对视一眼后,缓缓落地,就挡在我身前,距离我只有三十米。 三个鬼王背影,在我眼中陡然变得无比高大。 那是能够遮风避雨的高大山峦。 起码,在我没有成长为道上巨头之前,能提供足够的保护力度。 短短半分钟内,我的心从深渊弹回阳世,又开始向上弹。 沐大叔作为领头的,踏前一步,用拐杖点一点旁道人,冷笑着说:“阁皂宗五长老‘枯道长’,大名鼎鼎,久仰了。 你这枯道长名号,是因为当年枯瘦成一竹竿,道上才喊你枯道长的。 想不到,竟然变成了一个肥胖的老道。 果然,人是会变的,即便是道门大能,也会变。 身形从瘦到胖只是表象,真正的变化是你的心。 三十年前那享誉整个道上,嫉恶如仇,斩妖除魔,受万人敬仰的存在,三十年后,竟然变成了和那秦桌山人坑壑一气,残害生灵,肆意妄为,不将阁皂宗门规放在眼中的道门败类!” “时间是一把裁剪岁月的刀,将你裁剪的变了形态,变了心,真的让鬼唏嘘。” 沐大叔一番话送过去,持着桃木剑的枯道人肥胖身躯一震,他眯着的眼中金光爆闪。 “三十年前,你见过贫道?” “远远见过一面,那时候,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厉鬼罢了,跟在主人身边。” 沐大叔微微点头。 “谁是你主人?”枯道人语调严肃起来。 “这你就无需多问了,反正,你今天追杀梁松禹,就是和本派对上了,吾等势必不能让你得逞。” “不让贫道得逞,就凭你们三个?”枯道人不屑的扫视三鬼一眼。 若只我们三个,难以抵挡于你,但若是,我们组成战阵呢?” 沐大叔冷笑一声,随后,牡阵成型。 充当锋头的沐大叔身上,浓郁的阴气逸散出来,几乎将整个空间渲染的伸手不见五指。 当然,对在场的法师而言,视线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梁师,你家这尊鬼王,很男人嘛。”狐家太姥忽然说了这么一声。 我眼角余光似乎看到对方舔了舔嘴角,想到这位真身是狐狸形态,心头不由一紧:沐大叔,你可能被狐狸精看上了,危矣! 枯道人眼皮子狠狠一跳。 若只是三尊鬼王,他还有把握挨个击破,但对方组成鬼王战阵后,即便这等道门巨头,也感觉棘手了。 他身边光芒闪动,手持鼓槌的薛晓演现身出来,紫毛僵尸如影随形的跟着。 “师兄,这……?” 薛晓演明显是被吓了一大跳,做梦都没想到,我方竟然蹦出三只鬼王搅局,还是三只能够组成战阵的鬼王。 这牡阵形态,和宋怯三鬼使用的一模一样,但威能方面,简直是天地之别。 沐大叔三鬼组成的牡阵,足以和世间最顶级道门大能较量,至于占据上风还是落到下风?不交手,真就不好说。 枯道人明显是被唬住了,持着桃木剑的胖手还是那般稳定,但他没有主动出手。 “小禹,我们拖住枯道人,那消磨你气运的罪魁祸首还活着,这哪能成?快,杀了她,夺回你自己的大气运。 实话跟你说,什么本派掌门人啥的,那是忽悠鬼的话,吾等三鬼,早年受过重创,根本没有恢复过来,不得已之下才封印了鬼气; 今儿冒险解除封印,就是要将你从魔头手中救下来,不然,如何向你养父交代? 但鬼气没恢复的情况下动用鬼王实力,已经伤到本源了,过后,没个十年八年的调养,别想再次动用鬼王战力。 我们,撑不住太久,最多一盏茶时间。 枯道人乃是成名已久的道门大能,他拥有燃烧精血或寿元,强行提高法力的大本事,但只是为秦桌山人出头,我估计,他不会使用。 所以,我们三个还能缠住他,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整合手头所有力量,包括三大仙家,给我杀了那女人,快!” 沐大叔这段传音又快又急,密如连珠。 我已经傻了。 “好嘛,正往天空漂浮的心,转眼就被打击的落地了,还被残忍的践踏了好几脚。 毛的下一代掌门人?见鬼了,真是沐大叔在那儿唬人。 呸,毛的鬼王战力?大白天见鬼了。” “我就说嘛,沐大叔三鬼闲的没事,成天在那藏拙?感情,是不得不藏拙。” “听他话头就懂,它们仨确实是鬼王级,但因以前被敌人重创,导致鬼王级道行不稳,为了不跌落境界,使用符箓之术封印鬼气,维持了几十年,缓缓恢复中。 而今天,为了救我,三鬼不得不提前解开封印,动用数十年没用过的鬼王战力。” “得,即便渡过了眼前这关,因着我的原因,以后十年,沐大叔三鬼再也不能使用鬼王级战力了,那样做,绝对会导致鬼怪境界暴跌到谷底。” 一时间,愧疚之感铺天盖地。 但也深知,没时间琢磨这些了。 沐大叔三鬼拼上境界跌落的危险出面,为我们挡住了威胁性最大的阁皂宗五长老枯道人,我们,哪有坐视的道理?必须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斩杀秦桌山人薛晓演! 我立马心头回应沐大叔一声,然后,一声喊:“诸位,随我来。” 轰! 身形宛似离弦之箭般的向前窜了出去,桃木霸王枪化为一道残影。 当! 薛晓演一鼓槌就将我击飞了,但随后,黑伞女鬼、三犄角猛鬼和两具红毛僵尸飞扑而至。 追杀我的薛晓演对着黑伞女鬼它们一点。 紫毛僵尸一声咆哮,紫光闪动,电光石火中,拦截了两鬼、两僵尸的连击,打的火星子四射。 第270章 坤拳印,阴爆爪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这功夫,白针和三大仙家就位,白针释放千百根银光长针,疯狂穿射。 三大仙家距离老远就释放了妖气大术。 一根冲天竖起的狐狸尾巴,对着薛晓演砸了下去。 白家的两位爷,联手释放一个直径接近百米的能量光球出来,这玩意儿要是击中,薛晓演不死也残。 更远些的位置,宋怯三鬼组成牡阵,没有管我这边,而是对着紫僵所在冲锋。 宋怯的鬼发幡释放百米多长,疯狂的拍向追打我方两鬼两僵尸的紫僵。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一霎间。 我被打飞、身在半空的时候,心头狂跳。 因为,和沐大叔三鬼对峙的枯道人,竟然看都没看受到围攻的师妹秦桌山人一眼。 据我估算,秦桌山人可是他的道侣,只从他现身此地,强势干涉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态度,枯道人极为重视秦桌山人,为此,不惜屡屡触犯门规。 但眼下呢,在我方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只要那紫僵被放倒、被封印,我方集合力量,一霎间就能将秦桌山人打的灰飞烟灭。 可那枯道人却专注于和沐大叔三鬼对峙,这怎么看都透着邪乎意味。 “不对劲,不对劲,难道,不止枯道人一个援手?” 我被自己想到的,刺激的浑身打颤。 枯道人这等道门巨头,不止一位在场,这个可能性,先前我确实想过,但分析过几率,偏低。 最大可能是秦桌山人的道侣,一人莅临。 多人莅临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不能排除。 可眼下这是什么?对方的反应不对劲,秦桌山人也没有扭头就逃的征兆,这? “不好,诸位,秦桌山人还有援手!注意,别被偷袭到。”我砸在冰雪之中的时候,发出了警告。 “什么?”包括沐大叔三鬼在内,我方所有非人类都目露震惊之色。 “嘿嘿,小辈,好快的反应,贫道近一甲子没见过这等有趣的小辈了,那就,赏你一拳好了。” 苍老的女声,穿透了岁月的禁锢,突然在耳边炸响。 一只足有四百米以上的超级拳印,从天而降! 拳印周边风雷滚动、五行运行,只一出现,地面就疯狂震动,宛似地龙翻身。 “师尊,你老人家终于出手了,再不出手,徒儿就被这群混账围殴致死了。” 秦桌山人对着拳印就跪拜下去。 在超级拳印出现的那一刻,就有一道五彩霞光落下,将秦桌山人薛晓演护持的铁桶也似。 我方人员释放的所有攻击都被弹飞,包括白家两位爷释放的大光球。 白针和三大仙家,都被反弹之力震的倒飞出去。 宋怯等鬼兵大将,还有两具红僵,似乎中了无形的定身法咒,停滞在半空不能动弹了。 显然,薛晓演的师尊只是一个念头,就定住了鬼兵大将和红毛僵尸。 但她志不在此,第一目标死死锁在我的身上。 超级拳印落实的话,我必然被打得灰飞烟灭,半点渣滓都不会留下来。 恐怖的镇压力场下,根本就移动不了位置,更别说调动浑身法力去抗衡了。 相比枯道人,眼下出手的女道人,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我不知道世上最强的法师是什么等级的,但这一刻,我感觉,锁定自己的这个大能,就是世上最强之一。 薛晓演,还有师尊在世! 想到薛晓演实际的岁数将近百岁,我不敢想,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尊道门老古董? “秦桌,你个没用的废物,这么点儿小事都办的拖拖拉拉?害的为师这般大岁数了,还得为你收拾残局,你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啊。” “师尊,是徒儿无能,事后,任凭师尊处罚。” 薛晓演跪在那里,恭敬的连续磕头,一点不敢辩驳。 “哼。”苍老女声不悦的冷哼一声,风雷力度大增,向下的超级拳印,速度变得快了三倍。 “尔敢?”沐大叔三鬼第一时间发现异常,改变方位就要冲来。 “鬼王们,你们的对手是贫道,那个小辈今天死定了。 即便你们是鬼王,又岂能奈何出手的这位?她可是贫道的小师叔,在阁皂宗闭关五十年之久的老祖级人物。 她老人家既然出手了,你家的那个后辈必死无疑,哈哈哈。” 枯道人猖狂大笑,一点桃木剑,此物再度扩为三百米大小,飞起,拦在沐大叔三鬼之前。 沐大叔大怒,拐杖中抽出一口细刀,释放百米长刀气,狠狠砍向拦路的巨型桃木剑。 但只要一丁点的阻拦,沐大叔三鬼就救不到我了。 而我,已经完全处于无力还手的状态中。 无形的力场镇落,我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中的一只蚂蚁,随时会被碾碎,会被压成血粉。 “这才是世间最强的道术,太恐怖了!如若不死,我一定要达到这等高度,站在巅峰之上。” 我对死亡的临近,没有什么畏惧心理,早就置生死与度外了。 在这等隐世大能的超级拳印之下,我一身的鬼术,却施展不开。 今儿,大开眼界,终于见识到了世上最强是什么样子的,死在这等巨擘手中,说实话,我不觉着冤。 只是,很不甘心。 我还没有调查清楚养父遇难之谜,还没有杀了罪孽缠身的秦桌山人和井四院,还没有救回失踪的阴阳大师们,没有完成的事儿太多了。 我不想死。 “啊啊啊!” 沐大叔三鬼突破不了枯道人的拦截,眼看着我即将殒命在超级拳印之下,一个个的,发出愤怒的鬼嚎声。 “不,不不!” 白针疯狂的喊着,欲要冲过来,但被狐家太姥的能量大尾巴圈住。 老仙家见多识广,感知的清楚,白针冲过去,不过是死的快一些罢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磕完头跪在那儿的薛晓演挺直脊背,看向我这边,眼中都是快意。 “梁松禹,跟我为敌,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你若还有来世,记着擦亮眼睛,避开惹不起的人。哈哈哈。”她得意的大笑。 我不看那急速下降的超级拳印,转头看向女魔头薛晓演,冷声说:“孽障,休要得意,我今天杀不了你,早晚,会有别人杀你!你满手血腥,屠戮无辜,当诛。” “闭嘴,闭嘴!”薛晓演大怒,弹起身,并指点着我,满心满眼的愤怒。 “哈哈哈!” 我仰头大笑,瞪着上空落下的拳印,鼓足能汇聚的所有力气,蜉蝣撼树,桃木霸王枪狠狠的刺向拳印。 还是那话,誓不低头,死也要站着死。 轰隆! 天摇地动。 拳印,落下了。 而我,没死。 我愣怔的看着周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边是黑暗的。 随后,缓缓透进来光线,冷风呼啸,紧接着,五根大手指向着四周张开。 我才发现,自己位于一散发无尽阴气的青黑色鬼爪之间。 位置,在掌心处。 鬼爪大概八十米大小,十根弯曲的指甲殷红且锋锐,长达十五米以上,这形态,太吓人了。 那四百米庞大的拳印,被鬼爪释放的黑色屏障阻拦在外。 距我只有短短十几米,可就是没法继续落下了。 彭! 我身下的冰雪、土地,全部崩碎。 然后,我的视野被抬高。 是因为,大型鬼爪将我托起。 我震骇至极的回头,死劲儿的抬头向上看。 身后,浓烟滚滚、黑雾弥漫。 一双深紫光芒的鬼眼,宛似两轮紫月,悬空。 鬼躯不可见。 低头看,一阵眩晕。 我位于一百五十米以上的高空。 身高两百三十米左右的巨鬼,用它那超级鬼爪,将我托在高空。 它的鬼爪好大,堪比其本体四分之一的大小了。 风似乎停了。 空气宛似被压缩成铁板,不能流动了。 超级拳印无声无息的寸寸崩解,宛似被什么灭世级的能量打击到了。 远远的,有一个身穿月白道袍的道姑,悬浮在半空,正一脸沉凝的看着这边。 道姑距离我,至少五千米以上的距离。 但不知为何,我就是看到了她。 她杏眼桃腮,皮肤细腻,头发乌黑,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五官精致,极其漂亮。 但我知道,这是她夺舍的躯壳。 此道门老古董,天知道几百岁的年纪? 薛晓演既然师从此人,此人的夺舍之术,会精深到什么地步?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思维似乎停滞了。 “想打杀梁松禹,你们,问过老夫的意见了吗?” 一熟悉的声音出现。 我眼睛登时就红了。 披着军大衣,捧着老式大茶缸,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头子,慢腾腾的走进了法师们布控的力场之中。 正是那医院太平间的潘老。 老头子抬头,眼神穿透五六千米的距离,锁定了月白衣袍袍道姑。 我趴在鬼爪边缘,探着头,震惊的看着下方的潘老,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知道这位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但真的想不到,他竟然高到了这般地步。 “兀那老坤道,你站稳,听好了,本座,乃阴山派大护法,早年间有个外号,阴山守尸人。” “五十年前,奉掌门之命,于三客卿那儿,接手考察俗世阴山派分支梁家之责。 今,考查结束。 本护法代掌门行令。” “梁家,十多代来,兢兢业业,每一代法师,都秉持阴山派门规,铲妖除魔,度鬼无数,匡扶正道,阴德厚实,有此分支,实乃本宗之幸。 着,即日起,恢复梁家一脉,阴山派内门核心弟子之位。” “另,本派弟子梁松禹,天赋纵横,术法精湛,年纪虽轻,心藏正气; 御鬼邪,除妖忿,识忠佞,踏大恶;威武不屈,富贵不移; 品性贵卓,堪为当代弟子表率;今赐予,本派下代掌门人考核资格。 任何门派任何法师任何鬼邪,敢对梁松禹出手,即视为阴山派大敌,不死不休!” 潘老的声音越来越大,法力加持,震动天地。 他佝偻的身子,挺直了。 浑浊的老眼,变为精光熠熠。 宛似,神兵出世。 第271章 守尸人,天火雷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竟然是你,阴山守尸人,你还没死?” 远远的,传来道姑震惊的声音。 显然,阴山守尸人这个外号,在道上具备相当大的威慑力,否则,以对方之能,都不带多说一句话的。 “老坤道,你还没死呢,老夫为何要死?你这形象很是陌生,应该是换了躯壳,敢问,你是哪一位,敢不敢报个名号?” 潘老盯着远空的那人,发出质问。 “阴山守尸人,你问题太多了,贫道是谁,自己都已经忘了。 今日,你想护住梁松禹,那是要过贫道这关的。 贫道闭关数十年,道行大进,,倒是缺一块试刀石,隐世多年的阴山派既然复出了,还蹦出了大名鼎鼎的阴山守尸人,贫道自是要领教的。” 道姑没说自己是谁,她缓缓落地,眼神锁定潘老。 在这厮眼中,我们这些小辈,跟不存在一般。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无疑,两尊世上最顶尖儿大能的较量,是百年难遇的大场面。 亲身观看者,只要不死,过后,都会因此得到某种感悟。 气运好的,直接晋升几个大等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那数百米高的巨鬼,顺着潘老的指挥,弯腰,鬼爪缓慢放置地面,我持着霸王枪蹦了下来。 身边影子闪动。 三大仙家,三大凶灵,五尊鬼兵大将,两具红毛僵尸,加上白针,都汇聚在我身后,一个个的都把我瞅着。 毕竟,我可是阴山派新鲜出炉的下一代掌门人候选者之一。 沐大叔三鬼急忙在身上施加了封印,鬼王级气息隐藏起来,随后,一股脑的钻进我身上的养鬼符。 得益于潘老的强势救场,三大凶灵没必要继续使用鬼王级战力了,及时封印鬼气,这样的话,本源受损度能降到最低。 另一边,枯道人挪移到站起来的薛晓演身后,带着紫僵,乖乖的退到月白道袍老坤道的身后去,还向后退出了更远,至少几百米的距离。 我方也是一样的动作,斗战中心区被空了出来。 这等级别的斗法,我们这等道行的,谁敢太过近前?殃及池鱼的事儿,谁都不想落到自己身上。 “果然是阴山派,鬼怪豢养之术世上巅峰,这巨鬼能力之强,让人震惊。 不过,阴山守尸人,你们阴山派毕竟是旁门左道,只会养鬼重阴,这术法,难登大雅之堂。 阴山派虽然凶名赫赫,但始终不被中原大地名门正派所承认,就是因为这个缘由。” “依贫道之意,阴山派完全可以归附于阁皂宗,有本宗为阴山派背书,想来,阴山派作为本宗的分支,可以得到诸多大派的认可,这是双赢之事。” “既然守尸人你出现了,代表着阴山派不再潜隐,这是再度入世的意思,不如,想一想贫道的建议? 只要阴山派愿意归附,那别的事儿都好商量,咱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甚至,贫道有手段,恢复你家候选掌门人梁松禹损失的大气运。 守尸人,你意下如何呢?” 抬头打量着浓雾之后大厦般庞大的鬼物,道姑忽然抛来一根橄榄枝。 显然,即便是阁皂宗老祖级人物,面对再度出世的阴山派大能,也不想第一时间对上。 始终不被各大门派认可,是缠绕阴山派无数年的难题。 注重阴法的阴山派,在名门大派眼中始终是邪门歪道,即便,阴山派弟子多是济世度人的。 但因着术法重阴,给人的印象偏于邪怖,就被定位到邪门歪道上了。 说起来,真就没有公道可言。 偏见,如大山、大岳,难以逾越。 潘老距离数千米的看着道姑,忽然哈哈一笑。 “道友这话说的甚是滑稽,名门大派?就你,还有你身后的那两人,哪一个不是踩着他人尸骨阴魂成就自身的? 你这个老不死的道门孽障,夺舍了青春靓丽、天赋无限的年轻女子躯壳,却口口声声的说,阴山派是邪门歪道?颠倒是非黑白,岂有此理? 你们做的那叫人事儿吗?谁正谁邪,在场有眼睛的,哪个看不清楚。” “再有,你,代表不了阁皂宗。 要是被阁皂宗知道门内有你这等为祸天下的大败类,当代的阁皂宗掌门人得自尽以谢天下。 就你,哪有资格和老夫谈论此事? 还想让阴山派归附阁皂宗,做阁皂宗的分支,你做什么美梦呢,是不是闭关太久,脑子进水了?” 潘老毫不客气的一番话递过去,对面的女道姑面色一丝不变,似乎,早就对潘老的反应有所预测。 她冷笑一声:“阴山守尸人,只听你这话,就知道为何阴山派衰落至此了。 你们这个上不得台面的门派,一个个的宛似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你指责贫道为祸天下,不过是嘴皮子一动,污蔑而已,这谁会信呢? 将贫道和阴山派弟子摆在明面上,让道上所有门派评论,你说,他们相信贫道,还是相信阴山派?” “有些事,不是你说的那般容易。 只阴山派御使鬼邪这一点,就留给所有人阴森恐怖的印象了,哪怕你们做再多的善事也于事无补,你听听这天下间的声音,可有为你阴山派摇旗呐喊的? 这等不利形势下,阴山派还坚持自身那老一套规矩,就是在自取灭亡。” “贫道这根橄榄枝,可以帮助阴山派洗刷声名、重新崛起,守尸人,你真的要拒绝吗? 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们阴山派,难道,永远顶着邪门外道名头藏匿在民间吗?真是迂腐,不懂变通。” “至于贫道使用的这具躯壳?此等极品嫁裳,放置在普通人身上,岂不是暴殄天物?夺舍于她,本就是贫道在顺应天意。 这个东西既然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 天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你连这等大道至理都没能弄清楚,这般岁数,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道姑言语犀利至极,将世间最血淋淋的事实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话语内的核心意思很清楚了,在她这个段位去看,普通人,如蝼蚁,根本不被她放在眼中。 所以,不论残杀多少人,她都不会动容。 这道理就如同俗世之人对待鸡鸭牛马一般。 只说那屠宰场屠夫,哪一天不宰杀数十乃是数百只的牲畜,对此,人们会觉着残忍,会觉着那些牲畜有选择自身命运的权利吗? 换位思考,就能明白道姑的意思了。 她自认为,早就脱离了人这个字的范畴。 虽然还不是仙神,但早就不是简单的人之一字能够形容的存在了。 这等心境下,人如草芥不是说笑,就是其真实的心理反应。 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会教导出秦桌山人这等徒弟。 枯道人明显是依附着神秘道姑,才能在阁皂宗中生存的,自然是一丘之貉。 潘老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在他们这等段位的大能心头,这世上,能让他们失控的事儿几乎不存在。 “哈哈,好一尊魔头,果然有自家的一番大道理,不知情的看着你这大义凛然样儿,真以为你是得道高人呢。 阴山派什么时候在乎过他人眼光和看法?阴山派秉持的理念是道心自然,一切外在都是浮云。 吾等,和你这魔头没有共通之处。” “你们视人命如草芥,肆意屠戮;但阴山派门规,始终将人命放置在首位。 一个大肆屠戮人命的法师,不管其天资有多高,按照门规,都是即刻灭杀的下场。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就不必浪费口水了。 来,来,来,让老夫看看,你这个号称阁皂宗老祖级的大人物,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能耐? 提醒你一声,最好发挥全力,若你只是先前那般的拳印手段,那老夫只能送你下黄泉了。” 随着潘老的话,矗立不动的几百米高巨鬼,有了行动。 它跨越几步,闪现到道姑身前,两只燃烧着恐怖阴火的巨型鬼爪,向着道姑狠狠的抓掏下去。 一副将人打成碎粉的架势。 不得不说,即便潘老这等老古董,也被对方口口声声的邪门外道四个字给气到了,只不过,情绪控制的好,没有即刻爆发罢了。 眼下,他可就不打算跟对方客气了。 “来得好!阴山守尸人,既然你不识好歹,也罢,贫道就让你见识一下名门大派的道术,记住了,这才是世人眼中的正法。” 道姑身上的月白道袍随着飓风猎猎飞扬,但她半步不退,也没有祭出什么法器,而是双手抬到身前,火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对着上空并指一点,一个‘咄’字出口,风云变色。 厚重乌云压落,电闪雷鸣。 无数紫红色的闪电,从万米高的云层中落下,每一道雷霆都有水桶粗细,狠狠打在巨鬼身躯之上。 “吼!” 巨鬼抓下来的两只鬼爪不得不中途改变方位,向着上方雷霆迎去。 轰轰,咔咔咔! 天火在燃烧,巨鬼在咆哮。 只一霎间,宛似雷池降世。 巨鬼这等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存在,却被雷光和轰鸣声淹没了。 第272章 老坤道,你确实有点手段!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待到火光消散,就见那巨鬼被雷池击打的浑身燃着阴火,向后退出了几千米。 只一个交手,对方的恐怖道术就展现的淋漓尽致,其实力之强,让人瞠目结舌。 确实,只说卖相,雷池天降远比巨鬼镇杀来的正义凛然。 表象上雷池是正,巨鬼是邪;只有明眼人才看的到,事实上,正好相反。 那使用道门雷霆大术的神秘道姑,杀人如麻、满身罪孽; 反之,御使巨鬼的潘老,一辈子斩妖除魔普度众生。 可惜,慧眼这东西,大多数人并不具备。 潘老手诀掐动,遥遥指挥巨鬼将身上阴火扑熄,他脸色凝重,但眼有兴奋之意。 “别说,真别说,老坤道,你确实有点手段; 不过,只凭这个,你还不足以在老夫面前叫号。” 说着这话,潘老忽然将一直捧在手中的老式茶缸子向着上方一扔。 嗡! 铺天盖地的阴气被此物释放出来。 这东西眨眼间变成百米大小,仔细看,哪是茶缸子,那是一口体表篆刻阴山派符文的巨缸。 只说形态,就是一放大了数千倍的缸。 巨缸呈现铁青色泽,散发无边阴气,鬼知道,内中封印着多少厉鬼邪魔? 果不其然,阴风之中,两道鬼影呼啸着从此宝开口处穿飞出来,隐隐看到,一男一女,是两只鬼。 更恐怖的在后面,两只鬼怪身躯一晃,分别呈现出两百三十米和两百一十米的庞大鬼躯。 转眼间,就和被雷池打退的巨鬼站在一处了,然后,独属于阴山派的牡阵,成型! 这次,是由三只高有两百多米的巨鬼,组成的锥形阵。 空气大爆炸,高空的云层被恐怖阴风吹成碎絮。 雷池在如此量级的阴气冲击下,支离破碎。 只一霎,潘老就扭转了形式。 他手中捧着的老式茶缸子,原来,是养鬼秘宝,阴山派最恐怖的秘宝之一。 其源源不断的释放阴气,远程加持三头巨鬼,使得三巨鬼轻松的组成了牡阵。 女巨鬼从披散的、宛似黑瀑布般的鬼发中掏出了三件兵器,全部是黑色的巨剑。 每一柄都有一百八十米的长度。 留下一柄自用,另外两柄扔给同伴。 两只男巨鬼伸出形态可怕的鬼爪,握住巨剑。 三巨鬼,持巨剑,组成了阴山派独门牡阵。 这场面,即便那对面的老坤道,脸色也变了。 “阴山守尸人,名不虚传,竟有如此手段?此等巨鬼,秘宝豢养了三头,你,难道是阴山派中最强高手?” 她发出质问。 “老夫只是大护法罢了,阴山派掌门人才是本门第一高手,你想见他吗?” 潘老冷笑起来。 对面似乎被吓了一跳,左右扫视一番,确定没有大敌藏身,这才松了一口气。 道姑身后的薛晓演和枯道人,面色铁青。 他俩,被吓坏了。 很明显,阴山派大护法守尸人潘老,具备碾杀这两位的实力。 人们在远胜于自己的恐怖存在面前,没有自负可言。 即便神秘道姑挡在前头,这两个家伙也感觉不到安全感了。 反之,我方这边,看到潘老的祭宝御鬼大手段后,都为之振奋鼓舞。 “梁师,你知道自家的阴山派这么强的吗?老身想问问,你们阴山派招客卿不?” 挤开白针,凑到我身前的狐家太姥,蹦出这么一句。 闻言,白针白眼仁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哭笑不得的。 场面转变的太快,说实在的,我还处于适应阶段呢。 突然变成阴山派正式弟子了不说,还获得了下一代掌门人考核资格。 紧跟着,阴山守尸人潘老接连使用我不敢想象的大手段,我才意识到,阴山派究竟强悍到什么地步。 怪不得,阴山派是所有大派最忌惮的存在,只看潘老的表现,就晓得原因了。 也无怪乎,那神秘道姑的第一反应是抛来橄榄枝,一切,皆有缘由。 管你正邪,实力才是硬道理! 阴山派在所有门派的忌惮中,存世数千年,即便隐世不出,也没谁敢不当回事儿,那就是因着实力过硬。 若是不服气,请先打败阴山守尸人潘老御使的三巨鬼锥形阵,再来说话。 “哼,虚张声势,阴山守尸人,你的御鬼手段确实了得,但贫道又岂会输给你?” 道姑反手间亮出一件法器,仔细看,是一缩小的古筝,只有半拉手掌大小,但金光大放后,此物已经放大到百米长短。 其上的每一根弦,都流转着道法符文,端的是厉害无匹。 “是你,筝真人?” 阴山守尸人潘老立马认出了对方身份。 即便道姑一直隐藏着,但使用了本命法器后,还是露出了端倪。 道姑一脸淡然,显然,早就意识到了,只要动用本命法器,势必会被他人认出。 她面色自然,毫不动容,也没有回应潘老的意思。 “都这时节了,你还是不敢正面承认身份,筝真人,你可是阁皂宗上代副掌门。 谁能想到,这等地位和出身的道门巨头,竟然是隐藏的巨魔?要是这个消息传到道上去,你猜,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潘老语气中都是惊讶,我们这些旁观的,全都目瞪口呆。 阁皂宗上一代的副掌门,背地里却是嗜血如命、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这对比太过惨烈,让人咋舌,要不是此话从潘老口中说出,谁敢信? 对面,御使着百米长古筝法器的道姑不在意的一笑:“阴山守尸人,虽然你在道上很有些名头,但论及声誉,你猜,你说的话有人信吗? 还是指责阁皂宗上代副掌门的话,道上的人,谁会信,谁敢信? 真的随着你一道质疑,那不是和阁皂宗为敌吗?阁皂宗当代掌门人和一众长老们,会作何反应呢?这,不用贫道帮你往下推演了吧?哈哈哈。” 道姑仰头大笑,我方人员集体脸色黑如锅底。 人家说的是事实。 即便潘老这阴山守尸人的实力足够高强,但道上的话语权,始终掌控在一众名门大派手中。 在没有铁证的情形下,指认阁皂宗上代副掌门筝真人是个屠戮无数人命的女魔头,那阁皂宗当代的掌门人,势必第一个跳出来进行反驳,紧跟着,跟风者众。 众口铄金,阴山派的高手即便说破天,也没用。 潘老脸色难看不假,但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淡淡冷笑:“筝真人,不管你是否承认,老夫已经确认你是谁了,以后,阴山派该找谁为敌,明朗化了。 论话语权,阴山派跟阁皂宗比不了,但论及整体实力,你又怎知避世多年的阴山派,不敌阁皂宗呢? 何况,我们锁定的只是你这一系的。 不用说,凡是筝真人教导出来的阁皂宗弟子,别看其在道上如何的声名远播,行侠仗义,那都是演出来的,是戴着面具的。 既如此,阴山派铲除邪祟,义不容辞。 其中,就包括你筝真人。” “没错,辩论什么的,阴山派不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之徒的对手,但解决问题,还有另外的手段,于物理意义上消灭尔等,不就完事了,谁耐烦和你们辩论孰正孰邪呢? 筝真人,就问你一声,被阴山派盯上的感觉如何呢?呵呵呵。” 阴山守尸人潘老的一番话连拉带打,力度十足,整个浪的就是贴近了对方的大脸在输出,讥讽到让人咋舌。 先前还在得意的筝真人,可就笑不出来了。 阴山派的威名,俗世之人和普通法师们自然不清楚,但筝真人可是阁皂宗上代副掌门,她这等身份地位的,哪有不晓得道上秘闻的? 她自是心惊胆颤。 正是因为筝真人清楚其中的厉害和关窍,才晓得,阴山守尸人的话不是夸大其词的吓唬人。 法师道上的历史中,被阴山派视作大敌而被盯上的,不管其道行水准多高,最终的结局,有几个是好的呢? 阴法运用的出神入化的阴山派,堪称各派高人的噩梦。 这也是大派无比排斥阴山派的缘由所在。 一个随时随地能威胁到自身安全的存在,被毁灭了,才能安稳睡觉不是? 可惜,数千年来,阴山派始终在,从未断绝过。 其坚韧性之高,已经让所有大派升起无力感了。 没有说出口的规则是,莫要招惹阴山派! 这是心照不宣的大派门规,主要是给大派高人们用的。 现在,筝真人实实在在的招惹到难缠至极的阴山派了,她当然会感觉棘手。 “老匹夫,你敢威胁贫道?找死。” 筝真人还是怒了。 她一挥手,半空悬浮的百米长古筝上闪动金光,霎时间,释放出万道金光,对着潘老所在狠狠穿来。 筝真人动了杀心。 只要将在场的所有人,还有敌对的非人类们绞杀干净喽,那么,阴山派也不会锁定在她的身上。 她不信,除了大护法阴山守尸人之外,阴山派还有其他的高人在场。 如此,摆在筝真人面前的首要难题就成了,如何将阴山守尸人灭杀干净? 不管潘老以往的名气有多大,她都要尽力试一试,若是能当场灭杀,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杀老夫,哼,那得排队;筝真人,凭你,还办不到。” 潘老毫无所惧,掐诀,遥控三巨鬼动手。 作为锋头的男巨鬼,挥动起手中的巨剑。 阴气压缩成的超级剑气释放了出去。 相隔老远,和对方释放的古筝金光碰撞一处,撞击点升起大火球。 潘老神色就是一变,向后退出了半步,身躯只是一颤,就消化掉了反噬之力。 即便御使着三巨鬼,面对成名百年以上的筝真人,潘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哈哈哈,阴山守尸人,你也就这点能耐罢了,凶名赫赫又能怎样,在贫道面前,你猖狂不起来。” 筝真人开启嘲讽模式。 随后手诀一变,那浮在半空的古筝法器倏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滴溜溜的旋转起来。 紧跟着,金系切割能量宛似涨潮般的汇聚到四古筝的中心点,愣是凝结成一朵迸溅着丝丝金气的莲花。 第273章 骷辅,朱厌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此物足有一百八十多米的高度,像是一座散发金光的莲花大厦。 成型的那一刻,其周边出现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切割力之强,连空间都能切碎。 要是落到人或者鬼的身上,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潘老并未和筝真人斗嘴,他脸上的神色极为凝重。 看到对方利用古筝法器释放出这般厉害的金光巨莲,潘老伸手入怀,掏出一张藏蓝颜色的符箓。 随即,这张古怪的符箓被潘老祭了出去。 半途自燃,释放出黑光,紧跟着,就在三巨鬼的头顶上空,黑光凝聚成了一只百米直径的骷髅头。 此物张开巨口,吹出冷冽阴风。 阴风释放到三巨鬼身上,人眼可见的,三巨鬼的鬼躯猛然暴涨,只一眨眼功夫,三巨鬼的高度都突破了三百米。 三百米宛似一个临界线,当三巨鬼突破这个高度后,其组成的锥形阵有了质变。 三巨鬼手持的巨剑,跟着延长到两百米的长度就算了,关键是,剑锋上宛若实质的阴气浓度,比之对面那金光巨莲释放的恐怖切割力,似乎,并未落到下风。 阴山派独门符箓的功效,展现的明明白白,就是简单的两个字,辅助。 但辅助力量之大,直接让三巨鬼总体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达到了怎样的段位?以我道行微末法师的眼光,实在难以判断。 反正,只要达到枯道人那级别的,在我这里就已经是世上最强的了。 至于最强的阶段中,细分了多少个境界,就不是我能看穿、看透的了。 筝真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眼底的杀意根本遮掩不住。 但眼底流转更多的是慎重和忌惮。 阴山派大护法的大手段一个接着一个的,强悍如筝真人,也感觉到无比棘手了。 筝真人不敢继续等待了,因为,三巨鬼牡阵的气势还在向上增长。 要是给对方太久的时间蓄势,筝真人也不确定自家的法器古筝大招,能不能压得住对手了,如是,她并指对着三巨鬼一点。 嗡!金光巨莲动了。 倏然急速旋转起来,宛似个超大的粉碎器,对着三巨鬼疯狂卷来。 要是没有抗衡这招的实力,被巨莲金光卷入其内,不用说,必然是分解成亿万碎片的凄惨下场。 三巨鬼却换了一个锋头。 一直在斜后方的瀑布黑发女巨鬼,顶替了男巨鬼位置,移形换位到尖锋所在。 迎着急速旋转杀来的金光巨莲,女巨鬼两只爪子落到剑柄上。 两百米长度的巨剑被她举了头顶,锁定金光巨莲,吐气开声,‘喝’的一声,震动长空,紧跟着,漆黑的阴气能量顺着剑势就释放出去。 在千分之一秒内,劈在金光巨莲的正中心。 这一剑,凝结的阴气之重,宛似幽冥压落! 金光巨莲立马顿住了旋转的势头。 紧跟着,巨剑和金光巨莲相撞的位置,爆出个腾空而起的蘑菇云。 烟雾滚滚、黑气弥漫。 硕大的火球滚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导四方。 观战的我们就感觉脚下的土层都要翻过来了。 要不是法力在身,已经被晃倒在地了。 两位道法大能的交锋,其恐怖程度,言语难以形容。 我心头无比激动,因为,亲眼观摩到这等级别的大能斗法,受益无穷。 以往很多不解的关窍,在潘老御使三巨鬼的过程中,有了明确的指引。 就感觉心头闪过无数道灵光。 哪怕只抓住其中一小部分,对道行晋升、术法运用等方面,都有着巨大助力。 潘老对阴山派术法的运用,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那是目前的我难以望其项背的境界,却可以确定为目标。 只要活着,就要向着这个目标前进,不能停滞,要勇往直前。 大爆炸震天动地,持续了半晌。 待到尘烟散尽,我骇然发现,三巨鬼体型缩减的厉害,每只巨鬼,高度只有百米出头了,巨剑也缩到八十米长短;符箓骷髅头也消失了。 看向另一边。 古筝分出的三个分身全部湮灭,金光巨莲不见了踪影。 筝道人被打退千米之远,她嘴角溢出的血,那样的殷红、刺眼。 这一下硬碰硬的术法大撞击,筝真人受了内伤。 我急急扭头看向潘老,发现其眼耳口鼻都在溢血,显然,伤势比筝真人只重不轻。 看样子,潘老略微处于下风。 但三巨鬼牡阵还在,对方的金光巨莲却被湮没掉了,这般算来,似乎,勉强算得上持平。 场面上看,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得谁。 这种情况下,若是有个第三人,具备比肩这两位的身手,只要站在任何一人的身旁,另一个必然败亡,能不能顺利的遁逃脱身都要两说。 好在,打到目前境地,也不见筝真人身后闪现出第三人来,对我方而言算是幸运之事。 同理,我方这边并未出现阴山派二护法、三护法之类的大人物,于阁皂宗一伙而言,也是幸事。 “噗!” 筝真人狠狠吐出一口血水,眸子极端阴毒的盯着数千米开外的潘老,凝声说:“贫道闭关数十年,再度晋升。 本以为出关后,不说天下无敌吧,但足以横行了。 没想到,阴山守尸人就能将贫道迫到这个地步了,道上这般忌惮你们阴山派,果然是有缘由的。 似你这等不受大派控制的存在,都该死,该身死道消,魂魄不留,这样,所有门派才能安心。 你们阴山派就不该存于世间。 你们使用的邪法,是永远上不得台面的,哈哈哈。”她说到这里,信心恢复,再度大笑。 这等老古董的话,多是攻心。 只要潘老因此心头动摇一下,对方就达到目的了。 要知道,旗鼓相当的大能斗法,争的就是一线胜算。 谁的道心先动摇,就有可能落败,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说,术法厉害是一方面,心智坚毅是另一方面。 不论哪方面不到位,遇到这等级别的大能,都是惨烈身死的下场。 “哼,阴山派从来不注重这个,要是想上台面,将所有不服的人打服就是。 道上,永远是实力为尊,使用什么术法是次要的,只要实力足够硬,谁敢嚼舌?” “你这老坤道,竟敢如此埋汰阴山派,咱们之间的梁子越来越深了。 老夫承认,你确实够强,但不要忘了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别说你闭关数十年了,即便本派那闭关九十年才出关的掌门人,都不敢说自己可以横行天下了,更不敢小瞧任何人,你,还差得远呢。” 潘老摇着头,心态方面丝毫不受干扰,反而言辞犀利的回敬一番。 我注意到筝真人胸口处鼓动了好几下,显然是被气到了。 看着筝真人的表现,我心头升起一个词:无能狂怒。 没错,满心杀意的筝真人,大招连环,动用本命法器,发动道门大术,但在潘老这里,碰的是头破血流。 她心底的杀意愈发的重了,但就是杀不了潘老,只能逞口舌之快,言语间埋汰阴山派和潘老,以此达到平衡心态的目的,这不就是无能狂怒四个字的具体表现吗? “哼,法器方面,贫道奈何不得你,但很明显,论术法和符箓,还是我道门正宗为强。让你见识一下我阁皂宗的符宝秘术。” 筝真人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黑。 她咬紧了银牙,从怀中掏出三张散发金光的符纸。 那必然是阁皂宗最强的符箓手段。 要知道,阁皂宗威名显于世,就是从阁皂宗符箓开始的。 可以说,道门大派中,阁皂宗的符箓之术,乃是翘楚! 阴山派的符箓术嘛,若是愣要对比,受限于能量属性偏阴,远不如阁皂宗对五行和各系能量的运用。 所以说,单纯对比符箓之道的话,阁皂宗甩阴山派好几个段位。 现在,筝真人打出了真火,掏出了‘存货’。 只看那三张符箓金光璀璨的异像,就知道其内蕴藏了无比恐怖的能量大术。 一时间,我方人员都担心的看向潘老。 亮出最强底牌的筝真人,太强悍了,潘老,还能挡得住吗? 那缩水了的三巨鬼,绝对挡不住阁皂宗秘符。 潘老的神色到底是变了,从淡然转为忌惮。 这丝忌惮出现在潘老眼底,极为刺眼。 筝真人不管任何人的眼神和情绪,祭出其中一张。 符箓弹飞上天,半途自燃,金光大放,夹杂着筝真人的念咒声。 “山海震荡,天地轮回,万古凶魂,听吾调行;朱厌,现。” 随着咒语,金光中现出一顶天立地般的庞然大物。 金光稍微散开,此物身形显现在众人眼前。 “嗤。”我方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悬浮高空的巨兽,乃是传说中的远古凶兽,朱厌! 其高有五百米,看起来就是散发金光的巨猿,但头颅毛发偏白,两只巨足呈现鲜红之色。 浑身上下鼓动着大块肌肉,看起来宛似钢铁铸就。 只是一现身,显露嘴边那恐怖的獠牙,就惊的我头皮发炸了。 “危险,危险,危险。”这声音在心底震荡。 阁皂宗的符箓之道名震天下,今天,我算是知道原因了。 也明白,这等级别的符箓,能量为引,成功召唤远古凶兽朱厌,必然是世上最强符箓之一。 此物落到筝真人手中,也没啥不能理解的。 这厮是上一代的副掌门,阁皂宗资源任其分配,她给自己留存几张最强符箓,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这是必然的。 世上能逼得筝真人动用此符的,屈指可数。 以此去想,潘老真心不得了,不愧阴山派大护法之名。 “朱厌符,你竟然掌握了阁皂宗七凶兽符箓中的朱厌符?厉害,真的厉害。 老夫本以为你已经黔驴技穷了,没想到,还藏有这等宝物? 也对,百多年前,你就是阁皂宗副掌门了,监守自盗,占据宗门最强资源,是你这个败类能干出来的事儿。 也不知,你那辈子的阁皂宗掌门人,知不知道你盗取宗门优质资源的事儿,怕不是睁眼闭眼的放你过关? 亦或者,上代阁皂宗掌门人,和你一个样儿,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牲口?” 潘老眼神从高空那五百米巨兽的身上收回来,很是玩味儿的看着筝真人,说出一番惊天之语。 言语中,在质疑阁皂宗上代掌门人也是隐藏的大魔头。 其实,这种质疑是必然。 阁皂宗上代副掌门是女魔头,那上代掌门人也是魔头,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吗? 顺延下去的话,阁皂宗整个上层大人物,清白的能有几个? “放肆,你竟然质疑本派上代掌门人?要是被其知晓,你必然被碎尸万段。” 筝真人怒目大骂。 第274章 阴神上身 (上)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呸,能养出你这女魔头的宗门,还不允许他人质疑了? 那老牛鼻子即便不是隐藏的大魔头,也势必是个老糊涂。 不然的话,如何纵容你这女魔头活命? 你说他一点端倪不曾发现,糊弄鬼呢?能坐上掌门大位,哪一个不是心有万千沟壑的?所以,老夫质疑你家上代掌门人,理所当然。” 潘老岂会惯着她?直接言语反击。 对方气的脸色愈发难看,但筝真人显然是不准备和潘老废话了,手诀一掐。 下一刻,巨兽朱厌厚重如山的手臂,在胸膛上‘轰轰’的擂动,然后,两只超级恐怖的大拳头,隔空打向潘老。 这一击所携带的全是金色火焰,毁灭力度之强,比金光巨莲高出数倍之多。 即是说,潘老麾下的三巨鬼,挡不住这一击。 “大护法!”我着急万分,喊叫出来。 潘老却不慌不忙,他忽然念咒掐诀,爆喊一声:“阴山九峰。” 轰隆隆! 漆黑山岳虚影呈现,接连七座高有三千米以上的山峰镇了下来。 这是阴山派压箱底大术,阴山九峰。 潘老施展时,竟能一道召唤七座山峰镇下来,可见其实力多么的恐怖。 更不要说,山峰高度都在三千米以上了。 对比之下,五百米的朱厌凶兽,成了个小不点。 同时,三巨鬼悍不畏死的扑杀过去,巨剑挥动,配合七座大峰,狂爆的打向朱厌巨兽。 地动山摇。 潘老大口吐血,向后飞退,七峰粉碎,三巨鬼都被打残,但到底是挡住了朱厌巨兽。 这巨兽愤怒嘶吼着,身躯崩碎。 操控符箓的筝真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向后弹飞出去。 潘老落到了下风,但顽强的挡住了筝真人的压箱底杀招,强悍彰显,让人望而生畏。 就在此时,潘老的传音落将过来,我方人员都能听到。 “筝真人的道法太强了,有本命法器加持,还有好几张阁皂宗最强符箓,老夫根本就杀不了她; 当今世上,能杀筝真人的存在,不超十指之数,本派的掌门人倒是能够做到,但眼下,他不在洛顺城。 梁松禹,老夫会拼尽全力,牵扯住筝真人,你们赶快去杀薛晓演。 要快,对方是否还有援手,老夫也不敢断言。” 潘老的话像是惊雷,在我们耳中炸响。 我怀中的养鬼符有了动静,三大凶灵一股脑的钻了出来。 没有它们的鬼王级战力,根本就挡不住枯道人,我们自然没法斩杀薛晓演。 并指向着自家鬼躯点动,封印符文再度破碎。 “沐大叔!”我心疼的喊了一声。 “少废话,阴山派大护法的话你听清楚了吧,成败在此一举,不能拖延。 对方可是阁皂宗上一代的副掌门,说她还有帮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只不过,目前还不在现场罢了。你我时间不多,马上行动。” 开启拼命模式的沐大叔,打断了我的话。 “懂了。”我立马抑制住狂乱的情绪波动。 和白针以及三大仙家交换几个眼神后,我们绕开潘老和筝真人斗法的区域,以最快的遁术加持己身,只用了几十秒,就出现在观战的枯道人和薛晓演身前。 对方出乎预料,没想到我方杀薛晓演的心这么重、这么急。 “找死!”枯道人再度祭出桃木剑。 沐大叔三鬼迎了上去,鬼王级战力发动,牡阵成型,和枯道人翻翻滚滚的打在一处。 这边,宋怯三鬼配合黑伞女鬼、三犄角猛鬼以及两具红僵,第一时间缠住了尸躯强度惊人的紫僵。 白针在战阵后方打配合。 如此一来,薛晓演就暴露在我和三大仙家的围攻之中。 “该死。” 薛晓演祭出大鼓法器,鼓槌一顿猛砸,释放音波攻击。 而我,启动了始终没有运用过的‘阴山鬼祖具现’大术。 繁杂的咒语,让人眼花缭乱的指诀之后,高空阴气大漩涡中,一高有三丈、浑身阴气向外释放的黑影,一步跨越出来。 正是阴山鬼祖的一道分身。 薛晓演的眼瞳就是一缩。 她意识到了,死亡就在眼前。 “梁松禹,你想杀我,做梦!即便我死,也要带上你们共赴黄泉。” 薛晓演眼神转为疯狂。 她的头发全部炸开,远远看着,像是一只大号的刺猬,所有的长刺都弹了出来。 这厮没有使用大鼓法器,而是手腕子一抖,亮出一把锋利短刃。 在我们所有人震惊至极的眼神中,她对着自己胸腹之间狠命一划。 ‘嗤啦’声响,像是划破了大口袋,霎间,红血飞溅。 这其中,还有薛晓演一半的心血精元。 所谓的精元,来自于个体的本源,携带着一定数量的阳寿。 就这么一下儿,薛晓演就祭献了自身的四分之一血液,还祭献了一半心血,以及,二十年的阳寿! 这等手段,绝对是拼命大招。 即便我释放了阴山鬼祖大术,看到薛晓演开始拼命,也感觉心跳加快、嗓子眼发干了。 这等潜隐多年的女魔头,对阴魂方面的研究到了哪一步?谁都不知。 更不知道,这厮究竟掌控了多少失传级的阴邪禁术? 只看对方为了驱动某一道大术,竟然祭献自身精血寿元,就足以说明那大术的恐怖程度了。 不付出半条命为代价,以薛晓演之能都驱动不了。 换言之,一旦驱动成功,大术威能将达到怎样的地步?这,不敢想。 我没时间寻思太多,遥控鬼祖分身,轰然拍出三掌,轰向施展着恐怖大术的薛晓演。 困兽犹斗最为凶险。 跟着我一道围攻薛晓演的三大仙家,每一个都是常年接雇佣兵类任务赚钱的存在,经验比我更要丰富。 当薛晓演摆出拼命架势后,三大仙家不约而同的一个动作,纷纷亮出了本命法器。 狐家太姥御使着一把通体碧绿颜色的玉如意。 其上篆刻了符文法阵。 此物迎风一晃,变为十三米大小,对着薛晓演狠狠砸下。 配合她先前打出的妖气,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白家九爷使用一根判官笔。 虽然此物不过尺长,但祭出后,在半空延展到了五米多长,呼啸生风的,看着像是一枚压缩成细长形态的导弹。 白家十三爷使用的却是一柄重武器,是一口巨斧。 此物随着妖风展现出十米长度,对着那闭目掐诀的薛晓演当头砍了过去。 一时间,我们四个全都使出了全力,就是想着在一招之内摆平薛晓演,不让她催动恐怖大术成功。 可惜,晚了一步。 当鬼祖三掌和三大仙家本命法器距离目标还有十米的时候,闭目的女人猛然睁开眼睛。 其眼眸转为纯粹的银白色,带着极致的冷意,漠然到让人心惊的地步。 在我的阴阳眼中,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只见一飘渺的、难以看清形象的银白光影,被薛晓演祭献的鲜血吸引而来,转瞬间吞噬了鲜血和寿元,然后,附身于薛晓演身躯之上。 那银白眼眸不是薛晓演自己的,而是她耗费精血寿元请来的神秘存在的双眼。 这一刻,薛晓演完成了召唤神秘存在,并附着在己身的步骤,大术,已成。 “是阁皂宗独门的请神术! 和其他宗门的不一样,阁皂宗请神术,据说,请来的是上古大妖或者大巫,这和人们印象中请神三清祖师或者天庭神将不一样。 其实,在正道眼中算是邪术了。 阁皂宗也知道这个问题,所以说,他们家独门的请神术,很少于人前显露。” 狐家太姥的话及时传入我们耳中。 我恍然大悟,竟然是请神上身的术法。 其实,各门各派都有独门的请神术。 有的上身,有的不上身。 严格来讲,我此时使用的阴山鬼祖具现大术,不就是阴山派独门请神术吗? 和薛晓演使用的那种,最大区别就在于,阴山派这类法术,基本上,不让上身。 ‘阴神上身’不是什么好事。 意志不坚定的,有可能承受不住阴神侵蚀,导致神智混乱;更有甚者,要是操控失误,会被阴神鸠占鹊巢,那就是自找的夺舍了。 总而言之,请神上身的危险度,远远高于不上身的。 但阴神上身的请神术,比不上身的厉害了太多。 付出的代价也更为巨大。 薛晓演(秦桌山人)就是明摆的例子。 她付出这么大代价,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还是驱动了阁皂宗独门请神术,也足以说明此术的厉害了。 “大家小心,不要被对方伤到。 此刻的薛晓晓,请来的阴神有多大能力还不清楚,小心着,别阴沟翻船了。”我急急传音提醒。 “晓得了。”三大仙家同时回应。 心念交流几乎不浪费时间。 我们四个带着惊悚不安的心情,加速了手头的术法攻击。 可是,薛晓演展现出的东西,几乎让我们当场破防。 她身体周边忽然升腾起银白色的气旋儿,一圈又一圈,将自身缠绕其中。 紧跟着,一只纤细的手掌从银白气旋中穿透出来,电光石火中,和阴山鬼祖分身的三掌挨个的对了一番。 轰,咔咔咔! 其脚下地面完全碎裂,站在那儿的薛晓演,整个人向下陷落一米多深。 但她愣是没有移动地方,而拍击三掌的阴山鬼祖分身,却向后倒飞出去老远。 紧跟着,薛晓演的另外一只手,从银白气旋中透出,屈指一弹,那砸落下来的巨大玉如意,体表缠绕的厚重妖气就被弹碎了。 ‘嗡’的一声响,玉如意打着转儿的抛飞出去。 随后,白家两位爷的判官笔和巨斧法器,都步了狐家太姥玉如意的后尘。 而薛晓演,只是接连弹动几下手指罢了。 恐怖强大到让人心悸。 第275章 阴神上身 (下)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女魔头那看似孱弱的纤细手指,却能将体积大过自身无数倍的仙家本命法器弹飞。 眼下的薛晓演,其身躯之强横,简直比那以寡敌众的紫毛僵尸还要恐怖。 换个形容的说法,就是,眼下的秦桌山人薛晓演,是一件人形兵器,高阶以上的那种。 甚至,有可能达到极品神兵的强度等级了。 以血肉之躯达到神兵强度,这还是人吗? 她请来的阴神,究竟是哪路仙神? 不过是分身附身罢了,竟然将薛晓演加持到这般境地了? 太恐怖了,这是实实在在的大能手段! “这是什么类别的请神大术?为何薛晓演的肉身强横到这般地步,堪比金刚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白家十三爷的惊讶声在我们几个的耳中震天价的响。 作为经验丰富的仙家,白家十三爷今儿受到的惊吓,比过往百年积累的都要多。 “咋呼什么,这等请神术,加持的是肉身强度。 老身要是没猜错,薛晓演请来的应该是某个上古大巫的分身,你们都听过民间传说,上古大巫最可怕的就是强横肉身。” 狐家太姥如此一说,我们几个就懂了。 我忍不住询问:“狐家太姥,那上古大巫,也就是所谓的巫族,不都是神话传说中的存在吗? 比如开天的盘古,追日的夸父,这些,不都是传说吗?对方真的能请来传说中大巫的分身吗?” 我还是难以置信。 “当然不可能是夸父那等巫族巨擘的分身,但可以请来不知名巫族出身的存在进行附身; 以薛晓演的能力,即便她耗费精血寿元,也就是请来这等阴神吧,不可能更高了,在高的,她也承受不住,更没有那般大的脸面。” 狐家太姥的话让我们的心绪稳定了不少。 “对方肉身强悍的堪比神兵,咱们如何对敌?所有大招都被反弹回来了,根本破不开她的防。” 我着急了。 “莫急,梁师,万事有利必有弊。 她薛晓演的这具身躯,是夺舍而来的。 即便那所谓百分百的融合,也赶不上自家原本的身体。 就是说,在身体细胞最深层的位置,会有排斥之力。 这种排斥,因为融合的足够完美了,所以说,平时是显现不出弊端的。 可使用请神大术,特别是阴神上身类的请神大术时,身体中的最细微不妥之处,都会被无限放大。” “假设,薛晓演此刻使用原本的身体,那么,她的请神术足以支撑十分钟。 可就是因为她曾经进行过夺舍,更换过躯壳,甚至,不止一次的更换躯壳,潜藏的隐患之大,不可想象。 这道大术如此恐怖,对这方面的副作用也是大的离谱。 要是没估算错,用不上半分钟,她薛晓演的身体就会出现问题,不能维持阴神上身状态,到时候,一个反噬,她就得被重创。 届时,我们一拥而上……。” 狐家太姥一番话,宛似一颗定心丸,我立刻就恢复了自信和冷静。 “太姥,你的意思我懂了。接下来,咱们发疯般的围着她狂轰乱炸,加快她自身崩溃的速度就是;可她自己不知道这个弊端吗?” 听我这么一说,狐家太姥笑了:“那女魔头是玩弄阴魂的大行家,岂会不懂其中厉害?但面对吾等围攻,她总不能引颈待戮吧?” “懂了,诸位,开始围攻,注意着化解她的反弹之力,控制好自家的伤势。” 我一声喊,率先冲了出去。 三大仙家悍不畏死般呼啸着围攻过去。 一时间,薛晓演陷入我方疯狂的术法连招之中。 她位于原地没有移动,一双手掌上下翻飞,将我们一一击退。 中间,她想施展遁术逃走。 但我方早有准备,每当这时候,我就掏出生死宝石汲取能量,遥控法力增加的阴山鬼祖分身去进行阻挡。 薛晓演尝试三次遁术逃跑,都被阴山鬼祖成功拦截。 她怒意勃发、嚎叫连连,可就是没法摆脱我们的围攻。 半分钟后,薛晓演身躯猛然大震,然后,眼耳口鼻七窍喷血! 夺舍的后遗症,显现出来。 银白光影被其不争气的躯体挤了出去,恐怖的肉身加持之力,消散无踪。 “不要走。” 薛晓演着急的大喊。 按理说,付出这么大代价请来的大巫阴神,可以上身十分钟以上。 奈何,她夺舍的躯壳,不争气。 秦桌山人薛晓演,成也夺舍,败也夺舍。 或者说,她的报应,到了! 我们四个马上围了过去。 薛晓演急了,拼尽最后的一点儿法力,释放了十几道风雷大术进行阻拦。 但一直等待机会的三大仙家可不是吃素的,控制着本命法器,联手释放了五六道大型妖术,冲碎了薛晓演的风雷屏障。 “轰!” 阴山鬼祖近身,狠狠的一掌,印在薛晓演的天灵盖上。 “啊!” 尖锐的惨叫声中,薛晓演的身体寸寸断裂。 ‘噗嗤!’ 桃木霸王枪几乎在同时间穿透了薛晓演的面门,枪尖儿从其后脑透出。 我恨极了这厮,法力灌注,使劲一搅! “不!” 薛晓演留下一声凄厉的吼叫,紧跟着,生机断绝。 深藏她体内的阴魂,被法力完全摧毁。 轰! 这厮体表全是阴火,将那本就不属于她的身躯,烧灼一空。 “师妹!” 枯道人一转头就看到这幕,目眦欲裂,嚎叫着欲要扑来,但被沐大叔三鬼牢牢困住,根本没法救援。 女魔头薛晓演(秦桌山人),身死道消。 她的阴魂被剿灭了,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投胎?她不配! ‘彭、当。’ 我一头栽倒在地,桃木霸王枪坠地,浑身上下,法力宛似潮汐般退却。 疲惫和疼痛席卷全身,但眼睛却亮晶晶的。 一股子熟悉的、看不到摸不到的感觉,回到了体内。 我知道,那是自己曾被消掉的九成气运。 随着薛晓演身死道消、完全被灭,属于我的大气运,回归本体! “你们杀了贫道的爱徒,贫道和你们不共戴天!小枯,撤。” 远处,和潘老斗法占不到便宜的筝道人几乎被气炸。 以她之能也护不住徒儿,可以想象其心头的愤怒程度。 但事已至此,留下来继续和我方斗法,只有两败俱伤的结果。 筝真人当机立断,古筝释放金光的力度加强,打退御使各类阴法的潘老。 而我方成员早就见机得快,裹挟着我冲回潘老身边去了。 要是和筝真人面对面,我们都不是人家一拳之敌。 “走。”枯道人愤恨至极的看着我。 我躺在白针怀中,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梁松禹,贫道早晚要你的命。”枯道人发狠。 “老牛鼻子,我也是这个话,梁子结大了,你的首级我预定了,你等着。” 我瞪圆眼睛。 论及说狠话,老子怕过谁? 筝真人和枯道人留下两声冷哼,风雪一卷,了无痕迹。 我默默的看着这幕,语心里补充了一句:“筝真人,来日方长,咱们的恩怨,这才刚刚开始。” 在她这等老古董面前,说什么狠话都没用。 什么时候攀爬到相同或是比她还要强悍的道行高度了,我自然要去找她算总账。 三大凶灵急急的返回养鬼符,再度封印了鬼气。 潘老手中显现了老旧的茶缸子,身形佝偻。 三巨鬼已经被收回秘宝之内。 随即,他出手控制住了无主的紫毛僵尸,对我眼神示意。 我会意,点头表示感谢,就放出了兴高采烈的的鬼兵大将王类。 这厮急急的去控制紫毛僵尸。 笑的太厉害,那张丑陋鬼脸都要裂开了。 我狠瞪王类一眼,这厮才勉强收住情绪,不再继续给我丢脸。 薛晓演遗留的大鼓法器,连带着配套的鼓槌,落入我之囊中。 示意白针搀扶着自己起身,艰难的挪到潘老面前,按照本门规矩,深深的一礼。 潘老大咧咧的受了,凝声说:“梁松禹,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不日,将启程去掌门那里汇报。 这边基本摆平,老夫会遣派本派弟子在洛顺城四边布防,让几位护法于暗中调度他们。 这样一来,筝真人他们,十年内不敢出现在洛顺城的附近了。 你得抓紧一切机会,高速成长,达到某个境界时,老夫会出现,带你去见本派掌门人。” “是。” 我认真回应,没有多说感激的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潘老笑了,安慰的拍了拍我肩膀,随即,身形一晃,遁飞而去。 我们愣愣的站在雪地中,看着漫天风雪,目送潘老远去。 三日后。 一条震惊整个洛顺城的新闻,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二十四年前的螺绿村两村女失踪案,告破! 杀人凶犯井七院,投案自首。 在螺绿村后山某偏僻之地,挖掘出刘小花尸身。 这是首富井七院亲自指认的埋尸地点,还能有错不成? 加上他对当时犯案过程的回忆,和档案中的旧资料全部吻合,可以断定,就是井七院杀害了两个姑娘。 至于没有找到的那具尸体?井七院说,他真的记不清埋尸地点了。 第276章 结局 - 阴山咒诅 - 彼岸浮屠 有关人员以刘小花尸身藏匿地为中心,向着周边掘地三尺的找了许久,就是没有尸身,此事只能暂停在这步。 但首富井七院杀人藏尸的事实,已公之于众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要求严惩不贷! 而我,没心情等那么久。 用迷魂术让井四院顶着井七院身份去自首后,不过两日,就派遣宋怯三鬼潜入囚禁要犯之地,施鬼术,灭杀了井四院阴险卑劣的灵魂,一点不剩。 当有关人员发现时,首富的尸身都凉了大半宿了。 事情并未完结。 首富暴毙,引起了轩然大波。 紧跟着,省里派下来专门人员,要对皇冕集团进行细致调查。 无疑,变成植物人的井四院,其过往的诸多罪恶,在这等调查力度下,也会逐一显形。 皇冕集团将迎来大地震。 之后是一蹶不振,还是重组新生?说实话,和我无关了。 螺绿村事件落下帷幕,算是翻篇了。 时光悠悠,转眼间,到了零眉将醒之日。 计算着时间,我出现在白事铺地下的阴宅之中。 一直被鬼附尸元鳕儿照顾着的零眉道人,眼皮无规律的跳动。 在我惊喜的眼神中,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始,他眼中都是迷茫,然后,逐渐聚焦在我的脸上。 零眉忽然笑了:“梁师,久违了。” 我一愣,随后跟着笑了,一把将人拉起来。 零眉顺势起身。 之后,他打了一套五禽戏,活动开了筋骨,就要和我说些什么。 “不急,你刚醒,先用点吃食。” 我摆摆手,鬼附尸端着托盘过来,其上一碗清淡米粥,外加几条咸黄瓜。 零眉道了一声谢,接过米粥,慢条斯理的用着。 气氛似乎很是和缓,但零眉用的心不在焉,这导致阴宅内气氛逐渐的凝重起来。 用完了米粥,鬼附尸将东西端走。 此地,只剩我和零眉在场了。 我俩各自找了蒲团,盘坐,面对面的。 “零眉,说说吧,洛顺城六位阴阳大师,在哪?” 我问出了关键的话。 零眉神色复杂起来,然后,深呼吸几口气,这才凝声说:“说及此事之前,先讲一讲我们七个为何一道行动。” “为何?”我眉头就是一跳。 “因为,我们得到了一份绝密讯息。” “什么绝密讯息?” “有关于你养父生死的绝密讯息。” 轰! 宛似雷霆落下,轰的我眼前就是一黑,浑身都颤抖起来。 “讯息的内容是什么?”我咬着牙追问。 “说是,你养父出事之前,在某地藏了一个重要物件。 那物件中有着秘密,干系甚大的秘密。 一个是干系到你养父出事的缘由,以及涉及到的人。 还有一个是,干系到某个隐秘宝藏,内中都是远古炼气士遗留的秘典绝学和神兵利器,总之,找到你养父遗留的物件,不但能解开其生死之谜,还能获得无尽宝藏。” “我们七个聚头后,商议一番,决定先不通知你,涉及到你养父之事,担心你在这个过程中意气用事。 我们的打算是,找到那个物件,有了你养父的头绪后,再告知于你,至于上古炼气士宝藏?少一个人去分润,再好不过了。 当时一琢磨,大不了,以后我从自己的宝藏所得中分你一部分,不用你去冒险,也算是好事,就应下了此事。 然后,我们七个出发了。” “谁知道,中途陷落于恐怖大阵之中,六位大师拼尽全力,打破大阵豁口,送我出来。 这过程中我身受重伤,还被那地方的法则封印了部分记忆。 依着本能,一路逃回洛顺城,出现在你家后门……,之后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零眉陈述至此,停顿住了。 我起身,来回踱步,心念转动,分析其中的细节。 半晌后,我停住脚步,没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 零眉一声长叹,起身,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六位大师目前不在阳世。”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心头就是一紧。 “就是字面意思,我们七个,以生人的血肉之躯,进入了阴间,也就是阴曹地府。 眼下,他们六个,被困在阴司某小地狱的犄角旮旯中。 我们在那里,触动了一座恐怖大阵;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要尽快施救。” 零眉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你们去阴间了?以生人之躯去的阴间,为何不灵魂出窍的进入阴间呢? 以生人之躯偷入阴间,触犯的乃是阴间律条,一旦被阴差捕捉到,下场不堪设想。”我很是不解。 零眉苦笑起来:“根据那隐秘讯息,必须生人之躯抵达阴间的某一层小地狱中,才能碰到那关键物事,阴魂是触碰不到的,我们只能以生人状态入地府。”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即便那物藏着宝藏讯息,就能让你们不要命吗?”我摇着头,满脸的不赞同。 “小禹,有些事,你不晓得。 实话告诉你吧,包括我在内,七位阴阳大师,都被你养父救过不止一次。 你觉着,我们为何冒着这般大风险,触犯阴司律法的深入地狱?那是因为,我们都欠你养父的,还不止一条命。你听懂了吗?”零眉语气极端严肃。 “什么?”我再度吃惊。 眼前浮现养父的脸,记忆中,养父甚少和其他大师往来,谁知道,暗地里,养父不止一次救过他们的命。 这就通了! 原来,七位阴阳大师的第一目标,是找寻我养父的生死之谜,不带上我,是害怕出意外,将我这个梁家的独苗苗,折在地府之中。 “原来是这样。”我非常意外,但想通之后,就觉着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 “那套大阵,凭你我能破开吗?”我一针见血的提出问题。 “很难,需要很多帮手,厉害的灵体帮手,十名以上。”零眉给出答案。 “这个简单,我认识很多仙家。 仙家们本就是灵体,下地府应该很是方便。 难办的是你我,我也想第一时间接触到那个物件,看一看养父的秘密,那就得生人模式下地府,这样做,很容易被地府标记上。” 我来回走动,琢磨着细节。 “贫道有这方面的经验。”零眉笑了笑。 “好,我去邀请十个仙家帮忙,然后,咱们启程,去地府救人。”我拍板。 “小禹,其实,你提供给贫道十个仙家,贫道带着它们,足以解救六位大师了,你何必亲自犯险? 要知道,当初,我们就是不想让你犯险。 梁家,只有你一根独苗苗了。”零眉忽然伸手拦阻。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人家为了梁家的事儿出生入死,而我,高居看台之上,你说,世上有这种道理吗?” 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 零眉默默的收手,然后,重重点头。 我就是一笑。 一日后。 我和零眉身后排着十个身形缥缈的仙家。 辞别白针和沐大叔他们,施秘术,以生人模式,深入了阴司地府,开启救人行动。 但这,就是另外一篇故事了。 有阴山祖师保佑,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定能在一众道友的帮助下,将六位阴阳大师救回来。 养父的生死之谜,也将揭开。 作为他的养子,我有责任将此事搞明白。 阴山派已重出江湖,可以预见,未来,阴山派势必重新崛起!对此,我无比笃定。 我这个阴山法师斩妖除魔,驱邪捉鬼的故事,还在继续着。 这些嘛,就不在此书中阐述了。 诸位道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咱们江湖再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