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结怨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叫陈铭,22岁。 出生在东北松岭的一个偏远小山村。我妈生我时难产死了。 没有奶水,是父亲上山去掏熊瞎子窝里的蜂蜜,用蜂蜜水把我养活的。 我父亲是村里的伐木工,是个精壮的汉子,脚底板大,身子也硬实,一个人扛一百多斤的大圆木轻松爬山。 我4岁那年,村子里有个姓王的小寡妇,长得格外漂亮,白净,她是从外地嫁入这个村子的。可惜嫁入当晚,男人就犯心脏病死了。老话来讲,她还没和男人行房,就做了小寡妇,这叫:望门寡。村里人都说王寡妇是个灾星,把男人克死了,狐狸精投胎,柳眉杏眼,身上还有股子“骚味儿”。 她男人的棺材在院子里搁了七天,没人帮忙抬棺出殡。她男人和我父亲是工友,在山上一起伐木,她只好来求我父亲帮忙给她男人抬棺。我父亲念在她男人的情义,推脱不过,只好答应。当天晚上我父亲赶着马车帮她把棺材葬了,王寡妇为了感谢,热了酒给我父亲暖身子,夜半梦回,枕边无人,一来二去俩人就走到了一起。 我爷爷知道后骂了父亲,叫他不要招惹望门寡,不吉利。 我父亲哪里肯听! 果真就出事了! 那天我父亲在山里伐木时,王寡妇跑山里去了,跟我父亲在山里林脱了衣服就亲热起来。正在热火的时候,身边蹿出来一只红毛黄皮子。那黄皮子不知道刨了哪个坟,穿了一件死孩子的小花棉袄,像小孩一样踮着脚尖走路。 “嘿!让我也玩玩!” 黄皮子突然开口说话,我父亲和王寡妇都被吓了一跳!二人急忙穿上了衣服。 “咋样?” 黄皮子往前凑了两步,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 我父亲常在山里伐木,黄皮子也见过,成精的,会说话的黄皮子却是头一次见。我父亲壮着胆子问:“你要玩什么?” “娘们!” 黄皮子用手指了指王寡妇,随后学着父亲的姿势,来回扭动着屁股。 王寡妇吓得躲在我父亲的身后,我父亲骂了一句“畜生!还想做人哩!”随后抄起地上一根粗树枝,朝那黄皮子打了过去。谁知道那黄皮子一抬手就抓住我父亲的手腕,力量极大,直接把我父亲扔出了三四米远。 我父亲磕在了石头上,满头是血。 “嘻嘻!到我了,轮到我了!” 黄皮子垫着脚尖跑过去就扯王寡妇的裤子,王寡妇吓得嘶声大喊。 慌乱中,我父亲抱起身边的一块大石头,朝着黄皮子的头上就砸了过去。 没成想,黄皮子就这样被砸死了! 王寡妇害怕,让我父亲赶紧挖坑把黄皮子埋了,埋土前,我父亲也有些后怕,他把自己沾满血迹的外衣给那黄皮子盖上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可没想到,只是一个开端,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三天后的早上,王寡妇就死在了自己炕上。 她躺在土炕上,双眼瞪的溜圆,身上的肉被啃的七七八八,身下泄了一滩血水。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不吉利,被糟蹋死了。 村里人不敢把她葬在祖坟,就在西北灌风的山坡上草草埋了。从那天起,我父亲就病了,不吃不喝。 整日坐在院子里槐树傻笑,疯疯癫癫的。 爷爷托人找了一个常年跑山的道士,会指点风水,看一些癔病,道士听后却连连摆手说这事管不了,谁也不敢管。他说:“黄皮子这种野仙得了道行,倒是不怕身死,它们日后还能借尸还魂,关键是你儿子给它盖了一件血衣服,这是叫它永世不得超生,变成了厉鬼仙,这就难办了!” 我爷爷把自己棺材钱塞给道士,跪地求他帮忙,那道士死活不接,说黄皮子结怨,没个十八年不算结!爷爷岁数大了倒是不怕死,只求道士能想个办法让我活下去,算是给陈家留个根儿。 看着爷爷已经磕出了血,那道士于心不忍,只好教我爷爷一个法子,让爷爷拿埋死人的尸泥给我洗身,再用老桃木刻个我的“替身”埋到坟里,但这个法子也只能保我十八年,十八年后是福是祸,就看天命了…… 我和爷爷从道士那里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家里的房瓦都被掀了个窟窿,鸡窝被掏了,马也被咬死了。院子里挤满了黄皮子,父亲被扒了皮,血淋淋的像是腊肉一样吊死在树上,两只黄皮子崽子还抱着我父亲的双腿荡秋千。 “啊!!我宰了你们这群畜生!”我爷爷红了眼,从怀里掏出菜刀,发疯般地乱砍,那群黄皮子见状笑嘻嘻地跑了。 那天夜里,爷爷一直没有说话。 他按照道士教的方法挖来了一捧尸泥,给我撮洗了身子,用桃木刻了个小人,又在背面写上了我的生辰八字,又烧水煮了两个鸡蛋揣在我怀里,攥着菜刀就出了门! 后来听说,我爷爷上山要烧了黄皮子的窝,次日别人在山中发现他时,他已经死透了,像是冰雕一样冻死在山上,肚子上还有一个血窟窿…… 夜里我被几个村民送出了村子,道士曾受爷爷的委托,他于心不忍倒也给我收留下来,藏在道观别院里。我就这样没名没姓的窝在那一方无人的空地里,畏畏缩缩却无人问津的活了些许年头。我曾以为我会在某一天被突然出现的黄皮子报复而死,又或者运气好些老死在这个无人经过的破房子里,却不想那丢弃我道士突然敲门而来,说要带我走。 我瞧他满脸的隐忍不安,嘴角边想要问对方为什么的话全被咽了下去。想着爷爷的恳求,想着父亲的死,想着道士是我至今唯一的救命稻草,面对他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我以为他会像这些年里把我扔在另一处地方不管不问,却不想道士深一脚浅一脚的把我安置在一位瞎眼奶奶家中。那道士交代,不到十八年期满,我不能给父亲和爷爷烧纸,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若是有一点闪失,必定会被黄皮子找到寻仇! 这位瞎眼奶奶姓廖,都叫她廖婆,廖婆有先天性白内障,眼睛白天看不清,黑天却能看清东西。 廖婆老早就到门口等着我,我到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落日的余晖映在廖婆惨白的眼仁中,反射出诡异的光。 廖婆看见我后,伸出枯入树皮的手,在我脸上摸了一圈,粗糙的手磨的我脸很不舒服,摸了半晌,廖婆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子,自言自语的念叨:“两世的因果本就是掉在裤裆上的黄泥,说不清楚,跟我进来吧。” 我抬头看看低矮的屋檐被偌大的树荫遮的一丝不漏,心中难免有些心慌。廖婆看我半天没挪脚,轻声说道:“看起来像座坟吧?”我也没敢出声,廖婆自言自语道:“我这坟,不吃人,吃人的坟,在外面。” 一番话说的我更是毛骨悚然,也忘了说话,只是木讷的挪动着脚步,进到房内,一股霉味儿夹杂着冥烛的味道扑面而来,适应了好一阵,才敢正常呼吸。 廖婆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说道:“人都来了,内心就别抗拒了,毕竟,我能保住你这小命。” 这句话对我来说就是天籁之音,一句“能保住你这小命”足以让我安心很久。 廖婆又张口说道:“我这啊,庙小,规矩大,想活下来,需要听我三条戒规。” 这时候别说三条,只要别要我命,啥规矩都行啊。 廖婆似乎看穿我内心的想法,拉起如破封箱一样的嗓子,干涩的说道:“来,耳朵伸过来。” 第二章:廖婆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耳朵凑过去,廖婆以极快的速度咬向我的耳朵,鲜血瞬间渗透出来,这一口咬的我的又气又怕,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廖婆呲着发黄牙笑着说道:“你这后生脾气还不小,生气了?” 我带着气说道:“不敢。” 廖婆诡异的笑着,说道:“你这阳气太足了,放放你的阳血,免得引来无妄之灾,这也是三条戒律之一。” 我倒是不想相信,可现在这个境地,不信也不行啊。 于是我问到:“那后面两条都是啥?” 廖婆说道:“第二条,我这小屋不大,做的是却是通阴阳的生意,鸡叫三声之前不关门。” 我点点头,虽然心里瘆得慌,但也得接受。 廖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第三条嘛,晚上你看店,我睡觉,我的卧室你不能进,我的意思是,天塌下来,我那屋也不能进,听懂了吗?” “嗯,听懂了。”我揣着疑问闷闷的发出声音。 “婆婆,我晚上睡哪?”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婆婆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睡觉,客人会不高兴的。” 说完,婆婆拄着小棍,笃笃的走进了屋里,忽然停住,说道“另外嘱咐你两句,晚上开店的时候,有人问你这地方是哪里,你就装哑巴。有人买东西,有就直接给她拿,没有就敲敲桌子,你万万不要记混。” 听完以后,我满脑子问号。 时间过的很快,天黑了,农村里人口本来就少,也没什么娱乐场所,天一黑,整个村子也就黑的差不多了,周下极度安静,唯一的声音是一群类似乌鸦的鸟“呱呱呱”的叫着,向远处飞去。只留下惨白月光穿过重重树影,在黑墨无边的地面上映照出一个个浅白的斑点。 反观店里,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一盏锈迹斑斑的马灯,昏暗的灯光让人更想睡觉了,正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门口响起来不紧不慢地敲门声。 “咚咚咚咚”我刚要去开门,唰的一声,敲门的人已经站到我面前,吓的我浑身一激灵,来人是个脑袋极大,肚子极小的孩子,看的我后背冒凉风,但这孩子很费力的抬起自己的脑袋看着柜台。 兴许是这孩子长得矮,跑的速度快,我刚才没看清。 当下,我拿这话安慰自己。 刚想张嘴问问想买什么,忽然想起婆婆最后的几句话,这孩子张开嘴,轻声的说了句:“我,吃饭,饿。” 他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手指甲挠黑板的声音一样,我脑子一蒙,心想这孩子胆儿也够大的了,大晚上来冥器店买吃的。 于是我按照婆婆的要求敲了敲桌子,表示没有吃的,瞬间感觉孩子看我的眼神有些变化,于是我又用力的敲敲桌子,这孩子的语气霎时变得凶狠,恶狠狠的说道:“我,吃饭,饿。” 他一呲牙,给我也吓一跳,吓的我火有点往外拱。只想着这些年活的窝囊也就算了,如今连个屁大的孩子也敢凶我,当下也忘了婆婆的交代,说道:“你这孩子咋这么轴呢?我这没吃的。” 屋里忽然传出婆婆的声音:“掀开桌子下面。” 我半信半疑的掀开桌子,只有一堆蜡烛,哪有饭啊? 于是我问道:“没有饭啊,婆婆” “闭嘴!”婆婆厉声喝道,而我没有注意的是面前的孩子脸色变得铁青。 婆婆突如其来的暴喝声,吓的我手脚又抖又软了,我弯腰想拿桌子下面的蜡烛,但本站在桌下的小孩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凶狠的盯着我。随着屋里拐棍笃笃敲在地上的声音,小孩又回到地下,我颤抖着把蜡烛放在桌上,双手捂着头也不敢多看,呼的一声,小孩出了门,不见了。 此刻,我心里也缓过神来了,这辈子能想起的神仙名念了一遍,饶是我再无知,我也知道什么东西饿了才吃蜡烛! 于是,我颤抖着说:“婆婆,我不干了,行不?” 婆婆的声音在屋里传了出来:“想死没人拦着。” 婆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生前贪心,死后成饿鬼,终日饥渴,又终日不能进食,也挺可怜,在这帮帮他们,也是善事一件。” 我心里现在是五味杂陈,往前往后都是死,但是看看外面,天色有些亮了,心里也稍微踏实点了,终于,鸡叫了第一声,这辈子第一次觉得鸡声这么好听。 没等我高兴呢,鸡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扼住脖子。卧槽,我心里一紧,婆婆说,三声以后才能关门,只叫了一声,这怎么算? 忽然,刷刷的脚步声响起,门发出极长的嘎吱声,来者是个已经佝偻背的老头。我心态都快崩了,明明都鸡叫了,你就别来了呗。 老头看着我,擦擦嘴角红色的液体,一对斜白眼逐渐眯了起来,尖尖的嘴皱在一起,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笑着说道:“你别怕,我和他们不一样,嘿嘿嘿。” 听到这话,我心里稍微踏实点,但看这老头的造型,我心里这根弦绷的更紧了,果然,一盆凉水直接扣下来。 “他们要的是货,我啊要你命,嘻嘻嘻。” 顽童般的笑声出现在这种黝黑又满是褶皱的脸上,老头看起来格外诡异。 瞬间,我的大脑发蒙,一股深深的脱力感涌上身体,我想要逃脱,却发现无力挣扎。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对着我阴沉沉的笑,这下我知道,心里紧绷的弦断了。 廖婆从屋里慢慢的走了出来,不紧不慢说道:“披毛戴角的也敢来这屋,没有规矩了?” 老头气势瞬间变强,说道:“到底是谁坏了规矩?你老太太什么事都敢管了,你知道这小子身上背着什么吗?” 廖婆翻起眼皮,说道:“背的什么?” “背着我家血海深仇!”老头这一句话,直接震灭了屋里仅有的马灯。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廖婆叹了口气重新点起了蜡烛,说道:“人在我这,你们还是收敛些吧,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了。” 老头轻飘飘的说道:“你还知道井水不犯河水?” 廖婆摸了摸窗户说道:“天亮了,还不回吗?” 老头扫了眼窗外,恨恨的说道:“天亮了,但天不会一直亮,我也提醒你,没出山海关呢。” 说罢,人转身不见了。 廖婆挪着碎步走到我眼前,无奈地说道:“有的时候啊,得认命,那道士以为帮你藏在这就安全了,但你还是被找到了。” 我到现在浑身都还在抖,颤颤巍巍的问道:“现在咋办啊?婆婆。” 廖婆低头一言不发。 忽然,我想起来刚才老头说的山海关,又问道:“婆婆,是不是我出了山海关就能保命了?” 婆婆笑了一下,说道:“确实是,清风不过山海关,但你得看是啥事吧?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只能说是不死不休了,你去哪都一样,可能就是换个地方死罢了。” 人家出生都是自带光环,我出生自带仇恨,这上哪说理去? 婆婆怔了半天,瘪瘪嘴,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这句话瞬间让我颤抖的身体恢复些平静,赶忙问道:“你快说,婆婆,能救命就行啊。” 婆婆面色平静的说道:“尸泥。” 我心里虽然感觉恶心,但好歹为了保命,我也认了,于是说道:“行,能救命就行。” 婆婆撇撇嘴,说道:“你是行了,我上哪给你整尸体去?” 想了想,婆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说完,她拄着小棍挪着碎步出了门…… 第三章:尸泥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过去了,婆婆拖着一个袋子回来了,老远我就稳到一股恶臭,看袋子的形状,我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婆婆虽然眼神不好,身体也不算硬朗,但拖着这个袋子却不是很费力。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婆婆,这是那啥吧?” 婆婆只顾着专心弄袋子,没看我,说道:“知道是啥就别问。” 都说好奇害死猫,这话真对,我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从哪弄来的啊?” 婆婆抬起头,用惨白的眼珠看着我,说道:“知道太多,要死人的。” 一句话说的我不寒而栗。 我本以为尸泥就是把尸体和某种东西混合在一起,直到我看见了后面的东西,我才知道我同意的有点早了。 只见婆婆麻利的把尸体拖了出来,用一个木棍把尸体支住,让尸体保持坐姿,转身点起五根蜡烛,分别放在下颚、双手、双脚的位置上,烛火炙烤着尸体的身体,散发出剧烈的恶臭,而婆婆像是没有嗅觉一样,在尸体旁边唱着听不懂的词。 婆婆唱的越来越快,尸体里渗出的油也越来越快,最后已经像是水流一般,婆婆终于唱完了,尸体也变得干瘪,婆婆随后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一点点的拔掉尸体发紫的指甲,放在铁罐里,不停的捣,不停的唱。 而这时候婆婆嘴里唱的,分明是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终于,婆婆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指甲的粉末混合进尸油当中,并让我坐到她身边,婆婆拿起刷子,像是给一件工艺品刷漆一样,轻轻的把尸油刷在我的身上,每刷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多一层。 终于,我忍不住了,拔腿想跑,哪知婆婆手劲极大,一把拽住我,说道:“废了这么大力气给你弄好了,岂是你说走就走的?” 跑又跑不掉,这功夫只能认命了,终于,婆婆刷完最后一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我如获大赦般跑到外面,外面起了一阵清风,身上的味道直冲鼻子。 婆婆慢慢的在屋里说道:“你以后不可能用水洗澡,只能用尸泥,另外,三天之内,不要碰水。” 我心里都骂翻天了,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这个狗命呢? 下午的天气有些阴沉,加上昨晚没睡觉,困意瞬间卷了上来,反正是白天,睡就睡,就这样,我毫无顾忌的睡着了。 梦里,梦见一个狐脸老太太,一对三角眼直直的盯着我,桀桀的冲我笑着,扯着长音问我:“来,数数我脸上有多少褶啊?” 此刻的我如同中了梦魇一般,四肢都动弹不得。 忽然,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如同天籁之音一般,身体瞬间恢复了控制权,抬头一看,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下的窗外一片雾蒙蒙,小屋也更加昏暗了,只好把马灯点上。 滴答,滴答,抬头一看,瓦片漏了一块,一开始很慢,逐渐的,漏雨已经成了一股小水柱。 等等,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像是…… 像婆婆刚才弄尸油的样子! 想到这,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想马上堵住这个口,这片残破的瓦片让我坐卧不安,也顾不得其他了,从屋里拽出梯子,直奔外面。 刚跑到外面,就看见婆婆在屋里张嘴喊着什么,但是忽然雨就变大了,屋里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婆婆小脚紧着跑,跑到前面,我才听得让我如坠冰窟的一句话“你不能见水。”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我傻傻的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冷的心都颤,婆婆慢慢的走出来,迎着雨,冲我摆摆手,说道:“孩子,进屋吧。” 我呆呆的回了屋里,婆婆坐在我对面,拿出一个水烟,咕噜咕噜的抽了起来,屋里静的让人心悸,半晌,婆婆打破了沉没:“无根水啊无根水,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没想到是无根水。” 婆婆的自言自语,让这个氛围更加凝重了,于是,我问道:“无根水,是雨吗?” 婆婆轻轻的“嗯”了一声。 婆婆放下水烟,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啊,哪来哪走吧。” 我心里现在已经和很平静了,我也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所以也没有多问。 婆婆继续说道:“黄家啊,了不得了,架云腾,呼风雨,这一场雨啊,是给我的下马威。” 我也听明白了,说道:“婆婆的意思是,这场雨是黄家带来的?” 婆婆点点头,说道:“我和黄家这么多年,谁也不惹谁,也好久没看见黄家的手段了,知道我用尸泥藏住你,用这么个手段斗法,黄家还真是有意思。” 婆婆在笑,却是苦笑。 听到这,我也知道,我的到来,给廖婆添了很多麻烦,不如主动离开,我张口说道:“婆婆,我还是回去吧。” 婆婆没出声,许久之后,婆婆轻轻张嘴,说道:“我送你回去吧,一路不算安全,有我在,黄家怎么也卖我几分面子。” 事实确实是如此,我也担心自己没命回到道观,也就没和婆婆客套。 转身上路,走了一小天,倒也是太平,终于,看见远处的道观了,于是我说道:“婆婆,就到这吧,扶上马也就送一程,送到这就够了。” 婆婆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句话,叫送佛送到西,走吧。” 终于到了道观,双手扣响大门上的兽面环,门内老道士徐步走来,一开门,老道士看见我和婆婆,惊的半天没说话。 婆婆率先打破沉默,说道:“我瞎老婆子走了一天山路,都不能进你道观喝口水吗?” 道士缓了一下,说道:“能,喝水可以,别的不行。” 婆婆冷笑了一下,说道:“别的?比如?” 道士:“比如,他留下。” 说着,道士指了指我。 婆婆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说道:“原因呢?” 道士此刻神色复杂,皱起了川字眉结,紧张的说道:“没有原因,不行就是不行。” 第四章:救苦殿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廖婆看着道士,发出干涩的笑声,笑容里似乎藏着无数的深意,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反过头说道:“好好好,赏瞎老婆子碗水喝吧。” 道士见此,也不好再拒绝,慢慢的闪开身子,挪出一个容人走的空,婆婆没有离我,而是挪着碎步走到院内。 我在后面抬起头看看道士,心一横,反正也到这一步了,我也不可能回去,进! 婆婆的眼睛在白天基本也看不清什么,而此刻,婆婆的目光却直直的投在了大罗宝殿的方向,看着大罗宝殿内的三清像,皱了皱鼻子,她说道:“好生旺盛的香火啊。” 道士在旁边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婆婆的下一句,婆婆迎着阳光,挪挪身子,说道:“这面是救苦殿吧。” 道士轻轻的“嗯”了一声。 “救苦殿供的是哪位神仙啊?”婆婆继续发问。 “上清灵宝天尊。”道士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回答 “救苦殿的香火更旺盛一些吧?”婆婆依然面无表情的发问。 道士已经被婆婆的问题绕蒙了,说道:“廖婆子啊,你说你也不是道士,你问这么多干嘛啊?” 婆婆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上清灵宝天尊,是吧,灵宝天尊,啧啧,不灵啊。” 道士的脸上有些绷不住了,带着不悦的说道:“道家福地,岂容你如此亵渎?别仗着我们的关系,就胡说八道。” 婆婆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说道:“走吧,水还没喝呢。” 道士一言未发,转身前面带路,我和婆婆在后面跟着,一路走到客房,客房正对面挂着一幅看不懂的画。道士落在主座,我和婆婆坐在客位,道士吩咐小道童泡些新茶,却被婆婆喝止。 婆婆说道:“你们文化人那套繁文缛节,我山野婆子吃不惯,一碗井水就好。” 道士则继续坚持的说道:“这是我们礼客最基本的待遇,廖婆切勿推辞。” 听完,婆婆嘴角撇出一抹冷笑,没有继续坚持。 不一会,一碗清茶带着袅袅茶气迎面而来,婆婆只是闻了一下,便放在一旁。 道士问道:“走了一天了,茶也来了,怎么还不喝了呢?” 廖婆抬起眼皮,用浑浊的眼珠盯着道士,说道:“怎么?我抓紧喝,喝完抓紧走?是这样吗?” 道士长长的呼了口气,似乎隐忍着心中的不快,说道:“你从今天来了,说话就一直夹枪带棒,我怎么就惹着你了?” 廖婆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修道之人如此易怒,这不好吧?” 一时间,道士也被噎的说不出话。 婆婆站起来,背对着道士,继续说着:“你说我说话夹枪带棒?呵呵,你真是欺我婆子眼瞎啊!我到了你金銮殿的大门,你脸上的表情比吃屎都难看,你把我当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你放心,我眼瞎,心可灵着呢!” 道士又一次被噎的够呛,也没有和婆婆继续争辩。 婆婆似乎感觉到了道士情绪的波动,继续说道:“想必我这次来,你也知道是为什么吧?” 道士抬头目光犀利的看看我,看的我心一惊,此刻我觉得自己像是个丧门星,被人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要。 转瞬间,道士的目光恢复刚才的平和,清了下嗓子,说道:“知道,但是不行。” 廖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挪着碎步走到进门前看到的那副画,伸出干枯的手,在上面摸了起来,干枯的手掌在画上发出“唰唰”的声音。 道士又一次喝止,说道:“你到底要干嘛啊?这是神像,你不能这么亵渎。” 婆婆依旧在摩挲,说道:“神像?你心中有神像吗?” 道士强行稳住心神,看看微微抽动的鼻翼,我知道,道士一直在压着火,而婆婆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道士。 婆婆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画,画的是朝元图吧?” “你要知道是啥,你就别摸了。”道士不耐烦的说道。 婆婆毫无征兆的拉起我的手,说道:“听见了吧?这叫朝元图,上面画的是救苦爷,救苦爷爷,不救苦啊。” 说完,婆婆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强硬的问道:“你修道多少年了?” “小半辈子。” “你做掌门多少年了?” “十二年” 婆婆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说道:“十二年,整好一纪。” 不等道士反应,婆婆又像连珠炮一样开始发问。 “神像在哪?” 道士被婆婆一系列的问题问的一脸懵,说道:“神像?不在你面前么?” 婆婆哈哈的大笑,笑声中似乎有着无尽的嘲笑,转身厉声说道:“放他妈屁!枉你修行半生,神像皆是泥土塑,真神应藏心底间,心中无神,你香火再盛也是个壳子,我且问你,这孩子当初是不是你救的?” 道士面色涨红的点点头。 婆婆说道:“好,你认就行,当初你救了他,后来送到我这了,我今天又把人送回来,你不知道为啥吗?” 道士此刻也压不住火了,大声的说道:“我送到你那,不是为了救他吗?你和东北五仙算是世交,看在你面子上,怎么不也救他一命?你在这质问我心里有没有神?我怎么没有!” 婆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字一顿的说:“黄家把我法破了。” 道士有些发呆,婆婆也没理他,而是自顾自的把黄家破法的过程学了一遍。 半晌过去,道士说道:“你的面子也不给了,这因果太深了,你可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因果这事,你我都不好插手。” 婆婆平稳的说道:“我大老远的过来,是听你废话来了?你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道士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保不了他了,剩下的事,还得你来。”婆婆的表情有些动容。 “当初我要是能救他,我何必送到你那?我管不了!”道士从一开始就被婆婆掐着嗓子眼唠嗑,此刻终于爆发了。 婆婆的身手忽然出奇的矫健,一伸手,拽住道士的道袍,直接薅到客房门口,指着牌子上的对联,厉声说道,你给我念念,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东极慈尊放祥光而接引,南丹真老指云路以超生。”道士嗡动着嘴唇,轻声的说道。 婆婆一把搡开道士,说道:“我以为你入门学的东西都忘了呢。” 道士整理一下褶皱的衣领,不耐烦的说道:“我就是忘了我是谁,我也不能忘了我是干啥的,你少在那拿话磕碜我。” 婆婆接着说道:“死去的黄家,算不算冤魂?” “算。” 婆婆指了指我,说道:“他爹,他爷爷,算不算冤魂?” “算。” 婆婆此刻的愤怒已经快爆表了,说道:“你到处挂着灵宝天尊,灵宝天尊是不是渡冤魂的?” “是!” “灵宝天尊不渡冤魂,你还灵个屁?”婆婆一番话让道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点点头。 婆婆的情绪越发激烈,说道:“你还知道你道家应该干啥啊?山门口的时候,你像看屎一样看着我们,这就是你的道心吗!” 道士似乎放弃了所有想法,点点头,说道:“你也别在这发疯了,一把年纪了,别给自己气个好歹的,他和黄家是因果,我和他又何尝不是呢?我答应你,用我毕生修为,也会护他个周全。” 婆婆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等这句话呢,点点头,说道:“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无量天尊。” 一声冗长的道号声,似乎是道士沉重的回应。 道士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你我命里有缘,留在这里可以,但是,你必须听我的,我这里有戒律三条。” 第五章:戒律三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听,头都大了。 你们不是商量好的吧,又是三条? 但到了这步,我也没得选了,愿不愿意也得挺着。 于是,我恭敬的说道:“您说。” 道士清清嗓子,说道:“规矩太多了,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晚上有时间了,我与你细讲。” 婆婆在旁边抿了下嘴角,笑了一下,说道:“行了,人交给你了,你记住你说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婆婆回头拉着我的手,似乎有些不舍,说道:“孩子,这辈子咱娘俩兴许就这几天的缘分,婆婆给你送到这,也算是无愧于心了,你、好自为之吧,保重。” 婆婆的一番话说的我心里五味杂陈,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先前想尽办法帮我,如今又据理力争的给我争个保命的地方,现在我安稳了,她老人家又要走了,说好听了,是人家功成身退,说不好听的,就是白白占了人家便宜。 想到这,我膝下一松,三个响头磕地上,大声的说道:“谢过婆婆救命之恩!” 婆婆一把拽起我,嘴里不断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婆婆马上要出门,回过头,拿起茶碗,一饮而尽,说道:“嗯,这茶,甜,老婆子走了,别送了。” 夕阳西下,日光渐短,余晖下,婆婆的小碎步看起来并不吃力,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终于,影子越啦越长,人影越来越小,终于,婆婆消失在视野当中。 道士回头看着我,说道:“心中或有不舍,但人生亦是不舍,不舍种种,种种不得。” 一句云里雾里的谒语把我拉回现实当中,道长示意我坐到位置上。 道长便从头开始说起:“我呢,道号慕云子,也有人称我慕云真人,你呢,以后就在我门下了。” 我用力的点点头,说道:“那我是不是得给您磕个头啥的?” 慕云子略加思索地说道:“这事暂且不必,日后再说,你在这里呢,有很多师兄,你是最小的,现在入了清净门,就要有规矩。” 命都在人家手里了,人家说啥都得听,我连忙点头,说道:“嗯嗯,您放心,规矩我一定遵守。” 慕云子轻轻点点头,说道:“我先要教你些基本的礼节,你在外面呢,会遇见同修,遇见男修要叫乾道,遇见女修,叫坤道;倘若遇见神像,男神像称天尊,女神像为元君,可懂?” “懂懂懂,您继续。” 我心里暗自揣测,一个称呼就有这么多叫法,这规矩也太大了。 “不要溜号!” 一声厉喝打住了我的想法,我赶忙时候住心神。 慕云子继续说道:“还有最基本的礼仪,伸出两只手,左手在上,右手握住左手大拇指,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掐住左手的子位,然后左手拇指掐中指指尖处。” 我这手也是笨的可以,弄的半天,也没掐明白,慕云子只好手把手的教我,边交边说:“这叫子午连环决,见到同修的时候用的,打坐的时候,可以帮你去惊避邪。” 我自己又尝试了几次,终于弄明白点了,于是我问道:“那啥,我以后就叫你师父了?” 慕云子略有所思的想想,说道:“叫倒是行,但是,是师傅,单人旁的傅,不是父亲的父,我担不起。” 我想了一下,心想:“无所谓,反正叫出来都一样,想到这,痛痛快快的喊出一声师傅。 慕云子也点头回应了我。 我忽然想起来下午说的戒律三条,便问道:“师傅,你下午说的戒律是?” 师傅不紧不慢的说道:“猴儿急什么?跟你说了,你每个都必须遵守,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哎,我心里也是一阵无奈,又是这个桥段。 师傅说道:“第一个呢,你出门走路的时候,要反穿鞋。第二个呢,每天晚上睡觉前,自己去门槛下面扣点土,用水和成泥,睡觉之前乎在眼睛上,最后一个,嗯,你得常年带孝带。” 如果说前面两个戒律是奇葩,那最后一个就是惊为天人了,谁家没事带个孝带出门? 师傅轻轻的喊了我一声:“哎哎,别愣神啊,记住没?” 我一下抬起头,慌乱的说道:“啊啊,记住了,就是,第三条……” 师傅大大咧咧的一笑,说道:“嗨!反正你家里也就你自己了,孝带这个东西,你就别忌讳了,更何况,修道之人,对生死这东西,看的都很轻。” 我一寻思也是,好像也有点道理。算了,狗命要紧,先保命吧,就别这么多讲究了。 但我又一想,这奇葩规定,也太让人难受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于是,我又问了一嘴:“师傅,这三条,得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师傅莫名的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心还真大,还寻思结束呢?因果这个东西吧,轮回多久不好说,但是能确定的是,你这辈子不死,这事不算完。” 我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妥妥的要靠死我啊。 师傅似乎也看出来我的心思,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命啊,谁也说不清,你就是摊上这事了,你不情愿又能咋的?” “师傅,以前听人说逆天改命这事是真的吗?” 我脑子一抽,问了这么句话,哪知道师傅却很认真的回答:“是真的啊。” 我去,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道:“师傅,你啥时候帮我改改命吧,我天天活的提心吊胆的。” 师傅不紧不慢的说道:“待到为师名登仙榜之时吧。” 嗯? 这是啥意思? 正想着,师傅对着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说道:“你少听那些胡说八道的,还改命,哪有这好事,从明天开始,跟我一起做早晚课。” 说着,师傅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本《清静经》,说道:“这是万经之首,也是入门功课,没事的时候别瞎想,多看看书。”说着,师傅就要走。 “师傅,师傅,还有个事。”我忽然想起来一些问题。 师傅一回头,说道:“嗯?什么事?” “师傅,我有没有道号啊……” 这一句话,听的师傅噗嗤就笑了,说道:“还给自己想的挺全的呢,有个道号也好,三清弟子,不是谁都能动的。” 说完,师傅目光看着远方,说道:“禅寂入定,毒龙遁形,就叫你禅寂吧。” “禅寂子。” 我自己小声的念着,师傅瞅瞅我,说道:“你疯了吧,出师以后才能叫子,你赶紧看书去,困了就睡觉,就先睡我客房吧。” 说完,师傅瞥了我一眼,甩甩袖子,阔步离开了。 师傅走了后,我自己坐在椅子上,想着发生的事,是不是我不死,这事真的没完?爹死了,爷爷也死了,剩下我这么个独苗,也要赶尽杀绝。 一想到这,我脑子疼的厉害。天天提心吊胆的活着,不一定什么时候命就没了,上辈子干啥了,这辈子弄这么个下场。 仔细一想,兴许老天给我留个一线生机,在道观里,没准真就保住命了,更何况,我现在有家不敢回,也没个亲人,在这好歹还能混口饭吃。 想到这,我自己都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寻思吃饭的事,算了,人嘛,活个心态,活个乐呵,笑笑挺好。 我拿起手边的《清静经》“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没看几句,眼皮子就开始往一起跑,这哪是《清静经》,这不是安眠经吗?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看见一个尖脸老太太,嘴里发出干涩的笑声,老太太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趴在我耳边说道:“乖孩儿,查查我脸上有多少褶啊?” 第六章:数寿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声听着如此真切,仿佛就在身边一般,像是做梦,却又比梦境真实。这老太太长的尖嘴猴腮,脸上褶皱无数,像是被抽干油脂的猪肉皮一样堆挤在一起,一张嘴,满口七零八落的牙,不断地向我呼唤:“乖孩儿,来查查啊。” 这老太太虽然长相可怖,但此刻我却没有什么惧意,反而是乖乖的走了过去,一点点的查起来,老太太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快点儿,再快点儿,好乖乖。” 手里忽然感觉一热,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明天咱们接着查,我的乖乖。” 一声长笑以后,老太太便消失了,我也呼的一下醒了过来,低头一看,是手中握着的《清净经》翻开了老君像的一页,没被我注意到的是,老君像的颜色,深的很。 我醒了以后,寻思了半天,这梦做的,来者不善,估摸着又是黄家的人,但是也解释不通啊。 第一,这是道观,邪魔外道不可能随便就进来。 第二,老太太没事让我数他脸上的褶,这也不对啊,真要是想杀我,直接不就动手了吗?何必在这玩儿我? 我在床上思来想去的要不要和师傅说这事,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我的到来已经给师傅添了不少麻烦,就再看看吧,毕竟,不给人添麻烦,是个优秀的习惯。 师傅这是阔步走来,看着床上的我,说道:“赶紧起床,马上早课了,云板声那么大也听不见。” 我抓紧爬起来,到盥洗房,简单洗漱一番,随师傅来到课室,一众师兄已经在此等候,见师傅到来,纷纷起立,师傅示意我到最后一排跪坐。 随着师傅手中法器的敲动,经文声响起,我在一旁急的够呛,别说跟着唱了,我连字都找不着,急的我一头汗。旁边的师兄把经书往我这凑凑,并用手帮我指了一下。我垂眸去看,却发现我大字不识几个。 这可怎么办? 师傅手中法器敲的不紧不慢,师兄们诵经声音此起彼伏,而不认字的我此刻只想睡觉。 随着师傅手中的引磬重重的敲打声,我才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早课终于结束,师兄们开始排队走向大斋堂,我也随着鱼贯而入。 刚要走进去,被身后的师兄一把拽了出来,问道:“你干啥去?” 问的我是一脸懵,回答道:“这地方不是吃饭的吗?” 师兄解释道:“新来的吧?吃饭之前要念《供养咒》和《结斋咒》” 这玩意我也不会念啊,就闭目站在旁边,终于念完了,只觉得自己都快饿死了,刚要走,又是一把拽住我,师兄小声的说道:“监院、知客和经师先吃。” 我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当道士真难,吃饭也这么大规矩。一番仪式过后,我也终于吃上这口饭了。 吃完饭,迎面来个小道童,道童说道:“师傅要你去趟课室。” 我随着道童来到课室,师傅已经在此等候,我连忙进去,说道:“喊我啥事?师傅。” 师傅淡淡的说道:“没有规矩,出去。” 我刚反应过来,于是从门口退了出去,手忙脚乱的捏了个子午决,说道:“弟子见过上师。” “坐。”师傅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坐到课桌前,师傅说道:“每日要做功课,今天的功课是抄经。” 我一想,也行,闲着也难受,于是就拿起笔,刚抄了几个字,心口忽然剧痛,疼的笔都拿不稳,这笔一掉,心口瞬间不疼了。师傅从对面走了过来,静静的帮我捡起笔,示意我继续抄,我拿起笔,心口那股钻心的疼又突然袭来,疼的我猝不及防。 师傅瞬间目光凌厉,左手飞快掐着我看不懂的决,一掌拍在了地上,地面一阵闷响,师傅的面色变得凝重了。 师傅站了起来,凝望着远方,自顾自的说道:“本想让你抄经诵经以后回向给死去的黄家亡灵,慢慢超度它们,兴许这因果也就开了,没想到啊,黄家对你怨恨如此之深。” 听到这,我也明白了,想必,刚才的剧痛也是黄家做的怪,可是,为什么会谈到怨恨如此之深呢? 师傅似乎看穿我的想法,继续说道:“这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物,这辈子最盼着能听经闻法,我主动带你抄写经文,给他们回向,他们连这个都拒绝了,可见,对你有多恨了。” 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道:“师傅,真的是黄家吗?” 师傅不紧不慢的回到:“不然呢?” 我一想,那这更不对劲了,说道:“这里是道观啊,黄家怎么能大摇大摆的闯进来呢?” 师傅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师傅看看我,又看看桌子上的笔,说道:“先别抄了,我给你安排点别的活儿吧。” 道观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活儿,擦拭法器、扫院子、接待香客等等,不计其数。按照师傅的意思是,我慧根太浅了,先修修心性,直接给我安排个擦法器的活儿。 我一听,也行啊,在这连吃带住的,师傅也不要钱,干点活,我心里也好受点,拿起抹布就开始擦。 这一擦不要紧,可能是因为我手重,把法器砸的叮当乱响,师傅在旁边的脸色也不太好了,索性,师傅甩给我个笤帚,开始扫院子。 我这面扫院子,师傅在旁边问我:“哎?你昨晚按照我那三条做了吗?” 这句话说的我心一惊,好像没写作业的孩子,小声的说道:“没有……” 师傅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昨晚遇见什么怪事了吗?” 我脱口而出:“昨晚做梦……” 说了一半,忽然觉得,算了吧,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我不说了,倒是给师傅难受够呛,一个劲的问我:“做梦咋的了?说啊。” 我连忙解释道:“没啥,我的意思是,做梦也挺香的。” 师傅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胡说八道都说不明白,赶紧的,我跟你说,你不跟我说实话,整不好就要了你小命儿。” 师傅说的我心里有点害怕,我停下手中的活儿,支支吾吾的说道:“嗯,就是做了比较奇怪的梦,梦见个老太太。” 师傅在旁边一直催我:“你啥毛病啊?说话说一半,梦见老太太了,然后呢?” “老太太让我数他脸上的褶。”我小声的告诉师傅。 这句话让师傅的脸色变的很不好看,师傅看着我,问道:“你数了吗?” “数了……” 师傅的脸色愈加凝重,说道“哎,这是黄家给你查寿呢,等你有一天查出来她脸上有多少褶了,你就活到头了!” 这句话说的我感觉头晕目眩,查都查了,我能怎么办啊。 师傅抬手摸摸我的头,左手抬起来掐了个卦,跟我说道:“你离木头远点。” 不用师傅说,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事的严重程度,应该已经超出想象了。 师傅看看天上的太阳,说道:“今夜子时,来我房间找我,切记,绕着三清像走,今晚我开坛,我做法和黄家谈谈,我觉得,他们做的有点过了。” 一天时间过的很快,院子扫的差不多了,太阳也落山了,师傅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没什么事,我早早的回到了客房。 道观的云板棒子两个时辰一敲,每敲一次,我心都就一抖,戌时的梆子一响,震的我心态一颤,仿佛等着谁在审判,亥时这一声,敲的我裤腿都开始晃悠。终于,捱到了子时,这梆子声,给我震的有点站不稳,一路摸黑小跑到师傅的房间,师傅早已准备完毕。 只见师傅身穿锦绣高功法衣,脚蹬十方云履鞋,身后一把写着“敕召万神”的五色令旗直直插在中间,面前一张三尺神案,上摆各类法器。 师傅站在案前,目光清明又凌厉,见我到来,示意我站在后方。 只见师傅左手抄起桌上镇坛木拍在案上,右手摇起三清铃,口中念道:“太上说法时,金钟响玉音;百秽藏九地,诸魔伏骞林……” 师傅一段咒语念完,四周阴风四起,师傅见此,掏出天蓬尺向上一抛,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量,将天蓬尺懒腰打成两节。 师傅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大喝一声:“不好!是他!” 第七章:欺人太甚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这一嗓子,喊的我汗毛瞬间立起来了,师傅修行了将近半辈子,又做了这么多年的掌门,他如今说不好,这件事似乎真的脱离了掌控范围。 师傅稳住法坛,朗声说道:“清风行千里,老仙驾云朵,您都来了,就别藏着了。” 空中却传来阴仄的笑声,仔细一听,是一男一女,男声闷沉,女声尖细。 一个厚重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你清风道观掌门深夜做法,莫不是给爷爷上供来了?” 饶是师傅为空门中人,脾气秉性温和,但面对如此不敬三清,也有些不悦,说道:“贫道做法起坛,非要与贵门争个高低,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两位老仙似乎并不买账,说道:“呵呵,自出洞中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你们道家祖宗留下的那套,你跟我说不着。” 师傅平稳的说道:“贫道门下弟子禅寂,家中门人均被黄家戮之,是恩是怨,是喜是悲,都应归于尘土,世间因果,循环无休,仙家不如就此放下。” “哈哈哈哈哈,你说放下?你可知我们修行不易?你可知得道多难?你说放下就能放下吗?”空中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师傅压着怒火,说道:“黄家亡魂生前所做之事,你应该知道,它所做之事,真的是修行吗?奸淫掳掠,是正仙所修之路吗?” 空中的女声传了过来:“黄家的事,也是你个臭道士能管的?” “无量天尊,三清门下,岂容非议?大道冥冥,正邪存于天地,莫要强行争辩。”师傅垂目而言。 两位老仙气焰越来越强,带着怒意的声音响彻天空:“我黄家的事儿,你三清也管不了!” “黄天威,休要欺人太甚!”师傅双目猛睁,左手掐诀,右手抄起桌上的拂尘,大力的插在地上,震的地面陈灰四起。 师傅的震慑似乎对这个叫黄天威的老仙没什么用处,反而换来了丝丝嘲弄:“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我黄家上下千百年的修行,黄家老祖更是早已位列仙班,又岂会卖你面子?念你今日做法并无恶意,姑且不毁你法坛,你身边这小子,我劝你离他远点,哈哈哈哈哈。” 师傅的高功法衣被大风吹的烈烈作响,在风中朗声的说道:“黄家先祖保过汉朝,沙场上救过大宋,老祖更是名列六十四星君之一,岂容后辈子孙如此为非作歹!” “老祖名震千秋不假,但祖上也同样教过后代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黄天威发出沉闷的咆哮声。 “他家两代人都已殒命,你还要什么牙,还要什么血!”师傅用同样的声音呵斥着对方。 “少废话,你可知他家杀的是我黄家什么人?你若指望着谈经论道就解决这血仇,你还是收收吧。”黄天威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不耐烦,似乎也厌倦了这种没有意义的谈话。 师傅压着心里的火:“那是不是就没得谈了?” “谈不了。”黄天威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师傅一把摁住我的头,直接拍在神案上,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顺着自己的唇珠就扎了进去,师傅手指蘸血,在我后脖颈出画了个什么东西,口中大声喊道:“谈不了,那就不谈了!” 师傅这个举动,即是护犊子,也是挑衅,更是表明立场,我虽然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但我能确定,这东西肯定不是害我的。 师傅这面画完了,一脚直接蹬翻神案,自己主动破法,黄家老仙瞬间消失不见。 老仙消失了,留下瞪着眼睛的我和面色略带苍白的师傅,半晌,师傅咽了下口水,说道:“回房。” 我俩回到师傅的卧房,师傅喝了口茶,只说了四个字:“麻烦大了。” 其实不用师傅说,我心里也有数,只是,师傅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切实的感受到腿肚子转筋。 师傅喝了口茶,平复一下,说道:“你可知来的人是谁?” “叫黄天威吧?女的不知道叫啥。”我想了一下。 师傅放下茶碗,点点头:“嗯,黄天威和黄天玲,黄家跟你动真格的了,黄天威的名你可能没听过,他的亲大哥,就是黄家的老祖,黄天霸,世人恭称一声黄三爷。” 师傅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黄天霸早就名列仙班,黄天威是留在人间替黄家解决问题的,虽然不当家,但是位置举足轻重,别看他没有正仙之名,但一只脚早就跨入仙界,功法深不可测,此人脸酸心急,做事不留情面,这也是为什么给他留在人间的原因。” 听到这,我心里直打颤,感觉骨头缝里都开始冒凉风,这不就等于死棋了吗? 师傅呷了口茶,继续说道:“黄天玲,黄家最小的姑娘,做事钻牛角尖,她认定的事,基本就是定死了,改不了,黄家派他俩解决这个事,可见黄家的决心,压根没缓儿。” 嗯,就这组合,肯定没缓了,一个是脸酸心急,一个钻牛角尖,完全没有谈的余地,兴许人家压根也没打算谈,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半晌,我问道:“师傅,是不是我死了,这事就拉倒了。” 师傅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想啥呢?我还能让你死啊,我答应过廖婆,我要保护好你,抛去廖婆不说,我也要对得起自己道心,不能枉费此生修行,而且,这些被毛戴角得道的仙儿,做事过于蛮横,于情,我得对得起自己的承诺,于理,我也要打压打压他们嚣张的气焰!” 其实,现在师傅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被吓的不轻,脑子也反应不过来事,只是一味的点头,忽然,感觉脖颈后面有些温热。 我想起来师傅刚刚在我脖子后面画的东西,张口问道:“师傅,你刚才在我脖子后面画的是什么啊?” 师傅摸摸自己的嘴唇,说道:“为师用阳珠血在你脖子后面画了个“咤”,两个用途,其一,当初盘古大帝开天辟地,发出的第一声就是‘咤’这一声震天动地,扫浊除邪,威力无比,关键的时候能救你一命。其二,一旦这符被破,我这里有感应,方便救你。” 我找了两面镜子,勉强能看到自己脖子后面,这一看,啥也没有啊。 师傅看我的样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说道:“灵符遇邪方才显神,平日里看不到的。” 师傅看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回去睡一觉吧,别想太多,为师帮你想办法。” 不对,忽然想到个细节,我问道:“师傅,我还是不理解。” “你又不理解啥了?”师傅有些疲惫的回应着。 我捋顺了一下,说道:“你看啊,师傅,黄家为什么能直接闯到道观里啊,还有,按照说,黄家功法如此高深,想弄死我,不还易如反掌啊?为啥迟迟不动手呢?” 师傅揉揉太阳穴,说道:“你问的第一个问题,之前我也在想,今晚算是有个答案了,因为,黄家派来的人,是黄天威,算是正仙,不是邪修,也不是被毛戴角之辈,能进道观,不算奇怪。换个说法,天下大道,修行万千,都是殊途同归,得了道,就算是一家人,懂了吧?” 师傅顿了一下,说道:“至于你问的第二个事,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喜欢这种虐杀?倒也是符合黄家的脾气秉性。” 这一句话,让我瞬间想起了父亲和爷爷的死相,纯粹的虐杀,想到这,心里难受的不行,既想念亲人,又对现状无能为力。 报仇的事,其实压根没想过,自己都快活不下来了,也想过同归于尽,但是,我自己也明白,所谓的同归于尽,不过是自己的飞蛾扑火,我命没了,人家汗毛都不带晃悠一下的。 师傅双手揉着太阳穴,忽然很兴奋的说道:“有办法了!” 第八章:攒阴德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忽然兴奋起来,让我也感觉到了些希望,师傅站起来,说道:“我先给你讲讲里面的道理,我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 我马上凑了过去,师傅接着说道:“所谓的因果,是你和黄家的事,但不仅仅是黄家的事,天地之间,因果循环,屡试不爽。我之前让你抄经书,是给他们攒阴德,早日超拔,离苦得乐,他们现在是狗做轿子,不识抬举。索性,我把轿子砸了。” 我心想,这不得加快我去世速度啊? 于是我小声的咕哝道:“这能行吗?” 师傅在旁边给了我个大白眼,说道:“你怕啥,已经到这份了,不需要留余地了,更何况,他们目前不敢动你。” 这句话倒是给我整兴奋了,连忙问道:“不敢动我?真的吗?” 师傅笃定的点点头,说道:“真的,如果想下杀手,早就动手了,虽然我不知道为啥不动手,但肯定是有顾忌。” 行吧,我也只能相信了,我又问道:“师傅,那你刚才想的办法是啥啊?” 师傅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就赖你打岔,我接着说啊,你不给他们攒阴德了,给自己攒,阴德到一定程度,天地六道,都会护着你,说白了,好人一生平安。” 听我的心里有点无奈,合着你兴奋一场,就是给我整个好人一生平安? “师傅,我明天去马路扶老奶奶吗?” “你有病吧?” 师傅一脸无奈的说道:“阴德,阴德,你扶老奶奶干啥啊?世间上,最大的功德莫过于送人走好最后一程。” 我好像明白要让我干啥了,我说道:“师傅,你不会是让我……” 师傅嘿嘿一笑,说道:“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以后跟我干白事去。” 这跟要我命没啥区别,当初在廖婆那看了一夜的店,吓得七魂六魄集体离家出走,一想着干白事,心态直接崩了。 我连忙摇头,说道:“师傅,这个我真干不了,你饶了我吧。” 师傅倒也痛快:“没事,不愿去就不去,反正命是你的。” 妥,这是在这等我呢,直接打我命门。 即便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没办法。想活着是真的,心里有阴影也是真的,抱着最后挣扎的态度,问道:“师傅,真没别的招了?” 师傅淡定的说道:“无量天尊,废话真多。” 我也算是知道答案了,现在就很明确了嘛,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这已经不用我去权衡,不管未来如此,当下我也只能硬头皮上了。 终究是无可奈何了些,望着师傅,犹豫了片刻后我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师傅依旧淡定:“我死了,你明天就能开始了。” 也不知道师傅这么多年修的是什么道,说话能给人噎死。 “妄自揣测师门是要下地狱的。”师傅在旁边淡淡的说道。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师傅今天晚上的插科打诨,完全是在帮我缓解紧张,生怕我被这些事吓的丧失面对的勇气。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深夜里的最后一声梆子也已经消失,又是新的一天,我还活着,活着就是拥有一切。 与昨日无差的早课和早膳刚刚结束,道观里来了一行年轻人,这群人身披麻布,胳膊上缠着大大的“孝”字,脸上挂着愁苦的倒八眉,嚷着要见师傅。任知客师如何阻拦,也没起作用,年轻人一把扑到了师傅面前。 师傅把人从地下搀起,看了那人一眼,说道:“福生无量天尊,老人走的很好,施主切莫过于悲伤。” 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大声的哭喊着:“师傅啊,您得送送我家老太太啊,最后一面都没看着,你得帮老太太登仙班啊。” 师傅掐了个决,淡淡的说道:“生前一碗水,胜过死后万丈灰,施主找贫道做法事,是为了老人安详,还是为了心中的不安?” 苦主哭喊着说道:“师傅啊,您慈悲,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地,老人就在敬老院,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心里愧啊,父母子女一场,生前没能尽孝,人走了,怎么也给我个尽孝的机会。” 师傅长叹一口,说道:“也算是孝子贤孙了,贫道与你一去。” 师傅看着苦主的面相,说道:“家中老人生前为何血腥气如此之重?” 苦主一愣,疑惑的说道:“不能啊,我家老太太活着的时候鸡都不敢杀,不可能有血腥气。” 师傅摇摇头,说道:“不对,走吧,看到你家亡人再说吧。” 说完,看着我,说道:“禅寂,通知经师,片刻后与为师同去。” 我一时半会儿也没适应我的法号,也没听出来是叫我,师傅在旁边踢了我一脚,说道:“禅寂!” 师傅这一嗓子,吓得我一哆嗦,我嘴上连忙应着:“啊啊,师傅,我听见了,我这就去。” 经师们身着法衣,手持各类法器,与师傅一同出门,而我则紧随其后。刚一出门,师傅瞪了我一眼,用瞟了一下我的鞋,看的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的把鞋反着穿过来了,在后面踉踉跄跄的跟着。 苦主回头看了我一眼,问道:“这小师傅腿脚?” 师傅头也没回的答到:“他瘸。” 我听到这俩字,我真想给他竖起个大拇指,真是好师傅。转念一想,也对,总不能让师傅跟个正常人解释我身上的事吧? 这时候师傅在前面仙风道骨的走着,和苦主说着:“施主可否赠与贫道一件东西?” 苦主不解的说道:“您说就是了。” “要一块您家孝布。”师傅回答道。 这下苦主更懵了,问道:“难不成师傅家也有……” 师傅摆摆手,说道:“不是我要,是他。” 说着,师傅用手指着我。 苦主问道:“难道小师傅家中也出事了?” 师傅看看我,又看看苦主,清清嗓子,说道:“啊,不是,他乐意带。” 苦主已经被师傅说的一脑子问号,师傅连忙说道:“修道中人,可能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爱好,施主就别问了。” 师傅不说还好,这一说苦主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半天。但我又解释不出什么,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接着目光看向远方,假装看风景。 到了家中,老人躺在寿材里,家中四处都是家属悲拗的哭声,灵棚内,看见亡人的相貌,挺慈祥的一个老太太。看到这,我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本来就有阴影,第一次帮人做法会,要是碰上个面目狰狞的主儿,不给我直接吓软了。 经师与师兄们开始搭建法坛,华盖伞怎么也搭不起来。师傅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并未说话,但能看出来的是,师傅的脸色不太好,又看了一眼寿材中的老人,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于是师傅找来家属,问着老人的生辰八字,去世的时辰等等信息。 这时候,刚才的苦主给我送来一块孝布,我犹豫了一下,直接戴到胳膊上了。这下,苦主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这时候旁边来了个年纪不算大的妇人,她问道:“这是?” 苦主答道:“道观里的师傅。” 我尴尬的冲着人家笑了一下,毕竟这种主动披麻戴孝的,这辈子也没几个。 这时候,师傅一声低喝:“胡闹!纯属胡闹!” 这下,一家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儿,师傅清清嗓子抬起头,说道:“家中长子在哪?”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举起手,说道:“我是,道长。” 师傅把他拽到身边,说道:“赶紧给你妈买只红手套带上!” 第九章:还阴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惊讶的说道:“师傅,人走的时候还用带红手套?这能行吗?” 师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咱俩谁是道士?别废话了,来不及了!” 那人一听,也不敢多言语,转身就跑开了。 那人走了有一会儿了,还不见回来,师傅望了望各位经师,又看看了时辰,脸上渐渐浮现出焦急。 终于,男人呼哧带喘的跑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带着黑色的袋子,跑到师傅面前,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把袋子给师傅递了过去。 师傅看了一眼,拿出来手套直接给老太太往上带,可能是已经出现了尸僵,师傅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 师傅半弯着腰,面目中竟出现与他年纪不符的一抹慈祥,师傅像看着孩子一样,轻声的说道:“人间一场,红尘一遭,既已仙驾,莫要回头。” 老人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手还是那么僵硬,师傅皱皱眉,看看苦主一家,朗声说道:“孝子贤孙跪到前方。” 师傅又恢复到慈祥的样子,说道:“孝子贤孙,福祉千秋,不到之处,您要海涵啊。” 说完,师傅看着苦主一家,说道:“孝子叩首,老人走好。” 一众人恭恭敬敬的磕头,说来也怪,这一个头下去,老人的手软乎了一些,师傅也顺利的把红手套带在老人手上。 “法坛,起!”师傅阔步转身,整理法衣,走到法坛中间。 “上敕令,超汝孤魂……” 法器齐鸣,经声四起,而我目前要做的就是滥竽充数,装,我也得装下来。 一声声经声从清晨弥散到正午,随着最后一声罄声,诵经算是结束,师傅做了短暂的休息。 趁这机会,师傅把我拽到一旁,说道:“前面算是完事了,下面的法事就有你的活儿了。” 在我的世界观里,我认为的法事就是一帮僧人或者道士吹吹打打,念着听不懂的经,这怎么还有第二步呢? 我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个结果出来,生怕继续做错事,我不解的问道:“师傅,后面我干啥啊?我给人家抬棺材啊?” 师傅憋憋嘴,小声的说道:“你能不能别那么傻?抬棺材用你啊?” 大概是觉得我实在是傻的令人无奈,师傅顿了一下,说道:“老人走的时候,都要送青牛,这青牛白马身上得披着亡人生前最爱的衣服。” 听起来这活儿还行,不吓人也不难,挺好干。但师傅看着我,轻轻捅了我一下,说道:“人这一辈子在世上遭什么罪的都有,你这是给人家送最后一程,这算是极大的阴德,这牛是到了下面喝脏水用的,你别不当个事,你一会看我眼色,我睁眼看你的时候,你就把衣服给披上,我再闭上的时候,就往外走。” 我本来觉得不难,这下还要看师傅,忽然感觉手脚有些乱了。我小声的问道:“师傅,我要弄错了,人家是不是得找我。” 说着,我看了一眼亡人。 师傅瞟了一眼苦主一家,说道:“弄错了啊,亡人不一定能找你,但是吧,你看着家属了吧?一顿毒打肯定是躲不掉的。” 师傅转身走了,准备下阶段的法事,我自己在原地发呆,我心想,这玩意也不能赖我啊,我也听不懂你念的啥,你光说睁眼闭眼,万一出点岔子呢? “三清常驻十方静……” 师傅的第二场法事开始了,诵经声听的我眼皮发困,眼睛还一直盯着师傅,刚要打个哈欠,师傅忽然睁开了眼,着实吓了我一跳。这一下,气没倒过来,直接开始打嗝。 于是我在众人面前,手中拿着衣服,一步一打嗝的向青牛走去,我用余光瞥了眼师傅,嗯,他脸色不太好。 衣服披上了,师傅闭上了眼,继续开始诵经,而我打嗝的声音莫名的和师傅的木鱼声踩上节奏了,我就觉得我今天不该来,好在师傅功底深厚,坚持着把经念完。 随着师傅的最后一句“早登仙班”,法事也算彻底完事了,按照规矩,苦主家单独给师傅们备一桌菜。 师傅也就不客气,带着经师来到隔壁房间开始吃饭。 师傅边吃边说道:“这咋一点荤腥没有呢?” 我在旁边大跌眼镜,问道:“师傅,你能吃肉?” 师傅眼皮都没抬,说道:“谁告诉你道士不吃肉的?” 这也算刷新我三观了,道士能吃肉? 师傅放下碗筷,说道:“你抽空还是找个地方上学吧,补补知识。” 我心想,我就算没上过学,我也知道,谁家正常课本里能教你道士吃不吃肉? 师傅清清嗓子,说道:“道家和佛家不一样,饮食没有什么忌讳,哎,你差不多就得了啊,我没吃饱呢。” 从苦主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师傅瞅瞅我,说道:“你以后出门能不能不那么丢人?” 我一愣,没明白,师傅说道:“你给人家披衣服的时候你打的哪门子嗝呢?到后面,你更厉害,你给我伴奏呢?你知不知道,你反穿个鞋,边走边打嗝的样子特别傻。” 哎,低头看看自己这德行,确实挺傻,我也不愿意啊。 师傅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诵经的时候,看见你这个德行,我强忍着不笑出来的时候有多痛苦?” 我心里都炸了,我还寻思你脸色为啥那么难看,敢情是憋得啊? 师傅在旁边哈哈大笑的说道:“修道之人确实应该修心而不为外所困,但道家的形象要靠修士维护,你不在乎形象,别人就不会在乎你,然后吧,我以后念经的时候吧,你别打嗝了,我真受不了,哈哈哈哈哈” 说完,师傅哈哈大笑的往前走路,我在后面又气又想笑,忽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多年以前,我的父亲也是这样教我做事,没有苛责,亦没有愤怒。 夕阳下,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笑声也被扯的很远。 回到道观,师傅换下法衣,问道:“这一趟,有啥感觉?” 我想了一下,说道:“感觉不是很大,但是吧,问题挺多,比如,为啥要带个红手套啊?” 师傅转身坐了下来,说道:“你知道那老太太生前干啥的不?那是个接生婆,这辈子沾的血太多了,不带个手套到那面没人要,顺便我再告诉你点东西,屠夫和接生婆是必带红手套的,一个是送人走,一个是接人来。” 我一寻思,这规矩还不少呢,我马上问道:“师傅,那刽子手不也是杀一辈子人吗?是不是也得带啊?” 师傅起身把门开开了,说道:“去去去,你去给我找个刽子手,我看看长啥样,什么年代了,还刽子手,你说话咋冒虎气呢?” 得,又是挨怼的一天,师傅看看我,挠挠腮,说道:“这些玩意你就慢慢学吧,你学的越多,能做的就越多,还上你家的阴债你就踏实了,以后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嗨!师傅想的还挺远的呢,还寻思我成家,以后的事以后说吧,我思考一下,问道:“师傅,明天我干点啥啊?” 师傅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正常上早课,早课结束了,跟师兄去挑水砍柴,好好练练你那小体格子。” 好家伙,我感觉自己现在变成个不要钱的苦劳力了,也行啊,干点活,当给道观的伙食费了。 多年以后,我还在想那天的样子,我以为第二天只是体力劳动,没想到,成了命悬一线的战场…… 第十章:中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天晚上,我自己从门槛子下面扣出来点土,弄了点水,活成泥巴,躺在床上一点点的乎住眼睛,只是这泥巴放在眼睛上的感觉,着实让人不爽。 别说,这玩意还真有用,今晚格外的肃静,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和师傅一起去上早课,这阵听的多了,勉强也能跟上点了,一早上的流程终于完事了。 师傅说道:“今日为五净日,各司其事,各就其位,禅寂随师兄去山上砍柴挑水。” 所谓的“五净日”是在这一天要彻底的打扫道观,包括擦拭神像等清洁工作,即使在比较发达的今天,也延续了最传统的劈柴挑水。 除了当班知客,其余人全都忙乎起来,我跟着几位师兄上了山。 师兄们平日里内外兼修,除了诵经说法,筋骨也是优于常人,我恨不得飞起来,也撵不上人家,更何况我反穿着鞋,师兄们在前面走,我像个残疾人一样在后面撵。 距离约拉越大,我也累的够呛。一寻思,我也不撵了,你们走吧,照这样下去,不用砍柴就给能给我累个半死。 想到这,我就慢慢悠悠的走,而师兄们在不见了踪影,也是在这时候,我发现我似乎迷路了,尝试着按照原路返回也是失败了。 这就在我来回打转的似乎,我看见不远处有个老头,老头面前摆了个摊儿,我一寻思,刚才来的时候,也没看见他啊,心里虽然犯嘀咕,但我也没太害怕,毕竟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看见的活人。 于是我仗着胆子走了过去,捏了个子午决,问道:“无量天尊,你好啊,大爷,这地方咋走出去啊?” 大爷倒是慈眉善目,笑呵呵的说道:“是个小道士呢,你来这干啥?” 大爷问的我一头雾水,我来这干啥,跟你有啥关系,但现在有求于人,于是便跟他说了一句。 大爷听完了,也没说别的,笑呵呵的从旁边拿出个碗,拿个铁壶给我倒了点水,说道:“山路远,喝点吧。” 我一看那碗比我都埋汰,犹豫了一下,说道:“谢谢大爷啊,我不渴,我着急走出去。” 老头看出我的心思,也没生气,说道:“不喝就不喝吧,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回答完,我就告诉你咋走。” 这老头事儿还不少,没办法啊,我连忙说道:“您问,问啥都行。” 老头摘下草帽,脸上的颜色发青,声音有些沙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看我,是像人啊,还是像神啊?” 说完,他死死的盯着我。 这深山老林的突然冒出这么个老头神神秘秘的问这些东西,换做是谁都害怕,更别提我这有阴影的人了。我咽了下口水,磕磕巴巴的说道:“你……” “像神!” 老头听完乐了,说道:“哦?我真像神吗?” 这老头的喜怒无常让人越发胆寒,我如捣蒜一般点头,说道:“像,很像。” 老头见我如此笃定,笑的更开心了,说道:“任你学富有五车,也差笔下一点红。” 老道士满意的看着我,继续说道:“行啊,小道士,你说我像啥,那我就是啥,听我的啊,这地方可不好出去,顺着我手指着的方向,闭眼睛走。” 说着,老头伸手指了指路。 老头现在告诉我怎么走了,我反倒是不太敢信了,我分明看见老头指路的手上长着斑驳的鳞片! 老头盯着我说:“小道友在犹豫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感觉老头的语气有些阴仄,仿佛我拒绝他,他在下一秒就会弄死我。 我赶忙说道:“没、没有,我是脚不舒服,谢谢大爷啊。” 说完,我一溜烟就开始跑,我现在只想离开老头的视线,跑了半天,也没出去。 我想死马当活马医吧,那老头不说闭眼睛走吗?那就闭眼睛,赌一把。 闭着眼睛走着的磕磕绊绊,不一会儿,忽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具体说的什么听不出来,但我确定,这个声音很熟悉,我绝对听过。 这人说话的声,越来越清晰,我终于听见了三个字“小栓子”听到这三个字,我如同被电击般打在原地。 小栓子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小名,我愣在原地,爷爷说了一句话,一句彻底击溃我心里防线的话。 爷爷咳嗽着,说道:“小栓子,给爷爷的烟匣子拿来。” 这下,我也顾不得老头嘱咐的话了,马上睁开眼睛,看见爷爷在不远处喊我,我站在家里的堂屋,爷爷站在的院子中,旁边几只悠闲散步的鸡咕咕的叫着,我奔着爷爷飞奔过去,爷爷也冲我盈盈的笑着。 爷爷轻轻的说:“这孩子,咋这么埋汰呢,爷爷给洗洗。” 说着,爷爷的手上沾了点水,轻轻的洒在我的脖子上,而我此刻只觉得后背一凉,紧接着,爷爷的表情似乎在变,变的有些陌生,也有些狰狞,最后我发现,这张脸,分明是梦里见过的狐脸老太太! 我想跑,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这老太太桀桀的怪笑着,说道:“你以为找个道士就能保护你?你不一样落在我手里了吗?” 我浑身抖的如同筛糠一样,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说道:“你、你要干什么!” 老太太听完仰天大笑,过后我自己一想,我也想笑,想干啥,想要我命呗。 果然,老太太嘿嘿的笑着:“世间因果啊,谁也说不清楚,按理说,这事跟你关系也不大。” 我谢谢你,还知道这事跟我关系不大,下一句话,直接让我如堕冰窟。 “谁让你家人死绝了呢?嘿嘿嘿,活该你倒霉,死吧!” 这时,天上毫无征兆的响起了炸雷,炸雷裹挟着紫电,如狂龙般在云层中翻腾,这雷炸的我浑身发麻。 这时,我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像我这赶来。 突然,一发滚雷直接炸在我身旁,炸的焦土四起,而我也被这雷炸的直接昏了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道观,身上崩飞石蹦出了好几个小口子,浑身脏兮兮的,师傅则坐在蒲团上打坐。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不致命,但钻心,师傅见我醒了过来,大步的走向我,把我从床上扶起,看了看我脖子后面,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也在这口叹气中,听出了师傅的无奈。 我靠在床,轻声的问道:“师傅,我在山里遇见那个狐狸老太太了。” 师傅轻轻点点头,说道:“我都知道了,我猜到他们会阴魂不散的缠着你了,但我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 师傅蹙着眉,说道:“黄家的迷术虽然算不上禁术,但在世间也极其罕见,他们居然能用迷术对付你,真是意料之外,而且,对付的不只是你,跟你一起去的师兄全都着了道,这事已经不单纯是你的事儿了,我三清与它无冤无仇,居然把我门下弟子当猴儿耍,没有王法!” 师傅有些动怒,一掌直接拍在桌子上,震的屋内的空气嗡嗡作响。 我连忙问道,:“师傅,我那些师兄咋样啊?” 师傅顿了一下,说道:“他们倒是没啥事,就是回来的时候不定时的就傻笑一会。” 接着,师傅就开始跟我讲整个过程。 师兄们早就回来了,师傅就问他们,禅寂在哪呢? 师兄们说,禅寂刚才还在这呢,师傅就开始找我,结果,就发现根本没有我,只有一副木头架子躺在地下了,师傅就知道出事了,用之前给我“咤”字符,也感应不到我,这才开始带人搜山。 师傅说完,指了指自己怀里,说道:“带回来的你只是你,还有他。” 第十一章:遇蛇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低头看着自己的怀里,脸上居然有些小慈爱,我挣扎着下了地,走到师傅面前,朝师傅怀中看去。 我去,居然是只蛇,吓得我往后退了几步。 师傅一脸少见多怪的样子,说道:“你怕啥,又不咬你。” 我一脸惊愕的说道:“师傅,这也是你救回来的?” “咋的,不行啊?”师傅不咸不淡的说道。 师傅看着酣睡的小蛇,接着说道:“我这几天就感觉有灵物要出世,还挺有缘,让我捡回来了。” 我一瘸一拐的坐到椅子上,说道:“你不是打算一直养着吧,我真怕这种软体动物。” 师傅瞟了我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啊,不知道感恩,你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你?” “你啊!”我脱口而出。 师傅咂咂嘴,说道:“要是等到我赶到了,那就不是救你了,直接给你超度了。真正救了你的,是他。” 说着,师傅看了看怀里。 我狐疑的看着师傅,有点不敢相信,问道:“他?救我?” 师傅笃定的点点头,说道:“对啊,确实是他救了你,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也解释不了。” 师傅接着说道:“咱们这片山,灵气足,有些灵物也不算稀奇,我知道这几天有灵物出世,也起了一卦,看出这灵物行善千年,未做丝毫恶事,我也就没管。” 师傅呷了口茶,说道:“千年行善的灵物,按理说渡天雷劫也不会太困难,但就是没挺过去,可惜啊,哎。” 师傅低声的说道:“你可知道,灵物渡劫的时候,不能动,不能用任何功法,他一动,漫天的雷就随着他跑,这雷若是劈了凡人,他们绝没有成仙的可能了。” 师傅这么说完,我才知道,这蛇是背着这辈子不能成仙的风险来救我,那这更说不通了,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何必舍命相救? 我心中的好奇心也越发强,问道:“既然他都动不了,他怎么能救的下我?” 师傅缓缓的说道:“这蛇,从北峰生生爬到了主峰,翻了两座山头,功法受限,以肉身做引子,用自己把天雷引过来,劈走了黄家的人,才堪堪救下了你!” 听完,我心头一颤,我何德何能,能让一个要成仙的灵物拼了命救我? ·师傅看我发愣,说道:“你还怕蛇吗?” 我走到师傅面前,又一次看看昏睡的小蛇,这一次,似乎也不觉得恐怖了。 师傅望着远方,喃喃自语道:“万物有灵,或许是这蛇千年的善良在即将成仙的时候也没忘,人都说蛇心可怖,蛇形可畏,可蛇也有蛇的善良,无量天尊。” 师傅起身,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来。”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傅,能不能把小蛇留下?” 师傅疑惑地看着我,说道:“他身上的伤挺重,刚上完药,你确定你能照顾他?” 我用力地点点头,说道:“人家用命救的我,是恩人,我照顾他应该的,你放心吧。” 师傅一听,笑了起来,,说道:“知恩报恩,挺好。” 说着,师傅把小蛇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小蛇抱了过来,实在难以想象,这么小的一个身体,蕴藏着多大的能量才从黄家人手里把我救下来。 小蛇软若无骨,用手戳他也没反应,估计是受伤太严重了,把小蛇放在床上,我在旁边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遇见一个白衣姑娘,姑娘笑吟吟的看着我,对我说了些什么,醒了以后全不记得了,看看旁边的小蛇,睡的还是很沉,这时,师傅开门进来了。 师傅手中拿着药,说道:“过来,得上药了。” 师傅一边上药,一遍问:“捡条命回来,有啥感想吗?” 我嘿嘿一笑,说道:“想活着,别的没敢想。” “跟谁学的说话没正行?”说着,师傅手上一用力,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师傅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小蛇咋样了?” 我侧头看看,说道:“一直没醒过。” 师傅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等他恢复些了,就让他回归山林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傅,毕竟救了我一命,这么给放到山林里,不好吧?” 师傅说道:“我会上秉天庭,起坛立碑,助其早登仙班,算做是对他的报答,他生于此山,成于此山,是这片山孕育了他,将他归还于山林,也是大道所在,亦是因果循环。” 其实我内心是不愿意把他送走的,总觉得这么干,有点背信弃义的意思。但师傅发话了,也没办法,而且,我相信师傅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我说道:“那就等伤好一些再说吧。” 嗯? 师傅刚才说能上秉天庭,能跟神仙联系上? 我连忙问道:“师傅,你真能跟天庭说上话?” 师傅瞄了我一眼,说道:“不然呢?为师可是正统受了箓的道士,在天上也是有身份证的。” 我心中骇然,看不出来师傅还有如此本事,师傅拿手指敲了我一下,说道:“别琢磨跟你没关系的事,好好养伤,保住小命。” 师傅眉宇之间似乎藏了什么事,但又没有直接说,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师傅皱皱眉,说道:“我直说吧,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一句话,听的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又要给我送走吧? 师傅开口说道:“黄家人用迷术,迷的不止是你自己,还有你的一干师兄,这个事儿,我也瞒不住了,八大经师刚才找我了,我把所有事都说了。” 师傅顿了一下,说道:“包括你的事。” 听完我心里算是放下一些,但是也有些不安,毕竟我也不想被人当做怪物指指点点。 师傅接着说道:“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修道之人,见众生,皆平等,不会有人歧视你。当然,从这个事里,也衍生出了好事,你要不要听?” 我还能有好事? 我不太敢信,嘴上说着:“您说,师傅。” 师傅口气略带骄傲的说:“三清弟子皆是正义之士,听闻你全家的事以后,传戒八大师对此下作行径极为不满,怒叱黄家有违天和,且加上这次黄家用迷术一事,无视法度,我们决定,与你共同与黄家抗争到底!” 听完师傅这番话,我瞬间觉得自己腰杆子硬了不少,但也掺杂着一丝丝的愧疚,毕竟这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 师傅接着说道:“最后的好消息就是,几位师傅,以后每个人都会教授你本领,这是我们能给你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支持。” 这句话才是妥妥的定心丸,这也就意味着,或许有一天,我能自己担起来所有问题,而不在依赖别人。不成为累赘,是我除了想活下去以外,目前最大的愿望。 看我这么高兴,师傅嘿嘿一笑,说道:“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高兴。” “为啥啊,师傅?”我感觉出来师傅话里有话。 师傅接着说道:“除了几位师傅,还有个人要教你,而且是点名要教你。这人吧,脾气又暴又怪,找他拜师的,他瞧不上。他瞧上的,人家受不了他打。他法号叫玄虎,不是咱们这的人,是流落过来的,他本来是个崂山道士,现在是咱们这的传武师,拳脚功夫了不得。” 我听完后,大概就了解了。合着自己要挨揍的日子到了? 师傅不紧不慢的说道:“嗨,先别慌,后面还有呢,传戒八大师要教你的呢,基本上涵盖了道家传统所有的典籍,包括符箓,丹药什么的,你都得学。” 说完,师傅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道:“你要加油啊,小伙子。” 我看看师傅的表情,我想哭的心都有了。 师傅说道:“这也是好事啊,你也就是在清风观能学到这些吧。” 我不解的说道:“别的地方不教吗?” 师傅悠悠地说道:“以前世道乱,清风观的先祖,也是流落到这的。在这呢,收了不少其他门派的道士,比如东华派啊、全真派啊、炼丹吃药的,还有龙虎山那帮人。反正当时是个大杂烩,也是符合咱们兼济天下的教义,这么多年就传承下来了,你在这,也算是集百家之所长了。” 我现在也没心思感恩了,先想想明天咋过吧。 这时,师傅忽然脸色变得极其严肃,问道:“这些事,对你有什么启发吗?” 我摇摇头,说道:“人多力量大大?” 师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大你个头,我跟你说啊,有人想杀你,这是阴,在这个基础上,有人想帮你,这是阳。有人帮你这是好事,可这个过程你会很难受,这又是阴。阴阳相合,又互相转换,有因必然有果,有果必然有因,因果循环,便是道法自然。” 虽然听的我迷迷糊糊的,但是勉强能听懂,这也算是学到了入门以后第一个教义,因果循环。 师傅说完,便转身离开,可是在第二天,我又一次崩溃…… 第十二章:初遇三师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次日清晨,梆子声如期响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扣掉眼睛上的泥巴,看看小蛇,还是没什么动静,我活动活动身体,还行,都结痂了,问题不大,刚准备到盥洗房洗漱,一开门师傅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师傅一脸慈祥的看着我,笑眯眯地问道:“昨晚睡的好吗?” 阳光挺好,师傅的笑也挺和煦,但总觉得背后藏着啥事,起码在我印象里,师傅绝对不会这么温柔地等我起床。 我瞅瞅师傅,说道:“睡的还挺好的,您咋这么早呢?” 师傅嘿嘿一笑,说道:“哎呀,你昨天这不受伤了吗?当师傅的关心徒弟,这不正常嘛。”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师傅马上说道:“早课嘛,你可以先不用去啦,今天呢,带你去见见诸位传戒师,别的不用干。” 我心里泛起嘀咕,还能有这好事?见见传戒师就完了?我心里也犯嘀咕,但也不允许我反抗啊,想到这,我犹豫了一下,客气地说道:“那就辛苦师傅引荐了。” 洗漱完毕,我和师傅一路踏过山门,走过内殿,来到了一处我从没来过的地方,这里的风格与内殿完全不同,这里的神殿并不是道家的彩砖琉璃瓦,而是最普通的青砖素瓦,一共十一间大瓦房,门前是纯粹是沙地,也不存在任何绿植,如果说内殿给人的感觉是华丽,而这里则让人心生苍凉。 门前唯一一个道童,见师傅来了,重重的敲响了回文钟,不一会儿,各个房间内都出来了人。 师傅冲我呶呶嘴,说道:“三位大师已到了,挨个行礼去吧。” 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几位大师面前,我开口说道:“那个,你好啊,大师。” 第二句话没等我说出来,师傅从后面就是一脚,说道:“师门的脸都不够你丢的。” 见师傅向前走来,几位大师也走了过来,捏了个决,唱了个喏,师傅说道:“人,给你们带来了,教成啥样,就看你们的能耐了。” 说着,师傅把我跩过来,说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几位师傅,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证盟大师,法号景元,负责教你道教经典,经忏威仪”我在旁边一看,景元大师身材瘦高瘦高的,一看就是个书生,就是手里拿的尺子看起来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景元大师冲着我点下头,我连忙掐诀回礼。 师傅又捅了我一下,说道:“这是提科大师,法号崇南,也是一位造诣极高的符箓大师,你要能把他看家本事学来,你就算成了。” 崇南大师身材看起来比较壮,一副剑眉悬在脸上,眼窝极深,两只鹰瞳似乎要把人看个对穿,我连忙掐诀做礼。 师傅四下张望一下,说道:“玄虎呢?” 远处响起的趿拉声,似乎就是对师傅最好的回答,声音由远到近,嚯!这也是道士? 玄虎个子不算高,手里拎着个及腰的棍子,脚上穿着破草鞋,走路摇摇晃晃,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褂子飘身上,头发也没有挽成道髻,而是随意的披在脑后,仔细一看,好家伙,这脸应该有日子没洗了,玄虎趿拉着走了过来,冲着师傅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说道:“来啦。” 师傅盯着他,说道:“你有时间洗洗澡吧,这味儿都成法器了。” 玄虎扣着鼻子,不屑的说道:“你管我呢,我也不上你被窝睡觉” 说完,玄虎用用余光瞟了我一眼,说道:“是他吗?” 师傅点点头,玄虎像驴拉磨一样围着我看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在这看啥呢,突然蹲下捏捏我的膝盖,我感觉像让铁锤砸了一样,疼的我瞬间跪下了,玄虎瞅瞅我,说道:“啧啧,鸡崽子一样。” 给我疼的有点想骂娘,你自己多大手劲不知道啊?你捏我一下子,我差点死这。 师傅把我拉起来,说道:“这是点名要教你的师傅,玄虎,怎么说呢,也没法嘱咐你,你就自求多福吧,你要没被打死,你肯定就能出徒。” 嚯!这两句话好像跟我交代遗言,我就说师傅今天早上笑眯眯的背后肯定藏着点啥事,合着这是要给我送到虎口啊。 师傅说完,看了眼众位大师,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 崇南子走了过来,轻声说道:“黄家与你的宿怨,我们都已知晓,你且在这里修学技法,先躲一阵。” 景元大师带着丝丝怒意说道:“这帮被毛戴角的越来越没规矩了,心里没有道,还妄想修道成仙?” 景元大师还想发表自己的愤慨,却被玄虎打断,他轻飘飘地说道:“废话多的很,人家把你家弟子当猴儿耍,你们在这气的跟蛤蟆似的,有屁用啊?要是真有气,直接打上九鼎铁刹山,掀他庙堂,戮其后代岂不来的更痛快?” 景元大师略带不满的说道:“你也几十岁的人了,气性还这么大?这事儿要真是这么简单还好办了呢。” 玄虎子还是轻飘飘的语气,说道:“昨天那几个年岁轻的弟子中的迷术太久了,已经落下病根了,这辈子算是废咯,修道啊,是为了捍卫这个道,捍卫不了,你还修个屁啊,可少在这和稀泥吧。” 崇南子皱皱眉,说道:“你俩为人师表,差不多点吧,好好教这孩子,来日方长呢,急什么。” 玄虎子猛地一甩棍子,直接抽在我身上,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凶悍的力道,一棍子直接给我掀翻在地,玄虎淡淡地说道:“就这素质,教到你成骨头渣子也成不了。” 我身上火辣辣的疼,又被这句话正正好好戳在心窝子上了,对命运积攒多年的不满瞬间爆发,我从出生到现在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我招谁惹谁了?全家就那么该死吗?你嫌我不行,不是你自己要教我的吗? 怒从心头起,如同洪水喷涌的愤怒似乎驱散了身体的疼痛,我爬起来,怒吼着:“我求你教我了吗?我愿意一出生就沾上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吗?” 人在愤怒的时候,说话永远是最伤人的,我脱口而出的一句“牛鬼蛇神”实际上是对师门甚至整个道家极大的亵渎,当然,这在当时,我是完全不知道的。 玄虎子这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永远是那么不紧不慢,吧嗒吧嗒嘴,说道:“啧啧,生气了?岁数不大,气性不小啊?那你来打我吧。” 说完,玄虎像扒拉粪球一样,在我身上戳来戳去,我只剩下狼狈的翻滚躲避。 景元大师走过来,左手拦住玄虎的棍子,右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脑袋,柔声的说道:“好孩子,不生气,慢慢来。” 有的时候,人可以忍受一万种困苦,但绝对受不了一句宽慰的话,这一句话足够让人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喷涌。 我也没能例外,眼泪填满了眼眶,玄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说道:“这一课,算我额外送你的。” 我心里的委屈加上愤怒,冲的我大脑空白一片,半晌,也没明白他说的啥意思。 我心里大骂一声神经病,崇南走了过来,说道:“别看玄虎行事作风与人格格不入,但,我想,他真的在给你上课?” 崇南言语平和,做事得体,我对他的话还是很相信的,我擦擦眼泪,认真的听着。 崇南说道:“他想让你记住,你因为弱小而受到的委屈;因为无能而无法保护自己,这个世界向来如此,强者才公平可言。” 远处飘来玄虎的一声“滚犊子,少在那猜我!” 第十三章:清风观,震乾院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趿拉着草鞋离开了,留下了我们面面相觑,崇南子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他就这德行,别搭理他。走吧,该干啥干啥。” 景元大师前方带路,而我也第一次迈进了清风观最为神秘的地方——震乾院。 震乾院是从什么时候有的,连师傅也说不准,据说,清风观早年间常有匪人与恶道邪修觊觎此地,而先祖能够保住道观,完全是震乾院的功劳。至于这里的人究竟有多大能耐,更是没人知道。 青色的房间里和外面一样,清冷又显得有些枯燥,灰白的墙壁上已经开始斑驳,一个蒲团,一张罗汉床,还有几节快燃尽的蜡烛是屋内的主要组成。凹凸不平的青砖地上漂着一层浮灰,阳光直直地刺进房间,空气中悬浮的灰尘变得格外清晰,这也让屋里显得格外干燥。这里没有任何现代气息,反而是似乎在做着某些传承。 景元大师看有些发呆的我,说道:“这里是灵台殿,修道先修心,修心方证道,这里没有欲望,是修行的地方。” 我张开有些干涸的嘴唇,语气也因为这的环境而变得很轻,说道:“那我,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景元大师并未看我,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回答我的问题:“生是道,活是道,生活即是道,希望你惜福。这里,不是谁都能来的,无量天尊。” 崇南在旁边说道:“这里是你主要诵经学礼的地方,也是你晚上休息的地方,跟我来隔壁。” 说着,崇南就往隔壁的房间走。 隔壁房间与灵台殿没什么区别,只是桌上多了些红色的粉末,崇南说道:“这里是灵枢殿,是你学符箓的地方。” 景元轻轻的说道:“这里没什么可参观的,莫让表象扰了心神。” 崇南又是无奈的一笑,说道:“行行行,不看了,你说干啥就干啥。” 景元大师并未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几本书,定睛一看,是《太上洞玄灵宝出家因缘经》和《度人经》,两本书的厚度让人欲哭无泪。 紧接着,景元大师说道:“两本经,七天,你要背下来。”饶是我在这清净之地,也难免升起骂娘之心。 我字都没认全呢,你让我背书?你莫不如现在一刀砍了我,我刚想张嘴说点什么,一抬头,与景元大师的眼神碰撞在一起,眼中的威严生生把我逼退,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 崇南在旁边坐不住了,说道:“这孩子这么小,背这么多能行吗?” 景元则是轻轻的说道:“你教还是我教?”语气虽轻,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这下崇南也闭上了嘴。 这时,景元抬手指了指东南方向,说道:“我就在这,有问题就找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崇南冲我撇撇嘴,表示同样无奈,也转身离去。 回到灵台殿,我看着桌上的两本经书开始发呆,不夸张的说,这两本书的字,可能比我吃过的盐还多,我自己也知道心里不该抱怨,或者说,抱怨没有任何意义,但看看自己的现状,想哭,又想笑,哭我此生命运多舛难,笑我任人摆布如鱼肉。 保命和自由之间,只能二选一,那就,选保命吧,活着才有希望。 坐在修行蒲团之上,眼看道家经文,心却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只觉得眼皮打架,我强行保持自己清醒,却也愈发无力。 就这样清醒和昏睡中反反复复的第三天,似乎某种精神忽然觉醒,而觉醒的原因则是玄虎。 玄虎路过灵台殿,还是那个丐帮的造型,用棍推开门,又看看我,嘴里发出不屑的一声“切”,眼里尽是藐视,这个眼神,让我崇南大师的话瞬间回响在耳边——“记住你现在的委屈,记住因为你的弱小而被人欺负,也要你记住不报父仇枉为人子。” 这一句话,这个不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认可,可就是这个不屑,瞬间点燃我内心的光明,这份光明也照亮了我的以后,我在若干年以后,依然十分感激这些。 这一刻,我明白,我和普通人不一样,我从出生就担负着使命,或许,我这辈子不能过上安稳日子,但,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天要我死,我偏要活! 想到这,我也用带着些许稚嫩的坚韧眼神回击给玄虎,而玄虎嘴里发出“嗤”的一声以后,摇着头走了过去。 我也不再管玄虎的眼神,反而是拿起桌上的经书,但现实总是让人肝肠寸断,不认字是硬伤,这种硬伤绝对不是靠着一股决心就能解决的,无奈之下,只好找到景元大师,从一字一句,到一句一段,乃至于正本,我都可以逐渐顺畅的读下来,现实则是,刚刚念通顺,就已经到了七天。 第七天的时候,心怀忐忑的找到景元大师,此刻,我知道他手里的尺子是干嘛用的了。 这本是一把道家法器,名为量天尺,尺子和秤砣自古以来便被人们视为最公平的器物,与生俱来,自带浩然正气。 这把尺子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不仅仅是法器,好巧不巧的,玄虎又来了,看着我和景元说道:“省省吧,你那宝贝尺子打折了,他也未必会背。” 景元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改变,缓缓的说道:“我的徒弟,我自己可以说,你不能。”玄虎带着玩味的笑,说道:“你徒弟?不是我的啊?” 景元并没有回应他,而是与我说道:“七天,再给你七天,七天以后若还是背不下来,自领五十戒尺。”说完,不再管我。 余下的三天时间里,我在拼命的记,好在景元大师详细给我讲过这两本书的里每一句话,不至于死记硬背,对此,我也感到深深的绝望。 这时候,身后忽然一阵“嘶嘶”的声音,我后背一麻,后头一看,是小蛇,看样子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小蛇径直的爬在我的身上,虽然我知道它一定没有恶意,但还是忍不住身上一阵恶寒。 我克服着恐惧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它居然很有灵性的闭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逐渐的,我也能接受这个冷血又热血的小家伙了。 我在蒲团上看书,小家伙则趴在我的旁边闭目,夜幕将至,点上一盏烛火,烛火簌簌的声音和翻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屋里似乎也没那么孤寂了。 这时,一阵毫无征兆的风推开门,是景元大师,小蛇听见景元大师的脚步,嗖的一声跑的不见踪影,景元大师皱着眉看我,问道:“这屋里有没有人来过?” 我摇摇头,确实没看见什么人,景元大师摇摇头,说道:“不对,有妖气。” 我也是在此刻第一次领略到一个如此文雅的人爆发出的力量,只见景元大师奔着东北角飞去,一把手伸进黑暗的角落,把小蛇揪了出来,小蛇似乎有些害怕,被握在手里也一动不动。 景元大师厉声说道:“大胆妖孽,竟敢擅闯清修境地!” 我一看这样,连忙说道:“景元大师,您误会了,它肯定不是什么妖怪,我是它救回来的,没有它,我早就活不成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哪知景元大师更加愤怒了,说道:“人和精怪本就是两条路,哪里那么多感情,让你在这清修,你就应该摒弃一切杂念!” 说着,景元大师就要带着小蛇往外走,我一把抓住景元大师的胳膊,说道:“您不信可以问我师傅啊。” 这句话似乎起了点作用,景元大师略顿一下,说道:“今晚我先将它带走,明日与你师傅商议。” 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嘻嘻,你别怕,晚上我来找你。” 第十四章:灵童入门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蛇被景元大师抓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而我更好奇的是,刚才在我耳边说话是不是小蛇?小蛇的离开,把我背书的心思也带走了,草草的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梦见了那个白衣少女,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我,这次他说的话我都听清了,梦中,她轻启朱唇,微微说道:“你别怕,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连忙问道:“你是小蛇吗?”少女点点头,说道:“我叫柳无垢,也就是你说的小蛇,嘻嘻。” 小蛇看起来年岁与我相仿,长了这么大,从没和同龄人接触过,更别提友情了,小蛇的出现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小蛇说道:“这个师傅不坏,没把我怎样,明天一起去见你师傅,就一切都明白啦,我先走啦。” 说完,小蛇不见了,我一个激灵从床上醒来,像是做梦,但又说不准,起床吹灭了蜡烛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次日,师傅很早就来敲门了,师傅看看我,说道:“在这待的还习惯吗?” 好几天没看着师傅,还真有点想他,我叹了口气,说道:“在这待的挺好的,就是脑子笨,背书背的太困难了。” 师傅听完以后,摸了摸我的头,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谁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脑子比你还笨呢,这不也做了掌门吗?” 我心知师傅是在宽慰我,我也没说什么,转而问道:“师傅,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呢?” 师傅说道:“你景元师傅请我来的,说是有事。” 话音刚落,景元师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着师傅做了个礼,说道:“清晨叨扰,掌门莫怪,实在是有事想商量。” 师傅赶忙回到:“景元上师直言无妨。” 景元大师便把昨天小蛇找我的事和师傅描述了一番,听完以后,师傅看看我,说道:“就按照咱俩之前定的做吧,我给它立碑,它回归山林。” 我也知道这是之前定下的事儿,但心里就是不太舒服,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傅,我昨晚梦见她了,对我没有恶意,况且,你相信缘分,那她救了我,不也是缘分吗?” 师傅罕见的挑起了眉毛,疑惑的问道:“你说你梦见她了?”我用力的点点头,师傅似乎有点不信,又问道:“梦见她了,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我想了一下,说道:“她说她叫柳无垢,剩下的也没说啥。” 师傅和景元大师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 景元大师轻轻的皱起了眉,说道:“你也不是出马弟子,你怎么能梦见她呢?” 师傅忽然说道:“不对,有问题。” 紧接着,师傅拉着景元大师说道:“你把这蛇拿出来,我有话问他。” 没等景元大师说话,小蛇嗖嗖地主动跑了出来,似乎迫不及待的和师傅沟通,师傅念了些听不懂的咒语,随后紧闭双目,半天没有说话。 忽然,师傅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就说这里面有事。” 我和景元大师同时竖起了耳朵,师傅继续说道:“我问你,进山的那天,遇见谁了?” 听我的有点发懵,忽然想起来那个老头了,连忙把碰上老头的经历和师傅说了一下。 师傅听完后,表情更复杂了,说不出是喜是悲,半晌,无奈的说道:“你这小子这辈子是个什么命啊?” 好家伙,还问我什么命?我自己也想知道,师傅说道:“我刚才和这蛇沟通了,我都不知道咋说了。” 顿了一下,师傅说道:“你那天碰上的老头,就是她,她只是变幻了个形象,她问你,她像啥,这个叫问道,得亏你说她像神,你要说她像人,他算是白修行了。” 听我一愣,还有这讲究呢?我这算误打误撞? 师傅接着说道:“她当初救你,也是因为你给她指道了,按照她柳家的规矩,她得护你三世,所以她那天才舍命救了你。” 我听完,仿佛醍醐灌顶,打死我也没想到问道的老头是她啊,连忙问道“师傅,她那天跟我说了一句,任你学富有五车,也差笔下一点红,这是啥意思啊?” 师傅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果然是正修啊,这是福镇宅圣君门前的对联,意思是说,她无论修行多久,一定需要一个帮她指路的人,否则她登不了仙班。” 我不断重复的的念到:“福镇宅圣君……” 师傅不耐烦的说道:“别念了,他还有个名,叫钟馗。” 景元大师在旁边问道:“那您看,这事怎么处理。” 师傅略带犹豫的想了一下,说道:“这柳无垢千年以来,未做恶事,反倒是一直守护这座山,我刚才也问她了,她挺愿意留下来的,我觉得也很道教有缘分,不如,就让她暂且留下吧。” 景元大师似乎还是不太愿意,说道:“只是怕误了他修行。”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 师傅看着远方,笑了一下,说道:“这小子给人家指了路,人家舍命救他,这不也是缘分吗?之前我想把她归于山林,但,这不就是坏了人家的缘分吗?” 景元大师想了一下,也算是默许了,师傅转身看着我,说道:“既然是缘分,就好好珍惜,柳居士从此以后作为你的伴读和你一起修行。”说完,冲我笑了一下。 这句话无异于是我枯燥生活里的燃起的一缕希望,而景元大师则疑惑的说道:“柳居士?掌门莫不是要把她作为灵童收入门下?” 师傅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怎么?不行啊?三千大道,都是修行,借三清老祖点地方,他们也不能生气。” 师傅走了以后,我又回到我的小屋开始背书,即使是会读了,背起来也是特别困难,这时,旁边的小蛇显出真身,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个子不高,身材苗条,头上盘着两个丸子发髻,看着有些可爱,一双富有灵气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灵巧的小嘴微微的笑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小蛇看着我,俏皮的一笑,忽然,我想起来她老头的形象,让我心生恶寒,我也在脸色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小蛇倒是不见外,笑嘻嘻地说道:“以后我们就要一起生活啦。” 我也回应道:“嗯嗯,那欢迎你啊,小蛇。” 小蛇说道:“你也别叫我小蛇了,叫我名字就好。” 我喃喃道:“柳无垢……” 柳无垢走到我的旁边,说道:“师傅说了,我是你的伴读,那我就要和你一起学东西啦。” 我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你不是仙家吗?你怎么能学道家的东西呢?” 小蛇白了我一眼,说道:“师傅不说了嘛,我是灵童,灵童就是道家师傅收的灵物,以后就是道家的一员,但修行不受约束,修不修道都行,只要是正道就可以,我想学自然可以学咯,我不光学,而且学的肯定比你快,嘻嘻。” 听完以后,我倒是不太信,咱俩都属于门外汉,凭啥你就比我快? 小蛇冲我狡黠的一笑,说道:“你记不住的,我可以帮你呀。” 第十五章:来者不善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于柳无垢的这句话,我是半信半疑的,我相信她是仙家,但我绝对不相信连背书都能帮我。 柳无垢走到我身边,一股说不出的异香扑进鼻腔,她双手拢了一下白纱罗裙,盘坐在我身边,说道:“你给我看会儿,我会了,你就会了。” 说完,大大咧咧的把经书扯了过去,认认真真的开始看,翻书的速度极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两本书全看完了,柳无垢,伸了个懒腰,说道:“哎呀,可算完事了,我背完啦。”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总感觉她骗我,柳无垢笑着说道:“怎么?不信啊?我给你背一段。” “大慈大悲普济真人,以业报因缘诸问太上。尔时太上道君在福德天中香积世界,坐光明七宝台上,大会说法。”背完后,柳无垢得意的看着我。 我直愣愣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震惊,我苦心巴力的背了这么久居然不如她这几分钟。 照这个速度,我肯定是比不过她,心中难免有些气馁,柳无垢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安慰的说道:“我不说了嘛,我会了,你就会了。” 说完,我莫名的眼皮发沉,霎时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了,柳无垢坐在蒲团上闭目休息,柳无垢看我醒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你快试试会不会背。” 果然,柳无垢还是不太了解人类的世界,我刚醒,脑子像浆糊一样,背个屁啊,但是,下一秒,我脑海里的字疯狂的往外崩。 柳无垢看着满脸呆滞的我,说道:“嘻嘻,不骗你吧?” 愣的我半天缓不过来神,半晌,呆呆的说道:“没骗。” 这件事彻底刷新我三观了,之前对于仙家的印象,多数来自黄家,觉得他们可以呼风唤雨,法术高强之类的,没想到这种事,他们也挺在行。 柳无垢说道:“你也不要太吃惊,东北五家,各有千秋,黄家,他们的幻术特别厉害,白家,药术高超,反正谁家都有点看家本事,我们柳家,就是记忆力超强,任何看见的事,都不会,而且吧,我们也有文武之分” 这说法还真是不少,我问道:“那你是文还是武啊。” 柳无垢脸上露出一抹说不出的神色,顿了一下,说道:“柳家就剩我自己了,我也不知道是文是武,反正都会点吧。” 我一听,还挺高兴,心想,这以后学啥都不费劲了,一想到这,简直神清气爽,准备去找景元师傅去显摆显摆,哪知,这时候柳无垢嗖的一下就跑开了。 一抬头,从大门内信步进来一位老头,老头个子不高,有些驼背,身形极瘦,一身绿袍挂在空荡荡的身上,花白的头发整齐的盘成发髻,膛红的脸色在绿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诡谲,虽然驼着背但脚步却很轻快,这让我产生了莫名的不安,这地方可是清风观的深宫内院,常驻居士都进不来,这老头是怎么进来的呢? 景元此刻也走了出来,警惕的看着对方,这老头看见景元后,颤颤巍巍的说道:“这里卖药不?” 景元疑惑的说道:“这是道观,不卖药。” 老头似乎对此置若罔闻,继续重复着那句话:“这里,卖药不?” 景元皱着眉,嘴上却轻声的说道:“买药去药房,这是道观。” “道长难道不是普度众生的吗?众生有苦了,道长不管吗?”老头不依不饶的说道。 这句话直戳景元软肋,景元叹了口气,说道:“你要什么药啊?” 老头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阴仄,轻声说道:“嘿嘿嘿,我啊,想要蛇蜕。” 玄虎子这时也从房间内出来,嘴里叼着跟破草,大大咧咧的说道:“都告诉你了不卖不卖的,别在这没完啊。” 老头没由来的笑了起来,突兀又有些沙哑的声音格外渗人,一脸玩味的说道:“你们明明有,为什么不卖呢?” 玄虎回头看看景元大师,问道:“你养蛇了啊?” 景元大师听罢,与玄虎对视了一眼,似乎想明白点什么,随后警惕的说道:“你快走吧,你要的东西没有。” 老头忽然跪下,匍匐的在地上嗅着,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说道:“好大的蛇腥味啊,道长怎么就说没有呢?”说完,两只眼睛像猫一样眯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 这老头行为乖张,言谈诡异,玄虎和景元早就发现不对劲了,而此刻,老头的脸色分明刻着来者不善四个大字! 玄虎呸了一声吐了嘴里的草,从后腰里面抽出自己的棍子,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老头扫了过去,棍子劈开空气的破风声呼呼作响,老头则是不慌不急,看似每次都是堪堪躲开,实则步伐极为诡异。 老头定了下身形,不怒反笑的说道:“少年得志的玄虎真人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看门的狗了?” 玄虎最后一击也没有伤到这老头,盯着老头半天,疑惑说道:“黄家人?” 老头呵呵一笑,说道:“眼倒是不拙,在下黄天智。” 老头一报名号,周围的气氛瞬间凝结,我心里一颤,这好日子没过几天,黄家又打上门了。 景元一听是黄家人,大声怒喝道:“你们这些山野精怪目无天道,怎敢到道家清净之地撒野!” 玄虎瞥了一眼景元,说道:“废话真多,揍他。” 说完,玄虎此刻如同怒目金刚,手中那条破棍子生生耍出一个八卦阵,景元见此,也未犹豫,怀中掏出量天尺,直直的劈了过去,而黄天智似乎并未当回事,两条腿如同弹簧一般左躲右闪,并未还击,仿佛有意戏弄二人。 玄虎二人自然感受到这股嘲弄的味道,手下加大的力度,黄天智枯瘦如树枝的胳膊如同鸡爪子一般,进攻的十分凌厉,在空中留下无数的残影,本来玄虎二人略占优势,在黄天智反击的那一刻,这些优势便荡然无存。 此刻,周围几声爆炸如同滚雷般炸在耳边,回头一看,崇南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左手持拂尘,右手捏灵符,刚才的爆炸正是灵符所致。黄天智分神的刹那,让玄虎抓住了漏洞,一棍直奔天灵盖,黄天智紧忙躲闪,虽是避开了致命一击,但挑破黄天智工整的发髻,刹那间,黄天智花白的头发散在风中,看起来有些狼狈。 黄天智笑了,笑的很突兀,笑的很猖獗,下一秒,景元含着血沫子横着飞了出去,黄天智阴仄的看着众人,崇南踏着八卦趟泥步,一把洒出无数灵符,黄天智狞笑着看了一眼,不进反退,虎狼一般冲着崇南就奔了过来,玄虎人未到,棍子先飞了出去,强行挡住这致命一击,回头一看景元,人已经昏了过去。 这下玄虎瞬间血冲脑门,脱下两只鞋,赤脚站在地下,单手撕破罗衣,空中念念有词,一声虎啸突然响起,震的人心头一颤,玄虎双眼放出金光,一双手握成空拳,直奔黄天智面门,每一下进攻都伴着声声虎啸,本来有些跛的左脚似乎也灵活起来,凌空暴起的一顿老拳砸的黄天智猝不及防。 崇南在一旁呆呆的说道:“崂山虎家拳,真是给玄虎逼急眼了。” 说完,眼中灵光一转,从怀中套出三张紫色的符箓,上书‘叱’‘雷’‘震’三字,左手拂尘插地,右手三张符箓如同飞镖一般直直射了出去。 黄天智本就被玄虎的进攻打的一头懵,此刻更没有时间兼顾其他,三张紫符全部炸在黄天智身上,黄天智自觉不妙,飞身想逃,玄虎一招旱地拔葱直冲上来,凌厉的劈肘直砸下去,这一肘之上,若隐若现一只银色虎头! 这一劈肘,砸的正是黄天智的胸膛,直接把黄天智砸回地面,而玄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猛的伸手,把黄天智拉回半空,再次踢飞,转化身形,再一拳打回,反复如此,活是把黄天智当乒乓球打! 忽然,二人身形急速下坠,玄虎像虎一样在半空中弓起背,铆足浑身的力气在黄天智身上爆开,角度刁钻,直轰面门!这一脚如千斤铁锤,愣是把黄天智嵌在了地面里! 这时,门外一声大喝:“住手!” 十六章:七十二天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门外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师傅,师傅疾步走了进来,看看地下的黄天智,伸手探了下鼻息,黄天智此刻满脸污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忽然,黄天智瞳孔猛的放大,一双如枯枝的手指着玄虎。 师傅眉头紧蹙,说道:「不好!」说完,师傅脱下法衣,直接盖在了黄天智的身上,黄天智身死,但千年道行未灭,师傅脱下衣服是为了遮住黄天智的精魄,果然,这精魄在师傅的怀里一顿横冲直撞以后,终于消停了。qδ.o 师傅叹了口气,说道:「玄虎啊玄虎,黄天智好歹千年修行,就这么让你打死了,这是和黄家结死梁子啊。」 玄虎转身让出一块位置,正好把身后昏迷的景元漏了出来,玄虎淡淡的说道:「我要不杀他,今天我们仨都得完,就算结梁子,那也是以后的事,今天得先活下来。」 师傅一时也有些语塞,吩咐道童先把景元扶去药膳房,玄虎与崇南子则和师傅回到了正殿。 从正午到黄昏,再到星夜点点,几位师傅终于回来了,只有玄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师傅和崇南的脸色都很凝重。 师傅招招手,示意我过去,师傅盯着我半晌,说道:「今天的事你也看见了,先不论因果,黄天智死在这是事实,黄家肯定没完。」 顿了一下,师傅继续说道:「但是也有个好消息,我把黄天智的精魄藏起来了,黄家一时半会找不到,给你留下了时间。」 这一句话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也似乎早已有了答案,我自己很清楚,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因我而起,确实连累了不少人,即使不说,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自行离开,总好过撵丧家之犬一般,好歹,落个体面。 我点点头,猜想应该是给我留下逃命的时间,我藏起心中的情绪,笑着说道:「好,我一会就收拾东西,师傅,谢谢您了。」说完,我转身要走。 师傅一把给我拽回来了,不解的问道:「你个傻缺要干啥去?」 我愣了一下,喏喏地说道:「经书上说了,缘见于我,我见于心,心为缘,人为分,既然如此,我便离开,众生皆可安宁。」 哪知师傅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不错,经文理解的不错,可是啊,孩子,别怕,经书上还说,命有四缘,身心世事,世人萦伴于此,遇者不可诿,方为天道。咱们既然相遇了,那便是天道,不离不弃,则是顺应天道。」 说完,师傅看了眼玄虎和崇南,崇南目光和善,玄虎的脸上也出现了罕见的温和。 这下,师傅又是朗声的笑了起来,说道:「你个傻货总不会以为我要赶你走吧?」 我木讷的点点头,师傅摸摸我的头,喃喃的说道:「别怕,既然搅和在一起了,就没打算分开。」 霎时,泪水充盈了眼眶,玄虎师傅今天也算是拼了半条命才救下震乾院,景元师傅生死未卜,师傅又扛着被黄家报复的压力把我留下,最后,几个人非但无怪罪之意,反而充满了同情。 玄虎趿拉着鞋走了过来,说道:「你欠我点啥,自己心里有点数啊。」 我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欠您条命,您放心,我一定报答您!」 玄虎连忙摆手,说道:「可别,你那命没人敢要,小子,你欠我件衣服,你看我今天衣服撕的,没法穿了,赶紧想办法挣钱,给我买件新的。」 说完,玄虎难得的笑了一下,这一笑,卸掉了我心中千斤重担。 师傅正了脸色说道:「说正事吧,黄天智的精魄我最多能扣七十二天,七十二天以后,黄天智的精魄就回到他成道的山上了,那时候,黄家人肯定什么都知道了,对咱们发难也是必然,你有七十二天的时间学保命的东西。」 师傅说的时间,不是让我逃跑的时间,而是给我争一段学本事的时间,单说这份恩情,已是此生难报了,活着,现在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师傅思考良久,说道:「这个节骨眼,也容不得想这么多了,为师准备夜禀酆都大帝,设鬼司驿站,任你为司命。」 明月高悬,夜深人静,这一句话让我如遭雷击,脑海中一幕幕如胶片电影版闪过,从廖婆替我寻了安身之处,又到师傅倾囊相授,最后,画面定格在玄虎斗杀黄天智上,玄虎这人脾气不好,但绝不是无脑,杀黄天智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可他还是做了。 杀黄天智非他此生必经之事,一切的一切,是因为我,倘若没有我的存在,清风观兴许依旧风平浪静,这里的人也不会沾染诸多种种。 想到这,我笃定的点点头,只是说了一个「好」我如此平淡的反应让师傅倍感意外,说道:「你知道阴司驿站是啥吗?答应的这么痛快。」 我笑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我呢,在今天的某一瞬间想过死,一了百了但黄家绝对不可能放过清风观,你们拼死护着的人,总不应该成为废物吧?从某种意义上讲,选择自杀是看似强悍的懦弱,既然一时半会儿不打算死,何不强悍的活下去?」 为人十余载,我吐出了最有魄力的一句话:「倘若有幸不死,何不护清风观一个周全?」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而我不知道的是,这几个字确实影响了我一生。 玄虎和崇南脸上写满了吃惊,不敢相信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居然敢如此口吐狂言。只有师傅用力的拍拍我肩膀,似是信任又如欣慰,说道:「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为师今夜便起法坛!」 一番准备之后,师傅身着法衣,一把高香燃起,香线直冲云霄。 「酆都大帝妙难云,神化百态处处分……」 师傅念着念着,忽然不动了,玄虎拉住我,说道:「你师傅通阴了,没事。」 高香即将燃烬,师傅猛的睁开眼睛,伸手拿出一个黑紫色的牌子,牌子上写着「稽神司」三个字。 师傅用极其威严的语气说道:「此御令乃是酆都标志,尓为司命之事已禀天曹,特颁此御令,即刻开拔!」 玄虎脸色一黑,低声的说道:「赶紧跪下,这不是你师傅。」 闻言,我双膝一软,双手过头,恭敬的接过御令,师傅口中继续说道:「既做司命,当行正道,无可不渡,望尓谨记!」 说完,师傅又闭上了眼睛。 我此刻后背汗如水洗,刚刚这人的气场,带着极大的压迫力。 玄虎长出一口气,说道:「这是酆都的师爷,专管阴司驿站之事。」话音刚落,师傅缓缓睁开眼,说道:「该拿的都拿到了吧。」 师傅站了起来,说道:「阴司驿站是个笼统的概念,不一定非得是驿站,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晚上都会有亡魂光顾,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一晚上的时间,我就变成了什么司命,还得自己做点生意,冥思苦想之后去,忽然想到小卖铺,这玩意应该算是比较简单的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师傅大概说了一下,师傅还是比较支持的,至于位置,就选在道观山门的下方,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天起,我就要独立撑起门户,抬头看看星空,忽然感叹这一阵的颠沛流离,未来,也许乎正在变好。 这一夜胸怀热忱,哪知明日起床,便是兜头噩耗!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十六章:七十二天免费阅读. 十七章:三娘献针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次日清晨,未等到云板声响,一阵阵悲拗的嚎啕声毫无征兆的刺痛耳朵,我一个激灵翻下了床,震乾院内诸多师兄面目紧张,行色匆匆,我第一个反应是黄家打上门了,但,不远处悬起了七彩华盖伞让我如坠冰窟。 普通人去世,左边挂招魂锁,右面擎引魂幡;修士去世了,挂起绫罗大旗,只有道长仙逝才会悬起七彩华盖伞! 我也顾不得反着穿鞋了,回屋披上衣服就往外跑,直到看见面色有些苍白的师傅,我就知道,彻底完了,师傅看了我一眼,手指了指正殿,一张乌金云礼床赫然摆在中央。 师傅张开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是景元,伤的太重,仙驾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往里冲,师傅一把拽住我,说道:「切莫悲伤,寿终于此,皆为天意,时辰一到,为景元上师做缴箓法事。」 说完,师傅做了个长长的稽首,说道:「祈愿,三官证功德,早日飞升青华长乐界,福生无量天尊。」 玄虎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怒目而视,崇南垂目,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可见,人间悲伤,并非只有眼泪。 我呆呆的站着原地,这一次,眼泪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诸位师兄步履匆匆,时辰将至,所有弟子全部到了三清殿,师傅作为掌门,位列前排,手持木鱼,准备起坛。 「等等!」 一声焦急的女声划破空气,传入众人耳中,大家皆侧目相望,是柳无垢。 师傅不解的说道:「柳施主因何喊停?」 柳无垢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有些许的害羞,说道:「我、我有办法救人。」 未等师傅开口,几个年纪小的弟子带着哭腔说道:「就是这个妖怪害了景元大师,不能信她!」 师傅一旁呵斥道:「休要起事,住口!」 师傅继续说道:「此事非同儿戏,若是贻误了时辰,可非小事。」 事已至此,柳无垢也彻底放开了,大声说道:「我保证,能救人,救不了,我把命抵给你们!」 师傅略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玄虎与崇南二人,短暂商量一番,决定让柳无垢一试。 柳无垢直接转身出门,留下现场一片难捱的寂静,片刻后,柳无垢搀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缓步走来,这老太太一身白袍,走路一步三晃悠,倘若此刻风大些,这老太太一定被吹跑,就这么个人,真的能救命吗? 大殿内的诸位法师自觉的让开一条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两个人,空气中只有缓慢的脚步声扯着众人的心弦,似是皇帝登基一般的肃穆,终于,两人走到景元的礼床面前。 老太太很懂礼仪的打了个稽首,台上的师傅眼中藏有些许疑虑,平日里一贯玩世不恭的玄虎也正经了起来,老太太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大黑布,用棍子撑起四个角,老太太躲在中间,而这一举动,让这里更加像灵堂了。 老太太怀里取出几根银针,分别插入百会、上星和神庭三个穴位,见此,师傅的脸色忽然好看很多,几根银针插完,老太太伸出手,径直伸到景元的衣服内,似乎再找什么东西,虽说道士讲究个一生清白,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摸索了半天,老太太手上猛发力,听见一声让人牙根发酸的咯吱声,听我的在一旁直打冷战,随着老太太的动作加大,咯吱声也越来越密,这场法会没有诵经声,有的只是骨头相互摩擦咬合的声音在空中飘荡。qs 老太太的脸上逐渐出现豆大的汗珠,终于,停止了。 老太太的脸色出现一抹笑意,下一秒,直接扯掉了景元的衣服,拿出一罐奇臭无比的白色固体,毫无顾忌的在其身上涂抹,那神态,仿佛在修补一件艺术品。 景元的身体不再那么干瘪,开始变的红润,随着老太太拔出三个穴位的银针,景元瞬间睁开眼睛。 老太太只是收起银针,一脸「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姿态,回头对着师傅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师傅看了一眼景元,随后一个跃步直接跳下法坛,两手掐诀,朗声说道:「谢老人家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 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行医问道,本是一家,何必知名晓姓?」 师傅的目光停在老太太的药袋上,又看了一眼老太太,说道:「素问白家三针可从阎王笔下夺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老太太明显愣了一下,慈祥的一笑,说道:「你这后生,还挺有眼力。」 师傅听完,双膝跪地,众位弟子也随师傅一同跪拜,师傅双手掐礼,朗声说道:「今日白娘娘降恩施药,此恩难报,清风观全体叩拜!」说完,一个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白娘娘虽看似老态龙钟,但身手也颇为矫健,一抬手,一袭白绫从手中飞出,生生接住师傅要落下的头。 白娘娘轻声说道:「何必行此大礼,真要问起,仙、道本就是一家,三清弟子与我便是一家人,莫要客气,老身先走,日后还会再见。」 说完,她抽回白绫,转身离去。 师傅起身,连忙走到景元身边,景元肉身虽已经苏醒,并未归位,师傅的眼中流出喜色,纵然玄门看淡生死,可若不是寿满天年,谁愿怅然离世?况且,道家修的是今生,而非来世。 景元被几位道童抬走了,留下众位弟子面面相觑,毕竟,道观内高手云集,丹药术士更是数不胜数,所有人都给景元判了死刑,可就是被这么一个神秘的老太太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师傅走到柳无垢面前,认真的说道:「没想到你能请来白三娘,我替景元谢谢你。」 柳无垢脸上有些许惭愧之色,嗫嚅道:「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师傅若是言谢,便是羞煞了无垢。」 师傅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位弟子,说道:「今日之事,也为一课,须知,莫以片面论全局,诸位弟子且回吧。」说完,师傅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他走。 一路回到了他的卧房,师傅把门关上,面露喜色的说道:「这柳无垢,真是个宝贝啊。」 我心想,你不说我也知道啊,不知道从哪请来的大佬,生生救了景元师傅一命。 师傅故作神秘的说道:「你可知白娘娘是什么人?」 我木讷的摇摇头,师傅神秘的说道:「这白娘娘可是不出世的神仙,她本是东里的白家,中唯一一家只正不邪的门派,白家的药术绝对是这个」说着,师傅竖起大拇指。 师傅顿了一下,一脸正经的说道:「这我就放心了,以后你让人打死,也有人能救你了。」 嚯,你真是心情好了,动不动盼着我让人打死,我在心里翻了无数个大白眼,我猛地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连忙说道:「师傅,我想把柳无垢带走。」 师傅狐疑的看着我,说道:「你准备带哪去?」 我小声的说道:「我自己开小卖铺,我害怕……」 师傅一脸的无语,说道:「昨晚你不挺气壮山河的吗?这还没干呢,先怂了?」 我脸唰一下就红了,昨晚喊口号的是我,今天打退堂鼓的还是我,师傅似乎在保护我的颜面,说道:「也罢,柳居士本就是你的缘分,随你去吧。」 师傅掸掸袖子,自言自语地说道:「柳居士跟你走了,倒是没什么,但,你别忘了,她可是正经的地仙儿啊。」 我听的云里雾里,师傅侧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的意思是,她既不在庙堂,又不在人间,这么走了,就是给她荒废了。」 「您的意思是?」 「开堂口!」 可师傅忽然皱起的眉头,让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十七章:三娘献针免费阅读. 十八章:老仙儿进堂口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忽然开口,一脸高深的说道:「你先把柳无垢喊来吧,为师有话要问她」 我一路疾步回到震乾院,大声喊着柳无垢的名字,片刻间,柳无垢便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呼哧带喘的就憋出了几个字:「师傅有事找你」 我也没管她的一脸懵圈,拽着她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跑,到了师傅的房间,师傅轻声说道:「柳居士先坐,贫道有几处不解,特此拜教。」 我在一旁听着这叫一个难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连损带喷的,见了别人,马上一脸儒雅,啧啧。 师傅忖度一下,说道:「柳居士可还愿修仙得道?」 柳无垢脸上一瞬间充满希望,转而瞬逝,小声说道:「当初接了七道天雷,劈散我一半修为,得道这事,也不想了。」 师傅会心一笑,说道:「倘若贫道愿助柳施主一臂之力呢?」 柳无垢的眼中忽然有了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个劲的点头。 师傅点点头,说道:「没错,我要给你立堂口。」 柳无垢的脸色忽然又暗淡下来,说道:「开堂口,我得有弟马啊,去哪里找嘛。」 师傅大手一指,说道:「不用找啊,就他啊。」 柳无垢小心的说道:「三清弟子出马,感觉有点别扭呢?」 师傅倒是满不在乎,说道:「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当年姜子牙老神仙可是带着金花教主参加了封神之战,自此以后,金花教主才开枝散叶,有了东,仙道本就是一家。」 柳无垢的神态当中充满感激,说道:「弟子柳无垢叩谢恩师!」说完,便大拜。 师傅赶紧将她扶起,喃喃地说道「父母之啊。」 随后把空洞的眼睛看向师傅,说道:「现在找我都不亲自去了?」 师傅讪笑着说道:「哎呀,这不是着急嘛,轿鬼送信儿快嘛,是吧。」 廖婆冷哼了一声,说道:「说吧,又想让我这瞎婆子干啥?」 师傅把开堂口的事说了一遍,不出所料,廖婆脸上一脸匪夷所思,廖婆伸手指着我,说道:「他?弟马?」 没等师傅说话,廖婆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丝丝不满地说道:「我给他送道观来了,你让他出马?黄家随便来个清风都能砸了他堂子,你咋想的?」 师傅一脸无奈,说道:「你自己问她吧」说着,指了一下柳无垢。 柳无垢很有大家风范的行了个万福蹲礼,把和我事都说了一遍。 廖婆的嘴角无意识的抽动一下,说道:「你是柳家后人?」 柳无垢直接掀起胳膊,漏出一个「坤」字,廖婆摸了半晌,说道:「想不到柳家还真有后人。」 廖婆想了半天,说道:「也罢,你们找我来,肯定已经是想好了,老婆子应了你这差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把事儿办了吧!」 说干就干,不一会,该用的红黄纸张、堂口神龛一样不少,只兵马,四梁八柱! 廖婆穿戴齐全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在堂子里系上红布,嘴里念诵道:「一拜柳家大门开,恭请柳仙走进来。」 廖婆手中驴皮鼓嗡嗡响起,开始吟唱起来:「断仙缘,论仙踪,老仙儿来了一阵风,老仙深山出古洞,驾着风旋无影踪请神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冲进仙堂,廖婆接着念叨:「老仙来了别见外,吃热菜还是吃凉菜,齐颗草卷认认门,搬碗浆子显神通啊~」 瞬间,我感觉浑身冰冷,四肢也变得僵硬,唯独剩下脑子还有点意识,正当我惶恐之际,耳边传来柳无垢的声音:「别怕,窜窍是必经之路」柳无垢的声音让我安心下来,下一秒,我马上失去全部意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纸,上书「柳家上仙柳无垢」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昏暗,廖婆意味深长地说道:兵马都到齐了,清风和悲王也都有了,以后好好修行。」 婆婆似乎有些不放心,,说道:「你家老仙现在还没成仙,你这堂子现在叫半仙堂,切莫与其他仙家起冲突,避其锋芒,切勿冲动,否则,害人害己。」 廖婆抬眼看看师傅小声的耳语:兵马是我强行凑齐的,黄家在忌讳天道,故而不敢造次,但以后肯定会起祸端,你要多加小心。」 自从被窜了窍以后,我的听觉格外灵敏,这句话一入耳,心里咯噔一下。 一切都准备好了,廖婆也离开了,师傅拿出一摞道家经典,说道:「别闲着,今晚把这些全背下来,七天之后月生良裉,是立阴司的好日子,这几天,别荒废了时间。」 我深刻的知道,现在多学一点东西,以后就能安全点,还有柳无垢帮忙,学起来也不那么苦难。 我眼中看着书,脑海里却出现柳无垢的声音,出马自然有出马的好处,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俩已经合二为一。 不出所料,一夜的时间,把道家三分之二的典籍全都背完,次日师傅早早赶来,压根也没问我被的怎么样,一把扯着我就走,等我看到眼前人的时候,我就知道噩梦来了。 眼前的人正是玄虎,依然是那副没有情绪的面孔,师傅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我磕磕巴巴的问道:「那个、玄虎师傅……」 没等我话说完,玄虎一个健步冲着就奔了过来,我凭着本能反应,勉强躲过这一击,刚要往后跑,玄虎在后面一个侧踢,直接射在我身上,我感觉这一脚是奔着我命来的。 玄虎撇了一下嘴,不屑的说道:「弱鸡一样」 玄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师傅就是扯淡,练功这东西压根也不是速成的,七天以后,你就要独立门户了,学成什么德行,看你造化了。」 我刚要还嘴,忽然感觉身体有一丝丝的异样。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十八章:老仙儿进堂口免费阅读. 十九章:小卖铺,通阴阳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抖,我以为是挨一脚的原因,但脑中响起了柳无垢俏皮的声音:「有我,别怕。」 玄虎嘬嘬牙花子,说道:「背书找人帮忙,打架也找人帮啊?」我脑子一抽,当即回到:「你不说的嘛,能学会就行。」 玄虎让我噎的够呛,略带羞恼地说道:「小兔崽子,学会犟嘴了。」话音未落,人已扑来,吓得我妈呀一声就开始跑,玄虎一伸手,直接搭在我肩膀上,瞬间感觉肩膀被某些重物砸中,整个身体瞬间失重,横着飞了出去。 至少飞出去三米的我,忽然发现身上似乎不怎么疼了,柳无垢的声音又一次出现:「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学的东西,你暂时用不上,但是我能护着你筋骨不受伤。」 一听这话,我马上来精神了,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现在只求筋骨完整,其余都好办,我连忙问道:「这也是你学的武功吗?」柳无垢轻声的说道:「这算是柳家的天赋吧,金蟒鳞甲是我家老祖传下来的,就俩字,耐打。」 玄虎很明显也感觉到了这点,眯着眼睛琢磨半天,说道:「也好,尚武之人,必先熬打筋骨,现在有人帮你过了这关,也算是好事了。」 说完,玄虎走了过来,脸色严肃地说道:「你要学的是崂山正统武术,崂山龙华拳,此拳为崂山不秘传的功法,拳法刚柔相济,缓急并存,我教你的皆为杀人技,年少浮躁,但切忌显露,更忌与人逞凶斗狠,你可记住?」 我从未见过玄虎如此正经,连忙点头,玄虎也不多言,开始一招一式的教了起来。他口中念念有词:「青龙出水,摆莲首闪身」 于是,我按照玄虎教的一步一步的学了起来。 时间很快,转眼已经过,仰仗着年纪小,记性好的时间勉强记下全部招式。 第六天的早上,玄虎把我喊了起来,非要检查我学的怎么样了,至于检查方式,还是老样子,跟他对打。 三分钟以后,我躺在地下,玄虎站在桩子上,不屑地说道:「啧啧,打棉花都费劲。」玄虎质疑地说道:「你这德行真能自立门户?」犹豫了一下,玄虎嗖一下就跳到房上,转眼间,不见了。 我郁闷的躺在地上,身上倒是不疼,但一想以后自己要应付各种危险,让我心头直颤悠,我总不能就会挨揍吧? 正当我郁闷的时候,玄虎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跑过来掐住我的下颚,把一把东西灌了进去,好悬没卡死我,玄虎说道:「你别出声啊,我从道虚那老头子那给你偷了点练气的药,你发力太软,差的是真气,就从药上补吧。」 别看玄虎平时吊儿郎当,但这个时候,还是愿意倾尽全力帮我一把,虽然道士偷东西总归不太好看。 吃完以后,玄虎又开始和我过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招一式之中已经充满了力量,一番磨合下来,感觉周身轻盈,想必是真气起了作用。 终于到了第七天,惴惴不安地找到师傅,师傅早已将各项事宜安置完毕,师门昌盛最大的好处就是人多,师傅挑选了一干弟子,带八门的工具,于我一同前往小卖部的位置。 师傅站在高台之上,朗声的说道:「月裉良辰,动土开荒,惊鬼扰神,莫要怪罪,破土!」 一声令下,师兄们开始忙乎起来,师傅以道观的名义发布了善告,诸位善男信女听闻后开始自发的帮忙。 有钱的居士拉来了几车原木,更有甚者,直接调来夯土机,打几根地基就是眨眼间的事儿,不远处,几辆卡车载着家具缓缓驶来,现场轰轰作响,我站在一旁,心生感叹,原来,人间也可以很温暖。 不到一天的功夫,一间木质结构的房子便呈现在眼前,规模算不上多宏达,但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搭建起一间房子,这在我从前是绝对不敢想的。 走进房子一看,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屋内用具基本齐全,师傅摩挲着一根根木头,轻声地说道:「以后你就是这地方的主人了,顶门立户了,给这小卖铺取个名吧。」 我一共也没多少文化,想了半天,挠挠头,说道:「就叫小卖铺吧。」 师傅一脸无语,憋憋嘴,说道:「反正是你家,你了,可见有多不放心,大家帮忙卸货,而我此刻,只想给师傅磕个头。 一番忙碌之后,所有人都走了,我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这间小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回到屋里,把屋子简单的收拾一番,该摆的货都摆上了,或许这一阵习惯了道观的生活,现在非常喜欢烛光,闲来无事,点上半根蜡烛,翻起经书,甚觉心安。 屁股没等坐热乎呢,门咣当一声就被撞开了,吹的屋内的烛火差点灭了,吓得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老头,老头手里拿张黄纸,颤抖着嘴唇,半天没说出来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人是鬼,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老头磕磕巴巴终于说出第一句话:「禅寂大师在哪,我找大师。」 禅寂?那不是我吗?我啥时候成大师了? 我也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是,你要干啥啊?」 老头脸色漏出狐疑的表情,激动的摇晃着手里的黄纸,说道:「你是大师?」我一听,不对劲,我连忙说道:「我是禅寂不假,我不是啥大师啊。」 老头这下激动的吐沫星子的飞出来了,说道:「你这不骗人吗?你这上面明明写着你能驱邪。」 我把黄纸接了过来,嚯!好家伙,这是谁干的,还真敢写啊,上面写着「清风观禅寂大师下山修行,视太平盛世为己任,不求一分一厘,只求世道安宁。」下面一排小字写着,承接各种驱邪捉鬼业务。 我一看,脑瓜子都大了,我自己活着都是问题,你让我出去给人家抓鬼?我尴尬的看看老头,说道:「我吧,确实是清风观下来的,但是,这玩意真不是我贴的,你看看另求高明吧。」 老头不依不饶的说道:「你承认你是清风观的?」 我点点头,说道:「这个不假。」 老头呸了一口,说道:「行,你承认就行,你们清风观就是骗子!狗屁道士!」 这老头儿也是个暴脾气,没说几句就开始骂骂咧咧,我一听侮辱师门,心想,在我这地盘还能让你欺负了?我内火嗖一下就窜起来了,冷着脸说道:「我劝你说话注意点,别太过分。」 人不讲理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干,这一下直接躺地下了,嚎啕的说道:「道士打人啊,骗子都敢打人了。」 到底是我岁数小,看到这一出,直接慌了,我心想,万一这老头出去到处诋毁师门,我不成了罪人了? 想到这,我连忙说道:「大爷,你别喊了,你说你有啥事吧,能帮你的,我肯定帮。」 老头一下站了起来,像做贼似的看看四周,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们村里闹东西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十九章:小卖铺,通阴阳免费阅读. 第二十章:夜半风筝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老头说完,直直地看着我,我俩就这样四目相对。半晌,我问道:「然后呢?」 老头一嘬牙花子,愣愣地说道:「没了啊。」 合着对方说这么两句就拿我当能掐会算的活神仙了啊,你不说,我上哪知道你们村里到底出啥事了? 但我转念一想,看这老头的架势,我要不答应点啥,他肯定闹个没完,于是我决定先来个缓兵之计。 我故作高深的说道:「本来呢,我只是下山清修,但你既然找到我了,我就肯定会帮你,你们村中的事,还需占卜问路,你且明日再来吧。」 老头半信半疑的说道:「你不是骗子?」 为了避免自己扯谎露馅,我索性闭上眼睛,显得我更高深一些。我不急不缓的说道:「明日来了便知,请回吧。」 老头还真让我这一出唬住了,憋了半天,说道:「行,明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非拆了你这破房子!」 说完,老头倔哄哄的里离开了。 我心里叫苦不迭,这都哪跟哪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招谁惹谁了? 老头这面一走,我手忙脚乱的拿起师傅留给我的手机,直接给师傅拨了过去。待电话接通,传来师傅懒洋洋的声音,这下我心里算是踏实点了。我把这事跟师傅学了一遍,师傅一直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我实在受不了了,说道:「师傅,您能给点可行性的建议吗?」 「嗯,行。」 我感觉我天灵盖都要炸了,语调也有些升高,说道:「师傅,有人害我啊,说我是清风观大师,以后咋办啊。」 师傅终于说了一个完整的句子:「没人害你,我贴的。」 听完,我瞬间沉默了,不是深沉,是无语…… 师傅不急不躁的说道:「积累阴德嘛,当然要多做点除魔卫道的事儿啊,时间紧,任务重,为师也是迫不得已嘛。」 嗬!合着还给你整的挺委屈。 时间久了,我也学会撒泼了,我对着电话说道:「我不管,师傅,你得帮我,我干不了。」 大概是闹不过我,师傅也没拒绝,他痛苦的说道:「行行行,为师好人当到底。」 次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的我心发慌,一开门,师傅拎着大包小裹的站在门口。没等我说话,师傅先开口:「你个兔崽子,刚出来第一天,早课也不做了。」 我揉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先把今天的事整明白再说吧。」 师傅丢给我个白眼,说道:「这包里有给你的道袍,赶紧换上。」 我打开看看,这衣服左一层又一层的,着实是不想穿。我小声说道:「我这衣服挺好的,就不换了吧。」 师傅眼睛一瞪,说道:「你家道士穿阿童木的短袖啊?」 一番洗漱过后,我手忙脚乱的换上道袍,一出门,昨晚的老头已经来了,看见我这身打扮,老头眼神中的疑虑倒是消失一些。 见状,我赶紧走了过去,指着身边人对老头介绍道:「这是我师……」 师傅暗暗的踩了我一脚,拱手说道:「贫道是师门里的道童。」 老头一脸瞧不起的说道:「一把年纪了,还道童。」 师傅的脸,忽然黑了一下…… 这下该来的都来了,我们也都出发了。路上,师傅边走边问道:「贵村可是高槛村?」 老头有些讶异的点点头,说道:「你这道童知道的还不少哩。」 师傅也没管他,不停的追问一些有用的信息。 师傅问:「村里有什么异象吗?」 老头答:「井水干了。」 师傅又问:「村里收成咋样?」 老头又答:「还行」 只是师傅一路喋喋不休的问,问的老头有点没耐心了,他转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要不说你不是大师呢,你看看人家禅寂师傅,一路上一句话没说,你嘴咋这么碎呢?」 师傅做掌门十余年,这些年也没人敢拿话这么怼他。师傅的脸色有些复杂,我在后面想笑又不敢。 终于到了这高槛村,这村子地方不大,满打满算也就是几十户人家,明明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但村子里没有任何炊烟,村民基本都在地里耕地,没错,是村民在耕地,村民拽着麻绳在地里走,一身血印子也不撒手。 村里人都笑呵呵的和这老头打招呼,这时候我才知道,这老头还是个村长,啧啧,回想起老头昨晚耍泼那样,我怎么看他也不像个村官。 转个身的功夫,路旁跑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一蹦一跳的唱着古怪的童谣:「高槛村,村槛高,村里不能把火烧。夜三更,咚咚声,门前有人放风筝。」 这童谣唱的我一身鸡皮疙瘩,村长带着我和师傅在村里几个井看,这井像是已经枯竭了几百年一样,连井边的青苔都已经变成黄黑色。师傅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不远处枯树下,有个破败的神龛。 神龛早已脱漆,附近杂草丛生,几个皱巴的苹果散落在神像前面,龛位也有些开裂,神龛里面乌漆麻黑的,也看不清供的是谁。 师傅俯身看了半天,疑惑地说道:「这供的人不人,神不神的,什么路子啊?」 我听完,也趴在地上看了起来,供奉的这主儿,身着铠甲,手持一把大戟,威风凛凛的站着,我小声的问道:「这供的是谁啊?」 师傅小声的说道:「白起。」 白起这人我知道,评书里说秦朝的开国大将,只是在这里供奉他做什么? 师傅继续说道:「白起的脑袋现在还在粪池子里泡着呢,也不是什么神啊,没明白为啥要供他。」 我和师傅转头看向一边望风的老头,显然,村长他也不知道。 师傅用眼神示意我把村长打发走,我看看村长,说道:「你先回吧,有些事,凡人不能看。」 可谓是村里人还是比较朴实的,也比较好忽悠,让我几句话就给糊弄回去了。 这下就剩下我俩了,师傅一直低头不语,忽然,他伸手拽了我一下,说道:「我明白为啥是白起了,兴许,咱们遇见大家伙了!」 日落西头,天色昏暗,师傅拉着我,悄悄的走到村口,从路旁划拉一些干柴,把火点了起来。眼见火越烧越旺,村里的狗忽然狂吠起来,远处穿来咚咚的声音,震的人心慌。 师傅小声说道:「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你知道为啥供奉的是白起吗?」 「为啥啊?」我小声的问道。 师傅笑了一下,神秘的说道:「因为啊,白起死后非鬼非神,不在六道,这村里的东西,也不在六道当中。」 我更疑惑了,问道:「师傅,那到底是啥东西啊。」 「僵尸。」 我嗷的一声就蹦起来了。这他妈的是僵尸?和谐社会还有僵尸! 当下,我啥也不管了,只想着先跑吧,毕竟谁知道前方还有些什么玩意等着我呢。 可是师傅眼疾手快一把给我拽回来,低喝的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跑个屁!」 但,一股贼风在我身后刮起,师傅大喝一声:「跑!」 闻声,我撒腿就往师傅那跑,可一着急,把师傅刚搭起来的墨斗线踢翻了。慌乱之中,我仿佛看见师傅的嘴里说出了一个「操」字。 师傅一把抓住我,一个惯劲儿,直接给我甩到一旁。我一抬头,只看见了一双虎头靴,我缓缓的抬头往上看,这人身着清朝官服,腰上悬着一把金丝虎扣,青色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本应是眼珠的位置,镶嵌着两块红色宝石,嘴边一道长长的疤痕直接咧到后脑勺,此刻正喘着粗气冷冷的盯着我,呼出的气体刺的我骨缝疼,师傅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我身上。qs 师傅掏出七步铜钱剑,准备开打。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暴喝:「别打啊!」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章:夜半风筝免费阅读. 第二十一章:来人姓赵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突兀的一嗓子,着实给我和师傅吓了一跳。不远处来人几个健步就奔了过来,他身上扛着个布袋,跑过来以后,直接把布袋打开,满满的黄豆哗哗的往外淌。 那人也不管我俩什么反应,伸手拉着我俩就跑,我回头一瞥,僵尸正在黄豆上打滑,一时半会儿很难追上来,我从心底升起一丝感激。 仨人一路狂奔,跑到了一处人家内,只觉得危险似乎逐渐解除,我的脑子也恢复些清明。但我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以师傅的身手,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抓住他,为什么师傅可以任由他拉着跑? 但我又想,兴许是吃了丹药的事,跑这一路,没觉得多累,可师傅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的状态,让我愈加不安。 人松了口气,头脑也清明起来,这下我忍不住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当下,黑漆漆的屋里却弥漫着一股地下室的味道,进屋以后也没开灯,在黑暗中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这种诡异的安静压的人头皮发麻。 我试探性的咳嗽一声,周围还是安静的可怕。只听嗤的一声,空气中划着了一根火柴,我眯了眯眼睛,见拉扯着我们离开的陌生男人在黑暗中点上一支烟,烟头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两位师傅,是村长请来的吧?」这人终于打破了安静。 见没人搭话,他讪笑着说道:「鄙人姓赵,是个读书人,村里人都叫我声赵秀才。」 师傅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赞叹的说道:「读书人,读书的人好啊,明事理。」 赵秀才也接茬的说道:「师傅也是明白人,你们出来做事,肯定也要赚钱的嘛,村长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拿完钱你就走人。」 师傅咂咂嘴,说道:「要不说,你是明白人呢,这么干没事吗?」 我在一旁越来越懵,师傅绝对不是见钱忘义的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秀才不在乎的说道:「嗨!以前都这么干的,没事,你就说多钱吧?」 师傅猛的一拍桌子,低声喝道:「养尸本就有违天和,居然妄图收买道门,你胆子够大的啊!」 忽然,赵秀才低声笑着,不屑地说道:「得得得,为了多要点钱,还装上好人了。」 可赵秀才话音刚落,师傅猛的飞起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踹在他胸口上。 这一脚给赵秀才踹的直翻白眼,半晌,他反应过来了,呼哧带喘的说道:「妈的,回回都是假的,这回遇见个真的,狗道士,我给脸你竟敢不要!」 说完,赵秀才跑到院子里,抓住一只活鸡,直接给抹了脖儿,往大门外一扔,屋里瞬间阴风大作。 远处又响起了咚咚的声音,赵秀才一个健步跑到门口,直接拆了门槛,霎时间,一股邪风刮了过来。 对方开了大招,师傅也丝毫不惧,他虎目一瞪,掏出七步铜钱剑,直接迎了上去。师傅身法灵活,院子内被赵秀才放出来的僵尸一时半刻拿他也没啥办法,只见铜钱剑砍在僵尸身上,却只是冒出一串火星子,似乎师傅的招数也不起作用。 一技不行再来一招,师傅忽然身形猛退,从怀中掏出符咒,朗声念叨:「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黑暗中,铜钱剑闪出一道紫光,师傅纵身下劈,可是旁边的屋里忽然跑出一个妇女迎面拦了上来。师傅生怕伤了无辜,赶紧稳住身形,哪知这女人来势汹汹,拎着个抹布就往师傅脸上抽! 师傅一直在防着僵尸,压根没防备,抽到第二下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一脚直接把这女人踢开。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才看清,这哪是抹布啊,这他妈是用过的卫生巾啊! 师傅的脸色极其难看,小声的说道:「天葵,专破法术的东西。」 我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恶心,这玩意能拿出来当兵器,够没下限的了。 我隐约中看见师傅脸上有血迹,想去给擦,师傅一把给我推开,说道:「别碰!咱俩今天能不能活着出去,就靠你了。」 师傅的这一句话,让我使命感油然而生,危难之中,性命相托,绝对是足够相信我。 信心感倍增,今天,我不想做累赘了! 我一面给自己打气,一面想办法,我尝试呼唤柳无垢,但一点反应没有。 师傅在一旁说道:「别费劲了,没时间让你请神了!」 僵尸或许也不打算给我什么机会,一个虎扑直接跃了过来,他身上一股死鱼一样的腥味,熏的我直想吐。 僵尸一拳直接轰了过来,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居然躲开了,这让我瞬间信心更足了。僵尸现在打不到我,眼前是没什么问题,时间久了,我肯定架不住消耗。这下,我脑子里飞速运转下一步活命的办法。 师傅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方大印,这印我见过,平日供奉在三清殿上,名为上清灵宝大法司印,乃是道家至上法宝,见此印,如见大帝! 师傅在后面大声喊道:「接着,砸他天灵盖!」 好家伙,道家宝物让我当板砖用,估计也就师傅能干出来这事。 我来不及想太多,用上玄虎教的崂山拳,原地飞身接印。只是这印的分量比我想的更沉,差点给我拽倒,但脑海中回响起玄虎教我时说的一句话「大智若愚,无巧不拙」那,我便以拙取胜! 我左手提着印,后腿发力,如上弦的箭一般,直直的冲向僵尸,奈何僵尸身上实在是太硬,这一下,只是给僵尸撞了个趔趄,僵尸也因为抓不住我,而变得极度暴躁,两只手直插我面门,我身子一矮,勉强躲开。 下一秒,这僵尸居然冲我迎面平拍下来,余光一瞥,居然是赵秀才在背后用棍子给僵尸绊倒了,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下作,什么办法都能用。 师傅也看到了这一幕,想去阻拦,但习武之人,力道确实大的惊人,不小心把赵秀才仍了过来,直接垫在我前面,僵尸平拍下来,两只手直接插烂了赵秀才的脸,血浆崩的我满身都是。 更倒霉的是,我在最下面,这一拍,拍的六腑都要碎了,我一身汗呼呼的往外冒,死鱼一般的臭味和血浆的腥味混在一起,顶在鼻孔,直冲大脑。 师傅大喊一声:「打啊!」 顾不了别的了,我铆足全身的劲儿,把自己从最下面抽了出来,趁着僵动作笨,拿起大印,直奔天灵盖,这一下,砸的污血四溅,我再忍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旁边的妇人想跑,被师傅一把拽住,扔到墙角上。 我哆嗦着从僵尸身上爬下来,此刻只觉得四肢百骸如同碎裂,身上软的像是没有骨头,说不清是疼,还是被吓的。 师傅把我扶了起来,去厨房里拿出一大盆的凉水,直接浇在我身上,一个激灵,我算是缓过神了。 看见屋内的一片狼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虽说赵秀才非我所杀,但确实是因我而死,杀人这件事,我这辈子都没敢想过,一时间,大脑空白。 关键时候,还是师傅够稳重,师傅嘱咐着说道:「我去村里喊人,你在这看着,这女人,死也不能让她跑了,她跑了,咱俩就说不清了。」 说完,师傅出了门,听声音,似乎用石头把门堵住了。 那女人已经和筛糠一般,估计也跑不了,此刻我只觉得眼皮发沉,生怕自己昏过去,我连抽自己好几个嘴巴,强行靠着残余的意志才挺到师傅回来。 师傅让所有未成年的和老人全部回避,只是大家到了现场,都开始疯狂呕吐。见大家吐差不多了,在一片酸臭味中,师傅把原委说了一遍。而那和赵秀才一伙的女人,早就吓得不行,问什么都说了。 村长带着众人退了出来,沉重地说道:「赵秀才啊,村里唯一一个认字的人,还免费教孩子们认字,没想到啊没想到,哎!」 师傅到现在也没明白,赵秀才为什么养尸,于是把那女人叫了出来,师傅轻声说道:「已经到这地步了,该说的都说了吧。」 那女人哆哆嗦嗦的说道:「那养的不是尸。」 师傅笑了一下,说道:「你糊弄傻子呢?」 「那是赵家祖宗!」 这下,女人的这句话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那女人嚎啕大哭地说道:「我就说这事不行,他非得干,他们赵家的祖宗留下一句话,说只要保我尸身不腐,我就能保你万年家业。」 那女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拿着搪瓷缸子猛灌了几口凉水,继续说道:「当初跟人家赌博,房子都赔进去了,他找来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教的他这办法,作孽啊。」 这句话倒是引起师傅的警觉,说道:「嗯?不男不女,这人是不是头发花白,没有右面胳膊。」 那女人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师傅只是摇摇头,长叹一声:「仗义多是屠狗辈,无情总是读书人啊,为了钱,祖宗都祸害,书啊,都读狗肚子身上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一章:来人姓赵免费阅读. 第二十二章:阴魂不散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见这事也告一段落了,我眼皮越来越沉,一觉醒来,天光大作。 我看看身后灰白色的墙,估算自己应该是村长家里,此时师傅也靠在椅子上打盹。我爬起来走过去,看见师傅满脸的污血渍,那一刻我即心疼又想笑,还带一丝丝的恶心。 我稍微一使劲,床板就咯吱咯吱的响,师傅也睁开了眼睛。 师傅脸上带着一丝丝疲惫的笑了一下,说道:「再歇会吧。」 实际上,自从吃了玄虎给偷的丹药,我很少感觉到累,昨晚估计也是连惊带吓的才这么想睡觉。 我站了起来,揉揉眼睛,问道:「师傅,你咋不去洗洗脸呢?」 师傅的脸色浮现出一丝丝的苦笑,说道:「傻小子,这天葵用水洗了也没用。」 说完,师傅看看外面,一脸惆怅地说道:「得用无根水啊,无根水专破天葵,等下雨吧。」 我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天葵这东西这么凶,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看见这东西都觉得晦气。 这时候村长突然进来了,看见我俩,脸上堆着笑意,谄笑着说道:「哎呀,真是辛苦两位道长了,哈,您二位看看这价钱……」 我突然想起来师傅之前说的「除魔卫道乃是己任!」 想到这,我一脸正气,大手一挥,敞亮地说道:「什么钱不钱的,除魔卫道嘛,应该的!」 师傅在旁边瞬间瞪起来眼睛,说道:「哎哎哎,你看看我,让卫生巾劈头盖脸一顿抽,你一分钱不要?」 村长在旁边一脸尴尬,本来准备抱拳行礼的手在空中不知所措,而我更是一脸懵。 师傅清清嗓子,说道:「禅寂是大师,觉悟高,我不行,你给我这个数。」 说完,师傅伸出一个食指。 这价钱似乎比村长想的低很多,村长忙不迭的从兜里往外掏钱,边掏边说:「您二位可做了大功德了,这价钱一点都不多。」 师傅拿过来钱,直接揣了起来,大大咧咧的问道:「你们村出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之前就不知道吗?」 村长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咋能不知道呢,之前请的道士,来了做个法事,第二天就走了,钱没少要,事儿一点没办。」 村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村子以前叫赵家村,赵家是这的大户,后来家道中落,没多久,村里就开始大量的死牲畜,村里也都不敢养了。后来来了个云游的和尚,告诉我们把门槛子抬高,关键时候能救命,就这么开始叫高槛村。」. 师傅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是能人啊,僵尸只会跳,门槛高了,他迈不过来。」 一说到僵尸,村长马上问了一嘴,:「那僵尸您看怎么处理?」 师傅看看外面,说道:「再过一个时辰,把僵尸放在东南方向,用炭火,直接烧。」 村长连声应和,马上就出去准备了。 师傅看看我,说道:「你以后能不能别穷大方?」 我刚要辩解,师傅一挥手,说道:「你是好心,但他今天不给你钱,他就欠了你的因果,以后要千百倍的还给你,知道不?」 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事儿,师傅接着说道:「你要歇够了,咱俩就往回走了,小卖铺不开了?」 简单的告别之后,我和师傅离开高槛村,哪知和高槛村的缘分不止于此…… 师傅神神秘秘地给我扔下一个大布袋,简单嘱咐几句以后就回了道观。我打开这布袋,嗯,我深度怀疑师傅把道观搬空了。 这袋子里面包着各种法器,大令旗,小到朱砂红泥,师傅想的也真是周到,正在这感叹的时候,师傅又急匆匆的折了回来。 师傅进门直接把大法司印给了我,不放心地说道:「你不在我身边,得有个趁手的武器,我看你用这大印还挺顺手,你拿着吧。」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愣愣地看着师傅,说道:「师傅,这毕竟是道家法印,你给我,不妥吧?」 师傅撇了我一眼,说道:「你跟我客气个锤子,法印也好,宝物也罢,除魔卫道才是它的归宿,拿着吧。」 说完,师傅阔步离开,没有一丝丝留恋。 这么大一堆法器,这么堆着也不是个事儿,我研究了半天,出去钉了个木头架子,把这些法器好好摆放起来。这一摆放完,别说,看起来越来越有那架势了。 刚给柳无垢上了炷香,门外来客了,这人年纪不大,一顶蓝灰色的帽子扣在头上,整个人显的邋邋遢遢的。这人也不多言,掏出几个钢镚仍在柜台上,说道:「拿瓶酒。」 我一看,几个钢镚加起来也不钱,便拿了瓶最便宜的二锅头给他,这人接过来,从怀里掏了包粉末掺了进去,吨吨吨的就开始喝,我看着都难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喝的是啥啊?大哥。」 那人干脆地说道:「药,得拿酒送。」 这人喝了一半,长长的哈了口气,看看屋里,说道:「你是出马仙啊?」 我一看,呦呵,懂行啊。 这人用下巴指了指屋里问道:「供的谁家老仙儿啊?」 这下勾起我兴趣了,我问道:「你也是出马仙啊?」 那人点点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说道:「再来瓶酒。」 说着,他又给我甩出几个钢镚。这人喝酒简直和喝水一样,一点反应没有,喝完以后,吧嗒吧嗒嘴,说道:「常家人啊。」 随后他拎着酒瓶子就往屋里走,男人看着神龛里柳无垢的名字发呆,说道:「一看你就不懂,常仙儿得喝酒。」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人拎着半瓶子酒直接泼在神龛上!瞬间,一股奇特地药味扑面而来。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看着神龛又看看这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心里暗骂一声,一把拽住了这人的脖领子,愤怒地喊道:「你他妈有病啊?」 那人一脸无辜,故作惊讶拉着长音说道:「啊?你说我有病啊?」 下一秒,一抹冷笑浮现在他脸上,男人拎着酒瓶子直接砸在神龛上,「柳无垢」这几个字当中,瞬间出现了裂痕。这下,我一拳直接伦了上去,而他没有丝毫闪躲,我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但他却始终面无表情。 砸到我有些脱力时候,他脸上依然是冷冰冰的,忽然,他嘴里冒出了桀桀的怪笑,一脸阴郁的看着我,说道:「你师傅终究是护不了你一辈子的,你家常仙儿也吃了我的雄黄酒,想必快活的很吧?」 我后背的汗毛刷一下就立起来了,狗日的,又来了! 一听是雄黄,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我脑海中忽然飘出柳无垢虚弱地声音:「快跑!」 但这人的眼神越来越阴仄,忽然,身后的神龛剧烈的炸开,炸的灰土乱飞,这人嗷的一声惨叫,瞬间就不见了。 回头看看支离破碎的神龛,柳无垢几个字已经炸的看不清面貌,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仙堂就是柳无垢的根基,根基毁了,什么都没了,这一炸,就是给自己毁了! 「日路西山黑了天……」 我用哭腔断断续续地唱着帮兵决,但周围除了死一样的寂静,什么回应都没有。我靠在墙角,无尽的虚弱感涌向身体。 但我脑子是清醒的,说什么也不能睡,这一睡,不一定再出什么岔子,我掏出手机,想给师傅打个电话,转瞬间,这个想法又被熄灭。 总不能,怕黑就开灯,有事就求人吧? 我想有些事总要自己面对的…… 于是我擦擦眼泪,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心一横,只想今晚黄家要是再敢来,我就敢把命扔这! 突然一阵风刮过,咯吱一声,门开了。我瞪着眼睛往外看,却只听见一阵草木摩擦的声音……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二章:阴魂不散免费阅读. 第二十三章:阴兵回家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扶着墙,站了起来,用力地抹了把脸,走到了外屋,清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道:「买啥自己拿。」 进来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他环顾了一圈,说道:「有针线吗?」 我走到柜台底下,开始翻找针线。我一低头,草木摩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也没太在意,我把针线递给这男人的时候,发现这人的手出奇的凉。我随意的看了眼表,赫然显示已经到了晚上!估计又中了黄家的幻术,我一直以为现在是中午! 我心中霎时升起一股寒意,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对方,好在一切都正常。这男人坐在凳子上,颤抖着手开始穿针,怎么串也串不进去,他慢慢的失去耐心,变得越来越暴躁,到后来,他一边串一边骂,骂着骂着,却忽然哭了起来。. 我一寻思,串个针线,多大的事儿啊,不至于气哭啊。我伸手拍了拍他,这一拍,草木声又响了起来。 我心知诡异,但未明说,而是安慰着说道:「那个,兄弟,我帮你弄吧。」 哪知这人特别倔强,非要自己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光线调亮一些。这哭声从低声啜泣,转变成嚎啕大哭,哭声中似乎藏着他说不尽的委屈。 我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小声地说道:「你别哭啊,都是男人,有什么事就说呗。」 他抽抽搭搭的说道:「俺想俺娘了。」 我不解地问道:「想你娘和穿针有啥关系?」 这时候,我才看见他这双手,满是裂口,最大的有小孩嘴那么大,这双粗糙的手笨拙的穿着针,却怎么都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反反复复,这男人用力的抿着嘴,用尽浑身的力气,似乎这一根线有着天大的重量。 我也不知等了多久,又不好撵对方离开,愣了片刻神,却突然传来男人的笑声。 男人得意的举着针线说道:「你看,俺穿上了,俺能见娘了。」 我没明白他为啥哭,更没明白他为啥笑,但他笑着笑着,就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每脱一件,就有草木摩擦的声音。 终于,最后一件衣服也脱下光了,我看着他赤裸的身体差点吐了出来。 男人身上满满的伤疤像是蜈蚣一样狰狞,肚子中间一个硕大的洞,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 我深知他是什么,也明白自己的使命,可我今天但凡吐了,我都对不起我干这行当。 我走了过去,拍拍他说道:「兄弟从哪来啊?」 这人憨厚地说道:「东北来的。」 他拿起针线,一点没犹豫的就开始往肚子上的窟窿上串,我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寂静的小屋烛光闪烁,针线穿过肉簌簌的声是屋里唯一的声音。 借着烛光,我看见他肚子上里的洞里面,竟然是一堆枯草,这位置应该是胃吧?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弄成这样? 我问道:「兄弟,这伤、是咋弄的?」 那人手上针线翻花,头也没抬地说道:「打仗。」 半晌,抬起头,喃喃地说道:「保家卫国。」 男人这话动静不大,却震耳欲聋,我霎时明白这究竟是谁了! 这人低下头,一针一针地缝,继续说道:「俺活着的时候吃不饱,死了让鬼子豁开了肚皮,娘给了俺一身皮,缝不上,俺不好意思回去。」 说完,他又抹抹眼泪。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他浴血沙场之时,也不过二十几岁,本应是翩翩少年郎,却成为了驻守国家最后的一道防线! 我张张干涸地嘴唇,轻声说道:「我是个道士,兴许能送你一程。」 不是我假好心,但这也是我唯一能帮他做的事儿。 那人眼中一下有了光,说道:「那可太好了,但俺不用你送。」 这话说的可真够别扭的,紧接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让俺战友也进来缝缝身子呗,俺谢谢你。」 我一听,心里一疼,都到了这时候了,他还惦记着自己战友。 我连连点头,说道:「没问题啊,那你们刚才怎么不一起进来啊?」 那人低着头,喏喏地说道:「政策不让俺拿你们一针一线,俺们一大帮人,也怕吓到你。」 到底是仁义之士,仁义与仗义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一伸手,大声喊道:「回不去家的兄弟们,进屋吧!」 一阵阴风吹过,一回头,屋里站满了人,这些人看着货架上的食物直咽口水,我赶忙把吃的都拿了出来。 可他们刚刚咽下去的食物就从下面的肚子里的洞淌了出来,我看的满心的辛酸。 这些士兵漏出一丝丝窘迫地表情,我揉揉眼睛,说道:「没事,咱先缝,缝完吃。」 这下,屋内簌簌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把架子上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这些人对我千恩万谢,你此刻谢我,可后辈何尝不是感谢你们? 眼看天要放亮,人群里站出一个斯斯文文的人,说道:「鄙人是这的教员,感谢壮士一饭之恩,我这些兄弟们,知足了。」 这一句话说的我泪眼婆娑,那人朗声笑道:「壮士切莫悲伤,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处是青山。走啦。」 说完,一群人不见了,像是从未来过,而我拿起木鱼,清唱起来:「尔时,救苦天尊,徧满十方界……」 一场《救苦经》回向给这些回不去家的孩子,祈愿,超拔。 送走了这一批人,我回头看看被炸的四的神龛,又让我心神不宁。这事啊,还得找师傅,想着,我准备收拾一下。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吹吹打打的锣鼓声,我顺着窗户一看,一大队人马正朝我这赶来,我定睛一看,这不高槛村村长吗? 村长带着村里老少爷们,后面扛着个大牌匾,这一推开门,村长就满脸笑意的说道:「可是多亏了禅寂大师,俺们村里给你做了个牌匾,您看看。」 我一看,这牌匾赫然写着「真神下凡,救苦救难」八个大字,只是这话送给我,我脸上都觉得臊得慌。 村长还以为我是不好意思,一把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道:「禅寂大师这么厉害,俺们村里得报答你,我把你贴的告示复印了好几百份,都发出去啦,俺们得宣扬你的功德哩!」 我一听,脑瓜子嗡嗡的,就这一回,都是靠着师傅活下来的,怎么还给免费做上广告了呢? 无奈之下,我脸上只能表现出喜悦,干笑了两声,说道:「谢谢大家抬一阵敲锣打鼓之后,村长说道:「那俺们就不打扰大师修行了啊,先回了啊。」 村长一转头,带着浓厚地山东口音,高声喊道:「以后家里柴米油盐,孩子买个零嘴,都上这来啊,大师也得吃饭啊。」 妥了,这不愁以后没生意了。 我耷拉着脑袋,一脸颓废地回到道观,正大步走到正殿,师傅刚刚供香完毕,我一把把师傅抓住,委屈巴巴的把这事学了一遍。 师傅倒是没有太吃惊,轻声地说道:「也算是情理之中了,我起一卦吧。」 说着,师傅从地下捡起两个石子,随手一扔,落在地上,师傅蹲下来仔细的看着,说道:「柳无垢,好像还真没事。」 我也蹲了下来,略带疑惑的问道:「你仍石子算出来的东西,靠谱吗?」 师傅不屑的说道:「你懂个屁,这是心卦,占卜里的塔尖。」 师傅仔细的看着地下的石子,皱着眉头说道:「柳无垢用自爆的方式又救了你,但她现在似乎很安全,而且,有人把她救了。」 我马上想到一个人,我张口问道:「会不会是白娘娘?」 师傅摇摇头,说道:「不好说,但她没危险,先等等吧。」 行吧,师傅既然说没事,那最好没什么事儿吧。 师傅凝着眉说道:「我得想个办法,黄家肯定还会再找你,这么下去也不行。」 末了,师傅踱着步。片刻后,他一拍大腿,说道:「等我!」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三章:阴兵回家免费阅读. 第二十四章:怪病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正殿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师傅回来,想出去溜达溜达,师傅却迎面回来了,只是他背后几位师兄搬着什么东西,上面严丝合缝地盖着红布。 我愣愣地看着师傅,说道:「您这是……」 师傅笑了一下,说道:「回小卖铺。」 他急匆匆的走了,几位师兄把搬着的东西放在屋里,师傅一掀开红布,我去,居然是三清像! 自从我搬出来,师傅都快把道观搬空了,我问道:「师傅,你这算不算败了祖产。」 师傅淡定的说道:「败个锤子,三清爷反正都是救人,在哪不是救?」 师傅话锋一转,指着三清像旁边的童子,说道:「以后只要你睡觉,你就在这。」 我瞪着眼睛问道:「我?在这睡?」 师傅点点头,说道:「黄家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三清爷的童子,你只要在这,绝对安全。」 我听出来他是为我好了,但我还是一脸不情愿。 师傅冲我屁股就一脚,说道:「别不识好歹啊,有几个人能给三清爷当童子的?」 我忽然感觉,师傅好像是无所不能的,不管什么情况,都能救我狗命。想到这,我叹了口气,说道:「师傅费心了。」 师傅嘿嘿地笑了一声,说道:「等你死了我就省心了。」 说完,他看了看村长送来的匾,又看看我,说道:「做事不要这么浮夸,赶紧收起来。」 师傅环顾一下四周,说道:「我再给你个东西。」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写着「功德簿」三个字。 师傅说道:「以后每超度一个人,就要在这上面写上,然后用印盖上戳以后烧掉,禀至城隍爷处,自然会记你一笔。」 师傅环顾一下四周,说道:「有事记得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便离开了。 我刚坐下,电话就响了,一接电话,是个女人的声音,这女人像是做贼一样,说道:「您好,是禅寂大师吗?」一听这称呼,我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我别扭着回答到:「嗯摁,哪位?」 那女人小声的说道:「大师,你能不能救救我啊,我家孩子好像中邪了。」 简单的沟通之后,女人给了我个地址,约了明天见面。 我很纠结要不要去,自己几斤几两,我太有数了,万一应付不了,又要麻烦师傅。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我看看桌子上的功德簿,带好法器,一咬牙一跺脚,去! 第二天如期赴约,看见这女人,总觉得哪里别扭,这女人看到我,如见救星一般,说道:「大师,你可来了,这是我名片。」 这女人叫张天凤,是个地产公司的老板,根据她的描述,她女儿得了一种怪病,这孩子一顿能吃下半袋大米,而且越吃越瘦,现在已经没人样了,只要不给饭吃,马上变得极其暴躁。 刚说完,张天凤就开始掉眼泪,说道:「哪的大夫都看过了,没有用啊。」 我伸手打断了她,说道:「大夫看不了的病,你就这么信我?」 张天凤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问了好多人,最后看见你的招牌,去高槛村一打听,这才确定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我真应该谢谢村长,真是好人啊,藏起脸上的苦笑,我说道:「那就走吧,看看什么情况。」 一路驱车,到了张天凤的家里,门口蹲着个吃棒棒糖的女孩,我一看,这孩子也挺正常啊,我走过去,问道:「小姑娘,给我个糖呗。」 那小姑娘白了我一眼,说道:「有病?滚一边去。」 嘿,这孩子怎么骂人呢? 张天凤拉了我一下,尴尬的说道:「这不是我家孩子。」 我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人进到屋里,屋里弥漫着一股垃圾箱的味道,这小女孩不满的说道:「你这人不讲究啊,你不知道一家姑娘不许两家郎啊?都找我了,你还找别人,什么意思啊?」 说的我一脸懵,张天凤讪笑着说道:「我这当妈的,也是着急嘛,您多担待。」 然而回应张天凤的只有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一看,呦呵,张天凤连尊称都用上了,这姑娘来头不小啊。想到这,我不禁多看了这姑娘几眼。 一道凌厉的目光回应过来,这姑娘说道:「看什么看,道士了不起啊?」 我心一抖,心想,这姑娘不光嘴茬子厉害,眼力也可以啊,一搭眼儿就知道我是哪行哪派的,不简单啊。但我随后一想,心也踏实了,她要是真有本事,我这不也安全不少嘛。一想到这,我也没还嘴。 我刚要往里进,这姑娘就彻底打破了我的如意算盘,她把棒棒糖一吐,用鼻孔冲着我,说道:「吃这碗饭各凭本事,咱俩谁先来?」 刚刚我还寻思我俩一起,她还能护着我,这下好了,人家压根没打算跟我一起。 我清清嗓子,说道:「女士优先呗,你来。」 说完,我略带尴尬的收回了迈出去一半的脚。 这姑娘白了我一眼,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解下来腰带上的一个扁形铃铛,高高举过头顶,最里面的屋内传来一阵阵如同猛兽般的低吼,很难想象,这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张天凤走到我旁边说道:「别介意,哈,大师,我也没办法,有病乱投医。都说虞澜姑娘跟你一样有本事,我这才请来的。」 我摆摆手,表示无所谓。眼睛紧紧的盯着屋内的动向,手里也不自主的把大印摸了出来,虞澜一步一摇铃,每摇一次,都会极其屋内的吼叫。 突然,房门一下打开,里面的人准确的说,那像人一样的东西猛地一下就扑了出来,屋里这主儿,哪还有个人样啊,她四肢瘦的皮包骨,关节清晰可见,脸上一层青白色,头上一块块像斑秃似的脱落。她猛的一抬头,吓得我后退一步,颧骨比鼻子都突出,眼眶像是被锤子砸了一样凹了下去,最要命的是,额头中间居然塌了下去!而虞澜此刻正被这么个东西骑在身下! 一看这面相,我当时就知道完蛋了,《心相经》说过,额头上最要命的地方并不是印堂,印堂发黑,是有办法补救的。 而最要命的,是脸上的司空穴和中正穴,这两处才是神魄所藏之地,现在都已经呈乌黑色,这就意味着,即使能救回来,人也变成傻子了。 电光火石之间,这人张嘴便冲着虞澜咬了下去,虞澜手疾眼快,直接把手里的铃铛塞进这人嘴里,我也管不了别的了,先救人! 于是,我拎着大印就往里冲。 这面伸手要打,虞澜大喊一声:「会拍死人的!」 这一下给我喊愣住了,确实,这大印要是拍在人身上,肯定没了半条命,趁我愣神的机会,这人嗷的一声撞在我身上,这力道不比玄虎的棍子差。 眼看虞澜要支撑不住了,我在旁边一时间也乱了阵脚,我忽然摸到一张天师符,口中念咒,随后纵身而起,一张符箓直接拍在这人的后脖子上。 霎时,这鬼一样的东西停住了。 虞澜从下面爬了出来,大口的喘着气,不情愿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也是被吓的够呛,腿有点软,问道:「你觉得这是什么玩意?」 虞澜缓了口气,说道:「这玩意戾气这么重,不好说啊。」 我盯着张天凤的脸上看,于是我问道:「你就一个孩子吗?」 张天凤木讷的点点头,我仔细端详了半天,终于发现不对的地方了,她子女宫上,明明就是两个孩子 我看着张天凤说道:「你别看我岁数小,这事你糊弄不了我,你家应该是两个孩子吧。」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张天凤的心,整个人马上崩溃了,蹲在地下撕心裂肺的哭着,哭了半晌,啜泣着说道:「我确实不是故意的啊。」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四章:怪病免费阅读. 第二十五章:丧儿失女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天凤的情绪崩塌,似乎让我在这件事找到些缺口。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下,说道:「都到这份儿上了,有啥就抓紧说吧。」 张天凤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我确实还有一个孩子,流产了,没保住。」 说着,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皱起眉头,看着她,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下。但,这事儿不对!流产不是打胎,孩子基本没什么怨气,就算是有怨气,也不可能这么重,哪怕是要报复母体,无非就是让母亲给做场法事,也就拉倒了。现在这架势,分明是要让张天凤散尽家财以后再来个家破人亡! 我慢悠悠地接着问道:「别跟挤牙膏似的了,没说的赶紧说,这么拖着对谁都没好处。」 我也是在诈她,既然找不到原因,张天凤本人就是最好的缺口了。 张天凤满脸沮丧,说道:「我都说了啊,家都这样了,我还有心思骗你吗?流产!流产!流产!」.. 张天凤的情绪再度失控,像是疯婆子一样不讲理,她从自己包里朝我脸面甩出来医院的检验单。 我捡起来一看,是个中医馆开出来的,虞澜也把头凑了过来,似乎看出点门道。 虞澜伸手搭在张天凤的脉上,说道:「阴冷寒虚你占齐了,你常年吃海鲜啊?」 「鲫鱼也算是海鲜啊?」张天凤一脸无辜的说道。 虞澜问道:「鲫鱼倒是不算海鲜,但架不住你常年吃啊。」 我在旁边听着,感觉还是不对,这事跟吃东西也没关系吧? 忽然,我后背一凉,想起了道经上的内容。 我连忙问道:「你都在什么时候吃鲫鱼?」 张天凤回忆了一下,说道:「鲫鱼最肥的时候,当然是三月份了,一般我都是雇人把三月的鲫鱼集中养起来,我想吃的时候,直接就去取了。」 果然,这嘴馋的娘们儿就是在嘴上惹的祸! 《劝善经》经上说过「莫要贪食三月鲫,万千鱼籽在腹中」这娘们儿倒好,不光吃,还给养起来吃,可真是到份儿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你这事,就是从嘴上来了,一张嘴就是几万条命,人家能不报复你啊?你当初怎么吃的它们,它们现在附在你女儿身上,就要吃光你女儿的精气!让你这当妈的,也知道什么叫丧儿失女!」 张天凤膝盖发软,一下跪在了地上,一脸惶恐地说道:「你快告诉我咋办吧,大师,我再也不敢了!」 我想了一下,说道:「鱼籽这东西,只要不碰盐,母体死了,也能孵化。你现在去市场,买自然死亡的鲫鱼,只要里面有鱼卵,你就取出来,埋在河边的软沙里,这些鱼自然能活命,算是给你赎罪了,你现在就去,能买多少买多少!」 张天凤忙不迭的拿出电话,打了几个电话以后,匆匆出门。 虞澜憋憋嘴,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难不成我能拿这事糊弄人?」 虞澜小声地嘟囔道:「咋看咋像骗子。」 几个小时以后,张天凤跑了回来,她身上湿漉漉的,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这叫一个狼狈。 见到我以后,她大声地说道:「大师啊,我可把所有市场的死鲫鱼都买了,可全埋在河边了,下一步咋办啊?」 我从背包里拿出法器,走到厨房,问道:「平日做菜是不是在这?」 张天凤点点头。 哎,嘴馋惹大祸啊! 我摇摇头,席地而坐,拿出香炉,念诵起度人经。按理说,念一场之后,肯定是有反应的,但张天凤的女儿脸色依旧是青灰色。 念了好几遍,还是没反应,虞澜不屑地说道:「我就说他是骗子嘛。」 我在一旁尴尬的不行,张天凤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然,一缕灰色的烟从张天凤的女儿头上飘了出来,我心中大喜,说道:「成了!」 我刚漏出些许得意的神色,但马上我就笑不出来了。 张天凤的女人脸色忽然从青白色转变成铁黑色,身上冒出阵阵黑烟,屋里的空气逐渐浑浊,她一身低吼,居然挣脱了天师符! 我的妈呀,这得多大怨气啊? 虞澜迅速从怀中掏出几块石头,一把塞进了张天凤嘴里,又丢出来一块给我。虞澜大声喊道:「放嘴里啊,药不死你!」 这石头一入口,马上觉得头脑清明。 没等细品,张天凤的女儿如同野兽一般爬了过来,像是要活吞了我们几个人,我灵机一动,直接把大印扣在地上,这种震慑力让她不敢靠前。 紧接着,我说道:「该做的法事都做了,你还想干嘛?」 张天凤的女儿一张嘴,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极大地怒意,说道:「我饿了几百年啊,这辈子刚混个轮回转世,就因为这个女人嘴馋,让我又变成了鬼,凭什么她就能吃?我也要吃!」 张天凤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我一伸手,说道:「能不能谈?」 我咽了下口水,说道:「你不就想吃点人间的饭吗?我帮你,别的不说,我保你下辈子衣食无忧。」 这种事其实就是谈判,真正的道士也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道士主要还是以救人为主,能帮的绝不枉杀。 果不其然,张天凤的女儿似乎有些动摇,但还是一副进攻的架势,我马上指着张天凤说道:「她是你这辈子的妈,缘分一场,你不能逼死她,她死了谁给你诵经还债?」 张天凤的女儿阴森森地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我脑子一转,说道:「就凭这颗大印!」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放下了戒备,说道:「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骗我,我非得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张天凤的女儿嗖一下就软了下来。 张天凤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说道:「他走了。」 张天凤一把抱住她女儿,大声的喊着名字,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孩子基本废了,就算活了,后半生也必然痴痴傻傻。 虞澜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她说道:「两个神穴都塌了,不好办。」 张天凤求救似的看着我我俩,哭嚎着说道:「二位大师啊,好人做到底啊,救救她啊。」 虞澜拿着背包,说道:「让我试试吧。」 虞澜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大把一尺长的钢针,居然还有个木楔子!她是干木匠出身吧? 虞澜动作麻利的把钢针插在这孩子头上,一尺长的钢针,愣是全根没入,看的我一身鸡皮疙瘩。钢针扎完了,拿起木楔子对着百会穴就要砸,我就算是不懂医术,我也知道这一下子能砸死人。 我连忙拽住虞澜的手,说道:「这一下,不得钉死她了」 虞澜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不懂别捣乱,以毒攻毒,懂不懂?」 说完,这木头楔子照着这孩子的百会穴就砸了下去,张天凤直接把脸别过去了,屋里只剩下木头砸头骨的声音。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孩子的脸色居然有了丝血色,虞澜累的满头是汗,停下手中的动作,从包里拿出一包粉末,直接给孩子灌了下去,她说道:「尽力了,看看能不能挺过来吧。」 说完,她行云流水般地收起背包就要往外走,张天凤说道:「我还没给你钱呢。」 「等救活了再说吧。」虞澜丢下这么句话,虞澜看着我,说道:「希望你别坑了这娘俩儿。」 说完,她推门离去。 我一寻思,这是还拿我当骗子呢?我也懒得解释,直接拿出电话,联系师傅,准备明天的法事。 一番沟通之后,和师傅定好明天的时间,直接回道观。 本想着尽了人事结果就不会太坏,但往往天命更加难违……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五章:丧儿失女免费阅读. 第二十六章:杀业忏悔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第二天,我早早的来到张天凤的家里,一开门,张天凤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地上。 她家孩子少说也有左右,现在像个婴儿一样躺在张天凤的怀里,显的格外怪异。 张天凤见我来了,示意我到沙发上坐着,她嘴里继续唱着儿歌,不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 张天凤拢了拢头发,语气格外平静,说道:「孩子昨晚醒了,醒了以后就变得痴痴傻傻。」 两处神穴都塌了,不傻才怪呢。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安慰着说道:「没事,兴许慢慢就好了。」 张天凤虽然脸色蜡黄,但却笑的很从容,她站起来起来,说道:「嗨,这孩子能活着就是万幸了,我也不求别的了,也是我命里有此一劫,大师不用劝我啦,我想的很明白。」 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谁能一下就想开了? 我咳嗽了几下,说道:「那个,咱要不直接去道观吧,我和师傅都联系好了。」 张天凤把孩子放在一旁,说道:「大师等我一下。」 几分钟的时间,张天凤左面拎着行李箱,右面拽着孩子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她俩,说道:「法会几天就完事了,不用拿太多行李。」 张天凤笑了一下,说道:「师傅可能是误会了,我这次去不是做法会,我要皈依道教。」 这个回答绝对是意料之外,身为一个地产公司老板,身价自然不菲,一夜之前就能放下所有名利?我脸上出现一丝丝的疑虑。 张天凤见我有些不信,便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说道:「昨夜公司资产已经分给了家里的亲戚,这是我里面所有的钱,麻烦帮我转交给掌门,当做我以后的生活费。」 我一看,这是玩真的了? 我看看卡,愣了一下,没敢接,轻声说道:「你还是亲自给师傅吧。」 刚走出小区门口,看见虞澜风风火火地迎面走来,虞澜看看孩子,又看看张天凤。 张天凤从兜里掏出了家里的钥匙,说道:「我以后就要修行赎罪了,这房子是留给你的,权当做你这次的费用。」 虞澜没接钥匙,而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瞪着眼睛问我:「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但张天凤只是笑笑,上了出租车。 虞澜在后面大声喊道:「话说清楚啊!」 可车已经开走。 虞澜也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愣是跟着我们到了道观。一下车,虞澜先拿话堵我嘴,说道:「我不是跟你来的啊,我得对雇主负责,万一你坑人呢?」 我一脸苦笑,行,你家伙,变脸比翻书都快! 道观动用全部经师,拉开一场声势浩大的水陆空大法会,经文声一起,我便知道,我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 这算是第一次,我独立做了些事儿,但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骄傲,我甚至有了一种事了拂衣去的超脱淡然。 我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这手的主人,正是虞澜。 虞澜大方地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骗子,我跟你道个歉。」 我坦然地笑笑,说道:「无所谓啦,道门中人,不在乎非议。」 虞澜不解地说道:「你不是在这修行吗?怎么还要走呢?」 我刚想解释,但是发现,这事也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我便说道:「嗯……我在山脚下面,开了个小卖铺,平日不在这待着。」 虞澜点点头,说道:「哎呀,那正好,我跟你一起下山吧,看见雇主有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qs 我对虞澜这人,有了些好感,毕竟,这种责任心是值得被尊重的。 路上,我问道:「你师承哪门啊?」 虞澜想了一下,说道:「怎么讲呢,我师承不在人间。」 「那是?」 「九鼎铁刹山。」 话音刚落,我心头一惊,一股白毛汗霎时渗了出来,直接愣在原地。这地方,我可太熟悉了,可千万别是黄家那面的人。 虞澜看着一头汗的我,问道:「怎么啦?」 我强压着惊慌,我缓缓神,说道:「你家老仙儿是哪位啊?」 说完,我感觉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虞澜倒是很敞亮的说道:「知道的还不少呢,我们不是出马弟子,我们虞家祖上和白家有挺深的渊源,我们世代就和白家学医,也算是老天爷赏饭碗吧。」 这话说完以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幸亏不是黄家。 虞澜看着发呆的我,说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被她追问,我连忙摇摇头。 走到小卖铺门口,虞澜看着牌匾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连忙开门请她进去,虞澜看看屋里,不解地说道:「这到底是小卖铺还是道观啊。」 我一着急,说道:「几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慢慢说吧。」 虞澜看见屋里破败的神龛,惊讶地说道:「你还是出马仙儿?」 我点点头,说道:「嗯,算是吧。」 虞澜接着问道:「你这招贼了啊?仙堂能弄成这样?」 我忽然来了精神,我连忙问道:「你和白家很熟悉,对吧?白三娘你认识吗?」 虞澜匪夷所思地的看着我,说道:「白娘娘你也知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着急的说道:「我肯定是个好人,我就先问你,你能不能找到白三娘?」 虞澜略带俏皮地说道:「找嘛,倒是可以找到,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找她干嘛。」 我叹了口气,说道:「黄家人要杀我,我家老仙为了保我,自爆了,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师傅卜了一卦,说被人救了,我家老仙和白三娘也有些渊源,我就想问问白三娘,知不知道我家老仙的下落。」 虞澜又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你犯了多大过错,黄家能想杀你?这事儿也太扯了吧?」 虞澜这话让我脸上浮现出苦笑,我他妈也觉得太扯了,可又有什么办法? 我指了指神龛,说道:「你看看这样,你觉得我有心思跟你扯吗?」 虞澜憋憋嘴,思考了一下,说道:「看你这之前帮过我,那我也帮你一把,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有消息了,我给你打电话。」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虞澜非常不客气的拿走了我屋里所有的棒棒糖后潇洒离去。 坐在阳光下,我心里还是挺畅快的,我把功德簿恭敬的拿了出来,仔仔细细的写上「守国将士」、「张天凤所杀鳆籽」、「百年饿鬼」。写完以后,我恭恭敬敬的盖上大印,放在铜盆里烧掉。 我也算对得起司命这一职了,躺在床上想歇歇,想起师傅的嘱托,我便移动到三清像旁边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似乎从烟囱里飘了出去……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六章:杀业忏悔免费阅读. 第二十七章:平都山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身体变轻的同时,我发现身体四肢根本动不了,眼皮也仿佛有千斤重,完全抬不起来,而胸口也变得愈加憋闷。我倒没有害怕,知道这副模样是魇住了,我淡定的念起清心咒,可是三遍以后,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下我彻底慌了,身体感觉急速飘荡,而自己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清心咒也不顶用了,这说明,不是魇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体慢慢地停止飘荡,眼皮也能睁开了,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环顾四周,然而我愣了。 我小卖铺呢? 这他妈是哪啊! 只瞧四周黄沙弥漫,而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城楼上,悬着一个大牌子。我连滚带爬的走近一看,上书写着「平都山」三个大字。 这地方听着这么熟悉呢? 我猛地想起来,这地方不是传说中道家七十二福地中的四地吗! 呦呵,我这回去能跟师傅好好显摆一波了,这地方,岂是随便能来的? 兴奋之余,我的心突然沉了下来。这四地不就是王方平和阴长生二位老祖成仙的地方吗?这地方,后来改名了…… 他叫,酆都。 我呆呆地看着这大门,心里又气又怕,睡个觉,给自己睡到地府来了,这上哪说理去? 但我左右查看,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进退两难又举步维艰。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迎面冲出来了一队身穿重甲的大戟士,瞬间扑了上来,把我围在中间。他低声喝道:「阳间之人岂敢擅闯阴曹重地!抓了!」 我大喊一声:「别抓,我冤啊!」 大戟士的头领冷笑着说道「哼,到了这地方,谁都喊冤。」 「放开。」 一声轻飘飘又极其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蕴含着极其强烈的压迫感,我瞬间想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玄虎说的师爷! 我回头一看,只瞧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正徐步走来。此人身高约有八尺,身着素衣,头戴羽冠,手拿折扇,一把胡子飘在胸前。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我在大戟士中间赶紧掐了个子午决,拼命的想证明我是个道士,但大戟士人太多,我在中间夹着就显得很滑稽。 师爷一扇纸扇,说道:「孙将军且回吧,这是我请来的客人。」 师爷长相斯斯文文,说话干净利落,语气中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这孙将军听完以后,高高的唱了一声「喏」。 师爷把我扶起,说道:「随我前来。」 说完,他便在前方开路。 一路来到师爷的府邸,我心中暗叹果然是位高权重啊,这府邸大门为龟蛇之形,朱漆大门旁列着护卫队,青玉所制的雕花门簪,也在显示这家主人地位不凡。 师爷落座在太师椅上,我在一旁不知所措,师爷轻轻说道:「坐吧。」 见我坐下,师爷继续说道:「以后再来这,你把御令带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是满肚子委屈啊,我哪知道我要来啊? 师爷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这次怪我。」 师爷从桌上拿起三张纸,说道:「这些人,都是你弄的?」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今天烧的几张纸吗,师傅不是说是烧给城隍爷的吗? 我愣了一下,说道:「嗯嗯,我超度的。」 师爷摸摸胡子,说道:「旁的不说,就说这些战死的士兵,你给我说说怎么超度的?」 我把当时的过程复述了一遍,师爷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轻声的说道:「这些人啊,我们根本抓不了,他们身上的杀伐戾气太重了,阴兵根本不是对手。关键吧,他们太忠心了,认可和我们同归于尽,也要守着这片土地。可他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我们也不敢打散魂魄,他们软硬不吃,这事儿变的特别棘手。」 我回想了一下,说道:「这些人吧,对我倒是挺和善的。」 师爷哈哈的笑了一声,说道:「这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啊。」 说完,师爷眼睛一眯,说道:「你看啊,你家里背着阴债,和黄家更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你师傅让你做司命,也是为了给你积功德吧?如果,你能解决地府解决不了的事儿,这得是多大的功德啊。」 说完,师爷一脸老谋深算的盯着我。 可这消息对我来说,绝对是如遭雷击,我多大的能耐能管得了地府的事儿? 半晌,我缓缓地说道:「师爷,您太瞧得起我了,你们都管不了,我更不行啊。」 师爷摆摆手,说道:「你别着急拒绝,我呢,肯定不会让你白出力,比如,黄家不敢动你。」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的表情变化。 说实话,这条件确实让我心动了,黄家三的搞事情,给我弄的担惊受怕。 于是,我张口说道:「您是说,能帮我对付黄家?」 师爷摇摇头,说道:「帮你嘛,倒是帮不上什么,但是只要你在我这,就算铁刹山的几个老头子来了,你都不用怕,酆都大帝还有十八殿的阎罗王,哪个也不是吃素的。」 我一想,不亏,毕竟,黄天智的事儿可还没爆发呢。 我刚想点头,师爷又说道:「除了这些呢,我还可以给个你地方,把你的小卖铺开到阴间,毕竟,那些刀山火海的人,也需要个悔改的机会,你说呢?」 这还有意外收获呢?给的条件确实是可以了,我要不接着,未免有些不要脸了。 我装作很勉强地说道:「师爷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领命了。」 师爷呵呵一笑,小声的说道:「捡便宜还卖乖这德行,跟你师傅一样。」 又是一阵身体急速飘荡,我在床上猛地睁开眼睛,我还在床上! 我缓了半天神,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这是活着的时候去了一趟阴曹啊,这应该就是通阴吧。 折腾了这么一趟,我看看窗外,只觉得今天天气不错,正好可以静下心来修整一天。可一声门响,打碎了我的如意算盘。 门外来人也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年纪不算大,身材修长,面净唇红,没有多余赘肉的脸上,显得人格外精神。 我自从入了道门,便对玄门中人格外尊敬。见此,我连忙掐了个决,那人也同样回应道:「叨扰了,师兄。在下正一派玄慧,云游四方与诸位师兄学习,路过此地,感知三清香火,特来拜见。」 我见这人说话比较耐听,我也礼貌地回应道:「既是同门,那就是一家人,无需拘谨,一切随意。」 玄慧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无量天尊,这是本派根本之学,与师兄结缘。」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本《正一经》,这书,我还真没见过。我连忙行了个叉手礼,去三清像下拿了一本《镜观微》这是清风观第一任掌门所著,也算是本土文化了。 玄慧接手,仔细的观看了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师兄所学道家文化,感觉如何?」 我愣了一下,说道:「道门所学,皆为清净,还在学习。」 玄慧摇摇头,说道:「师兄不妨看看我派所学。」 我拿起书,看了起来,确实是和我学的东西不一样,起码,我从来没学过请神。 玄慧见我对这本书挺感兴趣,便说道:「师兄因何入道门啊?」 我思考一下,说道:「为了赎业障吧。」 玄慧继续发问,说道:「赎完业障呢?」 「渡人吧。」 「那渡人以后呢?」 玄慧不急不缓的连续发问,让我哑口无言。渡人以后,应该干嘛,我也不知道。 玄慧了然一笑,说道:「师兄或许还没明白,修道是为了得道。」 玄慧接着说道:「诵经说法,确实不错,但命有慧根之人,少之又少,世人如鸭子听雷般,那你的道,又如何传下去?」 一系列的发问,让我手足无措,未曾预料到对方从最开始的互相交流,现已变成了他对我单方面的提问。 见我沉默,玄慧淡淡地说道:「世人见了真神,方能相信有神,你的道,才有人信,师兄认为呢?」 几句话下来,给我说的哑口无言,我甚至对玄慧的这个观点,表示认可。 但是,他字里行间当中,却让我回忆起一些事,忍不住对玄慧产生了一丝怀疑!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七章:平都山免费阅读. 第二十八章:蛊笼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玄慧论的道挺有道理,但清风观里也有正一派的人没学请神啊。 于是我带着丝丝疑虑,问道:「正一派门下有茅山、灵宝一众门派,但好像没有哪家教请神之类的吧?」 面对我的质疑,玄慧不恼不怒,笑着说道:「在下是龙虎山天师道的闭关弟子,所学之识皆为不世之学,故而四处云游,与各地道友切磋学习。」 也就是说,玄慧学的东西,本身就是冷门,既然这样,那也不算奇怪。 玄慧打断我的思考,说道:「既是切磋交流,我们不妨互相学习。」 我犹豫了一下,毕竟我是有师门的人。但转念一想,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多学点本事傍身,未尝不可。关键是,请神这件事,听起来就很帅啊。 玄慧继续说道:「倘若不嫌弃,那我教你些请神方法,你看如何?」 我一听,正好啊,我便说道:「那我便将我师门之学教与你,互相学习。」 玄慧点头默许。 玄慧拿出《正一经》说道:「这些口诀,你需要背下来,我给你个东西,你不能看,用这瓶油每天覆盖其身,睡觉之时,要搂在怀中,供奉七日,请神即来!」 我看了一下,感觉口诀并不难,但这方法确实是有点诡异,转念一想,人家本身学的就是冷门的东西,我没见过不也很正常吗? 玄慧做了稽首说道:「修道还需清净,在下先行告退,正好回去研学贵派精髓,七日后,我们再见。」 玄慧离开没多久,虞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我有个大活儿,愿不愿意干。为了阴德,我当然是果断应下,但这活儿,不是一般的大。 没多久,虞澜骑着一辆大哈雷出现在我的门口,她一头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辫,紧身皮衣显得她身材格外苗条。 她冲我摆摆手,说道:「上车。」 我背上包,坐在后面不知所措,我这辈子也没坐过这玩意啊。 虞澜抿着嘴笑着说道:「你把着我就行。」 我坐在后面,直接搂住虞澜的腰,虞澜嗷的一声,骂道:「流氓!你往哪摸呢?」 为了避免尴尬,我问道:「你穿成这样,有人信你吗?」 虞澜扔来一个大大地白眼,说道:「老土。」 嗯,闭嘴是我最好的选择。 终于停下了,我坐在后面都快吓死了,虞澜说道:「我跟你大概说一下情况吧,一会我们再去现场。」 虞澜喝了口水,说道:「北山的别墅区,从上个月开始,每逢阳日就会死人,而且死相各异,出车祸的,病死的,最惨的有个女生,来了月经,狗闻到了血的味道,生生把这女生啃死了。」 这些内容听的我不寒而栗,我忍不住追问道:「从上月就开始了,为什么现在才想办法啊?」 虞澜一摊手,说道:「在咱们之前,去过一批人了,什么都找不到,没办法,只好换人了。但这活我自己未必能干成,就拉着你一起来了。」 根据我这几次做事的经验,加上经书给的内容,现在出去做法事,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了,这种大批量死亡的事儿,当然是先看风水了。 到了北山的别墅区举目望去,我发现这周围视野很开阔啊,别墅后面环山,前面有水,是藏风纳气的好地方。 顿了顿,我猛的想起,这地方好个屁啊,这是按阴宅建的房子! 而整个别墅区又在山的最顶端,这分明就是风吹骨寒绝人丁啊。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儿说不通,山下的河口冲着外面,就算是起煞,也不会直接伤人。 虞澜在我旁边轻声的说道:「大师,您看出什么了?」 我摇摇头,和虞澜继续往别墅区里面走。这一路上,我们二人没发现任何异常,正当我有些沮丧的时候,虞澜的的虎撑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疑惑的看着虞澜,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虞澜脸色变得凝重,说道:「这附近肯定有毒物,否则虎撑不会乱响!」 越往前走,虎撑的响声越急促,甚至有些让人心慌。 眼见着天色有点晚了,我说道:「要不明天再来吧。」 虞澜倔强的摇摇头,说道:「早一天解决,就能多救一个人。」 我四下望去,这别墅区的人已经搬的差不多了,连物业都跑了,整个园区就剩下我俩,虎撑在寂静的黄昏里,摇晃的格外激烈,也愈加让人心慌。 直到走到了园区的后门,虎撑声戛然而止,我和虞澜对视了一下,虞澜小心的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军工铲,顺着地下就开始挖。挖了一会,虞澜从怀里掏出一些药粉,撒在我俩的周围,瞬间,地下的蛤蟆、蜈蚣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往外喷,饶是我是个农村孩子,我也受不了这种场面。 好在虞澜的药粉比较管用,这些东西绕着我俩走,我现在只感觉头皮发麻,而虞澜的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虞澜回过头,冲着我就说了一个字:「蛊。」 说完,她把刚才的粉末一股脑的倒进坑里,虞澜说道:「先走吧,这东西不好弄。」 然而就在我俩转身的一瞬间,地下冒出一滩血水,只是夜色深重,我俩没看见。 路上,虞澜面色凝重,一句话没说,一路直接回到小卖铺。虞澜说道:「按照风水,你说说那个地方是什么位置。」 我思考了好一会,说道:「杜门,也就是,大凶。」 虞澜杵着下巴在想些什么,忽然,她说道:「咱俩明天再去一趟,养蛊的条件很苛刻,不可能在外面养,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咱俩忽略了。」 第二天,我和虞澜又到了别墅区,虞澜这次的背包格外的大。 按照路线,虞澜找到昨天挖的土坑,用药愣是把这个坑填满了。 然而坑刚填上,只听地面下面突然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虞澜脸色的汗瞬间就下来了,脸色极其不好地说道:「有人把整栋楼当成蛊笼了,也就是说,你和我,正站在蛊房里!」 这句话也让我半天缓不过来神,虞澜自言自语地说道:「拿园区当棋盘,拿人命当棋子,好大的手笔。」 虞澜长长的出了口气,说道:「别怕,滇北蛊婆算是玩蛊的祖宗了,跟我家有点交情,我把她请来看看吧。这事的难度,超过预期想象,这里住的人,已经中了蛊,只是还没发作,无论他们跑到哪里,也躲不过去。」 说着,她拿出手机播了过去,简单说了几句。 末了,虞澜说道:「三天以后蛊婆就能来。」 然而我更愁的是这三天怎么过,又不能眼睁睁的见人不救,我也不能在这儿一直等下去。想了想,我说道:「这三天之内,一旦出事就是大事,我有一些除邪祟的办法,我想先试试。」 虞澜想了一下,说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出门前特意带出来一些香灰土土其实就是锅底灰,这俩东西掺一起,是辟邪的好东西,沿着整个小区撒下去,基本能保诸邪不侵。 商量一番以后,我俩觉得进到别墅里看一眼,没想到虞澜一个女孩子,不光医术高超,溜门撬锁也是一绝。 终于进到别墅里,我开口问道:「你觉得这屋里的黑气,是怎么回事?」 虞澜瞪着眼睛说道:「黑气?什么黑气?」 几番确认之后,我确定这个黑气只有我能看见,这就变的更诡异了。 虞澜忽然说道:「这屋里的味道不对,我上次给你含嘴里的石头呢?」 我想了一下,说道:「扔了啊。」 虞澜满脸的痛心疾首,说道:「那是鱼惊石,败家子啊。」 虞澜又扔给我一块,说道:「瘴气太重了,含嘴里。」 但这屋里,除了瘴气重,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一切就等待三天以后神婆来了再说吧,哪知到了第三天清晨,虞澜给我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话。 她说:「神婆死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八章:蛊笼免费阅读. 第二十九章:邪降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的一句「蛊婆死了」让我不知所措,按照我俩之前的想法,把宝完全压在蛊婆身上了,她突然去世的消息,打的我俩猝不及防。 电话里短暂的沉寂之后,虞澜说道:「是本命蛊爆体,事情来的太突然,谁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去了。」 这句话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蛊师在入门的时候,都会在身体种下一个蛊,这便是本命蛊。 《苗经》上说「千虫出一毒,千毒出一蛊」本命蛊更是极其珍贵。从种蛊的一瞬间,和宿主的命运便紧紧相连,只有两种情况会出现自爆,第一种是与人斗蛊失败,蛊虫将用自爆的方式和对面同归于尽,第二种,则是学了其他门派的东西,蛊虫不耐受,血气上流,引发自爆。 我想了一下,问道:「蛊婆是鬼草还是白先生。」 这鬼草指的专门害人的蛊师,白先生则是专门救人的蛊师。 虞澜似乎已经想到这点了,直接说道:「蛊婆是白先生,没学鬼草那套,她都一把年纪了,也没有理由再去学别的东西。」 那既然如此,肯定是与人斗蛊失败了,但以滇北蛊婆的本事,基本算是当世蛊师里的塔尖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逼的她本命蛊自爆? 虞澜在电话里,略带自责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蛊婆也是在帮我们的路上死的,这件事咱们都有责任,于情于理,我也得想办法把这事弄明白了。」 我想了一下,逝者已经长辞,但生者还要继续活着。 我说道:「见面说吧,蛊婆仙逝了,咱俩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但还有那么多活着的人再等着咱俩。」 晌午时分,虞澜哭丧着脸找到了我,有些发肿的眼皮似乎在诉说她的难过。 我看着虞澜说道:「生老病死这种事,其实就是天意,你难过,蛊婆也活不了。」 虞澜抬起头,说道:「如果我不找她,她就不会死了。」 嗨!这话怎么说呢,有钱难买早知道啊,哪有那么多如果?见状,我没接茬,而是直接岔开了话题。 我靠在柜台上,说道:「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虞澜摇摇头,说道:「蛊术这种东西太邪性了,想破蛊,只能找到下蛊的人,他如果不收回蛊,谁也不好使。」 这也算是一个方向,我开始在屋里踱步,一直思考如何能找到这个人。 所谓术业有专攻,成道有先后,这话不是瞎说的,我从入门开始学的就是道家术法,虞澜是祖传的医术,专业完全不对口啊。 也就意味着,假如我们运气足够好,找到了这个人,但我们完全不知道如何破掉,到头来也没有意义。如果蛊婆活着,现在就是僵局,现在蛊婆死了,那就变成了死局,毕竟破蛊的人已经不在了。 整个事件似乎瞬间陷入泥沼,我和虞澜的目光不经意的碰撞在一起,我在她眼中读出了三个字「不放弃」。 长达数秒的对视后,我打破沉默,我轻声说道:「干一下?」 「干!」 虞澜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也在等待着这句话。 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我甩开膀子干就是了。 虞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对蛊术大概有些了解,蛊虫有几千种,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所有的蛊虫都要通过精血滋养,也就导致了蛊虫嗜血的天性。」 我抬头看了虞澜,说道:「白先生的蛊,也嗜血吗?」 虞澜点点头,说道:「当然了,蛊救人的时候,也要钻进身体里的。」 顿了一下,虞澜继续说道:「我觉得吧,我们可以用血来引一下,跟着蛊的踪迹走,有概率是可以找到蛊师的。」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依靠这种撞大运的方法了。 而事实证明,我俩在蛊术方面,真是太嫩了。 我俩去市场买了足足十斤鸡血,毕竟,鸡血在我俩的认知里,算是辟邪的好东西了。准备好一切后,我们带着这么多鸡血就往园区去。 门口的保安似乎是回来了,站在门口,笑着问道:「吃饭了吗?」 虞澜条件发射的回答道:「吃了。」 我心想,保安可能是把我俩当成这的业主了吧。 没走几步,虞澜脸色忽然变的通红,她吃力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嘶嘶声。虞澜指了指自己的背包,我赶紧打开背包,把药都拿了出来,虞澜挨个辨认,终于找到一个蘑菇状的东西,她吃力的张开嘴,把这东西放了进去。 半晌,虞澜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虞澜干哑的嗓子挤出出了两个字:「声蛊。」 我心一惊,回头看到看看保安,还在原地冲我憨厚的笑着。 可这个憨厚的笑容,让我很难和蛊师联系在一起。我怎么感觉,保安的笑离我越来越近呢? 然而虞澜用尽全是力气把我踹倒,我趴着地上一看,这笑容,真是越来越近。 我眨了眨眼睛,居然,居然是保安的头飞了出来! 可是仅仅是一瞬间,我来不及做出反应自保,就见保安飞出的头又回到了他的脖子上。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憨厚,表情平静的令我我一度认为我是眼花了。 虞澜的状态逐渐好转,拽了我一下,说道:「这不是蛊术。」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能确定这个保安是人,做了这么久的道士,死人活人还是能分清的。 但这是怎么回事? 虞澜用虚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南洋,降头!」 我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远处的保安似乎只会这一个表情,始终憨厚的笑着,我感觉脊梁骨越发冰冷。 保安带着笑容走了过来,一步、两步…… 他终于到了我面前,我死死的盯着他,手里已经摸到了大印,这大印就算降不住他,好歹也能当个板砖用,我就不信这肉身凡胎能经得起这一下子! 保安的影子笼罩着我俩,除了笑,没有任何动作,如此诡异的举动,说他没问题,我自己都不信。 我看看身后的虞澜,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我心里由怕转怒,心一横,认可被打死,也不想这么耗着了! 我顺手掏出大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接上蛟龙入海,直接跃到半空中,抬起大印直接拍在保安的脑袋上,这一下直接拍在空气上,保安的脑袋在刚才一瞬间飞了出去,这一幕看的我目瞪口呆。但我来不及害怕,拿着大印直接横拍在保安的肚子上,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腰和下半身瞬间分开了。. 我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保安终于说话了,但他说话的声音令人极其难受,就像是手指挠玻璃的声音,字句扎在我的皮肉上。 保安一脸憨厚的笑着,说道:「两个小娃娃,也敢来试试?」 说完,保安蹲了下来,我俩距离不足一米,他笑着说道:「那女娃,你给我说说,我这蛊怎么样?」 虞澜脸一别,没搭理他。保安摇摇头,有些失落的说道:「看来是不怎么样了,那就再大点劲儿吧。」 说完他,嘴里发出类似吹口哨的声音,虞澜的脸马上涨成猪肝色,痛苦的在地下翻滚。只见虞澜手指死死的扣在地面上,甚至手指盖翻开了,她也没松手,足以看出痛苦程度。 而保安似乎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笑着对我说道:「你觉得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这人的声音本来就像太监吞了玻璃碴子一样,加上如此挑衅,我冷笑了一下,说道:「问问你妈吧!」 保安站起来摇摇头,一脸可惜地说道:「我妈可不知道,但我想让你知道知道。」 说完,保安的嘴里再次吹起口哨声,我瞬间感觉六腑挤到了一起,骨头缝里一股剧烈的痒瞬间弥漫全身。 保安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很好奇吧?你好奇你是怎么中的蛊吧?按理说呢,这东西是秘术,不能告诉别人,但告诉死人应该也可以。」 说完,他嘻嘻的笑了起来。 我在一旁疼的翻来覆去,根本没心思听他说话,见我不理她,保安的情绪开始暴躁,大声的质问我:「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否定我?你凭什么否定我?」 保安的情绪逐渐失控,大喝一声:「给我死!」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十九章:邪降免费阅读. 第三十章:绝处逢生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剧烈的疼痛和痒掺杂在一起,这种感觉足以让一个人崩溃。我的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甚至已经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去看一眼当下情况,只感觉有无数的虫子在我身上爬。 我强行把眼睛打开一条缝,发现整个天空变成了血红色,虞澜半拉身子已经被蜈蚣覆盖,只能看见一双腿在外面晃荡,我心中暗自长叹一声,只觉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如此。 当下,我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我想,死就死吧。 忽然,远处响起一声从没听过的动物叫。 这声音似虎,但比虎啸更悠长,似狮,又比狮吼更凶悍,可我的眼睛彻底封死了,勉强通过声音感知外界的变化。 突然,身上一阵冰凉,这种冰凉迅速占领全身,我身上的疼痛感被逐渐驱散,眼睛也逐渐开始看清外面。不远处一个庞大的身影高高矗立,大小和旁边的别墅差不多高,我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条巨蛇! 巨蛇此刻正向我慢慢移动,我现在也分不清这是敌是友,加上身体经历剧痛以后的虚脱,让我彻底沦为鱼肉,任凭处置。 巨蛇还未走到我面前,保安一伸手,掏出一把铃铛,嗡嗡地响了起来,园区的整个地面瞬间像是被挖土机挖开一般,无数毒虫破除而出,以井喷之势向外喷涌,这时候我才明白,我和虞澜那天除掉的毒物,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这些毒物无非是一些蜈蚣、蟾蜍之类的东西,说吓人吧,也不至于多恐怖,但,你见过蜈蚣和蟾蜍堆成的座山吗? 遮天蔽日的毒物源源不断地喷涌,片刻之时,一座蜈蚣和蟾蜍堆成的山便跃然眼前,其高度甚至超过了巨蛇,目之所及,皆是毒物。 保安摇铃的手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手中的铃越摇越快,整个园区,成了一座被蜈蚣和蟾蜍搭建的花园。 保安手中的动作停止了,整个园区居然出奇的安静,这些毒物像是一群乖宝宝等着妈妈的指令一样,一声不出。 突然,保安双手张开,一阵邪风扑进他的怀里,整座山轰然倒下,没等我反应,便被拍在这蜈蚣山当中,一瞬间自己的鼻腔和口腔中爬满了蜈蚣,蟾蜍身上湿漉漉的疙瘩在我身上反复摩擦,我能感觉到蜈蚣腿儿划过我每一寸肌肤以后产生的恶寒。 我此刻已经佝偻成了一个虾米,躺在地上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的战栗,一股剧烈的眩晕感迎面砸来。 恍惚间,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地温暖,身上的毒物霎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我顶着剧烈的眩晕感强撑着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傲然伫立的巨蛇和地下不计其数的毒物尸体,这蛇身上挂着数不清的小伤,缓缓的向前移动,似乎对这种蝼蚁小物充满了不屑。 至少一半毒物的死亡让保安的脸色忽明忽暗,或许他死也没想到他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能让他的计划直接夭折。 保安脸上的青筋一块一块的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脸上钻出来,可并没有什么东西钻出来,而是保安脸上的肉开始大块大块的脱落。 掉在地上的肉被毒物窸窸窣窣的啃噬,保安从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变成骷髅,地下死去的毒物变成了另一种虫子,这虫子长着清晰的人面亦是清晰可见,无数人面虫子逐步靠拢。 虞澜在背后掏出一个瓶子,虚弱地说道:「倒在地上!」 来不及问原因,我打开盖子,一股酒味扑面而来,这些人面虫粘上了酒,马上变成一股黑烟。 虞澜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虚弱地说道:「本以为怪哉已经绝种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养,不简单啊。」 虞澜这句话,像是撕开了保安最后的遮羞布,发出一声极其暴躁的咆哮,而旁边是一声声音更高的咆哮。巨蛇的血盆大口猛的张开,无数毒物如同水倒流一般涌进了毒物的口中。 远处一阵凌乱又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来人居然是师傅! 师傅跑了过来,他死死地盯着保安,有些急躁地对我说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找我?」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身上的麻痹感还未褪去,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师傅伸手指着保安说道:「旁门左道,邪门外教,岂敢如此草菅人命?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列阵!」 说完,师傅拿出铜钱剑挥手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保安居然原地不见了!而周围毒物的尸体也一并消失,抬头看看湛蓝色的天空,一瞬间有些错乱的感觉,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师傅皱着眉头看着保安消失的位置,说道:「邪术,妥妥的邪术。」 我没听师傅说话,而是四处寻找刚才突然出现的巨蛇,可空荡荡的园区,哪里有半点蛇的影子?可我却在人群中,看见一张笑脸,一张陌生又熟悉的笑脸。 柳无垢真藏在人群当中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拖着发软的身体跑了过去,一把死死的抱住了她,柳无垢的脸上出现一抹人类才有的绯红,有些害羞的推开我。 极度虚弱的我遇见极度开心的事儿,瞬间感觉头脑发空,于是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在我晕过去的前一秒,我看见人群中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离开,这身影看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小卖铺,虞澜躺在旁边仍未苏醒,师傅坐在旁边发呆,而我的嗓子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闻声,师傅回过头看着我,说道:「你能活过来不容易啊。」 说完,他把目光放在虞澜的身上,说道:「也不知道这丫头能不能挺过去。」 柳无垢端着水从外屋走了进来,说道:「师傅放心吧,虽说蛊术仍需蛊师破,但白三娘的药也是世间翘楚。」 师傅嘴角扯出一丝略带疲惫的笑,说道:「有机会一定亲自向白三娘道谢,你这段日子一直在白三娘那里吗?」 柳无垢放下手中的水,回头说道:「我现在这条命啊,就是白三娘给的,如果不是她帮我重塑肉身,兴许我已经轮回了。」 说完,她露出自己雪白的胳膊,说道:「这都是三娘用何首乌帮我重新做的身子。」 我在一旁听着,心杂陈,硬挤出一个极其干巴的笑容,干涩地说道:「谢谢。」 除此以外,我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愧疚感谢掺杂在一起的情绪。 柳无垢很知性的拢了拢头发,说道:「白三娘的药铃最近响的厉害,她算出来最近有毒物出现,但她的身份,不便于总出现在人间,正好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带着药回来了,而且,我是蛇嘛,蛇本来就是万毒之王,我也算是专克这些毒物。」 我躺在床上看看一袭白衣的柳无垢,很难想象这个纤瘦的女人就是只身斗蛊师的那个巨蛇,但别管她是人是什么仙儿,我欠她的太多了。 师傅喃喃地说道:「这人既会蛊术,又降头术,不简单啊。」 说完,师傅陷入了沉思。 我的身旁忽然颤动了几下,虞澜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嗓子和我一样干涩。只是在她看到柳无垢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中充满了光亮。虞澜手指着柳无垢,干着急说不出来话。 柳无垢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又拿出一些粉末依次给我俩喂了下去,我俩开始流淌出恶臭的黑水,一股臭鸡蛋味儿弥漫在屋里。 柳无垢忍着强烈的臭味,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太好了,蛊毒终于都出来了」 师傅脸上也漏出欣慰的表情,说道:「三娘的医术啊,真是冠绝三甲,无出其右啊!」 说完,师傅带着责备说道:「傻人有傻福,但傻X没有,我说的,你懂吗?别觉得你学了点东西,你就天下无敌了,这世间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少干以卵击石的事儿。」 我讪笑着指了指虞澜,师傅翻了个白眼,说道:「她要是能耐,你俩至于现在这个德行吗?」 虞澜忽然坐了起来,指着前方说道:「你怎么在这?」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章:绝处逢生免费阅读. 第三十一章:花柳巷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时站在虞澜面前的,正是柳无垢。 师傅一脸不解地说道:「你俩?认识?」 虞澜轻哼了一声,说道:「何止认识。」 柳无垢笑盈盈地说道:「我自小跟着白家学法术,小澜家世代和白家学医术,我俩算是同门。」 师傅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你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不都是缘分吗?」 虞澜似乎对柳无垢颇有微词,一脸叛逆少女的样子,倔强地把脸转了过去。柳无垢则像是大家闺秀,举止端庄,面对虞澜的情绪,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 我夹在两个人中间感觉头都大了,只求这俩祖宗可千万别有这么纠葛。当下,师傅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丝尴尬。 虞澜一伸手,指着外面说道:「我要吃糖,你给我拿去。」 我瞅瞅她,说道:「大姐,我也受伤了啊。」 师傅趴在我耳边说道:「这是争地位呢,我劝你别掺和。」 我一脸吃惊地看着师傅,心想,一个道士怎么能这么懂女人心呢? 师傅嘿嘿一笑,当起了和事佬,说着:「哎呀,多大的事儿,我去拿。」 虞澜嘴里叼着棒棒糖,斜着眼看着我,柳无垢淡定的喝着茶水,我半靠在床上,屋里的寂静里透出丝丝的尴尬。 我有些窘迫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挠挠头皮,说道:「那个,虞澜,不行你先回去吧,你总在我这,也不太合适。」 虞澜两眼一翻,嘴里发出哎呦的声音,说道:「晕啊,难受啊,走不了啊。」 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耍泼玩赖,你玩的也挺溜。 柳无垢和煦的笑了一下,大方地说道:「我先回神位了,这个给你。」 说完,柳无垢给我拿出一块鳞片。 我愣了一下,说道:「这是?」 柳无垢略带骄傲地说道:「白三娘用了万年的何首乌给我塑身,我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之前的七成了,以后你想找我,就用力的捏这鳞片,我会有感应的。」 说完,她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道:「这是我脖子下面的鳞,你要收好了。」 师傅在旁边发出啧啧的声音,说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啊,龙蛇是一脉,逆鳞都给你了,可见你挺重要啊。」 虞澜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一双大眼睛似乎想瞪死我。 师傅清清嗓子,说道:「你们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回了。」 说完,师傅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自求多福吧。」 师傅走了,柳无垢回了神位,虞澜马上变得欢脱起来。 我瞥了她一眼,略带嘲讽地说道:「白三娘的药未必好使,你目的达成了,你病自然就好了。」 「呸!」 我不理会她耍无赖,却忽然想起来之前答应玄慧互相交流的事儿,心想,如果我会请神,兴许这次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我拿起《正一经》唰唰的翻着,仔细一看,好像跟我学的道术没有什么太多不同,只是有的咒语改一些。果然啊,师傅说的对,道法无形,变幻莫测,一个小小的改动,足以让道法变成另一个样子。qδ.o 我按照玄慧所言,一步一步念起咒语,三清像居然开始微微的震动,这让我欣喜不已,这就是有反应啊。 但玄慧也说过,请神需敬神,没什么事,还是别乱搞了。 屋里的虞澜忽然大声的喊我,吓得我一哆嗦,我连忙走了进去,说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又咋的了?」 虞澜拿着手机对着我说道:「我挣钱,你积阴德,干不干?」 我一听这事,心里直颤悠,我犹豫地说道:「你从哪弄的信息啊?靠不靠谱啊?我可跟你说,可不是每次都有人救咱俩。」 虞澜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个群,都是群里发的信息,肯定靠谱。」 我凑过去一看,是个叫「道士下山」的群,这群名让我极度质疑这群绝对靠谱。 但虞澜一巴掌拍在我身上,决定道:「就这么定了!」 我看看窗外,外面都快黑了,我敷衍道:「拉倒吧,明天再说吧。」 把虞澜打发走,我开始研究请神的事儿。时间一久,天也黑了下来。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只见窗外逐渐黑了下来,正要起身,桌上面的油灯嗖一下灭了,一股刺骨的寒风凭空刮了起来。但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儿,也比较坦然了。 我淡定的看着这股风,看看能刮出什么门道,结果,门道大了去了! 来人竟是师爷。 风停了,师爷缓步走来,我连忙跪拜。 师爷脸色有些焦急地说道:「快免礼,有事找你。」 我心想,堂堂一个师爷,还能有事让他如此跳脚? 师爷说道:「事情比较急,你就记住一个事,现在有一大批刚死的亡魂飘荡在阳间,我们现在找不到人,这事对于地府来说,基本就是灭顶之灾,你必须帮忙!」 我刚想往下问,师爷连忙摆手,说道:「什么都别问,你也别拒绝,不会让你白忙活的,我给你个地址,这是亡魂最后消失的地方,你只有三天时间。」 说完,师爷转身不见了。 我拿着纸条,看着上面写着「德明巷」。 这三个字就是全部信息,我拿着纸条一筹莫展,虞澜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虞澜从屋外走了回来,问道:「刚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简单的应付了一下,把纸条给虞澜看了一下,虞澜脸色漏出疑惑的表情,说道:「德明巷?这和明天要去的花柳巷很近啊。」 我一想,正好,俩事一起办了,当然,也有可能,俩事都办不了。 次日,我和虞澜收拾好各自的背囊,再度踏上未知的征程。 一路机车,到达了杨柳巷,临行前,我特意查了下县志,这个地方挺邪性,邪性了很多年。 花柳巷本来叫曾家巷,很多年前,曾家是这里的大户,曾家是靠着做皮肉生意发的家,豢养了无数的龟公和老鸨,莺歌燕舞之下,改名为花柳巷。 花柳巷这个名字,上到耄耋老人,下到吃奶孩童,没有不知道的,这地方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的业务。 如果说其他烟花场所,满足的之是肉体的满足,那么,在花柳巷便会体会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快感,在这里,有钱就能穿龙袍,有钱就能酒池肉林,有钱,也可以践踏人命,总之,这里是金钱构建的世界。 当这些姑娘用尽浑身解数的时候,仍不能换到客人的笑脸,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苦肉之刑,轻则鞭打,重则便是木驴之刑。 木驴可以说是古代女子最为残暴的刑罚,本是惩罚Yin妇所用,但被花柳巷变成了家规,受刑之后的人,面目怒狰,呲牙裂口,死相各异。 花柳巷死的姑娘越来越多,即使是曾家人手眼通天,也没办法和官府交代,曾家的主事人曾广,想出一个十分歹毒的办法,请来巫医,用秘书把把这些姑娘的尸体脱水风干,以腊肉小吃的方式送给客人,剩下的骨头,磨成骨粉,变成染料卖给瓦匠。 无数的冤魂被人饕餮而食,又被人砌在墙里,而这种做法,真的保了曾家平安一阵。 话说,有一穷苦人家的姑娘自小被卖到了花柳巷,家里拿着卖孩子的钱做生意,做成了大户,男主人请来瓦匠重新砌墙,砌完以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有人喊「爹、娘」。 但男主人一家也没有理会,直到墙面崩塌,砸死夫妻二人,夫妻二人的血液写成了一个「冤」字,这个「冤」字当晚也出现在了花柳巷。 一时间,坊间流言四起,闹的人心惶惶,花柳巷也逐渐没了往日的纸醉金迷,而死了的这家人,姓虞。 虞澜一路打量着花柳巷,这地方除了冷,没有什么奇特。可是,冷,就是最大的奇特,今天外面的天气大概有二十几度,上午十点,我在这个巷子里冷的发抖。 虞澜从包里拿出一些药粉,均匀的洒在地上,嘴里念着:「尘尘土土归于土,山山水水终是水。」 我小声地问道:「你这是?」 虞澜做了个噤声地手势,指着地面,没有说话,顺着虞澜的目光忘了过去,我瞪大了眼睛。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一章:花柳巷免费阅读. 第三十二章:人面花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这一手,还真是有用,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地面上逐渐的显现出没有规律的纹路,红色和褐色交织在一起,但看不出具体是形状。 虞澜也是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应该呀。」 我疑惑地看着虞澜,说道:「你这是什么路子?看不懂啊。」 虞澜死死地盯着地面,口中回答道:「我们虞家不光行医,以前也是仵作,专门看尸断案的,我用的这个药,是祖上传下来的洗冤粉,只要一撒,就能看出冤情。昨天群里的信息说这地方吃人,既然吃人,那就应该有痕迹,这种纹路,我也看没见过。」 巷子里的风越来越冷,我冻得有点受不了了。 我看看四周,轻声说道:「咱俩先出去吧,这么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这风吹的太邪性了。」 虞澜没搭理我,而是从腰上把虎撑解了下来,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的摇晃起来。 「哐啷啷,哐啷啷。」 这铃声一响,风居然停了下来。 虞澜依然看着地面,嘴上说道:「别小看了虎撑,这东西虽然不如你们道教法器正统,但一样是驱邪避惊的圣物。」 可是半天不见有动静,末了,虞澜直了直身子,叹了口气,说道:「晚上再来看看吧,没线索,你那不是还有事要办吗?先去那面吧。」 花柳巷和明德巷距离不远,只是这明德巷的形状过于诡异,巷口小到只能容一个人过,连着拐了两个弯儿,我才看见整个巷子的样子。 就这地形,完全就是个地漏啊,四周高,中间低,这风水格局直接伤男丁,准确地说,家里的男丁都活不过12岁。 师爷只给我这一个算不上信息的信息,举目望去,四周极其干净,青砖上几条青虫在是这里唯一的生物,只是有一股说不清的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我无奈地看看虞澜,说道:「我这好像更棘手。」 虞澜倒是不在乎,敞亮地说道:「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俩往前走了没几步,旁边的木门忽然咯吱一声拉开,一个脸上黝黑的老头十分不友善的看着我俩,老头有些凌厉的眼神盯的我有些发毛。 老头缓缓地说道:「明德巷不欢迎外人,赶紧走。」 虞澜到底是个女孩子,拉着我的衣角,似乎被老头弄的有些害怕。但越是这样,我越要稳住。 我挺挺胸脯,清清嗓子说道:「在下清风观禅寂。」 老头粗暴地打断我的话,不耐烦地说道:「你的选择。 我举起手,表示我没有敌意,随后缓缓地退了出去。 刚出巷口,虞澜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也渗出来一些。 这绝对是有问题的,按照虞澜的性格,不至于怕这样。 我小声地问道:「你这是咋的了?」 虞澜调整一下,说道:「你闻没闻到一股香味儿?」 我点点头,说道:「我还想问你呢,那是不是药香。」 虞澜摆摆手,说道:「狗屁的药香,那是一种花香。」 一个花香能给虞澜造成这么大反应? 虞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花,叫人头花。」 就算我不知道这人头花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光听名字,就是来者不善。 虞澜似乎看出我的疑虑,轻声说道:「人面花这个东西,也叫拘魂花,据说,这东西只要让死人吃上一口,这魂魄便永远的在世间游荡,而炼制人头话的方法极为歹毒,将活人的天灵盖凿开一个窟窿,把活蝎子倒进去,片刻之时,属于这花的花盆就做好了。」.. 我听的鸡皮疙瘩全都立了起来,光是一个所谓的花盆就如此歹毒,这花,究竟要用多残暴的手段炼制? 虞澜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恶寒,看着我的表情,缓缓地说道:「剩下的,我就不跟你说了,晚上你自己看吧。」 黑夜将至,天阴的特别厉害,不经意刮起的风,给这个夜晚增添不少诡秘。 明德巷的巷口太小,风吹了进去,发出极其尖锐的声音,光是这个声音,足够让人心底发寒。 夜晚的香味越来越弄,如果说白天的味道像是香水,若有似无,那么晚上的味道已经到了香精的地步,浓烈的味道直冲脑门。 借着夜色,我和虞澜悄悄地蹲在墙根,静静的盯着几扇大门,自从我知道这香味的由来,我心里总忍不住泛起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下肢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我深知这么一直下去不行,如果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我俩根本没有能力自保。 我拍拍虞澜,小声地说道:「不能再耗了,耗的越久,对咱们越没好处。」 虞澜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俩小心翼翼的跑到墙根下,仔细听听,院内只有一些唰唰的声音,趴着门缝一看,里面透出丝丝的蓝光。 虞澜见到这股蓝光后,脸色愈加凝重,猛的站起来就要往里冲,我一把拽住她,低声地说道:「你别冒虎气,里面什么样你都不知道,你冲进去干啥?」 虞澜焦急地说道:「里面的花要开了,不能再等了!」 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往前,不知道多大危险。往后,花开了,会带来什么后果也不知道。 两边一权衡,反正都是危险,不如冲一把! 我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跃上墙头,本是准备回头把虞澜也拽上来,哪知道,这已一上墙,院中的场景直接给我吓的膝盖发软,一个没站住,直接从墙头上掉了下来。 虞澜扶起我,焦急地说道:「是不是已经开花了?」 没等我回答,明德巷的大门发出吱嘎一声,所有大门一下全部打开,霎时间,巷子内蓝光大作!白天见到的这些人,又一次挂着相同的表情,直直的站在门口。 突然,一群人整齐的开始跺脚,在一个满是诡异蓝光的夜晚,一群表情相同的人一起跺脚,这种气氛足以让人窒息! 我总感觉这些人格外诡异,我指的是,他们没有人气。 人肩头有三把火,这火在夜晚的时候会比较弱,也比较容易熄灭,这也是很多老辈人一直说的「半夜不要被人拍肩膀」等等,怕的就是拍灭这三把阳火,从而招灾。 正常人的阳火是橙红色,而我刚才不经意间看到,他们身上的火,是土黄色,这两种颜色很像,在夜里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 一般情况下,活人的阳火是橙红色,山野精怪是绿色,而这种土黄色的人,只有一种情况,他们,不是人,准确的说,是木偶。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下,我确定我没看错。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心底生了出来,我看向虞澜,虞澜的眼中也些许疑惑。 下一秒,我大步甩开,直接跑到墙根附近,掏出了些煤油,直接泼在那几个人当中,打火机扔上去,霎时间火焰四起。 虞澜被我这个举动吓得一声大叫,我淡定地冲着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慌张,这些在大火里的人并没有挣扎,甚至没发出一声惨叫,而是保持着原有速度,继续踏步。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所谓的明德巷里面住的根本不是人! 虞澜侧着脸,小声的问道:「这什么情况?」 我没出声,而是带着虞澜从墙头往院子里跳,跳进院子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如坠冰窟,这个画面,是我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噩梦!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二章:人面花免费阅读. 第三十三章:引生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随风摇摆的树枝,惨白色的人头像苹果一样挂在树枝上,男女老少,形态各异,而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浓重夜色下,所有人都在咧嘴笑! 树上的老年人笑的和蔼,孩童笑的天真,甚至脸上有些许的满足,而作为他们的容器,也就是另一个人头,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稳稳的做着一个花盆应尽的义务。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让人恐惧了,而是引发了剧烈的生理上的不适,我肠胃一紧,马上就要吐了出来,但让虞澜生生的给我憋了回去。 虞澜紧张地说道:的阳气太重了,你忍忍。」 我涨红着脸,硬生生的挺直了腰杆。 我使劲咽了几下口水,小声地说道:「外面这些人,都不算是人,我能应付。这东西,你能处理吗」 说着,我指了指这些诡异的树。 虞澜小声地说道:「你看着那些树干了吗?那不是树干。」 我疑惑的看着虞澜,等着下一句话。 虞澜忍着恶心,接着说道:「人头花的树干,是人的脊椎,花土是人,浇花的水是人血,想彻底解决这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重新拼装在一起,尘归尘,土归土。」 这明显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姑且不说恶心,这么多器官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分辨,更别说拼起来了。 门外的跺脚声还在继续,我在院子里陷入短暂的沉思。师爷交代的事儿,现在算是完成了一半,现在是不可能放弃的,唯一的办法已经被否定了,那么,还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那就是把师爷请来。 可师爷和我又一直是单线联系,怎么找到他,又成了难题。 我心里有些烦闷,这些事儿是一步八个坎儿,步步不顺,我揣在兜里的手,忽然捏到一块硬硬的鳞片。 瞬间,计从心来! 我连忙捏了几下鳞片,柳无垢并未直接现身,而是用神识和我交流。我把这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柳无垢说道:「这事我肯定不行,但是,可以让悲王去啊。」 各个出马的堂口都少不了悲王和清风,而悲王,是由鬼魂修炼成道的,在城隍老爷那也有挂牌,是正儿八经的地仙,通幽冥之事,找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这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误打误撞,居然真的能找到师爷。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柳无垢带来师爷的口信。 师爷的意思是,明德巷这个地方,阴兵进不来,师爷本人也没办法进,因为这里有人布了个局,而这局,恰恰是一个「银凤智善局」这局被称为天下第一功德局,对阳间人,能学好向善,对亡人,能接引超度。而布这局的人,就是接着这种善局在里面做这些有违天和的勾当,而他们作为阴差,随意破坏人间格局,是天大的忌讳。 说了很多,最后总结就两点。第一,我面对的人,是一个正邪双修,且能耐极大的人;第二,师爷啥都不管,我自己看着来。 银凤智善局,这个东西我略有耳闻,以前的学堂或者宗教场所,都会找人布一下这个局,现在听人说谁家好几个孩子,一起考上的名牌大学,或者家里几个孩子都是非贵即富的,一般家里都有这种局,比较出名的就是民国时期的宋氏家族,门中三个孩子,都成了名动千古的人物。 这种局的出现,本来就是引人向上的,在这种局里养人头树,这人的心计也不是一般的深。 按照师爷的意思,那就要先破局,破局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出一个「亢龙有悔」的局。 亢龙局,算得上是银凤局的头号克星,亢龙本就是指飞到九天之外以后的龙,龙飞了九天之外,不知道下一步去哪,这便是「有悔」。 历史上比较出名的,大概就是苏轼,一生成就非凡,最后落个流放的下场。 我心里忽然一惊,亢龙有悔是《易经》里的东西,这个人,不但懂阴阳,而且还!这些木偶人也定然是他的杰作,这个人,究竟得多大本事,才能几百家之所长?qδ.o 来不及多想了,破局是正事,破局之前,要找到局胆,局胆变幻莫测,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但一定是这个环境里生命力最旺盛的物种。 比如,院子角落里的一捧杜鹃花,开的格外的旺盛,在这个环境下,就有些不符合常理。 我从包里翻出朱砂,沿着杜鹃花的四周撒了下去,随后,按照「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个位置摆放下亢龙局。 回头一看,杜鹃花霎时枯萎,我心中窃喜,局胆破了,这个阵基本算废了。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四周响起如同磨牙一般咯吱的声,听的我牙都酸了。 虞澜大喊一声:「完了!」 没等我反应,树上的头,已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了,落在地上的,还在咧嘴大笑。 密密麻麻的头落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挂着笑容,这场景任谁也扛不住,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怀里掏出大印就要开砸,我就不信大印还治不了他们! 虞澜一把拽住我,焦急地说道:「你这一下砸下去,都得魂飞魄散!你疯了啊?」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钢针,嗖嗖嗖的往地下扎,每一针都落在了神阳穴,针到之处,人头皆停! 虞澜的针很好使,但架不住人头的数量,片刻之中,这些人头已经铺满了地面。 虞澜在旁边大喊道:「别愣着了啊!赶紧想办法把他们收了!我快拦不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在后面紧闭双目,马上念起了《度人经》,一声声的诵经声,让不安分的人头逐渐平稳下来,但人头在不断地涌入,让经文回向的功德越来越弱。 虞澜斗大的汗珠从额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手中的钢针也快用完了。 虞澜略带慌张地大喊一声:「我快顶不住了!」 事态变得焦灼,我心里也是乱的不行,打又不能打,躲不能躲,这种骑虎难下的活儿,我再也不想干了。 一筹莫展之际,柳无垢毫无征兆的现出真身,数丈高的蛇身紧紧的围绕在我俩身边,既保证不让这些人头魂飞魄散,又不让我俩受到攻击。 不得不说,柳无垢的出现,让整个事情出现了新的转机! 柳无垢成功的把我俩包在中间,我迅速把木鱼交给虞澜,让虞澜按照我手里的三清铃击打木鱼,我每摇一下,木鱼敲三声,刚才是环境所限,掏不出法器,现在有了空间,我不能只依靠诵经声,必须把法器加进来。 随着我一声声诵经的声音逐渐高亢,虞澜的木鱼声和三清铃的交汇,回向的功德明显变大了,诵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虞澜的木鱼敲的也有些力不从心,终于一个个人头果变成了淡淡地魂魄,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心中略过一丝欣慰,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途,我用最高亢的声音唱出最后一句「福生物量天地间,三清救苦下凡尘!」 随着我手中三清铃猛的摇晃,一道金光从东方逐渐亮了起来,远方一个虚幻的接引道人像挂在空中,这便是接引大道。 夜深无月,但远方光亮,黑暗下,我念着经,柳无垢化作人形站在一旁,虽然虞澜的胳膊已经累的抬不起来,但仍击打着木鱼,送这些枉死的人最后一程。 每一个被解脱的亡魂,见到接引大道的时候,都如同开了灵智一般,向我们稽首作揖,我们也同样回敬,不为其他,只为今生有缘送你一场,我们便是缘分。 终于,最后一个亡魂也走进了接引大道,我们俩瘫坐在地,虞澜的后背已经彻底湿透了,柳无垢则还是神态自若,笑着说道:「你,长大了。」 而我此刻只想睡觉,一个不留神,直接昏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才发现更重大的秘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三章:引生免费阅读. 第三十四章:夜半惊魂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次日清晨醒来,已是天光大作,虞澜在旁边靠着背包睡的酣甜,柳无垢也回归了神位,我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昨晚看见的那些人,已经变成一摊灰烬。 我轻轻推了一下虞澜,虞澜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她警惕的看着四周,看样子昨晚也给她留下点阴影。 半晌,虞澜才缓过来,揉揉肩膀,轻声地嘟囔道:「又酸又疼。」 我身上也不轻松,嗓子也肿了,但好在结果还算让人满意,仔细想想,昨晚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师爷所交代的事儿,这群枉死的人,也确实可怜。 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天下的冤魂枉鬼那么多,大多数都去了枉死城,能听经说法走接引大道的,又有几人? 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我的责任吗?多救一个算一个,今天的事儿,还要接着干! 想到这,我浑身精力满满,起身说道:「德明巷结束了,花柳巷的事儿,可还没干呢。」 虞澜坐在地下,一脸享受的晒着阳光的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转头,眯着眼问道:「你不觉得这阵有些奇怪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说道:「你指的是?」 虞澜说道:「这阵的邪魔歪道,怎么这么多?」 这个问题,我之前确实想过,我思考了一下,说了一句至今为止。我都觉得有哲理的话。 「有阳光就必然有黑暗,有道士了,有点鬼不也正常吗?」 虞澜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行吧,那祝愿我们都能降服黑暗。」 又一次来到花柳巷,我俩盯着花柳巷,久久未说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轻声问道:「你之前说,群里跟你说的是,这地方吃人,对吧?」 虞澜不解地点点头,说道:「是啊,你问这个干嘛?」 我缓缓地说道:「花柳巷和明德巷的事儿,会不会有联系?」 我继续说道:「花柳巷吃人,明德巷出现人头花,做这事儿的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虞澜蹙眉,说道:「好像有点关联,但好像没什么实际证据吧?」 我想了一下,说道:「你昨天的洗冤粉给我点。」 虞澜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我拿着洗冤粉,直接撒在墙面上,过了几分钟,墙面上丝毫没有变化,我又撒在地面上,地面又一次出现了不规则的红色条纹。 我看看虞澜,故作神秘地说道:「看出什么了?」 虞澜盯着地面,缓缓地说道:「地下有东西。」 我嘿嘿一笑,说道:「乖,真聪明。」 「滚!」 虞澜负责把风,我抡起伸缩锹就开始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越挖我后背越凉,到后来,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 虞澜在巷子口,突然猛的助跑,一脚直接踹在我身上,直接给我踹坑里去了。 半天我爬上来,我压着火问道:「你有病啊?」 虞澜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看你抖嘛,我以为你挖着电线触电了呢。」 但也正是虞澜这一脚,踹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我刚才大头朝下,直接一头给土坑撞了个洞,这彻骨的寒气似乎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我心里暗骂一声傻娘们儿,拍拍头上的土,接着往下面挖,彻骨的寒意终于让我放弃了。 我爬出土坑,说道:「不行,太冷了,歇会。」 我随处一瞥,却看见下面有两只豆绿色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吓得我直接窜了起来。 这眼睛,我到死也不会忘。 那是黄皮子的眼睛! 不管现在会多少东西,黄皮子给我留下的阴影绝对影响我一生,我看见这种东西,本能的害怕。 虞澜走了过来,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一惊一乍的干啥?」 我小声地说道:「你这有没有克黄鼠狼的药?」 虞澜翻翻包,说道:「没有,但我知道咋弄。」 「咋弄?」 「鹅尿。」 我感觉她逗我玩一样,我又问道:「大姐,你别逗我啊,鹅尿?鹅有尿吗?」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怎么没有?就是吧,你得费点力气。」 说完,虞澜一脸坏笑的说道:「你吧,去捡点鹅粪,回来蒸馏一下,就是鹅尿了。」 我反复确认了三次,最终选择相信她。 我之所以执着去弄克黄皮子的药,是因为我觉得刚才那个眼神我太熟悉了,而且这里凉的要命,我总感觉和黄皮子有关系。 下午去了鹅场,我苦心巴力的弄来一大袋子鹅粪,放在蒸馏器里开始弄。鹅粪在热气的加持下,臭的让人心慌,我捏着鼻子把蒸馏出的鹅尿放进瓶子里,终于大功告成。 再次回到花柳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诡异的是,下午挖开的坑,居然被莫名的填平了,这里绝对算不上繁华地段,不会有人关注到这里,而且,填的像没人挖过一样。 虞澜也露出狐疑的表情,我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以后,虞澜从包里拿出一块黑色的东西,用火点着后,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了出来。 虞澜小声地说道:「燃烧犀香,可见鬼神。」 犀牛香这个东西,极其珍贵,好多中药铺都当成传家宝,虞澜也是够大方的了,说烧就烧。 古人诚不欺我,这东西真的有用,一阵阵戏曲声传来,找了一圈,发现是地下,果然,这地下里有门道! 虞澜侧耳凝神听着,说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唱的是游园惊梦?」 戏曲这玩意我是不懂,但这唱腔听的人不寒而栗,想想花柳巷曾经发生的事儿,是谁在唱这游园惊梦,不言而喻。 突然,感觉周围环境在变化,唱腔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远处的黑暗,凭空出现一张大幕,唰的一下就拉开了。 台上的姑娘画着脸谱,身段妖娆的唱着戏,下面的看客无不鼓掌。 这时,虞澜在我旁边小声地说道:「还有一句话,我给忘了,犀香燃尽,可通鬼神。」 我瞪着眼睛看着虞澜,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虞澜有些窘迫地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给这事忘了。」 我心里都快哭了,咱俩什么东西都没带,就来这地方,那不是妥妥的作死啊!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台上的唱旦突然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随后便接着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 我见对方无所作为,摸摸胸口,还好,虚惊。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极其妖娆的姑娘,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官人来这寻欢,怎么还带着夫人,岂不是不能尽兴了?」 这略带娇嗔的语气,带着足足的暧昧,一声软媚入骨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是个风流的公子哥。 虞澜照着我后腰使劲捏了我一把,咬着压根说道:「别忘了你在哪!」 我努力让脑子保持清醒,可一看见这姑娘,马上就开始发飘,姑娘口呵气如兰,眼神媚如游丝,看的我浑身燥热。 我努力告诉自己,这地方不是人呆的,得想办法跑! 这时候,这姑娘转变了进攻对象,对着虞澜说道:「花柳巷这地方,可是人间桃园,莫说你是姑娘身,就是神仙来了,也要脱层筋骨。」.. 说完,她便咯咯咯的娇笑了起来。 虞澜的眼神不对,神情模样突然就变得很呆,我看准了虞澜的手,趁姑娘不注意一把掐在虞澜虎口上。当下,虞澜嗷的一声回过神来,和她一起回过神的,还有台下的看客和台上的唱旦…… 这下,所有人死死的盯着我俩,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特别是台上的唱旦,被人恶意打断了表演,不管是人是鬼,我这样的举动,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虞澜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反而是我面前的姑娘,显得格外的淡定。 这姑娘用闽南方言娇声说道:「哦呦,莫要动怒哦,这官人是在喝彩喏。」 这姑娘突如其来的解围,让我对她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我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四章:夜半惊魂免费阅读. 第三十五章:纸醉金迷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姑娘的解围,倒是替我俩解除了危机。可这姑娘似乎没觉得这是大事,转而娇羞地说道:“两位客人随我来吧,这里花样多的很呢。” 这下我发现,只要这姑娘一说话,我脑子马上就发蒙。 紧接着,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一股呵气如兰的微风,吹的我耳根发痒,不知不觉,我被带到了二楼。 此刻我心里还有最后一丝的神志,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我拼命的念着《清心咒》,可这姑娘媚眼一抛,说道“都到这了,还装什么清高。” 一瞬间,连清心咒怎么念,我都忘了。 但我深知现在的清醒全靠仅有的意志力,这么下去,肯定出大事。 可这时候,已经进来一大排姑娘,不得不说,真好看啊。屋内充斥着温热暧昧的气息,浑身躁动难忍。 渴,很渴,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感受。 到底是年少啊,我鼻子一热,一股鼻血滴落出来,血落在地上,地面溅起一阵青烟。 这下,我脑子马上恢复了清明,我他妈是童子啊!童子尿都驱邪,更别说这童子血的阳气有多重了! 当下,站在我面前的姑娘也愣住了,她们似乎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一阵久久的沉默之后,一身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 “有活人啊!” 这一句话,仿佛捅了马蜂窝一样,外面一下就炸开了,谁也没想到居然有活人能混进来。 而刚才替我解围的姑娘,面色变得阴冷,阴仄地说道:“你到底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的人逐渐围了上来,场面开始变得失控,我想趁早结束,而不是在这做无味的消耗。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擅拘生魂,你知道多大罪过吗?” 这句话,也是我壮着胆子诈她们的,我也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真的拘了生魂。 可这一诈,还真诈出点东西,那姑娘阴沉着脸,咬牙冷笑着说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可是啊,我们想留下的人,一个也走不了!” 这句话彻底给我弄出火气了,当着道士的面,敢如此忤逆天道。再不济,我他妈是童子,实在不行给你一泼尿,你们在我这儿耍无赖,你就是电线杆子插鸡毛——好大的掸子! 可我仔细观察后发现,她们身上的鬼气很重,和黄皮子身上是两个味道。我秉承着套信息的心理,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也未必是真正想留在这的吧?” 这句话似乎戳到这姑娘的心坎里了,但她马上回复了刚才阴冷的表情。 她冷冷地说道:“跟你没关系。” 我轻轻笑了一下,说道:“越这样,越是戳到你的心坎,不是吗?” 姑娘慌张的看看外面,外面的声音特别嘈杂,而只有一句话,喊的特别响亮。 “不让我看戏,都得死!” 我已经捏住这姑娘的软肋,下一步就好办了,我紧接着说道:“我能带你走。” 这姑娘的脸色越来越慌张,不断地向外面看去,似乎是怕被谁听见一样。其实,我心里也慌得不行,假如她是亡魂,我根本不可能打,真打到魂飞魄散了,这就是大罪过了,要说超度,也没时间念经,谈判成了眼下最好的选择。 这姑娘终于崩溃了,轻声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把腰间悬着的大印掏了出来,直接扣在桌子上,说道:“能不能信?” 这姑娘很明显是认识大印,抬头看着我,似乎猜到了我的身份。而我继续说道:“门外的事儿,你看着来吧。” 片刻的纠结,让这姑娘下定决心,马上换回刚才娇羞的嘴脸,踩着碎步出了们,对着门外说道:“哎呦呦,我的官人呦,奴家眼拙,看错了。” 门外骂声一片,我在房里看着有些心酸,这银铃一般的笑声,不知练了多久才能如此炉火纯青,于情于理,我今天也得带着这些人脱离苦海! 这姑娘进了屋,偷偷地看看外面,确定安全以后,才说道:“外面的事儿我搞定了,剩下的看你了。” 我点点头,说道:“刚才跟我一起来的那女孩呢?” 这姑娘想了一想,说道:“估计被带到天字房了吧,要找她吗?” 我没接茬,而是问道:“你们在这多久了?” 这句话似乎引起勾起她无限的回忆,小声地说道:“在这里,有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了,对于我一个凡人来讲,实在太长了。 我不解地问道:“几百年了,你们没有跑的机会吗?” 这姑娘凄惨的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姐妹四个当初是响动天下的姹紫嫣红,我排老二,名叫紫鸢,其他三个人,下场最好的是魂飞魄散。” 我小声地问道:“那下场不好的呢?” “都变成魑魅魍魉飘荡在人间,再没有机会轮回了,我不想变成这样,没办法,这才选择给他们卖命。” 别的不说,毁人魂魄便是天道不容,我心中泛起一阵恶寒,还有阵阵的愤怒,在如此天道昭昭的时期,还敢有人这么干? 我坚定地看着她,说道:“你先想办法带我去天字房,我先找到我朋友。” 听完,紫鸢马上换上招牌笑容,轻轻的把挽着我的胳膊,娇声说道:“官人的爱好,还真是别致呢。” 但她这句话,似乎不是说给我听的。 一路上,紫鸢和路上的客人打情骂俏,客人把手塞进紫鸢的胸里,紫鸢也只是嗔骂一句,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心猿意马是难免的。但,我明白,这是紫鸢给我俩披上的护身符,这种行为,容不得亵渎! 七拐八拐的,终于走到了天字房,推开门,虞澜果然正坐在中间,一脸沉醉的表情,房内几位长相精致的小伙子列在两旁,和虞澜玩的不亦乐乎。 紫鸢的位置似乎还挺高,几位小伙子看见紫鸢,连忙做礼,说道:“紫鸢姐有何吩咐?” 紫鸢笑盈盈地说道:“我家官人想玩点刺激的,你们先出去,一会喊你们再进来。” 几人连声答应,退出门去。 我看看虞澜这样,想用童子尿给她呲醒,又觉得不妥,无奈之下,我一拳砸在自己鼻子上,鼻血哗哗的淌,我赶紧把血抹在虞澜的人中上。 这下,虞澜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一脸懵的看着四周,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她喊出声。 见到虞澜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我紧忙说道:“这是紫鸢,来不及解释太多了,咱们现在得带她们出去。” 虞澜看看四周,说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紫鸢小声地说道:“这地方,以前是花柳巷,花柳巷的当家人,被冤魂报复,死相极惨,后来,他好像是被什么仙儿给收了,然后就弄了这么个地方。” 我脱口而出,说道:“黄仙儿,对吗?” 紫鸢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就这个名,说是本事还挺大的。” 我心里暗骂一声,倒霉玩意,又碰上黄家了。 本能的恐惧之后,让我产生了窃喜,我心想,让我在这碰上你了,既然如此,那也不给你留客气了!毕竟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我也该还给你了! 我藏起心中的想法,问道:“你能不能分清,哪个是黄家人?” 紫鸢自信的点点头,说道:“当然能了,这地方拘的生魂都在房里陪客,花柳巷死去的姑娘,都在台上唱戏,台下看戏的,也是留恋花柳巷,不愿意轮回的主儿。除了这些,都是黄家人。” 我心里一听,啧啧,花柳巷得有多大的魅力,宁愿不轮回,也要在这享受这口儿。 我顺着门缝望去,准备往外走,这时候,我突然听见楼下的唱戏声和喝彩声骤然停止。 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离开,齐齐的跪拜在地上,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果然,门外信不走来一个身穿紫袍的老头,一进门,便站住了脚,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紫鸢惊恐地说道:“完了!” 第三十六章:替天行道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紫鸢的一句「完了」让我和虞澜心底都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这紫袍老人长的尖嘴猴腮,豆绿色的眼睛挂在有些红润的脸上还不算,他的眼睛上面悬着一对青绿色的眉毛,鲜红的嘴唇如血一般,凌厉的目光直接射向我们所在的房间。我在门缝和他对视的一瞬间,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没错,是黄家! 这下,楼下所有人迅速向我们这里包围过来,不用想,我们一定是被发现了! 这该怎么办? 我脑中灵光一闪,手里从怀中拿出装有鹅尿的瓶子,虞澜伸手拦了我一下,说道:「好东西,要留给下面的大家伙。」 说完,她看了一眼紫袍老头。 虞澜说的也对,但楼下的人已经开始上楼了,我根本接触不到这老头啊。 虞澜从怀里随着带的包裹里掏出一些黑色的粉末,又去旁边拿了蜡烛后,她让紫鸢找个地方躲起来。 当房门被推开的一刻,虞澜在地上点燃粉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给我推出数米,一阵硫磺味过后,楼下的人不再敢往上冲了。 虞澜被炸的满脸黑灰,笑着说道:「火药也算药。」 这玩意算不算药不知道,但确实是辟邪的好东西。 这一举动激怒了紫袍老头,老头的脸色变得狰狞,凶狠地说道:「活人敢来这?你们真是作死啊!」 说完,老头皱起尖嘴猴腮的脸,眼中漏出一抹歹毒,他口中长啸一声,无数的黄皮子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喷涌而来,数以千计的黄皮子,摞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些黄皮子的眼睛和鼻子都是诡谲的鲜红色,嘴里却发出吱吱的声音。它们争先恐后的往楼上跑,离我最近的黄皮子,最多也就一步远,一股腥臊味充斥着鼻腔。 老头的嘴里忽然发出尖锐的声音,大喊一声:「饿了吧?吃吧,孩儿们!」 我心知黄家歹毒,这阵势分明是要把我们分尸而食!可事实证明,黄家的歹毒远远不止于此! 无数的黄皮子发起进攻,我的内心逐渐开始兴奋,我巴不得这样,我完全可以甩干膀子干了,这股窝囊气,我终于能出去了! 黄皮子的浪潮在不断上下翻涌,来吧! 见状,我抡起大印,直接拍在前面的几个黄皮子上,但出乎意料的事儿来了! 我只是想拿大印当板砖,压根没指望大印的法术,但这大印落在黄皮子身上,居然冒出一阵黑烟,大印只有在破邪祟的时候,才有黑烟出现,也就是说,这里的黄皮子,个个都是邪修! 既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那我就替天行道,来吧! 我手持大印,口中念决:「上方三清,听吾号令……急急如律令!」 然而…… 「我草泥马!」 我拎着大印就往上冲,大印所到之处,黑烟四起,而我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黄皮子源源不断地往里进,我凌空而起,直直砸下,大印在经文的加持下,威力扩数倍,玄虎传我的这一套崂山身法,被我用的淋漓尽致! 战斗在不断的升级,更多的黄皮子加入到正面战场,侧面也受到了不同的攻击,虞澜的背包没带出来,只靠着身上一些随身的药,暂时抵住黄皮子的攻击,我压根不能指着虞澜过来帮我,只能靠自己! 我逐渐感觉到力量的流失,我猛然醒悟,我单靠着这一口气,必然撑不了太久,单是消耗,我也抗不过对面! 可到了这个地步,退了就是死!道士终究是人,也终究是肉体凡胎,根本不可能熬得过这种人海战术。 一条尸山血海的路被打开,又被后面的黄皮子填满,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了,终于,我身上开始变得无力,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后一跃,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虞澜把我扶了起来,她紧张的看着四周,而黄皮子则很有默契的停止了攻击,楼下的紫袍老头桀桀地怪笑着,拿出手帕,嫌弃的擦擦溅在身上的血,他整个形态甚至有些妩媚,令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老头尖声地说道:「早就闻到你身上的道士味儿,可是你这样,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嘛。」 真是杀人诛心,这时候还不忘了嘲讽我。 老头掐着兰花指,迈着鸳鸯步,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老头说道:「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呀?嘿嘿嘿,黄家可找了你好久,怎么,这是想开了,来步了你那个死爹的后尘?」 我现在连握拳都费力,更别说反抗。老头嘴上不停,接着说道:「随便一激,就让你变得如此狂躁,道心如此不稳,你那狗师傅,是怎么教的你呀?嘿嘿嘿嘿。」 我心里一惊,后背涌出一股冷汗。 黄家的心计怎么深到这个地步? 我以为他是要用这些没成道的黄皮子淹死我,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胃菜,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激起我报仇的心理,直接毁了我道心! 老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强行坐了起来,愤愤地看着他,说道:「你不也就这些手段吗?」 老头面对我的不屑,没有丝毫恼怒,而是平静地说道:「我就这些手段,你不也没能躲过去吗?你杀了黄家这么多子子孙孙,你说,这是多大的仇呢?」 我心里暗骂一声,你黄家做事丧尽天良,没有你们不敢干的,现在我杀你们黄皮子,你说我跟你有多大仇? 老头还在持续靠近,我心里反倒没有太多慌张,我清楚的知道,已经到了这步,没有退路了,不如就此放手一搏,成就成了,不成,无非是一死! 我回头看看虞澜,我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把紫袍老头和虞澜都说愣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想抵抗了,我也不想死,活着太累了,我决定,只要你留我条命,以后成为为你黄家卖命。」 虞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老头子也是一脸的吃惊。 马上,老头走到了我眼前,一脸冷笑地说道:「我怎么不信你能放弃报仇呢?」 近点,再近点,终于,老头蹲了下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我。 我可怜巴巴的说道:「你不信,可以,我把师傅交给我的宝贝送给你,当成我的投名状。」 说完,我的左手伸进兜里,右手却悄悄地摸向了大印。见他没有怀疑,我定了定心,我铆足全力,大喝一声:「我草泥马!」 我左手拿起装鹅尿的瓶子,一点没浪费的全都泼在老头的脸上,而右手的大印正正好好拍在老头的天灵盖上,拍的老头猝不及防,两眼发直,眼看活不成! 这一下,我用尽了全力,紧接着,我大喊道:「柳无垢!」 战局瞬间转化,楼下的黄皮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领袖能瞬间殒命,更没想到我这么大的胆子!还没想到的是,身后突然出现的大蛇! 柳无垢大尾巴横扫开来,整个楼里充满了黄皮子的惨叫,这些没成道的黄皮子,确实扛不住柳无垢这一下子。 黄皮子果然是被毛戴角之物,心中没有仁义道德,现场表演一场树倒猢狲散。上面的人死了,这些人瞬间乱了阵脚,在一片混乱中,黄皮子如同潮水般褪去。 我身上开始冒出一阵阵的虚汗,兴许是后怕,兴许是脱力,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赢了! 这花柳巷,也该消失了,在阳间的时候为皮肉之所,死了以后,又为祸一方,这些亡魂也该寻一个好去处了。 柳无垢化成人形,在楼下四处巡视,生怕死灰复燃。 而我强行撑着身体,手持木鱼,再次念起度人经,又是一条接引大道,无数的亡魂顺着这条路去奔赴新的轮回。 只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这条路,这人便是紫鸢。 紫鸢有些沮丧,自己一顿忙乎,却落个这么个结果,没等来轮回,却等待了无常大鬼。 无常大鬼手里拿着木枷和铁链,徐步走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两位鬼差,连忙跪拜。 我说道:「清风观禅寂,拜见二位无常。」 白无常说道:「你辛苦了,只是,我们这次不是为你而来,而是她。」 说完,他指了指紫鸢。 我一脸不解,紫鸢则是一脸惶恐,身如筛糠一般的看着我……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六章:替天行道免费阅读. 第三十七章:阴司律法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深知被黑白无常带走的人,一定会经历极其严酷的审讯。我连忙说道:「弟子斗胆,我们今天能活着出来,紫鸢姑娘没少出力。」 黑无常冷哼一声,说道:「你只知她给你出力,却不知她曾多少次拘杀生魂!」 一时间,我也有点语塞,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白无常阻止。 白无常说道:「阴间律法公明,不会枉判。」 我一把拦在紫鸢面前,说道:「阴间律法,谁也没办法改变,对错自有公正,但我谢谢你,替这些亡魂谢谢你!」 说着,我对紫鸢深深的鞠了一躬,即使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刚才确实善良了一次,而她的善良间接的救了这些苦难的人。这鞠躬,不是为她,而是为了还未泯灭的良知。 一个竭力帮助我们的亡魂,却是拘杀生魂的凶手,世间的善恶好坏,又有谁说的清楚呢?. 正当我感慨的时候,虞澜拍拍我,小声地说道:「咱们把一个问题忽略了,这些人的尸骨,去了哪里?」 我愣了一下,说道:「都超度完了,尸骨也不重要了吧?」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那你怎么跟雇主说?雇主不懂超度啊,你拿不出证据,只能说明咱俩是骗子,别说赚不到钱,名声也臭了。」 得,应付完鬼,又要应付人。 鸡叫三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我嘬着牙花子,心里也犯愁,刚才我如果能拦住这些冤魂,多问一嘴就什么都能解决了。 眼下还是把土先填上吧,破坏路面,罚款确实不少。 这面填着土,虞澜忽然使劲的拽了拽我衣角,我回头一看,虞澜的表情有些惊恐。 昨晚天色黑,没注意到土地,如今光线好了,才看见,这地面里,镶嵌着满满的人身子。 所有人被七零八落的摞了起来,被黄土胡乱的包裹住,这不是土把人埋了,是用人铺了一层路! 黄家啊黄家,你家老祖可是名列仙班的正神,你们现在干的这些破事儿,真就不怕报应吗? 我示意虞澜抓紧联系发信息的人,尸骨也找到了,人也渡走了,剩下的事儿也就和我没关系了。 回到小卖铺,我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累,特别的累。疲惫至极,我衣服也没脱,躺在床上就开始睡。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晚上接着迎客。 客,没等来,等来了师爷。 师爷依旧是踏风而至,他见我漏出一抹笑容,满意地说道:「我就说我没看错人,这事儿你干得不错。」 师爷坐在椅子上,神秘的说道:「我这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我现在想的特别明白,好消息和坏消息,必然选好的,好歹对自己算是一种安慰。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好消息。」 师爷从怀里掏出一张铁券,说道:「你这次算是帮了地府的大忙,酆都大帝也知道这件事了,所以特别给你官升一级,封你为稽神司太守,方里所有的阴司驿站,你都有权调动,这铁券,就是你的证明。」 我恭敬的接过铁券,上书「稽神司太守字,可心中忽然有些感叹,什么是好员工?这年头能给领导擦屁股的,都是好员工! 我连忙跪谢师爷,师爷说道:「这还没完,以后呢,麻烦你的地方可就多了。大帝呢,也怕你出危险,特意呢,让我给你带件衣服,这衣服可抵刀兵,可御水火,必要的时候可救你一命啊。」 师爷说的语重心长,可他的脸上却写满了老奸巨猾。我确实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但师爷这一副吃定我的表情,我只感觉,地府的人不怕我死,是怕没人给他们办事。 我嘴上还是说道:「谢谢师爷的挂念。」 师爷说道:「还有最后一个礼物,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我一会帮你开了阴阳眼,以后你做事也方便些。」 话锋一转,师爷脸上变得凝重,说道:「好消息都说完了,到坏消息了。」 那话怎么说的? 对,安之若素。 索性,我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师爷看我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严肃地说道:「黄家,可把状告到地府去了。」 这事儿可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心一惊,说道:「他们告我?告什么啊?」 师爷一字一顿地说道:「告你不顾天道,乱杀无辜,坏人修行。」 我都快冤枉死了,我连忙解释道:「我杀的都是黄家的邪修,大印拍上去就冒黑烟,我那是替天行道!」 师爷伸出手,看着我,说道:「证据呢?」 一瞬间,我变得语塞,是啊,证据呢?怎么证明他们是邪修呢? 师爷继续说道:「你看,你自己也证明不了,现在让你拍死的黄皮子的阴灵,集体蹲在在大殿前哭,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判断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大声说道:「我帮你们办事,你们怎么还能不信我呢?」 师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我信你,但我信你没用,你跟黄家有仇,谁都知道,万一……」 我焦急地问道:「万一什么?」 师爷缓缓地说道:「万一你当时,真的乱了心性,一心只想报仇呢?」 我盯着师爷半天说不出话,心里越发的凉,不是因为不信我,而是黄家,下了一盘大棋,特别大的棋。 最开始,我以为黄家是要用人海战术搞死我,但后来我发现,它们是为了乱我道心。如今乱了道心也不是目的,而是为了让我留下把柄,从而挑拨我和地府的关系! 黄家的心计,恐怖如斯! 被我拍死的那个老头,地位不低,他的死,也在黄家的意料之中,黄家的心可够歹毒的了,为了给我下套,自家人都能下得去手。 我平稳了一下情绪,深深的呼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你说吧,黄家现在什么意思?」 师爷摆摆手,说道:「他们最多哭哭喊喊,铁刹山不敢对地府怎么样,可是,地府也同样不敢对铁刹山如何,我说的,你懂吗?」 我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我裂开嘴笑了一下,说道:「懂了,为了你们俩家不当敌人,牺牲我呗?」 师爷第一次拽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管别人信不信你,我信你,你是我选出来的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黄家现在不但说你乱杀无辜,而且还咬着地府用人不当,甚至怀疑上下勾结,这一阵,你就先别来地府了。」 我打断了师爷,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又给我升官呢?你自己不觉得矛盾吗?」 师爷顿了一下,说道:「阴司律法,奖罚分明。」 我有些愤怒地说道:「你少打官腔吧,师爷,你们不就是在表明立场吗?」 这次,轮到师爷语塞了。 此刻的我心中说不出是气还是怒。 和着我拿命给你们干活,你们居然觉得我是祸害? 你这是拿我当尿盆儿了?用的时候,我给你救急,不用的时候嫌我脏,你们真会玩。 想着,我苦笑着摇摇头,但什么都没说。不是故作深沉,是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师爷握紧我的手,说道:「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以后你有什么事,你找我,这是我私人的信物,以后有事,就扇三下,我感应到了,自然会来找你。」 说完,师爷居然把怀中的扇子给了我。 这下,也算是表明他的立场了。看着手中的扇子,我心中萌生对他的一丝感激,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起码我现在谢谢他,谢谢他选择相信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我。 师爷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有事就找我,下面的事儿,我给你顶着。」 说完,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了扔下一句话。 他说:「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语毕,他彻底消失。我望着窗外的浓重夜色,心塞不已。 本来吧,我睡完觉感觉身心挺舒服的,结果让这么个事横插一杠,搅和的心里乱糟糟的。 我思来想去,也没个好办法,琢磨着明天还是找师傅去吧,虽然我不想麻烦他,但有些事,终究不是我这个年纪处理好的。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想着该叹气叹气,该生活生活,毕竟谁都不容易,哭着吃饭的人才能笑着活下去。 想到这,我心里不由得开朗一些,只盼着和师傅碰面。 然而门却突然咯吱一声的,开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七章:阴司律法免费阅读. 第三十八章:四个赌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门咯吱一声开了,进来四个个子不高,脸色的发青的人,我闭眼睛都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调整下心态,搓了搓把脸,说道:「买什么自己看。」 这四个人中,有个像是领头的人,他佝偻着腰,一双手长的极大无比,可他走路的时候一蹦一跳的,显得他更为怪异。 他来到我面前,低声地问我:「有麻将吗?」 我搭眼看看这几个人,说道:「麻将?我给你看看。」 我一边走,我一边嘀咕道:「没想到这帮阴灵都开始追求文化娱乐了,看来下面的日子过的也是挺滋润啊。」 我拿出有点落灰的麻将,给了他们,他们看见麻将就变得笑嘻嘻的。领头的又说道:「快快快,给我们搬个桌子。」 我心里本来就有点烦,还被他们这么呼来喝去,心中难免有些情绪,我不耐烦地说道:「自己搬。」 这四个家伙见我这般敷衍他们,瞬间都变得阴气沉沉的。领头一咧嘴,带着怒气对我龇牙咧嘴道:「我说,我要麻将桌。」 我板着脸,不耐烦的把师爷给我的铁券摆在桌子上,一脸不在乎的看着他们,说道:「兄弟,你省省吧,你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三清像就在屋里,要不,我今晚就渡了你们?」 果然,这句话的威慑力足够强,这四个阴灵马上换上一脸讪笑的表情,领头的瞧了眼他们,随后谄媚道:「哎呀,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忙您的,我们自己操办。」 说完,这几个家伙吭哧吭哧的搬着桌子,坐在牌桌面前喜滋滋的玩了起来。 我看了半天,没觉得打牌有意思,倒是觉得这几个人挺好玩,准确的说,好玩中透露丝丝诡异,毕竟,打牌赢手指头的,估计没几个活人见过。 我杵着下巴说道:「你们什么情况啊?不去轮回就为了打麻将?」 这几个阴灵手上动作没停,领队有些懊恼地说道:「哎,活着的时候设局坑人,死了落这么个下场,我们啊,必须天天玩牌,互相赢身体器官,我坑了多少人,就得摘多少次器官,直到还完债,我才能轮回转世。」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家伙大喊道:「别动,天胡!」 「快快快,摘手指头。」 好家伙,四个赌鬼凑一起了啊。 我瞧他们这样,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们聊了起来。 我问道:「你们想的挺开啊,都这样了,还玩的有滋有味的呢?」 之前跟我耍狠的这位领头的,当下吧唧吧唧嘴,说道:「嗨,这不都是报应吗?乐呵一点,就不那么痛苦了。」 通常来说,生前坑人,下辈子投胎转世肯定是个驼背或者瘸子,而且死了以后,要把债还清了,才能轮回。可是别看他们现在已经死了,没有生命,但是拔他们的器官,他们依然会感觉到痛苦。 我觉得这人看问题挺透彻的,我便问道:「你怎么称呼啊?」 「麻四」 「死多久了?」 「三十多年吧。」 就在这种问答式的聊天中,一夜的时间磨光了。我感觉这个人就算变成了鬼,也还是很乐观,所以对他心中有些许好感。 鸡马上叫了,我伸了个懒腰,说道:「几位请回吧?再不走,真走不了了。」 说完,我重重的敲了敲手里的云板,提醒他们,我马上要做早课了,别让经文伤了他们。 麻四一脸堆笑着说道:「马上走,马上走。」 几个阴灵匆匆消失,我无奈的笑了一下,开始做起早课。 晌午时分,我回到了道观,师傅正在诵经说法,我安静的坐在旁边听,忽然觉得这种生活真好,天大的事儿有师傅给我扛着。可是啊,人也不能总这样不要脸,毕竟我也要学着长大。 师傅看我来了,略带吃惊的看着我,说道:「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回来干啥?」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师傅的声音,我特别想哭,就像是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看见父母一样。 我含着眼泪看着师傅,师傅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是不是想师傅了。」 我抽抽搭搭地说道:「没、没有。」 师傅一把推开我,翻着白眼问我:「那你哭个锤子?」 我把师爷昨晚找我的事儿和师傅学了一遍,师傅瞄了我一眼,扔下俩字:「熊样。」 说完,师傅就回到了客房。 我坐在客房内,愁眉苦脸地看着师傅,可他只是淡定的喝着茶,仿佛一切置身事外。 半晌,师傅才说道:「黄家的局,布的好大啊。」 我点点头,把我的分析和师傅讲了一遍,师傅挺欣慰的笑了起来,说道:「历练了一阵,确实是长大了点。」 师傅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你往后看吧,黄家对你的报复,已经不仅仅是打打杀杀了。」 我有点没太听懂,疑惑地看着师傅。 师傅继续说道:「你见过打猎吗?优秀的猎人,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进攻,而是会选择把猎物逼到死角上,这时候的进攻不仅成功率最大,而且对自己的消耗最低,最重要的是,这样打猎的快感是最爆棚的。很明显,黄家是把自己放在猎人的角度,而你就是那个猎物。」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能具体点吗?师傅。」 师傅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师爷没骗你,铁刹山确实不敢和地府怎么样,只要你长期给师爷办事,地府一定会保你无恙,黄家就是怕地府给你撑腰,才做了这么个局,这就是对你的围剿,破了你所有退路,最后再虐杀你,这就是黄家的目的。」 这一下,把所有的逻辑都串上了,所谓的茅塞顿开,应该就是我现在这种感觉吧。 师傅抬起眼皮,试探地说道:「有句话呢,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行吧。」 师傅接着说道:「黄家一定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你和地府的关系,而你这阵每天都在三清像旁边睡觉,黄天智的魂魄也在我手里,你的行踪,被保护的严丝合缝的,黄家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下面的话,不用我说了吧。」 我心一惊,师傅这话是另有所指,我将信将疑地说道:「您的意思是,有内鬼?」 师傅一副了然的表情,说道:「这种可能性极大,不然你怎么解释黄家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师傅又安慰我,说道:「你也别太在意,这事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绝对。反正,多个心眼终归是好的。」 师傅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心里不可能不犯嘀咕,我认真的回忆起身边的每个人,最长接触的就是柳无垢和虞澜,柳无垢救了我无数次,不可能是她,剩下一个,是虞澜,每次我陷入险境的时候,虞澜也都在身边,也没有理由是她吧? 想的我头都要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心中的怀疑,却是没有消散,反而愈加凝结成云,在心头挥之不去。 师傅拍了拍我,说道:「你在外面历练,会经历很多不可测的事儿,甚至下一秒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你没有精力去猜测,你能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说完,师傅满意的笑了一下,说道:「师爷也找过我,说你小子能耐挺大,做了不少地府不好做的事儿。」 我苦笑着点点头,说道:「为了积阴德嘛,也是没办法,被逼的。」 师傅说道:「我就说嘛,我的徒弟,错不了。来,正好,你替我跑个这地方,当历练了。」 我无助的抬起头,看着师傅,心想,你这是给我挖坑呢?我找你诉诉苦,结果你让我帮帮忙。 我把纸条接了过来,沮丧地问道:「师傅,你这是逮个蛤蟆得捏出淀粉啊,我都什么德行了,你还压榨我。」 师傅一拍我脑袋,说道:「瞅瞅你说的是什么屁话?赶紧的。」 这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谁是内鬼,这个问题不解决,后面的事儿更不好解决。 我看看师傅,又看看这个地址,心里寻思先去吧,或许,那里会有答案……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八章:四个赌诡免费阅读. 第三十九章:人皮撑子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路发呆地往回走,师傅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所谓前面有黄家,黄是猎人,而我是猎物,我经过这么久的努力,非但没有改变这种维度关系,反而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被动。 按照师傅的推测,当下可能出现了内鬼,如果继续这样,那我的日子不仅仅是前后夹击有了数不清的危险,更多是给我对明天的惶恐不安。 还没走到小卖铺,我远远望去,门口好像坐了个人。我疑惑的走了走了过去,门前坐的人,是玄慧。 玄慧微笑着冲我掐了个礼,说道:「今日过后,我便离开此地,特此再拜师兄,切莫怪罪不请上门。」 我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不会,不会,求之不得,屋里请。」 玄慧坐定,看着我的额头,说道:「几日不见,师兄的心事颇多啊。」 我暗自叹了口气,所谓家丑还不可外扬呢,我怎么能告诉他我的真实处境呢? 想着,我佯装淡定地说道:「嗯,没有吧?」 玄慧一脸淡然地说道:「师兄最近可要防着身边的人啊。」 我心咯噔一下,怎么连玄慧也这么说? 我笨拙的藏起眼中的诧异,尽量笑着说道:「放心,没什么事儿。」 玄慧说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几本经书,师兄当做纪念,倘若有缘,必将再见。玄慧,告辞。」 说完,玄慧略有深沉的看了眼窗外。 玄慧突如其来的告别让我有些猝不及防,明明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改变了? 玄慧匆匆离开后,一阵铃铛声由远及近,听铃声,来人是虞澜。 虞澜大咧咧的进来,嘴里还是叼着根棒棒糖,模样还是那个邻家女孩的造型,但我始终感觉自己对她有一丝丝介怀。我一方面知道她是我生死相依的战友,一方面又不断想起师傅和玄慧的话。 说到底,是我狭隘。可人就是这样,相逢乱事,经历的多了,又怎么会不疑神疑鬼? 当下,我有些僵硬地笑着,说道:「你今天这么闲啊?」 虞澜笑嘻嘻地说道:「你怎么啦?干嘛一脸吃屎的表情?」 怕被对方看穿心思,我强扯起嘴角敷衍道:「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虞澜疑惑地说道:「好奇怪哦,虎撑一直在响,到你这就停了。」 没等我回话,虞澜笑嘻嘻地说道:「快走,本小姐今天心情好,请你吃顿饭。」 一路机车飞驰闪电,到了饭店,我依旧是有些提不起情绪。毕竟心事这种东西嘛,肯定是藏不住的。 见我魂不守舍,虞澜死死地盯着我,说道:「不对,你心里肯定有事。」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虞澜不依不饶地说道:「道士撒谎可是要下地狱的,你快说!」 我刚准备全盘托出的时候,一阵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让我过去!」 我一回头,说话的是个拄拐的中年男人,这男人脸色蜡黄,身形单薄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要了他的命一般。他紫色的嘴唇上布满不规则的裂纹,本来饱满的福寿宫,被一股深深的黑气笼罩着。看这人的面相,这辈子就算没大富大贵,但绝不至于活的病恹恹的。 按卦象上说,这叫「面笼死灰,马上西归」但我仔细看看,这黑色中,居然渗透出若有似无的幽绿色。 我正看着这人发呆,他直愣愣地继续说道:「我说,我要过去。」 阴仄的声音让人甚觉诡异。 我连忙闪开身子让他过去,可他眼神中没有活人眼中的灵动,而他肩膀上的阳火,也不怎么明显。 这个古怪的男人成功的引起我的注意,虞澜腰上的虎撑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引得店里所有人的注意。 虞澜脸上有些窘迫,手忙脚乱的摁着虎撑,强行控制下来。 这诡异的男人沙哑着嗓子说道:「老板,三只烧鸡,半斤烧酒,只要小米烧。」 说完,他豆大的眼睛看向老板。 老板小声地问道:「你一个人,能吃完三只吗?」 这男人把身子侧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我吃东西不给钱吗?」 这一句话,给老板怼的也无话可说。 这男人一侧身子,我才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喉咙好像没动,反而肚子一直在动。 我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好奇了,我在打量他的时候,他突然把目光甩到我身上,我尴尬的低下头,接着吃饭。 如果说,一个人饭量大,或者酒量好,这绝对算不上诡异,但一个眼中没有光,直愣愣的看着白墙的人,三口吞掉一只烧鸡,三只烧鸡转眼消失,桌子上连骨头都没有,这就足够诡异了。 男人吃完烧鸡,又端起酒壶,吨吨吨地就往下灌。这下,整个屋里的人都在盯着他看,而他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两眼直盯着前面的白墙,毫无反应。 我看看时间,外面的阳光还很刺眼,基本排除鬼上身的可能性,可我又解释不通这个男人的举动。 出于职业的敏感,我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了,虽说我现在也是满身的虱子,但也要帮别人挠挠痒痒。道士嘛,干的不就是舍己为人的事儿吗? 可我这么唐突的直接问,绝对会被人当成精神病。眼看这人吃完了转身要走,我急中生智,一把拽住他的手。 他的眼神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木讷的转过头,呆呆的盯着我。而我拽住他的手,他的手是热的。这种温度,既正常,又诡异。 这种温度,首先排除了是鬼上身,可仔细感受一下,明显感觉到,这人手心滚烫,手掌周围都是冰凉,两种温度加一起,才出现了温热。 我藏起眼中的疑虑,笑着说道:「我看你,也是好久没吃饭了吧?你饭量这么大,估计也没吃饱,我朋友想请你再吃点饭。」 我生怕他拒绝,没歇气地说道:「来来来,老板,再加三只鸡,算我这桌的。」 说完,我拉着他坐了下来。 虞澜对着我又是挤眉弄眼又是踩我脚,小声地说道:「你干嘛啊?我赚钱也不容易的。」 也来不及解释,我使劲挤挤眼睛,没说话。 趁着鸡肉没上桌,我端起了啤酒,说道:「来,咱俩喝一口。」 我假装脚下一滑,趁机扑在他身上,按照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要躲开,可他毫无反应,任我直愣愣的扑了上来,躲都没躲。 这一扑,我是为了探探他的鼻息,也想试试他的心跳。这一试,我便感受到他冰冷的鼻息和急速的心跳。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僵硬地说道:「不好意思啊。」 说完,我用余光看着他的肚子。 他木讷地说道:「没事。」 果然,他说话的时候,肚子里一直在动,像是孕妇的胎动! 烧鸡上来以后,又是一阵风卷残云,男人吃完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木讷的离开了。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只觉得不能见这男人这样继续下去。这人福寿宫的黑气越开越浓,不管怎么样,既然让我碰上了,那我就要管管。 我拉着虞澜就往外走,虞澜一脸不解,匆忙的结完账。出了饭店,我俩一直在这男人后面跟着。 这人走路的姿势太怪了,像是要分娩的孕妇挺着肚子,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阳光逐渐变得暗淡,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我俩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 终于,他停下了,停在了一片废弃的工厂,后背冲着我俩,手在肚皮上忙乎着什么。只听一阵吱吱吱的声音传入耳边,这声音令我浑身一颤。 卧槽,这声音,是前几天刚刚跟我打过交道的玩意! 又是黄皮子! 突然,这男人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咣当一声,震起一片灰土。男人的脑袋歪在一边,空洞的眼睛同我的双目迎面对上。这下,我看把眼前的景象看的更加清楚了。 至今,这男人眼神中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的肚子上,赫然敞着一个空荡荡地洞。 一个从嗓子眼到肚脐眼的大洞! 而另一边,三只黄皮子从他的身体里叽叽喳喳地蹦了出来,不用想,这男人的内脏肯定是被吃干净了。 这下,我瞬间明白了。这三个黄皮子,分明是把这人当成了人肉雨伞,披着人的皮囊,干着苟且的事儿! 瞬间,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了,我恨的牙根直痒痒,真是没有王法了! 怒从心头起,我刚要冲上去替天行道,电话铃突兀的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虞澜!」 虞澜? 虞澜,不就在我身后吗?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三十九章:人皮撑子免费阅读. 第四十章:真假虞澜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见手机上「虞澜」两个字的时候,我头皮瞬间发麻。 顿了顿,我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这位虞澜,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端倪。 我心中疑惑,但手机的铃声依旧急促地响,而对面的三只黄皮子闻声转过头,豆大的眼睛盯着我。半晌,它们突然笑了。 这他妈,畜生还会笑!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大印,却发现我没带! 出师不利啊。 我正懊恼,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然而不等我有所作为,这三只畜生居然嗖的一下,转身就不见了。 这下,身后的虞澜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说道:「你想啥呢?接电话啊。」 她这么一撞我,我反倒回过神来。 这虞澜就在我身后,那是谁顶着她的名字在给我打电话呢? 近日诸多怪事,我又不敢让身边人看见这通电话,因为,我身后的虞澜,不一定是谁。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铃声戛然而止。我握紧了手机,正要敷衍身边人,然而静谧的空间下,「铃铃铃」的电话又一次不要命的响了起来! 这他妈的! 我刚要找个借口去一边听电话,然而虞澜似乎被这铃声扰的心烦,上来就要抢手机。 她不满地说道:「不接就赶紧挂了,烦不烦啊。」 虞澜越是这样,我越是怀疑,她这人脾气暴躁不假,但她向来还是很有礼貌的,不会做这么唐突的事儿,也不会这般沉不住气的抢我东西。 我咽了咽口水,冷汗逐渐从额头上流下来,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这时候,能帮我的,只有自己。 我在短暂思考以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谁也不信,只相信自己,既然分不清真假,那就都按假的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彻底安全。 我蹙了下眉头,隐藏起心中的怀疑,反倒是平静的扭过头看向虞澜正色道:「咱们先办正事吧。」 说着,我把目光投递向躺在地上残破腥臭的人皮上。 这下,虞澜皱着眉头,没说话。而我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决定让虞澜走在前面。她倒是没吭声,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后向前带路。 举目望去,这工厂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锈迹斑斑,这些巨大的钢铁建筑,在初夜之时,仿佛一个个吃人的巨兽,远远的望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风吹过建筑,发出尖锐的风啸声,更让气氛凝结到冰点,这时,我身后一个钢铁罐子里,传出了阵阵孩子的嬉笑声。 难不成是孩子在这地方捉迷藏? 这个想法一出现,立刻被我坚决的否定了。 去他妈的,这地方刚刚那么邪性,怎么可能有孩子来这边钻罐子玩。 我小声了喊停了虞澜,试探性的敲击铁管,铁罐里的笑声瞬间消失了。 虞澜谨慎地看着我,说道:「怎么啦?」 我疑惑地说道:「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话音刚落,罐子里的嬉笑声又开始了,这下,虞澜也露出有些恐惧的表情。 她小声哆嗦道:「这里面,什么情况?」 我倒是没理她,只是走向远处转了个弯,这下铁罐子的全貌都被我悉数看清。这铁罐子唯一的入口就在顶部,而这附近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在黑夜中,看见三个豆绿的眼睛快速跳动! 稳了稳心神,我脚步轻声的超前靠近,视线清楚了,看的也就清楚了。我才发现,这快速奔跑的,正是刚才消失的三个黄皮子! 是这三个畜生! 这下,我也不慌了,所谓新仇旧恨一波聚齐,反正我就一条烂命,老子还真就不怕它们了 我抱着肩膀冷眼相望,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三个畜生要吹的什么妖风! 三个黄皮子有着不符合常理的弹跳力,数米高的铁罐子,一下就蹦了进去。而它们一进去,里面的嬉笑声马上停止了,四周死一样的寂静。 不一会儿,三个穿花棉袄的孩子,挂着纯真的笑容,打闹着从从铁罐顶部一跃而下。这铁罐子至左右,这帮披着人皮的畜生,玩的花样还挺多。 我仔细一想,这么高的铁罐子,我肯定是上不去了,不如跟着这几个「孩子」。 于是,这几个孩子一路打闹嬉笑的走到最繁华的夜市,我在后面拉着虞澜一路尾随。 这个时间,夜市的人太多了,跟着几个孩子的难度也变高,我时不时的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在后面张望,却只能若有若无的看见几个孩子的身影。 他们在路上,只要看到带着孩子的大人,就悄悄的跟在后面,三个孩子面带稚嫩的孩子分工明确,红衣服的女孩儿拿着镜子和眉笔,绿衣服的孩子手里拿着锃亮的刀片,黄衣服的孩子负责死死的跟着。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 我眉头一皱,正要冲上去,却被虞澜一把拉住。 「别急!」她轻声说道:「这里人太多,不方便下手。」 见状,我也只能点头作罢。顺着前方看去,却发现被黄皮子替换掉的孩子,他的眉眼处有着若有若无的死气。 而当黄皮子改变容貌以后,会大喊一声「妈妈」,趁着大人回头的功夫,它们把自己的小手塞进大人的手里,而原本的孩子也消失不见,脸上只留下两个流血的空洞。 原本的生者褪去人皮,只留下影子,不知所措的站在人群中央。 此刻,我心里又疼又惊。 这帮畜生! 虞澜拉了我一把,问道:「要不要动手?」 我说:「这不仅仅是黄皮子的事儿了。」 「什么意思?」虞澜愣了一下:「你是说,这里还有其他邪物?」 我皱紧了眉头,沉声道:「是画皮鬼。」 画皮鬼,又叫剥皮鬼,喜食孩童的心肝,它们在夜晚,寻找自己的猎物,吞其心脏,然后剥下皮,缝在自己的身上。 而我眼前的这个画皮鬼,道行极深! 普通画皮鬼,不敢出现的人多的地方,人身上的阳气,足以让不属于他们的皮肤溃烂,而且剥皮、缝皮,是个精细活儿,他们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道行可见一斑! 眼下,我必须抓了这群恶鬼,不能再让他们为祸一方! 可我身上什么法器都没有,我现在贸然上去和几个畜生打架,我肯定被当成神经病。 正在我焦急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瞥了眼虞澜,此刻她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光景看,不知在那琢磨着什么。 虞澜的性格可以说是嫉恶如仇,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全听我指挥呢? 这下,我心中有了判断和打算。 我假装追赶这几个孩子,脚步故意加快,可虞澜似乎并不着急,她似乎知道我一定会去追,反倒是顺着我的举动而做出反应。 一股冰冷涌上我的心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今晚的一切行踪,岂不是都在某个人手里掌握着? 而远方,是不是有一个大口袋,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我去钻? 这时候,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这他妈的,又来!」我暗骂一声,掏出手机一看。 草,又是虞澜! 我加速脚步,躲在人群当中,偷偷的看着前方少女的身影,她的手里并没拿手机。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两个选择,选择接电话,或者和虞澜坦白。 反复斟酌后,我选择前者,不接电话,就永远被动! 所以,爱谁谁,老子接就是了! 我鼓足勇气,瞪着眼睛,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摁下了接听键。 对面传来虞澜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啊?救我啊!」 我心头一颤,缓缓地说道:「你在哪?」 「我在安阳路!」 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可没等我接着说话,电话里就是一片盲音。 这安阳路,就是师傅给我的地址! 这可怎么整?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章:真假虞澜免费阅读. 第四十一章:邪祟勾结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所谓孤身涉险,从来不是明智的选择,单刀赴会也是无奈之举。眼前,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只有孤身赴约! 我想了一下,跑回虞澜的身边,说道:「我师傅找我有急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虞澜一脸的怀疑,说道:「道观能有啥事啊?」 我装作着急的样子,说道:「哎呀,几句话说不清楚,你先回家吧,我回来找你。」 虞澜突然急了:「那画皮鬼在前面和黄皮子勾结,你也亲眼看到他们祸害人命,一句道观有事儿,你就走了?」 「卧槽,我真着急,那是我师傅,跟我爹似的!」我紧接着又问道:「你车呢?我着急。」 虞澜愣了一下,颇有埋怨道:「你也没驾驶证,给你开不了,还浪费我油钱,你自己打车吧。」 这下,我瞬间明了,但我只是暗自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撒腿就跑。 这一次,我是真的着急了! 因为,给我打电话的,是真的虞澜! 别问我为什么,我俩出来是骑的她那辆贼拉风的机车,两个轱辘的东西,谈何开车呢?况且,真虞澜从不让我碰她那辆宝贝车,生怕我给糟蹋了。 而面前这位,几句话之内她便彻底暴露了自己,可我现在无瑕顾忌她到底是谁了,虞澜那面的危险,是真的。 仗着身体素质好,我一路连打车带狂奔的赶到安阳路,马上快到的时候,却接到了师傅的电话。 师傅焦急地说道:「我让你去的地方,你去没去呢?」 我呼哧带喘地说道:「马上到了,咋的啦?」 师傅焦急地说道:「别去,千万别去,快回来!」 我心里冷哼一声,这是反复给我下绊子啊,这人啊,也未必是我师傅。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还是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嘴上应付着,腿上却加快了速度。 但我又觉得不能这样莽撞,于是我为了印证这件事,主动的给师傅拨回电话。 电话一端,师傅听我气喘吁吁,低声地说道:「道士确实是能结婚,但我劝你别乱搞。良家妇女也就罢了,但你要是走街串巷的乱搞,染了什么埋汰病,对道观的名声不好,真出事儿了,别提我。」 我一听这不正经的话,心头一暖。 这他妈才是我师傅呢! 于是我电话一挂,撒腿接着跑。 夜色朦胧,迎面冷风一吹,令我脑子愈发清明。 我知道,按照虞澜泼辣的性格和不凡的本事,一般的事儿不会向我求救,能让她害怕的东西,必然不是善茬。 要说救兵,能相信的就是师傅,但距离太远了,来不及了。 正没有着落的时候,胸口的一个物件,硌了我一下,我不耐烦的拿出来这东西,是块铁疙瘩。 这东西? 我眉头一挑,这东西让我眼前一亮! 有救了! 当初师爷特地交代过,这铁券,能调里之内所有驿站的司命,这些人,是眼前能救急,且能相信的人! 多了不说,开干! 于是我按照师爷给我的方法寻找这些司命,而铁券冒出黑紫色的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我一路举着铁券,继续加速奔袭! 终于,第一个司命出来了,第二个、第三个…… 方圆内七位司命都到齐了,七位司命见面掐诀拜礼,但我来不及客套,只能继续跑! 终于到了安阳路,可安阳路这么大,去哪找人? 我正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安阳路所有的路灯都黑了,只留下一盏灯光,而虞澜被绑在路灯杆上,而几十只黄皮子在她身下爬来爬去! 这场面! 我心头一凛,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上去就是一顿乱拳。虽然我没带大印,盖不了它们,但几十只不成气候的黄皮子对现在的我来说,真不叫事。 而在这里,我居然又遇见了那几个孩子,也就是那几个画皮鬼! 我心头一怒,正愁找不到你们,你他妈自己上门了! 但这几个黄皮子身法明显灵活很多,像是故意捉弄我一般,在我脚边上蹿下跳,豆绿色的眼睛冒出阵阵贼光,我在一个畜生的脸上,居然看见了嘲弄! 可,被绑成粽子地的虞澜,为什么嘴角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正诧异,又被黄皮子缠的心生厌烦,而眼前的虞澜居然诡谲地笑了起来,我心下一凉。 只见她笑的越来越猖獗,随手一用力就挣开了绳子,她用眼神示意我看看后面。我顺势而看,又一个虞澜正悬在空中,被黄皮子当成了自由落体玩! 怎么这么多的虞澜! 当下,我脑子忽然变得很乱,一瞬间失去了对事物的判断能力。可我并不怕,毕竟有司命助阵,一切都稳妥的很。 我正琢磨是正面应敌还是转身就跑,那被绑在路灯上的虞澜却现出原型。 她模样冷艳,却冷笑着说道:「你还挺难抓,能让我黄天娇亲自出马的人,不多见啊。你别用那个眼神看我,你是觉得你很聪明吗?聪明的话,你会在这里吗?」 此时,身后传来虞澜大喊声:「快走啊!」 我压着心头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为了引我上钩,你们还真舍得费力气。」 黄天娇捂着嘴,娇笑着说道:「我得看看是哪家好汉,能让黄家这么大动作,现在一看,不也是个普通人嘛?不过,你能躲过我第一个计划,也还是不错的呢。」 此刻,这几个画皮鬼,正在黄天娇的身后叽叽喳喳的叫着,我瞬间清醒明了。 这黄家和画皮鬼分明就是害人勾结! 我有些讥讽地说道:「你们黄家好赖不济也是数一数二的地仙儿,跟恶鬼勾结,真是脸都不要了。」 黄天娇连忙伸出手,说道:「我的乖乖呀,这话可不敢乱说呦,我们黄家就是一群被毛戴角的动物,自己摸索门道修行。不像你们,有师傅教,还不会被人随便打死,是吧?」 「你!」 见我满身怒意,黄天娇眯着眼睛看着我:「你说我们和恶鬼勾结,这可是个天大罪过,万万不敢的,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我可是要参你一本污蔑之行呢。」 我狠狠的啐了一口,说道:「恶人先告状你玩的是真溜啊!」 黄天娇忽然笑了起来,且笑声越来越大。我知道这是黄家的手段,我努力稳住道心。我知道不能慌,可我小瞧了黄家迷术的威力,黄天娇不断地在我耳边笑,笑的我心烦意乱。 终于,我忍不住了,我大喊一声:「去你妈的!」 什么也不顾了,我现在除了想救人,就是想杀人! 我乱起拳头,直奔黄天娇命门,黄天娇飞身,靠着诡异的身法,无数次躲开的我攻击,趁我不备,一脚踢到我的后腰上,我趔趄着趴在地上,这一下不疼,但侮辱性极高。 黄天娇靠着这个套路,戏耍了我无数次,我一面担心虞澜,一面防着黄天娇,我心里的火,也燃烧到了极致! 我脑中一醒,忽然想起来,玄慧的教我的请神术没地方用,正好,今天我就拿你们试试刀! 我稳住气息,靠着记忆力念着咒语,片刻之间,天空中没有征兆地来了一大朵乌云,乌云里轰隆隆的响。 我得意的笑了,我就不信,正神还治不了你们这几个邪祟! 果然,一个模糊的身影开始逐步走来,这人看不清影子,只能听见他瓮声瓮气地说道:「何等邪祟胆敢放肆?雷部正神邓伯温在此!」 我心中瞬间有了底气,也愈发得意,口中念着《御神决》直直的向对面黄皮子杀了过去! 正神果然是正神,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战斗正酣之时,身后响起一声如同炸雷的声音! 「禅寂!」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一章:邪祟勾结免费阅读. 第四十二章:邪门歪道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转头,师傅不知何时出现,他站在背后,怒目圆睁的看着我。 这一嗓子喊的我一哆嗦,对于师傅的敬畏是刻印在骨子里的,这一下,我也直接泄了力,无力继续念咒。 这下,正神瞬间消失,周围的司命目瞪口呆的让开一条路。 黄天娇倒是淡定,扭着莲花步走了出来,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都惊动了慕云真人,小女子可真是有幸呢。」 她这边说着,却不忘对着师傅抛媚眼。 师傅不理会她的媚术,转头对我怒喝一声:「你给我滚过来!」 我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突然来了,又为什么如此震怒? 我小步挪到了师傅旁边,师傅冷瞪着看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我从没见过的冰冷。我反应不得,只觉得一巴掌狠狠的扇在我脸上,打的我眼冒金星。但我也不敢忤逆师傅,只能一言不发的站到师傅身后。 那巴掌极重,可见师傅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师傅咬着牙,又很客气地说道:「难得一见的黄天娇亲自出手,贫道,也三生有幸。」 话虽然讲的客气,但我能听见师傅咬牙的声音,可见他有多愤怒。 黄天娇一伸手,跑来两只黄皮子,恭敬地趴在地上。黄天娇毫不客气的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说道:「孩子不懂事,家长来了,那咱们就跟家长谈谈吧。」 师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慢慢地说道:「没什么好谈的,有,也是家事,与你无关。」 黄天娇笑了几声,说道:「您可真会说笑,您看看,我家死了多少人,这账,怎么说平就平了呢?」 我在一旁怒声说道:「放你妈的屁!一窝子邪修,死了也该!」 黄天娇一点没生气,而是拎着几只黄皮子,一脸心痛地说道:「你看看,这几个孩子,就在这围着电线杆子玩,怎么就成了邪修呢?」 说完,黄天娇一脸戏谑的看着我。 我气的后脑勺都刺挠,黄家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不是盖的。 我回头指着跟我一同来的七位司命,我恨恨地说道:「来,你问问他们,这堆黄皮子是不是邪修!」 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七位司命居然一致的摇摇头,我第一反应,他们也不是真的,可下面的事儿,更让我目瞪口呆! 第一位司命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们当时来到这,确实是只看见一堆黄皮子围着电线杆子转圈,也、也确实没干什么。」 我瞪着眼睛看看几位司命,又看看师傅,最后把目光放在一脸奸笑的黄天娇身上。我现在浑身是嘴说不清,怒极反笑的我,冲着黄天娇说道:「高啊,玩的高啊。」 黄天娇还是那副表情,笑着说道:「承让,承让,人证物证都在这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把手一指,说道:「你绑了虞澜,是什么意思?」 黄天娇两手一摊,说道:「你说话可要负责,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绑她干吗?我看见她的时候就这样,她这是中了蛊,我们黄家是在救她,你别倒打一耙!」 黄家说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虞家世代行医,还能中了蛊? 扯淡一样! 我冷笑着问道:「中蛊了?那你说说,是什么蛊?」 黄天娇暧昧的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当然是情蛊了。」 虞澜以前跟我说过这东西,所谓情蛊,有两种,解开的方法也不一样。 第一种,有些歹毒,是为了拴住另一半,一旦有一方出轨,马上蛊毒爆发,解这种蛊的最好方式,就是压根别出轨。 第二种,则很温和,以前的苗家女子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和情郎对山歌,面对朝思暮想又不能得到的人,自己就会服下这种蛊,而解蛊的方式也很奇特,只要说出心,很好,我谢谢你黄家。」 黄天娇脸色忽然变冷,说道:「光谢谢,可不够,剩下的账可怎么算呢?我如果没看错,你学的可不是正统的道术。」 我感觉黄家现在就是一块滚刀肉,什么话都说的出口,我学的不是道术是他妈啥? 黄天娇接着说道:「你师傅就在你身后,你问问他,请神是正统的道术吗?或者,你跟你师娘学的本事?哈哈哈!」 师傅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被对方气的浑身直哆嗦。 我正要反驳,师傅却猛地伸出手,一巴掌就扇在我脸上。那重重的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到我脸瞬间就肿了,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打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大嘴巴子像雨点似的就往我身上拍。 师傅这面打我,黄天娇那面一脸看戏的说道:「堂堂清风观,居然教徒弟邪门歪道?莫不是清风观也是邪祟之地!」 师傅怒吼一声:「闭嘴!清风观从来一身正气!」 黄天娇不依不饶地说道:「你没教,那你这是收留邪门外教咯?」 师傅被气的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揍我,从最开始的扇嘴巴子,到全身范围的攻击,但击打的力量,反而没那么强了。 一顿暴打之后,师傅直接给我摁在地上,趴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跑!别回头!」 说完,师傅一脚直接踢在我腰上,在后面大声地说道:「为师今日收你道号,去你道籍!清风观再无你位置!逆徒!」 我踉踉跄跄我往外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才明白黄家真正的意图! 黄家真不愧是以智闻名的地仙儿,好一出离间计! 从最开始,让地府不敢护着我,现在又想办法让我离开师门,但我是真的冤啊。而且,我现在十分不解的一点是,为什么请神就是邪魔外道? 一路走走停停,我也不知道去哪,反倒是坐在马路牙子上想了半天。可能,只有小卖铺是我最安稳的家,我自己也知道,师傅不是抛弃我了,而是这个局面,我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远离师门,对谁都好。 至于我现在的心情,说沮丧,也有点,更多是觉得窝囊吧,费了一大堆力气,最后落这么个结局。 我一路走回小卖铺,刚进屋,门就被撞开了。 我不耐烦地说道:「要干啥啊?疯了啊?」 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回头一看,是麻四。 麻四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你干啥去了?我们都没地方打麻将了。」 我实在是心烦的很,有些蛮横地说道:「滚滚滚,别在这烦人。」 麻四脾气也是好的很,还是嘻嘻哈哈地,凑到我身边说道:「你看你,多大的事儿,给你愁成这样?」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跟你说,你懂啊?」 麻四一下瞪起了眼睛,忿忿地说道:「你别小看我啊,我活着的时候,也好几百个小弟呢,大事小事,啥事摆不平啊?」 我实在是不想多说话,只是摆摆手,说道:「赶紧的,你不要打麻将吗?快去吧,别在这烦我了。」 麻四见我实在不想说话,转身就走了,跟着那三个难兄难弟接着打着麻将,我坐在柜台前,不自主的开始叹气。 麻四停下手上的麻将,轻声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啥,你不说我也不问,你看看我们哥儿四个,死了三十多年,天天互相薅手指头,谁不疼啊?我估计啊,再有三十年才能轮回,谁都不好过,你又何必这么纠结呢?」 我看看麻四,麻四虽然是鬼,但眼神中还是有点善良的。他说的对,谁都不好过,各家有各家的苦,他们盼着轮回,我盼着活命,某种意义上说,我俩是一个命运。 麻四接着说道:「我活着的时候,有句话,叫啥来着,对,关关难过关关过,夜夜难熬夜夜熬。」 我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到底想说啥?」 麻四也不客气,直接坐我旁边了,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世界上,有问题,就有答案。」 说完,他认真的看着我。 这句话算是彻底给我整笑了,我说道:「你他妈一个赌鬼,你跟我装哪门子哲学家呢?」 麻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说道:「我跟你说,以前我当大哥的时候,经常有小弟背地里搞事情,一开始我也生气,后来就觉得自己失败,再后来,我发现,所有的问题都有源头,不管啥事,你找着源头就好办。」 不得不承认,麻四这几句话确实在理,我半认真的问道:「哎?那我问你,离间计怎么破?」 麻四诡异的一笑,把头凑到我耳边……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二章:邪门歪道免费阅读. 第四十三章:南洋邪术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把头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将计就计。」 我疑惑的抬起头,说道:「你说详细点。」 麻四一拍大腿,直接站了起来,摆出大哥的姿态,扒拉着手指头跟我说了起来。麻四一段吐沫横飞的演讲,就最后一句有用。 他说,对方跟你离间计,你就先将计就计,紧接着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下,我看着这个赌鬼却不得不承认,麻四还真有点本事,起码看问题很透彻,我心里暗自感叹,果然啊,有文化的流氓最他娘的可怕。 麻四一脸得意的看着我,说道:「你看,是不是醍醐灌顶了?」 我点点头,笑了一下。 麻四嘿嘿一笑,说道:「那你答应我个事儿呗?」 「啥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后我能不能带着我几个朋友,一起过来打麻将啊?」 我一拍脑门,说道:「你这算计的本事,能不能改改啊?大哥,你现在是鬼,不是做买卖呢。」 但我回头一看麻四的笑嘻嘻的表情,算了,我摇摇头,你在这给我盯一会。」 我突然进屋,是因为我想起了玄慧给我的那块红布,既然说请神是邪术,那这块红布里包的东西,就很值得研究了。 我拿起这块红布,犹豫了一下,心一横,开! 然而下一秒,待我看见这里面包的东西后,我差点吐了出来。 这他妈,是一具黝黑的婴儿骸骨! 如今,整个尸体已经风干,胎盘干干巴巴的背在这死孩子后面,远远看去,像是…… 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婴儿骸骨,心中惊愕这东西居然有些像神像后面的圣光环。 怎么会这样? 我忍不住朝后退去一步,心中却忍不住可怜这个孩子。 可怜啊,这孩子不知道死了多久,又被制成这个样子。 可转念想到自己自己每天给它喂米汤的样子,属实是恶心的不行。 我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起码在我的认知里,正统的道教,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 我愣在原地,实在想不明白玄慧到底是个什么人,他给我的《正一经》也确实是道家的咒语,可怎么就出现了如此恶毒的东西? 但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天要亮了,我就一直在三清像面前坐了一夜,脑中思绪万千。 待天亮,我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趿拉着拖鞋走到外屋,对那些赌鬼懒塌塌地说道:「差不多就撤了吧。」 麻四笑嘻嘻地说道:「马上,马上,这就走。」 麻四这一众人走了以后,我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做早课了,手上云板一响,电话铃突然响了一下,我斜一眼,是师傅发来的短信。但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他说关门,我马上到。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要是放在以前,我铁定怀疑,但是,放在现在,我都懒得怀疑了。 反正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是师傅,那最好,是黄家人,那就打。 我把大门关上,在屋里静静地等着,不一会,门外响起一阵《清风决》,这是我入门学的第一本经。听到这,我心里暖了一下,真的是师傅。 推开门,师傅背着手走了进来,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他的眼中里布满了红血色,嘴唇也变得干涸。 我有些愧疚地看着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师傅轻叹一口气,说道:「你来。」 我刚走过去,师傅脸色一变,从身后掏出一把笤帚,对着我劈头盖脸地就开始抽。 我心一铁,脖子一梗,说道:「今天我就不躲了,就当让你发泄了!」qs 师傅直愣愣的看着我,手中地笤帚猛的挥起,啪啪地抽在我身上。从最开始火燎燎的疼,到最后开始变得麻木,师傅终于停了下来。 师傅把笤帚一扔,双目低垂,平静地说道:「你觉得我在发泄,对吗?」 我小心地点点头。 师傅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事儿不怪你,这么早把你放下山,我也有责任。我打你,也不是什么发泄,你已经摸了邪门歪道的门,我得用笤帚给你抽干净。」 我仔细看看这笤帚,就感觉眼熟,这不就是我当时在山上打扫三清像时候用的笤帚吗? 师傅用力的搓搓脸,一脸忧愁地说道:「长话短说,你跟我学学,你到底跟谁学的这玩意?」 我把那块红布给师傅拿了出来,我呶呶嘴,说道:「你看这个,师傅。」 随后就把玄慧的事儿和师傅学了一遍。 师傅有些懊恼地说道:「我教了你各种功法,唯独忘了告诉你正神不上身!」 我小声地说道:「师傅,道士不能请神吗?」 师傅翻了个白眼,说道:「你网络看多了吧?道士也是人,凭啥你动动嘴就能请得动正神啊?那是你爹啊?」 我还是有点不服气,说道:「可是,我那天就是请到了啊。」 师傅狠狠的呸了一下,说道:「请个屁,还雷部正神,雷部三十六路元帅,哪个能随便下凡?正神从来不会上谁身,都不知道是哪个山猫野兽成了气候在这装神仙呢!」 说完,师傅拿着手里的红布,激动地说道:「这是妥妥的南洋邪术,这养的是鬼童子!」 师傅看看外面,语速变得有些快,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记住了,你现在和清风观没关系,我不是抛弃你,黄家现在咬死清风观教邪术,真要弄到城隍爷那去,肯定要收了我的箓。这东西一收走,我就不算道士了,你有啥事,我都帮不了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说完,师傅小心翼翼的看看窗外,转而急匆匆的出了门。 师傅刚走,柳无垢的神位有了一丝丝变化。柳无垢毫无征兆的出现,吓了我一跳,我生怕是神位再出什么乱子。 柳无垢轻笑着看着我,说道:「你干嘛呆呼呼地看我?我呢,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我苦笑一下,心想,我都这个德行了,还能有啥好消息值得开心? 柳无垢坐了下来,认真地说道:「这话要真说起来,我得感谢你。」 我狐疑的抬起头,问道:「你谢我?谢我什么?」 柳无垢得意地说道:「谢谢你渡了那么多亡魂啊,金花教主托人找我了,一是念我修行不易,二是见你心地善良,所以呢……」 柳无垢特意拉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 「所以什么啊?」我焦急的问道。 「所以呢,特意批准,我以后可以化作人形,一直陪着你了,你的安全,再也不用担心了。」柳无垢轻声地说道。 这对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是好事,毕竟我现在孤立无援,而柳无垢又是我绝对可以可以信任的人。 这一瞬间,我有些心安,可心中还藏有一丝纠结。 我现在这个情况,谁跟着我谁倒霉,柳无垢已经失去一起得道的机会了,我不想再让她挨上无妄之灾。 我眼神复杂的看看她,终于狠下心,冷冰冰地说道:「算了吧,你还是消停的做你的地仙儿吧,我挺好的,不用你操心。」 显然,这个回答出乎柳无垢的意料。 她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淡淡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随遇而安也挺好的。」 这语气,仿佛我已置身事外,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柳无垢拍拍我肩膀,说道:「你醒醒吧,随遇而安,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死就死,活够了!」我终于忍不住了,瞬间爆发了所有情绪。 「你生下来不是为了死!」柳无垢的眼神如针尖一般盯着我,厉声地说道。 我想想自己经历的这些,怒吼道:「没有意义!压根就没意义!」 柳无垢毫不客气地说道:「好,我跟你明说吧,我这次算是给地仙儿长脸了,就花柳巷的事儿,上面记了我一个大功,所以,我才被特许化作人形陪着你,你觉得没有意义吗?你再想想被你超度的亡魂,哪个不是对你感恩戴德?你觉得没有意义吗?你脚下这小卖铺,给那些受苦的阴魂提供个吃饱饭的地方,你还觉得没有意义吗?!」 说完,柳无垢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这一下,拍在桌子上,也拍在我心头上,我复杂的看着虞澜,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三章:南洋邪术免费阅读. 第四十四章:生死有命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的话如同排山倒海一样袭来,一股无力感朝我扑面而来,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 柳无垢接着说道:“好,爱谁死谁死,跟你没关系,抛出去所有的仁义道德,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爹、你爷爷,是不是白死了?你今天但凡点头承认,我现在就走。” 柳无垢的话像是雷击一般,我想起我出山门时候的意气风发,我想起我在震乾院暗暗下的决心,我也想起了玄虎教我的第一课! 我愣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这是我和柳无垢第一次发生如此激烈的矛盾,柳无垢兴许是怕我生气,半晌,她拍拍我肩膀,小声地说道:“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呼出一口气,说道:“没事,没事。” 我双手杵在脑门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天要我死,我偏要活。” 一番复杂的权衡利弊之后,我确定,我要活下来! 柳无垢的陪伴让我对未来,突然就充满了期待,或许是现在有一个人,义无反顾的陪着我,才会产生这样的动力。 柳无垢也平静下来,说道:“好,既然活,那就有活的办法,你现在该想的是,下一步怎么走。” 说着,柳无垢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上。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着柳无垢说道:“我现在基本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了,师门和师爷现在是指不上了,能相信的只有你,还有……虞澜。” 我知道虞澜是如何解开情蛊之后,我就觉得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她。虽说,情窦初开也实属正常,但这事我属实是没有经验。 可眼前,确实是需要人手,思来想去,我还是要找她,毕竟,我们并肩作战许久,最重要的是,我从内心相信虞澜。 想着,我给她主动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另一端传来虞澜声音:“你怎么想起来我了?” 我纠结一下,说道:“你能不能来我这一趟?” 按照虞澜的性格,肯定会刨祖坟似的问为啥,但这次没有,虞澜短暂的犹豫之后,说道:“等我。” 不一会,虞澜便风驰电掣的跑了过来,我刚想说话,却被虞澜伸手制止。 虞澜有些娇叱道:“不管你为什么,那天的事儿,你不许提!” 我心里巴不得不提呢,我连忙应答道:“好好好,我不提。” 虞澜瞥了我一眼,说道:“说吧,找姑奶奶什么事?” 我把眼前的情况和虞澜分析了一下,虞澜叼着棒棒糖,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 忽然,她看到了我身后地柳无垢,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为数不多能相信的人。”我淡淡地回答道。 虞澜扔出一个白眼,不服气地说道:“她能帮你,我也能!姑奶奶把命就交给你了!” 我小心地瞄了一眼柳无垢,而对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可是啊,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虞澜当时是需要个台阶,需要个面子的。 我们仨人围坐成一个圈,果然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还真就让我们仨人想出了办法。 柳无垢率先发问,说道:“第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犹豫,干脆地说道:“我想赌一把。” 柳无垢说道:“你想赌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她俩,说道:“就赌真到了生死的时候,地府能不能管我?” 虞澜先我一步说道:“你能不能别冒虎气?你赌的是命,你自己的命!” 柳无垢严肃地说道:“听别人说话,是一种素质,希望你的言谈,别给白三娘丢人。” 柳无垢的首次反击,让虞澜吃了个瘪,虞澜索性别过头,不再说话。 我则继续冷静地分析道:“你俩先别吵,听我说完,看见外屋的那个铁牌子了吧?地府选择在这时候给我来个官升一级,我觉得这就是地府的态度和立场,所以,我想赌一把。” 我看他俩没说话,我就接着往下说道:“黄家的目的我都清楚,这个节骨眼,不能再让黄家抓住话柄了,这是其一。其二,你俩可别忘了,我现在好赖不济,还在城隍爷那挂牌,黄家也有忌惮。下一步,黄家肯定想在城隍爷那把我搞臭,我一旦臭了,那可真就是一只孤立无援地小绵羊了。” 虞澜眼中有些说不清的情愫,猛的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我同意!” 我赶紧拉了她一把,无奈地说道:“同意就同意,别喊,我俩不聋。” 柳无垢一脸深思地说道:“你是想利用地府的威慑力,抢在黄家前面,先保住你最后的筹码?”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只要我不死,我才有机会洗刷冤屈的机会,活着才有希望!” 三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干! 虽然我是在城隍庙有挂牌,可和我城隍爷又不熟悉,贸然去找他,弄不好还适得其反。 我忽然想到麻四昨天说的话,先将计就计,在暗度陈仓,在这之前,我不妨在来个反客为主! 我拿出师爷给我的扇子,轻轻的摇晃起来,师爷果然如约而至。 师爷看看我,先行说道:“你这面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事情紧急,现在是抢时间,没时间客套,我拉住师爷的手,说道:“师爷,给你请上来,是求你帮我个忙,我没时间跟你细说,我就找你要一样东西。” 师爷看我语气匆忙,皱着眉头说道:“你说,我看能不能给。” 我坚定地看着师爷,说道:“我要名单,要你们地府搞不定的阴魂名单,我去解决。” 师爷似乎没懂我的意思,侧着身说道:“阴魂的名单?你要干嘛?我可跟你说啊,少干那狗急跳墙的事儿。” 我着急地说道:“哎呀,我跳什么墙啊,就一句话,你们地府收不了的,全给我!” 师爷狐疑地说道:“这属于地府的机密,我这么随便给你,不太好吧?” 这面火都要上房了,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想要在地府那边刷存在感的我一拍大腿,说道:“别人不信我,你还不信我吗?没时间跟你多说了,火烧眉毛了!快快快!” 师爷看我,纠结了一下,将信将疑的拿出纸笔,把名单给我写了下来。 师爷把名单交给我手里的时候,不放心的嘱咐道:“遇事别逞强,这些人要是好弄,地府早就办了。” 我两手一掐,说道:“谢过师爷了,假如有幸没死,定当报恩。” 师爷不放心的离开了,而我盯着手中的名单心中有了盘算。可当下天色已晚,剩下的事,只能交给天意,改日在办。于是我拿起名单,仔细的看了起来。 第一个地方,平泽乡。 姓楚名季,女,贤妻惠媳。 这几个字看的我脑子都疼,贤妻惠媳,我抓她干啥啊? 还以为对方是什么厉鬼,当下我有些懊恼的把名单揣了起来。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到了再说吧,早一分,就多一分希望。 天色马上黑了,小卖铺我也不想关门,毕竟,还有些游魂,能在我这取取暖。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我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等着。 天终于黑透了,我等的人也来了,没错,我等的就是麻四。 我一伸手,说道:“我今晚要出去办事,你打麻将,顺便帮我看着点,反正都跟你一样,买啥就直接给他。” 说完,我也不管麻四答不答应,带着柳无垢她俩就往外跑。 好在平泽乡不算太远,虞澜骑车带着我,柳无垢直接飘了起来,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这平泽乡,刚进乡门口,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石门,我走过去仔细一看,石门上面悬着八个飞檐,飞檐下又挂着望天狗,中间篆刻的小字已被风化,石门旁边上赫然写着“贞节牌坊”四个大字,再往下有两个小字,写着“楚季”。 这年头,贞洁牌坊可不常见了,这楚季居然还是个烈女? 可这年头什么事都有的发生,算了,也不用太意外。 但虞澜的机车声实在太大了,全村的狗跟着一起叫唤,到了这,我才发现自己来的有些唐突,这大晚上的,我去哪找人啊? 好在这种乡镇里,一般都有巡逻打更的,我们仨人蹲在路口,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个人,我噌一下就站了起来,给对面那人吓得“妈呀”一声。 我赶紧跑了过去,说道:“别怕别怕,我是人。” 这人才缓了过来,惊恐地看着我,说道:“大半夜的,你在这蹲着干啥啊?看你这么面生,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也是太着急了,脑子一抽,直接说了出来:“你们这,之前有个叫楚季的吧?” 这男人刚缓过点神来,被我这么一问,又是妈呀一声惨叫,这次没给我反应的机会,直接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救命啊!她回来啦!” 第四十五章:贞节牌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回头看看虞澜她俩,她俩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 虞澜小声地说道:「大半夜的,路上一个人没有,你随便抓个人,去问一个死人的名字,你咋想的?」 我也委屈啊,我这不是着急吗? 我长叹了口气,说道:「怪我,想想咋办吧。」 我们仨站的位置,正好可以俯瞰整个乡里,这乡里比村里强,乡中心还有点娱乐项目之类的。 虞澜看着远处稀稀拉拉的灯光,说道:「走吧,有人的地方才能找到信息。」 说着,虞澜把车锁好,直接在前方带路。 山路坑坑洼洼,刚走道一片平房位置,忽然,背后亮起了一阵强烈的灯光。 我一回头,一帮村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忽然把手电筒打了起来,直直的照着我们仨人。 人群中央,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找楚季啊?」 旁的不说,就是这么多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们的身后,就足够让人惊慌的了。我心中传来阵阵的后怕,多亏这些村民没什么坏心眼。 我用手遮挡着刺眼的灯光,勉强能看见,问话的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穿着藏蓝色的布衫,手里拄着掉漆的拐棍,嘴里的牙掉的不剩几颗了,干瘪的嘴不自主的抽动着,她走起路来一摇一晃,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人群前面。 我赶紧把说话声放低,生怕吓着这老太太。 我轻声说道:「大娘,是我找她。」 老太太嘴角抽动着看着我们几个,挪着小碎步往前走,骄傲地说道:「楚季啊,可是好媳妇,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不信,你问问他们。」 说完,老太太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人。这下,身后的人马上从刚才的扑克牌脸,瞬间换成一副欢喜的样子。他们一个个嘴里啧啧称赞,手中的大拇指也竖了起来,说道:「可不啊,楚季啊,这儿媳妇没的说。」 这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我一脸懵,我回头看看虞澜她俩,她俩也是一脸不懂。 这些人好像有人指挥一样,突然开始,又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黑暗中,一群奇怪的村民和我们大眼瞪小眼,手电筒里的光照出无数的尘埃,仿佛是这里唯一在动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静谧。 我现在不是害怕,我是觉得诡异,我心想,只是问了一句,你们现在像是演戏似的,唱的是哪一出啊?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盯着看了半天,对面的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好像不是。」 这个声音越来越多,大家嘴里又都改口成一句话,他们齐声说道:「嗯,好像不是。」 这氛围突然一变,我们三个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听的云里雾里,分外惊悚。倒不是怕他们突然异口同声,毕竟这阵子见的妖魔鬼怪多的去了,只是他们这副模样,令我后背冒冷汗。 我正要张口追问,这老太太又说道:「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吧,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我看看周围的人,拧着来肯定没好果子吃,我灵机一动,嘴上连忙应和道:「啊,没事,我们是文化社的,看见又块贞节牌坊,就进来问问,毕竟这东西也不常见,既然不方便,那我们就走了。」 说完,我拉着她俩就往外撤,但我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这老太太,总觉得这老太太身上有点什么秘密。 人群渐渐散去,而老太太的背影也渐渐隐遁在黑暗之中,不难看出,这老太太在这群人中有着不俗的位置,而她的身上一定有值得探索的东西! 我心中有些焦急,就这么一个线索,可千万别断了。 柳无垢看穿我的心思,冲我神秘的一笑,一挥手,唤出堂口的悲王,悄无声息的跟着老太太。 悲王本就是阴魂,做这种跟踪的事儿,再合适不过了。 虞澜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嘟囔道:「可显摆她能耐了。」 不一会儿,悲王便跑回来复命。 悲王在前面带路,我们在后面紧紧的跟着,终于到了这老太太家里。 隔着大门,听着院子里的哗哗的声音,像是倒水的声音,一会又响起来咔咔的砍柴声,而院子里黑咕隆咚的,我们不敢贸然往里闯,只好让悲王再进去一趟。 悲王刚进去,「砰」的一声,悲王居然从门里倒着飞了出来,院子里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果然,这老太太有问题! 我看着飞出来的悲王,一缕疑惑陇上心头。按理说,这悲王再不济也是跟着柳无垢修炼这么久了,不至于一照面就被打出来啊。这么一算,里面的家伙不简单。 转念一想,也不意外,师爷也说了,如果好办,地府早就办了。 我的知觉告诉我,又遇见了养鬼人! 大门被阴风粗暴的撞开,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在院子当中。而水缸旁边,冲出来的并不是这老太太,而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此刻面目狰狞的看着我们仨。 突然,这女人张开双手,猛的扑了过来。 事情没弄明白之前,我肯定不敢乱杀无辜,我从怀里掏出一枚山鬼币,直接甩在我面前。 所谓地山鬼币实际上就是一枚方孔铜钱,一般的山鬼币,正面写着「斩妖辟邪,永保神符」八个字,后面画着八卦云纹,也有的画的是山神像。 但我这枚山鬼币可不一般,这是康熙年间,清风观第一任掌门用的。 康熙皇帝本来就是中国四百多位皇帝中,在位最久的一个,执政年间,也被称为盛世。这个年代的钱,经万人手,人气足,加上被道家老祖加持过,这么多年又供在三清像前,这对鬼神的威慑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不出所料,这枚山鬼币横在我面前,这女鬼果然停住了脚步,也收起了狰狞的面孔,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盯着她,说道:「没必要上来就打,你也未必打的过我。」 说着,我对着脚底下呶了呶嘴。 这女鬼也算是识时务,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僵硬,像是嗓子眼被封住了一样。 既然有的谈,那我就直奔主题,大家都省时间。 于是,我张口问道:「楚季,你认识吗?」 这女鬼张张嘴,干哑地说道:「我就是。」 我心中一喜,本来只想着她们都在这地界活动,没准能知道点信息,没想到,还找到正主儿了。 我缓缓地说道:「你在这也挺长时间了,差不多也该走了,你看是自己走,还是我们动手?」 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楚季,瞬间变得暴躁无比,甚至无视山鬼币的存在,伸出两只只剩下白骨的手,奔着我脖子就来了。 我闪身一躲,离开楚季的攻击范围,没想到出楚季直接顶着山鬼币的灼烧感,直接欺身而上,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是我与她有天大的仇恨,此刻要将我生吞活剥! 柳无垢趁其不备,一掌拍在她鬼心的位置,这才算给她逼退。 楚季眼中含着满满的愤怒,死死地盯着我,僵硬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抓我!」 或许是门外的声音惊醒了屋里的人,房门咯吱一声就开了,楚季回头一看,马上就消失了。 我心里更加确定,这楚季这么怕的是屋里的人,这老太太养鬼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楚季消失了,院子里的内门发出牙酸的吱嘎声,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出来了,夜色黑浓,一顶花白的头发,在黑夜中格外的亮眼,而花白的头发下,是老太太空洞的眼神,我们就这样隔空对视。 老太太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来都来了,进来吧。」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五章:贞节牌坊免费阅读. 第四十六章:阴阳有别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们三个人互换了一下眼神,最终选择走了进去。 虞澜担心这老太太养鬼,她从包里掏出两个药丸,对我和柳无垢说道:「吃下去,不怕瘴气。」 我们三个人进了屋,看看屋里的起居用品,估算这老太太应该是独居,可是屋里被打扫的出奇的干净,我看看这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还能做家务。 我感知一下气息,屋里还真没有鬼气,这就基本排除老太太是养鬼人的可能性了。但这更说不通了,既然不是养鬼,那楚季为什么这么害怕她呢? 老太太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可不是什么文化社的人,你们来,也是为了抓楚季的吧?」 既然被识破了,那我就没必要掖着藏着了。 我清清嗓子,说道:「嗯,没错,我是道士。」 老太太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抓她干嘛呀?」 这话引起我的警觉,既然她能这么问,那就说明她俩之前一定有点什么关系。 闻言,我反倒是抿着嘴笑了一下,说道:「阴阳不相通的,大娘,亡魂有亡魂的去处,在阳间游荡算怎么回事?再说了,道士抓鬼,不是天经地义吗?」 老太太也笑了,有些嘲讽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啊,总自诩自己是正义之士,也总饭不怕晚,咱们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顿了一下,虞澜拉着我胳膊说道:「你看那老太太,鬼兮兮的,不一定憋着什么坏屁呢,等等也好。」 我们回到了小卖铺,离老远就听见小卖铺里的吆喝声了,不用猜,肯定是麻四干的好事。 我一推开门,好家伙,我这小卖铺就没这么热闹过,屋里整整坐了三桌鬼,一个个手里都拿着麻将。这群阴灵长的也算是各有千秋了,有缺了半个脸的、没有下半身的、后脑勺开瓢的,长的什么样的都有。 本来我还想发怒,但转念一想,我开这小卖铺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超度他们吗?不就是为了他们在人间飘荡的日子,不那么冰冷吗?既然他们在待着舒服,顺便学着做个好鬼,我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 而这一群鬼,看见我以后,着急忙慌的扔下麻将,就要往外跑。 我直接把门关上了,说道:「跑啥啊?来都来了,玩呗。」 结果这一群家伙惊恐的看着柳无垢,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怕的是柳无垢。 我忽然觉得他们有点像孩子,甚至有点可意思,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我不吃人,也不吃鬼。」 「我也不吃人!我叫虞澜,我家卖药的!你们想吃药都找我啊。」虞澜不服气的说道,脸上的神态和口中的语气,俨然是这里的女主人。 我脑瓜子一大,这俩人又开掐了,可被这么一闹腾,心里的沮丧感也出去不少。 我看看屋里这群形色各异的阴灵,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属于人间的烟火气,虽然,他们并不属于人间。 这时候,麻四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回来啦,大哥。」 我摆摆手,说道:「停停停,我怎么就成了你大哥了?」 麻四不以为然地说道:「你都收留我了,你不就是我大哥吗?你看看屋里这些,都得喊你大哥。」 说完,麻四忽然喊了一嗓子,说道:「别他妈玩了,叫大哥!」 「大哥!」这一嗓子喊的真叫一个齐刷。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麻四,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收留你了?你顺杆爬这本事跟谁学的?再一个,你现在是鬼,你收收你那股子土匪气。」 我在心里想笑,一帮鬼,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管我叫大哥?师傅知道了,不得笑死我? 一想到师傅,我心情瞬间有些低落,也不知道他现在顶着多大压力。 算了,不想了,慢慢来吧。 虞澜突然拍了下我肩膀,说道:「你这这么热闹,姑奶奶决定给你个机会。」 我不解地看着她,说道:「什么机会?」 「以后我就住这了!」虞澜话音刚落,周围死一样的寂静,麻四的脸色也漏出一抹猥琐的笑。 我小声地说道:「你别虎,你在我这住,算怎么回事啊?」 虞澜脸一红,说道:「你想什么呢?你在旁边再给我盖个房子。」 我感觉我头又大了一圈,我说道:「你真是我姑奶奶啊,我上哪给你盖房子去啊?」 麻四不愧是做老大的,这脑子确实足够灵光,大喝一声:「都别他妈玩了,赶紧的,给那个谁……对,你,就你了,去给老板他姑奶奶盖房子去。」 下面玩牌的鬼,苦个脸说道:「还没打完一圈呢。」 麻四一拍桌子,「打鸡毛,你再不动弹,我把你那半拉脸也薅下来!」 深夜,一场不在计划范围内的动土施工开始了,多亏了这地方住户少,要不看见这一幕,肯定得吓出点啥毛病。 腿脚快的鬼,去山里往外扛木头。长的壮实的鬼,吭哧吭哧的往下砸木头。两个油头粉面的鬼,活着的时候是给戏子化妆的,弄来了一大堆染料,唰唰的就开始给房子上了个色。 而普通人看见的,就是一群木头自己飘动,刷子自己刷。 从前半夜,一直干到天亮,硬生生是盖起来一座房子。别说,刷的还挺好看,不过,这外墙刷个猫不猫,狗不狗的东西是什么鬼? 我刚想跟虞澜显摆显摆,却发现虞澜不见了。 找了半天,才发现,虞澜这家伙简直太霸道了,把这两个刷漆的小鬼,摁地上欺负,这一问,居然是因为虞澜想刷个多啦A梦,他俩没刷出来。 真是个活祖宗啊,我赶紧给她拦了下来。 我问道:「你俩死多长时间了?」 这俩小鬼委屈地说道:「清朝末年死的。」 我一脸无语的说道:「他俩死的时候,多啦A梦他爹还没出生呢,你快别在这欺负他们了。」 看着这个拔地而起的小房子,我真心觉得这种没心没肺地日子,也挺有意思,挺有盼头。 虞澜动作更快,上午回趟家,就把大包小裹的往我这搬。她还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这不到一天的时间,愣是给自己找了个新窝,我在心里对着虞澜竖起了大拇指。 虞澜白天在自己的屋里不知道鼓捣什么玩意,连我这屋都闻见香味了,我推开门,一地的瓶瓶罐罐。 虞澜连忙喝止我,说道:「去去去,你别给我捣乱。」 我站在门口说道:「你在这鼓捣啥呢?这么香。」 虞澜得意地说道:「你看,这一片,是外敷的药,这一片,是内服的药,最后的那一小堆,是专门辟邪的药。」虞澜边说边比划着。 我看她这个样儿,忽然想逗逗她,我脸上严肃的说道:「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像什么?」虞澜不解的问道。 「贤妻」 「滚!」 日暮西陲,我准备好随身的法器,虞澜也背着包出来了。 虞澜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说道:「这是龟甲丹,吃了能暂时隐藏你活人的气息,估计啊,今晚不会太消停。」 「这玩意挺神奇啊,什么东西做的?」 「王八。」 我虽然无语,但还是叫上柳无垢,三人又一次奔着平泽乡出发。 这次,我们到的比较早,提前躲在老太太的房后,安静的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有点困了,突然,哗哗哗的水声又一次响了起来,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我们仨绕到了房前,死死地盯着这扇充满未知的大门。 我小心的往前走,趴在门缝上看着楚季,果然,这王八做的药是好使,楚季愣是没感觉到我身体的气息。 而我此刻透过门缝看见的一幕,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当下场面……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六章:阴阳有别免费阅读. 第四十七章:阴灵有泪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楚季依旧穿着那件红旗袍,她头发高高的挽成贵妃髻,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质。 可就是这么个鬼,现在居然靠着两只已经没有的骨头的双手,从铁皮桶里往水缸里倒水,雪白的骨头在生锈地铁桶上的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过了一会儿,水缸满了,楚季又从旁边的柴禾跺里拿出木头,咔哒咔哒的劈起柴禾,这架势,分明是一个农家巧妇。 我死死地看着院子里的楚季,心里越发不解。鬼确实分好坏,但给人家做家务的鬼,属实是第一次。 楚季心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脸上漏出满意的表情,这和昨天晚上面露狰狞的女鬼判若两人。 然而楚季忽然转身,奔着大门就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要离开。 眼见我们要被发现,不如主动点,我直接推开大门,虞澜和柳无垢站在我的身后,我们三人直接把大门堵死了。 楚季面对突然出现的仨人,脸上漏出一丝丝惊讶的表情,随即她恨恨地说道:「又是你们!」 没等我说话,屋里忽然传出老太太苍老的声音:「楚季!」 老太太这一嗓子,真就起了作用,楚季马上原地不动,退到很远的位置,等着老太太出来。 今日,老太太的满头银发梳理的格外板正,她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说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楚季,这是我儿媳!」 说着,老太太抬手掩面,满脸的悲痛。 这下,我们三个反倒是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只见老太太踉踉跄跄地下了台阶,她忿忿地说道:「来,我倒是问问你们,她害人了吗?」 这话问的,师爷又没给我标注情况,我哪里知道她到底害没害人? 见我沉默,老太太继续道,「她死了将近三十年了,天天给我打扫这院子,护着这十里八乡,你们仗着满嘴的仁义道德,总抓着她不放,你们就是什么好人吗?」 这情况确实是出乎我意料,我压根没想过,楚季居然能给自己生前的婆婆打扫院子。这情况,不是一般的难搞。 我一时也有点语塞,但,我是道士。 我张口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大娘,生死有别,阴阳相隔,离开人世就该去地府报道,而不是被你这么藏起来,难道你想让她一直当鬼吗?」 哪知这老太太不是一般的倔,好言好语根本劝不动。 老太太倔强地吼道:「少拿你那套狗屁东西忽悠我,她是我儿媳,我是她婆婆,你有本事,连我一起弄死!」 自古婆媳是仇家,如此和谐的婆媳关系属实罕见,我愿意承认她们的情感,但不能接受她们与天道作对! 但瞧着眼前局势,我一下就理解了地府的苦楚,地府之前抓她,想必也是这种尴尬的局面,面对一个从不作恶的鬼和一个执意护着她的老太太,说不通又打不了,最重要的是,我居然看见楚季的头上有一抹功德光!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地府之所以没明着抓她,就是因为她活着的时候是个好人,死了以后也没做坏事,但,这不代表她能留在人间。」 突然,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悲凉的哭着,嘴里喊道:「活着的时候是好人,也没落得好下场,死了也不作恶,怎么就不愿意放过她啊!」 老太太的哭喊声直接震动了周围的邻居,各家各户亮起灯,眼见着人都围了过来。 看到这场景,我心里直呼完蛋! 这种事最怕人多,七嘴八舌的一说,最后有理都没理了。 一边,柳无垢和虞澜最好了充分的防御准备,而我则快速整理思路。 这太太倔的像个驴,我也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换个口子,改攻楚季!. 但我前后一想,楚季肯定是个孝顺的人,她的优点,就是她的弱点! 我看着楚季,冷静地说道:「我自始至终对你都没有恶意,这点你承认吧?」 楚季此刻变得有些可怜,她蜷缩在墙角,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我不仅是道士,我还是地府亲颁的太守,你现在有冤,就赶紧跟我说,我能帮你。我也明告诉你,长期在阳间,你伤的是她!」 说完,我指了指老太太。 这句话,直接摆出我的态度。 我现在想拉你一把,但你得把手递过来! 但我确实是赌对了,这最后一句话,也确实打中了楚季的命脉。 楚季此刻蜷缩在墙角,看看老太太,又看看我,满眼都是无助。 她纠结了一下,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自己阴气重,我平时都不和她见面,我没有害婆婆啊!」 我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太无知了,水是阴,你也是阴,阴上加阴被她喝肚子里,她能有好?」 转头,我就问了老太太:「你是不是常年闹肚子?」 老太太缓缓地点点头。 我看着楚季说道:「看见了吗?邪阴入体了,再拖几年,你婆婆也活不了了,你觉得你是孝顺吗?」 楚季突然目光放空,自怨自艾地说道:「我出生在大户人家,父母从小就教我要保护自己的名声,嫁做人妇,我亦是恪守妇道,上敬公婆,下疼子女,奈何命薄,没能给婆婆送终,本想等着婆婆去世以后再去轮回,可如果我的离开,能让婆婆多活几年,这是不是也算孝顺?我的名节也没坏,对吧?」 说完,楚季的眼神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心软,特别是对这些飘荡的阴魂。 对楚季的一番话,颇感动容。 一个鬼,尚能如此崇尚孝道,固然方式不值得肯定,但这种情愫,值得活人佩服。 我坚定地点点头,说道:「不但没坏,反而更好了,你的贞洁牌坊,也值得被后人怀念,我看你额头上已有了功德光,下辈子,你能托生个好人家。」 楚季的眼中有无尽的不舍,对着老太太说道:「婆婆,这辈子你待我不薄,奈何我福薄命短,消受不起,我离开了,你身体就能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咱娘儿俩要是下辈子有缘,我还给你当儿媳。」 说完,楚季的眼神居然出现了泪水。 鬼有眼泪,这倒是令我称奇。 虞澜从我旁边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直接接住了楚季的眼泪。 楚季也不管虞澜当下动作,她说道:「就祝你身体健康吧,婆婆,我要走啦。」 说完,楚季坚定地看着我,我看看周围全是普通人,此刻给师爷请出来,肯定要吓坏人。 我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藏神符,说道:「你先进来吧。」 只见门声响动,下一刻老太太嗡动着嘴唇,两手颤抖着,想说什么没说出来,身上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或许,一个人失去长久的精神寄托,等待她的便是无尽的虚弱。 师爷动作极快,收了阴灵后迅速离开。而我见事情已经解决,安抚好了老太太后便出了门,见大家围绕在门前,我拱手冲着周围的邻居们作了个礼。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明明可以用手段给她扣住,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吐沫星子呢?」 我笑了一下,说道:「我打入门的时候,师傅就教我一句话,我一直觉得很受用,师傅说,能渡则渡,实在渡不了再度。」 虞澜被绕的云里雾里的,没大听懂什么意思。 我继续说道:「第一个渡,是指从苦海到乐土,这个渡要靠诵经说法。第二个度,是度过的意思,要帮它度过罪恶的一生,也就是武力征服。道士嘛,肯定要有一颗怀柔天下的心,再有金刚的怒目,这二者啊,缺了一个,都不算合格的道士。」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仔细一下,楚季错了吗?没有吧?我错了吗?也没有吧?那到底谁错了呢?」 这个问题,似乎得不到答案,世间纷扰,孰对孰错,哪有那么绝对? 我拍拍屁股上的土,深知下面的路,还要继续走。 而我没发现的是,我的道心正在悄悄地生长,且愈加坚定……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七章:阴灵有泪免费阅读. 第四十八章:正神相助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们刚走道乡口,一个农民模样的大叔突然喊住我们。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大叔用粗犷地声音说道:「小师傅,你一定要让楚季这孩子托生个好人家啊!」.. 我走了过去,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吧,我既然管了这事,那一定会管到底。」 大叔怅然地说道:「这孩子啊,一辈子太看中名声了,这么多年,经常会变成不一样的人回来,问问村里的人认不认识楚季,再听听村里人对她的评价,只要夸赞她的名节,她就特高兴,哎。」 想到这,我心一惊,这才想起那天晚上,为什么村里人都在莫名其妙的夸她,合着是把我当成楚季了? 我心想道,名声啊,固然重要,可是啊,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执着于此。 我坚定的掐了个礼,说道:「有缘再见。」 现在如何处理楚季,则成了一个比较头疼的问题,按理说,这种事直接找师爷就行,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城隍爷认可我的行为,从而愿意保护我,可我总不能直接去邀功吧? 虞澜看我一脸愁容,俏皮地说道:「你忘了你说的反客为主?」 我不解地看着她,虞澜接着说道:「你现在是被动,你需要拿到主动权,你把这符箓直接放在城隍庙,城隍爷肯定收,你信不?」 柳无垢皱着眉,说道:「这么没头没脑的把人直接甩过去,总归是不太合规矩,你说呢?」 我左右权衡一下,决定冒险一次,就按虞澜说的来,把这符箓放在城隍庙,等着城隍爷来找我。 深夜,我带着符箓来到了城隍庙,我对着符箓,小声地说道:「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但答应你的事儿,我肯定会做到,把你放在城隍庙,城隍爷肯定会给你一个好归宿。」 说完,我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把符箓压在了城隍爷神像下面,转身就往回走。 我一边走,一边祈祷,祈祷城隍爷一定要看见。 刚走出城隍庙门,迎面撞见一个奇高无比的鬼,他不光身体高,脸也长,身高目测至少三米左右,他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随着我脚步的移动,他的目光也随着我移动。 我终于被看的受不了了,我说道:「你要有事你就说。」 这鬼的长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不认识我?」 我回想了一下,说道:「大哥,你好歹给个提示啊。」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人淡淡地说道。 卧槽,我心里一惊,这不是鬼,这是夜游神! 民间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是夜游神,因为夜游神长的很高,大概是在正常人身高三尺以上,所以才有了这么句话。 夜游神是所有正神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其他神仙要不就是天命所归,比如张玉皇。要不就是后期修炼,比如,吕祖吕洞宾。 但夜游神不一样,他本来是恶鬼,本名叫野仲,他能恶到什么程度呢?据说曾经打的阴差嗷嗷跑,地府一看,嚯,人才啊,就想办法给招安了,因为他实在太凶了,所以就派他在晚上巡逻,防着恶鬼作乱。 很多地方有路旁不放脏水的传统,是怕被夜游神的马误饮,别看夜游神是个恶鬼,但这可是妥妥的正神。 我一开始也是怀疑对方身份,毕竟几次三番的让黄家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但我仔细一想,黄皮子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冒充正神! 于是我连忙稽首做礼,口中念道:「见过夜巡天君。」 夜游神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道:「大晚上偷偷摸摸的来城隍庙,没干好事吧?」 我连忙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哪知夜游神突然笑了,说道:「我就是师爷派过来的。」 我不知道师爷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光明正大的派人过来帮我,不怕黄家闹吗? 夜游神脸上一正,说道:「你别多想,我可不是来帮你的,我是,来监督你的。」 夜游神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同时他也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夜游神也叫判官神,但他和地府的判官不同,夜游神有权判世间所有事! 当下我暗自赞叹师爷不亏为「世间第一白纸扇」,他这智商绝对在线! 黄家现在确实在不停的闹,虽说一时半刻弄不出来什么大动静,但好歹能让地府不消停,也压的师爷不敢帮我。 而师爷把夜游神请出来,打着监督我的旗号,来堵黄家的嘴,这样,假如我有什么事,夜游神也能及时调停,就算帮不了忙,但好歹能保证我不吃暗亏! 我也意味深长的看着夜游神,再次稽首,说道:「弟子不当之处,请天尊明示。」 夜游神从怀里又掏出两张纸条,神秘地说道:「这是师爷托我带给你的。」 第一张纸条上工整地写着「下策金玉借,以指劫擒贼;草鱼海间笑,山羊桃中击;树暗痴故走,釜空苦远客;屋梁连人尸,隔魏虢国灭。守得星空朗,不怕玄月亏。」 我加起来也不认几个字,整这么一堆没头没尾的字,我上哪认识去? 我轻声问道:「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夜游神面无表情地说道:「师爷给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该给你的东西也给你了,最后奉劝你一句,我,无处不在。」 说完,他便隐遁了身形。 我心里瞬间敞亮不少,师爷虽然没办法直接帮我洗涮冤屈,但用这种方式,算是间接的帮我一把。 我长长的呼了口气,希望会越来越好吧。 我连忙打开第二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触目惊心的三个字——安阳路! 又是安阳路,这个让我蒙冤受辱的地方! 我站在路边,冷静地分析着现状,师爷突然让我去安阳路,绝对不是他心血来潮,而在这之前,还有个人让我去。 没错,是我师傅! 我疾步回到了小卖铺,为了避免再次横生节枝,我决定用虞澜的手机联系师傅。 电话一接通,师傅像是算好了我会给他打电话一样。 师傅开口说道:「师爷找你了吧?」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师傅继续说道:「我上次让你去安阳路,其实就是这事,安阳路有大事需要你去办。」 我连忙说道:「你给我点详细信息,师傅。」 师傅的语气变得严肃,说道:「安阳路这地方以前是慰安所,这种男女交媾的场所,本来就阴气重,加上战争的杀伐之气,让这地方邪祟丛生,每一个甲子都会生出新的怨灵。今年正好是第二个甲子日,新的怨灵会在鬼节之前出现,你必须赶在怨灵出生之前把他们重新镇压。」 顿了一下,师傅继续说道:「我可提前跟你说好,这次的凶险程度难以预料,你一定要做好准备再去,缺什么就联系我,我想办法给你送。」 虽说有师傅做我的大后方保障,但我现在十分纠结,既有些心安,又有些担忧。心安是因为知道了真实情况,而担忧,也是因为知道了真实情况…… 这件事肯定不是我自己能完成的,思来想去,还是要麻烦柳无垢和虞澜。 在我把事情完整地描述了一遍以后,柳无垢倒是很坦然,说道:「没什么凶不凶险,如果是为了图安全,那就大可不必修行。」 虞澜这次出奇的安静,半晌,缓缓地说道:「我听我爷爷说过这件事,这地方最开始的镇压符,就是他和另外两个道士下的,这地方的凶险,或许真的是超出预料,当初成功活下来的,只有我爷爷一个人。」 事实上,我们在这时候确实是低估了即将面对的凶险,师傅说的「生出怨灵」里,包含着巨大的信息!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四十八章:正神相助免费阅读. 第四十九章:破煞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完虞澜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得是什么东西能让两名道士殒命?况且身后还有世代行医的虞家人跟着。 转念一想,我又有一丝兴奋,既然虞澜爷爷知道这事,那不就相当于有了个活地图吗? 我连忙说道:“我能不能去见见你爷爷?” 虞澜憋憋嘴,说道:“见不到了,老人家前年就仙逝了,去世的根源也是当年的邪寒爆发了,所以,这次真的很危险。” 听虞澜的话,我以为她准备退出,可她马上坚定地说道:“当年我爷爷为这事死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报仇!” 我暗暗赞叹,这才是那个冒着虎气,天不怕地不怕的虞澜! 虞澜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爷爷算是前车之鉴,不说别的,这地方的阴气就足够要命的了,我回家取点药,不管什么结果,怎么也要护住自己。” 虞澜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就出了门,我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心中嘀咕,这姑娘啊,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躁了。 当下,我也准备起自己的背包,所有人都在跟我说这地方危险,那就要做万无一失的准备。我连五行灰都准备了出来,最重要的是,这次出门必须要带只活鸡! 鸡这种动物,自古就是阴毒邪恶之畜,据说,当年黄帝战蚩尤,玄女化身雄鸡,卯时报晓天光明,世间万物阴魂散,雄鸡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也是因此雄鸡血才成了民间克制阴邪之物的克星。 人们一直以为雄鸡报晓只是一种时间的更替,可实际上,雄鸡叫的不是时间,是阴阳,它这一嗓子,足够震开邪祟! 而我这次要寻的是,不是不同的鸡,而是鸡中之王! 这鸡必须满足三点,第一,必须是生长五年以上的鸡,第二,鸡冠子一定要山字形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这鸡必须长鸡镫子。 民间有种说法叫“鸡不过五,犬不留八”其原因就是因为,五年以上的鸡,吃了太多的五谷,精气太重,容易成精,也就说,五年以上的鸡,灵性很大。 其次,鸡冠子的阳气足的可怕,也是破邪祟的好东西。这鸡冠子也有很大说道,一般的鸡冠的冠枝有五个左右,但我要的鸡冠子必须是三个冠枝,而且必须是“山”字形,这种形状的鸡冠子可以帮人稳心神,取“不动如山”之意,在这种地方,万万不敢迷了心智。 最后一点,这鸡必须有鸡镫子。鸡镫子只有在五年以上的鸡才有,这镫子长三寸,宽半寸,整个鸡镫子呈弯刀形,极其坚硬。这本是公鸡打架的工具,可因为第一个挠开地府大门的就是陈抟老祖养的鸡,打这开始,鸡镫子便成了破邪的东西,经常走夜路的人,身上也可以揣上一个。 可这种鸡,寻常市场里根本没有卖的,而我想起之前师傅提到的一个人——秦鬼子。 秦鬼子是他的外号,本名不得而知,因为这人从小训练家畜,导致了罗圈腿,身材矮小的他,走起路来鬼鬼祟祟,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外号。 秦家做的也是传家的买卖,他家专门给玄门提供法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他那都能找到。 正好现在有时间,我马上向秦鬼子家出发。 秦鬼子家住在郊区,我凭借记忆,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他家。 我的潜意识里认为,秦鬼子家里应该有着不俗的文化气,再不济,也得像个中医堂馆似的,但是,摆在我面前的这座像是废品收购站的建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门前摆放着一大堆纸壳子,地上还有着数不清的动物粪便,苍蝇在空中嗡嗡作响,红砖瓦房上布满了爬山虎,我都怀疑这房子是不是真的有人住。 正当我在这发呆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壮汉的声音:“干啥的!” 我一哆嗦,回头一看,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出现在我身后,黝黑的脸庞挂满了不规则的胡茬。我往下一看,对方罗圈腿,没跑了,这人肯定是秦鬼子。 “问你话呢,你是干啥的?”秦鬼子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我想了半天,确实不知道秦鬼子大名叫啥。 我硬着头皮问道:“您就是秦鬼子吧。” “你他妈才是鬼子。”秦鬼子有些生气了回应道。 我讪笑着说道“我是慕云真人的徒弟,我叫禅寂,今天上门求点宝贝。” 秦鬼子冷笑了一下,说道:“清风观的人?你师傅咋不自己来呢?” 我拱手说道:“我是下山修行,师傅不便出面。” 秦鬼子看着远方,手上扣了块鼻屎,说道:“说吧,要啥东西?” “破煞鸡。”我轻声说道。 秦鬼子忽然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这鸡呢,还剩最后一只了,给你也行,钱呢,让你师傅跟我算,行就现在拿鸡走人。” 这敢情好啊,钱也不要,我赶紧点头,说道:“就这么定了。”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这一只鸡,秦鬼子给师傅讹的差点把道观赔进去…… 秦鬼子把手里的鼻屎捏成了球,嗖一下,弹了出去。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一句话没说,直接前方带路。 不一会儿,他就把这破煞鸡带出来了,我搭眼一看,这和普通的公鸡没什么区别,但仔细观察,就发现了,这鸡的眼神一个红,一个绿,这也是破煞鸡的标志之一。 我带着鸡,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秦鬼子家,这鸡确实有灵性,自己就知道跟着我走。 到了小卖铺,我把鸡安顿好,一进屋,虞澜也回来了,这功夫在这撅腚猫腰的鼓捣自己的瓶瓶罐罐。 听到我进门,虞澜转了过来,兴奋地说道:“你肯定好好谢谢本姑奶奶。”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我又谢你啥?” 虞澜从兜里掏出两个药瓶,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我为了你现做的药,吃了以后,保证什么阴气都进不了你身体。” 虞澜说这个我信,跟白三娘学的药术,差不了。 我接过小瓶子,故意说道:“你就对你这玩意这么有信心啊?” 虞澜还是一脸得意的样子,说道:“这可是我们虞家的秘术,你能吃到,都算是你又福气了。” 我笑着说道:“嗯嗯嗯,你最棒。” 虞澜有些正经地问道:“你想好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我看看日期,说道:“越快越好吧,要是都准备齐全了,明天就去吧,鬼节前后,阴气太盛,那时候可能会更危险。” 虞澜看看自己的药罐子,说道:“我这倒是准备好了,随时能出发。” 我点点头,说道:“那行,就明天。” 晚上,麻四这一群阴灵又如约而至,似乎,阴灵鬼祟变得更多了。 麻四一脸兴奋地说道:“大哥,你瞅瞅,都是我给你收的小弟。” 这时候,我才发现,麻四即使变成了鬼,可还是有人格魅力,别管我白天多糟心,晚上只要看见他,我就能被他的乐观所感染。 我笑骂着说道:“滚犊子,我又不是黑社会,我收什么小弟?” 麻四嘻嘻哈哈地看着我,回头低喝道:“瞅他妈啥呢?叫大哥!” “大哥!” 好家伙,又是这个桥段。 我站在远处,看着嘻嘻哈哈的这群鬼,多少有些感慨。从最开始孤零零地一座房子,到逐渐渡了几个阴魂,一直到现在,这小卖铺越来越有人气了,不,是鬼气。 麻四走了过来,一脸不正经地说道:“大哥,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我瞅瞅他,说道:“你还能有这好心呢?” 麻四从身后拽出来五个娃娃,说道:“老大,你看,这是我捡的。” 这几个娃娃,浑身脏兮兮的,身上分别穿着红、黄、紫、蓝、青五个颜色的花棉袄,我感知一下气味,忽然感觉不对,这不是正常去世的鬼! 我把麻四拽到一旁,说道:“你从哪整这么几个玩意?” 麻四得意地说道:“捡的。” 我小声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麻四看着我,说道:“知道啊,养的小鬼啊。” 我给了他一脚,说道:“这他妈是搬山五鬼!” 第五十章:搬山五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就是因为。 在民间又被称为「野财神」,一般都是赌场养这东西,所以好多赌徒在进赌场之前,都会在桌下撒一把糖,其实就是在孝敬这几个孩子,所谓搬山计」说的就是他们。而赌场靠着鬼神之力,替他们往回搬钱,这也算是求邪财的一种手段。 从根本上说,这种方式和泰国的佛牌有些异曲同工之处,泰国也有好多佛牌是帮人运钱的,比如古曼童、古曼丽。 关键是养鬼的手段过于残忍,都是一群不的孩子,被人抓了起来,塞进甏里,这些孩子每天只吃不加盐的猪油拌饭,一个月的时间,孩子的身体就和甏长在一起。 这时候再把甏放在火上烤,在甏里,把这些孩子烤成干尸,再用石碾把他们一个个都碾成齑粉,最后再互相融合搅拌到一起,随后摆放到求财处方位,这就成搬财的小鬼。qδ.o 破这种搬财术的办法也简单,找一把粗盐,沿着房子四周撒下去,这事儿就能破。搬财术一破,这小鬼就彻底变成了没娘的孩子,很明显,麻四领来的孩子,就是这种情况。 看着我眉头紧皱,麻四一摊手,说道:「搬啊,这不就是宝贝吗?」 我看他一脸无辜,我压着气,轻声说道:「这哪是宝贝啊,大哥,谁家正经道士啊?」 麻四一脸不在乎地说道:「大哥,你是个道士不?」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废话。」 麻四又开始了他的演讲,依然是扒拉着手指头,吐沫横飞地说道:「你看啊,我天天带着一帮人来你这,晚上连吃带喝的,我这是欠你的,对吧。你是道士,你肯定知道因果啊,我要不还你点啥,我不就是欠你了吗?」 嗬,一个给人设局挖坑的鬼,看上道经了。 我有些着急地说道:「你还我啥,你也不能给我整这么个事儿啊,这玩意就有违天道。」 麻四神秘地说道:「他们死了,不是正常死的,他必须得等到阳寿尽了才能轮回,剩下的时间就是在这飘荡,如果能给你做点好事,不也是给他们积德吗?」 我有些语塞,怎么感觉这货说的还有点道理呢? 麻四见我有些动摇,继续说道:「他们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呢,在这里开个小卖铺,让我们这群孤魂野鬼也有个地方待着了,但是你要是不赚钱,这小卖铺早晚得黄,你这一黄,我们去哪?现在有小玩意过来帮你改改财运,你又能帮他们,何乐不为啊?」 我认真的回味麻四说的话,我一拍他的肩膀,说道:「下辈子有机会的话,去当个道士吧,你有这潜力。」 麻四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要是不管他们,他们也确实只能一直飘荡了,只要他们不做什么恶事,鬼差基本不会过来。毕竟,这世界太多没家的阴魂了,鬼差确实抓不过来。 我看着热热闹闹的小卖铺,我心头忽然出现一计。 我把麻四喊了过来,笑着说道:「你们天天在这呆着也是呆着,干点正事呗?」 麻四疑惑地说道:「啥正事?」 我正经地说道:「天渡神渡,莫若己渡,你们与其等着被我超度,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救赎呢?比如,学道诵经。」 麻四头摇的都快飞了,说道:「可别,我们念经书,不直接给自己打死了?再说了,我活着的时候是个大老粗,死了还能装个文化人?」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是啊,活着不上进,死了还不上进啊?你不用念别的,就念无量天尊。」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兄弟,早点脱离轮回之苦是正事,你这一帮兄弟跟着你,他们轮回了,你这当大哥的不也心安吗?」 麻四复杂的看着我,思考了一会,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别他妈玩了。」 下面的人麻溜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麻四清清嗓子,说道:「大哥说了,咱们早点轮回是正事,从明天开始,晚上都过来跟我他妈的念无量天尊,来,先学一遍。」 「他妈的无量天尊。」下面齐刷刷的念着。 「妈的,傻X」麻四愤愤地骂了一句。 我在后面也是笑的不行,人分三六九等,鬼亦是如此,莫说鬼可怖,单说我屋里的这群鬼,起码,他们真的很可了,虞澜从兜里把瓶子掏了出来,说道:「赶紧把这个吃了,吃了百毒不侵。」 我毫不犹豫的把瓶子接了过来,一仰脖儿,直接全灌了下去,一股腥膻味儿直冲天灵盖。 吃完了以后,我吧嗒吧嗒嘴,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啥药啊?什么味啊?」 虞澜的脸色有些发红,小声地说道:「百鞭粉。」 我没太听清,又问道:「什么玩意?」 虞澜娇蛮地喊道:「百鞭粉!就是用一二十种动物的鞭做成的粉末!」 我的胃似乎抽搐了一下,我他妈吃的这是啥? 我盯着她看了吭哧了半天,最后选择了沉默。 算了,吃就吃吧,能保命就行。 然而这一路,走着走着,我就感觉不对,我指的是身体不对。 我低头一看,老脸一红,身体有反应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吧?更何况我好端端的,莫名出现这种不适应也太怪异了!而且,身体出现了莫名的燥热,我赶紧想办法隐藏起这份尴尬,夹着裆走路,必然影响我的步伐。 虞澜看着我越走越慢,回头说道:「哎?你别这么磨蹭,哎?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等我说话,虞澜就把目光放在我腿上,虞澜瞬间捂住自己的眼睛,大骂一声:「你变态啊!臭流氓!」 我心里也有苦说不出啊,我顶着尴尬,问道:「是不是你那药出了问题啊?我可从来没这样过。」 虞澜把手放下来,倔强的说道:「你放屁,我虞澜手里出去的药,什么时候出过问题?」 忽然虞澜用力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啥了?」 「我吧,一想到那地方阴气那么重,我就把牛黄和狗宝两味药下的重了一些。」虞澜脸色通红的说道。 我心里都要骂翻了,忍着火气,说道:「重了多少?」 「一两,一样一两。」 「你妈的……」我忍着尴尬,第一次对着虞澜说了脏字。 事已至此,只能等药效过去,这药效,大概能持续三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我还要继续膨胀三个时辰。 一路磨磨蹭蹭,终于来到了安阳路。 安阳路这地方,因为之前的历史,被荒废了好多年,后来,来了个南方的商人,用极便宜的价钱,把这地方收了下来,最终盖成了眼前这片楼,可我看着这片楼,感觉有点熟悉…… 这南方商人,多少也明白点玄学之事,特意找了道士,把整片小区都设计成道家各种符咒的样子,比如,大门口摆放了一块巨大的泰山石,据说是真正从泰山开采下来的,背后用小字刻着「石敢当」。 小区园林也被剪成了八卦的图形,大到小区绿化,小到门槛门楣,都能看见道家的影子,过了这么多年,到也相安无事。 而「安阳路」这个名字,也是从那时候改过来的,取的是「安定阳间」之意。 站在安阳路中间,我能感受到一丝丝若有如无的阴气,但举目望去,又看不到任何阴邪之物。 我把公鸡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这鸡园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的溜达,没走几步,突然对着远方打起鸣,身上的翅膀唰一下就炸开了,两只小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远处,仿佛有着什么东西,隐藏在角落……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章:搬山五诡免费阅读. 第五十一章:慰安所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赶紧用手抚摸鸡的脖子,这是安抚破煞鸡最好的办法,只要一模,肯定就不叫了。 包括人去世时候用的引魂鸡,一旦疯狂打鸣,摸摸脖子就好了。 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大白天的,我生怕这鸡叫惹出点别的麻烦。 我顺着鸡叫的方向看去,这是个死角,看不见里面具体的样子,只能勉强能看出,里面确实有座房子。 我们仨人一鸡,捋着墙边往里走,终于看清这房子的全貌了,也确定了,这地方绝对有问题! 这一片楼区,都是大高层,只有这一座房子是个平房,一座极其破败的平房,就好像在一个盛大的晚宴上,你看见一个乞丐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包裹在中间,不但格格不入,还分外诡异! 这房子上,土黄色的漆已经斑驳脱落,红砖瓦上长了无数的小草,门窗上刷的红漆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当我仔细观察这房子的窗户的时候,我确定,这房子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仔细查了一下,单是一扇窗户上,就焊了足足二十四根铁棍子,这种防护措施,足以让任何想逃跑的人死心,毕竟,连监狱都不会这样。 我此刻,脚下的公鸡忽然变得不安,咕咕咕的叫着,脚也在不安分地刨着地。 我脑子忽然一闪,我说我刚才怎么看着这片楼眼熟呢?这楼,完全就个八卦的图案! 我赶紧掏出罗盘,仔细的看了起来,这楼一共有八栋,正常的楼群,肯定是一字排开,或者是错位排开,可这楼群,完全是一个圆型,每一栋楼的位置,都与我罗盘上的卦位丝毫不差! 反观这座平房,正正好好在整个八卦的中间,而八卦中间,就是阴阳鱼的位置! 阴阳鱼,这东西不算稀奇,它本来就代表阴阳调和,大多数人认为,抱阴负阳就是阴阳鱼的全部,可实际上,这阴阳鱼,代表的是伏羲和女娲,对于道家来说,更是至高的符箓法阵! 可现在,这个诡异的平房摆阴阳鱼的位置,是镇压?还是…… 看到这,我心里一下就没底儿了。 从我进师门,压根就没听过用阴阳鱼镇压过谁,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才能配的上阴阳鱼? 虞澜的表情有些微妙,拍拍我,指了指天空,我看见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 那天上,分明是一个八卦图案! 当下,我不由得往后退去一步,死死的环视四周。 每个楼上,都有以个棱形的大方块,不知道是按照什么原理摆放的,单独看,并不会在意。 可现在,借着夕阳的余光,八个楼上的方块,竟然形成了一个八卦阵!阳光穿透天空,一个八卦阵正好笼罩在平房的上方! 姑且不说恐怖与否,就这一幕,足够震撼!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八卦,心里更没底了,阳光、八卦、阴阳鱼,三样个个都是破邪祟的好手儿。 能够同时用上这三个东西,这里是什么情况,我真不敢往后想了。 随着破煞鸡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平地刮起了一股阴风,这股风不算大,但却带着风声的嘶鸣。 我刚要跟着阴风往前走,却发现柳无垢的脸上写满了拒绝,她凝重的看着前方,自从她化作人形以后,我从没见过她这副表情。 我这才反应过来,从到了这儿,柳无垢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心觉不对,小声地问道:「你是有啥事吗?」 柳无垢眉头紧锁,凝重地说道:「这地方,我可能帮不上你了,这房子对我是天克。」 我不解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无垢接着说道:「这房子不是拿水泥浇筑的,是糯米浆和醋,而这两种东西专克蛇!」 清朝年间,很多大门大户都用这种方法浇筑墙体,据说这种方法可防虫噬兽啃,通过蛮力也很难拆开,而这东西唯一的克星,就是卤水,没错,就是点豆腐的卤水。 我用询问地眼光看向虞澜,虞澜脸上出现丝丝得意,略带调戏地说道:「得亏姑奶奶想的周全。」 说完,她从包里翻出来一个瓶子,伸手说道:「喏,给你,我可是看着你面子啊。」 来不及道谢,我拿起瓶子,直接泼在房子上。 虽然没多少水,但一会就听见墙体里面唰唰的声音,又过了一会,房子开始出现裂缝,房屋的砖瓦也开始脱落,片刻之间,就漏出一个缝子。 这时候,也看见里屋里的全貌,这屋里只有一个大炕,贯穿整个房子的炕,每一个炕上都有隔断,这地方既然是慰安所,那这炕是做什么的,不言而喻。而房子中间,平地刮起的风,引起我的注意。 四周根本没有空气流动,而这风居然呈现出旋涡状,也就是说这风里,有东西! 当初师爷给开的天眼,派上了大用场,我一眼扫了过去,看见的是两个穿花布棉袄的娃娃在原地打转。 兴许是虞澜的药劲儿太猛,阳气太足,这俩娃娃看见我,嗖一下就不见了,而他们最后的身影,就是在房顶的烟囱上。 身后忽然响起急促地脚步声,我猛地一回头,看见有人走了过来,我心一惊,能来这地方的,要不就是同行,要不就是这地方的主人…… 门外走进来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这男人带着肥厚的帽子,帽檐拉的很低,嗓音也同样很低,说话的时候有些像鸭子。 他缓缓地说道「这地方,可不是活人来的。」 我冷静地看着他,似乎没什么不对,于是我张口说道:「马上就走。」 我想靠着这句话给他打发走,没想到,他真的离开了。但,只是离开这个房间,他站在门外的阴影里,正死死的盯着我们,而我们却全然不知…… 日暮西陲,月上枝头,笼罩在平房上的八卦阵也随着阳光一起消失了,而一起消失的,还有这里的生机。 在白天还绿油油的叶子,在夜晚,忽然变得发黄。 我仔细想了一下,既然有阳气就变绿,没阳气就发黄,那就说明,这里的阴气其实一直都很旺,只是在白天被压制了,而周围其他的树,此刻并没有变化,那就说明,这棵树里有东西! 我掏出伸缩铲,捋着树根就开始挖,果不其然,真就挖出来点东西! 土坑中央,买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这盒子里的一张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粗粗看着,至少二百人,每个人的后面都画着歪歪扭扭的竖杠。 而在纸条下面,埋着一个笔记本,泛黄的纸张已经开始变得发脆,我打开一看,是一个叫秀兰的女人,写的笔记。 笔记前面还算正常,到了后面,每一页都凌乱的写着「回家」两个字,越到后面字体越是潦草,到了最后,甚至隔着文字,我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这日记是目前最有用的线索,我刚准备把这本子揣进兜里的时候,突然,背后的平房里突然亮起了光! 我们仨人六目相对,大气都不敢出,渐渐地,屋里传出饮酒作乐的声音,愤怒的嘶吼和女人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 我沿着墙根走了过去,忽然,被身后的人喊住,这人,正是刚才那个戴帽子的男人。 这男人张口冷冷地说道:「怎么了,忍不住了?想去看看?」 突然起来的声音,吓了我们三个一跳,虞澜伸手就要打,被我一把拦住。 我也被这一下吓出了些真火,可不知这人什么来路,于是我尽量稳着心神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男人诡谲的笑了一下,说道:「想知道,就跟我走。」 这时候我随身带的铜镜从兜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正好看见这个人的脚,这人,没有脚后跟!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一章:慰安所免费阅读. 第五十二章:阴生子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果然,这地方是卧虎藏龙啊,不简单。这个无意中掉了出来的镜子,也算直接帮了我们一把。 我忽然想起来,师傅曾经给我讲的故事。 离着林区近的人应该知道,老辈人进山的时候,一定在怀里揣着个铜镜,一定是铜镜,现代的化工镜子不好使。 其原因就是葛洪真人曾经写的一本《抱朴子》,这书里大概说了这么个事儿。说是所有和「老」字沾边的东西,时间久了都会成精,而铜镜的作用,就是帮助人分辨,包括好多人家现在的门上也悬一面铜镜。 所谓「镜为金水之精,明鉴内外」就是这个道理。 在山里,如果你用镜子照一个人,站在正面和后面看,都有脚后跟,而侧面看不到,那这就是山神,如果后面看不到脚后跟,那就是百年的老鬼! 因为,鬼最怕的是天地之气。 譬如东北的神婆驱邪的时候,也会用到筷子,标准的筷子上方下圆,上面方形为「坤」下面圆形为「乾」,所以就有了「天圆地方」一双筷子,便是一方天地,入口处正好为「乾」,故而又有了「民以食为天」的说法。这筷子,也是辟邪的好物件儿。 包括广州附近的米婆,也是仰仗着大米的地气,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所以,百年的老鬼太明白其中的道理,脚后跟是绝对不会沾地的。 想到这,我心生一计,我非但不慌,反而笑了起来,我在后面喊道:「哎,你等会。」 这人冷笑着回过头,说道:「怎么的?」 我笑着说道:「你看看这是啥?」 我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直接伸到背包里,掏出一双金刚筷,直接砸在他身上。 这金刚筷,本就是用来应付恶鬼的,师傅以前做法事的时候,遇见难缠的主儿,就直接把这筷子插倒头饭里,百试百灵。当初,师傅把这东西也一并给了我。 这筷子砸在他身上,砸的他一声怒吼,又不敢做什么。 我心中暗自得意,主动权,这次在我手上。 于是,我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是干啥的,你也知道我啥干啥的,能谈谈不?」 这人眼中还是充满了愤怒,越是这样,我越踏实,这种敢怒不敢言,正说明他对我是有忌惮的。 憋了半天,这人终于舍得开口了,低沉着嗓子说道:「谈什么?」 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走到稍远些的地方,我斜靠在树上,小声地说道:「当鬼辛苦不?」 这人一脸迷惑地看着我,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发现我现在的心态是稳如老狗,丝毫不慌。 我慢悠悠地说道:「想投胎不?」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我连忙说道:「千万别说不想。」 谁都有弱点,鬼也不例外,果然,他点点头,说道:「要是有机会,谁也不愿意这么飘着。」qδ.o 得嘞,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 我笑了一下,说道:「合作一下呗,你给我点东西,我送你投胎去,我要的东西也不多,你就跟我说说这屋里是什么情况就得了。」 我本以为我开出的条件足够吸引他,可他想了半天,却坚定的摇摇头。 我有点恼了,略带生气地说道:「投胎你不想?你想干啥?」 这人淡淡地说道:「想投胎,但更怕魂飞魄散。」 我一面看着屋里的情况,一面问道:「别兜圈子,赶紧说。」 这人又是沉默了半天,半晌,张口说道:「你得先给我点保命的东西,我才能说。」 我毫不犹豫的把地府给我铁券扔给他,说道:「你看这玩意够不够分量?」 对于鬼魂来讲,地府就是最高级领导班子,而我的铁券,就像是我的工作证一样,我就不信这玩意还治不了他? 果然,他脸上出现了一抹激动,说道:「行行行,就冲这个,我张春肯定信你。」 说完,张春思考一下,说道:「这地方,你要是没点能耐,我就劝你赶紧离开吧,特别是这段时间,离着远点没坏处。」 我疑惑地问道:「此话怎讲?」 张春手指着屋里,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这里面在干吗么?又是六十年啊,百鬼产子!」 这种事吧,倒是有过耳闻,但都是一些姑妄言之,姑妄听之的事儿,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了! 鬼生的孩子,叫阴生子,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不在六道之内,也没办法超度,真遇见了,那就一个办法——正面硬打。 我想到这,便摆摆手,说道:「没事,这个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张春有些担忧地继续说道:「这屋里所有的鬼,都得在鬼节之前生出自己的孩子,谁要是不生下来,肯定魂飞魄散,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我也是冒着死的风险!」 我看着张春,说道:「你放心吧,我不能让你出事,你要真出问题,我也是罪过,我给你个东西。」 说完,我把身上挂着的一个银质的牌子给了张春,这牌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聻」[jin]字。 所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也有怕的鬼,那就是聻,这东西,算是鬼能带在身上的护身符吧。 我把这东西给了张春,张春的激动溢于言表,兴奋地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点细节。」 顿了一下,张春继续说道:「这地方以前是慰安所,你知道吧?我亲眼看见这里面的事儿,简直啊,惨不忍睹。鬼子刚打进来的时候,这地方就有了,里面的慰安妇死了一批又一批,但一直没什么大事。」 说到这儿,张春吞咽了下口水,继续道,「直到后来,来了个叫秀兰的女人,这女人长的俊俏,但性子极其刚烈,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了,死活不让鬼子碰她身子,鬼子觊觎她的美色,所以好言好语的把她养到生产。终于,孩子生下来了,这几个鬼子看她还是不从,就把她两个孩子,从烟囱里扔进了火堆,活活给烧死了!」 听到这,我已经有点怒火中烧了,可这事,还没完。 张春接着说道:「你别着急攥拳头,你往后听,慰安妇有好多都怀孕了,大家都看见秀兰的下场,也不敢声张自己怀孕地事儿,但怀孕这事肯定瞒不住啊,鬼子知道了以后就生气了,你看见那个烟囱了吗?」 说着,他指了指房顶。 我点点头,张春继续说道:「这烟囱,是用孩子砌出来的,这些孩子生下来,都被鬼子用石碾压碎了,血糊糊的烂在一起,就砌成这么个烟囱。这鬼子压根也不是人养的,天天逼着这帮当妈的去烧灶坑,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个?一个个被折磨的想死,又死不成,最后逼的她们钻了灶坑,窟窿大的灶坑啊,活生生给自己憋死了!但这事儿,倒是让鬼子挺乐呵,以后看谁不顺眼,直接就塞灶坑里。」 说到这,张春重重的一拍大腿,悲愤道,「这帮畜生啊!」 先不说爱国情怀这事儿,单说这种行为,已经是灭绝人性了。我攥着拳头的手,骨节已经让我捏成了青白色。 张春看着烟囱,说道:「从这以后啊,这附近就总有鬼孩子,大半夜的跑人家里讨水喝。后来啊,来了几个道士,给暂时封住了,但他们不知道啊,他们这么做让这事越来越难办,堆积的怨气积攒起来,等待甲子轮回时的月圆,养出新的怨灵。」 我心中一冷,堆积了六十年的怨气,该会是怎样的滔天存在? 张春看看屋里,说道:「我就跟你说这么多了,我得先进去了,最后提醒你一下,你旁边这棵树下面,有东西,但是你千万不能挖,因为一旦挖开,怨灵会提前现世!」 张春的话如同一泼冷水,给我浇的后心发凉。 我颤抖着双手,从兜里掏出那本日记,小声地说道:「你说的是这个不?」 张春瞪大了眼睛,自己捂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 缓了半天,他一字一顿地地说道:「槐树花开,鬼母出来。你惹大祸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二章:阴生子免费阅读. 第五十三章:子母煞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手中的日记本愣在了原地,努力的让自己平息下来。这东西已经挖出来了,后悔也没用,得赶紧想个补救措施是正事。 于是,我缓缓地问道:「提前现世,是什么时候。」 「今晚!」张春一脸紧张地说道。 我深呼了几口气,努力的保持平静,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本日记能让什么鬼母提前出现。 突然,屋内的饮酒作乐声戛然而止,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短暂的寂静之后,一阵钟鼓齐鸣之声赫然出现在长空。 不远处,凭空出现一座黑紫色的凤輦,只是,这凤輦的车头,不是凤凰,而是一个硕大的婴儿笑脸石像。那灰青色的石像在惨白色的月光下,照耀的格外渗人,前面的唢呐鼓手开路,后面跟着一队侍卫。 我们赶紧先退到一边,打算先看看情况,然而屋里的大门忽然打开,密密麻麻的妇女身穿着花棉袄,挺着硕大的肚子,她们青黑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远处的凤輦停了下俩,而这些妇女马上直直的躺在地上,一阵让人牙酸的笑声传了过来,想必这声音的主人,就是所谓的鬼母。 这鬼母信步走下凤輦,脸上漏出满意的神色,像是挑西瓜一样挨个拍拍肚子,可是,拍着拍着,她脸上的满意逐渐消失了,转而替之的是满脸的愤怒。 拍到最后,鬼母怒目圆睁,低声地嘶吼道:「孩子呢?你们的孩子去了哪?」 这些妇女的脸上出现了恐惧之色,谁也没敢说话。 这种沉默让鬼母愈发狂躁,一伸手,直接插进一个妇女的肚子中间,哗哗的搅和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虞澜看见这一幕,呕的一声就要吐,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出点别的岔子。 鬼母的手终于拿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直灰色的东西,远远看去,像是没毛的耗子,想必,这就是还没成气候的阴生子。 鬼母狞笑着说道:「你们生不出来,那我帮帮你们,都给我生!」 说完,她伸出长长的指甲,挨个把这些妇女的肚子豁开,一个个耗子大小的东西落地,而这些妇女浑身已经扭曲成麻花状,口中发出阵阵的呻吟,数不清的鬼在深夜一起哀嚎,足够让人崩溃。 我在一旁忍着怒火看着这一幕,所有的地方就有阶级统治,鬼也一样,也分三六九等。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破煞鸡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我心一惊,这鸡,未免也太冲动了! 鬼母也被这声音惊动了,回头看见这鸡,身上迅速变成灰白色,本来盘好的头发也在空中飘了起来,一声带着滔天恨意地嘶吼,从她的身体里发出,随着这声音一起发出来的,还有一只青白色的小手! 可这鸡飞出去以后,毫无惧意,伸长了脖子,咕咕咕的叫着,而它的目光,则停留在从肚子里跑出来的东西。 破煞鸡猛的一冲,低下头就开始啄,这鸡是真的牛逼,愣是把阴生子当蚯蚓吃! 破煞鸡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鬼母,鬼母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刚才从鬼母嗓子眼伸出的小手,如今已经将鬼母的肚子豁开,正一点一点的伸出自己的头! 虞澜马上就要冲出去,被我一把拽住,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不想打没准备的仗,破煞鸡作为它们的天克,正好帮我们试试水。 但我看见这一幕,我心里暗骂一声,真他妈的刺激,鬼母居然是个这么大的子母煞? 看到着,我也算明白对面的水究竟有多深了,这种已经成煞的东西,已经讲不了道理了,在这地方成精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说法了! 我拎起大印直接跃了出去,口中朗声念到:「天地玄宗,万气之根,四灵天灯,六甲六丁,助我灭精,妖魔亡形,破!」 大印上的字金光四射,对面的鬼婴也已经漏出全身了,一个肥肥胖胖的婴儿,像一座肉山一样,缓缓地转过来了头,硕大的头上挂着极大。 他猛地张开了嘴,一股腥臊之气扑面而来,脸上露出一种笑,一种让人心底生寒的笑。. 虞澜和柳无垢紧随其后,也跳了出来,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刚才生下的鬼孩子,现在已经成型了,这东西是吃阴气长大的,只要阴气够足,片刻之间长大,不是什么稀罕事。 无数的鬼孩子向我们包了过来,敌众我寡的事儿,我这阵是没少干,多少也有点经验了。 这时候,要不就找到一个能策反的人,要不就避免消耗。很显然,对面的鬼,不可能让我策反,那就选择避免消耗。 而虞澜的想法和我一样,只见她直接举起了虎撑,在阵阵鬼嚎声晃动了起来。 「铃铃铃」的声音节奏感极强,这些蠢蠢欲动的鬼孩子,居然放慢了脚步。 我吃惊地看着虞澜,没想到虞澜还有这能耐。 而鬼母所化的鬼婴面对于失去控制权极为恼火,一张裹挟着阴气的巨脸,毫无征兆地向我弹射过来! 我原地鹞子翻身,借着惯性,直接抡起大印,猛的一砸,却砸了个空。 我趔趄的稳住身形,就看见鬼婴对我诡异的笑着。 我一回头,一张人皮正悄无声息的向我靠近。 我一瞬间只感觉到后脑勺发麻,这人皮中间鼓起了个大包,似乎在下一秒就能爆开,人皮还在不断靠近,本能告诉我,不能打。 可现在,不得不打了! 我眼睁睁看见这张人皮逐渐裂开,这皮里面爬出来一只黑黑瘦瘦的婴儿,硕大的鹰钩鼻子下是满嘴的尖牙,黑黢黢的的脸上结满了痂。,双瞳中没有眼白,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而他从我旁边一步一步的爬了过去,居然没搭理我,我越来越摸不清这东西的路数了。 他的目标是最开始出生的鬼婴,他爬到鬼婴面前,伸出干瘦的小手,趴在了这肉山一样的鬼婴身上,大口大口的啃食起来,不一会,肉山一样的鬼婴便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被啃得连渣子都没剩! 我越来越看不懂这局面了,到底是敌还是友?最开始出现的鬼母,是不是已经死了?这些都是未知,鬼生子加上鬼吃鬼,这两件事已经刷新了我的三观,后来再出什么事,谁也不好说。 突然,这干瘦的鬼婴仰起头,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呼啸,本来已经被虞澜镇压住的婴儿猛地发起进攻,虞澜手中的虎撑瞬间失去控制力,直接飞了出去。 我和虞澜不可思议地看着飞出去的虎撑,无尽的怨气喷涌而起,周围的阴气已经变成了浓雾,周围的能见度不足一米,而我也开始变得有些心神不宁,突然,虞澜的尖叫声赫然响起,而我又根本看不见她,这让我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候,一阵雄鸡打鸣划破长空,周围的阴气瞬间消散了许多,透过阴雾,我面前看见虞澜,虞澜此刻整手足无措的看着四周,似乎在防范着什么。 我连忙跑了过去,发现虞澜的脖子处有一块青黑色的淤血印,而我这时候,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阴雾根本散不开!也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样子,仿佛是一个自成一派的独立世界。 周围的天空,忽然开始从黑变成红,四周又响起了有节奏地咚咚的声音,柳无垢飞身速赶来,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这时候三个人千万不能都被困住,可这地方太诡异了。 周围的阴气还在逐渐上升,终于,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三章:子母煞免费阅读. 第五十四章:不见阴阳 为“KK.Frej”加更一章!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欢迎来到安阳路!」对面这人桀桀的怪笑着。 我、柳无垢、虞澜三人成三角形站开,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治对方突袭。柳无垢的身上忽然出现白烟,口中念念有词,我仔细一听,这是在找自己堂口的人马。 柳无垢猛的睁开眼,说道:「坏了,堂口人马进不来!」 这时候,对面的人影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的那个干瘦的鬼婴。 这鬼婴说话俨然是一副成年人的做派,他盯着我们仨人奶声奶气地说道:「虞澜?」 成人的做派下居然出现如此稚嫩的声音,让人心底生出一阵恶寒。 我吃惊地看着虞澜,问道:「这什么情况?」 虞澜也是一脸懵,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这鬼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可能不认识我,但,虞广,你认识吧?」qδ.o 虞澜愣在原地,吃惊地说道:「你怎么认识我爷爷?」 鬼婴又是一阵桀桀的怪笑,冷笑着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看在你是虞家的人,我给你个活路,鬼母有好生之德,你愿不愿意做鬼母的孩子啊?」 说完,他一脸阴笑的盯着我们仨。 这话听着就像放屁,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把大印直直的砸了出去,而对面的鬼婴一张口,竟然直接叼住了大印! 我都不知道说啥了,这他妈是法印,随随便便就被叼住了? 这鬼婴呸的一声,把法印吐了出来。 鬼婴狞笑着说道:「这里没有阴阳,没有六道,你这点破玩意,在这根本就不好使,我给你看点好东西!」 鬼婴一脸的奸笑说道:「你以为这是哪?安阳路吗?嘿嘿嘿,现在,欢迎你来到鬼母子宫。」 突然,无数的手脚从地下伸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快速生长,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 柳无垢突然现出真身,一条巨蟒拔地而起,一个猛子,直接扎进地面之下,这些长出来的手脚好像失去了营养一般,眼看着在枯萎。 柳无垢这一举动,让鬼婴有些愤怒,鬼婴满口的尖牙瞬间脱落,每一颗鬼牙都变成了一个单独的鬼婴。 这些鬼婴皮肤惨白,两只眼睛同样漆黑,四肢并用的像我这里奔来,连大印都没有用,我身上也没什么其他的法器了。 眼看深陷困境,怎么办! 我正焦急脱身的办法,却不想虞澜急中生智,竟然从兜里扔出一大把随身带着的棒棒糖,扔在天上。 这下,我真的愣了。 这他妈的,大家都快没命了,你扔棒棒糖? 我正要出手,却不想这些鬼婴居然在看到棒棒糖后愣了一下,随后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帮鬼婴,竟然都去抢棒棒糖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虞澜,虞澜得意的说道:「他说这里没有阴阳,但这里一定有天性。」 之前,我一直觉得吃零食不是什么好习惯,可在今天,我真的谢谢虞澜的嘴馋。 这群鬼婴在旁边抢的不可开交,却也彻底激怒了对面这只大的鬼婴。 他突然发难,用小鬼婴当武器,抡着就我往身上砸。 正好,既然法术在这里没用,那不如真刀真枪的肉搏! 我俩迅速缠斗在一起,他手里的两只小鬼简直是属食人鱼的,只要粘在我身上,立马咬住,一撒口,伤口就冒着黑气。 当下,我既要防着小鬼的啃咬,又要躲着鬼婴,疲于应付之下,我的浑身被咬的都是伤口,浑身的冰冷让我的动作越来越慢,而鬼婴脸上的脸色则漏出得意的狞笑。 鬼婴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的样子,直接扔下小鬼,狞笑着掐住我的脖子,迫不及待地想马上结束战斗。 令我没想到的是鬼婴的手心里竟然又伸出两只小手,如同吸盘一样吸住我的脖子,小手死命的往我身体里钻。虞澜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轧药刀,直接削掉鬼婴的一只胳膊! 虽说这地方没有阴阳,但轧药刀长年累月的轧药,上面有着无数的药气,对于阴邪之物也算是克星。 鬼婴怒目惨嚎,断臂让他变得狂暴,不要命似的就像我扑了过来! 一直不见踪影的破煞鸡,猛的飞了出来,蹬在鬼婴的头上,鬼婴被踹了个趔趄,而破煞鸡挺着胸脯,直接加入战斗! 这一刻,我越来越庆幸自己带它来是对的。 破煞鸡的鸡镫子本来就锋利,此刻落在鬼婴身上,不要命的刨了起来,鬼婴已经断了一臂,此刻更不是鸡镫子的对手,鬼婴的身上不断有黑气涌出,而破煞鸡则越战越勇,连啄带咬的就和鬼婴撕咬起来。 我本以为没有了法术,在这地方没有任何优势,没想到,近身肉搏也没落下风。 突然,鬼婴猛地一打滚,甩掉了破煞鸡。 此刻的鬼婴,浑身没一块好地方,脸上的肉,更是被鸡镫子刨的翻出了白茬。 他颤抖着说道:「我是道易!」 我没听明白,但是虞澜听懂了。 虞澜不可置信地说道:「道易、道易爷爷?」 鬼婴露出一脸愁苦相,说道:「没错,丫头,是我啊。」 突入其他的反转让我猝不及防,虞澜也不能还有个鬼婴亲戚吧? 虞澜的眼圈开始发红,颤抖着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鬼婴喘着粗气,说道:「我鬼气泄露的太凶了,可能一会就要消散了,有的事,我得让你知道。」 顿了一下,鬼婴说道:「当初和你爷爷一起来这镇压安阳街,只有你爷爷一个人回去了,这是你知道的,而你不知道的是,你爷爷把我塞了进来,他自己跑了!我为了不魂飞魄散,才选择给鬼母当儿子!我也不愿意变成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 虞澜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我爷爷一生行善,不可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儿!」 鬼婴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苍老,轻声地说道:「不重要,这都不重要,这地方玄乎的很,你好歹叫我声爷爷,你来,我给你点东西,好歹能保护你们几个平安出去。」 虞澜一脸动容中,掺杂着丝丝纠结,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怨到底是如何,但好歹是故交,稍微由于了一下,便直接走了过去。 我一把拽住虞澜,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鬼话连篇。」 虞澜愣了一下,但还是选择去了。 鬼婴平静的说道:「你拿着这东西。」 说着,鬼婴从怀里猛地掏出一把黑色的刀,直接抵在虞澜的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来扳回来的优势又荡然无存。 我心里暗骂道,鬼话压根就不能信! 我连忙稳住对方,说道:「你别乱来,有话好说。」 鬼婴回复到当初狰狞的面容,狠狠地说道:「就是他爷爷把我害成这样,没想到让我在这遇见她了,我今天就是豁出去再死一次,我也得弄死她!」 现在受制于人,十分被动,但还是要想办法控制局面。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如此造杀业,对不起你从前学的道法吧?」 鬼婴仰天长笑起来,转而恶狠狠地说道:「我学道法的时候,你爹还没出生呢,你跟我讲道法?看看我半人半鬼的样子吧,我对得起道法,可道法何曾对得起我?」 鬼婴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嘶吼着,他手中的刀也更用力的向下摁住。 虞澜的脖子霎时冒出黑烟,情况突然开始失控,电光火石之间,我身后一条黑影猛的弹射出来,这黑影如同绳子一般,直接把鬼婴捆住! 这黑影,正是柳无垢! 这时我才自己看到,鬼婴的背后是一片稀稀疏疏的草,而柳无垢作为蛇类,最善与的就是在草尖上飞速爬行。 柳无垢突然发起的进攻,又一次让战局再次焕发生机,虞澜惊魂未定的跑了几步,看着变成蛇的柳无垢,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我要是没记错,这是虞澜第一次和柳无垢好好说话。 我撒开怀里的公鸡,跑上去帮忙,公鸡一见到鬼婴,又是一顿不要命的猛刨。 柳无垢从鬼婴的身上滑了下来,蛇尾化成鞭子,啪的一声就抽在鬼婴的身上,鬼婴被抽的惨叫,跪在地下连连告饶。 柳无垢化成人形后,满脸都是冷漠,冰冷地说道:「谁家人你都敢碰,你真是活够了!」 我随处一瞥,虞澜的脸色尽是感激之情。 我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快天亮了,别管这地方是什么鬼母的肚子,说到底,还是阴气所制造的幻境,只要除掉这鬼婴,这局应该就破了,可事实上,是我把这事想的太轻松了。 破煞鸡还在疯狂的啄着鬼婴,鬼婴身上的阴气在逐渐消散,只等着鬼婴魂飞魄散,还这地方一片安宁。 鬼婴突然凄声喊道:「你们杀了我,就真的出不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五十四章:不见阴阳免费阅读. 第五十五章:灵母现身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鬼婴的这句话喊了出来,确实有那么一丝丝威慑力,但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丝丝。 刚才已经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鬼话连篇”,我要再信,我真是傻子,毕竟好容易重新拿回来的优势,不可能再丢了。 于是,我看着鬼婴冷笑着说道:“编,接着编,你倒是跟我说说,没你怎么就出不去了?” 鬼婴在地下不断地打滚哀嚎,用力的喊道:“你先别让它啄我了!” 见我不理他,他接着喊道:“你以为我是鬼婴吗?我连个屁都不是,真正的鬼母压根就没出来!我就是个样子货!” 这句话倒是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把鸡捉了回来,一脚踩在鬼婴的胸口上。 我不咸不淡地说道:“这话怎么说呢?” 鬼婴见破煞鸡停了下来,想要挣扎着坐起来,我一脚直接跺在他胸口,毕竟鬼话真的不能信,但他这句话又勾起我的兴趣,只能把他控制在绝对安全的环境。 鬼婴躺在地下,喘着粗气,说道:“真正的鬼母,根本没出来,今天来的所有鬼,都是鬼母的替身,这地方也确实是鬼母的子宫。” 我看看虞澜和柳无垢,她俩的脸上同样出现了疑惑。我继续问道:“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 鬼婴接着说道:“来,你弄死我。” 我更懵了,这怎么突然还求死了呢? 鬼婴见我没动作,他在地下蹭着身子,拿到了刚才砍他肩膀的轧药刀,一点没犹豫,对着自己的鬼心直接捅了进去! 鬼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空中,几秒钟不到,鬼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回来。 鬼婴这下平静地说道:“这下你信了吗?” 我看着鬼婴,心中略过一阵惊讶,我开始有些动摇,但这种魂魄消散以后又马上重聚的事儿,压根也不可能存在。 我隐藏起心中的疑问,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说道:“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我想告诉你,这里真的是鬼母的子宫,可孕育天下之鬼,鬼在这里压根就不会死亡。” 我快速思考一下,不对,这事有问题! 我眯着眼睛问道:“既然你不会死,为什么求饶?又为什么主动示好?” 鬼婴长叹一声,说道:“破煞鸡不仅破煞,而且还吃阴魂,我这点鬼气,已经让它吃的七七八八,我要再不求饶,我连鬼都做不成了。” 顿了一下,鬼婴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为了活命,本来我就是炮灰,我又何必这么卖命呢?” 虞澜说的对,这里没阴阳,但这里有天性,譬如,好死不如赖活着。 看他这样子,不像是说谎,但我依然留了一手。 我继续说道:“行,我就再信你一次,那你说吧,这地方怎么出去?” 鬼婴继续说道:“想出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等着鬼母分娩。” 见我有些不信,鬼婴看着远方,挑着眉毛说道:“你以为鬼母只是一个人?太幼稚了,整条安阳街,都是鬼母的子宫!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鬼母的孩子。” 这句话绝对像是一个炸雷,我压根没想过鬼母会如此恶毒,把这么多人变成阴魂,她的胆子也是够大了! 我本以为已经完事了,谁知道,这竟然只是个开胃菜? 然而那所小平房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她厉声道:“敢出卖我?你好大的胆子!” 当下,鬼婴面漏惊慌,身如筛糠,本就惨不忍睹的脸,已经皱在了一起,这句话似乎对他产生了极大的震慑力。 鬼婴颤抖着拽着我的手,说道:“救救我,鬼母来了!” 这一刻,我只觉得周围的气温在急速下降,地面也在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我脚下破土而出。下一秒,一具具尸体,从地面上浮了出来,那惨白的尸体,面露狰狞,如同被人种下一般,直挺挺的矗立在我们面前。 然而天上下雨了…… 我诧异的抬手摸脸,却发现,这下的不是雨,是血! 只见一条条暗红色的血液在惨白的身体旁潺潺涌动,直到汇聚成河。 夜色浓重,尚未腐烂的尸体无声的站着,血液汇成的河流,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而远处的身影孤零零站在阴雾当中,无声无息的盯着我们。 高大的建筑物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淅沥的雨下在黑夜里,所有东西都很潮湿,仅剩不多的树木和泥土的开始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远方响起的脚步声,彻底让这个夜晚崩溃。 “啪嗒、啪嗒、啪嗒”的走路声逐步向我们靠近,而真正的鬼母,出现了。 黑暗下,她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终于看清她的样子,但这鬼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反而带着些许的慈祥。 可老话说的好“咬人的狗不叫唤”,她越是表面平和,我心里的压力就越大。 鬼母一言未发,只是用力的一跺脚,所有的尸体马上睁开了眼睛,不急不慢地向我们走来。 这一刻柳无垢再次现出真身,巨蟒遁地而入,似乎切断了尸体的营养,倒也是让尸体的脚步放慢了下来。 虞澜从包里拿出一大袋石灰,倒在了血河当中,石灰遇水,马上像沸腾了一样,所有的血河中,都翻腾着巨大的泡沫,血腥味浓的让人窒息。 可这些尸体并没有什么感觉,趟着血河就走了过来,第一批倒下了,第二批再上,就这样,无穷无尽的尸体如潮水一般漫了上来。 我心里很清楚,这里是它们的世界,他们在这里相当于永生的存在,身后的鬼母才是破局的关键,我也明白为什么之前有那么多道士殒命于此,毕竟,道士如果没有了阴阳法术,和普通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虞澜的办法已经拦不住了,迫不得已,我直接冲进了尸堆里,鬼母也有了新的动作,猛的一张口,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刺的我耳膜发痛。只见周围尸体越来越多,鬼母的声音也在加强,我们顶着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鬼母突然发难,跃身袭来,十只锋利的指甲如同刀片一般挥舞,尸堆生生把我和虞澜隔开,鬼母的目标是虞澜的后背,我在远处根本过不去,电光火石之间,我把身上的背后扔了出去,堪堪挡住鬼母的致命一击。 背包与鬼母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虞澜也回头看见了鬼母,可鬼母因为我坏了她的好事,她迅速调转身形,锋利的指甲如同一把扇子,横着就向我飞了过来! 可背包破开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一把我从来没用过的东西,就是当年柳无垢立堂子的时候,廖婆给我一把竹节鞭! 这鞭子本来是请神时候必用的东西,但后来出了一系列的事儿,也导致我没用上,这么久了,它一直就压在我背包的最下面。但这鞭子还有个名,名曰赶神鞭。长一尺,后面拴着七彩绫子。 我眼中一亮,这鞭子是柳树枝做的,柳枝抽鬼,无关阴阳! 柳树,这东西自古就是辟邪,包括端午节也会在门上挂些柳树,就是为了辟邪。 可这鞭子离我实在太远了,而鬼母已经飞到眼前,我想拿到这鞭子,就必须付出点代价。想到这,我把身子挺直,不但不躲,反而主动迎合鬼母的攻击! 鬼母十个指甲,噗嗤一声就插进我的肚子,我终究是个人,怎么也扛不住这一下,忽然感觉浑身血气翻涌,眼睛一热,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寻常的鬼,挨了道士的一口血,断然是挺不住,可这鬼母见我喷血,反而兴奋起来,一用力,直接给我甩出了出去。 我咬着牙,在空中转换身形,终于,这一下不算白挨,我落在了鞭子的上来。 鬼母欺身前来,而我,忍着剧痛,悄悄的把手伸进了后面,猛地一抬手,竹节鞭带着破风声,直接劈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阴阳诡画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猛然袭来的鞭子,让鬼母来不及躲避,直挺挺地劈在她天灵盖上。柳枝打鬼,名不虚传,鬼母的头上瞬间冒出丝丝的黑气。 鬼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或许,她也没想到一个本应该成为鱼肉的人,为何能突然伤她。 半晌,鬼母幽幽地说道:“你不是道士。” 我强忍着腹部带来的疼痛感,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是道士,但,我是个出马的道士!” 话音未落,我抄起赶神鞭就打了过去,鬼母深知其威力,不敢硬接,而是仗着灵活的身法在尸海中不断挪闪。这一刻,我一面要应对这些尸体,一面又要面对身形灵活的鬼母。 我在尸海中行动缓慢,而鬼母就仗着这点,不断地对我发起进攻。但只打一下,不管打没打着,她马上就换位置。 我只能说,鬼母这个办法又阴又损,我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地流血,我铁定是挺不了多久的。 片刻之间,我身上又多了无数的上伤口。 我知道,这时候拼的不是本事,是胆子!谁敢舍命,谁就赢,怂了就是死! 虞澜那面的情况也不好,她靠着手里的石灰,不断的向尸海抛去,而我现在完全看不到柳无垢的影子,我们逐渐失去了主动权,照这么下去,不被打死,也被耗死! 我猛吸一口气,直接躺在了尸海中央,几秒钟之内,我就被尸海狠狠的盖住,忽然尸海猛的分开,鬼母冲天而降,而我拼命的屏住呼吸,原地装死! 鬼母一脚踢向我腹部的伤口,一股极其恶毒的力量让我疼到窒息,我知道这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死也不能吭声! 果然,鬼母发出得意的声音:“哼,出马的道士,不也是道士?” 虞澜根本不知道我这面什么情况,悲拗地嘶喊道:“你他妈挺住了!” 就在虞澜愣神地一刹那,她被尸海狠狠的撞飞。 鬼母把目光放在虞澜身上,恶狠狠地说道:“你别急,现在就是你!” 我用余光看见鬼母的转身,我他妈硬挨这一下,就为了等你这转身呢! 我抄起竹节鞭,照着鬼母的鬼心位置,狠狠的扫了过去。 无量天尊,三清保佑,这一下,千万不能出纰漏啊! 万幸,鬼母挨了我这一下,直接横着飞了出去,而我此刻脸上布满了伤口,尸海踩在我脸上,留下了无数血红色的脚印。 我浑身上下都是血,特别是腹部位置,结成了血痂又被血冲开,我浑身颤抖的拎着竹节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无垢猛地从地底钻出,无数的尸体瞬间倒下,柳无垢落在我的身边,看见我这个德行,瞬间便是满眼的愤怒,蛇尾横扫在鬼母身上,让鬼母深刻体验一把什么叫雪上加霜。 鬼母侧躺在地上,单手拄着地,并没有解释,更没有求饶,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个眼神,让我感觉,我好像是做错了什么。 突然,身边的场景急速转换,眼前的画面也换了。 这一刻,我以为是中了幻术,可我仔细感觉一番以后发现,并不是幻术,这是鬼画! 所谓的鬼画,就是鬼用道行画出的一幅画,这东西我只在《鬼玄经》里见过。 鬼画和幻术最大的区别就是,身处鬼画当中,人的思维是清明的,而人在幻术当中,人是没有判断能力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幻术能破,鬼画破不开。 比如,鬼打墙,这是人最容易遇见的幻术,遇见了以后,撒泡尿,闭着眼睛就能走出去。 相传,鬼画是钟馗赐予鬼的一种表达能力,人鬼不能交流,当鬼有冤屈或者诉求的时候,就会通过这种方式,让阳上人明白。 周围忽然变得晴空万里,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一队樱花国兵有序的前进,目标正是这座平房。 樱花国兵闯进了这座房子,屋内一片嘶喊惨叫,不一会,一个穿花布衫的妇女被薅着头发拽了出来,樱花国军官手里拿着一个日记本,大声的读着什么,读到最后,樱花国军官抬起锃亮的军靴,狠狠的踩住这妇女的头,用力的碾进土里。 这妇女到了这个地步,两只手依然在空中挥舞,似乎极力的想阻止什么。 然而樱花国兵闯进屋里,抱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队士兵搬来梯子,搭在墙上。 樱花国军官狞笑着掏出战刀,直接将这婴儿挑了起来,像是挂着灯笼一样,挑着上了房顶,一伸手,孩子顺着烟囱就滑落进去! 我终于明白,这副鬼画表达的到底是什么的,这就是当年发生的惨案,也就是现在安阳路的始作俑者! 愤怒逐渐填满了我的胸膛,没等我多反应,画面再次翻转。 这幅画里的小房子,已经开始变得破败,周围也没生机,只有一伙道士在这里指指点点。过了好久,几位道士在这里开设法坛,一个淡淡地身影,跪在法坛前,不断地作揖,不一会,几个道士抬着个大桶,顺着烟囱直接倒了下去。 这个暗淡地身影还在不断的磕头作揖,又过了一会,这个身影随着几个道士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道士们又拿出一个捅,直接泼在了这个身影的身上,随后扬长而去。 这身影在地下坐了好久,画面忽然结束,我们还在刚才的地方,鬼母也依旧在看着我。 半晌,鬼母缓缓地说道:“该看的,你都看见了。” 我一时竟有些语塞,但第二幕,我确实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虞澜看见我身上的伤口,气的手有些发抖,她颤颤巍巍的给我上药。 我忍着疼,龇牙咧嘴的掏出日记本,问道:“这是你写的吧?” 鬼母看看见笔记本,想要说什么,但是咽下去了,只是点点头。 我打开日记本,说道:“你写的这些人名,和后面画的杠,是什么意思?” 鬼母犹豫了一下,说道:“名字是我的姐妹们,竖杠是我们生的孩子,每生一个孩子,就在后面画个杠,在这生下的孩子,也没命活着,给他画个杠,也算是来人间一趟的记号。” 我看着后面一篇篇的“回家”两个字,我指着说道:“这是你们的心愿?” 我其实想的是,如果这是她们的心愿,我就想办法给他们送去轮回,活着的时候也是苦命人,而鬼母的回答,则恰好相反。 鬼母冷静地回答道:“不是,是活下去的希望。” 我心中有些动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之前的事儿,我也知道了一些,第二幅鬼画,你画的是什么?” 鬼母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早就顺利投胎了!这群丧尽天良的狗道士!” 鬼母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我们的那些孩子,没吃上几口奶,就被樱花国人用石碾,活活给他们碾死,他们一直困在这,不能转世。我以为我遇见了道士,我们就有希望了,我跪下了,我求他们啊,我求求他们开恩,送我们一程啊。可是,他们为了压住我们的阴气,居然往那个烟囱里倒大牲口的粪尿,那阳气太足了,把这些本来能投胎的孩子,直接被打的魂飞魄散。” 鬼母在话语之中,竟有些哽咽,她继续说道:“我一个劲的磕头,我以为终于感动他们了,这些道士说给我做法,我信了他们的话,结果,他们直接用狗血泼我,泼的我抱头鼠窜。我心想,道士不管,那我就去找阴差,那么多的鬼躲着阴差,只有我主动求阴差拘我,但狗血一泼,连阴差都不愿意拘我们!我最后的希望全都没了,轮回去不了,只能死守在这!” 我心里暗骂着这些有辱玄门的道士,可突然被一个字眼吸引,鬼母说“守在这?” 我连忙打断她,说道:“守在这?守什么?” 第五十七章:魂飞魄散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鬼母一脸的诧异,说道:“你不知道?” 这一下,我也蒙了。我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啊。” 鬼母脸色有些变化,冷笑了一声,说道:“哼,守着什么?当然是守着他们不出来为祸人间了!” 言罢,鬼母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守着的,是那些樱花国人的阴魂!” 鬼母这句话让整个事态变得更加复杂了,眼下这一切跟那些樱花国人又有什么关系? 鬼母略带嘲讽地说道:“你们听到的,无非就是我们为祸人间,你们来,不也是针对我而来吗?” 鬼母的话像是剥光了我的衣服一样,我尴尬的咳嗽几声,说道:“坊间传闻,每逢鬼节,你们都会出来作乱,这件事总不是假的吧?” “假的。”鬼母坚定又平静地说道。 凭我的感觉判断,鬼母现在的话是可信的,前面的事儿已经讲了那么多,到现在完全没必要扯谎。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好,那你说点真的,我听听。” 鬼母忽然笑了,轻声说道:“没想到,还能遇见个愿意听我说话的道士,行,我就跟你说点真的。” 鬼母目光有些放空,似乎在回忆过去。 半晌,鬼母轻声说道:“八月十五,鬼门打开,阴差现世,游魂回家。这是我每年唯一的机会,我跪在路边等着阴差,怎么就成了我作乱了呢?” 鬼母嘴角扯出一抹说不出的笑意,可是下一秒,她却猛地嘶吼道:“可就是最开始那批道士,你们这些道士,知道我没被狗血泼死,到处宣扬我在这作乱,利用你们这群不明是非的人过来缴杀我!” 这句话似乎用尽鬼母浑身的力气,半晌,她喃喃自语的说道:“世人都说鬼话连篇,但人言真的可信吗?” “今天,站在这和你说实话的是鬼!骗你的,是人!”鬼母又是一声低吼。 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得到突然的释放,似乎让鬼母的情绪开始崩塌。她猛的一抬手,抓住虞澜,我条件反射一般的踹向鬼母的胸口。 鬼母猝不及防地被我踹到在地,苦笑着坐了起来,无奈地说道:“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鬼母站了起来,指着虞澜,说道“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能回去吗?” 虞澜有些发呆的摇摇头。 “因为你爷爷是唯一一个阻止他们的人!”鬼母的表情有些动容。 鬼母继续干净利落地发问:“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三年以后才死吗?” 虞澜皱着眉说道:“家人说他是阴毒发作。” 鬼母不屑地说道:“我也不差这一个屎盆子,什么阴毒发作,纯属放屁,你爷爷是坏了他们的好事,遭到了报复!” 虞澜的眼神藏着丝丝的愤怒,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道易,竟然是杀害她爷爷的真凶! 我用力的捏了一下虞澜的手,先让她稳定住情绪,有账,从来就不怕算! 我看着鬼母,说道:“既然他爷爷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还对虞澜下杀手?” “因为我怕你们也是一群不分黑白的道士。” 我不服气道:“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天下的道士不都是坏人!” “这话轮不到你说,天下的鬼,也不都是恶鬼!你们一样不放过!” 我认真地看着鬼母,说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天下所有的鬼,未必是恶鬼,可,你怎么证明你没做恶事?” 鬼母的眼神从惊讶变成失望,轻声说道:“可能,人永远不能相信鬼话吧,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信。真正作恶的不是我,是这些樱花国阴兵!” 鬼母语速开始变快,嘴里说道:“我告诉你,我最开始压根没打算报复这些樱花国鬼子。我活着的时候是个农村孩子,死了我也一样老实。我一直劝自己,下辈子就好了,但是,这些樱花国人死了以后也不消停,平日里,附活人身索财,鬼节之时,附人身索命!” 说到这里,鬼母顿了顿,似是有些哽咽道:“当初那批狗道士害的我不能轮回,我只能在这徘徊,看见他们这种行径,我实在忍不了了。我不在看着无辜的人受害,我带着我这些姐妹,全力给他们镇压下来,你告诉我,我哪作恶了!” 说完,鬼母猛的一跺脚,远处一片哗啦啦的铁链声传了过来,来的,正是身着樱花国军服的士兵。他们面目惨白,正一步步的朝这里走来。 我定睛一看,这些樱花国兵的身上冒着暗红色的气息,这是恶鬼最明显的标志! 看到这,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传闻中十恶不赦的鬼母,确实镇压了这些樱花国兵的阴魂。 我又问道:“可听说你这里每逢一甲子就会孕育个怨灵,这又是怎么个事?” 鬼母面无表情地说道:“甲子之年,鬼气颇盛,你们所谓怨灵,不过是给我们这些当妈的人,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兴许你又要问我,为什么会有那么残暴的画面,那我再告诉你,如果不还原当年的原景,我们根本见不到当时的孩子。我们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就要反复忍着当年的痛,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下,前尘旧事,历历目目全都清楚明了。 我恭恭敬敬的给鬼母鞠了个躬,说道:“我愿以三清之名,向你赔礼。” 我这一举动不在鬼母的意料范围之内,鬼母连忙拢拢耳后的头发,手忙脚乱的扶着我。 我大声的问道:“你既然能镇住他们,为什么不给自己报仇呢?” 鬼母回答道:“我不是地府,我没权利审判他们,阴差迟迟不来,我只能暂时看住他们。” 我对鬼母的印象越来越好,一个鬼,居然这么有分寸,知道自己不是地府而不能随意灭鬼,哪怕,放弃了报仇。 我没在和鬼母说一句话,反倒是朝着樱花国士兵走去。我知道,今天是同他们算总账的日子。 我走到了樱花国军官面前,问道:“你认识我吗?” 他用蹩脚的中国话回答道:“你的,是道士。” 我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再让你认识一样东西!” 说着,我扬起了手中的大印,虞澜和柳无垢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柳无垢在后面大喊道:“不行啊!你别乱来!” 我嘴上冷笑一下,这群畜生屠杀我同胞之时,可没想过不行! 大印狠狠地拍在樱花国军官的天灵盖上,瞬间变成阵阵黑烟飘散。 你让我同胞做不成人,我便让你做不成鬼! 我对着鬼母摆摆手,示意他过来,我说道:“这些人,都是当初害你们的凶手吧?” 鬼母轻轻的点点头,眼中流出感激之色,或许,她永远没想到,会有一个道士愿意为她出头。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我轻声说道:“我听说,这里没有阴阳?能先撤了不?” 鬼母一挥手,空气中嗡嗡的响动,半晌,鬼母说道:“该撤的都撤了,你想干嘛?” 我抬头看看天空,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箓,这符箓是我当初下山的时候,师傅送给我保命的,名为“三昧符”。 这符,藏着道家真火,平日里我都当成宝贝,今天,我就奢侈一把! 我淡淡地问道:“我听说,当初给你们逼的钻了灶坑,这事也是真的?” 鬼母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冷笑一下,说道:“没事,血债血偿,他们今天也尝尝什么是火烧!” 虞澜跑了过来,用力的拉着我,说道:“你这么干,有悖道家法门!” “我要不这么干,有违人道!他们屠杀中国人的时候,可没想过不行!我他妈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爱咋咋地!” 语毕,我一把甩开虞澜,口中念咒,一伸手,三张符箓在阴魂中爆开!瞬间几十个阴魂在三昧真火里燃烧殆尽,这火属实是凶猛,直接烧到他们魂飞魄散! 虞澜呆呆的看着,我拍了拍她,说道:“别急,还没完事!” 第五十八章:三清救苦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咬着咬嘴唇,眉头紧锁的看着我,这下,她已经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半晌,她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一般,轻声地说道:“算了吧,爷爷已经走了很多年了,道易变成这个样子,也算是报应,我不想这件事再连累到你。” 于我而言,虞澜这个回答,我并不意外,她是担心我再做出什么破格的事儿,当然,这是于私而言。 好,私人的恩怨放下了,那么,对于天道,是不是也应该有个说法? 顶着玄门的帽子,干着荒唐苟且的事儿,身为同门,我今天要是不弄死这丧尽天良的道士,我都对不起自己的道号! 我四下看去,终于看见藏在树后面的鬼婴了,或者,应该叫他道易。 我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过来,他忙不迭的跑了过来,脸上堆着谄笑。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今天也确实帮我了,我呢,先谢谢你,由衷的。” 道易谄笑着冲我点着头,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我继续说道:“可是呢,有的功过确实不能相抵。比如,你残害同门,特别是为了你的恶毒的利益,伤害正道同门,你说呢?” 说完,我双眼聚焦,眯着眼盯着他。 道易的脸色变的更加发灰,连忙说道:“我也在学好啊,你也是道士,你不能随便杀我!”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杀你,你的功过,有人给你定夺,比起让你魂飞魄散,我更希望让你重新轮回。你比我清楚,你干的这些破事儿,就算你能轮回,你也只能堕入旁生道,比如,蛆。” 道易青灰色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这是他在人间最后的画像。 说完,我掏出镇魂符,直接封住了他,准备一会交给夜游神。 虞澜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她对这个结果,想必也是满意的。 眼下,鬼母长期苦苦镇压的樱花国阴兵也彻底结束了罪恶的一生,这个道家败类也得到了该有的惩罚,而关于鬼母的传说,也已经得到了真相。 我看了鬼母一眼,说道:“这些王八犊子都死干净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鬼母眼中有些怅然,说道:“还能怎么办?接着等阴差呗。” 我轻声说道:“回家吧。” 鬼母苦笑一下,说道:“我?哪有家了?” 我认真地说道:“三清救苦,救世间之苦,阴差忌惮你的狗血,但我不怕。秀兰,咱们回家。” 鬼母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轮回这件事,她想了太久,久到想放弃,突然而至的好消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现在属于泥菩萨过河,有点自身难保,你们这里阴气太大,我一个人恐怕是渡不了你了,我给你找个人。” 看了下时间,还没天亮,应该可以找到夜游神,我口中便念起了唤神咒。 唤神咒念了不到一半,夜游神瞬间就出现了。 我连忙拱手,说道:“见过夜游天尊。” 夜游神一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缓缓地说道:“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 说完,夜游神冲我伸出了手,勾勾手指,说道:“来,把你符里压的那个先给我。” 夜游神拿到了道易的符箓,然后看着鬼母,毫无表情的上带着不容置疑。 夜游神轻声地说道:“苦压恶鬼,有功,遭遇恶道,命中注定,今日,便是你轮回之日,随我走。” 鬼母唤出无数的阴魂,无数个被樱花国人害死的阴魂,一步一步的跟着夜游神往前走,而鬼母带着那些被残害的女性们,走向她们梦想…… 自此,世间再无安阳路,甲子不再逢鬼母。 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破煞鸡引颈长啼,太阳依旧是那个太阳,可太阳下,有数不尽的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远方还有无数等待着昭雪的人。 安阳路一事终于告一段落,我身上的伤口也被虞澜的药涂满,三个人借着清晨的阳光,亦步亦趋的前行…… 终于走回了小卖铺,兴许是之前的紧张感盖过了疼痛,此刻的我,身上的疼痛感瞬间布满全身。 虞澜过来检查我的伤口,一边检查一边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向来主张诵经说法吗?为什么今天执意要把这群樱花国阴兵弄个的魂飞魄散?” 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轻声说道:“我今天忽然想起玄虎说的话,修道是为了捍卫这个道,如果捍卫不了,那还修个屁?退一万步说,我今天就是顶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惩罚,我也得弄死他们,凭什么任由他们在中国的土地上如此嚣张?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没有资格留在这个世界。” 柳无垢的声音从外屋传来:“你就不用担心什么惩罚,夜游神一直在旁边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没出声,就是一种默许。” 我笑了一下,对着虞澜说道:“看见了吧,这群畜生,干的是人神共愤的事儿。” 此事告一段落,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打着休养身体的旗号窝在屋里,不肯出去,实际上,我是想好好享受一番这种安静的日子。每天起床做做早课,擦擦三清像,没事的时候就发发呆,小卖铺的日常经营就交给了柳无垢和虞澜,我在后面当个一问三不知的甩手掌柜,小日子过的何止惬意了得。 终于,身体彻底痊愈了,或者说,我实在装不下去了,本来我就是些皮外伤,加上虞澜的那些宝贝药,我早就没事了。 柳无垢归拢着货架,虞澜不知道跑哪去了,我闲来无事,坐在门口发呆。我发现这一阵路上的人明显增多了,增多了还不算,关键这些人手里都拎着香烛之类的供品,我看看日历,这阵也没什么随喜的法会,这些人一脸兴奋的去干吗? 出于职业的敏感,我认真地看了一圈,发现他们去的地方是和清风观背道而驰的方向,我心里略过一阵诧异。 这些人的行为就很怪,无论是去庙堂还是道观,都不会允许外带香烛,原因有二。 其一,玄门也需要生活,人吃马嚼,哪都是费用,香火钱是一项比较重要的收入,换句话说,总不能让这些和尚、道士都饿死吧? 其二,玄门所用的香烛,都是用传统的方式手制的,即使到了现在,很多地方依然在沿用,但从外面带来的香烛,来路不明,一些居心叵测之人,会故意在这香烛里加些污秽之物,用来坏玄门风水,冒犯神明。 这些人有些反常的行为引起我的注意和好奇,我愈发想知道,他们步履匆匆奔向了何处。 而这时候,虞澜疯疯癫癫的跑了回来,看我没什么大事了,一巴掌就拍在我的肩膀,兴奋地说道:“虎踞峰现在老热闹了,要去看看不?” 我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虎踞峰?那不就是西山吗?” 虞澜点点头,有些向往地说道:“对啊,听说那面又建了个道观,而且啊,据说里面的神仙可灵了,说是有求必应,求什么来什么。听说后山里有个老头,瘫痪快二十年了,儿子背着他,去道观磕了几个头,这几天都能下地了,你说神不神?” 我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这事听着就像扯犊子。 我盯着虞澜说道:“我好赖不济也是个道士,柳无垢当初帮我记住了那么道家经典,我怎么就没看见‘有求必应’这四个字呢?”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兴许是你学艺不精呗。” 我无语的笑了一下,说道:“道观里供的都是三清像,三清像是神仙,又不是我爹妈,怎么就啥事都能管我呢?” 虞澜梗着脖子继续争辩道:“你不说三清爷救苦吗?” 我翘起二郎腿,探着身子说道:“没错啊,救苦,但是不救私欲啊,带个敬神的帽子,祈求着自己的私欲,三清爷可没那么闲,管不了。” 我有些玩味的看着虞澜,说道:“哎?我也是道士,你跟我说说呗,你到那,准备求点什么啊?” 虞澜脸上跃出一抹绯红,转而变成了嗔怒,蛮横地说道:“要你管啊?” 说完,虞澜拽着我,连推带踹的给我弄出了门…… 第五十九章:道友玄慧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虎踞峰这个地方,地势不算平坦,这么多年也没人去山上建点什么,如今凭空冒出一个道观,确实是稀奇。 我们一路跋涉,终于到了虎踞峰脚下,偏陡峭的山路上,居然已经站满了人,远远看去,如同一条人形长龙左右摇摆。 但从这就能看出来新建的道观确实香火鼎盛,我对这个新道观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于是我这一路,是被人流推了硬生生的推了上来。站在道观门前,这山门上笔走龙蛇的写着三个大字“聚安观”。 山门前的道童,内门的知客,配置一应俱全,我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今天之所以人这么多,就是因为今天是正式“开宫”的日子。 所谓“开宫”,实际上就是和佛家的“开光”是一个事儿,连续三天,法会不断,也是善男信女随喜功德的好日子。 如果有机缘到了道观,一定要去玉皇殿看看,玉皇殿里供奉着历代老祖的牌位,一般情况不对外开放,能见到这里,也算是难得的缘分。 当然,开宫这种事,是一定要开殿门的,我俩也抱着好奇心挤了进来。 这就好比人间,谁家要开业了,一定得向当地有关部门申请个牌照一样。 云板空灵悠长的声音响起,一共七声,这七声,敬的是北斗七星。 屋内的诵经声响了起来,而坐在中间的人,身着金色法衣,正在闭目诵经。我瞧他的模样,却越来越觉得眼熟。 片刻,我猛然想起来,这人是玄慧! 我心里暗自思考,玄慧不是说云游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师傅也曾经断定他是邪修,为何又明目张胆的弄了个道观? 我扯了一下虞澜,小声地说道:“这道观掌门我认识。” 虞澜惊讶地看着我,低声说道:“你认识?怎么认识的?” 我捂着嘴,小声地说道:“几句话说不清,反正这人来路不太对。” 终于,第一场诵经结束,短暂的休息让人流再次拥挤。 我在人群中仔细回想着刚才他们念的经,似乎没什么问题,完全就是道家正派的东西。 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去直接找玄慧,但又觉得自己过于莽撞突兀。思来想去以后,我决定要去。 玄慧既然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开道观,那他肯定预料到我会知道,也必然会来。假如他真是邪修,不如趁早灭了,免得这么多无辜百姓被蛊惑。 我带着虞澜等着法会结束,漫长的等待之后,玄慧信步走下法坛,我顺着人群挤了过去,终于挤到他附近,却被几个道童拦住了。 我大喊一声:“玄慧!” 玄慧回过头,看见是我,和煦的笑了一下,说道:“师兄来啦。” 众人一听玄慧叫我师兄,对我也客气了很多。 玄慧说道:“玄慧今天在此设下法坛,借慈悲之法,渡天下众生,师兄切莫怪罪。” 玄虎说话一直客客气气的,我也没办法直接问,我便先拱手,说道:“皆为三清弟子,切勿客气。” 说话的时候,我盯着周围的人,这些道士似乎也没什么怪异之处,我心里更加纠结了,这玄慧到底是什么人? 我轻声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玄慧带着我来到了客房,一落座,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不是去云游四方了吗?怎么想起来在这里建了个道观?” 玄慧莫名了笑了一下,这一笑,让我感觉自己很冒失。 玄慧淡然的说道:“这地方有灵气,我也不想走了,想在这里度过余生。” 我佯装欢喜的样子说道:“那以后可以经常切磋道法了,这是好事啊,你之前送我的那本正一经,我读完了,只是有一处不解啊。” 玄慧平静地说道:“但说无妨。” 我心想,我既然不知道玄慧的虚实来路,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于是,我装作很郁闷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请神之术真的很好用,曾请来了雷部正神,救我了我一命,可是啊……哎!” 玄慧挑起眉毛,不解地说道:“可是什么?” 我一脸愤慨地说道:“可是啊,我身边的同修都说这不是正路子,还说正神是请不下来的,我现在啊,空有能耐,无处施展啊!” 我本以为玄慧听完会恼怒,可玄慧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没见过的东西,怎么可以说它不存在呢?” 我一时有些语塞,好家伙,这说我师傅是井底的蛤蟆呢。 但我不能和玄慧论道,他论道的逻辑一直很刁钻,这方面我肯定不是对手。 我连忙岔开话题,准备把将计就计贯彻到底。 于是,我装作求教的样子,说道:“我听说你这个道观特别灵啊,能不能再教我点东西啊?” 玄慧摆摆手,有些无奈的笑道:“都是坊间以讹传讹,哪有那么神?宗教嘛,其实大家都一样,殊途同归的事儿,拜的未必是神,更多的是敬畏,人只要有了敬畏心,就不会干太出格的事儿,自然不会有什么灾祸。佛教有句话叫,菩萨畏因,凡人畏果,这话确实有道理,只要弄清楚了因果,其实就看清了本源,理论上,这就是成仙得道了,我们所谓的传道,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玄慧这番话给我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这种看清本源的心态,就是道家一直追崇的“太极学说”,这一刻,我对他又产生了一丝丝的信任,可师傅的话,却让我不敢完全信任他,但这样又很矛盾。 玄慧看看时间,说道:“今日开宫,事物繁杂,我就不陪师兄了,我先去忙,你自便。” 说完,玄慧冲我捏了个决,转身离开了。 我不否认玄慧的话,他说的话确实字字在理,他论道的内容,都是老庄学术,看他这架势,肯定是名门正派教出来的弟子。 我一时间也没了头绪,只能暗自劝道,算了,先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俩回到小卖铺的时候基本已经接近晚上了,忽然想起来,好久没看见麻四了,别说,还有点想他。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一阵疾风给我吹的一激灵,直接醒了过来。 我走出去一看,真是想谁来谁,麻四带着一帮长的千奇百怪的鬼来了,只是,这队伍怎么好像又又又壮大了呢…… 麻四激动的跑了过来,说道“老大啊,你可想死我了。”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说道:“你都死这么多年了,你别这么恶心,行不?” 我看看他身后这帮人,说道:“哎?你这怎么人又多了呢?” 麻四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了,我跟你说啊,大哥,打现在起,十里八村以后不带闹鬼的。” 我疑惑的问道:“为啥啊?你咋这么大能耐呢?” 麻四更得意了,大声说道:“鬼都他妈让我抓来了。” 我头一大,心想,阴差要是找不到人,还得找我。 于是,我问道:“你给这么多鬼抓这来干啥啊?你要给他们超度啊?” 麻四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吗?都念他妈的无量天尊。” 我拍拍他,说道:“求求你,可别把他妈的和无量天尊连起来,他俩不是一个玩意儿。” 麻四嘿嘿一笑,说道:“你就擎好吧。” 说完,麻四颇有领导风范的一挥手,说道:“都他妈给我念起来!” 这群长的七扭八歪的鬼,还特别听话,真就念了起来。 超度鬼,我见过,鬼自己念经的,没见过。 只是大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麻四这帮鬼也算是机灵,见有生人,他们立刻消散躲闪了个干净。这下,小卖部里只剩下我和这个访客,我不由得看去。 面前这女人鬓角已有些斑白,浓重的眼角纹和额头的川字纹显得格外明显。只是这女人满脸愁容的看着我,说道:“大师,你会算卦不?” 算卦这东西,师傅也教过我一些,虽说不太熟练,但照着卦书,也能算出来。 但我轻易不给人起卦,老话说“好命扛不住三回算”也有点道理吧。 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以前,算命摊子都叫“倒霉算命摊儿”说的是,人是被逼到没办法了,才会去相信鬼神之力,我可不想当个“倒霉算命摊”的摊主。 更重要的是,窥天机之人,必沾五弊三缺,我这狗命已经够惨的可以了,我可受不了这东西了。 可这女人一番话下来,确实让我软了心肠…… 第六十章:死人卦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仔细打量起来眼前这人,这女人长的八字眉、三角眼,这是典型的苦相。而她此刻眉头紧锁,脸上挂满了祈求之相,让人心生不忍。 我张口问道:“算卦这事儿一会说,你先说说你遇见了啥事?” 这女人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儿子当年在山里出了意外,我这么多年也过不去这坎儿。我心想,我要是知道了这孩子已经转世托生到好人家了,我这当妈的也就放心了。” 一听是这么个事儿,好家伙,让我本就不想算卦的心更加坚定了。 算卦这行当,自古就有“三不算”的说法,排第一个就是不给死人算命,包括现在很多算卦师傅不收某个人的卦金,这人算完了,要不就是命到头了,要不就是气运到头了。 我听完以后,连忙摆手,说道:“大姐,这事我真帮不了你,你出去问问,谁能给亡人起卦?” 这女人哀求着说道:“大师,那你给我起一卦,行吗?你就当让我后半辈子给我个安生日子,实在不行,你骗骗我也行。” 说完,这女人就坐在我面前开始抹起眼泪。 我皱着眉看着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都是穷苦人,她丧子,我从小就没娘,多少有点感同身受,她的表情还有这番话,确实让我实在不忍拒绝。 我犹豫半天,心一横,说道:“你既然来到我这了,我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想问啥就问吧,卦金照付。” 这女人马上就来了精神,使劲的抽抽鼻涕,说道:“大师,你给我算算,我还有几个孩子。” 我问来了这女人的生辰八字,再仔细看看她的子女宫,别看她是个苦相,但这子女宫确实是挺红润,我回身拿起《相人经》,简单对照一下,这子女宫不简单啊。 我放下书,轻声说道:“大姐啊,你这命里,最少还有三个孩子。” 这女人脸上一喜,紧接着说道:“大师,那你看看我这几个孩子什么时候能生?”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姐,我劝你啊,做人别贪,既然算出来你想要的东西了,就别问那么多,命啊,越算越薄。” 这女人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变化,很认真的说道:“大师,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马上就走。” 我纠结一下,算了,好话劝不了要死的鬼,于是,我便说道:“问吧。” 听我这么一说,这女人也不追着我问,反倒是翘着脚在那坐着瞧我,看着看着,她却突然不合时宜的一笑。 这女人抬手挽了下头发,身子朝前探去,轻声道,“大师,您活这么久,见了这么多人,可有算过自己的命啊?” 我本就觉得这女人一个劲儿盯着我有些怪,一听她这么问,我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我准备赶她走,催促道,“大姐,这年头哪有给自己算命的?您要没别的问的,就先走了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可女人似乎没完,反倒是轻声慢语地说道:“我是说,你。” 我不耐烦起来:“我咋的!” “你。”她伸手指着我:“你算的这么准,你又什么时候死啊?” 说完,这女人的眼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我心中一惊,同时也引起我的警觉,但我又摸不清她的路数,我不自觉的摸向身后的大印,做好最坏的准备。 我看她神经兮兮的样子,直接站了起来,冷冷地说道:“算命不算己,这是自古的规矩,至于我什么时候死,那不是你我能操心的事儿,你要是没什么问题,付了卦金,就赶紧走吧。” 然而这女人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继续说道:“大师,你刚才说命越算越薄,对吧?” 我警觉的盯着她,点点头。 女人笑了起来,说道:“有的人,命不算也薄。” 这句话的语气,就代表着来者不善,而这女人说完以后,依旧保持的笑容,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就这么看着我。 我想直接赶她出去,可她一个女人,我动手,终归是不好看,更何况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至此,我清清嗓子,说道:“此话怎讲?” 这女人依然在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儿子,没算过命,也死了,死在了松岭!” 松岭二字一出,令我后背冷汗一惊! 这地方,这正是我家后山,也正是父亲当年杀黄皮子的地方! 又是狗日的黄家! 我心里又气又恨,我就他妈想过几天消停日子,你们非得过来搅合,行,我让你们好好搅合! 只觉得对方是黄皮子变幻人形,故意过来刺激我,于是我从后面抄出大印,奔着女人的天灵盖就砸了下去。 你他妈的,要死一起死! 然而,令我诧异的是,这反弹回来的力量震的我手发麻。 只见这女人大喊一声“妈呀”就跌坐在地上,这一幕给我也看傻了,这怎么他妈是个人呢? 说好的黄皮子呢? 虞澜也跑了进来,呆呆地看看拎着大印的我,还有跌坐在地上的女人,以及女人头上正在涌出的血。也只是几秒后,虞澜什么都没问,动作干净利落的拿着药箱子直接要给女人上药。 可这女人用力的推开虞澜,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仰天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你他妈是什么道士?算卦还打人?” 这女人越哭越凶,我拎着大印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谁知道这是个人了?她从一进屋就神经兮兮的。 这女人的哭喊声惊动了外面的人,只见门外呼啦进来一帮男人,把我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这女人是带着一大堆朋友来的,只是没跟着进来。 这一群人至少十几个,全部涌到屋里,为首的男人颇为壮实,一把拽住我脖领子,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这男人大声骂道:“我就说这地方都是骗子,毛没长齐就他妈出来骗人,骗不明白还动手,今天没个说法,我非活拆了你个王八犊子!” 虞澜在一旁一直拉着,但怎么也拗不过这么多人,麻四在一旁蠢蠢欲动,被我一个眼神喝止住,毕竟他是鬼,随便上人身肯定有报应。而我又不能用道家的东西对付凡人,只能任由他们撕扯。 一时间,屋里的怒骂声,女人的哭喊声,还有我的辩解声交织在一起,闹闹哄哄的,场面马上就要失控。 我铆足力气大喊一声:“别他妈吵了!” 这下,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半晌,这男人一遍推搡着我,一边说道:“你喊啥?你他妈打人还有理了?” 我举起两只手,说道:“你们不就是要说法吗?你们说吧,咋解决。” 这男人看看坐着的女人,说道:“我们也不讹你,别说我们一群人欺负你个小逼崽子,上医院,花多少钱,你得给我掏!”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了几口气,说道:“行,有数就不算讹,等我拿卡。” 刚找到师傅给我的银行卡,没等我往前走,就被这男人在后面推了一把,一群人愣是夹着我,给我带出了小卖铺。 一出门,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后面两个车紧紧地跟着。 一路上,左右两个人把我夹在中间,车内所有人一言不发,车飞速的往前开,我心里也有些紧张,我想拿出手机,却发现,在刚才撕扯的过程中,手机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我看看窗外,乌漆麻黑的一大片,根本分不清我在哪。 想了半天,我安慰着自己,算了,打人是我不对,打伤了赔钱就是了,反正也没出人命。 可这时候,坐在前排的人忽然打起了电话。 “对,我要报案,清风观下面有个木头房子,里面有个假道士,宣传封建迷信,还把人打了。” “对,人伤的挺严重的,现在往医院去,你们过来看看吧。” 我心一惊,这事怎么还整这么大? 这男人挂了电话,回过头得意地说道:“你完了,小崽子,诈骗加打人,再来个宣传封建迷信,哼哼,你他妈等着吃官司吧!” 我连忙说道:“大哥,打人是我不对,该赔钱我赔钱,你何必断人财路呢?” 然而这男人嘴角冷笑了一下,把头扭了回去。 我心里越来越忐忑,长这么大没被抓进去过,一会到医院了,钱还不一定够,关键现在谁都联系不上。这么一想,我越想越犯愁。 但车速不减,依旧飞驰,我估算了一下,从上车到现在,至少二十分钟了,按理说这医院早就该到了。 于是我壮着胆子问道:“医院不是早就到了吗?怎么还开呢?” 这男人不满地说道:“你他妈咋这么多废话,你给人打了,我们当然的去好医院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我。 车在路上疾跑,而我也感觉到一丝丝的怪异,突然,咣当一声,车像是卡在什么地方…… 第六十一章:夜半冥轿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坐在前排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下车,趴在地上看了半天。 半晌,这男人打开车门,说道:“咋开的车?车都他妈骑石头上了。” 无奈之下,我们一群人换到了后面的车,可后车塞满了,我根本坐不进去。 这男人粗暴地给我拽到一旁,拿出手机对着我,说道:“你自己把刚才的事儿说一遍。” 我这边一说完,他又粗暴的给我推搡在一旁,咔咔的拿手机给我拍照。 这一套流程都忙乎完了,这男人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我刚才录的,就是证据,你住哪我也知道,你自己打车去医院看望病人、交住院费。你要是敢不去,你就是畏罪潜逃!” 说完,这男人就上了车。 我暗骂一句,长的像个盲流子似的,还他妈挺懂法律。但又何必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真要担心我跑,你们这么多人,随便下来一个顶替我,不就完了? 没办法,现在我必须得去一趟了。可这地方太偏了,出租车都不愿意往这跑,我只能先靠着脚力快速往前赶,真要给我扣个畏罪潜逃的帽子,我哭都找不着调。 走了好一会,终于看见个出租车,没等我摆手,直接在我旁边减速停了下来。 我可算看见点希望了,问都没问,直接上了车。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大晚上开车也带着墨镜,一顶老旧的帽子带在头上,说话的声音很粗。 他张口问道:“去哪啊,小伙子。” 我着急地说道:“人民医院。” 司机猛踩油门的同时,还不忘了跟我说话。 他说道:“大晚上去医院,肯定是家里有事吧?” 我长叹一口气,说道:“哎,别提了。” 司机单手递给我块糖,说道:“越着急,越不能乱,吃颗糖,稳稳心神。” 我接过糖,感激的看了司机一眼,这糖一入口,一股猛烈的薄荷味就直冲脑门。 或许是今天折腾的太累,屁股挨在椅子上,一股困意猛然袭来,我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被颠醒了,这车现在是又慢又颠,我以为是路的原因,我揉揉眼睛,看向是司机。 我去你妈! 这司机,居然是一个画着红脸蛋的纸人! 而我坐的,压根也不是什么轿车,是古代的轿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因为司机变成了纸人,而是,我刚才吃了司机给的糖。 我咽了咽口水,强行稳住心神,小心翼翼的挑来轿帘,轿帘刚挑开一条缝,一张巨大的纸人脸就钻了进来,没错,是钻进来! 一张惨白的脸上画着两个红脸蛋,豆大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看着我,而我俩此刻的距离最多两寸,突入出现的脸,让我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可我发现,我根本发不出声音! 我突然慌了,我身上什么法器都没带,念咒是我最后的保障了,现在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彻底完蛋了! 这张巨大的脸,把轿门几乎占满,我透过细微的缺口,勉强能看见,她纤细的脖子还在外面,而轿子还在不断地移动,也就是说,她现在,脑袋进来了,可身体还在走路…… 我以为我死到临头,却不想对方见我没什么反应,这大脸又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 我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把能想起来的神仙都在心里默念一遍。 人逼到份儿上,什么事都敢干,比如,现在我的。 反正也没什么好办法,那不如赌一把,想到这,我心一横,瞄准了前面的轿帘,一个猛子,直接扎了出去。 我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回头一看,四个轿夫,旁边站着丫鬟和奶妈正在原地盯着我,而我刚才坐的轿子上,绑着黑白大花,上门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几个轿夫看我爬了出来,他们身形木讷的向我走了过来,身上的关节如同上锈一般。这时候,借着惨淡月色,我才看见他们的眼中,竟然有黑眼仁! 普通的冥器店,肯定不会画眼仁,老师傅从入门的时候就会教徒弟四句话,“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人笑马叫皆不听,若是不记阎王请”。 这纸人一旦有了眼睛,就是跳出六道,不在五行的通灵之物,能遇见这东西,什么都不用猜了,这件事的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 如果放在以前,兴许我直接就怂了,可现在,我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还剩下一股活下去的欲望和两条腿。 我四下望去,周围全是密林,我也不知道这具体是哪,反正跑就对了。 而这个几个纸人,似乎是有意捉弄我,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不断地在我身边围绕,我跑到哪,它们就转到哪,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豁然展开…… 我到底是个人,体力有限,终于,我累的瘫倒在地。 突然,一张渔网,从我后无声的袭来,我被结结实实的网了进去。慌乱之间,我看见一群什么东西,在浓重夜色下蹦蹦跳跳的向我走来。 我定睛一看,果然,又是黄皮子! 今晚的事儿,我始终感觉不对,这些事像是冥冥注定一般,而如今黄皮子一出现,马上就解开了疑团。 好家伙,我先是被人给摆了一道,转头又被黄皮子捉了行踪。人和畜生勾结在一起,真是疯了! 任凭我如何愤怒,但这群黄皮子围着我,像是在跳着什么舞蹈,而我此刻蜷缩在渔网当中,像一个猎物一般被戏弄,别提有多狼狈了。 我心里悲愤交加,用力的在渔网里挣扎、翻腾。 几个黄皮子叽叽喳喳的跳着,这群畜生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笑意,正当我手足无措的时候,这几个黄皮子猛地掉头就跑。 我一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抬眼望去,竟然是玄慧。 我这番狼狈的模样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这简直太丢人了。 可不得不说,玄慧的修养素质确实很高,他深知,对于一个出丑的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去看他。 玄慧离我还有几米的距离站了下来,隔空给我扔来一把匕首,我感激的捡了起来,渔网打开了,我也得以重见天日。 我调整下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窘迫。 我向玄慧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说道:“感谢你出手相助。” 玄慧连忙把我扶直,说道:“师兄切莫客气,我也是听山下信众说,有个小卖铺出人命了,我猜想应该是你。到了你的小卖铺以后,只有一个女孩儿在那,我循着气息一路追赶,这才找到你。” 我听完,瞬间对吃瓜群众的评价在上一层——这帮人不光吃瓜积极,扭曲事实的本事也是牛逼的很。 说到底,是我对人的误伤,怎么就变成出人命了呢?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跟你说怎么回事吧。” 玄慧一摆手,说道:“人都有隐私,我不打听,你没事就好,我把你的位置发给那个女孩儿了,她一会就能过来,我先走了。” 我拉着玄慧,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回去呗。” 玄慧笑了一下,说道:“还是算了吧,毕竟,我们不是一个道观,传出去,你不好解释。” 我心中一暖,救我这事先不说,单单是玄慧为人处世的温润感,就已是上乘。 这一通折腾以后,天已经快亮了,不一会儿,就听见虞澜机车特有的马蹄音。说实话,我心中确实升起一股看见亲人的温热感,但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让我犹豫不决。 可虞澜压根没在乎我的狼狈,她疾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担心的说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刚刚好不容易和玄慧说了几句话,如今我的嗓子现在只能发出嘶嘶拉拉的声音,我指着嗓子,一脸着急。 虞澜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看了半天,虞澜长出一口气,说道:“嗨!不幸中的万幸吧,你这是吃死人牙了。” 我听完后,脸憋的通红,胃里一阵抽搐,可吐也吐不出来,虞澜伸手从包里掏出个药丸子,直接塞进我嘴里了。 虞澜靠着机车上,说道:“死人牙这玩意不要命,拿谷精丸就能化开,等会吧,一会好了。” 半晌,我这嗓子终于能发出点声音,我使劲的咳出来几块带血丝的黑痰,这痰发出阵阵的恶臭。 我第一次感觉到能说话是件多幸福的事儿。 我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有些窘迫的往后撤了一步,摇摇头,说道:“我没啥事,别担心。” 虞澜的眼中含着一丝的复杂,凝眼看了我半天,试探性的说道:“我要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要挺住了。” 虞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小卖铺……被警察贴封条了。” 其实,这并不算意料之外。不说黄皮子摆我一道,光说我拿大印打了人,就已经是犯了法,有这么一遭,我也不奇怪。 而我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来面这件事儿,这不是消极,是积极,当事情跌落到谷底的时候,发生所有的事儿,都是向上,这毋庸置疑。 可事实证明,我还可以更惨…… 第六十二章:扎纸匠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整理下思路,冷静的分析起现状。 止损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儿,什么纸人啊、轿子啊,甚至连黄家的套路都不重要了。 当务之急的有两个事,第一个,去医院,毕竟还有个畏罪潜逃的事儿等着我呢。 第二个,我迫切地知道小卖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地方现在对我,不仅仅是安身的地方,也是我的精神寄托,更是师傅的心血和无数冤魂取暖的地方,我暗自祈祷着麻四他们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可看看现在的时间,去哪面都来不及了,我心一横,先去医院,保住我自己,才能保住小卖铺! 我把现状和虞澜分析了一番,虞澜带着我,跨上机车一路飞奔,终于到了人民医院,可根本没有那伙人的身影。 我着急的直打转,找不到这些人,就意味着一场牢狱之灾。 正当我焦急无比的时候,我俩的背后,无声无息的站着一个人。而他突然的开口,吓了我俩一哆嗦。 我回头一看,一个身材很壮硕,但长相奇丑的男人,正站在我的身后。 这男人脸上一道巨长的疤,这疤痕从额头斜着延伸到下巴,他的两只眼睛中,有一只是青色,而肥厚的蒜头鼻翼像是两个苍蝇落在脸上,但他的脸上更多的组成是雀斑和痘印。这人肤色黝黑,脸上却长了无数的红痘,红痘上又冒出了白点,这副长相,放到哪都是镇宅的好手。 这男人本来就吓我一跳,一看这副面孔,在看当下夜半时辰,我不由得怀疑他是人是鬼。 我小心地问道:“你是有啥事吗,大哥?” 这人说话的声音如同擂鼓一般,他缓缓地说道:“你要有牢狱之灾。” 我心头一惊,哟呵,给道士算命的,他还算是头一个。 见他这么说,我倒不太紧张了。 我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是干啥的不?” 这人还是那副表情,缓缓地说道:“你是干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我苦笑着说道:“你帮我?别逗了,老哥。这个年代,谁能躲过法律的制裁?” 这男人并未搭话,而是伸出厚重的手掌,掌心里躺着的,分明是四个微型的纸人! 我愣愣地看着纸人,又看看这男人,虽然我一言未发,可我的眼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惊讶。 虞澜看我这副表情,轻轻的拽了下我衣角。 这四个微型纸人,分明就是刚才抬轿子的轿夫! 不用说,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就在这,把我坑的这么惨,还他妈的给我吃死人牙,还敢出来? 我怒从心头起,不顾身上的酸痛,抬手就要打。要是没有他,我他妈也不至于现在这般境地,给人家看完病,早就消消停停回家了。 可我挥到他眼前的拳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这时我才明白,我压根对这男人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这男人依旧是面无表情,重复着第一句话:“我能帮你。” 我自己合计了一番,反正已经这个狗德行了,我倒是想听听这个元凶,能怎么帮我! 我冷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来吧,你说说,怎么帮我?” 这男人仿佛这辈子只会这一个表情,他说道:“明天必然有局子里的人找你,我扎个纸人,替你投案自首,你在外面,什么都不耽误。” 果然,我一开始就猜测,他到底是什么职业,他说的这句话,彻底坐实了他的身份! 能给活人扎替身的,只有扎纸匠! 这种职业一直在传闻当中,僧人、道士是国家允许的宗教,而扎纸匠这一类的根源,无从考证。 我虽然吃惊,但仍然要装作平静,我继续问道:“你说说吧,怎么弄?” 这男人一伸手,冷冷地说道:“头发三根,指甲十块,其余的不要管,剩下的我来。” 姑且不说这男人可不可信,单说这几样东西,就不能随便给人。 平日里,都感觉头发和指甲没什么实际用处,可是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头发和指甲都没有痛觉。因为,它们本就气血之精,到现在,很多中药堂,依然用这两样东西入药,而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就可以利用这两样东西下个邪术之类的。 虞澜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不能给。” 我没理虞澜,而是警觉的看着他,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现在面临着牢狱之灾,且无破解之法。”这男人面无表情的说着。 其实,不用他说,我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任凭我天大的能耐,也大不过律法。 而且我现在完全属于四面楚歌的状态,黄家在暗处蠢蠢欲动,不一定用处什么骚招儿,地府那面也指不上,至于师傅那里…… 哎,我也不好意思去跟师傅说,毕竟,学了这么久,是人是鬼我都的分不清,这事说出去不够丢人的呢。 想着,我不由得深深的看了扎纸匠几眼。 从师门道义的角度看,扎纸匠确实不是邪教,它和赊刀人都是一类的,属于民间术法,如果我真用了这办法,倒也不算邪魔外道。 再说了,我好歹是个道士,他就有什么坏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思前想去,生怕我被抓进局子里后,黄皮子在里面害我。左右权衡,前后度量之后,我决定,赌一把! 我仰起头,说道:“行,我就信你一次,希望你这次别坑我了。” 说着,我掏出随身带着的指甲刀,剪下了头发和指甲,一并给了他。 这男人缓缓地说道:“今晚的事儿,确实是我做的,我是想和你合作,出于诚意,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晚上的事儿,是黄家的计划之一。” 我不怒反笑,幽幽地问道:“你想跟我合作,然后给吃死人牙?你可真有诚意。” 这男人缓缓地说道:“如果没诚意,就不给你吃死人牙了,给你喂点砒霜不是更好吗?” 他说这话,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可为什么非要跟我合作呢? 想到这,我换了种语气,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知道今晚的事儿,是黄家的计划之一。”这男人淡淡地说道。 我不死心的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信就信,不信就拉倒,别问那么多。” 这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虞澜一脸担心的看着我,说道:“他什么来路你都不知道,这么把东西给他,你就不怕吗?” 我佯装成自信的样子,说道:“没事,我有数。” 其实,我心里有个屁数,我总不能说走投无路了吧?除了引起身边人的担忧,毫无用处。 走一步,看一步,有时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马上就要放亮了,我揣着一肚子的忐忑,和虞澜往小卖铺赶。 到了小卖铺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作,只是,这小卖铺的样子,有点扎眼,又有点扎心。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赤红色,一股极其鲜艳的红,我凑进去闻了一下,一股腥臭味钻进鼻孔。 这东西,是狗血。 我蹲在小卖铺门口,有点想哭,这他妈是谁啊,丧尽天良啊,里面还有那么多冤魂和神像,这一泼狗血,全都完了。 虞澜也是眉头紧锁,喃喃地说道:“我昨晚走的时候,还没这样。” 我低头一看鸡笼子,心头一紧。 当时,从秦鬼子那拿来的破煞鸡,被我放在了门口,我是怕他伤到阴魂,就没敢让它进屋。 可现在,破煞鸡也是一身狗血,整个鸡也没什么精气神,这鸡啊,兴许已经变成了肉鸡。 我现在整个人情绪都十分不稳定,也不管什么封条了,一脚直接踹开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虞澜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拦我,任由我发疯。 虞澜想了半天,过来和我说道:“要不,小卖铺还是暂时先关上吧,现在确实不太平,别再招惹什么官司。” 我趴在桌子上,瓮声瓮气的回答道:“不关,死磕。” 虞澜焦急地说道:“你如果再出事,所有事就都成了死局!你还拿什么磕啊?” 我抬起头,眼睛有点发涩,实际上,我早就把宝都压给这个扎纸匠了,只要我不进局子,后面的事儿都有解。 这时候,“砰”的一声,大门被一股大力踢开。 家里刚让人泼了狗血,现在又踹我大门,没他妈王法了? 当下,这一脚,踹的不是门,而是踹到我气头上了! 这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我刚要发作,但看见这人以后,我瞬间没了脾气…… 第六十三章:夜半门声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门外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破煞鸡的原主人,秦鬼子。 秦鬼子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造型,他提溜着俩罗圈腿,一进屋就开骂。 秦鬼子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他妈的咋整的?给你个破煞鸡,你还我个肉鸡?你还有心思在这搞对象?” 我心里对他确实有愧,人家当初没收一分钱,我现在给人家弄这么个结果,于情于理,确实不好交代。 我有些委屈地说道:“秦、秦师叔,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啊,我刚进屋,不光是鸡,你看看大门,都是狗血,我、我没搞对象。” 秦鬼子大手一挥,愤愤地说道:“滚滚滚,爱搞不搞。你知不知道,这是秦家破煞鸡最后的血脉了,你知道我为啥不找你要钱不?我他妈以后还得用这鸡呢,你现在给我弄成这样,咋办吧。” 我一时间也犯了难,憋了半天没说话。 秦鬼子气的脸通红,说道:“行,你不说,我找你师傅去。” 我连忙阻止道:“您可千万别去,师傅到现在不知道我惹这么大麻烦,况且,我现在真的不能牵连他,他那面的压力也很大。” 秦鬼子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说道:“那你赶紧的,你说,咋办。” 我小声地说道:“你给我点时间,行不,好歹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冤有头债有主的事儿,咱俩一起把这人逮住,你看咋样。” 秦鬼子气哼哼地说道:“咋的?还想拖我下水?跟你师傅一个德行,算计到骨子里去了。我明跟你说,我一把岁数了,冒不起险,你的事儿,也别想往我身上粘。” 我脸上赔着笑,说道:“你放心,冒险的事儿,我指定不带着你,你就给我点时间,行不?” 秦鬼子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道:“一个星期。” 没办法,我也只好应下,好容易答对完了,秦鬼子的气也消了点,他气哼哼的出了门。出门之前,他扔了一句话:“真缺什么东西了,来找我。” 我在后面大喊一声:“谢谢啊!” “跟你有他妈啥关系,我是为了鸡。”秦鬼子回过头白了我一眼,吭哧吭哧离开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先接受虞澜的建议,先关了小卖铺,等晚上再开门,这几天,不认识的人和鬼,一律不让进。 我俩在屋里把门插上了,虞澜的屋在我旁边,现在也回不去了,我俩只能窝在一起,这一夜的折腾都很累,虞澜的脸上挂满了疲倦,我也眼皮也开始打架。 我拍拍虞澜,说道:“你回屋睡吧,我在这三清像这睡,当放哨了。” 虞澜纠结了一下,不放心地说道:“那你机灵着点,有事赶紧喊我。” 这一觉睡的很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这敲门声,敲的我心口发紧,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大门。 虞澜闻声,从屋里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我俩四目相对,未发一声。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这一觉足足睡了一整天,我听着急促的敲门声,心里面开始画魂,麻四他们从来不敲门,向来是走城门一样,不可能是他们,但,又是谁会在大晚上这么执拗的敲门?我心里愈发的拿不准。 而虞澜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看,窗外是不是有个影子?” 我顺着虞澜的角度看了过去,确实,门外有两个影子在窗口闪烁,有影子,那就必然是人,可现在的我,深刻的明白,人心比鬼恐怖。 敲门声还在继续,敲的我心烦意乱。 算了,找上门的东西,躲也躲不掉,开门! 我蹲在门后,把门拉开了一人宽的缝隙,敲门声陡然停止,可并没有人进来。 我壮着胆子站了起来,走到门外,可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心觉诡异,但四周看了一圈,我确信没有人。 看我回来,虞澜马上问道:“是谁啊?” 我摇摇头,说:“压根就没人。” 虞澜手一指窗外,说道:“看!” 我一回头,窗户上,果然又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影子! 我心里有些憋火,哪路子野鬼,敢他妈捉弄道士? 我刚迈出大门,突然,一个脸色惨白的纸人从门梁上悄无声息的滑落到我的身后,我一回头,这纸人正直挺挺的贴着我的脸!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得惨叫一声,啥好人也经不住这么吓啊! 我条件反射一般,一拳直接砸了上去,可这纸人却纹丝不动,倒是我的手生疼。 纸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站在我面前,两个红脸蛋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而它们的眼睛当中,也有着相同的眼仁! 虞澜跑了出来,看见这一幕也有些害怕,她小声地说道:“这大晚上的也太吓人了吧?” 我稳了稳心神,咽了下口水,轻声说道:“估计是扎纸匠吧,大晚上的整的这是什么幺蛾子?” 这纸人突然动了一下,我又被吓了一条,纸人咯吱咯吱的转过身子,我看见背后有一行歪歪扭扭地字“破晓,相见”。 我把纸条摘了下来,纸人哗啦啦的就散成一地,虽说这纸人吓了我一跳,但现在能确定对我没什么恶意,我心也就踏实下来。 这纸条的字面意思我倒是能理解,就是没明白大晚上给我整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我和虞澜对视一下,虞澜有些担心地说道:“总觉得扎纸匠这人神神叨叨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就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也没底。 扎纸匠果然很守约,次日破晓,他果然如约而至。 我躲在门口,把门打开一条一人宽的缝,扎纸匠阔步走了进来。 扎纸匠一进门,一点都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他斜着眼瞟了我一眼,从兜里拿出个小纸人,粗声说道:“这就是你的替身。” 说着,他把这替身仍在桌子上。 我疑惑地把纸人拿起来一看,这和我长的基本是一模一样,单说这么点的纸,能做出这么惟妙惟肖的人物,说它是工艺品也不为过。 但扎纸匠永远是一副扑克牌脸,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问道:“你相信我吗?” 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从哪说起来的呢? 我皱着眉,把纸人放在桌子上,这扎纸匠一伸手,捏住纸人,用粗糙的手轻轻的弹了一下肚子,我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里翻腾起来,一股让人窒息的疼痛感瞬间袭来。 我单手扶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有些冒火。 跟一个道士用方术,胆子也是够大的了! 虞澜把我扶到凳子上,狠狠地瞪着扎纸匠,忿忿地说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扎纸匠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想告诉你,我是带着本事来的,也是带着诚意来的,答应你的事儿,我也做了。” 说着,扎纸匠撇了桌子上的小人一眼。 顿了一下,扎纸匠接着说道:“至于合不合作,你自己选。” 扎纸匠的神态和语气,分明就是威胁,哪给我选择的余地了? 我长呼一口气,说道:“你这句话不是跟我商量吧?我怎么闻到一股威胁的味道呢?” 扎纸匠破天荒的笑了一下,他说道:“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别人,这是最大的恶。”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说道:“行,就当我是小人猜君子了,你说吧,怎么合作?” 扎纸匠把目光放在我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这小卖铺。” 第六十四章:替身交易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紧,立马做出进攻的姿态,扎纸匠看到我紧张的样子,缓缓地说道:“你别这么大反应,我没全要。” “要他妈一半也不行啊。”我愤愤的说道。 扎纸匠指了指地面,划了个道,说道:“这块,给我。” 顿了顿,扎纸匠继续说道:“我初来乍到,需要一块安身之处,你这地方有灵气,我喜欢,借我。” 嚯,这是妥妥的土匪思想。 我斜着眼看他,说道:“你喜欢就得给你?” 扎纸匠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小人,晃了晃。 虞澜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千万不能被他一直牵着鼻子走,万一他真藏了一肚子坏水儿,你岂不是一直被动?” 虞澜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我清楚我的现状。 如果真是单纯的借给他,倒也无妨,毕竟他是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这么一算,好像也不亏。 几近穷途末路之时,又何惧背水一战? 我坚定地看了看虞澜,转头对着扎纸匠说道:“好,一言为定。” 扎纸匠对于我的同意,没有表现出什么兴奋,只是木讷的点点头,说道:“三日内,不要去东南方。” 我答应他不假,可我的疑问并没有消除,我忍不住问道:“我这也不是什么凤凰窝,你大费周章就为了找我借块地方?” 扎纸匠悠悠地说道:“跟你没关系的事儿,少打听。” 我刚要点头答应,扎纸匠又说话了,他平静地说道:“我把纸人放在你这,有两个规矩。第一,纸人只送不卖,第二,纸人如果起火了,就把他放在你的房顶上。” 我心头有些纳闷,这都是什么规矩? 转念一想,兴许,隔行如隔山,我不懂也正常。况且,这扎纸匠的脾气有些古怪,我也不想跟他有什么深入接触,他说啥是啥,不跟他犟。 想到这,我点点头,说道:“行,没问题,就按你说的办,你把东西运过来吧。” 扎纸匠点点头,说道:“这个不急,切记,不要去东南方。”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而我在多年以后,仍在回味这个厚重的背影。 扎纸匠离开后,我看着窗外有些坐立难安,黄家的动作越来越诡异,现在居然用人来给我下套,黄家的十面埋伏,给我带来的是妥妥的风声鹤唳,我现在只感觉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冒险。 突然,我想起师爷曾经托夜游神给我带来的纸条,前一阵让乱七八糟的事儿给搅和的忘了。 我从裤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条,百思不得其解。 虞澜看见我的纸条,一把抢了过去,说道:“哎呦,看上兵法了?” 我听的一头雾水,问道:“什么兵法?你认识这玩意?”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姐姐小学就开始看这东西了好吗?这不就是三十六计吗?” 我呆呆的看着纸条,有些发呆,虞澜拍了我一下,说道:“你又琢磨啥呢?” 我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虞澜,说道:“这是师爷托夜游神给我送来的,你觉得,这玩意是什么意思?” 虞澜看着纸条发呆,半晌,说道:“师爷会不会是想让你用三十六计,脱离现在的状态?” 我撇了一下嘴,说道:“可拉倒吧,师爷知道我什么文化水平,我肯定看不懂这玩意。” 我把纸条又揣回了兜里,想着下次见到师爷好好问问。 门外一阵放荡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不用想,这不长心的笑声只有麻四发的出来。 正好,我还真有事找他。 麻四像是回家了一样,一屁股坐椅子上,大大咧咧说道:“大哥,你扎纸人干啥?” 我摆摆手,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求你个事儿。” 麻四笑嘻嘻的说道:“有事就说,别说求。” 我一脸正色的问道:“小卖铺被人泼了狗血,这事你知道吗?” 麻四先是一脸惊愕的摇摇头,转而变成了愤怒,他破口大骂道:“谁他妈活拧巴了?敢在这地方撒野!” 麻四回忆了一下,说道:“你出事那天晚上,来了一帮警察,警察啥都没说,进来就一顿翻,你也知道,警察身上自带正气,我们受不了啊,都跑了。” 麻四说这个,我倒是能理解,警察、军人身上的正气,是邪祟的克星。 我深深地陷入沉思,麻四小心地说道:“大哥,那个,你大印没了,你知道吗?” 我脑子嗡了一下,不敢相信地说道:“怎么的?大印没了?” 麻四小心的点点头,说道:“你不知道?” 我从回来就没消停,从头到尾也没人跟我说啊。 麻四看着一脸错愕的我,安慰着说道:“虞澜妹子估计是怕你急眼,没敢跟你说。” 虞澜从屋里跑了出来,不满地说道:“你属多嘴驴的啊你,就显你话多。” 我强压着心头火,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么的大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澜憋憋嘴,说道:“我跟你说,除了让你上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深呼了几口气,压住想骂人的心,说道:“你不说,这事儿永远解决不了!” 虞澜没吭声,我也知道她是好心,可心里这股子火气就是散不去。我忽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狠狠地骂了句:“操!” 急火攻心,一股眩晕感扑面而来,大印的丢失,是我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强挺着拿起杯子,大口的猛灌凉水,才恢复点清醒。也顾不得胸前的水渍,我摇摇晃晃地说道:“谁?谁拿走了大印!” 虞澜看看麻四,又看看我,说道:“警察,警察说大印是凶器,被当做证物带走了。” 如果说大印丢失是压死我的稻草,那大印被警察拿走,就相当于在我身上放了个骆驼,我得有多大能耐,能从警察手里把证物拿走? 一时间,我竟有些茫然。 所谓屋漏偏遭连夜雨,大抵就是我现在这个德行吧。 我蹲在地上缓了好久,拉开干涩的嗓子,轻声问道:“如果麻四不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虞澜梗着脖子,似乎是给自己打气,但明显底气不足。 她轻声说道:“我已经找我爹了,我爹想想办法,把你这大印赎出来。” 一股怒火从心头拱到嗓子眼,我愤怒地说道:“大姐,那是证物,你知道什么是证物吗?你怎么拿?” 这下,虞澜也变得愤怒,她带着火气大喊道:“我他妈要不是为你着想,我跟你操这闲心?你别他妈不知好歹!” 一阵死一样的寂静,麻四在旁边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我站了起来,对着虞澜认真地说道:“对不起!” 虞澜红着眼眶,瞪了我一眼,说道:“没人要你的对不起,你出事了,我也比你还着急!再说了,扎纸匠不是扎纸人去替你了吗?这大印,兴许也就能被他拿出来了,你跟我叫唤什么啊!” 我长这么大,虞澜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女孩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哄她,一脸窘迫的站在原地。 虞澜看见我这副样子,故意给了我个台阶,她命令似的说道:“给你个机会哄哄我,去,给我拿棒棒糖去!” 这话对我如获大赦,我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脸上赔着笑,把棒棒糖给虞澜拿了过来。 虞澜的鼻腔中发出了“哼”的一声,也听不出是不是满意。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印的影子,我苦笑了一声,直接岔开双腿,坐在地上。 大印对我真的太重要了,它不仅是武器,它像朋友一样,见证了我的喜怒哀乐,而且,一旦丢了,我真的没法和师傅交代。 最好如虞澜所说吧,希望扎纸人能把大印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麻四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大哥,泼狗血这人我肯定给你找到。” 我心里泛起一阵惆怅,我也是够背的了,破房子漏贼风,到处都是事儿,我突然想起《道德经》里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 对于现在的我,没有灾祸,就是福气。 几天过后,我才恍然大悟,兴许,我这辈子就是没福气…… 第六十五章:噩耗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这之后几天里,我确实过了几天消停日子,消停的让人心慌那种,我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每次和虞澜说这事儿的时候,虞澜就宽慰我,说我是这阵精神压力太大了,乃至于我一直认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现在的我,连完整的念诵早课都做不完。 终于,师爷的再次出现,让我心里好过许多。 明月高悬,师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小卖铺。 师爷看见我,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表情,肯定地说道:“我就说,你这人没问题。” 听见师爷这么说,我心里是喜忧参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想让我办事儿之前,一定对我来顿猛夸。 师爷缓缓地张口说道:“你干嘛用那个眼神看着我?” 我连忙收起心神,恭敬地说道:“弟子拜见师爷。” 师爷摆摆手,说道:“免礼,免礼,我这次来,是给你带来个好消息。” 我的脸上有了些期待,等着师爷的下文。 师爷的眼神中,欣慰中掺杂着认可,他清清嗓子说道:“安阳路一事,你立下了不世之功,夜游神将过程与原委,皆禀至功曹。这地方存在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一个交代,而你最大的功劳,并不是解决了安阳路本身,而是给无处伸冤的亡魂一个昭雪的机会。” 这下,我心里才踏实点,原来是鬼母的事儿。 师爷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是邪修的嫌疑,这件事也洗脱了,换句话说,我一直都相信你,这次,是彻底堵上了黄家的嘴。” 这算是我倒霉这么久,唯一的一个好消息,这个嫌疑只要洗掉了,地府就能重新成为我的靠山,换句话说,我的人身安全,又有了保障。但这事儿也不怪我功利,毕竟,我和地府本来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师爷面含微笑,捋了捋胸前的胡须,说道:“这次来,还有个很重要事儿,就是帮你把阴阳眼彻底打开。” 说完,师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像是柳叶的东西。 师爷拿着这东西说道:“这是望乡台前的回乡柳,这柳树被无数阴魂的思乡泪所浸染,故而,这树叶中,包含了善恶忠孝与阴阳。用此叶擦眼,可见万物,你有了这个东西会方便很多。” 我连忙稽首道谢,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人,师爷明明就是一片好心,我还在这乱猜。 我刚要把叶子揣到兜里,却发现师爷的脸上多了一抹奇怪的神色。 师爷忽然皱起眉头,惆怅地说道:“哎呀,你是开心了,我都快愁死了。” 师爷偷摸地瞟了我一眼,说道:“最近啊,地府来了一批人,阳寿未尽,但却早早的来地府报道,阳间的事儿,我们谁也插不上手,你说可怎么办啊!哎。” 说完,师爷又悄悄地看了我一眼。 本来我还很认真的听,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也斜着眼瞟了他一眼,结果,两个目光对在一起。 师爷一改神态,冲着我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瘪瘪嘴,心想,这是要把烂摊子往我身上甩啊。 于是,我马上笑了起来。,说道:“哎呀,你们地府都头疼的事儿,我能有啥办法?” 师爷一把握住我的手,说道:“正因为地府没办法,才问问你啊。” 我在他眯着的眼中,看见了一种老谋深算。果然啊,师爷可是个不吃亏的主儿,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估计我肯定跑不过去了,与其这样,不如自己主动点,还落个懂事儿的名声。 想到这,我挺直了身子,说道:“虽然我没啥能耐,但我还有把子力气,你看看我能不能给地府干点啥?” 师爷一脸计划得逞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就说我没看错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个你拿着。” 说完,师爷给了我拿出了已经写好的纸条。 我一看,好家伙,你真是装都不愿意装了。 一看见纸条,我连忙拉住他的手,我紧声说道:“师爷啊,我求你了,多给点信息吧,哪次都跟猜谜语似的。” 师爷大手一挥,说道“嗨!我要是有信息还找你干嘛?” 嗬!你这话说的也太实在了。 我无奈的干笑了一下,打开了纸条,还是那个德行,一共就六个字“关桂山,俞家村”。 我连忙去看地图,啧啧,这地方,离我够远的了,火车最远到关桂山,到俞家村的这段路,还得倒客车。 我可怜巴巴地看向师爷,说道:“有没有补贴费用啥的啊?” “我给你,你敢要么?”师爷不咸不淡地怼了我一句。 得,我自负盈亏。 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儿,一把拉住师爷,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条,连忙问道:“师爷,你给我这纸条是什么意思啊?” 师爷朗声大笑道:“慢慢参悟吧,总有能用上的时候,如果你没别的事儿,我就不在你这久留了,外面还有一堆不敢进来的呢。” 说着,师爷冲着外面呶呶嘴。 我一看,麻四这一伙阴魂趴在窗户上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看到着,我便两手一拱,说道:“恭送师爷。” 师爷一走,虞澜从屋里走了出来,虞澜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我发现,你现在学的越来越狡猾了,呸,圆滑。” 我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那咋办?我总不能一直当傻X吧?” 虞澜笑没心没肺地说道:“对,你以前是大傻X,现在是小傻X,以后就不傻X了。” 好家伙,这还是个语言艺术家。 我把大致的事情和虞澜说了一下,虞澜一听出远门办事儿,非但不愁,反而挺兴奋,甚至已经开始翻旅游攻略了,她一直在我耳边叨叨着哪里好吃、哪里好玩。 我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心大不知愁啊,上厕所时候注意点吧,你别把心拉出去。” 她骂我:“滚!” 过了一会儿,虞澜又跑了过来,她使劲拍了我一下,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去不了。” 我伸了个懒腰,懒塌塌地说道:“我为啥去不了?” 虞澜拿出地图,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我去不了,关桂山,正好在我的东南方! 看到着,我的第一反应,这师爷是假的! 但转而一想,这个可能性不大,这得多大的胆子敢冒充正神?兴许就是纯粹的巧合呢。 思虑了片刻,我心想,正好这几天也去不了,不如把东西准备好,免得出门抓瞎。 可虽然这样做了决定,但心慌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终于,在一片清静日子里,噩耗从天而降! 虞澜的手机,在次日时分响起。 见来电显示,虞澜脸上的满是欣喜,她举起手机冲着我笑着说道:“是我爹,没准你的大印有消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却是一紧。 虞澜接起电话,前面几句还很正常,到了后面,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凝重,甚至眉头紧皱起来。她的这个表现,让我心里更没谱了。 终于,虞澜放下了电话,而我像是等待判决书一样。 虞澜复杂地看着我,紧紧的捏着我的手,说道:“大印,被人领走了。” 我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我就说这几天总是没由来的心慌,不是没有原因! 缓了半天,我着急地说道:“被谁领走的啊?” 虞澜呆呆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是……” 见她犹豫,我眉头一紧。 她沉默了三秒后,沉声说道:“你自己。” 第六十六章,下落不明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口中的几个字,如同巨石滚落一般,直直的砸在我的心坎,也砸的我一腔子怒火。 我大声地说道:“放屁!肯定弄错了,我他妈还能有那能耐?” 虞澜摇摇头,说道:“你放心,肯定错不了,我爹找的都是大官儿,已经看到你的领取证明了,我给你看照片。” 说着,虞澜打开手机,把手机图片调整出来让我看。这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还真是我的字,但这事儿也太操蛋了吧? 我一时有些茫然,到底是谁,能在公职人员的眼皮子地下把这大印换走了? 亦或者,会不会是黄皮子用了幻术?可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 毕竟,这些机关单位的正气,不是一般邪祟能扛得住的,包括走夜路的人,走路的时候感觉害怕,在这些机关单位门口站一会就好了。即便黄皮子有着天大的能耐,应该也做不到这点。 我把手插在头发里,用力的揉搓。我仔细的捋顺前因过往,自从出了事儿,扎纸匠扎了纸人,帮我渡过了牢狱之灾,我和虞澜就在屋里躲着…… 等下! 我猛的想起来,纸人! 如果扎纸匠功底扎实的话,他扎出的纸人在这几天里,就相当于我本人,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生活方式,在限定的时间里,谁也分辨不出真假。 我连忙抓着虞澜,瞪着眼大声说道:“扎纸匠!” 虞澜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了,说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是那个纸人替你领了!” 没等我回应,一辆货车就停在我门口,我探出头一看,这真是想睡觉了,有人给送枕头。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扎纸匠!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扎纸匠面前,焦急地说道:“你纸人呢?” 扎纸匠翻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道:“什么纸人?” 我抓着他的手,说道:“还能什么纸人?我那个替身!” 扎纸匠低着头,淡淡地回应道:“焚了。” 我一把摁住扎纸匠,说道:“焚了?你别逗我啊,我东西还在他身上呢!” 扎纸匠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缓缓地说道:“没必要骗你。” 虞澜闻声也跑了出来,看见我和扎纸匠对峙的样子,虞澜也有些不知所措。 虞澜用着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大哥,这东西对我们真的很重要,你可千万别开玩笑。” 扎纸匠似乎成了此刻的主宰者,我俩成了被审判者。 结果,扎纸匠还是木讷的摇摇头,说道:“焚了。” 说完,也不管我俩什么反应,他从货车上往下搬着纸人,就好像这事和他没关系一样。 我本来就藏着一肚子邪火,眼看就要发作,却被扎纸匠的话浇灭。 扎纸匠一边搬着纸人,一边说道:“纸人点睛,则为纸灵,纸灵终命,一地灰烬。” 紧接着,扎纸匠继续说道:“我的纸灵,没得善终。” 说完,扎纸人的万年扑克牌脸竟然出现了一丝动容。 这下,我也蒙了,焚就焚呗,怎么还扯上善终的事儿了呢? 我看扎纸匠的脸上的动容,甚觉古怪,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说的具体点吗?” 扎纸匠摇摇头,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没得善终。” 说完,扎纸匠便不再理我,自顾自的搬着纸人。 关于大印唯一的线索,现在也烟消云散。 纸人一共也没几个,扎纸匠很快就搬完了。 他拍拍手上的灰,对我说道:“它们不占你吃,不占你喝,就用你点地方,你好生对他们。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这纸人,只送不卖,如果纸人着火了,一定把他放在屋顶。” 说完,扎纸匠转身就要离开,而我万万不能放弃这唯一的线索,一把直接拽住了扎纸匠,却发现他的力气极大,一甩手,甩了我一个趔趄。 我稳住身形,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就当做回好人不行吗?什么叫没得善终?我东西没了,你又占了我的地方,既然你我有了约定,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吧?” 我像连珠破一样,对着扎纸匠发射着我的情绪。可他只是冷眼看看我,并没有发怒,而是指着纸人,说道:“我拿我的手艺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信就算了。” 说完,扎纸匠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就像他刚才匆匆而来,留下大脑空白的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扎纸匠的一番话,彻底宣布了大印下落不明,而我此刻心中如被蜂刺,我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是那么的窘迫。 虞澜趴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你就没怀疑过扎纸匠吗?” 我回头看着满脸认真的虞澜,久久未语。 半晌,我张口说道:“有过质疑,但谈不上怀疑,起码,刚才他脸上浮现的表情,不是能装出来的,况且,他实实在在帮过我,我如果再怀疑他,未免有些小人了。” 虞澜摇摇头,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就没想过,他是故意接近你?” 这下,我开始语塞,虞澜说的这种情况,确实不能排除。 虞澜接着说道:“假如他故意接近你,那目的又是什么?真的是你这小卖铺吗?” 我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一点,我确实琢磨过,我这地方也没宝藏,不明白为什么非盯着我。” 虞澜两手一拍,说道:“你看,你自己也说不明白。” 我看着虞澜,等着下文。 虞澜小声地说道:“既然他身上疑点这么多,你就没怀疑,大印是被他拿走了吗?” 我咽了咽口水,嘴上虽没说话,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 虞澜安慰着我,说道:“你心思别那么重,没说非要让你做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保护自己,永远没错。如果他的疑点能洗清,我大大方方给他鞠躬道歉,这也无妨。”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说的就是我现在的德行。从头到尾,就没个顺心的时候。 虞澜小心地说道:“要不?先跟你师傅说一声呢?” 我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说道:“不行不行,肯定不行,丢不丢人啊?出来抓个鬼,大印都他妈混丢了?我要找不到,我都没脸见我师傅了。” 虞澜叹了口气,说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吧你。” 事情又一次陷入无声的僵局,我自己心里也在画魂儿,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似乎都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冥冥之中,我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不断地把我往前推,而我的步伐,总是慢他一步。 我也怀疑过黄家,但黄家想搞死我,真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我不知道会是谁,更不知这人心怀了什么秘密。 此刻的我,被搅入了一个巨大的棋盘当中,他走一步能看三步,而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揉揉发红的眼睛,心塞的要死,我轻声地说道:“这几天,就准备动身吧。” 虞澜不解地说道:“大印就这么丢了?不找了?” 我看着桌角发呆,缓缓地说道:“我连大印最后消失的地方都不知道,我去哪找?这玩意又不会说话,说不定,已经被人当废铜烂铁卖了。” 这句话,扎的我心口生疼,这种疼痛让我心塞,但也让我保持冷静。 我看着虞澜说道:“大印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如果有缘,肯定还会再回来,趁这个时间,把师爷的事儿办了,弄完一样算一样,总比坐以待毙强。” 虞澜点点头,可她马上把又否认了,她说道:“你连大印都没有了,你怎么自保?又怎么抓鬼?” 我笑了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笑,我轻声说道:“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对吧?” 这句话,也算是给我自己打气了。 虞澜撇撇嘴,说道:“你随便,反正我跟你走就是了。” 话虽提气,可我失去了大印,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所谓寻摸着趁手的武器才是正事,忽然,我在角落里看见有个东西…… 第六十七章:腌肉坛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让我眼前一亮的,正是师傅曾经送给我的布袋子,当初,我把这些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剩下的大件就没往外拿,而此刻,它们成了我最后救命的稻草。 我兴奋地把这袋子拖了出来,拍掉薄灰,连忙翻找起来,但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个三清铃,算是我唯一能随身带着的法器。 聊胜于无,有就比没有强,我把这三清铃放进包里,又带了些符箓,这就是我全部的装备。反观虞澜,倒把一个旅行背囊塞的满满当当,估计里面又是瓶瓶罐罐的。 而最要命的是,我忽略了一件大事——柳无垢没身份证。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柳无垢藏在神位里,我随身带着。好在神位只是一张红纸,带着也方便。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发现,我要去的地方远在黔南,廖婆曾嘱咐过我“清风不过山海关”,这句话我也一直牢记在心。 地仙儿过不去山海关的原因也简单——九鼎铁刹山在辽东境地。 我们简单的准备之后,俩人和一张神位,再度踏上了征程。 火车上拥挤的可怕,我俩背着包,不断地人群里穿梭,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却发现被人用坛子占了。 我刚要伸手去拿起来,旁边一直黑黢黢的手以极快的速度伸了过来,粗暴的把我手弹开。 我回头看向他,正是坐在我斜后方的一个人,一个看不出男女的人。他带着一个巨大的面罩,脖子上缠着纱巾,头上带着卡其色的牛仔帽,一双眼睛,在这帽檐下盯着我。 他打我这一下,给我也打出了火气,占座了还能这么有理? 我没犹豫,又伸手去拿他这个坛子,结果,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摁着这个坛子。 我嘴上说道:“嘿!你这人,这是我的座。” 他摇摇头,用着浓厚地陕北口音说道:“俺给你钱,你把这座给俺。” 没等我说话,虞澜先不乐意了。 虞澜不满地说道:“将近两天的路程,你让我们站着?这样,我给你双倍的钱,你把你座位给我,咋样。” 这人犹豫了一下,没吭声,而是把这黑黢黢的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一张带着汗渍的车票。 他拿着皱巴巴的车票,说道:“你说话可要算话啊,俺给你。” 这人玩了一招将计就计啊,虞澜本想拿话噎他一下,没想到,人家顺杆爬。 虞澜此刻有些骑虎难下,她也没想到这人能玩这么一出儿,她求助的眼神扫在我身上,我又气又想笑。 看着这人举在半空中的车票,我没接茬,转而说道:“我不要你钱,也不要你票,我就要这个座位,你这人别这么轴啊。” 这人倔强的摇摇头,说道:“俺不坐,行。这坛子不坐,不行。” 我捂着脑门说道:“那你站起来不就完了?” “恁倒是给俺钱啊!” 这是妥妥的开局逆风啊,出门就碰上这么个胡搅蛮缠的主儿,也是够操蛋的了。我这脾气也上来了,直接请来了乘警。 这完全是碾压式的打官司啊,毫无意外,我顺利的拿回了我的座位,而这个人,真就把坛子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自己倔哄哄地蹲在旁边。 我对这个人吧,倒也没有很生气,好奇倒是真的。 我上下打量着他,看着他这身打扮,我看着都热,而他似乎很冷一样,甚至把袖子插在了一起。 我看了半天,轻声说道:“要不,你来坐会儿?” “滚球。”这人不耐烦的骂了我一句。 嘿!你个狗咬吕洞宾的玩意儿。 我刚要张嘴理论,却被虞澜一把拽住了。 虞澜轻声说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咱没关系。” 我还想说点什么,虞澜一脸看破世俗的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说完,她拍了拍我的手,自己就开始闭目养神。 我鼻子里轻轻的发出哼的一声,也不在理对面这个汉子。 不一会儿,我就在火车的咣当声中昏昏沉沉了睡了过去,然而火车一个又急又长的刹车,让整个车厢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我一睁眼睛,这男人心爱的罐子,直接咕噜到地下,一直滚了很远。终于,在车厢门的位置停了下来,停下来了,但罐子也碎了…… 罐子一碎,一股子腥臭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我闻着这味也是阵阵作呕,而这男人像是没有味觉一样,拼了命的把罐子里洒出的东西往怀里搂。 旁边有个年纪挺大的女人,把嘴里的瓜子皮一吐,一脸嫌弃说道:“哎呦,腌猪肉怎么也往火车上带哦。” 这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很不高兴的说道:“恁才是腌猪肉,恁全家都是腌肉!” 看着女人嗑瓜子的架势,就知道不是个善茬,果然,这女人使劲翻了个大白眼,嘴里像机关枪一样开始扫射,以妈为中心,以亲戚为半径,抡圆了直接开骂,反正中国能有的称呼这时候都在她嘴里发生了X关系,空中的唾沫和瓜子残渣混在一起的力量,让这人无法抬头,骂了半天,这女人终于渴了,停止了攻击。 而我看这人的样子,有些可怜,便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把他搀到我的座位上。可谁知道,我这一拽他,他怀里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这下,我才看清,这一堆东西是什么。 这他妈是一堆碎肉啊! 瞧着眼前一堆发散着臭味的碎肉,我连忙掩起口鼻。 可是这男人一看见东西掉了出来,回头对着我就是一击勾拳,打的我猝不及防。 虞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有些眩晕的我,转而一脚直接踢在这人下巴上。 这人被虞澜的一脚直接掀翻在地,半天也没动一下。 哎,我最担心的事儿,果然发生了。 乘警闻声而至,没多说废话,这种已经不是简单的言语冲突了,这是妥妥的斗殴啊,就近下车,派出所见。 人这一辈子啊,该享多少福,该有多少祸,都是有数的,千万别想着躲,躲不开。譬如,我的牢狱之灾,到底是没躲过去。 到了派出所,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笔录也做完了,我们自己私下调停,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这人,却迟迟没被放出来。 不一会儿,一大队民警直接进去把人提了出来,甚至还带上了铐子。 我好奇地问道:“不就是个小打架吗?不至于吧?” “这小子的包裹里发现了人体部分肌肉组织。”警察凝重地说道。 啥? 虞澜的脸色漏出了丝丝的恶心,她拽着我袖子,轻声地说道:“那堆碎肉……不会就是、就是……” 说到这,她迟疑了下,转而作呕道:“他还给腌了?呕!” 民警看着我,说道:“怎么个意思?不想走?跟他做伴?” 虞澜连忙拉着我的手,说道:“快走吧,这不是咱俩能管的事儿。” 火车一路疾驰,随着时间的飞逝,我也被南方特有的潮湿搞的苦不堪言,身上就像糊了层塑料布一样。 终于到了关桂山,这地方说是山,但其实是个不算大的乡镇,四周被密林紧紧的包围着,按照东北的说法,这地方是典型的“两山夹一沟”。顾名思义,也就是两座山中间,夹出这个么城市。 按照《风水经》的说法,这种地势,宜长忌幼,大概的意思,就是这地方的老人的寿命都不会太短,但留不住年轻人。 好信儿的可以观察一下,现在很多的“两山夹一沟”的地方,年轻人都特别少。 可师爷说好多阳寿未尽的人,去地府报了道,这就很有违常理了。 我和虞澜一路奔波,终于找到了藏在一堆平房里的客运站,却发现这每天只有一趟车通往俞家村。 无奈之下,先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可这地方,哪有什么宾馆啊? 虞澜无奈地说道:“估计啊,这地方也没什么外人来。” 一通猛折腾之后,我俩站在一个牌匾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二节楼面前,这地方,就是关桂山唯一的招待所。 然而这招待所的外墙上的贴的瓷砖,已经开始脱落,牌匾的铁锈已经渗在瓷砖上,周围是一片杂草,鬼气森森不已…… 第六十八章,吊寿包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刚要抬腿往里进,却被虞澜一把拉住。 虞澜的脸上写满了拒绝,她摇摇头,说道“这地方,我不太想住。” 我叹了口气,说道:“姑奶奶,我知道您金贵,但在这地方也别穷讲究了,行不?” 虞澜还要说点什么,被我一句话怼了回去:“您要真不想住,那您就露宿街头吧。” 果然,虞澜被这句话征服了,乖乖的进了招待所。 一进门,一股潮味儿扑面而来,又热又湿的空气,让我有一丝窒息感,虞澜的表情也没好哪去。 这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抬眼,见前方鬼头鬼脑的探出一个人头,来人一看是有客来了,脸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不用说,这人应该是老板。 老板穿着花衬衫,腿上穿了个说不上是裙子还是裤子的玩意儿,一双脏兮兮的拖鞋已经看不出颜色了。 老板三步并作两步,脸上堆着笑说道:“两位住店啊?本店的设施是整个乡里最高端的,有……” 老板在一旁喋喋不休用蹩脚的普通话说着,虞澜小声的嘟囔说道:“就你一家,可不是最高端么?” 虞澜这句话,怼的老板脸上出现一丝丝的尴尬。 我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多钱一晚啊?” 老板接茬说道:“你俩开个大床房,一晚四百三十块。” 好家伙,这是拿我俩当猪宰啊? 我皱着眉头,说道:“大哥,我这一宿,能顶你半年收入了吧?” 老板满脸的奸笑,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这的房间有特色,是你们城里人从来没享受过的。” 虞澜在一旁被身后的大包压的有些喘不过气,她直接把我挤走,不耐烦地说道:“来来来,给你钱,赶紧的。” 然而虞澜又大喊一声:“别开!” 我和老板同时回过头,一脸不解地盯着虞澜。 “开两间房。”虞澜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板这下笑的更灿烂了,把手伸了出来,虞澜不耐烦的把钱给了。 妥,这下帮老板完成了他全年的GDP。 老板一抬头,嘿嘿一笑,说道:“房卡押金二百。” 说着,老板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我看看钥匙,看看老板,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他妈是怕我拿这破钥匙跑了吗?” 老板也不生气,而是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是一把打开新世界的钥匙。” 我俩没理他,转身上了楼。 “浴池在楼下!”老板在背后大喊一声。 钥匙捅进锁眼,发出滞涩的声音。然而大门一开,嚯!真是个新世界啊,在城里也真是体验不到啊! 入目看去,这屋里唯一的大件就是床,发黄的墙上斑驳不堪,我边走边骂这鸡贼老板。 我随手打开屋里的电风扇,电风扇上的灰不知道落了多久,风扇一吹,好家伙,东北的沙尘暴都没它猛。 我本来就浑身是汗,这下好了,身上都能和泥了。 得,下楼先洗个澡吧。 我一下楼,正好看见虞澜噘个大嘴站在门口,我走过去,问道:“你咋不高兴了呢?” 虞澜指着屋里说道:“你看。” 我一看,这他妈哪是浴池啊?这不就是铁皮围起来个房子吗?唯一的喷头用绳子吊在墙上。 我劝着虞澜,说道:“哎呀,既来之则安之,外面肯定不如家里,你先去吧。” 虞澜还是噘着嘴不说话,最终,还是被闷热征服了,她转身进去了。 我坐在门外,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还掺着阵阵歌声。 我一寻思,这是洗高兴了?咋还唱上了? 可等虞澜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一脸的不开心。 我笑着说道:“咋的,你学过变脸啊?刚才高兴的直唱歌,现在又不高兴了?” 虞澜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道:“你听错了吧?我没唱歌啊。” 我回想了一下,说道:“兴许还有别人住吧,上楼吧,抓紧睡觉,明天还有正事呢。” 我匆匆的洗了个澡,也上了楼,屋里闷热的很,不一会儿,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睡到半夜,我却被一阵剧烈的烟雾呛醒了,我嗖一下就下了床,以为是哪着火了,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这时候,我发现,烟是从门外飘进来的,我拉开铁门的一瞬间,瞬间被吓的魂不附体! 门一开,一个老太太正蹲在我房前烧纸! 别说我是道士,人吓人这事儿,谁都顶不住! 这老太太身形佝偻,黑白相间的头发上,带着一个极为复古的发卡。 我缓缓神,带着丝丝怒意地说道:“你干啥呢?一把岁数了,玩火不怕尿炕啊?” 说着,我就要从走出来,可我腿一迈过这盆子,我就发现不对,这老太太烧火的盆子,是丧盆!而烧的纸,也是黄表纸! 我瞬间就怒了,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了,我直接把丧盆踢到一边,大声说道:“你他妈干啥呢!” 然而老太太脸上毫无动容,而是慢慢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一步一挪的离开了。 我冲着她蹒跚的背影,狠狠的骂了一声“神经病!” 虞澜也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道:“这什么味儿啊?” 我压着余怒,说道:“没事,回去睡觉吧。” 说完,我气哼哼的回到了床上。 人在经历剧烈的恐吓以后,不会清醒,反而会如同抽丝剥茧一般的疲惫,困意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我躺在床上只觉眼皮发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了没多久,又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我心里都骂翻了,我气哼哼的把门拽开,却发现,站在门前的是虞澜。 我一看是她,心里的火气也没这么大了。 我轻声说道:“大姐,你又凑啥热闹啊?” 虞澜趴在我耳边,略带惶恐地说道:“我那屋,真的有人唱歌。” 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想起我在浴室的事儿。 我俩蹑手蹑脚的往她房间里走,刚走进去,就听见一阵阵的歌声,唱的好像是什么戏。 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我第一次在走廊里骂那么大的声音都没有房客出来,我怀疑,这地方,只有我俩。 我对虞澜说道:“把你手机给我。” 虞澜带着丝丝疑惑的把手机给我递了过来,我拿着手机,找了个“最炫民族风”,我开到最大声,直接摆在走廊。 虞澜使劲怼了我一下,小声说道:“你疯了啊?大半夜的。”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靠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随着最后一句“留下来”的结束,我能确定,整个楼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老板也一并消失了。 我把虞澜拉到一旁,认真地说道:“我能确定,唱歌的,不是人。” 虞澜瞬间瞪大了眼睛,我一把捂住她的嘴,说道:“这地方有点邪门,你别出声,我看看啥情况。” 虞澜瞪着眼睛点点头,我把手一松开,直接在屋里走了起来。 突然,我在虞澜的床头下的角落里,我发现一张红纸叠成的三角包,我犹豫了半天,没敢打开。 如果在路上看到三角形的红纸包,千万不要捡,这是民间比较恶毒的方术,名为“吊寿包”。 之所以是三角形的,就是因为,只要捡起来,肯定有一个角是冲着自己的,这角冲着谁,就买谁的寿。 虞澜走到我身旁,说道:“这什么玩意啊?” 说着,她一把就抢了过去,我连忙制止,却晚了一步。在这一争一抢当中,把这吊寿包打散,里面的铜币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我大喊一声:“坏了!” 虞澜满是疑惑,问道:“什么坏了?” 我也跟她解释不了这么多,因为,我听见歌声越来越大,而声音,就在浴室! 这是来了! 我急急忙忙地走到浴室,这声音又戛然而止。 虞澜在背后一脸的不解,说道:“你到底怎么啦?” 我心知这地方邪性,准备回屋去拿三清铃,可我一出门,就看见刚才的老太太,又无声无息的蹲在了我的门口,手中的纸,还在不停的烧。 我走了过去,愤怒地说道:“你他妈到底要干啥?” 老太太僵硬的抬起脖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压到我了……” 第六十九章:诡烧纸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被老太太这句话吓得愣在原地,虞澜在背后火急火燎的跟了出来,她看见这老太太,被吓的嗷的一声惨叫。 老太太回过头,不紧不慢的往盆子里添纸,火光映在老太太干皱的脸上,纸灰无声的飘散在空气中。 这下我算知道了,老板没骗我,这他妈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但我心想,我一个道士,还能让你给欺负了? 这时候,我发现老太太烧的纸不对劲! 正常来讲,逢年过节给亲人烧纸钱,风往左面刮,说明亡人收到了,风往右面刮,说明被过路的小鬼儿截到了。这老太太烧纸的风,不左不右,而是在老太太面前打转儿! 操,这他妈是自己给自己烧纸呢! 看这架势,我一把将虞澜护在身后,而此刻,浴室里唱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也不知当下是什么情况,但管不了了,能搞定一个是一个! 我稳住气息,冷声说道:“我劝你别在这装神弄鬼。” 但老太太低着头,不急不缓地念叨着:“你压到我了。” 现在的情况逐渐陷入被动,我也不管这老太太了,我拉着虞澜就往我的房间跑,安顿好虞澜,我抄起三清铃就跑了出来。 我这面一出来,老太太居然消失了,走廊里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烧纸味,其余什么痕迹都没有。 我一脸懵逼的愣在原地,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先是来个鬼烧纸,然后又原地消失,这是跟我捉迷藏呢? 见此,我并没有慌张,反而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经历这么多事儿,我上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没事千万别找事,有事千万别怕事。 老太太既然消失,那我绝对不会主动找她。 我带着三清铃来到浴室,猛的把三清铃摇了起来,浴室里的声音马上小了许多,我闭目念起法咒,身后忽然出现咔哒、咔哒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身后的镜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裂,“砰”的一声,镜子炸成了齑粉。 我心里暗骂一声,我他妈就住个店,也能遇上这些祖宗们。 我停下手中的三清铃,站在空荡荡的浴室,轻声说道:“没冤没仇的,别气性这么大,你到底想干啥?” 但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散掉的吊寿包,我总觉得浴室里这主儿和吊寿包有点什么关系。 我连忙让虞澜把散落的铜钱给我拿过来,我接过铜钱,随手仍在地下,用脚碾了起来。 人的鞋,走过无数的路,这路上有无数的人踩过,故而阳气特别足,很多人家在过年的时候,都会把门槛儿下面的土扫出来,洒在房子四周,妥妥的驱邪神器。 我就不信,我破不了你这狗屁方术! 可这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走廊里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响速极快。 “哗啦、哗啦、哗啦……” 我俩贴着墙边,走到门口探出头,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可地上什么都没有,我刚要回头往回走,却发现身后虞澜瞪目张口,五官紧紧的拧在一起,整个脸上写满了恐惧!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心里却咯噔一下! 天花板上,居然挂着个人! 我定睛一瞧,不对,那不是人! 此刻,一个身穿青色吊带裙的女人,正披头散发的趴在在天花板上,她手脚并用,像是蜥蜴一般的挂在墙上,速度极快的向我爬来。 当下,我也被这一幕弄的有些心慌,看样子,这主儿不好对付啊! 然而她爬到我的正上方,忽然没了动静,就这么静静的趴在天花板上。 突然,一阵咯吱声响了起来,她的脑袋,居然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我草你大爷的! 我握紧了三清铃,警惕的望着她。 然而,她那一张像是白纸一般的脸就这么猛然出现,猩红色的嘴唇占据了她半个脸,口中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牙,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此刻是发黑的血洞,我俩的距离不足一米,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啪嗒……” 她烂鸡蛋一样的口水滴在我的左肩膀,我大骂一声:“操!” 我明显感觉到,左肩膀被一股寒冷刺痛,这鬼不知道多大怨气,隔着我肩头的阳火,还能如此刺骨! 她趴在天花板上开始颤抖,一阵呜咽声由小到大,突然,她猛的一张口,嗷的一声就冲我扑了过来。 我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开她这一下子,此刻,她如同四脚动物一般,趴在地上,扭动着身体,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我连忙掏出山鬼钱,一下就砸了过去! 老话说“宁死千头猪,不听夜鬼哭”,这话有道理,能哭的鬼,各个都是怨鬼,它们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怨鬼算是最难处理的鬼,它们已经有了灵智,且清晰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心里又气又恨,怎么就住这么个倒霉地方呢? 但我心里也清楚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我得尽可能的保存体力,所以,我决定先谈一谈。 我把三清铃拿在手中,用力的晃了一下,说道:“你也看见我是干啥的了,我劝你别干傻事,你要有啥委屈,你就跟我说。” 但这女鬼忽然迅速的爬了下来,当着的我的面,拧着身子站了起来,她把身体诡异的拧成了麻花状,瞅着我说道:“我想你陪我跳舞,你愿意吗?” 我板着脸,冷冷地问道:“是不是没得谈?” 她不接我的话,依旧像个麻花一样,说道:“我活着的时候最想跳舞了,你不是道士吗?你不是了人心愿吗?你怎么就不能陪我跳了呢?” 本来这一宿就不消停,觉睡不好,肝火就变得很旺,加上我现在最烦这种胡搅蛮缠的主儿,有什么话不会痛快儿说,按东北话说,这唠嗑太艮了。 我他妈也不想跟你唠了! 我冷笑着说道:“你让我陪你跳舞?好啊。” 说完,我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了过去。 这女鬼看着我,轻声说道:“搂住我。” 我点点头,说道:“嗯,我搂。” “我搂你妈!” 说完,把三清铃当大印用,直接砸了下去! 三清铃的威力虽说不如大印,但毕竟也是道家正统法器,对付这种道行不深的鬼,也没啥问题,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拍她身上,也拍的她惨叫连连。 这女鬼被我砸出去一个跟头,怒目的盯着我,继续向我冲了过来,虞澜迎面撒出去一大把麻黄,女鬼速度太快,刹不住车,兜头吃了一嘴。 乖乖呦,麻黄本来就是治邪寒的药,这现在吃的满满登登的,啧啧。 女鬼这次彻底受了重伤,再没有反抗的本事。 她无力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就短寿!” 我心里知道,能成为怨鬼,肯定有心结,既然凑巧遇见了,那就帮她一帮,顺便给自己积累点功德。 于是,我张口说道:“现在能好好说话了么?寿命都是天定的,你要有啥心愿,就抓紧说,别在这瞎晃悠了。” 这下,女鬼换上了一副姣好的面庞,杏仁眼,半月鼻,谈不上多好看,但仍在人堆里也算是比较显眼那种。 这女鬼哭哭啼啼地说道:“本、本来,我已经进到了模特圈,但就是嘴巴长的不讨喜,我就去医院做了个手术,那黑心医院用的硅胶是工业硅胶,我整个脸都烂了!好好的一张脸,变得像烂肉一样,每天冒着恶臭的脓水,我说话的时候,烂肉像下雨似的,劈了啪啦的往下掉!” 女鬼越说越愤怒,嚎啕着喊道:“我爹妈嫌我恶心,愣是给我塞这么个破地方,我招谁惹谁了!” 以前都说“鬼哭狼嚎”总觉得是个虚拟词,真正听过一次鬼哭以后,才知道什么是折磨。 这哭声弄的我有些心慌,还有些不忍,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真就有不上道儿的爹妈。我叹了口气,说道:“说吧,还有啥心结?” 这女鬼眼睛突然变得血红,恶狠狠地说道:“我就是恨这医院,我恨我爹妈!我要报复他们,我要他们全死!” 我斜着眼看着她,说道:“你要这么唠,我就有理由怀疑你是个恶鬼了,恶鬼有恶鬼的去处,你可想好了?” 我心里清楚,如果她真想这么干,早就去了,不至于在这又哭又嚎的过嘴瘾了,既然没去,大概率说明她不是啥恶人。 我是怕过路的阴差真的听到这句话,那她的下场,可真就惨了。 实际上,无论是人还是鬼,真的要口下积德,说话办事儿,别总把亲戚挂嘴边,最后伤的是自己。 这女鬼一下没了动静,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冤啊。” “你冤,我就不冤吗?” 这下,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阴森又干哑的声音…… 第七十章:买寿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猛的一回头,不是别人,又是刚才烧纸的那个老太太! 我拧着眉头,下意识的朝后退去一步,挡在了虞澜身前。 此刻,鬼老太正抱着丧盆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老太太低着头,拉起破风箱一样的嗓子,说道:“你说你冤,我不冤吗?” 这女鬼的眼神有些变化,阴森森地说道:“贪小便宜,总要付出代价。” 我看了看她俩,越听越糊涂,看这样,她俩不但认识,好像还有点过节? 看到这,我连忙说道:“等会儿,一个一个说,什么玩意乱七八糟的。” 老太太站直了身子,发白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女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缓缓地说道:“你说,还是我说?” 没等女鬼说话,老太太自顾自地说道:“估摸着啊,你不好意思说,你也不敢说。” 说完,老太太蹲下身子,继续往盆子里填纸。 她像是讲故事一样,嘴里开始念叨着:“我拉扯起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个个惦记我这点钱,天天闹的不可开交,我就想,我都一把年纪了,我也不用什么钱了,给就给吧。钱给完了,这四个崽子一商量,给我怼到这旅店来了,一开始还送点吃喝,后来也不管了,我没饿死,全靠着店老板了。” 纸灰越烧越厚,老太太青白色的脸在火光下,被映的更加诡异。烧纸的声音和她干哑的声音搅在一起,让人心底生寒。 她用惨白的眼珠瞟了一眼女鬼,继续说道:“后来啊,她就搬进来了,天天也不出门,我在这憋了好久啊,终于有邻居了,我就隔着墙跟她说话,慢慢的啊,终于给她劝开一些,我儿子不孝,她父母狠心,我们倒是同病相怜,她叫我娘母,我叫她伢子。” 我一听,这不挺和谐的吗?也没结梁子啊。 然而老太太猛然站起来,一脚踢翻丧盆,纸灰在空中呛的人喘不了气,老太太站在灰烬中,一动不动,口中大声喝道:“可她就是个畜生!她买我的命!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剩点时间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畜生!” 说完,老太太突然奔着女鬼冲了过去,她身形极快,我根本来不及阻拦。 我连忙摇起三清铃,急促的铃声让场面暂时稳定下来。 我站在她俩中间,虎着脸说道:“死了也不消停?是不?强拧着买寿,这是逆天而行!” 说完,我冷眼看着女鬼,说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女鬼的脸色浮现出一抹无辜的表情,她轻声说道:“那也不能怪我啊。” 听到这,我心里大概有数了。天道就是天道,永远不能忤逆,生前的悲惨,也不应该成为忤逆天道的理由,只要她承认,那就没必要废话了。 我一摆手,说道:“这么说,你承认了,是吧?” 女鬼愣了一下,她以为我能听她把话说完,半晌儿,她缓缓地点点头。 我长呼一口气,掏出符箓就要收了她。 女鬼看见符箓,大声地喊道:“你让我再说一句话!” 我耐着性子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说。 女鬼缓缓地说道:“我就是按照方法把钱包好,然后扔在走廊里,谁知道就被她捡走了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一开始还觉得她挺可怜的,现在我越看她越来气。 我厉声打断了她:“你是觉得你委屈么?什么叫你不是故意的?你他妈不是故意弄个吊寿包吗?你不是想买寿吗?” 女鬼继续跟我犟,她说道:“我想活着有错吗?” 她这句话,气的我原地转圈,我咬着牙说道:“就你想活着?她不想吗?我要不是个道士,我他妈现在就弄死你!” 虞澜拽了我一下,生怕我脑子一热冲了上去。 我长呼几口气,说道:“来吧,今晚就尘归尘,土归土,我判不了你,我找个能判你的地方。” 这时,虞澜趴在我耳边,说道:“你不觉得,你找到教她方术的人,更重要吗?” 说着,虞澜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这时候已经被气的火冒三丈了,这事也就没想着,但虞澜说的对,找到这人才算以绝后患。 我看着女鬼,缓缓地说道:“说吧,谁教你的这招?” 女鬼想了半天,说道:“不认识。” 我这一肚子的火儿马上就憋不住了,这是拿我当傻子呢? 没等我发作,女鬼继续说道:“他好像也是个什么道士,具体我没记住,个子跟你差不多高,长的挺白净,我在医院门前遇见他的,他大概意思就是,我给他钱,他帮我续命,续命以后才有治病的机会。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就信他了,可老太太的阳寿本来就不到半年了,我也没多活几天。” 听着女鬼的言辞,倒也不像说谎,可单靠着这么点信息,就去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事儿估计也办不成了。 更让我疑惑的是,谁家道士敢教人做这事儿?这是典型的知法犯法,这不是活腻歪了么?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行,你不是爱讲理吗?来,我给你找个地方讲理。” 说完,我念起法咒,请来了夜游神。 女鬼看见夜游神已经颤抖着站不起来了,我刚要说话,却被夜游神制止。 夜游神轻声说道:“我无处不在。” 说完,他伸出袖子,直接把女鬼收了进去。 我连忙稽首,说道:“劳烦夜游天尊。” 夜游神点点头,转身离去。 反观这老太太,似乎并没有畏惧夜游神,甚至有些泰然自若。 我好奇地问道:“那可是阴间正神,你既不稽首,又不作礼,你不怕?” 老太太没有了刚才的暴戾,轻声地说道:“我一辈子没做坏事,就是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怕。” 老太太这回答带着丝丝的倔强,但确实有道理,不做亏心事,又何惧鬼敲门呢? 我看着这个有些倔强的老太太,决定给她诵经超渡,帮她走接引大道,希望她下辈子好过一些。 可我还有个问题不明白。 我张口问道:“你说我压到你了?我压到你什么了?” 老太太淡淡地说道:“我也没钱,店老板这小伙子也穷,我死了以后,他就把骨灰坛子放在我生前住的屋里了,也让我有个念想,是你包里的法器,压的我难受。” 我心里暗叹一声,都是苦命人啊。 不一会儿,法咒声四起,接引大道如期而至,不对正神磕头的老太太,竟然恭恭敬敬的给我鞠了个躬。 我心里有些感叹,有的人变成了鬼,脑子也像人一样清明,分得清黑白。有的人啊,没死就像鬼一样,不分是非,哎,无量天尊…… 老太太和女鬼,都有了自己的去处,我也算功成身退。 虞澜拽着我的胳膊,小声地问道:“你不是道士吗?你为什么不一起渡了那个女鬼?” 我摇摇头,说道:“超渡这种事吧,是给有冤情的人准备的,她自己忤逆天道,我也帮她超度不了,退一万步说,我就是给她超渡了,她下辈子也依然是个短命鬼。”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念经也不好使?” 我笑了一下,说道:“你当道士是什么啊?手眼通天吗?我们念念经地府就给我们面子了?扯淡呢。” 顿了一下,我认真地说道:“想有个好的归宿,就做个好人,德行才是最好的超渡,照你这么说,那些恶人是不是念几句经文,就抵过犯下的所有罪?” 虞澜不依不饶的问道:“那道士是干嘛的?” 我转过头,趴在虞澜的耳边,轻声地说道:“今晚,你的嘴,有点碎。” 这么折腾了一夜,加上没怎么睡觉,此刻感觉抬手都费劲。 楼下突然开锁的声音,我好奇的走了下去。 他妈的,这鸡贼老板回来了! 我也不顾乏累,三步并作两步,一拳直接砸了过去,老板从屋内直接飞了出去,我赶紧跑出去,给他扶了起来,恭敬的给他鞠上一躬。 老板和虞澜都被我这一下弄的一头雾水。 我认真地说道:“我这一拳,是因为你太鸡贼了,闹鬼你他妈不说。我给你鞠躬,是因为你之前养活那老太太,值得尊重。” 老板被我打的眼泪都出来了,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还能住啊?” 嗯,有几分道理。 于是,我马上转移话题,问道:“你昨晚干啥去了?” “我他妈也害怕啊。”老板委屈巴巴地说道。 虞澜不解地说道:“你养这老太太的时候,就没找过救济所之类的吗?” 老板一面擦着鼻血,一面说道:“找了屁,我做饭多做点就够她吃了,多大个事儿啊。” 我有点想笑,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一夜没休息,我俩决定再休整一天,明天出发。我要刚上楼,门外进来个人,这人的侧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请假公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很少和大家互动,但是关于后台的留言内容,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有认真在看。 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能做的只有好好写书,希望能在平淡的生活里,给你们添一份乐趣。 但因为明天是父亲节,所以我先偷个懒,给家人过个节。同时,祝各位兄弟姐妹在这个节日里,阖家团圆,节日愉快。 休息过后,我会继续稳定更文的。再次拜谢。——姜牧云《阴间有个小卖部》请假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石匠张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哈欠连天的拽着我,说道:“你不困啊?赶紧睡觉吧。” 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这人身上,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好跟着虞澜先上楼了。 一进屋,我便倒头就睡,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我迷迷糊糊的被饿醒了,敲敲虞澜的门,她也刚醒。我寻思叫她一起先下楼去找点吃的。但她不爱动,我便自己动身。 我刚要下楼,迎面上来个人,这下,我看清楚是谁了! 这人带着卡其色的牛仔帽,脖子上缠着丝巾,这人,正是火车上抱着坛子的人! 还真是巧啊,走到哪都能遇见。但之前的事儿也都过去了,我对他也没什么敌意,于是,我主动走了上去,说道:“哎呦,真是缘分啊,在这也能遇见你?” 显然,他看见我以后,也愣了一下,没想到我能在这。 半晌儿,他缓过神来,疑惑地问道:“恁在这做啥哩?” 我笑着说道:“旅游啊,你干啥来了?” 倒不是我故意隐瞒什么,我一旦说自己是个道士,这事解释起来就很麻烦。 他脸上有些慌张,囫囵个地说道:“俺、俺也旅游。” “旅游也抱着一坛子肉?”我笑着看着他怀里鼓鼓囊囊的东西说道。 他一把把我推开,说道:“俺还要吃饭,走嘞。” 我在他背后喊道:“一起吃一口呗?” 然而对方回答我的是他用力踩楼梯的声音。 其实吧,我是觉得挺有缘分的,在这穷乡僻壤能同一个陌生人遇见两次,这缘分属实难得。再一个吧,我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的,也挺实在,一想起他找虞澜要钱的样子,我就想笑。虽然他行为怪异,还抱了一坛子的人肉组织,但这一刻,我挺想跟他认识一下。 下了楼,终于找到了吃饭的馆子,我打包了些饺子,准备带回去吃,顺便多预备出来两份,给老板和抱坛子大哥带回去。 老板一听饺子是给他的,乐的牙花子都要呲出来了,笑着说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那眼睛就没离开过饺子。 我故意搂住袋子,说道:“既然这么不好意思,就别难为你了。” 说着,我就要把饺子拿回来。 老板脸上堆着笑,嘴上忙不迭地说道:“别别别。” 话没说完,饺子已经塞他嘴里了,这一瞬间,我觉得这人虽然鸡贼,但也挺可爱。 我敲敲虞澜的房门,房间内,传来虞澜慵懒的声音:“马上就起。” 好家伙,刚才就说起床了,现在还是这套嗑,我把她那份留了出来,准备自己先吃点。 楼上一共就五间房,抛出去我和虞澜的,剩下的我挨个敲了敲门,终于,找到这人了。 这大哥只把房门开了个缝,一脸警惕的看着我,说道:“恁做啥?” 我晃了晃手里拎的饺子,说道:“我自己吃没意思,咱俩正好作伴呗?” 大哥还是一脸警惕,说道:“那女娃嘞?” 我摆摆手,说道:“懒被窝子呢,快快快,饺子凉了不好吃。” 说着,我就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一进门,这大哥也吃饭呢,只是吃的比较简单…… 桌上摆着半拉被咬一口的杠头饼,旁边散落着半袋榨菜咸菜,见我盯着桌上的吃食,大哥的脸上也有点尴尬。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想起玄慧在我窘迫时的样子。 我连忙说道:“啧啧,大哥,挺会享受啊!杠头饼这玩意越嚼越香,给肉都不换。” 说着,我自己拿着饼,吭哧就一大口,嗯,除了硌牙,没啥太大缺点。 我把饺子放在桌子上,说道:“饺子买多了,你帮我分担点。” 说完,我自己就先吃了起来。 这大哥看着我,试探性的夹起一个饺子,我假装看不见,低着头接着吃。 半晌儿,这大哥嘴里嚼着饺子,含糊不清地问我:“恁为啥给俺买吃的?” 我抬起头,擦擦嘴,说道:“不为啥啊,我买多了啊。” 大哥不出声了,低头自顾自的接着吃,半晌儿,憋出了四个字:“俺叫张旺。” 我笑了一下,放下筷子,说道:“陈铭。” 既然话头打开了,我就继续说道:“大哥,那天警察说你藏人体组织,你抱着一坛子肉,咋回事啊?” 一听这话,张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放下筷子,从兜里不知道翻找什么。 半天,他掏出来一把毛票儿,认真地说道:“俺吃了你七个饺子,一个饺子算五毛,那就是三块五,给恁钱,恁快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挥舞着手,似乎我这句话践踏了他的秘密花园。 他这举动,倒是给我整愣了。我放下筷子,说道:“哎呀,不想说就不说,这是何必呢?” 说完,我低头接着吃,整个屋里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 过了半天,也不知道张旺是怎么想明白了,突然抬头说道:“恁不是问我这坛子吗?我跟恁讲了,恁可不兴说。” 我连忙放下筷子,认真的听着。 张旺从背包里摸出个两块五的二锅头,猛喝了一大口,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深呼一口气后,看向我。 他开口说道:“警察说俺这肉是人体组织,没说错。” 我心一惊,好家伙,坐我面前的不会是个食人魔啥的吧? 但我转念一想,要真是食人魔,他也从局子里出不来。 张旺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那是俺工友。” 我把目光放在角落的坛子上,张口问道:“大哥,你是做啥活儿的?” 张旺没抬头,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石匠,炸山的。” 这下,我也算是知道他的背景身份了。 张旺嘴里含着饺子,继续说道:“山上放炮,炮药出了问题,六个工友,都炸成肉渣子了。” 说完,张旺夹起个饺子,仔细端详着说道:“刘老二上次吃饺子差点噎死,俺们都说他饿死鬼托生,结果炮一响,他真成了鬼。” 张旺说的“放炮”就是北方一种用火药开采石头的方式。 我大概捋顺明白一些,这坛子里的肉,就是他的工友。 我疑惑地问道:“听你这口音,应该是陕北那面的吧?你往大南面跑啥啊?” 张旺叹了口气,看着角落的坛子,说道:“俺们那面有个规矩,人要是死外面了,下辈子就不能托生成人嘞,这几个人是俺带出来的,俺得给他们带回去。” 说着,张旺又灌了口酒,说道:“俺们老板说这地方有高人,让我找个叫丁老皮的人,说能给俺们工友缝成人样。” 我心头泛起疑惑,要说缝尸匠我还听过,但他这几个工友,就是几块碎肉,神仙来了,也很难复原吧? 我张口问道:“这丁老皮是什么人啊?” 张旺把头伸了过来,冲我打了个酒嗝,神秘的说道:“据说这人老神了,祖传干这个买卖的,在他手里,就没有补不了的东西。” 我倒是挺想见识见识这手艺的,于是张口说道:“你要找到这人了,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也长长见识。” 张旺几口酒下肚,话也变的多了,很豪爽的一挥手,说道:“没问题啊。” 酒足饭饱,张旺也被酒精弄的摇摇晃晃,我给他弄到床上以后,趁着他还有些许的意识,我俩赶紧互换了手机号。 虞澜也终于起床了,洗漱完毕,大口大口的吃着饺子,我念着《道经》打发着时间。 次日清晨,我和虞澜刚下楼,迎面遇见了老板,老板见我俩要走,拍了拍我肩膀,很认真地说道:“一路顺风。” 说着,他低下头在纸条上写了一串数字,递给了我,他说道:“关桂山这地方不大,遇见搞不定的事,打给我。” 我感激的把他电话号存起来,说道:“怎么称呼啊?” “叫我花皮狗就行。”老板笑着说道。 虞澜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调皮地说道:“这名起的真有创意。” 告别老板,我俩急匆匆的赶往客运站,生怕再一次错过去俞家村的客车。 终于,暴土扬尘的空气中,远处驶来一辆深绿色的客车,或许是山路太难走,这车像是喝多了一样,一路摇晃到我俩跟前。 司机一听我俩去俞家村,和售票员对视了一下。 随后,他俩意味深长眼神盯着我和虞澜…… 第七十二章:晦气鸟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也读懂了这个讳莫如深的眼神,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连忙问道:“俞家村,是有什么说法吗?” 司机不耐烦的摆摆手,显然不愿意接这话茬。 这下,我也懒得追问,索性窝在座位上闭目养生,谁知司机突然来个急刹车,引的一车人叫骂连连,而坐在我旁边的中年人,怀里抱着的东西也顺势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散成一片。 我仔细一看,飞出去的东西是个寿桃状的生日蛋糕,只是,这蛋糕中间写的不是“寿”而是一个黑色的“奠”! 这他妈什么情况? 这中年人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蛋糕,瞬间爆炸,用着当地方言激动的痛骂司机,司机自知理亏,也不回嘴。 骂了半天,这中年男人也累了,转而蹲下身子,神情沮丧的收拾起蛋糕。 我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暗自揣测,寿桃这东西,一般都是给过大寿的老人准备的,中国人最忌讳生死了,谁能在蛋糕上写这么字?要说是祭品,也不对,祭品为了保存时间更久,中间都是实心的,和人吃的食物有挺大差距,砸在地上,最多是掉点渣子,不至于粉身碎骨。 这蛋糕做的不阴不阳的,实在想不明白是给谁吃的,也兴许是当地的风俗吧,我还是接着养神吧。 客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俞家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我粗略看去,这里面的路又窄又小,车只给停到村口,没办法,我和虞澜只能靠着两条腿往村里进。 按理说,这种比较偏远的村子,没有人为破坏,景色应该不错,不说风景如画,起码也应该是绿水青山吧? 可俞家村周围的山头至少已经秃了一般,我随手一指,对着虞澜说道:“这树都砍了,怎么能运出去呢?” 虞澜瞥了我一眼,调皮地说道:“师爷让你保护环境来了?还是让你开发商机来了?抓紧办正事吧。” 虞澜这话给我噎的够呛,但她说的也没错。也是,我抓紧干正事吧。 可我一抬头,仔细看了下,却发现,原本应该是树的位置,此刻砌着数不清的石头房子,从山顶到山腰,到处都是。 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只能勉强看出有的房子没封顶,有的已经完全砌死了。 难不成,这的人都住在山上? 可是,人也不能住在封死的房子里吧? 我挑了下眉头,心里琢磨这地方还真是怪的很。 这一路,走的我脚底板生疼,除了远处不知名的鸟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剩下的就是寂静。 跋山涉水好一阵后,我们终于看见了活人,一大群活人。 只是这些人带着藏蓝色的头巾,穿着粗布鞋,正排着队往山上走,有的人手里拎着饭盒子,有的人拿着香烛冥器。 我小声地说道:“你不觉得这些人很奇怪么?” 虞澜大大咧咧地说道:“人家就拿点供品往山上走,有啥奇怪的?给亡人做点生前爱吃的饭,也没什么不对啊,你别太敏感了。” 我皱着眉,只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我仔细观察起来眼前景象,突然发现了端倪! 这山里到处都是泥泞小路,可他们在山上走的,却是锃亮的石板路,好好的正路不修,偏偏去修山路? 而在我仔细观察这些人之后,更加确定我的猜测。 我一把就拉起虞澜,说道:“相信我,走。” 说完,我就在前面开路,紧紧的跟在这群人的身后,山路上的石板又湿又滑,还没走几步,我脚下突然一松,直接趴在了石路上。 而这一下,也彻底的暴露了我俩。 前方正在前进的队伍,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侧目看着我俩这个不速之客。 队伍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我连比划带猜的,才勉强能明白一两句。 可即使听不明白他的话,但看这男人警惕的眼神和快速的语气,分明是非常不欢迎我们,而我尽量稳住他的情绪,也尽量表明自己没有敌意,毕竟这人生地不熟的,真生起事端,我们没便宜可占。 终于,他很蹩脚的说起了普通话,他们这的普通话,也一样晦涩难懂。 他蹩脚地说道:“这里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外人进来了,你们来这做什么?” 我也放慢了语速,说道:“这地方风景好啊,过来散散心。” 他还是一脸怀疑的看着我俩,说道:“不管你是干什么的,这里的山,你们不能上去,我指的,是任何一座山。” 他说话的时候,身后的一群村民一个个面露凶色,非常不友善的围了上来,甚至我看见几个村民已经把手伸向腰后。 看这架势,我今天但凡说个“不”字,他们就让我俩彻底出不去。 我讪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说着,我就拉着虞澜往后退,小心翼翼的踩着石板,终于退到了山脚下。 我看着虞澜说道:“你没发现奇怪吗?” 虞澜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兴许,这是人家祖坟呢?不让外人进很正常吧。” 我冷静的分析道:“不对,今天不是什么祭祀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扎堆儿去上坟呢?再一个,你看看刚才的石板路,咱俩穿的是专业的登山鞋,我不还是摔了一下?” 虞澜的眼睛忽然有了亮光,她恍然大悟地说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们肯定是经常走这条路,所以这么湿滑的情况下,步伐也很稳!”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是这意思,他们平时走的都是泥路,如果突然换到石板路,肯定不习惯,能走的这么稳,只能说明他们经常走,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家能天天上坟呢?” 这句话问的是虞澜,也是我自己。倒不是我们对这里的风俗习惯好奇,我们来的时候就抱有目的,此时也不由得多去想想。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那不如就在这山上赌一把,我赌这山上,有我想要的答案。 这一群人走的很快,这时候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我粗略的想了一下,这村子没多大,我俩已经和这群人打过照面了,现在肯定是不能进村儿了,只能在山里,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 山里最难挨的除了蚊虫叮咬,还有寂寞。山里极其安静,我俩一开始靠着闲聊天打发时间,直到最后口干舌燥的发现,水已经所剩无几了,这就更难熬了。 都说山里的水没污染,殊不知,不知名的水源里,含有很多矿物质,这东西靠着土办法过滤不掉,喝这种水风险很大。 而且山里的蚊子也够要命的了,一个个比灯泡都大,咬一口,身上就是红肿的大包。好在虞澜懂医,从包里掏出一种名为“三叶一枝花”的草药。 这药是专门防治蚊虫的,有了它的存在,倒也好过不少。 日暮西陲,终于到了傍晚,突然,我的身后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我紧忙回头望去,一群数量不多的鸟从树上飞了下来,一路上“呱呱”的叫着,借着落日的余晖,能看见这鸟羽毛反射出类似金属一样的紫光。 对于山野孩子来说,对这种鸟太熟悉了,这正是不详的象征——乌鸦。 只见一群乌鸦飞过去,不一会儿,第二群、第三群…… 所有的乌鸦都奔着一个方向飞去,这就更有悖于常理了。 乌鸦这种东西,是群居不假,但不喜欢扎堆飞行,更不会同时飞向一个地方,我仔细观察很久,确定这些乌鸦都是飞往一个地方,那就是白天上去的那座山。 乌鸦之所以被称为“晦气鸟”是因为它们的嗅觉极其灵敏,可以闻到将死之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所以,它们飞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人去世。 这一群乌鸦如此反常的飞向山里,让我更加确定,这山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七十三章:冥字寿桃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是夜,山里唯一的光亮就是月光,此刻也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我和虞澜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到山脚下,石板本来就又湿又滑,再加上视线不足,上山的路更加举步维艰。而且夜晚的潮气很大,我的后背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反复如此,体力消耗极大,上山的路也显得尤为漫长。 我上下打量着这座山,我们目前的位置应该在半山腰,但这个位置就很尴尬了。现在下山很危险,一个不留神,兴许就直接滚了下去。但上山,就意味着必须消耗更多的体能。 可屋漏偏遭连夜雨,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的泼了下来。 山里的雨就这样,来的快,走的也快,可这雨下的实在太急了,三米之内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我俩这附近唯一的遮挡物就是大树,可地势这么高,谁也不敢往树里钻,而石板路被雨水一浇更滑了,稍有不慎,就能跌下去,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动弹,反而是最安全的。 看到这样,我心一横,脱下我的登山衣,用胳膊撑起个人肉帐篷,把虞澜护在身下,我俩就这么在大雨中,头碰头的捱到了雨停。 可这时候,我发现虞澜不对劲。 虞澜的嘴唇发白,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心里一下就慌了,医术这玩意,我狗屁不懂,虞澜要是真躺下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连忙把虞澜搂了过来,焦急地问道:“你这是感冒吗?” 虞澜有些虚弱地说道:“应该不是,你去我包里找个蓝色的瓶子。” 我着急忙慌的就翻了起来,虞澜颤抖着嘴唇把药吃了进去,我也不管别的了,先找个安全地方生点火。 我背着虞澜,吭哧吭哧的往前走,可这一片潮湿之中,根本没有生火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来个东西,我身上的符箓里面,有个东西叫“补阳符”这东西一般是在阴气特别重的环境里用的。 我自己琢磨着,虞澜这个状况,肯定是邪寒入体,如果外界给补充点阳气,兴许也有用,退一万步说,假如不对路子,她最多落个内分泌失调,这么一算,可以博一下。 死马当活马医,就这么定了! 虞澜此刻的状态越来越差,甚至有些意识不清醒,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感冒,很有可能是遇见了低温症! 我对虞澜说道:“这荒郊野外的,你千万不能出事,我也没办法了,你千万别怪我。” 这补阳符只有贴在神阙穴上才能发挥作用,神阙穴还有个名——肚脐眼。 此刻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了,救命要紧! 我一把掀开虞澜的衣服,她雪白的小腹暴露在空气中,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说没反应,那纯属扯淡。 我尽量避开不去看,把符箓直接贴在她的神阙穴上,口中念咒,催动符箓。而虞澜此刻脸上忽红忽白,嘴里不断地呻吟,身上也出现了轻微的痉挛。 我心里大概有数,这是阴阳互斥的反应。 虞澜痛苦了好一阵,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一摸她脖子,汗水像是下雨一样。见状,我心里终于踏实下来,这算是成了,邪寒被逼出体外。 虞澜也逐渐的恢复了神志,躺在我腿上,对我强行挤出个笑容。 虞澜气若游丝的趴在我身边,说道:“你,看了我身子,是不是得负责啊?” 我把脸别了过去,小声地说道:“去去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后来啊,我在一个普通的夜晚才知道,这时候的虞澜是怕我紧张过度,硬豁着老脸跟我开了个带颜色的玩笑。 夜色越来越浓,虞澜的状态也恢复一些,起码,赶路不是什么问题。 我主动把虞澜的大背囊接了过来了,继续沿着湿滑的石板路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前行,毕竟前半夜的时间全都耽误在路上了。 凌晨十分,我们终于走到山顶,举目望去,四处都是这种石头房子,正当我看的出神,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吓得我一激灵。 我猛的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咳嗽声一直在持续,但能见度是在是太低了,只好边走边摸索。 保险起见,我在地上捡了个很长的藤蔓,捆在树上,这样即使走远了,也不担心迷路。 走了一阵以后,我终于找到这声音的来源了,就在我左手旁边,一个还没封顶的石房子里。 我用师爷给我的树叶擦了擦眼睛,壮着胆子靠近墙边,我四下望去,发现这附近干净的很,根本不像坟地。 那是不是能证明这石头房里住的是人? 我一点点扒着墙边往里看,这一看,不得了啊! 房子里面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他正蜷缩在地上,剧烈的抖动着。这时候,我彻底确定了,里面的确实是人。 我轻声的说道:“哎哎哎,你没事吧?” 按理说,大半夜突然有个人跟你说话,你肯定吓一跳,可这人看都没看我一眼,气若游丝地说道:“不饿。” 这句话给我弄的一头雾水,我继续问道:“你大晚上的在这干嘛呀?” 听到这话,这人勉强抬起头,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你是谁啊?” 我一着急,撒了个谎,我说道:“我是过路的,迷路了,正好看见有个房子,就想进来躲一宿。” 而这时候,我也才勉强看清这人的相貌。这老头满脸的胡茬子,头发也长的不像话,脸上黑黢黢的,不知道在这住了多久。 这老头摇摇头,说道:“迷路了,就在外面待着吧,我这房子,你是进不来了。” 没等我说话,这老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进不来咯,也出不去咯,就剩两块砖头咯。” 等我继续问的时候,老头怎么也不回答了。 自从我来到这,我就觉得这地方神秘兮兮的,什么玩意就剩两块砖头了? 这时候,旁边一个已经完全封死的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外地人就不要掺和这的事儿。” 这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也听不出这是警告,还是劝告。 我用力的敲敲墙,有些焦急地问道:“你们是一直在这住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看来在这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就在我一回头的时候,踢到了一个软塌塌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又是写着“冥”字的寿桃! 我壮着胆子,蘸了点奶油塞进嘴里,我确定,这就是正常的蛋糕,可这玩意究竟是给什么人吃的? 我把各个房子都敲了一遍,有的还能回我几句,有的压根就没声音,我越来越摸不清这里的路数。 事情陷入了僵局,我们现在即使摸清了这里面的情况,但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没办法开展下一步。 我回到虞澜身边,把这的情况学了一遍,虞澜听完也是一脸不解。 我看看外面的时间,距离亮天也不远了,我小声说道:“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别下山了。” 虞澜思考了一下轻声说道:“你想来个守株待兔?” 我点点头,说道:“看这架势,明天他们还会再来。” 虞澜一摊手,说道:“那如果不来呢?” 我也一摊手,说道:“除了这个,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虞澜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什么。 实际上,我们都清楚,在这问不出信息,走到村里,一样也是徒劳。 于是,我俩找了个制高点藏了起来,静静的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太阳高升,我俩身上的衣服还没干,阳光烘烤着潮湿的衣服,让整个人都变得黏糊糊的。 强忍着阳光的暴虐,终于熬到了希望。 我用力的拍拍昏昏欲睡的虞澜,说道:“快看!” 这些人还是昨天那副打扮,沿着石板路往上走,我在远处望着他们,这下,我真正看清他们的目的了! 第七十四章:蛊房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些人大大咧咧的走到山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俩居然有胆子监视他们。但老话说的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灯下黑才是最难防的。 这些人上了山,很有默契的自动的分成了两队,果然,他们对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第一队的人,走到石头房旁边,用力的敲了几下,然后就在地下摆上供品、香烛之类,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可距离太远,我实在是听不清。 第二队人,从包里掏出一个青色的方砖,砌在房子的缺口,随后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进去。 我仔细观察一看,上香摆供的,都是封顶的房子,送饭盒的都是没砌完的房子,这些人的动作很快,事儿办完了,迅速的往山下走,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一样。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个想出个结果。 我小声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虞澜想了半天,认真地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在养蛊体。” 我不解地看着虞澜,说道:“你说详细点。” 虞澜清清嗓子,从背包里翻出地图,指着说道:“你看,关桂山这个地方距离滇北不远,翻几个山头就到了,这个地方有人养蛊也不奇怪。” 虞澜把地图卷成卷,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养蛊的条件很苛刻,前期肯定要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为的是把这些阴虫聚在一起,这是传统的养蛊方式。我刚才想起一件事,滇北蛊婆还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有一种蛊,要用人做蛊房,也就是说,要把这些阴虫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它们在人肉里厮杀,这时候剩下最后的一个虫子,被称为鬼蛊,而这种养蛊的方式,被称为蛊中蛊。” 虞澜一番话,说的我汗毛倒立。 我忍着强烈的不适感,缓缓地说道:“这都什么人想的天打雷劈的损招啊?” 虞澜的脸色也浮现一丝恶心,她继续说道:“养鬼蛊的最怕离人群太近,鬼蛊这东西没什么忠诚度可言,更没什么灵性,它们从小就是吃人肉长大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六亲不认的把蛊师啃了。” 说完,虞澜一摊手,说道:“你看这些人干的事儿,都符合养鬼蛊的规矩。” 我不解地问道:“这玩意又凶,又不稳定,这帮人为啥还要养呢?” 虞澜凑了过来,神秘地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这鬼蛊,都高价卖给城里的老板了,这玩意阴毒的很,进谁身体里,就是死路一条,它们连蛊师都不认,谁又能解这蛊?” 我听完以后,又是一阵恶寒,认真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咱俩就得行侠仗义了,这地方必须给拔掉。” 虞澜淡然地说道:“来都来了,肯定要做的彻底些。” 这时候,我由衷的感谢虞澜,要是没有她啊,我肯定是一脸懵逼。 我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对。 我疑惑地问道:“这事毕竟都是咱俩的猜测,有没有什么办法证实?贸然动手可不太妥当啊。” 虞澜想了一下,说道:“中毒极易,辨蛊无法,想证实,确实挺麻烦,但也不是没办法。” 说着,虞澜从包里翻了出来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一把枯草。 虞澜说道:“这东西叫灸甘草,这是辨蛊最好用的东西,如果身体里有蛊,人吃完这草,必定狂吐不止。” 我拿着这草,心里有些忐忑,小声地问道:“人命关天啊,你这玩意靠谱吗?” 虞澜给了我一个大白眼,说道:“百试百灵,出事了,我给他抵命。” 现在方向有了,办法有了,具体实施又成了新问题,我总不能直接过去让人家吃草吧? 我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了办法! 我兴奋地和虞澜说道:“你包里的吃的,给我拿点。” 虞澜满脸的疑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要吃的,但她还是照做了。 我掐算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我带着吃的疾步跑到石头房子面前,把灸甘草塞进面包里,顺着石墙缺口就扔了进去。 石墙内在短暂的安静过后,轻轻的传来一句:“最后一顿了吧?” 我蹲在墙角,愣了一下,没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我也没做回答,我现在一心验证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养鬼蛊的。 我在墙角蹲的腿都麻了,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里面传来了阵阵干呕声! 吐了! 这事就算实锤了! 这时候,我听见山下好像有脚步声,来不及多想,我撒腿就往回跑,和虞澜把这事儿复述了一遍,虞澜听完满脸的得意之色。 可这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一声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啕。 “娘哎!” 这声音里充斥着无尽的悲凉,我和虞澜连忙蹲了下来,探头下望。石头房子旁,跪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此刻正死命一样磕着头。 在他的言语举止之中,我确信这种悲拗是发自内心的,我不太明白的是,养蛊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为何又如此悲伤? 我趴在草丛,对着虞澜说道:“能不能是鬼蛊养成了?” 虞澜瞪眼呲牙的说道:“不是,你刚才没听见吗?他喊的是娘?拿自己妈当蛊房,这他妈是畜生吧?” 突然,我想到一个细节,我猛地站了起来,和虞澜说道:“这人,不一样。” 虞澜有些疑惑地问道:“不一样?怎么讲?” 我笑了一下,站直了身子,轻声地说道:“你仔细听,他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说完,我飞快的跑了下去,虞澜在身后一路紧随。 这人看见我们,明显吓了一跳,他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痕,愣愣地看着我,说道:“你、你们是谁啊?” 我调整了下呼吸,认真地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全知道了。” 说着,我对石头房子呶呶嘴。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发虚,我知道个屁啊,纯属连忽悠带骗,可这种看似不上台面的手段,往往能出奇制胜。 这小伙子看着我,惊的半天没说话,半晌,才低声说道:“这是我们村里的秘密,你一个外乡人怎么知道的?” 好家伙,这办法果然屡试不爽。 我故作镇定地说道:“说说吧,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小伙子紧紧地盯着我,咬着嘴唇,摇摇头,不肯多说一个字,而他这个表情里蕴藏着无数的信息。 于是,我笑了起来,趴在小伙子的耳边轻声说道:“法治社会了,兄弟。” 我这一句话,让他大惊失色,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在我反复的套路当中,他的内心逐渐走向崩溃,我深刻的明白,无论在任何条件下,心境一乱,全盘皆输。很显然,他现在已经处于这个边缘,按照以往的经验,下一步,他会自己给自己施压。 果然,他四下看了看,言语中有些紧张,低声地说道:“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我要不这么干,村长要把我家赶出祠堂,我不能连祖宗都不要了啊!” 顿了一下,他说道:“你是警察?” 我一听这话,索性,我装犊子就装到底了! 我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说道:“不该问的别问,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对你有好处。” 他明亮的眼睛开始左右飘忽,手上紧紧的捏着衣角,紧紧抿着的嘴唇下似乎藏着无数的决定,终于他像下定决心一样,狠狠地说道:“我说!” 他小声地说道:“这事,还得从去年村长做的梦说起……” 第七十五章,邪庙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伙子陷入往事的回忆当中,他两眼直直的看着前方,小声地说道:“去年,村长做了个梦,梦见一群穿着白袍的人,让村长给他们设个庙堂。村长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是第二天,他又梦见这群人,说让他明天早上看看家里的米缸,村长第二天真就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啊,米缸里莫名的多了块金子,他这才知道不是普通的梦。于是村长召集全村男女老少,最后商议出来,用这金子换钱,按照这群人的意思,立庙堂、塑金身。” 我在一旁听着,倒没觉得稀奇,这种事不算罕见,天上的星宿和人间也一样,每年都有“当值”这一说儿。换句话说,山神啊、庙神啊这些神抵也会轮班,村长梦见的很有可能就是新任的山神之类的,讨个法相也不算过分。 小伙子继续说道:“去年秋天,村长又梦见这群人,说是让村民连夜往高地转移,村长不敢不从,连夜带着村民都跑了。结果,第二天岭江发大水,江口决堤,隔壁村民都死了,只有我们俞家村躲过一劫。” 说到这里,小伙子叹了口气。 一边的虞澜像听故事一样,听的津津有味,见小伙子停下来了,她连忙催着。 小伙子瞟了眼她,说道:“这把事以后,村里人对这群神仙更是深信不疑,村长更是拿出祭祀祖宗的待遇,连着三天给他们歌功颂德,今年初春,村长把散落在各地的族人都喊了回来,我也是被我妈硬拽回来的。” 我听着小伙子说的这些,心里大概有数了,基本可以断定,村长梦见的就是山神,可小伙子下面说的话,却让整件事蒙上了一层疑云。 小伙子接着说道:“我们这村子一共就几十口人,在外地的就两个人,我俩一回来,才发现,家里人对这个神仙已经言听计从了,甚至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 走火入魔? 这下,我皱着眉头接着往下听。 小伙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他说道:“村长这次喊我们回来,就一件事,神仙说了,老人挡福了。” 我听的一头雾水,疑惑地说道:“老人挡福?什么意思?” 小伙子一字一顿地说道:“老人活太久,挡了子女的福,要想让子女过好日子,老人得死。” 我一听,这不纯属放屁吗。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个人一个命,儿女过的好不好,跟老人有啥关系? 但这话我没直接说,而是继续问道:“你跟我说说,你们山上的石房子是咋回事。” 这一问,小伙子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他抹了把眼泪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村长让我们给爹娘都背山上来,每天送两顿饭,送一顿饭,就砌一块砖头,直到把房子彻底的砌死,就不用送饭了,每天过来烧烧纸就行,我娘、我娘就是活活憋死的啊!” 说完,小伙子再也忍不住情绪,嚎啕起来。 我心里的火腾一下就冒起来了,厉声骂道:“你他妈是畜生啊?那是你妈,你就这么给憋死了?你他妈不怕下地狱啊!再说了,你自己没脑子吗?你不会反抗吗?” 小伙子抽抽搭搭的说道:“能不反抗吗?一开始,我死也不同意,村长就说,不但要给我全家逐出祠堂,我当时就想,我认了,我得让我娘活着。” 虞澜在旁边激动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跑啊?腿儿长你身上了!” 小伙子的情绪也变得很激动,脸色忽青忽白,手也不自主的抖了起来。 他激动地说道:“当时,我连夜带着我妈要走,半夜被村长堵住了,村长说他梦见了神仙,说村里有妖妇,妖妇正要逃。” 他使劲了喘了几口气,红着眼圈继续说道:“他们、他们把我和我妈吊起来了,什么时候同意了,什么时候放下来,我能挺住,我妈挺不住了!” 虞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就没想过报警?” 小伙子苦笑了一下,说道:“报警?警察总有走的时候吧?” 后面的话不用说,我也懂了。 我怒骂一声:“王八犊子,没有王法了,这不就是村霸吗?” 一股怒气从我胸口直接顶到嗓子眼,我有些愤怒地说道:“天日昭昭,我就不信这事没人管了!” 小伙子叹了口气,分外无奈道:“管?你咋管?你还能在这住一辈子?”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是问我是干啥的吗?我告诉你,我是道士。” 这下,小伙子的眼中瞬间又了光亮,可这抹光转瞬即逝。 他苦笑着说道:“道士?道士又能怎么样?” 我这时候也是一身豪气,什么话都敢说,我自信地说道:“这事办不了,我真就不走了!”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我心里大概明白,村长梦见的这群所谓的神仙,不一定是什么山猫野兽呢,就是西王母来了,也不敢让子女杀自己爹妈! 更何况,我痛恨这些拿爹妈下手的畜生! 我看着小伙子,说道:“你带我去看看那个神仙的庙。” 小伙子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末了,他转身在前方带路。 这庙,是在村里最中心的位置,白天肯定不好进,但现在天色渐晚,我们趁着夜色沿着小路悄声的向村里前进。 村里的生活就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时间路上早就没什么人了,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我们三人的脚踩着沙砾的声音。 我们顺利找到了这个庙,我定睛看去,别说,这里面还真够气派的了。 这庙的布局,纯粹是按照正统的庙建的,南北贯通,所有建筑都在中轴上,对称沉稳且严谨,前后建筑起承转合,甚至还有石雕的松柏来衬托。 看来这村长对这庙,也是下足了功夫,我们走近一看,院子里的香鼎插着满满的香根,其香火鼎盛程度,可见一斑! 看来,不仅是村长对这上心,村民也很捧场啊。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尊大神坐在当中! 走到大殿当中,一共坐了三位神像,各个身披黄袍,坐在中间的这位,左手持拂尘,右手捧八卦,一袭白胡飘在胸前,就这法相,我闭眼睛都认识,这是三清爷! 可仔细看看法相的脸,狭长的眼睛冒着寒光,眉间距很大,嘴呈“八”字形,看到这,我都想动手砸了这庙。 这纯属扯淡,三清爷是典型的“眼大、鼻直、口方”之相,何曾变成了这副模样! 月光打在大殿内,正好照在这神像的脸上,惨白的月光遇见青白色的雕像,反射出极其诡异的光。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柳无垢的声音,自从到了这,柳无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也明白,这里的不是柳无垢应该来的地方,山海关以外,地仙儿真的无能为力。 可打脸总是来的太快。 柳无垢轻声说道:“这地方,是地仙儿。” 我疑惑问道:“不能吧?你会不会搞错了?” 柳无垢坚定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会错,这地方邪门的很,我帮不上你,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柳无垢就没了声响。 我对柳无垢,可以说是无条件信任,她说的话,我一直很在意,这次也不例外。 我警惕的看着神像,想不明白它们是如何突破山海关的禁忌,更不明白是哪家地仙儿胆敢如此蛊惑人心。 “既然来了,就磕个头,见神不拜,是什么道理?” 突然,身后凭空出现一个阴仄的声音,打破了当下的沉寂。 我猛的一回头,是个身材矮小的老人,他穿着粗布麻衣,正在我身后盯着我们。 但我知道,这时候突然出现的人,必定不是善类。 我稳住心神,淡淡地说道:“我膝盖硬,跪不下。” 老人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小子,我看看,你能有多硬。” 说着,他点着拐棍,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第七十六章,诡拍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警惕的看着这老头,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我面前却站住了,我以为他会随时出手,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拿着拐棍,在我肩膀上轻轻的戳了几下。 戳完了以后,他脸上挂着说不清地表情,轻声说道:“嗯,挺硬。” 这一番操作把我们仨人弄的不知所以,而我此刻,感受到他身上仿佛有淡淡的阴气,但又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我退后几步,死死的盯着他。 这老头仰起头,缓缓地说道:“几位深夜造访,不知何事啊?” 虞澜抢我一步,说道:“我听说这的庙挺灵的,想进来拜拜。” 老头把头凑了过来,眯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半夜不进庙,晚上不拜神,你,不知道吗?” 虞澜佯装淡定,大大咧咧地说道:“我这人没那么多讲究,来了就拜拜。” 老头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哦,那你可千万别拜错了。” 说完,老头横着眼珠扫了我一眼。 可是他嘴里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我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发难,但他居然蹒跚着脚步离开了。 正当我长出一口气的时候,这小伙子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密集的汗珠,一双手也不知道放在哪合适。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我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小伙子惊恐地说道:“这、这是刘老汉,三天前,被他儿子憋死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赶紧把掀开衣服,果然,刚才被他用棍子点过的地方,已经有了黑紫色。 靠,中招了。 虞澜见状,也走了过来,她惊讶地说道:“这是啥东西?” 我心头一紧,低声地说道:“鬼拍人。” 鬼拍人,不算稀罕事,我们平时过日子,听见谁今天卡骨折,明天出车祸,反正倒霉的不行了,这种很有可能是被鬼拍了。 鬼拍人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运势极低,这个世界上能有的倒霉事儿,都有可能在一个人身上发生。 这事儿也有破解之法,用陈年的五谷熬水,嘴里含着大蒜,这时候洗洗身子,洗完了吃几个蒸好的萝卜,放几个响屁,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我是个道士啊,他怎么就敢随便拍我呢?再不济,我也是个男人,阳火重的很。 哎,阳火? 我心头一凛,突然想起来,在之前的旅店里,我被女鬼的口水砸在左肩上了!当时我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冰冷,那阳火兴许就是在那时候灭了。可当下我更加关心的是,新死的鬼,为何敢如此出现在庙堂之上? 按理说,人去世以后,会主动走到酆都城,如果过于留恋世间,也会有阴差抓人,退一万步说,鬼最怕神佛之相,怎么就敢来这明目张胆的晃悠呢? 究竟是鬼有问题,还是庙有问题?这个问题不断在我心头盘旋。 而此刻,阳火的熄灭让我更加焦灼,我知道如何破解,但根本凑不齐需要用的东西。 沉思了片刻,只能劝告自己这阵子先小心点吧,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老头走了以后,我稳住心神,在殿内仔细的观察,忽然,我发现旁边有一个破败的神龛,上面已经挂了蜘蛛网。我蹲下身子,仔细的看了起来,勉强能认出来,这竟然是土地爷! 这真是,天上正神一脸灰,王八犊子坐庙堂。 连土地爷的法相都敢这么亵渎,这帮人的胆子也是够大的了。 没等我想太多,门外一阵尖锐且突兀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我们三人屏住呼吸,靠着朱红色的栅栏上仔细的听着,这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隐约中,能分辨出是婚丧嫁娶中的礼乐声。 夜半时分,是谁家姑娘要出嫁? 亦或是,谁家又添了新坟? 外面情况扑朔迷离,阳火熄灭这事像一块石头一样压着我,我也不敢贸然出去,反倒是身旁地小伙子比较淡定。 他侧着耳朵,轻声地说道:“听这个调,应该是傩戏,我也好久没回家了,不太敢确定。” 我和虞澜两个都是北方人,对傩戏一窍不通,保险起见,还是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突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我们现在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正当我犯愁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我一脸兴奋地从背包里掏出来铜镜,之前在安阳路的时候,这镜子就帮了大忙! 我沿着墙边,用小碎步往大门一步一步的蹭。 趁着阴影,我把镜子放在门口以后,悄悄的看了起来。 突然,一只红脸大鬼猛的映入在铜镜之内,这鬼脸色赤红,头生牛角,两只眼睛像是死鱼一般凸了出来,一条长舌含在两片薄唇之间,一股奸佞凶狠之色,跃然于脸。 鬼来了! 可我用阴阳眼看去,又什么都没有,这就很奇怪了,人鬼都分不清,那还怎么打? 特别是上次那个女人,给我留下的阴影太深了,我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突然,礼乐声又一次炸了起来,这一次,响的比上一次还要热闹,唢呐、大鼓一众乐器声腾然而起,而我在阴影里,听见的不止乐器声,还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透过门缝,看见这只鬼已经越过了门槛! 我着急地对着虞澜打手势,虞澜也把头缩了回去,这时,红脸鬼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还有青面鬼、黑脸鬼等等一系列不认识的鬼物。 这还不算完,身后居然跟着一大队猪、羊、牛,我越来越摸不到头脑。 鬼放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院子里很快就被这些阴灵占满了,粗略看去,至少几十个鬼,它们此刻背对着我,并没有发现我。我一咬牙,快速的跑到虞澜身边。 我压低声音说道:“我摸不清路数啊。” 这小伙子趴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没事,别怕,这些都是人。” 我狐疑地看向他,说道:“人?你确定吗?” 小伙子笃定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吧,这就是傩戏,他们带的是面具。” 顿了一下,小伙子继续说道:“是傩戏不假,但这傩戏,有点诡异。” 我狐疑地问道:“诡异?” 小伙子点点头,说道:“傩戏是我们这的风俗,本来是驱瘟避灾的祈福舞,后来就变成了一种文化,你看前面打头的红脸鬼,这是方相氏,可我记得,方相氏不长这样啊。” 听完以后,我心中一怔,方相氏肯定不长这样啊! 民间对于方相氏的说法很多,按照道家的说法,方相氏是方向、方弼哥俩,这俩人是商朝的开国将军,死了以后封为“显道神”是道教不折不扣的正神。 相传,其身高三丈六尺,浓眉阔眼,一身正气,威风凛凛。怎么就变成这满脸的奸诈暴戾呢? “法神无上,法力无边。”一阵高昂又冗长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是刘老汉,也就是刚才那个老头! 这些人听完,饶有架势的鞠躬稽首,嘴里小声的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估计是当地的方言。 过了好一阵,他们终于叨咕完了,一群人在院子里生起火,把这些牲畜活活推了进去,牲畜走进火堆,鼻子里发出痛苦的嚎叫,而这些人居然面露喜色,这些牲畜叫的声音越大,他们越兴奋,到了最后,甚至围着火堆跳起了舞! 这一幕,我咋看着这么熟悉呢?我想起来了,是活祭! 我可真是开了眼,这个年代还能看见活祭呢! 这时候,刘老汉拄着拐棍,蹒跚着走了出来。 这群人连忙稽首,齐齐说道“参见太牢。” 我在一旁暗自冷笑,排场够大的了,还有太牢呢。 太牢,其实就是古代的祭祀官,别看他们官职不大,可在某种角度上,太牢甚至肯定凌驾于帝皇之上,因为,他们被认为是可以沟通神明的人,传达神的旨意。 如此看来,这正殿里坐的三位,是真把自己当神仙了,这孤魂野鬼也成了传达旨意的人,我倒要看看,它们往下还能吹出什么味儿的妖风! 火堆里的牲畜已经被烧成灰烬,这群人恭敬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刘老汉,刘老汉也十分享受这种不曾享受过的荣光。 突然,阴风四起,院子里响起一阵阵空灵的声音…… 第七十七章,忤逆神明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空灵的声音随阴风而来,在阴风中阵阵回荡。 “姑且平身吧。” 一群人如获大赦一般,站了起来。 这下我算明白了,这声音似乎就是从正殿里传出来的,可我到现在也没看见正主儿长什么样。 紧接着,这声音问道:“让你们办的事儿,都办了吗?” 这语气中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 刘老汉如同捣蒜一般点着头,说道:“全都办妥了,全村的老人,都在山上了。” 这声音中,有着一丝丝的满意:“嗯,你们村的老人死绝了,后代就有福了,老人也成仙了。” 这些人得到了所谓的神仙的赞赏,脸上浮现出无比的骄傲。 我在一旁恨的牙根都痒痒,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些人给自己爹妈杀了以后,居然还能如此骄傲和满足,这不就好比自己母亲被人强奸,不去反抗,反而递个避孕套过去,然后跟母亲说这是为了她好。 虞澜咬着牙小声地说道:“忍住!” 突然,这声音戛然而止,站在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晌,这声音带着丝丝疑惑和愤怒说道:“你们这里,不干净!” 刘老汉连忙跪下,一脸奴才像的看着庙里。 我的耳边再次传来柳无垢的声音:“来了!” 就在这时候,我的后背一阵剧痒,我使劲一拍,竟然是个冰冷的手搭在我的肩膀,准确的说,这是一个长有无数手指的手,我第一眼看去,这像是手指插成的鲜花! 我草! 当下,我条件发射的喊了出来,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短暂的沉寂以后,这一群人像是饿狼扑食一样像我们冲了过来。 为首的人拿着火把,在外面面前晃了晃,看见我身边的小伙子,他惊讶地说道:“小斌?你在这做什么?” 这小伙子已经颤抖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是颤抖着嘴唇说道:“村、村长。” 转而村长冲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没等我搭话,队伍里有人喊了一句:“那天就是他们鬼头鬼脑的上了山!” 村长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扬起拳头就要打,我闪身躲了过去。 眼见着被发现了,我也不藏了,浑身一用力,挣开这些村民,抓着虞澜退到空地上。 村长见我们挣脱,转换攻击目标,怒声叱责道:“小斌,你他妈带着外鬼进村!” 只能说人在愤怒的时候,真不一定干出什么事儿,此刻的小斌也不再软弱,丧母之痛,转化成了愤怒。 小斌大声地喊道:“我去你妈的!你他妈的逼这些人杀爹妈,你也算是个人了?” 说着,他一脚踹折了旁边的栅栏,拎着棒子就要往上冲,却被我一把推了回去。毕竟这一棒子真打出人命,那就更麻烦了。 村长一听这话,没有还嘴,而是满脸的诚惶诚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哎呀,哎呀,你、你这是亵渎神明啊,你要害死我们啊!” 说完,村长转身冲着庙,不停的磕头作揖,果然,这声音又传了出来:“不过是一群凡人罢了,不知者无罪,罢了。” 村长一听这话,满脸的欣喜,冲着我们说道:“你们这几个瞎眼货,还不给娘娘磕头!” 这声音继续传出:“不知者不怪,可明知故犯,不能被原谅!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当以火刑!” 村民一听这话,马上又围了上来,直接把小斌抓了出去,顺势绑在旁边的杆子上,同时在周围点起了火。当下,冲突在不断地升级,事态岌岌可危! 我早就气的不行了,但现在动手,就是傻子。 我知道罪魁祸首不是这些人,而是屋里坐着那位。假如我贸然和村民动手,那真正的赢家就是屋里的主儿,这赔本买卖,不能干。 这些村民现在一个个的像是喝了疯狗尿,恨不得活剥了我,根本没有讲理的余地,想避免和他们的战争,只能把目标转移。 想到这,我用身体硬生生的撞出来一条路,略带戏谑地说道:“好大的排场!好大的威风!” 又是一阵寂静,突然,声音传了出来:“呵呵,同道中人?” 我一摆手,说道:“可别瞎说,我担待不起,您也说了,我们就是一群凡人,您这个正神,可不能跟我们计较。” 我故意把“正神”二字咬的很重。 这下,屋里没了声音,我仰起头,继续说道:“冒昧的问一句,正神是从来不敢露脸的吗?” 我这句话一出来,瞬间震的四周没了声音,村民们更是瞪大了眼睛,想不通我为什么如此忤逆神明。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挑衅,实际上,我想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她不出来,村民一定对她很失望。如果她出来,我就能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她冷冷地说说道:“你有多硬的命啊?” 我哈哈一笑,说道:“不见见,怎么知道有多硬?” “砰”的一声,一阵青灰色的烟在院子内炸开,烟气中,走出来一位白衣袅袅的女人。 别说,这架势弄的挺足。 村民马上跪了下去,不停的叩首口中大声喊道:“恭迎土娘娘!” 这土娘娘压根没看这些村民,而是扫了我一眼,冷着脸说道:“道友为何深夜造访?” 我挑着眼眉看着她,说道:“呦,您这是男法相,女真身?” 我之所以说这话,一部分是想刺激刺激她,更重的是,这话是说给这些村民听的,希望他们能发现问题。 然而,一点用没有,这些人只顾着磕头,哎,基本算是病入膏肓了。 土娘娘听到这话,脸上的情绪有些波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越是这样,我的胜算越大。 我继续说道:“你刚才说他蛊惑人心?” 说着,我指了指被抓走的小斌。 不等土娘娘说话,我又说道:“我呢,不知道您官坐谁家,但是,我觉得不管是谁,肯定都要个脸,您说呢?” 土娘娘的声音变得格外的寒冷,像是要把我活吃了一样,她说道:“你如此亵渎神明,不怕报应吗?” 我冷笑了一下,声音陡然提高,我怒斥着说道:“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没数了吗?你坐在这庙堂中间,骗着村民去杀自己爹妈,你要脸吗?蛊惑人心的,到底是谁!” 这下,连村民磕头的动作都停了,或许,我此刻在他们的心里也是个神。 毕竟,人是没有勇气和神抵这么对话。 土娘娘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很好,我守着这关桂山不收风雨灾害,如今换来你如此唾骂,我也不再守着这山了。” 我胸膛子里的火,直接拱了出来,我大喊道:“道貌岸然这几个字,就是给你写的,你不是不守了吗?你他妈也别活了!” 说完,我摇动起三清铃,口中咒语如雨点一般,欺身扑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我之所以敢在阳火熄灭一盏的时候如此嚣张,是因为在对话中,我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路数。 我仔细的观察过,她的肩膀上,阳火呈阳绿色,这就说明,她一定是动物修炼成精了! 可我这面一动手,这些村民不乐意了,对着我就是拳打脚踢。 哎,愚昧至极,怪不得我了! 我靠着惯性强行撞飞几人,大喊一声:“虞澜!” 经历了这么多战斗,虞澜早已心领神会,从包里洒出大把的药粉,这些村民霎时间开始剧烈的咳嗽。 这就给我创造了机会。 我左手拎着三清铃,奔着土娘娘的面门砸去,但这个动作破绽太大了,很轻松就被土娘娘抓住了。 她抓住我的一瞬间,我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因为,真正要命的东西,在我的右手上! 第七十八章:风水轮流转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时我右手里握着的正是山鬼币,山鬼币上面画的是山神,正是这些山野精怪的克星。 我以拳握住山鬼币,打到土娘娘的一瞬间变成掌,山鬼币结结实实的贴在了土娘娘的身上。 我这一下,也让她吃了个暗亏,她从一开始就没看得起我,更不能预料到我还能有后手。 接触到山鬼币的一瞬间,土娘娘被炸的飞了出去,这次,她彻底愤怒了。 而我忽略的一点是,土娘娘能预测到山洪灾害,就说明她手腕子不软,这个细节的忽略,也就成了后面一系列问题的导火索。 土娘娘怒目瞪着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长剑,这剑在黑夜中闪着寒光,我以为她会突然奔袭,没想到的是,这一把剑,直接插在了土里。 她口中急速地念着我从来没听过的咒语,我四下看去,也没什么变化,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远处轰隆隆的作响,虽然夜色很浓,但依稀可以看见山上的若隐若现的灰土,犹如万马奔腾之势! 大家一脸懵逼的时候,人群中有人发出极其凄厉的一声:“山塌了!”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停下了动作,只有土娘娘,还是两手握着剑,狠狠的插在地面。 这时候,土娘娘凶狠地说道:“不让我得道,那不如毁了,谁到别想好!” 此刻的她,面目狰狞,活像个厉鬼! 看这架势,如果她再不停手,俞家村肯定会石头淹没,那时候,一个苍蝇都活不下来。 我看着山上的石头,心中焦急如焚,我大声喝道:“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信奉的神,如今要杀了你们!还不跑!” 可是,我高估了这些村民的智商,他们不但没跑,反而又是对着土娘娘一顿磕头。 我都要气炸了,真是好话劝不了要死的鬼,我他妈如果不是个道士,我真不愿意管你们! 但,没有如果,我就个道士,我不能看着这群人死! 来不及多想,我掏出身上所有的符咒,噼里啪啦的往土娘娘身上砸,这土娘娘也是个认死理的人,死活就是抱着剑不撒手。 眼看着这些石头要滚进村子了,我突然瞥见庙里的法相,无论是正神还是邪修,法相就是他们的气缕所在,别管道行深浅,挨一砖头子都懵逼。 所有宗教中最大的罪过莫过于打僧骂道,佛教里讲的“出佛身血”就是如此,包括烧毁佛像、恶意诋毁等等,都在此范围内,其他宗教也是如此,打砸神像不是大不敬,那是纯纯的作死。 这办法很歹毒,可这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办法! 我从院子里随便捡了个砖头,飞步跑进大殿内,一跃而起,直接砸在神像的脸上,终究是泥塑之物,扛不住砖头子的打砸。 片刻之内,三座神像已经面目全非,当我要离开之时,却发现神仙的底座,里出现幽幽的绿光,我谨慎的伸出头,一道黑影猛的扑在我脸上! 条件发射下,我一挥拳,直接把这黑影砸在墙上,这时候,我才看清,扑在我脸上的,竟然是一只黄皮子! 我猛地一抬头,看见土娘娘此刻正满地打滚。 这下全对上了,我算是掏着土娘娘的老窝了! 这土娘娘,就是黄皮子修仙得道! 嗬!不是冤家不聚首,你黄家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我今天杀你一次,不过分吧? 一瞬间,我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样,父亲和爷爷的惨死,黄家炸柳无垢的仙堂,都跃在脑海之中。我没那么大胸襟,我放不下家仇,我也做不到既往不咎,风水轮流转,也该转到我这了吧? 我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冷漠的掏出符纸,直接扔进了底座当中,一窝子黄皮子就这样在我面前焚烧为灰烬。 而我此刻,似乎没有任何感情,没有道心,甚至……没有人性。 土娘娘回过头,看见这一幕,手指在土里狠狠的扣着,嘴里也发出极其凄厉的嚎叫,震的我耳膜又痒又疼,但我却变得十分平静。 我缓缓地问道:“难过么?” 土娘娘趴在地上,用愤怒的咆哮回应了我。 我抬起头看着远方,说道:“你们黄家是不是只能靠这种手段骗点人间香火了?” 土娘娘蜷缩在地上,神色极其痛苦,但语气格外坚定:“你一个道士,凭什么审判我黄家!” 我蹲下身子,嘲弄地说道:“你还真拿自己当神仙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底气叫嚣?” 看见她这么有脾气,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本来涨红的脸上堆满了笑意,我轻轻地说道:“我不杀你。” 土娘娘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坚定,咬着牙说道:“随你便。” 我点点头,说道:“有脾气,挺好。” 我确实决定不杀她了,活的黄皮子,可比死的更有用。 我大喝一声:“女人都转过去!” 这下,这些村民居然没反抗,而我一脚踏在土娘娘的胸口,解开裤子,一泼黄尿直接呲她脸上。 你不是喜欢装神仙吗? 我他妈今天就让你现原型! 这泡尿,尿的更多是积压多年的怨恨。 此刻的我,感觉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或许,这就是胜利和征服的味道。一个长期被欺辱的人,断然受不了这种滋味猛烈的味道。 这滋味对于弱者来说,是鸦片,足够让人神魂颠倒。 土娘娘被我这童子尿呲的嗷嗷惨叫,周围村民居然没一个人上前阻止,我心里一阵冷笑。当强者被打败的时候,势必上演树倒猢狲散。 一阵惨嚎声之后,土娘娘不见了,躺在地下的,是一个黄皮子。 随后,我直接把庙里悬的旗扯成布条,用捆猪扣给她捆了起来,一个法力尽失的地仙儿,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我一抬头,才注意到周围雅雀无声的村民,他们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神坻的毁灭不在于泥塑消亡,而在于被践踏,被更强大或极其普通的人践踏。 或许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他们心目中的神,为何会如此狼狈不堪。 我看着他们,把黄皮子拎了起来,像是展览一般,对着村民晃了一圈。 我对这些既可悲,又可恨的人厉声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信仰,这就是你们的神,你们满足不了她的时候,就是她要你命的日子!” 这些村民一个个的都没了刚才的气焰,蔫了吧唧的听着我这个外乡人的数落。 我越说越气,以至于有些嘶吼的说道:“父母本是在世佛,何需千里拜灵山!活生生的父母被你们亲手毒杀,只为了狗屁的信仰!” 安静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娘啊!” 这人是导火索,人群中像是开锅了一样,一个个都玩命往山上跑。 只有村长还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看着村长,气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我咬牙切齿的照着他大腿踢了一脚。 我恨恨地说道:“你他妈就是个杀人犯!” 村长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说道:“我、我也是好心啊!我以为就是神仙啊。” 我冷眼看着他,我知道他也是受害者,但这些枉死的人,谁又来偿命? 我咬着牙说道:“你好心?大半夜给人家娘俩绑起来?你他妈不是村霸是什么?” 村长还有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被我直接打断。 我怒斥着说道:“你就等着警察吧!” 说完,我脑子一顿,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着急地拉着虞澜就往外走,我心里很清楚,这个节骨眼,用处最大的是虞澜…… 第七十九章:开法坛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一脸不解的说道:“你、你慢点跑,又出啥事了?” 我来不及回答,只顾拉着虞澜死命的往山上跑。石板极其湿滑,我俩一路连摔带卡的终于到了山顶。 刚到山顶,入耳便是一声声悲苍的痛哭,这哭声入耳,更入心。 这一路跑的我气喘吁吁,我双手拄着膝盖,对虞澜说道:“快、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虞澜这时候才明白我的用意,她摆摆手,咽了下口水说道:“歇、歇会儿。” 她嘴上说着歇会,身体却摇摇晃晃地向这些人走去。 我刚才在院子里忽然想到师爷说的话,师爷原话说的是,好多阳寿没到的人,早早的到地府报了道。 我突然就想到,如果把这些将死之人救活,定然也是功德无量,也不枉我当了回道士。 虞澜此刻像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躺在地下的人,就是她的战场,后背的药包,就是她的武器。 我在一旁看着她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莫名的感到一阵心动。 必须承认的是,虞澜的药术真的很高明,很多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愣是被虞澜抢了回来。 医术这种东西,我是帮不上什么忙,好在还有把子力气,我也加入到救人的队伍当中。 此刻的虞澜已经挥汗如雨,治病救命这事儿,肯定不好干。 虞澜看见我,着急地说道:“药不够了,这些人脱水太严重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都已经走到这步了,救不回来实在太可惜了。” 虞澜眼珠一转,说道:“我还有土方子,你把盐和糖,一半兑一半的混合,再去弄点水化开,兴许能拽回来一条命!” 盐,我倒是有,出门的时候特意准备的,可去哪弄糖啊? 虞澜冲着我喊道:“寻思啥呢?动啊。” 我一摊手,说道:“荒郊野岭的,我去哪弄糖啊?” “棒棒糖不是糖啊!”说着,虞澜一把将背包仍了过来。 “赶紧的,把棒棒糖磨成粉。”虞澜着急的催促着。 虞澜的棒棒糖,还真是屡建奇功啊…… 我冲着人群大喊道:“谁有水!” 小斌嗖一下就冲了出来,说道:“跟我走。” 我俩没走多远,就看见一汪泉眼咕咕的冒着水,我心里瞬间变得很敞亮,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 按照虞澜的土方子,把水给这些人喂了下去,虞澜长长的出了口气,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汗。 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说道:“第一次看你这么着急啊。”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大哥,医者仁心啊,我就吃这碗饭的,我能不急吗?” 我俩坐在原地歇了半天,虞澜再次起身,对这些人又检查了一遍,这次,她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虞澜得意地说道:“那些没封死的房子里的老人,都救回来了!” 转而她有些失落地说道:“剩下的,我也无力回天。” 我拍拍她,说道:“能救回来这些就不错了,你这也是积大德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能感觉到,此刻的我,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十分高。 我找了块高点的石头,清清嗓子说道:“你们被邪门歪道蒙了心智,这不怪你们,但,你们其中有些人,确实亲手戕杀了自己的父母!这种行径有违人伦,必遭天谴!” 这话一出,现场有人面露庆幸之色,也有人脸色惨白。 我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个道士,既然我有缘来到这,你们的事儿,也会管到底,但你们必须得配合!” 这句话对于很多人来讲,是救命的稻草,村民们直呼同意。 我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心中暗自感慨,我救了他们的命,但终究没能唤醒他们的心。时至今日,他们依然可以无条件的相信一个陌生人。或许,愚昧和憨厚中间,只隔了薄薄的一层纸。 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开法坛! 这对我来讲,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开法坛和简单的诵经不一样,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如果诵经超度是一年级的孩子,那么开法坛,至少是个高中生。 当我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虞澜表现的十分吃惊,虞澜从认识我,到今天,就没见过我开法坛。 我小声地说道:“我不光压力大,困难也大。” 虞澜不解地看着我,说道:“困难?” 我点点头,说道:“法器不全,法衣没有,没有道童,没有坛位,什么都没有。” 虞澜轻声说道:“什么都没有,你咋弄啊?” “我还有颗心。”我看着远方,小声且坚定地说道。 我喊来了小斌,把计划说给他听,并且让他帮我砌出一个坛位。这坛位分两层,上圆下方,上层圆坛高三丈,宽三丈,下层方坛六丈宽。 上层为金黄色,下层为朱红色,中间画上八卦太极图。 小斌面露难色,说道:“这么大工程,短时间肯定弄不完啊。” 我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很难,但这事儿一旦做成了,你功德无量啊。” 这话我确实没忽悠他,很多人选择在道观或寺庙刚成立的时候捐款捐物,这也算是间接的建了庙宇,包括给神像镀金身等等,都是无上功德。 用最俗的话说,人家脚跟还没站稳的时候,你帮人家建了房子,能不念你好吗? 小斌看见我的表情,想了半天,坚定地说道:“这事,我帮你办了。” 山上的老人身体逐渐恢复一些,这些被迷惑的年轻人,头脑也终于变得清醒,他们将自己的父母背下山,小斌也带着任务回到了村里。 此刻,山中只剩下一轮明月,一缕清风,和两个年轻人。 夜晚的山风很温和,吹在身上格外舒服,倘若此刻大声说话,都算是一种罪过。 虞澜拢了拢耳边碎发,轻声问道:“你这次为什么非要弄个法坛?” 我凝视着远方,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也知道困难重重,这也是我的临时决定,可我更知道救人不难,难的是救心。土娘娘被我降服,他们心中的神彻底塌了,转而选择无条件相信我,假如我是坏人,他们岂不是再次被人蛊惑?那长期往复下来,又有什么区别?” 虞澜侧头看着我,说道:“我能理解成,你这是送佛送上西吗?” 我坦然的笑了一下,说道:“或许,更应该理解成斩草除根吧。” 虞澜没有回应,像是思考着什么。 突然,她掰过我的头,紧紧地盯着我,凝重地说道:“你变了。” 我困惑地问道:“我变了?哪变了?” 虞澜盯着我,认真地说道:“你变的冷血了。” 我一下就明白这话是从而何来,她指的,是我杀了一窝子黄皮子。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承认,在当时确实很爽,那种成就感,那种满足感,前所未有,可冷静过后,我心里确实有些发虚。” 虞澜大大咧咧的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喃喃的说道:“我知道你不光是为了自己活着,你很想报仇,做梦都想的那种。但,这不是你牺牲道心的理由,你说呢?” 听闻此话,我如遭雷击一般,后背唰唰的冒着冷汗,我终于找到心里发虚的原因,客观的说,我今天就算杀了土娘娘也不过分,正压邪,这是天道。 但我在没抓住任何证据的时候,就杀了那窝小黄皮子,这就是完全出于我的私心。 冤有头债有主,杀,也应该杀正主儿,而不是滥杀。 道士之所以被称为道士,就是因为他们心中有“道”。这条道,可以是任何样子,但一定不是掺杂自我情感的私欲。 一系列的想法在我脑袋中胡乱的撞击,顿时,我陷入了无限的沉思,突然,山下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将我拉回现实…… 第八十章:闯门煞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山下叫喊声中掺杂着让人心慌的急躁,我不知道山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和虞澜在短暂的对视后,俩人非常有默契的抓起背包,一起往山下跑去。 这一晚上的反复折腾,我俩的体力早就跟不上了,虞澜的包实在太大了,加上下山的速度快,我这一路压根不是走下来的,是这背包生生给我推下来了。 跑到山下,看见小斌焦急站在山脚。 我喘着粗气,说道:“又出啥事了?” 小斌看着我,焦急地说道:“我刚才下去跟村里人把事儿说了,这些人都愿意搭把手,你要的那个什么坛,已经在盖了。” 我笑着说道:“这不挺好的吗?” 小斌吐了口吐沫,说道:“好什么啊?压根砌不起来,砌上就塌,反复多少次了,这帮人有点害怕了,非得让我过来找你。” 我安慰他说道:“你们别这么敏感,别什么事都扯上鬼神乱力,万一是技术不行呢?” 小斌急的额头上布满一层密集的小汗珠,说道:“哎呀,反正说不清了,你要是不去,这些人真不敢干了!” 虞澜脸上有一丝丝的喜色,她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被人需要,是种幸福。” 我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回头看着小斌,点点头说道:“走,我跟你回去。” 我心里也喜滋滋的,长这么大,终于当了一回主心骨。 回到村里,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我大步走到人群当中,这群人看见我,一脸的欢喜。 我凝神看着地下这堆烂乎乎的水泥,说道:“水多了?” 村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道:“这个不太可能,这是村里的老师傅弄的,不能出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瞟了他一眼,说道:“来,你们再砌一遍,我看看。” 这群人常年在山里劳作,动作麻利的很,加上力气充足,不一会,一个水泥墩子就砌好了。 我看着他们,说道:“这也没事啊。” 话音刚落,水泥墩子“哗”的一声,又回归到烂泥的程度,这下,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我扔下背包,抄起砌板,亲自干了起来,可还是那个德行。 我站直身子,看着这堆水泥,轻声说道:“你们拿着麻袋去装糯米,记住了啊,一人只拿一碗,别拿多了,但村子里每个人都必须出点,另外,在院子里给我支个大锅,把火也架起来,剩下的我来。” 看着村民匆忙的步伐,虞澜走了过来,不解地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招啊?” 我自信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就看好不好使吧。” 我心里大概有数,这种东西,在北方叫“闯门煞”,而我这办法,也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以前农村都是自己盖房子,难免就碰上点什么邪乎事儿。 比如,房子盖一半把人砸死了,或者房子盖起来就塌,这都算是碰上了“闯门煞”。 破这种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百家米熬糯米熬成浆子,拿浆子和泥打地基,靠着百家人气,把煞破掉。 当然,闯门煞只是煞,就是纯粹的风水原因,不是什么邪祟作怪。 比起其他邪门事儿,这算是最轻的。 比如,比较出名的上海九街柱,这地方占了长江水龙的吐气之地,当年打桩子的时候,直接锤在了水龙结灵之处,想建桩子,得请神明挪挪地方,这都属于玩命的买卖,一般人也干不来。 忽然,村民们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村长扛着麻袋走到前面,一旁的大锅下燃起了熊熊大火,糯米进锅,在不断地翻滚中,最终成了糯米浆子。 正当我准备和在水泥里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孩伢子能懂什么,这邪门歪道还能建房子哩!”说话这人带着一个大大的草帽。 旁边的村长用力的踩了他一脚,挤眉弄眼的说道:“你别在这瞎说,该给你的工钱不带少你的。” 说完,村长又是一脸谄笑,趴在我耳边魔讳莫如深地说道:“丁师傅是村里出名的泥瓦匠,老辈师傅规矩大,你把他的活儿干了,他也憋着火呢。” 我看着村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事,能理解。” 说完,我拿起瓢,一瓢一瓢的把浆子灌了进去,我一边灌,一边不自主的瞟向这个丁师傅,心想,这人大半夜也带个草帽,够奇怪的了。 天光放亮,法坛也终于见了雏形,我长呼一口气,这一晚上,可算没白忙活。 我现在是又困又乏,虞澜困的站着都要睡着了。 趁着我还清醒,赶紧把下面的事儿安排完,而村长像是故意讨好我一般,说道:“这一夜,人困马乏的,我安排好地方了,你俩赶紧去休息,这种力气活,我们能干好。” 转而他语气略带严肃的说道:“小斌,你去带路。” 说着,村长对小斌一顿挤眉弄眼,像是生怕我不答应一样。 一码归一码,我承了村长的情,现在一个热乎被窝,对我俩就是最好的安慰。 村长派小斌带路,七扭八拐的走到一座二节竹楼前。 关桂村这地方的主要建筑就是这种竹楼,就是因为这地方过于潮湿,蛇虫鼠蚁特别多,所以当地人都在二楼居住。 我小声地和虞澜说道:“村长也算是用心了,我最怕蜘蛛那种腿儿多的虫子,你看这地方还挺干净,院子里连个蜘蛛网都没有。” 可虞澜的表情却不是那么放松,而是四下的张望起来。 竹楼内,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阿婆,腿脚不是很灵便,但人却很热情。 阿婆的方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好在有小斌做翻译,大概意思就是,吃饱了再睡,睡的香。 折腾了一夜,已经饿的没知觉了,一听有饭吃,当然是好事了。 没等我对阿婆道谢,她就已经颤颤巍巍的走到房里,把菜端到了桌子上。 小斌说道:“那你俩就好好休息,我先去那面帮忙。” 饭菜的香味从鼻子钻到胃里,我刚要动筷,虞澜就在桌下踹了我一脚。 我连骂自己不懂规矩,主人不上桌,哪有动筷的道理? 这时候阿婆坐到主位上,笑着冲我们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我连忙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而虞澜则语出惊人,她拿起筷子,轻声问道:“阿婆,这里没蛊吧?” 阿婆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虞澜这才放心,说道:“吃吧。”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虞澜,心想,这几天险象环生,给她弄的也如此紧张。 吃完饭过后,我俩被阿婆带到了两个房间面前,示意我们在这里睡觉。 而虞澜又干了一把惊为天人的事儿! 她居然冲着阿婆伸出一个手指,意思只要一个房间。 我使劲拽她袖子,她也像没知觉一样,直到阿婆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虞澜才罢休。 我这心里除了忐忑,甚至还有一丝兴奋,我连声默念道:“罪过,罪过,无量天尊。” 虞澜进了门,一把给我拽到身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支深褐色的瓷瓶,小心的散在了床上和地上。 末了,她这才和我说道:“你睡地上,哈。” 我一脸的不解,说道:“你困傻了啊?两个房间不要,非得要一个,然后还让我睡地上?” 虞澜俏皮地说道:“难不成,你想上床上去?” 我老脸一红,说道:“去去去,睡觉!”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再加上被子的加持,无尽的困意滚滚袭来,好在南方的地面不算冷。 我盖着被,躺在地上以昏迷的姿态进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澜趴在我身边,警惕地说道:“别睡了,快起来!” 第八十一章:暗算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兴许是最近事儿特别多,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即使在熟睡的情况下,也能马上恢复意识。 听见她的召唤,我猛地睁开眼睛,警觉而又低声的问道:“怎么了?” 虞澜小声地说道:“这老太太是个养蛊师。” 这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令我愣住,回想起之前中蛊的样子,让我浑身不寒而栗。我对蛊术的阴影,这辈子都抹不掉,甚至曾暗自发誓,这辈子死都不去南洋。 我蹑手蹑脚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虞澜打开手掌,一只油亮的大蚰蜒,直挺挺的躺在虞澜的手心上,我生平最怕这种东西,一看就觉得浑身发麻。 我愣愣的看着虞澜,说道:“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啊?” 虞澜压低声音说道:“不可能,从进这院子我就觉得不对劲。这种潮湿环境里,谁家都会有点虫子,你自己也看见了,这院子里连个蜘蛛网都没有,你不奇怪吗?” 我突然想起虞澜在饭桌上的问的那句话,我小声说道:“你在饭桌上直接问那老太太,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惊个屁,我跟你说,蛊婆最怕的就是问蛊,你只要问她,饭里有没有蛊,她说没有,这蛊就算破了。” 我看着虞澜的手说道:“那这蚰蜒……” 虞澜看看四周,说道:“这次出门之前,我特意找我爹要了点黄柏粉,睡之前我在地上撒了一圈,毒物沾到这玩意,直接就被麻翻了。” 说着,虞澜把手里的蚰蜒仍在地上,说道:“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的我,困意全无,我还寻思虞澜为什么非要在一间房里睡,原来她一早就感觉出不太对劲,只是没能确定。 我看着地下的蚰蜒发呆,心里只觉得俞家村这地方越来越神秘,这蚰蜒就躺在地下,这摆明了要害我们! 可我现在在村民心中的地位很高啊,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下毒手? 突然,一件事闯入我的脑子,我似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死死的盯着门口,小声地说道:“我估计李二根是怕咱俩报警,想提前杀人灭口。” 虞澜皱着眉头,说道:“你之前的话让他感觉到威胁了,他在这称王称霸惯了,肯定想尽办法保住自己,在穷乡僻壤的弄死两个外乡人,也不算难事儿。” 我心里一阵懊悔,嘴上说道:“哎,我就不该威胁他。” 虞澜安慰着说道:“当交学费了,现在你也明白了,咬人的狗不叫唤,以后你也少叫唤吧,哈。” 到了这个时候,虞澜仍不忘了缓解气氛。但她说的有道理,以后啊,我真得管着点我这个破嘴。 虞澜看着我,说道:“你觉得现在应该咋弄?” 我暗自想着,要是我就自己一个人,我铁定就是正面硬刚了,我他妈恨不得直接超渡了这狗日的李二根。但我带着虞澜,肯定要把风险控制在最低,硬刚不是个好选择。 之前经历的所有事都在告诉我,将计就计是个好办法,看似被动,实则大握主动权。 想到这,我又舒舒服服的躺下了,轻声说道:“睡觉。” 虞澜有些吃惊,拍的竹床吱吱作响,她一脸迷茫地问道:“咋的?你再说一遍。” 我撑着身子说道:“睡觉,踏踏实实的睡觉。”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你放屁呢?你能睡着啊?” 我点点头,说道:“嗯,我能。” 说完,我真就闭上了眼睛。 虞澜不懂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纠结半天,还是选择相信我。 我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真睡着了,而是闭着眼假寐,我在安静的等待李二根下一步的动作。 虞澜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是烙饼一样,一会就轻声的问一句“你睡了吗?” 竹床被她滚的吱吱作响,弄的我也有点心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门外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我两眼猛的睁开,静静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突然,脚步声凭空消失,这让我的神经崩的更紧了。人的恐惧大部分是来源于未知,当你没办法确定门的那面是什么的时候,肯定会胡思乱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自己吓唬自己。 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尽量控制着情绪。 时间在静止的空间中,仿佛凝滞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脚步声,又“吧嗒、吧嗒”的响了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我小声地说道:“赶紧闭眼睛!” 这话是说给虞澜听的,我知道她一直没睡。 此刻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俩快速的心跳声,我眼睛瞪的都发酸了,也没见人进来。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嘘”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咔哒”一下,门锁被打开了。 我连忙闭上眼睛,假装沉睡。 我也不知道来的人是谁,走进屋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而是用脚踢了踢我,先是试探性的踢了踢,后来力量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直接踩在我身上。 这时候,其中一个人说道:“跟死猪似的,直接办了吧。”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东家说要亲眼看见,要不等等吧。” “等个屁,咱们办事他还不放心?来吧,先抬出去。”说着,就开始动手搬我。 我好赖不济也是一百多斤,他俩抬着我,像是拎着个鸡崽子似的,凭这一点,我就能确定这俩人肯定是个壮汉,真动起手来,我未必能占便宜。所谓的格斗技巧只是一方面,力量才是真正的王道。 楼下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明显很急促。 其中一个人说道:“东家来了。” 这俩人直接给我仍在地上,“咣当”一声,震的我后脑勺都发麻,我心里暗骂道,这俩玩意儿真他妈不敬业,说扔就扔,但我也有些庆幸,他们有啥就冲我来吧,好歹换个虞澜暂时的安全。 果不其然,这所谓的东家就是李二根! 李二根走到我身边,说道:“小杂种还想弄我?我呸!” 说着,一股裹挟着饭菜渣子的黏痰狠狠的啐在我脸上。 嗯,李二根晚上吃的韭菜炒鸡蛋。 李二根对这俩人一顿狂吹彩虹屁啊,一个劲说他俩多厉害,给这俩人吹的也是飘飘欲仙,最后,二人特敞亮的说了一句:“不用绑,这体格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完,就把我抬了起来,而我也终于等到了时机! 黔川这面的竹楼,连地板也是竹子的,时间久了,竹子难免劈出竹杈,刚才他俩把我扔地下的时候,正好给我扔在墙角附近,我的手边正好有这么个竹杈,被我捡了起来,握在手心里。 我之前和玄虎学武的时候,已深谙人体最脆弱的位置,而格斗真正的内涵,就是想尽办法用最坚硬的地方,去击打对方最脆弱的位置。 此刻,我被抬了起来,而我的手,正好可以触碰到他俩的腿弯儿,乖乖,这地方压根就没骨头,软的很! 我猛的睁眼,咬紧后槽牙,铆足浑身的力气,单手发力,直接把竹杈插进旁边这人的腿弯当中! 竹杈这东西本来就是三角形,这一下,如同筷子插豆腐一般丝滑顺畅。 这人口中惨叫一声,疼的在地下打滚,另一个壮汉也被这股力量拽倒在地,走在前面的村长明显没反应过来,我趁着这个机会,对着另一个壮汉的面门就是一脚,别管是多大的体格子,脸上挨了一脚,谁都懵逼。 打铁要趁热,打人当然也一样了,我脚下生风,一脚一脚的飞在他脸上,片刻之间,他的脸就像血葫芦一样惨不忍睹。 李二根此刻更是面色惨白,身如筛糠,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直接助跑冲刺,一脚直踢在他肩膀上,李二根吃不住这力气,叽里咕噜的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被我扎了腿的壮汉正忍痛拔着竹杈,我断然不能让他得逞,我抬起脚,直接踩在竹杈上,刚拔出来一点的竹杈又被捅进了他的身体。 主动权已被我夺了回来,我不敢恋战,也不管李二根的去向,而是返身跑回房间去找虞澜。 当我跑回房间,却发现虞澜凭空消失了…… 第八十二章:苗寨机关术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虞澜不在屋里,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股压力猛然袭来,这一下,甚至让我的膝盖有些发软。 我猛咽口水,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我被抬走的时间,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虞澜就是在这个时间里消失的。 我把手伸进虞澜的被窝,还有温热,这说明虞澜刚离开不久,她的背包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说明她走的很匆忙,地面上也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这就意味着,她是主动离开的,可什么事能让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消失? 我里三层外三层的找,楼上没有,那就下楼!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这么就没了! 这面一下楼,就看见李二根满脸带着伤,一脸诡笑着看着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虞澜竟然被吊在了半空中! 我不明白李二根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明明他被我一脚踢下了楼,怎么就能抓住虞澜呢? 我稳住情绪,咽了咽口水说道:“有什么话你好好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法治社会了,犯不上!” 这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李二根就是这的大佬啊,我拿法律压他,这不纯属脑子有病么? 果然,李二根阴仄的说道:“你个小杂种,还挺有能耐的,你信不信你死了几十年,也没人能找到这?” 此刻,认怂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用着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你放了她,我俩马上就走,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行不?” 李二根轻蔑的笑了一下,说道:“晚了!” 说着,他在旁边的地面上狠狠的踩了几脚,虞澜的下方居然出现了地洞,而地洞当中,是密密麻麻的尖刀! 机关! 竟然真遇见这玩意了! 来之前,我特意做了功课,黔川这地方,部落分布广泛,很多部落都不承认自己是炎黄子孙,而是说自己为蚩尤的后代,岜巴部落就是典型的代表。 在文化差异下,势必产生文化冲突,逐渐演变了部落冲突,部分的苗寨当中,还延续着古传统。即,家中会藏有机关暗箭,就是为了防止部落被侵略。 好家伙,我真是三生有幸,居然体验了一把苗寨古老的机关术。 如果是这样,那我更不敢贸然行事,苗家的机关术也极其诡异,根本防不住。 能看出来,李二根很不希望我俩活着,而我此刻也似乎明白了,李二根和这老太太,一定是穿一条裤子的,可这老太太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我努力的尝试着沟通,可李二根似乎铁了心,到了最后,我也没办法了。 我淡淡地说道:“我俩活一个,留下个收尸的,怎么样?” 李二根狞笑着说道:“好啊,那你死吧!” 我早就做好了随时死的准备,多活一天,算我白捡一天,把虞澜换回来,我也就对得起她了。 遗憾吗? 遗憾! 后悔吗? 不后悔! 我大步往前走了没几步,但身边突然窜出个黑影,对方手里拎着铁锹,照着李二根后背就是一下。好家伙,李二根直接被拍的昏了过去。 能在这时候救我们的,肯定不是敌人,我来不及道谢,直接飞奔着去找机关,却被这人提前一步关上了,虞澜也平安着陆了。 我一把抱住虞澜,心里五味杂陈。失去不可怕,可怕的是眼睁睁的失去,当一个人要说再见的时候,这才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分量。 虞澜憋憋嘴,直接哭了出来,我安抚道:“等会哭,还有人呢。” 虞澜红着眼圈,抽抽搭搭的看着我,她脸上有着些许绯红,说不出是怕还是羞。 这时候,我才看清,这人居然是村里的泥瓦匠,丁师傅! 我想不通为什么本村的人突然造反,亦或者,外面又出了什么事,这些都不得而知。 我连忙对丁师傅道谢,可丁师傅似乎并不买账,他只是用力的啐了一口李二根,狠狠地说道:“这一下,是赔给俺娘的!你个瘪货!” 就是到了现在,我也没看清丁师傅的真实相貌,他还是带着草帽,帽檐似乎有意压的很低。 丁师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讲给我听,他轻声说道:“这村子都是他建起来的,村里谁家有什么机关,都刻在他心里,我砌墙的手艺,也算是跟他学的,论辈分,俺也要喊他一声师傅。” 说完,丁师傅转身就走了,似乎压根没指望着我感谢他。我心里暗自想着,这人越看越怪。 我看着昏迷的李二根,一时间没了主意,我现在盼着他别死,但这地方又没有监控,丁师傅也走了,到最后,我又说不清了。 想了半天,虞澜轻声说道:“直接捆了,我有办法。” 我将信将疑的把李二根捆了起来,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庙里。 这群村民还在如火如荼的忙活着,看着我来了,他们直接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双手拄着农具,笑吟吟地看着我,那一张张黑黢黢的脸色堆满了真诚。可他们看见我手里拖着的李二根,大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转而换上了一副惊讶中带着警惕的表情,他们一个个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虞澜走在前面,抢我一步说道:“知道李二根为啥躺在这不?” 虞澜继续说道:“这老犊子想杀人灭口,刚祸害完你们,又想把我俩弄死!” 村民们的脸色挂满了不可思议,杀人这件事,离他们太远了。 我在一旁心里也打鼓,虞澜这么说,村里人能信吗?说到底,人家是一脉相连,我俩才是外乡人。 虞澜也不顾他们的反应,而是淡淡地说道:“你们放心,这老家伙只是暂时昏过去了,我们呢,也准备去报警,蓄意买凶杀人,估计啊,李二根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话音一落,现在鸦雀无声,半晌,人群中响起个声音“出不来了?那太好了!”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村民们甚至开始兴奋的扔衣服,连旁边牙牙学语的孩子,也蹒跚着脚步跑跳起来,那雀跃之色,溢于言表。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感叹起来,虞澜这智商像老太太高血压似的,忽高忽低。今天这智商就算爆表了,之前对李二根的做派也有所耳闻,一个村霸,平日里对村民好不到哪去,虞澜正是利用这群人的不满,把这件事来了个反转! 这时候,虞澜凑了过来,得意说道:“咋样,服不服?” 我连声说道:“服服服。” 虞澜神秘的一笑,轻声说道:“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是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村霸理应被人民群众推翻! 来都来了,我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突然萌生了一个让人激动的想法——我要在这建个道观!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也知道想法是好的,至于现实嘛,纯粹是扯淡,还是先把法坛弄好再说吧。 我在工地四处走动着,按照现在这个进度,估计明天差不多就完工了。 正当我满心得意地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土娘娘,也就是黄皮子! 我心一惊,刚才跑的急,被绑起来的黄皮子还在床上躺着,估计这时候已经醒了,但这玩意报复心太强了,它要是跑了,俞家村以后彻底不用消停了。 我拔腿就往回跑,一路磕磕绊绊,凭借着不太清晰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这竹楼。 一路上我不停的安慰自己,我当时绑的是杀猪扣,这玩意肯定弄不开,我惴惴不安的跑上了楼,可却不见黄皮子的踪影,留在地上的只有一堆散落的布条…… 第八十三章:丁师傅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紧,真是怕啥来啥,黄皮子真跑了! 我盯着地下散落的布条发呆,仔细回想起种种细节,我十分确定,我当时绑的杀猪扣很结实。 杀猪扣,顾名思义,杀猪时候绑猪用的。它和平常打的绳结不一样,这玩意越挣扎绑的越紧,土娘娘已经被打会原形了,根本不可能挣开这绳子。 理论上来讲,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这黄皮子肯定跑不开,也就是说,这村子里有人帮了黄皮子,内鬼就在我们身边! 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李二根,这老家伙一肚子坏水儿,可我恰恰能证明李二根不在场,这个时候,这老家伙已经昏迷了,没有作案时间,那究竟是谁,这么不嫌骚的和黄皮子穿一条裤子? 我越想越觉得后怕,一阵小风吹来,只觉得脊梁骨发凉。 “黄皮子不除,俞家村往后没有好日子过。” 当下,这句话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响。 况且,这事也算是因我而起,如果解决不了,我后半生也不会心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玄门的人出来做事,最怕干这种半截子活儿,要不就别接,接了就得干完,否则后面再来的师傅,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擦屁股。 但我现在不能声张,一旦声张起来,肯定闹的人心惶惶,可这四周除了山林就是竹林,我一个外乡人,又如何能在偌大的山林中找到个黄皮子? 我急的在屋里直转圈,后背到了冷汗也一股一股的往外冒,终于,我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这人既然能帮黄皮子跑,那肯定是希望黄皮子活着。 黄皮子别管多大神通,爱吃鸡的本性永远不改,我之前像唠家常一样问过小斌,这深山老林,交通也不便利,村民们靠什么生活。 小斌大概的意思是,这些人还是过着农耕生活,自给自足,平日里种地为生,家里也养些家禽。 这个无意中的对话,在此刻起了大作用! 黄皮子现在肯定需要吃活鸡补充体力,那就简单了,看谁家鸡少,那谁家的嫌疑就大! 这个想法瞬间点燃了希望,说干就干,虽然我心里已经急的火上房了,但我一定得装成什么事都没有,一旦让村民发现不对劲了,那就更麻烦了。 我脚下闲庭信步,仿若无事,可眼睛里都快冒火了,也没看出个问题。 仗着俞家村人口少,找起来也不费劲,可一路走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马上走到村尾了,也没发现异常。 各家各户鸡鸭,都迈着四方步在院子里溜达,如果黄皮子来了,这群鸡即使没被吃,肯定也吓得不敢出来了。 这就很奇怪了。 我蹲在路旁,随手捡起个草叶子叼在嘴里,一时间也有些迷茫,我也在怀疑我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我压根就想错了? 看着最后几户人家,我心想,还是先看完再说吧。我皱着眉头往前走,突然听见一阵唰唰地磨刀的声! 我心中又惊又喜,这个时间,村民要不就在庙里帮忙,要不就下地干活,这个磨刀声的出现,很突兀! 我蹑手蹑脚的靠近栅栏,这栅栏修的特别高,我使劲伸出头才勉强能看见院子,院子当中坐了一个人,但背对着我,看不清是谁,此刻他的脚边拴了个什么东西,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从小在农村大的我,对这个场景太熟悉了,杀猪、杀鸡都是这个路数。 我心里长出一口气,真他妈不容易,可算找到了。 我一脚直接踹开大门,大喝一声:“干啥呢!” 这人压根没理我,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咔嚓”一声,直接剁了那东西的脑袋,我大步向前跑着,突然,一个脑袋咕噜咕噜的向我滚了过来。 我连忙躲避,却发现,这不是鸡头,而是黄皮子的脑袋! 卧槽,给剁了? 更让人心生寒气的是,这黄皮子表情,简直面目扭曲,它那两只不大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下面的牙,已经把自己上唇扎透了,可见她心中怨气有多大! 我心中惊骇无比,我呆呆的看着坐在院中的人,他还是背对着我,一言不发。 我心想,这人是馋疯了,还是穷疯了?给黄皮子救了就为了剁他脑袋?他这一刀,砍的不是脑袋,是俞家村的后路! 打死我也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我心里是又气又恨。 我铆足力气,一个后腿蹬直接踢在这人身上,这人身子一矮,竟然躲开了,反倒是给我拽了个趔趄。 这时候,我才看清这人,竟然是丁师傅! 丁师傅一直带着帽子,虽然看不清脸,但他身形极其魁梧,和其他村民瘦小的身形相比,辨识度极高。 我稳住心神,强压着火气问道:“黄皮子是你救的?” 丁师傅没出声,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我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疯了?这东西能报复死你!” 丁师傅突然笑了,他用厚重的嗓音缓缓的说道:“报复我?它得有那本事才行啊。” 他一说这话,我心中马上升起警惕,难不成,他也是玄门中人? 丁师傅没再管我,而是捡起黄皮子的尸体,直接把黄皮子带血的脖子塞到自己嘴里。 这下,看的我在一旁连连作呕。他不是吓人,是他妈恶心。 丁师傅的胸腔突然鼓了起来,而且越来也大,突然,他口中一松,一阵气体猛然冲劲黄皮子的身体里,黄皮子像是气球一样猛的就鼓了起来,越来越大,到了最后,黄皮子的身体已经被撑的透明了。 我越来越看不懂丁师傅的路子,如果要是报仇,刚才不都给李二根一锹了吗?再不济,他都给黄皮子弄死了,他吹气干嘛呢? 可丁师傅似乎当我不存在一样,他吹完了气,随手找个麻绳,把口扎上,找了个阴凉地方把皮挂了起来。 丁师傅低着头,一面洗手,一面说道:“你个外乡人吧,就不要管这么多了,我做的事,你也不会懂,也不用你懂,你更不用担心黄皮子报复。” 说完,他站起来甩甩手,端起大盆,猛的就冲我脚下一泼,冷冷的说道:“自便。” 饶是我再不懂世事,我也知道他这是撵人,这人的性格有点像扎纸匠,我也明白,跟这种人讲不了什么道理。 我掸掸裤子上的水渍,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我还没迈出大门口,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老丁!老丁在家吗?” 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憨厚的声音:“在哩!” 我回头一看,丁师傅顶着草帽,带着围裙,边走边甩手,忙不迭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一脸热情地回应道:“是四哥哦?啥事嘞?” 此刻的丁师傅脸上堆满了憨厚,与刚才对我的态度截然相反,我心中的问号被再次放大。 这个叫四哥的人,正好和我迎面碰上,很好奇又很客气的问道:“哦呦,大师也在这呢。” 没等我说话,丁师傅先说道:“大师来问问砌墙的事儿。” 这句话让我措手不及,丁师傅为什么又在掩盖刚才的事儿? 没事,那我就来个借坡下驴。 我连声应和道:“可不,丁师傅是老手艺人,我们后辈还得多请教啊。” 我自己都知道,此刻我脸上的笑,比我肾都虚。 就这么打着哈哈,把这事应对过去,我便转身离开了。可我并没有走远,我想听听他俩到底要干什么,丁师傅行为举止如此诡谲,我有理由怀疑他身边的人。 我躲在远处的墙角,依稀能分辨两人的声音,虽然我很努力的在听,可他俩的对话完全是用的当地方言,加上距离又远,听了半天,听了个寂寞。 我暗自想着办法,丁师傅这人太怪了,得找个人打听打听。 正当我这面打着如意算盘,身后一只手猛然搭在我的肩膀上…… 第八十四章:拜忏法会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本来我就属于偷窥,难免有些作则心虚,此时身后猛然蹦出个人,吓得我浑身一抖,身体直接瘫在了栅栏上。 我连忙回头看去,长出一口气,是小斌。 小斌看着脸色发白的我,轻声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啊?” 我压低声音说道:“你走路咋没动静呢?让你吓死了。”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估计是我俩说话惊动了屋里的人。 我连忙抓着小斌,一个闪身躲在的旁边的栅栏后面。 小斌被我这出弄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小声问道:“又出啥事了?” 我发誓,我这辈子就算饿死,我也不当贼,太他妈吓人了。 我把小斌拽到远处,确定四下没人了,我才问道:“我问你个事儿,你听完以后不能跟别人说,这关系到你们整个村子的安危。” 小斌看我一脸认真,也是重重的点点头。 我凑近身子,小声地问道:“丁师傅,这人平日里怎么样?” 小斌愣了一下,回答道:“丁师傅?这人平时挺好啊,谁家有个事,他都愿意伸把手,就是脾气有点怪。” 我不解地问道:“你都离家这么多年了,你咋知道呢?” 小斌一摆手,笑着说道:“嗨!我们这地方穷,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小孩的玩具都是丁师傅给做的。就是在现在谁家缺啥东西,你来找他,他都能帮你做,我家的水缸就是他给做的。” 我越听越乱,这人到底是干啥的? 我打断了小斌,问道:“你等会,他给你做玩具?水泥的玩具啊?” 小斌哈哈的笑道:“什么水泥啊,木头做的小人,丁师傅不光是泥瓦匠,木匠活也做的特精。” 按照小斌这么一说,这人还是个好人了?可他刚才做的事儿,我是亲眼目睹,跟好人不沾边啊,转念一想,也对,好人坏人,谁能写脸上? 小斌疑惑的问道:“你问这些,是有什么事吗?” 我扯了个慌,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人脾气挺倔的,有点好奇。” 我也怕小斌细问,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你是过来找我的?” 小斌这才想起来正事,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可不,差点耽误了大事,我找了你一大圈,才找到你,你要的那个什么坛,已经弄好了,你去看看行不行。” 一听这事,我心里有些紧张,又有点兴奋。 一路和小斌回到了庙里,入眼望去,还真有点道观的模样了,一个红黄相见的法坛矗立在中间,看上去颇有架势。 不得不说,苗族的女红手艺真是太棒了,虽说是临时准备的绫罗伞,但刺绣也十分精良,此刻正在傲然迎风飘扬,一张朱漆的木案工整的摆放在院子当中,一切准备,都已妥当! 看到这,我心里也敞亮不少,好歹把最基本的东西凑齐了。 实际上,法会没有固定形式,如果这主坛师傅功法深厚,法器齐全,那完全可以撑起一个水路道场。 如果像我这种,各种东西都是临时拼凑的,甚至两个正经三清像也没有,那也没事,把《拔罪酆都血湖妙经》等一系列的经文反复念几天,这也算是一场法会。 以前的穷人,没钱请僧人道士,那也有办法。 有种经文叫《师傅经》,这就是以前穷人念的经,这种东西都是找一些剃头的、卖菜的、磨剪子的、算卦说相声的来念,没别的,就因为嗓门大。算卦的座主位领唱,旁边的人跟着唱,这也是法会。 我虽然没啥本事,但念经对我来说,不算难事,一切都准备妥当,而我在今晚,要戒荤沐浴。 法会最好的时间就是在凌晨三点半到四点之间,也就是平日里做早课的时间,这时候的法会叫“斋天法会”。 云板“啪、啪、啪、”的响了起来,我身着青色道袍,左手手持三清铃,右手拿着随身携带的木鱼,信步走上法坛,原地盘坐。 佛教也好,道家也罢,都会有“打坐文化”。修身养性是一方面,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一场法会太长了,很考验身体素质,连坐都坐不住,那就别提念经。 盘坐,就是道家最基本的法门。 “太乙救苦天尊接引永离三凃苦,苦主早登东极府!” 没念几句,我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是我第一次自己掌握这么大的法会,虽然我嘴上念着经,但心里却十分紧张,丝毫不敢分神。 木鱼声和我的诵经声交汇在一起,慢慢地,下面的人也很恭敬的跪了下来。人在冥冥之中,是能感受到一种说不清的力量,他们此刻的下跪,是一种臣服,向高等级力量的臣服。 从朝阳到西暮,第一天的法会终于结束了,我心里也算松了口气,兴许是一天都在高度紧张,突然的放松,浑身的酸疼猛然袭在四肢百骸。 有人说道士不是凡人,念经不累,这是纯属瞎扯。道士也是人,盘腿坐一天,说不累都是扯犊子。 我心里满心欢喜的同时,也充满了担忧,因为明天的法会,绝对是一场大的考验,明日的法会,名曰“拜忏法会。” 这法会不光要唱,还有磕头,不光我磕,信众也要磕,这就需要个道童来帮我,一时间也没个合适的人选。 无奈之下,只好把虞澜抓了壮丁,虞澜最开始的时候还特别兴奋,第二天的法会一结束,虞澜瘫坐在地上。 我讪笑着说道:“你这是积了大德了。” “滚。”虞澜有气无力的骂道。 从法会开始到结束,这些村民们一直毕恭毕敬的匍匐在地上,而我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充满了担忧。毕竟当下一刻,解决不了他们的未来。 于是,我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法坛永远留住。 我坐在法坛上,朗声说道:“法会已毕,诸位起身。” 他们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恭敬。 我看着他们说道:“邪魔外道,终是泡影,天下正道,始为本源。今日清风观弟子禅寂,辟设法坛,请民之命,俞家村村民不可毁此法坛。” 这些村民连声应允。 而我走下法坛,严肃的地说道:“世间法门无数,你们有信仰是好事,但得先看看信的是什么,你们以后想拜神,就拜三清像,村里也有泥瓦匠,你们花点钱,请丁师傅塑几尊三清像,供奉在此。” 顿了一下,我又说道:“我这么做,不是自私,而是避免你们再受人蒙蔽。” 村民们脸上露出懊悔和窘迫,他们也应该明白之前做的事有多蠢了。 眼下,还有件事儿比较愁人。 我小声的和虞澜说道:“现在没人牵头凑钱,三清像迟迟建不起来,我怕过一阵他们又把这事忘了。” 虞澜趴在我耳边说道:“就属你管的宽,这就是人家自己的事儿了,你能管么?” 我叹了口气,说道:“送佛送到西吧。” 说完,我就四下搜寻丁师傅的踪影,可并不见人。 我和村民说道:“你们现在也没个村长,赶紧选出来个人,把正事办了吧。” 村里年纪最长的老太爷,拄着拐棍,憋着嘴,颤颤巍巍的说道:“去,把老丁家四小子喊来,我跟他说。” 小斌撒腿就往丁师傅家跑去。 这老太爷棍子一扔,颤抖着跪了下来,说道:“你啊,是俞家村的恩人,我们要给你立碑!” 我连忙把他扶起来,这么大年纪给我磕头,我可接不住。更别提什么立碑了,我也没做多大的功绩,怎敢如此浮夸?况且,如果做了什么事儿,就指望着别人记住,甚至感恩戴德,那可太累了。 好说歹说的,终于算是给这帮人说通了,这时候,小斌也带着丁师傅走了回来。 老太爷把丁师傅喊道跟前,可他们言语之间,越来越激烈。 丁师傅气哼哼地走到我跟前,冷笑着说道:“想让我做神像?除非让我死!” 第八十五章:诡挪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丁师傅言语之中带着厌恶,而我联想起之前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一幕,我非但没有吃惊,反倒是有些踏实。 我之所以说塑神像,一方面是真的想让村民以后不受蛊惑,另一方面,我也想探探丁师傅的路数。 俞家村很封闭,村民可以说对神明言听计从,否则也不会被黄皮子蛊惑。 如果能得到给神像、佛像塑法身的机会,这是百年修得的福分,寻常人定是求之不得,可在这么个环境里,丁师傅竟然拒绝了。 我隐藏起心中的想法,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没事,您也别生气,不干就不干。” 丁师傅冷哼一声,并未答言,转身就离开了,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村民。 回过头,我对着他们说道:“咱们得理解老师傅,兴许人家有行规呢?对吧。” 安静半天的村民们听我这样讲,人群中突然有人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嘴上不断的称赞着我善解人意。 我善解人意个屁啊,丁师傅怎么回事,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事已完毕,我也准备返程与师爷复命了。 可村民说什么也不让走,必须在村里吃顿饭,盛情难却,只好再留一晚。 这一下午的时间,村民杀猪宰羊,我心中暗自感慨,人啊,要是有本事了,自然有人把你放在头顶。 到了傍晚,我早就饿的不行了,我也终于等来他们最盛大的待客礼遇——牛瘪火锅。 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大锅里面漂浮一层绿色的东西。 虞澜皱着眉头看着锅,满脸的不适,轻声说道:“这是好东西,你多吃点。” 大家均已落坐,老太爷用着我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反正能看出来,这群人挺高兴的。 我看着锅里绿油油的东西,怎么也不敢吃,于是,我把小斌喊了过来。 我指着锅里,轻声问道:“牛瘪啥玩意?” 小斌轻声说道:“牛胃啊,咋的了?” 我有些不解的问道:“牛胃做的火锅?” 小斌一脸骄傲的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跟你说,这是我们逢年过节才吃的,这是你来了,我们还能借个光。” 顿了一下,小斌继续说道:“这火锅又叫百草汤,牛胃里没消化的草,加上我们秘制的香料,熬成了汤,这是好东西。” 我听的胃里一抽抽,但是没表现出来,毕竟是人家的特色,表现出嫌弃,终归不太好。 这时候,老太爷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我干笑着说道:“我胃不太舒服。” 老太爷特通情达理,大手一挥,说道:“没事,那就多喝点汤。” 比起我的为难,大家载歌载舞,现场一片祥和,当大家沉浸在这片喜悦当中的时候,一声极其不和谐的惊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侧目望去,发出尖叫的是几个花容失色的苗族姑娘,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她们此刻正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村民走过去,和几个姑娘小声的攀谈起来,我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只是看见村民的表情也愈加凝重。 突然,村民拔腿就奔着我跑了过来。 村民惊恐地说道:“大师啊,又出事了。” 我疑惑地说道:“你别慌,慢慢说。” 村民警惕的看着四周,说道:“今晚本来是有篝火晚会的,这几个姑娘都是跳舞的,本来定了有八个人,可现在跳着跳着,变成九个了!” 我一愣,说道:“那你们直接查人就得了呗,互相肯定都认识。” 村民着急地说道:“哎呀,怪就怪在这了,所有人都相互认识,根本不知道谁是多出来的!” 我翘起二郎腿,暗自思忖着,我大概明白是什么事了,这种事儿俗名叫“鬼挪人”。 这种情况分两种,第一种是过路的小鬼,看这人多热闹,也想凑凑热闹,这种情况,找个木头勺子,盛上几粒米,洒在西南处就行。 第二种,就有些凶险了,那就是有备而来。这鬼蓄谋已久,掺杂在人堆中,不一定什么时候突然发难,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和某些人有渊源,带着目的来的。 这种事,一般多发生在山林之中,因为阴气重,方便鬼隐藏,而俞家村所处的地理位置,发生这种事,不奇怪。 我把几个姑娘都喊了过来,几位姑娘面色惨白,惶恐之色溢于言表,肉眼下来还真没发分辨,但是,我有阴阳眼。 我拿师爷给我的树叶擦擦眼睛,果然啊,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出阴阳眼。 可我仔细看去,这并不是鬼,而是黄皮子的阴魂回来了! 没错,就是那个被剁了脑袋的黄皮子。 此刻的黄皮子没有脑袋,它直直的梗着脖子,脖子上血迹还没干涸,藏在衣服里面左顾右盼的望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心一惊,黄皮子的阴魂专挑了个人最多的时间回来,这不是想凑热闹啊,这分明是要让俞家村团灭! 凭心说,这个黄皮子蛊惑人心,危害一方,死不足惜。 但,她不应该死在一个凡人手里,天大的错儿,也应该是由地府做决定。 丁师傅这一刀,剁出了大麻烦! 我心中虽慌,但不能表现出来,而是淡定的对村民说道:“给我拿些水过来。” 老聃说过“上善若水”大概意思就是水能洗一切不干净点东西,指的不仅仅是人间的污垢,从某种意义上说,水是可以辟邪的。 村民把水拎了过来,我一点没犹豫,对着黄皮子的阴魂直接泼了上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黄皮子的阴魂就已遁地无踪。 这次,死也不能让他跑了! 正当我拔腿追赶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阵破风声,我发自本能的低下头,一把长刀贴着我头皮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直直砸进地面,这刀飞出来,吓得我一身冷汗。 我蹲在地上赶紧回头看,竟然是丁师傅! 这老小子到底什么路子啊,想整死我? 丁师傅走到我旁边,小声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瞬间怒火中烧,祸是你惹的,怎么就成了我的锅呢? 我刚想理论,却发现丁师傅甩出去的刀,竟然冒气了丝丝黑烟! 这刀,有说道! 我仔细的看着这把刀,长约二尺,刀体乌黑,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隔着空气依然能感觉到这把刀非同寻常的寒气。 我断定,这绝对不是正派玄门的法器,正派的法器,均已棍、杖为主,不会有戾气这么重的东西。 我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这把刀上,可更诡异的事儿发生了,黄皮子的阴魂,居然在我眼皮子地下,慢慢的消失了!刚才刀刃出飘出的黑烟,就是黄皮子最后的挣扎。 我一把拽住丁师傅的胳膊,带着丝丝怒意,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丁师傅冷着声音说道:“好人。”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直接捏住了丁师傅腕上的经渠穴,把脸凑到了他的耳边,咬着牙说道:“你擅毁灵魄,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你下地狱了!” 这时,我才发现,我忘了还有村民在旁边看着呢。我只好捏着他的手腕子,对村民和煦地说道:“你们继续,这都是小事儿,都解决完了。” 村民们这才缓过神来,又恢复起一片歌舞升平。 我转过,在他的穴位上猛的发力。 经渠穴这地方,只要用对了劲儿,对方的半拉身子直接就麻了,我这边一用力,能明显感觉到丁师傅的身体软了一下。 可丁师傅死咬着不说话,我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正当我俩暗自较劲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喊道:“老皮!有人找你!” 丁师傅不顾身体的软麻,一抖手,甩开了我,他居然又一次像变脸一样,换上憨厚的笑容,说道:“来嘞!” 老皮? 他不姓丁吗? 第八十六章:又遇张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丁老皮! 这下,我猛然想起当初从陕北过来的那个汉子张旺,跟我讲的那些事情。 但应该也不会这么巧吧? 竟然在这碰见他了? 刚才我和丁师傅的较量只有我俩知道,鬼挪人的事儿解决以后,村民们继续推杯换盏,载歌载舞,谁也没有注意我这边的动静。 趁着鼓乐声起,夜色浓重,我决定跟着丁师傅,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大力丸! 我一屁股坐到虞澜身边,眼睛看着歌舞表演,嘴上小声地说道:“黄皮子让丁师傅杀了。” 虞澜一听见这个消息,也十分震惊,她侧过脸小声地说道:“不会吧?这得多大的胆子啊。” 我没看虞澜,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错不了,我亲眼看见了,你在这盯着,我出去一趟,回来细说。” 说完,我坚定的看了看虞澜,快步跟上丁师傅的踪迹。 之前一直没和虞澜说这事,是因为不知道丁师傅憋着什么坏屁,万一真来个杀人灭口,虞澜未必应付的了,到了现在,不想说也得说了。 我在后面一路紧随,丁师傅身体虽然很壮硕,但身形却极其灵活,仗着我有点武术的底子,才勉强跟的上他,多亏夜色浓厚,他倒是也没发现我。 丁师傅七拐八拐的回到家,他的家门口有个人在等他,距离比较远,加上天黑,我只能看见两个人比划的手势,似乎在做什么交易。 我不怕和丁师傅发生正面冲突,我更关心的是丁师傅身上藏着的秘密,我必须离他们近点。我一狠心,把鞋脱了下来,赤脚在竹林里小声的前行。 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着,还没走几步,突然,对面一个黑影直直的脚踩着风声奔着我跑来。跑来的这人极其瘦小,明显不是丁师傅,想到这,一个冒险的想法从我的脑子里瞬间蹦了出来。 这人跑的很快,没给我太多选择的时间,我从旁边随手抄起一个折掉的竹竿子,奔着他下盘,用力的扫过去。 这人惨叫一声,横着飞了出去,我连忙扑在他身上,给他紧紧的压在身下。 我低声喝道:“想活命就别出声。” 说着,我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直接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可当我看见他脸的时候,我却惊的说不出话,这人居然是张旺! 我俩四目相对至少几十秒,互相谁也没说话,半晌,我从他身上挪开,蜷腿坐在地下,小声的问道:“你来这干啥啊?” 张旺揉着腿,死死的护着怀里的坛子,瞪着眼睛说道:“俺来办事啊。” 顿了一下,张旺鬼兮兮的看着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恁忘了,俺跟你讲的。” 说着,他拍了拍手里的坛子。 我愣了一下,手指着丁师傅的家,缓缓的说道:“他,是丁老皮?” 张旺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对啊,这不丁老皮吗?” 我看着四周,把张旺拉到稍偏僻点的地方,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过来啊?” 张旺一拍大腿,说道:“这鬼地方,热死个人,俺也没钱坐车啊,兜里这点钱都买冰块了,要不他们几个不都化成汤了?” 我复杂的看着他,但我相信他没有说谎。不过这人轴的可爱,对这样人,我不得不尊重。 单一码归一码,听他这么一说,我更不理解了。 我问道:“你都没钱了,你咋给丁老皮钱啊?” 张旺又是一拍大腿,说道:“他让俺打欠条了。” 我撇了下嘴,说道:“扯淡,不认不识的,打个欠条就好使了?” 张旺支支吾吾地说道:“嗯……他说,俺要是不还钱,追到天涯海角也剁了俺。” 对于丁老皮放的这种狠话,我倒是不稀奇。 我觉得张旺是个突破口,我小声地问道:“你跟我学学,丁老皮跟你说啥了。” 张旺回想了一下,说道:“他让俺把这坛子埋在这片竹林里,备上几尺红布,还有几个棺材匣子。” 棺材匣子和棺材是两个东西,这玩意儿是个正方形,现在基本没人用了。以前的人,如果客死他乡,就会把人放在炼人炉里,烧去肉体,留下完整的骨头,把骨头装进棺材匣子里带回来,再埋在家里,这叫“生于土,归于土”。 但这是个手艺活,没几十年的功夫,根本控制不住火候,一不留神就啥都不剩了。 丁老皮既然让张旺准备这玩意,就说明他肯定是有点能耐。 我又问道:“他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做这事?” 张旺摇摇头,说道:“反正就告诉俺明天晚上过来。” 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丁老皮的真实面目也逐渐清晰,但善恶依然没办法分辨。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儿,把我毛手毛脚的性子磨掉不少,没有确定结果之前,万万不敢乱做决定。 对于这件事也一样,我同样不敢毛躁,稳妥起见,我决定在丁老皮家附近蹲他一波。 我认真的和张旺说道:“你今天压根没见过我,咱俩根本不认识,这是为了你好,我说的,你懂吗?” 张旺用力的点点头,我则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先把坛子埋起来。 我粗略的想了一下,只要我看住丁老皮,虞澜那面应该就没什么危险,想到这,我便悄悄的潜伏在丁老皮家附近。 我爬到丁老皮家的侧后方,这的草特别密,是个藏匿的好地方。草密确实起到了隐蔽的作用,可草密蚊子就多,这一夜叮的我苦不堪言。 当我困的眼皮发沉的时候,就会被一阵剧烈的痒弄醒,这种情况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前半夜的时间,就在这么反复折磨中度过。 当我濒临崩溃的时候,丁老皮家的院子突然亮起了灯,山里的晚上漆黑一片,哪里要是有点光线,就显的格外明显。 这阵光亮一下给我弄的精神百倍,我匍匐在草丛中,侧耳静静的听着。 突然,丁老皮的院子门开了,吓得我一缩脖,可丁老皮径直的走到那片竹林里,不一会,便抱着那个坛子回来了。 不一会,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咚、咚”的声音,像是在捶打什么东西一般。 我仔细想了一下,估计丁老皮也想不到我会在这,防备心也不会那么强。 想到这,我便一点一点的在草丛里蹭着往前走,终于走到墙根下,借着灯光看清丁老皮的动作。 这一看,看的我浑身发麻,甚至在炎热的南方,仍然能感觉到后背丝丝的凉意。 丁老皮的面前杵着个稻草人,他直愣愣的看着,突然,他竟然从兜里掏出个口红,诡异的给稻草人画着妆! 丁老皮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糙汉子,怎么可能有口红这种东西? 更诡异的是,他从脚下的坛子里捞出一块碎肉,甩了甩腐肉汤,毫不犹豫的把烂肉塞进嘴里,再一点一点从嘴里往外抻。 看到这,我胃里已经翻江倒海,我强忍着不吐继续盯着。 不知道丁老皮用了什么办法,这碎肉居然被抻出了半米来长,依稀中,碎肉竟然被他抻的有些透亮。 丁老皮将几近透明的碎肉蒙在了稻草人身上后,并没有满足,他站在原地发起了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他从屋里掏出那把黑亮的刀,猛的对着稻草人刺了进去,其力道凶猛,如同手刃杀父仇人一般! 稻草人被他刺个透心凉,可他居然又拎起了黄皮子的尸体,在寂静的夜晚嘿嘿的笑着…… 第八十七章:画皮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丁老皮狞笑着把刀子插在黄皮子身上,黄皮子如同撒气的气球一般,瞬间瘪了下去。几刀之内,黄皮子已经成了碎片。 丁老皮如同缝麻袋一般,竟然把黄皮子碎片和碎肉缝成了一块大布,直接罩在了稻草人身上! 这算什么? 半人半兽? 黄皮子这玩意本来就邪性,再和死人缝在一起,他这是盼着出事呢吧? 我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开他大门,大喝一声:“住手!” 丁老皮被我这一嗓子喊的有些发呆,我趁着这机会,握拳轰向他面门,哪知他身形极其灵活,我这一拳,只打到他肩膀。 丁老皮恶狠狠地说道:“好小子,你居然敢跟着我!” 我也不想跟他理论,再次飞身而上,可我刚跳起,却被丁老皮一巴掌扇飞。 这老家伙还是个练家子! 我从地下爬了起来,还要继续往上扑,丁老皮愤怒的摘掉草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脸。 我以为草帽下的脸庞定然是可憎,甚至是丑陋的面容。可当我看见他的真实面貌的时候,却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丁老皮的面部有些消瘦,但那坚挺又细长的鼻梁显得格外精神,一双丹凤眼甚至有些妖娆,这长相放在哪里去看,也是俊秀小生! 可我仔细看着,却发现,丁老皮居然是是女像男身! 女像男身,自古就有,观音菩萨就是代表。按照道家的说法,这种相貌,要不就是富贵命,要不就是天生就是吃阴阳饭的,一旦是后者,这人对于法术的领悟能力要远远高于常人。 很明显,丁老皮属于后者。 我赤裸裸的目光,似乎激怒了丁老皮,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大刀阔马的像我冲杀过来。 他速度实在太快了,我根本没机会反应,只能伸出胳膊架在头上,硬生生抗下这一击。瞬间,我的半个身子如同导电一般酥麻,好生霸道的力量! 我万万没想到,在所有事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还能出这么档子事儿,看这架势,丁老皮压根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我忍着疼痛,缓缓的站了起来,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丁老皮缓缓地走到我身边,饶有兴趣的说道:“我叫丁老皮。” 说完,他邪魅的眼神中带着戏弄的味道盯着我。 “我啊,钉年老年份的皮子,比如你看见的黄皮子,我喜欢在褶皱间的气息,我更爱老人的味道。” 说着,他竟然闭起眼睛,一脸的享受。 突然,丁老皮猛的一睁眼,恶狠狠的说道:“本来我对你这副皮囊没什么兴趣,可你非要主动送给我,那我怎么能不要呢?” 我知道陷入绝境之中,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这时候拼的不仅仅是体力,更多的是脑子。 当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捋顺整个事情的关系。 丁老皮在这村里住了这么多年,没祸害村里人,说明他肯定是有什么顾忌,他也定然不愿意让村里人知道他现在的面貌。 我靠着余光看向大门口,按照这个距离,我是有机会跑出去的,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丁老皮断然不敢对我怎么样。 这扇门的背后,就是我最后的生路。 想到这,我心里也有底气了,实在打不过就跑呗。 我一伸手,突然说道:“你跟黄皮子是不是一伙的!” 丁老皮显示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你还有心思操心这事呢?可真是个好道士,我越来越爱你这张皮了。” 说着,他狠狠的捏了把我屁股。 我死死的盯着他,说道:“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丁老皮围着我转起了圈,说道:“了却了你的心事,你这皮也会更柔软吧?我明告诉你,我还不屑于与畜生为伍!” 我摇摇头,说道:“不对,没有人帮忙,地仙儿不可能出现在这地方,更不敢成精!” 丁老皮一脸怜惜地说道:“你放心,我没骗你,万一让你心血阻逆,岂不是毁了这皮?” 说完,丁老皮从地下抄起那把黑色的钢刀,他伸出舌头,细细的舔着刀刃,脸上挂着满足感。 这他妈是个变态吧? 丁老皮似乎看穿我的心理,他把身子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你觉得我像变态吗?” 没等我说话,黑色的刀刃带着贼风奔着我脑袋就刮了过来,我靠着本能,堪堪躲了过去。 丁老皮的身上还有很多秘密,于情于理,我也得弄个明白! 我趁着空挡,狠狠的撞在他的腰上,死死的抱住他,我脚下发力,猛的往前蹬,撞击之中,震落了他手中的钢刀,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丁老皮顿失方寸! 我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外面,他用肘猛击着我的身后,他力量极其凶猛,一股暖流从我嘴里喷了出来,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放手的理由! 突然,他双腿拔力,凌厉的膝击奔着我的面门直直轰来,我非但没躲,反而是挺直身子,用尽全力抱住他,随后我腰部发力,猛的转身,我俩齐齐的滚落在地上。 如此短的距离,加上如此快的速度,肯定躲不过去了,与其这样不如拿命相搏! 就在这打斗之间,我丁老皮的衣服被我扯破了,他的身子和脸,却是截然相反! 他的身上,盘虬卧龙的布满了无数的疤痕,准确的说,是补丁。 这些补丁大的有巴掌大小,小的如火柴盒一般,他的身体,更像是一件被缝补过的衣服。 一个个疤痕如同龇嘴獠牙的怪物,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丁老皮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被撕下来了,虽然他没暂时有暴跳如雷,但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不难分辨出,这是他最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东西。 半晌,丁老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他很突兀的笑了起来,有些落寞又有些自嘲地说道:“本来,我就是我师傅用尸皮缝补出来了这么条命。” 突然,他愣住了,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胳膊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胳膊上的鲜血潺潺涌出。 血滴落在地上,也滴落在他心上,这是激怒丁老皮最后的导火索! 丁老皮怒吼一声:“还我的皮!” 人嘛,千万别抓到软肋,软肋一旦暴露,那就是失败的开始。虽然,我知道这么做挺损的,但,活着的人才有权利讲道德! 既然你这么看中这身皮,那我偏要坏了它! 我用余光看见地下的那把黑色的刀,趁其不备,马上抄了起来,反手拿刀,奔着他就扎了过去! 可还没等我发力,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胳膊蔓延到五脏六腑之中,这刀太邪门了! 丁老皮诡笑着说道:“就凭你,也想拿绣骨刀?” 这种麻痹感越来越强,丁老皮也越走越近,我半蹲在地上,极力的控制着手上的颤抖。 丁老皮从地下捡起刀,恶狠狠地说道:“本来,念你这皮囊不错,可我现在,为什么如此厌恶!” 这刀猛然落下,直插在我的大臂上,疼的我在地下直打滚,可丁老皮已经对我恨之入骨,手中握着刀,在我的肉里旋转起来,我似乎能听见自己肌肉撕裂的声音,也能感受到铁刃遇见白骨的咯吱声。 后槽牙被我咬的吱吱作响,我的左手,也终于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那个装碎肉的坛子! 我抄起罐子,猛地砸向丁老皮的头,丁老皮目光放直,嘴里没发出一个字,就这么直直的扑在我的身上,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这一拍在我身上不要紧,要命的是,他正好砸在这个刀柄上了,这刀如同一个钉子一般,彻底把我钉在了地面,我实在没有勇气把刀拔出来,在加上身上还趴着个人,更是让我毫无应对之策。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也终究没能抗住,就这么昏了过去。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地面空空如也…… 第八十八章:壮士断腕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次日清晨,我被胳膊上的强烈的剧痛唤醒。只觉得脑浆子翻江倒海的疼,我揉揉太阳穴,无力的侧眼看着自己的左胳膊。然而整条胳膊已经被血迹染透,地面上也铺了一大滩的血。 伤成这样我还有命活,果然是天不亡我。 正当我暗自庆幸自己命大的时候,我突然心一惊。 丁老皮呢? 我清晰的记着,昨天晚上他昏死在我身上,可现在他人却没了踪影。 我挣扎着把右面身子撑了起来,眯着眼四下望去,昨晚的打斗痕迹竟然也消失了,甚至连地面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我一度怀疑是我梦游,可我突然看见我身下的罐子碎茬,我确定,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心里一阵后怕,我不知道这周围是不是还有双眼睛盯着我。 左面胳膊的疼痛,不允许我坐起来,我身子一软,噗通一下又躺下了。 我盯着天空,看着周围的环境,丁老皮家在村尾,别人很难发现我,想到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度将我包围。 思来想去,我现在只有一条路——壮士断腕。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何其艰难? 刀穿过我的胳膊,又扎进地面,我现在是被活活钉在地面上,而我侧着身子根本用不上力,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蛮力把刀从胳膊里抽出去。 豁出去了,来吧! 我右手颤抖着握住刀柄,猛地一发力,胳膊上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卸了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了下来。 拼尽全力以后的无果,才会让人走进无尽的深渊,我现在就是最好的写照,我无助,更无力。 我躺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明白,不能再这么瞎折腾了,大量的流血已经让身体不堪重负,我随时有昏厥过去的风险,假如再昏过去,狗命兴许真就没了。 短暂思索之后,我下定决心,我不拔刀,拔胳膊! 我的上衣已经成了布条,索性,撕开一块,咬在嘴里,右手扳着左面的肩膀,靠着腰部发力,愣是把自己从地面分离出一点小的空隙。 我清晰的感觉到咬着布条的牙齿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甚至连眼球都在抖! 鼻涕、眼泪、口水、污血混合在一起,搅的我满脸都是,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我要活着! 这么一挣扎,血液再次喷涌了出来。 我狠狠的把布条吐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喊道:“我操你妈!啊!” 脏话不光解气,必要的时候,还能给人打气,我像是壮士喊着冲锋的口号一样,右手再度发力,刀尖终于离开了地面。 我一个趔趄直接滚到旁边,蜷缩在地面,身上不自主的抽搐着,缓了半天,我尝试着站了起来,右手扶着刀柄,屁股冲上,用头杵着地,一点一点的站起来。 光是站起来,就已经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我靠在栅栏上,连呼吸都不会了。 老天终于开了一次眼,我刚才大喊的一声,算是放出个信号。 虞澜此刻找我都找疯了,我这么一喊,她顺着声音找到我了。 此刻我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颤抖的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虞澜一个健步冲到我腋下,直接把我扶住,她说的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字。 “走。” 虞澜没犹豫,从包里掏出止血带,利落的缠在我的胳膊上,随后直接矮下身子,她这么瘦的身体,竟然把我背了起来。 虞澜脚下生风,背着我一路狂奔。 我依稀的能听见耳畔传来虞澜的声音,她不听的喊着我名字,不停的给我讲我们刚认识时候的事儿…… 虞澜的性子粗中有细,她没有选择把我带到谁家,而是把我放在了山脚下,借着厚厚的草甸子,把我俩隐藏起来。 我的意识渐渐浑浊,一歪头,又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虞澜抱腿坐在地上,把头埋的很深,兴许是睡着了。 我尝试晃动我左边的胳膊,竟然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这一晃,倒是把虞澜晃醒了,虞澜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噘着嘴看着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撑着身子说道:“哎呀,我这不没死吗?” 虞澜抽抽搭搭的停止了哭泣,用力的抹了下脸,喃喃的说道:“我以为,小卖铺要换人了呢。” 我用力的眨眨眼,轻声的说道:“放心,我这是贱命,老天都不收。” 本以为我开个玩笑能让气氛缓和点,可虞澜的脸上并没有笑意,反而愈加凝重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虞澜用力的咳嗽几声,说道:“你昨晚跟丁师傅打起来了?” 我躺在草丛里,原原本本的把这事复述了一遍,虞澜一把抱住我,嘴上嗔骂道:“你怎么这么虎啊?你总说我不长心,你长了吗?” 虞澜放开了我,猛的收住眼泪,疑惑的问道:“你醒来的时候,丁师傅已经不见了?” 我点点头,说道:“怪就怪在这,我这一罐子直接砸在他太阳穴上,这一下足够让他喝一壶的,他除非是超人,否则不可能在短时间苏醒。”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假设,他就是抗干,真就醒了,然后把院子工工整整的打扫一遍。可是,如果他醒了,我绝对看不见今天的太阳。” 虞澜闭着眼,单手搓着太阳穴,说道:“这么说,倒是能说的通。” 突然,虞澜睁开眼说道:“也就是说,是有人把他救走了。”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但是没有证据,假如有人把他救走,然后又把院子打扫干净,为了什么?为了掩盖踪迹吗?” 很快,我和虞澜同时否定了这个想法,我既然在丁老皮的院子里出了事儿,他的嫌疑怎么也洗不掉。 同时,我俩又发现更关键的问题,既然救了他,那肯定和他是一伙的,那他们为什么没直接弄死我?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没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虞澜的表情,心觉不对,总感觉她有什么事瞒着我。 于是,我故意说道:“你记不记得大印的事儿?” 虞澜一脸狐疑的反问道:“大印?记得啊,怎么想起来这事儿了?” 我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趁早说,及时止损。” 虞澜疲惫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声的说道:“咋的?怕我瞒你什么?” 顿了一下,虞澜用力的拍拍我,说道:“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安心养伤吧。” 我试探性的问道:“我这胳膊,没啥大问题吧?” 虞澜一怔,回头看着我,说道:“啊,没事,没伤到骨头。” 看着虞澜的表情,我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转而说道:“咱俩不能一直在这呆着,还是得想办法下山。” 虞澜担心的看着我,说道:“村里现在什么样都不知道,山上更安全一点,等你恢复恢复再走吧。” 我承认虞澜说的有道理,北山本来就比较偏,平时人迹罕至,倒也是安全不少,可还这里现在断水少粮,我俩坚持不了多久。 更重要的是,丁老皮这人行事诡异,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很担心他在某个黑暗处盯着我俩,伺机而动。 我把现状简单的和虞澜分析一下,虞澜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最终同意了。 虞澜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你把脸转过去。” 看我一脸的不解,虞澜一咂摸嘴,说道:“给你换药,傻子。” 虞澜给我重新上了药,把绷带弄的更结实些。 等我转过头一看,由心的笑了,到底是个女孩儿,绷带也要系成蝴蝶结。 可美丽的蝴蝶结下,潜藏的是兜头噩耗…… 第八十九章:百果节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搀扶着我,小碎步一点点的往山下挪。一路上,我左右摇晃,走起路来十分不平衡,我也纳闷儿,怎么感觉自己像半身不遂似的呢? 到了山下,我和虞澜偷摸的去了庙里看了一下,昨晚村民都在这聚集,丁老皮如果想下手,这是最佳的地点。 这庙里十分整洁,人为打扫的痕迹很明显,虞澜从包里掏出了洗冤粉,围着院子就撒了起来。 半晌,虞澜皱着眉,摇摇头,说道:“一点血迹都没有。” 听到这话,我吊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我最怕丁老皮狗急跳墙,拿村里人开刀。 如果地下没有血,也就直接的证明丁老皮并没有对村民做什么,那村民压根就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可以大大方方进村了,也不用担心谁害我们了。 我和虞澜进了村子,我凭着记忆,找到小斌家,小斌正泪眼婆娑的擦拭着他母亲的遗像,我走进院子半天,他也没反应。 我轻轻咳嗽一声,小斌一回头看见我,愣了一下,马上擦擦眼泪。 小斌跑了过来,说道:“你怎么弄成这样啊?” 我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说道:“嗨,别提了,昨晚喝多了,从山上滚下去了,没事,问题不大。” 小斌倒没怀疑,马上伸手请我俩进屋。 我摆摆手,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这次来,是跟你告别的,能办的我都办了,你也、你也节哀顺变。” 说着,我把目光放在他母亲的遗像上。 小斌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又有些泪眼婆娑。 我拍了拍他肩膀,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用道士的身份和你保证,老人已登东极府。”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你是村子里的年轻人,你懂法,抓紧把李二根送到派出所,别让他再起什么幺蛾子。” 小斌恨恨的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村里人已经联名起草了告书,他好日子到头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好过不少,这一趟,不光除了黄皮子这个祸害,也扳倒了人间的恶霸。 我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四下张望着问道:“哎?走这一路也没看见丁师傅,还寻思跟他好好告个别呢。” 小斌愣了一下,抬手指着前方,说道:“丁师傅昨晚就走了啊,他说要出去办点事。” 我陡然提高了声调:“走了?” 小斌有些吃惊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而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用咳嗽声掩盖尴尬。 小斌轻声说道:“他昨晚特意找到我们,说需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们帮忙照看院子。” 我皱着眉头和虞澜对视了一下,虞澜的表情也同样复杂。 小斌看我俩表情不对,小心地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马上恢复了表情,装作不在乎地说道:“嗨!就是想跟他道个别,哎?他没说他去哪了啊?” 小斌摇摇头,说道:“没说,就是说要去出趟远门。” 我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就他自己走的?” 小斌回想了一下,确定地说道:“对,就他自己。” 我和小斌客套了几句后,便和虞澜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身后没人了,皱着眉头说道:“丁老皮竟然走了?这老小子真是超人啊?” 虞澜歪着头,十分确定的说道:“不可能,太阳穴很脆弱,罐子砸一下,最少是个脑震荡,怎么能啥事没有的就走了呢” 我叹了口气,说道:“先不管了,把正事办了吧。” 虞澜不解地说道:“正事?还有啥事?”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走不了,还有欠着的账呢。” 我在情急之中毁了张旺的坛子,这坛子在他眼里,比命都金贵,我要是现在一走了之,对张旺来说,很不公平。 俞家村这地方小,找个外地人特别简单,我和虞澜找到村里唯一的一个旅店,一打听,张旺还真在这。 推开张旺的房门,张旺一见我来了,特别兴奋。我之前就觉得这个人实在,果然,见了几面以后,已经完全把我当自家人了。 张旺一巴掌轻轻搭在我肩膀上,用浓厚的陕北嗓音说道:“恁这是咋弄的!” 他言语之中尽是关怀。 可能张旺忘了自己是个石匠,他手劲太足了,他这一搭,疼的我冷汗直冒。 我龇牙咧嘴的说道:“受点小伤,你先把手放下。” 纠结了半天,我还是跟张旺说出了实情,但是也做了一些适当的隐瞒,核心思想就是,丁老皮这人太邪性,昨晚连夜逃跑了,罐子也碎了。 当然,我没敢说罐子是我弄碎的,按照张旺的性格,说不定直接就翻脸了。 张旺听完,黝黑的脸上逐渐变得涨红,我和虞澜在一旁也大气不敢喘。 他猛地一砸桌子,用陕北话恶狠狠的骂道:“颇烦很!” 我看向虞澜,虞澜淡定地说道:“他说,他烦得很。” 眼见这陕北汉子眼泪就要涌了出来,他蹲在地上,双手狠狠的抓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好在虞澜走南闯北,能勉强听懂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这个样子,怎么和家里人交代。 我知道这事对他打击挺大,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丁老皮身上,没想到半路出这么个岔子,看见他这样,我心里也特不舒服。从根本上来讲,我毁了坛子,可坛子却救了我。 想到这,我低下身子,轻轻的拍拍他,说道:“你听我说,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办法。” 张旺通红着双眼,狠狠的抽了下鼻涕,说道:“恁有啥办法!”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不就是要个肉身吗?我有个朋友能帮你。” 虞澜用力的扣了一下我的手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哪来这么个朋友?你别瞎答应。” 我胸有成竹的笑了一下,说道:“扎纸匠。” 事实证明,我自信的有点早了。 张旺一听这话,马上止住眼泪,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说道:“恁不兴骗俺!” 我连忙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收拾收拾东西,一会跟我走。” 虞澜噘着嘴,十分不悦地说道:“一天就你能耐,什么事都揽,自己一身虱子,还寻思给别人挠痒痒,破车揽债的玩应儿。”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我讪笑着说道:“我不就吃这碗饭的嘛。” 虞澜气哼哼的在前面走,张旺左手背着包,右手扶着我,在后面紧紧跟随。 终于到了和俞家村说再见的时候了,虽然丁老皮最后的去向无从得知,但他并没杀我,也没有祸害村民,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的心里也不那么忐忑。 搭上返程的客车,一路摇摇晃晃,司机猛的一刹车,回头大喊道:“下车,下车,前面过不去啦!” 乘客们虽不情愿的下了车,但脸上却没有太多不高兴,反而是有些欣喜。 我轻声的问了旁边一个看起来比较面善的大娘,大娘说,这是到了三年一次的“百果节”了。 百果节,并不是水果,而是干果。大家从家里拿出各类干果,泼洒在街上,谁家孩子体弱,就拾一捧回去。据说,吃了这干果,身体就会强壮许多。 实际上,好多家里孩子没病的人,也愿意出来沾沾福气,这就导致路上的人特别多。 虞澜和张旺两人一左一右的把我夹在中间,可远处驶来的彩车让本就拥挤不堪的人群再次乱了阵脚。 彩车上不断的有人抛着干果,大家蜂拥一般伸手去抢。 我也被人群巨大的冲击力撞翻,身上的绷带也在慌乱之中掉了下来。 这时,我才看见,我的大臂处,居然是一个空洞的血窟窿! 第九十章:重回旅店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是我被包扎以后,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伤口,我以为只是简单的贯穿伤,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大臂上的肌肉基本没有了,伤口如同一个凶猛的恶兽,张着血盆大口,一脸的狰狞看着我。 我此刻如同灵魂出窍,忘了周围人声鼎沸,也看不清他们洋溢着幸福的脸,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虞澜和张旺二人,正手忙脚乱的捡着散落的背包,虞澜一回头,大步走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帮我把绑带扎好。 虞澜神情复杂的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被周围人撞的东倒西歪也不在乎,就这么看着我。 张旺是个直肠子,也没在意我俩的表情,焦急地催促道:“别在这愣着啊!走走走。” 我没说话,拉着虞澜就往外走,到了人特少的街边。 我长呼一口气,轻声的问道:“你跟我交个实底儿吧。” 虞澜看了看张旺,言语之中似有忌惮一般,半晌,才小声说道:“胳膊、胳膊基本废了。” 当我正面面对这句话,或者说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虽然,在我看到创口的时候,我已经预料到了这点。 可当猜测变成事实的时候,依旧显得十分残忍。 虞澜握着我的手,焦急地说道:“你、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继续问道:“你早就知道了吧?” 虞澜缓缓的点点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跟我说说吧,我也落个明白。” 说着,我看了看胳膊。 虞澜楞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伤吧,本来就是普通的贯穿伤,几个月就能恢复,可是,这刀在你体内插了一夜,整个肌肉组织都发炎了,加上天气湿热,我给你清理的时候,伤口已经有点发臭了。” 顿了一下,虞澜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当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敢贸然到村里找人。我要是不这么把感染的地方剜下去,你轻则截肢,重则丧命。” 我心存侥幸地问道:“一点恢复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吗?” 虞澜的声音变得更小了,不停的蹭着脚尖,低声说道:“过段时间,你的肌肉会萎缩,也就是说,你这只胳膊,基本干不了什么了。你现在之所以不疼,是因为我给你吃了阳金花,阳金花的药效能持续两天左右,两天一过,你会特别疼,我说的是,特别疼。” 说完,虞澜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悲伤,认真地看着我。 我想发火,发邪火,哪个正常人也接受不了自己一下变成了残疾人。 但转念一想,我跟谁发火?跟虞澜吗?没有虞澜,我早死透了,我哪有资格怪她? 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我要不是个道士,也不会出这事。 想到这,我头脑中便多了几分清明,甚至,我愿意去主动忽略这件事,虽然,我已经预料到未来样子。 我抬起头,故作轻松的和虞澜说道:“我都这样了,以后你能不能给我推轮椅?” 虞澜楞了一下,有些害羞的说道:“呸!想得美。” 张旺十分不解风情的问道:“恁腿也没残,为啥要做轮椅嘞?” 我白了张旺一眼,小声的说道:“去去去,我爱坐轮椅,行吗?” 虽然我暂时把气氛缓和了一些,但这件事让我和虞澜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只是不说出来罢了,路上的气氛有些凝重,也有些尴尬。 张旺这一路,尽职尽责的做着挑夫的工作,从未抱怨一句,我也曾试图劝说他歇会,可他只是倔强的摇摇头。 他说:“我现在多给恁干点,恁到时候就能多帮俺出出力。” 也罢,我也不劝他了,权当让他落了心里踏实。 等我们彻底走出村子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蹦出无数个短信,这时我才想起村里一直没有信号。 我这手机,至少响了有一分钟,全是短信铃声,粗略一看,大几十条肯定是有了。 而这些短信全部都来自一个人——花皮狗,也就是小旅店的老板。 第一条短信“你快回来,我给你接了个活儿。” 第二条“回来了吗?” 几十条短信,基本都是这些内容。 我把手机递给虞澜,虞澜啧啧嘴,说道:“看这样,他还挺想你啊?” 我看了下时间,说道:“今天肯定赶不上火车了,正好,咱们得在这地方落个脚,直接去他那看一眼呗。” 我们仨坐着当地特有的边三轮,有些地方也叫“挎斗子”。一路颠簸,又一次返回了小旅店。 花皮狗还是那身打扮,此刻正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也对,他这地方也没人来,他不睡觉也没事干啊。 我重重的敲着柜台,故意说道:“哎哎哎,这买卖做不做了?” 花皮狗睁开惺忪的眼睛,不耐烦地说道:“乱叫唤个屁啊,住个店也这么多废……” 花皮狗看清楚是我,连忙抹了下脸,说道:“哎呀,你回来啦?” 花皮狗嘿嘿的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这人起床气大,别在意,哈。” 这时候,他看见我胳膊的伤了,我实在懒得解释了,他刚要说话,被我直接打断,我说道:“别问,皮外伤。” 花皮狗没多说话,直接从柜台里掏出两把钥匙,说道:“你们自己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三间啊,大哥。” 花皮狗一脸惊讶,贼兮兮的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大哥,你俩在山里待了这么久,你还没给她拿下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睛瞟向虞澜。 我用我唯一好使的胳膊肘,不轻不重的怼了他一下,算是我的回答。 张旺和虞澜上了楼,我则被花皮狗扣在了楼下,这家伙说什么就要跟我说说话。 张旺凑近了身子,警惕的看着周围,神秘的说道:“我给你揽个大活儿,你想干不?” 我苦笑着看了看左胳膊,无奈地说道:“我倒是想干。” 花皮狗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给你打下手,咋样?”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说道:“你?我干的是什么活儿,你也知道,你给我打下手,别吓死你。再说了,你是能打还是能抗?真有点啥事,我还得救你,可拉倒吧。” 说着,我一个劲的摆手。 花皮狗有点脸上挂不住了,说道:“你还别瞧不起我。” 说着,他就把衣服脱了,露出了后背。 嚯,这家伙不简单啊。 花皮狗的后背上,整整齐齐的纵向纹着九个大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九个字,是姜子牙老神仙留下的九字真言。相传,后世能把九字真言用明白的,只有三个人,葛洪、诸葛亮和刘伯温。 据说,如果功法到了火候,把这九个字写在纸上,放伤口处能止血,放漏水的地方能止水。 一句话,这玩意牛逼的很。 花皮狗的背后,纹的是一张符箓。 我定睛一看,不得了啊,符头、符脚,甚至代表三清的三个钩,都完整的纹了出来。 符头,就是符箓上写的“敕令”。符脚,一般就是一个“罡”字,或者“井”字。 乖乖,这是道士转行干纹身师了? 可仔细一看,啧啧,还是个纸老虎。 花皮狗得意的问道:“咋样,能帮上你不?” 我摇摇头,说道:“您还是歇着吧。” 花皮狗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我这是正经的符儿。” 我哈哈一笑,说道:“你快拉倒吧,你那玩意连个符胆都没有,就别瞎凑热闹了。” 符胆是一张符箓的根本,也是上表天庭的凭证,换句话说,没有符胆的符儿,就是一张黄纸。 现在有好多算卦的,说给你个灵符,保你升官发大财,别看他们画的龙飞凤舞的,其实屁用没有,符胆这东西,必须是一笔成,中间断一点都不行,这讲究的是功底儿,火候不到,自然画不出正经东西。 花皮狗还是不死心,趴在我耳边,说出了一段骇人听闻的故事…… 第九十一章:归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花皮狗在我耳边,轻声的讲起这段故事。 花皮狗说道:“前几天,我们老家给我打电话了,我家二叔,现在都魔障了,天天晚上出去打牌,第二天亮天才回来。他回来以后,两眼发呆,什么活都不干,一直等到晚上再出去。” 我一听这事儿,咂咂嘴,说道:“赌博成性?找当地派出所啊。” 花皮狗一拍大腿,说道:“你听我接着说啊,我二婶气的都要死了,有一天晚上就跟着他出去了。结果,我二叔走到木器厂里,自己坐在电锯台上,脸上有说有笑的,可对面压根就没人!” 我斜着眼看着花皮狗,说道:“没准是癔症,没去医院看看?” 花皮狗摇摇头,说道:“我二叔现在力气大的跟个牛似的,谁都拽不动他。” 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疑惑,我缓缓地说道:“你等会儿,你老家是哪的?” “河南啊。”花皮狗回应道。 我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黔川开旅店,这种事为啥能隔着万水千山找到你呢?” 并非我有意揣测他,而是经历了无数次危险,我对人的防范心越来越强。 花皮狗有些懊恼地说道:“嗨!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看我这地方了吧,特便宜,买的时候才这个数。” 说着,花皮狗伸出五个手指,继续说道:“五千块。” 我疑惑地说道:“五千?这也便宜的有点过分了吧?” 他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我当时不也是图便宜么,后来我才知道,这地方,以前是刑场!房主就等着坑外地人呢。”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事以后,吓得要死,但当地人谁敢买这房子啊,没办法了,我就纹了个这么个东西。” 说着,把后背转了过来。 我看着哭丧着脸的花皮狗,心里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我抿着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花皮狗的脸上写满了后悔,他说道:“去年过年,喝了点酒,我就开始乱吹牛逼,我、我说我在南方认识老多世外高人了。” 这下,花皮狗稍显窘迫的望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了,非常不地道的笑了出声。我说道:“你这吹牛逼的代价有点大啊。”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我挺想帮你的,况且我本来也是个道士,这种事,我也应该管。但是你也看见我情况了,爱莫能助啊。” 花皮狗一听就急了,说道:“别啊,我不说我帮你了吗?” 我非常不解地问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又不是道士,为啥非要给我打下手呢?” 花皮狗单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嘿嘿的笑着说道:“这不,我也寻思挣点钱吗?”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你没病吧?你要从道士手里挣钱?你这不跟找和尚化缘是一个事吗?” 花皮狗嘿嘿一笑,说道:“我连吃饭钱都快没有了,你当行善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耗子给猫当三陪,你挣钱不要命啊,明天再说吧。” 说着,我一把夺过来柜台上的钥匙,转身上了楼。 一上楼梯,虞澜正好在楼梯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冷不丁出来个人,吓我一跳,我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干啥啊,吓死人啊。” 虞澜一噘嘴,说道:“你不能答应。” 说着,虞澜看着楼下。 嗬!敢情这大姐一直盯着我呢? 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连声应和着:“行行行,我不答应,行不?” 虞澜冷哼了一声,说道:“过来,换药。” 躺在床上,虞澜强行把我头别了过去,愣是不让我看,说实话,我确实没感觉到什么疼痛感,可我知道,该找回来的,不会耽误。 虞澜一顿忙活,终于把药换完。而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 我万万没想到,来了趟南方,丢了个胳膊,黄家知道了,岂不是要乐开了花? 师傅如果看见我这个德行,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悲伤? 可能都有吧。 虞澜说的肌肉会萎缩,这是我最怕的事儿,肌肉一旦萎缩,我连掐诀都困难,我还当个屁道士?到了那时候,等待我的,岂不是死路一条? 我突然感觉胸口十分闷,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变的逐渐暴躁,在人前,我必须装作无所谓,甚至压根就不在乎。因为我明白,事已成定局,我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情绪上的宣泄毫无用处。 我大口的呼吸,拼命让自己冷静,但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憋屈。 我抬起腿,对着桌子腿横扫过去,哐啷一声,桌子散落成一地。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地面,不敢相信我能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这一脚,踢走了不少烦闷,我安慰着自己,说不定,手上的缺失,能从脚上找回来? 人嘛,要给自己希望,或者说,偶尔骗骗自己,不是坏事。 这一脚,也把隔壁的虞澜踢来了。虞澜闻声而至,看见屋里破败的桌子,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我打断。 我淡然的一笑,说道:“这不挺好的吗?好歹有个能用的。” 虞澜没接茬,转身离开了,同时也扔下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治好,治不好,我砸了虎撑。” 虞澜的话语平淡,不像是保证,更不像发誓,而是想诉说家常便饭。 但愿如此,但愿,我能做回正常人…… 次日,我们准备离开,花皮狗到底是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压根没问我,直接锁上了大门。 虞澜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半晌,虞澜冷冷的说道:“你过来检查检查包。” 我没多想,就走了过去,结果,虞澜照着我的腰,狠狠的拧了一把,咬着牙说道:“你咋答应我的?不是说不答应吗?” 我自知理亏,硬挺着没吭声。 虞澜手上加了把劲儿,咬着牙接着说道:“说话啊。” 我疼的直叫唤,小声的说道:“你能不能对病人温柔点?” 虞澜撒开手,冷哼了一声说道:“温柔?那也得看什么病,脑子有病,只能用这办法。” 这时候花皮狗和张旺已经走了过来,张旺一脸茫然的说道:“你俩咋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呢,快赶不上车了。” 我一掀开衣服,指着一片青紫色说道:“你管这叫打情骂俏?” 还是花皮狗有眼力,跟着虞澜的后面大喊道:“嫂子!我给你背包!” 一行人终于上了火车,刚上火车不久,我就发现胳膊开始丝丝拉拉的疼,而且疼痛感在逐渐加强,没隔多久,我已经开始疼的出冷汗。 虞澜也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急忙走了过来,说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疼,还有点痒?” 我艰难的点点头。 虞澜安抚着我,说道:“别怕,这是阳金草的后遗症,你、你可能会很疼,但是没生命危险。” 我像虾米一样躬着身子,咬着牙,没吭声。 疼痛感越来越强,流出的汗又渗进伤口里,更加雪上加霜。此刻的我,脸色苍白,一头冷汗,浑身颤抖。 这时候,正赶上乘警验票,我这个症状直接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尝试着跟我对话,但我疼的根本出不了声,任虞澜怎么解释也没用,乘警一口咬定我吸毒了。 我心里都骂翻了,我要是吸毒,我现在还不疼了呢! 人啊,总是在关键的做蠢事。 我这时候突然想到,我要是再用些麻药,肯定就不疼了,我脑子一抽,艰难地说道:“快,给我点药。” 这句话直接坐实了,我吸毒,虞澜贩毒,再加上花皮狗长身形格外的瘦,张旺更是眼神木讷的瞪着警察,手里紧紧搂着他的破包。 好家伙,我们四个人愣是惊动了整个乘警队伍,到了下一站,直接把我们交给地方派出所。 下了车,验血又验尿,虞澜的瓶瓶罐罐也被拿去化验了,张旺二人也验明正身。警察出于安全角度,怕我发展成败血症,愣是把我塞到了当地医院。 不得不说,人民警察确实为人民啊! 可一进这医院,我马上就觉得不对劲,这是什么味? 第九十二章:诡医院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番折腾过后,已经是黄昏了,我的脚步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这味道格外的熟悉,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闻过,如果非要说是什么味儿,那就是有点甜,还有点苦,挺复杂的味道。 虞澜侧目看着驻足的我,不解地说道:“你怎么了?” 警察也在前方催促:“赶紧的啊,命不要了?” 我皱着眉头,摇摇头,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了医院。 这医院不算大,设备也有些老旧,从已经脱漆的红暖瓶上,不难看出这医院的历史,发黄的灯光在走廊里坚挺着,也让走廊显的更加昏暗。 旁的不说,单说这个环境就足够让人窒息,在一路的催促下,挂号、交钱等等一系列流程之后,我像块猪肉一样,躺在病床上,毫无尊严的任人翻来覆去。 医生穿着皱皱巴巴的白大褂走了过来,看见我的伤口,顿时也傻了眼,表情中充满了讶异。 半晌儿,医生说道:“这伤口是谁给你处理的?” 我指了指虞澜,说道:“就她。” 医生扶着眼镜,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赞叹道:“这姑娘不简单,要是没她,你连命都没了。” 检查了半天,医生纠结的把虞澜喊了进来,轻声耳语着什么,就算我听不见,我也大概能猜到。 我躺在冰冷的皮制检查床上,心里总觉得压得慌,我确定,这个压力来自于医院,因为,我感受到了一丝丝的鬼气。 按理说,医院这种地方,特别是妇产医院,鬼气重很正常,毕竟,人去人鬼来,投胎转世的都把这当做中转站。 大夫看着墙上的钟摆,随手脱掉身上的大褂,如释重负地说道:“下班!” 那神态表情,仿佛在这里上班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一般。 大夫整理着衣领,抬头看着我们几个,说道:“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还不走?” 虞澜也拽着我衣角,说道:“你怎么总愣神儿啊?走啊。” 我木讷的点点头,跟着虞澜出去了。 走到大门口,我还忍不住看看已经发黄的牌子,愈发感觉鬼气森然。 虞澜以为是我因为胳膊的事儿导致的心情不好,一个劲儿的宽慰我。 我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我就是饿了。” 我察觉到了鬼气不假,但我这个德行,现在照顾自己都困难,我还能管谁?侠肝义胆的前提是有个完整的四肢。 趁早拉倒,洗洗睡吧。 虞澜并未多想,带着我们仨人吃了口饭,回了宾馆。 一夜无话,可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总惦记医院的事儿。 我躺在床上不断地对自己说,这医院在这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问题,我就别多事儿了。 可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我是个道士,匡扶正道就是本分。 我被这两个声音折磨的不行,索性,坐了起来。 我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低头思考着,今天晚上我要是不去一趟医院,我肯定不踏实。 罢了,走! 我单臂背着包,也没和谁打招呼,踉踉跄跄走出了房间,一推门,“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虞澜推开了门,接着灯光,我才看清,虞澜不知什么时候,捡了一对易拉罐,用绳子串好,从我的门口一直扯进她的房间,我一出门,她马上就知道。 果然,虞澜略带嗔怒地说道:“大晚上的,你要干啥去?” 此刻的我,反而像是被捉住的贼,不知道怎么说。 虞澜一把扯下我的背包,不满地说道:“我就怕你想不开,咋的?你这是要离家出走?”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小点声,我不走,我就是觉得今天的医院鬼气太重了,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虞澜把包一扔,抱着膀说道:“世界上就你一个道士啊?就你能耐啊?滚屋里睡觉去。” 说着,虞澜就往屋里推我,但我脚步坚挺,纹丝未动。 我轻声且坚定的说道:“我是道士。” 虞澜单手扶额,叹了口气,说道:“等我换衣服。” 夜静,月圆。 路上亦是无言,我突然说道:“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虞澜没看我,依旧两眼目视前方,轻声说道:“我说了,我会治好你的胳膊。” “我说的不是这事儿。”我认真的说道。 虞澜停下脚步,不解的回头看着我,说道:“那是?” “我觉得,我这辈子活该当道士,都这个狗德行了,还想着匡扶正道呢。”我低着头,有些自嘲的说道。 虞澜抿着嘴,轻轻了笑了一下,说道:“我能不能把这句话理解成热爱?” 我侧着头思考了一番,郑重地说道:“可以!” 虞澜也很认真的说道:“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 我瘪瘪嘴,半开玩笑地说道:“但是面对不了操蛋的人生。” 气氛轻松不少,我觉得,我应该很快可以走出这件事的阴影,至少,我能适应一个胳膊的日子。 我俩一路直奔医院,果然,到了这地方就发现,这地方的鬼气更浓了,甚至已经起了鬼雾。 这就不得了了,鬼气得相当浓厚的时候,才能结成鬼雾,为了确认这件事,我从包里掏出半瓶矿泉水,对着鬼雾就泼了过去。 等了几分钟以后,我走了进去,地面上的水,竟然已经有了结冰的迹象! 我从包里掏出补阳符,说道:“这地方鬼气太浓了,贴身上吧。” 虞澜单手接了过去,有些戏谑的说道:“怎么着?还想看看姐姐的身子?” 我一脸的尴尬,说道:“怎么到这时候还开玩笑?快点的吧。” 虞澜非常不屑的说道:“姐姐有药!” 说完,从包里掏出几个药丸,不由分说的塞进我嘴里。 而我马上把阴阳眼打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阴阳眼刚一打开,却发现根本没有鬼。 那这鬼气又是从哪来的? 路灯早已熄灭,一幢老旧的医用大楼在鬼雾中若隐若现,围墙旁边的树影像是吃人的鬼一般,四周寂静的让人心慌,虞澜不自主的握紧的我胳膊,我不经意的一抬头,嗯?怎么是阴天?刚才的月亮还挺圆的。 我深刻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如此庞大的鬼雾之中,竟看不到一个鬼影,看似安宁,实则暗流涌动! 我俩互相对视了一下,穿过层层鬼雾,一步步的接近医院。 老旧的大门还用着传统的玻璃钢大门,门铰早已不堪重负,大门一拉,一声让人牙酸的吱嘎声划破夜空。 在大楼门口,我回头看看院子,院外越来越不清晰。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不对劲,我很清楚的记着,我白天来的时候,这里铺的是干净的白瓷砖,这时候,怎么变成了大理石地面呢? 我放下背包,用嘴咬着背包,右手拉开拉锁,掏出了三清铃。 我小声的说道:“小心点四周。” 虞澜用力的点点头,努力隐藏起脸上的恐惧,可她的手心里的汗出卖了她。 哎,也是为难她了,一个女孩儿,又能有多大的胆子? 啪嗒、啪嗒…… 突然,不知道哪里突然响起来一阵脚步声,我身后炸起来一身白毛汗,虞澜更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显然,她也听见了。 当初柳污垢窜了我的窍,我的听力就变得格外敏感,虽然在这地方,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些曾经教我的东西一样能用。 我靠在墙边,仔细的听着,我小声的说道:“二楼。” 虞澜咽了下口水,谨慎的点点头。 我俩亦步亦趋的往二楼走,终于走了上来,声音突然从脚下响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诡怕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才明明在头顶,这次又在楼上了,这莫名的脚步声气让氛凝结到了冰点。 虞澜小声的问道:“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啊?” 我侧着耳朵,认真的分辨,我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确定,我没听错。” 话音刚落,脚步声竟然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在我俩的身后。 我猛地一回头,隐约看见柱子后面有个穿着白衣服的身影,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 “谁?” 然而对面一点声音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黑夜当中。 我蹲在墙根下,焦急的说道:“我总感觉咱们现在玩猫抓耗子。” 顿了一下,我补了一句:“咱俩是耗子。” 说着,我从包里掏出一大包香灰,这是我出门之前带的,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香灰不够撒满整个楼的,综合判断一下,我把香灰洒在各个楼层的出口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能知道。 虽说鬼怪无形,可香灰就是让他们现行的好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猛地听见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我拉了把虞澜,小声道:“在一楼,追!” 果然,二楼和一楼的楼梯口中间的香灰,有了印记。 可这印记怎么也算不上是脚步,只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凹痕留在香灰上。 但此地不宜久留,我也管不得对方到底是什么了,来一趟,总得找到正主。 我俩捋顺着脚印往前走,脚印消失的方向在走廊的尽头,我俩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因为,刚才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那里是太平间。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 当我们走到尽头的时候,却发现太平间使用的还是门栓,上拴着一把硕大的铁锁,我打开手电,接着灯光,面前能看清铁锁上的斑驳点点。 这上面根本没有打开的痕迹! 事情陷入了迷云,正当我和虞澜看着铁锁叹气的时候,突然,走廊里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栽歪着肩膀掉头就跑,虞澜紧紧的跟在后面,随着我的目光,她也看向了医院的大门。 可是这大门,竟然被人锁死了! 刚才玩的是猫抓老鼠,现在玩瓮中捉鳖。 虞澜气的用脚使劲的踹门,而我相对比较平静,我忽然想到为什么在这看不见月亮了。 我轻声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虞澜气喘吁吁的停住脚下的动作,看看表,说道:“十一点。” 我低声说道:“别踢了,没用,不是人锁的门。”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这里的鬼雾已经到达了顶峰,咱俩在路上的时候是晴天,到了这以后,就是阴天,只能说,这里鬼气已经到达遮天蔽日的程度了。” 虞澜听完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我安慰着说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找到正主,二是咱俩在这生捱过一夜,等明天天亮。你选吧。” 虞澜一点没犹豫,瞪着眼睛说道:“这地方?咱俩能挺过一宿吗?” 我一撇嘴,说道:“那就剩一个办法了。” 我俩如同被锁在牢笼里的耗子,想活着出去,就要找到钥匙,而唯一的钥匙就在太平间内。 我蹲在太平间门口,放下背包,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声音,结果,我这一靠,大门竟然开了! 我一个趔趄就滚了进去,这一下正好压在伤口上了,虞澜进来,快速的把我扶起来,这时候,我俩才注意到屋里。 这太平间的棚顶上,竟然挂了一把血红色的伞! 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自古以来民间就有红色招鬼的说法,这伞如今停在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蹙了下眉头,环视眼前周围环境。太平间,本就是停放死尸的地方,可这太平间此刻却空荡荡的,我心里更加紧张了。 有时候,没尸体,比有尸体更可怕。 虞澜拉了把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发现什么了?” 我刚想说句没什么,只听门外传来大门晃动的声响,接着就见一束强光朝我们的方向照了过来。 外面的汉子大喊道:“里面什么人!” 还不等我和虞澜回应,汉子拎着手电筒气呼呼的冲过来,指着我不满地道:“你们两个大半夜的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霎时间,刺骨的阴冷鬼气哄然散开,我那双阴阳眼再不见任何鬼怪行踪。 这帮遛了我半天的家伙,居然跑了? 什么情况? 想着,我瞄了眼汉子的穿着打扮,立刻明白他是这里的打更的员工。但令我觉得惊愕的是,这汉子冷不丁一出现,我感应到的鬼气居然瞬间散开,阴灵跑了个干干净净。 巧合么? 未必吧? 嗬,有点意思。 想着,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面前的男人。见他横粗愣胖的,一副说不清就弄死人的架势。怕起冲突,我上前一步把虞澜护在身后,随便扯个了谎说道:“兄弟,我白天来这儿看过病,医院有记录的,就是我走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落这了。可我们明天就回城里了,时间比较紧张,就寻思过来找找,没寻思咱这儿医院大晚上没值班大夫还关门。这不,四周黑漆漆的,我一个不小心,走岔了,还摔了一跤。” 说着,我故意把伤残的胳膊冲着汉子晃了晃,证明我一个残废,不能在医院掀出什么风浪。 听了我这话,汉子将信将疑的拿着手电照了照我的胳膊,见我没有说谎,他迟疑了片刻催促道:“我们小地方不比你们大城市,晚上可没值班大夫在这儿守着。你要真着急,就明早开门过来取,别大晚上在这儿瞎晃悠。” 停顿了一下,汉子反问道,“你什么东西丢了?” “我啊。”我装作无奈的样子说道:“嗨,我把钱包落在这里了,不然我干嘛这么着急。我这狗脑袋,得钱治了。” 见我不像是说谎,汉子先是略有紧张的朝我们身后的太平间内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情况发生,他眼珠子转了转,拿着手电晃了下我的脸不耐烦道:“行行行,知道了,钱包是吧,我记住你的样子了,东西我帮你找。深更半夜的,你们两个赶紧走吧,不然我可报警了。” 对方一脸戒备的下了逐客令,反倒令我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可汉子一脸横丝肉,一副我若是在赖在这不走他可要揍我的架势,令我不好在这跟他继续周旋。 事已至此,唯恐把事情闹大,我拉着虞澜对着汉子点头哈腰道:“走走走,我们这就走。钱包的事儿,就麻烦你了,明天我一定来医院好好谢谢你,感谢,感谢啊兄弟。” 说着,我拉着虞澜一边赔着笑脸一边朝来时的路走去。 虞澜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小声道:“你干嘛跟他低头哈腰的?” 我没吭声,只是拉着虞澜迅速的朝外走去,一边走我还不忘时不时回头去看那个汉子。借着窗外惨淡月色,只见他仍旧拿着手电筒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可是他望着我和虞澜离开方向的那张脸,诡异的神色令我觉得瘆得慌。 我出来进去降魔除妖这么久,有一天居然能被一个壮汉搞得怵得慌,这汉子,还真是不简单。 想着,我提着一口气,带着虞澜离开医院,不敢大意的朝着安全的地方奔去。 直到出了医院后,七拐八拐的绕了一大段的路,虞澜再也忍不住的扯开我的手,追问道:“从出来到现在你一句话都不说,到底怎么了?” 我活动了下手腕,扭过头,朝着医院的方向看去。夜幕下,医院仿若笼罩一片浓雾,阴沉的厉害。 回想着汉子的模样,我说道:“你不觉得那男的,有点意思吗?” “有意思?”虞澜有些难以理解道:“他冷不丁一出现,我心脏都快吓停了,你跟我说他有意思?” 瘪了瘪嘴,虞澜嘟囔道:“你看他长那样,也对不起有意思三个字吧。” 见她被吓得不轻,我忍不住笑了下,试图安抚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有意思。” 虞澜瞪着眼睛看向我,催促道:“你别磨叽,快说到这底怎么回事。” “那汉子一出现,咱们身后的鬼气就都跑了。”顿了一下,我说道:“我的意思是,那些遛了咱们半天的鬼,都怕他。” 第九十四章:妇科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后半夜,我和虞澜重回了落脚的旅店。走廊另一端,张旺仍旧抱着那个破皮包蹲在门口。见我们回来,他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满脸委屈地问道:“大半夜的,你俩干甚去哩?” 这话说起来就没完,我轻声地说道:“我俩出去透了口气。” 张旺盯着我的胳膊看着,似乎想着什么,他说道:“恁是因为胳膊坏了才烦闷吧?” 不等我说话,张旺一脸坚定道:“恁放心,俺以后帮你恁大包,累活重活,都交给我,俺给你当力工,不能让恁白给俺办事。” 说着,他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脯。 我看他这副模样,反倒是有些失笑,只能催促他赶紧回屋睡觉,明早还要赶路。 见张旺离开,虞澜拍了拍我的肩膀调皮的笑道:“没想到,你半路上捡个人,反倒成你跟班了。这妥了,我终于不用帮你背包了。” 想到被我打碎的坛子,再想想张旺那张憨厚的脸。末了,我只能推着虞澜让她回房间,一边走一边说道:“人家跟你客气客气,你反倒当真了。再说了,他是有求于我,我不能不要脸的占他便宜,不然我这是欺负老实人,传出去有损道观清誉。” “你少占我便宜了?”虞澜翻了个白眼,却扒着门反问道:“那医院的事儿,你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我替她关上门说道:“明早我还得去找我的钱包,你啊,少操心,我心里有数,你就早点睡吧。” 虞澜颇有不满的“切”了一声,随后把门关上。而我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却忍不住琢磨今晚的打更汉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能让鬼怕他怕的躲起来?这人是干嘛的?屠夫?身上也没有血腥气啊。道士?身上也没有功德光啊。 一时间,这人的身份成了一个谜,他像是黑暗中的豹子,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 这事,倒是真的罕见。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虞澜正要朝医院奔去,却被花皮狗拦了下来。他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说道:“老板,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懒得跟他绕圈子。我直截了当道:“那医院有问题,我得去看看。” 我以为花皮狗会立刻让步,谁料他一拍大腿,吐沫横飞道:“大师,我就知道你要去那!瞧瞧,可算是让我猜对了。” 虞澜瞥了他一眼道:“一大早上,你发什么疯?” 花皮狗不以为然,只是高深莫测道:“老板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花皮狗走南闯北多年,真有什么事儿,还能逃得过我的法眼?” “啧啧,瞧你得意那样。”顿了一下,虞澜突然面色通红的嗔骂道:“你叫谁老板娘!” 我看他们在那闹来闹去,属实是有些无奈。不想浪费时间,我拉着虞澜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别闹了,还有正事要做。” 花皮狗却像条鱼似的溜过来,挡在我的面前,他一摊手说道:“今早听张旺说你们昨天半夜才从医院回来,我就猜到那地方有问题。这不,跟几个哥们打听了一圈,这医院啊,还真有些说道。” 见是和医院有关,我不由得来了精神,见花皮狗一脸认真,就知道他并没有那这件事情开玩笑。既然有小道消息,就省得我四处去打听。我本就是被警察塞过去看病的人,没事儿总去医院旁边问东问西,属实是不太方便。 想着,我示意花皮狗往下讲。 这哥们倒也不客气,从一边拉了把椅子,直接坐下来当啷来一句:“老板,那地方,有鬼!” 这下,虞澜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说道:“你竟在那说废话,没问题我俩前前后后这是干啥呢?走走走,浪费时间。” “哎哎哎,你听我说啊!”花皮狗急忙说道:“那医院吧,有鬼不假,但是里面也有说道啊。” 虞澜拧着眉正要发作,我冲她扬了下下巴,虞澜只好略有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花皮狗清了清嗓子,吐沫横飞的说道:“我啊,有个兄弟的老姨,以前在这家医院当护士长。别看这医院现在破破烂烂的不景气,以前可比现在热闹多了,不过后来医院出事儿了,就变成咱们现在看到的破烂样子。” 听对方铺垫了半天,结果就讲了这些玩意,我强忍着耐心催促道:“兄弟,说重点。” “哎呀!”花皮狗一拍脑袋说道:“来了来了,马上讲重点了。” 于是,在花皮狗手舞足蹈间,听他讲起医院发生的故事。 我们落脚的镇子不大,但因为医院是后建立的,业绩几乎都被小诊所们给瓜分了,所以其他科室也没几个病人来挂号。但生儿育女、无痛流产这种事还是要去正规医院才靠谱,所以缺少人手的妇科更忙碌一些。 但中国并没有堕胎违法的指令,加上社会越来越开放,一些人无信仰无敬畏之心,对于爱情随便,对于另一半更是无所谓。很多男性把让女性意外怀孕当做是自己撒种的荣耀,很多女人把怀孕打胎当成了家常便饭,于是胡搞乱搞,大家全都不为自己和下一代负责。 除此之外,也有因为胎儿发育有问题而去做流产、引产手术的。但在这个小镇子发生更多的是,因为重男轻女的封建陋习,一些家庭发现女人怀了女孩后,便带她来医院做引产手术,为的只是在生男孩。于是,有太多无辜的生命就在这个医院的手术台上丢了性命。 而这家医院所出现的浓郁鬼气,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那些被抛弃掉的生命,未成型的化作一摊烂肉血水流了出去。成型的,被注入毒药,成为死胎后无家人认领,最后等待他们的只有集体火化,变成没家的野鬼。 对于这一套流程,医院早已经习以为常,但谁知道半年前的一天,这医院出了把大事。 有个送两岁女孩来医院抢救的女人,因为孩子病死,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昏了过去,尸体就被家人全权处理。但当她从病床上清醒过来,知道孩子没了,就疯了似的跑去火化池子往下跳。后来人是被带走了,但医院就此开始出问题。 当天夜里,值班的护士在前台玩手机,突然听门外有小女孩敲门说买药。护士去开门,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以为是自己幻听,就把门关上了。结果又是一阵敲门声,护士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个低头小姑娘,伸着手说买药。 护士埋怨家长让这么小的孩子买药,就问你买什么药,有取药单子吗? 可小孩说,我疼,我要买药。 毕竟是正规医院,护士也不能随便开药,就催促小孩回去找大人过来。 但小孩说,我要买药,我疼,我脑袋疼。 护士也是关心小孩,就蹲下身子,想要看看小孩到底是怎么了。结果她这么一蹲,差点魂下飞了。 那孩子面目全非,眼睛是两个血窟窿! 护士被吓得昏死过去,等被人发现后救了过来,护士连忙辞职,再也不来医院。 一开始医院觉得护士鬼片看多了,自己吓自己。毕竟调查监控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可后来,总有值班医生护士在走廊听见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嬉笑声,又有做人流的孕妇跳楼的,种种事情发生,镇子上流言四起,背后都说医院不干净不太平。 从此之后,医院白天正常接待患者,过了下午五点后,紧锁大门不在看病。 听花皮狗这么讲,我算是知道了这里面的门路。 医院之所以鬼气遮天,是因为孩子们的怨气挥散不去。不管是成型的还是未成形的孩子,遭到母体的抛弃,他们不能成功来到人间,便是坏了他们修行的福报,破了他们转世轮回的机会,所以他们聚在医院,不肯散去。 倒也不能怪他们,你想啊,若是你,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转世投胎了,结果被母亲亲手杀了,断了你的出路,你怎么想? 怕是要怨气连天吧。 而他们本来是有机会来人间看看的,却因为人们的私欲而被扼杀掉了转世投胎的机会。自此阴阳两界谁也不要,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永远的漂泊在这里。 想着,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一时间五味陈杂。 话说到这里,花皮狗也忍不住叹气,气氛一时间沉寂不已。 虞澜低声道:“碰见不负责任的爹娘,这帮孩子真是命苦。” 当下,我猛然站起来,却吓了他们一跳。 虞澜说:“你干嘛?” 第九十五章:人害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沉声道:“这些还未出生就被断了性命的小鬼,生前无福无报,死后地府不收,没亲人挂念,更进不了轮回,就只能在枉死的地方当个怨鬼,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一辈子飘来飘去的,可怜的很。” 我这么一说,花皮狗一愣,诧异道:“阴曹地府都不收他们?” 我摇摇头说道:“不收。” 花皮狗嗷的一嗓子,对着我撕心裂肺道:“老板,他们真的是太可怜了,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他这么一喊,我反倒有些无语。我要不是为了帮他们这帮冤死的小鬼,我好端端的干嘛要站起来? 于是,我微微一叹气道:“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身为道士,虽然不能为他们承受生前遭遇的痛苦,好歹能够在他们死后为他们诵经超度,为他们消消怨气,增添福报,争取送他们一程,这是无上功德。但我还是奇怪一件事情……” 见我犹豫,虞澜和花皮狗看向我。 虞澜问道:“你还奇怪什么?” 我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按道理来讲,全国目前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女性可太多了,这么正常的事情,也没见哪个医院像这里似的闹腾个不停。又是活人跳楼,又是护士见鬼的,这有悖常理。” 花皮狗“咦”了一声,问道:“会不会是因为这里重男轻女,死去的女婴太多,所以医院阴气太重了?” “那按照你这么说,鬼祟作乱,还得分性别了?”我摇摇头说道:“不会,医院妇科虽然杀戮中、阴气重,但每天也有新生儿出生,恒定阴阳秩序,所以不存在性别的问题。” 虞澜撑着下巴看我疑惑道:“那会不会是有别的隐情?” 当下,我和虞澜一同看向给予情报的花皮狗。 见状,花皮狗连连摇头,顺便拍着胸脯肯定道:“这绝对是准确消息,我朋友的老姨之前在那上班,因为这事儿工作都辞了,这消息不能有假。” 见花皮狗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虽然他这个人看似不靠谱,实际还是很有用的,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随便造假,毕竟我亲身感受到了医院那散不去的浓郁鬼气。 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呢? 想了想,我看向虞澜说道:“我现在要去医院。” 听我这样讲,虞澜眼睛一亮,她连忙站起来说道:“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打下手!” 说完,我们两个立刻动身,只留下花皮狗一个人坐在那,为那些惨死的生命唉声叹气。 这一路我们走的很急,只想在医院挑个合适的地方踩踩点,好为鬼娃娃们做超度。却不想我还没到医院大门口,就被人迎面堵了个正着。 我抬眼看去,发现堵我去路的正是昨晚赶我走的打更人。 竟然是他! 我以为他是为了昨晚的事儿而来,毕竟我的钱包没有真的丢在医院,我正要同他打声招呼,顺便解释下我钱包没丢的事,却不想他怒气冲冲,一把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怼到了无人角落去。 他这么一下子,反倒是给我弄懵了。 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猝不及防的我,被他用蛮力控制着,此刻我稍显被动,但头脑却有些清明。 正好给我个探你路子的机会! 我瞬间转换身形,脚步腾挪,用另一只好使的胳膊上发力,一把反扣在他的手腕上,强收着劲儿质问道:“大哥,我没惹你吧?大白天的你堵我的道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一下,名为“鸳鸯锁”,但凡有点武术底子的都能破开,可这男人却疼的脸色通红,毫无反抗之力这个状态,分明就是个普通人。 虞澜怕对方跟我起冲突,伤了我,她在一边急的不行,扯着汉子的胳膊大喊道:“喂,你赶紧松开他,没看到他是个病人吗?” 兴许是虞澜这一嗓子起到了作用,也兴许是他吃不住我手上的力气,汉子看了眼我的胳膊,随后重重的推了我一把。见我踉跄的站稳身子,他气冲冲道:“病人个屁,你个杂碎!” 这下,我也有些翻脸了。 好家伙,我还没追问你到底是什么路子,你上来就对我一顿开骂。我跟你无冤无仇无过节,你跟我动手还怪我不长眼了? 好好好,我今天好好会会你,看看你跟医院这帮枉死的小鬼们究竟有什么关系,竟然会让他们这么怕你! 为了方便套话,顺势,我极不耐烦的扯了扯被他抓皱的衣领,冷着脸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挡了我的路不说,还在这指着我一顿臭骂。兄弟,你好歹也是这家医院的员工,你们医院就这样对待患者啊?连个理由都没有,上来就骂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说着,我抬手指着医院的方向冷哼道:“我不跟你骂大街,你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跟我说明白,给我个交代,瞧见那边了吗?要么你让医院给我个说法,要么,咱们派出所见!” “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患者?”汉子面色通红的指着我骂道:“你别他妈装了,我知道你是干嘛的,我也知道你想要干嘛。但我就是不明白了,他们好端端的在那待着啥也不祸害,怎么就招惹你们这帮狗日的跑来动手呢!你妈的,你还有没有人性!” 他这一声极大,震得我耳朵有些发麻。我正要骂他大白天发什么疯,但一脸横肉的汉子气的浑身颤抖,面色通红的像是要哭了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从头到尾也没打他一下,骂他一句吧! 他委屈个屁? 我冷笑道:“什么他们你们的,我听不懂,要么你把话好好说,要么赶紧给我滚蛋。” 一边的虞澜生怕汉子动手,她分外紧张的挡在我面前,但看对方这副德行,我也懒得跟他动手。 于是我把虞澜扯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啰里吧嗦说了一堆废话,我一句都没听懂。我就想问问你,我不是患者我是干嘛的,我胳膊没伤我往医院跑,有病啊?” “好好好,你装,你还装,我他妈让你装!”汉子气的面红耳赤的,恶狠狠的盯着我。但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翻弄自己衣服上的所有口袋。 他一边找一边嘟囔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今天让你好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权当今天的事儿莫名其妙,权当这汉子大白天发疯。见他在那跟找虱子似的摸遍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我懒得跟他继续浪费时间,拉着虞澜绕过他准备离开。 然而汉子高声道:“找到了!” 于是他在身后嚷嚷道:“狗日的,给我站住!” 我是真的没了耐心,转身骂道:“你他妈还有完没……” 然而我的下半句话还没有骂完,只见一张张黄纸被汉子扔在半空中,天女散花似的在我面前落了下来。 卧槽? 我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弯下腰从地上捡了张黄纸,看着上面描绘的图案。 沉默了片刻,我盯着汉子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汉子推搡了我一把,恨恨道:“还他妈装,这玩意,不是你昨晚带来的吗!” “你放屁!”虞澜骂道:“你别含血喷人啊,什么叫我们带去的,这玩意我们见都没见过,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啊!” “再说了。”虞澜盯着黄纸嘟囔道:“就算是东西是我们带来的,又能怎样?它又不害人,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谁料汉子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它们是不害人,但是它害鬼!” 第九十六章:灭魂咒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汉子当众控诉,我似乎明白他怒气冲冲跑来围堵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先前还不懂,这男人为什么紧张兮兮的怕我进阴气缭绕的太平间,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所料,眼前的人果然同医院那些小鬼们有所瓜葛。 但鬼婴们究竟怕的是什么? 是他,还是他手上的黄纸? 但我盯着手上的黄纸,瞧着上面笔锋挥下的纹路,只觉得心中憋闷不已。 这东西,我太知道是什么了! 我手中的黄纸,符头工整,符脚硬朗,符胆之处更是刚劲有力。 这符箓定然出自功法高人之手。 而这男人说的对,这黄纸上画的东西确实不害人,但对于鬼而言,是致命之物! 此符名曰“灭魂符”,算得上是正统道教最为毒辣的手段,或者说,是道士保命的东西。 此符被桐油所浸,耐水防腐,又埋在朱砂之中,此物若拍在鬼身上,片可之间,立马魂飞魄散,天大的恶鬼,也顶不住此符的威力。当初与鬼母缠斗之时,我也没敢用这东西,就是因为其过于霸道。 别看这只是一张符,但其信息量却极其庞大。 我忍不住扭过头看向医院的方向,不远处,透过树杈枝头能够看到医院的白墙。 我想,要么,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战,以至于逼的道士不得不甩出来灭魂符保命。要不,医院里有邪修,靠着这东西在此逞凶作恶。 但更关键的是,这男人分明就是个普通人,他是怎么认识这玩意的? 见男人拿着黄纸一脸悲愤,我一把把黄纸抵在他胸前,厉声问道:“我问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汉子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从、从医院捡到的。” 我质问道:“我问的是在医院哪里捡到的!” “医院二楼走廊尽头!”汉子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说话变得磕磕绊绊。他盯着我,恍然大悟的质问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东西是你放进去的,你居然还问我哪里来的,小子,你装什么糊涂!” 见汉子不明真相在那胡搅蛮缠,虞澜实在是气不过,开口嘲讽道:“大哥,麻烦你动动脑子,如果真的是我们做的,我们早就承认了好吗?这是黄纸,这是符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违法乱纪的东西。” 虞澜瘪了瘪嘴说道:“再说了,他一个道士,有这个东西不也是正常?” 这下,也算是同对方公开我的身份了。 谁料汉子脸色大变,他朝后踉跄的退去一步,震惊道:“果然是你们干的!” 说着,他就露胳膊挽袖子,一副要跟我们干架的模样。 虞澜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的不行,说道:“老兄,我们什么时候承认是我们的东西了?这玩意是你捡来的,人是你给堵在这里的,话也是你说的,我们到现在都不明白从头到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光看你在这咋呼,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被虞澜一通嘲讽,汉子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他张了张嘴,将信将疑道:“真不是你们干的?” 我攥紧了手中的符箓,沉声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这玩意不害人,只害鬼?” “这……”汉子明显犹豫了下,抿着嘴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 见状,我也直截了当的说道:“这东西叫灭灵符,是专门杀鬼的符咒。这东西霸道的厉害,邪祟遇见这个,定然是要被打的魂飞魄散再无翻身的可能。老兄,你能为了医院那些小鬼们,不惜大白天跑来,拿这个东西找我算账,为什么不肯把这里面的真实情况告诉我呢?” 汉子嗡动了下嘴唇,看似有些动摇。 我一改先前急躁模样,反倒心平气和的看向他淡然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虽然现在是个病人,但我也是个道士。既然我是道士,就有办法破了这个符咒,帮你一把。可如果你一直不说,耽误了情况,医院那帮家伙们,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似乎被“没有办法”四个字刺激到,汉子猛然抬头看向我急声道:“你真有办法帮他们?” 但是不等我回答,汉子连忙摇头自我否定道:“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你是道士,你是专门捉鬼的道士,你怎么可能帮他们,你们都是一样的,你在骗我!” “你看你这人,我们跟你心平气和的讲道理,你非要反应这么大。”虞澜摆摆手,拉着我胳膊就要走。一边走她还一边故意大声说道:“走走走,咱们赶紧走,咱们本来就是路过的,干嘛要给自己身上揽事情?反正过了这村没这店,等咱们今天走了后,看谁帮他。” 说完,虞澜还故意“哼”了一声,听上去,极具挑衅的意味。 但我们当然没有真的离开,只听男人在后面低声嘟囔着“怎么办、怎么办,谁能来帮帮我们”后,只听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我和虞澜扭头看去,男人早已经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抱着拳头低三下四的哭泣道:“大师,我求求你,帮帮他们,帮帮我们吧!” 虞澜这几句话,直接上演了一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大戏。 只见他一副天大的冤情模样,可我同虞澜却越听越糊涂,完全不能明白这里面究竟还有怎样的隐情。直到我们跟着他来到一处破旧的宅子内,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人,汉子还原了这件事情的惨痛经过。 汉子姓袁,原本是当地的木匠,因为他长得壮实,更是干力工的好手,身边的人都习惯管他叫一声大老袁。 大老袁为人宽厚,可惜妻子身子弱,两个人到了中年才生下一个女儿。但好在夫妻二人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二人恩恩爱爱,顶着长辈催生男娃的压力,一直把孩子照顾到了两岁。 或许是老天总爱折腾人,小姑娘突生大病,大老袁外出务工还未归来,妻子阿娟跟随婆婆带着孩子去了镇医院。 孩子送进去,诊断书还未出孩子就咽了气,阿娟悲痛不已直接当众哭昏过去,可等她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得知的是婆婆早已把孩子的尸体丢去了火葬场处理。 这下,阿娟连孩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尸体就这么没了。 但这还不算完,阿娟被婆婆送回了家中修养,等大老袁得到消息回到家里的时候,早已经是三日开外。婆婆秉承旧思想,还不等夫妻二人从痛失爱女的悲伤心情走出来,婆婆就开始了催生男娃的命令。 阿娟是个软骨头,经不起婆婆成天指桑骂槐,只能低头劝说大老袁二人再要个孩子,以免断了香火。很快的,阿娟再次怀孕,婆婆托人找个关系去了诊所检查,被判定是男孩子,一家人高兴的不行,早已忘却前不久刚死了个女娃。这下,问题就此来了。 自从诊断怀了男婴,阿娟在家被好吃好喝好对待,连一向给她脸色瞧的婆婆也跑来成天伺候她,那日子过的,比怀女娃的时候滋润的多。但过上等待遇的阿娟面色越来越差,甚至是开始有了流产的征兆。 大老袁害怕再次失去孩子,就带阿娟去医院检查,可查来查去,阿娟各项指标一切正常。大老袁以为是家人伺候的不周到,秉着过去的矛盾,大老袁和家里闹也不少的别扭,家人关系一度紧张,婆婆一生气,再也不来伺候了。 大老袁心里憋着气,索性也不出去打工了,只留下来伺候阿娟待产。可他却发现每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阿娟都会从床上爬起来,挺着硕大的肚子踉踉跄跄的走到院子里,弯下腰不知做什么。 一开始大老袁还以为阿娟是怀孕累得慌,睡不踏实,想要出去透口气。可他有一天再也忍不住跟上去准备一探究竟,他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半死。 夜色下,阿娟闭着眼睛,努力的弯下腰,艰难的伸出手,一遍遍重复抚摸的动作。 她对着空气一遍遍的说道:“凉凉乖,凉凉不疼。” 可空气中似乎在回应阿娟什么,只见阿娟的手像是被谁推了一把后停在了半空中。 半晌,闭着眼睛的阿娟像是捏小孩脸蛋似的掐了掐手,她随后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夜色下,她轻声道:“再等等,凉凉很快就有新皮当衣服了。” “就在,我的肚子里啊。” 第九十七章:丧儿失女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大老袁和妻子阿娟讲述这件事情的来龙经过,虞澜忍不住提出疑问道:“麻烦问一下,你们口中所说的凉凉,是谁啊?” 二人相对视一番,大老袁低头沉声说道:“是我女儿,她小名叫凉凉……” “你女儿?” 对于这个回答,我和虞澜都颇感意外。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鬼在暗中作祟,故意捉弄这个已经怀孕但身体虚弱的女人。但听到这个答案,我一时间也有些头脑发懵。 见我在一边沉思,虞澜替我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死去的女儿,想要你老婆肚子里孩子的命?” 这下,阿娟掩面而泣,算是直面回答。 虞澜连连摇头否认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明明是一家人啊?再说,她都已经病故离开了,就算怨恨自己死的早,也没道理要人皮给自己当衣服穿吧?” 说着,虞澜望向我继续说道:“又没有人害她。” 虞澜这句话算是突然点醒了我,让我终于摸清这件事情的关键所在。 这孩子,并非是爹不疼娘不爱而死在亲妈肚子里,她是因为生病所以导致夭折。既然她不是未出生就遭到了引产、流产这样的恶意杀戮,就不会出现死后怨念极大,化作小鬼纠缠母体不死不休的结果。 凉凉想要妈妈肚子里孩子的人皮当衣服穿?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里面,有人在说谎? 我抬眼看向面前看似憨厚朴素的夫妻两个,却觉得他们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隐藏些什么。 虞澜也发现这两个人有些不对,她正要开口,却被我一个眼神拦下。 我伸手曲指敲了敲一边的桌面,故意提醒道:“兄弟,既然你找我来,是想要让我帮你们夫妻一把,那你最好把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全都说完。我是个道士,不是警察,我没有时间去查证这件事情的真假,但我若是帮错了,做错了,你们夫妻二人这辈子可就……” 我故意没把话说完,就是想要诈一诈大老袁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结果,大老袁还未开口,一边坐在床上的阿娟泣不成声道:“大师,我们真的没有骗你们,我们也真的不敢啊!我要是骗你们,干嘛还要求你啊……” 说完,又是一阵哽咽声。 见她哭的肝肠寸断的,我琢磨着也是这么个道理,只能试图安抚道:“也是、也是。” 见妻子哭的厉害,大老袁也眼眶红红的,他咬着牙声音颤抖的继续说道:“我们女儿生前那么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我怕阿娟是被其他脏东西缠上了,就四处打听,请了个高人来帮忙。他告诉我,把黄纸放在阿娟枕头下,可保家宅安宁。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大老袁明显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恨恨的一拳砸向身边的桌子上。 一旁的阿娟哭泣道:“我的女儿,真的死了,她被符纸,烧死了!” 这下子,我是真的听懵了。 什么叫做又被黄纸烧死了? 难道这孩子真变成小鬼怨念不散? 我想好好问问这里面的弯弯绕,但见这两口子情绪波动的连话都说不明白,我只能作罢。虞澜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连个药丸,动作极其敏锐的塞进了他们的口中。 很快的,他们安静了下来。 为了避免浪费时间继续听他们哭诉,秉着尽快整理有用信息,我用极其平和的语气问道:“这事儿发生多久了?” 大老袁喘着粗气回答道:“快四个月了。” 我问:“烧死你女儿灵魂的黄纸还有吗?” 大老袁摇头:“没有了。但是……” 他低下头又开始翻弄衣兜,只见他从兜里摸出半张撕坏的黄纸,对着我说道:“那个东西,和这个一样!” 我和虞澜顺势看去,发现他手中的半张黄纸,正是早上他跟我撕扯时候剩下的半张。 “灭灵符?”我站起来,从大老袁手中接过这张撕坏的符箓反问道:“你确定是这个吗?” “确定!”大老袁咬牙说道:“这祸害我全家的东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年头,能够画出灭灵符的道士不见得能有几个。但能够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回,我相信这灭灵符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会是谁呢? 一边的虞澜追问道:“你不是说你老婆肚子里还怀了个男婴,孩子呢?” “孩子……”阿娟低头抽泣道:“没了。” 虞澜一愣:“没了?” 大老袁重重的一叹气,神色哀怨道:“阿娟非说看到女儿被黄纸烧死了,结果当天晚上就动了胎气,被送进医院。大夫说孩子保不住了,为了大人的安全,就做了引产……” 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两口子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一连失去两条生命,这事儿搁谁谁也承受不住。 我正要开口宽慰几句,可大老袁突然恶狠狠的说道:“但是我们没有看到孩子面儿都没看到!” 这话,倒是让我一愣。 阿娟在一边低声解释道:“做完引产我就昏了过去,他为了伺候我也顾不上那边。等我醒来了,那边却告知我们把孩子尸体处理了,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大老袁气的不行,骂道:“这帮孙子,他们有什么权利直接替我们处理!” 我琢磨着官方连招呼都不打,就私自替家属做了遗体处理? 这事儿,真是怪。 阿娟拉着他的手试图安抚丈夫的情绪,半晌,她继续说道:“只是自从那天开始,我就梦见一个小男孩天天站在我的床边哭,他说妈妈,我疼,我脑袋疼。” 顿了顿,阿娟掉了眼泪,哽咽道:“跟凉凉一样,都嚷嚷疼得厉害。” 这种小鬼和其他亡灵不一样,他们不需要时间的推移,就能够维持人形,向亲人托梦。 但一个两个都吵吵脑袋疼,这就怪了。 阴灵在死后不会产生痛感,但怨念极强,就说明他们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才会让他们寻找亲人求帮助。 看来,是医院有古怪! 想到这,我突然看向大老袁问道:“那你为什么大半夜的在医院晃荡?” 大老袁一叹气道:“我觉得医院里有问题,男娃娃跟我媳妇哭了几回身上疼后,就再也没出现了。我想看看我的孩子是不是在那,就应聘了医院的打更工作,不是说,夜晚时候阴气最重吗……” “你想见鬼?”虞澜惊讶道:“那你见到了吗?” “没有。”大老袁苦笑道:“我不是大师,哪有这样好的运气,但是……” 一边的阿娟说道:“一天夜里,男娃娃跟我说他疼,让我带他去买药,我跟着他来到医院后他就不见了。有几次我穿着红衣服偷偷溜进去,见到几个小孩在那哭着找饭吃,我俩念他们可怜,就时不时的往那边送些吃的,算是替死去的孩子们增添点功德,少遭点罪。” 以能见鬼为福气,还给小鬼们送吃的,可见这夫妻二人是十足十的好人。 但侧方面证明,昨晚小鬼们害怕的并不是突然出现的大老袁,而是真正撒灭灵符的人。而大老袁误认为,我要害死这帮小鬼,断了他们找孩子的机会,所以才有了今天上午的事情。 这下,我全都明白了。但我也突然反应过来,真正撒灭灵符的人,昨晚就潜伏在我的身边! 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觉得医院内部隐藏着天大的秘密,我抬手拍了拍大老袁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是个道士,这事交给我,会给你们夫妻两一个交代的。” 大老袁点点头,恳求道:“我只想知道我的两个孩子,到底受了什么罪,现在过的好不好,下辈子还能不能投胎回家!” 胎死腹中的孩子,难以遁入轮回。可看着他们夫妻二人这副模样,我也没有说真话。只是说,有机缘,一定会的。 但我突然想到件事情,我问道:“那个给你给你灭灵符镇宅的大师,长什么样子?” 大老袁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我没见过这人正脸。” 嗯?蒙面人? 大老袁接着说道:“他一直带个草帽,而且帽檐压的特别低,长什么样,不知道。但这人可挺壮实,特别是那双手,我能记一辈子,关节粗大,手掌粗糙,指甲缝里还有水泥灰,一看就是个老泥瓦匠。” 我一听,却忍不住一愣。 听起来,这人怎么这么像逃跑的丁老皮? 第九十八章:死胎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从大老袁家里出来,虞澜扯着我袖子问道:“这夫妻两个太惨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怎么做? 这件事情看似只是夫妻两个接连痛失子女后,思念成疾被小鬼缠身。 可往深了想,先是医院那边不经患者签字私自做处理决定,接着牵扯出了灭灵符。现在呢,又提到了一个好似丁老皮的道士。 这所有的事情都掺和在一起,我只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正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至于怎么做…… 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花皮狗。 我想了想,做了个决定。我对虞澜说道:“走,先回去。” 毕竟是合作多次,两个人之间早已有了无形的默契。虞澜并未追问我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顺应我的决定。 我和虞澜从大老袁家离开后,早已经是下午的时候。离老远就看到花皮狗正蹲在门口叽里呱啦的打电话,他说什么我听不到,只是他看到我和虞澜回来,他站起来冲我们挥挥手。 走近了,花皮狗一边冲着电话那边说“等我消息”,一边龇着牙看着我问道:“老板,你们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完了?” 还不等我和虞澜开口,花皮狗又自说自话道:“果然是大师,出手就是利落,这才出去多一会儿,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解决完了。瞧瞧,我就说我跟着你,以后肯定能赚大钱。” 见他见钱眼开的模样,虞澜忍不住冲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虽然觉得这个人贪财,但起码为人还算靠谱,并不惹人讨厌。 于是,我也没跟他客气,一边朝屋里走,一边直说道:“这么想跟我一起赚大钱啊。” “那当然!”花皮狗吐沫横飞道:“我这是慧眼识人才,所以才不惜一切的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再说了,我家里的事儿还得仰仗你出手帮忙,不管是赚大钱还是成大事,我肯定赖着你,不走。” 说完,花皮狗看着我问道:“那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救我二叔去?” 我抽空找了个地方坐下,虞澜也找地方把包放下。见花皮狗追问,我实话实说道:“我们暂时走不了,还得再等几天。” “还得再等几天?”花皮狗一惊一乍道:“怎么了、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虞澜不耐烦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听他把话说完。” “能能能。”花皮狗连连点头,从一边拽了把椅子坐在我面前,他一边坐一边说:“没事、没事、没事,老板,我就坐你面前,你怎么说,我怎么听,我信得过你呀!” 见他一脸崇拜,我反倒是有些失笑。 这个人啊,虽然看似不靠谱,还贪财滑头,不管是赚大钱也好,还是走大运也罢,起码,他是真心想要留在我身边,想要帮我的。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暖心。 想着,我摸了摸下巴,看着花皮狗一脸严肃道:“我现在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成了,你就是立功德有福报的,不成,你二叔就得在河南多等咱们几天了。” 花皮狗倒没有误会我有威胁他的意思,他只是一愣,随后眼睛一亮道:“咋,老板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他这么激动,反倒是给我吓一跳,不明白他兴奋个什么劲儿。但我点了点头,认真道:“医院的事儿比较棘手,我一时间捋不清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就不好着手去办。你不是说你在当地有朋友吗,能不能求他跑个腿,打听打听医院最近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来过道士、或者来过戴草帽却一直不露脸的男人。” 我总觉得丁老皮并没有跑远,反而蛰伏在我的周围,准备随时给我一击。 但花皮狗听了我的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道:“发没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但你说来没来过道士……” 花皮狗说:“老板,你不就是道士吗?” 靠!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保持耐心的对他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请你帮我打听打听,医院最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 “懂懂懂!”花皮狗连连点头道:“我在当地有朋友当地头蛇,这事儿我就直接找他,不过……” 见他有些犹豫,我问道:“不过什么?” 花皮狗咧嘴嘿嘿一笑道:“这年头求人办事儿,找人跑腿都需要钱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老板,您看……” 说着,他伸出手指头对着我做出数钱的动作。 坐在一边的虞澜“呸”了一声,冲着他嗔怒道:“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先前住在你的旅店遭了趟洋罪,吓了个半死不说,光是住宿你就坑了我们好几千块钱,现在你还觍个脸管我们要钱,想要钱是吧!” 虞澜一跷脚,冲着花皮狗伸手道:“反正我们也是去河南帮你二叔的,别说道士都要心存善心,你先把我们的人头费报了,不然山高路远的,我们可不去。” 花皮狗没想到虞澜把他呛了一顿后,竟然伸手管他要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花皮狗连连摇头,一脸谄笑道:“别别别,老板娘,我这不是跟你们说笑吗?咱可得去河南帮我二叔,我家里人刚刚又给我来过电话,还问这件事儿来的。我这牛可吹出去了,你们不去,我这脸可丢大了!” 虞澜“切”了一声,嘟囔道:“打肿脸充胖子,活该。” 花皮狗也不往心里去,反倒是对着虞澜“嘿嘿”一笑后,他从椅子上窜起来,朝外连跑带颠道:“我去,我现在就去,老板,老板娘,你们等我哈,我很快!”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远了。 虞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冲我“喂”了一声说道:“老兄,你觉得这个人靠谱吗?我总觉得跟他牵扯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知道虞澜有些看不上花皮狗,毕竟旅店一事,吓得她不行。当下对花皮狗知情不报而心存抱怨,也是正常。 想着,我对虞澜说道:“既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那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凑到一起,就尝试着相信他。” 虞澜瘪瘪嘴道:“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好说话了。” 闻言,我只是笑了笑,却并未回答。 自从胳膊受伤后,很多事情我都看开看淡了许多。不管前路如何,我总不能自暴自弃,既然我还有一条命,那就我命由我不由天,往下斗一斗,没准还能另辟蹊径,换一种活法。 我总不能因为丢了条胳膊,连命都不要了吧? 更何况,我是个道士,我有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能够心平气和的去看待一切事物,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 只是我派花皮狗帮我找人调查医院的事儿,这家伙却带着张旺接连三天,早出晚归的让我抓不到他们人影。 虞澜说这人油头滑脑分外不靠谱,但我觉得他既然能把张旺一同带出去,就代表这件事情有眉目。 果然,第四天的下午,花皮狗带着张旺呼哧带喘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他跟我说这几天他们两个都蹲在医院的附近,白天晚上不睡觉不眨眼的监视医院周围的动静。果然,还真让他们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每隔三日夜里的凌晨一点半,都会有一辆冷冻车绕到医院的后门停下。接着,医院内会有人推着两个大箱子上车,也不知道他们放了什么后,做完这一切交易,他们分别离开,消失在夜里。 “从医院走出来的人,貌似不是医院当差的,不过……”想了想,花皮狗继续说道:“这辆车会开两个半小时候,在距离这里相近的城市内的一家冻货超市停下,接着他们再把东西打包、换车运出去。” 听到这里,虞澜一挑眉问道:“你不是认识当地地头蛇吗,还用你亲自出马去蹲点?” 花皮狗不以为然道:“那不是得花钱吗,这种事儿,我自己带人就办了。” 他说的带人,就是带上憨厚木讷的张旺。 见虞澜哼笑,花皮狗也不恼,他只是高深莫测的看着我们说道:“你们绝对猜不到他们交易的东西是什么。” 我皱了下眉头,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澜在一边问道:“是什么?” 花皮狗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是死胎!” 第九十九章:腹中餐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用冷冻车往其他城市运送死胎? 这是为什么? 面对我们的疑惑,花皮狗小声解释道:“那辆车的车牌号我让张旺记下来了,我找了个朋友,让他帮我查车辆的行驶记录和冷冻厂的运营情况,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第二天,花皮狗跑来告诉我们,说他的朋友已经把这件事情的前后因果调查了个大概。那辆从医院后门接收死胎的车辆回到冷冻厂后,冷冻厂的工人们背地里把死胎塑封处理,以冻货的形式再由运送车辆开往广东一带的个别餐馆内。 虞澜有些惊讶:“他们开饭店的,要婴儿的尸体做什么?” 花皮狗没解释,反而犹豫了下,把手机摆在我们面前,点开一段视频后,他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视频里,在灯光昏暗的餐厅包间内,三个人围在桌子前捞着锅内早已经炖烂的骨头,像是啃鸡腿似的,吃的津津有味。 虞澜脸色煞白的问道:“他、他们吃的是……” 花皮狗一脸无奈的说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下,虞澜再也忍不住,动作利落的跑了出去,接着外面传出一阵呕吐声。 不说虞澜受不住,就是我看到这里,后背都直冒凉风,胃里一阵翻腾。 虽然古代就有以胎盘制作紫河车,以作温肾补精,益气养血的功效。东南域地区也有以死胎做盅,来做补肾益气的买卖。但这是在国内,这是法治社会,居然出现人吃人这样的勾当,实在是枉为人道! 得知其中隐情,我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怒不已。 此刻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大老袁的老婆总是梦见孩子说脑袋疼,身体疼。为什么医院内阴气遮天、阴魂不散,连活人去看妇科都要遭受连累。 中国打胎的医院那么多,偏偏这里闹鬼不断。那些活生生的性命,还未出生便被母亲在肚子里断送了性命,死后居然还要被这些畜生包装成食物,送到餐馆被人吃。 他们生前死后受尽折磨痛苦,怎么可能不怨气冲天! 这都是什么孽障因果!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一边的花皮狗和张旺互相看看,犹豫了下,花皮狗问道:“老板,我不明白,医院内虽然有人干这种勾当,但只是医院内闹鬼,这帮做加工制作的餐馆怎么没出事儿?”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冷着嗓音回答道:“餐厅内都有供奉关公像,那帮小鬼不敢作祟。” 花皮狗“哦”了一声后又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虞澜从门外进来,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气愤道:“我就不信,没人管得了这帮畜生!这件事情必须管!” 我当然赞同虞澜的话,但问题是,山高皇帝远,我管得了鬼祟的事情,如何管得了这帮畜生? 只觉得一阵沉默,花皮狗眼珠子转了转,他冷不丁一拍桌子,吓了我们一跳。 “我有办法。”花皮狗冲着我们略有得意道:“你们就等着瞧吧!” 花皮狗说的办法,就是带着张旺和朋友们暗中躲在医院附近,连轴蹲守。 虞澜嘲讽他这是个笨方法,又怕当地派出所会有人包庇这件事情的参与者,怕节外生枝,她直接联系了家人,从相邻城市调来警方人力,联合花皮狗等人,在司机开车来做交易的时候,直接人赃并获,把这帮畜生一举拿下。 面对审讯,警方又顺着最新的线索顺藤摸瓜,查封抓捕涉事餐厅。 这下,所有事情真相大白。 由于医院是后期建设,当地可动用土地有限,所以医院同火葬场距离相近。而往医院负责外送死胎的男人,是在隔壁火葬场工作的火化工大根。 大半年前,冷冻厂的老板丁某找上大根,给了他一大笔费用,只要他把那些成型却遭到引产的死胎留下来就行。至于做什么、用什么,一切都不需要大根知道。 一开始大根心里也打退堂鼓,但时间久了,那些死胎又无人在意,加上丁老板给的红包够厚,他就动了歪心思。 丁老板三天一要货,但医院也不是天天有人来做引产,货量供不上,大根就动了歪心思。 他勾结妇科个别人员做分红,不管是多大的孩子,只要是死在医院的、没人要的,他就把尸体都留下来,清理后装作死胎给丁老板打包送去。 毕竟收拾完后变成了一滩肉,丁老板那么忙,不会事事都去查看。这事儿,算是被大根蒙混过关。 另一边,丁老板从大根手上得到货源,在把死胎当做冻货,分发运送给其他城市的餐馆内。而大老袁的一对儿女,死后就是这样被偷运走,成为了别人的腹中餐后,才有了阴魂不散,纠缠父母哭诉的情况。 面对审讯,大根痛哭流涕道:“我真的不知道丁老板是做这样的勾当,我要知道,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但事已至此,参与这件事情的所有人员全被关押,等候判刑处理。 从派出所出来,我却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件事情,医院内被撒的那些灭灵符,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是真的想要消灭这帮怨灵,平息医院散不去的怨气。还是有其他的私心,想做其他的打算? 而且大根做了有违天道的事情,这帮怨灵为什么不找他索命? 但事情已经结束,也还给大老袁一家一个交代,我想不通,却也得准备动身,开始下一段路程。 正当我觉得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了,虞澜却慌慌张张的从派出所内跑了出来。她拉着我的袖子,有些慌张道:“不好了,有情况!” 我和虞澜重回派出所见到了大根,大根看着我,眼睛通红道:“大师,那帮孩子的皮,真的不是我剥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我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大根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作孽,但丁老板给的钱高啊。而且他怕我有顾忌,来的时候还带了个道士,说对方有办法,不会让我遭到报应。” 说着,警察把一枚包着黄纸的吊坠放在桌子上。 看来,这就是他说的不会遭到报应的护身符。 我拆开黄纸,发现里面是一张完好无损的灭灵符。这东西挂在脖子上,别说惨遭毒手的阴灵不敢报复他,就是路过的野鬼也怕被这东西打的神形俱灭,永世不得翻身! 这招,可真够毒的! 大根在那哭唧唧的说道:“我是干了买卖死胎的活,但我没有剥皮,我哪儿敢啊!” “那是谁干的!”警察大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 “是那个道士!”大根连忙回答道:“是他,他说这皮嫩,用来补衣服,最合适不过了!” 皮嫩? 补衣服! 瞬间,让我想起了丁老皮。他的皮,就是我扯坏的! 难道,真的是他? 我连忙问道:“你说的这个道士,他长什么样子?” “他……”大根犹豫了片刻,很是努力的回忆道:“他一直带个大草帽,而且我们都是夜里碰面,天黑,我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但是丁老板说了,这个道士跟他同姓,说不准往前数,还是一家人呢。” 一家人? 当下,我惊愕道:“难道是他!” 这下,一切算是真相大白。 丁老皮早就勾结外人,为的就是用人皮给自己修补身体。医院的灭灵符、大老袁的镇宅符、大根的报名吊坠,全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为的,就是怕阴灵闹事,引来太多人的注意。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他新补的人皮又坏了,一路逃窜到这里,却不想同我在这里又一次碰上。但他怕节外生枝,所以夜里潜入医院,想要用灭灵符打的小鬼们魂飞魄散,却不想被大老袁都捡走,让我彻底参与此事! 望着手中的灭灵符,气愤的我咬牙沉声道:“丁老皮!” 第一百章:拘魂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医院的事儿终于结束了,我也了却个不大不小的心病,替医院彻头彻尾做了场法事,超度一干枉死的冤魂,还他们一个死因真相,抓捕一干畜生,总的来说,这个结果还算让人满意。 但除了想要抓住丁老皮外,我的心头一直有个疑惑,始终也解不开。 我翘着腿,单手拄着下巴说道:“你说,这阵怎么碰上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儿呢?” 虞澜一脸淡定地说道:“不一直这样吗?你啥时候也没消停过啊。” 她这话吧,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我依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我现在只想回家,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 再次登上火车,我很荣幸的被乘警安排到残疾人专座上,好一阵无语之后,我选择了妥协,毕竟,我是个残疾人的事儿,半拉车厢都知道了。 在这地方也好,能让我静下心思考,当务之急,是先和师爷把这些事汇报完,事事有回响,件件有着落,这算是基本素质。 其次,把花皮狗和张旺二人安顿下来,小卖铺这地方还是让他们少来为好。麻四带着一群鬼,普通人总和阴魂接触,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最后,答应张旺的事儿,必须提上日程,得想办法联系扎纸匠,等这些都联系妥当了,还得去趟河南帮花皮狗的二叔去邪气。 想到这,我心里难免有些焦虑,一个道士能忙成这个德行,也是不容易啊,关键我他妈还是个残疾道士。 闭着眼睛,铁轨快速行进的咣当声,让我有些思绪腾空。 也不知道小卖铺现在什么样了,麻四这货后面有多少个鬼小弟了。 还有,师傅最近好不好。 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火车一路疾驰,三请保佑,这次终于没出什么岔子,终于在夜晚时分平安到家了。 站在火车站门口,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叫做心安。 张旺和花皮狗被安顿在旅店,我和虞澜焦急的奔着小卖铺的方向走去,我看着时间,估计这个时间,小卖铺肯定很热闹,甚至已经脑补出麻四扯着破锣嗓子,吆五喝六的样子。 可当我走到小卖铺的时候,我才发现,小卖铺已经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屋内漆黑一片,我伸手一摸,窗户闸板上甚至已经有了一层浮灰。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手仍不可控制的发抖,本来我就一个胳膊好使,加上一抖,开门居然成了一件难事。 我恨恨的把钥匙摔在地上,一股无名火拱了上心头。 虞澜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捡起钥匙把大门打开,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把灯打开以后,突然发现柜台里坐了个人! 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人抬起头,准确的说,是这鬼抬起头。 居然是麻四! 麻四可怜兮兮的坐在满是灰尘的柜台里,再加上屋里本来就有些昏暗,形单影只的他竟有些像孤独的留守儿童。 我心中甚觉不忍,甚至有些自责。 可麻四怎么混成这样了呢? 他那股子威风呢? 麻四抬起头,委屈巴巴地说道:“大哥,你回来了。” 说完,他一个健步直接从柜台里窜了出来。 我用力的拍了拍他,说道:“回来了。” “他问:你胳膊咋弄的?” 我问:“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我和麻四同时发问,虽说人鬼不同,但互相的惦念却是能彼此感应到的情感。 我摆摆手,说道:“皮外伤,没事,你那群小弟呢?” 麻四好歹也一把年纪了,这时候居然哭丧着脸,委屈的说道:“哎!可别提了,你不说让我们自己念经吗?我寻思你走了以后,我就好好看着他们,等你回来,给你个惊喜。” 我心想,不容易啊,还知道干点正事呢。 于是,我点点头,说道:“这不挺好的吗?” 麻四的脸更加苦大仇深了,说道:“好什么啊,一个个念的可卖力了,结果,这帮孙子真就给自己超度了,一个个都轮回去了,就剩我自己了。” 我险些没笑出来,这事咋说呢,麻四也是够惨的了,当大哥的没去轮回,小弟们先去了,可这不也是功德一件。 我连忙说道:“你千万别难过,你这不也是积阴德吗?你想啊,从古至今,有几个鬼能帮人轮回,对吧?三清爷肯定会记你一功。” 麻四一瘪嘴,说道:“不是我说你,大哥,你就胡扯,三清爷记我一功,那咋不让我轮回呢?” 我对着三清像呶呶嘴,说道:“你在三清爷旁边揣测他们?你要想死,可别带着我。” 麻四一听,满脸的讪笑。 我侧着头盯着麻四,还是觉得不对劲。 麻四试探性的说道:“大哥,你是有啥事吗?你别那么看着我。” 我坐直了身子,问道:“你不是抓鬼吗?你那些小弟投胎了,你咋不去接着抓了呢?” 麻四叹了口气,说道:“嗨!可别提了,我哪斗得过人家名门正派啊?” 我不解的说道:“什么意思?” 麻四轻声说道:“都让道士给超度了呗,我一个孤魂野鬼,也插不进手啊。” “清风观吗?” “聚安观。” 聚安观? 这不是玄慧的地盘吗? 我安慰着麻四说道:“道士抓鬼,本来就是使命,你也别太挂怀。” 麻四盯盯的看着我,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跟我说,我也能理解,他本来就是个话痨,这么久没人陪他说说话,肯定寂寞的要死。 恐怕,我又要欣赏麻四先生的演讲了。 果然,麻四眼睛看着窗外,极其深邃的说道:“大哥,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这发生了许多事,且听小弟娓娓道来。” 好家伙,今天不是演讲,是评书。 麻四两手如同指点江山一般,口中唾沫星子横飞,听的我都快睡着了,可麻四突然无意中提起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麻四说道:“你们走了以后,周围的村子里隔三差五就有人去世,有暴毙,也有正常死亡。一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后来,这村子里死的人太多了,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想着抓几个鬼来问问,可压根就没有阴魂出来。直到那次,我无意中听几个聚安观的道士说,阴魂都被他们拘走了,我就再也没去过。” 这倒是有点稀奇,我特意问了一嘴:“你确定,他们说的是拘?不是捉?” 麻四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确定,这是他们原话。” 别看“拘”和“捉”是一字之差,这里面的说法可大了。 “拘”是阴差特有的权利,他们手里拿的叫“拘魂旨”。道士手里拿的,叫“捉鬼令”。一字之差,蕴藏着天道秩序,凡人万万不敢逾越。 如果是这样,那玄慧岂不是跨过红线了? 可我仔细想想玄慧的为人处世,以及对道法的理解,都挺正常的。 玄慧这人虽然神秘,可为人和善,也确实没做过什么坏事,他既然当了聚安观的家,肯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兴许是刚入门的小道士乱说话,这都说不准。 我宽慰着麻四,说道:“咱们没证据,也没法下结论,还有没有其他比较大的事儿了?” 麻四顿了一下,目光坚定的说道:“有,确实有个不小的事儿。”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事还不小?什么事儿啊?” 麻四缓缓地说道:“你刚走的第二天,我们在屋里念经,大半夜的,山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大的动静,震的我魂魄都有些涣散。” “聚安观吗?” “清风观。” 我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你们没去看看?” 麻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就是个鬼,吓都吓死了,更别提去看了,万一真是哪个神仙打架,我们不遭殃了?” 我一想,也是,麻四能在这帮忙看家已经不错了,我有啥资格要求人家?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什么声音能让如此巨大,难不成是师傅出事了? 第一百零一章:冰心首乌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习惯性的看向虞澜,虞澜的表情也极其凝重。显然,我俩猜测的是一件事。 半晌,虞澜和我说道:“你师傅功法高强,一般人也动不了他。”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更何况,山上还有震乾院里的一帮大佬,一般人确实撼动不了。 我疑惑地说道:“那这声音怎么解释?” 虞澜认真的思考了半天,说道:“兴许,是房子塌了?”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虞澜,这货智商又不在线了,我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可真会安慰人。” 我想了半天,说道:“明天我回道观看一眼吧,走了这么久,于情于理也应该回去看看,今晚我先找师爷吧。” 麻四和虞澜同时躲进了屋里,给了我足够的空间。 我轻轻挥动师爷的白纸扇,师爷如约而至。 我躬身打礼,朗声说道:“弟子拜见师爷。” 师爷这次倒是不紧不慢,而是很从容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也不敢说话。 半晌儿,师爷打破沉默,说道:“来龙去脉,都跟我讲讲吧。”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师爷为什么这幅语气。 我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说道:“师爷吩咐之事,均已办妥,俞家村中,黄家精怪作祟,蛊惑人心,利用因果福报欺瞒村民,致使当地村民妄信妖言,戕杀父母,以至于众多养寿未尽之人,提前去地府报了道。” 师爷听完,只是轻轻的点点头,说了句:“好。” 这话听不出是师爷知道这件事,还是对这件事的认可。 今天的师爷太过怪异,如果说,之前的师爷,像是个邻居家的狡猾大爷,那么今天的师爷就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木讷大叔。 师爷单手敲着桌面,说道:“胳膊伤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师爷继续问道:“严重吗?” 对师爷,我不想隐瞒,我希望在他那能求得个良方,让我变回正常人。 我把整个事情学了一遍以后,师爷打开我的伤口,看完后他轻声说道:“我能帮你,但我不能帮你。” 我明白师爷说的话,作为阴间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好随意干涉人间疾苦。 我收回了胳膊,说道:“没事,我理解。” 师爷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袖口,继续说道:“这一趟,不容易啊,黄家出了山海关不说,还能建庙立门,不简单啊!黄家的套路真是越来越毒了。” 师爷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嘲讽。 师爷停下手中的动作,换了副笑脸,略带欣慰的说道:“你这小子,总是屡建奇功,地府不好办的事儿,都让你办了,把这些东西都写下来,禀至功曹吧,只有我知道不够。” 师爷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越来越看不清师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师爷用极其温和的语气问道:“我听说,你大印丢了?” 我心中一喜,师爷既然这么问,或许他知道大印的去处。 我马上点头,说道:“您是有消息了吗?” 师爷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后干脆的说道:“不知道。” “又是空欢喜一场。”我在心里暗自腹诽道。 我猜测,师爷突然换了副表情,肯定是想让我再去干什么事,可师爷突然站起身来,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就先回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想着,嗯?这可不符合他老奸巨猾的做派啊。 师爷猛的一回头,吓了我一跳,毕竟暗自揣测人家,心里还是发虚的。 师爷淡淡的说道:“你身上的功德光越来越重了,你倒霉的日子不会太长了,另外,我给你的铁券,你随身带着,能救你一命。” 说完,师爷阔步离开了。 我把虞澜喊了出来,问道:“你没觉得师爷今晚有点怪么?” 虞澜咂咂嘴,说道:“怪,但说不出来哪里怪。” 我眼珠快速的转着,脑子也飞速回想和师爷对话的片段,神秘的说道:“你没觉得,师爷好像藏着什么事吗?”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怎么可能呢,师爷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几千年,他的城府,岂是你能看透的?他就算真藏着事儿,也不会让你看出来的。” 这时,许久不见动静的柳无垢突然出现,山海关以外的地界,由不得她,我不怪她。 柳无垢身着白衣走了出来,“对不起”三个字是她的开场白,言语中含着复杂的情绪,自责、愧疚等一系列的情绪交织成柳无垢的脸庞。 她走到我的身旁,轻轻的抚摸着我胳膊上的纱布,说道:“苦了你了。” 虞澜这次出奇的识大体,居然没怼柳无垢,而是很客气的说道:“我用药缓解他的痛感,但不是个长久的事儿,你、你那有没有好办法,帮帮他。” 虞澜不仅说话客气,甚至用恳求的语气和柳无垢商量。 柳无垢很有大家子气的托住虞澜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说道:“没事,我先看看。” 说完,柳无垢轻轻的打开纱布,对着我的胳膊上的血窟窿端详起来。 半晌儿,柳无垢看着虞澜,虞澜看着我,我看着柳无垢,三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我受不了这种沉默,轻轻咳嗽一声,说道:“该说就说吧,大概结果我基本知道了。” 柳无垢到底是修行年头多,见的也多,她缓缓的说道:“他这胳膊未必就是废了。” 我和虞澜同时瞪大了眼睛,而我更像是濒临溺死的人,等来了救我的船。 我连忙问道:“这么说,你有办法?” 柳无垢点点头,说道“有,这个办法也不怪虞澜不知道,她从小看的是医书。我不一样,我这种天生长在山里的地仙儿,从小就接触草药,见的自然多一些,你这种情况,只要能找到冰心首乌,研磨成泥外敷就行救回来。” 虞澜也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吃惊,说道:“冰心首乌?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柳无垢点点头,说道:“确实存在,只是,这东西太神秘了,以至于后世人压根不知道它的存在。” 柳无垢突然闭上眼睛,用力的摁着太阳穴,仿佛在极力思考着什么,半晌,她说道:“东天为父,西方为母。热寒三年,漠海相见。” 她睁开眼睛说道:“这是对冰心首乌唯一的记载,至于它长在哪,长什么样,没人知道。” 我一听,刚有点兴奋的心又开始有些失落,按照她俩的说法,这不就是神药吗? 我心里也暗骂着,什么东方西方的,古代人真麻烦,有话不会好好说。 一盆凉水,给我和虞澜浇的透心凉,办法确实有,但是我们办不到。 大家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我率先打破这层宁静,我轻声说道:“罢了,别费劲了,不就是缺个胳膊吗?玄虎还瘸了呢,也没耽误他打仗。” 说不想治好,那是扯犊子,但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这件事,我们很有可能付出千百倍的人力物力,可以说是劳民伤财了。 关键是,一团迷雾下,能不能找到都是未知,没必要拽着她俩跟我冒险。 虞澜还在坚持,说道:“有希望就比没有强,你不是最爱赌一把吗?这事你怎么不赌了?” 我突然一声怒喊,恶狠狠地说道:“我心里很烦,你能闭上嘴么?我喜欢一个胳膊,怎么了?碍你事了么?” 说完,我单手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以我对虞澜的了解,我今天不放点狠话,虞澜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冒险,我不能再连累她了。 虞澜被我突然的暴喝吓得一哆嗦,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 我看着也心疼,但我必须硬挺着。 柳无垢轻轻的拍了拍虞澜,柔声说道:“我去白三娘那里看看,没准有什么收获呢。” 虞澜感激的看着柳无垢用力的点点头,眼力满是感激。 柳无垢趴在虞澜的耳边,小声耳语着什么,虞澜突然就收起了眼泪,抿嘴笑了一下。 更让我意外的是,虞澜居然破天荒的叫了柳无垢一声姐姐! 好家伙,她俩彻底成一个战壕的了。 我突然觉得,我这胳膊废的还有点值…… 虞澜对着我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回到自己的房间,留给我一个倔强的背影,给我晾的有些尴尬,我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柳无垢对着我莫名笑,一阵烟,回到了神位。 老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一看啊,俩女人足够了。 我躺在床上,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胳膊上的疼痛将我唤醒,我抓紧洗漱,直奔道观。 当我到了道观的时候,看见的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第一百零二章:无家可归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原本应该是道观的位置,此刻被乱石铺满,“清风观”三个大字,已经被砸掉一半,只剩下半拉石门在废墟中摇摇欲坠。 刚来到清风观的时候,廖婆曾经坐在一棵树下抖落鞋里的沙子,廖婆还夸赞这树生命力顽强。此刻,它无声的横躺在地上,往日茂盛仅剩一摸干枯。 本应作为琉璃瓦的屋顶,此刻正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下,似乎在无力的呻吟着什么,可是我听不见,我能听见的是,只有阵阵的耳鸣。 “家没了”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声音。 大脑空白下,凭借着本能,让我踏着巨石踉踉跄跄的向道观的里面跑去。 本来我就半拉胳膊不好使,走起路来难免有些失衡,再加上地面全是废石,让整个路面更加难走,没走几步,直接摔了下去,这一路,我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 人还没走到院内,手上已经被尖锐的石角扎的鲜血淋漓,身上也被磕的生疼,我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凭借记忆,分辨三清殿的位置,大概锁定后,我把手上的血往身上一抹,奋力向前跑去。 这时候,我才看明白,三清殿才是重灾区,大殿里已经没有完整的东西了,法器、神像散落一地,最为显眼的三清像,并没有被砸坏,而是齐刷刷的倒立着! 这更像是谁在有意羞辱着道观! 这是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妈道观如此放肆!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笔账,我记下了! 再往前走,更让我心惊,一排排同门师兄像是腊肉一般被挂在墙上,仔细看去,不挂,而是被人用钉子从喉咙串了进去,被人钉在墙上! 我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我跪在乱石之中,嚎啕大哭,自打我进了道门,遇见多大事我都没这么哭过,哭的我大脑发蒙,哭的我肌肉痉挛。 哭够了,日子还得过。 我心想,同门师兄既然在这,师傅也不会离得太远,这种灭顶之灾,师傅们断然不会独自逃命! 想到这,我猛然坐起,用一只手在废墟中刨着乱石,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灭了师门,我也没能和道观共存亡,但是,给师傅们送终这件事,我必须要做! 但石头太大了,就是挖掘机来了,也得挖一阵,没刨几块,就累得我喘不上气。 不行,我得去山下找救兵! 我从石头堆里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没走几步,一阵砂砾摩擦的声音响起,我猛的一回头,不远处,确实走来一个人。 汗水顺着我额头往下淌,让我的视线很模糊,看不出来的人是谁,但是,依稀能分辨出金黄色的道袍! 在清风观,能穿金色道袍的只有一个人——师傅! 我擦了下眼睛,我确认没看错! 我不管不顾的冲着师傅跑去,师傅的脸上挂着几处小伤,头上的发髻,也有些散落,脸色苍白的看着我。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摸着我的脸,嘴里不停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此刻已经哭的没有眼泪了,只能蹲在地下干嚎。 师傅把我轻轻的扶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说道:“换个地方说话。” 我和师傅来走到了后山的山洞,洞里不仅仅是师傅,还有玄虎,以及墙角处躺着的人。 玄虎看见我,故作轻松的说道:“呦,小犊子,还活着呢?” 我也不想再给他们添堵,接茬说道:“可不,我这小犊子命硬的很。” 玄虎挣扎着从地下坐了起来,这时候,我才发现,玄虎的腿有问题! 我连忙伸手扶住他,玄虎一把扇开我的手,说道:“老子还用不着你扶。” 我仔细看着,他的小腿呈一个诡异的弯曲状,被两个简易的木板夹着,他的腿,折了! 我知道玄虎好面子,我也没多问。 这时候,师傅也注意到我的胳膊,师傅惨白的脸上皱着两道浓眉,问道:“你受伤了?” 我摇摇头,说道:“小伤,没事。” 师傅也没追问,现场一片沉寂。 我小心的看着他们几个,小声的说道:“师傅。” “嗯?”师傅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我清清嗓子,继续问道:“师傅,道观……怎么了?” 没等师傅说话,玄虎抢先一步说道:“没事,几个黄皮子找事,让我们捶了。” 师傅狠狠的怼了玄虎一下,好像在怪玄虎多嘴一般。 玄虎大大咧咧的说道:“咋的?你不说他就不知道了?他早晚得知道,瞒着他干啥?” 忽然,玄虎把目光看向我,对着我摆摆手,说道:“小犊子,你滚过来。” 玄虎目光发直,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但也照做走了过去。 玄虎看着我,突然嘿嘿一笑,说道:“你叫声师傅,我听听。” 我看看师傅,又看看玄虎,小心的叫了一声:“师傅。” 玄虎听完哈哈大笑,笑够了以后,他继续说道:“我问你,我要老了,走不动道了,你能养我不?” 我被问的一头雾水,但也没犹豫,马上点头,说道:“养!” “为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玄虎笑的更开心了,嘴里不停地说道:“值啊,值啊!” 师傅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能正经点不?要说你就赶紧说。” 玄虎白了师傅一眼,嘴里发出“嘁”的一声,对着我说道:“黄家找上门了。” 我一愣,黄家找上门?找也应该是找我啊。 突然,我心头一惊,黄天智!当初师傅说能扣押黄天智的魂魄七十二天,一定是这事瞒不住了!这事怪我,时间没掐算明白。 恍惚间,我脑子里一直在回响一个声音:“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我想以死谢罪,我想一头碰死在三清像前,了却我这惹人厌的一生! 我木讷的抬起头,缓缓地说道:“我对不起道观。” 说完,脚下猛地一冲,奔着外面就跑了出去,师傅身形灵活,一把直接给我拽了回来。 玄虎倒是一脸的不在乎地说道:“你拦他干啥?让他去啊,他死了就利索了,咱们这几个老家伙也就自生自灭了。” 转而,玄虎对我说道:“你快去啊,我着急见三清老祖呢。” 玄虎的话,让我大脑一下恢复了一些理智,大家已经沦落到这个境地,我是他们唯一能信任的人,我这一死,他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没等我细想,玄虎扶着墙走了过来,一巴掌就扇在我脑后。 玄虎嘲讽中带着愤怒地说道:“你长能耐了?下山待了几天,别的没学会,学会死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特仗义、特牛逼?你这命,是道观的!死,你得给我死在杀黄皮子的路上!你师傅当初收留你,不是为了你现在去死。” 我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被玄虎呵斥的无地自容。 玄虎把话说完了,扶着墙,艰难的走到我旁边,什么也没说,就开始脱我裤子,我挣扎几下,却被玄虎的眼神吓退。 玄虎把我裤子褪到脚踝,点着头说道:“还是个站着撒尿的呢。” “你他妈是个站着撒尿的!”玄虎的声音突然提高,脸瞬间贴了过来,他的鼻尖直接戳在我的鼻子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深深的屈辱感也将我彻底包围,无地自容的我,卑微的像只找不到家的蚂蚁。 玄虎一瘸一拐的转过身,没在说话。 师傅抓住时机,给了我个台阶,命令似的说道:“你抓紧找人把我们接走。” 我连忙点头,抓住每一个能赎罪的机会。 玄虎像个没事人似的,斜靠在墙上,吧唧吧唧嘴,说道:“我要吃肘子。” 师傅瞪了玄虎一眼,转过头对我说道:“玄虎说的对,到了你家,吃好的,穿好的,没问题吧?” 我暗自发誓,我就是出去卖肾,我也得让你们过的舒服些! 我对着师傅坚定地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师傅抬手指了指墙角,说道:“景元不知道能撑多久,你抓紧时间吧。” 一听这话,我赶紧跑了过去,景元师傅脱相了,脸色蜡黄,双目紧闭,虽不知道具体伤在哪里,但其状态,让人心惊! 第一百零三章:道观被毁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师傅他们的状态,玄虎的伤在腿上,师傅的后背一片血迹,不知道伤在哪里,景元师傅的伤最重。 我对着师傅说道:“再委屈你们一会儿,我下山去找人!” 说完,我从山洞里跑了出来,掏出电话就给虞澜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虞澜才接了起来,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干嘛啊,隔着个房间还用打电话?” 我焦急地说道:“别睡了,起来,我得求你办点事。” 虞澜的声音一下就清醒过来,说道:“你在哪呢?啥事啊?” 我看着四周,说道:“来不及多说了,你能不能找个大点的车,再找几个壮实的小伙子。” 虞澜想了几秒钟,说道:“能,我爹的药铺有车,也有伙计。” 我赶紧说道:“麻烦你爹,借我个车,借我点人,费用我照付,赶紧来趟道观。” 虞澜听我语气急促,没多问,只是放下两个字说道:“等我。” 我长出一口气,突然想到一件事,又把电话拨了过去,轻声说道:“找几个嘴严的人。” 虞澜愣了一下,简单的“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我赶紧回到山洞,帮师傅们把身边的东西收拾收拾。 景元师叔这人,一辈子爱惜书本,到了这个时候,怀里揣的也是厚厚的道经。 我整理书的手停在半空,想起在震乾院里求学问道的日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一时间竟有些哽咽。 师傅在我身后缓缓地说道:“景元拼死把清风观的根基带出来了,他怀里那几本,是清风观第一任掌门的手绘本,世间仅此一本。” 我回过头,看见师傅长叹一口气,仰头看着天上,他喃喃地说道:“根基在,清风观就不算毁了。” 师傅在这生活了半辈子,清风观被毁,最难过的是他,这里有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有他上任掌门的辉煌,有他降妖除魔的功绩,这里,有他的前半生。 我不敢再看师傅,回过头,继续收拾着景元师傅的东西,就是几本书,很好整理。 随后,我心里发虚的走向玄虎,一言不吭的开始收拾东西。 玄虎从屁股后面抽出两根短棍,啪嗒一声,就仍在我面前。 “帮我收着。”这是他的命令。 我小心的拿起短棍,这哪是什么短棍啊,这不分明是玄虎傍身的兵器吗?也就是当初揍我的那根破竹竿,此刻已经缺口飞边。 玄虎席地而坐,后背斜靠在墙上,斜着眼睛说道:“看啥?不认识啊?” 我没敢出声,连忙收起竹竿,转身就走。但我知道他向来这个脾气,对我没什么恶意,反倒是我心里对他们满是愧疚,多一句话都不知如何开口。 师傅几人也没什么细软好收拾,只是一些随身的法器,忙忙活活半天,攒出一小堆儿,这就是清风观现在的全部家当。 我不由得回想起过去的清风观,虽然不是特别辉煌,但也是家底厚实,有根基存在的地方。可如今,全都被毁了。 想着,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却怕师傅们看我这样心里难受,只能别过头去,收敛情绪。 我掐算着时间,又看看手机,山洞里没信号。虞澜来了,估计也找不到这里。 我对师傅轻鞠一躬,转身便出去接虞澜了。 这地方不好走,我只身上前迎去,路程过半之时,迎面走来一大队人,为首的正是虞澜。 见状,我连忙跑了过去,虞澜看着我,又指了指周围,她惊讶地说道:“这……” 我把她的手摁了下来,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回答,只是说了一句:“跟我走吧。” 虞澜在我表情中,读出了一些情绪,没再追着问,快步跟着我往前跑去。 到了山洞门口,我小声地问道:“这几个人,靠谱吧?” 虞澜打着保票说道:“放心,都是我爸的儿徒,没问题。” 听她这么讲,我放心了不少。 这儿徒,就是从小就跟着师傅身边的人,他们吃喝拉撒,都是师傅管。对于师傅而言,他们像是儿子一样的徒弟。 听虞澜这么一说,那他们就是自家人,这下我也就踏实了。 我深刻的明白,清风观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关乎脸面,更关乎性命。 几个小伙子,各个精壮,随我进到洞内,把师傅们背了起来。而一向心高气傲的玄虎居然没拒绝,任由人背着。 两个小伙子把景元抬了出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被我一把拦了下来。 我看着虞澜,担忧地说道:“你先给看一眼吧。” 虞澜拽出景元的左臂,闭着眼睛摸脉。 半晌,虞澜睁开眼,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气脉全乱套了,照这样下去,就算保住命,智力和体力都会受损。” 这下,我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会这样? 顿了顿,我用力的抹了把脸,沉声说道:“先抬走吧。” 踏过一路崎岖山路,山门外,停着几辆依维柯,师傅们依次上了车,我最后看了一眼山门,暗自发誓,我一定会把清风观重新建起来! 和司机交代了小卖铺的位置后,我和虞澜选择步行回去。 不是因为我想走路,而是因为太多的话不能当着师傅的面说。 我的脚步很慢,脑子里飞速的旋转,思考着我们的以后。 眼下,先把师傅们安顿好才是,至于未来的事儿,需要细细思量。 想着,我停下脚步,和虞澜说道:“道观的事儿,谁都不能说,今天晚上,我弄点绿网,把这地方遮上,谁要问起来,就说维修。” 我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师门没了,我先让师傅去小卖铺将就一阵,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我看着远方,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些踏实,又有些迷茫。 我喃喃地说道:“人吃马嚼,都是钱,我把家里的事儿安顿一下,我得想办法赚钱了。” 虞澜大大方方地说道:“姐姐有钱,你先拿去用。” 我看着她,笑了笑,说道:“心意领了,你已经帮我不少了,不能再拖累你了。更何况你也瞧见了,当下这个局面,不是三两天就能解决完的,我得想个长远之计,我得为师傅们考虑,为道观考虑。” 顿了一下,我认真地说道:“你没啥事,就回家吧,别一天到晚的跟我瞎跑了,回去当你的小公主多好,总比跟着我风里雨里吃苦强。”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我有我的活法儿,你管我呢?再说了,你眼下一堆破烂事,就别操心我的去留了。有那个时间,多伺候伺候师傅们,他们不容易。” 我还要说点什么,虞澜一伸手,淡淡地说道:“闭嘴。” 这下,反倒是堵住了我想要继续劝她的话。我想要在说些什么,可她的眼神中,藏着不容置疑,我只能闭嘴。 顿了一下,虞澜盯着我,缓缓地说道:“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的师傅们想想,谁的伤势都不轻,你是要看着他们死吗?” 这句话问的倒是让我有些语塞。 虞澜看着我吃瘪的样子,说道:“但是有我在,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你看,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我也算是帮了你不少的忙,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当然不是!”我脱口而出道:“这一路上,多亏有你。” 虞澜笑笑,略有得意道:“那就行了,你能这样承认,就证明姐姐我还是有用的。既然这样,我有办法,你等我消息。” 说完,只留下一个自信的笑,虞澜阔步走开,而我望着她的潇洒背影,留下对于明天的无尽期待…… 第一百零四章:问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们率先到了小卖铺,却迟迟没进屋,我赶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小卖铺门口坐着。 我不解地问道:“门开着呢,你们怎么不进去啊。” 玄虎一脸的不满,气哼哼地说道:“还不是你师傅穷讲究,非说你不在家,不让进。” 师傅把我拽到一旁,轻声耳语道:“你别理他,好几天没吃上肉了,他气不顺。” 我一脸了然的表情,偷瞟了玄虎一眼,我连忙说道:“小卖铺就是你们的,你们随意进出,可千万别客气,要不,你让我这当徒弟的心里过意不去啊。” 玄虎撇了下嘴,说道:“这还像句人话。” 几位师傅进了屋,我才发现,这地方太小了,平日里就我自己,还没这么局促,现在几个人一起进来,根本住不开。但好在里面的床足够大,睡三个人也勉强够用。 索性,我就出来打地铺,做个保安队长。 一切都安顿完毕了,我赶紧出去买菜,好好安慰一下他们的五脏庙。 大鱼大肉的没少买,虞澜亲自下厨,我在旁边打下手,几位师傅等着吃饭。 烟火气中,倒也藏着不少温馨。 饭菜上桌,我特意把肉菜放的离玄虎近点,在饭菜的加持下,大家心头的阴霾似乎少了很多。 起码,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正吃饭的时候,麻四来了,他现在俨然是小卖铺的大管家,大事小情,他都能处理,他之前也算十里八乡的恶鬼,一般小鬼儿也不敢来这捣乱。 而且,我出门的日子里,也是他在打理小卖铺,他把这当成自己家,也是情理之中。 麻四进门的时候,特别调皮的用风把大门吹开,他历来如此,毫不在乎。 一进门,他便大喊道:“哎呀我操,这菜味挺、挺香啊。” 麻四进来的时候低着头,这一开门,师傅们手里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直勾勾的盯着麻四。 这下,麻四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最后几个字生生咽回去了。 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阴物对修道之人的气息格外敏感。 麻四站在门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救似的望向我。 我哈哈一笑,离开了凳子,把麻四带了过来。互相介绍后,把麻四的功绩和几位师傅学了一遍。 师傅们对于麻四这个会念经的鬼挺有好感,再加上麻四本来就能说会道,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一流,片刻之内,把几位师傅哄的开怀大笑。 看到这,我都想给麻四磕个头,师傅们现在最需要的不仅仅是身体康复,心灵重建对于他们更重要,麻四直接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几位师傅一高兴,直接端起了酒杯,甚至拉着麻四一起喝,师傅对着一碗白酒念着《清净咒》,念完以后,麻四端起来便一饮而尽,三个人一个鬼,愣是喝到了后半夜。 我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他们不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更像是为了让我高兴而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兴许,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而他们,也不希望我承受太多的压力。 我在杯子碰撞的声音中,渐渐泪目。 山洞里的阴暗潮湿,让他们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在酒精的作用下,师傅们渐渐体力不支,昏昏沉沉睡去。 我在一旁守着他们,静静的思考,脑子不断跳跃出我刚进师门的样子、师傅骂我的样子,甚至,连玄虎的棍子我也在怀念。 回忆了很久以后,我把虞澜叫了出来,我小声地问道:“明天你能不能专门给他们看看伤,今天他们神经太紧张了,我没敢提。” 虞澜点点头,爽快地说道:“这事你就不用操心啦。” 顿了一下,虞澜说道:“对了,我今晚回家住。” 我印象里,虞澜已经很久没提过回家的事儿了,我以为她是想家了,实则她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那种。 次日清晨,虞澜早早的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群老头。 虞澜把我拽到一旁,轻声说道:“我背着我爹,把药馆所有的老中医都带来了,你看中间白胡子那老头,那是我家梁子,师傅们要是醒了,咱们现在就开始,我得趁着药铺开门之前,把他们送回去,我爹要是知道我偷摸的把人带出来,非得扒了我皮!” 虞澜的雷厉风行让我吃了一惊,而她带着这群人,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所谓的“梁子”指的就是药铺里医术最高的人,可以理解成“台柱子”,他的主要任务不是看病,而是“镇堂”,一是作为是中药铺的招牌,二是防着同行捣乱,震场子用的,想要他问诊,必须大东家点头。 其次,中药铺自古就流传着“柜不点头,药不出手”这一说。 大概意思是,掌柜的不点头,大夫不能随便出来给人看病,怕贸然问诊开方子,给人治死了,摊上人命官司。 虞家是老药铺子,规矩大的很,而虞澜现在居然拽着镇堂先生私自给人看病,两个大忌,一样没落,可以说,虞澜是冒着行业的大不韪过来帮我! 这种感谢已经不是言语能表达的了,我感激的对着虞澜点点头,回身先去请几位师傅。 屋内突然传来师傅的声音:“贫道先行谢过了,他日身体痊愈,必将登门行礼!” 师傅的声音明显气力不足,我使了个眼色,虞澜就把这些老中医们带进去了。 我和虞澜焦急的在外面等着,我着急的是诊断结果,虞澜着急的是怕时间不够。 终于,几位老中医走出来了,虞澜心里松了口气,我的心却吊起来了。 镇堂先生用眼睛瞥了我一下,对着虞澜说道:“结果能对他说吗?” 虞澜点点头,而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镇堂先生说道:“一个一个说吧,先说说你家大先生吧。” 大先生,指的就是领头人,也就是师傅。 “舌苔淡白,肾气受损,邪气裹寒气而至,肝火结郁,横逆犯脾。”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综合的讲,病人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重物冲击,而且邪寒入体,且积病已深,病根已经落下。往后,势必出现头重脚轻之象,同时也会有气虚之症。” 没等我继续发问,镇堂先生继续说道:“再说说腿受伤的那位,胫骨粉碎,胯骨移位,腿筋萎缩,治好了,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我的心越听越凉,腿肚子直转筋,以后可怎么办啊! 镇堂先生扶了扶眼镜,眯着眼睛,继续说道:“昏迷的那位,气脉紊乱,五条经脉,毁了三条,结果显而易见,不是植物人,就是痴呆。” 我膝盖一软,差点瘫倒,按照他的说法,三位师傅,以后也就混个面前照顾自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而镇堂先生这辈子见过无数的病人,对此结果并没有什么震撼,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转身就要离开。 我单手抓住他的手,一点没犹豫,直接跪了下去。 我压低声音,怕被师傅听见,用祈求的语气说道:“老先生,你救救他们吧,只要你能把他们变成正常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镇堂先生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药方,已经交给虞小姐了,只需按照药方服药即可。” 我连声问道:“是不是只要按着方子吃,就能治好?” 他摇摇头,说道:“老夫行医一生,从不敢保票,治好是命,治不好,也是命,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说完,镇堂先生带着一众医生,大步离开了。 可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极其浑厚的声音:“站住!” 第一百零五章:规矩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一听见这声音,马上就怂了,脚步不自主的往我身后挪。 虽然她目光闪躲的厉害,但她依然不自主的向门外瞄去。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大门外,已经阔步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人宽面厚唇,虎目鹰鼻,面色红润,说话时中气十足。这面相放在古代,必定是个开疆拓土的将军。 没等我问话,前方的镇堂先生恭恭敬敬地说道:“东家。” 东家? 那这不就是虞家的当家人吗? 来人正是虞澜的爹! 我脑袋嗡的一下,这可完犊子了,被人堵上门了,虞澜算是在劫难逃了。 我撞着胆子,清清嗓子说道:“是叔叔吧?” 这男人瞪起大眼,冷哼了一声,怒喝一声:“虞澜!” 虞澜浑身一颤,有些哆嗦的看了过去。 这下,我忍不住心中念叨,想不到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有人能降住她。 虞澜从我身后挪着碎步走了出来,一脸的不安,怯喏地说道:“爹。” 虞澜的父亲口中带着不可抗拒力量说道:“我真是给你惯上天了!什么事你都敢做,要是你爷爷还活着,今天得连我一起揍。” 虞澜委屈巴巴的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虞澜她爹一把拽住她,说道:“赶紧给我滚回家!” 按理说,这是人家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话,可虞澜是为了帮我,才闯了大祸,我不能一个屁不放! 我先是恭敬的给虞澜的爹鞠了个躬,我轻声说道:“晚辈禅寂,斗胆冒犯,今日一事,实属着急,故而冒犯,您千万别怪虞澜。” 话说完,我也没抬起身子,而是一直保持鞠躬的状态。 他斜眼撇着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还算有点教养。”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千万别跟我说着急,虞家稳定这么多年,全仰仗着规矩二字,谁也不能破!就是火上房了,也得按照规矩办!” 这人说话声音不大,但字字如山,气场极强,压得我头上的汗直往外冒。 我躬着身子继续说道:“是,虞澜坏了规矩,这规矩也因我而坏,您说什么结果,今天我都接着。” 可他对我这番话并不买账,冷笑着说道:“你接着?你凭什么接着?” 言语之中,尽是不屑。 我明白,这种强势了一辈子的人,千万不能跟他硬来,必须顺着他走,可又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我必须找到他的软肋。 我紧忙说道:“您说的对,我不配接着,但,医者仁心,这件事您总不能否定吧?” “医者仁心”这四个字是扁鹊当年留下来的,虞家的药铺一直按照老规矩来,这四个字,便是他的命门! 果然,他听见这四个字以后,明显愣了一下,他不是不敢反驳我,而是不敢否认这四个字的力量。 我趁热打铁地说道:“屋内躺着的几位师傅,均是清风观正派人士,建观多年,行善积德,您虞家铺子庙大神广,赏我点药渣子,您看,这不为过吧?” 我刚才用话不软不硬的怼了他一下,现在我有意把自己的位置放低,是为了让他舒服些,毕竟,我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打嘴仗。 虞澜他爹听见这句话以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眼中没有好人坏人,只有病人,行善积德或是逞凶作恶,与我而言,都一样。就算是个好人,也不能逾了规矩!” 说着,他过来把虞澜往外拽。 我连忙接着说道:“晚辈斗胆问您最后一句,问完以后,我送您离开。” 他撒开虞澜,冷冷地说道:“问。” 我问道:“规矩是死的还是活的?” 他答:“死的。” 我又问:“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他犹豫了下,回答道:“活的。” 这下,我笑了笑继续道:“那您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规矩,而不救治活人?您的心里,真的有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吗?” 这话说完,四周闻针可落,一片鸦雀无声。 我缓缓的站直了身子,眼神毫不退缩的看向他。 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也是我在赌,要不他留下救人,要不让虞澜和我就此决裂。 我也不想如此忤逆他,但他这人太倔了,不逼他一把,他不会和我讲道理。 屋里的气氛有些压人,虞澜的表情极其复杂,我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虞澜她爹终于说话了:“我当家将近二十年,从我上位到现在,你是第一个敢这个跟我说话的人,我五十多岁的人,被你教训一顿。” 我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眼神中强装着镇定,我已近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可他马上就笑了出来,这一笑,我更慌了。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对我有些赞赏,他说道:“年轻人,敢想,敢说,挺好。你就不怕我生气?” 我直言不讳地说道:“怕,但我更怕我师傅治不了病。” 他看我眼神有些变化,咂咂嘴,说道:“能念着师傅好的年轻人,现在越来越少了,百善孝为先啊。” 我不吭声,而是听他继续说。 他思考了良久,又换上威严的口气,对着虞澜说道:“仅此一次,再有下回,打断你腿!” 我和虞澜同时松了口气,这老先生多亏没发飙啊。 虞澜的父亲离开了,但是留下了一句话:“医术的事儿,弄不懂就来药铺找我。” 他一走,虞澜长呼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说道:“你胆子真大啊。” 我哈哈一笑,说道:“你当我不慌啊?那是你爹,怎么说也是长辈,我这么跟他说话,我心里也哆嗦。” 虞澜坐在凳子上,缓了半天,才娓娓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家规矩特别大,你知道我为啥不愿意回家住吗?只要我一回家,早上起来必须得给长辈请安,一个都不能差。吃饭也不能按照我的想法来,每天都有固定的标准,这都不算啥,最重要的是,吃饭的顺序都不能改,必须先喝汤,再吃菜,最后吃饭。” 听着虞澜一说,我头都大了,虞澜这性格像个男孩,活泼好动,性子还急,哪能受得了这种约束? 虞澜从一开始的讲故事,已经变成了大吐苦水,她继续说道:“这刚哪到哪啊,规矩多了去了,比如,女孩子不能进铡药房,来例假了不能摸药。哎呀,烦都烦死了,我爹就是个老古板!” 我故意说道:“你就不怕你爹没走?” 一句话吓得虞澜马上闭上了嘴,侧耳听着门外的声音。 虞澜很用力的拍了我一下,嗔怒地说道:“你可别吓唬我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爹这人虽然古板,但是为人很正派,能让他认可的人不多,我印象里,你是第二个。” 我好奇的问道:“第一个是谁啊?” “药铺的梁子,孙老先生。”虞澜淡淡地说道。 说实话,我心里确实有点得意,能和老先生齐名,是种荣耀。 可我目光一瞥,看见里屋的门,所有得意转眼烟消云散,和现在的困难比起来,这些虚名算个屁啊? 屋内突然传来师傅有些虚弱地声音:“禅寂。” 第一百零六章:过阴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跑了进去,师傅半靠在墙上,脸上还是没有血色,他欣慰地说道:“你长大了。” 我嗡动着嘴唇,想说了很多,但终究哽在喉咙,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安心养病,剩下的我来。” 说完,我大步离开里屋,我看不了师傅的表情,特别是在听完镇堂先生的诊断之后。 我站在门外,双手叉腰,仰着头,微闭着眼睛,只觉得胸口憋闷,一股邪火塞在心头。 昨天师傅们到了这,似乎把道观的事刻意避开,饭桌上,玄虎有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师傅用眼神瞪回去了,这些小动作都被我看在眼里。 师傅知道我几斤几两,所以选择自己吃哑巴亏,也不想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以我对师傅的了解,他不想说的话,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或许是愤怒,也或许是年少轻狂,师傅越不想让我报仇,这事我还必须做,不但要做,还要做的漂亮! 虞澜轻声拉开门,站在我旁边,小声地说道:“积郁成疾,气大伤身。” 我睁开眼睛,侧目看着她,说道:“没事,这股气早晚能撒出去。” 我猛呼了几口气,平静地说道:“从最开始黄家和我的恩怨,已经上升成黄家和师门的恩怨,这事到了这地步,我没有退路,你也不用让我心态好,事情就摆在这,心态好不好,也是这样。” 虞澜两手一拍,说道:“对啊,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心态好点啊。” “哀兵必胜。”我淡淡的回应着。 没等虞澜说话,我继续说道:“其实吧,我挺谢谢你父亲的,我指的不是看病。” 虞澜歪着头,不解地说道:“那是为什么?” 我看着远方,喃喃地说道:“你父亲,让我看见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沉稳、内敛,以至于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说话声音虽不大,但字字铿锵,我希望成为他这样的人。” 虞澜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轻声说道:“我爹是吃过大苦的人,我奶奶没的早,我爷爷管他特别严格,他现在的性格,跟我爷爷一样。他不到三十岁就当家,这么多年经历的磨难,比我见过的人都多,你看见现在的他,背后藏着无数的伤疤。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怪他管的严,他如果没点脾气,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我用力的抿着嘴,点点头,说道:“或许,男人的长大,不会在书本上吧。” 虞澜的父亲,无意中成为我生命里的一盏明灯。 此刻的我,特别想睡觉,长期的疯狂思考下,没摸不到头绪,整个人也变得疲惫不堪。 我和虞澜打了个招呼后,便头晕脑胀的走进屋里,一头扎在地铺上。 说是睡觉,可真沾到被窝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突然一个思路钻进了我的脑袋!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吓得正在擦柜台的虞澜直接把抹布仍了出去。 虞澜绕了过来,小心地说道:“做噩梦了?” 我没接话茬,而是快速地说道:“各个地方都有土地爷,只要他愿意,谁放了个屁都知道,这地界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 虞澜捡起抹布,斜靠在柜台上,她眼珠不停地转着,猛的一拍柜台,虞澜有些激动,但转而变成了失落:“土地爷不是正神吗?你得多大面子?” 我一拍被子,说道:“找师爷啊!师爷出面,土地爷肯定卖他个面子。” 但说完了,我又马上改口道:“不对,我不能这么干。” 见虞澜一脸疑惑,我从被窝爬了出来,小声地说道:“我不能让师爷来这,他一来,师傅肯定知道。今天晚上,我下去找师爷,你可千万别给我说漏了。” 虞澜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嘴严。” 到了深夜,麻四也来了,我和虞澜打个招呼以后,我便蹑手蹑脚的拿着过阴用的法器,带着麻四一起出去了。 过阴,也叫走阴,玄门内基本都会,法门不同,走阴的方式自然也天差地别。比如,出马弟子,也就是所谓的“跳大神”这是萨满教流传至今唯一的嫡传法术。 跳大神是有两个人完成,被老仙儿窜窍上身的,叫大神儿。手拿文王鼓和赶山鞭一直在唱的,这是二神儿。 而真正下去走阴的是老仙儿,弟马本身下不去。 在走阴之前要摆上三荤三素、三冷三热,一共十二道大菜,草卷(烟)必须是旱烟,浆子(酒)必须是小米烧酒,规矩大的,还要摆上祭天案。 这东西听着好像挺玄乎,但这只能算是基本功,起码,在道教是这样。 道教的过阴,与弟马大相径庭,我不需要准备什么酒菜,因为是我本人下去,但我需要个人帮我看着插在香炉里的香和我的肉体。 这香必须用线香,由于制作工艺的原因,导致这香特别耐烧,算是给走阴的人多点安全措施。 这香要一直盯着,一旦香灭了,我还没回来,那我就彻底回不来了。 可我还不能算作鬼,只好停在枉死城,一直等到阳寿尽了才能轮回。 而肉体,也很重要,这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壳子,但凡谁想害我,这时候我是防不住的,这种情况,直接就变成游魂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人害我,过路的小鬼看这有个空房子,随便一上身,我也回不来了。 所以说,走阴这种东西,说是玩命的买卖,一点也不过分。 麻四是个很好的人选,本来就是鬼物,感知能力很强,我把重点事项和麻四说了一遍以后,便拿起香炉,口中轻念:“阴阳开两路,鬼神辨阴阳……” “路开!” 随着最后两个字蹦出,我瞬间失去意识,等我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到了酆都城外。 这次,我把师爷给的令牌从门上摘了下来,我刚到阴间,马上把牌子高高举过头顶,能在地府当差的鬼,没有善茬,他们如果好说话,岂不是被恶鬼欺负死了? 果然,阳人的气息很快吸引了大队的阴兵,我不慌不忙的举着牌子,我就不信还能抓我。 领头的看见这牌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喊来一个随从,耳语几声后,随从疾步跑开。 片刻之间,随从回来了,说了几句话,这领头的看我眼神当时就不对了。 突然,他低喝一声:“把人给我拿了!” 我使劲一挣扎,说道:“你不认识这字啊?” 他冷笑了一下,说道:“认识,我且问问你,你一个没受箓的道士,如何拿到这个牌子?” 我一愣,说道:“师爷给我的啊。” 他的冷笑逐渐变成了狰狞,嘲讽地说道:“师爷给你的?你好大的面子!” 我心里急的要死,线香最多烧一个小时,但凡风大点,四十分钟就能燃尽,我没时间跟他们扯皮。 我后退一步,像交警一样,抬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我着急地说道:“你这样,你把我带到师爷那,你什么都知道了!耽误了大事,你负不起责!” 我以为最后这句话能吓住他。 结果,人家根本不买账,冷哼了一声,怒喝道:“你个冒牌货,抓了!” 我他妈气的直骂人,这帮王八犊子真他妈不讲理啊!这是你们逼我的! 我口中念着咒语,单手摆出一道剑指,猛的对着领头的后心戳了过去,猝不及防的这一下,直接在阴兵里撕开个口子。 我什么也不管了,撒开腿就跑,但我忽大略了一件事,这是阴间,我靠着两条腿,必然跑不过他们! 果然,我的身后大喊一声:“有人闯阴曹、杀鬼兵了!” 我边跑边骂:“造谣真不是人间的专属,阴间也一个德行!” 四面八方的鬼逐渐向我包了过来,逼得我直接念起《御风咒》,脚下生风,再度狂奔起来。 后面又是一声:“此人妄图用法术搅乱地府!杀无赦!” 我脑瓜子一疼,这鬼咋这么能编瞎话呢? 此刻的酆都城外已经乱成一团了,我被猫围捕的耗子一般东跑高原地。 什么叫无心插柳柳成荫?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这就是最好的写照,我这么一闹腾,地府管事的坐不住了,直接派出了大将——黑白无常。 我一看见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可算出来个明白人了。 我像是看见亲人一样,玩命奔向他,虽说只有过一面之缘,也没什么深交,但他好歹能认识我啊。 可我刚跑过去,却被黑无常一掌打翻在地…… 第一百零七章:计中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黑无常这一掌,打的我猝不及防,也打的现场鸦雀无声。没人知道为什么向来沉稳的无常大鬼会如此愤怒,对方居然一句话都没问,上来直接开打。 我躺在地上,饶是我一肚子怒火,但也不敢多吭一声。 而黑无常打完我以后,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低喝道:“阴曹岂是尔等嬉戏放肆的地方!” “当值官!”黑无常嘴里突然发出怒吼。 对面,刚才追我的头领忙不迭的就对他跪了下来。 黑无常居高临下地说道:“不问青红皂白,擅追阳间生魂,若是枉杀,你今日便闯下弥天大祸!” 当值官被吓得连连作揖,黑无常面色冷峻地说道:“谎报敌情,搅动人心,上升事态!两罪并罚,你可有异议?” “下将不敢!”当值官颤抖着说道。 “落其铠甲,降为走卒,镇守黑恶地狱!以儆效尤!”黑无常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转而,黑无常不带一丝感情地对我说道:“跟我走。” 说完,黑无常就在前方带路,而我拍拍身上的土,快步跟着他的脚步。 到了安静的地方,白无常看着四周,小声地说道:“是师爷让我们来的。” 师爷让你们来的,干嘛还得先揍我一顿? 我一脸的不解,刚要发问,却被白无常一伸手挡了回去。 白无常面无表情地说道:“剩下的事,你自己去问他吧。你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师爷的府邸,余下的路,你自行前往吧。” 说完,黑白无常两位大鬼,便飘然而去。 一头雾水的我,连忙向前跑去,没跑多久,一座朱红色的大门便跃然眼前,这正是师爷的宅子。 大门已经敞开,似乎等着我的到来。我快步跑了进去,见到师爷连忙鞠躬行礼,却被师爷笑呵呵的扶起来了。 这一个个的,背地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坐在客座上,连忙说道:“师爷,您是知道我过来了吗?” 师爷捋捋飘在胸前的胡子,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当然,你的牌子,是我亲手发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那刚刚玩的是什么花样? 我连忙问道:“那您怎么不去救我啊?我差点交代在这。” 听我这么讲,师爷高深莫测的笑了几声,他凑近身子,对我神秘地说道:“我是故意的。” 这回答,好家伙,更让我一头雾水找不到北了。 师爷看着我懵逼的样子继续说道:“黑无常只是给了你个嘴巴子,而当值官却被降到了走卒,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地府在袒护你。” 师爷眯着眼睛,小声地说道:“我给你提个醒,你现在的境地很危险,我的意思是,很危险。” 师爷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生怕我听不明白。 我马上点头,继续听着。 师爷一脸老谋深算,轻声说道:“我不瞒你,地府也不太平,黄家用了秘术在地府插了眼线,而我们现在找不出是谁,我这么做,是为了让这个眼线把话给黄家递过去,有我们保着你,黄家能轻点嘚瑟!” 听师爷这么讲,我瞬间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师爷喝了口茶,不放心地嘱咐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万万不要声张,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我告诉你,是怕你出危险,你可别把我卖出去了。” 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跪了下去,两手抱礼,朗声说道:“谢师爷用心良苦!” 师爷的眼光和谋略绝对是世间翘楚,他的决策无需怀疑,而他能将这么大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我,我先谢谢他的信任。 我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师爷,这次我找您,是有大事,需要您帮我。” 师爷挑起眉头,疑惑地说道:“嗯?什么大事。” 我看着师爷,一字一顿地说道:“清风观被毁了。” 我在师爷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迟疑了,但他马统领迟疑隐去,而是换上一副吃惊地表情。他大声地说道:“怎么可能?你师傅那么大的能耐,怎么还护不住个道观了?” 我焦急地说道:“师爷,我就明说了,就是黄家干的。我今天来,就是想求你帮我找土地爷,他肯定知道这事儿。” 师傅疑惑地瞥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人好矛盾啊,你都知道是黄家干的了,你还打听什么?” 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师傅垂目摆弄着茶碗,鼻腔里发出“嗤”的一声,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报仇?” 我嚯的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师爷,轻声地说道:“您说,这仇我要是不报,我是不是白活了?” 师爷用力的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认可地说道:“嗯,不报仇确实白活了。” 但我总感觉师爷的语气带着些嘲讽。 师爷认真的说道:“打的过吗?” 没等我说话,师爷突像是连珠炮一样,一个劲儿的对我发问。 他说:“你比你师傅厉害?” 见我沉默,他又问:“你师傅扛不住,你能?” 这下,我彻底无言。 见状,师爷嗤笑道:“你师傅们拼光了清风观所有人,就为了你能活下来,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脖子上顶的是尿罐子吗!” 师爷越说越气,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他怒不可遏的砸翻茶碗。 我瞬间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为什么师傅愿意以道观为代价,换了我这条不值钱的命? 我缓了好一会,才小声说道:“我、我没说我现在就要报仇,但这事儿最基本的来龙去脉,我总有权利知道吧?” 师爷站了起来,在屋里踱着步,半晌,他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道:“你没问问你师傅?”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师傅要是说了,我就不至于找您了。” 师爷躬着身子,像劝慰一般说道:“你师傅既然不想让你知道,我劝你就别打听了。” 师爷这是给我来个软拒绝,但我只有师爷这一条线索了,他要不帮我,我就彻底傻眼了。 我被师爷的这句话搞的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越来越高,我怒喊道:“我去了趟南方,回来的时候家都没了!我问你们,你们谁都不说!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是傻子!一个个的都愿意做老好人,我连句实话都听不着!” 师爷挥开大袖,猛的一拍桌子,瞪着眼睛,低声喝道:“你少在这跟我撒野!你跟谁瞪眼睛?就你委屈?你卷进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我告诉你,谁都能发火,就你不能!” 我马上心头一紧,刚才太上头了,根本忘了跟谁在说话,后背的冷汗嗖嗖的往外蹿。 我忙不迭的跪下,说道:“弟子无理,请师爷降罪!” 师爷冷哼一声,说道:“就冲你刚才这番话,我给你戴个忤逆正神的帽子都不过分!我要不是怕你师傅跟我没完,我现在就扣了你!” 我跪在地上,脸上陪着笑说道:“您大人大量,我这身世,您也知道,家里的亲人都在地底下埋着呢,我这几个师傅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这确实是着急了。” 师爷挑着眉毛看了我一眼,还有些余怒未消,指着我说道:“滚蛋,你别在我这卖惨啊,比你惨的我见多了。” 我依旧没放弃,我继续说道:“你就当成全我了,行不?也不是成全我,你就冲我这份心,我要不给师门报仇,我活着不安生啊!就当为我好,求您了。” 师爷的语气陡然抬高,带着丝丝的训斥说道:“我要是为了你好,我就不应该告诉你!” 我和师爷同时愣住了。 好家伙,师爷说漏嘴了! 第一百零八章:惨烈之战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肯定没听错,师爷说的是“告诉”! 是的,他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下,师爷吧嗒吧嗒嘴,像是撒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半晌儿,师爷终于开口了,他缓缓地说道:“你知道,你在南方为什么会遇见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儿吗?” 师爷这么一问,我一愣,没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师爷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事发的前一晚,你师傅找到我,死活让我想办法把你拖在南方,不让你回来,你师傅才是真正用心良苦的人。” 我心头一凛,我说怎么在南方的时候,总是出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儿,敢情是师傅和师爷俩人在背后一起使劲呢! 师爷用力的抹了把脸,脸上露出一缕疲惫,继续说道:“起初,我死活不同意,可你师傅愣是软磨硬泡了一宿,我被他磨的没办法了,才勉强答应。第二天,我去了清风观,道观经历了什么,我从头看到尾,但你师傅死活不让我插手,他带着清风观的弟子,血海厮杀中,击退了一批又一批的黄皮子。“ 师爷的一番话,听的我眼泪霎时汹涌,心头不断地颤抖。 师傅是用道观,硬生生的把我保下来了,他居然能想到让师爷拖住我这个办法,可见,他当时得有多难! 可师爷这不也是干预了人间是非吗? 我颤抖着问道:“师爷,您这不算干预因果吗?” 师爷一怔,挥挥手,说道:“嗨!我这都是小事。” 我知道,我欠了师爷的人情。 师爷连忙岔开话题,像是讲故事一般,缓缓地说道:“那晚,黄家扛着两面大旗,第一面上面写着‘黄’字,第二面,写着‘征’字。你可知道,这第二面旗,意味着什么?” 我木讷的摇摇头。 师爷接着说道:“这面旗,来路很大,是金花教主御赐的旗,征的意思,是正义的战争。玄虎当年杀了黄天智,被黄家告到了八宝金光洞,金花教主直接拍板儿,就要踏平你清风观。” 我恨恨地说道:“可当初,明明就是黄家挑事在先,景元师傅也差点丧命,他们怎么不说?” 师爷用手指重重的敲击桌板,大声说道:“黄天智死在了清风观就是事实,至于景元,说到底,他没死。” 我心里悲愤交加,我怒吼道:“是不是谁死了,谁就有理?那今天黄家给我逼死了,我是不是一样有理!” 师爷咂咂嘴,说道:“到底是年少,你急什么,人嘴两张皮,他们怎么说,咱们管不了,你要想接着往下听,就把你那狗脾气往回收一收。” 没办法,我只好收起自己的火气,也暗骂自己没城府,说好要成为虞澜父亲那样的人呢? 师爷看我蔫吧了,继续说道:“黄家特别聪明,开打之前,特意上表天庭,这么做的意图也特明显,无非是想一直把自己放在正义的位置上。黄家踏破山门的那一刻,你师傅没让震乾院的人出来,你师傅的意思是,不能让清风观绝了根儿,自己带着徒弟们,直接冲进了黄皮子堆里。” 说到这里,师爷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出现的悲伤,他皱着眉头,胡须在不停的颤抖。 他轻声地说道:“那天,黄家带着密密麻麻的兵马,四梁八柱为开路先锋,内家弟子做护法,黄家十二个兄弟坐在轿辇之上,黄天洪直接劈开了清风观的山门,山门一倒,黄家的兵马鱼贯而入。黄家的十二兄弟,各个都是一只脚迈进了仙班的主儿,你师傅终究是个凡人,挡不住他们是情理之中。” 这一番话,听的我心如刀割,师傅这人,到什么时候学不会自私,黄家这么多人,他一个怎么能扛得住啊! 师爷像是开了闸一样,继续往下说道:“你师傅一个人力战黄家十二地仙儿,起初还能有还手余地,但终究不敌,被困在人群当中,景元、景元他……” 师爷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捂着心口,长呼了几口气,慢声说道:“景元,把所有的符箓都贴在自己身上了,直接冲进了战场,拿命给你师傅炸出来条缺口,你师傅这才活下来。” 师爷说的不是话,是刀子,是刮骨的刀子! 这些事情,一点点在我身上划着。 我恨自己,因为自己的无能,祸及他人,甚至致人惨死丧命,这不是用一句自责就能遮盖的。 这是耻辱,是羞愤,是罪人! 师爷并没有停止,平静了情绪后继续说道:“玄虎一个人挡在内殿前面,黄家无数的弟子都死在他的棍下,任玄虎功法通天,但双拳难敌四手啊,黑压压的一片黄皮子生生给他扑倒,你以为他的腿是折了吗?错!他的腿,让黄皮子啃了半截!” 师爷颤抖着胡须,说道:“崇、崇南,致死护在三清像面前,黄天骄把他当做鱼饵,用铁钩钩住了他的琵琶骨,悬在天上,引得众位弟子拼相救。黄家在他的脚下布下了幻阵,进去的人都中了迷术,这些弟子,笑到抽搐,笑到肝胆俱裂,他们都是活活笑死的啊!” 师爷长叹一口气,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活了几千年,比这场面大的仗,我见的太多了,但我没见过这么惨烈的,黄家手段歹毒的令人发指!” “惨啊,惨啊!”师爷仰天大呼着。 师爷的情绪竟然崩塌了,他可是天下第一白纸扇啊,能让他不顾颜面的破了城府,当时的场面究竟会何其惨烈? 我仰天闭目,回想起在震乾院问道的日子,景元的严苛,玄虎的霸道,崇南的憨厚,师傅的慈爱,一众师兄的照顾。 往事历历在目,亦泪泪在目。 我彻底明白师傅为何如此隐瞒了,黄家的手腕子又毒又硬,我承认,我现在确实不是黄家的对手,但这颗种子,已经在我心里埋下来。 前半生,给家仇活,后半生,给道观活! 我强行克制住情绪,躬手说道:“师爷,你们的苦心我理解,但只要我没死,这事就不算完,活着干,死了算!” 师爷看着我,抿着嘴,想说的很多,但千言万语化作无言,他只是用力的拍拍我的肩膀。在他眼神中,我看见一抹坚定,或许,他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早就披甲上阵了。 师爷的情绪快速的调整好,他还是那个波澜不惊地白纸扇。 师爷轻声的问道:“还有没有要问的了?你的时间没多少了。” 我忍着心里的疼,咬着牙问道:“我就问三件事,第一个,谁把我这些师兄挂在墙上的?” “黄天洪。” “谁把三清像倒过来的?” “黄天娇。” “他们现在在哪?” “八宝金光洞!” 我点点头,搭手做礼,高声说道:“谢过师爷。” 可我这一回头,师爷的大手一下就拍在我肩膀上,我疑惑地回过头,问道:“您,还有嘱咐吗?” 师爷坚定地说道:“你岁数小,你师傅怕你担不住这幅担子。如今,我背着他,把所有的事都讲给你听,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一个年纪,有一个年纪的作为,你这个岁数,注定掀不起大风浪,这是命,你得认。论心计,论手段,论本事,你在黄家面前如蝼蚁,如果你现在就打算报仇,那只能说我看错人了。” 言罢,师爷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让我失望,别让你师傅绝望,走吧!” 我感激的看了看他,飞速往外跑去。 师爷在背后远远的喊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第一百零九章:攒阴德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看时间来不及了,我撒开腿一路狂奔,在酆都城门前念起了咒语,终于赶在香烧完之前回到了阳间。 麻四看见我,长出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香炉说道:“就差几分钟,你差点就回不来。” 我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后背霎时有些发麻,眼前这香已经烧到香根了。 麻四有些着急地问道:“师爷帮没帮你啊?” 我摇摇头,说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回去说吧。” 我带着麻四回到了小卖铺,刚一推开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虞澜沉着脸坐在柜台里,看见我也没说话。 我侧着半拉身子进了门,试探性地问道:“都睡了?” 虞澜眼睛往屋里撇去,说道:“都等你呢。” 虞澜的表情和语气,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侧捂着嘴,心怀忐忑的地问道:“师傅发现了?” “禅寂。”屋里传出师傅的声音。 我惴惴不安的走进去,有些心虚地说道:“还没睡呢?师傅。” 师傅从床上扶正身子,略带严肃地说道:“你干嘛去了?” 这下我更慌了,但还是嘴硬地说道:“我、我出去透透气。” 师傅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说道:“听说你最近心事很重?”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一点点击溃心里防线,这分明就是钝刀子拉肉,我嘴一松,差点就交代了。 师傅看着我,说道:“说说吧。” 我有些磕巴地说道:“说、说什么。” 我暗自打定主意,我今天就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前脚师爷把秘密告诉我,后脚我就给他卖了,这么干太不是人了。 师傅指了指我的胳膊,有些愤怒地说道:“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了?那小丫头要是不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心里长出一口气,好在是虚惊一场。 我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都能接受,你也别太上火,气大伤身,别生气了。” 师傅一下就炸了,低声喝道:“我气的是你现在多大的事儿都敢瞒我了!” 师傅这一嗓子,吓得我一哆嗦,我像个没写作业的孩子一样,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师傅的愤怒没有丝毫减退,继续说道:“给你放出去几天,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胳膊废了,你瞒着我,是不是有一天你死在外面了,也要让人瞒着我!无法无天!” 师傅越说越气,甚至手都有些颤抖,我想说点什么,但被他的眼中的怒火吓回去了。 短暂的沉寂过后,师傅叹了口气,说道:“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我坐在床边,等待着狂风暴雨。 但师傅并没有继续发怒,而是略带温和地说道:“从你到了道观,大大小小的事儿,经历了不少,你确实长大了。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你没见过、没听过的事儿,当你处理不了的时候,你要第一时间跟我讲,我说的清楚吗?” 我看着师傅,点了点头。 师傅继续说道:“好,那我往下说,道观是什么样,你看见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什么样,你也看见了。但清风观不能成了绝户坟,否则便是愧对列位先祖。” 当下,师傅的眼睛格外的亮,就这么盯着我。 我突然明白师傅的意图,站起身,连忙摆手,说道:“不行,这个万万不行!” 师傅笑了一下,把我拉了过来,说道:“你现在确实挑不起大梁,但没办法,你是唯一活下来的弟子,这个担子只能你接。我们几个已经商量了,从明天起,你就是清风观的代掌门。” 我死命的拒绝,可师傅却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你不是挺有本事吗?现在怎么怂了呢?” 师傅突然有些自嘲地说道:“你看看我们仨,一个站不起来,一个昏迷,一个病秧子,你让我们怎么面对外面那么多信徒?你呢,不要有心里负担,只要我们仨不死,就会一直扶着你。” 我思考良久,嚯的站了起来,略带强硬地说道:“师傅,此事非同小可,您不可以草率,我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这事我做不来。” 顿了一下,我小声地说道:“况且,哪有师傅在世,徒弟上位的道理,这、这有悖纲常伦理,也不合规矩,您别为难我了。” 师傅又是一阵爽朗地笑,他说道:“好好好,有情义,讲规矩。既然你讲规矩,那就按规矩办,当师傅的不难为你,你答应我两个事吧。” 我松了口气,说道:“只要你不提这事,啥事我都答应。” 师傅点点头,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第一,你做我们仨的传话筒,第二,你把道观收拾一下,起码把三清像立起来,每天去上上香。” 我仔细琢磨着师傅这几句话,果然啊,岁数大,心眼多,好一招缓兵之计。 师傅看我犹豫,眯着眼,笑着问道:“你反悔了?站着撒尿的,可不能反悔啊。” 我纠结半天,说道:“不就这俩事儿吗?我答应了,但咱可提前说好啊,就这俩事,多一个我都不干。” 师傅又板起了脸,说道:“怎么?现在就跟我讨价还价?我要老了,你不得给我吃耗子药啊?” 我瘪瘪嘴,看着他,小声地说道:“不敢。” 师傅又换回了笑嘻嘻的表情,说道:“乖。” 当我走出房间的时间,我仿佛听见了几声得意的笑声…… 只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我明白师傅的意图,他无非是撤掉我代掌门的头衔,但该做的事,一样没少。并非我不愿意做,而是实在能力有限。 虞澜见我走了出来,凑过身子,小声地说道:“别放在心上,生病的人脾气都大,我是大夫,我太知道了。” 我苦笑一声,说道:“我走了以后,师傅训你训的不轻吧?” 虞澜瘪瘪嘴,说道:“没事,我脸皮厚。” 可她那委屈的样子,分明是挨了一顿臭批。 我瘫坐在椅子上,把师傅跟我说的事,完整的复述一遍。 虞澜倒是挺高兴,用力了拍了我一下,说道:“年少有为啊,兄弟。” 我目光放空地看着前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想有为,我就想过吃饱了不饿的日子。清风观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让它毁在我手里,我真的做不来。” 虞澜往嘴里塞了个棒棒糖,边吃边说道:“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清风观已经毁成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那话怎么说的,对,物极必反嘛。” 我眼睛里突然有了光,猛地侧过头,死死的看着虞澜,虞澜有些慌张地说道:“我就是说话不好听,你也别用那个眼神看我啊。” 实际上,虞澜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我。 是啊,物极必反,清风观已经毁成这样了,也没有再惨的地步了。换句话说,我现在对清风观有一点改变,都是在变好。 突然间,一股莫名的豪情壮志充盈在我的胸口,未来,似乎值得期待! 我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喊道:“我想明白了!” “你他妈滚出去想去!睡觉呢,喊鸡毛啊?”屋里传来玄虎骂骂咧咧的声音。 虞澜突然紧张地问道:“哎呀,一忙活,都忘问你了,师爷咋说的啊?” 我把整件事复述了一遍,虞澜还没咋地,麻四已经开始砸桌子骂人了。 屋里又传出来玄虎的声音:“你俩他妈一起滚出去!” 我看着麻四,计从心头起,我小声地说道:“给你个攒阴德的机会,你要不要?” 麻四止住了嘴里的污言秽语,呆呆地看着我,说道:“啥机会?” 我看了眼虞澜,又看看麻四,把身子凑了过去,小声地说道:“重塑道观,这事可是功德无量啊。” 麻四愣了半天,不可思议地说道:“我?你让给鬼去建道观?” 我摁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哎呀,你别急嘛,我一点点跟你说。” 第一百一十章:重塑道观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将信将疑的把耳朵凑了过来,我附耳轻声说道:“你趁着晚上,再找几个兄弟,把道观门口的废石清理清理。” 麻四一听,哭丧着脸说道:“大哥,你怎么老让我干苦力啊。” 我学起师傅,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个同志思想有问题,革命不分先后,工作不分贵贱。” 麻四委屈巴巴地说道:“行,就算你说的对,我去哪找鬼啊,一个个都给自己超度了,我现在是光杆司令啊。” 我皱了皱眉头,嗯,这还真是个硬性条件。 我打了个指响,说道:“你这样,这几天晚上,你在附近转悠转悠,你要是看见不愿意轮回的鬼,你就给他带过来,但是有一点,新死的亡魂你不许碰。” 麻四兴奋地说道:“哎?那你这是给我扩充队伍啊?” 我瞥了他一眼,说道:“随你怎么想,你就当出去收小弟吧。” 虞澜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不犯规矩吗?” 我淡淡地说道:“只要他别碰新死的鬼,其它没啥问题,况且,我这是阴司驿站,渡人的地方,而且我带他们做的好事,放心吧。” 虞澜突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被她看的有点发毛。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有话就说,别直勾勾的看我。” 虞澜叼着棒棒糖,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摇着头说道:“你现在这德行啊,有点运筹帷幄的意思,但总感觉哪里有点怪。” 听到前半句,我还是有点开心的,后半句让我头脑发蒙。 我不解地问道:“奇怪?哪里怪?” 虞澜用棒棒糖指着我,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啊,完全继承你师傅的鸡贼了,你太会算计了。” 隔壁传来师傅尴尬的咳嗽声:“咳咳,隔墙有耳。” “要不他们仨一起滚出去吧,太烦人了。”玄虎也在隔壁嘟囔着。 虞澜一脸尴尬的捂住嘴,不敢再说话了。 我小声地说道:“明天再说吧,让他们好好休息。” 老规矩,麻大管家看店,我睡觉。 次日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我迷迷糊糊的看看表,才他妈四点,这谁啊。 我一开门,是张旺和花皮狗,俩人抱着衣服,极其狼狈的戳在门口。 我揉揉眼睛,不耐烦地说道:“两位神仙,你俩不用睡觉的吗?” 张旺恨恨地说道:“俺被人赶出来了。” 我哈欠打了一半,愣是给我憋回去了,我惊讶地说道:“赶出来?为啥啊?” 花皮狗斜靠在门框子,一脸倦容地说道:“没钱交房费了呗。” 我一拍脑门,说道:“啊呀!这事赖我,我、我给你俩忘了。” 张旺幽怨的看着我,忿忿地说道:“恁要是不想管俺,恁直说,俺不赖着你。” 花皮狗一个劲儿在旁边冲张旺使眼色,可张旺就是一根筋,压根不看他。 我一摆手,说道:“哎呀,你想什么呢,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我确实不是有意的,你这样,我马上给你拿钱交房费,行不?” 张旺倔强地说道:“都到恁家门口咧,不让俺进屋坐坐?” 花皮狗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说道:“你疯了啊,大早上就堵人家被窝子?走走走,愿意来,你就下午再过来。” 说着,他就开始把张旺往外扯,可张旺长年凿石头,身体壮的很,花皮狗瘦的跟电线杆子似的,怎么也拽不动。 花皮狗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别介意啊,你也知道,这人轴的很,你能管吃管住,就已经不错了。” 我自知对张旺有愧,也知道张旺没坏心眼子,我一摆手,说道:“你俩既然信我,那就没啥说的,你俩先进来,我给你俩拿点钱,先用着。” 张旺一进来,看见三清像,粗着嗓子说道:“哦呦!恁还是个住持嘞!” 花皮狗拽了他一下,说道:“什么住持啊,他又不是和尚,你要不认识就别瞎说。” 我进屋拿钱包,一打开,好家伙,就剩几个钢镚了。我窘迫的翻着背包,牛逼已经吹出去了,往回收不回来了。 没办法,我硬着头皮去敲虞澜的门,虞澜在屋里一直嘟嘟囔囔,一开门,直接让我推回去了,我尴尬地说道:“你换件衣服再出来,我找你有事。” 这货别看平时风风火火的像个男孩子,其实她身材正经不错,这时候穿个蕾丝吊带,一脸朦胧的看着我,贫道属实受不了这个。 虞澜再次出来,我略带窘迫的把这是学了一遍。 虞澜翻着白眼看着我,说道:“你带回来俩爹啊?这点事也找你。” 我窘迫地说道:“哎呀,这个算你借我的,我以后还你,行不?” 虞澜从钱夹里掏出一小沓百元大钞,一把塞给我,不满地说道:“瘦驴拉硬屎。” 我心里暗自想着,别说拉硬屎,就是窜稀,今天我也得把面子圆过去啊。 当我带着钱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张旺俩人居然有模有样的在三清像面前磕头,这俩人还挺有仙缘。 张旺把钱反复的数了好几遍,从我柜台上拿起个圆珠笔,随手扯下来一块纸,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半晌,他把纸条递给我,说道:“等俺出去打石头,俺一定还恁钱。” 我看着这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这是给我打了个欠条啊。这人,实在的可爱。 我打了个哈欠,说道:“这都小事儿,我这阵确实太忙了。这样吧,你俩也看见了,我这地方确实不大,屋里还有三位师傅在休息,你俩先回去,一会儿我给你找人,抓紧帮你把事办了。” 张旺坚定的点点头,花皮狗拽着他,说道:“那咱先回去睡会儿呗,大哥,我是真的困啊。” 张旺没说话,径直出了门,到了门口,他停了下来,突然,他回头冲我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谢谢恁。” 我笑着对他摆摆手,随着我接触的人增多,我知道,有的人,注定不会表达情感,张旺就是个例子,我也明白,这种人是值得深交的。那些喜欢表露自己情感的,动辄便对你感恩戴德的,真就未必是个好人。 张旺他俩走了以后,我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想着总这些事,虽说吧,我现在有点情壮志,但解决问题靠的可不是一杆子热血,事实摆在那里,总要捋出个头绪。 道观是一定要重建的,但这不是个小工程,绝非一朝一夕能做完的,况且,需要的费用对我来说,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如果道观好好的,这些善男信女们凑凑,勉强也能够,可道观现在这个样子,万万是不可示众的,还是那句话,一是关乎尊严,二是关乎性命。 费用的筹措,成了头号难题,世界上99%的事都能用钱解决,剩下的1%是生死。 先不想这事了,先帮着张旺把事儿办了,他也能早点回家。 我隐约记得,扎纸匠好像给我留下过他电话号,我一翻身,直接站了起来,在屋里一顿狂翻。 虞澜从正门拐了进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找这玩应呢?” 说着,虞澜递给我个纸条。 我一看,这上面正是扎纸匠的电话号。 我愣愣地接了过来,有些吃惊地说道:“你怎么知道?” 虞澜撇了下嘴,说道:“我傻啊?人家大早上就来找你,肯定是着急了呗,你那臭记性,这些东西从来不好好收着,用的时候就抓瞎。” 我脸上堆着笑,说道:“大恩不言谢,哈。” 虞澜白了我一眼,径直走了进来,斜坐在椅子上,不满地说道:“女孩子最在乎脸了,我这美容觉都被你们搅和没了,你说吧,怎么补偿我?” 我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道:“你是女孩子吗?” 虞澜嗖一下,就冲了过来,抢过纸条,威胁着说道:“你信不信我给你撕了?” 我连忙伸手去抢,却误打误撞的把虞澜搂在怀里,可这时候,师傅突然走出来了,一看见我俩,忙捂着眼睛,说道:“哎呀,年轻人啊,要节制啊,大早上给贫道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又见扎纸匠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等到日头高照,我才选择拨通扎纸匠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扎纸匠不急不缓地语气,他说道:“什么事?” 我还准备跟他寒暄客气一番呢,被他来个单刀直入,反而给我整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调整下语气,说道:“你给我扎几个纸人呗?钱、钱我晚点给你。” 一旁的张旺问道:“你要纸人做什么?” 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想了一下,觉得毕竟是求人办事,总要拿出些坦诚吧?况且,我不说,张旺那个直肠子,早晚也能让他知道。 想到这,我直接说道:“我有几个朋友在外地碰上意外了,爆炸,炸的什么都不剩了,他们家的风俗必须要有肉体才能下葬,没办法只能求你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扎纸匠忽然冷冷的回应道:“不行。” 我一下就有点坐不住了,饼都人家画出去了,千里迢迢奔着我来的,我要说做不成,张旺容易把我当石头凿了。 我有些焦急地说道:“别别别,你帮帮忙,当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可扎纸匠果断地说道:“行有行规,扎纸一门,不扎死人替身,我扎不起,你更用不起。” 扎纸匠今天似乎很有耐性,破天荒的说了这些话,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肯定不会解释这么多。 他这句话,我倒是没办法反驳,一家有一家的规矩,也没办法强人所难,可如果他不帮忙,我身边也没能人了。 想了半天,我叹了口气,说道:“那如果这样,就算了吧,我也不干强人所难的事儿了。” 扎纸匠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椅子上一筹莫展,这事可别让虞澜知道,她知道了,肯定又得训我。 圆珠笔被我摁的吧嗒吧嗒的响,我想的都快秃顶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时,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拿起了一看。 嗯? 扎纸匠? 我狐疑着接起电话,试探性地说道:“喂?” “你在哪?”扎纸匠还是那副冷冷地语气。 这话问的我一愣,我说道:“我在小卖铺啊。” “等我!”他撂下两个字后便匆忙挂断电话。 扎纸匠挂电话,永远像火燎腚一样着急。 扎纸匠做事也算得上是雷厉风行了,十几分钟后,他便站在小卖铺的门口,我连忙把他迎了进来。 扎纸匠环顾下四周,淡淡地说道:“你说那事,我帮你做了。” 我怔了一下,兴奋地说道:“卧槽,你帮了我大忙了!啥也不说了,咱事儿上见。” 扎纸匠并没有因为我的感激而兴奋,而是冷冷地说道:“你能听懂话不?”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就骂人呢? 扎纸匠看我不出声,继续说道:“我问你,我说的话,你能听懂不?” 我盯着他,缓缓地点点头,等着他下面的话。 扎纸匠说道:“嗯,我是扎纸门的,但你不是,所以你不用顾忌门内的规矩,这事你来做,我在旁边教。” 好家伙,这人的表达方式真奇怪,整了半天,问我能不能听懂话,原来是这意思。 后来我才知道,扎纸匠不是高冷,是超过两个字以上的话,他容易说不明白…… 我不明白扎纸匠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了,但他既然愿意伸手帮忙,我也不问那么多了,打听人家隐私,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让扎纸匠先在屋里坐会,我把张旺带了回来,一共也没多远的路,张旺死活拿着他那破包,也不知道里面有啥宝贝。 我在互相介绍后,张旺握着扎纸匠的手,使劲的摇晃着,激动地说道:“恁就是俺再生父母啊!” 扎纸匠看着张旺,这张扑克牌脸竟然扯了下嘴角,卧槽,原来他会笑! 扎纸匠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半晌,把手指伸出窗外,说道:“西南风,做吧。” 确实,所有的玄门都忌讳东风,东方的镇守神是朱雀,主火,不适合做超度之类的法事。 而扎纸匠所需要的材料就比较复杂了,别的不说,单说第一条,用的竹子特别有讲究,这竹子,要沾过阳气,但不能碰过阳光。 我看着扎纸匠,哭笑不得地说道:“兄弟,别打哑谜了,你就抓紧说吧。” 可扎纸匠一脸正色地说道:“书上就这么些的,我也是第一次做,具体用什么,书上没写。” 我仰起头,不断地轻拍着脑门,不断地思考,沾过阳气,还不能见过阳光,这不扯犊子吗?世间所有阳气,都是从阳光上来的,包括人身上的阳气。 《卦经》里也讲过,额头前面不要留刘海,特别是小孩,会导致阴阳失衡,时间久了确实会体弱。包括,老辈人也在说,不要一直在屋里呆着,出去换换气,这换的气,不是空气,而是阳气。 我嘬着牙花子冥思苦想,几十分钟以后,我们仍然在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想出个结果。 我们不断的提出各种方法,但都站不住脚,最后又被推翻。 原材料一时间成了拦路虎,我皱着眉头,双手狂抓后脑勺,问道:“普通的竹子不行吗?” 扎纸匠点点头,说道:“行。” 没等我兴奋呢,他继续说道:“不管用,可不赖我。” 好家伙,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虞澜在一旁也苦苦的想着,突然,她的眉头舒展开一些,自顾自地:“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好家伙,还挺文艺? 我们仨同时看向她,虞澜有些兴奋地说道:“炊烟,算不算阳气?” 这问题更像是她在自问自答,她继续分析着:“如果算的话,那用火烤一下,是不是也行?” 扎纸匠马上泼来一盆冷水:“不行,竹子见了明火,会变得很脆,根本用不了。” 虞澜失望的叹了口气,而我的眼中却又了光,虞澜换个了方向,这件事就有了新的转机。 我淡淡地说道:“未必。” 这两个字吸引了几人的目光,我挑了下眼皮,说道:“不能见明火,不代表不能见水蒸气,水蒸气也是人间的烟火。“ 说完,我兴奋的拍了下桌子。 以前农村过年的时候,都自己扎灯笼,这灯笼的骨架就是竹篾,也就是竹子劈成小片儿,放在锅里蒸,有条件的再放桐油里泡泡,这样的竹子韧性极好。 这办法越寻思越觉得靠谱,有枣没枣搂一杆子! 事不宜迟,我快步跑到批发市场,好来不济弄回来几根竹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在门口架好大锅,嘁哩喀喳的把竹子劈开,几个人围着大锅就开始期待着。 竹子一出锅,果然,韧性极高,最起码符合扎纸匠的工艺需求了。 而剩下的东西就比较好准备了,黄表纸、干草等等,这都比较常见。 可原材料凑齐了只是开始,我们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张旺工友的碎肉,都没了。 扎纸匠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问道:“那几个人的随身物品有没有?” 张旺从肩上摘下背包,说道:“有倒是有,可是,俺得交给他们家人啊。” 我捅了捅张旺,小声地说道:“你得拎的清轻重,这功夫你别犯轴啊。” 张旺咬着嘴唇,紧皱眉头,如同做了天大般的决定一样,把背包直接打开了。他说道:“这都是俺工友活着时候最喜欢的东西,恁拿去吧。” 扎纸匠接过背包,他又扯了下嘴角,突然说道:“恁放心。” 这一句陕北话,说的我们猝不及防。 张旺激动地说道:“老乡?” 我心中有点画魂,难不成,扎纸匠认识张旺? 第一百一十二章:扎纸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张旺两眼泪汪汪,扎纸匠只是摇摇头,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远方说道:“算半个老乡,我在陕北要过饭。” 我倒是没想过,扎纸匠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顿了一下,扎纸匠接着说道:“我一听你们那的风俗,就知道是陕北附近,要不,我也不敢冒着师门忌讳帮你。” 我见扎纸匠一脸认真,忍不住心想张旺也算个能人了,毕竟能让寡言少语的扎纸匠这块石头说这么多话。 一边的张旺一听这话,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激动地半天说不出话。 扎纸匠不再多说一个字,不声不响地从上衣兜里摸出几根洋钉子,竖起拇指,单闭眼睛,简单的测量方位,拿起锤子就开始往地上砸。 记下之内,扎纸匠便在地面上用钉子围出一个长方形。 扎纸匠说道:“用竹子,扎·一个小正方形,一个大长方形。” 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虽然我心里也没底儿,但碍于张旺直勾勾的眼神,我还是装的很淡定。 竹子被水蒸过以后,韧性特别足,忙活的我满头大汗,才勉强弄出个半圆不方的东西。 一边充当监工的扎纸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继续指挥着我:“黄裱纸粘在上面,不能用浆糊。” 于是,就在他这么一点点的指导下,我忙活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把这几个小人弄了出来。 与此同时,也到了最关键的步骤——把亡人生前最爱的东西,放在其心脏位置,这个步骤讲究个分厘不差。 我颤抖着手,一个个的塞进去以后,扎纸匠甩给我本破旧不堪地书,让我按上面的东西念,想必这也是他们门宗的咒术,还行,看起来不是太难,而扎纸匠从角落里拎着个大铁锹,不知道干嘛去了。 当一切都准备完毕以后,扎纸匠也回来了,他指了指身后,我一看,这家伙是个挖掘机转世吧?就这么一会儿,我们身后居然挖出来好几个深坑。 扎纸匠缓缓地说道:“扔进去烧,能不能成,不知道。” 我满脑袋问号,都这个时候了,你跟我说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带着丝丝哀怨地说道:“大哥,那我怎么知道成没成啊?” 扎纸匠不急不缓地说道:“不知道。” 算了,已经走到这步了,知不知道也得烧了! 大火熊熊而起,刹那间,几个纸人便化为灰烬,坑里只留下一大片灰白色的颗粒结晶。 气氛变得十分凝重,大家谁也不知道成没成功。 当大家把目光投向扎纸匠的时候,扎纸匠又从兜里掏出小册子,看一眼书,再看一眼灰,扎纸匠研究了半天后,他咂咂嘴,说道:“应该是成了。” 这句话点燃了所有人,没白折腾一天。 张旺更是泪眼婆娑,激动地浑身颤抖,他直接跪在坑旁,大声地说道:“哥哥对不住你们耶!哥带你们回家嘞!” 说着,他跳进几个坑里,把这些结晶物恭敬的装在自己的包里,双手捧着,一个劲的颤抖。 末了,张旺突然跪下,冲着我和扎纸匠就重重的磕头,扎纸匠一闪身,直接躲开了,而我赶紧去把他扶起来。 或许,对于一个硬邦邦的陕北汉子而言,跪下,是最大的感激方式。 扎纸匠面对任何事情,似乎永远都能保持平静,对于张旺的感激,依旧如此,而我不禁暗自思考,这人,究竟只是木讷,还是城府深的可怕? 然而我又马上打消这个念头,人家刚帮完我们,我就如此揣测人家,未免有些吃饱了打厨子的嫌疑。 扎纸匠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进屋拿起背包,淡淡地说道:“我没教过你扎纸术,更没帮过你什么。” 不等我们回应,他便推开门大步离开,背影很快隐在夜色之中。 张旺一脸崇拜地看着门外,激动地说道:“关中自古出豪杰,豪杰啊!” 说着,他又用手指着门外,激动地说道:“看看,看看,不要钱,不要名,这是大侠啊!是大侠哎!” 陕北的方言,听起来本是又冷又硬,此刻张旺操着陕北口音,大声的喊着,我竟然感觉到一种真诚,一种从骨头缝里发出的感激。 我特想告诉他,这人的脾气就这德行,喜怒不惊的人,你指望他跟你表达什么? 但我还是忍住了,不为别的,就为张旺的心里从此有个可以崇拜的人。 人这一辈子,需要偶像,一个正面的偶像,会影响一个人很久很久,甚至一生。 虞澜当了一天的小工,早已疲惫不堪,匆忙大声招呼便回屋睡觉了。 花皮狗看着我,一脸贼兮兮的笑着,他说道:“你看,棍子大哥的事儿你都给办了,我这……” 我疑惑的看着他,连忙打断道:“你等会儿?谁?棍子?” 花皮狗嘿嘿一笑,说道:“就是张旺啊,一天直愣愣的,像个棍子一样。”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他知道你给他起了个新名吗?” “目前还不知道。” 我摇摇头说道:“劝你别让他知道,要不,他这棍子容易抡你脸上。” 花皮狗还是那副表情,伸着手舔着脸继续说道:“你看,是不是轮到我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我白了他一眼,手心冲上的伸向他。 花皮狗瞪着眼睛说道:“啥意思?” 我晃了晃手心,说道:“啥意思?路费啊,还能是啥意思?” 花皮狗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手头也紧嘛,这样,咱俩七三分,咋样。” 我突然就笑了,说道:“你想从道士手里赚钱也就算了,你他妈还想白嫖道士?咋的,七三分,你还觉得你挺仗义呗?” 顿了一下,我拍拍他肩膀说道:“放心,兄弟,答应你的事儿,我都记着,你给我几天时间,行不?” 花皮狗的表情里透露着有苦说不出的味道,他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知道你忙,这几天我家里人天天打电话催我带你回去,你说我这牛逼都吹出去了,我也不好再拒绝了啊,要不,以后我咋在家里混啊。” 说着,花皮狗还拍拍胳膊上的刀疤。 并不是我言而无信,也不是我不想帮他,而是在刚才,我突然感觉到左臂一阵剧烈的抽搐,虽然没觉得疼,但我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我强行保持镇定,挺着胳膊的抽搐,硬笑着说道:“你也早点休息去吧,我尽快安排时间跟你走。” 花皮狗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了。 夜深人静,只剩我一个人和日渐加强的抽搐感,这种不自主的抽搐,导致我半个身子都在颤抖。 而这时,我的背后响起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嗑药了啊,大哥。” 我用脚趾盖都知道,能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的人,只有麻四。 麻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大大咧咧的坐在我旁边,说道:“今晚不用我值班了啊?” 我苦笑一声,说道:“今晚我跟你作伴。” 其实,麻四早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没故意说破,而是换个种方式,尝试打乱这个话题,但他不知道的是,话题可以被打乱,但现实不能。 夜晚是人情绪容易崩溃的时候,我也不例外,麻四也不是外人,我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和他说起心里话。 这胳膊成了我的心病,虞澜说的肌肉萎缩,已经开始了,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麻四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而这时候,仙堂突然冒了一股青烟,打断了我的情绪。 是柳无垢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日御推演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堂子里的青烟让打断了我的碎碎念,柳无垢离开前曾说,此去面见找白三娘,看看能不能打探出冰心首乌的消息。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缕青烟,于我而言,这青烟中藏着希望或者失望。 柳无垢在青烟中徐徐走来,从容地坐在椅子上。 虽说柳无垢和师爷都是千年的道行,可两个人的性子却截然不同,师爷位高权重,也就导致了他城府极深,天大的的事在他脸上都看不出变化,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而柳无垢虽然为人持重,但从小生长在山野之中,生性洒脱,故而,其为人处世少了一分世故,多了一份坦率。 比如,我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喜忧参半,这个表情,很耐人寻味。 柳无垢单刀直入地说道:“我这一趟,不算白去,三娘给了些答案。” 老话说“听话听音。” 我认真的品着柳无垢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说的是“答案”,而不是“结果”。 我已经猜到了后续。 柳无垢的语气很平稳的说道:“天材地宝,冰心首乌占齐了。” 说完,柳无垢便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心头颤抖了一下,甚觉没有希望。 虞澜以前跟我说过关于天材地宝的事儿,顾名思义,就是天地之间自然、随机生长的药物,这种东西不接受任何人工手段的养殖。 有的药,只有长在山中药效才能发挥功效,比如人参,都说人参是补品,其实,人参真正的用处,是吊命。 所谓吊命,就是说,这人就剩一口气儿了,弄点人参汤喝上,能保他一时半刻不断气儿,运气好的,还能从鬼门关抢回来条命。 人参虽然也能人工种植,但功效却不如野山参的千分之一,真正的野山参对于生长环境要求极高,所以,人参是占的是“地宝。” 又比如,有种草药叫“龙涎草”这东西是治疗外伤的神药,但这玩意简直是个奇葩,晴天的时候,它就枯萎。到了阴天的时候,它一天会长一寸,分厘不差。 关键是,这东西只长在沙漠里,再加上风沙严重,让采摘的难度更大了。也就导致真正的龙涎草至少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这龙涎草就是占了“天材。” 如果三娘所言不虚,冰心首乌把天材地宝两样都占了,那这东西只能在传说里出现了。 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柳无垢继续说道:“我和白三娘根据日御推演了整整六天,最终发现,还是有一个地方,冰心首乌可能在这生长。” 哎,也真是难为她们了,连日御都用上了,这是最早,也是最准确的日历,相传是三皇五帝中的所创,据说,是因为这东西可以偷窥天机,后来才被禁用,而后逐渐演变成我们现在用的“农历制”。 当然,后世也有个能人,真就把这玩意研究明白了,那就是武则天时代的袁天罡,他和李淳风创的《推背图》原型并不是周易,而是日御。 也就是靠着日御,才敢放出“敢推后世五百载”的狠话。 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柳无垢在我眼前挥挥手,说道:“哎哎哎,想啥呢?” 我缓过神来,摇摇头,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继续。” 柳无垢和煦地笑着,轻声说道:“这地方,在张掖。” 张掖?这地方不在甘肃吗?好家伙,我刚从大西南回来,又要给我支到大西北? 柳无垢继续说道:“但是呢,我和三娘一致认为,只是可能有,毕竟,冰心首乌这东西实在是太玄幻了,听起来就不真实。” 这算啥?这不是给我一个甜枣,扇我一天大嘴巴子吗?刚有点希望,又没了。 麻四举起手,插了句话:“这个概率,大概有多少?” 柳无垢思考了一下,说道:“大概,一半一半吧。” 麻四点点头,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假如,真就找到这个药了,是不是百分百能治好他的胳膊?” 柳无垢干脆地点点头。 麻四转过头,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我倒觉得,可以试试。” 我在旁边听着,暗自想着,麻大管家不愧是生意人,这个时候,他计算的是成本得失。 但还是那句话,做人别太自私,我要是去了,肯定得拉着一帮人遭罪,张掖那地方,我大概有点了解,气候无常,风沙肆虐。而且,这地方自古便是通往丝绸之路的重镇,宗教信仰错乱交杂,人口混乱,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 更要命的是,茫茫沙漠中,不知道藏着什么风险。 柳无垢轻声说道:“决定权在你手里,去,有去的路子,不去,有不去的办法。” 我好奇的问道:“不去的办法?怎么讲?” 柳无垢莫名地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不去,就是让虞澜给你常年吃阳金草,但时间久了,你肯定有抗药性,况且,这东西容易上瘾。” 柳无垢说这话的时候,我脑子里闪现的是那些骨瘦如柴的瘾君子,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摇头,这万万不行。 柳无垢一脸胜券在握地样子,说道:“你看,就剩一条路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可这成本太大了。” 柳无垢一脸正色地说道:“和你后半辈子比,这些成本算不了什么。虽说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但我个人觉得,这个概率会很高。” 嗯?这话怎么说。 柳无垢一字一顿地说道:“白三娘不说没谱的话。” 这我倒是相信,白三娘没必要找个捕风捉影的事儿,就让我一头扎进去。 麻四在旁边小声地说道:“男人吧,最怕优柔寡断,特别是在大事面前。” 我听着他们说的话,自己心里暗自合计,我做梦都想变成正常人,可如果真要去,人员必须分配得当,现在家里家外一团糟,得有人照顾师傅,道观的事儿也必须提上日程,所以家里必须的留下个主事的。 主事的人,非柳无垢不可,她为人稳重,见多识广,且大局观极强,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她能带着人摸出来一条生路,而且,她本身的身份,就有说服能力。 换句话说,如果信众有点什么事,求到道观门下,道观现在解决不了的事儿,柳无垢能办。无形之中,维护了道观的声誉。 只是,她愿不愿意担起来这事儿?强人所难,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抬起头,坐正身子,把整件事冷静的分析一遍,柳无垢听罢,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半晌,她缓缓地说道:“我在家,倒是行。可是,你的安全……”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客观的说,虞澜药术在人间,也算是数一数二,但她只是个药师,面对复杂的环境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她还是弱一些。” 我明白柳无垢的心思,除了在黔川,剩下的事儿,柳无垢基本都在场,冷不丁没有她,我心里也不是很踏实,但没办法,人手确实支配不开。 我稳住心中的不安,笑着说道:“你得给我个独立成长的空间,对吧?总有你帮着我,我永远学不会独立,从男孩到男人,总归要有个过程吧?” 麻四在旁边一脸的坏笑说道:“大哥,男孩到男人,得在床上。” “滚犊子!” 柳无垢眼含担忧地看着我,半晌,幽幽地说道:“我现在是半仙儿堂子,出了山海关,确实帮不上你,那我就在家吧。” 言语之中,我感觉到柳无垢似乎有些落寞,我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别多想,你也看见家里这个局面了,没有主心骨不行,虞澜和我一样,多少有点毛躁,遇事容易上头,我俩根本挑不起大梁。” 柳无垢淡定的笑了一下:“倒是你不要想太多,镇守后方,这件事责任重大,我谢谢你相信我,况且,世间地仙儿这么多,又有几个能亲自修建道观呢?你这是送了我一份福因善果。” 柳无垢的几句话,也让我心头好过些,但愿她不是真的宽慰我吧。 我回头看着发呆地麻四,说道:“哎哎哎,别愣神,你的任务也不轻。” 第一百一十四章:身负重担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愣愣地看着我,说道:“我?我不是出去收小弟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收个屁小弟,你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 我对着屋里呶呶嘴,说道:“他们仨的心理重建就交给你了。” 麻四一脸懵逼地问道:“啥是心理重建?” “就是哄他们仨开心。” 麻四一听这话,脸上一些就有些不开心了,小声嘟囔道:“整了半天,你这是让我当猴儿啊?” 我一脸正色地说道:“你还真别小瞧了这事儿,我明跟你说,这活儿一般人干不来。” 麻四不开心的情绪少了一些,他不解地问道:“这也不是啥大事儿,为啥非得我干啊?” 我拍了拍他,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咱们现在做的所有事,包括道观重建,都是为了他们仨,你想啊,道观要是建成了,他们仨得抑郁症了,你说,咱们干这事还有意义吗?” 麻四一脸认真的听着,而我把身子凑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想啊,我和虞澜都出去了,柳无垢带人弄道观的事儿,屋里就剩你自己了,他们仨要是心情不好,折磨的是谁?” 麻四一拍巴掌,瞪着眼睛说道:“我呗!” 我轻锤他了他肩膀一下,说道:“这不就结了?你就当为自己,你也不能让他们生气。” 我确实没有夸大,这活一般人真干不来,首先得脑子灵光,其次得有眼力见儿,最后,还得脸皮厚。 麻四这三样都占齐了,他当然是最佳人选了。 事情已经分配的差不多了,胳膊上的抽搐,由不得我多说一句话,匆忙告别后,我便躺在床上假寐。 躺在床上,我偷偷的拆开绷带,看着自己的伤口,伤口已经呈暗红色,边缘组织已经像是风干的腊肉一般,此刻正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我盖上被子,暗自叹了口气。 睡吧,时候不早了。 次日清晨,我的胳膊已经从抽搐变成了震动,这种震动已经带着我半个身子不听使唤了。 虽说不疼,但是太难受了。 无奈之下,我敲开虞澜的门,把伤口给虞澜看了一眼,虞澜憋着嘴不一言不发,转身从屋里掏出一个小罐子,一把塞在我怀里。 我上下惦了惦小罐子,笑着说道:“柳无垢回来了。” 没等她回应,我一脸正色地说道:“她和白三娘已经找到了冰心首乌的大概的位置,昨晚你睡着了,我们仨研究了一下,这阵就启程。” 虞澜兴奋地说道:“这么说,你胳膊有救了?” 转而,虞澜的脸马上沉了下来,瞪着眼睛说道:“行啊,你们研究事儿,现在都不带我了?” 我忙不迭地说道:“你昨天累了一天,我哪舍得再把你折腾起来啊。” 这话一说,虞澜的脸上倒是绽放出一丝笑容,果然,女孩子要的安全感,就是你把她放在第一位。 混乱的局面逐渐趋向安定,柳无垢负责道观修复,虞澜跟我走,麻四继续做大管家,打理小卖铺日常,顺便哄师傅开心。 至于张旺,答应他的事儿,已经做到了,直接给他送走吧。 想到这,我便把张旺直接叫到小卖铺,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本以为他会欢天喜地的回家,可没想到,倔病又犯了。 张旺瞪着眼睛说道:“干甚?恁正是缺人的时候,恁撵俺走?俺不走!” 我苦笑不得的看着他,说道:“我这地方,一是不太平,二是怪事太多,你留这也没用啊。” 张旺一拍桌子,说道:“谁说俺没用!恁不修道观吗?俺问你,修道观用不用石头?” 我愣了一下,说道:“用啊。” 张旺兴奋地说道:“要说懂石头,你还得问俺啊!俺太爷爷就是石匠!恁说俺有没有用?” 他说的这话,倒是我意料之外,我确实忘了他是个石匠。可,他毕竟是个普通人。 我缓缓神儿,接着说道:“是,你手艺好,但你还得养家啊,你在我这,我没钱给你开支。” 张旺听完,短暂地犹豫一下,粗糙的手直接从兜里摸出电话,噼里啪啦的摁着电话毽。 电话一接通,就听张旺说道:“俺先不回了,俺遇见个东北老板。” 说着说着,张旺有点急了,大声说道:“憨婆娘哦!俺欠人家钱,俺得还账。” 没几句话,张旺把电话一扔,说道:“俺说完了,俺不要你钱,就当给恁还账了。” 我被这个陕北汉子身上的义气彻底折服,张旺说的对,关中自古出豪杰,就看他们身上的血性,不出豪杰都怪了! 我还要再说点什么,师傅在屋里突然喊我,我快步走进去,师傅小声地说道:“他要留,你就让他留,他命里有这福缘,你拦着他干嘛?” 我皱着眉头,点点头,没说话。 我搂开里屋的门帘,认真地看着张旺,大声地说道:“我会想办法给你开点工资,给家里打过去。” 张旺喜出望外地说道:“俺不要,俺还欠你钱嘞。” 话说的轻巧,我他妈上哪给他开工资去啊? 我依着门框子冥思苦想之际,目光突然瞟向师傅,哎?这么大个道观,师傅肯定有经济来源啊,我问问他不就得了? 转念一下,问他也不对。 道观是有香火钱的啊,这是占比最大的收入,我总不能让这些信众都来小卖铺上香吧?这太扯了。 师傅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你在那发什么呆呢?” 我想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师傅听完以后,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脑子转转弯啊,谁告诉你道观只有香火钱?” 师傅坐直身子,认真地说道:“我下面跟你说的话,你不能跟别人说,这事儿,只有做到掌门的位置,才有资格知道。” 嚯,这是又有啥秘密了? 师傅正色说道:“你说的香火钱,算是供养费用,这只是明面上能看见的钱。还有你看不见的,比如,做法事的钱。” 说完,师傅没讳莫如深地看着我。 师傅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之前和师傅做法事,那红包可不小啊。 出去做法事,这收入确实不低,是个好办法,可我还得去河南,一去至少半个月。 师傅嘬着牙花子,斜眼看着我,说道:“咋的?还没想明白?” 师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把床板拍的吱吱响,着急地说道:“柳无垢。” 嗯?怎么又扯上柳无垢了? 卧槽!我突然明白了。 师傅的意思是说,柳无垢本来就是地仙儿,她现在可以以人形出现在人间,而且她道行高深,帮人去去虚病,这是她的老本行!一般小鬼儿看见她,肯定麻溜的就走了。 我激动地说道:“感谢师傅提点,我这就去安排!” 师傅看着我,轻叹了一声,捂着眼睛说道:“傻逼孩子。” 空气中突然传来柳无垢的声音:“别安排了,我答应。” 柳无垢从仙堂中走出,对师傅请了个万福蹲礼,轻声说道:“师傅所言之事,弟子谨遵,您放心,万万不敢砸了道观的招牌。” 师傅露出个赞许的笑,轻声地说道:“你看看,不愧是柳家后人,做事就是得体,你多学学。” 柳无垢从怀里掏出几个纸包,恭敬地递给师傅,轻声说道:“三娘让我问您好,这药是三娘送给您的,您打开看看。” 师傅这下笑的更开心了,他笑嘻嘻地说道:“那贫道就收下三娘这片心意了,谢谢三娘,哈。” 我看着他,暗自想着,师傅啊,一辈子不贪财,不为利,就喜欢别人惦记着他,只要心里有他,给他个糖块,他也能笑半天。 既然如此,那便迎着太阳,即可出发! 第一百一十五章:虞父请柬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事情变得越来越明朗,既然这样,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可我刚想去联系其他人的时候,虞澜突然找了过来。 她看着我问道:“你晚上有没有事?” 我愣了一下,说道:“没事啊,咋的了?” 虞澜点点头,说道:“那你现在有事了。” 说着,虞澜伸出手,亮出一张金红相间的请柬。 我呆呆地指着请柬说道:“这……” 虞澜调皮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什么这啊?这是我爹给你的请柬,晚上请你吃饭。”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把请柬塞进我怀里。 我还没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呢,虞澜转身就要走。 突然,她转了回来,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对了,提醒你一下,是家宴。” 虞澜刚才的表情绝对暗藏着什么信息。 我一把抓住她,有些担忧地问道:“这都是唱的哪出啊?你爸好好的找我吃什么饭啊?” 虞澜一摊手,说道:“你自己去问他呀。” 说实话,我一想起他爹的那个气场,确实有点怂了,我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姐姐,好姐姐,你跟我好好说说,我心里不踏实。” 虞澜笑嘻嘻地看着我说道:“你胆子不挺大的吗?怕我爹吃了你?” 说完,她哈哈的笑了起来。 等她笑够了,她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道:“反正吧,我印象里,我爹从来没请外人吃过家宴,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大排场,能让我爹设下家宴。”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是慌的要死,是啊,我这德行,凭什么能让虞家主事人主动请我吃饭? 而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虞澜她爹的气场太强了,和这么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无异于怀里捧着一座山。 我小声地说道:“我能不能不去。” 虞澜特干脆地答应:“能啊。” 我刚要长出一口气,虞澜继续说道:“我爹那个脾气,你也见识了,你要不去,那他肯定会亲自来请你咯。” 好家伙,这是连威胁带恐吓啊。 长这么大,我从没参加过什么宴会,更别提虞家这么大场面,我现在是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虽说我不知道宴会有什么规矩,但最起码,穿着要得体。 我找出我最贵的一身衣服,坐在院子里就开始洗,生怕洗不干净,被人嫌弃。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我这一天都过的惴惴不安。 到了傍晚,虞澜开始催我快点,可我发现一件更尴尬的事儿,衣服根本没干。 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了,套上吧! 虞澜骑着哈雷,带着我在路上狂奔,本来衣服就没干,加上冷风一吹,我坐在后面直打冷颤。 虞澜突然把车停下,摸摸自己的后背,又看看我,不解地说道:“你衣服湿了?” 我窘迫地点点头,说道:“嗯,我、我衣服没干。” 虞澜直接下了车,摸着我衣服,说道:“你傻啊,衣服没干你就穿。” 说着,她就把车停在一旁,一伸手,打了个出租车。 虞澜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道:“你这是何必呢?” 虞澜也不是外人,我索性就把话说透了:“你家是名门贵胄,我是乡井小民,我长这么大,就会蹲地头儿吃饭,我没登上过什么大雅之堂,更不懂繁缛礼节。但你爹今日既然愿意俯下身段,主动请一个小辈吃饭,那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体面一点,对你爹是尊重,对我自己也一样。” 虞澜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说道:“别想那么多,我爹这人虽然古板,但没有什么明显的等级之分,他这辈子身边不缺巴结他的人,但他谁都看不上,你说他刚愎自用吧,好像也没有,反正他这个人,就算是骄傲了一辈子吧。” 她这么一说,我更加不安了,我何德何能,能成虞家的座上客? 算了,来都来了,想那么多也没用,索性,我直接闭上眼睛。 这次去的不是药铺,而是她家。出租车至少跑了几十分钟才到虞家的门口,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门前摆放着两尊麒麟踏祥云石像,一左一右,好不威风! 这院子和它的主人一样,气场极强。 信步走进院内,古老的石雕器具随处可见,精致的花纹带着历史的陈旧感,中国传统古典的韵味展现的酣畅淋漓。 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自然是这里的主角,各色鲜艳的花都争相斗艳的开着,梅兰竹菊一应俱全,男主人对于中国文化的喜爱程度,可见一斑。 庭院入口区域细如瓶颈,古朴的石榴树相伴在周边,雕花石板作为与中央庭院铺装的分隔,古典的雅致在细节中弥漫。 整个院子充斥的不是恶俗的铜臭味,而是一股内敛、深厚的文化感,当然,这种文化感的背后也是用钱撑起来的。 而我在这种文化感之下,深感捉襟见肘。 出于职业病的原因,我不禁打量起他家的风水,此院是典型的“山桥连海”之貌,在这种风水之中,家泰祥和,福泽万代。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正当我在门口发呆的时候,被虞澜一嗓子喊回了现实,顺着虞澜的目光看去,正宅门前正笑吟吟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是虞澜的父亲。 虞澜的父亲在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太极服,浅色的衣服与其红润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格外矍铄,他虽然一身休闲装,但仍难掩盖自身的霸气。 我大步走向前,两手一搭,高声说道:“晚辈陈铭,见过虞家当家人。” 虞澜他爹弯下身子,轻轻把我拽了起来,和蔼地说道:“这不是道观,不兴你们那套,不用这么拘束。” 一路随着虞澜的父亲走到大宅当中,依旧是内敛但气势逼人的中式风格。 也就是在今天,我终于明白虞澜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在家呆着了。 刚一进门,府内管家便用托盘端上“三才盖碗”。 所谓三才盖碗,是一种茶具,一种属于文人的茶具,上有茶盖,中有茶胆,下有茶托,寓意着“天地人”三才之合。 这玩意我只在师傅的内房里见过一次,更别提用过了。 果然,这一下我就露怯了,我抓着中间的茶胆就要往嘴边送,哪知道这玩意滚烫无比,一个没拿住,啪嗒一声,描龙画凤的三才碗落在地上,摔成了齑粉。 我后背的汗唰一下就出来了,据虞澜后期回忆,我当时的脸腾的一下变成了紫红色。 虽然我没啥文化,但最基本的礼仪我懂啊。 进门先摔人家碗,这不是骂主人呢吗?虞家这么大的规矩,不得吃了我啊? 我看着地下的碎片,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虞澜她爹看见我窘迫的样子,爽朗的一笑,说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啊。” 说着,他示意管家打扫一下。 初次进门,就闹了这么一出,我暗自祈祷后期别出什么岔子吧。 简单地寒暄过后,进入今天的正题,我也愈加惶惶不安。 绕了好几个屋,才走到餐厅。 好家伙,一个大圆桌子上,至少十几道菜,而餐桌下只摆了三把椅子,很明显,这顿饭,只有我们仨人吃。 想到这,我心里还能好过点,我最怕七大姑八大姨都来,我这嘴笨的跟棉裤裆似的,属实是答对不来。 虞澜父亲笑眯眯地问道:“喝点酒吗?” 我看着虞澜,不知所措地说道:“喝……吗?” 虞澜笑嘻嘻地问道:“你想喝就喝呗,你问我干啥?” 我拉着虞澜小声地说道:“我、我也不会喝酒啊。” “爸,他说他喝。”虞澜突然喊了一嗓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虞家承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听,手忙脚乱的摁住虞澜,紧张地说道:“我他妈啥时候说喝酒了!” 虞澜偷偷的抿了抿嘴,说道:“我爹难得高兴,哎呀,当帮忙了。” 虞澜父亲一听,大手一挥,对着管家吩咐道:“去窖里,把最里面的坛子搬过来。” 我心中叫苦不迭,本想靠着虞澜救我一命,谁知道她嫌我死的慢,愣是给我往火坑里推,这都什么狗队友啊。 而虞澜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自求多福吧。” 虞澜父亲轻轻咳嗽两声,说道:“在长辈面前咬耳朵,成什么样子!” 虞澜冲我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能看出,虞澜的父亲确实很拿我当回事,这菜从山珍野味到生猛海鲜,啧啧,我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啊。 要说不馋,那是扯犊子,我用力的控制肚子,尽量不去看。 而虞澜的父亲今天像换了个人一样,分外的慈祥,对我不断的嘘寒问暖,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随着饭局的推进,再加上几杯酒下肚,我的警惕心也没那么强了,虞澜的父亲从我自己问到我家,从我出身问到未来,像是……像是个碎嘴的老妈子。 虞澜父亲的脸色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的红润,他站对着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我不敢不从,搬着凳子就过去了。 能看出来,虞澜父亲今天的兴致很高,突然,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喷着酒气说道:“你,你这年轻人,胆子很大啊。” 本来长辈和晚辈勾肩搭背就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他一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小声地说道:“叔叔,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多提点。” 虞澜父亲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嗨!什么对错的,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我告诉你,这么多年,谁看见我都诚惶诚恐,我说屎是香的,下面的人也随声附和,我他妈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应声虫。” 虞澜也觉得场面有点失控,大喊一声:“爸!” 虞澜父亲摆摆手,说道:“爸什么爸,爸说正事呢。” 说着,他打了个酒嗝。 虞澜还要说什么,虞澜父亲忽然命令似的说道:“去,把我房里那瓶酒拿来,爸今天高兴。” 虞澜不敢不从,噘着嘴去拿酒了。 看虞澜走了,虞澜父亲松了口气,他后背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他自顾自地说道:“虞澜他妈走的早,我就这一个姑娘,我呀,给她惯坏了。” 虞澜父亲的脸突然凑了过来,接着说道:“你说,虞澜平时是不是欺负你。” 我讪笑着说道:“没有,虞澜还、还挺温柔的。” 虞澜父亲撇着嘴,说道:“刚才还夸你有胆识呢,虞澜什么脾气,我这当爹的还不知道?你咋不敢说实话?” 这时虞澜手中拿着酒,推门进来,问道:“你俩说什么呢?凑这么近。” 我没应声,而是把酒接了过来。 好家伙,这瓶子里,泡的是昆虫园吧?粗略一看,蛤蜊、蜈蚣一类的虫子,乱七八糟的泡了半瓶子。 虞澜父亲拿起瓶子,嘭的一声打开瓶盖,一股酒香霎时飘了出来。 不由分说,他把我面前的杯子抢了过去,直接开始倒酒,我连忙阻拦,嘴上说道:“万万使不得啊。” 可虞澜父亲的臂力极大,直接给我挡了回去,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告诉你,我这酒,一般人可喝不着,这酒啊,对你胳膊有好处。” 转眼间,酒倒满了,我也没有不喝的道理。 我主动端起杯子,和他碰杯,这酒和刚才的酒不一样,刚才的酒又柔又绵,而这酒,辛、辣、冲都占齐了。 喝酒这玩意,最怕的就是两种酒互相掺,而我这种没喝过酒的人,把两种高度白酒掺在一起,整个人都感觉飘了。 但有一说一,这酒虽然又苦又辣,但喝完以后,人不难受。 虞澜父亲也没好哪去,没多长时间,半瓶子酒让我俩喝下去了,听他说话,舌头也开始打飘了。 虞澜看不下去了,上来就要抢酒瓶子,虞澜父亲像个孩子似的,把酒瓶子护在怀里,大着舌头说道:“去,别闹,我跟你叔叔说点事。” 我虽然也喝飘了,但脑子里那根弦始终绷着,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就坐不住了。 我连忙说道:“别,叔叔,辈分乱了。” 虞澜父亲一把抱住我,说道:“没、没乱,行走江湖,都是兄弟相称,我、我就是你大哥,你是我老弟,来,叫声大哥。” 虞澜在旁边脸都绿了,打死她也没想到,跟他爸喝顿酒,直接给我喝成她叔了。 但我死活是不敢叫,虞澜父亲不依不饶,说道:“你要不叫,以后你就别来我家。” 无奈之下,我一面看着虞澜,喊了一声:“大哥。” 虞澜父亲心满意足地说道:“叫叔叔,虞澜。” 虞澜牙都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叔!叔!” 说着,她手快速伸向我的后腰,死命的掐了一把。 而我在此刻,也挺不住了,这酒上头太快了。 虞澜父亲一把拽住我,说道:“老弟,虞澜都跟我说了,说你对她好啊。” 我迷迷糊糊地说道:“大哥,对她好,那是我应该的啊,虽说吧,她这人像个母老虎似的,但本性善良啊,而且,她跟我出生入死,从来不计回报,你说,我不对她好,我他妈还是个人吗!” 我越说越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虞澜父亲把我拉到椅子上,他打着酒嗝,凑在我耳边说道:“你说我这姑娘咋样?” 真是酒壮怂人胆啊,我一拍桌子,说道:“没的说啊。” 虞澜在旁边怒吼一声:“你俩想干啥!” 这一嗓子给我俩都喊醒了一些,我和虞澜父亲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说着,虞澜就走到我身边,咬着牙问道:“我问你,谁是母老虎。” 我暗自腹诽道:“就这架势,还不是母老虎呢?” 虞澜她爹大手一挥,说道:“我姑娘好,对不?老弟。” 一看有台阶了,我赶紧往下走,连忙说道:“可不,好啊,虞澜这姑娘,没得挑,以后谁要是娶了她,这辈子算值了。” 虞澜她爹眼中闪过一道光,刚要说点什么,却被虞澜制止。 虞澜咬着牙说道:“爹,咱喝多了就去睡觉吧。” 虞澜她爹连忙笑着说:“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不?” 转而,他马上换了个话题,他对着我说道:“我听虞澜说,你几个师傅都在你那住呢?” 我夹了口菜,说道:“可不,我也犯愁呢,我那环境太差了,不是长久之计。” 虞澜父亲又端起酒杯,说道:“这杯是大哥敬你的,我这辈子最看重孝心了。” 我也豪爽地回应道:“谢大哥抬爱,干!” 虞澜父亲一边吃菜一边说道:“总在你那住下去,也不行啊,没想过办法吗?” 我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说道:“能不想办法吗?但确实没辙啊,你说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我现在住这房子,都是师傅们凑钱给我盖的。” 好家伙,这句话直接打开虞澜她爹的话匣子,从他小时候,一直讲到如何继承家业,又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越说越激动。 说到最后,他竟然有些泪目。 我怕拍他手,轻声说道:“大哥,你别难过,你看看我,我比你惨啊……” 于是,我又把我的成长史拽出来说了一通。 两个喝多的人,抱在一起,情绪都十分激动。 虞澜她爹一拍桌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兄弟,你这辈子不容易啊,大哥不能看着你受苦,这样,我给你安排地方,明天,就明天,把你几位师傅都叫过来,你师傅的伤,我虞家给你治!” 第一百一十七章:祖上老宅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父亲的话一说出口,倒是让我有些心潮澎湃,即使在酒精上头的情况下,我依然感到心头一凛。 可转念一想,酒桌上的话就别信了,你一说,我一听,权当个乐子了。 想到这,我只是笑着对答着,并非我有意敷衍虞澜的父亲,而是我知道,我现在抱着的希望越大,明天的失望就越大。 终于,虞澜的父亲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睡去,而我也扛不住了,两眼一翻,人事不省。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未经主人允许,直接在这过夜不说,还一觉睡到中午,这丢人可丢大发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一拐弯,被虞澜堵个正着,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我还寻思你醒不过来了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小声说道:“怪我,怪我,你爹还好吧?” 虞澜叹了口气,说道:“我爹已经很长时间不喝酒了,昨晚跟你一顿猛喝,自然有些担不住,但问题不大。” 顿了一下,虞澜气哼哼地说道:“你可真能耐,管我爹叫大哥,喝多了叫我大侄女。” 说着,虞澜的手又伸向我的后腰,狠狠的捏了一把,咬着牙说道:“是不是啊,叔叔。” 我想起昨晚的事儿,臊的我脸上通红,酒精这玩意可真神奇,昨晚明明有意识,但就控制不住自己。 此刻的我,只想赶紧离开这,太丢人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虞澜父亲的房间前,一咬牙,推开了门。 虞澜的父亲到底是常年锻炼的人,此刻如同没事人一样坐在阳台上看风景。 我面含羞臊地走了过去,小声地说:“陈铭感谢虞叔叔款待。” 咬咬牙,我继续说道:“昨夜行为唐突,您海涵!” 虞澜她爹笑呵呵的挥挥手,说道:“无妨,酒桌上,无老少,何必这么客气呢?我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的喝酒了,也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这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接,我岔开话题,匆忙的告别,而虞澜父亲倒也没强拦我,就当我要转身离开地时候,虞澜父亲大声说道:“咱俩约定的事儿可别忘了。” 我心一惊,昨晚喝多了,我这破车嘴又答应人家啥了?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虞澜父亲,小声地说道:“您说的是……” 虞澜父亲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把你师傅们接来啊,昨晚咱俩定下来的。” 我一时不知所措,酒桌上的话,还真算数了? 虞澜父亲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走上前来,缓缓地说道:“你放心,我说话算数。我这人就这样,别管我喝多少,但酒桌上的事儿,我一定不会忘。” 一听这话,我心里叫苦不迭,一想到昨晚叫他大哥的样子,我都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我盼着你忘了呢,结果你偏偏记得清楚。 我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尴尬、窘迫混在一起,最后憋出一句话:“我替师傅们谢谢您,我、我先走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滚烫,再不走又要露怯了。 而我的背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地声音:“剩下的事儿,我交给虞澜啦!” 我像逃命似的离开虞家大府,果然啊,门槛高了,真不好登啊。 出了门,打车直奔小卖铺,随着出租车的狂奔,离虞家大宅也越来越远,我的心里压力也小了不少。 我耳畔不断回响虞澜父亲说的话,我仔细的品着他说话的神态,人家会不会是单纯的客气?我这么贸然的把师傅们接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我想了半天,给虞澜打了过去,虞澜听完我后,倒是没觉得那么多,她大大咧咧地说,“既然我爹都放话了,那肯定作数。” 言罢,虞澜继续说道:“你别这么大的心里负担,我爹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况且,后续的事儿我爹也和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用管,下午等我电话。” 我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死死的握着手机,虽说我这辈子命不好,但幸而有这群兄弟帮衬,这一生也不至于太难熬。 而我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还这份人情,我突然想起了张旺。 到了小卖铺,什么都没管,直奔柜台,随手拿起纸,唰唰地就写了起来,看着歪歪扭扭的字体,心中稍有些踏实。 我从起心中复杂的感情,转过头,兴奋地把这事和师傅学了一遍,师傅挑起眉毛,有些讶异地说道:“你当上门女婿去了?” 我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当什么上门女婿,是虞澜她爹心善,想帮衬咱一把。” 玄虎瘸着腿,下了地,一瘸一拐地说道:“你这人就是事儿多,挤在一起的时候,你嫌我打呼噜,现在有人愿意拉扯咱一把,你又疑神疑鬼,什么人啊。” 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无功不受禄,你懂不懂?” 玄虎停下脚步说道:“咋的,我做了大半辈子好人,还不能有个好报了?” 玄虎挪了下脚步,又回过头,说道:“你要是不乐意去,我就自己去,不对,我还得带着那植物人,我俩享福去。” 说完,玄虎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自言自语地说道:“都馊了。” 虞澜果真是继承了她爹说一不二的做派,晌午时分,电话准时响起,虞澜让我准备一下行李细软,盯着点门口,一会有车过来。 十几分钟后,一辆大金杯停在门口,还是上次的几个小伙子,从车上下来,恭敬地把师傅们请了上去。 金杯车一路疾驰,等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古朴的胡同中,虞澜站在胡同口等着我们的到来。 经过一阵七拐八拐之后,一座古朴的大宅子便矗立在眼前,院子南北通透,撘眼看去,竟然是座五进五出的大院子。 “进”是古代衡量宅子的单位,也称“进深”一进为一厅,五进,便是五厅。 再看看这房子的造型,肯定不是现代的东西,能住此等大宅之人,定非平头百姓。 虞澜把我拽到一旁,背过身子,小声地说道:“这地方绝地安全,一般人找不到这,而且这地方特别安静,适合养病。” 我看着周围的环境说道:“确实是挺安静,但是不是太,偏僻了?你别多想,我就担心他们几个腿脚,确实不太利索。”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我早就安排好了,我在这留下几个人,平日里照顾师傅们的起居,连厨子,带保姆,我都给你配全套的。” 我太想说句受不起了,但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我用力的点点头,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地方到底是哪?” 虞澜只顾着手中的活儿,头也没抬地说道:“好好的怎么问这个?我还能害你啊?” 我笑了一下,说道:“你想啥呢,我是觉得吧,这地方不是老百姓住的地方。” 虞澜抬起头,捋了一下额间碎发,犹豫一下,说道:“这、这是我家祖宅。” 我一把抓住虞澜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你家祖宅,就这么给我了?” 虞澜用力的挣开我的手,不满地嘟囔道:“你干嘛这么大劲儿啊,我爹斟酌了好久以后才选的这地方,你要是不满意,你跟他说去“ 我用力的搓了把脸,说道:”我哪能不满意啊,关键这是你家祖宅,这是你虞家的风水,这么轻率的就借给我,终归是不太好吧?“ 虞澜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我爹这人吧,虽然古板,但崇尚正义,也尊重正义。这么多年了,清风观也算是福泽一方了,我爹就当是做好事了呗。” 我复杂地看着她,轻叹了口气,没出声,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拿起笔做了个简单的改动,随后递给了虞澜…… 第一百一十八章:钓诡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接过纸条,缓声念着:“今日,陈铭欠下虞家房租钱,人工钱,本人承诺,一年之内,偿还清算。“ 虞澜单手挥动着纸条,不接地说道:“空着的是让我填?“ 我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宅子什么行情,也不知道雇这些人要多少钱,就留给你自己填啦。“ 虞澜侧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神经病“ 说着,就要把这纸条撕了。 我一把拦住,认真地说道:“你要是撕了,我马上就把师父们接走。” 虞澜停下动作,撇撇嘴说道:“有必要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很有必要,我欠你太多了,我还不起,这个你必须要。”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还不起就不还,我也没找你要” “师傅说了,欠了别人的因果,下辈子要当年做马的还人家”我缓缓地说道。 虞澜无奈的点点头,说道:“行行行,为了你下辈子不做牛马,我要了还不行吗?” 我没出声,眼睛看着虞澜,手指了指纸条。 虞澜拿着纸条,挠挠头,一副犯愁的样子,半晌,才慢悠悠的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上去。 虞澜举着纸条,说道:“五千,亲情价。” 这些东西到底多少钱,我确实没数,但只要给了些,我就能落个心理踏实。 师傅们终于又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也终于不用跟我在小破屋里遭罪了,虞家又尽心尽力地给安排了一大堆家居用品,再加上又有这么多人照顾他们,我心里也好受不少。 虽然对虞家有亏欠,但好歹对师傅有个交代。 哎,人这一辈子啊,就是个不断还债的过程。 临走前,师傅似乎有无尽的嘱托,而我对师傅也同样放心不下。 在安顿好师傅以后,我的后背轻松了不少,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去河南,二是去张掖。 我和虞澜商量了一下后,决定直奔河南。 没选择张掖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花皮狗家出的是邪事儿,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不能再等了,二是去张掖路途遥远,而且不一定能马上找到冰心首乌。 于我而言,现在的时间,比命金贵。 出发前,柳无垢十分不放心的反复叮嘱我,和我说完又和虞澜说。 虞澜无奈地说道:“我的好姐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俩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放心吧。” “此去一行,山高水远,遇事切勿冲动……”柳无垢还在不放心的叮嘱。 虞澜抓起我的胳膊,撒腿就跑,回头还不忘了冲柳无垢做了个鬼脸。 身后的花皮狗,成了虞澜御用的衣服架,硬生生被虞澜逼着背起硕大的背包,我都怕这包给他腰压折了。 火车一路摇摇晃晃,一路出了嘉峪关,摇摇晃晃的到了河南。 河南,古称中原,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不折不扣的古都,而无数的武侠之中,更是以此为发源地。 花皮狗站在火车站门前,闭着眼睛长长的吸了口气,说道:“烩饼味儿!” 我只觉得一股燥热扑面而来,我仔细的嗅着,说道:“哪有什么烩饼味儿啊。” 虞澜白了他一眼,调皮地说道:“狗能闻见人闻不到的东西。” 花皮狗不管虞澜,依旧一脸的陶醉,半晌,吭哧瘪肚的憋出来一句:“乡愁,是一碗儿香香的烩饼,我在这头,饼在那头。” 也是在今天,花皮狗破天荒的请我们吃了顿饭。 到了饭店,花皮狗鬼鬼祟祟的数着身上的钱,大手一挥,三碗胡辣汤,三碗烩饼。 好家伙,那架势就好像他买了几个楼盘一样。 一边吃饭,一边和花皮狗聊起了他二叔的事儿。 花皮狗被烩饼塞的都快说不出话了,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二叔这事啊,邪门。” 我感觉他是吃烩饼给自己脑子噎坏了,不邪门我来干啥啊? 花皮狗放下勺子,猛灌了几口水,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悠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二叔之前从来不沾赌。” 我也停下嘴上的动作,不解地问道:“你二叔从来不赌博,那是怎么碰上这事的啊?” 花皮狗仰头剔着牙,轻吐了记下食物残渣,说道:“我二叔钓鱼。” 钓鱼跟赌博有啥关系? 花皮狗继续说道:“我二叔家在高岭子,这地方水流特少,还经常闹旱灾,那地方也压根没有渔民。我二叔当初跟城里的老板,学上了钓鱼,不过吧,他更喜欢夜钓,哎呀,就是大晚上出去钓鱼。”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你等会儿,水流少,鱼肯定更少啊,你二叔钓的哪门子鱼?” 花皮狗一拍大腿,说道:“邪就邪在这了!你看那地方水源少,可就有一条河,鱼多的让人发指,一下雨直往外蹦,这鱼不光多,还又大又肥。” 花皮狗一脸深沉地说道:“孤以为,此河有问题。” 虞澜慢悠悠地说道:“孤你奶奶,说正事。” 虞澜慢慢也和花皮狗熟络起来,互损几句也无伤大雅。 花皮狗把头探了过来,神秘地说道:“我老家人都说,我二叔钓着鬼了!” 我一听就笑了,说道:“你当鬼是鱼呢?还能钓出来。” 花皮狗前前后后说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没多少,还是等着直接看吧。吃完饭后,花皮狗豪爽的拿出一把毛票留给老板后,带着我俩直奔他家。 高岭子实际上是一个县级单位,离河南市里不远,坐城际公交就能到。 我们刚走到花皮狗家的小区附近,旁边就有人上来主动打招呼。 “呀!拴柱回来啦!” 身后一个体型肥硕的大妈兴奋地喊道,花皮狗嘿嘿一笑,有些窘迫的看着我,说道:“算命的说我命格弱,我妈想给我拴住了,就起这么个名。” 这大妈左手挎着菜篮子,走起路来,篮子和身上的肥肉一起摇摆着,她走了过来,神秘地说道:“拴柱啊,我可告诉你啊,离你二叔远点。” 说完,大妈还警惕的看着我和虞澜,声音压的更低了,但我依然能隐约听见一些。 这大妈半捂着嘴,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二叔钓出来的是个淹死鬼,正到处索命呢!” 好家伙,这会儿就变成淹死鬼了,吃瓜群众的力量真不是盖的。 花皮狗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啊?” 这大妈似乎对我的防备心特别强,突然把眼睛斜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花皮狗拍拍她,说道:“没事,这是我朋友。” 大妈手上如同指点江山一般,声音也升高不少,言语之中甚至有些骄傲。 她高昂的语调,配上横飞的涂抹,直接讲起她自己的功绩:“还我怎么知道?这高人可是我给请来的,冲我面子,给你二婶剩下不少钱呢!” 这么说,这地方已经有道士了? 这事如果有人管了,那就不对劲了,玄门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能呛行。 无论多大的事,这条红线都不能碰,不为别的,得为苦主负责。换句话说,这事人家做一半了,我非要插一手,万一干不明白,坑的是苦主。 我和虞澜当初算是同行斗法,和这种是两码事。 我把眼光投向了花皮狗,花皮狗也是一脸懵逼,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事。 ·我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大娘,您是说,您请的高人说,钓到淹死鬼了?” 这大妈神秘地说道:“可不,淹死鬼!” 好家伙,这话说的就外行。 本来我觉得,要是真有能人,我就上去学习了,可听这大妈一说,这他妈也不像个正经道士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倒悬天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大妈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得接孙子去了,可不能跟你说了。” 说着,她大胯一扭,带着一身肥肉快步走开。 走了没几步,她又走了回来,说道:“高人可说了,这阵可不兴离你二叔太近,那鬼可找人呢。” 花皮狗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半晌,才有些尴尬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啊,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找人了,要不也不能让你跟我折腾过来。” 我摆摆手,说道:“没事,我权当旅游了。” 话是这么说,我更想知道是哪门子高人能说出,钓鱼能钓出鬼这种不是人的话。 花皮狗家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楼梯在外面的那种,他家的楼层又高,走到顶楼正好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河南是典型的平原地貌,而高岭子这地方确实高山林里,说高山,也不准确,因为这里的山都不高,但是数量很多,仔细看去,这些山头都特别尖锐,可山上的树又长的郁郁葱葱。 我心里一惊,单手捏起天干地支,这山占的位置正好占在西方,西方主金!卧槽,这风水…… 先说这山,个个尖锐,而且数量庞大,这是典型的“倒悬天剑”此风水主人祸。 再说说这树,按理说,山上长点树,不挺好的吗?倒霉就倒霉在这树上了,树为木,而山又占在金位,这是金木相交,主刀兵。 金木是相克的两个东西,很多车主喜欢在车里放上木质的摆件,这简直是风水大忌,汽车是金属,碰上木头,真不是啥好事。 我心中无比震惊,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风水如此凶险的地方,倒悬天剑碰上金木相交,基本上就是天灾人祸占齐了。 通俗点解释,在这里生活的人,脾气都比较火爆,意外事故也比较多。 花皮狗看着我,说道:“哎哎哎,你想啥呢?” 我回过神来,浑身一哆嗦,嘴上应付着:“没事,没事,走吧。” 花皮狗的二婶是个面相挺慈祥的老人,而我看见老人腋下拄着的单拐,更加印证了我刚才的判断。 二婶一看我们来了,端茶送水的忙活半天,直到我们说出此行目的的时候,二婶慈祥的脸上突然挂满为难的神色。 花皮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故意问道:“我二叔,现在人在哪呢?” 二婶缓缓的放下拐杖,坐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二叔,现在闭关呢。” 我一口水好悬没喷出来,闭关?扯淡呢? 闭关不是简单的打坐,打坐只是我们看见的表象,打坐的时候,要心神合一,参禅悟道,免去一切杂念等等,要是没经过修行,一般人根本挨不住这种枯燥。 二婶继续说道:“你张姨知道这事了,特意帮我找个高人,这高人可神了,一进来就把鬼抓住了。高人说了,你二叔现在体弱,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休养,等到第七天的时候,高人再给你二叔念个咒,你二叔就好了。” 我一个道士,听到这话,我都觉得玄乎。 花皮狗耐不住性子了,有些焦急地问道:“那他人到底在哪啊?” 二婶指了指东面,说道:“在你奶奶家老房子呢。” 我举了下手,打断了二婶,我轻声问道:“这房子之前有人住吗?” 二婶一抿嘴,说道:“他奶奶都死了几十年了,哪有人住啊。” 一听这话,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前面说的倒是靠谱,体虚阳弱的人,确实需要静养,但你把一个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的人,放在一个荒宅里,这他妈不作死呢吗? 我故作求学的样子说道:“二婶啊,我俩是从东北农村来的,没见过啥世面,我能不能看啊。” 二婶面漏难色地说道:“这、这我得问问师傅啊,他做法的时候,都不让我们看。” 我长叹了口气,又扯了个谎:“我家有个亲戚,常年体弱,经常招惹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也知道,碰上这事特别头疼,你要是能给引荐引荐,这不是也是做好事了吗?” 虞澜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而我直接躲开了她的目光。 二婶眼中有些动容,说道:“那要是这样,我帮你跟师傅说说,哎,我太知道这滋味了,我天天晚上吓得睡不着。” 这时候虞澜小声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亲戚?” 第一百二十章:倒悬天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嘴藏在领子里,小声地说道:“这个什么高人,肯定有问题。” 随后,我马上自己在心里念叨着,利用善良骗人,罪过,罪过。 在此时,我也得知,明天就是第七天,这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 二婶给这高人打了个电话,顺便把我的事儿提了一下,那面居然答应了。 我最初的猜测,已经开始印证了。 第一,道士做法,除非是属相相克,否则不会让人回避,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第二,如果,他真是自己有什么忌讳,死也不能让人看做法,那我就是说破大天,也坏不了他的规矩。 可这家伙,一听有钱赚,立马改了规矩,啧啧。 第二天上午,这高人如期而至,他头戴乾坤帽,身着淡黄色法衣,干瘦的脸庞上挂着两撇八字胡,说话的时候一颤一颤的。 我习惯性的要掐决拜礼,马上停下了,我现在是个求助的人,我又不是同行。 我伸出手,主动握了过去,说道:“大师啊,等您忙完,您也帮我看看我家亲戚。” 两手一握,这就露怯了。 由于道士常年画符、掐诀,就导致了虎口处的肌肉特别发达,就像我师傅的手,只要握进去,第一个感觉是厚重,可而这人的手和他的脸一眼,干瘦干瘦的。 可我也不敢直接下什么结论,万一是各有法门,各有千秋呢? 毕竟,玄慧就是先例。 这道士面色倒是很从容,甚至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这就让我更捏不准了,到底什么路子啊?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这道士主动提出来,要去做最后一场法事,我们仨互相对了个眼神后,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到了花皮狗奶奶的旧宅当中,更让我不解,院子内杂草丛生,最高的草已经到我腰了,这地方阴气这么重,把人放在这,是为了以毒攻毒吗? 这时,二婶把院子内的大门打开,等了半天也没人走出来,道士从怀里掏出个什么玩意,用火点燃,嗖一下,顺着房门仍了进去。 “嘭”的一声巨响后,阵阵硫磺味袭来,虞澜小声地说道:“别吃惊,我也用过,应该是爆竹。”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二叔用脚蹭着地,一步一步挪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关了太久的原因,二叔在阳光下显的格外不自在,甚至总想往屋里躲。 而二叔说话的声音,也特别难受,给人一种车链子没油的感觉,干涩、紧皱。 二叔缓缓地说道:“你们,都来了。” 二婶拄着拐走上前,连声安慰道:“别怕啊,做完法事你就好了。” 二叔的脸上突然就变了,这表情和神态,分明就是厌烦,我习惯性的后退一步,手也伸向了背包,可二叔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站在人群最后,但是视角最好,透过人缝正好能看见二叔的一举一动。 他的脸上并不是中邪以后的铁青色,而是一种黄,类似土黄色,看起来像是个肝病患者。 再仔细看去,人中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一个个像是芝麻粘在嘴上一样。 “人中黑点,一去不返!”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师傅教我的这句话。 这人,没几天活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大西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人中黑点,一去不返”本是《卦论》中的内容,相对来讲,看人中比看印堂更加直观。 所谓印堂发黑,指的不是颜色,而是道家说的“气”这东西平常人也看不到,所以很容易被一些江湖骗子吓唬住。 而人中上长的黑点,是人人可见的,这东西不长则以,长了则是命不久矣! 这是常识性的东西,可这道士,为什么对此视而不见呢? 道士轻闭双目,朗声说道:“贫道今日再请三清,驱人间疾苦。” 说完,两腿一盘,席地而坐,口中轻声念着经文,乍一看,倒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可我越听越不对,他唱的这玩意好像不是道经呢? 道经也好,佛经也罢,做法会的时候,都是用唱的,也就说,这东西是有调儿的,而且调子都是固定的。 都说和尚道士念经的时候,听不清念的是啥,这就是因为用唱的方式,难免会有“走音”的情况。 反观这道士,他唱的倒是有模有样,吐字也不是很清楚,可是,他可不是走音,他是半张着嘴唱的,故意让字含糊不清! 我把目光投向虞澜,虞澜的脸上也一脸懵。 她小声地说道:“这跟你唱的不太一样啊。” 我皱着眉头,摇摇头,没出声,示意继续往下听。 “姐儿在房中绣香袋,绣出了西厢各色人儿来,这边绣的是……”我终于听见一句完成的词儿了! 我猛的一睁眼,顺着他往下唱:“这边绣的崔小姐,那面绣的是张秀才。” 道士念经声音戛然而止,呆愣愣地回过头看着我。 我看着他,嘴里继续唱着:“张秀才来你好呆,为何不跳这粉皮墙儿来。” 这道士缓缓地说道:“你怎么会道经?” 我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他肩膀上了,口中大骂道:“我会尼玛,你他妈唱大西厢驱鬼啊?” 道士一下就不乐意了,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怒目说道:“你懂不懂什么是道法?” 我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打着三清的旗号行骗,我现在就让你看看道法。” 这假道士听我这么一说,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气焰更加嚣张了:“你个小孩伢子,少在这扯犊子,耽误了救人,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江湖骗子,我也懒得跟他废话,一单手掐着决,口中轻念聚魂咒,我就不信荒了这么久的宅子,还没个孤魂野鬼了! 须臾之间,几个白脸小鬼就蹦了出来,我轻声说道:“帮我个忙,让他见见你们。”这算是道士的特权,因为,道士必修课里,有一门课,名曰:驭鬼。 当然,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和空气对话。 假道士还在嘴硬:“你少在那装神弄鬼,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眼神里就冒出无尽的恐惧,浑身如同筛糠,话也说不利索了,手不停的指着前方,身体却一个劲的往后退,一个热骚味儿扑面而来,好家伙,这老小子吓尿了。 我赶紧把这几个小鬼送走了,吓出人命就麻烦了。 假道士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蹲了下去,嘲讽似的问道:“看见啥了?你道法呢?” 这假道士缓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极其惊恐的看了我一眼以后,撒腿就跑。 虞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家伙挺有创意啊。” 二婶的表情变得很凝重,皱着眉头说道:“这人是骗子啊?” 嗨!都到这时候了,还用寻思吗? 我问道:“你从哪认识这么个人啊。” “好像是他张姨跳广场舞认识的吧?”二婶回忆着说道。 嗬,道士的业余生活都这么丰富了吗? 二婶一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眼睛里一下没了光,口中不停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啊。” 我和花皮狗默契地对了下眼神,花皮狗走上前,安慰着说道:“你身后这个,才是真正的大师。” 二婶木讷的抬起头,看着我,不敢相信地说道:“胳膊都没一个了,这能是大师吗?” 我尴尬的一笑,说道:“别看广告,看疗效。” 可二婶经历过一次欺骗以后,对我也有些怀疑,迟迟没点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大西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清清嗓子,说道:“这样,我把我身份证押给你,我要是骗子,你直接报警就好了。” 二婶想了半天,说道:“咱们这属于封建迷信,派出所不能管吧?”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该聪明的时候又犯糊涂,这时候法律意识还上来了。 我压着气,小声说道:“咱们这算宗教活动,跟封建迷信两码事,再说了,花皮……拴柱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不信我,还不信他吗?” 二婶又把目光挪像了花皮狗,花皮狗只是用力的点点头。 二婶坐在地上,长叹一口气,看着眼中无神的二叔,说道:“你别怪我,咱就再赌一把。”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院子,这院子常年没人住,阴气太重了。 一路快速转移到二婶家,路上,二婶不停的长吁短叹,也不停的发问,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而我这一路上,想的是对策,道士驱邪和医生看病是一个事儿,都讲究个对症下药,万万不敢胡来。 到了他家,我要了一根红线和一只筷子,我把红绳绑在二叔的中指上,狠狠的一拽,二叔马上就开始浑身乱颤,两眼翻白,很明显,这邪祟没走! 我抄起筷子,一把塞在二叔的嘴里,仰仗着筷子上的阳气,护住七经八窍,千万不能让邪祟窜进这几个地方。 这种撞邪不能上来就打。因为,很有可能是哪一代的老祖宗,上来找后代子孙要点吃喝。 我从包里掏出根线香,点燃后放在二叔手里,这叫“点香问路。” 简单来说,通过这一根香的燃烧程度,能判断出是家鬼还是外鬼,如果香灰始终不断,那这就是自己家的祖先,也就是家鬼,没有恶意;如果这香灰碎的七零八落的,这就是不一定撞上谁家的孤魂野鬼了。 可二叔手中的香,哪种情况都不是,因为,根本点不着! 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啊,我心里也没底了。 我小声的和虞澜说道:“你在这盯着,我去打个电话。” 我走到没人的地方,把电话给师傅拨了过去,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后,师傅也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要不压根没中邪,要不就是碰上难缠的恶鬼了。 挂了电话,我自己暗自合计着,红绳绑鬼,不会出错,如果按照这个推断了话,那我们碰上的极有可能是第二种,难缠的恶鬼。 可二叔这个状态,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尽量采取保守措施。 那就先谈谈吧,别到最后,邪没驱完,人先撒手人寰了,这就造孽了。 回到屋里,我藏起心中所想,安慰着二婶:“二叔这问题不大,今天晚上,你们都躲在东面的小卧室里,记住了,你们仨一定要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别把人心弄的慌乱,说话的时候,也尽可能的避重就轻,可二婶毕竟是个普通人,一听这话,难免心生不安。 二婶扯着我的衣角,紧张的说道:“为什么我们仨一定要在一起啊,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啊?” 我语气平稳地说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踏踏实实的,什么事都没有,明天早上就都过去了。” 之所以我让他们仨在一起,一是因为阳气重,多恶的鬼,也怕阳气。二是,我怕晚上谈不拢,难免有打斗,声音一大,二婶心脏肯定受不了,旁边有个人还能照应。 于此同时,我在窗台上放了盒火柴,火柴盒上面写了个“天”字。 我特意嘱咐虞澜,如果我今晚找你要火柴,你就把这个递给我,记住,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虞澜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暗自叹了口气,这老两口已经够难的了,希望今晚平稳度过吧。 傍晚时分,我布置出一个简易的道场,静等夜晚的降临…… 第一百二十三章:借洋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了避免出岔子,也碍于我现在只有一个胳膊,在这道场上,我下足了功夫。 我们整个房间都腾空了,只留下两把椅子,一把椅子上放黄纸,这是给今晚那位留的位置,同时,房间内,四面都挂上了镜子,镜子前面各摆两根蜡烛。 最为关键的是,在镜子下方,我和花皮狗用插排改出来一个并联开关,这东西是晚上最后的保命手段。 谈得来,那最好。谈不拢,我也不慌。 夜晚,我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屋内没有开灯,月光透过墨绿色的窗帘洒下青色的月光,投映在客厅的镜子中,产生一股深深的压抑感。 我坐在沙发上不停的看着表,当时针指向子时的时候,我站起身子,把二叔请了出来。 二叔的脚步和白天一眼,缓慢又木讷,只是这眼中,有了一层我从没见过的情绪。 我和二叔面对面的站着,在我俩中间隔着一个香炉,我恭敬地把香点燃,轻轻晃动着三清铃,口中轻念“三清救苦下凡尘,谁家苦难临金门……” “急急如律令!” 随着我口中最后几个字的完毕,一阵疾风突然掀窗帘,月光直接撒了进来。 我心中咯噔一下,完蛋了! 月亮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名字——阴轮。 阴轮,主掌亡灵幽魂。 子时本就是阴盛阳衰的时辰,再被月光一照,阳气更弱了,我心里也更没底儿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二叔的眼神突然变的凶狠,我连忙念起安神咒,念这咒的目的,就是表明我没有恶意。 半晌儿,二叔一屁股直接坐在椅子上,像是换了癫痫病一样,不住的颤抖,而他的脚下,也涌出了一股带着鱼腥味的水。 嗯? 还真让这假道士蒙对了? 还真是个淹死鬼? 打我进师门第一天起,我就学会一句话。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和这种邪祟对峙的时候,千万别露怯,一旦对方觉得你好欺负,那他真的会往死折磨你。 我心中虽然忐忑万分,但我面上必须装作淡定。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他,稳着气息说道:“来都来了,有话直说吧。” 这时候,二叔的嗓子里突然传出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道士?” 我缓缓地说道:“你就别管我是什么人了,我既然有本事给你请上来,那我就能帮你解决事儿,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说吧。” 二叔的眼神恶狠狠的看着我:“我想让他死。” 果然,这是个难缠的主儿,上来就放狠话。 我淡淡地问道:“有仇?” 他摇摇头,说道:“没有。” 我一拍大腿,怒喝道:“那你就是有病!” 我马上单手划出剑指,朗声说道:“身死为鬼,当去酆都!黄泉路宽,为何偏偏危害阳间!凭你这一点,我打到你魂飞魄散都不过分!” 这鬼见我愤怒,反而嗤之以鼻的笑了起来:“你不敢。” “我为何不敢!”我怒声问道。 “因为你是道士,道士的道德底线太高了,不像我,我,没有底线。”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看着我。 “鬼老奸,马老滑!”这话说的真对,这鬼明显捏住我命门了。 的确,道士有道士的准则,在阴间看来,道士是一个法官角色,地府也会审查这法官是否公正,倘若有失偏颇,轻则问责,重则收箓,永除慧根。 显然,这鬼现在只是上了人身,真就没到死不足惜的地步,我一个没受箓的道士,还真就不敢把他怎么样。 好一个有恃无恐! 我耐着性子看着他,这鬼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只是不想在水里泡着了,找个人,替替我。” 这话让他说的如同家常便饭,似乎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嗬,我是不是得敬你三分坦诚? 果然,是个淹死鬼! 淹死鬼,因其阳寿未尽便溺死在河水中,导致怨气滔天,而且它们必须要在河水里,当上三年的孤魂野鬼。 而这个三年,也不是瞎说的。 按老规矩讲,父母要把孩子抱在怀里三年,孩子有初步的生活能力。所以父母死后,孩子要披麻戴孝守三年大孝。 但淹死鬼是突发身亡,没能给父母送终尽孝。所以酆都大帝亲自定下这个规矩,必须做上三年孤魂野鬼,这三年收不到家里烧的任何东西,只能和冰冷的河水作伴,算是此生没能尽子女之职的惩罚。 按理说,意外死亡的人那么多,可为什么单单淹死鬼怨气大? 第一百二十四章:借洋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因为,淹死鬼,都是被抓了替身! 被抓替身之前,也是有征兆的,只是大部分人不会注意。 比如,走在河边,明明很小心,也会把鞋弄湿,这就要小心了,这是有人盯上你了。 所以,老话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真的是在说鞋湿了吗? 再严重一点的,每次走到这个河边,大脑都会空白,两眼发直,等走过去了,想不起刚才都干嘛了。 相信我,出现这种情况,就离这河远点吧。 这鬼现在像个烫手的山芋,完全就是泼皮无赖的做派,我也深知这鬼怨气极大,不一定哪句话就给他弄炸了,于是,我忍着火气,平静道:“能谈吗?” “怎么谈?”这鬼猛的把脸贴了过来,恶狠狠的说着。 这股子腥味差点没要了我命,我掩住口鼻说道:“你不就想离开这水吗?我给你超度便是,放了他,如何?” 果然,还没说上几句,这鬼马上就翻脸,他咬着牙说道:“我只要他的命!” 我深吸一口气,王八犊子,给你脸,你不要! 我猛地踩下镜子下的开关! 这开关连着的是我藏在镜子下面的手电筒点亮,这手电筒是我按照七星八卦阵摆的,一共九个手电筒,此刻齐唰唰的打开,瞬间照在四面镜子上,客厅内宛如白昼! 之所以用镜子,是因为镜子能倒影外面的景象,每一个镜子,都是单独的一个阵,这就能形成“阵中阵”这法力会成倍递增,又恰逢“九九八十一”,占了阳数之极。 这阵法,可以说被发挥到了极致! 果然,这鬼在阵中央,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上腥臭的水,此刻也变成了蒸汽,嗖嗖的往外冒,照这个架势下去,这鬼,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等待他的,要么投降,要么死! 然而,我低估了“狗急跳墙”这四个字。 这鬼突然疯了一样,冲着我就冲了过来,我担心伤了二叔,不敢对其要害下手,只能闪身躲避。 果然,这鬼看我有所忌惮,更加变本加厉,张开嘴对着我的脖子就咬了过来。 眼见他长满尖牙的嘴到了我眼前,我如同条件反射一般,从兜里掏出三清铃,一把塞在他口中,我拽着铃柄,疯狂的摇晃着,三清铃在他的口中发出闷响,这鬼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突然,二叔身子如同没有骨头一般,瘫软下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小卧室的门哐当就响了一声。 真是怕啥来啥! 我连忙跟着冲了进去,可屋里的三个人,各个都是面带惊恐的看着我,这恶鬼现在不一定藏在他们仨谁身上。 我不敢贸然摇铃,这铃铛一下,恶鬼再疯起来,随便抓一个做人质,我就彻底傻眼了。 我稳住心神,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没啥事了,都出来吧。” 可他们三个人依旧蜷缩在角落里,没人动弹。 我看着他们,用排除法快速思考,虞澜身上全都是药,鬼怕中药的气味,肯定不会是虞澜。 花皮狗虽然身形瘦弱,但好歹是个男人,身上阳火不弱,而且,我要没记错,他左侧小腿上纹了一个三面象神,鬼对神像,有天生的畏惧。 那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二婶。 她本身是女性,加上常年身体虚弱,身上又没有什么傍身的东西,她的可能性最大。 我装作淡定地说道,轻声说道:“把火柴给二婶拿着。” 虞澜不知道我到底干嘛,眼睛看着我,手里把火柴递了过去。 我看着二婶,认真地说道:“你借我个洋火呗。” 二婶眼中并无异样,伸手把火柴递了过来。 我又说道:“这洋火是找谁借的啊?” 说着,我把火柴盒翻过来,冲着她。 二婶眯着眼睛,缓缓的念着:“天。” 话音没落地,二婶两眼一翻,惨叫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一阵阴风,闯开大门,嗖一下就跑了出去! 虞澜在黑暗中捏着二婶的脉搏,手忙脚乱的打开背包,掏出几颗丹药就给二婶傅服送下去。 一阵昏迷后,二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醒了过来。 虽然二婶醒了,但我心里却越来越没底儿了。 我知道,我失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重振旗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恶鬼的难缠程度,超过我的想象。 我预料到晚上不会太平,但我没想到这么凶悍,我本以为用镜子布下七星八卦阵,就能降住他,可没想到,他不但能跑,还能趁着这个机会窜窍! 更让我不安的是,这一次让他跑了,等他下一次卷土重来的时候,一定会变本加厉,到了那时,这事会变的更加棘手! 虞澜看着地上的火柴盒,疑惑地问道:“你这又玩的什么花样?” 不提还好,一提我更上火了,从某些角度上讲,我这是弄巧成拙了。 我捡起火柴盒,对着它叹了口气,说道:“我当时知道这鬼在二婶身上,你还记得我第一句问的是什么吗?” “借个洋火?”虞澜回忆着说道。 我点点头,说道:“对,洋火和阳火同音,晚上阴气太重了,我拿咒言术填补一下。” 接着我又说道:“我特意在火柴盒上写个‘天’字,找谁借?找天借。一个恶鬼,断然受不了咒言术的威力。” 咒言术这东西,有人说是民间方术,也有人说是葛洪所著。这都不重要,起码,道家是把这书当成了正统典籍来学。 二婶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从床上一下坐了起来,局促不安地问道:“是不是没事了?” 花皮狗把眼神放在我身上,我憋了半天,带着丝丝窘迫地说道:“跑了。” 二婶又是一顿哭天抢地,我站在原地,也特别尴尬,二婶这样已经算不错了,哪怕她现在张嘴骂我学艺不精,我也得认。 等二婶哭累了,我坐到床边,安慰着说道:“这次怪我,明天天一亮,我就出发。” 可二婶眼睛发直,对我这话没有任何回应。 虞澜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先别跟她说话了,人经历大喜大悲之后,就会变的神情恍惚。” 我心里也压了一股邪火,人家把我当救命稻草,我自己却砸了手艺。怪,就怪自己道行浅,斗不过人家,现在的我,只剩下生闷气的份儿。 这是妥妥的耗子钻灶坑——憋气带窝火。 虞澜把我从屋里推了出来,似是鼓励一般地说道:“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给她吃点宁神药,问题不大。” 我坐在沙发上暗自思考着,鬼一旦有了执念,那他非达成目的不可,他一定还会再来的,可如果一直等着他上门,岂不是太被动了? 我突然想到一点,二叔喜欢钓鱼,这人又是淹死鬼,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否则,茫茫人海中,怎么就盯上二叔了呢? 而后,我又仔细的捋顺思路,这恶鬼既然胆敢附人身上这么多天,那说明它道行不浅,必然是个老鬼。这么多年都没能去投胎,也就证明了,兴许,是个没人给收尸的孤魂野鬼! 事情在短暂的陷入迷茫后,又迎来了新的转机,只要能找到他骸骨,我就不怕拿他没办法! 我小声的把花皮狗喊了出来,将事态简单的分析过后,我俩兵分两路,花皮狗负责问出他二叔经常钓鱼的河沟,我负责布置道场,防着明天恶鬼突袭。 这一夜,我基本没怎么合眼,单手画了无数的符,可能用的,区区十几张,没办法,一只胳膊,怎么都别扭。 将这些符箓,贴在门窗之上,剩下几张,放在门口的地毯下面。 保险起见,我又用朱砂,给他们几人的手臂上,写上了护安咒,这样,最起码能保证他们安全,但,前提是他们不能出门。 虞澜是个有主意的人,也是能信得过的人,我把这些事全部委托给虞澜,今天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出这屋。 特别是他二叔,必须待在厨房,一旦有什么不对劲,马上把燃气炉打开,必须见到明火! 鬼怕火和人怕黑,是一个道理,天生畏惧。 而花皮狗此刻也在二婶的口中知道了二叔钓鱼的具体位置。 清晨时分,我背着包,独自出了门,按照花皮狗给我的位置,一路狂奔。 倒不是因为我喜欢跑,关键是司机一听这地方,一个个直摇头。 这些司机的举动实在太怪异了,我心里也越加纳闷,逼的我没办法,强行塞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我不用他送我,大概跟我说说这地方就行。 司机最终没顶住红票子的吸引,把车停在路旁,将这地方的故事娓娓道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重振旗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钓鱼这地方,名为岭北水库。 这地方说是水库,实际上就是个水泡子,老辈人都知道,这地方以前是个乱葬岗,埋了不知道多少人,但这么大一片地方荒废了,有些浪费,索性开发成水库了。 水库刚建成的没几天,就在这河里发现开发商的尸体,大家都说,这地方邪门,谁都不敢去。 司机特意强调了一嘴:“当初,那开发商商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那泡的叫一个惨啊,脸上的肉都掉了,身子涨的跟充气了一样,哎呦,那叫什么来着,对,巨人观。瞧那样子,最少泡了好几天,可他家里人说,他是昨晚失踪了,最多就是十多个小时,邪性的很呢!我可告诉你,你们小年轻的可别为了图刺激,什么地方都去……” 我连忙打断他:“谢谢大哥了,我有数了,先走了。”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我现在实在没时间听他的嘱咐,现在就抢时间。 仗着高岭子这地方不大,水库的距离不算太远,大概半个小时后,我站在水库入口处。 生锈的铁架子上,挂着一块半死不活的大牌子,上书“岭北度假山庄”这地方不知道荒了多久,脸牌匾上都长草了。 这地方说是水库,其实更像个盆地,四周高山林立,把整个水库围成了一个圈,水里漂浮着死水特有的浮萍,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阵阵恶臭,远处的几间瓦房,墙根处留着淡淡的水渍,难不成,这地方还能涨潮? 我站在水库门口,之感觉到一阵阵阴风在此略过,可抬头一看,宛如金盘的太阳此刻正高悬在天上,这地方,还真邪性。 这时,我才发现,这水库是一个完整的圆形,而出口,也就是我现在站的位置,只是一条羊肠小道,这地方,是个宝地啊! 这是风水中典型的“聚财盆”,其特点是肚子大,出口小,整个地形像是一个大肚瓶子,这风水,主财运,而且主的是正财。 所有的富商都想拥有这么个地方,因为,这风水,真正值钱的地方,不是聚财,而是守财。 聚财的风水有很多,而能守财的,只有这个。 我迈开步子,接着往里走,既然问题出在水上,那我就盯着水瞧。 突然,我发现水中的一丝端倪,这水中四周到处散落着浮萍,可之中间的位置,特别清澈,起码,能看见来回摆动的水草。 我仔细观察一下,这绝对不是风吹的,因为,在这水塘当中,能看见一丝丝涌动的水波纹,而其他位置,则风平浪静! 这就意味着,这块是活水! 可好像也说不通,一塘子死水,就这出来个活水? 一时间,我也犯了难。 我脚下一挪,啪的一声,我好像踢倒了什么东西,我蹲下身子,拨开杂草,是个钓鱼凳! 这凳子,就是个信号! 果然,不远处散落着废弃的鱼竿,我捡起鱼竿了,嗖的一声,鱼竿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落入水中。 而我并非是钓鱼,而是把鱼竿当成了测量仪,我把鱼竿顺着插入水里,我要看看这水,究竟有多深。 紧接着,让我吃惊的事儿来了! 粗略看了一下,这鱼竿,少说也有四米,可竟然没探到底儿,一个水塘子,不至于这么深吧?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我把杆子探下去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到,鱼竿微微颤动。 要不就是水里有东西,要不就是这下面是个泉眼。 直觉告诉我,这下面不简单。 而我是个旱鸭子,肯定不能下水,找个抽水机?也不现实,这么多的水,得抽到哪辈子去? 我蹲在草丛里,好一顿冥思苦想,突然,灵光一闪! 第一百二十七章:青龙镇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站在河边,拿出三清铃,口中轻声念诵道:“东极山上东极峰,三清入凡撒银鹰……” “来见!” 我念的正是驭鬼咒,挨着这么大一摊死水,附近没有鬼都怪了。 可……真就没有鬼。 这就说不通了,时间所有在世徘徊的阴魂,听见驭鬼咒,都会麻溜的出来,就好像,顶头上司找员工办事,员工肯定乐不得的。 难不成,这地方鬼都不愿意来? 我急的直脑头皮,那恶鬼不一定什么时候突袭家里,我这面必须加快速度。 来不及想这么多,我从度假村里面大步跑到门外,再次念起了驭鬼咒。 这一次,三个游魂如约而至,三个游魂,一老两少,看样子像是祖孙,这是三个游魂站在原地,怯生生的看着我。 来不及多问,我单手做礼,说道:“贫道今日到此,有求几位,恳请相助!” 这几个鬼似乎也没遇见过我这么客气的道士,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发呆。 于我而言,既然我求到人家了,我就理应客气一点,求人得有态度。 半晌,为首一个比较老的鬼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回礼,口中说道:“道长直说,我等定当砥砺相助。” 我伸手一指,说道:“这水塘里有什么,你可知道?” 这几个鬼愣了一下,说道:“这、从没去过啊。” 我拱手说道:“辛苦几位跑一趟了,帮我谈谈下面的虚实路数。” 几个鬼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出现了犹豫之色,年岁比较老的鬼,大步跨了出来,说道:“老夫愿意为道长前去探路!” 旁边的鬼还要说什么,却发现老鬼已经走远了。 我在后面快步跟着,这老鬼飘到了水塘旁,认真的看着四周,半晌,回过头说道:“道长一定要站在水旁等我。” 说完,直接飘进了水里,老鬼这一下去,水面突然变的十分暴躁,老鬼猛的冲水面扎出,口中大喊道:“是青龙眼!” 与此同时,我发现老鬼身上的鬼气越来越淡,而我身后的两个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大喊一声:“爷爷!” 老鬼在空中对我拜了个大礼,说道:“道长不嫌我鬼身,对我鞠躬答礼,老夫值了!士为知己者死,我念你这一礼,老夫以命还你!” 说完,老鬼又一次扎了进去,这次,水面直接炸开,水浪崩起几米高,我趁着这个空档往里一看,这下面赫然盼着一个硕大的龙头石像。 而龙头嘴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白骨。 这老鬼,与我仅有一面之缘,甚至是只说了几句话的交情,只因为我对他鞠了个躬,他便能以命相帮。 这种义气,在人类社会中,似乎是不存在的,也彻底震撼了我。 半晌,旁边两个小鬼走到我身边,哭哭啼啼地说道:“我爷爷,以前也是个道士,一辈子度了那么多人,唯独没度了我们。” 我心中更是无限感慨,不知道这老鬼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死了以后,是个好鬼。 我对着老鬼最后离去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下,用力了磕了几个响头。 我掏出一张符,说道:“你俩钻进来吧,你爷爷没给你超度,我来。” 我突然响起鬼母的那句话:“人,不一定都是好人。鬼,也未必都是恶鬼。” 哎,无量天尊。 我长叹一口气,收起心头的悲伤,想着水中的画面。 我说怎么这地方连鬼都不来呢,敢情是这青龙眼闹的。 青龙眼不是邪物,是镇物,类属风水布局。 风水这东西,就没有绝对好,或者绝对坏,只是分怎么用而已。 关于镇物,各个河流都有这东西,比如长江、黄河。 黄河里曾经打捞出的铜牛像,就是镇物,当然,黄河里的镇物可不止一个,九曲十八弯,在第三个湾的时候,这里藏着一座五色神牛,这是东岳大帝的坐骑。 东岳大帝没得道之前,还有个名,叫黄飞虎。 长江里的镇物是赑屃,也就是龙生九子里的老六,总之,各个镇物形态各异,但有一点——尊青龙为上。 青龙本就属水,理所应当成为所有水中镇物之首。 可以看出各大苍茫的河流里,都不敢放青龙眼当镇物,这么个小水库,敢把去青龙眼搬过来? 这他妈是哪个爹干的啊? 跟师娘学的风水吧? 我恨的牙根之痒痒,但眼下没时间骂街。 我也终于知道这淹死鬼为什么不能转世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青龙镇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青龙眼本身就过于霸道,再加上这地方太小,被青龙眼压的死死的,就导致了好好的聚财盆,变成了凶煞之地。 现在重要的,不是找什么骸骨了,得想办法把这风水局破了,局一破,这鬼自然能转世了,他也就没必要找替身了。 可这么凶悍的风水局,破掉谈何容易? 我掏出罗盘,沿着水库旁边不断地绕圈,渴望找到一个突破口。 这种凶恶的风水局,不能按照八卦来看了,没用。 我仔细的回忆着风水经里的内容,青龙在东,主水,代表的是太昊和东方七宿,七宿分别为,角、亢、氐、房、心、尾、箕。分别代表着龙的,角、颈、颈根、肩膀、心脏、尾巴这七个位置。 如果天气晴朗,抬头往东看,就能看见这七个星宿,他们连起来,正是一条巨龙的形状。 也就是说,我现在想要破掉这风水局,就必须找到七个星宿对应的位置,但是,大白天的,我他妈上哪找星星去啊? 道士能不能掐算出星宿的位置呢?理论上是能的,但仅限于理论。 想掐算星宿的位置,必须能看明白先天八卦,也就是伏羲卦。 后世人用的八卦,叫文王卦,就是周文王当年在狱中所画,所以又称“周易。” 会伏羲卦的人,从古至今也就那么几个人,曹操手下有个叫管辂的、蜀国的诸葛亮、春秋时期的鬼谷子等一众大神,加起来大概不超过十个吧。 据说,学会了伏羲卦,基本就是通神了。 显然,这种神话级别的东西,我肯定学不会。 我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到下午了,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跳脚。 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等晚上了,我就盼着今晚是个晴天,要是看不着星星,一样白扯。 想到这,我抬起腿,火速的往家里赶,阳气越来越弱,这老鬼可别突然发难。 我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到二婶家,还好,几个人都挺听话,一天都没出门,而我走到厨房去看二叔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 二叔的眼白已经发黑了,我把花皮狗一把拽了过来,着急地问道:“你属啥?” 花皮狗一头雾水的说道:“属啥?属虎啊,咋啦?” 我用力一拍他,激动地说道:“哎呀卧槽,等的就是你。”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你这是大属相,你现在进去,把燃气炉打开,一定要大火,抓把白面扔锅里,记住啊,千万别放油。” 花皮狗让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只顾着点头,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焦急地说道:“你听没听懂啊,别光点头啊。” 花皮狗连声应和道:“懂了懂了。” 我继续说道:“一旦你发现二叔不对劲,把他摁在厨房,就用炒好的面泼他。” 花皮狗听我说完,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推了他一把,说道:“想啥呢?去啊!” 花皮狗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怕啊,大哥。” 我也知道让一个凡人去做这些事,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但只有他是大属相,只能他去。 我像哄孩子一样似的说道:“人命关天,乖,那可是你二叔啊。” 花皮狗听完这话,两眼死死的盯着门,鼻子里喘着粗气,口中怪叫一声,直接冲了进去。 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不一会,花皮狗的惨叫从厨房里传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五行破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花皮狗的惨叫声,瘆的我头皮发麻,我几个大步直接跃到厨房门口,我抓着门把手,猛的发力,却发现根本拽不动! 我后退几步,凌空飞踢,直接踹在大门上,可这大门,依旧纹丝未动!想当初,我这一脚可是踹塌过桌子,这老旧的糟木门为何如此结实? 二叔家的房子,是典型的老式住宅,厨房的门上压根没玻璃,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用力的拍着门板,焦急地喊道:“出啥事了!说话啊!” 里面除了花皮狗除了惨叫,根本没发出别的声音,我脑子一转,从怀里掏出一张符,贴在自己的肩膀上,后退几步,铆足力气,肩膀结结实实的撞在木门上,木门,应声而破! 厨房里,花皮狗被他二叔死死的卡着脖子,此时的他,已经两眼翻白,脚下拼命的蹬着。 我刚掏出三清铃,他二叔突然撒开花皮狗,转身冲我奔袭而来。 你个瘪犊子,你他妈不按套路出牌! 人被鬼上身了以后,力量会变得更外的大,二叔也不例外,他这一下,撞在我肋骨上,不夸张的说,和让车撞一下的力度差不多,我整个人倒着飞了出去。 我的后脑勺嘭的一声砸在地上,脑子里瞬间七荤八素,二叔此刻的反应速度极快,单脚起跳,奔着我胸口直接踏了下来,脚还未到,一股邪风先砸在脸上。 危难时刻,一个金属物件从我身后猛然飞出,正好砸在他的脚踝处,我仔细一看,是虎撑! 虎撑是黄铜质地,别看是空心,但这奋力一掷,力道绝对惊人。 虎撑砸在二叔身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到闷响,虽然二叔此刻如同钢筋铁骨一般,虎撑也没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让他到动作迟钝了一下,而这一瞬间,就足够我缓过神来。 我单臂发力,原地翻滚,迅速逃出他的攻击范围。 二叔对这虎撑的主人,十分恼火,僵硬的转过身子,双眼冒着黑气,虎视眈眈的看着虞澜。 兴许是虞澜最近经历了太多鬼神之事,她的脸上竟然没有惧色,而她的手中,竟然提着一把反着寒光的刀! 我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连滚带爬的跑到她身边,压着声音说道:“你疯啦?这是活人!” 虞澜看看手里的刀,说道:“我就想看看,鬼怕不怕刀。” 虞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能感觉到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劲儿。 她说这玩意吧,有道理。鬼确实怕刀,但不是什么刀都怕。 杀过大牲口的刀、上过战场的刀等等,这些刀上自带一股煞气,鬼自然是怕的,但你拎个菜刀,是几个意思? 二叔到脑袋以极其诡异到角度旋转了一圈,而我此刻看见,他的眼珠里,已没有任何白色! 他裂开皲糙的嘴角,诡谲一笑,再度发难! 我抱着虞澜,一个闪身,直接躲开了他卡车般的撞击。 如果非要硬碰硬的打一场,我未必会输,但我输在了心中有忌惮。 我忌惮的是,这是居民楼,一旦动静闹大了,没办法解释,我总不能说,厨房里有个恶鬼吧? 我更忌惮这恶鬼一旦疯起来,再次行凶作乱,殃及无辜,那这事可就操蛋了。 正因为心中有了忌惮,所以才被打的十分狼狈。 我稳住身形,口中大喊一声:“青龙眼!” 这句话,也是我带着赌一把的心理喊出来的,我就赌,今天我看见的白骨里,到底有没有他! 这句话似乎真起了作用,二叔缓缓的放下举起的手,用漆黑的眼球直愣愣地盯着我,看我也有点发毛。 半晌儿,二叔身体里发出苍老的声音:“你去了水库。” 我稳住心思,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不但去了,我还看见了青龙眼。” “你骗我,没人能从青龙眼里活着出来!”二叔突然发怒,咬着牙说道。 鬼都是属狗脸的,说翻就翻。 这时,二叔的脚下发出阵阵的水声,又是那股腥臭的水,此刻又蔓延了出来,而且有扩大的趋势,我赶紧让花皮狗和虞澜回屋。 这水里都是他无尽的怨气,普通人粘上这水,轻则倒霉几年,重则直接丧命。 屋里就剩下我俩了,我冲着二叔朗声说道:“你要真想打,咱俩换个地方,我明告诉你,我就是一只胳膊,我也不怕你!” 二叔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突然大笑不止…… 第一百三十章:五行破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等他笑够了,便满脸狰狞地看着我,说道:“我在这水库多少年了,也没人能动了我,你凭什么!” 我大步迎着他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忍住他脚下的腥臭味,怒目瞪着他,狠狠地说道:“就凭我背靠三清!” 二叔突然嘲讽道:“你用三清吓我?” “你试试。”我咬着牙,冷冷的说道。 昨晚让他跑了,我本来就憋着一股邪火,刚才又被他打的抱头鼠窜,这时候,我巴不得他跟我来硬的,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而二叔的反应,真应了世间的那句老话——灵长类动物之所以区别与其它飞禽走兽,是因为他们更懂得利弊。 这老鬼心眼当然多了,他早就知道,强行拽替身肯定不能投胎成人了,找个替身,只是为了不用在水里泡着了。 二叔缓缓地说道:“你能破了青龙眼?” 我缓缓地点点头说道:“破不了,以命相抵。” 二叔见我这么说,语气也放缓了,可却依然充满了质疑:“我怎么信你?” “今夜便可破局。”我用极其平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实际上,我心里慌的要死,万一点背,真就碰上个阴天呢? 老鬼突然恢复了刚才狰狞的面孔,恶狠狠地说道:“好,我等你到子时,子时一过如果没破了这局,你们一个个都要死!都得死!” 我闭着眼睛,轻声说道:“大可放心,欺神骗鬼之事,我做不来。” 突然,二叔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我心里也长出一口气,总算把他送走了,而我在此刻,也做了两手准备。 今晚如果能破局,那便是最好。如果破不了,就把这恶鬼引到荒郊野外! 坐在沙发上的我,十分纠结,既盼着夜幕早点降临,又盼着时间慢点走。 终于,月升西方,我抓着背包,带着虞澜一众人等快速前往水库,这几个人,今晚能帮上大忙! 可到了水库,发现事情比我想的更复杂一些,今天晚上确实是晴天,很晴很晴的那种,也就导致,夜空上繁星点点。 是的,星星多到数不过来…… 我仰起头,深感惆怅,本来对于风水堪舆,我就不是特别在行,加上第一次破这么大的风水阵,在这么多的星星里,如何能找出那七个星宿? 来不及犯愁了,干吧! 想破这局,光定住七个星宿,根本没用,第一步,先抽龙筋! 我半蹲在草丛里,手拿罗盘,抬手一指,大声说道:“龙出东方,属木,红旗!” 虞澜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五色旗,插了上去。 罗盘飞速旋转,我口中朗声念道:“金木相克,正西,黄旗!” 一回身,继续喊道:“青龙藏水,正北,坎位,蓝旗!” “水火相冲,南卦离火,正南,白旗!” 四把大旗在黑夜中咧咧作响,最后一把绿色的旗,在我手里紧紧的握着,这一旗,我插的是龙头! 绿旗一扎根,一股由内而外的压迫感,瞬间在空中爆裂开来,在这时候,我们似乎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之声! 我心头一抖,该不会是……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这局已经废一半了。 八卦中,讲究相生相克,我按照风水学,插住了风水局的全身,所谓的龙,也就浑身动弹不得了,举个例子,就像是你要钉钉子,那你肯定要先扶住钉子。 所谓的抽龙筋,就是把这龙固定住。 可这刚完成第一步,一股浓厚的乌云,就盖在了头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人心比诡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片不请自来的乌云,我心里一下没底儿了,这时候来个乌云,玩我呢? 但这时候,谁都能慌,我不能。 虽然乌云遮盖上来,但我仍能面前的看到天上的星光点点。 我拿出卦书,蹲在地上,看一眼书,看一眼天上,每找到一颗,我就让虞澜去摆上一块涂了反光粉的石头。 到了最后,我脖子已经酸痛难耐,但还差最后一颗星。 额头渗出的汗珠,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深知,这时候不能急,越急就找不到,就在我几近虚脱之时,终于发现,最后一颗星星,隐藏在乌云当中! 我站起来,敲敲酸麻的腿,长出一口气,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我拿起铁锹,在这几个位置疯狂的挖坑,把猪血和香灰的混合物,放了进去,到了放置心位之时,突然,水库里掀起惊天巨浪,立起来的水浪,足够几人高! 这水库本身是个死水,不可能掀起如此凶猛的浪潮。 巨浪退去,一切恢复到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随着虞澜的一声尖叫,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正是那青龙头! 头断,局破! 成了! 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二叔的命,算是回来了! 水里逐渐浮现出一根根雪白的骨头,这些都是溺死在此的冤魂,而那恶鬼,就藏于此处! 可究竟哪块骨头是他? 我尝试着念着驭鬼咒,可也没反应。 我挠挠头皮,心想,算了,反正都是超度,我就给他们一起送走吧。 一把符纸撒了出去,我席地而坐,直接念起道经…… 道经刚刚念诵完毕,天空中落下飘飘悠悠的落下一张纸。 “当你看见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我准备了两张纸条,一张是致谢辞,一张是檄文。如若你蒙骗与我,那我便准备好与你同归于尽。如今你言而有信,我也必将言出必行,青龙局实在过于霸道,我等无法脱身,抓替身实属无奈之举。我和王老二是故友,当初,我引诱他去水库旁的厂房,没想伤害他,只是想让他帮我去找到我家人替我收尸,但人鬼不同路,我生怕伤了他,故而,将信息留在扑克牌上。他晚上去看完以后,竟然以我尸骨要挟我妻儿,狮子大开口一般,要了我妻子三十万。如若凑不齐,便要将我藏匿与粪池,我家中并不富裕,三十万是个天文数字。与其让他如此欺凌,不如鱼死网破,最终,我选择附体索命。我不是个有文化的人,但我心中有仁义,如今我转世轮回,你可去我家中索要酬金,理应如此。叩首,拜谢。——章良” 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中,藏着无数的信息。 虞澜走了过来,轻声问道:“谁给你的纸条啊?” 我把纸条揉成一个团,塞进裤兜,嘴上搪塞道:“没事,咱们先回去吧” 一场仓促的法事结束后,我们火速赶回到家里。 二叔此刻躺在床上酣睡,任二婶如何呼唤,也不见回应,二婶马上乱了阵脚。 我心中明白,他这个状态,再正常不过了,鬼身上的阴气,会把人的阳气慢慢磨没,等都阳气彻底被消耗殆尽的时候,那这人也就活到头了。 我轻轻拍了拍二婶,示意她跟我出来,我单刀直入的问道:“章良,这人你可认识?” 二婶愣了一下,说道:“这人,死了有三年了吧?你认识他?” 我佯装淡定地问道:“这人,和你家关系应该不错吧?” 二婶的脸色突然有些慌张,紧忙说道:“一般,特一般。” 我嘴角冷笑一下,什么都没说,而是从兜里掏出另一张纸条,说道:“这是做法事的费用,你给结一下吧。” 二婶结果账单,惊讶地说道:“不是不要钱吗?” 我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这一路,花费也不小,您总不至于让我赔钱吧?” 花皮狗闻声赶了出来,小声地说道:“这是我二婶……” 我笑了一下,说道:“那就打个半折,两千五。” 可他二婶突然就不乐意了:“当初你们要不说是免费的,我能用你们吗?现在又给我个账单,什么意思?我没钱!” 我看着花皮狗,无奈地笑着,什么也没说,他二婶的人性,他自己去品吧。 花皮狗十分窘迫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再闹下去也没什么好处。 我一摆手,对着花皮狗说道:“算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人心比诡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花皮狗有些感激的看着我,而我觉得,既然冲着花皮狗的面子,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 我掏出纸笔,把驱邪气的方子,给了二婶。 这方子,也不难,把黄米隔着水蒸半熟,熟了的米饭拌着熬大蒜的水,弄成糊状,压在二叔的舌头下面,这种半生不熟的米,叫阴阳米,是祛邪气的好东西。 我听着二婶嘴上的感激,心中一阵作呕。 跟人接触多了,反倒更喜欢鬼了。 只是,有一点,确实让我很爽——承诺的事,如约履行了。 虽然,履约是个应当应份的事儿,可心中仍难难免升起一股骄傲之感。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险些闯下了弥天大祸! 次日,我和虞澜与几位告别后,踏上返程的列车。而花皮狗则抄起背包,快速追了上来。 我疑惑地问道:“还有啥事啊?兄弟。” 花皮狗认真地说道:“你落东西了。” 我和虞澜互相看了一眼,问道:“落什么了?” 花皮狗一呲牙,嘿嘿一笑,说道:“我。” 我有些惊讶地说道:“你不在家好好呆着,你跟我去哪啊?” 花皮狗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在黔川的那个旅店,你也看见了,钱没赚着不说,连饭也快吃不上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寻思,以后就跟你混口饭吃呗。” 我连忙阻止道:“兄弟,不是我不想带你,我那地方,没什么好的,况且,你一个普通人,天天接触鬼物,也不行。你实在不想回黔川,你在家做个小买卖,不也挺好吗?” 花皮狗不依不饶地说道:“买卖这东西,我去哪都能做,但,好人可不是哪都有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自己开个小买卖?挣多挣少,都不重要,好歹落个安生啊。” 顿了一下,我又语重心长的劝道:“你不屑于过的生活,是很多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的,惜福啊!” 说完,我就要转身离开,花皮狗直接张开双臂,把我拦住,认真地说道:“我初中没念完就上社会了,这么多年,做了不少坏事,我现在想跟你学着做个好人,为什么不渡我?” 这句话倒是给我问语塞了,是啊,死人能渡,活人,我也应该拉扯一把啊。 我看了看虞澜,又看看花皮狗,说道:“你,想好了吗?” “我想的特别明白,特别清楚。”花皮狗笃定地说道。 那既然这样……我故意拉了个长音,我看着花皮狗,把余光瞥向虞澜。 花皮狗这么多年游走社会,这点事当然能看明白。 马上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着虞澜说道:“嫂子,以后我就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了。” 虞澜笑着骂了一声:“脑子有病。” 花皮狗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嗓子不好。” 嗯?什么意思? 花皮狗贱兮兮的看着我,说道:“气管炎。” 火车奔着家乡的方向一路疾驰,我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脑海中,不断闪过舍命为我探路的老者的义不容辞,又想起二婶的那副令人做呕的嘴脸,人和鬼,究竟哪一个更让人心寒? 折腾了半宿,终于回到家里。 还没进门,就听见麻四吹牛逼的声音。 我一进去,就看见麻四坐在柜台上,和几个小鬼嘻嘻哈哈,这几个小鬼一见到我们几个,滋溜一下,跑的无影无踪。 不用说,这肯定是麻四新收的小弟。 麻四见我回来了,连忙从柜台上下来,一脸讪笑地说道:“我、我这跟他们讲讲规矩。” 麻四这鬼,自带喜感,不管在外面多累,只要看见他这张不正经的脸,所有烦恼,瞬间烟消云散。 前后问了一遍,这阵也没啥事,我突然又想到个问题,花皮狗和张旺,总不能让他俩常年住宾馆吧?主要,我这确实没钱了。 我把眼光放到麻四身上,轻声地说道:“那啥,我看你新收几个小弟?” 麻四愣愣地看着我,说道:“啊,是啊。” 我嘿嘿一笑,说道:“求你点事呗?” 麻四一脸拒绝的样子,连声说道:“你可别求我,你找我没好事。” 我虎着脸说道:“你看你,什么叫我找你没好事呢?” 麻四敢怒不敢言的憋了半天,说道:“咱先说好,盖房子的事儿别找我。” 而我留给麻四的是,一个鸡贼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三章:新征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等麻四拒绝,我连忙说道:“你就当帮帮我了,行不?你看,我现在也没钱,他俩去哪住?你以前也是当大哥的,人家千里迢迢的奔着你来的,你总不能让人家睡马路吧?” 我知道麻四这人重情义,别的事不敢说,但兄弟的事儿,他绝对愿意帮忙。 果然,他一听我说这话,麻四就闭嘴了,半晌,他委屈巴巴地说道:“这次又盖多少嘛。” 我伸出三个手指,说道:“嘿嘿,不多,三间。” 麻四一下就不乐意了,大声说道:“大哥,你累傻小子呢?你是要开宾馆还是咋的?” 我赶紧安抚他:“你看,咱们这人越多越多,需要的空间肯定大啊。” 麻四无奈的点点头,一拍桌子,下面几个小鬼就钻出来了。 几个小鬼怯生生的看着我。 麻四低着头,手往前随意的一指,说道:“这是我大哥。” 紧接着,麻四指着其中一个长相白净的鬼,说道:“活着的时候是干土木建筑,偷工减料,给人家砸死了,有这事吧?” 这鬼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没敢说话。 麻四直接翘着二郎腿,说道:“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大哥要几间房子,你看着给设计。” 这鬼一听这话,兴奋的连连点头。 我在旁边直拍脑门,好家伙,麻四也学会这套说辞了? 师傅这鸡贼,是不是能传承了? 不得不说,麻四还真有本事,什么人才都能笼络过来。 这鬼一听见有这好事,忙不迭的应声点头,一个劲的表忠心。对于这些事,一是我不懂,二是我真的没什么精力管了,干脆这些事就全权交给麻四负责了。 花皮狗在一旁摩拳擦掌,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显然,他也不想成为一个吃干饭的人。 既然这样,我也不跟他客气,免得他心生不安。 我拍拍花皮狗,说道:“要不,你还是干你老本行?” 花皮狗疑惑地看着我:“啥意思?开旅店啊。” 我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看看这,有地方给你开旅店吗?” 我揉着太阳穴,缓缓地说道:“千难万难没钱最难,你想想办法,还是接着做点小生意吧,柳无垢赚的修道观的钱,这钱死也不能动。你赚钱的钱,就用作平日里大家的吃喝,柳无垢的钱悉数交由师傅保管,你也一样。” 顿了一下,我接着说道:“你别多心,不是不信你。师傅当了半辈子掌门,经营有方,有他掌舵,出不了岔子。” 花皮狗听完以后十分兴奋,似乎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连声说道:“那我岂不是财务大臣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你们一个个的,咋都这么大官瘾呢?行行行,你就是财务大臣了,行了吧。”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继续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这财务大臣不好当,咱们屋里这些人,到了月底,你得给人家开出工资,没多有少,是份心意。麻四他们,也不能亏待了,初一十五,摆上大供。嗯……特别是张旺,他家里条件应该不是太好,你可以适当的给张旺多拿一些,让他打给家里。对了,我还欠虞家一屁股账呢。” 花皮狗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你早说啊,我还得给你还饥荒啊?” 我用力的拍拍他肩膀,说道:“兄弟,任重而道远。人吧,能耐越大,责任越大,而且我相信你,你有这本事。” 话音刚落,花皮狗的眼圈突然就红了,略带哽咽地说道:“我混迹社会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听到都是苛责和贬低,你是第一个认可我的人,我没跟错人!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干出个样来!” 花皮狗的这个反应,绝对出乎意料,我没想到他触动这么大,我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同样动容地说道:“好兄弟!” 时至多年后,我才知道,我今天误打误撞的用了一次帝王驭人术。 事情全部安排妥当,明日启程! 到了晚上人都聚齐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虞澜这一去,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当气氛陷入沉重之时,麻四突然提出聚餐,这个倡议无形之中打破了沉重。 大家各自忙活起来,虞澜联系车,把师傅们也接了回来,顺便在虞家的酒窖里,顺出了几坛子好酒。 麻四带着几个小鬼,动作麻利的砍下几棵树,做成了个特大号的圆桌。 所有人都忙活的热火朝天,只有我被安排在沙发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新征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什么只有我被这么安排了呢? 嗯,因为我是个残疾人…… 好一片家和祥泰,好一片阖家欢乐。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虞澜,自幼丧母,家里规矩又那么大,压的她不愿意回家。 柳无垢,家里惨遭横祸,仅剩自己。 花皮狗,从小就是被人扣上坏孩子的帽子,受尽了白眼。 张旺,憨厚的陕北的汉子,背井离乡跟我来到这。 麻四,一个懂得感恩的鬼,虽说生前为恶,但好在死后醒悟。 我突然相信,这群没有任何血缘的人,会相处成手足兄弟。 因为,他们都是走过人生寒冬的人,小卖铺愿意做一个炭火炉。 一夜的推杯换盏之后,我和虞澜也收拾好的行囊,出发! 张掖,古称甘州,位处甘肃西北处,东靠武威,西邻嘉峪关,南与青海接壤,北和内蒙古毗邻。 特殊的地理环境下,注定这里民族繁杂,自古以来,便有羌、乌孙、月氏、匈奴等民族相互盘踞。时至今日,除去汉族以外,这里仍然有这大量回族、藏族、裕固、蒙古族、满族等一系列少数民族,也就导致了宗教不同。 在这里,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尊重对方宗教,免得旁生事端。 说起宗教,最让我担忧的是东面的武威,这里被称为天祝,是密宗佛教的发源地,道教虽在康熙年间与其融合,但密宗的枝节太过广袤,仍有不少派别对道教充满敌意。 地理环境上,更是错综复杂,戈壁、森林、沼泽相互盘错,且风沙极大,这里对于我俩来说,可以说是险上加险。 在此环境下,我也真正见识到了资本的力量。 我俩刚进入到张掖境内,第一件事做的就是去海关。 出发之前,虞澜曾托靠关系,从国外运来了一批探险队装备,据说,这装备是米国科考队的同款。与此同时,虞澜又花了大价钱,打了两把碳钢的军刀,这刀长约三尺,通体乌黑,刀身上刻着一道深深的血槽,单是看起来,就足以让人心生惧意。由于碳元素的介入,让这把刀变得十分轻便,到韧性和锋利程度,却达到了顶峰。 最夸张的是,和这些东西一起运来的,还有两把精钢手弩! 这些武器,便是我们在这里生存的底气。 由于这些东西的特殊性,常规渠道根本进不来,海运是唯一的选择。 拿到这些东西以后,我俩身上的负担极具增加,出发前,我只背了一些必要的法器和符箓,当然,我是靠着道士证才能把这些东西带上车,假如没有证,那就有可能因为宣扬封建迷信被抓。 虞澜的身则是她的瓶瓶罐罐,小到感冒发烧,大到缺胳膊断腿,乱七八糟的药,塞了满满一大包。 这时候再加上一堆装备,让我俩变的十分臃肿,而这一点也是在野外探险中最为忌讳的。 有钱就是好啊,虞澜这姑奶奶,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竟然在当地找到了辆二手车! 一辆吉姆尼,就这么停在我的面前,我看着面前的车,感觉像是做梦似的,半晌,我缓缓地说道:“这、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虞澜像是老师上课一般,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叫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就要对自己好点。万一刮个沙尘暴,咱们也有个地方躲躲,况且,你也看见了,这么大的背包,咱俩确实没法拿,这钱花的不亏。” 哎,富人说穷家富路,穷人到哪都穷。 到了落脚的旅店,我俩掏出地图,这张掖也太大了,这怎么找啊? 一番思考后,我俩决定还是用排除法,我俩仔细的回味着柳无垢曾说出的:“东天为父,西方为母。热寒三年,漠海相见。” 这记载里只出现了东、西两个方位,那么,可以暂时排除南、北方向。 至于“热寒三年”我俩想了很久也没思路,热、寒本就是对立状态,总不会是热三年,冷三年吧?不可能存在这种地理气候。 最关键的是应该是最后一句话,漠海相见。 漠,自然指的是沙漠。 那整句话串联起来的意思,东、西两个方向中,存在一个沙漠,而冰心首乌则藏匿其中。 顺着地图看去,东方武威市,有腾格里沙漠,西方嘉峪关附近有巴丹吉林沙漠,而我俩现在处于东南部,不用多想,直奔腾格里! 可我们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想到腾格里,必须经过一段长达几百公里的无人区…… 第一百三十五章:狼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路上还算正常,可刚一进沙漠,虞澜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开车越野车在沙漠里放肆的猛踩油门,我脸色惨白的抓着车里的扶手,生怕给我甩出去。 身旁的建筑不断的从身边飞逝,逐渐的,我们已经看不见任何现代人类的痕迹,入眼的是一些不知道哪朝哪代留下来的断壁残垣,在炎炎烈日下,静静守候着两个陌生人的闯入。 而虞澜则越来越兴奋,大喊道:“越野车,就应该活在沙漠里!” 沙漠里的天气诡谲多变,前一秒还太阳高照,转眼间,乌云便笼在头上,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这下,虞澜也不敢兴奋了,把车速放慢了下来,小心的观察着四周,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乌云压的大气不敢喘。 黑云压城城欲摧,人在自然面前,不堪一击。 半晌,虞澜看着导航,有些紧张地说道:“咱们马上就进无人区了。” 我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简单地说了句:“嗯。” 我这时候更关心的是周围有没有什么遮挡物,这乌云眼看越来越厚,这一个车,定然扛不住自然的力量。 可目之所及,皆是沙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头上的乌云竟然渐渐的消散了,我俩不约而同的长出一口气,万幸。 于此同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我心里更不踏实了,关于沙漠里的种种传闻,也不断地在我脑海里回应,我想起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流沙,想起来遮天蔽日的沙尘暴。 这里充满未知。 我和虞澜心怀忐忑的找了一个稍微背风的地方,把帐篷支了起来,保险起见,我俩分班睡觉,我守前半夜,虞澜守后半夜。 烈日的高温悄无声息的变成了让人颤抖的冷气,沙漠中的温差昼夜极大,白天热的要命,晚上冷的要死,虞澜钻进睡袋里,没了声响。 我穿上防寒服,坐在帐篷外独自发呆,突然,一股冷风钻进鼻孔,我猛然想到热寒三年,指的会不会就是这片沙漠的温度?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距离冰心首乌,可就越来越近了! 想到这,不免有点兴奋,我站起来准备活动活动筋骨,无意中一回头,不远处好像有一些忽明忽暗的亮光。 无人区,哪来的亮光? 我从后腰处把刀摸了出来,拿出强光手电,匍匐在沙子当中,静静的看着那几处亮光。 突然,我看见这些亮光移动了起来,看这的方向,好像是冲我们来了。 那就,先下手为强! 我把胸前的紧急哨放在嘴里,猛的吹了起来,手里的强光手电,也射出极其尖锐的灯光,灯光下,是几只目放寒光的狼! 虞澜也从帐篷内钻了出来,一脸惊慌地看着我,我大喊一声:“狼!” 要说是活人,我俩未必怕,来个恶鬼,也不一定怂。但碰见野狼,我俩瞬间就乱了阵脚,在野外,人比动物渺小很多。 而我刚才喊了这一嗓子,让狼也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停在原地,警惕的看着我俩。 寂静的沙漠里,两个人,几只狼在无声的对立着。 我拼命的想,狼怕什么?越害怕,越想不起来。 就在这个空档,几只狼又开始像我们移动,走走停停,十分警惕,但看现在这个样子,正面搏斗,是迟早的事儿! 我突然想起那两把钢弩,连忙对虞澜喊道:“弩!手弩!” 虞澜惊慌失措的转着圈,嘴里念叨着:“对,弩,弩在哪?” 看样子,真是给她吓够呛。 别说她了,我现在腿肚子也直转筋,哆哆嗦嗦的掀开帐篷门,拿出钢弩,把箭袋扔给虞澜。 我盯着她,用力的拍拍她的脸,说道:“别怕,别怕,鬼都不怕,更别提几只狼了。” 虞澜被我拍的缓过来一些,但眼中的惊恐仍不可避免的露了出来。 我一面盯着几只狼,一面对虞澜说道:“你帮我搭箭。” 虞澜颤抖着双手打开箭袋,递给我一直钢箭,不放心的看着我。 要说别的不行,但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就玩弹弓子,手弩和弹弓,差不多是一个原理,只不过多了个瞄准镜而已…… 第一百三十六章:狼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钢弩极沉,我一只手勉强才能端起来,我单闭一只眼,努力的瞄准,但狼的速度突然加快,我一下就慌了,手里的弩也掉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狼已经近在咫尺,我已经能看见他闪着寒光的牙齿,情急之下,我把手弩当成手榴弹,一使劲,直接甩了出去! 误打误撞,竟然砸在这狼的头上!本身它的速度就非常快,我扔这弩又很用力,这一下的力道,小不了。 果然,这狼被突然袭来的不明物体砸的头脑发蒙,走路已经开始打晃,像人喝醉酒了一样。 趁你病,要你命!这就是近身搏斗的唯一法门! 我推开虞澜,拿着钢刀,对着为首的狼就冲了过去,这狼哪肯等死?一爪子直接冲着我脸就拍了过来,仗着我反应快,勉强躲开这一击。 而此时,我也真正领略了狼的智慧。 本来是三只狼,它们站的特别分散,但勉强能看出,它们是按照三角形站的,三角形最大的好处是互相依靠,可攻可守。 眼见为首的狼有难,远处的两只火速向我这里奔袭。 我一咬牙,转身逃了回去,与其说,一个残疾人和三只狼搏斗,倒不如说是给狼送点吃的。 狼是一个很团结,又很谨慎的动物,见我撤退了,这两只狼并没有追击,而是围在受伤的狼旁边,舔舐着它的伤口。 我举起另一把钢弩,再次让虞澜装箭,用下巴和肩膀头夹住手弩,瞄着他们,却迟迟不忍扣动扳机,这狼如此仁义,将其射杀,难免有些负罪感。 可,敌人就是敌人,你就算是天大的好人,今天你要我命,我也不能给你!天道法则,弱肉强食,你不死,就是我死!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中间的狼,轻轻的扣动了扳机,人在动物面前渺小,动物在工具面前同样脆弱,我手指轻轻一扣,它便立刻毙命。 变强,也是生存法则! 而这手弩的后坐力实在太大了,加上我本来就用肩膀抵着手弩,这一下直接弹了回来,手弩瞬间砸在我的颧骨上,一个翻着白茬的肉口子,豁然出现在脸上。 靠,真疼! 这一下,打的我也七荤八素,鲜血的涌出,同样刺激了两只痛失伙伴的狼,口中发出悲凉的吼叫,一跃三尺高,冲着我就杀了过来。 顾不及太多,我用肩膀把虞澜撞到一旁,顺着狼扑下来的力量直接躺下,它锋利的爪子,霎时划破了我的肩膀,腥臭的口水淌在我的伤口上,疼的嗷嗷直叫。 机会来了! 见状,我迅速从腰下摸出钢刀,猛的扎在狼的脖子上,这刀身带血槽,血槽最大的用处,就是在刀身捅破肉体的同时,把空气送进去,产生压力以后,血会如喷泉一般。 这一刀,扎的我满身的狼血,我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一样,对着仅剩的一头狼发起进攻。 都说狼是战斗的代表,永远不会退缩,殊不知,狼还有一特性——不沾同族的血。 这狼闻见我身上的狼血,没有选择进攻,而是原地踏步,于此同时,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深沉又低吼的狼嚎,我举着灯光看了过去,沙堆上,站着一高一矮的身影。 而我面前这狼,听见以后,迅速调转脚步,仓皇离开…… 第一百三十七章:白毛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狼转身离开了,剩下我和虞澜瘫坐在沙地上,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虞澜也好不到哪去,此刻脸色惨白,手也不停的抖,这是典型的后怕。 缓了好半天,才感觉脸上的伤口钻心的疼,这种外伤在最初的撞击下,不会太疼,只是感觉肿胀,现在疼劲儿猛的一上来,疼的人心慌。 我龇牙咧嘴的样子也让虞澜缓过神儿来,虞澜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掏出创伤药,给我做了个紧急包扎。 我看着虞澜的样子,暗自想到,别看虞澜平日里风风火火,但骨子里终究是个小女生,也会害怕,也会手足无措。 我认真地说道:“哎?你当初拿菜刀砍鬼那股劲儿呢?” 虞澜手上动作一顿,愣了一下,嗔怒道:“你笑话我!” 我哈哈一笑,却扯的脸更疼了,可这一笑,确实让气氛不那么凝重了。 我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道:“这算不算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虞澜疑惑地问道:“嗯?谁?” 我一睁眼,说道:“这片沙漠。” 虞澜低着头收拾着药包,语气平淡地说道:“别管什么下马威,咱们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那你刚才为啥那么害怕啊?”我半张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 虞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道:“怕,我也不能空手回去。” 我俩看看表,现在还不到十二点,我俩虽然有困意,但也后怕,俩人裹紧防寒服,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起来,打发着时间。 本来天气就冷,再加上舟车劳顿,说不困是假的,而且虞澜明天还得开车,不睡觉,铁人也扛不住。 连哄带骗的把虞澜送进帐篷,我盘下腿,坐在门口打坐,道教和佛教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所学经文,并非都是驱邪抓鬼的,还有很多宁神养心的经文,譬如佛教的《心经》,道教的《七宝经》等等。 可打坐也顶不住困意,不知道念了多久,我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一股极其强烈的灼烧感扑面而来,我猛然睁开眼睛,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起伏的沙丘在拂晓的天光中,显得宁静而优雅,深灰色柔和的沙丘映衬在浅黄色的天幕上,一种孤寂而深远的美,在这片沙地上渐渐浮现。 虞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同样呆呆的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虞澜喃喃地说道:“和我第一次来沙漠的人是你,和我第一次看日出的人,还是你。” 我突然想逗逗她,小声地说道:“这么说,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 “你他妈是个道士!你跟我耍什么流氓!”虞澜嘴上说着,手上用力的拍了我几下。 虞澜一瘪嘴,说道:“本来挺美好的,让你一弄,全没了!” 我回过头,小声地说道:“美好的,不应该是风景,而是,和谁看风景。” 日出的晨光映在虞澜绯红色的脸上,她小声地说道:“你们道士,还学情话啊?” 我一愣说道:“什么情话,这不是道家思想吗?” 虞澜也是一愣,抬起头怒骂道:“有病!” 说着,转身就走。 我在后面大声的喊道:“看事情要看本源啊!” 虞澜忿忿地上了车,放下车窗,大喊道:“你要再不上来,就自己跑!” 我赶紧把帐篷塞进车里,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 按照柳无垢的说法,冰心首乌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样,但它生在的水草茂盛的地方,如果能看见一群花,包裹着一颗草,那这就是冰心首乌。 可这茫茫沙漠里,连水都看不见,更别提水草茂盛了。 虞澜坐在驾驶位上,眼睛看着前方,皱着眉头说道:“我昨晚总梦见你杀的那只狼。” 我看了她一眼,安慰着说道:“你就是精神压力太大了,睡觉之前被吓了一下,谁都不会好过,别太放心上。” 可虞澜的眉头并没有舒展,突然,她猛踩了一脚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我和玻璃来个亲密接触。 而虞澜并没管我,她侧过头,皱着眉头看着我,说道:“不是你昨晚杀的那只。” 我揉着脑袋,说道:“那是啥啊?” 虞澜松开方向盘,皱着眉头,仔细的回忆着,说道:“是一只白毛的狼。” 第一百三十八章:白毛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嗯?白毛的狼? 虞澜又一次笃定的说道:“我确定,就是白毛,在梦里,它死死的看着我,那眼神,让人瘆得慌。” 我安慰着她,说道:“你看,狼是我杀的,要是找,也的找我,对吧?况且,狼这个东西,很难得道成仙,没那么邪性,你要真害怕,晚上我给它做个法事,肯定就没事了。” 虞澜叹了口气,没说话,放下手刹,踩下油门,再次启程。 我昨晚坐着睡了一夜,此刻感觉腰酸背痛,加上车一颠,一股困意深深袭来。 不知道开了多久,虞澜惊恐的叫声划破车厢,我立马惊醒过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虞澜惊魂未定的看着前方,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 没等我接着问,她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了,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虞澜围着车走了一圈,瞪着眼睛说道:“我撞东西了。” 我心一惊,卧槽,可别是撞了什么国家保护动物,这玩意赔不起啊。 可我俩围着车仔仔细细的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我小声地问道:“会不会是看错了?” 虞澜肯定的说道:“不可能,我听见一声闷响。”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我疑惑地问道:“会不会是压石头了?” 但这想法马上被我自己否定了,这地方是无人区,多少年都没人来了,要是有石头,也早就被风蚀了。 我马上走到车前,可车头和车牌子上,一点血都没有。 那虞澜撞的会是什么东西? 虞澜的状态变得很差,昨晚的事儿,对她来说,很难消化。 虞澜蹲在地下,忽然说道:“你开过车吗?” 我摇摇头。 虞澜把头埋在膝盖里,叹了口气,说道:“你来开吧,我教你,车是自动挡的,好开。这地方没什么人,只要你别使劲踩油门,不会有问题。” 我本想拒绝,但看虞澜蜡黄的脸,还是硬了头皮答应下来。 上了车,虞澜一步一步的教我,在这地方开车,大概只需要油门和刹车,转向灯什么的基本用不上,而且有虞澜打辅助,一路上开的倒也是顺畅。 我不断地画魂,虞澜撞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突然,我听见身后有什么声音在响,没等我回头看,后备箱嘭的一声就开了。 我大骂一声:“操!” 虞澜这时候最怕吓了,这时候来着一下,可要了命了。 果然,虞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够呛。 后备箱里的行囊猛然甩出车厢,这是我俩在沙漠里活下来的资本!丢不起啊! 慌乱之中,我把刹车和油门弄混了,死死的踩在油门上,车像疯了一般往前冲,而我的脚,好像被谁粘住了一样,愣是拔不下来! 最后,车撞在沙包上,才算停了下来,好在这车之前改装过,前面的大梁都有加强,这一下,加上沙子本身柔软,车和人都没什么大事。 虞澜虽然一脸惊恐,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赶紧拉着我的手,说道:“没事,没事,我刚开车的时候经常撞。” 哎,难为她了,这一路,从开始就不消停,现在还得反过来安慰我。 我点点头,没多说,转身下车去找背包。 可地面上连个背包的影子都没有…… 今日请假公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因工作繁忙,所以今日请假休息一天,明日恢复正常更新,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最近天气炎热,望大家注意身体,避免中暑。《阴间有个小卖部》今日请假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夺命飞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可不得了了啊,背包没了,那不就等我我俩命没了吗? 我大步流星的往前跑,拼命搜索背包的影子,可地上就是空空如也,我这背包又不是人参果,还能掉地上就没了? 我拿出军锹,吭哧吭哧的就挖了起来,挖了半天,终于看见背包的影子了,我心中一喜,又挖了几下,可这时,沙子地里突然飞出无数的虫子,我用力把背包扯了出来,赶紧往外跑,可这虫子看见人,死追不放。 我看着它们土黄色的身体,还有两个高高立起的触角,以及极其敏捷的跳跃力,我瞬间想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了!这东西,名为沙漠蝗! 来之前,我特意找了些关于沙漠的资料,沙漠蝗这东西也是蝗虫的一类,只不过,它们不吃庄稼,它们吃肉,生肉、腐肉,来者不拒。 而且,它们的口器当中可以分泌一种麻醉剂,据说,三只沙漠蝗足以麻翻一头牛。 此刻见了我这么个大活人,更是不要命的往前冲,情急之中,我点燃了身上的烟弹,靠着这点烟弹,在蝗虫中撕开条口子,勉强冲了出来。 我猛然觉得脖子一痒,快速伸手摸了过去,是沙漠蝗!被这东西咬上一口,立马就说个三角形伤口。 慌乱之中,背包又掉在地上了,紧接着,我看见了这辈子最诡异的一幕。 无数的蝗虫停留在半空中,竟然把这三个背包托了起来,一共三个背包,每个至少十斤左右,此刻居然被蝗虫抬走了? 这地方,太邪性了! 这包死活不能丢,我着急地对虞澜说道:“去开车!我先走,你在后面追我!” 这群蝗虫,基本无视我的存在了,似乎只对我们的包感兴趣,我一面跟着她们,还要一面看着虞澜,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虞澜动作很麻利,片刻之内,我就听见了发动机声,虞澜坐在主驾驶位置,一脚踹开副驾驶车门,我抓住时机,跃到车上,虞澜迅速封死所有门窗,大喝一声:“坐稳了!” 虞澜猛踩油门,从蝗虫堆旁超了过去,突然,她猛打方向盘,狠狠的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整个车瞬间原地摆尾,飞溅出无数的黄沙,这些黄沙如同一个沙子做成的瀑布一般,兜头拍向蝗虫群,这些虫子躲避不及,被死死的拍在沙子当中。 我抓住这个机会,飞速下车捡回背包,虞澜又是一脚油门,车直接窜了出去。 我狠狠的吐了吐嘴里的沙子,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虞澜两眼紧盯前方,说道:“急中生智,临时起意。” 我刚坐稳屁股,随处一瞥,发现车窗上趴着一只沙漠蝗,任车速如何变化,也没甩掉它。 我看这虫子,心中就烦闷无比,我直接放下车窗,要彻底赶走它。 这是,我透过倒车镜突然看见,这群蝗虫根本就没走! 它们一直在车后紧紧的跟着,车窗上这一只,似乎是有意引我开窗! 我焦急地大喊道:“快开!” 虞澜一回头,也看见了这群虫子,一脚油门踩下去,倒是和虫群拉开些距离。 我们虽然暂时安全,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蝗虫的持续飞行力不容小觑,连续飞几个小时,不是大问题。 可这车,终归是要加油的,虽然出门时候带的油料充足,可这群蝗虫无论如何给我俩加油的时间,论持久,怎么也不是蝗虫的对手。 显然,虞澜也意识到了这点,迅速把车内的不必要的设备全部关掉,空调一关,车里马上如同蒸笼一样,外面烈日高照,车内温度急速飙升,后面还有一群追命的鬼,这车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情况霎时岌岌可危! 汗水覆盖了我的全身,说不上是吓得,还是热的,兴许二者都有吧。 反观虞澜,也没好哪去,持续的高温让她汗流浃背,握方向盘的手也已经开始打滑,这早晚要出问题,关键是,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往哪开,现在想原路返回都困难。 虞澜突然指着前方,大声说道:“快看!” 第一百四十章:夺命飞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好像有个青灰色的山洞。 这对我俩来说,无疑是希望,别管这山洞能不能避险,但肯定能避暑!照现在的情况看,没被蝗虫啃死,也要被热死了。 虞澜脚下发力,没几分钟,我俩便到了这山口处。 与其说这地方是座山,不如说个巨大的土包,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子,只有这洞口处是青灰色的岩石。 可我突然犹豫了,一把握住方向盘,警惕地说道:“沙漠里凭空出现一个山洞,不觉得奇怪吗?” 虞澜愣了一下,说道:“地貌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可我心里还是在犹豫,总觉得有点奇怪,没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身后的沙漠蝗转瞬而至,一想到要被这么一群东西啃噬,我心底暗生寒意,罢了,进! 这山洞内极宽,车开进去,完全不成问题,我把车窗打开个缝,一股凉气扑面而来,这对于我俩来说,无异于救命的稻草。 我贪婪的享受着这里的凉风,可眼睛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盯着后视镜,生怕沙漠蝗突然冲进来,可让人稀奇的是,这群虫子,在洞口徘徊了一会,竟然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下车,探出头看着外面的洞口,我确信,他们真的走远了! 是什么让这群穷追不舍的蝗虫突然掉头? 见此,虞澜倒是没太放在心上,淡淡地说道:“沙漠蝗这种东西,从出生就在沙子里,兴许就是生性怕凉,所以才不敢进来。” 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虞澜一脸不屑地说道:“怎么?就你能查资料?” 可保险起见,我俩仍然没有往洞里继续走,只是在门口做了简单的休整,这个地方始终让我感到一丝丝的不安。 虞澜吃上了安神丹,她的脸色明显变得红润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我们再次启程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而在了一段路以后,一个斑驳不堪的石门突然出现在视线内,不知道知石门在这里矗立了多少年,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勉强能看清上面几个大字“魔鬼城。” 我和虞澜相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充满了忐忑。 我俩研究一番后,还是决定进去,毕竟,魔鬼城,未必真有鬼,况且,冰心首乌那东西如此神秘,没准真就长在这呢。 驱车直入,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先不说魔鬼,起码,这里真的很像是一座城。 这里矗立着高矮不一的平房,粗略看去,至少百座。 可让我不解地是,漠中风沙如此巨大,为什么这地方偏偏没被吞没? 虞澜放慢了车速,我警惕的看着四周,这地方,大路小路横交错落,像是有人故意开凿出这么几条路。 而当我透过平房往里瞧的时候,我彻底震惊了。 这里的门窗之上,都蒙上了一层轻纱,似乎实在有意防范着风沙,透过纱帘,清晰都看见屋里工整的摆放着桌椅板凳,虽然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沙土,但依然能看见其外形,土灶旁,甚至堆放着几颗歪歪扭扭的树杈! 这地方,有人住! 我心中一惊,这地方可是无人区,千百年来,没人敢涉足此处,什么人能在这里住? 今天是我们到沙漠的第二天,已经发生好几起解释不清的事儿,如果说狼偷袭我们是本性,沙漠里出现山洞是巧合,沙漠蝗不敢进山洞是习性。 那么,面前的这些生活痕迹,又该如何解释? 突然,虞澜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把我从思考中拽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魔灵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回头,虞澜在车里惊恐的指着屋里,我从后面抱住她,对着她的大居穴猛的一摁,她一下从恐惧中缓了过来。 大居穴,在脊椎第三根和第四根之间交界处,人如果受了剧烈的惊吓,猛摁一下,能肾上腺素褪去,也就不会出现心脏骤停等致命的问题。 我顺着虞澜手指的方向,看见对面的房子里赫然挂着一幅狼头画! 这也正是虞澜惊恐的原因,虞澜紧张地说道:“梦里就是它!它刚才、刚才动了!” 我狐疑的盯着屋里的画像,这狼只画了一个狼头,脖颈的狼鬃根根直立,一双幽绿狼眼坚定的看着前方,这狼看起来,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感觉,或者说,隔着这画,能感觉到它的威严和它带来的压迫感。 更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是,这幅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盯着你,仿佛在告诉你,你,无处遁逃。 在我的认知里,只有一种画,是在各个角度看,都盯着你,那就是遗像。 如果胆子足够大,逢年过节给已故亲人上供的时候,可以感受一下。 可我突然感觉,这狼头有些熟悉,但有想不起从哪见过。 我突然觉得,虞澜不是眼花了,也不是所谓的精神压力大,而是这画确实古怪。 虞澜紧张地问道:“你印象里,有狼仙儿吗?” 我仔细的想了一下,笃定的摇摇头,说道:“动物修炼也是讲究天赋的,有的动物,天生就适合修炼,有的动物,注定就成不了地仙,狼就属于后者。” 我跳下车,挨家挨户的看,每家每户都挂着一张这狼头像,而且,都挂在相同的位置上。 这狼头,更像是这里的信仰。 我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呆着了,生怕再出麻烦,可身后突然刮起的风沙,阻挡住我们的去路。 我和虞澜却只能躲在墙角,根本不敢进到车里。 沙漠中的风沙喜怒无常,一场风沙下来,没准刮成什么德行,一旦躲进车里,车有被埋的风险,这一旦要是埋上,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 这突如其来的风太过猛烈,一瞬间抽干了所有的氧气,窒息感深深的将我俩包围,再加上漫天飞舞的黄沙,呼吸竟然成了一种奢望。 更惨的是,这沙子砸在脸上,跟被刀割了一般的疼,我俩就这么在风沙中彼此依靠,彼此照应,硬生生的捱到了风沙结束。 这风一停,我俩才发现,沙子已经吹到我俩的腰了,而车,也被埋了一半。 可我一抬头,嗯?不对劲。 这风沙如此肆虐,为什么这些房子没被沙子淹没? 算了,爱啥啥吧,跟我没关系。 可虞澜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她皱着眉头说道:“咱们走不了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道:“这话怎么说的呢?” 虞澜手一指,说道:“整个车轮都陷进去了,这沙子地没有着力点。”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车后面,拔下军锹,却发现也是徒劳,这沙子挖出来一点,旁边的沙子就落下来一点。 一股邪火腾燃在我心中炸开,我死死的握着锹,大骂一声:“操!” 弃车显然是不可行的,没了车,我俩就是死路一条,看看时间,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在沙漠的夜晚中,轻易不要开灯,这里有很多夜行动物,保不齐就招来点什么玩意。 无奈之下,我俩只能暂且在这先熬过一夜,明天天亮再说。 我俩找了个地势比较高的位置,既能看着车,又保证自己的安全,一番折腾过后,我俩都没什么精神,在帐篷周围布下警戒网后,便匆匆和衣而眠。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却发现,虞澜不见了! 只在帐篷里留下一张纸条:我去找路,一会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魔诡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里一阵焦急,好好的找什么路啊?我坐在帐篷里心急如焚,又不敢轻易的走,万一俩人走偏了,更麻烦。 而我看看包里的搜救绳,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搜救绳竟然在包里! 搜救绳这个东西,就是在野外,互相绑在腰上,或者绑在比较明显的建筑上的,怕的就是有人走丢。 但缺点也比较明显,陆用搜救绳,通常不会超过二十米,虞澜没有带这东西,那就说明,她一定是走远了。 这荒无人烟的,她能去哪啊。 当真正关心一个人,而又找不到她的时候,脑子里会闪现出各种不好的画面,是不是被野兽吃了啊,会不会迷路了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在惶恐和焦虑中,我度过了三个小时,可依然不见虞澜的身影。 我再也坐不住了,用了我最不愿意用的办法——占卜。 算卦的卦师,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人愿意给自己家人起卦,后期承受的灾祸,顶不住。 可到了现在,不想算也得算了,来吧! 我清晰的记着虞澜的生辰八字,单手掐诀,可卦象显示,虞澜,根本没走。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算错了,一望无际的沙漠,没有任何遮挡物,如果虞澜就在这附近,怎么可能看不见? 我犹豫了一下,又起了一卦,可结果依旧如此。 我咬着牙,不敢再算了。 老话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话最开始就是从卦书上来的,如果非常执着的反复掐算一件事,越到后面,结果越不准。 因为,太贪了。 我皱着眉头,嘬着牙花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正当我在帐篷附近反复踱步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大喊道:“你回来啦!” 我猛的一回头,虞澜! 我一把抓住她,紧张地问道:“你干啥去了!” 虞澜明显一怔,随后也同样紧张地说道:“你不找路去了吗?” 我后背一下就炸了,连忙掏出纸条,说道:“这是不是你写的?” 虞澜也慌了,也从兜里掏出同样的纸条,说道:“那这是什么?” 相同的字条,相同的字体,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内容。 我俩四目相对,惊讶的久久说不出话。 虞澜小声地说道:“会不会……” 我打断她道:“会不会是狼复仇?” 虞澜紧张的点点头。 我缓缓地说道:“你不觉得,更像是人为的吗?” 虞澜看着四周,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地方荒无人烟,正常人不回来。” 我随口说道:“是啊,正常人不回来,那万一遇见了个不正常的呢?” 虞澜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我连忙又问道:“也就是说,你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 虞澜点点头,说道:“从来没有,我看见纸条以后一直在等你。” 那这个状况,和我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卦象没错,我和虞澜的距离,相距不过一米左右。 细思极恐啊,这大活人就站在旁边,可就是看不见! 这种氛围,压的人心里发塞,我俩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背后作祟,也不知道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事儿。 我稳住情绪,收起火气,对虞澜说道:“挖车吧,先离开这。” 虞澜凝神看着这车,半晌,她把睡袋搬了出来。 她一边撑起睡袋,一边说道:“来,装!” 我一愣:“装啥?” 虞澜对着地下的锹呶呶嘴,说道:“挖沙子呗,还能挖啥,赶紧的,别磨叽了。” 我不明就里的开始挖了起来,没多久,一个睡袋生生变成了沙袋。 虞澜又命我把到车前去挖沟,而后把沙袋垫进去。 随着虞澜猛的一踩油门,车子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反复几次后,车终于动了。 正当我欣喜的时候,我突然看见车底盘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狼王画像…… 第一百四十三章:钵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看见这悄无声息出现的狼头照片之时,似乎自己的心脏都停了那么几秒,脑袋里嗡嗡作响。 这东西仿佛凭空出现一样,谁也没发现,它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短暂的愣神以后,我快速冲了上去,赶紧把这东西掩埋在沙堆当中,虞澜现在已如惊弓之鸟,经不起这东西的吓唬了。 我刚把这画藏起来,虞澜就在车上大喊道:“上车啊!别愣着了。” 我连忙起身,若无其事的上了车,显然,虞澜现在还没看见这画,这就是万幸。 我俩依旧在这魔鬼城里穿梭,但无论远处还是近处,都是一片土黄色,根本分辨出位置,车里的卫星导航十分简陋,只在电子屏上零星的划着几个方块,这是周围比较大的城市,沿途上的路况,根本体现不出来。 两个人,一辆车,在沙漠里急速的驰骋,比起外面的炎炎烈日,更让人崩溃的是寂静,沙漠里,看不见任何生命迹象,长期在这种环境下,非常容易患上幽尽恐惧症。 幽尽恐惧症,是一种长期处在相同环境下而患上的心理疾病,比如有的人下楼梯,始终感觉楼梯走不到头,这就是典型的幽尽恐惧症。 那些单人穿越无人区的探险者,考验他们的不仅仅是身体素质,还有心理承受能力,一旦心理防线崩塌,在沙漠里患上了这种心理疾病,基本没希望活下来,死因,为窒息。 说白了,就是自己让自己感觉到绝望,不停的暗示自己:我永远走不出去。 我这些东西,都是之前查资料看见的,而虞澜作为医生,显然比我更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全程一言不发,她比我更着急离开。 一路上,我俩来回倒班,让两个人都有休息的时间。 跑了几个钟头,一箱油已经见底了,简陋的卫星导航突然响起了提示音:即将进入阿拉古境内。 这句话让我俩都为之一振,之前我俩算过,一旦进入到阿拉古,那就至少已经走过四分之一的无人区了。 也是在这时,我俩发现了第一个沙漠中的湖泊。 这湖泊的出现,对我俩来说,无疑是一个定心丸,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冰心首乌存在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这湖不算太大,虞澜拿出便携检测计,看了一下水中的微生物,我俩的运气还算不错,是个比较干净的淡水湖。 仔细巡视了周围的环境,确定没什么危险了,我便把车里的储水罐搬了下来,开始补充水资源。 没过多久,手动的抽水泵突然发生故障,水抽不上来了,拔出罐口出的水管,顺着往里一瞧,水管的那一头,竟然被一个骷髅头塞住了! 我先是一惊,随后心中泛起阵阵恶心,赶紧把罐子里的水都倒了回去,蹲在河边洗脸的虞澜,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问道:”倒回去干嘛啊?” 我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实情,只是说这水有些浑浊。 没等虞澜说话,刚才这骷髅头一下漂到水面上,正好被虞澜看见。 虞澜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惊恐地说道:“这、这什么情况啊。”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真不该跟我来。” 虞澜强做无事之状,一仰脖,倔犟地说道:“腿儿长我身上,要你管!” 虞澜刚想从地下坐起来,她突然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身下的土地里,却抽出一支黑色的人骨! 虞澜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我也被吓了一跳,这骨头黑的发亮,像是被油漆刷过一样,我和虞澜愣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 这时候,我发现骨头的侧面,好像刻着什么字,我撞着胆子,拿起这骨头,骨头侧面歪歪扭扭的写着:钵祖所见,皆为钵祖。 第一百四十四章:钵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话看起来,好像是句谒语,像是什么宗教的信条,钵祖?听这名字,像是某些神抵。 我深知这里宗教复杂,故而不敢唐突,只是不动声色的把东西又放回了水中。 而虞澜的表情微微有些复杂,问道:“你听见了吗?” 我一怔,说道:“听什么?” 虞澜皱着眉头说道:“好像,旁边有人说话。” 我赶紧四下望去,哪有人啊。 我没说话,转身拉起虞澜往车上走,我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无论再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下车,一定要安全的冲过无人区。 我主动坐在主驾驶上,咬着牙,猛踩油门,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而虞澜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突然她有些神志不清地说道:“我祖唤我骑白鹿,归巢。” 我沿着盯着前方,问道:“什么玩意?” 虞澜缓缓地说道:“我祖,唤我。” 突然,虞澜像疯了一样就要拉开车门,嘴里大喊道:“归巢!我要归巢!” 千躲万躲,还是着了道! 虞澜见打不开车门,突然就过来拽方向盘,嘴里大喊道:“白鹿,给我白鹿!” 这时候我哪根本无暇顾及她,我死命的抓着方向盘,不敢分神。 终于,我把车停了下来,我看着虞澜的眼珠,却发现没什么变化,黑白相间,还是很清澈。 这么说,不是中邪? 中邪的人,一眼能看出来,眼珠或多或少会有颜色的变化,花皮狗的二叔是被人抓了替身,所以眼球是漆黑一片,还有的是眼球发白,这是怨鬼上身。 还有一些经常出入火葬场的人,眼球里会有一些黄斑,这是阴气长期累积所致。 而虞澜的眼神分外清澈,完全没有中邪的迹象,而这时,我突然发现,虞澜现在更像是梦游。 梦游的人,你跟他说话,他能回答你,甚至对答如流。 虞澜现在就是这样,虽然神志不清,但她能跟我正常的沟通。 我尝试着问她:“我祖,是谁啊?” “乙失钵,钵祖”虞澜精神涣散地说道。 怎么可能! 乙失钵,确实是曾盘踞在此的枭雄,他亲手建立了高车国,称霸南北两朝。 高车国鼎盛时期,也可以算得上是八方来朝了,各个游牧民族主动巴结于他。高车国的辉煌,在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卡Bug。 他们是游牧民族里,最会打仗的,是善战国里,最会搞农业的,又是在农业国里,最会放牧的,它的辉煌,如同天注定一般。 而高车国的子孙后代,在今天依然在延续,现在他们被称为维吾尔族。 可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事,已经是唐朝的事儿了…… 我继续问道:“那个,钵祖找你有什么事啊?” 虞澜突然放肆的大笑着说道:“臣服我祖,自当归巢!” 这话我刚问完,虞澜有自己念叨着:“阻挡我祖的人,终将称为历史的灰烬。” 我一面摁着虞澜,一面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狼头画?还是刚才的骨头? “灰烬呵!灰烬!你们都会变成灰烬!”眼见虞澜越来越疯,我一狠心,单手化刀,照着她颈椎狠狠的一劈,虞澜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我稳住情绪,咽了咽口水,用搜救绳给虞澜捆在座椅上,赶紧发动汽车,准备撤离。 这时,我用余光突然看见,车门外有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古甲铁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发誓,我绝对没看错,车外面绝对有人,而这人移动速度极快,一撇衣角从车窗前快速划过,我第二眼看去的时候,这人已经不见了。 我连忙把车锁全部落了下来,紧张的看着四周,这地方出现的人,未必是人。 突然,车顶上方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 我一咬牙,猛踩油门冲了出去,假如,车顶上的真是人,肯定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惯性。 车顶上的声音确实没有了,可也没有人从车顶上甩下来。 片刻之内,这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明显带着强烈的节奏感,我斜眼瞥向虞澜,她的胳膊轻轻的抽动了一下。 头上的敲击声还在继续,这声音似乎和虞澜产生了什么共鸣,虞澜身体抽搐的越来越频繁。 照这样下去,无人区铁定是出不去了,我心一横,直接停下车,麻利的解开安全带,顺势跳了下去。 我抬头一看,这人,真在车顶上! 可这人不是爬在车顶,而是选在上空。 此人身着黑色纱料长袍,头戴青绿纱巾,身形垂直挺拔,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时间,竟分不出男女。 这人见我出来了,也停下了手中的敲击,这时,我才发现,这人手中托着一个黑色的头骨,敲击声,正是它发出来的! 这头骨,莫不是刚才水中漂浮的骷髅? 我俩就在烈日下这么隔空对视,突然,他张口说道:“冒犯了吾王,你,不应该离开。” 这话让他说的十分自然,反复谈论家常一般。 而他平淡如水的语调,恰恰激起我心中的闷火,这闷火的滋生,倒也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怯意。 我咬着牙说道:“那我得先问问,是哪家的王?” 这人挽起袖子,露出的竟然是狼头的刺青!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昨日,你们可去了魔鬼城?” 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说道:“你们的一举一动,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这语气虽然平淡,但听的人极其不舒服。 他猛的从车顶上跳了下来,说道:“你若是瞎子,便不会找到魔鬼城,你若是明眼人,便不会对我们视而不见,阁下肮脏的脚,玷污了圣洁的城土,我祖请你,你为何不去!”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心想,什么玩意,云里雾里的。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脸上有些得意地说道:“魔鬼城中,民众数万,可偏偏阁下看不见。而我,一直在你的身后。” 见我一脸的不信,他冷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魔鬼城的风沙,还算不错吧?阁下在城中便溺,这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我心头一惊,老脸一红,连我上厕所都看见了?可见其所言不虚,也就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眼中,他们就围在我身旁观察着我们。 我联想起今日清晨之事,这中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却找不到头绪。 难不成,他们会隐身? 没等我说话,他先开口道:“入了魔鬼城,便是魔鬼城尊贵的客,请吧。” 说着,他还很绅士的做了个迎宾礼。 这话说的客气,但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我脸上突然出现一摸冷笑,摸到藏在后腰的钢刀,拎着就冲了上去,他见我持刀而上,并未躲避,更未还手。 就当刀刃即将沾到他衣襟的时候,他瞬间原地消失,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这一刀给我自己带了个趔趄,我警惕的看向四周,但却没发现他的踪迹。 可空中突然回荡着他的声音:王看上的东西,就是他的。 这人,究竟去了哪? 第一百四十六章:古甲铁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背靠着汽车,蜷缩在汽车旁,生怕他突然窜出来,可等了半天,周围仍是一片寂静,仿佛他从来没来过一般。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招惹的是哪路神仙,更不知道他口中的王,究竟为何人。 更让我不解的是,这人刚才为什么选择逃跑,而不是与我缠斗?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肯定不是怕我。 像是……有意戏弄。 而这时,刚才的淡水湖如同开水一般沸腾,水中泛着青黑色的浪花。与此同时,远处也突然出现了嘈杂的声音,我侧耳听去,马的嘶鸣,人的吼叫,还有杂乱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古战场! 青黑色的蒸汽,逐渐变成了黑色,擂鼓般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 一片泛着金光的铁甲,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粗略望去,至少百人,这莫不是阴兵? 眼见沙漠里平地杀出一支全副武装的古骑兵,如山般的压力瞬间砸了下来。 大队兵马,转瞬而至,这群人各个身披金甲,脚踏虎纹战靴,胸前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饕餮牌,面部则完全被黑纱笼罩。 马儿偶尔抬起前蹄,似乎不喜欢高温的沙子,这些士兵只是一言不发的停在马背上,似乎在等待什么人,阳光的炙热搅拌着这些人的来者不善,似乎瞬间抽干了所有空气。 突然,哗啦啦的铠甲声响成一片,这些人齐齐下马,恭敬地跪在地上,可出来的,并不是人。 而是,狼! 没错,就是画像上的那张狼,它的身份愈加扑朔迷离,倘若是神,那便不该随意出现在人间。 可如果不是神,那又凭什么号令千军? 白狼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出来,白狼一站稳,一股极其霸道的气息铺面而来,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软,仿佛,有跪下去的冲动。 这并非我软弱,而是在绝对力量面前不由自主冒出来的崇拜欲望,或许,这就是神与人之间的差距。 身后的金甲兵见白狼出现,猛的抬起头,齐刷刷的扯掉脸上的黑色,口中大喊着听我从未听过的话。 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到言语中的气壮山河。 这时候,我才看见这群金甲兵,哪是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骷髅! 这不是阴兵! 方才,我以为或许是阴兵,仰仗着和地府这层关系,尚且还能谈。可现在一看,似乎谈不了。 阴兵,上到鬼将,下到走卒,生前各个都是有点能耐的主儿,死后不愿再吃轮回苦,或是主动请缨,或是被迫留下,才成为阴兵,其相貌回保留生前的样子,比如,之前在地府见到的黄将军,他到现在,依然穿着千百年前的铠甲,保持着生前的威武。 没等我想太多,白狼的狼鬃里突然冒出另一个脑袋,模样看着像狼,但身型却比狼小了很多。 关键是,它竟然能口吐人言。 我突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这东西,叫“狈。” 所谓的“狼狈为奸”说的就是这种动物。 狈,长相如狼,聪慧绝顶,但这东西没有前肢,基本无法独立行走,必须与狼群同行。而狼虽然凶悍,但智商不如狈,两者相互依托,互为靠山。 这种动物,只存在传说当中,没想到在这无尽的沙漠里,居然能遇见! 这狈长的尖嘴猴腮,浑身上下都是黑毛,却生了一张雪白的脸,无论它说什么,都带着一股嘲讽的味道。 他慢吞吞地说道:“为何冒犯我魔鬼城?又为何杀我族类!” 别管你到底是啥东西,咱得讲理吧? 我大声地说道:“我怎么就冒犯你们了?” 这狈冷声说道:“见到魔鬼城,就是冒犯!” 我也有点压不住火了,我回应道:“这是什么道理,见到了,就算冒犯?” “尊敬的钵祖,不是尔等可以仰望的太阳,倘若你见了,那便要被太阳灼伤!”狈恶狠狠的说着。 我瞥了一眼尚在昏迷的虞澜,又紧张的看着对面,这群骷髅兵已经按耐不住了,亮起手中锈迹斑斑的长矛,为首骷髅兵的坐骑突然跃马扬蹄,奔着我冲杀过来,而其余的骷髅兵,也有条不紊的围了上来,但并且发动攻击,只是把我围在中间。 而刚才落在车顶这人,手中的击打声再次响起,黑色的骷髅,散发着青色的光芒,闷声闷气的声音,像是古代战场上的擂鼓声…… 第一百四十七章:困兽犹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群人,似乎把我当成了犹斗的困兽。 突然,骷髅兵的长矛奔着我肩膀就猛刺了下来,我顺手掏出死握着的钢刀,反手搪了回去,这一下,震的我虎口发麻,但他也没落到好,我非退反进,刀刃顺着他的长矛杆子滑了上去,硬生生逼的他后退了几步。 第一轮交锋,看似谁也没占便宜,可实际上,是我略胜一筹。 赢,是赢在我把这仗打明白了。 方才,我以为对方会群起而攻之,但他们选择一对一但战斗,这说明,他们想赢得光彩些。 不难看出,他刚才对着我这一刺,明显是奔着我命来的,可见,他颇急于结束战斗。 可其他但骷髅兵,却纹丝未动,甚至连为首的白狼也没有任何动作。 狼族,本就是骄傲的民族,他们的战斗生涯中,不允许有任何的污点。 你的骄傲,便是我反击的余地! 虽说对面大刀阔斧,气势极其凶猛,但也让他变得笨拙,而我这种短兵刃,自带一股子巧劲儿。 但在古战场上,却很少有人用短刃,一个上因为马战,短刃确实不占优势,更主要的是,冷兵器时代,对面敌将奋马疾蹄,手上高举长枪,本来气势就足,再低头一看自己的小匕首,吓都吓死了,还打个屁? 可在现代社会,短刃的战斗力明显被低估了。 众所周知“一寸长,一寸强”可后面还有一句鲜为人知的话“一寸小,一寸巧” 虽然我和对面的骷髅兵都在不断的移动脚步,不断地试探对方,但我头脑开却开始疯狂运转。 何为短兵相交?短,就是要贴身打!一旦让我近了身,那他的长矛,马上变成他的绊脚石! 这一次,我选择主动! 我将钢刀横握在胸前,脚下迈着八卦蹚泥步,一步一步的往前靠。 八卦蹚泥步,其实速度并不快,看起来像是公园里老大爷的太极步,但这是按照五行八卦演变出来的,每一步,都是可进可退,可攻可守,互为犄角。 我这看似迟钝的步伐,确实给他弄的有点懵,但他也没有坐以待毙,竖提长枪,上身前探,打马袭来,斜身一刺,这一次,他奔着我面门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借势侧身拉开身位,横刀反拿,用刀柄直直的砸了下去,这一下,纯粹拼的是手上的力气,对面显然是发狠了,反弹回来的力道极其凶悍。 这下地交锋,直接将我的虎口直接裂成了婴儿嘴,翻着白茬,裸露在外! 骷髅兵一把将长枪插在地上,单手拄枪,翻着干净利落的跟头,落在地上,从马战变成步兵。 看这架势,似乎压根没瞧得起我。 一个漂亮的枪花儿,在我面前炸开,我瞬间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所谓红缨长矛和红缨枪,关键就在于这个“缨”,其作用,一来是可以让对面眼花缭乱,趁机刺入,二来,这东西是吸血用的,一旦沾上血,像是抽水泵一样往外抽血。 其威力可见一斑! 枪花一停,枪尖已到了胸口,压根没时间反击,我后背一弓,勉强多了过去。 这个动作,也给我积攒下了力量,我后腿猛的发力,身子如弹簧一般射了出去,单刀直入,直奔胸口,可我实际的目的,并不是这! 刀刃与枪杆发出清脆的一声,我靠着腰部发力,瞬间扭转身形,靠着惯性和自身的重量,将整个人压在了枪杆上。 这一压,直接将枪杆压弯,骷髅兵也被力量拽到地上,我顺势用双腿缠住其脖颈,欺身向上,一屁股坐在他脑袋上。 这股窝囊气,终于能出来了! 双膝夹在他头颅两侧,腿部猛然发力,只听咔吧一声,这骷髅脑袋立时离开脖子! 身后在一片短暂的寂静后,发出一片哗然,虽然听不懂这群人说什么,但能感觉到语气中的不可思议。 我故意看像白狼,而这狼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可在下一秒,白狼突然发难,四脚同时发力,直接扑了上来。 而白狼并没有扑倒我身上,而是被一团白色物体,横着撞了出去! 我抬起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羊! 狼吃羊,自古的森林法则,无可厚非之事。什么时候,羊能欺负狼了? 更奇怪的是,这地方,哪来的羊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困兽犹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冒出来了羊群,中间悠闲的坐着个老羊倌。 而这老羊倌更奇怪,在沙漠里,居然穿着厚厚的棉袄,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黝黑的皮肤在太阳的加持下,如同上了油一般。 这时,我的身前又传来一阵羊叫,声音的主人,正是刚才飞出来的那只白羊。 这羊,与寻常羊不同,尖嘴,长脸,阔口,最主要的是,这羊的犄角,如同象牙一般朝天弯曲。 白狼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怒,或许它称王称霸习惯了,很久没人敢用这种方法对它了。 身后的羊倌突然说话了:“我看,就此罢了吧。” 狈突然回应道:“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言语中,满满的威胁之意。 老羊倌摸摸嘴,没离它,而是顺手从旁边抓来只小羊。 他一边摸着小羊的背,一面说得:“畜生,得靠驯服。” 这话说的已经不是尖锐了,而是充满了敌意,我心中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白狼的五官突然拧在一起,眼睛眯成一道缝,这分明是人类才有的表情! 它站在人群当中调转了身子,对着身后的骷髅兵开始疯狂的嚎叫。 万物有灵,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在情感表达上都是雷同的。 譬如,我感受到他极具煽动性的情绪。 而这老羊倌,也慢慢悠悠的走到我身旁。 我心里越来越没底儿,这一个个的,都是哪路神仙啊? 羊倌前进的步伐,带着身后的羊群一并围了上来,搭眼一看,羊的数量,至少是狼的几倍。 我站在狼和羊中间,一旦动手,我是最惨的那个。 羊倌的来路,我也摸不清楚,可人家毕竟在帮我。 我连忙行礼,说道:“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 羊倌笑呵呵地说道:“姓不尊,名不大,在下杜坪。” 没等我继续问,突然看见远处的沙漠冒起了黄色的灰,这气势犹如万马奔腾! 羊倌喃喃地说道:“畜生啊,怎么也学不会做人。” 片刻之间,便看见黄烟中包裹着无数的狼! 现在这个场面,逐渐有些失控,狼和羊各成一派,灰色的狼毛上,沾染着黄沙,狼鬃一晃,便是漫天灰尘,天地一色,这群狼的身上,有一种死士的味道。 一种桀骜不驯,凌驾法则的气势,在狼群中蔓延开来。 反观羊群,则是另一番滋味,头上的羊角在烈日下显得格外耀眼,弯如半月,锐如尖刀,雪白的羊毛,与这片沙海格格不入,似乎本就不应该在这里生长。 狼王发出长长的一声咆哮,这声音,震天撼地! 狼王率先冲锋,身后的骷髅兵化为护法,狼群紧跟在后,狼蹄之下,溅起滚滚黄尘。 羊群并没有对方急促的进攻而慌张,羊倌手中杨柳鞭子猛的在空中炸响,羊群们如得到圣旨一般,低下头,对着狼群发起猛烈的冲击。 我该说,我何其有幸,还是说,我何德何能? 羊和狼的战争,是超乎意料的战争,本应极其凶猛的狼群,竟然被羊撞开一条口子,羊的脚步有序,进退相同,在狼群中反复横冲,中间有同伴被狼袭击,脚步也不会停下来,缺的位置,后面的羊会自动补齐。 与其说,这是战争,不如说是自然界最粗暴的厮杀。 而我,恰恰是这场厮杀的始作俑者。 我想不通这老头是如何出现在这,更不明白为何要帮我。 白狼在羊群中,不断的冲杀,满身的血液撒在白色狼鬃上,天空中,不断有狼和羊的尸体被抛在半空中。 此时因我而起,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我再度横刀,大步甩开,直奔战场中心的白狼! 白狼见我袭来,没选择正面迎击,反而一个转身,向后逃窜,就当我马上要接近它的时候,它再次调转身形,狼尾如同钢鞭一般,直扫在我的肋下! 我躲闪不及,只能硬生生接住,狼尾的力量十分凶猛,只是这一下,便让感觉百骸俱崩! 阴险,毒辣,世人对狼的形容不过分。 可白狼被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像挑衅一般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我一反击,他便向后退几步,似乎要引我去什么地方。 周围的两派,已经打的不可开交,而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的白狼…… 第一百四十九章:虞家旧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白狼四蹄发力,瞬间扑了过来,我转身一躲,刀刃下划,虽没伤到他,但脖上雪白的白毛却落下一片。 白狼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鬃毛,它身上趴着的狈冒出头,愤怒地说到:“你敢削我祖头顶之发!” 听这语气,我仿佛干了什么惊为天人的事儿。 而老羊倌则显得十分淡定,手持柳树鞭,像座雕像一样,直直的矗立在沙漠之中,静静的看着。 突然,狼群和羊群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彼此迅速退到自己的领地。 它们的侧面,已经用尸体堆出了一座小山,可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老羊倌走到尸堆旁,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这些尸体,久久未言。 老羊倌脱下棉袄,平静如水的看着狼群。 忽然,他纵身一跃,四肢落地,像是动物一样匍匐在地上,突然,他上身直立,双手作揖,口出犬吠之声! 这老头明明说话挺硬的啊,现在这是求饶?求饶为什么要用如此没有尊严的方式? 羊倌的口中不停的“汪汪汪”的叫着,对面的白狼,复杂的看了我们许久,竟然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我,和一群失去领导的群狼。 虽然狼这种生物天生桀骜不驯,但他们还有着惊人的凝聚力。 群狼见首领已然离开,他们便没有在此停留的理由,一个个缓缓的转过身子,随着首领一同离开。 群狼行走动作有些缓慢,甚至是悠闲,仿佛刚才的战斗,与它们无关,甚至都没多看我们一眼。 羊倌见此,也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的拍拍膝盖上残留的沙子,眼里也同样含着复杂。 我对着羊倌连声音道谢,可羊倌对我对感激充耳不闻,静静看着远去的狼群。 狼群消失在天际之中,羊倌才转过身来,缓缓地说到:“虞家丫头呢?” 我心中一惊,瞪着眼看着羊倌,问道:“您,为何认识虞家人?” 羊倌空甩了几下鞭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带我去见她。” 羊倌身份虽然神秘,但好歹把我俩从狼群里救了回来,倘若不是他,任我三头六臂也不能全身而退。 此刻又仿佛与虞家相识,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或者,他不是好人也关系,只要不对我俩痛下杀手就好。 我将信将疑的拉开车门,虞澜扔未苏醒,这样也好,免得日后落下阴影。 羊倌爬到主驾驶,认真的看着虞澜。 半晌儿,他退了出来,掸掸身上的灰,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铃,说道:“顺着这条路往北走,路上在遇见什么事,直接把这东西亮出来,保你无虞。” 眼看这羊倌要走,我一把扯住他的棉袄,说道:“您救我俩一命,我好歹也得知道您是谁吧?” 羊倌转过头,说道:“我叫杜坪,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并没有放手,索性,直接摊牌了:“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又与虞家相识?又为何不肯等到虞澜苏醒与其相认!” 第一百五十章:虞家旧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羊倌被我一连串的发问弄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愣了片刻,才说道:“我确实与虞家是故交,今天,就是虞家人让我来的。”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难不成,是虞澜的父亲? 羊倌上下打量着我,说道:“你们二人能结伴涉险,想必关系非同一般,不知,你可听过虞家先祖,虞广。” 我瞬间想起来了,虞广,这不是虞澜的爷爷吗?可虞澜的爷爷不是早就病故了吗? 可任由我怎么询问,羊倌也不肯多说半个关于虞家的事儿。 没办法,只能转移话题了,我恭敬地问道:“这狼群,似乎很怕您?” 羊倌干笑了两声,说道:“年轻人说话不要兜圈子,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学狗叫啊?” 被人拆穿了意图的我,显得有些尴尬。 羊倌席地而坐,眼睛看向狼群远离的方向,喃喃地说道:“这白狼,是我救的。当初,我是带着猎犬,生生抢回他一条命。自此以后,他便和猎犬日夜为伴,我刚才学的,正是他从小的玩伴,也就是那条猎犬,我希望能唤醒他,希望能让他念着过往,幡然醒悟。但畜生,始终是畜生。” 说着,羊倌把脚抬了起来,说道:“他啊,只能看见脚面子,多一寸,也看不见。在魔鬼城自立为王,还妄图成为一方信仰,我有心引他向善,可他太过刚愎自用。” 羊倌长呼一口气,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一句话,道不尽羊倌太多的心酸无奈,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狼,此刻自立门户,甚至与其为敌,任谁心中都不会好过。 这是他人过往的伤疤,再继续追问下去,会显得十分没有教养,甚至惹人生厌。 羊倌用鞭子轻轻的抽了我几下,说道:“言尽于此,我只能说这么多,你也只能听这么多,我得走咯,羊该吃饭了。” 说完,低着头对着羊群说道:“吃多点好,吃多点,我也不怕你成精。” 说完,老羊倌裹着自己的破棉袄,赶着羊群,慢吞吞的离开了。 一瞬间,我想跟着他,我想知道他到底去往何处,也曾想过尾随,但如此窥窃一个人但隐私,这不是没教养,这是缺德。 沙漠里又一次恢复了寂静,虞澜还处于昏迷状态,我靠在车上,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按照羊倌到说法,虞澜的爷爷岂不是一直活着? 可据虞澜所讲,当初,他爷爷是在家中去世,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又突然说这老爷子还活着,这对于虞家来讲,无异于重磅炸弹。 我在纠结要不要将此时告诉虞澜。告诉了,虞澜的情绪定然会失控;不告诉,我心里又觉得别扭,这是人家家事,我一个外人,没权利隐瞒。 在我一阵权衡利弊后,我决定,等到了彻底安全的地方,再将此事说与虞澜。 想到这,我拽开车门,单手狠掐虞澜的人中,虞澜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虞澜皱着眉,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缓缓地说道:“头好疼啊。” 我暗自腹诽道,不疼才怪呢。 虞澜坐直身体,闭着眼睛,有些虚弱地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梦见被一群狼围住了,还有骷髅。” 我心一惊,这不就是我方才经历的事儿吗? 我没敢把这事表漏出来,而是把座椅彻底放倒,让虞澜好好休息。 我捏了捏老羊倌留给我的东西,心中有些踏实,转身上了车,按照羊倌给的方向,一脚油门,车猛的窜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风雪祁连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条路明显平坦很多,随着车速的加快,我发现,这条路在卫星地图上根本不显示,这应该是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 我看着昏昏欲睡的虞澜,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虞澜听见她爷爷还活着,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一路无言,我驾车狂飙,不知道是不是我将铜铃挂在车头的原因,这一路走的特别顺畅。 终于,卫星导航里传来声音:即将驶出腾格里地区。 我心头一振,终于从这鬼地方逃了出来。 半睡半醒的虞澜也坐了起来,眯着眼睛说道:“咱们出来了?” 我点点头,长呼一口气,一股再获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看着远方,轻声说道:“是啊,终于出来了。” 言罢,我从后座上拿出地图,心中暗自思考着,现在基本能确认,羊倌是个好人,而他给出的方向是西,我顺着地图往上瞧,西面,是祁连山。 祁连山,地处于青海省与甘肃省的交界处,山脉连绵不绝,我拿起地图按照标尺简单计算一下,祁连山至少覆盖了两千平方米,前后纵横交错,天祝、肃南、古浪、凉州、永昌、山丹、民乐、甘州八县。 而地理环境,也更加复杂,我更担心的是,我俩身上的装备,能否应对如此多变的环境。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找什么呢?” 我没抬头,小声地说道:“我看看咱们往哪走。” 说着,我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地图。 虞澜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轻声地问道:“祁连山?为什么是这?” 这话倒是给我问的有些语塞,我现在又不能和她坦白。 我略带慌张地说道:“咱们所处的位置,和祁连山很近近,这么走,节省时间。” 这理由还算站得住脚,虞澜倒也没过多怀疑。 出了无人区,现代生活气息越来越明显,我看着周围一栋栋耸立的大厦,感受到一股恍然隔世,像是穿越了一般。 眼下,我们亟需补充物资,后备箱的食物和饮用水,已经所剩无几。 宾馆内,我和虞澜仔细的计算着路线,按照现在来看,我们第一个面临的地方,就是甘肃和青海交界处的团结峰。 团结峰是进入祁连山的第一个隘口,更主要的是,这是一座海拔近六千米的雪山,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将面临着更大的危机考验。 让我有些期待的是,“热寒三年”中的“寒”说不定就是这。 重新整备以后,我俩又添了一些必要的装备,比如攀登索、护目镜,还有便携式的氧气瓶。 还有一个硬性问题摆在我们面前——陪我们征战沙漠的吉姆尼,显然适应不了雪山,车体过小,承载过大,排量又不够,上坡的时候,很容易翻车。 在雪山中翻车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会直接引发雪崩。 虞澜知道这件事后,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拿起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我虽然听不见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从虞澜的话中,不难判断,这是找她爹要钱去了。 片刻之内,虞澜放下电话,不时的看着手机。 短信铃声一响,虞澜便兴奋地说道:“走,姐姐带你换车去。” 我坐在凳子上,没挪地方,不舍的说道:“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虞澜嘿嘿一笑,说道:“我爹都不嫌浪费,你操什么心。” 不对,虞澜心里有小算盘。因为,只有她在心虚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调皮中带点谄媚的笑。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要不说实话,咱俩就不去了。” 虞澜一怔,随后笑嘻嘻地说道:“我在家,我爹根本不让我碰车,更别提这种大马力的越野车了。” “那声浪,那机械感,哎呀,啧啧。”虞澜越说越沉醉。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明长得挺好看的姑娘,偏偏性子这么野。 “可你也不能去个地方,就换个车吧?”我打断了她的陶醉。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切,没情调,别磨叽了,跟姐姐走。” 第一百五十二章:风雪祁连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不由分说的直接把我拽了起来,奔着车行就去了。 按理说,虞澜家庭殷实,买个新车总不是问题吧?可她偏偏盯着二手车瞧来瞧去。 到了车行,不到一个小时,车就定了下来,这次,换了一个巨大的皮卡,叫什么f150。 到底是有钱人啊,买车像买菜似的。 车后斗里塞着满满的物资,虞澜兴奋地踩着油门,享受着为数不多的快乐,毕竟,远处的雪山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俩。 等真正到了雪山,才知道什么是自然的广袤,天幕下的银色峰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眼,绒布一般的冰川如同从天上倒垂到人间的幕布。 终年不化的积雪,像是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皑皑白雪。 正所谓:“云浮瑶玉色,皓首碧穹巍。上古高寒远,朝阳灿世辉!” 没等我太多感慨,虞澜又是一脚油门,巨大的轰鸣声带着希望和未知直奔雪山而去。 路上最开始还能看见一些自驾游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路线的转移,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这也给了虞澜极好的发挥空间,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我们已经里进入到团结峰的境内,可卫星地图却迟迟没给出信号。 卫星地图虽然简陋,甚至连标记点也不全面,但它绝对可靠,卫星地图一直没声音,让我俩不免怀疑,会不会走错了。 而这时,我才发现,卫星地图上的信号,已经微弱到看不见了,也就是说,我俩失去了一双导航的眼镜,余下的路,只能靠着传统的装备。 我用指南针和地图反复对照,我们的方向似乎没什么问题。 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虞澜买的一些小零食,如同放炮一般,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而我突然感觉到阵阵胸闷,我把窗户开了个缝隙,却发现越来越难受了。 虞澜看见我的表情不对,两眼紧盯前方,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我的脉上。 突然,虞澜一脚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拿起身后的背包,给我塞了颗不知名的药。 虞澜一边拿药,一边说道:“没事,就是普通的高反,把氧气插上。” 我拿起氧气瓶,猛吸了一口,瞬间觉得缓解不少。 我不解地问道:“我身体素质可比你好啊,你为啥没事啊?” 虞澜扑哧一声就笑了,说道:“你们男生身体壮,需要的氧气多,这的氧气稀薄,你们肯定受不了,不像我们女生,平日里柔柔弱弱,这时候却比你们管用。” 我一撇嘴,说道:“你还算女生呢?” “你信不信我拔了你氧气罩儿?”虞澜淡淡地说道。 好的,我闭嘴。 地图上来看,我们如果想不错过任何细节,那就不能沿着主峰走,而是要沿着团结峰的东端开始走,而这里,一片从未被人开垦过的土地。 我们即将经过一段极其陡峭的盘山道,上面是路,下面是悬崖,虽首尾相连,但左右无挡。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埋骨雪山。 越往上走,遮挡物就越少,阳光照在雪上,反射出的白光足以让人换上雪盲症。 虞澜被阳光一刺,条件反射一般的躲了一下,而这一下,直接让车头一晃,险些跌落到悬崖下。 我俩下了车,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虞澜也有些手脚发软,歇了好久,才算缓过神来。 趁着虞澜休息的时候,我看了看周围的路。 嗯?我突然发现,左前方的峰脉上,似乎有座房子。 可阳光实在太强了,根本看不清远方,难不成,这里还有守山人? 虞澜歇够了,我俩继续上路,这个季节,雪山周围的天气变化无常,黑天和白天的转换就是在一瞬间的事儿。 眼前,天色突然开始变得朦胧,而我俩现在仍然在陡峭的盘山道上行进着,虞澜很谨慎的把车速缓缓的放慢。 车速一慢,倒是安全不少,但我心里有点着急,这路如此难走,天一黑,更麻烦,必须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离开盘山路。 雪上的夜幕,通常伴随着鬼哭狼嚎似的风声,虞澜有了在沙漠中的教训以后,她也不敢托大。 虞澜死死抓着方向盘的手,彻底证实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更是一言不发,生怕影响到虞澜。 天公不作美,黑漆漆的天空上,突然飘起了雪花,仗着车子质量好,虞澜硬生生的从盘山路的插口拐了出去,余下的路,再也不敢多走一步。 第一百五十三章:夜遇湿婆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外面的风雪还有加强的架势,这地方和主峰不一样,没有任何遮挡物,更别提背风,目前来看,在这里安营扎寨,不是个好选择。 这时候,我想起刚才看见房子,兴许能给我俩提供个避难场所。 前后一看,这房子距离我们这不算太大,我和虞澜简单商量了一下,奔着房子就开了过去。 黑漆漆的门沿上,落着小山般的积雪,透过门缝往里瞧,这地方看起来,像是庙堂,目之所及处,皆为冰雪搭建,我这个角度,恰巧能看见正屋,屋内摆放的不是佛像,而是一尊面目部可怖的黑脸神仙。 我轻拍了几下大门,半晌,门内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玄门之内,有一不成文的规定,“想拜神,先拜人。“ 这话指的是,作为香客去寺庙磕头,首先得去拜拜掌门师傅,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不能偷偷摸摸的拜。 当然,这房子就是个砖瓦结构的平房,算不上什么庙,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老旧的木门咯吱一声就开了,映入我眼前的是,一个赤脚光膀的僧人,这冰天雪地,赤脚站在雪地当中,铁人也受不了啊。 这人操着一口蹩嘴的普通话,轻打稽首,客气地说道:“几位施主,里面请。” 这人,甚至都没多问一句我们是什么人,就敢让我们进去。 他这个反应,倒是让我心里有些没底,要不,他就是艺高人胆大,不怕我们行凶作恶;要不,他就是故作善姿,请君入瓮。 眼见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风雪越来越大,此处又没有背风的地方,安营扎寨也不太安全,这里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这僧人见我眼神犹豫,半天也没挪脚,轻声问道:“施主有何不便?” 我心一横,论法术,我也懂点,论格斗,我也学过些,况且,我俩手中还有兵刃在手,没有怕的道理。 我轻声说道:“那就先行谢过师傅了。” 说完,我抓着虞澜的手,阔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塞了三间房,正中间的似乎是主殿,里面供奉着我不认识的神像,侧面应该是卧室,还剩下最小的一间,是茅房。 僧人在前方大步流星的带路,赤脚在雪地里仿若无感。 内殿之中,更是朴素的可怜,几盏摇摇欲坠的蜡烛,燃在神像前,甚至连供香都不曾看见,更让人奇怪的是,这屋里,竟然比外面还要冷。 这僧人大大方方的拿来两个蒲团,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一盘腿,直接坐了下来。 僧人说道:“在下静祥,常驻本寺,小寺简陋,施主莫怪。” 听着静祥说话,客客气气,没什么不对。可这年头,坏人往往比好人更像好人。 我嘴上应道:“贵寺能提供遮身之所,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嫌弃?”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中但警惕却一点没放松。 我客气地问道:“您穿这么少,不冷吗?” 静祥哈哈一笑,说道:“心静,则不燥不寒,冷热是外表,忘记外面,便是自己。” 好生厉害的论道! 寥寥几字,道尽天下玄门真理——看清本源,修行本我。 “施主是来此旅游吗?”静祥突然问道。 这问题看似平平无奇,但实则极其刁钻,寻常游客,肯定选择走主路,而非偏僻小径。如果我承认来此旅游,马上就会被静祥识破谎言,后面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我说实话,那也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毕竟,冰心首乌这种东西,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宝贝,万一他心怀叵测,来个杀人灭口,这也是说不准的。 可我是个道士,我太极打的可好了! 既然这样,那就避其锋芒。 我干笑了两声回答道:“算不上旅游,迷路了,误入此地。” 这话说的不偏不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静祥顿了一下,长长的“哦”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地方可不好走,常有凶事发生,施主要小心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夜遇湿婆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他从神龛下方拿出一个方正的小牌子,交到我手里,说道:“施主将此收下,湿婆会保佑您的。” 短暂的犹豫后,我欠起身子,将牌子恭敬的接了过来,而心中却有些震惊。 湿婆教,为何会出现在此? 湿婆教,发源于神奇国,算的上是所有宗教里,作为神秘的存在,其供奉的湿婆神,便是教内主神。 传说,湿婆拥有三只眼睛,一只眼是创造世界,一只眼是毁灭世界,而第三只眼,则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也就说,湿婆神,没办法定性她究竟是不是正神。 更重要的是,湿婆教的教义简直是极端,神奇国佛教也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他们始终坚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苦难,我要替世间百姓受苦。 所以,他们的教徒就会以一些类似于自虐的方式来修行。比如,把手高高举起,一举就是几十年,直到四肢萎缩,也不肯放下。又比如,眼前这位在雪地中赤脚的僧人。 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受苦了,世人就享受极乐了。 对于这种教义,我也没资格去评判对错,只能说,我是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与其接触,毕竟,在这么极端的思想下,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来。 静祥轻声的说道:“施主身上,好烈的杀业之气。” 说这话的时候,他低着头,轻捻着手中的金刚念珠,语气十分平淡。 我皱着眉头回应道:“这话从何说起?” 静祥摇摇头,并未接茬,而是说道:“施主可安心在此歇息几日,莫被门外之物伤了性命。” 这话让我不知如何作答,按他这说法,门外有人跟着我?我俩车速虽慢,但也比脚力快了数倍,怎么可能会在风雪之中跟着我?要说是鬼怪,那更不可能,道士还能被鬼跟踪了不成? 静祥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缓缓地说道:“施主若是不信,打开大门,一看便知。” 我将信将疑的走到拉开大门,然而门外,空荡荡一片,只是雪地上留着凌乱的脚印。 我第一个反应,是白狼跟了过来,于是我连忙蹲下身子,仔细的瞧了起来,狼的脚印比狗脚印大不了多少,整体呈梅花状,由于狼脚步很轻,走路的时候不会留下太深的脚痕。 而地面上这脚印,一个个宛如皮球大小,有些凌乱的分布在地上,怎么看也不像是狼留下的痕迹…… 回到屋里,静祥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轻声问道:“施主,可见到了?” 我干笑了一下,说道:“风雪太大,没看清。”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静祥究竟知不知道我是道士?如果他真有本事,不可能不知道。 静祥从蒲团上坐了起来,单手撑十字礼,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如此,施主挪步至客房吧。” 我不解地问道:“那您?” 静祥平静地说道:“小僧在院中打坐,施主无需惦念。” 说完,轻轻点了点头,一拉门,迎着风雪走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狼王托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眼含担忧的看向虞澜,确定静祥走远了以后,我小声地说道:“你怎么看?” 虞澜眨眨眼睛,说道:“兵来将挡。” 我俩会心一笑,我说道:“好,那就兵来将挡。” 夜半时分,我突然被一阵极寒气息冻醒了,这冷风冻的我心脏骤停,我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我俩正躺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 卧槽! 虞澜还在睡袋里,睡袋保温性极强,这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里。 虞澜被我摇醒,一脸懵逼地看着四周。 我赶紧把厚衣服都给虞澜裹在身上,这时候,我摸到外套兜里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妄猜湿婆,必将承受毁天灭地的了力量。 难不成,静祥猜到里我心中所想?可这得多大能耐?竟然能在悄无声息中将两个大活人挪走,抑或是,无声无息地挪走房子? 风雪已经逐渐停下,我和虞澜赶紧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奔着车跑去,不被冻死,才是当务之急。 车门打开的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贼风,我本能性的往侧面一闪,一声巨响,霎时在我身旁炸开,车尾瞬间被砸出了大坑,我回头定睛一看,是白狼!果然是他! 这一次,没有旁人,只有白狼。 我心里一下就炸了,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我用力拉开被撞瘪的车门,强行把虞澜塞了进去,我重重把车门关上,反手把刀掏出来了,你他妈既然没完没了,那咱俩今天就来个了断! 白狼突然口吐人言:“我给了你两次机会,还剩下最后一次。” 我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 人持钢刀,狼扫大尾,一狼一人用着最原始的方式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白狼的进攻手段虽然单一,但动作极其犀利,狼尾一扫,便是积雪飞扬。 我靠着满腔怒火越战越勇,靠着短刃,拼命的近到狼身,白狼也看明白我的意图,可他非退反进,片刻之内,一人一狼便近身缠斗到一起。 白狼速度极快,突然,狼爪狠狠的砸在我后背上,我踉跄的摔进了雪包当中,冰冷的雪灌进脖子里,冻的我险些窒息,来不及反应,回头一瞥,白狼已原地起跳,直奔我而来! 这一下,固然凶猛,但也将它唯一的软肋——肚皮,暴露出来。 我看准时机,攥紧紧钢刀,扑哧一声,钢刀全根没入!一股温热的血流霎时间飞溅在我脸上。 白狼在上,我在下,一人一狼在雪地中如同定格了一般。 半晌,白狼缓缓的躺了下去。 白狼躺在雪地里,喃喃地说道:“最后一次,你拿到了。” 我拎着刀,愣在它身旁,大步后撤了几步,口中喘着粗气问道:“什么最后一次?” 白狼的吃力的转过头,说道:“你小时候,家里曾经养过一条黑白杂色的狗,一条从来不会摇尾巴的狗,你记得吗?” 我本能的回想一下,我隐约有点印象,家里以前确实有这么只狗,总是围在爷爷身旁转圈,而且,这狗的尾巴确实硬梆梆的,怎么也学不会摇尾巴,我对着狗还是有印象的。 我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狼的嘴角突然扯了一下,这分明是笑。 白狼一改往日的霸道,言语中充满温情地说道:“记得就好啊,你以为那是只狗吗?那是我六代玄孙,它是只狼。”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我相信它不是在撒谎,毕竟,我和它相隔万里,更未有过接触,如此详细的细节,它不可能知道。 我震惊的看着它,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白狼继续说道:“我的命,是杜老爷子救回来的,我玄孙的命,是你父亲救回来的。当年,我族子孙散落在世界各地,家族繁荣昌盛,本在山林之中与世无争,但惨遭横祸,子孙后代被屠戮殆尽,我和玄孙仓皇出逃后走散于山海之间。我被迫回到了腾格里,在此休养生息。多年以后,玄孙终于回到腾格里,将你家中之事讲与我听。” 白狼狠狠的吐了口血,说道:“当初和我家一起遭难的,还有一群巨蟒,最后好像也只活下来一个人。这些事的始作俑者和戕杀你家人的凶手,是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狼王托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手中的刀哐当一声就掉在地上,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儿,瞬间感觉头晕目眩。 起初,我以为这只是我和黄家的恩怨,后来上升到师门与黄家的恩怨,如果白狼所言不虚,那么,黄家究竟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白狼把我从惊愕中唤醒,继续说道:“今日,我族日益昌盛,我准备带着族人反击,势必让黄家血债血偿,你曾经救过我玄孙,我理应报恩,本想托梦与你,但感知到你近期将至,便在此等候,我本希望,我们携手攻上九顶铁刹山,但……但恐怕没机会了。” 白狼的眼神和语气中充满了落寞,这狼,分明是要报恩的! 我大声地说道:“那你当初怎么不直接说啊?” 白狼勉强一笑,说道:“山水不同路,海鸟不相逢,这点,你比我清楚。我若直言,你我皆有报应,天道不敢逾越。你可知道,魔鬼城,是我家族的发源地。这地方,寻常人找不见,我特意让你看见魔鬼城,也特意让你看见屋内的画像,就是希望能唤醒你脑海里的记忆。第二次,我派右使去见你,他说,你若是瞎子,就不会找到魔鬼城,你要是明眼人,就不会视而不见。可惜,你依然没听懂,右使曾邀请你去魔鬼城,但、但你防范心太强。” 听完这话,我心里无尽的懊悔,但凡我机灵点,都不至于是今天这个局面,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可杜坪的话,又是怎么回事?杜坪是个好人,这一点已经被事实检验过,而按照白狼的说法,白狼也非恶人,可他俩说的话,完全对不上。 那么,他俩其中有一个人在撒谎。 我不解地问道:“你和杜坪老爷子的恩怨很深了吧?” 白狼苦笑着说道:“恩怨?我俩只有恩。他当初救我的时候,我已经被咬的千疮百孔,肠子都流出来半截,他始终以为我是被其他野兽撕咬所至,实际上,那是我战斗的痕迹,是被黄鼠狼啃噬的伤口!我早早的就离开他了,他以为我是要自立为王,实际上,我是不想连累他。狼族,生来高傲,恩必还,仇必报,是狼的信仰。我想报仇是真的,我不想连累他,也是真的。” 没等他话说完,我便带着哭腔大喊道:“虞澜!” 虞澜闻声从车里飞奔而出,我看见她,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求你,你救救它。” 虞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突然要救一个死敌? 可她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白狼却挡住虞澜伸出去的手。 白狼虚弱地说道:“别费劲了,我已经将话挑明,今日便是我的报应,我必将被人开膛破肚,我还有最后几句话,你要认真听。” 我趴在雪地里,将身子凑了过去,白狼小声地说道:“你、你要找冰心首乌,对吧?冰心首乌是不出世的东西,你不可能找到。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扒下我的皮,来之前,我已在皮内,画上了冰心首乌具体的位置,你按照这个位置去找,一定能找到。但是,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千万别被人害了性命!” 我使劲的摇着头,说道:“不,我做不到!” “那我就白死了”白狼平静地说道。 不等我回应,白狼继续说道:“灭族之仇,我没机会报了,这件事,你替我做。” 说着,白狼狠劲的在地下蹭了几下,他闪开身子,弱声说道:“捡起来。” 我仔细一看,地面上,有这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子,上书“白狼王” 白狼看着牌子说道:“你只要进到腾格里,把这牌子放在地上,就会有族人接你去魔鬼城,见到这牌子,如同见到我。” 白狼突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才倒过这口气,气若游丝地说道:“魔鬼城内,还有左、右狼王,麾下九千狼兵悉数听你调遣。另外,三千黑云骑,善千里奔袭,你一定能用得上,城内还有我子嗣三代,你要教他,死、在战场上是荣幸。” 这时,杜坪老爷子给我的铜铃突然掉在地上,白狼用虚弱的身体一点点蹭了过去,把铜铃搂在怀里,脸上满是欣慰。 狼王抱着铜铃,突然瞪大眼睛,猛吐了几口气,喉咙中夹杂着气泡破裂的声音,狼王四肢一软,霎时归西! 第一百五十七章:消失之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抱着他的肉身,扑在雪地嚎啕大哭,我哭自己蠢,我哭这狼的忠,我哭这世界的不公。 虞澜按照人入殓的方式,拿了块白布,将狼王盖了起来。 虞澜小声地安慰道:“在雪地里哭,脸会烂的,不如,我们先把他搬进车里吧?” 我没做声,双臂发力,把狼王紧紧的抱在怀里,放在了后座上。 上了车,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火攻心,攻的不只是心。 虞澜犹豫了许久,说道:“冰心首乌的位置,藏在它身上,你……” 我看了眼白狼王的尸体,说道:“我下不去手,我得给他留个全尸,冰心首乌,咱们自己找。” 虞澜纠结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忍,可如果不这么做,确实辜负了它的苦心,况且,他不也说,是在报恩吗?” 我连忙打断道:“他说他报恩,我领情了。但这件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别说话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点重了,又接了一句:“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虞澜对我的态度倒是没太在意,半晌,缓缓地说道:“什么事都能任性,这事,不行。” 我大声地问道:“凭什么不行?” “就凭全家都指望你吃饭呢!”虞澜用力的拍着方向盘,大声的回应道。 虞澜这一吼,似乎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她瘫坐在驾驶位上,缓缓地说道:“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人,你总会伤害一些人。倘若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个人的利益,这不是苟且。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但有的选择,在当下看来,就是最合理的。你心中怀着道义,想留下他全尸,可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康复,是我们十几个人最希望看见的。黄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杀回来了,几位师傅尚不能与其一战,你不恢复,我们怎么办?” 虞澜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我知道我现在成了师门的顶梁柱,可这狼,有情有义,仁义之极,我如何下得去手? 我突然很困,我小声地说道:“让我睡会吧,我太累了。” 我的耳畔又一次出来虞澜的声音:你这个状态,我们根本走不出雪山,你对自己不负责,对我也不负责。 我躺在座椅上,眼皮一沉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一些意识,看看窗外,又看看身后的白狼尸体。索性,接着睡。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睡,睡的自己头痛欲裂的时候,我还是想睡。 人在睡着的过程中,和死亡很像,起码,脑子里是不需要思考的。 与其说,我在睡觉,不如说,给为自己的逃避,找了个体面点的理由。 起初,虞澜由着我来,到了后来,她实在忍不了了,一把掀开我头上的衣服。 虞澜大声说道:“你别让我觉得你是个不负责的人。” 我现在特别不想说话,斜眼瞥了她一眼,翻个身继续闭眼。 我瞪着眼睛坐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虞澜。 突然,我右手猛的发力,一个嘴巴子直接扇在自己脸上。 虞澜被我这一下弄的有些害怕,紧忙上来拽着我的手。 我则平淡地说道:“各人各命,人命天定,我想通了。” 说完,我转身下车,把白狼尸体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三个响头,你交代我的事儿,我定会替你去完成! 我颤抖着握住钢刀,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肯下刀。 虞澜的睿智和冷静,在此刻凸显的淋漓尽致,她选择了回避,在周围踱着步,眼中似是在观望周遭的风景。 突然,虞澜在我身后摔了一跤,摔的这一下,不偏不倚,正撞在我握刀的手上,而刀也鱼贯而入的插进了狼王的脖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消失之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惊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叹了口气,心想,天意如此,来吧! 我果断的拔出刀,顺着狼王肉体的肌理往下一点点的剥,一边剥,一边念着道经。 迎着寒风,终于剥下了完整的狼皮。 借着雪水,把狼皮上的血擦拭干净,一张完整的地图出现在我俩眼前。 地图上所示,从我俩现在的位置出发,一直往西走,横翻祁连山。 我和虞澜把狼王残缺的尸体放进了备用睡袋,好在雪山温度低,不担心腐烂,等出了雪山,一定给他个好的归宿。 祁连山的中段位置,相对于好走一些,没有突然升高的海拔,也没有突然滚落的雪堆。 自从拿到了这片地图,我心中的情绪就开始变得复杂,有兴奋,但更多但是忐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虞澜则是信心满满,对于狼王所言之事,深信不疑。 不知道狼王用了什么办法,竟将地图绘制如此详细,自此向西,每一条山脉皆标注于此,祁连山的西面连接阿尔泰山,从阿尔泰山翻过,进入塔里木盆地,而地图的终点,在塔里木盆地的西南方向。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出了塔里木盆地,那便进入疆域境内,而三娘推演出的位置,在张掖,两者相悖。 可不管怎么样,都要向西走。那就先动起来,走一步算一步。 据说,阿尔泰山里,住着一个神秘的种族,名曰:一目国。 这个国家的人被称为“一目民”,一只大眼睛长在大脸中间,以黄米为主食。传说他们都是少昊帝的后裔,具有远古皇族血统。 1898年,有一个探险队在疆域阿勒泰等地区发现了一个大陨石,随后又发现了大量的岩画,其中的人物画面部特征都是脸的中央只有一个圆,和传说中的“一目民”很像。 自此以后,阿尔泰山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而我们走的这条路,恰恰会经过当年曾挖出陨石的地方,这难免让我心中有些不安,更让人心慌的是,我们会经过一个更神秘的地方——罗布泊。 人可以胆子大,也可以有探索精神,但一定要学会敬畏。 保险起见,我俩重新规划了路线,尽量绕开罗布泊,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把一天半的路程,拉扯到四天。 根据狼王给的路线图,避开了不少天险之地,我俩倒是落个清闲,好歹不用神经紧绷的看着四周。 经过乌鲁木齐的时候,我俩补充了一大批给养,从这以后,我俩路上不会在市区内驻足。 一路还算顺畅,第四天中午,终于看见了阿尔泰山。 沿途风景很美,但我俩不敢过多停留,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风险。 这一路上,我想的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怕死的人,才死不了。 心存敬畏,在任何环境下都没坏处。 车子摇摇晃晃的往上爬,越进阶目的地,我的心里就忐忑,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当车子驶到地图上的终点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狼王所标注的位置…… 第一百五十九章:深渊之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虞澜站在侧峰的山顶,地面上并排摆放的地图,是我俩深深的无奈。 这地方,再往下一步就是悬崖,悬崖之中浓厚的雾气始终散不开,这悬崖的高度可见一斑。 我俩半跪在地上,两张地图反复比对,狼王的地图上,在阿尔泰山和蒙古之间画了一个圈,而在正常的地图上,却没有这个地方。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怕啥来啥,我就担心空跑一趟,还真就发生了。 虞澜拿着地图,不停的转换方位,依旧一无所获。 我瘫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空,暗自思忖着,狼王会不会骗我?但仔细一琢磨,基本不可能。 如果他为了骗我,从而搭上自己的性命,甚至连个全尸都混不上,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吧?狼王是一方灵物,不可能做这么蠢都事儿。而且,以狼族的作战能力,想弄死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何苦兜这么大个圈子给我骗到这? 所以地图上的标记点,到底在哪呢? 想放弃,但总觉得不甘心,想继续,又没有头绪,我被两方情绪夹的死死的。 这时,身后的虞澜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紧忙跑了过去。 虞澜兴奋地指着悬崖边上的一群娇艳欲滴的花,中间包裹着一根青黑色的草,这草在这里显的格外突出。 虞澜激动地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的指着这群花,瞬间,我的内心也被点燃,大步走到悬崖旁,小心翼翼的捏住这跟来之不易的草。 可这草的实在太结实了,压根拔不下来,我手上一发力,猛的一拔,草拔下来,身下却传来微微的震动。 当我看见地面的裂缝,我知道,山塌了! 眼睑塌方越来越严重,我用尽全力,回身一脚,直接揣在虞澜身上,虞澜被踹出去的瞬间,我也被巨大的力量拽下深渊。 原以为,人从高空坠落的时候,脑子里会出现无数的画面。 可事实上,我脑海里只回响着三个字“操你妈!” 自由落体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只觉脑子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虫鸣鸟叫唤醒,我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身上说不出的酸疼,仿佛压着千斤担。 当我彻底恢复清醒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我竟然没死! 我不自主的把目光瞥向上方,依然是浓雾密布,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人居然没事? 我睁开眼睛看向下方,我身上压着的哪是什么千斤担啊!是虞澜! 这货怎么也下来了? 我连忙抽出身子,半跪在地上,快速拍着虞澜的脸,万幸,她也没啥大事。 虞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哎?没死?” 我不解地问道:“你不是逃出去了吗?” 虞澜活动着身子骨,认真地说道:“对啊,但是我又跳回来了啊。” “你有病啊?” “你他妈才有病。” 顿了顿,虞澜忿忿地说道:“我要不是怕没人给你收尸,我才不下来呢。” 这句话可戳到我笑点了,我笑着说道:“哎?你就没想过,你万一也摔死了,谁给咱俩收尸?” 虞澜愣了一下,说道:“是哦,万一我也死了呢。” 虞澜马上又问道:“这、这是哪啊?” 这时,我才仔细的观察着周围,此处花鸣鸟叫,周围绿树成荫不说,还有很多几人都抱不过来的大树,长长都藤蔓垂落在地,甚至还有溪水潺潺涌动。 溪水氤氲的淡雾将这片风景蒙上一层面纱,更让人捉摸不透。 这地方,不像人间,更像是九霄天宫。 我心头一凛,这地方会不会就是狼王标注的位置? 实际上,我并不是很关心这是哪,我更想知道,我俩如何回去。 来都来了,先去看看吧。 按照生存经验来看,沿着活水走,肯定会有意外收获,我俩跟着溪水的流向,在树林里不断地穿梭,可这地方,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路上出了鸟叫,没有任何声音。 沿着溪水没走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山,粗略一算,这地方的面积应该不会很宽。 我和虞澜呆呆看着这座山,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去,不要去。” 说实话,我相信直觉。 我拉着虞澜就要走,虞澜却站在原地,不肯挪脚,自言自语地说道:“刚才,那棵草,会不会是进入这里的钥匙?” 第一百六十章:深渊之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愣,倒是有这种可能。 我小声地说道:“这跟咱们没关系,咱们接着找东西吧。” 虞澜倔犟地摇摇头,说道:“这地方这么神秘,值得研究。” 我用力的捏了捏她胳膊,说道:“咱们连这是哪都不知道,研究个屁啊?” 虞澜突然抬起头,说道:“你去过药王庙吗?” 我疑惑地问道:“药王庙?孙思邈还是韦慈藏?” 药王庙里面供奉的神仙,是两个人,一般来说,南方拜孙思邈,北方拜韦慈藏,可虞澜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虞澜点点头,说道:“韦慈藏的庙,去过吗?” 不等我回应,虞澜继续说道:“韦慈藏生前有个规矩,如果他觉得这病人能救,他就在人家门前悬颗草药,如果治不了,直接就走了,用这种比较隐晦的方式告诉患者和家属,避免其伤心过度。” 我不解地说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虞澜没说话,而是直接把手掌放在我鼻子下方,顿时,一股清凉扑入鼻腔,甚是好闻。 虞澜这才说道:“这叫九死还魂草,学名叫卷柏,这草药能经历三年大旱而不死,如果在城里,这一颗,最少值五位数。” 虞澜摆弄着手中的草药又说道:“生活在悬崖边上的,叫崖柏。卷柏生在坡地上,很明显,生长环境对不上。” 说完,虞澜停下手中的动作,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这放了这棵草?” 虞澜摇摇头,说道:“倒不敢说是故意的,但这个举动,很像是药王,如果真是药王,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冥冥之中指点你什么?” 虞澜说的药王,并非正神,而是民间神抵,不算是正神,是类似于地仙一般的存在。 道家掌管医药的正神叫保生大帝,也叫大道公;佛教里的药神是消灾延寿药师佛。 所以,虞澜说的这个药王,兴许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冰心首乌定然在这! 这一次,我和虞澜和溪水反方向走,我俩要找到源头,我掏出指南针看了一眼,这地方磁场有些紊乱,但大体方位还是可以辨别的,水的上游在东方。 走了不知道多久,潺潺的水声慢慢变弱,尽头处,竟是一片沙海。 沙海与青山似乎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界限,彼此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回头看看影影绰绰的青山之中传来丝丝的寒气,再看看沙漠中的炎炎烈日。 这岂不是就是“热寒三年,漠海相见?”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瞬间,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兴奋归兴奋,别上头,该有的警惕性还是要有的。 我让虞澜在原地等我,我自己走进沙漠,一点点寻找着。 突然,脚旁似乎有什么东西,呲溜一下,钻进沙地里不见了,虞澜看着周围不断的鼓起小沙包,大声喊道:“就是它!” 我回过神来,沿着沙包后面不断地追赶,但始终是慢了一步。 虞澜突然从怀里拿出虎撑拼命的摇晃起来,这东西直接停在原地,突然变得很安静。 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确定没问题了以后,将手像沙包内摸去,这草入手极其柔软,我猛的一拽,将其连根拔起。 虞澜大步跑了过来,一把将这草放在地上,拉着我直接跪了下来。 虞澜口中恭敬地念着:“草药草药你别怪,你为人间除瘟害。” 说完,三个响头落在地上。 这时,虞澜才开心地说道:“这东西有灵性,兴许就是冰心首乌!” 一瞬间,我特别想哭,我这胳膊,终于有救了!路上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值了! 可我平静后,突然发现还是不对劲,我小声地问道:“你是怎么确认的?” 虞澜哈哈一笑,说道:“冰心首乌,重点是冰心啊!” 说着,虞澜把这草药对着阳光看去,这草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呈现半透明状,中间真的又一个类似冰块的结晶体。 虞澜兴奋地说道:“啥也别说了,赶紧找个地方先把你胳膊治好!” 眼下不应该先想怎么治好胳膊,而是先想怎么上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狼死魂不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地方究竟有多高,到现在也不知道,而我俩刚才滚落下来,根本来不及拿装备,连个攀登锁都没有,爬上去简直难如登天。 我四处寻找能接上力的东西,找了半天,我把目光放在粗壮的藤蔓上,这么看来,只有这东西能用上。 我本能的摸摸后腰,钢刀还在! 想到这,我三下五除二都爬上树,拿着钢刀就往下砍,可这树木实在太硬了,压根砍不动,唯一都一条路,也行不通。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虞澜说的“钥匙。” 草药既然是进来的钥匙,会不会也是出去的钥匙? 我把这事和虞澜一说,虞澜思考良久,说道:“倒是有这种可能,可咱们去哪找这钥匙啊?” 嗯……这也是个问题。 我想了一下,说道:“找找看吧,万一能找到呢,死马当活马医。” 虞澜轻笑道:“你就会死马当活马医。” 我无奈的一笑,说道:“没办法啊,这辈子碰上的都是死马。” 我俩回到刚才落地的地方,弯着腰快速寻找,可这么盲目的找,也不是个事儿。 我问道:“卷柏这玩意有啥特点啊,我咋分辨啊?” 虞澜停下手中的动作,敲敲自己的腰,说道:“你别想卷柏了,那玩意长在坡地上,这地方不可能有,你就挨个拽吧。” 好家伙,这得弄到哪辈子去? 突然,我脑子灵光一闪,说道:“卷柏治什么?” 虞澜愣了一下,说道:“这药,治的是妇科的病,怎么了?” 世间里的所有事,或是经意或是不经意,都离不开八卦。同理,任何事都能用八卦解开。因为,周易本就是通过感知生活细节而衍生的系统性的学说。 比如,一叶知秋,看见一片落叶后,就知道秋天将至,这就是周易的基本原理。 我看着四周,暗自思考着,出口为生门,生门必须阴阳调和,方能生生不息,妇为女,属阴,那就找属阳的东西。 我连忙问道:“你留意一下附近壮阳的药。” 虞澜脸微微一红,轻声问道:“你、你有问题啊。” 我有个锤子问题! 我回应道:“你别管了,只要找到了,就赶紧告诉我。” 弯腰找了半天,虞澜突然说道:“哎?我找到一些杜仲,这是壮阳用的。” 我连忙走了过去,并未多想,双手猛的一扯,脚下又是一片地动山摇。 成了! 没等我兴奋,地面又一次开裂,我俩瞬间又一次掉落在下来,卧槽,怎么又往下了? 过了良久,一股强光射在我俩的脸上,晃的我睁不开眼,适应了好半天,才看见周遭的样子,远处巍峨耸立,山下芳草萋萋,我们,回来了! 可刚才分明是向下坠落,这是什么情况? 我和虞澜相拥而泣,兴奋之情难以言表,终于活着回来了! 可当我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当场愣在了原地。 车内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我半掩着口鼻,在车内寻找起味道的来源,这味道,是从背包里飘散出来的。 我谨慎的拉开背包,嚯!我差点背过气去,背包里的食物悉数腐烂,为说不多的水果已经烂出了汤。 一边清理,我一遍琢磨,这不应该啊,当初为了保质期长一些,我俩特意买的新鲜日期,而且阿尔泰山这个地方,海拔不低,气候偏冷,食物不应该这么快就腐烂。 在我的认知里,只有一种情况会让食物快速腐烂——鬼食。 所谓鬼食,就是鬼吃饭,鬼吃饭和人不一样,人靠嘴嚼,鬼靠鼻吸。任何食物都有精气,鬼吃的就是这精气,精气一没,食物自然腐败。 我暗自思忖着,难道这地方有鬼来过? 这时,虞澜在背后轻轻的拍了拍我,把手上的表递了过来。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突然,我发现,这表的日期不对! 我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低声说道:“现在是七月份,你这为什么是十月?” 虞澜对着我裤兜努努嘴,说道:“看看你手机。” 我赶紧掏出来一看,也是十月份! 瞬间,我感觉很后背炸起一片白毛汗,我俩下去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天,外面已经超过了三个月? 第一百六十二章:狼死魂不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事实在过于诡谲,我打心眼里不敢相信。 虞澜快速的走到车旁,拧开油箱盖,冲着油箱里一看,许久,她才缓缓地说道:“这箱油就是最好的证明,汽油已经变得浑浊了,短时间内,不会变这样。” 虞澜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说的有理。 当下,我不由得沉思起来。 照这么说,那个空间里的一天,便是人间的三个月,我又回想起刚才我俩落地时,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由此看来,我俩会不会闯入一个无限循环的以太空间? 我后背的凉风嗖嗖的冒,对这地方,我也敬而远之吧,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就别探没有意义的险了。 当下,我心中也很是警惕起来。不想节外生枝,在闹出其他的乱子,想到这,我和虞澜说道:“快,下山。” 虞澜一脸失落地问道:“在这把胳膊给你治好再走呗。” 言语之中,她像个得到新玩具又玩不成的孩子。 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我想了想,我安慰着说道:“哎呀,不差这一会,冰心首乌都拿到了,还怕什么啊?先回去。” 虞澜上车,麻溜的发动汽车,油门恨不得踩油箱里,一路飞奔疾驰,快速往山下赶。 前半程顺顺当当,什么事都没有,过了乌鲁木齐,直奔哈密,本想在这里落脚,但在路上突降暴风雪,又一次打乱了我俩的计划。 起初,只听见阵阵轰鸣声,随着雪山越来越近,轰鸣声砸的耳膜嗡嗡作响,这时,我俩才发现不对劲,这哪是什么暴风雪?这是要雪崩了! 狂风夹着雪花,刮的外面白茫茫一片,我俩长这么大,从未经历过雪崩,顿时,俩人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虞澜想停车,等着雪停,可我始终觉得,雪崩没什么规律,不一定砸在哪,如果停在这,岂不是等死? 该硬的时候,不能怂了! 想了一下,我和虞澜换了下驾驶位,虽然我开车技术不咋地,但我比虞澜胆子更大一些。 我这面刚一下车,却发现,外面风霜漫天,而我们的车顶上,连个雪花都没有。 这又是为啥? 这关系到我俩的安危,必须弄个清楚,可外面的风雪实在太大,压根睁不开眼睛,车里也没什么衣服,无奈之下,我把狼皮地图披在头上。 再次走出车外之时,我的周围,竟然没有雪花落下,问题出在这狼皮上! 抱着试试的心态,我把狼皮丢出大约两米,果然,狼皮所在之处,根本没有雪。 我心中大骇,狼王不愧是灵物,身死之后,皮毛仍有如此本事,叫人不得不服! 有了这东西护体,多大的雪,我俩也不怕了。 想到这,我更有信心了,回到车里,一脚油门轰了出去,这下轮到虞澜脸色发白。 我有意将此事隐瞒,想吓吓虞澜。 虞澜在旁边一个劲的哀求:“我求你了,你慢点,我没活够呢。” 你当初吓我的时候,你想啥呢? 想到这,我更兴奋了,庞大的车身在雪地里如同脱缰的野马…… 第一百六十三章:新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了宾馆,疲惫感瞬间袭来,连续的舟车劳顿让我俩的身体不堪重负。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我俩躺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 次日起床,虞澜兴奋地拿出冰心首乌,我却有点发呆。 我小声地问道:“这东西,是吃,还是外敷?” 虞澜想了半天,说道:“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草药基本都是外敷。” 可我还是犹豫了,毕竟,这东西来之不易,甚至说拿命换来的,临门一脚,可千万别出岔子了。 想了半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联系到柳无垢,问个最终的答案。 我掏出电话给张旺播了过去,巨大的工业噪音猛的窜进耳膜。 张旺大声地大喊:“恁说,啥事!” 费劲巴拉的一顿沟通后,终于说明白了,柳无垢让张旺传话给我,用木槌把冰心首乌捣成泥,直接敷上就行,但一定得是木槌。 一番折腾后,终于把冰心首乌变成了泥。虞澜坚定的拿起这坨烂糊糊的东西,敷在我的胳膊上,一股冰冷从脚底板直冲脑瓜顶。 这股寒冷在不断的加强,我坐在椅子上,身体不自主的发抖。 透过镜子,我看见自己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虞澜见我这个状态,心里也没底儿了。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传说中的药。 寒意还未退却,一股灼烧感又一次涌了上来,片刻之内,我便体会到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虽无明火,但手臂上却如同被炭火炙烤一般。 虞澜紧张地说道:“兴许是肌肉在恢复,毕竟你胳膊的肌肉已经萎缩,重新生成肌肉组织,谈何容易?” 我咬紧牙关,一个字也说不出。 冰和火两种感觉在我胳膊上反复交换,这还不是最难耐的,最难捱的是,胳膊上突然产生的酸麻感,逐渐在蔓延全身。 这个感觉就像是,晚上睡觉,胳膊在身下压了一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感觉逐渐退却,可我已经脱力,冷汗打湿了胸口,我两眼一翻,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虞澜已经把东西收拾干净,我赶紧挥动了一下左臂。 有感觉! 我兴奋的一下从床上翻了下来,对着空气猛挥了几拳,这感觉,久违了! 只是胳膊上的酸麻感,依旧没退去,但只要胳膊好了,麻一辈子我也忍了! 见此,虞澜比我还高兴,嘴里喃喃说道:“好了,终于好了。” 我兴奋的对着虞澜挥着拳头,突然,猛的一拳直奔虞澜面门,虞澜口中尖叫一声,身子一矮躲了过去。 而虞澜身后的台灯,却被这一拳打成了齑粉! 虞澜一脸吃惊地看看台灯,又看看我,说道:“你他妈疯了?恩将仇报?” 我一脸的委屈,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想打你,我、我控制不住。” 虞澜忿忿地说道:“咋的,给你治个胳膊,还给你治出大力金刚掌了?” 我拉着虞澜地手,说道:“不对,你仔细看,刚才我这拳头,根本没打到台灯!”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那你再打几下,我看看。” 我又对空气挥了几拳,可压根没什么变化。 算了,不重要了,胳膊好了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回家! 返程之时,这车成了大问题,开回去,最少一个星期;拖回去,费用奇高。 卖掉,是最好的办法。 而虞澜死活不肯卖车,大声说道:“这车是有纪念意义的,不能卖!”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道:“那你得考虑现实啊,姑奶奶。” “现实就是,我不会卖,说破大天,我也不卖!而且,我告诉你,这车以后就是我们的战友,他就叫,落雁。”虞澜认真地说道。 好家伙,这都什么名啊? 虞澜解释道:“你姓陈,我姓虞,这不沉鱼么,沉鱼以后,自然落雁嘛。没文化。” 说完,还不忘给我个大白眼。 最终,落雁被板车拖走,和落雁一起被拖走的,还有那张狼皮,毕竟,这东西没办法带上火车。 我俩则乘上返程的火车,向着家中的方向驶进。 在路上的时候,我的胳膊没规律的抽动着,而且酸麻感,一直没有退下去,我心中越发觉得古怪,这都好几天了,这个感觉为什么还在持续? 而且,我突然想起来白狼王曾经说的事儿——与他家一起遭难的,还有一窝巨蟒。 而柳无垢曾经说过,她家也遭过劫难,这…… 第一百六十四章:新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觉得,还是要和柳无垢说一下,身负家仇的滋味,我太知道了,如果能帮她做点什么,我心里也踏实。 至于虞澜爷爷的事,也要找机会说。 替别人保守秘密的滋味,不好受。 一夜之后,火车已经驶入车站,我和虞澜带着一脸的兴奋回到家中,准备给他们一个更大的惊喜。 可谁知,他们竟然也给我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小卖铺本来是木质结构,我出去一趟,回来以后竟然变成砖瓦房了,而且占地面积扩大的好几倍,小卖铺门前如闹市一般,一群人把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本来,我想大步走进去,好好展示一下我痊愈的左臂,可现在,我突然想在门口观察一会,我想看看这几个家伙究竟鼓捣出什么名堂。 我和虞澜挤进人群当中,好容易挤到前面,嚯,是花皮狗啊。 花皮狗在小卖铺门前摆了个小摊子,上面摆了不少小玩意,仔细一看,竟然是辟邪剑、镇魂铃之类的法器。 粗略看去,这些东西到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一些木头制品,但人们却争先恐后但买,看这架势,生怕买不着。 我藏在人群里没做声,继续看着热火朝天的花皮狗。 花皮狗卖力地吆喝着:“道观送福,不为盈利,只为结缘。买了我的符,学生九子登科,老人长命百岁,上班的步步高升,经商的八方进宝……” 我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想笑,这玩意要是真这么神,我想多买点。 按理说,这种街头小贩比比皆是,常人即使路过,也未必会买,花皮狗的生意为何如此火爆? 我走到摊位面前,重重的敲敲案板,说道:“怎么卖啊?” 花皮狗手上紧忙着,压根没抬头,嘴里说道:“大的一百,小的五十,不买别碰。” 突然,花皮狗抬起头,愣了半天才喊道:“大哥!你回来了!” 紧接着,花皮狗冲着四周大喊:“收摊儿了啊,想买的明天起早吧,那个,哎,说你呢,放下,我不卖了。” 花皮狗连劝带哄的,把这帮人遣散开,他对着我拍拍腰上的钱袋,说道:“瞅瞅,满满登登的。” 看他这架势,一脸的骄傲,我用左臂狠狠的拍了他一下。 他才反应过来,说道:“你胳膊,好啦?” 我笑着点点头,说道:“好了,彻底好了。” 花皮狗嘴上怪叫一声,拿起电话就给张旺打了过去,从电话里不难听出,这群人对于我的回归十分兴奋。 我把花皮狗拽进屋里,说道:“你这生意挺好啊?” 一听这话,花皮狗满脸得意,骄傲地说道:“不跟你吹牛逼,我一天至少进账这个数。” 说着,对我比划了一个手指。 我疑惑地说道:“一千?” 花皮狗嘿嘿一笑,说道:“当然,这都是基本的。” 我凑近身子,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咋卖的?” 花皮狗神秘地说道:“卖这玩意儿的,遍地都是,但我不一样,我有售后啊。” 我一愣,问道:“这玩意你有售后?” 花皮狗更得意了,说道:“我跟他们保证了,这符买回去,只要没效果,我全权负责。” 我不解地问道:“你负责?你咋负责?” 花皮狗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找柳娘娘了,柳娘娘法力高超,药到病除……” 我连忙打断他说道:“也就是说,柳无垢是免费服务了?你是我亲哥啊,柳无垢还要靠捉鬼做法赚钱,重建道观呢!” 花皮狗听完,不屑地说道:“我就说你做不了生意,啧啧,这东西,讲天赋的。” 言罢,他继续说道:“柳娘娘做法确实是免费,但是呢,做法事要不要材料,朱砂啊,符纸啊,你看,这是不是都是费用?” 我明白了,这家伙赚的是材料钱! 这不是玩文字游戏坑人吗?道观的名声,这不全毁了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杀黄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花皮狗见我脸色不对,马上说道:“哎?我知道你要说啥,你要说,我坑人,对不对?我告诉你,哈,这符是师傅们画的,人工也要钱啊。况且,清风观大掌门亲手赐的符,有钱也买不到啊,一整套符,我卖几千块钱,不过分吧?” 嗯?这符竟然是师傅亲手画的?花皮狗给师傅灌了什么迷魂汤? 花皮狗继续说道:“你吧,就是太正了,总觉得心里有愧,你愧疚什么啊?我们出力,他们付钱,天经地义啊。而且,咱们又不是骗子,这东西确实好使啊,最关键的是,几位师傅,现在有事做,心里不烦躁,一举两得的事儿,你就别操闲心了。” 这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我们出力,他们出钱,可我总觉得这种方式是个套路。 他说的也对,师傅们天天有事可做,这点可不容易啊。 我站起身,用力的抱了抱花皮狗,说道:“辛苦了,兄弟。” 这时,柳无垢带的一批人也回来了,好家伙,除了柳无垢,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站在人群中的张旺,把手里的铁锤一扔,一个熊抱扑了上来,差点没给我呛死。 柳无垢笑盈盈的走了过来,端起我的胳膊,仔细打量起来,脸上漏出欣慰的笑。 看了半天,柳无垢突然说道:“你跟我们去道观看看吧。” 正中下怀,我也想看看道观现在的模样。 从前的断壁残垣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尚未成型的毛坯石料,张旺用粗厚的手,一把拉住我,说道:“恁看看,这都是俺干的!” 我这一看,不得了啊,张旺的手艺确实了得,竟然靠着几把锤子,硬生生的塑造起几座三清像! 虽然现在尚未成型,但依稀能看出张旺的用心,我心中瞬感畅快,不是因为道观重建,而是因为,张旺给自己积了无数的福报,他砸下的每一锤,都有意义。 没等我细看,我突然看见周围的树枝上,竟然悬挂着几只已经咽气的黄皮子! 我连忙问道:“这什么情况?” 柳无垢上前说道:“你走了以后,黄皮子经常来捣乱,反正已经撕破脸了,我就告诉所有人,只要看见黄皮子,往死了打。” 张旺突然插嘴道:“对对对,柳娘娘说了,俺们打死一只黄皮子,给俺们加钱!恁看,前几天晚上,有个黄皮子在石头上尿尿,让俺一锤子砸烂了脑瓜壳!” 说完,得意的看着我。 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柳无垢的大局观非常人所及,这么杀伐果断的决定,放在一般人身上,基本做不出来。 与此同时,我也在感慨柳无垢的手段,雷霆霹雳,狂风骤雨! 可我也说出心中的担忧:“他们毕竟是普通人,这么杀黄皮子,也不好吧?” 柳无垢风轻云淡地一笑:“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们早晚要踏破他们的山门,他们死绝了,还怕什么报复?” 我越来越佩服她的,这胆量,这底气,牛逼! 内殿处,大体已经修缮出来,屋顶上重新铺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轻声问道:“大概需要多久完工?” 柳无垢干脆地回答到:“彻底完工,还是需要段时日的,要重建的东西太多了。” 我又问道:“钱够不够?” 柳无垢难得露出无语的表情,轻声说道:“有你家财务大臣在,还愁钱花?我都快成他的苦劳力了,只要有点事,肯定让我去。” 罢了,柳无垢又欣喜地说道:“但钱确实没少赚,我也给别人看看阴宅什么的,也赚了不少钱。” 日子,似乎越来越好。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杀黄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下午,我把虞澜打发回家了,出去跑了这么久,不回家看看有点过分了。 而我则快速奔向虞澜家的祖宅,不知道师傅们现在什么样了。 还没进大院,就听见师傅和玄虎的斗嘴声。 “你能不能安静点?” “像你一样,提前步入老年人生活了?” 我心中暗自发笑,看他俩这个状态,似乎生活的挺开心。 我有意逗逗他们,故意用力敲敲门,里面的斗嘴声戛然而止。 突然,院墙之中飞出一个身影,没等我看清是谁,一把竹竿子就扫了过来,我身子一闪,多了过去。 这人,正是玄虎! 玄虎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但现在已经在逐渐恢复之前的功力。 我冲着玄乎嘿嘿一笑,做了个噤声地手势,回头直接推开门,看着几位师傅。 而他们也愣住了,半天,师傅率先缓过神,大声喊道:“呀,小兔崽子,你活着回来了!” 我晃了晃左臂,说道:“不光回来了,而且,身上的零件都修好了!” 不好,那股酸麻感又来了! 果然,我这左臂瞬间失控,对着师傅直直的砸了过去,师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寻思我跟他闹着玩呢,站在原地,并未躲闪,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 可当他感受到这股凶猛的拳风之时,师傅的脸色瞬间变了样,大声喊道:“你他妈欺师灭祖啊你!” 我连声喊道:“你快躲开啊!” 玄虎这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拿起竹竿,对着我劈了过来,我脑子一懵,这怎么还来个对打的呢? 我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左臂带着我跑,我根本控制不住它。 面对玄虎的竹竿,我这胳膊猛的轮圆了,砸了出去,玄虎压根没寻思我能有这么大力气,再加上他本来就腿脚不好,这一下,竟然给他打了个趔趄。 我都想跪下了,打师傅,真他妈是要下地狱的啊。 可我越是控制,越控制不住,这拳头像是疯了一眼,以极快的速度奔着玄虎砸去。 玄虎大骂一声:“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要死啊你!” 说着,再度飞身而上,这一次,他明显认真了许多,拳来脚往,院内暴土扬长,打了好半天,我这胳膊才算安分下来。 而玄虎并不知道,竹竿子带着破风声,直接砸在我肩膀上。 我趴在地上,听着玄乎无辜地说道:“我跟他闹着玩,他还不玩了。” 师傅赶紧把我搀了起来,气哼哼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出去一趟,谁刺激你了?” 我柔柔肩膀,说道:“我这胳膊不是好了嘛,我寻思给你显摆显摆。” “显摆个锤子,你要杀个师傅祭天啊?”师傅不满地说道。 玄虎在一旁,突然说道:“不对,这小子身上的劲儿太邪了。” 我和师傅同时看向他,我小声地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玄虎收起竹竿,喃喃自语地说道:“我说的邪,不是邪魔的邪,是你这个修行,不该有这分力气。” 见我没太懂,玄虎继续说道:“我跟你举个例子,你现在是一个瓶子,你注定装不了一缸的水,一旦装了,对你来讲未必是好事,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玄虎难得一本正经地说话,我赶紧凑过耳朵,认真地听了起来。 玄虎继续说道:“你这股子力气,辛辣、霸道,而且内劲十足,方才,我用五分力气和你颤抖,你不但能跟我打成平手,甚至能压我一筹。” 师傅听完以后,疑惑地问道:“你出去又跟谁学本事了?” 我连忙摆手,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不能干背弃师门的蠢事。” 说完,我把冰心首乌的事儿说了一遍。 玄虎和师傅对视了一下,互相摇摇头,玄虎小声地说道:“莫不是你这狗命有机缘?” 罢了,玄虎从怀里掏出一条破破烂烂的布条,一脸不舍地说道:“喏,这个给你,绑在手上。,” 我略带嫌弃的看着这布条,迟迟没伸手。 玄虎忿忿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不知好歹呢?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练功带,你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量,有这带子缠着,还能好一些。” 说完,霸道的拽过我的手,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我缠上。 师傅在一旁悠悠地说道:“我要是没记错,你昨天刚用这玩意缠完脚吧?” 我把这一路上所有的事儿,都和师傅学了一遍。 师傅听到白狼的时候,突然打断了我:“你是说,这狼和你有渊源?” 第一百六十七章:地府谕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笃定的点点头,说道:“这狼肯定没害我,如果害我,犯不上把命搭上,而且,狼皮已经被我带回来了,过几天就能到。” 师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什么。 而更让师傅觉得惊奇的是,我和虞澜从悬崖下滚落后,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按师傅的意思,人神不相通,想产生联系就必须借助媒介。对于玄门中人来讲,这媒介就是平日里的修行,莫名闯入的仙境的可能性不大。 关于我此去一行,师傅并未发表太多的意见,只是一个劲的听我说。 等我说够了,师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次出门,最大的收获上什么?” 我愣了一下,拍拍肩膀说道:”当然是胳膊啦。” 师傅摇摇头,说道:“君子内修其心,外修其正。心,更重要。” 我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说道:“敬畏。” “怎么讲?” “人有天大的能耐,也有捅不开的天,无畏的是内心,不应该是外在的鲁莽,英雄不仅是胆子大,而应该懂得分寸。” 师傅听完以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是啊,只要不逾矩,人这一生基本没什么灾难,怕就怕不知天高地厚,你能有如此心态,为师甚慰。” 我两手一拱,朗声说道:“谢过师傅。” 师傅把我拉在身边的椅子上,东一句西一句的扯起来,林林总总的聊了一下午。 不难看出,师傅们在这里生活的很惬意,虞澜的父亲也信守承诺,配了无数的药方子,派人悉数送来,几位师傅的身体逐渐恢复,只是,景元师傅当初气脉受损严重,现在虽有好转,但依旧出于昏迷的状态。 虽然我现在回来了,但我并不打算现在把师傅们接回去,小卖铺现在人多,难免嘈杂,他们在这里,还能落个清净,而且,这的各方面条件,比我那强了不止百倍。 既然回来了,我也将担负起属于自己的那份使命。 我回到小卖铺后,所有人都放下手里都活,赶奔回小卖铺,我听着大家各自说着自己都成就,我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曾经遭遇种种不幸,在这里终于化解成力量。 人,需要份工作,未必是为了赚钱。而是这份工作,能体现活着的价值和意义。 柳无垢当初颁下“杀黄令”,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虽然仇恨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他们始终愿意为小卖铺出一份力。 而我回来后,要将“杀黄令”再度升级! 你黄家不是人多势众吗?你黄家不是权势滔天吗?你黄家不是告黑状吗? 我既回归,那便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站起身子,清清嗓子,说道:“我先给大家鞠一躬,谢谢各位鼎力相助!” 我站直了身子,朗声说道:“未来,我们可能会经历更多匪夷所思,甚至是超出认知的事儿。说实话,很危险,如果你们觉得不值得冒险,你们现在可以选择离开,我不怪你们,你们能帮我一程,已是我天大的荣幸!” 四周鸦雀无声,这便是他们最好地回答! 再三确认后,没有人想离开,既然这样,那我们也重新布局。 修缮道观的费用,相差甚远,别看现在修的热闹,这都是麻四带着鬼,趁着夜色,去山上弄下来的原料,真正花钱的时候,还没到呢。 柳无垢这边的压力很大,既要负责道观修缮,又要帮花皮狗擦屁股。故而,我把自己放在了柳无垢这面,以后,她专心负责修缮道观,擦屁股的活儿,我干。 花皮狗保持原有状态,没变化,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麻四依旧做大管家,同时,多培养点小鬼,作为耳目官,多打探些情报,终归不是坏事。 张旺继续做他的石匠,道观最后的样子,就看他的手艺了。 至于虞澜,还是跟着我,我俩在一起久了,做事有默契。 正当我在这指点江山的时候,屋内平底起了一串旋风,我闭眼睛都知道,是师爷。 师爷一现身,众人连忙跪拜,师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我怎么感觉这老头的脸色不是很好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地府谕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缓缓地说道:“随我出来。” 我把手里的东西扔下,大步跟着师爷出了门。 走到无人的地方,师爷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反手抬掌,直轰在我胸口,我猝不及防的被打的倒飞了出去。 没等我爬起来,师爷从怀中掏出一张类似圣旨的东西,冷声念道:“三清弟子禅寂,不经天地,擅毁风水,当诛!” 我脑子一阵发蒙,这又是玩啥花样呢?地府办事,从来就不按套路出牌!师爷是个文官,向来擅长脑力战争,什么事逼的他直接动手? 我刚站起来,师爷便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其罪当诛,这一下是你命大,没死成是天意。” 说完,收起冷冷的面庞,对着我屁股狠踢了一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又惹祸了!我告诉你,今天本来应是黑白无常带兵锁你,我硬是把他俩拦住,今天要是我不来,你这狗命就没了!” 越说我越懵,我连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师爷晃了晃手中的卷轴,说道:“这是地府下的谕令,要你命的谕令!我必须对你下手,但没死成,是你命大,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师爷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 可我心头一紧,随后便是满满地疑问,我轻声问道:“我出去了这么久,也没惹什么事儿啊,怎么就弄出个杀头的罪过呢?” 师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之前一直没找你,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师爷缓缓地说道:“你去河南,干什么了?” 我一愣,我干什么了?我抓鬼啊! 我疑惑地说道:“我、我去河南,破了个青龙阵。” “你怎么好意思腆个脸跟我说呢?”师爷忿忿地说着:“你破阵的时候,是不是突然出现块乌云?” 我愣愣的点点头。 师爷又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那是有人在拦着你,我告诉你,那局里的风水龙已经成气候了,你现在把这局破了,无异于作死!” 这话说完,我心中有些担忧,但又不是特别紧张。 风水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甚至连蛟都算不上,最多是个没跳龙门的鲤鱼,聚了些灵气,慢慢凝成条风水龙,千百年以后,就是人们说的龙脉。 可师爷又为何如此紧张? 师爷对着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破了龙身,上面已经找下来了,真么长时间,地府一直斡旋其中,但效果甚微。” 我不解地说道:“我是为了救人啊,师爷,那局不破,根本超度不了。” 师爷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说道:“榆木脑袋!你救人是你的事,你救了个人,伤了条龙,你这不是干赔本买卖吗?” 我心里也冒出了火气,倔劲儿也上来了,我拱手说道:“师爷,您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什么叫赔本买卖?人的命,就不如龙值钱吗?况且,还是一条没成型的风水龙。” 师爷长叹一口气,说道:“这风水局,是有人特意种下的,至于其中的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涉及甚广。” 师爷终于说了实话,我说他怎么这么紧张呢。 通常的风水局,基本都是天造地设的,纯靠自然环境生长。还有一种局,是人为干预的结果,比如挪个树,填个坑之类的。 种局,则是有人掌控其中,人为的将整个风水扭转,看似浑然天成,实则人为所致。 是谁有这种能力,那就不言而喻了,而我坏了人家的好事,我能有好下场? 瞬间,我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罢了,师爷白了我一眼,话锋一转:“但是呢,我也谈出些结果,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方可保你无虞。你,去建座庙。” 我一愣,说道:“庙?给谁建?” 师爷没接茬,而是继续说道:“庙的名字,就叫龙亡庙。是死亡的亡。” 这是让我建劫庙啊! 所谓劫庙,就是给肉体破散的神仙立下的庙堂宗祠。 这种庙基本看不见,唯一一个劫庙,是在奥门大三巴的哪吒庙。 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后身死,被太乙真人所救,用莲藕重塑肉身,太乙真人特地嘱咐殷十娘,一定要让哪吒吃满三年香火,三年后,哪吒就能活过来,这就是最有名的劫庙。 第一百六十九章:龙亡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相传,当年奥门曾闹过一场瘟疫,哪吒曾在梦中显灵,告诉民众去山上的溪水旁采药。那些相信哪吒的人,全都活下来了。 1888年,第一座哪吒庙正式兴建,自此以后,奥门人逢年过节除了祭拜妈祖,也会祭拜哪吒。 当然,在普通信众眼里,劫庙和普通对庙没什么区别,反正供奉的都是神仙。 可对于道士来说,这和普通的庙大相径庭,劫庙不但要上表天庭,还要立下敬神碑,这碑代表上书“天不可击,人不可毁,万世永存。”这代表着一种权威。 可见这劫庙的来头有多大。 师爷看着我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别磨叽。” 我摇摇头,说道:“既然闯祸了,那就想办法弥补吧。弟子,谨谢师爷。” “谢个屁,少给我惹点麻烦就是谢谢我了。”师爷忿忿地说道。 罢了,师爷俯下身子,悄声说道:“这事涉及到地府,有人出面把这事暂时压了下来,你就按我说的做,赶紧把庙建起来,趁着上面没反悔,先把他们嘴堵上,以后想反悔,也没办法了。” 我抬起头看着师爷,这智商,果然爆表啊。 师爷啪的一下,扇了我后脑勺一下,说道:“懂没懂啊?” 我连胜应道:“懂了,懂了。” 师爷站直身子,谨慎的看看四周,轻声说道:“我先走了,做事稳当点,想好了再做。” 说完,平底卷起一阵风,师爷不见了。 他是走了,我心里开始打鼓了,好端端的又背上个饥荒,本来修缮道观的钱就不够,这不让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了吗? 好家伙,我给花皮狗办点事,一分钱没赚不说,还赔上个庙,天理呢? 临了,师爷还特意嘱咐我,不但要建,还得抓紧。 当事情变得没有头绪的时候,快刀斩乱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选址就定在道观旁边,反正这还有片空地,神像就让张旺帮帮忙,想个办法,先把关键的东西弄起来,其他的再说。 我迎着深夜的冷风,长出了一口气,泰然自若的回到小卖铺。 众人见我回来,纷纷侧目,眼光中尽是疑问与关心。 我淡然一笑,说道:“师爷知道我回来了,过来交代我一些事儿,没什么,咱们继续。” 我揉着脑袋说道:“刚才说到哪来着?” “杀黄令”虞澜小声地提醒道。 我一拍脑门,说道:“对对对,杀黄令。” 我神情一凛,正色说道:“黄皮子对道观做了什么,你们都看在眼里,之前我本想息事宁人,做事一直恪守规矩,但黄家三番五次挑衅,这次更是对师门痛下杀手,这一次,咱们不受窝囊气了!” 顿了一下,我继续问道:“麻四,你最远能走到哪?” 麻四计算了一下,说道:“五百里之内,没什么问题。” 我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从这五百里开始!从今晚起,你就去附近的深山老林转悠,只要看见黄皮子窝,你就告诉我,我挨个杀!正好,黄皮子的的皮,还挺值钱,咱们正是用钱的时候,全都剥了皮,卖钱!黄家毁我道观,那我便用你子孙的皮,重建道观!”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热血澎湃,拳头在空中一挥,砰的一声,大门居然被砸出个大窟窿…… 完蛋,这手又不受控制了。 众人满脸讶异地看着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是如何做到的。 我突然感觉,玄虎给我的这破布条,似乎有点用,我这拳头,虽然还是不受控制,但起码不会一直发疯。 我看着众人,认真地说道:“切记,只要不是黄家主动挑衅,你们千万不能主动动手,杀黄皮子的事儿,交给我就好。你们万万不可造下杀业。” 所有的杀业都有报应,这些人既然这么信我,那我一定不能坑了他们。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那就是搞钱。 下午我在师傅那,粗略的算了下账,花皮狗赚的钱,看似很多,但我们现在人多,费用消耗也大,我必须动起来了。 我和虞澜小声地商议道:“明天,我去印点名片吧。” 次日,大家分工明确,各领使命,家中只剩下我自己,虞澜也说家里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大家都有事可做,我也别闲着了,出去把名片印完了,难得享受清闲的我,脚步不自主的放慢,一路溜溜达达的回到家,却发现虞澜已经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龙亡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回家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虞澜笑嘻嘻的没说话,而是举起了自己的手机,我接过来一看,嚯,我知道为什么回家了。 照片里,虞澜找人贴了一张巨大的告示,上面清晰地写着“道长下山,百试百灵……” 虞澜得意地说道:“我把这些东西,贴在我家各个分铺上,那客流量大。”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笑了笑,说道:“还有你聪明啊,可是,这么公然贴在你家里铺子里,不太好吧?” 虞澜说道:“有什么不好的?我爹还挺高兴呢。再说了,你现在正是急需钱的时候,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我感激的看着虞澜,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不说,她也懂,这就是我俩之间的默契。 而后,我突然想起虞澜爷爷的事,现在屋里就剩我俩了,是个不错的机会。 想到这,我紧挨着虞澜坐下,小声地说道:“屋里就咱俩,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但是吧,不太好张口。” 虞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害羞地说道:“什么事啊?这么正式。” 我抓住她地手,认真地说道:“这事,真的很重要,我不说,这辈子都有愧于你。” 虞澜的脸上跃上一抹绯红,略带娇羞地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关于你爷爷的事儿。”我缓缓地说道。 虞澜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愤怒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等会儿,你说谁?”虞澜突然反应过来。 我认真地回应道:“你爷爷。” 虞澜慢慢的坐下,眼中充满不解,狐疑地问道:“我爷爷?我爷爷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爷爷,兴许没死。” 虞澜瞬间如同石化一般愣在原地,半晌儿,她有些木讷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可不能瞎说啊。”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觉得我敢拿这事瞎说吗?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爷爷,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虞澜瞪着眼静说道:“不可能,我爷爷的灵柩是我送走的,全家人都在一旁看着,你现在说他没死,纯属无稽之谈!” 我摁住她的手,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俩在无人区的时候,你在车里说做梦,梦见被狼群围了。” 虞澜轻轻的点点头,我接着说道:“那不是做梦,那是真事,只是当时的情况,我没办法和你细说,我问你,有个放羊的老头,叫杜坪,似乎和你家颇有渊源,这人你听过吗?” 此话一出,虞澜更是如遭雷击一般,隔了老半天才缓缓地说道:“我家正堂里摆的雕像,就是杜坪!” 我瞬间感觉后背渗出一下子白毛汗,我激动地说道:“你确定吗?” 虞澜眉头紧锁,咬着嘴唇,回忆了许久,说道:“我确定,打我记事起,这雕像就一直在正堂放着,每年七月份,我爹还会给这雕像沐浴焚香,总之,恭敬的很。” 每年七月才上香?这么说,杜坪不是神仙?可如果不是神仙,又为什么要立雕像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纸灵起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问道:“这人和你家是什么关系?” 虞澜木讷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从我记事儿起,吃饭之前,一定要去那磕头上香,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压根没问过。” 我回想起杜坪曾经说过的话,他和虞家是故交,看这样子,关系应该不错,而虞家又有他的雕像,甚至当成神佛一样来祭拜,这其中关系,十分复杂。 我接着说道:“我以三清起誓,我下面说的话,不掺任何水分。当初,咱俩在沙漠中,被狼群围住,就是这个叫杜坪的人把咱俩救了,而且,他特意说了,是你爷爷让他在这等咱们,所以,我今天才跟你说,你爷爷,有可能还活着。” 紧接着,我又补了一句:“你别怪我,无人那个地方有多凶险,你是知道的,我担心你突然失控,所以当时没跟你说。” 虞澜把头埋在腿力,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怪你,只是、只是这个消息,对我家来说,很难以接受。” 虞澜抬起头,看着远方,眼神有些放空,轻声说道:“我也跟你说个我家的秘密吧。你不知道,当时,我爷爷还健在的时候,逼着我爸当家。那时候,我爷爷稍有不顺心,对我爸就是拳打脚踢,甚至在临终的时候,我爷爷只留下了祖产,剩下的钱全都捐出去了,家里培养的老中医,全都遣散了。以至于,我爸在刚接手虞家大权的时候,背了上千万的债,手头又无可用之人。那时候,我爸年轻气盛,我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根本没来,就连烧纸的时候,他烧的也不是纸,而是战书。他们父子之间,唯一的情感就是彼此仇恨。” 虞澜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小没妈,这事你知道吧?家里算我就三个人,我爷、我爸和我,他俩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大吵一架,我天天在那种环境里,简直压抑的要死,我、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我想快乐点。” 我心中暗自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事业如日中天的虞家,背后的家庭竟也如此令人唏嘘。 虞澜的父亲,也是脾气够大的了,老爷子驾鹤西去,不烧纸钱烧战书,可见父子之间积怨之深。 转念一下,她父亲如果脾气不这么硬,怎么能掌舵虞家这么多年? 我也感谢虞澜,不是因为我听见她家的秘密,而是因为,她没把我当外人。 毕竟,家丑不外扬。 缓了许久,虞澜终于抬起头,说道:“我现在去找我爹。” 我一把拽住她,说道:“要不换个时间吧?你现在情绪也不是很稳定。” 虞澜揉揉眼睛,用力地摇摇头,说道:“没事,我想明白了,我爸的脾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况且,血浓于水,如果我爷爷真的还活着,我爸不会袖手旁观。” 既然虞澜做了决定,我也不好阻拦,家事这种东西,外人永远不好插手。 虞澜刚走没多久,屋里突然传来一阵烧纸的味道,卧槽,该不是哪着火了吧? 我大步走到外屋,燃烧的竟然是扎纸匠当初带来的纸人,我这阵忙的晕头转向,把这茬忘的死死的。 我突然想起扎纸匠的嘱咐:一旦纸人起火,马上把纸人送到房顶。 虽然我不明白其中原因,但受人之事,忠人所托。 我抱着燃烧的纸人就上了房,微风刮在火焰上,火苗压的我根本抬不起头。 而我将纸人放在房上的时候,纸人身上的火突然剧烈燃烧,从刚才的小火苗,到现在的熊熊大火,须臾之间,这纸人变成了一堆黑色灰烬。 我掸掸身上的灰,翻身下来,一回头,吓得我腿一软,差点从梯子上滚了下去。 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后面直勾勾的看着我,这人,是玄慧。 第一百七十二章:纸灵起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刻的我,脸上尽是黑灰斑驳的印记,说是蓬头垢面也不为过,为什么每次和玄慧相遇,我都这么狼狈? 玄慧看见我,脸上并未露出异色,轻打了个稽首,缓缓地说道:“好久不见,师兄。” 我摸摸脸上地灰,同样搭礼回应道:“这几日家中琐事颇多,未能与师兄走动,师兄莫要怪罪啊。” 说着,我把门打开,将玄慧请了进来。 道士有个不成文地规矩——凡是同门,常来常往。 这规矩是从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唐朝时期,国门大开,各国宗教鱼贯而入,从波斯教,到景教,无数的宗教鱼龙混杂。虽然道家作为本土教,但依旧不可避免的被外来宗教打压,加上唐朝皇帝力推佛教,道门在这种环境下,上下一心,共御外侵,这规矩,便是从这流传开来。 玄慧了然一笑,轻声说道:“师兄这阵繁忙,在下当然知道,怎能谈到怪罪呢?” 我一抬头,正好撞见玄慧的目光,这目光当中,分明藏着深意。 玄慧继续说道:“今日前来,一是看望师兄,二是……” 我疑惑第说道:“二是什么?” “二是帮师兄修缮道观”玄慧坚定且从容地说道。 玄慧此话一出,我心知不好,道观的事儿已经败露! 老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果然没错,我千方百计的把这事藏起来,最终还是没瞒住。 但也无妨,老话还说了“家家都有丑,不漏是好手。” 腾格里一行,对我的性格产生质的改变,不但学会了敬畏,也学会了沉稳。 我坦然地说道:“道观确实曾遭歹人,但已无大碍。清风观从建日起,便有叵测之人光顾,对于一个百年道观来讲,这不算什么,师兄切莫惦念。” 这话说好听了,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说不好听,是纯粹的强行装逼。 可玄慧依旧坚持道:“师兄莫不是把玄慧看作外人?我也是一方掌门,修建道观耗费多少心血与费用,我自然是有数的。你这些人手,断然是不够的。” 这件事,我必须有底线,师傅若是知道我请了别的道观来帮忙,肯定会气到吐血。 干了半辈子掌门,先祖留下的道观竟然毁在自己手里,毁掉祖产,没齿之罪。 这叫啥?这叫光腚拉磨——转圈丢人啊。 这事儿,万万不能逾越这根红线。 想到这,我颇有底气地说道:“师兄这份心意我领了,就眼前来看,我还应付的过来,若有一天,实在应付不来,自会求道师兄门下,那时,师兄可要伸手拉一把啊!” 玄慧看了我一会儿,笑着说道:“也好,也好。” 实际上,我对玄慧确实心存感激,自己亲自来我这,主动伸出援手,这是情分。 但我实在不能逾越红线,这是原则,两者并不违背,更不矛盾,学会分得清,不是坏事。 这时,玄慧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的请柬,递在我手中。 烫金的请柬上印着硕大的八卦,上书“道盟会”三个繁体大字。 我愣了一下,把请柬接了过来,不解地问道:“这是?” 玄慧哈哈一笑,说道:“天下道友是一家,贫道特成立了一个新组织,名为道盟会,利在各家学术交流,弘扬道家学说。” 罢了,玄慧有些认真地说道:“玄门,不应该是独尊儒术,更应该百家争鸣,走出去,才能看见。” 玄慧突然两手搭礼,朗声说道:“贫道正物色东、南、西、北四象分舵主,三日后,在聚安观的开盟仪式中,各路能人汇集,竞选分舵主,师兄聪敏机智,为人正直可靠,希望你能到场。” 我连忙推脱道:“师兄抬爱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中有数。这事不可草率。” 从小的经历导致我现在的自卑和怯懦,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即使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以后,我对自己仍没有什么自信。 玄慧见我推脱,继续说道:“师兄切勿妄自菲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我也拱手回应道:“师兄抬爱,但我已有师门,万不可随意假如其他门派,这是逆罪。” 玄慧爽朗的笑道:“我当然知道,可道盟会不属于门派啊,只是一个中立的组织,师兄大可不必介怀。” 我刚要说话,却被玄慧率先打断:“三日之后,道盟会开盟仪式,师兄切勿缺席。” 第一百七十三章:屈服于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用手扣了扣请柬,微微一笑,转身便离开了,任我在背后如何呼唤,他都未曾回头。 玄慧一走,我松了口气,跟他说话,实在是太累了。他说的话,永远都是文邹邹的,语气永远是不急不缓,听不出他到底什么情绪,我一个几乎是文盲的人,搜肠刮肚的也弄不出他那么多文邹邹的嗑。 但我又不能直接扯大白话,让人看了,笑话的是师傅。 而我看着桌子上这突如其来的请柬有些发呆,总觉得怪怪的。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嗖一下就抢走了请柬。 我一回头,是虞澜回来了,看样子,虞澜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脸上没挂着什么愁容。 虞澜一脸兴奋地说道:”呦,挺好看啊?” 说着,就打开请柬,一字一顿地念道:“道盟会” 虞澜抬起头,不解的问我:“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把玄慧的事儿和虞澜说了一通以后,虞澜一时半刻也没个具体想法。 我转而问道:“你见到你爹了?” 虞澜点点头,说道:“去了,我爹在药铺,我直接过去了。” “说了?”我心怀忐忑地问道。 “没有”虞澜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我不解地问道:“那你去干啥了?” 虞澜认真地说道:“我,好像知道杜坪是谁了,只要能确定他的身份,咱们顺藤摸瓜,就是找到答案。” 顿了一下,虞澜继续说道:“我也有顾虑。毕竟,这事关重大,可以说关系到整个虞家后续的发展,我自然不敢草率,这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我不可能直接和我爹说,所以,我决定自己先查查。” 我点点头,说道:“有道理。关于这件事,谨慎一些,是对的。不过吧,我觉得这件事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哎?你说你知道杜坪了?” 虞澜点点头,说道:“我刚才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我爸,我爸大概的意思是,虞家的药术都是杜家人教的,但是吧,绝对不是师徒关系,这其中的事儿,我爸也是含含糊糊。” 我疑惑地问道:“含含糊糊?是你爸不想说,还是他压根不知道。” “他压根不知道。”虞澜坚定地说道。 “这么笃定?”我好奇的回应到。 虞澜说道:“我爸只是以为我好奇,没有理由瞒我。” 我缓缓地点点头,说道:“那咱们就慢慢查,这事事关重大,以稳为主。” 虞澜只是点点头,并未多说,而是把话题转到请柬上。 虞澜反复翻阅着请柬,说道:“这事,你怎么想的?” 我轻叹了口气,说道:“怎么想?不想想了。去了,师傅生气;不去,得罪玄慧,这压根就不是个选择题。” 虞澜啪的一声把请柬扣在桌子上,大声地喊道:“去!” “理由呢?” 虞澜的脸上挂满了狡黠的笑容,轻声说道:“理由就是,你需要去。” “此话怎讲?” 虞澜收起脸上的调皮,认真地说道:“世间医药世家不在少数,为什么偏偏我家能做大?靠的是人脉啊!我爸手里出货的渠道,不下几百条,就这些渠道足够养活所有人,这些渠道都是靠关系建的啊,你这次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多交点朋友,以后不一定谁就能拉咱们一把。”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更不想去了,我、我挺怕这种社交的。” 虞澜用力的拍拍我,说道:“交朋友,建人脉,不是为了坑谁,而是为了关键时刻不被别人坑。” 虞澜继续说道:“你不但要去,而且还必须坐到分舵主的位置!因为,只要你位高权重,你身边就不缺巴结你的人,到了那时候,你的人脉必然是四通八达。我爹就是个活例子,他身边的人,以帮他办事为荣,不就是因为我爹的位置高吗?你也别说这些人现实,谁不希望自己高官厚禄?” 虞澜家世代做生意,对于人情世故,从小便是耳濡目染,她对世故的理解,比我这个乡野孩子要深刻的多。 而我现在又是师傅们唯一的希望,我需要从各个角度让自己强大,特别是虞澜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我会想起师门惨祸,倘若我人脉广一些,也不至于任由黄家胡说八道,我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我心头一惊,我发现一件事,自始至终,我现有的人脉,基本都是师傅一手给搭建的! 我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这事,我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屈服于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光要去,这个分舵的舵主,我当定了! 因为,我需要! 我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虞澜有些不适应,试探性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三天以后,你跟我一起去。” 虞澜兴奋地说道:“让带家属啊?” 我犹豫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那得委屈你一下,你以我随从的身份进去,” 虞澜先是一愣,并没有愤怒,反而兴奋地说道:“你这就是天降的缘分,你翻身的时候到了!” 我心中也有些得意,暗自想到,等我强大那天,必让黄家落荒而逃! 是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声音太让人心烦了,稍微有点规矩的人,都不会这么敲。 正确的敲门节奏,是先敲一下,顿几秒,再快速敲三下。第一下,是敲给周围的小鬼听的,意思就是,我来敲门了,如果冒犯了,你们别见怪。后面的三下,才是给人听的。 可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如同雨点一般,连成了一片,只有报丧的时候才会这么敲门。 我略带不满的拉开门,却发现,门前站着的是血迹斑斑的扎纸匠…… 扎纸匠的眼神浑浊,身上遍体鳞伤,此刻看见我,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来。 我大声喊道:“虞澜!救人!” 扎纸匠被抬到里屋,我警惕的关上了门,赶紧跑进屋里。 扎纸匠浑身上下,布满了零碎的小口子,虞澜俯下身子认真检查着,皱褶眉头说道:“没生命危险,只有一处贯穿伤,不涉及要害。” 虞澜转过头说道:“这伤口没外翻都迹象,这是刀伤,他这是跟谁打起来了?” 我摇摇头,说道:“他刚才进来就这样,一句话没说,直接昏了过去。” 虞澜细心都把伤口处理好,摘掉手套,说道:“问题不大,差不多明天就能醒,等醒了再说吧。” 说着,虞澜就回了屋。 我凝视着昏迷不醒的扎纸匠,刚才他扑在我身上的一瞬间,我在他身上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像是檀香,但比檀香更淡。 算了,不想了,等他醒了,什么都知道了。 半夜,我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窗外,我猛一睁眼,扎纸匠如同雕塑一般笔直的站在地上,留给我一个深沉的背影。 我揉揉眼睛,有些火气地问道:“哎?你像个鬼似的,你干啥呢?” 扎纸匠并未回头,也未答言。 我心中暗生怒火,快速下床走了过去,用力的拍拍他肩膀,说道:“哎哎哎,你干啥呢!” 我这手上一用力,啪的一声,扎纸匠的肩膀瞬间出了个大洞,这分明是个纸人! 这人是有点啥毛病吧?不辞而别倒没什么,大半夜整个纸人是几个意思? 可我顺着纸人的后背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谢谢,勿念,再见。” 嚯,这是木头疙瘩开窍了?还会说谢谢了? 突然,我对他的莫名其妙也没那么生气了。 只是,不知道他又去了什么地方…… 第一百七十五章:午夜电话(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考,嗯?是师傅。 我脑海中突然蹦出那句“父母的每个深夜电话,都是迫不得已。”师傅对于我而言,如同再生父母,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一定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我连忙把电话接了起来,试探性地说道:“师傅?” 对面传来师傅不耐烦的声音:“你快过来一趟。” 一听师傅这个语气,我心里倒踏实不少,似乎没出什么要命的事儿。 等我到了虞家祖宅的时候,我扑哧一声就笑了,这三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大半夜的,竟然蹲在院子里,围着圈,拿石头子在地上摆着什么东西。 师傅见我来了,一把给我拽了过来,十分不满地说道:“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玄虎都疯了。” 我一愣,问道:“咋的了?咋还疯了呢?” 师傅把我拽到一旁,小声地说道:“自从上次,玄虎跟你过完招,玄虎就魔障了,天天不睡觉,瞪着眼睛研究你。他一直都这样,纯纯的武痴。这不,刚才给我喊起来,说啥让我给你弄过来,你赶紧去看看吧。” 我哭笑不得的走到玄虎旁,而他只是专心致志的摆弄着地下的石子。 我咳嗽一声,说道:“玄虎师傅?” 玄虎猛的一回头,一把如铁钳的手抓着我的手腕,认真地跟我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随着他蹲下身子,这才看出来,他们仨人是用石头摆出了人体粗略的穴位图。 哎,也真是难为他们仨了。 玄虎拿着石子快速的地面上移动,口中激动地说道:“这是丹田,内气从这出发,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舌尖。” 啪,玄虎手中的石头重重一掷,兴奋地说道:“这、这就是小周天!” 我在一阵诧异之后深感兴奋,打通大小周天,是道家学派毕生的追求,所谓“内修元气,外修筋骨。”说的就是这东西。 古代人,把整个人身体必做一个完整的宇宙,所谓大周天,是指地球绕太阳转一圈,这是道门内派的功学,简单来说,就是练气化神的过程,也就是人们说的“气功”,传统武术中的“隔山打牛”就是气功的代表。 按照道家经典来讲,一旦化神成功,就是白日飞升,位列仙班。 现在有不少骗子,用的骗术就是以大周天为原型,比如,上过电视台的闫方女(骗)士(子)。 当然,打通大周天这事儿,听听就算了,不是不信,是信了也没用。 这东西讲机缘,古代那么多修内丹的,也没见几个封神的。 而小周天,就不一样了,小周天本义指地球自转一周,即昼夜循环一周。在长期往复下的修炼下,各个器官都会有所加强,身体骨骼也变得坚硬无比,也就造就所谓的武艺超群。 玄虎曾教授与我的崂山拳,就是典型的代表。 相比来说,小周天更容易被常人接触到,毕竟,这东西找到法门以后,是可以修炼出来的。 而玄虎激动的言语当中的意思,不就是我已经摸到了小周天的门槛了吗? 可玄虎却长叹一口气,说道:“可惜啊,可惜。” 我刚刚兴奋的心,被这两句话弄的一下没底儿了,他继续挪动手下的石头子,不断地变化以后,玄虎用脚尖指了指地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午夜电话(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略带遗憾地说道:“你看,这就是你的穴位图。” 我疑惑的看着地面,缓缓地说道:“这一半,怎么没石头子?” 玄虎一拍巴掌说道:“对啊!你就左边把小周天打通了,右面一点变化都没有!” “啊?” 玄虎瞪了我一眼,说道:“啊什么啊,我说你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呢,你身体里的阴阳极度失衡,或者说,你现在就像个煤气罐一样,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炸开了!” 我心头一凛,我也是道士,我当然知道人身体阴阳失衡的后果是什么。 举个例子,熬夜会长痘,这就是初期的失衡。 白天该做白天的事儿,晚上该做晚上的事儿,这才符合自然生长规律,一旦违背,便会失衡。 严重一些,各种实病就找上来了。比如,气虚,这就是肾精中的阳气不足,阴气上升所致。 而我这种情况,更是闻所未闻,一半通了,一半没通。 这就好比,左脑特别灵敏,右脑压根没开发,你说这人是聪明还是傻子?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玄虎继续摆弄着地下的石子,说道:“你现在这样,就相当于手里拿了一把宝剑,用好了,是武器,用不好,伤自己。你这样下去,早晚要出大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把你右面也开发出来,但这不是一日之功,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把你的大居穴变成一座桥,让你左右变平衡。好处就是,你这手会越来越稳定,甚至能被你控制。坏处就是,你左手的力道,肯定大打折扣。” 这事都不用想,力道都损失,总比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要强上不少吧? 玄虎见我做好了选择,瘸着腿,对着我后腰就是一脚,这一脚踹的我身上右边身子瞬间变得滚烫,这是人为开穴的必经之路,瞬间,我仿佛置身火海,连空气都是烫都,我扶着墙,咬牙硬挺着,终于挨到结束。 我本以为我会虚弱无比,但我突然发现,整个身体变得极为轻盈,尝试着挥舞了几拳,没感觉力道减少,反而增加一股灵巧。 玄虎没多问,从屁股地下抽出一本发黄的书,对着我扔了过来。 玄虎说道:“我教你的崂山拳,只教会了你前半段的防身技,后半段,招招式式都是杀人技,你师傅怕你年轻气盛,与人为恶,不让我教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成熟了不少,应该能控制自己的脾气,这东西教给你也无妨。” “对了,学完以后,把这书还给我,这书是真正的崂山拳,世间仅此一本了。”玄虎补了一句。 好家伙,仅此一本,你用来垫屁股? 我翻看着书,这书中,其实这招式并不难,和前半段很像,只是有一些细节上的不同。 武术这东西,还真是博大精深,稍稍一改,从防身术就变成了杀人技。 有着前半段的底子,现在上手就很快,玄虎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我。 玄虎突然冲了过来,对着我就是凌厉的攻击。起初,我根本躲不开玄虎的老拳,到了最后,我俩居然能打成了平手。 我知道,玄虎这是在帮我磨招,招式如刀,不磨不厉! 而我和玄虎在打成平手的一瞬间,这招式,就算是磨了出来,这也不是我多厉害,而是两边招式相同,根本分不出高低。 这一夜,在拳来脚往中度过。 临了,玄虎特意嘱咐我:“你这招式全对,但力道偏软,拳气不够,基本功不能扔啊。” 我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地感知身体发生的变化,左臂上,依旧会时常传来酸麻感。 三天,眨眼瞬逝。 第一百七十七章:开盟仪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道盟会的开盟仪式,就在今天,天光放量,虞澜便匆匆而至。 一开门,虞澜把手里的包裹直接塞到我怀里,兴奋地说道:“赶紧试试。” 我连忙打开这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件绯色大袍! 我连声推脱道:“这犯忌讳!” 虞澜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当我傻呀?我都打听好了,你现在这个身份穿红色道袍,一点不过分。” 道袍是有森严的等级之分,黄色,王者所着,在法衣中最为上等,也就是师傅穿的道袍。 紫色,大师讲经所着,亦可称为天师老臣。红色:上师所穿,青色,中等法师所着,拜斗,祝寿常用。绿色:下等法师所着,散人仙客亦可穿。 虞澜见我还在犹豫,说道:“虎死不倒威,道观遭了难,但精气神你得有,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难。” “这是我从我爹身上学的。”虞澜补了一句。 我皱褶眉头,想想师傅,又想想道观。罢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我对着虞澜重重的点点头,感激地说道:“也只有你这么细心了。” 虞澜嗔笑着说道:“去去去,赶紧换上,让姐姐看看。” 当我身着绯色法衣,头戴天师冠,脚踏祥云靴出现在虞澜面前的时候,虞澜愣了许久。 半晌儿,虞澜小声地说道:“这咋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啊?你说啥?” “我说,特别精神。” 冷不丁穿上这衣服,让我感觉十分别扭,头上的天师冠又高又沉,没走几步,脖子就开始发僵,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发飘。 多亏这附近人烟稀少,要不啊,我也成了一道罕见的风景线了。 虞澜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叫来辆车,给我送到了聚安观门前。 我刚到山门前,眼前何止是气派? 玄慧可真是下了一番功夫,门前红黄双绫交织成龙,绑在山门的石柱上,两侧齐刷刷摆放着震天鼓,锃亮的鼓皮儿像是上了油一般晃眼,门前插着各家门派的旗,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应俱全,正中间,悬挂着一展硕大的阴阳鱼大旗。 可让我局促不安的是,我压根就没有什么旗帜,这未免就有些跌份儿了。 最为醒目的是,门前穿着黑袍的道士,一股子肃杀气在这里显得给外扎眼。 黑色道袍的道士,本成为“护观道士”平日里在道观里基本看不到。 他们充当的是安保角色,可以理解成武僧一样的存在。 这群人,从小受训与道观,所学所用,皆为道门学术,这群人放在山下,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狠角色,富豪榜上,有一许姓富豪的保镖,就是护观道士出身。 按理说,玄慧弄了这么个场子,各方道友都是来捧场的,何必弄出这群人?难道还担心谁砸场子不成? 我和虞澜信步走进门内,知客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双手递上录名册,繁琐复杂的登记之后,终于走到院内。 各路玄门来人颇多,开盟仪式设在院内,整个院内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阵,这阵中,暗藏玄机。 进门前,知客特地嘱咐过,要按照座位落座,可这硕大的八卦阵中,又该如何去破解?难不成,玄慧这是开门直接来个杀威棒? 看来,这位子,没那么好坐。 我看着这八卦阵,脑子飞速运转,中间摆放着一个玻璃材质的阴阳鱼,四周按照爻的顺序来摆放。 爻,是卦相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最基础的符号,具体表现方式就是横杠,短的叫阴爻,长的叫阳爻,两者相交,便分成了上爻和下爻,两爻再相交,便成了一卦。 每一卦,对应着卦辞,比如,易经上第一个卦,叫亢龙有悔,说是这龙飞到九天之上,再也不知道去哪了,寓意着人,做事不要太着急。 这就是易经的基本原理,只要弄懂了这个,易经就算入门了。 我看着面前的阴阳鱼,这就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按照这个角度分析,数字越小,地位越高。 当初玄慧十分想让我竞争分舵主,这分舵主里,大有文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开盟仪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皱褶眉头,暗自思考着,是四象! 四象承上启下,上接两仪,下接八卦。而分舵主的职责,就是承上启下! 一共列下十二排作为,为首主坛师傅是玄慧,这毋庸置疑。 我脑子一转,是第二排!只有这个位置,才能实现承上启下。 大概确定下了方位,我继续按照八卦推测,我突然看见地面上画着的几个箭头,分为指着四个方向,一眼望去,便能看出,这箭头指的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这就说明,不需要按照五行推衍,而是从四个方向入手,我从北方来,北方的镇守神是玄武,玄武在八卦中,占山,垦卦,垦卦在西南位。 我信步走到西南角的第二排,这一排,七把椅子。 而我要坐的是,第七把椅子。因为,在先天八卦中,垦位的代表数字,就是七! 我心中不禁感叹,玄慧把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捏在一起的同时,还加上的五行,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玄慧的本事,大到我想不到! 我和虞澜落座后,心中也有些许不安,万一坐错了,岂不是很丢人? 我回头一看,心中顿时踏实了一下,这周围有许多知客师,一旦坐错了,知客师会上前提醒,我在这坐了半天,也不见人来,估计我这没什么问题。 反观身后的人都在凝思皱眉的对着椅子发呆。途中,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暗自离场,形形色色,表现不一。 而玄慧在此刻却迟迟未露面,或许,他此刻正在某一个角落,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仔细的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深刻的体会到世俗里的人情世故。 老话说“先敬衣服再敬人,不信你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 以前对这话没什么体会,而这一次,我一身绯色红袍让我成了场内对小焦点。 其实,这院子里穿红色道袍的人不在少数,吸引他们的,不是道袍,而是我这个岁数。年纪不大,就能穿上红色道袍,这对玄门来说,是个稀奇的事儿。 一群素昧平生的人,主动走到我身旁,不断地找话题。 从这群人的眼神和话语中,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一部分人,是来恭维这身绯色道袍,更多的人,是来试试我的深浅和门路。 这就让人很难受了,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已经开始试探对方路数,不一会儿,已经有拉帮结派的趋势了,这群人互相恭维,彼此讨好的嘴脸,着实不讨人喜。 既已遁入空门,又为何如此世俗? 本来我就不善于解决人情世故,现在这么一弄,我更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可又必须笑脸相迎,因为,我始终铭记着我来这里的目的。 当一束光,照进一片黑暗当中,这束光就是有罪的,同理,在这个环境下,摆出傲姿态,那也是有罪的。 虞澜精通人情,寥寥几句话,把这些人说的笑容满面。 “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我的后背突然穿出一阵极其嘲讽地声音。 我循声望去,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剑眉斜插在眉弓骨至上,深深下凹的眼窝,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鼻梁坚挺,唇薄如纸。 好一副盛气凌人的相貌! 而更为关键的是,他的身上,也穿着一身绯色烫花道袍,我和他一比,难免有些捉襟见肘的感觉,明眼人一看,他身上的道袍,从质地到工艺,皆是魁首。 交领宽袖的得罗法衣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熨贴,绘鹤大氅垂过膝盖,整个人看起来,威武中带着贵气。 可我突然看见,他袖子上的刺绣描边,我心中一怔,这人是什么来路? 道教法衣向来忌讳衣服杂色,忌衣饰华美,可单单只有这一件衣服,是例外。 这衣服名曰天仙洞衣。对襟,无袖披,袖长随身。 是举行大型斋醮科仪时,道场为主的高功身着此衣。 眼前这人身上的道袍,已经不是用华美来形容了,简直是奢靡! 第一百七十九章:心斋之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人的道袍上,蓝黄双色地花卉篆寿纹镶边,袖口装饰宝蓝地金线八卦纹镶边。大红素缎袍身背部正中以平金银针法绣火焰仙塔,塔身金龙缠绕,其下装饰仙鹤献瑞图,又有一金龙,爪翻云海,矫健凶猛,绣工细腻,配色鲜亮艳丽。 我印象中,崇南师傅曾经穿过一件带刺绣的道袍,只在正月初九,玉皇大帝诞辰那天穿过一次。 因为我当时觉得这衣服特别好看,特意问过这衣服的来路,对这印象也就比较深。 难不成,这人和崇南师傅的地位一样?是个高功上经师? 如果是这样,那我这引以为傲的绯色道袍,可真不够看。 这年轻人看我目光一直没离开他身上,鼻腔中发出不屑地声音,仰起脖子,带着傲气说道:“看什么呢?没见过啊?看你穿这样,带个破天师冠,路都不会走了,嗤,土包子。”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见他桌上的名牌,上面写着“贺北”二字。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什么来路,但输仗不输人! 众目睽睽之下被素不相识的人侮辱,岂有甘心的道理? 没等我说话,这年轻人先开口说道:“怎么?生气了?哎呦呦。” 说着,竟然伸手上前,摆弄起我道袍上的前襟,这动作分明充满来挑衅和威胁! “真不是我说你,什么人,就该来什么场合,看你这德行,恐怕,连你师傅也没穿过我这袍子吧?”这人突然又蹦出来一句。 说完,聚集在他身边的这群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手中暗自发力,伸手成掌,五指并拢,掌背外翻,突然一发力,横拍在他肚子上,一声闷响随即响起,他的脸色兀的变得涨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威胁我,那我便用同样的方式回赠你! 见此,他身边的犬牙们就要往上冲,但看这架势,这群人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如果真想打,在这个距离内,我是躲不开的。 况且,山门前黑压压的护观道士,谁都看见了,这时候闹事,对谁都没好处。 “观主到!”一阵豁亮的嗓音从门外出来,这也给我们这场不大不小的冲突暂时画上了句号。 门外,响起悠长的震天鼓声,玄慧身穿金色道袍,前襟绣着海上瑶台,后背画着王母祝寿,带着一众弟子举着高香走上法坛,大拜四方后,对着台下深深稽首。 玄慧落座后,朗声说道:“贫道不才,设下道盟大会,今日开盟仪式,仰仗各位道友同修抬举。” 台下的道友纷纷起身,恭恭敬敬地做了个稽首。 而我留了个心眼,我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人,这里面,上到胡须满白的老道士,下到我这样的毛头小子,可以说包含各个年龄段的同门,这些人对于玄慧的态度,十分恭敬,这不免让我对玄慧的身份产生怀疑,这得多大能耐啊,能让这么多人听他的号令? 罢了,玄慧继续说道:“现在能坐在这的道友,都是道门的栋梁,贫道把诸位的座位,按照五行八卦做了布置,中途离开不少人。我想,离开的,都是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人吧?” 玄慧这话,另有所指啊。 玄慧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慷慨激昂地说道“并非贫道下作!而是道盟会需要的是精英!道家学术,博大精深,参悟法门,是自我的救赎。道盟会的存在,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看见更高深的道法!” 玄慧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缓缓地说道:“在座的各位,有佛道双修的大能,佛说,末法时代快要到来,末法时代,难有佛出世,群魔滋生,无处安宁,身为道门中人,此刻若不能担负起责任,岂不是枉拜三清?” 此话一出,博得满堂喝彩。 第一百八十章:心斋之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下面静静的听着,末法时代,是佛教对于未来的认知。佛教中,有三尊大佛。过去佛,燃灯古佛,在道教里,叫准提道人,也叫提灯道人;现代佛,释迦摩尼,就是人们长念的阿弥陀佛;未来佛,则是大肚笑容天下事的弥勒佛。 这里说的群魔滋生,并不是到处都是妖魔鬼怪,而是指人心不古,人们逐渐丧失道德底线,甚至藐视道德。比如,不敬父母,不尊妻儿等等。 当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人没了人味,自然成了鬼。 道教和佛教最大的区别就是,佛教修都是来世,道教修都的是今生,而玄慧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人们在今生可以获得更大的福报和安宁。 说实话,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一是佩服他的博爱仁慈,二是佩服他能力甚广。 可最勾起我好奇心的,是他说的佛道双修。 佛道双修,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以道入佛的,最出名的就是孙悟空,从菩提祖师学艺,卖给唐僧;第二种是以佛入道的,全真南宗的薛道光是个代表。 佛道双修,是讲究天分的,能做到这一步的,一定是命中带华盖之人,命带华盖之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学习玄门经典的时候,比别人快了无数倍,说白了,就是祖师爷给饭碗了。 玄慧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考:“可是啊,诸位应该知道,道法三千,各有千秋,你我之辈,无从一一甄辨,我和几位长老上商议一番,在今日特留下三道考题,若是能顺利通过,便与道盟会同行,若是不能,还请道友再回深山修炼道术。” 玄慧这话,说的字字珠玑,不卑不亢。简单来说,你行,就跟我干;不行,就该回哪回哪。 紧接着,玄慧从桌上拿出一副大卷轴,朗声说道:“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心不干净,修多少道法也是枉然,入道盟会第一条,便是心无杂念。第一题,心斋。“ 此话一处,现场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为何要选择如此简单的基本功? 心斋,其实就是打坐,是所有道士入门必学的,这是庄子所提倡的思想,庄子认为,大道至虚至静,因此人心应当清虚宁静,以合大道。所以道家所讲的真正斋法,不是外表吃素谓之斋,乃指内在的心里干净。 起初,我也觉得简单,可事实证明,世界上最难的事儿,往往就是自认为最简单的事儿。 玄慧并没有因为台下人的意见而多解释什么,只是缓缓说道:“听铃为号,单铃起法,双铃收功。” 玄慧没给我们太多的准备时间,片刻之内,铃声陡然响起。 我连忙盘起腿,双掌互搓,把身体放松下来,而虞澜,只是作为陪同人员,并不需要参与比试,此刻的她,成了我的双眼,替我洞悉周遭环境。 打坐不算体力活,但对体力和心理,却都是极大都考验,旁都不说,单是喘息,都要刻意控制,必须保持长、慢、匀三个要领,否则,用不了多久,人就会变得心烦气躁。 于此同时,还要让自己沉稳下来,我更善于用观想之法,观想的内容,基本以《道德经》为主。简而言之,观想就是自己在脑海里放电影,但这电影,必须没有任何杂质,否则便会扰了清修的心。 更关键的是,这个过程中,完全不能睁眼。 与其说,玄慧在考验着我们的基本功,不如说考验我们的定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已经出现了粗声喘气,这就算破功了,而我也没好过到哪去,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开始往下滚,虞澜刚要帮我擦汗,我却轻微摇晃一下,躲了过去。 现在这个阶段,被道士称为打坐里的鬼门关,这时候气息逐渐上涌,但身体内并未平衡,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只要能熬过这一关,后面都路就好走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山中寻恶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这一场不见刀兵的战争里,所有人都在苦苦挣扎。 这时候,我的身体开始逐渐平复,气息也向稳发展,这时,周围喘着粗气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看来,基本功不到家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候,最占便宜的是我右后方的龙虎山,龙虎山向来以丹鼎之术享誉玄门,这帮人,从入门就开始吃各种丹药,当然,也有中毒的,但是大部分人都没什么事。 吃丹药最大都好处,就是练气,理论上来说,气息不乱,打坐就能一直进行下去。 这其中有个法门,只有龙虎山的人能知晓,那便是胎息。 据说,这玩意是龙虎山的绝活,所谓胎息就是用肚脐眼呼吸,修炼到极致,便是用毛孔呼吸,武侠里的“龟息大法”就是以胎息作为母版。 身旁的躁动声越来越大,有人坚持不下去,选择了离开,也有人把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硬生生的坚持,这就容易出大事。 打坐应该是以放松为前提,何必整的和杀父仇人一样?如此忤逆身体而行,必将导致气血上涌,再严重点,就是走火入魔。 果不其然,我的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闷响,周围传来阵阵惊叫,很明显,这是有人倒下了。 打坐没有累晕的,这种啊,八成就是顶不住气血的翻腾了。 突然,我心中一震! 我暗中观察别人,这不也是乱了道心了吗? 我沉下心,自顾自的观想,并非我心狠,而是我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一旦我睁开眼,等待我的就是被淘汰。 况且,我身旁就是虞澜,这事儿对于虞澜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我在这里静静的观想,观自己,观他人,观世界。随着打坐时间的增长,我似乎真正明白玄慧的用意了。 这一关,考验的不仅仅是基本功,更考验着人的处事态度。 所谓,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做到这点,方算的上是大材之人。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 一个优秀的统帅,一定不是个莽夫,更不会因为小利而不顾大局。 玄慧这一步棋,走的妙啊。 时间在不断推进,而我已入佳境,心思逐渐安定下来,不再想那么杂七杂八的东西。 师傅曾经教会我一句晦涩难懂的谒语“不见,方可见。”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当眼睛看不见这片浑浊的世界,心里才越来越干净。 而我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变得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无为无求,心里只剩下一片清明。 终于熬到铃声响起,我猛的一睁开眼,周围已经空出了不少座位。 我偷瞄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玄慧的脸上依旧挂着从未改变的笑容,笑容里,藏着温文尔雅,谈吐间,不经意的流露出和煦。 玄慧站在法坛上,缓缓地说道:“还能看见各位坐在这,是贫道的荣幸。” 说着,深深做了个稽首。 玄慧并未对刚才做过多的总结,而是干净利落地说道:“第二关,降鬼。身在玄门,除魔卫道,乃是己任,不可不学,不可不做。在座的各位有三天的时间去捉鬼,所捉之鬼,必为作乱之阴灵,但各位不能下山,三日后,以数称王。” 我暗自思考着,这不扯淡一样吗?这是道观,道观附近怎么可能有鬼呢?要不就被超度了,要不就直接被打散了,这地方,能有什么鬼? 可玄慧说完这话,就闭上了眼睛,自顾自的打着座,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片刻之后,台下响起嘁嘁喳喳的讨论声,这些人的话语当中,全都围绕着无关紧要的事儿,核心问题大家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谈。 这群人的本性在此刻暴漏无疑。 这群人表面上交好,实际上,谁的心里都在打着响亮的算盘。 不难看出,玄慧在这群人中的位置,可以说是举足轻重,他说的话,这群人悉数照办,虽然我不知道玄慧其他的身份是什么,但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谁都想和玄慧多亲多近,也都想在玄慧手下谋份职务。 这分舵主的位置,炙手可热。 不一会儿,这群人该拉帮的拉帮,该结派的结派。我自己清楚,和这些人各怀鬼胎的人搅和在一起,没什么好处,这种事,我更相信自己,单刀直入,有什么不好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山中寻恶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人群逐渐散去,只有我坐在院子当中没动,磨刀不误砍柴工,想清楚了再做,比盲目的努力强上百倍。 我估计,这附近不会有太多恶鬼,我总不能挨个去找吧?想提升效率,那就用点非常规的手段。 这手段便是七煞锁魂阵,这是驭鬼术的升级版。简单来说,驭鬼术一次只能抓一个,锁魂阵则可以来个一网打尽。 说干就干,我抬手掐起天干地支,寻找这山中阴气最重的位置。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阴气最重的在休门!是后山! 我拽着虞澜就奔着后山绕了过去,可到了后山,我才发现一个要命的事儿,我出门,压根没带法器啊! 玄慧当初并没说这档子事儿,我只是把开盟仪式当个寻常的同修聚会,谁参加聚会还揣一兜子法器? 我说怎么刚才上山的时候,这群老家伙身上揣的鼓鼓囊囊的呢?合着是有备而来啊! 到底是我太嫩了。 按理说,七煞锁魂阵应该用烧过的香根插在地上,用天蓬尺当阵眼,再加上法咒当加持,方可成阵。 可我现在去哪弄这些玩意? 但事已至此,现在退出,未免太丢了,不光丢自己的,师傅的脸也没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突然想起师傅在柳无垢仙堂被炸的时候,没焚香沐浴,也没龟甲问路,而是随手甩出两个核桃,用心卦做了占卜。 是啊,道士怎么可能囿于外物? 我随手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子,估算出阵脚所在,把石头摆了上去,理论上来说,阵脚是保证阵法威力的关键,但阵眼则决定了这阵法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 阵脚我可以用石头糊弄,但阵眼…… 我的腰间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是五帝钱! 按规矩,着绯色道袍,腰间需挂配铜质饰品;着紫色道袍,腰间需挂玉质饰品。我之前也没准备,压根也找不到铜质挂饰,没办法,临时抓了一串五帝钱,悬在腰间。 而这无心之举,恰恰成了我现在救命的稻草,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所谓五帝钱,就是古代的铜钱,这铜钱中,包含了天、地、人三法。 外形为圆,这便是“天圆” 中空为方,这便是“地方” 钱的作用,是被人花掉,这便是“人和” 但这五帝钱,其实是分为两种。 一种是清朝五位皇帝在位时期流传下的钱,分别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 之所以是用这五个朝代,是因为这五位皇帝在位期间,都被后人誉为盛世。 在这五代当中,经济、政治、外交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特别是康熙大帝,历史上在位年限最久的皇帝,在位期间,更是有平噶尔丹,收台湾,擒鳌拜等无数功绩。 而这些功绩,都指向了一个问题——国运。 这些年期间,国运昌盛,加之铜钱经万人手,沾足了阳气。故而,五帝钱成了民间辟邪躲灾的好物件。 第二种五帝钱,全称为“五帝厌胜钱” 这里的“五帝”指的不是五位皇帝,而是五位天帝。分别是,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先纪。 这五个币,才是道教正统的法器。 而我随身带着的,正是“五帝厌胜钱” 五帝钱,代表着道家正统神抵力量,其威力不言而喻,就是它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锁魂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恭敬地把五帝钱摘了下来,放在阵眼当中。 我警惕的看着周围,确定没有人以后,我和虞澜便悄声离开。 虞澜不解地问到:“咱俩不用在这守着吗?而且,就这几块小石头,你确定能抓住鬼?” 我略带得意地笑道:“放心吧,肯定能抓住,阴气现在不断地往这里涌入,说明这阵法已经生效了。而且,摆这阵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效率,咱俩在山里,多布下几个阵,咱俩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但这阵,也有弊端,它只能限制鬼的行动,但是杀不了鬼,更渡不了鬼。” 可虞澜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咱俩一走,万一有鬼来了,咱俩不在,岂不是白布阵了?” 我指了指地上的五帝钱,说道:“有它在这,放心吧。如果说这阵法是个陷阱,五帝钱就是狩猎夹子,鬼一旦进来了,根本出不去。咱俩等会再回来,直接收货就行了。” 听到这,虞澜才放下心,和我奔着下一个地方走去。 就这么反反复复,我和虞澜在后山上,布下了五个七煞锁魂阵,忙活了将近一天后,我俩的体力也逐渐吃不消了。 我和虞澜找了块僻静的树荫下,悠哉悠哉的享受山林间的晚风,这风一吹,让人昏昏欲睡。 等我在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西沉,我连忙晃醒虞澜,挥挥手,示意其下山。 这一觉,睡的我四肢通透,酣畅淋漓。 我用力的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地说道:“走,今天带你开开眼,趁着晚上,把鬼收了。” 月色下,我和虞澜不断地在树林中穿梭,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到了布阵之地。 可……阵呢? 是的,阵没了,凭空消失了。 笑容在我脸色僵硬的定格,本来慢慢的信心,突然被一盆凉水浇的透心凉。 虞澜虽然不懂抓鬼,但也知道这阵出了问题。 沉默了许久,虞澜说道:“会不会是恶鬼?” 我看着地面,坚定的摇摇头,说道:“不可能,多恶的鬼,也不可能让锁魂阵消失。”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山里还有其他人! 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抓着虞澜连续奔赴了几个布阵的地方,五帝钱都被拿走了!阵法也都破了,换句话说,我俩今天白忙活了。 卧槽,我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五个阵法,无一幸免,悉数被人毁掉,这就说明,这山里不但有其他人,而且,这人还一直跟着我!否则不可能这么精准的毁掉法阵。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我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我心中虽然焦虑,但我还是伸开紧皱的眉头,小声地说道:“先回吧。” 今天这一天,我俩相当于白忙活,其他人这一天,估计都有些收获,这么一算,我亏大发了! 但怨天尤人没有用,亡羊补牢才是正事。 我静下心,仔细回忆着玄慧说的话“要抓作恶的阴灵,他说的是阴灵,不是鬼。” 这句话就很值得研究了。 从理论上来说,除了旁生道,剩下任何生在死亡后,都可以被称为阴灵。 这本是佛教的思想,康熙年间佛道结合后,这个思想在道教中也流传开来。 六道轮回中,分别指的是,天人道、人道、鬼道、阿修罗道、畜生道和旁生道。 旁生道,指的是非湿生卵化之物。比如,猫狗幼崽,这算是湿生;鸡鸭鹅下蛋,这叫卵化。 可旁生道,指的是无父无母自然生长出的东西。比如,蛆,在没有苍蝇产卵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在粪便中滋生。 除了这些东西,都能成为阴灵,比如,东北某省省会,曾发生知名的猫灵事件。 没错,我是想起了麻四,我让他找的黄皮子窝,他已经找到了好几处,只是我一直没时间去做。 而此刻,这些黄皮子,却误打误撞的成为我现在筹码。 第一百八十四章:锁魂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轻扯了下虞澜的袖子,给她递了个眼神,虞澜把身子凑了过来,我把计划和虞澜说了后,虞澜从包里掏出一包黄色的药粉。 她突然掏出个物件,我下意识的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对方。 虞澜晃了晃手中的药包,说道:“这是黄沁粉,用公鸡卵做的,黄鼠狼最喜欢这味儿。” 说完,虞澜冲着我狡黠的一笑。 说真的,虞澜的陪伴,替我设身处地的想了许多事情,说真的,我很感谢她。 我接过药包,在手中掂了几下,说道:“大恩不言谢了。” 我凭借记忆,找到麻四曾经告诉我的地方,巧的是,这地方还真就在聚安观后山上。 这正好,一箭双雕! 兴许是在山中的原因,我怎么感觉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大呢? 还没走到黄皮子洞,就听见山里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地里快速移动着。 我头皮一麻,会不会是一直跟踪我的那个人? 半夜三更,深山老林,这是杀人灭口的好时机啊! 我赶紧把虞澜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可没看见什么东西出现。 虞澜抓着我的胳膊,说道:“别这么紧张,山里面动物多,兴许是动物活动。” 我依旧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敢有任何懈怠,没过多久,这声音离我们似乎越来越远。 我长呼一口气,虚惊一场。 正当我们继续出发的时候,我随处一瞥,竟然发现,硕大的月亮下,好像站了个什么东西。 我拉着虞澜,躲在树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这身影,越来越舒展,慢慢从小变大,仿佛在拜什么东西。 我心觉怪异,前后思考一番后,我决定去仔细看看。毕竟,这里还是聚安观境内,出不了大问题。 我简单观察一下地势,拉着虞澜,猫着腰,从侧面迂回过去。一路上,我俩格外的小心,生怕打扰到月亮下的身影。 一路磕磕绊绊,终于上了山顶,而我也终于看清楚这身影是什么东西了! 不是别的,是黄皮子! 这黄皮子此刻对着月亮恭恭敬敬的磕着头,这是……黄皮子拜月! 我和虞澜趴在山坡上,我压低声音,小声地问道:“今天是几号?” 虞澜看看手表,说道:“阳历十五。” 我心中一怔,这算是机缘吗? 众所周知,每年都有“三元节”,上元节,正月十五;中元节,七月十五;下元节,十月十五; 这个节日,并不是民间节日,而是道家的法会日。 道家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谓,上元九炁赐福天官,中元七炁赦罪地官,下元五炁解厄水官。三官的诞生日分别为农历的正月十五天官赐福、七月十五地官赦罪、十月十五水官解厄。 而今天,恰逢十月十五,水官解厄! 今天,阴气、阳气、灵气,三气结合,以三花聚顶之势凝结在人间当中,特别是深山老林,灵气充沛,山野精怪都愿意出来吸口灵气,这对于他们来说,说难得的修炼机会。 见此,我心中一喜,能拜月的黄皮子,道行不会太浅,披毛戴角想穿上人皮,可没那么容易。 如果能把这东西搞死,那我这一把可值了!可还有个问题,不是所有的黄皮子都是邪修,如果错杀,那这就是罪过了。 五谷有精气,人吃五谷,则成了精气的储藏罐,吃人肉,是山野精怪提升修为的最快方式。 而印证其是否为邪修,唯一的办法就是看它的眼睛。如果眼睛是绿色,说明从没啖食过人肉;如果眼睛发红,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打死就是了。 我俩亦步亦趋的向黄皮子靠近,此刻,我目测和黄皮子距离已经不足十米,可它依然还在这里不停的拜着。 按理说,这么有灵性的东西,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都十分灵敏,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可它为什么还在这里一动不动? 第一百八十五章:黄皮子拜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担心有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可四周干净的很,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但我依然不敢托大,黄皮子阴险狡诈,说不定弄出什么事儿。我思来想去,决定把虞澜留在原地,我只身前往。毕竟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一人涉险,总比两个人出事好的多。 随着我脚步越来越近,心跳也在逐渐加速,生怕下一秒突然窜出个什么玩意儿,可一切风平浪静。 直到我走到了距离他几米的距离,它依旧在不停的磕头,这时候,我们已经可以看见彼此了,它不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我。 一看它这个状态,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兴许是动弹不了了,否则不会坐以待毙。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我随手捡起快石子,不偏不倚的砸在它头上,可它仍纹丝未动。 如果是这样,那我真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回头看看虞澜,转身大步向黄皮子走去。 当我走到黄皮子面前的时候,我仔细端详着它,这眼睛,果然血红一片! 什么都不用说了,替天行道就是了! 这黄皮子不愧是灵物,此刻它已经明白我的意图了,血红色的眼睛里,渗出浓重的祈求之色。 我坦然的掐住它的脖子,双目平静的看着它,手上的力量也逐渐加大。 可这时,虞澜在身后突然大喊道:“别弄死他!” 我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虞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虞澜大步跑了上来,略带焦急地说道:“你留着它,它有大用。它的心,兴许能治好景元师傅。” 这算是意外收获啊,我突然来了精神,问道:“你确定能治?” 虞澜思考了一下,又看看黄皮子,说道:“有八成把握吧,景园师傅虽说七经八脉都已震裂,但昏迷的主要原因是心脉,如果心脉能治好,他最起码不用再昏迷了。” 我担心地说道:“那剩下的两成,是什么?” 虞澜坚定地说道:“是天意。我家是药铺不假,但我家祖上世代是仵作,也懂阴阳之事。世人只知道虞家妙手回春,却不知,我家也是祖传鬼医。像景元师傅的病,只有我虞家能治,因为,这方子,只有我家才有。”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和虞澜见面的样子,虞澜确实是以看病的身份走进张天凤家里。 虞澜拍了拍我的手,说道:“你轻点,别给它捏死了,必须活刨开的心才有用。” 虽然我痛恨黄皮子,但一听这话,我还是心头一紧。 虞澜催促着说道:“行了,别发呆了,先给它抓走吧。” 而我一回头,竟然看见黄皮子的眼中留下了两行清泪,很明显,它听懂了。 看见这样,我心中突然产生一股莫名的快感。 我冷笑的看着他,心中暗暗思考道:畜生,也会哭。 我捏着它的脖子,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脸上冷笑不减,小声地说道:“那就暂时留你一条命。” 转过头,我看着虞澜说道:“是不是,只要是活的就可以?” 虞澜没明白我什么意思,点点头,说道:“对啊,必须是活的。” 这就好办了! 我松开黄皮子的同时,单手却捏住黄皮子的脚,手上猛的发力,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与此同时,黄皮子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虞澜也被我弄的有点不知所措,可我却是越来越冷静了!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你们黄家做的恶,今天就由你还吧! 自从我敷过冰心首乌后,手上力量变得极大,几下之内,这黄皮子便被我生生折断了四肢,虽然死不了,但足够它好好疼上几天了。 我把这半死不活的黄皮子交给了虞澜,我随身带着,终究是不太方便。 从这一刻起,我对黄家的反攻,彻底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黄皮子拜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虞澜商量一番后,决定让虞澜先回去,我自己则留在这继续抓鬼。 虞澜走了以后,我在心里暗暗思考,这山中虽然还有其他人,但只要他没挑明了找我麻烦,我就没必要漫山遍野的找他。我的目的是抓鬼,又不是抓人。 小不忍,乱大谋。他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早晚有藏不住的时候。 想到这,我便继续开始找寻着黄皮子窝,可奇怪的是,按照麻四给我的位置,这里确实有黄皮子窝,可里面却空空如也。 难不成,剩下的黄皮子感应到了我的存在? 一时间,我也没了主意,我站在山头上,漫无目的的看着四周,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加上山里的晚上本来阴气就重,这就更难分辨出鬼的存在。 老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这句话在现在显得格外有道理。 阴阳眼成了此刻最有力的帮手,我不禁感叹道:技多不压身啊,以后有机会,还是得多学点本事。 开了阴阳眼,抓鬼就变得容易很多,比如,没走多远,我便看见一只飘荡在山林中的阴灵。 我大步飞奔着,口中大喊道:“天清地灵,兵随印转……” 咒语一出,这女鬼突然加快速度,迅速移动着身影,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我故意离着很远就把咒语念出来,用投石问路的方式,探探对方的虚实。 如果不是恶鬼,在山林中看见道士,肯定会祈求超渡。而恶鬼听见了咒语,不是跑,就是打。 她这一跑,就彻底坐实了! 我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把脖子上的山鬼币扯了下来。 毕竟,这是我身上唯一的法器。 山鬼币穿过树叶,斜着砸向女鬼,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女鬼的前方,这一下,彻底拦住了女鬼的去路,上次用山鬼币拦的鬼,应该是楚季。这路子,我也好久没用了。 我信步走到女鬼旁,只问道一句话:“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女鬼僵硬的把身子拧了过来,猩红色的眼球死死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点点头,说道:“好,那我自己动手。” 没等我动手,我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惯性撞了飞了出去! 这一下撞的我,直接拍在了树上,我心里都骂翻了,这鬼怎么这么大力气呢? 当我站起身的时候,我才发现,撞我的并不是鬼,而是白天出言不逊的那个年轻人,贺北。 这人此刻就站在我的不远处,嘴角上挂着讥讽,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还行,筋骨没出问题。 我拍拍身上的土,迎着他的讥讽,大步走了过去。 贺北讥讽地说道:“没在山里被鬼吓死,胆子还挺大的嘛。” 我同样回应道:“无量天尊,放心,你死了我都不带死的。” 这句话似乎戳到贺北的内心,他突然脸色一变,冷声说道:“这鬼,是我的。我劝你赶紧滚,分舵主的位置,轮不到你来坐。” “为什么?”我平静地问道。 “因为有我在!”贺北的语气似乎越来越暴躁了。 贺北在暴躁的同时,腰间也摸出了一把短刀,我闻见了威胁的味道。 行,你这是河马不刷牙,你好大的口气啊! 正好,白天你嘲讽我的账,咱俩还没结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半路劫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盯着贺北,脚下猛蹬,率先发力,凌空飞起一脚对着他胸口直直的射了出去,能看出来,贺北也是常年习武之人。 起码,基本功很扎实。 我这一脚极为突然,出腿速度也不慢,但仍然被贺北躲了过去,没等我身形站稳,贺北手持短刀,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奔着我腰腹袭来。 近身短打,需要技巧,但更需要力量,自从我胳膊被玄虎调理完以后,两个膀子天天都觉得涨的慌,力量更是日益增加。 面对贺北这一击,我佯装后撤,双目死死的盯着对方袭来的刀,刀刃马上沾到我衣服的时候,我左手斜着向下一砸,右手猛的挥出去一拳,直接砸的他鼻血横留。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玄虎所言不虚! 贺北用力的晃晃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鼻血,那副嘴脸,恨不得将我原地生吞活剥。 突然,贺北扯下身上的大氅,手中的刀扔了出去,双手摆出进攻的姿势。 我一看,嚯,这是铁了心要跟我比划比划? 如果我胳膊没这么大变化,兴许我就怂了,但现在,我不想做怂包了! 贺北的拳法套路,怎么说呢,总感觉娘唧唧的,或者说,阴柔。 这拳法,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但片刻之内的交锋,我已经感受到对方看似软绵绵的拳头中爆出不俗的力道。 贺北从不跟我硬碰硬,而是专挑我身体柔软的地方打。 崂山拳属于大开大合的武术技法,我只要一出拳,下肋放空,这便给了贺北的可乘之机,片刻之内,我的肋下已经挨了好几下重击,关键这位置没有肌肉保护,一拳伦下来,直接砸骨头上,疼的我半天缓不过来。 突然,贺北发难,双手如蛇一般,迅速向我袭来,速度快,距离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贺北的拳头到了我眼前,突然拳头变掌,对着我的脑门砸了过来,我仗着身法灵活,勉强躲开这一击,但眼睛却被贺北的指甲划伤。 就差一点,眼珠就没了! 我捂着眼睛,大骂道:“你他妈是老娘们儿啊?还带挠人的?” 我本想跟他比划比划就得了,毕竟都是同门。况且,修行之人,哪来那么多嗔恨心? 可他分明是奔着我命来的,我跟你闹着玩,你扣我眼珠子! 玄虎当初特意嘱咐过我:崂山拳后半段,招招式式都是杀人技,不能和别人逞凶斗狠,我确实也答应了。 但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了! 面对贺北再一次的突袭,我双腿如桩,身形下沉,两手张开,直接摆出了青龙亮爪,眼见贺北到了我面前,左手龙出洞,轰其腋下!右手入云龙,直砸颈上! 我本以为这招式足以让贺北丧失战斗力,可贺北如蛇一般用力一抖,甩开我的缠绕。突然,贺北猛的趴在地上,双手做腿,倒立一般奔着我冲了过来。 贺北双腿一翻,一脚踢在我下巴上,下颚处的穴位颇多,很容易被踢晕。但好在他没踢在要害,我只是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下,转瞬间就恢复了意识。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这一脚踢的我身上发麻,像是导电了一般。卧槽,这肯定是踢穴位上了! 贺北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狞笑着对我走了过来,脸色写满了势在必得。 我确实是浑身发麻,但是那股酸麻感又回来了! 这次,不受控制的,不单单是胳膊,而是四肢,还没等贺北走到我面前,我这腿如同装了弹簧一般,像是导弹一样对着他射了过去。 而我的拳头,也没闲着,对着贺北就砸了过去,这股子邪劲儿力道极大,砸的贺北根本还不了手,渐渐的,贺北只剩下躲的份儿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半路劫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还没完,我这拳头越出越快,没过几分钟,贺北已经被砸的满脸是血,身后被的袋子也飞了出来。 贺北躺在地上,大吼道:“你是崂山的人!” 而我这时候,根本停下不来,还在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 我暗暗想道:他怎么能看出我上崂山的人?从套路技法上看出来的?他如果从这点上看出来的,刚才早就说了,现在这拳头挥舞出的套路,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身上的酸麻感渐渐消失,一股力竭之感将我深深包围,但我仍然强装着淡定。 我平静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崂山派的?” 贺北此刻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只是躺在地上,双手不停的向飞出来的背包用力。 看样子,这包里有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我把包捡了起来,对着他晃了晃说道:“本来呢,大家各凭本事吃饭,你非要半路截胡,你现在这个德行,怪得了谁?” 说着,我便把这背包打开了,往里仔细一看,乖乖,不得了啊。 这里面放着的,是一把增明瓦亮的金刚铃。 金刚铃和三清铃虽然长得像,但本质上是不同的,三清铃是降鬼的,金刚铃则是收鬼的。 说白了,金刚铃更像是一个容器,专门装鬼用的。 既然贺北的包里有这东西,那这铃铛里,肯定大有乾坤吧? 我对着贺北晃了晃金刚铃,说道:“没少抓吧?” 贺北忿忿地看着我,眼睛里都快冒火了,但对我无可奈何。 眼神,是他现在仅有的武器。 我看着贺北,缓缓地说道:“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看看吧。” 说着,我轻微摇晃着金刚铃,口中轻念着《度厄咒》,果然,这铃铛里不简单,须臾之间,无数的鬼从铃铛里钻了出来,粗略一看,至少上百只。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猜到他可能没少捉,但我没想到能这么多。 我带着丝丝震惊,看着这些不知所措的鬼,可我仔细一瞧,有问题啊! 这里面的鬼,有的眼神呆滞,有的身飘灰气,而且一个个体型庞大,这一看就是新死的鬼! 著名学者纪晓岚,人们只知道他是学者,却不知道他也是个三清弟子。 纪晓岚曾经在《阅微草堂》一书中提过很关键的一点——鬼,是有寿命的,或者说,鬼也有生老病死,否则,现在为什么看不见炎黄时期的老鬼? 而这一点,也被正统道家的典籍所收录。 老鬼的身形都很矮,这是阴气消散所致,新死之鬼,身形都比较高大。不光如此,新死之鬼,因为种种原因而导致了灵智未开,所以看着眼神发呆。 我面前这些鬼,大部分都处于灵智未开的状态,这分明是新死之鬼! 新死的鬼,哪有作恶的本事? 我越想越气,王八蛋,你他妈丧尽天良!灵智没开的鬼你都抓? 这就相当于一个成年人,欺负个智障孩子,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了! 我怒目瞪着贺北,咬着牙说道:“你还要脸吗?” 贺北一脸的不在乎,说道:“我是道士,我就该抓鬼。” 我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他胸口上,怒声喝道:“你他妈少说你是道士,败类!” 这一脚,裹挟着我极大的愤怒,贺北一口血喷在我裤腿上。 贺北大口喘着粗气,威胁着说道:“你千万别让我活着!我活着,你必须死。” 我怒极反笑道:“为人飞扬跋扈,做事毫无底线,你怎么敢这么嚣张呢?是不是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做人?没事,你爹妈给你缺的课,明天有人给你补。” 贺北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双手拄着地面,勉强坐了起来。 他双目喷着火,咬着牙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蹲下身子,讥讽道:“你放一万个心,我没胆子杀你,把你公之于众,应该会让你更难受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长眉老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并非我不懂仁慈,也不是我逼人上绝路,而是我在长久以来的修炼当中,对玄虎的话,越来越信服。 特别是他那句“修道,是为了捍卫这个道。” 与其让这种败类侮辱道门,不如我先把他的罪恶扼杀在摇篮中,免得出去坏了道家的名声! 贺北的脸上的嚣张突然不见了,转而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贺北抱着我的裤腿说道:“你千万别,这比杀了我都难受,我把这些鬼都放了,还不行吗?” 果然,这一下打他命门了。 我看着他这幅模样,这脸还真是说变就变,这画面甚是滑稽。 我深知这类人说话不可信,一个上一秒还极其张狂的人,怎么可能在下一秒就学乖呢? 狗吃屎,是天性。 我没理他,而是把自己身上的绫罗腰带摘了下来,将他反手绑了起来。 我这边绑着,他那面求饶,求到最后,变成了污言秽语的辱骂,啧啧,哪里像个道士? 贺北被我捆在树上,口中不停的骂着。 我随手从旁边抓了一把草,塞进他嘴里,淡淡地说道:“聒噪。” 而后,我轻声念起《救苦经》,这些新死之鬼,不应该成为任何人的炮灰。 这些鬼被我送走了以后,我一睁开眼睛,却看见贺北的手里,拿着锃亮的刀片,一点点的割着绳子。 这货哪里的刀片? 我拔腿奔着他就跑了过去,千万不能让这种败类跑了! 很明显,贺北也发现了这点,手中的速度不断的加快,我跑到,他突然双手一挣,解开了绳子。 手中刀片对着我虚晃一下,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贺北趁着这个机会,撒腿就跑。 按理说,被我捆了这么久,身体应该发软,可贺北的身形异常灵敏,左闪右挪当中,隐约中,我竟有些追不上。 他的步伐极其诡异,看着像是蹚泥步,却比蹚泥步多了份速度,几分钟后,我已经落了一大截,无论我怎么发力,这距离也没有缩短。 道家的武术没那么神奇,不是随随便便谁都会飞檐走壁,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无奈之下,看着贺北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但这一次,也不是一无所获,刚才超渡了几十个新死之鬼,但也确实剩下了一小部分恶鬼,我仔细的查了一下,还剩下二十二只恶鬼。 没想到,道观附近,也会有恶鬼徘徊,阳光之下,亦会有黑暗。兴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吧。 我刚把恶鬼重新收到金刚铃当中,却发现不妥。 按照贺北做派,很有可能反咬我一口,那这金刚铃就成为了铁证。 思来想去,我手头也没个趁手的法器,外面太阳一出,这几个鬼肯定魂飞魄散,这不但有违天道,还会让我白忙活一场。 虞澜三天之内,不能再度踏入聚安观,这就意味着,剩下的战斗,只有我一个人承担。 我身上唯一的法器,就是山鬼币,我用这东西打过鬼,但从没装过鬼。我担心山鬼币的威力太霸道,直接把这群鬼彻底搞死。 但现在,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 赌一把!成了是缘分,不成也是缘分。 我将这些鬼,悉数送进山鬼币当中,继续开始自己的搜索。 可晚上的鬼都不容易找,此刻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这就更不容易了。 十月的山里已经开始变凉,我抱紧膀子找了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暗自思考着:我抓鬼的本事,别说有多大,但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况且,我还有阴阳眼傍身,如果真的有鬼,我不可能看不见。 如果按照这个方式推论的话,那别人,岂不是也抓不到鬼了? 但这只是我的推测。毕竟,外面的世界太大了,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比我本事大的人,更是呜呜泱泱的。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后山没有,那去接着走,反正不能闲着。 第一百九十章:长眉老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刚绕道侧峰,就看见几个人三五成群的往我这方向来,我连忙躲进草里,观察着对面。 就从昨天那些人的嘴脸上看,他们作为道士真的不够格,一个个道貌岸然,趋炎附势,心中哪有清净可言?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当我看见他面相的时候,我瞬间站了起来,主动把自己暴露出来。 这老者人中深长,耳大丰满,下巴圆润,两绺长寿眉温顺的垂在耳边,特别是福寿宫处,红润透亮。 这是典型的长寿相,能有如此之相貌的人,定然一辈子行善,什么都能骗人,唯独面相是天给的,骗不了人。 而能与其为伍的人,断然不会是奸佞小人,我也想明白了,既然大家都在拉帮结派,单打独斗显得有些气力不足。毕竟,这年头,蚍蜉都知道抱团,何况是人呢? 如果能遇见一群正派修士,能与其同行,也是好事。 我非常突兀的从草丛里站起来,吓了对方几人一跳,我连忙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我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打着稽首,说道:“在下清风观禅寂,贸然出现,惊扰到前辈,还望海涵。” 倒是并非我有意讨好,而是我对这种德行高厚的长辈,不由自主的升起崇敬之意。 对方老者以同样客气的方式回应道:“大纯阳万寿宫,杨定延。” “你是清风观的?”杨定延疑惑地问道。 他这一问,我也愣住了,我回应道:“没错,清风观。” 杨定延摸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慕云真人近日可还安好?” 我一愣,搪塞着说道:“师傅……最近挺好,您与家师认识?” 杨定延挑起长寿眉,疑惑地说道:“哦?家师?你是慕云真人的嫡传弟子?” “如此甚好啊!等这里的事儿彻底结束了,我与你前去看看你师傅。”杨定延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我知道这老头不是什么坏人,但师傅们的身体尚未痊愈,此刻带着一个我不熟悉的人回去,终归不太对劲,况且,师门现在这个状况,不可与外人言,奇耻大辱啊! 我倒没直接拒绝杨定延,打了个哈哈,把这事遮过去了。 杨定延继续说道:“既是慕云真人的弟子,那便与我一起吧,权当卖你师傅个人情了。” 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内幕,但依然拱手,说道:“弟子谢过真人。” 余下的路,便和杨定延等一众前辈,一同前往。 路上,杨定延突然问道:“你年纪轻轻就能穿上红色法衣,你可是高功?” 杨定延说的高功,就是景元的和崇南的官称。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弟子还没这番造诣,之所以穿红色法衣,纯属师傅抬爱。” 杨定延先是一愣,转而说道:“这么说,你师傅还是很看重你咯?” 一想起我给师傅惹出的这些祸端,我有些羞愧地说道:“确实是师傅抬爱,我、我就是个普通道童,最多算个入门。” 杨定延一听这话,一下就停住了脚步,盯着我看了半天,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半晌儿,杨定延说道:“年轻人懂得谦卑,不易;穿上红袍,仍愿谦卑,更是不易,慕云教出的徒弟,确实够看。” 好家伙,合着这是把我满脸的羞愧当成谦虚了? 走了很久以后,杨定延突然问道:“这两天,你可捉鬼了?” 我犹豫了一下,没敢说出实情。毕竟,这种半道截胡的事儿,不是特别能拿上台面,杨定延与我师傅相识,这事要是说出去,啧啧,也挺丢人。 我佯装着镇定说道:“捉了一些,都在这里。” 说着,我指了指胸前的山鬼币。 第一百九十一章:镇邪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杨定延接过山鬼币,前后端详着山鬼币,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说道:“好马配好鞍!可是啊,孩子,这东西烈性的很。挺不到明天,这里的鬼就变成灰咯,那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了?” 说着,杨定延将山鬼币随手一扔,山鬼币应声而落,随后,竟然刮出阵阵黑烟。 我们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这老爷子玩的是哪一手。 黑烟在烈日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木柴在火堆里爆开的声音,弹指之间,山鬼币里藏着的二十二只鬼,便悉数现身。 杨定延看看这些鬼,又看看我,惊讶地说道:“这些,都是你抓的?” 我僵硬的点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杨定延突然开怀大笑,对着身后的人,说道:“看看,道门有希望了!青出于蓝,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哈哈哈哈哈。” 转过头,又对我说道:“年纪轻轻的,比我们这群老家伙强的多!” 说真,杨定延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瓶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来,孩子,拿着。你虽然有本事抓鬼,当你经验尚浅,装鬼,还得用这个,这是用朱砂炼制的镇邪瓶,专门装鬼用的。” 不由我分说,杨定延一把把这小瓶子塞进我手里。 我连忙推辞道:“这万万不行,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随便拿您东西?” 杨定延说道:“你看,什么叫拿?这是我送的,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当贫道随喜你的功德了!” 说着,杨定延从我怀里拿走瓶子,一抬手,将这些鬼装了进去,这还没完,杨定延又把自己怀里的几张符箓仍了出来,里面又钻出来了十几只鬼。 杨定延说道认真地说道:“这次来聚安观的人,都是为了争夺东、南、西、北四个分舵舵主的位置,各个都把算盘打的噼啪响,其中不乏一些心术不正之徒。” 杨定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倘若这些心术不正之徒领导道门,那未来也便没什么希望了,我把我抓的鬼,都给了你,是希望你有机会坐到舵主的椅子上,能给道门一片好的未来。” 杨定延这番话,说的我有些无地自容,一个自身难保的人,怎敢立下鸿鹄之志? 见我犹豫不决,杨定延直接把瓶子揣在我怀里,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看这矫健的步伐,怎么也不像个老人。 这一天的时间,我们这群人,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可杨定延似乎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拉着我东走走,西逛逛。 那闲庭若步的姿态,仿若置身事外。 可我心里着急啊,几次提出换个地找找,都被杨定延拒绝了。 最后,杨定延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看你,沉不住气,你得稳一点。” 我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屈服了。因为,无论杨定延用什么语气说话,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人不敢不从。 这一天的时间,就在这种焦虑中匆匆流过。 夜晚,杨定延竟然带着一群人躺在斜坡上看星星,看着看着,我的耳边便出来杨定延阵阵的鼾声。 我回头一看,说道:“您别在这睡啊,这不得着凉了?” 可我话没说完,我才发现,这老爷子了不得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镇邪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见这老爷子,手垫在脸下,耳朵放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使耳窍下留一空处。 曲左腿,伸右腿,腰背躺直,少腹顺达,右手心贴在肚脐上,泰然自如的躺在地上。 我曾经在《抟经》上见过这画面,这是道家最上乘的法门——希夷睡! 希夷睡,是以道家上祖陈抟所发明。这名字也由陈抟之号而命名,陈抟,号希夷。 这睡姿的作用是在睡梦中练气,将想象自己全身像水晶一样光明,好似睡在平静的水面上,下空无底。 又把自己想像成睡在蛋壳当中,使自己回归到在娘胎中的混沌状态。 当年,盘古大帝巨斧一挥,阳气上扬,浊气下沉。自此,阴阳分明,而希夷睡,正是陈抟老祖参透天地本源之后发明出的睡姿。 陈抟老祖也怕后人无法继承此法,特留下谒诗几首。据说,能够参悟,就能领悟其法门要领。 “至人本无梦,欺梦乃游仙;真人亦无睡,睡则浮云烟。炉中长存药,壶中别有天;欲知睡梦里,人间第一玄。” 仰仗着这几句话,后世倒是有人能够参悟,并因此收益,但人数寥寥无几。 这姿势看着简单,实则极其困难,用不了几分钟,半个身子便酸胀无比。 初学者,甚至会出现全身浮肿等问题,这就是因为阴阳失调所引发。 学希夷睡,一共有九关,每三年是一关。 酸胀三年,身麻三年……,一旦熬过九关二十七年,就能达到老祖所说的,在梦里便可知晓世间一切。 可试想一下,如果连着三年,每天睡觉都是酸胀无比,又有几人能坚持?所以,千百年来,没几个人参透希夷睡,这也是情理之中。 能坚持下来的,要不是心中信仰极其强烈,要不就是偏执狂一类的。 只是,不知道这杨定延属于哪类。 “劝你别乱猜。”杨定延突然在睡梦中说了一句。 我心中一惊,这话绝对不是梦话,莫不是,这老爷子已经修炼到了极致? 我赶紧翻了个身,佯装睡着,但这山里的夜风实在太凉了,冻的我一个劲发抖。 “睡不着就去打坐,莫要荒废了自己。”杨定延翻了个身,轻声嘟囔道。 我心中一阵画魂儿,这老爷子到底睡没睡着? 我在打坐中,苦苦的挨过了一夜,身上早就冻透了,道士再回功法,也顶不过自然气候啊。 杨定延起床后,精神却格外矍铄。看样子,他这一夜,过的还挺安逸。 杨定延吐纳了一会儿后,问道:“昨夜感觉如何?” 我尴尬的一笑,没说话。 杨定延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做了道士,你就要看空一切,吃什么,穿什么,都应该置身事外。人世间最上乘的快乐,不是物质,而是内心的超脱。” 我连声应和道:“谨尊教诲。” 我看看逐渐高升的太阳,说道:“您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出发?” 杨定延大手一挥,说道:“出发!”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聚安观正门出发,可我心里却十分忐忑,万一真是技不如人,我的目的岂不是无法达成了? 到了聚安观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坐在位置上。 这里的人,或有兴奋,或有不安,亦或有和我一样的人,此刻危襟正坐,眼光飘忽不定,紧张不已。 进了门,我便和杨定延一众人等分开,这种私自的结派,还是低调些好。 终于等到玄慧进场,玄慧依旧是那身打扮,步履匆匆,迅速上了法坛。 玄慧干净利落地说道:“三日已毕,中场离开者,一概视为作弊。余下的道友,可以展露自己的成果了。” 我心怀不安的看着台上,终于有人走了上去,每一个人拿出自己的法器的时候,我的心都会紧一下。 好在,就目前来看,没有人比我的多。 而这时候,我看见一抹红色在我面前掠过,是贺北! 第一百九十三章:道场救麻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贺北回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眼中写满了威胁,只是这一瞥,便上了法坛。 贺北从背包里鼓捣了半天,掏出了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符箓,单手一拍,便走出几只伤痕累累的鬼。 当最后一只鬼走出来的时候,我心一下跳到嗓子眼了,麻四被抓了! 麻四的鬼气已经变得十分淡薄,看这架势,稍有不慎,他就能马上魂飞魄散! 这一瞬间,我的胸膛里,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愤怒,恨不得把贺北活吞了的那种愤怒! 贺北特意挑衅一样看了我一眼,而后得意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我再也忍不住了,自己兄弟被人当猎物一样挂在前台示众,叫我如何能坐住屁股下的凳子? 拿麻四换个舵主,我他妈干不出来这事! 这狗屁舵主,不要也罢!麻四,我必须抢回来! 我狠狠的一拍椅子,大喝一声:“操你妈!你他妈是不是人?” 我这一嗓子,喊的全场鸦雀无声,闻针可落,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大步走上法坛,准备把麻四抢过来,却被贺北挡在前面。 贺北讥讽地喊道:“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满嘴喷粪,你可真给你师傅长脸啊!” 这句话,带着无尽的挑衅。 都说打人不打脸,你当众侮辱我师门,你可真是活够了! 我扬起拳头,对着他脸就要砸下去,却被玄慧用拂尘一把挡了回来。 玄慧面色平静地说道:“千万不要坏了规矩。” 我看着玄慧,狠狠的咬着牙,说道:“好,我守你的规矩。” 说完,我对着贺北说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好好证明一下,他怎么就是恶鬼了?” 贺北对我甩了个大白眼,不屑地说道:“您是哪位啊?我凭什么跟你证明啊,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玄慧不是让我守规矩吗?好,那我就守规矩。 我尽量平复着气息,说道:“你是解释不了吧?我能,我能证明他不是恶鬼!” 此话一出,更是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我缓缓地说道:“他叫麻四,是我袍泽。为鬼以后,始终在我门下,兢兢业业的修行!我以三清名义发誓,麻四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不信,你们可以现场勘验!” 贺北的语气突然变的很平淡,缓缓地说道:“一个道士和鬼称兄道弟,是不是有些违背教义啊?” 突然,贺北的语调陡然增强,大喝一声:“鬼乃邪魔,道士理应除魔,如今道士和鬼纠缠在一起,你们一人一鬼,简直是沆瀣一气!” 这分明就是避重就轻! 这帽子带的好啊,动不动就开始上升高度,这要要利用民愤彻底搞死我啊! 果然,本是一片寂静的台下突然出现了交头接耳的声音,贺北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眼下,我没有任何优势,我就是抢,我也得把麻四抢回来! 我猛然一伸手,从贺北腋下穿过,刚抓住麻四的胳膊,贺北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捏住麻四的鬼脉,恶狠狠地说道:“昨天行凶抢我所捉之鬼,今日又要当众行凶?” 贺北今天是专门捏我命门,每一句话都为了引起民愤,他这话说完,台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嘈杂,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玄慧突然大喝一声:“肃静!” 这才让台下人的情绪逐渐变得平稳。 玄慧朗声说道:“两位口空无凭,各自拿出证据,也让我们看个清楚。” 我点点头,说道:“您道法超然,您看看这鬼的眼睛,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玄慧没说过,走到麻四面前,用拂尘把麻四的头抬了起来,仔细的观察了半天。 半晌,玄慧对着众人缓缓地说:“非恶。” 我心中松了口气,好在没出什么岔子,东道主都承认的东西,你贺北就是八张嘴,你也说不出来什么了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道场救麻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对着玄慧朗声说道:“既然这样,根据您当初定下的规矩,只能抓恶鬼,他是不是已经坏了规矩?” 没等玄慧说道,贺北突然恶狠狠地说道:“放你妈的屁!要说坏了规矩,也是你!” 这突入起来的反转,让玄慧一怔。 贺北对着台下的众人愤怒地说道:“这人,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干尽龌龊之事!昨日,我以命降鬼,却被他以暴力抢夺,到底是谁坏了规矩!” 我笑着看着他,轻声说道:“说话得讲证据。” 贺北点点头,奸笑着说道:“他身上藏着一柄金刚铃,这是我从家中带出来的信物,铃铛柄上,篆刻着繁体的“贺”字!这就是证据!而且,凡是外人动了这铃铛,右臂必将留下灼伤之痕,一验便知!” 我心中一颤,我哪知道这铃铛还有这本事?我压根也没看我右臂到底什么样。 瞬间,我心里也没了底气。 贺北还是那副一脸的奸笑,说道:“心虚了吧?” 与其这样,不如我就硬刚一波! 我心一横,直接打开双臂,坦然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搜身。搜到了,我一头碰死在这台前;搜不到,你死!敢不敢?” 贺北眼珠一转,胸有成竹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贺北又附在我耳边,说只有我俩能听见的语气说道:“傻孩子,上山的时候,法器都交上去了吧?没有这金刚铃,我看你用什么把鬼带回来?” 说完,贺北发出阵阵得意的笑声,一脸吃定我的样子。 我从他身旁绕了过去,突然开口说道:“等一下!” 贺北不耐烦地说道:“你又怎么了?” 我转过头,对着玄慧说道:“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我希望你能帮我保护好这几只鬼,他们身上的伤,可不算轻。” 我怕这话引发歧义,又补充道:“就算是你作为东道主的权利。” 玄慧轻轻点点头,应了下来。 见此,我再次敞开胸膛,说道:“公平起见,让道童上来。” 几位道童上来以后,对我上下其手,检查的那叫一个仔细。当然,肯定是翻不出来的。 贺北不可思议的抓住我,一把抓住我的道袍,霎时,我的右臂暴漏在空气中,可右臂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他说的灼伤之痕。 贺北又奔着我的左臂使劲,可左臂也是空空如也。 贺北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喃喃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心中也送了口气,佯装镇定地轻声说道:“死吧。” 贺北大声说道:“他一定是把金刚铃扔了!昨天分明就是他抢的我!” 我怒声呵斥道:“你他妈快闭嘴吧!你说的狗屁印记在哪呢?证据都没有,你这是诬赖!众目睽睽之下,出尔反尔,成何体统?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失信于人的吗?还是你整个师门,就是一群言而无信的乌合之众!” 我陡然升高的音调,让贺北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你以为就你会带帽子? 果然,贺北被我这话弄的骑虎难下。 死,不舍得;不死,名声扫地;半死不死,还落个污蔑的罪名。 看着半天说不出话的贺北,我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是有特异功能。” 贺北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不这什么意思。 我拍拍他肩膀,转过身子,大声的说道:“他这人啊,确实厉害。拉出来的屎,还能抽回去!” 台下爆发出的哄台大笑,让贺北更加无地自容了,他的阵脚乱了,我的脑子可清醒了。 这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鱼死网破的办法,如果他一直在这胡搅蛮缠,那咱们就换个办法! 我持续的施压,让贺北慌张无比,台下的那群爪牙也很有默契的闭上了嘴,一个个把眼睛转到一旁,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惹自己一身是非。 我心想,但凡你们今天能蹦出来骂我一顿,或者能帮贺北圆圆场子,我都敬你是条能患难的汉子!我要是有幸能做到舵主的位置,先拿你们这群墙头草开刀! 我忽然想起师傅曾经的教诲:若没有斩草除根的能力,就学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贺北这人,看起来势力庞大,否则也不敢如此跋扈。于我而言,弄死他也不是我的目的,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给玄慧…… 第一百九十五章:扮猪吃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看玄慧,又看看贺北,说道:“今天是道盟会的大日子,玄慧是东家,我不能为难他。今天的事儿,就算到这了!以后做事有点分寸,别让人家骂你爹妈!” 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咸不淡,但一扯上爹妈,就变得分量十足。 贺北听到这话,气的直哆嗦,单手指着我,颤抖地说道:“好啊,好,你当婊子立牌坊!分明就是你抢了的我抓的鬼,现在在这装好人!” 哎,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给个台阶就往下走。借坡下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我承认,我确实抢了他东西,但水有源,树有根,这事总归有个开头吧? 如果不是你先对我下手,我又哪来的机会抢你?你丧尽天良般的抓了几十个新死之鬼,我没给你公之于众,已经是我天大的仁义了。 既然你不要脸,索性,我就不给你了! 正当我要把这事全都抖落出来都时候,台下响起一个沉稳豁亮的男声:“一派胡言!” 我回头一看,站起来的竟是杨定延! 这两天的接触下来,只觉得杨定延的脾气温和如水,不焦不躁,给人一种邻家爷爷的感觉,不曾想到,这老爷子也会有愤怒的时候。 杨定延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信步走上法坛,对着玄慧打了个稽首,又四下看看,朗声说道:“贫道愿为这小道友证明!” 说着,从我怀里掏出他送给我的小瓶子,对着台下晃了一圈。 杨定延中气十足地说道:“这是我送给这小道友的,里面装的鬼,是我看见他捉的。” 贺北在一旁狗急跳墙一般地说道:“上山的时候,所有人都把法器交了出去,你为什么能带进来!” 杨定延并未恼怒,而是平静地反问道:“我且问你,你的金刚铃不是法器吗?又是如何带进来的?” 贺北还在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那是家族信物,从我十六岁以后就带在身边。聚安观也说了,会尊重个人隐私。你看看下面坐的从天山来的道士,腰上各个悬着佩刀,怎么没按管制刀具上缴呢?” 贺北说的这话,是有几分道理,天山地区的人,自古就把腰刀作为民族配饰,这是人家的民俗文化,无可厚非。 但你非要说金刚铃是自己的信物,与人家的民俗特色相比,这就有点牵强附会了。 杨定延对贺北的话,充耳不闻一样,回到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贺北一个一顿地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会把法器带进来。” 杨定延一拍脑门,有些懊恼地说道:“哎呦,上了年纪,脑子不好用了。” 突然,杨定延冷静地看着贺北,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没带法器啊,谁带了?反正我没带,我这是配饰。” 顿了一下,杨定延继续说道:“谁说我不能带配饰了?” “身着青袍,怎敢佩戴玉质配饰!目无法纪!”贺北此刻已经和疯狗一样,逮谁都想咬一口。 通常来讲,青色道袍为入门法师所穿,在家居士,亦可穿着。 刚才大家都被我们几人的言辞吸引,根本没注意谁穿什么衣服,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定延身上青色的道袍之上。 这时,台下又想起轻微都嘈杂:“这么大年纪才入门,跑出来装什么大瓣蒜?” “就是啊,这不倚老卖老吗?” 刚才这群不敢吭声的爪牙,此刻迫不及待的用吐沫星子表忠心,一个个义愤填膺,那架势,就好像杨定延杀了他们父母一般。 啧啧,这群人啊,真是懂得捏柿子,得挑软乎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扮猪吃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下面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传入耳朵,扎的我耳朵有点疼。 杨定延荣辱不惊地解开青色的道袍,露出里面的衣服。 他里面竟然穿的是金色道袍! 此道袍,以玄色为底饰金丝彩线织造而成,设色古雅、图样丰富,寓意福寿吉祥。 正面衣襟处饰有以海屋、松石、蝙蝠、灵芝、花卉等环绕的龙虎二神兽,造型灵动、颇有生机。 下摆对称绣有二展翅欲飞的仙鹤,两袖以八卦纹、杂宝纹、蝠纹交织组合装饰,为典型的吉祥纹样。 整件道袍看起来,工艺精良,图案繁而不杂。 清风观在没被毁之前,曾有一座“念祖堂”堂中供奉的除了列祖列宗的排位,还供奉了一件衣服,样式、绣纹与杨定延身上这套一摸一样! 师傅曾告诉我,这衣服,是清风观创始人羽化之时所穿,特在此供奉,寻常人不可亵渎。 因其图纹实在复杂,有悖于常规道袍所规定的“素、雅、静”,所以我对这衣服的印象特别深刻。 我也曾问过师傅,他什么时候能穿这衣服,师傅风轻云淡地说,下辈子。 在师傅的世界,这件衣服代表着他不敢企及的一个高度,甚至奉若神明。 而此刻,我在现实中看见了一个和蔼的老人,把这道袍穿在自己的身上,脸上挂着波澜不惊的微笑,环顾着台下。 这身道袍一出,现场如同油锅里进了凉水,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杨定延憨笑着,说道:“年纪大了,多穿点暖和,临出门的时候,随便扯了个道袍就披身上了,诸位见笑了啊。” 显然,贺北也知道这道袍的分量,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杨定延对着下面说道:“刚才谁说我倚老卖老来着?谁说我装大瓣蒜来着?” 突然,杨定延笑了起来,说道:“嗨,这也不怪你们,毕竟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现眼,确实不太好。至于说我装大瓣蒜,确实有失偏颇,我吧,就是个大瓣蒜,不用装!” 杨定延收起脸上的笑,严肃地大喝道:“贫道大纯阳万寿宫,杨定延!” 此刻,我突然感觉,贺北如果此生只干了一件错事,那一定是与杨定延为敌。 杨定延如同泥鳅一般,根本抓不住他的路数,此刻更是自报家门,彻底震住了所有人。 突然台下又想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杨定延?山西的那个?” “杨老祖他不是仙逝了吗?” “什么仙逝啊,他是隐居了,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了。” 我侧耳听着台下的声音,这些人竟然称杨定延为“老祖”,字里行间中,对他充满了敬畏,他到底什么来头? 台下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深鞠一躬,诚惶诚恐地说道:“冒犯了老祖,老祖海涵!您莫怪晚辈唐突!” 台下的人,齐齐的低着头,像是伸出脖子主动被人砍一样。 杨定延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其威严不减。 良久,杨定延缓缓地说道:“都起来吧,自己家人,谈不上怪不怪罪。” 说着,就走下了法坛。 走了几步,杨定延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道门啊,就毁在你们这群人手里了。” 声音不大,却包含了无数的失望。 杨定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台上,轻声说道:“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这糟老头子。” 玄慧看着身旁不知所措的贺北,又看看众人,平静地说道:“证据面前,人人平等,孰是孰非,已出分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取胜之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把目光瞥向了贺北,继续说道:“你说的证据,并不存在,无论你是如何争辩,也抵不过事实。我可以将这事定性为污蔑,道盟会不需要心怀叵测之人,一炷香之内,请你迅速离开聚安观。” 贺北的脸上已然不是愤怒,而是强烈的不安,略带颤抖地说道:“污蔑不在规则范围内啊,你不能这么把我赶走。” 玄慧依旧是平静地说道:“确实,污蔑不在规则之内,但你捉了未作恶之鬼,确是不争的事实!” 贺北依旧死不悔改,竟然口出狂言威胁道:“我是全真派大弟子,你岂敢将我赶走!” 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还敢在众人面前如此叫嚣?而且,这人越看越没脑子,当众威胁聚安观观主,这是傻逼成精了吧? 我走上前,大声说道:“全真教,乃是道教主流教派,嗣老君遗教、秉东华演教、承钟吕传教,以全老庄之真、苦己利人为宗旨,你哪点做到了?你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全真教?我如果是你啊,我肯定不自报家门,丢人啊,丢他妈你姥姥家去了!” 说着,我飞起一脚,直接把贺北踢下了法坛,我可以忍受傻逼,但我受不了嚣张跋扈的傻逼。 贺北一个狗吃屎直接飞下了台,台下人毫不客气的贡献出自己的吐沫,狠狠的啐在他脸上,我隐约看见,吐的最起劲的,好像是他曾豢养的犬牙。 事态逐渐平息后,玄慧大步向前迈了几步,拱手抱拳说道:“今日道盟会流入鼠辈,发生龌龊之事,实在是在下的疏忽,待所有事宜悉数完毕,玄慧必将设下赔罪宴席。” 玄慧这个态度,实在很难让人挑出毛病,况且,这事和他也没多少关系。 一番折腾以后,大家继续上前展示自己的成果,而玄慧这次亲自站在旁边,分辨善恶之鬼。 将近一上午的时间,最终分出了胜负,而我也没不负众望,成功摘得桂冠! 根据规则,这一轮下来,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会憾然立场,而留下的三分之一,个顶个的是精英。 而此时,玄慧公布了明日最后一项比试项目:武术技法。 玄慧大声说道:“武术技法,实乃傍身之艺,亦是自己生命安全的最后的保障,我希望各位道友能有除魔卫道之心,但我更希望各位能全身而退。” 玄慧的一番话,赢得台下阵阵掌声,我也同样动容,能把人命放在第一位的人,错不了。 今天余下的时间,留给了众人,大家纷纷回房,选择休养生息,而我也不敢懈怠,快步的往房间走去。 “等我一下!” 我的身后突然出来一阵喊声,我一回头,是杨定延。 我连忙稽首,说道:“您有何吩咐?” 杨定延哈哈一笑,说道:“老夫自己待的有些烦闷,不如咱俩做个伴吧。” 我心中一愣,修道之人,怎么能怕寂寞呢?况且是这么一个道法高深莫测的老前辈。 杨定延没给我反抗的机会,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 刚走出正门,突然觉得右臂阵阵疼痛,我连忙扒开衣服,往里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红肿。 杨定延看着我,高深莫测的一笑,什么也没说,大步流星的走在了我的前面。 他这一笑,我就知道有问题! 方才,贺北口口声声说,如果我拿了金刚铃,肯定会被灼伤。我一直觉得他在扯犊子,没想到刚出大门,这疼痛感就袭来,这绝对不是巧合。 可刚才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发现?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关键是,为什么在院子里就没事?出了院子就疼? 我紧忙快走了几步,没想到杨定延一把年纪,步履却十分迅速,我基本用小跑的速度才追上他。 我轻声问道:“您刚才是不是用了什么办法帮我了?” 杨定延只顾着赶路,并未回头看我,轻声回应道:“谁帮你?不是我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取胜之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直接挡在他面前,一拱手,说道:“弟子虽愚钝,但也分黑白,您帮我,我知道。” 杨定延又是爽朗的一笑,说道:“我没帮你,是那群人眼瞎。贫道只是一时技痒,随意弄了个小迷瘴玩儿,就让他们变成了睁眼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傻子,话里话外,我也听出来了门道。 我俩回到了客房,屁股刚坐稳,却被杨定延喊了起来。 杨定延说道:“屁股怎么这么沉呢?去一边去扎马步去。”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我知道他不能害我。 我慢吞吞的走到墙角,认认真真的扎起了马步,我一回头,这老头竟然已经响起了鼾声。 “别分神!” 嗯,我一度怀疑这老头是个神仙。 我大概能才到杨定延的意图,明天比试的是武术,今天想给我找找基本功。毕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练武先练腿”是所有武学通用的诀窍,扎马步更是所有武学里的基本功,下盘不稳,拳头没力气。 挥拳所产生的力量,不是从腰上来的,而是脚底。脚底只要足够稳,就能和地面产生反作用力,力量传导到腰,最后传导到上肢,从而产生力量。 真正的用拳高手,出拳的时候,上身不会有太大的摆幅。摆幅太大,很容易被对手钻了空子,其次,摆幅的大小,对拳力并没有什么实际帮助。 而下肢的力量到达一定程度后,会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比如,玄虎教我的崂山拳里,有一招名曰:采手连环跺。 这一招的本质,就是靠着脚上的寸劲儿,顺着对手的小腿骨猛的斜跺下去,如果了这力量足够大,可以让对手的脚趾骨从脚背里爆出来,没错,是爆。整个脚背都会爆开。 这也是玄虎当初不教我后半段的原因,这招式实在过于狠毒。 我在墙角乖乖的扎马步,杨定延没睡一会儿就醒了。 杨定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到我身边,慵懒地说道:“往下,接着往下。” 说着,他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还挺结实,有点练武的架子。” 可他双手一搭,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压力,他明明没用什么力气,我这后背却如同背上了千斤担。 杨定延松开手,对着我缓缓地说道:“打两拳我看看。” 我闻声照做,拉起架势,打上了半套崂山拳。 杨定延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等着我打完,砸砸嘴说道:“崂山的东西?玄虎那小子教你的吧?” 我一愣,震乾院是清风观的秘密,里面的人更是不出世的高人,杨定延怎么连玄虎都知道?可见,他和师傅们的关系,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疑惑地问道:“您怎么看出来的?” 杨定延哈哈一笑,说道:“这里面的秘密可大了去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我告诉你,崂山龙华拳唯一的正统传人,就是玄虎。其它人教的那些玩意儿,最多算个强身健体的保健操。” “但是……”杨定延拉了个长音。 我连忙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你根基不稳,如果你明天非要靠这套拳法,取胜的概率不大。”杨定延缓缓地说道。 说着,杨定延摆起架势,大褂一撩,身体微弓,单手做刀,横在胸前。 杨定延认真地说道:“用你最熟悉的功夫,来。” 我一愣,知道他可能是要试探我路数,我便同样拉卡架势,奔着他就冲了过去。 我双掌化爪,以极快地速度对着杨定延抓了过去,这一招名为青龙出海,左手攻面门,右手攻胸前,两手辉映,能攻能防,寻常人根本挡不住。 杨定延脚下未动,只是单手一挥,从我两手中间的空档钻了过去,瞬间,一只有力的手直接掐住我的脖子。 我心中一阵惊骇,好快的速度!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我攻,他防。 这么短的距离不但能快速做出反应,甚至还扣住我命门。 杨定延轻轻地松开我的脖子,缓缓地说道:“如果这是在擂台上,你已经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沾衣十八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我知道杨定延不是一般人,但我心中还是有些不服,他自己也说了,玄虎是崂山拳唯一的传人,我作为他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怎么能几招之内就被人降服? 我扭转腰身,脚下发力,斜侧身子,对着他肋下攻了过去。 杨定延脚下依然没动,就在我即将得手的时候,杨定延两手一抬,对着我的肘弯猛然砸下,这一下的力气,直接把我平拍在地上。 杨定延忿忿地说道:“跟玄虎没学会别的,就学会偷袭了。” 这下,我确实服了,我刚才用的这一招,名为摸云点肋拳,属崂山拳后半段的东西,角度刁钻,难以防范,却依然被杨定延随意破开。 我揉揉发酸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这不想试试嘛。” 杨定延搬了把凳子,坐了下来,幽幽地说道:“今天台下剩下的人,至少有三十几个。我大概看了一下,大小门派的精英都在这,全真派的人,今天你看见了,正一道、净明道的人,也在台下虎视眈眈,连消声觅迹多年的太一道,也过来凑热闹,还有其他的小门派,也在旁边准备分一杯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基本都是小门派的人。大门派想借此扩张势力,小门派想借这个机会抱个大腿,谁都不干净。”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今天来这里的人心思都挺花花,大家都在玩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有我傻乎乎的,是真的奔着这个分舵舵主的位置来的。 忽然,杨定延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轻声说道:“武学不是简单的几招几式,而是见招拆招,前来前打,后来后防,这是要拿时间熬的。你出招过于呆板,可见你学武时间并不长,而且缺乏实战经验。各家武学千奇百怪,照你现在这个状态,你根本防不住,明天在擂台上,你的胜算真的不大。” 听到这,我心里也有些凝重,有些焦急说道:“已经走到这步来,我明天也不能就地等死啊。” 杨定延斜眼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别急啊,这事也不是死棋。” 我连忙问道:“您给出个招,指点指点吧。” 杨定延捋着胸前的胡子,轻声地说道:“要我说,不打为胜。” 我疑惑地问道:“不打?不打不就弃权了吗?” 杨定延摇摇头,说道:“非也,不打,是不去和对手正面打。” 顿了一下,杨定延缓缓地说道:“我今天在门口,看见一群小道士在搬石灰,如果没猜错,明天肯定会用老派的规矩分胜负。明天,你们上场之前,肯定会在手脚上绑上石灰口袋,打在对方身上,留下的印记,就是定输赢的依据。说白了,谁身上白灰印少,谁就赢。而你要做的,就是不被打。” 这不可能啊,一上了擂台,难道我要在台上围着转圈吗?这他妈也太耻辱了吧? 杨定延见我眼中犹豫,又说道:“只要你不被打到,你就能赢,我现在要教你些东西,能学多少学多少,明天按我这路数来,一般人基本近不了你身。” 我一愣,心想,还有这招数呢? 我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功夫啊?” “沾衣十八跌”杨定延严肃的说道。 卧槽,我更震惊了,这路数,他怎么会啊? 沾衣十八跌,本是南少林的看家本领,这拳又名“跌拳”、“擒跌拳”,俗称“跌法”,核心就在这个“跌”字。 “沾衣十八跌”是由“未学跌人,先学跌己”的“九滚十八跌”与“沾衣跌人”的跌人技法两部分组成。 简单来说,就是各种摔技,有些类似于现代散打摔法,只是更灵活一些。 杨定延认真地说道:“非常时期,必用非常之法,明日能助你得胜的,只有这一招。” 可我还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第二百章:沾衣十八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拱手,说道:“弟子有一事不明白,非亲非故,您为何帮我?” 杨定延没想到我能问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后缓缓地说道:“非亲非故?这可不好说,至于你问我为什么帮你,那我就给你解个惑——因为你干净。” 我抬头疑惑地看着杨定延,问道:“此话怎讲?” 杨定延站起身,说道:“这些人披着道士的皮,背地里干着龌龊的事儿,一个个表面清净无比,实则生活奢靡。我见过出门开奔驰的道童,也见过左拥右抱的道长,这些人在利用人们的信仰,把道家变成了敛财的工具。照这个架势下去,早晚丧失人心,道家也终将覆灭。我们这群老家伙,早晚会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想看见道教成为历史,我希望它好,越来越好。我这次能来,就是想看看玄慧这小家伙,究竟聚集了一群什么人。” 我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道教在我眼里,一直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始终认为这里是人间的清净之地。 杨定延见我满脸的吃惊,缓缓地说道:“怎么?颠覆你三观了?” 我木讷的点点头,没吭声。 杨定延反而笑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到底是年纪小,见识的也少,你看见的,只是你师傅,或者说,你只看见了清风观。你师傅啊,才是真正的修士,大半辈子了,两袖清风,一心钻研道法,这样的人,屈指可数咯。你没见过的人,太多了,慢慢见吧。” 我的耳畔又一次响起玄虎的声音:修道,是为了捍卫这个道。 杨定延又说道:“我说你干净,是你心里干净,在后山超度阴魂的事儿,是你干的吧?” 我又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都知道了?” 杨定延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修了一辈子道,隔着几里地,我也能听见《救苦经》,我这耳朵,可好使的很!” 杨定延轻声一笑,说道:“你抢贺北的事儿,我看见了,你胖揍他的事儿,我也知道,可我觉得,你是对的,而你在抢了这么多鬼以后,非但没有急于邀功,反而能静心诵经,这很难得。” 实际上,在我的世界里,看见鬼,一定想办法帮它们超度。 很早以前,师傅曾教诲道:你是吃这碗饭的,既然吃这碗饭,就要把饭碗端好,否则,砸了饭碗,你就没饭吃了。 这句话我始终记在心里,我是个道士,超度救厄,是我的本分,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顿了一下,杨定延又说道:”你能做出这种事,就证明你是个仁义之辈,我希望能把你树成一面大旗,一面风清气正的旗。道教已经糟粕不堪,倘若再来个心术不正之徒,那道教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一股子凛然的正气,霎时在我心头升起,道家救了我一命,那我就有义务尽自己一份力,让道教越来越好!吃人之米,念人之恩! 我轻声地问道:“这么说,您是故意偏袒我了?” 杨定延突然变得认真,说道:“我没偏袒你,我偏袒的是善良,是正义。” 杨定延摸摸我的头,说道:“你要这么大心里负担,我知道你是慕云真人的徒弟以后,也就释然了,他调教出来的徒弟,错不了。” 能给师傅长脸争光,我打心眼里高兴! 我一拱手,又问道:“您,认识玄慧?” 杨定延哈哈一笑,说道:“道门谁不认识这个怪胎?玄慧这人,向来恪守道门规矩,但行事又及其诡异,永远让人摸不透路数。反正,就挺纠结的一个人吧。这么多年,他也走遍了无数山川,交了无数的朋友,我原以为他会落叶归根,没想到能选这么个地方新立道观。” 这也说的通。 毕竟,玄慧要是没什么朋友,他这个道盟会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险象环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杨定延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说道:“来吧,抓紧时间吧。” 我弱弱的举起手,说道:“您别嫌烦,我还有个事。” 杨定延放下手臂,和蔼地说道:“但说无妨。” 我问道:“您为什么会少林的武功技法?” “我师傅教的啊,谁规定我师傅不能是个和尚了?”杨定延说道。 难不成,这老爷子,玄慧说的佛道双修的人就是他?算了算了,这是人家隐私,我打听这么细干嘛? 杨定延问道:“这回你没问题了吧?” 我摇摇头,直接站了起来,热起身来。 杨定延和蔼的一笑,说道:“小家伙还挺谨慎。” 杨定延脱下长袍,穿着得罗衣,严肃地说道:“看好了!” 突然,他身形一晃,每出一招,嘴上便念一句。 “抽身换影,乘势借力!” “脱化移形,引进落空!” “避锋藏锐,闪转走化!” “以斜击正,以横破正!”…… 一套拳打完后,杨定延问道:“看明白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您这速度太快了,我眼睛根本跟不上。” 短暂的沉默后,杨定延突然说道:“不难为你了,时间有限,今日,我只教你九滚十八跌,这是一种自跌方法,旨在被跌时的自我保护与败势反击,这一点,对当下益处最大!” 杨定延边做边说道:“你只需要记住几句话,明日上场的时候,靠着这四句话,你就能反败为胜!” “手到脚不到,鬼也打不到;手到脚也到,神仙也跌倒。” 杨定延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让我感受他的力量。这时,我发现,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都如同铁钩子勾豆腐一般,完全没有着力点。 杨定延得意地说道:“看见了吧,这本是少林的武术,却暗合道家的四两拨千斤!” 我和杨定延不断地用拳脚切磋,拳来脚往间,我始终在感受他的发力。 不知道磨了多久之后,我终于摸到些门路,这门路就是,他根本没发力! 杨定延如同软骨动物一样,身上滑溜溜的,我挥进去一拳,他非但不躲,反而接势而上,就当我即将碰到他的时候,他又顺势一躲,直接跌倒在地。 我拳拳落空,他气定神闲。 这就是法门! 我站起身来,擦擦额头的汗,说道:“来,您攻,我守。” 杨定延突然换了一套及其刚猛的拳法,带着虎虎的拳风,奔着我袭来。 说实话,我怂了。 毕竟,在我以往的经验中,面对这种刚猛的武术,我从来不敢硬接。冷不丁让我主动往上靠,不可能不怕。 但总要面临这一关,我一咬牙,按照他交给我的招数,迎了上去。 奇迹总在怀疑之后! 这一下,我竟然没感觉到疼,或者说,他根本没打到我。 我愣了一下,这空档之中,却被杨定延的拳头一把掀翻在地。 杨定延俯视着我,冷冷地说道:“武术搏斗的大忌,就是迟疑。你刚才明明有机会反击,为什么愣神?” 我不好意思的站起身,又一次和杨定延缠斗起来,这一次,我挨的拳明显减少,甚至偶尔还能反击几下。 一下午的时间,匆匆而过。 夕阳下,杨定延看着气喘吁吁地我,说道:“今晚你别睡觉了。” “啊?” 杨定延撇撇嘴,说道:“啊什么啊?你的出招还是有些呆板,明天在擂台上,不一定什么情况,这一夜,你必须把这个变成肌肉记忆,手要比脑袋反应快。” 我咬咬牙,同意了,只要能赢下分舵主的位置,怎么都行。 第二百零二章:险象环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深夜,杨定延睡了过去,我在屋里一招一式的练着,突然,我感觉窗外有人影飘过,我打开门连忙去追。 “随他去吧。”杨定延喃喃地说道。 我止住脚步,看看半睡半醒的杨定延,返身回到屋里。 一夜的时间,转瞬即逝,次日天光大作,我的心头也为之一振。 成败就在今天! 我俩到了院内,今天的院子里,明显安静了很多,没有人喧哗,更没有人交头接耳,一个个脸上平静如水。 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没底儿,毕竟,咬人的狗不叫唤。 玄慧再次登上法坛,果不其然,杨定延的猜测是对的,几个小道童,在玄慧的身后背着无数拳头大的石灰袋子。 而在玄慧讲完规则之后,台下的人反应不一,有人故意解开了袖口,有人勒紧了绑腿,总之,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等待着最终比试。 公平起见,一群人随机分成了两伙。震天鼓猛的响起,各家各派更显本事。 而这时候,我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是贺北。 此刻,贺北一脸得意的笑在人群中看着我,那眼神里并不是愤怒,而是嘲笑。 我更不理解的是,玄慧不是已经将他赶下山了吗? 此刻的他,又为何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贺北的出现让我有种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可我脑海里总是闪过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我把注意力放在台上的正在比试的选手上,这些留下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一个个各有千秋。 武当派的八段锦遇见了龙虎山的形意拳,大开大合,拳拳生风。 青城山的燕青拳与鹰爪门的鹰爪拳缠斗在一起,快进快出,快来快打。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无数英雄惨然败北。 当然,比赛远远不止于此,这只是我能叫上名字的几路拳法,更多的拳,我根本没见过,更别提认识了。 这时,我的心里突然也没底儿了,杨定延教我的几招几式,我虽然已经烂熟于心,但对面什么路数都不知道,这玩意真的管用吗? 正当我暗自揣度的时候,旁边的小道童突然走了过来,示意我准备上场比赛。 我长呼一口气,用力的活动活动筋骨,大步的走上擂台。 而我的对手,此刻正在擂台上,无声的看着我。 能不能打赢是后话,气场不能输! 我单手扶着擂台栏杆,脚下一动,腰部发力,一个龙骧侧翻,直接翻上了擂台。 对手的脸上却依然上风轻云淡,他一拱手,轻声说道:“海蟾刘祖派,段虚。” 这门派我听都没听过啊,兴许是个小门派? 我也拱手回应道:“清风观,禅寂。” 一声铜锣声骤然响起,段虚丝毫没有犹豫,奔着我袭了过来。只是,段虚的套路好像和其他武术都不一样。 按理说,无论哪门哪派哪家功夫,开打之前一定要会开架势,这在武术里叫“起势” 而段虚不同,他非但没有什么架势,而是整个人直接扑了过来,一副街头斗殴的做派,可他扑到我身旁,根本没动手,只是不停的围着我转圈。 我心知这路数诡异,不敢大意,更不敢贸然出手。 杨定延教的是,对面出拳,我这面如何化解,可对面不出拳,我咋办?我总不能像个不倒翁似的自己摔自己吧? 我俩这一场比试,应该是全场最无聊的,双方都只停留在试探的阶段,场面瞬间变得不温不火。 这时,我发现他脚下踏的是天罡步,这就更怪了。 天罡步,是道士做法驱邪时候用的,一共七十二步,步步为营,暗含七十二天罡星,故而得名。 我又不是鬼,用这步数是几个意思? 我看看他的脚,又看看他的脸,没给我太多的反应时间,段虚脚下一晃,双手横拉,突然发起进攻。 我本能的用崂山拳去接,左手化掌,右手握拳,一拳一掌,毫不客气的迎在段虚的拳头上,双方两拳相接,砸的我俩各自都退了几步。 段虚凌空一跃,奔着我的天灵盖就砸了下来,我看准时机,猛的擒住他的右臂,铆足浑身力气,把他向身后甩去。 可被扔去的竟然是我!反观段虚只是身形有些微微的踉跄,并无大碍。 趁着我没爬起来,段虚乘胜追击,双手以极快地速度在空中留下残影,而我想尽一切办法,却也碰不到他要害。 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我必输无疑! 第二百零三章:险中求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拉开架势,稳住心神,仔细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段虚的双手以上半身为运动半径,运动的幅度也不大,始终在胸前做着圆周动作。 这是游龙八卦掌! 八卦掌属于太极功夫,动作极软,似是无招,但实则招招凶猛! 其特征只有一个——无论怎么出招,始终都能让双手画出圆形,靠着这个圆形,既能保证对手的进攻打不进来,又能让对手猝不及防。 这一下都解释通了,我说怎么用天罡步呢?合着这是配合着八卦掌用呢! 刚才,我之所以把自己仍了出去,就因为八卦掌中的核心招式——卸山。 卸山,是专克刚猛拳法的招式,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都会被他在卸掉这股力气,从而反砸在自己身上。 崂山拳肯定不能用了,来吧!十八跌! 我看了看旁边袅袅燃烧的半根香,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粗略看下去,我身上至少十几处白灰印记,而段虚身上仅有三五处。 剩下的时间,我不但要保证自己不再挨打,还要照机会反打! 擂台如战场,你是我活是必然,容不得对对手丝毫的心软。 舵主只有一个,他不死,就是我死! 我整理了步伐,按照杨定延所教,身下下坠,全身放松,半扎马步等着段虚的下一步动作。 段虚皱了下眉头,似乎感觉到我招式的变化,可他也没顾及太多,双手做掌,直接推了过来。 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毕竟,这是实战。 段虚还没碰到我衣襟的时候,我双腿一软,顺势往后一躺,这一下,结结实实的平拍在地上,说不疼是扯淡。 而这时,段虚因为是进攻方,手上的力道很足,我突然躺下,让他扑了个空,身体也不自主的往前探了过去。 我躺在地上,头上正是段虚毫无防守的腋下,我腰上发力,猛的一跃,快速出拳,直接砸在段虚的腋下,片刻之内,他的肋下就多了三个石灰印儿! 段虚被我这一招打的更是站不稳身形,而我的脚也没闲着,左脚秋风扫堂腿,右腿青蛇缠腰脚,一套干净利落的连环锁子蹬片刻之内如流星一般射在段虚的后背上。 而这连环锁子蹬,并不是杀人技,反而是崂山拳里的基本功,其作用就是让对方瞬间倒地! 趁着段虚摔倒之际,我也不顾什么脸面了,拿出一招泰山压顶,直接坐在他身上,双手作用开弓,对着他后背就是一顿猛砸! 可段虚既然能走到这步,也非等闲之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突然,我感觉到他腰见的力量猛然爆发,把自己从我身下弹了出去。 段虚在空中强扭身形,一招缤纷连环踢奔着我胸口就踢了过来! 连环踢这种技法,千万不能挨上第一下,只要第一脚被踢中了,后面肯定躲不开。 道理我是懂,但这么近的距离,我就是个神仙,我也躲不开啊! 我像虾米一样身形一弯,本能的屈臂护头,硬生生的接了这一下。一瞬间,我这胳膊竟没了知觉! 没知觉也得护住!他这个力气,只要有一脚踢在我的胸口或者脸上,我基本就报废了。 纵然没被段虚踢到要害,但这几脚,也砸的我气血翻涌。 但是,对于现在而言,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片刻之内,我的身上,竟然又多了四处白灰痕! 我紧张地看了一眼香炉,这香已经快烧完了! 此刻,段虚已经感觉到我在变换招式以后,明显变得难缠了,他和我一样,急于结束战斗。 我放弃所有步伐路数,大步流星的奔着段虚袭了过去,还没到他眼前,我如同醉酒一般,身形突然摇晃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险中求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便是沾衣十八跌中的“踉跄跌” 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脚步虚软,卡了个踉跄,段虚怎么可能放过我这个失误,双掌画圆,猛的一推,从下而上奔着我腹部袭来,猛然一掀,想将我掀翻在地。 段虚的右掌马上挨到我腹部的时时候,我左手变爪,钳住其腕,右拳向下捶击其手臂。随即,上左脚绊住他前脚,右拳向上,直砸头顶!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砸捶撇击”! 我这一拳,用足了力气,拳头挨在段虚头顶之时,段虚的身子兀的一软,险些晕了过去! 这时候哪还顾及什么击打要害?想办法让他身上多些石灰印儿,才是正事! 我用全身的力气,顺势锁住了他的左臂,八卦掌虽然灵动无比,但只要能扣住其一臂,使其双手不能画出阴阳八卦,那这八卦掌,基本就废了。 我又看了眼香炉,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我一狠心,手上一用力,咔吧一声,直接卸掉段虚的关节! 我骑在他身上,刻意避开他要害,双手像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不知道砸了多少拳以后,耳边的铜锣声猛的炸响。 道童上前把我从段虚的身上拽开,而我此刻已经有脱力的迹象了,我软绵绵的爬在一旁,坐在围栏下,大口的喘着粗气。 道童把我搀了起来,仔细的数着我身上的白灰痕迹。 道童对着下面的人,朗声说道:“段虚四十四处印记,禅寂三十六处印记,禅寂胜!” 听到这话,我长呼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好在结果喜人。 我勉强走到段虚身旁,把他搀扶起来,对他轻鞠了一躬。 对手归对手,但不是仇人,没必要弄的苦大仇深的,而段虚似乎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惨白的脸上硬是对我挤出个笑容。 段虚被搀扶下了擂台,我心中突然有些五味杂陈。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胜者站在台上享受着荣光,败者在人们同情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中黯然离场。 可我胜利的背后是有杨定延帮我,而段虚没有。这一刻,大家只看见我赢了,而没看见我背后的人;z也只看见段虚输了,也就不会过问他的从前。 胜利者的屁,都是七彩色的,失败者的话,却不如一个闷屁有力气。 变强这个念头,早已如春苗一般种在我心里,而今天的擂台,如春雨一般,霎时让这个念头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 我的胸膛,一片滚烫。 与此同时,一上午的比试也告一段落,本就寥寥无几的精英,如今被淘汰的只剩下俩人,一个是我,另一个人,我压根不知道是谁。 为了防止收买贿赂一类的事儿发生,我和对手在比赛之前不会见面,甚至连对手的信息也不会知道。 等待我们将是最后的角逐。 公平起见,第二场比试马上就会开始,由此可见,玄慧对于这群人的行事做派,可以说十分不放心。 第二场上台之前,我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决赛”这两个字,自带压迫感,除此以外,我自己也明白,能一直留在最后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道士? 铜锣一响,一个身影从擂台右侧缓缓地走了出来,这下,我看清了。 竟然是贺北! 我说他怎么对我流露出满满的嘲讽?合着这是重新回归了呗? 可按照玄慧刚正不阿的行事做派,他亲手赶走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决赛的擂台之上? 我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杨定延曾经和我说的话,这里面会不会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既然这样,那我也跟你玩点埋汰的! 第二百零五章: 决生死,分胜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贺北奸笑地盯着我,一步一步的走上台,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 我压根没看他,而是对着台下说道:「我不打了。」 此话一出,连贺北也愣住了,本想好好羞辱我一番,我怎么还突然退出了呢? 玄慧站在台下的正前方,缓缓地说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何要弃赛?」 我瞥了眼贺北,说道:「宵小之辈,龌龊之徒,和他打,我嫌脏。」 显然,包括在玄慧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我能如此直白的说出这话。 没错,我是故意的。 按理说,对手之间是相互尊重的,毕竟能站在一个擂台上,说明大家旗鼓相当,说是惺惺相惜也不为过。.br> 可贺北今天竟然能站在这个决赛的擂台上,断然是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你能恶心我,我凭什么不能恶心你? 其次,我有自己的私心,贺北这人诡谲多变,和我又结下了梁子,今天在擂台上,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垮我,我在前期用心理战,先发制人,未尝不可! 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贺北这人,为人刚愎自用,傲慢无礼,心浮气躁。关键是脑子还不太够用,只需要拿话稍微一激,他肯定会暴跳如雷。 贺北听完这话,果然开始变得暴躁。 贺北在台上大喝一声:「你如果不敢打了就直说!别给自己找个体面的借口!」 我看着他,故意露出轻蔑的表情,嘲讽地说道:「你忘了在树林里挨揍的时候了?」 这句话才是要他命的关键,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当中揭他伤疤? 贺北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今天要是走了,你整个师门都是怂包!」 我回过头,无声地看着他,半晌儿,我说道:「记住你这句话。」 这种事对于台下的人,当然是喜闻乐见了,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期待。 我将这些人的表情悉数记在心里,我需要你们这份期待! 贺北作为全真派大弟子,一定会得到师门的真传,但实际上,全真派是个主修内功的门派,擅长打坐等一些静修方式,拳脚功夫,反而不是强项。 可贺北这人,实在没什么底线,万一来个阴招,我肯定也受不住,况且,之前我和他有过交手,我俩基开,这次他又是有备而来,我对他的防范,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紧张无比。 不等我想太多,贺北双脚拉开架势,身体前倾,左腿下弯,右腿绷直,下肢呈三角形。 坏了,他会剪子脚! 剪子脚,是道家里比较特殊的步伐路数,道家无论是梅花桩还是蹚泥步,步伐都不会开的太大,只有剪子脚才是这种大刀阔斧的站立方式,因其特征过于明显,故而一眼就能人出来。 剪子脚本是武当派的东西,发力猛,速度快,而且角度刁钻,是个激进型的腿法,可他一个全真派的道士,为什么会这玩意? 难不成,他的背后也有高人指点? 果然,贺北抬腿就是奔着我脖子来的,脚上带着邪风,但这一下,我必须接住。 因为,我要探出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我右臂上曲,肋下发力,一个霹肘直接砸向他的脚背,我俩就这么硬碰硬的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他输了。 肘尖没什么肌肉,都是骨头,而且是尖锐的三角形,相对来讲,比较坚硬;而脚趾骨是人类脆弱的位置,脚趾头踢桌子角上,都能疼的死去活来,更别提挨上这一肘了。 贺北暗自活动着脚尖,对着我再度发力。 贺北还是刚才的套路,飞起一脚,直奔我要害,这一些,我却没硬接。 对这种刚烈迅猛的武术,十八跌总有出奇制胜的表现。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五章: 决生死,分胜负(上)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六章: 决生死,分胜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贺北的脚虽然凶猛,但破绽也很明显——脚抬太高了,下盘不稳。 当贺北当脚从我面前飞过之时,我顺势跌倒,借着惯性,直接扑在他另一条腿上,双手一缠,直接把他摁倒在地。 可贺北今天的力量极大,本来我已经占了上风,但竟然被他生生拔出了腿,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胸前,多了个白色的大脚印。 贺北今天的打法太怪了,上次我俩交手,他全程基本没用过腿,今天这是吃了蚂蚁大力丸了? 可让我吃惊的远远不止这些,我突然发现,贺北的腿法,似乎是有意克我。 只要我一跌倒,贺北的腿马上能跟上,要不就是抢我一步,直接踢在我身上,要不就是提前后撤,躲开我的攻击。 一顿交锋后,累的我气喘吁吁,贺北却像没事人一样看着我。.. 我身子一侧,斜着奔着贺北砸去,这一下,我瞄准了贺北的腰,腰是腿的制动关键,控制住腰部,我才有胜算。 贺北见我袭来,身子微微一软,当我抱在他腰上的一瞬间,他突然抱住我的颈部,刚才后撤的右腿腿突然屈膝而上,一记凶狠的膝击像是炮弹一样轰在我胸口。 眼见我吃了大亏,贺北当然不肯放过我,左脚对着我的膝盖,猛的一踹,我直接横着飞了出去。 一瞬间,一股钝痛感从胸口传到四肢百骸,我捂着胸口,勉强站直身子,简单活动了下身子,还行,胸骨没折。 而我在此刻,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必须让贺北在台上丢点零件! 王八蛋,你他妈下了杀心! 贺北刚才这一脚,正面踢在我的膝盖上,险些把我关节踢碎,膝关节一碎,下半辈子我也就和轮椅作伴了。 起初,我只是防着他用阴招,却没想到能公然用这种下三滥的套路! 我冷眼看着贺北,我在他身上,竟然嗅到了一丝丝杨定延的味道。 浑身滑溜溜的,身上又没有什么发力的点,和杨定延如出一辙! 和杨定延不同的是,他身上又多了几分阴狠毒辣,此刻的他,如同一直沾满粘液的刺猬,捉不住,又拿他无可奈何。 既然眼下没什么好办法,那我就回归本源!你随便变,我偏偏不变了! 你招式奇多,那我便以拙破巧! 我突然拉开崂山拳的起势,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对着贺北的脸直接轰了过去,贺北故技重施,身子一软,又要往旁边闪。 而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他究竟什么招式路数了,我临时起意,身形扭转,强行把自己的身子换了方向,这一击,撞的贺北后退了几步。 而我付出的代价,则是身上又挨了好几脚,我等的就是这个! 从一开始,他基本就把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始终等着我在进攻,看似被动,实则占尽了主动权,他不打我,我就永远没有机会反击! 贺北的脚再次袭来,我抓住空档,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以他为中心,我接势一抡,把自己抡了起开,而这股子惯性,直接把贺北拽倒在地。 贺北没想到我能用这路数,有些吃惊的看着我。 我心想,你可别问我这是啥招,我他妈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下,给贺北身上也留下了几个石灰印,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贺北靠着诡异的身形,以手做脚,竟然倒立着冲着我跑了过来,这什么路数? 贺北的速度极快,到了我眼前,两脚一发力,奔着我下巴就踢了上来! 蝎子摆尾! 这是少林绝学!他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而这时,我忽然感觉到左臂上的一丝异样,阔别已久的酸麻感,突然回来了。 没等我多想,我这左臂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对着贺北就冲了过去! 这拳头带着我的身形不断的变化,任由贺北无论转换,也躲不开这拳头的攻击。 片刻之间,贺北的优势荡然无存,只剩下苟延残喘的逃命。 台下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似乎对这刹那之间的转变而感到不可思议。 现在的贺北,俨然是那头技穷的黔驴,偶尔的反击根本不足以对我造成伤害。 这时,我这拳头,由下而上,直勾勾的砸在他的下颚上。 贺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台下和台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我在台上听见有人顿最捶胸,也有人欢呼雀跃,这事至于让他们这么兴奋吗?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六章: 决生死,分胜负(下)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七章:凯旋高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贺北已经昏了过去,而我的拳头,似乎并不打算停下,依然对着贺北死命的发动着攻击,贺北躺在地上,像是一块死猪肉一样,压根没反应。 我心中也有点慌,这么下去,不得活活给他打死了? 可这手,确实停不下来啊。 玄慧率先反应过来,直接跳上了擂台,单手一撑,把我推到擂台的另一角,我顺势跳下来了擂台,避免伤到无辜。 这时候,道童们才反应过来,连忙上来查着身上的白灰印。 良久,道童大喊道:“贺北五十四处印记,禅寂四十九处印记,险胜!” 嗨,不管了,险胜也是胜! 这就意味着,分舵舵主,是我了! 当结果出来的一瞬间,玄慧亲自把我请到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册子。 玄慧对着众人说道:“道盟会东方分舵舵主,已经诞生。今日,我将东方所有道友的花名册交给你,这便是以后你调遣的凭证!” 顿了一下,玄慧说道:“之前,有人说我创建道盟会是为了一己私欲,今日,我把自己的权利分散开,就是为了告诉那些宵小之辈,我玄慧必生追寻道法真理,心中坦荡!” 玄慧继续说道:“东、西、南、北,一共四方舵主,我都会一一选出。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能者上,弱者下!” 说完,玄慧对着我一拱手,说道:“恭喜师兄。” 从小到大,我也没上过什么领奖台,此刻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玄慧把我送下台,说道:“过几日,我会去拜访师兄,到时候,我再与你详说。眼下,我有点急事,先行离开,师兄莫怪。” 可我还有问题想问他呢,算了,等过几天见面了再说吧。 杨定延笑呵呵的冲我走了过来,欣慰地说道:“终于如愿以偿了,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如愿以偿了。可是啊,贫道还是有几句话,想与你交代一番。” 我连忙拱手,说道:“洗耳恭听。” 杨定延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我希望你能做一股清流,去洗涤他们,我对他们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你可知,刚才台下的人为何突然起立,神色各异?” 杨定延狠狠的对着地面啐了一口,说道:“你在台上比武,他们拿你俩做赌注!” 我这才明白,他们的行为举止为何会如此怪异,这群人,真是没有任何底线了。 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呆着,面对中午宴席的邀请,我也婉言拒绝了。 杨定延问道:“咱俩现在就走?” 我一愣,问道:“您去哪?” 杨定延说道:“傻小子,当然去看你师傅了,顺便看看清风观让他打理成什么样子了。” 卧槽,我把这事忘了! 我有些为难地说道:“您,不着急回家吗?” 杨定延哈哈一笑,说道:“天当被子,地当床,有天地的地方,我就有家。” 我轻声说道:“要不,您改日再去呢?” 杨定延看着我,说道:“哪有客人来了往外赶的道理?怎么?不方便?”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倒也没什么不方便,您就换个日子再来吧。” 杨定延一听,突然变得很严肃地问道:“你究竟是不是清风观弟子?” 我连忙说道:“是啊,这还能有假?” “你明知我与你师傅是故人,你为何百般推脱?”杨定延单刀直入的问道。 我肯定不能把实情告诉他,可我又不知道怎么说,我就这么愣在原地,一声不吭。 杨定延见我不说话,认真地说道:“好,既然你不说,那我便自己去!我就不信,我打听不到清风观的位置!倘若你是个冒牌弟子,我定废了你所有道法!” 我的天啊,这老爷子怎么就这么犟啊,清风观现在最多建出个雏形,老爷子要是看见了道观这个样子,不一定干出啥事呢。 第二百零八章:凯旋高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挡在他前面,说道:“您别生气,我带您去还不行吗?” 杨定延看着我,平静地说道:“又想通了?”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前方带路。 而我并没带他去道观,而是去了虞澜家的祖宅,我故意放慢脚步,给自己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我心想,如果杨定延实在要问,就说他们几个在这清修,勉强也能说的过去。 反正,原则就是,这事死活不能漏,我在趁着他们叙旧的功夫去道观看一圈,尽量别显得那么狼狈,他如果再问,就说翻建。 “你走路怎么慢吞吞的啊?能不能有点小伙子的精气神?”杨定延在后面催促道。 我嘿嘿一笑,说道:“比武太费力气了,体力跟不上了。” 杨定延撇撇嘴,说道:“欠练,你给我指个方向,告诉我怎么走。” 我指了指东面,说道:“从这一直走就到了。” 杨定延一把架起我的胳膊,快速的跑了出去,不得不说,这老爷子体力了得啊!这么大年纪了,不光能跑,还能带着我跑。 本来我还想拖延点时间,这下也不用拖了,没用多久,我俩便到了虞澜家的祖宅。 杨定延疑惑地问道:“你来我到这做什么?” 我一拱手,硬着头皮说道:“师傅在这清修,故而带您到这里与师傅相见。” 杨定延看看宅子,又看看我,说道:“好好的道观不要了,跑这清修?你说吧,你到底打什么算盘呢?” 好家伙,又把我当骗子了。 我说道:“您这样,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跟师傅说一声。” 杨定延一掀袍子,说道:“什么时候我见他,还要人通禀了?” 说着,杨定延就要往里进,拦是拦不住了,没办法,我站在门口大喊一声:“师傅!” 放里面传来一声不耐烦地声音:“我又没死,你喊个锤子啊?” 当杨定延踏进房门的一瞬间,屋里突然没了声音,突然,师傅手中的茶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杨定延和师傅就这么隔空对视许久,谁都没说话。 半晌,师傅眼含泪光,缓缓地说道:“师叔。” 师傅这一喊,屋里的玄虎嘟囔着说道:“你喝多了吧,你哪来的师叔?” 说着,玄虎瘸着腿,拄着竹竿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见杨定延,也愣在了原地。 杨定延缓缓地师傅走了过去,仔细的打量着师傅,有些感叹的说道“上次一别,已有十余年,那时你正是风华正茂,现在也两鬓斑白了。” 杨定延对师傅仔细端详了半天,继续说道:“唯独没变的啊,就是你这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师傅的脸上仍挂满了不可思议,怎么也想不明白,阔别已久的师叔,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良久,师傅轻咽了几下口水,一把抱住杨定延,一把抱住杨定延,有些激动地说道:“十多年了,您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杨定延哈哈一笑,说道:“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能变什么样?” 这时,杨定延不经意地摸了摸师傅的后背,不解地问道:“你这气脉为何如此孱弱?” 师傅愣了一下,说道:“打坐气息不稳,扰了经脉,不碍事。” 一听师傅这么回答,我心里稍微踏实点了,我俩要是说的话对不上,势必引起杨定延的怀疑。 杨定延白了师傅一眼,说道:“干了大半辈子道士,还能乱了气息?要是你师父还活着,非得揍你不可。” 转过头,杨定延看着玄虎,问道:“玄虎小子,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啊?” 玄虎突然把竹竿一扔,身体一软,直接拜了一来,口中说道:“崂山玄虎拜见师叔” 玄虎脾气火爆,为人桀骜不驯,何曾给人做过如此大礼? 杨定延连忙上前,把玄虎扶了起来,笑着说到:“哎呦,我跟你逗着玩呢,这是干嘛。” 第二百零九章:千骗万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杨定延抓着玄虎的肩膀的手,突然停住了,上下打量着玄虎,疑惑地说道:“你这腿怎么好像瘸的更厉害了呢?” 玄虎尴尬的一笑,说道:“您可能记错了,我这腿一直都这样。” 杨定延挑起眉毛,看向师傅,又看看玄虎,脸上写满了怀疑。 杨定延盯着玄虎,悠悠地说道:“你不在震乾院好好待着,跑这来做什么?” 我瞬间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可千万别露馅啊! 没等玄虎说话,师傅直接开口岔开话题。 师傅指着我,问道:“您是和他一起来的?” 我赶紧和师傅打配合,说道:“可不,我和杨真人在道盟会上遇见的,这一打听,才知道是自家师傅。” 师傅低声喝道:“没大没小的,叫什么真人,叫师祖!” “真人”这个称呼,是个恭称,就像玄慧始终称呼我为师兄一样。但遇见了自家师傅,这个称呼就不是很合适了。 我赶紧跪下,朗声说道:“禅寂拜见师祖!” 师傅突然疑惑地问道:“道盟会?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一搭手,说道:“是个道教新成立的组织,各家门派都会参加,我不光参加了,还坐上了舵主的位置。” 说着,我把怀里的花名册递了过去。 师傅一面看着花名册,一面问道:“你从哪弄这么个路子?还舵主?你可别让人骗了。” 杨定延在一旁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在那操闲心了,你像他这个年纪,都快做掌门了。再说了,有我在,他怎么可能让人骗了?” 师傅将花名册合上,递给了我,说道:“也罢,年轻人多见识见识也是好事,但是有一点,邪魔外道的事,你可不能干。” 我连忙点头称是。 这时,师傅从屋里搬出来把椅子,说道:“您坐下歇会,别站着了。” 杨定延并未坐下来,而是抬腿进了屋里,边走边说道:“怎么?我到你家了,只能坐在院子里啊?” 杨定延这话让师傅根本没办法拒绝,只能由着他往里进。 与此同时,师傅对着我拼命的挤眼睛,示意我赶紧去拦住他。屋里还躺着个昏迷不醒的景元师傅,千万不能让他看见啊! 可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能拦住他的理由。 情急之中,我大喊一声:“师祖!” 我冷不丁一嗓子,着实给杨定延吓了一跳,脚下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杨定延回头看着我,问道:“你又干嘛?” 我讪笑着说道:“您能不能给我讲讲道法啊?我多跟您学点,以后也好讲经传道啊。” 这一招,似乎还真有点用,杨定延还真就停下脚步,把身子转了过来。 杨定延对着师傅说道:“你这徒弟吧,生性纯良,善学求问,嫉恶如仇,你只要好好教,以后能成大器。要不是逾了辈分,我都想给他收入门中。” 见杨定延对我如此认可,师傅心中也有些骄傲,他连忙点头,说道:“您放心,这孩子虽然慧根浅,但赢在勤奋上,加之本性不坏,以后会有些建树。” 杨定延笑呵呵的看着我,说道:“难得你有勤学之心,贫道若是拒绝了,岂不是断了你的机缘?这事,我应下了!” 师傅暗暗给我竖起大拇指,我也长呼一口气。 杨定延突然说道:“既然要讲,那不如所有人都听听,我好歹也是你师叔,给这些晚辈讲讲道法,也是应该的,地点就定在你们道观的讲法堂吧。” 此话一出,我和师傅一起愣住了,这事儿,始料未及啊! 师傅连忙说道:“如此甚好,只是辛苦师叔了,这样,咱们不急于一时,我们先用些斋食,讲经之事,边吃边议。” 师傅看着我,对着我冲门外努努嘴,我一下明白他的意图,这是缓兵之计! 我一拱手,说道:“长幼有序,辈分不同,不可同桌而餐,您先行用斋,弟子告退。” 杨定延愣了一下,对着师傅说道:“瞧瞧,你这规矩还挺大。” 我一闪身,出了大门,玩命的向道观跑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章:千骗万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了道观,施工现场一片火热,工业噪音震的人耳膜发痒,柳无垢正在和张旺交代着什么。 我一把扯住柳无垢的手,着急地说道:“先别干了!” 柳无垢狐疑地看着我,问道:“不干了?为什么啊?” 我把她拽到一旁,把杨定延这事学了一遍,这事眼看着瞒不住了,现在得想个权宜之计。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说有善人发心,捐赠善款,重修道观。 柳无垢连忙组织人手,带着我来到了道观后山,所有的施工垃圾都在这,必须尽快清理出去。 而我在这,却看见了曾经被悬着的三清像,沉默良久后,我把这三清像留了下来。 柳无垢不解地问道:“张旺的新神像已经快做完了,这就别留着了。” 我摇摇头,说道:“它们代表灭门之恨,代表着师门之辱,我天天看着他们,是给自己的督促。这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不得安生!” 听我这么说,柳无垢没再阻拦我,而是缓缓地问道:“既然想留着,那扔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我看了看道观后院,说道:“那个地方应该是空地吧?今天晚上,我回来帮你,连夜在这建个空屋子,把三清像摆在这里。” 柳无垢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而我马上又飞奔回虞澜家的祖宅…… 到了门口,我暗自思考了一下,倘若再出什么岔子,我在外面也好前后周旋,一番犹豫之后,我选择趴会儿门缝。 言语之间,师傅似乎将杨定延暂时稳住了,此刻两人交谈甚欢。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没必要进去了,道观里还有一屁股事儿等着我呢,夜长梦多,早点干完,心就踏实里。 我现在只能暗中祈祷,祈祷师傅能多拖杨定延一会儿,给我这面多争取些时间。 等我再次飞奔回道观的时候,却发现现场多了几台打桩机等重工机器。 而此刻正在指挥的人,竟然是虞澜。 我快步走了过去,拍了拍虞澜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在这呢?” 虞澜嘿嘿一笑,说道:“张旺给我打电话来着,说现场缺人手,让我过来帮忙。” 我一拍大腿,说道:“这不扯淡吗?你一个女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也干不了这活儿啊。” 虞澜抬手一指,无辜地说道:“是啊,我确实什么都干不了啊,但是我能找帮手啊,我让我爹帮我弄来几台工程车,机械怎么也比人好用啊。” 我着急的拍拍虞澜,说道:“行了,多了不说,感谢就是了,我先去那面了。” 到了后山,我抡起板锹就开始清理垃圾,十月份的中午气温还是很高的,没多一会,身上的汗水裹挟着灰尘,裹的我身上黏糊糊的,而这时候,远处传来机械的轰鸣,仔细一看,挖掘机都来了! 不得不承认,人再强悍,也比不过机械的力量,挖掘机三下五除二,现场的垃圾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下,我心里一下就踏实了,按照这个速度,一宿下来,肯定能把道观清理出来。 重工机械的进场,让人成了附属品,我们所有人都撤了下来,只有张旺这个犟脾气还在拼命的抡着大锤,怎么劝也不停,非说多干一点,明天就好看一点。 我和虞澜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看着忙忙碌碌的机械,只觉得心里一阵敞亮。 良久,我突然问道:“那黄皮子呢?” 虞澜指了指柳无垢,说道:“交给柳姐姐了。” 柳无垢恰巧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还想跟你说呢,这黄皮子可不是一般的黄鼠狼。” 今日被迫休息公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各位看官老爷,今天实属出点小意外,想了好多办法,也没接解决,今天实在没办法更新了,被迫请个假。 明天保证准时准点更新,拖更是狗。 第二百一十一章:意外惊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柳无垢这么一说,我一愣,说道:“是啊,我知道啊,能拜月的黄皮子,肯定是快成气候的。” 柳无垢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神秘的笑,轻声说道:“这回你可说错了,不是快成气候了,是已经成了气候。” 顿了一下,柳污垢认真地说道:“准确地说,你不是抓了个黄皮子,你是抓了个地仙回来!” 哎呦?意外惊喜啊。 我盯着柳无垢问道:“那它岂不是和你一样了?” 柳无垢抿嘴一笑,说道:“怎么可能,它披毛带角之身还没褪去,最多也就百十来年的道行。” 虞澜在一旁说道:“如果是这样,咱们岂不是抓了个大鱼?” 柳无垢神秘地说道:“大鱼倒是不敢说,但肯定是有大用!” “这话怎么说?”我问道。 柳污垢扒拉着手指,一样一样地算着,轻声说道:“它的心,能救景元师傅,虞澜肯定跟你说了,对吧?可按照它现在的修行道行,可就另当别论了,景元师傅说不定能直接痊愈!它的皮,能重新做一面鼓,一旦有了这鼓,我的功法会增加数倍。” 我疑惑地问道:“鼓?文王鼓?” 柳无垢坚定的点了点头。 “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这赶山鞭,文王鼓赶山鞭跨马扬鞭我下了高山!” 没错,就是这个文王鼓。 文王鼓,就是请神儿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那面鼓,这鼓通常是驴皮鼓面,柳木栓,栓上挂着乾隆和开元的大铜钱儿。 这黄皮子已经成了地仙儿,那这皮对于柳无垢来说,定然是个好东西。 惊喜无处不在! 我一拍大腿,说道:“那还想啥了,赶紧的啊,杀了得了。” 柳无垢有些犹豫,说道:“杀倒是没问题,但得找个阳气足的人,而且,杀的时候,得从后面给黄皮子的眼睛蒙上,千万不能让它看见是谁杀了他。” 我暗自思考着,什么人阳气足?当然是未经男女之事的人,最好是常年习武身体强壮之人,我心中突然有了个人选。 想到这,我拍拍胸脯说道:“行,交给我了。” 一下午的时间,基本不用我们干什么,我们仨人就坐在树荫下闲聊,我突然想到狼王曾经和我说的那个事儿,趁着现在没事,不如直接问了。 我看看虞澜,又看看柳无垢,轻声问道:“我问你个事儿呗。” 柳无垢干脆地回答道:“你问。”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小时候,记不记得有一群狼,和你生活在一座山上?” 柳无垢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了半天,缓缓地说道:“好像是有吧?时间这么久了,记不清了。” 我又问道:“我再问你,你家遭难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凶手?” 柳无垢干脆地摇摇头,说道:“那时候,我被我家里人藏了起来,等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久了。哎?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长吸一口气,说道:“我和虞澜在腾格里的时候,见到了魔鬼城,也见到了一只白色的狼,我先问问你,狼这东西,究竟能不能成地仙儿?” 其实,我原本是想将此事全盘拖出,但柳无垢那时候还没修成人形,对于那时候的事儿也记得模模糊糊。 家仇对于柳无垢一直是个很大的心结,一旦我给了她错误的信息,很容易让她对着错误的方向努力,基于此,我还是保守点,一点点套话吧。 柳无垢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道:“不能。” “这个你认识吗?”我从怀里直接把狼王令掏了出来。 柳无垢看见这东西以后,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良久,柳无垢轻声地说道:“这是狼图腾,你遇见的白狼,是一方的保护神!” 我连忙摇头,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玩意你见没见过。” 柳无垢咬着嘴唇说道:“你容我想想。”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想。” 这件事关系到柳无垢的家族,急不得,如果柳家和白狼王真的认识,那屠杀柳家的元凶,就算是水落石出了。 而这时,张旺跑了过来,兴奋地说道:“恁仨快去看看,房子修的差不离儿嘞。” 第二百一十二章:意外惊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旺这口音啊,已经让这帮人带跑偏了,陕北方言掺着东北方言,啧啧,听着真是美妙啊。 我们跟着张旺的脚步走了过去,一座砖瓦结构的房子,已经拔地而起,地面也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这么一看,真不像灾后重建。 这速度比我想象地快多了,得了,就等明天了! 次日,我特意让虞澜安排个车,先行到祖宅门口等着,我在车上紧张地看着门内,当我看见杨定延缓缓的从正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我这心才算安生下来。 为了能让景元师傅静养,平日里他都住在东厢房,师傅能让他住在正房里,说明他对景元师傅的状况并不知道。 我心里就盼着他抓紧走,他一天不走,我这心就一直吊着。 师傅看见我来了,对着我好顿使眼色,我暗中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大可放心。 我能猜到杨定延看见道观后的表情,我已想好了一切答对措施,可我们却都忽略了一件及其重要的事儿…… 果然,这面一下车,杨定延看着道观,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半晌儿,杨定延冲着师傅问道:“这道观?” 我连忙结过话茬,说道:“师祖有所不知,前几日,道观中来了善人,乐捐好施,出资将道观翻修了一遍。” 杨定延狐疑地观察着四周,说道:“重修道观?这可不是小数目吧?” 我讪笑着说道:“施主发心,我们总不能拦着不是?” 杨定延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里走,走了没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脚步。 杨定延扭过头,对着师傅问道:“你们道观里的道士呢?怎么连知客的影子都看不见呢?” 这就是被我们忽略的事儿——人。 是啊,道观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事确实说不过去了,我一下就慌了,这怎么办啊? 师傅急中生智,说道:“弟子已经把门下所有道士遣至山下,弘扬道法,才是修道的根本。” 师傅不愧是师傅,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任谁也挑不出理。 万幸,万幸,有惊无险。 而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昨天,我临时起意盖起来的那座房子,此刻竟已经全部完工了,这座房子在这片尚未打磨的建筑当中,显的格外显眼。 我赶紧走到杨定延的左面,尽量用自己挡住他的视线,可他眼神实在太敏锐了,到底还是被他发现了。 杨定延一抬手,问道:“这房子,为何修缮的如此完整?” 这下,师傅也蒙了,他压根不知道我盖房子的事儿。 师傅用脚踩了我一下,示意我赶紧想办法解释。 杨定延见我俩都不说话,便自顾自的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我连忙横在他面前。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个,要不咱们先去大殿看看?大殿的三清像马上就要镀金了,开法身的时候,您给诵诵经,也是我们的福报。” 杨定延坚定地摇摇头,说道:“不急,这都好说,容贫道一点点瞧。” 说着,他一抬手,轻轻地把我推到一旁,直接推开了房门。 我看了眼师傅,我都想带着他一起挖地道了,这彻底露馅儿了。 杨定延看着三尊倒立的三清像,半天没说话,兴许是吃惊吧。毕竟,谁没事会把神像倒过来放? 杨定延突然怒喝一声:“慕云!” 师傅连忙走上前,拱手说道:“弟子在。” 杨定延平复了一下情绪,但声音中仍然充满了怒意:“并非我这糟老头子要在你地盘上作威作福,我且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身为一方掌门,怎么能干出如此忤逆之事!我告诉你,你师傅没了,你师叔一样能给你当半个家!” 第二百一十三章:东窗事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也不知道这三清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我心里也是一阵阵懊悔,我这不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见师傅不说话,杨定延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杨定延怒声说道:“从我要来你这,你这徒弟就搪塞我,我甚至怀疑他是个冒牌货,你抱着我的时候,我顺势一摸你的背,我就知道你气息不稳,玄虎的腿,原本也没瘸成这样!到了现在,你还在跟我支支吾吾!” 之前,我一直以为虞澜父亲的气场已经足够压死人,可现在一看,与杨定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身后的玄虎也同样一言不发,而杨定延此时把炮筒转向了他。 杨定延走到玄虎旁边,冷声说道:“震乾院,是不出世的净土,天塌下来,震乾院的人也不会出来,这是自古的规矩!你告诉我,你为何跑了出来?” 玄虎还在挣扎,他拱手轻声说道:“他修行打坐,我给他做护法。” 这话直接戳中了杨定延的爆发点,杨定延大喝一声:“无稽之谈!慕云弱冠之年时,武艺在同辈众人已是出类拔萃!你还不说实话!”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儿,师傅站直了腰,缓缓地说道:“清风观,没了。” 就在片刻之间,师傅的嗓子已经变得干哑,可见,这件事让他亲口说出来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杨定延侧耳问道:“怎么的?你再说一遍。” 师傅用力地抿着嘴,神情严肃地说道:“我说,清风观,没了。祖业,毁在我手里了。” 师傅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不卑不亢,似乎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杨定延不敢相信的看着师傅,又环顾了四周,缓缓地说道:“不可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入门到掌舵,我都看在眼里,清风观不可能砸在你手上!” 师傅长叹一口气,说道:“并非我有意覆灭清风观,而是、而是清风观上下,被人屠戮殆尽,我俩加上景元,是仅存的活口,禅寂当时没在家,躲过了一劫。” 杨定延还是不肯相信,说道:“你休要骗我,有玄虎这些人在这,怎么会有人将清风观灭门?” 看这情况,瞒肯定是瞒不住了,不如就全盘交代了。 我走上前,说道:“是黄皮子,黄家人干的,是我连累了师门。” 师傅赶紧上前拉我,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杨定延一听这话,再看看师傅的表情,这才有些相信。 杨定延收起怒火,从鼻腔里长出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来吧,那就给我讲讲,黄皮子为何踏平了清风观。” 我松开师傅的手,走上前,说道:“师祖,我是这事的罪魁祸首,如果没有我,师门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黄皮子杀我全家,我被人送到师傅门下修行,玄虎师傅为了护我,迫不得已斩杀了黄天智,乃至遭到黄家疯狂报复。” 杨定延气的两绺长寿眉都跟着颤抖,手着指着倒立的三清像,说道:“这么说,这是黄家干的?” 我点点头,说道:“千真万确!黄家十二个兄弟全都到场了!” 杨定延又一次震怒,冷声喝道:“藐视道法,侮辱三清,草菅人命,简直无法无天!黄家兄弟,本是一只脚踏进仙班的人,为何如此凶残暴戾!” 师傅还要说什么,却被杨定延喝止了。 转过头,杨定延快速地对我说道:“我不问你之前和你家到底是什么仇,这与我无关,但他们今天毁了清风观,这就与我有关了!” 杨定延的目光突然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他轻声说道:“当年我和师兄下山,被师傅分别放在了山西和东北,就是为了一方出了意外,另一方能支援过来。我一直觉得这是多余之举,但如今一看,师傅确实是高瞻远瞩。” 良久,杨定延头也没回地喊道:“慕云。” 第二百一十四章:东窗事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连忙走了过去,躬着身子,等着杨定延的训话。 杨定延并未看师傅,而是继续目视前方,缓缓地说道:“你是我师侄不假,但我今天不冲私情,我冲的是天地正法。清风观这么多年来,没有奸佞之辈,可以说,清风观是滚滚浊世中的一缕清风,是一个代表。至于你们和黄家的恩怨因果,我不会过问,更不会插手,只是,我不允许黄家如此践踏三清!这句话,是纯阳宫上任掌门杨定延说的,而不是你师叔杨定延说的,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师傅抬头看了下杨定延,缓缓地说道:“弟子知晓。” 杨定延转过身子,点点头,说道:“好,多了我不问,我就问你一句话。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师傅站直身子,指了指我,说道:“禅寂这孩子,已经锤炼出一些模样,道观修缮一事,正是他在主持。” 师傅偷瞄了杨定延一眼,继续说道:“瞒着您这事儿,是我授意的,一来,祖产毁在我手里,这是奇耻大辱;二来,我担心此消息一出,若是有人起了歹心,我们断然是应付不来的,我们的身体状况,您也看见了,短时间恢复不了,我有意将他扶上马,做代理掌门,我们在背后出谋划策。” 杨定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都是你自己的安排,我不管。我的意思是,道观这个样子,道、法日,你连个登台焚香的地方都没有,岂不是丢了掌门的威仪?” 师傅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这时候还管什么威仪啊,先把这关熬过去再说吧。” 杨定延甩了甩袖子,直言道:“我和你师傅一样,谈不上两袖清风,但一穷二白倒是真的。钱,我肯定是帮不上你了,你别怪我。” 说完,杨定延直直的看着师傅。 师傅朗声说道:“弟子不敢。” 杨定延缓缓地说道:“钱,我帮不上你,但我能给你出点人。你看你这地方,逢年过节连个帮你念经的都没有,你自己也说了,谁要是想借机害你,你根本防不住。” 杨定延又是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道观啊,最重要的是香火人气啊。” 师傅连忙说道:“这万万不可啊,师叔。别的不说,就说基本环境,他们现在来了,我连吃住都保证不了。” 杨定延把师傅高高拱起的手摁了下去,说道:“这时候,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不管你,谁管你?至于吃住费用,不用你操心了。” 说着,杨定延掏出极具年代感的小灵通,噼里啪啦的摁着毽子,和对方说着什么。 杨定延刚挂断电话,看了看师傅,赶紧又拨了回去。 杨定延对着电话说道:“我的嫡传弟子,一律不许来!还有,留下必要的护观道士,其余的都过来!” 一听这话,师傅偷摸的看了我一眼,我更不知所以。 杨定延放下电话,缓缓地说道:“你别多心,我的嫡传弟子,与你同辈。倘若是他们来了,你要你徒弟如何指挥他们?” 师傅感激的对着杨定延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可这一笑,却是千丝万缕的情感。 杨定延突然对我摆摆手,我愣了一下,连忙走了过去。 杨定延毫不避讳地问道:“你师傅,想把你扶成代理掌门,你如何感想?” 我看看师傅,拱手说道:“不敢应承。” “为何?” “一来,弟子愚笨,德、才均不到位;二来,师傅在世,岂有徒弟上位的道理?” 杨定延听完以后,一伸手,伸出五个手指,说道:“五年,五年之内,你这个想法不能变,只要一变,你定遭横祸!” 第二百一十五章:活剥黄仙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听不出杨定延究竟是忠告还是警告,可我知道,他不会有任何恶意。 杨定延说完后,直接走到玄虎身旁,蹲下身子,上下摸着玄虎的腿。 半晌儿,杨定延缓缓地说道:“新病遇旧疾,神仙也难医。” 玄虎忙把自己的腿后撤了几步,说道:“没事,我瘸了大半辈子了,都习惯了,真治好了,我还不一定适应呢。” “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功夫了。”杨定延略带遗憾地说道。 说完,杨定延又对师傅说道:“我在这等到纯阳宫的人到,他们一到,我立马就走。” 师傅忙说道:“不急,您只要想,大可在此长住。” 杨定延摆摆手,说道:“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师傅身子一矮,突然跪下,大声地说道:“弟子并非一事无成!” 杨定延一愣,回头扶起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别心思太重,没说你一事无成,道观变成这样,也不是你本意。” 我知道,师傅还是无法逾越心中的那个坎儿,始终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如今,被长辈看见了所有,他心中断然不会轻松。 师傅执拗地说道:“我要带您去个地方。” 不等杨定延拒绝,师傅便不顾老幼尊卑,直接扯着杨定延的胳膊,大步的往前走。 我和玄虎在后面紧忙跟着,不知道他要带着杨定延去何方。 走了没多久,我就发现,这是回小卖铺那条路! 片刻之内,我们一行人便到了小卖铺的门口,杨定延站在门口,疑惑地问道:“小卖铺?你开的?” 此刻,花皮狗正热火朝天的卖着那些小物件,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拽着他袖子,挤眉弄眼的看着他,略带焦急地说道:“赶紧收起来。” 花皮狗一看是我,兴奋地说道:“你今天咋有时间呢?我这还没开张呢,你……” 花皮狗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师傅和杨定延,虽然不知道杨定延到底是什么人,但花皮狗走南闯北,怎么会感觉不到杨定延的气场? 花皮狗没敢多说话,连忙把摊儿收了起来。 而杨定延此刻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又挂上了和蔼的笑容。 杨定延摆弄着这些小物件,笑呵呵的看着花皮狗,问道:“这都怎么卖啊?” 花皮狗一脸尴尬的看着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连忙走了走去,说道:“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艺,您先到屋里歇会。” 杨定延随手拿起个小桃木剑,幽幽地说道:“小玩艺里才有大门道。” 我硬着头皮说道:“我这是无奈之举,我身旁还有一群兄弟跟着我吃饭,我现在又没什么稳定的收入,只能摆摆摊儿,先混个温饱。” 杨定延回过头,看着师傅,疑惑地说道:“你们靠着卖小物件,筹款修缮道观,这得到哪辈子能凑够啊?” 我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和杨定延讲了一遍,杨定延只是轻笑了一下,并未多说什么,一抬腿,奔着屋里就进去了。 一推门,杨定延抽了抽鼻翼,说道:“你这屋里,有地仙儿?” 而这时,柳无垢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到杨定延,先行了个万福金安礼。 柳无垢轻声说道:“柳家后人,柳无垢。” 虞澜听见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虞家虎撑传人,虞澜。” “河南王拴柱。” “陕北石匠张旺……” 一众人等,从屋里徐步走了出来,语气平和的介绍着自己。 包括师傅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唱的哪一出。 其实,在我刚才发现要往小卖铺走的时候,我就明白师傅的意图了,我故意放慢脚步,找个机会,给虞澜发个短信,短信上只有寥寥几字:等我进门,自报家门。 第二百一十六章:活剥黄仙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从来不给虞澜发短信,她看见短信以后,一定知道我碰见了什么事,加上柳无垢的智商,一定会提前安排好。 果然,杨定延看见他们自报家门,看了看师傅,问道:“这些都是道士?” 师傅临场反应很快,直接接住话茬,说道:“无一人是道士,可这些人,却是支撑起现在的清风观,具体的事儿,让禅寂与您详诉。” 说着,师傅给了我个眼神,我连忙说道:“师傅说,我主持修缮道观,其实,是我背后的这些兄弟不计回报的在帮我。” 说着,我把手指向了柳无垢,说道:“我不光是个道士,也是个出马弟子,柳家上仙无数次救我于为难之中,此次修缮道观,是她在带队。” 转而,我又把手指向虞澜,说道:“虞家唯一的传人,自小和白三娘学医,药术极高,与我出生入死,不计报酬。我这胳膊,曾因意外而落下残疾,是她和我一起去的张掖找到冰心首乌,才有了我今天的健全。” “这是张旺,道观所有的神像都是他用锤子一下下凿出来的” “王拴柱,外号花皮狗,我们所有人的吃喝,都靠他摆摊儿赚点钱。” “还有个鬼,就是那天被贺北抓住的那个,他叫麻四,是这的大管家,曾经带着无数的鬼,在这屋里念着天尊圣号,给自己赎业,乃至超度。” …… 我一番详细的介绍以后,杨定延半晌没说话。 良久,杨定延看着远方,轻声说道:“这看似汇聚了一群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但他们似乎有着一股相同的力量。” 转过头,杨定延又看着师傅,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们虽然没保住道观,也没保住三清像,但你们保住了人心。从某种角度上说,你们才是修道的大成者!道为民所生,当以民所用,能让这么多人在这里帮你们,你们是渡了民心啊!这才是道法的奥义所在!” 杨定延的这个回答,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本想只要能给师傅拾些面子回来,就是天大的能耐,没想到,杨定延居然能给如此高评价。 杨定延看着众人,眼中竟然有些湿润,或许,他看见的东西,我永远都理解不了吧。 杨定延将小卖铺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才和师傅离开。 我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他们还没走远,我就听见一阵及其细微的吱吱声,我循声望去,是被我捉住的那只黄皮子。 这黄皮子皮,竟然被钉在了柱子上,而它的四肢,也已经被铁丝捆住。 我蹲下身子,仔细看去,嚯,不得了啊,这铁丝已经顺着它四肢的骨缝,勒进了肉里。 我冷笑着看着它,说道:“你也知道疼啊?” 黄皮子非常有灵性的点点头,口中的吱吱声变得更加急促。 我呵呵一笑,对着它说道:“既然你这么痛苦,那我就帮你解脱了吧。” 说着,我对门口大喊到:“张旺,帮我把玄虎师傅请回来!” 多亏玄虎腿脚不好,他压根也没走多远,片刻之间,便回到了小卖铺。 一进门,玄虎就嘟囔道:“刚让老爷子训了一通,你这又有事了,咋的了?” 我指了指墙角,没说话。 玄虎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说道:“你把这玩意儿当宠物了?” 我没接茬,而是把这黄皮子的事儿给玄虎讲了一遍。 玄虎听完以后,说道:“这是好事啊,你要能给景元治好,我给你跪下都行。” 我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您是盼着我遭雷劈呢吧?你敢跪,我都不敢接。”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这事儿吧,还真得你帮忙,杀这玩意,得阳气足的人,你练了一辈子武,阳气肯定旺。” 玄虎看看黄皮子,冷笑着说道:“我得谢谢你,我找这机会,还找不到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夜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玄虎一把掐住黄皮子的脖子,硬生生的把黄皮子从墙上扯了下来,黄皮子在他手中死命的挣扎,可无济于事。 玄虎捏了捏黄皮子的肚子,说道:“给它喂饱点。” 我一愣,这怎么还给人家先吃点饭呢? 玄虎得意的一笑,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它现在吃的越饱,待会血就溅的越高。” 这黄皮子已经有了灵性,当然听的懂这话了。 我把鸡肉放在他面前,它愣是不吃,可玄虎这个脾气,断然不会惯着他,玄虎一把踩住黄皮子的脑袋,用力的碾着,愣是把黄皮子的下颚骨碾碎了! 玄虎从地上拿起一块鸡肉,放在黄皮子的嘴边,食指用力一捅,噗嗤一声,这鸡肉就被黄皮子吞了下来。 一盆子鸡肉下去后,黄皮子的肚皮被撑的几近透明。 玄虎蹲下身子,拎着黄皮子的腿,就出了门。 我连忙跟在他后面,大声说道:“你动刀之前,得给它蒙上红布,你不能让它看见你!” 玄虎冲着我笑了一下,把脸凑到了黄皮子眼前,一字一顿地说道:“贫道法号玄虎。” 哎,玄虎这脾气啊,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把手搭在他肩膀说,说道:“得、得活剥才有用。” 玄虎一愣,说道:“你的意思是,直接取心?它还不能死?” 我也犹豫了,一转身大喊道:“虞澜!帮帮忙!” 虞澜应声而至,将这中间地门道说了徐徐道来,这黄皮子的心,必须是活体取出来,也就是说,它这心取出来的时候,一定还是跳动的。 可这基本不现实啊,这得什么刀法? 玄虎用刀尖在地面上反复的划着,说道:“活剐,行不?” 我连忙制止了,说道:“它这皮,可有大用,得保住。” 玄虎把刀一扔,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这不难为人吗?” 虞澜从兜里掏出手机,快速的打了几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虞澜说道:“您也别着急,我联系了家里的几个鬼医,等他们来了再说,只是,鬼医平日都在深山,可能等的时间会久一点,要不,您先歇会?” 听到这话,玄虎把刀狠狠的插在地上,说道:“好饭不怕晚,那就等等,我先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虞澜所说的鬼医,并不是鬼,而是专门看阴阳病的人。 举个例子,刚去世的孕妇,腹中的孩子怎么办?按照常规的办法,那肯定是一尸两命了,可如果有鬼医在场,那就上演了一场“尸产子”,也就是帮尸体把孩子生出来。 当然,这对正常的医生来说,断然是不能接受的。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月上枝头,两位鬼医才匆匆而至,这鬼医也穿着白大褂,只是后背上多了一个太极图。 虞澜带着两位鬼医来到后院,我赶紧把玄虎喊了起来。 鬼医围着两只黄皮子看个不停,没多久,便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只是,这手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 虞澜小声地说道:“他手里那把刀,叫仵作刀,以前专门检查死者死因用的刀,刀一插进去,就能刮出些碎肉,靠着这些碎肉来断案,免得家属因为尸身不全而大闹衙门。” 黄皮子早已经被折腾的疲惫不堪,四肢如同棉花一般软软的耷拉着,可就当鬼医将黄皮子拎起来的时候,黄皮子似是用尽浑身力气一般,身体突然绷的僵直,口中发去极其尖锐的声音。 这极其突兀的尖锐之声,震的我耳膜发痒,兴许,这是黄皮子最后的挣扎! 可这黄皮子毕竟已如枯灯之蜡,没喊几声,便没声了声响。 可这时候,我却听见一丝丝异想,虞澜也在侧耳聆听,很明显,虞澜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拎着黄皮子的鬼医,左顾右盼的看看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这声音越来越密,最初像是水龙头滴水,须臾之间,已经变成了急风骤雨…… 第二百一十八章:夜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急促又突兀的声音,让我心里腾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嘭!” 木质大门突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而刚才已经僵硬的黄皮子,像是虾米一样,猛的躬起身子,口中再次发去尖锐的叫声。 我好像明白了,这畜生在找人救它! 我一边跑,一边喊道:“黄皮子突袭啦!” 起初,大家知道我们要活剥黄皮子,都退到了屋里,柳无垢本身也是地仙儿,不能在场,现在被我这么一喊,屋里的几人鱼贯而出。 与此同时,我连忙用身体堵住大门,生怕这门扛不住黄皮子的攻击,我对着柳无垢大喊道:“麻四呢?麻四来了吗?” “我在这呢,大哥。” 麻四在柳无垢后面走了出来,经过上次一事,麻四身的鬼气,还是有些微弱,但吃了些柳无垢的堂子香灰,也恢复了不少。 后背的大门还在不断地晃动,撞击声也越来越大,我大声地喊道:“你想办法出去看看,到底来了多少黄皮子!” 麻四听完,没有多余的废话,一转身直接穿墙而出。 我又连忙对着柳无垢喊道:“千万别让张旺他俩出来!这不是他俩能插手的事儿!” “凭啥恁不让俺来?” 我仔细一看,张旺手持长柄铁锤,正站在人群当中,而旁边的花皮狗,手里也拎着菜刀跃跃欲试。 我隔空大喊道:“这事你们管不了!赶紧回去!” 话音刚落,柳无垢一伸手,一手一个,直接把他俩拽了回去。 不管咋样,我都感谢他俩能患难的这份心。 麻四突然从墙里穿了回来,只是,脸色似乎有些沉重。 我一把拽住他,着急地问道:“来了多少?” 麻四沉重地说道:“咱们被包饺子了,四面八方都是黄皮子,黑压压地一片,根本看不出数量。” 我心中一惊,这山里哪来这么多畜生呢? 玄虎虽然武艺超群,但他的腿现在还没痊愈,他做不了主力军,麻四现在仍处于受伤的状态,贸然和这些黄皮子搏命,容易出大事。 这种正面战斗,虞澜也不是很擅长,让她退居后方,保住我们唯一的医药力量才是明确选择,顺便让她看住张旺他俩。 眼下,只有我和柳无垢能做先锋了。 事态紧急,我连忙做了简单的部署,大家各司其职,散开! 眼看大门已经出现了裂缝,随时能够轰然倒塌。 我咬咬牙,大喝一声:“门要破了!准备好!” 说完,我身形一闪,大门猛的砸在地面上,砸的陈灰四起。于此同时,柳无垢如同一条白练一般射了出去! 黄皮子如同潮水一般往里涌进,柳无垢青白色的衣袂在黄皮子堆中格外显眼,她这么一冲,反倒是让黄皮子前进的脚步慢了不少。 我知道,柳无垢这是用自己吸引对方注意力,在给我们争取时间! 我也顾不得什么武器了,赤手空拳的就冲了上去,仗着十八跌的灵动和崂山拳的凌厉,一时间,黄皮子倒也近不了我身。 但黄皮子数量实在太多了,单是靠人海战术,我们也吃不消。 突然,一把竹竿子直插在我面前的黄皮子身上,玄虎一跃而至。 玄虎不屑地说道:“你别看我是个瘸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种事,少不了我!” 话音未落,玄虎从地面上抄起竹竿,瘸着腿,直直的冲进了黄皮子堆里! 我想阻止,但想想又算了,按玄虎的脾气,今天你要不让他动手,他都能给自己憋点啥毛病来。 看着玄虎一瘸一拐,仍在奋力厮杀的身影,我更加无所畏惧了,杀! 第二百一十九章:反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别看我没武器,但我双臂的力气,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被我抓住的黄皮子,只消一捏,便直接喉管断裂,气绝身亡! 一时间,战场被我们分割成了一个三角形,场面倒是被稳住了不少。 可黄皮子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死命的往里冲,柳无垢还能好一些,但我和玄虎毕竟是肉体凡胎,怎么也架不住这群畜生的车轮战。 战斗正酣之时,我突然发现玄虎有的身形变得有些踉跄。 我随手把捏死手中的黄皮子丢掉,不管不顾的向玄虎的奔去。 果然,玄虎身上挂上了几处肉眼可见的撕咬伤,可玄虎仍怒目而视,手中的竹竿舞的虎虎生风,活脱脱的一个誓死不退的铁血战神! 玄虎看见我过来了,知道我的意图,他一面应付着黄皮子,一面大喊道:“别管我!今天我和这群畜生不死不休!” 我大喊道:“你的命金贵着呢!不值得仍在这群畜身上!” 终究是我战斗经验浅,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后背就被黄皮子撕开个口子,玄虎赶紧把后背靠了过来,我俩背靠背相互依托,混个暂时的安全。 我这时候发现,我突如其来的支援,对于玄虎来讲,是个累赘。 我俩这么把后背一贴上,完全阻碍了他冲杀的脚步,只能在原地与黄皮子厮杀,而刚才本来逐渐稳定的三角形局面,也因为我的移动而再次乱了阵脚,能明显感觉到,压力陡然增加不少。 “哐当”一声闷响,在我身旁炸开,竟然是张旺抡着大锤杀了进来! 张旺和我俩靠成了一个三角形,他紧张地看着周围,嘴上不满地说道:“恁就是瞧不起俺!俺今天得让恁知道知道,俺这锤子能砸的不止是石头!” 话没说完,花皮狗又拎着菜刀左冲右砍的冲了进来。 我一看他俩,脑瓜子生疼。 我焦急地问道:“不是不让你俩来吗?疯了啊?” 花皮狗手上的菜刀舞的虎虎生风,嘴上回应道:“你可别忘了,我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跟着大哥满哪砍人了,这玩意我在行!再说了,我和张旺可打赌了!一个黄皮子十块钱,我可输不起!” 说着,花皮狗拎着两把菜刀,口中怪叫一声,又一次扑到黄皮子堆儿里。 这俩彪货,可愁死个人,这时候还有心思打赌呢? 我连忙问道:“虞澜呢?你俩出来了,她人呢?” “我在这呢!闪开!”虞澜站在房顶上,大喊了一声。 不知道这疯娘们儿又想出啥办法了,我赶紧拉着玄虎和张旺往后撤,刚撤了没几步,嗖的一声,一条手腕子粗的麻绳从天而降。 瞬间,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是柴油! 这绳子一落地,虞澜从兜里掏出个火种。 卧槽!跑啊! 身后突然爆开熊熊烈火,我抓着他俩死命的跑,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这沾满柴油的绳子沾上火,在院子中心愣是拉出来一条火龙,别说,这招还真有奇效。 中间这条绳子,让这些黄皮子首尾不能相交,所有人的压力瞬间减小,而恰巧沾上柴油的黄皮子,此刻被烧的像疯了一样乱窜,跑到哪,烧到哪!而这种链条效应,正在逐步瓦解这如潮水般的黄皮子! 顿时,一股火烧皮毛的臭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战场上的优势转瞬即逝,而现在,就是发起反攻的最好时机! 我们四人,从最开始的背靠背,直接拉成了横排,把这些黄皮子拼命的往火堆里赶。 这火,就是我们取胜的命脉! 第二百二十章:反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旺更是一马当先,双手抱着锤柄尾部,腰上发力,边走边转圈,靠着这种大范围攻击,给我们先行劈开一条路。 花皮狗非常有默契的在张旺身后,收拾着漏网之鱼,我和玄虎则一左一右,把张旺围在中间,既能兼顾张旺的安全,又能扩大扫荡范围,瞬间,我们四个人变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铁桶,黄皮子根本没机会靠近我们。 眼看着优势越来越大,只要我们能和柳无垢汇合,那就彻底胜利了! 而这群黄皮子,显然也是有些道行,最起码,肯定是开了灵智。 黄皮子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这群黄皮子像是敢死队一样,接连不断的往前冲,而它们的目标并不是我们四个,而是房子! 这群身上沾上火的黄皮子,奔着房子就冲了上去,这房子的外面虽然已经变成了砖瓦结构,但里面还是木质,黄皮子这么撞下去,这外墙早晚受不了。到了那时候,火一烧,那不彻底完犊子了? 房子没了还能再建,关键是,虞澜还在房顶上呢! 我大喝一声:“你们接着往前冲,去找柳无垢!后面发生什么事儿,你们都别回头!只有你们冲出去,咱们才能活下来!” 说完,我冲到墙根下,孤身一人和这些不要命的黄皮子缠斗起来。 起初,这些黄皮子还和我撕扯几下,到了后来,他们压根不管我,一个劲的冲着房子使劲。 我毕竟是个凡人,对于燃烧的石油,还是有些忌惮的,这东西要是沾身上了,一时半会儿灭不掉。 眼下,无数的黄皮子一起发动了自杀式进攻,甚至有不少黄皮子,主动滚进火海,带着一身烈火向房子撞去。 我就是三头六臂,我也杀不过来啊! 这时,我突然看见地上散落的木条,我一把抄起来,对着黄皮子狠狠的扎了过去,噗嗤一声,全跟没入。 这黄皮子瞬间被我做成了拖布,我挑着这黄皮子,猛蘸了些柴油,对着这些黄皮子就扫了过去,本来他们身上就已经起火了,现在又被柴油一淋,火势变得更猛了。 刚才它们的冲锋,无非是心中提了一口气,说白了,就是靠着心理作用。可现在火势的加大,也直接加大了他们的疼痛感,这种生理上的疼痛,可不是靠着一口气就能顶过去的! 我是肉体凡胎,你们不也没得道成仙吗? 被烧死的黄皮子,被我快速摆成了一堆,黄皮子本身的脂肪,加上柴油的加持,这便成了极好的燃烧物! 火越烧越大,敢往上冲的黄皮子越来越少。 房子的危机,被暂时解除,而我此刻已经被烧的极其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色如同锅底一样黝黑。 而在前方拼杀的玄虎几人,也没好到哪去,我的离开,让整个队形的右翼直接暴漏出来,这就直接导致了几人不同程度的挂彩。 我心中默念道:对不起了,几位老哥哥! 等我冲到前方的时候,张旺已经有些力竭,抡锤子的手,明显变得迟缓。 我一把把张旺拽到后面,说道:“歇着,兄弟,我来!” 我抡起拳头,把我们的队伍不断地向前推进,而始终在前方战斗的柳无垢,突然腾空而起,身姿极其柔美的舞动起来,像是跳着什么舞。 可她的水袖,却没那么温柔,反而如刀一般锋利,青色的衣袖带起阵阵狂风,围在她身旁的黄皮子,瞬间就被撕成了两半! 其速度之快,出招之凌厉,是我闻所未闻的,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柳无垢,兴许能和杨定延打个五五开! 柳无垢的突然转变,彻底震的这群黄皮子丧失了进攻的勇气,我们四人乘胜追击,直接把黄皮子围在了中间。 显然,腹背受敌的黄皮子,此刻已无恋战之心,一个个鬼头鬼脑的看着周围,似乎在寻觅着逃生路线。 战斗已经不再胶着,反而胜负已经越来越明显,可你们现在想逃,是不是有点晚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天降横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死死的盯着这群黄皮子,口中大喊道:“虞澜!把你手里那只黄皮子扔下来!再把两位鬼医请出来。” 一声闷响,黄皮子应声落地,我把这黄皮子捡了起来,我看着黄皮子,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当初师门被灭的画面,师兄们如同腊肉一样被挂了起来等等一系列的样子,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我脑海里不停的闪过。 顿时,我竟有些目眩。 我把鬼医请到前面,恭敬地说道:“麻烦您了,您就在这直接开膛就可以。” 鬼医毕竟是文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犹豫了一下,迟迟不敢接过黄皮子。 虞澜在屋顶上大喊:“您就弄吧,刘师傅,出了问题算我的!” 说着,虞澜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把玄虎几个人赶紧拉到后方,动作迅速的包扎着伤口。 虞澜最大的作用不是多能打,她的存在,就是在说:放心去吧,只要剩口气,我就能给你捡回来条命! 或许,这种感觉就是人们说的踏实吧。 这鬼医吃的毕竟是虞家的饭,虞澜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拒绝了。 玄虎被虞澜好一顿包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从鬼医手里接过仵作刀。 玄虎摸摸脸上的胡茬,问道:“这玩意从哪下刀?” 鬼医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对着腋下往里扎。” 玄虎也没废话,一把直接扎了进去。瞬间,黄皮子疼的浑身都在颤抖。 而玄虎则十分淡定地问道:“下一步,直接捅心脏吗?” 鬼医握着玄虎的手,说道:“你往后背划,先把整张皮都扒下来再说。” 玄虎冷笑着看着我,说道:“我真得谢谢你给我这机会。” 说着,玄虎手中的仵作刀对着黄皮子的腋下就扎了进去,黄皮子撕心裂肺的惨叫,震的我心里也有些慎得慌,而被我们围住的黄皮子,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从各个角落开始突围。 没等我说话,张旺强打起精神,抡着大锤,大喊道:“一个十块,杀啊!” 张旺那锤子,平时砸石头都极其好用,砸黄皮子的脑袋,简直如同切菜。 哐当一声,黄皮子的脑袋直接被砸的四分五裂,红白之物横着呲了出来,如同烂泥一般滩在地上。 而喷射而出的东西,不偏不倚地射在身后的黄皮子身上,刚才还在琢磨着突围的残兵败将,突然变得安分起来。 按照他们现在的数量来看,如同他们还能抱团拼杀一波,兴许能跑出去几个。 这畜生和人一样,一旦丧失战斗的勇气,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我静静地看着这群黄皮子,既没动手,也没说话。 我承认,它们此刻有些可怜。但我的眼中,突然浮现出刚父亲和爷爷惨死的样子,;又想起刚入道门的自己,追杀我的也是这群畜生;屠灭师门的,依然是它们。 我本想做个普通人,可你们不给我机会。人当不成了,当个苟延残喘的狗总行吧?可你们也依旧要赶尽杀绝。 你们生生把一条狗,逼成了狼! 我看着众人,又看了看黄皮子,咬着牙说道:“杀了,一个不留!” 花皮狗随手拎起个黄皮子,手起刀落,干净利索,黄皮子的脑袋咕噜咕噜的滚了很远。 而他这一刀,更像是最后的冲锋号,我们几个人一起发力,片刻之内,便将所有的黄皮子屠戮殆尽! 第二百二十二章:天降横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战斗的结束,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这气一松,随之而来的就是困乏之感。 按照医学上说,我们之所以能持续战斗,是因为在高度紧张下,肾上腺素不断地飙升,短时间之内不会感觉到疲惫,甚至不会感觉到疼。 正当我两眼发沉,昏昏欲睡的时候,虞澜从怀里摸出几个药丸,给我们塞进了嘴里。 这药吃了进去,顿感觉头清脑明,我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 柳无垢双脚轻轻一点地面,越过黄皮子的尸体,轻盈的落了地,身上极其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 我们几个人身上,都破破烂烂的,柳无垢可是这次战斗的主力先锋,身上怎么能这么干净? 柳无垢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轻笑一声,悠悠地说道:“你能精进道法,我就不能恢复修为了?这阵子,也没什么大事,我的修为正在一点点恢复,你刚才看见的,便是我的看家本事,鹤伽舞。” 我激动地说道:“你的修为已经恢复了?” 柳无垢摇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快呀,最多恢复了一成。我状态全盛的情况下,你根本看不见鹤伽舞的样子。” 虽说有点失望吧,但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柳无垢没再说什么,而是仰起头,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 我一回头,玄虎在鬼医的帮助下,成功的把黄皮子剥了个干净,而黄皮子的心,也被顺利的取了出来。 虞澜把心交给两位鬼医,趁着心脏鲜活,赶紧入药。 玄虎低头擦着手上的血迹,自顾自地说道:“要是能治好景元啊,我也知足了。” 而这时,麻四飘了过来,缓缓地说道:“你先出去看看吧。” 我疑惑地看了眼麻四,快步走了出去。 一出去,我整个人都傻了,大门外的黄皮子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简直一眼望不到边,远远看去,更像是用黄皮子铺了条路。 瞬间,我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就这些黄皮子尸体,可怎么处理啊? 就算是埋,我也得能挖出这么大的坑吧?眼看着天要亮了,哪有时间挖坑了? 我挠挠头皮,说道:“实在不行,一把火烧了吧。” 可虞澜突伸手拦住我,口中说道:“你这是暴殄天物,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呢!” 说完,虞澜冲我得意的笑了一下,指着黄皮子说道:“把它们的骨头和肉都拆开,放在瓦片上慢火焙上一天,再研磨成粉,这就是黄鼬粉,是治血液病的神药!” 虞澜把身子凑了过来,神秘地说道:“黄鼬粉,在市面上一克的价格,至少是这个数。” 说着,虞澜伸出两个手指头。 我疑惑地问道:“二十?”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呸,二百!二百一克!” 我小声地说道:“你别骗我啊,二百?都快赶上黄金贵了。” 虞澜一咂摸嘴,说道:“我骗你干啥?我跟你说,外面有便宜的黄鼬粉,三五块钱买一大包,那都是那猪骨头粉磨的,那玩意喝不死人,也治不了病。” 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 毕竟,要给这么多黄皮子扒皮脱骨,这得多大的人力? 我缓缓地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自己也说,外面三五块钱一包,咱们凭啥能卖出去?就别白费力气了。” 虞澜用力拍了我后脖子一下,说道:“傻啊,虞家就是最大的牌子!” 我一拍脑袋,哎呦一声,说道:“忘了,忘了,你家名声响啊!” 我看着地下的黄皮子,这哪是尸体啊,这他妈都是钱! 我回头把这事和众人说了一遍,好家伙,一个个的,瞬间变得生龙活虎,刚才的疲倦在钱的刺激下,一扫而空! 果然啊,钱才是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东西。 这么多黄皮子,一宿肯定剥不完,当务之急,是把这些黄皮子全都运进来。 废了好大的力气,院子里堆起一座黄皮子山。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房子,未免也太惨了吧? 门窗破了,没事,还能修;外墙上的黑灰色的灼烧痕,也不说了。 关键上,黄皮子的脑浆子和残肢断臂,糊了满满一墙,风一刮,一股腥臊味直钻鼻腔。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倒不是我们矫情。主要是,这味儿,和狐臭是一个味! 呕…… 第二百二十三章:张旺的秘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扭过头,强行忍着呕吐感,对着虞澜说道:“哪来的柴油啊?” 虞澜嘿嘿一笑,说道:“你忘了,我让我爹给我弄来的工程车,我和麻四把里面的油全都抽出来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虞澜,说道:“那绳子都赶上我手腕子粗了,你从弄哪来的啊?” 虞澜突然有些窘迫,小声地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嘛,又找不到合适的绳子,张旺绑神像的绳子,让我割折了。” 张旺一听,手中大锤一扔,大喊一声:“我俚个亲娘嘞!俺刚雕好的耶!” 话音未落,张旺直接窜出去了。 我看着虞澜,小声地说道:“你就盼着他那神像没啥事儿吧,要真出啥问题了,相信我,按照他的性格,他能把你当成石头凿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虞澜的这桶柴油,来的确实很及时。 不对,还有个事。 我又问道:“我不是让你看着张旺他俩吗?他俩咋跑出来了呢?” 虞澜对我使了个眼神,说道:“问花皮狗。” 我一拍大腿,一说花皮狗,我想起来了,这俩货怎么还有心思打赌呢? 我转过身子,看着花皮狗,说道:“您老人家赶紧的说吧,你俩打赌又是唱的哪一出?” 花皮狗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这不是看你有危险嘛。” 我双手合十,笑着说道:“是是是,我特别领情。但是呢,您别在这跟我避重就轻了,赶紧的,打的什么赌?” 花皮狗一看躲不过去了,这才说实话:“张旺那木头疙瘩,就一根筋。你说不让他出去,他真就不出去了,我当时在屋里看着,你们都快让黄皮子围死了。这时候我们不往上冲,那可真不是人了。没办法,我就和张旺打赌,我说一个黄皮子十块钱,张旺现在正缺钱呢,一听这事,拎着锤子撒丫子就往外跑,刚才属他砸的最欢!” 我看着花皮狗,一伸手,俩人抱在了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疑惑地问道:“等会儿,张旺缺钱?他要钱干嘛?” 花皮狗一下就捂住了嘴,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 我扒开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俩关系好,但咱们是一家人,你得跟我说实话。” 花皮狗一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略带懊恼地说道:“哎,我答应替他保守这事儿,还是说漏嘴了。” 花皮狗想了一下,坚定地摇摇头,说道:“我答应他了,我真不能跟你们说。你别问了,给他留点尊严。” 我看着花皮狗的阴晴不定的表奇怪,我知道,这肯定是个大事。 我重重的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吧,脑子挺灵个人,怎么关键的时候犯轴呢?你要真拿他当兄弟,咱们就一起想办法帮他。” 花皮狗从兜里掏出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说道:“尘肺病,想多赚点钱,给他媳妇邮过去。” 我当场愣在了原地,虽然我不知道尘肺病到底是个什么毛病,但花皮狗沉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摇了摇虞澜的胳膊,小声地问道:“这病,能治不?” 虞澜皱着眉头,说道:“能,但是很难。常年在工地里干活的人,灰尘吸入过大,基本都躲不过这个病。” 我看了看花皮狗,叹了口气说道:“发现多久了?” “一个星期吧。”花皮狗吐了个浓重的眼圈,缓缓地说道。 花皮狗把烟头掐灭,自顾自地说道:“他是因为挂号挂不明白,才拖着我去的医院。要不,连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了,就别和别人说了,这人实心眼子,不愿意给咱们添麻烦。” 我轻声说道:“行,放心吧,我不说,你俩赶紧睡觉去吧,里里外外折腾一宿了。” 张旺的这件事,让花皮狗的情绪也变得十分低沉,花皮狗点点头,没说话,摇摇晃晃的回到房间…… 第二百二十四章:张旺的秘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张旺的音容笑貌,还有那口浓重的陕北方言。 我不舍得,也不忍心,让这么一个憨厚的陕北汉子就这么离去,他还有家,还有妻子。 我就不信了,地仙儿、道士、药师一应俱全,还斗不过什么尘肺病! 虞澜皱褶眉头,小声说道:“这病,没想象中那么好治,张旺干了一辈子石匠,吸入的粉尘都能堆成小山了,真治起来,肯定要下一番功夫。” 虞澜要是这么说,我真就不害怕了,我就怕虞澜直接让他放弃治疗了。 远处的东方已经放亮,虞澜把我身上的伤处理完了,也去睡觉了。 我靠在墙根,呆坐在地上,看着小山一样的黄皮子尸体,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些仇人的尸身,反而成了我现在维持生计的东西。 反正我也睡不着,索性,先把这些畜生的皮扒了,黄皮子的皮毛,放在市面上,可值不少银子呢。 我之前连个鸡都没杀过,剥起皮来,难免显得有些笨拙,在我手上多了无数处新伤之后,终于成功了一只。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上午,众人纷纷起床,各自拿着手里的工具,奔着大门就要往外走。 我赶紧把他们喊了回来:“歇歇吧,哥儿几个。” 我敲敲有些酸疼的腰,站了起来,说道:“从你们到这,一直到现在,从来都没休息吧?正好,今天就当休养生息了。” 张旺把锤子扛在肩上,憨厚地说道:“恁不懂,俺干活有规矩,到工期了就必须干完。” 我一看张旺脸上的淳朴,心里更不得劲了。 我一摆手,说道:“哎呀,不差这一天,你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儿。” 张旺一愣,把锤子放了下来,说道:“俺能干啥重要的事儿?” 我指了指地上已经剥好的黄皮子,说道:“这东西确实挺值钱,是具体是什么行情,我也不知道,就辛苦你和花皮狗跑一趟了,出去打听打听。” 张旺看看花皮狗,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也行,俺去出去问问。” 说着,张旺把大锤一扔,把几张皮子卷了起来,拽着花皮狗就往外走。 我对着剩下的几人摆摆手:“你们要是真闲不住,过来帮我把这堆黄皮子处理了。” 虞澜一听要给黄皮子剥皮,连忙摇头道:“不不不,这活儿我真干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我愣了一下:“好端端的咋想着要回家呢?” 虞澜一皱眉,非常隐晦地说道:“张旺。” 柳无垢作为地仙儿,这种事情不好动手,得,我就自己干吧。 几个小时之后,花皮狗突然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花皮狗得意的笑声:“这皮子,我给你卖了个好价钱,一张三百块钱,品相差点的,二百。” 我呆呆的转过头,看着小山似的黄皮子没说话,卧槽,这不发财了吗? 半晌,我缓缓地说道:“那还想啥啊!赶紧回来扒皮,咱们这么要致富奔小康了吗?” 张旺把电话抢了过去,说道:“俺还有个事,俺、俺昨天晚上干仗,把鞋干坏了,鞋底子刚才掉了,俺能不能用卖皮子的钱,买双新鞋。” 我被这话震的心头一颤,现在去哪找这么实在的人? 我连忙说道:“买,大胆买,不用客气。”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这些黄皮子,突然兴奋起来,脑袋里一直回荡一个数字“三百” 可这天气还是有些热,单靠我们几个门外汉,没等剥完,黄皮子都臭了。 我连忙给虞澜打了个电话,就一件事,想办法找个扒皮匠。 第二百二十五章:将死之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扒皮匠,在高楼林立的都市,基本已经消声觅迹,只有在比较偏远的山区才能看见他们的影子。 他们的工作也极其简单,剥皮,除了人皮,什么皮都剥。 他们这个行当,基本没什么忌讳,不会顾及什么地仙儿之类的,但凡他们心里有忌惮,他们也干不了这买卖。 所以,我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钱准备好。 就在我等虞澜回信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起。 我接起电话,对面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单刀直入地说道:“你能抓鬼不?” 冷不丁来这么个电话,我也愣住了。 我清清嗓子,说道:“驱邪捉鬼,份内之事。” “行,我按照宣传单上的位置,就能找到你,对不?”对面问道。 没等我说话,对方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人是属扎纸匠的吧?挂电话像火烧屁股似的。 听他这意思,是要来找我?虽然我现在很缺钱,但这种来路不清的活儿,我断然是不会接的,连对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这么去了,未免太冒险了吧? 可转念一想,富贵险中求啊,主动飞到嘴边的鸭子,没有理由让他飞了,来就来,探探虚实! 我换了身干净的道袍,处理好身上的血迹,坐在正堂里等着对方。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车里下来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在脖子上显得格外耀眼,绣着虎头的短袖,刺着金龙的裤子,在他身上更是显得相得益彰。 整个人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推开门,这男人摘下墨镜,把厚厚的手包嘭的一声仍在桌子上,环顾着四周。 半晌,他语气中略带不屑地说道:“这地方破成这样了,还能抓鬼呢?” 本来看见有客来访,我准备站起来迎接,一看这人说话这么操蛋,我又坐了下去。 我端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趁早去找个好点的道观吧。” 这人愣了一下,转而换上一副略带嘲讽的语气:“要知道你这这么破,我都他妈不来,浪费时间!” 说着,他推开门就要走。 “去大点的道观参观一下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想吃点啥,就多吃点吧。” 我在背后缓缓地说道。 这男人开门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你要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说道:“有这功夫啊,你还是给自己选个好点的墓地吧,毕竟,你后背背着的那个人,好像不是很喜欢你活着。” 此话一出,这男人马上蹦了起来,惊慌失措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背,看样子吓得不清。 其实,我是瞎蒙的,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堂而皇之的趴在活人的后背上?肩膀上的阳火,烧也烧死它了。 况且,也没几个道士一眼就能看见鬼,如果随便来个道士都能看见鬼,阴阳五行岂不是乱套了? 当然,如果是特意让你看见,那就另说了。 我之所以吓吓他,就是想试试,他到底是真碰上什么邪事儿了,还是故意找茬的。 我站起身,假模假样的拍拍他后背,说道:“贫道就帮你到这了,走吧。” 这男人像是变戏法一样,语气中突然有些哀求:“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你帮帮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 我向后挪了下脚步,缓缓地说道:“能出多少?” 第二百二十六章:将死之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十万,十万怎么样?”这人焦急地说道。 按理说,道士不应该有分别心,但我想起师傅曾说的话:我们是道士,又不是垃圾桶,我帮你没问题,但你不能随便往我身上倒垃圾。 从他进门开始,就是一脸趾高气昂,和我对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用鼻孔在看我,特别是看三清像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浓厚的鄙夷。 你怎么对我,这都无所谓,但你蔑视三清,这个就触犯底线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要为你刚才的嚣张跋扈买单!这口气,是我给三清爷争的! 我摇摇头,说道:“少。” 这男人抬起头,咬咬牙,说道:“十五万。” 我摆摆手,说道:“这样吧,事儿办妥了再谈钱,办不妥,我分文不取。” 我既然敢说这话,就不怕拿不回来钱,这种人都是属榴莲的——外面硬,里面软。 说白了,就是心理防线太低,不经吓唬。 可这男人还在算计,生怕我狮子大开口,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这男人着的满脸汗,手总是不自觉地摸向后背,眼神中尽是慌张。 我指了指凳子,说道:“那就坐下来慢慢说,越细越好。” 这男人勉强坐了下来,说道:“我最近总是碰上怪事……” 我一伸手,拿出符箓,打断了他:“苦主何姓何名?” 他愣了一下,没听懂我什么意思。 我翻译成大白话:“你姓啥叫啥?” 他连忙说道:“我姓刘,刘源。” 我一笔一画地写完了,轻声说道:“你继续。” 刘源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被人扎小人了。” 我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缓缓地问道:“扎小人?你还懂这个呢?” 刘源一拍大腿,焦急说道:“哎呀,我哪能懂啊,我这些年做生意,什么人都见过,之前听他们说了一嘴,我觉得和我这症状挺像的。” 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问道:“你什么症状啊?” 刘源伸出左手,说道:“我这手,天天起床以后都特别疼,睡觉时候总感觉有人跟我说话,我确定我不是做梦,我是有意识的。” 我把刘源的手放在眼前,又看看他两只眼睛,也没什么问题啊。 扎纸人,也是方术的一种,如果真的中招了,胳膊上肯定是会有一条淡淡的黑线,而刘源的手,简直比女人的手都要娇嫩,哪有什么黑线? 我第一个反应,想到的是风水。 我放下刘源的手,问道:”你家里几口人?” “三口。” 既然是三口的话,那刘源必然是一家之主了,风水上出问题的概率就比较大了。 风水这东西,摆不好是真的伤人。 比如,卫生间的门,如果对着卧室,女主人很容易得妇科疾病;厨房对着卧室,夫妻感情不合。 又比如“抬头见水不见火”就是说,推开入户门,不能是灶台。开门见火,主破财,所以,好多公司或者饭店,都喜欢在大门附近摆个鱼缸之类的。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而刘源说的这种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别的不说,单说他眼睛。 有好多风水可以伤到人眼,比如,门前种了不该种的树。 门前不能栽“杨、柏、槐”三树,这是世人皆知的。 杨树这个东西,还有个名,叫“鬼拍手”,更重要的是,杨树本身很高大,种在院子里的话,会挡住很多的阳气,从而导致屋子内阴气特别的重。 柏树,这东西虽然四季常青,自古也是文人歌颂的重点对象,但这玩意其实是长在坟头旁边的。以前的人,为了祖先保佑家族长生,就特意在坟旁种上柏树,就是取柏树四季常青中的“常”寓意着家族始终兴旺,这要是在门前种这么颗树,那住的还是房子吗? 至于槐树,那就更简单了,你看看“槐”字怎么写? 可还有一种树,门前也不能种,那就是枣树。 “何知人家伤眼瞎,冲门枣树人丁扎。”这是风水里比较出名的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门前种了枣树,家里人容易害了眼疾。 当然,这只是风水学中的冰山一角,要想知道到底什么情况,还得到实地去看看…… 第二百二十七章:荒山祖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和刘源说道:“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吧,我需要到你家去看看,方便吗?” 刘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方便,随时能去。” 我站起身,一面收拾背包,一面说道:“那就趁早吧,我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去。” 路上,刘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车开的慢慢悠悠的,而我趁这时候,我把位置给虞澜发了过去,等她忙完了,我俩直接在刘源家回合。 就当我摁下发送键的时候,我暮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习惯了虞澜的存在,少了她,总觉得空落落的。 刘源家住才一个老旧的小区当中,和他的坐下的奔驰,极为不符。 当我满怀疑惑的推开刘源家大门的时候,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老旧的小区,只是外在。屋里,他竟然打通了上下三层楼,活脱脱的大别墅,一个藏在老小区的别墅。 而室内的装修可以说是富丽堂皇,入眼之处,均为实木所制,别的不说,就这一整套家具,目测几十万起步。 刘源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我以前做生意,被人绑架过,才想到这么个办法。” 一听这话,我瞬间心生怀疑,刘源从进门开始,那行事做派简直高调的不行,现在又想财不外露?这未免有些矛盾吧? 我也没多想,而是顺着他家的房子走了一圈,仔细的观察着各处的风水。 当我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没必要往下走了。 我看着刘源,缓缓地说道:“之前找人帮你看过风水,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源摸摸后脑勺,说道:“我这不也想让你再帮我看看嘛,万一之前的道士骗我呢。” 刘源的这句话,让对他本就不多的好感,瞬间衍变成了厌恶。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去算计别人的看家本事,这未免有点龌龊吧? 况且,你现在能怀疑别人,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怀疑我,这个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想到这,我冷冷地说道:“不用看了,上一个给你看风水的师傅,是个有真本事的人,风水布局给你做的挺到位。” 刘源哈哈一笑,说道:“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我突然打断了他:“我来是帮你解决这次问题的,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个检测工具。” 刘源尴尬地收起脸上的笑,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坐在楼梯上,仔细的思考着,风水上既然没问题,刘源也不像中邪的样子,问题出在哪了呢? 我问道:“你家祖坟,在本地吗?” 刘源一愣,说道:“在,但是我好久都没去了。” 我心中一凛,这没准是先人找他要香火呢。 “走,去你家祖坟。” 让我吃惊的是,刘源家里的祖坟,并不是想象的那种玉台石阶,龙攀凤绕的富贵,反而是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简陋的土包。 这种坟包,遇见个稍微大点的雨,随便一冲,可能祖宗的骨头都顺水飘走了。 按照现在的生活条件,家里但凡有点闲钱的人,都会把祖坟好好修缮一番,不会允许祖坟以土包的形式存在。 我看看刘源不可一世的将军肚,又看看这个可怜兮兮的坟包,怎么突然觉得这么讽刺呢? 而我在这时,突然发现这坟包后面还有一座矮矮的墓冢,烧纸后留下的灰黑色印记还位未消散,很明显,是做新坟。 我抬手一指,缓缓地问道:“后面那座坟,也是你家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荒山祖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源连忙摆手,说道:“不是,绝对不是。” 这地方,可以说是真正的荒郊野岭了,我俩开车到这,用了整整两个小时,为什么会有人跋山涉水的把坟埋在这呢? 风水,一定是这风水出众,才有人愿意不辞辛苦的埋坟在此! 只有这一个解释! 可当我掏出罗盘的时候,我单手挠挠脸,也不对劲啊,这地方既不是主官爵的“山洋龙”,又不是主横财的“猛虎跳墙”,这风水相,最多算是个平平无奇。 这就更说不通了,完全没理由把人埋在这啊。就目前情况来看,坟里埋的是什么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有人故意要害刘源! 民间的方术多如牛毛,根本数不过来,以前,如果想真正报复仇家,绝对不会拎把刀,给人乱刀砍死,这是最低等的做法,稍微高级一些,随便动用点方术,足以让仇家三辈子翻不了身。 这做法也简单,找到对方的祖坟,在后面挖个坑,里面埋上一只死猫,两只没尾巴的狗,随便再浇上牲口尿,最后把坟包弄的高一点,就这么一埋,啥都不用管了。 风水学里说,“坟前高,进金银;坟后高,绝子孙。” 这里说都“绝子孙”并不是一个都生不出来,而是生出来以后,总会因为各种病而夭折。 可如果按照这方术做,仇家勉强活下来的孩子,都会终身被疾病缠身,且厄运连连,用不了几辈人,家里基本就死绝户了。 当然,这方法虽然不难,但实在过于歹毒,一般人也承担不起因果报复,这玩意也就逐渐没落了。 但,没落不代表失传,万一刘源得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就是想彻底搞死他,这也说不准。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两个选择。想知道真相就挖坟,但随便刨人家坟头,这他妈也太缺德了吧? 一时间,我也犯了难。 我砸砸嘴,说道:“你跟我说实话,你仇人多不多?” 刘源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说道:“做生意这东西,比较微妙,有时候得罪人于无形,你这么问,我还真没办法回答你。” 我摇摇头,说道:“不,你必须回答我,我明跟你说,我怀疑现在有人故意要害你,后面这个坟包,里面不一定藏着什么玩意,这是要对你家祖坟下手,你家祖坟一旦被毁了,等待你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刘源惊恐的看着后面的矮坟,惶恐之情,溢于言表。 他惊慌失措地说道:“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啊!” 我拍拍他肩膀,安慰着他:“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今晚我在你家呆一宿。” 到了刘源家里,我呆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不停的思考着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刘源这个事儿,看似平淡,但实则极其棘手。 如果这鬼真是有什么诉求,那就好办了。在我能力范围内,你要的,我都给你,大家相安无事,也就过去了。 而刘源的家里,连丝鬼气都没有,整个屋子阳气十足,现在看起来,不像是邪祟所为。 事已至此,那就守株待兔,看看晚上什么情况。 夜晚,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楼上突然传来阵阵砸墙的声音,这节奏感极强的声音,在深夜听起来,让人感觉极其的不安。 可这么大的声音,我在一楼都听见了,刘源呢? 我从沙发上一个机灵直接翻了下来,顺着楼梯就往上跑,砸墙声越来越近,在即将进到二楼的时候,我猛的掏出三清铃,大步冲了上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刘源没跑出来了,他就是这声音的制造者! 此刻的刘源,身穿灰白色的睡衣,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的砸着墙,我抱着刘源的腰,猛的把他翻了过来,当我把他摁在墙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球竟如同他的睡衣一般,一片灰白! 第二百二十九章:白日请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分明就是鬼上身!可压根没有鬼气,我顺势开了阴阳眼,也什么都看不见,鬼上身,但没有鬼,这都什么路数啊? 刘源突然变得狂躁,双手大力的挥舞着,口中含含糊糊地喊着“二哥” 我毫无防备的被他推倒,险些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而刘源在挣脱以后,双手如铁锤一般,继续用力的砸着墙,我站稳身型,心中大概有数了,兴许这就是他第二天手疼的原因。 可我仔细地回想我俩下午见面的时候,他手上没有任何淤青或者外伤,这事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呢? 先把他捆起来再说吧,总不能看他自己一直砸下去。 我把床单撕成布条,硬生生的把刘源绑在床上,刘源中邪和别人也不一样,一般中邪的人,力气会极大,刘源虽然狂躁,但确实没多大力气。 绑完刘源,一开房间门,我看着这片墙愣住了,一个想法从我心头钻了出来,会不会是这片墙里有东西? 而且刘源刚才口中念叨的二哥,究竟是什么人? 刘源这个状态,我也不敢走了,索性,就在这卧室前坐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才眯了一会。 还没睡多久,就被刘源喊了起来:“祖坟也去了,家里也看了,你到底管不管用啊,我这手还是疼的厉害。” 我拍拍屁股上的土,说道:“你疼就对了。” 说完,我揉着眼睛下了楼,坐在沙发上好好伸了个懒腰。 我隔着楼梯对刘源说道:“我问你,你旁边那面墙里,是不是藏东西里?” 刘源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瞟向这面墙,遮遮掩掩地说道:“怎么可能,这墙里,我能藏啥?” 我翻起眼皮,看着他:“再不说实话,命就没了!” 刘源快步的走下来,语气凶狠地说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哎呦,还真有货? 我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昨晚,你对着这墙,砸了一宿。” 刘源看看自己的拳头,又抬头看看那面墙,不可思议地说道:“不可能,要是真砸一宿,那我这手,早就骨折了!” 我翘起二郎腿,颇有深意地说道:“因为,有人护着你啊。” 刘源一愣,问道:“谁?” 我轻笑了一下,转而直勾勾地盯着他,轻声说道:“你二哥。” 这话也是我瞎蒙的,刘源明显没说实话,而且从他的言语当中,很明显能听出来,这里面藏了个不小的秘密,我要是不拿话诈诈他,这事儿永远解决不了。 之前我用的那些请鬼之类的法子,在刘源身上根本不好使。毕竟,我昨晚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我请个屁鬼啊。 此话一出,刘源瞬间不淡定了,口中喃喃地说道:“二哥,泉下有灵啊,二哥护着我啊!” 刘源的秘密已经被我揭开一层了,而我也即将触碰到让他崩溃的底线。 我缓缓地问道:“你二哥,怎么死的?” 刘源警惕的看着我,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少废话,要不要命了?” “自杀” “为什么自杀?” “不知道” 我一拍桌子,怒声问道:“我告诉你,你这事和你二哥有说不清的关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再不说实话,我马上就走!” 刘源被我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我真不知道,但我估计,我二哥的死,跟我生意有点关系。” 我疑惑地问道:“你做什么生意?” 刘源支支吾吾地说道:“文玩手串。”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啊,怎么还至于让人自杀呢?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刘源的二哥,是这件事的关键点,否则,刘源不会在中邪的状态下一直喊着二哥。 反正这事儿现在也没有头绪,那就看看能不能把他二哥请上来吧。 我一伸手,继续说道:“把你二哥生辰八字给我。” 刘源不太情愿地问道:“你要这干嘛?” 我没搭理他,把手又往前递了一下。 刘源嘟嘟囔囔的把他二哥的生辰八字写了来。 我又问道:“你二哥,自杀的地方在哪?” 刘源没说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三楼。 第二百三十章:白日请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着说道:“你胆子这不挺大的么?死了人的房子,你都敢接着住?” 说完,我把屋内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准备起请阴的法器物件。 按理说,请阴这种事,应该在晚上做,但我刚才无意中瞥见刘源的寿宫上已然是青黑色,要是再拖下去,他这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当刘源看见地上摆放的朱砂、符箓等一系列的法器后,他似乎明白我要干什么了。 刘源赶紧凑到我旁边,小声地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个法器啥的,我防身。” 我没抬头,继续摆弄着法器,回应道:“那不是你哥吗?你怕啥?” 转念一想,给他个防身的东西,倒也不是不行,万一这哥俩有什么恩怨,刘源也有个防备。 我从旁边拿起个镇恶符,塞给刘源,说道:“除非必要情况,轻易别用。” 刘源如捣蒜一般的点头,应了下来。 当我在符箓上写下刘源二哥的名字以后,猛的摇起三清铃,我轻声念叨:“三清救苦下凡尘……” 片刻之内,屋里平地刮起一阵阴风,刘源裹了裹衣服,紧张的看着这股旋风。 我也是第一次在白天请阴,神情同样紧张,口中说道:“千万不要让阳光进来!” 阴风中,徐徐走出一个男人,这男人和刘源简直是天差地别,根本不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 这男人长得斯斯文文,说话慢条斯理,一张口,说道:“你后悔了?” 接了刘源这么一个活儿,我可真是长见识了,一般情况下,鬼被道士请了上来,都是懵逼的状态,没等我问,自己就先开口的鬼,可不常见啊。 而他二哥说的第一句话,更让我心生怀疑,后悔了?后悔什么? 刘源偷偷的看了我一眼,对着他二哥说道:“什么后悔?何来后悔?” 我在一旁开口问道:“亡人刘水,贫道今日请你上来,有事相问。” 刘水轻鞠身子,恭敬地回应道:“道长不必客气,问就是了。” 我点点头,说道:“好,贫道先问你,你为何自杀?” 没等刘水说话,刘源横插一杠:“你不是处理我的事儿吗?你为啥总盯着我二哥不放啊?” 刘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死,我弟弟就得死,我没办法。” 卧槽,买寿换命? 刘源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很明显,这里面藏着秘密! 没等我继续问,刘源如肉山一样的身子突然动了起来,手里拿着我给他的符箓,奔着刘水就冲了过去! 这畜生,要让他二哥魂飞魄散! 我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他大腿上,这一脚,直接揣在他大腿上,抬手就是一拳,刘源肥胖的脸上登时出现一片红肿。 我抢过他手中的符箓,怒喝一声:“你想干啥?你他妈要死吧!” 刘源擦擦鼻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言未发,死死的盯着刘水。 暴躁愤怒的是人,理智清醒的鬼,人和鬼似乎颠倒了。 刘水压根没理他,十分淡定的看着他,似乎对他这个德行早已司空见惯。 刘水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你呀,从小就不听话,如果早听我的,我们又何必落到如此地步呢?” 刘源狠狠的啐了一口,大声喊道:“你他妈活该一辈子受穷!就你这点胆子,下辈子还是个穷鬼!” 我真是忍不住了,对着刘源的后背又是一脚,我今天要是不揍他,我都对不起我这身道袍! 刘水赶紧阻止我,说道:“别打了,他还是小。” 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都他妈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小呢?行,你当哥哥的愿意惯着你弟弟,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 我压住火气,说道:“来,你家的事儿,你自己处理,把你后面的话说完。” 刘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地样子:“我们哥俩一直做的是文玩生意,那东西其实没多大利润,这么多年了,我俩也就勉强维持个生计。今年年初,有个人要买嘎巴拉……” 第二百三十一章:还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然而他说这玩意我都没听过,我连忙打断道:“你等会儿,嘎巴拉是啥玩意?” 刘水幽幽地说道:“陈年人骨做的手串。” 我心中一阵恶寒,把人家骨头放在手里玩,恶不恶心啊。 刘水继续说道:“这人,给我们开了大价钱,大到我们想不到的价钱。但那不是猪骨头,那是人骨!我始终劝他,咱命里没这横财,咱们就别琢磨了,可他偏偏不听。当时,我寻思,反正他就算是有贼心,也找不到骨头,我也就没再管他。可是啊,没过几天,他告诉我,他已经把钱赚到手了。” 我连忙问道:“这和你死,有直接关系?” 刘水点点头,说道:“刘源做手串的骨头,是我家先祖的遗骸,他把祖宗的骨头偷出来了!” 我看着像是猪头一样的刘源,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就是畜生吗? 给自己家祖宗的骨头,做成手串,可真他妈是个人! 刘水继续说道:“打那起,我天天晚上梦见我太爷爷。梦里,太爷爷拖着半拉身子,一个劲的找我们要骨头,说三天之内,不把骨头给他按上,他要让我俩横尸街头。我想了很久,这骨头铁定是找不到了,与其我俩一起死,不如死一个。我、我就弄了点麻药,把自己把自己的骨头砸断取了出来,让小源子给太爷爷按上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咽气儿了。” 我把刘源从地下拖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说你哥是自杀吗!” 刘源肿着嘴,含含糊糊地说道:“是啊,他是自己给自己腿骨砸折了。” 我气得大骂道:“你他妈咋能下去手呢?拿着你哥的骨头,你手不哆嗦啊!” 溺爱啊!妥妥的溺爱啊! 毫不客气的说,刘源今天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和刘水有直接关系。 老话说的真对,惯子如杀子。 我清清嗓子,说道:“行,事儿我全都知道了,你还有啥想说的吗?” 刘水想了一下,说道:“小源子,哥哥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要注意安全啊。” 而刘源听到这句话后,转身对着窗户就跑了过去。 一伸手,他把窗帘拉开,阳光直接洒在地面,而刘水作为一个新死之鬼,根本扛不住阳光的威力,转瞬间,刘水发出阵阵黑烟,就在我面前魂飞魄散了! 你哥哥怎么惯着你,是你哥的事儿,我他妈不是你哥,你在我这撒野,我能惯着你? 我把刘源拽了过来,手摁着他头,猛的砸在茶几上,他哥为他的过错,用命买了单。回过头,他竟然报复他哥,这种人,死不足惜! 而这时,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是虞澜! 虞澜一进门,一把把我推开,赶紧看着刘源的伤势,紧张地说道:“你要打死他啊!” 我喘着粗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啐了一口,说道:“畜生!” 虞澜紧张地说道:“你干啥啊,发这么大脾气。” 我摆摆手,说道:“回去再说吧,哎?你咋突然来了?” 虞澜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道:“我走到楼下,就听见你声音了,敲门敲了半天,死活不给开,我是愣撞开的。” 我强挤出个笑,说道:“张旺的病,怎么说?” 虞澜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拍着桌子上,说道:“问题不是很大,你这怎么弄啊?” 我看了看满脸是伤的刘源,一把给他拽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讹你,十万块钱,一分不能少!明天给我送到家里,剩下的五万,捐出去做点好事吧,别哪天横死街头!” 我气哼哼的离开刘源的家,我把这事和虞澜学了一遍,气的虞澜要回去和他拼命,让我死活摁下来了。 人命怎么也比畜生命值钱,对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还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和虞澜回到小卖铺的时候,被剥好的皮被整齐的码放在院内,此刻在阳光下散发着阵阵腥臊味。 虞澜被这浓烈的腥臊味弄的阵阵作呕,而我则像老农民看麦子一样,简直是满心欢喜! 这些东西在我眼中则是宝贝,能变成钱的宝贝! 虞澜掩着口鼻,抓着我的胳膊,瓮声瓮气地说道:“快走吧,我受不了了!”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些宝贝,随着虞澜进了屋。 我刚一进屋,就看见张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脚上的新皮鞋。 我心中一阵差异,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好像一直穿布鞋,这怎么还突然买双皮鞋呢?转念一想,人家喜欢啥就买啥呗,我何必管这么多呢? 可从我进门,张旺一句话没说,这不像他性格啊。 我走到他身旁,打趣道:“新鞋就这么好看啊?” 张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头,痴痴地说道:“好看,好看。” 我觉得奇怪,他那神态,分明像个三岁的孩子。 虞澜轻轻扯了我袖子一下,说道:“你没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而是把虞澜拽到了一边。 我低声说道:“张旺吧,家里一直挺困难,买双皮鞋不容易。兴许他就是喜欢,加上他现在知道自己得病了,容易胡思乱想。” 顿了一下,我又补了一句:“我说这话,绝对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咱们尽量保护他的自尊心,别一个劲儿的问了。” 这时,花皮狗正好走了过来,我看着他的脚,问道:“你咋不给自己买双新鞋呢?” 花皮狗一挥手,笑着说道:“我这鞋好好的,买什么新鞋。” 我小声地问道:“张旺那鞋多少钱?” 花皮狗看着我,愣了一下。 我赶紧说道:“哎呀,你别多想,我不是心疼钱,我是看他好像挺喜欢这鞋的。” 花皮狗神秘地一笑,说道:“我俩碰上好心人了,他那鞋,压根没花钱!”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下,这不扯淡呢吗? 花皮狗继续说道:“估计啊,那老太太把我俩当成要饭的了,一发善心,送他一双。” 这话听的我心中一阵酸楚,自己兄弟让人家当成要饭的了,我是真有点对不起他们。但我猛然发现,他们好像一直也没件像样的衣服。 我拍拍他肩膀,说道:“兄弟,我答应你,我一定给你们从头到尾换一身!” 花皮狗同样拍拍我肩膀,说道:“现在用钱的地方多,不着急,以后再说吧。” 花皮狗突然问道:“哎?张旺的病……” 虞澜从连忙兜里掏出张单子,说道:“他这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给你,这是方子。” 我连忙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川乌草三钱,京大霁六钱…… 我一头雾水得把单子递给了虞澜,说道:“这玩意我也看不懂,你给我干啥?” 虞澜晃了晃手里的单子,说道:“说简单吧,是因为这几服药都是平常药;说难吧,是你们必须狠下心。这事我得跟你说明白,这几服药,都是剧毒,他吃完可能会有一些反应。” 我眼睛瞬间瞪大了,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啊你!剧毒还给他吃?” 虞澜拍了我胳膊一下,瞪了我一眼,说道:“你小点声,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他,他咳嗽的时候,已经带血丝了,这就说明他肺子里已经结了斑块,下一步兴许就是肺癌,现在不下点猛药,根本救不了他。”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跟我说说,他能有啥反应?” 虞澜低声说道:“咳嗽,咳嗽到大小便失禁那种。” 我叹了口气,说道:“只要能救他命,失禁就失禁吧。” 转过头,我对花皮狗说道:“我们还是假装啥也不知道,他吃药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咯咯咯……” 身后突然响起张旺一阵诡异的笑声,他可从来没这么笑过。 我们仨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谁也不知道张旺到底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张旺怀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小声地问道:“从我走了,他就一直这样吗?” 花皮狗点点头,说道:“是啊,时不时的就自己笑几声,我问他,他也不搭理我。” 我看着虞澜,小声问道:“能不能是肺病给脑子带坏了?” 虞澜白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扯淡。” 我眼睛始终盯着张旺,他的神情举动,就像是几岁的孩子,会不会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 可我这屋里供奉着三清像,我还是个道士,不可能有脏东西进来啊。 我走到张旺旁边,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琢磨啥呢?” 张旺还是刚才的那个样子,咧着嘴,不停的傻笑着。 虞澜趁机摸了摸他额头,又翻手把起了脉。 半晌,虞澜的表情变得如同便秘一般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赶紧问道:“咋的了?是不是情况不好啊?” 虞澜皱着眉头,没说话,反复确认了几次以后,她终于开口了。 “张旺的脉,是、是喜脉。” 我和花皮狗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张旺怀孕了,这不纯属王八干仗——扯犊子吗? 虞澜急的直跺脚,说道:“哎呀,我没闹,你俩怎么不信啊!” 我强忍住笑:“你说这玩意,我压根也不敢信啊,你哪怕说你怀孕了都比这话靠谱。” 转而,虞澜用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不可能拿药术开玩笑!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虞澜出奇的没骂我流氓,而是用更严肃的口气把这件事说了一遍,我突然感觉,虞澜说这话,似乎没骗我。 可这事儿,明明就是天方夜谭啊! 虞澜信誓旦旦地说道:“你要实在不信,你再去找个中医,我用脑袋跟你保证,绝对是喜脉!” 这下,我和花皮狗也说不出话了,张旺咋可能怀孕呢? 我赶紧说道:“你能不能再摸出点别的?” 虞澜把手又搭了过去,缓缓地说道:“我要是摸出胎心了,你们信吗?” 我犹豫了半天,点点头。 虞澜转过头,说道:“女性怀孕至少两个月才能摸出胎心,张旺这才几天啊,胎心都出来了!” 我相信虞澜,但我不相信这件事。 面面相觑了许久之后,我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验证这件事。” 虞澜干净利落地说道:“试纸,用早上的第一泡尿浇在上面。” 第二天,我们迫不及待的把张旺喊起来,张旺还是那副痴痴的样子:“让我再睡会儿。” 张旺的状态越来越反常,通常情况下,他起的比鸡还早,根本轮不到我们叫他起床,而今天,他居然说还想再睡会儿。 趁着这功夫,我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利尿剂放在了张旺的水杯里。 我佯装着急地说道:“你石头还没砸完呢,赶紧喝点水,起床干活了。” 张旺迷迷糊糊的把水喝了下去以后,就这么呆呆的坐在床上。 没过多久,张旺突然奔着厕所跑去,我和花皮狗一左一右的紧紧跟着他,到了厕所,如愿的把尿接在了试纸上。 片刻之后,我们三个人围着一个两道杠的试纸,陷入了沉默。 张旺,一个糙老爷们儿怀孕了,这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 我对着虞澜,小声地问道:“张旺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存在吗?我的意思是,张旺有没有可能是个怪胎?” 第二百三十四章:张旺怀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像看傻子一样的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觉得呢?身体构造都不一样,上哪怀孕去?” 我拍着脑门,踱着步,一点点捋着头绪,我前后脚也就离开了两天,我走的时候,张旺还好好的,为啥回来突然就怀孕了呢? 也就是说,一定是这两天之内发生了什么,才让张旺变成了这样。 我把花皮狗从屋里拽了出来,长呼一口气,问道:“这两天,你俩是不是一直在一起呢?” 花皮狗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轻声说道:“好,既然是这样,咱俩就不兜圈子了,现在能救张旺的人是你,你现在好好想想,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这肯定是碰上邪病了。” 花皮狗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半天以后,苦着脸,对我摇摇头。 突然,花皮狗极其用力的拍了我肩膀一下,兴奋地说道:“我想起来了!” 花皮狗眼睛突然有些放光:“买完鞋没多久,他就问我,他这个鞋好不好看,我单纯的以为他是喜欢这鞋,也没多心。后来,在路上,他总是是不是的问一句,这鞋好不好看。” 我心中大概有数了,张旺,兴许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出的问题。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问题出在鞋上? 我拔腿就进了屋,从地上抄起张旺的鞋,仔细的端详起来。 张旺的速度比我还快,一伸手,把鞋搂在怀里,那模样,分明像抱了个孩子一样,脸上甚至有了几分慈爱! 还真让我蒙对了,这鞋有大问题! 很明显,张旺这个样子,容不得我们来硬的。 于是,我把虞看和花皮狗从屋里喊了出来,重新商量着对策。 我眼睛始终盯着屋里,小声地问道:“你跟我学学,送你俩鞋的人,长什么样。” 花皮狗回忆了一下,说道:“就挺普通个老太太,长的慈眉善目的,不知道咋想的,就把鞋送给他了。” “操!”我突然破口大骂了一声。 花皮狗不解地问道:“咋的了?” 我两手一拍,恨恨地说道:“你们碰上祝由术了!她说送你鞋,鞋和邪同音,她是送给张旺个邪啊!” 祝由术,这名字是黄帝给起的,最早就是用草药治病,后来逐渐演变成一种巫术。祝由术在最唐朝的时候最为鼎盛,唐玄宗的御医队伍里,就有祝由医。 相传,当年唐懿宗身患奇疾,左脚莫名的瘸了。宫中上下无人可医,因为这事掉脑袋的太医不计其数,所有人都不敢给这皇帝老子瞧病,没办法,就想起来祝由术了,可唐懿宗除了佛法什么都不信,之前宫里的祝由医,死的死,走的走。 宫里的大太监,背着皇上在民间贴了告示,寻找祝由术的传人,没过几天,宫外来了个年轻人,声称自己能治好皇上的病,但需要的东西比较奇怪,要一把椅子,要一条狗,我皇上和狗是拴一起,然后一起绑在凳子上。 所有人都吓坏了,把皇上跟狗绑一起,这不扯犊子吗? 后来实在没办法,去求唐懿宗的皇后惠安王氏,这才算做通皇上的工作,深更半夜的,按年轻人的要求,把皇上绑在一起。 年轻人看准凳子,猛的一砸,狗发出一声哀嚎,搬凳子咣当一声,塌了。 帮皇上的绳子也应声而断,皇上一站起来,哎?不瘸了! 这就是典型的祝由术里的“挪方。” 这东西和鲁班术一样,没有正邪之分,全看施法者的心性。 这施法者,分为两种,治人者为”巫”害人者,称为“觋”(音同希)。 按这情况看,张旺他俩碰上的就是“觋” 花皮狗不解地问道:“就算是什么祝由术,我俩也没惹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害他啊?” 我一摊手,无奈地说道:“那你得去问她啊。” 花皮狗气哼哼的穿了个外套,就要出门去找那老太太,被我一把拽了回来。 我叹了口气,说道:“她要是诚心想害你,你根本找不到她人,咱们就自己想办法破吧。” 话是这么说,可我也没接触过祝由术,只能找师傅求助了。 张旺这个状态,根本不能和我到师傅那去,只能把师傅请来了。 下午,师傅和玄虎匆匆而至,进屋没多说话,直奔张旺而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破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和玄虎走进来,并没有直接对张旺做什么,而是和我一样,把地上对鞋直接捡了起来。 张旺的反应依旧十分暴躁,但玄虎可不是我,压根没惯着张旺,玄虎一伸手,直接把张旺在空中乱舞的胳膊反着锁了起来。 师傅蹲在地上看着这皮鞋,又瞄了眼张旺,拿起鞋用力的在地上磕了几下。 师傅摆弄着皮鞋,说道:“找到了。” 说着,师傅把这鞋放在我们面前,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鞋底,说道:“这鞋底是空的。”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鞋底都是实心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反正有师傅和玄虎在,也不怕张旺暴起,我背过身子,把这鞋用到直接劈开了。 这皮鞋里面,是一根根小竹子做成的鞋底! 我吃惊的把鞋递给师傅,师傅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师傅直接把整个鞋都扯开了,皮鞋的整个构造都看见了,一根根小竹子并排摆放,鞋尖处还有几处白毛。 我小心地问道:“师傅,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师傅脸色变得铁青,缓缓地说道:“哭丧棒” 哭丧棒,这东西具体的样子,看看黑白无常的手里就知道了。而在现代社会里,唯一能看见这东西的地方,就是殡仪馆。 相传,古代有个叫韩伯俞的人,小时候经常挨母亲用竹杖打。后来有一次母亲打他,他哭了,母亲问他为什么哭,他说,母亲打得不疼了,母亲老了。 后来母亲去世,韩伯俞就拿着母亲的竹杖哭丧,哭丧棒就这么流传开来了。 而哭丧棒在道教里的作用,是指路,就是让新死之人,找到去黄泉的路,这东西最大的忌讳就是指人,指谁谁倒霉。 就是这么个东西,此刻却被张旺穿在脚下,他能活过这几天,这都算命硬了。 这是有人想让张旺死啊! 可张旺这个性格,能得罪谁?我瞬间想到的不是别人,就是黄皮子! 因为,张旺之前曾经杀过它们,而且,事发当天,是张旺和花皮狗去卖皮子! 师傅看我气哼哼的样子,问道:“你又咋的了?” 我杀黄皮子的事儿,师傅还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说,不想再让他们跟我操心了。 我摇摇头,没说话。 师傅把鞋丢给我,说道:“你就见识少,这玩意没那么邪乎,这鞋就是祝由术的法门,你找个灶坑,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我愣愣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师傅白了我一眼,调侃着我:“你要是愿意给鞋做个法事,我也不拦着你。” 闻言,我赶紧把鞋拎了出去。 师傅和玄虎也跟着我出来了,师傅缓缓地说道:“要是没别的事儿,我俩就先回去了。” 我连忙说道:“来都来了,在这待会呗,晚上给你俩弄点好吃的。” 玄虎嘻嘻一笑,神秘地说道:“虞家的老妈子,做饭那叫一个绝,回去吃饭咯。”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师傅打断了:“你师祖的人这几天就要到了,我们回去也要准备准备,不能太寒酸,就不在你这多留了,有事就打电话,弄不了的别硬抗。” 师傅他俩走了以后,我赶紧把这鞋塞进灶坑,希望灶王爷别骂娘。 而后,我就守在门口,静观张旺的状态,可张旺还是那副痴痴傻傻的状态,这就让我心里有点犯嘀咕,转头一想,被鬼上身了,还得恢复一阵呢,更何况祝由术呢? 想到这,我直接从屋里出去,奔着院子里的剥好的皮就走了过去。 你黄家不是害我们么?没事,我会不遗余力的扑杀你的子孙后代!我要用他们的血肉,做我的铺路石! 我仔细的数着一张张皮子,每数一次,我心里就默念一声“三百块” 正当我查的正上瘾的时候,屋里突然响起一声花皮狗的惨叫声! 第二百三十六章:破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拔腿就冲进屋里,此刻的花皮狗脸色惨白的指着躺在床上的张旺。 我掀开张旺的被子,惊讶的看着他的肚子,张旺的肚子,此刻已经如同气球一般高高的隆起!肚皮上崩起都青筋显得格外狰狞,片刻之间,已经涨的连肚皮眼都看不见了! 而这时,张旺两眼翻白,身体不自主的抽搐,手死死的抓着被子,鼻涕口水一起往外冒,而肚皮上的青筋,已经如同爬山虎一样的蔓延到全身,身上所见之处,已被青筋布满。 我抓起被子,直接塞在张旺的嘴里,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咬舌自尽。 我回头冲着花皮狗大喊道:“别愣着了!找人去啊!” 花皮狗从慌乱中缓过神来,连忙跑了出去,而这时,张旺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隐约有挣脱我的迹象! 片刻之内,虞澜和柳无垢都来了,而我也快撑不住了,虞澜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直接塞在张旺嘴里了。 张旺确实是缓过来不少,起码,浑身抽搐的没那么严重了,这也给虞澜争取了一些时间。 虞澜赶紧动手给张旺来了个浑身检查,从胸口检查到脚趾盖,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心里也开始没底儿了,师傅的本事,毋庸置疑,他给出的方法一定是管用的,可张旺现在这个状态,又该如何解释? 突然,虞澜在检查张旺后背的时候,停了下来,虞澜在张旺的后背上,反复摸了好久,似乎在确认什么。 半晌,虞澜抬起头,只说了两个字:“蛊术。”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是,我不懂祝由术,但最简单的分辨,我还是能做到的,况且,师傅下午也来了,就算是我看走眼了,但师傅不能。” 虞澜叹了口气,用力的把张旺翻了过来,无奈地地说道:“你自己看。” 张旺的后背上,凝结着一个球,一个血管组成的球,此刻正在微微跳动着。 虞澜把张旺放平,说道:“这是典型的中蛊以后的症状,相信我,这样,你去帮我找一把黄豆。” 黄豆一拿来,虞澜把这些豆子全都塞进了张旺嘴里,几分钟过后,虞澜把黄豆扣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瞬间,虞澜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等虞澜缓了过来,颤抖着把手里的豆子递给我,虚弱地说道:“简直要命了,黄豆如果在嘴里臭了,百分百是中蛊了。” 我拿起一闻,一股极其强烈的臭牙花子味儿。 呕,我没忍住,跟着虞澜一起吐了起来。 这一瞬间,我不禁想起当初我和虞澜中蛊的样子,一想起,心中就是一阵恶寒。 柳无垢上前说道:“蛊术更不用怕了,你只要能找到蛊师,我就能破!” 柳无垢为人谨慎,没有把握的话,她不会随便说出口。上次,我和虞澜被蛊师差点弄死,也是柳无垢出手相救,我俩才得以逃出生天。 可问题是,我如何能找到对面的蛊师? 虞澜放下张旺,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我应该能帮上你。” 我疑惑地问道:“你帮我?你能找到蛊师?” 虞澜略带犹豫地说道:“自从上次咱俩在蛊师手里吃了亏,我回来以后就问了不少懂蛊术的人,他们大概交我了一些方法,但是我没用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使。” 我简单思考了一下,说道:“都到了这时候了,还寻思啥了?死马当活马医!干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道门禁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显然,虞澜还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继续说道:“要不,你问问师傅呢?” 我摇摇头,说道:“还是别问了,他对蛊术也不是很了解,而且,他那面事儿也不少,我就别麻烦他了。” 虞澜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那就试试!” 虞澜再次把张旺翻了过来,想了半天,说道:“应该是泥鳅蛊。” 我不接地问道:“泥鳅做成的蛊?” 虞澜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对,人要是中这种蛊,身体里会出现无数的泥鳅,不停的钻,也就是说,他身上看似是青筋的东西,并不是青筋。” 我后背瞬间就炸了,张旺身上爬的不是青筋,是泥鳅! 虞澜渐渐平津下来,说道:“如果是泥鳅蛊,那就好办了,就算不找到施法的蛊师,也能破掉。” 说完,虞澜就从屋里走了出去,不一会,带着一大把白色粉末走了进来。 虞澜晃了晃手,说道:“泥鳅蛊,最怕的就是盐,把盐抹在他身上,兴许有用。”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虞澜到底是女孩子,怎么也不方便,我接过虞澜手里的盐,一点点的抹在张旺的身上。 突然,本已经安定的张旺猛然变得暴躁,张旺一抬头,对着我手狠狠的咬了一口,这一下,我根本没防备,完全躲不开。 而张旺现在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这一口咬下来,恨不得把我整个手都咬碎了,疼的我瞬间没了力气。 虞澜和柳无垢赶紧上前帮忙,奈何张旺嘴里的力气太大,迫不得已,逼得柳无垢用了术法才让张旺松开嘴。 此刻,我的手已经不是疼了,是丧失知觉了,也就是传说中的,疼到不知道疼了。 我一边晃着手,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虞澜在一旁喃喃地说道:“我给他吃了三倍量的麻沸散,现在已经失效了。” 我看着张旺,咬咬牙说道:“能不能再给他喂点!” 虞澜连忙摇头,说道:“这东西吃多了伤神经,不能再吃了!” 可张旺的挣扎越来越狠,这样下去,迟早暴起伤人,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柳无垢轻轻一挥手,张旺马上如同死尸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柳无垢轻声说道:“别怕,是幻术,他现在虽然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但基础的思维还在,他现在看见的,是他最想见到的。” 我看看张旺,又看看柳无垢,说道:“真是难为你了,逼得你对普通人动手,这不合规矩吧?” 柳无垢莞尔一笑:“救人要紧。” 来不及多想了,我手上加快速度,趁着张旺安静的时候,赶紧把盐抹完。 可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眩晕…… 虞澜见我突然站不稳,赶紧过来扶着我,担心地说道:“你哪不舒服啊?” 我用力的晃晃脑袋,说道:“没事,就是突然有点迷糊,问题不大。” 很快,张旺浑身上下都被盐包裹住,而我也撑不住了,此刻只想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嗓子眼里,好像是有什么异物,我连忙伸手去扣,可除了一些酸水,什么都没有。 我起身去看看张旺,张旺现在虽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他的肚皮却始终鼓着,在肚皮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我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我确定,他肚子里大有文章! 此刻给我的感觉是,下一秒,张旺不一定会发生什么状况,我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对不对症了,我不管你是什么蛊,但我是个道士,我非要用道士的方法破了你! 我从前屋里直接把三清的香炉端了过来,用蛮力直接敲开张旺的嘴,直接灌下去一大口,制作线香的主要原料就是中药和一些香料,绝对吃不死人,而三清像前的香灰,又专解邪毒,此刻正是对症! 几大口香灰给张旺的嘴涨的满满的,我还要继续往下喂的时候,柳无垢突然闯进来了。 她看着手拿香炉的我,不接地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我放下香炉,说道:“你来的正好,你赶紧把这幻术解开。” 第二百三十八章:道门禁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上前看着张旺,说道:“一解开,他肯定还是那么暴躁,咱们根本控制不住。” 我咬咬牙,说道:“解开吧,他肚子里不知道藏个什么东西呢,我感觉他马上就要失控了。” 柳无垢看了看张旺,一挥袖子,张旺猛的睁开眼睛,像是诈尸一样坐了起来,口中发着嘶嘶的声音,眼睛瞪的如牛眼一般,毫无生气的盯着我。 在我看来,张旺此刻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虞澜所说的找蛊师的办法,确实是破蛊的首选,但张旺等不了,我也等不了了。 我暗自思考着,既然能给张旺下蛊,一定是用什么办法,拿到了张旺的毛发或者指甲,否则下蛊不会成功,既然这样,那我就用我的办法来找你! 我匆忙捋了捋头发,从三清像前将五色令旗和天蓬尺请了下来,一场匆忙的法会,即将拉开序幕! 我左手扯下张旺的几根头发,右手顺势掏出三清铃,极速摇晃起来。 “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急急如律令,来见!” 随着咒语的结束,五色令旗被我狠狠的插在地上,嘭的一声闷响,一股黑烟屋里平地炸响。 黑烟中藏着五只七彩小鬼,每个小鬼的背后背着一把缩小版的五色令旗,没错,我动用了驭鬼术里的禁忌之术——驭鬼追影。 民间流通的《驭鬼术》中,是没有驭鬼追影使用方法的,只有在正统道观不对外开放的物法典籍处才能找到。 可以说,道家并不想把此法公诸于世,甚至在极力隐藏。 原因很简单,如果学会了这个法术,就可以借助鬼神之力,找到任何一个你想找到的人,并达成自己的目的。 未经修行之人,心性复杂,若是被歹人所用,兴许就会闯下滔天巨祸,那便是害人害己了。故而,此法被列为禁术。 当初,我和师傅学法,柳无垢帮我把书内所有的东西都灌在脑子里,连各种禁术也没放过。 我曾以为一辈子用不上这些东西,没想到在今天成了我们救命的稻草! 禁术就禁术吧!不管修的是什么道,人命应该放在第一位! 我左手向天一挥,燃起一张符纸,和符纸一同燃烧的还有张旺的几根头发,一股焦烧味儿瞬间扑面而来。 张旺的头发和符纸被烧成了一个焦黑色的结晶,我将这结晶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上,朗声说道:“烦请五色神出手相助。” 虽然他们是鬼,但一定要说“五色神”。 这五个令鬼,生前本是秦朝的传令兵,当年项羽举兵进咸阳,秦始皇手下的将军都在边塞,离咸阳最近的人只有王翦之孙,王离。 但四处都在打仗,为了避免让敌军破译信息,最靠谱的传令方式,就是用人传令。 而王离此刻正在大泽乡(今安徽宿州境内)镇压起义军,从陕西奔赴到安徽,岂止千里? 临行前,秦始皇给这五个人下了死命令——骑御马,急奔袭,马死了换马,没马可换就用人跑,人跑死了就换人跑,总之,一天之内必须把这消息送到! 虽然这件事儿听起来像是扯淡,但这五个人也是赤胆忠心,此去一行,准备身死明志。 这一路上,累死了五匹马,跑死了三个人,幸不辱使命,剩下的两个人,如数将口信送到。 可当时大泽乡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这俩人也不敢声张,只能一路打听,终于知道了秦军的下落,赶紧去找王离将军。 哪知道这群人是起义军冒充的,到了军中大营,他俩也没怀疑,直接把秦王手谕交了出去。 好家伙,起义军正愁找不到情报呢,你俩还主动给送过来了,起义军乐的合不拢嘴的把他俩放回去了。 这俩人满怀骄傲的回到了秦国,却发现压根没人来救他们,秦始皇一下就火了,非说他俩投敌了,一生气,直接砍了。 他们哥儿们五个在酆都城遇见了,一顿抱怨命运不公啊,最后打架打到阎罗殿了,楚江王念他们忠心耿耿,就给了他们一个五色令鬼的官爵。 从这以后,他们不允许别人称他们为鬼,必须称为神。 这五色鬼站在我面前同样一回礼,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身后的微型五色旗放在地上,随后,蹭的一下,就不见了。 而这五色旗,就是我和他们沟通的唯一方式,也是现在唯一的寄托…… 第二百三十九章:五诡追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五色鬼一动,我连忙对柳无垢说道:“事情紧急,我在家里和五色鬼随时沟通,辛苦你跑一趟,如果我知道了蛊师的具体位置,你直接去抓,节省时间。”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塞给了柳无垢。 我略带焦急地说道:“这是千灵符,我用这东西联系你!如果你找到蛊师了,你用鳞片联系我。” 千灵符,是子母符的一种,一共有两张,是用术法之间互相联系的一种工具,上面写的不是字,而是画了个八卦图,我用母符画一笔,子符就会上就显现一笔,这符听起来是挺牛逼,但对真气的消耗极大,平时我也不敢用,今天就一起来吧!平时不敢干的事儿,今天全他妈干了! 柳无垢点点头,接过符纸,大袖一舞,单脚一点,身形极其灵动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我忽然有些感叹,柳无垢要是个道士就好了,这中间就省去好多麻烦。 我盘腿而坐,将五色旗按照无形的方式摆放起来,五色鬼一旦发现了位置,相对应的旗就会站起来。 良久之后,白旗猛的站了起来! 白旗,为金,西南位! 我赶紧拿起朱砂笔,心无旁骛的在符上画上了爻相。 红旗,为火,南位! 黑旗,为水,北位! 画这东西,和画符是一个道理,讲究“一笔成”,我提着一口真气,一直在画,丝毫不敢懈怠,没多长时间,我这手已经开始不自主的颤抖,这是真气要耗尽的前兆! 这时,我突然感觉不对,对面的位置似乎一直在移动,移动速度不算快,但每次都能精准预判到五色鬼的路数。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经滴落在符纸上,我的手也越来越抖,照这么下去,我估计我撑不过一刻。 这是一场道法与蛊术的较量,这是一场不见面的厮杀,这是一场关乎兄弟性命、关乎道门尊严的战争。 多少次的经验告诉我,危急关头,谁慌谁死,稳住! 我仔细的看着符纸上的印记,对方的移动方向,似乎一直再朝着反方向逃窜! 我心一横,没按照五色鬼给我的信息继续传达,而是直接把南变成北,把东变成西。 许久之后,柳无垢当初留给我的鳞片忽明忽暗的亮了几下,这是成了! 赌对了!找到蛊师的藏身之处了! 这口气一松,我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汗,背靠着墙,看着张旺。 柳无垢此刻应该已经和对面的蛊师缠斗在一起了吧?张旺应该快好了吧? 蛊术千变万化,但核心都是虫子,理论上来说,柳无垢是他们的天敌。 毕竟,蛇乃万毒之王。 所以,柳无垢亲自出马,我压根不担心,可过了好久,张旺咋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我从地下爬了起来,轻声唤道:“虞澜。” 虞澜之前一直守在门外,一进来就看我趴在地上,汗水像是雨珠一般在额头上摇摇欲坠,她不知道我出啥事了,赶紧把我扶了起来。 我有些虚弱地说道:“你看着点张旺,我不太放心,我得去找柳无垢。你包里有没有能提神的药,给我点。” 虞澜皱着眉头,担心地说道:“你这个样子,能行吗?” 我摆摆手,说道:“没事,给我点药。” 虞澜犹豫了一下,从腰包里不停的翻着,从包里拿出两颗红色的药丸,我一把抢了过去,直接塞进嘴里。 “哎?你这人,怎么都吃了呢!” 我没说话,双手扶着墙站了起来,拿着法器,踉踉跄跄的推门而去。 我凭借着路线的记忆,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这对方,这就是个普通的居民区,非要说哪里怪异,那就是这里一户亮灯的人家都没有。 别说,虞澜这药还真挺管用,吃了没多一会儿,便感觉周身轻盈,但我知道,这是靠着药效强撑起来的,容不得我浪费,等药效一过,我就是废人一个。 我竖起耳朵,警惕的看着四周,周围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就是我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 难不成找错了?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五色鬼的能耐,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当我四处张望的时候,我身后的窗户猛然爆开,碎玻璃碴如同下雨一般飞溅起来,我条件反射一般的抱着头蹲了下来,略带惊恐的看着周围…… 第二百四十章:五诡追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弹指之间,我缓过神儿来,顺着窗户直接跳了进了院子。 这院子里也极其安静,安静到让我怀疑刚才爆开的玻璃碴子,是个幻觉。 我掏出天蓬尺,贴着墙干,警惕的往前走。 终于,我听见了一丝丝异响,我顺着声音往前找,声音的尽头,是一口井。 我不敢大意,伸手摸了摸井口边缘,干涩无比的井边割的我手指有些轻微的疼痛,很显然,这是口枯井。 我试探性的伸头,向下面望去,井下乌漆麻黑一片,可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我也不确定井下到底是不是柳无垢,思来想去,我还是选择下去,不下去,永远看不见答案! 好在这井不深,加上我有点武术底子,很轻松的就落了地,而这井下,大有乾坤,井底的左侧,竟然有一条长长的隧道! 与其说,这是口井,不如说是隧道的入口。 这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从隧道前方出现的! 声音越来越近,我跑的也越来越快,真相就在前方! 终于,我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真的是柳无垢,柳无垢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地施展身法,不用说,对面一定是蛊师! 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冲了进去,这蛊师穿着一袭黑袍,脸上也蒙着纱巾,一出手,便抖落出无数的虫子。 而柳无垢在这个环境下与其缠斗,显然是吃亏的,柳无垢是以灵、活为依托,可在这狭长逼仄的隧道里,她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我单腿一跃,一脚踢在蛊师的脖子上,随后,我直接横挡在柳无垢面前,突然出现的我,让蛊师和柳无垢都大吃一惊。 柳无垢略带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安慰着说道:“回去再说,这交给我了!” 而对面的蛊师却迟迟没发动进攻,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是你!” 我一愣,警惕地问道:“你认识我?” “死吧!”回应我的是如雪花一般的毒虫。 我身子一矮,躲开了扑面而来的虫子,我大声问道:“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一个普通人!” “那是你以为!”蛊师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这时候,我才看见,蛊师手里一直拿着半根蜡烛,黑色的袍子在烛光的映照下,让回蛊师的脸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整个人显得极其诡谲。 蛊师把蜡烛高举过头顶,轻轻的摇晃了几下,口中低声吟唱着听不懂的怪词。 饶是我听不懂他唱的啥玩意,我也知道这是邪术。 趁着他现在一动不动,我一记直拳,奔着他脸就轰了过去,拳头马上就要砸到他了,他胸前突然蹦出一只黝黑发亮的蝎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我的手就蛰了一下,本来我这手就被张旺狠狠的咬了一下,此刻又被这蝎子来了一口,简直是雪上加霜。 这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我赶紧从身后摸出短刃,对着肿胀起来的地方狠狠的扎了下去,一股黑色粘稠的血涌了出来,就这么片刻之间,就已经让血液变的如同石油一样,其毒性可见一斑! 柳无垢从后面探出长袖,直接把我捆到她身边,柳无垢一看我手上的伤,没多说,直接把袖子撕成了布条,绑在我的肘弯处。 柳无垢担忧地说道:“你千万不能动真气了,别让毒素攻了心。”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准确的说,没给我机会说话。 对面的蛊师已经集结了无数的虫子,这些虫子硬生生的铸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强。 这一瞬间,直接勾起我内心的阴影,当初和虞澜面对蛊师的时候,也是这种类似的手段,一股压迫感由心而发! 柳无垢轻轻扯了我衣角,眼睛盯着前方,小声说道:“准备。” 对面的虫墙突然发难,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向我们压了过来。 而我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句话:黑云压城城欲摧。 “冲啊!”柳无垢两只大袖如同两条白龙一般同时甩出,虫墙上,登时出现两个大洞! 我一下就明白柳无垢让我准备什么了! 纵使黑云压城城欲摧,不怕!因为,下一句便是甲光向日金鳞开! 第二百四十一章:破蛊(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虫子在我脚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无数的虫子被踩成了泥,我强忍着不适,靠着十八跌的技法,硬生生的接近了蛊师。 而蛊师自己也知道,近战未必是我的对手,依靠着地形不断的和我打游击,柳无垢突然在我身后对其发难,一袭白纱,直奔蛊师面门。 蛊师身形灵敏,矮身一躲,却发现柳无垢的白纱在空中转了个弯。 柳无垢的根本目的并不是蛊师,而是她手中的蜡烛! 显然,蛊师是没料到这点,手中的烛光瞬间被柳无垢打灭,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对方突然没了声响,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这手悄悄的摸向了三清铃。 我把三清铃轻轻的攥在手中,突然向前方猛的一掷,三清铃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音,还未落地,就听见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下,我大概摸准他的位置了,我右腿铆足了劲儿,猛的往前一蹬。 我他妈让你咬我!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到了什么东西,没等我再发力,簌的一声,烛光又一次被点亮了。 蛊师在摇曳下的烛光诡谲的笑着,干瘪的笑声被狭长的地道放大无数倍,柳无垢毫无征兆地跃在半空,以极快的身形步伐逼近蛊师。 柳无垢大喊一声:“想办法把灯扑灭了!” 面前的虫子像是泉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入,我又没柳无垢那本事,飞也飞不过去,只能在这面干着急。 电光火石之间,柳无垢靠着身形,给了蛊师重重一击,蛊师身形不稳,直接退到了墙角处。 我看你这次还能往哪跑! 我强忍着对虫子的恐惧,穿过虫墙,飞起一脚踢在蛊师的肚子上,蛊师显然知道我的目的,直接把蜡烛塞进自己的胸口。 我就纳闷了,你不烫吗? 我上前一脚,直接踏在蛊师的胸口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跑也跑不了,不如痛快点。” 蛊师虽然陷入被动,但依然发出挑衅:“有胆子,你就来这抢。” 实际上,蛊师这一招,对我有一定的威慑力,我确实忌惮他怀中的蝎子,而他靠着这点,就能把我拿捏住。 柳无垢解决掉后方的虫子,也赶了过来,蛊师突然把手塞进身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忽然,蛊师开头说道:“你不想救人吗?拿去吧。” 我警惕的看着蛊师,坏人就这么容易放下屠刀吗? 柳无垢和我对视一眼,就要伸手去接这东西,而我抢先一步,直接伸出了手。 不为别的,我要是出事了,柳无垢能救我,但她要出事了,我未必有本事救她,俩人得活一个,我选她。 就当我手接触到蛊师的时候,蛊师手中的纸包一抖,哗啦一声,漫天的禁品遮天蔽日而来! 是石灰! 我以最快的速度扑在柳无垢身上,可依旧不可避免的被石灰伤到。 这东西对她来说,是天克。 即使柳无垢修行了千百年,也怕这东西,除非她有一天能彻底位列仙班。 我的脚一挪开,也给了蛊师反击的资本,他站起身子,狞笑着说道:“万毒之王又怎么样?终究只是个毒物,没有点傍身的手段,又如何降的住你们?” 我去你妈的! 我飞起一脚,直接踢在他那奸笑的脸上,几颗白牙混着血液喷在地面上,可蛊师似乎不知道疼痛一样,依然在狂笑着。 蛊师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笑着说道:“你敢杀我么?杀了我,那个傻子可活不成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破蛊(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看被石灰伤的不轻的柳无垢,又想想躺在床上濒死的张旺。 我想给柳无垢报仇,但我也想让张旺活命。 纠结了一下,我平复了心情,说道:“那我是不是不杀你,你就可以把蛊解开了?” “不能。”蛊师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王八蛋,你玩我呢? 我确实不能杀他,他一死,张旺也活不下来。 我把他塞在墙角上,恶狠狠地说道:“最后一次,救人!” “弄死我。”这是蛊师唯一的回答,此刻的他,俨然是个泼皮无赖。 我隐约能感觉到,这灯对他很重要,既然这样,你无赖,我也无赖! 我对着蛊师的腿弯猛的踢了一脚,蛊师应声躺在地上,而我则解开裤腰带,掏出自己的小兄弟,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泡陈年童子尿! 我就不信,我这尿还浇不灭你这破蜡烛! 童子尿洒在他身上,蛊师发出一声惨嚎,身子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胸口的蝎子簌簌的爬了出来。 这时,柳无垢刚把眼睛上的石灰擦干净,看见蝎子大喊一声:“抓了!” 可我却迟迟没敢动手,不是因为我怕蝎子,而是因为,这蝎子后面还咬着一个金色的大肉虫,看起来像个蚕蛹。 柳无垢看见后,也愣住了,半晌,柳无垢从惊讶中缓了过来,缓缓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同时饲养金蚕和黑方?” 说着,柳无垢把这两个蛊虫捡了起来,威胁着说道:“蛊一旦死了,你也会被反噬,劝你想开点!” 蛊师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你试试!” 话没说完,无数的虫子从蛊师身下涌了出来出来,等虫子散去,这蛊师也没了踪影。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俩眼皮子地下就这么消失了。 柳无垢拍拍我,说道:“跑就跑了吧,抓他也没用,有用的是这东西。” 说着,柳无垢晃了晃手中的蝎子。 见我不解,柳无垢继续说道:“蛊师最多算是个媒介,能害人的是蛊,有这东西了,你还怕什么?走吧,赶紧回去。” 我指了指她额头上残余的石灰,问道:“你这……” 柳无垢擦了一下头发,说道:“不碍事,回去拿桑树叶擦擦就好了。” 到了小卖铺,虞澜整个人都坐在了张旺身上,见我俩回来了,如同看见救星一般。 虞澜带着哭腔大喊道:“你俩快过来帮我啊,他力气太大了,我快抓不住了。” 我刚要上前去帮虞澜,柳无垢则轻轻的把虞澜服了下来。 虞澜连忙说道:“哎?姐,你帮我摁着他啊,你给我弄下来干嘛啊?” 柳无垢将这两只虫子拎在虞澜面前,轻轻的晃动了几下。 虞澜瞪大了眼睛,当场惊的说不出话,半晌,手指着虫子,磕磕巴巴地说道:“这、这是金蚕蛊?” “黑方!你俩干啥去了?”虞澜被这两个虫子彻底震住了。 柳无垢点点头,说道:“我俩找到那蛊师了,人跑了,但是蛊留下了。” 说着,柳无垢把蝎子尾巴直接掰断了,双手捏住张旺的下颌,直接让张旺生吞下去。 虞澜惊讶地说道:“为啥不直接用金蚕蛊祛毒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身份疑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没接茬,而是找来个小坛子,把两只虫子放在里面,轻声说道:“金蚕蛊离开饲主后,性情会变得十分不稳定,一旦出了意外,咱们就得搭进去一条人命。” 虞澜还是有些费解:“可黑方的尾巴是剧毒啊,寻常人根本受不了。” 柳无垢抓起虞澜的手,温柔地说道:“我的傻妹妹啊,你也知道这毒寻常人受不了,可张旺体内的东西,也不是寻常之物啊。” 柳无垢继续说道:“那泥鳅蛊虽然凶猛,但也凶猛不过黑方的尾巴,一个时辰以后,给张旺喝点卤水,再把蝎尾的残毒祛祛,什么事都没有了。” 虞澜愣了半天,对柳无垢竖起了大拇指,啧啧称叹道:“到底是修行千年的人啊。” “白奶奶是不是教了你好多东西啊?” “想学我都教给你啊。” 我现在没心思看她俩姐妹情深,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张旺会不会再出什么叉子,还有,那个蛊师的身份,我很好奇。 我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俩:“那个蛊师,一定认识我。” 虞澜疑惑地问道:“嗯?认识你?” 我皱褶眉头,点点头,说道:“一定认识。”转过头,我问道:“你记不记得,我刚和蛊师照面的时候,他说的什么?” 柳无垢想了一下,说道:“他说,是你?” 我站起身子,仔细的回想着刚才每一个画面:“对,我现在怀疑,这个蛊师,就是当初我和虞澜遇见的那个!” 虞澜一拍椅子,也站了起来,紧张地说道:“是他?” 我扒拉着手指,说道:“除了他以外,我再没接触过其他蛊师,要说认识,我只能想到他了。” 柳无垢悠悠地说道:“这人应该能查到。” 我和虞澜同时愣住,我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能查到这人是谁?” 柳无垢自信的点点头:“这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不过,这也是好事。” 柳无垢继续分析道:“金蚕和黑方一正一邪,这两只蛊随便拿出一只,都是寻常蛊师的毕生追求,而他却能同时饲养金蚕黑方两蛊,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儿了。 而且,他在失去本命蛊的时候还能在我们眼前逃走,甚至他根本不在乎这两只蛊虫,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有秘法躲过反噬,第二种,这两个蛊虫,根本不是他的本命蛊!” 虞澜听完以后,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说道:“躲过反噬?这不可能,这是莲花生大士亲手设下的禁忌,就是为了约束蛊师。” 柳无垢两手一摊,说道:“这不就结了,答案已经有了,这两只蛊,哪只都不是他的本命蛊。” 我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这个蛊那个蛊,绕的脑子疼。 柳无垢见我一脸懵逼,说道:“这就好比,你遇见个道士,这道士左手能上九天面见三清,右手能下阴曹与阎王叙旧,你琢磨琢磨这人得多大能耐?” 饶是我再不懂蛊术,我也明白了,我们遇见的是蛊门里的神一般的人物。 柳无垢继续说道:“这蛊师既然能做到这一步,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个天纵奇才,举世无双的天纵奇才。就凭着一点,找到他不是什么难事儿。” 柳无垢从来没给谁这个高的评价,这更加印证我心中的想法了,可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个爹? 虞澜思忖良久,突然说道:“我知道有个人,曾经一起养过黑白双蛊。” “谁?”我和柳无垢不约而同的问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身份疑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有些凝重地说道:“刘三根,滇北蛊婆的父亲。” 虞澜回忆着说道:“我爹曾经跟我说过,刘三根是他的绰号,因为他只有三根手指,剩下的七根都喂蛊虫了,上千只蛊虫,只活下来三只,每一只都藏在他的手指当中,所以就得了这么个名字。” 柳无垢拍拍手,说道:“事情越来越清晰了,没准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按照这个方向查,没准真能查到这人的来路。” 顿了一下,柳无垢语重心长地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坐在一起把话说开了。一来,蛊术实在刁钻,防不胜防;二来,这人的本事深不可测,一旦成为我们的敌人,会十分棘手。” 柳无垢的担心不无道理,眼下,我们已经与黄家全面开战,虽然还没到正面交锋的地步,但频繁的小规模战斗对于我们也是个不小的消耗,如果此刻再添个劲敌,我们确实会面临着被前后夹击的窘境。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我们这群人当中,能有能力做这事的人,只有虞澜。 虞澜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并未推脱,欣然领命后,去想办法了。 柳无垢看了看时间,说道:“你们都去睡吧,反正我也不用睡觉,我在这盯着。天一亮去豆腐坊弄点卤水回来就行。” 我也没多客气,前后都有敌人,现在养精蓄锐最重要。 第二天早上,我拿着豆腐水给张旺喂了下去,张旺本来紧闭的双眼突然开始微微的颤抖,颤抖了好一会儿,张旺突然坐了起来,一张嘴,一口腥臭的黑水喷的到处都是。 仔细一看,哪是什么黑水啊,是泥鳅!无数死掉的泥鳅落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滩水一样。 柳无垢十分淡定的拿出盐罐子,一挥手,盐落在泥鳅身上冒出阵阵黑烟,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柳无垢缓缓地说道:“别吃惊,蛊术破了就这样。” 正当我和柳无垢看着张旺的时候,虞澜突然走了过来。 虞澜一脸得意地说道:“药做好了。” 我一愣:“什么药?” 虞澜白了我一眼:“给景元师傅的药啊。” 我兴奋的坐了起来,说道:“卧槽,药在哪啊?” 虞澜把我摁回在凳子上,说道:“别急,药一会就到,你去准备点黄酒,这药得用黄酒引。” 很快,虞家人带着方正的药箱子匆匆而至,废话不多说,走! 一路上,一想到能把景元师傅的病治好,我这心里就跟猫抓的似的,兴奋、激动、期待等等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衣锦还乡的功臣,当然,这药能做出来,最大的功臣是虞澜,我充其量算是打打下手。 当玄虎看见这药箱子的时候,玩世不恭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丝的激动,而师傅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把景元背到院子里。 医术的事儿,我什么也不懂,很自觉的退到了人群到后方。 我坐在院中的石头上,无意中一瞥,看见玄虎瘸着腿,拄着竹竿,在人群中极力伸头张望着,我心中突然有些心酸,我在这个背影中读出了两个字:羡慕。 他怎么可能不想治好自己的腿?谁不想当个正常人? 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我要帮玄虎把腿治好,不枉我此生叫他一声师傅!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我连忙大步走了过去,景元师傅此刻已经睁开眼睛,但眼神中没有属于活人的灵光。 第二百四十五章:景元苏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虞澜拽到一旁,小声地问道:“他确实是醒了,但眼神不太对啊,怎么那么呆啊?” 虞澜看了看人群,说道:“他身上的经脉被震碎的时间太久了,扛不住太猛的药效,这次只能给他吃了五分之一,剩下的药,每三天吃一次。还有就是,景元师傅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小脑有些萎缩,但能恢复过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听这话,我心里踏实不少,我现在根本不盼着景元师傅还有什么功法,甚至后半辈子当不了道士也没事,只求他别做个植物人。 景元师傅的苏醒,给这个沉寂已久的院子里带来不少的生机,玄虎坐在景元身旁,不断地和他回忆之前的事儿,也不管景元能不能听懂,反正他这嘴就一直没闲着。 师傅轻声唤道:“禅寂。” 我连忙随着师傅走了过去,师傅走到虞澜面前,缓缓的跪了下来,对着虞澜行了五体大礼。 师傅已跪,哪有徒弟站着的规矩?别看我和虞澜熟,但这时候必须按照伦理纲常来,我双膝一松,也跪了下去。 师傅伸手搭礼,双手高举过头顶,有些激动地说道:“贫道替景元谢谢虞澜姑娘的仁义!谢谢虞家药师的悬壶济世!慕云叩首!” 虞澜赶紧去拉师傅,可虞澜的力气怎么可能拽动师傅?虞澜一下也慌了神,情急之中,啪,对着师傅也跪了下来。 师傅话说完,就要磕头,虞澜一看拦不住了,师傅磕一个,她磕三个回过去,我只能在一旁陪着磕…… 景元师傅的身体状况日益好转,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了红光,虞澜为了保险起见,直接把药师扣在了祖宅里,直至景元师傅彻底苏醒。 而这时候,师傅突然把我拽到一旁,忧心忡忡地问道:“从你一进门,我就觉得你身上有股子怪味,你干啥去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能干嘛?天天就那点事呗。” 师傅趴在我身上仔细的闻了闻,皱着眉头说道:“不对,你跟我说实话。” 眼看着瞒不下去了,我轻轻嗓子,把蛊师的事儿全盘拖出,师傅听完以后,脸上露出说不出的复杂。 师傅轻看着远方,轻舔着嘴唇,缓缓地说道:“他最开始用的铁定是祝由术,这点不会错的。也就是说,他是通过祝由术下的蛊?这事儿听起来就像扯淡。” 顿了一下,师傅不放心地嘱咐道:“这事先不要声张。还有,不管咋样,保护好自己。” 虞澜将景元师傅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完毕后,也走了过来。 虞澜轻鞠身子,说道:“景元师傅所有的事儿,都安顿好了,他现在不能接受太多的外界信号,不利于他的恢复,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师傅点了点头,说道:“你师祖的人,这几天就到了,你也准备一下。” 我心里也有分寸,我原本计划是趁着这几天,赶紧把剥下来的皮卖了,钱一拿回来,先把三清像镀上色,起码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但这几天被蛊师横插一杠,皮子也没卖出去,而我这时候突然想到,刘源欠我的钱,还没给我的呢,十万块钱,足矣解了燃眉之急! 我拍拍虞澜,说道:“走,咱俩干点大事去。” 凭借着记忆,找到刘源家,可还没进小区门,就看见院子里聚着一群人,把大门堵的水泄不通,刘源肥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我一把拍在刘源肉嘟嘟的脖子上,冷笑着问道:“你心还挺大的,还有心思看热闹呢?” 刘源一看是我,满不在乎地说道:“八百年看不见个跳楼的,看看热闹怎么了?” 我实在是懒得跟他废话,一伸手,说道:“钱呢?” 刘源装傻充愣地说道:“钱?什么钱?我欠你钱?有欠条吗?” 我一把抓住他脖领子,咬着牙说道:“你少跟我耍不要脸,赶紧还钱!” 刘源用力的把我手拍了下去,不屑地说道:“按照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先告你个威胁恐吓,再告你个污蔑诽谤。当然,我也可以告你宣扬封建迷信。” 说着,刘源嘴上浮现出一抹奸笑。 第二百四十六章:景元苏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手一松,冷笑着说道:“你这真是吃饱了骂厨子,念完经打和尚,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刘源一斜眼皮,说道:“鬼敲门?它敢!我啊,已经找了别的师傅,把我房子的墙都贴上了符咒!你个黑心道士,张嘴就是十五万,呸!不要脸。我也明告诉你,我雇的保镖就在你旁边,你也少拿狗屁因果吓唬我,家里有符,出门有人,我看看你怎么动我!” 我压住火气,问道:“最后问你一遍,确定不给了,是吧?” 刘源打开手机银行,说道:“给我个卡号。” 嗯?转性了? 我什么都没说,直接把银行卡甩了过去,刘源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以后,举着手机,洋洋得意看着我:“看见了吗?哥哥有钱,就不给你!密码输完了,我就不点确认,你拿我怎么样啊?” 我看着他那副丑陋点面孔,说道:“行,这钱你好好留着吧,当我送你了。” 虞澜在旁边不乐意了:“哪有你这么要账的?他说不给就不给了?凭啥啊!” 说着,虞澜就要往上冲,被我一把拽了回来。 我瞥了眼刘源,说道:“没事,这钱给他买棺材本了。” 虞澜还是一脸的气不过,气哼哼地说道:“我就不信……” “跳了!” 没等虞澜话说完,身后的人群突然响起一阵爆裂的嘶喊。 嘭的一声闷响,像是装满水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一般,这人已经从楼顶掉了下来,让人群惶恐地并不是跳楼者本身,而是在他跳下来的时候,又砸死了一个! 这人,正是刘源。 刘源躺在地上,双目迟迟不肯合上,四肢在不停的抽搐,手机上还停留在转账界面,这手一抽动,啪,点上了确认。 与此同时,我的短信铃响了起来,我一看,笑了。 我把手机对着虞澜晃了晃,说道:“钱到账了。” 虞澜不可思议的指了指地下的刘源,小声地说道:“他给你转的?”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要死的人,谁也拦不住。我以为帮他驱鬼就能救他,没想到,没死在鬼手里,反而死在自己手里了,打僧骂道,这玩意报应太大了。” 我长出一口气:“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他真以为这世界上没人能动的了他,哼,苍天绕过谁啊?” 说完,我拉着虞澜就走。 虞澜有些担忧地说道:“他横尸街头,最后一笔转账是转给你,那肯定会查你啊。” 我一摊手,说道:“查呗,随便查。” 刘源也算命好,他这钱,都被用在道观修建上了,算是给他龌龊的一生积累点为数不多的福报吧。 我和虞澜直接去请了几位专门画油画的师傅,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当我俩回到小卖铺的时候,柳无垢还在屋里守着,张旺已经醒了过来,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张旺虽然醒了,但还在大口大口吐的涂着黑色的结晶物。 虞澜也是不知所措,小声地问道:“柳姐姐,他这是……” 柳无垢弯下腰,捡起一块黑色的结晶体,说道:“你看看。” 虞澜将信将疑的把这东西拿到手中,轻轻了捻了捻,又放在鼻子地下闻了闻,疑惑地说道:“煤渣?” 柳无垢拿了条毛巾塞在虞澜手里,缓缓地说道:“差不多吧,他算是因祸得福了,黑方的毒和卤水在他身体里,不知道怎么就起反应了,把他身上积年累月的毒都吐了出去,包括他的尘肺病。” 卧槽,这可不算因祸得福了吗? 面对如此天降惊喜,我恨不得原地蹦起来,好人有好报啊,张旺命不该绝啊! 此刻,我看着张旺呕吐的样子,我咋觉得这么开心呢? 张旺这个状态,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了,我们把所有人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一个点上——道观。 就这么过了几日,师傅的电话突然打来,一句话,杨定延的人到了。 赶进度显然是赶不上了,先把现场打扫赶紧吧。 为了尽些地主之谊,我又租了几辆商务车,起码,面上别太磕碜。 可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我不应该租商务车,应该租个货车更合适吧…… 我和师傅站在车站门口,粗略看去,杨定延此次派来的弟子,至少上百人,身穿各色道袍,齐刷刷的站在火车站门口,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我看着身后三辆商务车,有点尴尬,这明显不够用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纯阳宫门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看出了我的窘迫,掏出手机,又给她爹打了过去,而虞澜的父亲似乎非常有耐心,我麻烦他这么多次,他毫无怨言,等这些事儿过去了,我必然要登门道谢。 十几分钟后,一排排商务车把火车站门口围的水泄不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什么大官了呢。 杨定延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么大排场,皱着眉头看了看车队,直接上了车。 可我怎么好像在杨定延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的不悦呢? 本来我已经将路线规划好,可杨定延一上车,说道:“不去道观,去你那。” 我不敢忤逆,只能听从。 一众人下了车,整齐划一的站好,等着杨定延的命令。 杨定延站在前面,一甩袖子,说道:“你们可知,我为何将你们请到此处?” 我心一抽抽,家丑啊,终究是要外扬了。 “我是带你们来此处修心的!”杨定延朗声说道。 我心头一喜,可算把这脸皮保住了。 杨定延继续说道:“在深山修的是功法,在尘世修的是心性,你们见过无数金碧辉煌的道观,可你们没见过千疮百孔的人心,一声无量天尊能让你们入空门,可不能让你们成为智者,你们以为智者会在素雅之地手持围棋的高谈论阔,殊不知,智者是在世俗中翻滚的臭布烂饭!” “禅寂,来。”杨定延唤了我一声。 我连忙站在杨定延身边,等待他下一步的吩咐。 杨定延中气十足地说道:“你们在这的日子里,他就是你们的掌门,他说的话,你们需无条件服从。如果觉得不能接受,明天就和我回纯阳宫,还做你的小道士。” 杨定延这一番话,震的下面鸦雀无声,而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我哪有这本事率领这么多人啊? 许久之后,杨定延转过头,说道:“我门下一百一十三位弟子,今日悉数交与你,我今天怎么把人交给你的,你以后就要怎么还给我,吃苦受罪,这没问题,但不能有死伤之事!” 我连忙拱手,答道:“弟子谨记。” 杨定延大手一挥,指向师傅,说道:“此人为清风观大掌门,今日在清净之地修行,你们切勿叨扰。” 说完,杨定延一转身,说道:“随我进来。” 可我这小屋,怎么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实在进不来的,只能在门口不断的张望。 杨定延看着我,小声说道:“把你这的故事好好讲讲,给我这帮徒子徒孙长长眼界,别丢人。” 我挺了挺身子,清清嗓子说道:“我、我……” 我压根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吭哧瘪肚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师傅上前说道:“他经历过一些常人未曾经历的事儿,落下个偶尔口吃的毛病,各位勿要见怪。这里啊,不仅是个小卖铺,还是个阴司驿站。” 说着,师傅用力的撞了我几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牌子呢?拿牌子。” 我连忙跑到牌匾前,把师爷给我的铁券拿了下来。随后,我心中一暖,到什么时候,都有师傅帮我撑场子。 我深吸了口气,说道:“这是地府亲自颁发的铁券,我这地方虽小,但作用不小,有无数的冤魂恶鬼在此处登了东极府。” 师傅给我这么一开头,我忽然就觉得气息顺了,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如数家珍一般把小卖铺的故事讲了出来,直到我口干舌燥,才停下。 众人猛然响起的掌声让我再度血压飙升,而后,我看见他们眼中的狂热,才有些安心。 如何驾驭一群人,让他们崇拜你即可。 当这群人对我有了一丝丝崇拜,剩下的路就好走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纯阳宫门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杨定延看到这个状态,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他一挥袖子,说道:“去道观。” 道观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只是,乍一看有些荒凉。 杨定延则不管不顾地说道:“这地方,就是你们未来几个月要生活的地方。在此,我与尔等约法三章。这第一条,你们白天在此修行,晚上在此睡觉,睡不着就打坐,打不了坐就站着,总之,只能在这个地方休息;第二,任何人在此不许开小灶,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就不吃;第三,遇事不许后退,天塌下来了,你们也要抱团往前冲!如果没有这份血性,你们便永远不能成大事!” 这几句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大掌门之威仪在此刻体现的淋漓极致! 罢了,杨定延又说道:“今天不算,今天吃顿好的,贫道也和你们蹭一蹭,吃完这顿饭,老夫也就返程了。” 这一瞬间,他又变成了和蔼的退休老大爷。 我在一旁看着杨定延,这老头脾气古怪,忽明忽暗,一边让我护住他们的安全,一面告诉他的弟子遇事不许往后撤,这也太矛盾了吧? 杨定延走到我身旁,说道:“我给你弄来这么多人,你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我连声应道:“十顿都不过分!” 杨定延欣慰地说道:“行啊,吃了你这顿饭,你就不欠老夫的人情咯。” 可他的人情,岂止是一顿饭就能报答的? 我掏出我身上所有的积蓄,找了最大的馆子,吃! 杨定延特意把我拽到他那桌上,我看看师傅,迟迟不敢坐下。 师傅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别整的像我欺负你似的,你赶紧坐下。” 我这面一坐,杨定延看了看周围的人,把身子往前一探,压低了声音,对我们说道:“你们千万别说漏了,他们没人知道清风观的事儿,我跟他们说的是来这修行。” 我也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你这不是骗人嘛?” 师傅抄起筷子啪的一声敲在我的头上,厉声说道:“怎么说话呢?” 我讪笑着看着杨定延:“对不起啊,师祖。” 杨定延倒是没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带来的这些弟子,基本都是武行出身,身体结实,但是心性太浮了,我把他们带到你这,就是为了让你磨磨他们的性子,算不上骗。” 杨定延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要是黄皮子再来攻山门,你就让他们上,他们学武这么多年,一直没吃过什么亏,受点伤是好事。” 我略带担心地问道:“那万一要是出人命了咋办啊?” 杨定延抿嘴一笑道:“如果能在黄皮子手里丢了性命,那这么多年可真是白学了。” 一瞬间,我明白了杨定延所有的用心良苦。 我刚想感激一番,却被杨定延打断了。 杨定延忽然变得很严肃地说道:“你以后不要这么张扬。” 我马上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车的事儿。 我小声解释道:“我不是看坐不下嘛。” 杨定延语重心长地说道:“坐不下就走着,总有办法能到,你一旦张扬起来,没准会引起别的乱子。” 顿了一下,杨定延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贺北那小子,可跟你结梁子了。当初玄慧把他赶下台,全真教的老头子连番电话轰炸玄慧,玄慧实在顶不住压力了,才让贺北继续参加比赛,这小子背后的势力挺复杂,你得小心点。” 我心中一阵无语,我这什么命啊,怎么又来个敌人呢? 师傅在旁边问道:“贺北?什么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梦游忉利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杨定延一摆手,说道:“全真教的后生,目中无人,让你徒弟收拾了。” 没等师傅说话,玄虎嘴里喊着饭菜,含含糊糊地说道:“收拾的对,他目中无人,你就让他看看人长什么样。” 杨定延哈哈一笑,说道:“你瞅你这性格,教出来的徒弟都不好惹,哪有你这么当师傅的?” 玄虎满意的把面条吸进嘴里,抹抹嘴说道:“我就知道,当师傅的不能让徒弟挨欺负,别的我也管不了。” 正当一片其乐融融之时,护理景元师傅的虞家药师疾步跑了进来,附在虞澜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筷子,不知道为何药师突然闯入。 桌子上鸦雀无声,众人纷纷侧目看着虞澜,虞澜放下筷子,轻声说道:“景元师傅,醒了。” 玄虎赶紧把饭碗扔了,一拍桌子,激动地说道:“还吃啥啊?走走走,回去。” 杨定延缓缓地放下筷子,不解地说道:“他经脉都碎成那样了,怎么醒的?” 虞澜一拱手答道:“我们抓了个黄皮子,鬼医用秘术制成了药。” 杨定延听完,马上站了起来,略带兴奋地说道:“如若是这样,那老夫可要开开眼了,世间还有如此神药?” 说完,就要往外走,我们快步跟在其身后,而我心中却有点不踏实。 我拉着虞澜,故意放慢脚步,我轻声问道:“这药才吃第一次就醒了?是不是不对劲啊?” 虞澜也揣着和我一样地疑惑,回应道:“是啊,我们就怕药劲儿太猛,特意分成五次,没道理现在就醒了啊。” 算了,先不管了,见到景元就什么都知道了。 院子里,景元正坐在竹床上,有些懵圈的看着四周,见我们回来了,景元连忙迎了上来还没走几步,身子一软,噗通就跪地上。 虞澜上前检查一番,长舒一一口气:“没事,就是昏迷的时间太久了,肌肉有些萎缩,活动活动就好了。” 我连声问道:“景元师傅,您认识我吗?” 虞澜用力的扯了我胳膊一下,低声说道:“你傻啊,他又不是失忆。” 师傅一点点摩挲着景元的脸,眼含泪光地说道:“昏了这么久,终于醒了,醒了就好。” 虽然景元的眼中还有些困顿与迷茫,但基本的沟通能力已经恢复。 景元四下望着,疑惑地问道:“我昏了?” 此话一出,师傅擦擦眼泪,看了看我,小心地说道:“是啊,之前的事儿你都不记得了?” 景元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努力的回忆着,自顾自地说道:“黄皮子打进来了,然后玄虎冲出去了。” 景元猛的睁开眼睛,疑惑地说道:“然后呢?” 这下,我们都愣住了,师傅小心翼翼地说道:“然后,然后你就昏迷了啊,一直到现在。” 景元摇摇头,说道:“可我就是感觉睡了一觉啊。” 我拽着虞澜,小声地说道:“还说不是失忆?” 景元想了很久,缓缓地说道:“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所以我才说自己是睡着了,昏迷不是没有意识吗?” 玄虎见景元醒了,也是乐呵地不行,笑嘻嘻地说道:“咋样,梦里有没有我?” 景元抿嘴一笑,说道:“我梦见,我到了一座城,此城浩瀚无边,由纯黄金所造,城门都是以种种珍宝装饰,城中央有宝楼重阁,为琉璃众宝所装,这城中到处都是祥云,还有好多僧人。梦里,一直有个声音呼唤我,我问他是谁,他说,走过四万十千由旬,便可看见他。” 我心头一凛,这地方得有多大啊?由旬是个计量单位,一由旬是一只公牛一天走的距离,大约是11公里,这么一算,景元去的哪是什么城啊,这莫不是去了天边? 景元继续说道:“我好不容易走到了,就看见这城中间写了三个字,就被你们喊起来了,写的什么,我有点记不清了。” 第二百五十章:梦游忉利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菩见城!” 身后的杨定延突然十分激动的喊了一声,这一声,也成功吸引了景元的注意力。 半晌,景元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师叔。” “师叔,你怎么来了!”景元兴奋的说道。 杨定延脸色突然变得涨红,快步走了上去,激动的连胡须和眉毛都在颤抖:“这事说来话长了,你先跟我说,你见到的是不是菩见城!” 景元想了一下,一拍大腿,说道:“就是这三个字!” 杨定延再三确认后,有些激动又有些懊恼。 杨定延要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的吞了下去,长呼一口气,说道:“如果知道你见到了菩见城,我们压根不会喊你!” 师傅十分困惑地问道:“师叔,此话怎讲?” 杨定延平息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你们所有人,只有景元有这机遇,他去的是何地,你可知道?” “是忉利天宫!”杨定延终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 杨定延继续解释道:“忉利天宫乃是佛教胜地,世人只知道西方极乐世界,却不知极乐世界上还有一层,名曰忉利天!佛母摩耶夫人生下释迦牟尼佛后,即升入此天!而他所见的菩见城,是帝释所居之地!” 杨定延越说越激动,甚至在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 师傅复杂的看着景元,又看看杨定延,一拱手,问道:“您的意思是,景元和您一样?” 杨定延嘴角一扬,自嘲似的地说道:“我跟他比?他的机缘可比我深的多!” “上一个夜游忉利天工的人是地藏王菩萨!”杨定延一句话如同炸雷一般,在人群中响起。 在一片死寂之后,杨定延打破了沉默:“倘若你真的见到了帝释,那你在梦中便直接羽化成仙,今天被我们这群人唤醒,也是你命中有此一劫,不必遗憾。” 我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如果不是我多事,非要给景元救回来,兴许已经羽化了,可换个角度一想,这个拜月的黄皮子恰巧被我抓住,又恰巧被我们入药,本来以为是好事,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这世界上,哪有绝对的好事或者坏事?权当是塞翁失马吧! 而作为当事人的景元,还是比较懵逼,喃喃地说道:“我修了半辈子道,怎么还闹到佛法上去了?” 杨定延拉着景元的手,说道:“我给你做个主,你歇几天,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景元一怔,疑惑地问道:“跟您走?去哪?” 杨定延缕了缕胡子,认真地说道:“你既然有此机缘,就不该浪费,贫道也是佛道双修之人,兴许能指点你一二,你的高度不应该只是一个高经法师。” 景元没接茬,而是突然问道:“这是哪个道观?” 师傅清清嗓子说道:“这不是道观,是给你专门养病的地方,虞澜信士提供的。” 景元坐在穿上,很费力的盘上腿,拱手说道:“无量天尊,感谢虞信士帮衬。” 说完,景元挣扎着下了地,略带焦急地说道:“我想回道观看看。” 我一把扶住景元,生怕他在跌倒,景元勉强站直身子,缓缓地说道:“怎么不动啊?走走走。”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紧闭上牙关,只字不提,无论景元如何追问,众人也未言语一声, 见此,景元心知不妙,小声地问道:“道观,是不是出什么事儿?” 景元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对于三清的情怀,是我们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倘若没有情怀,也不会在道观被灭门之时强行抢出来几本道门典籍,这一点,我们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道门对于他来说,不是家,是命。 对于大病初愈的景元,这个消息很容易再让他崩溃,我们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而我现在也明白了,这么大的事儿,根本瞒不住,我一咬牙,走了上去。 我刚要走,师傅一把拽住我,自己走了上去,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昏迷之后,道观就被黄皮子彻底攻破了,全观上下只剩下咱们四个了,道观没保住。但道观已经开始重新修建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恢复。” 景元听完,“嗝”嗓子里一声极其突兀的声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抉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赶紧猛掐景元的人中,好一会儿,景元悠悠的醒了过来,呼天抢的喊道:“清风观啊!我的道观啊!” 其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在这短短几十分钟内,展现的淋漓尽致。 景元坐在竹床上,自己缓了一会儿,也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喃喃地说道:“修吧,修好了,我就能回家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景元看着杨定延,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和您走。” “清风观不管是什么样,都是我家,我不会离开。况且,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所有人在我身上都耗费了不少精力,我现在醒了,没有拍屁股走人的道理,我要和清风观共进退!”景元刚刚苏醒,说话声音气力不是很足,但字字坚定,铿锵有力! 杨定延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可又实在不舍得放弃景元的天赋。 没办法,杨定延看着师傅,说道:“你意下如何?” 师傅皱着眉,嘴角不停的嗡动着,一直在纠结。 半晌,师傅缓缓地说道:“如果景元有这个机缘,那就随师叔去吧,在您身边,肯定会有更大的造化。” 可景元还是十分抗拒,认真地说道:“我不可能走,这里需要我!” 师傅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景元身边,轻声耳语了一阵。 说完,景元和师傅在默默的对视了很久。 景元咽了咽口水,看着杨定延,说道:“师叔,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杨定延看了看师傅,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奔着景元就走了过去。 杨定延看着景元,缓缓地说道:“不急,你再调息几日,咱们再上路即可。” 虽说是师傅亲手做了这个决定,但他自身承受的痛苦不会比任何人少,从他不自主的长吁短叹中,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份痛苦。 而我比较好奇的是,师傅究竟和景元说了什么,能改变一个执拗的人做出的执拗决定。 没等我细问,师傅缓缓地说道:“你们先回吧,我们三人在这安安静静的呆上几日。” 我们犹豫了一下,没多说,互相对视了一眼,退了出去,把这为数不多的时日,留给他们老哥们儿。 我长呼一口气,心里也有些失落,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景元没醒的时候只想让他变成正常人,可醒了以后,又不想让他走。 我这道心啊,还是没能免俗。 虞澜看出了我的惆怅,轻声说道:“人各有命,亦各有志,景元师傅走了,对他也是好事。” 我轻轻的点点头,说道:“是啊,终归不能断人修行啊。” 虞澜缩了缩脖子,说道:“走吧,一会儿把剥下来的黄皮子的骨肉卖了,我家账房先生一会就来了。” 我挤出个笑容,说道:“我啊,这辈子可是沾了你家的光了,这人情啊,下辈子也还不清咯。” “还不清就以身相许呀。”虞澜打趣道。 “家国未兴,不敢儿女情长。”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虞澜的眼中突然放出一抹我从未见过的光,似是玩笑地说道:“那我便等你到安邦定国。” 哎,我何尝不期待安邦定国? 虞澜家的账房先生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小卖铺,到底是老铺子,先生单手持着算盘,站在院子,对着这对骨头和肉把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几十分钟后,虞澜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猜猜,一共卖多少钱?” 我试探性地说道:“十万?” 第二百五十二章:抉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白了我一眼,笑着说道:“小家子气,这个数。” 说着虞澜竖起了拳头,冲着我晃了晃。 我疑惑地说道:“这不还是十万吗?” “呸,一百万!” 虞澜的话像是个惊雷,震的我不敢出声。 我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卧槽!发财了!一百万!我他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已经激动地说不出来话了,这钱对我来说,不仅仅是钱,更是希望。 毕竟,无论多清高的事儿,都离不开万恶的铜臭味儿。 我一把拽过虞澜,紧紧的抱在怀里。 虞澜用力的拍着我的后背,有些吃力地说道:“松开,我要断气了。” 虞澜一面捋着胸口,一面瞪我,幽怨地说道:”差点死你手里。” 而我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我大声说道:“以后看见黄皮子,连窝端!这玩意能发家致富啊。” 我喃喃地算这账:“其他收入都不算,刘源的十五万,加上这一百万,这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如果师傅知道了这笔钱,一定很高兴!” 我一边比划着一面说道:“这把钱拿出来一部分,给这些兄弟分了,再把你家的欠账还还,然后……” 没等我话说完,虞澜狠狠的拍了我一下,说道:“别赚点钱飘了,钱越多,越要计划好,别最后什么事儿都没干成,钱就花完了。而且,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家的钱根本就不着急要。” 虞澜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我激动的心逐渐冷却。 我转身回屋用凉水洗了把脸后,彻底的冷静下来,我拄着洗脸盆仔细的想着:我面临的现状如同一座危房,可以说是四处漏风。 一百万听着很多,但花钱如流水啊,我还真得仔细的花。 当务之急有两件事儿,第一件,虽然现在财务紧张,但一定要拿出一部分钱,给这些兄弟分一分,不为别的,别让人心寒了。况且,这哥几个一直过的都挺苦,这阵子也都没少出力,于情于理都应该这么做; 第二,答应师爷的龙亡庙还没修建,这是一笔大开销,剩下的钱,先建庙吧。 虞澜虽说钱暂时不用还,但我还是得表示表示,先拿出十万,给虞家送去。 钱暂时还不上,是能力问题,但缺了礼数,那是态度问题。 我把这事和虞澜一商量,没啥大问题,行了,就这么干! 钱一到账,我赶紧把钱拿出来,当初杀黄皮子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拿命往上冲,一个五万,不多!先让兄弟们吃顿肉! 虞澜十分贴心的准备了红包,我俩兴奋的把钱塞了进去后,我却有些犹豫。 我们的现状,不是什么秘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一定不会接受这笔钱。 我想了想,说道:“这钱直接塞在他们的行李里吧,直接给,肯定不会要,我是发自内心的想给他们,那就选择个让人舒服又能接受的方式吧。” 紧接着,又拿出十万,塞给虞澜,纵然虞澜百般推脱,但在我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终于收下了。 可就在刚刚,我突然生出了私心,我把这钱,偷偷的拿出来一万,悄无声息的藏了起来。 赚钱如虎口拔牙,花钱如走马观花。 片刻之内,这一百多万已经分出去三分之一了,而最后的钱,就是建庙的钱了。 可我四处打听了一圈,连见多识广的柳无垢都不知道如何建劫庙,那这事只能问师爷了。 夜色正浓,我摇动起白纸扇,将师爷请了上来。 我喜滋滋的把近期成果和师爷做了逐一汇报,师爷一脸正色的听完,没表什么态度,只是在听到我们杀黄皮子的时候,师爷抿抿嘴,强忍着笑,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句:注意分寸。 第二百五十三章:巨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问及劫庙如何建立的时候,师爷也沉默了一会儿。 师爷轻摇纸扇,悠悠地说道:“这庙只有一个忌讳,袁姓和魏姓的人,不许入内。而且,你要保证香火旺盛,这庙不能荒了。” 我想了好久,才轻声说道:“这什么规矩啊?我还得知道人家姓啥才能拜?” 师爷干笑了一声,说道:“这两个姓氏的人,来头都不小。当年,魏征梦中斩了泾河龙王,这事儿是真的,背后指点魏征的人,就是袁天罡。你想啊,这俩人跟龙有着血海深仇,互相反冲。” 我不解地问道:“那这事还是唐太宗授意的呢,姓李的为啥能进啊?” “因为唐太宗是紫微大帝转世,这个理由够吗?”师爷慢悠悠地说道。 卧槽!唐太宗来历这么大的吗? 以前人们说“帝星”暗淡,这个“帝星”说的就是紫微星,而紫薇大帝,是和张玉皇平起平坐的存在。 师爷用扇子敲了敲桌子,说道:“说正事呢,想什么呢?” 我清清嗓子,说道:“那啥,师爷,还有个事儿。你说这些信徒,除了求雨,谁还拜龙王啊?” 师爷呵呵一笑,说道:“那就靠你自己想咯。” 我纠结半天,还是想出个所以然,师爷见我想不明白,用力的敲了敲我脑袋。 师爷忿忿地说道:“该开窍的时候不开窍,你是个道士,你弘扬道法啊!你好好问问你师傅,龙王庙里到底供奉的是啥!” “啥啊?” 师爷叹了口气,说道:“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雷公电母、风伯雨师,这些神仙都是龙王庙的范畴内,想明白了?”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我一拍大腿,说道:“师爷,啥也别说了,您擎好吧!” 师爷站起身子,不放心地问道:“想明白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师爷转过身,缓缓地说道:“想明白了,就抓紧时间办吧。” 说完,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赶紧把虞澜和柳无垢都请了回来,重新布局! 师爷刚才提到了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这是谁?这是雷部正神啊! 这普化天尊,本是南极长生大帝之化身。作为雷部的最高天神,掌管复杂的雷神组织,总部为神霄玉清府,下设三省九司、三十六内院中司、东西华台、玄馆妙阁、四府六院及诸各司,各分曹局。 九天雷公将军、八方云雷将军、五方蛮雷使者、雷部总兵使者都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手下,诸司中有三十六名名雷公,代天打雷,均听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号令。 而普化天尊主掌生杀枯荣、善恶赏罚、行云布雨、斩妖伏魔、号令雷霆。上照天心大道,下济幽冥群苦。 总之一句话,道教里真说能打的神仙,普化天尊算一位。 而道观现在一时半会修缮不起来,时间久了,也怕冷落了香火,杨定延之前也说过,道观最怕没香火气、没人气。 我现在完全可以干一件一举两得的事儿啊! 我不但要建劫庙,还要让这劫庙,带动清风观的香火!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和玄慧虽然交好,但终究是两个派别,清风观已经很久没开观了,信众很容易被玄慧的聚安观抢走。 到了那时候,清风观非常可能香火败落,甚至一蹶不振! 说白了,我怕同行抢生意。 我知道我这么想,有些下作,但没办法,我是清风观的人,我就要时刻捍卫清风观的利益。总之,公私分明,黑白泾渭,不是坏事。 我拿出建筑地图,在正殿前方画了个大大的圈。 我极其干净利落地说道:“就这!” 柳无垢把地图转了过去,不解地说道:“这不是正殿的前面吗?这不合规矩吧?” 她的担心是对的,任何宗教场所的主殿前方,不会有任何建筑,这是大不敬。 这一点,我也同样知晓,可我想冒次险,或者说,在中间找个漏洞。 我掏出《道门手册》认真的翻阅起来,《道门手册》是根据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通过现代人整理而成的一本书,实际上就是一个道观和一个道士的基本准则,可以理解成“入门手册” 《道门手册》上明确的写着,不可以建造“庙中庙”。 道教的建筑,永远秉承着“四平八稳”的要求,所谓的“庙中庙”就是大庙套小庙、多派混杂。 这里有个值得琢磨的事儿——多派混杂。 第二百五十四章:巨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想到了一个可以钻的空子,但这不是个小事儿,还是先请教下师傅吧。 我连忙把电话给师傅打了过去,师傅因为景元要离开,情绪始终不是很高,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软绵无力。 我调整下情绪,问道:“师傅,我跟您请教个事儿,两个道观可以挨着建吗?” 师傅愣了几秒钟,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清清嗓子,把建龙亡庙的来龙去脉和师傅学了一遍。 师傅在电话那头,砸砸嘴,说道:“理论上来说,只要是同一个掌门掌舵,那就不算多派混杂,但这劫庙,有点难说啊。” 我认真思考了一番,还是将我的计划全盘托出了,师傅是掌门,这么大的事儿,掌门不知道,这不扯淡呢吗? 师傅认真地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干吧!出事我给你兜着!” 有了师傅的支持,我就有主心骨了,那既然这样,我完全没有顾及了,放开手脚就是了! 电话一挂,我信心满满地说道:“就按地图上这么建!” 我似乎已经看见了清风观重振旗鼓的样子! 转而,我忽然问道:“张旺咋样了?” 柳无垢抿嘴一笑:“在山上抡锤子呢。你们走了没多久,张旺就不吐了,晚上我找人熬了点草药汤,当天晚上喝完,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但我好像把药下猛了,他已经锤了一天一夜了,根本不觉得累。” 听完这话,给我乐的够呛,一方面觉得他这人实在的可爱,一方面为他获得新生而高兴。 我扒拉着手指,一点点算着,说道:“按照这个进度,张旺一个石匠肯定是不够了,再花点钱请几个师傅吧,至于原料,还得麻烦大管家,找几个小鬼,趁着夜色多运点石头下来。” 虞澜一拍胸脯,说道:“找石匠的事儿,交给我。” 我四下张望了一圈,这天都黑透了,麻四怎么还没来?这不是他性格啊,可别是又出什么事儿吧? 自从经历贺北这事儿以后,我就特别担心麻四的安全。 子时刚过,麻四大大咧咧的一推门,嘴上说道:“可他妈累死我了。” 我从柜台里走了出来,问道:“你干啥去了?” 麻四哈哈一笑,给了我个拥抱,说道:“好几天没看着我,你不想我啊?” “我想你干啥?我想跟你人鬼情未了?”我笑着怼了他一句。 麻四得意的从身后扯出来五个小小的身影,我这一看,哎呦!这不是当初那搬山五鬼吗? 好久不见啊! 我轻声地问道:“你这是干啥去了?看孩子?” 麻四颇为骄傲地说道:“我看什么孩子啊,这几个小家伙太弱了,我带他们去山里吸阴气了,顺便学点东西。” 说完,麻四突然把身子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他们以前被人训练过,现在用起来贼顺手。而且,这五个小家伙,各个是潜力股。”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麻四把身子凑地更近了,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让我做情报官吗?我自己肯定忙乎不过来,我就想着培养点小弟,但手头也没有几个鬼了,我就看他们五个闲着呢,我就给弄来了,结果,这五个小家伙,各有神通,追魂的,穿山的,入水的反正本事大了去了,而且,你看穿红衣服那个,这小子竟然能无视边界,随意进出各个地方,这要是培养出来了,咱们岂不是赚大发了?” 我看着麻四一脸奸商地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我笑着说道:“我可跟你说啊,这几个孩子,生前就是被人炼化的,命本来就不好,你可不能再欺负他们了,能学啥就学点啥,实在不行,你就当他们给你作伴了。” 麻四一挥手,说道:“我怎么可能欺负他们,我跟你说,我当初把他们捡回来的时候,他们实在是太弱了,以至于咱们一直以为他们五个就是个小可怜。” 我的好奇心突然被麻四勾了起来,我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啥时候能见识见识?” “现在!” 第二百五十五章:五诡之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搓搓手,说道:“你给我点糖块儿。” 我从柜台里随手抓了一把,塞给了麻四,而他转身蹲了下去,把这些糖分给了这几个孩子,嘴上不停地说着什么。 别说,麻四还挺有幼儿园老师的风范。 过了一会儿,麻四站了起来,说道:“现在就能去。” 我笑着说道:“这敢情好啊,那咱们见见去?” 到了后山,我想了一下,一拍脑门,轻声说道:“辛苦你们几个,帮我去看看哪有黄皮子窝。” 话说完了,这几个小家伙压根没动,而是直愣愣的看着麻四。那眼神,分明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在等待家长的应允。 麻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别见怪,这几个孩子让人弄怕了,现在只听我的。” 忽然,麻四把嘴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当时我为了让他们几个信我,我都快被折腾死了。” 随后,麻四把这话传给了这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听完,嗖嗖嗖,几道影光一闪,只留下一只呆呆的站在原地。 “东北角,三只。”麻四突然说道。 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麻四指了指身边的小鬼,说道:“他们五个心意相通,只要有一只看见了,剩下四个都能看见。” 哎呦,这本事正经不小呢,我要知道他们有这本事,当初我何必动用道家禁术? 我看着麻四,说道:“走,咱们去东北角看看?” “走。” 还没走多远,我隐约听见好像有人说话,随着我脚步的前进,这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我警惕的看着前方,脚下的脚步放的越来越缓。 凭感觉,说话的人应该和我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可谁这么有闲心,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山里闲唠嗑? 没等我细想,哗啦啦一阵树叶碰撞的声音,一个黑影带着贼风从我面前飞速刮过,没等我看清是什么人的时候,这人已经没了踪影。 “唰”的一声,一柄拂尘直直的插在我面前的土地上,又是一个黑影,从树林中凌空一跃,单手使出一招猴子捞月,身形极其灵动的抄起拂尘,脚下一磴,直接跳到树上,身形晃了三两下,这人就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靠在树干上,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对方消失的树林。 最近被黄皮子弄的焦头烂额,稍有些非吹草动我都特别紧张。 而对方是什么人,我根本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眼下,对于我来讲,避免一切无谓的消耗和小规模的战斗,才是明智之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撤! 我刚要转身,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师兄。” 刚才的余悸还没过去,现在身后又突然来了一嗓子,我着实被这一声吓得不清,压根也没注意他喊的是什么。 我条件反射似的回过头,扬起拳头就要打,却被对方抬手一挑,随手就化解了。 这时,我借着月光才看清这人的面貌。 玄慧? 我长出一口气,说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师兄。” 玄慧单手作礼,说道:“师兄受惊了,莫怪。” 我缓了缓,摆摆手。 “你怎么在这?”我和玄慧异口同声问道。 我心想,麻四和五个小鬼可是个宝贝,不能随便就和外人说。 于是,我撒了个谎,说道:“家里实在憋闷,半夜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呢,师兄。” 玄慧指了指身后,说道:“贫道今日在观中打坐,忽感知墙外有人窥视,便追赶到此地。” 我一听这话,眼神不自觉的瞥向玄慧手中的拂尘,有些惊讶地说道:“刚才追人的是你?” 玄慧点点头,说道:“正是贫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五诡之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玄慧,疑惑地问道:“可你不是刚刚追了出去吗?这……” 玄慧了然一笑,说道:“师兄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吧?贫道自幼学的是轻功,脚下自然比寻常人灵便一些,几个弹指之内,跃出几丈,并不是难事。” 好家伙,你这哪是灵便一些啊?你都快来无影去无踪了,简直如同鬼魅啊! 我突然有些庆幸,假如玄慧是我的敌人,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毙命了,他的速度,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玄慧又是打了个稽首,朗声说道:“君子不夜见,好话不背人。贫道就先回一步了,倘若师兄这几日方便,烦请来小观一叙。” 我一拱手,回了个礼:“恭送师兄。” 而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麻四不见了。麻四绝非贪生怕死之徒,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我看着玄慧逐渐消失的背影,确定他走远了之后,我放低了身子,轻声唤道:“麻四,麻四……” 过了几分钟,麻四飘了回来,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五个小鬼。 我紧张地问道:“你干啥去了?” 麻四警惕的看着周围,小声地说道:“我刚才闻见一股子血腥味,赶紧就去找他们五个了,我怕出危险。” 我嗅了嗅周围,说道:“血腥味?没有啊。” 麻四坚定地说道:“这血腥味又冷又冲,这周围肯定有个常年见血的人。” 我回头看看幽暗的树林,除了风吹树叶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还是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现在可那么大的好奇心了,走! 接下来的几日,还挺风平浪静的,我天天跟着柳无垢去工地,看着道观的修缮情况。 倒不是我不放心,是我突然发现,我喜欢看着工地的忙碌,后来,我才知道,我喜欢的不是工地,而是道观的日益完善。 眼睛一看,便是满心欢喜。 我蹲坐在大石头上,美滋滋的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心中暗自感叹:资本的力量果然强大,从外面花钱请来了不少师傅,干活速度极快,而且手艺没比张旺差太多,这才几天啊,一座栩栩如生的盘龙神像已经见了雏形,不消几日,主神像就能完工。 而杨定延带来的人,更是不遗余力的干活,什么苦活累活,一概不含糊。 我心里知道,我不能白嫖这些人的劳动力,我得想办法让他们学到些什么,毕竟,杨定延把他们带来的目的之一,就是磨磨他们的心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理所应当的。 在此刻,我似乎已经看见道观拔地而起之后的再抖雄风!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叫停了我的思考,是师傅。 师傅只有淡淡的一句话:“回来吧,你景元师傅要走了。” 本来不错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我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可这一天突然来了,还是不想接受。 罢了,不想接受也不想啊,纵然千般不舍,但也不能坏了人修行。 当我孤身回到虞家祖宅的时候,景元师傅的行囊细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师傅还在不停的嘱咐着什么,反而是平日里喧闹的玄虎,此刻一言不发的站在人群尾端…… 第二百五十七章:长亭别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暗自叹了口气,一抬腿,大步走了进去。 我挨个拜完礼后,对着景元鞠下一躬,双手搭礼物,大声说道:“谢景元恩师栽培,禅寂永世不敢忘师恩,弟子谨祝景元师傅早日修得正果。” 景元用同样的方式对我行了个抱拳礼:“我得谢谢你给我弄回来的药,让我还能看见天上的日头。” 我连忙把景元扶了起来,哪有师傅给徒弟拜礼的?造孽啊。 师傅缓缓地说道:“你景元师傅不看见你,说什么也不肯走,这看也看了,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出发吧。” 到了大门口,师傅突然横在门前,对着杨定延深深的一拜,情绪激动地说道:“谢谢师叔提点,更谢谢师叔的帮衬,弟子一定将清风观发扬光大!” 杨定延和蔼地说道:“好孩子,我信你,你心理负担不要那么大,早晚会好的。假以时日,你清风观再现辉煌,我杨定延必将亲自到场,为你诵经开观!” 转过头,杨定延对着我嘱咐道:“老头子要走了,没什么送你的,就送你四个字吧:心无旁骛。修道的过程本来就是孤独的,你万万不能走偏了。你踏踏实实的学道法,好好帮着你师傅,他日也成为一方清流,不负清风观之名。” 没等我说话,杨定延用力的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别让我觉得看错了人。” 我站直身子,用力的点点头。 杨定延看看众人,抿着嘴唇,想了很久,只说了三个字:“别送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祝好。 虽然之前景元是一直在昏迷,也没在院子里活动过,可这冷不丁少了个人,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从我进门,到景元离开,玄虎一直拄着破竹竿,一句话没说,此刻的他靠在墙根上蜷坐下来,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折下来的半根野草,正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 半晌儿,玄虎半闭着眼,迎着阳光,似是清醒又似是梦呓: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我蓦然转过头,原来,玄虎不是一个粗人,只是让玄虎心细的人离开了。 院子充满了一股味道,这味道的名字叫怅然若失。 一个相伴多年的战友突然的离开,让两位师傅的脸上写满了倦容,而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转移注意力。 想到这,我和两位师傅匆匆告别后,快速的回到了小卖铺,拿到我私藏下的一万块钱,快步出了门。 当初,我把这钱藏起来,就是为了给师傅、虞澜和柳无垢准备些礼物。 我算得上是半个孤儿,师傅们膝下也没有任何子嗣,这么久了,彼此已经成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不可缺少的部分,叫做亲情。 换句话说,无形之中,我已经把师傅们当成我的第二个父亲,当然,他们把父亲这个角色扮演的十分到位,那儿子赚钱了,孝敬孝敬爹,这是天经地义的。 虞澜和我无数次出生入死,从不计较回报没,以虞澜的性格,断然不会接受我的钱财之礼,那就不如换个方式。 至于柳无垢,她根本不需要世俗的黄白之物,对于她来讲,最好的礼物就是修为。 本来还想等这阵忙完的,现在看看,提前安排上吧。 可我长这么大,也没给谁买过什么礼物,这事儿竟然成了难题。 我仔细想想,两位师傅一直无欲无求,这才是最难办的。 选来选去,买了两件道袍,我一边交钱,一遍腹诽道:光说让道士清净,这一件双龙金线道袍就两千多块,道士要是没点收入啊,都快衣不蔽体了。 还是那句话,多高雅的事儿,也离不开俗不可耐的钱。 虞澜的礼物比较好选,我想起电影里,不都给女生买戒指吗?我按照我的审美,给虞澜弄回来个金戒指。 而后,我找到了一家萨满刊供店,这种店一般都是用殡葬、刻碑等行业来遮盖,平日里不对外开放,只有同行才能找到这种门店,而这种店铺的作用,就是提供一切出马仙所有的物品。 我把所有的钱都交了定金,当初答应柳无垢那面鼓,可还没兑现呢。 等黄皮子的皮,彻底阴干了,再拿到这里加工,我要给柳无垢一面专属定制的鼓! 第二百五十八章:长亭别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切忙活完了,我兴致勃勃的冲回虞家祖宅,一进门,我故意大声喊道:“快出来个人啊,看看我买啥了!” 玄虎从屋里走了出来,不满地嘟囔道:“好容易睡个觉,你喊杀啊?” 我一伸手,哗啦一声,刺绣道袍被我在空中抖开,玄虎揉揉眼睛,讶异地说道:“哎呦?你抢银行了?” 说着,伸手接过道袍,一点点的摩挲着,口中喃喃称道:“好东西啊,好东西。” 正当我满心骄傲的时候,玄虎突然把衣服给我塞了回来。 玄虎一脸洒脱地说道:“我穿不惯这玩意,规矩太大,我可受不了,还是我这身破布安保员舒服。” 我连声问道:“你刚才不还说这是好东西吗?” 玄虎点点头,说道:“没错啊,是好东西啊。东西是好,但我穿上是个负担啊,我要这玩意干嘛?” 师傅也从屋里走了过来,轻轻接过道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缓缓说道:“你从哪来的钱?” 黄皮子的事儿,师傅也知道,后面的事儿,我就一点没隐瞒的和师傅说了。 师傅端详着道袍,沉默着想了很久,说道:“这衣服,我要了。倘若黄家人再度袭来,我定穿上这道袍迎战!” 说完,还推了玄虎一下,挤眉弄眼地说道:“这孩子有孝心,你别不领情,麻溜收起来。” 玄虎接过道袍,嘴角扯起一抹笑,说道:“行,我收着,我、我谢谢你。” 哎呀,能让玄虎说谢谢,这可太难得了。 我看他俩情绪好像还不错,起码暂时将阴霾扫开,我心里也就知足了,虽然我很想知道师傅究竟和景元说了什么,才让他如此痛快的就离开了,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和两位师傅匆匆告别后,我兴奋的跑到工地,虞澜还在工地上热火朝天的指挥着工程车,我一把拽过虞澜,喘着粗气看着她。 虞澜被我这状态弄的有点蒙,不接地问道:“你干嘛啊?这怎么满头大汗呢?” 我从怀里摸出戒指盒,用力地晃了晃,激动地说道:“给你的!” 虞澜抿嘴一笑,说道:“弄的还怪神秘的呢,我看看。” 当虞澜打开盒子的瞬间,她一下愣在了原地,看看戒指又看看我,问道:“这是给我的?” 在虞澜反复确认了很多遍以后,虞澜哈哈的笑着,说道:“这金戒指,也太土了吧,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虞澜觉得不对劲,讪笑着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是嘲笑你,我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虞澜突然收起笑容,似笑非笑地的看着,问道:“你送我戒指,是几个意思?” “我就是想送你个礼物啊。” 虞澜长长地哦了一声,没多说,而拿起戒指,带到右手中指上,对着阳光满意的欣赏起来。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要实在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个,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这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虞澜哈哈一笑,说道:“别,不用换,就这个挺好,我喜欢。” 虞澜对这戒指的突然转变,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不管咋样,她喜欢就行。 而这时,虞澜把手放一指,兴奋地说道:“落雁回来了。” 我一愣:“啥玩意回来了?” 我顺着虞澜的手指望了过去,一辆增光瓦亮的大皮卡,此刻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的颜色,这落雁是我俩当初陪我们在沙漠中冒险的战友,此刻又一次看见它,倒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虞澜在一旁兴奋地地说道:“托运实在是太慢了,我都想死它了,我太怀念落雁的声音了。” 我心头突然一动,那狼王皮岂不是也回来了?可过了这么久,狼皮岂不是要腐烂了? 我快步奔向落雁,一把拽开车门,狼皮不见了! 虞澜得意的一笑,说道:“找狼皮呢吧?这东西被查出来,还是挺麻烦的,让我藏起来了。” 说着,虞澜半跪在地上,手伸进车底盘摸了好久,才把狼皮掏了出来。 狼皮上银灰色的短毛针被阳光反射出亮眼的光芒,非但没有腐烂,甚至有些熠熠生辉的味道,这东西还真是个宝贝啊。 我看着这张狼皮,面前又浮现出狼王的样子,特别是它临死之前说的话,现在想起,依旧历历在目。 我不禁把这狼皮搂在怀里,跨越阴阳,似乎还能感受到它未曾消散温度…… 第二百五十九章:再入聚安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轻叹口气,看着我,轻声问道:“这狼皮可是个宝贝,你有什么打算?”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它是仁义之辈,身死之后,皮肉不应该被人践踏,要说有什么打算,那就供起来吧。” 虞澜轻轻抚摸着狼皮,缓缓地说道:“行,按你说的办。” 我一面把狼皮叠放起来,一面问道:“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事儿吗?” 虞澜挠挠头,想了想,说道:“没什么事儿啊。” 关上车门,我靠在车上,看着一片升腾的工地,说道:“行,那我就去趟聚安观。” 到了聚安观的山脚下,抬头一看,这聚安观依旧是一片繁荣,上香祈愿的香客和信徒,比肩接踵,用门庭若市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我看着如此鼎盛的香火,倒是谈不上介怀,只能说,有点羡慕吧。 羡慕香客有个祈愿的地方,羡慕道士有个皈依修行的地方。 算了,不想了,会好的。 一路上,我倒是也不着急,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往里进,边走边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每一处细节。 聚安观作为一个后起之秀,能把道观打理的如此有条理,定然有自己的办法。 我何不将其学过来?那话怎么说的?对,叫“施夷之长以制夷。” 在我仔细观察后发现,来聚安观上香祈愿的,好像都是女信徒呢? 这应该不是巧合吧?而这熙熙攘攘的女信徒,和香火鼎盛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细微之处,方见差距,我把这事儿暗自记在心里,找个机会,向玄慧取取经。 自从上次成功拿到了分舵主的位置后,我也算是一炮成名了,聚安观的知客师傅得知我要见玄慧,并未盘问,反而非常主动把我引到知客室。 片刻之内,玄慧疾步走来,客气地说道:“师兄久等了。” 我连忙站起来,回礼道:“叨扰了。” 玄慧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说道:“自从师兄上次坐到分舵主的位置上,我们还未详谈,请师兄上门的目的,是为了将此事明了。” 说着,玄慧示意我打开卷轴。 卷轴一开,上面是个地图,我不解地问道:“这是?” 玄慧淡淡地说道:“上面标注红圈的位置,都归你所管,我如果没记错,你虽然没受箓,但在地府挂职了吧?” 我心头一惊,我好像从来没跟他提过这事儿吧?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隐藏起心中的疑惑,仔细的查着地图上的红圈,从松岭到仙人镇,大大小小到道观数十个,这么多的势力,盘根错节的交织在一起,让我有些头大。 正当我紧锁眉头之时,玄慧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 玄慧轻声说道:“当初你在擂台上的比试,是有目共睹的,这些人对你的能力心悦诚服,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这些道观的掌门,我是摸过底细的,他们加入道盟会的意愿极其强烈,对你的指令,会无条件服从的,你大可放心。” 玄慧这话让我心里踏实不少,他这几句话,让我想到了杨定延。 杨定延之前就跟我说过“大门派想在这里扩充势力,小门派盼着抱大腿。” 只有互相有利益关系存在,那就不怕控制不住他们,没办法,人性就是如此。 玄慧轻挥了下拂尘,轻声说道:“你这分舵主,责任很大的啊。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有无数的小道观,他们也要吃饭,也会接一些驱邪褪病的活儿,假如他们碰上了搞不定的问题,你也要无条件相助啊。” 我笑着点点头,说道:“只能感谢师兄抬爱了,这么大的责任落在我肩膀上,说实话,有点不安啊。” 玄慧坦然一笑,说道:“谁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你既然有能力在擂台上夺冠,那你便有本事做好舵主。” 玄慧用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和我分析各个道观的情况,而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身边藏着这么多能人异士。 当我彻底掌握这些道观的情况以后,我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 我一拱手,问道:“师兄,我方才上来的时候,看见你这里的信徒多为女众,这有什么说法吗?” 第二百六十章:再入聚安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一愣,说道:“哦?还有这事儿?贫道近几日在观中打坐,并未观察。师兄是有什么疑问吗?” 我干笑两声说道:“嗨,我就是好奇。” 玄慧轻笑一下,说道:“众生百态,谁来都是参神祈愿,是男是女,有什么重要的呢?” 或许是做贼心虚吧,我觉得玄慧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我连忙尴尬地应和着:“那是,那是。不应该生分别心。” 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下去,我赶紧说道:“师兄这若是没什么事儿,那我便先回了,他日再叙。” 玄慧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地样子:“师兄请便,有什么问题,可直接寻我。” 下山的路上,我还在不断地观察聚安观,抛出去信徒的性别不说,怎么下午还有来上香的? 道教和其他宗教在上香拜神方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除非是特殊的法事,否则过了下午五点,道教是不会在道观内上香礼神的,这个时间,太阳西沉,引起上升,此刻上的香,敬的不是神,是鬼,也叫鬼香。 道教超度一切有缘众生,这不假。但超度,是指着诵经、法事,或者沾染神前香火,断然不会专门去给鬼上香。 包括,道教在吃饭前,会有小师傅从神前的白米饭中,用木勺轻轻的拿出几粒饭,洒在西北方向,这是给饿鬼留下的饭,这一粒米,便是一座方丈山。 方丈山,就是道教里各位神仙居住的寝宫,其面积大小,可想而知。 总之,不会单独给鬼上香,也不会给鬼做饭,这有违教义。 可现在已经六点多了,为什么聚安观依旧如此香火鼎盛? 玄慧作为道门里颇有地位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这就有点说不通了吧? 转念一想,兴许是聚安观自己做的什么法事吧?善男信女也过来随喜下功德,这也没什么太好奇的。 嗨,自己过自己日子吧,我有这精力啊,多操心操心自己家事儿吧。 门前雪还没扫干净,管什么别人家瓦上霜? 我刚下山还没走多远,虞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虞澜略带焦急的语气,只表达了一个事儿:抓紧回来,有急事。 我心头一紧,刚过上几天太平日子,这是又出啥事儿了?容不得我多想,我赶紧大步往回跑。 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到小卖铺的时候,虞澜已经坐在屋里等着了,和虞澜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矮墩墩,但身形颇为壮实的中年男人。 一看有外人在,我赶紧调整了下气息,别让人觉得不沉稳。 虞澜见我进门,连忙走了过来,附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这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是我爹介绍过来的。”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没机会细问。 这人非常客气的站了起来,说道:“您就是这的师傅吧?” 虞澜非常有眼力见的把话接住:“这是王叔,看着我长大的。” 我连忙说道:“您好您好。” 虞澜看这气氛有些呆板,连忙在一旁活跃气氛:“哎呀,你俩可别这么客气,自己家人整这么官方干啥?你有啥直接跟他说就行,能办的办,办不了的让他想办法办。” 虞澜这句故意的插科打诨,确实让气氛放松不少。 王叔不停的摆弄的手中的茶碗盖儿,缓缓地说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直说吧,我相信科学,但我碰上了点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和我猜的一样,我估计是应该是有生意上门了,我和虞澜对视了一下,等着王叔继续往下说。 “啪”王叔把茶碗盖儿轻轻的扣上,叹了口气,问道:“你给我看看面相吧。” 就看个面向?这也不算什么邪门的事儿啊?但人家既然张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仔细观察着王叔的脸,这面相挺好,就是有点奇怪。 “看出什么了?小师傅。”王叔轻声问道。 我清清嗓子,看看虞澜,说道:“你这面向生的富贵,虽然算不上金蟒贵命,但这辈子不愁吃喝,你这福相,应该是你家先祖给你留下的。但是……” 所谓“祖宗留下的福相”就是先祖做过不菲的功绩,比如救了一群人啊,或者一座城啊等等,这种功绩,会被阴曹上禀天庭,福泽三代不是问题。 第二百六十一章:剥皮之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积德分为“阴德”和“阳德” 阳德是帮助自己的,而阴德则是留给后人的,人们在吵架的时候经常说的那句:“可给你儿子积点阴德吧!”没人说“给你儿子积点阳德吧。” 而王叔这个面相,就是受了祖上的阴德护佑。 王叔一愣,问道:“但是什么?” 我看看虞澜,清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那我直说了?” 王叔很好爽的大手一挥:“但说无妨。” 我不急不缓地说道:“但是,你这富贵相上面笼罩这一层青黄之气。青为阴,黄为死,青黄之气积压已有时日,别看你脸色红润,但你的肝病已经很多年了,如果我说错,你家养不活任何活物,包括花花草草。” 这几句话给王叔带来了不小的震惊。 我挺了挺身子,一字一顿地说道:“王叔应该是发死人财的吧?” 王叔一拍桌子,说道:“就是你了!” 我和虞澜一头雾水的看着王叔,什么玩意就是我了? 王叔搓搓手,缓缓地说道:“我联系了很多所谓的大师,但没一个人能算出我的职业,你是第一个,我觉得你有真本事,你别怪我疑心重,我实在是被骗怕了。” 虞澜皱着眉头,问道:“王叔,您不是做钢材生意的吗?” 王叔摇摇头,说道:“那只是我一部分生意,我还有个身份,殡仪馆老板。” 殡葬行业的流行,确实让一部分人赚的盆满钵满,王叔就是其中之一,在松岭附近的周边县市,承包了不少殡仪馆。 人在活着的时候不舍得花的钱,总会在死了以后特别慷慨的花掉,而殡仪行业赚的就是人们的慷慨。 王叔不自主的压低声音,缓缓地说道:“各个殡仪馆最近都出了相同的事儿,家属把我这闹的天翻地覆,赔钱是小事,关键是人死了不得安生,这不造孽吗?” 行,就冲他能说出这句话,这人就不会是什么恶人,哪怕不给钱,我也愿意帮他一把。 我站起来给王叔添了点茶水,问道:“你别急,慢慢说,越细越好,我也听听这事究竟邪到什么程度。” 王叔喝了口茶,说道:“尸体被人扒皮了,这事算不算邪?” 一听这话,我浑身一颤,差点把茶壶扔了,这画面想想都瘆人。 我坐稳了身子,问道:“尸体被扒皮了?扒了多少?” “所有。”王叔死死的盯着我,语气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我发动我脑子里所有都脑细胞,仔细的回忆着各种鬼,好像没有什么鬼能有如此能力,或者说,鬼根本不需要这种能力。 鬼要皮干嘛?装成人吗? 退一万步说,鬼想幻化成人,还需要披上人皮吗?这手段显得有些低劣了吧,随便搞个障眼术,岂不是马上就能变成人? 但真有一种鬼,喜欢扒皮,什么皮都扒,这鬼名为落皮。 落皮鬼之所以这么执着于各种皮,是因为他们生前都是被凌迟处死的,有明确记录的凌迟刀数最多的是明末抗清名将,袁崇焕。 崇祯皇帝中皇太极反间计,以为袁崇焕谋反,将其凌迟处死。 据说,活生生的剐了三天,一共挨三千二百刀。 袁崇焕死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躺在地上的是个人了,只有一堆歪歪扭扭的骨架。 也就是因为他们落了这么个下场,才对皮各位痴迷,可仔细一想,能被凌迟的都是什么人? 除了袁崇焕这种义士,那便是大奸大恶之人。前者早已轮回,后者被羁押在酆都城的粪牢,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来作乱。 所以,扒皮鬼作祟的可能性,基本可以被排除了。 我继续发问:“单凭这一点,我确实没办法给你下结论,你再跟我说的细致点,或者,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儿有可能是人为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剥皮之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王叔回忆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再细点、再细点。哎?我想起来了,我再跟你说个事儿。” “我名下一共四个殡仪馆,规模都不小,每个殡仪馆的停尸位,都在百十个左右,一夜之间,所有的尸体都没能幸免,这不可能是人为的!我之前问过我的一个法医朋友,扒一张皮,至少十几个小时,人不可能做到这种速度!”王叔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见轻轻点头的虞澜,我知道,人为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 得了,又碰见两头堵的事儿了。 我托着下巴思考了很长时间,轻声说道:“这事现在还在发生吗?还是已经安稳无事了?” 这句话似乎一下戳痛了王叔的痛点,王叔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不定期的发生,没有任何规律,这是最让人受不了,我想防都防不住。”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你没找点人守着?” 王叔更是捶胸叹气:“各种道士都雇过,专业的保镖也雇过,屁用没有。第二天,一推开停尸房的门,里面的尸体已经没皮了,外面站岗的人,一口咬死昨晚什么事都没有,最开始我也觉得他们玩忽职守,后来,我不信邪,亲自到门口站了一宿,确实和他们经历的情况一样,什么都么发生,尸体的皮就已经不见了。” 本来我还想来个守株待兔,但本王叔这么一说,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没有规律的事儿,投入和消耗的经历都是巨大的。 我看了看王叔,说道:“这样吧,王叔,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给我一把停尸房的钥匙,我自己去看看,你就别跟着了,那地方阴气又重又邪,你这身体还是少去为妙。” 王叔爽快地说道:“嗨,这话说的,肯定信你啊,那这样,晚点我派人把钥匙给你送来。” 顿了一下,王叔又问道:“那你看,这费用……” 我摆摆手,说道:“你看着给,我不强要。” 这下,反倒让王叔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虞澜,说道:“我之前找的道士都是明码标价,你这?” 虞澜撒娇似的挽住他的胳膊,说道:“哎呀,你不要操心那么多嘛,真的是看着给。” 王叔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略带感激地说道:“那就拜托你了,小师傅。” 一番寒暄客气后,送走了王叔,而虞澜则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虞澜说道:“你别怪我多嘴,你以后不能让人家看着给钱,在商言商,你是用自己的劳动力帮助对方解决问题,你收费是应该的。” 我一下也有点纠结,道教从来不是一个喜财爱富的门派,一切都是随心,或者说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苦主就不欠三清什么了,日后也不用背上因果债。 冷不丁让我明码标价,我确实不太适应。 我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不是你爹介绍来的嘛,肯定要给你爹一点面子,我有点不好意思张口。再一个吧,我确实不知道怎么收费,收多收少都是问题。” 虞澜笑着说道:“我替我爹谢谢你,那我爹的熟人多了,你总不能个个都不要钱吧?你要说你不知道怎么收费,那就等这事完事了,我去同行那给你打探一下不就得了?” 我笑着说道:“行行行,那我就等你的情报,对了,你晚上想不想跟我去?” 虞澜神秘的一笑:“当然去了,这种事怎么少的了我?” 第二百六十三章: 青光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故意吓唬她:“那可是殡仪馆。” “自从跟你在一起,姑奶奶什么鬼没见过?”虞澜不屑地说道。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的刹车声打断了我俩,车子稳稳的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一位身材瘦弱的少年。 少年一推开门,干净利落地说道:“这是王先生托我送来的钥匙。另外,王先生嘱咐你,如果想去现场,那就早点去,不要等太晚,地址在这。” 说完,少年把钥匙放在桌子上,和钥匙粘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 我拿起纸条一看:青光路377号。 “哗啦”一声,三清相的神案晃悠了一下,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移动过去。 虞澜惊声大喊:“有老鼠!” 我从墙边抄起苕帚,猛的向桌子下面扫了进去,桌子下面的空间十分有限,被我这么扫,大耗子无处可藏,直接滚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这豆绿色的眼睛,金黄色的皮毛,这哪是什么耗子?这是黄皮子! 又来? 我伸手就要抓,但这东西实在鬼的很,几下就逃脱了我的掌控范围,而当我看见这黄皮子正脸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这黄皮子好像和以往的不太一样,它脸上没有那种狰狞狡诈,反而挂着一些懵懂无知。 我这一愣神的功夫,黄皮子身形一跃,撞碎了玻璃,从窗户上直接窜了出去,我看着这背影,怎么感觉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呢? 虞澜一看是黄皮子,胆子也大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要接着追。 我一把扯住虞澜的衣角,说道:“算了,跑就跑了吧,一只黄皮子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儿,我现在也没精力抓他,总不能被个不知来路的黄皮子拽着我漫山遍野的跑吧?” 虞澜想了想,只好作罢。 我把纸条递给虞澜,说道:“这片我从来没去过,你带路吧。” 虞澜一把抢过纸条,狡黠的一笑:“当然是我带路。” 是的,虞澜真实的目的之一,真的是带路,准确地说,是想开车带路。 虞澜对于这种大马力的车,似乎格外着迷,可她爹偏偏不让碰,现在有了这么个现成的大玩具,她哪肯错过? 而虞澜在耍这种小心思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像个孩子,很讨喜的孩子。 我笑着说道:“王叔特意派人嘱咐咱俩,要去就早点去,现在就走吧。” 一路飞驰电掣,虞澜按照王叔给的地图指引奔着青光路驶去,眼看着已经很接近城市边缘了,路上路过无数的村庄,田间地头偶尔有扛着锄头的农民路过,可压根没看见青光路的路牌,再往前走,可就出城了。 我赶紧让虞澜把车停下,拦住一个过路的农民大叔。我前后一打听,我俩把方向开错了,上一个路口就应该左转。 也就是在现在,我才知道,青光路,其实不是一条路。 大叔很热心的把这事的原委跟我说了一遍,青光路,本来应该是“青光陆村”,而前面还有青光五村、青光四村等等,后来被人误写为“青光路。” 这地名,真他妈坑人啊。 谢过大叔后,我和虞澜赶紧掉头往回走,一路上开的小心翼翼,生怕再错过这地方。 几十分钟后,我和虞澜站在歪歪扭扭的村牌前,有些出神的看着村里。 我缓缓地问道:“我倒是能理解把殡仪馆开在城市边缘,但开在村里子是什么情况?” 虞澜看着村牌,两眼发呆,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地方。 她缓缓地说道:“有钱人之所以是有钱人,不但是他们会赚钱,他们更会省钱。这地方一年用不了多少费用,能挤出不少利润,如果是我,我也会选这。” 这话有道理,行了,我们只管办事就好,何必管人家把殡仪馆开在哪? 看着村里的纵横交错的小路,车肯定是进不去了,我俩带好各自的装备,靠着双脚,径直走了进去。 可这进村的路,未免有些太难走了吧?眼睛能看见的地方,不是及腰的杂草,就是散落的石块,这让本就泥泞不堪的小路,更加步履维艰。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回头,已经看不见车的影子了,按照我们已经走过的距离来看,估计应该快到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往前走,我心里觉得有些发毛,这村子,好像是个荒村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青光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王叔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却发现一格信号都没有,虞澜也是一样。 我俩现在处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如果往回返,也要走很远。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要么前进。 身后突然刮过一阵小风,吹的干枯的树干哗哗作响。 我看着鬼气森森的村子,缓缓地问道:“你怕吗?” 虞澜不自主的抱起了肩膀,咬着牙说道:“不怕。” 我苦笑一声:“不怕才怪呢。” 人的恐惧是来自未知,要是真窜出什么鬼,那就逢山开山,遇水架桥,实在打不过就跑。 而我俩现在面临的是心理压力,仿佛阴影中藏着双眼睛,始终盯着你的去向,而你又不知道它是谁,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目的。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干咱们这行的,不就是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吗?咱们要是挺不住了,那就不如趁早转行了。” 这话是说给虞澜听的,更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总不能天黑就开灯吧?有些黑暗,终究要靠自己硬生生挨过去。 或许玄慧说的对,谁都谁这么走过来的。 有些昏黄的天空上,铺着厚厚的火烧云,南归的大雁在天上排成了整齐的人字形,忽闪忽闪的飞向了远方。 时间不早了,接着走吧! 走了好一会儿,我才看见路旁低矮的房子,这房子并不是常见的砖瓦结构,而是黄泥糊成的土坯房,上面盖着厚厚的茅草。 这种房子,别说是在城市,就是在农村,也很少见了。 房子上两扇扭曲的木质窗框斜斜的吊着,黑漆漆的屋里像是吃人的鬼。 可我现在对着房子一点都不好奇,只想一心赶路,我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我摸了摸王叔托人送来的纸条,莫名的想笑,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就这地方,我去哪找什么门牌啊? 纸条被我随手一扔,飘散在风中。 而我此刻更加留意的是镇墓兽,这镇墓兽,就是最常见的石狮子和一种叫獬豸(读音:谢志)的上古神兽。 就算这殡仪馆开到天边去,这镇墓兽也不能少,这是自古的规矩。 石狮子通常是一对,一公一母,公狮子踩绣球,母狮踩小狮子,因为殡仪馆这地方阴气太重了,只能用公母狮子来平衡阴阳,之所以用狮子,是因为狮子是所有动物中,威而不戾的动物,比老虎多了一丝温和,比豺狼多了一分勇猛。 至于獬豸,就是现在法院门口摆放的那个独角兽,它本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兽,体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类似麒麟,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 獬豸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人,就用角把他顶倒,然后吃下肚子。 而獬豸存在的意义,一是帮助阴差区分善恶,二是不让恶鬼来此捣乱,相当于地府在阳间的常驻巡警。 这么大个石像,终归是丢不了吧? 皇天不负苦心人,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在一堆杂草中,看见了这几座石像,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前面这座低矮的瓦房,就是所谓的殡仪馆? 这和虞澜又一次不知所措,这殡仪馆也未免太寒酸了吧? 虞澜一抬手,说道:“你看。”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大门两侧镌刻着什么字。 我走过去,用袖子擦擦斑驳发黄的字体,勉强看清楚上面的字迹:香帛难表思亲意,酒食堪寄奠慈心。 这正是殡仪馆门前的对联,好家伙,还真是这地方。 抬头看看逐渐高升上来的月亮,我心里的不安也和这月亮一般的逐步升高。 既然找到地方了,那就别犹豫了,保险期间,我把三清铃悬在了腰间,又把几张镇恶符塞给了虞澜,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屋里奔去。 刚一进屋,明显感觉温度低了很多,怎么说呢,屋里没有任何风,但就是觉得鸡皮疙瘩全站起来了。 这屋里,似乎不是阴气重那么简单。 第二百六十五章:白棺红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着我俩脚步的推进,我忽然发现,这屋就是不大,准确的说,是不宽,但是足够长,目测长度至少百米开外。 青灰色的水泥地在月光下显的愈发惨白,我和虞澜的脚步声,在狭长的屋子里格外的刺耳。 “谁?”一声冗长又沉闷地声音在我俩身后突然想起。 这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炸的我魂飞魄散。 我一头冷汗地看着身后,一手抓紧虞澜,一手把手摸向身后的天蓬尺,防着对面来人的突然逞凶。 一阵阵拖沓的脚步声陡然响起,像是谁穿着拖鞋在地上不停的蹭着,直到远处猛然亮起的手电筒突然划破黑暗,我这心才有点踏实下来。 这人拖拖拉拉地脚步声由远及近,离老远就闻见一股子酒味,接着手电筒的光,勉强看清这人的样子,四方大脸,蒜头鼻子,不算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离。 “你,是什么人啊?”这人醉醺醺的问道。 我把虞澜护在身后,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嗝”一个响亮的酒嗝让他喘了好几口粗气,这我就彻底放心了,按照他这身体状况看,他就算有什么歹心,我也不怕了,不夸张地说,这人的身体基本已经到了糟烂的地步。 “我啊,我是打更的啊。”这人迷迷糊糊地回答着。 这深更半夜在殡仪馆里突然冒出个人,说出话我也不敢信。 我故意说道:“是李老板雇的你?” 这人晃晃悠悠的一挥手,说道:“什么李老板,姓王,王老板。” 他这一句话,算是彻底解除了我的戒备心。 我不解地问道:“这出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敢晚上自己在这?” 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钱啊,王老板给钱啊,一宿就给我五百。” 我叹了口气,这也是个为钱玩命的苦命人。 “你喝这么多酒,你还咋打更啊?” “你傻啊?不喝多了,谁敢在这呆着?喝多了,就啥也不知道了,屋里、屋里……” 话没说完,响亮的呼噜声瞬间响彻屋内,任我怎么呼唤也没用。 屋里咋的了? 本想着好好问问有用的信息,结果这人还突然睡着了。 虞澜从包里掏出了几块糖,一把塞进嘴里,说道:“吃糖能缓解紧张。” 说着,就要给我嘴里也塞上一块儿,我有点不好意思点一摆手,啪,糖就掉地上了。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嘁,不吃拉倒。” 我突然拉紧虞澜地手,一把搭在我裤腰带上。 虞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你干嘛?” 我警惕地看着里面的屋子,小声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紧抓着我腰带,躲在我后面就好。” 我心里如同打鼓一般,小心翼翼的推开屋里的这扇门。 可还没等我用力,呱嗒一声,门毫无征兆的自己打开了,一股烧纸味儿瞬间扑了出来,我靠在墙边,警惕的看着屋里。 卧槽!我心瞬间拧到一块了,屋里赫然摆放着一口棺材! 按理说,我作为一个道士,也不是第一天入行了,看见棺材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这棺材,竟然是一口雪白色的棺材,这也不算怪异,更诡异的是,这棺材上面竟然盖着一大块光秃秃的红布。 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棺材的颜色都是黑色或者棕色。古代的传统是人死要入土,黑色和棕色是土地的颜色,这叫“入土为安” 从民俗的角度看,只有用上黑、棕色的棺材,才能被称为入土为安。 这红布就更诡异了,没人在葬礼上用红布盖棺材,哪怕是喜丧,也不会把红布直接盖在棺材盖上,这不扯犊子吗? 已经到这了,也由不得我俩选择了。 我和虞澜把脚步放的更加缓慢,逐步向棺材靠近,一靠近棺材,却发现棺材里好像有声音。 是人说话的声音! 我俩赶紧蹲在棺材旁,贴耳细听着棺材里的声音。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虞澜抓着我腰带的手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不怪她害怕,她要是不怕,那才是有问题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白棺红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怕不怕?我他妈也怕啊! 但是,这时候我不能乱了阵脚,一旦我表现出害怕,虞澜肯定会濒临崩溃,到了那时候,我俩一定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我拍拍虞澜的手,没多说,而是把耳朵贴在了棺材上,这里面说的是什么东西,根本听不清,只是感觉语速很快。 听了很久,虞澜在背后轻轻的拍了拍我,问道:“听出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道:“完全听不清。” 顿了一下,我认真地:“我想掀棺材,不掀开,咱们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虞澜瞪着大眼睛,吞了吞口水,说道:“掀、掀开吧。” 我站直身子,深呼一口气,双手猛的发力,嘭的一声,棺材盖直接飞了出去,应在我眼帘的并不是尸体! 躺在棺材之内的,竟然是几个形态各异的木头小人,有躺有坐,有站有立。棺材里铺的也不是往生被,而是一层厚厚的刨花。 这棺材已经够诡异的了,没想到棺材里的东西更让人大惊失色。 虞澜蹲在棺材旁,看见我一脸的吃惊,声音有些颤抖问道:“是尸体说话吗?” 我摇摇头,轻声说道:“没尸体。” 虞澜长出一口气,说道:“没尸体就好。”虞澜突然变得更紧张了,声音陡然升高:“没尸体?那这声音……” 我四下看看周围,轻松地说道:“没事,站起来吧,就是几个小玩具。” 虞澜将信将疑的挪着步子蹭了过来,一看见棺材,疑惑地说道:“木头人?” 我没接茬,悄悄的感知了一下周围的阴气,在确定周围没什么阴物之后,我看着虞澜说道:“今天的你,有点不对劲啊。” 虞澜结结巴巴地说道:“哪、哪里不对劲?” 我靠在棺材旁,缓缓地说道:“从鬼母到腾格里,咱俩出生入死的次数,已经不计其数了吧?为什么你今天格外的紧张?” 没错,我开始怀疑虞澜的身份了,我怀疑她,并不是虞澜。 虞澜的明眸冒出一丝丝的狐疑,缓缓地说道:“这地方多吓人啊,我肯定紧张啊。” “你是谁?”我一字一顿地问道。 虞澜一愣,转而忿忿地说道:“你有病吧?我是谁?我他妈是你姑奶奶!” 说着,虞澜对着我后脖子啪啪的一顿狂抽,抽的我龇牙咧嘴的。 虞澜揪着我耳朵,似笑非笑地问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现我嘴上连忙告饶:“哎哎哎,你看看这地方,别闹。” 虞澜松开我耳朵,下巴一抬,说道:“怎么的?现在连我都怀疑了?” 行了,啥也别说了,是我多心了。 我讪笑着看着虞澜,说道:“那你今天的表现就是很反常嘛,咱俩之前去那么多地方,也没见你这么慌张啊,我能不怀疑嘛。” 虞澜看了眼身后的棺材,小声地问道:“这里安全吧?” 我看了看四周,笃定地说道:“安全。” 虞澜深吸一口气,抿着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我有尸恐症。” 第二百六十七章:巨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尸恐症? 我疑惑地问道:“那是啥东西?” 虞澜叹了口气,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害怕尸体,看见尸体会感觉心慌,胸口发闷,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心理病。” 我马上问道:“那之前你见黄皮子的尸体,也没啥难受的感觉啊。” 虞澜勉强笑了一下,说道:“看见动物的尸体,我也会感觉到不适,但没这么强烈,看见人的尸体,这种窒息像是洪水一样,根本压不住,可能,我见不得同类的死亡吧。” 我从没想到虞澜还会有这种奇怪的心理疾病,我想了半天,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你当初就不应该选择这行。” 虞澜缓缓地说道:“我爹说,因为我见不得别人死,所以会不遗余力的救人,也就更适合从医。” 没等我说话,身后的棺材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我一回头,里面的小人好像动了一下。虞澜看着棺材里面,惊讶地问道:“你看见了吗?” 我心一惊,不是我眼花了,虞澜也看见了! 虽说这口没有尸体的棺材,让虞澜的情绪放松不少,但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凝固! 我心一横,一伸手直接把这几个小人拽了出来,放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下,随后,我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管你是什么东西,烧成灰了,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小人一摔在地上,空荡的房间里传来“哗啦”一声。 而这声音的来源,并不是我脚下的小人,而是从我俩刚才路过的地方传来的。 这声音让我点火的动作延缓了一下,虞澜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观察着地面上的小人。 我用腿轻轻的碰了虞澜一下,说道:“你干嘛呢?” 自从知道这棺材里没有尸体,虞澜的胆子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虞澜从地上抄起一个木头人,皱着眉头看着我,说道:“你看,这像谁?” 我疑惑地接过木头人,这人看着有点眼熟,看了半天,也看出个结果。 虞澜指了指这小人的脸,说道:“你看,像不像刚才的酒蒙子?” 我一看,卧槽!四方大脸,蒜头鼻,这可不就是刚才那酒蒙子吗! 我一下有点乱了方寸,这什么情况? 这精神得多不正常,才能把自己的雕像放在这么一个诡异的棺材里? 我把小人往地下一扔,抓着虞澜回头就跑,我要看看那酒蒙子还在不在这,可这地面,只剩下青白色的月光和散落的沙砾,人不见了。 突然,虞澜的脚下发出清脆的一声,似乎是踢到了什么东西,我趴在地上,借着月光,勉强看见地面上的东西。 竟然是半截子木头! 虞澜也同样看见了这东西,惊讶地说道:“刚才来的时候,地上可什么没有这东西。” 话音一落,虞澜趴在地上,仔细的寻找着什么,摸索了半天,虞澜手里拿着一块糖,猛然站了起来。 虞澜把糖晃了晃,说道:“刚才遇见酒蒙子的时候,我给你块糖,你给弄掉了,记得吗?” 我看了看虞澜,恍然大悟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刚才酒蒙子躺着的地方!” 说完,我和虞澜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在了地上的半截木头上。 刚才躺着人的地方,此刻只有一块木头! 秋虫在深夜发出嘶嘶的鸣叫,我、虞澜、月光和半截木头,此刻无声的看着彼此。 第二百六十八章:巨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里越来越毛,从我进来到现在,从没遇见鬼,但却比鬼吓人。 我稳住心神,咬咬牙说道:“走,往前走,先把这地方摸清楚再说。” 说着,我就要回头,一回头,一个硕大的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我的背后,这棺材正是刚才在屋里看见的那口白棺! 我凭借着本能,奔着棺材猛蹬了一脚,棺材砸在地上,炸起一片厚厚的灰尘。 虞澜惊魂未定的说道:“这东西怎么会动啊?” 我顺势开了阴阳眼,仔细的观察着四周,周围的阴气骤然变得浓稠,和我俩刚进门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如果我俩刚进门时候的飘散的阴气像是白水,此刻的阴气已经变得如同浆糊一般,糊的人觉得喘气都困难。 来不及多想,我直接掏出了五雷辟邪符,这本是砸恶鬼用的,但事情的突然转变,逼的我只能掏杀手锏了。 我单手做剑指,催动了五雷符,符上飘荡着一缕阳火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一点。 道士催动符箓,靠的不仅仅是咒语,还有自身的功底儿。比如,念咒的速度,真气的厚度等等。当催动成功以后,符上会飘动着阳火。 有人说这是三味真火,这个就很扯了,三味真火是烧孙悟空的那把火,在太上老君的炉子里放着呢。 一个普通人,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而阳火,实际上是寻常人看不见的,这东西具体的样子,可以参考林正英先生做法时候,符纸上飘荡的那个火焰。 轰隆隆的闷雷声在屋内凭空响起,而我只是将五雷符持在胸前,并未丢出。 因为我感觉到一丝丝的诡谲。 天底下的邪祟,最怕的就是天打雷劈,这五雷符虽然唤不来天雷,但这带敕令的符箓,也足够震慑邪魔外道。 按照常理来看,五雷符一旦催动成功,屋里就是天大的阴气,也会消散,可我现在发现,这五雷符并没有阻止阴气的凝结,只是在我面前的这条路上,勉强开出一条阴气稀薄的口子。 我心知诡异,不敢贸然犯险,只是左手持符箓,右手拽着虞澜,想借着阳气先从这个地方走出去。 呼呼呼,平地起了一阵阵的阴风,阴风带动阴气,我胸前五雷符上的阳火陡然开始晃动,隐约有熄灭的架势! 一瞬间,我开始怀疑我画这符不对,五雷符怎么可能怕阴风呢? 我从怀里同时掏出仅剩的四张五雷符,塞给虞澜一张以后,剩下的三张被我一起催动起来。 三张五雷符同时燃烧以后,雷声越来越响,我甚至感觉到这雷就在我头顶上。 而凝结的阴气,被没有因为雷声而散开。 坏了,我最后的保命符也失去了作用,而且,在刚才催动五雷符的时候,耗费了我很大的真气。 我认真地看着虞澜,说道:“如果一会走不了了,你拿着这符,我给你念咒,什么都别管,先跑出去再说!” 虞澜着急地说道:“放屁,我不可能跑!” “你跑出去了,你可以喊人救我,这个时间,我能想办法自保!你要是在这,就是死路一条!别犟,听话!”我迎着阴风冲着虞澜大喊道。 “嘎达、嘎达……”阴气中响起一阵阵有节奏的声音,仿佛是某种机关被打开了。 我和虞澜背靠着背,互为依靠,紧张的看着四周,我以为会出现天塌地陷之类的事,可周围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无声的折磨。 我抓着虞澜的手,把燃烧的五雷符塞在虞澜手里,大喊一声:“冲!” 第二百六十九章:铁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嘎达”的声音越来越密,阴气中,突然冒出一张面目僵硬的巨脸,将我俩的脚步生生逼停。 这巨脸上镶嵌着两只拳头大小的上斜眼,目光锐利,隐约藏着冷淡与严厉之感,又粗又长的鼻子仿佛一个水缸,直直的顶在我的胸口上。 不夸张的说,这脸的长度,至少到我的胸部! 身后也出现了同样的声音,同样出现了硕大的脸,左面,右面…… 片刻之内,我们背这巨脸死死的包围住,这些脸虽然很僵硬,但带着很明显的表情。 有嘴角下撇的大哭,有眯起双眼的微笑,有五官紧皱的痛苦,也有张着大嘴的狂笑。 其神态非常生动,偏偏面目死板,这两种极端碰撞在一起,让整张脸透漏出说不明的阴仄。 阴风越吹越厉,我已经清晰的感觉到来自阴风的刺骨,虞澜的身上已经开始颤抖,脸上的红润也消失不见了,转而替之的是蜡黄色。 这是典型的阴邪入体! 我对着虞澜的巨灵穴猛的击打了一下,虞澜脸上蜡黄色登时退去不少。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最多持续半个钟头,这种强行调动体内的阳气的办法,是在逼迫体内的阳气上涌,从而对抗外来的阴气。 半个钟头之内,我必须带着虞澜冲出去! 可五雷符在这阴气面前,也显得又些气力不足,冲出去,哪有那么简单? 我心一横,用肩膀狠狠的撞向面前的这张巨脸,“嘭”肩膀上发出一声闷响,我抬头一看,这脸居然变了! 我面前的这个,分明是笑脸,就这么一撞,瞬间变成了大哭。 于此同时,我真的听见了哭声!一声如同婴儿般的号啕大哭! 我虽然心中震惊,但还算保持理智,我像疯牛一般,再次撞向了巨脸,而这脸,从哭脸陡然变成了五官紧皱的痛苦之脸。 这四张脸,只是将我俩紧紧的围在中间,并没有发动什么攻击,趁着这个机会,我仔细的观察着这几张脸,四张脸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连个突围的机会都没有。 我突然心生一计。 我拽着虞澜的手,轻声说道:“我数一二三,咱俩同时撞向对面的脸,如果有空隙,咱俩就想办法往外钻。” 虞澜用力的点点头,而我脚下也在暗自发力。 ”一、二、三,撞!” 嘭,我俩同时撞向了各自面前的脸,这几张脸突然疯狂的转动,哭笑声如同魔咒一般,瞬间掺杂在一起。 如果仅是哭笑声,倒也没那么要命。要命的是,这些声音始终在耳边做着圆周运动,不断地在耳畔盘旋萦绕,好像处于一个三维立体的大喇叭当中。 我被这哭笑声搞的心神不稳,虞澜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呆滞,突然,虞澜的口中也发出大笑声,笑着笑着,虞澜开始号啕大哭。 我强行稳住心神,尽量保持不乱的情况下,赶紧念起了清《清心咒》。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清心咒的介入,让虞澜的精神有些恢复正常,但我本身已经受了这哭笑声的影响,念咒的时候难免卡壳,也就导致了清心咒的威力大打折扣。 而虞澜也是处于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的状态。 清心咒和这哭笑声,在空中不断地对抗着,而我既要保证念咒的顺畅,又要防着耳旁的哭笑声,还有一面想着对策。 坚持了一会儿以后,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气息不够用了,真气马上要见底儿了。 道家所说的真气,并不是扯犊子,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道教的核心宗旨之一,便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说白了,练气是道士的基本功。 修炼真气唯一的途径是内功,这东西说起来神秘,其实都见过,神奇国的瑜伽、道家的行气守窍、佛教的坐禅,这都是内家功。 可我平日里打坐的时间少之又少,我这点真气,又能有多少? 如果真气一旦耗尽了,那就要靠着外家功,也就是武术功法来搏得一线生机! 算了,豁出去了!就算是真气耗尽,我也得先把虞澜送出去! 我拼命的念诵着清心咒,竟然在短时间内,压过了这哭笑声一筹!虞澜的精神状态,马上恢复了不少。 我口中加快了速度,虞澜的状态越来越好,我心中自然是一喜。 “醒醒,醒醒。” 我突然猛的睁开眼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我竟然躺在棺材里! 第二百七十章:铁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看着我,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僵硬地问道:“咱俩刚才去哪了?” 虞澜疑惑地问道:“去哪?哪也没去啊,咱俩刚才正说着话呢,你非说自己困了,要睡一会。我回个头的功夫,你自己就爬进棺材里了,你太沉了,我根本拽不动你,只好任由你在这躺着了。” 我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虞澜说的这些东西,我完全没印象,我为什么会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爬进棺材里? 虞澜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脸,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赶紧从棺材里爬出来,用力的搓搓脸,问道:“你跟我说说,刚才都发生什么了?” 虞澜对着我晃了晃手表,说道:“你一共就睡了不到十分钟,能发生什么?” 那我刚才是在做梦? 虞澜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真没事?” 这事越想越不对,如果真是邪祟作怪,中招的不应该是我,怎么说我也是个道士,什么鬼这么不开眼,敢主动挑衅道士?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种行为无异于小偷挑衅警察。 可为了不让虞澜徒增担忧,我选择将刚才的事情隐瞒。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了,咱们接着往里走吧。”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依然犯嘀咕,对面前空荡荡的房间更是充满了担忧,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口白色棺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我有理由怀疑,刚才这个似梦非梦的场景,会是某种预兆。 虞澜的手表突然传来一阵震动,虞澜小声地说道:“十二点了。” 子时已到,百鬼夜行,这个时间,让我更加忐忑不安。 我把三清铃拿在手上,和虞澜亦步亦趋的奔着屋里走去,我看看手中的三清铃,默默的叹了口气:三清铃固然是个不错的法器,但作为武器还是差点意思,天蓬尺虽然好用,但终究是木质物件,太脆了,用起来也有些畏手畏脚,我忽然有点想念我丢失的大印了。 随着经历的事情增加,我也明白一把好的武器对于我有多重要。 我暗自下定决心,这次回去,一定要找人弄个趁手的兵器,这种危机时刻,只有手中的兵器,才能让我彻底的心安。 最后一扇铁皮门,就在眼前,门上用红漆写着三个大字:停尸房。 我深吸一口气,将沉重的铁门用力的推开,大门一开,几张黄纸飘飘荡荡的从门缝中飘飘荡荡的落下。 我捡起来一看,竟然是镇恶符! 而且从画符的笔记上来看,画符这人功力不浅,这就证明,这里之前有正派的道教人士来过! 接着月光,我看见几口黑漆漆的棺材,整齐的停放在墙根上,我警惕的走了进去,小心的接近了这棺材。 我脚下没注意,一脚踢在了棺材角上,却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这棺材怎么好像是金属材质呢? 如果是这样,或许我和虞澜真应该跑了。 因为,自古以来,能用上铁棺封尸的只有一种东西——僵尸。 僵尸这种东西,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能克制僵尸的东西,寥寥无几,墨斗首当其冲,糯米紧随其后,黑狗血最后封顶。 巧的是,这三样东西,我一样都没有。 之前我和师傅在高槛村遇见的那只,纯属是误打误撞才弄死,如今的我,等同于赤手空拳,拿什么打? 我试探性的把手放在了棺材之上,入手便是金属特有的冰凉。 真的是铁棺! 第二百七十一章:似梦非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单凭着一个铁棺,没办法完全确定棺材里的东西,我仔细的摸着铁棺的身上,看看棺材上有没有防起尸的牛筋绳,牛筋绳没摸到,却摸到了一张纸。 准确地说,我摸到了一张圆形纸钱,而这纸钱,却是红色的。 纸钱不是只有黄色,确实是有红色的,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去世了,被称为喜丧,而这时候,除了孝布以外,所有白色的东西,都会换成红色。 这红色的钱,只会在出殡当天用,往后烧纸,还是烧黄裱纸。 那是不是意味着,棺材里躺着的这主儿,是个新死之人?那这铁棺又该如何解释? 总不会刚死就成僵尸了吧? 僵尸,这东西确实存在,马王堆汉墓出土女尸辛追是西汉长沙国丞相利苍的妻子,她死于公元前186年,时年约50岁。 辛追遗体从墓葬中出土时,全身润泽,皮肤覆盖完整,毛发尚在,指、趾纹路清晰,肌肉等尚有弹性。 当然,在各个报道中,辛追被称为“湿尸”,若是称为“僵尸”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但这玩意也是讲究机缘的,天时地利人和,三样得占全了。 旁的不说,单说养尸地,怎么也得是个“死牛肚穴”,否则根本养不起尸体。 但问题是,这玩意儿比龙脉都难找。 我心中一惊,养尸地不好找,不意味着找不到,我脚下的这片土地,会不会就是个养尸地? 这墙的后面就是一扇扇的老式木窗,看样子不是很结实,再想想刚才的那个梦,让我对外面的几间屋子充满了不安。 简单的思考了一下,我决定直接翻窗出去。 木质的窗户已经处于年久失修,几下就被我拽了下来,我和虞澜鱼贯而出,直接跳到了窗外。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嶙峋的怪石在月影下显得格外突出,我和虞澜奔着山上一路狂奔,我需要找到一个制高点。 跑着跑着,林子里突然起了雾,雾不算大,也不算浓,但这雾竟然是黑色的。 我赶紧回头去抓虞澜的手,可我一伸手,却扑了个空。 我猛的一回头,虞澜不见了! 雾霭沉沉,虞澜在一片大雾中突然消失,让我心头一颤,会不会是和沙漠中的情况一样? 我随手掏出三清铃,猛的摇晃起来,配上破煞咒,眼前的黑雾倒是被震开一些,可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甚至连月光都不见了。 “遮天蔽日雾气浓,莽莽黑土养尸成!”坏了,没准这地方真是养尸地!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突然就慌了,子时以后的养尸地,凶险程度难以预测!虞澜身上唯一的法器就是我给她的几张符箓,关键她还不会念咒,这基本就等同于她身上没有能防身的东西。 这时,我突然感觉我腰间有个什么东西戳了我一下。 我猛地一回头,大喊一声:“谁!” 我一睁眼,心中无比惊骇,有那么几秒,我感觉自己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甚至有些眩晕感。 站在我面前的是,竟然还是那张阴仄的巨脸!我还停留在原地,压根没挪地方! 我双手抱着头,突然有些崩溃,这到底是哪里? 虞澜看见我痛苦的样子,问道:“你怎么啦?半天不说话。” 我瞪着双眼,双手抓着虞澜,惊慌失措地问道:“咱们在哪?” 虞澜不解的说道:“在哪?在殡仪馆啊,你快别吓唬我了,赶紧想办法出去吧。” 我双手力道不减,着急地问道:“我没吓唬你,我问你,你刚才有没有感觉自己精神失常?” “什么精神失常?”虞澜脸上写满了疑惑。 我一拍大腿,说道:“我这么问你,我刚才念没念经?” 第二百七十二章:似梦非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果断地摇摇头,说道:“没有,你就突然不说话了,我以为你在思考什么,就没敢打断你。后来,你眼神实在呆的吓人,我就使劲掐了你腰一下。” 一种无尽的崩溃感如同潮水一般,疯狂的涌向我,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力感,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在哪,而我刚才经历的那些,又该如何解释? 甚至,我不知道现在我究竟是清醒还是梦境,眼前的虞澜又是真是假。 “啊!”胸口的无名怒火直接顶到嗓子眼,如果我不喊出来,马上就能给我逼疯。 虞澜用力抓住我,大喊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说话,反手掏出三清铃,对着面前的巨脸狠狠的砸了过去,我今天就是让你打死,我也不想让你折磨死! 当三清铃落在巨脸的时候,巨脸和三清铃发出一声闷响,被并没有换什么表情,与此同时,我也发现,三清铃居然撞的变形了! 三清铃看似单薄,实则为精钢淬炼,多少次战斗都没损坏,竟然在这折了跟斗? 巨脸将我俩包围的密不透风,这种压抑感更是让我火冒三丈,我索性骑在这巨脸上,左手将其环抱,右手不管不顾的伦起拳头,一拳,两拳……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拳拳到肉的闷响声,被愤怒蒙住双眼的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直到我的手背上鲜血淋漓,甚至皮开肉绽,也毫无停手之意。 与此同时,鲜血更加刺激了我的大脑神经,我直接把这巨脸当成了以前学武的练功桩,手下的力道更加凶猛。 当我无意中把拳头砸向巨脸眼睛上的时候,“哐当”一声,巨脸毫无征兆的轰然倒塌,面前瞬间被我撕开一条口子! 巨脸倒地后,引起一阵巨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形成了回音,而这声音,也让我从暴躁中开始冷静下来。 虞澜抓着我的手,紧张的检查着伤口,我喘着粗气,把手缩了回来,转头看向巨脸身后的房间,后面的房间十分正常,甚至连一丝丝阴气都没有,我拽着虞澜,跨过巨脸,将信将疑的挪着碎步。 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后坠感,虞澜应声倒地,躺在地上的虞澜脸色十分痛苦,我赶紧把她扶了起来,我随手一摸,虞澜的腿弯处,竟然鲜血淋漓。 虞澜自己检查着伤口,手指了指身后,说道:“地下有什么玩意绊了我一下。” 可地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我赶紧趴下身子,仔细的在地上看去,嗯?地面上,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反着银白色都的光。 这东西像是个绳子,其细如发丝,如果不趴在地上,根本看不见,我用手轻轻一碰,手上登时出现了一条血痕,鲜血缓缓的涌出。 我嘶嘶哈哈的把手缩了回来,用力了吮吸下手指的血,狠狠的吐了两口。 随后,我看着地上这细如牛毛的东西,半天没出声。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能锋利到如此地步? 显然,虞澜的表情在告诉我,她也不认识这东西,算了,不管了,先离开这地方再说吧。 一路上,我俩十分警惕的四处张望,生怕哪个阴暗角落又窜出个什么东西。 虞澜似乎有些受不了这股压抑的气氛,故意挑开话题。 她清清嗓子,说道:“你感觉刚才的那几张脸,是什么东西做的?” “木头。”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说着,我举起手,借着月光,继续说道:“你看我肉里扎的毛刺儿,肯定是木头做的。” 虞澜不解地问道:“既然是木头,那按照你胳膊的力气,不应该打了那么久才倒吧?” 刚才一紧张,我也来不及想这些细节,虞澜冷不丁的一问,倒也让我自己犯嘀咕。 是啊,我这两个膀子的力气,现在可正经不小,一个木头,为何打了这么久? 第二百七十三章:谁在报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我脑袋里闪过砸在巨脸雕像上的那个带着血的拳头印,我这可是纯正的童子血,这玩意阳气足的很,没准真是这血破了这诡异的巨脸。 可这巨脸又不是鬼,怎么能怕童子血呢? 我看看四周,还是不踏实。 因为,我根本不能确定,我现在到底是不是梦境,这种感觉,让人没办法相信周边的人和事。 想到这,我用力的挤了一下手上的伤口,刚刚有些凝结的伤口,被我猛的一按,鲜血变成血珠,噼啪的滚了几下。 反正这点血,也不至于流血致死。 虞澜紧张地问道:“你这是干嘛啊?” 我摇摇头没说话,如果是这血能破邪,那只要让这血一直流,那我基本可以保证我不会再走进这似梦非梦的环境中。 余下的路还算平安,我和虞澜也终于找到了入口,听着秋虫鸣叫,看着明月高悬,我终于能确定,我现在不是梦境。 逃出生天的感觉,足以让人兴奋很久,可对我而言,这种兴奋也掺杂着些许失落。 从我接手阴阳生意以后,这是我第一次无功而返。 不但是无功而返,甚至在被折磨了一个晚上后,我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更让人心里窝火。 不过,没关系。我还会再来的! 夜色正浓,我和虞澜按照来时的记忆,艰难的找到来时的路,当我看见落雁的时候,我心中莫名的一暖。 上了车,我把座椅放的很平,侧头看看崎岖的小路,缓缓地说道:“开车吧。” 虞澜一面握着方向盘,一面问道:“我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咱俩一直在一起,经历的事儿你都看见了。” 转过头,我看着窗外,暗自思考着今晚发生的所有事。 一路无言,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小卖铺。 一进门,麻四惊呼道:“你俩大晚上干啥去了?柳娘娘一直找你俩,不知道啥事。” 嗯?柳无垢找我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建庙出了什么问题? 我把门关上,直接走到屋内。 正在打坐的柳无垢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我俩的一身伤,略带惊讶地问道:“你俩干嘛去了?身上怎么弄的啊?”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接了个小活儿,没事。” 柳无垢疑惑地说道:“接两个啊?” 我一愣,说道:“一个啊,哪来的两个?” 柳无垢看着虞澜,缓缓地说道:“有人找你俩,姓王,让你给他回电话。看样子挺着急的。” 虞澜掏出手机,疑惑地问道:“是王叔?” 我点点头,说道:“可能还有什么事吧?等明天再打吧,这都几点了?” 柳无垢没多问,一边拿出药箱柳无垢一边训着我俩:“你俩过来,赶紧给伤口处理一下,俩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暖意,或许,这才是家吧。 次日上午,虞澜把电话给王叔拨了过去,虞澜怕转达不明白王叔的意思,特意开了扩音,只是这对话的内容,让人愈加的心生凉意。 王叔在电话那端焦急地问道:“你俩昨晚没去啊?” 虞澜看了看我,回道:“去了啊,青光路嘛,我俩一通好找。” 王叔明显愣了一下,问道:“你俩去那干什么啊?” “不是你让我俩去的吗?” “我没让你去啊!” 我听出这话不对劲,连忙抢过手机,问道:“王叔,昨天不是你找个年轻人给我俩送钥匙吗?” 王叔也慌了:“怎么可能呢?昨晚是我亲自过来送的钥匙!你们店里的人说你俩走了,我还寻思呢,都答应好的事儿了,怎么还变卦了呢?”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王叔,你可不能拿这事开玩笑啊!” 王叔在那面也急的够呛:“我疯了啊?为了解决这事儿,我都快急死了,我能拿这事糊弄你吗?” 我和虞澜同时愣住了,那昨晚来送信的人是谁? 第二百七十四章:谁在报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喂?喂喂?” 电话那头的王叔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完全没心思听了,这事儿怎么变得如此扑朔迷离呢? 虞澜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对着王叔说道:“我晚点给你回过去,王叔。” 挂断电话,虞澜一脸紧张地看着我,问道:“有人故意引咱俩往别的地方去。” 我木讷的点点头,说道:“而且,这人了解咱们的一举一动,否则不会这么精准的递送假信息。” “黄皮子!”我和虞澜同时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说道。 昨天那只黄皮子,没准就是打探情报的! 我一直以为一只黄皮子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在这给我挖了个大坑! 一瞬间,我恨的牙根直痒痒,昨天晚上,我差点把命仍在那个鬼地方,结果是黄皮子下的套! 如果是这样,那昨天晚上,会不会是黄皮子故意布下的幻境? 毕竟,黄家的幻术,可以说世间无出其右。 想到这,我就知道该如何对付这群畜生了,青光路,等着我! 这时,柳无垢从屋里走了出来,端着水盆,悠悠地问道:“大早上怎么给自己气成这样?” 柳无垢言语中的平和中带着丝丝的关心,让我的怒气压下去不少,但心中依然愤慨难平。 柳无垢走到虞澜面前,笑着说道:“送你个礼物。” 说着,柳无垢把水盆摆在了我俩面前。 虞澜疑惑的看了看水盆,又看了我,对着柳无垢说道:“这水?” 柳无垢神秘地说道:“你好好瞧瞧。” 我也被柳无垢勾起了好奇心,伸直了脖子问道:“这不就是水吗?” 虞澜仔细的打量着水盆,皱着眉头,说道:“不对。” “什么不对?” “水里有东西。” 说着,虞澜指了指水盆,说道:“你仔细看,水里面这东西,好像是粉丝。” 我瞪大眼睛,贴近了水盆,好像确实是看见若隐若现的东西。 柳无垢笑道:“什么粉丝啊,我拿出来你看看。” 说完,柳无垢一伸手,把这像是粉丝的东西拎了出来。 当我和虞澜看清这东西的真面目的时候,我和虞澜突然愣了。 柳无垢疑惑地问道:“怎么啦?你俩干嘛这个表情?” 我藏起心中的惊讶,指着这东西,问道:“这东西,是不是昨天晚上绊你那玩意?” 虞澜的脸都快贴到柳无垢的手上去了,半晌儿,笃定的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东西!” 柳无垢,看着手里的东西,不解地问道:“你俩知道这是什么?” 我摇摇头,反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柳无垢看了看手中几近透明的白丝,说道:“这是金蚕丝啊。” 金蚕! 虞澜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我的姐姐啊,你让金蚕吐丝了?你把它驯服了?” 柳无垢从容不迫地说道:“是啊,这金蚕虽不是我养,但驯服起来并不难。” 我倒是不明白金蚕吐丝有什么稀奇,可是我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我问道:“不是说,蛊会认主吗?你怎么能驯服这东西呢?” 柳无垢笑了一下,说道:“蛊会认主,倒没那么绝对,蛊师是用自己的精血喂养的它,只能说,是蛊适应了蛊师的血,谈不上什么认主。” 顿了一下,柳无垢继续说道:“万物有灵,这蛊也算是人间奇物了,当然明白适者生存的道理,我给她撒下了几滴我的血,它便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这蚕丝,算是它的投名状吧。” “可别忘了,我这血里藏着的可是千百年的修为。”柳无垢淡定地说道。 我以为蛊虫是个忠贞护主的灵物,哪怕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也会有同归于尽的勇气,没想到,也是个贪生怕死之物。 转头一想,嗨,蝼蚁尚且偷生呢,何况是有了灵气的蛊? 想活着,不是错,权当他弃暗投明吧。 毕竟,我们会带它做点好事,总比跟着蛊师危害四方要好的多。 我有些惊讶地柳无垢,问道:“哎?这东西用手拿着也没事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蚕丝拂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抖了抖手上的水,说道:“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儿啊?” 看见我脸色的疑惑,柳无垢顿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是问这东西为什么不会割手吧?” “金蚕丝虽然坚不可摧,但这东西怕水不怕火,遇水则软,遇燥则硬,越硬越锋利。”柳无垢耐心地说道。 虞澜不解地问道:“不是说金蚕丝水火不侵吗?” 柳无垢轻轻了拍了拍虞澜的脑门,略带宠溺地说道:“傻妹妹,世上哪有跳出五行的玩意?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谁都躲不过去。” “等我一下!”柳无垢突然转身,奔向屋里走去。 片刻之内,柳无垢端着小罐子走了出来,认真地说道:“这金蚕蛊跟着你,用处会更大一些。” 虞澜的眼中有些兴奋,但却迟迟没接过来。 虞澜暗自扣着手指尖,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一般:“无功不受禄,我不要。” 柳无垢温和的笑道:“我到底是个地仙儿,你不一样,你是药师,你的使命就是救人,金蚕跟着你,也算是跟对人了。” 虞澜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你就算把金蚕给给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柳无垢把罐子硬塞到虞澜手中,说道:“不会就慢慢学,来吧,别客气了。” 虞澜如获至宝一般掀开了罐子盖,眼中放光的看着罐子里,我也把头伸了过去,仔细的看着被驯服的金蚕蛊。 别说,这小东西长得白白胖胖的,身上生长着如同年轮般的金丝,在阳光下一看,倒是有些华贵的味道,总的来说,这小东西长得挺讨喜。 虞澜兴奋地说道:“哎哎哎?你看她胖乎乎的,以后就叫他小白吧。” 到底是个女孩子,这颗粉色的少女心无时无刻的不在悸动,就连蛊都要起个名字。 我撇撇嘴,故意说道:“你不觉得它长得像个胖蛆吗?” “我他妈看你像个蛆!” 柳无垢在一旁说道:“金蚕虽是驯服好了,但黑方始终不肯低头,等我再想想办法,一旦驯服了,也一并送给你。” 我突然打断道:“黑方?就是那个蝎子?” 一说这话,柳无垢也有点犯愁:“我试了好多办法,黑方现在算是体无完肤了,可它就是不服。” 我摇摇头,脸色出现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被你驯服的金蚕是救人神蛊,那没办法驯服的黑方,是害人的恶蛊,正义的金蚕颇识时务,遭人唾骂的黑方偏偏誓死效忠,啧啧。” 短暂的沉默后,柳无垢给虞澜讲了一些入门级的蛊术,包括驭蛊之类的办法。 而我在一旁,一句话没听进去,只是看着水盆中的蛊丝发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涌现。 等她俩说的差不多了,我轻声问道:“这个蛊丝,你打算做什么用?” 柳无垢一愣,或许她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柳无垢想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这东西的用处可太多了,金蚕丝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性——遇见硬的东西,它就会变得更硬,用它做的衣服,基本上能做到刀枪不入了,做衣服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点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问道:“你觉得,这东西能做什么兵器吗?” 柳无垢看着水盆,疑惑地问道:“兵器?应该不能吧?” 顿了一下,柳无垢又问道:“做个软兵器应该还是有可能的,但是,你也不会用啊。” 兵器确实分软硬,刀枪剑戟都属于硬兵器,而柳无垢说的软兵器,指的是双节棍、九节鞭一类的东西,这玩意比硬兵器多了几分灵活,杀伤力很足。 但软兵器不容易学,用不好抽自己满脑袋包。 我摇摇头,没说话,谨慎地把手伸进水盆,将这蚕丝小心翼翼的拎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我缓缓的抬起头,把目光放在三清爷手中的拂尘之上。 柳无垢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马上明白了我的意图。 她连忙问道:“你不是要做个拂尘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蚕丝拂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思忖了一下,坚定地说道:“没错,大印丢了,三清铃也被我锤变形了,我太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了。” 柳无垢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拂尘怎么也算不上是兵器,没人拿这东西打架,刀剑之类的,你不考虑吗?” 我摇摇头,说道:“带刃的兵器对基本功要求都很大,用不好就把自己伤了,我驾驭不了。拂尘这东西,我见师傅用过,看似极柔,实则刚硬无比,我用这种兵器比较合适,也更符合道士的身份。” 我说这话,是不争的事实。剑讲究个常走偏锋,刀讲究个大开大合,棍棒之类的,更是分门别类,什么长短梢子、齐眉棍,数不胜数。 总之,哪样兵器单拿出来,都够学一辈子的,我又哪来那么大的本事,驾驭这些兵器? 柳无垢没多什么,把蚕丝直接拎了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 柳无垢认真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趁早,这兵器早到你手上,你也能快点磨合磨合,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你出门做事也安全不少。” 这妥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弄吧! 柳无垢看着蚕丝,缓缓地说道:“做武器,第一是趁手,太轻或者太重都不行,而且还要考虑硬度,你这是兵器,说到底,是你的性命所依,一定要结实,这拂尘柄你打算用什么材质?” 这话在理,武器要是不趁手,反而是累赘。所以,要找到一个既重量适中,又结实耐用的东西。 拂尘柄最常见的材质是木头,可木头实在太脆了,柳无垢说的对,人家都是用拂尘做法器的,有几个拎着拂尘去干仗的? 可好像除了木头,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吧? 刚刚燃起的热情,瞬间被现实泼了一盆凉水,我们三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虞澜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哎?你用不锈钢不行吗?那东西不沉,又结实。” 我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你见过哪个道士用不锈钢的拂尘?” 看着柳无垢轻蹙的眉睫,我试探性地问道:“木头肯定不行吧?” 柳无垢摇摇头,说道:“不好说。” 嗯?不好说,那就是还有余地了? 柳无垢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你去后山,现在就去。” 我不解地问道:“去后山干嘛?” 柳无垢低着头,认真思考着,缓缓地说道:“你记不记得,当时我在后山上救你的时候,曾引下来无数天雷?山上的树被劈焦无数,这不就是现成的雷击木吗?” 我心中一喜,转而有些失落地说道:“那都多久的事儿了,说不定早就被人拿走了,就算没人拿,风吹雨淋的,估计也烂了。” 柳无垢平和地说道:“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没有?” 虞澜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就去一趟呗,我陪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去一趟,反正也没多远。 虞澜狡黠地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略带兴奋地说道:“山地才是落雁应该去的地方。” 好家伙,这货现在恨不得住在车上。 落雁在山地上一路驰骋,在轰鸣的引擎声中,终于到了后山。 果然,如我所料,这后山的地势相对平坦,平时有不少附近的村民来这里砍柴,当初柳无垢救我的地方,已经被种上了新的树苗,那些被雷击的木头,早就消失了。 我看着生机勃勃的小树苗,心里却有些晦暗。 我看了看绿油油的山头,一切不出所料,我苦笑着说道:“走吧,啥都没有了。” 虞澜有些不死心,继续说道:“来都来了,再找找。” 是啊,来都来了,那就找找吧,我凭借着记忆,找到柳无垢当初救我的这条路线,可如烟依旧是青黛色一片。 一路磕磕绊绊,也没结果,我和虞澜走到前后两山分界处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片低洼地,这低洼地附近杂草丛生,随意摆放的巨石上长着片片青苔,很明显,这片低洼地平时应该没什么人来。 我心中一凛,没准这地方还能有点希望。 我独自一人,亦步亦趋的迈向杂乱的树林,还没走几步,就被眼前的树震惊到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雷击枣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前的这棵树,算得上是奇观,左面焦黑,右面却生机勃勃,甚至在树冠处,还有星星点点的果实。 我大步迈了过去,单手抚摸着焦黑的树干,仔细望去,这不是黑色,而是红色,红到极致,便是黑色! 颗粒感从指尖传来,加上这黑红的颜色,我忽然一阵兴奋,这就是雷击木!而这树的右边又生长的如此繁茂,我不禁感叹起这树的顽强。 我兴奋的一拍树干,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就是咱俩的缘分啊!” 我手上一用力,拍的树身一晃,啪嗒,树上落下个什么东西,直接砸在我头上,我捡起来一看,卧槽,是个大枣!这是枣树! 我他妈狗命翻身了!这是雷击枣木! 这玩意儿是可遇不可求的,一棵枣树,不偏不倚的被雷劈了,又恰巧被我发现,这事的概率小到极致。 而雷击枣木,是道家法术中至高无上的神木,《万法归宗》一书,将其列为制作法器的第一圣木,凭此一点,便可见其地位高低! 枣木质地坚硬密实,木纹细密。枣树一般生长很慢,碗口粗的树干,需要长上几十年。 枣木,虫不易蛀,古代刻书多用枣木雕版,枣木本身就是驱邪避秽的好东西,而雷在道教中,有威慑和震慑的作用,更是能够破魔驱邪,斩妖除鬼,威慑四方妖魔。 不夸张的说,雷击枣木是天地阴阳之电结合交泰之精华! 很多道观都会有雷击枣木做的法器,比如天蓬尺,镇木等等,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平日里珍惜的很,很少与人展示。 我对着枣树深深的鞠了一躬,大声说道:“今天取你身躯,皆为斩妖除魔所用,得罪了!” 风吹过树叶,传来的沙沙作响,似乎是这大树的回应。 我双手发力,对着这树干,狠狠的掰了下去。 很快,一大块完整的雷击枣木被我取了下来,我感激的看了眼大树,便和虞澜转身离开了。 正当我给虞澜讲枣木来历的时候,身后传来轰隆隆的闷响,我一回头,这大树竟然塌了,在这么片刻之内,树叶竟然变成了毫无生气的青黑色。 我看了看手中的雷击木,又看了看倒下的枣树。 冥冥之中,我突然感觉到,他在等我,等到我了,它的任务就完成了,自然也就消散了。 我放下木头,对着枣树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四个响头。 我暗自说道:“我会带着你的使命,杀出一方正气!” 回到小卖铺,柳无垢看见这雷击枣木也是同样的吃惊,本以为我能弄块雷击木就不错了,怎么也没想到我还能有这机缘。 虞澜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的兴奋,虞澜看了看手机,说道:“是王叔,估计是着急了。” 柳无垢带来的蛊,是个不小的好消息,虞澜作为药师,有了这么个东西,可谓是如虎添翼,而我也因此收获一把趁手的兵器,可谓是一箭双雕。 这个好消息,也将我俩心中的阴霾冲淡不少。 但仅限于冲淡,不是彻底消失。 我叹了口气,说道:“接吧,确实耽误王叔的事儿了。” 虞澜连撒娇带耍赖的,到底是给她王叔治的服服帖帖的,可我心里不敢大意,这事还真的抓紧时间了。 柳无垢一面摆弄枣木,一面问道:“很着急吧?能不能等到晚上?” 柳无垢放下枣木,缓缓地说道:“我是今天才知道你三清铃也损坏了,你现在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我不想让你这么去冒险,如果非要选,我宁愿你不去。” 我用力的抿着嘴,我知道柳无垢是担心我,但已经答应下的事儿,怎么能轻易反悔? 我看看虞澜,问道:“你让王叔一会儿送钥匙吧,这次一定让他亲自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雷击枣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这面把电话回了过去,柳无垢坐在一旁缓缓地说道:“按理说,你是我的弟马,我是你家镇堂仙儿,我应该去帮你处理这些麻烦,我也很想替你去做这些事儿,但如果我去了,那便是本末倒置了。” 我点点头,笑了笑,说道:“嗨,这事我知道,正常的顺序不应该是弟马出去做事,镇堂仙儿护着弟马,这样两个人都有福报,如果弄反了,那就不是福报了。” 柳无垢第一次露出略带哀愁的表情,轻声说道:“我现在帮不上你什么,只能帮你打点好家中。” 原来,柳无垢也会有小心思。 我也听出来了,她是觉得自己愧疚,可该愧疚的人应该是我吧? 我连忙打断她,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命当初是你救的,我出去的日子里,完全是你在打点内外,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没等柳无垢说道,虞澜拿着电话走了进来,一脸轻松地说道:“王叔一会送钥匙,我又拖了些时间,明天晚上之前能把这事搞定就行。” 这话让我心里踏实了一些,只要王叔别催我,我就不那么焦虑了。 柳无垢拿着枣木,说道:“帮我把张旺喊回来,他手艺又好又快,事半功倍!” 虞澜听完,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柳无垢看着我,说道:“你也别闲着,去弄点生桐油回来,把枣木放在里面煮,煮到黑紫色再停火。” 我连忙点头,笑嘻嘻地问道:“我一直以为你只会术法和药术呢,没想你还会做拂尘呢。” 柳无垢嗔笑着说道:“你忘了当初我教你背东西的时候了?过目不忘可是我祖传的本事,只需看一眼,便可一直记着,好啦,你别问了,赶紧把正事儿办了。” 柳无垢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片刻之内,一斤把所有的事儿都安排下去,我也不敢耽搁,一溜小跑就出了门。 桐油这东西,本是江南油纸伞专用的油,在北方不算常见,兜兜转转找了好大一圈,才勉强弄回来几桶。 按照柳无垢的交代,把锅支起来,直接开煮!我能干的事儿,也就仅限于此了,剩下的事儿,我想干也没那本事了,只能交给张旺了。 张旺蹲在地上,拿着这块木头,左看看,又瞧瞧。 我小声地问道:“木匠活儿,你也会啊?” 张旺憨厚的一笑:“俺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打个木头不成问题,况且,你不就是想把这东西变成个圆柱形吗?不难。” 说着,张旺拿出几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鱼线,在我面前晃了晃。 张旺说道:“你该忙啥忙啥,这就交给俺就行,柳娘娘跟俺说了,一会把这东西仍锅里煮就行了。” 我感激的拍了拍张旺,问道:“你最近身体咋样了?” 张旺一遍缕着鱼线,一遍回道:“俺身体挺好,上次俺中邪了可给恁折腾的不轻吧?” 我哈哈一笑,说道:“没啥折腾的,咱本来就是吃阴阳饭的。” 没说几句话,张旺皱着眉头,开始把鱼线钉在木头两侧,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态,我也不好意思多打扰他。 索性,我原地盘腿,调息打坐,让自己彻底安静下来,王叔这档子事儿,我得抓紧弄,至于黄皮子算计我的事儿,我打算暂时先放一放。 毕竟,得拎的清轻重。 打坐之时,对时间的感知会越来越弱,如果定力足够强,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当年达摩祖师当年对着墙打坐了五年,一睁眼,还以为只过了几个时辰。 当虞澜轻轻将我叫起来的时候,我抬头看看表,已然是下午了。 虞澜一脸兴奋地说道:“你快去看看锅里!” 第二百七十九章:重振旗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闻言,我起身轻轻的敲了敲腿,随着虞澜走了出去。 锅里的木头简直是脱胎换骨,黑红色的木头,变成了正宗的紫红色,木质纹理如盘龙一般,本来有些毛躁的木茬,在桐油的沸腾中已经变得极其光滑,甚至有一丝丝的珠光宝气。 不说这木头到底有多大用处,但是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喜欢,哪怕就是当个小摆件,也足够赏心悦目。 我拿起竹竿,把这枣木从锅里捞了出来,仔细的打量着枣木的每一寸,这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桐油一干,我试探性的用手戳了戳,好像不是很烫,反复试探几次以后,我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伸手,直接将这枣木抄了起来。 这枣木非但不烫,入手反而有一种如同丝绸一样的冰凉感,我顺势用力的挥动了几下,大小适中,长短也挺合适。 我兴奋在虞澜面前挥着棍子,说道:“这东西……” 话没说完,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麻酥之感,拽的我有些站不住脚,这感觉有点像电流,但哪有木头导电的道理? 虞澜看着我,不解地问道:“你干嘛呢?” 这么打岔的功夫,导电的感觉就消失了,消失的很突兀,正如它刚才突兀的出现。 我甩甩胳膊,把这棍子递给虞澜,说道:“你试试。” 虞澜把这棍子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说道:“别说,挺趁手。” 我不经意地问道:“没别的感觉?” 虞澜反问道:“一个棍子,还能有啥感觉?” 柳无垢从屋内信不走了出来,接过手中的棍子,仔细的打量着,半晌儿,柳无垢缓缓地说道:“还差点火候。” 说着,柳无垢把棍子直接塞进火堆当中,用火炭严严实实的给它盖了起来。 柳无垢看着我和虞澜脸色的疑惑,说道:“再用火淬上几个时辰,这木头便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木头在火里烧了几个小时,不成灰了?但柳无垢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也没多干涉,静静的等着就好了。 傍晚时分,火炭燃尽最后一丝热量,摇摇晃晃的火苗扑簌一下灭了,而我的希望却燃了起来。 我连忙用竹竿将火炭扒一旁,枣木棍上铺着一层薄灰出现在我眼前,等温度稍微降下来一些,我便迫不及待的把棍子拿了起来。 我站在院子里大喊道:“烧好啦!” 柳无垢带着一大把蚕丝走了出来,上下检查了一番后,柳无垢心满意足地说道:“嗯,这次就对了。” 说着,把棍子丢给了我,说道:“感受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我接过棍子,在手中掂了掂,嗯?怎么好像更沉了呢? 柳无垢抿嘴一笑,说道:“枣木本就是至阳之木,在炭火中淬上一阵,能让其更加坚不可摧。” 说着,柳无垢夺过我手中的棍子,一挥手,棍子砰的一声砸在墙面上,墙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白点! 虽说这白点还不及黄豆大,可这好歹是砖啊! 柳无垢将手中的蚕丝拿了出来,此刻的蚕丝已经被柳无垢修剪的如同马尾一样整齐。 侧过头,柳无垢对虞澜说道:“还要借你宝贝一用。” “宝贝?”虞澜愣了一下,赶紧把金蚕拿了出来。 柳无垢把蚕丝和枣木对齐,随后又把金蚕放在两者的连接处,柳无垢拍拍金蚕胖胖的身子,口中咕哝着什么。 金蚕像是听懂了一半,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卖力的在枣木上蠕动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金蚕终于停止了蠕动,白胖的身躯也突然变得有些干皱,虞澜看了以后,心疼的把这小家伙收了起来。 柳无垢笑着说道:“别担心,金蚕就是靠着它的蚕丝和蠕液来救人,蠕液用尽后,它就会变得有些干瘪。放心吧,不碍事,给它吃些蟾蜍就好了。” 这时,柳无垢用力的挥了挥手中的枣木棍子,准确的说,此刻已经是一把完整的拂尘。 第二百八十章:重振旗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前头的拂子白如初雪,灵动脱俗,后面的拂柄庄重内敛,暗含威严,一黑一白两相映衬,对比鲜明,又和谐统一。 我恭敬的结果柳无垢手中的拂尘,轻轻的在空中挥扫了几下,或许是心理作用,这唰唰的破风声在我听起来,格外的悦耳。 柳无垢看着我,笑了笑轻声地说道:“不想看看这拂尘的威力?” 正好,门前还有一些没劈的木桩,我用力的抓着拂尘,奔着这几块木桩扫了过去,哐当一声,几块木桩应声而倒! 这金蚕丝真是个宝贝啊! 柳无垢却在身后小声地说道:“不对。” 我的兴奋瞬间冷却下来,回过头有些木讷地问道:“哪、哪里不对?” 柳无垢若有所思的走到我身旁,说道:“总觉得你这力道不对,从后面看,有点别扭。” 说着,柳无垢接过我手中的拂尘,在空中舞动起来,雪白的拂尘配合着其青白色的衣袂更像是一场艺术表演。 半晌儿,柳无垢停了下来,将拂尘还给了我,缓缓地说道:“不行,我只是见别人用过,没实际操练过,我也弄不太懂,教不了你什么。反正,看起来就是别扭。” 顿了一下,柳无垢不放心地说道:“兵器这东西,如果摸不到它的精髓,用一辈子,水平也高不到哪去,你慢慢学吧,这本来也不是一口能吃成胖子的事儿。” 我低着头捏了捏拂尘,说道:“不管咋样,有这么个宝贝,就能帮我不少。” 虞澜非常机灵的接过话茬,安稳道:“对啊,你也不能一直拿个三清铃当砖头用吧?” 不管咋说,我心里都特别开心,这拂尘的出现,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我迫不及待地说道:“王叔把钥匙送来了吗?” 虞澜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说道:“他送来的时候,你正好在打坐,他不好意思打扰你,就走了。” 我担心的问道:“是王叔亲自送的吧?” 虞澜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是他送的,放心吧。” 事不宜迟,出发! 王叔的殡仪馆,坐落在四光湖旁,这地方说是个湖,其实就是个不大的人工湖,阴宅都讲究个“前水后山”为了护佑后世子孙兴旺,王叔也是为了配合这么个风水,才挖了这个湖。 我和虞澜信步走进殡仪馆内,馆内工作人员还没下班。 其中一名比较壮士的中年男人,看见我俩,粗声说道:“办业务去大厅,拿着手续过来。” 我走了上去,掏出钥匙晃了晃,又甩了甩拂尘,说道:“你们王老板派我俩过来的。” 这男人接过钥匙,将信将疑的和自己腰间的钥匙比量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掏出手机直接给王叔拨了过去。 得到确定的信息以后,才有些放心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俩是什么人,但今晚是我值班,我就得对这地方负责,你俩要去哪,得提前跟我说,而且,中间的大门马上就要上锁了,自己注意点。” 我连声说道:“你放心,兄弟,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但是,有个事,我想跟你咨询一下。” “你说。” “你们这殡仪馆,死人被剥皮了,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这男人脸上登时变了颜色,有些惊恐地说道:“我只管前面,焚化炉和停尸房不归我管。” 在这之后,无论我怎么问,这男人始终不肯多说一句,在我磨叽了很久之后,这人终于愿意给我提供唯一的帮助——给我份殡仪馆的地图。 我和虞澜按照地图上不断的前进,红色的大门没看见,倒是被一座黑漆漆的大门挡在了门外,这门上写着八个大字:焚尸重地,非请勿进。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关门的声音,中间的大门被彻底锁死,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便是我的世界。 夕阳西下,黄昏下的余晖透过铁窗打进屋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清晰可见,我掏出钥匙,插在锁扣内,用力的转动起来。 哗啦一声,锁应声而开,殡仪馆最为神秘,也是忌讳最多的地方,出现在我俩面前…… 第二百八十一章:剥皮之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虞澜谨慎的走进门内,屋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仔细闻闻,有些像地下室的霉味。 虞澜皱着鼻子嗅了起来,问道:“这地方经常开炉生火,不应该这么重的霉味啊。” 虞澜的这句话,直接引起我的警觉,我将拂尘直接横在了我胸前,以防不测。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诺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虞澜的脚步声。 突然,我抓住虞澜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停下,脚步声戛然而止,可空间里依然回荡着某种声音。 我小声地说道:“你听没听见什么?” 虞澜疑惑地皱着眉头,看着四周,摇摇头。 纵然我听力优于常人,但这声音实在过于细微,很难分辨方位,我闭上眼睛,仔细的感知周围的声音,这声音窸窸窣窣,像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的来源,在我俩的左侧!可这左侧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黑暗中突然冒出的声响,一定有什么缘故,在这种环境下,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才是生存王道,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我轻轻的蹲下身子,把鞋脱了下来,走路变成了脚跟先着地,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免的脚步声。 虞澜见状,也照着我的样子做,把鞋拎在了手里,我凭借着细微的声音,带着虞澜一步步的往前靠近。 虞澜似乎有些受不了这种黑暗,从包里掏出了手电,啪嗒一声,一束强光瞬间在黑暗中划出了一个口子。 与其同时,这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赶紧把手电筒关掉,对面这主儿,似乎很有灵性,能感知到光源。 我侧耳听了很久,这声音终于又响起了,这时候,我们离这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又走了一会,我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冷汗,我一把扯住虞澜,我俩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座黑漆漆的铁门,这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长呼一口气,安慰着自己,这铁门兴许一直在这,可能是屋里的光线实在是太暗了,加上这门也是黑色,没看见也正常。 虞澜的脸都快贴到大门上了,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半晌儿,虞澜缓缓地念道:“处理室。” 处理室? 处理什么? 这时,虞澜拍了拍我的手,说道:“你看。” 我顺着虞澜的手指方向看去,这门,竟然开了条小缝,似乎有意引我俩进去。 门内的窸窣声还在继续,门外两个人正在窥视。 心一横!进!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门上,腕上发力。 门,咯吱一声,开了条缝隙…… 屋内的声音又一次停止,或许是已经发现了我们两个不速之客。 我看着虞澜,小声地说道:“准备开手电。” 毕竟,光明是黑暗中的依靠。 我右手捏紧拂尘,左手上卯足劲儿,一发力,本来半开的铁门砰的一声大敞四开! 于此同时,我大喊一声:“开!” 手电光直刺入房间内,屋里顿时响起一阵极速的脚步声,片刻之内,一张大布直接掏在我头上,我手忙脚乱把布扯了下去,定睛一看,是件黑色的西装!而在远处的黑暗中,飞速跑过去一个什么东西。 到了这份儿上了,我已经不打算藏了,从虞澜手中夺过手电,飞速了追了上去。 前面这东西发现我在追,边走边吐吐沫,这时候,我能确定,这应该不是什么阴邪之物,应该是个人。 这人脚步十分慌乱,还没跑多远,自己摔了个大马趴,手上的背包也被扔了出去。 我快步走上去,把他从地面上拽了起来,用手电照着他的脸,我确定,是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剥皮之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人已经被吓的筛糠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双手死死的捂着脸,不敢看我。 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脸,生怕他惊吓过度,再给自己吓死。 缓了好久,这人哆哆嗦嗦的放下手,说道:“你、你是人?” “我要是鬼,你还能活到现在?”我拽着他脖领子继续说道:“我问你,你在这干啥呢?” 一听这话,这人又开始筛糠,牙关紧闭,不肯多说一个字。 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子尿骚味,嚯,吓尿了? 我看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以毒攻毒了,被吓住的人,千万不要指望靠着轻声细语能让他缓过来,能让他恢复理智的只有一个办法——找个让他更害怕的事儿。 我虎着脸,冷冷地说道:“你要是不说,我直接给你塞炼人炉里,你信不?” 果然,这办法有用,一听这话,他惊恐的看着我,颤抖着说道:“我要跟你说了,你不能报警啊。” “我数三个数,你要再磨叽,咱就炉子里见。” “别别别,我说。” 他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松开他,我看看他这状态,估计也跑不了了。 我一松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半天,才缓缓地说道:“我、我是扒死人皮的。” 我心中一震,卧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转而就是深深的厌恶,干我们这行的,最烦的就是掘坟盗尸的,更何况是这种剥皮的手段,简直人神共愤! 我几个大步,把他逼在墙角,恶狠狠地说道:“我明告诉你,我就是冲你来的,我问你,谁让你这么干的!” 这人被吓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颤抖地说道:“没人让我干,我就是糊弄口饭吃。” “你放屁!你要这东西干嘛?” “我真是为了吃饭。”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也不想跟他废话了,拖着他就往里面走,可我越想越不对,他害怕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能被吓尿的人,能有剥皮的胆子? 我转过头,缓缓地问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这人眼含泪光地说道:“我就是偷点死人剩下的衣服,拿出去卖点钱,我没干别的啊!” 我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扒死人皮的吗?” 这人也愣了一下,说道:“对啊,我们这行,管偷衣服的就叫扒死人皮啊!” 一时间,我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儿,我给他扶了起来,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你就直说呗,跟我整什么术语啊。” 这人一看我态度的转变,知道自己没什么危险了,也放松下来。 可能是刚才太过紧张,现在根本站不稳,这人索性就坐在地上。 这人狠狠的啐了一口:“要不是缺钱,谁他妈乐意干这行?我也知道干这事伤天害理,家里等钱救命呢,我咋办?我……” 看着人还要往下说,我连忙打断道:“停停停,你扒死人衣服的事儿,轮不着我管,但我劝你,现在赶紧离开这,一会有什么事儿,你可真走不了。” 我没心思听他的故事,只想赶紧把自己的事儿办完。 这人看了看我腰间的拂尘,问道:“你是道士?” 我点了点头,说道:“别问了。” “草,吓死我了,我他妈以为你是安保员呢。” 说完,这人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临走还不忘了捡起地上的背包,摇摇晃晃的就往外走。 看他这样子,这人也是个老油条了,以为我是警察,那故事简直是张口就来。 我很想把他抓起来,可我以什么身份抓?又要把他送到哪去? 我心中有些无奈,这世界上的恶人坏事太多了,靠我一己之力,终究难扭转。 突然感觉,玄慧的道盟会存在的很有必要,弘扬道法,确实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我看了看身后的黑暗,不仅捏紧了手中的拂尘,真正的始作俑者还在黑暗之中…… 第二百八十三章:炼人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一直站在原地,没敢动弹,见我回来了,虞澜有些委屈地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吓死了。” 我笑了笑,说道:“不怕,这地方除了咱俩,啥都没有。” 虞澜突然问道:“刚才那人呢?” 我清清嗓子说道:“让他跑了,就是个贼,咱先走吧。” 从这大铁门走了出来后,再往前走,就是一片空地,左侧摆放着一座金属质地的炉子,不用说,这就是人间最后一站——炼人炉。 我走了上去,轻轻的摸了摸这炉子,冰凉之感让我瞬间打了个寒颤,我用阴阳眼看去,这东西并没有什么鬼气,一转身,准备直奔停尸房。 我和虞澜一转身的功夫,炼人炉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这声音的大小,好像炸弹在耳旁爆炸了一样,震的我耳膜麻酥酥的。 我回头看去,炼人炉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只是比刚才小了很多,听这声音,好像是撞击声。 在我印象里,炼人炉只有一种情况会发出这种声音,那就是在焚尸的时候。 如果在焚烧尸体的时候,炼人炉里发生巨大的碰撞声,那多数是因为操作不当所致,现在的炼人炉都是喷柴油的,只要一工作,炉内的温度能达到2000度左右,尸体被推进去之前,要在腹部划上几个口子,否则五脏积淤的尸气会在高温下瞬间爆开,当然,这事儿一般不会被家属看见。 如果尸气积压过多,或者死者是个胖子,那炉子里轻则发出声响,重则有可能直接炸炉。 可这大晚上的,这炉子又没工作,哪来的声响? 我单手拿着拂尘,神态紧张的看着这炉子,这炉子上方直通烟囱,而炉门被紧紧的锁上,那只有一种情况,烟囱里,关着什么东西!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什么东西能关在炉子里? 炉子里的碰撞声还在继续,砰砰砰的声音直击我心房。 我捏了捏虞澜的手,安慰着说道:“别怕,有我。” 话没说完,这撞击声突然消失,四周又恢复到了寂静。 我安慰着虞澜:“兴许是老鼠之类的从烟囱钻进来了,走吧。” “咣!” 炉子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撞开,一阵烟雾霎时充满整个空间,一股子像是粉必灰的粉末泼了我俩一脸。 我心中大骇,现在的炼人炉为了防止意外放生,用的都是电开关,寻常几个壮汉都扳不开炉门的闸,什么玩意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直接将炉门撞开? 我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抓着虞澜往后退,虞澜用力的拍拍脸上的灰,面色十分凝重,甚至隐约带着一些嫌弃,转过头,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我不知道虞澜为何突然剧烈呕吐,也无暇过问。 因为,一股腥臭的味道已经袭到我的眼前! 烟雾散尽,面前这东西,我不知道该说它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浑身光秃秃的,身上沾满了粘液,四肢上没有手脚的存在,有的只是类似鸡爪子一样的东西,最可怖的是,这东西,如同平板的脸上长满了尖牙! 是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一口硕大的尖牙像是盛开的菊花,层峦叠嶂的堆砌在他脸上。 我看着这东西,脑袋嗡嗡作响,真是时运不济,竟然遇见这玩意了! 道教有本书,名为《百鬼志》,这其中的内容,收录了很多真实能遇见的鬼,并且附了很多前辈所著的降服之法,这书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帮助道士能认清、降服阴邪之物。 这书在最末端,有一章为“刹禁录”,这里收录的都是历代祖师爷不知道如何降服的山野鬼怪,也就是说,看见这一类的东西,要么以命相博,要么掉头就跑。 而我面前的这东西,正好在“刹禁录”当中! 我要是没记错,这东西的名字应该叫做九鬼蠖(音祸)斗! 第二百八十四章:炼人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严格来说,九鬼蠖斗不是鬼,而是邪物,是被人工养成的实体。 蠖,是一种长得像枯树枝的虫子,大多数生在在南方,极其善于伪装,放在树上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虫子还是枯枝。 在大多数的时候,蠖是无毒了,只有在交媾的时候,才会产生一种剧毒,而这种毒素的克星是常见的柳絮,一旦沾染上这种剧毒,把柳絮放在开水了滚滚,喝下去就没事儿了。 而蠖斗,就是把这种虫子,塞进活人的五脏六腑之中。 活人,就是这个“斗” 身体内注入了蠖毒,再每日服用少量柳絮水,保证活人不死,这个时间,蠖会不断地产卵,经过大约90天左右的煎熬,蠖卵已经遍布活人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时候的人,生活习性已经和蠖一摸一样了,善于伪装、机敏、凶残等习性被一一继承。 而它的恐怖程度,远不止于此,九鬼蠖斗之所以被称为“九鬼”是在它成型之后,要被九个鬼同时攻窍,九个鬼里只有一个能占领它最终意识,也就是说,它的身体里住了一个鬼,一个极恶之鬼。 更为致命的是,蠖斗一种一种不死不灭的存在,每一段肢体,都能形成新的蠖斗,也就是说,这东西不算鬼,但却被鬼所支配。 我本以为我拿到了金蚕拂尘就能天下无敌,哪知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眨眼睛,蠖斗四肢并用的向我飞奔过来,情急之中,我用拂尘扫了过去,虽然没扫到它脸上,但也勉强逼退了它。 蠖斗一脸盛开的牙猛然张开,单是这口牙,就足够让人心底上霜了。 我深知它的危险性,但正因知道这东西的凶险程度,更不能把它放走,一旦把这东西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也就是说,我跟他,今天必须死一个! 人在什么时候最可怕?当然是在抱有必死之心的时候! 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来吧! 我脚下一蹬,率先发动进攻,拂尘横扫过去,带起一阵旋风,蠖斗的智商似乎不怎么搞,或者说,不知道金蚕丝的威力。 它抬起干枯如树的爪子,硬生生的接了一下,拂尘有如切豆腐一般,发出极其微弱的闷响,唰,这爪子就被拂尘齐刷刷的剁了下去。 这爪子一落地,像是大树生根发芽一般,竟然在缓缓的长大。 我一抬脚,直接踩了下去,这东西一旦长大了,那就是另一个蠖斗!眼前这只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再多出几只,可要了命了。 我这脚下一踩,竟然被这东西抓住了,任我如何用力的往上发力,但怎么也拔不下来,眼前的蠖斗杀将而至,一张嘴,奔着我的脸就咬了下来。 脚下动不了,只能上身发力了,我身子一挨,躲过这口密齿,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上恶不恶心了,我抬起胳膊,直接将蠖斗的头夹在腋下,可他身上的粘液实在太滑了,跐溜一下,直接滑了出去。 而这时,我的衣服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我低头一看,卧槽,衣服竟然被粘液腐蚀了! 我连忙把衣服脱了下去,心中一阵后怕,如果被这粘液沾到皮肉上,估计也就成了骨架了。 突然,我脚下传来一阵剧痛,我一低头,刚才的爪子此刻已经有了蠖斗的模样,情急之中,我挥起拂尘,斩断这东西的牵连。 虞澜看出了危险,从包里掏出一包不知名的药粉,冒死撒了出去,药粉在蠖斗身上吱吱作响,似乎起了些作用。 可虞澜也成功的将蠖斗彻底激怒,蠖斗转过头,对着虞澜就咬了过去,我手中也没别的东西,顺手把拂尘仍了出去,勉强帮虞澜挡了一下。 而这时候,我发现,蠖斗的后背上,怎么那么多补丁? 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它身上的补丁,就是丢失的人皮! 第二百八十五章:背墙鏖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刚要往前走,却看见虞澜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愣了一下,快速的回过头,卧槽,这新蠖斗已经长成了! 我以前还纳闷呢,历代祖师爷里,不乏能人奇才,怎么就对这蠖斗束手无策呢? 现在一看,还真是没啥办法,越打越多,这谁受得了? 我突然想到,虞澜的药粉好像对蠖斗有些影响,这东西能不能对蠖斗的生长速度有些延缓作用? 我大声喊道:“你刚才撒的药粉还有没有了?” 虞澜没说话,直接丢给我一个小布袋子,我打开一看,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 没多想,我掏出一把,直接撒在地上,但蠖斗也知道这东西会影响它,它仗着着极快斗身形,七扭八绕的迂回着向我接近,而这速度,我既追不上,又防不住。 蠖斗的速度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了,明明是一个实体,却偏偏能在空中留下一阵虚影,而它似乎也看出来了我的弱点,并不着急杀我,而是像猫抓耗子一般的戏弄。 看似从左面突过来,我右肋却是一痛,反复如此,让人防不胜防。 我举着拂尘,警惕的防范着四周突如其来的攻击,我看着拂尘只能干着急,就算这是三清爷的拂尘,我也得能打着它吧? 新生的蠖斗也加入了战场,简直是前后夹击,而我又要兼顾着虞澜的安危,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到墙角,腹背受敌的滋味真的是太难受了。 我拽着虞澜就往后跑,蠖斗穷追不舍,我俩脚下的速度猛的提升,倒是没被它追上,我一把把虞澜塞在墙角上,我挡在她前面。 这样,至少能保证她没什么危险。 我死死的盯着前方,口中安慰道:“什么都别怕,有我在呢。” 而身后却没有虞澜的回应,我以为是她太过紧张了,我连声说道:“哎哎哎?说句话啊。” 回应我的,只有呜呜呜的声音。 我猛的一回头,卧槽! 刚才一直防着追我们的蠖斗,却忽略了其他,新生出的蠖斗靠着速度,先行一步占领了墙角,我以为把虞澜塞进了墙角,其实,是把虞澜塞进了蠖斗的怀里。 此刻的虞澜正在蠖斗的怀里死死的挣扎着。 我单手一用力,直接把虞澜扯了过来,心中无尽的怒火也撒了出去,我看准时机,把虞澜的这包药粉全都塞进了蠖斗的那张大嘴里,蠖斗发去极其尖锐的一声惨叫,一瞬间,震的我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这蠖斗挣扎了一会,竟然化成了一摊黑水! 我晃晃脑袋,卧槽,竟然有用! 我连忙问道:“这是什么药啊?” 虞澜惊魂未定地说道:“不知道啊,我随手掏的。” 我赶紧把布袋里剩余的粉末拿给虞澜,焦急地说道:“你赶紧闻闻,这东西能救命。” 虞澜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把鼻子凑到布袋上,闻了一下。 在虞澜的反复确认之后,缓缓地说道:“这就是我之前给你的黄柏粉。” 蠖斗没给我俩太多说话的时间,再度欺身而上,电光火石之间,我调转身形,一脚踢了上去,这一下,实实在在踢在他那狰狞的脸上。 而这蠖斗居然倒着翻滚了好几下,看来,这东西并没有多耐打,这么一直被他拽着打,也不是个事儿,我还是得找个机会反扑,现在最头疼的事儿,反倒不是它的再生能力了,而是它的速度,我连影子都抓不到,还打个屁了? 我小声地问道:“你这药粉,还有多少?” 虞澜从包里翻了几下,又拿出个同样的布袋,说道:“就这些了,都给你。” 我掂了掂,看这分量,应该还够用。 我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说着,我左手抄起拂尘,右手拿着药粉,将药粉洒在拂尘上,能不能成就看这一下了! 蠖斗还想故技重施,妄图再次靠身法欺负我,但是,这次你未必能得逞! 我故意放空姿态,胸前门户打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给蠖斗一种随时能弄死我的错觉。 当蠖斗的身形在空中变成了一道虚影的时候,我矮下身子,用尽浑身的力气,把拂尘在空中轮成了电风扇,这套路如同王八拳一样,看似无赖,但确实很有用。 第二百八十六章:背墙鏖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蠖斗的速度本来是它的优势,此刻却变成了绊脚石,它快速接近我的时候,直接撞在了拂尘上,这金蚕丝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加上虞澜的药粉,对蠖斗的克制性还是不小的。 这拂尘和蠖斗发出一声闷响,我知道,目的达成了! 蠖斗被高速旋转的拂尘直接打飞,拂尘上的药粉,让它的再生能力也得到了暂时的限制,我看准时机,几个大步就奔了过去。 蠖斗在我手里吃了个暗亏,口中又一次发出极其尖锐的咆哮,似乎在宣泄他的愤怒。 突然,蠖斗一跃而起,两只被我斩断的爪子也重新生长了出来,可它的目标却不是我,而是如同跳水一般,直接扎进了地面。 在一声轰然巨响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黑洞,一瞬间,四周突然恢复了寂静,我回头看看虞澜,虞澜的眼神中也尽是迷惑。 难不成,这东西知道打不过我,就这么跑了? 我刚把头转过来,虞澜发出极其凄厉的惨叫:“快跑啊!” 我浑身一激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回头,蠖斗那张满是尖齿的牙,已经快贴在我脸上了,但凡我刚才往前多走一步,这功夫我已经成了它的盘中餐了。 霎那间,满是尖牙的脸已经凑了过来,我甚至感觉它腥臭的口水落在我额头上的湿滑粘腻之感! 情急之中,我掏出拂尘,直接塞进它嘴里,用拂尘换我一条命,可终究是晚了一步,蠖斗抬起满是锯齿的爪子,对着我脸扫了一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跃然在我脸上。 蠖斗的嘴极大,拂尘竖着塞进去,如同撬棍一般,严丝合缝的卡在它口中,卡的它左右翻腾,加上它嘴里尖牙密集,手脚如鸡爪,取出拂尘对他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我狼狈的滚了几个圈,脸上的血和地上的灰在脸上变成了泥,我随意一抹,往后一跃,站起身子。 我本能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斩邪符,我单手撑地,一跃而起,奔着蠖斗冲了过去,一边跑,口中一遍快速念着驱鬼咒。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结束,我正好冲上到了蠖斗的面前,蠖斗还在不断的想办法挣脱拂尘带来的束缚。 我看准时机,口中法咒速度不减,一张斩邪符直接拍在蠖斗的脸上,但本是恶鬼克星的斩邪符却只是将蠖斗震退了几步。 这东西还真是难搞,寻常的恶鬼,正面挨上这符,不说直接魂飞魄散吧,也基本没啥反抗能力了。 可在蠖斗身上,竟然只是让他后退几步。 好就好在蠖斗暂时还没挣开拂尘的束缚,这算是唯一一个能让我喘息的机会。 我摸摸身上,威力最大的符就是这斩邪符了,倒不是我不想准备,关键是,我现在这点本事,根本画不出再高等级的符。 但聊胜于无,有就比没有强! 我死盯着蠖斗,突然身形一动…… 第二百八十七章:以命相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了防止蠖斗挣脱拂尘,我抓住这机会,对着他胸口猛的踢了几脚,这几脚下去,对蠖斗来说就是雪上加霜,此刻像是王八翻盖一样,在地上不断地翻腾着。 包里为数不多的斩邪符被我一起引燃,一张不行,那就来一堆! “砰砰砰”蠖斗蜷缩在地上,被斩邪符炸的连连后窜,我手脚也没闲着,拉开崂山拳的招式,拳拳到肉的砸在蠖斗身上,拳头砸在它身上,看着是打的很疼,但他身上的粘液又湿又滑,拳头一挨上它身上,都被斜着蹭了出去,无形之中被卸了不少力。 可能是我动作幅度太大,身上揣的七星环雷符从怀里掉了出来,我连忙捡了起来,符箓这东西,不管用不用,都要有颗恭敬心,不可随意丢弃,更不可在脚下践踏。 我把这符箓捡起来的时候,突然愣住了,这符箓,会不会有奇效? 七星环雷符是典型的子母符,本身的作用是破邪气的,真要是用这个杀鬼,确实有些疲软,而且,使用难度相对比较高,必须把七张符贴在对方身上,才能靠着法咒催动其生效。 蠖斗的速度极快,我根本贴不上去,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压根没对这符抱有什么希望,可如今我看见连连败退的蠖斗,它现在基本没什么反抗能力,莫不如试一把! 试试就试试,反正也不亏! 与此同时,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催生——符箓可以不强,但法咒可以强啊! 当然,正在传统的教义上,每一张符箓对应着一个法咒,是不允许随意更改的,弄不好直接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这事儿也是真的,只是听起来比较玄乎,换种说法,走火入魔就是气血逆流,气息紊乱,轻则让人浑浑噩噩,重则原地暴毙。 举个例子,天天蹦迪泡吧的人,身体没有太健康的,时间久了,就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各种病都找上门了,其实这就是强行逆着五脏阴阳而导致的气息紊乱,走火入魔只是比这种事高了几个等级而已,没那么神秘。 我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我现在没有退路,今天就是走火入魔了,我也是舍生为道,死的不冤! 七张符箓被我悉数拿在手中,而蠖斗在不断的挣扎中,已经隐约有了挣脱拂尘的迹象,没时间了,干!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如狼似虎鬼来临,地头如狼似虎走不停……” 每念一句,蠖斗的身上就多了一张符箓,本应该结束的咒语,却被我自行增改! “何神不讨,何鬼不惊。护法诸天、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驾伽蓝助我斩妖除魔!” “急急如律令,符起!敕!” 瞬间,我觉得眼冒金星,气血翻涌,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我在后面念的这段,本质上不是道家的东西,而是道、佛双教的结合体,以前只是当个功课看,没想到能用上。 强行借助鬼神之力,带来的后果更是我不曾想到的。 “砰!”一声巨响,让本就身形摇晃的我,直接被炸的横着飞了出去。 而在地上翻滚的蠖斗,比我惨多了,七星环雷符,按照北斗七星的摆法贴在他身上,首尾相连,一个符起了作用,就带着其他六张符一起发力。 但看这样子,蠖斗依然能扛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撤退可言! 此刻的我,赤裸着上身,牛仔裤也被炸成了布条,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带着几分狰狞。 我半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狠狠的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逼着自己清醒过来,虞澜要上前帮我,被我大声喝止了,虞澜贸然的加入,面临着很大的风险。这时候,一定要留下一个头脑清醒的,就当留下个给我收尸的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以命相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单手化成剑指,怒目瞪着蠖斗。 “日出东方,赫赫大光,灵神卫我,庆门立章……” “噗”又是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这就是强行扭转法咒的后果! 念咒不能停,来不及擦嘴上的鲜血,张口朗声念道:“禄存拱惠,不云炳刚” 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每念一句,就喷出一口血,到了最后,这血已经没有力气喷了,而是像溪水一样顺着嘴角淌在了胸口。 “天枢,破!” “天璇,破!” “天机,破……” 一口鲜血一句咒,念到最后到时候,这几个字是我和着血,从牙缝里生生逼出来到!北斗七星阵,被我强行靠着符箓引爆,我的身体也到了极限,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看见最后的画面是一片青色的雾气……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作,朝阳直直的射在我脸上,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先是一愣,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下,我才放下心来,我和虞澜已经平安的回到了小卖铺。这时候,一股极其尖锐的疼痛感瞬间传到四肢,特别是尾椎骨,好像碎了又被人重新粘起来了一样。 我长呼了几口气,挣扎的下了地,扑通一声,脚下软绵绵的,根本站不住,直接躺在地上。 这一声惊动了门外的人,虞澜一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虞澜略带激动地说道:“你醒啦!” 说着,又把我扶到了床上。 我抓着虞澜的手,紧张地问道:“蠖斗呢?死没死?” 虞澜面色微微凝重,叹了口气,说道:“跑了。” 顿了一下,虞澜继续说道:“你当时被炸的昏了过去,我把我包里所有的药粉都丢出去了,趁着药粉没消散,我把你从地上抢了回来,那个东西把你的拂尘扣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虞澜见我还在担心这个事儿,宽慰道:“我以为啊,咱俩得交代在那了,没想到,竟然活下来了,这不就是劫后余生吗?” 虞澜的这句话,倒是让我有些安心。是啊,我死了没什么,拽着虞澜一起死,这罪过就大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疑惑地问道:“它直接就跑了?” 虞澜笃定的点点头:“对,顺着那个炉子直接钻进去了。” 我心中有些疑惑,蠖斗真就甘心这么跑掉了?或者是真的被七星环雷符伤到了?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轻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虞澜掐算了一下时间:“两天一夜。” 虞澜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够玩命的,我把你拽回来的时候,你连进气儿都没有了,我以为你真死了呢,你这几天哪都不要去了,在家里先养着吧,柳姐姐说,你丹田差点爆开,最近不要用真气了。” 我点点头,瘪着嘴想了半天,说道:“到现在,我也没证据证明剥皮的事儿是蠖斗干的。你说,你王叔这事儿算解决了吗?” 这个问题让虞澜陷入了沉默,想了半天,轻声说道:“不管咋样,你是拿命拼回来这么个结果,如果还是没解决剥皮的问题,咱们也对得起良心了。” 正说着,柳无垢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柳无垢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平和,反而有一丝丝的凝重,柳无垢看着虞澜,轻声唤道:“妹妹,出来一下。” 虞澜看了我一眼,和柳无垢走了出去。 我独自躺在床上发呆,我逆法而行,擅改咒术,没死真的是万幸,除了感谢三清爷保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蠖斗的突然离开,让我心里始终有些不踏实,这东西昼伏夜出,体内还藏着恶鬼,它活着,就是放虎归山。 更让我猜不透的是,究竟是什么人豢养的蠖斗,它的出现,让我想起了最开始遇见的蛊师,那蛊师也是以人做蛊笼,手段和这人极其相似…… 第二百八十九章:逃不开的蛊(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似乎卷进了一个隐形的谜团当中,这周遭发生的事儿,看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却找到任何相关的证据。 哎?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刚有点头绪,就被咯吱声打断了,是虞澜和柳无垢推门走了进来。 她俩的到来瞬间打断了我的思路,刚才想到哪来着? 我拍拍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能暗叹口气,当我看见柳无垢和虞澜的脸色的时候,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俩人的脸色都挺凝重,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我试探地问道:“是不是蠖斗没解决?” 可她俩一始终一言不发,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毛,我有些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俩别不说话啊。” 虞澜和柳无垢对视了一下,柳无垢缓缓的说道:“你中蛊了。” 此话一出,我如遭雷击,瞪着眼睛看看虞澜,又看看柳无垢。 我皱着眉头,问道:“不可能,也没遇见蛊师啊。” 虞澜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和柳姐姐确定过了,你身体中的蛊,和张旺当初中的蛊是一样的,而且,这蛊在你身体里潜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发作。” 柳无垢接过话茬:“你记不记得,你当初被张旺咬了一口,我怀疑这蛊就是在这时候种到你身上的。” 我还是有些不信,疑惑地问道:“不会吧?这玩意也不是狂犬病,还能通过咬人传播?” 柳无垢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还别不信,蛊术千变万化。在苗疆,可能你随便坐在哪块石头上,甚至听别人说几句话,都有可能中蛊,这就是蛊术最邪性的地方。”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不是有金蚕蛊吗?这东西不是专门给人治病的吗?” 虞澜抿着嘴唇,轻声说道:“金蚕蛊能治病倒是不假,但你身上的蛊毒潜伏的时间太久了,加上你总用真气,现在这蛊毒已经……” 柳无垢见虞澜说不下去了,狠狠心,接过话茬:“已经蔓延到四经八脉了,金蚕蛊未必顶用了。” 我见过张旺中蛊后的样子,那副画面,我终身难忘,说不怕那是假的。 我清清嗓子,问道:“按你俩的想法,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柳无垢点点头,说道:“有是有,但是很危险。”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再危险,也比等死强啊,你俩有啥办法就尽情的用。” 柳无垢面色凝重地说道:“得把金蚕种进你身体里,金蚕沿着你的经脉走上几圈,把蛊毒带出来。” 一想到让虫子钻进我的身体,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故作镇定地问道:“那你说的危险是什么?” 柳无垢看着远方,轻声说道:“这危险有两种,第一种,你不会训蛊,一旦和金蚕发生了逆反,你会和金蚕同归于尽;第二种,金蚕受不了你体内的毒,直接死在你身体里,到那时,你会在几秒钟之内气绝身亡,没有抢救的余地。” 柳无垢说的这番话,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一向从容的脸上出现了丝丝波动。 我轻声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柳无垢和虞澜齐齐的摇了摇头,虞澜说道:“但凡有别的办法,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无奈的笑道:“那就别犹豫了,试一试,至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怎么也比死了强吧?”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既无奈,又想骂人,什么他妈的狗命啊? 但时间教会了我一件事——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事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痛痛快快的解决就是了。 我忽然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个事儿的?” 虞澜从外屋端过来一个盆子,说道:“你、你自己看看吧。” 我挣扎着坐起来,伸头看了过去,这盆子里装了小半盆儿的污血,发黑的血液上漂浮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看我的心中一阵恶心。 我小声地问道:“这是我的血?” 第二百九十章:逃不开的蛊(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点点头,说道:“对,我前天把你弄回来,柳姐姐给你处理伤口,这些是你身上淌出来的血,柳姐姐眼尖,一下就看出不对劲儿了。这些黑色的漂浮物,就是蛊毒,这蛊毒的量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你能活到现在,算是个奇迹了。” 我长叹一声:“那就按照你俩的意思办吧。” 虞澜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安慰着说道:“你放心,有柳姐姐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道:“这事儿不要告诉师傅。” 虞澜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柳无垢,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柳无垢摸了摸我的脉搏,对着我的灵柩穴和大智穴用力的拍了几下。 随后,柳无垢缓缓地说道:“他丹田损毁的有些严重,脉搏十分紊乱,现在种蛊只怕适得其反,我先封住了他几处穴位,保证他暂时不被蛊毒侵蚀心脉。” 说着,柳无垢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柳无垢弯下身子,又把装血的盆子端了过来,眼睛认真地看着盆里,嘴上说道:“张旺排出来的蛊,都是活蹦乱跳的,从你身体里出来的蛊,都是死的。” 柳无垢突然怔了一下,把虞澜叫到耳边,两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研究了好一阵以后,柳无垢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其实,不是蛊毒没发作,更像是发作以后,被你体内的某种东西压制住了。” 虞澜用手戳着下巴,轻蹙着眉,自顾自的呢喃道:“什么东西能压制已经发作的蛊毒?” 我摇摇头,说道:“没事,先不想了,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帮我把蛊种进来吧。” 顿了一下,我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就是死,我也得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弄完,还有那么多事儿没做完呢。” “壮志未酬,此生难平啊!”我突然大笑着说道。 柳无垢也不想我继续被这种压抑困扰,马上接着话茬转移话题:“对了,劫庙建的差不多了,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办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事儿倒是让我提起了不少兴趣,如果劫庙建完了,那就意味着,可以重新点燃熄灭依旧的香火了! 我连忙点头道:“去,现在就去。” 可地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又苦笑着说道:“还是等等吧,我现在走路都费劲。” 话音刚落,王叔的电话打了过来,虞澜如实的把这事儿和王叔说了一遍,特别是着重强调了我差点把命扔进去。 当王叔问道最后结果的时候,虞澜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窘迫,不知道如何应答。 可时至今日,我也不敢确定蠖斗和剥皮,究竟有没有关系,更不敢拍胸脯和人家保证什么。 我把电话接了过来,虚弱地说道:“你放心,王叔。不管咋样,我既然应下你了,我就是死,我也得帮你把这事儿弄完。” 王叔非但没有怪我什么,反而是一个劲儿的道谢,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暗自估算着,如果在这段时间能一直风平浪静,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等我身体好点了,我多给王叔打几个电话吧。 估计啊,我这段时间,又可以放假了。 下午,虞澜带着一个牛皮卷疾步走了进来,一抖搂开,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银针出现在我面前,一根根针比给牲口打针的针头还要长上几寸。 当我看见虞澜嘴角那抹带着丝丝坏味的笑,我好像知道我面临的是什么了。 我躺在床上,十分抗击的往后扭着身子,央求道:“你别,我求求你……” 第二百九十一章:富贵险中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手指轻轻摸着针脚,笑呵呵地说道:“呦,这是怕了?”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我真怕带尖儿的东西,我看着都难受。” 虞澜摩挲牛皮卷,说道:“你别不识好歹好不好,这是药灵针,金贵的很呢。” 我赶紧说道:“是是是,这么金贵的东西,可别给我用了。” 虞澜手拄着膝盖,弯下腰,把身子凑了过来,说道:“你气血翻涌的太严重了,好多个地方出现了气结,单靠吃药根本解决不了,如果不及时给你疏通开,很容易落下病根儿。” 我带着丝丝哀求说道:“你让柳无垢给我封脉不就行了?她上午不是已经给我封上了几个吗?按照这办法再来一次就完事了呗。” 虞澜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封脉是封脉,扎穴是扎穴,别挣扎了,来吧!” 说完,虞澜抓着我,直接骑在我身上,手持钢针,大喝一声:“你再动弹,我容易扎歪,这一下要给你扎成半身不遂,你可别怪我!” 虞澜这架势,颇有村头杀猪匠的气势。 我瞬间不敢乱扑腾了,紧闭着双眼,任由虞澜在我身上戳来戳去,有一说一,确实不疼,但一想想那么长的针在身上一顿扎,心里难免生寒意。 这针扎在身上确实有用,别的不说,排毒是妥妥的,我下体一松,一阵恶臭的气体从身体不自主的发射出去。 猝不及防的虞澜不小心吸上了一口,瞬间变得脸色惨白,扶着墙不停的干呕着。 我哈哈大笑道:“你是大夫,你可不能嫌弃我啊。” 虞澜虚弱地摆摆手,说道:“我没想嫌弃你,但你这味儿太冲了,呕……” 我在一旁笑作一团,虞澜也被我带的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恶趣味让气氛不那么凝重。 等我笑够了,我突然问道:“在殡仪馆的时候,你怎么也吐了呢?” 虞澜愣了一下,问道:“你说的是,炉子里窜出来的那股粉末?” 话没说话,虞澜又要开始吐,缓了半天,虞澜跟我说了两个字,听完以后,我也快吐出来了。 虞澜说:“骨灰。” 合着我俩吃一嘴骨灰?呕…… 干我们这活的,不仅仅是危险了,还他妈恶心啊。 吃了睡,睡了吃,加上虞澜她俩的悉心照料,过了将近一个星期,身体恢复了不少,我缓缓的走了下床,推开门,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气,是自由的味道。 我终于不用天天躺在床上了! 我靠着墙,太阳晒在身上,格外的舒服,虞澜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这片安逸。 我懒洋洋的接起电话,问道:“又怎么啦,姑奶奶。” 而虞澜的话让我精神为之一振,虞澜说道:“王叔把钱给你打过来了,一共二十万。” 我惊讶中带着疑惑,连忙地问道:“怎么给这么多啊?而且这事到现在也没准确的结果,怎么现在就把钱给我了?” 虞澜回道:“王叔觉得你拿命换回来这么个结果,而且殡仪馆这一个星期,确实挺太平,他心里过意不去,就把钱先给你打过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帮我给王叔打回去一半,如果再过一段时间,真的没事了,我再要这钱,就当是尾款了。”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我玩命是不假,但怎么也不应该要这么多钱,师傅知道了肯定得锤我。” 虞澜干脆地说道:“王叔的意思是,十万当报酬,十万给你养身体,他自己也说了,之前找的那些大师,要价都在二十万以上,你有真本事,二十万不多。” 果然是财大气粗啊,拿二十万当二百块花。 我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替我谢谢你王叔,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就行。” 临挂断电话之际,我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第二百九十二章:富贵险中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愣了一下,说道:“你说道观啊?那这事你得问柳姐姐啊。” 我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不用问了,你俩看看哪需要钱,直接填进去就行。” 挂了电话,我看看满身的伤口,突然觉得值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大概说的就是这意思吧?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多大的风险,就能换回多大的财富。钱,不仅是钱,还是鼓励,是天底下最大的鼓励。 我活动活动拳脚,还是有丝丝的疼意,但基本不影响日常活动了,我突然想到,有一阵没去师傅那了,应该回去看看了。 我进屋洗了个脸,收拾好自己的形象,一转身看见了神案上的拂尘,顺手揣进腰间,好容易有个宝贝,得给师傅看看。 师傅和玄虎似乎已经适应了没有景元的日子,师傅泰然自若的在院子打坐,玄虎在一帮把竹竿舞的虎虎生风。 见我来了,玄虎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道:“呀,小兔崽子回来了。” 师傅也睁开了眼睛,疑惑地问道:“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我嘿嘿一笑,说道:“有你俩的地方就是家,还不让我回家了啊?” 玄虎抱着膀子一顿摇头,嫌弃地说道:“咦,可真肉麻。” 话是这么说,可他确实面露喜色。 师傅盯着我,缓缓地问道:“你受伤了?” 我赶紧岔开话题,不想引得他们担心:“啊,前几天抓了个小鬼,受点伤,不碍事。” 说完,我从后面猛的掏出拂尘,得意地说道:“瞧瞧,咋样?” 玄虎接过拂尘,放在手里敲了敲,问道:“枣木?” 说着就要摸拂子,被我赶紧拦了下来:“可别摸啊,这玩意特锋利。” 玄虎不屑地说道:“嘁,一个拂尘,还锋利?你给我看看能锋利到哪去?” 我看看空荡荡的院子,好像也没什么能砍的,哎?墙角有点砖头。 我把砖头放在院子当中,铆足了劲儿,大喝道:“您可看好了!” 言罢,我用力一甩,院子里瞬间飞沙走石,砖砾横飞。 玄虎扇扇眼前飞起的灰尘,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这是个什么玩意?” 没等我说话,师傅从后面缓缓地说道:“金蚕丝?” 到底还是师傅识货啊。 师傅看了看我,拿起了拂尘随意挥舞了几下,说道:“你从哪弄这么个东西?” 我把这事大概跟师傅说了一遍,师傅悠悠地说道:“你说的没错,那树啊,就是在等你,被你捏在手里,就是它的使命。” 师傅把拂尘还给我,说道:“是个好东西,你收好了。” 师傅刚把拂尘递给我,又拿了回去,自顾自地说道:“还是缺一味药啊。” 我疑惑地问道:“药?什么药?” 师傅朗声说道:“金蚕为头,枣木为柄,是个不错的兵器,但你别忘了,你是个道士,可不是打手。” 说完,师傅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好像懂师傅的意思了,道士,最重要的是法器。 师傅看了看我,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傍身之艺是术法,武艺只能为你做到锦上添花,切莫本末倒置,顾此失彼啊。” 我连声点头,回应道:“师傅放心。” 玄虎在一旁瞪着眼睛说道:“武术怎么啦,我练了一辈子武,你还能说我不是道士了?” 师傅笑着说道:“行行行,你是道士,我杠过不过你,行了吧。” 转过头,师傅认真地说道:“我把你这拂尘给你开个光,让它能够成为你真正的法器。” 师傅叹了口气,说道:“这活儿本来应该是你景元师傅做的,哎,他走了,那就我干吧。” 这种小的细节总是非常容易勾起师傅的回忆,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师傅了。 玄虎看了眼师傅,知道师傅心思重,连忙打岔道:“这么好个宝贝在你手里,你到底会不会用啊?去去去,耍上几下,给为师瞧瞧。” 说着,玄虎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第二百九十一章:拂尘之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从师傅怀里拿过拂尘,到了院子中间腾空舞了起来,没舞几下,就被玄虎叫停了。 玄虎砸砸嘴,说道:“挺好个东西,怎么让你用的跟个烧火棍似的呢?” 我讪笑着说道:“你也没教过我嘛。” 玄虎一瞪眼睛:“咋的?还赖我了?” 说着,玄虎把拂尘夺了过去,留给我一个背影和一句话:“瞅着点。” 话音未落,玄虎左手拿着拂尘,右脚金鸡独立,左腿屈膝于半空,手腕一抖,身体紧绷如棍,嗖的一声,拂尘如一条白龙一样刺了出去,这一瞬间,我甚至听见了破风声! 是的,是刺,如同刀剑一般的刺了出去。 我整个人都看傻了,原来拂尘还能这么用? 玄虎凌空一跃,脚尖轻点墙面,极其敏捷的转换身形,以一招雁荡平川将拂尘扫了出去,由上劈到下,由下扫到上,一把拂尘在他手里时而如钢枪,时而似长鞭。 千变万化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正当我感叹的时候,哐当一声,拂尘被玄虎甩了出去,贴着我耳边,直接钉在了我身后的墙上,墙面上登时出现一条肉眼可见的裂缝! 我知道玄虎不会伤我,可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就刚才这股刚猛之力,若是打在人身上,丢半条命不成问题。 玄虎得意地说道:“咋样?比不比你强?” 师傅在一旁瘪瘪嘴,调侃着说道:“你跟个孩子比啥?咱俩试试啊?” 玄虎嘻嘻一笑,说道:“我这当师傅的,还不能找找存在感了?” 我一弯腰,拱手说道:“别的不说,单说这动作招式,实在让人佩服。” 玄虎笑的更开心了:“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再教你点本事。” 说着,玄虎站在我身后,收起嬉笑之色,手把手的拿着拂尘,满脸的严肃。 玄虎把我手放在拂尘柄的位置上,在我耳畔轻声说道:“拂尘最早是驱散蚊虫的工具,本来就不是打仗用的玩意儿,从古至今也没几个人把这东西当兵器,你用起来,自然也不能按照常规兵器用。” 玄虎用力的捏了捏我的手,说道:“这个位置你记住了,想把拂尘用好,只能捏尾端,往上挪一寸,你这威力便少一分。” 说完,玄虎问道:“崂山拳里的青龙入海,核心要义是啥,还记得不?” 我点点头:“是寸劲儿。” 玄虎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我脑袋,笑着说道:“还行,教你的东西没忘。” 转而玄虎又是一脸认真地说道:“用拂尘也是一个道理没,只能用寸劲儿、用巧劲儿,捏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看起来死邦邦的,更没什么威力可言。” 说着,玄虎抓着我的腕子,用寸劲儿甩了起来,耐心的教导着:“手腕带着胳膊往前走,对,就是这股劲儿,腕子发力……” 在玄虎耐心的指点下,我失败了无数次以后,终于也像玄虎一样能把拂尘以刺的方式,用了出去。 玄虎一边甩,一遍说道:“拂尘什么时候能空中抖成个棍子,你就算入门了。” 我一听,头都大了,这也太难了吧?但说实话,这拂尘用起来,是真的帅,而且这威力确实强的吓人。 我连忙拱手答谢,朗声说道:“感谢玄虎师傅提点,您这套招数叫什么啊?” “自己家人,不用来这套虚的。”玄虎摆摆手,哈哈一笑:“你问我这招数叫什么?没名啊,我就随便弄了几下。” 随便弄几下,就能搞出如此凌厉的招式,让人不得不服。 我站直身子,有些疑惑地问道:“您不是一直用棍子吗?怎么连这种冷门兵器也会用呢?” 师傅始终坐在台阶上,静静的看着我俩,此刻见我俩练完了,双手一拍膝盖,站了起来。 师傅悠悠地说道:“你玄虎师傅,不到三十岁就被人称为真人,你觉得他有啥不会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拂尘之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突然想起来当初被玄虎怒杀的黄天智,黄天智当初就说过,少年得志的玄虎真人如何如何。 那时候我刚入门,根本也分不清什么等级。 道教对于等级划分,相对来说比较森严,刚入门的道士叫道童,主要就是做点杂活儿,边干边学。学了一阵以后,成为正式道士,被称为“黄冠”这个名字是由道士衣冠颜色而来。再往后,修行到一定程度,经科仪师检验后,方可称为“羽人”说明这人已经有了一定的造诣,寓意着有羽化登仙的可能。 这时候,如果还想往上升,那靠的不仅仅是努力了,天赋也很重要,说白了,就是祖师爷愿不愿意让你吃这碗饭。 如果赏了饭碗,这便是“真人”,这时候的道士,务必体悟大法,精通道家所有法学,道行极深。 真人之上,便是“法师”,也就是师傅现在的等级,其需精通经戒,主持斋仪,度人入道。 其实,道教还有一些专属称呼,比如,天师。 只有张道陵的后裔才被称为天师,那些张口就说自己是某某天师的人,大概率是江湖骗子。 而玄虎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被称为“真人”可见其造诣之高。 以前,我知道玄虎很牛逼,但没想到这么牛逼,这是我对玄虎第一次有了正面认知。 玄虎在一旁听完,故作深沉地说道:“陈年往事啦,不值得一提。”但言语之中,确是带着几分骄傲。 当然,确实值得骄傲。 我清清嗓子又问道:“您这么高的造诣,为什么跑到清风观了?” 玄虎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半晌儿,玄虎挥挥手,说道:“这事儿说起来可没完了,以后有机会讲给你听。” 这中间,似乎有着什么隐疾,我也不好多问,就此作罢。 玄虎清清嗓子,岔开话题:“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我教你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勤练。” 师傅夺过拂尘,悠悠地说道:“您老人家教也教完了,该轮到我了吧?” 转过头,师傅对着我说道:“为师挑个黄道吉日,为这拂尘开光,以后,你便有了趁手的法器。” 说完,看了眼玄虎,重重的说道:“你就有了趁手的法器和兵器。” 我清清嗓子,说道:“师傅,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我抬起头,讪笑着说道:“师傅,你看,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我那还有点小物件,您一起给开个光呗,我还能多赚点钱。” 师傅怒目看着我,啐了一口:“道教最殊胜的法事在你嘴里成放羊了?你当这玩意是吃饭啊,哪有那么简单?” 我连忙收起嬉笑的表情,不敢多说一句话。 “有多少?”师傅突然说道。 我疑惑地问道:“什么有多少?” “你个憨货,我问你有多少物件要开光。” 我嘿嘿一笑:“不知道,当然越多越好。” “兔崽子,都拿来吧!”师傅笑骂道。 我突然感觉身上有些不适,兴许是刚才动作幅度太大,又把伤口抻了一下。 于是,我连忙说道:“师傅,我先回去了,那面还有不少事儿,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俩。” 玄虎说道:“都这个时间了,你在这吃完饭再走呗。” 我摆摆手,说道:“我真得回去了,饭以后再吃。” 玄虎叹了口气,白了我一眼:“小兔崽子,去去去,走吧。” 师傅见我突然告别,疑惑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消失的蛊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师傅起疑,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嗨,我能有什么事?啥事都没有,把心踏踏实实放肚子里吧。” 师傅看看我,不放心地说道:“那你先去忙吧,有什么事就回来找我。” 我点点头,匆忙的离开了。 出了门,到了个比较僻静的小路,我一掀开衣服,太庆幸我离开了。 肚皮上的伤口又一次洇出了鲜血,我稍微晚走一步,这血都可能洒在院子里。 什么事我都愿意跟师傅说,可这事,我一定要隐瞒。假如我和师傅说,我受了点伤,师傅听见的就是我差点死了。 这种无形中的担忧,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我简单收拾下伤口,捂着肚子赶紧往回跑,这边一进门,虞澜正在屋里坐着,一看见我这个状态,又吓够呛。 虞澜连声问道:“你又跟谁打起来了?” 我笑着说道:“打什么打啊,伤口让又裂开了,你帮我包包。” “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好家伙,我今天就不该出门,谁见我都先呲我一顿。 我瘫坐在凳子上,任由虞澜包扎,一面疼的我嘶嘶哈哈的,一面又暗自庆幸,庆幸自己得到了玄虎的指点。 如果能将玄虎那一套无名招式学到手,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了。 路还长,慢慢学吧! 次日,当我睁开惺忪的眼睛,刚要伸个懒腰,猛然发现床边上坐了两个人,吓得我浑身一激灵,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虞澜和柳无垢,二人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一看是她俩,我长出一口气,嘟囔道:“大早上的,你俩想干啥?” 虞澜故意奸笑两声:“想干嘛?嘿嘿嘿,当然是检查身体啦!” 话音未落,虞澜和柳无垢一起动手,把我死死的摁在床上,任我如何挣扎,二人也不应声,只是按部就班的检查着我身上的伤口。 我大声喊着:“检查就检查呗,干啥像杀猪似的啊?” 虞澜嘿嘿一笑,:“当然不止是检查身体这么简单,你要是身体痊愈了,今天就得把蛊给你种进去了。” 我知道种蛊是救我命,但我心中一万个抗拒,这种抗拒是潜意识之中的。 蛊术给我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我现在看见虫子就想吐,更别提让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东西钻进我身体里。 这种感觉就像,有的人不怕死,但是就怕蜈蚣这种腿儿多的虫子一样。 之前,我自己合计了一下,柳无垢也说了,我身体里可能有一种东西可能会压制蛊毒,虽然不知道是啥,但估计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我就先拖着,不让这蛊种进来。 可现在这样子,分明是被识破了,我他妈连个跑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挣扎没用,我也不敢胡乱发力,万一伤到虞澜她俩,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趴在床上,两眼看着窗外,暗自叹息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妈的,来吧。 检查了好一会儿,柳无垢气定神闲地说道:“恢复的挺好,没什么问题了。” 柳无垢笑着说道:“要我说啊,你这辈子肯定能干成点大事儿,连着三次气血逆流,放别人身上,早就血气攻心,暴毙而亡了,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算是个小奇迹了。” 我笑着说道:“是啊,我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笑了,柳无垢却皱起了眉。 虞澜没发现柳无垢的神色变化,在一旁故意逗我:“既然恢复好了,那姐姐们可要把金蚕种进去了,你可别哭啊。” 本应该是庆幸之事,可为什么柳无垢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凝重? 第二百九十四章:消失的蛊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小心地问道:“是不是身体还是有问题啊?” 虞澜没反应过来,说道:“柳姐姐不是说了嘛,啥问题没有。” 柳无垢久久没说话,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憋了半天,柳无垢皱着眉头说道:“不是有问题,没问题了。可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我被她绕的有点晕:“那到底是有没有问题啊。” 柳无垢没接茬,只是说了个字:“蛊毒和蛊卵,都不见了。” 此话一出,我和虞澜当场愣住了。 虞澜不敢相信地问道:“蛊毒还能自己消散?” 柳无垢看了看她,摇摇头,说道:“理论上不能。” 话没说完,柳无垢轻挥动衣袖,水袖由下而上,没给我反应的机会,唰的一下,只觉得指尖一凉。 这衣袖锋利如刀,从我指尖带出一串血珠,而我的惊讶,远大于手上传来的阵痛,我惊讶于柳无垢为何突然动手,更惊讶柳无垢对功法的掌握已经到了可捏秋毫的地步。 柳无垢没回答我,而是捏着我的手指,猛的发力,手指上的血珠瞬间变得练成了串儿。 柳无垢抬起头,利落地说道:“快去拿碗。” 虽然虞澜也不知道柳无垢到底要做什么,但我们仨之间早就达到无条件信任的地步,赶忙起身出去拿了个碗。 血滴滴答答的落在碗里,片刻间,接了小小的一个碗底儿,柳无垢从虞澜的药箱里掏出了纱布,仔细的给我包了起来。 柳无垢晃了晃手里的碗,拿了些盐撒了进去,盐一进去,本来还挺顺滑的血液,突然变得有些滞涩,甚至有些凝结的迹象。 柳无垢观察了好一些,把碗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说道:“事实就在这,蛊毒和蛊卵,都没了。” 我疑惑地问道:“血都要凝固了,这没问题吗?” 虞澜在一旁说道:“血碰上盐,肯定会凝固,这是正常反应。如果血液里面有蛊,这血就像开锅了一样,一直在冒泡,很显然,你身体里都蛊毒确实都没了。” 这倒是让我欣喜万分,但这份惊喜却让我有些不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保护我的是到底是什么。 多少次的事儿都在证明,帮你的,不一定是好人。我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帮我。 虞澜小心地问道:“哎?挺好个事儿,你怎么还忧心忡忡的?” 我叹了口气,说出心中的担忧:“把张旺折腾的死去活来的蛊,在我身体里神秘死亡后又离奇消失,只是因为我是道士吗?” “我是道士,我又不是神仙,生死面前,哪来的特权?”我又补上了一句。 柳无垢在一旁轻轻点点头:“凡事多问点为什么,是好事,不知敌友的情况下,谁也不能相信。” 柳无垢站起身子,踱着步,说道:“要不,我窜个窍吧,我用术法看看。” 我有些犹豫,说道:“这能行吗?保家仙好像不能给自己的弟马看病吧?” 柳无垢轻笑了一下:“你师傅还不让你逆转法咒呢,你不是也做了?” 言罢,柳无垢拍了拍我的手,说道:“没有什么病能逃过地仙儿的眼睛,这是我们吃饭的本事,至于给你瞧病这事儿,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还在纠结,柳无垢已经拿起了三根香,说道:“别愣着了,该走的流程不能少。” 我想了一下,还是把香接了过来,口中轻声念着:丑土一位炷不从,命有神佛在家中…… 嗖的一下,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不对啊,第一次窜窍的时候,也没感觉这么疼啊。 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等我在睁开眼的时候,柳无垢已经出来了。 柳无垢见我醒了过来,认真地说道:“我看不出你体内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但我刚才从头到尾给你检测了一番,发现一件事,我好像知道蛊毒为什么对你不起作用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神秘力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虞澜一起瞪大了眼睛,等着柳无垢的下文。 柳无垢清清嗓子,说道:“我先问你,你是不是只学过道法,没学过什么其他东西?” 我笃定的点点头:“绝对没有。” “怪就怪在这了。” 柳无垢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桌面,缓缓地说道:“你十二条经脉中,若隐若现一股神秘力量,始终护着外来的毒素进不到你的内脏之中,而且这股力量非常强悍,包括在我窜窍的时候,我能很明显感觉到一股阻力,废了好大力气才进去,别忘了,我可是家仙儿啊!” “神秘力量?”我不解地问道。 柳无垢站起身子,一拍手,说道:“这么讲吧,你身体里的经脉,好像被罩上了一层玻璃罩,外面的力量进不去,里面的力量却能出来,就是这股力量,让蛊毒在你体内站不住脚。” 我眯着眼睛思考着:外面的力量进不去,里面的力量能出来,如果按照这个角度说,那我身体里的东西,未必会害我。 毕竟,它既能保我不受外毒侵害,又能让体内真气正常运转。怎么看也不像是害我的东西。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能被柳无垢亲口承认强大的力量,可很少见啊。 柳无垢是个千年道行的地仙儿,就算被天雷伤了以后,也剩下了至少百年的功力,而这股力量,竟然和柳无垢平分秋色。 如此看来,这股力量属实不容小觑。 柳无垢认真地说道:“不管咋样,我一定帮你弄清楚这股力量的来源。” 我点点头:“是啊,这就像银行卡里莫名多了几十万一样,虽然是天降横财,但这钱花的不踏实啊。” 虞澜突然惊叫一声:“我知道了!” 她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我俩的注意力,我拍拍胸口,说道:“姑奶奶,你又想到什么了?” 虞澜还未从惊讶中走出来,瞪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冰心首乌。” 我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冰心首乌?那不是给我治胳膊的药吗?” 虞澜用力的拍了拍我,激动说道:”对啊!我怀疑,你身体这股力量就是从冰心首乌上来的!” 说着,虞澜伸出手指,一点点的分析着:“你看啊,第一,你一直学的是道法,第二,你从来没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要说特殊,只有这冰心首乌!”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不算是因祸得福了,我这捡了个宝贝啊! 柳无垢向来持重,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上,一如既往的严谨。 柳无垢前后回味着虞澜的话,还是摇了摇头:“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凭主观推测而定,如果真的是冰心首乌的作用,那当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不是,岂不是拿他的命在冒险?我认为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转过头,柳无垢对虞澜说道:“我不是针对你,妹妹,你切勿多想。” 虞澜非常乖巧了笑了一下:“放心吧,姐姐,我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疑惑地问道:“如果不是冰心首乌,你觉得会是什么作怪?” 柳无垢看了看窗外,缓缓地说:“我担心,是黄家从中作梗。” 说完,柳无垢一转身,甩了甩袖子,语速极快,但颇为平静地说道:“你可别忘了,给张旺下蛊的人,到现在也确定不了身份,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咱们也不知道。况且,你可黄家不是第一天打交道,它们如果真的想给你下点手脚,你根本防不住。” 我用力搓了搓脸,问道:“如果是黄家的手段,你应该能有所觉察吧?” 柳无垢点点头,说道:“寻常的地仙儿的手段,我一定会感知到。” 突然,柳无垢的目光变得很深邃,悠悠地说道:“但,如果是黄家十二兄弟出手了呢?那可是都是一只脚踏进仙班的人物,以我现在的能力,断然是防不住的。你也别忘了,现在你的敌人不在山林,在九鼎铁刹山上。” 我从床上走了下来,一边穿鞋一边说道:“黄家那十二个人,和我是血海深仇,他来若是真想来,我就是打不过,我也得吐他们一脸吐沫。” 第二百九十六章:神秘力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穿完鞋,我站在地上,双脚原地跳了几下,活动几下身体。 我平静地说道:“我倒觉得你俩不用因为这事儿紧张,黄家有什么手段,那就尽管招呼。至于我身体的这股力量,多注意些就是了。” 我对什么踏进仙班的人没什么概念,或许是个超级牛逼的大人物,但这都无所谓了,我和黄家的仇也不是第一天了,就算是黄家不来找我,我早晚也要找到他们。 身体已经无碍,我在家里的这些日子,憋的有些烦闷,总想着出去走走,忙碌惯的人一旦闲下来,反而是种负担。 一路上脑子很乱,也想了很多,当我听见巨大的轰鸣声的时候,我才蓦然发现,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工地现场。 工地现场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一座座神像已经拔地而起,房屋的修缮也已经到了尾声。当初被黄家倒悬的三清相,被我固执的留了下来,那座早已修缮完整的房子,依然矗立在那。 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吱嘎一声,拉开崭新的木门,倒悬的三清相还在这里静静的放着,我站在门外看了许久,恭恭敬敬的屈下膝盖跪了下去,几个重重的响头,是我对三清、对师门,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转过头,我大步走出了门,黄家,我来了! 没错,这次我是寻仇去了,虽说修道之人,应当常怀慈悲之心,但我不能任由你在我脑瓜子上拉屎。 前一阵,找人弄了个假情报,带着我俩往坑里进,这不是拿我当傻子耍吗? 这件事,总不应该就这么完了吧? 善恶有报,天道有偿,今天咱们就把小账算了。 回到小卖铺,我把必要的法器收拾了一下,顺便把狼皮挂了起来,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师傅那把拂尘取回来,毕竟要和新武器要有个磨合的时间,我今天就要拿你黄家的子孙后代,好好给我磨磨刀! 晚上,麻四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正好,我等的就是他。 我连忙把他喊了过来,小声说道:“我找你借点东西。” 麻四一愣:“你还能找我借东西?你要借啥?” “把你那五个宝贝小鬼接我用用。” 一听这话,麻四警惕地说道:“你是我大哥不假,可我跟你说啊,你别打这五个小鬼的主意,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叫视如己出,他们现在跟我儿子似的,我儿子可就是你大侄子。” 我哈哈一笑,说道:“以前你给我弄小弟,这才几天啊,你又给我弄出五个大侄子。” 麻四倔犟地说道:“反正就是你大侄子,你到底要干嘛?” 我把计划说给麻四一听,麻四比我还兴奋:“你早说啊,这几个孩子胆儿太小了,我正愁没地方领他们练胆子呢。” 我俩眼光相互一换,说干就干! 麻四和这几个小鬼交代了一番,四个兄弟出去打探情报,留下一个驻守原地,没多长时间,麻四拽着我,示意我跟他走。 麻四身旁的这只小鬼十分机灵,带着我俩一路避开了很多崎岖的路,沿着南山不停的走,终于,这身边的小鬼停了下来。 四面八方突然窜出几道七彩的光,是那四只跑出去的小鬼回来复明了,别说,这几个小家伙身上的光还挺好看。 麻四看着四周,说道:“就是这了。” 可这周围,除了树,还是树,也没有黄皮子的影子啊。 麻四手向前一指,警惕地说道:“你看。” 第二百九十七章:五娼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远处,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我心中一喜,今晚带着麻四就对了! 太阳一落山,鬼能看见的距离会随着阴气的上升而逐渐增加,这距离不是人能比的。 鬼是没有视力的,能看多远,全靠阴气,阴气越重,他们的各项感知能力就越强,法术也就随之提升。 这就是为什么,鬼在晚上才是最凶的原因。 我顺着麻四指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去,地上堆放着一座矮矮的土包,我走近一看,上面赫然显示着几个字:黄家大仙之墓。 我回头打趣道:“你这几个小鬼也不行啊,我要的找活的,干嘛带我找个坟?” 话没说话,我突然愣在了原地,一阵寒意从心底掠过,我一点点的回过头,看着地面的土包。 谁会给黄皮子立坟啊? 麻四远远的问道:“你咋的啦?大哥。” 我对他招招手,又指了指地上。 麻四飘了过来,看见地上的坟包也是一脸的疑惑,转而忿忿地说道:“一个畜生还立个坟,穷装犊子。” 说着,麻四大手一挥,卷起一阵阴风,坟堆瞬间被吹平了不少。 见此,麻四说道:“大哥,莫不如,咱俩今晚刨了这畜生坟,看看它能掀起什么风浪!” 出于职业本能,我对刨坟之类的事儿,心中还是颇有忌惮的,总觉得这事有违天和,纠结了半天,我也没给个明确态度。 麻四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悠悠地说道:“你心中有顾及,我能理解。可是,今天你拿它们当人,明天它们祸害你的时候,可不会留情面,想成大事儿,心软可不行。” 说完,麻四张开嘴,猛吸一口阴气,对着黄皮子坟堆狂吹,本就不高的土包,基本被夷为平地了。 麻四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今天非要跟畜生较个劲,我就想看看黄皮子能作出什么妖儿。” 这坟埋的不算深,加上麻四充沛的阴气,坟的最底层已经暴漏在空气中,我伸头一看,这土里埋的好像是个泥塑之物。 我俯下身子,轻轻的扫开表面上的浮尘,当我看见这东西的真面目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害怕,但着实是诡异。 土里埋着五个大小相同的小人,青、红各色不一,各个均为坐相,面目慈祥,眼中含笑,这雕像虽然看着和善,但这五位,可不是什么善类。 这五位,便是民间赫赫有名的民间神抵,五娼神! 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这东西,实在是因为,他们在道教中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五娼神,又名五通神。相传,他们是唐太宗征战柳州之时,战死都英灵所化,最终凝结成五个兄弟,故而,也被后人称为“柳州五鬼” 五个兄弟分别得名为,五郎、、三郎、木下、木客、独角和五通,五通是大哥,故而,被称为五通神。 它们在历朝历代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样的,比如,它们曾经扮演过财神的角色。 民间风俗里,一共有六位掌管人间财宝之神,文财神比干、范蠡和李诡祖;武财神关羽、柴荣和赵公明。 但真正在被道教承认的,只有三位,第一位便是赫赫有名的赵公明,成道以后被封为玄坛大元帅,法号龙虎玄坛真君,是道家四大护法之首。 另一位武财神,则是名垂千古的关二爷,佛道两教都有关二爷的神像,在道教,关二爷被称为三界伏魔大帝,在佛教被称为伽蓝圣众菩萨。 最后一位,名声最为响亮,那便是纣王的叔父,比干,死后被封为文曲星。 至于范蠡,这人名气不小,不说其政治功绩,单说能拐着西施远走高飞,这就足够厉害了,可在道教中,不是什么正统神仙,只能算是民间信仰。 范蠡带着西施逃走了以后,虽然没了官职,但是范蠡足够聪明,没用几年就成了当地富甲一方的儒商,这个时候的他为了躲避灾祸,便有了一个新名字,陶朱公。 后世的商人,拜其为商圣,并非财神。 而我们在庙堂之中经常看见的财神相,那便是赵公明。 第二百九十八章:五娼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然而,在北宋时期,家家户户拜的可不是这些正神,反而是五娼神,不为别的,拜他们五位,偏财来的特别快。 宋朝是个包容性很大的时代,各个宗教鱼龙混杂,也没人追其原因,反正大家都知道拜他们赚钱快,稀里糊涂的就拜来起来。 而到了明朝的时候,明太祖朱元璋强行掐断了摩尼教、莲花教等外教的涌入,推崇佛、道二教,以此来达到社会稳定的目的,也就是在这时候,道教重新得到了发展。 道教一发展,这可不得了了,之前被奉若神明的五娼神被狠狠的扒了层皮,很多道家先祖,都在各地找到了五娼神作恶的事实,而作恶的手段只有一个——奸淫。 这些事被清朝的文学家袁枚收录在《子不语》一书当中,也就是这么才流传下来,我也是当初跟着景元师傅做功课时候学到的这些。 五娼神的真是面貌被揭露开以后,瞬间炸锅了,谁也不敢再拜了。 可时至今日,在南方的一些乡野村落,依然可见一尺多高,最多不超过四、五尺的小庙,这供奉的便是五娼神,当地人称其为“五圣庙”,又称“五圣堂”。 这种小庙到处可见,如猪圈边、鸡窝旁、胡同口、房檐下、菜园中,甚至在茅厕旁边都能看见。 当然,必须承认一点的是,拜五娼神,确实容易发偏财。 但人得认命,命里有,就是有,如果没有,还要强求,这无非是在透支自己的福报,福报没了,寿命自然不会长。 这也就是老话说的“有命赚,没命花。” 就是这么几位充满神秘色彩的神像,此刻竟然被埋在土地,我心中不震惊才怪呢!更何况,在北方,乃至全国也没有几个人供奉五娼神,只有滇、赣等地,还有个别的部落在供奉。 这也就直接说明,南方的邪恶宗教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的北方了,而且,这人离我们还回太远。 我看了看周围,我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清风观和聚安观之间,把五娼神埋在这个位置,是什么意思? 天下大道万千,信什么都是好事,人有信仰以后,就有了敬畏心,不会轻易做出格的事儿,这本身值得提倡。 但,不能搞歪门邪道,引人入歧途,更不可害人性命!五娼神所做之事昭昭可见,把五娼神埋在两座道观中间,这分明是挑衅! 作为道教弟子之一,我断然是坚决抵制! 这件事,我会找个机会和玄慧说说,这并不是私心,反而是大义,我要保护一方子民不受邪教荼毒! 我越想越气,我蹲下身下,噼里啪啦的就开始挖了起来,直到彻底将这坟刨干净,我才发现,这坟的诡谲之处,远远不止我看见的这些。 坟坑的最底部,竟然真的躺着一只死去的黄皮子。 五娼神为什么会和黄皮子埋在一起,这一点就很值得琢磨了。 就冲这一点,我有理由怀疑,是黄皮子作为内应,将这邪教引渡至此! 可黄家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也是我最为担心的事儿。 按理说,黄家势力庞大,且高手如云,想干点什么事儿,没必要和邪教合作,但黄家生性残暴,做事毫无底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让人不得不防。 至于有多少邪教渗透进来了,这数字无从得知,或许大队人马已经在路上了,并非我危言耸听,实在是这事让人不敢懈怠! 如果是这样,那我更有必要借助玄慧的力量,我有几斤几两,我掂的清。 关乎人命的事儿,万万不敢充大。 图远者,必有所待,成大者,必有所忍。 想到这,我心中的怒火熄灭了不少,就算为了以后想想,我也不能贸然把这坟堆彻底毁了,否则,以后对簿公堂的时候,岂不是没话说了? 我看了眼坟坑中的黄皮子,说道:“咱俩先给它埋上吧。” 我一抬头,嗯?麻四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还不见了呢? 身后突然平地刮起的旋风,我心中一头一紧,捏着拂尘紧张的看着身后,莫不是五通神找上来了? 旋风中,走出一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我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别人,是师爷。 而师爷的身后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夜游神! 第二百九十九章:深山造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嚯,地府里两座大神一起造访,这阵仗不小啊! 这我连忙拱手道:“弟子参见师爷!拜见夜游天尊!” 师爷摇晃着纸扇,柔声说道:“免礼,免礼。” 而夜游神只是轻轻的点点头,随后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了远处,似乎在瞭望着什么。 这不禁让我心中犯起嘀咕,怎么突然感觉他俩这么紧张呢? 我疑惑地问道:“您怎么找到这来了呢?” 师爷手捻着胡须,静静地看着远方,轻声说道:“若不是有急事,我也不会跑到这找你。” 我一愣,心想,莫不是上面人因为劫庙的事儿,又给给师爷施压了? 我赶紧说道:“您放心,劫庙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开始动工了,要不了几日,即可完工,我前几日又赚了些钱,我可以继续雇人手,加班加点的赶出来。” 师爷摇摇头,有些苦笑着说道:“要是这事,还好了呢。” “有个事儿,比这还要急。”师爷正色说道。 啪,清脆的一声,师爷收起折扇,转过头认真地说道:“有的事儿,我不应该跟你说,但我既然找你办事儿,还是要把事情跟你说清楚,我有权利找你,你也有权利拒绝,这事我不难为你。” 我心中一紧,这态度可不像是师爷的做派啊。 师爷清清嗓子,看了眼夜游神的背影,缓缓地说道:“地府的轮回井出问题了。”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相传,人在临死之前,会看见各种颜色的光,光的颜色代表着以后要去的地方,金色为上乘,代表着天道,黑色为下乘,代表着饿鬼道。 这是六道轮回中的命脉,更是地府机密中的机密啊,能出什么问题? 师爷苦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不可思议吧?我自己都不信。比这事更不可思议的是,地府竟然出内鬼了,从盘古大帝开天以后,地府就存在了,阴曹律法森明,盘查严格,你第一次进地府,是我请你去的,不也差点被抓了吗?所以,这事不会是外人干的,这人一定藏匿在地府之中。” 师爷的言语之中,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我差点没把下巴惊掉,地府出内鬼?这不是寿星佬上吊——活腻歪了吗? 师爷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剩下的事儿,我不能说了,你也不能听。反正,轮回井确实出问题了,我只把这事跟你细说,其他不要问。” “投胎是已经注定好的事儿了,只要一进轮回井,下辈子就已经开始了。但是,地府已经有无数阴魂投胎之后不知去向。”师爷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拱手说道:“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去向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师爷看着远方,干净利落地回到道。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道:“是阴魂不见了?” 师爷单手敲着扇子,缓缓地说道:“你这么理解也行,不是阴魂不见了,是阴魂钻进轮回井之后,并没有投胎。” 我越听越乱,没投胎,那还能干啥去? 师爷见我满脸地不解,耐心地说道:“引渡使的案牍录,我已经看过了,这些阴魂进了轮回井不假,但确实没投胎。所以,我能确定问题出现在人间,这次请你帮忙,就是为了在人间帮我查查,这些人到底去了何方,谁又在从中作梗。” 这事没比泰山小多少,我够呛能干啊。 我咽了咽口水,问道:“地府那么多能人,随便一个出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师爷瑶瑶头,说道:“还是那句话,地府的人,不能随意干预人间的事儿,况且,现在的地府只是表面看着平静,实则暗涛汹涌,人人自危的时候,谁又能顾及谁?” “你能力不是最强的,但是我最信得过的,你师傅和我是故交,你又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这个节骨眼,我能信的只有你。”师爷缓缓地说道。 我点点头,心中有些温暖,被人信任,特别是危难关头的信任,是荣幸。 我一拱手,说道:“您既然信得过我,那我一定赴汤蹈火,但别嫌我磨叽,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第三百章:深山造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但说无妨。” “您什么时候发现这事儿的?” “昨夜。” “大概丢了多少阴魂?” “不知道。” 我瞬间语塞了,不知道怎么往下问了,怎么能不知道呢? 师爷看我不说话了,一咂摸嘴:“没骗你,我真不知道。” 我想了一下,又问道:“那您是怎么发现这个事儿的啊?” “鬼差上来抓人,抓了半天没抓到,一度以为生死簿出了问题,我就拿出来生死簿重新查了一下,但生死簿上,根本没有这些人。” “会不会是生死簿出了问题?”此话一出,我自己都是一惊。 师爷回头看着我,严肃地说道:“你当谁都是孙悟空呢,随便都能在生死簿上画一笔?生死簿摆放在我案头之上,旁人莫说想看,连翻开都不可能!打开生死簿,需要特殊的法咒,这法咒连十殿阎罗都不知道,天上地下,只有两人知道,一人是元始天尊,另一人便是我。” 这下我也没什么问的了,事情就摆在这,阴魂就是在轮回井内出了问题。这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悖论,想彻查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钻进轮回井里,可进了轮回井,那就直接投胎了,这问题更解决不了了。 毕竟,轮回井是元始天尊亲自设下的,轮回井一钻,任你是什么神仙也法力尽失! 师爷看了看远方,说道:“如果你觉得棘手,那就权当今晚没见过我,我不会为难你。” 师爷当初可没少帮我,大事小事也没少给我擦屁股,包括劫庙的事儿,如果不是他在中间斡旋,那绝对不是建一座庙这么简单。 不夸张的说,我能顺利活到今天,师爷功不可没。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挺和蔼,又偶尔鸡贼的中年大叔,如今他落难了,那我必须尽全力帮上一把! 我一拱手说道:“没什么棘手的,您大可放心,我马上操办。” 师爷没说话,半天,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师爷破天荒的和我说了声谢谢,我非但没觉得惊喜,反而愈加的不安,我总觉得师爷今天的情绪很怪,我知道他压力大,但他身上除了焦虑,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我凝重的点了点头,问道:“师爷,还有没其他信息。” 师爷从怀里掏出个小纸条,放在自己眼前看了半天,似乎在斟酌什么。 半晌儿,师爷缓缓地说道:“这是我从生死簿上摘抄下的丢失阴魂的名录,是最有用的信息,我想给你。” 我刚要伸手接,却被师爷一攥拳收了回去:“但我给了你,就是坑你!地府里的东西,不是阳人能看的。” 簌的一声,师爷的手掌凭空出现了一股火焰,将纸条烧成了灰烬。 师爷轻声说道:“你若是真看了这名录,轻则眼瞎嘴哑,重则横尸街头,还是算了吧。这事儿,你就凭自己能力做吧,做成了自然是好,做不成那就算了,你帮我做事,我不能害你。” 当师爷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最近没什么事,就不要找我了,更不要轻易去地府。” 师爷特意把最后一句话咬的很重,话里话外,藏着一丝说不明的味道…… 第三百零一章:软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喃喃地说道:“这事要是查不清,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 没等我多说一句话,师爷便和夜游神架着风旋离开了。 一种奇怪的想法突然涌上我的心头,我怎么感觉,夜游神是来监督师爷的呢? 而师爷最后的那句话,分明是临别赠言,大有再也不见的架势。 兴许,师爷这次真的遇到了难处。 地府的律法,我大概了解一些,总的来说,就一句话——没有人情。 换句话说,地府虽然看起来阴森可怖,实际上,那才是最干净的地方,那地方没有贪赃枉法,也没有草菅人命,一切都是公平的。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阎罗王。 这阎罗王以前还有个名字——北宋龙图阁大学士,包拯。 这可是千古第一廉官啊,活着的时候不讲人情,到了阴间也一样眼里不揉沙子,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小动作。 师爷位高权重不假,但正是这样,盯着他的眼睛才多呢,在那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地方,任何人没有特权可言。 而师爷也说了,地府里面出了内鬼,或许,师爷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就是这内鬼想看见的。 可我该怎么帮? 这事从头到尾,就一个有用的信息——鬼丢了。 其余的信息都是空白的,这完全处于无从下手的状态啊。 更让我动容的是,师爷在最后关头,也没有为一己私利出卖道义,而是从容不迫的烧掉了最有用的信息。 这信息的消失意味着,这件事的难度瞬间翻了无数倍,洗脱师爷嫌疑的难度,也增加了数倍。 我不禁叹了口气,世间第一白纸扇,怎么会被人算计到如此地步?而连师爷都搞不定的事儿,我又如何能解决? 麻四突然从树上钻了出来,惊魂未定地说道:“妈呀,吓死我了。” 我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认识师爷吗?你怕啥啊?” 麻四鬼头鬼脑的看着山下,低声说道:“你是没看见,刚才下面来了至少大几百的阴兵,是阿傍神带的队。” 阿傍神,就是牛头马脸里的牛头,为人的时候叫阿傍,最后就落了个阿傍神这么个称呼。 我心头一惊,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下面是牛头阿傍带队,上面是夜游神跟着,师爷怕不是被软禁了吧! 我回头看看黄皮子坟,草草的埋上以后,简单的做了个小标记,便拉着麻四匆匆的下了山。 回到小卖铺,我趴在柜台上,手指无规律的敲着柜台,目光发直的看着师爷曾今给我的铁券一点点的发呆。 这事情看着复杂,但其实不难分析,师爷一定被什么东西擎制住了,否则以他的能力,不会查不了这些事,只是碍于阴阳有别,不方便与我明说。 同时,师爷表明了,问题出在人间,可我却觉得不应该从人间开始查。 人间这么大,我一没名录,二没地理位置,这么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这种耗时费力又不见得有结果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妙。 师爷现在的处境不是很乐观,每耽误一分钟,师爷就增加一份危险,属实耽搁不起。 那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不从人间下手,进地府! 话是这么说,但这事儿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虽说我挂了个阴司驿站的职务,但终究不是地府官职,我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我这么去闯地府,这不就是作死吗? 而且,我很清晰的认知到一个问题,这件事,谁也帮不上我,总不能拉着虞澜过阴吧?柳无垢是地仙儿不假,但终究不是正神,下阴曹也不现实。 反复斟酌了很久,想的脑子都要炸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就这一条路了,进地府! 既然要做,那就在前期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避免半路横生截肢。 我站起身子,在屋里不断的踱步,暗自思考着,我要以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进到地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突然,我目光放在三清相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油然而生。 第三百零二章:软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三清相,深吸了几口气,只等明天天亮! 次日,天光初升之时,我猛的睁开眼睛,拿着毛巾随意的抹了几下脸,穿着衣服就往外跑。 一路上快步疾驰,跑到虞家祖宅的时候,我感觉肺子都要炸开了。 我扶着大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正赶上玄虎在院子里洗脸,听见我粗声如牛的气息,玄虎匆忙的擦了把脸,吐了吐口水。 玄虎惊讶地问道:“你咋的了?大早上让狼撵了啊?” 我摆了摆手,缓了一会,说道:“这次真有正事求你俩。” 玄虎打趣道:“哎呦,今天这么客气啊?还求我俩,到底啥事啊。” “我想受箓。”我盯着玄虎,认真地说道。 受箓,这个说法,最开始是皇上登基的时候用的一种称呼,寓意“受命于天,当为天子。”到了后期,逐渐衍变成了道家的称呼。 授箓的“箓”是符和箓的合称。道教认为,符是天上云气自然结成,由神仙摹写,传于世间,故有召劾鬼神、安镇五方、降妖镇魔、治病除灾等神奇功能。 箓又称法箓,通常列有神吏名号及相应的符,有的还绘上神像。道士拥有相应的法箓,方能召唤神吏兵将护卫身形,或役使以施行道法。 严格来说,没受箓的道士,只能被称为修士,受箓以后,才能被称为道士,所以,这是每一个道士的必经之路。 受箓之后,法号会被城隍爷所记,上表三清,下禀九曹,道士这身份才算坐稳了。 说白了,受箓以后,才会被三清爷承认身份,下九幽、通阴阳才算是名正言顺。 碍于我之前背了无数的因果,师傅虽然将我收入门下,也教我习得道法,甚至开了阴司驿站,但我始终没成为道家正牌弟子。 受箓,就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玄虎一听我要受箓,颇为吃惊地问道:“这是好事啊,但你怎么好端端地想起这事儿了呢?” 说完,玄虎回过头,冲着门内大喊一声:“你宝贝徒弟找你有大事!” 师傅一边走,一边整理衣冠,平静地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我把受箓这事和师傅一说,师傅久久没说话。 良久,师傅问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我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说道:“师爷出事了。” 师傅和玄虎同时愣在了原地,索性,我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事全抖搂出来了。 玄虎把手中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你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我坚定地回道。 师傅皱着眉头,非但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十分淡定:“据我所知,师爷不但功法滔天,人脉在三界之中也极为广泛,其中不乏上仙巨神,连他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疑惑的看着师傅,他和师爷的关系可不一般啊,怎么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不是很愿意让我干涉呢? “你想帮忙是好事,这事我不拦着你,但有一件事,你需要弄明白,你确定昨晚找你的,真的是师爷?” 果然,师傅想的问题比我更深远,他并不是不关心师爷,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先帮我排除风险。 被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语塞,师傅的担心不无道理,任谁也想不到师爷会被这种事难为住。 我回想着昨天的细节,想了一会儿,坚定地说道:“我确定是他,错不了。” “嗯?这么确定?” 我缓缓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是带着麻四去的,麻四是鬼,对阴差的气息有着天生的恐惧,昨天师爷还没到,麻四一下就跑没影了,这种敏感,不会是假的。” 师傅想了一下,神色突然有些慌张,焦急地问道:“如此说来,来的人,还真是师爷了!他说没说,他碰见的是什么事儿?” 我没对师傅隐瞒,把师爷的现状如实复述了一边,连同夜游神的出现,和数百位的阴差一并交代了。 师傅蹙着眉,想了很久,说道:“师爷定然碰上大麻烦了!” 第三百零三章:受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本来我还对自己的分析有些质疑,如今连师傅也这么说,那这事彻底坐实了。 玄虎在一旁突然说道:“让你师傅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你师傅就在这,为什么不找你师傅?” 师傅倒是没太吃惊,想了一下,说道:“这不稀奇,越是大麻烦,师爷越不会找我,了,地府的人基本都知道我俩是交情。如果我去帮他,太显眼了,找个生面孔,反而好办事。” 玄虎看了看师傅,轻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全力以赴!” 师傅朗声说道:“抛去我俩的私交,师爷这人,杀奸佞、除小人,从未伤及良臣,是个心怀大义之人,就冲这一点,也应该助他渡过难关!” 师傅突然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我说道:“受箓不是儿戏,万万不可冲动,一旦受了箓,你必须完全按照道家的准则行事,你受得了吗?” 我笃定的点点头,说道:“我想了一夜,我觉得我可以。” 师傅长呼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是你造化到了,我不能拦你,但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说完,师傅突然变得有些犹豫,砸砸嘴,说道:“还是不行。” 我连忙问道:“差哪了?师傅。” 师傅看看我,说道:“差景元和、和崇南。” 此话一出,玄虎看了师傅一眼,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捡起一根荒草,心不在焉的逗着地上的野虫儿。 我暗叹一口气,又勾起了师傅内心最不愿意提及的旧事,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师傅这次竟然很平静。 师傅咳嗽了几声,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说道:“受箓没那么简单,箓坛监度师、传度师、保举师三大师必须同时在场。景元是监度师,专门负责考核你道家功课的,崇南是传度师,带你受戒的,最后是我,作为保举师给你任令的,现在少了两个人,有点难搞啊。” 完蛋了,我压根没想到这事儿这么麻烦,而且现在的困难是缺人,一时半刻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人选来补缺。 一时间,我们三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玄虎打破了沉默:“你能不能兼着传度师。” 师傅指了指自己,疑惑地说道:“我?” “嗯,你。”玄虎头也没抬的说道。 师傅自信地说道:“当然能了,要是不会干传度师,我也做不到掌门啊。” 玄虎悠悠地说道:“那这事儿就有谱。” 师傅不解地说道:“那也还差一个人啊。” 玄虎蹲在地上,拍拍屁股上的土,说道:“我啊。” 师傅吃惊地说道:“你?你不是以武入道吗?还懂这些?” 玄虎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笑话,以武入道,我就不会课本上的东西了?抓紧时间吧。” 虽然玄虎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做事也不按常理出牌,但这人靠谱,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可以无条件相信。 见此,师傅也没多想,单手掐起手决,满意地说道:“别说,今天这日子还挺好。” 说完,师傅就进了门,一边走,一边喊道:“你进来,帮我把神案搬了出来。” 哎,真是难为他了,堂堂一方掌门,也开始干上了道童的活儿。 师傅刚搬起神案,突然又放下了,拍拍手,问道:“当初让你背的那些书,你能背下来多少?”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师傅为什么突然问这事,我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都能背下来吧。” 师傅不可思议的说道:“扯淡,那么多书,都能背下来?我问你,早晚功课、道德经,能不能全本背诵?” 师傅又补了一句:“你可说实话啊,你要骗三清,咱爷仨可是要遭雷劈的。” 第三百零四章:受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自信的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道德经,第四章,背几句。”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 “哎呦?还真会?”师傅满意的点点头。 师傅看看我,说道:“再给我背背《正一经》。” 我不解地问道:“不是受箓吗?您让我背这些干嘛?” 师傅轻轻的敲了我一下:“受箓也是有等级的啊,我得看看你能到什么位置啊。” 我缓缓地问道:“这东西,是靠背书定的啊?” 玄虎在一旁笑着说道:“这回知道我为啥以武入道了吧?拳脚这东西才见真本事呢,打得过,就是打的过,公平!背书这东西,多背几年谁都会了,没啥水平。” 师傅佯装不乐意:“这不才给那些有慧根,但天生愚笨的人一些接触道门的机会吗?” 玄虎也不乐意了:“你自己说话就矛盾,有慧根又天生愚笨,这人活的可真拧巴。” 师傅一摆手,说道:“得得得,你有理,我不跟你犟。” 兴许啊,他俩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互相论道,虽然看起来很像斗嘴。 为了避免他俩无休止的论道,我看准时机,连忙背了起来:“诛邪伐伪,整理鬼气,既承三天,佐国育民……” 这回,师傅真的吃惊了,说道:“你平时也没时间做功课,这些东西你怎么记住的?” 我讪笑着说道:“您忘了柳无垢当初帮我的事儿了?” 师傅回忆了一下,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呀,我把这茬忘了。” “《三洞经》你是不是也能背啊。”师傅的语气明显掺杂着无奈。 我点点头,说道:“肯定能。” 师傅看看玄虎,说道:“这怎么算啊?” 玄虎满不在乎地说道:“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呗,我要没记错,能背下来《道德经》和《早晚功课》,这就入门了,应受都功箓;能背下来《正一经》,这就应该受盟威箓了,他要是真能背下来《三洞经》,那至少是个二品官职,应授三洞箓了。” 师傅听完,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不是疯了吗?哪有上来直接授二品的?这不合规矩。” 玄虎撇撇嘴,说道:“规矩是人定的,师爷当初帮这小子的时候,也没讲规矩。” 玄虎突然像想到什么了一样,一拍大腿:“讲什么规矩啊!祖宗不就这么定的吗?我问你,该背的,他是不是都能背?” 师傅点点头。 玄虎更激动了:“这不就结了?就二品!” 师傅想了一下,说道:“不不不,还是不行,我一会要知会神明,一个刚入门的道士,直接跳上二品,肯定不能让。就算是各方诸神同意了,他没这份功德,照样背不起来,以后肯定是多灾多难。” 玄虎看了看师傅,嘟囔道:“那你就自己合计,反正我觉得受个二品没啥不对的。” 师傅思忖了很久,缓缓地说道:“三品吧,他之前做的事儿,城隍那里都有记载,勉强能说的过去。” 玄虎撇撇嘴:“三品都给了,还差那一品了?” 师傅忽然有些犹豫…… 第三百零五章:三清不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想了一会儿,重重的点点头,说道:“差,直接授三品,这已经是千古奇闻了,从有记载起,就没人这么干过,哪怕是吕纯阳这类道祖级别的人物,也是一点点修炼出来的。” 转过头,师傅认真地对我说道:“我俩的话,你也听见了。按照正常流程,你现在只能是个入门,但你确实挺特殊,加上你之前的功德不少,我一会带你直接领三品箓令,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我长呼一口气,说道:“没事,成了是天意,不成也是天意。” 受箓这事,本身不需要太繁琐的法器,只需一张神案,一柱清香,再加上三尊神像即可,但形式颇为繁琐,分为启师、拜斗、传度、斋供、上表、送圣五大步骤。 高深程度先不说,对各位师傅的体能是个不小的考验。 一切准备就绪后,师傅沐浴更衣后,缓缓的走了出来,而玄虎也罕见了脱下了那身破如布条的衣服,穿上了我给买给他的道袍。 老话说的对啊,人靠衣裳,马靠鞍。玄虎如今换上这做工精良的道袍,整个人显的极其壮硕,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在道袍下起伏连连。 师傅走了上来,玄虎主动的走到法坛左侧,静静的等待着。 师傅看了看地面,有些窘迫地说道:“你去帮我搬个木头敦儿,没有法台,实在不成体统。” 一瞬间,心酸滚滚而来,连个法台都要临时凑活,也是够憋屈的了。 师傅跪在木墩上,恭敬地点燃半人高的清香,手持木鱼发出清脆的一声。 师傅闭目念道:“上表天庭,箓生已至,验身明法!” 玄虎手持金鼓,有节奏的敲了起来,同时朗声应道:“真身已验,俗名陈铭,拜法号禅寂。” “箓生上台,启师!”金鼓一响,玄虎声含威严的诵道。 我恭敬的整理下衣着,赶紧跪在了师傅旁边,师傅朗声念道:“戒除情性,止塞愆非,制断恶根,发生道业,从凡入圣,自始及终,先从戒箓,然始登真……” 咚咚咚,金鼓的鼓点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突然响起,师傅轻闭双目,唱诵道:“宛宛神州地,巍巍通妙坛,呼悉下仙班,金真演天尊。” 师傅手中木鱼叮叮作响:“今上表三清,录入科仪,清风观在家弟子禅寂,今发心功德,拜入清空之门,还请三清老祖明察。” 玄虎放下手中金鼓,抄起案上的桃木剑,步禁坛罡,仗剑荡秽敕四隅,步九风破秽罡,发符召将,代天宣法:“登金门,步玉堂,天开黄道,飞腾霄汉,今表三清,受新入弟子大拜!” 玄虎踏着七星天罡步,腿似乎也不瘸了,手上翻着干净利落的剑花儿,这一舞,便是几十分钟,这期间,师傅不停的诵着我没听过的经。 可我怎么突然感觉师傅诵经的声音有些发颤呢? “箓生弟子,行三叩九拜之礼!”经声一落,师傅朗声说道。 我不敢唐突,恭敬的跪了下来,一套大礼行云流水的做完。 “箓生诵《上清经》” 我清清嗓子,朗声念了起来,半柱香的时间,我终于把长篇大经念完,我话音刚落,师傅左手用力的击了几下木鱼,右手高高的扬起一张祭天符。 半晌儿过去,师傅手里的符什么变化都没有,玄虎也愣住了,俩人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 玄虎小声地说道:“是不是不对劲啊?” 师傅看了看符,说道:“符箓不燃,三清不许,这是没通过啊。” 我瞬间如心坠冰窖一般,迟迟不敢说话。 “咔哒”一声,吸引了我们仨人的注意力,这声音是从神案上传出来的,从我的角度上能看见,神案中间竟然产生了一道裂缝! 师傅脸色突变,小声说道:“完蛋了。” 第三百零六章:三清不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此,玄虎也有点慌了:“这怎么办啊?” 师傅咬着嘴唇,说道:“先撤了吧,再这么弄下去,可真是逆天而行了。” 正当师傅想要收回手中的符箓的时候,这符毫无征兆的燃了起来,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们仨人更加不知所措了。 符箓就在师傅指尖徐徐的燃烧着,师傅看了眼符,又看了眼玄虎,略带焦急地说道:“这什么情况啊?” 玄虎挠挠后脑勺,说道:“不知道啊,怎么突然又烧起来了?” 师傅看了看手中的符,说道:“赶紧拿个主意啊,这符一灭,可就算咱们自己放弃了!” 玄虎咬咬牙说道:“不管了!符既然着了,那就是上面同意了,干!” 师傅也不磨叽,手在空中翻转了几下,大声喝到:“三清已来,天门大开,东极三大府,玉梯垂人间!箓生再拜!” 我心知中间出了岔子,丝毫不敢怠慢,俯下身子就开始磕头,师傅不出声,我压根不敢抬头。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已经感觉到一丝丝的目眩之感,师傅突然大喝道:“礼成!” 我踉跄着站了起来,看着师傅手中紫红色的本子。 师傅长出一口气,擦擦头上渗出细微的汗珠,喃喃说道:“天意如此啊。” 玄虎也把心放回到肚子里,蹲坐在地上:“这什么活儿啊,赶上玩命了。” 师傅没说话,把手中的本子对我晃了晃,说道:“不管咋样,成了就是好事。” 我弯下腰,伸手接了过来,我没敢直接打开,而是试探性地问道:“师傅,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别的事儿?” 师傅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干了半辈子掌门,就没见过这事儿。我曾经收过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做弟子,他入门的时候,也没你这么大阵势啊。” “心术不正你还收他……” “我不寻思能渡他吗!” 我咳嗽两声,讪笑着说道:“您继续,师傅,我不打岔了。” 师傅白了我一眼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渡过这一关的,手里符箓的反应,就是三清爷的态度,本来我心里就画魂儿,符始终着不起来,我心都颤悠,生怕惹怒了三清。哎,神案裂开的一瞬间,我脑子也快裂开了。” 师傅看了看手里的小本子说道:“从我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命里有仙缘,但没想到你能拜在三清门下,命啊,真没法说。” 说完,师傅严肃地嘱咐道:“这是你的碟度,是你在道教的身份证。从今天起,你不但是正式的道家弟子了,而且,你时刻要记住,你是官封三品的道士,道家的章程规矩我就不和你细说了,但你必须要严格要求自己。” 顿了一下,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三清有权赐你名录,也有权收回来,三清收名录之事,不是没发生过,你要好自为之啊!” 我庄重的点点头,说道:“您放心,弟子万万不敢抹黑师门!” 玄虎三下五除二的把道袍脱了下去,匆匆的换上了那身破旧的衣服,满意的活动活动身子:“这玩意穿着才舒服呢。” 玄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用力的拍了拍我后背,什么都没说,可我分明在他眼中看着斑驳的泪光。 师傅清清嗓子,说道:“受箓以后,还要授衣,你第一身道袍必须是我给你做,你过几日再来找我。” 我感激地点点头,说道:“辛苦师傅了。” 师傅摆摆手,说道:“我要去歇会了,你俩在这歇着吧。” 说完,师傅慢慢悠悠的走回了房里,这一遭法事,可谓跌宕起伏,师傅一人兼俩职,身体也自然有些吃不消。 我猛然想起,师傅的身体和功法,可没恢复啊!他和玄虎现在的功力,甚至不及从前的五分之一,这么一场法会下来,消耗的真气无法估量。 玄虎拍拍我,问道:“又想啥呢?” 我勉强撑起个笑容:“没事,就是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正经道士,有点不适应。” 玄虎哈哈一笑:“咋的,你以前不正经啊?” 说着,玄虎一盘腿,席地而坐,对着我拍拍地面,缓缓地说道:“坐会吧。” 第三百零七章:应对之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面一坐下,玄虎低头看着脚下,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当初我当时为啥点名要教你吗?” 我摇摇头,等着他往下说。 玄虎扯起嘴角,侧过脸,说道:“我在无意间看见了你的眼睛。你那双眼睛,我能记一辈子,怎么说呢?你那眼睛里藏着的是恐惧,那种惊慌失措是演不出来的,再看看你那时候,弱的像个鸡崽子。” 说完,玄虎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当时就想啊,这个如同惊弓之鸟的鸡崽子,怎么能活下来呢?” “你可知道,我曾立下重誓,我这辈子不收徒弟。”玄虎突然十分严肃地说道。 我小声地问道:“那我算是您的徒弟?” 玄虎白了我一眼:“我看家本事都被你学去了,你说算不算?” 我连忙跪了下来,朗声说道:“我欠您一碗拜师茶!” 玄虎笑着锤了我一下:“我就说别和景元那个榆木疙瘩学东西,给孩子都教傻了,哪那么多狗屁规矩?” 我试探性地问道:“您大概是什么时候愿意把我当徒弟?” 玄虎摆弄着地下的石子,悠悠地说道:“大概是黄皮子攻山的时候吧。当初你师傅死活要把你藏起来,说实话,我不理解,我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用整个道观换你一条命?” 玄虎随手捡起了石子,向前一掷:“后来啊,你师傅站在门口喊了一句:捍天地大道,护千年道义。这一瞬间,我知道,你师傅是拼尽浑身力气,也要和邪恶之徒死磕到底,也就是从那一瞬间,我想起你一直在做的事儿,也想起你师傅曾经答应廖婆子的事儿,我忽然觉得,能把份内的事儿做好,这就是圣人,而你,让我看见了这点,换句话说,你让我重新审视了道法。” 听完玄虎的话,我心里有些窃喜,又有些愧疚。窃,玄虎垂爱之喜;愧,丧门之疚。 总之,悲喜交加。 我调整下情绪,不解地问道:“您当初杀黄天智的时候,也是为了我吗?” 玄虎摸了摸胡茬,说道:“别管为了谁,人家都打上门了,没有装怂的道理,难不成,我任由他在道观放肆?” 顿了顿,玄虎看着远方,喃喃地说道:“你今天正式进了三清门,我呢,也发誓这辈子不收徒弟,但,很显然,我没做到。既然坏了誓言,那就坏到底吧!我会把我毕生所学,都交给你,不指望你惩恶扬善,只是希望你能继承我衣钵。” 这话一说完,玄虎噗嗤就笑了,有些自嘲地说道:“继承衣钵,我以为这事儿离我很远,我一直笑话你师傅,说你师傅不够利落,总想把自己的东西留给后人。以前,我不屑,现在,我也想,哈哈哈。” “是我道心不够,还是因为上年纪了?哈哈。”玄虎站起身子,拍拍屁股上的灰,自顾自地说道。 玄虎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没走几步,回过头:“我也困了,你要没啥事就抓紧回去吧,好好学学道法,好歹是个三品道士了,念咒啥的,利索点。” 看样子,我这一件事,真给他俩累够呛。 哎,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叹了口气,站在玄虎的后面,说道:“那我可回去啦,有啥事你喊我。” 玄虎笑着说道:“对了,你一定要好好练武,这是你在困境里唯一能保命的东西。” 我带着师傅们的期望和一张碟度,大步的出了门。 这里藏着我们共同的希望…… 第三百零八章:应对之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路上,我想了半天,还是调转脚步,决定直奔聚安观。 起初,我想快点下去帮师爷,后来想了一下,还是应该先和玄慧说说邪教的事儿,我现在有了正牌道士的身份,一旦下到了地府,可以不被时间束缚了,理论上来说,只要我肉身不被毁,我可以一直在地府呆着,这么一算,时间就很长了。 而邪教的事儿,是万万不敢耽误的,邪教之所以被成为邪教,其一因为其迷惑性太强,即使有很多东西,听起来就是在扯王八犊子,但依然有人前仆后继的相信;其二,他们的教义实在不敢恭维,什么生病了吃香灰啊,不和父母子女亲近啊等等,害人不浅,荼毒极深! 换句话说,邪教多存在一天,周围的居民就不算安全。 如果我这面下到地府,玄慧在上面解决邪教的事儿,这岂不是两全其美?而且,以我对玄慧的理解,这件事,玄慧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聚安观一如既往的热闹,而玄慧今天似乎不是很忙,站在法坛上与自家弟子谈经论道,见我来了,玄慧笑着对下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大步向我走来。 玄慧还是那么儒雅,做了个稽首:“未能远迎,师兄莫怪啊。”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明知道人家就是在客套,可还是不自觉的心生欢喜。 我看了看四周,轻声问道:“师兄方便吗?换个地方说话。” 玄慧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直接在前方带路。 到了玄慧的客室,没有多客套,我单刀直入的说道:“咱们这,不太平。” 玄慧皱着眉头递给我一盏茶,问道:“师兄何出此言?” 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把我在山中的所见所闻讲给玄慧听。 玄慧听到五娼神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跟我反复确认,看见的是不是五娼神? 当他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玄慧沉默了。 半晌儿,玄慧缓缓地说道:“师兄莫慌,道盟会成立以后,已吸纳大大小小道观近百座,落在我们四周的道观,有十几座,前后加起来,至少有大几百人,无论是武力还是人力,我们均在上乘。” 我点点头,说道:“这倒是,可我始终觉得这事儿太怪了。” 玄慧没反驳,而是顺着我的话碴继续说道:“是啊,黄仙儿和五娼神埋在一起,这是闻所未闻之事,师兄有何见解?” 我想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倒不敢说什么见解,只是有一些想法。第一,地仙儿归天地,如果身死,不敢立碑;第二,一个死去的地仙儿和一堆邪神摆在一起,我怀疑有什么特殊含义?” 玄慧认真地点点头:“我与师兄所想一样,这样,我马上发动人手与你联合,迅速找到来源。”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事儿吧,我可能一时半会帮不上你。” 玄慧疑惑的问道:“师兄可有不便?”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要闯地府,救师爷吧? 我突然想起师傅曾经用过的一个理由——下山修炼。 我讪笑着说道:“我们道观的规矩就这样,必须到世俗中修炼,这不论到我了嘛,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玄慧听完,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有机会一定要参拜你们掌门,他才是参悟了道法,修行本就应该在红尘,那就预祝师兄一帆风顺了。” 说完,玄慧补了一句:“师兄大可放心,除魔卫道为吾辈职责,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透彻,这歪门邪道,休想踏入我境半步!” 果然,如我所料,玄慧这个性格,不会让邪教放任自流,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是……”玄慧有些复杂的把话说了一半,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第三百零九章:过阴前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疑惑地问道:“只是什么?” 玄慧缓缓地说道:“只是,无法锁定范围,找起来,倒也是有些麻烦。” 话锋一转,玄慧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碍事,毕竟我们人手多。” 我两手一搭,说道:“那就感谢师兄心怀大义。” “倒是应该感谢你为众生着想。”玄慧面带微笑着说道。 玄慧的这个态度,让我心里特别敞亮,我干净利落的一转身,离开了聚安观,而我在此刻想的是,我去地府之前,还应该做些什么? 回到小卖铺,我着急忙慌的找到虞澜和柳无垢,柳无垢倒是从容不迫,而虞澜就有些慌张了。 虞澜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闯啥祸了?” 我一字一顿地说的:“我没闯祸,但是,我要闯地府。” 虞澜一听这话,愣了半天,问道:“你找玄虎喝酒去了啊?怎么说胡话呢?” “啪”我把碟度轻轻的扣在桌子上,一脸得意的看着她俩。 柳无垢到底是修行了千年,一看见这紫红色的封皮,马上吐口而出:“你拿到碟度了?” 我笑着点点的头:“我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弟子了。” 虞澜不解地看着柳无垢,问道:“这东西是有什么说法吗?” 我清清嗓子,说道:“之前呢,我顶大天算是个记名弟子,现在才算是真正的道士。” 话没说完,柳无垢惊讶地说道:“三品?” 我不自主的挺了挺胸脯,说道:“没错,鄙人现在正是三品道士了。” 虞澜纵然听不懂三品是什么,但知道这品级不低,一把抱住我,十分兴奋地说道:“那这是你的人生转折点啊!” 我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是个转折点,能力大了,责任不也就大了吗?” 虞澜听出我话里有话,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闯地府是什么意思?” 我认真地说道:“这事儿几句话也说不清,总之,师爷需要我,我必须往上冲,可能这一段时间,我会经常过阴,上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俩了。” 柳无垢思考了一下:“你终究是个阳人啊,长时间过阴,你不怕折寿?” 我两手一摊:“人早晚有一死,折不折寿都是后话,但我现在不去,有人真的要死了。” 我拍拍了柳无垢的肩膀:“这事儿是私事,我就不牵扯你俩了,你们别和张旺他们说,上次杀黄皮子的事儿,已经让他们涉入险境,我想起来都后怕。这件事,我谁都不想牵连。” 柳无垢站起身,还在坚持:“你我本就是心脉相连,不妨让我去,你要时刻记着,我是地仙儿,出入地府比你方便的多。” 我抓住柳无垢的两个胳膊,重重的给她摁在凳子上:“你可要知道,这次过阴,可跟你平日里给人瞧病不一样。我跟你直说了吧,这次是玩命的买卖,地府势力错综复杂,想在这片土地里翻出个真相,无异于虎口拔牙。” 柳无垢要说什么,被我快速堵了回去:“我是凡人,这不假,但这也是我护身符,我只要别犯原则性的问题,地府不敢拿我怎么样,擅杀阳魂,这罪名谁都担不起。你不一样,你是地仙儿,虽然也不敢伤你性命,但若是有什么差池,地府废了你千百年的道行,谁也说不出什么,风险太大了。” 终于,柳无垢被我这番言辞说服了,不再与我争辩谁去谁留的问题。 “你如果过阴,我一定守着你肉身,你走多久,我守多久。别的不说,护你个周全,不是什么问题。”柳无垢依然坚定地说道。 看这架势,柳无垢是铁了心要帮我做点什么,那我就不在这拦着了。 我感激的看了看柳无垢:“那就拜托你们了。” 柳无垢一脸正色地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去?”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掐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可以,今夜动身。” 我拿出一根清香,详细地规划了一番:“一炷香大概能烧半个小时,一次过阴最多四根香,也就是说,我最多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柳无垢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两个小时?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但太危险了。” 随后,柳无垢果断的摇摇头:“最多一个半小时。” 第三百一十章:过阴前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有数,那我今晚就下去了。” 柳无垢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个类似日晷的东西,直接塞在我怀里。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柳无垢先说道:“阴间没有太阳,也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阳间的计时在阴间行不通,这个你拿着,记住,什么时间都不要信,只能信这个。” 我不解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东西了?” 柳无垢笑了一下:“你当初出远门的时候,我不是出去给人看邪病赚钱吗?我也要通阴啊,然后按照记忆做了这么个东西。” 啧啧,记忆力好了,真的让人羡慕。 我刚要转身,柳无垢又喊道:“这个也给你。” 说着,柳无垢把一张皮质的卷轴又塞给了我:“这是之前绘制的阴间地图,你用得上。” 当一切准备就绪,我看了看时间,外面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我将柳无垢请了过来,随后我换上道袍,揣上碟度,燃起一根清香,心怀忐忑的准备过阴。 距离上一次去阴间,已经是很久的事儿了,而且,之前去阴间都是师爷找我去的,我也没什么怕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我是要去潜入地府,偷偷的查东西。那是地府,不是城门,哪能让我来去自如呢? 况且,地府里坐着的,各个是正神,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和正神动手啊! 但我要是迈不出去这一步,我就永远帮不了师爷。当初许下的承诺,也就无法兑现了,人啊,有时候真得逼自己一把! 我深吸了几口气,用力的摸摸胸前的碟度,心中有那么些许踏实。 我拿起拂尘,轻声念着:“灵宝天尊,侍卫吾真,弟子魂魄,五藏玄明……” 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虚无感又一次将我包裹住,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酆都门前。 上次来,我是师爷的座上宾;这次来,我是不敢见光的贼。 酆都城前,还是那面寂静的黄沙之地,青黑色的天空没有星星和月亮,有的只是一片无尽的空虚。 我给暗自给自己打着气:我是为了正义而来,我不怕! 话虽如此,但,有哪个贼不心虚? 一路上,看见无数的鬼差带着眼含迷茫的亡者有序的走进酆都城内,而鬼差看见我,似乎是视而不见,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等我走到城门口,突然被一个身披重甲,身材魁梧的大汉喝止住在门前。 这人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浓密到看不见嘴的地步,但那双虎目确是格外吸引人,比他眼睛更吸引人的是他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关刀,不用说,一看就是个武将。 这大汉挺着宽厚的胸脯,满脸威严地说道:“活人为何胆敢来此地?” 本来我就有点怂,被他这么一问,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了。 见我支支吾吾,这大汉将手中的关刀狠狠的往地下一戳:“为何不回答某等!” 大刀一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周围的兵甲全都抽出了腰刀,作势要围上来。 我稳住心神,单手一抬:“诸位莫惊,在下乃是清风观的道士,今日走阴,还望各位放贫道过去。” 说着,我就要把碟度从胸前掏出来,哪知道我手一伸进怀里,马上被这大汉摁住了。 大汉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掏什么?” 我有些无语:“我、我当然给你掏碟度了,你干啥这么紧张?” 大汉没说话,而是对周围的兵甲使了个眼色,示意其搜身。 无奈,我只好按照阳间的规矩,双手趴在墙上,任由兵甲摸索。 兵甲一伸手,从怀里掏出碟度,呈递给了大汉,大汉打开碟度,看看我,又看看碟度,这才放下心来。 大汉收起警惕,将碟度还给了我,言语中带着丝丝歉意:“道长莫怪,在下守此城门,责任重大,若是出了差池,某等项上人头亦不足以弥补。”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我收起碟度,不解地问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走阴了,上次来,好像还没这么严吧?你们这是……” 刚才消失的警惕陡然回到大汉脸上:“上面的命令,某等只负责执行,至于缘由,一概不知。” 我刚张嘴,没等我说话呢,这大汉嘴里冷冷的蹦出了几个字:“无可奉告。” 好家伙,话没说出来,直接让我咽下去,怎么不噎死我呢? 我看了看这家伙,也无可奈何,转身大步进到了城内…… 第三百一十一章:阴间十三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走几步,我又回过头继续看,我确定上次来的时候,没人在大门看守,我被那个黄将军抓的时候,都快走到内城之中了。 地府森严,我是知道的,但为什么突然增加了防守力量?难不成真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攻击地府? 亦或者,会不会和师爷有什么关系? 正当我在这琢磨的时候,突然,这大汉毫无征兆的回过头,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当我俩的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我有些慌张的转过头,快速的离开这地方。 阴间的路很长,长到似乎永远看不到头一样,而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真的开始。 既然问题出在轮回井,那就从这下手! 我掏出柳无垢给我的地图,心中叫苦不迭,阴阳井所在的位置,竟然在整个地府的最北方,阴阳井的后面,正是审判阴魂的阎罗殿! 我看着地图狂吞口水,这意味着,我必须横穿整个地府,甚至还要在阎罗殿门前明目张胆的晃悠一圈。 这哪是虎口拔牙啊?这他妈分明是躺虎嘴里睡个觉! 要说不慌,那是假的,如果允许,我一定掉头就跑…… 阴间,这只是一个极其笼统的称呼,这其中包含了一共包含了十三站,每一站个有千秋,各有责任。 而酆都城,世人对其的误解还是不小的。 酆都城,是我刚才进门的地方,这地方没什么危险,可以理解成城门外面的荒郊地,算是进地府的入口。 真正要命的地方,叫酆都鬼城。 这里面关的都是枉死鬼等一系列的恶鬼,酆都鬼城的下面就是十八层地狱,这地方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也就说,我将凭借一己之力,或是蒙混、或是硬闯的扛过这十三关。 我粗略算了一下,我应该需要闯过十二关即可,因为,第一关,并不在阴间! 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吧。 我用力的捏捏拂尘,暗自鼓了鼓劲儿,大步拉开,走! 不用我过的这一关,是土地爷这关。 当人阳寿已尽之时,鬼差会带着勾魂牌到师爷的生死簿上领批票,大概意思就是,今天谁在什么时间死,提前动身,带着生魂往回走。 当然,这里面也有特例,若是大善之人,生前信佛,那在临终之际会看见西方三圣和接引佛带着莲花台接人,修道之人,看见的则是云顶仙宫,从上垂下来一节节的玉质的梯子,这仙宫,便是东极府。 反之,大奸大恶之人,便是牛头马面带着勾魂锁前去抓人。 可人死了以后,不是直接回地府,要经过的第一站便是人间的土地庙。 土地庙,不是大庙;土地爷,也不是上仙。但土地爷可是执掌一方水土的正神,生老病死,迎来送往,都要在土地爷手上过那么一遭,土地爷要是不批,这人鬼差是带不走的。 民间的土地庙较为寒酸,除了神位也就没什么了,在一些大型的土地庙上,能看见土地爷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类似书的东西,这就是当地的户籍簿。 当我走了很久之后,我一抬头,看见一副巨大的石门。 门上赫然刻着一堆对联:上不见日月星辰,下不见土地尘埃。横批:诸事皆休。 我连忙回头打量着周围手脚带着枷锁的亡魂,一个个整齐有序的排成了一条不见边际的长队,脚步拖沓的往前徐徐迈进。 此刻,我心中一惊,这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这人们熟知的“黄泉路!” 我抬头看看周围的兵甲站,基本上就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的让人窒息,但没办法,这地方是整个地府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二章:阴间十三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泉路上无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 无数的人死的不甘心,对阳间还有无数的留恋,那些买寿的、抢魂的都是在这地方发生。 在这地方,生魂还没被审判,距离城门最近,抢魂是最容易成功的,也就是说,这地方是真正的事故高发地段。 而对于道士而言,这个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活人和生魂,鬼差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鬼差基本不会难为道士。 我深知这碟度此刻的重要性,我三步并作两步奔着守门的鬼差走了过去,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我主动掏出碟度,双手高举至额头处,朗声喊道:“贫道过阴祈神,还望几位高抬贵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鬼差也是这样,见我如此客气,并没有过多盘问,简单查阅过碟度之后,便把我放了过去。 我刚没走几步,就听见成群结队的生魂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嚎着,我隐约能听见“我不想死!”“救我!”这一类的嚎啕。 我低着头,口中轻声念着《救苦经》,脚下加快了速度,步履匆匆的向前赶去。 生魂刚死的时候,是处于懵逼的状态,我刚才在路上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些生魂,一个个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这就是新死之鬼。 可一旦踏上黄泉路,那便开了灵智,什么都明白了,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之所以在这开灵智,是因为第三关。 可任由亡魂如何哭喊,鬼差也不为所动,而是抓紧了铁链,用力的往前拉扯着,生老病死,都是有时辰的,耽误了抓人的时间,鬼差可担待不起。 嚎叫声不减,这次,回应他们的,是鬼差手中的皮鞭,啪啪的狠抽中生魂的身上,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瞬间席卷了整条黄泉路。 我忽然有些感叹:活着的时候,不珍惜家人,死了以后才念着家里的好。 哎,人啊。 黄泉路上鬼差不少,但生魂更多,不夸张的说,至少是鬼差的几十倍。 我还没感叹完,突然被一只生魂抓住了裤脚,哭嚎道:“你把我弄回去,我给你钱,好不好?” 这突然起来的生魂弄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没等我说话,啪的一声,鬼差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它身上,鬼趴在地上,瞬间没了声响,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鬼差不为所动的抓起这生魂,如同仍白菜一样,将其仍回了长龙队伍当中。 而我只能闭上眼睛,默默地念着无量天尊,除此以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生魂可怜是真的,可阴司律令也是真的,我一介凡人,又哪来的底气干涉? 鬼差冷声地对我说道:“还不快走?若是因你生了祸端,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连忙应和几声,再将脚下的速度提了一些,本来我到地府的目的就不纯,哪敢横生是非? 我低着头,暗自掐算着路程,我已经混过了两站,还有十站,我四下观察了一下,偷偷了看了眼地图,第三站离我应该不远了。 忽然,平地突然变成了斜坡,我一抬头,被一片强光射的眼前一片花白,我赶紧侧头避开,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第三百一十三章:望乡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发出这道白光的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土包,这便是阴间第三站,望乡台。 这望乡台,实际上是一座山,上宽下窄,弯如弓背,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周围尽是刀山剑树,山下漆黑一片,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望乡台,是生魂们可以眺望阳世家中情况的地方,一般是人死后的第三天,方可走到此地,我站在望乡台前,忽然想起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这望乡台,算得上是阎罗王,也就是包大人一手搭建的。 包拯这人,给人的印象一直是铁面无私,不讲人情。 这一点,对于包拯来讲,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包拯包大人,初任阎罗王的时候,管的是第一殿,这一殿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升。 说白了,就是查查这人到底怎么死的,但包公实在是过于铁面无私,见到枉死、屈死之人,便心生不忍,直接放回阳间去了,他这一放不要紧,可给酆都大帝坑惨了,阴阳瞬间乱套了,到处都是死而复生的事儿。 大帝也知道包拯这人的刚正不阿,地府需要这样的人,但不罚也不行,没办法只好弄了个不疼不痒的处罚——换殿。 将秦广王蒋子文放到了第一殿,包拯落到第五殿。 这十殿本就是各司其职,不存在什么上下级,这也不算给包大人降职,最多算换个工作环境。 包大人虽然是换地方了,但是初心不改啊,你给我换地方,我也得弄个让亡魂伸冤的地方,于是就建了个东西,叫洗冤池。 亡魂是高兴了,到处伸冤,被坑的又是大帝,大帝赶紧把这事儿叫停,随后和包大人来了个促膝长谈,但包大人根本不买账。 大帝没办法了,就去找了个人,这人叫金乔觉,是个新罗僧人,也就是现在的朝国,修成正果以后,佛号为大愿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给包大人上了一堂因果循环的课,这时候包大人才发现,原来因果不是看见的那么简单,这才作罢。 但包大人的妥协,也是有条件的,不伸冤,这没问题,但得给亡人最后一眼看阳间的机会。 这么一合计,这条件不算太过分,那就干吧。 于是,包大人在两位大神默许之下,建造了这座望乡台。 这望乡台,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生前,不敬父母的人,是看不见阳间的。 包大人的意图很明显——既然你不爱你的父母,那就永远不要再见,到头来,看看谁遗憾! 对一个人最大的处罚,就是连忏悔的机会都剥夺掉! 我沿着这一条石头小路,亦步亦趋的往上走,越往上走,哭喊声越大,百鬼齐哭,那种感觉就像耳朵里塞了一只虫子,又痒又疼。 我侧过脸,加紧脚步,快步往前赶,阳人可不能照这镜子,只需一照,便是灰飞烟灭。 没走几步,突然听见有人喊道:“陈铭,等等我啊。” 我条件反射一般的回过头,这一回头,我整张脸就暴露在镜子当中,我心里咯噔一下,卧槽,照见我了! 突然,身后飞出一脚,直接把我踹在一旁,我一回头,是刚才见面的那个鬼差。 这鬼差愤愤地说道:“大活人在这照镜子,你是不是要死?” 我赶紧解释道:“刚才是有人喊我,我才回头看看。” “你逗我玩呢?这地方你还有熟人?” 鬼差这一句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是啊,谁能在这地方喊我? 我藏起心中的疑惑,连忙陪着笑脸:“是是是,您说的对,我第一次过阴,不懂规矩,您多担待。” 在这个时候选择装怂,并不可耻。 起码,目前来看,装怂是一个很好的伪装手段。 鬼差瞥了我一眼:“是个雏儿?我就说嘛,那些老家伙怎么可能不懂规矩呢?” 这鬼差一听我是个新人,语气也没那么暴躁了,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再跟你说一次啊,你一个过阴的人,来了以后就抓紧办事,别到处溜达。你要真在这出点问题,谁都救不了你,在这个地界,你有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有好奇心。”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鬼差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语气也有些加重。 第三百一十四章:望乡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表面上,我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我都快急死了,我本来就时间有限,没时间在这上课了。 鬼差噼里啪啦的说了好大一堆,才停了下来。 我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刚进地府就碰上个话痨鬼差,但有一说一,这鬼差确实颠覆了我以往对他们的印象,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狰狞,甚至有些和蔼。 终于告别这鬼差,我也如愿的继续往前走,我虽然挪动脚步,但我心中还是犯嘀咕,刚才那一声,我绝对没听错,究竟是谁在叫我? 仔细一想,应该不是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很少有人叫我俗名的。 我偷偷的撇了一眼望乡台,心头陡然一紧,在阳间的时候,恶鬼如果想害人,那就会用这种方式,趁机拍灭阳火,从而上身作恶。 难不成,这地方也有恶鬼? 但很快我就否定这个想法了,如果地府都有恶鬼肆意妄为,那人间岂不是乱套了? 这就相当于小偷溜进警察局作案,听着就像扯淡。 不管了,想先走吧。 “站住!” 我愣愣的回归头,刚才的鬼差并未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直打量着我,卧槽,该不是露馅了吧? 我有些紧张的转过身,试探性地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鬼差提了提官袍,腰间上悬的横刀哐啷啷的作响,我听着金属碰撞的声音,怎么闻见一丝威胁的味道呢? 此刻,他正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我的心也随着他的脚步在不断地加速。 鬼差凑近了身子,问道:“你要去哪啊?” 慌乱中,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往前。” 鬼差伸出手指,挠挠了嘴角,上下打量着我:“往前?再往前去可就是恶狗岭了,你去那干嘛?” 我急中生智,编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苦主家人托我下来找新死的生魂,这生魂是突然暴毙,家里大小是由无从交代,我下来把事情问清楚,再回去和苦主复命。” 鬼差听完以后,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就这么原地打量了我半天。 半晌儿,鬼差缓缓地说道:“那你岂不是要挨个地方找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此话正中我下怀,我巴不得找个正当理由往里面混呢。 一听这话,我连忙点头,装出一脸愁容:“嗨,可不是嘛,真就得挨个地方找,这活儿不好干啊。” 这鬼差似乎十分热衷于助人为乐:“你别到处跑了,我给你找主簿官,查查这生魂现在何处,你直接去就是了。” 我刚有点兴奋,瞬间被这句话打乱了,我连忙说道:“可别,千万别找。” 鬼差疑惑地说道:“你这人还真奇怪,有简单的办法不用,非要用蠢办法?” 我凑近他身子,低声说道:“您看,我初来乍到,一点小事就麻烦主簿管,万一给人家整生气了,我以后可就没法混了,您说呢?” 说完,我一脸无辜相看着他。 别说,这胡言乱语还真是出奇制胜,这鬼差真的相信了。 鬼差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也是,那、那你就自便吧,好话说尽,别在这犯糊涂就好。” 转过身,我偷偷的拍拍胸脯,好险好险,虚惊一场。 下了望乡台一路前行先经恶狗岭,再过金鸡山,通常来讲,人死后的第四天,方经过此地。 恶狗岭和金鸡山,是生魂的必经之路,这里对于生魂来讲,是一道划分明显的分水岭。 只有过了这两道关,才能从生魂变成鬼,从这里一出来,过便到野鬼村与迷魂殿,喝了孟婆汤,这辈子的爱恨情仇就都烟消云散了。 恶狗岭和金鸡山,实际上是两座紧挨着的山,这两座山的名气着实不小,这里也没有什么鬼差,只有一群饿红眼的狗,和一群攻击性极强的鸡。 狗和鸡,是道教公认的灵物,这是不争的事实。 西游记里有那么一段,玉帝说,狗舔完面,鸡啄完米方可下雨。 这鸡,不是寻常的鸡,是西王母坐下的混元金凤;这狗也不是普通的狗,是杨二郎身旁的啸天犬。 也就是说,狗和鸡,在道教里确实是有一席之地的,当初我破鬼母的时候,不也是仰仗着秦鬼子的破煞鸡么? 可恶狗岭的狗,并不是什么仁义之辈,反而是穷凶极恶…… 第三百一十五章:忘川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些恶狗,生前死于非命,不是被车撞死,就是被人虐死,要不就是给人扒皮放血炖了狗肉。 总而言之,它们的死,都没得到善终,同理,金鸡山的鸡也是如此。 人吃肉,这事儿无可厚非,但不能虐杀,新闻上那些,把狗活剥皮的人死了以后,单是这恶狗岭,就够他们喝上一壶的。 所以,这恶狗岭,说好过,也好过,说难也难。 治丧之时,在出殡送葬之前,都会给亡者手里塞个馒头,这就是为了过恶狗岭打狗用的,当然,如果生前爱狗,不曾虐杀,完全没必要有这个担心了。 我一个道士,行得正,坐得端,过这恶狗岭,自然如履平地,心中毫无波澜。 一路径直往北走,直接上了金鸡岭,这金鸡山峰,两道岭,像极了鸡的形象,笔直的山峰如鸡背和鸡冠部分,需要一点一点的爬过去,这个地方是比较耗费体力的。 我爬到了半山腰,掏出柳无垢给我的日晷,算了算时间,我最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有那么长的路,时间有些紧张啊。 不管了,先跑上去再说吧,前方突然气了大雾,灰白色的雾气中藏着淡淡的花香,这花的香味,世间绝无仅有,只需这么一闻,便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畅。 突然,我手中的拂尘柄,也就是那段枣木,发出一阵阵滚烫的温度,这才将我从这股莫名的快感中拔了出来。 我用力的晃晃脑袋,心中有些后怕,差点就着了道! 前方河水声哗哗作响,空气中芬芳无比,前方定然是忘川河! 这味道,是从忘川河畔传来的,这花的名字,可以说是响彻三界了。 没错,这话就是大名鼎鼎的彼岸花! 彼岸花的真名,叫曼珠沙华,这名字是从《法华经》里流传出来的,其相貌为莲花,比较奇特的是,这莲花是血红色的。 这花并不是民间传的邪恶之花,反而是吉祥花,象征着新生,在东南域国家,曼珠沙华更是被奉为“佛花”。 之所以长在忘川河旁,就是告诉所有亡魂,过了这河,即将迎来新生。 这也就意味着,我已经走到了地府的中段,再往前走,就能看见那个神秘的女人了——孟婆。 阴魂不断地涌进奈何桥,无数的生魂恋恋不舍的回过头,看着来时的路,这辈子在这才算是正式画上了句号,一个个脸上都挂满了不舍,不想吞下这碗苦辣交加的孟婆汤。 可鬼差在这地方更不能纵容它们了,稍微耽搁些时间,就是皮鞭伺候。 如果说,黄泉路是高危地段,那奈何桥便是多情地段。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了,孟婆汤是不是必须喝呢?答案是未必。 这听起来有些扯,孟婆汤不喝,又如何投胎呢? 很多恋人,或者是苦命鸳鸯,这辈子做夫妻没做够,来生还想在一起,但轮回这种事,岂是人能做主的? 若是不想喝这汤,那也简单,纵身跃下忘川河,在冰水滚上一千年,在火海中烧上一千年,两千年以后,一起投胎,来世还能做夫妻。 这时候就很考验人性了,无数的痴男怨女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样的奋不顾身,非常潇洒的跳进了忘川河。 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对方,此刻突然怂了。前后一琢磨,冰一千年,火一千年,这也太遭罪了? 还是喝了这汤吧,一仰脖,干了,从此谁也不记得,落的一身轻巧。 可这就苦了跳下去的那个人了,挨上两千年的冰火不说,关键对方独飞了,这咋办? 在河里的这个人啊,日思夜想,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终化为忘川河里的一抹怨气,这回,知道百川河里哪来这么多怨鬼了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忘川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然,如果俩人都王八吃秤砣了,就铁了心在一起,等到两千年以后投胎,这两个人都脖颈后方,会有一颗痣,这痣名为苦情痣。 这是你们曾经相爱过的标志,在这辈子,无论多么坎坷都不用怕,你上辈子的爱人,一定会不远万里来找你。 这是上天赐给你们的奖励,谁也不能阻挡。 我看着阴魂队伍不断的涌入,打算跟着阴魂一起混进去,我第二条腿还没迈呢,驻守此地的鬼差直接亮出长枪,把我拦在桥下。 还没等我说话,对面凶巴巴地问道:“一个活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一遍掏出碟度,一面故技重施,可是,我之前惯用的伎俩,在这似乎不管用了。 鬼差带着玩味的笑容:“过了这桥,上辈子的事儿,可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来这里找什么?” 我这一路太过紧张,把这茬忘了! 鬼差见我不说话,气势愈加凌盛,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蒙骗阴差,还企图混进奈何桥,来人,给我抓了!” 这鬼差和刚才那老哥相比,粗暴了太多,不给我多说话的机会,直接给我摁在这了。 我匍匐在地上,大喊道:“你们不能这么抓人!你松开我,我给你看个东西。” 这鬼差翘起二郎腿,冷笑了一声:“我什么都不看,我只知道,地府的轮回井刚出了问题,你一个生人现在又要往奈何桥里闯,我有理由怀疑,轮回井的问题和你脱不了干系!” 说完,鬼差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透露着丝丝的阴险。 卧槽,不带这么扣屎盆子的啊。 突然,这鬼差蹲了下来,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加官晋爵,全靠你了。” 说完,极其张狂的笑了起来。 好家伙,这是把我当成立功的资本了? 旁边的几个鬼差喽啰一听这话,满脸谄媚的笑道:“您要是飞黄腾达了,我们哥几个也算是鸡犬升天了。” 鬼差的脸,一下就撂了下来,白了喽啰一眼,极其厌烦地说道:“人是我抓你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个没啥本事,邀功还挺积极。” 我趴在地上,冷笑着一声:“狗咬狗,一嘴毛。想不到,地府里也有你这种臭虫,呸,真他妈脏!” 我嘴上的痛快,带来的是嘴上的疼痛,鬼差扬起一尘不染的官靴,对着我脸,猛踢了一脚,我本来就是被几个鬼差摁着,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我鼻梁子上。 鬼差气哼哼的坐在凳子上:“上一个跟我这么说话的人,已经在河里泡烂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仍进河里的,我还指望你发财呢,乖乖。”说完,这鬼差阴险的笑了起来。 须臾之间,一股股热血顺着我鼻腔和嘴角钻了出来。 虽然很疼,但正是这股疼痛感,让我更不愿意低头,从我进地府以后,我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惹出什么祸,结果到好,我委曲求全,你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我拿你当大哥,你是真拿我当老弟啊! 一股火,直接从胸口烧到四肢,我浑身一发力,猛的站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一触即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或许,这几个鬼差打死也没想到,我有胆子反抗。 我身后的鬼差,被我一挣,直接摔了个趔趄,身子一晃,扑通一声,掉进了忘川河。 这可不是普通的河水啊,神仙下去也要扒层皮,更何况一个鬼差了? 踢我的这个鬼差,一下慌了神,单手指着我,强装镇定地回头喊道:“速报祖将军!此人强闯奈何桥,妄杀阴兵,无视天道,快、快抓了!” 他这么一喊,我算是犯了众怒了,无数的阴兵黑压压的冲了上来,一瞬间,我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愣愣的看着突然涌进的阴兵,我知道,我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去。 这祸,我到底是闯了下来。 带兵而入的人,头戴雁翎盔,身着银色甲,单手横握着亮银长枪,一双威风凛凛的虎头靴大步的向我迈进,身后的兵甲各个穿着锃亮的古铜铁甲,胸前写着大大的“士”字,一股子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我回头看看身着布衣的鬼差,胸口写的是“卒”,看到这,我有些明白了,对面这个什么祖将军,可不是善茬啊。 士兵也有等级之分,最低等的是“勇”属于民间组织,这种组织常见于清朝。 稍高一层的称为“卒”,卒和兵的概念很容易混淆,大概理解成,卒,多数是非战斗部队,兵为战斗部队。 而兵中地位最高的,被称为“士”,这是军队中的精华所在,能征善战说的就是这批人,自古以来,基本都是被当作近卫兵或者特种兵来用。 从等级上说,祖将军带的兵,都能给眼前这个几个鬼差当领导。 刚才的鬼差见这银甲将军来了,一抬手,说道:“祖将军,正是此悍徒在此处闹事,之前的轮回井事情,正是此人所为,我已折损一位兄弟!属下担心事态蔓延,故请祖将军发兵支援,将军莫怪。” 啧啧,这时候又是你兄弟了?不是你刚才像疯狗护食似的抢功了? 我冷眼看着他老练的表演,我差点就相信自己是个大奸大恶的人了。 祖将军倒是没直接发表什么看法,而是看了看这鬼差,又看了看我。 上下端详了半天,祖将军朗声问道:“乱闯地府,误了亡魂投胎,杀害鬼差,你好大的胆子!我且问你,这罪名,你可担的起?” 我刚想点头,却发现不对劲,我现在要是在这点头认罪了,那他们岂不是有理由把我直接弄走了? 到了那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我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师爷的事儿,也自然没人管了。 说句往脸上贴金的话,师爷把宝可全押在我身上了!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如果到了时间,我回不去阳间,那我真的就永远留在这了。 于情于理,今天我必须离开! 我心一横,把下巴往上一抬,耍起了无赖:“我是通阴的下来的,你凭什么说我乱闯地府?再说了,我没耽误亡魂投胎啊,你也看见了,我一直站在桥下,亡魂在桥上,怎么能说我耽误呢?” 不等祖将军说话,一旁的鬼差怒气冲冲的指着我,大吼道:“狡辩!你亲手杀我兄弟,这事不是假的吧?” 我没接茬儿,而是悄悄的打量了祖将军一眼,感觉这人好像还明白点是非,如果能讲理,这事尽量还是和平解决吧,一旦闹起来,吃亏的还是我。 我活动活动肩膀,反问道:“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摁在地上,是你们干的吧?” “我稍微一挣,他就掉下去了,我有什么办法?要说怪,那就怪你们没本事。”连着不卑不亢的两句话,给这鬼差气的直跳脚,若不是有祖将军在这挡着,估计这功夫已经给我仍河里了。 祖将军思考了一番,冷声问道:“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此话一出,让鬼差由怒转喜:“在您面前,这人已经伏法,属下现在就抓了去!” 话说完了,鬼差脚步却没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表情。 祖将军回头问道:“某等为何还不动手?” 第三百一十八章:一触即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鬼差,前后一琢磨,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祖将军转过头,带着丝丝怒意问道:“何事令尔发笑?” 我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不是问他为啥不去吗?他不好意思会所,我替他说,他啊,怕你抢他功劳,哈哈哈。” 鬼差一听,气的直骂娘:“放你娘的屁,你血口喷人!” 祖将军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都住口!本将堂堂镇西将军,在这里听尔等扯皮拉筋,来人,莫要废话,押至审堂!” 我心头一惊,这人姓祖,自称镇西将军,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人叫祖逖。 当初我入师门的时候,师傅想让我勤法勤练,就给我科普了不少激励性的故事,这其中就包括闻鸡起舞。 闻鸡起舞的两个人,一人叫刘坤,另一人,就是祖逖。 这人可是东晋初期赫赫有名的北伐将领,曾一度收复黄河以南大片土地,但及后因朝廷内乱,在他死后北伐功败垂成。 如果真是他,那我可太放心了。 相传,祖狄任豫州刺史时身故,豫州百姓悲伤的如同死了自己的父母一样,这么一个人,能坏到哪去呢? 我一抬手,说道:“敢问足下可是祖狄,祖将军?” 何为足下?这意思是,我跪下,只能拜在你脚下的位置,用如此称呼,可谓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祖将军愣了一下:“近乎千年无人称我名号,阁下为何认得在下?” 我笑了一下,心想,这也算是给我面子了,连“阁下”都用上了,这话里话外,把我当平辈了? 这还想啥了?赶紧顺杆儿爬啊! 我拱手说道:“您有所不知,您的名号那可是千古流芳……” 正当我涂抹横飞的一顿赞扬其威名的时候,祖将军突然打断了我。 祖将军严肃地说道:“阁下若是想拖延时间,那大可不必!” 我一惊,卧槽,我这点小心思被他识破了。 我暗叹了一声:只想着套近乎了,却忘了他是个刚正不阿的将军啊! 顿了一下,祖将军一转身,威严地说道:“抓了!” 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是不是非要抓?” 当他识破了我的小心思后,也失去了和我废话的耐心,又丢来冷冰冰的一句:“动手!” 祖将军的兵,抓着我胳膊,向前一探,一股强中带巧的力量,险些把我膀子拆下来,一看就是在战场上学的本事。 虽然很疼,但我没反抗,反而盘算起双方的实力的差距。 在现在这个节骨眼,还在评判谁更厉害,看起来有点缺心眼,其实,是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反击的准备!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早已计算清楚,不被抓走,就是我的底线,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介意动武。 当然,动武只是手段,并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深知这其中的敏感。 这件事中,藏着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若是拿捏好分寸,便能功成身退,拿捏不好,则是粉身碎骨。 这红线,便是我必须时刻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甚至故意受点伤,不为别的,就为自己留条余地。 地府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不敢随便杀我,这不假,但我一样不敢杀阴兵啊。 我现在是受箓的道士,这就相当于我有直系领导了,若是地府不依不饶,直接告到上面,到头来还是我遭罪。 也就是说,如果一会打起来了,我混个自保就行,千万不能有鬼差阴兵因为我死伤,只要能保证这点,以后就是告到天边,我都有理。 想到这,我心里也有了些底气,奈何我双手被鬼差强行束住,只能勉强的抬起头,双手不断地往期挣扎着。 祖将军看了我一眼:“怎么?你不服?” 我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去。” 这话说的,语气极为平稳,根本听不出发狠或是威胁的味道,但依然将所有阴兵鬼差都镇吓住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误闯奈何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从他们的面目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们想不到一个普通人,胆敢公然抗命。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当中,之前教唆挑事的鬼差像是野狗一样,对着我疯狂的扑了过来,我身子一矮,单腿使出一招秋风扫落叶,片刻之间,鬼差和地面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这一闷响,惊醒了所有阴兵和鬼差。 抓着我的阴兵作势就要把我往下摁,我铆足膀子上的力气,两手一晃挣脱阴兵的束缚,顺势掏出拂尘,随意的在空中翻了几个花。 祖将军大手一挥,厉声喝道:“大胆!” 说着,一群阴兵和鬼差临时混合成的队伍如恶虎一般冲了上来,对面人多势众,我势单力薄,优劣势显而易见。 《道德经》上所言不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没有绝对的优势,对方的优势,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失败的根源,这一点,我已是屡试不爽了。 比如,他们身上厚厚的盔甲。 这种甲胄穿在身上,防护性不错,但也注定了笨重。 我仗着灵活的身法,在人群左挪右闪,一时间,阴兵除了陪我一起上蹿下跳,似乎也拿我没什么好办法。 祖将军见到这个场面,瞬间就坐不住了,大喝一声:“都给我闪开!” 面前的阴兵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片刻之内,混乱不堪的现场如同被利刃划开了口子,齐刷刷的豁开一条路。 与其同时,一杆银色长枪带着破风声在空中以极其尖锐的角度像我飞来,我腰间发力,反身凌空跃起,双脚一发力,侧着将这银枪踢的变了方向。 银枪在我这一脚的作用下,竟然奔着奈何桥飞了上去,卧槽,这要是毁奈何桥,我就死定了! “嘿呀!”祖将军突然在身后冲了出来,堪堪抓住有些失控的银枪,这才算是保住了奈何桥,还有桥上的一众亡魂。 祖将军这次真的发怒了,长枪高举过头顶,刚才还嗡嗡作响的现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我一脸懵逼的看着这呜呜泱泱的阴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祖将军的长枪对着我猛的一挥,厉声喝道:“铁马连环阵!” 身后的阴兵动作极其迅速,直接横向拉成一条巨大的长龙,前排的长矛兵将兵器斜着举了起来,身后的刀兵将长刀顺着缝隙扎了出来,整个队伍看起来像个刺猬,一个无法攻破的刺猬。 “吼!”一股似是从远古传来的厮杀声,响彻天际。 这一声,震的我心头发颤! 方才,我还担心伤了阴兵,现在想想,是我多虑了,我不被他们弄死,这都是万幸。 “咚、咚、咚”整齐而有沉重的脚步声陡然响起,看这意思,是要生生的把我逼到死角。 “变阵!困!”祖将军口中突然大喝道。 本是横向排列的阵型,忽然快速移动起来,刹那间,所有阴兵按照极其诡谲的步伐将横排拉成了圆形。 准确的说,是环形。 那种大环套小环的阵法,单是看起来,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祖将军威风凛凛的站在阵前,银色的盔甲在一群黄铜色当中,显得格外耀眼。 一瞬间,我有点恍惚,我似乎看见千年之前,那个征战四方,收复领土的那个汉朝大将,这冰冷刺骨的气势,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 虽说我们在这一刻是死敌,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有些崇拜。 “变阵!杀!” 祖将军又是一声令下,瞬间惊醒了我,崇拜归崇拜,保命要紧! 无数的阴兵快速向着围近,留给我的空间和时间也越来越少,我想夺路而逃,但现在连路都没有了! 第三百二十章:误闯奈何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慌乱中,我随处一瞥,看见了身后的奈何桥,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者说,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这奈何桥,是阳人不敢涉足的地方,若是上去了,基本就成了幽魂。 但此刻我如果不往这跑,我马上就能成为阴魂。 想到这,我咬咬牙,身形一晃,奔着左面就突了过去,左侧的引兵十分迅速的将长矛刺了过来。 实际上,这只是我的假动作,我的目的是先吸引一部分目光,缓解一下压力。 一瞬间,我脚下刹车,扭转身形,浑身铆足了劲儿,向着后方玩命的跑了过去,但这阵如同刀山一般,稍有不慎,便是殒命当场。 我脚下猛蹬,顺势掏出拂尘,向前一扫,面前的长矛的矛头瞬间掉落,顷刻间,变成了烧火棍!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接近了阴兵,脚下一发力,跃上一名引兵的肩膀,借力一踏,我整个人直接飞出了连环阵。 我这面脚一落地,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撒腿就奔着奈何桥上跑,等这一众阴兵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上了桥。 祖将军英勇无敌,这不假,但即使他是个鬼将,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也不可能追上我。 奈何桥最大的镇守力量就是祖将军的人马,可绝大部分力量,已经随着祖将军去抓我了,只留下了寥寥无几的阴兵暂时看守亡魂。 此刻我再一次跟他们玩了一个出其不意,他们根本没机会回防,而留守下的阴兵,根本抓不住我。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奈何桥,防守力量极其薄弱,甚至处于门户大开的状态。 而我这面一上桥,桥上的亡魂大惊失色,随后各个脸上面露喜色,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能逃出这地方,没准都有还阳的可能。 这正是我想看见的,但我又不想这样。 如果这群亡魂真是出来什么意外,到头来,我还是那个罪魁祸首,所有的锅,肯定都背在我身上。 现在的我,可谓是处处擎肘,在任何状态下,都要考虑后续的追责问题,我必须十分谨慎的避开所有可能踩雷的点,方可保住自己。 很快,我便打消了这份疑虑。 桥上桥下已经乱作一团,为数不多的几个阴兵既要抓我,又要追赶亡魂,而桥下赶来的人马,只能望洋兴叹,什么忙都帮不上。 奈何桥其实很短,也很窄,桥下面就是忘川河,上百名阴兵根本挤不上来。 这么多兵,若是同时涌上桥,稍不留神,直接成了忘川河里的养料,这风险,谁也担不起。 现在这个局面,对我来说就比较有利了,我害怕在奈何桥上惹麻烦,祖将军也怕,若是出了问题,那最好的结局就是同归于尽了。 所以说,本来狰狞可怖的奈何桥,恰恰是我保命的地方。 我站在桥头上,拿出日晷看了一眼,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足半个小时了,突然感觉有些急火攻心。 我看着乱作一团的阴兵,大喊道:“我不想与各位为难,我就一个条件,放我走!” “痴心妄想!”祖将军怒吼道。 突然,我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从桥头上撞了下来,这一下给我摔的够呛,我一回头,身后竟然是一只桌子大小的的瓷碗。 正当我看着这碗发楞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出来一阵极其阴柔的声音:“在我这放肆,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侧耳一听,这声音不只是阴柔,更多的是冷傲。 我心头一紧,好像知道这是谁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孟婆之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是阴间的另一位正神,孟婆! 我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同时惊动这么多大人物,只为了降服我这个小渣子。 孟婆,就是曾经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当初,眼见长城之下尸骸无数,丈夫的尸骨淹没在废墟之中,为了能忘记这些痛苦万分的记忆,就熬制了能使人忘记记忆的孟婆汤。 后来,上天念她重情重义,免了她的轮回之苦,让她在奈何桥畔熬制孟婆汤,让所有轮回的阴魂们忘记前世的一切。 即所谓:“前世已了,今生善恶唯本心所念。” 见到正神,我不敢唐突,对着身后拱拱手,说道:“弟子拜见泰媪神。” 泰媪神是孟婆的神号,此号为大帝亲赐,泰,为祥和安泰之意;媪,为老妇人。故此,孟婆不只是轮回之神,还是地府的守护神,其地位高低,一眼可见。 民间有说孟婆是绝色美女的,也有说孟婆是老妇人的,这都算是谣传,孟婆的脸上常年罩着黑纱,无人见其真实面目。 媪,也只是一个尊称,不能代表什么。 虽然我十分恭敬,但孟婆并不买账,冷声回应道:“你们在桥下如何闹腾,我都不管,但上了我的桥,这可不行!” “我这桥上,从来都是往前走,还没见过走回头路的!”孟婆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丝威胁。 我咽了咽口水:“若是冒犯了泰媪神,还望海涵,弟子这就离开!” 孟婆的语气陡然提升:“我说,我这桥上,还没有走回头路的!” “我的意思是,你也别走了!”孟婆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身后的那个巨碗迎面罩了过来,我哪有还手的胆子,一闪身,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我虽然躲开了正面攻击,但这碗落地的一瞬间,一股正罡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原地炸开,这股力量极其刚烈,如同一股起浪一般,将我掀飞数米开外。 此刻我才明白,人和神的差距,绝非是靠着修炼就能缩短的。 其实,炸这一下,倒没有很疼,但却让我再次陷入险地。 这一下,直接将我从桥头掀翻到桥尾,祖将军的人马都堆在这,正虎视眈眈的等着我呢! 我这成了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祖将军当然不肯放过这个送上门的机会,一把长枪奔着我面门刺了过来,我躺在地上,直接来了驴打滚,极其狼狈的躲过这一击。 眼下,前面是凶兵悍卒,后面是高深莫测孟婆,两侧是汹涌澎湃的忘川河。 恍惚间,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一句话:“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了,但我心有不甘啊! 束手就擒,就意味着我无法还阳,可我又阳寿未尽,这就变成了天地不收的游魂。 师爷的事儿,我也无力干预了,只能各安天命了。 这个代价太大了,我承受不起! 活着,才有希望! 祖将军的阴兵已经扑了上来,不管了,先冲出去! 但这一次,命运的天平不再向我倾斜,阴兵的人海战术,加上凶悍的战斗力,我完全没有空间躲避,只能正面硬打! 我如同猎物一般,被困在了中央,周围的长矛不断地刺了过来,我挥起拂尘,勉强击退了一波进攻,但仅限于这一次! 当第二次进攻发起的时候,腰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惯性,将我推了出去,顺势被阴兵抓住,这一次,阴兵非常聪明的把我从桥边拖了下去。 慌乱之中,我胸前的碟度飞了出来,我拼命挣开引兵的束缚,飞速将碟度捡了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 我右手高举碟度,左手持拂尘直指阴兵,大喝一声:“我是三清弟子,你们不能动我!” 祖将军一把抓住我的脖领子,厉声喝道:“再敢造次,定让你魂飞魄散!” 第三百二十二章:孟婆之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侧着脸,看着他,不忿地说道:“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麻烦就大了。” 祖将军冷笑着:“你觉得你背靠三清,你就有持无恐吗?我告诉你,就是你家祖师爷来了,也不能在这为非作歹!你搅闹地府,按律当打入无间大地狱!” 打不过,跑不了,祖将军又拿出了地府律令压我,三清弟子的身份也压不住阴兵了,一股绝望霎时间涌上了心头。 哎,果然,这地府不是那么好闯的。 反正已经到了这么境地,我也盘算好下一步了,死抗就是了,铁定不能把师爷供出来。 正当阴兵要将我押解到审堂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身形极其高大的人,人还未至,便感受到一股陵厉雄健之风! 这人越走越近,定睛一看,此人身着一身红色大袍,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大脚落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闷响,而他的身后,还有一群人,擎举着大旗,上面好像写了个什么字。 突然,举旗的人大喊一声:“宣平鬼帅到!” 这一嗓子,喊得我腿肚子直转筋! 宣平鬼帅,是钟馗大神在地府的官职! 钟馗生前满腹经纶,高中状元,但因其相貌实在过于丑陋,不受皇上待见,一头撞死在殿前,以此明志。 他活着的时候,长得确实又丑又凶,丝毫没有文人的样子,但这份丑,却真正成全了他。 都说鬼怕恶人,这句话,就是从钟馗这出来的。 钟馗死后,地府见其忠心耿耿,一心报国,便将其纳入麾下。 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捉鬼,但钟馗活着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书生,既不会法术,也不会武术,拿什么抓? 就这样,地府找到三清爷,给钟馗开了个特权——以亡魂的身份学道法,但他确实没什么慧根,学了好多法术都没结果。 最后,酆都大帝给他出了个简单粗暴的办法——让他吃鬼。 所以,民间画像里的钟馗,基本都是吃鬼的造型。 “恶人降恶鬼”这话就从这流传出来了。 钟馗被道家封为赐福镇宅圣君,确有其事,但钟馗成道的地方,是在地府。 也就是说,钟馗在地府有官职,在人间被供奉,在天上有位置,他是真正吃通三届的那个人! 就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了,扰了孟婆不说,连钟馗大鬼也被我惊了出来。 钟馗信步走了过来,步步踩在我心尖上。 祖将军见到钟馗来了,一脸肃穆看着前方,一撩开甲裙,单膝跪在地上。 祖将军双手一拱:“参见大帅。” 钟馗没看他,只是把手抬在耳旁,随意的挥了几下,面含威严地问道:“为何在此喧哗?” 祖将军连声回应道:“此人闹翻地府……” “我问你为何在此喧哗!”钟馗的声音陡然提升。 随后,他鼻腔里发出沉闷的哼声,继续说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还是不要守奈何桥了。” 他这一嗓子,我感觉地面都在颤悠。 钟馗扭过高大的身躯看了我一会:“你一介凡人,何来胆量在此闹事!” 我心跳瞬间加快,甚至有些头晕的迹象,我嗡动了几下嘴唇,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突然,钟馗的大袖子毫无征兆的挥了起来,一瞬间,飞沙走石,连忘川河的河水都被卷起了浪潮。 钟馗对着我,张大了嘴,猛吼一声:“滚!” 这是我在地府最后的印象,一睁眼,我已经回到了阳间。 我睁开眼,看看周围,愣了许久,我活着回来了? 随后,我看见柳无垢蹲在摆弄着什么,见我回来了,柳无垢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马上站了起来。 柳无垢紧张地说道:“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说着,柳无垢指了指已经燃尽的清香:“再晚一秒,我就准备带着东西下去救你了。” 不等我说话,柳无垢就像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地斥责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最多一个半小时吗?”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喃喃地说道:“我能回来都是万幸了。” 这种九死一生的体验,我这辈子都不想有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师爷手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见我神色不对,收起了指责,略带焦急地问道:“你在下面出事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看了看柳无垢:“我说我把孟婆得罪了,你信吗?” 柳无垢先是一怔,随后摇摇头:“得罪孟婆你还能回来?” “我还惊动了钟馗,你信吗?” 柳无垢见我神情紧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忙问道:“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我把这事儿一说,柳无垢直接表明了态度:“你不能这么去了,这次有命回来都是天大万幸,若是你再下去一趟,保不齐发生什么。” 任我如何争辩,也拗不过柳无垢。 我倒是不怪她,甚至还有些感激,她是站在我的角度上去思考这些问题,但我不行啊,我都答应师爷了,这时候撂挑子,这不坑人吗? 我摆摆手,说道:“你先别训我了,你让我睡会儿。” 过阴这事,对精力和功法的考验都不小,我第一次过阴走了这么久,实在是顶不住了。 “不行。”柳无垢厉声训斥道。 我撅个嘴,嘟囔道:“又干嘛啊,大姐。” 柳无垢一把拽起我,给我拉到了旁边的房间,指着浴桶说道:“进去泡着,一身子阴气,你也不怕得病。” 说完,一推门,离开了。 我三下五除二的脱干净衣服,身子一碰热水,嚯,那滋味,不羡鸳鸯不羡仙啊。 正当我闭目沉浸其中的时候,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了。 我双目猛睁,条件反射一般,从浴桶里直接站了起来。 “你回来啦!” 卧槽,是虞澜,但已经来不及了。 虞澜猛的一推门,我站在浴桶里,关键部位全部暴漏在空气中。 见此,虞澜捂着眼睛,发出极其尖锐的一声尖叫,转过身飞速的跑了出去。 我发誓,我这辈子没见她跑这么快过。 我老脸一红,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尴尬界的天花板吧?这以后还怎么见面啊? 哎,这疯娘们儿可愁死人了,不问问就往里闯。 这么一折腾,刚才那份惬意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也没心思继续泡下去了,草草的洗了洗身子,回到了房里。 虞澜真是我姑奶奶,我一回屋,人家在我床上坐着呢。 我心中一万个尴尬,可不进去又不行,总不能以后都不见面吧? 我极其尴尬的蹭着脚步,靠在墙边,嘴角扯出极其尴尬的笑容。 虞澜看了看我,脸色一红,连忙说道:“你别多想啊,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你罚站呢?过来坐着啊!”虞澜用力的拍拍床板。 我慢腾腾的挪了过去,尴尬的咳嗽几声,问道:“我、我没事,我挺好的。” 虞澜白了我一眼:“去这一趟,有没有收获啊。” 我现在一看她,我连话都不好意思说,吭哧瘪肚半天,也没说出啥来。 虞澜突然回头看着我:“你说,你是不是害羞了?” 打死我也没想到,她能把话挑明了。 虞澜嘴角扯出一抹坏笑:“我要没记错的话,在黔川的时候,我被大雨弄出了失温症,你不也把我衣服解开了吗?” 我的祖宗啊,让我死吧。这姑奶奶怎么把这事儿翻出来了? 我连忙解释道:“我那是没办法,我得救你。” 虞澜白了一眼:“嘁,你怕什么啊,又没让你负责,你看我一次,我看你一次,咱俩扯平了。” 估计啊,是虞澜看我太尴尬了,又用这种办法缓解尴尬。 我不敢接茬,低着头说道:“我、我困了,你让我睡会。” 虞澜轻笑了起来:“好啦,不逗你了,你要真困了,你就先睡会吧,等你醒了再说。” 说着,虞澜从床上站了起来。 虞澜一走,我心里一下踏实不少,我确实是困的不行,躺在床上,一翻身,顿时失去了意识。 第三百二十四章:师爷手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上午,这一觉睡的又沉又久,很长时间没这么睡过觉了。 我揉揉眼睛,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看看了日历,我突然想起来,师傅还让我这几天去一趟呢。 正好,我让师傅帮我拿个主意。 毕竟,柳无垢说的有道理,我如果在这么贸然下去,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了。 可当走到外屋的时候,却发现师傅和玄虎已经坐在了屋里,俩人正慢悠悠的喝着茶呢。 师傅见我出来,放下茶盏,和蔼地说道:“醒啦?” 我赶紧走了过去,给师傅拜了礼:“弟子拜见二位师傅。” 站起身,我有些吃惊地问道:“您二位什么时候来的?” 师傅轻笑了一下:“刚到。” 说着,师傅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布袋:“给你的,一会试试合不合身。” 我连忙接了过来:“哎呀,这点事还麻烦您干嘛,我去取不就得了?” 师傅拿起茶盏,嘬了口茶水:“倒也不只是这事。” 我一面看着衣服,一面问道:“嗯?还有别的事儿?” 师傅重重的点点头:“柳施主找我了。” 柳无垢找师傅干嘛? 我刚想发问,被师傅打断了:“你去地府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柳施主觉得你这么下去不行,和你说,你又不听,便找我和你谈谈。” 好家伙,柳无垢这是找救兵去了? 不得不说,柳无垢真会掐我命门,找来了个专门治我的人。 我笑了一下,说道:“师傅,不瞒您说,我还真打算去找你俩呢。” 师傅问道:“我听柳施主说,你看见钟馗了?” 我点点头:“不光看见了,还给他惹急眼了。” 师傅侧脸看了看玄虎,没说话。 玄虎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我活了这么大,都没见过钟馗,你下去一趟,惹了孟婆,气了钟馗,关键还能活着回来,你小子也是挺有能耐的。” 我苦笑着说道:“您可别挖苦我了,差点就交代在那了。” 师傅清清嗓子:“钟馗,未必是害你。” “什么意思?”我脱口而出的问道。 玄虎在一旁问道:“难不成还能是帮他啊?” 啪的一声,师傅放下茶盏,用力的点点头:“真没准。” 玄虎撇了眼师傅:“扯犊子,钟馗是神,是地府里的大官,和这小子什么交情啊?还能帮他?” 师傅悠悠地说道:“钟馗和这小子没交情,可他和师爷的交情可不一般啊。” 师傅看着前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儿,师傅缓缓地说道:“抛去北阴酆都大帝和五方鬼帝,在整个地府当中,师爷的位置是可以和十方阎罗平起平坐的,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我不解地问道:“十方阎罗不应该比师爷大吗?” 师傅轻轻敲了我头:“急什么,不是没说完吗?十方阎罗和师爷,各负责一摊,没有等级之分。十大阎罗手下各有主簿判官,这是他们的左膀右臂;师爷手下则有四大判官,这四人各个来头不小,赏善司的魏征,罚恶司的钟馗,察查司的陆之道还有阴律司的崔子玉,这些人可直接听命于师爷,这才是师爷真正的手腕子。” 师傅说的有些口渴,呷了口茶,继续说道:“朋友有远近,他们几人亦是如此。这其中,师爷和钟馗的关系最好,可谓是死当中的死党。” 师傅忽然问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什么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铁肩担道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师傅,想了一下:“你是想告诉我地府的势力盘踞。” “聪明,正是此意,但不止如此。” 师傅卖了个关子,悠悠地说道:“以师爷和钟馗的关系,钟馗不会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若是下地府,肯定亮出碟度了吧?兴许啊,从你进地府的那一刻,钟馗就知道了,只是没露面而已。再说了,你都闹腾那么久了,他早不出来,偏偏等到你被押走的时候才出来,你觉得他会是想杀你吗?要我说,他只是换了种办法救你。换句话说,若是钟馗动了杀心,你觉得你出的来么?” 师傅的这一番推论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信,而我却有些震惊。 我震惊的是,师爷的背后竟然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要知道,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叫得出名号的大神,都是听命于判官的,那这师爷,岂不是等于捏住了半个地府? 可树大招风,兴许,这就是师爷此次遇难关的本源。 地府有人不想看他一家独掌半壁江山,但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背后搞一些小动作。 可若是这样,能搞垮师爷的人,断然不会是普通人,我又拿什么去撼动这颗大树? 想到这,我这心里的石头,瞬间加重了不少。 我缓缓地问道:“师傅,这件事,我肯定还要继续查,但我再下去,肯定没这么容易脱身了吧?” 师傅点点头:“你走了以后,我和你玄虎师傅一直在分析这件事,我俩一致认为,地府已经乱套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这件事的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师爷只是这件事的开端,并不是结束。钟馗能救你一次,但不能一直救你,到处都是眼睛在看着,他堂而皇之的袒护你,难免遭受排挤,如果连他也卷进去了,那这件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师傅,我能行吗?” 师傅笑了笑,讳莫如深地说道:“你想行吗?”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什么叫我想行吗? 师傅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做成,这件事就能办成,我说的是,从心里想做成。” 我果断地点点头:“我一万个愿意,我巴不得能为师爷做点什么呢。” 师傅突然正色道:“你现在,不仅仅是为师爷了。你要明白唇亡齿寒,地府若是乱套了,遭罪的是人间。” 突然,师傅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当年爆发战争,你师祖带着弟子下了山,抗击外辱,死在了战场上;北脉村被旱魃搅的三年大旱,你师爷死在了擒旱魃的路上,以身殉道。黄皮子攻山,崇南身死,道徒全灭,全观上下,仅剩三个活口,可没有一个人退缩!我想告诉你,清风观各个都是能担大义之人,这是我们的传统,在你这辈不能丢。这件事,我希望你去做,为了道义。” 顿了一下,师傅朗声说道:“若是徒弟殉道,那我这当师傅的,一样会顶上去!” 我深吸一口气,明白现在扛在我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这副担子,叫做道义。 我严肃的点点头:“您放心,清风观没有怂人!” 玄虎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把我搂在怀里,带着丝丝责怪说道:“哎呀,你跟个孩子说这么多干嘛?你让他慢慢接触呗。” “他是个道士。”师傅坚定地说道。 玄虎一楞,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行吧,你继续。” 师傅转过头,认真地说道:“你别怪当师傅的心狠,我也知道你年纪小,不应该承担这些,但这事儿就让你碰上了,你就应该管管,你要非问我为啥,我只能告诉你,你吃的是三清的饭。” 我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问道:“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您帮我想想,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的突然抛出,瞬间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仨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看,谁也拿不出注意。 玄虎猛的一拍师傅,兴奋地说道:“好办!我有办法!” 第三百二十六章:铁肩担道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揉揉肩膀,问道:“有办法就有呗,打我干啥?” 玄虎嘿嘿一笑:“这不激动了吗?这样,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对吧?” 师傅点点头:“是啊,不就因为这事儿犯愁呢吗?” 玄虎大呲呲的往凳子上一靠坐,单腿蜷在胸前,笑嘻嘻的嘲讽道:“我就说你是榆木脑袋,道士去地府还需要什么理由?” 见我俩没动,玄虎用手敲了敲桌面:“你不就要个正当理由吗?你去找几个野鬼,直接给他们拽阴间去,拽不过去就揍,就当行善积德了。” 我疑惑地问道:“那能行吗?这不跟直接闯地府没区别吗?” 一个暴栗在我头上弹开,玄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道士给鬼送去轮回,我看看谁敢拦你。” 师傅倒是挺认同这个想法,一咂摸嘴:“你别说,玄虎说这玩意听着不靠谱,但仔细琢磨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直接去地府送鬼呗。” 我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踏实:“这不是阴差干的活儿吗?” “呸,要是阴差能抓过来,那要道士干啥?”玄虎忿忿地说道。 我一举手:“我还有个问题,明明念经就能送鬼,为啥非要亲自下去一趟。” “你是个负责人的道士,这总行了吧?” 别说,好像还真说的过去。 “就这么定了!”师傅替我做了决定。 转过头,师傅继续说道:“等你什么都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莫不如大刀阔斧的干,干了就有结果!” 师傅固然是不能坑我,他既已做决定,我便没有回绝的理由。 我一拱手:“感谢两位师傅提点。” 师傅拜拜手,说道:“自家人不必客套,这事儿先这么定下来,有什么问题再找我。” 玄虎在一旁给我打了一阵强心剂:“天塌了,我个子比你高,砸也是先砸我,别怕!” 别的不说,就这几句话,听着提气!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大义当前,岂容龟缩! 师傅看了看我,缓缓地说道:“你的法衣,为师已经做好了,今日来,将授衣仪式做完,才算是功成。” 我赶紧把法衣拿出来,嚯,这一套行头够齐全的,从头到脚,什么都有。 师傅在我屋里的三清相面前,点燃了三炷香,把衣服一件件的拿了出来,盘坐在蒲团上,朗声念着。 “九梁巾,排九叠,编九缝,九九归一,天下大道。” “三台冠,一台人法地,二台地法天,三台天法道。” “……” 当最后一件绛衣披在身上的时候,这繁杂的授衣仪式终于结束了。 我低头看看,两袖宽大垂地,双臂一展开,两袖和衣身合成四角形,两袖和衣身均绣有金丝龙纹,一股骄傲之感油然而生。 我感激的摩挲着衣服,心中忽然一怔。 “这衣服可不便宜吧?您……” 师傅愣了一下,转过说道:“问那么多干嘛,给你就穿,又不是偷的。” 玄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是啊,又不是偷的,顶多算是个置换。” 师傅瞪了玄虎一眼,就把玄虎往门外推,嘴上嘟囔道:“去去去,就你话多。” 不等我拦着,玄虎已经被师傅推出了门。 师傅该不是把自己的法衣当了吧? 师傅和玄虎走后,我穿着繁琐的道袍站在屋里,说实话,挺不适应的。 我也终于知道玄虎为什么不愿意穿这衣服了,这衣服穿在身上,简直是坐卧不安。 想了半天,还是把这衣服脱了下去。 我仔细思考着玄虎说的话,抓野鬼,往地府里送,听起来并不难。 按照我现在的功力,那种到处流浪的野鬼,断然是打不过我的,但问题是,我去找这么多鬼? 傍晚时分,麻四突然出现,我一看他,心中一喜。 我赶紧跑了过去,仔细的打量着他,以前怎么没觉得麻四这么英俊呢? 麻四站在原地不敢动,紧张地说道:“你干嘛啊?大哥,你什么时候当警犬了?” 我哈哈一笑:“没事,我就想找你借点东西。” 麻四长出一口气:“你要借啥就直说呗,一惊一乍的。” 我认真地说道:“我想送几个鬼去轮回。” 麻四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有闲心啊,还寻思送几个鬼轮回呢?” “卧槽!”麻四刚放松下来的脸,一下又紧绷起来,紧张兮兮地说道:“大哥,可不行啊,你可不能这么干啊。” 我一愣:“我干嘛了?” “我不轮回。” 第三百二十七章:一只诡的顿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完以后,我哈哈大笑:“你想啥呢?兄弟,你以为我要给你送走呢?” 麻四紧张的点点头:“那你啥意思啊?” 我把身子凑到麻四旁边:“你把那个几个小孩借我用用,帮我找几个无家可归的鬼。” 我把这完整的计划一说,麻四拍手叫绝:“这办法真牛逼啊,这不冠冕堂皇的耍不要脸吗?牛逼!” “冠冕堂皇的耍不要脸。”我喃喃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我一拍麻四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会把这话递给玄虎师傅的。” 麻四一听,本就惨白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霜。 “别别别,当我没说。” 收起嬉笑,我认真地说道:“咱俩在山上的那天晚上,师爷来找咱俩,当时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我昨天去了地府,地府的情况确实有点反常,加上师傅的推断,现在能确定,师爷的情况不容乐观。” 麻四一听,拍案而起:“这事儿必须算我一份啊!你就说咋干吧!” 我用力的拍拍麻四:“你今晚就把几个小鬼放出去,你跟我在家,随时和小鬼保持联系,只要有鬼,咱俩就抓。” 麻四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好办,等天黑。” 我疑惑地看着麻四:“哎?我刚想起来,你刚才说你不想轮回?为什么?” 显然,麻四没想到我能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我在这挺好的。” 没有一个鬼不渴望轮回,麻四这个反应明显不对劲。 我慢悠悠的转过身子,问道:“我要没记错,你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要在人间遭罪吧?” 麻四默默的点点头。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盼着轮回呢?” 麻四仰着头,看着窗外,似是发呆:“我跟你探讨个问题,你说,世界为什么要有监狱呢?” 我琢磨了半天,没太懂麻四突然问的这个问题。 但我还是回答了一句:“监狱嘛,对往昔所造诸恶业反思的地方。” 麻四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缓缓的摇了摇头:“那我再问你,我为什么是鬼?” 我心中一震,卧槽,这个问题已经归属到什么哲学范畴了吧?我一个没上过几天学的人,如何回答这么高深的问题? 麻四幽幽地说道:“我在外已经飘荡了几十年,始终认为人死以后一定会变成鬼。但是,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怎么说?” 麻四笑了一下:“我认为,我现在就是在监狱当中。你说的对,监狱是个让人反思的地方,但反思不是随波逐流的自暴自弃,也不应该是自怨自艾的麻木度日,更应该是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以此向过往忏悔。” “至于轮回,看起来是个解脱,实际上,如果罪业没有忏悔,那轮回也只是将恶带到了下一辈子。”麻四认真的说着。 最近让我震惊的事儿频频发生,要说最震惊的,当属麻四! 生前是个黑老大,死了这么多年,突然顿悟了? 麻四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现在在你这里,每日有事可做,做事有法可依,做人有规可寻,想想我生前的日子,那叫啥来着,对,不堪回首。” 我心里如同遭遇了八级地震一般,瞪着眼睛看了麻四半天,我咋感觉我不认识他了呢? 麻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你又这么看我,我就是跟你探讨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第三百二十八章:一只诡的顿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搓搓脸,往椅背上一靠,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跟谁学啥东西了?” 麻四一愣,略带一丝苦笑:“没有啊,我就是想学,除了你,谁愿意教我?” 顿了顿,麻四说道:“我这不几天教这几个小鬼学东西吗?我实在不知道教啥,就让柳娘娘去神案上找了几本书,我自己先学一遍,再教那群小家伙。学着学着,我就有了点感悟,正好咱俩刚才说到这了,我就想问问你。” 刚才是八级地震,现在已经是十六级地震了。 谁能想到一个大字不识一筐的黑老大,死了以后主动学起道法? 这他妈听着比神话都玄乎! 对啊,麻四不是不认字吗? 我疑惑地问道:“那书里面,基本都是繁体字,你咋能认识呢?” 麻四嘿嘿一笑,低声说道:“那上面不是有拼音吗?” 嚯,好家伙,鬼学拼音,千古奇文。 我老脸一红,我还笑话人家呢,当初就是因为我不认字,师傅才给我弄的拼音注解版。 我喝了口茶,一抹嘴,问道:“你看的是哪本啊?” “度人妙经” 我一拍桌子,大喝一声:“牛逼!” 度人妙经,是专门引人向善的经文,里面都是道教最传统的教义,多少人听此经文,如同鸭子听雷,不知悔改。 如今一个鬼,竟然主动学起来了! 师傅说的对,天渡,地渡,莫若己度。 我拍拍他,激动地说道:“兄弟,就这么学,你学的都是对的,有啥学不懂的,你直接去找师傅,师傅肯定愿意教你!” 麻四用力的点点头:“现在我有做好人的机会,我不想再回到从前。” 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看了眼麻四,眼睛往外一瞥,麻四马上懂了,把手放在嘴里,大力的吹了一声流氓哨。 这流氓哨让他吹的,还挺有节奏感,须臾之间,五只小鬼迅速的跑了出来,训练有素的站成了一排,齐刷刷的等候着麻四下一步的指令。 麻四实在是个奇葩,我忍不住的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算是法术界的泥石流了,我们请神抓鬼都是诵经,你倒好,你他妈吹流氓哨。” 麻四嘿嘿一笑:“我这是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我只能竖起大拇指,聊表敬意了。 麻四蹲在身子,慈爱的摸着每一个小家伙的脑袋,似乎在交流什么。 半晌儿,麻四回身拉开房门,四个小鬼嗖嗖的窜了出去。 麻四一脸得意的看着我,做了个ok的手势。 无声的等待了很久之后,麻四突然说道:“找到了。” 我随手抄起拂尘,大步和麻四走了出去。 一路奔着南面奔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人烟也日渐稀少,我随手看看时间,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我问道:“不会走错路吧?” 麻四自信地说道:“不会,放心吧。” 看他这份自信劲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在他身后。 麻四是个鬼,飘来飘去的,根本不需要耗费什么体力,我不一样啊,我是个大活人啊,走了这么久,倒是没多累,只是脚脖子实在是酸胀难忍。 麻四往前一指,说道:“马上到了,我已经看见它们了。” 我活动活动脚,迈开步子,顺着麻四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深山遇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还没看见鬼影子,我已经嗅到了一丝丝的鬼气。 嗯?怎么感觉这鬼气有些腥味呢? 好像自从受箓以后,我的嗅觉和听觉似乎变得更加敏感了。 我一抬手,开了阴阳眼,把拂尘随意的捏在手中,环向四周看了过去,不远处,真的站着一个穿着寿衣的鬼。 现在看见鬼,我已经没什么太大反应了,甚至有些麻木。 毕竟,见过了大风大浪,自然不会为一条河而感叹。 我站在不远处,朗声说道:“既以身死,不如归去。” 这鬼僵硬的抬起头,看了看我,真的飘了过来。 我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麻四,哎呦,这鬼这么听话的吗? 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动粗了,更不需要什么法器了,我掏出杨定延送我的镇邪瓶,轻声说道:“来吧。” 片刻之内,这鬼已经到我眼前,我刚抬起手,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顶开,这镇邪瓶也滚落在地上。 我回过头一看,是两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身着夜行衣,手持朴刀,赫然站在我身后。 麻四见我翻滚在地,瞬间暴怒,口中嘶吼一声,两只手化成干枯的鬼爪,对着两个年轻人的脖子就抓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见麻四出手,一改他平日里的嘻嘻哈哈,出手便是杀招,招招直奔对方命门,凌厉肃杀之气跃然可见! 而对面这两个年轻人,见到麻四这么凶狠的鬼,非但没惧怕,反而眼中露出丝丝的兴奋。 对方的这个神态明显不对劲,我不敢让麻四孤身犯险,站起身子,也加入了战场。 这俩人不知道我拂尘的威力,竟敢直面迎战,须臾之间,两把朴刀连根斩断,只剩下两根刀柄握在手里。 这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扔掉手中的刀柄,转而把目标放在麻四身上,麻四并未退却,每出一招,便刮起阵阵阴风,一时间,麻四和两个年轻人打的不分伯仲。 这么一看,麻四的功力确实不低。 可神仙也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麻四? 麻四忽然脚下出现了一个破绽,俩人抓住这机会,一人控麻四下盘,一人直攻麻四上身。 唰的一声闷响,麻四的手竟然不见了! 麻四是鬼,不是实体,这俩人会法术! 麻四对这一击也是十分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发蒙。 我一把将麻四拽到身后,随之身形一跃,凌空一喝:“让我来!” 这俩年轻人见我冲上来了,畏惧拂尘的威力,不敢赤手空拳和我打,只是不断地闪躲。 我这武功可是玄虎亲手交出来的,加上这拂尘的加持,怎么可能打不过两个小毛贼? 片刻之间,这二人身上便各自挂了彩,拂尘扫上去的伤口和利刃创伤不一样,这玩意一扫一片,伤口像是土豆丝似的,疼不疼另说,单是这视觉冲击就足够让人胆寒的。 这二人也不傻,捂着自己的伤口,迅速脱离战场,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过头嗖嗖的就跑了。 我想都没想,一抬腿追了上去,但没跑几步就放弃了。 麻四啥情况都不知道呢,我还追个屁? 我掉过头,跑到麻四身边,麻四两个手的位置,已经是空落落的一片。 鬼和人是一样的,会受伤,会消亡,不存在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如果这伤口处理不及时,麻四的胳膊也必将受到波及。 我心里是又疼又恨,凭空杀出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被两个毛贼所伤,心里不憋气才怪呢! 麻四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咬着牙说道:“你快去办正事,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我看了身后,那女鬼还在原地,一动未动,似乎对刚才的战斗置若罔闻。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吧? 麻四用肩膀用力的撞了我一下,焦急地说道:“快去啊,我没事。” 第三百三十章:深山遇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麻四,拔腿冲着女鬼跑了过去,离女鬼还有几步的时候,我倏地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这女鬼实在是太诡异了,我的意思是,鬼不会是这么安静的,任何时候都不会。 徘徊在人间不愿离开的鬼,每个有自己的目的,或是留恋,或是仇恨,这些目的也就导致了鬼的性格不会太稳定。 鬼就是喜怒无常的,它们有一万种情绪,但就是没有“安静”二字。 我半弓着腰,大步挪动着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当我和这鬼的距离不足五米的时候,他还是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在面前。 一瞬间,我甚至怀疑它是个雕塑。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捏着拂尘尾端,轻轻的挑起这鬼的头发,已经到了这时候,这鬼还是没动静。 我犹豫了一下,关了阴阳眼,这鬼马上就不见了,一打开,这鬼又出来了。 事实证明,这真的是一只鬼,一只奇怪的鬼。 我鼓足勇气,猛的一掀,我终于知道这鬼为啥不动了! 这鬼的左胸前,一个婴儿头大小的窟窿赫然出现在眼前,我微微屈膝,仔细看去,这是典型的贯穿伤,前后和后背,已经被打通了。 而这个位置,则是鬼最为重要的地方——鬼心! 鬼心,是鬼的命脉,若是没了这颗心,别说轮回了,等待它们的只有消散,像是空气那般的消散。 我心中怵然一惊,如此歹毒之事,究竟何人所为?这事已经不是丧尽天良了,擅杀阴魂,偷挖鬼心,这是他妈天打雷劈的事儿! 千万别说这是为了收鬼,收鬼要不就念咒诵经,要不明刀明枪的干,没人敢挖鬼心,这算虐杀! 忽然,我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是这鬼太凶了,逼得人不得不挖了鬼心? 我赶紧掀起这鬼的寿衣,可身上一点搏斗的痕迹都没有,看起来,更像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偷的将心挖了出来。 麻四背着我的肩膀,突然一耸一耸的,我伸头一看,麻四竟然哭了。 鬼哭,我见过,麻四哭,没见过。 我连声问道:“你咋的啦?” 麻四悲愤难平的深吸了几口气:“我们都变成鬼了,还不放过我们,为什么啊!被人残杀到连鬼都做不成,这就是天道吗!” 见麻四情绪如此激动,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你和他认识?” 麻四摇摇头:“不认识。” 我心中有些豁然,或许,这是身为同类之间的情感。 此刻,我才明白,鬼和人的构造,相同的不止是身体,还有情感上的共通,就像人与人之间会共情一样。 我没什么办法去安慰他,只能陪着他静静的站着。这时候,什么无量天尊,什么救苦经,都没有用了,这鬼,已经在阳间成了一抹清风,被人呼入身体,又排出体外。 而我此刻更担心的是,麻四会不会因愤怒而走上歪路。 麻四的已经开始正式的学习道经,我希望他能走的更好,而在他刚才的言语当中,我分明感觉到了对天道的怀疑。 几次欲言又止后,我选择了放弃,先往后看看吧。 能做出这个决定,纯粹是因为我相信麻四这人,分得清是非,不会走上邪路。 麻四也如同一座雕塑以后,默默的矗立了很久。 忽然,麻四打破沉默:“你觉得是谁干的?” “五娼神?” “五娼神!” 我和麻四同时脱口而出,将矛头同时指向了五娼神,或者说,是五娼神背后的那伙邪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五娼神的怀疑的最大,刚才那两个年轻人用的法术,出手干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手印,基本上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这首先排除是道教的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白衣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道教的法术,基本各个都需要结印,威力越大的法咒,相应的结印也就越复杂。而在我们附近盘踞的宗教势力,基本都是道教,那这伙人只能是外来的。 外来的宗教势力,只有一个——五娼神。 我怀疑他们,有理有据,不算冤枉。 我把自己的分析讲个麻四一听,麻四缓缓的点点头,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我疑惑地问道:“你说说你的想法。” 麻四摇摇头:“我没想法,我死的年头有点多,猜不透现在的人。” “人心比鬼更可怕,对吧。”麻四似是询问,又似是确定的说了一句。 这话,鬼母也跟我说过。 是啊,不得不承认,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恶的东西。 或许,末法时代离我们真的不远了…… 就在我和麻四说话的时候,河边突然刮起一阵风,风一吹,麻四面前的那个鬼瞬间不见了。 麻四对着空气怔了一下,缓缓的回过头:“走吧。” 我点点头:“回去吧,今晚你就在小卖铺呆着吧,虞澜家有鬼医,看看能不能帮你把手治一下。” 麻四强笑了一下:“不回去,你还有正事儿要办呢,我这手问题不大,我自己有数。” 我看了看周围,说道:“还是回去吧,不差这一会儿。” 麻四没说话,转过身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半晌儿,甩了一句话:“因为这个世界不好,所以才想办法让它变得更好,我做不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能帮你打打下手。” 忽然,麻四回过头,认真地说道:“就当是我对这个世界的一点心意。” 我心中一暖,麻四没被愤怒而冲昏了头脑,我选择相信他,是对的。 与此同时,我又想起之前给麻四的建议——若是有机会,麻四下辈子一定要做个道士。 麻四吹起了流氓哨,将几个小鬼悉数唤了回来,麻四又将之前的步骤如法炮制,再次将几个小鬼撒了出去。 风很轻,月很明,深秋的夜晚比夏天多了一份深沉,又比冬天多了一丝活力。 麻四拉着小鬼的手,我则独自一人自走在后面,享受着这抹宁静,悠哉悠哉的走着,心情倒也是放松了不少。 麻四突然蹲了下来,和小鬼交流着什么,麻四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前面。” 啧啧,这五个小家伙,比雷达都好使。 没走多远,阴气便逐渐弥漫开来,有了刚才的教训,我生怕麻四再出什么危险,便主动走到麻四前面。 前方,一大片低矮的稀疏灌木丛,在月光下摇晃着略带干枯的枝干,发黄的叶子偶尔飘落下来几片。 而这阴气的来源,正是此处。 我拿着拂尘,看了看麻四:“你在这等我,就当帮我放哨了。” 说完,我大步的走进这片灌木丛中。 刚进到灌木丛里,嗖的一下,一个身穿白衣的鬼,猛的从树上倒着垂了下来,青黑色的脸,差点就贴在我鼻子上,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吓得我嗷的一声连连后退。 我确实不怕鬼了,但是我好歹是个人啊,我克服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导致的恐惧。 麻四在外面大声喊道:“出啥事了?” 我拍拍胸口,回应道:“没事,你在外面别进来。” 我缓了缓,长出一口气,把拂尘放在这白衣鬼眼前晃了晃,悠悠地说道:“你觉得,大晚上吓唬一个道士,像话吗?” 白衣鬼在空中摆动了几下身体,嗖的一声从树上翻了下来,换上了另一副少女模样,仔细一看,甚至还有些眉清目秀。 我看着她,淡淡地问道:“死多久了?” “你想干嘛?”白衣鬼警惕的看着我。 哎呦呵,她这一问,倒是给我弄楞了,还没有一个鬼,能如此利落的和我对话。 我把拂尘别在腰后,双手摊开:“别这么大敌意,你看,我又不打算伤害你。” 说着,我就要往前走。 可我这一示好的动作,并没有让白衣鬼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一张口,有些慌乱地说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跟你拼命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白衣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解地问道:“我都说了,我没想害你,干啥动不动就拼命啊?” 白衣鬼看了看我,神色慌张道:“你休想靠近我一步,我就是魂飞魄散,我也不会跟你走。” 我一愣,我好像从没说过我的目的吧? 我看了看白衣鬼,叹了口气,说道:“看你年纪也不大,留在世间,肯定是有心愿没了,说说吧。” 鬼是可以通过外表看年龄的,通常来说,鬼的相貌,是定格在死时的样子,包括会看见一些吊死鬼,它们的舌头,八百年都不会缩回去。 看她这年纪,最多二十多岁,跟虞澜的年纪差不多,我看着她,倒是有些心软。 白衣鬼看了看我,说道:“我的心愿就是你们离我远点。” 嚯,这嘴皮子也跟虞澜一样刁钻。 我忽然特别想笑:“你跟我一个朋友特别像,年纪相仿,说话也一样冲,我……” 不等我说完,白衣鬼讥笑道:“呦,这是开始套近乎了?你们骚招儿挺多啊?” “你唠嗑非得怼着我气管子唠么?”我故意冷下了语气。 我掏出拂尘,指着她:“别在这装神弄鬼,我是道士,你是鬼,我抓你,天经地义!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一通吓唬,非但没压制住她,反而激起了白衣鬼的愤怒。 白衣鬼怒吼道:“你抓我?你凭什么?你为什么抓我,自己不知道吗?” 一连串如同连珠炮似的的反问,打的我猝不及防。 这鬼该不是有读心术吧? 确实,我抓鬼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地府,但也确实能超度他们啊,不管咋样,总比在阳间东躲高原地强吧? 往好听了说,是一箭双雕。 往不好听了说,嗯……麻四说的对,就是给自己找个掩护。 我藏起脸上的尴尬,轻轻咳嗽了几声:“人死了,就该去轮回,这是天道,别说是你了,神仙也逆转不了这事儿。” 为了找回主导权,我又说道:“看你这样子,你也没伤过人,也不是什么恶鬼。我呢,跟你好好谈,你就说你到底有什么心愿吧,完事以后,我带你上路。” “上你妈的头。”女鬼不屑的骂道。 我可以把你之前的行为当成是本能的反抗,但你侮辱一个孤儿的妈,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一股火,从我胸口腾然生气,我单手一指,厉声喝道:“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我伦起拂尘,奔着白衣鬼扫了过去。 很明显,这鬼没什么战斗经验,一看我动手了,只知道围着树丛到处逃窜,她但凡害过一个人,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生气是真的,于心不忍也是真的。 我咬咬牙,停下了手上的攻击,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道歉。” 白衣鬼愣了一下,没道歉,惊魂未定道:“你为什么不打了?” 这鬼是脑子不好,还是装可爱呢? 这话直接给我气笑了:“那我是不是必须打你个魂飞魄散啊?” 白衣鬼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对不起。” 我点点头,收起拂尘:“行,这事儿就算拉倒了,我问你,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 见白衣鬼点头了,我随处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单刀直入地问道:“第一个,说心愿。” 白衣鬼想了一下:“我想看见我的男朋友,找到新的归宿,我不在了,希望会有人替我照顾他。” “姻缘的事儿找月老,我管不了,下一个。”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也有些波澜,每一个重情义的人,都值得尊重。 但,管不了就是管不了。 白衣鬼干脆的摇摇头:“那没了。” “嗯?真没了?”我不解的问道。 休息公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因工作原因,今日需要休息一天,明日继续更新,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阴间有个小卖部》休息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三章:谁在捉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既然这样,那就更好办了。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那我送你上路吧?” 白衣鬼悄悄的往后退了几步:“上路,上什么路?” “我感觉你不一样,你别骗我。”白衣柜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一愣:“上路,当然是送你去地府啊,不然你想去哪条路?” 白衣鬼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说,你不抓我,你要给我送去轮回?” 我越来越懵,怎么说的云里雾里的呢? 我挠挠头,问道:“我抓你干嘛啊?难不成,我回去搭个板儿,给你供起来?” 白衣鬼喃喃地说道:“不一样,真不一样。” “哪不一样?”我脱口而出问道。 白衣鬼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我是被追到这的,一路躲躲藏藏,就这地方还算安全。有一群人,到处抓鬼,到了他们手里,没有一个能完整的走出来。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说完,这白衣鬼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愧疚。 听她说完,我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而是暗自揣度着,一个陌生人的话,不可贸然相信,这话里若是掺水,坑的是我自己。 可想想刚才这女鬼一系列的反应、语言和神态,不像是说谎。 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这话至少可以信八分。 我又确定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这群人,一直在到处捉鬼?” 白衣鬼笃定的说道:“我要是撒一句谎,天打雷劈。” 行了,现在可以信十分了。 一个鬼的毒誓,可比人更灵验,也更靠谱。 可这句话,也让我心头一震,按这个说法,那这伙人就是邪教的人,似乎人数还不少! 而他们已经明目张胆的到处作恶了,现在如果不及时出手制止,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受害。 起初,我只把关注点放在了活人身上,没想到,在死人身上也要做上几笔文章! 我连忙问道:“这伙人大概多少人?长什么样子?用什么手段抓的你们?” 白衣鬼想了想:“人数嘛,又多又少,不固定。” “至于样子,我哪有胆子看啊,更别提什么手段了。”白衣鬼苦笑道。 我忽然有个问题:“你是从哪被赶过来的?” “松岭附近” 卧槽,这不就是道观的位置吗?也是我当初挖出五娼神的地方! 我暗自整理了下思路,白衣鬼应该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这伙人存在,而且还活下来的鬼,也是我唯一接触到关于邪教的线索。 可这唯一的线索,如今也戛然而止了。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好歹,能确定这伙人的数量,以及活动范围,更重要的是,照这个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大范围的入侵了,时不我待啊! 越是大事,越要稳住。 我看了看白衣鬼:“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很感激了,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亲手把你送进地府,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回报吧。” 我看看四周,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转过头说道:“可是,你要等我一下,过阴,不能在这。” 说完,我用下巴指了指我手中的镇邪瓶。 我和白衣鬼目前已经达成了基本信任,听我这么说,也没看抗拒,咻的一声,化身一道白烟,钻了进来。 我心满意足的看了看镇邪瓶,这一宿总算没白忙活。 麻四是个靠得住的兄弟,从我进去,他就一直守在门口,到我现在出来,他连姿势都没换。 我轻声唤道:“完事了,走吧。” 麻四转过头,看了看我手中的瓶子,问道:“今晚就下去吗?” 我犹豫了一下:“不急,先找鬼医把你手再说。” 麻四笑了笑:“这点屁事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该忙忙你的去。” 这一通忙活,大半夜已经过去了,我和麻四回到小卖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所有人都睡了,连柳无垢也回到了堂口之中。 我蹑手蹑脚的往屋里进的时候,屋里突然冒出个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谁在捉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定睛一看,是虞澜。 我小声问道:“大晚上不睡觉,你干嘛呢?” 虞澜红着眼睛,不满地嘟囔着:“还能干嘛,等你啊,不声不响跑出去了,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我也睡不踏实啊。” 我讪笑道:“哎呀,这不是着急嘛,忘跟你说了,我能有啥事。” 虞澜白了我一眼:“回回说没事,回回一身伤。” 我压低声音,说道:‘哎,我跟你说,这次真不是我受伤了。” “那是?” “大管家。” 虞澜看着麻四,疑惑地问道:“你受伤了?看给我看看。” 说着,虞澜褪开麻四的袖子,皱着眉头看着麻四断腕处齐刷刷的伤口。 我小声地说道:“能不能求你家鬼医再出个诊。” 虞澜干脆地说道:“不用他们,我能治。” “这不是鬼医才能治吗?”我不解地问道。 虞澜又丢给我一个大白眼,嗔笑着说道:“嘁,我以前是不会,但是我会学啊。” 说完,虞澜搬过来小板凳,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顺手拽过出了药箱子,不断地翻找着什么。 虞澜低头找着,一面说道:“自从上了你这贼船,先是逼的我学了蛊术,又是逼的我学鬼医之法,当初,我跟我爹学药术的时候都没这么主动过。” 虞澜掏出一卷土黄色的布条,轻拍在桌子上:“你啊,比我爹厉害。” 我讪笑道:“那、那你自己不也学本事嘛。” 虞澜拿拳头不轻不重的锤了我一下,笑骂道:“你跟谁学的,现在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话锋一转:“不过,确实因为你,学了很多东西,不亏。” 麻四在一旁弱弱的说道:“你俩是要给我看病,还是让我打算当电灯泡。” 虞澜故意冷着脸,吓唬道:“胳膊伸出来,再废话,姑奶奶给你下点猛药。” 话虽如此,但虞澜手上的动作极其轻柔,丝毫没有因为麻四是鬼而懈怠,反而比给人看病的时候更加紧张。 虞澜翻开麻四的手腕,问道:“刀伤?” 我看看麻四,回忆了一下:“不是,他俩的刀已经被我砍折了,不是刀伤。” 虞澜看了半天,抬起头,缓缓低说道:“多亏回来的及时。” “怎么说?” 虞澜看了眼麻四,指着伤口说道:“这伤看起来不重,表明上也不致命,但鬼脉已经斩断了,鬼气从这里一直在外漏,如果再耽搁一会儿,他体内的鬼气流失到所剩无几的地步,鸡一叫,能直接给他震死。” 我不禁有些后怕,多亏是回来了,否则,麻四这条鬼命都未必能保得住了! 人在恐惧之后就会有些愤怒,我看着麻四,有些心疼的问道:“鬼气外漏,我不懂,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怎么不说啊!” 麻四嘿嘿一笑:“哎呀,你那不是还有正事吗?” 我心头一暖,这货什么时候都在替我考虑。 我用力都锤了他肩膀一下:“以后不能这样了,命是自己的,咋的,还想以死明志啊?” 突然,我想起虞澜刚才说的刀伤。 我连忙问道:“你为什么说这是刀伤啊?” 虞澜一面给麻四上药,一面说道:“断口齐刷刷的,只有刀伤才是这样,而且,从伤口上看,这刀肯定是把重刀,否则不会是这种伤口。” 这越说越不对了,我清晰的记着,那俩人手中拿着的是朴刀,被我用拂尘扫折了,那时候,也就是因为这事儿,这俩人才把注意力放在麻四身上。 就算我出现了记忆偏差,那俩人刀没折,可这刀,怎么也算不上是重刀吧? 朴刀,最长也不过七十公分,重量也就是五斤上下。 所谓的“重刀”怎么着也要像是关二爷的刀似的,至少大几十斤。 显然,朴刀和重刀八杆子打不着。 我疑惑地问道:“你、你会不会是看走眼了?” “你放屁呢?我要是连伤口都能认错,那我趁早转行吧。”虞澜瞪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是觉得伤口有问题?” 我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不停的叩动着,仔细思考着。 今天晚上的这两个人的举动,加上白衣鬼的说法,基本能确定,这就是邪教。 麻四手上的伤口,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线索。 别看这只是个伤口,殊不知,家家法术个有千秋,各有特点。如今虞澜笃定的认为,这创口是刀伤,能用双手创造出刀伤,这就是特征! 第三百三十五章:兵分两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也就是说,用这种顺藤摸瓜的办法,掀翻邪教老窝的概率会更大。 这个信息很关键,不能放弃! 而我身边唯一一个懂武学的人,就是玄虎。 可我不想让他知道邪教的事儿,以他的性格若是知道了有邪教作祟,肯定不顾老命的要弄死对方。 他和师傅的身体并没恢复,此刻发生大规模冲突没有任何好处。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别告诉他们了。 大义我要顾,私情我也不能舍。 玄慧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和他商量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我现在实在是时间有限,师爷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我哪敢多耽误时间? 我转过头,把这事拜托给虞澜,辛苦她帮我跑个腿,多了不用说,就一个信息,让玄慧加派人手,根据这个特点扩大搜索面,同时防着邪教暗地里搞的小动作。 我这面下到地府,继续办师爷的事儿。 一切准备完毕,兵分两头,干! 在一阵咒语之后,我带着白衣鬼,又一次来到了酆都城。 白衣鬼站在酆都城前,直愣愣的看着城门,身体有些不自主的颤抖。 站在门前,白衣鬼突然反悔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想去,你带我回去吧。” 我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不都说好了吗?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白衣鬼看看了身后的一片虚无,声音微微颤抖:“是不是我只要进去了,这辈子就彻底结束了?” 见我点头,白衣鬼的脚步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说道:“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我不甘心,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说着,白衣鬼的眼神突然有些愤怒:“你快放开我!” 她这么一闹腾,给我弄的有点心慌。 我千算万算,没想到在这她能反悔。 我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我劝你别在这大喊大叫,别忘了,你现在是鬼,在这地方引出鬼差,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让白衣鬼冷静了一些,可嘴里还是抗拒,一个劲的摇头,喃喃地说道:“不去,我不能去。” 周围出来进去的都是鬼差,我不敢在这耽搁太久。 心中的焦急让我不禁面露凶狠:“到这了,由不得你了!” 白衣鬼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看看了城门,再次看看身后。 突然,白衣鬼问道:“你说,我下辈子能投胎成人,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我一着急,连忽悠带骗的:“你放心吧,只要你别给地府添麻烦,下辈子还能做人。” 白衣鬼收起哀伤,十分坦然的说道:“那我不去了。” “啊?”我不由的提高了音量。 我看了看四周,把白衣鬼拉到了稍远的地方,小声问道:“你刚才说啥?” “我说,如果我还能投胎成人,莫不如你现在就把我打的魂飞魄散。” 我抓着她胳膊,着急地说道:“你是不是说胡话呢?你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想做人做不成?” 百衣鬼忽然轻蔑的笑了一下:“那是别人,我是我。” 我急的直跺脚,在这地方,哪有讲理的时间了?但如果我强行把她塞进去,免不得被鬼差一顿盘问。 本来我之前就在地府闹腾了一顿,这些阴差鬼将巴不得我上门了。 我现在是里外为难。 没办法,为了不引出更大的麻烦,我只好耐着性子,和白衣鬼一点点的讲道理。 我叹了口气,问道:“人道是仅次于天道的存在,你不想托生成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白衣鬼看了看我,缓缓地说道:“你刚才说,人道是仅次于天道?” “不然呢?” 白衣鬼笑了一下:“我看未必,依我看,人道应该在畜生道之下吧?” 我一愣,从来没听过这种这种言论,这不纯属瞎说吗? 我吐口而出:“谬论!你不曾悟道,根本懂道法!” 白衣鬼忽然撂下脸,语气平和地讥讽道:“你坐在庙堂之上,根本不懂人生。” 第三百三十六章:兵分两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猛然间,白衣鬼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改之前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此刻的她,更像是企图捍卫最后一块领土的饿狼。 而我,即将剥夺她的领土权,于她而言,我是掠夺者。 白衣鬼的情绪又忽然平复,她极其平静地说道:“人作为高级的灵长类动物,接受和理解的的能力要优于其他物种,正是这样,人类衍生出了道德、责任,也孵化出贪婪、嫉妒。人们把这些东西起了个共通的名字——欲望。欲望无罪,但把自己的欲望强加给别人,那就是滔天大罪!” 说着说着,白衣鬼又一次暴怒。 她突如其来的喜怒无常,让我心里更加忐忑了,鬼的性格就是不稳定,保不齐什么事就能刺激到他们。 而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闭嘴,不再次激化她的情绪,就算是安抚。 “日日重复同样的事,依循着与昨日无异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欢乐,自然也不会有很大的悲伤来访。这是我生前最喜欢的一句话。”白衣鬼看了我一眼,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 这语气轻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突然,她毫无征兆的再一次暴怒,厉声喝道:“可是,我连快乐都没有,我又何须避开!我怕悲伤么?我不怕!因为我日日悲伤!悲伤,才是我这辈子最忠实的朋友!你口口声声告诉我,人道要比畜生道好,但是我告诉你,人道,才是无间恶鬼道!” 白衣鬼的愤怒,让我心中有些恍惚,不能说绝对认可她的说法,但必须承认,确实有些道理。 而我此刻也明白,我之前一直问白衣鬼还有什么心愿,她除了男朋友什么都没说。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如花似玉的年纪溘然长逝,一定有说不完的遗愿。 原来,她不是没有,是她的愿望,都被生前的悲伤掩盖。 我轻声问道:“说完了么?” 白衣鬼见我语气淡然,愣了一下,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缓缓的点了点头。 “话都说到这了,就聊聊吧,聊聊你生前的故事。”我悠悠地说道。 并非我不着急,而是我突然明白,她今天要是不把心中的愤怒撒出来,天塌了,她也不会去轮回。 还有,让她把这辈子的伤,带到下辈子,我于心不忍。 白衣鬼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份闲心听她说话,明显愣了一下。 随后,她缓缓地说道:“没什么好谈的,非要谈,那就是几句话的事儿。父母花了大价钱培养所谓的兴趣,但我根本没兴趣,所以,在父母那,我是一事无成,甚至是让人讨厌的孩子,我想成为一个温柔的女孩,但生活把我逼成了疯狗。我想死,来证明我的存在,但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叛逆。”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死因竟然会是自杀,叹息这如花的年纪的同时,也在感叹其母女之前的矛盾。 必须承认,有的人,确实不适合当父母。 我复杂的看了看她:“其实,你应该知足,毕竟,有的人连父母都没有。” 我缓了缓情绪,说道:“不跟你说这么多了,说这事,你心里的怨气,都排出来了,上辈子的事儿,在这就画句号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瓮中捉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白衣鬼,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按照地府的律令,短时间之内,你很难投胎。自杀的人,伤己肉身,害亲人悲痛,不尽孝道,会被打入枉死地狱,每天你都会重新感受自杀的痛苦,直到你阳寿已满,方可投胎,至于怎么判,那就要地府裁定了。” 作为一个道士,有人进地狱,这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也不舒服。 这就好比警察是捉贼的,但事实上,警察并不希望看见有人被枪毙。 可是这噩耗在白衣鬼听起来,更像是一则喜讯,我在她的眼里,分明看见了一丝丝的欣慰。 听完这话,她笑着说道:“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不做人,怎么都好。” 我暗自叹了口气,没见过地狱的人,总觉得到了那里就是解脱。 人与人之间的立场,注定了决定的不同。 已经到了这一步,白衣鬼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口气。 她笑着说道:“那我们快走吧,可别误了时辰。” 我面含复杂的看着她:“终是人间苦难多,错把地狱做天堂。” 白衣鬼并不在意我的看法,脚步十分轻便的迈开,对着酆都城大步跃进。 到了酆都城门口,我不经意的一回头,猛然看见墙上贴着个画像,这画的正是我自己,画像上竖着排列了三个朱红色的大字——通缉令。 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所有人都在看我,我本能的低下头,一面偷瞥着墙上,一面暗自思考着对策,我就算看不清下面的字,我也能猜到大概写的是什么。 再看看前方门禁森严的卫兵,我心里更没底儿了,照这情况下去,我连大门都进不去。 正当我在思考的时候,白衣鬼突然催促道:“快走啊!” 说着,不等我反应,她自己先往里进了。 我心中叫苦不迭,我上辈子造什么孽了,才能遇见她?该着急的时候不急,不该着急的时候,跟火烧眉毛似的。 而她现在是我最大的护身符,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进去,没了她,我就更难了。 想到这,我赶紧追了上去,离着还有几丈远的时候,我陡然停了下来。 这时候的白衣鬼,已经到了门禁处,门前站着数名铁盔兵甲,一张桌子横摆在城门前,进出之时都要登记。 看来,我上次闹腾了一次之后,地府再次提高了防御手段。 守城卫兵看着她,又看了看四周,问道:“你自己来的?” 白衣鬼非常干脆了把手指了过来:“他带我来的。” 完犊子了,这次想躲也躲不开了。 我蹭着脚步,十分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尽量低着头,不让鬼差看见我正脸。 鬼差用力的敲了敲桌子:“哎!你是干嘛的啊?”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就是个道士,下来送个阴魂。” “头抬起来!”鬼差冷声喝道。 我慢吞吞的抬起头,脸上陪着笑:“您别急,我给您看碟度。” 鬼差大手一挥:“你等会。” 说着,鬼差侧过头,仔细的看着贴在墙上的画像,又狐疑的看了看我。 这一瞬间,我觉得空气都凝固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鬼差一伸手:“碟度。” 我身子微微弯了下去,两条腿暗自发力,只要苗头不对,我第一时间就带着白衣鬼往外跑,到了这个节骨眼,活着才是王道。 与此同时,我将碟度放在了桌面上,一点点的推到鬼差手里。 鬼差斜吊着眼睛,用鼻孔看着我,随意扫了眼碟度,轻声说道:“进去吧。” “啊?”我本能的发出一声疑问。 鬼差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道:“啊什么啊?要不你跟我在这站岗?” 我快速收起碟度,脸上对着笑:“没事没事,您辛苦。” 说完,我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进去。 白衣鬼不解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一来到这,你比我还紧张呢?” 我强撑着惊吓之后的余震:“扯淡,哪有道士怕地府的?” 白衣鬼反过头问道:“你给我送到这了,就回去吧,我就不麻烦你了。” 我佯装大量四周的样子,说道:“这地方太大,容易走丢,我就送佛送到西吧。” 好家伙,白衣鬼现在彻底成我大腿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瓮中捉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这时候,我发现,到处都是我的画像,一面墙上,贴了至少三五张。 心虚之余,我心中开始犯起嘀咕,刚才和守城的鬼差那么近距离的接触,鬼差不可能认不出来,可为什么又把我放进来呢?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故意把我放进来,然后玩个瓮中捉鳖。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四下看看,如今的地府,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进到城内,周围基本没有什么重兵把守,这一段路倒是比较好混。 直到上了黄泉路,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大批的重甲阴兵在黄泉路上神色匆匆的向前赶着,这群急行军的重甲兵给黄泉路上更加蒙上了一层冰冷肃杀之意。 所有阴魂,对这些重甲兵都避之不及,甚至连平日里督查盘问的鬼差,也非常识时务的收起姿态,站直了身子,一言不发的矗立在路旁两侧。 此刻,黄泉路上的气息因为重甲兵的出现,变动十分复杂,既安静,又嘈杂。 四周安静,脚步嘈杂。 而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我掏出拂尘,斜搭在左臂之上,站在白衣鬼身后,亦步亦趋的往里走,路过鬼差面前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中暗自祷告:千万别认出来我。 那话怎么说的?怕啥来啥! 我这面刚上桥,刚才还大刀阔斧的重甲兵陡然停下脚步,一瞬间,黄泉路闻针可落,寂静的可怕。 我看着这些重甲兵,心中啧啧称叹,这些人的战斗素质,从这脚步声中,便可窥一二! 重甲兵的脚步停了下来,周围的鬼差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我此刻正走到鬼差面前,鬼差坐定,一伸手,拦住了我。 鬼差瞥了一眼远处的重甲兵,悠悠地问道:“什么人?” 我心里都骂翻了,好死不死的,偏偏赶这个档口。 眼下,应付一下是一下。 我故意挥了挥拂尘,撞着胆子说道:“贫道将阴魂送至此处……” 话没说完,眼前的鬼差脸上突然挂满了谄媚的笑容,对着我一鞠躬:“恭迎都督。” 我一愣,什么都督? 当我耳边想起金属甲特有的哗啦声的时候,我一回头,是刚才的重甲兵,听鬼差这意思,来人是个不小的官儿。 我连忙闪身到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二人。 重甲都督声如洪钟,说气话来,带着嗡嗡地声音:“尔等全部退回,此地由某等全线接管!” 鬼差面露为难:“这、这不太和规矩啊,都督。您看,我也是当班值差,擅自离岗,这罪名我担不起啊。” 都督平静地说道:“这是正常的地域交管,算不上你擅离职守,走吧。” 鬼差没挪动脚步,还是有些为难地说道:“您可难为小的,若是接管,还烦请都督上报镇守司。” “放屁!”都督暴喝一声:“我奉宣平大帅之旨,何须与镇守司相言?” 鬼差被吓得身子骨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嘴上不停念叨着:“都督莫要生气,小的这就退。” 说着,鬼差站起身子,看了看身后面面相觑的鬼差,一遍比划着,一遍说道:“还不快撤,走走走。” 说完,又对着都督一顿点头哈腰,略带狼狈的收拾起案牍,倒退着身子离开了。 鬼差的离开,重兵的接手,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我在旁边听着,心中豁然开朗,我说这气势为何如此凌厉呢?合着都是钟馗的兵啊! 从排兵布阵上,不难看出,这群人生前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个都是铁血汉子,属实惹不起啊。 我这面本来就心悬在半空,眼神也显得有些飘忽,却和突然侧目的都督凌厉的撞在了一起。 都督面上罩着黑色的面罩,我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依然被他盯的身上发毛。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已经发僵了,嘴上却不知道说点什么…… 第三百三十九章:恶诡擅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都督看了看我,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还在这里作甚?” 不问还好,一问我更慌了,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一二三。 “到底是进还是出?”都督不耐烦的问道。 我连忙点头:“进进进。” 说着,我推了一下白衣鬼,挪着小碎步,快步的往里走。 看这样子,他们在这,一定有什么更大的事儿,懒得搭理我这种小渣子。 我发誓,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干这种鬼鬼祟祟的事儿了,这么干下去,心脏早晚罢工。 大步走到黄泉路末端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试探性地问道:“上了这座山,就是望乡台了,你、你要不要看看家里?” 白衣鬼抿着嘴,皱起了川字眉,想了许久,摇摇头:“不看了。” 看她这表情,她心中也藏着无数痛苦。 我看了看她:“在这不看,以后可就看不见了。” “不看,走吧。”说着,白衣鬼自顾自的飘在前面。 算了,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看就不看吧。 随着脚步的推进,入耳的哭嚎声也越来越大,依旧是那么刺耳,依旧是那么不安。 白衣鬼的脚步,也不由的放缓了不少。 她像是局外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人群外面,冷眼看着这些悲怆难平的亡魂。 忽然,白衣鬼的脚步挪动了几下,不是往前,而是主动的排起了队。 这有点意外,但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纵然父母千错万错,但到了鬼门关,也只有这一个机会能看一眼,错过了这个机会,便是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我什么也没说,转过头,站在了路旁,静静的等着她。 无聊之时,我暗自揣度下一步的动作,前面两关,稀里糊涂的混了进来,后面还有那么长的路,这可咋办? 忽然,我感觉现在有点骑虎难下。 出去,不甘心,不出去,又不知道怎么往里进。 我的耳旁突然想起师傅的声音:若是什么事都准备好了再去做,那黄花菜都凉了。 按现在这情况,没有计划就是最好的计划。 悲拗的哭声毫无征兆的闯入我的耳膜,我从进了地府,好像还没听见如此凄厉的声音呢。 我不禁侧目,对着声音的来源瞧了过去,竟然是白衣鬼! 白衣鬼跪在巨大的镜子前,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去,哭的简直是惊天动地,我也不好劝说什么,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望乡台的开关时间,是固定的,到了时辰,自然关闭。 当望乡台关闭的一瞬间,白衣鬼更是直接爬到了台子上,却被望乡台的神力法术直接炸了回来。 我赶紧把她拽了回来,这地方可不是撒野人性的地方,望乡台岂是能冒犯的? 白衣鬼似乎把上辈子的委屈和思念用泪水一并宣泄出来,被我拉开以后,久久不能平复的看着望乡台,眼中尽是不舍。 即使曾经恶语相向,即使曾经憎恨入骨,但父母子女之情,终究是世间上最大的意难平。 我叹了口气:“都到这了,能不能放下,也要放下。” “现在,你还想做人吗?”我突然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这一次,白衣鬼没有抗拒:“我想,我想回到父母身边,我想回到那个家。” 说着说着,白衣鬼的眼中又一次噙满泪水。 我摇摇头,叹息道:“但是,你已经没有做人的机会了。” 白衣鬼又一次怅然若失,上一次,是害怕做人,这一次,是希望做人。 但做的业障,终须要还。 无量天尊。 “走吧。”这一次,是我催她。 白衣鬼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望乡台,和阳间,和父母渐行渐远…… 第三百四十章:恶诡擅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过了黄泉路,紧跟着的就是恶狗岭。 我看了看白衣鬼:“你生前,伤没伤过猫狗?” 白衣鬼一愣:“没有啊,猫狗比人可爱多了,为什么要伤害?” “嗯,那就好。” 若是真在恶狗岭发生什么事儿,那我可能还要跟狗打上一场恶仗,这事想想都恐怖。 恶狗岭和金鸡山,这两个地方,通过的十分顺利,加上我之前来过一次,基本上可以算是轻车熟路了。 但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兴奋,反而有愈加紧张。 我跟孟婆的事儿,可还没完呢,不管钟馗的初衷是什么,他确实是救了我一把。 我安然无恙的回到人间,这就是事实。 如今我要在再次面对孟婆,免不得来个新账老账一起算。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奈何桥,百川河两侧的河水依旧汹涌,桥上的阴魂一如既往的排着队,巨大的阴魂队伍慢吞吞的向前挪动着。 我看了看白衣鬼,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如果一会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什么都不要管,跟住前面的队伍往里走。” 一会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呢,要是因为我,再误伤个亡魂,那地府可真有理由弄死我了。 白衣鬼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第一步踏上奈何桥的时候,我又开始心慌,本能的掏出拂尘,给自己撞胆子。 还没走几步,奈何桥周围散出一阵剧烈的阴风,这阴风和我在阳间看见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风来的毫无征兆,又冷又冽,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都快结冰了,这还不算完,风越吹越大,甚至已经到了看不清路的地步。 不光是我,桥上的阴魂也被吹的东倒西歪,身旁的鬼差拉起一座人墙,勉强护住阴魂不被吹到河水中。 虽然鬼差作为地府中的一员,不应该惧怕阴风,带在如此猛烈的阴风下,鬼差也显得力不从心。 这风来的太快了,我已经被吹的几近趴在地上,百川河的河水,已经飞溅到岸边,现场如同天崩地一般,混乱到的极点。 我抓住桥的另一侧,把白衣鬼护在身下,生怕她被这阴风所伤。 突然,身后迸发出一阵铁马嘶鸣,我想回头看,但风实在太大了,压的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孟婆那只巨大的碗,再一次抛出,嗡的一声,如同洪钟之音,稳稳的落在桥头之上。 于此同时,孟婆娇叱一声:“不管你们多大的事儿,少在我这一亩三分地放肆!” 孟婆这碗的威力,我可尝过,但是迸发的罡气,就将我掀飞数米,其霸道程度不容小觑。 但就在此刻,这碗也只是将桥面暂时的稳住,周围的阴风依旧不减。 铁马嘶鸣之音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到了我身旁,我顶着狂风,努力的把头偏过来,我想想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连孟婆的面子都不给。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硕大的绣金虎头靴,还有一角红色的大袍,这身装扮,还有粗犷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钟馗大神。 钟馗朗声说道:“婆子勿怪,磔刑地狱的恶鬼窜出来了,顺着奈何桥跑了,某等实在没办法,行个方便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阴风骤然停下,可我依然不敢站起身子,试探性的抬起头,看着两方的对峙。 回应钟馗的是孟婆的讥讽:“堂堂一届鬼帅,竟然让恶鬼从十三层地狱跑出来,说来可真是可笑呢。” 有那么几秒,钟馗没说话,或许是被孟婆的讥讽噎的说不出什么了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正神的火药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孟婆夹枪带棒的给钟馗一顿怼,让奈何桥上的火药味更加浓烈。 过了一会儿,钟馗不温不火地说道:“这恶鬼路过你奈何桥的时候,你也不没能守住最后一道关卡吗?” 想不到,堂堂宣平鬼帅,打嘴仗也是一把好手。 “活了几千年了,做事有点分寸,没坏处。” 孟婆这句话,让场面几近失控。 只见钟馗不以为然的掏出快令牌,单手一发力,令牌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扎在了桥头上。 钟馗抱着膀,慢悠悠的地说道:“我活了几千年,也没学会什么叫分寸,你让我有分寸,我马上就有了?另外,你要觉得我没分寸,你就去和这牌子的主人说。” 孟婆忽然没了声音,半晌儿,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桥的那边响起。 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赫然矗立在桥头,浑身上下紧紧的裹着黑纱,和传闻中一样,孟婆的脸,也被裹的十分严实,根本看不清面貌。 当孟婆茕茕孑立的站在桥头之时,瞬间能感受到一股清冷的味道。 如果说,钟馗身上的气息是大杀四方的威赫之气,那孟婆身上则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味道。 两种气质在空中的碰撞,压的人透不过气。 卧槽,我竟然看见了孟婆的真身! 算了算了,看了也当没看见,无量天尊,我啥都没看见。 孟婆缓缓的走了几步,侧过头看看桥头上的牌子:“大帝的手令?你是怎么拿到的?” 钟馗黑着脸看着孟婆,嘬了嘬牙花子:“啧啧,婆子啊,我以前觉得你胆子大,现在觉得你压根不分是非。手令在这,我奉旨办事,你今天是不是非要为难我?” 孟婆传来一阵娇笑:“不敢不敢,你宣平鬼帅,岂是我能招惹的起的?再说了,大帝的手令在这,我怎么敢跟大帝叫板?只是,我驻守奈何桥,你举兵进犯,我总有个过问的权利吧?” 索性,钟馗往桥上一靠,不紧不慢地说道:“没事,你当然有权利过问,你好好问,我慢慢答,我不着急。” “误了事,我如实上表大帝就是了。”钟馗歪着头,挑着眉头,缓缓地说道。 我并没有被他们的对话吸引,而是双方当仁不让的气势,显得火药味极其浓烈。之前师傅和师爷都跟我说过,地府的势力现在被分割的四分五裂,但我没想到,两个正神之前,竟然还能公然发生矛盾。 但,很明显,钟馗似乎略胜一筹。 因为,孟婆在听完这话以后,确实犹豫了一下,但并未完全退缩。 孟婆幽幽地说道:“既然是公务,我定然不能阻拦你。但,我这地方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若是想从桥上过,那便还是低调些吧,惊了阴魂,可不是小事啊!夹着尾巴做人,活得更长久。” 看样子,孟婆今天就算是让钟馗过去,也要给他些难堪。 钟馗如同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长笑道:“笑话,我钟某人何时沦落到夹尾巴做人的地步了?况且,我抓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谈何夹尾巴做人?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大帝在你面前也要夹起尾巴!” 好家伙,钟馗活生生的玩了一招无中生有啊! 转过头,钟馗看着身后,大喝一声:“来呀,给吾等擂鼓助威!” 话音刚落,阴风陡然刮起,只是,这次的力道明显比上次更足一些…… 一股巨大的惯性,将我从地面拔起,我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本能的往下一抓,直接把白衣鬼抓了起来,我俩一起被阴风卷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一股失重感倏然而至,被刮到半空中的我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这一下摔的我七荤八素。 我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只感觉从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突然闯入我的耳畔。 我迷茫的看看四周,这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几座高矮不一的荒山,伫立在两侧,我不好奇这是什么地方,我更好奇,这地府何来的鼓乐之声? 第三百四十二章:正神的火药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仔细一听,这声音更像是东北秧歌的声音,这更离谱了,谁能在地府扭秧歌? 我疑惑的看了看白衣鬼,她也被这一下摔的不轻,晃晃悠悠地问道:“这是哪啊?” 这是哪?我他妈也想知道。 我看了看她,向前一指:“走吧,看看就知道了。” 现在能确定的是,这声音,就是从荒山的那头传来的。 山不算陡峭,也没有很高,没费多少力气就跑了上来,站在山头上,看见山脚下一群穿红戴绿的鬼,他们手里舞着红绸子,有节奏的踩着鼓点,迈着东北秧歌的步伐,欢快的扭动着身体。 这画面应是一片祥和欢泰,但在这地方,显得格外怪谲。 我猛然想到一个地方,只有在这地方,才能看见眼前的画面! 这地方便是地府的第六站——野鬼村。 所以我是被阴风吹到了野鬼村?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想睡觉,有人递枕头,我正愁进不来了呢,又一次碰上钟馗抓鬼,掀起的滔天阴风,误打误撞的把我从奈何桥上吹了过来。 天助我也! 我愿意相信这是个好的开局! 但相信归相信,野鬼村这地方,凶险程度不亚于酆都鬼城。 常人可能不会理解,地府不就是超度阴魂的地方吗?这地方怎么还能有野鬼呢? 实际上,这里不但有野鬼,而且凶悍程度,远不是流落在人间的鬼能比的。 这里面住的,各个都是无法投胎的阴魂,不能投胎的原因不是因为做了多大的恶事,而是在恶狗岭和金鸡山遭遇了撕咬袭击。 人死后,肉身归人间,七魂六魄归天道,或进地府,或入仙宫殿。 若是进了地府,谁也要在恶狗岭和金鸡山走上一遭。恶狗食魂,金鸡啄魄,本就不稳定的七魂六魄在疯狂的撕咬中,变得残缺不全。 而这些残缺不全的魂魄,便是野鬼村的常住居民。 它们没有任何神志,做事全凭本能,而他们的本能,就是无尽的怨念。 换句话说,野鬼村里住着一群疯子。 这群疯子,有个共通的爱好——喜欢新客。 它们憎恨投胎,更憎恨顺利渡过恶狗岭的阴魂,若是遇见了,它们会极其兴奋的将其撕裂。 想从一群怨念极深的疯子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的溜走,这个难度有点大。 我拽着白衣鬼,轻声说道:“一会你跟在我后面,前面这群鬼不好惹。” 白衣鬼撇撇嘴:“大家都是鬼,谁也没比谁好多少,它们还想干点啥?” 我苦笑一下,到底是年纪小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鬼的地方,亦是如此。 我严肃地说道:“你要是被它们抓住了,你连进地狱的资格都没有了!” 看我神情凝重,白衣鬼缩了缩脖,收起那副毫不在乎的表情。 我拽着她,尽量沿着路边走,不去和这群野鬼正面接触,但我实在低估了野鬼村中的居民数量。 刚从山下走进来,我看见有个丁字岔路口,我的左侧是主路,右侧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 大路真的比小路安全吗? 未必! 我仔细考虑一下,还是选择了小路。 一路上,我警惕的看着四周,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阳人气息惊扰了这里。 身后就是大路,也是那群野鬼载歌载舞的地方。 出于人类的本能,我始终害怕身后这群鬼冲出来,总感觉自己后背嗖嗖冒凉风。 我转过身子,小声地说道:“你看前面,我盯着后面。” 就这样,一人一鬼,一正一反,肩贴肩的在这条充满位置的路上亦步亦趋。 忽然,我脚后跟被什么绊了一下,我脚下不稳,差点摔了个趔趄。 我连忙转过身子,看了看地面。 泥土当中,竟然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魂魄,此刻被我踢了一下,身形缓慢,眼神木讷的站了去来。 我有些生气地问道:“我不让你看着前面吗?你怎么不看着点啊。” 白衣鬼有些委屈:“我刚迈过去,没来得及提醒你,你就踩上了,我有什么办法嘛。” 我低头一看我俩的距离,哎,也不怪她。 白衣鬼带着怨气说道:“地方这么大,你偏偏躺在这,讨厌死了!” 说着,抬脚就要踢,被我一把拽住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野诡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白衣鬼扯到身后,皱褶眉头道:“你想干啥?它们连意识都没有,你这不等于欺负傻子吗?” 白衣鬼撇撇嘴,没出声。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怀疑,都说众生平等,可人和人之间就是有差距,有的原生条件是没有办法靠后天努力弥补的,甚至在死了以后,鬼和鬼之间都有差距。 起码,白衣鬼有灵智,躺在地上这位没有,这就是差距。 众生真的平等吗? 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若无因果循环,今生怎么会不幸? 我紧张的看着这具痴痴傻傻的阴魂。 这阴魂嘴里痴痴的笑着,僵硬的抬起手臂,脚下踉踉跄跄的奔着我缓慢的移动过来。 我看着它,忽然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它真是个恶鬼,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打一架,可偏偏对面的阴魂像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完全下不去手。 就像是古代的侠客,拿的起刀剑,但未必能哄好孩子。 正当我左右为难的时候,这阴魂把手伸了过来,抓住了白衣鬼。 阴魂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你留下来。” 白衣鬼有些惊慌,用力的甩甩袖子,口中发出阵阵惊叫:“你放开我!” 说着,白衣鬼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我。 我在这快速想着,如何能够平安逃离此地,却发现阴魂的情绪变得有些暴躁。 阴魂眼睛瞪的溜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发出嘶嘶哈哈的粗气声,四肢夸张的在空中挥舞。 虽然我俩都没听懂他要表达什么,但从他的肢体动作中,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愤怒。 我深知他们的状况,清醒和暴怒只在一瞬间。 我连忙耐下性子,换成了极其温柔的口吻:“你想让她留下?” 阴魂似乎听懂了,肢体动作不再那么夸张了。 我看了看白衣鬼,继续说道:“她不能留下,她有更大的事情要做,我这么说,你懂吗?”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它要是能懂,也不至于流落在此地啊。 果然,不出所料。 它没懂,不但没懂,反而再次大幅度的在空中挥舞着四肢,隐约有暴暴走的架势。 我看着阴魂,心头一慌,又看了看身后的大路。 我拽着白衣鬼的衣袖,低声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看我眼色,准备往外跑。” 说着,我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猛然发力,一股惯性将白衣鬼推了出去,我紧跟着她的脚步就冲了出去。 我三步一回头,生怕这阴魂追上来,但,我这担心纯属多余。 这阴魂的身体僵硬,迈开一步都需要耗费很大力气,根本不可能追上我。 正当我有些庆幸的时候,一声极其尖锐的嚎叫声乍然传入我耳中。 一回头,这阴魂扯着脖子死命的嚎叫,这似乎是它唯一表达不满和抗争的手段。 “咔哒,咔哒……” 突然,一阵阵如同木头开裂的声音在脚下响起,一眨眼的功夫,无数的阴魂从地上缓缓的爬出。 黑压压一片的阴魂,根本看不出有多少只。 我明知道它们没什么战斗力,但仍感觉头皮阵阵发麻。 趁着他们还没有彻底围上来,先行突围才是明智之举! 我咬咬牙,拽起白衣鬼,猛的向外面冲了出去。 此刻的我,如同汪洋大海中一叶扁舟,在阴魂堆里显得格外扎眼,又格外无力。 步伐匆忙之下,我忽然感觉一阵拉扯力从手下袭来,我回头一看,这些丧失意识的阴魂,把目标放在了白衣鬼身上。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群疯鬼,定然是把白衣鬼当成了同类。 此刻,白衣鬼的身上搭着密密麻麻的阴魂爪子,一个个死命的扯着白衣鬼,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第三百四十四章: 野诡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白衣鬼本来也没多大胆子,这场面差点让她崩溃,慌张地喊道:“救我啊!” 我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一抬脚,踢翻了几个靠的最近的阴魂。 但我这无异于杯水车薪,这么多的阴魂聚在一起,踢翻几只,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情急之中,我掏出拂尘凌空挥舞了出来。 可无知者无畏啊,更别提这群疯子,有什么是能让他们怕的? 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把拂尘低扫过去,冲在最前方的阴魂瞬间少了半个身子。 无量天尊,贫道实在是没办法了。 事实证明,这办法确实有用,畏惧是天下万物共同的情绪,无关种族。 即使他们现在的魂魄已经残缺不全,但还是有了畏惧之心,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手渐渐的放了下来。 场面似乎暂时得到了控制。 阴魂当中,徐徐的走出三个穿红戴绿的鬼,头戴红花,脸涂禁品,朱唇绿眉。 仔细看去,三人手中分别拿着缠丝、花鼓、小斗锣。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没理由不认识这东西,这是典型扭秧歌的装扮。 领头的是头戴大红花,身着绿袍,只是这模样长得也太寒颤了吧? 眼前这位,只剩下半拉脑壳,脑浆子已经被风干,仅剩一个的眼球在空中摇来晃去,就是这颗眼球,死死的盯着我。 “到了野鬼村,就是客人,过来坐坐吧。”绿袍阴魂略显阴仄地说道。 几个意思?这是邀请我俩呢? 我晃了晃手中的拂尘,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公务在身,坐客就不必了。” “她留下。” 我没说话,而是看看周围的阴魂,大多数都眼神空洞,神志迷茫,只有我眼前这位算是头脑清醒。 而他字里行间都带着威胁,看样子这是吃定我了。 我把拂尘轻搭在左臂上,一字一句地问道:“威胁一个道士,你是怎么敢的啊?” “因为,我是这里的王!” 野鬼村山高皇帝远,身后阴魂数以万计,而头脑清醒的只有他一个,在这里,他基本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我要是不留呢?” “那你必然出不去野鬼村。” 这个态度嚣张的有点过分了,我连奈何桥都过来了,岂能在你这小喽啰手里栽跟头? 我冷笑着说道:“坐拥整个野鬼村,自立为王,你胆子可不小啊。” 说着,我把身子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你就不怕地府查死你啊?” “查我?地府先能保住自己再说吧!” 我心生警觉,突然感觉这家伙好像知道点内幕。 实际上,我早就被他这个态度弄的火冒三丈,之所以没发作,就是因为地府的这些亡魂,若是发生打斗,难免伤到旁人,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有时候我也想做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不需要顾及规矩,只需要记得自己的目的。 现在转念一想,地府的信息被封锁的密不透风,我之前就尝试过套点情报出来,奈何这群鬼差对我严防死守,我根本没机会。 我撬不开阴兵鬼将的嘴,我还撬不开阴魂的嘴了? 一股莫名的直觉告诉我,这阴魂会是个突破口…… 第三百四十五章:绿袍阴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动粗了,想办法套取点有用的信息,岂不是更有意义? 可看这阴魂嚣张跋扈的样子,怎么能让他顺利开口,倒是个不小的难题。 我收起拂尘,将两只手高高举起,表明自己没有任何敌意。 我平和地问道:“你说的坐坐,是什么意思?” 绿袍阴魂绕过我,看着白衣鬼两眼放光,像是狗嗅肉一样。 他兴奋地说道:“去,给我敲个鼓。” 好家伙,直接无视我的存在了。 我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哎!跟你说话呢,什么意思?” 绿袍阴魂一脸的不耐烦:“什么什么意思,我让她敲个鼓。” 行,反正我还有其他的目的,我忍了。 我看了看白衣鬼:“那、那就敲吧,敲个鼓也不掉肉。” 白衣鬼没多反抗,点了点头,问道:“鼓呢?” “嘿嘿嘿,鼓啊,在这呢!”绿袍阴魂诡笑了起来,说着,这他在旁边随便拽了个阴魂,双手一发力,直接把阴魂的头掰了下来。 我大声喝道:“有没有王法了!” “屁话真多,管好自己得了。”绿袍阴魂不屑的说道。 说完,又恢复了那副贼兮兮的表情,看着白衣鬼:“来吧。” 白衣鬼哪见过这阵势,直接吓得不会说话了。 绿袍阴魂阴魂拍拍脑袋,自顾自地说道:“哎呦,是我疏忽了,没有鼓棒,你怎么敲啊?” 转过头,他对身边的阴魂勾了勾手指头。 这些阴魂对他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绿袍阴魂上下大量一下,一伸手,只听咔吧一声,直接拆下来两条胳膊。 而这两条新鲜的胳膊,马上被强行塞进了白衣鬼的怀中。 白衣鬼神色慌张的看着我,带着哭腔说道:“这、这……” 我长叹一口气:“别犹豫了,敲吧,不敲咱俩谁都走不出去了。” 绿袍阴魂斜眼看了我一眼,阴笑道:“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显然,白衣鬼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态度,满脸委屈的看着我,纠结了很久。 在绿袍阴魂不断地逼迫下,白衣鬼终于妥协了,她把脸扭了过去,半闭着眼睛,缓缓的拿起这两支胳膊。 这胳膊像是烫手一般,总是在她刚碰到的一瞬间,手又马上弹开。 绿袍阴魂的耐性被磨的差不多,不耐烦的抓着白衣鬼的手,直接将两支胳膊拿了起来。 白衣鬼身形僵硬的拿起这胳膊,对着那颗头颅,怎么也下不去手。 “我已经没耐心了。”绿袍鬼在一旁威胁的说道。 “啊!”白衣鬼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抄起骨头猛的砸向头骨。 实际上,白衣鬼敲的声音杂乱无章,甚至可以说是噪音。 可在绿袍阴魂的耳朵里,似乎就成了天籁之音,他轻闭着双眼,满脸的享受。 侧耳听了一会儿,绿袍阴魂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手舞足蹈的跟着节奏扭动着丑陋的身躯。 很明显,绿袍阴魂越来越兴奋,嘴上哼着我听不懂的曲调,身子的幅度也越扭越大。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总感觉这家伙脑子不是很正常的样子。 但白衣鬼可没这么好的心情,敲了半天,终于敲不动了。 绿袍阴魂猛的一睁眼,震怒道:“给我继续敲!” 绿袍阴魂这一嗓子,给白衣鬼吓得浑身一震,但不敢多说什么,委屈巴巴的再次拿起两只胳膊,不情愿的伦了起来。 她是不乐意了,但我心里有点高兴。 因为,我发现,我似乎找到了让绿袍阴魂开口的法门。 敲击声一响,绿袍阴魂再次闭上眼睛,一脸享受的扭动着身体。 我趁机趴在白衣鬼身边,低声快速说道:“你千万别停,咱俩能不能出去,全指望你了。” 白衣鬼十分委屈地说道:“你不是道士吗?你打他啊!” 第三百四十六章:绿袍阴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没说话,而是站在了绿袍阴魂旁边。 我俯下身子,强忍着恶心把头凑在他那残缺不全的脸旁,小声地说道:“大人,小的想打扰您一下。” “又干什么?”绿袍阴魂不耐烦的回应道。 我把手遮在嘴旁:“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绿袍阴魂先是一愣,随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交易?你能跟我做什么交易?” 我看了看白衣鬼,说道:“我把她留给你,你放我走。” 刚才,我就在一旁观察,总觉得这个绿袍阴魂对白衣鬼格外感兴趣,至于兴趣点在哪,这一点无从得知。 嗯……也有可能是野鬼村几百年没出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鬼了。 绿袍阴魂看了看白衣鬼,又看了看我,疑惑地问道:“你一个道士,跟我做这种交易?” 我佯装叹息的样子:“嗨,我不也是糊弄口饭吃吗?我明说吧,我是过阴下来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再不回去,我就真回不去了。” 说完,我又小声的接了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您说是吧。” 绿袍阴魂看了看我,想了一下,由疑转喜:“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我没想到他能这么痛快就同意了。 当我们完成一桩不可见人的交易的时候,他已经在潜意识里认可我们的合作关系,与我的戒备心也会随之下降。 我眼珠一转,继续恭维道:“我看你在这地方,势力很强啊。” 好话人人都爱听,鬼也是如此。 绿袍阴魂得意地说道:“不能说势力很强,只能说,上下关系打点到了。” 距离我要的信息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连忙说道:“那以后你多提点提点小弟啊。” 绿袍阴魂完全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用高姿态看着我这个小道士,对我这点小要求,断然不好意思拒绝,大手一挥,果然的应了下来。 我突然想起了麻四,刚认识麻四的时候,他那股自来熟的劲儿直接把我俩的关系迅速缩短。 我也用起来这办法:“这样,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叫您一声大哥,咋样。” 谁会拒绝一个送上门的免费小弟呢?何况,这小弟还是个道士,这不就相当于官面儿上有人了吗? 绿袍阴魂伸出乌漆麻黑的手,在我头上摸了摸,满意地说道:“难得你有这份心,以后到了地府,有事就找大哥。” 这时候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 “您这关系都是怎么联系上的啊,能不能帮小弟也拉拉关系。”说完,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我只要赚到钱了,还能多给大哥烧点纸钱,大哥也过的宽裕点不是?” 绿袍阴魂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我:“地府的关系,跟你挣钱有啥关系?” 我一拍大腿:“嗨!您想啊,地府要是有关系,我在阳间随便一忽悠,那买卖肯定上门,到了那时候,你负责下面,我负责上面,咱哥俩儿多挣点钱不比啥都强啊?”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我给绿袍阴魂画了个大饼,甚至还规划了未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信了,反正看起来挺狂热的。 可能,他已经看见自己暴富以后的样子了吧…… 之所以能这么轻易的给他忽悠住,完全仰仗他本身并不好使的脑子,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能信我这鬼话。 本来就脑子不灵光,加上我这几步暗棋,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我俩的关系又往前拽了一步。 既然这样,那就趁着热乎劲,再夸夸他吧,争取一把让他飘上天。 在一顿猛吹彩虹屁以后,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准备往正题上引引。 我清清嗓子,低声问道:“大哥,我看地府最近情况有点复杂啊,是不是要出啥大事儿?” 绿袍阴魂笑着拍了拍我肩膀,得意地说道:“你还真问对人了,我就看你是我兄弟的面上,我才告诉你,但你可不能乱说啊。” 无量天尊,我又骗了个鬼。 我用力的点点头:“放心,我没地方乱说。” 绿袍阴魂压低声音:“用不了多久,这地府可就不是这个样子咯。” 果然,这里面藏着个不小的阴谋。 第三百四十七章:浮出水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努力扮好小弟的角色,做着洗耳恭听状,接着听他说道:“轮回井的问题,不是巧合,是我大哥的大哥派人做的。” 我脱口而出:“此话当真?” 此话一出,我和绿袍阴魂同时愣住了,我瞬间有点心慌,我这反应太过明显了,肯定被识破了。 这么无声的互相对视了许久,绿袍阴魂不悦地说道:“你怎么能怀疑你大哥呢?大哥怎么能骗你呢?” 我暗松口气,我太庆幸他脑子不好使了。 我连声应和到:“是是是,我不该怀疑您。” 绿袍阴魂见我这个态度,反而更加不开心了,严肃地说道:“你这是敷衍我,你不是不信吗?我就跟你说个更大的秘密!” 更大的秘密?这算不算意外惊喜? 我藏起脸上的欣喜,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绿袍阴魂摆弄着残缺不全的手指头说道:“你仔细看看,地府一共十三站,站站都有重兵把守,哪怕是恶狗岭,也有两个驻地鬼差盘查吧?但你再看看野鬼村,方圆几十里的地界,愣是没有阴兵。” 我仔细一回忆,别说,好像真是这样,恶狗岭和金鸡山虽然没鬼差,但山脚下确实有两个鬼差在此地盘查,但盘查的并不严,甚至都懒得搭理这些过路的阴魂。 这倒是不难理解,这地方不需要人看着,善人还是恶人,里面的狗和鸡自有定论。 绿袍阴魂看我陷入沉思,以为我被震住了,表情和神态,也就更加得意了。 我装作请教的样子问道:“这么大的地方,连个阴兵都没有,就不怕闹出点什么乱子啊?” 绿袍阴魂飘飘然地说道:“乱子?只要我不闹乱子,这地方就没乱子。再说了,要阴兵干嘛?怕闹事么?” 说着,绿袍阴魂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连眼球都在颤抖,那样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听这意思,真有点占山为王的味道。 绿袍阴魂陡然停下了狂笑,狰狞的说道:“野鬼村前面是奈何桥,后面是迷魂殿,在这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心头一凛,他说的没错,即使是闹事,也没人会选择这个地方。迷魂殿后面可就是秦广王了,在这闹事的风险太大了。 再一个,实在没有理由在这闹事,在这和一群神志不清的鬼,能闹出啥结果? 显然,地府比我更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对这地方不管不顾,甚至是放任自流。 戒律森严的地府的中端,竟然如此懈怠,典型的灯下黑! 绿袍阴魂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继续说道:“野鬼村才是整个地府的枢纽,我在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散布眼线,整个地府,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言语之中,带着丝丝的骄傲,似乎因为能搞垮地府感到极度骄傲。 果然,这里面藏着一个极其巨大的阴谋,否则到处安插眼线的干什么? 我对他身后的那个人越老越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做出如此大手笔的动作? 我偷瞄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你不是野鬼村的人吗?” 绿袍阴魂冷笑一声:“我是啊,只是我比他们多了些灵智,这都拜我大哥所赐,若不是我大哥提点我,我和他们也是一个德行。” 说着,绿袍阴魂指了指身后。 我暗自腹诽道:你有了灵智,也没聪明多少啊。 我心头一震,他这个所谓的大哥,本事不小啊。 看似只是点化了绿袍阴魂的神志,但这只是表面,本质上,是给绿袍阴魂找回了七魂六魄,这人的本事和官职都不会太低。 我双手抱拳,十分恭敬地说道:“能否麻烦大哥引荐一下,小弟也想瞻仰一下上面那位手眼通天的神。” 绿袍阴魂看了我一眼:“我大哥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顺藤摸瓜,藤摸了一半,瓜没摸到,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他这么一拒绝,我也不敢多问,免得他升起疑心。 突然,绿袍阴魂把身子凑了过来,低声地问道:“我看你这挺有想法的,你想不想加入我们?” 第三百四十八章:浮出水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愣,小声地问道:“我能行吗?” 绿袍阴魂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没什么不行的,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倒是可以带你见见我大哥。”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这才见面没多久,就开始拉拢我了? 是天降橄榄枝,还是陷阱?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摸到了关键信息,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上找,距离真相应该就不远了。 想到这,我没犹豫,直接点点头,问道:“咱们是不是要干什么大事儿?” “你现在还不是我们的人,不能和你讲。” 嚯,还有点防范心。 我接茬儿问道:“那您说,怎么才能加入你们。” “我大哥定了规矩,想加入,先纳投名状。” 我不解地问道:“这投名状指的是?” 绿袍阴魂指了指前方,对着白衣鬼说道:“杀了她,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卧槽,这不扯犊子吗? 我亲手把她带到这地方,然后又亲手杀了她,这事我干不出来。 绿袍阴魂阴仄的看着我,冷笑着说道:“你下不去手。” 他一问我这句话,我突然感觉一阵恍惚。 我感觉,他并不傻,之前做的所有事儿都是为了故意迷惑我,甚至有可能从一开始就识破我的小心思了。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脑子里飞速想着对策。 既然他没把话挑明,那我就把装傻进行到底,当作什么事都没有。 我憨笑着看着他:“大哥,你看你要是把她杀了,谁还给你敲鼓?” 绿袍阴魂坚定的摇了摇头:“杀了她,成了大事,以后有无数人给我敲鼓。”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越来越冷,他已经不是神志清晰了,而是在区分利弊,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清清嗓子,问道:“是不是必须杀?” “是” 今天我要是真杀了白衣鬼,那我便永远算不得正派的道士,如果不杀,那这条线索便马上中断。 字里行间中,不难分析出他们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而且这个阴谋的覆盖面极高。或许师傅说的对,现在已经不是单纯救师爷的事儿了,这背后可能牵扯着苍生大道。 所以,若是白衣鬼身死,算不算是死在了匡扶正义的路上? 而我又该以什么样的价值观来衡量白衣鬼和苍生之间的价值呢? 是不是因为白衣鬼只是一个鬼,她的命就必须牺牲呢? 我犹豫了很久,想明白一件事,有的事,注定没有对错,有的是利弊。 如果白衣鬼的死,能换来更多人的幸福,这便是英雄。 我心中有了决定,咬咬牙,站起了身子。 显然,白衣鬼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已经知道自己马上会成为某种事情的牺牲品。 此刻正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我俩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的碰撞之后,我连忙把头扭了过去,或许是心生愧疚吧。 我看了看绿袍阴魂,缓缓地说道:“你看好了。” 说着,我缓缓的向白衣鬼靠近,我身形一动,她把手里的两只胳膊对着我扔了过来。 白衣鬼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身子不断的往后挪动着,喃喃地说道:“别杀我,别杀我……” 第三百四十九章:迫不得已(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绿袍阴魂,随后抽出了拂尘。 我直勾勾的看着白衣鬼,缓缓的问道:“你我缘分一场,但缘分尽了,我们就要告别了” 白衣鬼恐极而怒,大骂道:“我还以为你会是什么好鸟,没想到跟他们一样!想想你之前跟我说的话吧,你恶不恶心!” 骂吧,骂完就痛快了。 白衣鬼梗直了脖子,如同英勇就义一般的怒吼道:“来啊!杀我啊,杀了我,成全你这狗贼道士!” 我抬起拂尘的一瞬间,白衣鬼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绿袍阴魂鼓着掌,大笑着说道:“我大哥就喜欢你这种心狠的人。” 我没表现出什么情绪,缓缓地问道:“那我现在就算是正式加入你们了吧?” 绿袍阴魂兴奋的说道:“当然,当然!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我继续问道:“那我有没有什么名分之类的?” “嗨!加入我们的也不只是你一个道士,谁都没名分,你想要啥?” 这句话才算是真正的晴天霹雳,加入他们的,还有其他道士? 地府的势力已经勾结到了人间! 果然,阴间出了乱子,遭罪的是阳间。 我尽量藏起心中的震惊,强迫自己憨笑起来。 我笑着问道:“大哥,那您快跟我说说咱们要干什么大事吧,我愿意为你效力!” 绿袍阴魂十分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地府啊,很快就快易主了。” 卧槽,这更像扯犊子,地府易主,这不就是要颠倒三界吗? “怎么样,这算不算大事?”绿袍阴魂悠悠的问道。 我连忙像傻子一样疯狂点头,口中啧啧称赞道:“是是是,要是做成了,咱们不都是封疆大吏了?” 绿袍阴魂满意的拍拍我肩膀,说道:“那当然,到了那时候,咱们兄弟也闹个一官半职做做!老子要让那酆都大帝给我洗脚,十殿阎罗给我打杂,还有那些个漂亮娘们儿,都是我的!” 说着说着,绿袍阴魂那个随风飘扬的眼珠子,渐渐露出了贼光。 我以为,刚才我给他画的大饼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在这还有个更大的饼! 之前吧,我还怀疑绿袍阴魂到底是不是在这装傻,现在看看,我完全没必要担心了,他是真的傻。 但凡脑子正常点,都说不出让大帝给他洗脚的疯话。 绿袍阴魂越说越兴奋,到了最后,已经不能自控了。 他一把抓住我,眼冒绿光地说道:“你等我,我现在就把我大哥请来,咱们干大事!” 一听这话,我心中一阵欣慰,总算是没白忙活。 没等我说话,绿袍阴魂脚尖垫地,嗖嗖嗖的跑了出去。 他这一走,周围聚集的阴魂也都散开了,也给我留下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地府没有风雨雷电,也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漫天的虚空无时无刻的充斥在整个空间当中。 这浩瀚之中,藏着无数我能想到,或者想不到的事儿,但我打死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打地府的主意。 如果地府被易主,三界之内,再无安生可言。 正当我在这发呆的时候,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回头一看,是那绿袍阴魂带了个什么人回来…… 我缓缓的站起身子,静静的等着他俩的到来,我倒是很好奇,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片刻之间,这两个鬼已经漂了过来。 没等我说话,绿袍阴魂一抬手,说道:“快快快,叫大哥!” 我也没多想,特别懂事的双手抱拳,干脆的叫了一声大哥。 当我站直身子,才打量起这人的相貌。 这人穿了一身布衣长袍,袖口处甚至还有几块补丁,一时间倒是难以分辨这人的身份,而他的长相极其周正,瓜条脸,浓眉圆目,宽鼻阔口,单从相貌上来看,这人竟然还有点正派的味道。 这人看了看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嚣张跋扈,相反,还挺客气的。 “鄙人黄致远,欢迎你的加入。”这人一拱手缓缓的说道。 第三百五十章:迫不得已(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话虽然客气,但他锐利的目光始终上下打量着我,当我和他眼睛隔空对视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我对他这双眼睛有点熟悉。 但仅限于熟悉,其他的信息再也想不起来。 也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我连忙回应道:“我、我叫陈二狗。” 多亏反应迅速,我差点把自己真名说出来,如果真说了,估计他们靠着阳间的关系,也很快能查到我的底细。 黄致远看着前方,不断地重复着:“陈二狗、陈二狗,这名好记。” 突然,黄致远看着我,缓缓地问道:“你真叫陈二狗?” 我一怔,转而回复平静:“当然,名字还能有假?” 黄致远缓缓的点点头,说道:“我这人做事喜欢痛快,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 这个问题看似平平无奇,但黄致远的眼神告诉我,这个问题充满了攻击性。 假如我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轻则线索中断,重则命悬一线。 我脑子一转,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既然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回答,那就做个自私的人,应该能和他们臭味相投。 我清清嗓子,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信三清有用吗?信三清我就能得到一切吗?” 无量天尊,原谅我的胡言乱语…… 绿袍阴魂在一旁嘿嘿的笑道:“对,信那狗屁神仙有什么用?早晚是给老子擦脚的货!” 黄致远打量我半天,徐徐问道:“只是为了钱?”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半晌儿,黄致远毫不避讳地说道:“难堪大用。” 看来,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我挑起眉毛,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黄致远带着丝丝嘲弄,笑了起来:“你可知我们做的是什么事儿?只是为了区区些钱?笑话。” 我看着嗤之以鼻的黄致远,连忙想着对策。 我看看他,顺着他往下说:“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事,但人为财死,这句话终究是对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一场?” 我坚定的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为了钱,豁出去我这一身臭肉,又如何?” 黄致远歪着头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道:“人为财死,嗯,我喜欢这句话。” “那如果,让你死的并非钱财呢?”黄致远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那是?” “举旗而起,再振朝纲!” 我平静地问道:“你们要推翻地府。” “我们”黄致远一样平静的说道,“是我们,要推翻地府。” 言语之中,黄致远已经接纳了我。 黄致远绕道我身后,缓缓地说道:“你知道,我平生最喜欢什么人吗?” “我最喜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黄致远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转过头,问道:“你觉得,我会是不择手段的人么?” “能说出人为财死的人,不会是什么善类。”黄致远微笑着说道。 说完,他向着我身后一指:“我听说,你亲自送来的女鬼,被你亲手杀了,有这回事吧?” 如何能快速融入一个圈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原有的自己,主动把自己变的和对方一样,很快,你们就会成为兄弟。 这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看了看绿袍阴魂,点了点头:“我没杀谁,我只是铲除个绊脚石,这有什么错呢?” 黄致远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但是,你做不了帅才。”转而,黄致远十分冷静地说道。 黄致远笑呵呵地说道:“你别见怪,我这人说话就是比较直白,你更适合做先锋军,只要给你足够的钱,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冲锋官。” 黄致远用力的拍拍我的肩膀:“做帅才的人,眼里看不见蝇头小利,看见的永远是宏图伟业。你,差点火候。” 无所谓,你怎么说都行,难不成我还真背弃师门,跟你们同流合污? 我平静地说道:“这些官称才是身外之物,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怎么做,才能给我钱。” 第三百五十一章:冤家路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实际上,我是想看看黄致远能把什么事安排给我,我也更容易知道他们的动向。 黄致远看了看我,笑着问道:“着急了?” “别着急,钱呢,少不了你的,我给你个地址,那是我们在阳间的联络点,你去那取钱就是了。”黄致远不紧不慢地说道:“龙和观” 我暗自几下这个位置,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掀了这地方。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做什么?” 黄致远思考了一下,摸摸下巴,转过头和绿袍阴魂耳语些什么。 半晌儿,黄致远转了过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年轻人不要太着急,我给你找个人,你先熟悉熟悉地方的情况。这事儿呢,我就交给他了,我就不陪你了。” 说完,黄致远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绿袍阴魂笑嘻嘻的走了过来:“你看,我就说吧,我大哥肯定喜欢你,你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我疑惑地问道:“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吗?” 他神秘地说道:“你不懂,野鬼村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完,他也一闪身就不见了。 这二人走后,我自己回忆着刚才的种种细节。 黄致远这个人,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而且是头脑清晰的笑面虎,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姑且不谈武力功法,但是这个性格,就足够可怕。 至于绿袍阴魂,那就是个打杂的,不足为惧。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我算是成功打入地方内部了,但问题在于黄致远似乎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别看他嘴上说的好,但对我戒备心丝毫不减。 可正是这种谨慎,才让我更加确定,这背后的阴谋,兴许比我想的还大。 人总是在不断的被烦恼困扰,我现在虽然摸到线索了,但没办法成为证据,人证和无证,我都没办法拿到,这就成了我新的困扰。 说实话,我在地府,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打赢黄致远,更别谈降服了,若是一计击不成,我以后彻底不用在地府混了,到了那时候,我面临的局面就是黑白两道要同时追杀我。 至于绿袍阴魂,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没人会信。 而物证,那更是想到别想了,完全抓不着影子。 我嘬着牙花子,有点犯愁,他们说的这些东西,我听见没用啊,我得想办法让地府里的大官听见啊。 若是没有证据,兴许还会被人倒打一耙。 正当我唉声叹气的时候,绿袍阴魂带着一个身形较为高大的身影走了回来,我扭过头看着他们,心中忽然有些期待。 绿袍阴魂一到,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去,以后你就跟他混了。” 好家伙,真拿我当小弟用了? 我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缓缓说道:“在下陈二狗,烦请前辈照顾。” 话一说完,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人。 一看见他,我和他同时愣住了,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彼此注视着对方。 我攥着拳,暗骂一声:完犊子了。 这人,竟然是我第一次过阴,遇见的当值守门将,黄将军! 他认出我,我只是震惊,但并不奇怪。 当初,我第一次下地府,刚一进门,就被他扣下了,因为这事儿,他还被黑无常降成了走卒。 而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正是师爷。 师爷当初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想帮我立威。 我永远记得师爷的那句话——我就是想告诉黄家,你背后有地府撑腰,别太放肆! 可如今,曾经给我撑腰的地府已经不复存在,师爷引以为傲的地府势力,此刻竟然对他拔刀相向。 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好明天会发生什么。 这么一想,或许就是那次事情以后,让他怀恨在心,以至于背叛正道。 如此想来,倒也释然了。 黄将军收起满脸的惊愕,瞬间变得极其愤怒,大喝道:“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你!” 第三百五十二章:冤家路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话没说完,他拔刀就冲了过来。 我压根不想跟他打,这要是一动手,我之前铺垫的心血肯定付诸东流,我可不想干这蠢事儿。 但这黄将军见到我已经红了眼,从将军降到走卒,这算是职业生涯里的奇耻大辱了,他现在见了我,能不想弄死我吗? 我一面躲闪,一面大喊道:“别打了,我现在跟你是一伙儿的!” 一听这话,黄将军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绿袍阴魂连忙在一旁当和事佬:“你可别打了,这是咱们自己人了,刚才已经见到大哥了!” 黄将军把刀抱在胸前,手上的动作虽然停了下来,但双眼还是如同喷火一般看着我,恨不得马上就把我千刀万剐。 黄将军看着绿袍阴魂,疑惑地问道:“你是说,他加入我们了?” 绿袍阴魂如捣蒜一般的点头,疯狂在确认这件事。 黄将军歪着头,斜着眼,挑着嘴角看着我,摇了摇头。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们都被他骗了!师爷是他最大的靠山,他不可能叛变!” 我梗着脖子,大喝道:“没你这么泼脏水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绿袍阴魂的脑子明显不够用了,我们两方的说辞已经让他彻底崩溃,他口中发着“啊啊”的怪叫,也不知道到底该信谁了。 说完,黄将军再次拔刀,钢刀在他手中被舞的虎虎生风,而且刀刀都是奔着我要害来的。 我确实是不想打,但我如果只靠这么躲避,累也累死了。 迫不得己,我开启了反击之路。 拂尘虽然凌厉,但黄将军手中的刀,毕竟不是阳间的东西,拂尘和黄将军的刀,勉强打成了平手。 既然兵器上打不过,那就法术上见真章! 我左手掏出符箓,口中快速念咒,两指一弹,倏的在黄将军的铠甲上炸了的小洞。 黄将军有些慌张的堵住丝丝涌出的阴气,一时间,黄将军又惊又恼。 可他毕竟曾经也是一方将军,武艺断然不会太低,这一个小洞,在他身上戳漏了阴气,也戳出了火气 黄将军出其不意的把刀仍在一旁,双手一前一后的搭着,做出了进攻的架势。 有刀不用,偏偏肉搏,好家伙,这是压根没瞧得起我啊。 我冷笑一声,心里盘算道:你仍武器,我可不能仍,这时候可由不得装英雄,能打赢才是王道。 黄将军作势冲了上来,虽然他身着重甲,但身形却灵活的让人发指。 不光如此,他手中虽然没了刀,但能明显感觉到他手上带起来阵阵贼风,掀的我头皮发麻。 我心中暗自疑惑,他只是一个守城的将军,武艺高强不算奇怪,但这拳力怎么能夸张到这个地步? 我一个愣神,突然被黄将军一记重拳打在胸口上,一瞬间,我并没有感觉疼,而是胸口一凉。 我低头一看,胸口的鲜血正在缓缓的渗了出来。 我心中大骇,拳头砸在身上,应该是闷疼,像是被锤子砸了一样。 哪怕是玄虎的拳法,打在身上也不会出血。 我看着黄将军,又看看胸前的血,我猛的撕开衣服,两刀几近见骨的伤口跃然在胸前,这伤口,更像是被利刃所伤! 一瞬间,我猛然想到麻四,麻四的伤口就是这样! 第三百五十三章:如出一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晚,我和麻四在深山中,那两个突然杀出来的年轻人,明明手中空空如也,偏偏能留下齐刷刷的断口! 那两个年轻人的手段和黄将军如出一辙! 难不成,渗入到地府的势力,也和邪教有关系? 我看着黄将军,心中萌生一个新的计划。 我要抓住他,抓活的! 他会是揭开谜团的关键,甚至连阳间的邪教也能一并端了,甚至有可能直接将师爷洗脱开,一石二鸟的事儿,值得干! 想到这,我心里也就没什么顾及了。 我缓缓的把拂尘插在身后,口中念着伏魔咒,双手快速掐诀。 见此,黄将军怎肯束手就擒? 一套凌厉的拳法对着我的面门就轰了过来,我深知他手上的怪异之处,不敢正面接。 我靠着沾衣十八跌,看准机会,顺着他下盘往下一扑,结结实实的把他压在身下,顺势,两臂从他腿弯儿处搂了过来,被他彻底锁住。 任黄将军如何挣扎,也脱不开我两臂的锁扣。 眼见着挣脱不开,黄将军拼命的用拳头砸向我的头,索性,我像个王八一样,直接把头埋进他的裆处。 这姿势看起来比较狼狈,但真的好用,我身上任何要害他都碰不到,挥舞的拳头除了带起一阵阵微风,剩下也没什么作用。 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有底儿,我现在是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集中在胳膊上,耗费不了多少力气,但黄将军不一样啊,他越动,耗费的力量就越大。 连神仙都有力竭的时候呢,一个鬼将又能坚持多久? 我现在要做的事儿,就是把黄将军锁好了,剩下的,看他自己玩吧。 很明显,黄将军在挣扎了一阵以后,也发现不对劲了,照着这么下去,他肯定耗不过我啊。 可他还是贼心不死,铆着浑身的力气,用力的一拧,猝不及防的我被掀翻在地,黄将军顺势要从腰后掏出佩刀。 我好容易弄出来点优势,岂能就这么放弃? 我又一次欺身上去,像是泼妇干仗一样,一屁股坐在他身上,两个拳头左右开弓,对着他的脸就砸了起来。 现在,他身上能发力的位置都在我屁股下,根本甩不开我。 按理说,我这个姿势,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黄将军生前也是从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主儿,阴招损招多的是。 黄将军像是蚯蚓一样,一点点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不知不觉中,在我身下把自己抽了出来。 终究是我战斗经验匮乏,居然没感觉到危险的靠近。 突然,一股邪劲儿从我身下猛然炸开,一股剧痛瞬间从头发丝疼到脚趾盖。 你个老逼登,你他妈用膝盖撞我蛋! 我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儿,豆大的冷汗噼里啪啦的从额头往下滚,这个姿势让我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黄将军站起身子,长出一口,拍拍身上的灰尘,得意的说道:“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说着,黄将军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向我走了过来。 片刻之中,疼痛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凶猛,刚才是又麻又疼,现在麻劲儿一过,只剩下疼了。 黄将军蹲下身子,像斗狗似的扒拉了我几下,玩弄地说道:“你这时候怎么不找师爷呢?你不是真以为那老家伙会一直保护你吧?” 说完,便是一阵极其猖獗的狂笑。 我躺在地上,像个虾米一样,把自己躬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一个背叛正道的人,从哪来的优越感?” “优越感?我站着,你躺着动不了,我就是有优越感!” 我忍着疼劲儿,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当狗的滋味好吗?” 黄将军的五官瞬间狰狞,可又被他自己压下去了。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反正我都是当狗,我为什么不找个好主人?” 我肯定的点点头:“你说的对,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但是啊,你可不是什么好狗。” 黄将军抬腿奔着我脸踢了过来。 我就等你踢我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如出一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刚才把身子彻底躬弯,目的就是在这一瞬间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弹射出去。 黄将军脚踹过来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靠着腰部发力,迎着他的脚,直接飞了出去。 我是整个人的力量,而黄将军只是一只脚,怎么也不可能撞的过我。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开,黄将军直接横着飞了出去。 这机会要是再抓不住,别说命根子了,连命都要没了。 我也顾不上命根子疼不疼了,四肢着地,从地上勉强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奔着黄将军走了过去。 黄将军的状况可我比我惨的多,左面的一条腿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忍着疼,咬着牙说道:“尖牙利齿的狗,也打不过手无寸铁的人。因为,人会动脑子,而你不会。” 我看看日晷,时间已经剩的没多少了,得想办法先回去。 不光我要回去,我要把黄将军带回阳间! 我掏出镇邪瓶,瓶口一开,一阵白烟冒了出来,一个身影在白烟中渐渐清晰。 不是别人,正是那白衣鬼。 是的,我并没有杀她。 我没办法接受自己杀一个手无寸铁,又从未作恶的鬼,如果我要做了,这辈子我都过不去这坎儿。 方才,绿袍阴魂在身后看着,我背对着他,左手拿着拂尘,右手悄悄的拿出镇邪瓶,白衣鬼头脑还算灵光,看了看挤眉弄眼的我,马上明白了我的意图。 我拂尘扫下的一瞬间,白衣鬼马上钻了进来。 恰巧,鬼如果魂飞魄散以后,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一手移花接木,在绿袍阴魂的注视下,就这么完成了。 当然,这事能成功,也要感谢绿袍阴魂,他要是智商高一点,恐怕也没这么容易成功。 我拿着镇邪瓶,一步步的走向黄将军。 我对着瓶子努努嘴:“您请吧。” 我能明显看见黄将军的鼻翼抽动了几下,看样子,羞愤交加让他着实难受。 黄将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可知道,我是地府鬼差,抓了我,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好了!” 转过头,黄将军看着疯疯癫癫的绿袍阴魂,咒骂道:“你看看你找来的人,我要是活着回来,我一定让你魂飞魄散!” 我狠狠的啐了一口:“你快闭上你那个狗嘴吧,你还知道你是鬼差呢?你瞅瞅你干的破事儿!” “真他妈恶心!” 这是黄将军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走,打道回府! 我一转身,白衣鬼正在我身后楚楚可怜的盯着我。 哎呀,我这一着急还把她忘了。 送佛送到西,把她仍这地方,也不是那么个事儿,再看看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够我继续往前走的了。 我咬咬牙:“哎呀,我明天再送你一趟。” 白衣鬼指了指镇邪瓶,问道:“那我也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镇邪瓶里面什么样都不知道呢,黄将军现在跟疯狗似的,再把白衣鬼弄死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我看看胸前的山鬼币。 我把黄将军从镇邪瓶里弄了出来,让白衣鬼钻进瓶子,随后,我把山鬼币直接砸在黄将军脸上。 这山鬼罡气极重,黄将军一个鬼差,在这里面当然不会好过。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一切整理妥当完毕,我带着他俩匆匆的往回赶。 临走前,我看着还在到处发疯的绿袍阴魂,暗叹了口气。 虽然他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也是个苦命人,功劳都是领导的,黑锅都是自己的。 捧着个大黑锅当成宝贝,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时间所剩无几,我加快脚步,转过头快速飞奔起来。 看看前方,又是最让我头疼的奈何桥。 我站在奈何桥的这一段,和这群排队涌入的阴魂显得格格不入,我是奈何桥上唯一的逆行者。 我试探性的往上走了几步,嗯?没人拦我? 第三百五十五章:审问(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走了几步以后,确定没什么问题,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挺起胸膛,迈开步子往前走。 或许是我过于小心,总觉得顺利的有些古怪。 但也容不得我多想,我总不能掉过头去问问孟婆,为啥不拦着我。 剩下的路还算顺利,通常情况下,鬼差不会对往外走的道士,做过多的盘问。 返回阳间后,我快速回到屋里,一抬手,拉上了屋里所有的窗帘,顺便把各个门窗都贴上了符。 虞澜如临大敌地问道:“干嘛啊?大白天拉什么窗帘?” 我屁股往凳子上一坐,端起茶壶狂喝了半壶水,一抹嘴:“帮我个忙,你现在赶紧把师傅和玄虎接来。” 她还要问些什么,被我一抬手制止了:“先去接人,回来再说。” 虞澜认真的点点头,一把抄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开门离去。 我也想过把玄慧请过来,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我本能的愿意相信师傅。 这种事,还是自家人更靠谱。 我看着桌上的镇邪瓶发呆,一会如果把黄将军放出来,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我嘴上说不怕,心里也不踏实。 从头到尾仔细想想,能证明黄将军入邪教的人,只有我自己,而我和他之前还有过节,说出来的话,难免会遭人揣测。 倘若被反咬一口,给我带个抓地府吏员的帽子,谁都救不了我。 忽然,我有一种感觉,师爷的这件事,如同火中取栗,空中钢丝,到处充满危机,明枪气势汹汹,暗箭伺机而动,明暗交织下勾出一张暗藏杀机的网,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原本,我只是以为这件事无非是危险一些,我已经做好了以命相博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我的对手并不打算和我搏命,而是更喜欢用脑力发动战争。 如此一看,是我太嫩了,以为世间所有战争都是靠着拳头解决,殊不知,用脑子发动战争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儿。 更可怕的是,多方势力交杂在一起,孰正孰邪,无法分辨。 这事越想越让人觉得后背发凉,我似乎在一张大网里扮演着猎物的角色…… 一阵开门声把我从发呆中拽了出来。 开门进来的是师傅,玄虎在后面紧跟着,师傅没进门一怔,环顾了一圈后,看了看密不透风的窗帘,轻轻一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符纸。 师傅的面色有些凝重,和玄虎对视了一眼,转过头,师傅大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连忙起身倒茶,被师傅一把拦住:“自家人就别客气了,你把这窗帘拉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我一屁股坐会凳子上,轻叹了口气,指了指桌上的镇邪瓶:“我抓了个人,这人和师爷落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敢妄自定夺,才把您二位请了过来。” 师傅一听,挑了挑眉毛,眉头微皱,看了看瓶子。 玄虎看看我俩,略带急躁地说道:“你们爷俩在这大眼瞪小眼的,干啥呢?” 说着,伸手就要抢过镇邪瓶,却被师傅夺了回来。 师傅侧着头看了玄虎一眼:“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 我赶紧往下接着说:“您二位别急,我抓回来的,不是一般人。” 玄虎一瞪眼睛:“不一般?你且说说是什么人物。” “地府守城鬼将” 师傅惊讶地说道:“这、这抓他干嘛啊?” 我看了看二位师傅,把身子凑近了:“现在有一股势力,已经席卷到地府了,很多人都叛变了,这守城将军就是其中一位,我抓个活口,就是为了拿口供。” 马上要把实情说出来的时候,我选择了隐瞒。 隐瞒的是邪教渗透到阳间的事儿,只要邪教目前还没大举进犯人间,我和玄慧就先在前面顶着,对于他俩而言,休养生息才是至关所在。 师傅脱口而出道:“能坐实吗?” 果然,师傅就是师傅,我想了好几天的事儿,他马上就能找到问题关键。 我凝重的点点头:“我是唯一的证人,所以,我想找个办法,把他的口供送到上面。” 玄虎一蹙眉,疑惑地问道:“你要设法堂?” 第三百五十六章:审问(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我没懂,玄虎白了我一眼:“法堂就是刑堂,你要不审,你怎么能拿到口供?他就是真造反了,他也不会承认啊。” 师傅皱着眉,不停地捏着嘴角,缓缓地说道:“私自开法堂,审的还是地府的鬼差,这可不是小事啊。” “我们只是道士,哪有审判的权利啊?他就算是承认了,也没什么用。毕竟,我们不是官方,拿着一纸诉状给地府呈过去,只能被当作废纸仍出来,弄不好,还得给咱仨落个罪名呢。” 说完,师傅看了我一眼。 我一看师傅的神态,我就知道坏菜了。 这么一说,我算是捧了个地雷回来,看似是个突破口,但其实,这是个不折不扣的响雷,如果一旦东窗事发,又会把所有人都牵连进去。 果然,杀机四伏,不是瞎说的,一个不经意的细节,足够让我全线溃败。 若不是师傅在这,兴许我已经开始用手段审上了,想想都后怕。 见此,玄虎也不那么暴躁了,凝视着前方,手上有节奏的拍打着大腿,似乎在想着什么对策。 师傅看了我一眼,问道:“别瞎琢磨了,这人既然被抓上来了,不能这么轻易放回去。” 我点点头:“是啊,放虎归山地事儿不能干。” 师傅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仅是放虎归山,还会打草惊蛇。” 半晌儿,玄虎转过头,问道:“你抓他,费了不少力气吧?” “不用问,鬼将没那么好抓,既然费了这么大力气抓他,那就先给他拎出来,审上一番再说。”玄虎悠悠地说道。 师傅不解地问道:“你这不还是要私设法堂吗?” 玄虎两手一摊,神秘一笑:“我们是道士,所以审出来的东西没人信,可他只是个鬼差,他说我们审他,难道就有人信?” “换句话说,谁能想到,几个道士有胆子审问鬼差?” 玄虎这句话让我精神一振,他总能在两难之间找出一条生路,虽然想出的办法都很大胆,甚至可以被称为奇葩。 但,这种非常规的办法,往往能出奇制胜! 师傅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试试吧。” 我又确定了一下四周的窗帘,一切都没问题。 我轻轻掀开镇邪瓶的盖子,黄将军顺势窜了出来。 这到底是阳间,即使是有些法力的鬼将,在阳间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黄将军四下看看我们,又抻着脖子环顾四周好久,终于相信,他被抓上人间的事实。 我冷笑一声,说道:“您好久没来人间了吧?是不是看什么都眼生?” 黄将军站起身子,习惯性的摸向刀的位置,这是他多年战斗养成的经验,但他那把佩刀,在现在没什么用。 师傅还算客气,站了起来,一拱手,说道:“阁下莫要怪罪,贫道只是请教几个问题,问完以后,阁下可自行离开。” 黄将军见师傅如此客气,居然以为师傅怂了。 他狞笑着,咬着牙说道:“你个狗道士倒还挺懂事,你们……” “啪”的一声脆响,生生打断了黄将军的话。 玄虎一巴掌扇在黄将军的脸上,瞪着眼睛,厉声喝道:“你要再敢说狗道士三个字,我大嘴巴子扇死你!” 第三百五十七章:软硬兼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将军让玄虎这一嘴巴子善的头脑发懵,他捂着脸,愣了一会,似乎没想到一个凡人敢对他动手。 半晌儿,黄将军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把鬼差抓进阳间,往后有你们受的!” 玄虎大手一指:“别跟我提以后,我就看现在,你要是再废话,今天有你受的。” 哎,玄虎这暴脾气,估计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但他这一巴掌确实好使,这一巴掌,彻底扇碎了黄将军的目中无人。 师傅瞥了眼黄将军,笑着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人啊,啧啧。” 师傅亲自把黄将军扶了起来,缓缓地问道:“你接着说,我这狗道士怎么的?” 黄将军膀子用了一挣,看着师傅,又不经意的扫了眼玄虎,眼神里有明显的躲闪。 黄将军清清嗓子,强装着硬气:“就凭你们几个道士也想审我?做梦!” 师傅并未接茬儿,自顾自地问道:“我不为难你,你们背后做了什么事,跟我没关系,我就问一个事,问完你就走。” “告诉我,师爷怎么了。”师傅一字一顿地说道。 黄将军梗着脖子,硬生生地扔出三个字:“不知道。” 师傅不急不恼,缓缓地点点头:“不知道?行。” 师傅把两肘杵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托在下巴处,颇有玩味的看着黄将军。 “你饿不饿?”师傅非常突兀的问这么一句。 我一愣,说道:“我不饿啊。” 师傅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黄将军,说道:“问你呢,饿不饿。” 好家伙,师傅还真贴心,这功夫还能惦记他饿不饿? “死了这么多年了,连点香火都吃不到,对地府算是恪尽职守了,不容易啊。”师傅悠悠地说道。 听到这,我好像明白一些了,原来师傅是要打人情牌。 黄将军的眼神中藏了一抹复杂,但马上被掩盖掉,梗着脖子,没吭声。 见此,师傅看了眼玄虎,意味深长地说道:“快去给黄将军弄点香火。” 玄虎一脸了然的笑容,直接转身出去了。 半晌儿,玄虎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我摆在三清相前的香炉! 玄虎冷笑着说道:“贫道会好好招待黄将军的。” 卧槽,这哪是打什么人情牌啊,好一出笑里藏刀! 鬼能吃香火,但不能吃香灰,就好像人不能吃毒鼠强一样,这玩意要命啊! 黄将军当然知道香灰吃下去的后果,看见举着香炉的玄虎,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黄将军在这屋子里,跑又跑不脱,打又打不过,整个人如同待宰的羔羊。 求生欲嘛,是所有物种的通性,真到了生死面前,心生怯意是正常的。 我突然有些佩服师傅,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击垮黄将军的心理防线。 玄虎举着香炉,站在黄将军面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与此同时,黄将军的惶恐已经在五官上显露出来,但还是咬紧了牙关,什么都没说。 师傅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凌厉,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亏你知道你自己是个鬼差!和邪教勾结在一起,你还有没有点廉耻!” 黄将军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凭什么说我勾结?就凭他一面之词吗?” 师傅一点头,说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就凭他一面之词,我就信他!难不成,我不信他,信你?” “砰!”师傅又一次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他是我徒弟,错了我跟他一起扛!你有什么不服的?” 师傅光明正大的袒护,让黄将军变得哑口无言,最后,一声无力的叹气,就是他的所有回答。 师傅的语气忽然缓和了一些,站起身,拿过香炉,嘴上问道:“你给地府看城门,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 黄将军疑惑的看了师傅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师傅点了根香,插在黄将军面前,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黄将军将信将疑的把鼻子凑了过去,深吸一口,轻闭上双目,显得格外的满足。 师傅缓缓地问道:“给地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为何造反?” 第三百五十八章:软硬兼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将军没接茬儿,一脸享受地说道:“多少年没尝这一口儿了。” 师傅笑着说道:“只要你愿意走正路,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黄将军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香火,鼻腔里发出嗤之以鼻的一声,扑簌一声,香头火灭了。 他脸上的享受瞬间消失了,而是换成了一脸的不屑,看着师父。 黄将军嘴角向下一撇:“你说的对啊,我给地府看了这么多年的大门,连口香火都吃不不上,你说我为什么反?” “另外,我觉得你这人挺逗的,你说只要我走正道,这些东西都会有?你在给我讲笑话吗?忙乎了这么多年,反而变成了走卒,我得到什么了?” 言语之中,不难听出黄将军的怨恨和讥讽。 师傅在空中把手往下摁了几下,安抚着说道:“好好好,不提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师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师傅恢复了平静的语气:“就当是你看在老东家的面子上,跟我说说吧。” 黄将军一挥手,打折了清香,嘴上喘着粗气,忿忿地看着师傅:“落你们手里,我没打算活着回去,要杀就杀。这件事,你休要再问我!” 黄将军的喜怒无常,让我着实有些受不了,特别是在这时候,用最豪迈的语气说出最不要脸的话,忍无可忍!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喝道:“看不出你还这么有气节啊!我是不是应该夸你是条汉子?” 师傅摇摇头,叹了口气:“油盐不进的东西。” 说着,师傅站起身子,毫无征兆的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划破昏暗的屋子,师傅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有些慵懒地说道:“黄将军,过来一起晒晒太阳吧。” 窗帘一开,黄将军脸上的飞扬跋扈中,透露出丝丝的恐惧。 别说让他过去,他蜷缩在墙角,多一步都不敢迈。即使阳光没照在他身上,他依然让他感觉十分不适。 若是师傅铁了心让他死,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掀开窗帘,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不得不说,师傅这一招有些杀人诛心的味道。 如果是寻常的阴魂,被阳光照射一番,马上就会魂飞魄散,中间不会受太大的罪。但黄将军可是个有法力的鬼,阳光照耀在身上,一时半会死不了,但会特别痛苦。 这种感觉,大概如同活人持续被滚开的水淋着,滋味不好受。 师傅转过头,看着黄将军,悠悠地问道:“不想看看现在的阳间吗?” 黄将军缩在墙角,看着窗外的眼光有些发呆,一言不发的看着师傅。 师傅看了眼我:“你去帮帮黄将军。” 我笑了笑,看着黄将军,双手猛的一发力,从他身后钻了进去,把他双手缚住,黄将军还没从发呆中反应过来,被我猛的一抓,从地上直接拽了起来。 我两臂一发力,把他猛的往前一惯,瞬间,阳光洒满了黄将军的全身,黄将军瞬间变了个人,原地跳脚,极度狂躁的蹦了起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力气大的我有些摁不住,连玄虎也跑上来帮忙,我们两个人才勉强控制住他。 黄将军嘶吼道:“你们滥用私刑,地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师傅倒是不在意,慢悠悠地说道:“你就别关心我们了,阳光在你身上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会让你很痛苦,你就算告,你也拿不出证据。” “没事,你不想说话,我也不逼你,你就慢慢晒吧。” 合着师傅已经算计好了,这一步已经要吃定他了。 这事也不能怪师傅心狠,只能说师傅也是无奈之举了,如果今天不把信息逼出来,恐怕往后在也找不到了。 在阳光不断的炙烤下,黄将军身上的鬼气已经淡了很多。 我心里有点没底儿,趴在师傅耳边轻声问道:“真的没事吗?师傅。” 师傅轻笑了一下:“相信我,赶在有事之前,他肯定挺不住了。” 我只好稳住心神,静静的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黄将军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靠着最后一丝丝力气,说道:“我说。” 第三百五十九章:信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看了看我和玄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后,师傅给了我个眼神,示意我把窗帘拉上,自己去搬了把椅子,轻轻的放在黄将军身后。 转过头,师傅轻声说道:“说吧。” 同时,师傅暗自用眼神看看了桌上的纸笔,示意我记下来。 黄将军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现实让他必须低头,今天要不说出点干货,真的别想走出这个门了。 他抿着嘴,复杂的看了一眼师傅:“今天,我们未曾谋面。” 师傅楞了一下,转而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并未见过阁下。” 黄将军调整下坐姿,缓缓的说道:“我先说明,我只是棋子,知道的内容有限。” “轮回井这件事,是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轮回井是第一个要攻破的口子,不让阳间有人继续出生,从根源上杜绝一切可能存在的修道者。当你们这批人都死了以后,世上再无修道者,那时候就没人守护三界了。” 黄将军平静地把这些事都说了出来。 “师爷呢?”师傅问道。 黄将军低着头,轻笑了一下:“师爷是必须被铲除的,没办法,谁让他势力最大呢?而且,他还把守着轮回井,他不死,我们不消停。” 师傅蹙着眉,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对,你没说实话。轮回井那个地方卫兵森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一定是有你们的内应埋伏在其中!” 黄将军直言不讳地说道:“是啊,有内应,但我不知道是谁。” 紧接着,黄将军又补了一句:“我真是棋子,知道的东西并不多。” 师傅悠悠地说道:“我越来越看不懂你这人了,明知道是棋子,还要往上冲?” 黄将军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啊,因为,我有可能看见棋局的胜利。” 师傅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目的是什么呢?” “重振朝纲!” 黄将军的回答和黄致远如出一辙。 师傅回头看看我:“都记下来了吗?” 黄将军一下就慌了:“你们不能这样啊,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师傅很坦荡地说道:“火坑是你自己要跳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怪不得谁。” 黄将军悲愤地说道:“你这么做,不是小人吗?” “如果能阻止你们这群黑白不分的人,莫说当小人,贫道就是下了地狱又何妨?没这点魄力,还做什么道士!” 说这句话的时候,师傅的眼光格外的亮,目光如炬的盯着黄将军。 黄将军咬牙切齿地说道:“地府一片乌烟瘴气,你们只会在这修道念经!到底是谁在黑白不分!” 师傅拍案而起,单手一指,厉声喝道:“那你就应该去想办法让地府变得风清气正,而不是在这与虎谋皮!” 黄将军也及其愤怒:“你怎么知道我没管?位卑言轻,你懂不懂!” 师傅大袖一挥,虎着脸说道:“好,贫道今天就免费给你上一课!我就教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君子!” “你管不了别人就先管好自己,这叫格物;修理好自己再修理好你的带的兵,就是齐家;再用仁义之师,去治国,去平天下!这叫仁! 我也告诉你,孔融让梨,尧舜让天下,什么都可以“让”,唯有一样东西不能,那就是责任,这叫义! 有仁,有义,方能称为君子,你在这里拿着满嘴的歪门邪说,与我侃侃而谈天下大道,你不是在讲笑话,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师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那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在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黄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师傅,那样子,仿佛师傅说的不是话,而是一颗颗炸雷,炸得他不分东南西北。 师傅随后拿起纸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圆圈,对着黄将军说道:“看着,这是整个天下大道。” 说完,又在其中画了一个特别小的圈。 “这是你看见的东西!” 说完,师傅把这张纸重重的摔在黄将军脸上。 黄将军蹲下身子,缓缓地捡起这张纸,双手捧着,看了很久。 第三百六十章:信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黄将军有些哽咽,喃喃地说道:“没有一个人的梦想是当反贼。每一个反贼,都是当初胸怀梦想的少年啊,一个个可都是想当英雄的人啊,若非肮脏不堪,哪一个人会被逼上梁山?我只是换了个方式守护我脚下的土地,我有什么错?” 师傅大声喝道:“若不是我看出你的本性不坏,怎么会和你说这么多?” 转过头,师傅调整了一下状态,换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口吻:“得不到,就毁掉,从来不是个正确选择。你刚才说重振朝纲,那我问你,你理想的朝纲是什么样?” 黄将军认真的想了一下:“我希望,功过分明,黑白可分。” 师傅点点头:“好,姑且不说你这想法对不对,我就问你一句,你的理想,能不能佑护三界无虞,国泰民安?” 不等黄将军说话,师傅如同连珠炮一样继续发问:“我再问你,你今天正在做的事儿,究竟是在完成自己的理想,还是在为别人的理想卖命?” 师傅的这两句话,可谓是掷地有声,黄将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最终被彻底击溃,准确地说,师傅是将他的信仰捏成了齑粉。 黄将军失声痛哭道:“我改邪归正,我答应你,我不与他们为伍。” 师傅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不,我要你继续和他们厮混。” 我和玄虎一起瞪大了眼睛,好家伙,嘴唇差点磨破了,你让他重新回归邪教队伍? 师傅认真地说道:“我要你,做我的情报官,你看如何?” 黄将军思考了一会,说道:“我愿意将功补过。” 师傅点点头,一伸手,说道:“贫道刚才多有冒犯,将军勿怪。” 师傅站直身子,说道:“贫道这腰不值钱,但只拜同道中人。” 黄将军有些羞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的保证以后如何如何。 当黄将军“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为难这小兄弟的时候。” 师傅一把拦了下来:“别,以后你更要为难他,你不能被人看出破绽。” 黄将军应允下来,回过头,对我说道:“那就多有得罪了。” 师傅拍了拍黄将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说的,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心中的信仰。” 顿了顿,师傅继续说道:“那你便抓紧回去吧,离开久了,难免让人心生疑惑,不过……” 黄将军不解地问道:“不过什么?” “保险起见,应该在你身上留下几处伤口,若是有人生疑,你将此伤示人即可,方便你脱身。” 黄将军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说着,他一把扯下窗户上的符咒,一把塞进自己嘴里,砰的一声闷响,跟黄将军炸出去好几米。 这一下,崩的可不轻啊。 黄将军站起身子,用力的晃了晃挠头,问道:“道长为何愿意教诲?” 师傅哈哈一笑:“谈不上教诲,贫道只是不愿意看见一个有抱负的人沦为别人的爪牙。” 我在一旁忽然打断道:“那个,黄将军,黄致远是谁?” 黄将军想了一下,说道:“我要说,我不认识,你信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密不透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实话,我真不太信,他就是黄致远找来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黄将军继续说道:“黄致远具体是干嘛的,我们都不知道,他豢养了很多阴魂,作他的耳目,这些阴魂,基本上都是从野鬼村出来的,大多数都是魂魄不全,一个个都疯疯癫癫的,这群人既能按照他的意愿给他办事,又不会把这些事跟外人说。” 师傅凝重的点点头:“这个叫黄致远的,心思也够缜密了,能想到这么个办法,这头脑非一般人能匹敌。” 转而,师傅又问道:“这个黄致远,是幕后主使吗?” 黄将军摇摇头:“应该不是,我们主要负责情报系统,他只负责我们这一块。剩下的事儿,还是有别人在做,而这些人,我完全不知道是谁,彼此之前相互保密。”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大概有数了。 看来,他们还真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 各个环节都是封闭的,大家互相不通气,最大限度保证了所有人的安全,也保证了他们这个计划的顺利诞生。 但是,仔细一想,也心生寒意——连你身边的战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又怎么敢以性命相交? 我说怎么总觉得地府乱套了呢? 大家人心惶惶,各怀鬼胎,不乱套才怪了呢。 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邪教的魁首这么做,已经在无形之中瓦解地府的战斗力了,毕竟,人心都散了,还指望着谁给你卖命? 我现在看见的,是一个正在被蚕食的地府,等到时机一到,外力一戳,便瞬间土崩瓦解。 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啊! 师傅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以后,我和你单线联系,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想办法联系你,这是对你最大的保护。你现在承担的责任极其重大,能不能把背后的人揪出来,全看你了。” 黄将军没多说话,只是重重的点点头。 师傅看看他,说道:“等到晚点再回去吧,外面阳气太重了。” 犹豫了一下,师傅继续说道:“贫道方才想了个对策,想与将军商议。” 黄将军一抱拳:“道长请说。” 师傅点点头,说道:“若想从根源上铲除此事,还需地府介入,仅靠着我们几人的力量,未免有些过于单薄。贫道想,通过其他关系把你所言之事传到地府,方可确保此事无虞。” 黄将军想了一下,点点头:“我不介意死在正义的路上。” 师傅哈哈一笑:“黄将军言重了,贫道怎会让你身死?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这件事与你有关,自然要与你商量一番的。” 黄将军感激的笑了笑:“谢道长体恤。” 说完,黄将军一指镇邪瓶,说道:“我还是回这里待着吧,刚才、刚才伤的有些重。” 师傅叹了口气:“也好,去休养生息吧,委屈你了!” 我心中暗自赞叹,师傅不亏是师傅,单是这几句话,比我和他那场恶战强多了,一上午的时间,竟然把一个反动分子生生拽回了正轨,甚至还愿意给我们做内线,这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 黄将军进去了以后,我疑惑地问道:“师傅,您是怎么知道他本性不坏的啊?” 师傅笑呵呵地说道:“傻孩子,他在这地府守城怎么也有几百年了,若是想反,那早就反了,怎么会等到现在,他一定是受奸人蛊惑了。” 顿了一下,师傅继续说道:“这一堂课,也是给你上的,为师希望你能明白,渡一个人,远比杀一个人更有价值。” 玄虎在一旁也有些感叹:“是啊,没想到,你师傅这老家伙能把他说服。” 师傅哈哈一笑:“你以为我这掌门是花钱买的啊?你以为渡人经白学了啊?” “人嘛,只要本性不坏,都能救。”师傅喃喃地说道。 啧啧,如此看来,我要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拳脚功夫护佑我平安无恙,经文道法助我行走阴阳…… 夕阳西下,外面的阳光柔和了很多,我看了看时间,把黄将军从瓶子里放了出来。 黄将军一抱拳:“把末将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新动向,咱们及时联系。” 说完,黄将军在阴影处,身形一晃,原地消失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密不透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看了看外面的阳光,悠悠地说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我刚要出门,猛的想起山鬼币里还藏着白衣鬼呢! 我赶紧把她放了出来,仔细一瞧,她身上的鬼气弱了不少。 看样子,山鬼币对于阴邪之物的伤害还是不小的。 白衣鬼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师傅,问道:“这是哪啊?” 我清清嗓子,说道:“这安全的很,你先在这屋里带着,我要出去忙别的事。” “记住了,千万别出去。”临走前,我又嘱咐了一遍。 一行三人出了门,外面的阳光少了几分刺眼,多了二两温柔。走了很久以后,我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了。 我轻声问道:“师傅,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把这消息送到地府?” 师傅没回头,咬了咬嘴唇:“咱们需要个两全的办法,把消息传出去都同时,还要保证黄将军的安全,如果因为这件事把黄将军搭进去,咱们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我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世界上哪有一碗水端平的事儿?或多或少都要牺牲点什么。 “其实,我觉得最靠谱的人,是钟馗,但是凭咱们,根本见不到他。”师傅有些无奈地说道。 玄虎悠悠地问道:“你见不到他,那就不能让他来见你了?” 师傅白了玄虎一眼:“你又胡说八道,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突然,师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玄虎,眼睛里冒出一股光。 玄虎笑着说道:“你好好想想,他能不能来见你?” 师傅喃喃地说道:“我好像明白了。” 这俩人好像打哑谜似的,我在一旁听的晕头转向,明明玄虎什么都没说,师傅知道什么了? 玄虎得意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那么保守,脑子要活泛点。”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您二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好吗?别猜闷儿了,求求你俩了。” 玄虎笑嘻嘻地说道:“钟馗成道之时,给人间留下了两个东西,一个九天镇尸符,另一个,便是他自己曾立下的大愿。” “如遇至难,念吾名咒,百千万劫,分身相助。”师傅认真地说道。 玄虎笑着说道:“没错,钟馗的意思是,无论遇见多大困难,只要诚心念诵《镇宅灵光咒》,钟馗一定会抽出分身来帮你,也正是因为钟馗立下了如此大愿,方才得名“万应之神”,也最终证道。” 我心中一喜,如果是这样,那将钟馗请上来就不是做梦了! 师傅一转眼珠,说道:“今晚我俩先不回去了,就在你这请钟馗了。” 我连忙问道:“师傅,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师傅摇摇头:“准备好挨骂就行了。” “钟馗脾气太暴了,就算咱们事出有因,但这么给他晃点上来,他不骂人都怪了。”玄虎慢悠悠地说道。 是夜,月上枝头。 我们三人把所有人都安顿在各自的房间,整个院子被彻底清空。 师傅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和玄虎诵经,你护法。” 玄虎嘟囔道:“这咒太冷门了,我都忘赶紧了。” 师傅用肩膀撞了玄虎一下:“少废话,多个人,愿力更大。” 说完,师傅一掀袍子,席地而坐,两腿盘起,轻闭上双眼。 见此,玄虎也只好照做,我在身后默默都的站着,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虽然,在我这院子里,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出于职业本能,还是保持着几分警惕。 师傅和玄虎的诵经声越来越快,一股极其刚烈的气息悄然无息的落了下来,这气息虽然无形无色,但所带来的压抑感是切身能感受到的。 起初,这股气息只是像云彩一样笼罩在天上,到了后来,已经像是帽子一样,紧贴着头皮,压的我太阳穴又胀又痛,隐约中,竟然有些眩晕感。 我用力的摇摇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忽的一抬头,不知何时,天空上飘荡着一缕红色的雾气,蕴含在其中的一缕金光,有着破土而出的架势。 第三百六十三章:钟馗现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红雾散,金光出,如同朝霞一般的金光直直的射在师傅身上,师傅和玄虎一睁眼,看了看天空,马上由坐改跪。 师傅对着天空中的红光高声大喊:“弟子恭迎镇宅天君。” 天空中的雾气依然慢悠悠的缓缓流动,并未出现什么天神下凡的奇观,师傅和玄虎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掏出我记录东西的那张纸,对着天空中猛的挥动起来。 师傅站起身子,对着红光大声说道:“贫道是清风观掌门,法号慕云子,与师爷交好多年,师爷此次落难,贫道窥知其中一二缘由!肯定天君真身降临!” 略显浓稠的红色雾气久久不散,始终在空中盘旋。 当师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红雾猛然收紧,对着天空径直而上,直冲云霄。 师傅长出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话都说完了,看看钟馗能不能来吧。” 我小声地问道:“师傅,这红雾就是钟馗的分身吗?” 师傅点点头:“嗯,分身里藏着钟馗的神力,别看只是一缕分身,其中神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抗拒的,寻常邪祟看见他分身,势必逃遁无踪。” 我不解地问道:“既然钟馗的分身如此厉害,世人为何不在危难之际请钟馗相助呢?” 师傅笑了一下:“连你玄虎师傅都觉得这咒语冷门,普通修士又有几人能驾驭?” 正说着,刚才消失的红色雾气再一次飘了回来,但这一次,雾气明显变得不一样,这次的雾好像是白色的,只是白色里面包裹着一层红光,而且,这一次,雾气的面积遮天蔽日,一眼望不见边际。 不但如此,这雾气当中,还包裹着若隐若有的钟鼓洪音。 师傅的脸色也变得极其严肃,目不转睛的盯着天上。 “咚!”一声闷响,这片巨大的的雾气竟然发出如此响声。 定睛一看,嚯,好大的阵仗。 一片雾气中,最前方竖列着一队开路仪仗兵,身后站着四位束刀卫兵,左侧悬着一口金色洪钟,有面挂着一面红皮大鼓,两位阴兵卖力的擂鼓撞钟。 这中间坐着这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两腿岔开,正襟危坐,一身红色官袍在月光中格外扎眼,这不是钟馗是谁? 这钟馗,身下坐着盘蟒金椅,硕大的官靴下踩着两只黑脸小鬼,雾气一停,两个小鬼特别有眼力价的让开一条道。 好生霸道的神威! 而钟馗并未走下来,只是不苟言笑的顶着我们仨人。 师傅率先走在前面,到了钟馗的座驾下,师傅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玄虎悄悄的拉了我一把,也紧忙的跪了下来。 师傅朗声说道:“弟子斗胆,我今日请天君降真身,实属被迫而为,并未有意晃点!” 钟馗黑着脸,非常突兀的笑了起来,粗着嗓子说道:“故意晃点本天君?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但是,你今天若不能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那可不行!”钟馗猛的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饶是师傅见多识广,在钟馗面前也有些胆颤。 师傅低着头,清清嗓子说道:“师爷与我是故交,此次陷入困境之事,我徒弟已查到些线索,但苦于位置,不敢下地府见天君,故而想出此法,天君莫怪!这是今日拿到的情报,恳请天君明察!” 钟馗脚下的小鬼,很殷勤的接过写有情报信息的纸张,而钟馗却看都没看。 他转过硕大的头看着我,我连忙把眼神回避掉,不敢跟他对视。 “抬起头!”钟馗命令道。 我不敢不从,赶紧把头抬起来,但眼神还是十分躲闪,至于躲闪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天生的畏惧吧, 毕竟,一座正神的真身,离我也就几米远,我不怕才有问题呢。 钟馗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淡淡地说道:“我认得你。” 玄虎在后背一推我,直接给我送上前面去了,我一回头,就看见玄虎对我挤眉弄眼。 师傅用力的捏住我的手,师傅手上的温热传递过来的时候,我心中的恐惧也消失了不少。 我低着头,把手高举过头顶,掐了个子午七星诀。 第三百六十四章:钟馗现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钟馗,心里免不得有些慌张,我咽了咽口水,说道:“当初,师爷确实曾委托我去查明此事,但地府实在森严,弟子勉强查到些信息,全部与呈与天君!” 钟馗对我的话并未表态,我壮着胆子说道:“据我所知,地府当中盘踞着一伙势力庞大的邪教势力,地府里已经有很多人被收买了,他们要推翻地府,毁掉轮回井只是他们的第一步,师爷是因为势力过于庞大,加上他镇守轮回口,才被人盯上!” 钟馗听完以后,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听谁说的?” 我看了看师傅,一咬牙,说道:“天君莫怪,我们培养了一条自己的内线,这份情报就是他提供给我们的,但这人的姓名和身份,弟子着实不能说。” 钟馗挑起粗厚的眉毛,问道:“不能说?你是信不过本君了?” 我抬起头,坚定的摇了摇:“弟子不敢,只是,师傅教诲,受人之恩,念人之情。他刚给我提供情报,我不能转身就把他供出来。” 钟馗沉默了一下,随后,只是点点头,说了个“好”再无其他。 “我信你。”钟馗慢悠悠地说道。 钟馗的态度出乎意料,本以为他会盘问一阵,没想到这么痛快就信了。 随后,钟馗从小鬼手中接过那张纸,放在眼前看了看。 看过之后,钟馗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能明显感觉到,钟馗的态度缓和不少,不再像刚才那么冷冰冰的了。 师傅抢在我前面说道:“贫道恳求天君将此诉状递交大帝,将师爷的无妄之灾彻底洗掉。” 钟馗盯着师傅看了许久,说道:“你既然能找到我,就应该知道我和师爷的关系,你在阳间都知道,在地府,谁会不知道呢?我呢,只能说试试,至于成不成,谁也不知道。” “你想救他,我也想。” 见到钟馗态度缓和,我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也不顾什么身份了,既然大家是同一个战线的,那就索性把话说开。 我一拱手,问道:“天君,黄致远这人非常关键,您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吗?” 钟馗想了一下,粗着嗓子说道:“黄致远?谁啊?不认识。” 我一愣,赶紧说道:“他是你们地府的啊,好像官职还不小。” 钟馗笃定地说道:“不可能,地府没这人。” 我看了看师傅,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又说道:“这人我亲眼见过,就在地府当中,是、是我们线人把他请来的。” 钟馗粗声粗气地问道:“如此说来,你线人岂不是应该知道?” 我摇摇头:“这人的身份好像很神秘,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师傅扯了下我衣角,小声地说道:“适可而止。” 我偷瞄一一眼钟馗,也没在说话。 钟馗也没继续回答,瞥了我一眼,说道:“我既然来了,咱们就摊开了说,你们说的这些事,我早就有所耳闻,不但我知道,我上面的那几位也知道。” 我在钟馗意味深长的眼光中,好像读出了什么信息…… 第三百六十五章:地府秘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钟馗说出这话的时候,我隐隐能感觉到一丝无奈。 “我再跟你们说点你们不知道的,上面知道这件事以后,把所有的势力全都分割开,让所有人都不能首尾相连,谁想造反都不可能,包括我在内,明里暗里已经架空我很多兵权了,师爷就是这次势力分割最大的受害者,手下势力被分的七零八落,四大判官只剩下我自己了,崔子钰一行人,已经被分散到别处了。” 说完,钟馗横着眼睛扫了我们仨人一眼,继续说道:“今天你们听见的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特别是下面这段话。” 我们仨一起竖起了耳朵,等着下文。 “依我分析,上面现在不希望师爷被洗脱出来。”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一般,惊的我们仨人目瞪口呆,怎么说师爷也算几朝元老了,上面怎么可能不希望他安然无恙呢? 钟馗笑了一下,挑着眉毛说道:“不信?你刚才说对一句话,师爷势力庞大,正是因为如此,地府想趁机架空师爷!我倒是能理解上面的意思,毕竟,师爷掌管六司,还手握生死簿,论兵权,他能调动大半个地府;论文职,他能毁掉整个阴阳界,如果造反的人真是他,地府拿他没办法。” 我小声地嘟囔一声:“地府也是够冷血的了。” 钟馗摇摇头:“这已经够近人情的了,如若不是念着师爷厥功甚伟,那此刻他已经冤死在狱中了,他现在还能活着,我都觉得是万幸。” “所以,你想救他,就必须抓到铁证,我的意思是,抓到手腕子。”钟馗极其严肃地说道。 钟馗毫无隐瞒的把这些事都跟我们说了。 我不解地问道:“这么大的一件事,地府不想着如何抵御外敌,为何主动瓦解内部势力?” 钟馗没避讳,直接把内幕告诉我了:“地府现在根本查不到谁是叛徒,上面的意图很明显,既然找不到,那就全都肢解开,谁要是想造反,手里也没那么多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上面这么想也对,这是目前能保护地府最好的办法。” 我没想到钟馗能如此信任我们,将地府的秘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了出来。 钟馗又一次嘱咐道:“记住,今晚的话,烂在肚子里,你如果说出去,必然有杀身之祸。” 我严肃地点点头:“放心,这事只有我们仨人知道。” “另外,你只能找我这一次,如果再找我,难免会被人怀疑,相信我,隔墙有耳。”钟馗不紧不慢地说道。 忽然,钟馗皱了下眉,说道:“地府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如果在地府遇见麻烦了,你从望乡台上下来,别往恶狗岭跑,望乡台下面有条小路,你顺着这往左面一直走,就是我的府邸,到了那,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我感激的给钟馗磕了个响头,说道:“弟子谢过天君。” 钟馗摆摆手:“莫要谢我,师爷曾与我谈到过你,现在看看,他没看错人。” 我疑惑地问道:“上一次,在奈何桥上,也是您救的我吧?” 钟馗哈哈一笑:“我要是不救你,那婆子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我不知道孟婆到底是什么人,和她接触,还是小心为妙吧。” 钟馗最后看了我们一眼:“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那片红色的雾气再次凝结,钟馗做到椅子上,缓缓的升起,片刻之内,便不见了踪影。 钟馗走后,师傅拍了拍我,说道:“记不记得,我曾经教过你,多积阴德,会有好报,你看天神相助,就是你的福气。” 师傅和玄虎站在院子里,轻声说道:“我俩就不在这住了,虞施主在此休息,我们在这,她会别扭,我们就先走了,有事再联系吧。” 没等我说什么,师傅和玄虎已经从大门出去了,只留下一个挥手的背影。 一夜无言,简单洗漱过后,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特别累,一会做梦逃命,一会做梦打鬼,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 我坐在床上搓了搓脸,想去找一趟玄慧,想问问他在人间查的结果。 第三百六十六章:地府秘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要出门,就被虞澜抓了回来,她白了我一眼:“大早上就往外跑,能不能有个安稳的时候?我特意起大早,专门过来堵你,一天天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我嘿嘿一笑,一拍胸脯:“这不是精力旺盛嘛。” 虞澜白了我一眼:“旺盛个屁,坐着,跟你说点正事。” 我疑惑的坐到凳子上,问道:“你咋突然这么正经,啥事啊?” 虞澜笑着说道:“柳姐姐让我跟你说一声,那个什么劫庙马上就要建好了。” 我心头一喜,兴奋地说道:“你们这进度够快了啊,我还寻思得等一阵呢。” 虞澜得意地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工期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你赶紧跟你师傅说一声吧,挑个日子,咱们重新开业了。” 她这两句话,给我乐的够呛:“那能叫开业吗?那不叫开观吗?” 虞澜略显窘迫地说道:“哎呀,我又不懂,反正就是那意思吧。” 我点点头,说道:“这事多亏了你们了,我先去一趟聚安观,回头我去找师傅。” “吃完饭再走啊!” “不吃啦!” 玄慧一如既往的在院子里练功,深秋的早上寒意颇深,可玄慧只穿了一件袭衣,非但不冷,反而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看着他这个状态,忽然有些汗颜,同样是道士,可我好像从来没想他这么认真的练过功。 玄慧见我来了,整理下衣服,连忙迎了过来,热情地说道:“快,师兄,屋里请。” 一进屋,整个卧房门窗通透,加上早上本来就冷,我往这一坐,忍不住的轻抖几下。 道士的卧房,从来不会太暖和,据说,这规矩是张道陵留下来的。 有的刚入门的道士,打坐的时候容易偷懒,说好回房做功课,结果,一进屋直接上床来。 张道陵一看,这不行啊,那么多道士,也不能挨个盯着啊,于是就人为的把卧房内的温度强行降了下来。 道士打坐的时候,左右脚相互叠放,藏在道袍下摆底下,左手掌面按在下丹田,右手掌按在左手的手背上,这个姿势是最容易产生热量,也是最保暖的。 这些小道士一进屋冻得要死,被窝冷的像冰窖似的。没办法,只好选择打坐,只有这样才不冷,这个规矩也就一点点的传了下来。 玄慧这个心细如针的人,怎么会看不见我打冷颤?他马上站起身子把窗户关上了,顺便生起了火炉。 玄慧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习惯这个温度了,师兄见谅。” 日常细节中,不难发现,玄慧这个人,对自己的要求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但往往这种人,对别人才宽厚。 所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便是如此。 我笑了笑,缓解下自己的尴尬,问道:“我托朋友给师兄带的话,带到了吧?” 玄慧点点头:“贫道还想着这几日去找师兄汇报一下此事,既然来了,那我就直接说了。” 说着,玄慧从书架上拿出几张纸,放在我面前。 玄慧说道:“这个组织的大概位置已经能确定了,只是路途遥远,我们的人手到不了那么远。” 我看着纸,感觉有些头大,轻声问道:“在哪里啊?” “赣州。” “江西?” 玄慧点点头:“对,是江西,现在能确定的事儿都已经写在纸上了,师兄若是觉得麻烦,那便由贫道口述。” 我哪里是嫌麻烦?玄慧写的都是繁体字,我上哪能认识去? 玄慧缓缓地说道:“这个教派,确实是五娼教,发源地在赣州,在咱们附近,已经发现很多尊五娼神的神像了,从神像上的数量推测,渗透到北方的人数应该不少。” 我疑惑地问道:“能确定是赣州吗?龙虎山可就在那啊,道教圣地下,还能有邪教滋生?” 玄慧笑了一下:“天子脚下还有歹人呢,龙虎山下面有邪教,也不奇怪。” 第三百六十七章:赣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而,玄慧认真地说道:“人手有限,能查到的信息只有这些,我有两个建议,给师兄做个参考。这第一呢,就是我们主动出击,去赣州把老窝掀开,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第二呢,就是我们守株待兔,只要他们还有下一步动作,我们就能抓个现行。“ 我思考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这两种办法各有利弊,如果我们去赣州,属于占据了主动权,但是我们付出的代价比较大,抛去费用不说,路上的危险不会少。如果我们守株待兔,虽然不会付出什么成本,但过于被动,如果他们在这个期间做了什么动作,我们是在拿这些信徒的命在赌啊,看似没有成本,实际上,这个成本最大。” 玄慧听完后,认真的点点头:“师兄头脑果然清明,其中利害关系一眼便知。之前,我们计划了很多方案,包括围点打援等等,后来都被否定了,只有现在留下的两个办法,确定性更大一些。” 我想了一下,说道:“这也不是小事,你让我再想想。” 玄慧整了下衣服,说道:“不急。另外,我还有个想法,我想让师兄独自行动。” 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玄慧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想彻底把你立住脚。” 见我还是没太懂,玄慧凑近身子,小声说道:“师兄从就任舵主后,没帮下面人做什么事,时间久了,难免落下个德不配位的名声,对你没好处,如果你独自把这件事做好了,谁也说不出什么。” 玄慧轻轻的点了几下桌子,直直的盯着我:“这可是救了整个道教的大事,说是护教之战也不为过,一旦做成了,谁敢不服你?” 我疑惑地问道:“师兄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玄慧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嗨!师兄莫要挂怀,人这一辈子,谁都得让别人骂两句。” 确实,我从坐到这个位置以后,没帮别人做过什么,人家抱怨也很正常。 那话咋说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薯。 虽然我不是什么官,但我确实是领导一方,这确实是我的失职。 我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既然没做到,那就不能怪别人说。” 玄慧掐了个礼:“师兄坦荡。”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嗨,坦荡什么啊,做的不对就要改嘛。” 玄慧似乎怕我太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师兄若是不嫌弃,不妨随我去道观里看看。” 本来我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之前想学学他的管理方式,一直没有机会。 我何不趁着现在偷个师?多学点本事,终归是没错的。 于是,我藏起心中的想法,轻声问道:“这会不会扰了诸位同修修行啊?” 玄慧笑着摇摇头:“若是来个客人,就能乱了修行,那还是趁早下山吧。” 说完,玄慧抬起手,往前一伸:“请吧,师兄。” 从客房绕到正殿前,聚安观的全貌映入眼帘,作为同道中人,不得不说,聚安观的规模,确实要比清风观大上不少。 整座道观,粗略看去,是个典型的四合院结构,或者说,是无数的四个院套在一起。 院子按照乾南坤北的方式排列,以子午线为中轴,坐北朝南的布局,使供奉道教尊神的殿堂都设在中轴线上。 玄慧与诸位修士的卧房均设列在东方,东方作青龙,为木,属阳,西跨院则为配殿,作为云游道众和香客们的临时客房。 这是最为纯正的道教布局,这种布局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聚四方之气,迎四方之神,有助于香火的鼎盛。 而最为耀眼的,当属在后山山顶上矗立的四面真武荡魔大帝相,此相身高至少几十丈,披散着长长的头发,身上穿着金锁甲胄,脚下踩着一只五色灵龟,肩上趴着一直白色大蛇,按剑而立,眼如电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四面神像,而且塑的还是真武大帝。 第三百六十八章:赣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真武大帝,是北方的镇守神,这名字听着比较生,但如果说起另一个人,那肯定听过了——炎黄二帝。 真武大帝在人间的时候,名为少典,是炎黄二帝的父亲。 而少典的背景,那就更深了,其养父便是上古伏羲大神。 得道以后,真武大帝镇守北天门,孙悟空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候,也没敢到北天门撒野。 至于真武大帝脚下的龟和肩上的蛇,也不是凡物。 相传,当年真武大帝辟谷修行,饿的肚子翻江倒海,一生气,把内脏都掏出来了,掏出来的肠子化为蛇,肝脏化为龟。 这龟,便是北方神兽玄武,那蛇,则是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 我看着真武大帝相,有些发呆,我不明白玄慧为什么会在这地方修建一座真武大帝相。 玄慧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轻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师兄。” 我不解地问道:“真武大帝不是武当山的主神吗?师兄为何修建于此?” 玄慧哈哈一笑道:“我们所处北方,供奉北方镇守神,有什么不可以呢?” “况且,你看,真武大帝的目光威慑四方,邪祟精怪亦不敢随意造次,这不就是保佑一方平安吗?”玄慧看着真武大帝相欣慰地说道。 我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震惊,我可刚刚修完道观,我只是一个重建,就花了大几十万,玄慧这一个道观修下来的价格,肯定是个天文数字。 他一个到处云游的道士,哪来这么多钱? 我想问,但是没法问,我总不能问人家钱是怎么来的吧? 玄慧忽然问道:“师兄的道观,也快修缮完毕了吧?” 我点点头,说道:“已经开始收尾了。”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别扭,都说同行是冤家,我俩算不上同行,但是确实是争个香火。 相比之下,玄慧倒是坦然很多,他的脸上竟然浮现着些许欣慰。 玄慧悠悠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清风观能重现辉煌,贫道颇为开心,提前先祝贺师兄了。” 一说到道观,我忽然想起了黄致远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个道观。 我站下脚步,连忙问道:“不知师兄可曾听闻龙和观这个地方?” 玄慧停下脚步,想了一下,摇摇头:“未曾听闻。” 我皱着眉头点点头,说道:“这地方是邪教的联络点,如果能找到这道观,就能找到邪教在北方的根源!” 玄慧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贫道几下了,不日便吩咐人去查。” 我和玄慧边走边聊,我轻声问道:“师兄,你觉得人间的邪教,真的能渗透到地府吗?” 玄慧抿嘴一笑:“恶鬼都能来人间,邪教为何不能下地府?阴阳两隔,但阴阳又是想通的,渗透到地府,也不是什么大事。” 忽然,玄慧开口问道:“师兄对于铲除邪教的两种办法,可有什么头绪了?” 我摇摇头,说道:“各有利害,难以抉择” 玄慧笑了笑:“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师兄随我前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道心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知道玄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信将疑的随着玄慧往前走。 走了很久之后,到了聚安观的尾端,我的面前,是一片半人高的杂草,杂草青黄相交,长向杂乱无章,甚至周围还有些淤泥烂坑,空气中隐约飘散一股腐烂的臭味,和聚安观的前方,简直天差地别,一看就是长期无人打理的黄草甸子。 而杂草中间,有一个很明显的深坑,一看就是重物长时间按压所致。 玄慧轻车熟路的绕过泥坑,站在了那坑的位置,望着远方。 清风徐徐而来,玄慧的道袍轻微抖动,半晌儿,玄慧缓缓的转过头来,平和的看着我。 玄慧轻声说道:“相比,师兄也在诧异,贫道为何带你来这里。” 不等我回应,玄慧继续说道:“这是贫道的修心之地。” 我有些狐疑地问道:“修心为何选在此处。” 玄慧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指了指前方,说道:“你看这周围,杂草一片,蚍蜉滋生,你只看见了荒芜,却没看见生机盎然,而我,恰恰看见了生命的力量。” 说着,玄慧一指旁边的小水泡:“你看,连死水坑里都有孑孓生长,不是生机盎然又是什么?” 我这一趟不白来,在玄慧身上看见了另一层道法,或者说,玄慧把负阴抱阳之学理解的更为深刻。 玄慧喃喃自语说道:“夫明白与天地之德者,此之谓大本大宗,与天和者也;所以均调天下,与人和者也。与人和者,谓之人乐,与天和者,谓之天乐。” “这是庄子的《天道》?” 玄慧点点头:“正是,从我入了道门,我就特别喜欢吟诵《天道》,如果《道德经》给你的修心的方法,那么《天道》便是教会后人如何在浊世之中生存,愉快的生存。” 我皱了下鼻子,疑惑地问道:“师兄的意思是?” 玄慧不紧不慢地说道:“庄子不愧是千古大能,他告诉后人,天地之德,均调天下与人和,一件事物生长的最好结果,就是任由他的本性而生存,这样才不会受到羁绊,这种方法看起来比较草率,但实际上,这才是怡然自得的生存方式。” “你看,孑孓若是生活在清水当中,势必无法生存,南方的橘子移到了北方,就变成了柑,所有的事物都是已经在冥冥之中定好了生长方式。我们只是站在高一层的角度去看植物,那我们在天道之中,也是如同植物一般,你的本心,就是你的方向。” 玄慧字字珠玑,一步步的将事态分析的漓淋尽致。 不得不说,玄慧的道,有法可讲,有据可依,任谁听了都是心悦诚服。 我想了一下,说道:“师兄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按照我心中所想去做,如果是这样,那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玄慧了然一笑:“不妨说说。” 我清清嗓子,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认为,主动出击,远比守株待兔强的多,因为,守株待兔的另一层含义,是坐以待毙,我既然去做,那我便希望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 玄慧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就是你的本心,又何须多虑?与其在两个选择中被羁绊,莫不如直接做了了断。” 我一抬手,说道:“多谢师兄提点。” 玄慧只是笑了笑,说道:“谈不到提点,互相交流道法,我在你身上也学到了很多。” 我心中有些窃喜,问道:“比如呢?” 玄慧简单思考了一下,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不一样,虽然你现在能力并不强,但你仍然愿意兼济天下。我认为,你现在的道心,是最为纯粹的,或者说,我们修行的最终结果,都应该是你这个状态。” “只是,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这颗心,外面的纷扰和羁绊太多了,修行起来也就不那么容易。” 第三百七十章:道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说的这些,其实不难理解,他说我道心纯粹,不是恭维,是事实。 我就是个农村孩子,从家里出事了,一直到被师傅收养,我基本没怎么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甚至目前唯一深度接触过的女性,只有虞澜。 至于外面的诱惑什么的,我根本没概念,更谈不上被什么诱惑。 与其说道心纯粹,莫不如说没什么见识。 玄慧轻声唤道:“师兄,你分舵下的同修,你均有权调用,且不用经过我同意,什么时候去,什么样的计划,你自己定夺。如果遇到了难题,随时来找我,我希望这件事能圆满解决的同时,也希望你能在道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我用力的点点头,感激地说道:“那就拜谢师兄了。” 玄慧没接茬儿,转而说道:“贫道想在此处静修片刻,师兄莫怪。” 我很有眼力价儿地说道:“叨扰许久,已是唐突,那我先走,多联系。” 说完,我倒退着几步,转过身,大步离开了此地。 路上,我也在想,玄慧说的东西到底该如何理解?如果按照自己的本心来做,到最后的结果会不会尽如人意? 我从来没质疑过玄慧对道法的理解,但他做事实在有些过于大胆,让我不得不心生忐忑。 我忽然想起杨定延对于玄慧的评价——做人恪守规矩,做事不讲章法,固执又多变。 想到这,也就释然了,剑走偏锋未必是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 同时,我也在安慰自己,如果真的放心不下,那就做个参考。 聚安观的后门距离清风观不远,管完别人家了,也得看看自己家的事儿了。 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阵,终于看见那扇久违的朱红色的大门了。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清风观百年基业因我而毁,如今再次完好如初的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这种冲击感,直击泪腺。 我提了口气,大步跨了进去。 道观已经完全修缮完毕了,所有工人已经撤离了现场,院子里只剩下稀疏的几人,正在打扫着院子。 估计啊,虞澜这功夫已经回小卖铺了。 也好,既然没人,那我就自己瞧瞧。 映入眼帘正中间的主神,是闪着金光的三清相,虽说是劫庙,但自己家的祖宗不能忘,主神必须是三清。 绕过三清殿,身后是一条跃跃欲飞的五爪金龙,龙头高高仰起,龙口含着碧玉宝珠。 这宝珠是师傅特意交代的。 劫庙所供之神,并非正神,一旦被旁门左道盯上,用一些骨灰做的邪香可以直接毁了神力,含上这碧玉宝珠,则可提防此事。 与金龙相并列而立的,是一座极其威武的神像,额间三目,左手高举打王金锏,右手捧着金玉葫芦,身着金红两色道袍,胯下骑着黑色麒麟。 这正是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雷部主帅! 两座神像的左右两侧,各列十八座神像,神像神态各异,或怒或笑,或喜或悲,慈祥如母,恶如夜叉,形态各异。 神像底座处刻着各自名号,正心雷府八方云雷都督大将军、清虚雷府先天雨师内相真君…… 这正是雷部三十六位将。 多亏师爷当初提点,否则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劫庙中建上雷部正神相,不夸张地说,现在的清风观一旦开光,周围百里,不会有邪祟敢接近。 这就和聚安观的真武大帝相遥相辉映,护佑一方平安不是问题! 在院子的西南角,藏着一座隐秘的小房子,这里的三清相依旧在倒悬着,而师傅给这里换了个名字——警念堂。 我们永远记着黄皮子攻山,也永远记得和黄家的不共戴天之仇…… 第三百七十一章:重建雄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完这些,我更关心的是师傅们的卧房,道观的正东侧,一排米黄色的房子整齐的排列着,门前还有一个醒目的牌子,上书四个大字:非请勿进。 我笑了一下,柳无垢和虞澜也是有心了,连这种细节都能想到。 把牌子轻轻挪开,我跨步越了进去,米黄色的房间的装饰并不复杂,一副落地的三清挂相垂向地面,一张普通的罗汉床,一张茶海,还有一些零碎物件儿,就是整个房间的组成。 旁边的几间房子布局亦是如此,毫无差别。 紧邻师傅卧房左侧,有一堵高墙,上书三个大字:震乾院。 看见“震乾院”三个字之时,往事跃然于脑海,这是我拜师学艺的地方,这是让我活下来的地方。 我轻轻推开褐色的大门,跨步走了进去,不知是不是虞澜和柳无垢故意而为,震乾院的样子基本没什么变化,可以说是完美复刻。 十一间大瓦房一间不少,轻砖素瓦之下,是一片干燥的黄沙,和我第一次见到震乾院的模样。 我轻轻的摩挲着青黑色的外墙,指尖传来的粗粝沙质感十分明显,我在指尖感受往事的一点一滴, 如今已物是人非,有的人仙逝了,有的人离开了,三大师里只剩下玄虎,师兄们也死在了护观之战。 几滴泪水,无声的滴落。 道观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远处苕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我在震乾院里无声的站了很久,清风观回来了,只是有的人看不见了。 我轻轻的把大门关上,慢慢的退出了震乾院,长呼一口气,终于对师傅有个交代了。 而对于柳无垢和虞澜,已经不是感谢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出了山门,回到小卖铺,虞澜和柳无垢带着一群人正热火朝天的打扫着小卖铺。 见我回来了,虞澜把手里的抹布一扔,特别开心的拉着我的手,兴奋地说道:“道观修完了,走,我带你去看看。” 我笑着说道:“刚才我去看了,正好顺路。” 说完,我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虞澜和柳无垢重重的磕了个头。 虞澜直跳脚:“哎呀,你这是干嘛啊?” 柳无垢在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作势要把我扶起来。 我固执的跪在地上,朗声说道:“道观重建,全仰仗二位,我磕头,你们受得起。” 说完,又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虞澜还要上来拉我,却被柳无垢直接拦住了。 柳无垢小声说道:“今天你要是不让给你磕头,他这辈子都不安生。” 我得承认,柳无垢看穿了我。 现如今,我不知道如何去报答他们,磕头拜礼,就是我唯一能表示谢意的方式。 站起身子,我调整下情绪,问道:“师傅知道这事儿吗?” 虞澜笑着摇摇头:“这种事,当然是你亲自跟师傅说啦。” 我一把把虞澜搂在怀里,感激地说道:“这辈子,只能以命相报了!” 虞澜手忙脚乱的把我推开,白皙的脸上跃上一抹绯红,有些害羞地说道:“你干嘛啊,臭流氓。”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道观的事儿,整个人像是打鸡血了一样,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师傅,我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现在已经不是精神爽了,从头发丝到脚趾盖,到处都在散发着热气,疯跑了几十分钟,丝毫不知疲倦。 我如同衣锦还乡的英雄一样,走在路上,不自主的挺直了腰板 想起之前所有的遭遇,那些委屈,那些不忿,在此刻都烟消云散。 一切都值了。 到了虞家祖宅,我几个健步就冲进去了,师傅和玄虎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下着围棋,我这速度太快,刹不住闸,直接把棋子撞的满天飞。 玄虎看看散落一地的棋子,虎着脸说道:“一天了,我就赢这一把,让你给我毁了!你个小兔崽子!” 说着,拎着棍子就要揍我。 我连忙伸出手,说道:“哎哎哎,你等会,我跟你说个好事,说完再打。” 玄虎收起竹竿,单手拄在地上:“我听听,是多好的事儿。” 第三百七十二章:重建雄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整理下衣服,仰着脖子,清清嗓子,说道:“道观,建好了。” 玄虎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地说道:“这么快就建好了?” 我忍不住不笑:“这还有假?” 玄虎喜极而泣,大声喊道:“有家了,我有家了。” 玄虎激动了半天,看师傅没什么反应,用肩膀撞了撞他:“你干啥呢?咋不高兴呢?” 师傅高深莫测的一笑:“贫道早就算出好事将至,意料之中。” 玄虎白了一眼师傅:“嘁,我当初不学卦术就对了,什么事都知道了,一点都不惊喜。” 师傅哈哈大笑道:“可是,我比你更早知道这消息啊,我比你先快乐啊。” 玄虎更不乐意了:“你早知道你不告诉我。” “无量天尊,天机不可泄露。” 师傅虽然没有玄虎那么夸张,但喜悦之色,清晰可见。 我忍不住心中的兴奋,把道观的样子如数家珍一般,给两位师傅讲了一遍。 师傅听完以后,长叹口气:“小小年纪,难为你了。” 我低着头,想了一下,学着师傅的口气:“自家人,不必客气。” 玄虎在一旁连忙点头:“别说,学的还真像。” 师傅收起喜悦,正色说道:“你现在很开心吧?” 我毫不犹疑的点点头,说道:“终于干成一件事儿了!能不开心吗?” 师傅摇摇头,说道:“作为师傅,在这个节骨眼,我不想一味的鼓励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光是你,我也高兴。” 话锋一转,师傅继续说道:“但你要明白,物盛而衰,乐极生悲。你的路还远,未来你还会做更多的大事,所以,为师希望你在功成名就之后,依然能学会内敛,保持谦卑。” 我看着师傅的眼睛,用力的点点头:“我记住了,师傅。” 玄虎连忙把我搂过来,对着师傅说道:“去去去,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呢?” 说完,玄虎用几近宠溺的语气说道:“你看,今天这么高兴,你去给为师买点酒呗。” 师傅噗嗤就笑了:“你急啥,道观都收拾好了,咱们抓紧搬走吧,把房子给人家腾出来。” 玄虎嘿嘿一笑:“行行行,这不一高兴,把这茬儿忘了嘛?” 师傅回头看着我,问道:“房租钱一定要给人家,咱们不能拿人家的善心当作理所应当。” 说完,师傅看了看玄虎:“走啊,你那床破褥子不要了啊?” 玄虎嘟囔道:“你那才破褥子呢……” 我看着他俩的背影,莫名的想笑。 忽然想起玄慧上午和我说的话——不受外部诱惑,守住本心。 现在一看,我有信心守住本心。 我觉得这辈子能和师傅们生活在一起,我哪都不想去,外面的灯红酒绿,我并不想沾染。 我跟着他俩进了屋,帮着他俩把细软收拾起来,好在师傅们在这的东西也不算多,收拾起来并不困难,几个大箱子,就是他们所有的家当。 师傅们看着这个生活了好久的院子,也有些感触,三人六目相对,坐在院子当中,回忆着往昔。 初到这里,无家可归;离开之时,道观重建,怎能不让人感慨? 时间匆匆溜走,转眼间,太阳已经落山了。 我刚准备给虞澜打个电话,虞澜的电话先打进来了。 电话那头的虞澜语气有些沉重:“你们上次抓回来的那个人,回来找你了。” 我一愣,看了看师傅,缓缓地说道:“你说的,是那个阴差?” 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我又问道:“说没说找我什么事?” 虞澜的语气特别低,应该是说话不太方便:“我问他了,他不说,说必须见到你。” 玄虎嘴角向下一撇,有些狐疑地说道:“不对劲儿吧?” 第三百七十三章:黄将军造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匆匆挂断电话后,师傅狐疑地问道:“黄将军上来了?” 我点点头:“对,现在在小卖铺呢,咱们之前约定的不是单线联系吗?” “他当时会不会是诈降,现在是回来寻寻仇?”我缓缓地说出心中的疑虑。 此话一出,师傅和玄虎同时把目光射向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二位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 师傅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想法对,不存害人之心,亦不可无防人之心。” 过了一会,师傅睁开眼睛,坚定地说道:“不会是诈降,我相信他。” 玄虎不解地问道:“无凭无据的相信一个人,这风险太大了。” 师傅想了一下:“并未无凭无据。首先,黄将军这人有自己的理想,他愿意为这个理想牺牲一些东西,其次,这人给地府守城门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感情。邪教就是再策反,但没办法解决他内心最单纯的感情。还有,就凭他上次主动吃符咒,我能断定他不会反水。” 玄虎想了想,斜挑着眉毛:“人是善变的动物,不能以从前论现在。” 师傅没犹豫,直接说道:“我相信上次见面,他的状态不会是真的。” 玄虎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怒声喝道:“他若是两面三刀,贫道今天就用拳头渡了他!他要是想打,我陪他!正好我这身骨头闲的浑身难受,杨定延师叔带来的人,各个都是能征善战的人,我就不信他在人间能翻了天!” 师傅坚定地劝慰道:“相信我的眼光。” 顿了顿,师傅继续说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你肯定得带头冲锋,你不能看你徒弟吃亏吧?” 说到这,玄虎的脾气稍稍被压下去一些:“那就这样,你让这小兔崽子自己先去,我带着人在后面跟着,你在家里指挥,咋样?” 师傅想了一下,缓缓地点点头:“这办法靠谱,就按你说的办。” 我一抬手抱拳,说道:“那弟子先行告退,保持联系。” 说完,我飞速离开了虞家祖宅。 一路上,我心里不停的打鼓,黄将军为何突然造访?明明已经说好了单线联系,现在又突然出现? 凭借着敏锐的听觉,我听见身后一队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我知道,是玄虎带着人跟在我身后。 这脚步声,让我心里踏实不少。 人最怕自己胡思乱想,一路上,我心里始终不踏实,如果我迟迟不见踪影,黄将军会不会对虞澜她们下手? 转念一想,我安慰着自己,还有柳无垢在呢,以柳无垢的修为,收拾些阴兵鬼将不是问题。 脚步愈发加快,十几分钟之后,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小卖铺门口。 我喘着粗气,靠在墙边,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入耳的却是一片寂静。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虞澜她们会不会遇难了……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来不及多想,我一脚踹开小卖铺的大门,却看见虞澜端坐在柜台当中,愣愣地看着我。 黄将军正两手扶膝,端坐在椅子上。 我同样也愣在了原地,是我想多了? 黄将军见我回来了,倒是没在意这些细节。 他赶紧站了起来,焦急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我有大事跟你说。” 我不解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黄将军焦急地说道:“想救师爷,你现在必须进到阴阳司,你去抓一个叫广林的阴差,他就是内线!” 内线抓到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能确定吗?” “项上人头担保!” 黄将军眼神不见丝毫躲闪,略带焦急的语气坚若磐石,但从面目表情上,让人不得不信。 但他现在提供的这信息,显然是不够的。 我没犹豫,紧接着问道:“这广林是什么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黄将军造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将军有些激动地说道:“本是地府中一吏员,做人做事滴水不漏,承蒙师爷喜爱,将其带到身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师爷也都交给他。估计啊,这一来二去,这小子接触的人多了,就被邪教盯上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起了贼心,把刀子捅向了师爷。” 我听完,仔细一合计,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我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们之间的信息是不互通的吗?” 黄将军看了看我,嘴角扯出一抹说不明味道的笑意:“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把我抓走的事儿,已经传开了。若不是你师傅想的深远,在我身上弄了些伤口,我还真说不过去了,我这命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我焦急地问道。 黄将军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地说道:“但是,我身上的嫌疑却没洗掉。这群人应该是有了察觉,你上次在野鬼村闹腾了一次,我们所有人的职务都被重新洗牌,我之前是负责情报的,现在归属到战斗序列,今天,是我第一次给你报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情报部门是永远的龙头,是一个组织最为核心的存在。 若是黄将军被移除情报组织,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已经有所察觉,甚至开始怀疑了。 我用力的活动活动脖子,问道:“换位置,和你拿情报,应该没什么关联吧?” 黄将军点点头:“确实,我们都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换了位置,至于我接替谁的位置,更是无从得知。可是,我找到了这个。” 说着,黄将军从怀里掏出两块大布,他将稍小一点的正方形白布放在我面前,上面像是鬼画符一样写了一堆我看不懂的玩意儿。 黄将军在一旁说道:“这是我们今天换防,在新驻地发现的。” 我晃了晃白布,问道:“这写的是啥啊?” 黄将军一字一顿地说道:“殄文。” 我心头一惊,这事越来越大了,连失传已久的殄文都已经出现了。 殄文,是一种专门和鬼交流用的文字,书写出来,像水波纹,故而又被称为“水文。” 这东西没有几个人懂,能把读音学会的寥寥无几,更莫说了解其中意思,到了现代,基本属于失传的状态了。 据说,殄文是一个叫陆铎公的人创造的。 在今天的贵州省独水东村,依然能听见布依语和唱一首古老的民谣,翻译成汉字大概意思是:有个老人叫陆铎,四季居住山洞中。青石板上造文字,造得文字测吉凶…… 至于这陆铎公究竟是哪门哪派,就不得而知了,但道教对于他这种文字的记载基本处于空白状态,所以,陆铎公大概率不会是道士。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发明的这个文字,在唐朝就已经被应用了,可见其年代久远。 让我吃惊的,不仅仅是殄文的出现,我更惊讶的是,在今天,殄文竟然有传人? 我藏起心中的惊讶,继续问道:“你给我翻译翻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黄将军接过白布,用手一指:“计划有变,广林速撤,谨防道士,另,速弃阴阳井。” 看来,我前几次闹腾,确实已经打草惊蛇了。 我往身后的椅子一靠,心中暗自揣度着,虽然这群人是邪教,但必须承认的是,他们排兵布阵的方式,却是很正规,和寻常的散兵游勇简直天差地别。 不但如此,他们的警觉心也强的可怕。 稍有风吹草动,直接转换策略,这种毫无规律的变化,无形之中,又一次给我们增加了不少困难。 我忽然对这次行动有了期待,我十分好奇,我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能如此机敏。 这个想让的出现,让我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激动。 我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给广林通风报信的人,一定不是地府的鬼差。 殄文的出现,就是为了人和鬼交流,两个鬼之间,犯不上用这么别扭的方式交流,就像两个中国人,不会闲的用英语交流一样。 这就说明,给他报信的是活人!这人在阳间! 第三百七十五章:再入阴曹(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地府有内线,人间有奸细,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形势越来越明朗了,一个在阴阳两界下的一盘大棋,已经能看出些许轮廓。 我必须想办法把藏在人间的奸细揪出来,我现在就像是裸体一样,一举一动都被邪教看在眼里。 这个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我长呼一口气,挠挠脸颊,不解地说道:“阴阳司,是师爷处理公务的地方,这地方我能进去吗?” 黄将军从怀里掏出一张极其潦草的地图,铺平在桌上。 粗略一看,这是从酆都城开始,一直到十殿阎罗中间要经过的重要隘口,虽然说画风潦草了一些,但该有的地方,一个也没落。 黄将军用手指,由东向西,顺势指着:“从酆都城开始,就有重兵把守,而且,据我所知,地府在酆都城门加入了戍机队,现在,最少三方势力在地府门前镇守。我被换岗,就是被换到了这个位置。” 戍机队本是镇守十大阎罗殿的卫兵,基本是属于各殿阎王的亲信,或者叫内卫队。 我抽了抽鼻子,摇摇头:“不对,不是三方势力,最少是十方。” 黄将军不解地问道:“怎么讲?” 我指着地图说道:“之前的酆都城门前的守门将,加上宣平大帅的阴兵,现在又把十殿阎罗的内卫队放在这了,这些阎罗王有没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一点无从而知。但是,能保证一点,这么多势力交错在一起,谁也别想搞小动作。” 黄将军看着地图,用力的点点头:“有些道理。” 方才,我想到了钟馗上次来说的话——既然找不到是谁,索性把各方势力都拆开。 果然,地府这一招简单粗暴,但应该是比较好用,大家互相制约,稍有不对劲,就有一群人往上打小报告。 好一招制衡! 可如此一来,阎罗殿前的守备力量不就空虚了吗? 黄将军指着地图继续往后说:“在往后走,就是黄泉路,这里的卫兵,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岗,而且,站岗的阴兵不许用任何方式交流,换下来的卫兵,大家也彼此不认识,所以,这是你最应该小心的位置,或许,邪教的人,就掺杂在里面。” 单单是这些,已经让我有些头皮发麻,更别说真正进入的阴阳司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如此看来,我进入阴阳司可以算的上是难如登天了吧?” 黄将军微微仰起头:“是啊,自古进地府,只有这一条路,你顺着这里往里走,危机四伏啊。” 一时间,我和黄将军同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一抬头,是玄虎。 玄虎没带其他人,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走了进来,他一进来,笑呵呵地说道:“未必啊。” 黄将军见到玄虎,眼神还是有些躲闪,可能,上次嘴巴子的阴影还没过去吧。 玄虎倒是出奇的客气,一抬手:“又见面了,黄将军。” 黄将军有些慌乱的抱了个武将礼:“见过道长。” 玄虎大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随手把竹竿靠在墙上,一伸手,抄起来地图。 看了几眼后,玄虎慢悠悠地说道:“你去酆都城门前再闹腾一次。” 我看着玄虎,嘴里不自主发出“啊?”的疑惑声。 玄虎笑嘻嘻的说道:“贫道刚才在门前听了一下,无非就是地府加派人手了,这都不重要,你混个合理的身份不就得了?” 转过头,玄虎看着黄将军,问道:“我问你,你现在还带兵不?” “带。” 玄虎两手一拍:“这不就结了?”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他去酆都城前闹,你就说你认识他,他是地府的通缉犯,你直接给他抓到阴阳司,什么都解决了。” 黄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玄虎,似乎有点接受不了玄虎式的快刀斩乱麻。 半晌儿,黄将军缓缓地问道:“这办法是不是太冒险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再入阴曹(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倒是能接受,毕竟,玄虎可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我早就习惯了。 玄虎无所谓的挥挥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非常之时,就用非常之法,别那么多顾虑。” 黄将军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 我轻声笑了笑,说道:“我没问题。” 黄将军轻叹了口气,又确认了一遍:“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 无奈之下,黄将军也心怀不安的点了点头。 黄将军问道:“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择日不撞日,就今天。” 玄虎却把我拦住了:“明天再去吧,哪有大晚上过阴的?” 短暂的犹豫一下以后,我点了点头:“那咱们就明天吧。” 黄将军一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城门相见,明天相见,或会得罪,莫怪。” 我哈哈一笑,说道:“都是逢场作戏,我懂,放心吧。” 听完后,黄将军对着玄虎一抱拳:“我离开太久会惹人怀疑,末将先行告退。” 说完,黄将军一闪身,离开了。 我看了看门外,问道:“您不是说带人来吗?” 玄虎看了眼窗外:“我让他们都回去了。” 我调侃道:“您就不怕我有什么不测啊?” 玄虎对着我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说道:“混蛋小子,我要是不怕,我跟着你过来干嘛?” 顿了顿,玄虎撇向窗外,小声地说道:“我刚才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字里行间,听不出是不是对你不利,但是吧,我跟你师傅不一样,我不愿意相信放下屠刀的坏人,就像、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 玄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呢,我和你师傅又达成了共识,我们需要一条长期稳定的内线,至于这内线是否靠谱,我想用事实说话。” 我轻声说道:“一面需要内线,一面无法彻底相信他,您现在很纠结吧?” 玄虎点点头,有些感慨:“是啊,很矛盾。我想相信他,但前提是,我必须看见结果,换句话说,如果他没有诚意,我凭什么相信他的投诚?” “可是啊,你不要怪我,我不是非要拿你当鱼饵,三界大义之下,一定会有所牺牲……” 玄虎话没说完,被我打断了:“您就不要跟我说客套话了,我早就想好了,这事我一定会做到底,这里面的危险,早就在预料范围内了。” 与此同时,我也在感叹玄虎,他这个人真的很复杂,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际上,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的心思比谁都细腻。 不仅如此,他的原则,也不会随着他人的看法而改变。 至于我,根本谈不上怪他什么,唇亡齿寒,师傅已经跟我说了无数次了。 玄虎不放心地嘱咐道:“钟馗上次不是跟你说么,如果你有事,你就按照他给你的方向跑,让他救你,遇见什么事了,多长个心眼。” 把这些话都嘱咐完了,玄虎拿起竹竿,慢悠悠地说道:“我先回去了,你师傅还等我报平安呢。” 玄虎轻轻推开门,又转过头,认真地说道:“你是我们的骄傲。” 第三百七十七章:麻四的爱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一瘸一拐的身影,伴随着竹竿在地面上划过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我喃喃地念叨:“骄傲,骄傲……” 玄虎走了以后,虞澜轻轻掀开门帘,探出个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去地府了?” 我点点头,说道:“明天早上,我直接下去。” 虞澜轻声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能不用这么玩命啊。” 我笑了笑,说道:“你看,人这一辈子,怎么也要干成点什么事,万一以后我娶了媳妇,有了儿子,我也好有个吹牛逼的资本。” 虞澜白了我一眼,嗔笑着说道:“就你不要脸,动不动还想生个儿子。” 我看了看窗外如同墨水一般的夜色,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在这想点事儿。” 虞澜欲言又止地说道:“那你在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虞澜还没走,门吱嘎一声就开了,离老远就听见麻四吹牛逼的声音:“我跟你说,就这一片,没人不认识我。” 这家伙大晚上不睡觉,这是跟谁侃大山呢? 麻四一进门,看见我,脸上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大哥,你怎么在这呢?” 我笑着看着他:“大哥,我不在这,我应该在哪啊?” 而这时,我看见麻四身后的那个身影,听他侃大山的人,竟然是白衣鬼。 麻四回头看着白衣鬼,讪笑着说道:“这是我大哥。” 白衣鬼嘴角轻轻笑了下,恍然大悟地说道:“啊,是这么个关系啊。” 我看着白衣鬼,说道:“这一阵委屈你了,耽误你轮回的时间了,你别急,等我忙完手头这些事的,马上送你走。” 不等白衣鬼说话,麻四先开口道:“那个,大哥。” 麻四的嘴努成了菊花,眼睛也眯成了线,看这样子,好像是不想让我往下说。 虞澜心思细腻,用力的拍了拍我肩膀:“去去去,你俩快走,我跟这妹妹说会话。” 我瞪大了眼睛,小声地:“这是鬼!” 虞澜白了我一眼:“自从认识你,我见的鬼还少啊?” 我抬头看了白衣鬼一眼,声音放的更低了:“我俩干啥去啊?” 虞澜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这么大人了,能不能懂点事,还没看明白吗?” 说着,虞澜的眼神一个劲的往白衣鬼身上漂。 我站起身子,对着麻四说道:“那啥,你陪我出去溜达溜达。” 一回头,我看见麻四暗自给虞澜竖起了大拇指。 出了门,我站在大门口,随处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 我摆动着地下着石子,嘟囔道:“大晚上的非得给咱俩撵出来,也不知道她要跟那鬼有啥说的。” 麻四幽幽地说道:“大哥,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一愣,扔下手中的石子,问道:“啥话你就说呗,兄弟。” 麻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能不把小玲留下?” “小玲是谁?” 一问完,我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小玲就是那白衣鬼吧? 我一拍脑门,说道:“啊,你说的是那个白衣鬼吧?” 麻四害羞的点点头:“嗯,她人挺好的。” 好家伙,从我认识麻四开始,他始终就是那股没脸没皮的劲儿,从未见到他如此羞涩。 我哈哈一笑,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咋的,兄弟,你这是动了凡心了?” 麻四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看着麻四,愣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卧槽,兄弟,还真是啊?” 麻四抬起头,略带羞涩的看了我一眼:“我活着的时候就没正经喜欢过一个人,现在有机会了,我想争取一下。” 第三百七十八章:麻四的爱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说道:“这是好事啊,既然又想法就去干啊!你别看我没媳妇,但是我知道,人跟人的感觉,就是那么一刹那,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这次,换成麻四愣住了:“你不反对?” 这家伙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吧? 我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反对啊?” 麻四缓缓地说出自己心中的不安:“你这是清净之地,怎么能允许两个鬼的爱情?” 我搓了搓脸,说道:“嗨!道士都能结婚呢,你想那么多干嘛?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罪过,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麻四听完以后,好一顿的欢呼雀跃,恨不得抱着我先啃上几口。 没等麻四兴奋的劲儿过去,我对着他泼了一盆子凉水,我慢悠悠地问道:“我这没啥问题,问题是,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跟你啊,别忘了,你是轮回不了,她是能轮回,但是没去,你俩从本质上来说,不一样。” 果然,麻四被我这一盆子凉水浇的够呛,手舞足蹈的手在停在了半空中。 我把手搭在麻四肩膀上,缓缓地说道:“你如果误了她投胎的机会,对她来说,是遗憾;对你而言,是罪业。我想跟你说的是,贻误亡魂投胎,这罪业,你吃不起。” 麻四听完以后,坚定地说道:“多大罪业我都愿意承担!” 我叹了口气,爱情这玩意儿真可怕,什么虎话都能说得出口。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当个恶人也无所谓,现在把以后都事提前明白,总比以后他后悔来的强。 我看了他一眼:“好,就算你愿意承担,我问你,她咋办?你俩好容易培养点感情,你让天雷劈死了,她在一旁看着,她以后咋过?” “要我说,你应该把这些事都考虑进去,她要真愿意为了你放弃投胎,那你们就在一起。如果不能,我劝你及时止损。” 麻四听完我最后一句话,整个人显得没那么兴奋了,眼神中有了些冷静。 半晌儿,麻四有些惆怅地说道:“那我、那我去问问她。” 被我这么一通打击后,麻四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神情沮丧的往回走。 “兄弟,等会儿。” 麻四有些木讷的转过头:“怎么啦?” 我拍拍他,说道:“这事,你让虞澜帮你问,这种事女孩子问比较好。” 麻四短暂地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也行,我回头再去问问她。” 哎,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次日清晨,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把柳无垢喊了过来,简单交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便匆匆沐浴更衣,准备过阴的事儿。 我深知,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临门一脚,成与不成,全看今天! 毕竟,我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将要连累一群人。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一次,师爷的事儿在今天就能有个结果。 我深吸一口气,盘腿而坐,轻声念诵着法咒,一阵眩晕之后,我又一次来到了酆都城门前。 果然,黄将军所言不虚,酆都城门前,站着至少上百名阴兵,较上次,至少增兵数倍。而且,所穿的军袍也形态各异,明眼人一看就是各方势力拼凑出的军队。 我看着这些阴兵,越来越看不懂地府的目的,将这样一群战斗力各异的阴兵凑在一起,真的会有战斗力吗? 我深吸一口气,一步步的往前走去。 黄将军究竟是不是一个靠得住的内线,就看这一次了。 距离城门还有几丈远的时候,我和黄将军的眼光隔空对视在一起了。 我俩互相都愣了一下,黄将军对着身边的人耳语的几句。 忽然,黄将军的脚步动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多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将军脚步稳健的走在中间,身旁的阴兵手持长矛与巨斧,昂首挺胸的对着我走了过来。 阴兵越来越近,黄将军挤眉弄眼的看着我,我撒腿就往后跑。 黄将军身旁的阴兵原地愣了一下,随后对着我飞奔而来。 我深知我的目的是吸引他们过来,猛冲了几步以后,我就把脚步慢了下来。 当我用余光瞟见身后阴兵的时候,我身子一矮,反身回头一个扫堂腿,跑在最前面的阴兵躲闪不及,被我掀翻在地。 他这一倒不要进,身后的这些阴兵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噼里啪啦的全摔倒了。 但这些阴兵训练有素,摔倒的一瞬间,顺势往前滚去,一个漂亮的前滚翻,直接把自己从地面上拔了起来。 这一脚,是我有意而为,却不在黄将军的计划范围内。 没错,我在刚才突然有了个冒险的想法。 玄虎的担心不无道理,假若黄将军临阵倒戈,我得算算自己有没有本事从地府里逃出来。 想探探对方的战斗素质,未必非要明刀明枪的打,一个不经意的细节,足以窥一斑,而见全豹。 就看着刚才这些阴兵的临场反应,面对突发事件没有乱作一团,而是能在片刻之内重整队伍,再次杀将而来。 就冲这一点,我敢断定,这些人不会是熊包。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地府甚至出动了弓弩手,乱箭在身旁带着破风声乱飞,我看看后面,实在不敢跑了。 地府的弩箭和人间的不一样,地府的弩箭射杀的是灵魂,也就是说,我要真是挨上这一箭,就地魂飞魄散。 阴兵手中的长矛,已经快戳到我鼻子尖了,我连忙把手举了起来,大喊道:“我不跑了。” 黄将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了一张我的通缉令。 黄将军看看周围的阴兵,大喝一声:“此人为地府要犯,给我捉了!” 我佯装不敌,片刻之内就被阴兵牢牢的摁在身下,动弹不得。 地府的阴风卷起一阵阵的黄沙,我吐了吐嘴里的沙子,咬着牙说道:“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弄死我!” 黄将军冷笑一声:“现在弄死你,岂不是便宜你了?” “兄弟们!加官晋爵的时候到了!”黄将军对着身后振臂高呼道。 说完,黄将军抓着我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我现在就带你去阴阳司,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黄将军看看身后,问道:“这小子是个刺头,找上几根铁索,捆上!” 好家伙,还真够狠的,直接用铁索绑我? 话音刚落,几个阴兵抬着一个巨大的锁链走了出来。 没错,是抬着出来的,这铁索比我胳膊还粗,这玩意要是捆在身上,谁也跑不掉啊。 我看着这铁链子,我知道,一旦带上,我可彻底没退路了。 但事已至此,带就带吧! 我仰起脖子,一句话没说,任由他们把我捆成个粽子。 凭着基本的感知能力,这铁链子,多了不说,大几十斤肯定是有了。 黄将军拽着我后腰处的铁链子,走在我后面,一群阴兵走在我身后,将我押解至阴阳司。 到了城门的时候,黄将军率先站住了脚步,吩咐道:“诸位,本将现将此人押送到阴阳司,今天参与的人,都把名字的登记上,我们论功行赏!” 此话一出,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沉默不语,还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一个身穿黑袍,胸前写了一个大大的“楚”字将袍的人,不满地嘟囔道:“活儿是大家干的,功劳是一个人的,哪有道理可讲?” 黄将军缓缓地转过身子,问道:“程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几时说过自己要独吞功劳了?” 第三百八十章:多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程将军直言不讳的说道:“这人是兄弟们一起抓的,现在你去押解他去阴阳司,你如何和上面描述此事,我们兄弟就不得而知了。” 我心中暗骂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非要在此多事。 程将军的话,引起了现场阵阵骚动,一群阴兵在短暂的沉默后,发出不满的抗议声,瞬间,本就拥挤不堪的城门,变得十分热闹。 一群人选择相信黄将军,一群人支持程将军的话,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两队阴兵吵起来了,着急的却是我,这要是事态不能控制,再把哪个大官引过来,到时候,我可真是从东南走到西南——难上加难了。 黄将军在人群中爆发了一阵怒吼:“都住口!” 骚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黄将军冷着脸,横着眼,扫视了一圈,问道:“依程将军的意思,此事如何是好?” 程将军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跟你同去。” 黄将军沉默了几秒,回应道:“城门此地的重要性你我都知道,阁下与我同为守将,如果咱俩一起离岗,真出了问题,谁也负责不起。” 程将军冷笑着说道:“那好办,交给我去不就好了。” 黄将军呵呵一笑:“我和程将军有着一样的担心。” “你是不是故意找事啊?”黄将军看似疑问的语气,实则充满了不满。 说完,黄将军又是一声怒喝:“我且问你,今天,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过不去?你们羁押司,是不是非要挑起祸端!” 黄将军无形之中,给程将军带上了一个大帽子,饶是我是一个外人,我也知道,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谁也背不起跳起祸端的罪名。 果然,程将军一听这话,气焰低下了一些,但还是不肯罢休,而是换了一个说辞:“我堂堂羁押司的将军,陪你在这里守城门,你胆敢这么和我说话?” “旁的不论,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在城门口,咱俩谁大?” 黄将军不紧不慢的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说着,黄将军单手扯起城门前的登记簿,一把甩在程将军脸上,大声喝道:“当值守城将,黄雷!守城兵,程辛!咱俩谁大?” 程将军的脸登时变得通红,一句话不肯说。 黄将军弯下腰,捡起了登记簿,放回了原位,平静地说道:“在这里,我是将,你是兵,你必须听我的!我念你是羁押司的将军给你几分面子,但你别太过分!” “让开!”黄将军对着前面的人,冷声的喊了一句。 刚才气焰嚣张的阴兵慢慢的打开一条通道,黄将军押解着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马上走到尽头的时候,黄将军突然回过头。 他冲着程将军喊了一句:“我黄某人做事光明磊落,你派一个你的人跟着我,免得生出流言蜚语!” 程将军看了黄将军一会儿,对着旁边的人一歪脖儿:“你去。” 程将军的身旁走出一个和他穿着同款将袍的人,手持银枪,快步走到我身旁。 黄将军转过头,嘴里发出不屑地一句:“小人心,君子腹。” 我一看这架势,我头都大了,现在突然来了个陌生人,我俩之前的计划怎么进行啊。 这黄将军也是,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仁义啊? 一路上无言,我们仨人的脚步嗖嗖的往前走,我心里急的都要冒火了,这要是真给我送进阴阳司,那可真就给我审判了。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巨大的身影,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是谁。 黄将军却停下了脚步,主动的把路让开。 这人越走越近,我这才看清,不是别人,是钟馗! 黄将军一抱拳,恭敬地说道:“参加宣平大帅。” 钟馗根本没看我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免礼。”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趁着这个机会,我看了一眼,奈何桥的牌子已经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眼看已经走了一半了,之前定下的计划却一点没进行。 想到这,我心如火烧…… 第三百八十一章:大水冲了龙王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上了奈何桥,黄将军故意推了我几下,而奈何桥的那一端,则飘出了孟婆的声音:“善恶终有报,谁敢逃轮回?” 不难听出,孟婆这话,分明就是在嘲讽我。 在黄将军的推搡下,我们很快就通过了奈何桥,再往前,可就是野鬼村了,距离阴阳司,也只剩下三站了。 我故意蹭着脚步,嘴上嘟囔道:“背个这么沉的东西,还要让人走这么快,你们地府就不讲人权的吗?” 说着,我一个劲的冲着黄将军使眼色,可他压根不看我。 黄将军目视前方,缓缓地说道:“你多做点好事,自然就有人权了。” 进到野鬼村,周围一片荒芜,死气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 我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我就想办法跑,反正我不能真的去受审。 正盘算着对策,天空中划过一阵极其尖锐的破风声,一杆大旗从天而降,直插在地面上,震的我耳膜嗡嗡作响。 这旗上,赫然写了一个巨大的“钟”字。 是钟馗的帅旗! 果不其然,钟馗在我们身后,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缓缓的走了过来。 黄将军和那阴兵,见到这大旗,被震慑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钟馗。 钟馗走上前,慢悠悠地说道:“黄将军辛苦了。” 这话听着像是领导关怀,但依稀能分辨出一股子威胁的味道,黄将军也有些不知如何应答。 钟馗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人放了。” 黄将军被突然出现的钟馗搞的不知所措,我更是一脸懵,钟馗这么堂而皇之的袒护我,不怕出问题吗? 忽然,钟馗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之所以选择在野鬼村见你,就是为了给你留下颜面,我一届鬼帅,在你手里要人,难免会让你为难。这地方没什么人,你把人交给我,咱俩就当没见过,你脸上也挂的住,你看咋样?” 黄将军看了看钟馗,又看了看另一个阴兵,咬咬牙:“责任在身,恕难从命。” “这么说,你是逼我动手了?”钟馗还是那副平淡的语气。 钟馗轻叹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抹去你今天的记忆。” 他的这一句话,让黄将军深感恐惧,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显的那么苍白无力。 黄将军被逼得没办法了,咬咬牙问道:“末将斗胆问您一句,为何非要将此人带走?” “与你何干?” “与我有干!” 黄将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钟馗:“我不知道您将他带走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是为了保护他平安,我也不能将他交给你。” 钟馗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聒噪。” 说着,一股狂风就袭了过来,黄将军想挡,但实力过于悬殊,一瞬间,被狂风吹出了数米远。 与此同时,一张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直奔黄将军砸了过去。 都到了这时候了,我也不顾及什么隐藏身份了,我大声喊道:“不能打!” 身上的铁链给了我太多的束缚,我眼看着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黄将军反应还算迅速,摔倒在地的一瞬间,靠着战场上养成的习惯,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型。 而最懵逼的,当属程将军派出来阴兵,不明白为什么钟馗冲出来抢人。 拦着,他不敢,不拦,又不能看着黄将军被钟馗所伤。 这就好像你看见领导,无缘无故的打一个同事,你管还是不管? 我冲他大喊一声:“别愣着了,快给我打开!” 他虽然懵逼,但脑子里的那个弦还是崩得很紧,短暂的犹豫之后,他摇摇头,拒绝了我的请求。 我气的破口大骂:“你榆木脑袋啊,再不松开我,咱们都完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大水冲了龙王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钟馗若是伤了地府的差吏,免不得要吃上官司,黄将军他在手下,也一定会受伤,最后之前我们的计划也终将败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叫程将军的鬼将! 就算是我脾气好,也是此刻一股子怒火和怨气,再加上被旁边的榆木疙瘩一气,这股子怒火根本压不住了! 我身子一低,脚下发力,猛的往前一撞,把这阴兵撞翻在地,而我则顺势压了上去,我自身的重量,加上我身上这么沉的铁链子,压得他根本其不来。 阴兵压根没想到我有能用这种蛮暴的方式反抗,惊恐地喊道:“擅袭阴兵,你好大的胆子。” 我趴在阴兵身上,抬头看看钟馗二人,很明显,黄将军已经落了下风,身影已经变得不太利索了,看样子应该是受伤了。 此刻的我,心急如焚,一个是刚刚投诚的内线,一个是我如今在地府最大的靠山,这两个人突然打了起来,这不就是在自我消耗吗? 我口中极速念着巨灵咒,调动浑身的阳气,迅速集中到脑门上。 阴兵趴在我身下,略带惊慌地问道“你在这念什么东西呢?” 我没搭理他,而是用您脑袋猛的撞了一下阴兵,一瞬间,所有阳气从脑门喷涌而出,这阴兵固然受不了这股刚猛之气,口中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我厉声喝问道:“你今天要是不打开,咱俩就同归于尽!” 说完,我对他的脸又是一顿猛磕。 这几下,砸的我自己也是头晕目眩,终于,阴兵松口了。 他气若游丝地说道:“你放开我,我、我给你开。” 我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我一闪身,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阴兵口中轻声念着咒语,我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松了一下,身上的铁链子应声而落。 一股酸麻感,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身上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我踉踉跄跄的奔着钟馗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停下啊,别打了!” 但他们打斗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根本听不见我说话。 眼见黄将军已经被钟馗逼到死下一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心中大概有数,钟馗一直在手下留情,并不想取了黄将军的性命,所以黄将军才有机会和钟馗抗衡到现在。 可黄将军终究是个鬼将,根本没有和正神反抗的余地,就算是钟馗手下留情,黄将军身上的伤也轻不了。 我跑到钟馗身后,也来不及讲什么规矩了,直接喊道:“这是自己人!” 但钟馗手上的大口袋已经丢了出去,而黄将军就在死角当中,毫无反抗的余地。 或许是本能作怪,我像疯了似的,飞速冲了出去,挡在了黄将军面前,电光火石之间,黄将军对着我后腰猛的踹了一脚,直接送我离开了钟馗的攻击范围。 等我一回头,黄将军已经被钟馗收入囊中。 此刻,只剩下我和钟馗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钟馗扛着背囊,疑惑地问道:“你为何会被守门将抓住?” 我连忙说道:“大帅,您快打开法宝吧,黄将军是自己人!” 钟馗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背囊,又看了看我,问道:“你们唱的是哪一出啊?” 鬼知道钟馗手里的背囊有多大威力,黄将军在里面的每一刻,兴许都是危险。 我焦急地说道:“您先把人放出来,我慢慢跟你说。” 钟馗将信将疑的放开布袋,黄将军从中间爬了出来,他身上的鬼气已经淡了不少,威风凛凛的铠甲上遍体鳞伤。 我刚要和钟馗解释,却发现黄将军艰难的抬起手,对着我身后指了指。 我一回头,是程将军派来的阴差,此刻正站在我们身后微微发抖。 黄将军虚弱地说道:“别让他跑了,他什么都看见了。” 听完这话,我心头一惊,今天这事若是让他说出去,铁定完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阴阳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来不及多想,我脚下一发力,对着他冲了过去,而他见我袭来,只是靠着本能的反应反击了几下,或许是他刚才被我伤的比较严重,片刻之内,就被我擒在手中。 我抓着他往前走的时候,他身上的抖动更加明显了,到了后来,已经到了被我拖着走的地步。 到了钟馗面前,这阴兵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看着钟馗,马上就哭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这时候我才明白,他是被钟馗吓破了胆子,寻常的阴兵,见到最大的官就是牛头马面一类的武将,何曾见过此等正神? 钟馗看了看这阴兵,粗着嗓子说道:“我不杀你,但你今天的记忆,留不得!” 说完,钟馗对着阴兵一抬手,阴兵隔着空气,就这么被钟馗拎了起来。 钟馗手形一缩,如同翻花一般,这阴兵的头上缓缓的飘荡出一缕红光,红光飘散在空中,被钟馗往回一吸,直接进到了钟馗的肚子。 黄将军一抬手:“末将谢过谢大帅。” 钟馗淡然地说道:“莫要谢我,今天这事,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知道。” 我担心地问道:“大帅,您公然出面,会不会对您不利?” 钟馗朗声笑道:“这地方平常连个鬼差都看不见,周围到处都是没有灵智的鬼,不会有人看见。” “更何况,天上悬着我的帅旗,谁会这么不开眼,主动往前靠?”说着,钟馗往天上一指,一面红色帅气赫然挂在空中。 转过头,钟馗继续问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事儿?”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黄将军,就是我们埋在地府的内线,他之前被邪教中人策反过,但现在回到正轨,愿意为咱们提供情报。” 黄将军赶忙接下话碴:“今日您所见之事,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我已经抓到在轮回井做内应的鬼差了,这人叫广林。我俩现在就是要去抓他。” 钟馗看了我一眼,问道:“所言不虚?” 我坚定的地点点头:“未有半点谎话!”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咱们真是一伙儿的。” 钟馗清了清嗓子:“方才,本官是救人心急,考虑不周,黄将军莫要挂怀于心,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黄将军跪下身子,恭敬地说道:“末将不敢!” 想不到,钟馗也有给人道歉的时候啊。 钟馗满意的看着我,说道:“行啊,小子,能把你的人悄无声息的埋在地府里,也是你有本事啊。这样,你们大胆的去阴阳司,我会在背后一直看着你们。” 我点点头,一抱拳,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帅护佑。” 钟馗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道:“你切记,如果抓到人了,千万不能在阴阳司内动手,想办法把他骗出来。现在的阴阳司虽然卫兵少了一些,但留在那的,各个都是精兵强将,你们不容易脱身。” 说完,钟馗一抬手,天上都帅旗被他收了回来,钟馗用下巴指了指前面,说道:“去吧。” 我看着地下昏迷不醒的阴兵,疑惑地问道:“您看,这……” 钟馗抬手一指,身后的铁链子应声飞了过来,严丝合缝的把我再次捆上。 同时,钟馗慢悠悠地说道:“我走了以后,你直接敲打他后颈,一会就能醒过来,你们保重,我走了。” 钟馗离开以后,趁着阴兵还在昏迷,我赶紧问道:“一会儿若是看见广林,咱们怎么抓啊?” 黄将军想了想,说道:“大帅特意吩咐过,不能动强,只能想办法引诱,先赶路吧,我再想想办法。” 我点点头,有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黄将军笑了笑:“无碍,都是小伤。” 就冲着刚才这件事,我对黄将军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他比我更知道钟馗手中法器的威力,能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以命相救,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再去怀疑他。 说着,黄将军将地下的鬼差扶了起来,单手化成手刀,对着他的脖子猛的一砍,这阴兵便悠悠的醒来。 阴兵醒来后,眼神迷离的看着四周,不解地问道:“刚才,怎么了?” 黄将军敷衍道:“方才,野鬼村刮出一阵罡气,恐是恶鬼出逃,或许是身后有人再追,咱们都被这罡气之风刮了个正着。” 第三百八十四章:阴阳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阴兵想了半天,什么也想不起来,也只能相信黄将军地说辞。 黄将军用余光瞟了我一眼,厉声喝道:“快走,休要拖延时间!” 说着,黄将军对着我又推搡了几下。 接着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听见前方有若隐若现的水声,又走了一会儿,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座凉亭。 水声真是从凉亭中内的一口井里发出来的。 这便是地府的第七站,迷魂殿。 过了这里,便到了酆都鬼城,也就是恶鬼的栖息之地,这里,距离真相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所有的阴魂到了这地方,必须喝上几口迷魂水,喝完以后,必然口吐真言,如实禀报在阳间的种种罪行,免得到了阎罗殿,还要挨个审问。 而且,打这起,只要喝了迷魂水,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法还阳了。 面前的阴魂,井然有序的排成了长队,动作统一的拿起水碗,喝上几口,眼神木讷的往前走去。 守卫在两旁的阴差,上前盘问,被黄将军的几句话就打发了。 我脸上泛起阵阵苦笑:有阴差护送,就是不一样。 迷魂殿的位置不大,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座气势恢弘的城门,门上悬着一副对联,上联: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联:阴与阳,阳与阴,阴阳两隔。中间没有横批,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黑漆漆的大牌子,上书四个金色大字:酆都鬼城。 到了这,我就算是到了终点站了,酆都鬼城,算得上是地府里最高级的行政单位了,遥遥望去,里面共有两道城门。 头道门,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而第二道门,则是用玉雕砌而成了一道巨型大门。 在二道门和头道门之间,有两盏灯光高高漂浮,一盏光亮无比,一盏昏暗黑沉。 一进入二道门,便看见了左右两侧各排列着五座弧形拱门,没一门,便是一殿,所谓十点阎罗,真是此地! 各个阎罗殿前,都有阴兵把守。 为了方便分别,各个阎罗殿前的阴兵所穿衣服也各有不同。 左侧第一殿,上书“御前殿”阴兵所穿兵服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蒋”字,这殿里坐着的,便是秦广王,蒋子文。 以此类推,根据阴兵身上的衣服,可以很好的分辨哪一殿,都是干嘛的。 各个殿门门口都有把守的阴兵,有的认真核对灵魂手里的批票,有的检查灵魂魂头的高矮尺寸。 而到达这里的鬼魂,心中也没了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一个个都安分了不少,井然排队等候各殿阎王的审判。 但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些地方,而是藏在酆都鬼城中的阴阳司。 阴阳司,从这名字里就不难听出,这地方,既管阴间,又管阳间。 如果说,十殿阎罗审判的是凡人善恶,那阴阳司负责的便是道士、僧人等一系列修行之人的功过。 譬如,一些打着佛道名号出门行骗的人,死了以后,就要先来这报道,先来个秋后算账,其他的再说。 当然,阴阳司的最为主要的功能,并不是这些,而是轮回,这轮回井,便藏在其中。 与此同时,酆都大帝为了肃清藏匿于人世间的邪教之徒,特给阴阳司下发了个特权——不经审,即可判。 说白了,如果真觉得某个人罪大恶极,压根不用往十殿阎罗那送了,直接仍轮回井了就行。 可见阴阳司的权利,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 而这地方,就是在师爷的管辖范围内。 想想也觉得可笑,为首一方的师爷,竟然在自己家栽了跟头。 此刻,我要这森严重地,挖掘出关于师爷的真相…… 第三百八十五章:治罪之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将军看了看前方,对着程将军的阴兵吩咐道:“本将前去禀报,你在此处等候。” 说完,黄将军大步向前迈去,对着前方的人说着什么。 忽然,黄将军一转身,对着我挥挥手,示意我们往前去。 站在阴阳司门前的卫兵,手持大戟,上前打量着我,看着黄将军问道:“这就是那妖道?” 好家伙,这辈子头一次有人管我叫妖道。 黄将军抱拳说道:“回二统领,正是此人!” 二统领双眼紧盯着我,从身后唤来两人,冷声吩咐道:“换上囚龙锁。” 我惊讶的看着黄将军,这怎么连囚龙锁都用上了呢? 囚龙锁,听这名就不是善类,但凡修道学法之人,只要被这东西铐上,马上法力尽失,连咒都念不出来。 而二统领呼唤的两人,却迟迟没掏出囚龙锁。 二统领黑着脸问道:“为何如此磨蹭?” 两人唯唯诺诺的答道:“唯一一把能用的囚龙锁,在、在师爷身上。” 二统领缓缓的转过身子,疑惑地问道:“什么叫能用的?那么多锁,只剩下一个能用的了?”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二统领的脸更加阴冷了,怒骂道:“一个个都是吃屎长大了,屁大点事干不好!去,把广林给我叫来!” 二人走后,二统领依然气愤难消,往凳子上一座,横岔着腿,骂骂咧咧地说道:“都他妈是废物。” 我一听“广林”二字一下来了精神,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二统领看我瞪眼睛,以为我是不服,大声骂道:“看他妈什么看?” 骂完以后还不过瘾,对着我肚子就是一记直拳,打的我肚子翻江倒海。 黄将军站在旁边,只剩下看着的份儿了。 我心里都骂翻了,师爷怎么教的这群人,一个个都是土匪头子吧? 过了一会,从身后走来一名阴差,此人身材如纸片一般瘦弱,头发工工整整的梳公子髻,一身青色长袍从头到尾垂露下来,腰间悬着一把长剑,很明显,这是典型的文人剑。 这人往前一站,给人的感觉,这就是个文弱书生,或者说,是个学识颇为深厚的谦谦公子。 很难把他和叛徒两个字联系在一起,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二统领看见广林,严肃地问道:“器械库是归你管吧?那么多囚龙锁都坏了,为什么?” 广林看了一眼二统领:“师爷法力高深,当初锁他的时候,费了多大力气,你不会不知道吧?这锁,都是在那时候报废的啊。” 二统领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可是师爷的亲信啊,到底是师爷弄坏的,还是你故意将锁弄坏,想把你家主子放走啊?” 广林不见恼怒,极其平静地说道:“你是在怀疑我?” “我不该怀疑你吗?” 我在一旁看着,头都大了,地府究竟是什么德行了,怎么到处都在掐架? 似乎,每个人都找急于浑水摸鱼,都想在这个纷乱的时期,狠狠的捞一笔功名,以此证明自己的实力。 发生雪崩,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些人从来不会为地府考虑什么,都在忙活自己的蝇头小利。 或许,他们永远不懂“皮将不存,毛之焉附”这个道理。 偌大的地府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谁错了? 广林慢悠悠地说道:“没事,你尽管怀疑,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我告诉你,囚龙锁只有一把,在师爷身上。你想用,自己去拆!” 说完,广林没再理他,转过身,悠哉悠哉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从怀中掏出纸折扇,不紧不慢的扇了起来。 二统领在广林身上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给二统领憋的满脸通红。 我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广林身上,而这一举动,恰好激怒了二统领,我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撒气筒。 二统领眼含怒气的看着:“别以为没了囚龙锁就治不了你!” 第三百八十六章:治罪之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来人,将这妖道押解至大堂!” 话音刚落,七、八个阴兵快速的冲了上来,直接砸在我身上。 那架势,就好像我能给地府掀个底朝天似的。 毫无悬念的将我押解至大堂后,我就一直跪在地上,而广林则怡然自得的坐在主座旁边的位置,从桌上拿起本书,悠闲的看了起来。 而主座一直是空着的,至于等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跪了的膝盖都开始疼了,也没见什么人过来,也好,给我点独立思考的时间。 看广林这样子,满脸的桀骜不驯,或者说,身上带着一股书生独有的傲气,显得和这个地府格格不入,一瞬间,我在怀疑,黄将军的情报会不会错了?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相信黄将军,我相信他的理想。 而我更为关心的是,我该如何接近广林这个人,我现在的身份是妖道,是囚犯,接近他,似乎没那么容易。 至于黄将军,我不打算指望着他了。 他能把我成功送进来,我已是感恩戴德,一旦这件事出了什么纰漏,我拍拍屁股就走了人,可他还要继续在地府,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他了。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个好办法。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个想法闯进了我的脑袋。 黄将军曾经说过,他们之前的信息是封锁的,大家彼此不认识。那是不是意味着,广林也不知道其他人的信息,那我岂不是可以来一手偷梁换柱,再来个瞒天过海?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既激动,又有些不安,这可是妥妥刀尖上舔血的办法啊。 我低下头,偷瞄了黄将军一眼,黄将军挺直身子,站在身后,看似平静,可他鼻翼不经意的抽动,略微干涸的嘴唇,还有不停握拳又松开的双手,都在证明他心中的忐忑。 看见他心中的不安,我反而有些踏实。 起码,能证明他并没有骗我,他确实是站在我这面的,否则,他不会紧张。 我看了看广林,咽了下口水,轻声唤道:“大人,小的有事禀报。” 广林放下书,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轻飘飘的说道:“有事便讲。” 我清清嗓子,说道:“此乃绝密,可否请大人俯身一叙?” 广林的眼中也些许以后,短暂的思考一下,信步走到了下来。 当广林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他盯着我,说道:“说吧。” 我抬起头,倔犟地说道:“大人,请您侧耳。” 身旁的鬼差不乐意了,大喝一声:“放肆!你当你是什么人了?” 广林倒是没在意,对着身后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 鬼差迅速围了过来,大声说道:“我等必将保护大人安全!” 广林有些愠恼:“多事,让开!” 哎,一个个的,都急着表现自己。 鬼差悻悻地退了回去后,广林俯下身子,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轻声说道:“计划有变,广林速撤。” 广林听完,眼睛瞪的像是牛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愣了很久以后,广林趴在我耳边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低着头,淡淡的说道。“我和你,是一伙的。” “我被抓进来,就是因为你的事儿,你现在必须想办法必须跟我一起离开,否则,咱俩今天都得死在这!” 听完这句话,广林的反应更是不得了了,直接蹲了下来,小声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是啊,是谁让我来的? 我急中生智的回了一句:“这点规矩,你不是忘了吧?这种事,能问么?” 误打误撞之际,广林真的被我这句话震住了,闭上了嘴,不再多问一句。 但广林的疑心并未减少,又问了一句:“我怎么相信你?” 第三百八十七章:文武之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现在当然不会正面回应了,我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想想,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封密信?” 就是这一句话,让我占据了主导位置,因为,我在广林的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惊慌。 广林站起身子,环顾下四周,先来了一招逐客令,对着黄将军说道:“人已送到,黄将军辛苦了,在下就不送了。” 或许是等级的关系,黄将军不敢不从,站起身子,抱拳说道:“末将告退。” 黄将军路过我身旁的时候,虽然没直接看我,但看见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而后,广林遣散了屋内所有人,只剩下我俩坐在屋内。 黄将军的离开,让我变得孤立无援,此时此刻,我便是我自己最忠诚的战友,一切靠自己! 广林对着我一抱拳:“人多眼杂,我现在还不能把你放开,你多担待。” 我点点头:“这都是小事,现在要命的是,咱俩得出去。” 广林没接茬儿,而是问道:“你就是那个道士?” 看来,广林对我的戒备心并没有彻底消除。 我非常坦然的承认了:“是啊,就是我啊,我就是那个搅和地府不得安宁的道士啊。” “怎么,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我故意将他的心思放在桌面上明说。 下一秒,我就笑了起来:“没事,我理解你,那我再跟你说个地方,龙华观。” 黄致远当初告诉我的那些事,我一点没浪费,今天全用上了,正是靠着这种信息差,成功让广林彻底相信了我。 广林听见这三个字以后,眼神中有了些许的变化,他在我身旁不停踱着步,抬起头缓缓地问道:“之前用的联络方式那么安全,为什么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传信儿?” 此话一出,广林眼含精光的看着我。 我心头一紧,百密一疏啊,我把这茬儿忘了! 他们之前用殄文传递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用人传信啊?这明显说不通啊! 我低下头,不让他看见我脸上的惊慌。 大脑飞速旋转之下,我故作镇定的抬起头,缓缓地说道:“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之前的方式根本不能用了,太容易暴露了。” 这种囫囵话,怎么说都没错。 果然,广林听完后,对我的态度也客气了不少,平和地说道:“你稍等我一下,我想个办法,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广林在地上不停的转圈,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噌”的一声,他将腰间的长剑掏了出来。 我心头一惊,这是被发现了?现在要杀人灭口了?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广林把剑柄递了过来,认真地说道:“拿着,架在我脖子上。” 看着我将信将疑地接过剑,广林继续说道:“一会出去了,你就说你要回阳间,没别的要求,然后你带着我往前跑。” 我疑惑地问道:“这样不会引来更多地追兵吗?” 广林笑着摇摇头:“只要我命在你手里,他们不会用拿我的命冒险,师爷那老家伙,可是我的靠山,这不是秘密。如果我要出了什么差池,万一师爷被放出来了,这些人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说师爷怎么这么器重他呢,他这个脑子确实是好使,看问题一针见血,哪个领导不喜欢? 顿了顿,广林非常得意地说道:“虽然,师爷永远不可能被放出来了,哈哈哈。” 我暗自为师爷感到不值,这不就是亲手培养了一个白眼狼吗? 我不带着任何情绪地问道:“师爷知道是你做的吗?” “哈哈哈,那老家伙已经被关在水牢里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广林继续笑道。 好一个狼子野心! 第三百八十八章:文武之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藏起心中的愤慨,拿起广林的宝剑,夹在他脖子上,轻声说道:“得罪了。” 说完,我就带着他往外走。 果然,一走到门前,门口站着的阴兵看见我挟持着广林走了出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批量的阴兵在几分钟之内,迅速将我俩围的水泄不通。 我手持着宝剑,架在广林的脖子上,大喝一声:“放我回去!否则,今天咱们一起死!” 这群阴兵似乎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大家手拿着长兵利刃,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大家面面相觑看了好久,阴兵中走出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刚才守门的二统领。 二统领站在最前端,扫视了周围一圈,朗声说道:“大胆逆贼!竟然挟持地府公职,给我就地正法!” 广林慌乱中,大声喝道:“你疯了啊?你看不见我命都快没了吗?” 二统领冷笑一声,看了看我,说道:“贼道士,你不会以为靠着这种方式,就能威胁我吧?还是,你指望着用他的命,来挑战地府的权威?” 我马上就知道完蛋了,从刚才的样子来看,二统领广林之间,似乎本来就矛盾,他巴不得来个借刀杀人,借着我的手,直接除掉广林。 而我,就是那把刀! 千算万算,没算出在这能出个岔子。 转过头,二统领的脸上换上了一副有些可惜的模样,看着广林说道:“兄弟,你今天若是殒命,哥哥一定给你好好写一份花名状,一定恳请大帝给你立碑颂德。” 广林张嘴要反驳,二统领马上伸手制止了:“兄弟啊,我知道你还抱负没实现,但你作为阴阳司的第一文臣,该不会没有报效之心吧?” “文死谏,武死战。堂堂一届文官,该不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这句话把广林逼近了死角,如果当场认怂,那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没有觉悟,以后也不用在阴阳司混了;如果咬牙死扛,那就直接殒命当场,这一定是二统领最希望看见的。 要不身败名裂,要不当场死亡。 无论怎么选,对于广林都是难题。 广林咬着牙根,说道:“你休要在这装君子,你怎么想的,自己不知道吗?” 二统领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怎么想了?我想让地府太平啊。” 广林本以为所有人都会顾及他的性命,偏偏就蹦出来一个想让他死的。 从我这个角度,能看见广林脖子的青筋已经爆出来了,可见其愤怒程度。 广林大喝一声:“文怡阁的人呢?” 话音刚落,一群身着文官袍的人从阴兵外围挤了进来,见到广林,恭敬地说道:“大人。” 广林怒喝一声:“大个屁人,没看见这有人要造反吗?” 二统领的脸瞬间撂了下来,用刀指着广林:“注意你的用词!” 广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拥兵自重,持刃而傲,你不是造反是什么?” “你刚才不是教我文死谏吗?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文臣是怎么死的!”广林恶狠狠地说道。 转过头,广林看着那群文臣,吩咐道:“把今天的事儿记下来,马上呈递给大帝,我今天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把这群反贼的样子写出来!” 错就错在,广林不该用“反贼”二字,这句话,中伤了太多人。 毕竟,那群阴兵中,大多数都是稀里糊涂给地府卖命的兵甲,说是忠心耿耿也不为过。 一听这话,这群阴兵马上不乐意了,加上二统领在一旁不断地扇阴风点鬼火,片刻之内,文臣武将已经到了拔刀相向地地步了。 那样子,仿佛对方不是战友,而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能镇守在阴阳司的卫兵,一个个都是浑身杀气,脾气也是相当的暴躁,两边没说几句话,已经开始互相推搡了,反观文臣,嘴皮子再厉害,也终究是一介书生,压根也没什么战斗力。 老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话确实有道理…… 第三百八十九章:其心可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阴兵嘴上骂骂咧咧的宣泄着情绪,大声指责着广林,为什么说他们是他们是反贼;文臣自顾自的讲着自己的儒家学说,试图缓解这种误会,但谁也不听谁的,现场如同几百只鸭子同时叫唤起来,已经不能用嘈杂形容了,这简直是语言爆炸。 终于,情绪在不断地上升,两边从最开始的互相推搡撕扯,已经到了互相抡拳头的地步。 几下之内,文臣就被阴兵打的抱头鼠窜,躺在地上的文臣,嘴上也没闲着,一伸手,指着阴兵大骂道:“贼匹夫!”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毫无悬念的,文臣被悉数放倒,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看着广林,期待着眼前这个男人能给主持公道。 广林看了看这群文臣,死死的攥着拳头,悲愤之情溢于言表,大声喊道:“你要是有本事,今天把所有文臣都杀了,这阴阳司就是你的天下了!但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今天的事儿,你就别想瞒着!” 这些文臣也十分执拗,一个个伸出了脖子,大声喊道:“来啊,今天就砍了我们!” 现在最尴尬的人是我,看似拥有主导位置的挟持了广林,但压根没人在乎。 失去主导位置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二统领。 刚才这些文臣骂人骂的实在太难听了,而且这些阴兵还还不了嘴,唯一能发泄愤怒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拳头。 现在看见这群文臣如此叫嚣,那还能不红眼? 不等二统领下任何命令,一把长枪已经从人群空档中刺了出来,这一枪,刺的现场鸦雀无声,而被刺杀的文臣,两眼一瞪,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身子还没挨到地上,就变成一股青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是直接魂飞魄散了! 二统领眼见文臣殒命,也吓得愣在了原地,两派持械斗殴,最多算是内部不和,但现在出了命案,事情严重程度马上升级,地府虽然混乱,但还没到了三不管的地步。 这一点,二统领比我更清楚。 二统领直愣愣的回过头,愤怒地喊道:“谁动的手!” 可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广林率先反应过来,大喝道:“还不记下来?光天化日,斗杀地府文职,我看看你们如何担得起这罪名!” 二统领自知理亏,不敢多言争辩。 可剩下的文臣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笔伐口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群文臣情绪激动的要求二统领必须交出杀人犯。 二统领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 这一次,情绪激动的是这群文臣,撕扯的二统领的脖领子,恶语相向。 二统领身后的阴兵见到文臣们的反击,当然不肯坐以待毙,抄起兵器就要反击。 而二统领此刻只想息事宁人,一面安抚着身后的阴兵,避免事态扩大,一面又要和文臣们解释。 现场再次乱成一团。 而广林唯恐天下不乱,站在后方大声喊道:“交出凶手,还我公道!” 文臣在广林的煽动下,情绪更加激动了,誓死要为死去的同僚讨个说法。 他们骨子里的执拗,血肉里的不屈,是文人特有的写照,当文人拿起刀的那一刻,才是最恐怖的时候。 广林用肘尖捅了捅我肚子,冷静地说道:“往后走。” 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当我们撤出数米之后,从距离上来看,我们已经撤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广林停下了脚步,向着左歪了歪头,说道:“看见那扇门了么?从这出去。” 我看了看逐渐远离的人群,手中还是不敢懈怠,拿着宝剑给广林挟持了出去。 从这门内一出来,眼前便是一片空地。 广林得意的看着我:“这是阴阳司的侧门,从这出来,能直接绕过酆都鬼城。” 我暗叹了口气,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啊,竟然能看见阴阳司的内讧,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师爷如果在这,看见此番此景,会是如何感叹。 看这地方应该是安全了,我轻声问道:“你就这么走了,不会有事吗?” 广林轻声笑道:“有事?能有什么事?二统领的人先动手伤人,我的史官已经记录在册,只需往上呈递一番,二统领这辈子都别想从火刑牢里出来了,哈哈哈。” 第三百九十章:其心可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觉得,我能在广林的嘴里套出很多消息。 我又问出了我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你说,二统领的人,为何会突然伤人呢?同朝为官,大家没必要真刀真枪的干吧?” 此话一出,引得广林暴笑如雷。 他擦擦笑出得眼泪:“不是吧?你真以为是阴兵干的?” “那不然呢?” “哈哈哈,是我用法术控制了阴兵的武器啊。这群阴兵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是我在中间做了手段。” 一瞬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自己人都能下如此毒手,这人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广林看着我吃惊的样子,以为我在感叹他的谋略,得意地说道:“他想趁机弄死我,没想法,反被我将了一军,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所以,究竟谁是刀?谁又是那鱼肉? 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永远也想不到会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手中。 等他笑够了,扭过头,问道:“咱们应该去哪啊?” 去哪?我也不知道啊。 我随手往前一指:“野鬼村。” 只有这地方最安静,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一路无言,匆匆跨过迷魂殿,没用多久就到了野鬼村。 看着野鬼村的荒芜,广林不解地问道:“这周围,也没有人啊。” 我笑了笑,说道:“你想过你的后果吗?” 广林满不在乎地说道:“后果?我回去接着做我的逍遥散仙,有名有利,这就是我的后果。” “对不起。” 广林不解地问道:“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要打乱你这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话音未落,我从后腰掏出拂尘,由下而上,顺着广林的脖子扫了过去。 广林身形一弹,紧忙退了几步,大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站子身子,单手持着拂尘,厉声说道:“当然是拿你归案!” 广林瞪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恨恨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道士,那个搅和地府不得安宁的道士!” 广林习惯性的要从腰间掏出宝剑,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 我冷笑着问道:“亲手把自己的武器交给敌人的感觉,不好受吧?那你想没想过,师爷亲手把你培养成一把锋利的剑,现在却捅在他身上,他是什么感觉?你个畜生!” 这一刻,我真替师爷感到不值。 广林恶狠狠地说道:“还轮不着你审判我!” 我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了,拎着拂尘,靠着八卦趟泥步靠近了广林,拂尘奔着他胸口扫了过去,让我没想到的是,广林的袖口子竟然藏着暗器。 就当拂尘即将扫到广林胸口的时候,他刺绣的袖子猛然抬起,一个黑色的物体直横空袭来。 这么短的距离,加上这种速度,我根本没机会躲开,须臾之间,一只三角形的飞镖,赫然插在我的肩膀上。 我想将飞镖拔出来,但我发现,这飞镖已然是深刻入骨。 虽然我现在是灵体,感受不到真实的疼痛,但这飞镖扎在身上却让我身上的阳气在不断的泄漏。 在阴间,阳气就是我的血液,一旦干涸,我命也就没了。 暗器这东西,实在太过阴损,一个不小心就能中招,这次是扎在我肩膀上了,下次扎在哪就不一定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用法咒,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了! 当我念咒的时候,却发现如鲠在喉,明明能念出来的咒语,偏偏梗在了咽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广林一脸奸佞的笑着:“阴阳司专门审判你们这种以下犯上的贼道士!我这飞镖,专门涂了封神散,扎在你身上,你连个多余的屁都放不了,哈哈哈!” “哦,对了,这封神散,是师爷给我的。”广林带着无尽的嘲弄,对我挑衅着。 严格来说,这飞镖对我来讲,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影响,四肢活动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任何法咒在现在都是失效的。 但法咒失效,会直接要了我命,因为,我没办法回到人间了! 广林抱着肩膀,歪着头,一脸不解地说道:“你说你,一介凡人,非要插手地府的事儿,我该说你脑子有病,还是说你说英雄呢?” 顿了顿,广林笑着说道:“姑且算你是英雄吧,那你知道吗,做英雄可是有代价的。” “那若是本官非要逞英雄呢?” 第三百九十一章:真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广林一抬头,脸色登时就变了。 这声音,粗犷无比,我一回头,是钟馗。 我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就是我黑暗中亮起的一盏明灯啊! 钟馗从空而降,站在我身前,慢悠悠地说道:“我说过,我会在暗中保护你,总算没食言。” 说完,钟馗抬起头,看着广林:“你与本官说说,做英雄有什么代价?” 言语中,满满的威胁之意! 广林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不知道为什么钟馗会从天而降。 良久,广林指着钟馗,颤抖着说道:“你们、你们设局!” 钟馗认真的点点头:“让你发现啦?是啊,我们就设局啊,抓的就是你这臭虫!” 话音未落,又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这身影又瘦又高,悠悠的落在地上,我定睛一看,这人是许久不见的夜游神! 钟馗嘲讽的看着广林:“我不欺负你,我特意带夜游天尊来的,也免得你日后说我仗势欺人。” 夜游神本来就是个脾气古怪的恶鬼,到了地府以后,也没改变本性,而这一点,恰巧是地府需要的,所以,夜游神在地府里,还有个神号——制法平衡天尊。 说白了,就是专门维护地府内部和谐的,是地府公认的公平之神,否则,当初地府也不会派夜游神去看着师爷。 而今,钟馗为了避嫌,特意将他请了过来,可谓计之深远! 钟馗看了看广林,不紧不慢地说道:“咱们是在这说,还是换个地方说?” 广林虽然紧张,但仍然在抗拒,惊慌失措地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别仗着官大就欺负人。” 钟馗爽朗的笑了起来,看着夜游神说道:“听见没,他说你官大,欺负他了。” 夜游神本就是个长脸,此刻冷着脸,更增加一丝阴沉,他死死的盯着广林好一阵。 半晌儿,夜游神冷声问道:“既然我们能找到你,就说明我们拿到了证据,你若是态度良好,或许还有一丝转圜余地;若是负隅顽抗,今天就是地藏王菩萨来了,我也不会饶了你!” 别人说这话,或许像是吹牛逼,但这话从夜游神嘴里出来,完全不用怀疑,他是出了名了冷面,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广林在地府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夜游神的脾气秉性? 况且,从刚才这些事儿上,不难看出,广林是一个时刻为自己考虑的人,这种人的心里,往往没有什么道义可言,有的只是利弊。 有奶就是娘,说的就是这种人。 如果继续叫板,那真的是寿星佬上吊——活腻歪了。 广林竭力藏起心中的不安,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如果说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在跟我讲条件?”夜游神的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了。 偏偏广林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都主儿,再不得到明确答复前,是不可能轻易说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哪怕面前站的是钟馗与夜游神两位地府正神。 夜游神是出了名的黑脸;钟馗是有名的的说一不二。眼前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他们二位大神能保证些什么,那他的姓名也就保住了。 钟馗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大声呵斥道:“莫要多言,五刑房相见!” 广林的腿,已经明显的开始颤抖,或许,这个叫五刑房的地方,充满了恐惧…… 第三百九十二章:真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钟馗冷笑着说道:“你身为阴阳司文官之首,对五刑房应该比较熟悉,但从来没试过吧?本官今天有兴致,就好好让你见见!” 钟馗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广林,转过头看着夜游神,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在上面呆的太久了,不知道阴阳司的刑房,我先跟你说说,免得一会你看着受不了。” 夜游神不屑地说道:“还有我受不了的东西?” 钟馗高深莫测地说道:“话别说太满,我先跟你念叨念叨。第一房啊,是舂刑;把这双脚,插在石臼里,巨石落下,一下下的把双脚砸成肉泥,受刑者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消失;第二房,梳洗刑;把这阴魂在粪池里泡够三天,拿着柳条,蘸上些盐水,这往身上一抽,啧啧,那皮肉哗哗的往下掉。啧啧。第三房啊……“ “别说了!我都交代!” 钟馗还没讲完,广林已经崩溃了。 钟馗看了看广林,悠悠地问道:“你还有没有条件了?” “没了,我不讲条件了,我现在就说。”广林已经泣不成声了。 钟馗白了他一眼:“嗨!我还以为是块硬骨头呢!没意思。” 夜游神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和一杆毛笔,毫无感情地说道:“我问,你答。” 钟馗在一旁率先问道:“你身后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广林脱口而出。 钟馗咬着牙,大手一指:“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广林一脸诚恳地说道:“都到这时候了,我还敢骗你吗?我真不知道。” 我在一旁举起手,恭敬地说道:“大帅,可能他真不知道,他们这个组织既庞大,又复杂,各个部门互相封锁。” 说完,我看了看广林,把身子凑了过去,小声说道:“黄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应该没错。” 钟馗看了看广林,不再说话。 夜游神问道:“轮回井里的冤魂,都去哪了?” 广林咽了咽口水:“去、去旁生道了。” 我和钟馗,还有夜游神,我们仨人如遭雷击一般,同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夜游神瞪着眼睛,问道:“你再说一遍,去哪了?” “旁、旁生道。” 夜游神毫无征兆的奔着广林冲了过去,单手发力,掐住广林的脖子,原地拔了起来,把他在半空中轮圆了,狠狠的砸进地里。 单看这夜游神的势头,绝对是动了杀心。 钟馗连忙去拦着:“你要杀了他,他后面的人就永远抓不到了!” 夜游神整理下衣服,愤恨地骂道:“我要不是让你进无间地狱,我就脱了这身官袍!” “接着说!” 夜游神一声嘶吼,吓得广林直接跪在地上。 广林缩着脖子,畏畏缩缩地说道:“说、说完了。” “说完了,是吧?”夜游神搓了搓脑门,说道:“大帅,你别拦我,我今天要是不弄死他,我就得给自己憋死了!” 钟馗一面拦着夜游神,一面大喝道:“你说说,是如何将本该投胎成人的阴魂送进了旁生道!” 第三百九十三章:功成身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广林看着随时会暴走的夜游神,还有怒发冲冠的钟馗,双腿已经抖到站不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畏畏缩缩地说道:“他们在阳间请来了几尊神,专门和女子交媾,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半人不鬼的东西。这种东西要不被父母当成怪物,要不就生下来自然死亡了,总之,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钟馗压着火气,继续问道:“你们是在无形之中剥夺阴魂成人的机会,对么?” “嗯,是。”广林弱弱的回答了一句。 钟馗看了看夜游神:“我不想问了,换个人审吧,再问下去,我也要压不住火儿了。” 夜游神咬着牙根,说道:“跟我去审堂!” 说完,夜游神一伸手,把广林直接拎在手里。 夜游神抓住广林,匆匆和钟馗告了个别,一闪身不见了。 钟馗看着我,上下打量了半天,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先替师爷谢谢你。” 我连忙说道:“您可别说这话,我一介凡人,受不起。” 钟馗看了看夜游神消失的方向,说道:“该抓的,咱们抓了,剩下怎么审,就不是咱们的事儿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您当初跟我说,要抓到手腕子,现在算吗?” 钟馗缓缓的点点头:“当然算,人证物证都在,洗脱师爷的冤屈,指日可待!” 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瞬间占据我的心头,这一趟,总算没白费。 钟馗清清嗓子,看着我,说道:“你在地府看见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儿吧?” 我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了,我知道钟馗说的是什么。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大帅,您知道吗?阴阳司的阴兵和文官打起来了,看那架势,差点就造反了。还有,这一路上,我看见的人,不是勾心斗角,就是互相算计。“ 钟馗莫名的笑了起来:“你看见的,是现在最真实的地府,各方势力已经打成一锅粥了。如果师爷能被成功洗脱冤屈,地府还有可能恢复往日之貌,这种事,非师爷不可,其他人做不来。” 我默默的叹了口气:只希望一切顺利。 钟馗抬起手,掐算下时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抬手,说道:“您留步,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钟馗爽朗的笑了笑:“你忘了,你现在可是被抓到阴阳司的人,你若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黄将军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可不,刚才一激动,把这茬忘了。 我拱手说道:“那就劳烦大帅了。” “走你!” 钟馗的袖子猛的一挥,一阵强风吹到我脸上,再一睁眼,已是阳间。 我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还算是四肢无恙吧。 广林扎我的飞镖,只留下个不大的伤口,回到阳间以后,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师爷的事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我坐在床上,重新整理下思路。 眼下,只有一件大事——重新开观。 至于邪教的事儿,有玄慧盯着,一时半刻出不了什么大事,至于江西之行,我准备安排在开观之后。 吱嘎一声,门被人推开,是虞澜。 虞澜见我回来了,连忙问道:“师爷的事儿,怎么样啦?” 我搓了搓脸,长出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啦,人都抓到了,地府怎么审,那我就管不了了。” 我想了一下,问道:“师傅他们是不是已经搬回道观了?” 虞澜点点头:“是啊,上午搬过去的。” 一想到师傅们已经回去了,我忍不住的发起了呆,道观已经重新建好了,保不齐什么时候,黄皮子还会在杀过来,有的事儿,应该做好预防。 虞澜晃了晃我:“哎哎哎,想啥呢?” 我凝视着虞澜,缓缓地说道:“咱们重修道观不容易,我也不想再让道观出任何问题了,我觉得,咱们应该把防御力量提升上来。” 虞澜疑惑地问道:“防御力量?怎么说?” 我站起身子,揉揉发麻地腿:“给我拿张白纸。” 接过纸笔,我在这上面画了起来:“你看咱们这片的地理位置,是个三角形,最前面是小卖铺,最后面是道观,道观左面靠着西山,有面靠着东山,这种地形,看起来属于易守难攻的位置。” 虞澜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第三百九十四章:功成身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纸上画了几个圈,把笔一扔,认真地说道:“我要建几个岗楼,横向拉开,防着黄皮子从正面进攻!不但正面要建,四个方向,哪个方向都不能落下。同时,在小卖铺和岗楼中间的位置,要放上哨位,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能组织起进攻力量。” 虞澜是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忽然会想到这些?” 我轻叹了口气:“之前,我总觉得靠一腔热血就能和黄家拼个你死我活,道观出了这一次事儿以后,我就发现,做事要有章法,也要靠脑子,蛮干不是个明智选择。我没有权利拿着别人的性命去冒险,更不愿意让师傅在因为我的存在而担惊受怕。” 虞澜的眼神有些异样,认真地说道:“你能想到这些,你真的成熟了,我全力赞同你这么做,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我刚才大概估算了一下,修岗楼的钱,应该还够。但是,你没有人啊。”虞澜有些犯愁地说道。 我咬着嘴唇,喃喃地重复着:“人,人从哪来……” 忽然,我一拍大腿:“有了!你帮我找个大点的饭店,把杨定延那些人都叫上!”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要安排他们吃饭?” 我学着师傅,高深莫测地说道:“饭局,吃饭是其次,重要的是,这是个局,没什么是在饭桌上谈不拢的,相信我。” 虞澜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那我现在去?” 我笑着把虞澜推出了门。“去去去,快去。” 虞澜走后,我忽然感慨:一个人,一旦拥有了目标,是不会感到疲倦的。 此刻的我,如同吃了兴奋剂的黄牛,压根不知道累。 我在屋里想了想,虽然建岗楼这事儿听起来有点扯淡,但越想越觉得是对的,而这个想法让我彻底兴奋起来。 我不但要建岗楼,还要重新招募道士,让道观再现往日之辉煌! 清风观,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想了想,我决定出门去实地看看,我要找到几个最适合布置岗楼的位置。 走了一阵以后,我的脑子里蹦出一个词:狡兔三窟。 顺着小卖铺这条路往上走,能直达清风观,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小路也能到清风观。 这两条路都不算隐秘,经常上山朝拜的善男信女都能找到。 若是黄家想来个偷袭,随便找个人当向导,便可轻而易举的攻破道观,对于道观来讲,这并不安全。 这并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黄家的手段从来都不在常理之中,我必须把能想到的一切,做到极致,方可保证道观安然无恙。 而我现在需要找到一条无人涉足的小路,以备不时之需。 前后一想,反正我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儿要做,索性就下去看看,权当溜达了。 在路旁,我找到一个稍微平缓的坡道,低下身子,一点点蹭下去了。 这地方越走越洼,到了最底部,周围遍布了烂泥和杂草,还有零星的腐木散落在地上,粗略一看,这地方基本没什么人来。 更让我兴奋的是,一抬头,我已经能应约看见清风观的后身了。 这就说明,相对来讲,这条路的距离很短,如果真的有紧急情况,可以快速在小卖铺和道观之间增兵。 想到这,我更有动力了,干脆,我直接把这路走通! 可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我侧耳细听了一下,我确定是脚步声。 难不成,这荒郊野岭的,还有别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矮下身子,回过头,猛的和对方的眼光撞在一起。 这人嘴里发出“妈呀”一声的惨叫,便飞速跑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不是心中有鬼,跑什么? 我的第一个反应只有两个字:邪教! 我拔起身子,飞速追了过去,可从我在后面看去,这人大概率不会是邪教中人,或者说,这人没什么法术和武术功底。 平常人跑步,靠的是腿部的力量,是由腿带动全身,除非是专业运动员,否则,跑不了几步,身体的力量就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而武术练家子之所以能长时间发力,就是因为发力点不同。 第三百九十五章:新计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所有武学里,都讲究“开跨”和“开脊”,也就是说,武术初学者,跑起来用的是胯部力量,用这种方式跑,对自己身体力量的消耗是最小的。 再高级一些,用的就是脊,也就是后背的这根脊椎,而这种方式的原理,就是以脊柱为圆心,调动浑身的力量,同时发力。 用这种方式跑起来,速度快,消耗小,关键是特别灵巧。 所谓的“蜻蜓点水”、“水上漂”等轻工,都是靠着脊柱发力,所以,这人身上有没有功夫,从跑步上就能分辨出来。 眼前飞奔的这个人,脚步蛮笨,喘气入牛,压根没有练家子应该有的架势。 果不其然,还没跑几步,这人身子一晃,直接摔倒在路旁的阴沟里了,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兴是摔的不清。 我慢慢的放平脚步,走到这人跟前,把他搀扶起来。 这时,我才看见这人的样子,约莫四十几多岁的汉子,黑红色的脸上瘦骨嶙峋,额头处刻满了皱纹,肥大的鼻翼配上宽大的嘴唇,整个人透露这一股憨厚老实的味道。 而他则一直捂着胸前的布袋子,脸上写满了慌张。 我一看他现在这个状态,再联想起刚才笨重的步伐,心里的戒备心稍稍的放下去一些,但我还是不敢大意,坏人从来不写在脸上。 毕竟,一个常年不见人烟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大活人? 想到这,我缓缓地问道:“你跑什么啊?” 这人梗着脖子,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是干嘛的啊?我、我跑还有错了?” 他这么一问,但是给我弄的有些语塞,是啊,这里既不是道观,又不是小卖铺,人家跑两步,跟我有啥关系? 就在这一霎那间,他胸前的布袋突然动了动,这不免引起我的惊觉。 我撇了眼袋子,又看了眼这人,问道:“活物?” 我这么一问,他更加慌张了,脚下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又坐在地上。 此刻,他半躺在地上,怀里死死的抱着这个布袋子,眼中写满了不安,我脚步往前,他就拼了命的往后退。 而在此时,他怀里忽然掉出一个矿泉水瓶子,或许是应该他动作幅度太大,“啪嗒”一声,瓶子盖落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不动了。 瓶子的红黄色的液体登时撒了出来,一股子腥味和粪便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鼻腔。 一个没忍住,我转身就干呕起来,这味儿实在太冲了。 直到我干呕到眼泪充满了眼圈,我才站直身子。 我擦了擦嘴角,忍着恶心,问道:“你这是什么玩意啊?” 这人似乎对这味道闻不见一般,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倔犟的梗着脖子:“牛尿,咋的,我带瓶子尿,你也要管?” 一听是尿,我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师傅当初被天葵抽脸的样子,我可历历在目,这种污秽之物,对于仙佛鬼怪有着致命的打击。 眼下,道观开观在即,邪教蠢蠢欲动,我要是在此刻法力尽失,那可彻底完犊子了。 我捂着鼻子,说道:“得得得,你就是站这撒尿,我都不管,我问你,你怀里拿的是什么?” 这人似乎发现我对这瓶子尿有些忌惮,在地上直接站了起来:“俺上山上抓点野味吃,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拿起瓶子,作势就要往我身上泼。 我赶紧往又后退了几步,这玩意要是泼在到身上,就是神仙也顶不住! 我一面安抚着他,一面往后退:“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抓,我不打扰你了。” 走了几步,我摇摇头,自顾自的笑了笑:认怂就认怂吧。看他这样子,基本能断定,就是周围普通的村民,我总不能对一个手无寸铁,又没什么过错的普通人下手吧? 我用力的搓了搓脸,兴许是最近太紧张了,看谁都像邪教…… 第三百九十六章:新计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沿着这条泥泞的路,我慢慢的走了上去,这条路的距离确实短,我沿途上做了些标记,想着有时间了,把这条路重新打理一下。 我从山上上来以后,从道观的后门绕了进去,师傅和玄虎在院子静静的站着。 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还没接近他俩,玄虎背对着我,手中的竹竿就如同利箭一样对着我射了过来。 当玄虎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身子一矮,堪堪躲了过去。 我不满地喊道:“你干嘛啊,谋杀亲徒弟啊。” 玄虎先是一愣,嗔骂道:“你这小子,好好的正门你不走,你从后山往上爬?这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我讪笑着说道:“我刚才在山的那面绕了一圈,直接绕上来了。” 玄虎白了我一眼:“滚过来。” “干嘛这么凶?”我小声地嘟囔道。 当我走到玄虎身旁的时候,玄虎的脸上换上一副贼笑:“滚过来,让师傅稀罕稀罕你。” 师傅瞪了玄虎一眼:“挺大个人了,能不能正经点。” 玄虎单手搂着我,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乐意,我看这道观就心情好,你管的着吗你。” 我看着他俩嘻嘻哈哈的样子,说道:“师傅,师祖的那群人,你有什么安排吗?” 师傅微微一怔,缓缓地问道:“师叔的人,还是应该让他们回纯阳宫吧。” 我凑近身子,神秘地一笑:“能不能再借咱们用用?” 师傅没太懂我的意思,问道:“你要干嘛?” 我嘿嘿一笑:“你别管了,你就说,能不能再借咱们。” 师傅和玄虎对视了一下:“你师祖那面,问题不大。” 我点点头,痛快地说道:“那就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剩下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玄虎一撇嘴:“翅膀硬了,跟我俩都有秘密了。” 师傅爽朗的笑了几声:“是啊,儿大不由娘啊。” “儿大不由爹”玄虎纠正道。 师傅看了看我,说道:“起风了,进屋说吧。” 到了屋里,师傅递给我杯茶,慢悠悠地:“以后不忙了,你就回道观住吧,这才是你家。” 好久没听见“家”这个词了,师傅这么一说,我心里难免有些动容。 我用力的点点头:“您放心,只要不忙了,我肯定回来。” 师傅端着茶碗,吹了吹热气,问道:“师爷的事儿,最后怎么样了?” 我坐直了身子,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汇报了一遍。 师傅满意的点点头:“这么说来,你算是抓到铁证了,只要上面不出问题,那师爷肯定没事了。” 玄虎清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我之前吧,对黄将军确实不信任,你替我道个歉。” 师傅调侃道:“哎呦呦,原来玄虎真人会服软啊?” 玄虎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梗着脖子说道:“你看你这人,我当初不也是怕他诈降吗?他要是真给咱们拿出点假情报,咱们不得让人家一窝端了?” 师傅哈哈一笑:“是是是,我都懂,你这担心是对的。” 转过头,师傅对我说道:“他这辈子难得认错,一定要把这歉意带到了。” “哈哈哈……”师傅终究是没忍住,狂笑起来。 看见他俩这个样子,我心里特别敞亮。 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我修缮的不仅仅是道观,更是师傅们的心中顽疾。 病去,人喜。 第三百九十七章:抉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候,我回头一看空荡荡的院子,忽然发现,嗯?不对劲啊。 我疑惑地问道:“师傅,师祖的那些弟子都去哪了?” 师傅一愣:“我不知道啊,从我俩回来,这屋里就没人。” 我更纳闷儿了,这么多人就凭空消失了? 我掏出电话,给虞澜打了过去:“大姐啊,师祖的人都去哪了啊?” 虞澜不在乎地说道:“我看活儿都干完了,就给他们包了个宾馆。” 我看了眼师傅,压低声音:“卧槽,这得多少钱啊!” 虞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多少钱,也不用你花,人家苦哈哈的帮咱们干活,我总不能过河拆桥吧?给他们安顿好了,你跟你师祖也有个交代。” 顿了下,虞澜继续说道:“对了,你要的饭局,我都安排完了,时间定的今天晚上。” 匆匆说了几句,我便挂断了电话。 师傅看着我,问道:“干嘛啊,那脸变得跟苦瓜似的。” 我撅着嘴:“虞澜家的饥荒,我这辈子算还不完了,包了个宾馆,这得多少钱啊。” 师傅抿嘴一笑:“道士能结婚,你知道吗?” 我惊讶的看着师傅,不知道为何没由来的说这么一句。 师傅笑了笑:“虞澜这姑娘,既懂事,又识大体,性格也好。” 顿了顿,师傅半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这姑娘,真不错。” 让师傅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产生一股莫名的悸动,至于为什么悸动,我也不知道。 玄虎大声的笑了起来:“你快别逗他了,他要是起了凡心,一脚给咱俩都踹了,哈哈哈。” 我脸一红,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嘴上慌乱地应和道:“你俩别闹了,正事没干完呢。”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是没由来的兴奋。 师傅笑着问道:“你晚上有饭局啊?那你快去准备准备吧,请人吃饭,你就是主人,穿着打扮,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不可在细微上唐突。” 一想到这事,我脸上难免有些得意,嘴上说道:“你们就等我好消息吧。” 回到小卖铺,认真的梳洗一番,师傅说的对,我的形象,就是对人的重视程度。 到了晚上,虞澜开着车,一路猛踩油门,吓得我心脏都快骤停了。 我看着一脸兴奋的虞澜,连忙说道:“大姐,你慢点,我问你点事儿。” 虞澜把车速缓缓的减了下来,两眼注视前方:“你说。” 我拍拍胸口,喘了几口粗气:“你家的医术,能外传吗?” 虞澜没犹豫,直接说道:“除了我家的秘术,剩下的没问题,怎么啦?” 我点点头,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拜在你门下,你愿不愿意收徒弟?” 虞澜眼睛看着路,不紧不慢地转动方向盘:“医术本来就是天下的,广济良方,普药救世,就是我家的祖训,我当然愿意把药术传播出去了。” 我了然的点点头:“行,那我就放心了。” 到了饭店,来的人还不多,我看着百余个座位,心中不免有些紧张,长这么大头一次登这么大的舞台。 我看着偌大的舞台,咬咬牙,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人都是逼出来的! 杨定延的弟子,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几分钟之内,屋里就变得人头攒动。 之前就听说过,杨定延用着近乎苛刻的方式,训练着门下的弟子,严格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 而今一看,确实如此,纯阳宫的弟子进到屋里,没有过多的交头接耳,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 我多想在清风观,也建立一直如此完备的队伍啊! 我站在台上,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我低下头,我看见自己的裤管有些微微的颤抖,手放在哪里都觉得别扭。 我拼命的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说道:“诸位同修,我、我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是为了感谢大家这么久的帮扶。” 说完,我郑重的鞠了个躬,而纯阳宫的弟子纷纷站了起来,同样鞠躬还礼。 这样一来,弄的我更紧张了,言语中也有些慌乱。 第三百九十八章:抉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这群集体起立的人,和我目光对视在一起的一瞬间,大脑马上变得一片空白,怎么说下一句话都不知道。 我很想以“吃好喝好”当成结束语,但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我,这不行。 我长运了几口气,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诸位,清风观能重建,功劳全在你们,今日摆下薄酒素宴,谨此表达对诸位谢意。” 这句话一说出来,似乎是打开了心中的闸口,心里的紧张感也随时消散不少,下面的话也顺畅了许多。 我继续说道:“杨定延是我师祖,当初将各位带到清风观,一是为了磨练各位心性,二是帮助清风观。这一点,我和我的师傅们,心里都明白。但,清风观已经修建完毕,我却没对各位的磨练做出什么贡献,这一点是我失责。” 话锋一转:“为了履行我对杨定延师祖的承诺,也为了对不起诸位同修,我和师傅几番商议过后,得到一些方案建议,现与各位表述。” “如果各位想回到纯阳宫,清风观负责各位全程车马费用,同时还会准备些许酬金,聊表心意;如果……”我故意拉开长音,想看看台下的反应。 果然,台下的弟子睁大了眼睛。 我轻轻嗓子,继续说道:“如果各位想暂留修行,清风观不但提供一切食宿,而且还会教各位新的本事,助力各位修行!”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砰砰的乱跳,似乎随时能从嗓子眼蹦出来一样,我心中的矛盾也在此刻上升到了顶点。 我知道我自己干的是什么事,这话一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个决定做的很仓促,甚至连师傅们,我也没说。 他们学什么?跟谁学?学到什么时候?这些东西,统统没有概念。 可以说,这件事是模棱两可的事儿,我现在这么公然说出去,有多大的风险,我自己知道。 但我更知道,这些训练有素的人,是清风观的火种,只有他们,才能让道观在短时间内快速壮大,我需要他们帮我重新招募道士,重新建立体系! 当然,我也明白这些人不会是长久之计,早晚要回归到纯阳宫。 只是,开观在即,我不想给师傅一个冷冰冰的道观,哪怕他们多呆上几日也好! 希望杨定延老祖不会觉得,我在这挖墙脚吧。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会场,变得更加寂静了,而后,在短时间之内,大家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站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一个又高又壮的黑面道士站起身子,一抱拳,朗声说道:“纯阳宫这些弟子当中,我入门时间较早,虚长诸位师弟几岁,刚才我们商讨一番,在下有几句话想说。” “但说无妨。” “在清风观这么久,承蒙柳娘娘和虞澜姑娘的照顾,在这里,磨练了各自的脾气,感激之情,铭记于心。但我们自小长在纯阳宫,纯阳宫就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没有理由背叛师门,也不愿意做三姓家奴。” 这人倒是不含糊,单刀直入的把想说的话直接表达出来。 我站在台上,用力的抿着嘴,我知道,我可能失败了。 我尴尬的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你们对纯阳宫的这份忠心耿耿,让人心生敬佩!没关系,我会准备好车马费,送诸位返程。” “那、那就开饭吧。” 本来准备的一肚子的话,全都憋回去了。 我深知强扭的瓜不甜,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往下说,那就真的伤和气了。 我悻悻的走下台,刚走到台下,就听见一阵窃窃私语:“留下来,能学点真本事也不是坏事……” 我侧耳听去,说这话的,是几个年纪比较小的道士。 而这个声音越来越大,传播速度也越来越快,从最开始的叽叽喳喳,到后来,已经成为公然讨论。 我站在台前,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人,果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分歧,自然会有纷争。 短短几天内,我从地府的百态,看到人间的众生,看见了很多人的生命轨迹,而我在他们的身上,似乎学到了很多。 包括眼前的这群道士,我有绝对理由相信他们的至善纯良,而他们的纷争,似乎没有严格的对错,有的只是彼此站的角度不同。 众生芸芸,孰对孰错? 吵了很久,我决定再次走上台。 我大声说道:“诸位同修,莫要争吵。” 言毕,会场稍稍安静一些。 这一次,我和台下上百双眼睛对视在一起的时候,心中没了紧张,而是多了些许坦然。 第三百九十九章:以德服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是我心理素质变强了,而是在刚才的一瞬间,我突然想明白了。 我清清嗓子:“方才,我听见有人想留下,却被其他声音强行掩盖,我认为不妥。” 说完,我看了看台下的人,大家的眼睛把都聚焦在我身上。 索性,我在台上,盘腿坐了下来。 我轻声笑着说道:“今天在屋里坐着的,没有外人,不如我们论论道,如何?” 道教的论道,更像是一门功课,所有同修坐在一起,大家各抒己见,无关对错,只图在这个过程中,寻找一丝关于道学的思考。 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我在刚才的一瞬间,想起师傅说的话——想让人想你臣服,只要让他崇拜你即可。 而我如今处在一个两派分立的风口浪尖,我必须拿出硬本事,来镇吓住台下的人,否则,我说的话,都是放屁。 我笑着说道:“世人皆说孔孟之道,百家争鸣中,为什么儒家能坐上头把交椅?”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中大概有数,我面对的是一群尚武之人,虽然道经我学的也不怎么样,但面对他们,还算是绰绰有余。 在一片鸦雀无声之后,有人试探性的举起手:“儒家出现最早,相对来讲,影响的人更多。” 我摇摇头:“孔子尚未成名之前,曾经拜访过老子,孔子回来后,和他的学生们讲,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孔子见了老子,觉得老子像龙一样神秘。可见,儒家的出现,并不是最早的。” 我认真地说道:“那我再问诸位,诸子百家,为何最先败落的是法家?” 显然,这个问题更加具有挑战性。 现场的鸦雀无声,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清清嗓子说道:“法家严苛,备受秦皇推崇,但法家只能让人因为害怕而屈服,而法家的创始人商鞅,也死在了自己的变法之上;儒家之所以坐上头把交椅,是因为儒家从根本上约束人的心灵,时刻提醒自己做一个君子,从而被历朝历代称之为治国之术。” 我站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我想跟各位说的是,假如你身边的人有了新的选择,切勿以法欺人,只要他走的是正确的路,那怎么选择都是对的。各位认为呢?” 回应我的依旧是一片鸦雀无声。 我扫视了一眼众人:“你想走,他想留,你用你的想法去评价别人的价值观,这是最大的恶,倘若强加干涉,这便是逆天而行。” 这句话,在台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而台下由小变大的掌声,就是对这段话最大的认可。 这一局,我赢了。 开了个好头,我更有信心了,我继续说道:“所以,诸位同修,不如我们坐在一起,把你心中想问的,全都说出来,算是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归宿。” 终于,有人胆怯的举起了手:“如果我留下,算不算背叛师门?” “你从未退出纯阳宫,更未曾加入清风观,何来背叛一说?更何况,你随时可以离开,回到纯阳宫。退一万步,清风观和重阳宫一脉同源,怎么也谈不到背叛。”我先给他们吃了个定心丸。 又有人问道:“如果我在这,能跟你们学到什么?” 这个问题还是挺尖锐的,我想一下,还是说几个靠谱的吧。 “虞家的药术,崂山的武术,东北出马仙的法术,你想学什么都有。” 看着台下摇摆不定的人,我又加了一把火:“你们应该明白,学道术,不是为了自己躲在山中独享清净,而是要入世救人!你们的武艺,或许在世间首屈一指,但有好多问题,不是单靠武力能解决的啊!” 这时候有人站起来,缓缓地说道:“可大纯阳宫,也有丹药术,也有武术,我为什么非要在你这里学。” 好家伙,这头脑还真够清醒的了。 我想了一下,换了个思路,轻声问道:“你入纯阳宫几年了?” “九年” 我点点头:“好,九年的时间,你依然是护观道士,恕我斗胆,你属于资质平平的那一类人。我再问你,你这一生,有几个九年?再过九年之后,若是你道法并未精进,你该如何是好?” 一连串的反问,砸的这人久久未说话。 第四百章:以德服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长叹了口气:“各位,杨定延是我师祖,我没有说纯阳宫不好,我的意思是,你们完全可以换一种心态来修行,当你在清风观学到了本事,重新回到纯阳宫,是不是可以造福更多的人?” “曲线救国,有何不可!” 这话是我发自内心说的,纯阳宫那么大,上千个常驻道士,资质平平的人,很容易被泯然众人。 可在清风观就不一样了,我们现在缺人,随便来个正派的道士,我们都当成个宝,加上玄虎和虞澜,一文一武的教授,将来的造化不可估量。 终于,台下站起了一个文文弱弱的道士,小声地说道:“我觉得,您说的对,我想暂时留在清风观修行。” 一瞬间,我这心情激动到了极点,这种通过自己努力而换取的回报与认可,爽过世间任何一种感觉。 我开始迷恋这种凭本事取胜的滋味的。 这个文弱道士的表态,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从最开始的几个人畏畏缩缩的站起来,到后来三五成群的加入,现场甚至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短短几分钟内,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还坐在凳子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看来,道法,并不能超渡所有人。 我回到台上,大声说道:“这一拜,我拜的是列位的信任!” 说完,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恭敬地送上。 站起身,我继续说道:“这一拜,拜的是不曾起身的同修,我在你们身上看见了执着。” “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们所有人,都值得我尊重!” 我一挥手,大声说道:“今夜,不醉不归!” 与其说,这是论道,倒不如说这是我单方面的思想植入,而这一通论道,激动的我满身是汗,我赶紧走到门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凉气。 凉风徐徐,吹去不少身上的燥热,一个手帕忽然出现在我面钱,就凭这股子药香味,我闭眼睛都知道是虞澜。 虞澜坐在台阶上,问道:“你说给我找徒弟,说的就是他们啊?” 我心一惊,该不是虞澜生气了吧? 我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我是觉得……” 虞澜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咱俩之间还用解释什么?弄的这么生分。” “我的意思是,学医术并非一日千里之事,这东西需要拿火候慢慢磨,这是一群练武出身的人,他们真的能坐住板凳吗?”虞澜认真地问道。 我笑了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心尽力就好。” 虞澜歪起头,不解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都是在哪学的呢?” 我神秘的指了指脑袋:“都在这里。” ”嘁,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没柳姐姐,你还能记住这么多?” “大姐,那悟道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啊。” 虞澜忽闪着大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你刚才那样子,确实挺帅,有点舌战群儒的感觉。” 虞澜的夸赞,让我相信师傅今天和我说的话:“虞澜是个好姑娘。” 心中的悸动,再一次出现了。 我似乎知道,这股悸动是什么了…… 第四百零一章:又遇高槛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了看虞澜,我似乎知道,这股悸动是什么了。 虞澜大大咧咧说道:“你干嘛,脸怎么这么红?” 我有些窘迫地说道:“没、没事,太热了。” 虞澜抓着我袖子,嘴上念叨着:“去去去,进屋呆着,你也不怕感冒了。” “感冒了,不还有你吗?”我脑子一抽,冒出来这么句话。 虞澜对着我后腰狠狠的拧了一把:“你给我好好活着吧你!” 这一夜,推杯换盏,灯影交绰,无数年轻人在酒精的催发下,诉说着自己的久久未实现的梦想,我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只好在一旁坐着,看着他们的兴奋,不得志等等一系列的情绪。 无论是什么情绪的交织,都能证明一件事——这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 忽然感叹,人间真好。 夜星飞乘,转瞬即逝,转眼间,天光大作。 次日,纯阳宫的诸位兄弟,相拥而泣,有人选择留下,有人选择回归。 不管如何,共祝愿,未来一片光明! 虞澜主动请缨,去处理人情世故,迎来送往之事,而我则迷迷糊糊的回到小卖铺,准备先行洗漱一番。 可当我回到小卖铺的时候,却发现门口蹲坐着一个男人,身上穿白背心,后背上写着”农业复合肥”几个大字,一条迷彩裤子松松垮垮的堆在腿上,黄胶鞋上布满了泥巴,手中拎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布袋子。 这大清早的,怎么在我这坐着呢?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推了推他:“哎哎哎,醒醒。” 这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单手遮着阳光,有些迷茫地说道:“你谁啊?” 我指了指他身后:“大哥,这是我家,应该我问你是谁吧?” 他眼睛猛的瞪圆了,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吓得我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人从布袋子翻了好半天,终于掏出一张纸,兴奋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你不?” 我疑惑地将那纸接了过来,我一看,这不是当初高槛村村长给我印的传单吗? 我点点头:“你从高槛村来的?” 这人用力的点点头,激动地说道:“你真是禅寂师傅啊!” 我一看他这个状态,估摸着是找我有啥事。 转过身,我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轻声说道:“有啥事,进屋说吧。” 这人也不客气,抢在我前面直接进了屋。 我往凳子上一靠,伸了个懒腰,说道:“家里碰上邪事儿了?” 而这男人嘴上“嗯嗯”的应和着,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货架子。 我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把货架子,缓缓的站起身子,拿了些面包给他。 他也不可以,撕开包装,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 哎,看这样子,也是个苦命人。 我赶紧给他倒了碗水,可噎个好歹的,嘴上说着:“慢点吃,有的是。”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这男人擦擦嘴角上的面包渣子,又吨吨吨的喝了好几碗水。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嗝,这饭算是吃完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几天没吃饭了。” 我不解地问道:“从高槛村到这,最多也就一个小时吧?不至于饿成这样啊。” 他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嗨!我这一趟找了好多个地方,请了老多和尚道士了,最后才找到你这,要是没我们村长,我还找不到你呢!”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碰上啥事了,说说吧。” 一说到这事,这人脸上陡然出现一抹悲伤:“哎,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媳妇生了个孩子,这孩子生出来的时候,怀孕了!” 我想了一下,说道:“大哥,我觉得,这事你未必找先生看,这不算什么邪症。我之前听人说过,这好像是什么基因变异,你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吧。” 一说到这,他脸上的悲伤更加浓厚了:“可别提了,该去的医院都去了,拿机器一顿检测,我们差点被人当妖怪打出来。” “那孩子的肚子里,怀的不是人!造孽啊!”这人一拍桌子,悲愤地说道。 第四百零二章:又遇高槛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震,问道:“不是人,是什么?” “看不出来,像是长虫,但是有手有脚,都说是俺家祖宗造孽了,才生出来这么个畜生!” 这男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我细细地品着他刚才说地话,问道:“你家祖上,是做什么地?” 他抬起头,红着眼圈说道:“是、是剐人的。” 嗯?他先祖是剐刀手,按理说,应该家里不会闹什么邪祟。 剐刀手和刽子手一样,都是古代给官府当差,做着杀人的行当。 但刽子手杀人,只要尊崇古训,基本不会有什么报应。 虽然刽子手干的是取人性命的事儿,但这是官府要求杀的人,算是替天行道。而且,刽子手行当里,有单独的信仰——刀神。 这种信仰,到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具体长什么样子,恐怕谁也不知道,因为,刀神常年被红色的布包裹着。 为数不多的史料的记载里,对于刀神唯一的描述,是一把漆黑的鬼头刀。 刽子手相信,剁人脑袋,是刀干的,还有刀神庇佑着,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所以,自古刽子手就有个规矩——不磨刀。 这刀一磨,就等于刽子手主观的想去砍人脑袋,为了避免这点,他们的祖上就传下来这么个规矩。 刽子手这行当,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胆子大点罢了。 实则不然,小刽子手跟着师傅学手艺,白天拿冬瓜练,晚上点上几根香,专砍香头,练的是准头,力争一刀毙命。 刽子手给人的印象,始终是凶神恶煞,其实,他们心里都有职业道德约束——尽量让犯人走的舒服一些。 当小刽子手出徒的时候,老师傅会送他一把刀,这把刀,从这一刻起,将伴随着刽子手走完整个职业生涯。 纵然这刀是精钢所铸,但架不住年头多,用不了几年,就会变得失去光泽。 所以,刽子手的刀,不会像某些影视剧一样锃光瓦亮的,反而是锈迹斑斑,崩牙断齿,这时间久了,砍人就不顺手了,被砍的难受,砍人的也难受。 于是,就成了我们常见的,砍人之前往刀上喷几口酒,增加润滑度。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就有了第二个规矩——砍头不过百。 无论多么厉害的刽子手,第99个头砍完,必须金盆洗手。 九,是阳数之极,两个九,压住这一生的杀气。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家里祖先若是有刽子手,后代人基本不会被什么邪祟缠上,家里的凶煞之气几辈子都散不去,哪家小鬼敢过来捣乱?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斜靠在椅子上,问道:“你妻子生产之前,家里有没有其他怪事发生?” 这男人想了半天,说道:“没什么太怪的事儿,要说怪事,三天两头丢筷子,这算不算?” “这算哪门子怪事啊?”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准备去拿背包:“时间还早,我跟你走一趟吧,这事不是靠猜闷儿能解决的。” 可这男人并没有兴奋,反而更加苦大仇深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还有别的事吗?” “我这折腾一趟,家里实在没什么钱了,你这能不能赊账啊。”这男人十分窘迫地说出自己的处境。 找道士赊账,这事倒是少见,可如果不是落难了,谁愿意开这个口? 我大手一挥:“没事,我和你们村儿也算有缘分,钱的事儿,再说吧。” 多亏虞澜没在这,否则又要说我不懂做生意了。 一想起虞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我言简意赅的把这事说了一下,而虞澜说什么都要让我等她回来。 我实在拗不过她了,只好等她,而这男人坐在凳子上,目光发呆,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叹了口气,走进柜台翻弄起来,之前弄来的米面压根没卖出去几袋,不如一起都送给他了。 米面粮油,堆成了个小山儿,我拍拍手上地灰,说道:“这些你都拿走。” 这男人连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本来就没钱给你,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呢?” 我笑了笑:“没事,算他们送你的。” 说着,我用看了看三清相。 第四百零三章:头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我又说道:“一会如果有人问,你就说,这是你买的,千万别说是送的。” 哎,我想做好事是真的,怕虞澜数落,也是真的。 等了一会之后,一阵刹车声在门前陡然响起,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虞澜兴冲冲的走了跑了进来,看着屋里的陌生人,愣了一下:“这是?” 我站起身子:“这是苦主,一会咱们去村子里。哎?你让我等你干嘛啊?” 虞澜笑了笑:“我要是不跟你去,我心里不踏实,好啦,你们先上车吧,我去拿药箱。” “弟妹真贤惠”这男人眼中流出一丝丝的羡慕。 我无语的白了这男人一眼:“大哥,这东西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 “那别看着了,帮忙往车上搬啊。” 虞澜的车技没得说,即使在泥泞的山路上,车速也丝毫不见,几十分钟之后,我们三人已经站在高槛村的门口。 我指着村口的石门,说道:“当初我和师傅抓的第一个僵尸,就是在这,这家人姓赵吧?” “老赵家啊?哎,家破人亡咯。”旁边这男人有些感叹的说道。 我转头,问道:“你怎么称呼啊?大哥。” 这男人憨厚的一笑:“姓刘,刘二根。” 我点点头,走在他们前面,径直走进村子里。 刘二根家住在村子最西面,从小路上拐几个弯就能看见他家。 眼前,西面成了一片大荒地,周围光秃秃的,甚至连片庄稼都没有,唯一一个泥瓦房就是刘二根的家,可见其家境确实贫寒。 我不解地问道:“这周围只有你一家住户啊?” 刘二根不好意思地说道:“自从闹僵尸那件事儿以后,高槛村的西面,早就没什么住户了,稍微有点条件的都搬都村东头了。” 一听这话,我更是一头雾水了:“闹僵尸跟搬家有啥关系?再说了,那僵尸都已经烧了啊。” 刘二根挠挠头:“俺们村里人说了,日头从东面出来,阳气重。”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愚昧啊! 转过头,我笑了笑:“走吧,先去你家。” 刘二根抢在我们前面,推开大门,门一开,迎头就是一颗翠绿的大白菜,奔着我们就砸了过来。 屋里传来泼辣的女声:“王八犊子,你还知道回来,我他妈以为你死外面了呢?” 刘二根尴尬的看了看我:“这是我媳妇。” “媳你妈的头!你还知道你有媳妇?”话音未落,这泼辣女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刘二根清清嗓子,挤眉弄眼的看着他媳妇:“你闹啥闹,没看有客人啊。” 他媳妇看见我和虞澜,脸上才有了笑容,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说道:“见笑了啊。”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她:“没事,两口子过日子,这都正常。” 回过头,他媳妇狠狠的瞪了一眼刘二根:“赶紧滚进来。” 见她媳妇如此泼辣,我心中难免泛起嘀咕。 老话说,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恶事。可下面还有一句——家有悍妻,家门不进恶鬼。 在东北的某些农村,一旦觉得家里孩子中邪了,身边又没有阴阳先生之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性子比较暴躁的主儿,拎着菜刀,站大门口破口大骂,专门挑难听的骂。 这办法看起来不上台面,但基本百试百灵。 恶鬼怕恶人,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随着我脚步的推进,我在他家院子里,感受到一股若有如无的阴气。 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仔细的感知着,这阴气不凶,不冲,而且很淡,淡到很难感知到来源。 而这种阴气,只有一种来源。 刘二根轻声地问道:“师傅,您怎么了?” 我睁开眼,问道:“你家里,有人刚烧完头七吧?” 刘二根笃定地说道:“咋可能呢?绝对没有。” 他的笃定,倒是让我有些许疑惑。 再次闭上眼睛,重新感知一番之后,我确定我的判断没有问题。 这股子阴气,不冲,说明是新死之鬼;不凶,说明是自己家人。 刘二根看我还是不确定,干脆地说道:“我家里最后去世的,是我父亲,那都是三年前的事儿了。” 第四百零四章:头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扯了扯我衣袖,小声地说道:“你是觉得,他家阴气太重了?” 说完,虞澜看了看刘二根夫妇,把嘴凑到我耳边:“会不会是她媳妇太凶了,所以阴气才重?”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虞澜,这都哪跟哪啊? 虞澜拽着我,稍稍回避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之前可听人说,家里女人太强势了,家里就阴盛阳衰,阴气太重,不久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看看我,我现在多温柔啊。”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有些无奈地说道:“道听途说害死人啊,阴盛阳衰是这么用的吗?你说的那玩意叫风水堪虞,跟他家的事儿不搭边儿,这股阴气就是亡人身上发出来的。” 虞澜一撅嘴,像是撒娇一样:“哎呀,我说我温柔了。” “行行行,你温柔的事儿,咱们回去说。” 我一个从没接触过女生的人,根本顶不住虞澜的撒娇,虞澜的这种语气,让我心里那头老鹿差点撞死,我赶紧稳住心神,这是出门给人家办事呢,可别在这胡思乱想了。 刘二根问道:“您看出什么了吗?“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刚才跟我说的,都是真的吧?我可告诉你,你现在瞒着我,这事就不好解决了。” 刘二根一拍大腿:“我哪敢啊,我巴不得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呢。” 我点点头:“你们院子里,有没有隐私物品?我要在院子里看看。” 刘二根一伸手:“您随意。” 我从大门左侧开始,一步一步的走着,整个院子里,似乎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可当我看见他家房子的西墙墙根之时,心头的疑惑再次涌了上来。 木头栅栏和墙根中间,挤出来一条约莫半米宽的路,路上长满了野菜和野花,青灰色的水泥墙上,散落着几处黑色的印记,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从这条小路里,勉强挤进了身子,费力的蹲了下来,凑近了一瞧,看似杂乱的印记,实则错落有序,几处脚印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看着,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往上爬。 我猛然站了起来,忘了这路太窄了,后腰被栅栏突出上的铁钉子,狠狠的划开个口子,我本能的发出一声痛叫。 我回头一看,这一下刮的可不轻,半截钉子上都是血。 虞澜闻声而至,略带急促地说道:“你咋的啦?” 我咬着牙,摆摆手,说道:“没事,我先出来。” 就这么一会儿,鲜血已经染红了衣摆,虞澜把我拽了过来,看着我身后的伤口,嗔怪道:“总怪我说你,你看看,你也不让人省心啊。” 说着,虞澜麻利的打开药箱,把我摁在墙上,仔细的给伤口消毒,虞澜手上一顿操作之后,我腰上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我转过身,后背靠在墙上,大喊道:“刘二根!” 刘二根疾步跑了过来,慌张地说道:“这是怎么了啊?” 我顾不得多解释,焦急地说道:“快,带我去你家厨房!” 第四百零五章:凶险难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二根虽然不知道我要干嘛,但不敢不听,在前方带路,穿过堂屋,到了厨房。 我扶着墙根,慢慢的蹲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在灶坑下面里翻了起来,一片灰烬下,有几根未燃尽的木质小棍。 吹开上面的白色灰烬,竟然是筷子。 刘二根也连忙蹲下来,看着筷子,惊讶地说道:“我说怎么净丢筷子呢?合着都在这呢?” 转过头,刘二根满脸心痛地冲着院子喊道:“败家娘们!你要死吧你!好好的筷子都烧了!” 刘二根的媳妇,哪是什么善碴儿? 一听见刘二根这么喊,操着柴刀就冲了进来,轻车熟路的拎起刘二根的耳朵,怒斥道:“你喝疯狗尿了?敢他妈这么跟我说话?” 刘二根饶是妻管严,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自己争个脸的,他两只手张牙舞爪的就奔着他媳妇抓了过去。 好家伙,刀剑不长眼啊,别闹出人命啊,我赶紧冲了过去,挡在他俩中间,把他俩强行分开。 哎,贫贱夫妻百事哀,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儿,都值得大打出手。 我看着气哼哼的两个人,说道:“你俩没必要干仗,这筷子啊,未必是你媳妇扔的。” 刘二根揉揉了脸上的抓痕,不忿地说道:“这屋里就我俩,不是她,还能是谁?” 我捡起筷子,举在他眼前:“你家晚上,有人来,准确地说,来的不是人。”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收起了剑拔弩张的气势。 我看着他俩,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可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 夫妻二人脸上写满了不解。 “这筷子,对人间来说,是吃饭用的,对阴魂来说,这叫天梯。”我不紧不慢的揭开这东西的面纱。 我腰上的伤口,实在是疼的厉害,就让虞澜帮我搬了把椅子。 我靠在椅子上,伤口终于不那么疼了。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亡人回家,会有两种路线,一是从窗户进来,从烟囱走,走的时候踩着筷子,这叫搭天梯;二是从正门进来,从西墙走,这是乘风漩。你家西墙墙根上,散落着几个黑色的脚印,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二根夫妇听完,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 刘二根媳妇似乎是不信,从我们中间夺路而出,奔着西墙就跑了过去。 半晌儿,院里响起刘二根媳妇泼辣的声音:“哪有什么狗屁脚印啊?” 我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扶着腰,走了出去。 等我到了西墙根附近的时候,我也傻眼了,青灰色的墙面上干干净净,连点泥土都没有,这不应该啊,脚印明明就在这啊! 我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鬼神之事,本来就是看不着,摸不到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让人当成骗子。 赚不赚钱是小事,若真是贻误了时机,阳人被鬼所害,这就是大事了。 刘二根不放心地说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大师。” 没等我辩解,他媳妇就呵斥道:“你那嘴是屁眼子啊,竟他妈瞎放屁!” 转过头,他媳妇赔着笑脸:“大师,你当初在俺们村杀僵尸,俺们都看见了,俺信你,你咋说,俺们就咋干!” 没想到如此泼悍之人,竟能如此善解人意。 我感激了对他媳妇笑笑,叹了口气:“我这么说吧,你家天天晚上都挺热闹,只是你们看不见。” 刘二根被他媳妇收拾一顿以后,也不敢多说话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了我好久,才缓缓地说道:“大师啊,这、这房子还能住人吗?” 言语之中,他的话音已经有点颤抖了。 而刘二根的媳妇,单手拎着柴刀,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道:“你家死绝户了,上我家干啥?你他妈今晚再来,我他妈给你剁成饺子馅!” 我连声说道:“我说大姐,你先别骂,回来的,可是你家祖宗。” 刘二根的媳妇瞬间瞪大了眼睛,紧闭着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四百零六章:凶险难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回过头,我看着刘二根:“你们呢,也不用害怕,晚上来的东西,没打算伤害你们,否则你们也不能顺顺当当的活到现在。” 我扶着椅子背,站了起来,说道:“今夜子时,带你抓鬼。” 我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天色还早,便和虞澜说道:“咱俩回去取点东西,晚上再来。” 刘二根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大师,你能不能给我留下点法宝啥的,我害怕啊。” 我指了指天上:“这艳阳高照的,你怕啥?放心吧,今晚我早早的过来。” 而刘二根并未松手,双手还是死死的抱着我,他虽然没说话,但惊恐之色已经布满了面庞。 我笑着说道:“你松开我,我给你拿点符。” 说着,虞澜帮我把背包从后背上卸了下来,翻找了半天,我从包里掏出几张灭灵符。 “这几张,贴在门窗上,保你们平安。”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转身,我和虞澜便上了车,虞澜不解地问道:“你东西不都带了吗?” 我把座椅放到最平,微微闭着眼睛,说道:“他家应该碰上个难缠的主儿,我回去准备再准备点东西,今天晚上不好过啊。”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这阴魂没打算伤害他们吗?” 我睁开眼睛,笑着说道:“我要是跟他们说实话,不吓死他们了?” 顿了顿,我叹了口气:“这事儿里有不少疑点,他家先祖为什么不放过他们?墙上的脚印又为什么消失?这些东西,我心里都没底儿,就看今天晚上啥样了。” 回到小卖铺,我把所有可能用上的法器都准备出来了,连许久未曾动用过的三清铃都被我揣进包里。 虞澜更是如临大敌一般,换了个更大的药箱,里面的药品种类繁杂。 这些东西,是我们全部的底气! 日暮西垂,我和虞澜带上各自的装备,再次踏上高槛村的路。 农村的晚上没什么夜生活,除了零星的能看见一些扛着锄头的农民,再也看不见其他深人了。 对于这么一个宁静的村子,我们这辆车,在这里就显的格外扎眼。 刚一进村口,就有无数的孩子追着我们疯跑,我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担忧。 没过十二岁的孩子命格不全,处理这种事的时候,不能在场。 关键是,我根本不会哄孩子,任由他们这么疯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虞澜撇了我一眼,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孩子,笑着说道:“交给我吧。” 说着,虞澜把车速逐渐的放慢,从后座的背包里掏出一大把棒棒糖,狡黠的冲我一笑,一开之门,翻身下了车。 我在后视镜里看着虞澜给孩子们发棒棒糖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虞澜这棒棒糖,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开始吃,一直到现在,这个习惯还保持着。 关键是,这棒棒糖帮了我们多少次忙? 正想着,虞澜回来了,得意地说道:“全都搞定!” 我对她竖起个大拇指:“牛逼!” 虞澜嘴上发出“嘁”的一声,没多说,再次发动了汽车。 当我们到达刘二根家的时候,发现这两口子已经坐在门外,即使冻得瑟瑟发抖,也没进屋。 我带着背包下了车,说道:“还麻烦你们在门口等着。” 刘二根他媳妇嘴一瞥,大大咧咧地说道:“哎呀妈呀,哪是接你们啊,这怂货吓得不敢在屋里呆着了,非得逼着我跟他出来呆着。” “你看,好好的符不让我贴,非得让我拿在手里。”说着,他媳妇给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灭灵符。 我故作轻松地安慰着他俩:“别怕,有我呢,你看这些东西。” 说着,我颠了颠身后的背包。 刘二根的脸上这才有些轻松,激动地说道:“那咱们快进去吧。” 我看了看他本就局促的我屋子,倘若我们现在进去了,空间更加逼仄,这两口子也不会舒服,莫不如,就不进去了。 况且,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办。 第四百零七章:婴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笑着说道:“不急,你们先进去,这东西要来,也得在子时,现在进去也没用。” 刘二根还要说什么,被我拦了回去:“你放心,我们就在车里呆着,子时之初,我就进去。” “我俩能不能在车里呆着?”刘二根试探性地问道。 回应他的,是他媳妇的呵斥:“你他妈能不能像个老爷们似的?你怕什么玩意?人家大师都说没事了,你少在这磨叽!” 说完,拎着刘二根的耳朵就往屋里进。 我连忙叫住他俩,问道:“等会儿,还有个事,你俩不是有个孩子吗?孩子呢?” 刘二根转过身,说道:“孩子让我们送她奶奶家去了,等完事了再接回来。” “哦,不在家就好。”我特地嘱咐一声,生怕给刘二根这小胆儿吓坏了。想了想,我又说道:“对了,一会我有可能进院子里布置些法器,你们别害怕啊。” 看他俩进屋了,我心里就放心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已经盘算好今晚如何去做了,有了之前的驱邪抓鬼的经验,我把东西准备的更充分了。 比如,我现在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布阵。 我从包里拿出一捆几十米的红线,沿着他家大门口,做圆周运动,每间隔九米,就在中间插上一根木头楔子,这楔子可不是普通的木头钉子,而是钉棺材的子孙钉。 这都是师傅当初和山鬼币一并传给我的东西,据说,这是我师爷收集了好多年,才有了这么几个钉子。 现代的子孙钉,都是铁的,而在流行土葬的古代,棺椁上的钉子,都是纯木质打造,在地里埋藏了好多年,吸足了阴气,拿回来以后,放在瓦片上不断地烘,最后再拿到三清相前开光。 总之,这一系列的程序很繁琐,奈何当初的我,既不识货,也不知如何使用,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了。 而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之后,我的法术能力较比以前上升不止一个台阶,拿着这些宝贝,用的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虞澜在一端扯着线,我在这头仔细的数着距离,把这些子孙钉悉数钉在了地里,好在农村的土壤比较松软,插进去也不费什么力气。 最关键的,不是插钉子,而是起钉子。 这阵法名曰御魔青罡阵,一旦觉得邪祟要跑,迅速拉起绳子,催动阵法,将整个房子围住,邪祟便无处可逃。 这便是我第一重保障。 把整个房子围住以后,我把绳子的末端,从后院甩过墙头,这地方距离房门比较近,用起来比较顺手。 但这只是第一层保护,对于今晚这个充满未知的邪祟,是远远不够的。 我从车里拿出一张硕大的捕鱼网,推开院子的大门,将渔网扯平,悬在房檐的四角处,屋顶的中间挂着一把桃木剑。 鬼怕渔网,自古以来就用这种说法,而桃木剑又是至阳之物,一旦我发现事态不能被我控制,我可以马上念咒催动桃木剑。 桃木剑会带动渔网的下落,到了那时,这邪祟可真是无处遁行了! 再加上我手中的拂尘和各种符箓,我就不信我还捉不住你了!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踏实不少,我和虞澜便离开院子,静静等着子时的降临。 我躺在车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虞澜在我耳边轻声唤道:“快十二点了,别睡啦。” 我一个激灵就坐起来了,看看窗外漆黑一片,我用力的搓了搓脸,翻身从车上走了下来。 虞澜则背着药箱,紧紧的跟着我。 我轻声推开大门,屋子里灯火通明,刘二根穿着拖鞋从屋里直接跑了过来。 我安抚着说道:“你俩进屋把门锁上,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刘二根将信将疑的回到房内,不大一会,传来门闩声。 我和虞澜蹲在院子里的东南角,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整个院子,特别是能看到西墙的动向…… 第四百零八章:婴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瞥了眼虞澜的手表,指针马上走到十二点了,我能明显感觉到虞澜的呼吸有些加快,我一抬手,顺势打开阴阳眼,环顾整个院子。 忽然,伴随着飘飘荡荡的阴气,一阵唰唰唰声,由远到近。 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四处巡视着,可竟然什么都没看见。 这就怪了,没有什么邪祟能逃过阴阳眼,而我现在居然什么都看不见,这不应该啊。 看了好久,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而我通过声音能确定,这东西就在这个院子当中。 索性,我闭上眼睛,看着敏锐的听觉,分辨这东西的方向。 听这脚步声,这东西似乎并没有发现院子里的异常,脚步不急不缓,一会在东面出现,一会就在西面发出响动,似乎是在找什么。 我睁开眼睛,发现还是老样子,只能听见这东西的声音,却看不见影子。 我长出一口气,稳下心神,继续感知着变化。 忽然,这脚步声非常突兀的消失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而我身边的虞澜,好像在晃动着什么,我侧过头一看,她哪是晃动什么啊,分明是颤抖! 虞澜惊恐的看着前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回头,差点给我吓死! 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肉嘟嘟的孩子,准确的说,是个婴儿。 本应该在襁褓当中的婴儿,此刻却像个大人一样站在我面前,眼露寒光的看着我俩。 这孩子头上的胎毛还没褪去,这年纪最多不超过两岁,极其突出的额头如同寿星佬一般,两只眼睛黑漆漆的,不见一点眼白,低趴的鼻梁上有着一块红色的胎记,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孩子不但长牙了,而且是满嘴尖牙! 有些朦胧的月光撒向地面,映照在它身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愈发瘆人。 而让人脊梁骨发凉的是,这孩子的肚子,剧烈的起伏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我盯着这孩子的同时,握紧了虞澜的手,尽量安抚住她的情绪。 忽然,这孩子眼睛一晃,刚才黑漆漆的眼睛突然变得白茫茫一片,这次,不见一点黑眼球。 它一咧开嘴,嗖一下,直接窜了出去,了无痕迹。 我惊魂稳定的看着虞澜,虞澜见这东西走了,长呼一口气,身体一下软了下来。 虞澜喃喃地说道:“太吓人了,我要崩溃了。” 何止是她啊,我自己都快吓死了。 别说是我,今天就是师傅在这,也得被吓得不轻,只要是人,就一定会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所支配。 我站起身子,把虞澜也拽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柔声说道:“别怕,有我呢,我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虞澜缓缓的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余恐未消的委屈,可她语气十分坚定:“没事,我不怕。” 眼前这个女孩子,克服着天性里的恐惧,毅然决然的陪着我以身犯险,这份感情,必要永世铭记! 我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让虞澜走在我旁边,这是最安全的位置,一旦这东西从前后突袭,我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我从后腰掏出拂尘,借着阴阳眼,一点一点的搜寻着这东西的影踪。 虞澜颤抖着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咬着牙说道:“婴灵。” “今天白天我就知道,这东西不好对付!” 婴灵,就是婴儿死后化成的邪祟,世人都说红衣鬼怨气最大,实则不然,真正怨气大的,当属婴灵…… 第四百零九章:短兵相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较比红衣鬼来比,婴灵的怨念大了不这多少倍。 通常认为,这辈子坏事做多了,下辈子肯定不能投胎成人,未必! 可事实上,坏事做多了,一样有可能投胎成人。 一出生,就疾病缠身,或者带着先天性残疾,亦或是中途遭遇意外等等。 这辈子爱吃水煮活鱼,下辈子兴许就掉进热水锅里,这都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儿。 让其以拥有人类的形态和思想,去承受更多的苦痛,这才是最大的果报。 所以啊,不管如何,多做善事,才是王道。 而比这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就是打胎,也就是婴灵的主要形成方式。 人这一生吧,或多或少都干过些坏事,死了以后呢,免不了在地狱走上一遭,好不容易从地狱里出来了,终于能投胎成人了。 好家伙,当妈的上医院,要不吃点药,要不往手术台上一躺,三下五除二,直接把孩子打掉了。 这孩子一旦被打掉,去的就不是地狱了,而是另一个地方——枉死城。 它既已投胎成人,便在生死簿上留下了生死时辰,没活到阳寿,直接夭折了,只能在枉死城等到他阳寿应尽的日子。 它能不恨么? 当他的怨气凝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成了婴灵。 突然,虞澜站下了脚步,拽着我的手,颤抖地说道:“我、我好像看见它了。” 我顺着虞澜的目光看去,果然,这东西蹲在西墙墙根附近,不知道在干嘛。 我看了看悬挂在空中的桃木剑,口中轻声念着咒语:尔时,救苦天尊…… 桃木剑和我逐渐产生的感应,而这婴灵也察觉到了不对,抬起头,婴灵有些呆滞的看了看天空上的渔网。 然而他猛的一回头,对着我呲出一嘴尖牙。 眼看被发现了,容不得我多想,速战速决! 我掏出拂尘,对着它横着扫了过去,它似乎没什么神志,一张嘴,竟然咬住了拂尘,而且这东西力气极大,我靠着臂力,根本拽不开。 索性,我快速侧过身子一拧,拿着拂尘柄顺势砸在它头上。 雷击枣木岂是浪得虚名? 这么一砸,婴灵的头上瞬间冒出一股焦臭难闻的味道,与此同时,它把嘴一张,把拂尘丝吐了出来。 突然,它身子一跃,直接蹦到了房顶上,转过头,对着我发出“呲呲”的声音,以此来宣泄它的愤怒。 我站在地上,仰视着它,我俩对视了许久之后,它开始慢慢的往后退,突然,它一跃三尺高,顺着烟囱跳了进去。 卧槽! 来不及多想,我抬起脚,直接踹开刘二根家的房门,三步并两步,快速冲了进去。 而刘二根夫妇本来就紧张到了极点,巨大的声响更是敲打在他俩本就脆弱的神经上,我一进门,这两口子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的缩在炕头。 没时间安慰他们,我从怀里的掏出几张灭灵符,口中快速催动着法咒,嗖的一声,灭灵符像是有了灵智一般,自己窜进了灶坑里。 我和虞澜紧贴在墙上,仔细听着烟囱和灶台里的声音,而我更是死死的捏着拂尘,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灭灵符若是遇见邪祟,即使不能马上降服它,但会造成些实质性的伤害,而且符箓自带的天罡正气与邪祟的阴邪之气撞在一起,断然会发出极大的声响。 可我侧耳听了半天,本应该出现的爆裂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无声无息。 嗯?这不应该啊,我明明看见这东西钻进了烟囱啊。 就在这时,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踩着瓦片的响动声,果然,上当了! 第四百一十章:短兵相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东西确实难对付,不光凶,而且比一般阴魂聪明! 既然这东西聪明,那就不能靠蛮力,智取为上。 短暂的思考之后,我没有选择直接冲出去,而是小心的躲避着脚下的杂物,后背紧紧贴着墙,慢慢的向外面移动。 这东西的脚步声,还在我头顶,就说明它一直没走,我从屋子里慢慢了挪到院子当中,紧贴着外墙,继续龟速挪动脚步,终于,我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房子对面的阴影里。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整个屋顶。 “你是在找我吗?”我的身后突出冒出一句冰冷又带着稚嫩的声音。 “我去你妈的!”吓得我吐口骂道。 我猛的往前一跃,回头扔出去数道符咒,这东西虽然身形灵活的很,在如此密集的符咒中,依然不能幸免,至少三道符箓砸在他身上,一阵又一阵的爆裂声,充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它虽然被符箓炸的嗷嗷叫,但对它来讲,似乎还不足以伤筋动骨。 趁你病,要你命!我再给你来个雪上加霜! 我瞥了眼半空中的渔网,再度抄起拂尘,对着它劈了过去,只见它两脚一跳,瞬间逃离我的攻击范围。 而它跑过去的地方,正是渔网之下。 我收起拂尘,快速念咒法咒,桃木剑在半空中嗡嗡作响,“唰”桃木剑从半空中直直落下,渔网也在桃木剑的带动下,骤然回缩。 而婴灵正好到了渔网之下。 我看你这回怎么跑! 渔网落了下来,毫无悬念的将婴灵罩在了下面,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可我亲眼看着婴灵,用稚嫩的小手,将渔网撕了个大口子,不紧不慢的往外钻。 甚至,它特意踢了一脚桃木剑,像是对我的挑衅一般! 我都看傻了,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 手撕渔网,这得多大道行才能干出来这事? 就在这时,婴灵已经完全钻出来了,冷眼看着我,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它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转过身子,飞速爬上栅栏,一转身,彻底消失不见了,根本没给我发动御魔阵的机会。 这更不应该了,婴灵是出了名的记仇,你伤它一下,它定然跟你不死不休! 可这东西为什么突然跑了?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我回过身,推开刘二根家的房门,这两口子已经被吓傻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 我轻轻的敲了敲门,他俩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激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随后,刘二根颤抖着问道:“师傅,那东西除、除掉了吗?” 我摇摇头,问道:“你媳妇之前,有过流产吗?” 刘二根坚定地说道:“没、没有,绝对没有。” 我点点头,说道:“今天晚上没什么事了,我就在车里,有什么事我能救你,踏踏实实睡觉吧。” 我能感觉到,我是他们唯一的定心丸,我的语气和态度将直接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我用尽量平淡的语气把这事说出来,是为了换他俩安心。 虽然我是这么安慰他们,但此刻我心里如同开锅一样,焦灼,是我唯一的心情。 转过身,我和虞澜回到车上,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一点。 车里的灯映照出虞澜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暗叹口气,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先睡吧,我在这盯着。” 虞澜固执地摇摇头:“不行,我陪着你。” 我把手伸进她座位下面,“吧嗒”一声,虞澜直接躺平了。 我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说道:“什么都别问,等你醒了再说。” 虞澜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笑着说道:“还行,开窍了,那我可睡了啊,有事记得喊我啊。” 我一抬手,把灯关掉,四周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而我看着黑漆漆的夜晚,却睡意全无,我已经做了最充足的准备,还是让它了,我知道这东西难对付,但没想到这么难对付。 思来想去,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道经不会骗我啊,渔网能抓鬼,这就是事实啊,可婴灵跑掉了,这也是事实啊。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婴灵还会不会杀个回马枪,或者再搞出点别的事情? 毕竟,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 而我脑子里现在有两套预案,如果它杀回来了,我就是拼了命,也得把它抓住;如果没回来,那这条线索基本就算断了,还要重新找线索。 至于新的线索在哪,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第四百一十一章:怪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夜无眠,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车上走了下来,虞澜哈欠连天都伸了个懒腰,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气。 看着没精打采的我,虞澜用力的拍了拍我,笑着说道:“走,姐姐带你吃饭去。” 我揉揉眼睛,问道:“这村里也没看见能吃饭的地方啊。” 虞捋了捋额间碎发,非常潇洒的把车门一锁,说道:“空气这么好,咱俩走一会儿吧。” 别说,这为数不多能吃早餐的地方,还真就让虞澜找到了。 早餐摊上,一片雾气朦胧,热腾腾的包子一上桌,瞬间勾起我的食欲,仿佛那些烦心事随着包子的热气一同烟消云散。 正当我拿起包子大快朵颐之时,包子店老板走了过来。 老板摘下围裙,坐在我身边,疑惑地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来过我们村?” 我忙擦了擦嘴:“是啊,你们村里之前不是闹僵尸吗?” 这老板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就说,我看你眼熟,还真是你!我猜你这次是为了刘二根的事儿来的吧?” 我放下包子,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板把身子往我这靠了靠:“他家那事在村里都传开了,要我说,他家这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我跟你说,我们村快绝户了。” 我看了看虞澜,隐约感觉这老板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我拿纸巾擦了擦手,四下看了看:“这村子里人丁兴旺,怎么能绝户呢?” 老板叹了口气:“刘二根他家生出那个怪胎,都算是好的,我们村里老多没结婚的小媳妇突然就怀孕了,就村口那条河,跳下去多少个大姑娘了。” 老板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地说道:“比刘二根家更邪乎的,还有呢!生出来的孩子,没鼻子没眼睛,一只脚长十多个脚趾,哎呦,那多了去了,你说,这是不是快绝户了?” 一瞬间,我如遭雷击,我一下想起广林曾经说的话,供奉了几尊邪神,和女子交媾,生下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难不成,他们之前做的事儿,已经在人间灵验了? 我将这些惊讶深深隐藏起来,这种秘闻,还是少与人说之为好。 我不经意的看了看眼前的老板,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挑起眉毛,小声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老板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家祖祖辈辈都活在这,我不忍心让这村子变成活人坟!” 忽然,老板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摊位,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从二十几岁就在这摆摊儿,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要说赚钱,也没赚什么,最多闹个养家糊口而已,主要是,我已经习惯这股烟火气了,我看着他们,我心里就高兴。” 能看出来,这一番话,是肺腑之言。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身油渍的中年男人,忽然感叹,谁说英雄在庙堂? 这么一个心怀大义的人,何尝不是英雄? 我把最后一口包子再进嘴里,满意地擦了擦嘴:“你有这份心,是你们村的幸运,我不敢跟你保证太多,唯一能保证的是,我会尽全力的。” 老板用满是面粉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道:“你要是能救了我们,我替整个村子谢谢你。” 结账的时候,老板表示分文不收,好一顿推阻之后,我把钱压在了盘子下面后,便匆匆离去。 路上,虞澜看着周围的风景,问道:“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各种细节如同拼图一般,在我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组合,脚步也不由的加快许多,压根听不见虞澜跟我说话。 虞澜在身后喊道:“跟你说话呢,你走那么快干嘛?” 我一怔,回过头,已经甩了虞澜有一段距离了,我讪笑着回过头:“脑子想事呢,没听见,你刚才说啥?” 虞澜快步走了过来,一字一顿地问道:“我说,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第四百一十二章:怪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长出一口气:“之前,我认为,他家就是单纯的邪祟作怪,想着直接做法抓鬼就是了,刚才你也听见了,这个村子里怪事越来越多。”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事还得从根源上找,刘二根家的孩子,我一直没见过,我想去看看这孩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虞澜想了下,点点头:“好像也就这么一个办法了,那就趁早吧。” 我和虞澜回到刘二根家里的时候,这两口子正站在院子里,齐齐的抬起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天上。 推门声让他俩把目光视线拉了回来,见我回来了,刘二根大步的跑了过来。 刘二根一把抓着我的胳膊,紧张地说道:“大师,那东西昨晚顺着房上跑哪去了?” 我苦笑一声“我要是知道它去哪了,早就去抓了。” “对了,孩子他奶奶家在哪?我要去看看孩子。”我轻声说道。 刘二根手一指:“就在隔壁村,不远。” 我点点头:“那就让嫂子在家看着吧,你跟我去一趟。” 没等刘二根说话,他媳妇有些磕巴:“我、我想去看看孩子,我跟你们一起走。” 刘二根趴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别看我婆娘平时风风火火的,昨晚可吓得不轻啊。” 我笑了笑,这事放谁身上,谁都害怕。 四个人上了车,按照刘二根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刘二根的母亲家。 刘二根用力的拍拍门环,大声喊道:“娘啊,开门啊。” 喊了好一阵,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传了出来:“来了。” 这老太太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 又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拉开个缝隙,一个满头白发,含胸驼背的老妪拄着发黑的木棍出站在门里。 刘二根连忙俯下身子,冲着他母亲的耳朵喊道:“家里来客人了,给你孙女瞧病的。” 老太太抬起头,看着我,大声问道:“你会看病啊?快进来!” 说着,老太太费力的把大门彻底打开,一进院子,那股似有似无的阴气又飘了出来。 这地方怎么也会有阴气? 我觉得,这不会是巧合。 进到屋里,老太太蹒跚着步伐,又是让座,又是倒水,一阵客套之后,终于进入到正体。 老太太大声说道:“孩子还在睡觉呢,等会再看吧。” 刘二根看看时间,疑惑地问道:“以前这个时间不早就醒了吗?” 话音未落,屋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刘二根面色一喜,对着我挥了挥手:“走吧,大师。” 屋内实在过于狭窄,能容下的人不多,我和虞澜进去后,只把刘二根留下了,其余人回到客厅等着。 刘二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久久未说话,脸上的情绪极其复杂,黝黑的脸庞上写了四个大字:喜忧参半。 半晌儿,刘二根叹了口气,弯腰把这孩子抱起来,递给了我。 我一看见这孩子的时候,像是头顶上炸开一个响雷,手一软,差点没抱住。 与此同时,虞澜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孩子,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极其突出的额头,鼻梁上红色的胎记,这孩子分明就是昨晚的婴灵! 我看着怀里的孩子,心脏极速跳动,嗓子眼也有些发干,我怀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突然,虞澜失声大喊道:“这孩子……” 第四百一十三章:大相径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的失声尖叫让刘二根大惊失色,他被这一嗓子吓得不清,连忙问道:“这孩子问题不小吧?” 我马上用力的捏了捏虞澜的手,赶紧接过话碴:“这孩子,平日里没什么反常吗?” 刘二根想了想:“生活习惯上,跟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要说反常,也就这一个地方。” 说着,刘二根掀起孩子的衣服,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赫然长在孩子肚子上,单说这一个包,没什么奇怪的,但用肉眼能明显看见,这包就缓缓的移动。 我凝重的点点头:“你属什么的?” “兔子。” “出去吧,属相太小了,一会万一有点啥事儿,你扛不住。” 刘二根看了眼孩子,似乎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点头,语气几乎变成了乞求:“你一定得救救她啊。” 刘二根走了以后,我坐在炕沿上,把这孩子抱了起来,悠悠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孩子只是啃啃手指,嘴上偶尔躺下来一些口水,不定时的还笑笑,似乎根本听不懂我说的话。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普通的婴儿,和昨天晚上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但鬼婴的智商,我在昨晚就已经领教了,她现在人畜无害的样子,大概率是伪装的。 我冷笑一声,自顾自地说道:“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关?”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灭灵咒,口中快速念着咒语,对着她胸口径直贴了上去,而我怀中的婴儿,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蠕动着胖乎乎的小手,把符纸一点点的撕了下来。 虞澜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啊,她根本不怕你啊。” 我看着失效的符箓,心里越来越没底儿了,如果说昨晚她侥幸从渔网下面逃走是偶然,那现在手撕符纸该怎么解释? 我死死的盯着婴儿,生怕她暴起伤人,我轻声问道:“婴儿的脉搏,你会摸吗?” 虞澜摇摇头:“小孩子不把脉,要诊病也是摸大鱼际,怎么了?” “阴邪入体,你能摸出来吗?”我问道。 虞澜笑了笑:“这还不手到擒来的事儿?” 说着,虞澜把这婴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认真的摸了起来。 摸了好半天以后,虞澜抬起头,说道:“阴阳平衡,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站在一旁,连忙问道:“没有喜脉?” 虞澜翻了个白眼:“你该不是傻了吧,这么点的孩子,哪来的喜脉?” 我一拍脑门,哎呦,虞澜还不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呢。 我坐在炕沿上,挑重点和虞澜描述了一番,虞澜听完,再次掀起孩子的襁褓,看了看她肚子上的包,试探性的把手放了上去。 半晌儿,虞澜缓缓地说道:“她肚子里的东西,是个活物。” 我一拍手,小声地说道:“你看,这事是不是很怪?她肚子里有活物,但是你摸不出来,你刚才给她检查的时候,你也说了,阴阳平衡,那就不存在阴邪侵体。” 虞澜看了看门外,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会不会是刘二根没跟咱们说实话?我听说有种怪物叫双生子,就是双胞胎里其中有一个死胎,死掉的那个,就会一直跟着活人。” 我想了想,果断地说道:“不可能,你看他们两口子吓得这样,巴不得早点把这事解决掉,怎么可能隐瞒呢?” 我想了想,把孩子放在炕上,从包里掏出几根清香和三清铃,同时把五色令旗摆在炕上。 三根清香袅袅燃起,我左手拿起拂尘,右手抄起三清铃,看着一脸无辜的婴儿,朗声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金光神咒,助我斩妖除魔!” 最后一句咒语念完,我放下拂尘,单手挑起五色令旗,冲着东南方一举:“三清普众生,妖孽何不现原形?出!” 第四百一十四章:大相径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念咒念的我口干舌燥,这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耍了半天,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甚至还尝试着摸了摸三清铃,合着我忙活一通,是在这哄你玩呢? 我看着这孩子,陷入了沉思,我现在就是赤手抓刺猬——无从下手。 眼下,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还剩下最后一个——阳光。 黄将军身为鬼将,都被阳光折磨的死去活来,一个邪祟,更不可能挡住太阳的威力。 我抱着孩子,把门轻轻拉开,刘二根他们几个人瞬间围了上来。 刘二根媳妇连忙问道:“这孩子,还有救吗?” 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嫂子这话就严重了,本来也没多大事。” “我带着她出去晒晒太阳。”说着,我就把孩子抱了出去。 外面一片大晴天,加上周围没什么遮挡物,阳光照在我身上,我都觉得有些刺眼,反观我怀里中的孩子,只是用小手笨拙的把眼睛遮挡住,其余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瞬间,我觉得有些无助,连最后一个办法也试了,还是没用。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道士和尚来了,一个个都是无功而返。 按照这孩子现在的状况,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孩子一点问题没有。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我把孩子交给刘二根,自己在院子里急的直转圈,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刘二根把孩子放回屋里以后,焦急地问道:“大师,咋样啊?” 我看了刘二根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总不能说,你这孩子啥事没有吧? 我搂着刘二根的脖子,走到一旁,小声地说道:“你家这事儿,有点怪,跟我之前遇见的都不一样,你给我点时间。” 看着刘二根那张淳朴的脸,我想了想,又说道:“你放心,要是我搞不定,我还有师傅。总之,一句话,我就是为了清风观的名声,我也得把这事给你处理好,咋样?” 刘二根看着我,表情有些微妙,或许是对我产生什么怀疑了吧。 半晌儿,刘二根点了点头:“就看你了。” 我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怎么折腾,你都别管。” 刘二根咬了咬牙:“会有危险吗?” “不好说。” “行!”我能听出来,刘二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字的。 就这么在焦虑不安中渡过了一天,终于到了晚上,我和虞澜找了一个正好能盯着刘二根母亲家的位置。 我和虞澜安静的躲在车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院子。 虞澜揉揉眼睛,问道:“你这办法能有用吗?” 我看着窗外,喃喃地说道:“好不好用,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盯梢不但要面对枯燥无聊的时间,而且还特别考验人的意志力,需要神经高度紧张,稍有不慎,可能就会错失良机。我平时经常打坐,这种枯燥对我来说,倒还算能接受,可虞澜哪经过这种训练? 没多少时间,虞澜已经已经哈欠连天了,而车内气息又不流通,没一会儿,虞澜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的眼睛逐渐酸胀,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院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里也有些画魂儿,在这盯梢,会不会真有作用? 想了想,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我就在这死守了! 车内的空气流通的越来越慢,一股倦意瞬间袭来,我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和困意做着殊死搏斗,强行逼迫自己睁开眼睛,已经熬到现在了,万一睡着了,那可真是前功尽弃了。 车内的时钟亮了一下,整点报时,已经到了十二点了。 电子表跳到十二点的一瞬间,大门里忽然有了响动,我一下来了精神,用力的拍了拍虞澜。 虞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问道:“怎么啦?” 我指了指窗外:“别睡了,有动静了。” 说着,我拿起背包,率先下了车,虞澜打着哈欠,也和我一起走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五章:扑朔迷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在这个车足够大,躲在后面很难被其他人发现。 ”哗啦”一阵清脆的声音传入我耳畔,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院子,可下一秒,周围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几秒钟之后,哗啦声连成了片,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移动着。 这声音听着很熟,对,就是昨天晚上婴灵踩瓦片的声音。 这东西在房上! 我抓着虞澜,快速往后退,竭力眺望着房顶,果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快速移动着,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我背起背包,单手抓着虞澜,撒腿就往前追。 虞澜用力的挣开我的手,焦急地说道:“不行,还是得开车,要不追不上!” “我先去追,你去开车!”说完,我大步迈开,奔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农村的楼房很少,大多数还是以砖瓦房为主,加上没什么大型遮挡物,在夜色中追它,并没有太费力。 我一边跑,一边打开了阴阳眼,这下,它更加无处遁行了。 身后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极其强烈的灯光穿透了黑暗,虞澜把车停在我身边,大喊道:“上车!” 我看了看眼前的黑暗,大喊道:“把灯关了,别惊着它!” 随后,我直接跳到后斗里,我担心这东西突然发难,我俩同时窝在车厢内,那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 路上特别颠簸,整条路上到处都是泥坑瓦砾,而我在车后面,险些被甩下去,我顶着深夜的寒风,左手抓着车栏杆,右手掏出拂尘,死死的盯着前方。 事实证明,虞澜回去开车是对的,没跑多长时间,那个消失的身影重新回到我的视线,它在房上如弹簧一样不停的跳跃,我和虞澜在路上开车马不停蹄的追。 我们始终和他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握着拂尘的手也有点僵硬。 终于,这东西停了下来。 我和虞澜下了车,警惕的朝着这东西的方向移动,而它却久久未动。 直到我看见眼前的这座大门,我心里就踏实了。 它跑到的地方,正是刘二根的家,那就证明,刘二根的女儿和婴灵,是一个人! 可为什么在白天用了那么多办法,都如同石沉大海? 没关系,这不重要了,因为,谜底正在一点点揭开! 这一次没,我没有选择直接动手,而是趴在门缝上,仔细的看着它的动作,只要弄清楚它的意图了,我才能想下一步的对策。 这婴灵的感官似乎不是很灵敏,我们身上这么大的活人味,它竟然没有察觉。 只见这婴灵十分悠闲的在这院子里东走走,西看看,好像不着急伤人。 这样子,仿佛是回到了自己家。 我靠在门板上,暗自想着:看它这状态,它分明就是留恋这个房子。难不成,刘二根真的骗我了? 假设,它真的只是留恋人世间,那反而好办了,无非就是我费点力气,开个法坛,念念经,给它送去轮回就是了。 而且,我仔细一想,好像从头到尾,刘二根也没说什么这东西伤过人,或者干一些有违天和的事儿。 不行,不能再想了,它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我没时间挨个推敲,先干了再说吧! 想到这,我看了看虞澜,使了个眼色。 本着“能谈就不打”的原则,我轻轻推开了大门,而这开门声一响,院子里的婴灵突然不动了。 我半个身子刚进到院子里,一看这样,我脚步也不敢动了。 而这婴灵,身子没动,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脑勺直接变成了脸,稚嫩的脸上一片惨白,呲开满是尖牙的嘴,冲着我如同野兽一般嘶吼了一声。 索性,我把整个身子都挪进来了,顺势挡在虞澜面前,就这么和它对视着。 对视了好一会,我壮着胆子迈开腿,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终于,我和它距离很短的时候,我站了下来,我轻声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扑朔迷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婴灵白茫茫的瞳孔,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似乎,沉默就是它的回答。 一转眼,它的白色瞳孔突然变得漆黑,一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可再一看,黑漆漆的眼珠,再次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就这样反复了很多次,黑白眼珠在相互交换。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它似乎有话想跟我说,但被体内的另一个东西压制了。 我尝试着往前靠近,这次,它的眼珠再也没有变成黑色。 而是像是利剑一般,对着我就射了过来,我和它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超过五米,在这个距离它陡然发难,我基本没什么反应的时间,只能靠着本能,双手往前一挡,靠着蛮力,硬碰硬的把它撞了回去。 第一次交锋,我俩谁都没占到便宜,我胳膊上的力气又冲又硬,婴灵撞在上面,直接被弹出去数丈远,而我也没好哪去,两只胳膊被撞的有些麻,拿拂尘的力气都没有了。 婴灵从刚才的两脚站立,变成了野兽般的四脚着地,冲着我猛的咆哮一声,再度飞身起来。 这次,我有了充足的准备,眼见它扑了上来,用十八跌中的技法,顺势往下一躺,反手就是一招兔子蹬鹰。 这一脚,是我浑身的力气所在,而这一脚,不偏不倚的踢在婴灵魂的脸上! 一瞬间,婴灵直接从地面飞到半空中,这么好的机会,我哪肯放过? 我脚掌紧绷,双腿发力,远程助跑,看准时机,飞起一脚,直踹在它身上,这一脚的力气极大,婴灵横飞出去,撞飞了无数柴禾。 与此同时,屋里的房门有了一声响动,很明显,刘二根夫妇再也躺不住了,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当初,给花皮狗家里处理邪祟的时候,因为防范不当,导致花皮狗二叔被鬼附身,这事我可记忆犹新,我再也不想出这种事了。 我大喝一声:“都回去!谁也别出来!” 屋内的门锁声戛然而止,而我单手拿着拂尘,凌空一跃,对着婴灵的头就劈了过去。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休怪贫道出手无情! 就在我冲到婴灵面前的时候,我看见它的眼珠,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随后,它挣扎着站了起来,费力的往上一跃,再次冲到了房顶上。 到嘴的鸭子,岂有飞了的道理? 正好,旁边有个梯子,我顺着梯子快速爬到了房顶,而婴灵似乎在刻意在我等我一样,明明先爬上来了,此刻却一动不动。 直到我彻底上来了,这东西才开始撒腿跑,房顶上的屋脊高高耸起,对我正常人来说,在上面快速奔跑是比较困难的。 但真想就在眼前,咬咬牙,什么困难都过去了! 房顶又窄又长,婴灵只能沿着直线跑,我一边跑,一边拿着拂尘,对着婴灵左右开弓的就扫了过去。 这东西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了,我手上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他。 半空中,飞沙走石,砖砾横飞,四处都是灰尘,刘二根家的房顶基本是报废了,但却基本没伤到婴灵。 婴灵站在房檐的另一端,忽然不动了,我奔着婴灵再度挥动了拂尘,就在拂尘抽到它的一瞬间,它往下一窜,我这拂尘抽到了一丝异样。 有个硬物,顺着的我的拂尘飞了出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又见五娼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黑暗中,几个亮白色的物体泛出阵阵白光,这东西在屋檐上陡然飞了出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几个物体已经落在地上。 这白色在黑暗特别扎眼,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与其他砖瓦不同,我站在房顶,看着飞落出去的白色物体,心觉不对。 土黄色的瓦片里,为何会隐藏如此雪白的东西? 我看了看婴灵,已经看不见踪影了,短暂的思考了一下,我顺着梯子走了下来,快速的奔着这堆白色物体靠近。 我蹲在地面上,拾起地上的碎片,借着朦胧的月光,简单的拼凑了几下,但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我顺势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当打开灯光的一瞬间,我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这些东西,摔的不是特别碎,简单拼凑一番,五个小人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五娼神! 这东西,我闭眼睛都认识,房顶上,怎么会藏着这些东西? 也不管是不是天黑了,我大步走到刘二根夫妇门前,用力的敲开了门。 一进门,我就把这些碎片摆在他们面前,着急地问道:“这东西,你们认识吗?” 刘二根蹲下身子,仔细的摆弄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刘二根站起身子,摇了摇头。 又看了一会儿,刘二根问道:“这是瓷娃娃?” 我点点头,凝重的问道:“你现在好好回忆一遍,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或者你媳妇放进去的?” 刘二根笃定的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他媳妇,他媳妇和他一个状态,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到了现在,事态越来越明朗了,基本能断定,刘二根家的事儿和五娼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会想起刚才的种种细节,那婴灵似乎像是故意引诱我来找这五娼神。 虞澜把我拽到一旁,小声地问道:“这五娼神,是不是就是你在地府查的那个邪教?” 我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低声回应道:“五娼神应该是和黄家联手了,而且在阴阳两界,同时渗入力量,刘二根家的事儿,兴许就是邪教做下的恶果。” 顿了顿,我和虞澜捋顺着眼前的情况:“五娼神,婴灵,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同时出现在刘二根家里,看起来互为相连,但你仔细想想,好像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件事就是五娼神所为。” “三清涤荡天下邪魅不假,但道家更讲究公责之法,有理有据,师出有名,靠着主观猜想的事儿,不能做。” 想到这,我不禁嘬起牙花子,面前的这些事,就像是一个没有头绪的毛线球,我必须找到开头,才能一点点的追溯到根源。 虞澜俯下身子不断地翻弄着地上的碎片,忽然,一张黄色的纸条,从神像的底座处,无声的飘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赶紧捡了起来,上面赫然写着:“永生,永死,永不轮回。” 这几个字,不能凭字面意思理解,看起来像是什么谒语。 虞澜看了看纸条上面的字,缓缓地说道:“这能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我想了想,点点头:“五娼神这件事,基本就是坐实了!我想办法把这纸条,给地府送过去,上下一起查,邪教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可,刘二根家的孩子怎么办? 刚才和婴灵短兵相接,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婴灵在眼珠是黑色的时候,就显的比较友善,而在眼珠是白色的时候,明显暴躁。 她的身体里,似乎住着两个灵魂。 突然,我身后的木质窗户被撞的粉碎,我和虞澜背对着窗户,被这股巨大的惯性掀翻在在地,我单手把虞澜搂在怀里,顺势往前滚了几圈。 我扶着虞澜站了起来,还好,没受什么伤,而刘二根就没那么幸运了,横飞的窗户框正好砸在他天灵盖上,鲜血潺潺的渗了出来。 而这一些的始作俑者,就是婴灵。 此刻,它四肢着地,呲嘴獠牙的看着我们四个人,刘二根一看见这婴灵,惊的都不会说话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又见五娼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刘二根半弓着身子,悲凄地喊道:“姑娘啊!是你吗?” 到了现在,瞒也瞒不住了,我拽着刘二根的胳膊,说道:“它不是你姑娘,它只是暂时附在你女儿体内。” 一听这话,刘二根的媳妇口中发出怪声,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刘二根一看媳妇也晕过去了,彻底激怒了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他随手抄起一个木棍,目眦欲裂,暴喝一声:“我操你妈!” 随后,刘二根健步飞起,对着婴灵就冲了过去。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是这东西的对手? 我看着这狭小的空间里,心里又急又气,什么也不管了,今天就是把房子炸了,我也得抓到这东西! 眼见刘二根要扑倒婴灵面前,婴灵稚嫩的小手往前轻飘飘的一拍,可砸在刘二根身上,仿若千斤重,一声闷响后,刘二根倒着飞了回来,本就有些发朽的朽的房梁柱子,被刘二根撞的扑簌簌的往下掉灰。 而刘二根已经气疯了眼,根本不管婴灵究竟有多凶恶,从地上爬了起来,奔着婴灵又冲了过去。 很难想象,一个平时唯唯诺诺的男人,竟然在此刻爆发如此的战斗力。 趁着这个空档,我快速把五色令旗掏了出来,同时,我也动用了我从来没用过的发起——朝笏。 朝笏的样子,可以参考古代大臣上朝参圣的时候,手中拿的那块狭长板子,八仙之一的曹国舅,成仙之前在朝为官,所以他使用的法器就是笏板,自此,这个法器就流传了下来。 朝笏在大部分的时候,是被道士作为备忘录的,有一些繁琐冗长的口诀,会刻制在上面,可鲜为人知的是,朝笏是道士数一数二的法器。 朝笏正面刻的是北斗七星阵法,背后写的是二十八星宿的名号,相对于来传统的念咒来讲,朝笏使用方法更难,不但需要法咒,还需要繁杂的手诀和冗长的天罡步。 之前从来没用过,一是因为我对手诀的掌握并不牢固,一旦用错了手诀,反而坑了自己;再一个,朝笏用起来确实麻烦,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也就一直把这宝贝压箱底了。 到了现在,我别无选择,必须拿出来了! 想把朝笏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必须配合八卦阵,我带着朝笏做阵眼,号令八方神佛之力,打出致命一击。 我把三清铃交给虞澜,大声说道:“别管发生什么事,铃铛声不能停!” 在黔川的时候,虞澜就帮我敲过法器,这东西对她来说,不算太陌生,虞澜紧贴着我,站在了身后,两眼死死的盯着婴灵,要说不怕是假的,可她还是毫不犹疑的把三清铃接了过去。 我从包里掏出八根香烛,蜡烛下方压着五行雷光咒,按照八卦方位,摆在地上,事出紧急,没那么多讲究了,先临时搭凑个简陋的八卦阵台。 八卦台刚刚凑出来,刘二根再度横着飞了出来,这一下,直接撞在墙上,昏死过去了。 婴灵没了眼前的羁绊,瞪着白茫茫一片的眼睛,冲着我怒吼一声,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就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在这出岔子! 我随手把旁边的背包丢到虞澜脚下,大声喊道:“这里面有香灰,它一旦靠近,你就往它身上泼!” “嗯。”虞澜的声音,已经明显的发颤。 我端坐在八卦阵当中,当中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轻轻闭上双眼,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师傅当初教我手诀时候的样子,想了几遍以后,我估计差不多能行。 我深吸一口气,手上不断变化着,口中朗声念叨:“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 手诀在快速的变化,我能感觉到,额头上已经渗处细密的汗珠了,终于,口诀和手诀同步完成! 我一睁开眼,虞澜猫着腰,两眼紧盯着前方,左手疯狂摇动着三清铃,右手死死的握着装着香灰的袋子,婴灵每往前靠近一步,虞澜手中的香灰就撒出去一大把,没多长时间,这屋里到处都是漂浮的灰尘。 第四百一十九章:五眼鲶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办法看起来笨,但确实有些效果,起码,婴灵忌惮香灰,一时半会不敢乱来,这也就给我争取了一些时间。 我站起身子,大声说道:“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好。” “嗯”这一次,虞澜的声音里,颤抖更多了一些。 我站起身,捡起身边的拂尘,围绕着八根蜡烛,踏着天罡步。 天罡步也同样需要咒语配合,每走一步,要配合着相应的咒语。 “一拜冀州第一坎,二拜九离到南阳,三拜卯上震青州,四拜酉兑过西梁……” “行坛五行入中宫,起阵!” 最后一步天罡步刚刚落地,香烛下面的八张符纸,如同离弦利箭一样,齐刷刷的奔着婴灵就射了过去。 第一张土黄色的符箓,名为艮符,八卦中代表着山,符箓背后上书四个大字:不动如山。” 当艮符砸在婴灵身上的时候,婴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下停在了原地。 随后,黑色的坎符,红色的火符,系数在婴灵身上炸响,婴灵此刻变成了一个活靶子,被艮符定在原地,只有挨揍的份儿了。 这几声巨响,将昏迷的刘二根震醒,刘二根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作势还要打,被我一把拦在了身后。 我指了指面前的婴灵:“无须多虑,这东西已经被降服了。” 顿了一下,我继续说道:“至于你媳妇,你不用担心,她是虞家人。”说着,我指了指虞澜。 在我们这地方,虞澜家就是一块妇孺皆知的招牌,谁听见了,都得敬上三分。 刘二根一听虞澜这么大的背景,激动的直接跪了下楼,声泪俱下地说道:“两个活神仙耶!我可谢谢你们了!我给你们当牛做马啊!” 我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别激动,都是分内之事。” “嘭!”一阵更震耳的声音,打断了刘二根的感激。 果然,这朝笏的威力不是吹的,那么难降服的婴灵,在朝笏和八卦阵的加持下,婴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的一摊黑水。 婴灵估计已被灭了,而面前这滩黑水,就是被朝笏打出来的东西。 刘二根的孩子也变成了白天那副模样,除了脸色白的吓人,其余和平常孩子没什么不一样。 我深知婴灵诡谲多诈,故而不敢唐突,又从地上捡起来装香灰的袋子,在孩子身上轻轻的涂抹了一些。 几番确认之后,我确信这婴灵确实被打散了。 正当我们长舒一口气的时候,黑水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二黑子”一个苍老又空灵的声音,在屋里陡然响起…… 冷不丁冒出这么个动静,吓得我浑身一激灵,而刘二根则如遭雷击一般,怔在原地,脸马上要淌到嘴边的鼻涕都忘了擦。 我看着他这个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晃了晃他肩膀,小声地问道:“哎哎哎,大哥?” 刘二根这才缓过神来,他转过头,神情有些发呆,缓缓地说道:“二黑子,是我小名,只有我爹会这么叫我!” 卧槽,这都是啥事啊?怎么还扯上他爹了呢? “爹啊,你回来啦!”刘二根撕心裂肺的喊道:“你回来了,可别吓唬我们啊!” 我看了看那摊黑水,紧紧的抓着刘二根,警惕地说道:“你别着急,那东西太狡诈了,没准是在故意迷惑你的。” 刘二根这才有些缓过神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挡在虞澜和刘二根身后,说道:“大哥,有没有什么事,只有你和你爹知道。” 刘二根想了想,连忙说道:“有有有。” “快问!” 刘二根清清嗓子,大声说道:“爹,你记不记得,你带着我去赶集,把我弄丢了,找到我以后,你怕我妈知道,你给我买了老多糖块儿了。” “记得。”那苍老的声音回答道。 “是在哪个集市?”刘二根颤抖着问道。 “村东头的大集。”这人对答如流。 刘二根惊喜地说道:“真是我爹!” 第四百二十章:五眼鲶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疑惑地问道:“你爹不是去世三年了吗?早就应该投胎了,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这?” 刘二根明显愣住了,摇了摇头:“这、这我不知道啊。” 转而,刘二根又抬起头,大喊道:“爹,你在哪啊,我想见见你啊!” “我就在你面前!” “我看不见啊,爹!” 我连忙打开了阴阳眼,四处巡视起来,周围确实空空如也啊。 正说着,那滩黑水,又动了动。 我对着刘二根,轻声说道:“你先把孩子抱起来,我来会会他。” 刘二根把孩子抱在怀里,小心点往后退了几步。 我单手拎着拂尘,一步步的奔着那滩黑水走了过去。 “哎呀!”刘二根在我背后,突然大喊了一声。 我转过头,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干啥一惊一乍的啊?” 刘二根不顾我的反应,指着孩子惊喜地说道:“肚子上的包没了!” 我看了看黑水,转过身子,走到刘二根的身边。 刘二根把孩子的衣服掀开,肚皮上光亮整洁,丝毫不见起伏,这包还真没了? 我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这孩子的肚子里,是个像蛇似的怪物,对吧?” 看着刘二根点头,我又问道:“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个实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话音未落,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的把目光放在那滩黑水当中,这是婴灵消失以后,留下唯一的痕迹。 刘二根随着我的目光一同看去,惊讶地说道:“肚子的那东西,不会是这个吧?” 我没多想,返身重新靠近黑水,当我看见这黑水的时候,再次刷新了我的三观! 这哪是什么黑水啊,地面上趴着的,是一条类似鲶鱼的东西,一只长了五只眼睛的鲶鱼,五只眼睛长成环形,均匀的分布在脸上。 这东西长约两丈,身下长了一对类似前肢似的东西,周身布满了像是果冻一般的液体,正趴在地上缓慢的蠕动着。 而我们刚才看见的黑水,就是它身上的黏液! 看这东西的样貌,这和刘二根的形容很像,我的怀疑基本上被证实了,这东西,就是孩子肚子里的那个玩意。 事情越来越明朗,从最开始的一片混沌,到现在拨云见日,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这于我而言,无疑是一针强有力的强心剂! 事情到这了,我能问心无愧的说一句,这事儿彻底解决了! 可刚才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儿啊,你口口声声说想见我,为什么让一个外人过来?”这鲶鱼在地上突然口吐人言。 瞬间,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别说是我,刘二根吓得差的把孩子扔了。 三个人,站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 过了几分钟,大家从惊讶中逐渐缓了过来。 刘二根的声调带着些许哭腔:“爹啊,真是你啊?你、你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这鲶鱼还在继续往前蠕动,一边走,一边说道:“咱家啊,招灾了!三年前,我去世,头七那天,我想着回家看看,看完就真的上路了。” 它蠕动这几步,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停在原地歇了半天…… 今日休息公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因身体问题,今日特请假休息一天,明天继续更新。另,祝大家国庆愉快。《阴间有个小卖部》今日休息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一章:云开见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五眼鲶鱼蠕动了几步,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停在原地歇了半天。 半晌儿,它继续说道:“头七那天,我回到家里,刚一进门,就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爬在屋顶上,往房盖里塞着什么东西。他们一回头,恰巧看见我了,他们怕我把他们的事说出去,就用法术给我锁在这鸡笼里,你偏偏在那笼子里养了几只公鸡,我日日夜夜被这公鸡啄,马上要魂飞魄散的时候,一个过路的阴差看见了我,把我从鸡笼里带了出来,可我已经被六魄已经毁了三魄,到了地府,就被莫名其妙的和一群人塞进一个井里,再出来,我就是这个样子。” 我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寥寥几句话,蕴含着巨大的信息。 刘二根在我身后嚎啕大哭:“爹啊,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啊,儿子对不起你啊!” 刘二根越哭越厉害,情绪逐渐失控,虞澜在一旁不断的安抚,终于有了些作用,刘二根的嚎啕逐渐变成了低声啜泣。 我看着眼前的鲶鱼问道:“贫道清风观禅寂,有几个问题还要想老先生求教。” 事已至此,我也明白它的真实身份了,但有几个疙瘩,始终解不开。 我缓缓地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井,是主宰阴阳的轮回井。胎中之迷,神仙也躲不开,你为什么在走了一遭阴阳井之后,还能保留上辈子的记忆?” 这便是我第一个疑惑,历朝历代,无数将星下凡,毫无疑问,每一个人都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没有理由能记住上辈子的事儿。 这鲶鱼回答道:“我听不懂什么井不井的,但是,我清晰的记着,我从那个井里进去以后,看见一条灰黑色的光,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捋顺着他说的话,脑子里飞速旋转,快速分析言语之中的信息。 当听见“灰黑色的光”的时候,我浑身一震! 全都对上了! 轮回井里一共有六种光,每一种代表一条路,最高级的是金色,这是天道。 有一些虔诚一生,行善一生的信徒,去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种光,这光的背后,是准提道人,带着天梯来接人了。 稍次之的是红光,这是人道,最为低等的,便是灰黑色,这是旁生道! 而他现在这幅样子,人间不要,地府不收,不是旁生道又是什么? 这和广林所说的内容,一字不差! 这就说明,阴阳井内部已经出了问题了! 可出于本能,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或者说,我压根不能接受。 阴阳井内部,没人知道什么样,这得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将其内部改造?甚至安稳的渡过了胎中之迷! 而他在头七回家的时候,看见的那几个人,估计就是邪教的人,这么一算,已经有三年了,可见邪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 我继续问道:“每天晚上都回家的人,是你吗?” 它趴在地上,继续说道:“是我啊,我以为,是老天爷看我们爷俩的缘分没尽,特意让我回来,我就想回来看看他们,但他们看不见我啊!” 果然,我在院子里看见的脚印,灶坑里的筷子,都是它所为! 紧接着,我又问道:“那孩子,应该是你孙女,你为什么在她肚子里?” “在地府的时候,我们的魂魄都被人抽了出来,然后又被强制的融合,我身体里,住着几十个亡魂的残魄,我只是侥幸站了个上方,才有意识能跟你们说这些。” 之前和婴灵接触的时候,就发现它的瞳孔颜色总是在变,变成黑色的时候,就显得友善一些,变成白色就极其凶残,他是一个多人融合后的产物! 这就说明,有人在熬魂! 第四百二十二章:云开见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件事已经大到不是我能掌控的地步了,熬魂,这是天大的禁术! 之前我和虞澜遇见的人头花,在熬魂面前连小弟都算不上! 熬魂,这法术的创造者是遗臭万年的苏妲己,大概意思就是把所有人的魂魄炼制在一起,然后再通过密法将其撕裂,形成一个个新的亡魂。 当年的商纣王残杀了无数良将忠臣后,忧心忡忡的问苏妲己,这些被我杀了的人会不会找我来索命?苏妲己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 在这之前,苏妲己就已经联合申公豹,用秘术把这些人的魂魄拘了起来,熬制成了怪物。 后来,苏妲己被杨戬抓走,姜子牙用打神鞭让苏妲己现出了真身,纣王得知后,趁着夜色,登上了摘星楼前去吊唁,没多一会儿,纣王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梦里,纣王看见一只高约九尺的人,六臂九足,蓬头垢面,满身污血,一会儿自称是被挖去双目的姜皇后,一会自称是黄飞虎的妻子,总之,千变万化。 这怪物在梦里将纣王从摘星楼推了下去,纣王身死。 这是唯一一段熬魂之事,在人间的记录,而熬魂的具体法术,没有人知道。 先是出了殄文,后是出了熬魂,后面还会出现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我指了指刘二根手里的孩子,问道:“这么说,这孩子也有问题了?” 那鲶鱼缓缓地说道,语气中有些欣慰:“这孩子没问题,本来我们几十个阴魂都寄居在她身体里,后来,我知道这是我家血脉的时候,我就拼命的把其他阴魂往外挤,从她身体里出来的时候,慢慢就变成了我现在这幅模样。” “扑通”一声,刘二根直直的跪在地上,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东西。 到了现在,这孩子身上都所有疑团,算是全部打开了,刘二根家的事儿,也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可还有一件事,我面前这个五眼鲶鱼,该如何处理? 打死肯定是不行的,本来它应该投胎成人,但被人用邪术炼化成这样,它招谁惹谁了? 要说超渡,也是个难题,说他是旁生道,这都是好听的,它这种半人不鬼的,估计已经不在六道之中了。 突然,刘二根抱着孩子走到我面前,感激涕零地说道:“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我肯定给你当牛做马,你要啥我都给。” 我连忙说道:“不至于啊,你能找到我,就是信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应该这样。”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你父亲这个样子,是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你看看怎么处理一下?” “我自生自灭就是了,不给他们添麻烦了。”五眼鲶鱼抢在刘二根前面,不紧不慢地说道:“咱家虽然穷点,但咱家人做事从来都对得起良心,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就不要管我了。” 说完,五眼鲶鱼自顾自的往外爬了出去,临了,又不放心地嘱咐道:“我这个样子,就不要和你妈讲了。” 哎,即便是这样,当爹的也没忘了嘱咐儿子要好好生活。 无论在任何境地,父母心中最宝贵的位置,永远是子女。 我在一旁想了很久,虽然我不知道究竟该拿这五眼鲶鱼怎么办,但我知道,他有独立的意识,他会痛苦。 道士不就是救人于苦厄之间吗? 我清清嗓子,说道:“跟我走吧,我给你寻个好去处。” 五眼鲶鱼苍老的声音多了几分苦涩:“我这样子,还谈什么好去处啊?” 我叹了口气:“你暂时跟着我,我能保证你没什么危险,退一万步说,你也不希望死在别人的刀棍之下吧?” 说着,我把包里的法器都腾了出来,把空包放在地上,缓缓地说道:“相信我,进来吧。” 良久,五眼鲶鱼从地上慢腾腾的蠕动着,慢慢的进到了背包里。 我又看着刘二根,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憋出来四个字:“节哀顺变吧。” 说完,我拿着背包就要往外走。 刘二根磕磕巴巴地说道:“我爹,还是我爹吗?” 第四百二十三章:归途(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很想说个善意的慌,让他能好过一些,但终极是阴阳有别,我乱说话,很有可能产生无数的因果。 想到这,我狠下心,说道:“它虽然还拥有你父亲上辈子的意识,但他已经不是你父亲了,你的父亲在三年前已经驾鹤西去,至于这个,你、你权当没见过他吧。” 恕我词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定义背包里的这个东西了。 刘二根蹲下身子,把脸深深的埋在双膝之中,低声的啜泣代替了他的呼吸。 见他这样,我心里也不舒服,但没办法,他现在要是还管这东西叫爹,那就彻底乱套了。 许久之后,刘二根慢慢站起身子,十分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刘二根垂头丧脑,拉着干哑的嗓子,问道:“师傅,我把费用给你结了,你看看一共多少钱?” 我看看他这家徒四壁的家,怎么也张不开口,想了想,我说道:“随心吧,你觉得给多少合适,你就给我多少。” 刘二根瞪着眼,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不合规矩吧?” 我笑着摆摆手:“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着给吧。” 刘二根紧忙从兜里翻找起来,枯燥的双手抓着一把褶皱的零钱,还有几个钢镚。 刘二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等我一下啊。” 我连忙摆手:“别,这些就够了。” 说着,我把钱接了过来,大大方方的揣进兜里。 临别之际,我用力的拍拍刘二根的肩膀:“阴阳殊途,若是不能放下,坑害的是自己,我先走了。” 一上车,我把包往后一放,长呼了一口气,这一趟,太刷新三观了,闻所未闻的事,在这都看见了。 虞澜握着方向盘,问道:“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知道。”我干脆的回答道。 虞澜侧目看着我,略带惊讶地说道:“大哥,你不知道就把这东西带回来。” 我苦笑着说道:“那怎么办?我还能看它死啊?” 虞澜撇撇嘴,说道:“行行行,你最有爱心了。” 我笑着问道:“哎?你今天怎么不说我不会做生意了?” 虞澜轻叹了口气:“他家里都困难成那样了,哎,就当做好事了吧。” 我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是胡乱献爱心。” 虞澜疑惑地说道:“什么意思?” “我缺钱不假,但我赚钱比一部分人还是容易些,如果我的生存条件要优于他们,我不介意多做点好事。” 虞澜不可思议地说道:“哎呦,这好像是我从认识你,一直到现在,你说的最深刻的一句话了。”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对。”虞澜略带狡黠地说道。 嗯?我听着虞澜的语气,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呢? 这几天虞澜陪我来回折腾,休息的也不好,哈欠连天的开着车,终于回到了小卖铺。 一下车,虞澜随手把药箱放在柜台上,声音充满了倦意:“不行了,我要去睡会儿,你自己折腾吧。” 说完,虞澜径直回到自己屋里,没了声响。 而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背包发呆,这东西到底怎么处理比较合适呢? 这时,柳无垢恰巧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门,柳无垢惊喜中带着些许嗔怪地说道:“你们又一起失踪,跑哪去了?” 我嘿嘿一笑,把刘二根家的事简单学了一边,而柳无垢听完,脸色有一点凝重。 索性,我把背包递给了柳无垢,柳无垢轻轻拉开背包,凝重的脸色上多了几分震惊。 我苦笑着说道:“你千年的道行,看见这东西,是不是也有点发蒙?” 柳无垢放下背包,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你所说,这东西确实连旁生道都算不上,你把他带回来,是打算超渡?” 我摇摇头:“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东西,恐怕超渡不了。” “既然这样,不妨交给我来处理。”柳无垢认真地说道。 我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嗯?你打算怎么弄?” 第四百二十四章:归途(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指了指自己的香堂:“投胎基本跟他们无缘了,想靠着正常修行解脱也不太现实,莫不如,驻我堂口修炼,做个鬼仙儿或者仙童,万一再遇见机缘,说不定能重新修会人身。” 一听这话,我心里有些激动,没想到,柳无垢能帮我解决这难题。 我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可它现在虽然有些灵智,但没什么法术,而且,它身体里住着几十个亡魂,贸然在你的堂口修行,这对你应该有影响吧?” 柳无垢稍稍想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法术这东西,可以慢慢学。在你眼里,它现在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对吧?但是,我看见的是,它可以永存于世,起码,理论上是可行的。” “既然可以一直存在,那就有大把的时间学。做不了鬼仙儿,就做悲王清风,这两样也不行,就做个道童,实在不行,做个随从,总是可以的吧?在我这,它可能学不会什么东西,但我好歹能保证它不走歪门邪道,这么一算,是不是很划算?” 柳无垢字字珠玑,言之凿凿,前后这么一分析,确实有道理。 我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先试试,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是,这种事情,恐怕不会是少数,我准备再去一趟高槛村,如果还有这种情况,你……” “照单全收!”柳无垢干脆地说道。 柳无垢笑了笑,轻声说道:“我这堂口,本就是半仙堂子,堂口没有多少兵马,如果能让他们有所建树,对他们是好事,对堂口也是好事。” 我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我一伸手,把背包郑重的交给柳无垢,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些。 与此同时,我在规划着下一步的计划,我和邪教互拼的不是单纯的武力,更多的脑力上的战斗,阴谋阳谋交织在一起,我必须想个办法,不求大获全胜,起码打个旗鼓相当。 高槛村包子铺老板跟我说的那些话,是很有价值的情报,只是需要再提炼一番,从中找到精确的信息。 而想弄懂这一些,我必须重新回到高槛村。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符咒,存量不是很多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下午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就哪都不去了,在家里把需要用的法器准备出来。 随着经历的事儿越来越多,我越来越明白身边法器的重要性,不夸张地说,这些东西直接决定事态的发展情况。 想到这,我心里充满了干劲儿,干! 我从柜子里掏出尘封已久的符纸和朱砂等一系列的工具,屏气凝神就开始画了起来。 刚开始学画符的时候,画一下午也成不了几张,到了现在,基本上可以到了笔走龙蛇的地步。 全神贯注的画了将近一下午,累的我眼睛都有点花了,正当我打算休息的时候,吱嘎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我一抬头,是师傅和玄虎。 玄虎见到我在画符,打趣道:“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功了?” 我放下朱砂笔,揉揉酸胀的眼睛,笑着说道:“那还不让人进步了啊?” 师傅笑呵呵的说道:“这次来,我俩给你们带来个好消息……” 玄虎接着话碴:“是啊,这个消息,好到你想不到!” 第四百二十五章:大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嗯?还是我想不到的好消息? 师傅和玄虎一落座,玄虎四处打量一下小卖铺,颇为感叹地说道:“这地方让你打理的还挺好。” 师傅结笑呵呵的接过话碴:“道观开观的日子定下在下个月初一,你作为道观的代理掌门人,你要着装出席。” 我一听这话,连忙拒绝:“哎?师傅,你当时不是说,不让我当代理掌门吗?” 师傅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当时不让,现在让了。” 好家伙,这不明目张胆耍无赖吗? 我连忙拒绝道:“别别别,师傅,有你跟玄虎师傅在就行了,我可当不了代理掌门,我还是那句话,师傅在,没有徒弟上位的道理。” 师傅摆摆手:“你不能这么想,你一个人带着你的兄弟们,把道观重建成这样,你是重功之臣啊!” 顿了顿,师傅继续说道:“不光是你,虞施主,柳上仙,还有你那些兄弟们,所有人都是又名有份的人,到时候,你们务必要去。” 玄虎佯装生气,瞪了我一眼:“让你去就去,别磨叽啊。” 我忙笑着点点头:“行行行,我准时到位。” 正说着,虞澜忽然冲了进来,兴冲冲的问道:“还有我的事儿呢?” 我愣了一下:“你不睡觉了吗?” “我是猪啊?还能一直睡啊。”虞澜不满地说道。 师傅站起身,拱手做礼:“一直也没有机会和虞澜施主当面道谢,是贫道不周。” 虞澜哪知道道士的礼节,愣了一下,深鞠一躬:“您客气了,师傅。” 师傅看着如此率真的虞澜,哈哈一笑:“虞施主实在性情,贫道代表清风观给虞施主送上一份薄礼,还请笑纳。” 虞澜的脸色难掩兴奋,但从小到大的修养和家教,让她保持平和,没有过于激动。 顿了顿,师傅语调平稳地说道:“即日起,虞澜施主将成为清风观永久名誉掌门。” 师傅不紧不慢的几句话,惊的虞澜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虞澜嗷的一声叫了起来,一跃三尺高,欢呼雀跃道:“谢谢师傅!” 虞澜兴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虞澜清清嗓子,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师傅,我、我太激动了。” 师傅摆摆手:“无碍,年轻人就该有朝气。话还没说完,不但是你,虞家世世代代,世袭名誉掌门!” 虞澜这才反应过来:“这、这使不得啊,我家担不起这福分。” 师傅笑呵呵地说道:“若是没有虞家鼎力相助,清风观怎么会有今天的样子?虞施主切莫推脱,虞家,担得起这份指责。” 虞澜的眼泪忽然从眼圈里冒了出来,啜泣着说道:“这么多年,我终于干成一件事了。” 哭了一会,虞澜摸了摸眼泪,兴奋地说道:“师傅,这名誉掌门主要是干嘛的?” 好家伙,都不知道是干嘛的,就在这兴奋上了? 师傅慢悠悠地说道:“这名誉掌门啊,看似是个闲务,实际上,这是道观最高的尊职。如果你愿意,平日里可以去打理道观,参与道观的管理,更重要的是,你在道观中,拥有决策权,这是清风观对虞氏家族的感激。” 虞澜听完,激动的无以言表,只是一个劲地对着师傅的道谢。 师傅淡然地说道:“自家人莫要客气了,自此,清风观愿与虞家世代交好!” 看着深深稽首的师傅,我知道,这既是师傅准备的礼物,又是师傅的态度。 转过头,师傅又问道:“怎么不见柳施主?” “我在这里。”一阵白烟,柳无垢信步走了出来。 柳无垢对着师傅行了个万福金安礼,轻声说道:“堂口新收了一些兵马,方才正在打理。” 师傅点点头:“柳施主同样为清风观立下了汗马功劳,贫道在清风观正院为柳施主修建柳一座香火庙,助柳施主保一方子民,早日证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大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柳无垢听见“香火庙”三个字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的跪了下来,对着师傅做了八拜大礼。 这份礼物同样很大,香火庙和传统的庙宇截然不同,通常情况下,香火庙是用来做某种纪念的,譬如,武侯祠,孔庙等等。 这种庙宇有神像,但不一定有神位,只供寻常人瞻仰,这种庙想建多少都行,三界之内,没有人管,当然,也有特殊情况,那就另当别论了。 神像,只是泥塑木雕之物,神位,才是决定这所庙是否灵验的根本。 说白了,有了神位,就是挂牌经营了,虽然不是正神,但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了。 一旦有了神位,庙宇中的主神,吃香火便是吃的理所应当。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柳无垢帮师傅重塑家园,师傅便回馈给柳无垢一个家。 我小声地问道:“师傅,你哪来的钱啊?” 师傅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不该问的不要问。” 转过头,师傅马上岔开话题,一拱手,爽朗的笑道:“承蒙你们不弃,才有了道观的今天,咱们是一家人,这道观,有你们一份!” 转过头,师傅继续说道:“你身边的那些小兄弟,谁都不会少,包括你那个大管家,我也给立下了牌位,等到开观之日,你们都要去啊!” 玄虎把身子凑在我耳边,神秘地说道:“我说,你小子挺有能耐啊,愣是给你师祖的人忽悠到放弃了回到纯阳宫,留在了咱们这。” 我嘿嘿一笑:“嗨!这不能叫忽悠,我只是和他们论了个道。” 玄虎好奇地说道:“呦?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论的道。” 我清清嗓子,挑重点把当天的事儿复述了一遍,玄虎听完狂笑不止。 玄虎狂浪不羁的笑声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师傅连声说道:“哎哎哎,你干啥呢?你有个长辈的样子。” 玄虎笑着摆摆手:“你这徒弟完全继承你那股子能忽悠的劲儿,给师叔那帮人都忽悠傻了。” 师傅用眼睛剜了玄虎一下:“去去去,你有个正行。” “不过,他确实成熟了不少,起码,他能分清利弊了,这就是个很大的进步。”玄虎一脸正色,语气中肯地说道。 师傅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我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就跟你说一句话,算是送给你的礼物。” “苟利国家生以死,岂因福祸趋避之。分清利弊是好事,但不能只在乎利弊。” 我看了看师傅,我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或者说,这就是一个修道之人的使命。 转而,师傅满脸慈爱与欣慰地说道:“好消息给你们带到了,我和玄虎师傅就要去准备相关适宜了,还有,杨定延师叔要和景元一起回来,咱们就开观之日相聚吧!” 我拽着师傅的衣襟,小声说道:“师傅,纯阳宫的弟子,大部分都留在这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师傅笑了笑:“此时非同小可,还需躬身亲为啊。” 说完,师傅对我们挥挥手:“走啦。” 师傅走了以后,虞澜的兴奋劲还没减下去,还是满脸的兴奋,反观柳无垢情绪倒是没有特别明显,甚至还有一丝忧愁。 我坐在柳无垢旁边,试探性地问道:“怎么?看你好像不大高兴?” 柳无垢抿嘴笑了笑:“怎么可能不高兴?有多少地仙终其一生,也没人给修建个香火庙,这是我的福分,可是啊,我担心自己担不起这福分。 嗯?不对劲啊,柳无垢身上几百年的修为,怎么突然对自己没自信了呢? 我小声地说道:“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 柳无垢面含担忧地说道:“坐在香火庙里,那责任就大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坐在那个位置,享受一方香火,就要尽一份责任,我自问,没有能护住一方子民的能力啊!” 说到这,我似乎明白柳无垢心中的结症在哪了,如果说我们现在是散兵游勇,那她马上就要成为正规军了,确实,以后要做的事儿也不一样了。 “我觉得,你完全是多虑了。”我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 第四百二十七章:有备而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仔细想了想,说道:“抛去道行深浅不讲,当你真正坐在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事是做不来的。你看看我,当初一个被人追杀的弱鸡,现在也能帮人除病攘灾了,我现在就一个感触——人啊,都是逼出来的。” 柳无垢歪着头,想了想,抿嘴一笑:“那就借你吉言咯。”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从前柳无垢只需要管好我们这个小家就好了,现在,她要保护好我们这片水土,这就好像,非要把我家里的宝贝,拿出去给众人分享。 但没办法,这是柳无垢的机缘,我不能挡着。 柳无垢本来回过头,看着面色凝重的我,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没、没有。” 柳无垢重新返回我身边,认真地说道:“你呢,是我的弟马,咱俩永远是一条心,我每天定时去香火庙呆上一会儿就好,我的主要使命,还是跟在你身边,毕竟,还有一群刚收进来的兵马没操练呢。” 不管柳无垢这话说的是真还是假,我心里确实舒服了不少。 柳无垢坚定的拍拍我的手,安慰着说道:“你万万不要多想,我现在去堂口点兵,我会把一部分人带到香火庙,负责每天给我报信,即使我不去香火庙的神位,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无垢走了以后,虞澜还没从兴奋劲中缓过来,坐在椅子上,抿着嘴笑个不停。 见我忙完了,虞澜兴奋地说道:“我必须让我爸看看,我自己也能干成事!” 说完,虞澜掏出电话,手忙脚乱的摁了一通,像个孩子似的,特意打开免提,让我听着。 电话接通后,虞澜颤抖着说了一声:“爸。” 虞澜这一嗓子,直接给她爹弄的慌了神,连声问着出什么事了。 虞澜激动的把这事儿学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肯定的声音:“好样的,没给虞家丢人!” 虞澜更加激动了,对着电话说道:“爸,咱家赚钱比一般人容易一些,对吧?” 说完,虞澜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会容易一些,怎么了?” 虞澜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咱虞家以后和清风观成为世交了,人家给我这么大面子,我给道观捐点钱,没毛病吧?” 虞澜的父亲想了想:“嗯,没毛病,礼尚往来,当见面礼了。” 虞澜更兴奋了:“既然咱家赚钱比普通人容易,那咱们多捐点,做个好人,也没毛病吧?” “行善积德,好事。” 虞澜哈哈大笑道:“得嘞,就等你这句话呢!两个事加一起,我捐多少钱合适?”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当时就把脸捂住了,我就感觉和虞澜坐在车里的时候,虞澜话里有话,敢情是在把在我这学到的东西,全都用在她爸身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以后,虞澜的父亲缓缓地说道:“你有这份心,我就成全你,我替你操办了” 挂断电话后,虞澜把手机往桌子上一砸,翘着二郎腿,大喝一声:“爽!” 我笑着看着她:“大姐,你是个女孩子,你注意点坐姿。” “坐姿怎么啦?姑奶奶今天就是开心!”虞澜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哎?不对劲啊! 我一拍桌子,忿忿地说道:“你是永久名誉掌门,合着你成我领导了?” 虞澜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哎?对啊,我是你领导了!” 好家伙,这还降辈分了? 虽然我嘴上絮絮叨叨,实际上,我是打心眼里替她们高兴,虞澜从认识我,一直到现在,跟着我玩命冒险的事儿没少干,享福的事儿一个没碰上,如今师傅能和虞家成为永世世交,我心中特别欣慰。 而柳无垢,更不用说了,当初舍命就我,阴差阳错之下,她成了我的保家仙,和虞澜一样,在我身上没捞着任何好处,或者说,她压根没打算在我身上捞什么好处。 让我没想到的是,如今师傅能为其建一座香火庙。 至于麻四、花皮狗和张旺,师傅也有了自己的安排。 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就盼着开观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有备而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兴奋劲儿迟迟未退的虞澜,无奈地说道:“大姐,我还有点符没画完,你在这慢慢兴奋,我就不陪你了。” “带我一个,我也要画!”虞澜兴冲冲的说道。 我更无奈了:“这玩意又不是小孩过家家,你也不会啊。” “住口,我是你领导!”虞澜皱着鼻子,略带骄横地说道。 我看了看虞澜,叹了口气:“活祖宗啊。” 我在一旁画,虞澜在一旁看,美其名曰检查工作,当虞澜看见我之前画好的这一堆符箓的时候,她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收起气息,问道:“怎么啦?” 虞澜摆弄着符纸,不解地问道:“你都画这么多了,怎么还画啊?” 我把笔轻轻的放下,看着那堆符箓,轻叹一声:“就这我还怕不够呢。” “不够?你要干嘛去?” 我这才想起来,再去高槛村的事儿,虞澜还不知道呢,我把计划和虞澜说了一遍后,虞澜马上收起刚才的那股兴奋,转而满脸的严肃认真。 那严肃的表情和刚才兴奋跳脚的样子,判若两人。 虞澜翻看了一下日历,缓缓地说道:“现在已经到月末了,道观是下个月开观,如果你现在要去高槛村,你必须赶在道观开观之前,把这事彻底处理完,你总不能带着一堆麻烦回来吧?” 虞澜的担心有些道理,驱邪禳灾这种事,就是要一次性斩草除根,不可能做一点,再停几天,这对苦主不负责。 我仔细算起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时间确实有点紧张,但如果我能把计划提前安排好,省去中间不必要的麻烦,这就让时间充裕了一些。 几番权衡考虑之后,我认真地说道:“去,只要计划足够周密,时间来得及。” 见此,虞澜也十分干脆:“那就马上动身,一刻也不耽误!” 我犹豫了一下:“不急,这么晚了,咱俩去了什么也干不了,明天起早去吧。” 虞澜想了想:“那行,那我今晚就不在这住了,我回趟家,明天早上在这集合。” “妥了,就这么定了!” 虞澜拿着车钥匙,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正好,难得清闲,我也睡了安稳觉,养精蓄锐! 次日清晨,我猛的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才凌晨四点,我深吸一口气,又把自己扔回了床上。 眼睛瞪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不睡了。 拉开窗帘,灰黑色的天空一片雾气茫茫,打开窗户,一片阴冷略带潮湿的气息瞬间扑进了屋里。 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钻进了大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瞬间,所有的朦胧困意陡然消失。 “大哥。”身后响起麻四的声音。 我现在看见麻四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这里就是他第二个家,准确的说,小卖铺已经离不开他了。 麻四凑到我身旁,问道:“你最近去哪了?大哥。” 我笑了笑:“嗨,还是忙活那些事呗。” 忽然,麻四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身旁:“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卧槽,这几天的好消息还连成线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双喜临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小玲在一起了。” 好家伙,这大清早的,上来就给我丢来个这么重磅的消息? 我疑惑地问道:“她答应不去轮回了?” 麻四认真的点点头::“是啊,我俩决定,当个神仙眷侣。” 我惊喜的说道:“哎呦,双喜临门啊,兄弟!” 麻四一愣:“双喜?哪来的双喜。” 我站起身子,一面活动着筋骨,一面说道:“道观建起来了,师傅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麻四和虞澜的反应差不多,瞬间极其兴奋。 我连忙安抚着他激动的清晰:“你说你,活着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大哥,什么没见过?这么给你兴奋成这样?” 麻四叹了口气:“活着的时候争名夺利,死了以后,啥都不剩。如果不是有你,我还在外面飘着呢,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转而,麻四贱兮兮的笑了起来,神秘地说道:“别管师傅给我的是啥礼物,对我而言,这可是我在小玲面前,我能抬得起头的底气。”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品着麻四这句带着些许道理,又听起来不太正经的话。 麻四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男人吧,争来争去一辈子,图啥?还不就是图个腰杆子硬?” 我点点头:“是啊,腰杆子硬了,喘气声都粗了,男人这一辈子,可不就活这点事儿嘛,但是吧,我觉得,还有个问题值得你考虑考虑。” “嗯?什么事?”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麻四身边,认真地问道:“你俩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得想想以后了。” 见麻四有点发蒙,我继续说道:“我就是站在我的角度给你提个意见,你听不听都行。你看啊,你刚才也说了,想当个神仙眷侣,重点是‘神仙’啊,你俩现在都是阴魂之身,随便来个道士,就能给你俩抓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麻四两眼向上翻,认真想了半天,缓缓地说道:“我好像懂了,你是觉得,我俩现在这个样子不是长久之计,对吧?” 我叹了口气:“大哥,以前有事都是你给我出主意,你现在咋的了,还轮得着让我提醒了?” 麻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我、我这不谈恋爱呢嘛?” 顿了顿,麻四有些担心地说道:“之前,我抓了那么多孤魂野鬼,我带着他们念道经,一个个都给自己超渡了,我也不敢再让小玲念了啊。” 麻四的这份担忧,我是能理解的,我仔细想了想,既要保证小玲能一直陪在麻四身边,又不想让他俩荒废了自己,目前来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想到这,我轻声问道:“不如,让你的小玲,去跟着柳无垢呢?” 麻四疑惑地问道:“这、这我从来没想过啊,跟着柳娘娘?这能行吗?” 我笑了笑:“没什么不行的,柳无垢本来就是地仙儿,她的堂口也需要兵马支撑,万一小玲她有机缘,如果能跟着柳无垢修成个鬼仙儿,不也是她的功德吗?”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我昨天收了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也送到柳无垢那去修行了,柳无垢昨天说了句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跟着她,哪怕学不到什么东西,好歹不会走歪路。” 麻四听完,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麻四抬起头,问道:“如果是这样,我俩能见面吗?” 我犹豫了一下:“这事我没具体问过,但我估计问题不大,都是自己家人,没什么不好说的。” 麻四有些窘迫地说道:“你说的这办法,确实可行。但是,我看不见她,我、我心里不踏实啊。” 我哈哈一笑:“行,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 第四百三十章:双喜临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阳光已经逐渐渗了出来,麻四看了看窗外:“我得先撤了,我受不了这阳光。” 说完,麻四身形一晃,化成一股黑烟,消失了。 麻四离开后,我总觉得应该干点什么。 想了半天,还是应该把崂山拳好好练练,我自己都知道,玄虎交给我的崂山拳,我最多是学了个皮毛,碰上邪祟,免不得吃些亏。 半套崂山拳打下来,我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漓,虽然天气很冷,但我感觉自己由内向外的散发着热气。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是玄慧的身影。 也是在这时候,我突然明白,我和玄慧之间的差距,远远不止道学。 正当我专心致志练拳的时候,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一个庞大的车身也映入了我眼帘。 我抬眼一瞧,是虞澜。 车速缓缓的降了下来,虞澜潇洒的走了车,从车后座上搬了好几个大布袋子。 虞澜有些兴奋地说道:“这都是给你的。”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有些疑惑地问道:“给我的?什么东西?” “看了你就知道了。”虞澜抱着布袋子推门而入。 我连忙跟了进去,好奇的结果布袋,打开一看,好像是衣服。 虞澜往凳子上一坐,一把打开布袋,眉飞色舞地说道:“快,赶紧拿出来试试。” 嗯?我拿起来一看,这不就是普通的衣服吗?要说稀奇,无非是口袋多了一些。 虞澜得意地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俩去沙漠的时候,我从国外弄回来一些装备,我前几个月,又找他们定了两套衣服。” 当初虞澜定那些装备,包括钢刀和手弩,可是花了大价钱了,就算我不知道这衣服多少钱,我也大概能猜到,这东西不是便宜货。 我有些心疼地问道:“那东西那么贵,你定它干啥啊?” 虞澜拿起衣服,摩挲了起来,缓缓地说道:“你想想,你打蠖斗那次,衣服都炸烂了,兴许以后你做的事儿会更危险,多一层保护,我心里能踏实一些。” 我苦笑着说道:“就这么薄薄的一层布,能多啥保护啊?” 虞澜白了我一眼,把衣服抖落开,说道:“这料子是户外探险专用的料子,不怕刀刮,不怕火烧。再一个,我大概知道你平时的习惯,你看,这么多口袋,都是给你装法器的。” 我心头一热,虞澜性烈如火,却不妨碍她心细如牛毛。 我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还能记得这些。” 虞澜嗔笑着说道:“你赶紧换上试试,咱俩今天去高槛村,你就穿这个去。” 我拿着衣服,回到屋里,好好的洗漱一番,手忙脚乱的把新衣服换上,当我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虞澜身上的衣服和我一摸一样。 虞澜美滋滋的对着我转了个圈:“怎么样,好不好看?” 虽说这衣服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衣服本来就弹力比较足,此刻包裹在虞澜匀称的身躯上,玲珑曲线凸显的淋漓尽致,本就修长的双腿此刻更是极为夺目。 眼前的虞澜极其飒爽,和她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此刻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一瞬间,我竟然看的有些出神。 虞澜看着有些发呆的我,有些害羞地说道:“干嘛那么盯着我?” “无量天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小声的咕哝道。 我清清嗓子,说道:“那个,要是没啥事,咱们现在就走吧。” 路上,虞澜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而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瞄着她。 “好看吗?”虞澜似是调侃,又似是认真。 我老脸一红,没说话。 虞澜似乎并打算放过我,继续问道:“你说,咱俩算不算穿情侣装了?” 这下,我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哈哈哈……”车厢里回荡着虞澜清脆的笑声。 第四百三十一章:潜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眼间,到了高槛村,我俩看看窗外,并没有下车,而是掏出来一张我在县志上找到的一张高槛村地图拓本。 我指了指地图的一角,轻声说道:“我想先去找一趟包子铺老板,他是本村人,知道的信息,肯定会比咱们多,这样就免得咱们东奔西走了。” “咱俩把车停的远一点吧,尽量别惊动村民,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怪力乱神之说,贸然进去,难免引发其他矛盾。”我顺着窗外看去,又说道:“从各种细节中,不难看出,高槛村已经被邪教势力盯上了,这其中难免有他们的耳目,一旦打草惊蛇,这条线索肯定会断,而且,咱俩在这的安全也没办法保证了。” 虞澜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停后面的山上吧,能隐蔽一些。” 掉过头,虞澜猛踩油门,七扭八扭的把车开上了山,重新检查一下装备以后,正式出发!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我以为把车停远点,就不会引人注意,但事实上,这个村子本来就不大,冷不丁来个外人,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况且,我俩的衣着和村民的日常打扮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出来。 路人对着我俩纷纷侧目而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他们的目光火辣辣的。 我尽量避开这些人赤裸裸的目光,低头闷声的加快了脚步。 当我俩走到包子铺的时候,选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老板走了过来,热情地问道:“想吃点什么?” 我抬起头,看着老板,小声地说道:“是我啊,大哥。” 包子铺老板一看是我,惊喜地说道:“哎呀,你回来啦?” 我连声说道:“嘘,小点声,你过来,我问你几个事儿。” 老板赶紧坐在凳子上,往我这蹭了蹭,小声地问道:“有啥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我扫视了下四周,眼前看着前方,嘴上说道:“前几天,你跟我说好多个大姑娘没结婚,就怀孕了,都是谁家,你在这纸上帮我标一下。” 说着,我把准备好的地图在桌子下面塞给了老板。 老板前后看了看地图,没多说话,去围裙兜里掏出根笔,低着头,认真的画了起来。 片刻之间,老板把地图重新塞回我手里,小声地说道:“上面画圈的地方,就是大概位置,后面我写的字,是她们的名字,你按照我这个方向找,到了再打听。” 我低声说道:“那就谢谢大哥了。” 话音刚落,虞澜起身就要走,被我一把拽回到凳子上。 我抬起头,故座无事的样子,大声说道:“给我来两屉包子。” 老板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了,豁亮地喊道:“得嘞,马上就好!” 虞澜不解地看着我,小声问道:“时间本来就不富裕,你怎么还有心思吃包子啊?” 我笑着说道:“你饿不饿?” 虞澜眼巴巴的看着热气腾特的早餐摊,咽了咽口水:“饿。” “饿就吃,别客气。” 很快,两屉热乎乎的包子被端上桌子,我一点没犹豫,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虞澜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同样拿起包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以后,我端起豆浆猛的灌了几口,看着四周人来人往的人群,我小声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在地府能很容易就抓到内奸吗?” 虞澜叼着包子摇摇头,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喝了口豆浆,环顾着四周,继续说道:“因为有黄将军做内应,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否则以广林的身份和手段,不可能轻易被我挖出来。” 顿了顿,我看着早餐摊上大快朵颐的人群,又说道:“你看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你说不好谁就是内奸,包子铺老板给咱提供了方便,我不能坑了他,而且,我们必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像是隐形人一样,没人能感觉到咱俩的存在。” 虞澜放下包子,缓缓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包子铺老板就是邪教的人呢?” 第四百三十二章:潜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声,咀嚼包子的嘴也停了下来,如果真是这样,我俩的一举一动岂不是早就暴露了? 我瞪着眼睛,脑子里飞速旋转,仔细想了一番,这个让人心寒的想法被我否定了。 我看着虞澜,坚定地说道:“我觉得不会,如果他是邪教的藏在人群中的内奸,咱俩第一次来吃包子,就已经暴露了,咱俩也就不会这么顺利的从高槛村回去了。” 虞澜听完,没继续反驳,几口便吞下了所有包子。 我看着都觉得噎的慌,连忙说道:“哎呀,不着急啊,你慢点吃。” 虞澜用力的把包子吞了下去,喘了好几口粗气,说道:“你看这些人,吃饭哪有细嚼慢咽的,既然想融入,那就融入的彻底点。” 说完,一个响亮的饱嗝儿在我耳旁炸响。 虞澜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爸从来不让我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冷不丁这么一吃,不太适应。”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真是难为你了。” 说完,我对着老板大喊道:“结账了,伙计。” 虞澜拉着我说道:“你干嘛这么大声?多引人注目啊。” “越是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 结完账,我和虞澜走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拿出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从地图上看,这些人家基本都住在东面,找起来不算麻烦。 随后,我和虞澜按照地图上给的位置,步入流星般的向其靠近,虽然有了地图,但这地图实在过于粗糙,中间的无名小路根本没有标注,费了老大劲走到最后,也只能找个大概的位置。 村东头的房子明显比西面更加密集,从外墙上看,其中不乏一些新建的房子,想必,这就是后搬来的人吧。 路上基本看不见几个人,我想打听路都没办法,就这么在路边上站了好久,也没能找到精确的目的地。 虞澜有些焦急地说道:“就算这村子不大,也不应该一个人都没有吧?” 我单手搭起凉棚,缓缓地说道:“一看你就是城市里的千金小姐,在我们农村,这个季节如果在家呆着,会被人说成懒汉的。” “那去哪找人问嘛。” “跟我来。” 按照我小时候的生长经验来看,这个时间,壮劳力肯定都在地里准备秋收,而为数不多的老幼妇孺,都在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想找人,就得去村民的院子里。 于是,我和虞澜开始挨家挨户的看着,皇天不负苦心人啊,终于在一个小院子里,看见了人。 看这人宽大的脊背和厚实的肩膀,这人应该是个壮劳力,不应该闲赋在家中啊。 我轻轻叩响门环,试探性的喊道:“大哥?” 我俩往院子一走,好家伙,一股牲口圈的味道直冲鼻腔。 这人转过头,看着我,先是一怔,而后疑惑地问道:“啥事?” 嗯?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呢? 我站在门口,轻声地问道:“孙大光家是在这附近吗?” “你找他什么事?” 没想到这还能遇见个热心肠,还替人家问问。 我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我有些犹豫,这汉子又问道:“问你呢,找他啥事?” 我避重就轻地说道:“是一些私事,麻烦您帮我指个路吧。” 这汉子慢悠悠地说道:“我就是孙大光,你是什么人?” 嚯!直接碰上正主儿了,既然这样,那就更方便了。 我继续往前靠近了几步:“您家里,添丁进口了吧?” “怎么了?” “我听说,这孩子有些问题啊。” 话刚说完,这汉子从地上的箩筐掏出几个苞米棒子,像是仍手榴弹似的,对着我俩就砸了过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如出一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见苞米棒子砸了上来,我捂着虞澜的头就往后退,和苞米棒子一起飞出来的,还有孙大光的污言秽语。 “我去你妈的,赶紧给老子滚!” 我赶紧把虞澜搂在身下,脚下快速往后撤。 终于,撤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我一伸手,说道:“大哥,有话好说,没必要上来就动手。” 虞澜不满地说道:“他们村里是不是都愿意拿东西砸人啊?刘二根的媳妇拿白菜,这人拿玉米,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把虞澜藏在我身后,安抚着孙大光:“我是帮你的,别弄的跟阶级敌人似的。” “你走不走?”孙大光黑着脸,冷声问道。 正说着,孙大光的手,已经摸到了墙上的铁锹。 这时候,我才看出来这人是谁。 这人,就是我当初在山里,遇见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 我连忙说道:“大哥,你看看我,想没想起来我是谁?” 孙大光拿铁锹的手顿了一下,仔细的打量着我,冷声说道:“不认识,快滚!” 这时候,他手中的铁锹已经举了起来。 我连声说道:“你别激动,我不是什么坏人,我就是清风观的道士,过来打听点事儿,你这是何必呢?”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我从小就学武,要真打起来,咱俩不一定谁吃亏呢,你说呢?” 对于这种人,一定要软硬兼施,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果然,这办法奏效了,孙大光高举铁锹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冲着我大声喊道:“我不管你是干啥的,少问我那些屁事,我他妈啥也不知道!” 看来,孩子的事儿,对于孙大光是个不小的心结啊,或者说,是块让他极其烦躁的心病。 人吧,就怕把弱点暴漏出来,一点有了软肋,多强硬的人,也终究会低头。 见他态度稍有缓和,我便拉着虞澜,大大方方的走到院子里,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想知道,孩子背后的真相吗?” 听我这么说,孙大光沉默了。 许久之后,孙大光再度把铁锹举了起来,冷声喝道:“滚!” 嘿!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你枉为人父!” 我这句话,说的十分突兀,孙大光听完,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为何突然出言不逊,随后,就看见孙大光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 我已经做好打算了,既然你软硬不吃,那我就什么都不顾及了,我今天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你今天就是铁嘴,我也得给你翘出来个缝! 看着孙大光脸上的阴晴不定,我一面往前走,一面大声说道:”这辈子有缘投胎到你家,好歹管你叫声爹,无缘无故的没了,你连管都不管!” 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的情绪也随之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更高了。 我怒斥道:“就算你之前什么都不懂,可今天有人主动到了你家帮你,你非但不配合,反而把人往外撵,你觉得,你配孩子叫你一声爹吗?不是枉为人父,又是什么?”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正好走到了孙大光的面前,我俩之间的距离,甚至已经到了可以触碰到彼此鼻尖的地步了。 我的眼睛含着怒气,孙大光的眼睛藏着恨意,火药味在我俩之间的空气中,逐渐的蔓延开来。 而在现在,我俩没有人选择退让,互相凝视着看了很久,最终,孙大光选择了妥协。 孙大光把铁锹扔在墙边,转过身,缓缓地坐到马扎上,声音中忽然有了一些干哑:“想问什么就问吧。” 击败他心理防线的不是我,而是他心中的愧疚,他坚硬的外表,终究没能熬过他心中的责任。 我单刀直入的问道:“孩子呢?” “埋了。”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声调不禁有些升高:“埋了?孩子已经、已经没了?” 孙大光抬起头,问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如出一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孙大光有些狐疑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刘二根家里的事儿,你知道吧?” 孙大光疑惑的问道:“是刘二根说的?”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刘二根家里的事儿,就是我处理的,我是在路上,听见有人说你家的孩子也有点问题,我就想着,反正我都来了,就直接来你家看看,万一能帮上你呢?” “反正,道士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我又补了一句。 我有意把包子铺老板藏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我不信孙大光,只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传老婆舌,是农村的头等大忌。 听我这么说,孙大光的语气才算是缓和点:“这么说,你是做好事?” 我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反正,我没打算要你钱。” 我看了看孙大光的表情,缓缓地问道:“孩子是怎么没的?” 孙大光摇摇头,表情有些发呆:“应该是病死的吧,我也不知道。” 我提了口气,疑惑地说道:“你不能确定死因?” 孙大光无声的摇摇头,似乎被我这些直击伤疤的问题,勾起了内心最深处的痛。 我知道,抓着人家伤疤使劲问,确实有点缺德,但没办法,该问的,我还是得狠心下。 忽然,孙大光张开嘶哑的嗓子说道:“这孩子,生出来就跟别人不一样,一只脚长了十个脚趾,一只脚是个光板,一个脚趾都没有,两个眼睛都快长到鼻梁子上去了,我当时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完了。” “城里人说我们是什么畸形,但我知道,应该不是畸形,我们村里,这种事没少发生,但我就是普通农民,我惹不起那些鬼啊神啊。” 我挑起眉毛,看着孙大光:“这么说,你知道你孩子背后的事儿了?” “猜到一些。” 一瞬间,我特别想骂他,刘二根那么怕媳妇,看起来也瘦弱不堪,真碰上大事儿了,敢跟邪祟拼命;孙大光魁梧的肩膀看似精壮,没想到在大是大非面前,竟如此软弱。 我心里有种无奈,又有一些火气。 所谓哀其不幸,不气不争,便是如此。 我调整下情绪,继续问道:““那孩子,埋在哪了?” 孙大光缓缓的抬起头,苦笑了一声:“上次,咱俩在山沟子里见面的时候,就是我去处理尸体去了。” 顿了顿,孙大光似乎有些窘迫,带着丝丝的尴尬说道:“但、但不是埋,是化掉了。” 我一愣,缓缓地问道:“化掉?什么意思?” 孙大光叹了口气,从墙角里拿出几个空的矿泉水瓶,扔在我面前,嘴上说道:“在我们这,生出的这种怪胎,不能埋,也不能烧,只能用牛尿混着狗血,洒在尸体上,再拿土盖上,用不了多久,尸体就化成一滩水了,以后就不会有来报复我们了,下一个孩子也会正常。” 我被他这荒谬绝伦的说法弄的不知如何回答,单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我愤恨地说道:“就这说法,你自己不觉得扯犊子吗?那是你的骨肉!”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半晌儿,我咬着牙说道。 孙大光再一次被我这个不速之客指责了一番,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饶是他自己理亏,但也梗着脖子说道:“我们村子就这规矩,谁家生出这玩意都是这么处理的!” 我再一次被他弄的哑口无言,或许,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人在舆论和世俗之下,很难活出自我。 我摆摆手,说道:“我不跟你争论这些,你刚才说,下一个孩子会正常,听你这意思,你是准备继续要孩子了?” 孙大光无奈的点点头:“我不想生了,怕了。但没办法,不生肯定是不行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生孩子还带强迫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天官赐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孙大光看着我,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在我们村,要是生不出个带把儿的,活着的时候,就是全村的笑话;死了以后,找人抬棺材,不会一口气走到坟坑,在路上说停就停。” “说白了,不就是欺负你家没男丁吗?”孙大光的脸上颇为无奈。 的确,我们这有这种说法,抬棺材的时候,半路不能停,棺材更不能落地,如果觉得棺材太沉,实在吃不消,出发之前就带着两个凳子,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把棺材放在凳子上歇歇,总之,棺材不能沾地。 如果路上发上意外,棺材不慎落地,这就是天意了,之前选好的坟坑就不用去了,落在哪,就埋在哪吧。 但孙大光说的这些,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在如今的社会,还有如此重男轻女的思想,其实是很可怕的。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脸无奈的汉子,一种复杂的心情油然而生,在这么封建的环境下,身不由己反而是一种理所应当。 互相沉默了一会儿,我打破安静:“如果你还想有子嗣,那就听我的吧。” 孙大光木讷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我环视下院子,说道:“给我找个梯子。”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刘二根家的事儿和邪教的手段,不会是个例,孙大光的房梁,大概率也被人动了手脚。 孙大光没再继续问,从院角处把梯子搬来了,我什么都没说,顺着梯子直接上了房顶。 凭借着记忆,找到大概方位,我蹲下身子掀起瓦片,仔细的翻找起来,果不其然,瓦片下面,藏着几个陶瓷的小人,这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如出一辙的手段,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将五娼神装进口袋里,刚准备往下走,又停下了脚步。 之前,我把刘二根房顶上的五娼神毁掉了,邪教的人兴许已经有了察觉,如果我再大规模的扫荡五娼神的塑像,那必然会引起邪教的警觉,按照他们行事的方式,一定会转移阵地,到了那时候,我必将重现陷入被动的局面。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我的猜测,但我认为,谨慎些没什么坏处。 毕竟,因为谨慎而付出的成本与冒失之后的代价,这笔帐的轻重,很好算。 况且,我之前已经领教过邪教的缜密,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想到这,我把已经揣进口袋的五娼神,重新放了过去,于此同时,我从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砂,以手指做笔,在符纸上写上了四个大字:百无禁忌。 当我顺着梯子回到地面的时候,连忙对孙大光说道:“你赶紧去买几张红纸,有大用。” 孙大光的房子并不高,我在房顶上画符的样子,被他悉数收入眼底,以至于他对我的吩咐并不排斥,听我说完,忙不迭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让他买红纸干嘛?” “写字。” 没多久,孙大光趿拉板着拖鞋,手里拿着几张红纸,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伸手,把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纸,以地当桌,以手做笔,手上沾着画符专用的香墨,笔走龙蛇的又写下了四个大字:吉庆有余。 “这个,贴在你家门梁上。”我低着头吩咐道。 我蹲在地上,再次提起笔,又写下四个大字:天官赐福。 “这个,塞在你大门门槛下面。”我又说道。 “吉庆有余,天官赐福,百无禁忌。”这是道教为数不多的辟邪安福的咒语,这咒语不带任何攻击性,甚至一度被人当成祝福语。 虽然这咒语看起来没什么威力,但它有个不可替代的作用——诸神皆护,百鬼退避。 当然,想让这咒语有用,还是要有法术加持的,随口一念,最多就是图个心安。 而我在这画上这几个符的目的,就是为了破掉五娼神带来的邪气,又不被邪教中人有所察觉,在无声无息中,化解邪祟…… 第四百三十六章:天官赐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孙大光照着我的吩咐把这些东西悉数放在对应的位置上,呆呆的看着我,问道:“这就行了?” 我点点头:“你家下一个孩子,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你得保证,今天的事儿,没有别人知道。” 孙大光忙不迭的应道:“我肯定不说,我嘴严。” 我点点头:“丑话说前面,这事一旦被旁人所知,你家里会出什么事儿,谁也不敢保证。” “另外,你房顶上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碰,我说的是,任何人,包括你自己。”我特意加重语气。 看着孙大光一个劲儿的点头,我又补了一句:“贫道法号禅寂,如果再出什么问题,悄悄的去清风观找我。” 而后,我转过身,偷看了眼地图,问道:“你们村里,有个叫春妮的,前一阵跳河了,她家在哪?” 孙大光摸摸脑门,往南面一直:“你顺着我家出去,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就能看见一个红色大门,那就是她家。” 该嘱咐的,我一个没落,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临别之际,孙大光对我俩好一通的感恩戴德,感激的话说了一大堆,当我和虞澜要离开他家的时候,我又把身子转了过来,问道:“你家有没有吃的?” 孙大光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有有有。” 下一秒,孙大光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窘迫:“没啥好吃食,就有几个馒头。” 忽然,孙大光的语调升高不少:“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张罗点饭菜,规矩我都懂!” 我一摆手,把他拦住:“别,就馒头就行。” 孙大光几番确认知之后,有些惴惴不安的钻进了厨房里。 虞澜有些惊讶地问道:“不是刚吃完饭吗?你咋又饿了?” 我缓缓的说道:“吃了他家馒头,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正说着,孙大光从屋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把两个有些微硬的馒头塞在我手里。 孙大光尴尬地说道:“家里出了这个事儿,都没心思吃饭,家里就这点能吃的东西了,您可千万别嫌弃。” 我拿起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没事,吃馒头挺好。” 艰难的咽下去第一口馒头,冲他摆摆手:“我俩走了,你也回去吧。” 馒头被我咬的剩了半个,扔了怪可惜的,被我顺手揣进兜里。 虞澜看见了,不解地问道:“先是被玉米砸了一通,你又忙活半天,吃口馒头就算结账了?” 我点点头:“不然呢?”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以前的道士都是这样,碰上富裕的人家,还能拿上两吊铜板,遇上贫苦人家,能吃顿饱饭就也知足了,再穷点的,随便舀几口凉水喝下去,也就这样了。哪里像现在的道士,遇见点事儿就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几千上万,这要放以前,都够逐出师门的。” 虞澜听完,调侃道:“那你这样,岂不是要成为业内公敌了?” 我哈哈一笑:“无所谓了,你看看他们这村子,好像谁家都不富裕,我权当做好事了。至于外人怎么评价,我管不了。” 虞澜把地图拿在手里,问道:“这中间还有好几家没去呢,你为什么要直接去这个叫春妮的家里?” 我脚下不停,嘴上回道:“从高槛村闹邪祟开始,春妮是唯一一个出人命的,我觉得,她肯定见过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可春妮不是跳河了吗?” 我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就是因为她跳河了,咱们才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老熟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虞澜满脸的不解,我站下脚步,认真地说道:“这种枉死鬼,死的时候肯定满肚子怨气,搞不好,她就会回来搅和家里人。” “如果和我猜的一样,她家里现在肯定不太平,一来,她家是个重要突破口,二来,我还是想顺路送她一程,被这种事儿缠上了,其实挺可怜的。” 春妮家和孙大光家的距离不算远,按照孙大光的指引,很快就看见这扇朱红色的大门了。 我轻轻扣动大门上的铁环,敲了很久,也不见人来开门。 随着我手上力气的加大,门内终于想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房内的主人拉开门,我俩相视的一瞬间,都愣在了原地。 这人,是高槛村的村长,也就是当初去小卖铺找我和师傅的那个老头。 村长看见我,有些惊讶,连声问道:“道长怎么来啦?” 我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咱们进去说吧。” 村长赶紧把门拉开,让出一条路,我和虞澜快速的走到了院子里。 我看着阔气的院子,问道:“你搬家啦?我记得上次来,好像还是个砖瓦房吧?” 村长把门栓上好以后,回过头,说道:“这院子是我家的祖宅,后来家道中落,就卖了。我儿子在南方做生意,赚点钱,就把这院子买回来了。” 说着,村长在前面领路,嘴里说道:“道长快请,进屋坐坐。” 这院子是个中规中矩的四合院,我坐当正堂内,正好能看见大门。 我看着紧锁的门栓,不解地问道:“大白天的,干嘛把大门锁上?” 村长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摇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习惯,就是习惯了。” 说完,村长赶紧把茶碗递到我面前:“快喝茶。” 我看了看茶碗,抬起头,问道:“春妮是你什么人?” “啪嗒”村长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和村长看着粉碎的茶碗,同时愣住了。 村长抬起头,鼻翼有些微微的抽动,他似乎在竭力的藏起慌张,嘴上说道:“上年纪了,不中用了,手也不好使了。” 说着,村长起身拿起苕帚,自顾自的把碎碴子收了起来。 我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村长,从我进门到现在,我一直就觉得他有些古怪,但我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等村长重新坐到位置上的时候,我又开口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叔啊,春妮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村长愣了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是我女儿,你找她?” 看他这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我不想再跟他兜圈子。 于是,我单刀直入的问道:“春妮跳河了,对吧?” 村长颤抖着声音问道:“你都知道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造孽啊!”村长恨恨地说道。 我用几乎劝慰的语气,缓缓地说道:“我跟你说实话,我今天就是奔着你女儿的事儿来的,有啥话就直说吧。” 村长极其痛苦的用双手捂着脸,喃喃地说道:“丢人啊!” “我说叔啊,咱俩也算是熟人了,你就别跟挤牙膏似的了。”我不急不缓的说道。 村长把双手从脸上拿开,用力的靠在椅子上,喃喃地说道:“未婚先孕,丢人啊!” 良久之后,村长看着我,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我现在,我连大门都不敢出,不想想,我是好歹是个村长,自己家姑娘干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儿,你说,我能有脸见人吗?” 敢情结症在这呢?我倒是能理解,一个村长应该是村里的典范,女儿出了这种事,确实让当爹的难做。 但,也不至于把人逼到跳河吧? 况且,这件事不是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儿么? 我靠在椅子上,问道:“村里面闹邪祟,这不是公开的秘密么?这种事,也不至于把你女儿逼到跳河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老熟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村长的脸上挂着苦笑:“道长啊,你是不懂我的苦,我不是非要用村长的身份标榜自己,我作为村里的干部,我总不能到处说我女儿被邪祟害死的吧?我要这么说,我趁早不用干了。” 顿了顿,村长有些怅惘地说道:“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家里闹些事儿,家丑不外扬,谁都懂。” 虞澜在一旁不解地问道:“你们是受害者啊,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为啥不愿意承认啊?” 村长干笑一声:“姑娘啊,你不懂,在我们这,谁家闹邪事儿了,那就是谁家平时缺德,坏事做绝了,现在遭报应了!” “谁愿意承认自己家缺德?” 一时间,我被村长问的哑口无言,这就怪不得村长不愿和我们说实话了,站在他的角度上,这件事对他是凌辱,更是折磨。 我叹了口气,说道:“叔啊,村里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其实就是被窝里拉稀——捂不住,大家都不说,早晚出大麻烦,你就不怕这村子绝户?” 我的脑海里,依稀记得当初村长在深夜,赶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气喘吁吁推开小卖铺的门,请我去处理邪祟。 就凭这一点,我就敢说,这村长不会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的本性里,是希望村子变好的,只是被各种条条框框所擎制。 如我所料,这一下真的打在他的命门上了,村长黑红的脸庞上,有了一丝丝的异样,片刻之内,脸上的犹豫变成了恐惧,恐惧又变成了担忧。 一瞬间,村长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 “我跟你保证,今天你和我说的事儿,不会有别人知道。” 这句话,是给村长吃个定心丸,解决他内心最担心的问题,便是攻破他的防线。 村长听完这句话,紧张情绪明显少了很多,连说话声都变得轻松了,村长缓缓地点点头:“好,你问吧。” “我问你,你女儿去世以后,家里有没有别的怪事?” 村长摇摇头:“没有,家里的事儿还算正常。” 我点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枉死鬼不回来祸害家里的,这倒是罕见。 我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说道:“叔啊,我先给你赔个礼,我下面问的东西,可能触及到你的伤心事了。” 村长强扯起个笑容:“不碍事,问吧。” 我盯着村长,认真地说道:“我是个道士,处理这种事,自然要比你们强一些。恕我直言,你女儿走的时候一肚子怨气,家里亡人走的不顺当,活人可是要遭罪啊!” 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生死大忌,不可马虎。 随后,我又问道:“你女儿在出事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你好好想想,任何一个细节都落下。” “反常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村长叹了口气:“我女儿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出事儿的前几个月,就开始半夜才回家,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媳妇就不让我管,说姑娘长大了,当爹的就得有点分寸,不能啥事都管,我一寻思,也对,那我就先不管了。” 村长从桌子上掏出旱烟袋,“呲啦”一声,划着火柴,吧哒吧哒的就抽了起来。 好一阵吞云吐雾之后,村长的鼻腔里喷着浓烟,嘴上说道:“到了后来,这孩子就开始夜不归宿,这时候我媳妇也觉得不对劲了,但已经管不了了,电话不接,只有没钱的时候才能回家。” 村长又是猛抽了几口烟,继续说道:“而且啊,这孩子到了后来,就特别瘦,肉眼可见的瘦。我一看,当时就觉得完蛋了,这孩子肯定是学坏了,我趁着她出门,我就在后面跟着,我想看看她到底干啥了,结果,每次我都跟丢。” 村长把旱烟斗在鞋底上用力的磕了几下,吐了口浓痰,忿忿地说道:“你说,就这屁大个村子,我哪没去过?咋就能跟丢呢?” 第四百三十九章:招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村长把烟袋杆拿在手里,不停的摩挲着,缓缓地说道:“后来啊,给我逼的没办法了,我就给这孩子锁在屋里了,第二天一开门,门锁啥都没坏,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到了下午,自己从外面走回来了,我问她啥,她也不说,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按照村长的描述,我第一个反应是,被鬼迷住了,可单单凭这么几句话,并不能完全定性。 我再三确认之后,村长指天发誓,对我没有任何隐瞒,我也不好再问了。 我重新捋顺捋一下村长说的话,我最初的疑惑依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解释,村长的女儿,在跳河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让一个从小到大的乖乖女,性格陡然转变。 另外,更让我不理解的是,枉死鬼一定会回来报复的,为什么村长家里一直风平浪静? 这件事,似乎从一个谜团,走向了另一个谜团。 我拄着下巴想了半天,想到了一个办法——招魂。 我看着满脸愁容的村长,问道:“你女儿走多久了?” “二十三天了。”村长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个时间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只要亡人去世不超过四十九天,招魂成功的概率基本就是百分百。 亡人去世以后,会经历七个“七”,也就是说,一共会经历七个循环,一共四十九天,在这个时间里,有两个时间最重要,第一个是头七,这一天是亡人回家的日子,这个日子的祭祀规格是最高的,在灵堂上摆上菜,倒好酒,生前的屋子里放好洗脸水、洗脚水,床上还有生前常穿的衣服,大儿子拿着灯笼,爬到灵堂的屋顶上,掀起三张瓦片。 第二个,则是尾七,现代的晚辈在这一天,无非就是烧烧纸,念叨几句,其实,这一天在道家来看,其重要性甚至要大于头七。 这一天也叫“断七”,以前的达官贵人,或者是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的,在亡人去世的当天,就会请来僧人或者道士做法会,僧人诵念《地藏经》,道士唱诵《救苦经》,一共念七天。 这七天是给亡人念的,头七一过,僧人道士离场,等到了“断七”的时候,还要重新请法师前来诵经,这一次,是给阳上人念的。 这场法会的主要作用,是帮助阳上人祛祛身上所沾染的阴邪之气。 当然,现在很多地方为了省事,已经把“七七”缩短成了“五七”,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显然,春妮离“七七”还有一段时间。 我抬手掐了掐时间,今天正好赶上个阴日子,等到太阳落山,这些事就都能办了。 同时,我简单思考一下,村长的女儿没准已经化成了厉鬼,保险起见,我打算用最稳妥的办法来招魂。 我看着村长,认真地问道:“你对你女儿的死,有遗憾吗?” “准确的说,是亏欠吧!”村长的眼眶微微发红。 我挑着眉毛,缓缓地问道:“我现在有个办法,能让你见你女儿最后一面,你想不想?” 村长点头如捣蒜一般,激动地说道:“想啊!我做梦都想!” “你去找一个你女儿生前最喜欢的衣服,再把她平时用的镜子拿过来,今天晚上就在她这院子里,让你见最后一面。” 这种招魂的方式跟以往不同,以前我在招魂的时候,念着上亡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再加上诸等法咒,便可将阴魂请上来。 但碍于这是个枉死鬼,为了不横生节支,我只能用另一种相对柔和的方式,靠着生前心爱之物,将其引至阳间。 我很清楚,在高槛村的底线是什么——尽量别闹出太大动静,现在降低我的存在感,是为了揪出源头…… 第四百四十章:招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村长去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和虞澜找村长要来些稻草。 我需要一个完整的稻草人,穿上春妮的衣服,一旦春妮上来了,我马上贴上锁魂符,到了那时,她想伤人都没机会。 将一堆杂乱无章的黄草扎成小人,这可不是什么轻巧活儿,我和虞澜两个人,忙乎了一下午,直到弄的我俩腰酸背痛,一个歪歪扭扭的稻草人才算是勉强成型。 看看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村长把春妮生前常用的化妆台摆到了院子当中,同时还有春妮生前最爱的连衣裙。 我们三人合力将连衣裙穿在稻草人身上,又搬来一把椅子,将稻草人摆成坐姿,放在了凳子上。 当这些都整备妥当以后,我又问道:“你去找点黄裱纸,你蹲在稻草人旁边儿烧,我让你说啥,你就说啥。” 村长连忙点头,回身快速跑进仓房,抱出来一大捆黄裱纸,等着我下一步的安排。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阴气已经渐渐的升了上来,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干! 月光洒在院子当中,粉红色的化妆镜在清冷的月色下,显的格外阴森,而身穿绿色连衣裙的稻草人,正坐镜子前,现场的氛围充满了压抑与诡谲。 饶是见过些世面的村长,在这种环境下,也免不得有些慌张。 村长嘴上一个劲儿问着:“来没来啊?” 我笑了笑,缓解下气氛:“我连咒都没念呢,怎么可能来啊?” 过了一会儿,村长又问道:“来、来没来啊?” 我侧脸看了看他,慌张之态色,跃之于言表。 当我最后检查了一遍一会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同时也估算着有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村长枣红色的脸庞变得更红了,嘴角也在不自主的抽搐着,说不上是激动还是紧张。 我嘱咐着村长:“一会听我的口令,我让你烧纸,你就开始烧纸,然后嘴里喊着你女儿的小名,我不让你停,你万万不能停下来。” 村长连忙点头:“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我从怀里摸出锁魂符,放在上衣兜里,双手搭在稻草人的肩膀上,缓缓地念起了祈魂咒着:“冤人枉魂入酆都,百鬼欺身万骨枯……” 祈魂咒上半段一念完,我对着村长大声喊道:“点火!” “呲啦”一声,村长划着火柴,一股烧纸味登时飘了出来。 村长在一旁烧纸,我口中快速念着咒语,当祈魂咒全部念诵完毕以后,我回头看着快速烧纸的村长,喊道:“念春妮的小名!” “妮子哎!妮子!”村长的声音越来越高。 一阵小风吹过,地上的烧纸灰烬被刮起一阵小旋风,村长正张着嘴,大喊着春妮的小名,猝不及防吃了满口纸灰。 瞬间,村长被的纸灰呛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半跪在地上,两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领,给自己挣扎出一丝喘息的机会,没多一会儿,村长就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双目死死的瞪着,躺在地上疯狂的咳嗽。 我一抬手,打开了阴阳眼,警惕的看向四周,是不是春妮已经上来了? 但我仔细对着周围环视了一圈以后,却发现只是一场空。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乱了我所有的节奏,看村长的架势,如果在这么咳下去,估计命都没了。 而我手下的稻草人,压根没反应,我咬咬牙,大喊道:“虞澜,救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邪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在一旁,早就急的不行了,但害怕打乱了我的计划,迟迟不敢出声,如今听到我这句话,她像阵风似的,直接跪在地上,徒手抢救着村长。 村长在虞澜的不断发力下,气息渐渐的平稳了下来,缓了好久之后,村长有气无力的问道:“春、春妮回来了吗?” 我蹲在地上,摇摇头:“没有,失败了。” 我心中感觉出一丝怪异,但我没表现出来,一是不想吓唬村长,二来,我担心这件事背后还藏着别的阴谋。 毕竟,事态不明朗,谨慎才是制胜的唯一途径。 我蹲在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在这能生出岔子,地上凉,先起来吧。” 说着,我伸手把村长从地上拽了起来,缓缓地说道:“你别急,这事我还会继续想办法的,先回去吧。” 村长费劲的点点头,手往前一指,问道:“那这堆东西?” 我回头看看,安慰道:“没事,交给我吧。” 说着,我就把村长扶进了屋里。 此刻的村长被香灰折磨的有些精神不振,看这样子,今天晚上什么事都做不成了,那就先这样吧,明天再说。 轻轻把门带上以后,我和虞澜退了出来,虞澜轻声地问道:“你不觉得刚才那阵风,特别怪吗?” 我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从医生的角度上看,村长刚才的状态,是不是不对劲?” 虞澜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他只是吃了些纸灰,而且绝大部分乎在嗓子上,根本没进到气管,按常理说,不应该咳成那样。” 我了然的点点头:“这就说的通了,我也觉得,这点烧纸灰应该不至于把村长祸害成这样吧?你看他刚才那样子,差点把命咳没了。” “这风来的邪性。” “难不成,是春妮怨气太深,以至于不愿意与父亲相见?”我缓缓的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虞澜叹了口气,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看了看院子当中的梳妆台,说的:“先把这堆东西处理好吧,这东西容易招鬼。” 说着,我动起手,把院子里的稻草人收拾妥当,找了个见不到月光的旮旯塞了进去,而这梳妆台,则更好处理,只需让它面冲着墙,镜子里面反射不出活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虞澜看着我身后的烧纸灰,问道:“这个就放在这?” 我摆摆手,说道:“没事,这东西不招鬼,风一吹,一会就散了。” 把这些处理妥当以后,我看了看时间,说道:“这个时间,咱俩什么都干不了了,不如先回去吧,等天亮了再说。” 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虞澜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正当我和虞澜跨着大步往外走的时候,门外陡然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着实吓了我俩一跳。 大半夜的,谁会在这个时间串门儿? 我和虞澜屏气凝神,一言不发的盯着这扇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的那一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敲门声从最初的微弱,到了后来的急促,大门那头的人似乎越来越着急,以至于敲门变成了砸门。 身后的门“咯吱”一声被拉开,村长披着外套,穿着拖鞋走了出来。 村长看见我俩还没出门,低声地问道:“呀,你们没走啊?” 我指了指大门,把声音放到最低:“刚要走,就有人敲门。” 说完,我瞥了眼大门:“你去看看,到底是谁?” 我特意把“到底是谁”四个字咬的很重,村长也听出我话的意思,拽了拽身上的外套,有些慌张的点了点头。 村长清清嗓子,轻声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应:“是我啊,村长,二柱子。” 村长看了看我,长舒了口气,低声说道:“是我们村的一个无赖,应该没事吧?” 我看了看他,把身子凑到了村长耳边:“别低估那些东西的狡猾,大半夜敲门,你觉得正常吗?” 村长盯着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不、不会真是那东西吧?” 第四百四十二章:邪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摊手:“说不好,开了门才知道。” “村长!”伴随着几声敲门声,二柱子的语气似乎变得格外焦急。 我趴在村长耳边说道:“我也只是猜测,我俩现在躲仓房里,你去把门开开,如果真是那东西,我肯定会出来救你。” “那你为啥要躲起来啊,你跟我在这不行吗?”村长不解地问道。 我无奈地说道:“叔啊,万一要是个人,看见我在这,咱今天的事儿不都露馅儿了吗?” “赶紧的吧,听我的。”说完,我带着虞澜就往仓房挪动着脚步。 村长站在门前,清清嗓子:“大晚上的,有啥事啊?” 二柱子着急地说道:“你先让我进去,我当面跟你说。” 我和虞澜在阴暗的仓房里,听着他俩的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对,拂尘也被我从包里拿了出来,横拿在手中。 村长犹豫了一下:“明天说不行啊?” 显然,村长对于鬼神之事,还是有所畏惧,即使是我在这,也很难让他放下恐惧。 二柱子似乎急的直跺脚:“哎呀,村长啊,有大事,你快开门吧。” 语气中,带着恳求。 村长回应道:“那、那你等我一下。”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木头与木头的摩擦声,门栓被村长拿了下来,二柱子顺势闯了进来。 村长几乎要小跑的速度,快速往后退去。 二柱子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干啥,村长,我又不吃人?” 说着,二柱子回头把大门关严,就要往前走。 村长一伸手:“有啥事就在那说。” 二柱子像开玩笑似的:“咋的,屋里藏人了啊?” 村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算是一方官吏,平日了也养成了些许的官威,此刻面对二柱子,不自觉的拿了出来。 村长厉声喝道:“有啥事快说。” 二柱子讪讪地说道:“哎呀,跟你逗着玩,咋还带急眼的呢?” 顿了顿,二柱子问道:“你家今天是不是来人了?村长。” “什么意思?”村长问道。 二柱子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你就跟我装吧,你家今天来了个道士,对不?” 我在仓房里听着他俩在院子中的对话,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村长依旧保持那副官威,说道:“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做事情、讲事情,要有证据,无凭无据的事儿,怎么可以拿来说呢?” 二柱子根本没被村长的这样子吓住,笑着说道:“哎呦,您就别跟我打官腔了。” “我明跟你说吧,我外甥女不知道咋的了,像变了个人似的,跟你家春妮当时的症状有点像,这不听说你请道士了吗,我就寻思来问问。”二柱子的语气一改刚才的嬉笑,十分认真地说道。 半晌儿,村长缓缓地问道:“春妮的事儿,你怎么知道?” 二柱子不在乎地说道:“我的老村长啊,在咱们这地方,有啥事能瞒住?就说你今天请道士,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不是被我知道了?” 话里话外之间,二柱子似乎还有些得意。 村长听完,沉默了许久,半晌儿,村长开口问道:“谁跟你说我请道士了?” “孙大光啊!我俩晚上喝酒,他跟我说的,还说那给他家弄了个什么东西。”二柱毫无隐瞒的讲这事抖落出来。 我在仓房里听着,那叫一个恨啊,孙大光这嘴是破车吧?咋这么松呢?一天没到的时间,直接把我卖了,这他妈的什么人品? 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就想着一件事——止损。 我在仓房里的气的够呛,站在院子里的村长也不乐意了,呵斥道:“孙大光这不是造谣吗?我始终坚持无神论,岂能请什么道士?还有你,你这叫以讹传讹,性质同样恶劣!你们这群浑小子,整天不学无术……” 村长还没说完,就被二柱子打断了,他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你说的这些玩意,我压根听不懂。” 第四百四十三章:威逼利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言语中,不难分辨,二柱子对村长的指责毫不放在心上。 “我就说你们这群人,一个个活的太虚伪,你看看你身后那堆烧纸灰,你跟我扯什么王八犊子啊?”二柱子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调侃。 我心里暗骂一声,没想到我从来不当回事的烧纸灰,此刻竟成了无法反驳的铁证。 除了无奈,更多的是愤怒,孙大光这个王八蛋,真他妈能坑人! 隔着窗户,我看不清这二人的表情,但从两人的对话当中,能听出村长吃了个憋,而且,还憋的挺难受。 村长支支吾吾的说道:“谁家有丧事儿还不烧纸了?你不要在这妄加猜测。” 二柱子嘿嘿的笑了起来:“今天既不是春妮的寿期,又不是烧纸的日子,况且,谁家烧纸在自家院子里?” “一个村里住了这么多年,就别扯这没用的了。”二柱子调侃的味道更重了。 村长在二柱子的步步紧逼之下,村长显得越发被动,为政多年的经验,也没能让他在二柱子面前讨到一点甜头。 一方官吏竟被一乡间无赖逼迫到如此地步,还真是讽刺。 二柱子在用了一系列办法之后,见村中仍然不吐口,倒也没着急,而是甩出了无赖的惯用伎俩。 二柱子慢悠悠地说道:“你要是说,你确实没请道士,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那倒也无所谓。我把村里的乡亲都叫来,咱们好好看看你家里这堆烧纸灰,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你这个无神论者拿啥解释。” 好家伙,打蛇打七寸,打村长就用这一句话。 村长马上就服软了:“大侄子啊,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啊。” 二柱子并不给他面子:“我跟你好好说,你也不好好听啊,咱爷俩别废话,就一句话,有还是没有。” 村长重重的叹了口气:“有。” 我就知道,我逃脱不了被出卖的命运。 二柱子瞬间换了副面容,喜笑颜开的说道:“这不就结了?人呢?” 村长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二柱子,叔把这事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再往外传了,叔要脸啊!” 二柱子非常痛快地说道:“你别看我这个吊样,但出卖朋友的事儿我干不出来,你把心放肚子里就是了。” 我在仓房里暗叹了口气,心想,反正已经这个样了,那就出去吧,多救一个是一个,真要是被邪教发现了,那就算我倒霉了! 想到这,我看看虞澜,一伸手,推开了仓房的门。 黑暗中冷不丁冒出个人,给二柱子吓得不清,拍着胸脯说道:“什么他妈玩意?”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这就是道长。” 二柱子愣了一下,随后忙不迭的跑到我眼前,拉着我的手说道:“哎呀,道长好啊。” 转过头,二柱子对着村长说道:“你说你,怎么把道长塞仓房里了?” 村长一撇嘴:“要是没有你,道长也不会进去。” 我清清嗓子,有些无奈地说道:“在下清风观禅寂,两位就不要称呼道长了,反正已经找到我了,你就把这事细说说吧,我想办法帮你办了就是了。” 村长拽了拽外套:“进屋说吧,别在外面站着了。” 到了屋里,二柱子非常自然的拿起村长的旱烟袋,放在腋下擦了擦口水,灌上烟丝,抽了几口。 在烟雾缭绕中,二柱子叹了口气,说道:“出事的是我侄女,这一阵就像是着魔了,天天晚上不回家,我也问不出个所以。我就想起来春妮了,她之前也是这个样儿,这给我愁的啊,晚上我就找孙大光喝酒去了,孙大光就把你这事跟我学了一遍,后来,我一问他,他说你来村长家了,我就找过来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挑重点说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威逼利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二柱子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啥是重点,反正就是魔障了。” “大哥,你总得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吧?”我看着一脸发懵的二柱子,更加无语了。 二柱子想了想,一拍椅子扶手,大声说道:“我这么跟你讲吧,这孩子现在就是迷迷糊糊的,经常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甚至有自杀的倾向。” 我把头转到村长这一侧,问道:“这,跟春妮的症状像吗?” 村长不假思索地说道:“确实挺像。” 我点点头,但没明确表态,这世界上相似的东西太多了,不可一概而论。 我又问道:“孩子现在在哪呢?” “我家。” 我忽的一下站起身子,长出一口气,对着虞澜歪了歪头:“今晚有事干了。” 虞澜抿嘴笑了笑:“救人是好事,我陪你。” 我回过头,看着二柱子:“那就别愣着了,走啊。” 别看二柱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对我还挺客气,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二柱子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好,这太好了,咱现在走。” 而这时候,村长拉着我,担心地问道:“那、那什么时候还能看见春妮啊?” 一说到这,我也有点犯愁,刚才那股子风来的太怪,具体原因,我也不好下结论。 想了想,我说道:“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再来你家,还是按今天的东西准备。” 村长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恳切地说道:“那你一定要来啊!” “放心吧。” 说完,我就跟二柱子出了门。 月色朦胧,村路崎岖,一行三人出了门,顺着村长的路直着走,好一顿磕磕绊绊之后,终于到了二柱子家。 二柱子从门槛下翻找出一根钢签,插进锁孔里,熟练的撬开了门锁。 这一通操作,给我和虞澜看的一愣一愣的,我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你家吗?” 二柱子毫不在乎地说道:“是啊,我平时总丢钥匙,时间久了,我也不带了,用这玩意挺好。” 说完,还冲着我晃了晃钢签。 我更无语了,村长刚才就说他是高槛村的无赖,现在一看,真没说错,谁家正经人回自己家还溜门撬锁? 而我身边的虞澜,倒是显得有些紧张,虞澜用力的扣了扣我手心,低声地说道:“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笑了笑,同样低声的回应道:“没事,不怕他有花花肠子。” 在来的路上,我早就盘算好了,我现在也摸不清这二柱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倘若一切风平浪静,那就还则罢了;可一旦发现他有什么异样,我就先发制人,顺便看看能不能挖出新线索。 这笔帐,怎么算也不亏。 二柱子推开大门,我们三人鱼贯而入,本就逼仄的院子里堆放着数不清的杂物,歪歪扭扭的木栅栏仿佛随时能倒,遍地的动物粪便如同雷区一般,一个不注意,就踩个满脚。 一直大大咧咧的二柱子,此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自顾自的讪笑起来:“平时就我自己住,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准确的说,是我不知道说啥。 在我们这面的农村,二柱子这种人,即使不干什么坏事,也会被旁人称做“二流子”不为别的,就因为懒。 二柱子拉开房门前的灯,暗黄色的灯光给院子带来一丝光明。 我不解地问道:“咱们不进去吗?” 二柱子指了指一个低矮的房子叹了口气:“人在这呢。” 第四百四十五章:神志全无(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人在这呢?在哪? 二柱子率先在前方打头,径直的走了过去,我和虞澜互相对了个眼神以后,跟在二柱身后,警惕的走了过去。 老旧的房门一拉开,一股陈年霉味扑了过来,于此同时,还有一阵阵如野兽一般的低吼,传入我的耳膜。 二柱子从窗台上拿起手电,往前一照,房间的角落里竟然拴着一个少女。 没错,是拴着! 两根拇指粗的麻绳从女孩的脖颈和腋下穿过,这是妥妥的五花大绑啊! 而这女孩即使在如此困境之下,依然没放弃防抗,哪怕麻绳勒的皮肤已经开始渗血,也在不断地挣扎。 塞在口中的破抹布抑制了一些女孩嘶吼的声音,但也让本就低沉的嘶吼声,变得更加低闷,听的人心中有些慌乱。 先是溜门撬锁,现在又绑架人质,这都是什么路数? 我惊讶的指着女孩,问道:“这是你侄女?” 二柱子无声的点点头,承认了二人的关系。 我低声呵斥道:“这是你亲侄女,这么拴着能行吗?” 二柱子忽然变得垂头丧脑,刚才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完全不见了:“哎,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你看她现在这个状态,天天要往外跑,我要不拴着她,我根本找不到她,万一出点啥事,可咋整啊。” 顿了顿,二柱子的语气更加惆怅:“她嘴里那抹布,是我实在没辙了,才用这么个办法,她要是一叫,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我看了看虞澜,轻声说道:“你要是方便,先给她检查下身体吧,看看到底是实病还是虚病。” 所谓实病,就是确实因为身体机能的减弱而得的病;虚病则是中邪、阴侵等症状。 现在,我已经被邪教弄的有些草木皆兵,根据二柱子的描述,这些病既像实病,又像虚病,如果现在不能确定下来,我后面的事儿将会很难做。 虞澜听完,点了点头,拿着背包对着女孩走了过去。 “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回过头,我继续问道:“你把你侄女绑在这,人家父母不得跟你玩命啊?” 二柱子那种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苦笑:“她父母?早没啦!我大哥和大嫂,好几年之前出了车祸,俩人都走了,我现在是她唯一的监护人。” 我看着吊儿郎的二柱子,还有他身上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明白的人,居然可以养活自己的侄女。 我心里属实有着不小的震惊,想不到一个人见人嫌的无赖,竟然有这么大的责任感。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这个世界,远远不是我看见的这么简单。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善良和美好,等着我用心去看。 二柱子轻轻了拍了拍我:“师傅啊,这事能不能解决啊?” 我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道:“问题不大。” 说完,我看了看二柱子:“你先去把人放开吧,这样子不是个办法。” 二柱子并未听从,十分纠结地说道:“这、这能行吗?一撒开,她肯定发疯。” 我从包里掏出来几张安魂咒,对着二柱子晃了晃:“有我呢,没事。” 二柱子想了想,一咬牙,走到他侄女身旁,把绳子解开了。 果然,二柱子的担心是对的,他侄女刚一挣脱束缚,如脱缰的野马,奔着我们就冲了过来。 虽然二柱子已经猜测到这个结果了,但他终究是个凡人,猝不及防的被他侄女撞翻在地,听这声音,应该是撞的不轻。 二柱子嘴里的惨叫还没发出来,他侄女已经跨过了他,转眼见已经到了我面前。 我右腿紧紧的绷直,用力的蹬在地上,左面身体往前一探,用肩膀做成了一道防护墙。转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我的肩膀头,直导进地面。 仗着我有些武术的底子,否则这一下,绝对能给我撞出来点毛病。 在这股冲击力之下,二柱子的侄女倒着飞了出去。 这人,分明已经没了神志,看来,不只是中邪那么简单! 二柱子爱女心切,伸手就要去扶他侄女,眼看着二柱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衣服,我一个大跨步抢在他面前,把他伸出来的手硬生生的挤了回去。 我低声说道:“你疯了啊?她不是你侄女!” 第四百四十六章:神志全无(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二柱子被我说的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看看他侄女,又看了看我。 就在此时,她侄女再一次发难,身体像是僵尸一般,直挺挺的站了起来,我看准时机,对着她脖子两侧,用力的拍上几张安魂符,暂时将她的愤怒压制住了。 我赶紧问道:“你侄女叫啥?” “刘素芬。” 我点点头:“我一会配合着安魂符,把她身体里的这股暴戾之气引出来,你现在去找一些她平时最爱吃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西侧。” 话到嘴边,我留了半句,还有半句话,我没说:她现在这状态,应该是有人在勾魂。 而我们下面要做的事,就是把魂抢回来,至于我们面对的对手,大概率就是邪教那伙人。 虽然情况很紧急,但我做事不能莽撞。我心里十分清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救人了,而是一场不见面的正邪之战。 对面在勾魂,我在抢魂,我不但要把魂抢回来,还要保证魂魄的完好无缺,七魂六魄,务必同时归位,但凡少了一个,这刘素芬以后轻则是个傻子,重则命丧当场。 如此恶劣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而我更明白,倘若一旦给邪教逼的狗急跳墙,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正是因为这些种种不被肉眼所见的原因,我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让对方感受不到法术的存在,最多是以为是家属在喊魂。 我一转身,才发现,缺少个最重要的东西——白马。 这白马,并非活物,而是纸扎的马。这马,除了丧葬用品店,唯一能看见的地方就是殡葬现场。 通常来讲,亡人若是男性,烧的是白马,喻示“骑马升仙”;若是女性,烧的则是青牛,旧时代的女性身份较为卑微,一生都在劳作,洗衣做饭浪费的水,死了以后在地府要喝掉,这青牛就是帮着亡人喝水的。 除了这些,白马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作用,比如,招魂。 平常招魂,无非就是站在家门口,喊上几嗓子“xxx,回家吃饭啦!”但刘素芬现在这个状况,用这种基础手段是不行的,得下一剂猛药,这猛药便是白马驮魂。 二柱子看着面含愁容的我,轻声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轻声叹口气口:“恐怕,咱们得等到明天了。” 二柱子一下就着急了:“可别啊,到了明天不一定再出什么问题了啊,耽搁不起了啊!” 我无奈的笑了笑:“着急也没办法啊,现在缺匹纸扎的白马,马上要十二点了,去哪弄啊?” 二柱子疑惑地问道:“是寿衣店卖的那种吗?” 我点点头:“对啊,这个时间,你肯定买不着。” 虽然大多数寿衣店都挂着“昼夜营业”的招牌,但“青牛白马不夜行”这是寿衣店自古流传下来的规矩。 买寿衣,可以,但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在子时前后去寿衣店买白马。 显然,二柱子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他嘬着牙花子想了想,凝重的脸色上忽然出现一抹自信的笑:“你俩就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着,二柱子急匆匆的跑回屋里,没过几分钟,又匆匆的跑了出来,顺着大门就窜了出去,留下我和一脸懵逼的虞澜。 我一摊手:“那就等等吧。” 虞澜从院子角落里搬过来两个小马扎,把我按在马扎上,笑着说道:“好事多磨,咱俩就消消停停的等着吧!” 二柱子的脚步很快,没多多久,从院子外面就跑了回来的,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大马。 这一幕,惊的我下巴都快掉了,他还真有办法,大半夜的,从哪弄这么个玩意回来? 于此同时,我马上打开阴阳眼,仔细的看着马背。 之所以不在半夜买青牛白马,就是怕招惹到什么东西,借着白马,直接跟人回家了。 看过一番之后,我松了口气,好在还算太平,没什么小鬼儿跟回来。 二柱子气喘吁吁的把白马放在地上,嘴上喘着粗气:“可、可累死我了,这玩意咋这么沉呢?” 我狐疑地问道:“寿衣店把白马卖给你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白马驮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二柱子洋洋得意地说道:“嗨!就我们这地方,谁家晚上能营业?” 没等我接着问,二柱子自己就交代了,他神秘的说道:“溜门撬锁,我在行啊!” 我惊讶的说道:“你疯了啊?这不是偷吗?” “嘁,看你吓得那个样子,我刚才进屋特别拿了些钱,给人家放在柜台上了,我这最多算个自助购物,不能叫偷。”二柱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说着,二柱子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你看,我就怕说不清,特意拍了找个照片。” 看着柜台上散落的零钱,再看看我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心里越来越佩服他了。 二柱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微的汗珠:“咱就别耽误时间了,抓紧弄吧。” 我这才缓过神来,连声点头:“好好好。” 我把白马放在院子里,白马的肚子里放着刘素芬最爱吃的烧鸡,缰绳处拴着几挂纸钱。 当这一切都准备好后,我看着二柱子,认真地说道:“我这面咒语一停下,你马上点火。”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你记住,先烧纸钱,再烧马。然后,你要蹲在马头前烧纸,这是开路钱,你烧的越多,白马跑的越远,你侄女恢复正常的概率才更大。” 二柱子十分严肃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不能记差。” 我将左手放在刘素芬的百会穴上,由左向右顺时针按压,靠着法咒将安魂符催动,没多过久,刘素芬身上的安神符忽然有了轻微的颤抖,我把右手高举过头,确定没有风的存在,这就说明,安神符起作用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白马忽然冒出一阵火光,我用余光一看,二柱子已经动手了,此刻正蹲在马头前面烧着纸。 见我念咒结束了,二柱子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目光,我摇摇头,示意他手上别停。 低下头,我看着刘素芬,安魂符还在徐徐飘动,但她本人一时半刻还没有什么明显变化,白马在大火的包裹下,前半个身子已经化为灰烬,二柱子面前的烧纸灰也成看了一座小山。 按理说,应该有反应了啊。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刘素芬一直低垂着的头,突然像是导电一般抽搐,来了! 刘素芬低着头,嘴里不断地发出阵阵嘶吼,转而嘶吼又变成了低声私语,口中喃喃地嘟囔着我们听不清地话。 突然,刘素芬猛的仰起头,牙齿外呲,后槽牙咬的死死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扎成马尾的辫子也在抖动中散落开,披头散发的盖在遮挡住脸庞,汗水如同下雨一般,从额头往下流,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在这寒冷的深秋夜晚当中,刘素芬的身上竟然冒起来热气。 看见刘素芬如此狰狞的表情,我心里反而有些踏实了,一切如我所料,就是有人在勾魂,那白马现在应该是寻到刘素芬的魂魄了,此刻正在往回抢。 一面想归位,一面被人抓着不放,这才出现了刘素芬现在的症状。 既然如此,那我就加把火,我轻闭着双目,双手快速掐诀,口中朗声念道:“天道苍苍,地履惶惶,人来人走,魂往魂去……归位!” 伴随着咒语的最后一句,我双手结成十字决,腕上一发力,击在刘素芬的百会穴上。 方才还躁动不安的刘素芬,顷刻之间老实下来。 成了! 二柱子赶紧站起身子,跑到了过来,看着身软如棉的刘素芬,担心的问道:“这、这会不会有事啊?” 我笑着摇摇头:“这是正常现象,过一会儿她就能醒过来。” 听我这么说,二柱子眼中的担忧才稍稍消下去一些,只见他缓缓的蹲下身子,半跪在刘素芬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第四百四十八章:白马驮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我则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迟迟没有离开。 约莫着过了十几分钟,刘素芬缓缓的抬起头。 看着她醒了,我心里一直悬着的这块石头终于放下了,这意味着,我不但把魂抢回来了,而且还在与邪教斗法之中,成功拿下了胜利! 我长呼一口气:“行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去给我弄两碗水吧,就当报酬了。” 二柱子嘴上说道:“不行不行,你别看我没钱,但我不差事儿,我先去给你们拿水。” 我看着二柱子的背影,忽然想到,如果和这种人做朋友,一定是个非常不错的体验,别看他吊儿郎当,实际上他对着自己有不算低的道德要求。 或许,能看见的不正经,都是假的,看不见的不正经,才是真的。 须臾之间,二柱子端着两碗水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让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忙活这么长时间了,一口水都没喝,先喝点水。” 我俩接过水碗,二柱子则继续观察着刘素芬的状态,我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碗水,却听见一阵痴痴傻傻的笑,冷不丁出来这么一阵笑声,吓得我狠狠的呛了一下。 好半天,我才缓过来,我涨红着脸看着刘素芬,这笑声正是她发出来的。 二柱子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担心:“这是咋回事啊?这孩子咋傻了呢?” 我擦擦嘴角的水渍,把碗递给了虞澜,我弯下腰,仔细的看着刘素芬的样子。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刘素芬的脸以鼻头为中心,上下分成了两个极端,两眼发呆,眼中没有任何灵光,这种的呆滞,只有在死人脸上能看见。 而鼻头下面的嘴,却偏偏笑成了月牙儿,两个嘴角,高高的扬起来,似乎看见了什么让她极其开心的事儿。 可她的面前,分明就是一片空白。 二柱子见到刘素芬突如其来的变化,都急出了哭腔:“这到底咋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傻了呢?” 虞澜端着两个水碗,站在我身后,小声地问道:“会不会是半路出岔子了?” 也怪不得虞澜会有这样的担心,高槛村的事儿确实十分诡异,但我仔细想了想,从我接手二柱子家的事儿开始,每一步,我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没有任何越界行为,所以,我能确定不是出什么岔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根源问题,并没有解决。 也就是说,刚才,邪教给我放了个烟雾弹,让我误认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趁我放松警惕之时,再来重新勾魂,现在,才是真正的决战。 上当了! 于此同时,我凭借着较为敏锐的听觉,听见一阵铁链子划过地面的声音,我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我侧耳继续听着,这声音越来越真切。 后背上的汗登时就涌了上来,我大呼一声:“快开灯!进屋!” 二柱子和虞澜虽然不明所以,但看我的状态和表情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 二柱子一把将刘素芬抗在肩上,虞澜也不顾手中的碗了,双手一甩,把碗一仍,推开房门,我们几人匆匆进到房里以后,气氛如同要凝结了一般。 虞澜死死的盯着门口,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来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咽了咽口水,心中一阵后怕,若是我反应慢一丝丝,此刻刘素芬已经没命了。 我压住心中的惶恐,趴在虞澜耳边小声说道:“千万别出门,有东西在门口,刚才刘素芬的魂差点就跑了,我现在来不及做法,咱们先回到屋子里,暂时拖延点时间。” 转过头,我对着二柱子大声说道:“两个事儿,你先去把所有门窗都封上,别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二柱子不敢唐突,也没时间多问,从抽屉里找出个胶带,就开始封门窗。 “不出意外,应该是五娼神来了。”我毫无征兆的讲出了实情。 虞澜瞪大了眼睛,问道:“我去!就是你一直查着的那个邪神?” 我点点头,小声地说道:“对,我刚才听见了一阵铁索的声音,五娼神中有一位,手中的法器就是铁链。” 虞澜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地说道:“不会吧?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啊。” 我一摊手,苦笑着说道:“你会在大半夜拎着根铁链子到处走吗?能在这时候拿着铁链子的东西,只会是它们。” “五娼神在这个世上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我再厉害,也是个凡人,不是一个量级的。靠着我自己的力量,基本不可能赢。”顿了顿,我又说道:“一旦让五娼神进来了,等待咱们的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敢想。” 看着满脸惊讶的虞澜,我坚定地说道:“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 “你会不会烧灶坑?” 虞澜瞪着眼睛,摇着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烧过啊。” 我一咬牙,说道:“没烧过,你今天就学学,我教你。” “先放刨花。” “别放那么大的木头,换块小的。” …… 我在一旁不断的指导,虞澜有些慌张的添着柴禾,终于,这灶坑燃了起来。 而虞澜的脸上布满了黑灰,俨然是个花猫,但我现在已经没心思笑了。 此刻,二柱子已经把所有门窗都封死了,他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在这看着你侄女,我去唱祝灶辞。” 祝灶辞,内容很短,一共也没几句话,在很多地方都被当成童谣或者顺口溜流传,实际上,这是道家过年之时,闭门所唱的《祈福经》中的一段,是道家的秘经之一,所以很多人找不到出处,以至于误传。 每个人不管是否信仰神明,家里都会有个守护神——灶王爷,这也就是老辈人为什么不让人从灶台上横跨的原因。 而这灶王爷,是我此刻唯一能寄托上的神力。 更为关键的是,灶王爷的真身,是上古五帝之一的炎帝! 关于灶王爷的传说很多,但最正统,也是最有依据的是《淮南子》中的记录——炎帝作火而死为灶。 没错,就在几分钟之前,我做了这个仓促又决绝的决定。即便五娼神是邪神,但怎么也是个神,不是我能匹敌的,既然这样,我只能借着正神之力打这邪神! 倘若我能够借来一丝丝的神力,那今天便是五娼神的死期! 二柱子听完后,大步走到前面,直接挡在了刘素芬的前面,似乎这样子就能挡住外面那主儿的进攻。 我快速从包里掏出三根清香,把香头塞进灶坑中,借着炉灶之火点燃香火。 随口,我恭敬的跪在灶台前,口中念诵着:“灶王爷,本姓张,骑着马,背着枪;上西天,见玉皇,年年好,月月强。” 反复念了数遍之后,灶坑里的火越来越旺盛,一瞬间,我突然有些迷茫。 师傅只教了我这些东西,但没告诉我,灶王爷会如何回应啊!就比如眼前旺盛的灶火,是不是表示已经有作用了? 这么一瞬间,我对道教的理解又透彻了一步,师傅说的对——修行,不应该在深山,而是应该在红尘。 书本上学来的叫知识,红尘中磨砺的叫本事。 我赶紧把自己拉回现实,现在可不是悟道的时候。 灶火越烧越旺,而门外的铁链子的声音也在逐步靠近。 “遢喇、遢喇……”这声音已经不用特意分辨就能听出来了,而二柱子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二柱子的语气有些颤抖:“什、什么东西在门外啊?” 第四百五十章:来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咬着牙,没说话,对着灶头大声念道:“天清清,地灵灵,千星雷公千星尖,万星毫光万星明,手按宝剑斩妖精……” “吾奉玉帝新勅赐,降落凡间救万民,神兵急急如律令!” 口中朗声念咒,手上翻飞掐诀,最后一句咒语和我手中的一张法符同时飞出,直接钻进了灶坑里。 灶坑中本就旺盛的火,如同浇了汽油一般,腾的一下,顺着灶坑口就喷了出来。 我看着这火苗,心中一喜,看这架势,肯定是成了。 此刻,门外的声音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但我总有一种感觉,它没走,它在门口。 我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盯着门口,不知道这扇门的背后,等待我的是什么。 虽说熬到天亮,它肯定会离开,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事,还是要直接面对。 我回头看看灶坑里的火,在灶坑带着呼呼的风啸声,在不断的翻涌 我得想个办法,让这火,能和外面的那东西直接接触上。 忽然,我把目光放在刘素芬身上,心生一计。 我前后斟酌了一番,脑海里始终盘旋着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干了! 我轻声呼唤了一声二柱子,把他叫到身边,小声地说道:“你把你侄女,推在灶台这个位置上,然后,你和虞澜躲到卧室里,剩下的交给我。” 二柱子看了看刘素芬,担心的说道:“不会出危险吧?” “放心,就是死,也是我死在前面。”我给二柱子吃了个定心丸。 虞澜拽了拽二柱子,安慰着说道:“你信他吧,他办事靠谱。” 说着,虞澜就把二柱子拽进了屋里,关门之前,虞澜眼含担忧地说道:“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没说话,接下来的事儿,全靠我自己了。 我把刘素芬放在我灶坑前的凳子上,同时,我在我和门把手之间连上了一根绳子,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我蹲在了凳子后面,先打开了阴阳眼,咬着牙,拉动了绳子。 门,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在寂静又诡谲的深夜,这声音似乎被放大了数倍。 门外黑漆漆一片,能见度极低,即使有阴阳眼的加持,依然很难看清院子的全貌。 嗯?这就很奇怪了啊,如果是五娼神来了,不应该看不见啊,难不成,是我搞错了? 我试探性的探出头,看看外面的情况,但依旧毫无所获,不能这么耗下去了,越耗着,我越被动。 想到这,我慢慢的站起身子,缓缓的走了出去。 一步,两步……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那么安静,我把头顺着门外看了出去,突然,一阵毫无征兆的贼风贴着我头皮吹了过去,我摸摸发凉的头顶,几根头发从头顶无声的飘落。 这一瞬间,我就确定了,真的是五娼神! 传闻中,五娼神有个习惯——收集死人的头发和指甲,现在我的头发被削掉了,那就意味着,它们已经拿我当死人了! 突然,一个巨大的铁索从天而降,直插地面,我再往前多走一寸,我必命丧当场!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条极长的白练飞了过来,顺势把我捆了起来,在这种速度下,我根本没机会反抗,只能眼看着自己被捆成一个粽子。 我连忙张口念起法咒,可更让我冒冷汗的是,所有我能想起的法咒,在这一瞬间全部失效了。 只是一个照面,甚至连对方正脸都没看见,就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人和神之间不能逾越的差距! 一瞬间,我觉得是自己唐突了,明知对方的身份,还企图以一己之力,对抗这存在无数年的邪神,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更应该想个对策,先从五娼神手里逃出来再说!如果我选择了坐以待毙,那屋里这几个人,真就彻底凉了。 而五娼神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我看不见它们,但是我能感觉到,它们就潜伏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我这个凡人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第四百五十一章: 正神之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我身上的白练迸发出一股我不能抗拒的力量,它在逐渐的收紧,以至于我感觉到自己的内脏都被挤成了一堆,不但如此,这股力量还在一点点的拽着我往前走,我恨不得把脚后跟扎进土地,但依然无济于事。 要说不怕,那是扯淡,但,我更明白,怕也救不了命! 这种恐惧在不断的累计,或许是人的本性,人在害怕到了极致的时候,反而不会害怕了,一瞬间,我脑海里不断闪烁的是虞澜,是小卖铺,是开观在即的清风观。 就是这些零散的片段,把恐惧变成了一股莫名的勇气,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别看你是神,我就是打不过你,我也得吐你一脸吐沫! 虽然我在不断给自己打气,但终归是要认清现实,现实就是,我身上的白练被越来越紧,一股窒息感,从胸口直顶上大脑。 窒息感不断的增强,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感觉头脑发飘,脚下发软,本就强行对抗着这股力量,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就是我的身体还受控制。 我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一股剧痛瞬间让大脑清醒了一些,趁着这股劲儿没过,我把屁股用力的往下沉,把浑身的力量都用在了下盘上,这姿势看起来不太雅观,但确实是有作用,起码,延缓了我被拖拽的脚步。 但这仅限于延缓,身体还在不断往前移,我看着赶紧四下张望,渴望找到一个借力点,但一看光秃秃的土墙,让人甚感绝望。 忽然,一个东西闯入我眼帘——门槛。 农村的门槛为了经久耐用,基本都会选择一条完整的石头,二柱子家也不例外,他家的门槛是一根挂满污渍的石条。 我看着门槛,短暂的思考了一番,慢慢的卸掉身上所有的力气。 与此同时,我以几乎飞的速度,瞬间离开了地面,在即将飞出门口的时候,我看准时机,把两只脚活插进了门槛和地面的缝中间。 身上巨大的拖拽力在门槛的作用下戛然而止,我的身体暂时停了下来,而我则是以双腿为代价! 脚下的门槛帮我抵挡住力量的同时,也把我变成了一个杠杆,上身飞探出去一半,腿却没动,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两个膝盖上! 我能清晰的听见,膝盖上传来脆生生的“咔吧”声和钻心蚀骨的痛,这股疼痛,无异于被丁老皮插的那一刀! 我心中大概有数,这膝盖,八成是废了。 废就废,总比死了强! 我铆足浑身力气,口中发出不自觉的嘶吼声,用力的往后躺,白练已经被我绷成了直线,我尽量靠着自身的重量,搏出一条活路。 但我这举动,似乎彻底惹怒了五娼神。如果说,刚才那只是五娼神对我的玩弄,那现在,五娼神已经认真了! 须臾之间,刚才那条又黑又粗的铁链,带着破风声的呼啸,奔着我的脸就砸了过来,本来我身体是绷直的,现在根本没机会躲,只能靠着本能意识,把头用力的缩起来,这才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我虽然躲了过去,但二柱子家的灶台可就遭了殃了,铁链子直接把灶台打的粉碎。 一瞬间,屋里火星四溅,飞沙走石,而灶坑里飞出的火焰非但没熄灭,反而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快速凝结成一条细长的火线,粗略看去,竟像是一条火龙! 电光火石之间,这火龙绕过我,顺着铁链子,如同软骨动物一般快速爬了上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火龙已经布满了铁链。 不但如此,这火龙非常有灵性的分成了两条,一条顺着铁链子往上爬,另一条,则盘踞在我身上的白练上。 这火苗一上来的瞬间,我突然有些慌了,这玩意还不得给我烧成灰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正神之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根本感觉不到这火的存在,身上也并没有被火点燃。 我心中一阵骇然,这火,已经不是单纯的灶膛之火了,而是带着神力的灵火! 黑索与白练上,各自爬满了火龙,两条火龙像是比赛一样,极速向前飞驰。 黑暗中,两闪烁着红光的火龙在悬挂在半空中,交相辉映,而这火龙,压根儿不在我的意料范围内的东西。 刚才我还苦于没有办法,把火苗引出来。没想到,灶里的火苗,竟然自己爬了上去。 这铁索与白练被火龙攀附上,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威胁,铁链子不断的颤抖着,哗啦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嗖”一阵破风声,从我耳边划过,铁链子瞬间不见了踪影,就在这一瞬间,我身上的白练同时退去,我身上的内脏又回到了原位,我瘫坐在地上,深吸了几口气,活着的感觉真好! 我看着门外的漆黑,心中无尽感慨,几乎要了我命的五娼神,在正神的神力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这就是正神的力量! 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火焰会如此有灵性呢? 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我刚在这念祝灶辞,来请灶王爷的神力帮忙,五娼神直接把灶台打烂了,这不就是赤裸裸作死吗? 毕竟,这灶台,就是灶王爷的神位啊,你把他老人家神位砸了,他不弄死你? 我扶着墙,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靠在墙边,小心翼翼的伸出头,看着院子当中。 院子里一片死寂,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但我现在好像一只惊弓之鸟,不敢贸然出去。 虞澜隔着门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你俩先别出来。” “好。” 我在门口张望了好久之后,缓缓地说道:“应该没事了。” 二柱子和虞澜同时从屋里冲了出来,二柱子紧张兮兮的看着刘素芬,虞澜则跑到我身边,关切的检查着我身上的每一个位置。 一番检测后,身上只有少数的外伤,这让虞澜把心放回了肚子。 二柱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刘素芬,担心地说道:“这、这不会有问题吧?” 我想了想,看着虞澜,轻声说道:“你帮忙给号号脉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昏迷的原因?” 虞澜点点头,说道:“那就先把人抬进屋里吧。” 一番折腾后,我和二柱子把刘素芬平稳的放在的床上,虞澜拿出脉枕,轻轻放在刘素芬的腕下,闭着眼睛摸了好一会,虞澜长出一口气。 二柱子连忙问道:“咋样?” 虞澜笑着说道:“就是体虚,阳气泄的太狠了,你明天熬点小米粥,放上一些萝卜,吃上几顿就没事了。” “另外,她很有可能大病一场。”虞澜不放心的说道。 二柱子听见虞澜说刘素芬只是体虚的时候,脸上漏出一丝笑容,可他听见虞澜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陡然变得凝重。 虞澜看了看二柱子,又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四百五十三章:突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把询问的眼光投向虞澜的时候,虞澜特豪气地说了一句:“我家是开药馆的,如果她真生大病了,你尽管来找我,钱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二柱子感激的笑了笑:“那就先谢谢你了。” 低下头,二柱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刘素芬,忧愁地说道:“我啊,担心的不是钱,是这孩子,命苦啊。” 忽然,二柱子收起脸上的惆怅,强颜欢笑的说道:“眼看着要天亮了,两位就在我家委屈一下吧,等天亮了再赶路。” 我想了想,也好,毕竟,鸡还没叫,保不齐再出什么问题。 见我点头,二柱子忙不迭的去收拾炕上的被子,嘴上说道:“俺家这条件就这样,对付一宿吧。” 突然,二柱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急匆匆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砖头外漏的灶台,叹了口气。 二柱子的语气充满了哀愁:“家里唯一能取暖的东西也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把头转了过去,看着面目全非的灶台,心想,这灶台是替我挡了一灾啊,如果它没碎,那碎的就是我的脑袋。 想到这,我安慰着说道:“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明天咱俩一起砌个新灶台。” 二柱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可不行啊。” “对了,你俩今晚就在这屋里睡吧,我出去。”二柱子嘱咐道。 我一伸手,连忙制止:“不用,道家有戒条,不穿华服,不搞特权。” 二柱子见我抬出了戒条,也没在勉强:“那、那只剩隔壁的客厅能住了,我去给你们拿点被子。” 说着,二柱子在前方带路,出了门,往左一拐,一个不大的砖瓦房,就是这客厅。 这说是客厅,其实就是个空屋子,唯一的电器是一个老旧的电视,还有一个破洞的沙发在墙角,青色的水泥地面上,连个地板都没有。 我看了看这屋里,对着虞澜说道:“你睡沙发,我睡地上。” “这不行,太凉了。” “没事,我火力旺。” 刚睡下没多久,我就被一阵吵闹声弄醒,我看了看时间,这才凌晨五点,我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虞澜也被这声音弄的睡不着了,不满的嘟囔道:“干嘛啊,不让人活了啊?” 我拍了拍虞澜,一面安抚着她有些小暴躁的起床气,一面支棱着耳朵细细的听着。 这声音,不是什么邪祟,而是嘈杂的人声,而且,从这群人的语气上分析,似乎情绪很是激动。 我叹了口气:“这村子里的事儿,可不是我能管的。” 想到这,我又躺了回去,眯着眼睛准备睡个回笼觉。 但事与愿违,没过几分钟,一股暴戾的撞门声在院子声中响起,我后背像是安弹簧了一样,嗖的一下,直接弹了起来,透过发黄的玻璃,警惕的观察着院子里的动向。 院子里,一群村民手中拿着铁锹、镰刀等一系列的农具,将二柱子从门外推搡回来,看样子是奔着二柱子来的。 虞澜也被这声音弄的有些紧张,直接坐了起来,小声地问道:“这是咋的了?” 我摇摇头:“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我不喊你,你别出来啊。”我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 我边走边琢磨,估计啊,是二柱子昨晚溜门撬锁的事儿被发现了,才会被人这么对待,但应该也不至于啊,他不是说给钱了吗? 我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虞澜在我背后小声的唤道:“你等会儿。” 说着,虞澜快速穿好鞋,下了地,走到我旁边,小声的说道:“你现在出去,不就暴露了吗?要我说,你还是等会吧,人家村里的事儿,你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我想了想,虞澜说的有道理,确实,我没资格掺合人家的事儿。 我叹了口气:“那就在屋里等等吧,看看情况,只要不闹的太狠,我就不出去了。” 这时,我在心里打着算盘,他们若是升级成了肢体矛盾,我肯定要管上一管。 让我想不到的是,这群人从院子里走了进来,将二柱子一脚踢翻在地,更过分的是,竟然把二柱子绑在鸡舍旁边,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这群人如同土匪下山一般,跑进屋里,似乎在翻找着什么,我实在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出去帮二柱子。 可还没等我出去,我就看着这群人奔着我俩这屋冲了过来,没等我作出反应,大门已经被人暴力的踹开。 为首这人,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迷彩服,手持镰刀,瞪着眼睛,气喘吁吁的看着我俩。 突然,他对着外面大喊一嗓子:“找到了!在这呢!” 第四百五十四章:突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什么玩意? 找我的? 一瞬间,我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村民在不断的涌入,短短几分钟,至少十几人堆积在这狭小的屋子内。 这为首的村民上来就揪住我脖领子,大喝道:“狗道士,你要害死我们村子啊!” 这些人上来就破口大骂,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我刚想好好解释一番,一回头,却发现这帮人竟然对虞澜下手了! 虞澜坐在沙发上,见到这群人冲进来,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加上被这人劈头盖脸一顿骂,更发蒙了。 这村民的背后,走出几个彪形大汉,一伸手,竟然薅着虞澜的脖领子,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一股压不住的怒火从胸口直接炸开,这怒火炸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用最后一丝理智压着心头的怒火,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这地方惹事生非,惹出麻烦,不好收场,毕竟,村民一致对外的凝聚力,不容小觑。 想到这,我深吸几口气,咬着牙根说道:“你松开她,有话跟我说。” 抓着虞澜这壮汉呲着一口大黄牙,唾沫横飞地说道:“哎呦,你这是命令我?我大麻子在村里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命令我的人,你挺牛逼呗?” 我能感觉到自己因为愤怒而不断抽搐的眼角,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在微微跳动,我瞪着眼,拳头握的死死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放开她。” 大麻子一脸猥琐的笑着:“你说你一个道士,不好好念你的经,带着个娘们儿可哪晃悠,玩的挺爽呗?” “无量天尊,我就不放开,你能怎么样?”大麻子一脸的有持无恐,气焰嚣张到极致,甚至拿三清开涮。 他的嚣张,彻底撕开了我压着怒火的最后一张纸。 你自己不要脸,就别管我不给你脸了! 我身子稍微往后撤了一下,腾出来一点空间。 “我操你妈!”我身体微弓,右腿以流星赶月之势飞起,一记凌厉的窝心脚直射在大麻子胸口,这一脚,蕴含着无数的怒火和我浑身的力气。 大麻子连惨叫都没机会发出来,整个人倒着飞了出去,脑袋撞在墙上,两眼一闭,直接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一把将虞澜搂在怀里,紧紧的护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一个外乡人竟然敢在他们的地盘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没人知道大麻子是死是活。 刚才带头骂我的村民抬起手中的镰刀,有些慌乱的喊道:“你他妈的贼道士,带着个骚娘们,祸害我们村儿!还他妈的敢动手打人!” 一瞬间,我有些想笑,莫名的想笑。 我笑着问道:“骚娘们?你确定?” “谁家正经姑娘,夜不归宿的跟个道士在这鬼混?”这人看了看身后的村民,似乎底气格外的足。 “你得为这句话负责!”伴随着这句话,我隐忍了很久的右手,瞬间变成拳头,一抬手,带着风声的拳头直接砸在他脸上,这一拳,打的这人满脸是血,弓着腰,捂着鼻子缓了好久都没站起来。 我把虞澜搂在怀里,冷眼看着这群蛮不讲理的刁民,一句话都没说。 而这群村民,见到这一幕,马上乱了阵脚。 “拿着刀,一阵喊,谁也不敢动手砍。”这就是他们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终于,他们领头的这人站直了身子,鼻血顺着他身上的皮夹克往下滴,刚要说话,却又闭上了嘴。 这人一张嘴,吐了吐,几个坚硬的东西从嘴里蹦了出来,仔细一看,三颗黄牙混着血水和粘痰,一同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地上的牙齿,怒目圆睁,嘴上漏风的大喊一声:“给我他妈的砍死他!出事算我刘老三的!” 大家都在一个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一致对外就是他们的观念,加上这刘老三的承诺,对于他们的煽动性极强。 片刻之间,这群人手上拿着形态各异的农具,或者叫兵器更合适一些,奔着我就冲了过来。 正好,我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贫道今天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第四百五十五章:欺负虞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榔头奔着的天灵盖就砸了下来,好家伙,这是真想让我死啊? 这群村民虽然不懂什么格斗,但骨子里养成的悍气,让他们奇勇无比,出手就敢要人命! 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躲不开这凶狠的攻击,但现在,我经历的战斗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无形之中养成的战斗习惯,让这种毫无技术可言的攻击在我面前根本构不成威胁。 我左手往前一挡,右脚猛的往前一磴,所有的力气都凝结在肩膀上,这一下,直接将这人顶翻在地。 而在此时,无数的农具奔着我飞了过来,我左手把虞澜护在身后,顺势借力,双脚凌空,使出一招鸳鸯剪刀脚,对着人群就杀了出去。 这一招,是玄虎曾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轻易使用! 今日你们先侮辱虞澜,后欺侮三清,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代价! 所谓鸳鸯剪刀脚,便是一阴一阳所组成,这阴,踢的腹、裆、腿,是所谓的下三路;这阳,踢的便是头、喉、胸,也就是上三路。 这是典型的杀人技,谁沾上一下,都不会好过! 我看准前面的人,第一脚,直奔其裆下,这一脚,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等他防备,第二脚猛击其咽喉,这人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就躺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而这群人已经杀红眼了,根本不在乎谁的死活,一个倒下了,还有无数人涌了上来。 面对这群街头混混打架的招式,我也不想继续用武术了,我觉得,这对崂山拳,是一种侮辱。 索性,我甩开膀子,毫无套路可言的和这群人展开了近身肉搏。 我右手上的力气,岂是常人能挨住的? 虽然他们手中的兵器气势汹汹,但根本没什么用,我铆足了浑身力气在人群中厮杀,一拳飞出,一人倒地;一脚踢开,一人昏厥。 不消片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昏迷的村民,屋里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我回头看看虞澜,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笑着说道:“别怕,有我呢。” 可当我看见虞澜委屈巴巴的脸的时候,刚有些消下去的怒火,再次攻上心头! 我转过头,收起对虞澜的笑容,面无表情的走在人群当中,找到昏迷不醒的刘老三,擒贼先擒王,打架也应该是这个道理吧? 这么长时间,我始终秉持着道家戒律,万事以大局为重,舍己为人,但是,今天,我就想为自己活一把! 我回头看了看虞澜,笑了笑:“没事,你坐那歇会儿。” 说着,我把刘老三放在凳子上,从厨房弄了盆凉水,猛的泼在他头上,深秋清晨的温度加上这盆带着些许冰碴儿的凉水,让刘老三瞬间清醒过来。 刘老三瘫坐在凳子上,看着地上的人,又看了看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我一把拽起他的头发,咬着牙说道:“你刚才,说他是骚娘们?对吧?” 刘老三的身体莫名的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见他不说话,我抬起手,对着他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我恶狠狠的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刘老三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惊恐的瞪着我,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忽然,我冷笑一声:“你不说,是吧?” 我笑着点点头,我的嘴,笑了,但是我的拳头,冷了。 突然,一记上勾拳,毫无征兆的落在刘老三的脸上,这地方穴位多的很,稍一用力,很容易让人昏迷。 果然,刘老三挨上这一拳,再次昏了过去。 正好,刚才的凉水还剩下小半盆,那就别浪费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欺负虞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轻轻扯开刘老三的胸口,半盆子的凉水,顺着他胸口直接灌了进去,凉水的温度,让刘老三如同导电一般,伴随着剧烈颤抖,苏醒过来。 这一次,刘老三学聪明了,前一秒钟刚醒,后一秒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了,我求你了。” 虞澜也快速走了过来,拉着我的胳膊,紧张地说道:“别打了,再打下去,真出人命了。” 我轻轻的把虞澜的手拿了下去,笑着说道:“你别管,我有分寸。” 转过头,我看着刘老三,说道:“你这嘴啊,缺个人治治。” 刘老三愣了一下,连忙抬起手,猛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子,颤抖着说道:“我不懂事,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看着他现在这幅模样,和刚才的嚣张,简直是两个人。 “真不好意思,我便秘,放不出来。”我带着丝丝嘲讽说道。 刘老三见我不肯松口,也看出来,我今天铁定不会放过他的决心。 他突然抬起双手,左右开弓,大嘴巴子扇的像不要钱似的。 虞澜在一旁皱褶眉头,看了看刘老三,轻声说的:“算了吧,别打了。” “他骂你的时候想啥了?今天这事,没完!” 刘老三见虞澜心软,跪着走到虞澜面前,好一顿求情:“奶奶,你是我奶奶,你帮我求个情吧。” “我求你妈!”我看着刘老三那副丑陋的嘴脸,只觉得一阵反胃,抬起一脚,直接踹在他面门上。 刘老三顾不得擦脸上的血,又极其慌张的跪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又扇了起来。 “停吧。” 刘老三一听我这么说,如获大赦一般的停了下来,此刻的刘老三,脸已经肿像个面包,嘴角的口水不断的往下淌,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 “给你个任务,去把那个什么大麻子弄醒。”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刘老三愣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在人堆里搜寻起大麻子,终于,在墙根处找到了他。 刘老三对着我,指了指大麻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他摆摆手,示意把他弄过来。 刘老三吭哧吭哧的把大麻子放在我的面前,含糊不清的问道:“我给他弄醒吗?” “不然是我?” 刘老三似乎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拿起那个水盆,从厨房弄来一盆水,按照同样的方式泼在大麻子的脸上,可大麻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虞澜率先反应过来,低下身子,紧张地说道:“不会是死了吧?” 说着,虞澜摸了鼻息,又摸了心跳,终于证明,他还活着。 我冷声吩咐着刘老三:“你把他架起来。” 当刘老三把大麻子架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抬起右拳,对着大麻子的肋下猛击了无数拳。 终于,大麻子用力的咳嗽一声,醒了。 而他的肋骨,已经有了明显的塌陷,看样子,应该是折了几根。 我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这口气,我就是咽不下! 大麻子龇牙咧嘴的说道:“你、你个王八犊子……” “啪!”我一抬手,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甩在了他的脸上:“还骂?” “你他妈好好骂!”我嘴上说着,又是几记猛拳砸在他胸骨上。 终于,疼痛感让大麻子彻底闭上了嘴,不但闭上了嘴,而且学会了求饶,那求饶的样子,和刘老三如出一辙! 大麻子一脸的苦相,惊恐地说道:“我不骂了,我再也不骂了。” 我笑着点点头:“乖,以后千万别骂人了。” 大麻子如同捣蒜一般的点着头,感激的话说了一大车。 我话锋一转:“但是,刚才骂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墙上的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他这张丑恶的脸,一想起他刚才侮辱虞澜的样子,我这火就压不住,我一脚直踹在大麻子的膝盖上,大麻子被这一脚的力量再度掀翻在地。 我咬着牙,看着他们二人:“我实在懒得打你俩,来,你们自己动手。” 刘老三和大麻子同时愣住来,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片刻,刘老三率先反应过来,抬起手,奔着大麻子坑坑洼洼的脸,上去就是个大耳光。 大麻子怔一下,也马上反应过来了,口中怒喝道“你他妈敢打我?” 下一秒,大麻子拖着受伤的身体,十分勉强的对着刘老三扑了过去,二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我不让你们停,你们就一直打!” 我毫无感情的把这句话丢了出去后,遍拉着虞澜的手,坐回到沙发上,冷眼看着两只恶狗互咬。 虞澜担心的说道:“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我、我不生气了。” 我盯着他俩,咬着牙说道:“不过,你看这俩人的行事作风,平时也不会是个省油的灯,给他们点教训,以后做人会安分点。” 这俩人没打一会,就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两个人的脸已经肿的像是猪头一般,身上蹭着分不清是谁的血渍。 我离开沙发,站了起来,慢慢悠悠的走到他俩面前,我俯下身子,一字一顿的问道:“我让你俩停了吗?” 大麻子摆摆手:“大哥,不打了,太累了。” 我随手从旁边拽来个椅子,单手伦圆了,狠狠的砸在大麻子身上。瞬间,大麻子佝偻成虾米,躺在地上不断的呻吟。 “你跟我讲条件?”我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 刘老三一看这样,一个激灵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对着大麻子好一顿的拳打脚踢。 这两只恶犬在一旁撕咬,我和虞澜则十分平静的唠起了家常,只是,这俩人需要我偶尔用铁锹鞭策一番。 我把虞澜的视线拉了回来,柔声问道:“吓坏了吧?” 虞澜呆呆的看着我,半天没说话,忽然,她张口道:“刚才的你,像恶魔,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兽性。” 我一怔,本想安慰虞澜一番,没想到确是这个答案。 我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啥,看见有人欺负你,我这火蹭蹭的往上窜,我……” 没等我说完,虞澜打断了我:“不过,我喜欢。”说着,虞澜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开心的笑了起来。 顿了几秒,虞澜低下头:“我、我喜欢被你保护……” 她声音实在太小了,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后面那几句话,我实在没听清,于是,我疑惑的把耳朵凑了过去:“啥?你说啥?” 虞澜嗔笑着把我推开:“你讨厌啊。” 随后,虞澜赶紧转移话题:“差不多行了,别打了,再打下去,真出人命了。” 我看了看这俩人,互殴也有一阵子了,别真打出人命了。 我从旁边拽过来一根木棍子,对着他俩扔了过去:“别打了。” 不夸张的说,我的这句话,对于他俩就是如获大赦,刘老三紧忙说道:“你是我爷爷,亲爷爷啊。” “快闭上你那个坑吧,你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刘老三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刘老三愣了一下,从地面上四肢并有,快速爬到我身旁:“您想问啥,您说。” 我翘着二郎腿,缓缓地问道:“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刘老三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说呢,也没谁,就是因为一些画。” “画?什么画?” 刘老三手往外一指“就,外面的那些画啊。” 我疑惑的看了看窗外,轻声唤道:“虞澜,跟我出来。” 屋里还有两个恶狗呢,我可不放心把虞澜自己放在屋里。 我和虞澜警惕的走出院子,当我看见家家户户的外墙的时候,我如遭雷击一般,瞬间愣住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墙上的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墙上画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黄皮子! 无数的村民聚集在这面墙下,品头论足的看着墙上的画,与此同时,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个狗屁道士,害人啊!”“可不,赶紧撵出去得了。” 我站在人群尾端,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在一瞬间,我也怀疑,我不图财不图利的玩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被人骂? 一种因为不公而冒出的愤怒正在我心里一点点的燃烧,任谁脑袋上多了个这么个屎盆子,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皱眉凝视着这群人,看了好久,心里的愤怒被我长久以来的道教素养慢慢压了下去。 我看着他们,忽然明白,为什么乱世的时候,道士都会下山,而盛世的时候,道士们又回归于山林。 答案,就是眼前这些不曾开悟的人,我存在的价值,就是让他们能在浊世之中,寻到一丝头脑清明。 想到这,我心里也就释然了,非议,甚至是辱骂都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让虞澜在大门口等我,我自己则慢慢的走到人群当中,一个陌生人的加入,让这个小群体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平静的看着他们,甚至脸上还挤出一个笑容:“你们继续,别管我。” 背后讲人坏话,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这群村民的脸上,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漏出一丝的窘迫,刚才愤世嫉俗的那些言论也转而不见了。 我笑了笑:“麻烦让一下。” 说着,我就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仔细的端详着墙上的大作。 黑色的笔墨把墙上画的一点缝隙都没有,无数的黄皮子密密匝匝的叠画在一起的,虽然看起来杂乱无常,但仔细看去,却发现暗含规律。 黄皮子或哭、或笑,或呲牙张口、或眼含贼光,总之,形态各异。 而在这黄皮子画像之上,赫然摆着几个朱红色的大字:妖道不死,全村陪葬! 这一下,我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些村民的举动为何如此激烈了,邪教现在已经发现我了,而且鼓动村民来彻底搞死我! 在某种程度上,我必须承认,邪教的智商,确实高的离谱。 虞澜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我:“这是想把你彻底搞臭啊?”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我心头,我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丝丝凝重:“往前走走看吧。” 说完,我抓着虞澜的手,快步的往前走着,不出所料,村子里到处都画满了黄皮子的画像,甚至连居民家的大门也没能幸免于难。 映入眼帘的,都是相同的话:妖道不死,全村陪葬。 虞澜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东西:“一晚上能画出这么多画,应该不是人干的吧?” 确实,能在一夜之间画这么多东西,不像是人力所为。 我转过头,不解地问道:“这群人为什么会知道咱俩在这?” 虞澜反问道:“所以是谁出卖了咱俩?” 我叉着腰,喘了口粗气:“行了,该看的我都看见了,回去问问那个什么大麻子。” 当我和虞澜返回到二柱子家里的时候,这俩人还在地上躺着,见我俩回来了,连忙爬了起来。 我冷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 大麻子颤抖着回应道:“是、是村长,村长告诉我们的。” 一听见“村长”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抽搐了一下,一瞬间,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是被出卖的愤怒,亦或是全力以赴以后,被背叛的悲凉,我说不清。 只是觉得,隐隐约约有一股气,堵在胸口,说不出,又咽不下,卡的人十分难受。 我深呼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你能为你刚才说的话负责吗?” 大麻子皱着脸:“爷爷啊,都到这时候了,你觉得我敢逗你吗?” 我把砸大麻子的椅子扶了起来,身子一软,直接坐了上去,我用力的搓了搓脸,问道:“来吧,把这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说完你俩就能走了。” 对于他们来讲,能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这是一个没有办法拒绝的条件。 一听这话,大麻子满脸认真的说道:“那行,那我从头跟你学。” 第四百五十九章:出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完,大麻子清了清嗓子:“在农村吧,都是起大早上地里,我们扛着锄头往地里走的时候,就看见墙上到处都是黄鼠狼的画,特别是看见那些话,你说俺们能不害怕吗?没办法啊,我们得找个主心骨啊,只能去找村长了。而且,村里有人看见,你昨天去了村长家,俺们一合计,就去村长家了,是村长告诉我,你在二柱子家呢。” “没了?” “没了!” 我抬起头,看着大麻子,缓缓地说道:“行,我知道了,走吧。” 大麻子不敢相信地问道:“那我走了?” “走吧。” 我对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忽然没了任何情绪,没有爱恨,也没有悲喜。在这时,我的脑袋不停的盘旋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大麻子回过头,拽着刘老三,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门。 我低下头,双手狠狠的从头发缝隙中插过,手指在头皮上产生了微微的热量,让我能稍微感觉好受一些。 虞澜小心翼翼的说道:“谁也没想到这事是这样,你消消气。” 我把身子直了起来,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苦笑:“我不生气,就是挺无奈的。” 虞澜的眼神同样复杂,或许她准备了很多安慰我的话,但看我这个样子,她的劝慰,最终化成了一声轻叹。 正当我们二人互相沉默,低声无言之时,院子里再一次出现了嘈杂,我和虞澜同时把目光看向窗外,大麻子和刘老三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人堵了回来,此刻正在院子中交谈着什么,而几个人当中,站着一个身形微微佝偻的身影。 这人,正是出卖我们的村长。 我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虞澜的反应比我快多了,虞澜非常罕见的爆了句粗口:“我操你妈!”伴随着这句话,还有拎着凳子腿冲出去的虞澜。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虞澜已经冲到了门口,而且,虞澜的速度出奇的快,一转眼的时间,拎着凳子腿已经冲到了村长面前,我拼命的追了过去,但仍然晚了一步。 虞澜高举凳子腿,奔着村长的面门砸了过去,村长被突然冲出来的虞澜吓的不知所措,连忙把大麻子往前推,虞澜被大麻子撞的身子一歪,一棒子直接砸在村长的耳朵上。 凳子腿上的钉子,把村长耳朵滑出一条狭长的口子,村长口中发出一声惨叫,随后惊恐的退到墙角上。 我赶紧把虞澜的棒子抢了下来,顺势把气喘如牛的虞澜搂在了身后。 我摸了摸虞澜的头顶,安慰着说道:“别激动,交给我。” 我能明显感觉到,虞澜因为愤怒而不断地颤抖。 转过头,我盯着角落里的村长看了很久后,打破了沉默:“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么?” 村长捂着渗血的耳朵,侧着身子走了过来:“哎呀!我没想到能把事闹这么大!” 我静静的看着他:“一群人在你那得到口风,带着凶器把我俩围上了,如果不是我会些拳脚功夫,这时候,我应该已经死透了吧?我说你们是蓄意谋杀,不过分吧?” 村长顾不得耳朵上的血,两只手连忙摆手:“哎呀,你可别这么说啊!他们、他们谈不上蓄意,那拿的都是刨地用的东西,不是凶器。” 不等我说话,就听见我身后传来虞澜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一把年纪,活狗身上去了吧?” 村长的面露窘色的看了看我,对着大麻子的后腰猛的踢了一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他妈除了给我惹事,你还能干点啥?谁让你这么干的?” 大麻子身上的伤本来就不轻,加上被村长这一脚,一个狗啃屎平拍在地上,一旁的刘老三看着我们几人,不知如何是好。 第四百六十章:出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大麻子转过肥大的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嘴上嘟囔道:“这事也不能赖我啊,当时我在现场,我在这村子里还算有点威望……” “有你妈的威望,那叫恶名远扬!”村长恨恨地说道。 大麻子一脸不忿地回应道:“你是村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找你找谁?” 村长斜靠在墙上,没说话,突然,村长的手往下一探,一把拽下来自己的布鞋,拿着鞋底子,对着大麻子好一顿狂抽。 打了半天,给村长也累的够呛,气哼哼的说道:“你别用那个眼神看我,我今天就替你爹揍你了!” 说完,村长靠在窗边,猛吸了几口气:“滚!” 一声极其响亮的叫骂声,从村长的最中蹦了出来,响彻这个不大的院子。 不知道大麻子和村长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他好像是很怕村长的样子,斜着眼睛看了半天,一句话没敢说,踉踉跄跄站起来就跑了。 刘老三见大麻子跑了,慌张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你他妈也滚!”村长又是一声怒喝。 刘老三脸上陪着笑,忙不迭的点头:“滚滚滚,我马上滚。” 这俩人走了以后,村长把布鞋套在脚上,叹了口气:“你揍我,我认了,但这里面确实有误会。” 我点点头,非常平静的回应道:“误会?你说说吧。” 村长又用手碰了碰耳朵,缓缓地说道:“这一早上,这帮人就来我家砸门,把事就跟我说了一遍,我跟着他们一看,确实了不得,然后他们就让我把你交出来,我要是不交,就说咱俩是一伙的,我实在扛不住这帽子啊。” “地方确实是我告诉的,但是我没让他们动手啊!”村长又解释道。 我扣着指甲,慢慢的抬起头:“我能信你么?” 村长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连声回应道:“你帮过我家,我肯定不能害你啊!” 我笑着反讥道:“呦,您还记得呢?真是难为您了。” 村长陪着笑脸:“可别这么说啊,你信我一次!” 我一摊手:“不好意思,信不了。” “你们村里的事儿,你自己解决吧。”我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拉着虞澜往回走。 到了门口,我又看见门前的几个字:妖道不死,全村陪葬。 忽然,我莫名的感觉到,这几个朱红色的字,似乎对着我露出胜利者的笑容,那种讥讽中又带着得意的笑。 我回过头,冷声说道:“既然你这么看中你村长的位置,那我就成全你,别让你为难。” 说完,我拉着虞澜,头也不回的迈出了门。 大门外,无数的村民在此聚集,一个个默默无言的看着院子里的动向。 当这群人看见我出来的时候,人群中如同热油锅里进了凉水,瞬间噪杂沸腾起来。 “对,就是这个道士,要给咱们害死了!”“赶紧让他滚出去啊!”“是啊,滚啊!” “滚啊!滚出高槛村”这个声音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甚至已经到了群情激愤的程度,看样子,我要是不走,还会爆发一场战争。 当初我来的时候,踌躇满志;如今离开之时,如同丧家之犬,见弃于人! 嗟乎!道之不幸! 我摇摇头,说了我最后的忠告:“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滚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离开的这群人,我感觉呼吸都畅快了很多,我深吸几口气,暗自发誓:他们村的破事,我再也不管了! 好话劝不住要死的鬼,那就死吧! 第四百六十一章:不甘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最后瞥了一眼这群人之后,我和虞澜快步走到山顶,拉开车门,直接回家。 上了车,我把车座放的很低,把衣服往脸上一盖,直接躺了下来。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把这几天的事儿从头到尾放了一遍。 越想越乱,特别是最后村长的那副嘴脸。 一股烦躁感瞬间从涌上心头,我粗暴的把衣服一扯,露出半拉脸,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虞澜赶紧把车停了下来,问道:“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我两手向后一撑,直接坐了起来:“你不觉得村长那副嘴脸很恶心吗?那他妈就是一出苦肉计!” 虞澜忿忿地说道:“这一村子人,就不值得帮!” 我叹了口气:“先回去吧,今天给你也吓够呛。” 虞澜撅着嘴,撒娇似的说道:“我不怕,我有你保护我!” 看着虞澜的表情,我心里的阴霾也被荡开不少,我笑着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死,我也是死你前面!” 虞澜佯装生气道:“呸呸呸,好好活着,我们才不死呢。” 我看了看前方,笑着说道:“先出去吧,离开这个地方,咱俩就没那么闹心了。” “好!” 一路飞驰,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让虞澜十几分钟就跑完了,任我在路上如何组织,也摁不住虞澜脚下的油门。 虞澜满意地说道:“心情不好,就要找点刺激。” 我一把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嘴上说道:“您老人家自己刺激吧,我可受不了。” “那你开心吗?”虞澜俏皮的问道。 “开心,开心。”我嘴上敷衍着。 我不等我说话,虞澜猛的抓着我的胳膊,又把我拽回到车里,不等我多问,就听见“咔哒”一声,车门被虞澜彻底锁死了。 我不解地问道:“你干嘛呀?” “我觉得你不开心。”虞澜狡黠的一笑。 说完,虞澜猛踩一脚油门,庞大的车身发出低声的嘶鸣,嗖一下,直接窜了出去。 我惊恐地说道:“祖宗啊,你要干啥啊?” “带你乐呵乐呵去。” 虞澜满脸兴奋的开着车,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从兜里摸出手机,单手噼里啪啦的摁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虞澜略带蛮横地说道:“我现在往你那去,你让所有人都离开。” “干嘛?你问我要干嘛?姑奶奶要撒野!” 车速高速飞驰,没一会就开到了郊区,车稳稳的停在一片极其泥泞的路上,目之所及,皆是淤泥。 我不解地问道:“这是?” “这玩意儿勒的难受死了。”虞澜嘟囔了一句,非常利落的解开安全带:“这是我家新买的农场,地还没修呢,带你过来松松土。” “松松土?” “你准备好了吗?”虞澜看着前方,反问道。 我一歪头,反问道:“准备什么?” 虞澜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准备起飞了!” 说完,车身像是一根离弦的剑,瞬间窜了出去,这地面上到处都是厚厚的淤泥,没有太平整的路面,虽然一路上颠簸无比,但虞澜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一路上,庞大的车身在泥泞之间不断的起起落落,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自己的脸都白了,反观虞澜,我越害怕,她就越兴奋。 就这样,虞澜还不忘了逗我:“千万别怕,姐姐的技术好着呢!走你!” 第四百六十二章:不甘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前方一滩淤泥,巨大的车身被沙石颠簸起来,用着近乎俯冲的角度直扎了进去,虞澜这疯丫头已经彻底兴奋了,根本不管我的惨叫连连。 将近一天的时间,我俩都在淤泥里度过,直到油箱见底,虞澜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虞澜趴在方向盘上,侧过头,笑着问道:“开心了吧?” 我木讷的点点头:“嗯,命都快开心没了。” “嘁,你不懂,人在不开心的时候,郁气上升,挤压体内,早晚成疾,这么刺激一下,肝火气就能排出来不少。”虞澜一脸的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有些惊魂未定,但有一说一,我感觉整个人的状态确实好了不少。 我靠在座椅上,笑着说道:“咱打道回府吧,姑奶奶。” “行,姑奶奶带你回去。”虞澜调皮了笑了起来。 回到小卖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和虞澜这几天本来就四处奔波,加上又疯了一天,体力明显减退,两个眼皮也像是沾了胶水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我四下看看,这群人都没在家,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兴许都去忙活道观的事儿了吧。 我哈欠连天地说道:“咱俩去睡觉吧,要困死了。” 虞澜愣了一下,狠狠啐了我一口:“不要脸,谁跟你睡觉?” 我这才发现口误,讪笑着说道:“咱俩各睡各的。” 虞澜笑着白了我一眼,留给我一个背影,转身进了房间,而我也没精力去思考什么了,一转身,也钻进了房间里。 后背往床上这么一靠,本就挥之不去的倦意变得更加强烈,果然啊,这被窝儿啊,是最能慰藉灵魂的地方。 衣服一脱,大被一蒙,一觉解千愁!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惊醒,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脑子清醒的不像话,我赶紧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时间刚刚指向晚上十点。 我摸摸脑门儿,长出一口气,世间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你以为睡过头了,其实时间早着呢。 老话说人这一辈子有“四大香”——开江鱼,下蛋鸡,回笼觉,二房妻。 这回笼觉,可谓是人生的幸事,我又怎么舍得放过? 我把手机又塞进了枕头下,闭上眼睛,准备来个舒舒服服的回笼觉,但我悲哀的发现,我根本睡不着了。 任我如何辗转反侧,也没办法重归梦乡,我有些懊恼的睁开眼睛,瞪着俩眼睛看着天棚,生着无名闷气,好不容易想当一天咸鱼,睡个觉还这么困难? 索性,我直接坐了起来,强行入睡,非但不会有幸福感,反而还会让人头昏脑胀,痛苦不堪。 我从床边慢悠悠的走到窗边,我掀开窗帘的一角,有些出神的看着墨蓝色的夜晚。 很不幸,那些我并不打算回忆的画面,又一次毫无征兆的在黑夜中闯入我的脑海。 这几天在高槛村发生的事儿,历历在目,从刘二根到孙大光,再到二柱子,一个个鲜活的人不断的在我脑海跳跃了;而脑海中的另一个画面,则是今天白天,那些刁民所持农具将我和虞澜包围,甚至对虞澜污言相向,还有村长最后的那个苦肉计,看的人有些反胃。 而真正让我不能释怀的是,那几个字:妖道不死,全村陪葬。这几个字,扎的我心窝子疼! 在这时候,我才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我从未放下,更没有放弃。 倘若我能真的放下,便不会在夜晚辗转反侧。 我对着黑夜,不由的开始思考,高槛村的事儿,究竟要不要继续?或者说,有没有必要继续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已经成了高槛村的头号公敌了,继续管下去,重蹈覆辙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我不管,搞不好这村子真的会覆灭,到了那时,死伤的可就不是几个人的事儿了。 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在不断地拉扯,拉扯到我头都要炸开了。 囿于困顿,惆怅于心,这种复杂的心情对于人来讲,是钝刀子割肉,打心眼里折磨人。 思来想去很久,我也没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我很想给师傅打个电话,但我不能,我想成为一束光,而不是始终被别人照亮。 我长叹一口气,黑夜这么漫长,慢慢想,不着急…… 第四百六十三章:黑夜里的决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能给师傅打电话,但是,我可以按照师傅的做事方式来思考,若是以师傅的性格来面对这件事,师傅一定不会纵容邪祟到处作乱,以我对师傅的了解,师傅大概率会选择曲线救国的方式。 随后,玄虎的音容笑貌又出现在我眼前,突然,一股无地自容的羞煞感,登时涌到我的头顶,在想起玄虎的一瞬间,我又莫名的想起来那几个带着嘲讽戏弄的字。 如果是玄虎看见这几个字,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端了邪教的老窝! 我今天真是被这群人气昏了头,作为清风观的人,怎么能随意放弃?作为玄虎的徒弟,我怎么能被邪祟吓倒? 这种羞煞感在我内心中逐渐被放大,直至彻底占据我整个内心。 丢人啊! 当我被这股情绪完全笼罩的时候,一股无力感像是潮水一般,突然汹涌,将我彻底淹没,连站着都觉得费力。 回过身,我想搬把椅子坐坐,双手搬着椅子,一抬头,却看见墙上挂着的救苦爷画像,严肃中带着慈祥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我。 这目光虽然柔和,在我眼里确实目光如炬,烧的我浑身难受。 廖婆说的对,救苦爷若是不救苦,还叫什么救苦爷?道士若是不能度厄除灾,还当个屁道士? 正是廖婆曾说的这句话,和师傅们的音容笑貌,让我在这个难捱的夜晚有了勇气。 君子岂可怯懦而为? 我放下椅子,迅速的换上衣服,拿起背包清点下法器备品,又估算了下时间,我就算用腿跑,两个小时怎么也到了。 至于虞澜,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临出门之前,我在桌上留了个字条:出门办事,勿念。 这一次,我要自己把丢了脸找回来! 我背起背包,小心翼翼的从侧门出去,连麻四都没看见我。出了门,我撒开两条腿,奔着高槛村快速跑去。 全速飞奔将近一个小时,汗水已经打透了后背,我气喘吁吁的站在高槛村的石门面前想了想,一转身,跳进了地面下的泥路上。 思来想去,唯一敢信的一个人,是二柱子。 这人看起来不太正经,但这人有底线。 我顺着下面的小路,凭借着记忆,一路磕磕绊绊的跑到了二柱子家门口,我贴在外墙上,没敲门,而是选择翻墙。 院子里唯一的光亮就是二柱子的卧室,隔着窗户能看见隐约的人影,接着灯光,看着地面,二柱子家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白天的战斗痕迹已经全部不见了。 看着一干二净的地面,我突然心生警觉,一个连院子都不打扫的人,怎么可能收拾残局? 想到这,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院子里的阴影当中,悄悄的接近房子。 蹲在墙根下,我根本看不清屋子里坐的是谁,我想了想,随手抄起来一个石子,用力的砸在玻璃上。 清脆的声响引得屋里一阵叫骂,听声音好像是二柱子。 我低伏在墙边,看着冲出来的二柱子,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环顾着四周。 确定安全以后,我轻声唤道:“哎,哎哎,是我。” 二柱子被墙角里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不轻,一屁股直接坐到门槛上了。 “谁啊?别过来啊!”二柱子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从旁边抄起个木头棒子,胡乱的挥动着。 我站起身子,小声地说道:“我,道士。” 二柱子愣了一下,低下身子,缓缓地问道:“谁?大师啊?” 这时候,我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看见是我,二柱子才那么慌张。 我手指放在唇前:“嘘,进屋说。” 一进屋,二柱子赶紧把门锁上了,拍拍胸口:“我要让你吓死了。” 顿了顿,二柱子紧张兮兮的问道:“你咋又回来了呢?你知不知道,整个村子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我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啊。” “我回来,又不是冲着他们,我是为了自己的底线,你就别担心了。”我无所谓的说道。 看着空落落的炕上,我问道:“你侄女呢?” 第四百六十四章:黑夜里的决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说这事儿,二柱子又叹了口气:“又让我拴仓房里了,一到晚上就发疯,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我暗自庆幸,我选择回来是对的。 我压低声音说道:“我在你这藏着,可能会连累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 二柱子大手一挥:“不用你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在我这呆着,出啥事算我的!” 我心头一暖,果然,我没看错人。 “一会儿,你在外面放风,我自己去仓房,今天晚上就是天塌了,我也得把你家的事儿办了!”我认真地说道。 二柱子感激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了。” “我得谢谢你,谢谢你信我。”说完这句话,我便站起身,推开门,径直走向仓房。 我心中早已盘算好,已经到了这地步,邪教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我不想畏首畏尾了,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他们打上一架! 想想也是讽刺,最开始,我防的是邪教,好一顿折腾以后,我开始防这村里的村民了。 当我走进仓房,看见刘素芬,她还是那个状态,被绳子五花大绑在铁架子上,口中发着低声嘶吼。 我看着她这个状态,心里暗自盘算着对策,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个太好的办法。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我随意的瞥了眼刘素芬身上的绳子,二柱子用这个一个看似粗暴,甚至野蛮的方式,偏偏把刘素芬控制住了。 这说明什么?说命最好用的办法,往往最简单! 想到这,我一点没犹豫,大步走上前,毫无忌惮的把刘素芬的绳子解开了。 你不想走吗?我就成全你! 绳子的脱落,让刘素芬彻底摆脱束缚,两只手张牙舞爪的奔着我抓了过来,我身子一侧,直接躲了过去,仗着身法灵活,顺便在刘素芬的后腰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这一脚,直接送她离开仓房,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从仓房冲出来的刘素芬,给站在院子里的二柱子吓了一跳,二柱子拿着昏暗的手电筒,对着仓房一顿乱晃,看见我在后面,他的表情倒是没那么惊慌了。 刘素芬跑了出去,倒是没伤害二柱子,只是在院子里不停的疯跑。 二柱子低声喊道:“这、这能不能出事啊?” 我把背包前的胸带绑在胸口,用力的拽了拽,说道:“把门开开。” 二柱子更不理解了,语调也有点升高了:“万一跑没影了呢?” 我坚定地说道:“信我的,开门。” 二柱子也没多问,直接把顶门杠撤了下来,大门一开,刘素芬像是回到海里的鱼,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来不及和二柱子多解释什么,我脚下一发力,也冲了出去。 时间已经指向了子时,路灯也早早的熄灭了,在今天的农村,大家也基本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除非特殊节日,否则天一黑,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了。 黑夜,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护身符。 保险起见,这一路上,我始终没离刘素芬太近,借着高矮不一的房子所投下的阴影,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脚下快速发力,我知道,只要她不离开在我的视线范围,那就一切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这一路,除了我俩的脚步声,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太静了,静的不对劲。 在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狗,大半夜的,稍微有点异响,都能引起一片狗吠,严重点的,半个村子的狗都能跟着一起叫。为什么这一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暗自将这些诡异记在心里,脚下不敢松懈,继续大步跑着,死死的跟着她…… 第四百六十五章:怪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本来我就是从家长途奔袭至高槛村,如今又是一路狂奔,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本就有些潮湿的衣服又一次贴在了我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素芬终于停了下来,而她面前的建筑,让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刘素芬的面前,是一片“山”字古朴简直建筑群,粗略望去,这两侧的楼较低,中间的楼相对高一些,一些更为低矮的楼紧紧的环绕在四周,仿佛众星拱月月。 更让瞠目结舌的是,这楼内灯火通明,隔着很远,都能看见摇曳的烛光,这烛光如同星星之火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红光。 红光映射在屋顶,闪出阵阵金光,这片映射出的光成功引起我的注意,能反射出这种光的,应该只有琉璃瓦吧? 接着红光色的灯光,仔细一瞧,这些建筑可了不得啊,八角形的飞檐,雕龙的门梁,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 我藏匿在黑暗中,看着面前这座颇有气势的建筑,有些出神。 高槛村我不是没来过,之前和师傅在这里除僵尸的时候,把整个高槛村都走了一遍,压根没看见过这种建筑,而且,这村子相对来说很闭塞,不可能建这么大一片古风建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难不成,勾魂的人,就住在这? 我回头看看脚下,是一条已经干涸的阴沟,我没犹豫,直接跳了进去,沿着阴沟一点点的往前挪动着脚步。 之前发疯的刘素芬,已经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痴笑的刘素芬。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她和寻常中邪根本不一样,一般中邪的第一个症状,就是双目无神,可她不一样,她的脸上,满是虔诚的笑容,嘴上不断的痴笑着,那样子,好像看见父母的孩子。 忽然,刘素芬的脚步动了,她奔着前面的楼群一点点走了过去,只是脚下放慢了不少。 我习惯性的回头看看身后,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 我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充斥着墨黑色的雾气,这雾很十分浓稠,我用力的扇了几下,也没能扇开。 这奇怪的建筑,诡谲的黑雾,无一不在提醒我,前方或许是个龙潭虎穴。 我蹲下身子,轻轻的放下背包,从兜里掏出拂尘,又拿出一些破煞符放在了兜里。 一切都准备完毕后,我猫着腰,慢慢的跟在刘素芬的后面。 就当刘素芬走到城门前,一个极其富有磁性的男声响彻在空中:“姑娘可叫小生思念的好苦。” 刘素芬喃喃的地说道:“公子莫急,我、我这就来了。” “咯咯咯。”一阵听不出男女的笑声回荡在夜色当中。 城门轰隆隆的升了起来,却迟迟不见人来,刘素芬脸上的虔诚不减,迈着碎步就进了城门,我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我没办法确定城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贸然进去,搞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但这城里,很有可能就藏着我想知道的一切。 难不成,这是…… 毫无疑问,进! 只是,我没和刘素芬一起进去,而是我发现,这阴沟,好像通着城里。 真乃天助我! 距离这城门已经很近了,我把身子放的更低了,基本以爬的姿势前进,一路提心吊胆,终于爬进了城内,而我的身上也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臭味。 我的头顶是个不知什么材质的挡板,正好够我藏进去,透过挡板上的排气孔,勉强可以看见的外面的情况,只是,这阴沟里实在憋闷,没多一会,我这身上就跟洗澡了似的。 当我看见外面的样子的时候,我不自觉的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有些厚重的衣服。 现在不是深秋吗?这院子里怎么到处都是娇艳欲滴的花呢? 第四百六十六章:怪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雪白的梨花,粉红色的桃花,在院子中开的十分繁茂,院子正中间伫立着一方六角方亭,亭间放着一张长案,整个庭院颇有文人墨客之情调。 而在我的视线最远处,能看见院子的角落,这角落中,放着一个不小的水塘,袅袅热气从中升起,让这个本就充斥着文雅气息的庭院,显得更加仙气飘飘。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人声越来越大了,而且,人声中还掺杂着阵阵欢笑声。 我赶紧顺着声音望去,不知何时,院子里竟然出现了六个男人,最为显眼的是,其中有一男子,面带青玉狐狸面具,身穿白色绘鹤大氅,脚磴一双金丝盘龙靴,这人只需一看,便不由的心生爱慕。 再看其他五人,各个相貌不凡,面庞上的剑眉星眸与挺鼻薄唇相得益彰,不夸张的说,这几个人,随便单拎出来一个,足够震撼世人。 这五人以刘素芬的为中心,呈扇形坐开,其中一人抚琴,一人斟酒,又见一人起舞,一人击掌而歌,青玉狐狸则和另一俊美男子翩翩起舞。 云雾袅袅,仙气环绕,配上这面如冠玉的男子,此时此景,我竟然看的有些出神。 突然,我手中的拂尘柄变得滚烫,一下把我从愣神中拽了回来,我看着有些微红的拂尘,心中一阵后怕。 差点着了道了! 这拂尘忽然发出的反应,让我马上就确定了之前心中的印象,从刚看见这建筑的时候,我就心觉古怪,但后来一想,没准之前是我疏忽了,没看见这建筑;而后,我又看见这如仙境的院子,我怀疑这是五娼神的老巢,但又没什么切实证据,也就作罢。 这雷击枣木,只有在遇见邪祟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警示,寻常的邪祟根本没本事造这么大个宅子放在这,能有如此手笔之人,除了五娼神,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那也就是说,我之前没敢说出口的猜测都是对的! 我,找到的五娼神的老巢!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既兴奋又惊慌,之前你们对我的嘲讽,终于有了一个报仇的机会!但我更知道,我绝对不会是五娼神的对手。 这复杂的想法让我不禁有些战栗,我大脑飞速旋转着对策,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不管采用什么办法,有一点,我很明确——既然来了,我绝不会空手而归! 这件事的凶险程度超出我过往的所有经历,必须尽可能的做好准备。 我再次探出头,仔细的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刘素芬高高举起酒杯,笑颜如花的和几个交谈甚欢,那玉面狐狸以一种极为狂野,又带着阴柔的舞步,围在刘素芬身边,那妖娆的身段,将现场的气氛烘的极其暧昧。 见到这一幕,我心里更加没底儿了,照这个状态下去,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了。 这五娼神化成美男子迷惑世间女子,这事已经坐实了,只恨自己没办法把这事记录下来,而我更关心的是,那个带着玉面狐狸面具的人,到底是谁?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我赶紧抬起头,隔着排气孔往外看去。 琴声的停止,让本来十分温顺的刘素芬变得十分的焦躁,之间她手中的酒杯用力的向下一掷,啪的一声,酒杯变成了齑粉,崩得到处都是,甚至连我这个位置也没能幸免,一个碎碴,正好崩在我的眼睛上。 我赶紧揉揉眼睛,顺便捡起地上三角形的碎碴,这杯子,好像不是玻璃,更像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来不及多想,我抬起头,继续观察着外面。刘素芬虽然变得十分暴躁,但这六个人并没有因此而烦怒,即便是没了音乐,那玉面狐狸仍然陶醉在自己的舞步当中,并未停下。 剩下几人,有些谄媚的围在的刘素芬面前,半跪着哄劝着什么。 就在这时,琴声再一次响起,刘素芬的焦躁不安转瞬消失,那副欢愉又一次回到脸上。 这么一对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琴声才是控制刘素芬的根源。 我再次缩回脑袋,蜷缩在阴沟当中,一点点的捋顺思路。 我仔细回忆着这几人脸上谄媚的笑和做作的举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第四百六十七章:重振旗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果这几个人想要刘素芬的命,大可不必废此周章,他们现在的这个状态,传递出一个信号——他们并不想要刘素芬的命,而是有别的目的。 所以,刘素芬会不会一时半刻的,没什么生命危险? 当我推断出这个想法后,心里稍微放心一些,可随之而来一个让我自己都害怕的想法,突然闯进了我的脑海。 我深知自己不是五娼神的对手,倘若我的推断成立的话,那我便可以先不发动进攻,而是等明天,我带着援军来。 但是,一旦我的推断是错误的,刘素芬可就命悬一线了!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咽了咽口水,这一场以人命为代价的豪赌,我到底要不要参与? 此刻的身后空无一人,只能自己拿主意,这么一想,我压力更大了,手也在不住的颤抖。 深思熟虑很久以后,我下定了决心——如果因我推断错误,而导致刘素芬身亡,刘素芬是死在了除魔卫道的路上,是英雄!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意偿命! 不为别的,就为这人间安宁!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的身体不再颤抖,我最后看了一眼刘素芬,便开始轻手轻脚的往外爬。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爬出这城门,眼前浓稠的黑雾还没有散去,我不想冒没必要的险,所以,我选择找了个黑暗处,静静的等待天亮。 秋风瑟瑟,冻得人身体发僵,我不停的看着时间,期盼着快点天亮,熬了很久之后,终于听见一声鸡叫。 我浑身一震,赶紧站起来活动着已经被冻僵的手脚。 当我站起身子,才看见这地方的真实样子,这哪里有什么建筑群,到处散落的都是荒废野冢,有的坟包上,还能分辨出亡人的姓名,有的坟包,干脆就是一块打石头下面,压着几张黄纸。 正常的坟墓,无论有多简陋,都会给亡人立个碑,断然不会用石头压着黄纸就草草了事了。 只有一种人,会用这种方式——死刑犯。 这一下,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我昨晚还纳闷,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稠的黑雾,到处都是凶犯悍坟,昨晚那根本不是雾,而是煞气! 寻常的煞气,像是薄纱,用肉眼基本看不见,但这地方的煞气,已经浓厚的和雾一样,其凶险程度不言而喻! 我似乎知道,为什么五娼神会在高槛村打动手脚了! 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村长能把人跟丢。这么大的煞气,我进来都找不到路呢,别说普通人了! 而我更担心的是,刘素芬去哪了? 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子,绕过脚下的坟包,往坟场里面走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片低洼地,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刘素芬,我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她的鼻息,万幸,人还活着。 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五娼神应该是抹去了她所有的记忆,以至于二柱子问她什么,她都迷迷糊糊的。 我把刘素芬背在肩头,准备往二柱子家里赶,刚走没几步,我忽然想到一个要命的事儿,我现在本来就是这村子里的公敌,大白天的,我扛着个大姑娘到处走,一旦被人看见,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哎,干点好事太难了,到处都被制约。 难咋办?难也的干啊!我要是带着刘素芬在外面等到天黑,估计这人也挺不住了,想来想去,还是先带着她回小卖铺吧。 本来我就冻了一夜了,加上体力消耗的不轻,此刻背着个大活人,身上如同千斤重。 在我亦步亦趋的走了很久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零星的住宅,我长叹一口气,不管咋样,好歹回来了。 我前后看了一下,我左手边的这条路,看着人不是很多,应该可以出村。 当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就看见路上有个人影在不断的向我靠近,我带着刘素芬赶紧躲在路旁的杂草里。 等这人走进了,我才发现,这人正是二柱子,此刻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垂头丧气的在路上东张西望。 在我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哎!快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重振旗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二柱子一看见我,立马来了精神,一个大跨步直接跳进了草丛当中。 二柱子焦急地问道:“你们去哪了啊?我找了你们一晚上。” 我侧过头,把脸埋在草地,小声地说道:“你先把人带回去,晚上我还会再来,你放心,你侄女一时半刻没什么事。” 二柱子满脸地不解,但出于基本信任,还是点了点头。 当他要站起身的时候,我又把他抓了回来,我小声地问道:“在你们村子的北面,有一片荒坟,你知道吗?” 二柱子眼含疑惑的点点头:“你咋知道的?那是北山老坟,平时没人去那。” “那地方以前是干啥的?”我反问道。 二柱子想了想:“那是个刑场,我小时候还能看见枪毙人呢。” 我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这就全对上了。 “虞澜前几天告诉你的那个方子,你给她吃上,多了就别问了,晚上我再来。”说完,我就站起身,顺着小路快速跑开了。 一路山,我榨干了我最后一丝体力,飞速跑回小卖铺,等我进屋的时候,我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虞澜此刻正在我屋里,拿着我留在桌子上的纸条原地转圈,一看见我回来了,虞澜的脸马上由愁转喜,随后又由喜转怒。 虞澜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照着我腰狠狠的掐了一把:“你死哪去了?” 好家伙,这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棵稻草,她用力掐我这一下,让我两眼发黑,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虞澜紧张地说道:“你别吓唬我啊,掐你一下,还至于晕倒了?” 我此刻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颤抖着说道:“给我点热水。” 这下,虞澜才明白,我不是装的。 下一秒,虞澜紧忙掏出药箱,又是给我吃药,又是给我按穴位,在一阵浊气从身体后方猛然喷出后,我瞬间觉得头脑清明。 虞澜略带嫌弃地说道:“你吃屎了啊?这啥味啊!” 我缓缓的站起身子,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别提了,我昨晚又去高槛村了,我……” “你没脸啊你!”没等我说完,虞澜有些不悦的打断了我。 我陪着笑脸,哄着她:“哎呀,姑奶奶,你大早上火气别这么大啊,那些村民好歹是无辜的,我既然赶上了,总不能半路撂挑子吧?” 虞澜瞪着杏眼,抱着膀子,身子用力一转,甩开我的手,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他们都对你什么样了?你还管?天底下就你一个道士啊?就你命不值钱啊!” 虞澜连珠炮似的发问弄的我哑口无言,我悻悻地说道:“我理解你心里的愤怒,那……” “你理解个屁,就我拿你命当回事!”虞澜再一次粗暴的打断了我。 说完,虞澜的眼圈先红了起来,抄起桌上的纸条,满脸委屈的晃动着纸条:“你扔下这么个玩意,你就没影了,我着不着急?” 我一拍脑门,双手抱拳,不断地晃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疏忽了,再也不会了。” 虞澜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抽了抽鼻子,愤愤地说道:“再有下回,你就直接死外面吧。” 顿了顿,虞澜把鼻子凑到我身旁,仔细的嗅了嗅,问道:“你到底干嘛去了?臭死了!”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那啥,长话短说,咱们今天要干件大事,如果成了,邪教兴许能直接铲除。” 虞澜歪着头,认真地说道:“你昨天晚上,又查到什么了。” “或者说,你有什么计划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兵分两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虞澜,把荒坟地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虞澜听完后,脸色微微有些复杂。 许久之后,虞澜皱着眉头说道:“我能不能理解成,我们要和传说中的神开战了?” 我点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道:“可以这么理解,只是,这是一群邪神。” 虞澜思考了一会,眼神忽然有些放空,似乎是在问我,又在喃喃自语:“这应该会很危险吧?” 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顿了顿,虞澜转过头,坚定地说道:“你等我回去,我去多找点人手。” 我一把拽住她,笑着说道:“别慌,这种事,不是寻常人能插手的。” 虞澜愣了一下,又说道:“那我去找师傅,他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我依然摇摇头:“不行,师门的任何力量不能动,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我必须保证开观仪式能如期举行。一旦我这除了差池,开观的事儿又要延后。” “这是底线。”我坚定的补了一句。 虞澜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 我找了个凳子,坐在上面,说道:“兵分两路,你去联系柳无垢,我去找玄慧,我要调动道盟会的力量。” 虞澜略带担忧地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人家能跟着咱们一起冒险嘛?” 我笑了笑,坚定地说道:“放心吧,这事之前我和玄慧商量过,没问题的。” 顿了顿,我看着虞澜,小声地说道:“这一行,凶险难测,你就别去了。” 虞澜猛的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喝道:“放屁!我必须去!” 面对虞澜的愤怒,我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个孤儿,无牵无挂,道观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非要说遗憾,那就是没亲手铲除黄家吧;柳无垢身上有着几百年的道行,不管发生什么事,自保没问题;至于道盟会的人,我们都是同修,死在捍道的路上,我们死得其所。而你不一样,你是虞家的千金,兴许也是虞家的继承人,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在我回来的路上,我早就想好了——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做的这个决定,我们能活下来的概率不大,所以,我压根没打算让虞澜淌这趟浑水。 然而,这番发次肺腑的话,并没有劝慰虞澜,反而激起她更强烈的不满:“听你这意思,压根也没拿我当自己人吧?” 我连忙解释道:“这话就不对了啊,你当然是自己人了。” “那就让我去。”虞澜激起平稳的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虞家那么大的买卖还等你呢,别跟我犯傻了。” “可我也是清风观的名誉掌门。”虞澜的不急不缓地说道。 说完,虞澜瞪起眼睛,毫不退缩的盯着我:“我也算得上是半个道士,况且,虞家祖上就是行走阴阳的医生,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虞澜越说越激动,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虎撑,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拍:“我堂堂过头虎撑,怎么就不能去?” 说实话,虞澜说的字字句句都在理,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我不该把这事告诉她。 我嘴上回应道:“那、那咱们就一起去,等我消息。” 实际上,我心里的打的算盘是,我压根不让虞澜知道我的行动时间。 虞澜听我这么说,才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那我去找柳姐姐了。” 虞澜走后,我看了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是先洗个澡吧,衣冠不整,没办法见玄慧。 一番洗漱之后,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有些苦涩:人死以后,都会梳洗打扮一番,我这也算干干净净上路了。 出了门,我抄着小路,直奔聚安观,没用多久,便看见了聚安观的大门。 门口的知客师傅很自觉的把我请进了客房,而玄慧似乎早就知道我要来一般,见到我以后,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微微颔首。 我抱拳行礼道:“叨扰了,师兄。” 第四百七十章:兵分两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坐吧。”玄慧慢悠悠的说道:“今日我随手起了一卦,便知有贵客上门。” 我没多客套,单刀直入地说道:“师兄,邪教藏匿的地方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找到了五娼神的真身所在之地。” 一向持重的玄慧猛地站了起来,有些震惊地说道:“此话可当真?” “不敢有假。” 转而,我继续说道:“五娼神毕竟是邪神,我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其对抗,所以,我要调用道盟会的力量!” 玄慧放下拂尘,大手一挥:“道盟会的人,你随便用,而且,我要亲自参战!道义面前,无人退缩!” 我一伸手,拦住了他:“师兄,虽然你道法高深,但你不可以去。” “此话怎讲?” 我认真地说道:“你是道盟会的核心力量,你必须坐镇大后方,一旦我们有什么意外,你也好出兵相救啊!” 顿了顿,我又说道:“师兄啊,你对道法的领悟,非常人能所企及,你活着,对世人的好处更大些,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不能去。” 玄慧有些失神的坐回蒲团上,思考了很久以后,缓缓地说道:“我会做好的你的后方支援。” 这一句话,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听起来格外踏实。 我清清嗓子,说道:“我准备今晚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玄慧点点头,对着外面喊道:“虚和,来一下。” 门外进来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一进门对着玄慧和我抱拳行礼道:“弟子在。” 玄慧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从柜子中拿出一个金色的牌子,递给了虚和:“带着我的手令,把道盟会所有的掌门都叫来,记住,让他们带着法器,写好遗书再来!” 我心中一震,原来,抱着必死之心的人,不只是我自己。 虚和微微怔了一下,说道:“弟子领命。” 转过头,玄慧继续说道:“聚安观的黑袍道士会和你一起去,另外,今日,聚安观内,所有人都归你调配,包括我!” 此话一出,我心头又惊又暖,但我还是回绝了:“这可使不得,我怎敢对着聚安观颐指气使?” 玄慧高深的一笑:“都是为了苍生而战,分什么你我呢?” 我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那、那我就跟师兄要一样东西吧。” “但说无妨。” 我清清嗓子,说道:“这件事决定的比较仓促,法器和符咒之类的,没有多少。我想找师兄借一些符咒,就算我们回不来了,但是我不想因为法器不够,而让这些道友殒命。” 玄慧一点都没犹豫,从三清像前的神案上,拿下了一沓符箓,交到我手上。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的朱砂印还没彻底干透,想必是刚画完没多久。 “这是贫道今日清晨画的几张九霄符,如何使用,师兄应该知道。”玄慧看着我,严肃地说道:“九霄符制作不易,我画了很久,才成了这么几张,师兄莫要轻易使用,必要的时候,它能救你一命。” 我感激的看着玄慧:“谢过师兄了。” 玄慧坐回到蒲团上,罕见的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都说修道之人,应该一视同仁,不该分别。但,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回来,我希望是你。” “看来,我还是得继续修行啊。”玄慧有些自嘲地说道。 我拿着手中的符箓,心中满满的感激,这九霄符,算得上是道教至上的法咒,若是使用得当,方可借来九霄大帝之神力。 虽然这符箓威力极强,但它十分难驾驭,像是一匹烈马,用不好,便伤了自己,玄慧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依然选择把九霄符给了我,可见,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随后,玄慧继续说道:“师兄随我前来,聚安观的兵法库,今日任你挑选。” 第四百七十一章:道盟会的力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兵法库,就是道观存放法器的地方,很多祖上传下来的宝贝,都在此处存放。 大到历朝老祖的肉身法相,小到祖上传下的法器,在这里都能看见,这个地方别说普通信众了,连等级不到的道士,都不能进,可以说,兵法库是一个道观最大的禁地。 而玄慧如今把这禁地对我毫不设防的开放,可见其决心! 我跟着玄慧,一路聚安观的东南角走去,在穿过两处森严的高墙之后,终于看见一个不起眼,甚至有些简陋的房子。 玄慧轻轻颔首:“外简而心不陋,这就不会引得贼人心生歹意。” 说完,玄慧单手扶起兵法库上巨长的门锁,从怀里掏出一把古朴的钥匙,嘁哩喀喳的开了好一会儿,这门才算被打开。 这屋子里琳琅满目的摆放着我见过或没见过的法器,一时间,我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如何挑选。 玄慧倒是很大方,往前一伸手:“师兄,您自便。” 我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是自己唐突了。玄慧确实很大方,但我不能拿自己不当外人啊,我这么大大咧咧的去拿东西,这成什么样子了? 我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恕我冒昧,方才我想了下,这法器还是用自己的顺手,这里的法器,我就先不要了。” 玄慧一怔:“师兄莫要有什么挂怀。” 我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就是我刚才忽然想到了。” 顿了顿,我一拱手补了一句:“浪费了师兄时间,您莫怪啊。” “嗨!这话说的就见外了,没事,就当我带你四处逛逛了。”玄慧十分大气的挥挥手,认真地说道:“我尊重师兄的选择,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我点点头:“也好,麻烦师兄了。” 说是四处转转,实际上,玄慧的脚步却是一改往日的平和,步履匆匆的往前走去,似乎对于今天晚上这场战争充满了担忧。 其实,这场战斗的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互相没说破,是为了不给彼此压力。 四下转了好久,身后的一个小道童,气喘吁吁的奔着我俩跑了过来。 一见面,小道童顺势跪下,两手抱拳,高举过头顶:“禀掌门……” “何事引得你如此慌张?成何体统!”不等道童说完话,玄慧的冷着脸,用一声呵斥打断了道童。 在我印象里,玄慧对谁都是和颜悦色,从未有过如此愠怒。 小道童也被玄慧这几句话吓的够呛,话都说不利索了,支支吾吾地说道:“对、对不起啊,掌门。” 玄慧转过身子,叹了一口长气,换回了从前的平和的语气:“站起来说话吧。” 小道童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咽了咽口水:“禀告掌门,弟子已经将道盟会麾下所有掌门都已到齐了,依掌门所嘱,弟子将时间分开,同时派人带着各位掌门从东西南北四条小路上进于观中。” 玄慧满意的笑了笑:“你这小家伙,机灵的很,辛苦你再帮我跑一趟,将所有人都聚在念慈堂,我稍后就去。” 虚和恭敬的拜了个礼:“掌门廖赞了,弟子这就去办。” 说完,虚和快步的跑了出去。 我看着虚和的背影,暗自感叹,这种能一眼看透本质的人,才是领导需要的人! 又等了片刻,玄慧看了看时间:“走吧,师兄,去看看你今晚的战友。” 玄慧在前方大步走着,我在后路紧紧跟随,等我俩到了念慈堂的时候,屋内已经挤满了人,粗略一看,至少大几十人。 虽然人很多,但并不嘈杂,人人神情肃穆,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 待到玄慧走进屋内,所有人齐刷刷的抱拳做礼:“见过盟主。” 玄慧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转过身,一把拽起我的手,带着我大步走到了主坛师的位置上…… 第四百七十二章:道盟会的力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主坛在整个念慈堂的最中央,我一登上去,便感觉四面八方的眼光都照射在我身上,看的我十分难受。 玄慧站在台上,面含威仪的扫视着全场,缓缓地说道:“诸位应该都已经接到我的口谕了吧?” 不待众人回答,玄慧继续说道:“自道盟会成立,我从未下过如此命令。今日,实属事出紧急,外面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被邪教所入侵,这是作为我一个道士所不能容忍的!不客气的说,这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忽然,玄慧的语气变得很温和:“想必,也触碰到了各位道友的底线。” 台下静悄悄的,所有人屏息凝神,集中注意力,不肯落下玄慧说的每一个字。 “事态紧急,长话短说,我们面对的是邪神,是法力高于我们无数倍的邪神!”玄慧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这一战,事关道义,事关荣辱,也事关生死。诸位!我不知道你们的遗书是不是已经写好,但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场战斗,是要拿血和肉做铺路石!如果你们中间有人害怕了,畏惧了,没关系,大胆的提出来,我绝对不为难你!” 当众人听见玄慧铿锵有力的动员之时,本来平如湖水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大家纷纷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忠心和热血,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出。 玄慧满意的点点头:“好,我道盟会没有孬种!” 转过头,玄慧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又看向众人:“站在我身边的人,是道盟会分舵的舵主,他今天是你们所有人的领导,所有的战斗指令,由他一人下达。现在,我要和诸位提个要求。” 玄慧的语气顿了一下:“我身边的这个人,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你们务必服从,明知是死,你们也不能含糊!” 我站在旁边,心头一惊,这么过分的要求,这群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但是让我出乎意料的是,这群人好不含糊地应了下来,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坚定,齐声喊到:愿为正道舍身赴死。 玄慧把头侧了过来对着我轻声说道:“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剩下的事儿由你来做。” 一瞬间,我有些发蒙,我该说点啥? 转而,我马上稳住心神,缓缓地说道:“各位掌门,我就一句话——邪教不死,咱们永远没有消停日子过,今天,拜托各位了!” 台下的各位掌门,用洪亮的声音回应着我,所有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惧意。 看见他们这个反应,我心里踏实不少,我暗呼一口长气,将计划的说了出来:“今夜亥时,在高槛村村口集合,不要穿道袍,更不要惊动村民,以免横生节支。高槛村村口的对面,有一座山,诸位可以这此处藏匿,我会提前在此处等候。” 台下有一白须道长,身穿红色的道袍,一抱拳,说道:“舵主可否将详细计划说与我们,我等也好提前准备。” 我同样抱拳回礼:“今晚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 此话一出,本来平静的人群变得有些嘈杂。 的确,大战之前,没有计划,听起来就像扯淡。 面对质疑,我不禁用余光瞟向玄慧,却发现他的脸上依旧起气定神闲,毫无波澜,不知再思考着什么…… 第四百七十三章:战前动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的表情捉摸不定,我定了定神,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五娼神,我们之间都没有这种作战经验,今晚会面临什么,无从得知。故而,贫道认为,见招拆招才是可行之策。” 玄慧在旁边忽然说道:“我同意这个说法,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把计划做的热热闹闹的,但一到晚上,发现计划根本用不上,到了那时,岂不是乱作一团?” 顿了顿,玄慧侧过头,看着我,缓缓地说道:“我相信我身边的这个人。” 玄慧顺势接过话碴:“诸位,重要的东西已经说完了,我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大家各自去调整,但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出发,所有人都不可以离开聚安观,这么做的目的,是保护大家的安全,还请诸位理解。” “等一下。”我忽然抢在玄慧之前说了一句。 我看了眼玄慧,清清嗓子说道:“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咱们定下一个口令,能对上口令的才是自己人。” “上一句,太上台星,下一句,应变无停。”我认真地说道。 玄慧点点头:“这口令一定要记得啊,诸位可以离开了。” “请铭华道长留一下。”玄慧补了一句。 道童在前方引路,将一众掌门安顿好,人群中,只剩下一个比较清瘦的身影并未挪动脚步,待到人群散去后,这人迈着沉稳的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玄慧拽了拽我衣襟,示意我跟他走,玄慧走到这人面前,缓缓地说道:“见过铭华道长了。” 转过头,玄慧看着我,缓缓地说道:“铭华道长掌管华清观多年,为人稳重,且见多识广,功法更是奇高无比,正好做你的副手,助你一臂之力!” 我赶紧稽首拜礼:“劳烦道长了。” 铭华道长爽朗的一笑:“您言重了,你是舵主,我是你舵下的人,理应归你调配。” 一听这话,我愣了一下,这是东舵的人? 想想真是汗颜,我竟然不认识我自己的人。 玄慧笑了笑,一伸手:“咱们进屋细说吧。” 回到会客房,三人坐定,玄慧吩咐道童派了茶,与此同时,玄慧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有些发黄的书,轻轻的放在我面前。 玄慧轻声说道:“我找到很多古籍,只有这一本对五娼神有一些记载,你可以先看看,或许对你们有些帮助。” 我小心的将书捧在手里,书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我信手翻开,玄慧已经很细心的用书签隔开,一眼便可看见重点。 本来我就没啥文化,加上这书通篇都是用繁体字书写,而且字迹的微微泛黄,让我阅读起来简直是难上加难。 我翻看了半天,终于总结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大概是,五娼神主淫祸,他们出现在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充满邪阴,当地的人,也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喜淫,久而久之,这地方便彻底完了。 没想到五娼神对人还有如此影响能力,喜淫之人,精气涣散,头脑发空,长久之下,一定会厄运连连,若是人人都这样,这地方早晚要出祸乱。 老辈人都会劝诫年轻人,万万不要去风月场所与风尘女子纵欲,否则,在一段时间内会开始,会接连不断的倒霉,就是因为这地方的邪淫之气太重了,甚至可以直接影响了一方风水。 从这个角度上说,五娼神,可以说是厄运之神! 我又往后翻了几页,上面又交代了一些内容——想要彻底赶走五娼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三椒五辣”研磨成粉,埋在离火之位。 这办法看似简单,但对我们来讲,却难如登天…… 第四百七十四章:站前动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旁的不说,位列“三椒”之首的石柱朝天椒,这东西只长在川渝地区,在我们这根本见不到。 我轻轻的把书放下,疑惑的说道:“这书里,记载的好像只是驱赶五娼神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彻底铲除的办法?” 玄慧轻叹了口气:“没有,这五娼神号称‘永生,永死,永不轮回’,只要有邪淫的地方,就能让他们不断的修炼,从这个角度说,五娼神是永世不灭的存在。” 听完玄慧这话,我当场愣住了,“永生,永死,永不轮回”这不就是当初在刘二根的房顶上出现的那个纸条吗?这句话会不会是他们的某些秘术或者咒语之类的? 我想了又想,没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事牵扯面太广,还是少说为妙。 玄慧看着我,问道:“师兄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摇摇头:“没、没有,就是有些震惊,世间上竟有如此不灭之物。” 玄慧苦笑一下:“是啊,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他们先驱赶走,消灭的事儿,不是你我之力能做的。” 话锋一转,玄慧继续说道:“虽然咱们凑不齐书上的东西,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方才,我想了想,五娼神应该是惧怕辛辣之物的阳气,不妨,我们从这个角度上找找突破口。” 说完,玄慧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马上明白了,脱口而出道:“大蒜!” 玄慧笑着点点头:“没错,此物烈性,气味香烈,百虫不招,自古就是辟邪的好东西,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考虑带些大蒜。” “当然,真正冲锋陷阵的是你们,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权当做些参考罢了。”玄慧笑着说道。 铭华道长在一旁开口道:“贫道以为,将我们的贴身兵器涂抹上大蒜汁液,想办法靠近五娼神,或许会有奇效。” 玄慧皱着眉头,不无担忧地说道:“这倒是个办法,可是,这就意味着你们要近身肉搏啊。” 铭华道长一拱手:“是了,贫道想临时抽调出一支敢死队,作为开路军,贫道愿意担先锋官!” 玄慧凝神想了一会儿:“可以组建,但未必一定要用上。” “我希望你们全数而归。”玄慧认真地补了一句。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下午,玄慧看了看时间,轻声说道:“今晚是场恶战,二位先随我去斋堂进些斋食吧。” 这时,我才发现,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我,竟然忘了吃饭。 我想了想,一拱手说道:“师兄,我还是想回小卖铺看看,毕竟,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玄慧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问题,师兄自便。” 我疑惑地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叛徒?” “噗嗤”一声,玄慧就笑了:“你要是叛徒,那这世界上真没好人了。” 我笑了笑:“那我就先去了。” 当我步履匆匆的赶回小卖铺的时候,虞澜正坐在屋里,仔细的打扫着三清像的神案。 见我回来了,虞澜转过身子,兴奋地说道:“你回来啦?玄慧那面怎么说?”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笑着说道:“都搞定了,大大小小的道观加在一起,来了好几十人,而且各个是掌门,有这群人帮忙,估计就没那么凶险了。” 虞澜长呼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上午跟我爹要了点人,晚上跟咱们一起去。” “啊?”一听这话,我脑子都大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骗过虞澜呢,她又给我弄了一帮人? 虞澜不解地问道:“啊什么啊,人多还不好,这些人你都见过,就是上次杀黄皮子时候的鬼医。” “他们来能干嘛啊?”我惊讶地问道。 虞澜好像被我这个问题问愣住了,想了想:“对哦,他们来干嘛啊?” 我一拍脑门:“大姐,听我的,赶紧让他们回去,人越少越好。” 虞澜一挥手:“哎呀,不管了,反正人多力量大,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救人不也方便吗?” 我无奈的看着她:“行吧,那就让他们早点来吧。” “对了,柳无垢呢?”我问道。 第四百七十五章:亥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坐在我身边,斜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不知道啊,出去了。” 我点点头:“行,等等她吧。” 不大一会儿,柳无垢踏着一阵仙气从堂子里走了出来,我看着虞澜,问道:“她不是出去了吗?” 虞澜大大咧咧地说道:“对啊,没在家不就是出去了吗?” 柳无垢笑盈盈地说道:“哎呀,妹妹又不是修道之人,哪懂得咱们的这些门道?我刚才去调兵马了,除了留下了一些守备力量,其余的兵马我都调出来了。” 我连忙说道:“可别,这是你经营这么久的心血,可别搭在我身上。” 柳无垢轻笑一声:“这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分寸。” 哎,一个比一个犟。 我往椅子上一靠,问道:“张旺和花皮狗他俩在哪呢?好久没看见他俩了。” 柳无垢嗔笑着说道:“亏你还知道问呢,我们以为你把这小卖铺当宾馆了呢,天天回来睡个觉,第二天都看不见人。” 我悻悻地说道:“哎呀,这不是忙嘛,你就别说我了。” 柳无垢笑着回应道:“画皮狗把生意越做越大,在山下弄了个小店。” 我一下就兴奋了:“哎呀,这么大的事儿我都不知道,他俩生意咋样啊?” “这么说吧,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靠着他俩呢。”柳无垢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可太好了,就算回不来了,他们哥俩好歹有个维持生活的手段。 虞澜问道:“要不,我把他俩喊回来?” 我连忙摆手:“千万别,他俩要是知道了,铁定要跟咱们去。” “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不辞而别啊。“虞澜缓缓的说道。 顿了顿,我又说道:“在屋里留下个纸条吧。” 我回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已经越来越低了,低矮的日头似乎将气压凝缩成团,在冽冽低压下,我嗅到一丝丝的火药味。 我一拍大腿:“咱们都各自收拾一下吧,今晚十点,准时出发。” 众人散开之后,我拖沓着脚步往自己的小屋走,我故意把脚步放的很慢,让虞澜先离开。 虞澜走了以后,我把柳无垢拽到一旁,轻声说道:“晚上九点出发,别让虞澜发现。” 柳无垢不解地说道:“那能行吗?” 我低声说道:“她跟咱不一样,她就好好过自己的普通日子吧。” 柳无垢应允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或者叫,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我本想着好好睡一觉,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好像少点什么。 瞪着眼睛看了好久的天花板,我终于知道我缺什么了——我对所有人都缺少一个交代。 想到这,我匆匆起身,从柜台里拿出些纸笔,靠着自己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勉强的写了几封信。 “师傅亲启……” “玄虎师傅亲启……” “无垢亲启……” “还有,虞澜亲启……” 所有人的信都写完了以后,伴随着手脖子上传来的阵阵酸痛,我的心里也终于踏实了。 不管怎么样,这辈子,好歹画上个句号。 一切尘埃落定以后,只等夜晚的到来。 是夜,眼看着指针指向了九点,我背起背包,喊上柳无垢,义无反顾的出了门,刚一推开门,就看见虞澜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我看着虞澜,有些尴尬地说道:“哎呀,这么冷你怎么站在外面呢?” 虞澜虎着脸,问道:“你要干嘛去?” 不等我说话,虞澜扑上来对着我又掐又打:“你还知道外面冷啊,我从七点就在这等你,冻死我了!” 我被虞澜掐的一个劲的往后躲,嘴角叫着:“疼疼疼,祖宗。” 虞澜气哼哼的撒开我:“我就知道你有这么一手,还想不带我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苦笑一声:“这也不是啥好事,你跟着我多危险啊。” “叫花子打更,知道啥意思不?” “啥意思?” “穷操心。”虞澜瞪了我一眼,半笑半怒的说道。 转过头,虞澜抓着柳无垢的胳膊撒着娇:“柳姐姐,你怎么能跟他一起骗我呢?” 柳无垢宠溺地说道:“傻丫头,这不都是为你好?” “哎呦。”虞澜忽然捂着肚子,口中呻吟一声。 第四百七十六章:亥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扶着她,问道:“你咋的了?” 虞澜脸一红,站起身子:“跟你说你也不懂。” “那你得说啊,你跟我解释了,我不就懂了吗?”我不解地说道。 虞澜盯着我,脸色更红了,嗔怒道:“生理期!女孩子月月都有!懂了吗?” 我一时间有些尴尬,讪笑这说道:“行行行,我不问了,咱们走吧,行吗?” “嘁。”虞澜强挺着肚子上的不适,嘴上发出不屑的一声,出了门,直接上了车。 虞澜坐在车里,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说道:“稍等一会吧,我爹派来的人马上就到了。” 不一会,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商务车,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当初帮我们剥皮的鬼医,虞澜下车和他们简单的交谈一番,从他们手中接回来一个很大的塑料袋。 而柳无垢坐在后座上,四下看看,说道:“你们这东西太慢了,我先走了,正好给你们探探路。” 说完,柳无垢踩着一阵微风,直接消失了。 上了车,我才发现,虞澜打开那黑色的袋子,手里装的居然是一大堆对讲机,好家伙,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我惊讶的眼神,虞澜得意的说道:“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山里信号又不好,有这东西,方便的很。” 说着,虞澜拿起对讲机,帮我把频道什么的都调好,才塞到我怀里。 路上,我靠在座椅上,缓缓地说道:“咱可先说好啊,你去了,不能往前凑,你是医生,你得在最后方救死扶伤。 虞澜笑了笑:“放心吧,我都有数。” 我暗自腹诽道:你要有数,你就不会跟我来了。 我掐算着时间,估计快到高槛村了,便让虞澜放慢车速,顺便关掉车灯,虞澜掏出对讲机说道:“后面的车,把车灯关了。” 就这样,一行人,两辆车,趁着黑夜,摸进了高槛村。 我们还是把车停在了老地方,只是鬼医的那辆车,爬坡有些逊色,只能停在半山腰。 刚一下车,我就感觉到一股子阴气,仔细感知一下,在身后,而且离我很近! 我抬起拳头刚要回身,就听见柳无垢的声音:“别打,那时我堂口的清风。” 话音未落,柳无垢从树上的枝头缓缓的降落到地上,柳无垢看了看我身后的人,小声地说道:“我专门派了些清风在此处放风,四个方向,哪个位置都有咱们的瞭望哨。” 柳无垢做事,永远能走在我前面。 我感激的点点头,问道:“那这么说,咱们岂不是已经占据有利地形了?” 柳无垢回应道:“可以这么说,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清风能马上给我通信。” “不但如此,一会进到村子里面,我也打算布置眼线,最大限度保障咱们的安全。”柳无垢认真地说道。 我低下头,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 我想了想,说道:“虞澜和你留在这,我先去一趟二柱子家里,今天晚上能不能钓到鱼,全看他侄女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潜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我这么说,虞澜有些不放心:“我还是跟你去吧。” “留在你柳姐姐身边,更安全。”我认真地说道。 临走前,我特意嘱咐道:“玄慧那面派来的道士,一共五十一个,一会你见到有人上来,先问口令,你说‘太上台星’他们说‘应变无停’,记住,只有这一个口令,若是说的不对,马上把人扣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杀了。” 并非我心狠,我深知,如果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很容易让我们全军覆没! 说完,我把背包放下,只拿出来了拂尘,带着对讲机,便匆匆的下了山。 我还是沿着上次来的那个小路,快速的奔着二柱子家跑去,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明显顺利了很多。 到了二柱子家门前,我依旧是翻墙而入,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轻声的敲了敲门。 二柱子小心翼翼的把门拉开个小缝,看见是我,低声说道:“快进。” 一进门,二柱子把屋子里所有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焦急地问道:“是不是有进展了?” 我点点头:“这次我是带了一些人过来,具体就不跟你说了,你知道太多没好处。” “对了,你侄女咋样?”我问道。 二柱子叹了口气:“可别提了,素芬下午的时候才醒过来,醒了以后,有些神志不清,感觉情况比之前严重不少。” 我点点头,暗自思考着,刘素芬这个情况是对的,这就从侧面反应了,我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 我抬头看了看挂钟,时间差不多了,我拿起对讲机轻声唤道:“虞澜,虞澜。” “我在。”对讲机那头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传来虞澜的回应。 “人到齐了吗?”我问道。 “刚查完,还差一个。” 我想了想,明明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却迟迟未到,这中间有什么隐情,我无从得知。这最坏的打算,便是缺席的人已经叛变了,若真是如此,等待我们的必将是一场灭顶之灾,大是大非面前,容不得迟疑。 想到这,我果断地说道:“不等了,行动。” “二柱子家,你能找到吗?”我又问道。 “差不多。”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石门旁边,有一条小路,一直走就能到二柱子家里,你们顺着这进来,你带着人下山,柳无垢殿后,分批次进村,剩下的等我消息。” 说完,我转过头,看着二柱子:“去把你侄女松开吧。” 二柱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一点没犹豫,站起身子直奔仓房。 我坐在炕沿上,回忆着刘素芬昨天疯跑的路线,随后,我再次拿起对讲机:“刘素芬已经松开了,你们进到村口的时候,跟我说一声,你们从村口奔着北面跑,我会和你们会和。” “OK”虞澜干脆的回答道。 对讲机里又传出来虞澜的声音:“不行啊,太黑了,这些人不熟悉路,容易跟丢了。” 嗯,这倒是个难题。 我仔细的想了想:“你现在把所有腿脚利索的人分成挑出来,剩下的人分成五队,每一队里至少派一个腿脚快的,前后贯穿,这样肯定丢不了。” 对讲机里沉默了一阵,又响起虞澜的声音:“聪明。”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闷响,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赶紧站起身向院子里看去,二柱子瘫坐在地上,刘素芬正在院子里疯跑。 我赶紧走了出去,把二柱子先扶了起来。 二柱子指着神志不清的刘素芬说道:“你看,现在就这样了,我刚把绳子打开,一下从仓房给我推到院子里,这劲儿啊,老大了。” 我看着疯疯癫癫的刘素芬,确实,这状态确实暴躁很多,但是,我不能安抚她。 对讲机里忽然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我们马上到村口了。” 我径直走到大门口,对着刘二根说道:“我们走了,一切有我。” 第四百七十八章:潜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话刚说完,我直接用力的拔下门栓,顺势拉开大门,刘素芬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这扇门的拉开,意味着战斗正式打响了! 刘素芬在前面高速飞奔,我沿着小路紧追不舍,心中暗自掐算着时间,前后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没过多久,村口的路已经出现在我眼前,可还没看见那一众人的身影,我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忽然,路旁的树丛中站起来一个声音,我仔细分辨一下,长呼了一口气,是虞澜。 到了路旁,我没时间减速,一边跑,一边低声喊道:“跟着我!” 此话一出,我便听见我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影影绰绰的影子在我后面猫着腰紧紧的跟着我,我这才心里稍微踏实一些,这些人就是我的底气。 终于,踏着无尽的黑夜,又一次在浓稠的黑雾中,看见了那座古怪又宏伟的建筑。 刘素芬的脚步猛然停下,我被她的刹车弄的浑身一颤,差点滚进路旁的灌木丛中。只见刘素芬再一次露出那种痴痴傻傻的虔诚,脚步极慢的向着这城中移动。 我慢慢的蹲下身子,顺势一个翻滚,藏到了阴沟当中,我一回头,第一批人马已经到了我身旁,但第二队人还不见影子,这雾气这么大,会不会跟丢了? 想到这,我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我连忙把人都喊进阴沟,一同望着脚步缓慢的刘素芬,好在她的脚步极其缓慢,算是勉强给后续人马争取了些时间。 远处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让我心里的焦躁暂时得到缓解,我几乎用爬的方式,快速向前爬去,定睛一看,是铭华道长,这第二批人马已经到了。 随后,第三批,第四批…… 当所有人悉数到齐以后,柳无垢在夜色中飞速穿行,缓缓的落在我身边。 柳无垢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一切无虞。” 我点点头,没做声,继续紧张的看着刘素芬,刘素芬终于快走到了城门,与此同时,那个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小娘子,可叫小生好生思念啊!” “咦,这鬼咋这么肉麻呢?”虞澜在我身后小声地嘟囔道。 我轻笑一下,转身说道:“跟在我身后,准备行动。” 说完,我率先底下身子,手脚并用的在阴沟快速爬行。 这时,铭华道长从我身后挤了上来,低声地问道:“咱们就这么进去,不会有问题吗?” 我转过头,轻声回应道:“放心吧,上次我就是这么干的。” “您有没有想过,这是五娼神布下的局,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铭华道长缓缓地说道:“五娼神法力深不可测,我们身上都带着阳人的气息,他们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此话一出,我心头一紧,我一心只顾着铲除邪教,从未考虑个这个问题,如今被明华道长一提醒,我也有些吃不准了。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我抬头看看,刘素芬越走越远了,没有考虑的时间了,我心一横,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今天必须要闯上一闯! 我回过头,认真地说道:“这一仗,我们不打,村民就遭殃,不管咋样,打!” 须臾之间,我们一行人匆匆的赶到了城门门口,顺着阴沟直接钻进了城里,由于我们是从阴沟爬进来的,速度自然要比刘素芬速度快上不少,透过排气孔,我向外望去,这空空荡荡的院子虽然还是仙气飘飘,但着实着不小的变化。 本来在院子中央的亭子不见了,转而换之的是一个金色的大钟,这大钟的大小,堪比方桌,钟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咒语,空气中飘着轻如薄纱的青气,仿佛按照某种规律不断地在大钟旁边盘旋。 上阴沟里本来就臭气熏天,且闷热无比,这么多人同时涌入,让本就局促的空间更加憋闷,而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只要我盯着这大钟看,便会感觉到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压抑感,压得我浑身难受。 正当我向外观望的时候,地面突然有个响动,吓得浑身一激灵,我紧绷着身体,紧张的看着不断响动的地面,生怕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第四百七十九章:鏖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唰”的一声,一个蛇头从地上钻了出来,与此同时,柳无垢的声音从耳边出来:“嘘,我把地面打通了,如果一会实在拼不过,咱们还有条生路。” 不等我说话,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大门被拉开了,那五个玉面男子带着刘素芬慢慢的往屋里走,一行六人,有说有笑,特别是刘素芬,在五个人的努力之下,简直笑颜如花。 这五个人,将刘素芬径直带到金钟下面,几人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邪恶,那玉面狐狸从身后的房子走了出来,手中竟然拿着一个木鱼,每走一步便种种的敲击一下,口中大声唱着我听不懂的词。 见此,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心头,但又说不清具体缘由。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回头看看众人,小声地说道:“准备,三,二、一,干了!” 话音刚落,我带头冲出阴沟,手持拂尘,直奔玉面狐狸,我身后的诸位掌门,跟着我的脚步,猛地将阴沟上的盖子顶飞。 突然从阴沟里杀出这么多人,显然是不在五娼神的预料范围之内,几人短暂的愣了一下神,便马上反应过来。 那日抚琴的男子,单手提琴,猛地波动几根琴弦,一股直穿耳膜的声音瞬间刺破天际,连同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掀翻在地。 这声音,好生霸道! 明华道长大喝一声:“吾借北斗七星光,斩妖除恶灭五娼!” 说完,数十张符咒,从怀里嗖嗖的飞出,符咒如同有了灵魂一样,奔着五娼神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的拂尘已经挨到了玉面狐狸身上,这玉面狐狸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进攻,非常随意的抬起手中的木鱼,挡在我面前,只是这一下,我便被这木鱼弹开。 而玉面狐狸像是没事人似的,甚至都没多看我一眼,依然自顾自的唱诵着,一步一步地奔着刘素芬走去。 我稳住身形,手持拂尘,凌空快速结了翻花印,再次奔着玉面狐狸袭去。 突然,玉面狐狸猛地长大了嘴,或者说,他的脑袋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直接变成了嘴! 那嘴一张,几乎将我脑袋吞下,慌忙中,我往后撤了几步,玉面狐狸直接咬住我的拂尘,让我进退两难。 此时,明华道长手持桃木剑杀将而来,之间他凌空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儿,直逼玉面狐狸的咽喉! 哪知玉面狐狸压根没在乎,只是脖子轻轻的歪了歪,便躲过了铭华道长的剑,我一着急,两腿发力,单手抓着拂尘,把自己在半空中抡远了,单脚踢向玉面狐狸的下盘。 玉面狐狸轻轻一抬手,直接把我从空中抓了回来,我眼见他只伸出一根手指,便将我击出数米之远! 更为嘲讽的是,他的嘴又变成了脑袋,将我的宝贝拂尘扔在我面前,隔着面具,我似乎看见他嘲讽的表情。 那姿态,分明是以一个高傲的胜利者悲悯的望着一个失败的可怜虫! 我可以打不过,但是我不能任你戏弄! 突然,我耳边传来一阵阵的破风声,我凭借着本能,身子向旁边一滚,数道白练从我面前擦了过去,这白练的主人,正是那抚琴的男子。 此刻,我才真正的看见他的脸,这一张美傲的面庞上,清晰的勾勒着极其妖娆的杏花眼,纤细的鼻梁上又高有挺,绝美的薄唇露出一丝嘲笑。 他那眼睛微微一弯,嘴角的嘲讽变成了妩媚,这一瞬间,我大脑至少有几秒钟的空白的,心中滕然升起一股喜爱,无法言表的喜爱。 我想靠近他,我想膜拜他,我要奉他为王! 谁也不能阻拦我! 第四百八十章:鏖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慢慢的向他靠近,直到一股猛烈的后拽力从我的腰间袭来,我才有些头脑清明。 突然,我浑身像是导电一般,剧烈的颤抖了一番,我才彻底醒了过来,我回头一看,我是被柳无垢的袖子拉了回来。 柳无垢凝重地说道:“交给我。” 那男子眼含魅光的看着柳无垢:“姑娘,与我亲近一番可好?” 柳无垢冷笑着说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地仙儿!” 此话一出,那男子的脸上登时变了样,刚才那股妩媚全然不见,一股邪冷之气,笼罩在他那白皙的脸上。 柳无垢并未和他多废话,原地飞起,旋转而上,行至半空,如同猎鹰一般,猛地发起俯冲,两条水袖带着呼啸的破风声,直逼这男子! 这男人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木客存于世间千年之久,没想到还有人敢与我舞耍白练,实乃可笑!” 这是五娼神中的老二,木客! 话音未落,木客一抬手,两条白练从他的袖口里飞了出来,凌空和柳无垢撞在了一起,柳无垢靠着轻盈的鹤伽舞,倒是和木客缠斗个平分秋色。 见此,我一转身,重振旗鼓,再度奔着玉面狐狸冲了过去。 可是,我刚一回头,一众掌门正与那手持玉壶的男人打的不分高下,如果我没记错,手持酒壶这位,应该就是五娼神中的老三,此人名为三郎! 这些掌门,以铭华道长为首,在院子中间布下了一个不知名的法阵,将三郎死死的困在中央。 但仅限于被困住,根本没机会将其击杀! 面对四面八方的伤害,三郎似乎并不着急,非常从容的击破各个阵脚,一人倒下了,马上还有一人补上,靠着人海战术,愣是将三郎困在了原地,一时间,战事变得极为焦灼,既不分高低,又难分胜负。 战场在一瞬间被分割的七零八落,大家各自为营,根本顾不上帮谁一把,但这对于我们来讲,还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还能牵制对方。 忽然,我在混乱的人群中,看见了玉面狐狸,此刻他站在刘素芬面前,抬起手,有些慈爱的摸了摸刘素芬的头顶,刘素芬痴痴地看着他,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我再看看头上的那顶大钟,暗叫一声:坏了! 没给我太多思考时间,我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横冲直撞,来给刘素芬抢回条命! 我拼尽全力的奔着玉面狐狸跑了过去,把自己变成个人肉炸弹,高高跃起,又狠狠的砸下。 三请保佑,这一下,确实将玉面狐狸砸的身形一晃,双手也离开了刘素芬的头顶,而我却感觉到从脚踝处传来的一阵剧痛,八成是崴着了。 而我这一撞,也成功的将玉面狐狸撞出了火气,他站稳身形,轻轻将木鱼放在地面上,甚至还跪了下来,对着木鱼顶礼膜拜,一副虔诚之态。 玉面狐狸慢慢的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白色的纸扇,下一秒,我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虚影对着我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脸上的剧痛。 片刻之后,我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侮辱。 这玉面狐狸,仗着法力高强,竟然用纸扇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第四百八十一章:血肉厮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抬起头,摸了摸发烫的脸,发现玉面狐狸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手拿纸扇,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仿佛刚才放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我不自觉的瞪着眼,死死的看着他,将我手上的拂尘捏的死死的。 “呀!”我高举拂尘,脚下踏着八卦趟泥步,迅速对玉面狐狸发起攻击,玉面狐狸身形一晃,如同分身术一般,无数的幻影将我包围,我竟然不能分清到底哪个是他! 情急之下,我把拂尘在空中抡成了一个圆,以为我中心,疯狂的在原地转圈,这办法看着不上台面,但确实是有些效果。 起码,我感觉到了拂尘撞到硬物之后的轻微颤抖,当我再次抬起头,玉面狐狸的衣服出现了一个大口子,想必,这就是被我拂尘所伤。 你是神又如何,我不照样在你身上撕开个口子吗? 我看看周围鏖战正酣的道长们,大喝一声:“道友们!这五娼神,没想象的那么牛逼!” 地上不断的有躺下的掌门,一个个不知生死,战斗已经上升到白热期,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法器,而是士气! 这句话一出,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一声炸雷,本来面露苦容的道长们一下又来了劲儿。 而我不知道的是,此刻,我在玉面狐狸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彻底激怒他了! 没有过多的花招,玉面狐狸像是君临城下一般,将两手缓缓升起,双手在空上下交替,形成了一个圆形,这架势,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八卦游龙掌的起势! 一个邪神,为何会用正统道家的武学? 更让我瞠目结舌的是,他手中慢慢的凝聚成一个太极,只不过,这太极并非黑白两色,而是纯黑色。 与此同时,我第一次听见玉面狐狸的声音,冰冷的好像个机器人:“天下万物,皆有黑白,而我,永生,永死,永不轮回,我的手中,只有黑色!” 话音刚落,玉面狐狸把手中纯黑色的太极图对着我推了过来,这太极图对我越来越近,等到了眼前,我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太极图? 这是无数的恶鬼冤魂所凝结的实体! 我身子一矮,拂尘用力一挥,倒是驱散不少,准确的说,是直接灭杀掉了,没办法,我不杀他们,便会死在他们手里! 这恶鬼的数量,多到让人发指,单靠着拂尘,压根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正当我拼了命去灭杀恶鬼的时候,玉面狐狸当然不肯放过我,对着我又是一通穷追猛打。 只见这玉面狐狸单手拿起那金色的大钟,对着我狠狠的砸了过来,这一切都被我看在眼里,但我实在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大无比的钟,撞在我身上。 一瞬间,我眼冒金星,浑身气血翻涌,别说还手,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用我最后一丝神智,捏住了拂尘,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连拂尘都没了,等待我的只有死! 虽然我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但只要有一丝机会,谁不愿意活下来? 当我软踏踏的落在地上的时候,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了起来,这力量的来源,竟是刚才被放出来的恶鬼。 它们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一个个狞笑着要附在我身上,奈何我身上有山鬼币,它们也就迟迟没能得逞。 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放弃,因为,我感觉到,它们正在攻我灵台穴! 灵台穴可是藏精纳气的根本,若是这地方被攻破了,毫无疑问,我必死无疑! 可我终究是个道士,即使我不能战胜面前的邪神,但对付个恶鬼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封死自己七经八窍,将这些恶鬼彻底挡在门外,被迫之下,我对着自己的舌尖猛地发力,一口舌尖血登时喷在恶鬼的脸上。 小小恶鬼,岂能受得了如此阳刚之气? 靠着这口血,我给自己撕开个口子,让我有了再次站起来的机会,一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金星,脚下踉踉跄跄的站不稳,我单手死死的扶着自己的腰,强迫不让自己跪下。 地四百八十二章:血肉厮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玉面狐狸好像很热衷于看我苦苦挣扎的样子,站在我面前,一动没动,死死的看着我。 “一介凡人,敢于神为敌,你们胆子不小啊。”玉面狐狸毫无感情的说道。 我忍着头晕眼花,恶狠狠的说道:“我去你妈的,你也算是个神?” 脏话,除了能表达愤怒,还能提气,我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后面是堵墙,我缓缓的靠在上面,把手腾出来,两只手一交叉,凭借着记忆,用出了从未用过的道家法术——六甲祝秘。 这法术,根本不是我这个修行能掌握的,师傅也从没教过我,完全是当初柳无垢帮我背书的时候,无意中记下来的。 我曾不经意的和师傅提及过这法术,师傅的回答只有六个字——不要学,不要用。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这法术不是人间的东西,其威力连师傅都控制不住,我这种道行一旦使用这法术,只会坑了自己。 相传,自古以来,能用明白的这法术的只有一个人——诸葛亮,诸葛亮曾试图将这法术传给姜维,助刘禅一统天下,但姜维修行不到,心浮气躁,擅动神力,折损了自己后半生所有的福报,以至于自己一家妻儿老小惨叫屠戮。 从这一点上,可见这法术的犀利的程度。 但是,看看现在这个情况,我基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我的后半生也会在今晚结束,那我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 “大威印!” “智拳印!” …… 九个手决被我缓缓的捏起,我提着浑身的力气大吼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法咒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金光化成一道利剑,从手中飞了出去,与此同时,我这双手如同被铁锤砸了一般,疼到没有知觉! 这一次,玉面狐狸终于感觉到了威胁,在法咒结束的一瞬间,我依稀看见他身形的扭转,躲过了这一击! 但那三郎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本来就被铭华道长等人死死的困住,一时半刻无法脱困,此刻玉面狐狸一躲,法咒的全部威力,一点没浪费的劈在了三郎身上。 饶是这三郎是个神,但也没扛住六甲祝秘的威力,一声巨响在铭华道长的阵法中爆裂开,三郎直接横着飞了出去。 这一击,让五娼神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同时也给所有还活着的同修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这充分的证明,我刚才没有在吹牛逼!这神,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三郎的突然受伤,让正在和柳无垢缠斗的木客有些慌了,他在空中飞出一条白练,将三郎卷到空中,用这种方式避免再度受伤。 而木客的分神恰巧给了柳无垢机会,柳无垢随风飘动的衣袂暗藏杀机,之间她身形一点,以极其优美的舞姿奔着木客杀了过去,这一击,正中木客胸口! 木客挨上柳无垢的致命一击,身形有些摇晃,柳无垢趁机再出一招,直接将其在空中击落! 我这法咒引起了连锁反应,片刻之内,五娼神中的两位大将先后受伤,看到这,所有人的斗志更加激昂了,铭华道长从怀里掏出直接弄好的蒜汁,口中大喝一声“杀啊!”所有掌门像是红眼的疯牛一般,迅速的把受伤的两个人围的水泄不通,须臾之间,一股刺鼻的大蒜味从空中弥漫开来。 老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饶是这木客与三郎是高高在上的神,此刻也架不住这群普通道士的群起攻之。 战事瞬间的反转,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刚刚还高高在上的神,此刻竟然被一群凡人踩在脚下,放在平常,想都不敢想…… 第四百八十三章:祝秘之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场如同流氓打架一般的群殴,正在眼前上演,这些道长们此刻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素养,更不在乎上不上得了台面,所有的法器像不要钱似的砸在木客和三郎身上。 符箓打光了,就用板砖,拂尘砸折了,就用脚踩,我甚至看见在人群中飞出了半截桃木剑,可见这群掌门对五娼神的恨意之深! 我靠在墙上,将这一些看在眼里,但心中并没有因此而放松,我知道,这对于整场战斗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五娼神加上玉面狐狸,一共六人,现在对方无非折损两人,而这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都是我们的人,这场战斗,绝对不是靠人多就能取胜的。 五娼神这五个兄弟在一起厮混了不知道多少年,眼见俩兄弟吃亏,岂能坐视不理?只见一条手臂粗的黑锁链,带着破风声冲向了人群,这铁链一进到人群当中,便如同疯马一样,将这些掌门撞的到处横飞,满院子回荡的都是惨叫身影声。 刚刚占据一些优势,在一瞬被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夺了回去! 柳无垢从空中俯冲下来,水袖一挥,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顶住了铁链子的继续攻击,给了那些受伤的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这链子的攻势并未减弱,片刻之内,对着柳无垢横扫了过去,只见柳无垢身形极为灵巧,脚尖如蜻蜓点水,顺势凌空跃起,躲过了这一击。 柳无垢在空中反转身体,迅速锁定铁链子的主人,这人,正是那日击掌而歌的玉面男子,五娼神中,唯一一个以黑锁为法器的只有一个人——五通。 也就是五娼神里的大哥! 柳无垢不断的扭转着身躯,拼了命一样往五通身上靠,一时间,焦灼难分! 而这玉面狐狸随意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战况,并未出手相救,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我现在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双手上的痛觉不增反减,只能靠在墙上,和玉面狐狸的目光直击在一起。 玉面狐狸缓缓的对着我走了过来,气定神闲的捡起那口金钟,那样子仿佛拿着的只是一个玩具。 他把金钟放在手中掂了掂,冷冷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愿意出头,那我就圆了你这梦。” 话音未落,一伸手,将金钟再次对着我砸了过来,或许是求生的欲望作怪,我贴着墙,本能的蠕动了下身子。 玉面狐狸似乎是有意羞辱我,这一下,没打到我任何要害,不偏不倚的砸在我膝盖上,我根本没机会抗争,身子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见此,玉面狐狸一直不带感情的声调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人啊,就要给神跪着。” 我双手死死的扣着地面,抬起头,看见散落在不远处的拂尘,慢慢的将它拿在手,一股熟悉的感觉让我感到一丝丝的踏实。 玉面狐狸莫名的摇摇头,单手对着大钟一指,这钟猛地从地上的飞了起来,毫无征兆的对着我扣了下来,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我倒是想看看道士的魂,能熬出什么花样!”这是在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这,应该就是要结束了吧? 我心中忽然有些释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希望下辈子能过的好一些吧。 当我已经做好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推里在我胸膛炸开,我被这神秘力量从钟内推了出来。 这一瞬间,我的头脑是发蒙的,在某一秒,我甚至忘了我身处何地,当我恢复意识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疼,如同火烧一般的疼。 我低头看着胸前,衣服已经被彻底炸烂了,胸前的皮肤上散发着阵阵的焦臭味,我猛地的一惊,在胸口处抓了好几下,却什么都没有。 是山鬼币救了我一命! 第四百八十四章:祝秘之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这个结果,显然不在玉面狐狸的范围内,本已胜券在握的他,险些被横飞出去的金钟砸到,即便是这样,玉面狐狸也只是扫了我一眼,转而把目光放在金钟上,似乎那口钟上有着他无限的寄托。 玉面狐狸的语气中含着愠怒:“本想将你熬炼一番,但是,我现在觉得没必要了,给我死!” 说完,玉面狐狸转过头,深邃且空洞的面具中射出两道精光,这光一落在地上,地面直接被炸起一个大坑,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将玄慧给我的九霄神符用了出来。 一句咒语一口血,磕磕绊绊的念完咒语,却发现我自己的阳气已经被消耗的所剩无几,根本无法发挥九霄符真正的威力! 九霄符在玉面狐狸面前挣扎了几下后,化成一团灰烬,缓缓的飘落在地上。 我躺在地上,侧过头,看向院子,木客和三郎早已被救了出来,地面上躺着无数生死未卜的道士。 五娼神,还是那个五娼神,我们却已经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我躺在地上,一声长叹,第一次开始怀疑天道——为什么我们豁出去所有身家性命,却依旧没能阻止邪教? 村民没救成,反而搭进去这么多的掌门,我坚持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 五娼神缓缓的站在玉面狐狸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或者说,在检阅自己的胜利成果。 柳无垢贴着地面,飞速的跑了过来,挡在了我面前。柳无垢紧张地说道:“别怕,我带你走。” 我干咳两声,虚弱地说道:“你走吧,别瞎了你这道行,我们实在太弱了。” 柳无垢目视前方,凝重地说道:“不是你们弱,是他们实在太强了,我在他们手里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顿了顿,柳无垢继续说道:“他们六个,随便出来一个,我都未必能赢。” “如果是这样,你更得走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你有本事离开。” 柳无垢冷声说道:“少废话,哪家老仙儿能舍了弟马而独活?” 只听柳无垢大喝一声:“开锁!” 开锁?开什么锁? 随后,她脚尖一点,毫不犹豫的奔着六个人冲了过去,她这是明知不敌,却偏偏以命相搏! 门外响起哗啦啦的脚步声,虞澜带着鬼医快速赶了过来,一看见躺满院子的道士,虞澜愣在了原地。 或许,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一群掌门所组成的队伍,能在片刻之内被人打的这么惨吧? 片刻之内,虞澜慌张的组织着人手:“快、能救一个救一个!” 说完,虞澜环顾着四周,终于找到了缩在墙角的我。 虞澜看见我,眼泪就要往外冒,但这眼泪转瞬即逝,虞澜带着一丝哭腔,倔强的擦了擦眼泪:“我不哭,我不能让你死。” 说着,虞澜把我整个人放平,把我身上几处要命的伤包扎起来。 柳无垢舍命相搏,给虞澜的救援争取了不少时间,鬼医们的手脚也足够麻利,将还有机会救活的人全都拖了出去。 “嘭”的一声闷响,柳无垢倒着飞了出来,我看见这一幕,心脏都骤停了,她可不能有事啊! 可事与愿违,柳无垢直接从院子里飞出了墙外,不见了踪影。 我从未见过柳无垢如此惨败,天知道她顶着多大的压力! 唯一一个能争取时间的人,已经没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时候,能活一个是一个! 我悄悄的从手边拿出一个碎砖,猛地举在自己的太阳穴旁边,厉声威胁着虞澜:“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第四百八十五章:生与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本以为能靠着这句话能吓住虞澜,可谁知虞澜既未惊慌,更未生气,语气格外平静地说道:“没关系,你前脚死,我后脚马上跟上。” 顿了顿,虞澜抬起头,用力的把绑带扎紧,坚定地看着我:“到了下面,咱俩做夫妻!” 我让五娼神打成这个熊样都没哭,虞澜这一句话直接戳在我泪点上。 我把头别过去,尽量藏起自己的哭腔:“走吧,姑奶奶,再不走,真走不了了!桌子上,有我给你留的信,你一定要看看!” 虞澜只顾着吭哧吭哧的给我治伤,一句话都没说,甚至五娼神走到了虞澜身后,虞澜也没有任何惊慌,手中包扎的动作依旧进行。 虞澜包扎着伤口,头也没回地说道:“你们好歹是一方神仙,成全我们两个凡人,这点气量你们应该有吧?” “你们别急,我得让他有个完整的身体。”虞澜淡淡地说道。 我暗叹一声:完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傻姑娘。”我憋着哭腔,说出这三个字。 虞澜满脸的轻松,笑着说道:“刚才柳姐姐找个几个小鬼,帮我绑在了门口,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进来,要我说,那都多余,你说你要是回不去了,我能独活吗?” “后半辈子,我得活的多无聊啊。”虞澜笑呵呵的说道。 忽然,我觉得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笼罩在我身上,我缓缓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蛇头。 这是柳无垢的真身! 上一次见到她真身的时候,还是我和虞澜遭遇蛊师的时候,距离那次,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再次见到柳无垢的真身,发现比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个蛇头,就将半个院子遮住。 柳无垢的真身上,长满了银色的鳞片,在浓稠的黑夜中,竟有些像天神降世。 而柳无垢并未对五娼神发动什么攻击,而是用硕大的头颅,疯狂的撞击着院子的各个角落,我突然明白了,柳无垢是想打破这个用法术建立起的幻境! 轰隆声不绝于耳,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整个院子都在晃动,显然,五娼神也猜到了柳无垢的意图,果断的放弃我和虞澜,回头再度奔着柳无垢杀了过去。 但柳无垢的真身实在太大了,她撞了这么久,我愣是没看见的她的尾巴。粗略估计,整个院子都未必装的下她的真身。 事实证明,柳无垢这个办法确实可行,在她不断的撞击之下,到处都是坍塌的废墟,幻境隐约有被破掉的味道! 看到这,我心里也燃起了一丝希望,我必须想办法帮她一下!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对着虞澜大声说道:“你上次给我吃的那个药,还有没有了?能马上恢复阳气和内力的药丸子!” “有有有。”虞澜愣了一下,连忙迎道。 说着,虞澜就掏出来几个药丸,塞进了我嘴里,一股暖流顺着我的嗓子眼流进了我的五脏六腑,身上的伤口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我摁着虞澜的肩膀,勉强站了起来,迅速调动我浑身的阳气,凝聚在我双手。 “华龙鸣金,天地一心,杀鬼无湘,镇恶八方,六丁六甲,助我除魔!” 所有的阳气配合着我口中的咒语,引得天上天雷滚滚,我心中一喜,这岂不是杀出一条活路? 玉面狐狸转过头无声的看着我,随手一挥,天上的雷云瞬间消失。 “小孩子的把戏。”玉面狐狸无情的嘲讽道。 转过头,玉面狐狸联合五娼神,对着柳无垢再度发起了攻击,五通甩起漆黑的锁链,直接捆在柳无垢的脖颈下方,这是七寸! 瞬间,柳无垢庞大的身体在漆黑色的铁链下动弹不得,玉面狐狸身形一跃,直飞半空中,双脚狠狠的对着柳无垢一踏,柳无垢庞大的身躯瞬间倒了下来。 这一幕看的我怒火中烧,我心疼她啊! 第四百八十六章:生与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这股怒气,也在不知不觉中转化成斗志,这么多道友视死如归,虞澜也要和我一同赴死,柳无垢豁出去千百年的道行,也要和邪教拼个你死我活,我有什么资格放弃? 这一瞬间,千百万个想法在我脑袋里闪过,我不想死了,我要活着! 想到这,我抢过虞澜手中的小药瓶,也没管多少,一大瓶子直接灌在我嘴里,我感觉我吃的不是药,是滚开的水,这一下,烫的我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熟了。 这极其凶悍的阳气迅速的传到四肢百骸,两只胳膊出奇的胀,就好像,如果不打一架,这胳膊马上能自爆一样! 不管了!杀! 我原地跃起,像是导弹一般射到五娼神身边,抬手一拳,简单粗暴,直接砸在五通的脸上,果然有用! 一闪身,我快速逃离他们的攻击范围,虞澜这药还真好使,不但瞬间让阳气暴涨,还让我身形变得极为敏捷,这可是个宝贝啊! 但仅限于能打到他们,并不代表能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想打败他们,还是要靠法术! 可老天似乎在有意戏弄我,刚才在我奄奄一息之际,早已经将手中的法器用尽,甚至连拂尘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现在我终于有了力气,却面临着赤手空拳的尴尬。 至于六甲祝秘,我根本不敢用了,这东西对阳气和体力的损耗太大,如果我再倒下,那真的没有挣扎的必要了。 我看着前方还在继续的战斗,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柳无垢亦是如此,即便是落了下风,一时半刻也没彻底垮掉。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不断的思考,如果我是师傅,我会怎么做。 “师傅,除妖……”这两个字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烁。 突然,一股灵感在我脑海中迸发出来! 我赶紧跑回虞澜身边,一把抓着虞澜,着急地问道:“你、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虞澜一愣,又羞又愤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在这说什么虎话呢?” 我着急的直拍地面:“快快快,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了。” 虞澜羞红了脸,大喝道:“是是是,咋的了?” “把你那个东西借我用用。” “哪个?”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但那种尴尬还是极其强烈,我顶着尴尬,缓缓地说道:“卫生巾。” 没错,我想起来当初和师傅除僵尸,师傅被那悍妇用卫生巾一顿狂抽以后,法力尽失,这天魁可破世间一切法力! 虞澜一愣:“我没带啊。” “我要你用过的。” “我去你奶奶的!”虞澜羞愤的骂道。 我抓着她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你相信我,我现在没心思逗你!他们五个怕那东西!” 虞澜咬着嘴唇,恨恨地说道:“我告诉你,这是女孩子最后的脸面,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 “转过去!”虞澜命令似的喊道。 我尴尬的把脸捂住,等着虞澜的法宝。 片刻之后,虞澜咬着牙说道:“伸手,接着!” 我没敢回头,伸手接过虞澜的卫生巾,一股温热的体温传到我的手上,我拿着这东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但,这东西应该怎么用啊? 我前后想了想,为了保证效果,一狠心,把这沾满血迹的卫生巾在自己的右拳上缠了个圈,屏息凝气,双腿法力,奔着五娼神冲了过去。 但五娼神对我已经的有了防备,待我再次发起突袭,被玉面狐狸不费吹灰之力的挡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在我眼里快如极光的速度,在他们眼里依然是个小儿科…… 第四百八十七章:扭转(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玉面狐狸腰部一摆,翻膝转胯,一击利落的横扫直奔我而来,当我看见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我根本停不下来! 只能硬生生的挨上这一下,“嘭”的一声闷响在我胸口爆开,这一下踢在我胸口,没觉得多疼,只是觉得内脏好像往下沉了一下。 好在我早有准备,我看准时机,左手死死的夹住他的腿,身子顺势往前一探,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压住了玉面狐狸的一条腿,右手猛挥一拳,奔着他脸就砸了过去。 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打法,我硬生生的挨他一脚,只为给他一拳,这账看似不划算,可实际上,我能不能打伤他,根本不重要。 因为,天魁已经在玉面狐狸的面具上留下了一条暗红色的血痕! 天魁的威力名不虚传,只是这么一碰,便让青色的面具裂开一条缝隙,玉面狐狸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抬起双手,颤抖着摸向面具的裂痕。 玉面狐狸颤抖着声音大喝道:“天魁?你真下作!” “难不成,我跟你这种败类比高尚?”我冷笑着说道。 “死啊!”玉面狐狸突然一声爆喝,双手对着我猛地一指,但这一次,我毫发无伤! 风水轮流转,怎么也应该转到我这了吧? 一个失去法力的神,和寻常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我咬着牙,冷笑地说道:“你不是喜欢用神的姿态面对我们么?很不幸,现在只能以人的方式来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 不得不说,嘲讽神的感觉,真好。我想,亲手打垮他的感觉,应该更好吧! 没多余的废话,我仗着十八跌的灵活,快速窜到玉面狐狸身旁,看准时机,对着其肋下一通猛击,还没打几下,木客的白练再次将我捆住。 我冷笑一声:“来的正好!” 白练把我捆住以后,我压根没反抗,任凭木客急剧的拉扯,玉面狐狸距离木客还有一段距离,他大喊一声:“松开他啊!” 等木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抬头,看见的是我高高扬起的拳头。 “嘭!”这一拳,结结实实的锤在了木客的脸上,我身上的白练也瞬间脱落,我将白练从地面上捡起,揉成了一团,在手中抛着,问道:“你这神当的挺失败啊,用卫生纸当法器?” “卫生纸,就该有卫生纸的样子。”我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也不顾什么廉耻了,解开裤链,掏出小兄弟,一泡泛黄的童子尿哗哗的落在白练上。 这一幕,看的木客脸都绿了,这法器被童子尿一呲,基本算是宣布报废了,也没什么抢救的必要了。 我将这冒着丝丝热气的白练拿在手里,对着木客猛地抛了出去,木客根本不敢接,而是口中怪叫一声,奔着我冲了过来。 正好,咱们拳脚上见个高低! 我这面计划的成功,直接减轻柳无垢的压力,战场上,柳无垢以一敌四,我则一人斗二神,虽然现在的局面依然不乐观,但实际上,胜利已经在逐步向我们靠近了。 而我现在要做的是,继续减轻柳无垢那面的压力,让她能有机会杀出去。 我突然从一个等死的弱鸡,因为一个卫生巾,变成了一个战斗力十足的猛将,这种变故让五娼神不得不提高警惕。 而在不断地拳来脚往中,我发现木客与玉面狐狸的拳脚功夫,并没有很强悍,我一个人,甚至可以和他们暂时平分秋色。 当然,也有可能是虞澜的药发挥了作用。 我看准一个空挡,一记凌厉的高鞭腿横扫到玉面狐狸的脸上,那狐狸面具哗啦一声,顺着开裂的缝隙,彻底裂开了。 而我也在此时,看见了面具背后的那张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第四百八十八章:扭转(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与其说这是一张脸,不如说是一张碎皮拼凑成的人皮铺在了脑袋上,光秃秃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整个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缝合疤,满是疤痕的脸上有两个绿豆大小的孔洞,想必,这就是眼睛吧? 这伤疤,让我想起来一个人——丁老皮!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玉面狐狸看着落在地上的面具,丑陋又狰狞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那副高深莫测,抱着头凄厉的叫喊着。 我似乎无意中打破他最后一道防线,那不如我再给你加把火! 我嘲讽着道:“如果神都长成你这样子,那当神也没什么意思。” 玉面狐狸听闻此话,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单手指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他脸上急剧变化,嗖的一声,化成了一股青烟,消失不见了。 我对着空气大喊道:“你连自己的外表都不能接受,还妄图成仙?你充其量当个野鬼吧你!” 一股积压已久的怒气终于从胸膛里发泄出来,与此同时,我发现我的手臂,好像有点不对劲,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回来了! 自从我被玄虎调理过后,这个感觉基本没出来过,这是三清开恩,助我一臂之力啊! 没等我细想,我这手臂带着我直接冲了出去,没有法器的木客被我打的抱头鼠窜,没用多久,木客便彻底落败,被我一掌拍翻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玉面狐狸的离开和木客的落败,让五娼神剩下的三个兄弟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意识到最难缠的并不是他们面前的大蛇,而是我。 忽然,这兄弟三人放弃了和柳无垢的缠斗,三人同时像我扑了上来,我佯装后退几步,实际上是给自己留一个缓冲的机会。 当着三人扑到我面前的时候,柳无垢也顺势跟了下来,他们刚想往前冲,却被柳无垢庞大的身体卷住了,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这绝好的机会岂能放弃? 我快速把右手上的卫生巾拿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对着他们仨人就是一顿抽,等到他们想反抗的时候,却发现法力尽失。 终于,赢了。 柳无垢忽然变回了人性,落在地上,虚弱的喘着粗气,我连忙把她扶起来,焦急地问道:“是不是伤到要害了?” 柳无垢摆摆手:“没有,就是透支的太严重了。” 虞澜赶紧跑了过来,把柳无垢带出了院子,而地上仅剩的三个五娼神法力尽失,见大势已去,也没了斗志,一个个垂头丧脑的瘫坐在地上。 我现在没时间跟他们废话,虞澜的药劲儿一过,我指定昏过去了。 我一瘸一拐的找到我的背包,从包里掏出杨定延送我的镇邪瓶,口念法咒,准备将他们三个收进来。 念完一遍以后,我一睁开眼,哎?这不应该啊。 这三人还在地上瘫坐,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闭上眼再次念着口法咒,第三次、第四次…… 试了无数次以后,我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拍脑门,哎呀!天魁克一切法术,我把天魁直接绑自己手上了,我的法术,肯定也用不了了! 我叹了口气,站在院子里喊道:“我的柳娘娘啊,还得辛苦你一下。” 虞澜搀扶着柳无垢走了进来,柳无垢轻声问道:“怎么啦?” 我摆摆手,说道:“你把它们几个收了。” 柳无垢没犹豫,翻起手上的法诀,唤着堂口中的兵马,但在反复数次之后,发现和我的结果一样——压根没用。 嗯?难道因为他们是神? 这时,我不经意的一瞥,发现柳无垢雪白的脖颈上,竟然有一块枣红色的血迹。 卧槽,我惹大祸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战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身上的那块暗红色的血迹,一定是天魁所为,肯定是刚才打斗的太激烈了,不小心碰了上去。 柳无垢看着有些发呆我的,问道:“哎?你想什么了?” 虞澜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柳无垢的脖子,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通红,大喝一声:“你把那东西蹭柳姐姐身上了?” 我尴尬的点点头:“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是不是要死啊你!”虞澜挥着粉拳,狠狠的锤在我肩头。 柳无垢也知道是什么在作怪了,也没有太惊讶,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好啦,打起架来谁能分的那么仔细?再说了,用无根水洗洗,就什么事都没有啦。” 虞澜气哼哼的瞪着我,满脸害羞的跑开了。 突然,一阵眩晕感毫无征兆的扑了过来,我险些没站稳,随后一阵阵热浪从我的体内沸腾,我知道,药效的副作用马上就要来了。 这股力量来的极为猛烈,四肢百骸如同被火烧一般,我靠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意志,说道:“不管咋样,这三个人千万要抓住!” 说完,我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小卖铺的床上,四肢都被绑带严丝合缝的绑的死死的,当我恢复意识的一瞬间,第一个事儿就是开观! 我猛地一睁眼,卧槽!今天几号了? 我赶紧坐了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剧痛无比,没办法,我只能放慢动作,缓缓的挣扎着坐起来,我把手塞进枕头下面,却什么都没摸到。 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柳无垢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略带惊喜地说道:“哎呀,你醒啦?” 我赶紧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柳无垢笑着说道:“一天都不到你就醒过来了。” “但是,你吃了虞澜的药,引的体内阳火邪烧,你这五脏差点毁了,但你身体里的那股神秘力量救了你,把所有的邪火隔绝在五脏之外,你现在就是气息紊乱,倒没什么大事。”柳无垢脸上挂着担心,语气却有些高兴。 听到这话,我才放心一些,距离开观还有三天的日子,一切都来得及,至于我身体,应该也没啥大事,不过,我对这股神秘力量越老越好奇了。 我刚要说话,一阵干呕直接把话噎回去了。 柳无垢叹了口气:“哎,你忍忍吧,这都是气息紊乱造成。” 我呕了一会,喝了几口水,连忙问道:“你咋样了?” “除了没有法术,回不去堂口,剩下的也没什么。”柳无垢放下水盆,笑盈盈地说道:“当个普通人也挺好。” 我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你啊。” 转而,我继续问道:“虞澜呢?” 柳无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啊,回家啦,说不想见你。” 顿了顿,柳无垢憋着笑继续说道:“这次能打垮五娼神,确实是你立了大功,否则咱们肯定全军覆没。” 柳无垢的语气略带调侃道:“但是吧,你说你,怎么能找她要那个东西呢?虞澜脸皮那么薄,你让她怎么面对你?” 我尴尬地说道:“当时那个情况,谁能想到这么多啊?咱们不都是想活着吗?” 柳无垢拿了个毛巾,轻轻的给我擦着手掌:“好啦,我知道你是没办法,要我说,你俩这段时间不见面也好,我都替你尴尬。” 哎,那就先不见吧。 “到了下面,咱俩做夫妻。”虞澜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毫无征兆的闯入我的脑海,我心头莫名的悸动,一个大胆的想法,慢慢在我脑海中浮现。 我赶紧摇了摇头,这么一场血肉之战刚打完,我在这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我清清嗓子,凝重的问道。“咱们,一共损失多少人?” 地四百九十章:战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忆起来,缓缓地说道:“一共五十一人,回来了十二个,这十二个里面,有七个不治身亡,剩下的五个,治好了也是植物人,还有一个,躺在床上,至今没醒。” 一声长叹,悲从心起,这一仗,我们打的太惨烈了,五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扔在了路上。 虽然这个结果在我的预期范围内,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觉得格外的扎心。 我缓了缓神,说道:“那三个东西,抓住了吗?” 柳无垢摇了摇头:“我和你一样,法力尽失,没办法抓,趁着我没防备,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我抿着嘴唇,想了想:“也算没白忙活,我估计,五娼神短时间内不会在咱们这再露面了。” “是啊,但保不齐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柳无垢不无担忧地说道。 我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苦笑:“我们搭进去这么多条人命换来这个结果,我也知足了,毕竟,那可是神啊。” 正说着,大门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一个极为客气的声音传来:“禅寂师傅在这吗?” 柳无垢站起身子,应了出去,缓缓地问道:“阁下何事?” 这年轻人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想必您就是柳娘娘吧?我是虞家的人,小姐托我送些东西。” 一听虞澜,我一下来了劲儿,连忙喊道:“进来吧。” 这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见我躺在床上,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恭敬地说道:“见过禅寂师傅。” 不等我回应,这年轻人拿起一个写着“虞”家的布袋,嘴上说道:“受小姐之拖,这些草药是给您养身子的,具体的用法,在这里。” 说着,这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工整的信封,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我连忙问道:“虞澜她人呢?” “我就是个跑腿的,小姐在哪,我不知道啊。”年轻人回道。 我连忙问道:“那虞澜说没说别的啊?” “也没有。” 我点点头,缓缓地说道:“辛苦你了。” 年轻人不卑不亢的说道:“东西给您送到了,我就不过多打扰了,您好生休养。” 说完,年轻人对着柳无垢又拜了个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柳无垢一边打开布袋一面说道:“你看,妹妹心里还是记挂着你。” 说着,柳无垢把四方的草药包依次摆在桌子上,略带惊讶地说道:“这可真是下本钱了。”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比我脸还大的灵芝,说道:“这是正经的山头灵芝,这东西生长在的悬崖上,拿钱都买不到。” 顿了顿,柳无垢笑着说道:“有这些宝贝啊,你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我心里确实美滋滋的,被人记挂的感觉,真好。 柳无垢把草药收了起来,缓缓地说道:“你就在这躺着吧,我去给你煎药了。” 说完,柳无垢便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想着虞澜,想着想着,我发现,我好想她…… 虞澜的音容笑貌不断的涌进心头,或喜或怒,每个样子都那么可爱,可能,这就是世人说的爱情吧。 我赶紧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压制这种想法,还有正事没干呢。 我现在只盼着老天赶紧下一场雨,洗掉天魁的秽气,但现在已然要入冬了,下雨的可能性不大了,在我恢复法力之前,我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邪教和黄家的关系有些暧昧,中间的有着说不清的瓜葛,若是黄家此时突然发难,我们势必会重新陷入被动,综合来看,恢复法力,才是当务之急! 第四百九十一章:开观前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之前想要建立的防御力量,我躺在床上,暗自思索着:邪教的事儿暂时解决了,我能腾出精力来规划道观了,这防御体系,必须提上日程,至于邪教的事儿,我再想想办法。 看着四肢上的绷带,我苦笑一声,就这么当几天甩手掌柜的,也挺好。 不得不承认,虞澜送来的药确实有奇效,柳无垢将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熬了出来,悉数给我喂了进去,第一天吃完,干呕感直接消失了,而后的第二天下午,我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这样看来,到了开观的时候,我不用拄着拐去了! 一看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重新开观是我最大的梦想,我不想,也不能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当我发现自己能来回走动的时候,我想了想,我应该去一趟聚安观,玄慧毕竟是道盟会的盟主,死伤这么多人,于情于理也应该和他说一声。 匆匆的和柳无垢打了声招呼以后,我便了出了门,直奔聚安观。 临出发之前,我将虞澜当初买的钢刀挂在了腰间,我现在一点丁法力都没有,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我只能靠着近身搏斗保命了,这钢刀,无疑是我最合适的兵器。 当玄慧看见我以后,他脸上有些惊讶,连忙把我请到了会客室。 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不那么拖沓,但依然被玄慧看了出来,玄慧什么都没说,拉起我的手,摸起了脉。 半晌儿,玄慧放下我的手,担心地说道:“师兄的气脉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为了不徒增担忧,我没把吃药的事儿说出来,而是打了个马虎眼:“嗨!我能活着回来都是三请保佑,受点伤不算什么事。” 而后,我又把这一次的伤亡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玄慧听完,轻轻的蹙了蹙眉毛,轻声叹了口气:“这些掌门,都死在了除魔的路上,死得其所,是英雄啊!” 我微微仰起头,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你苦心巴力的筹集了个组织,一下折掉这么多人,而且都是掌门,这……” “师兄莫要再讲了。”玄慧轻声打断了我。 玄慧平和地说道:“从某种意义上讲,道盟会的价值,只有在这时候能体现,若是道士畏死怕,这天下苍生又为什么来道观磕头作揖呢?” 说完,玄慧拉开窗户,正好能看见聚安观的正殿,玄慧看着窗外,轻声说道:“看看这些虔诚的人,拜的是神像,心中祈求的是平安。说到底,我们这群看着逃离红尘的人,最后不是还在服务世俗吗?” 玄慧回过头,轻声说道:“所以啊,师兄,这就是我们的命。” 我回味着玄慧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悲观,但好像事实就是如此,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随后,玄慧缓缓地问道:“清风观应该是明天开观吧?” 我一愣,嗯?他怎么知道的? 玄慧轻轻的笑了笑:“开观的告示贴的到处都是,我也是无意中知晓的。” 我心里的小算盘又在作怪,有些窘迫地说道:“对,是明天,我一阵也顾得上道观的事儿,也就没和你说。” “无妨,无妨,知道了就是缘分。”玄慧爽朗的笑道。 顿了顿,玄慧继续说道:“明日开观,估计今天会很忙,师兄别在我这耽搁时间了,先去忙开观的事儿吧,我信众说,随喜法会连开七天,这阵仗可不小啊。” 好家伙,随喜法会的事儿,我都不知道,可见我确实有些不称职。 我想了想,一拱手,说道:“也好,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明日,还望师兄赏光,前来参加开观仪式。” “那是自然。”玄慧客气的说道。 我没犹豫,从聚安观直接拐回了道观,一走到道观,忙碌的人群只传递一个信息——喜悦。 道观中,忙而不乱,所有人各司其职,正中间的主神像挂着一块硕大的红布,等着明天开观的时候揭下来,整个道观到处张灯结彩,一片繁华之相! 第四百九十二章:开观前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走进道观,所有人都和我热情的打招呼,特别是杨定延的人,对我有着格外的热情。 我一路徐步走去,认真的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喜悦,终于,在忙碌的身影中,看见擦拭法器的师傅。 我快步走了上去,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师傅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忙着呢?” 师傅回过头,白了我一眼,嗔怪着说道:“没大没小的,你不忙啦?” 我笑着说道:“明天是清风观的正日子,我肯定得过来呀。” 师傅看了看我:“又受伤了?”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不正常嘛。” 师傅继续擦拭着法器,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有人替我操心咯。” “对了,虞澜姑娘没跟你一起来?”师傅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轻声问道。 我和虞澜的事儿,简直太尴尬了,我也不好明说,便敷衍了一句:“她家里忙,这几天就先回家了。” 师傅点点头:“那正好,一会你把请柬给送过去。” 好家伙,怕啥来啥,我现在最怕见她。 我推辞道:“那都是自己家人,咱就没必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吧?” 师傅瞪了我一眼:“胡说,越是自己家人,越要尊重,不能叫人笑话我们的没有规矩。” 我扭捏地说道:“要不您换个人去送呢?” “咋的,你没脸见人啊,赶紧的,请柬在我屋里的桌子上呢,自己拿去。”师傅催促道。 我吭哧瘪肚的说道:“我、我不去。” “嘿!小兔崽子,你跟我犯什么倔?赶紧的。”师傅疑惑的问道。 没办法,我只能说实话了:“我吧,跟虞澜之间有一些小误会,我不太方便去。” 师傅听完,疑惑地说道:“你俩能有啥别扭?分手啦?” 我一拍大腿:“分什么手啊,我俩压根就没在一起。” 师傅哈哈一笑:“行行行,不难为你了,一会我去送吧。” 我如获大赦一般,连忙说道:“那你看看我能帮你干点啥?” 师傅环顾四周,扫视了一圈以后,自顾自地嘟囔道:“好像还没什么你能干的。” 顿了顿,师傅忽然说道:“我给你个大活儿,这活只能自己人干。” “啥活儿?” 师傅一字一顿地说道:“护法。” “我之前就定好了,要连开七天法会,明天来的信众肯定会特别多,这人群中鱼龙混杂,保不齐有个砸场子的。”师傅压低声音继续说道:“黄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要是知道咱们重新开观了,十有八九要找咱们麻烦,明天你带着护观弟子巡逻,具体细节你看着弄,就一句话——千万别出乱子,要不太丢人了。” 我疑惑地问道:“那我岂不是保安队长了?” 师傅抬起手,对着我脑门狠狠的弹了一下:“是护法!” 我嘿嘿一笑:“交给我吧,放心。对了,玄虎师傅呢?” 师傅指了指震乾院的方向:“收拾屋子呢。” 哎呦呵,向来不修边幅的玄虎去收拾屋了?这倒是个稀罕事。 师傅有些无奈的笑道:“他一早就听说景元要回来了,把那房间收拾了好几遍了。” “你快去看看他吧,我感觉他要魔障了。” 我听完以后,笑了笑,大步迈进了震乾院,玄虎正拎着个扫帚扫院子,见我来了,玄虎把扫帚往墙角一戳,笑着说道:“你咋才来呢,你个小犊子。” 我故意打趣道:“你不让我来,我也不敢来啊。” “呸,瞎放屁。”玄虎笑骂道:“你进去看看那屋子咋样,你景元师傅要回来啦。” 我伸头看向屋里,好家伙,了不得啊,这房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一尘不染。 玄虎能把房子收拾成这样,实属难得啊。 玄虎看了看我,吩咐道:“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在这陪我吧。” 我想了想,也行,反正我现在也没啥事,趁着现在有时间,提前调配人马,保证明日一切顺利…… 第四百九十三章:八方来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身子凑了过去,对着玄虎神秘地说道:“我一会出去买点酒,孝敬孝敬您。” 出乎意料的是,玄虎连忙摆手:“不喝不喝。” “哎呦?这不像你啊。” 玄虎白了我一眼,撇撇嘴:“明天那么大的事儿,可不敢耽误了。” 我想了想,笑了下:“行吧,那就等完事以后,请你喝庆功酒。” 我找个石凳坐了下来,悠悠地说道:“一会我给你们留下点人手,剩下的我带走了啊,师傅担心明天黄皮子捣乱,让我带点人,维护安全。” 玄虎看着远方想了想,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他们明天还敢来,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弄死他们。” 我连忙安抚着他:“师傅肯定要上表天庭,我觉得,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的来,最多是搞点小动作罢了,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 玄虎笑着看了我一眼:“嗯,你也长大了,快去忙吧。” 后来发生的事儿,证明我今天说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我兴冲冲的去师傅屋里,拿出了道观附近地形图,又把所有护观弟子召集在后院,几番比较之后,我将黑袍道士中的武艺上乘者,派送到师傅那里,以此来保证师傅在诵经时的安全。 至于玄虎那里,我想了想还是算了,若是我将弟子派了过去,玄虎定然觉得我瞧不起他,况且,玄虎的功夫,好像也确实用不着别人保护。 人员大概分开以后,再次将剩余的人分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派二十人,十人一组,设下明暗双哨,一共八十人的队伍,被我快速分割,从地图上看,按照这种方式划分,可以保证整个道观首尾相连,如果一方有问题,其他位置可以快速支援。 但,这只是第一步,无数次的战斗告诉我,计划越周密,就会越安全。 我把自己想象成黄家,如果我是它们,我会做什么? 会声东击西?亦或暗度陈仓? 这些东西虽然只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但我仍然觉得十分有必要。我想了想,将各个小组都设上伍长,负责临时协调组织。 八十人的队伍被我快速打散、重组以后,还有些剩余人力,正好,这些人和直接跟我走,变成机动队。 若是相安无事,我们便负责观内巡逻,若是有突发事件,我们便可以迅速回应。 安顿好这些以后,我长出一口气,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我站在队伍的正前方,语气平和又庄重地说道:“各位,明天是道观的大日子,毁掉清风观的元凶或许正在暗中蠢蠢欲动,我们的责任,就是将这些隐患彻底杜绝。”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伍长,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必须在自己的哨位,谨防黄家偷袭。” 这些人本就是黑袍道士出身,如今肩负护观一责,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亢奋之色。 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就冲着他们身上的这股劲,我就有理由相信,清风观一定会越来越强大! 我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以后,就让这些弟子早早的回去了,养精蓄锐,等待明天! 而我不紧不慢的又回到了师傅那,帮着师傅干了些杂活,不知不觉中,已然是深夜了,手里的活也终于干完了,回到了卧房,怀着兴奋和期待匆匆入睡。 次日凌晨,天色还未通透,就听见一阵阵久违的云板声音,一声声清脆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一个激灵翻下床,快速的洗漱。 我这面刚刷完牙,牙膏沫子还没来得及擦,师傅便推门进来了。 只见师傅头戴白玉五岳冠,一身刺龙绘鹤紫色洞衣熨帖的披在身上,脚蹬一双天仙青履,威风凛凛的站在我面前。 我连忙擦了擦嘴:“您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你道袍呢?”师傅半笑着问道。 “嗯?我还得穿道袍?”我不解反问道。 第四百九十四章:八方来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啪”师傅给我个脑崩儿:“废话,给你。” 我缓缓的接过来,问道:“又给我做一件?” “对啊,道观是你家,家里怎么能不备上几件衣服?” 我嘿嘿一笑,把衣服接了过来:“谢谢师傅,您先去忙,我一会去找你。” “三清殿等你。”师傅丢下这句话,便出了门。 我不敢磨蹭,快速换好衣服,匆匆的出了门,虽然天还没彻底亮,但道观已然是人声鼎沸,除了清风观的道士,更多的是一些自愿发心的信众,听闻清风观要重新开观,都愿意过来出一把力,算是给自己种些福田。 我站在远处一看,各色的道士和信众搅在一起,忙的热火朝天,但我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其乐融融而高兴,这其中若是已经混进了黄家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我转过身,回到屋里,又把较为华丽的道袍脱了,甚至连青色的普通道袍也没穿,而是穿上了便装,我要藏匿于人海当中,提防着黄家。 等我到了三清殿,师傅一回头,看见一身休闲装的我,不解地问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道袍不是给你了吗?” 我把师傅拽到一旁,小声地说道:“道袍太惹眼了,穿便装能更好的防着那群畜生。” 师傅凝神想了想,没多说我,只是嘱咐着,万事小心。 随后,我把昨天选出来的巡逻队的人都喊了过来,一律不许穿道袍,全都换上便装,藏在人群当中。 当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已然是天光大作,而观内的信众在不断涌入,一时间,竟然有些人满为患。 忽然,我在人群中看见一个多日不见的身影,是虞澜! 此刻虞澜正在努力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拼命的向前蠕动前行,我很费劲的挤进了人群,一把拉住她的手,笑着看着她。 虞澜见有人抓她的手,先是一愣,一抬头,看见是我,脸上腾一下就红了,用力的甩了甩手,转头就要走,奈何人群如潮水,她根本没办法挤出去,无奈之下,虞澜只好转过头,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笑着说道:“走吧,这人这么多,咱们就别在这碍事了。” 虞澜冷哼一声,没说话,跟着我的脚步往前挤了过去,吭哧吭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脱离人群的拥挤。 我带着虞澜来到了三清殿的侧面,这地方没什么人,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我刚要说话,就被虞澜伸出的手堵住了,虞澜把手挡在我的面前,低着头说道:“咱俩今天是第一天认识。” “啊?啥意思?” 虞澜放下手,抬起头,瞪着美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之前的事儿,你不许提!” 一说这事,我也忍不住心中的尴尬:“我、我不提了,还不行嘛。” 转而,我嬉皮笑脸地说道:“那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我了吧?你这不还是来了吗?” “我呸!你少在那自作多情了。”虞澜气哼哼的看着我:“我告诉你,要不是师傅亲自去送请柬,我才不来呢。” 我连忙哄着她:“行行行,姑奶奶,您能来就是赏脸了。” 虞澜白了我一眼,清清嗓子:“师傅呢?我找他有事。” “有啥事你跟我说,不也一样吗?”我不解地问道。 虞澜抿嘴笑了笑,指了指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除了人,还是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忽然,一个金色的物体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奈何距离太远,我根本看不清这东西是什么,但我猜测,这东西,应该是黄金。 我转过头,问道:“那是你带来的?” “我爹安排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虞澜的脸上有一抹担心:“我爹吧,确实是个比较虔诚的信徒,但他不知道道教的规矩啊。” “什么意思?” 虞澜单手扶着额头,缓缓地说道:“你自己去看吧。” 我抬头看了看,带着虞澜从平日里运送米面的小路饶了过去,等我见到这东西的全貌的时候,我下巴差点惊掉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虞家重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排排相貌清秀,身材修长的年轻人组成了一条长龙,这些年轻人的身上都写了大大的“虞”字,不用说,这都是虞家的人,这群着装统一,长相俊秀的年轻人扔在人堆里,已经很显眼了,但和他们肩上抗的东西相比,瞬间变得黯然无光。 这群年轻人八人为一队,各自扛着几个胳膊粗的大杠,大杠连接一张雕花大案,这大案上放着的,竟是一尊尊镀金的三清像,有站有坐,有躺有卧,姿态各异。 我拽着虞澜,小声地问道:“这么多神像,光是镀金都不少钱吧?” “镀金?”虞澜愣了一下:“是纯金的。” 卧槽!我差点叫出声,纯金的?虞澜她爹想干啥啊? 虞澜一摊手,无奈地说道:“我爹就是想给道观出点力,但是他不知道道观的素雅之规,就塑了这么多金像。” “那别愣着呢,咱从小道走,这玩意扛肩膀上,累都累死了。”我平复一下心中的惊讶,有些焦急地说道。 虞澜连忙阻止道:“可别,我爹不让。” 我疑惑地问道:“你爹?在哪呢?” 虞澜指了指后面:“在最后面排队呢。” 我一拍大腿:“那还寻思啥了,赶紧给他请过来啊。” 虞澜笑着摇摇头:“我爹说了,他要守规矩,不搞特殊。” 我看了看金光奕奕的神像,忽然觉得虞澜她爹还挺可爱的:就这还不特殊呢? 虞澜一直坚持,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随着虞父的想法。 我清清嗓子:“那咱们回三清殿?你先去见见师傅吧,把这事儿先跟他说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也行。” 三清殿内,一应法器摆成一排,连玄虎都换上了高功法衣,一脸肃穆的站在法坛之下。 虞澜赶紧上前拜礼,朗声说道:“见过玄虎师傅。” 玄虎严肃的脸忽然就笑了:“可别拜这么大的礼了,你是名誉掌门,咱俩平辈。” 虞澜更紧张了:“万万不可,不敢乱了辈分,坏了规矩!” 玄虎笑着把虞澜扶了起来:“好好好,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转过头,玄虎对我说说道:“你师傅在里面呢,你俩去打个招呼。” 正说着,师傅从屋里不急不缓的走了出来,见到师傅,虞澜连忙拜礼:“见过师傅。” 师傅哈哈一笑:“虞澜姑娘,不对,是虞掌门来啦。” 虞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可别这么叫我了,我就是个小辈。” 顿了顿,虞澜轻声说道:“那个,师傅啊,家父给您备了些薄礼,我想先跟您说一声,您别生气。” 师傅不解地问道:“看你这话说的,令尊能有这份心意,贫道岂有生气的道理?” 虞澜把这事的来龙去脉给师傅学了一遍,师傅听完,怔了一下,这些东西的分量,着实不低啊! 师傅想了想,单手掐礼,认真地说道:“此份心意,清风观必将永世铭记。另外,虞掌门也不要多心,清规戒律不假,但与令尊一片赤诚并不相悖,黑土黄金,都是情分。” “贫道替三清再次拜谢令尊之心。”师傅缓缓的弯下身子,对着远方拜了拜。 我看了看时间,问道:“快开始了吧?师傅。” 师傅点点头:“还有几十分钟。” 我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实在有些不放心,便说道:“那我先带着人出去了,就让虞澜跟你在这吧。” 虞澜一下不乐意了,噘着嘴:“我要跟你去。” 我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又不是你刚才跟我不共戴天的样子了?” 师傅用力的咳嗽了两声:“你俩注意点啊。” 第四百九十六章:虞家重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白皙的脸再次爬上的绯霞,害羞地说道:“哎呀,我不跟你去了,你快走。” 我哈哈一笑,心情格外的好,挑起眉毛看着虞澜:“那我可走咯。” 任虞澜想跟我去,但终究因为面子而放弃了。我倒也没在邀请她,毕竟女孩子家,脸皮薄,催不得。 三清殿的地势要比别的地方高不少,站在三清殿前,可以将这个道观收入眼底,我仔细观察一番以后,发现信众已经将道观围堵的水泄不通,连远处的山门都挤满了人。 我从三清殿的后面饶了出去,直奔各个哨位,东南西北各自走了一遍,还好,没什么异常。 我把心放回了肚子,同时,在人群中,找到了几个巡逻队的道士,我带着人,无声无息的潜入到人群当中。 而这时,一声极为豁亮的嗓音传入耳畔:“虞家大掌柜亲奉开观之礼,送于殿前。” 不光是我,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大家纷纷侧目,看向这声音的来源。 虞家的人扛着一尊尊的金像,脚步沉稳的走在人群当中,一步步的迈向了三清殿,而虞澜的父亲,则像一个普通的信众一样,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的走在人群后方。 师傅也被这声音惊动了,从殿内走了出来,虞澜的父亲见到师傅,顿时喜笑颜开,快步走上前,恭敬的和师傅说着什么。 我想了想,既然已经找到虞父来了,我作为小辈,没有不见的道理,想到这,我挤过人群,走到了殿前。 见到虞父,我毕恭毕敬地说道:“晚辈见过虞家掌舵人。” 虞父爽朗地笑道:“你这孩子,跟我还这么见外。” 转过头,虞父和师傅夸赞道:“这孩子真不错,做事得体,做人有规矩,从这孩子身上就能看见他师傅的品德啊。” 听着对方的夸奖,师傅微微弯腰,笑着说道:“小徒年岁尚轻,毛手毛脚,还需您做长辈的多担待。” 虞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家那丫头都跟我说了,这孩子能做大事。我啊,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我赶紧拜礼,说道:“伯父抬爱了。” 师傅看了看身后的神像,一抬手,说道:“承蒙虞家惦念,送上如此大礼,清风观定会好生供养。” “您贵为一派掌门,愿意给虞澜一个掌门的位置,我这当爹的啊,心里感激啊!”虞父看了看四周,把身子像师傅凑了凑,轻声说道:“师傅,您别怪我张扬,我听说一些小道消息,清风观之前是被歹人所袭。想我虞家在这地方还是有些名望,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表明虞家的立场,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我在一旁听着,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虞父故意而为,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直接帮清风观扎住脚跟,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伤害清风观的并不是人。 听闻此话,师傅的脸上写满了感激之色:“清风观和虞家,愿世代交好。” 虞父亲同样恭敬的回礼,一抬手,对着外面喊道:“把神像都请进来!” 总共十二座一人多高的纯金三清像,被缓缓的请进了屋里,本来看着还很大的三清殿,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随后,虞父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师傅手里:“好马还需配好鞍,这些钱,您拿着,给这些神像,再修个殿。” 卧槽! ’第四百九十七章:请君入瓮(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此,师傅连忙推阻:“这可使不得,这么多金像已经是重金了,岂可再收钱财?” 虞父笑着说道:“您总不能拒绝一个忠实的信徒的心意吧?我也盼着虞家世代安稳啊,就算是我给自己积德了,这还不行吗?” 虞父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一身洞悉人心的本事,他知道师傅不会再要这笔钱,便用了这么一个理由,一个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 师傅想了想,双手接过银行卡,说道:“既然如此,贫道就替三清,也替万千信众谢谢您。” 虞父低头看了看时间,说道:“法会应该也快开始了吧?我就不打扰了,您快忙吧。” 说完,虞父转过头,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师傅把卡交给了我,说道:“这钱你先拿着,我准备一下,法会马上开始了。” 我点点头,收起了银行卡:“那我出去继续巡逻啦。” 一转身,我也离开了。 我在人群中挤出来一条路,奔着山门走了过去,那里有来宾的花名册,所有来的人都在此登录在案,我想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入。 还没等我走到山门,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堆得像小山似的礼物盒,看到这些,我心里不禁感叹,清风观的人缘还是很好的嘛。 等我走到山门,没等我说话,便被负责看门的黑袍道士喊住了:“禅寂法师,您来一下。” “嗯?怎么了?” 黑袍道士指了指这些礼物盒,说道:“这些都是给您送来的。” 我更吃惊了:“给我的?你确定?” 黑袍道士笃定地点点头:“确定,指名道姓说要给您的。” 我疑惑的看着这堆礼物,迟迟没有拆开,我在这地方既没什么朋友,也不算什么出名的道士,谁会给我送礼呢? “对方留没留姓名?” “有。”说着,黑袍道士从花名册上迅速的翻找起来,翻了好久,他对着花名册一指:“是这些人。” 我拿起花名册一看,“悲灵观,慈湖道士、龙吟观,益祥真人……” 无数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在我眼前回荡,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终于,我在花名册的一处,看见了一个名字:聚安观,玄慧。” 这下,我瞬间释然了,这都是道盟会的人,没想到,他们还能想着清风观开观的日子。 哎,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道盟会。 罢了,等开观法会结束了,我挨个去登门道谢吧。 “咚!咚!咚!”钟楼里忽然传出一阵阵悠扬的法钟声,在空中回荡,而后,与钟楼相对的鼓楼也传出了庄重的鼓声,钟鼓和鸣,在清风观上久久不散。 我赶紧回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期待已久的一幕,法坛的左侧,被黑袍到处隔出一条小路,一众师傅缓缓的走了过来,为首打头的是许久不见的杨定延师祖,身后跟着的是师傅和玄虎,还有甚是想念的景元师傅。 杨定延师祖身着紫金道袍,师傅身穿天仙洞衣,玄虎与景元则身披高功法衣,身后的道士手持各色法器,满脸肃穆的站在师傅们的身后。 人群中,一队黑袍道士迅速围拢上前,将法坛围住,这是我临时安排的人,今天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杨定延师祖轻闭双目,缓缓的张口,朗声唱诵了起来。 “啪!”天蓬尺重重的落在神案上,随后,大小二罄,金鼓木鱼等一众法器如同得到了号令一般纷纷响起,“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师傅的声音混合着金石之音慢慢的在人群中传开。 慢慢的,所有人的声音与法器之声混合成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天籁之音。 不夸张的说,抛去信仰来说,单是听这唱诵声,便已经是一种享受。 台下的信徒纷纷跪了下来,恭敬地看着法坛上的几位师傅,眼中满是虔诚…… 第四百九十八章:请君入瓮(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我在山门处,将这些全部看在眼里,忘了时间,忘记了空间,我们究竟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换来今天!只是,那些被黄家虐杀的师兄们还有舍生取义的崇南师傅,再也看不见这如今的繁华。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腿上忽然传来的酸麻感唤醒,我赶紧把登记处的凳子搬了过来,一面揉着腿,一面翻阅着来宾登记,完整的看了一遍以后,来的人,都是周围的道士,或者师傅的旧交,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我心中松下一口气,劝慰着自己,不要太紧张。 还没等我彻底放松,那黑袍道士忽然捏了捏我的胳膊,说道:“您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远方,西面的山上,怎么突然出现一股黑烟呢? 我回头嘱咐道:“这黑烟有些怪,你们守在这,千万不要离开。” 说完,我带着两个巡逻队的人,绕过拥挤的人群,快步的奔向西山。 一路气喘吁吁的终于跑到了西山,果然,黑烟就是从这山头上出来的,我仔细看了一圈,值哨的人,怎么不见了呢? 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笼罩在我心头,难不成,真让我猜中了? 深秋的山上到处都是枯黄的树叶,脚步落上去便是沙沙的声音,我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哗啦啦”一声声响动传入在我耳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向我靠近。 我随处找到了灌木丛蹲了下来,手也伸向了腰后的钢刀,轻轻的将其抽出来,横握在手中。 这声音越来越近,终于,隔着干枯的树杈,我看见了一群黄色的东西快速奔涌了上来。 如师傅所料,黄皮子真来了! 今天这么大的事儿,岂能容你们在此胡作非为? 我脚下一发力,从灌木丛后面跳了出来,多余的废话没有,对着这群畜生好一通猛砍,手起刀落之下,无数的黄皮子成为我刀下的亡魂。 即使我身法灵活,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没过多一会儿,我身上也开始挂彩了,但这些伤口对现在的我来讲,和被蚊子叮一下没什么区别,虽然我暂时失去了法力,但并不代表我彻底废了。 短短十几分钟内,黄皮子在山下,发动了无数次自杀式的攻击,但我依然凭借着一己之力,将这群畜生挡在了西山的山头上,愣是没让他们跨进清风观的境内。 “大喜的日子就见血,这不好吧?”一个娇嗔的声音从空中忽然响起。 这声音,我永远记得,黄天娇! 就是她,当初给我扣了一个大大的屎盆子! 我冷笑一声:“畜生终究是畜生,永远学不会堂堂正正。我劝你,还是回你的洞里呆着吧,见不得人的东西!” 短暂的寂静之后,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言语之中带着一丝丝的暴躁:“你怕是忘了清风观被屠之痛了,还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能灭你第一次,就能灭你第二次!”黄天娇威胁着我。 这黄天娇还真是会拱火,专门往人心头上扎。 我压着心中的火气,问道:“你带着这群出畜生来,就是继续搞事情呗?” 这时,黄天娇现出了真身,站在山坡上,抬头仰视着我,一脸无辜说道:“看你说的,我黄家岂能就这点心胸?我啊,就是带着它们,专门让你杀的!” 专门让我杀?她脑子坏了? “你就不想想,你一个连法力都没有的人,凭什么能顶住黄家的进攻?”黄天娇戏弄似的说道:“当然是我不想看你死咯,杀吧,随便杀,就当我黄家给你随礼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有妖,睚眦必报的黄家,怎么可能洗干净脖子引颈就戮? 我把手中的刀一扔:“你们黄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贱了呢?你让我杀,我偏不杀了!” “嘁,孬种。”黄天娇的语气充满了讥讽。 我笑了笑:“你以为靠着这几句话就能激怒我?你快歇歇吧。” 黄天娇缓缓的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黄皮子的尸体,用脚踢了踢,冷色的面庞上竟然露出一丝丝满意:“也够用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天降援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什么够用了? 黄天娇慢悠悠的说道:“你这道观啊,恐怕是开不成咯。”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黄家到底要干什么? 黄天娇看着有些出神的我,极其猖獗地笑道:“不得不说,你比以前更聪明了,你布下的这些眼线,确实有些用,但你这阅历啊,浅的可怜。” 我咬着牙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一个废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黄天娇捂嘴轻笑道:“作为一个道士,你应该知道斋天法会吧?” 话锋一转,黄天娇继续说道:“供天供地供人间,这些做完了,才能上表天庭,重新立碑建业,方可成观,可惜啊,你这个道士太不合格了,在斋天法会上残杀生灵,你还想立碑?” 我瞪着眼睛看着她,弹指之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无线的想法,斋天法会我知道,但师傅从未和我讲过这些规矩,我没有理由相信她。 见我不信,黄天娇笑的前仰后合:“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我们真的想攻山,还会给你放出信号?那黑烟,就是我点的。” “没错,我就是要引你来。”黄天娇把脸凑了过来,满脸的挑衅,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一抬头,皱着眉头问道:“我的人呢?” “你放心,我黄家宽厚仁慈,可不像你,擅杀无辜,你的人都在山下面躺着呢。”黄天娇冷笑着说道。 虽然我拼命告诉自己,今天是道观的大日子,一切以和为贵,但黄天娇已经打到了家门口,我又如何能坐得住? “滚!”我对着黄天娇暴喝道。 黄天娇扭动着妖娆的腰肢,嘴角微微向后一扯,将一个不轻不重的讥笑挂在脸上:“你也就剩下骂骂人的本事了,我给你个忠告吧。” 说完,黄天娇把头凑了过来:“如果你实在想让清风观开起来,那你就带着你师傅来铁刹山,好好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心软了呢?” 说完,黄天娇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牌位的东西,高高举过头顶,口中喃喃的念诵着什么,这牌位上自带一股莫名的力量,我想抢,根本没机会。 片刻之后,黄天娇将牌位收起来,得意的说道:“你擅杀我黄家子孙的事儿,我已上禀天庭,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清风观如何开观!” “黄家的大公主,可真实名副其实的刁蛮啊。”天空上莫名回荡着另一个声音。 黄天娇抬起头,大喝一声:“谁!” 三个人影在空中渐渐显现,慢慢的走了下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身陷囹吾的师爷! 师爷的身后,带着夜游天尊与钟馗大鬼,三人慢慢的落在地上,站在我的身旁。 看这样子,师爷的事儿已经彻底洗干净了,否则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 师爷见到我,只是对我微微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转过头,师爷看着黄天娇,慢悠悠地说道:“再不济,你也是将近千年的道行了,何必难为个孩子呢?” 饶是黄天娇飞扬跋扈,但她面前站着的,终究是三位正神,她那股嚣张的气焰也有所收敛。 黄天娇笑了笑:“堂堂世间第一白纸扇,是专门来求情来了?” 师爷想了想:“我是不是来求情的,还得看你是什么意思。” “哎呦,我黄天娇好大的面子,师爷办事,还要看我的脸色?”黄天娇嗔笑着说道。 而师爷则是一脸严肃:“没错,老夫今天还真得要看你的意思来办事了。” 这师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黄家这么客气呢? 黄天娇见师爷用这么卑微的态度说话,也不那么警惕了:“那我今天若是不想卖给你这面子,你又能怎么样?” 第五百章:天降援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你方才说,他阅历浅的很,对吧?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在我面前,阅历同样浅的可怜!区区几百年的道行,你哪来的嚣张资本?我告诉你,你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被夜游神记录在案!我说了,我得看你是什么意思,你如果要脸,现在赶紧离开,若是不要脸,今天咱们就把脸撕破!” 黄天娇的脸上有了一丝犹豫,但常年蛮横的性格让她并不愿意低头,嘴上强硬地说道:“你们三个,各个位列仙班,这么袒护一个凡人,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没等师爷说话,钟馗在一旁的厉声喝道:“与你何干?” 师爷面含笑意的点点头:“没错,老夫愿意,你奈我何?” 而夜游神手中的铁链子被风吹的烈烈作响,在现在这个环境里,听起来颇有威胁的味道。 我在一旁看着黄天娇,暗自揣测着:黄天娇应该不敢胡作非为,一来,师爷的身后还有个钟馗呢,她根本不敢打;二来,她若是擅自动手,那便意味着地府和九鼎铁刹山彻底成为了死敌,这个罪名,她担不起。 而黄天娇的表情,也证明了她的惊讶,她没想到师爷会玩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以为她已经站在了高峰之上,没想到天外有天! 黄天娇想了许久,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行,我惹不起你们,我走!” 师爷冷笑了一声:“慢走,不送。” 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我想变强,不为别的,就为了三两句话就能解决别人无法处理的困难! 黄天娇走了以后,师爷看着我,笑了笑:“今天应该算是太平了,黄家的人不会再来了。” 我赶紧跪下,恭敬的对师爷说道:“我都记不清您都帮我多少次了。” 师爷哈哈一笑:“要是没你,我现在还能站在这?” 顿了顿,师爷神情略带严肃地说道:“我听闻,你几次闯入地府,险些搭上性命,若是没有你舍命搭救,我啊,恐怕还在那水牢里呆着呢。” 我擦了擦刀上血渍,有些动容地说道:“您帮我无数次,我给您出点力,这理所应当。况且,您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于情于理也要帮您洗脱冤屈!” 师爷颇为感叹地说道:“好孩子啊,我没看错人。” 我想了想,问道:“师爷,我有个问题,斗胆问您一句。” “但说无妨。” 我清清嗓子:“您和夜游天尊已经抓到了黄家的把柄,咱们能不能想个办法,直接摁死黄家!” 师爷笑着看了看夜游神,又回过头,看着我说道:“我们啊,纯属是无意撞见的,夜游神根本没机会记,姑且拿这话吓唬吓唬她吧。” “反正,咱们手中有些把柄,能让黄家心中有所忌惮,怎么说也是好事。”师爷不紧不慢地说道。 师爷话锋一转:“行啦,咱们有的是机会叙旧,先去看看你师傅吧。” 我疑惑地问道:“您三位要是这么走进去,道观里的人不得疯了啊?” 师爷笑了笑:“我们在天上看着,放心吧。” 说完,师爷看了看夜游天尊和钟馗,三人脚下原地架起了祥云,片刻之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百零一章:悟天下大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中也长出一口气,师爷的撑腰让我不那么担心黄家的小动作了,但我那群兄弟还躺在山脚呢,我顺着山上的斜坡,快速的滑到山下。 果然,黄天娇没骗我,这群黑袍道士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我伸出手,刚想把他们拽起来,却又放了下去,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暗亏,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的意思是,应该让这件事变得更有价值。 我想了想,心里大概有计划了,便将这些人悉数唤醒。 他们醒了之后,紧张的看看四周,又看了看我,慌忙问道:“禅寂师傅,咱们这是在哪啊?” 我故作一声长叹:“你们啊,被人偷袭了都不知道!方才,黄家人冲上来了。” 这些黑袍道士显然不信,伍长大声说道:“不可能,我们一直在这守着,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我笑了笑:“走吧,跟我上去看看。” 当我带着他们走上山顶,入眼的是横七竖八的黄皮子尸体,当他们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彼此,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此,我清清嗓子:“这事实胜于雄辩,黄皮子险些冲破防线,如果一旦让这群畜生杀进去,清风观的面子该放在哪?” 伍长听完,颤抖着语气:“禅寂师傅啊,我们确实不是故意的,你万万不要怪罪啊。” “好在啊,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我故意拉长声调:“只是,今天这事,是个教训啊!你们各个武艺超群,但面对法术的时候,你们仍然有些乏力,这意味着我们所有人必须勤学苦练法术之事,方可成为真正的高手,如此下来,你们在清风观的修炼,才算是没有白费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后,马上如同捣蒜一般的点头:“我们一定好好学法术,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我把当初师傅跟我说的话,送给了他们:“咱们是道士,不是打手,只有武术,是远远不够的。” 之前因为各种事情堆在一起,对他们没什么系统的管理,如今所有的事都已尘埃落定,是时候将他们好好打磨一番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挫挫他们的傲气。 我眺望着远处,缓缓地说道:“你们心中不要过于挂怀,我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说完,我便下了山。 当我回到三清殿前的时候,法会还在继续,杨定延师祖带着师傅等人,闭目诵着经,我在台下静静的看着他们,心中无限欣喜。 索性,我绕道侧面,拿来个蒲团,恭敬的跪在侧面,静下心来听经闻道。 而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的信众已经离开了,法坛上的师傅们,也不见了踪影。 我呆呆的算着时间,我这是在这里跪了多久? 我站起身子,活动活动关节,大步的奔着师傅的卧房跑去,我一进门,师傅正坐在椅子上翻阅着经文。 我拜了个礼:“弟子禅寂拜见师傅。” 师傅缓缓的将书合上,笑着说道:“你醒过来了?” 我愣了一下,醒过来了,我何曾昏睡过?见我一脸不解,师傅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我坐过去。 见我一脸不解,师傅欣慰地说道:“法会结束的时候,我见到你跪在一旁,没有打扰你。今日的你,方可算为悟道,你放下了自己的杂念,了却了自己的心结,如此一来,你便可遁入虚空之境,也就是俗称的仙境,如此看来,你的修行,在不远的将来,定会再上一个台阶!实在可喜!” 师傅站起身子,意味深长地说道:“在那个地方,你不是欲望的组成体,你只是你自己。” 没想到,我能在不知不觉中,悟了天下大道。 我连忙问道:“师傅,庄周梦蝶,是不是就是这样?” 师傅一摊手:“那你得去问庄子,毕竟,我也没去过他梦里。” “你不要过分的追求自己的境界,每个人看见的道都是不一样的。”师傅不放心的嘱咐道。 第五百零二章:悟天下大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点点头:“我知道您的意思,修行道法,但不执着于道法,对吧?” 师傅慈祥的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有悟性。” 趁着师傅兴致比较高,我想了想,还是把今天在西山上发生的事儿和师傅学了一遍,虽然,很有可能打击到师傅的兴致。 师傅听完以后,脸上并无波澜:“清风观和黄家早已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做出什么事,我都不稀奇,只要我们快速壮大,就不怕这些被毛戴角之物了!” 一说到这事儿,我有些得意地说道:“师傅,纯阳宫的弟子,可曾学习道法?” “这事啊,你得去问你玄虎师傅。”师傅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本来吧,我把这事托付给他了,想着他也是以武入道,能和这些弟子好沟通一些,没想到的是,玄虎竟然和他们打成了一片,说是每天交流道法,实际上啊,偷偷的切磋着武艺。” 我神秘地说道:“师傅,您信不信,明天我就能让他们专心学道法?” 师傅一愣:“你有办法?” “当然有了,我准备……”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门外响起小道童的声音:“师傅,有一信众求见。” 师傅和我对视一眼:“这么晚了,谁会来道观?” 转过头,师傅对着门外的道童吩咐道:“来者是客,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被门小道童推开,和道童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这人相貌长的比较端正,浓眉大眼,直鼻方口,五官之中,自带一股正气。 这人见到我和师傅,微微有些局促,慌忙地说道:“俗家弟子陈广志见过二位师傅。” 师傅和蔼地说道:“施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而来啊?” 陈广志小声地说道:“那个,您二位,哪位是掌门啊?” 师傅缓缓地说道:“是贫道。” 陈广志瞥了我好几眼,靠近师傅身边,小声地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师傅笑了笑:“无碍,这是我徒弟,有什么事在这说就行。” 见师傅这么说,陈广志也没拒绝,而是神秘兮兮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口袋,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您看,您认识这东西吗?”陈广志试探着说道。 师傅摸了摸布袋,随后便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这背包里裹着的竟然是我曾经丢失的大印! 当我看见大印的时候,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师傅端起大印,仔细的端倪了一番,便放在桌子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师傅缓缓地说道:“施主从何处得来此物啊?” “捡的。”陈广志干脆的回答道。 师傅疑惑地问道:“哦?捡的?”说完,师傅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施主,你今夜来,到底所为何事?” 陈广志无辜地说道:“我就是来问问,这是不是您丢的。” 我在一旁缓过神说道:“师傅,我……” 师傅一摆手,打断了我,他看着陈广志继续问道:“这一方大印做的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只是,我清风观的法印在我徒弟那里保管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师傅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的冷硬。 陈广志一下就急了:“我、我能是什么人啊,这玩意儿真是我捡的!” 师傅一拍桌子,厉声说道。“胡说!” “没胡说,师傅。”我坐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啊?”师傅的语调陡然升高:“你说什么?” 我清清嗓子,说道:“师傅,这大印,确实是咱们的。” 师傅一下愣住了:“这是我给你的那方大印?” “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把大印给丢了?”师傅压着火气问道。 “嗯。” 我赶紧说道:“师傅,还有人在呢,你先别训我了。” 师傅用力的点点头,转过头,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方才是贫道唐突了,您多担待,贫道想问问施主,您是如何捡到这大印的?” 第五百零三章:被寻回的大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陈广志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下班回来,被它绊了一跤,当时给我摔的挺疼,我就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我一看是个金属的铁块,我就给捡起来了。本来我就是道教的信徒,就对这东西有些印象,觉得是个缘分,然后就把它拿回家了。” 师傅点点头,听着陈广志继续说着:“我之前就想拿过来,问问是不是您这的,但这道观不是翻修嘛,所以就一直等到今天,我知道今天开观,我觉得这东西是个宝贝,就想着趁着晚上没人,偷偷的来。” 师傅感激地说道:“这可真是有劳您了,刚才小徒也承认了,确实是清风观所失,如今再度回归,贫道自然是感激不尽!施主一定要在小观住上几日,让贫道尽一番地主之谊。” 陈广志掐了个礼:“能给清风观做点什么,是我的福报,不敢劳烦师傅什么,既然物归原主,那我就先走了。” “无量天尊,施主必有福报。”师傅缓缓的说道。 陈广志没多停留,将大印放下后,便转身离开了。 师傅亲自把门关上,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傅,您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跪下。”师傅平静地吩咐道。 我不敢不从,乖乖的跪在地上,等候着师傅的发落。 师傅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双手将大印捧在手心,看了很久才放下。 随后,师傅从神案上拿出戒尺,奔着我就走了过来。 “手伸出来。”我慢慢的把手递了过去,“啪”的一声,一股剧痛传来,师傅狠狠的在我手掌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印记。 师傅语气十分平稳地说道:“这一下,打的你保管不当。” “啪”又是一声戒尺与肉的撞击声:“这一下,打的你隐瞒不报。” 师傅悠悠地说道:“这俩下,是我替三清打的,你有什么想说的?” “弟子不敢。” 师傅把戒尺轻轻的放回了神案上,回过头,师傅狠狠的拧着我的耳朵,愤愤地说道:“我说你怎么想的?我给你大印,是为了让你丢的啊?今天要不是人家给送回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说实话,师傅拽的我耳朵挺疼的,但我一看见大印,心里格外的敞亮,拧就拧吧! 我小声地说道:“我也不想丢嘛。” “念一天经了,能不能让饭堂给加顿饭啊!”门外忽然响起来玄虎的声音。 玄虎一进门,看见一脸怒气的师傅,还有跪在地上的我,瞬间就愣住了,他连忙问道:“这是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啊。” 说着,就要把我扶起来。 “让他跪着!”师傅喝止住了玄虎。 玄虎看看师傅,又看看我,嘴上说道:“你看你,大喜的日子,你非要弄的不高兴,多大个事儿啊,非得跪着说。” 师傅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小子把大印弄丢了,刚才有人给送回来了。” 玄虎愣了一下:“大印?你给他的那个?” “对,就是那个!” 玄虎本来打算把我拉起来的手,猛地变成了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我后脑勺上,嘴上骂道:“小兔崽子,你个不长心的玩意!” 好家伙,本来以为来了个救兵,谁想到又来了个揍我的。 师傅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从你拜了师门,我和你玄虎师傅就没打过你。你自己说,这事你干的过不过分?” “过分。” 玄虎黑着脸,问道:“怎么丢的啊?” 我意简言赅的把这事学了一遍:“当初不是把那女的误当黄家的人了嘛,我拿着大印对着她脑门就拍了一下,结果那女的报警了,警察就把大印当凶器没收了。后来,我遇见扎纸匠了,他帮我扎了个纸人,替我去警察局里蹲了好几天,从这起,这大印就算是没了。” 玄虎看看师傅,说道:“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这大印是怎么丢的啊。” 第五百零四章:被寻回的大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想了想,说道:“大印在神案上供奉多年,自带天罡之气,那纸人为化生之物,肯定是受不了,纸人被天罡之气所焚,也就导致了大印的丢失。” 我一下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儿——大印丢失的时候,我曾经问过扎纸匠,扎纸匠只是木讷的回应我“焚了。”后来,给他逼急眼了,才说了一句:“纸人没得善终。” 依照师傅的猜测,纸人被天罡之气所焚,这对于纸人来讲,不就是没得善终吗?大印丢失的真相终于被揭开了! 玄虎叹了口气:“这算是万幸啊,还能被送回来。不管咋样,能回来就是好样的。” “那啥,快起来说话吧,跟你师傅道个歉。”玄虎对着我挤眉弄眼,小声地说道。 师傅看了我一眼:“不许起来,跪着。” 玄虎还在不停的打圆场:“东西都拿回来了,他也知道错了,差不多就行了。” 师傅严肃地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他不跟咱俩说,以后什么事都敢瞒着咱俩了!以后要是真出点大事,他自己控制不住,还不告诉咱俩,怎么办?” “你就别替他求情了。”师傅的语气稍微缓和一些。 玄虎对着我,无奈的撇撇嘴,说道:“哎,那你也早点休息。” 师傅看了我一眼:“我啊,我现在就休息!” “我吃饭去了。”玄虎嘟囔道。 玄虎走了以后,师傅用余光瞟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把灯一关,便上了床。 黑暗中,只剩下孤零零的我跪在地上,借着洒进房间的月光,勉强能看见大印的样子,跪着确实不太舒服,但我看着这大印,心中便又升腾起欢喜,膝盖上的疼和腿上的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在我还有些打坐的底子,这一夜也还算是好过,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云板声响彻清风观的上空,师傅一翻身,直接下了床。 看见我还在这跪着,师傅并未吃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说完,师傅自顾自的去外面打了洗脸水。 我如获大赦一般,单手撑着地,缓缓的站了起来,腿上的酸麻感让我身子发软,师傅看见我这个德行,慢悠悠地说道:“去我床上躺会吧。” 我嘿嘿一笑:“您看,您还是心疼我。” “那你别躺了。” 师傅洗漱完毕,用力的将手上的水甩干净,拿起桌子上的大印,放在了我手里。 我有些惊讶地说道:“这、这还给我啊?” “废话,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我不给你给谁?”师傅白了我一眼。 我将大印捧在怀里,激动地说道:“谢谢师傅!” 师傅一面换着衣服,一面说道:“以后做事小心点,我不怕你丢东西,但是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说完,师傅一转身,慢悠悠地说道:“我先去大殿了,你歇会去。” 师傅走了没多一会,玄虎就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轻声问道:“你师傅走啦?” 我点点头,随后疑惑地问道:“哎?您怎么没换衣服呢?” 玄虎笑了笑:“我昨天就是个临时充数的,剩下这几天都是主坛法会,不用我去。” 说着,玄虎一屁股坐到我身旁,单手拿起大印,调侃道:“哎呦?你师傅把这宝贝又放到你手上了?” “但是,这东西,应该不是这么用的吧?”玄虎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 第五百零五章:磨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等我说话,玄虎劝慰着我:“你吧,千万别记恨你师傅,他就是怕你以后出大事。” 我连忙说道:“不会不会,哪有徒弟记恨师傅的?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玄虎看着大印,问道:“我听说,你之前拿这东西当武器用?” 我苦笑一声:“对啊,关键我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就这大印,分量合适,上面的印柄也够长,拿着还算称手。” 玄虎哈哈一笑:“你倒是挺有创意。” 说着,玄虎把大印放在手上掂了掂:“别说,这东西分量确实足,当武器确实趁手,但好像没人用这玩意干仗吧?” 玄虎拿着大印研究了半天,问道:“哎?反正你这几天也不走,咱俩研究研究这玩意怎么用,咋样?” 我一拍大腿:“行啊!” 转过头,我又有些担心地问道:“您不去法会,真的没事吗?” “你就放心吧,你先去大殿巡逻,没啥问题,你来震乾院找我。”玄虎嘱咐道。 说完,玄虎站起身子,拿着大印,美滋滋的离开了。 师傅说的对,玄虎就是个武痴,无时无刻不在研究武学,如果能将大印变成一个真正的武器,那以后的战斗,真的可以无往不利了! 想到这,我也不由得兴奋了,兴冲冲的走到了三清殿,师傅如和昨日没什么区别,已经准备登坛诵经了。 我转过身,将巡逻队快速集结起来,按照既定计划,将眼哨散出去,我扫视着四周,有了昨天的事儿,估计黄家会安分不少,而且,玄虎现在不在法坛上,若是有什么事,他完全可以第一时间支援,想到这些,我心中也就没那么焦虑了。 既然这样,那我直接去震乾院就好了,抓紧研究研究那个宝贝大印。 当我跑回震乾院的时候,玄虎正在院子里,单手持着大印,一招一式的操练着,见我来了,玄虎兴奋地摆手:“快来。” 玄虎随便找了块空地,脸上挂着些许的得意:“小子,这辈子遇见我,算你是有福了。” 说着,玄虎单手举着大印,说道:“我想了很久,这玩意怎么看也不像个兵器,我觉得,不如把它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嗯?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问道。 “你坐这,我给你讲个故事。”玄虎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回忆起往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和我的师祖学过一套拳,名为百花五行拳。到现在,这拳法已经失传了,至于失传的原因,就是因为练这拳太苦了,没人能受得了。” 说着,玄虎抬起自己的手,对着我晃了晃:“你看,我练了大半辈子武,手背上都是老茧,拳峰也被磨平了,这是所有拳法的特性。” “但百花五行拳是个另类,练这拳法会要不断的击打树干,让手骨轻微的骨折,然后在吃一些特殊的丹药补充养分,反复如此,连上十年八年的,这拳峰就越来越高。”玄虎悠悠的说着。 玄虎眯着眼睛想了想:“五行拳中,有那么一句话——树折三千,拳力无边。等到功成之日,一个拳头就有一个盘子那么大,而且,拳头上的老茧,就像是开花了一样,所以才得了这么个‘百花五行拳’的名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不是想让我学这个吧?” 玄虎笑了笑:“这是童子功,从小就要练的,你现在根本学不来。” 话锋一转,玄虎继续说道:“但我们可以借鉴这拳法的原理,把你身上的功夫好好给你磨一磨。” 说完,玄虎的眼神眯了眯,我被他这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玄虎扒拉着手指跟我算着:“你看,我教你的崂山拳,你师祖教你的十八跌,还有你身上那股说你不明的力量。三种力量堆砌在你身上,看似你会的很多,但实际上杂乱无章,真正实战的时候,你连百分之一的威力都发不出来。” 末了,玄虎悠悠地说道:“功夫不讲究万家懂,要的一家精。” 第五百零六章:磨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没时间好好的学艺,我想趁着这几天,咱俩都不忙,把你身上的功夫好好的打磨一番。” 我有些激动的点点头:“那我这功夫,岂不是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玄虎了然一笑:“差不多吧,但是,你得能吃苦。” 我一拍胸脯:“没问题!” 事实证明,我高兴的有点早了。 玄虎站起身子,将放在地上:“五行拳,没有什么花架子,只有五路拳,分别是劈、钻、崩、炮、横,只要你能学好,一般的练家子,根本近不了你身。” “马步扎上。”玄虎吩咐道。 我腰间发力,双腿下沉,脚下生根,稳稳的扎住。 玄虎用力的踢了踢我的腿弯,满意的点点头:“我说,你做。” “头上顶,有冲天之雄;手外顶,有推山之功;舌上顶,有吼狮吞象之容。” “肩扣,则气力到肘;膝胯扣,则全身气凑;手足指掌扣,则周身力厚。” …… 这拳法,比龙华拳简单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共就七句拳经。 我从容地说道:“这也有点太简单了吧?” 玄虎瞪着眼睛:“越是简单的东西越纯粹,一会给你看看这拳法的威力。” 顿了顿,玄虎清清嗓子:“还有最后一句,你要听清楚,练这拳法,必须有三毒之技。” “何为三毒?”我不解地问道。 “心毒如怒狸攫鼠;眼毒如观兔之饥鹰;手毒如扑羊之饿虎。”玄虎慢悠悠地说道。 不等我发问,玄虎继续说道:“用这拳法,就不能怕有人死,敢打,敢杀,谓之心毒;眼睛要不断地盯着对方的要害看,此谓眼毒;最后,出拳下手,必须够狠,一击毙命,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这便是手毒!” 说完,玄虎缓缓的走在我面前,用极慢的动作将这五行拳传授与我,说实话,我看着这拳法,好像没那么夸张的威力,动作极其简单,甚至没有武术功底的人都能学。 玄虎打完一套拳,问道:“可记住了?” 我笑了笑:“这有什么记不住了?” 说着,我便按照玄虎刚才交给我的套路,认真的打了起来,玄虎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玄虎满意的点点头:“嗯,还不错,真让你学会了。” “那是当然,不看看是谁教的。”我笑嘻嘻的拍了个不轻不重的马屁。 玄虎挑着眉头:“不如,咱们爷俩切磋一番,如何?” 玄虎像怕我不答应似的,又补了一句:“就当咱爷俩活动筋骨了。” 我有些犹豫的推辞道:“您这不是欺负人嘛?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你?” 玄虎一脸认真地保证道:“你放心,我只用和你一样的拳法,绝不欺负你。” 说完,玄虎就走到一旁,拉开了架势:“来吧。” 我一寻思,反正都是自己家人,他也不能下死手,那就来吧。 玄虎没骗我,确实用的只是今天他教我的那些拳法,但怎么这么疼啊! 刚一照面,玄虎身子一矮,一个绊马腿卡住我发力的后腿,一击下摆拳,直砸我肋下,这一下,疼的我差点背过气。 我刚想叫停,玄虎迎面一记直拳就轰了过来,无奈之下,我架起两个胳膊,硬生生的接住这生猛的一拳,直接倒着飞了出去。 可玄虎看我,分明像是仇人一般,非得没有停下,反而凌空一脚,直踢在我胸口上,短短几分钟,我便彻底丧失战斗力,躺在地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玄虎收起架势,缓缓的走了过来,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对着我的后背猛的敲了几下,积压在胸口的这口气一下就破开了,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对这套拳法多了几分敬畏,我再也不敢说这拳法简单了。 不夸张地说,玄虎这几招打下来,甚至比玉面狐狸用金钟砸我那一下都凶猛。 玄虎看着我,悠悠地说道:“你不是说这拳法简单吗?现在感觉如何?” 第五百零七章:伙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摆手:“我知道错了,这拳法,也太凌厉了吧?” 玄虎笑着摇摇头:“这刚哪到哪啊?我师祖没教我多久就仙逝了,我最多算是学了个皮毛。” 我惊讶地问道:“那要是学成了,这得多牛逼啊?” 玄虎想了想:“我亲眼见过,我师祖八十多岁的时候,一拳打穿水泥墙。” 我心中暗自发誓,就冲这威力,多苦我也要学! 玄虎对着我,摇摇头:“姑且不说你技法如何,我刚才教你的那三毒,你全忘了。” “你是我师傅啊。”我连忙辩解道。 玄虎严肃地说道:“动起拳脚,没有师徒,更谈不上心慈手软。” 我点点头:“好吧,为什么咱俩同样的招式,打出来的威力相差这么多?真的是差在功力上吗?” 玄虎想了想,犹豫一下:“你这么说也对,准确的说,咱俩差的是基本功和心理素质。比如说,刚才我砸你脸的炮拳,我如果是你,我不会挡,我会迎面砸回去,这么一搏,就会有赢的希望,这就是心理素质。” “但,这东西我帮不上你,纯是拿实战熬出来的,剩下的就是基本功了,拿我刚才那招绊马腿来讲,如果你基本功足够扎实,我根本卡不住你,甚至有可能被你牵制。”玄虎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我叹了口气:“基本功这东西,肯定是拿时间熬出来的,我这样肯定不行啊。” 玄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未必,所谓的基本功扎实,就是你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某些活动量。也就说,只要让你的身体养成习惯,剩下的都好办。”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你离开道观,你不许睡觉。”玄虎虎着脸,语气十分严肃。 “啊?那我不直接猝死了?”我的语调不自主的升高了许多。 玄虎白了我一眼:“看你说的,我能让你死吗?道虚那老头子那,宝贝丹药有的是,随便去讨上几颗,肯定足够维持你的日常的体能训练。” 我眼睛了一下有光了:“啊,我想起来了,你之前给我偷过,对不?” “呸!是借。”玄虎纠正道。 我想了想,问道:“那我这岂不是在走后门了?” 玄虎很痛快地说道:“这话分怎么说,你是我徒弟,我当然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变好啊,那别人没这个条件,只能按部就班的修行了。”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每一天都有不一样的训练内容,不许偷懒!” 没办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干吧! 我一举手,问道:“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我学这五行拳和大印有什么关系?” 玄虎耐心地解释道:“五行拳真正凶悍的地方就是拳背,我想让大印代替拳背,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这话听着容易,但实际上很难,你要不断地和大印磨合,才能做到人印合一。” 我点点头,问道:“那您看,我今天需要训练什么?” 玄虎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下来一块布,递给了我:“蒙眼扎马步,对了,我会在你两条腿上,横放一块木板,我回来的时候,如果掉了,咱俩就得算算账了。” 果然,玄虎护着我的时候,谁都不好使,他想收拾我的时候,也一样,谁都不好使。 “啊?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啊?” 玄虎白了我一眼:“叫唤什么啊,这才刚开始。” “对了,忘告诉你了,从今天开始,除了上厕所,剩下你必须时时刻刻都拿着大印。”玄虎补了一句。 我的天啊,大印确实不算太沉,但好歹也是个纯铜的东西啊,一直拎着,肯定受不了啊。 玄虎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的空地:“别愣着了,练起来吧,我去给你弄丹药。” 我乖乖的把眼睛蒙上,又接过大印,玄虎将一块木板,横着放在我的腿上,便推门离开了。 起初我还是没什么感觉的,毕竟有些功底,但过了一会儿,便涌出一阵阵的眩晕感,人在闭上双眼的时候,自然会丧失方向感,这都是正常反应。 第五百零八章:伙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大印一直在我右手上拿着,单手拎着这么个铜疙瘩,身体不由的摇晃,腿上的木板也开始出现一丝丝的倾斜,我只能一点点的把身体向左发力,勉强维持个平衡。 但这样终究不是个办法,在时间的流逝下,我的身体已经从最开始的微微的颤抖,变成了控制不住的晃动,我甚至能听见肌肉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发出的咯吱声,到了后来,我的身体已经彻底麻木了。 可这不是最要命的,更让人难受的是,由于一直看不见外界,我对时间渐渐失去了概念,加上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一种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哪怕我在不断的安慰自己,在这地方没什么危险,但这种来自本能的心慌,依旧未能减少。 这是一种近似于虚无的存在,一种由内而外生长的恐惧。在此刻,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击就是《清心咒》,我不断的念诵着法咒,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以后,终于听见的大门传来了一阵咯吱声。 玄虎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闯进了耳畔:“哎呦,不错啊,一动没动?” 我紧闭着牙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玄虎的脚步声在逐步靠近,忽然,一股巨大的惯性传到我腿上,我顺势被掀翻在地。 一股酸麻伴随着胀痛,瞬间传入到我的四肢百骸,而后,我整个身体如同有千万只虫子同时蠕动。 玄虎掀开的我眼罩,一股强烈的阳光照的我看不清外界,我半眯着眼睛,口中喃喃地呻吟着。 玄虎看了看我,摇摇头:“啧啧,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这基本功太差了。” 我现在只顾着呻吟,哪还有心思争辩什么,玄虎也没多说话,只是缓缓的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看了看我,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快速的给我按摩着。 在玄虎的一番折腾后,我身上的酸痛感减轻了不少,玄虎一面给我按摩,一面说道:“想练武,先吃苦,慢慢来吧。” 说完,玄虎把我扶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贼兮兮地说道:“给你,我从道虚老头子那里拿来的,一天吃一粒,保证你精力旺盛。” 我不放心地问道:“还有这种神药呢?” 玄虎白了我一眼:“咋的?我还能害你啊?” 我笑了笑:“哎呀,我这不是好奇嘛。” “少见多怪,赶紧吃了。”玄虎把药丸直接递到我嘴边,不耐烦地嘟囔道。 等这药丸进了肚子,我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在我体内缓缓的流动,但我知道,玄虎不能害我,想到这,我也就没多说什么,而是缓缓的站起身子,调整一下身体的气息,晃晃悠悠的重新扎起马步。 而这个动作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疼,疼的我浑身发颤,冷汗直流,一向铁面的玄虎见到这样,也有些心生不忍。 玄虎缓缓地说道:“歇会吧,这东西不是硬来的东西。” 我一口气松下来,直接瘫软在地上,这次,玄虎并没有扶我起来,而是蹲在我身边直勾勾的盯着我。 半晌儿,玄虎蹲在地上,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在刚才的一瞬间,忽然明白了天下父母心。” “什么意思?” 玄虎笑了笑:“期待着子女成材,却又不想让他们承受更多的痛苦,父母难当啊。” 说着,玄虎站起身子,两眼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很久,玄虎突然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我:“你去做饭吧。” 第五百零九章:谒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瞬间忘记了身体的疼,紧张地说道:“就算我学不明白,也不至于一下就去当伙夫啊。” 玄虎摇摇头:“从今天开始,道观的饭,由你一个人来做,我不说停,你就不准停,这包药给你,每天吃一颗。” 听到玄虎这么说,一股无法言表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为什么要突然否定我呢?但师傅之言,不可忤逆,或许,玄虎也有什么不好明说的苦衷吧,想到这,我从容的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可心里的难过始终不能退去。 玄虎忽然问道:“我刚才教你的拳法,可曾记得。” 我嘴上应道:“记得。”实际上,心里却暗自腹诽:反正都要去当伙夫了,记不记得又能怎样?” 我想了想,问道:“我去当伙夫,倒是没啥问题,只是,小卖铺怎么办?” “这你就别操心了,你那么多兄弟呢,还打理不来一个小卖铺?”玄虎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站起身子,强忍着心中的难过,拱手拜了个礼:“那我现在就去伙房报道。” 玄虎十分淡定地说道:“让所有伙夫饭头都撤出来,你自己做,对了,你不要向任何人请教如何做饭,我的意思是,你的道,你要自己修。” 这群伙夫,本来就是纯阳宫的一批人,平日里与我相处极好,当我跑到伙房,和几位伙夫说出我的来意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没有人理解为什么我会放弃修道,摇身一变,化身成厨子。 但所有人都明白,在道观里,玄虎的位置仅次于师傅,他的话,不可以忤逆。 虽然,这看起来有些蛮横,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家对这种看似不讲道理的要求,也都能理解。 一众伙夫解开了围裙,放下了手中的锅铲,缓缓的走出了伙房,只留下一个我,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群熟悉又陌生的器具。 对于一个没有父母的我来说,做饭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次性做这么多人的饭,我还是头一遭。 此刻,我想想玄虎的那番话,便是满肚子的委屈,他让我不要向任何人请教如何做饭,那我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啊。 唉声叹气了好久,我也算想明白了——不管玄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不会害我就是了。 我蹲在木头墩上,心中想着:连五娼神我都敢斗上一斗,做个饭还能要我命?干! 这个想法给我打了不少气,一瞬间,我便有了力气,走到门外,把柴禾抱进屋里,很快,我就发现一个问题——之前的伙夫每日用的劈柴已经所剩无几,而我想要用柴禾,我就必须自己劈。 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更让我犯了难,道观为了让柴火更耐烧,通常都会选择圆木墩,这圆木墩又厚又重,将其劈开,不算容易;当我把目光放在柴刀的时候,我脑子更是嗡嗡作响,道观始终秉承朴实、省俭的信条,一件器具如果不是用到彻底不能用,那一定是不会丢弃的。 眼前的这把柴刀,表面锃光瓦亮,但已经崩齿严重,与其说是一把柴刀,不如说是一把锯子。 我就要用这东西把面前硕大的木墩劈开,这不就是天方夜谭吗? 我看着面前这些粗壮无比的木墩和老弱病残的柴刀,一股怒气从心里慢慢升起,我今天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我拿起柴刀,吭哧吭哧的劈着木墩,砍了半天,也仅仅是在木墩上留下一块不大的白茬儿。 “哐啷”一声,我把柴刀扔在地上,双手叉着腰,暗自思索着:按照这个速度砍下去,估计到了明天早上也吃不上饭,那平时那群伙夫是怎么劈的柴?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伙房里,肯定还有一把柴刀。 想到这,我转过身子,一头扎进伙房,仔仔细细的搜索起来,可一番折腾之后,连把刀的影子都没看见。 我不禁有些气馁,这不就是分明要把人逼死吗? 第五百一十章:谒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院子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我一回头,嗯?师傅怎么来了? 师傅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柴火,惊讶地说道:“你还真在这?” “对啊,玄虎师傅让我做饭。”我委屈巴巴地说道。 师傅轻蹙下眉头:“玄虎刚才找我了,说给你送伙房来了,我还不信呢,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说着,师傅随后把门一关,大步走了进来,四下看了看院子以后,便站在院子里,独自思考着什么。 半晌儿,师傅嘴角扯起一个不易发觉的笑容:“你就在这做饭吧,没坏处。” 我满眼委屈的看着师傅,心想,我寻思是来个给我做主的呢,白高兴了。 “干嘛?不愿意啊。”师傅问道。 我清清嗓子,慌忙地说道:“干什么都是干,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手往地上一指:“只是,干活得给我称手的东西吧?我拿着这破刀,怎么干活啊?” 师傅从地上捡起那把刀,放在眼前,缓缓地说道:“此言差矣。” “刀是刀,人是人,刀非刀,人非人。”师傅不紧不慢的说了这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小心地问道:“这我知道啊,刀和人不一样。” 师傅摇摇头:“我应该是猜到你玄虎师傅的意图了,为师来了,送你几句话,便是帮你早日脱离此处。” 我着急地说道:“哎呀,您都知道了,那就快点告诉我嘛,省的我在这干着急。” 师傅依旧摇摇头:“我不能说,一旦说了,玄虎能跟我拼命,你就别多问了。” 我不死心的接着问道:“那您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你要自己参悟。”师傅再一次拒绝了我。 我双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嘟囔道:“有什么话,您就正常说呗,非要打这哑谜,整的我心里跟长草了似的。” 师傅一脸严肃地回道:“这不叫打哑谜,万事万物讲究个机缘,我这话,是说给能听懂的人,若是听不懂,我趴在耳边说,也无济于事,道法万千,只度有缘之人。” “为师把话说与你听,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悟了,我先回大殿了。”师傅丢下这么句话,便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的伙房。 本来玄虎就把我弄的不知所措,师傅又放下了几句听不懂的谒语,让这事变得更云里雾里了。 头脑发蒙也没用,该干的活不能耽误,毕竟还有那么几百张嘴等着吃饭呢。 我重新拿起柴刀,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专心致志的砍着柴火,费了好一通力气,终于砍出来一些不算规整的劈柴。 火在灶坑里噼里啪啦的烧着,趁着这个机会,我拿起菜刀,飞速的切着菜。 我看着小山一般的菜堆,越切越绝望,这么多菜,要切到哪年去啊? 不管了,干了再说! 当一切都准备完毕以后,我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实际上,噩梦才刚刚开始。 为了让信众和道士能吃饱饭,道观里的锅就建造的特别大,我粗略看了一眼,我两臂展开,也没有这口锅的直径长,而炒菜的器具,并不是锅铲,而是铁锹,一柄几乎和我一般高的铁锹。 我将这铁锹放在手里掂了掂,估计重量大概在几十斤,我这才微微放松一些,这个重量,我拿起着还是比较轻松的。 然而,炒菜并不是耍大刀,我平日里打仗的那股子狠劲儿,在铁锹上根本不管用。我站在锅边,手拿着铁锹用力的挥舞了着,累的我满身是汗不说,菜飞的到处都是。 我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手忙脚乱的将炒出锅边的菜捡拾回来,原本,我以为玄虎是瞧不起我,才让我来炒菜,现在看看,是玄虎太瞧得起我了,我连炒菜都炒不明白! 但这种心情已经不能影响我什么了,我这心里非但不焦灼,反而十分平静。 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当认清真相以后,才会更从容的接纳自己…… 第五百一十一章:赌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就这么耐着性子,不知道挥舞了多少次铁锹,一锅热热的菜终于如愿出现在我面前,我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尝了口来之不易的劳动成果。 “呸!”我狠狠的啐了一口,咸的要死,但是看了看时间,想要重新做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家的道士还好说,可外面的信众万一不理解,岂不是损了道观的名声? 我脑子飞速旋转,先想个办法给今天圆过去再说,给我逼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往锅里添水,好好的一锅菜,生生被我弄成了汤。 这么一顿鸡飞狗跳的饭,在历经千辛万苦以后,终于被端上了饭桌。 脸上的汗混着黑灰在脸上留下了一条条的印记,弄的我有些发痒,胡乱的抹了抹脸,我便蹲在的灶台旁边,放空了好久。 也罢,今天先这样了,明天再说。 一天的疲惫让我昏昏欲睡,我马马虎虎的洗洗脸,便直接回震乾院睡觉了,奇怪的是,玄虎竟然没过来看我。 刚睡下没多久,便被人在睡梦中弄醒,我揉揉惺忪的眼睛,这才看清,这人正是玄虎。 玄虎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起来做饭了。” 我无奈地说道:“这才几点啊,我做什么饭啊?” 玄虎冷着脸:“四点做早课,五点吃饭,你现在不做,大家一起饿肚子吗?” 我抬头看看墙上的表,我的天,还不到三点呢。我现在心里也憋着口气,不管咋样,我不能认怂,不就是不睡觉吗?反正又丹药顶着,干就干! 想到这,我麻利的穿上衣服,直接出了门。 到了伙房,我才知道饭头道士的不容易,我要干的第一件事,不是做饭,而是打水。 两个水缸一般的木桶和一条扁担,就是我唯一的工具,我将扁担搭上肩,从侧门出去,奔着河口走去。 两个水缸装满水扛在肩上,至少有百十斤,而且后山的路极为泥泞,加上深秋的早上,路面上有些薄冰,走起路来难乎其难。 而且,扁担这东西只要往肩上一扛,轻易不能放下,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前后失衡,摔个狗呛屎。 我咬着牙,脚下极为小心,一步步的往前走,终于到了道观,当我如释重负一般的卸下了两个水桶,却发现肩膀上出奇的疼,我掀开衣服一看,好家伙,就这么一点路,竟然把我肩膀硌的鲜血淋漓。 我不禁有些自嘲:想不到我还是个细皮嫩肉。 反反复复数次,终于把道观里的大水缸装满,之后一系列与昨日相同的动作,劈柴、切菜…… 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围着灶台转悠,就是在这种枯燥的日子中,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一个月,在这期间,师傅,玄虎,乃至于虞澜,都没人来看过我。 而道观早已回归正轨,一切都看起来那么井然有序,回不到正轨上的只有我。 起初,我还在想师傅和玄虎说的话,到了后来,我已经不想了,有那么几次,我有些恍惚的认为,我这辈子应该就是这样了。 在这期间,无论是劈柴挑水,还是生活做饭,我的手法越来越娴熟,当初连木墩都劈不开的我,现在已经能轻而易举的攻破一个个树桩,挑水的脚步也越来越稳健,身上扛着两桶水,走路脚下生风,丝毫不含糊。 我忽然发现,我已经习惯,甚至是开始享受这种生活了。其实,习惯就好,习惯不了周围环境,就是在和自己较劲。 可就在我怡然自乐的时候,玄虎又一次找到了我。 一个秋风瑟瑟的下午,玄虎推开伙房的门,拍了拍正在生火的我,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笑意,站在我面前。 我连忙站起身子,拱手说道:“见过玄虎师傅。” 玄虎用力的锤了锤我胸口:“嗯,结实不少。” 不等我说话,玄虎继续说道:“别干了,跟我走一趟吧。” 我摇摇头:“不行啊,会耽误晚上饭的。” 玄虎笑了笑:“走吧,晚上饭不用你操心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赌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玄虎并没有带我去什么神秘的地方,只是回到了震乾院。 我不解地问道:“您这是……” 玄虎没理我,而是说道:“扎马步,我看看。” 虽然疑惑,但我也没反抗,照着玄虎的意思做了起来,天天挑水往在山上和道观之间往返,我这腿上,早就生出了结实的肌肉,一个马步,根本难不倒我。 而玄虎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不定时的看看时间,约摸着有半个小时,玄虎将我叫停了。 我活动活动身体,除了有些腿酸,并无大碍。 玄虎满意地说道:“还行,有点长进。去,耍一套五行拳,我看看。” 我依旧按照玄虎的意思照做,而这一次,玄虎并没有表态。 半晌儿,玄虎缓缓地说道:“力道不对。” 玄虎半蹲下身子,两手一架,拉开架势,说道:“你看着,拳头的力道要猛,但拳技要软,打出去的拳,不能硬邦邦的。” 说完,玄虎快速的对着空气挥动了几拳:“你要拿捏这个力道,保证力道刚猛的时候,又要柔软。” 打完一套拳,玄虎认真地说道:“现在,我要你想想你炒菜的力道。” 炒菜?我一面回忆着,双手一面不自觉的比划起来,铁锹的柄太长了,炒菜的时候不能用蛮力,否则菜会撒的到处都是,但如果没力气,又翻不动锅里的菜,最后糊锅。 我一下就明白玄虎的苦心了,他是通过别的方式,帮我彻底学会这失传已久的拳法。 他说,他明白了天下父母心,我也明白生我劬劳而不易。 我用力的点点头:“我想起来了。” “来吧。” 我重新拉开架势,按照炒菜的力道,耍起五行拳,一套拳打完,玄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咱俩再切磋一次。” 我没犹豫,回身一记炮拳,直接砸了过去,玄虎一抬手,用着相同的招式迎面砸了过来。 两个巨大的冲击力在空中爆开,一股剧烈的疼痛顺着我的右拳传遍我半个身子,而玄虎只是轻轻的退了一步。 但,玄虎退的这一步,就意味着我赢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让玄虎身形不稳,实在难得! 玄虎的嘴角扯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招窝心脚,直奔我而来,玄虎动真格的了! 我身子往后一退,腰部发力,带动全身,猛抬左腿,迎面而战。 不知道这股力量到底是从哪来的,我竟然能在半空中,连续飞出两记横扫腿,横扫腿与窝心脚撞在一起,打了个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 玄虎忽然收了功力,拍拍身上的灰,笑着说道:“可以啊,力道够足的了啊。” 说完,玄虎走回屋里,将大印拿出来,放在了我手上。 而玄虎则在地上画了个圈,抄起了竹竿,缓缓地说道:“今天你要是能把我从圈里打出去,你就不用回伙房了,反之,你就给我滚回去接着炒菜去!” 见我没说话,玄虎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不敢?” 我犹豫了一下:“没什么不敢的,我就是担心……” “你担心什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师徒之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手中拿着大印,不放心地说道:“这有些危险吧,您看,这兵器不长眼啊。” “能打赢我,是你本事,受伤我也认了。”玄虎不在乎地说道。 我苦笑一声:“也是,我还能有本事伤到你?” “小子,咱俩现在可就是仇人了!”玄虎话音未落,便主动发起攻击。 这第一棍,便直奔我面门而来,不知道他那是什么棍法,角度极其刁钻,我根本没机会躲,只能抬起大印,硬生生的接了一道,可玄虎的棍子,顺着大印往下落,“啪”的一声,抽在我手腕子上了。 好家伙,给我的疼的差点把大印扔了,他还真把我当仇人了! 行,那咱爷俩就试试! 我一点没客气,拎着大印,靠着十八跌,缩短我和玄虎之间的距离,他的武器长,但只要我能靠近他,他这武器的作用便小了很多。 玄虎看出了我的意图,根本我不和我缠斗,仗着武器长,不断的对我进行骚扰式攻击。 就这么一瞬间,我突然明白师傅说的那句晦涩的谒语——刀是刀,人是人,刀非刀,人非人。 师傅是想告诉我,刀看起来是个物件,但它能帮人做很多事儿,人作为操控刀的人,不应该被刀所束缚,而是发挥彼此的长处,见招拆招,互为依托,让刀有人的灵活,这人的本身,便化作一把凌厉的武器! 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玄虎双手持棍,一记凶狠的劈刀式凌空袭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换做以前,我要不狼狈的躲开,要不就是硬着头皮硬接,可是,我现在不会了,我会想办法化掉你的招数,这才是灵活! 就在竹竿即将砸在我头顶的一瞬间,我身子一偏,单手抓住竹竿,暂时延缓了它劈下来的速度,转过身子,我把浑身的力气都放在两只手上,猛地往前一扯,玄虎在空中的身形本来就不稳,加上外力的拉扯,玄虎只能把力道都用在下盘上,以此来稳住自己的身体,棍子上的力道瞬间减弱很多。 我抓住机会,一击扫堂腿扫向他的膝盖,这是下盘里唯一的大关节,若是击中,玄虎必败无疑! 可玄虎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只见他膝盖猛地往下一跪,避开自己脆弱的位置,我这一脚,只是踢在了他大腿的肌肉上,而这一下,也给了玄虎可乘之机,他顺着自己现在的姿势,身子往下一坠,这竹竿如同挂上了千斤之重,瞬间被弯成了弧形。 这时候,谁撒手谁倒霉,先撒手的那一方,肯定被竹竿反弹的力量击中,显然,玄虎也知道这个道理。 我俩一人拽着竹竿的一头,只能比拼着腿脚上的功夫,玄虎以我为支撑,双手抓着竹竿,一招利落的龙盘柱,直接缠在我身上,当玄虎把头紧贴着我胸口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完蛋了! 果然,玄虎马统领竹竿松开,飞射回来的竹竿,奔着我脸就砸了过来,上有竹竿扑面,下有玄虎缠身,我躲不开,又挡不住,这办法,真够狠的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非但没松开竹竿,反而握的更紧了,我单手搂着玄虎的脖子,发动浑身的力量,用的往下一翻,两个人顺势滚成一团,而弹回来的竹竿,只是轻微的在我耳边划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真正的伤痕,可我却换来了玄虎的武器! 玄虎的竹竿被我捏在手里,我一手提着大印,一手拎着竹棍,顺势扣在玄虎脖子上。 一时间,我占据了所有优势,但我忽然不忍心下手了,这是我师傅啊,不能下死手啊。 但另一个声音也在我脑海中回荡:此刻没有师徒,只有仇人。 我一狠心,对着玄虎的后腰猛地一踢,玄虎从圈里直接飞了出去,这一脚,直接定下输赢胜负! 玄虎从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笑着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还是个不错的练武苗子。” 说着,玄虎拍拍手上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本想着,你怎么也要回去再做几天饭,现在看看,完全没必要了。你比我想象中,领悟的更快,也更多。” 第五百一十四章:师徒之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拱手,说道:“您别生气就好。” 说完,我两手托着竹竿,将其还给了玄虎。 玄虎一手接过竹竿,自顾自地说道:“你最大的变化就是明白见招拆招了,其实,这个世界上,你没见过的武技太多了,没办法一一了解,想在各种战斗中活下来,灵活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你别高兴的太早。”玄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这一次能赢我,是赢在了对技术的领悟上,但你的基本功,还是很弱。你千万别往死钻研技巧,天大的技巧,都是在基本功之上。” 玄虎不放心的看我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基本功强了,你的技巧叫高手;基本功不强,这玩意叫花架子。” 我严肃的点点头:“弟子谨记。” 玄虎低头掐算了一下时间:“伙房就先不用去了,从明天开始,你回到震乾院给我练功。” 我兴奋的点点头:“全凭您定夺。” “你不要高兴太早,你是个好苗子,我不想放过你。”玄虎慢悠悠地说道:“明天开始,就不要穿衣服了。” 我惊呼道:“坦胸露乳,衣不蔽体,这是道家大忌啊!” 玄虎咂摸一下嘴:“我说没事就没事。” “你别可哪乱跑就行了。”玄虎嘱咐道。 我看着几近初冬的天气,心中难免有些抗拒,这气温不穿衣服,岂不是要冻死人了? 玄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为了不耽误太长时间,我把你师傅喊来,我教你武术,他教你法术,咱们双管齐下,你觉得咋样?” 我听着玄虎的语气,看似是跟我商量,实际上是通知,既然这样,我卖个顺水人情多好。 想到这,我便点点头:“没问题,听您的。” “行,那你等我,我现在就去。”说完,玄虎趿拉着鞋,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很快,师傅被玄虎请了过来,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震乾院。 没等我说话,师傅先开口说道:“玄虎都和我说了,或许你骨子里就是带着道缘,那我俩就顺应天意,把你好好打磨一番!” 玄虎接茬道:“我俩已经商量好了,这一阵,你就在道观里住吧。” 我点点头,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噩梦。 师傅甩了甩袖子:“咱们就节省时间,我想看看你道法现在学到什么程度了。” 一听这事儿,我本来还有些兴奋的心瞬间低沉。到现在,一场雨没下,天魁的秽气仍存,我又何来法术? 我脸上的愁云被师傅有所察觉,师傅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我叹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沾上天魁了!” 此话一出,师傅的脸上也露出略微的尴尬,毕竟,他曾经也是被天魁所伤的受害者。 接着这个机会,我把五娼神的事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悉数说了出来,师傅和玄虎听完,互相看了看对方,谁也没了主意。 半晌儿,玄虎率先打破沉默:“要不,我先教他学武呢?” 师傅坚定的摇摇头:“不行,这不是长久之计,已经到了这个月份,基本不可能下雨了。” 玄虎疑惑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师傅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求雨。” 玄虎的眉毛一挑,问道:“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你别忘了,咱这庙里,供的可是青龙和雷部三十六尊正神。”师傅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我心中先是一喜,随后便是无尽的担忧,呼风唤雨这事只在神话里听过,我承认师傅很强,但对于求雨这件事,我不是很放心,毕竟,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祈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以后,师傅倒是不以为然,耐心的给我讲起来来龙去脉:“求雨这件事,本属于巫术,再往前推,归属于扶乩之术,现在年轻人玩的笔仙、碟仙,就属于扶乩的变体。而最正统的扶乩术,威力远远不止于此,其术法上可求神降雨,下可护佑人间安康,当然,正统的扶乩术已经毁于战乱,现在能拾得一些凤毛麟角,已然是了不得了。至于求雨成功的概率,只要这地方没出过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或做过忤逆亵渎神明之事,一般情况,没什么问题。” 听到师傅这么说,我心中的希望重新燃了起来,如果真的可以,那我岂不是马上咸鱼翻身? 我赶紧说道:“师傅,柳无垢也被天魁伤了,我能不能把她也喊过来。” 师傅点点头:“这当然没问题了。” 说完,师傅抬手掐了个决,掐算着黄道吉日,算了半天,师傅把手放了下来。 师傅撇着嘴,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月没什么好日子,在哪天都一样,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柳无垢!” 师傅摆了摆手,将我喊了回来:“你在这呆着吧,随便找个人去就行了。” 随后,师傅喊来个道童,将这事交代下去,道童领命后,转身便下了山。 师傅看了看我:“你俩也别闲着,跟我去搬法器。” 我不解地问道:“三清殿前的神案多气派,干嘛不在那啊?” 师傅白了我一眼:“难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会求雨吗?那不是找麻烦吗?” 我嘿嘿一笑,没多说,转过身去外殿去扛法器。别说,在伙房干了一个月活儿,身上的力气确实增长了不少,一个高的木质神案,我一个人就能扛走,这在以前,是万万不能的。 看来,玄虎说的对,基本功才是重中之重。 当一切准备完毕后,柳无垢也和道童从山下走了上来,我和柳无垢把这事大概的学了一下,柳无垢倒是没像我一样那么雀跃,但脸上也挂满了喜悦。 师傅拿着天蓬尺从推开了门,柳无垢对着师傅做了个万福礼,说道:“说来惭愧,今天还要劳烦师傅。” 师傅笑着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说完,师傅坚定的看了看我和玄虎:“护法。” 我和玄虎各自站在师傅的两侧,而师傅则不紧不慢的拿起三个长香,点燃后恭敬的插在香炉之上,只见师傅左手拿起天蓬尺,重重的桌子上一拍,轻闭双目,口中轻声唱诵着《雷部法经》。 突然,师傅猛地睁眼,右手抄起神案上的桃木剑,脚下踏着天罡步,在神案旁快速翻着剑花,一阵阵微风凭空卷起,而且,这风有变大的趋势。 我心中一喜,这是有反应了! 风在不断地变大,从最开始拂面的微风,逐渐变成了狂风,甚至吹的人有些睁不开眼,而我期待已久的雨却迟迟未来。 在风的作用下,天色也发生了变化,刚才的晴空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换之的是带着朦胧的漆黑,突然,这风像是受惊的马,风力陡然提升数倍,师傅的五岳冠竟然被风吹翻在地,这五岳冠叽里咕噜的在地上转了几个圈,便停了下来。 和五岳冠同时停下来的,还有那疾风,似乎这风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师傅的冠帽吹掉。 饶是我不知其中蹊跷,我也知道这事不对劲! 师傅单手举着桃木剑,瞪大了眼睛,看着滚落在远处的帽子,半晌儿,师傅才缓缓的放下搁在半空中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玄虎。 玄虎咽了咽口水,问道:“你别看我,我又没求过雨。” 柳无垢的眉毛也拧成了一个疙瘩:“这算是失败了?” 所有的问题全都抛向了师傅,师傅也是一脸懵,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师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重新拿起天蓬尺,再次做法祈雨! 玄虎不解地问道:“哎?你等会。” 第五百一十六章:祈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不悦的喝道:“等什么等?就是不成功,也得给我个理由!” “你凭什么找我要个理由?”天空中,飘荡着一个声音,一个极其威严,言语中带着强烈压迫力的声音。 师傅仰天大喝道:“你可是那神龙?” “我只是一条风水龙而已,你就别在这乱拍马屁了。” 这竟然是庙中供奉的神龙! 我清清嗓子,一拱手:“你吃这道观的香火,不应该为这一方水土出一些力?” 青龙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一听我说这话,瞬间暴怒:“若不是你非要破了我的阵,此刻我也不会在这,吃你们香火,是你们必须对我的补偿!” 一听这话,我还有点内疚,的确,当初就是因为我,才弄出这么大的麻烦,但他说到后面的时候,一股暗火在我心里缓缓的升起。 可能,之前和五娼神面对面的硬刚过,现在面对什么风水龙,也中没什么惧意了。 我捏了捏拳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缓缓地说道:“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至于你说的补偿,我更认为是一种缘分。” 说完,我无奈的摊摊手:“虽然,这看起来更像是孽缘。” 青龙愤怒地喝道:“休要说旁言!你的事儿,我不会管!若是你有能耐,那便去请三十六部正神显神威吧!” 说完,那股陡然出现的压迫感又陡然消失。 它一小时,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我和柳无垢以及两位师傅,八只眼睛撞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忽然,师傅开口说道:“它肯定会帮你,我说的。” 嗯?师傅怎么会这么自信? 顿了顿,师傅轻抬下巴,说道:“你把师爷请上来,让他帮你。” 师爷?我好像明白些什么了。 我点点头,和师傅对了下眼神,说道:“那我今晚下山吧,师爷给我的扇子在小卖铺呢。” “不,你留着,我派人去。”师傅坚定地说道。 说着,师傅唤来道童,我将纸扇的位置交代一番,道童便快速下了山。 我不解地问道:“师傅,您为什么不让我下山啊?” 师傅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师祖这次来,给我送了份大礼。” 顿了顿,师傅继续说道:“他啊,给了我一份神行官的训练秘籍,我这是借着机会,训练他们。” “神行官?” “嗯,夜行八百里的那个神行官,以后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让人把消息带出去。”师傅轻叹一声:“师叔也是不放心我们啊。” 没用多久,小道童折返回来,师傅看了看时间,说道:“六分钟,还要努力啊。” 小道童连忙称是,将纸扇递给我以后,便匆匆离开了。 师傅看了我一眼:“我们先走,你自己在这。” 说完,便拉着玄虎匆匆离开了。 我拿着纸扇,轻轻的挥动着,不一会儿,地面上便刮起了阵阵清风,而师爷也在清风中渐渐显出身形。 师爷和蔼的笑着,问道:“出什么事啦?小家伙。” 我挠挠头,把这事原封不动的和师爷说了一遍,师爷听完只是在一旁一直笑着,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等师爷笑够了,才缓缓地说道:“是你师傅出的主意吧?” 第五百一十七章:劫庙之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师爷这么说,我先是一愣,脱口问道:“您怎么知道?” 师爷爽朗的笑道:“你这点道行阅历,根本想不到找我,只有你师傅那个老狐狸,能想到这么个迂回战术。” 我疑惑地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找您呢?” 师爷撇撇嘴:“如果是他找我,那就是道观的事儿,你找我,是私事。” 顿了顿,师爷大手一挥,痛快地说道:“行了,这事交给我了,今晚就给你办了。” 我一拱手:“那就劳烦师爷了。” 师爷想了想,说道:“相办成这事,还是要去找大帝的,以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求不动上面那位,你带着那个地仙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看来,这也是个人托人的麻烦事啊。 师爷架着凤璇离开后,我将柳无垢喊了回来,我们二人就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师爷回来,谁也不知道今晚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结果。 很久之后,师爷终于回来了,他虽然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但语气却变得有些低沉:“这事,办妥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不顺利啊?师爷。” 师爷摆摆手:“不说了,你去拿几根清香,插在院子里吧。” “我去。”柳无垢自告奋勇道。 我轻声问道:“您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 师爷笑了笑:“倒是谈不上麻烦,只是,你是凡人,能让我去求上面降雨,这事说出去,怎么都是有点奇怪。” 我在一旁听着的,听出其中的味道了,堂堂地府师爷,为了一个凡人,不辞辛劳,前去求雨,这事听起来确实有点扯淡。 没多久,柳无垢带着一把清香和香炉飞速跑了回来,师爷看了看柳无垢手中的东西,缓缓地说道:“插上吧。” 我按照师爷的意思,把这清香放在的香炉当中,青烟随风而上,缓缓的被点燃。 师爷站在香炉旁边,缓缓地说道:“来吧。” 话音刚落,一片乌云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涌上了头顶,那青龙的声音也再一次出现在空中。 青龙的声音充满了不甘:“算你侥幸,能找到靠山!”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际,不绝于耳,眼看着一场疾风暴雨就要扑面而来,在这一瞬间,却又戛然而止。 天空中乌云滚滚,却又安静的可怕,青龙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是地仙儿?” 柳无垢一愣,看了看我,回道:“柳家柳无垢。”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后,青龙问道:“蟒清月是你什么人?” 柳无垢瞬间愣在了当场,脸上写满了惊讶,久久未言,但她还是稳住了神态,反问道:“您是如何识得我真身?” “你的白袂袖,我认得。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还会鹤伽舞吧?这些,都是蟒清月传给你的。”青龙不紧不慢的问道。 柳无垢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愣在原地。 青龙见柳无垢这个状态,言语中的少了些压力,多了些和蔼:“你莫怕,龙生前身本是蛇,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 听到这,柳无垢才算有些安心:“蟒清月是我奶奶。” “常定山你认识吗?”青龙再次问道。 柳无垢想了想,小声地说道:“我听过这人的名字,但是我实在想不起他是谁。我觉得,我好像丢了什么记忆。” 青龙缓缓地说道:“常定山老祖,将我点化开悟,你奶奶蟒清月是常定山的师妹,如此算来,你叫我一声小师祖,不算亏。” 我现在大气都不敢喘,说好的降雨,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来个认亲大会,而且,认亲的对象竟然还是条龙! 就连见多识广的师爷,脸上也露出震惊,我俩四目相对,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让我们大跌眼镜的,并不止于此! 青龙慢悠悠的地说道:“你说你丢了某些记忆,并不是猜测,而是真事。” 就这一句话,蕴含着无数的信息,柳无垢丢失的记忆当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柳无垢对着空中,大声说道:“您能不能落地相见?” 青龙拒绝了柳无垢:“凡人见龙,不怕大祸临头?” 第五百一十八章:劫庙之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叹了口气:“您能不能把您知道的秘密都告诉我?” “毕竟,我是柳家最后的独苗了!”柳无垢近乎恳求的说道。 听完这句话,青龙一下就沉默了,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开口道:“那时候,你功法甚轻,柳家全家遭了大难,你的记忆,是被人强行抹掉的。” “谁?” 柳无垢的迫切的眼神中藏着希望,亦藏着怒火,她之前和我说过,她家里确实惨遭灭门,她是被家人藏了起来,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而如今,这青龙的话,和柳无垢的记忆中没有差别,从这一点,可以断定,这青龙断然知道些我们不曾听闻的秘辛。 青龙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出两个字:“黄家。” 此话如落地惊雷,炸的我们外焦里嫩,当初灭杀柳无垢全家的,竟然是黄家? 柳无垢瞪大了眼睛,吞了吞口水,随后便直接否定了青龙:“不可能,饶是黄家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残杀同门,若是这样,铁刹山的黑妈妈也不能同意!” 青龙缓缓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黑妈妈对于这件事,也爱莫能助。” “多了你不要问了,我能跟你说这么多,已经是冒了天道之大不韪了。”青龙的语气充满的强硬。 柳无垢当然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便也没刨根问底,但这件事对于她的冲击力如同涨潮之洪江,汹涌又凶猛。 我深知家仇之恨对人的影响有多大,这和道行修为没关系,哪怕就是神仙,得知自己的家血海深知之时,也一样坐不住凳子。 果不其然,柳无垢在一瞬间变得极其暴躁,之前的沉稳和大气,在愤怒的冲击下,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 柳无垢对着天空一阵怒喝,这声音包含了数不清的愤怒和不甘,一阵阵怒吼震的房檐下的窗棂阵阵作响,我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而师爷作为一个外人,更没办法阻止,任由她发泄,是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 我忽然庆幸柳无垢的法力消失了,否则,今天的震乾院,定然会重写变成一片废墟! 等柳无垢发泄完了,身形有些踉跄的站稳了脚跟,对着天空继续发问:“你确定你没骗我?” “你觉得,我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吗?”青龙反问道。 我作为一个局外人,听着青龙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青龙骗柳无垢,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好处,而柳无垢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柳无垢刚要说话,却被青龙率先打断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知道了仇人,就有机会报仇?别逗了,你这点道行放在人间,尚可有一席之地,若是到了铁刹山,与你能力旗鼓相当的人比比皆是,拿什么报仇?” 柳无垢拧着眉头,用力的抿着嘴,一句话没说,但她那神态表情,分明是已经认可了青龙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柳无垢抬起头:“若是不能报仇,活多久都是白活!” “你在这世上活了也有千年了吧?别这么轻易的被仇恨冲昏的头。” 柳无垢眉毛一挑:“从前我找不到仇人,想报仇也没办法,如今有了机会,我不可能放弃。你告诉我这些,我感谢你,但你也不能拦我。” 虽然柳无垢情绪激动,但青龙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你这不是想报仇,你是想给自己寻求个安慰。我不怕告诉你,那次事儿以后,柳家的位置在铁刹山一直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如果你真有报仇的这份心,那就去在铁刹山统领柳家的位置抢回来。” 柳无垢瞪着眼睛,胸口不断的起伏着,恨恨地说道:“血债就该血偿。” “你觉得,铁刹山上位置重要,还是你了却个心愿更重要?”青龙的这个问题,直击柳无垢的内心。 柳无垢想了很久,缓缓地说道:“位置。” 青龙干脆地说道:“我呢,看在你和我之间的渊源,不愿意看你犯傻,更不会拦着你报仇,我想说的是,我有办法,让你夺回铁刹山的位置。” 第五百一十九章:柳家往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的眼中瞬间有了光,但这一抹光转瞬即逝:“你自己不是刚说完吗,铁刹山上高手如云,靠着我,不可能报仇。” “我是常定山亲手点化,或许,我身上有你们柳家的秘术。”青龙缓缓地说道。 柳无垢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道:“你会柳家的术法?” “据我所知,你家老祖柳坤生,手上有两样法宝,一是黑白清风剑,二是一盏龙须灯,如果你能拿到这两样法宝,与黄家尚有一战之力。” 听到这,柳无垢慢慢的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方才不该失态,缓缓地问道:“这两样东西,现在在哪?” “不知道。”青龙干脆的说道:“但是,咱们想办法找找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柳无垢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和大气,问道:“我该怎么做?” “愿意跟我走吗?”青龙问道。 青龙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意图,单刀直入的说出自己的意图,而这句话,确实震惊了所有人。毕竟,柳无垢是一个修行千年的地仙儿,谁敢轻易带走? 柳无垢把目光投向我,又看向空中:“你容我想想。” “好。” 而后,青龙又把目标放在我身上,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做这些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坏我修行这件事,咱俩早晚要算!” “这场雨,就算是我送你的!”话音刚落,本已停止翻滚的乌云再次涌动,一场瓢泼大雨顷刻而至,冰冷的秋雨浇在我们身上,天魁的秽气被大雨除掉,本应该是好事,但两个背负家仇的人在雨中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我想上前安慰些什么,却被柳无垢伸出的手拦住了:“你让我自己待会。” 我想了想,没说话,只能迎着大雨陪着她在雨中静静的站着。 很久之后,大雨仍没有停下的意思,柳无垢轻轻抚去脸上的脸上的水,缓缓地说道:“回吧。” 我对于她现在的状况,可以感同身受,我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师爷看了看我,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对于这种事,我现在想的很明白,还是那句话,哭着吃饭的人才能活下来,与其沉溺于悲伤,不如想出对策,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问题。 我回到房里,正擦着脸上的雨水,师傅便走了进来,将门关上后,师傅坐在椅子上。 沉默了一会儿后,师傅打破了沉默:“我听说,柳无垢和那龙颇有渊源。” 我胡乱的擦着脸,回应道:“对,是师爷跟你说的吧?” “嗯,你怎么想?”师傅问道。 我把毛巾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拍了拍脸,长出一口气:“怎么想?还没想呢。” “我的意思是,随她去。”师傅缓缓地说道:“我就是担心你做不好决定,才过来找你,她要是和你有缘分,她早晚还会回来。” 我愣了一下:“啊,那没问题,这种事,谁也不能拦。” 师傅点点头:“你能想明白最好。” “可是,我心里也有担心。”我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水,继续说道:“柳无垢是中坚力量,她要是走了,咱们的力量会直接打折。” 师傅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事,我也知道,但无论如何,你不能强留她。” 我点点头,没做声。 “早点休息。”师傅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次日,天光放亮,我猛地一睁眼,觉得浑身上下充满力气,麻利的穿好衣服,急匆匆的跑向讲法堂。 道观的弟子接踵而至,师傅早已端坐在法堂之上,当师傅看见我的时候,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略带得意地说道:“从今天起,我要精进道法!” 第五百二十章:柳家往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看向四周,问道:“这人是不是有点少啊?” 师傅苦笑一声:“没办法啊,纯阳宫的弟子性子急躁,不能强逼着他们学道法,早课就不让他们参加了。” 我想了想,胸脯一拍:“等我,师傅。” 说完,我就从屋里跑了出去,直奔寝房。 一排排的寝房安静的矗立在院子的西北角,我趴在上面一听,这里面传来阵阵鼾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我冷笑一声:这么安静,还真适合睡觉,那我偏偏要给你弄点动静出来! 我一抬手,一拳拳快速的砸在木门上,片刻之内,屋里的鼾声变成了不满的嘟囔声,终于,所有房门都打开了,一群睡眼朦胧的道士伸出头,看着外面,眼神中尽是迷茫之色。 我站在院子当中,不急不躁地说道:“差不多得了,谁家道士不做早课?” “禅寂师傅啊,我们是黑袍道士,我们是练武出身啊。”人群中,一个名为澶世的道士,不满地说道。 我也没客气,大声说道:“是道士,就要学道法,你是不是道士?” 师傅对于他们的态度,始终是度化,但这群人毕竟是武夫,短时间内肯定说不通,我今天来了,就没打算当个好人,师傅当好人,那我只能当恶人了。 我四下望去,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当初守西山的伍长,终于,我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个打哈欠的身影。 我走了过去,将他喊道了前面,大声地说道:“你要不要跟他们说说,你在西山发生了啥事?” 本来这伍长哈欠连天的,一听我把这事提起来了,瞬间就精神了,用力的摇晃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说。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说了,这件事对于尚武之人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公然说出来,断然被人耻笑。 “行,不说也行,去讲法堂做早课吧。”我缓缓地说道。 他连忙如捣蒜一般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又喊了一些人,跟他一起奔向讲法堂,可跟他走的,毕竟是少数,还有那么一大群人没动脚步。 我将众人扫视了一圈后,缓缓地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回应我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我点点头:“好,我懂了,你们是不服,对吧?” “你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学道法,是这样吧?”我又问道。 我脱下外套,站在人群当中,慢悠悠地说道:“你们不是习武之人吗?那咱们公平一些,你们之中谁能打赢我,永远都不用去做早课,更不用学道法。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打不赢我,以后必须按照道观的规矩做事!” 在他们眼里,用功夫决定的胜负,才能算数,这是玄虎当初教我的,我自己想的很明白,这群人虽然看起来很轴,但他们定然会信守承诺,这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果然,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来了精神,脸上的困意也消失了不少,一个个眼含狂热的看着我…… 第五百二十一章:心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老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开出的条件对他们来讲足够诱惑,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果然,在短暂的沉寂之后,人群中冒出一个充满惬意的声音:“你说话算数吗?” “我怕你不算数。”我故意将了他一道,头也没抬的回应道。 “那我来!”这声音明显充满了底气。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慢慢的拉开了架势,正好,我也试试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战斗力。 不得不承认,纯阳宫出来的人,拳脚功夫确实了得,在师兄同门比武之间,力道拿捏的精准,出招却不伤人,而我前期试探了一番后,慢慢的摸清了他的门路。 我看准空挡,一个蹭踢,顺着他胫骨直踢在膝盖上,这蹭踢的关键,就在这个“蹭”上,看似轻飘飘一脚,实际上,是鞋底紧贴着肉皮往上蹿,这一下的威力不容小觑。 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踢的身形一晃,直接滚落在地上。 我故意换了个嘲讽的语气:“你做个黑袍道士,也不是很够格嘛,这就败阵了?” 他从地上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看我,不甘心的拱手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这就去讲法堂。”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人,问道:“还有谁不服?” “我!”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似铁塔的壮汉从人群中缓缓的走了出来,我对这人还是有几分印象的,这人名为铁牛道士,为人过于耿直,以至于给人一种很楞的感觉。 但有一说一,他的战斗力,我可是实打实的见过,总的来说,就一句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铁牛的迎战,给这群道士增加了不少底气。当初,柳无垢可跟我说过,建道观的时候黄皮子来捣乱,顶数这铁牛杀的欢。 我一看是他,不敢轻敌,若真是在他手中败落下来,我以后也不用混了。 铁牛道士一边走,一遍挽起袖子,伸出两个砂锅大的拳头,说道:“得罪了。” 说完,一记带着破风声的拳头呼啸而至,我左手顺势抓着他手腕,右手猛掰他的小手指,按理说,这一下的力气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寻常人肯定受不了这股疼劲儿。 但铁牛道士英雄无比,岂非常人? 他愣是忍着疼,用左手把我提了起来,作势就要我把我扔出去,可战斗经验告诉我,和这种与自己体型相差数倍的打架,最好的办法就是近身缠斗,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我腰间一发力,单手挂在他脖子上,身形往上一窜,浑身的力量都压在他的后颈上。 脖子是非常脆弱的,我好歹也是百十来斤的重量,这么上一压,饶是他是个活金刚,也架不住这一招,趁着这个机会,我挥动拳头,砸向了他的肋下。 片刻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缓缓倒下,身后的护观道士眼睛都看直了,谁也想不到,身材并不算魁梧的我,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将铁牛放倒。 铁牛倒下了,而我的信心则增强了不少。 我非常嚣张的站在人群当中,大声说道:“都是自己家人,别客气了,一起上吧。” 这群道士互相看看彼此,谁也没动弹,大家互相沉默了一会以后,人群中终于出现一些窸窸窣窣的嘀咕声。 “要不,咱去吧。” “是啊,看这样,咱们也打不过。” …… 一阵商议之后,这群人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灰溜溜的走开了。 而我心中则是无限畅快,我心中那个没人知晓的计划,又完成了一部分! 早课刚结束,玄虎忽然找到了我。 玄虎满脸疑惑地问道:“我听说,你给这些人都弄去学道法了?” 我点点头:”对啊,道士不就应该学道法吗?“ 玄虎的脸一下就黑了起来:“学道法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赶紧的,把人给我还回来。” 我笑着把玄虎扶在椅子上,说道:“您别急,听我慢慢说,好不好?” 第五百二十二章:心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玄虎天天和他们一起钻研功夫,这多快乐啊,我现在横刀夺爱,将他的宝贝们送到这里学道法,他肯定不乐意啊。 玄虎看着我,问道:“听你说?你想说啥?” 我坐在玄虎旁边,清清嗓子:“这事吧,本想着过几天再跟你俩说……” “说什么啊?”师傅在身后突然出现了。 师傅忽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回过头小声地嘟囔道:”您现在走路怎么没动静啊?” 师傅没搭理我,而是直接问道:“你俩又在这研究什么呢?” 玄虎气忿忿地把这事学了一遍以后,师傅哈哈大笑道:“我觉得我徒弟说的对啊,道士就应该学道法。” 说完,师傅转过身子,给了我一个大拇指:“干的没毛病。” “什么没毛病啊,毛病大了!”玄虎不悦地说道:“人都带走了,我多无聊啊。” 师傅看了看玄虎,调侃道:“这玄虎真人也会觉得寂寞啊?” 玄虎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一抬手,说道:“去去去,少拿我开涮。” 话锋一转,玄虎看着我,问道:“你刚才要说什么事儿?” 我看了眼师傅,我思考了一下,缓缓地说道:“这么说吧,道观从里到外,我都会安顿好,包括这些有些叛逆的道士,等这些都做完了以后,我要先离开一阵。” 师傅不解地问道:“嗯?离开?你要去哪?” “我受了三清的恩,也是一个正统的道士,我想为众生做点什么。有个事,我一直没和你们说,我在高槛村和五娼神正面交锋了,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天魁伤了。” 之前,道观刚刚开观完毕,师傅每天忙的焦头烂额,我故意将五娼神的事隐藏下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担心,现在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定,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毫无隐藏的和师傅学了一遍。 师傅和玄虎听完以后,瞪大了眼睛,惊的半天没说话。 许久之后,师傅略带担心地问道:“你们几个,能将五娼神打伤,了不起啊。”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是,好几十条人命都搭进去了,才闹了个这么个结果。” 玄虎咬着嘴唇,紧锁眉头:“五娼神的报复心太强了,照着现在这个情况,他们早晚会卷土重来。” “你的意思是?”师傅问道。 “斩草,除根!”玄虎一字一顿地说道。 玄虎用力的拍拍我肩膀:“小子,我支持你。” 师傅则没玄虎那么乐观,满脸都是担心:“人和神的差距,想必你是知道的,此去一行,势必危机四伏。” “还有个事,师傅。“我缓缓地说道:“我觉得,咱们迟早和黄家有一场恶战。” 师傅听我这么说,倒是没太吃惊:“这是一定的,黄皮子结仇,殃及三代。” 我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觉得,这一仗,离我们不远了。” “为什么?”师傅和玄虎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清清嗓子,说道:“这几天,我把所有问题都捋出来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黄家。五娼神和黄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包括师爷的事儿,黄家也脱不了干系。巧的是,柳家的仇人,居然也是黄家,这么一看,黄家到底在预谋着什么,谁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黄家肯定没憋好屁。” 玄虎扒拉着手指头,皱着眉说道:“地府,人间,甚至是地仙儿,这黄皮子手够长的了!” “所以,黄家究竟想干嘛呢?”师傅自顾自的问道。 我坚定地说道:“就是因为咱们不知道这群畜生想干什么,所以我才决定动身出发。” “我觉得,捍卫人间,就是道士的职责,或者说,是工作。”我又补了一句:“而且,我这次下山,目的不止于此,我想让清风观成为明动千古的大观,所以,这次下山,我的计划是广收门徒,弘扬道法,斩邪除恶。这样一来,我上对道义,下对师门,我都无愧,这辈子,不能白活!” 第五百二十三章:终成眷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凝视着我,说道:“你真的长大了,你既然能说出这话,那我这当师傅的,就没有理由拦着你了。” 玄虎接过话茬:“再等等吧,起码,把他身上的功夫磨一磨,下山以后,有个自保的本事。” 我点点头,我知道,自我下山以后,我便没有了靠山。 在接下来的几日,师傅很刻意的教我各种道法,玄虎教我功夫的时候,同样的紧锣密鼓,就盼着我能多学一点,下山以后,多安全几分。 半个月以后,我学完了两位师傅教我的所有功法,第三次和玄虎切磋的时候,拳来脚往之间,我已经可以很从容的应对了。 这种脱胎换骨的改变,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一个弱鸡,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一个月的突击训练以后,终于有了些模样。 自从我上了山,基本就没怎么见过虞澜,而在训练结束的当天,虞澜忽然冒了出来。 我惊讶的看着她,问道:“你这阵干啥去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虞澜一撇嘴:“还说呢,师傅不让我见你,说是让你好好学习。” 师傅哈哈一笑:“你看我这当师傅的,耽误了你们这对鸳鸯,我可不当灯泡了。” 虞澜娇嗔地说道:“哎呀,师傅!” “好好好,我走了。”师傅笑着往后退了几步,顺便拽了拽玄虎:“你这人咋不懂事呢,别看了,走啊。” 玄虎的眼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我自己家孩子要下山了,我还不能多看两眼吗?” 师傅拽着他的手,也放了下来,回头看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可师傅依然催促着玄虎:“行了,他不是还没走吗? 说着,把玄虎连拖带拽的薅走了。 两位师傅一走,我看着虞澜有些莫名的害羞,心跳也在微微加速。 虞澜大大咧咧的看着我,问道:“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姑奶奶了。” 鬼知道我脑子在想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嗯,想。” 虞澜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嘴唇嗡动了几下,忽然就笑了。 “走,请你吃饭。”虞澜的笑着说道。 在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我俩慢悠悠的回到了小卖铺,而我在路上,也把我的想法和计划,简单的和虞澜说了一番,虞澜听完以后,倒是很淡定,似乎这个决定,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虞澜在这件事上,发表了唯一的一个意见,或者叫要求——必须带她一起去。 我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为啥放着好日子不过呢?我要是有你家这个条件,我肯定在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如果你从小就过这种日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虞澜淡淡地说道。 我点点头,调侃道:“那我懂了,向往自由的笼中鸟呗?” 虞澜的眼神有些放空,没理我,呆呆的看着屋里。 我轻声唤道:”哎,想啥呢?” 虞澜转过头,问道:“你当初是不是给我留了封信?” “信?什么信?”我猛然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卧槽!” 虞澜瞪着眼睛,一伸手,问道:“拿来,给我看看。” 我老脸一红,嘴上说道:“让我撕了,你看不着了。” 虞澜白了我一眼,一眼就看穿我了:“你这人这么念旧,你能把这信撕了?” 说着,虞澜就要往屋里进,我一伸手,握住虞澜的手,死活没让她进。这信里写的什么东西,我最知道了,这要是让她看见了,我这老脸也不用要了。 当初,我觉得抗击五娼神之战,是特别有纪念意义的,本已抱着必死决心,没想到活着回来了。 确实,如虞澜所说,我是个念旧的人,我想把这些信永远的保持现状,算是个纪念。 可虞澜的小暴脾气岂是我能拦住的? 虞澜嗔笑着说道:“你给我看看,你要不让我看,我肯定不带让你消停的。” 说着,她用力的挣开我的手,滋溜一下,直接钻进了屋里。 第五百二十四章:终成眷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叹了口气,心想,彻底完犊子了。 等我进到屋里的时候,虞澜已经找到了给她那封信,虞澜脸上挂着调皮的笑,手上已经把信封撕开,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咳咳,让我好好看看。” “亲爱的虞澜……”虞澜的撇了撇嘴:“咦,你可真老土,还亲爱的。” 嘴上说着嫌弃,可虞澜的脸上分明挂着喜悦。 “我想,这是我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匆匆一晃,相伴已久,心中万分不舍……” 我捂着脸,在一旁听着虞澜一点点的读着信。 “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只是家国未定,不敢儿女情长,可是这份爱意是没办法隐藏的,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更希望,你会有个好归宿。” 念到最后,虞澜的声音越来越小。 虞澜缓缓的抬起头,烟视媚行的样子,显得十分不自然,而脸上绯红延伸到脖子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嫣红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好看。 虞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 我觉得,这时候,我应该有个男人气魄。 “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我心中压了很久,不吐不快!此刻,我也顾不上什么道义了,更不在乎什么脸面问题,我既然对她心生爱慕,就不该隐藏避影敛迹的藏起来。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大,却震的我耳膜发痒,这是我这辈子,说过最大胆的话。 须臾之间,虞澜的美眸当中,噙满了泪水,用力的晃着手中的信纸:“你知道吗,我等了你这句话等了多久。” 我用力的抿着嘴唇,鼓足勇气,开口说道:“我承认,我不够男人,我始终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也有我的担心……” “你担心什么?”虞澜打断了我。 我擦了擦她脸上滑落的泪水,平缓地说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是市井出身的孤儿,我们的身份注定了天差地别,我甚至认为,我对你的感情,是一种冒犯,我不该心存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虞澜委屈地说道:“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想的?身份也好,地位也罢,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我问你,如果今天不是我非要看信,你准备什么时候说破?” “至死不言。”我缓缓地说道。 虞澜狠狠的呸了我一口:“至死?姑奶奶可等不了那么久!”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小声地问道:“以你家的条件,你身边的名门贵族应该不会少吧?你偏偏看上我这个市井之徒,这不符合逻辑啊。” 虞澜瞪着眼睛:“好啊,你现在就开始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要死吧你!” 我赶紧换了个平缓的语气,温柔的哄着她:“哎呀,我怀疑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奇么。” 虞澜白了我一眼:“那我就告诉你,你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吧,就是吃鲫鱼的那女的,那是你第一次救我。” “你感动了?”我问道。 “感动个屁,我当时觉得你真多事。”虞澜嗔笑着说道:“你这不是抢我风头吗?后来你把那女的拉到道观,我还怕你是个骗子,就骑着摩托跟你跑过来了。后来,我看见你做的所有事,我知道,你这人骨子里有一种天生的正义感,巧的是,我对这种人,有一种天生的崇拜。” 我看到虞澜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中闪烁着一抹光。 第五百二十五章:蟊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虞澜倔强地说道:“不牵强,我就是喜欢正义,但是吧,有正义的人那么多,我可喜欢不过来,重要的是,你的五官,你的脸,就是我的理想中的样子,反正就是始于人品,终于颜值吧。” 我忽然发现,我太喜欢虞澜满脸害羞的样子了。 虞澜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察觉到自己状态的不对,强行岔开话题,问道:“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到底什么意思?” 我愣了一下:“对啊,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啥意思,你还不知道吗?” 虞澜狠狠的掐了我一把,噘着嘴说道:“你就不能给我点仪式感吗?” 我第一个反应就戒指之类的,可这么仓促,我上哪去找戒指啊? 虞澜抿着嘴,笑了笑,从自己的小拇指上把我之前送给她的金戒指摘了下来,递给了我。 我连忙把戒指接了过来,又给她重新带了回去。 虞澜笑着打了我一下,嗔笑着说道:“你傻啊,那还能往小拇指上带吗?” 我一愣,问道:“那带哪个手啊?” “中指,傻子。”我手忙脚乱的把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虞澜。 “我们,在一起吧。”我终于说出了那个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虞澜的泪水的再次涌了出来,笑着点点头:“我们在一起了!” 一个充满爱意的拥抱,让我们彼此压抑、克制的情感彻底喷涌,与我而言,我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让我让我牵挂,又牵挂我的人。 或许是长期与来养成的习惯,也可能是从小就缺乏的安全感,深深的感动之后,便是无尽的焦虑。 我焦虑的是,我不能给虞澜一个完美的结局,毕竟,我这个职业的危险性,和寻常职业可不同。 更让我焦虑的是,如果被虞澜家人知道,她找了个道士做男朋友,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互相拥抱了很久以后,虞澜用力的在我身上蹭了蹭鼻涕和眼泪的混合物,她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咱俩在一起了,你以后不能欺负我,还有,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坚定的点点头:“放心,不辜负你,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儿。” “嘁,就你嘴甜。”虞澜笑着嘟囔着。 虞澜挽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的肩头,看着半阴的天空,缓缓地说道:“咱俩以后,是不是要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了?” 一说这事,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是啊,我要带着虞家的大公主,过上四处奔波的日子了,不用想,吃苦遭罪是一定的。 看我满脸愁容,虞澜兴奋的晃了晃我的胳膊,大声说道:“太好了!我这辈子就想过这种日子。我要把落雁好好改装一下。” 说着,虞澜认真的扒拉着手指头,自顾自地算着:“你看,我们要出远门了,帐篷什么的肯定要有,还有衣服啊,食物啊,这些东西都要准备好。” 虞澜噼里啪啦的算了一大堆,被我拦了下来:“我说姐姐啊,别这么麻烦了,我都欠你家多少钱了?” 虞澜白了我一眼,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道:“怕什么啊,你这都以身相许了,还怕什么啊?” 我哈哈一笑:“合着我成了上门女婿了呗?” “你不愿意啊?”虞澜撒娇着问道。 正当我俩在这甜蜜的时候,一阵暴力的敲门声,将我俩的你侬我侬打断了…… “砰”的一声响了起来,我瞥了眼门口的位置,不管是鬼是神,只要是好说话的一律好商量,但要是过来找麻烦的,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已不是吴下阿蒙! 倒不是我盼望着出事儿,黄家在暗中虎视眈眈,我若不时刻提防着点,就容易遭了对方的暗算。 于是,我从一边拉过一张椅子,直接冲着门口坐了下来。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门外有动静,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中琢磨着,难道刚刚是我听错了? 正向抬腿回房间睡觉,下一秒,只听原本被关上的大门“砰”的一声,又从外面被人踹开! 第五百二十六章:蟊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以为是花皮狗,或者是张旺回来了,正要转过身子,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 饶是我身体素质好,但对方手劲儿极大,我平白挨了这么一下子,心中气得不行。 “你他妈!” 我转过身子,发现对面站了几个头发乱糟糟的小青年。领头的黄毛见我捂着脑袋,他反倒朝地上“呸”了一口,很是得意的冲我晃悠着手中的棍子。 见对方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瞬间明白,这帮人是干惯了偷鸡摸狗的小杂碎,今天是跑到小卖部来打劫了。 好家伙,让我给撞见了! 我活动了下脖子,慢悠悠的说道:“这年头,四处抢劫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但你们这熊样的,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听我这么一说,小青年们反倒是“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够了,领头的黄毛冲着我龇牙咧嘴道:“我都盯你这地方好几天了,知道有人给你往这里送钱。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黄毛冲我晃了晃手中的棍子,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让我属实是想笑。从小到大经历了这么多事,不说捉妖打鬼灭妖神,我也算是个习得功法的练家子。面对这几个瘦的跟鸡崽子似的混混,我还能被他吓住了? 我知道不能随便同这几个家伙动手,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这几个人还不够我打的,闹到派出所,可就不好交代了。 换个角度说,若是这几个人是黄家派来搞我的,我真动手,容易着了对方的道。 于是,我选择压了压火气,说道:“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钱,也不便宜你们几个。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滚蛋!” “没钱?”黄毛失去了耐心,他不停的张望着四周,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把水果刀。他冲我晃了晃,龇牙咧嘴道:“少他妈骗我,我都蹲了这好几天了。钱呢,钱让你放哪儿了!” 我瞅着架势,好家伙,今天要不在我身上榨出点骨水油来,这都不算完。 这下,我也真是失了耐心,我挽了挽袖子,冲着黄毛大声道:“来啊!”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赤手空拳正面迎敌,这下,以黄毛为首,几个小青年互相望望,一时间没了主意。 黄毛大概是觉得,当着小弟们的面要不对我做点什么,想必一定会丢了颜面。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冲着我挥刀扑面而来。见黄毛冲过来,几个小弟也来了勇气,纷纷朝我扑了过来。 却不想,我三两下就把这些小喽啰打翻在地,看着他们痛的龇牙咧嘴的模样,我拍了拍手,只觉得大晚上的这是给我送来当免费沙袋来了。 大概是怕我对他们继续拳打脚踢,黄毛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便叫鼻青脸肿的小弟们仓皇逃走。 我骂道:“这帮败类。” 小青年们跑得太快,一撒丫子就消失在夜色中,我不慌不忙的从一边拿出手机,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 我虽然是个道士,但我也是维护治安的热心群众,周围出了这些败类,我管不了他们,这世界上有地方能教训他们。 民警来的速度也很快,见他们已经抓到了小青年们,我也连忙从店里迎了出去。 民警推了把黄毛,问道:“是不是他们来你店里抢劫?” 我扫了眼头发乱糟糟的小青年,属实是对方那头黄毛过于乍眼,让我一下就认出是他拿棍子打我。 我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他们。” 民警倒也干脆,他说道:“这样,他们都拿了什么东西,你想要什么补偿,你提出来,我这边做好笔录,替你处理。” 我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揍了对方一顿,算是给自己出气了。再说了,我一个道士,朝人要补偿也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我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也没什么损失的东西,你正常办案就行,该抓抓,该罚款罚款。” 民警似乎很少遇见像我这么痛快的受害者,他打量了我一眼,有些狐疑道:“你确定?” 第五百二十七章:诡异豪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确定,确定。”我抬手指了下小卖铺说道:“我这儿一眼能望到头,没啥缺的、丢的。就是麻烦你们了,大晚上的还得跑过来为群众忙碌。”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见我一个劲儿推辞,民警笑了笑说道:“行,你不追究,我就按所里的规矩办事儿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带他们几个回去了。” 于是,我连忙点头致谢。 见我没什么其他需求,民警对着三个哆哆嗦嗦的小青年命令道:“你们几个,上车,跟我回去。” 这下,小青年们再无先前的凶恶威风,只能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的跟着民警上车。 临出发前,民警对我嘱咐道:“以后保管好自己的财务,要是在发生今天的事情,记得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对方这么一说,我的心中也很动容。于是我按捺不住感激之情,走过去,一把握住民警的手表示感谢。 只是,握住手的那一刻,手掌心彼此贴近,对方手掌心内传来的寒冷遍布我每一寸肌肤。那寒气似是钻进我的皮肤里,令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我下意识的看向面前面带笑容的民警,一时间有些诧异。 怎么会这样? 他的手,怎么比死人的还要冷? 但见对方肩头上一把阳火,肯定是活人无疑,但这触觉实在是令我惊愕。见民警好像不为所动,我忍不住猜想,或许是有人天生体寒呢? 这件事虽然令我奇怪,但也没让我放在心上。毕竟派出所那种地方威严的很,民警有正神保护,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我无奈的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一天什么破事都能让我赶上,我将虞澜送回房间以后,也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梦里又一次和虞澜相遇。 次日,虞澜见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副不爱动的模样,她抬腿踢了我一脚,诧异道:“太阳都照屁股了,怎么还不起?” “我倒是想起来。”我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子继续说道,“哎呀,我再睡会嘛,好容易清闲下来。” 一听这话,虞澜坐在床边,笑嘻嘻地说道:“你要再不起,我可要钻进来了啊。”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有些慌张地说道:“别闹,我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你可别在这瞎逗我啊。” “嘁。”虞澜一脸鄙夷地说道:“看看你那样,好像你吃亏了似的。” 嗨!我哪是什么吃亏啊,我是纯粹的不好意思啊。 正说着,只听前方传来叩门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谁大早上就敲门啊?” 虞澜瞥了我一眼,语气凉飕飕道:“你问我呢?” 此刻,门外传来男人略有疲惫的喊叫声:“请问,陈老板在吗?” 陈老板? 这个称呼属实是令我有些意外,但足以证明,这是个只知道我姓名,却不知道我身份的陌生人。 虽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听起来语气还算礼貌,我同虞澜四目相对后,一同朝门口方向奔去。 一开门,看清来人模样,我愣了一下。 竟然是昨晚的那个民警。 他怎么来了? 见我开门,民警犹豫了下,试探性的笑道:“真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你。” 对方明显欲言又止,我立刻让开身子说道:“请进,快请进。” 见民警进来,虞澜用胳膊肘狠狠的怼了我一下,小声道:“这不是昨晚的那个警察吗?你惹人家了?” 虞澜一副审问的模样,属实是令我哭笑不得。 我真要惹恼了民警,我还能在家睡大觉? 于是,怀着满肚子的疑问,我们三人一同落座。 见民警眼底有深深的淤青,看上去好似休息不好很是疲惫似的。想了想,我率先开口道:“内个,昨晚夜班啊?” 民警愣了一下,似是从迷惑中清醒过来,他看了眼我和虞澜,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嗯,对,最近一直上夜班来的。” 但他这副模样显然是魂不守舍,大白天的,我也不怕他是招了什么脏东西。见虞澜也是同样疑惑,我好奇道:“您过来,是昨晚的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第五百二十八章:诡异豪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提到这个,民警努力的瞪了下眼睛,试图让他看起来有精气神。末了,他微微一笑道:“昨晚的案子已经结了,我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瞧着民警的笑容很是勉强,我和虞澜更是好奇他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民警环视四下环境,说道:“陈老板,我……” 顿了顿,他一副担心的模样瞥了眼一边的虞澜,好似怕隔墙有耳一般被人听了他的故事。 我连忙摆手示意道:“别叫我陈老板,我就是个道士,这位是我跟班,你有话直说就好。” 见我给他下了定心丸,民警像是松了口气,半天,他才缓缓说道:“我叫王阳,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我来找你,是听别人讲,你这里消灾驱邪挺灵验,所以我来……” 顿了顿,王阳沉声道:“我想求你救救我!” “救救你?” 我和虞澜相对视了一眼,见王阳一副哀痛的神色,我连忙劝慰道:“有什么话,你慢慢说,我听明白了,才知道怎么帮你。” 吃了我这颗定心丸,王阳这才慢慢道出自己的故事。 过去,他是个山村里飞出来的穷小子,家里没地没粮不说,上大学的钱都是整个村子给凑得。好不容易挨到毕业,想要在这座城市里大展拳脚,最起码混个不错的职业,也算对得起爸妈省吃俭用培养他的心,对得起全村父老乡亲的期望,对得起他吃的这么多的苦头。 只是,对于他这样没权没势没背景,还一副土气相的年轻人,想要混出个名堂,或者赚的一些温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王阳很是泄气,想要通过考工作而改变命运,这不是坏事,问题是他已经接连落败、考试失利,兜里的钱也所剩无几,就算是想要继续交报考费都困难。 饭都已经吃不上了,还谈什么理想? 更重要的是,毕业后他连个能落脚休息的安稳场所都没有,还谈何吃饱后赚钱工作? 眼看捉襟见肘,王阳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不想饿死瞎家雀,竟然让他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撞见了免费招租的广告。 粗糙泛皱的纸上简单的写着“只看眼缘,免费入住”的八个大字,下面印着一串联系方式。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年头没有不要钱的买卖,但那天天很冷,北方早早迎来了下雪的天气,四下都是匆忙回家的路人。王阳实在是走投无路,不想冻死街头,便壮着胆子给对方打了电话。 一通电话过后,对方很是干脆,直接告诉王阳地址,只说当面再谈。 王阳也在猜测对方这么痛快,他会不会是遇见了什么什么下三滥组织,思虑再三,渴望温暖的他只觉得前方就算是豺狼虎穴,也比冻死在路边无颜面对爹娘强。于是,他连打听带问,终于循着方向,来到了招租的地址。 那是一处独栋别墅,看上去,房东身价不菲。只是如今夜色降临,白皑皑的院子外,大栅栏门上还挂了几个红艳艳的纸灯笼。 红白相交,在夜晚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第五百二十九章:不能摘下的红灯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冷风骤起,王阳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他环顾周围安静无人经过的道路,终究是被逼急了。 顶着风,王阳咒骂道:“死了也比烂在路边强!” 说完,他一跺脚,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 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南方人,他身披到脚踝的白色貂皮,手中撑着一只烟斗。袅袅烟雾下,他望着王阳那张冻得有些发白的面色,面无表情的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对他说了句进来吧。 这是一栋豪华别墅,和院子外相比,屋内是奢华的欧式装修风格,那头顶上吊着的水晶灯,地上铺着的厚重毛毯,旋转的罗马楼梯,连同冒着火气的壁炉,似乎都在向王阳介绍这里是怎样的华贵非凡。 王阳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一时间仿若在梦中令他大开眼界,他这个穷小子不由得愣住了。 这么好的房子,怎么会免费出租? 似乎是看透了王阳的担忧心思,房东拍了拍王阳的肩膀,用蹩脚的普通话慢悠悠的说道:“我要去国外居住,这房子就空下来了。这一空,房子就空了,没了人气,以后也不好住人,所以想找个人来在这里生活,替我打扫打扫房子,顺便替我看着这里的东西。” 末了,房东补充道:“树大招风,难免会被人惦记房子内的东西,找个靠谱的,也算是用劳动力来偿还房租费用。小伙子,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听对方这么一讲,王阳也觉得房东说的有道理。这么好的房子,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真有个合适的人选来入住,还真替房东解决了眼下担心的事情。毕竟这年头雇个保姆打扫房间也要不少钱,找免费的人来入住,定期打扫,相当于价格持平,谁也不亏。 这么一想,王阳算是放心了。 “但是……”王阳想起广告上写的那句话,他问道:“怎么算是有缘分呢?” “这简单。”房东伸手看向王阳说道:“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我这人比较迷信,出国的时间也比较紧张,你要是生辰八字跟我合得来,这房子,也就租给你住了。” 租房子用身份证这件事情也不奇怪,万一你将来搬空人的东西跑了呢? 王阳不疑有他,从兜里拿出身份证,房东瞥了眼证件上的出生年月日,就说去打个电话问问,便转身离开。 眼下只剩下王阳一人在客厅站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心中虽然庆幸老天爷给他个安身的机会,但他也怕同对方没缘分丢了这白来的机会。 王阳心中七上八下的,在客厅内兜来兜去,不知怎么的,就来到墙壁的边上。只瞧墙上那涂抹的泛黄的油漆下好似有点点红色透了出来。王阳正疑惑是不是这房子年代久远,墙壁底色透了出来,正要伸手去擦拭上面的红印子,却被身后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严厉的说道:“别乱碰!” 王阳以为自己是无缘入住这里,所以吃了闭门羹。他悻悻的缩回手,一脸尴尬的冲房东摆了摆手表示不会再碰。 房东神色怪异的瞥了眼王阳身后,随后把身份证交给王阳,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吧!” 王阳一愣,见对方并不是开玩笑,他正要欣喜,却见房东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住在这里要约法三章。” “什么?” 房东语气严肃道:“第一,不可以带女性回家,哪怕是你亲妈都不行。” 这是什么怪异的规定? 王阳蹙了下眉头,却也没吭声。毕竟这是人家的房子,他也没有胡乱使用的权利。只是可怜他母亲来城里看他,只能去外面住旅店。 见王阳无异议,房东继续道:“第二,不可以超过十二点回家。” “为什么?”这次,王阳终于忍不住发问。 房东瞥了眼他说道:“你太晚回来,这房子遭贼了怎么办,我是找你替我看房,还是找你替我报警呢?” 第五百三十章:不能摘下的红灯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王阳被对方噎的说不出话,他张了张嘴,却也忍了下来。毕竟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北方的冬天,太冷了。 接着,房东把最后一条说道:“第三,门口的红灯笼不可以换掉,它必须在那,永永远远的在那挂着!” 若是说之前的王阳都能够理解房东的苦心,但最后这一条,王阳属实是不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那纸糊的红灯笼跟这栋别墅完全不搭调,挂在那,诡异的好像这里是个危楼似的。 于是,王阳按捺心中不解,问道:“为什么?它要是坏了呢,我不用给它换下来,挂新的吗?” 然而房东神色冷漠的瞥了眼王阳,那目光像是刺进他的骨头里似的,令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只见房东慢悠悠的看向门口,透过一侧的窗子,王阳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外面随风飘摇的灯笼上。 房东慢悠悠的说道:“只要你遵守规定,它便永远都不会坏。” 听到这,虞澜不由得打岔道:“兄弟,免费入住已经很奇怪了,尤其是听到这最后一点,你不觉得那里很渗人吗?” 对于虞澜这番话,我也表示很赞同,毕竟这天底下,哪里会有白吃的午餐? 但王阳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道:“那时候我都要活不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了?不过……” 见王阳沉默,我追问道:“不过什么?你要把事情说完整,我们才知道如何能帮上你,救你的命。” 王阳叹了口气道:“其实一开始住在那也挺好的,房子虽然空了点,周围也没什么邻居,但有个安身的地方我真的挺知足的。而且,自从住了这间房子,我每天都精神充沛的不行,头脑好像也灵活了不少。这不,去参加考试,直接考上了民警的职业,成了正式工。” 闻言,虞澜有些难以理解的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打断他道:“你确定吗?会不会你本来就聪明,所以考试难不到你?毕竟,你是你们村子唯一考出来的大学生啊。” 王阳摇了摇头,否认道:“那也比不过那些有权有势的。” 这下,我和虞澜都沉默下来。毕竟,王阳说的话,不算错。 沉默了片刻,我拍了拍王阳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也就是这一刻,王阳的脸上多了一抹沉痛,那沉痛中还增添着忽略不掉的恐惧感,令他张了张嘴,嗓子都哑了起来。 王阳回忆道:“一开始住的也挺好的,时间长了,房东也没有催我离开的意思,反倒是会定期问我住的是不是还习惯,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开始是没有的!”王阳抬起头看向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眶都开始泛红起来。王阳哆嗦着声音,眼中满是惊恐的说道:“事业蒸蒸日上,日子也好了起来,再后来,我谈了个女朋友。可是……” 只见王阳似是有些癫狂,像是陷入恐惧中难以挣扎似的。虞澜见他激动的厉害,她随身掏出一枚小药丸,直接顺着王阳的嘴巴给他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虞澜解释道:“放心,令你平复情绪的。” 听了这话,王阳放心的点了点头。 虞澜的药很好使,不多一会,王阳就平复下来。他喘着粗气,挣扎着给我们继续回忆道:“后来我谈了个女朋友,人家不嫌弃我穷,不嫌弃我出身不好没本事,本来都有结婚的打算了,可是那天因为我们喝了点酒,因为我觉得住了这么久都没什么事情发生,就算我带女朋友回来,房东也不知道,所以……” 这下,我知道王阳到底为什么神伤。我一针见血道:“所以你就破了规矩,带女朋友回别墅了。” “对!”说这话的时候,王阳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哆嗦着身子,满脸痛苦的低下头说道:“我以为,房东是怕我搞乱他的房子,所以不让我带女人回去。可我没想到,第二天我酒醒起来,我女朋友、我女朋友她……” 虞澜眉头紧锁:“她怎么了?” 王阳捂住脑袋,痛哭道:“她从二楼跳下去,摔死了!” 死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女人勿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瞥了眼虞澜,发现她一样难以相信。但是,我们遇见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越是这种情况,这里面越有猫腻。 王阳死死的握住双拳,哽咽道:“同事来了,经过判定后,证明我女朋友她是自己喝酒后失足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可是,我明明记得我亲手锁好了房门,也是她先在床上睡着的,怎么就会这样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什么都没听见?”我有些疑惑道:“你是喝酒喝多了,还是平时睡觉也那么死啊?” “我什么都没听见……”王阳哆嗦着身子,一字一句道:“后来,我也觉得这是一场失足事故,慢慢的,我也从这件事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谈了新的女朋友,过上了新生活,但是!” 一说到这里,王阳死死的咬住嘴唇,直到他难以忍受这份痛楚后,他嘶吼道:“她们疯了,她们去过这栋别墅后,都疯了!” “疯了?”我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会都疯了呢?” 王阳连连摇头,眼睛猩红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那天我下晚班回来,正好赶上我前女友去了二楼死过人的位置,要不是我抓住她,那天、那天她也一样会死!” 这下,我算是抓到了事情的重点,也算是捋清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房东有拿生辰八字看缘分招人入住的缘由,才有房东口头警告的三条规定,但是因为王阳忘本所以破坏规定,带女人回家后,才有了死的死疯的疯。 这样一看,这栋别墅确实是很有古怪。 想了想,我问道:“你撞上你前女友跳楼的那天,你是几点回的家?” “我……”王阳努力的回忆道:“好像是快凌晨两点了。” 虞澜追问道:“房东不是说了,让你赶在十二点回家吗?不让你带女人,让你早回家,你竟然连续两条规定都没有遵守?” “没办法,我的工作就是这样。”顿了顿,王阳苦笑道:“我哪里是两条都没遵守,我是连续破了三条规定。” “什么?” 这点,是我和虞澜都难以预料的。 王阳有些愧疚道:“第一个坠楼而死的前女友,生前觉得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很诡异,所以让我给摘了下去。” “你可真行啊!”虞澜气愤道:“碰见你这种白占便宜的住户,还要不守租房的规定,碰见你这样的住户,你的房东可真倒霉啊!” 我追问:“灯笼呢?” 王阳坦白道:“让我放起来了。” 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 或许,这位南方的房东并不是所谓的找个人来看房子、打扫房子。他拿着对方的生辰八字,想要算是否有缘分。转身又给王阳接连下了三条死规定,又因为王阳的不遵守而惹出这么多的乱子。 想来,这不是招人免费入住,这是招活人来镇阴宅! 心中有了想法,但没去别墅之前,我也不能随意判断。 见我沉默,王阳有些着急道:“大师,大师我知道你很灵验,我求求你帮帮我,我是真的不想回去了,我害怕,我不能再回去了,我怕我会死啊!” 说完,王阳一副要给我跪下的模样,让我一把给捞了起来。 “挺大个男人,跪什么跪!”我瞥了眼痛哭流涕的王阳,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件事情,我还需要亲自去别墅查探一圈才能定夺事情的真相。” 然而听了我这话,王阳朝后退去一步,满脸拒绝道:“不、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回去!” 虞澜恨铁不成钢道:“你坏了规矩在先,才惹出这么多的麻烦,现在是你求我们办事儿,你不去,我们怎么去?我们是帮谁的忙,救谁得命?” 顿了顿,虞澜气愤道:“我知道你害怕,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和骨气!” 第五百三十二章:女人勿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王阳被虞澜嘲讽的面色一会红,一会白,好半天都没吭哧出一句话。 见状,我也懒得为难王阳。毕竟活生生的一个人,见证了这么多的怪事,也难保王阳精神会崩溃。 于是我说道:“这样,你把房子的地址、钥匙都交给我。我去,也就免得你去了。” 听了这话,王阳瞬间感激涕零的把钥匙交给了我。待他指清路线位置后,我便送王阳离开小卖部。 见王阳离开,虞澜冷哼道:“这种不守规矩的人,你都多余管他。” “好歹是条活生生的性命,都找到咱们门前了,不帮,属实是有点罔顾人命,对不起三清之名。”说着,我忍不住笑道:“再说了,若是那别墅真有妖魔作祟,咱们去了也算是替天行道,成全他人,做了这桩好事。来了都是因果,没有不去的道理。” “行行行,就你话多,我说不过你,我陪你去帮这个窝囊废得了!”说着,虞澜“哼”了一声,不忘骂王阳是个不守规矩的王八蛋。 待收拾好法器,我和虞澜朝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心里一个劲儿的犯嘀咕,警察可是一身正气,寻常邪物别说近身了,见到他们都绕的远远的,这怎么还能让脏东西缠上呢。 就这么一路上一点点的琢磨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王阳给我的位置。 这房子,初看一眼,只有两个字:气派。 虞澜对于这种东西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站在偌大的别墅面前发出了感叹:“这房子,我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据我所知,这个房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 “买个房子,还能用啥啊?”我不解地问道。 虞澜转过头:“背景。想买这个地段的房子,得充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社会价值,那种土大款根本没资格买。” 看见虞澜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有钱人日子,我是真的弄不懂。”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了雍容华贵的大门之中,“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门开了,但是我没往里进,而是站在门口发呆,虞澜在背后推了我一下:“进啊,干嘛呢?” 我摇摇头:“这么大的豪宅,门就这么被轻松的打开了,你不觉得奇怪么?” 虞澜倒是准人没放在心上,缓缓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万一人家主人就喜欢这种复古的机械感呢?” 说着,虞澜从我身后绕了过去,率先走入门中。 一进门,这别墅更是别有洞天,我抬头往上一看,七成高的别墅装到处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这种装修,还是之前在电视上看见的,房间格调以墨绿色和枣红色为主,朱红色的楼梯配合着深棕色的家具,整个房间给人一股沉稳之感,硕大的水晶灯从七楼直垂至三楼,淡黄色的灯光,更是这个房间充满了华贵的气息。 只是,这房间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第五百三十三章:月照关公(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老话说,人小不住大房,这里说的“小“指的并不是人小,而是人口少,从易经的角度上看,房子大了,聚的气就多了,人口少,压不住房子聚的气,弄不好,就招个天灾人祸,换句话说,这么大个房子,招点脏东西,不奇怪。 我带着虞澜缓缓的往前走,忽然,我看见玄关拐角的位置,出现一个硕大阴影,从形状来看,这分明是个几人形! 什么时候这里无声无息的多了个东西?是我刚才忽略了,还是刚刚出现? 我条件反射一般的把虞澜拉在了我身后,死死的盯着前方,生怕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 而这阴影,一动不动,似乎等待我走过去。 我单手提着大印,慢慢的往前挪动,我趴在墙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见这阴影,我心里更加骇然。 任我怎么想,也想象不到,在这玄关处,竟然摆放着一整套关公像! 没错,是一整套,不是一个! 有一些豪宅大院,会在大门左侧请一尊刀尖向上的关公像,以此辟邪,关公像有很大讲究,刀尖向上,是辟邪;刀尖向下,是招财,摆放位置,更是大有讲究,万万不能对着大门,否则伤的是男主人。 而我眼前的关公像就不一样了,中间矗立着关公像,右手持着《春秋左传》,左手捋着胡须。其左手边是一身着白袍的将军相,手持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前面;右手边站着一金袍将军,双手捧着印,怒目圆睁的看着前方,身后站着一匹半人多高的枣红色骏马。 这抬刀的便是关平将军,提印牵马的则是周仓菩萨! 这是典型的关公庙布局,这种规格,只有在庙宇之中才能看见! 我对这家的主人越来越好奇了,平常人家,无论是盖房子还是选住宅,一是离坟地远点,而是离庙宇远点。他倒好,直接把庙搬自己家里来了。 我小心翼翼的绕道关公像的后面,我想看看这几尊神像,究竟开没开光,如果没开光,倒也无妨,没准就是主人喜欢呢。 可我分明在神像的后面,看见了几个用金笔写下的小楷:唵,哈,哪,咆,斗。 只有开光之后,才会在这神像后面写上这几个字。 好家伙,这家主人的八字究竟有多硬啊?让开了光的正神在这给你守门! 虽然这神像看起来很奇怪,但好在是虚惊一场,可我刚才为什么没看见它呢? 我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我如遭雷击一样站在原地,让我身上冒冷汗的是窗外的月光。 虞澜看着呆若木鸡的我,小心地问道:“哎?你怎么啦?” 我咽了咽口水,指着窗外:“月光。” 虞澜长出一口气:“嗨,一个月光而已,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月光照关公,煞神了无踪迹。”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屋里,有个大家伙!” 这句话说完,我自己的汗毛都炸开了,关公像是不能见月光的,见了关公的月光,刀尖是要见血的,一般人家,谁敢这么干啊? 而且,这个关公像,肯定是这房子主人找先生看了,绝非偶然! 我不禁对王阳升起了膜拜之心,这房子都敢住?牛逼! 我将符咒全部给了虞澜,防着突然出现的意外,我带着虞澜绕过了关公像,继续往前走。 “咔、咔……”的脚步声,在房子里产生的微弱的回响,让这座本就诡异的豪宅显得更加渗人,虞澜不禁拽住我的胳膊。 我回过头,笑了笑,故意缓解着气氛:“干嘛这么害羞,来,拉着哥哥的手。” 说着,我把虞澜柔弱无骨的小手抓在我手中,毕竟,体温的交互,能让两个人的心都放下来一些。 顺着楼梯往上走,走到第四层的时候,我忽然闻见了一股淡淡的烧纸味,我对这味道,简直太熟悉了,绝对错不了。 难不成,这个时间,有人在这楼里烧纸? “当、当、当……”屋里陡然响起的钟声让虞澜发出一声尖叫,我也被吓得不轻,我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安慰着虞澜,但我心里也是慌得要命。 沉重的钟声在空荡荡的空宅中回响,我侧耳仔细听着,一共敲了十二下。 十二点,烧纸,空宅,月照关公…… 这个房子,到底有什么东西? 第五百三十四章:月照关公(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我抓着她的手,小声地安慰道:”什么都别怕,有我在。” 虞澜虽然慌张,但是听见我这么说,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我俩继续往楼梯上走,烧纸的味道越来越浓,虞澜皱着眉头看着我:“你闻见了吗?” 我点点头:“刚才在楼梯口的时候就闻见了,来,你站在我后面。” 虞澜乖巧的点点头:“那你要保护我。” “小傻子,当然了。”我笑着说道,看见她这副邻家女孩的模样,想不爱都难。 我俩顺着烧纸味,慢慢的靠近,味道越来越浓,我感觉,烧纸的人,应该就在我旁边。 而我旁边,则是一扇半开着的木门,隔着门缝,勉强能看见屋里的样子,看这房间里的照片,应该是王阳平时住的卧室。 这味道,好像就是从这飘进来的。 可当我走进房间里的时候,却发现地面空空如也,连个烧纸的痕迹都看不到,我仔细的翻了床底、衣柜等等一系列可能藏人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而这时,我一抬头看见卧室里开着的窗户,心中一惊,这东西会不会是顺着窗户跑了? 我赶紧跑到窗户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踪迹,踪迹没找到,但是我看见对面窗户里,竟然冒着丝丝的红光。 对面的房子,也是一个很气派的别墅,其他房间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这一个房间冒着红光,而且,我确信,这红光绝对不是灯光! 我转过身,带着虞澜就往楼下奔,直冲到对面的房子。 虞澜小声地问道:“咱俩下来干嘛?” 我压低了声音,回应道:“这房子,很怪。” 我把脸凑到门锁前,借着月光看了过我去,这房子,竟然没锁门。 我和虞澜对了一下眼神,我便小心的拉开了这扇充满未知的大门,放慢脚步,缓缓的走了进去。 一进到这房子里,我就能确定,这烧纸味,确实是从这房间里出来的。 我俩顺着楼梯走到了三楼半的位置,已经能听见楼上烧纸的簌簌声,走到房间门口,我探过头一看,这屋里,密密麻麻的摆了无数黑白照片,我闭眼睛都知道,这不就是遗照吗! 惨白的月光透过玻璃,射进地面,一个少女遗照面前,一个中年男人正跪在前面,不停的往盆里添着纸。 我站在门前,仔细的看着屋里的照片,这照片摆放的没有什么规律,男女老少,形态各异,上下一共摆了三层。 我想了想,第一个想法是,这会不会在举行什么意识? 忽然,我脸上一痒,我本能的去摸了摸,卧槽,是个大蚰蜒落我脸上了! 我随手一声,脚下也随之而动,发生出了一声木质地板特有的咯吱声。 这声音惊动了屋里烧纸的男人,“哐啷”一声,纸盆被他打翻了,口中的发出一声尖叫。 也不怪他害怕,大晚上烧纸,身后突然冒出个声响,谁不慌? 反正已经暴露了,我就不打算吓唬他了,直接走了进去。 这男人已经在地上抖成了筛糠,浑身缩成了一团,瘫坐在墙角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还有突然出现的我。 一看见我,他由坐转跪,卖力的磕着头:“您别见怪,我明天给您烧纸,您要多少,我给多少,您别害我就行啊。” “去去去,谁用你烧纸啊?”我回应道:“我是个活人。” 一听是个活人,他磕头的动作便僵在半空中,许久之后,他慢慢的站了起来,不悦地说道:“你这人怎么不守规矩呢?不说好今天是我吗?” “啊?啥玩意?”我实在没听明白他说的是啥。 兴许是这男人被吓出了火气,越说越激动:“你跟我装什么傻?” 说着,走了过来,不轻不重的推了我一把。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把话说明白,你在这干嘛呢?” “干啥?我他妈上香呢,我干啥。”这男人愤愤地说道。 第五百三十五章:子时烧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他手松开,用力的一甩,将他推开几步,说道:“你不用跟我这么大的敌意,我是从清风观来的道士,你们这一直不太平吧?” 听我这么说,他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变得有些躲闪:“我管你什么道士呢,赶紧走,别耽误我正事。” 我和虞澜互换了一下眼神,这男人的行为举止很怪啊,或许是职业本能,我忽这反正然怀疑,他和邪教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身形猛地往前一探,顺势擒住他的胳膊,往后用力的一掰,厉声问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是什么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没有反抗,嘴里疼的吱哇乱叫:“胳膊要折了,你快松开,我说。” 哎呦?这么轻易就招了? 我缓缓的放开他的胳膊,但心中的警惕并未消除,我始终保持着进攻状态,防着他突然暴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男人活动活动肩膀,龇牙咧嘴地说道:“你看看这周围的照片,照片后面就是骨灰盒。” “放这么多骨灰盒干嘛?”我疑惑地问道。 这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一看你就是不懂行情,你知道不,咱们这的墓地,千金难求啊!没办法了,只能把骨灰放在这房子里,充当个墓地。” 我更疑惑了:“这不是扯淡吗?墓地那么多,还不够用?再说了,一个墓地还能比这房子贵?” 他无奈的笑了笑:“墓地有,风水好的没有,咱们这地界除了山就是岭,好的风水就那么几个,都占满了,还不如埋在这呢。” 我心里有些震惊,语调也有些升高:“你们这么干,这不祸害人呢吗?你让这周围的住户,天天住在阴宅旁边?” 他惊慌的看看窗外,压低了语气:“哎呀,你可千万别喊啊,我就怕被人知道,一开始才没跟你说呢,你这么一喊,这不都知道了?” “合着你自己也知道理亏呗?” “知道。” 看他回答的这么心安理得,我更愤怒了:“这房子的主人,知道你们拿房子干这事吗?” “知道。”这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就是组织者,按年收租。” 着完,这男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你这样,应该不知道这房子的价格吧?算了,这么跟你说吧,住在这人,各个都是声名显赫的人,埋在这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该管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不等我说话,虞澜不悦地说道:“你少在那狗眼看人低这房子大不了就是贵点,还能咋的?” 这男人被虞澜怼了几句,也没敢还嘴,而是继续对我说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总不能把这些骨灰盒都搬出去吧?” 天天和一堆骨灰盒做邻居,这事想想都可怕,这地方本来就比较偏僻,他们再这么一弄,这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他说的对,我确实没资格把这些骨灰盒怎么样,但我有我的办法。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们这群人吧,就是个二半吊子,子时烧纸,你们胆子不小啊。” 我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字里行间都渗透出丝丝的压迫感。 我自顾自的笑着:“子时烧纸,野鬼不止,小心点你身后吧。” 看着我一脸玩味的笑,这男人一下就慌了神,紧张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别在这胡说八道啊。” 第五百三十六章:子时烧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什么,你说的对,我管不了,我也不管,好自为之吧。”我不紧不慢地说道:“再见。” 说完,我拉着虞澜,转身往楼下走去。 我还真不是拿话吓唬他,烧纸这玩意,真不能过十二点,从日落开始,阴气便逐渐上升,阳气慢慢减弱,这是阴阳交替,到了子时,便到了顶峰。 此刻阳气最弱,阴气最盛。而“阴气”只是一个笼统的范围,这其中包含怨、嗔、痴、妄等愿力,这些愿力的来源只有一个——孤魂野鬼。 这群长期不能轮回的野鬼在外面飘荡,一个大活人在这烧纸,它势必会跟着你,这不纯纯的作死么? 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句“子时烧纸,野鬼不止。” 我和虞澜刚走到楼下,楼上便响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这男人被吓得手忙脚乱的就跑了下来。 见我还没走,他快步的跑了过来,紧张地说道:“我、我跟你一起走。” “你跟我走没有用,我劝你啊,还是把骨灰换个地方吧,你不是天天能碰见我啊。”我不咸不淡的把话丢了出去。 显然,这句话是有震慑力的,这男人如捣蒜一般点头,紧张地说不出话。 忽然,我感觉到一股阴气急速向我袭来,我连忙打开了阴阳眼,阴阳眼一开,就看见这男人的背后跟着一个眼珠全白,少了半个脸的女鬼,紧紧的贴在他的身后。 “差不多行了,赶紧走吧。”我缓缓地说道。 而这女鬼仍不为所动,依旧贴在他的后背。 虞澜似乎知道我在跟谁对话,而这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楞了吧唧的点点头:“啊啊,我马上走。” “滚!”我怒喝一声。 这男人被我吓得一哆嗦,紧张的看着我,不知我为什么突然发怒。 鬼怕恶人,自古如此,我一声怒喝,这女鬼快速的飘开了。 哎,看来,这宅子也是个是非之地啊。 我没理那男人,而是从包里掏出几张破煞符,交给了他,嘱咐道:“把这东西,贴身放着,从这出去,不要回头,到了家门口,把符压在门槛下面,用淘米水洗洗脸。” 他没想到我能主动送他些什么,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说一张符箓可抵千金也不为过。 这男人从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就要塞进我手里,激动地说道:“谢谢您啊,师傅。” 我抬手将钱推了回去:“偶然相遇,权当结缘,要是有心,以后就别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儿。” 这话说的不太好听,但他终究是拿了我的东西,也没说什么。 临别之时,他还特意找我要了我道观的地址,说什么都要表示表示,那就是他的事儿了,我管不着了。 这男人走了以后,我和虞澜站在静悄悄的大门前,看着这两座富丽堂皇的豪宅。 忽然,虞澜噗嗤一声就笑了,说道:“我喜欢你,是对的,一面训着人家,一面还帮着他。” 我一摊手:“那咋办,不就吃这口饭的么?其实,什么宗教都不能直接改变一个人,我们这些道士,能做的是把道法传递出去,他们相信了,敬畏了,自然就会做个好人,这种传教才是有意义的。” 顿了顿,我缓缓地说道:“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冥顽不灵的人。” “那你怎么办?”虞澜问道。 我笑了笑:“那就学玄虎师傅,用拳头渡了他!” 第五百三十七章:泰山石敢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听我这么说,也轻轻的笑了起来,我趁机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刚才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在这一刻,我也忽然明白,对虞澜负责的基本,就是时刻照顾着她的情绪。 初冬的深夜格外的冷,而在今晚又偏偏起了一层薄雾,在朦胧的雾气中,两栋别墅更是显得诡谲多变。 我定了定心神,说道:“王阳的事儿,或许和这房子有些关系,但我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 虞澜赞同我这个说法:“为什么他自己住没事,但是带女生回来就不行呢?” 难不成,这屋子专门克女生? 我和虞澜四目相对,达成了共识——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风水出了问题。 我带着虞澜,迅速的跑上楼顶,站在七楼的阳台上,可以完整的俯瞰这四周的整个地貌,但由于视线受阻,只能面前看个轮廓。 这房子的背后,靠着一座山,不难看出,山脉贯穿南北,山脚由上至下,正好延伸到别墅附近,这是阳宅里极好的“父母山。” 所谓父母山,并不一定非得是山,高大些的建筑物,都可以被称为“山”,风水学中讲的风水,其实是一种泛指,高一些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为山,低一点的都可以被称为水。 而这座房子背后的山,属于父母山中的上乘,山脉不断,绵延百里,这是典型的“背后靠山强,家里不愁粮。”的布局。 也难怪这些豪门大户打破脑袋想在这买个房子,这风水确实可圈可点。 往前看,左面不远处,是一座人造假山,其高度基本等同于半个别墅,看到这,我觉得我都不用继续看了,就这种布局往是找着高人了。 这假山所处的位置,正好占在青龙砂位置,这假山的作用就是挡住从左面传来的煞,而这假山只建了半个别墅高,就是这清气从上面能过来,保证风水磁场的稳定。 这种布局手笔,借了天势,结了人力,非高人不可为之! 虞澜在旁边小声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这地方的风水,好到让人惊叹,别说聚煞了,这是块不折不扣的福地。” 说完,我自己也犯嘀咕,不是风水问题,为什么只伤女人呢? 虞澜拍了拍我,认真地说道:“既然找不到问题,要不,我在这住一晚上吧。” “干啥?你想以身试法啊?”我惊讶地说道。 虞澜白了我一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只要住进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果断的回绝道:“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别说咱俩现在确定了关系,就是普通朋友,我也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我这不是想帮你做点什么嘛。”虞澜嘟囔着。 我笑了笑:“你能陪着我,就是在帮我,剩下的交给我。”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我和虞澜走下了楼,问题出在这,那么答案也一定在这! 我一层层的搜,一间间的找,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忽然,虞澜缓缓地说道:“哎?别墅肯定有地下室,要不去地下室看看呢?” 看来,见多识广还是有用的,起码知道别墅有地下室。 终于,我和虞澜在一个拐角处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想必这就是地下室的入口,而门上挂的一把铁锁再次拦住了我们。 我满眼疑惑的看了眼虞澜,自己家的地下室,为什么还要上锁呢? 我看了看时间,把虞澜的手机拿了过来,给王阳拨了过去,还好,王阳今晚值夜班,把电话接了起来。 我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指重点——到底知不知道这屋里还藏了个地下室。 而王阳的回答也很肯定,他知道,只是从来没进去过,至于原因,是因为房东之前交代过,地下室里放着房东的私人物品,告诉王阳不要进。 第五百三十八章:泰山石敢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电话里,和王阳简单的商量一番以后,我俩决定破门,王阳愿意承担一切后果,顺便在电话里告诉我工具箱在哪。 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好在了,匆匆挂断电话后,我从王阳的卧室里找出了工具,嘁哩喀喳的就把锁撬开了。 地下室的门一开,一股子邪门从里面直接刮了出来,风吹在我身上,我觉得骨头缝都凉了一下。 平地起阴风,百鬼夜中生,果然,问题还真出在这! 虞澜赶紧从包里翻出了两颗药,塞进了我嘴里,担心地说道:“这风,来者不善,提前吃上,不怕邪寒。” 顿了顿,虞澜温柔地说道:“你心也真大,手机丢了也不知道找,上次我走得急,没跟你说,你手机坏了,等我给你买个新的。” 我一面吃着药,含含糊糊的应和着,一面从包里掏出了强光手电筒,手电筒的强光瞬间划破黑暗,地下室的全貌暴露无遗的出现在我面前,屋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私人物品? 房东有问题! 我和虞澜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沿着墙边往里走,没走几步,我的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借着灯光,我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一个小山形状的石头上,赫然写着几个红字:泰山石敢当。 这石敢当,可是道教中“禁压不祥之神”,泰,是指至尊之山,泰山;石敢当,是个斩妖除魔的道士,后被封为山神。 一般情况下,只是放在煞气对冲的位置,特别是丁字路口,用来镇百鬼,压灾殃,一个地下室,放上一个石敢当,这就传达出一个信息——这地下室,大凶! 可我一直开着阴阳眼,在这个别墅里,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又谈何大凶? 楼上的关公,楼下的石敢当,这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更为棘手。 我赶紧从地下室走了出来,再次给王阳把电话打了过去,只有一句话——如果房东联系他了,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 王阳对于我的话,没什么怀疑,非常干脆的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我嘬着牙花子想了半天,一时间也没个好的对策,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吧,在这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个想法得到了虞澜的支持,我俩没犹豫,发动汽车,开回了小卖铺。 到了小卖铺,天都快亮了,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反复如此,弄的人心烦意乱。 就是从上次五娼神的事儿开始,但凡有一点事儿,我都睡不踏实。 索性,我也不睡了。 王阳的事儿,我已经应下了,必须抓紧处理,免得夜长梦多。 虽然事态并不明朗,但我也不犯愁,我知道,答案永远藏在问题当中。 想到这,我又来了精神,去别墅! 虞澜这几天陪着我一直折腾,透过窗户,看见她还在睡梦当中,我想了想,没把她喊醒,让她好好休息吧。 当我自己折返到别墅,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风平浪静,这应该是从我出徒以来,遇见的最棘手的事儿,到处都是驱邪避灾的东西,可连个鬼都看不见,这驱的是哪门子邪? 不知不觉中,我又一次走到了顶楼,站在阳台,我深吸一口气,漫无目的的看着身后的父母山,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昨天晚上,夜色浓稠,加上起了雾,视距变得十分有限,白天的时候,天晴了,远处也看的更清楚了,这父母山,好像不太对劲呢。 这山脉确实是从山脚蔓延至山头,可这山头上,怎么有一大片碑林呢? 我不确定碑上刻的是什么,但我能确定一件事,父母上上若是有人工开凿的东西,这就变成“负累山。” 这不是仅仅是换了个名字这么简单,各重要的是,一旦变成了负累山,风水马上变成了大凶! 我单手撑着凉棚,眯着眼睛看着碑林的位置,这地方所处山的正北方,迎风,不见光…… 第五百三十九章:我想买凶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地方常年不见天日,昨晚我没看见它们,也不奇怪。 即便我发现了不对劲,可我脚下依然没动,负累山虽然是个凶坏风水,但这风水破财,不伤人,更不会单独伤女人。 也就是说,负累山基本和这别墅的事儿,没什么大关系。 而左面的假山确实没什么值得研究的,我不禁把目光暼向右面,右面是个平平无奇的墙,上面绘着一些西方油画,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绕了这么一大圈,依旧是一无所获,但我现在想的很明白,就是因为棘手,才有苦主找我,要是那么好弄,我岂不是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人嘛,就是活个心态。 而这时,一个身着保安服的男人从院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我眼前一亮,这是我在这看见为数不多的活人,是个机会! 我赶紧跑了下去,喊住了他,保安一回头,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表现的甚是恭敬,可在几秒之后,脸上的恭敬瞬间消失,转而换成一种警惕,隐约中掺杂着一丝不屑。 不等我说话,保安满脸严肃的先声夺人:“你是什么人?” 好家伙,说话够冲的,这是把我当贼了?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别这么紧张,我要是贼,我还能主动喊你么?” 听到这话,保安的警惕心似乎放下了一些,可依然口气严肃地问道:“这地方是私人住宅,又不是景区,你赶紧出去。” 那语气,充满了厌烦,好像把我当成了流浪狗一样,看这样,我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信息还是有难度的,还是用点套路吧。 我笑了,莫名的笑了。 没由来的笑声让保安有些不安,手慢慢的摸向自己身后的警棍,口中问道:“你笑什么?” “我啊,笑你狗眼看人低。”我的笑容陡然收齐,冷声说道:“你不就是觉得我穿的寒酸吗?” 当我毫不客气的戳破了保安的内心,保安也不再隐藏了,讥讽道:“你要是这的业主,我狗眼马上变骆驼眼,我拿上眼皮看你!” 我从兜里掏出王阳给我的钥匙,拿在手里晃了晃:“你现在可以变成骆驼眼了。” 保安瞪大了眼睛,可他心中的疑惑似乎并没有因为震惊而消失,问道:“这是你的?” “少废话,我朋友把钥匙给我,让我看看房子,我也准备在这买一套。”我强行装了个犊子。 保安马上反问道:“你朋友叫什么?” 哎呦,警惕性真不低,但,我跟这群牛鬼蛇神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还能着了你的道? “这地方住的人,是你能打听的么?”我再次把问题丢给他。 而这一句话,也确实给了他一些震慑,保安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一会,最终选择了相信。 他一脸谄媚地说道:“您看,我们这安保设施是不是挺好?我这不是得对业主负责么?” 我暗自腹诽道:可真会给自己找脸啊。 但是,这话我没说出来,毕竟,我还需要他帮忙呢。 我敷衍着点点头,问道:“我昨晚就来了,怎么看不见你们保安的影子啊?” 保安没想到我能问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找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这高端别墅群啊,全都是电子监控,门口的监控连接着保安室,不用我们巡逻,有什么事,您摁下按钮,我们就到了。” 我撇了撇嘴,心里压根就没信,很明显,他根本不能自圆其说,一面说安保力量强,一面说不需要巡逻,这很矛盾啊。 “这样吧,认识也是缘分,你好好给我讲讲这周围的情况,好处少不了你的。”说着,我对他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一听这话,保安一下来了精神,兴奋地说道:“这事我门儿清啊!就是吧……” 说着,保安把目光瞟向我的上衣的口袋。 第五百四十章:我想买凶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嘿!这还是个老油条,不见兔子不撒鹰玩的真溜。我心里一阵肉疼,这是给我自己玩进去了。 得,我也不跟他废话,就当花钱办事了。 我藏起脸上肉疼的表情,从兜里掏出的几张百元大钞,放在他手中,云淡风轻地问道:“现在能说了吧?” 保安把钱放在手里,不经意的搓了搓,才放进兜里,脸上的笑变得更加灿烂了。 “您想问啥,说就是了,我在这干了六年,没有我不知道的!”这保安殷勤地说道。 我把头往前凑了凑,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听说,你们有点凶啊?” 我只是说了一个“凶”,故意没把这事说破,我想看看,保安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一听我这么说,保安的眼睛不自觉的瞪了一下,但这个表情马上就被他压了下去:“我不太懂您说的意思呢?” 我哈哈一笑:“兄弟,你这样就没劲了,我啊,想要个凶点的房子。” 说完,我眯起眼睛,嘴角微微挑起,做出一副你懂得的样子。 可这保安毕竟是个老油条,根本不可能被我几句话就诈出来,这个结果在我预期范围之内。 我又低声的补了一句:“我想要点偏财,不是凶宅我不买。” 保安听完有些震惊:“啊?你还特意买凶宅?” 这个理由,并不是我随便编出来的,在某些地区,确实是有专门倒卖凶宅的人,而凶宅的客户,无一不是做生意的大老板,而且,他们不光要买凶宅,更希望越凶越好,最好是枉死之厉鬼。 鬼是阴邪之物不假,但鬼也分好坏,或者说,都懂得趋利避害。新主人住进凶宅,和徘徊在宅子里的鬼好好谈一谈,互相达成个协议——你帮我发财,我满足你心愿。 这个心愿是什么都行,哪怕雇凶杀人,也在所不惜,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就是这意思。 这是一种类似泰国佛牌的法术,但比佛牌更粗暴,也更有效,唯一相同的是,都要遵守和鬼之间的协议,若是蒙骗了它,它带来的报复,不是人能承受的。 所以嘛,有很多著名企业家都会购置一些明清时期,甚至更早的老宅,这其中缘由,很微妙,不好说。 这本身就算是一种行业秘密,保安更是闻所未闻,跟我再三确认之后,才肯相信。 保安凑在我身边,想了想,小声地说道:“你旁边那个房子就够凶。” “有多凶?”我问道。 保安神秘地说道:“这么说吧,这房子里供奉的都是骨灰,都供奉多少年了,你说凶不凶?” 我抬起手,回身指着身后:“这个?” “对!”保安笃定地说道。 我笑了笑:“兄弟,这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门儿清么?不会就知道这点消息吧。” 保安压根没想到,我一个外人能知道他们这里的秘密,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尴尬,毕竟,刚才他可是拍着胸脯和我保证的。 我叹了口气:“本想着给你包个红包呢,现在看看,也用不上了。” 保安一扫脸上的尴尬,说道:“别啊,这样吧,我带着你四处走走,你问我啥,我答啥,咋样?” 说完,他怕我不信,又补了一句:“我真门儿清!” 我一挑眉毛:“那我再信你一次?” “信我!” 看这架势,我要是再说不信,他能把自己胸骨敲碎了。 保安带着我,出了大门,以别墅区为中心,慢慢悠悠的转悠着。路上,保安一个劲儿的和我扯皮,跟我介绍各种所谓的园林特色,而我所有心思都在王阳家的事儿上,注意力都放在风水上,嘴上只是敷衍的应和着…… 第五百四十一章:万字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保安喋喋不休了好一会儿,似乎觉得自己唱独角戏没什么意思,终于闭上了嘴。 沿着别墅区走了快一圈了,我始终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阴气在我身边徘徊,但我根本找不到来源。 我要的答案,应该不在这。 我清清嗓子,装作不耐烦地样子:“说了这么半天,也没什么正经东西啊,我不跟你说了么,我想买凶宅,凶宅!” 保安站下脚步,叹了口气:“我跟你说实话吧,后山上,有你想要的房子。但是,我先跟你说好,那地方没人敢去,里面有什么,谁都不知道,我是听老保安说的,那地方以前是东正教的教堂,后来被小樱花国霸占了,就变成个砍头的地方,你要是真想去,我就陪你走一趟。” “但是,得加钱。”保安认真地说道。 我轻笑了一声:“你这人,不坦诚啊,你刚才怎么不说?” “哎呀,看你这话说的,你以为我不想挣钱?我这是拿命陪你啊!”保安嘟囔了一句。 随后,他又极其坚定地说道:“先给钱,要不不去。” 我一摸兜,兜里就剩下点钢镚了,哪还有钱了? 这时,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忽然传进我的耳膜,这狂野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片刻之间,一个庞大的车身出现在视线当中,还真是虞澜! 车身停稳,虞澜走了下来,一张嘴,嗔怪着说道:“你这人,不打声招呼就走,找了你半天。” “你那不是睡觉呢嘛,没舍得喊你。”我略带宠溺的说道。 虞澜笑着白了我一眼,转而把目光放在保安身上,问道:“这位是?” 我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说道买房子的时候,故意对着虞澜挤了挤眼睛,好在虞澜聪明,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完,我看着保安,说道:“这是我女朋友,正好她来了,咱们就一起看吧。” 而保安十分倔强,一伸手:“先给钱。” 虞澜不解地问道:“什么钱?” 我把保安的手摁了下去,说道:“你看看我女朋友的车,你觉得我俩能差你钱么?” 保安并不退让,仍然说道:“既然不差,那就先给吧。” 虞澜看了我一眼,麻利的从兜里掏出一小叠百元大钞,满不在乎的放在保安手里,这才算是替我解了围。 粗略一看,最少一千块,哎呀,看的我这个心疼啊。 我忍住心疼的感觉,说道:“能走了吧?” 保安回头看看车,说道:“要是方便的话,你俩还是开车吧,路有些难走。” 保安坐在后座,不断的指挥,按照保安的指引,走过一段极其崎岖的路以后,终于在一片杂树林中看见一个有些破败的房子。 房子的主体结构以木头为主,斑驳脱落的树皮自带一股老旧腐朽的气息,一个十字架标志高高的矗立在房屋最顶上,只是,这十字架稍显奇怪,在十字架的下面,又多了一小段横架,这可能是天主教特有的标志吧。 而这房子面前的杂草,也足够让人心生怯意。与其说,是房子周围长满了草,不如说,是草中间长了个房子。 虞澜倒是不怕草,但怕草上的飞虫,她拍了拍我,问道:“虫子太多了,你点一根香……” “你点一根香烟吧。”虞澜见我使劲挤眼睛,马上拐了个弯。 保安只是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多说话,自顾自的在前面带路。 穿过半人高的杂草,保安一抬手直接把门推开了。 虞澜不解地问道:“不用钥匙么?” “这地方,不上锁都没人来呢。”保安苦笑着说道。 一推开门,一股酸腐的味道伴随着强烈的阴气扑面而来,这次,保安没骗我,这房子确实凶的要命,单说这股阴气,十个墓地都没这地方重。 第五百四十二章:万字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之所以想找个凶宅,就是想看看这凶宅对于别墅区,到底有没有影响。 如今看看这阴气,八成脱不了关系了,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来支撑。 虞澜毕竟不是修道之人,在这屋里冻得不行,我趁着保安不注意,在虞澜的小腹处的中枢穴狠狠的摁了一下,将阳气聚拢一下。 虞澜羞红着脸,锤了我一下:“你干嘛,流氓。” 流氓就流氓吧,反正没机会解释。 转过头,我继续看着这房子,墙上随处可见一些呈喷射状的暗红色印记,看来,死在这的冤魂不在少数啊,这么多阴魂在此聚集,对活人肯定有影响。 “看的怎么样啊,老板?”保安有些紧张地说道:“看的差不多,咱就走吧,这地方瘆得慌。” 我装作满意的样子,点点头:“我还想再看看,毕竟这也不是小钱,要是你着急,你先下去?” 我是觉得,既然觉得这地方有问题,我想在这做个法,如果真是这房子的问题,我正好就解决了;如果不是,我就当做个好事,送送阴魂,里外都不亏。 不如就趁着这机会把保安直走撵走。 可保安打破了我的如意算盘,他惊恐地说道:“不行不行,你让我自己下去,这不是要我命么?” 我怎么也不能告诉他我是个道士,否则,以他这种视财如命的性格,即使他不把这事说出去,也会狠狠的敲我一笔,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我没钱。 想到这,我点点头:“好,那就先回吧。” 我心中盘算的是,反正也认路了,大不了晚上偷摸的上来呗。 匆匆的将教堂的门关上,一行三人准备下山,正往山下走的时候,我不经意的抬起头,看了看山脚下的别墅群。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整个别墅群的全貌,抛去负债山不谈,这地方风水还是不错的。 嗯?这别墅群,有点像个什么图形。 虞澜在一旁催促道:“走啊。”随后,她又趴在我耳边,说道:“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转过头,虞澜对着保安说道:“你稍等一会啊,他想好好看看这地方,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虞澜替我解决了外部困扰,这就让我有了可以静心观察的机会。 看了很久,眼睛都有些酸了,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别墅群的前后左右,各自都隐藏着一座不算大的小山峰。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仔细观察之下,就会发现,这六座山峰长的几乎一模一样,连山头的弧度都没什么差别。 很明显,这不会是天然形成的,更稀奇的,是这几座山的走向。 六座山的摆放很怪,并不对称,甚至有些凌乱,放眼望去,根本看出有什么端倪。 我拿出打坐时的状态,轻闭上眼睛,将视线内的画面收入脑海,慢慢的呼吸,在脑海中逐渐勾勒出那个隐藏的图案。 东南西北,四个点,分成了两条线。第一条,横线拉直,拐弯往下走,而后右拐;第二条线,向下拉动,而后拉直,往上一拐,两条线摞在一起。 “你这人烦不烦啊,大不了给你加钱就是了!”我的耳边忽然传出虞澜不耐烦的声音。 兴许是虞澜嫌保安太磨叽了,才爆发出不悦的声音,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被外界所干扰,这图,我有点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万字图! 万字图,就是释迦摩尼胸前的那个图案,虽然我不懂佛教,但是万字图可以说是禅宗佛教第一法图,谁都认识。 万字图,本是神奇国的一个字,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吉祥海云相,是佛教最为殊胜的相貌,在唐朝又被武则天亲自赐音为“万”,但在玄奘翻译的经文中,把这个字翻译成”德”,反正,不管什么叫法,万字图在佛教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竟然有人在用山摆下一个硕大的万字图! 第五百四十三章:七曜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有人平地盖了六座山,首尾相连,摆成一个万字图,这已经不是高人所为了,能做出这种东西,恐怕只有神仙吧? 从我接手这件事,便出现了道教,如今又出现了佛教的影子,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别墅区所占的所有土地,都很邪性。换句话说,王阳的事儿,和别墅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这块地方! 那就是说,从一开始,我的方向就是错的。 “给你给你。”身后又传来虞澜不耐烦地声音。 我回头一看,虞澜又把一叠纸钞塞到了保安手里,嘴上说道:“挺大个男人,这么小家子气,我还能差你这点钱?” 我捂着脑门,心想,我干这活儿,一共才赚多少钱?估计啊,我这一趟不赔就算挣了。 我压着心里的情绪,转过头,温和地对着虞澜说道:“好啦,咱们下去吧。” 虞澜气哼哼的发动车辆,带着我俩下了山。 车开到山下,保安才算是松了口气,紧缩的眉头展开了,脸上的肌肉也不那么紧绷了。 保安看着我俩,说道:“该干的活都干完了,我就走了,你俩自便吧。” 说完,保安就离开了。 我看了虞澜一眼,又看了眼车,随后,我俩很有默契的一起上了车。 一上车,我把所有车门的锁都落了下来,小声地问道:“你之前用的洗冤粉,还有么?” 虞澜翻找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个瓷瓶,递在我手中:“喏,还有这些。” 我晃动一下瓶身,摇摇头:“不够。” “我要洒满整个别墅区。”我认真地说道。 虞澜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疯了啊你?那得多少啊,就算把我家药铺翻个遍,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啊。” 我也知道这个想法挺虎的,但我觉得这个办法能有用。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一次性要这么多啊?” 我把我看见的和分析出的结论都告诉给了虞澜,虞澜听完以后,呆呆的看了看脚下,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片土地的下面不一定藏着什么东西呢。” 见我笃定的点头,虞澜的把目光投向远方,喃喃地说道:“洗冤粉的技术只有我爹懂,做这一小瓶,大概就要半个月,按照你要的这个量,最少得做上一年半载的,肯定不行。” 这确实有些难为人了,我想了一会儿,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唤魂咒。 虽然我现在不能确定地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能确定,这东西肯定不是善茬,我若是在这地方设下法坛,用唤魂咒将其引上来,这样我就把被动的局面变成了主动。 一旦成功了,能谈则谈,不能谈就打,不管怎么样,总比现在一直处于被动强得多。 我翻看一下包里的法器,该用的东西都带上了,只等着夜幕降临。 我和虞澜简单商量一番以后,把车停在了王阳别墅的门口,便上了楼,趁着白天,我好好布下个阵,确保万无一失。 进到房间内,我直接将大门反锁,用朱砂在一楼的客厅画上一个巨大的八卦,或者说,我直接把肯定变成了一个八卦阵。 我从包里掏出大印,将其摆在地上,又从包里掏出一大捆红线,以大印钉为中心,八条红线由此开来,这大印便是阵眼。延伸出的八条线,分别对应八卦的位置。 每这阵法名曰七曜遁甲阵。阵法共有七个阵脚,分别对应日、月、金、木、水、火、土,这七颗星宿被称为七曜,而奇门遁甲的八门,则在七曜的外围,以八门形态,包裹七曜之威,两相结合,诛邪灭鬼! 此阵法布阵的方式和北斗七星阵很像,但本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说北斗七星阵,是为了镇压,那七曜阵,则代表着杀戮。 我本不想用如此威力凶悍的法阵,但这地下藏着的东西属实让我不敢掉以轻心…… 第五百四十四章:七曜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若是想将七曜阵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还缺一味猛药——生死二门。所谓八卦,便是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的统称,每一门,皆是各有千秋。 这八门各自为营,却又首尾相交,若是按照先天八卦来推演,那这八卦阵将会随时变化,生变死,吉变凶,甚至于生死相依,生生不息,若是到了这个境界,那这阵法将无人可解。 而这些东西,也并未杜撰出来的。夷陵之战后,诸葛亮用了几块破石头,就将陆逊的几万兵马困在其中,不能动弹。若不是诸葛亮的岳父大人出手,等待这几万人的便是永无天日,其中缘由,便是这生死二门,始终在无规律的变换位置。 但千百年来,也就一个诸葛亮,在后世人中,还没有一个比诸葛亮更懂八卦的人。 这也无妨,术法万千,弄懂其中缘由,便可窥晓全部。 以我现在的能力,顺利布下阵法没问题,既然这样,我便之留下一个生门,其余门全部封死。 若是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那就阵毁,破邪!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决定剑走偏锋,出奇才能致胜! 世人皆知八门中属大吉的一门是“生门”,代表着生生不息,还有两个小吉,则是开门和休门。 可实际上,还有一门,也是大吉,这便主喜的“景门。” 如果今晚那位,是个懂行的主,一定会选择从景门破阵,与其这样,不如我现在就讲景门的位置,换成杜门。 杜门代表着诸事不宜,入此门者,霉运连连。 同时,又把生门藏在了伤门之下,伤门代表着刀兵、见血之灾,稍微懂一点的,见到伤门都绕着走。 而死门,则被我隐藏在生门之下,生藏死,死含生,这是我能力的极限了。 这一些说起来容易,而在做的时候,简直是难上加难,我左手拿着罗盘不停的推演,右手掐着卦绝不断地掐算,这事容不得一丝差池,可谓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从阳光明媚折腾到暮霭沉沉,一套改良版的七曜阵,终于弄了出来。 我和虞澜从把客厅的桌子搬到了阵法中间,放在了大印之上,将大印藏在桌子下面,这是我今晚的杀手锏,只要阵眼不坏,这法阵便可以一直存在。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我将虞澜安置在我身后,以便于一旦有什么危险,我能第一时间救她。 而虞澜知道我的意图以后,撇了撇嘴,略带神秘地说道:“你放心吧,你姐姐从来就不是拖后腿的人。” 夜幕降临,又是一场殊死搏斗即将来临。 我与大门径直相对,似是在此当关,愿以我血肉之躯,挡住诸魔之恶! 我看了虞澜一眼,虞澜以坚定的眼神回应了我,我从包里拿出香炉、天蓬尺等一系列的法器,清香袅袅升起,我凝神看着前方,手慢慢的拿起了天蓬尺。 “啪!”天蓬尺和桌面发出极其清脆的一声,加上房子太大,反射出的回音隐约觉得震的耳膜发痒。 我轻轻的闭上眼睛,口中静静的念诵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 “老君神威,无坚不摧,金光唤魂,敕!” 天蓬尺在我手中再次发出清脆的响声,我面前的大门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撞着大门…… 第五百四十五章:雷击恶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大门晃动的声音由小变大,起初似是初春小雨,后来则是万马奔腾之势! “嘭!”一声闷响,这大门终究是没挺住,横着飞了出来。 我抄起手边的拂尘,往前的猛的一挥,至少百斤的木门在金蚕丝的威力下,瞬间被劈开,一时间,木屑横飞与空中。 不等木屑散去,一阵阵的阴风从外面传到的屋里,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下来,但我现在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凝神聚力,顶住眼前,才是我应该做的事儿! 大门飞了进来,阴气登时像洪水扑了进来,只是,这阴气和我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这阴气,不纯,准确的说,杂乱无章。辛辣的凶气,憋闷的怨气,总之,无数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我忽然有些心慌,得是什么东西,能集这么多气息与一身? 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虞澜竟然第一是时间做出反应,一股不知名的粉末从我头上飞过,飘散在我面前的空气中,这股阴气瞬间被压制了不少。 我回过头,惊讶地问道:“你这是什么东西?” 虞澜得意地说道:“姐姐新学的。” 行了,现在也没时间闲扯皮了,抓紧办正事吧! 虞澜的药粉算得上是立竿见影,但架不住这阴气汹涌,转眼间,阴气又一次扑了上来,可这正主却迟迟不见踪影。 保险起见,打开阴阳眼才是正确选择。 阴阳眼一开,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我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站满了无数的鬼,而且,后面的鬼还在不停的往屋子里涌进。 这些鬼,相貌各异,缺胳膊断腿的数不胜数,比这更多的是无头鬼,我的乖乖啊,这么一群无头鬼,我他妈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我刚才还纳闷呢,怎么有这么多气息同时存在,合着不是一个,是一大群! 饶是我是个道士,也受不了这种场面,毕竟,我面前站着的,可是一群无头鬼啊。 《百鬼志》上有句话,叫“头落神死,恶魂依然。”这无头鬼,算不上是最凶的,但却是最难度化的。 这无头鬼,在临死之前,眼睛里看见的最后的一件事,会永远存在意识当中,从而变成怨气,乃至于到了最后,变成了他的意识。 换句话说,他变成鬼的那一刻,所有的行为,都是被这口怨气所支配。 姑且不说战斗力如何,就是这股子执念,就已足够强悍! 而我面对的,不是一个,而是一大群无头鬼,我这不是捅了马蜂窝是什么? 然而,让我震惊的远远不止于此,无头鬼的周围,掺杂着一些头大如缸,身细如管,面色铁青的鬼,这是大名鼎鼎的饿鬼! 之前,我刚到廖婆那的时候,第一天遇上的就是这东西。 饿鬼是吃不了饭的,香火也好,贡品也好,吃到他们嘴里,像是火炭一般,炙烤难忍,即使忍着疼把食物吃了进去,也没办法咽下去,饿鬼的怨气,更是滔天! 不管如此,能变成饿死鬼的,生前基本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这鬼,可以说是又凶又恶! 呜泱呜泱的鬼快速的进到屋子里,很快,这个十分宽阔的房子被这群鬼迅速占领,那饿死鬼见到了香炉上的香火,也顾不得什么疼痛了,把鼻子往前一探,猛的吸了一口,香火肉眼可见的快速消失。 而这饿死鬼瞬间被香火气所伤,疼的翻来覆去,身后的饿死鬼踩着它的魂魄,很快扑了上来,一个接着一个,一根长香,很快便见了底。 我一点没犹豫,从包里又掏出一把长香,迅速的补了上去,供他们享受。 倒不是我刻意供奉,只是,他们现在吃的正高兴,若是没了,定然会发怒,这一群饿鬼扑上来了,我心里也打怵。 第五百四十六章:雷击恶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饿鬼们一个个吸食着香火,又一个个的被香火所伤,可香火的诱惑最终战胜了疼痛,这群饿死鬼依然像是不要命了的吸。 忽然,我觉察出一丝丝不对劲——我和虞澜两个大活人在这站着,为什么他们只盯着香火? 要知道,活人的味道,对于它们来讲,可以说是最美味的东西。 难不成,是惧怕我身上的阳气? 我仔细观察一番以后,发现并不是,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我一眼。 似乎,它们只是为了这口香火来的。 如果是这样,他们可要倒大霉了,这香火,可是供奉三清的,公然抢正神香火,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报应比我想象的更快,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咔嚓一声,一道紫色的雷光瞬间劈到地面。 都说天道是最公平的,确实,所言不虚。 刚才吃香火的那几些饿鬼,一个都没跑了,在天雷之下,被炸的连变成青烟的机会都没有,而旁边的恶鬼一点事都没有。 雷劈恶鬼,千年难遇,这地方的鬼,怕是要遭殃了! 可天雷完成任务以后,迅速消散,剩下的鬼,站在原地安然无恙。 可它们已经被这累惊到了,一个个鸟作兽散,仓皇逃窜,眨眼睛,所有鬼都消失不见了。 我瞬间有些迷茫,或者说,有些无语。这天雷一炸,并没有解决所有问题,剩下的鬼又都跑了,这不就等于把我这锅饭做夹生了么? 我愣了一会,被虞澜轻声唤醒了:“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 “刚才那雷……”虞澜似乎是察觉到了刚才的雷声不对,欲言又止的问了我一句。 我把所见所闻,都悉数讲给她听,虞澜听完,瞬间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虞澜缓缓地问道:“你是说,刚才那雷劈鬼,就是因为鬼吃了三清的香火,所以就要被劈到魂飞魄散?” “对啊。” “三清,是不是太霸道了?”虞澜的言语中,带着一丝质疑。 我愣了一下,说道:“饿死鬼之所以是饿死鬼,就是因为他们生前做了太多的恶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是罪有应得,他们想触碰红线,势必受到惩罚。” “那罪不至死吧?”虞澜缓缓地问道。 我笑了笑:“你既然这么问,那我就从道学上跟你说几句。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没有纲常伦理,阴阳岂不是乱套了?三清是领悟大道的智者,不客气的说,他们确实是凌驾于人间,他们对世间万物有绝对的处置权。” 顿了顿,我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没有威信,那岂不是谁都可以忤逆三清?那这所谓的道,也就消失了,到了那时候,神无神力,鬼无鬼法,人间的和平,靠谁维护?” 我这一番话,说的虞澜哑口无言,她想了半天,笑着说道:“别说,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我无奈的看着她:“什么叫道理呀,本来就是这么个事,你……” “你要是再说我,我掐死你。”虞澜梗着脖子,威胁道。 “你先别掐我了,我现在有点发愁啊。”我愁眉苦脸地说道:“好不容易要接近答案了,没想到出这么个叉子,这群鬼,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虞澜试探性地说道:“我不太懂啊,他们都跑了,你还愁什么啊?” “治标也要治本啊,他们只是跑了,不是被解决了,如果咱们就此不管,早晚还是要出大问题的。”我扶着脑门,回应道。 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画面,画面定格在那群贪吃的饿鬼身上,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它们刚才的状态,分明就是一脸无脑的状态,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香火上。 如果我再次焚香,会不会把它们引出来?这事越想越觉得靠谱,那就再试一次,等他们出现了以后,我再灭掉香火,免得再把天雷引出来。 这件事,必须要水落石出,不能随意敷衍了事,这是责任问题。 死马当活马医是一种赌,但不管咋样,都比这锅夹生饭强的多! 第五百四十七章:冤家路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晃晃脑袋,从包里掏出了所有清香,再次念诵起法咒,清香徐徐上升,如我所料,这群饿鬼,真的上来了! 我双目紧盯着这群步履蹒跚的鬼,看着他们逐渐接近香炉,当第一个饿鬼准备吸气的时候,我猛地将香炉往后一拉,香炉离开的一瞬间,也成功激起了饿鬼的愤怒。 我猛地一拍天蓬尺,清脆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房间,法音让饿鬼龇出的牙停在了空中,不敢再多往前靠近一步。 我趁热打铁,厉生喝道:“休要做凶恶之相!为何聚集于此,久久不散?” 可这句话,似乎对它没什么反应,或者说,它压根就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法音结束的一瞬间,它再一次的龇开牙,奔着我手就咬了过来,我身子往后一撤,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呼在它脸上,可它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在对我发出“嘶嘶”的声音,而后,手指往香灰里一插,用力的往他脸上戳了过去,这一下,戳的它晕头转向。 这彻底印证了我的猜测——它们没什么灵智,对于法音是畏惧只是出于本能。 这就说不通了,看它们的衣着打扮,像是民国左右的装扮,麻四死了三十多年,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修为,它们死了将近百年,连基本的灵智都没有? 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 他们的灵智,是被谁拿走了? 这些杂七杂八的阴气堆积在一起,让整个房子里的温度迅速降低,我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鼻腔里喷出的哈气,这阴气的凶悍程度,可见一斑! 虞澜用力的打了个喷嚏,跺了跺脚,嘟囔道:“这都什么气温啊。” 放在以前,我听见虞澜打喷嚏,我肯定把自己衣服给她,可今天是个例外,我只是呆呆的看着虞澜,突然,我好像明白为什么这房子只伤女性了…… 女性本就属阴,这房子下面又有说不清的阴魂,活人身上的阴气就如同药引子一般,一旦闯入这个地方,瞬间如同油锅进了凉水一样,将阴魂全都吸引了上来。而它们虽然对活人不感兴趣,但它们会被活人身上的阴气吸引,从而将慢慢的将人害死。 毕竟,灵智未开的鬼,唯一能对他们产生吸引的就是阴气。 可仍然有个解释不通的地方——王阳是和她女朋友一起住的,为什么王阳没事,只是因为他是男性么? 虽然,男性的阳气壮,但用阳气解释这件事,未免有些太牵强了,毕竟,这些阴魂多如牛毛,一个人的阳火,怎么顶得住? 虞澜拍了拍我,问道:“哎?你想什么呢?” “我似乎,知道这件事的根源了。”我抿着嘴,点点头,认真地说道:“不能杀!” 我从包里掏出临行之前带的值钱,对着空中疯狂的挥洒着,阵阵阴风卷着土黄色的纸钱漫天飞舞,我站在原地,随手抄起桃木剑,脚下踏着天罡步,喃喃念诵着净神咒。 净神咒本是帮助道士稳定心神不收外魔侵袭之咒,但也可帮新死之鬼开灵智,一旦开了灵智,我就有办法超度他们。 这就像,我有一肚子道理,但是我没办法跟傻子讲清楚,想让他明白道理,那就得先变成正常人。 我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天上的值钱缓缓掉落,大多数纸钱,不等落地,就化成了灰烬。 没等我高兴多一会,就听见外门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但是很杂,这就说明,有几个人正在黑暗中,瞧瞧的前行。 大晚上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人,会是谁?难不成,是同行? 第五百四十八章:冤家路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系列的猜测在我脑海中快速闪过,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听着门外响起的脚步,脚步声越来越近,这好像是奔着我们来的! 我压低声音,对着虞澜说道:“外面有人,一会看情况,势头不好,赶紧从包里撒药粉。” 虞澜一听外面有人,脸上不免露出慌张,但仍然坚定的点点头:“你放心,我可以的。” 正当此时,我一抬头,几个人已经站在了大门口,我一抬头,愣住了。 我以为是同行,这话我只说对了一半,确实是同行,但也是仇人。 这人,竟然是贺北! 贺北还是穿着当初和我比武的那身绯色烫花道袍,只是,身形消瘦的可怕,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一般,他那本就高高隆起的眉弓骨,在瘦骨嶙峋的脸上显得更加突兀,两个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让他本就冷傲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阴仄。 只是,我不明白,他大晚上的怎么会出现? 难不成,还是当初在山里一样,又来截胡? 而贺北身后站着的那几位,个子都不算太高,脸上照着半透明的黑纱,看不清脸上的模样,手中持着刀剑利器,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我冷眼打量着他们,心中暗自盘算着,估计今晚又是一场恶战。 贺北身上有些拳脚功夫,自然不用多说,从站姿上看,他身后的那几位,身上也是带着功夫,而且功夫还不低。 习武之人,大多数个子不太高,特别是练外家拳的,那都是硬碰硬练出的东西。 而眼前这群人,个子不高,但很敦实,腿型有些内扣,这是长期带沙袋训练的结果。 正当我观察着他们的时候,贺北似笑非笑地说道:“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我也同样笑着回应道:“你又来截胡了?” 面对我的调侃,贺北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动容,只是斜着眼,冷冷的看着我。 这时,我发现阴魂忽然变得十分焦躁,刚才的净神咒明明已经起了作用,为何会突然如此? 前面,是一群恶鬼,恶鬼背后,是比恶鬼还恶的人。 这岂不是要腹背受敌了? 贺北的声音在空中飘了过来:“这么久了,还抓鬼呢?你这辈子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言语之中,尽是讥讽。 虞澜站在我身旁,狠狠地啐了一声:“我呸,你瞅你长的跟个痨病鬼似的,你有出息?你怕是在吃不起饭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贺北的身上,飘荡着一股不属于人的气息。 贺北干笑两声,没接虞澜的话茬,转过头对我说道:“你这人就是个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本不想搭理你,但你这人,实在有些不要脸啊。” 很明显,这是话里有话啊,他似乎不是来截胡的。 我狐疑地问道:“什么意思?” “也罢,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先是掀了高槛村,后又找到了这。”贺北冷笑着说道:“兄弟,你挡路了。” 顿了顿,贺北慢悠悠地说道:“你吧,在我们眼里就是个跳蚤,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跳蚤,但是吧,你实在太讨厌了,三番五次的坏了我们的事儿,这账,总要算一算吧?” 好家伙,我听明白了,合着是来寻仇的? 我仔细的品了品他说的话,不对,他一直说的是“我们”,这就意味着,他加入了某个组织。 当初,杨定延特意嘱咐过我,贺北这人一直没离开这地方,始终在暗中潜伏着,不一定要干点什么事呢,今天一看,所言不虚,这小子真是在这憋着坏屁呢…… 第五百四十九章:狗腿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仔细的品了品贺北说的话,稳了稳心神,装傻充愣地问道:“你看你这人,是不是记仇了?我就这点能耐,我不抓鬼,我没饭吃啊!” “你那有没有什么好门路啊,带带兄弟。”我露出一脸谄笑。 哪只贺北根本不吃我这套,冷笑着说道:“带带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当初我从从道观下山,为的是拿下分舵主的位置,可你偏偏不成全,处处与我为难,本应该功成名就,却变成了声名狼藉,就连副掌门的位置也顺带着泡汤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贺北越说越气,最后那几个字,差点把牙咬碎了。 我笑容满面地说道:“你好歹算是根红苗正了,怎么还不如我这半路出家的厨子呢?你是个道士,何必这么多功利心呢?什么掌门不掌门的,不都是为苍生服务的嘛?” “况且,你拿不到分舵主的位置,跟我没什么关系啊,这要怪啊,就怪你自己学艺不精。” 杀人诛心,这道理我懂,不管咋样,嘴上气势不能输。 我在贺北小弟面前,公然揭开贺北的伤疤,这让他瞬间跳脚,贺北苍白的脸色瞬间被气到通红,竖起剑眉,死死的盯着我,双手微微抬起,对着周围的阴魂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周围的阴魂瞬间化成一股黑烟,飘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贺北低吼道:“给我弄死他!” 贺北,竟然将阴魂直接打到魂飞魄散!这王八蛋,心够黑啊! 这人分明是加入了某些邪教! 等等,邪教? 不等我反应,贺北身后的人,已经走到了我眼前,那样子,仿佛胜券在握,根本不急于弄死我。 我扫了他们一眼,一共四个人,这四人手中人人拿着兵器,真打起来,我未必占便宜。 想到这,我向后伸出手,暗中将虞澜往后推了推,准备正面迎敌! 突然,一记带着破风声的鞭腿对着我脖子袭来,好家伙,这是出手即毙命啊! 经过无数场的舍命血战,我身上的战斗经验也积累了不少,鞭腿一类的腿法,看似凌厉凶猛,但实则门户打开,特别是这种高鞭腿,简直是实战中的大忌。 玄虎很早之前就告诉我,出腿不过腰。就是为了能攻能防,反观我面前这人,他在出招的一瞬间,整个身体都暴露在空中,我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双腿微微一弯,身体下沉,顺势前倾,迎着着他的鞭腿,奔着其大开的门户撞了过去。 他这一脚,从我肩头擦过,我铆足浑身利力气,用肩膀头撞了过去,这是崂山拳中大名鼎鼎的狮头顶,腰间的力量在我肩头爆发的一瞬间,这人倒着飞了出去,可我还没完,不等他落到地面,我靠着十八跌的技法,往前一扑,欺身而上,后背一挺,直接将这人的腿扛在了肩上,左手握住其脚腕,往下用力一撅。 这下,倒飞的后坠力和我手上的力量相互抗衡,这人直接变成了杠杆,一声清脆的咔吧声从他的腰间发出,我猛提右膝,对着他腰眼就是一记顶天膝,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房间,此刻,他的整个裆下暴露在我面前,右手握拳,抬手一砸,一拳直击男人的命门。 在这一拳的助力下,这人瞬间变得软绵绵的,不知是死是活。 我本不想用如此歹毒的招式,可眼下对方人多势众,我若是在此刻心软,就是给自己留下隐患,最重要的是,虞澜还在我身后,倘若有一丝差池,虞澜必将受到威胁。 高槛村的那件事,我再也不想重演! 这一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三招之内,一个有些瘦弱的年轻人让一个气势汹汹的大汉倒地不起,这让在场的几个人瞬间目瞪口呆。 第五百五十章:狗腿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剩下的三人,本能的看了眼地下躺着的这位,互相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向了贺北。 我嘴上也没绕过他:“你是越活越窝囊啊,找个四个脑袋穿丝袜的就想整死我?” 虞澜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 而这一声,在贺北几人的耳朵中,好似雷鸣。 “弄,死,他。”贺北瞪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三人,掏出手中的兵器,对着我就杀了过来,我挡在虞澜前面,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拂尘,对着前面挥扫过去。 这几人手中的刀剑,看似锋利无比,可在金蚕丝面前,终究是个凡物。 只是一个照面,屋里便响起三声金属撞击瓷砖的声音,三把兵器,应声而断! “要不,你们给兵器也套个丝袜呢?”我笑着问道。 我脸上的笑还没退去,左侧的大汉手握刀柄,对着我抬手砸了过来,我身子往前一倾,让他手腕从我耳边擦过,看准他的腋下,左手猛地往前一推的同时,脚下发力,奔着他腿弯踹了过去。 这大汉的下盘传来软骨之间的摩擦声,肩膀处也传来的韧带与骨骼的咯吱声,片刻之内,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大汉已经跪了下来。 我冷笑一声,松开他的手,一道凌厉的回身肘直砸在他下颚处!武经上说,肘过如刀,这一击的凶狠程度,足够让他好好昏迷一阵。 接二连三的败北让贺北的脸上挂不住了,大喝一声:“四个废物!” “滚!”话音未落,贺北已经飞到了我面前。 只见贺北从怀里掏出一件双持兵器,这兵器,生长的好生怪异,左右两手,各拿一只,其形似弯月,色如寒光,只是这么一看,便不有的心生寒意。 我猛然想起来了,这东西,名为八卦子午鸳鸯钺! 这东西,还有个比较好听的名字——日月乾坤,这是道家唯一的一把的近身兵器。 玄虎教我功夫的时候,曾无意中提到过这东西,左钺为乾、右钺为坤,在八卦弧形圈中变化,走闭开合,穿走九宫八卦,其路数,与八卦掌几乎相同。 换句话说,鸳鸯钺单独使用,并没有什么奇效,可一旦配合上八卦掌,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因为,鸳鸯钺当初就是为了配八卦掌,才被研究出来的! 而八卦掌这种武术,算不上秘学,贺北不可能不会,这不由的让我心中有些焦虑。 须臾之间,贺北已经奔杀过来,两钺相合,直奔我下颚,我脖子一偏,躲开这致命一击,与此同时,我快速调转身形,拂尘在我手中翻了个花,与鸳鸯钺缠斗在一起。 贺北似乎是看出了这拂尘非凡物,始终我和我正面硬刚,反而是不断地近身缠斗,他靠的越近,他的优势就越强,而我的优势则被无形的消磨掉了。 我强行拉开身形,脱离贺北的攻击范围,而他竟然将鸳鸯钺当成了飞镖,对着我射了过来,本来我就是强行把自己抽出来,站都没站稳,面对着一击,只能堪堪躲避。 当我抬腿踢飞鸳鸯钺的时候,却发现,贺北的攻击方式,有些奇怪。 明明是八卦掌的套路,为何一招一式之间都充满了阴险的味道? 缠斗之间,周围的阴魂还在无脑的涌入,贺北发觉这一点之后,忽然停下了手中的进攻,甚至连飞出去的鸳鸯钺都没捡回来。 贺北脸上挂着冷笑:“你到头了!” 说着,贺北手上快速翻着手决,周围的阴魂忽然站住了脚步,回头呆呆的望着贺北。 随着贺北口中发出的一阵阵低吟,这群阴魂仿佛开了灵智一般,眼中有了一抹光,一抹黑红色的光。 贺北站在原地,单手做剑指,对着我猛地一挥,这群阴魂像是疯了一样对着我就扑了过来,奇怪的是,贺北念的法诀很怪,不像是汉语,听出来是哪的语调。 更让我震惊的是,贺北竟然将这些阴魂原地现行,即使不用阴阳眼,也能看见他们的存在。 猛地出现这么多鬼,虞澜的口中免不得发出一声大叫,我回头看看虞澜,即使她很害怕,但她依然用力的抿着嘴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贺北眯起阴仄的眼睛,脸上挂着淫笑:“这腿这好看,快给哥哥摸摸。” “回去摸你妈的!”虞澜不客气的的骂道。 第五百五十一章:自断双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等贺北还嘴,我厉声喝道:“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跟个女生耍什么狠?” 贺北的眼睛从没离开过虞澜,嘴上说道:“行,不着急,早晚是我的。” 有一说一,他这一招,根本不在我的预料范围内,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利用阴魂对付我。 而我根本不想打散这群阴魂,不为别的,就看它们的状态,能做什么恶事?不过是一群没有灵智的鬼,真要杀了它们,我下不去手! 可贺北仿佛会读心术一样,冷声说道:“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个正派道士,是如何超度阴魂的!” 杀人诛心,你玩的比我狠! “我也想看看,究竟是我们厉害一些,还是你们更胜一筹。”贺北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他能这么说,我已经什么都不用猜了,他已经完全站在三清的对立面了,这人,彻底无药可救了! 这些阴魂不断地往前扑,我能做的就是靠着手中的拂尘将他们暂时驱散,同时,我从兜里掏出朱砂粉,回身在虞澜胸前快速的画下了一个辟邪符,这就足可以保证不被阴魂所伤,可我也明白,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这样下去,拖得越久,对我越没有好处。 ”哎?你往哪摸呢?”虞澜小声的嘟囔着。 我老脸一红,没敢出声,辟邪符在几秒钟之内画完后,我压住心中的思绪,转头淡定地问道:“你家里可是流传几百年的观宗,培养了无数的大能,但是吧,我估计你爹怎么也没想到,他能亲手养出一个欺师灭祖的畜生吧?” “少跟我提那老东西!”贺北怒喝一声。 阴魂如同吃了疯药一样,前赴后继的往前冲,完全打破了我的计划。我本想将其开了灵智,然后超度,现在看看,恐怕没机会了。 显然,我的面前摆着一道简单的选择题——打还是不打。 贺北揶揄的话里,已将贺北的意图暴露的十分明显——他不光想让我死,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践踏三清道法一番,以此来证明三清正道不如他的外门邪道。 如果我还想从前那样,顾及着阴魂,一味的忍让,那只会让贺北得逞!不仅如此,按照他的性格,定会将今天的事儿说出去,到了那时,丢的可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脸了。 立谈之间,我的脑子飞速旋转,一道灵光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贺北刚才出现在这,先说我挡路了,我挡了谁的路?定是邪门歪道的路;又说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是什么好事?这底下,是不是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几个零三的碎片拼凑出一个信息——我脚下这个地方,对他们有大用,而贺北现在就是一个带着说明使命来的狗腿子。 别看贺北看似凶恶,实际上,他根本不敢将这个地方破坏,否则,他不就失去他来的意义了? 想到这,我抬头看了眼贺北,皱着眉头,咬着牙,心中一狠,拿着拂尘,对着旁边的阴魂猛地一抽,一股股的黑烟在空中飘散起来,几个无辜的阴魂在我的拂尘下烟消云散。 我这一下,显然不再贺北的预料范围内,他没想到生性纯良我的,能直接动手灭杀了阴魂。 如何制服恶人,当然是比他更恶!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一幕,都被虞澜收紧眼底,虞澜惊讶的问道:“你把它们杀了?” 我故意把音调提高:“是啊,杀了。不杀,我怎么活命啊?” “你说,是吧。”我把目光放在了贺北身上,嘲讽似的问道。 贺北瞪着眼睛问道:“你不怕报应?” “跟你有关系么?”我冷声回怼回去。 说完,我晃了晃手中的拂尘,轻声说道:“不光杀了,我还要杀光!” 第五百五十二章:自断双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话音未落,我手中的拂尘已经在空中抡成了一个半弧,做势对着周围的阴魂扫了过去,贺北身形一晃,飞速的卡住我要落下去的手。 我用力的将自己的手拽了出来,笑着问道:“你怕了?” “你怕你家主子生气,想当个合格的狗腿子,对吧?”我偏着头,缓缓地问道。 被我拆穿了真实面目后,贺北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吭哧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平静,这就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件事,我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我笑呵呵地说道:“你以为你杀几个阴魂,我就怕你了?你说你,想装个犊子,还不敢承担后果,你他妈是三岁孩子吧?幼稚!” 贺北听完,勃然大怒,双手变爪,突然发动了进攻,我想都没想,抬手便迎了上去,就当我俩要撞上的一瞬间,贺北突然变化方向,奔着虞澜就抓了过去。 我必须承认,贺北的速度很快,加上距离短,本来就没给我留下什么反应的机会,须臾之间,贺北狠狠的掐住虞澜的脖子,霎时间,虞澜的脖子上红了一大片。 我压住心里的怒火,不敢激怒他,毕竟,虞澜可比口舌之快更重要。 “放开她,咱俩怎么弄都行。”我缓缓地说。 贺北狞笑着说道:“你刚才说我不是男人,对吧?我告诉你,我今天就不要脸了!你拿我怎么样?” 我一摊手:“我能拿你怎么样?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跪下!”贺北放肆的笑着。 我看了看虞澜,一点没犹豫,顺势跪了下去。 虞澜的声音有些沙哑,大喊一声:“你不能跪!你是三清弟子,不能跪这奸佞之人!” 我没回答,而是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面无惧色地说道:“跪了。” “你很能打嘛。”贺北满脸的得意,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我要你的胳膊!” 贺北的声调陡然提高,咬牙切齿的样子,分明是想把我碎尸万段。 虞澜猛地往前挣扎了几下,带着哭腔说道:“不行,你别犯傻!” 我看着贺北,缓缓地说道:“做人别太绝。” “你夺我分舵主位置的时候,你想没想过做人别太绝?”贺北反问道。 一瞬间,我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怜悯,抛去其心胸狭隘不说,他能活的如此病态,可见其内心的阴暗。 我点点头:行,我一只胳膊,换她一条命。” “两只,别跟我讲条件。”贺北冷冷地说道。 我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说道:“我自己能砍断自己的两只手?你跟我闹着玩呢吧?” 贺北想了想,说道:“好,你把拂尘扔出去,趴在地上,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位置,我亲自动手。” 我抬头看了一眼虞澜,她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我坚定的望向她,什么都没说,便乖乖的趴了下去。 实际上,我早就在心中盘算出了一个结果,贺北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方才他还觊觎虞澜的美色,若是我真被砍了胳膊,那我俩彻底变成待宰的羔羊了,这傻事儿不能干。 至于什么周密的反抗计划,我没有。我现在只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趁机反扑…… 第五百五十三章:扭转战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了让贺北放下戒备心,我趴在地上,特意将手伸直,举过头顶。贺北想砍我的胳膊,势必要蹲下身子,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抬起头,看见贺北单手抓着虞澜,一步一步的奔着我走了过来,我的耳边充斥着贺北阴仄的笑声,我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可让我想到的是,贺北没用任何兵器,我只觉得肩膀被重物压住,我抬头一看,他竟然想用脚生生的把我胳膊踩折! 身后的力量逐渐加大,一股剧痛顺势传来,我本能的翻滚了一下,却发现胯骨处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我瞬间想起来了,虞澜之前买的那把钢刀,一直在这件衣服里放着呢。 这衣服本来就是给一些的户外探险者设计的,各个方面都比较巧妙。比如,这衣服上自带的刀鞘是藏着裤子内侧的,初冬气温冷,我穿的又比较厚,之前一直没感觉出来身上还挂着一把刀,加上事态紧急,把这事忘的死死的。 而这无心之举,恰恰成了此刻救命的稻草。 随着贺北脚下发力,我口中发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虞澜的抽泣声也越来越大。胳膊确实疼,但没那么夸张,我故意把叫的大声点,降低贺北的警惕。 贺北猖獗的笑着:“什么狗屁道法,不一样像狗一样趴在我面前么?” 我越翻腾,贺北笑的越欢,在不断地挪动间,我的另一只手,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摸到了刀鞘。 当那个橡胶质感的物体,被我握在手里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单手抽出刀,回头粗略扫了一眼,便直插过去,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扎在贺北的小腿上,小腿结实的肌肉给刀锋带来轻微的滞涩感,但这并不影响什么,锋利的精钢匕首,直接将贺北的小腿捅了个对穿。 贺北登时倒地不起,他那手也不情愿的放开了虞澜的脖颈,我顺势把虞澜抢了回来。 虞澜哭的眼圈红红的,言语之中全是担心:“你胳膊没事吧?” 我故意晃晃胳膊:“你看,好的很。” “乖,别怕,等我一下。”我安抚着虞澜。 贺北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连骂我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慢慢蹲下身子,看着面前这个如同蛆虫一般蠕动的男人。 我低头一看,匕首还留在他的腿上,我将手搭在匕首上,轻轻的晃动了几下,便让他痛苦不堪。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后悔么?” “后悔你爹个球!”贺北疼成这样,也不忘了嘴上过瘾。 哎,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爹都没了多长时间了,你还骂他? 得了,咱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吧! 我轻轻的握住匕首,慢慢的旋转着,在肌肉撕裂的声音中,我波澜不惊地说道:“这第一圈,是你抓我女朋友。” 话说完,匕首在贺北的肌肉里正好旋转一圈,咕咕的鲜血冒的像不要钱似的,很快将地面染红。 “第二圈,是你骂我爹。”说完,我又将匕首反向旋转的拧了一圈,我甚至可以听见肌肉纤维不断崩裂的声音。 当第二圈拧完以后,贺北已经疼的鼻涕口水糊了一脸,将他那副冷傲的脸,彻底拖入了深渊。 我将手上的血胡乱的在贺北身上摸了摸,说道:“我真想替你们道观清理门户,你啊,是个妥妥的败类!” 虽然疼痛感让贺北几近昏迷,但一时半刻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我也知道,贺北的后半生基本算是瘸了。 也好,这样他就能少做点坏事,算是给他自己积德了,而我不杀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我不想给师傅惹麻烦,仅此而已。 而后,我把虞澜喊了过来,说道:“给他点止血药,能不能活就靠他自己了。” 虞澜也怕我闹出人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没多说什么,从包里掏出止血药就给贺北撒上了。 仔细检查一番后,我和虞澜都没收什么伤,虞澜也慢慢的从惊吓中走了出来。 我搓了搓脸,说道:“等我把这些亡魂超度了再回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正当我摆放法器的时候,又是一阵贼风,一个浑身白纱的人毫无征兆闯了进来,透过白色的面纱,我勉强能看清他的眼神,那眼神,不像是人类所拥有的目光,冷的渗人,像是一只饿疯了的野兽…… 第五百五十四章:扭转战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人只是轻轻的扫了我一眼,便直奔贺北而去,那熟视无睹的样子,仿佛我是个空气一般。 我和虞澜的眼神,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只见他抱起贺北,转身就要离开,并未做过多停留。 我心头一惊,这人不会就是那个邪门歪道的幕后主使吧? 更让我心生寒意的是,贺北,会不会加入的就是五娼神的邪教? 那眼前这人…… 来不及多想,我抄起拂尘,对着他就扑了过去,而这人左手抱着的贺北,头都没回,伸出右手,两根手指对着我一戳,一股巨大的惯性让我倒着飞了出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满是惊骇,这人是什么功夫,两根手指就让我如此狼狈? 而这人似乎并不恋战,只想着把贺北带走,一转眼的功夫,这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揉了揉身上的痛,粗略估计一下,玄虎在他面前,估计也占不着什么便宜,甚至还要吃点亏,这人的功法,深不可测! 突然闯入的神秘人,让我心里一下没了底儿,我不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更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个回马枪,不夸张的说,若是他发难,我连一个回合都招架不住。 我和虞澜对视了眼神,改变了策略,这地方,今晚不能呆了!撤! 当我路过保安室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保安室内黑漆漆一片,果然,这保安压根没说实话,大晚上的,根本没有保安上班。 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这地方不太平! 不管了,先撤吧,这地方到处都透着古怪。 回到小卖铺,麻四和小玲正在柜台里打情骂俏,见我回来了,麻四赶紧站起身子,调侃道:“哎呦,稀客啊。” 我看着他那一脸不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你别在这抽风啊,我差点回不来。” 麻四一下就严肃了,认真地问道:“你干啥去了?” 我把这事大概的和麻四讲了一遍,就准备去睡觉,可麻四一脸认真的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 我以为麻四只是出于好奇,没想到,麻四听完以后,神情极为凝重。 我试探性地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劲么?” 麻四喃喃地说道:“没想到,你能去那个地方。” “我刚死的时候,也不知道水深水浅,到处游荡,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就被里面的杀气逼了出来。后来,有几个老鬼,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往那里去,具体原因,他怎么也不肯说,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了。” 麻四像是讲故事一样,挑了重点,把这件事罗列在我面前。 我疑惑地问道:“这么说,这地方还挺出名了?” 麻四点点头:“我是鬼,我能感觉到那里面的杀气,这是你感觉不到的。” 顿了顿,麻四继续说道:“我建议你找个年纪大的人,去打听打听以前那个地方,说不定会有收获。” “有道理。”我认真的想了想:“这事,我觉得还是问师傅比较靠谱吧。” 次日,我一大早就跑回了道观,正好赶上早课结束,一众师兄排着队,有序的香饭堂挪动脚步。 我看了看,还行,那些被我调教的黑袍道士还真就乖乖的去做早课了,看到着,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而师傅看见我,显得有些吃惊,笑着调侃道:“大早上就往家里跑,回来蹭饭啊?” 只要一回到道观,我心里就特别踏实,撒娇似的说道:“那你还不管饭啊?” “管管管,走吧,边走边说。”师傅笑着说道。 一边走,我一边把这事说了一遍,师傅听完以后,想了想,说道:“这地方具体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真的啊?”我兴奋地说道。 师傅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了,按照你的描述,这地方那么多凶魂,你一个人根本做不了这么大的法会。” 若是师傅能和我一起去,这可真是太好了,一来是事半功倍,二来,有师傅在,我心里也踏实。 随后,我又将昨晚的神秘人说与师傅听,期待能从师傅这里寻求出一丝线索…… 第五百五十五章:杀人场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师傅听完我的描述之后,凝神想了想,摇了摇头:“如果他用两根手指就能击退你,那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可我从未听见如这么一号人物。” 正说着,便不知不觉走到了饭堂,师傅示意我不要说了,先进去吃饭。 饭后,师傅将道观内一些经营琐事交代下去,便带着法器和我出了门。一路上,师傅的脸上挂着不自觉的笑,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走了好一会,师傅长呼一口气:“总算是跑出来了。” “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师傅哈哈一笑:“从开观起,我一天都没闲着。大到诵经说法,小到柴米油盐,哪个不是我亲力亲为?你以为这掌门好做啊。” 听师傅这么说,我更疑惑了:“那么多道士呢,你干嘛非要亲自做啊。” 师傅苦笑一声:“道观刚起步,那些小道士在纯阳宫根本没干过这些活,拿刀枪棍棒没问题,要是让他们擦个法器,哎,毛手毛脚。” 看来,人人都向往的位高权重的背后,未必是人们喜欢的样子,我不由的又想起贺北,对一个掌门的位置竟有如此执念,甚至在争夺不成,马上堕入邪魔外道。 老话说,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还是很有道理的,不知道他爹见他这样,会做如何感想。 “这种情况,在我意料之中,等一些步入正轨了,我就功成身退了,我也想过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师傅慢悠悠地说道:“其实,修道的第一要素就是修个‘静’,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符合修道之意义。” 我不禁问道:“那如果这种情况一直继续,又该如何?” “那便修己道,惜众生。”师傅笑着回答道。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和师傅已经论了很久的道,或许,这就是道经曾说的“大道无形,其法无边。” 道,只存在人心当中。 我忽然心生感激,我能成长到现在这个状态,全是仰仗着这种不着痕迹的道法。 我和师傅以最原始行脚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别墅区附近,而师傅却停下了脚步,师傅四下观察了一番,便蹲下身子,从地上扣出来一块泥土,在手里捏了捏。 “干什么呢?”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说着,保安大步走了过来,不客气的推了师傅一下,而师傅手中的土也被推掉了。 我转过头一看,是昨天的那个保安,那保安也认出了是我,严肃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 我没留客气,对着他肩膀就是一拳,不悦地说道:“你想干啥?” 动我行,动我师傅,坚决不行! 师傅站起身子,轻轻的扯了我一眼:“推一下就推一下,无妨。” “我寻思从哪来个道士,在这挖什么玩意呢,没想到是您。”保安满脸堆砌着笑,看着我和师傅。 我冷笑一声,心想,他看见我了,估计以为又有什么油水可以捞,否则不会笑的如此谄媚。 “你该忙忙你的,这师傅是我请过来给我看风水的。”我冷冷地说道。 保安愣了一下,问道:“不用我帮忙吗?” “用不着。” 听见这三个字,保安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失望,但马上又被遮掩下去,嘴上说道:“那您忙,有事喊我。” 保安走后,师傅看着我,调侃道:“哎呦,你现在很有地位嘛。”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什么地位啊,都是我演出来的。” 师傅哈哈一笑,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别墅内。 一进到屋里,师傅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随后便围绕着整个别墅转起了圈。师傅见到我布下的七曜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七曜阵杀气太重,和这地方相冲,赶紧撤了。” 我忙不迭的将法阵一点点的撤掉,一回头却发现,师傅站在原地,双目紧闭,单手掐着诀,在掐算着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汗水顺着师傅的额头慢慢的流了下来,师傅猛地一睁眼,说道:“我知道这地方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什么?” “杀人场!” 第五百五十六章:杀人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掏出手帕,轻轻拭去额头的汗,说道:“进来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煞气,我从地上捡起的那块土,黑中带红,那是典型的煞土,没来得及跟你说,就被那保安弄掉了。” “而我刚才又掐了一卦,看见这地方曾经的样子。”师傅缓缓地说道。 “您快跟我说说。”我有些焦急的问道。 师傅看了看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无量天尊。” 师傅没由来的问道。“你可看见左面的假山?” 我点点头:“看见了。” “那尸体,曾经堆砌的就有这么高。”师傅满眼悲痛地说道:“当初,倭寇侵我民族,将我同胞驱赶至此处,连屠七日,那尸体,都累到了房顶!你我脚下站着的这个位置,正是当年焚化尸体的大坑!” 听完,我心中无比震惊,尸体能堆砌到房顶,这得杀了多少人? 师傅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忍住悲伤,喃喃说道:“你看那母亲,竟将那刚出生的婴儿活活吃进肚子,她、她只是想和孩子永远在一起;还有那反抗无果,被抓住做人体实验的男人;还有、还有那手拿书本励志报国的青年,被倭寇当成了燃料,填进了炉子。” “刀砍,枪杀,活体实验,血流千里,伏尸百万啊!” 说着说着,师傅的哽咽让他不能多说一句话,只是闭着眼,缓缓的摇着头。 这个画面,真是可怜了这个面慈心软的男人! 我没有像师傅这样的本事看到从前,但只是听师傅只言片语的描述,就足够摄心心魄! 吾胞之死何其多! 试问哪个母亲能舍得吃下自己的孩子?这倭寇,将活生生的人逼成了野兽! 许久之后,师傅缓缓的睁开眼,叹了口气:“孩子,你要变强,强大了就没人敢欺负你,落后,是真的要挨打的!” “清风观列位祖师,死在了战场上,你我命好,生于盛世,但不敢忘却使命。我们将这些枉死之人送上轮回路,算是外面继承祖上遗志。”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完,师傅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转过头,师傅说道:“我将道观中的一大部分人都叫了出来,马上组织法会,超度亡灵!” 我点点头,不放心地说道:“暗地里,还有贺北那一伙人在惦记这个地方,多叫点人吧。” 师傅自信地说道:“无妨,玄虎一会就过来了,有他坐镇,没问题的。” 顿了顿,师傅说道:“早上走的着急,我忘跟你说了,柳无垢这一阵天天跪在神龙相面前,我估计啊,她是想走了。这交给我了,你先回去看看吧。” “或许,她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没好意思和你讲。”师傅补了一句。 我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也行,我回去看看吧。” 当我回到道观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我直奔神龙殿走了过去,果然,如师傅所言,柳无垢恭恭敬敬的跪在神龙相面前,轻闭着双眼,似是在打坐…… 第五百五十七章:决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柳无垢打坐,我不禁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她清修,可即便是这样,依然是打断了她。见到是我,柳无垢平和的笑了笑。 我犹豫了一下,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一阵,在观里住的还习惯?” 柳无垢不紧不慢的点点头:“习惯,住着挺舒服的。” 我这人实在不会绕弯子,吭哧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柳无垢察觉我的异样,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你做好打算了吗?” 柳无垢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了:“本想着等你忙完再去找你,既然你问到这了,我就跟你直说吧。” 柳无垢眼睛看向地面,清清嗓子:“首先,我摆明我的立场,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我笑了笑:“哎呀,干嘛这么严肃?” 柳无垢没接茬,脸上还是十分认真:“家仇不报,此生难平。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这仇,我必须报。” 我用力的点点头:“我都懂,咱俩都是身上背着家仇的人,那股滋味,我知道。” “其实,我们都是一出生就活在仇恨里的人。”我有些自嘲似的说道:“可是,这并不是我们本身的意愿。” “但碰上了,咱们就得认。”柳无垢生怕勾起了我的伤心事,连忙劝慰道。 我坦然地说道:“当然啦,我早就释怀了。我以前最羡慕的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我就羡慕那些平平安安的小家庭,我就想啊,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上那种踏实日子。后来啊,我就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带着的使命是不一样的。有人立在高楼之上,仰望万千星河,也有人蜷缩在阴沟,用尽毕生力气只是为了从沟里爬出来。也有的人,单单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柳无垢笑着点点头:“众人百态,什么样都不奇怪。但是我始终相信,打不死你的,一定会让你变得更坚强。” 或许,这是两个命不好的人,能给自己唯一的慰藉吧。 当然,我也确实是想开了,师傅说的对,想不被人欺负,那就让自己变强,别无他法。 我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太久,否则又要给柳无垢增添无形的负担。 我又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随时能走。”柳无垢想了想:“那天晚上之后,我又见了青龙,他回来接我。” 我长呼一口气:“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踏踏实实去,我就祝你早日凯旋吧。” “小卖铺,永远有你一份。”我认真地说道。 柳无垢笑了笑:“放心,我的根在这。”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早日动身吧。”我嘱咐道。 我这人不太喜欢离开的场面。特别是,不喜欢我送别人离开,这种感觉对我是种折磨,索性,我就直接离开了,不再多看一眼,是对自己的仁慈。 出了门,我坐在后院中的石凳上发呆,这一路走来,有人加入,有人离开。先是景元师傅随杨定延回了纯阳宫,现在是柳无垢要为了家仇而奔赴未知的战场。 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人继续离开。 正当我在这感慨的时候,一个俏皮的声音闯入了我耳畔:“你躲在这干嘛呢?” 我一回头,虞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虞澜看了我一眼,就要往凳子上坐,被我一把拽了起来。 “干嘛?”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嘿嘿一笑:“这凳子太凉了,女孩子不能做。” 虞澜噗嗤一声就笑了:“哎呀我的妈,你个木头疙瘩开窍了?” 说完,虞澜拉着我的手:“我跟你说个正事。” “啊?” “我爹让咱俩晚上回家吃饭。”虞澜忽闪着大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一听这事儿,简直头皮发麻,跟她爹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简直就是受罪,这人气场太强了。而且,我又想起了之前和她爹一起喝酒的画面,脸都丢没了。 虞澜嗔笑着说道:“干嘛那副表情,你不愿意去啊?” 第五百五十八章:决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 “你怕了。”虞澜一下就戳破了我。 我强行争辩着:“我连五娼神都敢打,还能怕你爹?你爹又不吃人。” 顿了顿,我小声地说道:“吃饭行,能不能别让你爹喝酒了,我真喝不了。” 虞澜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那你得跟我爹商量了,我可管不着。” “别废话,就一句话,去不去?”虞澜捏着我脸,笑着问道。 “去去去,我去。” “这还差不多,跟我来。”说着,虞澜就在前面带路。 “等会儿。” “又怎么了?”虞澜转过头,不解地问道。 我咳嗽两声,问道:“那个,吃饭得有个名头啊,咱今晚吃的是啥饭啊?” “大米饭。” 虞澜笑着白了我一眼,便径直走开了,不知道虞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在后面。 进了房间,虞澜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我面前:“喏,给你买的新手机。” 没等我说话,虞澜又塞了我一个精致的大盒子:“给你买了套衣服,以后见得人多了,用的上。” 我坐在凳子上,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却悲哀的发现,我根本用不明白。 摆弄了半天,我一抬头,发现虞澜的脸上挂着一种复杂的表情,我脸一红,心想:这也太丢人了吧。 我窘迫地说道:“我、我没用过,你别嫌弃我。” 虞澜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傻子,谁嫌弃你啊,我是心疼你,同龄人已经玩够的东西,在你这还是个新鲜玩意。” “我教你,没事。”虞澜笑着坐在了我身边。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虞澜站起身子,用力的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去把衣服换上,我去把车开过来,准备出发吧。” 虞澜走后,我打开盒子,里面板板正正的叠放着一身西装,具体什么牌子,我不认识,但是摸摸面料应该价值不菲。 当我换完衣服,虞澜也把车开了过来,我带着一些随身用品,便上了车。 刚准备上车的时候,我却犹豫了。虞澜不解地问道:“上来啊,又怎么了?” “我、我怕弄褶了。” 虞澜笑了笑:“哎呀,褶了我给你熨,行不?” 路上,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道:“这衣服得多少钱啊” 虞澜抿嘴一笑,没说话。 “这得好几千吧?”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你就当好几千的穿吧。”虞澜回头看看我,神秘地笑了笑。 虞澜的车速很快,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而我慢慢的发现,我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起码,比第一次去放松很多。 或许,真的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吧,穿的体面一些,人会变得自信。 很快,庞大的车身逐渐减速的,身体微微向前一倾,虞澜利索的解开安全带,说道:“下车。” 进到家门,贴心的管家不但备好了拖鞋,甚至连洗手的水也准备好了。 这豪门大户的规矩,确实不小。 进了门,洗了手,虞澜带着我直接到了二楼的客厅。 而虞澜的父亲,身穿一身米色的中山装,坐在太师椅上,早已在此等候。 在我看来,虞澜的父亲虽然气场很足,但根本不像虞澜说的那么专横。 这面一看见我俩进来了,连忙站起身,和蔼地说道:“回来啦,快坐。” 我有些拘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虞澜,不知道说点什么。 虞澜生性聪敏,一看我窘迫的样子,马上明白了,她清清嗓子,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道:“我俩这次回来的匆忙,没买什么东西,这是他给您带的小礼物。” 我一愣,卧槽,我啥时候买礼物了? 而这时,虞澜的父亲已经将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枚玉质的扳指,放在手里不断地揉搓。 我把目光瞥向虞澜,而虞澜根本不看我。 “质地油润,色泽内敛,上乘佳玉啊!”虞父爽朗的笑道:“看不出来,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还懂这个?” 第五百五十九章:新身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懂得不多,瞎玩。” “哎呦,叔叔谢谢你有这么心呦。”虞父一脸高兴地说道。 虞父一脸赞许的看着虞澜,说道:“你看看,年轻人像他这么谦虚的,可不常见了啊!” 说完,虞父低下头,摆弄了几下扳指,对着我说道:“你这可不是瞎玩啊,这是正经的和田籽料,玉质这么好,不好弄啊。” 虞澜用手戳了戳我,我有些慌乱地说道:“您就别客气了,叔叔,这、这是我应该的。” 虞父将扳指放回了盒子,爽朗地说道:“走,咱爷俩喝点。” 我看着虞澜,有些不知所措,虞澜看了我一眼,说道:“他喝不了酒,爹。” “谁从娘胎钻出来就会喝?没事,喝多了就在这住。”虞父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再推辞,我就是不识抬举。 我心一横,喝吧,反正是酒不是药,喝不死。 我们三人刚刚坐定,管家便推着古香古色的餐车走了进来,对着三人依次行了礼,得到虞父的点头后,便开始将菜以此摆在桌子上。 冷热一共十八道菜,片刻之内按照凉热顺序,摆在了檀木圆桌上。 这次,虞父似乎早有准备,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几瓶有些发黄的酒,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管家很有眼力见的将三支玉质酒盅走了过来,将酒依次倒满,毕恭毕敬的放在各自面前。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伺候,一个田间地头长大的野小子,哪受得了这种待遇? 菜上桌,酒斟满,虞父率先举杯,说道:“这算是以新身份第一次登门,我作为虞澜的当家人,先提一杯。” 新身份?我一脸懵逼的看向虞澜,而虞澜则是满脸幸福的笑。 我站起身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口辛辣顺着嗓子眼直窜到胃里,我忍着这股辛辣,回到了椅子上。 在不断地推杯换盏中,虞父的脸慢慢变红,而我更是在酒精的怂恿下,肆无忌惮的和虞父天南海北的侃着。 我虽然有些迷离,但本能告诉我,虞父并没有喝多。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虞父突然伸出厚实的大手,在我肩膀上用力的拍了几下,说道:“小子,我可告诉你,我就这么一个姑娘,你俩过日子我不管,吵架我也不管,但是你不能跟她动手,不然啊,我肯定跟你没完。” 我看了看虞澜:“您放心,这绝对不能。如果真出这事,不用您动手,我师傅就能先打死我。” 虞父满意的点点头:“从我最开始见你,我就觉得你这人靠谱。叔叔也跟你说实话,跟我提亲的不在少数,那一个个的非富即贵。但是啊,我女儿可不是什么用来交易的物品,那么多人,我都给拒绝了,现在我把人交到你手里,你必须好好对她。” 转过头,虞父又看着的虞澜:“你这丫头,也别太刁钻,别总抓住理不放。” 或许是酒精的存在,我忽然明白,今天晚上这顿饭的意义是什么了。 我把目光投向虞澜,而虞澜此刻正和虞父说话,我也不好打断。 而这时,虞父再次举起酒杯,说道:“我不是个磨叽人,我姑娘只要认可你了,那这辈子就是你了。我呢,已经把你当虞家的姑爷看了,从这顿饭开始,这就是你家,你想来就来。”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我并没有怪虞澜什么,反而对她充满了感激。我俩能走到这步,虞澜在中间肯定没少说好话,单是冲着她这份心,就值得我好好爱她! 可是啊,我看看自己,真的是自惭形秽,我有什么资格高攀呢?况且,我这个条件走进了虞家,难免有倒插门之嫌。 不管别人怎么看,倒插门对我来讲,就一种尊严的丧失。 我端起酒杯,站起身子:“叔叔,您不拿我当外人,我感激您。虞澜也是我这辈子认可的人,我作为小辈,也有几句话想说。” 第五百六十章:新身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和虞父都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二人明显怔了一下。 可虞父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瞬间之内马上笑容满面:“好啊,但说无妨。” “我的家境和虞家是天差地别,我认准的是虞澜,和旁的无关。” 我偷瞄了虞澜一眼,一咬牙,单刀直入地说道:“我想说的是,虞家家大业大,但我不会沾手,更不会惦记任何财产。这是对您和虞澜的保证。” 末了,我又补上了一句:“我不想做上门女婿。” 我这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而虞父听完以后,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这怎么和我想的状态不一样呢?看这样子,估计我是凉了,这话说的是不是太冒失了? 虽然在后来,虞父还是频频举杯,但我仍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一丝尴尬,总觉得不自在。 一瓶白酒见了底,虞父的心情似乎颇为顺畅,本就红润的面庞,变成了一股淡淡的紫红色。 虞父慢悠悠的站起身子,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俩在这坐着,我去取点东西。” 说完,虞父便走了出去。 见虞父走远,我赶紧压低声音,问道:“我是不是惹祸了?” 虞澜一边吃菜一边说道:“惹祸?惹什么祸?” “我刚才那些话啊。” “不会。” “以我对我爹的了解,你刚才这几句话,说他心坎里了。”虞澜拿起桌子上的餐巾,轻轻的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爹这辈子见过的富人,比咱俩见过的穷人都多。你以为那些上门提亲的都是什么心思?要不就是拿我爹当跳板,要不就是互相合作。” 我不解地问道:“可我说的那几句话,万一是哄你爹开心的呢?” “你要真是那种人,今天你也坐不到这把椅子上。” 虞澜毫不避讳的把其中缘由给我讲了一遍,听完以后,我心里半悬着的石头,算是放下来不少。 见虞父还没回来,我又问道:“你能安排这些东西,我确实感激,特别是那个扳指,简直是救了命了。” 虞澜得意的笑着:“那是了,你出去征战四方,我肯定得做好你的后方支援啊。” “你这个样子,还真是有点小媳妇的样子。”我趴在虞澜耳边,故意调侃着,说完还不忘了对着她耳边吹口风。 虞澜笑着锤了我一下:“哎呀,你是个道士,你别像个流氓似的。” 我哈哈一笑,说道:“那你之前咋不跟我说呢,这多唐突啊。” “跟你说了,你还能来么?”虞澜忽闪着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我:“你这人心思重,本来你就觉得什么不对等之类的,我要是先告诉你了,你铁定抗拒。” 我看着虞澜,忽然有怔住了,别看虞澜平日里做事风风火火,性格更是如同烈马一样,但骨子里仍有一股特属于小女生的细腻。 或许,这就是老人所说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各个不差。 正当我痴痴的望着虞澜,虞父轻声敲了敲门,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这次,虞父不光是自己回来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极具年代感的牛皮袋子,从他拎东西的样子看,这里面应该是装了什么重物。 虞父坐回凳子,长呼一口气,从牛皮袋子里掏出一个的布包,用桌子转盘,转到了虞澜面前。 “喏,你要的东西。”虞父不紧不慢地说道。 今日请假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因家中有事,所以今天暂时休息一天,明天继续更新,感谢大家支持,牧云敬上。《阴间有个小卖部》今日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六十一章:阴阳大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看了一眼布袋,随后一把抄了起来,兴奋地说道:“这么快就找到了啊?” 虞父面含慈爱的笑了笑:“你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晚过?” “谢谢爹。”虞澜满脸开心的把这布袋收了起来。 其实,我是挺好奇的,但是我又不能直接问,人家父女之间的小秘密,不是我这个外姓人该打听的。 “这个也是给你的。”虞父慈爱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 顺着虞父的目光望去,正是那个硕大的牛皮袋子。 虞澜愣了一下,问道:“这是?” 虞父笑了笑,从袋子掏出一把通体乌黑的钢弩,这钢弩长约三尺,灯光照在钢弩上,一点反光都看不见,旁的不说,单说着材质,绝对不是便宜货。 而虞父将钢弩拿在手中,用力的掂了掂,钢弩发出悦耳的金属碰撞声,更是直接证明了这东西不俗的品质。 虞澜虽然一直对刀枪棍棒之类的东西比较感兴趣,可她爹在饭桌上冷不丁掏出把钢弩,确实让她有些头脑发蒙。 虞父单手摸着钢弩,眼睛看着前方,自顾自的说道:“你十八岁那年,拿到了虎撑。二十岁,经过重重考验,成了过头虎撑,我没记错吧?二十岁的时候,你接触到了鬼医之术,但你性子太浮,没学出个结果,对吧?” 虞澜当中被她爹揭了老底,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虞父轻呼一口气:“你觉得,过头虎撑是个什么概念。” “应当是药术之冠绝。”虞澜不假思索的说道。 虞父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用手重重的扣了扣桌子:“我说的是,在虞家,过头虎撑是什么位置。” 虞澜一下就蒙了,喃喃地说道:“这过头虎撑,在哪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啊。” 虞父笑着摇摇头:“过头虎撑啊,在虞家,只能算是入门。” 我在一旁听着,我感觉这已经触及到了虞家的秘密,我还是别在这听了,别显得自己那么没有教养。 我站起身子,小声地说道:“叔叔,我去趟卫生间。” 虞澜父亲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坐这吧,自己家人,不用这么外道。” 果然,这混了大半辈子人际圈的人,眼光就是毒辣。 我悻悻的坐回凳子上,低着头不自觉的摆弄着双手,听着父女二人的对话。 虞父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道:“这些年,你不曾打理家务,有的事,或许你不知道。我们虞家,只培养精英,二十岁之前,若是不能成为过头虎撑,我便让账面上出点钱,将这人打发走了。” 虞澜不解地问道:“咱家也没这规矩啊,什么时候多这么一条?” “我加的,你当然不知道。”虞父缓缓地说道:“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资源有限,我只能在合理的资源内,培养出更多的精英,这才能保证家族长盛不衰。” “当然,这不是重点。”虞父慢悠悠地说道。 “那重点是?” “重点是,你以为你拿到了世间冠绝之名号,实际上,才堪堪入门。”虞父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在旁边如坐针毡,总感觉虞父在下一秒就要翻脸,我这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啪”钢弩被虞父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看着虞澜继续说道:“当初,虞家祖宗就是用这一把一心弩,打下了阴阳大医的名号,到了你爷爷那辈,咱家基本就不怎么涉及阴阳之事了。至于到了我这,你爷爷逼我上位,乃至于我根本没心思操心鬼神之事。如今,到了你这辈,我想让你重振阴阳大医的名声。” “阴阳大医,不该落寞。”虞父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俩不是要出门了吗?正好拿着,一来当做历练,二来,手头有个防身的东西,我这当爹的心里也踏实。” 我在一旁差不多听明白啥意思了,无非是虞父想让虞澜继承祖上遗志,带着家族重振雄风。 而且,看这样子,虞澜已经把我俩要出门的事儿告诉她爹了。 可这一切听在虞澜的耳朵中,好像就没那么简单了。虞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父亲,问道:“咱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宝贝,我怎么不知道?” 第五百六十二章:阴阳大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觉得,以你那毛手毛脚的性格,我敢让你知道么?”虞父笑着反问道。 “那你现在怎么敢给我了?”虞澜又问道。 虞父看了看我,缓缓地说道:“因为你长大了。” “因为我处对象了,你就说我长大了?我十六岁还处对象了呢。”虞澜侧过头,看我一眼,撇了撇嘴。 虞父哈哈大笑道:“不是因为你处对象了,是因为你看人的眼光够准了,这就说明你的阅历上来了。阅历是哪来的?是你吃亏吃出来的,我相信,一个吃过亏的人,做事不会那么毛躁了。” 我在一旁暗自感叹,虞父看事情的眼光和思维评判,确实与众不同。 说完,虞父再次轻轻的转动桌面,将钢弩挪到了虞澜面前,嘴上说道:“拿着吧,这一心弩需要配上垩灰粉使用,这垩灰粉是一切邪祟的克星,逢鬼斩鬼,遇魔除魔。只是,这东西不好控制,你要慢慢熟悉。” 虞澜看着桌面的钢弩,久久未言。 半晌儿,虞澜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我可以拿着这个东西,出去做想做的事儿了?” “没错。”虞父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或许,一个严父忽然性情大变,化身一个通情达理的大叔,这个转变让虞澜十分不适应,她反复的确认了好几次,才敢相信这件事。 虞澜如获至宝一般的将手弩抱在怀里,仔细的抚摸着钢弩的每一寸。 而虞父则把话头对准了我:“我年纪大了,有些磨叽,你别介意。这钢弩能杀鬼,也能杀人,你一定要控制住她的脾气,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采取强制手段。” “但是你不能打她。”虞父补了一句。 哎,真是难为这个的老父亲了。 虞澜站起身子的,嗡动着嘴唇,终究没说出什么,只是给她爹鞠了个躬,以此表达自己的感情。 而虞父将这钢弩交给虞澜之后,身体不自觉的软了一下,仿佛完成了一个长久的使命。 虞澜也发现了她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爹。” 虞父摆摆手:“没事,酒精有些上头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虞父却再一次端起酒杯,一仰脖,直接干了。 虞父坐在椅子上,用力的睁了睁眼睛,长出一口气:“女婿,我见了,满意!女儿,要出门了,祝福!今天是我这辈子喝过最高兴的酒!来,干一杯!” 说着,虞父自己再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赶紧给虞澜递了个眼色,这酒现在分明是喝成了闷酒,不能再喝了。可虞父根本不在乎,一面喝着,一面拉着我,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 好家伙,他这是自己给自己灌多了啊。 半宿之后,三瓶白酒全部见底了,虞父已经瘫软在椅子上,我看了看空酒瓶,无奈地说道:“你爹啊,有心事。” 虞澜点点头:“先给他送回房里吧。” 喝多的人特别沉,我和虞澜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虞父弄回床上。 虞澜看了看我,说道:“走吧,回我房里吧。” “这不好吧?” “去去去,正经点。”虞澜嗔笑着说道。 老话说,酒壮怂人胆。这话说的对啊,一进到房间,我情不自禁的拉住虞澜的手。 “哎呀,别闹。”说着,虞澜把灯打开了。 我揉揉发红的眼睛,坐在床上,直接把手搭在虞澜的肩膀,顺势把头埋在虞澜的头发里,深吸一口,真他妈香。 瞬间,虞澜羞红了脸,轻轻了推了我一下,说道:“别、别瞎闹。” 她不知道的是,我最爱看她脸红的样子。 即使我是个道士,可我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加上酒精的加持,如今又看见了我最爱的模样,要说没啥想法,那是我身体有毛病。 我刚想有点下一步动作,却看见虞澜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了,是不是觉得我太轻浮了? 我赶紧半蹲在她面前,温柔地说道:“我不碰你了,我不瞎闹,你别哭。” 虞澜轻轻的擦了擦眼角:“不是,跟你没关系。我是忽然心疼我爸了。” “你知道,我是我爸带大的。我要是一走,他就真的没亲人了。”虞澜缓缓地说道。 我知道,虞澜是有牵挂的,看见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我动摇了,我不想让她跟我一起去了。 没别的,我只是不想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第五百六十三章:初冬之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换来的是虞澜坚定的摇头。当我追问缘由的时候,虞澜很轻描淡写,但有很严肃的说,人总要长大,即使不愿意,也要长大。而且,今晚她注意到了父亲的白头发,她知道,她早晚有一天要接班。 “现在的不舍,总好过以后的无力。”虞澜喃喃的感叹道。 或许,人只有被触动了,才会长大。从前的虞澜是个多么向往自由的人啊,如今主动把责任放在自己的身上,这就是长大了。 这种情绪只能自我消化,外人帮不上什么忙,而我能做的,只有拉紧她的手,坚定的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不离不弃。 一夜匆匆划过,我俩躺在床上,基本都没怎么睡。我想的是未来,虞澜想的是现在。 人嘛,到了什么时候都有解决不完的烦恼,解决烦恼唯一的方式,就是大步向前迈,走出去,一定有答案! 次日,虞父将我俩亲自送到大门口,我俩带着沉甸甸期待和希望走向远方。 经过一夜的调整,虞澜的状态似乎好了不少,脸上没有什么忧愁,多了更多的向往,不断地跟我规划要去准备什么物资,预计什么时候出发。 回到小卖铺,我想了想,柳无垢也要离开了,我和虞澜,也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张旺和花皮狗在山下搞了个门店,弄的如火如荼,留在小卖铺的只有麻四夫妇了。 曾经人丁兴旺的小卖铺,如今走的走,散的散。想到这,我心中不禁泛起一段惆怅,我想了想,今晚就把所有人都喊回来吧,吃个团圆饭,明天各奔东西! 中午时分,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小卖铺,师傅和玄虎,也如期而至。 花皮狗和张旺,穿着一样的黑色的棉袄,衣服正面写着“驱邪保平安。”后背写着“不灵不要钱。” 看见他俩这身装扮,我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弄的跟江湖骗子似的,你俩千万别说是清风观的人啊,没人信。” 花皮狗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不是兄弟跟你吹牛逼,我们哥俩在山下,也算是有一号了。十里八村的老少爷们,点名找我们,什么求财啊,考学啊,百试百灵。” “是啊,他连不孕不育都能治呢。”张旺在旁边认真地说道。 “卧槽,你闭嘴。”花皮狗连忙捂着张旺的嘴。 张旺花皮狗的手拿开,认真地说道:“后屯子的王寡妇,多少年不怀孕了,不都让你治好了吗?” “你虎啊,寡妇能怀孕?” “你不就让他怀了吗?”张旺一脸的无辜。 “我去你爹的,你别瞎说!” 花皮狗转过头,有些慌张地说:“大哥,我啥都没干啊,我不能坏了清风观的名声。” “哎呀,你有啥不好意思的,王寡妇吃了你弄的那个药,确实怀孕了啊。” 听张旺这么说,我都快笑的背过气了,这家伙本来说话就楞,现在又学会大喘气了。 等我笑够了,我搂着花皮狗,说道:“你现在还卖药了啊?” 花皮狗直接对着天花板伸出三根手指头:“我卖药,可不是假药,但凡撒一句谎,我出门让车撞死。” 我赶紧把他手放下来,说道:“得得得,我信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我能证明不是假药!他现在有个外号,叫脚气克星,治一个,好一个!”张旺信誓旦旦地说道。 花皮狗咬着牙说道:“你要实在闲得慌,就找点瓜子嗑。” 第五百六十四章:初冬之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归说,笑归笑。必须得承认,花皮狗和张旺确实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只要能保持现状这个状态,不但能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甚至还能存下点钱。 至于做什么生意,我完全不担心,花皮狗走南闯北,见过的事太多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里有数。 张旺为人虽然过于耿直,但这人踏实肯干,和花皮狗搭班子最合适不过了。 夜色渐浓,麻四和往常一样带着小玲回到了小卖铺,一进门,他先楞了一下,笑着问道:“哎呦,今天人这么齐啊。” 我笑了笑,只是说着好久不见,大家聚聚。 简单的和麻四聊了聊,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想和小玲找个安稳的地方,踏踏实实的过神仙日子。 如果按照麻四的这个想法,小卖铺绝对是他的不二之选。而麻四好容易逮到我,当然不肯放过我,像是碎碎念一样把最近所有的事儿跟我念叨了一遍。 总体说来,好事更多一些。比如,又新收了多少小弟,那五个小鬼有新学了什么本事等等。反正,就一句话吧,麻四在这,找到了自己归属感。 柳无垢是最晚回来的,她一进门,所有人都很恭敬的叫着“柳娘娘”。 而柳无垢并没什么架子,坐在人群当中,互相嘻嘻哈哈的笑着。我像是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所有人脸上的表情。 并非我不愿意参与其中,我更想把这一幕刻在脑海当中。我知道,下一次重聚,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麻四不断地向师傅讨学道法,师傅自然乐意奉献。玄虎则一脸认真的和张旺、花皮狗二人讲着自己的英勇事迹,柳无垢也是拉着小玲说个不停,说到某处,二人一起掩嘴轻笑。 厨房里传出的锅铲声和热油嗤嗤的声音,与外屋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声音,我把这声音,取名为家。 屋子里的热气腾腾,凝成一股莫名的力量,让我不由的产生一股悸动…… 虞澜忙活和很久之后,身上带着一块红格子的围裙,从厨房里钻出来,这围裙,还是上次聚在一起的时候,我跑出去买的。 上次是相聚,这次是离别,如今看看,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这里面所有人,当属花皮狗脑子最灵,一看虞澜出来了,赶紧说道:“哎呀,嫂子越来越有老板娘的样儿了。” 虞澜白了花皮狗一眼,嗔笑着说道:“就你会说,赶紧的,过来端菜。” 此话一出,众人一下愣了,虞澜这就是等于间接的承认了我们的关系。 我往沙发上重重的一靠,清清嗓子,美滋滋地说道:“这个,忘跟你们说了,你们的虞澜妹子,已经成功晋级老板娘了。” 此话一出,瞬间引爆全场,五花八门的祝福纷沓而至,我一面感谢,一面哈哈的傻笑。 蓦然一抬头,虞澜在人群的那端侧着脸,面带幸福的看着我。 只是这一弹指,我觉得人间真好…… 第五百六十五章:出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当我沉醉其中,玄虎的竹竿从不远处伸来,将这份美好击碎。 我一回头,玄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你这孩子,哪有处对象不告诉父母的?” 我嘿嘿一笑:“这不一直没时间嘛。” “要我说,你就是没把我和你师傅放在心上。”玄虎把这句话不轻不重的丢了过来。 我连忙解释道:“您别生气啊,我错了还不行嘛。” 玄虎撇撇嘴:“你要觉得你对不起我俩,你赶紧的,出去买点酒。” “可别,你要想喝酒你就说,别把我拽进去。”师傅在一旁说道。 玄虎爽朗的笑道:“好好好,那我直说,我想喝酒了。” “跟您准备了好酒!”虞澜在厨房里喊道:“陈铭,酒在车里,你去拿一下。” 麻四在一旁打趣道:“啧啧,嫂子管的真严啊。” 小玲瞪了她一眼:“你懂个屁,这叫会疼人。” 我从车里把酒取了出来,定睛一看,这不是昨晚在虞澜家喝的那个酒吗? 菜满酒足,开动! 我刚要伸筷子,却被花皮狗拦了下来,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我:“你倒是说两句啊。” 我一愣,回应道:“哎呀,自己家人,整这洋事儿干啥?快吃吧,尝尝老板娘的手艺。” “这一屋子人,可是因为你才坐在这的啊。”师傅悠悠地说道。 我停下筷子,看了看周围的人,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站起身子,清清嗓子,说道:“那我就说点正事吧。这屋里有我师傅,有兄弟,还有爱人,咱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做,挺好的。这次给大家请回来,是想和大家说……” 我用力的抿着嘴:“是想和大家说,我和虞澜,要暂时离开一阵子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柳无垢,你们的柳娘娘,有自己的使命,也要离开了。今、今天就是和大家告个别。” 气氛被我这几句话,瞬间弄的低沉压抑。之前没人知道我俩要走,连师傅也只是略微知晓一些,并不知道具体细节。 在一片沉寂中,玄虎率先站了起了,拿着酒杯放在鼻子下面用力一吸:“哎呀,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这人,也都是好人,别的不说,就祝我徒弟前路一片光明吧!” 说完,玄虎带头,一饮而尽,在玄虎的带动下,所有人纷纷举起了酒杯,将这股压抑暂时压了下去。 麻四坐在凳子上,看着我们吃吃喝喝,可怜巴巴地说道:“大哥,你看看我啊。” 此话一出,引得哄堂大笑,那些不快,似乎烟消云散。 看着大家微醺的状态,我搂着麻四,认真地说道:“兄弟啊,我走了,这小卖铺可就交给你了。” 麻四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你是避孕套啊?”花皮狗调侃道。 我强忍着笑,在桌子下面踩了花皮狗一脚,挤眉弄眼的看着他:“桌子上还有长辈呢,说话搂着点。” 师傅笑着说道:“直率点挺好,能说出来的,都不叫耍流氓!” 张旺涨红着脸,眼神有些迷离,拿起酒杯,有些磕巴地说道:“你走了,还有我们,我和花皮狗肯定经常回来。” “你走的时候啥样,回来的时候就啥样。”张旺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师傅接茬说道:“是啊,家里你就放心吧。我和玄虎刚才商量了,会派一些弟子在这里驻守,安全问题你不用操心。” 一说到安全问题,我马上来了精神,对着张旺说道:“对了,我一直想在道观附近建一些瞭望哨,最近事太多了,没时间弄,我走了以后,你带点人手,把这事办了” “至于费用的话……”我挠挠头皮,不知道钱还够不够。 第五百六十六章:出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费用我出。”师傅笑吟吟的说道:“信徒捐赠的善款,还有不少剩余。而且,道观已经慢慢的走上正轨,帮人做法事,也是有收入的,钱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我长呼一口气:“那我基本上就没什么心愿了,家里的事儿,拜托你们了。” 说罢,我端起酒杯,一口闷掉杯中白酒。 饭桌上,众人酒劲正酣,搂脖抱腰的互诉衷肠,连从不沾酒的师傅,也频频举杯。虞澜更是被酒精弄的格外兴奋,不知喝了多少,我眼皮逐渐打架,我好像被谁扶到了床上,人群中的声音愈发模糊。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揉揉了微微肿胀的眼睛,用力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我一歪头,看见虞澜趴在我旁边,睡的正香呢。 我小心翼翼的准备下床,没想到刚脚刚要落地,就被虞澜抓住胳膊:“别走。” 虞澜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大堆,我压根就没听懂,虞澜手上一用力,直接把我拽到了她怀里。 无奈之下,我只能瞪着眼,在她旁边躺着。 日晒三竿之时,虞澜终于睁开了眼睛,歪过头看了看我,脸上并没有多少吃惊。 “醒啦?”我问道。 虞澜没接茬,而是掀起被窝的一角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还是个正人君子呢。” “你要再调戏我,君子马上变饿狼。” “饿狼就饿狼,我怕啊?”虞澜梗着脖子,笑着说道。 “这种事,一定要有仪式感。”我哈哈一笑,说道:“等咱俩有时间的,我一定翻你牌子。” “滚!” 我这面刚洗完脸,抬头一看,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货车,虞澜正在外面和司机说着什么。 我放下手巾,推开门走了出去,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合着这一车的货都是虞澜找人买的。 我走上前,掀开厚重的油毡纸,好家伙,大到帐篷、发电机,小到压缩饼干、攀登梯,还要一些板子钳子之类的工具。总之,我能想到的,和我没想到的,这里都有。 看见满脸震惊的我,虞澜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帅不帅?” “这……”我刚要说话就被虞澜打断了。 “这得花多少钱啊?你又要问这句话。”虞澜白了我一眼:“不用你管。” 好一顿忙活之后,所有的物资都转移到了落雁的后斗里,这时候,我才发现,虞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车上喷了几个字。 左侧车门写着“陈虞”右面写着“落雁” 在三清点过后,虞澜问道:“你看看还缺什么,弄完了,咱俩就出发。” 我想了想:“走之前,打几个电话吧。” 当我通知完所有人的时候,虞澜已经将车辆发动好,我将钥匙藏在门槛下面,最后看了一眼小卖铺,便转身上了车。 “咱们先去哪?”虞澜的言语中,满是期待。 我把后座的地图拿了过来,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江西附近,中间横跨六省,但好在没有太凶险的地方。这一行,我除了要铲除邪教,还想弘扬道法,如果可能的话,再收些门徒回来。 我想了想,说道:“往南开,奔着国道,先到碧洲镇。” “好。” 碧洲镇,一个不算大的地级市,虽然看起来不大,但也算是有些历史。 清军入关之时,努尔哈赤曾在此屯兵几十万,作为后背力量,时至今日,路边上依然随处可见清朝旧址,这算是这个不大的城市,比较鲜的标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落脚,主要是考虑时间问题,我俩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我想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一个安稳的落脚点。虽然车里面有帐篷,但是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带着虞澜在外面过夜,一是遭罪,二是危险。 上了国道,虞澜的车速明显提升,这么个大家伙在路上飞驰,周围的车辆唯恐避之不及,我看着直线上升的迈速表,不断地提醒虞澜减速,而虞澜似乎格外享受速度带来的快乐,根本不理我…… 第五百六十七章:车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索性,我也不管了,虞澜好歹是个老司机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虞澜双手紧握方向盘,嘴上也没闲着,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话题,缓解长途带来的烦闷。 我把座椅往后放了放,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看着路边一闪而逝的风景,还有忠贞不渝的爱人,心里别提有多快乐了。 东北的冬天,天黑的比较早,加上有点阴天,这才四点钟,天就慢慢的暗了下来。 我掐算了一下时间,随口问了一句:“应该快到了吧?” “快了。” 时间不断地流逝,天色越来越暗,天空已经从朦朦胧胧的淡灰色,变成了有些压抑的深蓝色。 “快到了吧?”我又问道。 “我感觉应该已经到了啊。”虞澜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我一直没看见下国道的出口。” 我赶紧拿出打开卫星地图,反复端详了好一会儿,我一拍大腿:“完犊子了。” 虞澜本能的轻踩了下刹车,问道:“怎么啦?” “跑反了。”我无奈地说道。 虞澜愣了一下,说道:“不可能啊,我以前去过碧洲镇。” “你自己看吧。” 虞澜看了看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小红点,点了点头:“好像、好像真开反了。” 我看着外面的天色心里有点不踏实,不由的抱怨一句:“那你走的时候怎么不看着点嘛。”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这路我明明很熟悉的嘛。”虞澜嘟囔着,瞬间,她瞪起眼睛,马上反击道:“你少在这说我!” 我看着她这副表情,甚感哭笑不得,我嘴上连忙哄着她:“得得得,我错了,我不说你了。” 我抄起地图的,仔细的看了看,我俩现在是最北也是最冷的墨河方向驶进,难怪天气这么多变。 我算了一下时间,今天晚上够呛能进入墨河境内,落脚的地方只能在路上随机选择了,而地图上能看见的信息毕竟是有限的,唯一一个在地图上出现的宾馆,在瓦拉塔镇内,这个地方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三百多公里。 我想了想,说道:“往瓦拉塔开,今晚在那落脚,明天再定路程。” 虞澜气哼哼的说道:“知道了。” 我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虞澜嗔笑着说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我靠在后座上,想了想,我刚才那样确实不对,出门在外,我俩互为依靠,我要是还欺负她,那她可真就没人护着了。 虞澜似乎也被这个天气弄的有些心慌,车速再次提升,可毕竟是三百多公里,不超速的情况下,怎么也要三个小时左右。 终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能靠着大灯,勉强看清楚前方的路线。 突然,车身传来一阵剧烈的晃动,我甚至感觉到车在一瞬间腾空了,虞澜口中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死死的抓着方向盘,面带惊恐的看着前方,车身抖动了好久,才算平稳下来。 “撞东西了。”虞澜的语调有些颤抖。 我连忙安慰道:“没事,兴许就是撞个小动物。你要实在不放心,下车我给它念念经,行不?” 面对我的劝慰,虞澜并没有放松警惕,她想了想,说道:“不对,这车身这么大,撞小动物不会晃的这么严重。” 我点点头,说道:“靠边停车,下去看看。” 虞澜一脚刹车将车身稳住,下了车,把警示牌放好,拿着强光手电筒就往前跑去,我跑了至少有几百米,可地面空空如也,连点血迹也看不见。 等我跑回去的时候,虞澜正蹲下身子,用手电筒仔细的看着车牌。 虞澜抬头看看我,说道:“这车牌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车轮看了吗?” “也没有。” 我点点头,说道:“可能是石头吧,行啦,别管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确实犯嘀咕,刚才那阵晃动,绝对不是假的,就算是撞了一块石头,也应该留下点痕迹。 这事,有点奇怪啊。 上了车,虞澜静静的想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说道:“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 第五百六十八章:车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了笑,自信地说道:“要是来十个壮汉,我可能打不过,但是,要是什么魑魅魍魉,我打不死它!” 说着,我从背包里,把大印直接掏了出来,放在了腿上,这才把虞澜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夜色太浓,加上刚才突如其来的惊吓,我想缓解缓解虞澜的情绪,便将车里的收音机打开,听听这些不咸不淡的新闻,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收音机前期还算正常,没过一会,收音机便出现一阵阵的电流声,滋滋啦啦的扰的人心烦。正当我要关上的时候,收音机又变好了,不但变好了,而且还自动换台了,刚才明明是娱乐花边新闻,现在自己变成了某个交通频道。 “据悉,今日下午五点左右,于G080国道发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一辆车牌为岭A1774的旅游大巴冲出护栏,车上人员全部遇难……” 我将收音机调小,叹了口气:“你开车一定要慢点,这交通事故,害人害己啊。” 虞澜没接茬儿,反问道:“她刚才说,是哪条路?” “G808。” “这不就是咱俩这条路吗?”虞澜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不免的和刚才发生的事情产生联想,作为一个道士,很难不对这种事产生怀疑。 我摸了摸虞澜的头,说道:“乖,别乱想,一会就到了。” 没开多久,后面忽然亮起一道强光,虞澜不满地嘟囔道:“有没有点公德心啊,离这么近开远光。” 说完,虞澜直接深踩油门,想逃离后车远光灯的照射范围,可后面这车像是故意的一样,始终和我们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虞澜看了眼后视镜,气哼哼地说道:“得,我惹不起你,你先走。” 说着,虞澜把车速慢慢的降下来不少。可这车并没有超车,反而也减弱了车速。 这车就像个赖皮虫一样,一直跟着我俩。 我们会不会是被人盯上了?谁会盯上我?贺北,是我脑海中跃出的第一个人。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不怕鬼,但是我怕人。这荒郊野岭的,三五个人倒还好说,可万一人多,我也招架不住。 我盯着后视镜,嘴上说道:“踩油门。” 只要我们能到人多的地方,对方想下手,也会有顾及。 车速陡然上身,后车也加快了速度,忽然,这车毫无征兆的变道了,从我们的后面,变到了我们的左后方,在这个角度,后视镜被远光灯照的白茫茫的一片,在黑夜中格外的刺眼。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弄不好就是车毁人亡。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车弄的有些火大,我低头看了看手边的强光手电,有办法了! 我把车窗慢慢的放下,掏出强光手电,开到最大功率,回头直接反着照射回去。我承认,我这办法挺损,但通过种种迹象,是可以判断出后车就是故意跟着我们,没办法,你们逼得! 灯光映射过去,我在一瞬间看清楚后车,一辆黄白相间的大客车,正在后面紧追不舍。 好家伙,这一车得好几十人吧?这要真是发生肢体冲突,可一点便宜占不着! 后车一系列怪异的举动都在向我正面一件事——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缓缓的升起车床,从后座上拿出了防身钢刀,以备不时之需。 虞澜看见了我的动作,问道:“你看清后面了?” “嗯,看清了,是个大客。”我风轻云淡地说道。 虞澜的目光瞟向迈速表的指针,缓缓地说道:“不对。” “哪不对?” 第五百六十七章:公路法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双眼紧盯着迈速表,反问道“你见过哪个大客能跑到一百七十迈的?” 车这方面,我确实不懂,但我印象中,大客车最多跑一百迈左右,今晚视线这么差,他又如何能撵上我们? 我揉揉太阳穴口气:“不管了,先跑吧。” “刚才有人摆手,应该是想搭车。”虞澜忽然说道。 我叹了口气:“管不了了,现在根本不敢停。” 忽然,我发现后视镜的灯光减弱了许多。嗯?这是放弃了? 虞澜也发现了这点,把车速也放慢了一些,我趁机拿着强光手电回头一看,一个乘客拎着大箱子正往车上走。 或许,这就是刚才虞澜说的想搭车的那位吧? 难不成,这就是个普通的客车? 算了算了,当我多疑了。 可好久不长,这车又一次追过来了,这一下,真给我弄出火气了,这是癞蛤蟆扑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我再次故技重施,将手电筒开到最大功率,猛地往后一照。可这车忽然将自己的远光灯灭掉了。 而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的,我看清楚了它的车牌号。 岭A1774…… 这个车牌号看在我眼里,一股冷汗嗖的一下,从后背直接冒了出来。 这车,不就是广播里说的那个遇难的车吗?也就是说,我们在漫天黝黑的路上,被一辆装满枉死之人的车,穷追不舍的一直追赶着。 虞澜在旁边催促道:“别伸头看了,太危险了,反正不也没什么事吗?” 我把身子缩回车内,眼神一直不敢离开窗外,我能理解它出现,但是想不明白它想干啥。 难不成,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大印自带的灵气,想让我送他们一程? 如果是这样,倒也无妨,本来我就是干这活的嘛。 等会,不对! 刚才分明有个人上了这辆车,活人与亡魂同坐一辆车,这要出大事的啊! 我看了看虞澜,说道:“一会你来一脚急刹车。” “开什么玩笑,那不追尾啦?”虞澜说道。 “这车里,拉的不是人。”我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你好好看看车牌号。” 虞澜只顾开车,此刻抬头瞥了一眼后方,说道:“什么也看不见啊。” “刚才遇难的车,现在就在咱们身后。”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闻言,虞澜只是皱了下眉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慌,反而带着一股沉着。 我看了看卫星地图,说道:“前面应该有个自助加油站,你在那停。” “那地方万一有人呢?”虞澜问道。 我想了想,:“不管了,先停下再说,不能这么一直被它追着跑。” 虞澜的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眼地图,时刻准备停车。 “刹车?”虞澜一面瞄着后视镜,一面问道。 “刹。” 话音未落,车速急剧下降,虞澜死死握着方向盘,用力的控制车身传来的剧烈抖动,而后车,也随着我们停了下来。 车身稳稳的停在加油站门前,我没马上下车,而是选择转过身子,观望了一会儿。这大客车只是停了下来,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我拿着拂尘,把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虞澜却抓住了我的胳膊,冷静地打量着四周:“你看这地方黑黢黢的,连个灯都没有,是不是有点奇怪?” “自助加油站,不应该是这样吗?”我不解地问道。 虞澜摇摇头:“你看旁边的便利店,应该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可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啊。” “把车头调过来,正面对着大巴。”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么做,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我俩和车上物资的安全。 车身原地掉头,虞澜顺势把大灯打开,直直的射进了大客的驾驶舱内…… 第五百六十八章:公路法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从后座上,拿起她爹给她的弩,和我对了个眼神,便率先下了车。 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虞澜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下了车,我把拂尘抱在胸前,和虞澜一左一右的对着大客车包了过去,我刚走到客车门口,门应声而开。 我也没含糊,一抬腿,直接走了上去。刚一上车,就看一个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趴在司机旁边,大声的指责着,大概意思就是怪这司机为什么要把车停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车上其他的乘客,一个个面目表情的坐在座位上,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我瞧瞧的打开阴阳眼,重新打量着车上的乘客。 或许是感知到阴阳眼的力量,这些残破不全的亡魂,猛的把目光投在我身上。一个个亡魂,脸上是相同的青白色,有些结痂的鲜血痕随处可见。 看样子,它们似乎已经还没开灵智,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感觉追着车跑。 见我上来了,这小伙子便把头直接扭了过来,把怒气撒在我身上,大声喊道:“你和司机是不是一伙的?这荒郊野外的,你俩什么意思?” 我一伸手,打断了他:“这都什乱七八糟的,我俩咋还就一伙的呢?” 小伙子冷笑一声:“你在前面领路,他在后面紧追不舍,这破地方连个人都没有,你俩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哎,这人一看就是没吃过亏的,太自以为是。 我拿着拂尘晃了晃:“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是个道士,又不是土匪。” “可你身后那人,分明拿着枪。”说完,他又对周围的乘客大喊道:“你们别这么麻木,好不好?人家拿着枪都怼到咱们脸上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俩了?” 好家伙,眼神还不太好,那不是弩吗?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心想,他们要是能有反应,那都怪了!这小子不但有些楞,还是个愤青。 “你要想活着,我劝你赶紧下车。”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小子脖子一梗:“怎么着?你还敢弄死我不成?” 虞澜从我后面挤了进来,小声说道:“你直接跟他说实话不就得了?” 我也想说实话,可虞澜不知道的是,鬼最讨厌别人说它们是鬼,很容易激怒他们。 我想了想,单手把这小子从车上抓了下来,这小子嘴上没闲着,嘟嘟囔囔的骂个不停。 下了车,我看了看大客车,说道:“我明跟你说,这车里坐的都不是人,你自己看看车牌子,这是今天晚上,刚遇难的车!” 这小子愣了一下,还是强硬的反驳着:“你少在这扯淡,你要有本事,你就给看看鬼,我好好看看鬼长什么样!”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行,满足你。 我回车里拿出那瓶极其珍贵的牛眼泪,沾了一些在他的眼皮上,说道:“回头吧。” 这小子一回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颤,嘴上随之而来发出一声怪叫,直接窜到我身后。身上如同筛糠一般的抱着我胳膊,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转过身子,无奈地说道:“这是你主动要看的,不能怪我。另外,牛眼泪的功效能维持三个时辰,也就是说,明天天亮之前,你会不断地看见鬼。” “我、我不看了,行不行?”他颤抖着说道。 我叹了口气:“我虚长你几岁,劝你一句,做人别太自大。你看见的,未必是真实的,有一些东西,你注定是看不见的。” “行了,不跟你说了。”说完,我就要回车上。 可他紧拉着我的手并未放下,低着头,喃喃地说道:“别、别走。” “不想死就在这等我。”我丢下这么一句,便回到了车上。 虞澜手持钢弩负责警戒,我则回到车上,准备把这些亡魂送走。 我看着这群枉死之人,甩了甩拂尘,朗声说道:“生死皆是命,诸位莫挂怀。你我相遇是缘分一场,贫道今日送各位魂归九幽,人间之事,自此烟消云散。” 第五百六十九章:六年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完,我席地而坐,不断地念诵着引魂咒,一声声法音弥漫到整个车厢,这些尚未开启灵智的亡魂在座位上不断地消散。 亡魂们的渐渐消散,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事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 嗯?不对劲啊,如果超度成功了,这车应该随着亡魂一起消失啊。我一回头,坐在主驾驶上的司机还呆坐在座位上。 “你是还有什么心愿么?”我问道。 遇上这种送不走的主儿,把心愿问出来,想办法帮他解决一下,也就走了。 司机呆滞地说道:“我没躲开。” 看来,这司机陷入了良心债,把这件事的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都是命,没人怪你,上路吧。” “没躲开,没躲开……”司机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慢慢的也消失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长呼一口气,走吧。 当我下了车,那个小愤青还在原地站着,一步都没敢挪。 小愤青看着我,紧张兮兮地说道:“您发发善心,能不能带我一段。” 我看着他莫名的想笑:“你要去哪啊?” “去哪都行,不在这就行。”小愤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虞澜,虞澜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指了指车:“走吧,上车吧。” “等一下。”黑暗中突然冒出一个男声,这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警惕的回过头,问道:“谁?” 便利店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吱嘎”一声,一个人影慢慢的走了出来。 我挡在虞澜前面,身体不知觉的呈进攻姿态,虞澜转身去车里把强光手电拿了出来,对着前方照了过去。 这人双手挡着强光,嘴上说道:“别害怕,我不是啥坏人。” 等他走到我眼前的时候,我粗略了扫了他一眼,这人约摸着四十岁上下,面黑身瘦,不算坚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幅发黄的眼睛,嘴唇上方的两撇胡子在说话的时候在不断地颤动。 我看了看远处的便利店,问道:“有事吗?” “能、能不能带上我一个啊?”这人有些窘迫地问道。 “你是这的老板?”我问道。 他回头看了看便利店:“不是,我就是个打工的。我、我回不去了。” “带你一个倒是没啥,可是咱们未必顺路啊。”我回道。 “去哪都行,不在这就行。”这人赶紧回答道。 哎?他和那小愤青的回答怎么一模一样?为什么都这么急于离开这呢? 我清清嗓子问道:“我能问问原因么?” 这男人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你、你别问了,带我走吧。” 说道最后,这男人的语调中,甚至变成了祈求。 虞澜在一旁毫不避讳地说道:“带你走没问题,但我得知道你什么来路啊,不清不楚的,我们也担心啊。” 这男人看了看虞澜,又看了看我,低声说道:“又到日子了,这地方待不了啊!” “什么叫到日子了?”我说出心里的疑惑。 这男人明显变得有些焦躁:“你就别问了,咱走吧。” 从他讳莫如深的表情,还有焦躁的神态,不难判断,他对今晚有着强烈的不安。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带他走,如果他真是个什么逃犯,那我岂不是帮凶了? 我坚定的摇摇头:“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我肯定不会让你上车。” “六年前的今天,在这条路上,一个灵车和一个大巴士撞在一起,从那往后,每到今天,这路上都要出点事,年年如此。”这人终于颤抖着把这件事的原委说了出来。 我黑黢黢的公路,又看了看便利店,说道:“这样吧,咱们进屋说吧。” 一来,我是想验证一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二来,如果这真如他所言,那我更要管上一管了。 可这男人十分抗拒:“别啊,咱直接走不行吗?” 我直接亮出底牌:“我是个道士,你怕什么啊。” “是,我在屋里看见了,我知道你有点本事。但是……” 第五百七十章:六年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道:“但是什么啊?” “但是,你这点本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来了多少大师了,哪个都没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你还是省省吧,命是自己的。” 听他这么一说,那我更得管管了,这得多大的能耐,能伤了这么多道士?现在不管管,以后不是要出大麻烦? 我抬起头,坚定地说道:“你无非就是想要个平安,对吧?我呢,没什么大本事,保你一晚上安全,能做到,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儿。” 这事儿没什么避讳的,大家各取所需,我把问题甩给他,也是为了探探他的虚实。对他而言,能让他平安,就是最大的筹码,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他断然不会拒绝我。 他抬起头看了看我们几个人,又想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行,我信你!” “信就我听我的。”我严肃地说道:“走,回屋。” 他看了我一眼,没多说话,转过头在前面带路。 我看了看那个小愤青:“你也一样,要是想让自己安全点,就跟着我。” 小愤青用力的点点头:“我就跟你走。” 进了便利店,我在便利店里随意的溜达着,在职工牌上看见了这男人的照片,照片下面写着:店员,刘金明。 而这时,这男人神情显得十分紧张,把两个卷帘门都放了下来。 我笑着说道:“那东西要是真想害你,一个卷帘门还能挡住啊?” “求个安慰呗。”男人苦笑道。 “你明知道今天晚上不太平,你为啥不早点回家啊?”虞澜问道。 刘金明无奈地说道:“都知道今晚闹邪事,谁都不愿意在这值班,店里的同事给了我三百块钱,和我窜个班。我一开始寻思把门关上就没事,结果我高估了自己胆子,太吓人了。” 哎,都是为了钱奔命的劳苦人啊。 我疑惑地问道:“店里有怪事?” 刘金明摇摇头:“没有,越寻思越害怕,当年出事儿的地方,就在店门口的路上,想想都吓够呛。” 我想了想,问道:“你刚才说,来了不少大师?” 刘金明一脸笃定地说道:“可不呗,出完事的第二天晚上,肯定会请几个大师,我有时候在这值夜班,经常能看见。” “这些大师都死了?” “死的老惨了,不光惨,还邪乎呢!”一说这事,刘金明也没那么恐惧了,像是讲故事一样,把整件事给复原了。 刘金明说,上面的人打着修路的幌子,把两面的路都封上了,让大师在中间做法。结果,法没做完,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个车,顺着人身上压了过去,哎呀,脑袋都压进地面里了,锹都铲不起来!又搭进去一条人命,上面肯定要追责啊,结果一调监控,根本没有车出现,你说这车是哪来的? 到了后来,这条路已经臭名远扬,出多少钱,哪个师傅都不愿意来,时间长了,也就放任自流了,出了事就按照普通事故处理了。到了现在,周围的人无论遇见多大的事儿,在今天都会绕开这条路,而在今天出事的那个车,估计是个从外地来的旅行团。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大概听明白了。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上面的人不负责,这种事本来就不好处理,加上外面的江湖骗子多,难免就被贼人蒙了眼。 也罢,既然我碰上了,那就得有个说法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半夜来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既然年年都出事,那就说明,最开始死的那批人,根本没去轮回,还徘徊在这附近徘徊,到了忌日那天,他们愿力会达到顶点,所以才会重现人间。 这种事处理起来,确实比较棘手。意外去世的人,未必有多大怨气,但是愿力肯定强,那些没来得及完成的事儿,那些心心念念惦记的人,都会变成他们不愿意转世的羁绊。 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它们会把这种愿力转化成憎恨,从而会增长他们对世人的报复心。 想真正的解决它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诵经说法,化解怨念,慢慢超度。 可这环境根本不允许,我又没有上面人的批准,不可能坐在国道中间诵经,而且,这国道这么长,我怎么知道它们会在哪出现?还有一点就是,我一个人,要超度这么多带着愿力的枉死鬼,这事难度确实有点大。 我想了半天,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我不能去找他们,能不能来个请君入瓮呢? 而且,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人手多,做事也方便。 我忽然问道:“我可以把这事办了,但是需要你们帮忙。” 刘金明连忙说道:“可别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命是自己的,你一个过路的人,没必要较真。你就是做成了,也没人给你钱!” 我能理解刘金明的好意,他不想看见我再出什么事。可这件事,我还偏偏非干不可! 转过头,我对着小愤青问道:“你愿不愿意帮忙啊?” 小愤青犹直接站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要是能干点好事,我当然愿意啊。” 我笑着说道:“那可是鬼啊。” “鬼、鬼有什么好怕的,揍它就完了!”小愤青犹豫了一下,依然没有退却。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现在莫名的觉得他有些可爱,愣头愣脑的,却心肠滚烫。 虞澜自然不用多说,我说去哪她都不会含糊。 我把目光投向刘金明,说道:“要不,你自己在这呆着,我们三个去?” 刘金明一下就慌了,连忙说道:“你这不要我命吗?我可不敢自己呆着。” “我这有媳妇有孩子,我冒不起险啊。”刘金明自顾自的嘟囔着。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我也不能太难为人家。 “我在门口给你贴上符,一般东西进不来,我们仨先去了。”我嘱咐道。 “我跟你去。”刘金明的语气格外坚定。 我不解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冒不起险吗?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窝囊半辈子了,我也想干点能说出口的事儿!” 我在刘金明的眼中,看见了一丝坚韧,发自内心的坚韧。 我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实际上,我和虞澜带着两个根本不懂阴阳的人去做这些事,还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毕竟,他们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我将怀里的符咒给了他们,嘱咐道:“一旦发现这符自己燃起来了,就赶紧告诉我。” 对于那个小愤青,我不是那么放心,这家伙一腔热血,锐气很足,但稳重不够,总是巴不得自己做出点什么惊天地的事儿,这种性格注定他会时不时的惹点麻烦出来。 而后,我让刘金明把当初发生事故的地方,大概给我圈出来。这地方他们的执念所在,它们只要回来了,肯定会在此徘徊,只要我能把这个地方控制住,会有极高的概率将他们引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被动变成主动。 按照刘金明的指引,把当初发生事故的地方确定在了一个直径在五十米左右的圆圈内,我找刘金明要了根粉笔,从地上画起了八卦阵,我负责画,他们负责贴符。 四人忙活了一通,一个贴着符箓的八卦阵跃然出现在地面上,这就是抓鱼的网,网有了,就看鱼什么时候来了! 刘金明狐疑地问道:“这就完事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半夜来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完事了,等着就行了。”我干脆地说。 小愤青自顾自地嘟囔着:“我还寻思能跟鬼打一架呢,贴点符就完事了。” 我笑了笑,到底是年少轻狂啊,人总是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多了好奇,少了敬畏。 我调侃道:“又不是刚才你被吓的吱哇叫唤的时候了?” 小愤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害怕,但这并不影响我跟揍他的心情!” “行行行,今晚打架,我一定叫着你。” 回去的时候,我和虞澜把帐篷拿了出来,直接支在了屋里,不管怎么样,必须让她休息好。 而后,我让刘金明把卷帘门拉开,给我一个能观察到路的地方。 很快,我和虞澜把帐篷支了起来,在反复和我确实到底要不要一起睡之后,虞澜终于磨磨蹭蹭的钻进了睡袋,而刘金明的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现在冷不丁的松了下来,难免有些犯困,趴在柜台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下,只剩下我的和小愤青了,我和他只能靠着闲侃大山度过漫长又未知的一夜。一开始,我俩还有点话题,天南海北的到处扯,可我俩本来就是陌生人,加上我这性格又不是太外向,话题带来的炙热很快就被熄灭了。 我看了看时间,把屋里所有的灯都关了,这样会更安全一些。 很快,刘金明的呼噜声慢慢响起,虞澜也在睡袋里没了声响,或许是太过无聊,本来一腔热血的小愤青也在我身边打起了哈欠。 我看了看他,小声说道:“那面不是几个凳子吗?你去拼成个床,睡一会吧。” “我得帮你打鬼。”小愤青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着。 我笑了笑:“你还真当真了?真打起来,你不添麻烦就是好样的了,快去睡吧。” 小愤青根本听不进去,坚持要坐在我身边,还没多一会,就靠在墙上睡着了。 也好,睡吧,一会不一定发生什么让他刷新三观的事儿呢。 黑夜实在过于漫长,屋里传来彼此起伏的呼噜声是这个黑夜里唯一的乐趣,而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的那个八卦阵上。 窗外迟迟不见动静,我脑袋里的这根筋,也有点崩不住了,眼皮不断地互相打架,一个不留神,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我一个激灵就站起来了,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我赶紧看向路面,一切风平浪静,那几张符咒也没什么变化。 “有人吗?你们这油枪有问题啊。”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比较粗犷的男声。 刘金明也被这个声音弄醒,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子,说道:“使劲甩甩就好了。” “甩了也不管用啊。”外面的汉子嘟囔着。 刘金明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等会啊,我出去给你弄。” 我赶紧拦住了他:“等会儿,这事是不是有点怪啊?大晚上的谁能来加油,油枪还坏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刘金明用力的搓了搓脸,勉强打起精神:“外地的货车,经常半夜来,我们那破油枪三天两头的出毛病,常有的事儿。” “你快点啊!”外面的人不耐烦的催促着。 刘金明拍了拍我肩膀:“没啥事,万一要是被客人投诉了,我可又要扣工资了,我去看看吧。” 我不放心的看了看路面,有些担忧地说道:“觉得事不好,抓紧往屋里跑。” “如果可以的话,把他们拦下来吧,命比赶路重要。”我嘱咐道。 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只剩下一个感叹——钱啊,把一个胆子不算大的人,生生逼成了无畏的勇士。 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旁边加油站的位置,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虚实。 刘金明从门里走了出去,先听见的就是那男人的一顿抱怨,刘金明一个劲儿的说着小话,恳求着对方别投诉。隔了一会,就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修了好一会,这男人才算停止了喋喋不休,油枪咕咕出油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刘金明的奉承的小话也停了下来。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刘金明走了回来,我连忙问道:“没啥问题吧?” 第五百七十三章:九诡六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金明只是木讷的摇摇头,没多说什么,又不紧不慢的走回了柜台里面。 看他这样子,我也不好多问,我能理解,一个大男人半夜被人喊起来,一面挨着骂,一面陪着笑脸,任谁都不会心情好。 “你……”我还想问问那几个过路人的情况呢,这一回头就看见刘金明又趴了下去。 我一看这样,也打住了想跟他聊天的心,用力的揉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继续无聊的看着窗外。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窗外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禁怀疑,会不会是我判断错误? 过了好长时间,我莫名的感觉脊梁骨有些发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慢慢的回头看去,不知道刘金明什么时候醒了,此刻端坐的像个木头人,两眼发直,死死的盯着我。 冷不丁的看见这么个眼神,吓得我的浑身一颤。 我拍了拍胸口,长呼一口气:“大哥,你干啥啊?想吓死谁啊?” 这时,我才发现,刘金明的眼神怎么这么呆呢?不是发呆那种,是像盲人一样,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我慢慢的站起身子,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呼唤道:“刘金明?” 刘金明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在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是个死人。 “嘭!”刘金明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力量之大,险些将柜台掀翻。 不好!他肯定是被上身了!可门口有符箓,一般的恶鬼根本进不来啊! 一定是刚才他出去的时候,被上了身! 我回手直接掏出拂尘,直指其鼻尖,厉声喝道:“野鬼恶神,莫要逞凶!” 小愤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带着困意嘟囔道:“你俩干啥呢?” 刘金明的脑袋以极其诡异的方式,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后脑勺瞬间变成了脸,只是,这脸并不是刘金明,而是一张陌生的女人脸。 这女人的嘴角扯起一抹说不清的笑,身形一闪,便到了小愤青身边。 小愤青哪知道发生了什么,短暂的愣了一下,嘴里出发杀猪一般的惨嚎。 而这女人并没有伤害小愤青,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小愤青围着屋里狂奔,拼了命想躲开这女人,可这女人总是先小愤青一步,怎么跑也躲不开。 我大喊一声:“往我这跑!” 小愤青早就被这场面吓傻了,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才奔着我跑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女鬼原地消失了,刘金明的脸也转了回来。 “躲在我身后。”我严肃的盯着前方,嘴上嘱咐道。 说着,我脚步便一点点的往前迈进,我倒是想看看,你这野鬼能掀起多大风浪! 就在我和我刘金明距离不足一米的时候,刘金明笑了,很诡异的笑了。 后脑勺再次转到前面,那张惨白的女鬼脸猛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不小心,踩了小愤青一脚。 我眼睛盯着前方,嘴上说道:“往后退。” “你倒是动弹啊。”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时候你发什么呆?” 可小愤青依旧没挪动脚步,我一回头,小愤青的头和刘金明一样,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满是褶皱的老太太脸和我相距不足一尺,就差贴在我脸上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 虞澜也被嘈杂的打斗声弄醒了,从睡袋里钻了出来,我一开帐篷打开了,我赶紧跑了几步,顺着缝隙把拂尘塞了进去,顺便把帐篷封死。 虞澜在帐篷里闷声闷气地问道:“干嘛啊?” 我眼睛盯着前方,低沉地说道:“拿着拂尘,别出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九诡六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下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果虞澜再出来,八成也会变成刘金明这样,到了那时候,可是真的麻烦了! 前面是面如核桃皮的老太太,身后是阴仄的女人,我慢慢的往墙角退着,形成掎角之势,这样最起码能保证我的不至于腹背受敌,拂尘放在虞澜手里,好歹能保护她,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吧! 我看了看面前的这两个鬼,没有急躁,反而很平和地问道:“来都来了,说说啥意思呗。”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始终坚信,他们既然来了,肯定是有点什么诉求。 女鬼咯咯的冷笑几声的:“你这道士,胆子还不小。” 这女鬼一说话像是划伤的唱片,沙哑中带着尖锐,听的我浑身发痒。 “彼此彼此,你们也挺厉害,愣是靠着这种办法混了进来。”我不客气的讥讽着。 “桀桀桀”女鬼又一次笑了起来:“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想还阳,你做不做得到啊?”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要是这么无理取闹,咱俩也别谈了。” “我现在能跟你谈,你就别在这耍不要脸!如果不想谈,我就换种方式!”我厉声喝道。 和这群牛鬼蛇神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我就学会一件事——善恶有度,切勿泛滥。对待恶鬼,只是一味的仁慈,那是糊涂!有菩萨心肠之柔软,更要有怒目金刚之雷霆,没有威慑力,所有的善良只是别人欺负你的本钱! 女鬼的惨白的脸上多了一抹讥讽,嘴角向下一撇,不屑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和尚道士都是怎么死的啊?你怎么敢这么嚣张?” 这女鬼之所以敢这么狂妄,完全依仗着她的资本——附在阳人身上。 如果我贸然动武,肯定是伤人伤己。没错,我不敢用利器,可我还有符! “我今天就会会你!”我大喝一声,左手手上捏起法诀,右手掏出符咒,奔着她就打了过去。 符咒就在符咒即将砸在女鬼身上的时候,刘金明的整个脑袋忽然发生变化。刘金明的两侧耳朵,也毫无征兆的变出了两张脸,不但如此,他的两只手,两只小臂,都渗出了一张张惨白的人脸。 这脸上形象各异,有老有少,苦笑不一。 “刺啦!”一声布料撕扯的声音阻止了我前进的脚步,刘金明的衣服都一股莫名的力量撕开,肚皮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硕大的头颅,两乳也各自变成了一张脸。 “你要不要试试看,到底咱俩谁的速度更快一些?”女鬼挑衅似的说道:“如果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弄死我,那我便有一秒钟的时间弄死他。不信,你就来试试!” 肚皮上的那张脸,是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本就肥胖的脸加上青白的脸色,看起来像是被水泡发的尸体。此刻这张脸,正呲着牙,肆无忌惮的笑着。 他这一笑,我才看见,他嘴里含着的,竟然是个婴儿的头! 看到这,我心中泛起一阵寒意,眼前这个想套娃似的东西,有个名字——九鬼六煞。 我可真是运气爆棚,还没走多远,就碰上这么个东西,难怪之前的道士都会殒命于此,我遇上他们,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九鬼六煞,在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已经超出了鬼的范畴,因为它们实在是凶的让人发指…… 第五百七十五章:诱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九鬼六煞,起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婴灵,可若是在机缘巧合下,尝到母乳,这婴灵会迷恋上这个味道。随后,婴灵会凭借着本能,不断地去寻找母乳,久而久之,婴灵在母乳的启发下,慢慢有了神智。 坏就坏在这! 这婴灵一旦有了神智,它发现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它只能靠着偷偷摸摸的方式吃奶,这种不甘心,慢慢的转化成一股世间最毒辣的怨气,这怨气中其中包含了枉贪、嗔癫、痴狂。 有神智的鬼不可怕,有怨气的鬼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神智和怨气都有的鬼! 而且,在怨气的长期侵扰下,这东西不但凶,而且胆子还大,做事愣头愣脑,毫无顾忌,别说是道士了,就是神仙来了,它也不知道害怕俩字咋写。 从各种道教典籍来看,没有一本书告诉后世的道士如何超度,因为,这玩意根本超度不了! 不但如此,其手段的凶狠程度,更是世间罕见!他们会用自己的怨气,在被附着的人身上生根发芽,占领活人身上三十六要冲,把一个活人,生生附着成傀儡。 换句话说,如果再拖一会,即便是把刘金明救了过来,他后半辈子也只能是个活死人了。 当然,九鬼六煞还有个特点——有它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邪祟作乱。 因为,都被它吃了。 就是这么个穷凶极恶的东西,站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挑衅,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或者说,我不能用活人的命去赌。 可留给我时间不多了,我能等,刘金明等不了了! “今天晚上你能现身,总归是有些原因吧?”我压制住心中的不安,缓缓地问。 刘金明肚皮上的那张脸嘿嘿的笑着:“当然有原因了。我啊,就见不得你们这些活人优哉游哉的活着。” “他必须死吗?” “活该他去开门!” 我心中暗自腹诽道:真他妈是个油盐不进的玩意!可我嘴上却表现很客气:“行,你牛逼,这样吧,你就当满足我个心愿了,上了我身,让我以身殉道,咋样?”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这玩意胆子大,做事不计后果,那不就是傻大胆吗?万一我能给它骗下来,离开刘金明的身体,我不就有机会了吗?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东西想了一会儿,拒绝了我这个要求。 这也没想象中那么傻啊。 打,我没底气,不打,一个大活人就要变成活死人了。 现在这情况,可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嗖!”一声极其尖锐的破空声在我身后响起,凭借着本能反应,我身子一矮,顺势往旁边一滚。 我一回头,竟然是虞澜! 只见虞澜把帐篷打开一个小口,把钢弩从这个不大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刚才正是她手中的弩箭发出的破风声! 我盯着虞澜,大喊一声:“快回去!危险!” 可虞澜不退反进,直接打开帐篷钻了出来,一伸手,把拂尘给我扔了回来,顺便用下巴指了指我身后。 我转头一看,刘金明的大腿上,赫然挂着一只箭矢! 我紧张地说道:“这不胡闹吗?万一给人打死了咋办啊?” 虞澜走到我身边,自信地说道:“放心吧,没打到要害。” 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阴风在屋里平地吹起,我连忙打开阴阳眼,顺着阴风吹起的方向看去。 卧槽!虞家祖传的弩箭真牛逼啊,这一下,竟然直接给九鬼六煞打下来了! 看见我惊讶的表情,虞澜得意地说道:“剩下的,交给你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我将手中的拂尘随意的甩了甩,直接就冲了上去。九鬼六煞明显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我哪来的本事能把它从阳人的身体里逼出来。 就在它愣神的一瞬间,我这拂尘已经劈在他眼前了,这东西身形一转,咻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此刻,一直没什么声响的小愤青突然有了动作,他像个猩猩一样,以极其夸张的姿势跑到我面前,抬起拳头直接砸了过来。 我把他这茬忘了,我忘了他身体里,也藏了一个恶鬼! 第五百七十六章:诱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情急之中,我抬起手迎着他拳头打了回去,两个拳头撞在一起的瞬间,我半拉身子马上麻酥酥的。 这东西力量也太大了吧! 我收回拳头,活动活动肩膀,身子微微蹲下,准备先把眼前这个解决。我能明显感觉到,小愤青身上这个恶鬼,明显不如刘金明身上的聪明,甚至有些蠢。 突然,一道虚影在我眼前闪过,“嘭!”一声闷响,这东西像个人肉炸弹似的,直接扑在我身上,这速度快的,我都没看清它是怎么来的,只是这一弹指间,我就被它压在身下。 不等我反应,这东西直接骑在我腰上,拳头像炮弹一样,对着我面门就轰了过来。这么久以来,我就从来没跟哪个鬼以这种方式近身肉搏。 我靠着腰上的力量带动下肢,像是死鱼一样不停的翻动着,胳膊上还要不停的化解他频繁的进攻。果然,战机瞬息万变,一瞬间,我所有的优势都荡然无存! 终于,我腿上的动作起了作用,这东西被我颠的有些坐不住了,我看准机会,左腿猛地往外一抽,腰上发力,把它直接摁在地面上。 可这东西力量极大,我能明显感觉到,他随时都有逃脱的可能性,非要硬打,小愤青这体格子肯定扛不住,但不打又不行。 我暗自对着小愤青说了声对不起,便将右手放在其肩胛骨的位置,左手扣在他腋下,两只手同时发力,直接把他胳膊当成杠杆。 “咔吧”一声轻微的响动,小愤青的胳膊的关节被我拆下来了,也就是俗称的脱臼。 这算是我没办法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延缓他的进攻,而且,脱臼这东西对人的伤害不是很大,总比挨上我几拳好的多。 可这东西怎么可能屈服?还在奋力反抗,不好意思,那我只能继续拆关节了! 没等我下手呢,我头顶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将我从地上弹开。 九鬼六煞回来了! “嗖!”又是一声尖锐的呼啸,我侧头一看,虞澜双手托着钢弩,单目瞄准,对着九鬼六煞又射出一箭。 而虞澜这一箭,将九鬼六煞再次逼退,阻止了它的偷袭计划,实实在在的救了我一命。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小愤青身上的关节卸下来。这样,他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对他对我,都是好事。 就在这时,我发现九鬼六煞竟然逃出了我的视线范围,没错,它就在阴阳眼下面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捡起拂尘,迅速的跑到虞澜身旁,肩对肩的站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整个房子里静悄悄的,我甚至能听见我的心跳声,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 我用余光瞥了下虞澜,她整个人始终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双臂在钢弩的重量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我突然明白了,或许,九鬼六煞是想熬死我俩! 我眼睛紧盯着前方,低声说道:“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虞澜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想办法把那东西引出来,你找好机会,直接射击,不要犹豫。”我严肃地说道。 “你要当诱饵?”虞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行,你想都别想!” 我笑了笑:“这种事,我常干,没事。” 说完,我看了看四周,把拂尘直接插在虞澜的裤兜里:“你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诱饵要出发了。” 我没管虞澜什么反应,大大咧咧的从柜台上拿了瓶可乐,自顾自的坐在便利店的椅子上,猛地灌了一口。 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虞澜也没办法拒绝了,四下看了一圈,似乎也没什么好的藏身之处,便又钻回了帐篷。 我看了眼角度,不行,虞澜的箭又不会拐弯,这么角度她打不到。 我站起身子,悠闲的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走到帐篷对面,一面喝着可乐,一面看着墙上的贴画,那姿态,简直悠闲的要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到底有多紧张。 一来是怕九鬼六煞的突袭,二来,我也怕虞澜射偏了,我这肉体凡胎的,我也怕死啊! 第五百七十七章:箭定乾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与此同时,我在假装拧可乐的时候,把符咒从怀里掏了出来,偷偷的捏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周围依旧静的可怕,我一度怀疑这东西已经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索性,那我就更大胆一点! 我找了两把椅子,拼凑成一张床,直接躺了上去,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 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个姿势下,九鬼六煞突然发动攻击,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只剩下挨打的份儿。 我时不时的眯起眼睛,看看虞澜的状态。还行,没什么大问题。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我感觉到了一丝异动,我一睁眼睛,九鬼六煞惨白的脸,正以倒立的姿势悬在我头上,正仔细的观察着我。 见我睁开眼,这东西张开大嘴,发出极其低沉的一声咆哮,作势就要咬下来,我抬起手,直接把藏在手里的符咒塞进它嘴里。 “砰!”一声闷响在它嘴里爆开,它似乎已经感觉到我是故意设下的陷阱,身子往后一跃,顺势就要跑。 此刻,虞澜在远处发动了攻击,连续三支利箭,带着呼啸声就扎了过来。 这第一箭,擦着我耳朵过去的,吓得我一身冷汗,第二箭,则直接打偏,箭头飞到了天花板上。 前两箭的落空,彻底把这东西惊着了,对着我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硕大的嘴往前一探,直奔我咽喉。这一下要是让它咬住了,我也不用寻思铲除邪教了,直接给我拉回道观就行了。 我一咬牙,身子没躲,而是把手垫在了脖子上,给虞澜争取一点瞄准的机会! 我看准时机,直接把整个拳头塞进它嘴里,这样只是看起来危险,实际上,拳头将它口腔撑了起来,它几乎咬不到我,而且,这样反而能牵制住它。 终于,我等来了虞澜的第三箭,第三箭,从左侧扎入,由右侧飞出,直接将九鬼六煞扎了个对穿! 这一箭,定生死! 也不知道她这弩到底是什么来历,九鬼六煞被射中后,在我面前竟然变成了一片黑烟,慢慢消散了。 我长出一口气,用力的甩甩拳头,还行,手上只是留下了几个轻微的牙印,没什么伤口。 虞澜赶紧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紧张兮兮的看着我了我一会儿,直接送我一个大拥抱。 虞澜抬起手,在我耳边摸了摸,说道:“都怪我学艺不精,差点给你耳朵射没了。” 我哈哈一笑:“你能做到这样,我已经很吃惊了,我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虞澜瘪了瘪嘴:“我不想当你的拖油瓶了,我早就想明白了,咱俩出门,我一定要成为你的搭档,不会再让你保护我!” 我心头一热,没想到,虞澜还能有这份心。 虞澜轻声打断了:“他俩怎么办啊?” 我一回头,看见小愤青和刘金明二人正躺在地上,已然昏迷不醒。 我轻叹了口气,对虞澜说道:“你去给看看外伤吧,特别是刘金明,腿上挨了你一箭,估计伤的不轻。” 虞澜站起身子,刚要转身往外走,脚步有些犹豫,问道:“我现在出去,应该没问题了吧?” “没事了,那东西已经魂飞魄散了。”我坚定地回道。 虞澜听完,点了点头,飞速跑了出去,把车上的药箱子拿了回来,手脚麻利的给刘金明二人做起了检查。 忙活了好一阵,虞澜轻轻的擦去头上的汗:“非物理性昏迷,找不到昏迷原因啊。” “那就对了。”我无奈的笑了笑:“被邪祟上过身的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命丧黄泉,谁都如此,无一例外。这种昏迷,可以说是意料之中,无需慌张。” 虞澜抬起头,想了想,不放心地问道:“每次都这样吗?” 第五百七十八章:箭定乾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次次如此。”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和对人负责的态度,她并不认可我的说法,又重新来了一遍检查。 “别把脉了,你去查查他们身上的三十六处死穴和七十七大窍”我坐在凳子上,慢悠悠的说道。 虞澜没出声,按照我的意思检查起来。 “哎?”虞澜抬起头,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问题在这?” 我苦笑一声:“久病成医啊。以后这种情况,你根本不需要在意,都这样。” 虞澜站起身子,目光停在这二人身上,缓缓地说道:“和传统的医术确实不一样,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爹想重振阴阳大医的名声了。” “那现在怎么办?”虞澜问道。 我走到刘金明身边,蹲了下去,扒开他腿上的伤口,说道:“只要这地方不是致命伤,就没什么事。明天太阳出来了,给他俩灌点大蒜水,邪气祛了,人就醒了。” 虞澜认真的点点头:“他腿上没问题,那个箭头不硬,而且,我没用满弦,力量不是很大,只是伤到了皮肉,没打到筋骨上。” 我笑了笑,摸了摸虞澜的头,说道:“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靠我自己,很难应对。” “你看,无论什么事,只要咱俩在一起,肯定能平安无虞。”虞澜笑着说道。 是啊,我怎么也没想到,虞澜能直接拉动战局的方向,打出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转过头,我把目光放在虞澜的弩上,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弩啊,怎么这么强啊?九鬼六煞那么凶的东西,都扛不住你这一箭。” “要是涉及到你家秘密,你就别说了。”我又补了一句。 虞澜把弩往地上一戳,满不在乎地说道:“嗨!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弩,我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是,那弩箭就是用生石灰粉配上艾叶、朱砂、还有一味天木藏香粉,按照比例配成,箭身是用金刚砂所铸,把做好的箭头和金刚砂接在一起,就是这箭。” 说着,虞澜从地上捡起来刚才射出的几支箭,递在我手里。这箭矢非常有分量感,放在手中掂了掂,这一支,至少有几斤重。 我又把虞澜手中的弩接了过来,仔细的打量一番。 这弩入手冰凉,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明明放在手里很有分量感,但却没有特别沉,我轻轻的拉动弩弦,一股紧实感油然而生,最让我惊讶的是,这弩臂上,竟然还有准星。 准确的说,应该叫望山,是最传统的瞄准器,而非现在武器的瞄准系统。这一套东西看起来十分简单,没有任何花哨的东西,但实用性极强,再配上那几斤重的弩箭,难怪威力这么强。 我把弩箭交还给虞澜,说道:“你去休息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虞澜还要说什么,被我阻挡了回去:“明天你还要开车,别犟了,听话。” 听我这么说,虞澜也只好点点头,转身钻进了帐篷里。 我对着夜色,再次陷入了沉思,我能理解它们在今天选择回来,但我不理解的是,刘金明说的车,到底在哪? 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罢,保险起见,那我就做点什么吧…… 第五百七十九章:瓦拉塔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轻轻推开门,一低头,发现我最开始贴在门口的符咒已经满是脚印,已经失去了本应有的作用。 看到这,我一下全明白了,就是因为符箓被毁,才让九鬼六煞有了可乘之机! 我在周围溜达一群,旁边散落着不少花岗岩,我挑了一些块头比较大捡了回去,掏出朱砂笔,在花岗岩正面画上了辟邪符,背面写上“泰山石敢当”五个大字。 明天起来,把这东高原地在路边,能震慑邪祟,祛煞保平安。 这一夜,我都不知道自己画了多少,不经意的一抬头,灰蒙蒙的天空上,已经透露出一丝丝光亮,我站起身子,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大步走了出去,靠着清晨冷冽的空气,把体内的浊气逼出去。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我以为是虞澜,结果一回头,是小愤青。 小愤青的脸色有些发青,他虚弱的靠在门边上,单手遮挡着太阳:“我怎么这么难受啊?” 我看了看他,早上的阳光根本没有那么刺眼,不至于用手遮着,他现在这样,只能说明他体内阴气实在太重了。 “昨天晚上,你们都中招了,具体的事儿,我也没法跟你说。总之,你体内阴气太强了,这几天多晒太阳。”我语气轻松地说道。 小愤青迎着太阳,皱着眉头,懊恼说道:“哎,我还寻思帮你打鬼呢,我咋中的招啊?” 这小子真是楞的可爱,都这个德行了,还寻思跟鬼打架的事儿呢。 我笑了笑:“你别管怎么中的招了,你按照我给你的办法,把身上的阴气去一去。” “另外……”我看着小愤青欲言又止。 “另外什么?” 我清清嗓子:“另外,我送你句话,做人做高人,顾事顾大局,不能只凭着一腔热血做事,否则,以后免不得你要吃大亏。” 小愤青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我记住了,道长!” 顿了顿,小愤青问道:“道长在哪高就啊?” 高就?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但瞬间我就释然了,一个外行人,怎么可能懂那么多道士的规矩? 我笑了笑:“我是清风观的道士,下山修行。” 小愤青听完,忽然有些激动,连忙点头:“我、我一定去清风观磕头!” “虽然我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但我看便利店的大哥还在昏迷,昨晚肯定是场恶战,你一个人保护了我们大家,你是英雄!”小愤青越说越激动,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润。 我拍了拍他肩膀:“哎呀,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有的事,你不知道,反而是好事,至于你说想去道观磕头,那就随你了,这东西不强求。” 说着,虞澜从屋里也走了出来,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道:“做了半宿噩梦。” “哎?你醒啦?”虞澜看见苏醒过来的小愤青,有些惊讶:“屋里那个怎么没醒呢?” 我看了眼小愤青,慢悠悠地说道:“年轻人,火力壮。” “进屋吧,去找点大蒜,给屋里那个吃上,一会就没事了。” 我们仨在屋里好一顿翻找,终于在花盆里抠出几颗已经发芽的大蒜,我没犹豫,直接掰成了蒜瓣,给刘金明为喂了下去。 大蒜确实有奇效,刚吃下去没多久,刘金明就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嘴角不断淌出黑色的粘稠液体,虞澜看见后,就准备过去,但被我一把拦了下来。 “让他咳,咳出来就好了。”我轻声说道。 终于,刘金明的咳嗽声慢慢减弱,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能看出来,刘金明的状态很不好,即便是在身体靠着墙的情况下,依然感觉随时要摔倒。 我一把扶住他,说道:“走,去外面。” 外面的阳光渐渐升起,刘金明在阳光的照射下,身体慢慢恢复了一些。起码,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了。 第五百八十章:瓦拉塔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直折腾到中午,刘金明才恢复了说话能力,估计啊,他身上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刘金明躺在椅子上,缓缓地问道:“那东西,昨晚是不是来了?” “不光来了,还被他打跑了。”虞澜笑着说道:“事情都办妥了,你就踏踏实实的休息吧。” “打跑了就好啊,这东西给这地方祸害的不轻啊。”刘金明虚弱的说道。 我看了看虞澜,对着刘金明说道:“你呢,就安心休息吧。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就先走了。” 刘金明从凳子上直接翻滚下来,作势就要跪下,被我一把搀了起来。 刘金明感激地说道:“你救了我一命,你得给我个报答你的机会。” 我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这样吧,你随便给我拿点钱吧,多少都行。” “多少都行?”刘金明疑惑的问道,随后,便跌跌撞撞的跑进屋里,翻找了半天,拿出来几张有些发皱的百元红票子,塞进了我手里。 我看了看,一共七、八张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道士不假,但我也得吃饭。你、你别介意。” 刘金明直接把钱塞进了我衣服兜里,嘴上说道:“可别这么说,你拿这钱是应该的。” 我点点头,没再推辞。随后,我把昨天晚上画好符咒交给了刘金明,让他摆在房间的东南角,他现在身子骨弱,特别容易招脏东西,有这么个东西能帮他挡不少煞气。 随后,我又交给小愤青一个任务——既然他有心做个好人,那他就把剩下的带有符咒的石头,埋在公路两侧。 看到这,虞澜有些不放心地说道:“那朱砂可经不住雨打风吹打啊,时间久了,不就全完了?” 我一摊手:“那就交给天意了,若是老天保佑,下多少雨都没事。” 说完,我和虞澜把目光放在小愤青身上,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我越来越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简单的客气一番后,我和虞澜便与刘金明二人告别,继续开始了新的旅途。 路上,虞澜忽然问道:“刚才给刘金明给你钱的时候,怎么感觉你那么别扭啊。” “这种事,我以前从来不会要钱,更不会明码标价,所以才说让他随便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有什么的,你出力了,拿点报酬不是应该的吗?”虞澜眼睛看着前方,继续问道:“那你这次怎么寻思要钱了呢?” 我轻叹了口气:“我除了是个道士,也是个男人,更是你的另一半。这一路上,人吃马嚼,什么都是钱,总不能靠你养着吧?退一万步,我还欠你钱呢,你可以不要,但是我不能不给,这是原则。” “软饭,从来没那么好吃。”我笑着说道。 虞澜侧过头,笑着看了我一眼:“你啊,心思永远那么重。你放心,我不会逼着你怎么样,你高兴就行。” “我不希望你活的那么累。”虞澜又补上一句。 我抿了抿嘴:“话是那么说,可是,人这一辈子就是要承担很多责任,一面是道义,一面是家庭,我不可能牺牲家庭而成就道义,这是自私。” “自私?怎么讲?” “因为,这是我的心中的道义,不是你的。”我坚定地说道。 说完,我把刘金明给我的钱,塞到了虞澜兜里,说道:“你昨晚出大力了,钱都给你。” 虞澜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我权当你交公了啊。” 初冬的阳光不算刺眼,但是足够温暖。天气的明朗,让我和虞澜的心情格外的开阔,在这个不起眼的日子,在飞速前进的车厢里,我俩做出了一个决定,而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决定足够影响我们一生‍。 虞澜深知我心中的信仰,不愿意让我因为钱,而忽略自己最热衷的道义。我俩互相商量一番后,决定以后遇见这种事,还像以前一样随缘,有多少钱出多少钱,但是,要去道观烧柱香,磕个头,不为别的,谢谢三清之法,普济众生。 终于,在一上午的奔波后,终于到了第一个落脚点——瓦拉塔。 第五百八十一章:外国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个不大的小镇,位列国土之最北,是当之无愧的北疆。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和很多国家都有接壤,这就直接影响了当地的宗教发展。 这地方和我之前在黔川南境的时候有点像——各个宗教势力如同树根一样,盘虬卧龙的交错着,各种复杂的宗教在此地都有衍生。 路边上,各种颜色的彩旗在此飘扬,佛教的六色旗,画着十字架的基督教,但入眼最多的是绿色的旗,上面画着倒挂的月亮。 这个旗,我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而这时,虞澜嘟囔了一句:“咱们这地方,还有奥兰教呢?” 我一下想起来了!对,这是奥兰教的标志! 一瞬间,我心里不是那么踏实了,奥兰教的教徒,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啊。 但准确的来说,我们初入乍到,来到这里碰到其他国人,难免会警惕一点。毕竟,人在他乡,不懂得当地风俗,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总是会惹出一些麻烦的。 虞澜有些担忧的看着我问道,“怎么办,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我想了想,已经到这里了,而且都跟对方打了照面,都已经脸对脸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于是我说道,“走吧,去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毕竟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外国人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对方好沟通。” 我知道虞澜是担心我,也担心因为文化习俗不同跟对方莫名起了冲突。但是我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既然碰见了,就一定有渊源,不会是一场简单的遇见。 我是一个道士,自由信仰,能够同萍水相逢的外国人相识,也算是缘分。若是能够互相交流,互相切磋,想必也能开拓视野,增长见识。这么一算,也是好事。 这个小镇不算大,加上我和虞澜的车实在过于庞大,而且车后斗里装载了满满的物资,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很快,路上站满了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更不幸的是,我们不知不觉中,竟然开到了一处集市。 屋漏偏早连夜雨啊,这地方人更多,几分钟之内,这地方便让我们堵得水泄不通,即便是虞澜驾驶技术高超,在这个地方也很难改变方向,只能随着人流,一点点的往前蹭着走。 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这人头戴黑色纱巾,白皮肤,深眼窝,高鼻梁,浅蓝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这个看起来十分阳光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我们的车前,单手做出停止的动作,将车拦了下来。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一种不安从我心底腾然而起。 “还是个外国友人。”说着,虞澜利落的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我赶紧跟了上去,免得出什么危险。 我先一步走到了这个高大的外国人面前,将虞澜挡在了身后。 站到他面前,我想了想,非常礼貌的伸出手,表示友好,毕竟,在这地方树敌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可这外国人只是冷眼看着我,并没有伸手与我回应。 我笑了笑,收回了手,问道:“您是有什么事么?”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外国人的汉语说的还挺流利,他直勾勾的看着我:“人群熙攘,为什么驾车而行?” 嘿,这外国人还会成语呢? “初来贵地,不知规矩,或有冒犯,还请海涵。”我依然很客气地说道。 他微微歪了下头,抬手指着虞澜:“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一问,给我问愣了,没等我说话,虞澜直接反怼了回去:“女人怎么了?你搞什么性别歧视?” 虞澜这一句话听起来只是有点冲,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可这洋鬼子竟然马上翻脸了。 他用手指着虞澜,不客气地说道:“女人的身体如此肮脏,怎么能公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第五百八十二章:外国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本就拥挤的人群,在这外国人的挑动下,显得越发的拥挤。好像,人类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和种族无关。 虞澜的脸一下就红了,说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她刚要说点什么,却被我拦了下来。 我把外国人的手摁了下来,问道:“你是从清朝就在我们这住着了吧?” “什么意思?”外国人不解地问道。 “哈哈,你问我什么意思?”我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低声说道:“清朝人都没你迂腐!女人凭什么不能在这了?” “另外,我还想告诉你,在我们这,用手指人很不礼貌。在我家,这样会被筷子打!”我冷声说道。 我确实不想惹事,但不能随便来个人,就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吧?况且还是这种无稽之谈! 外国人听完,勃然大怒,嘴里喊了一大串的听不懂的话。瞬间,无数的外国人围了过来,而在外国人中间还掺杂着不少中国人,这些人的装扮十分统一,各个头戴黑纱,身着白袍。 随着这群人围了上来,空气中霎时间充满了火药味。 我趴在虞澜的耳边,轻声的说道:“你先回车里。” 虞澜瞪着眼睛,倔强地说道:“我凭什么回去?我不回去!” 外国人叽里呱啦的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堆,也不知道那些村民是不是能听得懂,反正是一个劲的点头。 “异族,必诛。”外国人转过头,字正腔圆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瞬间,我被他气笑了:“你脑子没病吧?什么世代了,你还跟玩专治的那一套?我看看,你是怎么诛我的?‘ 我还真不信了,光天化日的,你还敢要我命? 那群外国人听完,马上翻了脸,从最开始的言语争辩,变成了推推搡搡,我单手把虞澜护在身后,身体猛发力,将这些外国人从我身边震开,靠着这股力量,先争出来一块能站住脚的地方。 那带头的外国人用手指着我,大喊一声:“妖术!” “你他妈有病吧?”我怒极反笑:“china,功夫,懂?” 可这外国人像是故意的一样,依然高声喊着:“异教之徒,身带妖术!” 我看了看旁边的村民,大声说道:“你们凭心说,我这是妖术,还是武术?”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不自觉的抱住了肩膀,没人多说一句话,那样子,分明是怕引火烧身! 行,我理解你个外国人理解不了中国武术的博大精深,你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人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认识么? 突然,我理解了小愤青的心理,我更明白,这个世界,离不开那种心怀热忱,满腔热血的年轻人! 这些村民的沉默,让外国人更加有恃无恐,他们的沉默,愣是把这种无稽之谈,变成了一顶铁帽子,死死的扣在我脑袋上。 我点点头,恨恨地说道:“行,我惹不起你们,我走,行吧?” 说着,我单手搂着虞澜就要往车上走,大不了我们换个地方落脚就是你,没必要在这起冲突。 可这外国人依旧不依不饶,冷冷地说道:“携带妖术的人,总到哪里都是祸害。” “你们,别走了!” 第五百八十三章:是非之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见这外国人的威胁,这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一直压着的怒火瞬间喷发! 我转过身子,松开了虞澜,几个大步走到洋鬼子面前。即便是我身高只到他胸口,我依然用肩膀不轻不重的撞了他一下,抬起头,我看见他眼里是同样的愤怒。 “想动手?”我冷冷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在我们的土地上,你为什么敢如此嚣张?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怕你啊?” 这外国人往前走了几步的,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满眼皆是不屑之色,对着我就撞了过来,我肩膀一发力,直接将洋鬼子撞退了好几步。 而我这一举动,彻底成为了导火索。 眼见这外国人吃了亏,旁边围着的人瞬间涌了上来,口中高喊着“捍卫主教”,“打倒异徒”之类的口号,我和虞澜像是两个风雨中的小舟一样,在人群中不断地飘摇。 就当我捏紧拳头准备还击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声极其豁亮的男声:“住手!” 这个声音似乎很有威慑力,只是这么一嗓子,便让躁动的人群慢慢的安静下来。 放眼望去,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头,单手拎着一个油光锃亮的拐棍,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老头身穿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头戴干部帽,被磨的发亮的袖口上,打着个不大不小的补丁,裤腿上分散落的泥点,让我摸不清这人的身份。 这老头先是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外国人,随后笑盈盈的对着我说道:“小伙子,是从哪里来啊?” 一看这老头这么客气的,我也不能失了德行,连声回应道:“我从松岭附近来的,来贵地暂时落脚,明天就走。” “他带着女人出现在大庭广众下,有伤风化!不能……” 老头侧过脸,收起了脸上的那份和蔼,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是我在说话,尊敬的皮考斯主教。”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却结结实实的给这外国人噎的够呛,气哼哼的看了一眼老头,闭上了嘴。 老头的笑再次回到脸上,说道:“既然明天就走,那赶紧去找个地方休息吧,从这出去,往东走。” 我顺着老头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耳畔又一次响起老头的声音:“那地方离派出所近,去哪都方便。” 饶是我再不明白形式,我也能听出来,他这话另有所指。 我对着老头一个劲的道谢,带着虞澜就准备上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齐镇长,我已经说了,这人会妖术,你这么给他放走,不合规矩吧?”洋鬼子问道。 我说着老头身上怎么自带一股若有若无的官威呢,合着是地方官啊。 齐镇长回过头,问道:“那你说,怎么才合规矩?” “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是不是合了你的规矩,才叫规矩?”齐镇长再次打断了洋鬼子的喋喋不休。 齐镇长挪了挪拐棍,冷冷的看着洋鬼子:“你不要拿什么宗教协会压我,我是这的镇长,我说话就作数。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奥兰教!” 洋鬼子抬手一指,大喊道:“公然冒犯奥兰教义,玷污圣洁,就不应该放走他!” “我也不信你们那狗屁东西,你杀了我?”齐镇长的脸上丝毫不减惧色:“我十六岁就上战场,死人我见多了,哪个是你杀的?” 皮考斯心目中的圣洁之地,被齐镇长公然说成了“狗屁东西”,这让皮考斯十分下不来台,他脸上的颜色,恨不得变成染缸,青一阵,红一阵。 皮考斯气的半天没说出话,吭哧了好一会儿,喷着吐沫星子,恶狠狠地说道:“你等着,会有人主持公道的!” 齐镇长鼻腔里发出的一阵冷哼,和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是对他全部的回答。 “我是皮考斯,我在镇南的市场……” 洋鬼子皮考斯掏出手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从头到尾,齐镇长都没用正眼看过他。 没多大一会儿,一面面的彩色的大旗,从远处飘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都不知觉的让开一条路。只有齐镇长,连拐棍都没挪,依然自顾自的站在原来的位置。 “哎呦,齐叔也在这呢。”站在彩旗中间的一个年纪稍轻的中年人,热情的和齐镇长打着招呼。 齐镇长抬起头:“哦,是刘会长?” 第五百八十四章:是非之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哎呀,叫什么刘会长?叫小刘就行!”这人的脸上笑容不减。 “你刚才叫我什么?”齐镇长忽然问道。 刘会长愣了一下:“齐叔啊。” “行,你叫我一声叔,说明你还给我放在眼里。”齐镇长点点头,抬起拐棍,往前指了指:“听叔的,让这俩孩子走。” 刘会长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你看,我刚来,什么事都不知道,也不能随便就放人走啊?” “你不知道?哼,行,我当你不知道。”齐镇长似笑非笑地说道。 皮考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把整件事和这个刘会长添油加醋的复述了一遍,刘会长只是频频点头,时不时的口中发出“哦?”、“啊。”等一些敷衍的语气词。 听完了以后,刘会长用余光扫了一眼齐镇长,笑呵呵的看着:“小伙子啊,你确实是冒犯了奥兰教的教义了,你是个外地人,有的事你不知道,这奥兰教是咱们这最大的宗教,信徒也多,真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你低个头,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咋样?”刘会长笑着说道。 我差点让他给我气笑了,什么狗屁理论?他势力大,我就得给他道歉?这不胡说八道吗? 我以为洋鬼子能找个明白人来呢,没想到这刘会长更糊涂,一说话都冒傻气。 如果他和我好好讲道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你用人多势众欺压我,我是不可能认怂的! 况且,道教包容性强不假,可不意味着惧怕外教! 重要的是,真打起来,受伤的不一定是谁呢! 我笑了笑,问道:“您是说,我道歉,咱们息事宁人?” “没错。” “我是个道士。”我不急不缓地说道。 刘会长不解地问道:“道士怎么了?” “既然你是宗教协会的官儿,你就应该明白宗教平等,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你就让我道歉?凭什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况且,道士腰不好,弯不下!” 此话一出,刘会长的脸一下就变了,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会长。”齐镇长在旁边忽然喊了他一声。 刘会长好像学过变脸,唰的一下,冷冷的脸色变成了和煦的笑,恭敬地说道:“您说,齐叔。” “我年纪大了,请教你个问题。得理不饶人,是哪个宗教的思想?况且,你们好像没什么理。”齐镇长不急不缓地说道。 皮考斯毫无征兆的推了齐镇长一下,忿忿地说道:“你个老不死的,哪那么多问题?” 没等他说完话,齐镇长毫无征兆的抡起拐棍,直接砸在皮考斯的脸上,冷冷地说道:“没爹妈的玩意。” 皮考斯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会长,刚要说点什么,就被刘会长一抬手挡了回去。 自己的人当众被打,刘会长的脸上肯定挂不住,语气也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恭敬了:“齐镇长,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我乐意。” 刘会长扫了我一眼:“那依你的意思是?” “放他俩走。” 刘会长的眼珠叽里咕噜的转了几下,咬咬牙,叹了口气:“走吧。” 我对着齐镇长鞠了一躬,没多说话,拉起虞澜就准备往车上走。 “你是道士?”皮考斯突然问道。 我转过身子,问道:“你有事?” “那就让我们来一场宗教之间的对决吧!我要用圣战精神从心灵上击败你!”皮考斯一脸正义地说道。 刘会长暗自捅了捅皮考斯,低声说道:“差不多行了,你别在这找事儿了?” 皮考斯看了眼刘会长,大声地说道:“我奥兰教在这地方扎根多年,如今被一个外来的道士当众羞辱。如果我就此消声,那便是承认了我的奥兰教的无能!我主是不会原谅我的这种行为,如若非要这样,那我只能在地狱中与我主相见。” 说着,皮考斯把双手交叉在一起,高高的举过头顶,看起来分外的虔诚。 第五百八十五章:赌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本来我不想搭理他,看我转念一想,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弘扬道法吗?既然这样,我没有不接招的理由! 我松开虞澜的手,笑着说道:“首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道教是本土教,你们才是外来的;其次,我要告诉你,贵教的思维有些狭隘,和中华主体文化没有可比性,但我泱泱炎夏,可以给予你包容,这是我民族之魄。” 齐镇长往前走了几步,脸上挂着些许担忧:“孩子,走吧。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但真没必要较劲。” 我恭敬的说道:“您的好意,我领了。可人家已经亮剑了,我退了,我就是懦夫。” “中国人可从来没怕过外来的和尚。”我坚定地说道。 “既然说道比赛,那咱俩是不是应该有个赌注?”我缓缓的问道。 皮考斯点点头:“很好,你是个勇士。输了那一方,要去对方的神殿里去忏悔,要虔诚的忏悔。” 我不自觉的撇了撇嘴:“雷声大,雨点小。废了这么大劲儿,就赌这个?没劲。” 皮考斯不禁瞪起了眼睛:“哦?那你想赌什么?” “要我说啊,谁输了,谁直接砸了自己家神像!” 皮考斯脸色登时就变了:“你是一个疯子!胆敢让我毁掉神像,你要下地狱的!” “少废话,下地狱我也下阎罗殿,也不下你们地狱。你就说你敢不敢吧?”我不客气的反怼了回去。 我已经把他架起来了,他若是应下了,那最好;如果不应,直接颜面扫地。 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对策,我希望他应下,我存心想杀杀他这个洋鬼子的威风,也想试试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少本事。 皮考斯环视了四周一圈,有些焦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就照你说的办。” “可是,你的主神在哪?”皮考斯问道。 我走上车,拉开背包,将里面的三清挂像拿了出来。 我单手拎着三清像,大声说道:“你看清楚,这是道家最高的神抵,如果我败了,我就在这个位置,亲手将它撕成碎片!” 皮考斯小声和刘会长嘀咕了一阵,似乎在确认我有没有骗他。 过了一会儿,皮考斯抬起头,说道:“好,就这么办。” “比什么?”我又问道。 齐镇长在一旁再次开口道:“反正你们都是比,不如做点造福老百姓的事儿。” 刘会长愣了一下,连忙附和道:“对对对,齐镇长说的对,干点正事。” 随后,刘会长赶紧转过身问道:“依您看,比点什么合适?” 齐镇长冷冷地说道:“我这辈子都是无神论者,你问我比什么?合适么?” “我只是给你个建议。”齐镇长又飘来一句。 刘会长吃了不大不小的瘪,讪笑着点点头:“是是是,那就由我们这群小辈来定了。” 说完,刘会长陷入了短暂的深思,说道:“这样吧,镇子西面有个李婆子,疯了多少年了,你俩谁能先把他治好,谁就算赢,怎么样?” 皮考斯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不公平,如果他先治好了,我就没有病人可治了,这怎么算?” “这好办,你先去治。”我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答案。 虞澜拽了我一下,低声说道:“傻啊,这不公平!” 我摇摇头,笑了笑:“无所谓,我不计较。” 皮考斯想了想,问道:“你不后悔?” “后悔是狗。”我淡淡的回应道。 皮考斯两手一拍:“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 “刘会长给定了期限吧。”我说道。 刘会长想了想:“一天,一天的时间定胜负。” 第五百八十六章:赌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明天这个时间,我在这等你。” 皮考斯的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明天不来,怎么办” “我做担保。”齐镇长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说道:“你们比什么,我管不着。我呢,看着小伙子面善,他的住宿,就交给我安排。” 说完,看了看我,说道:“来吧,跟我走吧。” 话音未落,齐镇长已经先一步上了车。 已经到了这一步,皮考斯也不好说什么,对着人群挥了挥手,让人群散开,闪出一条够车同行的路。 按照齐镇长的指示,我们在镇子里绕了好大一会儿,才走到了齐镇长安排的宾馆。 不但如此,齐镇长还亲自把我俩送到了房间内,这才准备要离开。 我轻轻拉住齐镇长的胳膊,感激地说道:“谢谢您出手解围,否则今天肯定要出大麻烦的。” 齐镇长和蔼的笑了起来:“不用客气,你们还没我女儿年纪大呢,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我就看不惯那洋人作威作福的样子,老子当年拿枪的时候,他还是个细胞呢!”齐镇长恨恨地说道。 我看着齐镇长,突然觉得,这个带着倔强的小老头,也挺可爱。 顿了顿,齐镇长把门关上,小声地说道:“这地方是我接待领导住的招待所,但你放心,钱是我自己掏的,没用公家钱。” 虞澜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些钱,要塞给齐镇长,却被齐镇长推了回来。 “不不不,我不是要找你们要钱。我的意思是,那群奥兰教的人,性格都很极端,我怕他们对你俩产生歹心,才把你们安排在这,而且,我没用你们身份证开房,只要你们别轻易出去,应该没什么安全问题。”齐镇长嘱咐道。 瞬间,我心头一暖,一个陌生人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除了感激,我不知说什么了。 齐镇长趴在窗边,说道:“你们这个车太显眼了,一会停到后院去。” 突然,齐镇长伸出手,用力的在我肩头拍了拍,带着丝丝赞许地说道:“我不懂你们到底比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这个小伙子有骨气,不愿意给洋人当狗,这是气节!别的我帮不上你,唯独能帮上你一点——他们绝对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我对着齐镇长,深鞠一躬,说道:“谢谢您。” 齐镇长爽朗的笑了起来:“好啦,别客气了,小伙子,我先走了,这是我手机号,有事找我。” 在齐镇长转身的一瞬间,又回头说道:“祝你,为国争光。” 看着齐镇长远去的背影,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仗,我必赢! 回到房间,虞澜不放心地说道:“你太草率了,你让他先去,万一他成功了,你怎么办?” 我略带自信地笑了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他赢不了。”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虞澜问道。 我躺在床上,单手放在的脖子下面,笑着问道:“你困不困?不困我可睡了啊。” 虞澜双膝跪在床上,撒娇着说道:“哎呀,你不许睡嘛,你快告诉我。” “那我可睡了啊。”我压根没接虞澜的话茬。 虞澜用力的晃着我,嘴上说道:“你要不说,你就别想睡了。” “我不想睡。”我认真的看着虞澜:“我想和你一起睡……” 第五百八十七章:草菅人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起睡?”虞澜愣了一下,拿起枕头对着我重重的砸了下来,笑骂道:“不要脸啊你,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了耍流氓!” 当然,到了最后,还是我赢了,无论虞澜怎么说,我都没有把心中的答案说出来,因为,我在和自己赌,赌我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加上车马劳苦,困意很快翻涌了上来,我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睡的很足,但也让脑袋有些发沉。 我打开窗户,迎着阵阵寒风,打上一套崂山拳,这才将脑子里的昏沉赶出去不少。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我一回头,虞澜拎着早饭从外面走了进来,放在了我面前。 “冻死我了,外面太冷了。”说着,虞澜用力的搓了搓手:“赶紧把饭吃了,中午不就得出去了吗?” 我把窗户关上,给虞澜倒了点热水,嘴上说道:“不急,多给那洋鬼子点时间,我看看他能掀起多大的水花。”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在虞澜不断的催促声中,我俩终于出了门,虞澜凭借着出色的记忆里,按照原路,愣是找到了那个市场。 那菜市场中间,不知什么时候还搭了个像模像样的擂台,而在这擂台最中间的位置,挂着极其显眼的一个大横幅,横幅上书“主临人间,灭杀异徒。” 而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正对着擂台指指点点,我莫名的想笑,打擂台可是我们民族特有的文化,一个洋鬼子还学?真不是我瞧不起他,他照着葫芦都未必能画出个瓢! 我并没有走上擂台,只是像个路人甲一样隐藏在人群中,听着围观群众的交头接耳,他们似乎并没发现我就是昨天的那个道士。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这张脸又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人家记不住是理所当然,而我转念一想,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事啊。 我身旁站了个满脸兴奋的中年大哥,一个劲的和旁边的人说着昨天的事儿。我在旁边停了几句,好家伙这哪是添油加醋啊,这简直是给我俩神化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大哥,今天这要打擂台啊?” 大哥回头看了我一眼,马上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说道:“嗨!这不叫打擂台,这叫斗法。” “怎么个斗法?”我问道。 一听我这么问,大哥的兴致更高了:“昨天来了个道士,要和奥兰教的大主教斗法,你不是不知道啊,那道士身上带着邪术呢!” 说道后面,那大哥压低了声音:“就那道士随便一晃,旁边的人就都倒了,你说这邪术吓不吓人?” 我忍住笑意,问道:“那你觉得,谁能赢啊?” “谁能赢?”这大哥瞥了我一眼:“当然是大主教能赢啊,那才是正神,没有大主教,哪有这地方的国泰民安?” 听他这么说,我的目的就达成了,我就等这句话呢。 我是想看看,这奥兰教在周围百姓心中的地位到底如何,没想到,会是如此根深蒂固,甚至还会认为是奥兰教才让他们国泰民安,这不纯属扯王八犊子吗? 越是这样,我身上的责任越重,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见道教的光辉!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嘈杂的交谈声和小贩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现场变得十分混乱,直到远处飘荡起的彩旗,才让混乱的现场渐渐的安静下来。 皮考斯走在前面,大步的走上擂台,环顾的了一圈后,像个胜利者一样,大喊道:“那道士呢?怕不是躲起来了吧?” 我抬起头,在人群中回应道:“我在这呢。” 说完,我看了看旁边的大哥笑了笑:“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大哥满脸尴尬的看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木讷的把腿往后挪了挪。 第五百八十八章:草菅人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急不缓的走到台上,问道:“咱就开门见山吧,李婆子的事儿,怎么样了?” “李婆子,当然治好了,人就在这!”洋鬼子回头说道:“给李婆子请上来。” 嗯?治好了?难不成是我失策了? 李婆子在两个白袍人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前台,站在了皮考斯身边。 我定睛一看,这李婆子面色红润,走路铿锵有力,精神矍铄,怎么看也不像个大病初愈的人。 皮考斯得意洋洋的环顾着众人,说道:“昨天,我主亲自降临,除病痛,解疾苦,将李婆婆的顽疾彻底铲除。” 李婆子感恩戴德的对着皮考斯说道:“是啊,多亏了主教大人,终于摆脱了那疯病。” 皮考斯如同君临城下的圣人,点点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不对,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李婆婆?”我轻声问道:“您患这病多久了?” 李婆子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么算起来,有二十年了。” 听到这,我忽然知道哪不对了。 我笑着问道:“您怎么知道自己得疯病了?” 真正精神失常的人,不会觉得自己疯了,很多精神病患者,反而觉得他们才是正常人。 换句话说,疯子,根本没有“疯”的这个概念。 她又怎么是如何知道自己得了疯病呢? 李婆子听我这么问,把目光投向了皮考斯,而皮考斯根本没看她,只是笑着看着前方。 “我疯了这么久,当然是家里人和我说的啊。”李婆子缓缓地说道。 我点点头,嗯,这个理由也算说的通。 “我还有个问题,你……” “问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不是想抵赖吧?”皮考斯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我笑了笑:“放心,抵赖的事儿我干不出来。” 一转头,我对着虞澜说道:“来,上来查查。” 皮考斯马上拦住我:“不对吧?比赛的是咱俩,你怎么让个女人参与?” “你错了,这是道教和你奥兰教的比试,这女人是我们道观的名誉掌门,怎么就不能参与了?”我推开皮考斯伸出的手,将虞澜拽了上来。 随后,我趴在虞澜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这里面有问题,皮考斯他们一定懂手脚了,重点查脉。” 虞澜坚定的点了点头,便走到了李婆子身边。 任皮考斯心中十分不爽,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虞澜随意检查。 检查了一会儿,虞澜趴在我身边说道:“她气脉被一股外来力量封死了。” “你说通俗点。” 虞澜看了看皮考斯,又扫了眼众人,低声说道:“她的虚壬脉被一股说不清的东西封上了,里外互不相同。换句话说,她的病不是被治好了,只是被暂时压制住了。” 我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好歹给病治了,算他有本事。” 虞澜听完,脸上瞬间浮现出一股焦急:“好什么啊,短时间没什么事,虚壬脉被压制时间长了,气血逆流,很容易暴毙!” “卧槽!”我一脸震惊的看着虞澜,问道:“你确定吗?可别弄错了啊。” “我骗你干啥?”虞澜也急了。 瞬间,一股不可压制的怒火充斥在胸口直窜脑门,我还以为他们会有什么高明手段,真的把病治好了,没想到用的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皮考斯,你这是自掘坟墓!今天,我必撕开你这张虚伪的圣人面具! 可空口无凭,台下的老百姓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正好,那咱们就来点实惠了! 我把头凑在虞澜的耳边,说道:“有没有办法,解开虚壬脉?” “那她不就又疯起来了?”虞澜问道。 “一会她要是再犯疯病,你先想办法救人,其他的交给我。” 虞澜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子,对着李婆婆的锁骨附近,用力的拍了几下…… 第五百八十九章:愚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嗷呜!”李婆婆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叫,两个眼白迅速上翻,整个人像是摸了电门一样,在原地疯狂的抽搐着。 虞澜赶紧从怀里掏出个手绢,放在她口中,怕她咬了舌头。这李婆婆抽搐了没几下,竟然在台上脱起了裤子,不但如此,她把裤子褪到腿弯处,便围着擂台大声喊叫。 台下的人一个个伸直了脖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紧盯着台上的李婆子,稍有点底线的,直接把头转了过去,几个带孩子看热闹的,顺势把孩子眼睛挡住,自己兴致勃勃的看着台上。 虞澜从怀里掏出针灸所用的银针,麻利的扎在李婆婆身上,片刻之内,李婆婆没了动静,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虞澜站起身子,将银针收了起来,说道:“放心吧,只是暂时的让她镇静一会。” 我转过头,瞪着皮考斯,冷冷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治好了?你这怎么解释?” “你一个洋鬼子,靠这种卑劣的手段祸害老百姓,你还有良心么?你以为我们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吗?只能任你这洋人欺负吗?亏他们拿你当神明一样的存在,你配么?”我厉声喝道。 皮考斯看着李婆子,慌张之色显露于脸上,大声说道:“妖术!这女人会妖术!我明明已经把人治好了,他们又把李婆婆害成这样了!” “放你妈屁!”我实在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你好歹是个宗教,怎么一点底线都没有呢?这是条人命!” 皮考斯两手一摊,对着下面的人说道:“你们都看见了,这俩个异教徒,不但用妖术害人,还血口喷人。” 我万万没想到,皮考斯竟然能反咬一口,愣是用倒打一耙的方式,把我俩变成了罪人。 “妖人!” “牛鼻子老道,害人不浅。” …… 台下的叫骂声越来越大,虞澜对着他们大声的解释着来龙去脉,可这些群情激奋的人,根本听不进去虞澜到底在讲什么。 即便是虞澜声嘶力竭到脖子根通红,可在他们面前依然显得苍白无力,不夸张的说,要不是这擂台太小,恐怕他们已经冲上来了。 这场混乱随着一个人走上擂台,才慢慢的平息下去,这人便是刘会长。 刘会长站在我和皮考斯中间,对着台下点点头,说道:“方才,我在台下看的一清二楚,确实是这两个人把李婆婆弄出了毛病,这是毋庸置疑的,你们不光斗法输了,还有赔偿李婆婆的医药费……” “你他妈睁眼睛说瞎话!”我怒目瞪着刘会长,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知不知道你骨子里淌的是什么血?胳膊肘往外拐,你跟汉奸有什么区别?” 刘会长听完不愠不恼,面带笑意地说道:“如果你坚持这么说,我不介意告你个侮辱诽谤;其次,我骨子里是什么血,我很清楚,用不着你指指点点,最后……” 刘会长故意拉了个长音,脸色突变,问道:“最后,我想问问你,你这是不是恼羞成怒?” 我真想一个大嘴巴子抽死他,说的都是什么王八犊子话。 皮考斯得意洋洋地说道:“学艺不精,就回去多学学,别出来丢人现眼,我都替你磕碜!” “兑现你的承诺吧,撕掉你的主神画像。”皮考斯蓝色的瞳孔里,露出一阵贼光。 刘会长和皮考斯二人的一唱一和,把台下围观群众的情绪再一次挑拨起来。 一个个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便是如此! 我看着他们愤怒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愚民!” “怎么着?你们还想造反啊?”齐镇长拎着拐棍,在人群中挤了出来。 第五百九十章:愚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齐镇长站在台下,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对着刘会长说道:“差不多行了。” 不等刘会长说话,皮考斯先往前迈了一步,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吧?这很明显是偏心啊。” 他对着齐镇长上来就是一记下马威,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皮考斯这是在报昨天的一棍之仇呢。 齐镇长根本没搭理她,依然把话头对准了刘会长:“互相交流交流,权当学习了,没必要弄的下不来台,你说呢。” 听齐镇长这么说,刘会长满脸的为难:“哎呀,我也是这意思,但这群众不乐意啊,而且,确实是这道士挑起的事端,昨天他要是道个歉,不就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地步了吗?” 嘿!这刘会长也是个老油条,三两句话,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利用群情来制衡齐镇长。而且,这话里话外的,分明是在说我不识抬举啊。 好家伙,我可真是开眼了。原来,面对强权不低头,是过错。 这个镇子病了,得了一种崇洋媚外的病,而且都已病入膏肓,唯一一个健康人,就是齐镇长。在一群病人里,他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甚至遭到排挤。 当一束光射进黑暗,那么这束光就是有罪的。 齐镇长,就是那束光。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更不可能低头认怂了,我必须和他们抗争到底,不为别的,我就想治治这崇洋媚外的病! 齐镇长站在台下,说道:“那刘会长觉得怎么处理才算妥当呢?” 刘会长一脸嬉笑地说道:“我的齐叔啊,这事咱俩就别管了,咱们管得的嘴,但是管不了人心啊,人心不服,早晚出问题。” “油嘴滑舌。”齐镇长不苟言笑地说道:“散了。” 言语之中,完全是命令,根本不是商量。 我往前走了几步,说道:“不散!” 这两个字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齐镇长,那眼神十分复杂。 我对着齐镇长轻鞠一躬:“您别担心,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一定会把屁股擦干净。” 皮考斯口中发出一阵怪笑:“看看,看看我们的勇士,勇敢承担责任的男人!” 我瞪了他一眼:“别这么嚣张,事儿还没完呢!” “我给你捋捋,你说李婆子治好了,我说没治好,中间李婆子又犯病了”我不慌不忙的继续分析着:“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到底是没治好,还是我给弄犯病的,对吧?” 刚才在台上我仔细捋了一下,我忽略了一个重点——阴阳法术之事,中间的所有细节,都只有我和皮考斯知道,外人是没办法判断的,既然这样,那我就找个能服众的办法。 皮考斯想了想,想反驳,但是找不到反驳的点,十分勉强的点点头,承认了我这个观点。 我点点头:“好,既然这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那不如来点刺激的。” “比如,我们将真神请到凡间,如何?”我一字一顿的说着,两眼紧盯皮考斯。 齐镇长站在台下,用拐棍用力的敲了敲地面:“这样很公平,我土都埋脖子了,也没见过神啊仙儿啊长什么样,也给我开开眼。” 皮考斯听完,愤怒的挥动着衣袖,大喝一声:“胡闹!你们胡闹!我主怎可以轻易现身?” “你刚刚不是说,昨天你的主亲自降临,给李婆子看的病吗?”我笑着问道:“你是不能自圆其说了吧?” 这句话,可谓是带着十足的煽动性,皮考斯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他主的力量,现在总不能矢口否认吧? 皮考斯瞪着蓝色的瞳孔,鼻翼不断地轻微抽搐着,突然,他嘴角露出一抹奸笑:“我主降临是为了造福世人,若是无病无灾,怎可随意出现?” 第五百九十一章:以死相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皮考斯是真的鸡贼,我以为我已经把他逼近了死角,没想到他还能搏出一条生路。 我突然发现,我有点喜欢上这种智商上的博弈了。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以力破巧了! 看着他这样,我也笑了,点点头,说道:“行啊,没问题。” 说着,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皮考斯惊慌失色的喊道:“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难不成你还敢行凶不成?” “你想了多了。”说着,我掀起衣服,对着自己的胳膊猛地划了下去,锋利的刀刃迅速划开皮肤,鲜红的血瞬间滴落。 我的这一举动,彻底震住了所有人,包括皮考斯在内,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不知如何是好。 齐镇长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找大夫去!” “不用!”我死死的盯着皮考斯,嘴上大声说道:“今天,我非要求他们的主降临,给我治治病。” 皮考斯急的连英文都蹦出来了:“Ohmygod!这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对,我就是疯了,你的主不是最会治疯病了吗?来啊!”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顾了,身死事小,丢人事大! 皮考斯的嘴上依然在疯狂的拒绝,咬死了不会答应我这个要求。 “好。”我嘴上说着,对这自己胳膊又划了一刀,两道伤口同时崩裂,血流滴落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皮考斯双手抓着头发:“噢!我的主,快阻止这个疯子!” 事情已经僵持到这个地步,逼的刘会长再次化身老好人,刘会长语重心长地说道:“真没必要这样,小伙子,这、这犯不上啊。” 说着,刘会长对着旁边的人使眼色,就要把我弄下去。 我胳膊猛地往外一挣,不在乎地说道:“你现在是觉得不好收场了吗?明跟你说,今天没个结果,我就是给自己划死,我也不下去!” 刘会长放下悬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的回头看看皮考斯:“要不,你就施个法,让他看看奥兰教的本事,他不就心服口服了吗?”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承认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些耍无赖的样子,可我要是不耍这无赖,我就得灰溜溜的下台,围观的这些人,以后看见道士就得骂,我当不起这罪人! 况且,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要是在台上闹出了人命,那就不是没法收场的事了,刘会长这个乌纱帽,他彻底别想要了! 皮考斯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一个劲儿的冲着刘会长使眼色,但刘会长就跟看不见似的,还是一个劲儿的让皮考斯做法。 到了后来,刘会长甚至隐隐有撕破脸皮的味道,直接告诉皮考斯,今天不做法,明天马上滚出宗教协会! 而皮考斯听到这句话,愤怒之色跃然而现,脸红脖子粗的说着这么多年给小镇子做了多少贡献。 看来啊,这洋鬼子,是真的不明白我们的行事规则,在刘会长的乌纱帽面前,他做的那些贡献,什么都算不上。 我这两刀划的绝对值,否则去哪看这么精彩的狗咬狗? 既然你们僵持不下,那我就帮帮你们吧! 我抬起手,对着胳膊又划了一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俩慢慢说,我就看看我死之前,你俩能不能吵出个结果。” 刘会长暗地里捅了皮考斯一下,低声说道:“赶紧的,真出人命了,咱俩都得完!” 皮考斯复杂的看了刘会长一眼,最终无奈的点点头,便走到了我面前。 我把胳膊一伸,不在乎地说道:“麻烦你的主了。” “不客气。”我能听出来,这三个字是从皮考斯牙缝里挤出来的。 “对了,别忘了,要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的主。”我轻飘飘的补了一句。 皮考斯将手高高举过头顶,口中叨咕着我听不懂的英语,嘟囔了好一阵,他慢慢的跪了下去,对着天空恭敬的磕着头,一套反锁的仪式做了好久,可周围一点变化都没有。 皮考斯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一把粉末,撒在了我胳膊上,我赶紧往后一抽,谁知道他这药里有没有毒啊。 第五百九十二章:以死相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干什么?”皮考斯不悦地问道。 我吹了吹胳膊上的药粉:“你这玩意有没有毒啊?” “胡说!这是我主赐的药!” “你的主呢?”我问道。 皮考斯似乎早已想好了对策,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主?我主是你们这些凡人看不见的!” 我都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个狐狸,怎么能狡猾到这个份上呢? 我将胳膊上的剩余粉末彻底拍掉,说道:“别扯淡了,行吗?你拿这点破粉末,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围观的群众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一听我这么说,当然是唯恐天下不乱了。毕竟,神长成什么样,大家都好奇,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皮考斯呢? 皮考斯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台下的群众,可这些人根本不吃这一套,我突然就明白了,台下这群人,并不是排斥道教,而是他们根本没有信仰,或者说,他们对于任何宗教都没有忠诚可言,只在乎自己。 可悲啊! 我凑在虞澜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包里有师爷给我的白纸扇,你去帮我取一下。” 虞澜不放心的看了看我的手,说道:“差不多行了,可别再跟自己较劲了。” “行行行,放心吧。” 虞澜快速离开的脚步,给了皮考斯一个喘息的机会,他指着虞澜大喊一声:“妖妇要走!” “你要再一口一个妖妇,你看我撕不撕你嘴。”我轻飘飘地说道。 我把衣服放了下来,用力的拍拍手,小声地说道:“一会,我给你看看神长什么样。” 虞澜的脚步很快,没用多久,便带着白纸扇跑了回来。 我有些得意的结过白纸扇,瞥了皮考斯一眼,用力的挥动起白纸扇,一阵阵清风出过,师爷慢慢的显出身形。 师爷一现身,看着周围的人群,明显愣了一下,问道:“这么多人?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蛮夷之人?”师爷歪歪头,看了皮考斯一眼。 我恭敬的对师爷抱了个拳,将这事的来龙去脉和师爷汇报了一遍。 师爷听完以后,撇撇嘴:“这不瞎闹吗?就为了打个赌?” 我一拍大腿,低声说道:“您是不知道,这洋人跋扈的厉害!这事关脸面啊。” “你别在那装神弄鬼了,对着空气说什么呢?”皮考斯不耐烦地说道。 我看了看师爷,问道:“您能不能让他先闭上嘴?” “你让他骂我一句。”师爷缓缓地说道。 嗯?师爷这是什么癖好? 虽然不解,但我还是转过头,对着皮考斯说道:“你嘴里最好干净点,一会有点什么事儿,我怕你担不住。” 皮考斯听完,马上笑了:“你的神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连个药都不敢赐给你,我真替你难堪。” “亵渎正神,该打!”师爷单手一挥,对着皮考斯一指。“嘭!”一声闷响,皮考斯毫无征兆的从擂台上飞了下去,擂台的围栏被皮考斯砸的粉碎。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惊的忘了闭上嘴,只是呆呆的看着倒地不起的皮考斯。 我蹲在擂台上,看着皮考斯,问道:“你再说一句缩头乌龟我听听。” “妖术,缩、缩头乌龟!”皮考斯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敢骂呢。 师爷从后面随意的抬抬手,皮考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生生的拽到了半空中,“嘭!”又是一声闷响,皮考斯像是一袋垃圾,被随意的丢在了地面。 这一下,皮考斯除了龇牙咧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样,我就不算平白和凡人动手了。”师爷缓缓地说道。 我差点笑出声,这不是钓鱼执法吗? 皮考斯从地上爬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这一次,他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我站在台上,看着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到现在依然不相信道教,没关系,我给你们看看传说中的人物。” 说罢,我转过身子,恭敬地对着师爷说道:“您让他们看见你吧。” “扯淡,不行。”师爷干脆的拒绝道。 第五百九十三章:正神之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了笑:“那我换种说法,请您现身说法,普济世人。” 师爷笑着点点头:“就数你脑袋好使。” 话音未落,一阵金光闪过,耳畔旁响起来若有若无的金鼓之音,庄严中带着丝丝的压迫感。我一抬头,师爷的背上多了一片我从未见过的七彩神光,脚下踩着五色祥云,慢慢的飞到了半空之中。 从台下人的眼光中,我知道,他们已经见到了师爷的真身。 不知是谁带的头,身子一软,慢慢了跪了下去,一个,两个…… 无数的人恭敬的匍匐在地上,偶尔抬起头,想看又不敢看。 师爷只是在空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而师爷身上自带的威慑力,在这种寂静无言之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不信因果,终偿恶果。”师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这声音和以往的声音完全不同,听起来,犹如洪吕大钟之音,直震人心魄。 说完,师爷便踩着祥云慢慢落了地,笑着说道:“行啊,这场子算是给你撑下来了,我走了。” “恭送师爷。” 师爷一走,匍匐的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互相看看彼此,脸上的惊愕迟迟未消,大家沉默了好一阵以后,才开始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是不是的把目光瞥向我,各种各样的议论逐渐爆发了出来。 我低下头,看着皮考斯,颇有玩味的问道:“你看见了吗?” “看、看见了。” 饶是皮考斯不想承认,但也由不得他了,他一个人,怎么也顶不过那些群众。 我点点头:“行,看见了就行。” 转过头,我对着台下的群众问道:“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台下传来齐刷刷的回答声。 我满意的点点头,还行,这群人没被猪油蒙了眼。 “可你奥兰教的神在哪?”我突然怒喝一声。 任皮考斯浑身是嘴,此刻也没有一丝辩解的机会,事实摆在这,他想不想认,都得认。 我侧目看着刘会长,问道:“您不会说没看见吧?” 刘会长不情愿的回答道:“看见了。” “行,既然你也看见了,这事就该画了个句号吧?”我问道。 刘会长看着浑身是伤的皮考斯,说道:“快、快道歉。” 我一抬手,打断了刘会长:“都到这时候了,还耍不要脸呢?是道歉那么简单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刘会长无奈地说道。 “你他妈刚才寻思啥去了?”我大喝一声:“自己没理了,想起来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不是你逼我道歉的时候了?” 转过头,我看着皮考斯,问道:“你自己砸,还是我砸?” 皮考斯疯狂的摇着头:“不行,这不行!” “不行?”我笑了起来:“你把李婆子的壬戌脉封住了,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壬戌脉被压制久了,这人随时会暴毙,你不会不知道!为了个赌注,你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你怎么还有脸说不行呢?” 皮考斯眼珠子一转:“你说对了,我还真不知道!” 好家伙,你是真会见缝插针啊,我真是开眼了,一个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不重要。 我看着台下的人群大声说道:“他亲口承认了,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这就是个二八吊子,就这种人,你们是不是真的要把他当成神一样供奉?” 我今天就不打算给你留什么脸面了! 这一句话,煽动的群情激奋,一个个嘴里蹦出五花八门的污言秽语,这么一瞬间,皮考斯的爹妈至少出现了不下几十种的死法。 剩下的事儿,根本不用我操心了。即使皮考斯的神像不被砸,他以后在这个地方也混不下去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群围观群众,竟然自发的涌向奥兰教的庙堂,看这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皮考斯在人群的践踏下,发出阵阵的哀嚎,但根本无法阻止激动的人群,几个弹指的功夫,皮考斯在人群中渐渐地没了声响,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踩死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正神之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撸起我的袖子,看了看伤口,略带责备地说道:“你永远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不过,真帅!”虞澜笑着说道。 人群逐渐退去,只留下齐镇长站在原地,面带笑容的看着我。 “谢谢你,孩子。”齐镇长缓缓地说道:“这奥兰教在这地方已经盘踞很久了,这群洋人打着传道士的旗号,四处筹款,说是修桥补路,结果一分钱都没花,说他们是洋鬼子,那都是好听的,要我说,就是一群洋垃圾!” 我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彻底铲除啊?这么多人,还斗不过几个洋人了?” 齐镇长苦笑了两声:“那所谓修桥补路的钱,都给那刘会长上供了,有宗教协会的庇护,我根本干预不了他们,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齐镇长的年纪少说也得五十开外了,这个一把年纪,正是抱孙子享天伦之乐的时候,还在为这个小镇子操心,真是难为这个耿直的老头儿了。 “不瞒你说啊,孩子,我始终想抓住点什么把柄,找个机会给他们清走。可我没办法啊,他们用所谓的教义忽悠老百姓,信了他们的屁话,又把刘会长伺候的跟皇上似的,上下夹击,难啊!”齐镇长如数家珍意似的,把所有事儿和盘托出。 更让我震惊的是,昨天皮考斯将我们拦下来,大家都知道他要干什么——抢车、抢货。这种事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干了,见着外地人,先欺负一顿,然后再仗着人多势众,连抢带夺的把东西扣下,运气不好的,还会被皮考斯痛打一顿,在这个地方,奥兰教像个土霸王似的,无法无天。 只是,他没想到,能碰上个硬茬子,想啃了我这块骨头,却没想到崩了自己的牙。 奥兰教干的这些破事,听的我心里一阵膈应,别说宗教底线了,他们连做人底线都丧失了!这更让我觉得,我身上这几刀挨的太值了,能把这垃圾清理出去,再挨上几刀又何妨? 我看着满脸苦涩的齐镇长,想了又想,纠结了很久才说道:“有个事,我想跟您说。” “你说。” 我组织了下语言,缓缓地说道:“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皮考斯这一群人,敢在当今社会如此嚣张?”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们之所以敢如此长驱直入,和咱们当地的人也有那么点关系,我作为一个外地人,我在这个镇子里看不见信仰,他们表面上对奥兰教言听计从,可一旦遇见大事,马上临阵倒戈,甚至从一个信众快速转变成围观者,这才是根本原因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考虑过会引起齐镇长的不满,可时间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吐不快,说破了,对他们没坏处。 果然,齐镇长听完,脸上有些变化,齐镇长低着头想了半天,说道:“你说的对。” “您不生气吧?”我小心地问道。 齐镇长和蔼的笑了起来:“这没什么生气的,敢说真话的人没有几个,你能说,我很感谢。” “那就好。”我点点头:“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句话,没有信仰才是最可怕的信仰。” 齐镇长想了想:“你是从哪个道观来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事了拂衣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怎么还问上道观了呢? “清风观。”我轻声回应道。 齐镇长摸摸脑门,想了想:“我好像知道了,离这有几百里地吧?” “嗯?这么远,您都知道?”我疑惑地问道。 齐镇长抬手一指:“老张家之前家里不太平,去清风观求的师傅,去了好几天,请来个腿脚不好的师傅,我们当时还寻思呢,那么多道士,为啥非要找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回来呢?后来一看啊,这师傅真有本事啊,一晚上就给弄的明明白白的。”腿脚不好,那不就是玄虎吗?好家伙,还真有缘分。 不过,话说回来,能把玄虎请出山的人,也不简单。毕竟,震乾院的人是轻易不在世上露面的。 我笑了笑,说道:“您说的那个,是我师傅,法号玄虎。”“哎呦,你看,这不巧了吗?那话咋说的,虎父无犬子啊!师傅厉害,教出来的徒弟也不是一般人!”齐镇长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嘴上啧啧称赞着。 顿了顿,齐镇长继续说道:“既然本来就这么有缘,我明天就启程,我要去你们道观,再请几个师傅来!”“您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没解决吗?” 我狐疑地问道。齐镇长爽朗地笑道:“没别的事,我是觉得,你说的对,人是需要信仰的,我想找几个师傅来,好好的给我们讲讲课!” 我想了想:“若是去我们道观请师傅来,这一趟估计不便宜,要我说,您还是别浪费这钱了,你们镇子这么多宗教,肯定有好的啊。” 倒不是我不愿意赚这个钱,主要是,齐镇长这个年纪了,他能有多少钱?确实是不忍心看他破费。 而齐镇长特别干脆地说道:“是,我们这的宗教确实不少,可是,没有谁能把奥兰教彻底铲除,你做到了,你们道观就是有能耐,花多少钱,我都乐意!”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我心中却是无限的欣慰。一来,把这恶势力铲除掉了;二来,我成功的给道观打响了招牌。 老话说,母凭子贵,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这时,一个年轻后生从远处跑来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见齐镇长,蹲在地上喘了好久,才算缓过来。“齐镇长,您、您快去看看吧!” 这年轻人指着身后:“皮、皮考斯快让人打死了!” 齐镇长看着远方,重重的说了两个字:“活该!”一转头,齐镇长对着我无奈地说道:“我先去看看,弄出来人命就麻烦了!这、这畜生也是条人命啊!”说完,齐镇长和年轻人快步的向远方跑去。 虞澜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笑着问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料定他会输了,现在能告诉我了吧?”“观察出来的”我得意的一笑,小声说道:“李婆子疯了那么久,皮考斯会不知道?奥兰教的野心那么大,想抓住任何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皮考斯之前为什么不去处理?” 虞澜想了想,说道:“因为他压根就处理不了!”“对劲,也就是根据这一点,我才敢判断李婆子并没有被真的治好。你仔细想想,大病初愈的人,脚步怎么可能那么稳健?你别看我不懂医术,可我有最基本的常识啊。” 虞澜有些惊叹道:“你什么时候练成的火眼金睛,这观察的也太细了吧?” “嗨,吃亏吃多了,这些事就成了习惯,总不能光吃亏,不长大吧?”我无奈地说道。 顿了顿,我看看天色,说道:“差不多咱们就出发吧。”“不跟齐镇长打个招呼?”虞澜问道。 我想了想:“不了,就不给他添麻烦了,在宾馆前台留个字条,咱俩就走吧。” 第五百九十六章:事了拂衣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一切收拾妥当完毕后,我俩在车上重新规划了路线,从瓦拉塔镇往北走,能直接绕到国道上去,能剩下不少时间,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从这出去,要穿越一片十分茂密的丛林,从地图上看,这丛林覆盖面积极广,想穿越出去,恐怕需要费些力气。 在看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按照这个季节的规律,六点之前,太阳肯定落山,这么算下来,时间略显紧张。我把心中的担忧和虞澜讲了出来,没想到虞澜听完倒是十分兴奋,嚷嚷着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在丛林里过过夜,连撒娇带耍赖的,说什么都要从这条路上走。 我暗自盘点了一下我们携带的物资,满足基本的野外生存,应该是问题不大,既然这样,那我就当满足虞澜个心愿吧,她放着大小姐不当,出来跟我冒险,总不能这点事都委屈她吧? 那就,出发! 或许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这一路上,基本没看见什么车,和煦的阳光照在车里,初冬的风景映在眼里,在一切美好的加持下,车里的气氛让我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慢慢的放松下来,眼皮一沉,渐渐昏睡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虞澜已经把车停在了路边,而虞澜手里拿着相机,颇有闲情逸致的拍着周围的风景,我在车里看着这一切,没去打扰她。 等虞澜拍够了,一面低头看着相机,一面走向车内。一拉开车门,虞澜愣了一下:“你睡醒啦?那你怎么不下去找我啊。”我把车窗放了下来,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你难得有这雅致,我没舍得喊你。” “嘁,就你嘴甜。”说着,虞澜把后背转了过来,说道:“你帮我捏捏肩膀吧,有点疼。” 我愣了一下,赶紧坐了起来,手脚麻利的给虞澜捏起了肩膀。我突然意识到,开车是个体力活,不但精神高度紧绷,而且四肢都会受到不小的压力,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如果只靠虞澜一个人开车,身体肯定要出大问题。 我一面捏着,一面说道:“咱俩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你再教教我开车。”虞澜突然把头转过来了,问道:“你要干嘛?”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虞澜听完以后果断拒绝了,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遵守交规,违法乱纪的事儿不能干。 “可你之前在沙漠里,不也教我开车了吗?”我问道。 虞澜瞪了我一眼:“那能一样吗?那是无人区,你大不了就是把车开翻了,出不了太大的事儿,这是公路,车来车往的,太危险了。” “肯定不行啊,你别说了,我自己能开。”虞澜补了一句:“接着捏。” “小的遵命。”我谄笑着问道:“您看这力度还行吗?”虞澜半闭着眼睛,享受着说道:“还行,以后还找你。” 可我依然不死心,还在不停的和虞澜商量着,商量了很久之后,虞澜终于架不住我的磨叽了。她转过头,看了我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直接下了车。 “哎?你别生气啊,我不说了。”我下车追了过去。 我一下车,就看见虞澜已经爬上了后斗,翻找着什么东西,找了一会,虞澜从后斗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递给了我。“什么东西啊?” “无人机。”虞澜抢过布袋,蹲在地上组装了起来,嘴上说道:“本来我是打算航拍用的,现在看看,它有更大用途。” 很快,虞澜把无人机组装好,一面用遥控机反复调教着无人机,一面说着:“你要是真想开车,就得靠它,用它帮你实时反馈路况,有危险能及时避让。” 第五百九十七章:飞来横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唰唰唰”无人机在虞澜的调教下,顺利飞了起来,悬停在我们的头上。虞澜掏出手机就能看见无人机拍摄的画面,试飞了几下以后,虞澜轻声叹了口气:“咱可说好啊,你手握着方向盘,必须听我的,而且,你只能在路况好的时候开。”我兴奋的点点头:“没问题,你咋说,我就咋办!”“上车吧。”我有些忐忑的坐在的主驾驶,手脚不知怎么摆放才好,虞澜说的对,之前在无人区,我怎么开都没事,但现在不一样了,面对我眼前这条看不到边际的公路,我心里也有些不安。 虞澜把手机支在中控台上,双手拿着无人机遥控器,时刻监测着路面上的动向。“哎?你之前有这么个宝贝,你咋不说呢?”我问道。 虞澜看了我一眼:“大哥,这东西要充电啊,咱们在户外的时候,电力很珍贵的,我哪敢轻易用啊?” “你先把安全带扎上。”虞澜嘱咐道。 “脚踩油门,脚别那么沉,轻点踩!” “刹车油门用一个脚!” …… 在虞澜不停的教导下,我终于找到了正确姿势,深吸一口气后,我轻点了下油门。好在这条路没什么崎岖的弯路,笔直的通向前方,加上无人机不断地反馈和虞澜时不时的叮嘱,这一路上倒也是很顺利。 天色渐晚,虞澜看了看无人机,说道:“前面有个服务区,咱俩换回来吧。” “没事,我还能开。” “不是,无人机快没电了。”虞澜一面摆弄着遥控器一面说道:“外面气温太低了,电池扛不住。” 我想了想:“行,那一会咱就换回来。” “行,那我把无人机收回来了啊。”说着,虞澜对着遥控器又是一顿摆弄。 眼看着服务区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候,路面上毫无征兆的窜出来好几只羊,那羊像是受惊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我赶紧猛踩刹车,可刹车器在巨大的惯性面前,什么作用都起不了。 “咣!”“啊!”碰撞的闷响,虞澜的尖叫以及刹车在地面上急剧摩擦产生而尖锐声交杂在一起,我身上的安全带被拉的绷直,脑袋和方向盘来了个亲密接触,车身传来巨大的惯性险些将我俩抛出去。 我瞪着眼睛愣了半天,惊魂未定的我脑袋里只剩下的俩字:完了。 “双闪打开,下车!”虞澜先反应过来,先拉开车门,跑了下去。地面上的羊,只剩进气,不见出气,眼看着随时要死,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这时,一个老羊倌顺着山头连滚带爬的跑了下来,到了山下,老羊倌半撅着屁股,认真打量地上的死羊,双手放在半空中,有些手足无措。 “妈呀!”老羊倌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悲鸣,老羊倌蹲下身子,哭了好一会儿,用藏青色的棉袄袖子蹭了蹭鼻涕,这才站了起来。老羊倌抽搭抽搭鼻子,袖子在腿上蹭了几下,把跑歪的羊皮帽子扶正,言语中带着丝丝的愤怒,大声的指责着我:“你们怎么开的车?眼睛长天灵盖上去了?” 一听这话,我赶紧抬起头,本来我就自知理亏,下车以后把虞澜护在身后,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我稳了稳情绪,说道:“大爷,您别激动,羊是我们撞死的,多少钱我都赔。”“赔钱?”老羊倌擤了擤鼻涕:“你当然得赔钱!五只羊,怎么也得赔我五千块钱!” 我和虞澜对了下眼神,虞澜点点头:“没问题,五千块钱不算讹。” 老羊倌倔哄哄的把脑袋一别:“拿钱!”虞澜赶紧回到车上,拿出了钱夹,可我们出门根本没带太多的现金,零钱挣钱凑在一起,也只有三千多块钱。虞澜直接把钱夹递给了老羊倌:“你看,我就这些了。” “你啥意思?耍无赖?”老羊倌瞟了眼钱夹,瞪着虞澜。 第五百九十八章:飞来横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连忙摆手,表明立场:“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有银行卡,我可以去给你取钱。” 老羊倌看了看后面的车,警惕地说道:“你少糊弄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去哪取钱?你一脚油门就跑了,我上哪找你去?”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咱总不能在这一直耗着吧?你要钱,我们给你钱不就得了吗?” “你有什么不耐烦的?你撞死了我的羊,你还有理了?”老羊倌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对着我吼着。他这态度直接把我胸口里的火儿拱出来不少,我有些不悦地反击道:“你不用这么横,我撞了你羊不假,可这事要是真划分责任,你也有责任,你看看我的车,是不是应该你给我修修?” “你说谁过分?啊?谁过分!”老羊倌听我这么说,气的胡子都飘了起来:“自己开车不长眼睛,你怪谁?” 虞澜用力的扯了我几下,低声说道:“别吵,咱是无证驾驶,本来就理亏,把事弄大了,对咱们没好处。”虞澜看了看老羊倌,把声音压的更低了:“无证驾驶,全责。” “息事宁人。”虞澜认真地说道。 “好,息事宁人。”我点点头,对着老羊倌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自己说个办法吧,只要你满意就行。” 老羊倌气哼哼的扫了我一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今晚你们跟我走。” “啊?”虞澜不由发出一声疑问。老羊倌瞪着眼睛说道:“啊什么啊?你们今晚跟我回家里,明天白天跟我去村里的信用社取钱!”他这话马上引起我的警觉,这穷乡僻壤的,我带着虞澜贸然去一个陌生人家里过夜,难免心中有些担忧。 退一万步说,在武力上,这老头不是我的对手,可世间险恶千千万万,有多少东西是我没见过的?一旦防不住,这后果可就太严重了,想到这,我果断拒绝了老羊倌的要求。 老羊倌一听我拒绝了,吹胡子瞪眼睛的掏出了手机,马上要报警。虞澜眼疾手快,一把挡住了老羊倌拨号的手,嘴上说道:“我们这不是担心给您添麻烦吗?你要是觉得方便,咱现在就走。”虞澜嘴上说着,脚下还忘了踩我几脚。 老羊倌瞪了我一眼,气哼哼地说道:“帮我把这死羊搬车上去!”说着,他自顾自的蹲下身子,摆弄起地上的羊,见我脚下不动弹,老羊倌大喝一声:“过来搭把手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谁让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了呢。好在后斗的空间足够大,勉勉强强放下几只死羊,而后,老羊倌毫不客气的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车里。虞澜冲着我眨眨眼:“没事,别怕他耍什么阴招,只要别报官,什么都好说。”说着,虞澜直接上了驾驶位。 老羊倌在后座上不断地指挥着方向,好一顿七拐八拐之后,在钻进了一条羊肠小路,庞大的车身十分勉强的从路上走了过去,这才看见一个有些破败的小村庄。按照老羊倌的指引,很快就到了老羊倌的家里,与其说这是个家,不如说就是个简陋的草棚子,歪歪扭扭的木头叉子摆成了一排,充当起院墙,院子当中散落的枯黄的稻草,入眼皆是一片破败之相。要说这院子里唯一的生机,恐怕就是那松散的鸡舍里,还有两只精瘦的鸡。老羊倌盯着虞澜把车停好,让我俩走在前面,他自己在后面盯着我俩。一进到院子,老羊倌把手往左面一指:“你俩今晚就在这呆着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是,羊圈? 第五百九十九章:反冲蛰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是穷苦出身不假,可我也没住过四面漏风的羊圈啊,而且我还带着虞澜,她啥时候也没遭过这种罪啊! 我想了想,说道:“已经到你家了,我俩也没必要跑了,这地方我俩确实住不惯,我车上有帐篷,我睡帐篷总行了吧?” 老羊倌想了想,冷冷地说道:“我看着你拿。” “行行行,你满意就行。”说着,我去车里把帐篷拿了下来,快速的在院子里把帐篷撑开。 老羊倌气白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了进去。 我看着整理睡袋的虞澜,心疼和愧疚交织在一起,我小声地说道:“我要是不开车,不会有这些事,更不用难为你在这过夜了。” 虞澜不在乎地说道:“嗨!这有什么的。遇上了,活该躲不开,你是道士,应该比我明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再说了,你不也是为了帮我分担嘛?”虞澜钻进了帐篷,用力的拍了拍睡袋:“来,姐姐搂着你睡。” 我无奈的笑了笑,钻进了睡袋。 次日,我迷迷糊糊的被一股钻心的恶臭弄醒了,我连忙拉开睡袋,把头探了出来,不出来还是没事,打开睡袋的一瞬间,我差点吐出来。 虞澜也被这股味道弄的不安生,迷迷糊糊的醒了,坐在帐篷里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什么味啊?”虞澜嘟囔着。 我钻出去帐篷一看,这老羊倌身上挂着个扁担,扁担的两侧各悬着一个恶臭的粪桶,粪尿不时溅起一阵水花,全都撒在了帐篷上。 我忍不住大喊一声:“你注意下别人好不好,这啥味啊?”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老羊倌挑着粪桶,慢悠悠的浇着栅栏外的菜地。 我被他噎的没说出话,过了好半天,我才说道:“行,你家,你有理。” “信用社几点开门啊。”我有些不悦地问道。 老羊倌头都没回,说道:“还早着呢,一会我喊你。” 我叹了口气,现在就听之任之吧,我只盼着这事早点过去,剩下什么都好说。到了现在这样,也不可能睡回笼觉了,我简单的活动活动四肢,就把帐篷收了起来。 反观虞澜,倒是没有太在意,走出院子,深吸一口气,一口泥土和大粪混合的气。 “自然的味道啊。”虞澜感慨了一声。 可虞澜的鼻翼不自觉的抽搐,分明出卖了她,她是强忍着恶心,想让我宽心一些。 我和虞澜以院子为中心,在附近慢慢悠悠的溜达了起来,嘴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先聊着,突然,我停下了的脚步,目光停留在老羊倌家对面的墙上。 “怎么了?”虞澜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不解地问道。 老羊倌家的对面,是一排相对来讲比较气派的砖墙,这墙上,赫然挂着一面黑白相间的八卦镜。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很多家庭都会为了挡煞,会在门梁前方悬上一面铜镜或者八卦镜,关键是这八卦镜正对着老羊倌的正门!虽然这老羊倌为人不是特别招人待见,说话也不好听,但出于道士的基本职业素养,我还是想管上一管。 把八卦镜对着别人家的大门,这叫“反冲蛰煞”,说白了,就是把你家的煞,通关八卦镜转移到别人家,久而久之,这家里肯定要出点怪事。可这种事我又不好直接出面干预,只能把其中利弊告诉老羊倌,让他自己去协调。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这老羊倌满脸的不信,说什么邻居之间处了好几十年了,不可能做这种缺德事,甚至直言我在转移话题,不想赔偿。 虞澜在一旁听的直皱眉头,一个劲儿的拽着我,告诉我别多事,赶紧离开为妙。话是这么说,可我碰上了,我要不管一管,我心里不舒服,即使我面对的是个蛮不讲理的老犟种。 面对老羊倌的质疑,我只问了一句话:“家里是不是养啥啥死?” 老羊倌听完这话,一下就愣了:“你咋知道?” 第六百章:反冲蛰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咋知道?”我笑了笑:“我就是吃这碗饭的!”顿了顿,我严肃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反正我就一句话,你家养不了活物,就是因为煞气太重了。” 老羊倌愣了半天,自己嘟囔道:“太他妈损了,邻居之间住了这么久,咋能这么干呢?” 老羊倌恨恨地说道:“这些年,我家算是家破人亡了,儿子儿媳妇都病死了,剩下个孙子也是个病秧子,我也是个药篓子,吃药都吃不起了!” “我找他们去!” 虞澜看着老羊倌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说道:“这老爷子脾气可不太好啊,可别弄出点别的事儿。” 我无奈的摊开手:“我只是把我该做的做到了,至于他们后续怎么处理,我干预不了。” 没过一会儿,院子外就爆发了一阵阵争吵,声音越来越大,我在院子里听的一清二楚,粗鄙的谩骂,怒声的大吼相互交织着。正当我侧耳听着的时候,老羊倌突然走了回来,不由分说的一把抓住我脖领子,拽着我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你干啥?”我一把打掉了老羊倌的手。 老羊倌气的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嘴上说着:“你去帮我说说去,我说他们不信!” 我有些无语地说道:“这是你家家事,我一个外人咋说?我用啥身份说?”老羊倌听完,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我好几眼,不知道怎么继续说。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我看看哪个瞎逼道士在这胡说八道,俺家挂个镜子怎么就碍着你事儿了?” 这女人生得一脸横肉,典型的三角眼镶嵌在肥硕的脸盘子上,硕大的鼻孔里支棱着几根倔强的鼻毛,只要一说话,就引得浑身的肥肉乱颤。就这造型,妥妥的悍妇啊! 我清清嗓子,说道:“我就是你说的瞎逼道士。” “草,毛都没长齐的小逼崽子,在这装你妈的高深?”这悍妇瞪着三角眼,不屑地说道。 我皱皱眉头,回应道:“打僧骂道,可是有报应的,你去刷刷牙再说话吧。” “刷你妈!我就骂你了,咋的?你他妈挑拨俺们邻居关系,你不就是欠骂吗?”这悍妇说话的时候,都快把脸贴我鼻子上了。 我无奈的看了老羊倌一眼,心中暗叹一声,他这一把年纪,也是够无脑的了,出了门就能给我卖了,关键是还给我找了个如此刁蛮的悍妇。 我皱着眉头,看着悍妇说道:“我是云游到这,看见不对的事儿,自然要管上一管。” “我把镜子挂你脑门上了?装什么大尾巴狼?”悍妇重重的怼了我一句。 我咬着牙看着她,她是命好,遇见了我,如果今天站在这的是玄虎,她这时候已经开始找地方镶牙了。 跟这种人,我真是没什么道理可讲,我直接绕过她,去墙上把那八卦镜摘了下来。 这悍妇根本不惯着我,抬手就是一巴掌,对着我脸就扇了过来,我单手接住她的手,嘴上说道:“你打不过我,歇歇吧。”随后,我把她手往下一甩,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我无意中发现她的脉搏上有一块黑灰色的印记。我刚把她的手推开,又马上拿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她手上的那块印记。 “你他妈摸谁手呢?”这悍妇把手猛的往回一抽,骂骂咧咧的喊了起来。 我咂摸咂摸嘴:“谁愿意摸你啊?我问你,你是接生婆吧?” 这悍妇脖子一梗,转过头说道:“你个老不死的玩意,跟人家没少说啊!” 老羊倌也扯起了嗓子回击道:“我说啥了?那是人家会算。” “你真会算?”这悍妇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认真的打量着她手上的印记,缓缓地说道:“你是个接生婆,而且,你最近应该是惹上了什么麻烦,这麻烦还不小。” 说完,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这悍妇,她脸上暴露出的惶恐,证明了我的说法。 第六百零一章:兽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她好像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嘴硬的反驳着:“你别在这瞎说,我能惹什么麻烦?” “我跟你非亲非故,也不图你钱财,你现在说了,是给自己保命。”我不紧不慢地说道。这话对于她确实有一定的威慑力,此话一出,她脸上的惊恐越来越明显。我扫了她一眼:“不说也没事,反正也跟我没啥关系。” 转过头,我对着老羊倌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吧?我给你取钱去,完事咱们就各走各的。” 老羊倌看看太阳,点点头:“走吧,我去拿上钱袋子。” 所谓的钱袋子,不过是一个被塑料袋包裹起来的手绢,老羊倌很细心的把这东西放在袄子的内兜里,便带着我俩出门了。“用不着开车,近的很。”老羊倌在门口嘱咐道。自从我提醒过他以后,他的态度对我和蔼了不少,起码没那么强的戒备心了,说话也不是之前的那种夹枪带棒的了。 到了信用社,虞澜很顺利的把钱取了出来,交给了老羊倌,老羊倌反反复复的查了好几遍,才放在手绢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我长出一口气:“行了,那咱就互不相欠了,对吧?” 老羊倌点点头:“我、我欠你一句谢谢。”我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顿了顿,我又说道:“那我们回去取车,完事我们就走了。” 回到老羊倌家里,把东西收拾妥当,虞澜便将车辆发动。巨大的车身在狭小的村路上行走起来,显得有些吃力,就当我们以蠕动的方式在路上前进的时候,倒车镜里忽然出现一个肥胖的身影,我凑近一瞧,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个悍妇吗?我赶紧让虞澜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我想想看看这悍妇想干啥。 车身停稳后,这悍妇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听她这喘气声,我都生怕她一口气倒不上来。 悍妇单手扶着车门,喘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话连成句了:“我、我说。你们、你、你们帮帮我。” 我看了虞澜一眼,对着悍妇说道:“怎么着?想明白了?” “想、想明白了,但是你得给我保密啊。”这悍妇说道。 我无奈的笑了笑:“大姐,我谁都不认识,我能跟谁说?行了,你就赶紧挑重点吧。” 这悍妇用力的抹了下嘴:“我平时是靠给牲口配崽,给驴马修个蹄子钉个掌啥的换口饭吃。” “兽医?”“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那些活。”悍妇的脸上有些微妙的神色:“除了这个,我、我还给人接生。” 虞澜惊讶地问道:“你一个兽医,咋给人接生啊?” 这悍妇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也看见了,我们村子就这么大,没有个正经大夫,我平时也给牲口接生,后来就谁家有孩子出生,我就去帮帮忙,后来,我发现生孩子和牲口下崽差不多了,大人使劲,旁边有个帮忙的,一下就生出来了。” “胡闹!”虞澜作为一个正经药师被这悍妇的言论弄的有些不悦:“生孩子怎么能跟畜生下崽一样呢?技术、专业、卫生条件哪个都不能差!差了一个,都容易留下大麻烦。” 这悍妇被虞澜数落了几句,竟然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俺们这农村娘们不比你们城里姑娘,没那么娇气,能生下来就不错了。” “这怎么能叫娇气呢?这是医学!”虞澜怒斥道。 也不怪虞澜急眼,一个传统的行医世家,肯定接受不了这种方式,就像我见不得那些二八吊子道士似的,这玩意弄不好啊,真坑人。 我轻轻嗓子,说道:“你先别激动,让她说完。” 第六百零二章:兽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前几年,二雷子他媳妇生孩子,大半夜的给我喊了过去,我也没多寻思,跟着二雷子就去了。结果,那天也不知道咋的了,我这手上劲儿没用好,咔吧一下,给孩子头扯断了。”悍妇的脸色惊恐中带着丝丝尴尬。 虞澜听完都瞪大了眼睛,大声问道:“这是医疗事故啊,你这是要吃官司的!” “哎,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吃官司,反正当时给拿了两袋大米,我给人家还回去了,又给二雷子拿了几只下蛋鸡。” “这就完了?” “完啦,不然还能咋办?我也不能再给他生一个啊。”这悍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都什么歪理邪说?这事靠几只下蛋鸡就能解决?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觉瞬间迸发出来,我怎么感觉我俩生活的不是一个年代呢? 虞澜被她这几句话,弄的不知道怎么说了,愣了半天,没出声。我在一旁问道:“重点呢?” “重点就是,从那往后,我这手就有点不受控制,特别是接生的时候,弄不好就掰折个胳膊啥的。”悍妇有些自责地说道:“以前,可从来没出过这种状况,我也不知道咋的了。” “你没去找人瞧瞧?”我问道。悍妇叹了口气:“我找过先生,俺们村里唯一会看这些玩意的,就是老李头子。” “他是阴阳先生?” “不啊,唱竹板书的啊。” 好家伙,你们村还真出人才,兽医当接生婆用,唱竹板书的当先生使,一个个真是多才多艺啊。 “我挺好奇,这唱竹板书的,看完咋说的啊?”我问道。 悍妇想了想:“就说让我以后接生之前都烧柱香,念叨念叨就好了。” 我在一旁听着,这唱竹板书的先生所说的这些,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未必对症。如果妇女在生产的时候,发现难产,而且接生婆莫名的不敢下手,这时候就揣着把小米,带着几根香,到门口烧一烧,拜拜周围不能投胎小鬼,求它们别捣乱。一般情况下,这个办法是有用的。 但也有特例,烧了好几次香,接生婆还是莫名的心慌手软,这时候就不用带香了,找自己家已经结婚的男丁,揣上剪脐带的剪子,走到大门外,把剪子倒着往地上一插,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但很明显,他说的这玩意对悍妇来讲,并没有多大的作用。我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道:“除了你说的这些,还有没有别的怪事?” “经常半夜有人敲门,一开门啥都没有,老李头子让我在门上挂上个八卦镜,我怕挂一个不顶用,就四面墙都挂上了。”悍妇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挂上以后好使了?” “没有啊,还是那样。” 我瞬间让她弄的有些无语:“那你还挂它干啥?损人不利己啊,赶紧撤下来。” “有就比没有强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你碰上我了,这事我就给你办了。从现在开始,我咋说你就咋办?行不?” 这悍妇用力的点点头,脸上的横肉大幅度的晃动着,忙不迭地应道:“行行行,你是活菩萨啊!”“行了,别活菩萨了,现在回你家,赶紧把剩下的镜子摘下来,晚上我在你院子里诵经。”按照我以往的经验,这不算什么棘手的事儿,欠下的阴债,想办法还上,应该就没啥事了。 我看了看虞澜:“走吧,有事干了。” 第六百零三章:又见黄天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听这话,虞澜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晚上是不是还得住院子里啊?” 我早就知道虞澜是在强忍着那环境,只是一直不说,本以为今天能脱离这个环境,没想到还要在待上一宿,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我挠了挠头皮:“确实是委屈你了,这、这环境确实有些糟。” “等离开这了,你得好好补偿我。”虞澜噘着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一把抓住虞澜的手说道:“行,必须的!” “嘿嘿嘿”一阵极其诡谲的笑声毫无征兆的闯入我的耳畔,这笑声尖锐又刺耳,听的我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我赶紧回头看去,四周的荒草甸子上只是覆盖着一层轻薄的白雪,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听见了吗?”我凝神看着远方,轻声问着虞澜。虞澜愣了一下,回应道:“好像有个东西窜出去了,速度太快,我没看清。” 我放慢脚步,往前挪动了几下,我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的每一寸,几次确认以后,我确定什么都没有。我听见了,虞澜看见了,这就绝对不是幻觉,我看看时间,太阳正盛呢,这孤魂野鬼也不敢出来啊,那能是什么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拉着虞澜的手:“咱俩看看能不能找个宾馆吧,你能好好睡一觉,忙活完今晚,明天咱们走。” “也好。” 就这样,我俩顺着村子的小路,慢慢悠悠的在村子里逛悠着。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宾馆”两个打字。等我走进去一看,这地方别说宾馆了,连个旅店都算不上,屋子里到处都是发黄的白瓷砖,几个墙角还挂着一些零散的蜘蛛网。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总感觉这房子里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旅店的前台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妇女,此刻正盯着电视屏幕,悠闲的嗑着瓜子,见我我俩进来,只是随意的扫了我俩一眼,吐了吐口中的瓜子壳:“住店一百,热水单算。 ”“啊?热水单算?”这女人看了我一眼:“对啊,我得一壶一壶给你烧,人工费不是钱啊?” 我无奈的点点头:“行行行,加钱吧。” 虞澜用二百块钱,换回来一把很有年代感的铜钥匙和前台的一句话:“门锁不好使,睡觉机灵点,丢东西不管。” 好家伙,合着我住店还得当个更夫?没办法,出门在外,能将就就将就吧。 进了屋,虞澜迫不及待的钻进了所谓的浴室,伴随着几声尖叫,终于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我搬了把椅子,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口,给虞澜打更。 “这水怎么这么臭啊?”浴室里传来虞澜的声音。我笑了笑:“水还能多臭?等你洗完了,我进去看看。” “哎呀,我不洗了,烦死了!”虞澜的情绪彻底爆发了。这面说完,虞澜就用随身携带的浴巾给自己包的像个大粽子似的走了出来。 一看这样,我赶紧去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别气、别气,我去看看,实在不行,我下去买点矿泉水让你洗澡,行不?” 虞澜气哼哼的转过头,什么都没说。当我推开浴室门的时候,我就知道,虞澜并不是矫情,而是真的有一股臭味。这味道不但骚臭无比,还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好几种味道交织成一股狐臭味,难怪虞澜会急眼,我在浴室里站了一会,已经要崩溃了。 我用力的抽了抽鼻子,这味道突然唤醒我最深处的记忆,这是黄皮子的味! 黄皮子除了能排放出臭气,它本身也有股味道,就是这味!难不成,这附近有黄皮子窝?而且,为什么只有在浴室里有这股味道?一个让我脊梁骨冒凉风的想法登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黄皮子该不是在这水里洗过澡吧? 要知道,这玩意可是不怕水的啊!这四周都是深山,有点山野兽类也不奇怪。 第六百零四章:又见黄天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事可千万不能让虞澜知道,否则不得恶心死啊?我稳了稳心神,心里盘算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它们别主动做什么,我就不搭理它们。 我用力的搓了搓鼻子,从浴室了走了出去,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看了,是马桶的味,没办法,这条件就这样。” 虞澜闻了闻自己身上:“洗个澡都不顺心。” “啊!我要臭死了!”虞澜蹬着腿,闭着眼睛大喊道。 我大步走了过去,对着虞澜的脸颊狠狠的亲了一口,嘴上说道:“谁说的,香着呢!” 虞澜嗔笑着把我推开:“就你会说,我都臭死了。” “臭什么臭啊,我把窗帘拉上,你在这好好睡一觉。” “那你呢?” “我是个合格的更夫!”虞澜笑着白了我一眼:“那我眯会啊。” 虞澜这一眯,直接眯到了晚上,我在屋里一直守到了傍晚,才把虞澜喊醒。“天怎么黑了?”虞澜抻着懒腰问道。 我看了看表:“大姐,快六点了,你说该不该黑天呢?” “卧槽!”虞澜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问道:“你在这坐了一天啊?” “不然呢?”虞澜脸上露出一阵阵的心疼:“哎呀,真是为难你了。”我捏了捏虞澜的脸:“是为难你了才是,这一路吃不好也睡不好。” “好啦,咱俩被就别客套了,抓紧去办正事吧。”正说着,虞澜已经换好了衣服。 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老羊倌的家里,老羊倌打了个招呼,顺便从老羊倌里的嘴里打探出一些关于悍妇的信息。不是我不信她,实在是因为我被人坑怕了,心里有了阴影。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来点有用的东西。 老羊倌说,这悍妇本姓王,单名一个芳字,家里世代都是杀猪宰牛的屠夫,因为她是个女的,到了她这辈杀猪宰牛这些活,就算是失传了。没办法,为了生计,还是干点跟畜生有关系的活,也就是王芳嘴里说的兽医,到了后来,又开始给各家各户的孩子接生,在这村里也算是有一号。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宰杀大牲口的,多少都会有点报应,大畜有灵,这话不是瞎说的。 多数都是现世报,干了一辈子屠夫,到了年迈之时,要不就是患上什么绝症,要不就是飞来横祸,总之,安度晚年的少之又少。还有一部分就是后世报,也就是报在了子女身上,子女少年多病啊,四肢不全啊,这种事比比皆是。 老羊倌的的确确帮我一个大忙——划清底线。 如果王芬这事情里,有报应的成分,那我死活都不能管了。我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去干预天道轮回? 我想了一会,向老羊倌道了个谢,便走向了王芳家里。王芳穿着军大衣,坐在院子里,冻的身上微微的发抖,看得出来,她老早就坐在院子里等着了,而院子周围,也有很明显的打扫痕迹,从这一点上,不难判断,她对今天晚上的事儿,还是挺上心的。 见我来进来了,王芳连忙站起来,热情地说道:“快,进屋说话。” 我摆摆手,说道:“没事,咱就在这说吧,抓紧弄完,你也能休息。” “那、那好吧。”王芳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看了看院子,说道:“你进屋吧,有什么事我再喊你。” “不用我?”王芳问道。 “回去吧,这种事不是你能帮上忙的。” 我看了看王芳,并没有拆穿她没说实话的这件事,我只要一问,她肯定还得去找老羊倌麻烦,犯不上的事儿。 王芳进了屋以后,我借着屋子里渗出来的余光,把随身携带的法器放在了地上,准备开坛做法。正当我弯着腰掏东西的时候,我身后的灯突然灭了,刚才还能听见王芳叽叽喳喳的声音,现在也陡然消失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我心头! 虞澜轻声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是我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黑暗中冒了出来。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怒喝一声:“黄天娇!” 第六百零五章:蛇蝎之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点规矩都没有,直呼我名讳?”说着,黄天娇便缓缓的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脸挑衅的看着我。 “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我就喊你名了,你能把我咋的?”我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怕不是忘了师爷手里还有什么吧?” 黄天娇嘴角扯起一抹笑:“少在这狗仗人势,大家不过是互相擎制罢了,他敢挑起事端?” 我笑着摇摇头:“阴魂不散的东西。” 现在的我对黄家没有什么畏惧,不为别的,自从我正式受了箓,成了个名正言顺的道士,它们就不敢直接弄死我,否则它们也交不了差。而我要面对的,无非就是它们时不时的搞点小动作,这都无所谓,我一笔一笔的都记着呢,早晚有一天,咱俩来个秋后算账! 面对我的不屑,黄天娇并没接茬儿,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听说你云游来了?” “跟你有关系么?”黄天娇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当然没关系。” “你的那点小心思,我太知道了,你不就是想给你们道教长长脸么?”黄天娇一语道破了我的目的。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然后?”黄天娇满脸都是阴笑:“我会在你的身后,把你做的事全都毁掉,你帮了谁家,谁家就要倒大霉,到了那时候,你臭名远扬,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信你们!” 这是我从未想到的!我从来没想过,黄家竟然能想出如此恶毒的办法,如果真让她做成了,那道教岂不是彻底毁了?我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当真不怕报应?” “我有什么报应?”黄天娇一脸的有恃无恐:“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像个扫把星一样,我看看谁还敢信你们!” 说完,黄天娇站在院子当中,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我深吸一口气:“把我命取走,别祸害无辜人,咋样?” 黄天娇满脸嘲讽地说道:““哎呦?还是条汉子?” “可是,你想过么?你杀了我那么多子子孙孙,岂是你一条命就能还清?我要你道教彻底身败名裂!”黄天娇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我点点头:“行,你不是想折腾吗?我陪你!我看你们这群畜生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对面的老头吧,哈哈哈哈”黄天娇留下一句莫名的话和一连串猖獗的笑声,便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对面的老头,那不就是老羊倌吗?这黄天娇对他干啥了? 我看着虞澜,说道:“今天晚上这事,基本是弄不成了,先去对面吧。”说完,我用蛮力打开了王芳家房门,闯了进去,非我要破门而入,而是实在担心王芳的安全,鬼知道黄天娇又干了什么事? 王芳此刻正瘫坐在沙发上,我摸了摸她鼻息,又喊来了虞澜,一番检查之后,虞澜告诉我,她只是轻微昏迷,一会就能醒,至于昏迷原因,则是吸入了散魂粉。 如果是这样,那还算不幸中的万幸,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走,去老羊倌家里。”说完,我带头先跑了出去。等我跑到老羊倌家里,他家里早空空如也,我搜遍整个屋子,也没看见人影。我得想办法救他! 可我连他去哪了都不知道,想救他谈何容易? 虞澜从包里掏出手电,对着四周扫了一圈:“院子里也没有,怎么办?” 我看了看院子中凌乱的稻草,想了一下,便把手电接了过来,直接趴在地上,手电筒的光贴着地皮射了出去,稻草这东西比较软,稍微有些重物压上去就会留下一些痕迹,只有老羊倌在这个院子里走过,那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在我几次调整位置之后,手电光和地面形成一个夹角,正好可以看清楚稻草上的压痕,我赶紧让虞澜往后退,千万别破坏了现场的痕迹,而我则是细细的观察着脚印去的方向,粗略判断,老羊倌应该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第六百零六章:蛇蝎之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抬起头一看,西北方向,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大山,站在我这个方向看去,连个零星的灯光都看不见,他若真实进了山里,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贸然进山,是大忌,黑夜进山,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大晚上带着虞澜进到一座不熟悉的深山里,这件事本身就充满风险。我反复权衡了好久,还是选择了救人,我回过头看着虞澜,认真地说道:“带着户外装备,进山,救人!” 虞澜一点不含糊,去车上快速的整理了装备,带着求救哨、登山镐等一些必要的装备和我装满法器的背包,急匆匆的进到了山里。 到了山脚,我又一次迷茫了,这么大的山,去哪搜人呢? 粗略看去,这并是不一座常年无人的荒山,反而隐约能看出脚印的痕迹,可这山里的路十分泥泞,乱七八糟的脚印交杂在一起,根本没办法分辨。 虞澜弯着腰,手中的强光手电在不断地扫着地面,忽然,虞澜轻声喊了我一句:“你看这是啥?” 我赶紧转过身子,借着手电筒的强光,我一眼就认出来,虞澜手中的,正是老羊倌的帽子!虞澜和我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捡到帽子的地方,这上面确实有一条路。 短暂的犹豫了我一下,我低声说道:“走,上去看看,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 “好。” 夜晚的山,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一种幽深的墨蓝色,远处的天空里露出星星点点的光,枯黄的树杈偶尔发出微弱的咔吧声,脚下的泥路被冻的有些发硬,但冻的不结实,稍一用力,脚下非常容易打滑。 我俩在这片幽暗的树林里慢慢穿梭,一面走,还用夜光粉在地上做下几号,一旦在山里迷路了,好歹能顺着原路找回去。走了好一会儿,相对比较平坦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断崖式的斜坡,这周围的树木明显多了不少,估计应该是快到山顶了。在这影影绰绰的树林当中,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站在阴影中,粗略看去,这高度要比周围的树冠高上不少。 我单手把登山镐插进石头缝中,试探性的拽了几下,便单手拉着虞澜,用力的往上蹬了几步。我俩到了斜坡上,绕过几块突兀的大石头,距离那阴影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跳也不断在加速。 保险起见,我找了块相对低矮一些的石头和虞澜趴了上去,我从怀里掏出手电,亮度开到最强,猛地往前一照,前面还真是个人!这人,正是那老羊倌! 虞澜面露喜色:“哎?找到啦!” 正说着,虞澜就要站起来,却被我一把拉了回来:“不对,正常人被强光照射,肯定会回头的。” “那你的意思是?” 我凝重的看着前方:“把安全绳挂在我身上,我去前面探路,我拽三下,就代表安全,如果有危险,我就直接把绳子隔断,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虞澜听完笑了笑,想都没想,麻利的把安全绳挂在了我身上。 随后,虞澜从肩膀上放下一个黑色的布袋,是那虞家祖传的弩。我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带着了?” “切,我又不傻。”说着,虞澜已经把箭搭到了弩槽中,嘴上说道:“咱俩还是打配合。”我点点头:“注意安全。” 说完,我便弯下身子,缓缓的向前迈进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人…… 第六百零七章:深山惊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气氛越来越凝重,终于,我挪到了他身后,我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哎!叔啊?” 见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暗自从兜里掏出符箓,这东西八成不是什么善类。 这符咒刚被我捏到手里,这人猛地转过头,他这一转头,魂儿差点给我吓飞了! 这东西头又大而长,鼻骨两侧各有骨质突起,脸上有纵向排列的脊状突起,整张脸呈翠绿色,高高隆起的鼻子却是扎眼鲜红色,鼻翼两侧长满了雪白色的深沟,沟里长着清晰可见的倒刺,最让人心生寒意的是,这东西翠绿色的脸上,还长着金黄色的毛发,特别是下颚处,竟然像人一样留起来一撮山羊胡。 而且,从正面看去,这东西的身形极其魁梧,粗壮的脖子几乎陷进胸腔内,那一只胳膊足有我腿粗,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主。 我心头一颤,这是他妈什么玩意?我就没见过这么丑的鬼! 就当我被这玩意吓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它朝天撅着的鼻孔喷出两道黄烟,抬起手臂对着我脖子就掐了过来。我第一个反应不是反击,而是从腰间掏出钢刀,迅速的隔断我和虞澜之间的安全绳。 这东西力量极大,就这么短短几秒之间,我的大脑已经有了缺氧的迹象,阵阵眩晕感传到我大脑中,手上的力气也在慢慢流逝,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将符箓砸在他身上,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没道理啊,没有邪祟不怕符咒的,这是天克关系,多高深的法力也躲不过去!而这时候,虞澜的弩箭在背后射了出来,锐利的弩箭在这邪祟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之音后,转瞬间就被弹开,这弩有多大威力,我是亲眼见过的,那么凶残的九鬼六煞,都扛不住这东西一箭,在这东西身上,竟然失灵了! “嗷!”这邪祟发出一股极其愤怒的咆哮,单手一用力,直接将我抛了出去,我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一瞬间,后背上传来钻心的疼,身后的大树被我撞的乱颤,险些折掉! 我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艰难的摸了摸后背,没什么血,我尝试着站起来,但双腿酸麻的厉害,估计是伤到脊椎了。 我侧过头看了看地面,将旁边的大树当成了拐棍,一步一步艰难的站了起来,寻找着这东西的踪迹。 这时,虞澜在我身后跑了回来,紧张的检查我后背的伤,凝重地说道:“脊椎有些错位。” 我摇摇头,脸上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没事,有你在呢。” 后背的伤疼的我嘴里丝丝哈哈的抽着凉气,我扶着大树,轻声问道:“那东西没伤到你吧?” “没有,我跑的快,那东西好像视力不好。”虞澜心有余悸地说道。 正说着,我头顶上飘来一阵贼风,我本能的拽着虞澜蹲了下来,身旁的树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拦腰砸断。 我一回头,那邪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俩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俩。 我看着它身上还残余的木屑,我马上就明白了,刚才这树,是它徒手砸折的!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如果我被它砸中了,那不马上就变成烂泥了吗? 我把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右臂上,拽着虞澜往前猛地一甩,给虞澜扔出去至少两米开外,这一下给她摔的不轻,可不管怎么样,总比丢了命强! 看来,今天晚上这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子,把落在不远处的钢刀捡了回来,咬牙挺着后背的疼痛,反手握着刀,对着他就冲了过去! 我也不想和他拼命,可我深知,我带着虞澜未必能跑的出去!而且,那老羊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我不能给他扔下啊! 我脚下一发力,身子一矮,用一种近似于四脚动物的跑法对着这邪祟冲了过去,或许是我速度快,刀身竟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它,可还没等我兴奋,一股绝望就油然而生。这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上只留下淡淡的白色印记,根本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 第六百零八章:深山惊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嗷!”我的这一举动,再一次激怒了这东西,抬起手对着的就是猛的一砸,我侧身一滚,有些狼狈的躲开了它的攻击。我不经意的一回头,看见散落在远处的背包,拂尘就在那个包里,我就不信拂尘还治不了你?我把手中的暗暗攥紧,对着他猛地一掷,双手从地上胡乱的抓起一把有些发硬的泥土,对着它仍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奔着反方向跑了过去,离着背包还有几米的时候,我顺势一个前滚翻,死死的把背包搂在怀里,我快速的把拂尘翻找出来。 后背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好在活动不会收到太大的影响。虞澜在不远处紧紧的盯着我,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双手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就在我愣神的这一瞬间,弩箭像是雨点一样连成了线,噼里啪啦的射了出去。我仔细一看,这弩箭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每射出去一个就在空中炸起一阵白雾,可能是虞澜包里的某种药粉吧。 这白雾确实起了一定的作用,起码,这邪祟不敢盲目的往前冲,只是一个劲儿的挥动眼前的白雾,似乎这个东西让他很不爽。 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奔着它直冲过去!到了它身后,我不要命似的挥动起拂尘,对着它就是一顿猛抽。 拂尘在挨上它皮肤的一瞬间,马上皮开肉绽。我瞬间倍觉欣慰,这拂尘到底不是凡物,一般东西根本挡不住! 或许是拂尘带来的疼痛,也或许是这邪祟被白雾弄的心烦,它像一头红了眼的疯牛一样,对着虞澜就冲了出去!我心头一紧,马上放弃攻击,从侧面迂回到虞澜身边,先把虞澜救下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虞澜比以前更从容了,也更冷静了。 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庞然大物,她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像是一只灵活的兔子,接住树林里的底线,不断地调换位置,一边跑,一边扣动弩箭的扳机。 实际上,虞澜根本没射中它,反倒是那不知名的白雾起了作用,让这邪祟有些寸步难行,只能一味的挥动着巨大的上肢,将白雾驱赶开。 虞澜在树林中反复跳跃,始终和这东西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一时半刻,虞澜好像也没什么危险。 那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我快速绕到这东西的身后,故技重施的对着它又是一顿猛抽,拂尘所过之处,皆是体无完肤! 看到这,我更兴奋了,我顾不得后背的疼痛,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拂尘,根本不顾及什么要害了,打到哪都行! 而这东西一面要驱赶着白雾,一面要防着我,我只需要盯住它的上肢就行,这么一来,我和虞澜对它形成了一个夹击攻势,如此看来,胜利在即! 可意外总是突如其来,虞澜突然停下了射击,最后一团白雾慢慢悠悠的飘散开。 “箭没了!”虞澜大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这东西愣了一下,猛的站直了身子,回头对着我就是一巴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这一巴掌,再一次将我掀飞,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难受,我半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感觉随时都可能彻底死掉。 一阵阵翻涌的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让我大脑略微获得短暂的清醒,虞澜还在不断地翻滚着身形,躲避着这邪祟恐怖的攻击。只是,这一次,没了我在后方的干扰,虞澜明显有些的力不从心,而且,虞澜毕竟是个女孩子,体力终究会弱一些。 “不能躺下。”这是我脑海中仅剩的一个声音。我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靠着这一丝意识,愣是重新站了起来,一面走,一面吐血,而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对它发起攻击。 照我现在这个状态看,它打个喷嚏都能整死我,没必要做无畏的牺牲,我要把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我像是喝多了醉汉一样,晃晃悠悠的从地面上捡起散落的弩箭,一支,两支……每一支,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第六百零九章:动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捡了不知道多少支以后,我觉得我身形越来越不稳,我必须趁着清醒,想办法把弩箭送到虞澜手中。我从这东西的后面,连滚带爬的绕了过去,这个位置,正好是虞澜移动的方向。眼见虞澜离我越来越近,我大喊一声:“接着!” 所有的弩箭被我稀里哗啦的扔在了虞澜脚下,虞澜赶紧从包里掏出那白色的粉末,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忙活着。就这一瞬间,那东西已经跑到了身边,看见我和虞澜蹲在一起,它高举上肢,猛地向下一砸,虞澜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这东西没砸到虞澜,可把那白色的粉末砸的漫天飞舞。 我心头一紧,完了,这粉末可是我俩扭转战局的至关所在,这玩意没了,这不彻底凉了吗?白色粉末悉数落在了这东西身上,可它已经红了眼,只想把我们这两个蝼蚁弄死,粗壮的上肢将我单手拎了起来,我在它手里,可怜的像个鸡崽子。 这次,可真的没人能救我们咯,哎。它把我拎起来,用力的上下摇晃着,我本来就受了很重的内伤,此刻被他一晃,一股血顺势喷了出来,这口血喷出的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一大朵烟花。 “啊!”一声极其凄厉的哀嚎声在我耳边炸响,差点把我耳膜震穿。 与此同时,我毫无征兆的被摔落在地。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再次打起精神,我睁开眼一看,这东西翠绿色的皮肤上冒起了不大不小的气泡,身上的皮肤如同被被开水烫伤了一样,正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溃败,伤口上不断涌出恶臭的绿色液体,这液体反向流进了伤口当中,反反复复,让这庞然大物只有在原地打滚的份儿! 我惊讶的看着虞澜,气息微弱地问道:“你干嘛了?” 虞澜更是惊讶的不行:“我什么都没干啊。” 紧接着,虞澜慌忙的站起身子,用力的把我往后拖着,暂时离开了那东西的攻击范围。虞澜一面抬头望着它,一面给我检查着身体,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流,虞澜时不时的用肩膀蹭蹭脸上的汗,手上飞速的游走在我身体各处。 检查了好一会儿,虞澜忽然停下了手,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问道。虞澜激动地说道:“那白色的粉末是生石灰,本来是我做箭头用的,生石灰撒在身上,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反应,但你那口血,把生石灰的特性激起来了!” “什么特性啊?” 虞澜认真地回应道:“生石灰遇水,马上沸腾,几秒钟之内就能超过一百度!” “卧槽!”我捂着脑门感叹道:“咱俩这个命啊,还真硬。” 正说着,我们面前的那个邪祟轰然倒下,四肢不断抽搐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战斗力怎么能如此强悍呢? “你俩还真有本事啊。”周围突然响起那个娇滴滴的声音,我闭眼睛都知道,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黄天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别看我现在这个德行,我一看见是她,我马上来了精神,我单手拽着虞澜,愣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黄天娇从树杈上缓缓的飘落到地上,瞥了眼地上的邪祟,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这山魈王有多凶呢,连你们两个都弄不死!” 卧槽,这玩意就是山魈王?这一趟,我可算是开了眼了,山魈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只是从未见过。这东西和地仙很像,本身就很有智慧,修成正果的几率也很大,而山魈王,更是的百年难遇的稀罕物。山魈和的猿猴类很像,是典型的胎生动物,但山魈王是卵生。相传,母山魈在产子的时候,一旦发现自己下了个蛋,马上会把其他的幼崽咬死,将这蛋藏在其他幼崽尸体的身下,慢慢孵化。等这蛋慢慢的孵化出来,母山魈会自己在撞死在树上,让孵化出的山魈王吃掉自己内脏,然后钻进皮囊里,带着皮囊钻进底下,潜伏三冬两夏,时候到了,皮囊腐烂成水,山魈破土而出,自此,山魈王才算彻底出世! 第六百一十章:动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还纳闷这东西怎么不怕符咒呢,这玩意算是山野精怪,根本不是什么邪祟。 “这山魈王,是你派来的?”我咬着牙问道。 黄天娇没接话茬儿,而是挑衅似的看着虞澜,问道:“用我子孙的尿洗澡,感觉如何啊?” 虞澜站在原地愣了几秒以后,马上反应过来了,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不断地往下压着口水,强行压住自己要爆发的怒火。 “还行,味道不够浓。”虞澜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 天知道她心里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才能把这话说出口! 黄天娇一看虞澜没上套,转过头着轻声笑道:“你刚才问我,这东西是不是我派来的?是我啊,以我黄家的本事,我使唤它,就是使唤一条狗。” “造孽啊!”我指着山魈王的尸体,厉声喝道:“它修行不易,你何必这样呢?” 黄天娇停下了笑声,冷声说道:“这都是因为你啊!” 我笑着点点头:“好,那咱俩今天来个了断吧?” 我的这一句话,只是换来黄天娇的一个不屑的眼神和一声冷哼,随后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黄天娇的离开的,让我脑袋里的这根弦放松下来,一股无力感从大脑蔓延到四肢,我像个软脚虾一样,噗通一下坐到地上。 虞澜赶紧蹲下身子,把我放平,从包里拿出一些药丸给我塞进嘴里。 药丸一进到肚子里,像是温水一样,以极其柔和的方式穿过食道,扩散到五脏六腑。 “你这药,还真好使。”我艰难地说道。 虞澜摸了摸我的动脉,嘴上说道:“你现在是内伤外伤碰在一起了,先把内息平复下来,剩下的慢慢治。” 又歇了一会,我双手拄着地面,艰难地坐了起来:“先上山吧,那老羊倌还不知道啥情况呢。” “还要继续吗?”虞澜问道。 我疑惑的看了眼虞澜,反问道:“肯定要继续啊,万一他出意外了呢。” 虞澜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还要不要继续往下走了。”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虞澜的意思,言外之意,她是想问,我们要不要放弃这条路。 我低着头想了想,说道:“咱们先上山吧,不管咋样,今天的事儿先处理完。” 这是虞澜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我自己知道,她动摇的原因,是我。 在虞澜的搀扶下,我俩又往山上走了好一阵,而手电筒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摔的不成样子,我俩只能摸黑前进,而因为我的原因,虞澜既要背着包,又要扛着弩,还有扶着我,这就导致行走速度特别慢。 突然,我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我身形一晃,狠狠的摔了个狗抢屎。 他妈的,一个树杈子都敢欺负我?没等我张嘴骂,我手下先摁到了一个软乎乎东西,我弯下身子一看,卧槽,这不是老羊倌吗? 虞澜马上蹲了下来,检查着老羊倌的脉搏,我则半跪在地上,单手支着地面,一只手用力摇晃着老羊倌,但老羊倌像死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六百一十一章:崩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鼻息挺稳,脉搏都在,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虞澜仔细的检查着老羊倌的身体,轻声说道。 我想了想,用嘴咬着衣领,往后一扯,露出怀里的符咒。 随后,我单手掐诀,念起唤神咒,或许是我现在太虚弱了,一番法咒念了下来,老羊倌躺在地上只是微微抽搐了几下,并没有真正苏醒。 如果是这样,倒也算是个好消息,他应该只是丢了魂了,没什么大碍。 而我们现在当下面临的一个难题,就是如何把老羊倌弄下山,虞澜带着我一个,已经很困难了,再带上个老羊倌,这不现实。 显然,虞澜在这个问题面前,也没了主意,我俩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谁也每个好办法。 许久之后,虞澜从地上站起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行,这山里温度太低了,照这么下去,什么人也扛不不住。” 我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咱现在根本下不去啊。”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走”说着,虞澜先动了起来,借着惨淡的月光在地上搜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虞澜捡回来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杈,看这新鲜的断茬,应该是刚才被山魈王弄下来的。 虞澜手脚麻利的从身上解开剩下的半截安全绳,双手带着安全绳快速的在树杈上的翻弄着,片刻之内,一个简易的拐杖便出现在虞澜的手中。 虞澜原地试了几下,把底部削出个尖儿,这才递给了我。 “你试试这样能不能走。”虞澜说道。 我勉强站了起来,接过拐棍,放在了腋下,尝试着走了几步,好像确实可以。 虞澜得意地说道:“你看,我是不是有进步?” 我笑了笑,叹了口气:“是啊,跟着我,都快给你逼成木匠了。” “那这老羊倌怎么办?” “有办法,看我的。”虞澜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没了主意,我甚至感觉到,我和虞澜的角色莫名的调换了,从前都是我拿主意,而现在,虞澜更像是我的主心骨。 “你发什么呆啊?想什么呢?”虞澜问道。 “没、没什么。” 虞澜一面从包里掏出攀岩索,一面说道:“你呀,别想那么多,别动不动就觉得连累谁了,俩个人在一起嘛,不就是互相扶持,互相依赖嘛,你现在受伤了,我理应做这些。” 我心中一暖,看着虞澜,认真的点点头:“是啊,互相依赖。” “嘁,等我一下,马上就好。”笑着白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停。 不得承认,虞澜的智商总在关键的时候爆表,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又弄回来几根比较粗的树杈,树杈并排摆放,用攀岩索横纵连接,一个木头担架,就这么被做了出来。 这攀岩索,里面是钢索,外面用尼龙布包裹,无论是韧性还是强度,都是上乘,可即便是这样,依然不能将他弄下山啊。 虞澜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她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我还有个终极法宝,你夸夸我,我就告诉你。” “好好好,你最棒,你真棒。” 虞澜白了我一眼:“敷衍。”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东西,上下一共四个轱辘,外形长的像个四轮旱冰鞋。 “这、这啥玩意?”我问道。 虞澜笑着说道:“登山轮啊,遇见爬不上去的坡,用它接力,在山里也能当个临时工具用。” “哎?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户外常识了呢?”我疑惑地问道。 虞澜锁好最后一个扣子,拍拍手,说道:“因为,我包里有本书,叫《户外求生指南》” “多学点知识,总归是没错滴。”虞澜像是长辈似的背着手,笑着说道。 随后,虞澜很吃力的把老羊倌从地面上挪到木排上,虞澜则把攀岩索扛在了脖子上,用力的拽了几下,虞澜满意的点点头。 “妈呀!”虞澜留下一句惨嚎,便飞速的往山下跑去,我一愣,赶紧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崩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很明显,虞澜忽略了一件事——下山远比上山更难,况且,她身后还有个轮子。 老羊倌的重量配合下山的坡度给了轮子一个加速度,虞澜在前面轻轻一拽,后面的木排就像飞了似的,虞澜在前面被惯性推着疯跑,我在后面拼命的追赶,这山里到处都是砖头瓦块,稍有不慎,就卡个头破血流。 但好在有惊无险,在一顿奋力奔跑之后,我和虞澜都平安的到了脚下。 到了山脚,虞澜正气喘吁吁的看着我,头发彻底散开,脸上的汗水让额前的刘海粘在脑门上,脸上到处都是黑灰色的印记。 这一夜确实很惊魂,可我看见虞澜像个小疯婆子似的,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的笑了起来。 虞澜的胸口不断起伏,不在乎的抹了抹脸,凶巴巴地说道:“你笑个锤子笑,你再笑,姑奶奶就给你扔山里!” 我讪笑着说道:“哎呀,我不笑了。” “哼,这还差不多。” “但你实在太可爱了,哈哈哈哈!”说完,我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给我滚!” 而我和虞澜短暂的商量一番以后,并没有选择回老羊倌家里,而是带着老羊倌回宾馆。 我在山脚下等着,虞澜则跑回去取车。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老羊倌顺利的弄进了宾馆。 可一进宾馆,直接被前台拦了下来,这女人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嫌弃地说道:“哎呦,大半夜的带个死人来,晦气死了!去去去,赶紧出去!” 确实,以我和虞澜现在的形象,还有昏迷不醒的老羊倌,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我清清嗓子,说道:“这人没死,只是昏迷,我保证,什么事都没有。” “你糊弄鬼呢?这人都没气儿了吧?”这女人看了看老羊倌,突然发出尖叫:“哎?这不村西面放羊那老头吗?” 这女人抬起头,警惕的看着我和虞澜:“你俩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奈的笑道:“大姐,你觉得我俩像坏人吗?” “坏人脑门上又没写字,赶紧的,出去!”这女人又下了一道逐客令。 虞澜把背包放了下来,从最底下摸出一捆现金,拍在了柜台上:“钱压你这,我保证没事。” 这女人一看见钱,眼睛里马上有了光,想都没想,直接把钱拿了起来。 “等会,给我写个收据。”虞澜单手摁住钱,眼睛盯着老板娘。 老板娘愣了一下:“好好好,写收据。” “这是多少钱?”老板娘写了一半,突然问道。 “一万,一分不少,你点点。”虞澜不急不缓的说道。 很快,老板娘把收据递给了虞澜,麻利的把钱收了起来,看那架势,她已经把钱当成是她的了。 “再开间房。”虞澜说道。 前台早已喜上眉梢,麻利的掏出把钥匙放在了柜台上,甚至还主动帮我们把老羊倌扶进了房间。 回到我俩的房间,我不管不顾的直接往床上一趴,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登时袭来。 虞澜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下,脸上微微发红地说道:“你把衣服脱掉。” “脱、脱干净。”说完,虞澜的脸变得更红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便费劲巴拉的把衣服都脱了下来,脱到内裤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保留。 虞澜看着几近一丝不挂的我,一点没犹豫,掏出药粉敷在我身上,没多大一会儿,我便被虞澜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似的,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 “今晚你就乖乖睡觉吧,等养好了身体,咱俩再出发。”虞澜一面收拾着药箱,一面说道。 “辛苦你了。”我抿着嘴,认真地说道。 虞澜回头笑了笑,“咔哒”一声,虞澜把灯直接关了,四周陷入了黑暗。 而我也在一片无力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虞澜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我尝试着活动活动四肢,但虞澜包扎的实在太紧了,根本活动不了。 “醒啦?”虞澜问道。 我看着虞澜眼睛里的血丝,怎么感觉她这么憔悴呢? 虞澜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窗外,我躺在床上莫名的感觉到一股不安。 “还要继续往下走吗?”虞澜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轻声地问道。 第六百一十三章:绝处逢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抬起头,反问道:“你是有什么新规划吗?” “规划?没有。”虞澜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你继续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我凝神想了想,说道:“我不想放弃。” 虞澜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想没想过,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状况?” “我想过。” “啪!”虞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你根本没想过!” 这是有史以来,虞澜第一次将情绪彻底爆发,她的爆发,也将我震的说不出话,而她的怒火,也让她自己红了眼眶。 虞澜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你是道士,接触的东西就是危险,但也不能这样啊。照这么下去,万一哪天你没了,我怎么办啊?” “是,我愿意做你的左膀右臂,做你的战友,但是,你得明白,我也想做个好妻子啊!”虞澜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连滚带爬的走下床,把虞澜紧紧的搂在怀里。 我知道,自从出发以来,各种事情像是被安排好一样,接二连三的发生,谁也受不了这种长时间的压力,我能理解并接受她情绪上的崩塌。 哭了好一会儿,虞澜从我怀里挣扎出来,倔强的擦了擦眼泪,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今天就给我交个实底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一屁股坐到虞澜对面,握着虞澜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我承认,这一路上危险重重,可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放弃,放弃就是在向黄家低头!” 虞澜拿起纸巾,用力的擦了擦鼻子,翁声翁气的问道:“你说,黄家是怎么知道咱俩出门了?不但知道咱俩出门了,还知道咱俩的目的。” “你,什么意思?”我疑惑的看着虞澜,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虞澜小声地说道:“你别多心,我的意思是,只有道观的人知道咱俩出门,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道观出了叛徒?”虞澜犹豫了一下,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我想都没想,果断推翻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如果道观出了叛徒,师傅一定会有所察觉,而且,这群人是和咱们一起打过江山的,我相信他们!” 虞澜有些尴尬的看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笑着摸了摸虞澜的头:“我知道,你只是在做排除法。”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它们是如何知道的,这不重要。” “那重点是?”虞澜认真地说道。 我站起身子,看着窗外,喃喃地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话锋一转,我继续说道:“咱们现在面临一个很尴尬的情况,如果继续往前走,黄家在后面一直捣乱,别说道观了,整个道教的名声都会因为咱俩受影响,到了那时候,咱俩可就彻底成了千古罪人;其次,黄家的这个动作,会直接前车无辜,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听完,虞澜点点头,两手一摊:“你看,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黄家已经把咱俩往前的路堵死了,再往下走,那就是万丈深渊。” “如果不去,那就是在妥协,在认输。”我坚定地说道。 世事无常,老天似乎总喜欢捉弄凡人,总是要让人在道义和私情上做出一个选择,而且,这个选择是唯一项。 起码在这件事上,拿得起道义,就必须放下私情,这就意味着,我终究要对不起其中一方。 我扪心自问,就这么放弃了,甘心么?不甘心!这个来自内心的回答,像一股热血一般,重新回到了我的胸膛。 当我踌躇满志的看向虞澜,与她那秋水一般的眼神撞在了一起,那股热血,霎时冰冷。 转瞬间,这热血化成了一股极为强烈的焦躁,我现在就像是被架在火烤的羊,怎么样都是煎熬! 我把头抵在墙上,冰冷的墙砖将这股焦躁暂时安抚下去。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我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第六百一十四章:绝处逢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一道灵光闯进了我的脑海里,这件事,好像并没有陷入绝境! 虞澜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小声问道:“你、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啊?是不是哪不舒服?” 我转过身子,背靠着墙面,有些激动地说道:“快、快给我拿地图。” “地图?干嘛啊?” “你先帮我拿一下,这事应该有办法!”我激动地说道。 虞澜急匆匆的掏出地图,摆在我面前,我上下扫视着地图,问道:“咱们有没有可能,连夜出山海关?” “什么意思?”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有句话叫‘清风不过’山海关,出马仙的大本营就在辽东境内的九鼎铁刹山,它们的手,最远也就伸到这!” 虞澜听完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不对,你之前和我说过。” “说过什么?” 虞澜想了想,凝重地说道:“你当初跟我说过,之前救过你的廖婆,和你说过,无论你走到哪,它们都会如影随形,不死不休。” 我附在虞澜耳畔,神秘地说道:“我当然记得这句话,可你仔细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有没有什么蹊跷?” 虞澜皱眉凝神想了好久,狐疑的摇摇头:“不知道。” 我笑了笑:“没发现,黄家似乎有忌惮吗?” “你再想想我的态度,以黄家的能耐,想弄死我不是分分钟?为什么迟迟不下手?”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起初,我只是觉得,它们碍于我道士的身份,可我昨天和黄天娇打交道,突然就明白了,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我整理下似乎,认真地和虞澜分析起来:“黄家既然这么想搞臭我,昨天为什么不直接弄死老羊倌呢?老羊倌一死,它们随便弄点舆论出来,咱俩肯定完了。还要,黄天娇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偏偏要找个山魈过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问题——黄家不杀我,是不想沾染因果报应!它们想假借他人之手弄死我,这样一来,它们既报了仇,又不用背上因果!” “借刀杀人?”虞澜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光亮。 我用力的点点头:“没错,就是借刀杀人,着实歹毒!”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所以,只要咱们这一路上不做任何停留,一口气直接闯出山海关,黄家是拿咱们没办的,它想杀我不假,可它不敢在山海关以外乱杀无辜!” 虞澜看着地图,用手在地图上反复摩挲着,喃喃地说道:“从咱们这出发,一直到出山海关,将近一千公里,马不停蹄的跑,也要在十个小时上下。” “但是我可以!”虞澜抬起头,坚定的说道。 我没说话,暗自盘算着时间,十个小时的长途奔袭,对人的体力考验还是很大的。而且,更让我不放心的是,黄家既然能准确的掌握我们的踪迹,那一定也会知道我们要过山海关,这对黄家来说,是搞死我们最后的机会,它们断然不会放弃。 这也就是说,在山海关边界处,我们很有可能遇上一场大规模战斗。 或者,应该叫一场大规模的灾难…… 第六百一十五章:夜闯山海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夜闯山海关(上) 我用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的滑动着,对虞澜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刚才算了一下,其实,咱俩冲出去的话,还是利大于弊的。” “怎么说?” “只要出去了,我们就冒一次险;如果一直在这,会被黄家一直纠缠。” 虞澜听完,缓缓的点点头:“有道理。” “十几个小时,你真的可以吗?”我不放心的问道。 虞澜犹豫了一下:“只要让我好好睡一觉,不成问题。” “那王芳家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虞澜问道。 我凝神想了一下:“不管了,咱们再管下去,就是害她了,天知道黄天娇现在在哪憋着坏呢!” 可虞澜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会不会出别的乱子啊?” 我看了看背包,说道:“包里的三清像送给她吧,有神像在,出不了什么事。” “让前台的服务员去送,大不了给她点钱。”我嘱咐道。 虞澜有些不舍的说道:“这是你从道观带出来的,就这么送人啦?” 我笑了笑:“只要能帮人一把,这神像就算是有价值,没事。” 虞澜抿着嘴唇想了想:“那行,我现在去办。” 说着,虞澜带着三清像就出了门。 片刻之后,虞澜回到房间,坐到了椅子上,长出一口气:“都办妥了,明天出发。” “有时候想想,像做梦似的。”虞澜转过头,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着。 良久之后,虞澜用力的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今天也别闲着,我去弄点石灰回来,做一些箭头。”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虞澜,她心中的正义感从来没消失,只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被暂时隐藏了。 而我也明白,今后的日子,我必须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让我成为虞澜的精神负担。 此刻的虞澜已经风风火火的忙活起来,又是出去买石灰,又是按照配方做着箭头,甚至在空暇之余,还多做出来很多药丸。 而她似乎并不觉得累,反而脸上挂着一种满足的笑,我这个状态,什么都帮不上她,能做的就是不断跟她聊天。 忙忙碌碌的一天匆匆而过,此刻的我因为说话早已口干舌燥,可虞澜的热情丝毫不减。 我清清嗓子,说道:“那啥,我去隔壁,帮老羊倌叫叫魂。” “去吧。” 好在老羊倌受的伤不算严重,用还魂咒足以将他弄醒,只是醒了以后,整个人的状态有点痴痴傻傻的,但问题不大,吃上几顿人间粮食就能缓过来,这样未必是坏事,他知道了太多,反而是坏事。 毕竟,我俩现在就像个灾星,谁离我俩近了,谁就倒霉。 我终于忍不住了,轻声说道:“你歇会吧,大姐,明天还指望你开车呢。” 虞澜站起身子,活动活动腰:“该休息的是你吧?明天不一定又出什么事呢。” “咱俩的安全,可都在你身上了。”虞澜单手扶着腰,笑着说道。 我无奈的点点头:“行行行,我休息。” “过来,把药吃了。”虞澜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我告诉你,你算是捡条命,没什么严重的内伤。不然啊,十天半个月你都下不了地。” “仰仗三请保佑。” 虞澜白了我一眼:“嘁,少在那臭贫了,你去床上等我吧。” “啊?床上等你?” “对啊。”虞澜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你在那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我给你换药!” 夜晚转瞬即逝,翌晨阳光如期而至,我睁开眼的一瞬间,便觉得一股压力扑了下来,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虞澜想洗漱一番,可看见浴室的时候,她反复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但虞澜表现的还是很从容,快速的收拾好背包,扶着我就往楼下走,到了楼下,把一些费用扣除以后,虞澜拿回了自己的钱,便匆匆出了门。 到了车上,虞澜把座椅调到最舒服的位置,双手握着方向盘,长出一口气:“从现在开始,咱俩不能下车了。” “对。” “好。” 第六百一十六章:夜闯山海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没多说什么,直接发动了汽车,按照卫星地图的指示,从村口的路直接上了国道。 一路上,我双手紧握着拂尘,虞澜把钢弩也放在了我腿边,一旦有什么问题,我俩可以第一时间还击。 而我也不断的提醒自己——无论怎么样,不要恋战,脱身要紧。 好在这一路上还算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就这样,我俩连续奔袭了将近五个小时,虞澜的嘴唇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干裂,实在渴急了,就用矿泉水润润嘴,根本不敢多喝。 本来我俩还能靠着说话解解闷,现在这个状况,多说一句话都是奢侈。 饥渴从来不分家,渴了尚且有办法解决,但饿了只能吃东西,当初为了方便,我俩准备了很多类似于压缩饼干的速食产品,但这东西越吃越渴,虞澜只是试探性的吃了几口,便果断的放了下来。 我俩都知道,内急远比忍饥挨饿更难受。 我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跑吧,出了山海关,咱们直奔赣州。” “嗯。”虞澜点了点头,两眼紧盯前方,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时间越来越长,虞澜的眼睛里已经起了红血丝,长途的寂寞和长时间的高度紧张让虞澜已经开始吃不消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抖动,不难看出,她胳膊的肌肉已经开始变成僵硬。 不行,还是要歇一会! 我看了看卫星地图,说道:“前面有个能停车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是不能停车吗?”虞澜问道。 我咬咬牙:“停车,但咱们不下车,你在车里好好休息一会。” “行。” 终于,到了停车的位置,虞澜把安全带从身上解开,有些疲惫的躺了下去,我赶紧跑到后面,给虞澜捏着肩膀。 从虞澜口中的呻吟声中,不难分辨,她整个上身都是极度紧绷的状态。 我想了想,说道:“你去副驾驶坐着,我在这使不上劲。” 虞澜虎头看了我一眼:“啊,行。” 我看准时机,直接从手扶箱上跨了过去,行云流水一般的扣上安全带,点火、踩油门,一气呵成。 虞澜赶紧阻止我:“不行,太危险了!” “我小心点就是了,我不能看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我一边调整座椅,一边说道。 确实,我这个举动有些莽夫的味道,可虞澜已经到了极限,我必须这么做。 “无人机呢?”我问道。 虞澜赶紧从后座上拿了起来,摆弄一会后,把窗户开了个缝隙,无人机直接飞了出去。 我强迫自己战胜心里的阴影,轻轻的踩着油门,虞澜把座椅放的很平直接躺了上去,一面紧张的看着无人机回传的画面,一面时不时的叮嘱我几句。 在剩余的路上,我始终保持着匀速前进,配合上无人机和卫星地图,一路上倒也还算是顺利。 时间越过越久,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我扫了眼时间,我俩已经在车上捱过了八个小时,我暗自给自己打着气,就快到了,再坚持坚持。 可虞澜在座位上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翻来覆去的换着姿势。 我扫了她一眼,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没有。” 话是这么说,可我在她的声音中,分明是听出了痛苦。 “到底怎么了?”我紧张地问道。 “我、我想上厕所。”虞澜有些尴尬地说道。 以我对她的了解,虞澜一定是真的忍不住了,否则这种事,她断然不会说出口。 按照虞澜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坚持两个小时,再拖一会,真容易失禁,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看着外面的天色,周围都是树林和低矮的灌木,如果真在这解决,倒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我一点没犹豫,直接把车拐到了辅路上,停了下来。 虞澜看着我,问道:“干嘛啊?怎么停了啊。” “我也想上厕所,憋不住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暗箭难防(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来是我想保护虞澜的脸皮,二来,我是真的想尿尿。 虞澜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客套什么了,开了车门,直接窜了下去,而这地方离辽东已经很近了,说不定有什么危险呢。 我赶紧拿着拂尘,跟着她跑了出去。 虞澜一回头,死死的盯着我,说道:“哎呀,你别跟着我。” “不行,太危险。”我果断的说道。 我看了看虞澜:“我不看,我转过去。” 虞澜在内急的催促下,也没时间多说什么了,找个了矮树丛就蹲了下去。 我也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过身子解决着内急。 虞澜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如释重负一般的长出一口气。 “反正都下来了,活动活动吧。”我伸着懒腰说道。 虞澜看了看黑黢黢的四周,不放心地说道:“还是抓紧赶路吧,我总感觉这不太平。” “行,上车吧。” “我开吧,你歇会,无人机也快没电了。” 虞澜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了主驾驶的位置上。 也好,视线现在不好,还得是这种老司机出马。 虞澜坐在位置上,前后调了好久的座椅,嘟囔道:“这座位怎么变得这么难受了。” “啊,我刚才不是调了嘛。” 虞澜没多说什么,扎好了安全带,又一次出发,没开多久,我就觉得在车里有一股莫名的心慌,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我又说不出来。 我捏了捏手中的拂尘,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大印也是一样,这就证明是我多心了。 可这股莫名的心慌依旧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从包里掏出一根清香,从裤兜里掏出火机,将其燃了起来。 奇怪的是,这香怎么也点不着,嗯?不应该啊,没进水,也没受潮,怎么就能点不着? 在我反复试了好几次以后,依然无果,我把香收了起来,百无聊赖的咔哒、咔哒的玩着打火机。 一面和虞澜说这话,手不知不记得把火苗调大了,当我摁下去的一瞬间,这火苗噌的一下,直接窜到了车棚上。 紧接着,一股毫无征兆的巨大惯性,将我俩从车里甩了出去。 我俩根本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了。我第一个反应是车炸了,我一只手扶起了虞澜,赶紧回过头去看。 可是,车呢? 是的,车没了,凭空消失了,地面上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卧槽!我心头一紧,这他妈什么情况? 而这时,我发现虞澜抓着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我紧张的问道:“怎么啦?” 顺着虞澜手指的方向,我看着路旁的阴沟,这里面,竟然是个破碎的棺材板子! 棺材下面,用红笔写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我小心的走了过去,轻轻的翻动着的,上面的断茬泛着白色,这是刚刚断裂的。 我带着虞澜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边上看到了各个散落棺材碎片,无一例外,都是新鲜的断口。 这就意味着,我们刚才,一直坐在棺材里! 我看着散落的棺材碎片,久久未言,好生厉害的幻术!我仔细的回忆了一番,从始至终,我们只下了一次车,也就是在解决内急的时候,我们中的招! 我说怎么在车里觉得心慌呢,香也点不着,合着是坐在棺材里了! 虞澜看着我,脸上有些惊恐:“是不是我猜的那样?” “是。”我咬着牙根说道:“肯定是黄皮子,一般小鬼儿没这本事。” “你的大印和拂尘,为什么没反应啊?”虞澜问道。 我心头一惊,是啊,拂尘和大印,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赶紧低下头,去找,四周哪有什么法器啊?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慌张和怒气交织在一起,我千防万躲,到底还是着了黄皮子的道! 第六百一十八章:暗箭难防(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调整了气息,不能让愤怒冲昏了理智,当下最该做的,不是破口大骂,而是赶紧想办法。 法器和防身的武器都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怀里的为数不多的符箓和阴阳眼。我一抬手,把阴阳眼打开,顺势望着身后的远方。 夜晚已至,月上枝头,浓密的黑夜下,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不见任何邪祟,也不见我们的装备。 这不应该啊,即使我们走出来很远,但不应该连那么大的车都看不见。 我心疼的不是车,更不是物资,而是我的法器,以及虞澜的弩。现在这种情况没有法器,就等于等死,而那弩,是虞澜祖上传下来的,对她家意义非凡。 想到这,我用力的捏了捏虞澜的手,坚定地说道:“别怕,一切有我。” “嗯!”虞澜同样用坚定回应了我。 “咱俩先把车找回来,其他的再说。”说着,我从兜里掏出钢刀,对着左手中指狠狠的划了一下,右手蘸着血,学着师傅的样子,在虞澜手中写了一个“咤”字。 我用嘴嘬了嘬手上的伤口,嘱咐道:“要是有危险,你就用这手拍她,保证管用。” 随后,我便拉起虞澜,朝着未知的黑暗前进。 有的人,注定与黑暗同行,而又终将毁灭黑暗。 只是,这一条路上,必将充满了苦涩,他日若是拨云见日,黑暗消陨,便是所有的值得。 保险起见,我和虞澜选择了贴着护栏前行,有什么突然状况,不至于遭受两面夹击。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视线中,出现一抹略微跳动的红光,我眯起眼睛一看,是一燃烧的火。 完蛋了!我第一个反应是,黄皮子把车烧了,那车上的物资肯定被毁无疑! 心中的惊骇让我俩的脚步不禁加快了许多,可当我俩接近那团火的时候,我才发现,并不是车着火了。 而是一个老太太,蹲在路边烧纸! 这老太太用瘦弱的背影对着我,一面烧纸,一面痛哭这,面前的纸灰堆得像个小山似的,怪不得这么大的火光,看这样子,这纸可烧了不少啊。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和虞澜从老太太身边绕了过去,可老太太悲拗的哭叫,一声高过一声,在这个不安分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 当我和虞澜的脚步,正好路过老太太身边的时候,这老太太哭嚎的声音更是陡然上升不少,两只手在冰冷的地面上拍的砰砰作响。 虞澜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脚下迟疑了一下,她回头看看我,说道:“你看这大晚上的,连个人都没有,这老奶奶也太可怜了吧?” 生离死别,我见的多了。本意上,我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虞澜心里的善良,还是让我俩动摇了。 我安抚着她说道:“国道嘛,没有人不是很正常吗?” 话音未落,我后背嗖的一下就炸开了,是啊,国道上,怎么可能有人呢! 那这老太太是什么? 我拽着虞澜的手,说道:“别管了,先走吧。” “丧儿失女,命苦啊!”这老太太发出极其凄厉的哀嚎。 “太可怜了。”虞澜喃喃地说道。 我扯了扯虞澜的手,自嘲道:“咱俩才是最可怜的,今天晚上要找不到车,咱俩肯定得冻死。” 虞澜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跟着我向前出发了。 “哎呦!” 这老太太嘴里发出嗷嚎,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烧纸之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或许是年纪大了,这老太太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狠狠的平拍在了地上,手中的拐棍也顺势飞了出去,光是听着一声闷响,就知道这一下摔的不轻。 老太太趴在地上,抬起头不断地呻吟着,近在咫尺的拐棍离开如同有千里之隔,怎么都够不到。 虞澜看了我一眼,小心的把棍儿捡了起来,放在老太太手边后,便赶紧跑了回来。 “姑、姑娘啊,你行行好,给我拽起来吧。”老太太哀求着:“可能是伤到骨头了,使不上劲儿啊。” 这一下算是打着虞澜的命门了,跟一个医生说伤到骨头了,她岂会坐视不理? 虞澜短暂的犹豫了一下,真的奔着来太太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老太太扶了起来,一看这样,我也只能跟过去了。 “年纪大了,烧个纸都烧不明白了。” 老太太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此刻又挂满了黑灰,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试探性地问道:“大半夜的,您自己在这烧纸,这多危险啊。” “嗨!没什么危险的,就剩我自己了,早死早托生。”老太太无奈地说道:“家里儿女死的早,我一个老婆子还能怎么办?” 虞澜拉着老太太的手,缓缓地说道“节哀吧,奶奶,人早晚都有这一天。” “是啊,早晚有这一天啊,可我这心里不得劲啊,我那儿子死得惨啊,是让人活活打死的啊!” 我狐疑地问道:“现在这年月,还能出这种事呢?” 老太太的后背对着我,说气话来,浑身都在颤,好像下一秒就能倒下,她慢悠悠地说道:“是啊,要偿命的,可这凶手一直逍遥法外。” 老太太转过身子看了虞澜一眼,枯如树枝的手将虞澜的手紧紧握住:“这姑娘说的对,谁都有这么一天。” “可,被人打死,可是最惨的!” 说这话的时候,老太太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怎么感觉那目光变得是那么锋利呢?和刚才孱弱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老太太轻轻了歪了一下头,嘴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单手晃了晃虞澜的手,目光变得逐渐阴仄,笑容瞬间凝固。 她身形轻微晃了晃,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这老太太满是雀斑的脸直接贴在了我面前! 饶是我有防备,这一下也差点把我吓死,我快步的往后退了过去,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我啊,只是想问问你,被人打死了,冤不冤啊?”老太太的脸上仍然挂满了诡谲。 我看着老太太的眼睛,缓缓地说道:“虞澜,咱们走。” 我不想跟这个神经兮兮的老太太继续纠缠了,再往下,不一定出什么事呢。 这时候,我陡然发现,老太太的胳膊竟有数米长,她单手抓着虞澜,只是身子向前冲了出来,胳膊还留在原地! 真是虎落平阳的犬欺,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手头没了法器,什么邪祟小鬼,都敢过来欺负我一下! 可生气归生气,我还是有理智的,虞澜还在她手里捏着呢,我不能胡乱冒险。 想到这,我长呼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死了就赶紧去投胎,别在这搅弄人间。” “我没有搅弄人间啊。”这来太太没由来的笑了起来:“我只是想问问你,被人打死了,冤不冤啊?陈铭!” 我心头一震,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不成,这又是一个有备而来的? 老太太的目光越来越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傻啊?” “我帮你回忆回忆,松岭。” 我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这是黄家人找上门了!松岭就是我爹当时杀黄皮子的那个地方! 我想都没想,抬起脚对着这个老太太狠狠来了个窝心脚! “啊!” 这一脚踢出去,传来的却是虞澜的惨叫! 我睁大眼睛一看,这老太太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愣是把虞澜当成了盾牌,我这一脚是全力踢出去的,虞澜根本挺不住,此刻的虞澜像个虾米一样半弯着腰,疼的站不起来。 我心里又气又疼,你个老王八蛋,我今天就是赤手空拳也得打死你! 第六百二十章:烧纸之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生气了?” 这老太太的语气中充满了戏弄,她歪过头看了虞澜一眼:“这么说,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咯?正好,你也尝尝自己亲人被打死的滋味!” 我操你妈!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虞澜就是我的逆鳞! 我身上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咱俩今天得有一个撂在这! 左臂的力量迅速凝结,我右手捏起乾坤咒,对着老太太就砸了过来,一阵幻影飘来,虞澜再一次被老太太挡在了面前。 我心头一紧,后背的冷汗霎时冲了出来,我赶紧调转身形,把前乾坤咒砸在了地上,虞澜若是挨上这一下,那就彻底完蛋了。 而这一下,也让我头脑有些清醒,我不能这么乱打了,否则受伤的是虞澜。可这老太太的速度如同鬼魅,想在这种情况下打到她,简直难如登天。 现在我指望不上任何外力,我自己就是救下虞澜的本钱! “虞澜,辛苦你了。”我喃喃的说道。 随后,我身形迅速后拉,前后两脚迅速向地面扎根,两只手往前一架,就冲着架势,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典型的战斗姿势。 老太太奸诈的笑了起来:“蠢货,你不怕让她死?” “我谢谢你。”我笑着说道。 老太太冷冷地问道:“谢我什么?” 我扫了眼虞澜,冷漠地说道:“谢谢你,帮我除掉这个累赘。” 虞澜的眼睛露出一抹惊讶,但并未说话。 这老太太并不相信我的话,讥笑着说道:“你当我是傻子?你以为用激将法,我就能上当?” 我放下两只手,无奈地说道:“跟你说你又不信,你随便咯。” “虞澜,我明跟你说吧,你看错人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我只是觉得你家有钱有势,让你帮帮我而已。”我坦然地说道。 虞澜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可老太太的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你、你别开玩笑。” “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开玩笑吗?”我冷冷地说道。 虞澜一下就蒙了,瞪着眼睛半天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我,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 “我呢,只是想借着你家的势力,把道观重新修建起来。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别忘了,我从小没有父母,我的自我保护意识,比你想得更强烈。” 我看着虞澜的面前,脸上不见丝毫波澜:“本来我想着,出了山海关再干掉你,回去找你爹再哭几声,当个孝顺的干儿子,你虞家的产业,不早晚是我的?现在看来,用不着这么麻烦了,你是死在黄家的手里,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谢谢你。”我对着这老太太笑着说道。 这老太太虽然有些动摇,但仍然没相信,单手指着我,怒斥道:“好,既然你这么狠心,那我就成全你!” “随便。” 看着我满脸的无所谓,这老太太终究是放下了手。 “你杀不杀?”我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要不杀,我可走了。” 说着,我就把头转了过去,作势要离开。 “休走!” 我身后响起一声爆喝,可我并没有回头,而是稳住心神,仔细的感知后面的动向,知道我看见两只枯爪从我头上飞了出来,我知道,机会到了! 我身子一矮,一个标准的前趴配合十八跌的滚跌,从老太太的腋下反方向蹿了出去,先救下来虞澜,什么都重要。 电光火石之间,我直接撞向虞澜,把虞澜撞出了数米开外。 这就是我的目的,只要这老黄皮子撒开虞澜,那就什么事都好多了! 顾不得太多,我站起身子,活动活动肩膀,盯着老太太,咬着牙说道:“老东西,咱俩今天就做个了解!” 老太太看到这一幕,明显愣了一下,怪只能怪我的苦肉计演的太逼真。 “你骗我!”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 我笑了笑:“你怪谁啊?你修行了这么多年,也不修炼修炼脑子。” 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她也绷不住了,大喝一声:“受死!” 第六百二十一章:救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等会!”我一伸手,大声说道:“打之前报个号吧,我也知道我死在谁手里了。” 老太太咬着说道:“好,等你下辈子找我吧!” “九鼎铁刹山,黄金花!” “虞澜,听见了吗?她叫黄金花,我今天要是死在这了,一定要告诉师傅!” 老太太没由来的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我今天便要亲手捏断你的骨头!” “好啊!真刀真枪干一架啊!”我张来双手,气势丝毫不输。 这时,虞澜从后面走到我的视线当中,我赶紧转过头,大喊一声:“躲远点!你不添乱就是在帮我!” 虞澜面露复杂的看着我,脚下一顿,迟缓了几下后,虞澜选择后撤。 我心里微微放下来一些,就这一个黄金花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付呢,根本没精力照顾虞澜。 我想了想,往前大步的迈着,我要把战场拉远一些,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虞澜安全。 两面相撞,我根本没用拳头,而是用肩膀直接撞了过去,这一招名曰狮子洪顶,号称千钧之力,这一下撞过去,给这老太太撞的连连后退。 或许,她根本没想到,我能用这种方式迎战。 黄金花的两只手迅速变成了白骨,白骨呈现一股近乎于金属的光泽,每根手指头上镶嵌着颜色各异的宝石,在黑暗中格外的耀眼。 黄金花单手一抬,对着我脖子劈了过来,我撑起左手,硬生生的接了一下,右手继续寻找攻击的机会。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这一劈,如同千斤之力,疼的我浑身冒冷汗,不但如此,她这一击,好像好带着一股阴邪之气,直接侵入到身体里。 黄金花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再次发动了攻击,这一下,由左至右,我身子往后一退,这才躲过了被斩首的命运。 不行,离虞澜越来越近了! 我身子一矮,双手紧紧抓住黄金花的腰,脚下一发力,死命的往前推,黄金花灵巧的像个泥鳅,从我两臂之中快速逃脱,她那白骨之手狠狠的砸在我的后脑上,一股眩晕感瞬间扑面而来。 我踉踉跄跄的往前跑了几步,她身上的这股阴邪之气太霸道了,短短的几次交锋,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邪气往穴位上跑。 黄金花的嘴里发出一阵怪笑:“怎么样?还能挺得住吗?” 我咬紧牙关,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拼命运气抵抗那股邪气,但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这股邪气,直逼灵柩穴! 一旦灵柩穴被攻破,我这一身本事肯定是废了。 黄金花似乎看出来的我在苦苦坚持,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一眼,冷眼旁观,好像很喜欢猎物的垂死挣扎。 这邪气越来越凶,即使我调动了全身的真气护在灵柩穴附近,但依旧不是这邪气的对手。 “嘭!”我的脑袋里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响声,我的防守,最终还是失败了,阴邪之气势如破竹的闯进我的灵柩穴。 我不禁苦笑一声,无论如何,我终究是不能和修炼百年的黄皮子抗衡。 “这感觉如何?”黄金花冷笑着问道。 我测过头,凝神看着虞澜,用尽全力力气,大喝一声:“跑啊!” 我这么一喊,脑子里好像有个大钟一样,嗡嗡作响,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眼前有无数的金星,四肢也变得软趴趴的。 果然,我现在别说运气了,力气稍微大一些都受不了。 黄金花一把抓起我的脖领子,把软趴趴的我的拽到了手中,用力的晃了晃:“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黄天娇真是个绣花枕头,为了弄死你,耗费了那么长的时间!” “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的!”黄金花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手中的白骨瞬间砍了下来。 “咣!”一声响亮的声音在我耳畔炸起,我一抬头,黄金花已经倒着飞了出去,而这一切的功劳,归功于我的左手…… 第六百二十二章:救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的左手毫无征兆的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整个手臂里蕴藏着一股蛮霸的力量,刚才那一击,根本不是我的驱动的! 我呆愣愣的看着倒飞出去的黄金花,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手之前不是被玄虎调理好了吗? 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但不管咋样,在眼前的情况来看,这就是个好事,比起它给了我一线生机! 黄金花突然从不远处飞了过来,趁着我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欺身而上,那速度快到我跟没没办法躲开,须臾之间,那双手所化成的骨刃再一次劈刀而至,我的左臂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抬手正面迎击! 一拳一刃相撞在一起,那股阴邪的气息又一次传来,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阴气传到我左臂便戛然而止,根本没有往上冲的机会。 也就是说,身体里的那股神秘力量,成了驻守边界的一员悍将,硬生生的替我守住了四肢百穴! 黄金花的身子急速往后退去,两眼眯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我的左臂,似乎格外的感兴趣。 我站起身子,尝试着调动真气,可结果依然是失败,只要一动真气,马上天旋地转。 既然是这种结果,那我就不指望法术了,用纯粹的外力,直接硬碰硬! 我活动活动肩膀,两脚分开而立,双手往前一探,一套标准的崂山拳架势缓缓拉开。 黄金花见我已经起了架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花架子。” “今天我要是用一点法术,都算我输!”黄金花的语气突变,满脸狰狞的喊道。 来吧!今天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我脚下发力,身形迅速翻转,单脚横扫出去,黄金花轻轻颔首,脸上挂着狞笑,双臂张开,做出一个近乎的拥抱的形状,与此同时,她身形快速的往后退,但只是一味的躲避,并反击。 而我一路畅通无阻,速度越来越快,左右腿来回交替,却并未造成什么有效攻击,突然,黄金花刹住身形,两臂带着破风声往后收紧,逼的我强行收住腿上的力气。 但为时已晚,本来我就是两条腿交替往前踢,根基略小不稳,加上速度和惯性的加持,让我整条腿都已经钻进了黄金花的怀里。 完了,上当了! 黄金花表面上看起来门户大开,实际上就是在等我自投罗网!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黄金花一只胳膊已经夹住了我的腿,另一只手狠狠的往下一插。 情急之中,我靠着腰间发力,凌空跃起,两脚直接缠在了黄金花身上,这一下,让黄金花的手上失了分寸,直接插偏了。 顺着这股惯性,我双脚直接把黄金花的上身缠绕上,而黄金花的脚也停留在我的下颚处,我俩像个麻花一样纠缠在一起,一时半刻,谁也拿谁没办法。 突然,黄金花的裤脚轻轻的动了动,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片刻之中,她裤腿中飞出一股骚臭的黄烟,这黄烟来的猝不及防,顺着我鼻孔直冲脑仁,我手上一软,差点昏死过去…… 第六百二十三章:幻境悟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股黄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眼下这个情况,只有松开黄金花,才能保证我自己的安全,可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机会啊,就这么松开了,再想制服她可太就难了! 想到这,我用后背在地上原地狠狠的蹭了一下,旧伤还未痊愈,此刻在大力的摩擦下,伤口又一次崩裂。 冷汗从额头上瞬间涌出,我咬着牙,发出两声闷吭,我把上半身挪了出去,把头别了过去,才堪堪躲开这黄烟的侵袭! 此刻,我突然发现,我俩现在这个姿势,像极了十八跌中的锁技,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下充满了希望,这事没到绝路! 我拼了命的把上身抽了出来,与此同时,把两只脚变成剪刀状,彻底将黄金花彻底压在地面,而我的借着这股力量,直接骑在了黄金花身上。 黄金花的眼神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和她打个势均力敌,甚至隐隐有占据上风的趋势。 可黄金花毕竟修行多年,战斗经验不是我能比的,即使占据上风,我也不敢轻敌。 突然,我看见黄金花突然眯起双眼,把舌头轻轻的伸了出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不出的诡谲。 嗯?怎么突然起了雾? 我有些发呆的环顾着四周,这地方我太熟悉不过了,青砖灰墙,杳杳钟鸣,还有远处传来的阵阵师兄们说话的声音,这是道观啊! 白雾中慢慢的走出一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师傅。 师傅走到我面前,久久未言。半晌儿,师傅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道:“你家的仇,还有你诸位师兄的仇,师傅给你报了。” 听到这话,我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变得汹涌,长期以来所坚持的,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儿,我哽咽到连话都说不完整,只是觉得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蒸发,大脑在这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所意志,我莫名的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只剩下一个躯壳。 忽然,一个清脆的银铃声在我耳畔响起,我慢慢的回过头,虞澜蹦蹦跳跳的朝着我跑了过来,虞澜一把挎起我的胳膊,对着我狠狠了亲了一口。 在一团烟雾中,虞澜兴奋地说道:“咱们结婚吧!” 心里的悸动让我点了点头,和虞澜有个家,一直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碍于之前的种种原因,我始终不敢开口,如今大仇得报,我当然想娶她回家! 而后,我在白烟中,看见了我死去的父亲和爷爷,父亲和爷爷并肩而行,对着我满意的点点头,父亲说,他们看见我如今的状态,很放心,也准备去投胎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的脑海中,至于四个字:死而无憾。 这辈子想做的事儿都已经做完了,即使在下一秒离开这个世界,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白雾越来越浓,那些熟悉的身影像是黑白电影里的人一样,慢慢隐去,周围只剩下白茫茫的烟气和不知所措的我。 我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死而无憾”四个人,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在冥冥之中指引着我。 人在这一辈子一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会离开,我想,这股指引力,就是神旨吧。 当年达摩老祖在国内传道的时候,因其道法太过专精,引得其他法师,心生妒忌,先后六次给达摩老祖下了毒药。前五次的时候,达摩老祖都鬼使神差的躲了过去,到了第六次的时候,达摩老祖已经发现这是毒药了,但依然吞了下去。弟子询问缘由,达摩老祖则说:“你我缘分已尽,我的使命已成。” 说完,便毒发身亡,殒命当场。 “是神的旨意,是神的旨意……”我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 而在我眼前,所有东西已经变得模糊,我像是患了眼疾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了,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刻,我似乎放下了所有执念…… 第六百二十四章:幻境悟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忽然,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感觉我在有过,我喃喃的想了很久,突然响了起来。 当初道观重新开观,我曾跪在法坛侧面,无意中参悟道法,那时候我也是这个状态。 看来,真是神的旨意,那就听从吧。 正当我停下脚步,缓缓的看着前方的时候,天空上突然金光大作,白烟被无数七彩祥光射穿,这光照耀在身上暖烘烘的,我不禁抬头看去,我的头顶上,仿佛有千军万马,沉重的铠甲摩擦的声音响彻云霄,还有断断续续的诵经之音,一股莫名的力量让我心生恭敬,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膝盖,缓缓的跪了下去,甚至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我头顶上飘来一声极其威严,又带着些许和蔼的声音:“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放下诸愿,万念皆空,即得万法,万法无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即得不灭之身。尔已清净,便得法身,未能圆满,未得报身。” 这人说的这些东西,我好像能听懂,但又没办法完全理解,我想问问,但他的气场实在太强了,我甚至连和他对话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恭敬的匍匐在地上,任凭指挥。 停了一会儿,我的耳畔又响起这个声音:“混沌之中,你已放下诸愿,于混沌之中,尔已得道。” “得道之人,岂受妖魔迫害!” 我猛地一睁开眼睛,周围哪有什么白烟,更不见师傅,我的面前是黄金花,而我的手里竟然拿着钢刀,抵在了我自己的脖子上,如果没能醒来,恐怕这时候我已经命丧当场了! 方才,我分明是中了幻境! 黄家的幻术还真是名不虚传,不知不觉中就能着了道! 我心中一阵骇然后,便是无尽疑惑,我能从幻境中安稳的走出来,完全是仰仗着那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他到底是谁? 我瞪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就明白了,黄金花本想靠着幻境弄死我,没想到我误打误撞,竟然在幻境里悟了道! 所以,那个声音会不会是三清中的某一位? 震惊过后,便是排山倒海的后怕,刚才万一有一点差池,我肯定没有活路了! 而黄金花看见我完整无恙的从幻境中活着走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命够硬的!”黄金花咬牙切齿地说道。 虽然我是误打误撞,但我必须拿出气势,我毫不客气的还击道:“我命不硬,是你太差了。” 听闻此话,黄金花单手做刀,奔着的扑杀过来,我右手持刀,顺势砍了过去,还没等我砍到她,我的左臂再一次爆发,由上而下,对着黄金花直接砸了上去,黄金花知道我左臂上有古怪,不敢硬接,只能侧身闪过,这就给了我右手很大的发挥空间,我对着她腹部,紧握着钢刀,用力的扎了过去。 弹指间,两只胳膊形成了夹角,黄金花被夹在中间,她必须接住一样! 最终,她选择了从我右手突围,锋利的骨刃挡住刀刃,顷刻间,钢刀被打成了弧形,而我左手的拳头,再一次落空。 我趁势转身,左手由拳变爪,死死的抓住黄金花的衣襟,右手从左侧肋下穿过,一只手抓脖子,一只手扣住其肋下,两相呼应,形成了一个三角锁。 而我的目标不是抓住她,我瞄准的是黄金花的后脑勺上的神风穴,这神风穴的背后可就是灵台,只要她还没正式位列仙班,这个地方就是她的死穴! 可她力量奇大无比,身上所爆出的力量,险些将我两手挣开,而我也清晰的听见,我关节上发出的咯吱声,这胳膊似乎随时能折掉一样,可我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拼了! 我爆喝一声,双手猛地发力,把黄金花用力的往我怀里拽,胳膊上传来的钝痛感让我几度想要放弃,纯粹是凭着意志,才没有松开手! 第六百二十五章:死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黄金花率先发难,快速的抽出右手,对着我的脖子就划了过来,我俩的距离相隔不过几尺,我根本没机会反应,只能靠着不能,把头往下缩了缩,但她锋利的骨刃仍然在我脖子上留下了狭长的伤口。 而黄金花的眼睛,在这个时候也变得血红,似乎她体内的某种力量已经爆发,只见她张开嘴,对着我脖子就咬了过来,我一狠心,用头撞了回去,不管咋样,头好歹比脖子能结实点! 就当我撞过去的一瞬间,黄金花的嘴陡然变大,这嘴从脑袋一直延伸到胸口,将我整个头都吞了下去。 惊慌!害怕!两种情绪疯狂涌出,我拼了命的挣扎,但仍然无济于事,黄金花似乎是想把我活吞了,就我双手毫无章法的挥动的时候,我突然摸到了她后脑勺。 我愣了一下,而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砸! 忽然,黄金花毫无征兆的泄掉身上所有力气,我赶紧把头拔了出来,用力的往前一蹬,我摸了摸脑袋,到处都是血,我胡乱的擦了擦眼前的黏液和血的混合物,便直接冲了上去。 看来,我应该是伤到她的神风穴了,趁你病,要你命! 黄金花被我掀翻在地的一瞬间,我像个人肉炸弹一样,直接平拍上去,看准她的神风穴,抡起拳头死命的砸。 但黄金花不是凡人,我又没有能力直接毁掉她的灵台,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我抬起头,看着虞澜大喊道:“黄柏粉还有没有了?” 虞澜一愣,大声回应道:“都在药箱里啊!” “等会,我兜里好像有点石灰!”虞澜一面说着,一面从兜里翻找起来。 黄金花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在我身下拼了命的反抗,满是尖牙的嘴对着我就咬了过来,一个不留神,直接咬住我左手的拇指,我的手指在她嘴里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十指连心,这话真没错,瞬间袭来的疼痛,让我险些昏了过去,剧烈的疼痛让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脖颈上的血管在疯狂的跳动。 我一狠心,直接把整个手都塞进她的嘴里,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没有放弃的道理! 黄金花的兽性完全暴露出来,尖牙利齿在我的皮肤上疯狂的啃噬,现在拼的根本不是什么法力,是最原始的战斗力! 看她这样,我的血液也被点燃,我像疯了一样用手在她嘴里搅拌着,她咬着我不撒口,我摁着她头不松手,来吧,今天看看咱俩谁死! “接着!”虞澜大喊一声。 我一抬头,单手稳稳的接住这个布袋子,我用牙扯开布袋,里面正是虞澜做箭头剩下的石灰! 我想都没想,把石灰全倒进了黄金花的嘴里,黄金花口中的黏液和生石灰一碰见,这石灰马上就发出噼啪的声音,烫的她痛不欲生,我腰上猛的发力,把我从她腰上撞了下去,剩下的石灰也散落在一旁。 而我忽略了一件事——我的手还在她嘴里。 一股强烈的灼烧感烧的我嘴里惨叫连连,黄金花似乎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狠命的咬着我,势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单手拽着她头,用力的往地上砸,砸的黄金花满脑袋都是血,她这才松了口。 来不及检查伤口,我捡起散落的石灰袋子,用力的撬开黄金花的嘴,将这生石灰全都灌了下去! 我咬着牙根,冷眼的看着痛苦翻滚的黄金花,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非我丧失人性,只是,你黄家当初杀我全家的时候,手段比这还要残忍,我永远忘不了我爹像个腊肠一样被你们挂在树上! 这生石灰虽然很普通,但确实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黄金花在地上没翻滚多一会儿,就没了声响。 虞澜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赶紧把我的手拿了起来,刚看第一眼,虞澜的眼圈就红了。 我把目光放在手上,这手简直惨不忍睹,横纵交错的遍布着啃食的伤口,骨肉上的白茬外翻着,大拇指和手掌之间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筋膜,才勉强没让手指彻底脱落! 第六百三十五章:死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更惨的是,生石灰的燃烧在我手上留下青红色的灼伤疤,翻出来的白茬被石灰一烧,像是卷曲的鱿鱼卷在我手上挂着,整个手掌,愣是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虞澜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乖,不急。”我强颜欢笑的安慰着虞澜。 我忍着疼痛,抬头看去,哎?我俩的车安然无恙的停在路边,动都没动。 八成是黄金花刚才用了什么障术,让我俩迷了眼。 我拍了拍虞澜,咬着牙说道:“车在路边,先上车吧。” 虞澜惊讶的回过头,问道:“确定是咱们的车吗?” 这黄金花给虞澜留下了不少阴影,虞澜已经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了。 我扶着虞澜,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在前面走着,嘴上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上了车,虞澜第一件事不是检查什么物资,而是从杯架上拿起半瓶矿泉水,轻轻的拧开,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后,虞澜才放下心来。 “你看什么呢?” 虞澜抬起头,愣了一下,回应道:“这水瓶上有我口红印,我看看还有没有。” 虞澜紧张的从后面拿出药箱,认认真真的帮我清理着伤口,但这手伤的实在太重了,根本不是靠着简单的包扎就能治好的。 我看着伤口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缓缓地说道:“先包上吧。” “不行,会发炎的!”虞澜果断的拒绝道。 我把手轻轻的抽了回来,嘴里不断发出丝丝哈哈的声音,我小声地说道:“这是山海关的边界,我在这把黄家人弄的半死不活的,已经很冒险了,咱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先跑吧。” 对于黄家的势力,我还是很有忌惮的,特别是我现在这个状态,稍微来个什么孤魂野鬼,我都对付不了,若是黄家在此发难,那后果不堪设想! 虞澜想了想,轻声说道:“那、那行吧。” “我一定会治好的!”虞澜坚定地说道。 “相信你。” 我眼睛里最后的画面,是虞澜发动汽车的样子,眼前猛地黑了一下,我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弄醒了,我晕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入眼皆是雪白的墙壁,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这心才算放下来一些。 面前的电视还在放映着不知名的电视剧,而虞澜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尝试着坐起来,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手根本用不上力,我叹了口气,只好缩回被窝里。 没过多久,门被轻轻推开,虞澜手里拿着一沓纸,一边走一边看,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进了门,虞澜抬头看着我,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我笑了笑。 紧接着,我问道:“咱们现在在哪?” “冀州。”虞澜回答道。 我点点头,暗自清醒,跑出了山海关,估计就安全不少了! “我这手……”我想知道实际情况,但有些不敢面对,欲言又止地说道:“这手,到底什么情况?” 第六百三十六章:接受现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是伤到筋了?” 我看着虞澜的表情,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嗯,伤筋了。” 我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一些,知道了实际情况,总比心里悬着强。 “一个是咱俩在路上耽误时间了,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再一个就是……”虞澜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丝的愤怒。 我试探性地问道:“再一个怎么了?” “再一个,医生说你这伤口太怪了,这些大夫不敢处置,又耽误了些时间。” 听完以后,我笑了笑:“前几天,你还跟我说呢,人啊,得认命,不管怎么样,都是命里带的。” 虞澜略带惆怅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你家的医术那么厉害,治我这个小伤还成问题了?”我极力的安抚着虞澜。 虞澜点点头,说道:“对了,我已经让我爹从家里给我邮一些专门治筋骨的药了,反正你也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 “大概需要休养多久?”我小声问道。 虞澜看了看她手里的那几张纸,说道:“大夫说,你这个情况至少半个月能出院,出院以后还要慢慢养。” 我叹了口气,脸上挤出个笑容:“行,磨刀不误砍柴工,休养一下也好。” 虞澜无奈的笑了笑:“好在弄到了独立病房,这几天还能好过一些。” 面对这种情况,我和虞澜也只能被迫认命了,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具备承担风险的能力。 没过几天,虞澜父亲加急寄过来的药也到了,加上医院的技术条件,中西结合,这手上的伤倒是恢复的挺快。只是大拇指伤的实在太严重了,即便是伤口已经愈合了,但大拇指依然像鸡爪子一样,紧紧的贴在手掌上,根本没办法完整的伸开,非要靠外力强行掰开,这才有个手的样子,我一度怀疑自己会落下终身残疾。 直到很多天以后,虞澜被医生喊了出去,我看见她回来时,脸上挂满的愁容,我知道,我的怀疑变成了现实。 可虞澜始终没和我说实话,只是一个劲的说,什么事都没有。见虞澜这么坚持,我也就不问了,反正结果我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没必要抱着这么大的执念,弄的两个人心里都压抑。 就这样,我和虞澜算是度过了一阵安稳的二人世界,除了我手上持续传来的痛感,倒也没什么不好。 终于捱到了出院的日子,在医院这大半个月,鼻腔里已经被消毒水占满,突然闻到搀着尾气味的空气,还挺舒服的。 庞大的皮卡车被虞澜停在已经蒙了一层轻灰,孤零零的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里,显得有几分凄凉。 当车开出医院的一瞬间,我俩同时感觉到一阵迷茫,下一步,应该去哪? 我拿起地图,想了想:“走吧,直接上国道,奔赣都。” 虞澜犹豫了一下:“车上的物资坏的坏,丢的丢,咱们再停一天吧,把物资补充一下。” “也行。” 从医院离开后,我俩找到一个不小的超市,从食物到户外装备,重新补充了一番,乱七八糟的物资堆成了一个小山,我看着满满登登我的物资,我忽然笑了。 虞澜笑着拍了我一下:“傻笑什么呢?” “看见这些东西,心里有股说不清的安全感。”我感叹着说道。 虞澜的眼神忽然多了几分爱意,她把头附在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啊,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好,我答应你,我多笑笑。”我摸了摸虞澜的头。 虞澜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来,咱俩把东西搬上去。” 当我满脸笑意的拎起一整箱矿泉水的时候,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了,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虞澜拎着一大袋子东西,看见突然发呆的我,小声地问道“怎么啦?” 我低头看去,我右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大拇指就开始无规律的抽搐着,我根本没办法控制我的右手,即使我已经做好的准备,可当我直面这件事的时候,我依然感觉不能接受。 上次左臂断了,我和虞澜费劲千辛万苦找到冰心首乌,可那东西是人间至宝,我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 第六百三十七章:接受现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残疾人”这三个字,或许就是我后半生的标签了。 我慢慢的抬起右手,看着不断抽搐的双手,莫名感到一阵惶恐。 不知是不是我道心不稳,此刻,我只觉得天塌了。 虞澜紧紧的握住我的右手,语气微微的颤抖:“没事,会好的,都会好的。” 我点点头,把手收了回来:“嗯,会好的。” 说完,我靠着左手,单手拎着地上的物资,一声不吭的往车上搬。 气氛似乎一下低到了零点,虞澜在车上的时候,也没了往日的叽叽喳喳,按照地图导航,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宾馆。 办好入住手续,我和虞澜走到了房间,一进门,我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虞澜。 虞澜站在门口,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小声问道:“你干嘛这么看我?” “我问你个事。” “啊?”虞澜满脸的疑惑:“你问。” 我清清嗓子,说道:“我想问你,你会不会抛弃我?” “我为什么要抛弃你啊?”虞澜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你也看见了,弄不好后半辈子就残了,以你的条件,你真没必要在我这颗歪脖树上吊死。” 虞澜单手扶着额头,长呼了好几口气,转过头,认真地说道:“我让我爹把户口本邮来,咱俩去领证,咋样?” 卧槽,虞澜这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啊。 我本想借着这个话题,来个借坡下驴,别因为我的事儿,让她心里都这么压抑,我万万没想到,虞澜能直接给我这么一个答案。 “你说话啊。”虞澜催促道。 我抿着嘴,想了想:“领证是大事,我得去你家提亲,该有的流程不能少,但是有你这句话,这就足够了。” 虞澜瞪了我一眼:“少在那放彩虹屁!我在你眼里就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 顿了顿,虞澜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单手拎着我耳朵,气哼哼地说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在辽东的时候,我被那老太太抓在手里,你说的是啥?还想弄死我?我今天先弄死你!” 我赶紧笑着求饶:“那不是没办法了吗,我得先让黄金花松开你啊,要不我怎么打。” “那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放开我呢?万一真把我弄死了,怎么办?” 我笃定地说道:“黄金花觉得你是我的软肋,想以此逼我就范,但她根本没胆子杀了你,原因很简单,她和我有仇,杀了我情有可原,若是杀了无辜旁人,铁刹山也保不住她。” “我不管!你给我道歉!”虞澜噘着嘴,直接坐在我怀里。 我把脸埋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说道:“对不起,我的姑奶奶。” 虞澜单手搂着我的脖子,严肃地说道:“我可告诉你,你以后再跟我说那么不着边际的话,我可真生气了啊。” “好好好。”我把头抬了起来,同样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很怕失去你,有你这些话,我也就不在乎我这手到底什么样了。” 这些话,有真有假。我怕失去虞澜,是真的;但我对自己的手,并没有完全接受,潜意识里,我已经认为自己是个残疾人了。 虞澜把下巴搭在我的头上,喃喃地说道:“你怕失去我,我何尝不怕失去你呢?” “哎?你刚才说领证的事儿,认真的吗?”我突然问道。 虞澜愣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还能拿这事骗你?” “等我的明媒正娶!”我信誓旦旦地说道。 虞澜撇了撇嘴,笑呵呵地说道:“我可给你记下了啊,你说过,要娶我!” 我和虞澜嘻嘻哈哈的笑了半宿,心中的不快和阴霾被扫去不少,虞澜说想去床上躺会,可我一转身的功夫,她已经睡了过去。 哎,也是辛苦她了。 我一抬手,把灯关上,也钻进了被窝。 这算是这么久以来,我俩第一次睡的安稳觉,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 而我和虞澜,又将踏上未知的征程。 到了前台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姐说,昨天晚上有人过来找我俩,说是我的朋友…… 第六百三十八章:朋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虞澜对了下眼神,不可能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来冀州,哪来的朋友? 我想了想,问道:“他人呢?” 前台小姐十分职业化地回应道:“我们酒店有规定,不允许透露客人信息。” “那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啊。”我说道。 “我说了,但你的朋友说不用,然后就走了。”前台小姐回应道。 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第一,我在压根没认识人,第二,如果真想找我,为什么不直接带我上去呢? 我没多说什么,拿起柜台上的押金,就离开了。 路上,虞澜忽然开口问道:“你说,昨天会是谁找你?” 我摇摇头:“不好说。” 半晌儿,虞澜幽幽地说道:“该不会是咱们被人盯上了吧?” 虞澜的这句话,让我有些后背发凉。 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种藏匿在暗处的敌人,让人防不胜防,你永远不知道他在要干什么。 想到这,看了看地图,说道:“别直接上国道,多绕几圈。” “好。” 虞澜把方向盘往左转了转,直接拐进了人员比较繁杂的闹市区,而我的眼睛则一直盯着后视镜,寻找着可疑的车辆。 车水马龙的闹市区,车辆数不胜数,看了没多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胀。 过了好久,虞澜轻声问道:“再绕几圈?还是直接上国道?” “走,出发!” 虞澜把油门加重了一些,车子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直接窜了出去。 我们现在已经是往赣都方向行进了,从地图上来看,顺着这条国道一直往前走,在一个叫“青岭自然保护区”地方左拐,先进到市里,再走省道。这么走最大的好处就是路况好,而且节省时间,这么一算,虞澜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开了很久之后,我看着后视镜,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共有四台车跟在我俩身后,起初我没在意,可我刚才仔细观察一下,我发现他们在不断地互相交替,一个车跑上来了,另一个车肯定减速,靠着这种办法,始终和我俩保持一段距离,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会以后,我确定,他们是在有意而为。 我看着前方,嘴上说道:“你看后面的车,有没有感觉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虞澜微微仰起头,看着后视镜。 我把头转了过去,看着后面的车,说道:“咱俩好像真的被盯上了。” “会是谁?” “不知道。”我死死的盯着后方,继续说道:“能这么跟着咱俩的,不会是什么好人。” 说完,我回过身子,把目光放在卫星地图上:“还有十几公里就到保护区了,你从国道拐下去,进到市里,咱们就安全了。” 我自己心里明白,以我现在的身体条件,我不能和任何人发生不必要的矛盾。的确,我很好奇后面的人是谁,但借着市区的路况,把身后的尾巴甩掉,比我的好奇心更重要。 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我提醒着虞澜:“快到了。” “嗯。”说着,虞澜就要拐到旁边的路上去。 “别开转向灯。”我又嘱咐一句。 但已经晚了,多年的驾驶习惯让虞澜很自然的打开了转向灯,我回头一看,身后的车马上也打开的了转向灯。 “加速。”我冷静的说道。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推背感传了过来。 虞澜毕竟是多年老司机,即使是在拐弯的时候,速度也没减下来,然而,后车的表现更让我吃惊! 本来这条路不是就不是很宽敞,我俩的车又比较大,基本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路,而后面那辆白色的轿车看到我俩拐了下来,像是不要命一样,猛踩油门,靠着蛮力,生生的从我俩身旁挤了出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朋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滋啦”两辆车的车门之间产生了一阵阵让人心颤的金属摩擦声,而后车的体积比较小,差点把自己弄翻了,可即便是这样,后车依然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从我俩身边挤了过去以后,快速超车,在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直接横在我俩中间,愣是给我俩逼停了。 虞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怒骂一声:“要死别他妈连累别人!” 说着,虞澜开车门就要下去。 我一把拽住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四面的车门和车窗都锁上了,我冷静地说道:“去后面坐着。” “你要干嘛?”虞澜问道。 “别问那么多了,没时间了。” 最终,虞澜还是选择听我的话,乖乖的坐到后面。 “安全带扎上。” “你到底要干嘛?”虞澜紧张地问道。 我笑了笑:“我干嘛?他们不是不要命吗?行,那我就成全他们!” 没错,我要硬撞出去! 话音未落,我单手把档挂到了运动模式,我脚下猛踩油门,轮胎和地面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引擎爆发出低沉的咆哮,硕大的车身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直接冲了出去。 挡在我面前的车明显慌了,想倒车,却直接撞在了护栏上,原地卡在了路中间。 “嘭!”一声巨大的闷响穿透整个车身,车头结结实实的撞在对面车的侧面,这一下,给对面的车几乎撞成三角形。 我单手挂入倒车挡,将车子往后倒了一段距离,再次猛踩油门,又一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对面的车,直接被我撞到路旁,看着样子,只要再撞一下,我俩就能逃出生天! 挂挡,油门,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就当我马上撞到这车的时候,“滋”一阵急刹车声从车窗外划过,一道黑影快速掠过,这也是刚才跟着我们的车! 这车以极快的速度在我身旁挤了出去,可他并不是要截停我,而的绕到白色轿车后面,用力的撞了上去,但我已经刹不住了,先后传来的两声闷响后,白色的轿车被我俩死死的夹在了中间。 卧槽!他这是想借着白车,把我逼停! 这么两边夹击着撞,这中间的人肯定死透了啊!我真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如此歹毒! 白车的机舱里冒出阵阵白烟,半天也没有人从驾驶室里出来,我估计着,八成是活不成了。 而这时,黑色轿车里面,走出来几个人,没等我仔细看,我们身后又一次传来猛烈的撞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扫了一眼后视镜,剩下的那两个车,结结实实的撞在我车尾上,彻底把我和虞澜夹在了中间。 已经到了这份上了,已经不用担心什么了,因为,现在就是最坏的结果。 虞澜的脸上有些惊慌,我冷静地说道:“把弩给我。” 虞澜没犹豫,从后座上上把弩拿了起来,直接递到我手里。 “在车上呆着。”我单手拿着弩,嘱咐了一句,便直接拉开了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下了车,我也看见对面的人。 嘿!真他妈冤家路窄了…… 第六百四十章:冤家聚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老冤家,贺北! 贺北的身后站着四个人,各个手里拿着钢棍,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后面两辆车下来的人,手中拿着开山刀。 贺北带着人往前走,我身后的人往我身边靠,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而我正处在包围圈的中间。 我把弩直接架在左臂手上,顾不得大拇指的不断抽搐,我把手硬生生的放到了扳机的位置。 贺北单手拿着钢棍,在手中掂了掂,不屑地说道:“哎呦,长本事了,拿这玩意吓唬我呢?” 看着他那副嘴脸,再想想他卖主求荣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我厉声喝道:“你再往前走一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吓唬你了!” 贺北的脚步迟缓了一下,但仍然继续往前走着,而此时,我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我迅速的转过头,把弩对准他们,大喝一声:“他想死,你们也不想活了吗?” 果然,这一嗓子,对于这些小喽啰来讲,还是很有用的。 起码,他们真的停下了脚步。 这弩虽然我没用过,但虞澜之前跟我讲过大概原理,只要能让弩口、望山和射击物,三个点连成一条线,基本就能打中,而现在,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迅速调转弩口,把弩弦的拉力调到最大后,便对准了贺北,我努力的控制着抖动的拇指,强行让自己平稳下来。 三点,一线,射! “嗖”一根弩箭离弦而出,直奔贺北而去,这一箭,正好扎在了贺北面前不远处的位置。 “你他妈还真敢打!”贺北怒喝一声。 我冷笑了一声,回应道:“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敢射你脑袋,不信你就试试!” 我不能让贺北离我太近,他如果发现我手上受伤了,那肯定更有恃无恐了。现在距离远,我仗着弩还能产生点威慑力,虽然刚才那一箭是我凭感觉射的,但依然让他心中有了忌惮。 贺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选择挪动脚步,而是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属狗的?怎么我去哪,你都跟着?你他妈可真忠诚!”我问道。 贺北这辈子好像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唯独在意他那张脸,在一众小弟面前,被我称作狗,他脸上肯定挂不住啊,贺北脸红了一下,拎着钢棍就要往上冲。 “啪”,又是一箭,这一箭射偏了,直接射中了他身边的小弟的胳膊! 虽然箭头比较软,但这弩弦的力量很大,箭头瞬间扎进了肉里,贺北侧脸看着惨叫连连的小弟,面含复杂的看着我。 我知道,我在这一瞬间,拿到了主动权。 “闪开,让我过去。”我架着弩,冷冷的说道。 贺北笑了起来:“我从松岭一直追到冀州,你让我闪开,我就闪开?你脑子有病吧?” 说完,贺北对着我身后的这群人说道:“那车里还有个娘们儿,去,给我抓下来!” 没等我反应,这几个人就叮叮当当的用刀柄砸着玻璃,可这玻璃连条裂纹都没出现。 趁这机会,我飞起一脚直接踹翻两个,怒喝一声:“滚!” 而这时,贺北突然从我身后发难,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奔着我冲了过来,我赶紧调转弩口,再次逼停了贺北。 贺北慌忙的站住脚,对着我身后的人大声骂道:“你们怎么这么蠢啊?一块玻璃四个人砸不碎?” 这时,虞澜出乎意料的把车门打开一条缝,大声喊道:“你个傻逼,这是防弹玻璃!” “你快关门!” 虞澜怎么这时候犯傻了呢?现在开门,不就等于引狼入室吗? 果不其然,我身后的人一看车门打开了,像个疯狗似的,直接把手伸进了车里,电光火石之间,虞澜用力的拽着车门,车门将这人的手腕子紧紧的夹在里面。 “哎呀卧槽!”这人口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疼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冤家聚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实话,我在一旁看着,我都觉得疼!这手腕子毕竟是人体比较脆弱的地方,怎么能抗得住这厚重的车门? 可这事还没完,虞澜再次打开车门,又一次用力的往回拽! “咔吧、咔吧……”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嚎,彻底镇住了现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我根本不知道虞澜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不知道虞澜夹了多少次,这人已经疼的彻底昏了过去,那手已经折的不能再折了,软趴趴的耷拉下来。 虞澜把车门拉开一条缝,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我就在这坐着,谁不怕就过来。” 看到这,我心里才彻底放心,虞澜这一招杀鸡给猴看,玩的漂亮啊! 她这一手,让所有人都心生寒意,特别是他们看见地下趴着的这位,更是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下,谁也不想落这么个下场。 贺北虽然气势汹汹的拿着钢棍,但脸上已经慌了,现在进退两难的是他自己,该如何收场,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突然,贺北一把将身旁的小弟拽到自己前面,自己躲在背后,把小弟当成挡箭牌,快步的跑了过来。 这王八蛋现在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啪”我毫不客气的扣动的扳机,遗憾的是,这一箭完全射偏了,第二箭,同样如此。 当我要射第三箭的时候,贺北已经冲到了我面前,把他小弟用力的往我身上一推,给我撞了趔趄,我回身飞起一脚踹在车门上,将车门彻底关死,别让虞澜陷入险地。 而后,我身形往前一撞,铆足了劲儿,抡圆了钢弩,对着贺北狠狠的砸了过去。 贺北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同样举起钢棍,迎面反砸回来。 “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之音响起,将我俩各自震退了好几步。 贺北把这钢棍当成了刀剑,身形快速翻转,单脚踩在车头上,以棍做刀,由上而下,倾斜劈来!而我手中只有一把弩,这是虞澜家的宝贝,我也不敢当成冷兵器用啊。 情急之中,我身子一闪,这一棍子,直接将倒车镜砸碎,我左侧是国道的护栏,右侧是车身,我夹在中间,根本没机会发挥,只能靠着护栏来回躲避。 在不断地闪转腾挪之间,护栏和车头上被砸出了无数个坑,而我也终于迂回到了车头前面,这地方相对来说,宽阔不少,我在这地方好歹能施展的开。 即便是我右手处于半废的状态,但我腿脚没什么问题,我站在贺北的侧面,靠着侧翻,使出一记利落的鸳鸯脚,蹬在了贺北的脸上和胸口上,而贺北非但不退,反而主动迎了上来,以挨上一脚为代价,对着我肩膀砸了过来。 我这肉体凡胎,岂能接住如此迅猛的一击? 我猛地往下一蹲,躲开钢棍的同时,脚下和腰间同时发力,靠着一招前滑铲将贺北掀翻在地。 但不管怎么说,贺北都是名门之后,身上的武艺自然不弱。就在贺北即将摔倒之际,他手中的钢棍率先戳到了地面,靠着这股反作用力,将贺北的身体撑了起来。 贺北强行控制住身体的惯性,单手拎着钢棍对着我下半身就横扫了过来。没想到,贺北只是虚晃一枪,在即将扫到我腿的时候,钢棍陡然拉高,对着我下颚就打了过来! 危机之中,我没别的选择,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握住钢棍,这才化解了危机,可我抓到钢棍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 因为,我这个姿势,正好是右手的拇指对着贺北,他一个习武之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贺北用力的往回把钢棍往回一抽,钢棍瞬间从我手中抽离出去,甚至还给我拽了个趔趄,贺北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把目光落在我手上,死死的盯着我手。 “手废了?”贺北讥讽着说道:“真是老天开眼啊,你这个德行,你怎么和我斗啊?” 我往后退了几步,把手藏在身后,咬着牙问道:“就因为当初那么点事儿,你就非得追着我不放,你他妈闲的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意外收获(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贺北将钢管在手中擦拭了几下,冷笑着说道:“就那么点事?你说的可真轻巧,我告诉你,事儿大着呢!” “到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贺北嘬了嘬牙花子,用鼻孔看着我:“你实在太碍眼了,有人不想让你活!” “谁?” 贺北冷眼看着我:“是谁跟你也没关系,让你死,你就痛快死吧!” 我干笑了几声:“听你这意思,我今天是走不出去这地方了呗?” 贺北认真的点点头:“是啊,看在咱俩是旧相识的份儿上,我特意给你俩挑个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堂堂的自然保护区,埋你俩足够了。” 顿了顿,贺北阴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埋在这里,八百年也不会有人找到你们!” “我还得谢谢你呗?” 贺北搓了搓鼻头:“你要真想谢我,就赶紧死吧,大冷天的,我也不想遭罪。” “放你妈屁!” 随着我的怒骂声,一记凌厉的侧踢已经飞了出去,贺北把肚子猛地往后一缩,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后跳出去,随后单手一劈,钢棍奔着我凌空的脚就砸了下来。 然而,脚飞出去的同时,我整个身体已经快速动了起来,趁着贺北脚下无根,我用肩膀狠狠的顶了上去,贺北被我这么一撞,手上的钢棍瞬间卸了力,不轻不重的砸在了我后背上。 我只是挨了这么一棍,可贺北付出的代价却比我多的多,趁着他倒飞出去的时候,我看准空挡,用力的往前跑了几步,抢在他落地之前,我牢牢的抓住他的手,用力的往我肩膀上一拽,把我自己达成杠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直接把贺北惯出去两米开外。 这股爆发式的力量不容小觑,贺北不偏不倚的摔在了栏杆上,我能清晰的听见他的腰椎和栏杆之间,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这一下,不死也残! 本来我不想招惹你,可你非要置我于死地,已经到了这么地步,我必须斩草除根了,我不能容忍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成为如影随形的尾巴! 看着贺北在地上挣扎到扭曲的身体,我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人,贺北的小弟一个个把刀护在自己胸口前面,谁也没敢动弹。 我奔着贺北快步跑了过去,这时候不需要什么花架子,而对于他这种人,也不需要讲究什么武德。 走到贺北面前,我像是足球射门一样,抬起右脚,狠狠的踢了上去!腰椎上的伤已经让他难以忍受,此刻又挨上我这一脚,他在地上如同一只翻滚的蛆,嘴里不停的哀嚎着。 我俯下身子,拽着贺北的头发,硬生生的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带着贺北走到的车头前。对于他这种人,我心中没有什么慈悲,单手拽着他的脑袋,用力的撞在了车机盖上!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车机盖上出现了一个不算深的小坑,我刚想说话,腰后传来的一股剧痛让我松开了手。 我回过头一看,一个身材不算高大的马仔,手里的拿着开山刀,神情慌张的看着我。 我伸手摸向后腰,却摸到了一把血,不用说,我把贺北狠狠的摔在地上,对着这马仔走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啊,我真敢砍你!”这马仔的语调有些颤抖,可依然没忘了威胁我。 见我不吃这一套,这马仔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他的身后,而剩下的马仔看了他一眼,选择了无视。 “老板平时对咱们可都不错啊!这时候咱不能不管啊!”这马仔大声地喊着。 我摸了摸腰上的伤口,心中产生微微的波澜,谁说坏人里没好人?这小子还是挺重情义的,只可惜跟错人了! “你还挺仗义。”说着,我一把抓住这马仔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但你这是助纣为虐!” 话音未落,这马仔被我一脚踹翻在地。转过头,我看着身后的那几个躲得远远的马仔,怒斥一声:“你们才是真正的垃圾!” 突然,一股不安在我的背后出现,我一回头,贺北竟然站了起来,在地上捡起钢棍,又一次对着我劈了过来。 “真他妈阴魂不散!”我怒骂一声。 第六百四十三章:意外收获(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后,我一回头,从对面的马仔手中将开山刀夺了过来,迎面对着贺北砍了过去。 显然,拳来脚往之间不难看出,贺北现在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不管是什么棍子,打出来的力道应该是闷沉之感,而贺北的棍子和我的手中的刀一碰,松散的如同一盘沙子,瞬间就破了防,不但如此,贺北的胸前和肋下,门户大开,基本没有什么防御能力,还没过上几招,贺北的棍子就被我用刀挑飞,我凌空提起一记冲天膝,对着贺北的肚子直接顶了上去,巨大的冲击力让贺北的后背再次和车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就这样,基本没费什么大力气,我就彻底占据了上风。 贺北的脑袋被我死死的摁在了车机盖上,我顺势把刀抵在贺北的脖子上,咬着牙问道:“怕死吗?” 贺北吐了吐嘴里的血,反问道:“你要杀我?” “我不杀你。”我用的摁着贺北,继续说道:“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你休想从我嘴里听见一句话!”贺北不甘心的怒吼一声。 我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刀刃瞬间在贺北的脖子上留下一条红色血迹,我咬着牙说道:“那你就看看,这块地方到底埋的是谁!” 贺北似乎被脖子上传来的凉意弄的清醒了一些,一只手用力的扣在机盖上,伸出另一只一手,勉强的挡住刀刃,斜着眼神眼神中满是怨恨,贺北发疯似的挣扎,让脖子上的青筋一瞬间爆了起来,脸色也涨成了猪肝色。 他吐沫星子横飞着大骂道:“你他妈不敢杀我!你要是弄死我,我爹不会放过你!” “你他妈看我敢不敢!” 一面说着,我把刀尖又往前推了一点,贺北的几根手指也刀刃的逼近下,咕咕的涌出了鲜血。 “你应该明白,主动权现在在谁手里,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可以么?” 贺北用手指挡着刀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恐惧,嘴角不断地颤抖着,满脸不甘地叹了口气:“问吧。” “谁让你来的?” “我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用力的把刀再推进一步,怒喝一声:“你是真想死吧?” 贺北看着渗出血的手指,大声说道:“我真不知道!他每次见我,都是带着面纱,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你别不信啊,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贺北又补了一句。 我点点头:“好,那你就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龙华观。” 听到这三个字,我大脑飞速的反应了一圈。龙华观,我可不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了! 之前,在地府帮师爷的时候,那绿袍鬼就告诉我龙华观是他们在人间藏匿的地点,而我曾向多人打听龙华观的下落,都没人知道。 如今,我在贺北的口中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那也就是说,想杀我的和当初给师爷挖坑的人,是一伙人! 这人就是五娼神! 贺北的出现,让整件事的思路变得清晰了,黄家和五娼神有着说不明的勾当,这龙华观就他们中转、联络的驿站,龙华观替邪教广收门徒,从而将势力渗透到人间。 既然这样,那就兵分两路,我先玄慧,利用道盟会快速收集情报,先打掉龙华观,只要能把龙华观捣毁,一切终将水落石出,掀翻邪教的老窝就指日可待了! “把龙华观的具体位置告诉我。”我缓缓地问道。 贺北愣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啊!” 第六百四十四章:浮出水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皱着眉,死死的盯着贺北,问道:“你不知道?” 贺北用力的点点头:“对,我真不知道。” “你放屁!你刚刚不还说你们是在龙华观联系的吗?”我怒斥道。 贺北用手轻轻的推开刀尖,语气中少了几分狂躁,多了几分诚恳,无奈地说道:“我上衣兜里有封信,你拿出来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把手举过头顶。”我警惕地说道。 贺北叹了口气,把手高高的举起,而我则将信将疑的把手伸进了他的兜里,把他说的那封信摸了出来。 我一面拆开信封,一面用余光扫着贺北,生怕他还有什么诡计。 信封一拆开,一张雪白的纸上,一共就写了六个字,中间写着“今夜,后山”,纸张的左下角,用繁体字写着“龙华。” 虽然我没啥文化,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这几个字写的十分周正,大气中带着一丝丝的秀气,看这书法,绝对是有些火候。 我晃了晃手中的纸,问道:“这几个字写的没头没尾的,是什么意思?” 贺北扭过头,看了一眼,说道:“这就是他给我的信息,让我在后山等他。” 我又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狐疑地问道:“上面连个具体时间都没有,你们怎么碰头?” “你把纸翻过去。”贺北说道。 纸的背后是一种蝌蚪的水波形的东西,这玩意我见过,这不是水文吗? 没错,就是那个阴灵之间交流的文字,上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还是我闯地府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 贺北无奈地说道:“上面那一排,单数就是前半夜,双数就是后半夜;下面那一排是具体时间,龙华是他的标志,有这个标志的信,才是出自他手。” “也就是说,你们见面的地方是随机安排的,对么?” “对!” 邪教缜密的心思,我早就领教过了,没想到,连见面的地点都会如此小心。 我想了想,继续问道:“他,是人么?” “千万别说你不知道啊,你好歹是个道士,不可能人和鬼分不出来!”我死死的盯着贺北。 “是人。”贺北叹了口气。 “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究竟是给了你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你如此甘心的卖命啊?”我看着贺北,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评价他。 贺北倔强的把头往旁边一扭,什么都没说。 我低头继续检查着这封平平无奇,又充满信息的信,脑海中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而这时,贺北突然把手放了下来,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刀逼在他鼻尖上。 “你要干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贺北咬着牙根,不服气地说道:“这是投降者的姿态,我很讨厌!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了想,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可不就是投降的姿势? “可怜啊。”我突然感叹道。 “你才他妈可怜!”贺北反击道。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接受这个事实,你就是个失败的人,而你还在保护你那可怜的自尊心,你不可怜么?我冷眼看着他。 我这几句话,像是炸雷一样,炸的贺北半天没说话,半晌儿,才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话:“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没关系,如果你还愿意来找我,我随时奉陪。”我冷冷地说道。 贺北对我怒目而视,踉踉跄跄站直了身子,喊上几个马仔,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我忽然喊住了他。 “你还想怎么样?”很明显,贺北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我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看这车,被你撞成了这个德行,是不是应该有个说法?没关系,你可以选择不赔,我也可以选择报警,光是持刀行凶这一个事儿,就够把你送进去的!” 第六百四十五章:浮出水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了,忘告诉你了,我的行车记录仪,一直都没关。”我笑呵呵的说道。 贺北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走进车里,掏出一叠打捆的红票子,重重的摔在我怀里。 我放在手里掂了掂:“算你纳贡了。” 贺北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我站在路上,目送着他们一直离开,这才安心的回到了车上。 我轻轻的敲了敲车窗,示意虞澜把门打开,车门被打开后,虞澜顺势回到了主驾驶的位置,而我则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上,自己拿出纱布,把腰后的血擦了擦。 “我、我来吧。”虞澜缓缓地说道。 说着,虞澜结过纱布,在我腰后上起了药。嗯?我忽然发现,虞澜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这不应该啊,做了这么久的药师,处理外伤还会紧张? 我转过头,看着认真处置伤口的虞澜,问道:“你怎么啦?” “你别乱动。”虞澜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事,就是有点后怕。” “我啊,之前一直给人接骨,要说给人胳膊弄折,这还是头一回。”虞澜一面给我包扎着伤口,一面说道。 我把头转了回去,轻声问道:“那你还这么勇敢。” “你说的对,我不给你添麻烦就是在帮你,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去震慑那群人。” 顿了顿,虞澜不解地问道:“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斩草除根,为什么还把他放走了?” 我苦笑一声:“他家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想给师门惹麻烦。他说的对,我确实不敢杀他。” “但这梁子已经结下来了啊。”我叹了口气。 虞澜收起药箱,慢慢的把车挪动了路边,轻声问道:“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我点点头:“贺北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儿不敢再找茬了。不过,他来这一趟,咱们算因祸得福,好歹摸清楚了邪教的势力分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龙华观。” “龙华观?” 我点点头,把从贺北嘴里掏出来的信息完完整整的和虞澜学了一遍。 虞澜听完以后,皱着眉头,满是嫌弃地说道:“这个叫贺北的,还真是没有什么底线啊。” “他最多算个癞蛤蟆,不足为患。” 虞澜不解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还说他家里的背景很大吗?” “是啊,没错啊。”我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这个贺北啊,就是个被家里惯坏的孩子。不愿意低头学本事,天天想着出人头地,正路走不通就换邪路,总想证明自己。关键啊,他根本接受不了挫折,更不愿意面对失败。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对手,更不会成什么大气候。” 听完,虞澜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我先给师傅打个电话。” 说着,我掏出手机,迅速的给师傅拨了过去。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师傅的语气中满是和蔼,没等我说什么,师傅先开始了各种提问,什么吃的好不好啊,住的怎么样啊,什么问题都有。 当我给了师傅一个确切的答复,师傅才算放下心来,而后,我将龙华观的事儿和师傅重点说了一番,同时,我也说出我心中的猜测——龙华,会不会是一个人名。 毕竟,那封信的落款,可就是龙华二字。 第六百四十六章:奇怪的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想了很久,也没想出龙华观在哪,但师傅很重视这件事,马上就把人散出去,来个地毯式搜索! 而后,又和师傅聊了聊这一路上的事儿,当然,我完全是报喜不报忧,师傅简单的嘱咐了我一些琐事,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我打给了玄慧,玄慧听说这件事以后,一口允诺,马上派人去办。不但如此,玄慧又告诉了我一些沿途上的道观,玄慧说,这些掌门,和他都是故交,真有点什么事,也方便照应,而赣都境内的龙虎山大掌门,更是玄慧的挚友,若是在赣都境内有难,可随时调来援兵。 放下电话,我心中敞亮不少,这件事大体上就算有了眉目,有了这些基本信息,到了赣州我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就在我打电话的时候,虞澜已经将地图重新规划了一番,按照我俩的速度,再有三天,基本就进到了赣都境内。 这一路上,抛去必要的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我俩不打算落脚了,抓紧一切时间赶路,免得夜长梦多。 就这样,我和虞澜又一次出发,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沿途欣赏着路边的傲然的腊梅,娇柔的紫薇花,途中除了手指上传来的不适,一路上倒也是怡然自得。 一路疾驰下,安稳的度过了前两天,而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意外。 我俩看看剩下的路程,想着一口气跑完,到了赣都境内,我先去龙虎山拜个山门,寻个最基本的安全,可到了最后才发现,我俩的时间计算出了偏差,而此刻我俩已经错过了最后一个市区,眼下这个情况,就是典型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奈之下,只好被迫露宿山林。 我俩选择了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安营扎寨,便于观察四周的风吹草动,而我在四周都已布下了符咒,大印也被我放在了帐篷里,一般的邪祟肯定是不敢靠近的。 虞澜从车里拿出一条很长的警戒链,以帐篷为中心,在四周划出了一个正方向,但我依然有些不放心,提出了我值夜的想法。 而虞澜抓着我的胳膊,来到了警戒链前面,得意地说道:“五米之内,只要有人靠近,这东西肯定会响,咱俩踏踏实实睡觉就行了。” 啧啧,这高科技确实了不起。 夜幕已至,我和虞澜匆匆的吃了口饭以后,一股疲惫感慢慢袭来,我俩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钻进了帐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虞澜醒的特别早,虞澜轻轻的拍了我几下,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怎么啦?”我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 虞澜打了个哈欠,噘着嘴说道:“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我赶紧坐了起来,嘴上说道:“你说,我听着。” 虞澜慢悠悠的回忆起来:“我昨天晚上睡的很沉,梦里出现一个身穿七彩长袍的男人,让我明天中午,在这个位置等他。这个红衣男人说,他的仇家明天要在这杀了他,让我救他。” “救他?”我狐疑地问道。 “对,他说一定让我不要走,就在这等他,杀他的人穿的是黑衣服。”虞澜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想了想:“好,等他。” “我外面布下了符箓,能闯进你梦里的固然不会是什么邪祟,我估计,是什么动物修炼成精了。”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虞澜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你不是说,地仙儿出不了山海关吗?” 我点了点头:“没错啊,地仙儿确实过不了山海关,可在这天底下,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只要沾染上了灵性,开了悟性,都有可能修道啊。” 虞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有些兴奋地说道:“哎?那你说我这算不算和他有缘分啊。” “算啊,当然算啦。” 第第六百四十七章:奇怪的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见我肯定回答,虞澜更兴奋了,用力的拍了拍我肩膀,大声说道:“我就说,跟你出来准没错,什么新鲜事都能碰上!” “那你说,我用不用准备点什么贡品啊?”虞澜激动的问道。 “不用。” “那我用不用点上几炷香啊?” “不用。” “那我……” “啥都不用,我的姑奶奶。”我打断了虞澜。 虞澜噘着嘴,小声地说道:“好吧。” 可虞澜的兴奋根本不是我几句话就能打消的,一上午蹦蹦跳跳的,别提有多兴奋了。而我则是靠在帐篷外,半眯着眼,打着盹,时不时的看虞澜一眼,生怕这疯丫头出点什么意外。 一上午的时间,虞澜就在兴奋中度过,当时针指向十一点的时候,虞澜坐到了我身边,用力的晃了晃我:“哎呀,你别睡啊。” 我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我没睡觉啊,姑奶奶。” “你说,他怎么还不来啊?”虞澜四处看了一圈,缓缓地问道。 我摸了摸虞澜的脑袋,直接把她搂在怀里,笑着说道:“你急啥,他告诉你在这等他,你等着就是了。” “它们比人更讲信用。”我又补了一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虞澜不断的看着时间,有些焦急的看着四周。 “还没来呀。”虞澜嘟囔了一句。 这时,远处的草丛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我在熟悉不过了,这是草地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俩的方向快速移动,我赶紧站了起来,挡在了虞澜前面,警惕的看着前方。 这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只个头不小的山鸡拖着硕大的尾巴,从草地里一跃而起,而它的身后,竟然是一只有数尺长的蜈蚣! 我知道南方的蜈蚣长的比较大,但也不能长的这么夸张吧? 自古以来,鸡吃蜈蚣,还没见过蜈蚣追着鸡跑的! 虞澜也被这个体型巨大的蜈蚣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叫着,我突然反应过来,这山鸡的尾巴,不就是七彩斑斓的吗?那蜈蚣是黑色的,这不就是和虞澜的梦境吻合了吗? “救它!”我大喊一声。 虞澜一愣:“啊?救谁?” “鸡!” 虞澜更蒙了,大声问道:“我咋救啊?” 我从树林里随手捡了个比较粗壮的树枝,塞进虞澜的手里:“挑飞后面的蜈蚣!” “我、我不敢啊!” “不敢也得敢!” 虞澜接过树杈,看准时机,对着身后那条巨大的蜈蚣狠狠的抡了出去,这蜈蚣像个高尔夫球似的,嗖的一下,飞出去了好远,再也不见踪影。 而那只山鸡,则从我们的脚边快速跑过,连头都没回一下。 虞澜直勾勾的看着身后,呆呆地问道:“这就完啦?” 我点点头:“对啊,完啦。” 虞澜把棍子一扔,嘟囔道:“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呢。” 我哈哈一笑,问道:“你想的是大刀阔斧的去救人,是不是?” “这些山野精怪就是这样,不会以真面目见你的。”我轻声说道。 虞澜愣了一下,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啊?” 我笑了笑:“这是你的缘分啊,我不能妄加干涉的。” “好吧。”虞澜的情绪明显有些失落。 我拉起虞澜的手,缓缓地说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咱们把事做了,任务就算完成了,出发吧。” “出发!”虞澜欢快的说道:“我救了一个小神仙,我也算立功了呢!” “对对对,我的虞澜立大功啦。” 看着虞澜这个样子,我不禁升起一股宠溺之情。 或许是情绪好的原因,这一路上,虞澜把车开的飞快,没用多久,就看见界牌上写着两个大字“赣都” “终于到了。”我感叹道。 虞澜附和道:“是啊,终于到了,太难了。” 我俩从辅路拐进了市区,虞澜把车停在了路边,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拜山门。” 第六百四十八章:拜山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说我想去拜山门,侧过头看着我,虞澜想了想:“要不,先找一家宾馆吧,或者,把车先修修吧,这车太惨了。” 我笑着摇摇头:“带着这些东西去,才显得咱们重视。” 虞澜点点头,在地图上搜索起龙虎山的具体位置,她一边找,一边问道:“你一直说要拜山门,是你有求于人吗?” “龙虎山是在上清镇,是吗?”虞澜问道。 “对。” 我想了想:“倒不是非要求人办事,只是,这拜山门是自古的规矩,咱们这辈还是传承下来比较好。” 从古至今,无论是绿林好汉,还是云游的僧道,到了人家的地界,一定要找到当地势力最大的人,去见见面,认认门,规矩大的,还要带上三样礼物。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一头羊,寓意为“领头羊”,这是承认对方的地位;第二个,要带上一捧路旁土,用锦盒装好,表示自己的心和黄土一样淳朴,这是在表达自己诚恳、谦卑的态度。而第三个,只要是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就行,和对方互相交换。 这时候,如果对方认可你,便会给你端上一壶清水;若是对方上了一壶茶水,这就代表着,拿你当客人了,在这地界范围内,他都会管。 所以,这拜山门,可以成为是规矩,也可以说是老辈的传统。而玄慧已经和龙虎山那面打过招呼了,于情于理我也要去一趟,否则免不得被人说成没有规矩。 可我和虞澜人生地不熟的,根本不知道哪里卖活羊,前后想了想,我和虞澜直接去了农贸市场,买了一只羊头回来,只要意思到了,形式不重要。 一切准备妥当完毕,车子慢慢的驶向了上清镇,而我在车上换上了全套的道袍,以庄严法身,示以尊重。 龙虎山天师府,在整个道教发展史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从明太祖时期龙虎山就已经建成,而道家讲究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这龙虎山自己便占了两样,分别是第十五洞天,第三十二福地。 更让人赞叹的,这一座道观,竟然是两支道教主流宗教的发源地,这第一支,便是传世最广的正一教,乃是汉朝道圣张道陵所创之派。起初,张道陵要求所有信奉道义之徒,需奉上五斗米,故而也被称为五斗米教,后世称其为“天师道”,其宗法善于养气内修,而符箓之造诣,更是可与茅山比肩!时至今日,也只有龙虎山上的道士,可以自称为“天师”。 第二支,便是名震八方的龙虎宗,这龙虎宗是张道陵的第四世孙子,张盛所创,虽然后期与正一教合并,但其仍保留外家武术等教派特色,其地位不容小觑。 无论从历史沉淀,还是宗教造诣,龙虎山在道教的位置,也只有茅山尚且能与之抗衡。 我和虞澜呆呆的站在龙虎山的山门外,雕龙画柱的山门,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人不自主的心生恭敬。 门前的小道童,带领我俩把车停在了停车站。而后,我将自己的道士证递交了上去,仔细核验身份后,小道童便带着我俩见到了知客师傅。 当知客师傅听见我是来拜山门的,非常客气的在前面引路。一路上,穿过三清殿,路过王母宫,直到走到了一个叫见缘堂的地方,这才停下了脚步。 知客师傅轻轻推开古香古色的门,缓缓地说道:“您二位先在此休息,我去请掌门。” 坐在见缘堂里,看着屋里的装修,我心中不禁感叹道:“有朝一日,希望清风观也能变成这样。” 没过多久,门被人推开,两个小道童先行推门而入,恭敬的站在门的两侧,几秒钟过后,一个身形消瘦,面须及胸的中年男人,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 这人身上并没有穿掌门的威仪服,只是穿着一身灰绿色的道褂,手中拿着一柄平平无奇的拂尘,和普通道士没什么区别,两相比较之下,我身上的道袍都要比他的衣服更精致一些…… 第六百四十九章:拜山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当我好奇这个人的身份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瞥向了这男人的腰间,这男人的腰间悬着的配饰,竟然是一条玉质的阴阳鱼,这是掌教掌门才能佩戴的东西! 方才,我以为最多能来个知客掌门,没想到把掌教直接请出山了,这是妥妥的一把手啊。 我赶紧站起身子,大步往前走了过去,双手在胸前掐了个子午七星诀,迅速的举过头顶,恭敬地说道:“清风观禅寂拜见龙虎山大掌门。” 只是我因为我这大拇指的原因,掐起来的诀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龙虎山的掌门对着我的颔首微笑,同样掐了个子午诀,不急不慢地说道:“龙虎山,灵虚真人。” 说着,掌门笑着对着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先我一步做到了凳子上。 这时,两个道童很有眼力价的把门关上后,便退到了门外。 我赶紧把准备的三样礼恭恭敬敬的摆在了灵虚真人的面前,灵虚真人看了看桌子上的羊头,笑了笑。 “有心了。”灵虚真人缓缓地说道。 我赶紧站起来拜礼:“晚辈应该做的。” 灵虚真人轻轻的抓住我的手,笑着说道:“别这么客气,坐下说。” “玄慧是我的忘年交,他前几天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来赣都办事。”灵虚真人缓缓地说道。 我一愣,忘年交?看他的年纪,也不过就是四十岁上下,比玄慧大不了多少,怎么还扯上忘年交了? 灵虚真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爽朗的笑了几声:“贫道今年已甲子有二了,和玄慧确实的忘年之交。” 我不禁和虞澜互相看了看,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时,我在虞澜的眼中发现一丝异样,我顺着虞澜的眼光看去,灵虚真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虞澜。 灵虚真人凝视了虞澜一会儿,微微点点头:“这位是?” “清风观名誉掌门,虞澜。”我回应道。 灵虚真人用力的点点头:“哦,是掌门。” 看着灵虚真人这个样子,我总感觉他好像是有话想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恭敬地说道:“望您赐教。” 灵虚真人摆摆手:“没事,我只是问问。” “玄慧对你这个人的评价奇高,这很难得啊,你此次起来,是为了调查一个邪教?” 面对灵虚真人的开门见山,我心中不禁窃喜,我盼着他能先开个话头,我也好方便继续往下说。 我赶紧点点头,把五娼神的事儿和灵虚真人说了一遍。 五娼神干的那些破事,听的灵虚真人一个劲儿皱眉,等我说完以后,灵虚真人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琉璃,去端些茶水来。”灵虚真人对着门外,突然说道。 转过头,灵虚真人继续说道:“没想到,我龙虎山下,竟能出现如此恶毒之事,汗颜啊!” 我连忙说道:“这也不能怪您,您也不可能到盯着每一个地方,对吧?” 灵虚真人轻捋着胡须,目视前方,轻声说道:“你只管放心大胆的查,人不够,我出;钱不够,我出。你在赣都的安全问题,贫道承担了。” 这太好了!当地最大的宗教势力,若是愿意伸手帮我一把,这路上会太平很多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那个叫琉璃的小道童端着的一套茶具,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茶水放在桌子上,随后琉璃对着我们鞠了个躬,便退了出去。 琉璃一走,灵虚真人继续说道:“本来,这件事是从我赣都传出去的,理应我龙虎山处理。但我之前玄慧听说了,这件事情你已经查了很久,每次都是以命相搏,倘若我龙虎山此时出手,那便是好大喜功,这是强盗行为。所以,这件事的主要力量还是你,我们能做的是,给你打打外围。” “况且,你们是年轻人,需要更多的磨砺的机会啊。”灵虚真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得不说,灵虚真人为人正义,做事周全,我忽然在他身上看见了一丝丝师傅的影子,心里对他难免产生一些亲近之感。 “那就谢过真人了。” ”不过……” 第六百五十章:秘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灵虚真人话锋一转:“不过,我看你的手,伤得不轻啊。” 我苦笑一声:“来的途中出了点意外。” 灵虚真人把我的手轻轻了托了起来,放在他眼前看了看:“这是猛兽撕咬的贯穿伤,伤口又被什么东西腐蚀了,还有人用中药帮你处理伤口,” 我心头一震,这老掌门确实厉害,就这么扫一眼,就能看出真相。 “以你身体的这个状况,自保都是问题。”灵虚真人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担忧。 我有些尴尬的把手缩了回来,干笑两声:“没事,不碍事。” 灵虚真人很执拗的把我的手重新拽了回来,轻声说道:“玄慧能给你这么高的评价,说明你的德行和人品,一定的极高的,就冲这一点,我可以试着帮你把手治好。” 虞澜比我还激动,一下就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您说话可当真?” 我赶紧看了虞澜一眼,这太放肆了。 听完,灵虚真人哈哈的大笑起来:“贫道一生未说过假话。” 虞澜赶紧走到前面,给灵虚真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啊,掌门师傅,我、我实在太激动了。” “无妨,年轻人嘛,不必那么老成。”灵虚道长笑着说道。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不瞒您说,他这个手确实是我的心病,一天治不好,我心里一天不踏实。” “我、我谢谢您。”说着,虞澜又给灵虚真人深鞠一躬。 灵虚真人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你们现在龙虎山歇上几天,趁着这个机会,和贵观学习学习。” 这话说的可就太客气了,和龙虎山相比,清风观确实不算什么大的道观,岂敢谈到学习? 我赶紧站起身子,做了个礼,恭敬地说道:“那就劳烦您了。” “今天晚上七点,你去药房等我。”虚真人也站了起来,悠悠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治病要找病因的。” “琉璃,进来。”灵虚真人对着门外喊道。 小道童推开门,恭敬的拜了个礼,等候着灵虚真人的吩咐。 “将两位客人安排至天字房。”转过头,灵虚真人看了眼虞澜,又看了看我,声音放低了不少:“切要注意男女之事。” 我不禁把目光暼向虞澜,虞澜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显然,她听见了。 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先行带路吧,琉璃。”灵虚道长轻声唤道。 我点点头,对着灵虚真人点头致谢后,便跟随着琉璃的脚步来到了天字房。 房间以米黄色为主,一张床,一张桌,还有墙上悬挂的字画,就是这屋里的全部组成,虽然陈设十分简单,但处处透露着贵气,一种若隐若现的贵气。 夜幕将至,琉璃轻声扣动房门,进了门,琉璃恭敬的鞠了一躬:“师傅请您去浴房。” 虞澜坐在床上,拽着我的手,不解地问道:“不是药房吗?怎么变成了浴房?” “不知道啊,人家说了,咱就听着呗,只要能给手治好了,去哪都行。”我轻轻的拍了拍虞澜的手:“在这等我吧。” 到了浴房,灵虚真人背对着我,和他一起等我的,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浴桶。 “参见掌门。”我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灵虚真人转过头,缓缓地说道:“来啦,进来吧。” “琉璃,把门关上,在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许进来。”灵虚真人对着门外说道。 说着,灵虚真人坐在了椅子上,缓缓地说道:“世人皆知龙虎山符箓与丹药可冠世间之绝,他们不知道的是,龙虎山的药浴,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只是,这是龙虎山的秘密,从未公开。” “脱了衣服,进去吧。”灵虚真人笑了笑,把目光投向了浴桶。 我看着那个热气腾腾的浴桶,略带惊讶地问道:“如此珍贵的东西,我一个外人,何德何能啊?” “是玄慧的意思。”灵虚真人笑着说道:“你是玄慧的朋友,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秘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瞒你说,起初,我想着用丹药帮你治治身上的伤,下午的时候,我给玄慧打了个电话,玄慧非要逼着我给你准备药浴。”说着,灵虚真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和蔼的笑。 这个表情,让我想起了我的爷爷。 灵虚真人继续说道:“玄慧那个小家伙,曾经与我在七子山山顶寻仙问道,我二人连续论道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从那以后,我就越来越喜欢玄慧这个小家伙了,龙虎山的秘密,我也就一并告诉于他了,既然他开口了,贫道定然要给他几分面子。” 我心中暗自感叹道,这哪是给了几分面子?这是天大的面子!与此同时,我更感叹玄慧的人缘,竟然能与这么多宗教巨头打成一片! 灵虚真人看着我满脸的吃惊,缓缓地说道:“跟你讲这些,不是为了卖你人情。而是,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儿。” 看着灵虚真人满脸严肃的表情,我用力的点点头:“您放心,我嘴严。” “好,先去脱了衣服吧,贫道亲自为你沐浴。”灵虚真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我惊讶地看着灵虚真人。 别的不说,长这么大,我就没被人伺候过洗澡,更别提让龙虎山的掌教掌门亲自给我沐浴,我承受不起啊! 见我还有推脱,灵虚真人先我一步说道:“莫要推脱,照我说的做即可。” 我犹豫了一下,用力的点点头,便开始褪下自己的衣服。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被一个不算熟悉的人,盯着我脱衣服,这个感觉确实有些别扭,一想到一会还有被人伺候着洗澡,想想都不寒而栗。 但没办法,能治好手,怎么样都行。 当我一丝不挂的站在了灵虚道长面前,他对着浴桶做了个请的姿势,我看着浴桶,有些尴尬的钻了进去。 这浴桶里的水,呈一种深红色,一阵阵的药香味甚是好闻,水面上漂浮着好几种我从未见过的药材,我突然觉得屁股下面有个什么坚硬的东西硌的我有些疼,我把手放进水里一摸,把这东西拿了出来。 竟然是一颗牙! 这牙呈半月形,在水的浸泡下,微微有些发红,很明显,这不是人类的牙齿,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牙。 我特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但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秘密,我还是别那么大的好奇心了。 在水里泡了几分钟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汗在疯狂的向外涌动,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这到汗水从脸颊上的滑落。 而我的体内,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丹田处的真气先是洪水开闸了一样,在身体的各个角落里疯狂流窜,从头顶的百会穴,到脚底板的太冲穴,始终循环往复的流动着。 起初,这股真气只是来势汹汹,到了后来,这真气充满了霸道辛辣之意,撞的我有些头脑发蒙,这就像是一个从来没喝过酒的人,让他突然喝一口烈酒,这种刺激感,直达四肢百骸! 没办法,我只能闭上双眼,双手死死的握住浴桶的边沿,尝试着安抚体内的真气…… 第六百五十二章:冰心首乌的秘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拼了命的去安抚,但事与愿违,非但没有让这股真气安静下来,反而愈加的狂暴,像一只受惊的烈马,在我体内疯狂的践踏。 不行,再这么泡下去,我都担心自己会暴毙。 我刚要站起来,就被一个厚重的大手摁了回去,我一回头,是灵虚道长。 “我、我受不了了。”我轻声说道。 灵虚道长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我的颈动脉,从包里掏出一包药粉,洒到了浴桶里。 这药粉加进来的一瞬间,皮肤上登时传来一阵灼痛感,像是辣椒水擦在了身上一样。 我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本能的战了起来,却又一次被灵虚道长摁了回去。 皮肤上的灼痛在逐渐增加,我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烫熟,于此同时,我惊喜的发现,我体内的真气竟然慢慢的平复下来,从一匹烈马,慢慢的变成了一只小绵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麻木了,麻木到连疼痛感都消失了。 “站起来吧。”灵虚道长轻声说道。 我赶紧站了起来,上半身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中,我回头一瞥,灵虚道长竟然在我身后拉开了武架子。 所谓的武架子,便是武学的起手式,右手在前,为进攻手,左手在胸口处,为防御手,两脚前后分叉而立。 卧槽,这是啥意思?要动手啊? 不等我反应,灵虚道长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反着往后一掰,迅速的锁住,五指分开,做鹰爪状,用力的扣在了我的二头肌上,之间灵虚道长气沉丹田,口中大喝一声,用力的往下一拉,直至手肘处! 这一下疼的我差点喊出声,可还只是个开始! 灵虚道长右手摁住我的胳膊,抬起左手,用力的摁在我的手腕上,一阵阵电流感,登时闯进我的大脑。 转瞬间,灵虚道长化爪为掌,对着我的胸口飞速的猛拍了一通。 我的体内突然爆发了一股我控制不了的力量,我猛地抽回双手,身体用力的往外一挣,我身下的浴桶瞬间炸开,连灵虚道长都被我震退了好几步。 这股力量的迸发,让我瞬间冷静下来不少,我有些发蒙的看着自己两条胳膊,两条胳膊变成了鲜红的颜色,胳膊上所有的血管和青筋同时暴起,盘虬卧龙的附在我胳膊上。 有那么几秒,我大脑是空白的,我不知道从来迸发出这么一股邪劲儿! 我赶紧转过头,看着满身水渍的灵虚道长,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弄的,您别生气!” 灵虚道长匪夷所思的看了看湿漉漉的道袍,有些惊愕地问道:“你身体里怎么能爆发这么大的力量?” 是啊,我也纳闷啊,我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灵虚道长凝神想了想:“你身上这股劲儿虽然怪异,但能肯定的是,绝对是天罡正气,并非歪门邪道。” “你以前可曾吃过练气的丹药?”灵虚道长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想了想:“家师见我体弱,曾给我服下一些补齐的药丸,但并未服用过练气的丹药。” “嗯?这就更奇怪了。”灵虚道长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说着,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右臂,认真的端详起来,看了一会儿,好像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又把我的左臂拿了起来,他把手垫在了我的腋下,一点点的摸索着。 “胳膊断过?”灵虚道长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对,是外伤,刀在胳膊里插了一夜,肌肉组织坏死。” “怎么治好的?” 我一下有点蒙,不知道是不是要将冰心首乌的事儿说出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吧。他能凭借肉眼看出我胳膊断过,那他就有本事看出我是怎么治好的。 “是、是冰心首乌。”我缓缓地说道。 第六百五十三章:冰心首乌的秘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冰心首乌?”灵虚道长狐疑地问道:“那可是世间罕见之物,你怎么会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更没必要隐瞒了,便将和虞澜在沙漠里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灵虚道长听完以后,满脸的不可思议,感叹道:“那是传说中的草药,没想到能被你找到,这是你的机缘大啊!” “能告诉你冰心首乌的人,不会是普通人,具体是谁,我就不问了。只是,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冰心首乌的其他能力?”灵虚道长轻声问道。 “啊?其他能力?”我比他还懵,又问道:“是什么能力啊?” 灵虚道长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冰心首乌有两种使用办法,一种是内服,一种是外敷。若是内服了冰心首乌,体内的脏器会变得极为强大,修炼内功事半功倍;若是选择了外敷,四肢都格外强悍,修炼外家功夫会的特别顺手。” 顿了顿,灵虚道长摆弄着我的胳膊,s继续说道:“按照你现在这个情况,你应该是选择了外敷,对吧?” “没错,是捣碎了敷在了胳膊上!”我回应道。 灵虚道长点点头:“那就说得通了,只是,你胳膊里的力量没被开发出来,如果有一天,你能驯服你体内的这股力量,你的战斗力会直线上升。” “直线上升?”我惊讶地问道。 灵虚道长擦拭着身上的水珠,问道:“你师从哪家啊?” 我一愣,我学的功夫是玄虎教的,玄虎是崂山出来的,如此算来,武功技法上,我应该算是崂山的人。 想到这,我轻声回应道:“师从崂山。” “嗯?崂山?你师傅是哪位啊?”灵虚道长问道。 “玄虎真人。” 灵虚道长猛地抬起头,擦水珠的手也停了下来,惊愕地问道:“谁?” 我愣了一下:“玄虎真人,我功夫是跟他学的?” “崂山的那个玄虎?” “您认识?” 灵虚道长震惊的看着我,缓缓地说道:“没想到,你是玄虎的徒弟。” “如果玄虎当年不那么冲动,崂山掌门的位置迟早是他的啊!”灵虚道长感叹道。 卧槽?我在这都能碰上玄虎的老熟人? 灵虚道长坐到了椅子上,似乎是回忆起往事,喃喃地说道:“十几年前,玄虎的名字响彻整个道教,他是公认的奇才,只是……” 话没说完,只留下了灵虚道长一声重重的叹息。 “剩下的事,我不能说了,总之,你师傅以一己之力对抗世俗洪流,他做了所有人都想做,但是不敢做的事儿。” 我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试探性地问道:“您能跟我透露一点吗?” “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否则容易引来杀身之祸。”灵虚道长严肃地嘱咐道:“不要和任何人提及玄虎的事儿,更不要和别人说,你是玄虎的徒弟。” 顿了顿,灵虚道长问道:“玄虎现在有几个徒弟?” “就我自己。” “哦,还是个独苗。”灵虚道长摸了摸胡须:“玄虎的徒弟,值得有更好的发展。” “只是,玄虎没帮你调理身体里的气息吗?”灵虚道长不解地问道。 我想了想:“之前帮我调理过,确实是稳定了一些,除了力气变大了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灵虚道长凝神想了想:“以玄虎的本事,一定知道疏通之法,我猜,他是担心你驾驭不了这股力量,从而引火烧身。” “或许,他是不想让你走他的老路。” 我心头一震,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现在仔细想想,玄虎对于我体内这股力量的事儿,态度始终是模棱两可,从没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包括他当初帮我调理胳膊的时候,也是现摸索出的方法。 这么一想,玄虎很有可能是将某些事隐藏了起来。 灵虚道长叹了口气:“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手的事儿,我再想办法。” 这时,我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紧扯了几件衣服,将自己赤条条的身子裹了起来。 “玄虎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制造惊喜。如今,我也想给他个惊喜。”灵虚道长忽然笑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羽化之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到这句话,我穿衣服的手也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灵虚道长,等着下文。 灵虚道长和蔼的笑了笑:“我给你个选择,你自己选,我不会把你当成试验品。” “您说。” “贫道有个办法,能把你身上的力量开发出来,但是呢,我必须尊重玄虎的决定,我不会让这个力量彻底涌现,否则害了你,玄虎肯定要找我拼命。” 我大概听明白的他的意思了,这倒是个好事,但这算不算忤逆玄虎的初衷? 我想了想,缓缓地说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觉得不行。” 灵虚道长听见我的拒绝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瞪着眼睛看了我半天。 “为什么?”灵虚道长狐疑地问道:“你可知道,当今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用过冰心首乌,更没有人能有如此机缘,能被我调理身体,你为什么会拒绝?” “玄慧替你说话,你又是玄虎的徒弟,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机缘?” 我抿着嘴,低着头,缓缓地说道:“玄虎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我想变强不假,但我不愿意背着师傅偷偷的学本事,与我而言,这对师门是一种背叛。” 听我说话,灵虚道长久久未言,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敢多说话。 半晌儿,灵虚道长喃喃地说道:“你,有些迂腐。” 我低着头,没说话,迂腐就迂腐吧,反正我不能瞒着师傅学东西。 “不过,我喜欢你身上这股迂腐劲儿。”灵虚真人缓缓地说道。 灵虚道长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说的是你心里话吗?” “绝对不掺假。” 灵虚道长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我觉得,玄虎的担心是多余的。” “请道长明示。” 灵虚道长缓缓地说道:“你心中有道,你懂礼法,懂规矩,你这种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我抬起头,看着灵虚道长,小声地说道:“您廖赞了。” 顿了顿,我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解释一下,我不是瞧不起您的本事,龙虎山的学派功法让我很向往,但如果变强的代价是欺瞒师傅,这件事我不能干。” “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你想变强,但是不想以欺骗作为成本,对么?” 我用力的点点头:“没错。” “好,我告诉你,今天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非要帮你把这股劲儿打开!”灵虚道长猛然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为、为什么啊?”我被他的情绪弄的有些发蒙。 灵虚道长爽朗的笑了起来:“方才,我说你懂礼法,懂规矩,现在我再加一条。你,懂得克欲。” “有规矩,做不了出格的事;懂克欲,不会做邪路。” 不知道为什么,灵虚道长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灵虚道长坐在椅子上,颇为动容地说道:“人从娘胎里落地,就是落在了泥坑里,这克欲啊,就是对自我最大的救赎,不懂得克欲,只会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世间修法的人太多了,都捧着一本道经不肯撒手,看的自己头昏脑涨,却始终无法参悟克欲之事。” 灵虚道长感叹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悠悠地问道:“你对道法的领悟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想与你探讨一番。” 我连忙点头:“求之不得,您多指点。” “好,贫道先问你,如何能白日飞升,羽化成仙。”灵虚道长认真地问道。 我想了想:“斩三尸。” “何为斩三尸?” “《太上感应篇》曾言,‘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这就是三尸。” “此为何意?” 第六百五十五章:羽化之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目光如炬的灵虚道长,心里有些摸不准,本来我对道法的理解就不算深刻,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心里难免有些慌。 我凭借着记忆,缓缓地说道:“上尸神名叫彭踞,住在人的头部,会让人头昏眼花,牙齿脱落,令人产生欲望,思绪混乱;中尸神名叫彭踬,住在人的腹中,伐人五脏;下尸神名叫彭蹻,住在人的足部,令下关搔挠,五清勇动,淫邪不能自禁”。 “你可曾见过斩断三尸之人?” 灵虚道长步步紧逼的提问,让我有点紧张,我越来越看不懂来他要干什么。 我摇摇头,轻声回应道:“未曾见过。” “那你又凭什么说斩断三尸,即可羽化?” 听到这,我彻底傻眼了,这么深刻的论道,岂是我这水平能弄懂的? 我呆愣楞的看着灵虚道长,缓缓摇摇头:“恕我愚笨,我想不出来。” 灵虚道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任你学才有五车,也差我这笔下一点红啊!你的道法虽然清澈,但你始终没能摸到正法的精髓,今日,我便将羽化之法传授与你!”。 不等我回应,灵虚道长自顾自地说道:“白日飞升,羽化成仙,并非存在于神化当中,你想斩断三尸,就要万念皆空,去掉的是非分别心,将自己的变得纯粹,这便是羽化之法!” 他说的话,我能听明白,但是我没办法理解他言语之中的根本目的。 “没听懂?”灵虚道长问道。 我木讷的点点头:“生性愚笨,资质尚浅,您海涵。” “无妨,贫道在送你一句话——只要一瞬间起了善念,那便是在一瞬间斩了三尸,在那一瞬间,你便是大神仙!善念一起,诸神护佑啊!” 我一字一字的品味着这句话,突如醍醐灌顶,我激动地说道:“您的意思是,永远慈悲!” “对,但也不对。”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灵虚道长,轻声说道:“请您明示。” “如果你单纯的相信慈悲即是道法,你很快就会走火入魔,变得是非不分!我要讲的是,你要有慈悲之心,亦要学会明辨是非,黑白永远不能混为一谈。” “慈为母,祥为父亲,父母之心,便是慈悲。天下父,皆我父,天下母,皆我母,贫道只能点化到这了,余下的道,能参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灵虚道长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天晚上,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 我糊里糊涂的点点头,脑袋里一直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这感觉如鲠在喉,好像听明白了,但又始终觉得差点什么。 直到回到了客房,也没想明白差在哪。算了,不想了,估计这就是机缘没到,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个结果。 推开门,虞澜斜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回来啦。” 虞澜这才抬起头,连忙问道:“怎么样?” 我笑了笑:“出了点小事故,但没什么大事,明天再说。” “你到浴房洗澡去了?”虞澜问道。 我拉着虞澜的手,走到了房间里,嘴上说道:“我答应灵虚道长了,我不能说,这涉及到龙虎山的秘密。” 虞澜愣了一下:“连我都不能知道?” “嗯,谁都不行,我答应人家了。”我坚定地说道。 虞澜听完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啦,我理解你。” 我看了看时间,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虞澜撇了撇嘴,叹了口气:“我又做了个奇怪的梦,你不在我旁边,我也不敢睡了。” “嗯?你说说。” 虞澜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哎,又梦见那个穿着七彩长袍的男人了。这次他给我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请假休息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读者大大:今天请假休息一天,明天准时更新,感谢各位大大的长期支持,比心呦。《阴间有个小卖部》请假休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五十六章:无相之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中暗自揣测着,梦中的男人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找虞澜呢?难道真的只是和虞澜有缘吗? 这时,虞澜下茶碗,凝神想了想,一字一顿地说道:“遇难可向山里行,水中万万不可藏。” 我坐在椅子上,缓缓地说道:“这话从字面上倒是不难理解,只是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有点猜不透。” “是啊,他说咱俩有恩于他,他给咱俩的这句话就是回报。”虞澜回应道。 我点点头:“山里的精怪都有些凡人比不了的神通,这句话咱们记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虞澜抻个懒腰,打了个哈气,带着丝丝的倦意说道:“行了,你回来了,我就踏实了,收拾收拾睡觉吧。” 我身子是躺下了,可脑子里总是不断地闪过灵虚道长和我说的那些话,睡了不知道多久,我猛地一睁开眼睛,瞬间坐了起来,脱口大喊一声:“我明白了!” 虞澜被我的吓得不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了我一眼,不满地嘟囔道:“你有病啊,大半夜的喊什么啊?” 我瞪着两只眼睛,满脑袋都是那句话,根本没在意虞澜说的是什么。 我一翻身直接下了床,急匆匆的洗了把脸,快速的换上道袍,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坐。 “你抽什么风啊?”虞澜下了床。 虞澜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虞澜说的所有的话,都被某种力量所隔绝。 此刻,我如坠云端,只觉得周身轻盈,仿佛随时能离开这副躯壳。而我的脑海中,在不断地回响着“慈为母,祥为父亲,父母之心,便是慈悲。” 灵虚道长说,既然眼含慈悲,又要明辨是非,这中间隔着一层窗户纸,这层纸就是四个字——无相之善。 所谓“相”便是“相貌”“形状”的意思,而无相之善,那就是忽略所有事情的外表,之针对事情本身而发善心、发善愿,眼中没有悲喜,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从“善”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才能分清黑白,又心怀慈悲,这正是暗合灵虚道长的下一句话——天下父,皆我父,天下母,皆我母,抛去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把所有人的父母都当成我的父母,没了分别心,这就是无相之善! 当这个念头从我脑海中萌生以后,我的身体越来越轻。如果说,方才是坐在云端,那么现在就是置身于雾气当中,我仿佛能看见世间所有东西,但有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德行不够,倘若有一天修行到了火候,我将会一眼看穿万物,这便是肉身法相! 善念,善愿…… 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烁着这两个词,似乎有意在指引我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身边的薄雾似乎在渐渐退去,我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一睁眼睛,面前站的不是虞澜,而是灵虚道长。 我赶紧站起身子,对着灵虚道长恭敬的拜礼,却被灵虚道长一把扶起,感叹道:“贫道感知此处光明大放,宝光辉耀,定是有人悟道于此,便赶紧过来看一眼,果然是你。” 不等我说话,灵虚道长继续说道:“道不言,不可言。一切不必多说,守住你方才的愿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满是感激的点点头,膝盖一软,对着灵虚道长恭敬的拜了下去,人为我引渡迷津,我双膝叩拜大恩! 灵虚道长倒是没拒绝,站在我面前,等着我磕完头。 见我站了起来,灵虚道长对着虞澜点点头,对我轻声说道:“烦请把门关上。” 一转身的功夫,灵虚道长从怀里掏出了几根巨长的亮银色的针,这针至少比虞澜的银针长上两倍还多! 灵虚道长看了眼银针,放在不知名的药水里泡了一会儿。 转过头,灵虚道长看着一脸吃惊的虞澜,笑了笑:“你家府上应该是做药材生意的吧?” “您怎么知道?”虞澜一脸不解地问道。 第六百五十七章:无相之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灵虚道长爽朗的笑了起来:“从你一进门,我就闻到你身上的药材味儿啦,这是瞒不住的。” 这时,灵虚道长把银针从药水里拿了出来,嘴上问道:“没想过用针术救他的手吗?” 虞澜看了看我,摇了摇头:“他这是外伤所致,为什么要用针术啊?” 灵虚道长一面准备着手头的工具,一面说道:“看病啊,要讲究根源的。” 说着,把我的胳膊举了起来:“你看,伤口始终不愈合,这就是阴气所致,阴气不出来,你给用多少药都是白扯。” 话音刚落,灵虚道长就把我的胳膊托了起来,抄起银针就扎了上来,一尺长的银针,斜着刺进我的身体,几乎全根没入! 虞澜站在一旁看着,问道:“阴气重,不应该把针落在通天穴吗?” 灵虚道长单手捻着针,慢悠悠地说道:“通天穴能排阴气不假,可阳气也会同时泄露啊,阳气泄了那么多,那是要死人的。” “那您扎的是?” “少海穴。” 虞澜皱着眉头问道:“少海穴不是藏经纳气的地方吗?” “没错啊,你说的完全正确,少海穴纳气,什么气都纳,他身上的阴气都在这地方聚着呢,若不是他身体里的力量帮他挡着,他早就暴毙而亡了!” 此话一出,虞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站在一旁,久久未言。 第一根银针终于的彻底扎进去了,灵虚道长也长出一口气,对着虞澜笑了笑:“后怕了?别怕,经验都是吃亏吃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灵虚道长伸出手,不紧不慢将的体内的银针拔了出来。瞬间,能明显感觉到,屋里的气温低了很多,虞澜站在旁边,不禁的抱起了肩膀。 “此气阴险毒辣,力道够足,和你打架的可不是普通的小鬼啊。”灵虚道长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 我只是回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转过头,灵虚道长看着虞澜,笑着问道:“依你看,这第二针该落在何处?” “巨灵穴。” “哦?为什么是巨灵穴?”灵虚道长和蔼地问道。 虞澜单手一指:“他身上的阴气已经出来了,现在应该刺激巨灵穴,激发阳气,迅速补充内力。” 灵虚道长听完点点头:“嗯,有道理。可是,你作为药师,第一件事想的应该是病人的生命,而不是靠着理论行医。” 虞澜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身上的药术始终是自己的骄傲,从未被人指责过,此刻被人这么说,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 “他体内的阴气刚走,你让大量阳气往里灌,他的经脉能受得了吗?”灵虚道长慢悠悠地说道。 虞澜抿着嘴,问道:“如果是您,您怎么落针?” “扎曲池,联三阳络,回拐上廉,下走会宗。” 这面说着,灵虚道长手中的几根长针已经扎了下来,片刻之内,我这胳膊就被扎的像个刺猬一样,胳膊上好像爬了无数只蚂蚁一样,又疼又痒。 灵虚道长慢悠悠地说道:“你肯定好奇为什么这么落针。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阳气生于何处,又归于何处,不至于让阳气在他体内疯狂窜动。” 我偷摸了瞄了虞澜一眼,她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突然,灵虚道长没由来的笑了起来,笑的我和虞澜一脸懵。 灵虚道长站起身子,正面对着虞澜,笑着说道:“方才那番话,可不是贫道的意思啊。” 虞澜愣了一下:“那是?” “你们路过金冠山的时候,救下了一个人,对吧?” “您怎么知道?”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听闻此言,灵虚道长笑的更加开心了:“那是金冠山上的灵鸡,驻守此处多年啦。那蜈蚣,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专吸食人脑髓,龙虎山多次派人寻绞,均未有结果。没想到,被这灵鸡发现了,但没想到,不是这蜈蚣的对手,打斗之际,受了不轻的伤。昨夜,他托梦与我,叫我务必将此话说与他恩人听。另外,他还嘱咐我,让我一定告诉你,遇见穿黄衣服的老太太,这些话会救你一命。” 第六百五十八章:飞蜈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下,虞澜惊的说不出话,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又看着灵虚道长,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儿,虞澜的眼珠叽里咕噜的转了几下,大声说道:“不对劲。” “啊?”我不解地问道:“哪不对?” 虞澜一把抓住我,警惕地说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和我家的师傅学蛊术。” “记得啊,怎么啦?” 虞澜一拍大腿,大声说道:“蛊术里面记载,有一种蛊叫飞蜈蚣,飞天遁地,可幻化人身,专吸食人脑髓!” 我心头一颤,我多次和蛊师交手,每次都给我留下不少的阴影,如今听见这个东西,我身上的汗毛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想法更是细思极恐——邪教的老窝就在赣都附近,如今我又在这附近遇见了一个这么大的蛊,这真的只是巧合么? 更让我后悔的是,我当时以为那是个灵物,如果我知道那大蜈蚣是个蛊,我当时肯定不遗余力的弄死它啊! 灵虚道长看着一脸追悔莫及的我,轻声问道:“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没接话茬儿,而是反问道:“这赣都附近,您可听说过蛊师的存在?” 灵虚道长眉头一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或许会有零散的苗人,但从未听说过形成势力的蛊师。” 我点点头:“那大蜈蚣,连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灵虚道长摇摇头:“不知道,这东西十分神秘,多次逞凶作恶,但我们连踪迹都抓不到。” 这一句话,让我更加警惕了,盘踞在这地方这么久,愣是连个影子都看不着,而蛊向来是和蛊师在一起的,也就可以推理出来,这蛊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特别强悍的蛊师。 所以,这件事的疑点很重。如果是一个以救人治病为生的白苗,那不会养成这么恶毒的蛊,反过来想,这么凶恶的蛊,长期潜伏在这的目的是谁么? 并非我多疑,而是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个蛊师和邪教有所联系! 这时,灵虚道长轻轻的扶住我的胳膊,缓缓的将我胳膊上的针拔了出来,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瞬间席卷全身,四肢上有股说不出的通泰之快感。 “从现在开始,你的阳气会慢慢回到你的体内,从这一刻起,不要让污秽浸染了你,任何脏地方都不要去,连厕所都不行。”灵虚道长嘱咐道。 我看着自己的胳膊,惊讶地问道:“那上厕所不能憋着啊。” “用纱布缠上。”灵虚道长慢悠悠地说道。 转过头,灵虚道长坐在了凳子上,看着桌子上的银针,缓缓地说道:“手的问题基本处理好了,剩下的就是慢慢等了,再说你胳膊上的力量,我准备给你疏通开,你值得有更大的作为。” “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永远都是好人,但我必须尊重玄虎的决定,所以,这股力量我只帮你打开一些。”灵虚道长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虞澜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不知道我俩在这说的是什么。 “打开一些,意味着什么?”我试探性地问道。 灵虚道长从内兜里拿出一张人体经脉图,用手一遍指着一遍说道:“我会将这股力量从你的胳膊引到你的灵台处,若是你灵台受到威胁,这股力量会瞬间爆发,旁的不敢说,保你一命没问题。” 我想了想,兴奋地点点头:“若是一旦爆发,会有多大力量?” 灵虚道长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用过冰心首乌的人,我没办法跟你保证什么,我现在用的办法,全是按照祖上传下来的办法,至于能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我也不知道。” “不管咋样,您多给我一个保命的本事,这就是好事!”我感激地说道。 灵虚道长和蔼的笑了几声:“我啊,实在是不想辜负了玄虎对你的苦心,又不忍心看你这么好的苗子遭遇什么不测,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折中的办法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飞蜈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说着,灵虚道长走到我的身旁,将手放在我的脑后,轻轻的滑动着,突然爆出的一股寸劲儿,顺着我的脖颈往下窜,剧烈的灼烧感瞬间燃遍我的全身。 而后,灵虚道长迈着一种类似天罡步的步伐,以我为中心,做着圆周动作,噼噼啪啪的对着我敲打起来,没敲一下,我都感觉身上好像被铁锤砸了一下。 很长时间以后,灵虚道长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低下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我身上的道袍,已经不能被称为衣服了,这就是一身破布条! 这得多强悍的内功啊? 我忙扯开布条,看着自己的身上,我的周身上下,布满了红色的斑点,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一样。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多疼,反而有种畅快感。 反观灵虚道长,此刻也是累出了一脑门子汗,气喘吁吁坐回了到了椅子上。 ”成了。”灵虚道长端起了茶水,在嘴里抿了一口:“回去了以后,记得和玄虎说一声,他应该认识我,不会怪你什么。” 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我以为是个特别复杂的工程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听灵虚道长这么说,我赶紧回应道:“您放心,我一定如实禀报。” “再次谢过灵虚道长。”说着,我对灵虚道长深鞠了一躬。 灵虚道长笑盈盈地说道:“有的人这辈子只有一面之缘,有的人这辈子只能见上几天,咱们这辈子的缘分已尽,那各走一边吧,走吧。” 突如其来的逐客令让我愣了好几秒,我试探性地问道:“您是说,我俩现在就下山?” “走吧,缘分尽了,强留便是逆天而行。”灵虚道长的脸上依旧挂着笑盈盈的表情。 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的确,我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强行留在龙虎山,可灵虚道长对我的恩德,我还没来得及回报,现在就这么走的,我心中难免有亏欠之感。 灵虚道长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咯吱”一声,将门轻轻拉开,对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我转国头,看着灵虚道长,轻声说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应该明白春花只开在春天,落叶只在秋天枯萎;你也应该知道,冬天飘落的第一片雪花,是一切的尘埃落定。我希望,你还会明白,有的人只适合藏在心头,这是你一生的长久之计。” 灵虚道长在背后说了一长串莫名其妙的话,我压根没听明白,但这种谒语不能直问,只能靠自己参悟。 “若是困顿了,就想想这句话。” 灵虚道长给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便关上了房门。 到了山脚下,虞澜转身看着龙虎山的大门,眼中充满了迷惘。 我拽着虞澜地手,轻声说道:“走吧,别看了。” 虞澜不解地说道:“你不觉得这个掌门很奇怪吗?” “你说的是逐客令吗?”我问道。 虞澜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不止是逐客令。” 第六百六十章:无名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除了逐客令,还会有什么? 我狐疑地问道:“怎么说?” 虞澜又看了眼龙虎山的山门,数着手指,缓缓地说道:“你看,这掌门先是帮你悟了道,然后给你治好了手,最把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疏通开了一些,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当牛做马的回报,也不过分吧?” 虞澜说的有道理。的确,他送我的这一份造化,确实足够我拼了命的偿还。 “可他非但不要你报答,反而给你赶了下来,你说,这不够奇怪么?”虞澜又补了一句。 我凑到了虞澜身旁,压低声音,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龙虎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转过头,我想了想:“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吧,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我没由来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生死和悲喜,谁来到他面前,又或者谁离开,他并不会有太多的感触,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这就是道法。” 虞澜听完,反驳道:“照你这么说,修道修到了最后,这不是冷血动物了吗?” 我摇摇头,缓缓地说道:“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很公平,众生万物是一样的。这灵虚道长参悟的便是天下大道。他的眼中,空了。” 虞澜撇撇嘴,问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也变成这样?” 这句话瞬间给我问的有些语塞。若是我继续参悟大道,那我对身边的人,该是怎样的态度? 我想了几秒钟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虞澜一转身,噘着嘴问道:“说吧,现在去哪?” “先上车吧,在车上我再想想。” 到了车上,再次拿起地图,我看着各个地方,也是一头的雾水,是啊,该去哪啊? 算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反正现在也没有头绪,不如每个地方都去看看,总会有点收获的。 “我给你算算运势再走。” 虞澜不解地问道:“干嘛?” 我没应声,只是快速的掐着手决,不断地掐算着时辰。 “往东北方向开。” 虞澜更蒙了:“为啥啊?” “因为啊,你今天的运势在东北。”我笑着说道。 “那你为啥不给自己算?” “你疯了啊?你见过哪个道士给自己算卦?” 虞澜白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顺着地库直接开了出去。 路上,虞澜忽然说道:“咱们不应该这么盲目的找,这样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更认为,咱们应该把车往各个小村子里开。” “原因呢?” 虞澜一面转动着方向盘,一面回应道:“如果我是邪教,我肯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藏起来,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在城市了生活,更重要的是,那只飞蜈蚣的主人。” 说完,虞澜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你可别忘了,想把蛊养成了,那对环境的要求可是很高的,首当其中的就人少,如果周围住户太多,养蛊这件事早晚要暴露。” 我认真的想了半天,虞澜分析的很有道理,这飞蜈蚣多次作恶,如果能把这东西除掉,这也是大功一件啊! “那咱们就从最近的开始吧,你顺着现在的路往前一直走,有个小村子,地图上看不出这村子叫啥名,先去看看吧。” “好。” 一路上,虞澜把车开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地图上显示的位置。 只是,这地方看着怎么有些荒凉呢? 要说显眼,一定是这村口上的地名牌,正常来说,所有的村子一般都会在村口立上一块大石头,或者弄个路牌,上面写上村子的名字,而这地方就很奇怪了,上面只写了一个“村”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或许,每个地方的规矩不一样? 虞澜刚要下车,却被我拦了下来:“咱们需要个正当的身份和正当的理由。” 第六百六十一章:无名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进个村子,还要什么理由?再说了,我就是个游客,还能不让我进?”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叹了口气:“现在形式不明朗,万一哪个村子藏着眼线之类的,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提前暴露了?” 虞澜听完,也有点迷茫,喃喃地说道:“身份,身份……” “有了!”我激动地说道:“你什么有没有能代表虞家身份的东西?” 虞澜愣了一下,连忙说道:“虎撑,药印,我都带了。” “快拿出来!”我兴奋地说道。 这虎撑最顶端,刻着一个字迹有些模糊的“虞”字,而这药印上,则工工整整的写着四个大字“虞氏药铺”,下面用蝇头小楷刻着虞澜的名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药印这个东西,自古就是药师的身份证。在医疗技术参差不齐的年代,给人看病是有风险的,药方子更是不敢随便开,每个药师都要在自己经手的药方子下面,戳上自己的药印,假如真给病人治死了,死者家属好歹知道找谁。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所有药师都有自己的德行,不会因为想赚钱而乱开方子。 我拿着药印,压低声音说道:“咱俩的身份就是药材商,有你这个东西在,身份绝对不会暴露。” “哎?是个好主意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笑了笑,从身后拿起随身的包,把拂尘和大印都放在到了车里,只带上一些比较便携的法器,便带着虞澜下了车。 然而,我俩在村子里走了好一会儿,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仿佛我俩是这村子里唯一的活人。 “这村子不对劲儿。”我警惕地说道:“你看这墙上,怎么光秃秃的呢?” 虞澜愣了一下:“那墙上应该有什么啊?” “春联。” 除非是家里有人过世,三年之内不会贴春联,否则按照传统习俗,就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过年也的写一副春联贴上。 要说零散的几家,倒也是不奇怪,可这家家户户都这样,这就有问题! 虞澜四下看了看,小声问道:“会不会是个荒村?” 我警惕的摇摇头:“应该不会,这村子离市区这么近,不可能会是荒村。” “那就更有问题了。”虞澜轻声说道:“如果这里有恶蛊出现,这周遭断然荒无人烟。”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我现在可只有一只手能用,要是真碰上蛊术高强的蛊师,我不敢保证自己有多大胜算。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了继续前进,总不能被一些想象中的困难吓住吧? “往前走走看吧。”我有些犹豫,又坚定地说道。 走了没多远,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贴着墙边快速的往前走去,我和虞澜互相对视了一眼,没出声,示意跟着前面的人。 看这人的身影,好像是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双手始终死死的抱在胸前,走路的时候不自觉的把头上的帽子拉低一些,急匆匆的往前走去,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看他这个样子,我把虞澜拽到了围墙后面,只探出一个头,小心的观察着,我皱着眉头看了虞澜一眼,而虞澜则很有默契的点点头,轻声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蛊坛。” 虞澜眯着眼睛看着前面这个人,缓缓地说道:“咱俩想的一样。”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虞澜又问道。 我一点没犹豫,干脆地说道:“先下手为强。” “后下手遭殃。”虞澜有些犹豫地说道:“万一咱俩判断错了,怎么办?” 虞澜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判断失误,又是一堆麻烦事,我总不能傻乎乎的直接去问他,你是不是养蛊的? 我靠着墙根想了想,轻声说道:“你去跟他搭讪,我藏在墙角,一旦有问题,我能第一时间救你。” “没问题。”虞澜干脆地说道。 第六百六十二章:蛊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虞澜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并非我想把虞澜当成诱饵,而是眼下实在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看着虞澜跑出去一段距离了,我也赶紧跟了上去,我不断地变化掩体,最大限度的保证和虞澜之间的距离。 虞澜很热情的叫停了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这男人一回头,果然,胸口鼓鼓囊囊的,两手紧紧的抱在胸前。 哎呀!我这个榆木脑袋!如果真是蛊师,虞澜和他挨的那么近,那就危险了! 想到这,我直接站了起来,脚下故意踢了几块石头,我弄出的声响成功引起了这二人的注意,虞澜匪夷所思的转过头,满眼都是疑惑。 我清清嗓子,假装不悦地说道:“你干嘛走这么快啊?我撒泡尿的功夫,你走这么远了。” 说完,我假装不经意的看了那男人一眼,顺手把虞澜拽到了我身后,指着这男人问道:“这位是?” 虞澜愣了一下,好像明白我什么意思,连声回应道:“啊,咱俩不是收药材吗,路上也不见个人影,我这不和大哥问问路。” 我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堆着笑意,对着这男人做出握手状,而这男人只是皱着眉头,眼含警惕的看着我,双手依然是紧紧的抱在胸前,并未回应。 虞澜曾经跟我说过,养蛊的人,手上肯定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口子,这是当初为了让蛊认主,被蛊虫啃噬所致。方才,我就是想看看他手上的样子。 我讪笑着把手缩了回来,客气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做药材生意的,想收点草药回去。” 说着,我用眼神示意虞澜把药印拿出来。 而这男人像个泥塑一样,始终保持着那副警惕的表情,根本没看药印,有些木讷的眼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 半晌儿,这男人用蹩脚的普通话回应道:“村子里没有草药,想挖草药,去山上。” 我愣了一下,赶紧顺着杆往上爬,问道:“您给指指,哪座山上有?” 他刚要抬起手,怀里的东西就往下坠了一点,他又赶紧把手收了回去。 这男人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东西,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从北方来的?” “对啊,你听我这口音,嘎嘎纯。” “北方的草药那么多,你来我们这收药?” 我点点头:“对啊,就是收药啊。” 听我这么说,这男人冷笑了一声,问道:“都说做生意的人是最聪明的,没有利润的事儿,你们才不会干呢。那话怎么说的,对,叫无利不起早。” 我和虞澜同时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们这有什么特别值钱的草药?”这男人猛地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快速反应了一下:“草药这东西,哪有什么太值钱的?都差不多是一个价。” “你糊弄三岁孩子呢?”这男人很鸡贼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们会跑出大半个地图?” 我先是一怔,随后心中一喜,这男人的态度,算是意外惊喜啊! 我清清嗓子,低声说道:“不瞒你说,你们这附近吧,真长着一种神奇的草药。我俩这次来,就是来踩踩点。” 这男人抬头看了看我,笑着说道:“那你碰上我,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地方,我倒是可以给你当个向导,只不过嘛……”这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眼睛瞥了我一眼,干笑了两声。 我听出来了,这是想跟我做买卖啊,言语之中,是想从我身上赚点钱,同时,他在我心中的可疑程度也降低了不少。 其实,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事,我能通过他,摸清这地方的门路。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故意把条件开的很大:“没问题啊,这样吧,你带着我进山,我给你三分之一的草药,咋样?” 这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屑的笑了笑:“你把我黄三当傻子玩啊?你那几根破草能值几个钱?给我现金,否则免谈。” 第六百六十三章:蛊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家伙,又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好端端的又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了,我要现在说不给钱,他马上就能离开;要说给钱,我还有点心疼。 正当我有些为难地时候,虞澜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说道:“这附近连个人都没有,我要是把钱给你了,万一你跑了咋办?” 黄三看看四周,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我赶紧把话茬接了过来:“给你钱也没问题,但是吧,空口无凭,我得问你几个问题,才能证明你是本地人,我俩也怕被骗啊。” “呵!无奸不商。”黄三冷笑了一声:“问吧。” 我假装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村子叫啥名?” “你问这个干什么?”黄三的眼神中一下多了几分警惕。 果然,这村子里还是有问题! 我咂摸咂摸嘴:“你不会连你们村子名都不知道吧?” 黄三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转,警惕地说道:“我知道,但我不想说。” “那这生意就是没得做咯?”我一摊手。 黄三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你能出多少?”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 黄三用力的点点头:“好,那我就告诉你,这村子以前叫丰收村。现在,外人都叫我们烂赌村。” “烂赌村?怎么叫这么个名啊?”我不解地问道。 黄三撇了撇嘴:“因为赌咯,这村子啊,被赌桌害惨咯!” 我看了看周围有些破败的房屋,疑惑地问道:“你们村里没人住了?” “谁愿意回这个地方哦,人都死球了个屁的咯!” 看着黄三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更不理解了:“你们村是因为赌才变成这样的?” “你还做不做生意?”黄三不耐烦地问道。 我怔了一下,笑了笑:“做啊,干嘛不做啊。” “那就赶紧拿钱,我带你们进山。”黄三不满地说道。 看着他现在的状态,我基本能排除他是蛊师的嫌疑了,而我刚才分明是提及到了黄三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这才让他突然变得如此不耐烦。 “你刚才,是从你家出来的吧?”我缓缓地问道。 黄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语气中带着极其强烈的戒备:“你跟踪我?” “谈不上跟踪,碰巧遇见了。” 见我语气如此平缓,黄三马上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药商。” 黄三把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双手抓起我脖领子,恶狠狠地问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虞澜赶紧把黄三拽开,可毕竟是个女孩子,反倒被黄三推了个趔趄。 我眼睛一瞪,脚下一发力,对着黄三猛地一个低扫腿,直接把黄三放倒在地上,这一下,我并没用多大力气,只是想给黄三一个下马威。 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动虞澜,一下都不行! 让我没想到的是,黄三倒下的一瞬间,把他怀里捧着的箱子直接撞翻了,箱子里面的钱散落了一地,和钱一起洒出来的,还有一对玉镯子,以及一块木质的灵位。 黄三挣扎着坐了起来,木讷的看着地上散落的东西,眼中有些失神,几秒之后,黄三才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 第六百六十四章:丰收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三急急忙忙的扑了过来,却没有没有第一时间去把钱捡起来,而是把那灵位拿了起来,对着上面哈了口气,用袖子仔细的蹭掉上面的灰尘,用双手捧着灵位,恭敬的装在了箱子最下面。 老话说“百善孝为先”,我站在一旁,看着他做的这一切,能在这时候第一时间顾及祖宗牌位的,这不就是最大的善吗? 就在这一念之间,我忽然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暖烘烘的力量在身体里涌动,虽然奇怪,但并不难受,甚至还有点舒服。 等着一些做完,黄三才手忙脚乱的把这些把散落的钱装好,东西装好的一瞬间,黄三猛地站了起来,挥起拳头,对着我鼻子狠狠的砸了过来,我一抬手,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黄三毫无章法的进攻。 “有必要么?”我缓缓地说道。 “我他妈揍死你!”黄三像疯了似的,又对着我扑了过来。 我暗叹了口气,身子一闪,对着他后腰轻轻的蹬了一下,黄三像蛤蟆跳水似的,直接窜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当黄三灰头土脸的从阴沟里爬了出来,我无奈的把手递了过去,想把黄三拽起来,而黄三气哼哼的瞪了我一眼,愣是靠着自己的臂力从阴沟里爬了出来。 黄三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用眼睛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抱起箱子就要走。 还没走几步,黄三转过身子,大骂一声:“真他妈有病!”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身后青白色的瓦房,轻声问道:“好好的房子,就这么不要了?” 黄三还想接着骂,刚要张嘴,却被我这句话堵了回去,嗡动着嘴唇,到底是没能骂出口。 “房子要不要,那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憋了好半天,黄三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点点头:“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只是觉得,可惜了。” “一个房子而已,不可惜。”黄三看着这座房子,喃喃地说道。 我笑了笑:“我说的不是房子,而是你。” “我?”黄三疑惑的指着自己:“我有什么可惜的?” 我叹了口气:“可惜你一片赤诚呗。” “但凡你是个没良心的人,离开的时候不会想着祖宗牌位。”说着,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黄三不自主的把目光瞥向自己的箱子,双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你怎么知道是我家祖宗牌位?” “我不认字啊?那牌位上不写着‘黄氏先祖之灵位’吗?” 黄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真是收药的。” 到了现在,我也没暴露我的身份,我知道,只要我多隐藏一些,我俩就多安全一些。 黄三摇摇头:“不对,你骗我。” 我看了看黄三,叹了口气:“行吧,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小时候,我背着家里人,偷着跟山上的老道士学了点皮毛,懂点阴阳之事,不瞒你说,从我一进村门就感觉到一股死气。” 说完,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黄三:“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养虫子的人?或者,你们这村子有没有比较奇怪的人?” 黄三微微一怔:“虫子?养那东西干什么?入药吗?” 我点点头,轻声的应了一声:“嗯,入药。” “什么才算奇怪的人?”黄三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这么说吧,比如长期不出门啊,或者不喜欢见阳光,这都算。” 我这话说的,只能说是真假掺半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不暴露身份是永远的底线! 黄三从兜里摸出半截皱皱巴巴的烟,点燃后放在嘴里狠狠的抽了一口,无奈地说道:“长期不出门?呵!一个个恨不得天不亮就往外跑!” 第六百六十五章:丰收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口青灰色的浓烟从黄三的鼻腔中笔直的喷射出来:“你俩来的时候应该看见村名了吧?这村子最开始叫丰收村。” 说着,黄三又吸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放在地上捻灭了,缓缓的讲起了这村子的故事。 这丰收村,在几十年前就是一片荒地,因为土地的原因,能生长的庄稼极其有限,一年最少有半年的时间是闲在家里,稍微勤快一些的人,还回去邻村打打工。懒一点的就天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久而久之,一股赌博之风慢慢渗透到了这个不算大的村子。 起初,大家都是耍个乐呵,也不图赢多少钱,但这种事情的发展,不是人能控制的。没过多久,有人把钱拿上了赌桌,这就是灾难的开始! 这里的村民本来就已经习惯了清闲日子,现在一沾上赌,更是被牢牢的吸在了赌桌上,根本无心经营生活,到了后来,甚至以赌博为荣,乃至于出现了输光祖产、卖房子卖地等无数的荒唐事。 直到一个叫富贵的男人出现,把这场本就荒唐的闹剧,变得更加变本加厉,也是这个叫富贵的人,将这场灾难彻底释放。 据说,这个名叫富贵的人,是村子里家产最大的人,同时,也是第一个败光祖产的人,这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全村子的笑柄,而富贵在事发之后,选择了背井离乡,富贵一走,这件事很快就被冲淡了。 然而,过了几个月之后,富贵又莫名其妙的回到村里,村里人以为他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看他回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而村里的人对富贵,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敬而远之,一面痛斥富贵败光祖产,一面在赌桌上耍的不亦乐乎。 当初,富贵在家里可是响当当的大户,赶上灾年的时候,去他家借粮食的人快把他家门槛子踏破了,如今家道中落,所有人看见他都像躲避瘟神似的,整个村里只有一个叫二狗的,还念着富贵的恩情,偶尔还能陪着富贵说说话。 据二狗所说,富贵那一段时间,非常消沉,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坐在院子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一个普通的清晨,二狗被富贵用手腕粗的木头桩子打的头破血流,大家才开始重新注意到这个没落的大户。 与此同时,一个流言在坊间传开——富贵疯了。 这个谣言让本就门可罗雀的富贵家,愈发变得寒冷,富贵的房子,似乎变成了一座孤零零的死宅。 这时的丰收村,家家户户都已经被赌桌吸引的不能自拔,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耍钱的技术都极其老道,而那个已经淡出众人视线的富贵,也重新坐回到了赌桌上。 实际上,富贵的牌技很差,否则当初也不会输得那么惨,在其他村民眼里,他更像是个散财童子。可他这次坐到赌桌前,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谁会愿意和一个疯子打牌呢?这不是赌钱,这是在赌命。 然而,当富贵从怀里掏出一把杀牛刀的时候,所有人步调一致的把手放在的桌子上,乖乖的我玩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子,下一秒会干出什么。 众人本想着息事宁人,等下一次打牌的时候不叫他,也就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可富贵像是拥有了某种魔力,无论村民躲在什么地方,都能被他找到,而如今的富贵已经到了逢赌必赢的地步,有他在的地方,谁都赢不了钱。 可即便是这样,富贵依然有自己的底线——不和二狗玩牌。 只要有二狗在。富贵马上就掏出刀,架在二狗的脖子上,逼着二狗离开,剩下的人,能和富贵打上一天一夜的牌,直到输到无钱可输,方才作罢。 于是,坊间又流传出一个谣言——富贵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村民还是比较聪明的,经过多方打探,愣是打听出一个办法——撒糖驱鬼。 第六百六十六章:谁在打扫院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撒糖驱鬼,这办法最早是从东南域地区流传过来的,那里盛行佛牌,各种佛牌作用不一,这其中有一种名为“古曼童”和“古曼丽”的佛牌,颇受欢迎。 这种牌子威力十分凶悍,非常人所能驾驭,牌中所供养之物,暴戾乖张,法力霸道,带上这牌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求什么,得什么,可若是主人疏于供养或缺少虔诚,等待主人的便是大祸临头! 一般带黑巫佛牌的人,基本都是赌徒,就指望这牌子发财呢!但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赌场,很容易破掉这牌子,办法也特别简单——在赌桌下面撒点糖块,放几个玩偶。 古曼童都是年纪小的孩子,对糖块一类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执着,很自然就被吸引了,这牌子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这些村民本想着用这个办法,破掉富贵的赌术,可好一通折腾之后,富贵的手气依然很冲,无论多烂的牌,在他手里就不会输。 纵使村民心中不解,但拿不出证据,也只能任由富贵赢下去。 没用多长时间,富贵不但把之前输掉的祖产拿了回来,甚至还赢下了无数的房子和耕地,其中不泛一些输红眼的人,半夜企图去富贵家里抢劫,但都没能得逞。 一时间,富贵从一个人见人嫌的瘟神,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焦点人物,而富贵本人,对此则始终闭口不谈。 然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常年和富贵打牌的这些人,病的病,死的死,基本没人得到善终,一时间,所有人都惶恐不已,但赌博这种东西,似乎带着天生的魔力,即便是在生死面前,也不能阻止他们对赌博的热爱。 到了后来,这村子每天都会死上几个人,而村民对这种事也变得见怪不怪了。 就在前几个月,这村子里所剩为数不多的人家,一起逃离了这个村子,而黄三就是其中的一员,今天跑回来,就是舍不得祖宗的牌位和他母亲留下的遗物。 而富贵在这些事情发生以后,便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黄三用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洋洋洒洒的把这故事讲完,我在一旁仔细的分析着,整个事情听起来好像互相没什么关系,但未免过于巧合,如果是逢赌必赢是本事,那又该如何解释接二连三的死人呢?这总不应该是巧合了吧? 综合来看,这个叫富贵的人,身上应该是有些邪术之类的东西。 这时,虞澜走到我身旁,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我猜,有可能是蛊术。” “理由呢?”我有些不解的看着虞澜。 我可以百分百的相信她,但任何事情都是要讲证据的,没有的证据,只能叫臆想。 虞澜缓缓地说道:“蛊术里有一种金钱蛊,专门是招偏财的,这蛊体本身,就是蚰蜒,而且,这种蛊不但能招财,还能扰人心智,富贵能屡战屡胜,很有可能就是因为金钱蛊干扰了桌子上的其他人。”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黄三刚才说的办法,只对古曼童有用,根本破不了蛊。” 正说着,虞澜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犹豫,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你接着往下说啊。” 虞澜点点头:“下面这句话,只能说是我的猜测。金钱蛊是蛊体是蚰蜒,在山里遇见的是飞蜈蚣,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听到这,我心头一震,严格来说,蚰蜒好蜈蚣属于同一种类,这中间的关系,还真说不准! 第六百六十七章:谁在打扫院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两种蛊,饲养的方法一样吗?」我低声问道。 虞澜想了想:「大同小异,前期是一样的。」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这还真说不准了。」 转过头,我看着黄三,问道:「你们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家,甘心吗?」 黄三干笑了两声:「不甘心还能怎么办?命更重要啊!」 我看着黄三,狐疑地问道:「不对啊,你们离龙虎山这么近,为什么不去请个道长瞧瞧呢?」 黄三一摊手:「都忙着打牌呢,谁有心思去找什么道士啊?」 一时间,我竟有些语塞。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大概就是这个心情吧! 黄三提了提裤子,重新抱起箱子,嘴上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是别管闲事了,抓紧收你的草药去吧。」 说着,黄三转过身子就准备离开了。 「如果我能帮你把这事摆平,你们就回来住吧。」我站在黄三的背后,缓缓地说道。 黄三侧过脸,的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偷鸡不成蚀把米,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听出来了,黄三是打心眼里没瞧得起我,也不怪他,谁会相信一个草药商人会阴阳之术呢? 我笑了笑:「把你手机号给我,如果真的搞定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黄三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不解地问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我都跟你说了……」 我一伸手,阻止了黄三的话:「那是我的事儿,你不用管了。」 黄三皱着眉头看了我好一会儿,迈着大步向我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他单手夹着箱子,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摸了起来。 「给你,我家的钥匙。」黄三一把将钥匙塞在了我手里:「别的我管不了,拿着钥匙,你俩晚上好歹有个地方住。」 「你不怕丢东西?」 「最值钱的都在这呢。」黄三瞥了一眼手中的箱子。 并非我想多管闲事,而是关于蛊师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村子,想想那些被飞蜈蚣吸食掉脑髓的人,想想以后飞蜈蚣还会继续作恶,再想想蛊师之间的联系,这件事,我还真得管一管。 「富贵家在哪?」我轻声问道。 「最高的那个三节楼就是他家。」 黄三走了以后,剩下我和虞澜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半晌儿,虞澜轻声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村子里,只要咱们两个活人了。」 我点点头:「估计应该没别人了。」 虞澜想了想:「那咱俩去车里把装备拿着吧,万一有的什么意外,咱俩也能应付。」.. 「好。」 当我俩把各自的兵器都拿到手以后,按照黄三给出的标记,快速朝着富贵家进发。 整个院子里,确实流淌着一股死气,没错,是流淌。 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股死气在不断地涌动,这就说明,这个村子里一定藏着一个大家伙。 随着离富贵家越来越近,这股死气变得越来越浓,基本肯定判断,富贵家里,大有玄机! 富贵家的房子,确实要比周围邻居气派很多,这楼房伫立在一群平房中间,显得格外扎眼。 保险起见,我没选择从正门进,而是让虞澜帮我放哨,我从围墙上翻到了院子当中。 到了院子里,四周一片死寂,地面上散落着落叶和不知道从哪飘来生活垃圾,粗略一看,这院子肯定是长时间没人住了,否则不会如此破败。 我蹑手蹑脚的沿着院子走了一圈以后,却发现有点不对劲,这院子里确实有些脏乱,但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干净的出奇,像是有人在故意打扫一样,这就说不通了,谁会闲的没事,只打扫这几块地方?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六百六十七章:谁在打扫院子(下)免费阅读. 第六百六十八章:破门而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极其干净的角落,我想起来虞澜曾经和我说过,养蛊的人家,家里一定特别干净,这院子里的几处角落,有些符合养蛊的特征。 我将这些疑点记在了心里,在确定了没有什么危险,才把大门打开,让虞澜走了进来。 虞澜看了看周围,轻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起码现在没有。”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咱俩不能像没头苍蝇似的找,我给你标记方位,你按照蛊术去看,找出来最有可能养蛊的地方。” “没问题。”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签本,站在院子当中,认真的记下院子里每个角落的样子,快速的将院子里的方位,画在了纸上。 可我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人——那个会易容、会飞头降的蛊师。 当初,我和虞澜接到的第一个活儿,就是有个小区频繁的死人,我和虞澜到了现场一看,发现有人把整个楼当成了蛊笼,同时,我俩也发现了,那个蛊师下蛊的地方,完全是按照五行八卦的位置所摆放! 这就是说,我不能只是简单的画出方位,更应该参照八卦图。 无论如何,严谨些总归是没错的。 “东方,苍龙,少阳;西方,白虎,少阴;南方,朱雀,老阳;北方,玄武,老阴……” 我按照最传统的方式,先画出四象图,而在四象图山的基础之上,由四象衍生出八卦。 不一会儿,一张完整且严谨的八卦就出现在我面前。 虞澜看着我手上的图,用笔标记出了几个重点,这几个点,全部集中在西、北两个方向。 按照虞澜的话说,无论是飞蜈蚣,还是金钱蛊,养蛊地一定选择在阴暗潮湿,且能吸纳地气的地方。 我和虞澜参考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警惕的走了过去,到了预定地点,虞澜拿出药粉大面积的撒了出去。 “这是石灰?”我狐疑地问道。 虞澜小心翼翼的收起布袋,嘴上回应道:“这是鱼骨头和鸡头骨磨成的探蛊粉,把这粉撒在地面上,蛊就会从地底下往外钻。” “这么神奇?” 虞澜笑了笑:“也没什么神奇的,万物相生相克,药术也是这个道理。” 我低声问道:“那咱们现在就等着?” “对,等着就行了。”虞澜的手指向地面:“你看,这药粉在一点点的往地下渗透,等渗透完了,就该有反应了。” 我和虞澜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直至所有的粉末全都消失殆尽,可并没有出现预期的效果。 我侧过头,看着虞澜:“你确定真的好使吗?” 虞澜白了我一眼:“废话,我家祖宗传下来的,能不好使吗?” “只不过……” 虞澜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着地面,轻蹙眉头:“只不过,它好像确实什么反应。” “问题出在哪了呢?”虞澜自顾自地说道。 我盯着地面,轻声说道:“会不会是位置选错了?” 我拽着虞澜,走到了院子里那几处比较干净的地方,指着地面,缓缓地说道:“你看这几个地方。” 虞澜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地面,过了一会儿,虞澜抬起头,很有默契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虞澜就把剩下的探蛊粉撒在了地上。 可结果依旧让人失望,别说蛊了,地面上连个臭虫都没有。 一时间,我和虞澜都陷入了迷茫。 我仔细的回忆着来时遇见的任何一个细节,我能确定,那股涌动的死气就在富贵家附近,从这一点上可以推断,富贵家里绝对藏着什么东西。 可即便是富贵家里的各个地方都符合养蛊人的特征,虞澜却没查出任何端倪。 这就说明,富贵家里很有可能藏的不是的蛊,或者说,还有除了蛊以外的东西! “现在应该怎么办?”虞澜轻声问道。 第六百六十九章:破门而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犹豫了一下:“留在这,继续查,这个蛊挖不出来,我心里始终不踏实。” “那,咱俩住哪啊?” 我想了想:“去车里把帐篷带进来,今晚在院子里扎帐篷,先凑活一宿吧。” 趁着太阳尚未落山,我和虞澜迅速的把帐篷搬进了院子支了起来,保险起见,我俩轮班值夜,避免意外发生。 帐篷口正对着富贵家的房门,我坐在地上,斜靠着帐篷,两眼放空的发着呆,忽然,门上挂着的铁锁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看着房门,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仔细端详着富贵家的正房。 富贵家的房子面积绝对够大,乳白色的外墙上,镶嵌着一些石膏质地的罗马柱,这应该算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吧?谈不上有多豪华,但绝对算得上高级。 然而,就是这么一栋建筑,正门上挂着一把黝黑锃亮的大铁锁,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我慢慢的走到房门前,单手拎起来这把锁,认真的端详着。 这种铸铁锁,在不经常使用的情况下,一定要收起来,否则很容易生锈。如果是经常使用,定期一定要刷特质的桐油,润一润锁眼,免得生锈打不开。 而我手上的这把锁,在落日的余晖下,还能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这就说明这把锁一定是经常被使用,而且还在定期的保养,一个脏兮兮的院子里,谁会保养一把普通的锁呢? 而这把锁的背后,又藏着什么东西? 刚才,我始终觉得,不能私闯别人家,即便是迫不得已的进到院子里,我和虞澜也要不会破坏院子里的一分一毫,可眼前的情况,逼得我必须进到院子里了! “虞澜。” “我在这”虞澜从帐篷另一端走了过来:“怎么啦,你又发现什么了?” 我单手托着锁头,低声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情况下,把这锁头打开。” 虞澜从我手中把锁头接了过去,前后翻弄了几下,摇摇头:“不行,想打开,只能砸。” “只有这一个办法?” 得到虞澜肯定的答复后,我毫不犹豫的从帐篷里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拿了出来,抄起锤子,对着锁头就是一顿猛砸。 “哐啷”一声,铁锁带着链子散落在地上,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慢慢的推开了这扇充满神秘的大门。 一推开门,那股涌动的死气陡然增加,虞澜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虞澜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更是证明了我的猜测,这种强烈的死气,常人若是闻见了,肯定会觉得胸闷心慌。 “你在外面等我吧。”我看着虞澜轻声说道:“整个村子到处都是这种死气,这个房间里的死气明显加重了,你待在这个屋里,身体扛不住。” “那你没事吗?”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笑了笑:“我可以用内力护住经脉,这种死气还伤不了我。” 世间一直流传着一种神秘的功法,名曰龟息大法,这功法很好理解,就是不需要用鼻腔呼吸,也能维持生命。 所谓龟息大法,有两种修炼方式,第一种是从武当山上传下来的,需要长期的高度训练,才能有所造诣;相对来讲,第二种则要简单的多,只需调动内力在小周天内循坏,也能达到“无需呼吸,即可活命”的状态。 武当山上流传下来的修炼方式,一旦学成,可三年不呼不吐;而第二种,最多维持几个小时。 从某种角度来讲,只要有一定修为的道士,都能掌握一点点的龟息法,无非是功力深浅的问题。 显然,我是第二种,而且,以我行功的能力来看,最多维持十几分钟。 而我的目的,就是要抓住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迅速摸清这房子里的状况! 虞澜走了以后,我抬手想打开墙上的开关,却发现这屋里压根没有电,我只能凭借着窗外的落日余晖,费力的寻找起来…… 第六百七十章:神案上的麻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即便是我努力的在放轻脚步,可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鞋底依然不可避免的和瓷砖发出轻微的脚步声,我沿着墙边走了好一会儿,身体突然失控,啪叽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我赶紧爬了起来,回头看了过去,好在是虚惊一场,沙发下面有个棍状物体,我心想,可能是屋里的灯光比较昏暗,可能一个不留神就被它绊倒了。 我站起身子,把这东西捡了起来,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木棍,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随手就被我扔在了地上。 木棍和瓷砖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之音,我刚要转身走,却又把身子转了回来。 嗯?这声音怎么这么脆啊? 我捡起木棍又扔了几次,声音都很清脆,这不对劲,木头是实心的,地砖也是实心的,撞在一起,声音应该会比较沉闷,不应该是这种声音。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地面下面是空的? 这个想法让我颇为兴奋,我试探性的把木棍拿了起来,扔在了其他位置上。果然,木棍落在其他地面上,发出的声音都比较沉闷,我想都没想,直接冲到了门外。 此时,虞澜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钢弩,警惕的看着四周,见我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虞澜马上就紧张了起来。 “找到了?”虞澜气息有些急促地说道。 “锤子呢?”我眼睛四处扫视着,看见躺在门边的锤子,一把拿了起来。 我略带兴奋地和虞澜说道:“我应该是找到老巢了,一会我喊你,你再进来。” 说完,我大步返回到房间里,找到刚才的位置,拿出锤子用力的砸了起来。 可这锤子实在是太小了,砸了一会,也仅仅是给瓷砖砸出了裂缝,我站直身子,活动活动腰,长吸一口气,蹲下身子,铆足了劲儿,噼里啪啦的就砸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儿,一个月牙状的缺口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我现在是越砸越兴奋,手上的力气也就愈发的大。 “嘭!”我只觉得脚下一软,耳畔充斥着碎石滚落的声音,一股剧痛从腰椎升起,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猝不及防,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落到了地面。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大脑是空白,我双手拄在地面上,迷茫的看着四周,有些不知所措。 这房间里一扇窗户都没有,屋里摆满了蜡烛,天碰上开了个洞,微微轻轻吹进洞口,红烛在不断地摇曳,我投在墙上的影子,仿佛有了自生命一样,也在不停的摇摆,显然,这是个不为人知的暗室。 看见这些蜡烛,我心中的想法更加确定了,这个房子,一定有人经常回来! 风轻轻的拂过我的鼻腔,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作用,我总感觉这屋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臭味。 而在这些蜡烛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案子,上面罩着一块红布,没办法看见里面裹藏的东西。 这时,头顶传来虞澜的声音:“你怎么掉下去了啊?” 我站在暗室里,大声地回应道:“我没事,你千万别下来啊,你就在洞口旁边待着。” 说着,我的脚步已经奔向了那个神秘的案子。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捏起红布的一角,轻轻的拉动着,掀起了它的神秘面纱! 在掀起的一瞬间,我脑海里迸发出各种各样的猜测,会不会是什么邪神?会不会是蛊坛? 可当我真正打开的一瞬间,我发现是我错了,这案子中间摆放的,竟然是麻将! 嘿!这他妈是什么路子?供奉麻将,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神案上的麻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些赌徒,供奉的神仙千奇百怪,最常见的是供奉武财神,专门求财的;再其次,也有供奉市仙官姚少司的,还有一部分信徒,供奉的是从密宗佛教那里起来的黄财神,或者是从东南域流进来的四面象神。 当然,供奉这些神佛还是有情可原的,最夸张的是,竟然有人供奉韩信,韩信号称百战百胜的兵王,而且,据史料记载,这赌博中的麻将,还真就是韩信发明的。 以前我觉得供奉韩信的是人,都是输红了眼。今天可真是刷新我三观了,竟然供奉上麻将了? “唰”,平地起了一阵阴风,所有的蜡烛的烛火不约而同的刮向了这几颗麻将牌,棚顶上漏洞了不假,但绝对不至于刮出这么有劲儿的风! 我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眼前,双手不自觉的摸向腰后,却摸了一把空。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所有能用的法器,都留在了上面,现在唯一一个能用的兵器,就是手头的锤子。 我看着还未拆开纱布的手,心里暗叹了口气,来吧! 这阴风刮了几下,便停了下来,我再次走向前,这阴风便又刮了起来。就好像,是这风故意拦着我一样。 我站在不远处,两眼紧盯着那几张麻将牌,一共七张,我勉强能认出来这七张牌都是什么。 最中间,摆着的是一张写有“发”字的牌,两侧分别是两张二饼、和两张四条,摆在最外围的是两张幺鸡。 我轻轻的拿起一张麻将牌,上下翻动着看了起来,不知道这麻将是什么材质,摸起来轻飘飘的,拿在鼻子前面闻了闻,还有一股油脂的味道。 这东西实在古怪,我不敢胡来,想带着这几张牌,先回到地面,给师傅打个电话,看看怎么处理合适。 我把这几张牌都放在了兜里,对着头顶大喊一声:“虞澜,放个绳子下来。” 可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这种事虞澜从不会玩忽职守,天塌了她都不可能离开,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虞澜!”我扯着脖子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我长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赶紧想个办法回到地面,可我这即便是踮起脚,也和洞口有很大的距离,光秃秃的墙上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 正当我四处想办法的时候,摆放麻将的案子闯入了我的视线,我踩着它,肯定能够到上面! 我以最快的方式,把桌子上蜡烛撤掉,单手扯着案子的一脚,用力的往后一拽,案子挪动的一瞬间,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这、这满地都是人脑袋啊! 有的人脑袋已经成了骷髅,有的还未腐烂,更有面部栩栩如生,满脸狰狞,牙齿将自己下唇咬破之人,可见其死前遭遇了多大的痛苦! 这么多形色各异的脑袋像皮球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滚,看的人脊梁骨直冒凉风。 突然,在这么脑袋中,有一个中年男性的头颅,滚到我脚边,猛地睁开眼睛,满眼凶残的看着我。 “飞头降!”我整个脑袋里,不停的回响着这三个字! 可在下一秒,那头颅又原地消失不见了,我微微一怔,难道是幻觉? 不管了,先上去再说! 当我把案子彻底拽到脚下的时候,却发现这案子后面的墙上写着一副对联,上联“赌钱赌人赌命赌家财万贯”下联,“失家失业失子孙万代”,横批“以命相抵” 凭借着字面意思,我大概能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可这是谁留下的呢? 算了,没时间想了,我一脚跨到案子上,单手往上一拽,靠着惯性,把我自己甩了上去。 到了上面,我才发现,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我站在屋子里,大声的喊着虞澜的名字,可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第六百七十二章:消失的虞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消失的无影无踪,任我如何呼唤,也不见回应。 我微微一怔,快速的跑回帐篷里,把大印挂在腰上,正当我从包里往外掏符咒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来了! 我猛的一回头,一张惨白的脸已经贴到了我鼻子尖,正冲着我桀桀的怪笑着。 “要不要搓两把?” 这惨白的脸,呲着满口黄牙,一字一顿的地对我发出了邀请。 凭借着本能反应,我身体迅速往后一窜,抬起两只脚,一招标准的兔子蹬鹰,正踢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将他蹬出去至少两米开外,我赶紧坐直身子,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这才看清楚这人的样子。 我看见他脸的一瞬间,我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定义他究竟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一张塌陷的脸,好像被什么重物砸变形了,两只三角眼不断地上下翻动着,如同猿猴一般的鼻子冲天撅着,两块锋利的颧骨横着支在自己脸颊两侧。 就在我一愣神的时间,他四肢着地,像是四脚动物一样,快速冲着我跑了过来,到了我面前,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口中叨咕的也还是那句话:“要不要搓两把?” 我猜测,虞澜的离奇始终,八成和他有关系! 我也不管他是人是鬼了,单手卡住他脖子的同时,我催动了身上的真气,迅速调动在我掌心上。 而他根本不在乎,嘴上依旧桀桀的怪笑。 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身闷响,我赶紧回头看去,墙头上好像掉下来个什么东西,但我和墙头中间,还有不少的距离,加上天色又暗,我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我一面卡住他的脖子,一面警惕的望着身后,在几秒钟之后,一个身影踉踉跄跄的从黑暗中站了起来,身形摇晃的向我走了过来。 “虞澜?”我试探性地问道。 “是我,黄三。” 我身子一僵,问道:“嗯?你回来干啥?” 黄三拍了身上的土,边走边说道:“我回去以后,琢磨了半天,还是不放心,就想着回来看看,我……” 黄三话没说完,突然就要愣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我,拍灰尘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你什么啊?说话啊。” 我看着黄三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托底,这家伙不会是中邪了吧? “富、富贵?”黄三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把耳朵侧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啥玩意?” “富贵,你、你没走啊?” 看着黄三惊恐的眼神,我回头看了看我手里掐着的这位,卧槽!这就是富贵? “黄三!”我故意抬高了音量,怕他失了神志。 黄三如梦初醒一般,连声回应道:“啊啊,我在听。” “这是富贵?”我再次确认了一遍。 黄三笃定的点点头:“绝对是他,他额头上的疤,是我们小时候打弹弓留下来的,我肯定不能认错。” “嘭”,又是一声闷响,院子大门被一阵莫名的力量撞开,一阵阵的极为猛烈的阴风顺着大门吹到院子里,这风为什么如此的强烈? 今天晚上还真够热闹的!我真想看看,这次又是谁? 大门一开,门外的场景和白天简直是天差地别。大门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清脆的马蹄声全部交织在一起,站在院子里,还能看见几个手持红灯笼的孩子,从门前匆匆经过。 我身后的黄三突然像丢了魂一样,眼神木讷的奔着门外就走了出去,任我在背后怎么叫,也没有反应。 一面是黄三,一面是被我抓住的富贵。如今,我只能二选一,想拦住黄三,就必须撒开富贵! 第六百七十三章:消失的虞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片刻之间,我恨恨的把富贵推了出去,快速的跑了几步,用身体挡住了黄三的去路,不管怎么样,人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黄三已经丢了魂了,可我根本没时间用招魂的办法帮他七神归位,只能调动我自己身上的阳气,用力的往他脖子上狠狠的一拍,但黄三依然目不转睛的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我无意中一瞥,竟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虞澜! 瞬间,我心里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愤怒,总之,一股火从我胸口,直接拱上了天灵盖。 虞澜夹杂在一群人中间,木讷的往前走着,我身后的黄三和他们也一样,像个失去思考能力的尸体一样,眼神空洞的往前走。 眼看着虞澜被人群挤了的越老越远了,救虞澜还是救黄三? 为什么每次都要碰上这种没有办法的选择题? “无量天尊!” 我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莫名的感到一阵悲哀,虽然我现在没办法摸清楚他们到底是失了神的人,亦或是纯粹的鬼,但我知道,他们的处境,很不好。 “嗡嗡嗡……” 我口中念诵这一声道号,仿佛震的空气都在颤抖,这些人,一个个都停住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眼神木讷的看向我。 我心中一喜,我这一声道号,居然有作用? 我没多想,赶紧又念了一声:“无量天尊。” 然而,这一次却没能留住他们,他们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脚下重新挪动了起来。 我心里愈发焦急难耐,我只有一个手能用,根本掐不了法诀,单靠着念咒很难和这么多人同时抗衡!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他们脚步的方向,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我皱着眉头,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我想看看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群人从大门刚走了进来,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甚至彼此之间还很客气的打起了招呼。看见他们这个状态,我微微一怔,这院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突然变了一副嘴脸? 我侧过头微微一看,虞澜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我想都没想,一把抓过虞澜的手,把她死死的摁在墙上,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可不能就这么放掉! 而虞澜并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挣扎,任凭我抓住她,只是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不舍,有些羡慕的看着走到院子里的那群人。 我用身上压住把虞澜压在墙上,单手撑开虞澜的眼皮,仔细的看着她的瞳孔。 瞳孔黑白清晰,眼白处没有黑斑,这说明三魂七魄都在,只是暂时失了心智,如果是这样,那倒是个好消息,起码,一时半刻没什么生命危险。 我顺着虞澜的目光看去,这院子当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无数张桌子,四个人为一桌,而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放着七张麻将,没错,就是我兜里的那七张麻将牌! 这玩意也太邪性了吧? 我看着虞澜这个样子,心中有些不舍,但现在已经不允许我心软了,我单手抬起,化成手刀,对着她脖颈狠狠的砍了下去,而虞澜的身子瞬间变得软绵绵的,顺着墙壁,滑落到地面上。 眼下,我必须先把虞澜放在安全的地方,我才能腾出精力来对付这群不人不鬼的东西。 就目前的情况看,我唯一能想出安全之地,就是车里。 我单手把虞澜放在肩上,用力的扛在肩上,刚从富贵家大门一拐出去,我一抬头,瞬间呆在了原地。 本来空无一人的荒村,此刻竟然门庭若市,家家户户门前,都摆上了一张麻将桌,桌上同样摆放着七张麻将,无论男女老少,都围坐在桌子前,无一例外。 眼下,这该如何是好? 我倒不怕动手,我腰上可还挂着大印呢,真打起来,我赢面还是很大的。关键是,他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完全找不到一个动手的理由。当然,若是他们对我群起攻之,那就不能怪我了! 我仔细权衡了一番,咬了咬牙,走! 第六百七十四章:寻三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我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时候,我低下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用余光撇着他们,他们似乎对我视而不见,只是两眼紧盯着桌上的七张麻将牌。 我扛着虞澜,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村口,把虞澜放在了车里,临走之前,我短暂的想了想,把腰上的大印解了下来,放在了虞澜怀里,有大印在,我放心。 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些人的对我熟视无睹,而虞澜就着了道呢? 难道只是因为我是道士?那也说不通,毕竟,虞澜身上的虎撑,也是妥妥的辟邪利器啊! 一面想着,我一面往前走,穿过人群,重新回到了富贵家里。 这群人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把脖子伸的直直的,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麻将牌,脸上挂着说不出的笑容。 既然我在他们面前如同隐身了一样,那我就好好瞧瞧,到底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就在这时,我不经意的发现,他们这群人的鼻翼在轻微的抽搐,很明显,他们是在嗅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瞧,他们吸的正是麻将中的所散发出的气味。 我不禁把麻将从兜里掏了出来,除了那股油脂味儿,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就在我低头摆弄麻将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凌厉的目光射在了我身上,我赶紧抬起头,环顾着四周,我不经意的一抬头,却看见了这目光的主人——蹲在房顶上的富贵。 富贵灵活的像个猴子,从房顶上嗖一下就窜了下来,手脚并用的跑到我面前,阴笑着说道:“你,为什么不玩啊?” 不等我说话,富贵枯骨一样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一股极其凶悍的力量,抓着我的脖子,猛地摇晃了几下,大喝一声:“你为什么不玩啊!” 他这一晃,我手中的麻将瞬间就飞了出去,麻将的落地的一瞬间,这群聚精会神的人,瞬间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我。 完蛋了,被发现了!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我口中急速念着咒语,单手劈在富贵肩膀上,大喝一声:“破!” 此一咒名为“金光罚邪咒”,为老君亲自所著,其威力深不可测!可就是这么强悍的咒语,在富贵身上,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也就是说,富贵不是鬼,是人! 我用力的撞开富贵,快速的把麻将捡了回来,重新拿在手上,这才让富贵身后的那群人把我的目光撤了回去,又把目光投向了麻将牌上。 我迅速往后撤了几步,马上明白这中间的缘由了! 他们之所以看不见我,是因为我身上带着麻将,而这麻将能散发一种气味,让他们误以为我和他们是同类。我猜测,那麻将散发的气息,就是那股死气! 同时,现在能确定的是,富贵是人,而他身后的那群,是鬼! 富贵身上绝对没有什么法力,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和鬼的结合体,那富贵又是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号令众鬼呢? 显然,是那个麻将!这麻将就是维系他们关系的唯一纽带! 当务之急是马上弄清楚,这麻将到底有什么端倪。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想办法把黄三唤醒,他有可能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要么,是想办法撬开富贵的嘴。 显然,第二种难度更大,我快速权衡了一下利弊,果断地放弃了第一种。 与我而言,第一种办法更像是押宝,如果费了一通力气,黄三什么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反观第二种,只要成功了,我就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被这么多事情洗礼过后,现在的我,越来越不喜欢无谓的冒险,更喜欢用有限的精力,换来一个准确的回答。 按理说,凡事都讲究个对症下药,阴阳之事亦是如此,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富贵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唯一能确定的是,肯定是魂魄出了问题,才变成这种样子,我只能拿出快刀斩乱麻的态度,来面对富贵…… 第六百七十五章:寻三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毫无征兆的飞起一脚,直奔富贵肋下,富贵挨上这一脚,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我两脚发力,高高跃起,身子往前一扑,用大臂迅速夹住富贵的脖子,把富贵锁的死死的。 我对这满院子的鬼,心中还有有些忌惮的,为了不横生节支,我一定要把富贵带到院子外面。 或许是富贵因为魂魄出了问题,他身体特别的孱弱,我用胳膊这么一夹,轻而易举的把他拖了出来。 到了门口,我找了一个很隐蔽的位置,单手卡住富贵的脖子,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富贵的眼睛里,瞳孔泛白,这是天魂不见了,眼白上布满了褐色斑点,这是地魂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三魂丢了两个,从某种角度上说,富贵现在就是个活死人,全凭着一口人气在这吊着呢! 看到这,剩下的七魄我根本不用检查了,肯定都不在了,而现在,我只剩下一个办法——看胎前光。 胎前光是一种接近本源的存在,从父母结合的一瞬间,就已经有了,胎前光是命格的根本,如果连胎前光都消失了,那就可以放弃了,跟本救不回来了。 胎前光藏匿于五脏六腑,甚至在各个血管中都有,想验证胎前光是否存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割开血管,看血液是否还流动,有很多病入膏肓的人,血液是半凝固状,这就是胎前光消散的前兆,等到所有血液都停止流动了,这人就彻底撒手人寰了。 可我身上没带什么利器,我一狠心,抓着富贵的手,狠狠的用牙啃了上去,富贵的血液缓缓地从手上流淌下来,一股尸体的恶臭味瞬间充满了我整个口腔。 我强忍着恶心,把富贵的手拿了起来,这血虽然臭,但还是呈暗红色,滴落的速度虽然慢,但能明显看出血液在流淌。 我心中一喜,有救! 在所有的术法当中,唤魂也好,驱邪也罢,其实都是一个原理——只要能让这人三魂七魄都回来,这人基本都能救活。 很早之前,师傅就跟我说过,招魂这事像是拔牙,不能用蛮力,全靠巧劲儿,一旦用了蛮力,很容易给魂魄拉扯出问题,到了那时候,那就是害人又害己。 但在蛮劲儿和巧劲儿中间,还夹着一个办法,一个非常冷门的办法,名为混纳法。 以富贵现在的状态来看,他的命魂实在过于微弱,招魂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无奈之下,我只能用混纳法了。 寻常的办法都是以命魂为核心,找回丢掉的魂魄,但混纳法则是要用胎前光做诱饵,以此来召回天魂和地魂,这也是这办法最难的地方。 如果用命魂招魂,尚可有分辨的余地,可若是用胎前光招魂,根本无从分辨谁才是正主,这世界上,哪个角落还没个孤魂野鬼?稍有不慎,把周围的野鬼招来了,直接附到命魂上来个鸠占鹊巢,这就彻底完蛋了。 我短暂的想了想,心中暗叹一口气:来吧,死马当活马医! 我忍住呕吐感,再次用牙齿把富贵手上的伤口扩大,他手上出血的速度在不断加快。 而我则在一旁念起了往生咒。 没错,就是出殡用的往生咒…… 关于打赏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最近各个平台都有私信我关于打赏的问题,在这里,郑重的和大家说一下,别打赏,没必要花那钱。 看书是为了图个乐呵,章节已经是付费的了,没必要再多花钱了。心意绝对领了,钱绝对不用花。 牧云拜谢《阴间有个小卖部》关于打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七十六章:人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之所以念的是往生咒,是无形中利用了三魂的特性。一旦天魂和地魂感知到往生的力量,会误以为宿主即将归西,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找到宿主的身体,从而完成三魂归位,只要三魂回来了,七魄归位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我轻轻的闭上眼睛,口中急速的念着往生咒,我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瞄一眼富贵的状态。 在念诵了不知道多久以后,我突然发现,富贵哭了,是那种默默无言的啜泣,这是起了作用了! 我停下了诵经声,轻声问道:“你哭什么?” 富贵眼神木讷的看着前方,两滴清泪落在了手臂上,难过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哽咽着说道:“我想回家。” 现在和我说话的,并不是富贵,而是富贵的地魂。 人死之后,天魂是承载这一世的因果,投胎到下一世的,而地魂是归到地府的,听见这往生咒,肯定不想就这么魂归地府。 我把手放在富贵的头顶,轻声说道:“想回就回来吧,他在等你。” “我找不到路啊,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我心头一颤,连忙问道:“你周围是什么颜色的?” “到处、到处都是雾。” 没有天魂的帮助,地魂就是个无助的孩子,必须靠着外力才能找回来路! 没关系,我帮你破开这迷雾!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我单手掐起手决,用力的戳在地上,大喝一声:“社神送魂来!敕令,归位!” 这一次,我念的依然不是唤魂咒,而是道教八大咒之一的《安土地神咒》。 我要借用土地爷的神力,帮富贵的地魂从迷雾中走出来! 这咒语刚一念完,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富贵的身体僵硬了几秒。 “魂来神莫走,神走魂不归,天魂,来!”我凝着全身的真气,用力的拍了一下富贵的头顶,这一下,直接把富贵砸的瘫软在地上。 我赶紧蹲下身子,把手搭在富贵的颈动脉上,轻轻了摸了起来,指尖上传来轻微的跳动证明富贵只是暂时昏了过去,天地二魂离开身体太久,富贵的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三魂归位,富贵的命就算抢回来一半了。我刚要松口气,突然心头一紧,卧槽,黄三还没救呢! 我极其麻利的把富贵拖到了阴暗的墙角里,赶紧站起身子,几个健步就冲进了院子,好在有这几块麻将在身上,这些人也不会发现我,我在人群中迅速搜索黄三的影子。 当我看见一脸痴迷的黄三,我毫不犹豫的把他从院子当中扯了出来。 时间紧,任务重,没时间多想,我用同样的方式把的黄三砍晕,这样起码能保证他在失了神志的时候,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儿。 黄三和富贵并排躺在地上,我蹲在他俩旁边,眉头紧锁的看着富贵家的大门。大门的后面,还有那么多亡魂,一个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死了以后还要在阳间徘徊,做着和生前同样的事,这何尝不是一种痛苦? 想着想着,我眼眶中的眼泪,没由来的就流淌出来,当第一滴眼泪落在我手背上的时候,我如梦初醒。我有些不知所以的看着滴落的眼泪,头脑有些发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我暗叹了口气,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我怀里的超拔符当成了封条,贴在了富贵家的大门上,我先弄明白麻将的事儿,回来我再慢慢超度他们。 再看看深度昏迷的富贵,我忽然有些感叹,要是虞澜在这该多好啊。索性,我也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歇歇吧,免得一会超度亡魂的时候体力跟不上。 我背靠着水泥墙,半睡半醒的坐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听见一阵阵轰鸣声声,我浑身一激灵,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睁眼,就两束强烈的灯光直直的射在我脸上…… 第六百七十七章:人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单手遮着强光,透过指缝,勉强能看清,一个庞大的车身正奔着我驶来,看这样子,好像是虞澜。车子在我面前的速度缓缓的降了下来,大灯也在黑暗中熄灭,一个人影从车上跳了下来,我定睛一瞧,还真是她。 一下车,虞澜长出一口气:“可算找到你了。” 我赶紧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虞澜嘟囔着反问了一句:“我脖子怎么这么疼啊?” 我无奈的笑道:“几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刚才着了道了,我没办法才把你打晕的。” 虞澜略微怔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我、我又被上身了?” “有点像鬼遮眼,还好问题不大。”我轻声回答道。 顿了顿,虞澜回应道:“我就感觉哪里不对劲,我才把车开进来的,坐在车里,感觉还能安全点。” 我疑惑地看了看虞澜来时的路,这路上刚才分明坐着很多亡魂啊,怎么全没了? 我不想再增加虞澜的心理压力了,只是自己暗自揣度这些问题,并未说出口。 虞澜见我表情有点不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但被我直接岔开了话头,而是自顾自的把今晚发生事儿都说了一遍。 说着,我就把兜里的几张麻将牌递给了虞澜。虞澜拿着麻将,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又放在手里掂了掂,好像看出了些门道。 虞澜忽然从包里掏出手电,把麻将放在灯光下照射,泛出一种黄中透白的光。 “这是,人骨。”虞澜关上手电,抬起头,凝重地说道。 我知道这麻将来路诡异,但我实在没想到,这会是人骨头! 我满脸吃惊的看着麻将,咂摸咂摸嘴,缓缓地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是人骨呢?” 虞澜白了我一眼,用手指着麻将:“因为这里面油脂很多,所有只要没有被火烧过的骨头,时间久了,表面都是黄白色。还有,你看这上面有十分光滑。” 一面说着,虞澜拿起两块麻将,互相撞了撞,问道:“这声音很厚实,这就说明,这骨头十分坚硬。如果是其他动物的骨头,表面上一定会有一些蜂窝状的小孔,敲击的声音会发闷,拿在手里的手感也不如人骨有分量。” 被虞澜这么前后一分析,我感觉后背直往上窜凉风,用人骨做麻将,这都是什么路子? 面对诡谲恶毒的手段,我只能联想到一个组织——邪教。 这时,我身后的富贵突然发出一阵呻吟,像是病入膏肓的肺痨患者在大口的呼吸,我赶紧转过头,把富贵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拿着手电筒,看着富贵的眼睛,瞳孔里的斑点已经消失了,这就说明他暂时保住了命。 此刻的富贵,两眼发直,眼中少了活人的灵气,但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沟通能力。 我趴在他耳边,低声地说道:“你别害怕,是二狗让我来的。” 富贵的眼中虽然没有灵光,但依然能传递出情绪。比如,我在他眼中,看见了一丝惊讶。 我转过头,从虞澜的手中把麻将拿了回来,放在富贵眼前,说道:“你想活着,对不对?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告诉我,这东西是哪来的?” 富贵点点头,干涩的嗓子如同破旧的风箱,断断续续问道:“你是二狗的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都到了这时候了,警惕心还挺强的呢。 “明告诉你吧,我是二狗找过来的,就是为了救你!”我焦急地说道:“你要再耽搁下去,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富贵眼中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问吧。” 我晃了晃手里的麻将:“从哪弄来的?” 富贵看着我手中的麻将,眼中迸发出无限的惊恐:“你、你是从哪找到的?” “你家暗室。”我直言不讳地说道。 富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拼了命的摇头,一个字都没说。 第六百七十八章:戛然而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身子往前探了过去,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这个麻将吧?” 富贵把头侧了过去,根本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村子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这个吧?”我步步紧逼地问道。 富贵猛然把头转了过来,吃力地说道:“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听他这句话,我略微有点吃惊,但是完全能接受,我之前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在富贵的口中确定了这个消息,算是把这事彻底坐实了。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这东西,哪来的?” 我现在根本不担心富贵会说谎,因为,一个没有七魄的人,他已经失去了说谎的能力,他现在的每一句回答,都是最真实的声音。 从某种角度上说,只有三魂的人,远比一个健全的人更加可靠。 富贵把身体的往后一靠,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天棚,回忆起了从前的事儿。 富贵说,给他这东西的人,他不认识。当初,他输光了全部身家,没脸在这个村子里待着了,就想着换个地方生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在县里刚找了份工作,勉强扎稳脚跟,有一天下了夜班,路上有几个人给他拦了下来,并将这东西交给了他。 即便富贵不想要,可架不住这加个人的教唆,这加个人拍着胸脯和他保证,不但会让他发家致富,还会在村子里找回脸面。据富贵说,他对赌博已经死了心了,他现在一心想好好过日子,但那句“让他找回面子”着实让他心动了。 而且,这几个人还对富贵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让这办法灵验,要遵守两件事。第一,永远不能照镜子;第二,一定不能心软,一旦心软,之前赢的钱都会瞬间消失,还会有杀身之祸。 就这样,富贵鬼使神差的相信了这几个人,按照他们给的方法,挖出一个地下室,在这中间搭建出个神案,日夜供奉着麻将。 供奉了一段时间以后,富贵打算去赌桌上试试手气,但富贵在前一天晚上突然想起自己唯一的朋友——二狗。富贵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麻将牌古怪,所以就不想让二狗掺和,就这样,富贵无缘无故的给二狗打了一顿。 第二天,富贵将信将疑的坐到了赌桌上,别说,这手气还真是无敌,从头到尾就没摸过烂牌。很快,在几天的时间内,富贵赢的盆满钵满,正当富贵准备收手的时候,这几个人再次毫无征兆的找到了他。 这几个人很明确地告诉富贵,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停下来,要一直赢下去。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富贵也没什么选择权了,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没用多长的时间,富贵不但把祖产带回来了,还成功的把同村的人变成了穷光蛋,可富贵也不敢停下来,疯狂的赌博每天都在上演。 直到有一天,村子里面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富贵才感觉到了害怕。可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这群人是因为赌博才丧命的,而后的几天时间里,死的人越来越多,那几个神秘人再一次找到了富贵。 这一次,这几个人告诉富贵,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把命赌进去了,但这件事非但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死去的村民还停留在村子当中,而富贵则作为村里唯一的活人,监督着他们,也就是在这时候,富贵无意中在河水中看见了自己的脸,这才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害死了整个村子的人。 这件事出了以后,富贵每天都躲在后院的大缸之中,日日夜夜不敢出来。只有到了晚上,这群亡魂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他才趁着这个机会找口吃的。 当富贵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我听的一愣一愣的,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收取无辜之人的性命? 甚至还要把这些人拘禁在此地…… 第六百七十九章:戛然而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我浑身一激灵,我想起来一件事——拘魂。 短短几秒的时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从最开始的人面花,到后来邪教炼魂,还有在高坎村第一次和五娼神发生正面战斗的时候,那个叫刘素芬的女孩同样被一口金色大钟罩住。 各种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实际上矛头全部都指向了拘魂这件事。 拘魂,手段多样繁杂,至少有上百种的法术能把人的魂控制住,这件事的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亡魂和生魂拘在一起,这只大手,基本可以断定,就是邪教! 但这件事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这,而是他们为什么可以堂而皇之的阻止亡魂投胎,却没有鬼差上来寻人呢? 别管是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时辰一到,一刻都不会耽搁,马上就上来拿人。按照这个情况分析,那就只能说明,当初在邪教埋在地府内的暗线,并没有彻底铲除,还有人潜伏在其中! 这件事,我必须马上禀告师爷,内奸一日不除,地府永世难安! 但是,我还差一样的东西——富贵的口供。 我蹲在富贵旁边,严肃地问道:“我问你,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一共六个人,后面的五个人几乎不说话,领头的那个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脸。” 我微微愣了一下,当初救贺北的人,可就是带着面纱,这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我试探性地问道:“这人,说没说他叫什么?” “说过,他叫,嘶……” 突然,富贵的脸极度扭曲,整个人像是犯了癫痫病一样,身体在不断地翻动着。见此,虞澜一个健步飞出,斜着跪在富贵旁边,虞澜动作麻利的把自己的袖子塞进了富贵嘴里,防止他咬舌自尽。 当我看见的富贵头顶冒出一缕烟气的时候,我脱口而出:“坏了!” 我这面刚反应过来,但所有的事都已经晚了。 虞澜刚准备下一步施救的时候,却被我拦了下来:“停下吧,没意义了。” 虞澜双手还用力的按着富贵的胸口,嘴上说道:“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能放弃病人。” “救不活了,他的魂被灭了。”我看着远方的黑暗,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我不恨对手太强,恨的是自己太软,一个生魂在我面前被捏到魂飞魄散,我竟然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 虞澜回过头,惊讶地问道:“啊?”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半空中飘飘荡荡的一缕黑灰色的气,那是富贵不愿离去的生魂。 “有人不想让他说出这句话,想把这条线索彻底中断。”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可心中的愤恨怎么也消除不掉。 虞澜呆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富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我,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此刻我的脑袋已经乱的和浆糊似的。我俩从东北追到赣南,横跨几千公里,路上的风餐露宿就不说了,多少次以命相搏才换回来平安抵达,付出了这么多,我就是要知道谁才是背后的幕后主使,结果,这事马上有了眉目,所有的线索就在一瞬间中断,而唯一掌握线索的人,也瞬间毙命。 这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只是知道了秘密,所以就必须以性命为代价!而我长久以来的坚持,在几秒钟内被打成了齑粉,这种打击足够让人一蹶不振。 “操你妈!王八蛋!”我一肚子邪火不知道往那撒,恨恨贴了一脚旁边的水泥墙! 第六百八十章:疑云重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看着怒猊渴骥的我,并没有出言阻拦,而是任由我发泄。 我靠在墙上蹲了下来,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以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查,查到底!死磕!”我看着富贵的尸体,咬着牙地说道:“刚才杀富贵的人,出手极为利落,我甚至没感觉到这附近还有旁人存在。或许,他一直就藏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手段如此凌厉,除了邪教,我想不到别人了!” “不过,这件事也恰恰证明了我们查的方向是对的。”我缓缓地说道。 虞澜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们怕你知道这个名字,对吗?” 我点点头:“把这么多事儿连起来看,这个人不像是五娼神在人间的犬牙。” “那是?” “更像是五娼神的顶头上司。” 虞澜有些惊讶地问道:“一个人,怎么可能领导五娼神呢?” 我看了看富贵的尸体:“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一个普通人还能看得住一群鬼呢,就看用什么办法了。” 话音刚落,我后背嗖的一下冒出了一阵冷汗,躺在地上的黄三呢? 我指着地面,大声说道:“你刚才来的时候,看没看见地上还躺个人?” 虞澜想了想,用力的摇摇头:“我没太注意啊。” 我瞬间就蒙了,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突然,一个让我心惊的想法闯入了我的脑海——会不会是邪教的人,伪装成了黄三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这就意味着,邪教不但随时掌握我们的动向,还可以化成任何人的样子,如此无孔不入的手段,一旦实施成功,我和虞澜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想印证这件事很简单,看看院子里是不是还有一个黄三就是了。想到这,我单手抓着虞澜,快步踢开大门,准备进去找黄三。 然而,等待我俩的是空无一人的院子。 这分明还刚才摆了无数张桌子,怎么也消失了?一瞬间,我有点喘不过气,我甚至怀疑我身处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世界,我的眼睛也不自觉的瞥向虞澜。 是的,我怀疑这虞澜,是不是真正的虞澜。 虞澜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嘟囔了一句:“你干嘛那么看我啊?” “咱俩领证去吧。”我看着地面,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声说道。 虞澜愣了一下,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你发烧了吧?这个节骨眼你跟我说领证?” “领证,去不去?”我平静地问道。 虞澜抓着我的胳膊,问道:“干嘛突然说这个啊?你不是说等回到家,先去我家提亲吗?” 听到这,我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虞澜是真的。 不行,照这么下去,我早晚会被折磨疯,如果连身边人的虚实真假都不能保证,往后的路怎么走? 院子里的邪祟不见了,门外的黄三也不见了。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有理由相信,邪教绝对有这个实力在我面前玩上一出狸猫换太子。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我对邪教有了重新的认识,他们的手段,绝对不止我看见的这么简单。 黄三消失,富贵死亡,所有的线索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冷静下来以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刚才说,他们怕我知道这个名字?”我轻声问道。 虞澜转过头,回应道:“对啊,很明显,他们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啊。” “不管是黄家还是邪教,他们没必要怕我,对吧?他们不想让我知道,会不会是因为……” 看着欲言又止的我,虞澜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我认识他。” 第六百八十一章:疑云重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话一出,不光惊住了虞澜,也惊住了我自己。如果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身边的人,我该如何去面对? 知道我俩来赣都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各个都是和我都是过命的交情,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稳住心神,拼命让自己的汹涌的内心平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会不会是邪教故意设下的局?他们想靠着这种方式,从内部瓦解我们的凝聚力,然后再逐个击破? 虞澜在一旁小声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我想了想,坚定地说道:“继续往下查。” 虞澜微微一怔:“你,确定?” 我把我的想法和虞澜重新分析了一遍,虞澜听完以后,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并未表态。 我不禁笑了起来,轻声说道:“以我和邪教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种阴损狡诈的招,绝对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你非要把我往这条路上引,我还偏偏不上当呢! 虞澜点点头,问道:“下一步,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门外:“先从这离开吧。” 我俩刚走出门,一抬头就看见地面上有几处斑驳的金光,在黑暗中显的格外耀眼。我和虞澜的好奇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抹了抹地面,这金色的斑块除了有些潮湿,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忽然,我想起来,这不就是刚才我的流泪的地方吗? 那这金色的斑点,是我的泪水? 我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地面,这眼泪还能变成金色? 刚才的泪水像是一匹失控的野马,毫无征兆的冲出我的眼眶。我始终相信,眼泪是世间上唯一能共情的东西,一滴眼泪,承载了太多人间的悲喜。 我忽然明白,我从心底发出的悲悯之善心,其力量远比拳脚更加强大。道法之所以广袤,是因其本身具有的博爱之力,或许,这就是灵虚道长说的那句,善念一动,诸神护佑,无量天尊。 虞澜看了看我,轻声问道:“你是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我把这其中的缘由和虞澜说了一遍,虞澜听完满脸兴奋,大声说道:“那以后遇见这种事,岂不是你随便哭哭就行了?” “可没那么容易。”我撇撇嘴:“你想啊,古今多少大能之人,早就将道法参悟之绝伦,可依然需要功法加持。我估计啊,今天这事只能算是我碰巧。” 虞澜看着地上的金色的眼泪,有些可惜地说道:“哎,真是浪费啊。” 我笑了笑:“诸法皆空,没什么可惜的。” 说着,我用脚将地上的泪痕蹭的一干二净,而我心中则毫无波澜,颇为平静。 一瞬间,天空中华光齐放,祥云满布,诵经之音不绝于耳,一阵阵幽兰之芳香闯入鼻腔,闻的人心生愉悦。 我定睛一看,半空之中,竟然徐徐放下一根天梯,直垂于地面,地下的亡魂有序的排成长队,一个接一个的走了上去。 虞澜瞪着眼睛,脖子仰成九十度,呆呆的看着天空。显然,虞澜也看见了这一幕。 “东极府,青玄亭。”我喃喃地说道。 虞澜把头低下,轻声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道家圣地,这些人已经得了解脱了,有人接他们来了。” 这话说的看似不急不缓,实际上,我心里早已波涛汹涌,我是因为被震惊到了极致,反而变得平静,我实在想不通东极府为什么会突然降临人间。 这东极府乃是修道之人毕生之追求,想请东极府在人间现身,非大功力不可!我现在连一句法咒都没念,这东极府怎么就会突然出现呢? 要么,这周围藏着一个能力超凡的道士;要么,就是我那善念所带来的力量。 就在此时,天空中的祥云中,突然出发一个声音:“无量天尊。” 每说一个字,我都能感觉到身上一阵颤抖,这种颤抖是由内而外的,一直从骨头缝颤到手指尖…… 第六百八十二章:“靁”字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无量天尊’四个字说完,天空中突然打了一道凶雷,这雷打的毫无征兆,我一把将虞澜搂在怀里,赶紧跑进了屋檐下。可这雷似乎就是奔着我来的,我刚跑到屋檐下,这雷马上在我头顶上炸响,屋檐瞬间被这雷光击成了粉末。 卧槽!这什么情况啊,我没干什么坏事啊,这雷怎么还追着我劈呢? 我赶紧把虞澜推到一旁,脚下一发力,我顺着墙根疯跑了出去。 如我所料,这雷还真是奔着我来的,我在前面跑,雷在后面劈,劈的地面砖石横飞也不曾减缓,有好几次都是贴着我脚后跟劈到了地面。我都快哭出声了,雷劈恶鬼,你劈我干啥?长这么大,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这怎么还撵着劈呢!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天雷!别说是我了,今天就是活金刚,铁罗汉,让这雷劈一下也得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慢慢感觉到力竭,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跑不起来,我脚下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不等我站起来,这雷如愿以偿的劈到了我身上。 雷声在我耳边炸响,炸的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我以为我彻底完蛋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雷不偏不倚的劈在了我包裹纱布的手,但我并没有感觉疼,除了浑身觉得麻酥酥的以外,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这雷劈完我,瞬间从天空中消失,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我迷迷糊糊的听见身后传来一身极其悲拗的哭泣还有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虽然我身体发麻,但我意识清醒,我知道是虞澜,这傻丫头估计我是死了吧。 虞澜把我死死搂在怀里,悲戚的嚎啕着。虞澜把我的脸摁在她胸口,这一阵阵的香气顺着鼻孔直钻我大脑,关键是我被她的胸捂的根本说不出话,加上我浑身发麻,连翻身都成困难。 但有一说一,还挺舒服。 “你撒开我,我要憋死了。”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挪出一丝空间,瓮声瓮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能明显感觉到虞澜愣了一下,虞澜一把给我推开,我的直接从虞澜的怀里咕噜到了地上。 虞澜兴奋中带着一丝不悦:“我都快急死了,你现在才说话!你……”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虞澜又将我扶了起来,担忧地问道:“哎呀,没摔坏吧?” 我嘿嘿一笑:“没摔坏,就是差点被憋死。” 一面说着,我这眼光不自觉的暼在虞澜的胸口。 虞澜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羞愤地喊道:“你是个道士!” “道士也能娶媳妇。” 虞澜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但眼中又藏着关切,轻轻的把我扶了起来,轻声问道:“这雷怎么还追着你劈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 “劈哪了?” 我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伸了出来:“这了。” 话音未落,我和虞澜同时愣住了。我手上的纱布被雷劈的不见了踪影,而我受伤的大拇指,此刻如同婴儿的皮肤一般,滑嫩无比,之前受的伤口连个影子都看不见,这伤口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虞澜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不敢相信问了一句:“这就好了?” 我一懵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掌心上好像多了个什么东西。 虞澜赶紧打开手电,借着灯光,我看见手掌上多出来的那个一个东西,准确地说,是一个图案。 这东西整体呈黄色,但不是特别谣言的金黄,更接近比较平实的土黄色。搭眼一看,像画又像字,稍仔细分辨一下,我发现这图案更是像是一个“靁”字,这是“雷”的繁体写法,可这字的周围还缠绕着四条灵动的条纹,这这条纹极虽然很细,但画法颇为精湛,笔走龙蛇之间,带着一股伶俐精巧的灵劲儿。 第六百八十三章:“靁”字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仔细的在掌心上搓了搓,没有明显的起伏感,也就是说,这东西不像是从外界来的,更像是从我皮肤内部长出来的。相对来讲,我现在不是特别好奇它是怎么出来的,我更好奇的是,它到底是干嘛的。 “这是什么东西?” 我和虞澜不约而同的同时问出这句话,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四下环顾了一圈,轻声说道:“这地方不但古怪,而且凶险异常。咱俩先回车上,等明天天亮再说。” 这一夜睡的颇为疲惫,身体睡着了,可脑子从未停止。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加上车里的空间本身就有限,继续躺着反而是一种折磨。索性,我直接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看了看时间,师傅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起床了,我手上这个神秘的符号,或许只有他能知道了。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把这件事和师傅说了以后,师傅在电话那头许久没做声响,好半天才回了我一句,他也不知道。 这个结果绝对出乎意料,以师傅的学识和修为,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东西,而师傅则是承诺我,他去想办法找人打听一下,尽快给我消息。 而后,我又简单的和师傅聊了聊彼此的近况,师傅说,道观越来越繁盛,最近还有很多远道的信徒专程去拜访,总之,一片欣欣向荣。 反观我这,我遮遮掩掩的报喜不报忧,基本上都是挑好事说。 然而,我忽然无奈的发现,报喜不报忧这件事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无喜可报。 师傅听完以后,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叮嘱我要注意安全,或许,师傅已经听出了我的窘迫,只是不好拆穿罢了。 就在我和师傅打电话的时候,虞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拿着水盆从水箱里的接水。我这面刚挂断电话,虞澜已经洗漱完了。 “过来洗脸。”虞澜重新接了一盆水,放在了地上。 我收起电话,点了点头,两手刚一沾到水的时候,虞澜忽然问道:“一会儿怎么走?” 我洗脸的手不自觉的在半空中顿了顿,我想了想,没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把脸洗干净。 我一面擦着脸上的水珠,一面说道:“你现在回过头仔细想想,其实富贵的事儿并没有解决。这个村子有太多说不清楚的地方了,邪教为什么会盯上富贵?富贵家里的暗室里面藏着无数的骷髅,这又怎么解释?” 虞澜请蹙眉头,缓缓地说道:“让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用力的抖了抖毛巾,嘴上说道:“是啊。其实,我们目前所看到的答案,都不是答案。” “整件事陷入了迷雾,咱俩的使命就是驱散迷雾。” 我把毛巾搭在了后车架上,认真地说道:“守株待兔是迂腐,大海捞针是缺心眼。如果咱俩想拿到主动权,就不能被邪教牵着鼻子走。” “你的意思是?”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道:“主动暴露。” “你说具体点。” 我看着远方,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想明白了,咱俩现在的状态,等同于暴露了。我猜测,邪教不会光明正大的对咱俩下手,我总感觉他们似乎有什么忌惮,可越是这样,咱俩越应该提高警惕——明枪不来,暗箭必到。邪教一定会在暗中搞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一面说着,我一面从车里上地图拿了出来,嘴上继续分析道:“如果我们真的陷入了这种境地,那将丧失所有的主动权,我们也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所以,我现在要反其道而行之!我要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逼得邪教正面出击,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正面出击?你打算怎么逼他?”虞澜的脸上挂满了疑惑…… 第六百八十四章:反包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面出击,其实就是我对他们的反包围!你听我给你一点点分析。”我笑了笑,缓缓地说道:“你觉得邪教有多少人?” 虞澜想了想,轻声说道:“人数肯定很多,你看他们干的事儿,从人间到地府,从赣都到东北,把战线拉的这么长,这么大的手笔,绝对不是几个人就能干成的。” 我点点头:“没错,他们的人数绝对不在少数,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怎么解决?钱又从哪来?” 虞澜一下蒙住了,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肯定有赚钱的路子,对吧?” 我一拍大腿,激动地大喊一声:“聪明,就是这意思!” “邪教一定有很多种身份,我的意思是,他们必须有第二个身份,这个身份就是他们平时活动的挡箭牌,也是他们赚钱的手段。”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虞澜非常认可的点点头:“所以,他们的身份有可能是商人,农民,这都说不准的。” “没错,大隐隐于市,一个合理的身份能让他们获得更大的活动范围。” 一面说着,我一面把地图打开,我用手指着地图:“丰收村的位置在这,前面挨着安壶市,后面与乞河县相邻,安壶市繁盛无比,所有的大型集市都在这,邪教的人想要吃喝拉撒,就必须出来采购;再说乞河县,这地方土地特别广袤,但农户比较少,这是个绝佳的养蛊之地。” “你怎么知道的?”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从车里拿出一本书,扔给了虞澜,这本书的名字叫《赣都市志》。 虞澜草草的翻阅了几下,激动地说道:“我懂了,你是想守住卡口,等着他们来。” 我摇摇头:“你说对一半。我啊,我要做个假术士!” 虞澜听的一脸懵:“假术士?我咋听不懂你说啥呢?” 我得意的笑了起来:“邪教觉得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它就能把咱俩彻底吃死,可是,他们忘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咱俩完全可以对他们来个反包围啊,我彻底融入到当地的生活里,你还怎么盯着我?你隐于市,我也隐于市,那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虞澜听完,提出了反对意见:“万一邪教认识你呢?” 我一摊手:“这无所谓啊,他们要是认出我,那肯定下手会更快;如果没认出我,反而更利于我观察。不管怎么样,用这个办法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 “那你刚才说的假术士是什么意思?”虞澜问道。 “从现在开始我,我就不是道士了,我是蛊师!”我认真地说道:“不管那飞蜈蚣和邪教有没有联系,咱们都要想办法除掉。我以蛊师的身份在他们地界明目张胆的抢饭碗,他们还能稳坐钓鱼台?他们跟我玩请君入瓮,那我就跟他们来个引蛇出洞!” 虞澜听完以后,一巴掌拍在我肩膀,颇为亢奋地喊道:“你这智商可以啊!” 我无奈的笑了笑:“但是咱俩也得提前做好准备,这件事赌的成分还是很大的,一旦玩砸了,咱们肯定会更加被动。” “不过,这样怎么也要比好过大海捞针,你说呢。” 虞澜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我俩一拍即可,就这么干了! 我想了一下,冷静地说道:“一会开车去县里,先做上几面大旗,上面写着‘蛊术之王,包治百病’,我就不信他们还不出来了!” 到了县里,按照我的要求,几面大旗很快就做好了,我把这两面大旗依次插进车的两侧。本来这皮卡车就足够显眼了,现在插上两面大旗,更是招摇的很。 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我简单权衡了一下,让虞澜直接把车开到了闹市区,我不光要去闹市区,还要在闹市区找到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虽然虞澜有些担心,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找到了安壶市最繁华的地方——北林大道。 第六百八十五章:反包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北林大道是一条贯穿南北的主要交通干线,而在北林大道的中心处恰恰是整个安壶市的中心,这个地方就是我要的位置。 坐在驾驶位的虞澜看着窗外迎风而动的大旗,不无担心地说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我把座椅往后放的很平,把衣服盖在了自己身上,打了哈欠,有些慵懒地说道:“这种事,肯定是要长久作战的,不急于一时。” “对了,这地方让停车吧?”我问道。 虞澜点点头:“让啊,怎么啦?” “行了,那就没事了。你要困了,你也睡一觉。” 说着,我把车里的暖风打开了,本来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如今被暖风一吹,困倦之意马上袭来,两眼一沉,便昏睡了过去。 这觉睡的一点都不踏实,眼睛在睡觉,耳朵支棱的像个天线,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咚咚咚”一阵非常有节奏的敲玻璃声闯入我的耳畔,我猛地一睁眼睛,看向车窗外,两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正轻声的敲着玻璃。 卧槽?道友? 可在一瞬间,这个想法就被我否定了,穿着道袍的,可未必都是道士啊!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后,便开了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二人的身后有个小货车,有几个人和他们一样装扮的年轻人正从车厢里往外拖拽一些活动帐篷之类的东西,看这样子,好像要在这安营扎寨。 老话说,人有见面之义。大概意思就是,只有有缘分能遇见,这就自带一份义气,凡事尽量好好说。特别是对于出门在外的我俩,更是不愿意惹是生非,所以,即便是我探不出对方虚实的情况下,我也愿意客气一些。 我仔细瞧了瞧他俩,一拱手,抱拳道:“见过两位同修之友。” 这时候,我特意用了“同修之友”而非“道友”,目的就是想快点证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个蛊师。 这二人见我如此客气,说起话来也是和颜悦色:“您是蛊师?” 此话一出,我瞬间有些警惕,他们为什么一上来就这么关心我的身份? 我稳住心神,说道:“没错,我师从南洋蛊王,四处云游,路过此地,还请行个方便。” 这二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其中个子稍微高一点道士说道:“旁的都好说,您说的这个方便,我们还真给不了。” 嗯?听他这意思,这是碰上同行了?我心头一怔,心想,莫不是第一天就遇见正主儿了吧?那我这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 可对方没亮牌之前,我断然是不可能主动掀底的。 我笑了笑,问道:“我听出来了,您是觉得我碍眼了,是吧?没问题,我可以马上走。只不过,您得给我个理由,这不过分吧?” 高个子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明说吧,你抢饭碗了。” “你也是蛊师?”我反问道,手上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我是白阳教的。” 我想了想,这白阳教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好像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分支啊。 的确,道教在历史变迁中多次开枝散叶,往前倒几十年,或许大家都是一家,龙虎宗和天师道就是典型的例子。所以,有很多比较小众冷门的教派,倒也是无可厚非。 可关键是,这是在赣都,在龙虎山脚下!怎么可能会有其他道家的分支在此? 并非龙虎山霸道,而是所有的教派都知道,那龙虎山是千年大观,一般人谁敢跟它抗衡?谁又吃饱了撑的,去龙虎山下撬行? 从这一点上可以判断,我面前的这个两个人,身份绝对值得怀疑。 可我依然笑意十足地说道:“恕我才疏学浅,并未听过贵教,您二位可要海涵啊。” “不怪你,我白阳教可不似你们这种门派,打着云游的旗号干着不为人知的买卖,还有那些道士,盛世敛财享人间繁华,乱世躲在青山之中寻清净。你啊,没听过我们也算是正常。” 高个子道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屑和讥讽,甚至有些挑衅的看着我。 第六百八十六章:真道士,假蛊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说什么都行,但他现在当着我面直接侮辱道教,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我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道士,这时候我要是不替道教说话,那我和汉奸有什么区别? 我刚要说话,却想起了我现在的身份——我是个蛊师,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心中不禁腹诽道:你要是有能耐,你去龙虎山大放厥词,你俩就知道自己到底抗不抗揍了。 我忍住心中的不悦,笑了起来:“您说的对。但是,我不能离开。” 高个子道士的脸色瞬间变了,冷声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你们要吃饭,我也不能饿死啊。”我脸上堆满了笑意:“你就高抬贵手,让我在这混口饭吃吧。” “留在这也不是不行,但是……”身旁的矮个子道士忽然说道。 我听出来他是话里有话了,我笑了笑:“您但说无妨。” “留下来,皈依我教。” 等会儿,皈依?这是佛教特有的词,难不成,这白阳教是佛教的分支? 我笑了笑,用眼光撇了一眼车上的大旗:“蛊师修的是本事,不需要和我说什么信仰,我只信我的自己本事。”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只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皈依你们?若是真有益处,谁又会拒绝呢?” 此刻的我,完全是一个只讲利益,不谈人格信仰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市侩的味道。 果然,这高个子道士见我态度如此诚恳,便走到我身旁轻声说道:“大劫将至,宇宙崩坏,信奉我白阳大教,方可活命。” 听到这,我点了点头,我差不多听明白了,合着是信他们能得永生呗? “宇宙崩坏?什么意思?”我问道。 高个子道士微微颔首,回应道:“天上地下,洪水弥漫,人间涂炭,只有的白阳尊者才能带着你们获得新生。” 我基本也不用继续往下听了,这不像个宗教,更像是个骗子组织。 放眼所有宗教,大大小小的派别都算上,谁也不敢说出世界末日这种话。 的确,佛教的教义上,有一种说法叫“末法时代”,但那并不是指什么宇宙崩坏。真正的末法时代,是指在整个宇宙中,一共会有四尊佛出世,燃灯古佛和释迦摩尼已经出世,尚未出世的是弥勒佛,最后一尊,名为楼至佛,楼至佛现在名为韦陀尊者,他曾立下大愿,要守护所有佛都出世以后,他才会出世。 而所谓的“有佛出世”,是指着他们会以肉身降临人间,讲经说法,普度众生,根本不是所谓的到处都是洪水,完全是两个事儿。 不过,我脑海里隐约有点印象,我好像在哪听过这种类似的说法。 我一拍大腿,猛地想起来了,这不是《圣经》里描述的诺亚方舟吗? 我看了看这两个人,莫名的想笑,穿着道士的衣服,用着佛教的名词,讲着基督的教义,你们可真是集百家之长于一身啊! 我实在没精力跟他们继续扯淡了,心想着赶紧把它们打发走,我还得忙正事呢。 我心中暗叹一口气:这好歹是在龙虎山脚下,怎么这么多邪门歪道呢?转瞬间,我也释怀了,灯下黑这种事,到处都有,又何必吃惊呢? 想法归想法,我嘴上还是很客气的:“你们这什么白阳教庙太大,我就不去了,你要觉得我实在碍眼,我就换个地方。” 我已经盘算好了,这么大的赣都,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个落脚之地了? 那个各自稍矮一点的黑脸道士,脸上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我拉开车门,轻叹了口气:“连道士这行当都开始互抢饭碗了,上哪说理去?” 顿了顿,我轻声说道:“开车吧。” 第六百八十七章:真道士,假蛊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歪着头看了看窗外,无奈的撇了撇嘴,把安全带扎好,轻点油门,离开了这地方。当然,我们并没有把车开远,开出去一条街以后便把车停了下来。 倒不是我非要跟他们抢这饭碗,而是我实在不知道去哪,只能在这周围盘旋。 而我俩停车的这个角度,恰巧能看见白阳教的帐篷。他们帐篷刚一扎稳,周围的人群很快就围了上来,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人就把这白阳教的帐篷围堵的水泄不通,看这样子,白阳教在当地还是颇具影响力当地的嘛。 我和虞澜坐在车里,把车窗升了起来,静静的看着马路对面热情似火的人,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你说,这些人为什么放着堂堂的龙虎山不去拜,反而来拜这名不见经传的教派呢?”我喃喃地问道。 虞澜看了我一眼,轻声回应道:“我估计啊,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利益关系。” 我点点头,认可这个想法:“我从来不去狭隘的否定某一个宗教,可他们很明显就是一伙江湖骗子。” “你们在车下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虞澜两眼看着窗外,轻声说道:“我也觉得他们不像是什么正经的宗教。” 忽然,虞澜侧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又想管管这事了?” “嗯。” 虞澜把整个身子都转了回来,严肃地说道:“这是赣都,不是东北。”虞澜把整个身子都转了回来,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侠义之心,但有的事,真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了。” “这不是让咱俩赶上了吗?”我一摊手,同样认真地回应道:“这些人不应该被这些骗子蒙了眼睛,丢损点钱财倒是小事,万一伤及性命,这这怎么办?” 虞澜用手指重重的点了点我的额头,气哼哼地说道:“我说你这个脑子,灵光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犯傻的时候,没人比你更傻了!” “什么意思?” 虞澜用手一指窗外:“你觉得龙虎山的道士是瞎子吗?能引起这么多民众聚集,龙虎山会不知道?”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你别怪我内心阴暗,是我见的这种事太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是你我能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张旗鼓行骗,是龙虎山默许的?”我不解地问道。 虞澜认真点了点头:“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我脑海中浮现出灵虚道长那副慈善和蔼的脸,怎么都不像能和这群人同流合污的样子。 我想了想虞澜的话,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俩一个外地人,凭什么能和当地的势力抗衡?弄不好,打不着狐狸还惹自己一身骚。 可就这么不管了,我心还有点不舒服。 我前后权衡了一番,用商量的语气和虞澜说道:“这样吧,我给灵虚道长打个电话,请他下山来看看,也正好印证一下,这龙虎山到底是不是和他们沆瀣一气。” 虞澜一摊手手:“你连灵虚道长的电话号都没有,你怎么联系?” 此话一出,我愣了一下,但我马上反应过来了,我给玄慧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电话接通后,我单刀直入的说了自己的目的,玄慧也没多问,用短信的方式把灵虚道长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了我。 我轻压了一口气在胸口,单手播着电话号,心中暗自祈祷:这千年大观,算得上是道教的一面旗帜,可万万不要让人寒心啊…… 第六百八十八章:扯虎皮,做大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灵虚道长听到这件事以后,短暂了顿了几秒。但很快灵虚道长就摆出了自己的态度——第一,龙虎山作为当地宗教的一杆旗,责无旁贷的要保证信仰的风清气正,更要维护当地信众的安全,允许多信仰存在,但绝不允许歪门邪道在此作乱;其次,按照我给出的位置,现在就派人过去,若真是打着宗教旗号行骗的组织,就地铲除,绝不姑息! 而我的也厚着脸皮求了灵虚道长一件事——等龙山的人到了,一定叫上我一起去。 或许灵虚道长以为我只是想做点正义之事,没多问什么便答应下来,实际上,我心里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从灵虚道长的语气中不难分辨,这老爷子心里憋着火呢,在龙虎山的地界上出了邪教,这事儿还没查清楚呢,又冒出来一个邪门歪道,这让龙虎山的脸往哪放? 果然,灵虚道长做事雷厉风行,龙虎山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我。只是,领头的并不是灵虚道长,而是一个被称为“大师兄”的人。 这大师兄长的人高马大,古铜色的皮肤自带着光泽,两个拳头堪比搪瓷碗口,肩颈处高高隆起的斜方肌,带着满满的威慑力。 不难看出,灵虚道长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了,派出这么一个武力超群的主儿下山,其目的不言而喻。 龙虎山的大师兄面无表情的敲了敲车窗,对着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下车。 或许是这大师兄的性格比较暴躁,一下了车,我刚想客气一番,却被他伸手直接打断了。 “马路对面的那群人是吗?”大师兄冷冰冰地问道。 我点点头:“嗯,是他们。” “走吧。” 说着,大师兄在前面率先走了起来,他身后小道士也快步跟了上去,我嘱咐着虞澜关好车门,便也匆匆的跟了上去。 这大师兄确实是个暴躁如火的主儿,一见面,直接掏出道士证,摆明了身份。 “你们隶属哪门哪派?”大师兄冷冰冰地问道。 大师兄问的这句话,简直是一发入魂。凡是修行之人,都讲究个“祖门”,不管你修的是什么法,肯定有个根源。 这就好比正一教和天师教,修行方法不一样,但供奉的都是三清,这祖门便是道家。 白阳教的那两个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你供谁家正神?” 大师兄还在不停的发问,而且,这一次的发问明显带有很强的压迫性,我甚至感觉到,很可能在下一秒,大师兄的拳头就能落在他俩身上。 而这时候,白阳教的那两个人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先是愣了几秒,转瞬间,他们眼中的惊愕变成了愤怒。 “这人是你找来的?”高个子道士咬着牙问道。 我谢天谢地,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我之所以要和龙虎山的人一起过来,就是要玩一手扯虎皮,做大旗。我必须把白阳教的人当成台阶,把龙虎山当成保护伞。 我要借着白阳教的嘴,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能请来龙虎山的人! 这种事,说好听了叫与虎谋皮,说不好听了,其实就是狗仗人势。这种招数虽然不上台面,但这一个举动,至少能帮我实现两个目的! 其一,我能很轻易的请来龙虎山的人,外界一定误以为我和龙虎山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这就无形之中给我俩身上披了层保护伞,邪教想在我背后1下手的时候,肯定要掂量掂量,惹了我不怕,我背后的龙虎山,他们真的不用顾及么? 第二,这白阳教在当地很受欢迎,如今龙虎山的人一闹腾,这件事波及面肯定很大,把邪教的人引出来,也就更容易一些。 这个计划我思考了很久,我这么做,究竟算不算在利用龙虎山?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利用,毕竟,把这外门邪道除掉,对龙虎山也是一件大好事。 第六百八十九章:扯虎皮,做大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现在我一听见白阳教的人这么问,我当然忙不迭的点头:“没错,人就是我请来的。” “你们连哪门哪派都说不出来,你凭什么在这大肆敛财啊?” 我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功德箱,那里面的钱都快从箱子里冒出来了,我伸出手,把钱捅回到功德箱里,嘴上说道:“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白阳教的两个人脸上阴晴不定,我打赌,他俩现在绝对有把我生吞活剥的心。 大师兄不耐烦的用厚重的手掌敲了敲桌面:“你俩是哑巴吗?我问你话呢!” 高个子道士人梗着脖子,对着大师兄说道:“你龙虎山的人,凭什么管我白阳教的事儿?” 大师兄单手把高个子道士拎了起来,怒声喝道:“别说我是龙虎山的道士,你要真是坑蒙拐骗,我就是个普通人,我都能管上一管!” “带我去你们的庙堂看看,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乌合之众!” 说着,大师兄重重的推搡了他一下,作势就要带着他往前走。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大师兄趴在我耳边,咬牙低声说道:“少管闲事,对你没坏处。” 我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一眼,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我事儿多? 我一愣神的功夫大师兄已经带着这俩人走了,留下一群吃瓜群众,还有一脸懵逼的我。 我可以理解他脾气不好,但我分明在他的语气当中听出了威胁之意! 过了几秒钟之后,我就觉得无所谓了,大老远的折腾人家一趟,还不行人家有点脾气了?再说了,我的目的都达到了,我就别那么多要求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也回到了车上,方才在车上发生的一切,虞澜都看在眼里。回到车上以后,虞澜有些不高兴,一个劲儿的说我胆子太大了,可这事我已经做了,后悔也没用啊,况且,这事百利无一害。 更为重要的是,我在虞澜面前,洗掉了龙虎山的嫌疑——他们绝对不会和任何歪门邪道同流合污。 白阳教的离开,让我和虞澜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立足之地。而余下的几天时间里,我俩除了睡觉,其余的时间都在车里坐着,时不时的有些过路人,十分好奇的问我,这蛊术到底是什么,基本都被我几句话打发走了,毕竟,我自己都说不明白蛊术是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越来越枯燥,枯燥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很多天之后,我坐在车里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一面应对眼前的枯燥,一面思考下一步的路线,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话打断这种枯燥,这个电话的主人,是师傅。 电话接起来,师傅很干脆地说道:“这几天你哪都不要去。” “啊?”我不解地问道:“您这没头没尾的,哪冒出这么一句话?” 师傅很直接地说道:“你玄虎师傅在家吵吵在家憋得慌,说什么都要出去找你,我也拦不住他,就让他去吧。” 我心中一喜,开心地说道:“这是好事啊,你跟他一起来呗?” 师傅笑呵呵地回应道:“傻孩子,家里这么大个摊子,我走了,谁来管?” 我哈哈一笑,调侃道:“玄虎师傅一走,岂不是留你独守空房了?” “小兔崽子,没大没小。”师傅笑着骂了一句。 顿了顿,师傅不放心地嘱咐道:“玄虎脾气暴,有事你多劝劝他,别惹麻烦。” “哎呀,您放心吧,他肯有分寸。” 师傅笑了几声,说道:“把你地址给我发过来,你这几天千万别换地方,玄虎不喜欢用手机,你换地方了,他找不着你了。对了,我一会给你银行卡里打点钱,就当玄虎在你那的吃住费用了。” 按理说,这钱我真不能要,我自己的师傅来这了,我怎么能要他钱?我刚想拒绝,却发现我现在自己的生活费用,大部分都是从虞澜出的,我总不能拿着虞澜的钱,去送玄虎的人情吧? 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无论人这一辈子有多坎坷,一定要想办法多赚钱。虽然这个想法有些恶俗,甚至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道士的脑子里,但我明白,我赚钱不是为了挥霍,而是能让自己有尽孝的资本和底气! 电话挂断后,我把宾馆地址给师傅发了过去,短信发出去的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有哪块不对劲。 第六百九十章:玄虎来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师傅要来呀?” 虞澜的语气颇为兴奋。在家的时候,玄虎和她就相处的很好,玄虎虽然没明确表态,但内心已经把虞澜当成自己的儿媳妇了,对虞澜算得上是疼爱有加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呢?”虞澜小声问道。 我放下手机,抬起头,缓缓地说道:“不是我不高兴,是这事儿里面有蹊跷。” “玄虎师傅很多年都没出过道观的大门了,他怎么可能憋闷的受不了呢?”我不解地问道。 虞澜满不在乎地说道:“对啊,就是因为他憋闷了这么久,肯定想出来走走啊。” 我摇摇头,否定了虞澜:“你别忘了,玄虎师傅这辈子除了修道,没干过别的事儿,他道心稳的吓人,他会觉得闷?” 虞澜不解地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俩好像有事瞒着我。”我喃喃地说道。 虞澜撇了撇嘴:“你别在这疑神疑鬼的了,玄虎师傅来了,正好咱俩带他好好走走。” 我无奈摊了摊手:“但愿是我在这瞎琢磨吧。” 因为玄虎不爱用手机,这也就导致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虞澜只能在宾馆待着,防止他到了赣都找不到我俩。 三天以后,我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是有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自称是我师傅,嚷着要见我。 嘿!这都不用想,肯定是玄虎到了。 下了楼我才知道,玄虎差点被前台的服务员当成乞丐撵出去。只见玄虎非常随性的蹲在前台旁边,前台的女服务员竖着眉头对着玄虎喋喋不休的嘟囔着,而玄虎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玄虎虽然脾气爆,但好在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衣着,更不在乎自己的皮囊。我都替服务员捏把汗,万一哪句话真给玄虎弄急眼了,你这前台肯定是要重新装修了。 “哎!你那嘴吃屁了啊?”我十分不悦地呵斥了服务员一声,单手指着玄虎:“他都快赶上你爹的岁数了,你嘴里就没个把门的?” 女服务员被我这一嗓子怒喝吓得浑身一抖,转过头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敢说。 我走到玄虎面前,恭敬的给玄虎扶了起来,嘴上说道:“真是难为您了。” 玄虎笑呵呵的看着我,轻轻锤了锤我的肩膀:“瘦了。” 说着,我主动接过来玄虎身上的背囊,示意虞澜再去给玄虎开间房。这时,我发现玄虎除了一个装衣服的背囊,还有一个大很的蛇皮袋子,我想伸手接过来,玄虎却轻轻闪了下身子,把我的手挡了一下,嘴上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这就很奇怪了,玄虎这人一年也换不了几件衣服,这次出门怎么还带了这么行囊呢? 到了房间,我挑挑摘摘的把在赣州所有的事儿都汇报了一遍,玄虎听着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直到我提到了去龙虎山拜山门,玄虎才打断了我。 玄虎翘着二郎腿,轻飘飘地问道:“龙虎山的掌门,还是冥北老道吗?” “谁?”我摇了摇头:“不是,是灵虚道长。” 玄虎微微一怔,嘴角笑了笑:“这老小子都坐到掌门的位置了啊?” “他说,您年轻的时候,干了很多他们想干,但是不敢干的事儿。”我嘿嘿笑了起来:“您跟我说说具体是啥事呗?” 玄虎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笑骂道:“少听他扯淡,我啥也没干。” “我、我还想跟你说个事。”我轻声说道。 第六百九十一章:玄虎来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说。” 我把胳膊伸了出来,把灵虚道长和我胳膊的事儿和玄虎学了一遍,玄虎听完以后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这老小子还真是热心肠。”玄虎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严肃:“不过,他说的对,我确实怕你仗着自己的本事惹出别的麻烦。毕竟,有的错误,要用一声来承担。” 说着,玄虎把手往我三里穴上轻轻一搭,双手顺势往里一扣,一股十分霸道的力量顺着我的胳膊往灵台上攻,玄虎手上的力气奇大,我被他这么一捏,只觉得浑身上下麻酥酥的,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更为致命的是,我能明显感觉自己的灵台在这股力量的攻击下,变得摇摇欲坠。 当然,这也不奇怪,以玄虎的功力,他如果真想弄死我,那简直比喝水还简单。 就在我感觉灵台要崩塌的一瞬间,我的左臂像是有了灵智一样,猛地爆发出一股力量,由掌变拳,强行逼退了玄虎扣在我身上的手,这拳头的力量绝对出乎我的意料,它竟然带着我的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玄虎身子微微一侧,对着我躲过我的拳头,哪知这拳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带着我的身子,回过头对着玄虎反着砸了过去,玄虎非常随意的抬起手,挡住了这来势汹汹拳头。 可谁都想到,我这一拳竟然砸的玄虎后退了好几步!而他后退的这几步,彻底印证了这股力量的恐怖!玄虎的身上可是藏着半辈子的修为,他当初斗杀黄天智的时候,那是活生生的把黄天智当成了乒乓球打,一个修行那么久的地仙儿,也没能在玄虎手里讨得半天便宜,甚至殒命于此,可见玄虎身上的本事非同一般! 而如今,我一个弱鸡身上爆发出的力量,竟然能逼退玄虎,这足够让我大吃一惊!不夸张地说,今天如果换个人在这,未必能接的住我这一拳! 玄虎眯着眼睛,看着我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意的点点头:“好小子,可以啊!” 即便是我有心理准备,可当我真的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时候,心里还是充满惊骇。 “下午送我去趟龙虎山。”玄虎笑呵呵地说道。 我试探性地问道:“您,该不是要找灵虚道长算账吧?” 玄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应我。 吃过中午饭,虞澜开车,我和玄虎坐在车后,三人一路嘻嘻哈哈的奔着龙虎山走去。到了龙虎山,门前的道童上下扫视了我们一眼,轻声说道:“衣冠不整,不可入观。” 玄虎大大咧咧地问道:“怎么的?听你这意思,我还进不去了呗?” “请您莫要急恼,我只是按照道规行事。”小道童的语气不卑不亢。 其实,这还真就不能怪这道童,别光是寺庙还是道观,肯定是要衣着得体的,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好多穿拖鞋或者穿超短裤的女居士就会被挡在门外。平日里,玄虎在清风观,他穿什么也没人管,那清风观就是他家,除了师傅,谁能管他? 玄虎倒也没有恼怒,而是笑着说道:“行,我也不难为你,你去把你们掌门请来吧。” “掌门?您有预约吗?”道童问道。 玄虎笑的声音更大了:“从我认识灵虚的时候,我见他就没用过预约。” 第六百九十二章:故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道童一脸的疑惑,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玄虎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样吧,你去请你们知客师傅通禀一下,你就说,有个叫玄虎的人想见你。这样也省的你在中间为难了,你看如何?” 小道童想了想认真的点点头:“劳烦您在此等候。” 不一会儿,灵虚道长带着两个贴身道士从正殿中疾步走出,一见到玄虎,灵虚真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大步迎了上来。 灵虚道长捋了捋胸前胡须:“哎呀,方才知客来找我,我还以为是重名,还真是你啊!” 玄虎哈哈一笑,调侃道:“你们这大观的门槛还真高啊,我来了还得在这等你。” 灵虚道长哈哈一笑,赶忙回应道:“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快,先进来。” 一路上,灵虚道长和玄虎两个人有说有笑,我和虞澜在后面步步紧跟,我愈发觉得,玄虎和灵虚道长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 进了客房,灵虚道长先行落座于中堂的太师椅上,左侧的位置的则留给了玄虎。 这给位置可不是的谁都能坐的,其名为“上宾座”,顾名思义,就是给贵客坐的。而这一举动,也彻底印证了我的想法,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我看见的这么简单。 只是,如果有这层关系,我在出发之前玄虎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在一旁暗自思索,灵虚道长先开了口:“先是你徒弟来了,你又从东北跑过来了,你们爷俩折腾什么呢?” 玄虎爽朗地笑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我当不了妈,我能给他当爹啊。” 灵虚道长一愣:“你儿子?” 玄虎看了看我,有些得意地说道:“对啊,儿徒不就是儿子吗?” 听到这话,我心尖不自主的颤悠了一下,这是玄虎第一次公开我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更是直接将我放在了“儿徒”的位置上。 儿徒这个称呼,在各行各业都有,相对来讲,在一些江湖手艺人中,更为常见。 老一辈人收徒弟,分两种,一种就是“爱徒”,而另一种,则是“儿徒”。这两种称呼最大的区别在于,爱徒跟着的老先生学本事的时候,是要交学费的,等有一天学成了,就可以离开师傅了,师傅绝对不能阻拦;儿徒则是从小跟着师傅吃住,师傅教他本事,还不要他一分钱,平里徒弟接点红白喜事,赚点钱,给师傅象征性的交一些就行,如果有一天,这徒弟学成了,他不能走,得给师傅养老,这徒弟像儿子似的,所以叫“儿徒”。 而如今,收徒弟的人很多,敢认下儿徒的人很少。毕竟,人心不古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灵虚道长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略带责备地说道:“你这孩子,有这关系,你怎么不早说呢?” 好家伙,玄虎什么都不跟我说,您老人家又一个劲跟我打哑谜,我哪知道你们之间什么关系啊。再说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是玄虎的儿徒啊。 玄虎嘿嘿一笑,又悄悄的瞟了一眼虞澜,清清嗓子说道:“我这次来找你吧,主要是两个事。” “有一个是你徒弟胳膊的事儿吧?” “聪明!” 灵虚道长吹了吹茶碗飘出的热气:“另一个事儿是什么啊?” 玄虎用下巴指了指虞澜:“我儿媳妇。” 灵虚道长刚放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有些惊愕地问道:“这不是你们名誉掌门吗?” “你这脑袋还是一根筋,名誉掌门就不能给我徒弟当媳妇了?”玄虎悠悠地说道。 灵虚道长端着茶碗在半空中,不明所以地问道:“她是你儿媳妇,然后呢?你要说什么?” 第六百九十三章:故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第一次见面,你不得给我儿媳妇拿点见面礼啊?”玄虎笑嘻嘻地说道。 灵虚道长看着热气袅袅的茶碗重重的叹了口气:“合着你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找我要东西啊?” 玄虎不停的摆弄着手中地盖碗,假装生气地说道:“你看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这大半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 灵虚道长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放,无奈地说道:“行行行,那你说吧,你要什么。” 玄虎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人家送礼物,哪有我开口要的份儿?你看着给吧。” 我在一旁听着,差点笑出声,这哪是道士,这不活脱脱的土匪吗? 灵虚道长想了想,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一个小吊坠,交给了玄虎,玄虎放在手里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还不快谢谢灵虚掌门。”玄虎对着虞澜使了个眼色,狡黠的笑了笑。 说着,玄虎把手中的吊坠交给了虞澜,虞澜对着灵虚掌门和玄虎好一顿感谢,我趁这功夫,看清楚了虞澜手中的东西——一个造型古朴的小葫芦。 平心而论,别看这东西不大,但这的礼物绝对够重的。 这葫芦是道家很重要的法器。这葫芦,被当成水壶来用,《神仙传》一书中,就将神仙称为“壶公”,而且,葫芦被很多神仙都当成法器所使用。譬如,赫赫有名的铁拐李。所以,道家的葫芦,自带辟邪禳灾之力,更别提被老掌门贴身携带的宝葫芦了。 这时,灵虚掌门笑呵呵地对虞澜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送你葫芦?” 虞澜想了想,抿嘴笑道:“我猜,是因为我是药师吧?” 嗯?这跟药师有什么关系。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相传,药王孙思邈出门采药的时候腰间就会悬上一把葫芦,路上遇见受病的人或者动物,就把这葫芦当成容器,弄些药给病人服下,所以,就有了悬壶济世这个词。您是希望我永葆医者之心,心怀大爱,普济众生。” 灵虚掌门满意的点点头:“这东西送给你,算得上是宝剑赠英雄了。” 我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我一直以为悬壶济世就是拿一把茶壶呢。哎,对亏虞澜出身书香门第,要是换成是我,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玄虎也同样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徒弟的胳膊,这事儿你是怎么弄的啊?” 灵虚道长一点没隐瞒,说道:“他说是你徒弟,来龙虎山又是铲除邪教,我见他手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他把手治好。晚上我带他去泡百兽浴的时候,那浴桶一下就被炸开了,我这才知道,他体内还藏着这么一股力量。” 玄虎一摆手,问道:“等会儿,百兽浴?就是你师傅当年给我泡的那玩意?里面除了动物的皮,就是畜生的牙,对吧?” 灵虚道长复杂的看了眼玄虎:“这好歹也是龙虎山的秘密,你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玄虎撇撇嘴:“反正又没外人。” 我在身旁听着一阵恶寒,我这才想起来,那当初我在浴桶里就发现无数的动物牙,合着这玩意叫百兽浴啊? 顿了顿,灵虚道长又把后续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玄虎听完根本没生气,反而欣慰的笑了很久。 半晌儿,等玄虎笑够了,他忽然说道:“你理解我的用心良苦了。” “年轻人的脾气都冲,我确实是怕他走我的老路。”玄虎喃喃地说道。 灵虚道长笑呵呵地调侃道:“怎么?听你这意思,你后悔了?” 玄虎一撇嘴,不屑地说道:“后悔?老子这辈子就不会写后悔两个字!放在现在,我一样弄他!” 灵虚道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玄虎:“那你还担心什么年轻人,你能做的事儿,年轻人一样能做。” “扯淡。”玄虎低头摆弄着茶碗:“我能干,他不能。” “为什么?” “因为老子是玄虎!” 第六百九十四章:神神秘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说着,玄虎的眼中突然燃起怒火,当年的事儿似乎又被玄虎重新回忆起来,我越来越好奇,从前的玄虎到底干了什么惊为天人的事儿。 顿了顿,玄虎的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轻声说道:“这次来,我是要找你要点东西的。” 灵虚道长满脸的无可奈何,愁容满面的看着玄虎:“你怎么还要呢?你是来龙虎山化缘的吗?” 面对灵虚道长的调侃,玄虎悻悻而笑,转过头看着,说道:“你俩先出去。” “啊?” 玄虎严肃地说道:“啊什么?出去等我。” 我看了眼虞澜,使了个眼色,无奈地走了出去。 在门外等了好久,玄虎和灵虚掌门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而这次出来的时候,玄虎手中拎着两个黑色的塑料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灵虚道长一直将我们送到了山门外后,这才带着道童打道回府。 玄虎慵懒的坐在后排,半闭着眼睛,脚下放着那两个黑色的塑料袋,我实在憋不住了,问道:“您从灵虚道长那要的是什么东西啊?” “不该问的别问。”玄虎慢悠悠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我换个问题。” “您和灵虚道长到底什么关系啊?” 玄虎轻轻的睁开眼睛,把身体坐的稍直了一些:“你要这么问起来,这事可长了,你……” “没事,我想听。”我笑嘻嘻的打断了玄虎。 玄虎和蔼的笑了笑:“灵虚是在崂山乱坟岗出生的,那身子骨弱啊,他前半辈子吃的药比饭都多。他刚出生那会儿,是被人在路边捡到,送到我们道观,那时候我师傅已经做到了副掌门的位置,看着孩子可怜,就把这他留下了。等我去道观的时候,灵虚已经快二十岁了,我印象里,灵虚有好几次都没心跳了,后来,我师傅给他算了一卦,让他找个山头火命的人结个干兄弟,压压他命格里的阴气,我正好是活火命,就这样,我俩成了异性兄弟,大概到了他三十多岁的时候吧,我师傅又给他算了一卦,说是而立之年定命格,卦象显示他必须往南面走,离北方越远越好。后来,我师傅的就找个很多关系,把他送到了龙虎山。” 我心中一震,问道:“这么说,灵虚道长是你干哥哥了?” “错,我是哥哥,他是弟弟。”玄虎笑着说道:“别看他年纪大,但命格太软,他想活命,只能找一个庇护他的。这就像好多人去找大树认干妈是一个道理,都是求个命格上的保护,所以,他必须是小辈。” 我点点头,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旧事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您有这层关系,我出发的时候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有熟人好办事啊。” “傻小子,我要帮你到处托关系,找熟人,那你出来历练的意义又何在呢?”玄虎反问道。 “今天有困难了,你去找熟人,有一天,你没有熟人怎么办?等死吗?”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以我和他的关系,别说照顾你了,你这辈子住在龙虎山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要学会独立,懂吗?孩子。” 我认真的点点头:“我记住了,师傅。” “另外,你想用人脉,就去自己搭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包括我和你师傅。” 正说着,玄虎的身子往前探了探,脸都快贴在我鼻子上了,他认真地说道:“人情世故,就是道法所在。” 而后,玄虎轻声叹了口气:“还有个事,你和我的关系,不要随便透露给别人。” 我略微怔了一下,轻声回应道:“这、这话灵虚道长也和我说过。” 玄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生气,而是缓缓地说道:“他跟你说了?行,你记住了就行。”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第六百九十五章:神神秘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犹豫了一下:“这件事,还真应该告诉你。我啊,这辈子的仇人太多了,别管哪个城市,哪个道观,都会有几个想弄死我的人,我不想连累你。” 这话听的我心里又暖又酸,玄虎硬气了一辈子,到最后因为我而服软了,软肋这东西真可怕。 我没接茬儿,而是继续问道:“您这见到了故人,怎么不在这多待几天?” 玄虎一撇嘴:“我有病啊?我从东北跑过来,就是为了在他这道观待着啊?” “那您想到处逛逛?”我试探性地问道。 玄虎想了想,反问道:“你能不能租到房子?” 我愣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您是打算在这长住吗?那个宾馆的环境不是挺好的吗?” 玄虎白了我一眼:“不是我说你,你这才出来几天,咋学的这么磨叽呢?我问你啥,你就痛快回答我。” 说着,玄虎从上衣兜里掏出个布袋,扔在我怀里。 “什么东西啊?”我一面问道,一面打开了布袋,疑惑地问道:“这钱是什么意思?” “拿着,租房去。”玄虎不急不缓地说道。 不等我说话,虞澜先说道:“您这不就是见外了吗?您的衣食住行,我包了!” 玄虎对虞澜的态度一想很和蔼,说道:“不行,你们是孩子,不能让你们花钱。” “您自己都承认了,我是您儿媳妇,这点钱就当是儿媳的孝心了,行不?” 虞澜半商量的语气,让玄虎不好再说什么了,我趁机把钱包好,重新塞到了玄虎手里,偷偷的对虞澜竖起了大拇指。 必须承认的是,虞澜从小跟她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人情有关的事儿,虞澜处理起来永远是那么游刃有余。 我心中暗自盘算着,估计玄虎是想在外面多待些日子,或许是玄虎习惯了清净日子,不喜欢宾馆的嘈杂。如果这样,那还真应该给他租个房子。 “这事你俩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吧。”虞澜轻声说道。 玄虎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最好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虞澜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你不说乞河县那地方人少吗?那地方应该会比较安静吧。” 我想了想:“会不会有点太远了?” 虞澜想了想:“走省道的话还是很近的,咱们可以租个带院子的,这样又安静,住的还舒服。” 没等我说话,先被玄虎打断了:“别介,我自己住就行,我可不跟你们小两口掺和。” “不行,我不可能给你一个人仍那么远的地方。”我果断地拒绝了玄虎的想法。 玄虎笑呵呵地说道:“你怕什么啊?谁还能对我有歹心啊?劫财,他又打不过我,横不能为了劫色吧?” 虞澜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玄虎也笑了起来:“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不用管我,有事我自然会联系你们的。” 我想想玄虎的倔脾气,又想想玄虎的话,他说的对,这世界上有几个能打过他的?我确实没必要担心。 既然这样,那就听玄虎的吧,强行住在一起,他也会别扭。 “那你先在宾馆委屈一阵吧。”我轻声说道。 玄虎摆摆手:“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另外,我要是不出门,你们不要喊我。”玄虎补了一句。 “啊?”我疑惑地问道:“那你总要吃饭啊。” “饭就给我放门口,吃的时候我会自己出来拿。” 我看了看虞澜,又看了看玄虎:“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玄虎白了我一眼:“你这是质问我啊?没大没小。” “不敢。” 玄虎轻闭上眼睛,嘟囔道:“不敢就别问。” 第六百九十六章:代天执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暗叹了口气,心里一个劲儿的画魂,玄虎这么神神秘秘,到底是有什么事?可以玄虎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儿,刀架脖子上,他也不会说,我还是别在这找不自在了,能等我慢慢发现吧。 到了宾馆以后,玄虎自顾自的拎着从龙虎山拿下来的袋子,说什么也不让我俩陪着他,他自己回到房间,把门一锁,谁也不知道他要什么。 无奈之下,我和虞澜也只能任由他去了,毕竟,我俩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呢。 而后的几天时间里,我俩继续把车停在北林大街的繁华地段,虞澜则通过各种网络信息,始终在联系房子。 枯燥无味的日子还在继续,这几天除了对邪教的到来翘首以盼,更多的时间就是在研究我手上那个神秘的符号。这东西越看越好看,越看头越懵,眼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也不至于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一个普通的午后,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突然闯了进来,来电显示一栏显示“未知来电”几个字,知道我手机号的人,一共也没几个,这会是谁? 当我摁下接听键的一瞬间,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有些苍老有中气十足的声音:“禅寂吗?”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有点熟悉,我轻声问道:“您是?” “你师祖。” “谁?”我脑袋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了:“杨定延师祖,是您吗?” “对,是我。” 我赶紧把身子坐直,恭敬地问道:“您有什么吩咐,我照办。” 杨定延乐呵呵地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能有什么吩咐。” 顿了顿,杨定延补了一句:“你师傅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你让雷劈了?还是追着劈的那种。” 我苦笑一声,我确实让雷劈了,但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啊? “是、是有这么回事。” 杨定延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这事你先不用慌,大概有些眉目了,现在能确定,你手上的那个东西,八成是个好东西。” “那这是什么啊?”我有些激动地问道。 “不知道。”杨定延干脆地回了我一句。 我刚翻腾起来的心,又一次跌倒了谷底,我刚想叹气,杨定延的声音又一次从电话那头传来:“这事你还真不能怪你师傅,别说是他了,我都没听过这种东西,不夸张地说,你这件事算是奇闻了。” “我呢,这几天闲的没事干,就去纯阳宫的藏经楼翻了翻,别说,还真让我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我现在跟你说,你不要声张,免得引来歹人惦记。”杨定延严肃地嘱道。 而后,电话那头就传来哗哗翻书的声音,几秒钟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杨定延自顾自的嘟囔声:“哎?明明在这啊,哪去了?” 我心里祈祷着:你是我亲祖宗,你可别晃点我啊,这玩意一天弄不清楚,我心里一天不踏实。 过了一会儿,杨定延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可竖起来耳朵听啊。” “我这纯阳宫有本书,名为《吕祖全书》,这书里面记载了一件事,跟你这经历有些像。当年吕纯阳,吕祖在恒山悟道的时候,曾被晦机老僧当头教导很久,但佛道二教终究有派别之分,吕祖悟了很久也没悟透,终于,有一天,晦机老和尚突然对吕祖来了个当头棒喝,吕祖瞬间开悟,就此皈依佛教。” 我越听越迷糊,轻声打断了杨定延:“那个,师祖,我有问题请教。吕纯阳不是道士吗?怎么扯到佛教去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代天执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话听的杨定延哈哈大笑:“老夫权当在送你一课吧!吕祖是个佛道儒三修之大能,早年间具三次考举,三次不中,失魂落魄之时遇见了钟汉离,自此开始学习方术和剑术,后来在黄龙山上遇见了黄龙禅师,吕祖先与其论道,后愤然拔尖,没想到黄龙禅师随手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便破掉了吕祖超拔的剑术,这时候的吕祖已经有些悟性了,而当最后悟道的地方是在恒山,他是在这得道成仙了。” “他在佛教所化圣号为‘光圆自在通佛’,有机会去拜拜吧,那也是你的祖宗。”杨定延慢悠悠地说道。 这事儿听的我一愣一愣的,我只知道吕洞宾被世人奉为剑仙、剑祖,没想到在佛教还有如此功德! “那纯阳宫为什么不建在恒山,而是在山西啊。”我又问道。 杨定延愣了几秒,大声说道:“我真得收拾收拾你师傅了,这怎么教的徒弟啊?” “吕祖的老家在山西。”杨定延无奈地回答道。 “你别打岔,跟你说正事呢。”杨定延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我接着跟你说,吕祖当初也被雷劈过,就是在他飞身成仙的前几日,他坐在悬崖上打坐,天上突然就飘过来几块云彩,不偏不倚的把吕祖笼罩其中,吕祖还以为自己马上要飞升了,结果一愣神的功夫,一道悍雷从天上直直的劈了下来,吕祖被这雷吓得不轻,围着悬崖就跑了起来。结果,还是没能躲开,他被雷劈了以后,手上也是一个图案,书里记载,也是一个类似雷字型的东西。” 我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等着杨定延接着往下说,可他突然就停住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您,说完了?” “说完了啊。” 我清清嗓子,问道:“后面没说这雷形图到底是什么啊?” “这是本古籍,从明朝流传下来的拓本,中间很多地方都是残页,能看出这些信息已然是不易了,本来应该画图的那页,早就消失不见了。”杨定延悠悠地说道。 我心头一喜:“哎?那我是不是去书店买一本这个书,就能知道后面的事儿?” 杨定延似乎有些无语,顿了好几秒才说道:“你是让雷劈傻了吗?市面上随便就能买到的书,能成为纯阳宫的镇观之宝?” 我有些失落地问道:“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嘛,我太想弄清楚这东西了。” “哎,你猴急什么?我不还没说完吗?”杨定延缓缓地说道。 我暗自腹诽道:从我认识他开始,他说话就喜欢大喘气,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改。 “吕祖飞升的时候,除了留下了这几本书,还留下了一句话。”杨定延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宝印在手,权掌星河。护法龙天,代天执法。” 此话一出,我和杨定延一同陷入了沉默,我沉默是的原因,是因为我听不懂。 片刻之内,杨定延继续说道:“我估计,他这句话说的就是他手上的这个符。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你手上的图和吕祖当初留下的是一个,那你现在已经可以横行天下了,起码在道教里面,论驱邪捉鬼,没人是你的对手。包括我在内。你要明白,这东西是天赐的,不是靠修行得来的。” “换句话说,这东西如果老天不给你,你就是把自己修炼成活化石,你也不会有的。”杨定延又补了一句。 我听到这话,兴奋的差点从座椅上蹦了起来,但这个想法转瞬间就变成了灰色。这事就当个乐呵听吧,天下道友万千,这么大的好事为什么偏偏就能落在我的头上? 这叫闭眼睛卖布——纯属瞎扯! 第六百九十八章:试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我半天没说话,杨定延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问道:“你是觉得不可能吗?” 我苦笑一声,干脆地回答道:“当然不可能了,我就当你逗我开心了。” 杨定延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又不是三岁孩子,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哄你开心?” 我讪笑着说道:“您别生气,我就是觉得这事有点太大了,我前半辈子活的这么狼狈,现在有这么大个好事落在我头上,我也不敢信啊!” 杨定延迟疑了几秒,说道:“我刚才想了想,如果非要印证这个事儿,倒也不是没办法。” “您说!”我沉寂的心又一次活泛起来。 “以身试法!如果你再去帮人驱邪,身上什么法器都不要带,法术和符咒更是不要用,全靠着你掌心里的图,你看看有没有效果。” 杨定延绝对不会拿这事跟我开玩笑,可问题是,不用法器,也不用符咒,那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如果真遇见个厉鬼,那不是分分钟就能搞死我? 不过,这个办法还真值得一试,试错了,大不了让鬼揍一顿呗,反正我有那股力量护着我的灵台,肯定死不了;可如果一旦成功了,那就意味着我直接从地狱跑到了天堂! 这笔买卖,划算的很!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您说的这个办法,我一定会试,不管成与不成,我一定给您个答复。” “最后,谢谢您跟我讲这么多!” 杨定延爽朗的笑了起来:“这还像句人话。” 就在挂断电话之际,杨定延突然喊了我一句:“等一下,我有个事要问你。” “您问。” “嗯,你长这么大,有没有人给你算过命?”杨定延问道。 我愣了一下,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回答道:“我刚到道观的时候,师傅和廖婆说我这命不好,当初还不太愿意收留我呢。” “只是看面相了?没给你起过卦?” “没有,好像是师傅不能给徒弟算卦吧?”我疑惑地问道。 杨定延没接茬儿,直接说道:“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发过来。” 反正杨定延又不会害我,我非常干脆的应下了,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把我的生辰八字给他发了过去。 回过头,虞澜瞪着眼睛,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我,缓缓地问道:“你要咸鱼翻身了?” 我苦笑一声:“我这条咸鱼,已经烂在锅里了,估计这辈子都没翻身的机会了。” 虞澜兴奋的抓着我的两条胳膊,死命的晃了起来,兴奋地喊道:“我不管,你一定要试试!在没有结果之前,不许你放弃!” 我把虞澜的手从我胳膊上拿了下来,用力的握在手里,笑着说道:“哎呀,你放心吧,有这机会我当然要试试啦,万一真成了呢?” 虞澜歪着头,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眼神中带着期待的看着窗外:“是啊,万一真成功了,那岂不是万事大吉?你……” 话说一半,虞澜突然不出声了,她的手也从我的掌心中脱离了出来。 “你怎么啦?”我看着虞澜的状态,心觉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虞澜回过头,眼中的期待变成了委屈,轻声问道:“有一天,你是不是也会变成神仙飞走啊?” 第六百九十九章:试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赶紧把虞澜搂在怀里,认真地说道:“傻丫头,你想什么呢?能成仙的,都是再来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白日飞升的。” 虞澜不解地问道:“再来人?什么意思?” 我笑着说道:“刚才杨老祖给我的上了堂课,我现在也给你上一堂课。” 所谓的再来人,那都是修行了几世,甚至是十几世的人。悟道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要用很长的时间来积累,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每一世都只能修行一点。比如,这一世悟透了“无有法住”,那在身死之后,天魂不会被地府接走,而是升到了无色界,这无色界只是九十九重天的第一步,来生还要在修行,再次转世投胎,这就叫做“再来人”。 而对于“再来人”,最大的难关是胎中之谜,别管是神仙还是菩萨,只要往这轮回井里一钻,马上被胎中之谜蒙了眼,再出生于人世的时候,什么事儿都不记得。 当然,凡事都有特例,这事儿也不例外,一些大能之人,在经历了无数次转世轮回之后,依然对前世之事有些印象。比如,唐玄奘唯一的正牌徒弟——辩机法师,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是要做个僧人。 当我说完这些以后,我脑海中忽然有些清明,道教也好,宗教也罢,最大的力量就是将法溶于生活,而后口口相传。 果然,师傅说的对——红尘即是修行。 虞澜满脸不解地看着我:“那万一你也是这种再来人呢?” 我笑着回道:“这种人出生的时候,天道是有异象的,要不就是满屋异香,要不的就是天降祥瑞,夸张点的还有黄河水倒流,总之一句话,这种人从出生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放心。我既没有得道成仙的机缘,又没有出轨的心,你也看见了,我这个德行,除了你谁还能看上?” 虞澜噗嗤一声就笑了,脸上的委屈一扫而光,半撒娇似的说道:“你嘴上说的好听,万一有一天你真离开我了,我也没办法。” 看着虞澜的表情,我忍不住轻吻她额头,轻声说道:“不管下辈子能不能再遇见,这一生能够拥抱彼此的未来,足矣。” 虞澜抬起头,明眸中闪动着灵光,那神态分明就是一直胆小又好奇的小猫。 “所以,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应该是把每天都达成诀别吧?”虞澜轻声问道。 这话说的我心尖一颤,是啊,把每天都当成是诀别的爱,注定不会有遗憾。 “我爱你。” 这一次我第一次大大方的说出这句话,虞澜听见后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一个向来怯懦的人,会如此大胆。 “我也爱你。” 虞澜用同样的热烈回应了我,回应我的,还有她如若丹霞唇。 片刻之后,虞澜在我怀中扬起清秀的面庞,有些娇羞的从我的怀里挣开。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虞澜微微低下头,伸出手挡住我的脸,娇抚地说道:“哎呀,你不许看。”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我一直都没纠结,一面希望你过得更好,一面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我哈哈一笑:“傻丫头,那就想办法兼得咯。”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我懂,我不敢太贪婪,贪婪会让我失去所有,我知道,老天不喜欢贪婪的孩子。虞澜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等我说话,虞澜马上岔开话题:“刚才你师祖说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去试?” 我还没从刚才的话题中跳出来,此刻面临这句话,难免有些头脑发蒙。我知道,不管虞澜是否再提起这个话题,她的心头始终有一根刺,时不时的跳出来作梗。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沉重下去,我赶紧接过话茬:“人间嘛,到处都有鬼,晚上咱们可以去找个鬼多的地方试试。” “鬼多的地方,是墓地或者殡仪馆吗?”虞澜好奇地问道。 我笑着说道:“傻丫头,你真说错了,这墓地和殡仪馆,根本没有多少鬼,这俩地方之所以吓人,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殡仪馆是人生最后一站,墓地是皮囊的最终归宿,要说吓人,顶多是阴气重点而已。”我缓缓地说道。 “那应该去哪?” “银行。” 虞澜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银行?” 第七百章:有事相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着解释道:“不管是人还是鬼,对钱的执念都很深,生前得不到的,死后也要得到。你看,有多少人是被路边的野鬼缠上,浑身虚病不断,烧点纸钱才能把它送走,这就是执念。” “不过嘛,钱过万人手,阳气实在太重了,这些小鬼顶多是站在银行门看看,根本不敢靠前。所以,想找鬼,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银行附近的阴暗角落,十有八九能找到。”我又补了一句。 虞澜认真的点点头,而后又有些兴奋:“那我们今晚就去,好不好?” 我宠溺的刮了刮虞澜精巧的小鼻子:“你看你哪有个大人的样子。” 就在我和虞澜享受这份难得的甜蜜之时,车窗忽然被人敲响,一个年纪不是很大的男人,正站在我的窗外,眼神不自觉四处瞟着,我们这辆车被特殊处理过,从里面能很清楚的看见外面,而外面却看不进来,我看他这状态,第一个反应是,这人像个贼。 索性,我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人一看见我下来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我疑惑地问道:“有事么?” “我、我是做二手车生意的。” 这人说着,就递上来一张名片,我结果名片,粗略的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光大车行,张海亮。” 我拿着名片看着他,说道:“我们这车不卖。” 张海亮神秘兮兮地说道:“我不是要收你车,我是有别的事求你。” “嗯?别的事?”我疑惑地问道:“看病吗?” 毕竟我这车上挂着蛊师的旗,他除了找我看病,我想不出其他目的了。假如真是找我看病,我倒是也不怕,毕竟有虞澜在这呢。 “我能上车跟你说吗?”张海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恳求。 我没犹豫,干脆地说道:“上来吧。” 反正一般的蟊贼又打不过我,我不怕他起什么歹心。 张海亮动作利落的拉开车门,直接坐到了后排,我想了想,还是谨慎为妙,便也坐到了后排,这样能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虞澜回过头,看着我俩,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带着一个陌生人上车。 张海亮有些局促的坐在我旁边,不停的摆弄着双手,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养蛊的人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 “蛊,能驱邪吗?”张海亮一脸沉重地问道。 “能。”我坚定地回答道。 张海亮抬起头,语气中有些激动,但神色却有些落寞,说道:“那你试试吧。” “试什么?”我问道。 张海亮身子重重的往后一靠,说道:“我前一阵收了一批车,自从车收回来以后,成行里就天天出怪事。” “你跟我说说,有多怪。” 张海亮用手搓了搓脸,长呼一口气:“先是半夜这几个车,自己在展厅里乱撞,损失点钱不重要,关键是打更的老头被这车轮碾死了。”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张海亮一面说着一面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问道:“车里能抽烟吗?” “抽吧。” 说着,虞澜把车天窗拉开了。 张海亮狠狠地抽了口烟,烟雾在张海亮面前缓缓散开,透过烟雾,我看见张海亮紧缩的眉头,知觉告诉我,张海亮是真的遇见事了。 “最要命的是,交警在现场勘验的时候,发现地面上有反复碾压的痕迹。”张海亮愁容满面地说道。 虞澜从后视镜看着我俩,问道:“反复碾压?这是有人故意开的?” 张海亮弹了弹摇摇欲坠的烟灰,说道:“可不,交警也是这么说的,可那展厅里除了打更的老头,压根就没第二个人,总不能是老头自己撞死自己吧?” 第七百零一章:有事相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后来啊,我就试着把这批车低价处理出去,我卖的价格,至少低于市场三分之一。一开始,很多同行都抢着要,没过几天,都把车给我退回来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二手车就这样,卖出去的车,除非是质量问题,否则没有往回退的道理,可那些同行宁可少要点钱,甚至不要钱,也不敢留下这批车,一个个像是送瘟神似的,把车扔在我车行。” 说着,张海亮把烟头顺着窗户扔出了窗外。 “不但如此,最近我还特别倒霉。” 不等张海亮继续往下说,车窗外就传来一阵叫骂声:“哪个眼睛长到脚指头缝里的,丢你妈的烟头!” 没等我反应过来,车门就被一股蛮力拉开,一个体型健硕的纹身大汉手里拿着半截烟头,怒目瞪着我们仨,大声问道:“谁丢的?” 张海亮讪笑着说道:“您别生气,大哥,是、是我丢的。” 这大汉压根不给张海亮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顺着车门直接把张海亮拖了出去,等我下车的时候,张海亮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有事说事儿,打人干什么?”我赶紧拦下大汉又一次扬起的拳头。 这大汉狞笑了一声:“轮得着你教育老子了?” 张海亮趁机站直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大声说道:“我赔钱,行不。” 纹身大汉一把搡开张海亮,冷声说道:“你顺着我脖领子直接扔进我衣服了,你是瞄着我仍的吗?既然你说赔钱,那咱就算算,我这新买的衣服,三千块钱,后背给我烫个水泡,我看病最少两千,我也不讹你,一共五千块钱。” 我看着纹身大汉身上已经洗的褪色的外套,就这破玩意还值三千? 我刚要说话,张海亮已经从手包里拿出一叠票子,塞到了纹身大汉的手里。 “您看,我这连零钱一共才四千八百块钱。” 纹身大汉气哼哼的看了看手里的钱,冷哼一声:“算你捡便宜了。” 张海亮对着纹身大汉好一顿点头哈腰,这事才算过去。 看着纹身大汉远去的背影,我不解地问道:“你看不出来他在讹你吗?” “看出来了。”张海亮苦笑一声:“看出来又能怎么样,这人是这一片最大的地痞,我不破财免灾,一会不一定还会出什么倒霉事呢。” 张海亮十分无奈地说道:“你看见了吧,我就随手扔个烟头,就能赔进去五千块钱,还挨了个嘴巴子,我上哪讲理去?” 我看着张海亮,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事确实有点太巧了,随手一扔,就能把烟头准确无误的扔进人家脖子里?关键是,还惹了一个这么难缠的主儿。 重新回到车上,张海亮的苦水像是泄洪一样往外倒:“前几天,我在高速上方向盘失控,昨天开车撞死个牛,赔钱就不说了,好几次差点把命都扔进去。” 如果说刚才扔烟头的事儿纯属巧合,那这一阵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儿,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我现在觉得,活着就是一种风险。”张海亮无奈地说道。 面对这么个倒霉的主儿,我本能的看了看张海亮的面相,印堂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可也并没有笼罩着黑气,也就是说,张海亮最近可能不会有好运,但觉得不至于的倒霉成这德行。 我继续往下看去,父母宫在人的额头,左面是父,右面是母,张海亮属头角峥嵘,日月宣昂,这父母宫没问题;他眉骨上方的福德宫,黄润光亮,这说明张海亮不是做坏事而遭到报应了,夫妻宫也没问题…… 当我把目光落在张海亮子女宫的时候,我突然愣住了。 第七百零二章:躲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子女宫又叫泪堂,位于下眼睑处,很多老先生给人看面相就知道命里有没有孩子,看的就是这个位置。如果泪堂深陷,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若是子女宫长了黑痣,这就是个为子女操劳的命,家里多数都有个败家孩子。张海亮的子女宫左侧颇为饱满,隐约能看见一阵阵轻微的红光。 这就说明张海亮有个儿子,而且这孩子以后还会有些不错的成就。可问题就出在这。 张海亮的财帛宫上有一条青黑色的线,正在缓缓的向子女宫靠拢,这黑线很细,细到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按理说,这点黑气带来的霉运无非就是摔个跟头,丢个钱包之类的,可他孩子太小了,子女宫上的红气更是极其微弱,根本架不住这黑气的侵袭。 “你有个儿子,平时乖巧,从不惹事。”我缓缓地说道。 凡事没有绝对,我必须从他的口中得到确切的认证,我才能做下一步的判断。 张海亮愣了一下,问道:“蛊师也会算卦啊?” 我心头一震,我忘了,我现在是蛊师啊!我怎么能会算卦呢? 虞澜在前面接茬道:“技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没坏处,行走江湖,谁也不敢保证用上什么本事。” 虞澜这一招见缝插针成功帮我解围,更是直接消了张海亮心中的疑惑。 我继续问道:“先别说那些,我说的对不对?” “太对了!”张海亮还要继续夸我,被我直接拦了下来。 我盯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道:“你财帛宫上出了黑线,说明是你事业上出了问题,估计就是你说的这批车。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你儿子了。” 听闻此话,张海亮眼中一愣,问道:“影、影响我儿子,怎么影响啊?” 我看着他财帛宫上的黑气,移动速度很快,他现在没时间参悟我的谒语了,想救他儿子,必须的直接点破,可这可是纯纯的泄露天机啊! 转念一想,道士不就是为了救人吗? 想到这,我稳住心神,一字一顿地说道:“把你儿子生辰八字给我。” 张海亮见我一脸严肃,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啊。” “你这当爹的也是够可以的了。”我叹了口气:“大概时辰知道吧?” “知道。” 我一抬手,挡住了张海亮的嘴,对着虞澜说道:“给他拿个纸笔。” “用笔写,别说。”我嘱咐道。 张海亮短暂的愣了一下,拿着纸笔快速的写下了他儿子出生的大概时辰。 “仍窗外去。” 张海亮满脸都是疑惑,可看着我一脸严肃的样子,他知道我不是在闹着玩,打开车窗,顺手扔了出去。 随后,我下了车,把这东西直接捡了起来。 张海亮一脸懵逼的看着我,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人都是崇拜型动物,一看见有本事的人,连说话都不自觉的用上了尊称。 “泄露天机,要承着五弊三缺之祸,我命薄,担不住。你把纸条扔地上,这算是我捡起来的,而不是我故意要算的。” 我一面看着纸条,一面说道:“我下面说的话,不是对你说的,你只是无意中听见了。” 这是算卦行当很冷门一种办法,名曰“躲祸。” 算卦这一行,经常会遇见这种事,眼看着这人有性命之忧,不说出来,有违天和;说了,还怕报应,所以用这么个办法,专门应付眼前这种情况。 当然,这种事尽量别做。 我翻动着他儿子的生辰八字,一点点掐算着时间,很快就有了眉目。 “你儿子现在在哪?”我问道。 “在家。” 我打开车门,用打火机把纸条烧成灰烬,认真地说道:“现在让你儿子,穿上绿衣服,往东面走,千万不要往北面来!一定要躲开有水的地方!” “这能行吗?”张海亮狐疑地问道。 我没出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或许张海亮心中还有疑惑,可他现在没有时间让他怀疑我,他必须无条件相信我的话。 第七百零三章:躲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天亮快速拿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放下电话,张海亮像是瘫痪了一样,两眼发直的窝在座椅中间。 半晌儿,张海亮轻声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心里真的放不下。”张海亮一脸诚恳地说道。 我笑了笑:“你儿子是炉中火命,东方为木,绿色为青,只有在东面才能让他有一线生机。” “不过,我不能保证你什么,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如果这孩子命里注定躲不过这一劫,你不要怪我。” 本来张海亮就吓得够呛,现在听完这句话,整个人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我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别怕。” 我说的‘别怕’,可以理解成,怕也没有用。只是这句话说出来过于绝望,不适合在这时候出现。 算卦这行当和医生有点像,本事大小另说,先讲究个“德行”,有医德的大夫,不会把病人的病情赤裸裸的说出来,算卦亦是如此。 这事已经到了这份儿了,只能看天意了。 张海亮心神不宁的掏出一根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 十几分钟之后,张海亮的电话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张海亮颤颤巍巍的摁下接听键,电话放在张海亮耳旁的时候,他的脸色登时如死灰! 张海亮脸色惨白色的挂断了电话,两眼失神地说道:“我、我儿子,上医院了。” 我对这个结果倒不是特别吃惊,或者说,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方便说说具体情况吗?”我轻声问道。 张海亮把手机仍在座位上,说道:“我告诉我媳妇带着孩子往东面走,结果在路上遇见卖蛤蟆的,这孩子非要看看,我媳妇拗不过他,就带着他看了一会,结果,不是怎么回事,这孩子一头就扎进卖蛤蟆的水桶里,呛昏了。” 我微微一怔,这就是天意啊,到底是没躲过去,本想着到了东面就有一线生机,谁知道半路还能蹦出一个拦路虎?一个装蛤蟆的水桶能有多大?何至于将一个孩子呛到昏迷? 张海亮突然就打开了车门,作势要下车,却被我一把拉住了。 “你干嘛去?”我问道。 张海亮半个身子已经在车外,手上挣扎了几下,大声说道:“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儿,我当然要去医院看看了。” “你快歇着吧。”我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你现在这状况,简直是扫把星附体,去哪哪倒霉。要我说啊,你现在那都别去,就待在我这。” 张海亮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我这话有几分道理,反问道:“那你就不怕被我连累吗?” “你见过哪个道……蛊师能怕这种事的?” 我暗拍了拍胸口,差点就说吐露嘴了,我赶紧岔开话题:“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不如坐上来,我给你看看面相。” 这句话算是打在张海亮的命门上了,比起未知,谁不是更愿意的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张海亮没多想,重新坐了回来,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的,等着我的答案。 “大哥,你别皱眉。” “哦哦,好。”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的看着他的面相。那条青黑色的线爬到了他的子女宫上后,便停了下来,子女宫上虽然笼着一股黑气,但并没有明显的塌陷,这就说明孩子的性命暂时没问题。只是,张海亮的财帛宫上什么时候多了一股灰气,而且,张海亮的脸上的地库也塌出了一个坑…… 第七百零四章:阴阳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若是想看财运,人脸上有两个位置是不能忽视的。首当其冲就是太阳穴两侧的位置,这地方叫“天仓”,天仓饱满的人,这是得了祖上的福泽,父母留下的钱财比较多。这在算卦行当里,被称为“花闭口钱的主儿”,大概意思就是不用张嘴找别人要,老天给钱花;另一个位置则是位于嘴角附近的“地库”,这地方主代表着后天的财务积累,这个地方越厚实,后天财富越大。 老辈人之所以念叨“胖人有福”,其实就是这个原因,严格来说,并不是胖人有福,而是天仓和地库同时隆起的时候,这个人就会显得很胖。 “您、您看出来了吗?”张海亮试探性地问道。 我点点头:“看出来两个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张海亮脱口而出道。 “好消息是,你儿子没生命危险。”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海亮一拍大腿:“那太好了在!只要我儿子平安就行!” 这句话像是给张海亮打了一阵强心剂,一扫刚才的萎靡不振,就连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分。 “那,坏消息呢?”张海亮试探性地问道。 我皱了皱眉,说道:“你会破财。” 张海亮长呼一口气:“破财……破就破吧,免灾就好。” “听我说完,我说的破财是指着你很可能搭进去前半生积累的所有财富。我凝重地说道。 从面相上来看,张海亮的家底不薄,这次的事过去,估计他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不过,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对方为什么对他如此穷追猛打? 张海亮试探性地问道:“您说的是那种,一点都不剩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 张海亮似乎有些不死心,又问道:“有补救的办法吗?” 按理说,还真有补救的办法——镶补财库。 财库分阴阳两库,有一部分人,很会赚钱但是不能攒不下钱,手里刚有点钱,马上就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或者无意中就把钱花出去了,用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攒下钱,这种就是“阳库”缺失,需“寄天仓”方可补齐。 实际上,这种情况就是因为“失德”所致,包括恶语伤人,滥情纵欲,造谣传谣等等。这些事都会无意中坏掉命里带的财运,以至于能赚钱,而不能攒钱,寄天仓,赎的是过往的罪业。 另一种则是“还地库”,这种情况,都是往世冤亲债主太多,或者上辈子欠的太多了,这辈子要还的。这也就是我之前给人做法事,他家再穷,我也得拿他家个馒头,这就算平账了,往后谁也不欠谁的。 还有一种很冷门的镶补方法,名为“补水库”,这是靠着解厄之法,来保证财库沉稳,水府掌管着世人的财富,若是水库干枯,自然穷的叮当响。 民间所言“水即是财”,就是从这事儿上来的。 当然,无论用哪种办法补充,首先填补的都是“德行”,有德才有财,留德远比留财更重要。 至于张海亮这种事,我没办法答应他帮他镶补财库,毕竟,我也不知道他从前做没做什么恶事。假如他是个坑蒙拐骗之徒,那我岂不是助纣为虐了? 想到这,我果断的摇摇头:“没办法。” 张海亮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没办法,那也只能这样了。” “您认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张海亮问道。 我对着张海亮伸出手,说道:“我一共给你看了两次面相,一次一千。” 此话一出,张海亮和虞澜同时看向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要钱。 张海亮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您也看见了,刚才的钱全都给出去了,我一会去银行取钱。” 我点点头:“你哪都别去了,别再出什么意外。” 张海亮苦笑一声:“谢谢。” 第七百零五章:阴阳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我继续问道:“你没找过别的法师看看吗?你在龙虎山脚下,这相当于守着金山啊。” 张海亮把窗户放下来一些,对着窗外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缓缓地说道:“开门做生意,这种事肯定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之前去过龙虎山,龙虎山的道士很负责,要天师亲自带队,还有带上各个坛师,还有各种法器。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大的阵仗,万一被人看见,我这生意彻底不用做了。” “不要低估以讹传讹的力量。”张海亮喃喃地说出这句话,像是对我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果然,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处。 张海亮像是讲故事一样,说的:“这大半个月的时间,我找了各种各样的法师,和尚道士就不说了,我连东洋的阴阳师都找了,这不实在没辙了,看见你是蛊师,才上来问问你。” “阴阳师?”虞澜瞪大了眼睛:“你从哪找的?” 我微微一怔,阴阳师这个职业,我听过,但我从未在现实生活里听过,在我印象里,阴阳师应该很难在我们这片土地上生存。 只知道,真从根源上讲,阴阳师和道教还有些渊源,准确的说,道教是阴阳师的祖宗。 虞澜把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认真中带着好奇,问道:“你真找到阴阳师啦?” 张海亮无奈地说道:“那还能有假?那阴阳师在我店里做了些法术,结果做完了之后,不但没起色,反而更倒霉了。” “你知道这东西?”我看着虞澜,疑惑地问道。 虞澜点点头:“我学医的时候,看过各类医术,接触过一些关于阴阳师的内容,阴阳师可以通灵,也可以治病。” 顿了顿,虞澜慢慢回忆到:“大概是平安时代,安倍晴明带着阴阳道横空出世,阴阳道其实是五行思想的基础上,增加了天文、礼法、占卜等技术。” 我轻声打断了她:“我对这个什么叫安倍的不感兴趣,你跟我说说这玩意具体是咋回事?” 刚才听完张海亮的话,我心就犯嘀咕,但凡有点修为的,都不至于让事态继续恶化,这个什么阴阳师,怎么还能把这事弄的越来越糟呢?更让我警惕的是,先是南洋蛊术,现在又来了个阴阳师,这些外来教派,为什么都喜欢在我们这片土地上潜伏? 虞澜严肃的打断了我的话:“不,你要听。”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虞澜从拿起电话,给她爹打了过去,大概意思是,让她爹找一本什么书。 过了一会,虞澜的父亲给她发来一张照片,虞澜看了一下,就把手机递在了我面前。 “什么意思?”我一面问道,一面接过手机。上面赫然写着一排字:相传,安倍晴明曾在龙虎山受录。 卧槽!我差点叫出声来,这意味着,安倍晴明是个道士?受录的地方还是龙虎山? 这句话震的我半天说不出话,这简直是颠覆了我的三观。 虞澜继续说道:“安倍主要研究的是六壬,他的那本《占事略诀》就是六壬的变种。” 这句话更是让我心中震惊无比,这六壬术,乃是和奇门遁甲齐名的大术,更是五行的根本,没想到竟然被阴阳师学会了。 虞澜看着的满脸震惊,面色有些复杂,嗡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 “阴阳师所依靠的神抵,名为“式神”,其实就是一些鬼魂,有点像柳姐姐堂口的清风,能办点小事,但大事做不来。而阴阳师所谓的“召唤”,其实就道教的“唤魂”,出马仙的“请神”。” 虞澜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就对阴阳师有个大致的概念了。起码,能明确一点,式神的手段和道教的手段基本相似。 我看抬头看了看虞澜,虞澜对着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继续往下问了。 第七百零六章:人心可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虽然不明白虞澜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把话题引开了:“之前的事儿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咱们应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张海亮一脸迷茫地说道:“全看您的安排了。” 我点点头:“好,那就去你店里看看吧。” 张海亮想了想,面落难色地说道:“您要是去,能不能把车上的旗摘了,别让人看见。” 我笑了笑:“这没问题。” 按照张海亮给出的地址,通过导航,我们很快就到了他店的门口。我们还没进门,我就感觉到一阵阵的莫名的气从屋里吹出来,我假装不经意的看看路对面的树,什么都没说。 进了屋,我站在空荡荡的展厅中间,四处看了看,久久未言。展厅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地面上还有些许散落的碎玻璃,能看出一些打扫的痕迹。 站在这展厅中间,入眼皆是凄凉破败之相,心里头莫名的觉得压抑,甚至有些想哭的冲动,至于为什么哭,我自己也说不出来。但我知道的是,这种感觉是始作俑者,就是这屋里的气息。 我的沉默给张海亮造成了不少心理压力,问道:“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你没说实话。”我缓缓地说道。 “啊?”张海亮疑惑地说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我看着前方,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这屋里煞气直冲脑门,要是没点过往旧怨,不至于这样。”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如果真是无冤无仇,又何必要将你逼成这样呢?” 张海亮连忙解释道:“我保证没骗你,你说我就是一个混口饭吃的老百姓,我能和谁结怨啊?” 我干笑两声,说道:“你在这屋里不压抑吗?” “哎,能不压抑吗?我现在一看这展厅,一个脑袋八个大。”张海亮无奈地说道。 “明跟你说吧,你这屋里飘着冤煞气,而且血腥味很重。这就说明,你这屋里肯定出过大事。”我缓缓地说道。 “算了,直说吧,你这屋里死的绝对不是一个人。”我不轻不重的又补了一句。 张海亮一个劲的摇头否认:“哎呦,瞧您这话说的,我这是车行,又不是屠宰场,哪能死那么多人啊?” 我笑了笑:“屠宰场都没你这屋子煞气凶。”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你收回来的那批车在哪呢?” “在后院停着呢。” “带我去看看。”我轻声说道。 我和张海亮走在前,虞澜一直都很喜欢车,她走在我俩后面,自顾自的看着展厅内停放的二手车。 到了后院,张海亮指了指面前一大堆油毡布,说道:“都在这下面了。” 说着,张海亮大步走了过去,废了很大力气才把的车上的油毡布撤了下来。 张海亮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你看吧,都在这了。” 这批车看起来光亮如新,面上连一些浮灰都没有,让我这个外行看,我觉得这就是个新车,而这时候,虞澜在我身后走了上来,轻轻的拍了拍我肩膀。 “嗯?怎么啦?”我问道。 虞澜把头凑在我肩膀上,轻声说道:“他这的车,有古怪。” 我更加疑惑了,我都看不出来的东西,虞澜是怎么看出来的? 见我不理解,虞澜又说道:“他这车太便宜了。” 我笑了笑:“便宜算什么古怪。” 虞澜用力的戳了戳我肋骨:“比外面至少便宜一半!你说这事算不算怪?” 我想了想,做生意都为了赚钱,他为什么会便宜这么多? “那你意思是?”我问道。 虞澜瞥了眼身后的张海亮,低声说道:“事故车。”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只有出过大事故的车,才会卖这么便宜。我觉得,张海亮现在面临的这事儿,八成和事故车有关系。” 第七百零七章:人心可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这句话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考方向。起初,我是想过这批车出的问题,可我进到展厅里的时候,被屋里的煞气吸引了,我始终觉得问题是出在这房子上,如今被虞澜这么一提醒,瞬间把我的思路拉了回来。 我点点头,心中有了主意,回头对着张海亮说道:“这车的事故不小啊。” 既然他不愿意跟我说实话,那我只能诈诈他了。 闻言,张海亮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几秒钟之内脸色变化不停。半晌儿,才轻声问道:“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说?”我问道。 张海亮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了,没接话茬,自顾自地说道:“您别看我是卖事故车的,但我童叟无欺啊,我卖车之前都会说明白这车的事故,而且价格也便宜很多。买主愿意买,我没有不卖的道理,对吧?” 其实,张海亮这样,好像还真不算骗人。毕竟价格便宜,而且也说和买主说了实话,这事顶大天算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这样,就更说不通了,我继续问道:“那你在隐瞒什么?” “你别逼我,我没法说。” “那你只能等死了。”我毫不客气地把话怼了回去。 张海亮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有很多的车都是来路不正,我不敢跟你说,是怕你声张出去。毕竟,这、这不是很合法。” “来路不正?你跟我说说怎么个不正法。” 张海亮重重的往身后的车上一靠,说道:“大部分的车,都被撞到报废程度,我在中间找人运作一番,把这车从报废厂拉出来,再找人修好,最后再往外卖。” “我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啊。我是为了救命,才把这事都告诉你了,你要是说出去,同行就得弄死我啊!”张海亮带着哭泣,用几乎恳求的态度说道。 我看着张海亮,心里还是有些不满,能把车撞到报废的程度,里面的人基本是活不成了,把这种车卖出去,这不就是坑人吗? 我疑惑地问道:“这车都是什么人买?人家出事不会来找你吗?” 张海亮咬咬牙,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一般买这种车的人,都不会自己开。你看展厅里停的很多豪车,这都是给人家撑脸面的,还有一份人,是拿这车出去顶账,反正都是一群想花小钱,办大事的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还有些事儿,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正说着,张海亮指了指他身后的一辆大挂车,继续说道:“你看着货车,之前是高速上急刹车,车后面的铁管顺着后玻璃直接插进了驾驶室,司机被钢管插的头都烂了。但好在这种车便宜啊,很多货运公司都会买。” 虞澜愤愤地说道:“先不说别的,出了这么大事故的车,安全性就是问题,你这是奸商啊!” 张海亮干笑了两声:“你说的这些,不是老板的考虑范围内。这车是司机开,又不是老板开,只要把钱赚到手了,谁还管得了这么多?况且,他们一旦出事,老板和司机都会拿到一笔很大的赔偿金,老板拿着这些钱差不多够买一辆新车的,至于死者嘛,他们家属拿到的赔偿金,或许是他们这辈子都赚不到的。” “你们赚的钱,可都是蘸着人血赚的!你睡觉就不怕鬼叫么?”我忿忿地问道。 虞澜一脸气不过的样子,大声说道:“你们如此在中间暗箱操作,就没人管管你们吗?” 张海亮先是一愣,而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 “你小看资本的力量了。”张海亮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身后一阵恶寒,比起恶鬼,更让人生畏的应该是人心吧! 第七百零八章:披麻赔罪(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张海亮,有些无语,半晌儿,自顾自的点点头:“行,这些事先放下,我把眼前的事儿给你解决了。” 虞澜先我一步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我给你个方子,你按照我的办法来,保证好使。” “行,只要好使怎么都行,你开个价吧。”张海亮赶紧应和道。 说着,虞澜偷瞄了我一眼:“不要钱。” 张海亮愣了一下:“不要钱?” 虞澜点点头:“不要钱,但是,我要你去道观磕头诵经去!” 说完,虞澜怒目瞪着张海亮,大声喝道:“你要给那些死去的亡魂诵经,给你坑的人忏悔!” 张海亮刚要张嘴答应,却又被虞澜打断了:“我劝你想好再说,你现在说的话,就是你发下的愿,倘若你完不成,以后的报应不是你可担不住!” 嗯?虞澜怎么好像对道法的研究更深刻了呢? 张海亮嗡动着嘴唇,狠了狠心,说道:“行!我答应你!” “好!我给你方子。”虞澜认真地说道:“石灰,草木灰,火龙皮还有朱砂,把这些东西搅拌在一起,用童子尿活成泥,月圆的时候围着车抹匀,泥巴干了以后,等自然脱落。” “这就完了?”张海亮问道。 虞澜一摊手:“你可以不信。” 这句话给张海亮噎的够呛,看得出来,虞澜对于眼前这个商人,真的没什么好印象。 张海亮无奈的点点头,问道:“那我这事,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把所有的车门都打开。”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帮你的。” 张海亮忙不迭的转身进屋,拿出一大串钥匙,依次把所有车的车门都打开,我坐到主驾驶位上,在刹车的位置上,还放了一些比较新的黄纸,看这样子,应该是刚放进去没多久。 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这是想花钱买平安啊? 我把车窗放了下来,对着张海亮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回来。我往后座椅上一靠,问道:“你是不是拿人家东西了?” “谁?”张海亮问道。 我用下巴指了指方向盘:“你说呢?” 张海亮一下反应过来了,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我确实在车里捡了个钱包。” “钱包呢?”我问道。 这种事不算稀罕事,对于死者的东西,一般人都是比较忌讳的,但也有胆子大的,直接把死者的财物装到自己的兜里。如果死者真的回来了,把钱财给人家还回去,找个法师做做法,这事也就过去了。 说白了,不是每个鬼都愿意变成厉鬼的,大部分都想好好投胎,来世再为人身。 张海亮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觉得有些晦气,这钱包就让我埋起来了。” 好家伙,现在嫌晦气了?当初拿人家钱的时候怎么不嫌晦气呢? 不等我说话,张海亮从墙边拿起个锹,跑到院子墙角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 没多长时间,张海亮从坑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钱包,我没好气的把钱包接到手里,把略带潮湿的泥土从钱包上抖落下来,泥土掉落后,钱包上露出一个樱桃小丸子的图案。想必,亡人的年纪应该不会太大。 我对着张海亮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钱包,问道:“拿了人家多少钱?” “大概有、有几千块吧。” “还拿什么了?”我冷声问道。 张海亮挠了挠头皮:“好像也没拿什么了。” “啊!对了。”张海亮突然想起来了:“那里面有个合照,我看着瘆得慌就让我烧了。” “你他妈疯了?”我大喝一声:“你拿人家钱就算了,你烧人家照片干嘛啊?到了今天这份上,你纯属活该!” 亡人照片是有忌讳的,一是不能轻易外露,若是想供奉,最好放在祖祠,实在没有祖祠的,一定要选一个阳气不冲,阴气不盛的房间;二是不能随便烧。如果非要烧,那一定是六亲之内的人,选个合适的日子,找个好方位再去烧。和亡人非血亲之人,不能留亡人的照片,更不能随意烧毁。 否则,必面临人伦凋敝!人伦凋敝首当其冲的就是害幼童之安! 第七百零九章:披麻赔罪(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原来真事儿的结症在这啊,怪不得张海亮的儿子会出事儿呢,你张海亮和亡人非亲非故的,就这么把人家照片烧了,人家当然不能放过你了! 虞澜大步走了过来,狠狠的撞了张海亮一下,走到我旁边,把车门拉开,十分不悦地说道:“咱们走,别管这王八蛋!” 我轻轻的拍了拍虞澜的手,说道:“没事,该管还是要管的。” 虞澜瞪着眼睛问道:“你从前不是最痛恨这种人吗?” 张海亮噗嗤一声就笑了,对着我说道:“你看,你不也是为了赚钱嘛,咱们从本质上是一样的,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 虞澜回过头,恶狠狠地喊道:“闭嘴!我们跟你不是一路人!” “咱们不差他这点钱,走!”虞澜又拽了我一下。 我笑了笑,把虞澜的手从我身上拿开,轻声说道:“我说了,我会救他。” 虞澜瞪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一甩手,气哼哼的走到一旁,再也没理我。 张海亮像是吃准我了一样,或者说,他已经把我当成是一样的人了,他凑到我身边,鬼头鬼脑地说道:“我能看出来,你还真有点本事。只要能把事儿办好,你开个价。” 老话说,人有千面,确实是这样。此刻的张海亮和刚才被吓到筛糠的张海亮完全是两个人,现在的他完全是一副奸商的嘴脸,总觉得用钱能摆平所有事。不带任何偏见的说,这种人永远做不成大事。 毕竟,大财靠命,中财靠德,小财靠勤。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他身上的德已经被他自己祸害的所剩无几了。 直白点说,他离倒大霉不远了。 对于一个大难临头的人,我又何必跟他多计较什么呢?恶人,自有天收。 听着张海亮的话,我笑着点点头,说道:“好说,都好说。” 我清清嗓子,说道:“你拿了人家多少钱,就去买多少钱的烧纸。另外,人家现在抓着你不放,八成是因为你动了人家的心爱之物,也就是被你烧掉的照片。你现在去买烧纸,日落以后我在这院子里开坛做法,你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 张海亮忙不迭的点点头:“我马上去买。” “等会儿。”我喊住了张海亮急匆匆的脚步:“买二尺麻绳回来。” 张海亮走后,我去车上把一会要用到的法器都搬了下来,虞澜靠在车旁,双手抱在胸前,冷着脸瞪了我一样,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没多说话。 或许,我在她心里现在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吧?我笑着摇摇头,没多解释,现在的解释会显得很苍白,不如一会用事实说话。 我拿着法器忽然愣了,杨定延不是说让我找个恶鬼试试吗?那今晚不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吗? 我心中暗自盘算着,今天晚上肯定要让张海亮好好给人家赔礼道歉,如果对方能接受道歉,我就念念经,送她去转世轮回;可对方若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免不得又要动手,到了那时候,我手上的雷形图,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想到这,我又把所有东西都搬回了车里,甚至连拂尘都没拿。 “你怎么又放回去了?”虞澜冷着脸,没好气地问道。 我伸出手掌,对着虞澜晃了晃,没多说什么。 约摸着过了能有半个小时,张海亮拉着一车黄表纸和冥币跑了回来。一下车,张海亮略带骄傲的说道:“你看,这附近所有冥器店的烧纸都让我买回来了!” “怎么着?你还觉得你挺仗义是么?”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 张海亮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城府还是比较深的,即便是听我拿话怼他,他也没生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张海亮脸上陪着笑说道:“您这没准备什么法器啊?”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日落以后做法,你必须跪在我身边。”我嘱咐了一声。 张海亮楞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没问题,您说什么我都听着。” 看着他这副嘴脸,我冷笑一声,没说话…… 第七百一十章:嫁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冬天的太阳落山的速度很快,半小时前天空尚有余晖,现在的天色已经逐渐变暗。 夜色,将至。 我掐算着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让张海亮把屋里能所有能进人的通道全都封死,而我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把几张符箓塞到了虞澜手中。 虞澜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我,我把符箓塞到她手里的时候笑了笑,趴在她耳边说道:“夫妻没有隔夜仇。” “滚滚滚。” 虞澜一面笑骂着,一面把符咒放在了外套的内兜当中。转过身,我冷着脸对着张海亮使了个颜色,示意他跪在我旁边。 我两眼目视前方,轻声说道:“一会儿听我念咒,我这面念着咒,你那面烧着纸,对了,让你买的麻绳呢?” 张海亮从兜里掏了出来一截麻绳,问道:“我把这绳子绑在哪?” “绑你腰上。” “啊?”张海亮不解地问道:“不是家里死人了才绑腰上吗?” 所谓披麻戴孝,这“麻”,指的就是腰间的这根麻绳。 我瞄了张海亮一眼,不急不缓地说道:“没让你带孝就不错了,你拿了人家东西,求人家原谅不得有个态度吗?” “准备好了么?” “嗯。” 张海亮的语气有些微微的颤抖,我没管他,定了定心神,两手一面恰起法诀,口中快速的念着唤魂咒。 纸钱的黑灰在夜晚的风中飞扬,一声声的唤魂咒响彻整个院子,四周的阴风越来越重,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一阵阵唢呐声从远处传来,我微微侧了侧头,仔细的听着这唢呐声,这是百鸟朝凤! 一股凉意瞬间从我脚后跟直冲脑瓜顶,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吹百鸟朝凤?这是结婚的时候才用的,谁会在大晚上结婚? 我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阴风越吹越猛,蹲在地上烧纸的张海亮手上不停的颤抖。突然,一阵贼风贴着地面吹过来,地上厚厚的烧纸灰被风平地吹起,一点不剩的全都扑在了张海亮的脸上。 张海亮嘴里发出一声惨叫,被这股贼风吹的站不起来,我回头一看,张海亮的脸上沾满了烧纸灰,嘴里像是被人塞了什么东西,嗓子里含含糊糊的,愣是发不出声音。 看着张海亮这个状态,对方明摆着就是不接受他的道歉,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他,应该是惹上难缠的主儿了。 我口中唤魂咒还在继续,那贼风又猛然对着我袭来,猝不及防之下,我也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大口烧纸灰。 我赶紧用手把纸灰从嘴里拿了出去,对着空气猛地吐了好几口,我怔愣着看了看手上掺着唾液的烧纸灰,你这是想让我闭嘴啊! 至今未见踪影邪祟,上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刚要继续念起法诀,周围的黑暗中的却响起了一阵声音。 “咔哒、咔哒……”一阵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在的空荡荡的院子里回响。 我顺势打开阴阳眼,向前方看去,路面上空空如也,而旁边的墙角下,站着的是什么东西? 青灰色的水泥墙边下,站着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白面女子,这女鬼头戴凤冠霞帔,血淋淋的伤疤在惨白的脸上翻出一个个肉花,而她的左手拿着一面红色的镜子,右手则拎着一套空荡荡的秀禾,这秀禾并没有人穿,只是被这女鬼很随意的拎在手上,在阴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等待着谁。 看见这一幕,我心头咯噔一下。果然,真是惹到硬茬子了。 我赶紧踢了张海亮一脚,低声问道:“你确定你只是烧了人家照片吗?” 张海亮没有阴阳眼,并不知道正主已经到了,一脸认真地喊道:“真的,我保证没骗你!” “你烧的是个什么样的照片啊?”我紧张地问道。 “就,结婚证上的照片啊。” 第七百一十一章:嫁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的汗毛炸的跟刺猬一样!我手里现在要是有刀,我肯定先捅张海亮几刀! 我咬着牙问道:“你脑袋里灌尿了?烧人家结婚证的照干啥!” 张海亮一脸无辜地说道:“那我当时一合计,这结婚的头车,肯定有点忌讳嘛,我一看那照片,心里觉得瘆得慌,就给烧了。” 我一口血差点吐出来,结婚的头车?那不就是在结婚路上出的车祸吗? 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张海亮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王八犊子,你他妈作死! 如果说身穿红袍的女鬼是大凶,那死在结婚路上的女鬼,那就是凶上加凶! 人这一辈子最少会碰上两次喜神,一次是出生,另一次就是结婚。结婚的时候,喜神一路相送,这一送,就送出了说道。 喜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神,有一些地方,会把葛贤当成喜神来供奉,其实这只是一种习俗,葛贤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他喜欢看穷苦人家喜笑颜开,慢慢就被供奉成喜神。 实际上,这喜神,乃是所有神抵中,唯一一个没有画像,也没有庙宇的正神,放眼望去,哪个地方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喜神庙。 相传,喜神原本是拜北斗星神的一个虔诚女子,修道成仙时,北斗星君询问其所求,女子以手抿口,笑而不答,北斗星君误以为她祈要胡须,就赐了她长须,因为她笑时呈喜像而封为喜神,因有长须,不再让凡人看到她的形象,从此喜神专司喜庆,却不显神形。 但这喜神,可是三界六道之中的上仙,谁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而且,这喜神可谓是真正的能耐通天。 譬如,民间有一种说法,叫做“冲喜”,谁家若是有病人,实在是无药可医了,就想办法让小辈筹备结婚的事儿。外面拜天地,病人躺在被窝里,放上一颗大葱,这是借着喜神的力量来冲瘟神。 从各种事情上不难看出,喜神的力量,真的可圈可点,可就是在这么强大的神抵面前,竟然把红事变成了丧事,她心里现在可谓是怨气滔天。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她手里的那件秀禾,应该是她的亡夫所穿。只是,不知道现在要把这衣服留给谁了。 更让我焦虑的,并不是这女鬼本身,而是我身上什么法器都没有,手上的雷形图,好不好使还两说呢! 就在这时,对面的女鬼忽然动了,一手提着镜子,一手拿着秀禾,奔着我缓缓的走了过来。 张海亮像个傻X似的在一旁问我:“你怎么不念了?” 而这时,红袍女鬼彻底现身了,即使不用阴阳眼也能看见她的存在。张海亮一抬头,整个人都吓傻了,瞬间,我就闻见了一股尿骚味。 张海亮的裤裆已经湿了,而这女鬼还在慢慢靠近。这女鬼即便是踩到了张海亮的尿,也丝毫不介意,只是站在他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张海亮把头埋在双臂当中,整个人像是软骨动物一样,直接瘫软在地上,颤抖着声音,不停的求饶…… 第七百一十二章:红盖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这种无声的压力,都不如直接死过去,好歹能落个痛快,不至于被这么折磨着。 而这女鬼则面无表情的站在张海亮旁边,任由张海亮匍匐在她脚边,眼中尽是睥睨天下的冷傲,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张海亮。 与以往的见过的怨鬼来比,眼前的女鬼太怪了。因为,她的眼中没有悲喜,甚至谈不上愤恨。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的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女鬼冷眼看着脚边的张海亮,轻启朱唇,轻声唱起婚嫁之时的梳头歌,这声音一传进张海亮的耳朵里,张海亮好像触电了一样。方才他只是埋头颤栗,而如今他浑身都在剧烈的抽搐着!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什么。 我在一旁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但我并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说。不为别的,给张海亮这种人长长记性,也是好事,免得以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 当然,或许,他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女鬼看见张海亮这个状态,十分享受的轻轻抬起头,而后这女鬼颇有大家风范的拢了拢旗袍,单手把镜子护在胸前,慢慢的蹲了下来,把头凑在张海亮的耳边。一瞬间,好像空气都凝结了,刚才还在疯狂抽搐的张海亮忽然没了声响。 几秒钟之后,张海亮嘴里发出一声怪叫,从地上一跃三尺高,恐惧让他的脸上变得十分狰狞,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口中剧烈的喘气声,像是三伏天的老狗,哈嗤哈嗤的喘个不停。不好,这是肾上腺素急速飙升的症状! 我刚想伸手救他,可张海亮的速度却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从地上蹦起来,竟然对着女鬼的脸狠狠的砸了一拳。 这下真完蛋了! 此刻的张海亮已经全线崩溃,他现在的举动完全是来自本能,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在短时间内如同真神降世,甚至连痛觉也变得不那么敏感! 这恐惧到了极致,就是愤怒。别管这人平时多大能耐,身体素质有多好,真被吓到这份儿上,这人离猝死就不远了! “无量天尊。” 我看准时机,身形快速挪动,把我自己横档在张海亮中间,轻念一声道号,吸引一下女鬼的注意。眼下这个情况,我必须出手了。 此刻的我,和女鬼之间的距离最多只有一步之遥,我能清晰的感知到从她鼻腔里喷射出的阵阵阴气,而张海亮还在我身后不停的上蹿下跳,像个被剁了尾巴的猴子。 这女鬼绝非善类,即便我是个道士,依然会心生恐惧,我咬着牙,心中默念着清心咒,这才不至于被她吓住。 “这秀禾,总要有个人来穿,你说是吧?”女鬼脸上挂着一丝诡谲的笑意,满眼都是爱意的看着她手中那套衣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平心而论,这女鬼的声音并不难听,只是她嘴里的这句话,实在让人心生恶寒。 我稳住心神,缓缓地说道:“我知你心中有怨气,你……” “知道我有怨气,你就不要管!” 女鬼的脸上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但言语之间,却愈发的冰冷。 我点点头,脚下暗自发力,铆足半个身子的力气,把张海亮像皮球一样踢了出去,无论这个人有多差劲,此刻我是道士,我有保护他的责任。 女鬼的脸上露出一抹说不清的笑,下一秒,秀禾已经套在了张海亮的身上,瞬间,张海亮的眼神就变了,准确地说,是整个眼仁都变了,变得如同白内障患者一样,整个眼眶中,没有一点黑瞳孔。 卧槽!这是什么速度?这女鬼的手段,不简单啊! 第七百一十三章:红盖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下,我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让虞澜赶紧从车上给我拿装备,要不就是马上硬着头皮迎战。 可第一个办法很冒险,一个不小心,就把虞澜搭进去了,留给我的,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了。 短暂的思考了我一下,我决定先尝试着跟她谈谈。毕竟,现在真打起来,我不确定自己有几分胜算。 “你肯定也不愿意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吧?”我尽量平复下来,缓缓地问道。 “咯咯咯” 上一秒我刚听见这女鬼的笑声,下一秒,一片血红遮挡了我全部视线,我浑身一颤,身子一矮,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我定睛一瞧,眼前这片血红色,是这女鬼的红盖头! 这就是女鬼的态度! 红袍女鬼的右手对着空气伸出手,隔空操控着红盖头,红盖头在片刻之内,迅速拉成一张硕大的布,以兜天盖世的气势,对着我就包了过来! 老话说的对,咬人的狗不叫唤,这种看起来没什么脾气主儿,各个都不是好惹的! 眼下,我肯定不能被这红盖头包住,我伸出手,抓住红盖头,狠狠的往后一扯。在这红布入手的一瞬间,我感觉手里抓的不是红布,而是一块巨大的果冻。不知道这红盖头究竟是何物所制,竟能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如此诡异的触感,让我不敢把和这红盖头离得太近,我迅速把这红盖头团成个球,照着我身后的方向狠狠的丢了出去。 对面的女鬼并没有因为我这个举动而愤怒,而是不紧不慢的举起手中的镜子,镜子反射出一阵微光,我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眼睛,却发现手根本动不了了!这红盖头顺着我的大腿,把我的两个手都绑在了腰上,我想挣扎,但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我赶紧低头看去,刚刚明明被我丢掉的红盖头,竟然像是蛇一样盘在了我的身上,这红盖头顺着我的大腿,把我的两个手都绑在了腰上,而且越来越紧! 突然感觉一阵阴影扑了下来! 我在一抬头,一块一模一样的红盖头在我面前又一次包了上让我来! 所谓,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便是如此! 片刻之内,我已经处在一片红色的海洋中,腰间的红盖头还在持续收紧,照这个情况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五脏六腑都会被硬生生的勒出来! 而包裹我的这块红盖头,非但没有收紧,反而变得很宽松,看起来更像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红天一亮色血海! 这种宽松感非但没有让我觉得放松,反而愈发的不安。置身于这片宽松之间,让我有一种会永远走不出来的感觉,单是这一种感觉,就足够将人彻底逼到崩溃的边缘。 从一开始照面到现在,我好像压根就没拿过主动权,从头到尾都是被她压着打,这没道理啊! 老话说“道士自带三分罡”,就算我没有法器,也不至于被她打的没有还手的机会,当初在五娼神手下,我都能讨到便宜,如今却阴沟翻了船!我现在特别好奇,这女鬼到底什么来头?即便是千年的老鬼,也未必有她这么凶悍的战斗力! 现在想想,她最开始看见我的时候,压根没搭理我,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她压根就没起我!也就没把我当个对手。 我现在有些慌张,这不假。但是我不担心她能弄死我,毕竟我灵台上有那股力量护着呢。 可地上还有个张海亮呢,再拖一会,他直接没命了! 我刚想念起破煞咒,但我马上闭上了嘴。这女鬼凶悍程度不言而喻,一般的法咒怕是降不住她!我隐约想起来,今天是个大晴天,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 第七百一十四章:震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 “一唤紫薇大帝!二请九曜星君!破!” 天下邪祟,莫不怕星光之力,九曜乃是天上真神,各个值守行宫,这法咒的威力,非寻常法咒可以比拟。可凡事有利就有弊,这法咒对道士自身的修为要求特别高,此咒名为“九星神咒”,乃是道家上等法咒,若是修炼得当,且功法深厚,可唤天雷助阵!若是修行火候不够,强行用这法术,轻则的走火入魔,重则暴毙而亡! 我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不管怎么样,都比被她困死在红盖头里强的多! 随着我口中最后的一声暴喝,我手上忽然感觉到轻松不少,头上的红盖头也被炸出去了好远! 此刻的我,挣脱了所有束缚,从地面一跃而起,奔着女鬼就冲了过去。 王八蛋,我还能让你欺负了?我今天就是赤手空拳,也得把你超度了! 或许是我这修为不够,方才的九星神咒并没有对女鬼造成什么伤害,可即便这样,这女鬼亦是有些惊骇,等我快冲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而她身边的张海亮像是疯狗一样突然暴起,对着我就冲了过来。张海亮的横插一杠是我始料未及的,他现在完全被迷了心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而我也不敢对他下死手,万一弄出人命,那就出大麻烦了! 我只能先躲开张海亮的扑袭,单脚对着地面用力的蹬了一下,借着惯性右腿踢在他大臂谁曾想张海亮身上硬如铁甲,我的脚背和他的肩膀,竟然发出一声金属的撞击之音。 疼,真他妈疼!这是我脑袋里第一个反应。不用想,肯定是张海亮身上的那身秀禾出了问题。 而我这一脚,也只是让张海亮身子晃了晃,别说实际伤害了,连表面伤害都没有!而他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对着我再度发动了扑袭。 实际上,张海亮并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攻击,一是因为他动作特别笨重,基本上碰不着我;二来,我好歹有武术底子,张海亮扑袭,毫无章法可言,我靠着趟泥步很好躲避。 不对,这女鬼如此凶悍,为什么直接发动攻击?反而把张海亮放出来?要知道,一旦过了子时,阴气逐渐下沉,阳气慢慢复苏,这对女鬼是一种劣势,夜长梦多的道理,她肯定会懂,那她为什么不速战速决呢? 我一面躲避着海亮的攻击,一面快速思考着,我看着背后稳坐钓鱼台的女鬼,我突然明白了,这女鬼玩的借刀杀人啊!这女鬼她很清醒,知道我不敢弄死张海亮,就把他放出来和我纠缠,等我体力消耗殆尽之时,她再坐收渔翁之利! 您老人家这如意算盘打的可够响的! 所以,她这么想保存体力,究竟是想干嘛呢? 一瞬间,我似乎看破了女鬼所有的目的,今天晚上,她的目标,不止是报仇! 现在的张海亮完全是个癞蛤蟆——不咬人,但是真让人讨厌。 “陈铭!”虞澜的声音从我耳边传了过来。 “啊?”我本能的一回头,回应了一声。 “接着!” 话音未落,半空中有个阴影快速坠落,我身体一跃,凌空接住这东西。熟悉的手感顺着我的掌心传到我的大脑,是拂尘!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了生死搏命的时候,还得是虞澜! 我回过头一看,虞澜单手拎着钢弩,转身跑开,一个极其利落的翻身,趴到了车顶上。这个角度给虞澜提供了很好攻击方位,而张海亮停在后院的那批车,为虞澜搭建了一个特别安全的位置。 我心中一喜,张海亮这个王八犊子,可算干了一件人事! 不等我发起攻击,我很清晰的听见一声极其微弱弩箭上弦的咯吱声,随后,一阵阵破风声从我身后飞出。一瞬间,我特别想哭,那种陷入绝境,身后的战友突然挺身而出的感动,只有经历过才懂! 第七百一十五章:震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的远程攻击起了很大的作用,女鬼被飞出来的箭逼得频频后退。而我手里有了拂尘,那我就不在乎张海亮了! 张海亮扑下来的一瞬间,我身形快速退了几步,给我俩中间拉出来一块空间,一块可以让我抽他的空间! 拂尘带着呼啸之音扫在张海亮身上,饶是他身上的秀禾如铁甲,也架不住这金蚕蛊丝的威力!这一身绣花的秀禾,在拂尘面前像是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被我破开,张海亮的身上也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口,不过,这不重要,我特意避开了他身上的要害,他最多就是疼几天,不至于丢命。 秀禾的破裂让女鬼瞬间暴怒,之间这女鬼两脚离地,快速像我这飘来,女鬼的一把抓起张海亮的脖领,像是拎鸡崽子一样,把张海亮拎在手中。仔细的抚摸着秀禾的每一寸,嘴里发出摄人心魄的凄喊。 片刻之内,张海亮像是一坨垃圾一样,被女鬼丢出去好远,而女鬼的手,也伸在了我的面前,直奔我喉咙捏了过来! 我身子一歪,躲开女鬼进攻,左臂用力一夹,把女鬼的胳膊夹在了我腋下,让她进退不能。 我皱着眉头盯着女鬼,一咬牙,把手中的拂尘丢了出去!我承认,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可我必须试试雷字符的威力。如果不敢试,那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保险起见,我并没有将拂尘丢的太远,一旦情况突变,我有马上反击的资本! 我想知道真相不假,可还有一句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可以胆子大,但千万别做傻大胆! 女鬼的胳膊在我腋下动弹不得,另一只手瞬间变成了枯爪,对着我的脸,狠狠地抓了过来,我一咬牙,把带有雷字符的掌心对着女鬼的枯爪迎了上去! 女鬼的爪子和我的手撞在了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要非说特别,那就是我的骨头要被她拧断了! 我赶紧弯下腰,准备捡起拂尘,却发现我现在完全把自己给坑了!我一只胳膊夹着女鬼手,另一只手被女鬼攥在手上,我哪有弯腰的机会? 我灵机一动,身形猛地往下一坠,屁股用力往下沉,两条腿迅速用出一招老树盘根,瞬间让这女鬼失去了重心。 而我现在也明白玄虎为什么那么执意让我学武术了——这玩意对人、对鬼都有用! 女鬼和我同时倒地,可我倒下的这个位置,距离拂尘只差一点点的距离,即便是我快把胳膊伸折了,也没能拿到拂尘。 显然,女鬼察觉了我的意图,身子用力的往上一窜,用嘴叼着拂尘,一甩头,把拂尘甩出去很远。 这拂尘身上的天罡之气,岂是邪祟能够触及的?拂尘在女鬼的嘴里发出一声闷响,这一下给女鬼的半拉脸都炸开了花! 我心中一阵骇然,别管是人还是鬼,一旦抱有必死之心,真的会无往不利!或许是我弄坏了秀禾,真的激怒了她,否则她不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发动进攻。 必须承担的是,我在看清她决心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丝怯意,面对这么可不怕死的主儿,任谁来了,谁心里都会抖上一抖。 可转念间,我想起了玄虎曾经地教诲。玄虎说,别管和谁打仗,打的就是一口士气,这口气只要提起来,对面就是怕你。而且,打架这东西特怪——你只要能打赢对面一次,他这辈子都怕你,这玩意和强弱没太大关系,主要就是心理战。 玄虎的话在的耳畔响起,而我的心里,也重新燃起了战斗的火!咱俩今天就看看,谁更不怕死! 与此同时,我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她已经黔驴技穷了。 假如她还有别的办法,为什么要选择近身肉搏?这种战斗方式,可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啊!如果是这样,那我更没必要怕你了!我翻转身子,一招劈肘对着女鬼的脸就削了下来…… 第七百一十六章:掌中奇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凌厉的一肘刚刚砸下来,“嘭”,一声闷响,女鬼忽然化成一阵烟雾,从我身旁飘向了不远处。而我这一下,则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女鬼一走,我这胳膊直接就砸在了水泥地上,我这肉体凡胎的,哪有和水泥地抗衡的资本? 就这一下,疼的我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你以为,我真的只有这点本事吗?”女鬼面无表情地问道。 肘尖上传来的疼,让我浑身冒冷汗,我忍着疼,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没想到,我千算万算,还是中了她的招,我这是挖了个大坑让自己的跳啊! 女鬼见我这个样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好像很喜欢把别人当成玩物,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们,都不能活。” 女鬼收起脸上的笑,阴森可怖的奔着我飘了过来。我想捡拂尘,但根本没有机会,我腰间一发力,靠着一招鲤鱼打挺,,快速的站了起来,而女鬼已经杀将而来!我硬着头皮,堪堪用处一招鹞子翻身,迅速的拉出一块距离,情急之下,我单手两指做剑,口中急速念着九星神咒。 女鬼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嘴里的咒还没念完,迫不得已,我伸出剑指,对着女鬼就戳了过去。剑指和女鬼身体接触的一瞬间,指尖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后推力,我能清晰的听见手指关节上,传来的骨头摩擦的声音,一阵钝痛感瞬间袭来! 本来我肘尖的疼还没过去,如今手指又被这么一撞,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而这女鬼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进攻机会,胳膊猛地往前一探,手腕翻花,对着我的两个手指,用力的往上一撅,我半个手掌都暴露在女鬼的面前,感觉半个身子都没了力气。 或许是一个道士的基本素养,也或者是求生的本能,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我嘴里的法咒依然没停。 “咣!” 一声巨响在我和女鬼之间炸开,这一声巨响,差点把我震得晕了过去,在接下来的几秒钟,我好像聋了一样,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听不见。 而我抬头看向女鬼的时候,这女鬼早已经飞出几仗之外,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这时,我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我,我回头一看,是虞澜跑了过来。 虞澜把钢弩戳在地上,用肩膀抵住我的后背,这才堪堪把我撑起来。 “快让我看看,这是伤哪了?”虞澜焦急地问道。 我慢慢的从虞澜的身体上的滑落下来,她那么瘦,根本扛不住我的重量。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着虞澜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事实上,我除了肘尖和手指疼,我真就没受什么大伤。非要说哪不舒服,那就是脑袋有点晕,其他的没什么问题。 我坐在地上,呆愣楞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本来平平无奇的雷字图,此刻竟然有些淡淡的金光笼罩在上面!看到这,我心里的兴奋瞬间将身上的疼痛扫荡一空! 这雷字符真的有用! 我仔细回想着刚才的种种细节。第一次用的时候,这雷字符什么作用都没有,而第二次却爆发出这么猛烈的威力,这中间唯一的差别,就是我念了咒! 难不成,这雷字符,只有在念咒的时候,才能发挥威力? 这对于我而言,绝对是个好消息,谈不上如虎添翼,但绝对是雪中送炭。有了这个东西,那我岂不是和当年的吕祖一样纵横阴阳了? 之前我始终觉得自己命太苦了,今晚,我觉得自己的命,是世界上最好的命! 这个好消息的到来让我几乎晕厥,我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只是一个劲的抱着虞澜,兴奋地在原地跳着。 虞澜用力的拍着我的脸,紧张地问道:“这好端端的发什么癔症啊?是不是把脑子崩坏了?” “哎呀,可千万别伤到要害啊!”虞澜嘴上说着,就把我往车的方向拖。 我抱着虞澜,狠狠地亲了一口,大声喊道:“我没疯!我他妈捡便宜了!天底下最大的便宜!” 第七百一十七章:掌中奇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听我把这事说完以后,那状态比我还要癫狂,抱着我不停的欢呼雀跃,直到筋疲力尽。 过了好一会儿,我俩从兴奋劲儿中慢慢走了出来,我才想起来远处还躺着一人一鬼呢! 虞澜负责检查张海亮的身体状况,而我则慢慢的靠近了女鬼。 在阴阳眼下,女鬼身上的阴气已经变得很淡了,而且,她身上所剩不多的阴气还在逐渐流逝,这有点像当初麻四被抓了以后的状态,看得出来,刚才这一击,对她的伤害绝对是不可逆的。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声息的女鬼,心中百感交集,她真的做错了吗?她如今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真的是应该的吗? 那结婚证的照片,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执念,无缘无故的被人烧了,她没有愤怒的权利吗? 退一万步讲,善恶有报,张海亮干的破事迟早会有说法的,可即便是张海亮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这女鬼的损失,又应该由谁来偿还? 若是说下一世再还,那这一世的怨气,又应该由谁来化解呢?要让一个鬼带着怨气投胎到下一世,这恐怕有失公允吧? 我又一次想起懵懂时期我曾经问的一个问题——既然有阴差,为什么还要道士捉鬼? 当初,师傅告诉我,因为鬼太多,阴差少,所以需要道士。如今,我扪心自问,为什么要让道士捉鬼?我的回答是,因为,鬼也需要一个伸冤的地方! 我并不是在否定道法,相反,我是更深刻的体会道法所在。“天下大道,无公不攻。”,万事万物,得讲个平等吧? 正因为我相信道法,所以我才更要捍卫这条路。凡事要“公”字开头! 从前的我,始终认为天道好轮回,做的恶事早晚要还。可我出来了这么久,见了那么多的事儿,对于道法的理解,早已不是当初的纸上谈兵了。 道法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好,让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更好! 看着阴气在不断流逝的女鬼,我从墙边拿起铁锹,在地面上挖了很久,用铁锹铲起一些潮湿的泥土,把女鬼包裹在中间,靠着地下的阴气,帮她先维持住现在的情况,免得一会听见鸡叫,闹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许久之后,女鬼猛地睁开眼睛,身体迅速从土里钻了出来,扬起手,一副还要跟我拼命的架势。 这一次,我根本没躲,只是对着地面上的泥土,呶了呶嘴。 “我如果想把你弄的魂飞魄散,我就不费力气救你了。”我坐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女鬼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地面,眼中满是警惕,满是讥讽地说道:“你就别在那假慈悲了,他把你找来,不就是对付我的吗?” 我点点头:“没错,是对付你的。” “但是,你就冲我救了你一次,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呢?”我满脸真诚地看着她:“如果你还想打,一会再打,你看如何?” “哼。”女鬼的鼻腔中冒出一阵不屑的冷哼声,没表态。只是抬起的左手缓缓的放了下去,那我就权当她是默认了。 “我送你去轮回吧。” 女鬼瞪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张海亮,恶狠狠地说道:“他不死,我这辈子不投胎。” “他是不是畜生?”我问道。 “是。” “你跟畜生计较个什么劲呢?” 话音未落,女鬼再次暴起,怒喝一声:“你可知我惨遭横祸?本来大喜的日子变成了丧事,本想着最后看看我和他的照片,我就去轮回,结果呢?他烧了我的最后的念想!他不死,我心中难安!” 我斜着眼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道:“你弄死他,你背上的罪业就大了!” “我愿意!”女鬼梗着脖子喊道。 我笑了笑,低下头,蹭了蹭鞋底的烧纸灰,对着她晃了晃手掌:“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要么,我直接打到你魂飞魄散!” 第七百一十八章:另一种方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女鬼猛地一声怒喝:“来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还怕吗?” 我一抬手,指着张海亮:“你刚才自己说的,他不死,你心里难安。” 说着,我微微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他,嘴上轻声说道:“我在这,你杀不了他。” 这句话对女鬼果然有些用,她神色微微一愣,怒目瞪着张海亮,恨不得用眼皮夹死他! 谁说执念一定是坏事?从某些角度上讲,这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个人活下去的源泉。比如,我眼前的这个女鬼。 “你选吧。”我趁热打铁,又补充了一句。 女鬼咬咬牙:“谈完了,他是不是就能死了?” “一会再说。”我轻飘飘的应付了一句。 反正现在主动权在手里,我不怕她不同意。 “你,死了多久了?” 我尝试着问出第一个问题,在试探她的同时,顺便摸摸她的底细。女鬼看了看自己的红衣服,眼中有了些许动容:“七个月零三天。”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不解地问。 女鬼眼中的动容忽然变成了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 我前后想了想,皱着眉看着女鬼,狐疑地问道:“你、你确定你死了还不到一年?” “呵!”女鬼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蔑视的语气似乎在表明,她根本懒得骗我。 这就说不通了,一个死了只有几个月的女鬼,阴魂都不稳,连阳人的肩头火都扛不住,她哪来的这么凶悍的战斗力? 顿了顿,我叹了口气,说道:“先说眼前的事儿吧。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我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你现在还是要弄死我,对么?” 这女鬼的脸上丝毫不见惧意,梗起脖子,完全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我无奈地说道:“你能让我把话说完么?” “你说。”女鬼挺直了身子,两眼目视前方,似乎对我下面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 “我承认,那照片是你的心头好,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执念,他不应该碰,更不应该烧毁。” 说着,我把目光投在昏迷不醒的张海亮身上,继续说道:“他被你弄成这个样子了,阴气侵体,加上大大小小的外伤,你也算是出气了,要我说……” “说来说去,你不还是再给他当说客么?”女鬼侧过脸,鄙夷的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觉得苗头不对,就想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女鬼的冷嘲热讽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实在忍不住了,用话把她怼了回去:“你没必要和每个人都这么针锋相对,如果你非要把我跟他归在一路人里,那我现在就超度了你,我跟你费什么口舌?” 我能理解她对张海亮充满憎恨,但我不接受她对这个世界都充满恶意。我之所以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谈,就是觉得张海亮理亏。 女鬼的脸上虽然还是那副不屑之情,但嘴里的话稍微软了一些:“行,那你说吧,今天晚上到底是他死还是我死。” 果然,心里揣着怨气的鬼,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极端。 我笑了笑,没接她话茬儿,缓缓地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他绝对会受到应有的报应,你又不用背上罪业,考虑考虑?” 女鬼猛地转过脸,嘴角微微颤抖一下,但一句话没说,就这么无言的看着我。 “你别太执拗,也别太的钻牛角尖,有很多办法,比让他死更难受。”我认真地说道。 终于,女鬼开口了:“你说吧。” 我用下巴指了指张海亮,说道:“这种人唯利是图,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既然这样,那何不让他后半辈子穷困潦倒,在饥寒交迫中,度过一生?” “我不但要让他家财尽散,还要让他失去自由!”我缓缓地问道:“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第七百一十九章:另一种方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女鬼咬着牙点点头:“我要看着他苟延残喘的度过这一生!” “哎哎哎,你急什么?我话没说完呢。”一看女鬼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又补了一句:“前提是,你安安静静的去轮回。” “放屁!”女鬼刚稳定的情绪又一次爆发:“你就是想把我糊弄投胎,救他的狗命!” 哎,这女鬼现在就像个刺猬,怨气大不说,防范意识还特别强,总觉得我要背着她干点什么事,但是我现在不能急,我如果一急眼,那我刚才和她说的话,全都白说了。 我想了想,笑着说道:“行,你不是想亲眼看见吗?” “那我就让你看!”我严肃地问道:“我再问你,如果你看见了他这个样子,能不能去投胎?” 女鬼想都没想,果断地说道:“如果你没骗我,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虞澜。” ”我在这。” 说着,虞澜一溜小跑跑了过来,看见这女鬼的样子,虞澜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虞澜避开女鬼的视线,拉着我的衣袖,问道:“怎么啦?” “她是你女朋友。”女鬼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语气阴冷的都能滴出水。 我身子微微挪了一下,彻底把自己横在虞澜和女鬼中间,回过头对着女鬼说道:“不是啊,我朋友。” 虞澜嘴上没说话,却在我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我肘尖本来就疼,现在被她一掐,差点叫出声来。 听见我这么说,这女鬼的面色才算缓和,收回凌厉的目光,把头转了过去。 我清清嗓子,假装不经意的把胳膊收了回来,嘴上说道:“你去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非法倒卖车辆。” 虞澜不解地问道:“报警?那能行吗?” 我一摊手:“没什么不行的。你记得吧,我之前说过,我会帮他。” “记得。” 我看了着张海亮,认真地说道:“后面还有一句——我也会把他送进去!这种祸害,留不得!” 虞澜听完,什么都没说,快速的拨通报警电话。现在这治安确实好,打完电话没多久,院子外面就响起来警笛的鸣叫声。 女鬼瞬间就慌了,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个好点的去处。 没办法,多凶的阴魂,看见警察都害怕,这是天克,谁也改变不了。 “别找了,这地方光秃秃的,你能藏到哪去?” 正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这瓶子就是当初杨定延给我的镇邪瓶,专门装邪祟用的。自从这小瓶子跟了我以后,一共就用过一次,更多的时候,我是把它当成纪念品,才随身携带着。 我把镇邪瓶上的塞子拔了下来,对着瓶子呶了呶嘴:“别寻思了,进来吧。” 女鬼看见我手里的瓶子,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去。” 我点点头,非常麻利地把瓶子盖好,嘴上说道:“好,那你赶紧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吧。一会儿警察来了,他们身上的正气,你可扛不住!” 闻言,女鬼慌乱的看着四周,院墙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女鬼的脸上也露出了焦急之色。当然,这并不奇怪,我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最后问你一次,进不进来?”我对着女鬼晃了晃瓶子。 第七百二十章:略施小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女鬼两眼死死的盯着瓶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我把瓶塞再次拔下来:“还是那句话,我要是想害你,我就不费这么大功夫了。” 女鬼一句话没说,一转身直接钻进了瓶子当中。 就在这一瞬间,警察也敲响了院子的大门。厚重的铁皮敲击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响亮,我快步跑了过去,把大门拉开。 大门一开,好几束强光手电直接射在我脸上,我被这强光照的眼前一片花白,而下一秒,我的耳畔瞬间响起几声暴喝:“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而我的双手也被人扭住,重重的被人推到了墙上。等我眼睛恢复了一些,我睁眼看去,虞澜双手抱着头,大声的和警察解释着什么。 其实这也不怪警察这么紧张。这大半夜的,院子里躺着个生死不明的人,虞澜手里还拿着钢弩,地上到处都是飞射出来的箭头,警察不紧张都怪了。 虞澜先是证明了自己是报案人的身份,又费了很长时间的口舌才把这件事说清楚,但仅限于虞澜说清楚,警察并没有听明白。 很快,在警察的联系下,救护车很快到位,一路拉着鸣笛把张海亮送到了医院,而我和虞澜则坐上了巡逻车,快速的奔着公安局驶去。 到了警察局,警察没有多余的废话,将我俩身上的东西收缴完毕后,便把我俩分别带到了不同的审讯室。 在这里,我开始了很漫长的解释,不断地证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阴阳之事,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如此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更是难以解释清楚,我总不能把女鬼放出来,让人家瞧瞧吧? 我解释了很长时间,但依然无果。我突然想起来,我身上有个保命的东西——道士证! 当警察看见我道士证的时候,这才算是洗脱我封建迷信的嫌疑。可张海亮到底是如何昏迷的这件事,依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我是无辜的。 关键是,张海亮身上的伤,确实是拂尘留下的,这就更难以解释了。没办法,我只能先承认伤人的事儿,剩下的事再想办法。 毕竟,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死鸭子嘴硬,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 我转念一想,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虞澜,还有昏迷的张海亮。虞澜和我是一起来的,在警察那被称为同伙,她的话肯定没有力度,想彻底洗脱这件事,还得靠张海亮。 于是,我提出一个请求——等张海亮苏醒的时候,我要见他。 就这样,我和虞澜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在警察局足足待了三天。第四天清晨的时候,警察通知我,张海亮已经苏醒了。 在走了一些列很繁琐的流程之后,我也如愿见到了他。张海亮在警察的护送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到了警察局,这时候的张海亮脸上的天仓和地库两个位置,已经出现了很重的黑气。 这大难啊,马上就要临头了! 一见面,张海亮迫不及待地问我:“那事处理的怎么用了?” 我抿着嘴,诚恳的说道:“我先跟你道个歉,你身上的伤是我打的,但是,请你相信我,这是无奈之举。” 张海亮看看身上的伤口,不在乎地说道:“我没死都是万幸了,这点伤算不上大事,不怪你。” 妥了,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饶是我不懂法律,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张海亮一旦原谅我,这就算是我俩达成私下和解了,就没有人追究我其他责任了。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我实话实话,那件事没办成。” 张海亮的脸陡然就变了,看了看站在两侧地警察,惊恐地问道:“那她是不是还会来找我?” 我懊恼的点点头:“八成会来。可惜啊!就差最后一步!” 张海亮的脸往前凑了凑,轻声问道:“这他妈倒霉催的!谁把警察招来的?” 我满脸的无辜,装作愤恨地样子,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估计是你周边的邻居报的警吧。” “哎!有的话不方便说,总之,我现在也不好过,这群人现在往死查我呢。”张海亮的眼睛瞥向了两侧的警察,满脸愁容地说道。 第七百二十一章:略施小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叹了口气:“兄弟啊,你现在也是够难的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我是有心帮你,我帮不上啊!”说着,我用余光扫了眼周围的白墙,压低声音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 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轻声说道:“除非,你愿意帮我一把,证明我是无罪的,我出去了以后,帮你把外面的事儿解决掉,等你出去了,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张海亮想都没想,拍着胸脯保证道:“这好办啊!交给我!” 张海亮的这个反应,我一点都不奇怪。我知道,他这种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说着,张海亮举起手,将警察请了过来,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我和虞澜绝对是无辜的,而他自己愿意留在公安局,接受一切调查。 基于张海亮目前的身份是受害者,起码目前来看,是这样子。张海亮所说的话,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又操办了一些手续之后,这件事也算是要尘埃落定了。 很快,我和虞澜的手续都办妥了,我俩重新回归到无罪之身,而张海亮则被留在了公安局。 当我和虞澜收拾好了背包,和张海亮临别的时候,他满眼诚恳地看着我:“你一定要帮我啊。” 我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当然了,我答应过你,我会帮你。” “我也会给你挑个特别安全的地方,保证你性命无虞!” 张海亮长出一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这地方已经找到了。”我缓缓地说道。 张海亮瞪大眼睛看着我,问道:“哪?” “你脚下。” “啊?”张海亮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用力的拍了拍张海亮的肩膀:“别管什么邪祟,最怕的就是警察局。还有监狱,那地方煞气重的很,孤魂野鬼不敢往前凑。” “你干的那些缺德事,也该还了!后半辈子,你就在这待着吧!你放心,绝对没有邪祟敢来找你!” 听完这话,张海亮的脸都绿了,伸出手指着我,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半晌儿,张海亮身子一软,瞬间靠在身边的墙上,脸色惨白地说道:“是你!是你把警察招来的!” “你知道的有点晚了。”我冷笑着看着张海亮:“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说实话,我对张海亮这个人真的没什么好感。无论是从人间历法,还是天道轮回,他都不应该有好下场。 而我也早就知道张海亮要大难临头,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让他大难临头的人,竟然是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人间的事儿,真不好说。 相别几日,虞澜的脸色不是很好,有些干裂的嘴唇不见任何血色,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很差。想必,这几天的日子,肯定很不好熬。 “去哪?”虞澜站在警察局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我单手遮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想了想,说道:“回宾馆吧,玄虎一个人在宾馆,不知道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呢。” 路上,虞澜把车开的很慢,似乎有什么心事,总是不经意的看着我,又什么都没说。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沉默了很久之后,我终于受不了这种欲言又止了,率先打破了沉默。 虞澜侧过脸,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虞澜两眼看着前方,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身上的正义呢?” 这话问的我心头一惊,什么叫我身上的正义呢?我不一直这样吗? 虞澜看我没吭声,又问道:“以前的你最讨厌张海亮这种人了。” “别说以前,我现在也讨厌。” “那你为什么帮他?” 我愣了一下,原来结症在这啊。 我笑了笑,反问道:“律师为什么要帮坏人打官司?” 这下,轮到虞澜发愣了,她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不知道。” 第七百二十二章:履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座椅往后放了放,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因为,律师保护的不是的坏人的‘坏’,而是保护坏人的‘人’。” “即便是这个人十恶不赦,但他依然享有最基本的人权。张海亮就算是把这世间的坏事干绝了,他也有活着的权利,我作为一个道士,对这种邪祟伤人的事儿,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虞澜微微怔了一下,单手拢了拢耳旁的碎发,问道:“那、那是我误会你了。对、对不起啊。” 我摸了摸虞澜的耳垂,轻声说道:“你以为,我忘了自己的初心,忘了我当初为什么要出发。其实,我只是比从前看的更清楚了。” 虞澜被我看透了心思,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丝尴尬的表情,一阵绯红从耳根渗到她脸颊,满脸都是愧疚之色。 “要说愧疚,也应该是我愧疚。带着你出趟远门,还进警察局吃了几天饭。”我无奈地笑道。 虞澜抿着嘴,轻笑了一下:“是啊,跟着你,什么都能经历。我这辈子啊,真是头一次被人抓走。” “所以你第一次是被我拿走了?” “你给我滚!” 虞澜的笑骂让车里的气氛不再那么压抑,这件事所带来的阴霾也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虞澜忽然问道:“那个女鬼,你打算怎么办?” 我重新躺回到座位上,嘟囔道:“还能怎么办?她的心愿我已经完成了,她也该履行她的承诺了,今天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送她去轮回吧。” “你觉得,她的心结真的解开了吗?”虞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她的事儿,我在旁边全都听见了。我也是女孩子,我能理解她心里的苦,所以才对你救张海亮的事儿耿耿于怀。” 我赶紧岔开话题,可别把这话茬再绕回来了:“这心结不管能不能解开,到了今天也要画上句号了。言必信,行必果。这话不管对人还是对鬼,都是一样的。” 虞澜轻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我也落了她这么个下场,或许我的报复手段,比她更凶残!” “我呸!”我坐直了身子,没好气儿地说道:“你个乌鸦嘴,呸呸呸。” 虞澜歪着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对!咱俩结婚的时候又不会出车祸。” “我求求你了,你闭上嘴吧。” 到了宾馆,我俩刚准备进电梯就被前台喊住了,我看了看前台开出的票子,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疼,这几天又该交房费了,光是睡觉就花进去将近两千块钱,哎,活着真难。 反观虞澜,倒是满脸的不在乎,掏出银行卡交到前台手里:“两间房都续上,先续一个星期吧。” 一听见虞澜说“两间房”,我连忙凑到了前台,压低声音问道:“这几天,我们隔壁房间有人出来吗?” “那个房间有人住啊?”服务员大大咧咧的问道。 “嗯?”我疑惑地问道:“肯定有人住啊,你们不是打扫房间吗?怎么会不知道屋里有人?” 前台的服务员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开了房间,我们就不会随便进去打扫。房嫂敲了几次门,里面都没人应声,我们就不好往里进,免得丢了什么东西,我们说不清楚。” 我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在晚上的时候,听没听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 服务员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换上的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嗨!这宾馆里,什么动静没有?别说是晚上了,白天也有啊。” 我老脸一红,微微往后撤了几步,尴尬的咳嗽两声。 “您的房已经续好了,这是您的卡。”服务员满面春风的笑着。 虞澜捂着嘴轻笑着,拽着我的胳膊:“走啦。” 一路上,我越想越不对,玄虎神神秘秘的藏在房间里干嘛呢?好几天过去了,连个动静都没有。虽然玄虎一再嘱咐我,一定不能去打扰他,但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 第七百二十三章:履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敲敲门吧,别真出点什么意外。我站在门口刚要敲门,屋里就传来了玄虎的声音:“你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您怎么知道是我啊?” “听你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来。” 我站在门口,小声说道:“您这几天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啊。” “回房间吧,我没事。”玄虎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有些着急地说道:“您要是再不把门打开,我可的叫服务员开门了!” “你敢!”玄虎不悦地说道:“让你回你就回,我这么大年纪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虞澜轻轻的扯了扯我衣袖,小声说道:“听玄虎师傅的声音,中气挺足的,估计没什么事。他把自己关房间里,肯定是有什么不想让你知道的事儿,要我说,咱俩就别惹他不高兴了。” 我想了想玄虎的犟脾气,硬着来肯定不行。好歹现在知道他还安全,我也就放心了,算了,由他去吧。 “那、那我回去了啊。” 我对着门里面喊了一声,而玄虎没再回应我,我和虞澜对了个眼神,便也回到了房间。 一进门,虞澜吧背包放在地上,打着哈欠直扑到床上,嘴上嘟囔着:“我的妈呀,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你赶紧去洗个澡,去去晦气。”我在一旁说道。 虞澜一翻身,仰面朝上的躺着,嘟囔道:“哎呀,让我躺会嘛。” 看见虞澜这幅模样,我没由来的笑了起来,直接坐在虞澜身旁,笑着说道:“我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你撒娇,你太会捏我死穴了。” “嘁,别人想看还看不见呢。”虞澜的笑着回应道。 我一身体一挨上床,倦乏之意马上就涌了上来,我打着哈欠说道:“你快去洗澡,我先眯一会。” “晦气可是会跟着人的呦。” 就这一句话,才算是击中虞澜命门,非常痛快的站了起来,拿着洗漱袋子走到了浴室。 而我只是轻轻的翻了个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虞澜正躺在我身边睡的正香,我看着她熟睡的面庞,没忍心叫醒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今晚就是念念经,也没别的事儿。 我蹑手蹑脚的翻身下了床,带着镇邪瓶就出了门。 赣都这个城市很繁华,也很大,但山区也比较多,在这片土地上,找个僻静的地方并不难。 刚一出门,一阵寒风掠过,我用力的裹了裹衣服,四周张望了一番。不远处的灯光零零散散,这应该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我就发现这地方已经没什么人影了。 我拿着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心想,得了,你命里注定在这位置往生,就这吧。 瓶塞子打开的一瞬间,一团红色的雾气就在黑夜中爆开,女鬼迫不及待的从瓶子里钻了出来。女鬼伸开自己的两臂,前后看了看,这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短暂的沉默过后,女鬼轻声说道:“你说话算话。” 我点点头:“那你也应该说话算话吧?” 女鬼犹豫了一下,执拗地说道:“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你说的那些惩罚,我要亲眼看见他生不如死!” 第七百二十四章:查无此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女鬼这么说,我无奈地笑道:“都这时候了,你这戒备心就别这么强了。他干的事儿,法律不会绕过他,我已经把他送到那个地方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要相信法律,相信正义。”我认真地说道。 女鬼想了想,点点头:“我、我相信正义。” “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低头想了想,认真地说道:“那就上路吧。所有的遗憾和不甘,在今天晚上都画上句号了。下辈子的事儿,下辈子说。” 女鬼看着我,满是疤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你”,足够抚平我之前所遭受的所有危险和质疑。今晚过后,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充满怨气的鬼。 占据我内心的是,满满的成就感。 “台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敕救等重,急急超生!” 一声声的超度咒在我口中念诵着,当最后一句敕令结束以后,我缓缓的睁开眼睛,而这红衣女鬼却还在我面前,纹丝未动。 这什么情况? 我和女鬼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一人一鬼,一起发蒙。我和女鬼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女鬼轻声说道:“是不是我应该做点什么啊?” “我第一次投胎,没经验啊。”女鬼又补了一句。 我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情况。” 顿了顿,我收起脸上的笑,认真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的怨气,是不是真的没了?” 女鬼笃定的点点头:“没了。” “我再试试。”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我也没碰天魁,也没沾染什么脏东西,诵经念咒怎么还不好使了呢? 我稳住心声,轻闭上眼睛,继续念诵着超度咒。法咒一结束,我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而映入眼帘的,还是纹丝未动的女鬼。 一瞬间,我有些尴尬,这也太丢人了吧?在一个鬼面前,念的咒竟然不好使。想想之前拍着胸脯子和她承诺,一定会送她去轮回,我更是羞愧难当。 这女鬼死了已经有些时日了,错过了头七,她就再也找不到去酆都城的路了,想投胎,只有靠外力超度,可我现在念咒根本没用,这事儿又陷入到了死胡同里。 非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在路旁,等阴差。 换句话说,这个办法和做孤魂野鬼没什么区别,什么时候等到阴差了,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轮回。 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我打消了。第一,这么干太不负责了;其次,太他妈丢人了。 我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再试第三次了,万一第三次还是这个情况,那我马上就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尽量藏起脸上的尴尬,咬紧后槽牙想着办法,突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地府,咱不是还有熟人吗?况且,这是正事,又不是徇私枉法,师爷肯定不会拒绝。 想到这,我沉寂的心又一次被点燃,我认真地看着女鬼,说道:“你在这等我,千万不要走,我去去就来。” 不等女鬼答应,我就已经转身跑了出去,没跑出多远,我又反身折了回来。 一见到女鬼,我把瓶塞重新打开,说道:“进来吧。” “为什么啊?” 我看了看四周,说道:“我担心节外生枝,你还是进来吧,我心里能踏实点。” 女鬼现在对我已经没什么戒备心了,听我说完,想都没想就钻了进来。 我带着瓶子,快速返回宾馆,从背包里拿出师爷给我的白纸扇,又跑了出去。我觉得我今晚不是来超度的,我是来锻炼身体的。 回到空地上,我抿着嘴,拿起师爷的白纸扇,祈祷着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白纸扇轻轻挥动着,阵阵寒风吹过。很快,师爷从一团白雾中迈着四方步,缓缓地走了出来…… 第七百二十五章:查无此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一出来,女鬼发出一声尖叫,这一嗓子喊得我浑身发毛。我这才想起来,所有邪祟对阴差都有天生的恐惧,就像小偷怕警察一样,特别是她这种不去投胎,游荡在外的鬼。 况且,她面前站着的,可是地府的师爷,她能不怕吗? 来不及多想,我一打开瓶子,让女鬼重新钻了进来。 师爷在一旁看着,问道:“又出什么事啦?” 我嘿嘿一笑:“您放心,我这次绝对没惹麻烦。” 我清清嗓子,晃了晃手上的瓶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鬼,我送不走了。这不实在没辙了嘛,才劳烦您大驾。” 师爷听完,马上就笑了起来:“什么事都能找到我头上,送个阴魂还得把我喊上来。” “您这不是神通广大吗?” “你师傅这点捧人的本事,都让你学来了。”师爷笑着说道。 “行了,我既然上来了,这亡魂我就带走吧。” 说这,师爷从腰间拿出一个古朴的卷轴,横向拉开。师爷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把那阴魂喊出来吧,我看看生辰亡时,没什么问题我就带走了。” 闻言,我赶紧把女鬼放了出来,女鬼一出来,马上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身上也不自觉都颤抖着。 想必,这就是正神的力量吧。 “你转过去。”师爷缓缓地说道。 “啊?” 师爷用余光撇了撇手上的卷轴:“这是你能看的东西吗?” 我一拍脑门,对对对,凡人看了这东西,可是要天谴了的! “姓什名谁,家住何地。”师爷双手呈着卷轴,平静地问道。 女鬼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我叫谢诗雯,家在北川岭。” 嗯?北川岭?这地方也在北方,距离我家不算太远,这么说起来,也能算是半个老乡了。 师爷听见这个的名字以后,少许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生于何时?” “1989年元月18日。” “卒于何日?” “这、这我不记得了。” 师爷久久未言,我后背冲着他,感觉气氛一下凝聚到了冰点,好像又突然出现了什么状况。 “转过来吧。” 我赶紧把身子转了回去,目不转睛的看着师爷,师爷狐疑的抬起头,看了看谢诗雯一眼,又看了看我,便把卷轴收了起来。 顿了顿,师爷认真地说道:“没有这个人。” 此话一出,如天雷降世!这已经不是惊讶了,这话差点没给我震的背过气去。师爷手里那卷轴,记载着这世间所有人的寿命,就连十殿阎罗也要靠着这东西勘验生死,怎么能没有呢? 我试探性地问道:“会不会是,您这出了问题?” 师爷等了我一眼:“胡说八道!你觉得可能吗?” 我静下心想了想,这事完全违背了阴阳之道!自有天地以来,天底下唯一逃过生死簿的人,就是彭祖。据说这彭祖活了八百多年,记载他寿命的那张纸,被阎王做成了纸捻儿,这才让他多活了几百年,最后派出鬼差用了点小计谋,才把这彭祖抓住。 可凡事无绝对,话不能说死,没准这谢诗雯还真有着造化呢?可这谢诗雯终究是个身死之人,要说有造化,那也说不通。 这时,师爷冲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过去,而师爷则把身子微微转了一下,用后背冲着谢诗雯,压低声音问道:“这阴魂是从哪来的?” 我斜着眼睛的瞥了眼谢诗雯,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师爷说了一遍,而师爷听完以后,神色明显凝重了许多,久久沉默未言,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儿,师爷才两眼微微聚光,缓缓开口:“这件事,不简单。” 我苦笑一声:“哎呦,我也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不简单了。” 师爷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认真地说道:“你可别忘了,当初轮回井出了问题,和她的情况差不多,上来的阴差找不到亡魂,亡魂自己也找不到轮回的路。” 第七百二十六章:线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师爷继续说道:“从那件事以后,这生死簿我都随身带着,生怕再出这种问题。” 我微微一怔,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谢诗雯如今的遭遇和地府有关系?” 师爷凝重的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只是,这生死簿一直在我身上,谁也动不了手脚,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我闭气凝神想了好久,认真地说道:“地府里的幕后主使确实一直没揪出来,他们肯定还在地府潜伏着,准备伺机而动!” “所以说,这亡魂,你要看住了。”师爷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亡魂是个新的线索,或者说,是个鱼饵,没准用她能钓出大鱼。” 我看着师爷,缓缓地问道:“您是有计划了吗?” “没有。”师爷摇摇头:“你尽量从她嘴里多套点话,我回去想办法,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我点点头,应下了这份差事,师爷最后瞥了一眼谢诗雯,便踏着烟雾离开了。 师爷一走,谢诗雯如释重负一般,跪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谢诗雯面含复杂的看着我,轻声问道:“我,是不是要成孤魂野鬼了?” 此时的谢诗雯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暴戾之气,也没有了和我针锋相对的锐气,甚至连那个宁死不屈的骨气也没有了。她现在更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无助。 我倒是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师爷的话对她就是判决书,生死去留皆在一念之间。这件事很沉重,不止对谢诗雯,对我,对师爷,乃至整个地府,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暗潮涌动之下,谁也不知道藏着多少杀机。 即便是这样,我依然挤出了一个笑容,故意调侃道:“你不是不想去轮回么?” “那、那我不是想报仇吗?仇报完了,我也想轮回啊。” 看着谢诗雯现在这副略带孩子气的模样,我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你放心吧。刚才来的人,你也看见了,他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我能把他请来,我就有办法把你送走。” 即便是我现在心里没谱,可我仍然要给谢诗雯吃上定心丸。一旦因为不能轮回,再次把谢诗雯心里的怨气激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诗雯的眼神中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我。谢诗雯轻声问道:“那我用不用做点什么?” 我想起来师爷交代给我的任务,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先套出点信息,也方便师爷下一步的计划。 我清清嗓子,问道:“你也看见了,你这种情况很罕见。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之前都经历过什么?” “别误会,无意打探隐私,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只是,我知道的越详细,对你的好处越大。” 这一招欲擒故纵,实际上是心理上的博弈,只要抓住对方的痛点,就不怕对方不妥协。 谢诗雯听完,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有的记忆,我总觉得模模糊糊,好像有什么东西记不起来了。” “没事,想起来多少,你就说多少。” 谢诗雯点点头,想了一下,便开始讲起自己的事儿…… 第七百二十七章:线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谢诗雯就一直留在外地工作,这次是因为要结婚了,才回到老家。谢诗雯的老公是个患有抑郁症的画家,非常害怕站在镜头面前,甚至连婚纱照都只拍背影,而结婚证上的照片,是他俩唯一的正面合照,所以谢诗雯才将那照片视若珍宝。 结婚当天,天降横祸,后方大货车司机超速,把崭新的婚车撞成了废铁,谢诗雯当场遇难,而她老公坐在前排,被气囊保护住了要害,堪堪捡回一条命,所以她才变成鬼的时候,都不愿意放开那套秀禾,那是她这辈子关于爱情的最后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诗雯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一回头看见路边上放着几个蒙着白布的担架,她以为是她老公罹难,结果掀开白布的一瞬间,她看见的是自己的脸。 这时候的谢诗雯才明白,原来,离开的那个人是她。许久之后,谢诗雯终于接受了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鬼,就不应该和活人纠缠不休。只是,她还想再看看她和老公的照片,就一路寻着踪迹,从北方一直跟到赣都。 结果,谢诗雯赶到赣都的时候,却发现照片已经被张海亮烧了。 再后来,就遇见我了,后面发生的事儿,我就都知道了。 我安安静静的听完谢诗雯的故事,仔细的分析着每一处细节,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你刚才说,有的地方记忆有些模糊?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谢诗雯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好像见过一束光。那束光好像有股魔力,冥冥之召唤着我往前走,我走着走着,就发现这束光不见了。” “然后,我记得有一个人出现了,和我说了很多话,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谢诗雯凝重地说道。 “光?什么颜色的光?”我有些紧张地问道。 “像是车灯的光,白的有些刺眼。”谢诗雯不假思索地说道。 她说的这束光,准确的说,应该是黄白色,这是接引之光!换句话说,谢诗雯在那个时候,已经看见了去酆都城的路,可这条路为什么又凭空消失了呢? 而和谢诗雯的说话的人,又是谁?而这个人和地府的事儿,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谜团。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师爷,看看师爷下一步是如何安排的。 我藏起心中的惊骇,若无其事的看着谢诗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记下了。要不,这几天你还是先跟着我吧,起码,不至于你在外面受欺负。” 谢诗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那谢谢你。” 她这副毫不设防的模样,反而让我心里生出一种愧疚之意,明明我另有所图,而她却如此真诚。 我不禁扪心自问,这究竟算不算卑劣?霎时间,我竟然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我稳了稳心神,将手里的瓶子打开,将谢诗雯装了回去。 回到宾馆,我非常小心的把门推开,可还是把虞澜弄醒了。虞澜打开床头灯,半闭着眼看着我,带着倦意问道:“你干嘛去了?” 我回身把门轻轻带好,小声说道:“没事,我去送那女鬼去了。” 虞澜打了个哈欠,问道:“送走啦?” “没有?” 虞澜打哈欠的嘴一下就闭上了,疑惑中带着丝丝讶异:“没送走?为什么啊?” 我脱下外套,往沙发里一靠,有气无力地说道:“出了点小意外,我把师爷都请上来了,师爷说,地府压根没她这个人。” 一听这话,虞澜脸上的困意瞬间一扫而光,她不是外行,她知道‘地府没这人’这句话有多恐怖。 我把这事里里外外的和虞澜说了一遍,虞澜听完也是一脸懵。而我的又将师爷的意思和虞澜简单的复述了一下,虞澜听完从床上直接窜到地上,问道:“那岂不是又有一场恶仗了?” 我无奈的点点头:“如果真的和地府有关系,免不得又要刀山火海走一遭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飞升前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一听我这么说,非但没有慌张,反而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多大的恶仗我都不怕!这次,我绝对不会当你的拖油瓶!” 我轻轻的拉起虞澜地手,缓缓地说道:“我希望你站在我身边,但是我更希望你平安。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了,你好歹还能给我立个碑。” 虞澜撇着嘴,指了指旁边的房间:“你少说丧气话。我负责跟你结婚,生孩子也没问题,立碑的事儿,你找你师傅去,我干不了。” “赶紧滚上来睡觉。”虞澜瞪着美眸,白了我一眼。 我麻溜的把衣服脱了,直接钻到被窝里,刚闭上眼睛没多长时间,我腰间突然传来一股重力,直接把我踹到床下。 我瞬间就清醒了,站起身子,紧张的看着四周。虞澜不紧不慢的打开台灯,慢慢的坐了起来,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好家伙,是虞澜踹的我啊? “是不是做噩梦啦?”我试探性地问道。 说着,我坐到床边上,轻轻的搂着虞澜,轻声哄着:“不怕,有我呢。” 虞澜用力一挣,噘着嘴说道:“做你奶奶个头的噩梦。” “姑奶奶,您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啊?” 虞澜用手指着我,愤愤地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说我是你朋友?” “啥玩意?” 虞澜把手放下,叉在腰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女鬼在问你咱俩的关系的时候,你为什么在否定?你是不是揣着什么坏心思?” 我这才明白过来,虞澜说的是什么事。 我坐在床边,准备再次搂住虞澜,而虞澜一抬手,把我胳膊挡了回去,嘴上说道:“别,咱俩是朋友,搂搂抱抱的不合适。” 这女孩子还真奇怪,过去的事儿,还带找后账的?是虞澜反射弧太长了,还是女孩子都这样? 我讪笑着把手收了回来,耐心解释道:“哎呀,您有所不知。那谢诗雯本就被情所困,她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卿卿我我,我这不怕咱俩刺激到她嘛。” “谢诗雯是谁?” “那女鬼啊。” 虞澜用力的把枕头扔了过来,愤愤不满地说道:“好哇,你连那女鬼叫什么都打听好了!你不要脸!” 我连忙挡住虞澜疾风暴雨的枕头攻击,嘴上赶紧解释道:“姑奶奶啊,我还能对一个鬼有什么想法啊?我守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要,我去玩人鬼情未了?” 虞澜噘着嘴,坐在床上用力的蹬了蹬腿,似是撒娇一般道:“我不管!你否定咱俩的关系,这事没完!” 我用手扶住额头,无奈地说道:“你看,你这不就是不讲理嘛,我……” “陈铭!你说我不讲理?”虞澜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你再说一句?” “我、我说什么啊。”我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本来就是不讲理嘛。”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点火气,大晚上不睡觉,无缘无故的闹什么啊?可转念一想,虞澜陪我吃了这多苦,别说她今天耍脾气,她就是拿刀捅我,我也得挺着! “姑奶奶,我错了,行不?”我语气的一下就软了下来,嘴上哄着她:“我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在我衣服上挂上你照片,行不?” 虞澜瞪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一句话没说。 我嘿嘿一笑,赶紧接上话茬:“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 “让我的沦陷在你的酒窝吧!”说着,我对着虞澜就扑了上去,虞澜终究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滚蛋,就你嘴甜。” 我一脸谄媚的看着虞澜,问道:“那您看,奴才能不能上床睡觉了?” “滚上来吧。” “得嘞!” 闭上灯,虞澜破天荒的第一次拱进我怀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呼吸喷射在我的胸膛上,心跳随之快速飙升,身体上某个不能明说的器官,也有了反应。 “你知道嘛,我其实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要一份安全感。”虞澜像个小猫一样趴在我怀里,小声地说道:“你否定咱俩关系的时候,我觉得特惶恐,你能理解那种心情吗?” 我摸着虞澜的秀发,点了点头:“能理解。” 第七百二十九章:飞升前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真生气,后来你跟我解释了原因,我也能接受了,可我就是忍不住的想跟你耍脾气,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禁的把虞澜搂的更紧了,认真地回应道:“你放心,我会给足你要的安全感。” 其实,女孩子并不是奇怪,只是她想要的太简单了,简单到被我忽略掉。或许,一份好的感情应该是互相体谅,相互原谅,吵架不过天亮。 “那我们睡觉,好不好?” 虞澜每说一句话,都带出热乎乎的鼻息,把这本就容易擦出火花的夜晚烘的更加让人目眩神迷,我刚想有下一步动作,虞澜已经把身子翻过去了。 她这一翻身不要紧,手在我的某些部位轻轻划过,我身上像是导电了一样,麻麻酥酥的。 虞澜翻身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娇羞地说道:“流氓。” 你要是不撩我,我至于现在这样?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啊。 我无奈的翻了个身,气哼哼的侧躺着,但身体的反应,让我喘气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大。 “你是不是难受啊?”虞澜忽然问道。 “不、不难受啊。”我倔强的保留着我最后一丝尊严。 “睡觉,睡觉。”我又补了一句,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尴尬。 次日清晨,我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虞澜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揉揉眼睛,身体往后退了退。问道:“你、你干嘛?” “你昨晚哼哼唧唧的,是不是不舒服啊?” “你指的哪方面?” 这话一说出来,我都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我这说什么胡话呢? 虞澜狡黠的一笑,用力的刮了刮我鼻子:“起床吧。” 我这面刚洗漱完,虞澜就把手机凑了过来,嘴上说道:“找到一个往外出租的小院子,咱们今天去看看吧。” 我用力的擦了擦脸的水珠,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墙:“那得问问那屋的大爷,他老人家愿不愿意梛驾。” “去问问?”虞澜想了想:“还是我去吧。” 我站在屋里听着走廊的声音,虞澜轻轻的敲了几下门,还没等说话,屋里就传来玄虎的声音。 “回去吧,丫头。”玄虎很平静地回应道:“房子先定下来,钱不够我再补,过几天我再去。” 我心头一惊,玄虎莫不是要得道成仙了吧?先是神神秘秘的给自己关在屋里,现在又多了个本事,只要人站在门口,来人不用说话,玄虎就知道门外站的是谁。 要说未卜先知,这对道士来说,特别是玄虎这种级别的道士,真不算什么难事。可他总不能把自己关在屋里,随时都在卜卦吧? 而且,玄虎大半辈子不出门,这一出门突然就找了个道家圣地。让我俩给他租个房子,还准备找偏僻的地方,关键是还不让我俩跟着。 我把所有的问题都联系在一起以后,我兀自捉摸着,玄虎,很有可能真的要羽化成仙了! 这个想法的出现,然给我心中悲喜交加。一个人若是这辈子能得道,那是多少世修来的福分?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我真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可我不愿意失这个亦师亦父的人,也是真的。 而这时,虞澜也回到了房间里,刚要说话,就被我打断了:“我都听见了。” 虞澜一摊手:“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吧。” 我点点头:“嗯,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他说什么,咱俩就听着吧。” 虞澜不解地问道:“节骨眼?现在是什么节骨眼?” 我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他太奇怪了。” “咱俩今天哪都不去了,在屋里好好歇歇。”我赶紧岔开话题。 虞澜想了想:“嗯,好像也没什么大事儿了,咱俩过一天消停日子吧。” 而这件事让虞澜变得特别兴奋,扒拉着手指,详细的安排着今天该如何度过。很快,虞澜就靠着外卖送来了一大袋子零食,基本上我见过的零食都在里面。 “您吃的完吗?”我一面翻弄着零食袋子,一面问道。 虞澜白了我一眼,笑着说道:“这叫情调,买回来不一定要吃,但是一定要有。” 啧,富人家的孩子果然不一样,零食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看的。 第七百三十章:另有所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天的时间,应该算是我印象里最轻松的一天,我和虞澜穿着睡衣,窝在酒店的沙发里,电视里放着还不错的电影,虞澜时不时的拿出零食放在我嘴里,给这本就轻松的一天,更是加上一层甜蜜。 然而,这一切美好,我都没心思去享受。昨天晚上师爷说的事儿,让我心中惴惴不安,而在不远的将来,玄虎似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件事更是占据了我整个内心。 果然,如果一个人犯愁,千万不要试图哄他开心,而是找个更大的困苦塞进他心里,这样就无暇顾及从前的痛苦。 当然,这种日子过久了,难免会怀疑人生。 而虞澜也似乎察觉了我的不对劲,一抬手,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屋里瞬间变得极其安静。 虞澜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我微微一怔,否认道:“没有啊,你看这有吃有喝的,旁边还有个大美人,我能有什么心事?” 虞澜放下手中的零食,拍掉手上的零食屑,把我的身子扭了过来。虞澜认真地问道:“不对,你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藏不住事,稍微有点事儿,都能从你脸上露出了。” 说实话,被人看穿的感觉不是很好,关键是,还被人一眼看到了根儿。 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绝对没事,有事我一定跟你说。” “你发誓。” 好家伙,虞澜太知道我软肋了,道士发的誓,比任何人都灵,饭可以乱吃,话真不能乱说。 我看着虞澜的表情,我知道,我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清清嗓子,说道:“或许,过一阵你会听见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消息呀?”虞澜一下来了兴致。 我故作神秘地说道:“现在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虞澜撇着嘴:“嘁,你是和玄虎师傅学的吧?自己人还弄的神神秘秘的。” 我暗叹了口气:这事儿是个好消息不假,可能不能接受,那就两说了。 虞澜倒是没为难我,后面的事儿没在多问。 终于,日落西陲,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我看着天色,估摸着师爷应该快来了。 我站起身子,嘱咐着虞澜换掉睡衣,等着师爷的到来。 果然,酉时刚过,屋里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师爷穿着的一袭白袍出现在房间里。 “见过师爷。”我和虞澜一起拱手拜礼,师爷看了看四周,说道:“没外人,不用这么客套。” “那亡魂呢?”师爷四下看了看,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把的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您小点声,这周围住的都是普通人,可受不住您这尊大神。” 师爷微微一笑:“放心吧,没人能听见这屋子的声音。” 我这放下心来,从怀里把镇邪瓶拿了出来,交到了师爷手里。师爷扫了瓶子一眼,又交给了我,吩咐道:“打开吧,有的事,必须让她知道。” “什么事啊?” 一面问着,我一面扯开瓶塞,而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也在此刻陇上了心头。 谢诗雯从瓶子里嗖的一下飞了出来,落在地上。谢诗雯一抬头看见师爷,身上马上就开始筛糠。 “你别怕,我这次来,不是来抓你的。”师爷缓缓地说道。 即便是师爷说话极其和蔼,可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依然压得谢诗雯不敢抬头。 师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谢诗雯,缓缓地说道:“你的事儿,我查清楚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另有所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谢诗雯猛地一下抬起头,又在片刻之内迅速底下,紧张地问道:“麻烦您跟我说说。” “你已经投胎了。”师爷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脑袋一蒙了下,瞠目结舌的看着师爷,问道:“什么意思?” 饶是谢诗雯不敢直面师爷真容,此刻也抬起了头,拄在地上的两只手不自觉的颤抖着,扣在地面上的手指,关节也开始微微泛白。 师爷见谢诗雯久久未言,抬起手用手蹭了蹭鼻尖,对谢诗雯说道:“你没听错。你已经投胎了。” 说着,师爷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师爷缓缓地读着上面的字:“这一世,入人道,男儿身。” “那,我是谁?”谢诗雯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颤音。 师爷看了我一眼,缓缓地摇摇头:“不知道。” 师爷这一句话,如有千斤重,谢诗雯听完,眼神立刻变得迷茫,左顾右盼的,无意识四处摸索着。 “那我还能投胎吗?”谢诗雯低声问道。 师爷依旧是摇了摇头:“按阴阳律法,你已经投胎了。” “那我到底算什么啊?”谢诗雯像是问着师爷,又像是问着自己。 突然,谢诗雯手脚并用的爬到师爷脚边,凄厉的哀求着:“您执掌人间生死,您一定有办法。” “您就当发善心了!” 正说着,谢诗雯的手竟然抓住了师爷的衣襟,这可正神来讲,可是大不敬之举!谢诗雯心中的惊慌,已经压过了她对师爷的敬畏,以至于敢做出如此不合时宜的举动。 而师爷并没有愠恼,只是垂下眼皮,看着谢诗雯,任由其撕扯他的衣襟。 谢诗雯的哭喊吵闹,除了让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并没有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师爷扬起波澜不惊的脸庞,认真的看着我,轻声说道:“自打有了地府,就没发生过这种事。你应该知道,亡魂投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儿。” 顿了顿,师爷看了看脚边谢诗雯,说道:“莫要怪老夫言至话重,现在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莫不如想想办法。” 谢诗雯扯着师爷衣襟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缓缓放开。或许,在她眼里,她抓住的不是师爷的衣襟,而是希望。如今撒开衣襟,就是在接受事实。 师爷抖了抖长襟,低声说道:“我昨天回去了以后,我先把四大判官都叫在一起,让他们回去先去查的轮回簿,结果,还真查到了!” “这谢诗雯生前是个好人,死了以后直接被赏善司的人接走了,而且,赏善司的魏征给我看了详细判史,绝对不会有错的。” 我不解地问道:“你说谢诗雯投胎了,那眼前这个是谁?” 师爷附在我耳边,缓缓地说道:“有没有可能,她在瞒报身份?” 我心头一凛,皱着眉头看了眼谢诗雯,又看了眼师爷:“这、这应该不能吧?” “她这么想投胎,她瞒报的意义又在哪呢?”我又问道。 师爷嘴角轻轻扯起一抹笑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一定是想投胎呢?” “嗯?什么意思?”我狐疑地问道。 “你怎么确定,她没有别的目的呢?”师爷眼睛微微一眯,凝重地说道。 第七百三十二章:分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连忙说道:“她身上发生的事儿,是我亲眼所见,我……” “你说的这些,是你经历的,你只能代表自己。”师爷认真地说道:“地府做事有地府的准则,我可以代表地府去质疑这件事。” 我看着师爷,嗡动着嘴唇,不甘心地争辩道:“关键是,这些事是我看见的。你可以质疑这件事,但是你要相信我啊!” 不是我非要争个高低,这谢诗雯我是抓回来的,我总要对她负责吧?师爷为人正派,这没错,可我不能因为师爷的三两句话,我就给她带个不清不楚的帽子。 师爷笑呵呵地回应道:“我相信你啊,我始终相信,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这件事的怀疑。” “你啊,还是年轻。你应该明白,有些事眼睛未必为实!”师爷慢悠悠地说道。 不等我说话,师爷的语气忽然加重了一些:“我且问你,你大张旗鼓的在的赣都做这些事,你觉得不会被人察觉么?” 我用力的点点头:“对啊,我就是要引蛇出洞啊。” “哎?您怎么知道我大张旗鼓呢?”我又问了一句。 师爷笑了笑,神秘地说道:“你以为土地爷是吃白饭的?我随便一打听,不就全都知道了。” 我没说话,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谢诗雯和我寻找邪教这件事,完全不搭边啊,师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听我呢? 说实话,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很不好。 顿了顿,师爷继续说道:“她现在的身份很可疑,我不可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地府也不会。” 我疑惑地问道:“地府没有能力查到她的身份吗?” “大海捞针。”师爷缓缓地说道:“地府想查一个人,必须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现在咱俩连最基本的姓名都摸不透,没办法查。” “要非说查,也不是没办法——把各个地方的城隍和土地都喊上来,一个一个的翻。这办法耗费的时间不是你能想象的,所以,这办法基本上算是行不通。” 我看着谢诗雯叹了口气,问道:“这进退两难的感觉,可真难受。” 师爷摇了摇头:“未必。地府做不了的事儿,你去做。” “啊?”我有些吃惊的看着师爷:“地府都找不到这人,我凭什么去找?” 师爷笑了笑:“这好办,你问问她家里的地址,你按照她给你的地址去核实一遍,不就清楚了?” 我凝神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这亡魂不管死了多久,肯定会记得家里的地址。因为,那里有她的气息,有她的旧物。 只是,我还有正事要办,我没时间再折回北方啊。 可眼下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想弄清楚真相,我就必须答应。 师爷见我点头应允,没再多说。而是转过身子,看着谢诗雯,轻声说道:“世间没有死棋,怎么走都有活路,我走了。” “您等一下。”谢诗雯忽然抬起头,满脸期盼地问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师爷转过身子,回道:“问吧。” “我、我的下辈子是什么样啊?”谢诗雯的表情极为复杂,想知道,但也害怕知道。 毕竟,谁也不能接受自己无缘无故的变成了孤魂野鬼。 师爷捻着长髯,摇了摇头:“无可奉告。” 谢诗雯脸上的期盼,瞬间变成了绝望,大喊道:“我就想知道自己下辈子过的好不好!” “投在了官宦之家,一生无虞。”师爷徐徐说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话音未落,师爷已经消失在一片雾气当中。 谢诗雯瘫坐在的上很久,我和虞澜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多说一句话。毕竟,这件事对于谢诗雯来讲,是一个灭顶之灾,可以说,断了她以后所有的路。 “你……” “我……” 我和谢诗雯不约而同的开口说话,都有话要对彼此说。看着六神无主的谢诗雯,我缓缓地说道:“你说吧。” 第七百三十三章:分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谢诗雯也没客气,有些木讷的抬起头,问道:“我能不能跟你走?” 即便我是信任谢诗雯的,可她这一句话,还是让我心中顿时生疑,刚才师爷说的那些话,也慢慢的渗透到我心里。如果师爷的怀疑是正确的,那我岂不是等于随身带了个尾巴?以邪教的做事方式来看,他们想在我身边安插个内线,不是不可能。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不寒而栗。 方才,我还在和师爷争辩,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太嫩了,如果她真是邪教的内线,会直接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 好吧,是我错了。 我狐疑地问道:“我是道士,你是亡魂,你应该知道,我们本不同路,你为什么又非要跟着我呢?” 谢诗雯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你这么跟着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谢诗雯两眼空白的看向前方:“是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尽头吧。”谢诗雯低下头,喃喃地说道。 虞澜轻轻的扯了下我的衣服,低声说道:“她确实挺可怜。” 虞澜并不知道刚才师爷和我说了什么,此刻只是单纯的觉得谢诗雯可怜,不知道背后的隐情。 一时间,我也陷入到两难的境地,她确实可怜,可她如此执拗的想跟着我,反而让我心里升起了戒备心。 我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记得。”谢诗雯坚定地说道:“北川岭,莲旗镇,猫眼胡同204号。” 我暗自思考着,谢诗雯能这么干脆的把地址告诉我,这就意味着我有据可查。按照现在的情况,我显然是不能回北方的,但是我可以请师傅派几个人过去,按照这个地址核对一番,只要能证明她的身份,我不介意小卖铺里再多个吃饭的嘴。 假如谢诗雯是在骗我,我有可能随时将其灭杀! 况且,师爷回去了以后,一定还会调查。或许,这谢诗雯真的会带出来一些线索。按照这个想法来推断,我确实具备了进可攻,退可守的能力。 想到这,我心里稍微踏实一些,轻声说道:“那你就先跟着我吧,剩下的事儿,慢慢说。” “你还是进到这里吧。”说着,我把镇邪瓶拿了出来。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能保证我和虞澜之间的对话,不会被她听去。 “我可以不进去吗?”谢诗雯缓缓地说道。 我坚定地摇摇头:“不行,原则问题。” 谢诗雯想了想,无奈的点点头,问道:“那我想出来的时候怎么办?这里实在是在闷了。” “我每天晚上都会把你放出来。”我缓缓地说道:“不要再讲条件了。” 听我这么说,谢诗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选择钻了进去。 我把镇邪瓶收回怀里,认真地和虞澜说道:“谢诗雯现在的身份说不清楚,我会抓紧联系师傅,把她身份调查清楚,然后再做决定。” 而虞澜听完师爷的分析以后,凝重的点点头,说道:“我倒是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无间道。”虞澜认真地说道。 我不解地问道:“你说具体点。” 虞澜笑了笑:“从根源上讲,我俩都是女孩子,我可以借助这点先去接近她,假如她真的是什么内线,咱们有制衡她的资本。” “咱们现在也有啊。”说着,我举起了掌心,晃了晃。 虞澜把我手轻轻的放了下去,说道:“你们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我不懂。我想说的是,比武力更有用的是脑力。武力最多能让她魂飞魄散,脑力则可以反向制衡,顺藤摸瓜!” 虞澜说到这,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不得不承认,虞澜嘴里说的这个“无间道”,确实是一个很犀利的制衡手段,她以为她潜入到了我们内部,实际上,她已经被我们盯上了! “你觉得第一步应该怎么做?”我有些兴奋地问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无间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假情报。”虞澜果断地说道:“在不经意间让她拿到些情报,看看后续会不会有什么动静” 按照虞澜的这个说法,谢诗雯的身份的真假反而不重要了,即便是假的,我们也不会吃亏。 我对虞澜悄悄的竖起大拇指:“牛逼。” 我想了想,轻声说道:“我明天白天联系师傅,我们分头行动。至于情报的事儿,先放放吧,过于着急,她难免生疑。” 说着,我从怀里又掏出一张辟邪符,贴在了镇邪瓶上,这才算是万无一失。 毕竟,谢诗雯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如果她真的在背后捅刀子,我未必能防得住。 哎,生活生生把一个道士逼成了间谍。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可我自己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的联系师傅,师傅在电话那头记下谢诗雯给出的地址,允诺即刻派人查验真假。 我反复犹豫,要不要把玄虎的情况告诉师傅,但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那一场灭门之战后,死的死,走的走,这一群老哥们儿里,只剩下玄虎和师傅。从某种角度说,他俩确实有些相依为命的味道。 然而,我的犹豫并没有逃过师傅的耳朵,师傅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没有。”我果断的回应道。 “没有?”师傅质疑地问道:“你说话可从来不会这么吞吞吐吐啊。” “是难言之隐?”师傅疑惑了问了一句,又低声问道:“是不是虞澜怀孕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孩子抱回来,我给你养。” “哎呀。”尴尬让我的声调不自觉的升高了一些,我赶紧把声音压了下里,低声说说道:“您别乱说,我俩什么都没干。” 师傅在电话那头嗤嗤的笑了起来:“你都这么大了,有的事我就不嘱咐你了。” “玄虎在你那过的还习惯吗?”师傅慢悠悠地说道。 嘿!这问题我还真不会回答了,天天给自己关房间里,这算习惯吗? “他在道观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我试探性地问道。 师傅想都没想,直言道:“他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是那样啊,能有什么反常?” 话到了嘴边,让我生生咽下去了,赶紧岔开话题,回应道:“我估计他是有点水土不服,这几天状态不是特别好。” 师傅笑呵呵地说道:“那不还有虞澜吗?你让虞澜扎他几针,啥病都没了。” “是不是真没别的事儿了?要是没事了,我可要挂电话了,今天还有法会呢。”师傅又问了一句。 我忙不迭地回应道:“没事了,您快去忙吧。” 挂断电话,我长呼一口气。多亏我嘴里还有个把门的,没把玄虎的事儿说出去。假如现在和师傅说了,那从现在一直到玄虎仙逝,这段时间对师傅都是折磨。 以师傅的道心和修为,是可以接受并衷心祝贺玄虎仙逝,但这不意味着他心里可以毫无波澜,我不想让他心里承受更大的痛苦。 我攥着电话,默默的叹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虞澜一拉开门,走进来一个人。这人,正是玄虎! 我赶紧走了过去,紧张地问道:“您这一阵在屋里干嘛呢?” “你觉得我会说吗?”玄虎慢悠悠地说道:“我这不好模好样的出来了吗?干啥那么紧张?” 这时,我发现玄虎的脸上呈一种菜色,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所致。 我心中轻叹一声:这么多长时间水米未进,他这个状态一点都不奇怪。 “咱们今天出去吃点好的吧。”我回头看看虞澜,说道:“我请客,你俩挑地方。” 虞澜笑了笑,刚要说话,却被玄虎先行开口打断:“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吃什么好的?浪费。” “您这一阵什么都不吃,您现在出来了,肯定要带您吃点好的啊。”我认真地说道。 玄虎笑了笑:“扯淡。这叫辟谷,你觉得对我来说,辟谷很难吗?” “那倒不是。”我笑了笑,刚要往下说,可马上觉察不对劲。 第七百三十五章:无间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辟谷,是道家很常见的一种修行方式。其实就是杜绝五谷,单靠着空气就能饱腹,辟谷结束以后,修行者是满面红光,步伐沉稳,若是功法大成者,身上还会有异香。 但不建议寻常人尝试辟谷,辟谷不是绝食就行了,还有很多法门,摸不到法门的核心,就算是给自己饿死了,也达不到辟谷的效果。 要说玄虎懂辟谷之法,我绝对相信。可玄虎的面如菜色,哪有半点的辟谷成功的样子? 我已经看出来玄虎没说实话了,可我没拆穿他。或许,他最近在参悟什么功法,等待白日飞升吧。 玄虎笑呵呵地看着虞澜:“你今天忙吗?” 虞澜连忙摆手:“不忙不忙,有事您吩咐。” 玄虎爽朗的笑了几声:“谈不上吩咐,我是想请你带我去租好的房子看看。” 虞澜连忙点头:“这没问题啊。” “那现在出发?”玄虎问道。 “出发。”虞澜拿出手机,说道:“我现在联系房主。” 一转身,玄虎又钻回了房间里,片刻之间,玄虎身子微微弓着,从房间里拽出来一个足有一人高的黑色袋子! 好家伙,先不说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从哪弄这么大个袋子啊?他这几天给自己关在屋里,是在学变魔术吗? 而我对袋子里所装之物更是十分好奇。我装作不经意地样子,笑着说道:“哎呀,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妻子干呢?” “您歇着,让我来!”说着,我就要从玄虎手里接过那个神秘的袋子。 玄虎一歪头,打掉了我伸出去的手:“去去去,不用你。” 哎,一点机会都没有。 上了车,玄虎坐在后面始终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事,我几次想说话,都生生的咽了下去。 庞大的车身在高速上一路疾驰,约摸着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下了车,虞澜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对周围的风景啧啧称叹。 这地方说是隶属乞河县,但实际上,这地方地处乞河县边界,再走一会儿,就已经出了县城。而乞河县这地方本来就地广人稀,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家家户户都门可罗雀。 而矗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比较整洁的庭院,谈不上多气派,但绝对够宽敞。院子外墙上粉刷的淡黄色涂料,倒是和周围绿水青山相得益彰,门前潺潺涌动的溪水,更是给这地方增上一抹别样的味道。 虞澜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神情愉悦地说道:“咱俩以后要是能有个这样的房子,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你看这的风景,多好。”虞澜又是一声感慨。 我暗自嘟囔道:“是啊,在这么个山水秀丽的地方得道飞升,确实是人生一大幸运。” “你说什么?”虞澜问道。 “没、没什么,房东在哪呢?”我连忙岔开话题。 虞澜指了指院子,说道:“房东在屋里等着咱们呢。” 玄虎看了看院子,满意的点点头:“好,真好。” 说着,就迈开大步,直奔院内走去…… 第七百三十六章:尘埃落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房东是个和玄虎年纪相仿的中年女性,从面相上看,这房东脸颊两侧的肉比较厚实,这种女人一般都不会太刻薄,相处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您几位都在这住吗?”房东满脸堆着笑,很热情地问道。 玄虎笑呵呵地说道:“就我自己。” 房东“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就好,我担心床不够用。” 虞澜在一旁问道:“阿姨,那我们先看看房子,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把租金给你。” “好好好,你们随便看。” 房东颇为大气的说了这么一句以后,便不再跟着我们,任由我们里里外外的参观。 与其说是参观,不如说溜达一圈,玄虎这人对物质生活没什么追求,租个房子无非就是求个三尺之榻,再求个一日三餐,没有太多物质上的追求。 毫无意外,玄虎对这个房子出奇的满意,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玄虎看着房东,问出了一句特别奇怪的话。 玄虎搓了搓手,非常客气地说道:“房子很满意,我就定在这了。” “您这房租多少钱?”玄虎问道。 房东笑盈盈的看了虞澜一眼,回应道:“我都跟你闺女说完了,按月付,一个月八百块就好。” “这样吧,咱们凑个整,一个月一千块钱吧。”玄虎缓缓地说道。 讲价的我见过,主动往上抬价的是,我还是头一回见! 房东也愣了,估计她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种主动加钱的人。 半晌儿,房东才问道:“为、为什么啊?” “我是个粗人,若是给您这些瓶瓶罐罐碰坏了,多出来的钱,就权当是给您的赔偿了。”玄虎缓缓地说道。 听玄虎这意思,他好像已经确定了,这屋里的东西一定会损毁。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出现的漫天悍雷滚滚,三清爷手持宝卷,身后五爪金龙护法,天阶玉梯从天而降,接引玄虎前去东极府。 也只有这种情况,玄虎才能如此笃定地要多交些钱。 果然,玄虎是真的要走了。 房东不是个小气人,很大方地挥挥手:“都是些粗瓦烂坛,不值多少钱,坏了就坏了,不心疼。” 说完,房东把目光放在虞澜身上,说道:“姑娘,别听你爸的,给八百就成。” 玄虎回头看了看虞澜,哈哈一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个姑娘呢。” “你、你们不是父女啊。”房东疑惑地问道。 玄虎指了指我:“这是我儿子,那是没过门的媳妇。” 房东一听,露出大妈特有的笑容,笑呵呵地地说道:“这儿媳妇模样俏,心眼也好。当时还特意嘱咐我,让我把这院子里的东西都给你留着,孝顺的很啊!” 虞澜不好意思笑了笑:“公爹也是爹,应该的。”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那我现在把钱转给你,我们今天就搬进来?” “没问题啊,我现在搬城里去了,你们想什么时候搬进来都行。” 玄虎点点头:“行,我没什么行李。今天我在这住下了,你俩回去吧。” 转过头,玄虎看着我说道:“好好过日子,遇见事别冲动。” “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遇见事千万不要冲动,有时候装怂并不丢人。”说着,玄虎的瞥了一眼虞澜:“你得对人家负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玄虎这几句话,像是交代遗言一样。 不等我继续说什么,玄虎已经从外面把自己的行李拿了进来,连同那个大袋子,也被玄虎拿了进来。 “爹。”虞澜第一次这么喊玄虎的,似乎是有些不适应,说话的时候面目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玄虎听到了这个字,拖着行李的脚步一下停住了。半晌儿,玄虎重重的回应了一句:“哎!” 虞澜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来一个手机,连同充电器一起递到了玄虎手里。 “爹,您有事儿一定要找我俩。”虞澜认真地说道。 第七百三十七章:尘埃落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手机和充电器躺在玄虎宽厚的手掌中,玄虎一言不发的盯着手,缓缓地回应道:“好,爹记住了。” 说完,玄虎瘸着腿,一瘸一拐的奔着屋子里走去。 玄虎进了屋,站在窗边,对着我俩轻轻的挥了挥手,而我就站在院子中,和他隔空凝视,我知道,他时日无多了。 虞澜轻轻扯了扯我袖子,低声说道:“咱俩先走吧。” 玄虎对着我挥了挥手,便把窗帘拉上了,屋里再也没有了一点声响。 我叹了口气,对着虞澜点点头:“走吧。” 上了车,我和虞澜并没有把车开远,而是停在一个正好能看见这个院子的路口。 车内一片寂静无声,虞澜也没了往日欢笑,我更是一肚子的愁苦不知道怎么往外倒。 互相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缓缓地问道:“你是不是感觉玄虎不对劲了。” 虞澜点点头:“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嗯。”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你前几天问我是不是有心事,其实,我在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又重新捡起话头,缓缓地说道。 “刚才,玄虎师傅说的话,分明像是临别嘱托。”虞澜轻声说道:“寥寥几个字,能听出来,他对你这个儿子,很不放行。” 顿了顿,虞澜又不解地问道:“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是他的机缘,我不能说,更不能阻挡。”我苦笑一声:“我也挡不住。” 虞澜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条条框框,但是我知道,玄虎师傅不是一个没分寸的人。严格来说,他活的是太清醒了,他比所有人都清醒,所以,我即便是在刚才看出来了端倪,可我依然闭口不谈。” “是啊!玄虎活的太清醒了。”我由内而外的感叹道:“清醒到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让别人操心,而是选择一个无人之处,独自远去。” “可他为什么又要来赣都呢?”我眯起眼睛,自顾自地说道。 到了现在,我依然心存侥幸,我还在给自己信心。我宁愿玄虎是另有目的,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刚才不说了嘛,他是放心不下你这既是徒弟,又是儿子的人。他来到这,或许是就是想再看你一眼,然后再踏踏实实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水,低着头,轻声说道:“回去吧。” 一路上,我这眼泪就没断过,虞澜开了多久的车,我就留了多久的眼泪。 我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道心不稳了,我也承认我就是不舍得他,我就是想让他留在我们身边! “到了,下车吧。”不知过了多久,虞澜在我耳畔轻声说道。 我胡乱的揉了揉眼睛,抽了抽鼻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回到房间里,我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消失,原来,眼泪能带走人的力气,时至今日我才明白,生死面前,人人都是剥丝抽茧的疲倦。 虞澜把房间内的一切东西都整理妥当,也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凳子上。而我则摆成了一个“大”字形,躺在床上,瞪着两个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天棚。 不知道躺了多久之后,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带着怒气的叫骂声:“我就说他是个要饭的,你看这屋里,到处都是土。” 这声音就是从我隔壁传出来的。 我一听这话,热血直顶我脑门,直接从床上蹿了下去,本来我就一肚子憋闷,你还敢在我面前骂玄虎? 虞澜在几秒之内迅速反应过来,单手抓着我的胳膊,可她力气实在太小了,被我这么一拽,差点摔在地上。 我本能的转过身子,一把扶住虞澜,虞澜趁机死死的抓着我,认真地说道:“别惹事。” 我把虞澜的手轻轻的往下一扯,留下一句话:“你别管了。” 见我又跑了出去,虞澜也跟了出来。 “我操你妈!你他妈再骂一句?”我看着打扫房间的服务员,怒目呵斥着。 服务员被我这一嗓子吓得不轻,手里的笤帚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第七百三十八章:最大的问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步步的往前逼近,怒声呵斥着:“你妈没教你的事儿,今天我教教你!” “啪!” 一个清脆又响亮的耳光声在房间响起,这一巴掌出自虞澜的手,而虞澜的手。只是,这一巴掌并没有落在服务员身上,而是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单手摸了摸挨打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虞澜。而虞澜根本没怕,反而是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咬着牙说道:“你师傅告诉你,不要冲动!” 说完,虞澜撒开我的衣领,把我重重的推开。 我还没从震惊走出来,虞澜已经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她的目标,是已经被吓傻的服务员。 虞澜用身体把服务员逼进墙角附近,服务员越往后退,虞澜越往前进,直至将其逼在死角上。 从始至终,虞澜始终一句话没说,只是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服务员。 “你、你要干嘛?”服务员惊慌地喊道。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虞澜一句废话没说,竟然直接动手!只见虞澜单手捏住服务员的脸,用力的晃了晃,手腕子一发力,把这服务员从地上直接推搡到床上。 “走。” 虞澜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冷声说了一句。我看了看有些瘫软的服务员,估计啊,她以后说话之前肯定会掂量掂量了。 “嘭!”回到房间,虞澜气哼哼的把门一关,而我则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靠墙站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疼不疼?”虞澜的语调还是有些冷。 我摇摇头:“不疼。” 我刚才全凭着一股热血,把所有的话都抛在脑后了,现在一冷静下来,顿时觉得自己做的事太幼稚了! 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应该是这样的。 虞澜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走到我面前,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玄虎师傅嘱咐你的那句话,一定不是空穴来风,或许他已经预料到了某些事,只是没办法和你说。我知道你心里憋着火呢,可不能看着你做傻事,刚才那种情况,我只能用那种方式,才能换回来你的清醒。” 我伸手捉住虞澜的说,带着丝丝感激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可能现在出大麻烦了。” 我不得不承认,女孩子永远比男孩子更成熟,即便是女孩子看起来弱不禁风。 我绕过虞澜,走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洗脸,这才算头脑彻底清醒。 “人命天定,各人个命。”我自顾自的嘟囔道:“行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吧。”我缓缓地说道。 世界上所有的伤痛都能被弥补,唯独亲人的离开,这种伤痛没办法治愈,甚至在很多年以后,看见某些场景,也会触景生情。 而活人又要继续往前走,或许,对抗这种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吧。 虞澜凝神想了想,问道:“你指的是?” 我对着我怀里呶了呶嘴,虞澜马上就懂了。 “我有个事想跟你说。”虞澜忽然开口说道。 我笑了笑:“咱们这关系,有啥话你就直说呗。” 虞澜清清嗓子,问道:“张海亮提过的阴阳师,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 虞澜缓缓地说道:“阴阳师,也有类似驭蛊的术法。” “嗯?你怎么忽然提到这事了?”我缓缓地问道。 “前几天就想跟你说来着,这不一直没机会吗?”虞澜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觉得,从咱俩来到赣都,有没有什么问题?” 我仔细回想一下,说道:“从进到赣都以来,大大小小的事儿确实有一些,包括白阳教,还有张海亮的事儿,可这都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吧?” 虞澜认真的点点头:“对,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怎么说?” 第七百三十九章:最大的问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从最根本上说,赣都的百姓世代都受到龙虎山的教化与洗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外教进驻到堂堂的道教圣地?” “你说的这个,我曾经想过。”我轻声打断了虞澜:“其实,从宗教的角度上说,信仰可以是多元化的,这个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吧?” 虞澜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需求就没有市场。外教既然有机会进驻,就说明赣都当地,是有外教的信徒。准确地说,是有人给外教打开了城门,这些人在赣都才有机会得以生存。”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你把这件事反过来想,如果人人都对道家虔诚,人人都抵制外教所侵,那这些教派,是不是就没有办法入驻到此地?” 说着,虞澜用手指重重的扣了扣桌面:“究竟是多大的诱惑,才能让他们放弃祖祖辈辈的信仰!” 其实,我不太喜欢虞澜把宗教说成“市场”,把信仰说成“需求”,但我必须的承认的是,虞澜这种抽丝剥茧的分析方式直抵内核,把这个问题像是剥橘子一样,彻底的分开。 的确,信仰这种东西,一旦在心里扎根,那就不是靠几句话就能撼动的,按照这种说法,这背后一定是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操控这件事,这个组织的操控者,会不会就是龙华观? 虞澜这一套分析,从逻辑上是讲得通的。可我依然保持我的原则——万事讲证据,没有证据,不下结论。 而眼前这个情况,让整个事情愈发的朦胧,黄家、五娼神、龙华观还有一系列的外教交织在一起,这件事涉及的面积越来越大,隐约有不可控制的味道。 这么大的手笔,目的是什么呢? “举起而起,再振朝纲!”我脑海里没由来冒出了这句话! 这是当初我在地府,那个身份神秘莫测的黄致远,曾亲口说出这句话,这就他们背后的目的! 如今再想想这件事,也只有这个理由,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埋下这么大的手笔,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推断,这外来的教派,说不定真就和邪教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虽然这件事依然还很朦胧,但起码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这就算是阶段性成果。 再不济,起码我们摸清了邪教隐藏的势力,一旦打起来,不至于陷入被动。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我轻声问道。 虞澜抿着嘴笑了笑:“女人的心思不是你们男人能比的。或者说,你们男人善于统治全局,而女人更善于挖掘细节,男女之间的思考方式,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所以呀,你千万不要有外遇呦。”虞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白天的时间基本都用在了来回的路上,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中午过后,天色有些微微的阴沉,这没过多久天色就渐渐变得昏暗。 人要是心里藏着事儿,越到晚上越难过,越到没人的时候越难捱。白天吵吵闹闹,有各种各样的事儿牵绊着,精力分散的比较严重,倒也还算好过。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开始变成了感性动物,所有的事儿都从心底往上翻,像是沸腾的水,找不到一个停下的方法。 老话说的“月亮抬头,不碰心愁”,就是这个道理。 我躺在床上,像是烙饼一样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此刻的我,躺在床上,好似躺在了钉子板上,怎么翻身都难受。 许久之后,我悄悄的坐了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我现在对玄虎如此放心不下,那我就去见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晚得给我个答案。 哪怕是质问,哪怕是以下犯上,我也今天也要在他嘴里听到个所以然! 当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我身旁忽然传来一声“你要干嘛去?” 我回过头,小声地问道:“你醒啦?” “我压根就没睡。”说着,虞澜也坐了起来。 虞澜麻利的下了地,穿上衣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心里有事,我心里也不太平。” 第七百四十章:心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若有所思地说道:“从最根本上说,赣都的百姓世代都受到龙虎山的教化与洗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外教进驻到堂堂的道教圣地?” “你说的这个,我曾经想过。”我轻声打断了虞澜:“其实,从宗教的角度上说,信仰可以是多元化的,这个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吧?” 虞澜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需求就没有市场。外教既然有机会进驻,就说明赣都当地,是有外教的信徒。准确地说,是有人给外教打开了城门,这些人在赣都才有机会得以生存。”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你把这件事反过来想,如果人人都对道家虔诚,人人都抵制外教所侵,那这些教派,是不是就没有办法入驻到此地?” 说着,虞澜用手指重重的扣了扣桌面:“究竟是多大的诱惑,才能让他们放弃祖祖辈辈的信仰!” 其实,我不太喜欢虞澜把宗教说成“市场”,把信仰说成“需求”,但我必须的承认的是,虞澜这种抽丝剥茧的分析方式直抵内核,把这个问题像是剥橘子一样,彻底的分开。 的确,信仰这种东西,一旦在心里扎根,那就不是靠几句话就能撼动的,按照这种说法,这背后一定是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操控这件事,这个组织的操控者,会不会就是龙华观? 虞澜这一套分析,从逻辑上是讲得通的。可我依然保持我的原则——万事讲证据,没有证据,不下结论。 而眼前这个情况,让整个事情愈发的朦胧,黄家、五娼神、龙华观还有一系列的外教交织在一起,这件事涉及的面积越来越大,隐约有不可控制的味道。 这么大的手笔,目的是什么呢? “举起而起,再振朝纲!”我脑海里没由来冒出了这句话! 这是当初我在地府,那个身份神秘莫测的黄致远,曾亲口说出这句话,这就他们背后的目的! 如今再想想这件事,也只有这个理由,值得他们大费周章埋下这么大的手笔,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推断,这外来的教派,说不定真就和邪教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虽然这件事依然还很朦胧,但起码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这就算是阶段性成果。 再不济,起码我们摸清了邪教隐藏的势力,一旦打起来,不至于陷入被动。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我轻声问道。 虞澜抿着嘴笑了笑:“女人的心思不是你们男人能比的。或者说,你们男人善于统治全局,而女人更善于挖掘细节,男女之间的思考方式,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所以呀,你千万不要有外遇呦。”虞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白天的时间基本都用在了来回的路上,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中午过后,天色有些微微的阴沉,这没过多久天色就渐渐变得昏暗。 人要是心里藏着事儿,越到晚上越难过,越到没人的时候越难捱。白天吵吵闹闹,有各种各样的事儿牵绊着,精力分散的比较严重,倒也还算好过。 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开始变成了感性动物,所有的事儿都从心底往上翻,像是沸腾的水,找不到一个停下的方法。 老话说的“月亮抬头,不碰心愁”,就是这个道理。 我躺在床上,像是烙饼一样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此刻的我,躺在床上,好似躺在了钉子板上,怎么翻身都难受。 许久之后,我悄悄的坐了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我现在对玄虎如此放心不下,那我就去见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晚得给我个答案。 哪怕是质问,哪怕是以下犯上,我也今天也要在他嘴里听到个所以然! 当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我身旁忽然传来一声“你要干嘛去?” 我回过头,小声地问道:“你醒啦?” “我压根就没睡。”说着,虞澜也坐了起来。 虞澜麻利的下了地,穿上衣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心里有事,我心里也不太平。” 第七百四十一章:心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干嘛去?”这次,轮到我问虞澜。 虞澜把毛衣往头上一套,随意的拢了拢头发,回应道:“你去哪了,我就去哪,总要有个人陪着你吧。” “大晚上的,你就别跟我出去了。”我轻蹙着眉,缓缓地说道。 虞澜故意调侃道:“呦,您这么怕我跟着,不是要跟哪个狐狸精约会去吧?” 虞澜在极力让气氛变得轻松,我不能做那个破坏氛围的人。 我笑着说道:“行,你说玄虎是狐狸精,我记住了。” 虞澜一边系鞋带一边说道:“我一猜就是,你肯定要去他那。” 说着,虞澜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对着我晃了晃:“那你就更需要我了。” 我随意把外套披在身上,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滚蛋。” 虞澜笑骂了一声,便率先拉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现在这个时间,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虞澜把车开的飞快,原本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竟然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玄虎的住所附近,虞澜慢慢的把车停在了路边,她开头问道:“你今晚去,是想单纯的见见他,还是有别的想法?” “我想问个明白。”我坚定地说道。 虞澜抓着我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焦,但是你不能问。” “如果不问个结果,这种焦灼会一直持续。”我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得到个确切的答案,我也就死心了。” 虞澜轻轻的捏了捏我手指上的关节,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 虞澜狡黠的笑了笑:“为什么不好好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呢?” “看了不也是那样?”我有些气馁地说道。 虞澜摇了摇头:“未必。” 顿了顿,虞澜像撒娇一样,摇晃着我的手:“这一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这件事在我心里基本已经尘埃落定,多看看也无妨。 “怎么看?”我问道。 “趴门缝。”虞澜小声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偷窥啊?” “你别说的那么难听,那叫暗中观察。”虞澜不轻不重的锤了我一下。 “那,走吧。” 透过院门的缝隙,我勉强能看见玄虎的屋子里还在亮着灯,可窗帘把整个房间遮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要不,咱俩翻墙进去?”虞澜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抬头看看院墙,这墙倒是不高,充其量也就三米左右,我带着虞澜翻过去,确实不难。 可以玄虎敏锐的听觉,马上就能察觉出来,那不就有悖于最初的计划了? 想到这,我果断否定了这个想法:“先静观其变吧。” 夜晚的寒风吹的肆无忌惮,即便是我和虞澜全副武装的穿着棉衣棉裤,也扛不住刺骨的寒冷。 “你们是谁?” 我身后突然炸起来一个声音,让本就冻的瑟瑟发抖的我心里更是直接凉到了底! 虞澜更是被吓得浑身一僵,顺势倒在了我怀里。我拖着虞澜迅速的往后撤了几步,先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我俩本来就做贼心虚,现在四周黑乎乎的,我只能勉强看出对面这人身形比较魁梧,冷眼一看,像一座铁塔。而这个魁梧的身形更是把把周围的气氛直接压倒了最低点。 “你、你什么人?” 我尽量稳住心神,装作强硬的样子看着对方。 “手艺人。” 这人说起话来,慢吞吞的,而且明显能感觉到一股滞涩感觉,而且,我突然发现,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啊? “你们,为什么趴在这?” 听着对方木讷的声音,我迟迟没回应。我好像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谁了,但我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我清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你去过北方吗?” “你怎么知道?” 我心头一喜,问道:“北方,松岭,去过吗?” “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声音中突然充满了警觉,大声问道。 第七百四十二章:天大的笑话!(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嘘!你小点声!”我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扎纸人的?” “你认识我?” 我没想到在这能遇见他!我把脸往前凑了凑,问道:“你看看我是谁?” “你是,小卖部的老板!你叫,禅寂!” “哎呀卧槽,我在这还能碰见你啊。”我兴奋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啊?” 扎纸匠明显愣了一下:“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啊?”我一头雾水地问道:“我连你电话号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找你啊?” 扎纸匠木讷的挠了挠头,从兜里翻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问道:“没错啊,是这个地址啊。” 这就意味着,有一个陌生人,把我和扎纸匠约在了玄虎的住处,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咯吱”,院门的缝隙慢慢变大,玄虎穿着袭不紧不慢地衣走了出来。玄虎上下打量着我们仨,而我心里像打鼓一样,噗通噗通的看着玄虎。一声做贼必心虚,即使是再亲密的关系,也逃不开这个状况。 玄虎先是看了看我,脸上并没有特别吃惊,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而后,玄虎又把目光投向了扎纸匠,轻声说道:“进来吧。” 玄虎很谨慎的看了看院子外面,确定安全后,才轻声把门关上。 算上玄虎,我们一共有四个人,这其中只有玄虎是清醒的,留下我们仨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所有的事儿都搅和在一起,像一锅烂肉粥一样,分不出个头绪。我更是心乱如麻,越来越看不懂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儿。 “那个纸条是我放下的。”玄虎率先打破了沉默:“扎纸匠是我请来的。” “别的不说,您是怎么找到他的啊?”我终于忍不住了,嘴里像吃了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问了起来。 “得!已经到这步了,您就别卖关子了。”我用力的挠了挠后脑勺:“当我求您了,行吗?您给我个痛快。” 玄虎面含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不急不缓地回应道:“饭一口口吃,话一句句说,你该知道的,少不了。” 转过头,玄虎很客气的和扎纸匠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只能找熟人来做。” 扎纸匠木讷的点点头:“我见过你,你是,道长。” 玄虎点了点头:“没错。我是清风观的道士,也是他的师傅。这次请你来,就是为了他。” “屋里请。”说着,玄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我印象里,玄虎好像没对谁这么客气过,今儿是怎么了?而扎纸匠这人本来就是愣头愣脑的,根本不会和玄虎讲什么尊卑礼仪,玄虎这么一请,扎纸匠还真就大大咧咧的走到了前面。 进到屋子里,玄虎主动搬了把椅子给扎纸匠,扎纸匠也没客气,结结实实的坐在了上面。 一进门,我被床上一个巨大的黑纱罩吸引了,这黑纱罩约莫将近两米长,直挺挺的放在床上,而屋子里还未消散的香火气直闯我鼻腔。 香火气,黑纱布。难不成,玄虎在修什么秘法? 见我们几人坐定,玄虎长长地出了口气,喃喃地感叹道:“该来的挡不住。” 顿了顿,玄虎把目光射在我身上,那目光所裹挟的凌厉,似乎要把我看个对穿。 “你,真当我是来这旅游了?”玄虎问道。 我略带埋怨地说道:“我哪知道您到底要干嘛啊?您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心里能踏实吗?” 玄虎笑了笑,说道:“这是你师祖的意思。” “我师傅?”我狐疑地问道:“不应该啊,我昨天刚给师傅打完电话,他也没跟我说啊。”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玄虎慢悠悠地说道:“这件事,我俩压根没打算让你知道,谁能想到被你撞破了?”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你之前是不是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你师祖了?” 我想了一下:“对问道他之前问我,有没有人给我算过命,我说没有,他就把我八字要走了。” “那就对上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天大的笑话!(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重重的拍了拍大腿:“前些日子,你师傅接了个你师祖的电话,接完电话,脸都绿了。” “后来啊,你师傅把这事跟我学了一遍。你师祖呢,本想着看看你命里到底有多大机缘,可这机缘没算出来,但是卜出来一卦,这一卦名为,泽风大过卦。” 说完,玄虎目不转睛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我,久久未言。 这泽风大过卦,乃是六十四卦中,赫赫有名的凶卦。此卦一出,人畜难活! 这上卦是兑泽,代表水;下卦是巽风,代表木,两者相组合为水在木上,即大水淹没了小船,乃是丧命之兆! 玄虎轻轻的拍了拍我,问道:“这卦辞,你可还记得?” 我微微一怔:“记得。” “大过卦为震宫游魂卦,兑上巽下,兑为泽,巽为风,故称泽风大过卦,大过是指已经大得过度了,为所谋不成,自灭之征。” 玄虎点点头:“没错。”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您的意思是,我是不是管了不该管的事儿?” “嗯。”玄虎点了点头:“起码卦象是这么显示的。有的事啊,你做过头了!如果我不来,这赣都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您,指的是邪教的事儿吗?”我低声问道。 玄虎笑了笑:“这我不知道。” 顿了顿,玄虎拍了拍我的肩膀:“有可能是邪教的事儿。你八字不算硬,你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修道之人,更不是什么天选之子。或许,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过了你的命格。” 说着,玄虎拿起随身携带的茶缸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人的命格就是这瓷缸子,这辈子能装多少水,已经给你定好了,如果你不听,非要使劲往里灌水,那就是冒出来。” “如果依然执迷不悟,那这缸子早晚要爆掉。”玄虎看着瓷缸子,喃喃地说道:“到了那时候,这命就没咯。” 玄虎的这句话对我的打击不小,合着我为了心中的正义拼死拼活,老天现在觉得我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宽,现在要弄死我,那我还在这折腾个什么劲呢? 人这种动物很奇怪,永远不怕外界打击,甚至会因为外界的压力而变得原来越强;但人最怕的是内部瓦解,心中长期的信仰,稍微震动一下,马上就会面临内心崩塌!这种崩塌一旦发生,基本没有重建的可能性,因为,心死了。 而现在的我,恰恰是这种状态。 “呵”我干笑了一声:“我听明白了,这是说我有碍天道了,是吧?” 说着,我站了起来:“没事,那我干脆就不管了。您说的对,我一介凡人,凭什么做这些事呢?” 玄虎听我这么一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年轻人,沉不住气。” 我笑着摇摇头:“这次,您说错了,我是太沉得住气了。如果我沉不住气,我一定会面红耳赤的和你争个高低,我也会暴跳如雷的跟你去讲,这一路我们经历多少苦难。” “以前,我是不吐不快;现在,反而是说了才让我不痛快呢。”我两手一摊,笑着说道:“所以,我为什么要说呢?” 第七百四十四章:正义,何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半眯着眼睛,瞥了眼床上的黑纱:“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来吗?” “不重要了。”我轻声说道:“明天我和虞澜就打道回府,我继续做个小道士,后半辈子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有什么不好的?” 玄虎叹了口气:“你不能这么想。” “那我怎么想?”我心里的火儿随时都要爆发,火气把我的声调也变得有些升高。 我把胸脯拍的咣咣作响,大声说道:“扪心自问,我对得起天道!您说的对,我八字不硬,我不应该管这些破烂事儿!但是,我告诉您,我这个的八字不硬的人,在竭尽全力的荡涤人间之恶!” 说着,我一把抓起虞澜的手,怒声说道:“这个是虞家的千金公主,也是个普通人,一样跟着我到处斩恶除魔!我们都没有三头六臂,但我们次次都是以命相搏!” 这事不提还好,越说火气越大,在热血冲头之下,甚至隐约有阵阵的眩晕感。 而玄虎的脾气似乎格外的好,并没有以师傅的威严来压制我的愤怒,也没有以教训的口吻呵斥我,反而是细声细语和我沟通着。 玄虎坐在凳子上,缓缓地说道:“是啊,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来了。” 我冷笑一声:“您来了,是为了告诉我天道如此吗?” “我尽心尽力的捍卫天道,反过头来,我捍卫的天道想要弄死我。”我慢悠悠地说道:“我就算是养条狗,这狗也不会想着弄死我吧?” “混账!”玄虎猛地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无法无天!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就这么说!”我脖子一梗怒吼道:“我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是不是任人宰割就对了?”我非常不客气地再次反问道。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和玄虎爆发如此激烈的争吵,我感觉浑身上下都是熊熊的怒火,这种怒火的燃烧,甚至让我忽略了他是我师傅的身份,乃至于什么话都敢说。 我想过会死在黄家手里,我也想过会死在邪教手里,甚至有可能死在哪个道行高深的邪祟手里,这些我都能接受,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要弄死我的,竟然是我捍卫的天道!是我心中长久以来的正义! 如此一来,我捍卫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 正义,何在? 玄虎抬起手,反手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不等我反应过来,玄虎已经把床上的黑纱布掀开了,纱布下面,躺着一个人形的物体。 看得出来,玄虎被我气的不轻,连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玄虎指着床上的人形物体,大声问道:“这就是你!” “我?”我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玄虎怒不可遏的大喝一声:“你以为老子从北方跑过来是为了让你回去的吗?还是你以为老子想听这些狗屁话?” 玄虎把床上的人形物体拎了起来,用了的晃动着,竹篾编制的骨架在玄虎的剧烈晃动下哗哗作响,似乎随时都能散掉。扎纸匠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大手一挥,把玄虎手中的骨架抢到了自己怀里。 扎纸匠这个毫无征兆的举动让玄虎的手楞在了半空中,而扎纸匠全然不顾玄虎的情绪,单手扶住骨架,一脸认真地说道:“这纸人啊,就是自己的孩子,你好好对他,他才能好好对你。” 这扎纸匠和玄虎还真有点像——对自己的手艺有着着魔一样的执着。 不难看出,玄虎的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颤抖着伸出一个手指指向了扎纸匠,怒声问道:“我托了多少关系才找到他?老子是要给你扎活替身!” 扎纸匠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副骨架,一听这话,猛地把头抬了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扎活替?” 第七百四十五章:正义,何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没回应扎纸匠,而是依然把充满怒火的眼光放在我身上,一言不发的瞪着我。 许久之后,玄虎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语气变得十分无力,喃喃地说道:“我已经跟你说了,人命天定。有的事儿确实不该你做,可你做了,那你是好样的,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普通人,也可以成英雄。”玄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我苦笑一声:“您不觉得自相矛盾吗?您前脚说完人命天定,后脚又说普通人也能成英雄。您到底让我信哪句啊?” “这并不矛盾。”玄虎满脸严肃地说道:“这活替,就是要帮你挡下这一难,只要扛过这一劫,往后的日子就是康庄大道。” 我无奈地问道:“您修行时间比我长。天意不可违,您比我更清楚。” 方才的愤怒抽掉了玄虎身上的力气,他随手扯过一把椅子,重重的坐了上去,感叹一声:“是啊,天意不可违。可活替身能在这件事里给你搏出来一条活路。” “这也是我为什么找他的原因。”玄虎把目光投在了扎纸匠身上。 扎纸匠木讷用手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道:“我?” “没错,就是你。”玄幻坚定地点点头:“扎纸一门开枝散叶无数,总体来讲,一共分成了驭、唤、聚、震四门。门派之间各有千秋,当世扎纸一门,门徒弟子最多的应是‘唤’门之人,存世最少的,当属‘驭’门之人。” 玄虎眼睛微微一眯,透出一阵精光,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你就是驭门的人!” 扎纸匠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撤了撤,警惕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玄虎笑了笑,对着扎纸匠摆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嘴上说道:“别紧张,从你手法上,我就能判断出来。” 扎纸匠的脚步并未挪动,而是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看着玄虎,脸上充满了不解。 玄虎笑着把手放了下来,缓缓地说道:“当初,你给他捏了个纸人,替他去受牢狱之灾,可有此事?” “有。”扎纸人不带任何情绪地回应了一声。 玄虎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之上,不紧不慢地说道:“聚门以速度取胜;唤门以夜行为王;震门以凶悍号令阴阳,只有驭门,看似没什么问鼎于世的本事,实际上,你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你之所以能把纸人扎的惟妙惟肖,甚至用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就是驭门有一手秘术,一手可以以假乱真的秘术!而这秘术,在其他三家中根本没有!” 玄虎一针见血的直接点破了扎纸匠的师门,这让扎纸匠变得更加不自然了。 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老底儿本人当众掀开,特别是赖以为生的老底儿!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扎纸匠问道。 玄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全凭这么多年的见识。” 说着,玄虎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着扎纸匠鞠了个躬:“今天这件事,只有驭门的人能做,拜托你了。” 扎纸匠垂下眼皮,看着弯腰屈膝的玄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秒钟之后,扎纸匠绕过玄虎,双手捧着竹篾骨架,将其放在了床上。 玄虎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看着扎纸匠的背影,感激地说道:“大恩不言谢。” “你这东西,不对。” 对于玄虎的感谢,扎纸匠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一语中的指出玄虎的问道。片刻之后,扎纸匠转过头,看着玄虎,问道:“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玄虎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想声张,就找了很多书,按照上面给的方法编了这么个东西。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弄出来的这东西,着实有点四不像的味道,实在没办法了,才托人请的你。” 第七百四十六章:妥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热,真是为难玄虎了,一个无牵无挂的人,愣是被我逼的学会了编竹篾。 扎纸匠拿着玄虎编造的骨架上下翻弄了半天,缓缓地说道:“错的,全是错的。而且,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血涂在上面?” 玄虎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这股变化转瞬即逝。瞬间,玄虎讪笑着说道:“没事,床底下有个袋子,那里面都是竹篾,香灰也在里面。” 说着,玄虎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作势就要弯腰。 “不用。”扎纸匠冷冷地说道:“这事我帮不上你。” 玄虎半弯的腰一下就僵在了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能否和老夫说说个中缘由?”玄虎慢慢的站直身子,缓缓地问道。 扎纸匠不带一丝遮掩地说道:“扎了活替,这世界上就等于多了个活人。” “和他一样的活人。”扎纸匠把手指向了我:“乱了阴阳,这是大忌。” 玄虎点点头,低声说道:“可这纸人很快就会在这世界上消失啊,这件事,没人知道。” 扎纸匠倔强的摇了摇头:“纸人有了生命,就是活人。那是我的孩子,我下不去手。” “你用个纸人,救了个活人的命!”玄虎的声音陡然抬高。 “谁说纸人的命,一定比活人的命低贱?”扎纸匠反问道。 玄虎用力了戳了戳手中的竹竿:“嘿!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 我一看事态不对劲,赶紧插在他俩中间,让气氛先缓和下来。扎纸匠这人的脾气我知道,他是又倔又轴,典型的认死理,这么硬着来肯定是不行,而且,纸人对他来讲,真的像孩子一样。而玄虎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两个犟脾气撞在一起,肯定要出问题的。 我一手搭在玄虎的手腕子上,顺势用屁股把玄虎往后挤了挤,我面看着扎纸匠,柔声细语地说道:“我不是坏人,对吧?” “嗯。”扎纸匠缓缓地点点头。 “好。你帮我的事儿,先放下,我想请你评评理。”我眼神坚定的看着扎纸匠。 扎纸匠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请我评理?” “因为你这人刚正。”我认真地回应道。 扎纸匠点点头:“那你说吧。” “我始终在捍卫的天道,如今反过来要弄死我,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什么缘故?”扎纸匠慢吞吞地反问道。 我把目光瞥向了玄虎:“刚才你也听见了,嫌我手伸的太长了。我不认为我破邪除秽有什么错,你我同是行走阴阳之人,我如今遭此番境地,是否真的是自作孽?” 扎纸匠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地说道:“你是好人,我相信你。” “我这辈子没念过书,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但是我懂道理,我认为,身在玄门,就应当行得正,坐得端!” 扎纸匠点了点头:“我同意。” “好,那我再问你,假如我的存在,是让这个世界更干净,我是否有资格活着?” “有。” “如果你能帮我活下去,你是不是功德无量?” “是。” 我点点头,回头看着玄虎,干脆地说道:“辛苦您把剩下的竹篾拿出来。” 这一句话,其实是我在试探扎纸匠的底线,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想明白了。 扎纸匠这种人就是属驴的——需要顺着毛摸,千万不要尝试和这种人较真,没什么好果子吃。当然,这种认死理的人,也有好处,只要把他脑袋里那根筋给捋明白了,他肯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么面。 扎纸匠听我这么说,并没有明显的反驳或者不赞同,只是稍显犹豫以后,便回过头看着去拿竹篾的玄虎。 第七百四十七章:妥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扎纸匠转过头来,缓缓地说道:“可是,这活替一旦扎出来,就相当于世间上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这是要天谴的。” “这只是你的想法。”我坚定地说道:“纸人是从你手里出来的,不是胎生卵化。所以,从根本上说,他依然是个死物。” 我看着还在犹豫的扎纸匠,又补了一句:“人世间的风清气正,有你一份。” 扎纸匠低下头,不自觉的摆弄着自己的双手,说道:“可他依然是我的孩子。” “我理解那种心情,可是,咱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我劝慰道。 扎纸匠低着头,没吭声,双手互相用力掐着,在经历好一顿挣扎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可扎活替身没那么简单。” 行了,扎纸匠的这就一句话,就已经代表他的态度了。 “之前你不是帮我扎过替身吗?好像也没那么麻烦啊。”我又问道。 扎纸匠摇了摇头:“那只是最基本的纸人,根本不是活替。” “活替身,是有感情的。” 说完这句话,扎纸匠特别难过,低着头,半天没出声。说实话,我是打心眼里觉得愧的慌,我这是牺牲扎纸匠的心头好,才换来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仔细想想,我这不算骗他。我这一路,确实是一直在做好事啊。想到这,我心中的愧疚还能退下去一些。 扎纸匠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了出来:“这活替身一旦扎成,他就和你有了想通的记忆,你经历过的事儿,他都知道,你心中所想的东西,他也会知道。” 玄虎把竹篾拿到了扎纸匠面前,轻声说道:“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扎纸匠轻声说道:“要他的唇珠血,指甲十个,额前脑后的头发,各要一绺,贴身的内衣全部给我。” 玄虎看了我一眼:“别犹豫了。” 虞澜很自觉的把身子转了过去,我叹了口气,麻利的把衣服脱了下来,又掏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唇珠狠狠的划了下去。 唇珠血,算得上是人身上阳气最重的血,别说是道士,就是普通人的唇珠血,一般邪祟都怕的要死。 鲜血从我的上唇上咕咕的流了出来,我看着扎纸匠,含糊不清地问道:“我把这血装在哪啊?” 扎纸匠没说话,而是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一个类似毛笔,但比毛笔长的东西。扎纸匠一面用这东西,蘸着我嘴上的血,一面拿起竹篾,把我的血画了上去。 静悄悄的屋里只剩下唰唰的声音,我的嘴唇在笔刷的作用下又疼又痒,想叫又不能发出声,而这时,我嘴唇上的血慢慢干涸,笔尖上再也蘸不出一滴血。 “挤。”扎纸匠面无表情地说道。 玄虎回过身子,两手掐住我的嘴唇,手上一点没客气,硬生生的把血逼了出来。 “哎呀,疼。”我到底是没忍住,还是叫出了声音。 玄虎一面挤着,一面说道:“再疼也比丢了命强。” “好了。”许久之后,扎纸匠轻飘飘地说道。 这两个字传到我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我轻轻的摸了摸嘴唇,却发现嘴唇早已肿的像香肠一样。 “你那边,有空屋子吧?”扎纸匠问道。 见玄虎点头,扎纸匠继续说道:“我就在你这扎吧。我带着这么个东西,不方便。” 玄虎的嘴角一下就扬了起来,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扎纸匠听完,还是那副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双手捧着沾满鲜血的竹篾,绕过玄虎,径直出了门。 扎纸匠一走,玄虎拎着竹竿,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有些落寞的坐在床上。而虞澜这时候也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一进门,虞澜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 话没说完,虞澜就发现我和玄虎之间的气氛不是特别对,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我,便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我俩…… 第七百四十八章:真实目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不起,师傅。” 说着,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玄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起来说话,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我错了。” 我依然执拗的跪在地上,认真地和师傅说道:“是我不懂事,枉费了你的苦心。” “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跪,站起来!” 听着玄虎有些不悦地语气,我缓缓地站直了身子,低着头,一声不出,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玄虎先行开口说道。 我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就是想不通。我天天把脑袋挂裤腰上,还要受天谴。贺北那样的人,竟然活的好好的。您说,这世界公平吗?” “不公平。”玄虎干脆地说道:“所以,这辈子你多做点好事,下辈子你也含着金钥匙出生。” 玄虎这句话,一下给我弄的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这算什么?我这辈子活该吗? 顿了顿,我举起手,问道:“那您跟我说说,老天既然不想我多管闲事,为什么又把这东西给我了?” 杨定延曾经和我说过,这是世间无双的机缘。我曾以为我是老天的宠儿,所以才会得此照护。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我就已经命悬一线了。 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着实让人难以接受,更不能释怀! 玄虎听完以后,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你手上的事儿,我听说了。你行善,自然会被奖赏,而且,我和你师傅一致认为,你已经有了用道心渡人的前兆,这是好事;你现在问我,为什么你又面临此等恶果,我还是那个答案——你的命,注定管不了这些事。这叫奖罚分明,天道向来如此。” 我用力的点点头,咬着牙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对这句话的领悟真是上了一层!好一个奖罚分明!” “你可有了叛道之心?”玄虎悠悠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我蒙三清恩,吃三清饭,不敢有此念头。” “那最好。”玄虎冷声说道:“我这一生最恨离经叛道之徒,我能教你成才,我也能让你就此覆灭。” 此话说完,玄虎的语气一下软了下来:“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让你接替我的,所以才说出如此狠话,你不要记恨师傅。” “不敢。”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问道:“接替您?什么意思?” 玄虎喃喃地说道:“天要你死,我偏偏要动歪心思来保你,这是赤裸裸的逆天而行。本来,我想着替你承下所有后果,但是啊,我靠着书本上的内容,根本没办法扎出来一个完整的纸人。” 顿了顿,玄虎问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人间的恶仗,徒弟去打,徒弟打不下来,我这当师傅的要顶上!后来啊,我一想,我都这个年纪了,这辈子不算亏。可你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还有那么多美好没见过,再后来,我就改变主意了,我想,你活着,你替我活着!” “所以,您这次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是么?”我问道。 玄虎点了点头:“我没打算活着回去。” 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对着玄虎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嘴上说道:“师傅,抛去三清不说,单是冲着您对我这份心,这辈子多难,多委屈,我都不会背叛师门!” “快起来,男人的膝盖值千金,可不能这么随便跪。” 说着,玄虎就拖沓着腿,把我搀了起来,而我在抬头的一瞬间,我看见了玄虎眼角的几滴泪水。 “其实,我一直以为,您是要羽化了。”我轻声说道。 玄虎微微一怔:“羽化?” “呵呵。”玄虎干笑了两声:“也对,差点羽化。” 我看着玄虎,轻声问道:“下一步,您有什么计划?” 第七百四十九章:真实目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深思了一番:“等你的替身扎出来以后,我带着你出去躲躲,先避开风头,余下的再说。”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我这命,就捏在了扎纸匠手里了。” 说着,我走到了窗前,借着月色,透过窗户,把目光看向扎纸匠的那间房子,喃喃地说道:“真没想到,茫茫人海中,还能再次遇见他。” “是啊。”玄虎拎着竹竿,一瘸一拐的走道我身旁,轻声说道:“这就是命啊。想让你死,是天意;可又让我找到能救你命的人,这也是天意。这天道之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您单靠着他的手法,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说着,我对着窗外撇了撇嘴。 玄虎长叹一声:“其实扎纸一门很常见,只是他们近些年逐渐的销声匿迹,就显得他们神神秘秘。早年间,各家掌门都保持着老传统,每年仲夏都会举办龙虎会,大家坐在一起比武切磋,术法交流,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扎纸门还有这么多分流。扎纸四门很分散,而其中的驭门就是在赣都。巧的是,你正好在赣都,所以,你说这算不算是天意?” 说完,玄虎看了我一眼:“至于他具体的位置,是我从龙虎山知道的。我当初去龙虎山,主要是想要些给你塑肉身的香灰。临了,我多了个心眼,我就怕自己弄不明白,就特意跟灵虚打听了一下,我这才找到他的具体位置。” 听完以后我默默的叹了口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扎纸匠身上。 “去把虞澜喊进来吧,外面怪冷的。”玄虎在一旁悠悠地说道:“好好对人家,那是个好姑娘。” 我这才想起来,虞澜还在外面冻着呢! 我一开门,虞澜抱着肩膀直接跺脚,我一伸手,将虞澜直接拽到了屋里。与此同时,扎纸匠从那间房子里也跑了出来,大喊一声:“别关门。” 我一面拉着虞澜的手,一面看着匆匆忙忙的扎纸匠,问道:“怎么啦?” 扎纸匠看着玄虎,问道:“有酒吗?” 玄虎愣了一下,:“有,但是不多了。” 扎纸匠没说话,而是把手伸到了玄虎面前,玄虎马上明白其中的意图,拖拉着腿,转过回屋,取出来自己的酒葫芦,交给了扎纸匠。 玄虎有些疑惑地问道:“做替身,还用酒吗?” 扎纸匠把酒葫芦放在自己的耳畔摇了摇,酒水撞击葫芦内壁发出的哗哗声让扎纸匠露出一个极其憨厚的笑容:“我想连夜把纸人赶出来,免得夜长梦多。我要是不喝点酒,怕是扛不住倦意。” 玄虎大手一挥:“尽管拿去,等你把这事做成了,我请你喝酒,请你喝好酒!” 扎纸匠憨笑一声,对着玄虎举起了酒葫芦:“谢谢你的酒。” “谢谢你的手艺。”玄虎看扎纸匠的身影,在背后大喊了一声。 “嘭”,关门声在空荡荡的院子中响了一声,扎纸匠便再没有了动静。 玄虎伸出手,把我们的房门关上,玄虎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终于成了。” 顿了顿,玄虎站直身子,嘱咐道:“旁边还有间卧室,我看了,挺干净的,你俩去休息吧。” 我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玄虎打断了:“我也要睡了,养精蓄锐。” 我回头看了看虞澜,对着玄虎点点头,便带着虞澜进到了旁边的卧室。 进了房间,我好像脊梁骨被一个神奇的机器抽掉了一样,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一句话都不想说。虞澜随手把窗帘一扯,将月光挡在了外面。 虞澜坐在我身边,似是劝慰一样地说道:“其实呢,你大可不必自己憋着。” 我笑了笑:“好像还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觉得有点无奈。” 虞澜蹲在我面前,亮晶晶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问道:“可你刚才火气明明很大啊。” 第七百五十章:失踪的替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嗨!这事摊在谁身上,谁火气都不会小。”我撇撇嘴,继续说道:“你信不信,这事要是放在玄虎身上,他能连夜赶回清风观,非砸了三清殿不可。” 虞澜不自觉的看向身后,点点头:“哎,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应该这么大火气,对他身体不好。” “他都倔半辈子了,改不掉的。”我慢悠悠地说道。 “你心里就没有半点怨恨吗?”虞澜问道。 “嗯?”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虞澜双手拄着膝盖,站起身子:“我怕你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儿。” 我干笑了两声:“你啊,小瞧我了。” 我坐直身子,身体微微一倾,低声说道:“我从最开始被送到了道观,是想躲个灾。时间长了,我觉得不能这么白吃饭,就想着干点什么,结果一步步的走到这现在这个地步。你说,我能怨谁?” 虞澜抿着嘴想了想:“你不觉得,这天道有点过于蛮霸吗?” “蛮霸?”我哈哈的笑了起来:“若是没有威严,谁又会顺应天道呢?岂不是人人都能自立为王了?” 虞澜摇摇头:“不对,你没说实话。你刚才的状态,分明已经暴走了,现在怎么又替它说好话呢?” 我刚要辩解,虞澜先说道:“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这话说出来,就比憋在心里强。” 我拍了拍虞澜地说道:“你放心吧,我跟你没有什么隐瞒。”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玄虎觉得有点不讲理,我一心一意的做好事,到头来要弄死我。可后来啊,你仔细想想,我上能请来师爷,下能直通九幽,中间能捉鬼驱邪,这种事,不是一个凡人应该做的。我把手伸进了神仙的碗里,弄到今天这么个结果,我算是咎由自取。” “怪,就怪我没分寸。”我喃喃地又补了一句:“即便天道真的蛮霸无理,我也不能有怨言。因为,我活到现在,就是天道的仁慈。” “可所有神仙不都曾经是凡人吗?”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笑着摇摇头:“我以前觉得每一个道士都有羽化飞升的机会。现在想想,我太天真。” 说着,我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能成仙的人,都是它定好的。” “那,你真的没事?” 我看着虞澜,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我了解你,就像农民伯伯了解大粪。你啊,就别在这试探我了,我真没事。” 虞澜怔了一下,轻声呸了我一口:“你才大粪!” “好好好,我是大粪。”我笑着说道:“上床休息吧。” “那你呢?” 我两手一摊:“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那我陪你!” 我看着倔哄哄的虞澜,哄劝道:“你别陪我,咱俩必须有一个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能及时应对。” “就当我为了我。”我坚定地看着虞澜。 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抬出我的杀手锏,而这一招对虞澜百试百灵,但凡跟我有关系的事儿,她都能让出所有原则,无条件退步。 “好,就当是为了你。”虞澜果断地回应了我一句,便麻利的翻身上床。我一抬手,把屋里唯一的灯光灭掉。 黑黢黢的夜晚,是思考的夜晚。 看着模模糊糊的月光,我的脑子也变得有混乱,从我刚进道门,又到各个生死关头,乃至于到了今天,所有的记忆碎片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汹汹而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失踪的替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越想越乱,越乱越想。到了后来,我干脆彻底放空,呆愣楞的看着窗外,什么都不想。 不知什么时候,我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个厚厚的毛毯,躺在床上的虞澜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把手伸进被窝,被窝里还有一丝丝余温,估计虞澜也刚起床不久。我掀开毯子,翻身到床上,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勉强将身上的倦乏之意赶走一些。 没过多久,虞澜拎着一兜子早餐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大喊道:“起床啦,吃饭啦!” 玄虎闻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兴致勃勃的看着虞澜手中的早饭,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一抬头,玄虎看见我,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玄虎站在我身边,看着虞澜忙碌的背影,笑着说道:“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恶事。小子啊,别说老天对你不公,我看啊,对你挺好。” 说着,玄虎对着虞澜呶了呶嘴。 我暗叹道:是啊,虞澜是我现在生命里最大的乐趣。 而这时,虞澜端着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看见我,马上愣在了原地:“你、你怎么在这?” 我也愣了:“大姐,我不在这,我应该在哪啊?” “你不是要去散散步吗?”虞澜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看了看玄虎,对着虞澜说道:“我散哪门子步啊?我刚醒,那毯子还热乎呢。” 虞澜把手中的碗迅速的放在桌子上,有些慌张的跑进屋里,把手伸进毯子下面,认真地摸了摸,又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 “我、我亲眼看见的你从胡同口走了出去。”虞澜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着,有些害羞的看了看玄虎,低声说道:“你还亲了我一口,说一会就回来。” “完了!”玄虎的脸上登时变成灰色,顾不上拿竹竿,一瘸一拐的奔着扎纸匠的房子就走了过去。 “嘭!”玄虎粗暴的把门推开,扎纸匠正趴在桌子上,打着响亮的呼噜。推门的声音让扎纸匠从桌子上一下弹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我们。 “你们,干什么?”扎纸匠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地不悦。 当玄虎把目光放在空荡荡的案板上的时候,玄虎一下就蒙了,紧张地问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 扎纸匠顺着玄虎的目光看去,一下就僵在了原地,本应在案板上躺着的替身,已经不见了。 玄虎大喊一声:“替身跑了!” “你今天看见的,是替身!”玄虎咬着牙说道。 这一句话,炸的我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浑身发麻。扎纸匠一转身,撅着屁股,死死的看着案板。 “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啊?”玄虎问道。 扎纸匠本来就不善于表达,此刻被这事吓得够呛,更是话都说不明白了。 “我、我昨晚干了一宿,凌晨的时候把活干完,我又把剩下的酒喝完了……”扎纸匠喋喋不休地回忆着。 玄虎叹了口气:“咱不说那些,我就问你,这纸人是什么时候没的?” “这、这我不知道啊。”扎纸匠手足无措地说道:“对不起啊。” “哎,你也不是故意的。先想想解决办法吧。”玄虎急的直挠头,又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找回来?” 扎纸匠摇了摇头:“活替身和活人一样,有思想,有感情,他现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我现在不怕别的,这替身现在跟你长的一模一样,他顶着你这张脸,万一做点什么坏事,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啊!”玄虎恨恨地说道。 我看着扎纸匠,问道:“这东西是你亲手做出来的,真的没办法吗?” “我保证,真的没办法!”扎纸匠举手,三个手指朝天,信誓旦旦的说道。 玄虎慢慢地抬起头,问道:“你始终把自己做出来的纸人,当成自己的孩子吧?” 扎纸匠用力的点点头,承认了玄虎这句话,而玄虎的脸上有着一丝说不明白的味道…… 第七百五十二章:应对之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脸上那一丝说不明的表情转瞬即逝,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兀自转身离开了,我给虞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跟出去。 眼下,只剩下我和扎纸匠,扎纸匠心不在焉的扒拉着地上散落的竹篾,懊恼地说道:“我昨天一路从铺子里走了很久才找到这,身上自然有些乏累,加上我昨天晚上想把纸人尽快赶制出来,可我太困了,只能靠着酒劲顶住困意,天亮的时候,我看活干完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没想到,睡出这么大的麻烦!” 我拍了拍扎纸匠地肩膀:“兄弟,不怪你,你也不想这样,剩下的事儿,咱们一起想办法吧。”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扎纸匠的眼泪竟然涌了出来,说不出是悲伤还是的懊恼。 “这样,我们先去想办法,你也在这冷静冷静,想想补救的措施。” 说着,我就从扎纸匠房间里跑了出去。 玄虎气哼哼的坐在凳子上,把手中的竹竿敲的哒哒作响,怒声说道:“千算万算,到底是出了纰漏!” 虞澜站在玄虎旁边,一直安慰着玄虎,见我回来了,虞澜赶紧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过来。 “您别这么生气。虞澜昨天还说呢,你这个年纪,不能脾气这么暴,对身体不好。”我半调侃地说道:“我俩以后有孩子,您还得当爷爷呢,对吧?” 玄虎手拿着主管,用力戳着地面:“我也不想生气!可这都是什么事啊?” 顿了顿,玄虎歪过头,对着我说道:“你别怪你师傅想法龌龊,那扎纸匠把自己的纸人看的跟宝贝似的,说不准,是他自己的把那纸人放跑的!” 我想了想,轻声说道:“应该不会吧?如果他自己放跑的,他完全可以逃走啊,没必要等咱们到天亮啊。” 玄虎一撇嘴:“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明目张胆跑,我肯定掀了他的铺子!” 其实,不怪玄虎会这么想。扎纸匠不是第一天入行,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可为什么还会让纸人跑掉呢?但我想想扎纸匠的表情,还是很难对他产生怀疑。 “他、他刚才因为这事哭了。”我依然替扎纸匠辩解着。 玄虎看着院子,恶狠狠地说道:“万一是猫哭耗子呢!” 我凝神想了想,扎纸匠那么木讷的一个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办事一向是直来直去,换句话说,他根本不懂什么叫藏心眼。 想到这,我继续劝慰着玄虎:“您别着急,肯定有办法。” “我能不着急吗!”玄虎气呼呼地说道:“万一他做坏事了怎么办?再说了,这几天,你的劫就要到了。他现在跑了,到头来,倒霉的是你啊!傻小子!” 我心里也始终不踏实,玄虎的担心有道理,可想找到这么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玄虎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人,即便是急火攻心,也在短时间内有条不紊的拿出一个可执行计划。 玄虎冷静地分析道:“眼下,要保你两件事;其一,你要充分的证明,你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在外面做恶事。其次,要保证你顺利抗过这一劫难。” “您详细说说。” 玄虎用竹竿在地上画了个圆,说道:“你想个办法,给自己送进局子里。” “啊?”我惊讶地问道:“为什么啊?”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证,你没有机会做坏事!到头来,屎盆子才不会扣在你头上!”玄虎坚定的说道。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官家的人能给你证明,这才算铁证如山!” 我点点头:“好,听您安排。” “好!”玄虎收起竹竿,继续说道:“我和虞澜还有扎纸匠,我们仨人留在外面。虞澜,你身上带上武器,保证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多打探外界的信息。” “扎纸匠的路数我还没摸清,我先跟着他,如果他有什么异常,就别怪我手黑了!”玄虎恶狠狠地说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应对之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亲情面前,一个人免不了被蒙蔽了双眼,不能正确的看待客观事实。或许是爱子心切,亦或是急火攻心,外界的压力让他玄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扎纸匠身上,总觉得他是始作俑者。 即便我在极力为扎纸匠辩解,可依旧无济于事。或许,这个世界真的不存在感同身受吧,就像我现在,没办法理解玄虎的执拗;而玄虎,也没办法理解我对扎纸匠的信任,同一件事情内,依然不可避免的被划分出无数视角。 这无关对错,这是世界的真相,谁也不能免俗。 我看着玄虎,问道:“师傅,您刚才说我想办法给自己送局子里去,这、这应该怎么弄啊?” 玄虎想了想:“你去警察局自首,就说你打人了,被你打的人找不到了,你心里害怕,想报警自首。七天以后,我会以被害人的身份去公安局,记住,要去最大的公安局!” “这、这能行吗?”我看着玄虎,试探性地问道:“报假警,这犯法啊。” 玄虎拿着我地手,对着他胸口猛地砸了一下,嘴上说道:“现在就不是报假警了。” 顿了顿,玄虎叹了口气:“特殊情况,特殊办法。我这脑袋只能想出这个馊主意了,没办法,我现在必须保全你。” “那我现在就去?” 玄虎点点头:“去,免得夜长梦多。” 说着,玄虎把自己的竹竿递给了虞澜:“拿着它,去龙虎山找灵虚,龙虎山的外门弟子都散在山下,那是最好的情报官,一旦有风声,马上联系我。” “那您呢?”虞澜问道。 玄虎看了看前方,喃喃地说道:“我和扎纸匠驻守后方。” 片刻之后,我们几人各就各位,我从门前拦了个车,上了车,直奔赣都市公安局。 “姓名。” 审讯室内两个民警坐在我面前,神情严肃地看着我,一步步的走着审讯流程。 我仔细的看着两位民警,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俩,一句话没说。 “问你话呢,姓名!”警察把审讯桌拍的砰砰作响,有些不悦地看着我。 我清清嗓子,小声说道:“您二位,可看清我现在的样子了?” 警察略微一愣,不急反笑道:“我看清了,你还能变身不成?” 我点点头:“那就好,我叫陈铭。” “耳刀陈,铭记的铭。”我特意强调了一下。 看着警察唰唰而动的笔,我不放心地问道:“您确定没写错,哈。” “嘿!你这人真逗,一个名字我还能写错?” 顿了顿,警察放下笔,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问道:“说说吧。” 我咽了咽口水,按照玄虎交代我的,胡编乱造了一通。可警察并没有怀疑,毕竟,谁会闲的没事,说自己犯法了呢? 我也如愿的彻底住进了警察局,碍于找不到受害人,没办法确定斗殴性质,暂且拘留七天。 在眼前这个阶段,我算是暂时安全了。可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外面发生的事儿,像一团乱码一样时时刻刻缠绕在我心里。即便是我心里焦灼难耐,但我很清楚,我现在避开风头,是为了保全实力,不管多难,怎么也要扛过去! 七天之后,我毫无疑问的被警察提审出来,玄虎准时到了警察局。 一见面,玄虎满脸堆着笑,忙不迭地和警察解释着,说我俩是从东北来赣都打工的工友,前几天因为点小事,动手打起来了,后来听别工友说,这小子来这自首了,就赶紧过来看看。 转过头,玄虎一脸嗔怪的看着我:“你这小子,死倔死倔的,屁大个事,至于麻烦人家警察同志吗?” 警察一脸狐疑地看着玄虎:“你确定没事?” 玄虎把胸脯子拍的山响:“保证没事!” 警察看了看我,无奈的点点头:“走吧,把手续办完了,你就能走了。” 我默默感叹道:玄虎如果不是道士,绝对是个当演员的好材料。 我前脚刚迈出警察局的大门,后脚迫不及待地问道:“找到了吗?” 第七百五十四章:招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有。”玄虎两眼目视前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本来我不想把你从局子里接出来,但警察局只能让你暂时避避风头,不是长久之计。” “虞澜那面有消息吗?”我又问道。 玄虎依旧摇了摇头:“没有,龙虎山的外门弟子说这一阵很太平,没什么怪事。” 听到这,我站住了脚步,问道:“也就是说,这个替身找地方藏了起来?” 玄虎慢悠悠地回应道:“可以这么理解。只是,一个已经有了神智的纸人,为什么要藏匿在人海当中?” “一个纸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玄虎凝重地说道:“不好说。他有了和你一样的感情,一样的记忆,甚至,有可能有了和你一样的法术。他就是个定时炸弹。”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确定他能跟我拥有一样的感情?” “扎纸匠是这么说的。”玄虎回了一句,接着往前走去。 我一把扯住玄虎的胳膊,认真地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喜欢的东西,他是不是也喜欢?” “应该,是吧。”玄虎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拽着玄虎地手,说道:“那我的软肋,也一定是他的软肋。”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这么被动下去了,毕竟把主动权抢回来,如果他能继承我所有感情,那这事就有办法!”我坚定地说道。 顿了顿,我又分析道:“眼下,我最大的软肋是清风观,还有虞澜。我想,如果虞澜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会不会冲出来?” 玄虎凝神想了想:“你这是用自己媳妇钓鱼啊!” “迫不得已。”我无奈地说道。 玄虎把摸了摸下巴,喃喃说道:“容我想想。” 顿了顿,玄虎往前一指:“先回吧。” 回到玄虎的住处,大门并未上锁,玄虎轻轻的将门推出个一人宽的缝隙,小心的挤了进去。穿过院子,玄虎很有节奏的扣响房门,好一会儿之后,虞澜才缓缓地把门打开。 “你俩怎么神秘兮兮的?”我低声问道。 虞澜把房门锁好,回应道:“玄虎师傅怕我一个人在家出什么意外,就特意嘱咐我,听见三长三短的敲门声才能开门。” “这在自己家,还能出什么意外?”我不解的问道:“再说了,大门不关上,锁房门有什么用?” 玄虎撇撇嘴:“到底是嫩啊!锁房门是为了把危险挡在外面,敞开大门是面临危险的时候,有机会跑。” 说着,玄虎的眼神不自觉的瞥向扎纸匠的房子。看到这,我就明白了,玄虎还是在提防着扎纸匠。 这几天,扎纸匠始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玄虎本来对他就不放心,他现在这个状态,更是让玄虎对他充满了怀疑。 “我去看看他吧。”我缓缓地说道:“他这人不善于沟通,现在被这么大个的事憋住了,他心里断然不会好过。” 玄虎看了看我,皱了下眉头,不放心地嘱咐道:“注意安全。” “放心吧。” 话音未落,我人已经走了出去。 我站在扎纸匠门前,敲了很久,扎纸匠才缓缓的把门打开。看得出来,扎纸匠这几天并不好过,满是血丝的眼睛显得十分晦暗,乱蓬蓬的像鸟巢一样倒扣在头上,脸颊两侧也出现了塌陷,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憔悴的味道。 看到他这个状态,我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扎纸匠绝对不是有意而为之。 好几天没出门的扎纸匠,似乎有些不适应外面的阳光,大门拉开的一瞬间,他马上伸手遮住阳光,木讷地问道:“你、你回来了。” 我没由来的一阵心疼,沉重的点了点头:“回来了。” “我、我还没想到办法。”扎纸匠面含愧疚地说道。 我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没关系,我想到个办法。” “什么办法?”扎纸匠问道。 第七百五十五章:招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屋里,笑了笑:“你让我进去坐会儿呗,外面挺冷的。” 扎纸匠犹豫了一下,把身子闪开个缝隙:“你进。” 进了门,我随手拽来门前的凳子,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还没说是什么办法呢。”扎纸匠反问道。 我实在不忍心再给眼前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施压了,便故意把话题引开。 “不着急。”我随手从地上拿出一个的竹篾片,在手里摆弄着,问道:“你之前不声不响的走了,就是来赣都了?” 扎纸匠点了点头:“我手上的功夫不够,没斗过他。回赣都休养生息,找个机会,我还会再杀回去。” “没斗过他?”我疑惑地问道:“他,是谁?” 扎纸匠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师傅不让我和别人说。” 我笑了笑:“行,那我就不问了。” “你现在靠什么维持生计呢?”我又问道。 扎纸匠靠在墙上,缓缓地回应道:“我师傅给我留下个扎纸铺子,平时给人做点手艺活,赚点钱。” 我点点头:“按照你的手艺,维持生活不是问题。” “我不只扎纸人。”扎纸匠缓缓地说道。 “嗯?还有别的生意?” 扎纸匠的脸上忽然露出尴尬之色,有些发呆的点点头:“给、给玩具厂做点玩具模型。” 顿了顿,扎纸匠继续说道:“我扎的纸人,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去几个。我一面要继续学本事,一面要养活自己,没办法,只能找点别的活儿,混口饭吃。” 扎纸匠说的这话,我能理解,本来他干的就是“白活儿”,生意肯定不会太好,即便是扎纸匠的扎出的纸人惟妙惟肖,可谁也不会闲的买个纸人摆在家里。 我是发自内心的为他可惜。 “你这么好的手艺,去给玩具厂做模型,你甘心么?”我轻声问道。 扎纸匠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一抹苦涩的笑:“不甘心还能怎么样?我师傅说了,想成大事,必要忍辱负重,只要我能把肚子填饱就行,等我练好了本事,我再去报仇!” “报完仇以后,你准备干嘛去?” “不知道,没想过。” “以你的手艺,不该留在这个地方。”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跟我走吧。” 扎纸匠疑惑地问道:“去哪?” “回北方。”我坚定地说道:“跟我回去,我保证你能吃饱饭,还能练本事,不管怎么样,总比你一个人在这受苦受难强。” 扎纸匠倔强地摇摇头:“无功不受禄。我没做什么事,我不能白吃白喝。” 大多数人听见我这个问题,第一个反应一定是“为什么要跟我回去?”,反观扎纸匠,说出的话像白纸一样单纯,对于这样的人,我很难不去相信他。 “谁说你没功?”我笑了笑:“这纸人就是你在帮我啊。” 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这事儿,愁云马上扑到扎纸匠的脸上:“这替身,都失踪了。” 我用力的拍了拍他肩膀:“替身只是暂时失踪了,他会回来的。”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你有你的原则,我不强迫你。这样吧,你跟我回北方,就当我给你找了份工作,你用劳动力换取相应的报酬,这总没问题吧?” “你一个人在这无依无靠,何不换个生活方式?”我又补了一句。 说完,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扎纸匠,期待着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第七百五十六章:鱼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我开出的条件,扎纸匠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歪门邪道的事儿我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干。” “好,我保证!” “行,那我跟你走!” 我心中一喜,小卖铺又添了一员大将,一个实用型人才!而扎纸匠的位置,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打杂的小工,他有大用! 我忍住心中喜悦,安慰着扎纸匠:“既然你决定跟我走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替身的事儿,你别着急,更不用内疚,你听听我这办法行不行。” 扎纸匠眼中一亮:“你说。” 当扎纸匠听完我的想法以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一会儿,扎纸匠才回了一句:“理论上来说,这么做是可行的。” 我一拍大腿,略带兴奋地说道:“行,理论上可行,那咱就试试。万一成了呢?” 看着陷入深思的扎纸匠,我又补了一句“那我先回去,把手里的事儿安排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抓紧时间。” “好。” 此刻的虞澜和玄虎像是父女一样,舒服地窝在沙发里,亲昵地说着什么。见我回来了,虞澜站起身子,奔着我就走了过来。 虞澜抓着我的胳膊往前面扯了扯,低声说道:“我好容易给玄虎哄乐呵了,你先别提那些烦心事了。” 我感激的笑了笑:“多亏有你啊,要不这屋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说着,我对着虞澜的脸颊就亲了过去,没想到,虞澜身子一缩,竟然躲了过去。 我尴尬的看着虞澜,虞澜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笑了笑,反过来亲了我一口。 我知道,这是那个替身给虞澜留下阴影了! 进了屋,我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俩干嘛呢,笑的这么开心?” 玄虎抿着嘴笑了笑:“说你呢。说你刚来的时候,啧啧,那个可怜劲儿啊。” “哎呀,师傅!”我半撒娇似的坐到玄虎身边:“你别这么揭我老底儿,我以后在虞澜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你现在也抬不起头。”虞澜在一旁,笑着说道:“你还想造反不成啊?” “我可不敢。” 玄虎拍了拍我:“这就对咯。你不但要学你师傅的本事,还得继承你师傅怕媳妇的优秀品质。” “您结过婚啊?”我好奇地问道。 玄虎白了我一眼:“你看我像结过婚的样吗?你师傅,慕云。” “卧槽,他结过婚啊?” 我惊讶地看着玄虎:“从来没听他提过呢?” “他没跟你说过啊?”玄虎的表情微微一变:“那当我没说。” 我故意调侃道:“想不到我师傅年轻的时候还是个红尘浪子呢。” 玄虎撇撇嘴:“我可劝你啊,你最好别去问他这事。他要是揍你,我可不管。” 啧啧,看来师傅年轻的时候,还真有点故事啊。 我收起嬉闹之色,轻声说道:“我想跟您说个事。” “啊?”玄虎还喜滋滋的笑着,一看我这么严肃,问道:“什么事?” “我想把他带回道观。” “谁?” 我对着扎纸匠的房子呶呶嘴:“扎纸匠。” 玄虎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不可能,想都不要想。他现在形迹可疑,底细不清不楚,来路模模糊糊,你把他带回道观,这不是个隐患吗?” 我两手轻轻的推着玄虎地胳膊:“哎呀,你别这么着急拒绝嘛,听我说完,好不好?” “你说吧。” 我想了想,说道:“你看,你当时把他找来,不也是信任他吗?” “没错,当时我是信任他,可现在不是当初,他身上的嫌疑不洗掉,我就没办法相信他。”玄虎执拗地说道。 我安抚着玄虎:“好好好,就算是他有嫌疑。”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和扎纸匠算是熟人了,我在局子里的这几天,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他如果是个奸佞之人,当初没必要不声不响的消失,更不会阴差阳错的被你找到。” “所以,从这两个点上分析,扎纸匠的出现是一种偶然,而不是必然,一个偶然出现的人,能有什么预谋?从根源上来讲,这已经洗脱了他的嫌疑。” 第七百五十七章:鱼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玄虎的眼睛,期待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一些答案,而玄虎只是不咸不淡地扔出一句:“你继续。” 我扒拉着手指,继续和玄虎分析着:“我刚才去看扎纸匠的状态了,他那种惆怅不是装出来的。退一万步说,他和咱们回了北方,如果有什么异常,你觉得他能和整个清风观抗衡?那是咱的地盘,话语权在咱们手里!” 玄虎扫了我一眼,问道:“你这么想把他带回去,肯定不是因为他可怜吧?” “知子莫若父啊!”我嘿嘿一笑:“您这是神机妙算啊,您……” 玄虎一伸手,做出个停止地手势:“得得得,别在这放彩虹屁了,接着往下说。” 我认真地看着玄虎:“我问您,道观现在的守备力量有多少?” 玄虎想了想:“上上下下加起来,不到二百人。” 我点点头,又问道:“如果黄家再次打过来,您有几分胜算?” 显然,玄虎没想到我会问这么问题,略微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您先回答我问题。” 玄虎想了想,不情愿地承认道:“最多五成。” “剩下的五成,差在哪?” 玄虎抬起头,叹了口气:“从人数,到战斗素质,都是问题。纯阳宫留下的人各个武艺不凡,但都些心高气傲,不愿意学本事;新入门的道童,倒是很虔诚的学本事,但底子太差,没什么战斗力。清风观现在看着很大,但真实情况只有我和你师傅知道,根基不稳,难成大事。” 我认真地说道:“我正是理解您的难处,才决定带他回去。” 看着玄虎微微惊讶的表情,我继续说道:“不瞒您说,道观经历过那么一次大难,我至今仍心有余悸,我很担心悲剧重新上演,所以,咱们必须想办法提升战斗力,以防不测。” “想提升战斗力,势必要培养生力军。人员招纳是个问题,就算是招来了很多人,那就意味着,清风观要投入更大的资金和人力成本,这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很多压力,这无疑会让清风观走上内忧外患的路,此非良策啊!” 说完,我有意看了的眼玄虎的眼神,果然,他的眼神中,不经意的流淌出一丝丝动容,这就说明我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我有信心说服他! 自信心的膨胀,让我说话的语气也提高不少:“扎纸匠的手艺你也看见了,随便扎个纸人就能以假乱真,如果把扎纸匠纳入清风观麾下,他可以帮咱们迅速提升战斗力,至于咱们的费用,也不会有什么增加,无非是桌子上多双筷子。” 玄虎听完以后,想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你是从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会算计了?” 我干笑几声:“我这一路啊,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认清现实——没有钱寸步难行。我在家里的时候,吃喝不愁,出来了以后才发现,汤没盐不如水,人没钱不如鬼。我想让清风观更好,我指的是,在各个方面越来越好。况且,我觉得既能帮他解决生存问题,又能给清风观出份力,一举两得的事儿,没什么不好。” 玄虎重重地拍了我,欣慰地说道:“好,越来越成熟了!” 听着玄虎的夸赞,我满怀信心地问道:“您这是同意啦?” 玄虎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想没想过,如果他临阵倒戈,你该如何面对?” “你可知道,他的势力越大,我们对他的掌控就越难,一旦他起了反心,咱们会变得很尴尬。”玄虎认真地说道。 玄虎这两句话,竟然反驳的我无言以对,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儿会发生。 玄虎轻声说道:“我要站在道观的角度考虑这件事。你也知道,他扎的纸人很厉害,而且又不需要耗费太大的精力,一旦他手里捏着成百上千的纸人,他就有了资本,有了制衡清风观的资本,到了那时候,这就叫养虎为患!” 第七百五十八章:另一个纸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我坚定地说道。 玄虎的语气比我还坚定:“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保证什么。” 我叹了口气:“您还是不同意。” 玄虎默默的看着我,并未发表什么意见,看他这个样子,他的态度,就是他的意见。 “行,我听您的。” 我无奈地说道,我刚要起身,身旁又响起了玄虎的声音。 “你是个成年人。”玄虎严肃地说道:“我不可能永远替你做决定,我今天把事态的利弊给你摆出来,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要有起码的判断力。你怎么选都可以,但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这个选择负责。无论以后是好是坏,你必须担起来!这叫责任!” 我仔细回味着玄虎这些话,喃喃地说道:“您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听您的?” “可以。”玄虎认真的点点头:“但是你要想好对策。” 说着,玄虎身子往前微微一探,手指用力的在桌面上扣了扣:“如果他手握兵力,又存有异心,你怎么办?” 我想了想,坚定地说道:“提前制衡。” “如何制衡?” 我刚要回答,却被玄虎打断了:“你不用告诉我,如果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你就大胆去做。” 我想了想,点点头:“您让我想想,我记住您说的话了,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下决定的。” “你又错了。”玄虎似笑非笑地说道:“别那么天真,这世间上本就没有万全之策,凡事必有漏洞。” 我看玄虎,喃喃地说道:“我记住了。” 我必须承认,玄虎在无形之中,又给我上了一堂课,一堂关于选择和的责任的课。 这时,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我和玄虎对了一下眼神,说道:“我去开门。” 我猜,敲门的人应该是扎纸匠,而玄虎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门口。 果然,推开门的一瞬间,印证了我的猜测,敲门的人正是扎纸匠。我连忙闪开条路,嘴上说道:“快进来。” 扎纸匠也没客气,从屋子外直接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缓缓地说道:“我有了个新办法。” “嗯?”我有些兴奋地说道:“你快说说。” 扎纸匠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方才和我说的办法,确实可行。可那替身和你拥有一样的思维,一旦他识破了你想法,他肯定不会上钩。” “你的办法是?” 扎纸匠手指着虞澜,认真地说道:“以毒攻毒。我再扎一个她的活替身,这样把他引出来的概率会增加很多。”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陷入沉默。很明显,这是个双刃剑,假如这个纸人再度失控,那就意味着雪上加霜! 我本能的把目光投在玄虎身上,玄虎则把头一歪,故意避开我的眼神。我想了想刚才玄虎说的话,马上就明白了,他这是想让我自己做决定! 好,那我就像个男人一样,撑起这片天! 我单手不自觉的敲击着桌面,缓缓地问道:“你觉得这个办法,有多大的赢面?” “一半。”扎纸匠干脆地回答道:“我从没出过这样的事儿,这个办法只能是摸石头过河,是不是一定有用,我不敢保证。” 我认真的想了想,只要他扎出来的纸人不会跑丢,基本就没什么风险。最坏的结果,就是白忙活一场。 想到这,我点了点头:“按你的办法来。” 扎纸匠把目光看向虞澜:“我需要她的指甲和血。” 我拉住虞澜地说道,带着歉意说道:“委屈你了。” 虞澜倒是有些兴奋:“那我岂不是能看见一模一样的自己了?” 我无奈地笑道:“能。”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去拿工具了。”扎纸匠木讷地说道。 第七百五十九章:另一个纸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去拿吧,宜早不宜晚。”我缓缓地说道。 可当虞澜看见扎纸匠的工具的时候,一下就蒙了,喃喃地说道:“我忘了,还得从嘴唇上取血。” “我不想变香肠嘴。”虞澜嘟囔道。 我脸上陪着笑:“您就当救您老公一命了。” “嘁,不要脸。人家还没跟你结婚呢。”虞澜嗔笑着说道:“我要毁容了,你不能嫌弃我啊。” “天地良心,绝不嫌弃!” 虞澜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嘴唇就划了上去,好一顿折腾以后,终于凑齐了扎纸匠所需之物。 当一切结束后,虞澜迫不及待的跑去照镜子的时候,仍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尖叫,眼泪登时就涌了出来,嚎啕着:“丑死了,我要丑死了!”我确实很心疼虞澜,但看见她这副模样,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虞澜把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拳头上的力量,重重地砸了我几下,这才算是作罢。 扎纸匠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把大门锁的死死的,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傍晚时分,我在房间里整理着衣服,我用余光察觉到院子里飘来个人影,本能的回头扫了一眼,发现是扎纸匠带着纸人走了出来。 我疑惑地看着窗外,扎纸匠扎纸人的速度,明显比上次快了很多。兴许是心中内疚作怪吧,或者,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他的老板,在极力向我证明他的本事。 “扎好了。”我看着窗外,对着玄虎轻声说了一句。 玄虎转过身子,把目光投向了院子里,自顾自地说道:“还挺快。” 而这时,扎纸匠把大门的链子锁拆了下来,用链子锁将自己和纸人锁在一起,站在院子里,大声地呼唤着我们。 玄虎从旁边拿起竹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走,看看去。” 此刻的扎纸匠,脸上的颓废与憔悴的一扫而光,转而替换的是一种略带欣慰的兴奋。 扎纸匠指着纸人,大声说道:“这替身,只要再点一笔眼仁,就算是成了。” 玄虎挪动着脚步走到纸人面前,一点点的摸索着纸人的身体,问道:“这纸人如果不点眼仁,是不是没有就没有灵性?” “对,必须点上眼仁。”扎纸匠坚定地说道。 玄虎把目光从纸人身上挪开,眼睛微微一眯,点了点头,没说话。 “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做?”我问道。 扎纸匠故意扭了扭身子,把身上的链子锁弄的哗哗作响,略带得意地说道:“一会我给它点上眼仁,它就有了灵智。保险起见,我把我俩拴在一起,等着鱼上钩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扎纸匠点点头:“我这个办法,是我根据你提出的建议改的,他只要感应到新纸人的存在,一定会追溯而来。” 顿了顿,扎纸匠继续说道:“我今晚就在院子里坐着,一会把大门开开,只要他来了,我就有办法收服他。” 我四下看了看,嘴上回应道:“这外门太冷了,容易把自己冻坏了。” “身体冷,也好过心里冷。”扎纸匠嘟囔了一句。 我不自觉的把目光瞥向玄虎,总觉得扎纸匠这句话另有所指,扎纸匠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玄虎对他的不信任…… 第七百六十章:现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苗头不对,便赶紧把话题岔开:“这样吧,我进屋去给你拿几件厚衣服。我在屋里埋伏着,一旦有问题,我马上能冲出来。” 说完,我返身回到屋里,把我的厚衣服都拿了出来,给扎纸匠套了上去,虽然不合身,但好歹保暖。 玄虎的目光从扎纸匠身上扫到纸人,缓缓地说道:“辛苦了。” 扎纸匠木讷的点点头,回屋里拽出来一把椅子,一声不吭的做到院子当中,一句话没说。 看到这,我拉着玄虎的胳膊,轻声说道:“回屋吧,师傅。” 玄虎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扎纸匠,这才转过身子,随我进到了屋里。 进了屋,玄虎从背囊里掏出蒲团,两腿轻盘,坐在了上面,他半闭着眼,轻声说道:“为师就在这打坐,你不要担心。” 我点点头:“我去旁边的屋子盯着。” 说完,我就钻到我和虞澜的房间,我掀开窗帘的一角,目不转睛的观察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扎纸匠像个木头人一样,在院子的角落里坐着,旁边的纸人已经被她画上了眼睛,只是不知道扎纸匠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这纸人乖乖的站在他身边,或许,这就是玄虎说的“秘术”吧。 眼看着前半夜都要过去了,可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唯一的变化就是扎纸匠的身子稍微佝偻一些,以此来抵御院子中的阵阵寒风。 长时间盯着一个物体,难免眼睛会酸胀。我揉揉发胀的眼睛,对扎纸匠的佩服之心又上了一层,我在屋里眼睛都疼了,他能坐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即便是他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可这种人身上,依然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不夸张地说,扎纸匠的手艺,算得上扎之门中的翘楚,看似不看一击的纸人,在他手里如同活人一般。拥有着不俗的能力的同时,他还有着老猎人一般的耐性,这种偏执,注定他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我相信,隔壁房间的玄虎,此刻一定在关注扎纸匠的一举一动。我也相信,扎纸匠现在的所作所为,绝对会成为他洗脱嫌疑的重要依据。 这种守株待兔式的捕猎,对于身体和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让注意力保持高度集中的代价是耗费更多的体力,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整个院子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唯一一个能证明时间存在的,就是扎纸匠旁边的纸人,偶尔被风吹的轻微抖动。 “吱嘎”,一声不大的推门声让我迅速打起精神,眼睛瞪的好似牛眼睛,直至的看着窗外。 阴影之中,慢慢走出一个轮廓,一个看不出面貌的轮廓。他站在院子中间,四处打量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终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扎纸匠所在的方向。 而坐在角落里的扎纸匠,明显也感觉到了他就是今晚的正主儿,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饶是我经历过无数的妖魔鬼怪,可我从未和自己的替身发生过冲突,换句话说,这等于我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我如何能不紧张? 铁链子发出轻微的响动,扎纸匠慢慢的站起身子,就这么和那个轮廓对视着,我仗着敏锐的听觉,勉强能听见他们在院子中的对话。 “你回来了。”扎纸匠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个纸人替身的嗓子里发出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回来了,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扎纸匠慢慢的摇了摇头:“你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更不应该擅自逃跑。” “可你依然让我存在了。”纸人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果然,扎纸匠没说谎,这纸人确实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按照这个情况,今天晚上于情于理也要把他控制住,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做坏事的能力。 扎纸匠本就不善言辞,此刻被纸人用话怼了一下,显得有些窘迫,不知该如何回答,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磕巴…… 第七百六十一章:现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事是我不对,你、你不要继续错下去了。”半天,扎纸匠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看在我给你生命的份儿上,听我一句话吧。” 此刻的扎纸匠,更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老父亲,望着不肖的儿子,想管,又不敢说太重的话。 顿了顿,扎纸匠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一样,略带强硬地说道:“如果你不听,我只能强行把你毁了。” “我、我不想这样。”扎纸匠满脸真诚地补了一句,似乎想通过面部表情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可纸人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脸上出现了一抹嘲笑,指着扎纸匠旁边的纸人,重复着那句话:“我要把她带走。” 扎纸匠抿着嘴看着他,坚定地说道:“对不起了。” 说着,扎纸匠从怀里掏出一根半尺长的藤条,带着破风声扫向了纸人,而这纸人根本不在乎扎纸匠的攻击,甚至连躲都没躲。 “啪”,藤条落在纸人身上,除了发出一声闷响之外,再无其他变化。 扎纸匠看了看手中的藤条,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你为什么没事?” “我为什么要有事?”纸人反问道。 “你吃饭了?”扎纸匠单手指着纸人,大喝一声:“你吃五谷了!” 纸人笑着点点头:“没错,很好吃。我爱上了人间的饭。” 扎纸匠短暂的愣了几秒后,把藤条扔了出去,两手往上一扑,作势和纸人扭打起来。别看扎纸匠长的五大三粗,可归根结底,他毕竟是个手艺人,不懂什么武术套路,假如那纸人真的拥有和我一样的功法,这扎纸匠是要吃大亏的! 看到这,我一闪身,快速的从房间里冲到了院子当中,扎纸匠双手死死的掐着纸人的脖子,而纸人的两个拳头,在扎纸匠的身上砰砰作响。 我看准机会,一记侧踢飞向纸人,纸人伸手想挡,可我这一脚算是铆足了浑身的劲儿,他根本挡不住。 我的脚挨上他肋骨的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逼着他松开手,而我在这时候也看清了他的脸。即便是我知道他和我长的一样,可当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免大吃一惊。 我在看他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在照镜子,想下死手,却又有点不忍心。片刻之后,我稳住心神,他长的就是和我再像,他也是个纸人! 而我的在这时候也发现,他的战斗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凶悍。 纸人抬起头,拍了拍肋下的灰,嘴上说道:“我真应该感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 “你就别在这废话了,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我冷着脸说道。 纸人满脸地不在乎,阴仄的笑着:“你死了,我就是真的。” “想让我死?”我冷笑一声,说道:“那你恐怕要费点力气!” 话音未落,我已经欺身而上,左手化拳为掌,对着他心窝狠狠的推了下去,纸人身形往后一缩,随后一套利落的侧空翻,避开攻击的同时,两手迅速往后一摆。 这是,鹞子翻身! 看到这,我心里就明白了,他确实继承了我身上的武术,只不过,可能是因为时间的问题,导致他并没有彻底掌握功法,最多算是学到了一些皮毛。 虽然这样看起来不足为患,但实际上,他今晚必死!一旦给他充足的时间,他早晚会成为祸害! 我看着他,冷笑了几声:“你学的还挺好。” 纸人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毫无感情地说道:“如果换一副身体,比现在还好。” “你说,是吧?”纸人脸上挂着阴笑,一字一顿的问着。 他现在不仅有野心,还起了杀心! 瞬间,我腰间发力,一套行云流水般的鸳鸯腿奔着他杀了过去,果不其然,这种稍微繁琐一定的武术,他现在根本掌握不了,面对这一套凌厉的脚法,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起初,他还能和我过上三拳两脚,而如今,他只剩下挨揍的份儿!没用多大力气,纸人就被我死死的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而这时,玄虎带着虞澜从房间了走了出来,玄虎始终挡在虞澜面前,不让虞澜往前靠。看得出来,玄虎始终在有意保护虞澜。 第七百六十二章:李逵,李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看见他俩出来了,微微一愣神,可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竟然让纸人从我手里跑了出去。不过,也不重要了,反正他又跑不了。 “师傅。” 纸人先我一步张口,对着玄虎十分亲切地喊了一句,话音未落,纸人奔着玄虎就走了过去。 我惊讶地看着玄虎,大喊一声:“师傅!你别信他!” 纸人根本不理我,走到玄虎旁边,煞有介事地附在玄虎耳畔,对着我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突然,玄虎突然发难,腰力带动腿部,一记漂亮的扫堂腿直接把纸人掀翻在地。 纸人一站起身子,嘟囔道:“你干嘛啊,师傅。” 卧槽,这说话的语气和音调,和我简直如出一辙!你他妈演的也太像了吧! 玄虎冷着脸,把纸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用力的捏了捏纸人的胳膊,满意的点点头,没说话。 更过分的是,这纸人竟然拉起了虞澜的手,和虞澜亲昵的说着什么东西。 一股怒火从心头而起,我顾不得其他,甩开膀子奔着纸人就冲了过去,没想到,挡住我的,竟然是玄虎的竹竿。 “你别拦我!师傅!”我大喝一声。 玄虎竹竿往前一扫,厉声喝道:“我不是你师傅。” 这纸人哪是开了灵智?这简直是智商爆表!你这是光明正的大玩狸猫换太子啊! 任我现在满身是嘴,也说不清这个事,我能感觉到,我要是再往前一步,玄虎的竹竿肯定要落在我身上。 我恨恨地停住脚步,咬着牙说道:“师傅,他是假的!” 转过头,我看着扎纸匠,大声喊道:“你快过来说句公道话啊!那是你扎出来的,你肯定有办法分辨!” 扎纸匠拖着慢吞吞的脚步,一步步的奔着我走了过来,距离我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扎纸匠突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句话没说。 “你过来啊!”我大喊道。 扎纸匠木讷的摇了摇头:“纸人吃了人间的五谷,已经不是单纯的纸人了。你叫我分,我也分不清。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呈三角形,站在院子当中,互相对峙。 我急中带怒地喊道:“这他妈是什么事啊!你离他远点,虞澜!” 玄虎把竹竿横抱在胸前,缓缓地说道:“他身上有血有肉有体温,你还在跟我狡辩什么?” 顿了顿,玄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腿瘸,眼睛也瘸啊?” 我直接把胳膊伸了出来,对着玄虎大声喊道:“我也有体温!不信你摸!” 玄虎将信将疑地走了过来,慢慢地把手放在我的胸口,我胸脯往前一挺,大声喊道:“你摸,我还有心跳呢!” 玄虎没理我,而是把目光投在了扎纸匠身上,问道:“你是说,这纸人吃了五谷,就不能算是纸人了?” 扎纸匠点了点头:“那个纸人本来就是通了灵智的东西,如果碰上五谷之精,竹制泥塑之体很快就会变成血肉,根本没办法分辨。” 玄虎慢慢地退回到虞澜身旁,把虞澜拉到一旁,用身体挡在虞澜和纸人面前。玄虎想了想,对着纸人说道:“你也站到那边去。” 纸人满脸委屈地说道:“您、您要相信我啊!” 玄虎把手往前一指:“我相信你。去,先站过去。” 纸人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故意把离我稍微远一点,看着它那满脸无辜的样子,我差点以为我才是那个纸人! 此刻,扎纸匠和玄虎以及虞澜,三人横向站成了一条直线,我和纸人则站在对面,等着玄虎下一步的吩咐。 忽然,我把手举起来了,大声说道:“师傅,您当初教我的功夫,您应该认得出来吧?” 玄虎点点头:“认得。” 第七百六十三章:李逵,李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我大声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俩比试一番不就好了?你看看我俩的拳脚,你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完,我挑衅似的看了身边的纸人一眼。 纸人马上应和道:“没问题啊,你个冒牌货!” “你得亏是个纸人,你若真成了人,肯定是个婊子!”我恶狠狠地骂道。 玄虎语调平淡地说道:“旁的不说,先打上一套龙华拳,我一看便知。” 我没多说话,迅速拉开阵势,打出一套利落的龙华拳。而我旁边的纸人,也紧随着我的身形快速扭动起来,两套龙华拳虎虎生风,竟然同时开始,同时结束。 玄虎静静的看着我俩手上的功夫,摇了摇头:“路数,发力点完全一样,无从分辨。” 玄虎的这一句话,瞬间让气氛变得压抑,果然,我身上的这些功夫,基本上被它完美的复制了,起码,他现在已经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此以来,证明我自己身份的难度,更是增加了不少,我定住焦灼的心,努力的回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证明我的身份? 然而,我想了很多办法最后都被否定了,这一切都是徒劳。这纸人太聪明了,聪明的我根本没机会反击,现在大家都蒙在鼓里,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 我心里焦急难耐,必须快速找到一个突破点,否则这么拖下去,肯定没好处! 我看着身边的纸人,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思考,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大喝一声:“纸人一定怕火,你们在院子里生个火堆,看看我俩谁不敢过!” 扎纸匠木讷的摇摇头:“我已经说了,纸人吃了五谷,他不是纸人了,他也未必怕火了。” 我坚定地说道:“他就是成神仙了,他也怕火!” 扎纸匠把目光放在玄虎身上,似乎想让玄虎拿出个主意,玄虎悠悠地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试试。” “生火吧。”玄虎嘱咐道。 扎纸匠挠挠头,从院子的角落里拿出点的引火用的木头,又把扎纸剩下的竹条放了进去,虞澜从车里把汽油拿了出来,一场大火,就这么在院子里滕然升起。 火光冲天,映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彤彤的,我听着噼啪作响的烧柴声,对着纸人说道:“咱俩谁先来?” 纸人想都没想,昂首挺胸的大步就走了过去,我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握紧双拳,我知道,我快要成功了。 纸人靠近火堆的一瞬间,想到没想,抬起腿从火光中迈了出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正常。当纸人跨过火堆的一瞬间,他满脸笑意地看着我:“该你了。”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不紧不慢地走到火堆面前,迟迟没能从火堆上迈过去。这时,耳畔传来玄虎的催促声:“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敢迈过来?” 一面说着,玄虎的两臂往后微微一拉,手中的竹竿由横转竖。 我把两手一摊,轻声说道:“因为,我不敢。” “抓他!”纸人怒吼一声,那样子恨不得把我马上抽筋拔骨。而玄虎的脸色也陡然变了,虞澜和扎纸匠的脚步也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退。 我忽然笑了起来:“抓我干嘛?我死了,你就成真的了?” “你连火堆都不敢迈,你在这里叫嚣什么?”纸人大声喊道。 我把目光放在玄虎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这是肉体凡胎,可没有跨火堆的能耐。” 玄虎听完以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瞳孔急剧收缩,手中的竹竿像是利箭一般,飞速扎了出去…… 第七百六十四章:弑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的突然发难让纸人无处可躲,被迫之下,他只能再度横跨火堆,勉强躲过这一击。 我在背后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纸人的后心上,大喝一声:“王八蛋,死吧!” 玄虎大喝一声:“摁住他!” 扎纸匠赶紧扑了上去,将纸人死死地压在身下,而我也长出一口气,这计划成功了。 玄虎手持竹竿,没有丝毫犹豫,奔着纸人脑袋,斜斜地劈了下去,让人没想到的是,扎纸匠身子一拱,竟然替纸人挡住了这一击! “啪”,空出传出一声竹竿与肉体碰撞的声音,扎纸匠咬着牙,死死的把纸人护在胸口下面,愣是没动弹。 “你什么意思?”玄虎冷着声音问道。 扎纸匠低声说道:“别打死他。” “难不成,留着这个祸害?” 扎纸匠缓缓地抬起头,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他毕竟是我做出来的,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我动手。” 玄虎看着扎纸匠,慢慢地把竹竿收了回来,不再多看扎纸匠一眼。转过头,玄虎看着我,徐徐问道:“你是如何想得此计?” 我长出一口气,感叹道:“他太聪明了,他这个假货甚至比我这个真货还要聪明。可惜啊,他只是有了人的灵智,却没有人的人性。他不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人啊,聪明到头了,就是傻!” “的确,我知道他现在不怕火烧,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大胆的从火堆穿过去。而我,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穿越火堆?当时那个情况,不管我怎么证明,都是无济于事,只能用逆向思维,把这件事的真相呈现出来。” 说完,我看着玄虎,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也算是我赌了一把,如果他已经洞悉了人性,那恐怕还要纠缠好久。” 玄虎听我说完以后,没再多发表意见,而是挑起眉毛,用眼神示意我看看半跪在地上的扎纸匠。我顺着玄虎的目光看去,扎纸匠木讷的脸上写满了慈祥,一点点地摸索着纸人的脸,始终没说话,而那纸人也仿佛和他有了共鸣一样,很安静的躺在地上,连多余的反抗都没有。 我明白,玄虎的意思是,扎纸匠到现在依然护着纸人,他依然在怀疑,替身的逃跑是扎纸匠的意思。 玄虎的这种怀疑,带着一股偏执,哪怕有九十九个证据能证明扎纸匠是好人,可只要还存在一个疑点,玄虎就不会完全相信。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够时时刻刻保护自己,不至于让自己陷入险地。而缺点也很显而易见——太伤人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被怀疑。 半晌儿,扎纸匠放开纸人,缓缓地站了起来,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坚定地说道:“我给了你生命,但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今日之事,休怪我心狠,是真的留你不得!” 转过头,扎纸匠看着我,问道:“有没有粗盐?” “厨房里有。”虞澜回应了一声后,便快速的跑回屋里,拿了一袋子粗盐跑了回来。 扎纸匠一只手接过盐袋子,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青黑色的符纸,上面写着几个我看不懂的字。扎纸匠把粗糙的盐粒放在手中搓搓的沙沙作响,一面搓着,一面低语道:“孩子啊,你别怪我,你注定当不成人。” 很快,扎纸匠手中的粗盐变成了盐末,扎纸匠把符咒混着盐末放在嘴里用力地咀嚼着。 而这时,扎纸匠脚步坚定的转过身,从地上捡来被他仍出去的藤条,而我能清晰地看见,扎纸匠拿着藤条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第七百六十五章:弑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终于,他口中流出了一条条的黑汁,扎纸匠用手蘸着这些汁液,直到布满整个藤条。 这一幕,虞澜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头,虞澜小声地问我:“他、他不觉得咸吗?” 我摇摇头,低声回应道:“一家有一家的法门,看不懂很正常。” “今日,连同你的寿纸,一同还给你,就此别过,再不相见!”扎纸匠低声吼道。 “簌!”一阵藤条特有的破风声传入我耳畔,扎纸匠手中的藤条应声而落,纸人的脑袋像是皮球一样,咕噜咕噜的跑了好远。 纸人的脑袋被打了下来,并没有什么鲜血,而是在脖颈处露出青黄色的竹篾的断茬。 扎纸匠手中藤条挥落的一瞬间,终止了这场让人心生后怕的荒唐事,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纸人被毁掉的一瞬间,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攥了一下。 而扎纸匠手上的关节已经被他捏的发白,不停地颤抖着。我想,以他的性格,此刻承受的痛苦应该是最大的。 或是沉默,或是默哀。扎纸匠沉寂了好一会儿以后,把藤条慢慢的夹在自己的腋下,蹲下身子,用双手慢慢地将地上的纸人捧了起来,搂在怀里,痛哭到不能自拔。 很久之后,扎纸匠低下头,最后看了一眼纸人的脑袋,便义无反顾的将其扔在火堆中,不算猛烈的火焰很快将纸人的头化成一堆灰烬,随风飘向远方。 扎纸匠用力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嘴上说道:“你们放心吧,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顿了顿,扎纸匠继续说道:“我没想到,他能跑出去吃到人间的饭。纸人吃了五谷,就变成了‘灵’。于情于理,我今天都已经将他处理掉,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玄虎看着扎纸匠,把竹竿递到我手里,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玄虎的身子已经慢慢地弯了下去。 “我对你始终心存怀疑,是我不对,贫道在这给你赔礼了!”玄虎嘴上说着,身子已经弯成了九十度。 扎纸匠被玄虎的鞠躬弄的一愣,随后赶紧把玄虎扶了起来,嘴上说道:“自古僧道不弯腰,您别这样,我受不起。” 玄虎看着扎纸匠,颇为动情地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徒弟,我除了保护,没有别的选择。” 扎纸匠点点头:“无需多言,我能理解。” 玄虎看着扎纸匠有些冷漠地脸,说道:“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扎纸匠扬起脸,露出一丝不易捉摸的表情:“你疼爱你的孩子,我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玄虎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回应扎纸匠的这句话。 片刻之后,扎纸匠缓缓地说道:“你不用和我道歉,我算是给自己一个圆满。” 玄虎咬着牙,坚定地说道:“你我都是站着尿尿的,说话不用掖着藏着。我用你的孩子,换回来我自己的孩子,这是欠你条命!打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随时取走!” 显然,这句话对扎纸匠产生了不小的震惊,瞪着眼睛看着玄虎,缓缓地说道:“我、我要你命做什么?” “我欠你的,我还。”玄虎不轻不重地说道:“你帮我,是你大度,我感激。可我这辈子不喜欢欠人东西。” 顿了顿,玄虎又补了一句:“你就不要拒绝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事就这么定了。” 扎纸匠用力地抿着嘴唇,认真地说道:“我还会在扎一个纸人。” “为了他。”说着,扎纸匠把手指向了我。 玄虎感激地点点头:“这都是后话,今天晚上你辛苦了。” 说着,玄虎大手往后一指:“我屋里有些糙酒,如果不嫌弃,我们可否坐下来,喝上几大碗?” 一听有酒,扎纸匠看了看玄虎的房间,眼中出现一丝犹豫,嘴上说道:“那、那谢谢你了。” “您请!”玄虎身子往后一闪,手上做出个请的动作,扎纸匠也没客气,迈着大步率先走进了玄虎的房间…… 第七百六十六章:再无隔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进了屋,玄虎从桌子下掏出一个个头不小的酒坛子,又从屋里拿了两只海碗,微微泛黄的酒水在海碗里激出一阵阵的酒花,哗哗的酒声和扑鼻的酒香瞬间涌向房间各个角落。 我不解地问道:“您出门还带这么大一坛子酒?” “我?”玄虎嗤的一声笑了起来:“你那好媳妇,看我这几天太难受了,给我买了点酒,想让我高兴点。” “啪”,玄虎把酒坛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有些贪婪地吸了一口酒香,嘴上说道:“可是啊,我哪有心思喝啊。现在事也解决了,我心里石头也落了地,也想喝上一口。” “喝一口,庆功酒。”玄虎双手举起酒碗,对着扎纸匠说道:“敬你!” 说完,举起酒碗,直接干下一碗烈酒。 扎纸匠见玄虎如此豪迈,同样举起酒碗,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虞澜低声说道:“我去弄点菜吧?” 我看着津津有味的玄虎和扎纸匠,笑着摇了摇头:“他们这种人,喝酒喝的是心情,和菜没关系。” “那,咱俩要不要去陪着?”虞澜试探性的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不了,给他们哥俩点时间,让他们好好处吧,话说开了,心里就没有结症了。” 说着,我拉着虞澜的手,就回到了房间。 玄虎和扎纸匠有很多地方都很像。比如,偏执。他们这种人或许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实际上,相处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第二天早上,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我揉了揉眼睛,抻着懒腰走下了床。 我刚一走进玄虎的房间,一股滔天的酒味瞬间砸了过来,玄虎和扎纸匠两个人瘫坐在地上,扎纸匠的头枕在玄虎的一只胳膊上,玄虎歪着头,如雷一般的鼾声从鼻腔中爆发,可他身边的扎纸匠却依然纹丝未动。 我从桌上拿起酒坛,本来沉甸甸的酒坛已经变得空空如也,这少说也有个几斤酒了,一夜之内被俩人喝的精光,难怪会醉成这样。 我无奈的笑了笑,把这俩人从地面上搬到床上,清理着他俩的战场。 接近中午的时候,玄虎和扎纸匠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看这样子,玄虎还好一些,扎纸匠一个劲的揉着太阳穴,似乎还没从宿醉中彻底苏醒过来。 虞澜端着砂锅,从厨房走了出来。虞澜笑盈盈的把砂锅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我早上起来熬了些醒酒汤,你俩快喝点吧。” 玄虎看了扎纸匠一眼,赞叹道:“你这小子酒量可以啊,愣是给我放倒了。” 扎纸匠揉着太阳穴,嘴上嘟囔道:“舍命陪君子。” 说着,扎纸匠摇摇晃晃的奔着桌子上的醒酒汤就走了过去,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汤碗往桌子上一放,扎纸匠抹了抹嘴角的残汁水,对着玄虎说道:“你不拿我当外人,我就拿你当亲人。” “您也过来喝点吧。”虞澜对着玄虎轻声唤道。 玄虎一面穿着鞋,一面说道:“我出去运运功就好了。” 正说着,玄虎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出去。 扎纸匠看着玄虎的背影,啧啧称叹道:“你师傅身体真好。” 我一面收拾着桌面,一面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话变多了呢?” 扎纸匠微微一愣:“嗯?好像没有吧。” 我轻笑了几声,说道:“剩下的事儿,还是要拜托你,我这几天还是要出去。” 扎纸匠把胸脯子擂的山响:“你放心,绝对不会再出意外了。” 没多大一会,虞澜已经把中午饭做了出来,玄虎也顶着一头热汗回到了屋里。坐在饭桌前,玄虎大快朵颐的吃着不算丰盛的午餐,看样子,他心里的愁事已经扫下去一大截了。 趁着玄虎兴致比较高,我轻轻的放下饭碗,说道:“师傅,没什么事,我下午就走了。” “嗯?”玄虎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去哪啊?” 第七百六十七章:再无隔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了看虞澜,说道:“我身上还带着个阴魂呢,这阴魂的来路,到现在也很模糊啊。” “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事儿,就先别去了。”玄虎放下筷子,凝神想了想:“你的劫,应该就在这几天。” “能算出具体日期吗?”我问道。 玄虎白了我一眼:“你是第一天做道士吗?能想办法帮你躲过一劫已经很难了,你还想知道具体日子?” 我讪笑着回应道:“我这不是没经历过嘛。那,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征兆啊?” 玄虎看着虞澜,问道:“你昨天打他脑袋了?” 虞澜愣了一下:“没有啊,我打他干嘛?” 玄虎竖起眉毛,直勾勾地看着我,问道:“征兆?你让老天提前给你打个电话多好啊,那多方便啊。” “您别抬杠啊。”我悻悻地说道。 玄虎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我抬杠?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行了,话说到这了,我就知道答案了——这劫是毫无征兆的涌现出来,根本不给我一丝躲避的机会。 我无奈地说道:“可我就算留在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玄虎把目光放在扎纸匠身上,问道:“你大概需要多久能做完?” 扎纸匠看看外面的太阳,说道:“一切顺利的话,大概日落之前就能完事。” “好。”玄虎认真地说道:“明天你们跟我走。” “去哪啊?”虞澜问道。 “游山玩水。” 玄虎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到处游逛,他没有普通修道士的雅兴,而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您就别逗了,是出去躲劫去吧?” 玄虎用筷子不轻不重地敲了我一下:“就你知道的多。” 吃完饭,扎纸匠一头就扎进自己的屋里,我则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我现在对于这所谓的“劫”,既好奇,又恐惧,我很想知道,这个所谓的“劫”,到底应该是什么样,我更想知道,扎纸匠的纸人,究竟能不能替我扛过这一劫。 傍晚时分,我兜里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我摸出手机一看,是师傅。 师傅言简意赅的表达一件事——谢诗雯的情况,已经摸清了。 据师傅所说,师傅派出了道观里年纪最长,办事最稳妥的道士,按照谢诗雯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到了地方,他没有直接进谢诗雯的家里,反而是在附近打探了好几天的消息,按照周围邻居所提供的信息,可以证明谢诗雯嘴所言属实。 而师傅派出去的人,办事确实很稳妥,连谢诗雯家的详细情况都打探清楚了,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有太复杂的社会圈子,谢诗雯更是十里八乡出了门的好学生。这就间接的证明了,谢诗雯不会和邪教的人有什么来往。 这一通电话,让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有了安放的地方,只要她不是探子,我带着她也无妨。 既然这样,那我就该把她喊出来,重新谈谈了。 想到这,我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快速把屋里的窗帘拉上,又从外套内兜里掏出镇邪瓶,把谢诗雯放了出来。 谢诗雯一出现,满脸哀怨的看着我,问道:“你这人不讲信用。” “嘿!我怎么就不讲诚信了?”我不解地问道。 “你明明说过,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放出来透透气,这都几天了!”谢诗雯不满地说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确实怪我,这几天太忙了。” 片刻之后,我收起笑容,换上一副较为严肃的面孔:“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谢诗雯狐疑地问道。 我把双手抱在胸前,认真地说道:“谈你以后的去处。” 一听这话,谢诗雯的脸上布满哀愁:“我还有路可走吗?” 我看着谢诗雯,缓缓地说道:“我觉得,你有点本事。” “呵!”谢诗雯苦笑一声:“我能有什么本事?” 第七百六十八章:诡谲的盖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谢诗雯,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当初用的红盖头,为什么如此凶悍?” 谢诗雯有些迷茫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凭着本能,把这东西耍了起来,然后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样子。” “那红盖头还在吗?”我问道。 谢诗雯从腰后把红盖头掏了出来,毫不设防的交到我手里。我拿着她的红盖头,前后左右仔细的端详起来,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红布,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我把门轻轻的拉开一条缝,对着门外喊道:“师傅,麻烦您过来一下。” 话音未落,门外就响起竹竿戳地的声音。 “哎呀,请人来,就不要只开一条门缝,这叫把人看扁了。”玄虎一面教育着我,一面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进门,玄虎看见谢诗雯,明显愣了一下,问道:“这什么情况?”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阴魂。”我无奈地说道。 说着,我把红盖头给玄虎递了过去,嘴上问道:“您帮忙看看,这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玄虎疑惑地结过红盖头,放在手里摆弄了几下,用力的扯了扯,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嘴上说道:“这是布?” 我点点头:“红盖头嘛,肯定是布嘛。” 玄虎一抬头,惊讶地问道:“红盖头?” “对啊,是红盖头啊。”我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玄虎的脸上瞬间变了模样,反复的打量了着红盖头,又把这东西放在我鼻子下面,说道:“闻闻。” 我用力的闻了闻,不解地问道:“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玄虎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就说嘛,不要亲近女色,胭脂味闻多了,嗅觉就失灵了。” 我脸一红,低声说道:“您别绕弯子了。” 玄虎认真地说道:“这是动物身上出来的东西。” “啊?”我看着红盖头,惊讶地问道:“这怎么可能,这是结婚用的。您、您会不会看错了?” 玄虎白了我一眼:“我还不知道是结婚用的?” 顿了顿,玄虎指着红盖头,说道:“无论多高明的手段,也只能是把动物身上的气味暂时隐藏,动物身上特有的腥臊味是不会被彻底消除的。” “当然,前提是你嗅觉要绝对灵敏。”玄虎淡淡地说道。 说完,玄虎看了一眼谢诗雯,把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这应该是个怨气不小的鬼吧?我这么说吧,她的盖头被人掉包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玄虎,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结婚之前就被人掉包了?” 玄虎点了点头:“这种概率不大,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各个细节都有喜婆把关,应该不会被人轻易掉包。除非,她家里得罪了什么人。” 一听这话,我连忙否定了:“师傅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得罪不了什么人。” 我看着红盖头,继续说道:“能把动物皮做成红盖头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她家里就算是得罪人,也得罪不到能耐这么大的人!” 玄虎听完,点了点头,没继续坚持他刚才地说法:“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她死了以后,被人换掉了。” 我心头一惊,这和谢诗雯说的很像,她在朦朦胧胧之间,看见有人来过,会不会就是那个神秘人调的包? “您能不能闻出这是什么动物的皮?”我问道。 玄虎摇了摇头:“你当我是警犬呢?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拿着红盖头,轻声说道:“我一会再跟您解释,您先出去一下,我和她单独说几句话。” 玄虎并没有因为我的逐客令而不高兴,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谢诗雯,便把门关上了。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缓缓地说道。 谢诗雯有些不解地问道:“我现在不就是在跟着你吗?” “不一样。”我解释道:“以后,除非在必要的时候,否则你不用钻回瓶子里了。” “为什么?” 第七百六十九章:诡谲的盖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了笑,反问道:“你既然无处可去,就随我去修行吧。” “什么意思?” “这世间,不只是轮回才能获得新生,或许你不能重新为人,但我依然可以让你活的更加精彩。”我回答道。 “比如呢?” “北方是你的家,同样也是我的家。”我悠悠地说道:“我在北方有个小卖铺,那里面有各种能人异士。包括,东北地仙。” 说着,我身子往前微微一探,问道:“作为北方人,东北五仙儿,你应该听过吧?” 谢诗雯想了想,回应道:“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过,什么狐仙黄仙之类的,是吧?” “那,你是弟马?”谢诗雯瞪着眼睛问道。 我笑了笑:“呦,还不错,还知道弟马呢。”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准确的说,我是个出马的道士。我有一恩人,为柳家老仙,道行足有千年之久,如果你能在她堂口做个清风悲王之类的,倒也是好事一件。” 谢诗雯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说的清风和悲王,是干什么的?” “给老仙跑跑腿,传传消息,积累点功德,顺便跟在老仙身边学学本事。”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谢诗雯眼中的期待瞬间变成了落寞,喃喃问道:“那我岂不是以后一直都要做阴魂了?” 我犹豫了一下,狠狠心,还是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你本来也没办法投胎做人了,与其这么游荡,莫不如学点本事,万一以后有机缘,你也有个造化。” “真的会有机缘吗?”谢诗雯黯淡的目光中又涌现出了光亮。 我一摊手,无奈地说道:“不知道。” “我也不跟你讲大道理,事儿就摆在眼前,与其跟你画大饼,不如让你早点认清事实。”我满脸严肃地说道。 谢诗雯轻轻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你已经看见结局了吧?” “从某种角度上说,算是吧。”我回应了一句:“眼前就两条路。要么,按我说的办,要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谢诗雯低着头,许久没说话,似乎一直在权衡着利弊。 “阴魂,真的能修行吗?”谢诗雯问道。 我笑了笑:“能。我有个好兄弟,叫麻四。他和你一样,阴魂之身,但钻研道法,功德很大的。” 谢诗雯缓缓地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好,那我跟你走。” “那咱们就约定好了,跟着我,就一条院子——任何邪佞之事不可做。”我认真地说道:“只要不碰原则,一切都好说。” 谢诗雯用力地点点头:“我答应你。” 我看着谢诗雯,挠了挠头皮:“要不,你还是先钻瓶子里吧。你现在就是个普通阴魂,太阳一出来,你受不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自由。”谢诗雯迫不及待地问道。 说完,谢诗雯又赶紧补了一句:“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跑,我……” 我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明白你什么意思。等着回到北方,我想办法给你个清风的身份,你顶着老仙的名头,就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了。” 说完,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柳无垢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我就把这牛逼吹出去了。不过,也好,她好歹也算有个去处了,往后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面想着,我一面拔开瓶口的塞子,嘴上说道:“那你就先进来吧。” “好。” 话音未落,谢诗雯裹着一股红雾重新回到了瓶子里,再无半点声响。 “吱嘎”,门被人推开了,我一抬头,先看见了竹竿,不用说,这定然是玄虎。 玄虎走到屋子里,随意的靠在墙边,把竹竿抱在怀里,轻描淡写的问道:“那女鬼钻回去了?” “回去了。”我疑惑地问道:“您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玄虎自顾自的咂摸咂摸嘴,说道:“你这样不行啊。” “嗯?哪样?” 第七百七十章:夜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灰,嘴上说道:“爱心不是这么用的,世间的阴魂多如牛毛,你那小卖铺才多大地方?” “她不吃草,也不吃粮,多她一个也不多嘛,再说了,她这不是情况特殊吗?”我回应道。 玄虎摆弄着身上的布条,嘴角扯起一抹笑:“有多特殊?” “地府没她位置啊,她本来应该投胎,但被人莫名其妙的占了位置,现在成了孤魂。”我据理力争地解释着。 玄虎的语气还是轻飘飘地:“地府没她位置,你那就有了?地府管不了的事儿,你能管呗?” 说完,玄虎地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这回明白为什么天道要给你这一劫了么?往小了说,你这是管得太宽了;往大了说,你这叫狂妄!” “你才吃了几天干饭?地府都没办法的事儿,你就这么大包大揽了?”玄虎地语气充满了不悦。 我不服气争辩道:“这情况确实特殊,那你就让她沦为孤魂野鬼?” 玄虎一皱眉,反问道:“谁说要让当孤魂野鬼了?地府肯定有办法。” “您怎么知道地府有办法?”我狐疑地问道。 玄虎撇撇嘴:“那还用想吗?地府能维持这么多年的运转,他们肯定有自己的门路。” “那、那我怎么没听师爷说过呢?” 玄虎噗嗤一声就笑了:“他敢跟你说,你敢听吗?” “那都是地府的机密,他怎么可能和一个凡人说。”玄虎慢悠悠地说道:“我不是教你藏心眼,是你应该明白,师爷毕竟是神,你我终究是凡人,咱们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沟,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那我,要不要再把师爷请上来?”我试探性地问道。 玄虎摇了摇头:“算了吧。你现在把师爷请上来算什么事?都已经答应好的事儿了,你再让那阴魂跟着师爷走?这不成了背信弃义吗?男人嘛,一口吐沫一个钉,放屁都得把地嘣出个坑,答应的事,就不要反悔了。”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小卖铺不差她一个,但是我必须把事跟你说破,你这么大包大揽,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捧过来个屎盆子,到了那时候,你怎么办?” 我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师傅。” 玄虎把竹竿轻轻往地上一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特别没情义?” “实话实说,我不生气。”玄虎补了一句。 我看着玄虎的眼睛,轻声说道:“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有的时候,你做的事儿,我确实看不懂。” 玄虎笑着摇摇头,自顾自地说道:“这么久了,我和你师傅始终想让你多练练本事,现在看看,我俩确实是有不当之处。” “你是只长了功法,却没通了人情世故啊。”玄虎喃喃地说道。 说完,玄虎看着白墙,把头轻轻的扬起,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不说那么多了,总之,你就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凡事多长个心眼。你也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比你能耐大的人还有很多,有的事,注定你不该管。” “如果是这样,我依然会坚持我的原则。”我有些执拗地回应道。 玄虎脑袋一歪,笑着看了我一眼:“年轻人,都是烈酒,直冲脑门。” “你要活的太天真咯。”玄虎站直身子,慢悠悠的从屋里往外走,最后留给了我一句话:“曾经试图改变规则的人,都被规则踩在了脚下,别傻咯。” 我看着玄虎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一股异常,玄虎的脾气何其刚烈?他可从来不会说出这种话,好端端的,他这是怎么了? 夜晚很快不期而至,我和虞澜把路上所需的行李全都整理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好在玄虎和扎纸匠两个人都没什么行李,加上虞澜的车足够大,很轻松的就将行李细软都塞进了车后斗。 而扎纸匠在子时之前,将好消息传了过来——扎成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夜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且,这一次,扎纸匠做了双重保险,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藤条塞在了纸人的后腰当中,确保纸人不会再出什么变故。 显然,扎纸匠和玄虎之间的隔阂,也随着昨晚的酒一起化成了虚无。对于新扎成的纸人,玄虎连看都没看,对扎纸匠的信任程度,不言而喻。 “都准备妥当了,那就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出发!”玄虎略带期许地说道。 “好。” 随着一声应答,众人纷纷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灯光熄灭,准备迎接梦乡的到来。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股尿意憋醒,我迷迷糊糊地下了地,趿拉着脱鞋往卫生间走,伴随着阵阵激烈的水花溅落,一股畅快感让我浑身不自觉的抖了抖。 当我提上裤子,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一抬头,顺着卫生间的窗户,却发现几个身形在后院快速移动着。瞬间,所有的困意烟消云散,大晚上摸进别人家院子里的,能是什么好人? 我快速趿拉着脱鞋,奔着玄虎那屋急速的走了过去,准备先把他喊醒,毕竟,他才是主要战斗力。 我刚推开玄虎的卧室门,准备把灯打开,黑暗中却传来玄虎地声音:“别开灯。” “啊?”我压低了声音,问道:“您没睡啊?” 趁着微弱的月光,我才勉强看清,玄虎正斜着身子靠在床头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看着窗外。 玄虎慢慢悠悠地回应道:“我醒了。” 我把用眼睛看了看窗外,问道:“您发现了?” “发现了啊。”玄虎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们进院子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那您怎么不喊我啊!”我有些焦急地问道。 玄虎笑了笑:“就这几头烂蒜,还用的着这么大动干戈?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没想折腾你俩,那丫头跟着你天天担惊受怕,总不能连个安稳觉都不让她睡吧?” 我心头一热,无奈的说道:“您想的还真周到。” 玄虎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轻声说道:“一会看看是什么情况,这地方比较偏,说不定只是几个穷疯了的贼,如果是贼,给点教训就放走吧,罪不至死。” “可如果……”玄虎的语气忽然带着一股不抗拒的威严:“可如果,是歪门邪道的,咔!” 说着,玄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原来,那个杀伐果断的玄虎,从没离开! 我点点头,调侃道:“要不,今天就让我保护您吧。” 玄虎一摊手,没拒绝我:“权当你尽孝了。” “您擎好吧!” 保险起见,我还是把虞澜喊了起来,免得一会真打起来,闹出什么动静,那才容易把人吓坏呢。 看着睡眼朦胧的虞澜,我轻轻的拉起她的手,把她放到了玄虎那屋,只要有玄虎在,虞澜一定没意外! 玄虎一看见穿着蕾丝睡衣的虞澜,赶紧把眼睛捂上了,嘴上骂道:“哎呀,你个混小子。这、这不扯淡吗?” 这一句话,把虞澜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彻底唤醒,我这辈子没见她跑的这么快,虞澜飞速的跑回屋里,换上了正常的衣服,才面带羞红,慢吞吞的走回玄虎的房间…… 第七百七十二章:阴魂不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门悄悄的拉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从门缝中慢慢的挤了出去,趁着夜色,我藏在墙边投下的阴影当中,蹑手蹑脚的往前走去,这一瞬间,我反倒觉得自己像个贼。 终于,我缓慢的移动到了后院当中,我探出个头,仔细的看着这几个人。我搭眼一看,心头一紧,这是来了个贼窝吧?粗略看去,院子里至少有十几个人,一个个低着头在找着什么。 难不成,真是穷疯的贼? 突然,我感觉头上一股贼风袭来,我本能的把身子往后一缩,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竟然插在了我脚下。倘若刚才我反应慢了一点,此刻的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我猛的一抬头,却发现墙边上竟然还站着一个人!看着他腰间悬着的空刀鞘,想必,我脚下这把刀,就是出自他的手! 这就不仅仅是图财了,还想害命! 而这一把刀突然的出现,彻底惊动了院子中的人,一个个停下手中翻找的动作,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噌!”伴随着一阵金属之音,我身边的水泥墙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豁口!还没等我看清是什么东西,一个身影在人群中突然杀了出来,我身子一闪,肩膀猛地发力,把这人影顶了回去。 我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一朵朵乌云已经遮住了月亮的光辉,这可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求财不一定非要伤人。”我缓缓地问道。 我用这句话在试探对方的来路,玄虎说的对,如果真是几个求财的贼,打一顿就算了,可如果不是,那就另当别论了! “求财?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刚才冲我杀过来的那个黑影,站在人群当中,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微微一愣,便马上反应过来了,这群人,可不是什么贼,起码,他们要的不是钱。 “贺北?” “正是你爷爷。”贺北阴笑着说回应道。 对我而言,贺北就是个乌鸦,有他的地方,准没好事! “你不去当狗,真是瞎材料了。”我笑着说道:“你这嗅觉还真够灵敏的!我走到哪,你都能知道。” 贺北刚要说话,却被我直接怼了回去:“这话我说错了,你现在,不就是一条狗吗?” 贺北的身影猛地一动,奔着我就冲了过来,这么近距离的一照面,我才看见,贺北手中的鸳鸯钺,不知道被谁给改造了,闪着冷光的弧形刀刃后面挂着两条拇指粗的铁链,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血滴子,方才,把墙面砸出个豁口的东西,就是他手中的鸳鸯钺! 贺北往前一冲,剩下的那些人跟随着贺北一起扑了过来。就凭借这一个举动,我就知道,贺北今天必败无疑!因为,他身后带着的,是一群乌合之众! 通往后院的路比较窄,最多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他们这么多人同时往上扑,根本发挥不了什么战斗力。毕竟,这种巷战靠的不是人多,而是灵活,人多了,反而是累赘。 别看我只有一个人,可仗着地形优势,他们愣是连我衣服边都没摸到,反而是我把他们耍的团团转,更可笑的是,贺北带来的人,竟让把贺北撞的直东倒西歪,就这么一群人,还想着来个夜袭? 终于,我在闪转腾挪之间,寻得一处缝隙,我两手往前一探,胡乱抓来一人,一只手抓颈,一只手掏腰,这么上下发力,将这人凌空举了起来,把这人横着砸了出去! 拥挤不堪的小路上,连站都站不稳,面对这么一个横飞出来的人,更是没有躲避的余地,只是这一下,就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连同贺北在内,都被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地上。 这一下看起来没什么,可架不住人压人,而贺北站在人群的最前端,这人第一个砸的就是贺北,单说这一击,贺北可以说是最大的受害者。 看到他们如此狼狈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回家在练练吧。” “咚!”一声闷响,在我胸口炸开,我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人已经倒着飞了出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阴魂不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一瞬间,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在落地的一瞬间,才感觉胸口喘不上来气,一翻身,一股酸水不受控制的从我嗓子里喷了出来,好生霸道的力量! 我抬起头一看,是那个站在墙头上的神秘人出手了! 这时,我才看清,这神秘人带着一个锥形草帽,把自己的脸盖的严严实实,走路的时候始终保持颔首的姿势,似乎很怕别人看见他的脸,清瘦的身材上罩着一个肥大的斗篷,他每走一步,身后的斗篷就发出一阵阵微弱的抖动声,而我这时候才发现,他走路竟然没有声音! 我心头一紧,要么,他压根不是人;要么,这人的功夫深不可测! 见此,贺北也愣了,大声质问道:“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敢动手!” 这神秘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说话的声音充满阴柔之感:“你算什么东西?怎敢命令我?” 顿了顿,这神秘人歪着头,极其娇媚地说道:“没有那个胆子,就不要想着立功。来取些东西,还要鬼鬼祟祟的!” 说完,这神秘人把头转了过来,轻声说道:“我这辈子,最恨偷偷摸摸的事儿,想拿什么,光明正大的取走就是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子,死死地盯着他:“你口气,还真不小。” “口气,不是实力决定的么?”说着,我看见他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行,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有抢的能力,就看我有没有守土的本事了! 我活动活动肩膀,对着他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来。” “呵呵。” 这神秘人嘴里发出几声干笑,一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就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而且,看他这架势,他这是想近身肉搏!如果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一般人不会这么干,毕竟,近身肉搏不容易打出优势,反而容易受伤。 我刚要抬腿反击,却被他一掌拍下,这一掌威力极大,只是这么一下,拍的我大腿瞬间失去了知觉! 先不说速度,单说这股爆发力,就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见对方如此凶煞,我不敢单大意。我瘸着一条腿,身子往前一探,用出一招莲花蝴蝶肘,奔着他脖子横扫出去,如果这一击打中了,他必然丧失战斗力。 所谓蝴蝶肘,就是张开肩胛骨,两肘提到胸口位置,两个肘尖像蝴蝶一样,由下而上,两肘同时发力,一夹一打,迸出一股极为刁钻的力量,任谁挨上一下,都得失了半条命。 “唰!”,就在我两肘即将击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突然转到了我身后!没道理啊!这么近的距离,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躲开呢? 须臾之间,我后颈被人轻轻的推了一下,别看这一下轻飘飘的,我马上感觉到自己整个大椎都不能动了,甚至后背都感觉到了僵硬! 这是什么功夫?点穴? 会点穴的人很多,但能在须臾之间找到要害的人,寥寥无几。如此娴熟的技法,我只能想到两种人,一种是中医,另一种,是道士! 显然,从这人出招的凌厉程度上看,绝非是中医。 难不成,这是个道士? 后背传来的麻痹感在逐渐扩大,顺着我的大椎,穿过腰间,直抵下盘,没用多大功夫,我浑身上下像是被霜冻了一下,除了面部还算自在,剩下的,连活动一下关节都成了奢望! “我说了,口气是实力决定的。你弱成这个样子,只配束手就擒。”神秘人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说,你要不要选择束手就擒呢?” 说着,神秘人把身子转到我面前,他头上的斗笠帖在我鼻尖上,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看似他在给我选择的时间,其实,这神秘人俨然把我当成了玩物,不管我怎么选,都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第七百七十四章:神秘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玄虎快救我! “你可以选择把的东西交出来,也可以选择转世投胎。” 许久之后,神秘人再次开口催促道,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多了些急躁。 我稳住心神,问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要什么,我怎么给你?” “你,捉了个女鬼吧?”神秘人悠悠地问道。 我心头一凛,这是冲着谢诗雯来的,她一个没什么道行的女鬼,值得这么大动干戈?而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谢诗雯在我这里的?我本想来个死不承认,可转瞬间,这个想法又被我打消了,他们既然能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那就是有备而来,我再怎么扯谎也无济于事。 “是。”我坚定地承认了:“我是捉个女鬼不假,你们想要她?” “交出来。”神秘人说话的语气,极其霸道,容不得半点质疑。 玄虎一时半刻没动静,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我现在很清楚,我打死也不能说出谢诗雯的下落。在我没说出谢诗雯下落之前,我最多受些皮肉之苦,不会有性命之忧。可如果我如实交代了实情,保不齐,我也得交代在这了! 想到这,我心里有了些底气,故意扯皮道:“你也是玄门中人,凡事要将个道义吧?我把这女鬼给你,这没问题。可是,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道义?”神秘人略带讥讽地说道:“道义,是站在平等的角度上讲的,和你这种水平的人,谈什么道义?” “少废话,交还是不交?”神秘人的语气中,又平添了几分暴怒。 我心中暗叹一声:这人怎么不上套呢? “我交。”我缓缓地说道:“但是,这地方你找不到,你得把我放开。” “你在跟我谈条件?” “可以不谈。”我徐徐地回应道:“如果你不想要这女鬼,你可以拒绝。” 片刻之内,神秘人做出了决定,伸手在我的肩部轻轻一拍,我身上的麻痹感顿时消散。 我活动活动略带僵硬的肩膀,轻声说道:“跟我走。” 玄虎一直没有声响,我不敢确定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乐观地说,玄虎也有可能陷入了缠斗,而玄虎还要保护着虞澜,我现在把这些人引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去哪?”神秘人问道。 “门口。” 神秘人想了想,用眼神示意贺北押着我往前走,而他则跟在我后面断后。我苦笑一声:真是多此一举,我还能跑了不成? 玄虎住的这个地方,相对来说比较落后,很多城市的配套设施都没有,包括自来水。我印象里,距离房子不远处,有一口水井,这就是附近居民平日里取水的地方。 面对这么强大的对手,我只能依靠着地形放手一搏! 到了水井边上,我用手指着水井,说道:“东西被我藏在这里了。” “这里?”神秘人有些不信,问道:“这里能藏东西?” “靠近水边的位置,墙壁上少了块砖头,那女鬼被我藏在那里。” 看我编的有鼻子有眼的,神秘人有些迟疑。顿了顿,神秘人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下去看看。” “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这群人里,也就你有点战斗力。你身后的那群虾兵蟹将,还是省省吧,小心淹死。”我故意冷笑了几声,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神秘人转过身子,反问道:“你为什么提醒我?” “我想活命啊。”我大大咧咧地说道。 第七百七十五章:神秘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神秘人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接受了我的建议,轻唤一声:“贺北。” 贺北在身后颇为不服气地喊了一声:“你不配直呼我名字!你这是以下犯上!我……” “你给我过来!”神秘人口中发出一声低吼。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从神秘人腰间直飞出去,刀尖和的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之音,这一个动作的含义,不言而喻。 半晌儿,贺北从后面走了出来,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似乎在给自己的胆小找回一点面子。 “你去。”神秘人冷冷地吩咐道。 贺北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你要找清你自己的位置,我是你的上级,逾了规矩,你可不好收场!” “好。”神秘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那就辛苦您了,上级。” 贺北这人啊,早晚要死在自己的面子上。太喜欢面子的人,反而没有面子,这是真理。 听到神秘这句话,贺北清了清嗓子,整理下衣领,颇为做作地说了一句:“你们看好了,我给你们打个样,做事不要太胆小。” 说着,贺北颤颤巍巍站在了井沿上,双手紧紧的抓住麻绳,旁边的人拽进了绳子的另一端,以此保证贺北身形的平稳。 “你、你们可要抓牢了啊。”进到井下之前,贺北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下吧,下吧,你不下去,我连个谈判的资本都没有。 所有人都伸直了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点点下放的绳子,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贺北身上,对我的关注度自然下降了不少,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我看准身边的一块铁盆大小的碎石,身形猛地一晃,迅速钻过人群,单手捞起碎石直接蹦到了井口上,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把石头放在了井口上头。 “要死一起死!”我发疯了一样大喊道。 虽然我不知道玄虎为什么没来,但我相信,玄虎迟早会出来救我的,而我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即便我现在用的这种手段看起来下作又拙劣。 我这个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神秘人不慌不忙的扭过头,说道:“你想用他的命威胁我?” “没错!”我高举石头大喊道:“这小子在你们这混成了小头目,上级死了,你们这群下属完好无缺的回去,这恐怕说不清楚吧!” “笑话。”神秘人忽然笑了:“你以为他算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嘴上说道:“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即便是你把他当工具用,可毕竟是名义上的领导,你不替自己想想么?” “工具?”神秘人讥笑道:“你太抬举他了。” 很明显,我失策了,我本以为看在伦理关系上,这神秘人多少有些忌惮,没想到,贺北在人家眼里,就是一坨无关紧要的屎! “你想杀他?”神秘人笑着问道。 “那你杀啊!”神秘人的语气陡然变得十分冰冷,身体凌空一跃,单手化爪,奔着我喉咙就抓了过来。 情急之中,我把手上的石头往下一扔,身子一矮,这才没被他抓住要害。与此同时,井下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这么大的石头砸下去,贺北八成是没有活路了,也好,趁机解决了一个祸害。 神秘人身形快速回缩,瞬间回到了刚才的位置。我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神秘人的声音:“我想救人,奈何对手过于凶悍,贺护法,身死!” 第七百七十六章:东洋女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到这,我才幡然醒悟,以神秘人的身手,他完全有本事弄死我。原来是在这玩一手借刀杀人啊! 此刻,我突然盼着贺北千万别死。他可是全真教掌门的亲儿子,一旦神秘人把消息放出去,我不就背黑锅了?而且,这石头确实是我扔下去的,这黑锅根本甩不掉。到了那时候,岂不是平添一份劲敌? 这是在借刀杀人的基础上,又来了个一石二鸟!可谓心计之狠毒啊! “所以,你骗我,对么?”神秘人把身子微微一转,轻声问道。 我暗骂一声:你他妈变脸变的还真快! 眨眼睛,神秘人鬼魅一般的身影再次挪动,这一次,我早有了准备,靠着趟泥步,堪堪躲开。 “唰”,一阵破风声从我头顶呼啸而至,一根破旧的竹竿狠狠的插在地面,拦住了还要继续进攻的神秘人。 是玄虎! 我一回头,眼泪都快出来了,您老人再不来,咱们就殡仪馆相见了! 玄虎一瘸一拐的从不远处的黑夜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什么东西,等他走到我身边,我才发现,玄虎手里拎着的竟然是几只死透的黄皮子! 玄虎站在我身边,把手上的黄皮子往地下一扔,略带讥讽地说道:“黄皮子好歹是有灵之物,就这么被你们当成眼线用,你们还真是大排场呢!” “你是谁?”神秘人开口问道。 玄虎从地上拔起竹竿,往地上一戳:“我是他爹,咋的?” 说着,玄虎两腿一跨,单手拿起竹竿尾端,直指前方。须臾之间,玄虎像是撑杆跳一样,把竹竿用力的往下一戳,腰部发力,凌空一记侧空翻,直劈神秘人面门! 而这神秘人也不是吃素的,快速挪动身形,从后方拔出刀,以自己腰间为核心,横着画出一道完美的圆圈,将玄虎逼退了半步。玄虎愣了一下,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玄虎左手扯着竹竿,身体中心全部压在左边身体,斜着对神秘人的胸口刺了过去! 玄虎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可实际上,这角度极为刁钻,这竹竿貌似要刺在神秘人的上身,实际上,神秘人根本无处可躲!棍棒类的武器之所以好用,核心就是一句话——棍扫一片。 玄虎的速度极快,加上手中竹竿的加持,一旦近身,无论神秘人怎么躲,他都要吃亏!然而,想我没想到的是,玄虎这一棍,竟然是虚招!他真正的用意在右手上! 竹竿在接近神秘人的一瞬间,玄虎手腕一抖,竟把竹竿斜刺进地面,靠着竹竿的柔韧性,把竹竿当成弹弓,把自己当成巨炮,凌空画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只见猛地抽出右手,奔着神秘人的天灵盖由上至下的轰了过去,而我在玄虎的右手上,隐约看见一只银色的虎头! 这是当初斗杀黄天智的时候,玄虎用的毕生绝学,虎家拳! 不得不说,玄虎这一招真的是出奇制胜,连神秘人也没想到,玄虎这么大摆幅的动作竟然只是虚晃一枪,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玄虎的竹竿上,玄虎抬起拳头的那一刻,他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玄虎右拳挨上神秘人的一瞬间,身体猛然佝成虾米状,单膝往上一顶,对着神秘人的下颚冲了上去!这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的攻击,让人无处可藏。 正当我以为胜利即将降临的时候,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儿再一次发生。神秘人眼见防不住了,双手把刀握在腹部位置,平地一跃几丈高,一记利落的后空翻平地而起,闪着寒光的刀刃伴随着他的身体,在空中又画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圆形! 他,竟然躲开了! 玄虎收住身形,把竹竿横着抱在胸前,盯着神秘人久久未言…… 第七百七十七章:东洋女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寒风吹过,枯黄的树叶混杂着湿冷的寒冷扑在脸上,冻的让人有些心慌,模糊的月光透过乌云落在地面,映射在两个人身上。一个功法高强,一个神秘莫测,两个身怀绝技的人就这么隔空对望,谁都没有先说话。 忽然,起雾了。 突然,玄虎衣服的下摆毫无征兆的脱落下来,我和玄虎同时望向他的衣服,却发现衣服的断口极为平整,很明显,这是利刃所致! 好快的刀! 玄虎看到自己折掉的下摆,并未惊讶,只是轻声地问了一句:“东洋人?” 我一听这话,马上就蒙了,东洋人?转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大字——阴阳师。 虞澜曾经说过,阴阳师有一种驭灵的法术,类似于地仙堂口的清风,以阴魂的身份来帮主人办事,最近发生的事儿,很难不让我产生联想。 眼前的这个东洋人,会不会和阴阳师有什么关系? “什么人,重要么?”神秘人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我猜对了?”玄虎不顾自己零落的衣衫,把竹竿轻轻拉到自己怀里,缓缓地问道。 神秘人沉默了几秒,轻声说道:“你是如何看出的?” “你的第一招拔刀斩,我就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如果我没看错,你方才用出的那一招,便是赫赫有名的燕返吧!”玄虎不急不缓地说道。 “很好,你是个有智慧的对手,我喜欢你。”神秘人悠悠地说道。 玄虎大手一挥:“滚犊子,我不喜欢你。” “可是……”神秘人在几秒钟之内语气突变,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活人知道燕返的样子!你为什么会认识?” 玄虎略带讥讽地笑了笑:“井底之蛙。论武术,我们是你祖宗!” “胡说八道!”神秘人暴喝一声,平地飞起,双手握刀,犹如杀神降世一般,对着玄虎就劈了过来。 玄虎嘴角扯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身子突然一矮,手中的竹竿在地上划出一道半弧,竹竿所到之处,激起无数飞沙走石,神秘人落地的一瞬间,被地面上炸起的石子结结实实的拍了一脸。 神秘人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想快速摆脱石子带来的干扰,只是一须臾,玄虎的竹竿由竖转横,高举至脖颈处,整个人像是蛤蟆跳水一样,猛地往前一扑,竹竿在玄虎两臂的推动下,像是有了吸力一样,不偏不倚地贴在神秘人的脖子上。 玄虎手中的竹竿更像是擀面杖,对着神秘人的脖子猛地一擀,在他的下颚上炸出一股怪劲儿!之所以说是“怪劲”,是因为我根本没看见玄虎的发力点。天下武术千奇百怪,但有一点是想通的——发力点决定了招式的威力。 玄虎这一招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是擀面皮一样,没有招数,没有发力点,这甚至都不能被称为武术。 可就是这一招,神秘人被推的竟然倒飞了出去! 玄虎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见玄虎胯下一扭,膝盖微屈,上半身先弹出去,下盘随后跟上。这就一招更是怪上加怪!所有的发力点,都是借助脚掌蹬地面产生的力,顺着这股劲带动胯,胯骨再把力量传导到上肢,最后才能通过拳头把力量发出来。 从某些程度上讲,看一个人会不会打架,不需要看拳头,而是看脚的发力。 显然,玄虎现在的动作是完全违背了武术的基本发力方式。然而,更让人惊讶的是,玄虎如脚下如同安了弹簧一样,脚落地的一瞬间,手上的竹竿反向挥出,横抽在神秘人的后腰上! 第七百七十八章:铁证如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神秘人倒着飞出的身影,被玄虎这一棍子抽的瞬间改变了方向,电光火石之间,玄虎脚下用出一招蜻蜓点水,身体几乎贴着地皮窜了出去,在神秘人落地之前,玄虎的竹竿又一次反向回抽,这一击极其凌厉,竹竿直接落在了神秘人的肩膀上,抽的他浑身一抖。 玄虎借势往前一跃,一击横踢扫在了神秘人的腿弯处,这是压死神秘人的最后一颗稻草,这一击过后,神秘人岣嵝着身子,单手撑在地面上,双膝斜跪在地上。 见此,玄虎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阵阵笑意:“我说了,玩刀玩棍,我是你祖宗,你还不信!” 回应玄虎的,只有神秘人的沉默。 “你还挺有脾气。”玄虎贬笑道:“带个破草帽,你就觉得自己的天下无敌了,我今天非得看看你长什么样。” 说着,玄虎慢慢的伸出竹竿,作势要把神秘人的斗笠掀开。 竹竿挨上斗笠的一瞬间,神秘人从兜里突然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嘭”,一阵白烟,伴随着闷响从地面上滕然升起,我生怕的这烟雾有毒,一面捂着口鼻,一面从快速挥动着眼前的烟雾。等白烟散尽,我定睛一看,这地面上,哪还有神秘人的影子? 神秘人凭空消失,她带来的那群乌合之众,瞬间鸟作兽散。一眨眼,这群人已经跑了的不见了踪影。 我刚要去追,却被玄虎拦住了“一群小喽啰,追上了也没什么用。” 转过头,我略带惊讶地问道:“这、这什么功夫?” 玄虎不屑地回应道:“缩头王八用的逃跑功夫。” “嗯?”我马上明白过来:“这真是个东洋人?” 玄虎点点头:“准确的说,是个东洋女人。” “这您都知道?”我更加惊讶了。 玄虎淡然一笑:“你以为打架是拳脚的较量?傻孩子,近身肉搏是为了快速摸清楚对方底细。”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如果她是个男人,她早就死透了。” “您手下留情了?” 玄虎摇摇头:“方才,我用竹竿往前一推,本想顺着她的脖子,直接碾碎她的喉咙,我往上一推,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喉结。” 我试探性地问道:“您刚才那一招,是什么招数啊?” “招数?”玄虎呵呵一笑:“那一招叫量天尺,和这量天尺配合的还有一招,叫推泰山。这是棍术里最基本的功夫。” 我啧啧赞叹道:“您用基本功就能给她打成那样,再想想我被她打的,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哎。” 玄虎语重心长地说道:“真打起来,没什么基本功,都是见招拆招。都说输赢在一瞬间,这话说的对,输和赢就差在反应速度上。” 玄虎摸了摸我的头:“其实,你未必真打不过她。你吃亏就吃在见识少了,你不知道怎么克她。” 这时,我把目光放在地上的黄皮子上,轻声问道:“您刚才去追这玩意了?” “您再晚回来一点,我命都没了。”我嘟囔了一句。 玄虎凝重的点点头:“他们这群人,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不但人手充足,而且还带来黄皮子当探子。你可知道,这黄皮子嗅觉和听觉都极为灵敏,而且腿脚极快,这群黄皮子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随时出现的变故,它们可以跑回去搬救兵。” 顿了顿,玄虎唏嘘不已地说道:“堂堂的东北五仙,岂能愿意给人俯首称臣?” 言语之中,我感觉到一种遗憾,一种玄虎由心而发的遗憾。 我抿了抿嘴唇,说道:“以前只是猜测它们之间互相有关系,可并没有直接证据。今天晚上,算是铁证如山了!” 玄虎眼睛看着地上这几只黄皮子,眼睛一眯,嘴上说道:“黄家虽然阴险狡诈,但黄家这个种族极其高傲,高傲到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肯低下头,怎么就愿意给别人当走狗呢?” 即便是面对铁证,玄虎依然在其中嗅到了一丝异样,一种和黄家本性不符的异样。 第七百七十九章:铁证如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或许是利益吧,这个世界上,利益是最坚固的。”我喃喃地说道。 玄虎想了想,慢慢地摇了摇头:“东北五仙,狐黄能坐上头把交椅不是没道理的。狐黄之所以有灵,是因为它们有天德。” “天德?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玄虎缓缓地说道:“狐黄有三德。狐狸也好,黄皮子也罢,它们身上的毛色不会太杂或者太艳,这是中庸之道;它们的脑袋会随着年龄变大,年龄越大,头就越大,这是长幼有序,伦理纲常;最后,它们死的时候,脑袋一定会冲着自己洞穴的方向,这叫归乡之义。” “我方才跟你说的,就叫天德。天德的存在,注定它们了高傲和霸道。”玄虎又补了一句。 我干笑几声:“您说的霸道,我是感受到了。至于您说的高傲,我确实不太相信。” 玄虎没继续接茬,而是问道:“今晚他们来,是为了抢的那女鬼的?” “您听见了?” 玄虎点点头:“听到一些。” 我轻叹一口气:“是啊,他们就是奔着谢诗雯来的。领头的人叫贺北,是全真教大掌门的亲儿子,杨师祖之前让我提防的人,就是他。” 说完,我愣了一下,大喊一声:“卧槽!贺北!” 话音未落,我像疯了一样跑到井口旁,看着黑黢黢的水井,心里免不得有些发慌。刚才玄虎和神秘人打的实在太激烈,我把贺北这茬忘的死死的!现在想起来,心中难免后怕。如果贺北真死了,那这事就真麻烦了! “师傅,你过来帮我拽绳子!”我大喊一声,便顺着井绳落了下去。 贺北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脖子软软的靠在井壁上,头上的一个一指长的大口子还在汩汩地渗血,一看他这个惨状,我心里更没底儿了。 我潜到水下,把贺北扛在肩膀上,对着上方大喊一声:“师傅,拽绳子。” 很快,玄虎把我俩带回地面,寒风一吹,冻的我浑身乱颤。玄虎指着贺北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败类?” “对、对。”我抱着肩膀,话都说不利索了。 玄虎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玄虎一弯腰,把贺北重新扛在肩上,嘴上说道:“回屋再说。” 到了屋里,玄虎从兜里拿出一大串钥匙,先后开了四道锁头,才进到屋里。 “您、您弄这么多锁头干、干嘛?”我哆嗦着问道。 玄虎把钥匙塞回衣服里,嘴上说道:“多一道锁,多个安心。” 门锁一开,虞澜顺势从屋里冲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我们,紧张地问道:“你们回来啦。” 顿了顿,虞澜不满地嘟囔道:“玄虎师傅不让我出去,我、我能帮你们的。” 我摸了摸虞澜的头,哆嗦着说道:“打打杀杀的事,你不一定非要参与,但眼前有个大事,非你不可。” 虞澜把目光放在贺北身上,疑惑地问道:“他?” “嗯,救他。” “把他平放在床上。”说着,虞澜就钻回房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箱。 贺北躺在床上,虞澜看清他脸的一瞬间,微微一愣,手在半空中轻微停滞一下,问道:“这是之前追杀咱俩的人?” “是他。”我有些犹豫地说道:“你,救救他吧。” “放心,救死扶伤是天职。与我而言,他现在只是濒死之人,好坏都不重要。” 说着,虞澜干净利落的检查着贺北的伤口。检查、缝合、治疗,双手在贺北身上不停的翻花,汗水顺着虞澜的额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虞澜看似气定神闲,实际上,这一套极为繁杂的流程,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看着状态,贺北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第七百八十章:情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忙活了很长时间以后,才气喘吁吁的站直身子,长出一口气:“没生命危险了。” 我叹了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嘴上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都这样了,还能活着。” 虞澜撇了撇嘴:“我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拽出来的。长时间溺水,加上失血过度,水里的微生物多,伤口已经感染了,再拖上一会,他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我这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面盼着贺北活着,一面希望这个祸害马上就死。仔细一想,我怕的是贺北么?很快,我否定了这个答案,我担心的不是贺北的死活,而是贺北背后的势力。 玄虎慢悠悠地问道:“刚才你说,这贺北曾经追杀过你俩?” “嗯。”虞澜轻轻点点头。 玄虎不紧不慢地坐到身边的椅子上,一面扣着指甲缝,一面说道:“凡事都有代价。先不说他追杀你们的事儿,今天虞澜救他一命,他理所应当给点回报吧?” “我的意思是,我不要钱。”玄虎翘着二郎腿,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贺北:“天底下可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虞澜看了看我,轻轻点点头,转身对着玄虎说道:“全听您的安排。” “不急。”玄虎站起身子,不紧不慢的奔着门外走去:“等这小子醒了再说吧。” 可就这么过了好几天,贺北躺在床上一点声响都没有,要不是虞澜隔三差五的去检查,我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按照虞澜的说法,贺北虽然伤的比较严重,但没碰到太多要害,而虞澜给他用的药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按理说,他早就应该醒了,可贺北虽然有基本生命体征,但呼吸却极其微弱,这很不符合常理。 玄虎知道这件事以后,跟着虞澜来到了贺北的床前。虞澜再次对贺北做了一套完整的检查,还是之前的结果——人没死,但是呼吸很弱。 玄虎单手搓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贺北,打量了好一会儿,玄虎回头看着虞澜,说道:“你先出去,我给他检查检查。” “啊?”虞澜不解的问道:“您懂医术?” 玄虎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懂,但是我懂道术。” 虞澜半懵半懂地看着玄虎,嘴上回应道:“啊,啊,那我出去。” 门一关上,玄虎对着我用了个眼神,说道:“把他衣服脱了。” 我按照玄虎的意思,很快把贺北剥的一丝不挂,反观玄虎,玄虎从墙角搬了一盆花,把花连根扯起,盆中所剩的花土被玄虎一点点撒在贺北身上。 “把我酒葫芦拿来。”玄虎吩咐道。 当玄虎拿到酒葫芦的一瞬间,满脸的心疼:“啧啧,可惜这么好的酒了,喂畜生了。” 正说着,玄虎把酒倒在了土上,我仔细一瞧,玄虎竟然在贺北身上和泥!这是治病呢,还是做叫花鸡呢? 很快,贺北被泥浆包裹的已经看不出人样了,玄虎随手扯来贺北的衣服,把自己的手擦干净。 “这就完事了?”我不解地问道。 玄虎笑了笑,嘴上说道:“查三个数。” “一、二、三。” 第三个数刚说出口,贺北像诈尸一样,嗷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疯了一样的拍着身上的泥浆,嘴上发出一阵阵的哀嚎。 “您真是神了!”我惊讶地赞叹道。 玄虎目不转睛的看着玄虎,脸上挂着说不清的笑:“我说了,凡事都有代价。” 顿了顿,玄虎看着贺北,慢悠悠地说道:“你这龟吸功,练的不错啊。” “酒精渗七窍的感觉,可不好受吧?” 言罢,玄虎把头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小子真鸡贼,明明已经醒了,却用龟吸法隐藏起来,不知道憋什么坏水呢。” 听到这,我才明白,原来贺北早就醒了。他现在这个下场,只能说自作孽了。 贺北的惨嚎声不绝于耳,哪还管得了玄虎说什么?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原地疯狂跳脚的贺北,活像个蘸了咸盐的泥鳅。 第七百八十一章:情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许久之后,贺北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偶尔抽出个空挡求个饶,其他时间都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我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不会死吧?” 玄虎颇为自信地说道:“放心吧,这最多是让他受点皮肉之苦,没什么性命之忧。” 冷眼旁观了好一会儿,玄虎半笑着说道:“龟吸之法之所以厉害,就是改变了人的呼吸规律。从肺吸方式变成了毛孔连接七窍,现在酒精顺着毛孔直逼七窍,够他难受一会儿的。” 过了一会,玄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去打盆水吧,准备办正事。” 虽然我不知道玄虎到底要干嘛,但我知道,贺北要遭殃了。 见我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玄虎对着贺北呶了呶嘴,直说了一个字:“泼。” 我想都没想,扬起水盆,冰凉的井水兜头泼下,贺北一蹦三尺高,嘴里怪叫了一声后,便蜷缩在墙角上,瑟瑟发抖。 玄虎从身后拽来一把椅子,结结实实的坐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北,问道:“感觉如何?” 贺北窝在墙角,微微抬起头,哆哆嗦嗦地看着玄虎,眼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我猜,他现在特别想弄死我俩吧。 玄虎慢慢的翘起二郎腿,悠悠地说道:“别怕,你这条命是我们救回来的。” 发梢的水珠顺着贺北的额头一点点滴落,他的脚不自觉的往后收了收,依然一言不发的看着玄虎。 玄虎兀自摇摇头,叹了口气:“你这人还真有几分脾气。罢了,既然你不想说话,那就别说了。” 转过头,玄虎对着我吩咐了一句:“把这屋所有窗户都打开,我有点闷。” 我轻笑了一下,大步流星的走道窗边,窗户一开,一阵阵寒风穿堂而过。现在可是冬天啊,这穿堂风一吹,好像能渗进人骨头缝里,我站在屋里都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而贺北就更惨了,湿漉漉的衣服呼在身上,冷风一吹,贺北冻的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上下抖个不停,两只胳膊死死的护在胸前,身子用力的往后靠,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里,免得被寒风吹死。 反观玄虎,像个没事人一样,稳稳地坐在凳子上,冷眼看着浑身乱颤的贺北。贺北的牙齿不停的碰撞着,嘴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玄虎半笑着问道:“你是想说话吗?” 贺北像是捣蒜一样的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关上窗户吧。”玄虎吩咐道。 转过头,玄虎放下二郎腿,身子往前一探,嘴上说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问,你答,可以么?” 贺北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你问吧。” “谁指示你们来的?” 玄虎第一个问题就直指要害,问的贺北有些不知所措。片刻之后,贺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顿了顿,贺北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那神态好像把我当成了救命的稻草,贺北大声说道:“你可以问他,上次我们交手的时候,他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确实不知道。” 我看着贺北这副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你可真好意思说,你这是第几次被我抓住了?” 贺北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马上换上了笑脸:“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你可别在这套近乎,咱俩不是一路人。” 我一摆手,赶紧纠正了我们的关系,想想他卖主求荣的那副嘴脸,我打心眼里觉得恶心。 玄虎侧过头,问道。“他说的是实话吗?” 这种事嘛,还要实事求是的。我点点头,说道:“他顶多算是个帮人办事的狗腿子,不是什么核心人物,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我不是狗腿子!”贺北小声争辩了一句。 玄虎点点头,不紧不慢地问道:“下一个问题,你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吧?” 玄虎眼睛一眯,一股威胁之意顺着眼睛喷射而出,我感觉到了,贺北同样也感觉到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渐渐清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贺北不自觉的晃了晃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嘴上连忙回应道:“我知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一个阴魂,我……” “停。”我打断了贺北:“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挑重点说。” “这个阴魂,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章?”我一字一顿的问道。 贺北整理了一下思路,清清嗓子,说道:“我大概听到一些信息,上面的人说,这个阴魂很特殊,她是一个实验品。” “实验品?怎么讲?”玄虎问道。 贺北眉毛一挑,脸上挂起谄笑,试探性地问道:“我说完了,是不是就能走了?” “你要不说,你永远走不了。”玄虎平静地回了一句。 看着玄虎脸上的表情,贺北神情一变,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认真地说道:“上面的人,想出了一种办法,能挡住阴魂的轮回之路,这个阴魂不能去投胎,就永生永世的留在了人间,而这些留在人间的亡魂就成了我们的耳目,我们可以监控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此话一出,玄虎眉头微微一紧,但没多说什么,只是缓缓地问道:“亡魂不能投胎,地府一定要找人的,你们连地府都能骗过去?” 贺北想了想,回应道:“这个事儿不是我能知道的,但是我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上面的人动用了傀儡术,好像是把阴魂身上的什么东西取出来,然后扎成傀儡,送到地府去投胎。” “据说,足够以假乱真。”贺北信誓旦旦地说道。 玄虎侧过头,和我对了个眼神,回过头,继续问道:“那也就是说,去地府投胎的亡魂都是假的?真的亡魂都在人间游荡?” 贺北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意思。” “可是,你依然没回答我,这个阴魂,有什么特别之处。”玄虎慢悠悠地说道。 贺北愣了一下,连忙说道:“那个阴魂身上,有一个红盖头,那是我们留下的记号。” “记号?什么记号?”我赶紧问道。 贺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那东西看起来是个盖头,其实,是蛊褪。” 蛊褪!又是蛊! “蛊这东西是有灵性的,你们应该知道吧?蛊可以顺着气味找到自己蛊褪,就是靠着一点才能锁定阴魂的去处。”贺北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一下,全都对上了!玄虎当初就说那块红盖头上有动物的腥臊味,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蛊褪! 到了现在,基本能断定,贺北说话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玄虎站起身子,把头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看住他,不要让他走,你跟我出来。” 说完,玄虎抬脚先行离开了房间。 我坐到玄虎的凳子上,看着贺北,慢悠悠地说道:“你先在这住几天吧,反正你也不着急回去,对吧?” 贺北一脸的哭丧样,嘴上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自作孽,不可活。” 我一面说着,我一面拿出铁锁,把贺北的手扭到背后,死死的锁了起来。 出了门,玄虎正在院子里等我,我快步走了过去,轻唤一声:“师傅。” 玄虎转过身子,点点头,问道:“你觉得,他说的话,能信几成?” “八成。”我笃定地说道。 玄虎点点头,不无担忧地说道:“如果按照他说的话,地府里的内应一定还在,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瞒天过海。他们这种做法,无异于打开了地狱之门,让阴魂停留在人间。阳间徘徊的阴魂太多,会直接影响阴阳平衡,一旦积累到一定数量,活人变得病恹恹,亡魂也会因为不能轮回而导致戾气爆发,到了那个时候,阴阳就彻底紊乱了!” 听完玄虎的分析,我心头一凛,不夸张地说,这件事一旦爆发,所有人都要遭殃。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件事和每一个玄门中人都息息相关! 第七百八十三章:渐渐清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么?”玄虎又问道。 我刚想回答,却想到了玄虎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我管的太宽了,所以遭了天劫。 这个想法像是一根刺,时不时的在提醒我,做人做事不要太狂妄,有的事,注定是我管不了的。 可我在沉思了好一会儿以后,依然坚定地说道:“我要管。” 玄虎略微一愣,问道:“你不怕天劫?” 我凝神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如果能捱过这一劫,如果我还活着,这件事我一定要管到底。” “为什么?” “唇亡齿寒。” 我看着玄虎,坚定地回应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是能理解的,我不认为这件事,是某一个人的事儿,这是一个群体的事儿。大家都在这一方土地生活,真到了那天,谁都没有活路,就当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管!” 玄虎抿着嘴唇,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甚是欣慰地说道:“好小子!到现在,你心里还能提起来这一口正气,不容易。” “可是……”玄虎话锋一转,认真地说道:“仅凭着一口正气,可成不了事儿,你需要一份周全的计划。” 我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没有什么计划,但是,我有一些基本的判断。” “说说。” “邪教的计划已经渐渐浮出水面,黄致远曾经和我说过,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重举朝纲,他们要改变阴阳秩序,然后自立为王,现在呈现的种种迹象,已经证明了邪教的正在往这条路上走。”我认真地说道。 说着,我不自觉的暼了一眼屋里,继续说道:“而且,邪教已经能凭着蛊褪追踪到咱们这,这就说明,邪教的办法已经奏效!如果任由其发展,很快就回到不可控的地步!” 玄虎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是啊,越是这样,越应该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 “不如,用贺北当个诱饵?”我试探性地问道。 “嗯?你说具体点。” “假放贺北,我们在后面尾随,去抓贺北的上级,他的上级,一定知道更多的信息。”我坚定地说道。 玄虎犹豫了一下:“倒是个好主意,但中间需要考虑的细节太多了,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这事先放一放,从长计议。”玄虎又补了一句。 此刻的玄虎更像是一个掌舵人,掌管着关于这件事发展方向。玄虎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们的对手既神秘,又强大,即便是玄虎的功夫技冠群雄,可依然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必须考虑的是,这里是赣都,不是北方,我们没有任何援兵,一旦爆发正面冲突,我们基本没有便宜可占。 从某种角度上说,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要素,我们什么都不占。 玄虎整理了一下思路,忽然说道:“就眼前的情况看,邪教的势力绝对比咱们想的更大。旁的不论,现在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们手里绝对捏着一批精兵强将!” 第七百八十四章: 调兵遣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说道:“傀儡术这玩意都快绝种了,世间上仅存的几个傀儡术的继承人,各个都不是吃素的主儿;而他们手里的蛊师,你已经和他们打过交道了,他们是什么水平,你比我有数;还有伺机而动的黄皮子,巴不得跟你新账老账一起算呢,而且……” “而且什么?” 玄虎犹豫了一下,轻叹一口气:“而且,这不是他们的王牌,我们目前看见的,都只是一些外围力量,邪教的主要战斗力,根本没露面。” “这一点,您是如何得知的?” 玄虎不紧不慢地说道:“很简单,他们既然想做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保护好核心力量。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动用主要战斗力。而且,贺北这种人都知道的信息,你觉得会是秘密么?这些信息,又有多少价值?我跟你打个比方,如果邪教是一片大海,咱们手里掌握的信息,最多是一碗水。” 玄虎的这一番话,说的我目瞪口呆,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是如此恐怖的量级!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应对邪教,如果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强的力量,我又该如何应对? 玄虎凝神想了想,安慰道:“别怕,一点点来,肯定有希望。” 我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扎纸术和傀儡术听起来差不多,您觉得扎纸匠会动傀儡术吗?” “不好说。”玄虎淡淡地回应道:“这两种术法确实有相似之处,但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傀儡术这玩意太罕见了,我也说不清楚。” 说到这,玄虎的脸上泛起一丝愁容,我真没想到,见多识广的玄虎,竟然也有不认识的东西。 “要不,我把他喊来问问?” “也好。” 很快,我带着扎纸匠找到了玄虎。一见面,玄虎便问道:“傀儡术,你懂吗?” 扎纸匠一愣,回头看了看我,轻声应道:“听过,没见过。” 玄虎叹了口气,点点头:“没关系,我就随口一问。” “我刚才听见你们在屋里说的话了。”扎纸匠缓缓地说道。 言罢,扎纸匠又有些紧张的补了一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玄虎笑着摆摆手:“无妨,听见了也没什么。” “我能帮上你。” 玄虎一抬头,疑惑地问道:“你能帮上我?怎么帮?” 扎纸匠略带木讷地说道:“你们带着个被做了记号的阴魂到处跑,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可以扎个纸人,让这阴魂附在纸人身上。”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呢?” “能遮住阴魂身上的阴气,能让纸人在白天自由的活动。”扎纸匠轻声说道。 “啊?”我惊讶地问道:“不怕阳光?” 扎纸匠摇了摇头:“不怕。我们这一行,以前经常会接到一些引魂的活儿。有一些客死他乡的人,家里人想让他魂归故土,我们就扎个纸人,让亡魂附在上面,用这种方式把亡魂带回来。” 我点点头,有些激动地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如果成功的话,倒是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扎纸匠一摊手,说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能帮上你一些,我心里也好受点。” “我先去问问谢诗雯吧。”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她虽然是阴魂,但她也有选择的权利,关于自由的决定,还是让她自己做吧。” “那就抓紧时间吧。能解决一个算一个,包袱越少,咱们走的越轻松。”玄虎嘱咐道。 我点点头:“好,那就等今晚吧。我现在想把另一件事弄清楚。” “什么事?” “蛊褪。”我认真地说道:“虞澜和我说过,所有的蛊都有克星,只要找对了方法,没有什么蛊是不能被攻破的。我想,能不能让虞澜在蛊褪上下一些功夫,看看能不能摸出一些线索。” 玄虎点点头,略带无奈地说道:“试试也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多方向找线索,也算多了点希望。” 我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要给地府通个气儿?” 第七百八十五章:调兵遣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自从上一次玄虎和我说完了以后,我心里总是不自觉的对地府有些抵触。可能是我狭隘吧,我总觉得我一片赤诚相对,换来的却是地府的遮遮掩掩,甚至利用我的热忱,把麻烦都塞到我这,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玄虎犹豫了一下,只说了两个字:“不急。” 而这时,虞澜从屋里走了出来。虞澜一面搓着手,一面说道:“大冷天的,你们怎么不进屋啊。” “你把钥匙给我,我得给他换药了。”虞澜说道。 玄虎给了我一个眼神,嘴上说道:“你陪她一起去,我怕狗急跳墙。” “好。” 虞澜拿着药箱和我进了屋,贺北躺在床上,两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一听见开门声,连忙用力的挣扎着坐起来。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能不能讲点信用?”贺北不悦地说道。 虞澜拿着药箱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道:“躺下,我给你换药。” 贺北瞪着眼睛看着虞澜:“换药是其次的,你们倒是给我放走啊。” “虞澜,别管他了。”我站在身后慢悠悠地说道:“你看他生龙活虎的,哪还需要换药?” 说着,我走过去就把虞澜拽了回来。 “别别别,不换药,这不得感染吗?”贺北口气松了一些。 我看着贺北,冷笑一声:“你不是挺硬气的吗?” “我明告诉你,我不想与全真教为敌,所以我才选择救你。我确实不敢弄死你,但是,让你吃点苦头,我还是做得到的。你好自为之。”我冷声说道。 一听我这么说,贺北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软了下去,没在多说什么,任由虞澜在他额头上摆弄着纱布。 等我和虞澜要出门的时候,贺北在身后忽然说道:“我饿。” “饿?饿也挺着!没到吃饭的时间呢!” 我冷冰冰的丢给贺北一句话,便带着虞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要不让他吃点苦头,我心里这口恶气真能把我憋死。 除了房间,我把虞澜带回房间。一进门,我迫不及待地问道:“蛊褪,你认识吗?” 虞澜简单思考了一下,回应道:“不好说,蛊褪也有区别。” “你记不记得,谢诗雯身上带着的那块红盖头。”我问道。 “记得。” 我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就是蛊褪。” 一听这话,虞澜大惊失色地问道:“你确定吗?那么大的蛊褪!” “这是贺北说的。”我回应道:“我和玄虎一致认为,贺北今天说的话,基本可信。” 虞澜略微愣了一下,问道:“我都忘问你了,玄虎师傅是怎么把他治好的?” 我笑了笑:“他早就醒了,用龟吸法把自己隐藏起来了。估计啊,他是怕咱们审他,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以为藏的很深,还是被玄虎发现了。” 虞澜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可一瞬间,虞澜脸上的表情马上变成了担忧。 “你是在想蛊褪的事儿吗?” 虞澜轻咬着手指,点了点头:“嗯。对于养蛊人来说,蛊褪这种东西不算罕见。问题是,没人见过这么大的蛊褪。” “蛊的形态分两种。蛇或者蜈蚣,一些的体态比较长的毒虫,成蛊以后变成更长,这种叫做龙蛊;还有一种,是蟾蜍或者蜥蜴之类的爬虫做的蛊,这种被称为麒麟蛊。” 顿了顿,虞澜一拍大腿,说道:“这么跟你说吧。别管是什么蛊,它首先是爬虫。你觉得,一个虫子能长多大?或者说,一个蟾蜍,一条鳝鱼又能长多大?谢诗雯身上的红盖头,至少像脸盆一样大吧?这得是什么虫子?” 是啊,一个爬虫如果长的和脸盆一样大,这虫子即便不是蛊,也能活活把人吓死。 我凝神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这不是蛊褪?” 虞澜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我见识少,没见过比较稀奇的蛊,我给我爹打个电话吧,让他在家里帮我问问。” “也行。” 第七百八十六章:重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走到一旁打电话,我兀自靠在床上,脑袋里像是放电影一样,不断回想着贺北说的话。当务之急,是要确定这到底是什么蛊,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肯定能找到克制之法。而且,还有那个神秘的傀儡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也是眼前要弄清楚的东西。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比较繁杂,但好在我身边一群患难与共的战友! 眼下,我们势单力薄,我必须将我们几人的分工重新划分,保证每个人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量! 我正思考着,虞澜推门走了进来,嘴上说道:“我爹去帮我问了,一会就能有消息。” 我点点头:“我去把玄虎和扎纸匠请进来,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规划一下未来的路了。” “好。” 很快,玄虎和扎纸匠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二人很有默契坐在了一起,等着我先开口。 “师傅,您计划一下眼前的路吧。”我恭敬地说道。 玄虎略微一愣,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不是跟你讲了吗?凡事不要指望别人,要靠你自己,你拿主意吧。” “我、我不知道怎么安排啊。”我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玄虎依旧自顾自地笑着:“谁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会,一点点尝试嘛。比如,你现在已经感知到了苗头不对,把我们都召集在一起,想研究下一步的路,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我犹豫了一下:“那我试试?” 望着玄虎坚定的眼神,我重新整理下思路,缓缓地说道:“邪教已经有追踪到咱们的本事了,往后不一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我想把这件事规划好。” 顿了顿,我站起身子,对着几位鞠了个躬,嘴上说道:“我依然想请玄虎师傅挂帅,您掌舵,我踏实。我不能拿这么多人的安全开玩笑!您负责稳定大后方的同时,还、还要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虽然您主要负责团队的调度指挥,可若真是来的强敌,我担心自己不能应对!” 玄虎哈哈一笑:“这没问题,好说!” 转过头,我对着扎纸匠说道:“兄弟,我就求你一件事——尽全力扎纸人,面对紧急情况的时候,咱们好歹能拉出一支队伍,不至于彻底陷入被动。” 扎纸匠点点头:“只要给我充足的材料,这个没问题。” 说完,我把目光放在了虞澜身上,嘴上说道:“你现在是咱们这个小团队中的重点保护对象,你药术高超,有你在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每个人的安全。而且,你现在的主要方向是攻破蛊术,一旦摸清了对方蛊师的来路,这就算是拿到了阶段性进展!” 虞澜笑着对我比了个心形:“放心吧,我一定是个合格的战友!”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要做的是,尽全力的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玄虎师傅确实是主要战斗力,但他是帅才,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请他出山;另外,我随时听谴你们任何人的调配,需要我干什么,一句话的事儿!” 玄虎抚掌而笑:“挺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既然让我挂帅,那我就要担起责任。这种仗不打则已,一旦爆发,定然是真刀真枪的恶仗。对于这种客观事实,咱们没办法改变,唯独能做的就是四个字——各司其职。那咱们就抓紧时间,现在就各就各位吧!” 众人散去,只剩下我和玄虎,玄虎忽然问道:“屋里锁着那位,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想,回道:“我还想多挖一点一些信息。” “放了吧。”玄虎缓缓地说道。 第七百八十七章:重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万一他身上还有没被榨出来的情报呢?”我问道。 玄虎无奈的笑了笑:“榨不榨出来,也要放了。我担心,邪教会出动大部队营救。” “大部队?”我略带嘲讽地说道:“您是没听见,邪教根本不把他当回事。那天晚上,东洋人亲口说的,他连个工具都不算。邪教何须出动大批力量营救?” “是啊,他连个工具都不算。”玄虎高深莫测地问道:“既然他这么弱,邪教为什么要还让他当个小头目?” “因为,他背后有全真教。”玄虎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顿了顿,玄虎有些心痛地地说道:“全真教是个千古名门,可万万不要被拖下水啊。” “那,我现在就把他放开吧?”我缓缓地说道。 玄虎拦住了我:“不急。你上次说的那个计划,我觉得可行。” “您是说,假放?” 玄虎点点头:“对,就是你说的计划——把他放开,咱们跟上他,争取抓住他的上级,顺藤摸瓜。”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这种事不适合人多,虞澜和扎纸匠在家,你和我去跟着贺北。”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现在没有周全的计划啊。” “不用计划。”玄虎神色严峻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没觉得这事这么大,现在我越想越不对劲,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恶仗,一触即发!” “既然这样,那我就抓紧时间,今天就干!”我凝重地说道。 我刚要转身去准备的时候,虞澜推门而入。虞澜手里拿着手机,神色有些沉重,我一看这状态,心里咯噔一下,该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虞澜冲着玄虎点点头,单刀直入地说道:“我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问了我家的鬼医,又联系了几个苗医,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一样——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蛊褪。” 稍停了一下,虞澜的眉头微微一蹙,眼神不自觉的瞟向窗外,嘴上说道:“换句话说,根本不存在这么大的蛊,所以……” “所以,贺北说的话,真的能信么?”虞澜稍带急促地说道。 我和玄虎对了下眼神,轻声说道:“反正还没放,不如,再审一遍?” 玄虎脸颊上的咬肌不自觉地动了动,低声说道:“把刀架他脖子上问,你懂我意思吗?” “我去办。” 说着,我从屋里拿出钢刀,直奔贺北的房间,大步冲了进去。房间门被我一脚踹开,贺北像个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一看我单手提刀,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马上疯狂扭动身子,四肢如同抽搐一般往墙角里缩,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单手拽起贺北脖领子,恶狠狠地低吼道:“王八犊子!你骗我?” 贺北身上一僵,愣在半空中,反问道:“我他妈骗你什么了?” “我问你,那蛊褪到底是什么回事?”我咬牙问道。 贺北一脸无辜地喊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你还不说实话?” 话音未落,我手中的钢刀已经抵在他脖子上。显然,贺北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不知所措,瞪着眼睛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不紧不慢地说道:“确实,我不敢杀你。但让你身上少点零件,这事我能干的出来。” 说着,我把目光放在贺北的手指上,笑盈盈的看着他…… 第七百八十八章:奔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地表情,贺北慌张地喊道。“你、你别乱来啊!” 贺北深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慌张,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我命都在你手里,我还敢骗你?” “少扯淡!赶紧说实话!” 贺北鼻翼轻微的抖动了几下,带着哭腔喊道:“实话我都说完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行,不难为你了。” 说着,我不紧不慢地解开贺北手上的铁链子,把他的手拽到床沿处,我抬起脚,瞄准他的手腕,狠狠的往下一跺,脆弱的手腕被我瞬间踩的五指张开,我把他刀刃放在他的手心中,又将其五指慢慢并拢。 我斜着眼看了一眼刀柄,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只要一拽,你这手指头估计就保不住了,你想好了么?” “我他妈想什么!”贺北一面用力的挣扎,一面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我点点头,心头一狠,猛的一拽刀柄,刀刃划过肉体,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顺滑感,特别是,刀刃极其锋利的时候! “啊!”贺北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用力的晃动着手腕,企图在我脚下获得一丝空间。 我低下头一看,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真不好意思,让你受苦了,你手指头还在,看来我还得用点力气啊!” “所以,你现在要不要说呢?”我俯下身子,趴在贺北耳边,轻声问道。 贺北挺起上身,看着汩汩涌血的手,哭喊道:“我说的字字句句是实话,我也不知道那蛊褪是从哪来的!你今天就是弄死我,我也说不出来别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我单手往下一探,把贺北的手反着往下一撅,刀刃在他手上留下的伤口不算浅,此刻被我反着剥开,伤口被拉的更大,透过血液,我甚至能看见一点白色的筋膜。 在这种剧痛之下,贺北依然咬准了之前的说法,嘴里除了告饶,剩下的就是怒骂。 我把贺北现在的状态都记在心里,一点点品味着他脸上的表情,种种迹象表明,贺北真的没有在说谎。 “算了。”我毫无征兆的把手松开,停止了施暴。 说完,我转身就走,多一句话都没说。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听见贺北的叫骂声:“你他妈是不是脑袋有病!” 回到房间,虞澜一脸苦相的看着我,又把目光放在了钢刀上,嘴上问道:“你刚才用刑了?” “嗨!谈不上,就是让他吃点苦头。”我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 “怎么样?”玄虎问道。 我摇了摇头:“贺北的话,确实能信。” “为什么?”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笑了笑,对着贺北的方向呶了呶嘴:“这家伙太惜命了,我刚才都快把他手指头切下来了,他不敢再隐瞒的。” “相信我,他压根就没长那根硬骨头。”我又补了一句。 虞澜自顾自的摇摇头,凝神说道:“这就怪了,他说是蛊褪,而我这面得到的信息是,这个世界上就不能有那么大的蛊褪,难道是我爹骗我?” 不等我接茬,虞澜先自行否定了:“不可能啊,我爹骗我干嘛?” “难道是找的蛊师水平不行?”虞澜又自问道。 “也不能啊。”虞澜缓缓地说道。 我笑着打断了虞澜,嘴上说道:“你不要这么大的心里压力。这事确实很奇怪,但是,你反过来想,咱们遇见的哪件事不奇怪?” “所以,这种奇怪,并不奇怪。”我笑着摸了摸虞澜的头。 玄虎打断了我:“你别在那说绕口令了。丫头,听我的,水有源,树有根,这事你别着急,肯定能查出来。” 虞澜轻叹一口气,没说话,慢慢的点了点头。 说完,玄虎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一会把那小子放了,计划照常进行。” 第七百八十九张:奔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后,玄虎又吩咐虞澜,去给扎纸匠多弄些扎纸的原料回来,晚上回来以后,把大门锁好,哪都不要去,在家等着我们回来。 一切准备完毕,只等着今晚的行动。 保险起见,我特意换上了一身深色衣服,带上黑色的口中,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尽量降低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而玄虎更夸张,把本就满是补丁的袍子又划上了几道口子,前几天被神秘人斩落的衣服下摆也被他用针线胡乱的缝合在一起。 玄虎如果现在蹲在墙角,肯定会有人给钱。 我看着玄虎这一身打扮,不解地问道:“您穿成这样,岂不是更引人注目了?” 玄虎轻笑一声:“人心不古啊。我这一身打扮走在人群中,谁看见我,都会躲的远远的,不会被人注意的。” 我无奈地笑道:“我现在去放贺北。” “给你,虞澜让我给你的。”说着,玄虎递过来一个布袋。 我打开一看,是大印和拂尘,这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啊!我心头一热,虞澜的心也真够细的了。 一进门,贺北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差点蹦起来,嘴上问道:“你、你还要干什么?” “没事,放你走。”我慢悠悠地回答道。 贺北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我能走了?” “你没待够?”我反问道。 贺北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把手主动伸到我面前。我掏出钥匙,嘁哩喀喳的把链子锁打开,贺北活动活动手腕,又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单手扶着床边,一瘸一拐的走到床下。 “你等会。” 贺北身形一僵,转过头问道:“又、又怎么了?” 我冷笑一声:“下一次,准备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啊?” 贺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说道:“我早晚要让你跪下。” “回去多学学本事,少学人家装逼。”我不屑地笑着:“赶紧滚吧。” 贺北气哼哼的转过头,拽开房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眼看着贺北出了门,玄虎从我身后缓缓地走了出来,嘴上说道:“我上墙头,你在地上。” “好。” 话音刚落,玄虎单手撑住墙头,身子用力一摆,一记漂亮的侧翻跃上墙头。看见这一幕,我有些怀疑,玄虎的腿是不是真的瘸? 我不敢大意,赶紧拉开门,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我一抬头,玄虎在各个墙头上不停的翻转跳跃,时不时的还停下来,给我打个手势,帮我指明方向,方便我在地面上追踪。 我始终和贺北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在这个距离范围内,我能看见他,但他未必能注意到我。显然,贺北并没有想到我和玄虎竟然会尾随他,贺北的脚步匆匆,丝毫没有停滞,只是偶尔看见过路的车,停下来摆摆手,期待有人能把他带回城里。 我暗自庆幸着,这多亏不是城区,否则他出门打上车,一溜烟的跑了,我和玄虎还真不好追。 贺北这几天没吃上什么东西,加上身上还有伤,体力自然跟不上,还没跑多远,就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玄虎匍匐在墙头,对着我摆了摆手,我顺势躲进墙角里,侧着脸观察着贺北的动向。 这时,贺北的对面走来个老大爷,贺北上去和大爷说了些什么,便把大爷的手机接了过来。我估计,这是要找人来接他了,而这个人,八成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老大爷离开了以后,贺北也不跑了,随便找个颗大树,把衣服裹紧,哆哆嗦嗦的蜷缩在大树下。 约摸着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一辆车白色轿车迎面开了过来,走到贺北身边的时候,故意多摁了几下喇叭。贺北想都没想,拉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卧槽!完蛋了,我和玄虎这两条腿,如何能撵得上车? 第七百九十章:合围之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蹲在墙头上,两腿发力,一跃三尺,奔着车的方向跳了出去!我一狠心,也罢,那就试试吧,万一追上了呢! 我刚想跑,却突然想到,贺北已经在车里了,我在地面上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如,我也上墙,毕竟,站得高,视野也好,追上他的概率也大。 想到这,我看准旁边的水泥墙,大力助跑下,一脚点墙,两臂发力,顺势把自己带到了墙头上。我粗略一看,有些庆幸,两面墙中间的距离不是很大,凭借着我身上的武术底子,应该没什么难度。 这么片刻之间,我已经看不到白车的影子,但好在玄虎依然在我视线范围,先追玄虎! 我站在墙头,不断地翻转腾挪,既要盯着玄虎的方向,又要留神脚下,身体还有持续保持平衡发力。我本以为这事挺简单,没想到,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件事的难度也陡然增加。 终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堪堪追上玄虎的脚步,玄虎一回头,看见我愣了一下,没说话,对着我做了个圆形的手势。 我瞬间会意,玄虎的意思是包抄! 我跟随着玄虎的方向,脚下不断发力,终于看见了贺北所乘之车的影子,而后,我迅速改变方向,以直线转曲线,从侧面迅速包抄过去,形成合围之势! 都说习武之人身体好,可多好的身体也架不住如此长途奔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胸口好像要炸开了,我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刀子,割的我肺叶生疼,即便如此,我依然咬紧牙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放弃可太可惜了!追! 我咬着牙,尽量尝试着用腹腔呼吸,但体力早已透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控制呼吸方式和节奏,那就破罐子破摔吧!不管了! 这种满腔热血的状态确实能给人意志上给予力量,然而,这办法的弊病也很明显——加快自我消耗。 大约十几分钟之前,我只是呼吸节奏出了问题,十几分钟以后,我脚下如同灌铅了一样,每抬起一步都足够耗尽我浑身的力气。我身上的大印和拂尘也在霸占我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这大印可是个实心的铜疙瘩,它不光沉,一跑起来,很容易让我失去平衡。 我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从墙头上跌落下去,围墙下的石头正好硌在我腰部,这一下,差点给我疼的背过气。 我这么大的声音惊动了房子的主人,一个中年妇女闻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转身就折返回院子里,嘭的一声把大门死死的关上,一声石破天惊的喊叫声随之而出:“抓贼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打扮,人家拿我当贼,纯属理所应当。 我现在可没时间跟他们解释什么,我扶着墙,站直身子,轻轻活动活动脚腕,一咬牙,抓住墙头再次弹跳出去。 长时间的奔袭已经让我把所有体力消耗殆尽,加上腰上持续传来的疼痛,让我几度想放弃,现在唯一支撑我的,就是心里面那口气! 终于,玄虎的身影停在了不远处,我看到这,身形微微一顿。我估计,要么是玄虎体力也跟不上了,要么,是贺北停下了。 我顺着旁边的墙头,气喘吁吁的奔着玄虎靠拢过去,一到玄虎身边,我身子一软,差点顺着墙头滚出去。多亏玄虎反应敏捷,在我跌落的瞬间我抓住我的腰。 我顺着玄虎的目光看去,贺北这群人已经停了下来。这地方偏僻到了极点,周围基本没有亮灯的人家,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唯一的一点光亮,就是从眼前这座茅草房里传出来了。 我慢慢的蹲在墙头上,用力的喘了好大一会儿,才把话说了出来:“师傅,我、我不行了。” 玄虎转过头,用力的拍拍我的后背:“歇会吧,正好我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而这时,我发现,玄虎的额头上也渗出一层不易察觉的汗珠,可见这一段奔袭的强度有多高! 第七百九十一章:合围之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从我这个角度上看去,和贺北在一起的一共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一直站在贺北身后,看起来像个司机之类的人。和贺北说话的那个人,始终用后背对着我们,虽然我看不清这人的脸,但是我能看见贺北的侧脸,贺北和这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挂满了恭敬的笑。 这人,八成就是玄虎的上级! “要不要动手?师傅。”我压低声音问道。 玄虎沉默了一下,回应道:“不着急,探探虚实。” “已经找到这了,我就不怕他跑了。”玄虎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三个人在门口没说几句话,三人便钻到了茅草屋子里,再也没了声响。 “真打起来,你有几成胜算?”玄虎缓缓地问道。 我想了想:“贺北的状态并不好,我对付他绰绰有余。我刚才观察了那个年轻人走路的样子,不像是练武的人,估计没什么战斗力。” 说到这,我忽然停下了,我想起了那个东洋女人,那种战斗力的对手,我没什么胜算可言。 我有些担忧地说道:“现在唯一摸不准的,就是和贺北说话的人。” 玄虎云淡风轻地说道:“摸不住的人,就让为师摸准。” “一会若是打起来,你负责贺北和那个年轻人。”玄虎坚定地说道。 “好,那现在动手?” 玄虎摇摇头:“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这么好的优势可不能浪费了!” “老子打的一直是窝囊仗,终于有个地方能出口恶气了!” “您的意思是?” “把他们分开,逐一击破。”玄虎的面色上充满了严肃,还有一丝的自信,嘴上说道:“我再教你一课,拿到优势,万万不要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更不可能肆意妄为,反而应该警惕,警惕这个优势会随时消失。” 说完,玄虎坚定地看着我,继续部署着战略:“一会儿,我会用石头砸门,八成是贺北出来开门,贺北一旦出来,在门外解决掉他,这叫引蛇出洞;贺北解决掉了,锁死大门,瓮中捉鳖!这样可以分散对方的力量,又不用把咱俩分开,这是上上之策!” 我由衷地赞叹道:“您这招确实高明,这不就是无形之中增加咱们的战斗力吗?” “你啊,慢慢学吧。”玄虎笑着说道。 “对了。”玄虎扭过头,认真地说道:“你不是正愁没有机会弄死贺北么?现在下手,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明白。” “准备好。” 说着,玄虎翻下墙头,用衣服兜了一堆碎石块回来,玄虎故意往远处绕了几步,狠狠将石头掷下。石头砸在门上发出的砰砰闷响,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似乎被放大了很多。 “吱嘎”一声,门被人轻轻推开,如玄虎所料,出来开门的真是贺北! “你下去,我盯着。切记,一击毙命!”玄虎嘱咐道。 我悄悄的摸出大印,深吸一口气,两腿猛地发力,从墙头上飞身扑了下去。王八蛋,咱俩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就在黑暗中隐藏的很好,贺北本来就没有防备,此刻我从空中突然杀出,打的贺北猝不及防,贺北刚回头的一瞬间,我这大印已经砸在他后脖颈上,贺北身子一软,毫无悬念的昏死过去…… 公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读者大大今天请个假,休息一天,调整一下状态,尽全力呈现出完美的作品! 牧云拜谢。《阴间有个小卖部》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百九十二章:现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身上爆发出的力量着实不小,即便是砸完贺北,我这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去。我竭力的在稳住身体,可身体仍不可避免的撞在大门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我心头一惊,这一声很可能引起屋里人的警觉,本来我还想检查检查贺北是不是死透了,现在也没有机会了,我蹲下身子,照着贺北的脑袋胡乱的补了几拳,便把贺北拖到了一旁。 随后,我小心翼翼地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屋里的声音,好在没什么声响,而玄虎此刻身形一飘,也落在了地上。 玄虎走在我前面,用肩膀轻轻的把院门拱开个缝隙,认真的打量一番后,才把门缝一点点的扩大,直到容下我们二人同时钻进去。 这院子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间房子,玄虎两眼紧盯前方,对着我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去侧翼包抄。 借着院子里的阴影,我慢慢的挪到侧面,等着玄虎下一步的指示,反观玄虎,神色淡定,脚步稳健的挪动着脚步,一点点向茅草屋逼近。 到了门口,玄虎把耳朵贴在门上,努力的听着屋里的声响。半晌儿,玄虎抬起头,对着我摇了摇头,似乎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玄虎把身子紧贴在墙上,侧过头,故技重施的在窗户上用力的敲了几下,然而,这一次没有人出来。 玄虎眉头一紧,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低声说道:“有蹊跷。” 说完,玄虎竟然伸手将房门拉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卧槽,说好的偷袭呢?说好的利用优势呢?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赶紧跟上玄虎的脚步。一进门才发现,这破旧的茅草屋里竟然别有洞天,房间里贯穿式的铺满了榻榻米,榻榻米的这中间摆着一张四方茶桌,茶桌上放着三个造型考究的茶具。淡黄色的灯光下,笼罩着原木色的家具,整个房间几乎看不见房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推拉格栅,最为显眼的是,正对着房门的墙上,挂着三柄长短不一的武士刀。 东洋人!这是我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 玄虎把我往后推了推,低声说道:“贺北出门这么久,没回来,屋里的人反而消失了,说不通啊。” “谁说我消失了?” 这声音是从棚顶上传来的!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站了起来,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房子的大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端坐着一个人。 言罢,这人从梁上一跃而下,脚尖轻轻一点地,就收住了惯性所带来的力量。直觉告诉我,这人不好惹。 我定睛一看,这人并未穿着东洋人的和服,反而穿着一身运动装。浅灰色的运动装配在他修长的身体上,显得极其利落,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弯弯的鹰钩鼻和狭长的眼睛,给这人平添了几分阴仄之气。最让人感觉到压抑的是,这人脸瘦的像个骷髅,似乎戳破他皮肤,就能触及到他的骨头。 “你,终于肯现身了。” 这人缓缓地问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并未减少,反而又掺杂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一听这话,我心里更是惊了一下,听他这意思,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跟踪他? 而玄虎并未表现出吃惊,只是淡淡地回道:“现身了,吃惊么?” 这人笑着摇摇头,自顾自地盘坐着蒲团上,一伸手,从桌下拿出一套泛光的茶具。两只茶碗摆在桌子上,颇为悠闲的斟茶至半,对着我和玄虎一伸手,嘴上说道:“二位请。” 这什么意思?谈判? 玄虎歪着头,眼中透出一丝疑虑,但转瞬间,玄虎便抖了抖身上袍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身子一矮,盘腿而坐,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你可以叫我东野。”这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七百九十三章:现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叫什么,我不感兴趣。”玄虎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杯:“你我都知道彼此的目的,又何必弄这些?” 东野伸手做掌,对着茶杯做了个请的手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何况,追了这么久,你们也累了吧?” 别看东野这几句话看似说的轻飘飘的,可实际上,这话里的信息可多着呢! 玄虎拿起茶碗,端详了一会儿,便把茶水泼了出去,将茶碗重重的扣在桌面上,嘴上说道:“浪费时间。” “依你看,什么才是不浪费时间?” 东野看着玄虎,脸上微微有些愠色,单手将玄虎的茶碗扶了回来,嘴上说道:“不管你有多暴躁,这茶是无罪的。” “就像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人也是无罪的。” 说完,东野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玄虎,似乎要把玄虎看个对穿!东野又给玄虎斟上一杯茶,两指捏着杯底,放在玄虎面前,嘴上说道:“请。”就连说话的时候,东野的手也没离开这个杯子。 玄虎笑了笑,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逼我。” 说着,玄虎一挥手,作势要将茶杯掀翻,玄虎的手顺着茶杯方向扫了过去,却发现茶杯竟纹丝未动。东野从始至终一直看着玄虎,玄虎脸上的惊讶也同样被他收入眼底。 东野慢慢的收回手,杯子“啪”的一声,应声变成了两半,在桌子上打了几个晃,便躺到了桌子上。 “无妨,为了谈大事,损失点蝇头小利,算不上什么。”东野慢悠悠说道。 “你和贺北是什么关系?”玄虎稳了稳情绪,单刀直入地问道。 东野轻抿了一口茶,微闭双眼,满脸享受地说道:“合作关系。” “合作什么?” “你。”东野缓缓地睁开眼睛,略带玩味地说道:“你这么感兴趣,也想分一杯羹吗?” 东野从不正面回应玄虎,围绕着话题,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而这些话里,仿佛又藏着什么信息。 玄虎冷笑一声:“分一杯羹?你们这点玩意,真不够吃的!” “哦?”东野一下来了兴致,身子往前一探,嘴上说道:“野心不小啊。” “呵”玄虎干笑一声:“当然了,对于天道而言,你们这就是在过家家!” 言罢,玄虎两双一发力,瞬间把茶桌掀翻,东野的反应极为敏捷,在区区几秒之内,迅速反应过来,单手用力往下一拍,茶桌竟然纹丝不动的落回了原地,而这一切的发生似乎的并不能影响东野喝茶的心情,茶桌落下的一瞬间,东野又自顾自端起茶杯,又轻轻了嘬了一口。 玄虎略微一怔,眼睛慢慢的眯起来,死死的盯着气定神闲的东野。 “你来了,我没动手,是我想和你谈谈,打的要死要活的,何必呢?”东野慢悠悠地说道。 玄虎想了想,问道:“谈?怎么谈?” “第一,我劝你这件事你不要继续往后查了,查到后面,我怕你吓死;第二,你我合作,抢资源,打胜仗。”东野慢悠悠地说道。 “合作的人,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个不一样的道士。我喜欢,把钢掰弯。”东野的脸上说不明的笑:“你叫玄虎,崂山道士,早年间杀了不该杀的人,你师父迫于压力,才把你逐出师门,最后落了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么?” 玄虎眼睛一瞪,大喝一声:“住口!想掰我,你先看看自己长了几颗牙!” 东野依旧慢悠悠地说道:“不要这么暴躁,你慢慢考虑。” 玄虎嗤之以鼻地笑道:“查不查是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另外,我当个散人很舒服,不习惯和别人合作。” “没关系,或许,你会习惯的。” 说着,东野举起酒杯,对着玄虎做了个干杯的动作,把茶水一饮而尽,嘴上说道:“你们走吧。” 玄虎有些疑惑地看着东野,没多说什么,直接站起身子,拽了拽我的胳膊,便率先出了门。 “下次见面,你会考虑清楚的。” 临别之时,东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善意的提醒,甚至充满了温情,就像是对老朋友衷心的祝愿一样…… 第七百九十四章:威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的脚步很快,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心里也不舒服,计划的十分完美,没想到碰上个绵里藏针的主儿,就这么碰了一鼻子灰。 夜色朦胧,走了有一段时间以后,玄虎忽然说道:“咱俩离开,是对的。” “嗯?”我不解地问道:“您怎么突然这么说。” 玄虎停下脚步,把自己的左掌伸了出来,掌心里竟然横七竖八的躺着裂口,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里缓缓渗出。 我惊讶的看着玄虎的手,问道:“这、这是……” 玄虎点点头:“没错,就是刚才我掀桌子的时候,他把桌子拍下来,把手震成这样。” “卧槽!”我比见到外星人还要吃惊,大声问道:“这怎么能给您伤成这样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玄虎受伤,玄虎和别人打仗,可从来没吃过亏啊! “也不算奇怪,山外有山,能耐大的人很多。”玄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还是隔空的力量,如果真是拳拳到肉的打,他的力量肯定不止于此。” “这人身上有股子邪劲儿,吃不准是什么来路,若是刚才真打起来,谁输谁赢,不好说。”玄虎有些担忧地说道。 顿时,我陷入到一股绝望当中,单说拳脚功夫,连师傅都惧其三分,能让玄虎说出这种话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一次,我真的踢到了钢板。 而玄虎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我毛骨悚然:“他既然有本事能把我之前的事儿摸透,那他一定知道咱们现在住的地方,那个地方,不能久留。” “是不是咱们在他面前,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我问道。 玄虎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意思。” 我想了想,问道:“您说,他既知道咱俩的目的,他的本事又这么大,为什么今天晚上要放咱俩离开?” 玄虎无奈地笑道:“他知道,只要他愿意,抓住咱俩易如反掌。” 我心中倒抽一口凉气,必须马上转移阵地,我们认为的秘密其实毫无隐私可言,这无异于作死! “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我狐疑地问道。 玄虎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说,他知道我以前的事儿,那是他准备工作做得好;可他能把咱们现在的状况了解的如此详细,我只能说,我怀疑有内奸。” 内奸,又是内奸!每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真的是身心俱疲,我没办法去怀疑身边任何一个生死与共的战友,我没理由,也没资格! 玄虎拍了拍我的肩膀,嘴上说道:“我只是给你提个醒,遇见事长个心眼,防人之心,永远没错。” 我点点头,这个尺度只能是我自己把握了,稍有不慎,就会变成队伍里的隔阂。 “我让虞澜马上联系新住处吧。”我轻声说道。 玄虎凝神想了想:“一定要远离闹市区,必须要挑偏远的地方。邪教的人没什么底线,一旦发起疯来,容易连累无辜。” “好。”我犹豫了一下:“找房子不是三两天的事儿,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 玄虎点点头:“没关系,估计邪教暂时不会对咱们下手。” 回到家里,我像是虚脱了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虞澜刚才和玄虎打招呼,却发现我俩神情凝重,就知道事情出了变故。 关上门,虞澜低声问道:“你俩吃亏了?” 我无力指着玄虎的房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算吃亏,你先去给他包扎一下。” 虞澜愣了一下,赶紧拿起药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虞澜拎着药箱走了回来。一进门,虞澜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看玄虎师傅的表情不是很好,我没敢多问,你跟我说说,你们怎么了?” “踢钢板上了。”我无奈地苦笑着,把所有的事儿都和虞澜学了一遍,重点嘱咐虞澜,快点找个新住所。 虞澜听完,也是满脸的沉重,任谁也想不到,所向披靡的玄虎,竟然也有受伤的时候。毕竟,玄虎在我们眼里,就是无敌的存在。 第七百九十五章:威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虞澜拍了拍我的手:“我去开门。” 听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不用猜,肯定是扎纸匠。 扎纸匠一进门,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回来了。” “我扎好了。” 说着,扎纸把身后的纸人拿到我眼前,嘴上说道:“好多颜料买不到,也只能扎成这样了,你别嫌弃。” 平心而论,这纸人确实丑了点,大大的脸盘上,画着两个硕大的红脸蛋,两根眉毛像残缺的柳叶一样挂在脸上,但是,扎纸匠加班加点的把这东西弄出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敢说嫌弃?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用力的拍拍扎纸匠的肩膀:“辛苦了,兄弟。” 扎纸匠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问道:“你生气了。” “啊?”赶紧解释道:“你可别误会啊,兄弟,我生什么气啊。” 看着扎纸匠一脸的不信,我又解释道:“我和玄虎师傅今天出去办事,实在是太累了,玄虎师傅也受伤了,你看,我连说话都没力气。我真不是跟你生气。” 我现在特怕扎纸匠对我有什么误会,解释起来很费劲。 “他受伤了?”扎纸匠马上问道。 “不是,你听错重点了,重点不是……” 没等我说完,扎纸匠已经返身出去了,一头就扎进了玄虎的房间,留下我和虞澜原地懵逼。 不一会儿,扎纸匠从玄虎的房间了走了出来,对着我伸出手掌:“给我钱。”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扎纸匠是什么意思,但转念一想,人家干活,给人家工钱,这合情合理啊。 “那个,虞澜,你先帮我垫上,我、我以后还你。”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哎,要怪就怪自己没本事吧,每到用钱的时候,都得找虞澜要。 虞澜白了我一眼,笑着说道:“嘁,以身相许吧。” 说着,虞澜从钱夹里掏出一叠红票子,塞到扎纸匠手里,轻声说道:“是我们想的不周到,以后一定会按时付钱的。” 扎纸匠看着手里的钱,摇了摇头:“买竹篾用不了这么多钱。”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没明白扎纸匠的意思。 “我只是想去买点竹篾,回来扎纸人,我要给他报仇!”扎纸匠的手直指玄虎的方向。 我愣了一下,问道:“虞澜不是给你买了吗?” “不够,我要扎很多纸人!”扎纸匠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不解地问道:“玄虎跟你说什么了?” 扎纸匠倔强的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受伤了,我不能看着他挨欺负。” 扎纸匠这几句话特别淳朴,也特别暖心。 我笑着说道:“你千万别想太多,没人能欺负他。” 扎纸匠执拗地说道:“他不拿我当外人,我一定拿他当亲人。” 看着如此敦厚的扎纸匠,我没办法拂了他这份心,我今天要是拒绝他,他能给自己憋死。 想到这,我感激地说道:“我替玄虎师傅谢谢你。” 扎纸匠摇摇头,木讷地说道:“不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对,一家人。” 说完,扎纸匠指着纸人,问道:“你让那阴魂出来吧,她要适应一下这副身体。” 第七百九十六章:备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掏出镇邪瓶,把谢诗雯放了出来,当谢诗雯得知自己获得自由的时候,满脸的雀跃,激动地和每个人道谢。而当谢诗雯看见纸人的时候,脸上的喜悦逐渐变成了失望。 谢诗雯轻声问道:“这、这就是我啊?” 我点点头:“没错,以后你就要和这副身体生活了。” 谢诗雯有些不情愿地说道:“能不能扎成和我一样的?”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女孩子爱美真的是天性,即使是变成了鬼,这种天性也不会褪去。 我故意调侃道:“你要觉得不喜欢,你就还是回瓶子里。” “就这一个纸人,已经费了人家好大的力气。”说着,对扎纸匠呶呶嘴:“这活儿,也只有他能干了。” 谢诗雯对着扎纸匠深鞠一躬,说道:“谢谢你啊,大哥。” 扎纸匠憨厚的笑了笑:“确实扎的不好看。” “要自由,还是要美貌,你可权衡好了。”我笑着说道。 谢诗雯想了想:“那我要自由。” 我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嘛,你又不找对象,要那么好看干嘛?” 谢诗雯看着纸人,眼中充满了期待,试探性地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把目光放在扎纸匠身上,是啊,现在该怎么做啊? 扎纸匠想了想:“今晚你跟我走吧。” 谢诗雯目光投在我身上,眼里满是询问之意。 “去吧。” 谢诗雯这才点头,再度对着扎纸匠道谢:“麻烦你了,大哥。” 扎纸匠有些害羞的点点头,对着我说道:“那我就先带她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总感觉他好像有些变化。”虞澜喃喃地说道。 我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您老人家先睡觉吧,我要困死了。” 次日,我和虞澜还没睡醒,就听见院子里一阵阵的脚步声。 我猛地睁开眼睛,趿拉着拖鞋跑到了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认真的看着院里。 院子里,扎纸匠站在纸人的后面,纸人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看到这,我心中一喜,成了! 或许是谢诗雯还不适应这个新的身体,脚步挪动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笨拙,可扎纸匠很有耐心的蹲下身子,帮着谢诗雯掰动腿的关节,就这么一圈一圈的在院子里,不停的练习着。 我忽然觉得心中一暖,眼前的扎纸匠,身上没有了木讷,反而有一股说不清的情愫在其中,像父亲,但好像比父爱多了点什么,也好,或许谢诗雯的出现,会让扎纸匠枯燥的生活里多几分乐趣。 我轻手轻脚地放下窗帘,不想过多打扰他俩,就让他俩这么乐呵去吧。 事实证明,扎纸匠耐心的辅导确实起了作用。起码在下午的时候,谢诗雯已经能自行走路了,这就说明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体。 我看着踉踉跄跄的谢诗雯,由衷的感叹道,这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谢诗雯的事儿终于有了着落,这是个好消息,但现在这种消息对于眼前的情况来讲,并不值得庆祝。 毕竟,天上有一劫,地上还有邪教在伺机而动。想想也够嘲讽的,我以猎人的身份来到赣都,万万没想到,我才是最后的猎物。 而后的几天,大家紧锣密鼓的安排着自己手头的事儿,扎纸匠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疯狂扎着纸人。虞澜没日没夜的翻阅着各种典籍,寻找着关于蛊褪的蛛丝马迹,玄虎更是连着好几天不敢合眼,生怕邪教再来个突袭。 唯独我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实际上,我有一个最大的任务——保护好自己。 这天劫没人见过,说不准这东西会连累谁,我现在藏在屋里,就是对所有人最大的保护。 第七百九十七章:备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连续的高强度工作确有成效,扎纸匠在四天之内,扎出来近百个纸人,以至于他的房间里已经摆不下这些纸人了,只能拿到院子当中,用油毡纸将其盖好,而扎纸匠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所有的纸人都没画眼睛,等到必要的时候,再做点睛之功。 毕竟,如果这么多纸人同时出了问题,我们可真的扛不住。最为苦闷的,当属虞澜,一连几天都查出什么结果,急火攻心之下,直接一病不起。 情况的不对恶化对我们来讲无异于雪上加霜,我和的玄虎一致决定,所有人马上休息! 当天,玄虎像变魔术似的,张罗了一桌子极为丰盛的晚宴,名义上是犒劳宴,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桌子饭菜就是玄虎在帮所有人缓解情绪。 饭桌上,玄虎斟酌再三,从床底又当初一坛子酒,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大碗,唯独自己的碗里空空如也。即便是扎纸匠始终要求玄虎也喝上一口,玄虎依然以身体不适为由,愣是一口酒没沾。 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玄虎嗜酒成性,他不是不想喝,而是不敢喝。 在玄虎的带动和酒精的加持下,饭桌上的气氛变得逐渐热烈,一向少言寡语的扎纸匠,在喝上几口酒以后,话多了,说话声音也大了。从来不喝酒的虞澜,也在气氛的鼓动之下,举起了酒碗,将大半碗烈酒一饮而尽。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虞澜和扎纸匠已经喝的晕头转向。 玄虎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跟他出来,到了门外,玄虎望着明朗地月色,喃喃地说道:“今晚咱爷俩值夜,你前半夜,我后半夜。” “我自己盯着就行,您也休息去。”我有些内疚地说道。 玄虎坚定地摇摇头:“那个叫东野的人,实在强的可怕,咱们不知道他们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我不敢松懈,他们若是突然发难,你顶不住。” “您觉得,他们会来?” “当对手太强的时候,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说着,玄虎把目光放在院子里的纸人上,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玄虎继续说道:“我能理解扎纸匠这片心,可是,在绝对力量面前,纸人的数量是多是少,结果都一样。” 我叹了口气,嘴上说道:“是我把你们都拖下水了,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被动了,是尴尬。我们被邪教牵着鼻子走,什么时候能松口气,完全是他们说了算。” 玄虎笑着摸摸我的头:“傻小子,没人怪你。我还是那句话,人命天定,咱爷俩注定这辈子得搅合在一起。” 顿了顿,玄虎继续说道:“我进屋了,后半夜的来替你。” “好。” 玄虎走了以后,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迎着寒风站在院子当中。晚上的风不算小,但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一来,我身后有一群被我保护的人,二来,他们如此玩命的帮我,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儿。 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玄虎从屋里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嘴上说道:“冻坏了吧?快进屋吧。” 玄虎第二句话还没说出来,大门被一股蛮力撞的四分五裂!玄虎本能的把我搂在怀里,脚下迅速向后挪动。 我从玄虎的怀里挣了出来,定睛一看,门外不知道站了多少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人群中,有一身影慢调斯文的走了过来,这身影越来越近,停在了数米之外,我这才看清,这人正是东野! 玄虎的担心,真的发生了! 东野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说不清的笑,手上拿着一把黑红色的纸扇,时不时的在手中摇上几下。我不禁暗自腹诽道:大冬天扇扇子,这是装逼成瘾,还是什么特殊癖好? 东野目光如炬的看着我和玄虎,似挑衅一般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玄虎往前跨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我前面,嘴上说道:“你这是谈判的态度么?” 东野的脖子往前一探,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好像对这句话便是十分吃惊,口中发出“哦!”的一声。 “什么谈判?谁在和你谈判?”东野两手一摊,脖子用力的往前探着,即便这体态看起来像个王八,可我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一网打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东野把身子慢慢地站直,淡淡地说道:“上次见面,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下次见面,你一定会想清楚的,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玄虎冷哼一声:“没时间考虑。” “那就是不考虑咯?”东野笑盈盈地说道:“既然你不想考虑,那就别考虑了!” 玄虎点点头,也笑了起来:“你都打上门了,我也不能怂了,是不?不就想打架吗?来!” 说着,玄虎把袖子往上一撸,直接拉开架势。 东野缓缓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是我来找你么?” “你跟我说这些,有意义么?”玄虎反问道。 东野重重的一拍大腿:“当然有!” “死,也得让你闭上眼,对吧?”东野的脸上又露出一丝诡谲地笑:“上次跟你说了,我喜欢把钢掰弯。这一次,我再告诉你个秘密,我喜欢杀人之前,先诛心!” 说完,也不管玄虎什么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本来呢,上面的意思是把你收编。” 顿了顿,东野瞄了一眼玄虎,像是老朋友的关切一般,继续说道:“你看你,多荣幸,能惊动上面的大人物,这说明你有能耐啊!” “我还得谢谢你们呗?”玄虎冷声把话呛了回去。 东野摆摆手:“这倒不用。主要吧,你有点恃才而傲了。能耐这么大,脾气又这么倔,你说,我能留着你吗?” 说着,东野把头一歪,挑衅似的地说道:“哎呦,你得回应我一句啊,别让我在这唱独角戏啊!” 望着玄虎冷冰冰的眼神,东野自顾自的笑了笑:“你知道,上次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因为啊,我要把你们一网打尽!” 玄虎不屑地说道:“合着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无所谓。我们这几个人今天都在这呢,那咱就真刀真枪的干一下!”玄虎恶狠狠地说道。 话音未落,玄虎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弹射出去,随之而来的是,东野身后那群人,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玄虎已经出去迎战,那我的战场就在这门口!虞澜和扎纸匠都喝了酒,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我必须守好这一道生死关! 这一次,东野显然是做足了准备,这一群人,各个手持利刃,拳来脚往之间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一群人绝对是训练有素,而且学的是同一种功夫。 仰仗着我左臂上的爆发力,倒是挡住了这群人的进攻,但不可避免的受了点伤,我摸摸腰间的血,有些发粘的手感,让我再度燃起战斗力! “咚咚咚”我身后传来一阵撞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虞澜的声音:“开门!让我出去!” “不许出来!”我大喝一声:“保护好你自己!” 玄虎和东野的缠斗迅速进入白热化,玄虎的竹竿和东野手中的扇子撞在一起,发出阵阵闷响。玄虎的棍法很犀利,招招奔着东野的要害,而东野手中的扇子,始终就在自己的胸前活动,似乎在有意避开玄虎的锋芒。 当我仔细一看,却发现不对劲,东野有一只手竟然背在腰间,压根没用!也就说,东野用一只手就和玄虎斗的平分秋色! 如果东野用力全力,玄虎定然没有胜算! 显然,玄虎也发现了这一点,一只手和玄虎打,这对于玄虎而言,无异于一种侮辱!玄虎把身子往后微微一退,将手中的竹竿扔了出去,对着东野大喝一声:“休要说我胜之不武!” “哗啦”一声,东野展开扇子,不紧不慢的扇着风,不屑地说道:“胜之不武?你能赢再说吧。” 说着,东野也将扇子悬在了腰间,将另一只手摆在了胸前,而我在此刻才看清,东野的另一种手,竟然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这手,是铁做的? 东野身子往前一窜,奔着玄虎的脖子攻了过去,我以为玄虎的速度就够快了,没想到,面对这一击,玄虎差点没躲过去!那铁手擦着玄虎的耳朵,直接扎进了墙里,瞬间将玄虎身后的水泥墙轰成了齑粉! 第七百九十九章:一网打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微微一愣,单脚点地,凌空跃起,一记漂亮的高扫腿踢向东野,东野嘴里发出一声像是野兽似的低吼,抬起右臂,护在自己面颊处,与此同时,东野的左手奔着玄虎的腰,斜着劈了过来! 玄虎身体极为灵便,瞬间把腰提高,双膝于空中摆成下跪之姿,对着东野的脖子一夹,毫无征兆的骑在了东野的脖子上!这是什么路数? 玄虎抓住这为数不多的优势,胯下发力,带动两腿,夹着东野的脖子原地旋转,玄虎这是要把他脖子生生夹折! 可东野也不是善茬,面对玄虎的杀招,并未慌张。只见东野身子一矮,脚下一松,以一个几乎前趴的姿势愣是把玄虎甩了下来。 东野慢慢的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阴仄地笑着:“你会的还不少。” 玄虎不紧不慢地说道:“技多不压身。” 东野微微颔首,眼神逐渐变得阴仄,单腿一抬,一击凶猛的下挂踢直逼玄虎面门,只见玄虎身子一矮,不退反进,对着东野大敞四开的怀里就冲了进去,这一瞬间,拼的就是反应速度,谁快,谁活! 玄虎冲到东野怀里的一瞬间,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八卦形,对着东野的胸口掼了出去,而东野的反应速度也很快,电光火石之间,愣是将挂在了玄虎的肩上,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愣是把自己反着骑到了玄虎身上。 刚刚拿到的优势,瞬间当然无措,让人更意想不到的是,东野明明已经拿到了优势,却主动放弃了。 东野身子一晃,从玄虎身上跃了下来,轻轻的拍了拍手,笑意盎然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那点本事,真的算不上本事。” “狂妄!”玄虎怒喝一声,再度冲了过去! 东野身子往后一闪,嘴上说道:“别挣扎了,没有意义。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归顺。” “老子活着,就他妈有意义!”玄虎已经打红了眼,根本没心思听东野在这说什么。 一时间,战场被分割成的两大块,我主要防住这群小喽啰的进攻,玄虎则拼了全力去对付东野,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玄虎暂时拖住了东野,不至于让局面瞬间溃败。 可好景不长,那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出现了! 一个身形佝偻的人,迈着不急不缓的四方步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整个院子已经打成一锅粥了,现在冒出来这么一个从容自若的主儿,我心里瞬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仅如此,这人的背后,还跟着一个小山似的东西,绕过玄虎,一步步的奔着我走来,终于,他走到了一个和我不远不近的位置,周围的小喽啰看见他,像是看见了瘟神一样,瞬间躲的远远的。 等我看到他真实样子的时候,免不得倒抽一口凉气,准确的说,让我害怕的是他身后的东西。 这东西又瘦又高,但看影子,好像个麻杆,只是身上多了些枝枝叉叉,这东西每走一步,就发出一阵嘶嘶哈哈的声音。 这东西,我认识,这是九鬼蠖斗! 没错,就是当初差点要我命的那个蠖斗…… 第八百章:再现死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蠖斗的出现让我浑身一抖,这是什么情况?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出现?这是之前那只,还是又冒出来一个? 所有的问题在一瞬间都冒了出来,但对方似乎并不准备给我思考的机会,一伸手,把这蠖斗从身后扯了过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蠖斗和这人之间,有个铁链子。这种关系,显得很微妙,难不成,是主仆的关系? 蠖斗颤颤悠悠的往前的走了几步,对着我张开血盆大口,它嘴里的腥臭味差点让我命丧当场。 玄虎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玄虎几次想摆脱东野的缠斗,但都以失败告终。东野现在的打法很怪,似乎并不想直接将玄虎置于死地,反而是一种几乎无赖的打发,缠的玄虎根本脱不开身。 我深吸一口气,玄虎已经帮不上我了,眼下,只有我自己。 蠖斗毫无征兆的对着我发动了攻击,我可是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之处,战斗力彪悍倒是其次,主要是这玩意不死不灭!身上每一个器官,都能形成新的蠖斗,着实是难缠的很! 眨眼睛,蠖斗满是尖牙的嘴已经扑到我脸上。突然,我灵机一动,并未正面迎击,反而是把心思放在了那个人身上。别管是什么关系,蠖斗能如此听他的话,这中间就是有问题! 擒贼先擒王!干了! 我身子一矮,贴着蠖斗的侧面窜了出去,一记迅猛的冲天膝迅速顶了起来,蠖斗猛地一回头,抬起枯如树枝的爪子,奔着我胸口横着插了过来,眼看着要得手了,蠖斗横插一杠,逼得我必须放弃! “哗啦!”一阵玻璃撞碎的声音从院子里炸开,这一声让院子里的混乱暂时得到了片刻宁熄,但又转瞬回到了混乱。我定睛一看,扎纸匠竟让从屋里爬了出来! 扎纸匠胡乱的拍了拍脑袋上的碎玻璃碴,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根毛笔,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东西,掀开院子里的油毡纸,随手抓起一个纸人,单手持笔,胡乱的对着他脸上点了几下,下一秒,纸人像是有了灵魂一样,奔着混乱的人群冲了过来。 扎纸匠手上速度不减,把纸人一个个送到的人一线战场。纸人的加入打破了原有的境地,别看只是纸人,但战斗力着实可圈可点,他们冲进战场的一瞬间,那群小喽啰被压制了不少,我和玄虎的压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缓解。 战局,似乎在一点点扭转。 与此同时,一根带着破风声的利箭从我的头顶划过,我看着地上的箭,神情一顿,是虞澜! 我抬头望着箭飞来的方向,此刻的虞澜两腿跨立,单手架弩,透过望山,把一根根利箭从空中射了出来,显然,虞澜这次是真的愤怒了,飞出来的箭,弹无虚发,箭箭有响,招招伤人! “拿着!”虞澜大喝一声,手中扔下一个黑色的布袋,我一跃三尺高,凌空接住,顺势一掏,一个沉甸甸的宝贝让我倍觉心安。 我缓缓地亮出大印,浑身的斗志顺着眼睛喷射而出,我脚下一蹬,手中大印如迅龙腾海,对着眼前的黑衣人兜头砸去! 黑衣人压根没出手,只是脚下往后轻挪了几下,这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转瞬间,我就知道他的目的,他不是瞧不起我,他是给蠖斗腾出空间! 电光火石之间,蠖斗硕大的头颅出现在我面前,而我根本收不住身上的力道,瞬间,手中的大印,直直砸进蠖斗的咽喉! 蠖斗的尖牙和大印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之音,我浑身一紧,突生一计!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金光咒,落!” 第八百零一章:再现死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蠖斗疯狂的摇晃着脑袋,拼了命的想把我甩开,可不幸的是,他咬住的是我左臂,想甩掉我,不容易! 我一手顶着蠖斗发出的蛮力,嘴上急速念着金光咒,大印的正威之力瞬间被金光咒点燃,我能明显感觉到手头一沉,与此同时,蠖斗的嘴里发出一声极大的闷响,突然迸发的正威正力,让蠖斗横着飞出去数丈之远! 有用! 那黑衣人慢慢转过身子,把蠖斗牵了过来,像是慈父一般摸着蠖斗的头,喃喃说道:“去吧。” 说着,黑衣人把手中的铁链子拽的绷直,从后腰掏出一把弯刀,一刀劈下,劈的火光四溅,铁链应声而断! 蠖斗的嗓子眼里发出一阵阵类似烧开水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响个不停。 “嗬!”蠖斗的鼻腔里迸发出一声爆喝,伸出枯爪,随手扯过一个喽啰,两个爪子像是耙子一样,对着小喽啰随手一碾,一阵骨骼碎裂的咯吱声随之而来,那小喽啰连一句惨嚎都没发出来,就已命丧当场!而蠖斗更是非常自然的把这小喽啰团成了一个人肉球,一张嘴,囫囵个的吞了下去! 黑衣人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低着头,任由蠖斗而妄为! 我在一旁都看傻眼了,如此放任邪祟生啖人魂,此为天道不容!当诛! 悲愤交加之下,我再度发动攻击,这一次我选择直面迎战,若不敢堂堂正正斗邪祟,何以成正道之士? 我单手持大印,三步之内贴上蠖斗的身子,大印直拍在其膝盖。我本想靠着大印的威力,先让蠖斗丧失行动能力,可万万没想到,大印和蠖斗身体挨上的一瞬间,我好像摸到了高压电门,震得我手掌酥麻难忍,掌中的大印差点飞了出去! 没道理啊!这大印历经百年道家香火,寻常小鬼碰上一碰都要魂飞魄散,固然这蠖斗非寻常邪灵,可也不不至于让大印黯然失色啊! 这蠖斗,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换手拿着大印,准备继续迎战,没想到,这蠖斗竟然率先发起了攻击,蠖斗硕大的身形像是疯牛一样奔着我就冲了过来,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纯粹身体上的抗衡! 大印都不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我一个肉体凡胎又有什么本事能于此抗衡? 避其锋芒,是我唯一的选择! 然而,蠖斗的本体就是一种行动灵敏的虫子,又被人为的加上的了邪魂,它的移动速度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阵风! 即便是我在最快短时间内做出反应,但仍不可避免的被蠖斗狠狠的顶在墙上。当我后背挨上水泥墙的一瞬间,一阵轻微的咯吱声传来,我分不清这是我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是墙面开裂的声音。 危难之时,虞澜站在屋顶上看出来苗头不对,迅速调转弩头,一根根利箭先是骤雨一样,对着蠖斗的身上疯狂射来。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蠖斗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靠外力能撼动的。 终于,玄虎在一瞬间对着东野的下盘猛蹬一脚,强行抽开身子,奔着蠖斗迅速赶来,我看着玄虎的脚下的势头,他应该是想在蠖斗的背后发动攻击,以此带我脱险! 可人算不如天算,玄虎手持竹竿高高跃起,竹竿劈落的一瞬间,蠖斗似乎感知到了风险,毫无征兆转过头,对着天空中发出一声咆哮,尖牙随之而到,对着玄虎的头就咬了下去! 玄虎此刻脚下无根,任何外力都可能导致他身形转变,更别提面对蠖斗如此强悍的一击。半空中,玄虎身形不稳,蠖斗的爪子又迅速拍了上来,实实在在的锤在了玄虎的后背上。 这一击,让玄虎变得像一片树叶一样,从半空中飘落到地面。 我心头一紧,玄虎刚才和东野缠斗了那么久,身上的体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挨上蠖斗这一击,只怕是凶多吉少! 果然,无论什么武术套路,最原始、最纯粹的攻击永远是最好用的! 玄虎说的对,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第八百零二章:弃车保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躺下的一瞬间,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东野,东野转过头,冲着黑衣人大喊一声:“你是不是疯了!” 此话一出,嘈杂混乱的院子瞬间变得死一样的寂静,包括神秘人在内的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与此同时,最后一个拥有战斗力的纸人,也被撕的粉碎。 院子里,寂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神秘人只是转过头看了东野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东野为什么这么愤怒,他一伸手将这黑衣人凭空拎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忙活了这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 神秘人终于开口说道:“我只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 “莽夫!”东野恨恨地松开神秘人的衣服,但眼中怒火丝毫不减。 黑衣人拍了拍后蠖斗的后背,瓮声瓮气地说道:“去吧,你现在应该吃点好的。” “不许去!”东野恶狠狠地喊道:“今天你要是敢动,我现在就扒了你皮!” 黑衣人看着东野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黑衣人又拍了拍蠖斗,这才稳住蠖斗暴躁不堪的情绪。 半晌儿,玄虎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盯着蠖斗,又看了看东野。刚想说话,一口血从玄虎的嘴里喷了出来。 玄虎轻轻抬起手,拭去嘴角的鲜血,后背重重的靠在墙上,强扯起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满是不屑。 东野转过身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还打算负隅顽抗么?” “负隅顽抗?让你说的,我好像才是邪教吧?”玄虎嘲讽道。 东野仍不死心地问道:“大局已定。你我都知道,剩下的事儿,不超过三分钟就能解决,你的坚持,意义何在?” “那你倒是动手啊!”玄虎突然瞪起眼睛,大喝一声:“三分钟能解决的事儿,你在这跟我浪费什么口舌?你问我意义?我还是那句话,老子活着就是意义!” 东野略带叹息的摇摇头:“你有向死之心,我也只能成人之美了。” 黑衣人刚想驱动蠖斗,却被东野狠狠地瞪了回去,顺便扔出来一句话:“留他全尸!” 在一片寂静的院子当中,只有扎纸匠还在疯狂的给纸人画着眼睛,亲手把一个个纸人投入到战场当中,即便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他依旧没放弃。 可是,连玄虎都没办法的事儿,这纸人,又能起多大作用? 可转过头一想,扎纸匠作为一个半路加入我们的人,都没说放弃,我现在放弃,简直是有辱师门!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实力过于悬殊,不是我靠着一股蛮劲就能扭转的,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要为所有人出最后一份力! 兵法上说,敌我实力悬殊,弃车保帅,方位上策! 我眼含感激的看了一眼扎纸匠,拼尽浑身的力量从地上弹了起来,对着前方大喝一声:“满身邪气,岂敢在此狺狺狂吠!”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把目光放在黑衣人身上,嘴上说道:“你身带如此邪祟,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枉费老天爷赏你一身本事!” “黄口小儿,为何如此猖狂?”东野阴仄地问道。 “抛去正邪不论,你我各继一派,可敢用上看家本事互相斗上一斗!”我咬牙问道。 “我欣赏你的勇气。”东野不屑地笑道:“但是,你不配看见我的看家本事。” 而这时,黑衣人身形往前挪了挪,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我来。” 东野怒喝一声:“你现在忘了你的任务了?” “我记得。”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顿了顿,黑衣人转过身子,轻声说道:“你和我,一对一。” “好!” 第八百零三章:弃车保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大喝一声:“不许胡来!” 对不起了师傅,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所有人站得远远的,现在只有你和我。”我故意强调了一句。 黑衣人对着东野点了点头,嘴上说道:“所有人,站远点。” 瞬间,一片足够我二人打斗的空间腾了出来,不等黑衣人反应,我对着他飞奔而去,大印即将落在他头上的一瞬间,我突然改变方向,迅速跑到玄虎身边。 “师傅,我今晚是活不了了。你带着虞澜和扎纸匠赶紧回北方,保住根基!”我低声说道。 话没说完,黑衣人手中的弯刀便扎了过来,我身子一闪,灵巧的躲开这一击。趁着这个机会,我附在玄虎耳边说道:“虞澜已经怀孕了,你就当替我留下个血脉,找机会带着她走!” 玄虎申请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片刻之内,玄虎把头别了过去,不再说话。 没有过多时间矫情了,黑衣人此刻已经放开了蠖斗,我迅速调整战略,我现在不能硬打,只能拖,现在的每一分钟对我来讲都弥足珍贵,我多拖一会,玄虎的机会就大一点。 我半弯下腰,两臂微微张开,像是斗牛士一样,站在蠖斗面前,可这东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用尽全力的去躲开它的锋芒,但仍不可避免的被它撞的鲜血淋漓。 蠖斗的攻击方式始终没有改变,依然保持直上直下的撞击,持续性的失血加上寒风鼓动,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子骨已经有了发僵的趋势,照这个情况下去,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突然,玄虎拔地而起,以一道极为优美的弧线掠过地面,一抬胳膊,把扎纸匠夹在腋下。玄虎速度略顿了一下,脚尖猛地点了下地面,身形再度拔起,凌空越到半空中,另一只胳膊夹住虞澜,快速地朝着屋顶的另一侧疾驰而去。 片刻之内,玄虎带着虞澜和扎纸匠消失的无影无踪,东野马上反应过来,大喝一声:“追!” 追?我嘴角扯起一抹略带得意的笑,你怕是追不上了! “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 “吾奉三清玉皇之命,祈八方之灵!来见!” 我狠狠地把手指咬破,鲜血混着口水,在粗糙的沙地上,迅速画上一张大符,一张祈鬼唤神符。 我是道士,我可以抓鬼,我一样可以请鬼! 之前,我就已经打算去用这个办法,但我知道,我请来的这些阴魂对于东野等人来讲,简直不堪一击,我即便是把它们请上来,最多算是多了一些炮灰,没什么实际性作用。 可如今,境地不同了,我现在已经不抱有活下来的幻想了,我现在只想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追击者的脚步。对于这个要求,我请上来的还是能满足的。 此符一出,院子里瞬间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寒风裹挟着鬼哭之音席卷了整个院子。 一个个阴魂形色各异,不约而同的站在唤神符面前,它们并不是听从于我,而是服从于三清之力。 “挡!”我指着门口的小喽啰,大喝一声。 这群阴魂裹着邪风,瞬间卷到了门口,本想追击的小喽啰瞬间被这群亡魂挡住了去路,而这群人,似乎对于捉鬼降妖之事并不在行,被阴魂这么一下,竟然坐到了地上! “废物!”东野大喝一声。 转过头,东野对着黑衣人低声问道:“你能搞定么?” “呵!”黑衣人冷笑一声:“他不死,我死!” 第八百零四章:上阵父子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东野没多说什么,扒开人群,带头从院子里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是找你爷爷么?” 不知什么时候,玄虎竟然扛着竹竿,站在了房顶上! 我心有一热,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胆寒,你明明都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正说着,玄虎从房顶一跃而下,站在了我身边,满眼不屑地看着东野:“你爷爷自己回来了!” 东野的面色有些复杂,慢慢地转过身子,一言不发的看着玄虎。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玄虎面含狰狞的笑了笑:“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虞澜我替你送出去了,剩下的事儿,交给咱爷俩了!” “打吗?”我轻声问道。 “操你妈!” 话音未落,玄虎论起竹竿就冲了上去,现在的玄虎好像从来没受过伤,生龙活虎的状态,让我感觉有一丝怪异。 玄虎的攻击十分凌厉,招招奔着东野的要害,方才还一脸从容的东野,竟然被玄虎逼的节节败退!而我在玄虎的手上,又一次看见了那只虎头,这一次的虎头,是金色的! 玄虎看准空挡,身子猛地一扭,一记直拳砸了出去,东野也不含糊,抬起自己的铁手迎面撞了过去,而这一次,横着飞出去的,竟然是东野! 东野有些狼狈的捡起掉落的扇子,目光如炬地看着玄虎,略带惊讶地低吼道:“你疯了?” 玄虎得意地笑着:“我疯了一辈子了,不差这一次!” 东野用力的点点头,嘴上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派我来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唰”,玄虎的发髻悄无声息的散开,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垂下,和胡子连成了一片。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玄虎蓬乱的长发,玄虎淡定地将长发捋了捋,轻声说道:“别让我白疯一场。” 说着,玄虎提着两个冒着金光的拳头,噼噼啪啪的砸在东野身上,奇怪的是,这一次,东野根本不敢硬接,只是不断地变化着步伐,躲着玄虎的攻击。 看到这,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玄虎一定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的秘法,才让东野如此大惊失色,而此刻东野有意避开玄虎的进攻,更是充分地说明了这点——东野想用时间拖死玄虎! 可如今的玄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惊人的反应速度配上凌厉的拳法,竟然把东野打的节节败退,片刻之内,东野被玄虎逼近死角当中,最后一丝容身躲避的空间,也被玄虎压榨殆尽! 就是现在!我将浑身的力气都放在下盘之上,单手提着大印,像是泼妇打架一样,对着东野就砸了过去!现在不需要讲任何套路,更不需要章法,只要能打赢,什么都无所谓! 本来东野就被玄虎逼进了死角,此刻我横空袭来,更是让东野无处遁形,可东野毕竟不是普通人,即便是在这么逼仄的角度下,仍躲开了大印的致命一击,大印虽然落空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近了东野的身! 东野的背后就是墙角,我和玄虎一左一右将其包围在中间,玄虎的拳头带着金色的虚影对着东野猛砸,我用胸脯用力往上一撞,单手抓住东野的头发,疯了一样往下扯。 虽然薅头发这一招很不如流,但是真的有用,别管东野多大能耐,我扯住他头发的一瞬间,他肯定失去平衡! 或许是我这种没有底线的打法彻底激怒了东野,东野身子往后一窜,靠着一股寸劲,愣是把头发从我手里拽了出去。 此刻的东野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哪还有半点高人的样子? 玄虎身形忽然一顿,玄虎眉头紧皱,后背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呕出来一样,玄虎瞪着眼睛,喉咙缓缓地往下吞了几下,愣是忍住了。 “嗖!”一阵破风声在我后脑勺响起,我拽着玄虎的胳膊用力的往下一扯,把玄虎直接摁在了地上。 我回头一看,是蠖斗! “让我来。”玄虎迎着寒风,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第八百零五章:上阵父子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蠖斗可不管这么多,提着枯爪杀将而至!我身形一晃,先玄虎一步跃了起来,手持大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砸了再说!可我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一个照面,便被蠖斗轻而易举的甩到了一旁,在半空中,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形,一头直接扎在了水缸里。 最惨的是,我落地的的时候,是脑袋冲下,我只觉得脑袋和水缸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响,登时传来的眩晕感让我身子阵阵发软,这么一摔,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又狠狠的呛了几口水,这一下,几乎让我彻底丧失意识。 “咣!”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这一声巨响,把神志不清的我惊的瞬间清醒了几分,我反着伸出手一点点摸索到缸沿,靠着臂力把自己从水里拔了出来。 此刻,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塞翁失马了!外面的寒风吹在湿漉漉的衣服上,一阵巨寒顺着毛孔渗进了身体里,彻骨的寒意吹的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正是这股寒意,让我打起了百倍的精神,我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漫天的雷光响彻云霄,蜘蛛形的雷电所射出的光芒让我没有办法睁眼直视,天上的雷一声赛过一声,炸的人心神不宁,我在这一刻,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又像什么都不知道,满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 突然,一声巨雷从天而降,这一声炸雷比任何声音都响,炸的我耳朵几近失聪,有那么几秒,我只能看见玄虎嘴巴在动,但听不见任何声响! 眨眼睛,漫天雷云以压城之势迅速降低,我甚至感觉到雷云已经贴到了发尖,一股剧烈的压迫感登时袭来。 “咣!”又是一声毫无征兆又理所应当的炸雷,这一声,彻底把我震醒!现在是冬天,哪有冬天打雷的? 难不成,是玄虎用了什么法术,唤来了天雷? 突然,一道悍雷直直辟下,击中扎纸匠住的西屋,玄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冒着漫天雷电,把我强行把我塞进了水缸当中,也不管我会不会被呛死,玄虎两只手像是铁钳一样,死死的摁着我,为了保命,我只能屏住呼吸,靠着体内的氧气,暂时维持着生命。 这一夜的战斗,早就把我身上的力气消耗殆尽,现在让我控制着呼吸,简直比登天还难,我想挣扎,但玄虎手上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拼了命的扭动身体,也没能挣脱。 没用多久,我渐渐感觉到身体逐渐发飘,脑袋里像是放电影一样,闪过各种各样的片段,师傅的正颜厉色,玄虎的玩世不恭,虞澜的笑颜如花,柳无垢的闺秀之风,张旺,花皮狗…… 每个人的面孔都在我脑海中出现,每个人都对我说了什么,但我好像什么都没听清。 终于,所有的意识都变得轻飘飘的,我想抓住每一个片段,但终究是徒劳,每个人都在我脑海中渐渐烟消云散,而我,仿佛也变成了一缕青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唤醒,一睁眼,到处都是雪白的墙壁。我歪过头看着四周,玄虎躺在我旁边的床上,似是酣睡,似是昏迷。 我没死,我还活着的! 这个想法让倍觉迷幻,我不敢相信我还活着,我认认真真的摸着自己的肉体,冰凉的皮肤下,竟然真的传来阵阵温热! 我真的还活着! 而后,一股强烈的恐惧从心底袭来,这是哪?我和玄虎为什么同时出现在这?我还能想起东野那副捉摸不定的面庞,我们始终摸不清这人的路数,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如今我和玄虎同时出现在这,会不会也是东野一手操控的? 还有,虞澜和扎纸匠呢?他俩是不是还活着? 所有的问题排山倒海一样袭来,压得我的头痛欲裂,我平躺在床上,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眼前的情况摸不清虚实,我必须带着玄虎逃出去,既然活下来了,那就是我命不该绝! 第八百零六章:命悬一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师傅……” 我压低嗓子喊了好几声,可玄虎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里咯噔一声,玄虎莫不是真的出事了吧? 我尝试着活动着四肢,却发现四肢几乎处于麻痹状态,我认真的感知了一下,这种麻痹感是从肌肉传出来的,这就说明,不是因为药物而导致的麻痹,虞澜曾和我说过,麻药麻的是神经,被打了麻药的人,整个身体都不能动弹。 照此推断,我和玄虎只是因为长期没活动,从而导致身体失去了灵便性,如此算来,这倒是个的好消息。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我慢慢的挪动身体,走到地面。粗略的检查一下玄虎的生命体征,呼吸,心跳,脉搏都在,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在这一瞬间,我已经想好了,马上出门,离开赣都,打道回府,清风观才是最安全的。 我把玄虎抗在肩头,忍住脚底板传来的酸麻感,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的顺着窗户的方向挪动。隔着窗户一看,还好,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是个二楼,尚有一丝生机。 只是,按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扛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想从二楼平安落地,这也不是简单的事儿。 但眼前没有选择了,不想死,就得跳! 我回头从床上拿起一张床单,把玄虎死死的捆在我后背上,慢慢拉开窗户,一点点挪动着身体。突然,这时候门响了,我心头一惊,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此刻的我,什么都不管了,一把扯开窗户,纵身一跃,从二楼飞出。 落地的一瞬间,我脚下一软,脚踝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说不清是崴脚了还是骨折了,只是我两脚一发力,就觉得钻心的疼。 活着!我要活着! 当初玄虎没有抛弃我,我一定要带着玄虎活下来!这一股子倔劲儿,愣是让抗住了脚上传来的剧痛,我趴在地上,脸在冰冷又坚实的土地上拖蹭着,手脚并用的朝着前方爬去。 我的身体和地面不断发出摩擦的声音,我竭尽全力的往前爬着,实在爬不动了,我就把脸在地上蹭一蹭,土地的冰冷能带给我一丝丝清醒,短暂的寒意能暂时支撑我继续走一段。 “陈铭!” 我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身子一僵,这是虞澜的声音! 我背着玄虎,艰难地在地上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暗自苦笑一声:可能是幻觉吧。虞澜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我手脚并用的继续往上爬着,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随后我便觉得后背一轻。 卧槽!我心底一哆嗦,赶紧回头看去,站在我身后的竟然是虞澜和扎纸匠! 我瞬间呆若木鸡,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表达我的内心。我觉得我像是做梦一样,这虞澜和扎纸匠,怎么就出现在这呢? 扎纸匠把玄虎靠着他身上,虞澜轻轻的把我从地上搀了起来,心疼中带着责怪:“那是二楼,你不要命了?” 我看着他俩,脑袋还是发蒙,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哎哎哎。”虞澜凑到的面前,焦急地说道:“是不是摔坏了?” 我用力的摇摇头,呆呆地看着虞澜,问道:“这是哪?” “哎。”虞澜长叹一声:“咱们实在没地方去了,我让我爹想办法,找到了赣都的供药商,找到这么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你们为什么在这?”我又问道。 虞澜咽了咽口水:“说来话长了,回去再说吧。” “你真的是虞澜吗?” 第八百零七章:命悬一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一愣,转而笑了笑:“要不要我跟你说说,你难受一宿,哼哼唧唧的事儿?” 卧槽,这事绝对是我和虞澜之间的秘密,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停停停。”我连忙阻止了虞澜,嘴上说道:“先回去吧。” 扎纸匠把玄虎轻轻的扛在肩上,而这时,我发现我已经丧失了基本的行走能力,无奈之下,扎纸匠只能左肩扛着玄虎,右肩扛着我。 终于到了房间,扎纸匠把我和玄虎放在了床上,用力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嘴上说道:“你们在这吧,我出去看着了。” 说完,扎纸匠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我看着虞澜,满肚子的疑问堆在嗓子眼,一时间竟不知先问哪个。 虞澜面带倦容地坐在我身边,轻叹一口气,嘴上说道:“那天晚上,我和扎纸匠被玄虎师傅从院子里带了出来,他拖着我们走了很远,一直跑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才停下来,我一转身的功夫,就没了意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我摸摸脖子,又酸又疼,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我回头一看,哪还有玄虎的影子,我当时特别害怕,生怕玄虎又出什么问题。” 我点点头,那天晚上的事儿,我是有记忆的,应该是在这个时候,玄虎杀了回来。 虞澜继续说道:“我一起身,发现身上盖着的是稻草,我心里这块石头才算落地。玄虎肯定不是被人掳走,或者遭遇不测了,否则不会有时间把稻草盖在我俩身上。” 顿了顿,虞澜有些哽咽地说道:“如果没有那些稻草,我俩肯定会被冻死。” 我不禁把目光放在玄虎地身上,默默感叹道,世人都觉得玄虎疯疯癫癫,殊不知,这个疯癫的男人,骨子里藏着沉稳,亦藏着精细。 人啊,真的不可貌相。 “我俩昏迷多久了。”我轻声问道。 “十五天。”虞澜脱口而出。 我轻吸一口凉气,我俩竟然昏迷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全仰仗着虞澜和扎纸匠的不离不弃,否则,我俩早就魂归故里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我隐约记得,我好像是溺水了,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玄虎昏迷的原因,你查到了吗?” 一说到这,虞澜的嘴角瞬间撇了下来,眉毛中间拧着一个“川”字,轻声回应道:“那天晚上,我把扎纸匠喊醒,凭着来时的记忆,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找了回去。一进门,院子里空荡荡的,那些贼匪已经消失不见了。” 说着,虞澜冲着玄虎呶呶嘴:“西屋被炸的四处焦黑,几乎被夷为平地,就剩半根房梁戳在地上,崩出来的废砖乱瓦堆得像个小山似的。你半个身子扎在水缸里,玄虎师傅趴在你身上昏迷不醒,可就是这样,玄虎的手依然死死的摁着你脖子,扎纸匠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俩分开。”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漫天雷光,西屋,也就是扎纸匠住的那一间房子,里面放的是我的替身,而玄虎死死的把我摁在水缸里,明显是不想让我出来。 我猜,这就是那一劫! 我连忙问道:“那天晚上,你们看没看见雷?”虞澜愣了一下,狐疑地问道:“雷?没有啊。只不过,跟你们一起昏迷的,还有一个东西。” “东野?” 虞澜摇摇头:“蠖斗。” 第八百零八章:断脊之犬(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蠖斗也死了?卧槽!这句话基本印证的这道雷的来历,寻常的雷是不会劈邪祟的,最多震涤邪气,只有法雷才能横劈恶鬼!我那劫,八成是挨过去了! 看着我一脸讶异,虞澜试探性的问道:“怎么啦?” 我摇摇头,没说出心里的猜测,没有确切答案的时候,这种事还是不要轻易说出来,免得空欢喜一场。 “没、没事。你继续说道。” 虞澜站起身子,走到玄虎旁边,简单的给玄虎又检查了一遍,嘴上说道:“你过来帮我一下。” “你扶着他的上身,得给他翻身了,他现在血液流动的慢,容易生褥疮。” 正说着,虞澜趴在玄虎的腿上,两只胳膊夹住玄虎的下半身,脸色憋的通红,慢慢的把玄虎翻了个身。 哎,真是为难虞澜了,堂堂大千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儿?这种女孩,才是真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过,话说回来,玄虎也算是好命了,亲生女儿也就做到这样吧? “我去打点水,今天还没擦身子呢。”虞澜站直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我脑袋一怔,问道:“你天天给他擦?” “对啊。”虞澜毫不在意地说道:“用热水擦身子,能让他血液循环快点。再说了,这不也干净嘛。” 看着我满脸吃惊,虞澜笑着看了我一眼:“怎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说着,虞澜把头靠在我怀里,轻声说道:“我干的就是治病救命的行当,这种事很正常。再说了,玄虎师傅平日里拿到当亲姑娘一样看,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说完,虞澜歪过头,笑着调侃道:“你可记好了,你欠我个护工费。” 我感激的点点头,嘴上回应道:“别说护工费了,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还不起。” 虞澜嘴一撇:“去去去,又乱说话,打水去。” 说着,虞澜就把我往外推去。我站在卫生间,哗哗地水声让我格外的清醒。现在的情况极其不乐观,以前最多是遭遇点小困难,我们几个人使使劲,也就度过去了。可现在,是实打实的元气大伤,玄虎作为主要战斗力,生死未卜,我现在的状态和全盛时期根本没法,仅存的战力就是扎纸匠。 更让我心里没底的是,唯一的落脚点被捣毁,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能住到哪一天还不一定呢,如果这时候房主突然下了逐客令,我们只能离开,到了那时候,可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我觉得镜子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断脊之犬。 “水好了没?”虞澜大声催促道。 我连忙低下头,关掉水龙头,这水早就顺着盆沿溢了出来,我赶紧端着盆子大步走了进去,虞澜想接过水盆,我身子往侧面一闪,嘴上说道:“我来吧,你歇歇。” 虞澜笑了笑,把毛巾递给了我,没多什么。 我一面给玄虎擦着身子,虞澜一面说道:“我和扎纸匠到了院子里的时候,那个蠖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那怪物身上黑黢黢的,浑身散发着恶臭,我俩心里没底儿,扎纸匠拿了点盐撒在那东西身上,慢慢地化成一股黑水,只剩下一根像是脊柱的东西留了下来。”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那东西在哪呢?” 虞澜看了看窗外,说道:“我也弄不清楚这玩应是什么来历,我就把这东西埋在院子里了。” 我凝神想了半天,按照虞澜的说法,这蠖斗肯定是死透了。如此看来,分明是天雷救了我,准确地说,是这一劫,把我救了! 我不禁默念起道德经中的那句经典——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果然,天道这件事,谁都摸不透。 顿了顿,虞澜继续说道:“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除了惨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实在没办法了,我和扎纸匠把你俩放在车里,连夜狂奔到赣都边境,一旦有什么问题,我第一时间带着你们离开赣都。当天凌晨,我给我爹打了个电话,才给咱们找了这么个地方。” 我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了。” 第八百零九章:断脊之犬(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个,你还没告诉我呢,玄虎为什么会昏迷啊?” 虞澜一拍脑门:“哎呀,熬夜熬的脑子坏掉了。” 顿了顿,虞澜满脸愁容地说道:“回来以后,我给你们都做了检查,你身体没什么大碍,玄虎师傅就比较严重了,身上的十二条经脉尽数损伤,最严重的是少阳三焦经。这条经脉上遍布了大大小小共二十三处穴位,上接手厥阴心包经于无名指,下接足少阳胆经于目外眦,这一路穴位几近毁坏,受损最严重的是穴首,也就是关冲穴。” 玄虎伤的经脉藏在手臂上,我突然想起来玄虎那天晚上忽然战斗力暴涨,让东野吃了不小的亏。想必,玄虎就是以自毁掉经脉为代价,短时间内调动浑身的真气,凝聚在手上,所以本来是银色的虎头,才变成了金色! 而在当晚,东野已经看出了玄虎的变化,所以东野才会问玄虎是不是疯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东野在多次占领上风的时候,依然没有对玄虎出杀招,最让我不解的是,黑衣人驱使蠖斗伤到玄虎的时候,东野竟然是最先愤怒的,这明显说不通啊。 我皱着眉头,心疼之感瞬间涌了上来,我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几下,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是他昏迷的原因吗?” 虞澜摇了摇头:“这么说也对。他昏迷的主要原因,是所有经脉都受损,体内真气阻塞,导致大脑处于休眠状态。” “他。”我声音有些颤抖:“他,会不会成植物人?” 虞澜挽着我的胳膊,安慰着说道:“这个你放心,不会的。” 我心里稍稍放下一些,又问道:“但、但肯定有后遗症吧?” 虞澜抓着我胳膊的手微微一松,回应道:“最有可能发生的后遗症,就是他这辈子再也不能修内功了,因为,他身上的经脉经不住折腾了。” 我心头一沉,不能修内功,意味着玄虎身上所有的本事都尽数消失!他对武术的痴狂有目共睹,如果最后真落了这么个下场,玄虎的余生定然不会快乐。 以玄虎的性格,他不会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废人。 想到这,我重新拿起毛巾,手上的速度加大了不少,嘴上说道:“你们马上回北方。” 虞澜微微一怔,问道:“啊?那你呢?” “我不回去。”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虞澜果断地摇摇头:“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把你自己扔在这。” 我抬起头,挽了挽袖子,嘴上说道:“整个赣都都不安全,咱们已经成了活靶子,东野能找到咱们一次,他绝对有办法找到第二次。” 顿了顿,我长叹一口气,满是懊恼地说道:“现在想想,我真他妈是傻逼!当初,我大张旗鼓的把自己暴露出来,想着能来个引蛇出洞,没想到,惹出这么一个滔天大祸!” “这他妈绝对是我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儿!” 我咬牙启齿地看着窗外,我并不恨东野,我恨的是自己的无知!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道经上说,要常怀敬畏之心,敬畏天地,敬畏自然,敬畏一切,现在想想,我把那些道经都他妈看狗肚子里了!我应当敬畏的不是邪教,而是阴阳规律! 天道赐我一劫,我始终觉得冤枉,现在回过头再去想,我他妈一点都不冤,若不是我无法无天,何至于落此境地! 牙齿被我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想想也可笑,当初踌躇满志的来到赣都,如今只能靠咬牙来泄愤,可笑之极! 虞澜用力地挽着我的胳膊,哄劝似的说道:“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这不能都怪你。你当初把咱俩暴露出来,这是舍己,这是大无畏,现在无非是失败了,但初心并不应该被否定。” “况且,你仔细想想,邪教能找到咱们,好像和你主动暴露没什么联系。”虞澜又补了一句。 我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这都不重要了,你们必须离开赣都。” “给我个理由。” 虞澜两手往腰上一叉,娇容轻轻上扬,一脸不服气地看着我,我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又出来了。 第八百一十章:化整为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低下头,继续给玄虎擦拭着身子,嘴上回应道:“这的医疗条件,根本不足以把玄虎救回来。回到道观,师傅可以去找各路高人,还有你家的药术。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玄慧,玄慧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肯定有办法。” 这是个事实,也是个虞澜不可拒绝的理由。 虞澜听完以后,抿着嘴想了很久,嘴上说道:“你让我想想。” “没时间想了。”我有些焦急地说道:“咱们在这已经半个月了,东野很有可能已经查到了咱们的位置,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顿了顿,我把虞澜搂在怀里,轻声说道:“相信我。眼前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我舍不得你。”虞澜的眼圈一下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虞澜突然落下的眼泪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转瞬间,我把虞澜搂的更紧了。我知道,这个女人承担了太多不该她承担的东西,半个月以来持续的高压,既要照顾着我和玄虎,又要和扎纸匠提防着随时会袭来的敌人。 当初答应虞澜父亲的那几件事,一件都没做到,这事一想,我都想抽自己嘴巴子! 我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我也舍不得你。” “但是,咱没办法。况且,你们走了,实际上是在帮我。”我轻声回应道。 虞澜仰起头,不解地问道:“帮你?” “嗯。”我点点头:“你们走了,目标就小了,我一个人很容易藏在人海里,我也会安全不少。” 这话说的真假参半,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继续跟踪,可是我知道,凡事涉及到我的利益,虞澜一定会让步。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虞澜竟然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虞澜坚定地回应道:“要走就一起走。” 顿了顿,虞澜的声音陡然变小不少,嘴上说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追求,我也不愿意冒犯你的信仰,我说的话,你不能生气。” 我笑了笑,把下颚抵在虞澜的头上,用力的蹭了蹭,嘴上说道:“傻丫头,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虞澜清清嗓子,说道:“这件事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往后什么事儿,谁都不敢说,我、我觉得,这事真不是咱们能管的。” 我把虞澜说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我点点头,轻声回应道:“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你要相信我。” 顿了顿,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没错,因为我之前的决策错误,导致了今天的境地。但是,我有信心重振旗鼓!” 虞澜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只是,这件事的影响面太大了。” “你除了是个道士,你也是我的另一半。”虞澜的眉头一簇,眼泪又一次冲到了眼圈,委屈巴巴地说道:“天底下有那么多道士,可我只有你,对我来说,你是唯一。” 说完,虞澜两手不断摆弄着衣角,满脸的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疼。 突然,虞澜抬起头,收住泪声,大声说道:“哎?把玄虎师傅送到龙虎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我就不用回去了!” 我坚定地摇摇头:“除了你,我现在谁都不信。即便灵虚道长和玄虎是故交,但我心里依然没谱,你也说过,各种势力交错在一起,有些事儿是咱们看不见的。我现在没有资本冒险。” 虞澜想了想,委屈巴巴地点点头,两手抠着衣角,没多说什么。 第八百一十一章:化整为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不起。”我附在虞澜耳畔,轻声说道:“这件事彻底结束以后,我就回家和你过安稳日子。但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做到底。” “一切事情因我而起,师傅被伤成这样,我如果现在灰溜溜的回去了,我后半辈子都没办法面对师门。”我坚定地说道。 我看了看床上的玄虎,喃喃地说道:“如果我就此回去,我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 虞澜听完,用力的捏着衣角,青白色的手指尖上,承载着虞澜的左右为难。这件事,就是我欠她的! 许久之后,虞澜松了口气:“我尊重你。” “但是,你刚才说的话,你不能食言!”虞澜认真地说道:“你答应我了,等这些事结束了,你就和我过踏实日子。” 我用力的点点头,伸出小拇指:“拉钩。” 转过头,我把玄虎的衣服穿好,帮他重新平躺到床上,嘴上说道:“你们坐火车回去,别开车了,不安全。” “玄虎师傅这个状态,能上火车吗?”虞澜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想了想,问道:“能不能麻烦你爹再找找关系,开个正规的诊断书,只要证明玄虎是病人,估计没什么问题。” “好,那我试试。”虞澜笃定地说道:“一旦安排完,我俩尽快往回走。” “是你们仨。” 虞澜微微一怔,连忙拒绝道:“让扎纸匠留在这陪你,你自己实在不安全。” “听我的,让扎纸匠跟你走。这一路山高水长,扎纸匠身强力壮,有他在,能安全不少。”我认真地说道。 顿了下,我抬起头,满眼担忧地看着虞澜:“扎纸匠是我目前唯一的底牌了,你就当图我个安心。” 虞澜想了想,说道:“也行,等我们到家了,让他好好歇几天,再回来帮你。” “好。” 所有的事情看似都被安排的很妥当,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现在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河水有多深,谁也不知道。所以看似主动的选择,都是迫不得已。 不过,我心里确实有了新的计划。 很快,虞澜父亲委托的关系给了回应,只要情况属实,可以给玄虎看出个医疗证明。这个消息,就等于事情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事儿就好办很多了。 三天后,顺利拿到玄虎的医疗证明,我一直催促虞澜,让虞澜快点把返程的车票买了,能早点回去,就千万别磨蹭。 可真的到了分别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打翻了调味罐子似的,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站在站台上,看看车站的挂钟,时刻在提醒着分别,我看着被固定在轮椅上的玄虎,又看了看略带倦容的虞澜,还有那个不善言辞,但为人仗义的扎纸匠,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想不起说什么,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注意安全。”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广播里第三次传来了提示音,纵使万般不舍,如今也要转身了。 “走吧。”这是我对虞澜说的最后一句话。 虞澜点点头,嘴角强行扯出一抹笑意:“等你娶我。” 言罢,虞澜和扎纸匠把玄虎慢慢的抬到了列车上。 终于,门关上了。终于,要离开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养精蓄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列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踪影,我才收回目光,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慢慢的走回住处。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虽然原来也没有多热闹,但是好在有人,这屋里就有股子热乎气,现在人走了,剩下个孤零零的空房子,难免有些不适。 我一抬手,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还能让人舒服一点。 “叮铃”,手机来了条短信,我低头一看,是虞澜。虞澜发的信息只有几个字——看看枕头下面。 我好奇的走到卧室,一掀开枕头,竟然并排摆放着五捆没拆封的百元大钞!我看着床上的钱,脑袋有些发蒙,等我反应过来,我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虞澜的电话。 “干嘛,这么快就想我啦?” 电话一接通,虞澜开口调侃了一句,没等我说话,虞澜又说道:“你要照顾好自己。出门在外,没钱不行。我如果当面给你,你肯定不会要,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我除了感激,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久久未言之后,我和虞澜互相嘱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回过头,我把钱先装了起来,便窝在沙发里。没用多久,我已经能接纳这份孤独了,准确的说,是有另一件事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我要单枪匹马复仇! 这个想法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照的人心底热烘烘的。 如今只剩下我自己,看似势单力薄,反过来看,一个人行动,却也干净利落。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我单枪匹马复仇,这事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连玄虎都搞不定的人,我又能什么办法呢? 正面硬碰硬肯定是行不通,我只能智取。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慢慢变得成熟。 我随手掏出手机,打开手机定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暗自计划着路线。闭上眼睛,我凭借着记忆,勉强能找到东野住的茅草屋,那间屋子里的装修,看似很简单,实际上,处处透露着精致,简陋的茅草屋只是一种伪装。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个地方不是他们的临时落脚点,反而更像是一个长期据点。 既然这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你还在这,我就有办法! 而且,反过来想想,元气大伤的不只我们。蠖斗对于邪教而言,绝对是可攻城拔寨的悍将,如今被天雷劈成了渣渣,东野也被玄虎暴打一顿,估计伤的也不轻。 这么一算下来,我们损兵折将,他们也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也就是说,我们两面的受损情况旗鼓相当。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等着吧,我会在黑暗中走来,击垮黑暗后,我又将重归于黑暗之中。 我随手摁灭墙壁上的开关,四周重新陷入黑暗,睡觉!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猛然睁开眼睛,迅速的调整了一下,快步走到院子里,尝试着调动身上的功法,我必须在短时间内恢复全盛状态。 或许是之前受伤过于严重,我体内的真气像一匹不受控制的疯马,要么横冲直撞,要么死气沉沉。总之,这真气很不稳定。如今,虞澜也不在身边了,我只能按照最传统的打坐,一点点的调理气脉。 这种办法笨是笨了点,见效也很慢,但确实有点作用,连续几天的时间里,我始终按照大小周天的运气方式,不断地调理着体内的真气。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我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起码,体内的真气已经受我控制了。 而后,我在余下的时间里,我苦心钻研于拳脚功夫,多少次战斗经验告诉我,不要轻视外家武术,这是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本事。可拳脚功夫都是用时间打熬出来的,不是我钻研几天,就能彻底弄明白的。 约摸着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我突然发现,我两腿一跃,可以很轻松的跨过围墙,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实现的,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耐力,真气和外功的配合程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展。 第八百一十三章:养精蓄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里,倒没有脱胎换骨,可好歹身体灵便了不少。在这个期间,我时不时的去东野的茅草屋打探一番,看看他们是不是还在。几番侦查过后,我心里逐渐踏实下来,这茅草屋晚上一直会亮着灯,这就说明,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聚集在这个地方。 到了现在为止,计划的第一步基本全部完成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有些发呆的看着天棚,脑袋里不断构思未来的计划,甚至我已经准确的构思出了每一个细节。可越是这样趋于完美,我心里就越没底儿。 我和玄虎第一次跟踪贺北的时候,就是个教训。我俩把计划做到了极致,可最后依然赶不上突如其来的变化。 所以,我不能用普通的办法,我要出奇制胜! 手指有节奏的在床上敲击着,我凝神想了很久,突然,一个想法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我! 我飞速翻身下床,一把抄起背包,从背包的夹层中掏出来一本随时可能会碎掉的书。 当初,我从北方来到赣都的时候,师傅曾经偷偷摸摸的塞给我一本书,准确地说,那就是个画本,上面画着比较粗糙的简笔画,旁边附上一些文字注解。 别看这书破烂不堪,但这书大有来头。祖师爷给这本书起了个名字,名为《御录》。 据师傅所说,这本画册,是历朝历代的祖师爷,见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法,便将其记录画了下来,一辈辈的传到现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把的这本书当成个纪念,偶尔翻开,纯粹是当小人书看了。 我现在纯属是死马当活马医,我也不知道哪个办法有用,只能靠自己判断了。 这书上记载了很多我从没听过的术法,这其中有一个名为“殓瘴阵”的阵法,让我眼前一亮。 这殓瘴阵是一个可致人入幻境的阵法,而且,这瘴气可侵袭四肢百骸,半个钟头之内,必曝尸日下!这个阵法让我眼前一亮,只是这文字记载实在过于简陋,我猜测,这阵法有可能像黄皮子的幻术一样,甚至比黄家的幻术更加毒辣,这对我来讲,无益于如虎添翼! 如果这个阵法真的有用,那就意味着,在正面冲突爆发之前,我已经拿到了一部分优势! 我往后继续翻阅着,书上画着很简陋的一个的小人,手里拿着一把铁锹,在一口大锅里搅和着。旁边还附这一些小字,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的是各种各样的药材和必备的材料。这种记载不详的书,只能是一面看,一面猜,换句话说,能不能看懂,全凭缘分。 第三页,依旧画着一个小人,手里拿盆,一点点的撒在地上。 看到这,我心里基本有了个大概方向,它给我传达的意思是,把这一堆材料放在锅里一起炖,然后把这些东西撒在地上。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么轻松,就能让人产生幻觉? 也罢,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我仔细分辨上书上的小字,前面都一些正常的药材,唯独到了后面的几样东西,显得有些棘手。 首当其冲的是棺材腐木,棺材好弄,想要腐木,那非得刨坟不可!这缺德事不能干,道士刨人家坟,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再往后看,荒沼烂泥,想找沼泽,那肯定要去荒山里啊,旁的不说,找到沼泽以后,我稍有不慎,就直接葬送在沼泽里了。 再往后看,那就更离谱了,竟然要一条吃五谷长大的鲶鱼。 看到这,我忽然有些泄气,我还是继续把这本书当成小人书看吧。毕竟,想找到书上这些东西,简直难如登天。 我轻声叹了口气,把书放在床边,继续想着下面的计划。可这书上的内容总在时不时的涌现在我脑海里。 人性好像就是这样,在迷茫中突然找到了一个方向,就像是溺水的人拼了命的抓住一根芦苇,谁也不知道继续坚持下去,到底是生是死,可就是不愿意放弃,甚至于,明知道不可为,却依然蠢蠢欲动。 第八百一十四章:市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佛道皆言,世间有三毒,一为贪,二为嗔,三位痴。这“贪”字排在了首位。 而我现在的状态,不就是一种贪念吗? 贪的背后,势必带来新的迷茫,我的眼前是个岔口,是向左还是向右?能拿出答案的,只有我自己。 这种事嘛,其实并不难权衡。无非就是分析个利弊,首先我是相信师傅的,他不会随手拿个没用的书来哄我开心,从这个角度上说,我是无条件相信这本书的,也就意味着,只要我能凑齐所需材料,我的胜算会大大提升;反过来说,如果耗费的时间太久,这买卖就未必划算了,毕竟,时间成本,才是最大的投入。 这些事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这一夜基本没怎么睡,刚有些困意,就被这些事重新唤醒。 眼看着天要亮了,我气哼哼坐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床板,一夜的辗转反侧,终于做出了决定——给自己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一个星期之内没有任何起色,这件事直接放弃,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既然有了方向,那自然就有了动力。已经想好了,那就开干! 眼下,我把最容易买到的材料先凑齐,余下的再说。当初事态紧急,虞澜和扎纸匠只是把我随身的背包拿了出来,我经常用的朱砂都扔在了那个房子里。 保险起见,我故意错开时间段,每天在不同的时间出发,再绕很多弯路,去不同的药材铺,买了很多朱砂和雄黄,顺便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 而剩下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能靠打听了。作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想打听点信息,绝非易事。 我仔细想了想,想打听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只能混迹于市井。 人们都说市井之地,鱼龙混杂,但偏偏是这“鱼龙混杂”才能帮上忙!我打开地图,找到了赣都最大的集市,这个集市最大的好处是,有很多商户与周边村镇的人都有往来,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我打通了很多间接的情报通道。 而这时候虞澜给我的钱,就派上了大用场,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换了一身旧衣服,随手扯了个帽子扣在头上,路上连续换个三辆出租车才赶到了那个集市。我必须承认,我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的味道了。 这集市两侧并排摆放着各种摊位,从米面粮油,到日用小百,一应俱全,商贩和买主讨价还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的提高自己的嗓门,生怕对方听不清。而熙熙攘攘的人流,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攒动的人头,甚至连走路都省了很多力气。毕竟,我不走,身后的人也会把我挤向混乱的人潮。 我一看这场面,我头都大了。这么多人,我去哪打探去?我总不能随便扯过来一个人就问,哪有棺材板子?这不扯淡一样吗? 当然,凡事有弊也有利,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如果我身后真的有尾巴,很容易将其摆脱。 我找了人流比较少的墙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集市里的所有人,突然,一个手拿破碗的老乞丐闯入了我的视线。 我微微一怔,身体如同一阵电流导过,一个临时起意的计划,涌上了心头。 乞丐这种职业,看起来很没有尊严,实际上,他们各个都是走南闯北的好手,见过的世面和掌握的情报,绝非一般人能比的。我刚想上去搭讪,却止住了脚步。 我满嘴的北方口音,贸然去打探这些事,他肯定对我心生警惕,或许明明知道,也不会告诉我。 我看着一点点向我挪近的乞丐,凝神想着,这种事,我需要主动权。 乞丐离我越来越近,我迈着大步,昂首挺胸的从乞丐身边走过。很快,人流淹没了乞丐的身影,而我也快走到了集市的另一侧。 第八百一十五章:市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歪过头,偷瞄了身后一眼,又迅速转身,走到了来时的位置。我低着头,快速搜寻乞丐的位置,终于,在人来人往中,看见蜷缩在墙角的那个身影。 我摸摸怀里的钱,假装不经意地走到他身边,忍住心疼,捏着一张百元大钞很随意的放在他的碗里。放完以后,我只是侧过头,对着他笑了笑,大步走了过去。 虽然我俩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但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乞丐满脸的诧异,双手捧着碗,瞪着眼睛看着我,憋了半天,才大喊一声“好人一生平安呐!” 或许乞丐的收入不低,但是直接甩出百元大钞的人,还是很难遇见的。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他身边慢慢走过。我站在集市的入口处,时不时的瞥一眼乞丐,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再度折返回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我故技重施,又甩出一张百元大钞,落在他掉碴儿的瓷碗里。 这次,我根本没去看乞丐到底是什么反应,大步流星的从他身边路过,丝毫没有停滞,但我用余光,依然感觉到了乞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暗自揣测着乞丐的心理,如果我第一次给他钱,他是感激,那现在就是好奇,甚至是警惕。那么,如果我再一次故技重施,他会是什么状态? 我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意,脚步加快不少,几分钟之后,我又一次来到了乞丐的面前。 这一次,我故意停在了他面前,面含笑意的看着他,乞丐顺着我的腿往上看,直到和我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红票子再次飘到他碗里的时候,乞丐看了看碗里的钱,眼神中有些渴望,但始终没去触碰那张钱。 “你、你什么意思?”乞丐警惕地问道。 我蹲下身子,轻声说道:“不干嘛啊,我给自己积点德。” 乞丐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还是没敢把钱拿起来。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怎么?不敢拿?” “那我可拿回来了。”说着,我就把手伸进了乞丐的碗里。 或许是乞丐出于职业本能,两手往后一缩,迅速地把碗拿了回去,一瞬间,乞丐的脸上掺杂着尴尬和不安。 “这就对了嘛。”我笑着说道。 乞丐狐疑地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掸了掸肩头上的浮灰,嘴上说道:“要说我图财吧,你没有;要是害命呢,咱俩无冤无仇的,又没必要。你对我不用这么大的戒备心。” 顿了顿,我低声说道:“我是北方人,来你们这做点买卖,但是吧,我那合伙人想甩开我单干,我想先下手。” “你,懂么?”我一字一顿地问道。 乞丐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嘴上说道:“不懂。” “你给我做领路人,只要你能帮我买到我想要的东西,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着,我轻轻掀开衣角,让乞丐能看见揣在内兜里的红票子。 乞丐想了想,警惕地问道:“这地方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找我?” 第八百一十六章:合作愉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乞丐这么问,我微微一怔,但马上恢复了神色,眼神坚定地说道:“因为,你不会把我的事儿说出去。” 说完,我特意挺直脖子,装作得意的样子:“你我的身份过于悬殊,我的圈子,你接触不到。我找你,是图你嘴严,图自己安全。” 乞丐听完以后,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又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字一顿地说道:“帮我买点东西。你负责牵线,我负责出钱,事成之后,钱少不了你的。” “就这事啊?”乞丐听完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用眼神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是跟你吹,我在这一片混了十几年了,这农贸市场里,就没有我买不到的东西。” 说完,乞丐摸了摸脏兮兮的脸,嘴角轻轻向下一撇,眼眉轻轻一挑:“不过,你想买的东西越稀罕,这价钱自然就水涨船高,你懂吧?” 我点点头,干脆地回应道:“我既然找你了,肯定不怕花钱。” 乞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似乎已经看见了向他招收的钞票,对于一个乞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钱更实在的东西了。 “买消息,可不是你这种买法。”乞丐紧随其后的一句话,让我满头雾水。 我愣了一下,问道:“那是什么买法?” 乞丐摇摇头,脸上的笑意褪去不少:“这不合规矩。” 我眯着眼睛看了乞丐一眼,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加钱。” 乞丐干净利落地说道。 好家伙,这是攒着劲儿,准备多讹点钱啊? “没问题。”我一口应允道。 “说说吧,你想要的是……”乞丐一脸讳莫如深地问道:“是黑的,还是白的?” “什么黑的白的?”我不解地问道。 乞丐愣了一下,转而笑道:“白的,就是稀罕物。这黑的嘛,嘿嘿,就是法律之外的东西。” 说着,乞丐做了个手枪的手势,对着我比划了一下,眼中透出一抹笑意,低声说道:“我猜,你要的应该是这玩意吧?” 我心中一骇,我知道这地方肯定消息灵通。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东西都有卖的! 我连忙拒绝道:“你可别乱说,我又不杀人,要这么玩应干嘛?” 乞丐眼神闪过一丝迷茫,问道:“你不是说,你的合伙人要单飞,你想先下手吗?” 我哈哈一笑:“你理解错了,我是做正经生意的,杀人越货的事儿我不干。” 乞丐瞬间泄了口气,有些不悦地嘟囔了一句:“还寻思是个大活儿呢。” “那你要买什么?”乞丐明显没了刚才的热情。 “棺材板子。”我认真地说道:“腐烂的棺材板子。” 乞丐瞬间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你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吗?刨坟可比杀人越货缺德多了!” 我清清嗓子,严肃地说道:“这是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能不能办到?” 乞丐皱着眉头,用力的搓了搓脸颊,凝神看着地面,喃喃地说道:“我从来没帮人买过这种东西啊,你得给我点时间,我去打听打听。” “需要多长时间?” 乞丐想了想,回应道:“一上午。” 我点点头,心里踏实一些,我现在没有时间可浪费。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情况,谁也说不好。 “这几天,你就跟我在一起吧。”我对乞丐发出了邀请。 乞丐眉头一挑,问道:“你管饭?” “没问题。” “我在这蹲一天,最少也有几百块进账,这个损失,得你替我承担。”乞丐再次提出条件。 我心中默叹一口气,果然,他的眼里只有钱。不过,认钱的人往往是最好驾驭的。 我忍住心疼,咬牙说道:“行!但是丑话说前面,我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的时间内没有结果,我马上回北方。这钱,你也拿不到。” 乞丐点点头:“放心,我也想赚钱。” 第八百一十七章:合作愉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保险起见,我没将乞丐带回我的住处,而是在外面找了个又破又小的旅店,一是为了节省资金,而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一进到旅店,乞丐嘴角向下一撇:“你真是做生意的?” 嗯?我是露出马脚了吗? 乞丐不屑地说道:“这地方还没我家好呢。谁家老板住这么破的地方?” 一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嘴上说道:“我做的事儿,岂是你能看懂的?” 有时候,不正面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乞丐没多说什么,抬头记住了旅店的招牌,便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乞丐慢悠悠的丢下一句话:“日落之前,我会回来。” 纵然心里焦灼难耐,但我还是稳住了心神,盘坐在床上,静静的调息养气。我知道,按照眼下的情况,我现在除了等待,没有什么能做的。 果然,乞丐还是很守信用的,真的在太阳落山之前赶了回来。 一进门,乞丐把门反锁上,重重地坐在床上,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气喘吁吁的乞丐,希望从他嘴里听到点什么。 乞丐拎着水瓶子,猛灌了一通,才开头说道:“你要买的这玩意儿,还真是难搞。” “找不到?”我略带焦急地问道。 乞丐一面拧紧水瓶盖,一面说道:“找到了。” “只要我想找,没有找不到的东西。”乞丐洋洋自得的说道。 我赶紧问道:“我什么时候能拿到东西?” 乞丐面色一顿,讪讪地说道:“我、我只是找到了,人家没说卖。” 我一下有些泄气,不悦地说道:“合着你这是白跑一趟啊。” 乞丐马上不乐意了,回应道:“怎么就白跑了呢?好歹我找到地方了啊,人家说不卖,我有什么办法?你要真想买,我把地址给你,你自己去谈啊。” 我无奈地点点头,问道:“他说没说,为什么不卖啊?” 乞丐重重地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上面风头紧,他现在不干活了,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他是个土耗子。” 这乞丐不愧是常年混迹于市井的人,时不时蹦出来的几句黑话,听的我脑袋发蒙。 “土耗子?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道。 乞丐轻笑一声:“就是专门盗墓挖坟的。” 卧槽,现在还有这种行当呢? 乞丐抬头扫了我一眼:“干嘛那么吃惊?三百六十行,干什么的都有。” 我叹了口气:“只有他是干这行的吗?” “你以为盗墓是早餐店啊,还能遍地都是?”乞丐反问道。 我心里有些不悦,略带愠色的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雇你来,是让你帮我,不是让你拿话怼我的。” 乞丐嘿嘿一笑,嘴上说道:“不好意思,老板,我习惯了。” 顿了顿,乞丐安慰着我:“只有老坟才有棺材,现在都是火葬,想弄到棺材板子,只能找这种人。” 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明天,你带我去。”我认真地说道。 乞丐笑呵呵地说道:“没问题。那就,祝你成功。” 第二天,我早早的把乞丐叫醒,迫不及待的出了门。虽然乞丐面带困意,但也没多说什么,胡乱的把衣服裹在身上,步履匆匆的走在前面。 路上,乞丐大概跟我介绍了一下这个土耗子的情况。这个土耗子姓刘,大名叫刘戌,为人有些孤僻,之前蹲过大狱,所以现在就特别谨慎,稍有点风吹草动,他肯定潜伏起来。而且,乞丐还特意嘱咐我,见到他以后,千万别满嘴跑火车,尽量少说话。 我把乞丐的这些叮嘱都记在心头,看来,这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也罢,天底下有点本事的人,好像性格都挺怪。 第八百一十八章:土耗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路上,从打车到步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个典型的“老破小”小区,破旧的大铁门毫无生机的耷拉下来,墙上挂满了枯黄的爬山虎,还有几棵带死不活的老杨树,成了这个小区里唯一的绿化。院子里偶尔能看见几个风烛残年的老年人,裹着棉袄,坐在寒风中,眼神木讷地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 看得出来,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经济状况都不算太好。 乞丐一直在前面带路,我在身后步步紧随,绕了大半个小区,才找到土耗子的家。我刚要进单元门,却被乞丐一把拦住了。 我顺着乞丐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见,那他为什么要把我拦住? 乞丐低声说道:“仔细看。” 我眯着眼睛仔细一瞧,这才发现,这楼道里,竟然悬着一根透明的鱼线! 我低声问道:“这不胡闹吗?这鱼线是能杀人的!” 乞丐无奈地回应道:“放心吧,这鱼线被他特殊处理过,杀不了人。但是,鱼线的另一端连着他屋里,只要鱼线一晃,他屋里的铃铛就会响。” 我抬头看看鱼线,问道:“不知道情况的,肯定会碰到啊。” 乞丐高深莫测地说道:“这就他的高明之处。这单元里的长期住户,都知道这根鱼线的存在,熟人不会碰到,能碰到的,只有你这种陌生人。” 我不禁感叹道,一个人的心思怎么可以缜密到这个程度? “是这家吧?” 到了三楼,我指着左侧的房子问道。 乞丐疑惑地问道:“你来过?” 我指了指铁门,低声说道:“所有人家都是防盗门,只有他家在防盗门的外面,还放一个铁栏门,一般人谁会这么干?” “你心思也挺细。”乞丐笑着说道。 “叮咚”,乞丐轻轻的摁下门铃,嘴上轻声说道:“刘哥,是我,小五子。” 不一会儿,防盗门被轻轻来开,一个面相十分沧桑的中年人,隔着铁栏门和我隔空对望,想必,这就是刘戌。 白,很白。这是刘戌给我的第一印象。他脸上的苍白之色,堪比面粉,一双不算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警惕,略带歪曲的鼻梁子上,横跨着几道明显的伤疤,而灰白色的嘴唇,更是给刘戌添上了几分病态之色。 乞丐满脸堆着笑意,嘴上说道:“刘哥,您忙呢?” 这句略显亲切的开场白,并没有让刘戌脸上的警惕消散,而是轻声问道:“他是谁?” 不等乞丐说话,我先往前跨了一步,恭敬地说道:“刘哥,我从北方来,初来贵地,还求你行个方便。” “你昨天来,是因为他的事儿?”刘戌把目光放在了乞丐身上。 乞丐用力的点点头:“对对对,他想要东西实在太难弄了,非请你这种高人不可。” 刘戌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我也帮不上你。你们走吧。” 我好不容易才搭上这条线,怎么可能放弃?况且,我起了个大早,跑了这么远,不是为了吃闭门羹! 我赶紧说道:“您开条件,是要钱,还是要什么,您说句话。” 刘戌依旧十分平静:“我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给不了你。” “能不能把门开开,我进去跟您说。”我轻声问道。 乞丐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刘哥,我俩走了这么长时间,你好歹让我进去歇歇脚。” 顿了顿,乞丐又说道:“就算这事办不成,您也别把我挡在门外啊,兄弟这脸上也挂不住啊。” 说着,乞丐特意用力的瞥了我一眼。 刘戌盯着乞丐看了几秒,嘴上说道:“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保证,我一定把你埋进墓里。” 他这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是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说完,刘戌干净利落打开铁栏门。 “等会。”我刚要进屋,却被刘戌挡在了门口。刘戌从屋里拿出一个金属探测仪,在我身上反复扫了很久,确定我对他没什么威胁了,才把我放了进来。 第八百一十九章:土耗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戌的房间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不夸张的说,瓷砖已经能当镜子用了。而我在前面走着,刘戌拿着拖布跟在我俩后面,将地面上的脚印抹的一干二净。 我看着忙碌的刘戌,对着乞丐低声问道:“这什么情况啊?” “他始终这样,把屋里打扫成这样,是为了掩盖生活痕迹,如果有人来抓他,这个房间里不会留下任何生活痕迹。”乞丐低声回应道。 刘戌把拖布轻轻戳在墙角,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打听我。” 我讪笑着说道:“您别误会,我不问了。” 刘戌把手伸在我面前,嘴上说道:“手机交出来。” 我略微一怔,这人也太警惕了吧? 见我有些迟疑,刘戌的手又往前伸了一下,说道:“手机不交,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我无奈地点点头,把手机交了出去,嘴上说道:“我现在能说话了吧?” 刘戌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其他同行?”我近乎恳求地说道:“我真是靠这个东西救命,您今天给搭把手,没准我就能活啊!” 刘戌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你能出多少钱?” 我和乞丐同时愣住了,这怎么转变的这么快呢?刚才不还是满脸冰霜,将我们拒之千里吗? 可不管为什么,他现在好不容易才开了金口,我得赶紧抓住机会啊。 我忙不迭地回应道:“价钱您定。” “现在最难的是,不容易找墓。”刘戌说道。 我抿着嘴唇,点点头:“我知道,盗墓刨坟这事确实有点缺德,但我确实没办法了,您帮忙想想办法。” 乞丐用力的踩了我一下,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卧槽!我心里一颤。完犊子了,刘戌干的就是刨坟的买卖!我这不等于骂人吗?一瞬间,我后悔的想抽自己嘴巴子! 而刘戌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你这差事,我应下了。”刘戌收住笑声,满脸认真地说道。 乞丐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我的哥哥哎!您、您怎么突然愿意帮忙了呢?我给您鞠大躬了!” 刘戌恢复了平静的面庞,嘴上说道:“他是个门外汉。” “啊?”我不解地问道:“这、这有什么联系吗?” “门外汉,最安全。”刘戌缓缓地说道。 转过头,刘戌看着乞丐,嘴上说道:“做我们这行的,都是把脑袋挂裤腰上,我不可能接一个陌生人的买卖,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那您现在是……”我问道。 刘戌笑了笑:“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观察你步伐,做我们这一行的,经常在地下呆着,而且一呆就是好几天,难免有些风湿病或者关节肿大的病,你走路的时候,落脚很轻,不像是下过墓的人。” “您凭这一点,就相信我了?”我狐疑地问道。 “当然不是。”刘戌认真地说道:“从你嘴里说的话,就知道你没接触过这行。你刚才问我,能不能找到同行,对吧。” “我想告诉你的是,盗墓,从来没有同行。”刘戌严肃地说道:“在墓里,人比棺材可怕。” 我点点头,连忙说道:“多谢提点,长见识了。” 刘戌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还有,你刚才说,刨坟是个缺德的行当。” 说着,刘戌又笑了起来:“第一,我们把下墓叫‘进斗’,第二,这只是我们谋生的一种手段,和普通行当一样,都是为了吃口饭,谈不上缺不缺德。” “况且,真到墓里,那骨头渣子都烂没了,只剩下一些陪葬品,这有什么缺德的?”刘戌慢悠悠地说道。 我疑惑地问道:“做您这行的,不是有很多规矩吗?” 第八百二十章:进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戌翘起二郎腿,嘴上说道:“规矩是不少。但是,想吃我们这饭碗的,心里别装太多的信仰。我们会发自内心的敬畏亡人,但那些骨头渣子在我面前,依然只是一堆渣子,别无其他。” 我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心中忽然百感交集。原来,信仰和做法,可以是相悖的。而且,这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 顿了顿,刘戌说道:“剩下的我就不跟你说了。江湖千金诀,点破不值钱,家家都有不外传的手艺。” 我点点头,略带感激地说道:“您能跟我说这些,已是感激不尽了。” “你回去等消息吧,这种东西,运气成分很大。”刘戌缓缓地说道:“稍微气派点的墓,都是石棺,再高级一点的,还会有石椁。你说的棺材板子,那都是穷人墓里的。我就是进斗,我也得找个富裕坟吧?” 我暗自叹了口气,刘戌说的有道理,他是靠这手艺吃饭的,一个穷人坟,能有什么好盗的? 可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好再施压了。能说的,也只有一句谢谢了。 这事算是办妥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我和乞丐两人便从刘戌家里走了出来。 刚下了楼,乞丐兀自感叹道:“我还寻思要费上一番口舌呢,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答应了。” 我笑了笑:“是啊,刘戌这人确实谨慎的可怕,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啊?什么村?”乞丐瞪着眼睛问道。 我无奈地一摊手:“就是胜利的意思。” 乞丐认真的点点头,仔细地回味这句话,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应该是胜利村吧。” …… 出了小区门,乞丐率先问道:“你还要买什么?” 我挠挠头,说道:“第二样东西,倒是不难弄,就是得辛苦点。” 乞丐爽朗地笑道:“最惨莫过讨饭,还有什么比要饭更辛苦?你就直说吧。” “要沼泽里的泥巴。”我轻声说道。 乞丐一脸懵的看着我,问道:“你要的东西,怎么都这么稀奇古怪呢?一堆臭泥巴能干啥啊?” “哎,这沼泽都在山里,你能找到吗?”我问道。 乞丐想了想,眼中有些迟疑,轻声说道:“这深山老林的,我、我就不跟你去了吧。”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乞丐反复琢磨了一会儿,犹豫着说道:“反正,我就不跟你去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嘴上说道:“你是担心,我在山里把你害了吧?” 乞丐的小心思被我揭穿以后,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我要是没点防备心,我也不可能在那片市场混了这么久。” “我理解,完全理解。”我认真地说道:“咱俩面临的情况差不多。我多给你加点钱呢?” 乞丐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是钱的事儿,我命都没了,我要钱有什么用?” 我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总觉得我要害你呢?这没理由啊。” “我死了,你就不用给钱了。”乞丐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有些无语地说道:“那才多少钱啊?因为这点钱,我弄死个人?我犯不上啊!” 乞丐有些自嘲地说道:“能去要饭的人,哪个不是穷疯了?为了争一口剩饭,能搭进去好几条人命!更何况,这是实实在在的红票子!谁敢保证不出纰漏啊!” 哎,我忽然想起来很早之前,师傅教我的一句话——所有的道德都建立在温饱之上。 现在看看乞丐,的确是这个样子。一个为了一碗饭拼命的人,他心里的忐忑和戒备心,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 “那这样吧,你给我指条路,你在旅店等我。”我缓缓地说道。 乞丐点点头:“这没问题,路线图就不要你钱了,算我送你的。” 我无奈地笑道:“行,那我提前谢谢你。” “不用客气。”乞丐一摊手。 第八百二十一章:进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乞丐这副模样,倒是觉得他有点云端散仙的味道。特立独行的活着,却又能融入世俗。 到了旅店,乞丐从前台要了纸笔,大刀阔斧的在纸上画起了地图。 一面画着,乞丐一面说道:「这附近的山,基本都被开发成景区了,要么就是一群道士,打着救人救世的名号,在这修了无数道观。你要想着找沼泽,你只能去深山,你按照我给你的地图去,肯定能找到。」 几条歪歪扭扭的线,跃然于纸上,我满怀期待的把目光投在这副简陋的地图上,嘴上问道:「这个圆圈,就是咱们所在的位置,对吧?」 乞丐点点头,把笔杆指向了地图:「圆圈是咱俩现在的位置,上面的方块是你要去的地方。」 「这、这地方看起来很远啊。」 我眉头不自觉地轻蹙起来,对这路程有些犯愁,现在没有虞澜了,出远门确实有些麻烦。 乞丐歪坐在椅子里,轻飘飘地说道:「对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玩意只能去深山里碰碰运气。我给你画的这地方,叫麒麟山,这山实在太陡了,加上地理位置比较偏,这么多年也没人愿意开发,相对来说,环境被保护的比较好。」 「对了。」乞丐坐直身子,继续说道:「你看地图上那根粗线,你找个车,沿着这条线走就行。」 我点点头,感激地说道:「行,你能帮我这些,就已经不错了。」 乞丐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你放心吧。我这个人很有职业道德的,你出门的这几天,我也不会闲着。你说吧,你还想要什么,一并告诉我,我抓紧帮你把事儿办了。」 我心头一热,没想到一个乞丐,也会有如此的责任心。 「那就辛苦你了。」我重重的点点头:「我还需要一条,长大的鲶鱼。」 乞丐听完当场愣在原地,半晌儿,才缓过神来,问道:「你要什么玩意?」 我完全能理解乞丐的心情,我自己知道,我提出的这个要求有多么离谱,谁家的鱼是长大的?可书上就是这么写的,我也没辙啊。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长大的鲶鱼。」 乞丐瞪大了眼睛看我,压低声音说道:「老板,按理说,我是个打工的,不该问这么多东西。但我求求你了,你跟我交个实底儿,你到底做什么生意的?」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买主,你不说实话,我心里也不踏实啊。」乞丐满脸都是祈求之色。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做药材生意的,要这些东西,都是做药引子的。」 乞丐想了想,撇了撇嘴:「棺材板子能入药?您真是拿我当大傻子了。」 话都说到这了,索性,我就咬紧牙根,把谎到底! 「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乞丐似乎还是没相信我的话,轻轻的撇了撇嘴,说道:「得嘞,我也不问了。」 「刘戌那如果有消息了,应该会联系你吧?」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一旁。 乞丐点点头:「他会想办法联系到我的。」 我看了看时间,说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 「已经快下午了,你到了麒麟山就将近傍晚了,晚上还是别进山了吧,不安全。」乞丐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轻叹一口气,心想,是啊,我也知道不安全。可嘴上却回应道:「放心吧,没问题的。」 说着,我快速的整理着背包,把钢刀藏在袖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出门了,我站在马路上连着拦了好几个车,一听我要去麒麟山,一个个摇着脑袋跑开了。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难不成,这山还有什么说道?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百二十一章:进山(下)免费阅读. 第八百二十二章:惊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终于拦上一个愿意带上我的司机,却要了一个惊人的价钱。我咬咬牙,认了!上了车,和司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我这才知道,这麒麟山离市区特别远,来回的路程将小时,回来又没有乘客,谁愿意干这赔本买卖? 终于,历经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也终于到了麒麟山的山脚下。 一下车,我就傻眼了。这麒麟山,我来过! 当初,我和虞澜马上到赣都的时候,被一场瓢泼大雨隔住了,被迫在山里住了一夜,就是在这个山里,虞澜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一个身长袍的男人,让虞澜救他!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了。 出于职业本能,我习惯性的看看麒麟山的地势。仔细一瞧,别说,这地势还真有点不一样。 寻常的山,都是搞搞隆起,这麒麟山却好像在一个坑里。这山也没有特别高,但地形确实很陡峭。这种山势既盖不了房子,又中种不了地,确实不会有投资商把钱砸在这个地方。 我看着眼前的这座山兀自叹了口气,想在这么大一片山林中找一片沼泽,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天下难事,皆源于易,天下大事,皆成于细。只要脑子清醒,观察的仔细一点,这些问题,都不是什么问题。 我看着偌大的麒麟山,一点点分析着,沼泽这种东西,之所以能形成,就是因为水草堆积,也就是说,沼泽肯定出现在地势平坦的位置,按照这个推断,我就可以按照排除法,先行排除掉所有的坡地。要说平坦,也只有山顶的位置能稍显得平坦一些。 分析到这,我就不用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山里乱转了。我脚下发力,一步一个脚印奔着山顶出发。 我找了一条勉强能被称为「路」的羊肠小径,一点点向上蠕动着。可这毕竟是一座山,单说山顶,也是一片不小的面积。我站在半山腰上,看看来时的路,深吸一口气,把我的搜寻范围再一次缩小,这沼泽是草木植物腐烂了,再被水浸泡,积年累月才能形成沼泽,如果水分在不停的蒸发,那断然不会形成照着。 这就意味着,我需要在山顶上,找到背阴的地方!我抬起头,看着太阳洒下的余晖,简单分辨一下方位以后,信心满满地对着北面就冲了过去。 这时候,一阵突然强烈的拖拽感,从我身后袭来,我本来就站在半山腰上,后面突然传来后坠力让我猝不及防往翻滚,眨眼睛,我的身体已经彻底失控,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 一路跌跌撞撞,我用胸口死死的贴住地面,渴望能增加点摩擦力,可这股后坠力实在太大了,相比之下,胸口传来的摩擦力,简直小的可怜。 我拼了命的抓住每一个山坡上每一个植物,连根被拔起的荒草带着冰冷的泥土被抛向半空,可一切都没能阻挡我快速滚落。 终于,我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这就是我救命的稻草啊!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和后坠力抗衡,身形一扭,终于抱上了这块石头! 不等我松口气,这石头忽然松动一下,我心头一惊,卧槽!.. 下一秒,大如磨盘的石头突然滑落,这么大的石头,加上斜坡的惯性,疯狂的推着我往下滚。我抽出空隙,回头扫了一眼山下,照这个速度下去,到了山下,我必被石头碾成肉泥! 越到山下,这石头滚落的速度越快,随着石头的急剧滚落,我的两只手蹭也变得的血肉模糊。不行,没有时间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百二十二章:惊魂(上)免费阅读. 第八百二十三章:惊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脑门一热,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两只手,用力的往地上一拍,靠着这股反向的力量,让我暂时脱离石头的掌控。而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后果,就是牺牲了胸口。 我两手拍地的一瞬间,胸口大敞四开的暴露出来,即便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来躲避,可依然比不过石头滚落的速度。 “嘭!”一声闷响,从我胸骨爆开!登时,我从地面上被撞的原地飞了起来,我像一片摇曳在狂风中的树叶一般,不知道会被吹往什么地方。 片刻之内,我的后背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胸口的撞击还没过去,此刻后背又重重的拍在坚实的地面上,这种猛烈的疼痛感,让我瞬间佝偻成虾米,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胸口的憋闷感才消散一些,我两手拄着地面,慢慢的站了起来。站在山坡上,我半弓着身子,看着上坡的路,暗自揣测着刚才那股力量。 这股力量绝对有问题,我站在山坡山,身体本身就是往前倾,即便是我没站稳,我最多是打几个晃,不至于这么急速的往下滚。况且,学武之人,先练的都是脚下生根,就算我是个二吊子,但武术的基本功,我还是有的。 我看着静悄悄的山林,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黄天娇。 之前,我和虞澜在树林的时候,就被黄天娇所控制的山魈好一通穷追猛打,如今又发生这种事,我很难不联想到黄天娇。 看看这周围的环境,绝对是个杀人埋骨的好地方! 想到这,我把背包里的拂尘拿了出来,轻轻的挂在腰间,如果真是黄天娇,我尚且还有一战之力! 我仔细检查下身体,筋骨都没受什么伤,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我的两只手了。我拿出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拍拍身上的灰,又一次向前爬去。 只是,这一次,我比之前,多了几分警惕。 等我爬到了山顶,天已经黑透了,黑黢黢的丛林里,连月光都被挡在了外面,这里好像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而我,似乎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活人。 我掏出强光手电,照射在地面上,一点点地搜寻起来。山顶的风裹着阵阵潮出来,好像刀片割在脸上一样,即便是我做了充分的御寒准备,但依然扛不住这又冷又硬的山风。 我拎着手电,一点点地扫视着地面,可根本没看见沼泽的影子。而这时候,手电筒上的提示灯轻轻的闪烁了几下,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手电,应该是刚才我滚落山崖的时候摔坏了! 在这山里,没了灯光,无异于作死,不说什么凶猛巨兽,万一从哪钻出来几条蛇,这都够我受的! 不行,我得留住为数不多的电量,先捱过今晚再说吧。 傍晚发生的事儿,我至今仍心有余悸,我可不敢在地上安营扎寨。我想了想,把目光放在树上,树冠是个不错的选择,视线好,有情况能第一时间发现。 我无奈的笑了笑,这也算绝处逢生了,毕竟,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讲,爬树就像吃饭一样简单。我信心满满的把背包死死的扣在后背上,两手轻轻的搭在树干上,一瞬间,疼的我龇牙咧嘴。我忘了,我手上还有伤。 我嘬着牙花子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爬树,要不然,我就得在树下度过一个担惊受怕的夜晚。 想到这,我两手又一次搭在树上,两脚往上一跃,双腿死死的夹住树干,把所有力气都放在下盘上,尽量减少手的受力程度。 折腾的好半天,终于爬到的树冠的位置,好在深山里的树,长的都比较壮,只要我别乱动弹,基本不会摔下去。 哎,先熬一宿吧。 第八百二十四章:正主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窝坐在树冠之上,把手揣在一起,其实,坐在树顶,寒风吹的更猛了,但不管怎么样,也比担惊受怕要强的多。 我把背包里的防寒毯掏了出来,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这东西谈不上多暖和,但能保证我不被冻死。 就这样,我披着防寒毯坐在树上,实在困的受不了了,就半睡半醒的眯一会儿。 说来也怪,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能睡着都是稀罕事,这次,我不但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梦! 梦里,依然是那个身穿五色长袍的俊俏后生,他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恩人啊!”他忽然开口说道:“你不该回来啊!” 我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该回来啊?” 这后生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前,你们救了我一命,你还用石头把那蜈蚣打跑了,他一直想对你下手呢!” 突然,我浑身一抖,虽然在梦中,但是我感觉格外清醒! 我连声问道:“那个蜈蚣,是不是叫飞蜈蚣?专吃人脑髓。” 他有些沉重的点点头:“是啊。这事说来惭愧,我本是这麒麟山中的一只野雉,刚刚得到了些道行,被羌羽山神封了守山童子,常年守护在麒麟山,本应是我克蜈蚣,却没想到,反被蜈蚣追杀。” “他食了人脑髓,道行不是你我能比的。”我劝慰道。 守山童子感慨了一声:“是啊,这邪物时不时就溜出来伤人性命,我多次追捕,均已失败告终,现在又正直山神轮值,凭我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只能等着新山神到任了。” 守山童子忽然神情紧张地说道:“你一个普通人,万万不要在这山里多停留,莫要让它吸了脑髓,还是抓紧离开这吧!” “我来这,是来找东西的,东西找不到,我是不可能离开的。”我坚定地说道。 守山童子连忙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沼泽地。” 守山童子想了想,说道:“你顺着旁边的斜坡往上走,那地方有一片很大沼泽,我会在沼泽旁放上一块白色的石头,见到石头,就是见到了沼泽,你快去拿,拿完赶紧走!” 顿了顿,守山童子面露尴尬地说道:“恩人,你不要介意,我有使命在身,不能擅离职守,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万万不要怪罪啊。” 我笑了笑,摆摆手,说道:“谈不上什么怪罪,我也是玄门中人。我知道,你的使命是维护住这座山,你要做的事儿,是大义,而不是帮助某一个人。” 守山童子身形往下一拜,恭敬地说道:“谢谢恩人理解。” 这句话一说完,我浑身一激灵,从睡梦中醒来,短暂的愣了几秒,我暗自感叹道,果然,帮人就是帮自己!当初我和虞澜救了他一命,如今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在回报我。 事实证明,当个好人没错! 我赶紧收拾好东西,利落地从树上滑落,然而,我并没有着急去取沼泽里的泥。龙虎山的灵虚道长曾经说过,这飞蜈蚣在这一带经常为非作歹,但始终不知道是何人豢养,而我和虞澜曾经也猜测过,这东西,会不会就是蛊师养出来的东西。 如今,我有了第二次和飞蜈蚣交手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而且,我已经算好了,我尽量生擒活捉,别一下给它弄死,只要能抓住它,马上给虞澜打电话。 一想到这,我心里的紧张感退下去不少,反而多了几丝兴奋…… 第八百二十五章:正主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了树下,我裹紧身上的防寒毯,靠着树干,蹲坐下来,拂尘被我抱在胸前,静静地等着飞蜈蚣的出现。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可四周依然只有风声,而我身上的体温也随着时间流失了不少,我把身子蜷缩在一起,尽量延缓体温的流逝。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按照这个季节的规律,日出最早也要在六点左右,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再冻三个小时,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我哆哆嗦嗦的把手伸了出来,把背包里的火石拿在手里,随手在地上画了个圈,又把周围的干树枝捡来一些,原地升起个小火堆,勉强维持体温。 我对着有些发僵的手狠狠地哈了几口气,两手用力的在火石上猛搓几下,一个个火星落在干柴上,几分钟之后,我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不小的火堆。 终于,在火光之下,我这副被冻透的身体慢慢有了些好转。 或许是我实在无聊到了极点,我看着火光映射出的影子,竟然觉得有趣,我捡起来一根树杈,对着火光左右晃动着,看着想起来一段皮影戏,这就是我今天晚上唯一能解闷儿的方式。 嗯?这树杈的影子怎么不动了? 我用力的晃了晃手中的树杈,地面上的影子却纹丝不动。我看着地面上的影子,身子一僵,映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怎么这么像两根触角? 我本能地回头看去,这一回头,魂儿差点给我吓没了! 一颗矿泉水瓶大小的螯钳正在我头顶上挥动,我顺势往前一滚,回头定睛一看,这不是就是那个蜈蚣吗? 只是,它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这蜈蚣的半个身子都藏在草丛里,只探出半个身子,这半个身子,已经比我胳膊还要长了,这东西如果站起来,岂不是要比我还高上一些? 不但如此,它浑身上下冒着油光,像是被人擦了一层鞋油,即便是视线很暗,我却依然能看见它身上反射出的贼光!最为可怖的是从它嘴里呲出来的牙,又尖又长,像是吸管一样,再配上两只绿油油的眼睛,看的我不寒而栗。 我从小就怕腿多的虫子,看见蜘蛛都能给我吓得原地蹦起来,现在让我面对这么一只蜈蚣,这不是考验我的本事,是考验我心理素质! 说时迟那时快,这飞蜈蚣挥动着大螯冲着我就杀了过来,与此同时,它的整个身体也都暴露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我身子一歪,躲过这一招恶狗扑食,我顺势掏出拂尘,对着他颈后一顿猛抽。这拂尘可是金蚕丝所制,没想到,打在它身上,竟然之留下几道白色印记,根本没破掉它的甲胄。 果然,这吸了脑髓的蜈蚣,确实不一样!虽然一时半刻没对它造成什么伤害,但好歹有点作用。 而且,只是这一个照面,我已经看出了飞蜈蚣的破绽。别看这东西凶的很,可它体型实在太大了,这山上本就崎岖,周围还有那么多树,它想施展开身形,那就只能硬碰硬的把树撞翻,可这周围的树,比我腰都粗,想撞翻,也没那么容易。 我借着地形优势,加上我自身的弹跳力,秉承着“打一枪,换个地方”的原则,在它身上反复横跳,用拂尘不断地抽打着它的后背,片刻之后,我竟然站到了上风。 我高举拂尘,准备对着他的尾端发起攻击的时候,我突然愣住了,连手中的拂尘也忘记了挥动,因为,飞蜈蚣的尾端,也是一个硕大的蜈蚣头! 它竟然有两个脑袋!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飞蜈蚣像个弹簧一样,用前面的头顶住我的腰,后面的脑袋撞在我肚子上,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我根本没有机会躲! 一瞬间,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疼。至于到底是哪疼,我说不清,我感觉五脏六腑已经被挤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哪疼了! 见我倒了下去,飞蜈蚣还想故技重施,想继续夹我。可我这么多次的战斗经验,也不是闹着玩的!在它夹过来的一瞬间,我身子就势往下一滚,直接滚到了它肚皮下方。 第八百二十六章:飞蜈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种节支昆虫,最大的软肋就是它的腹部,这个地方就是很好的击破点! 它以为我中了计,实际上,进圈套的是它!可等我滚到它肚皮下方的时候,我又一次傻了眼。 飞蜈蚣的腹部,密密麻麻的都是腿,这已经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了,然而,更要命的是,它的腹甲连接的位置,竟然夹着好几个人头!这人头卡在它腹甲的位置,随着飞蜈蚣的呼吸,有节奏的起伏着。 卧槽,我胃里一抽,差点吐出来! 从这几个人头上能看出来,他们死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脸色还没有完全变成铁青色。这就说明,这个飞蜈蚣是刚吃完人! 王八犊子!天理不容! 拂尘在我手里迅速翻花,带着呼啸的破风声直抽过去,显然,它的腹部是个软肋,拂尘抽上去的一瞬间,一股黄褐色的液体登时涌了出来,而蜈蚣的也突然弯了起来,一股急速的液体从飞蜈蚣体下喷射而出,我对着它腹部狠狠一蹬,靠着反向后坐力,把我弹射了出来,这才躲开了这股不明液体。 地面被这液体一喷,发出“滋啦”一声,地面瞬间被烧出一股黑烟!我心里一阵后怕,这是东西啊?怎么这么凶悍? 飞蜈蚣一击不成,明显变得气急败坏。只见这飞蜈蚣原地调转身形,坚硬如铁的身子横向扫来,周围的树折的折,歪的歪,密密麻麻的脚激起一阵阵沙土,片刻之内,将这周围的幻境搅的浑浊不堪。 我心头一凛,脚下飞速往后退,在这种视线不清的环境,贸然出击无异于作死! 倏然,一个硕大的蜈蚣头,冲破了烟瘴,直冲在我面前,眼看着蜈蚣的螯钳要插在我身上,我抓住空隙,两脚对着地面狠狠一跺,原地跃起,手中的拂尘在空中迅速画出八卦形,最后一笔八卦画完,我正好落在了地面。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 “诸邪皆破!” 我手中的拂尘还没落下,只觉得一股腥风邪气扑面而来,我一抬头,只看见一只狭长的绿眼睛,我定睛一看,飞蜈蚣尾端的头已经顶了过来,一阵白毛汗瞬间从我后背炸开! 我和它的距离,不过只有几米远,大脑刚刚反应过来,不等我身体做出反应,蜈蚣头已经撞到我面前,我本能的快步往后退去,用手挡住脸,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叮!”,一声极其清脆地金属之音在空中爆了出来,我瞪着眼睛往前一瞧,一道带着丝丝金光的八卦形慢慢出现在空中,是这八卦图替我挡了下来! 我心头又惊又喜,这法术为何变得肉眼可见?我和邪祟战斗了这么久,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算了,没时间让我琢磨这些事儿,眼前,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呢! 我定睛一看,这蜈蚣被八卦顶了一下,竟然倒着飞出了数丈远!此刻正晃着脑袋,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飞蜈蚣明显变得谨慎了。它始终和我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颇有灵性的挪动着身体。或许,它从没遇见过我这么难缠的主儿,可能,它现在很想把我拆开,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吧。 我俩就这么无声地对峙了很久,突然,这蜈蚣竟然像人一样站了起来,它站起来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脚,还有没被消化的人头全部展现在我眼前。随即,这蜈蚣以一个极为标准的跳水姿势,脑袋用力的往下一扎,整个身子瞬间被地面吞没。 我微微一怔,这是害怕我了?跑了? 下一秒,地面快速隆起,又快速破裂,地面下像是有一台挖掘机一样,湿冷的泥土被翻上了天。卧槽!这玩意真是有灵性,看着正面攻击没有用,居然还会转变战术! 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出现在我心里,这蜈蚣本就是生在土里的土虫,如今钻灰土地里,这不就是如鱼得水吗?我想生擒它,恐怕真的要费上好一番力气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飞蜈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脚下不断地后撤,地上隆起的土地迅速从我裆下穿过。瞬间,我只觉得身形不稳,被一股巨力从地面直接顶到了空中。慌乱中,我低头看去,一张硕大的蜈蚣头,已经在地面上等着我。 地面的吸引力把迅速拽向地面,危难之时,我靠着腰间力量,在空中把自己扭麻花状,堪堪躲过落入它口中的命运。 就在的即将落地的一瞬间,我单手抓住蜈蚣的坚如钢筋的触角,把自己挂在了它身上。我心头一动,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我顺势用上一招老树盘根,把自己缠在它身上,我拽住它触角的一瞬间,它马上疯狂扭动着身体,急切的把甩出去。它身子一扭,我突然发现,它身上的甲胄连接处,是有空隙的! 我一只手抓着它的触角,一只手迅速调转拂尘,用拂尘柄猛地戳向它身体的空隙处,可晃动实在太大了,而且,我已经感觉到,我的手在不断地打滑。越是这样,越要稳住心神,我凝吸屏气,全神贯注的感受来回摇摆的节奏,尽量摸索出一些规律。 片刻之后,我将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到手臂当中,手中的拂尘柄如青龙出海,狠狠地扎了出去!这一下,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拂尘柄插入蜈蚣体内的一瞬间,如同刀子切豆腐,几乎全根没入! “咚!”一声闷响在拂尘柄炸响,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迅速把我和蜈蚣分开,我落地的一瞬间,迅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减少了不少缓冲。 反观蜈蚣,它那坚硬如铁的身体在空中晃了几下,直直的拍在地面上,除了阵阵灰土,这蜈蚣再也没了声响。 我长呼一口气,对于这个结果,我不算太吃惊。这拂尘可是纯正的雷击枣木所制,天克邪祟,而那蜈蚣虽然坚硬,但也仅限于甲胄坚硬,身体内部,还是不堪一击的。 我忍住恶心,用力的甩甩拂尘柄上沾染的汁液,单手拎着拂尘,冲着蜈蚣,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这蜈蚣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而且体型明显的变小很多,我半蹲下身子,用拂尘把它掀了过来,可这玩意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本来还寻思抓活的呢,没寻思给弄死了,挺好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我这也是除了一害。 我转过头一想,这玩意就是死了,我也应该给它带走,万一虞澜能看出些端倪,也不枉我忙活一场。 想到这,我俯下身子,一伸手准备把这飞蜈蚣捡起来,我刚把它握在手里,一阵极其尖锐的疼痛瞬间从指尖传到全身,我本能的把它狠狠地甩到地上,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他妈真是成精了,还知道装死?就这么一瞬间,蜈蚣大半个身子已经钻到地里。 想跑?门都没有! 我一伸脚,狠狠地踩住蜈蚣留在后面的尾巴,愣是把它从地面拖了出来。回过头,我从背包里掏出矿泉水瓶,把剩下的水倒掉,将这蜈蚣直接丢了进去,保险起见,我没把它放在的包里,而是放在手上拿着,它要是还想起什么幺蛾子,我也好第一时间控制它。 而这时,我才发现,我的中指指尖已经肿了起来,针扎一样的疼痛从未间断,我暗自摇摇头,还是得先处理一下,鬼知道这玩意到底有多大的毒性…… 第八百二十八章:蜈蚣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是典型的久病成医,受的伤多了,也能给自己做个简单的伤口处理了。我蹲在即将熄灭的火堆旁边,借着最后一点火苗,把钢刀烤的通红,我一狠心,拿起刀尖对着指尖就扎了上去,一股黑红色的液体从我指尖里喷溅而出,果然,这飞蜈蚣的毒性真不是吹的,这么一会的时间,已经把血液侵蚀成这个地步。 处理好伤口以后,我才感觉到浑身一阵彻骨的寒意,和飞蜈蚣缠斗了将近一个小时,我身上早就被汗打透了,只是刚才精神高度紧张,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如今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感觉自己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寒气。 我低下头看了看,防寒毯早就被飞蜈蚣撕扯成了破布条。我嘬着牙花子,仔细地想了想,我不能等天亮了,趁着现在,赶紧办完事,抓紧下山。 想到这,我回头收拾好背包,把手电的光线调到最低,一点点摸索着山路,亦步亦趋地走了上去。 按照守山童子的指引,我真的看见了一块白色的石头!我心中难免有些激动,毕竟,那三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凑齐了一样。 眼前就是沼泽,我不敢贸然前进,从地面上随手捡起几块石头,朝着前扔了出去,这几块石头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而石头也瞬间被吞没。 看到这,我心里就有谱了,我蹲下身子,摘下挂在背包上的工兵铲,一点点往前摸索着,在这个位置上,我必须加倍的小心,毕竟,在这沼泽附近,稍有不慎就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终于,工兵铲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碰到了!我背着背包,跪在地上,谨慎地往前摸着。谢天谢地,我终于摸到了沼泽的边缘。 我把防水袋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的铲起淤泥就往袋子里塞。正当我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阵非常微弱的声响传到我耳朵里。 我回头一看,是装有飞蜈蚣的矿泉水瓶倒了,我心生疑惑地看着水瓶,又扫视了一下四周,好像没什么事。 我一面把瓶子扶起来,一面安慰着自己,没关系,或许只是风吹的。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尖锐叫声从瓶子里传出,刹那间,铺天盖地的蜈蚣像是下雨一样,从天上掉下来!我身后沼泽池里也突然变得汹涌暴躁,一个个恶臭的水泡在空中爆开,咕咕的声音不绝于耳,转眼间,一批批蜈蚣砸在我身上,我已经没时间管身后了,先跑吧! 对于毒虫,不是靠着法术或者功夫就能解决的,我就是天大的能耐,我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的和蜈蚣打架啊!要说兵器,我身上只有一把钢刀和一柄拂尘,可在如山海一般的蜈蚣面前,这两种兵器,未免显得太过乏力。 一只只蜈蚣落在我身上,拼了命的往衣服里钻,我只能脱下衣服,疯狂的抖落着,然而,这种办法无异于以油灭火,赤裸上身的我,反而给了蜈蚣可乘之机! 地上的蜈蚣落的像个小山似的,活生生的把我包裹在中间,照这个架势看,用不了一会,我就会被这群蜈蚣彻底吞没,与此同时,我看见沼泽里,竟然接二连三的蹦出了无数只蛤蟆,蛤蟆肥硕的身体上,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疙瘩,一个个咕咕地叫着,从沼泽池里,直接蹦到了岸上,这些蛤蟆飞落在蜈蚣堆上,这蜈蚣瞬间被踩的噼啪作响,而这些蛤蟆的目标显然是我,从地面上高高跃起,一道道白浆从身上的疙瘩里喷了出来。 第八百二十九章:蜈蚣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卧槽!我赶紧低下身子躲开这些白浆。蟾蜍身上喷出来的东西,其实是一味名叫蟾酥的药材,可这没处理过的蟾酥,就是妥妥的毒液,喷在眼睛上,片刻就能致人失明!更让人难受的是,这些蛤蟆,竟然直接蹦在我脸上,这些蛤蟆体型都不小,踩在脸上倒不致命,可依然像是挨了一闷拳一样。 我摸了摸脸,湿漉漉又滑腻腻的感觉传到掌心,说不清是沼泽里的液体,还是蜈蚣碎裂后的黏液。 须臾之间,我被一股绝望感包围。这又是蜈蚣,又是蛤蟆,打又没得打,跑又没有地方跑,这不是是要活活把人耗死吗? 正当我手忙脚乱地抵御着这些毒虫侵袭的时候,一阵扑扑楞楞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我心中叫苦不迭,这又是什么东西来了? 扑扑楞楞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突然感觉到身上的蜈蚣和蛤蟆好像少了很多,我这才有机会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那块白色的石头上,竟然站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这野鸡身上的翎子带着一股淡淡的光,英姿雄伟的站在石头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随着它一声声的啼叫,无数只形色各异的鸡从四面八方飞了出来。 没错,是飞!家鸡和野鸡在空中交汇,无数的鸡毛落下像是一场纷飞的大雪,这些鸡一落地,如入无人之境,凌厉的鸡喙一啄一提,蜈蚣就成了它腹中之餐,唯一能和这些鸡抗衡的,就是那些体型硕大的蛤蟆,可蛤蟆身上喷射出的毒液,对于这些鸡来讲,简直是不疼不痒。无数只蛤蟆,被鸡群掀到半空中,一时间,蛤蟆死的死,残的残。 而鸡群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片刻之后,地上的蜈蚣堆已经被夷为平地,地面上散落的,都是各种颜色的鸡毛,还有残缺不全的蛤蟆尸体。 我看着站在石头上的野鸡,莫名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他是谁了。 这些鸡群看着完成了任务,很有默契的同时飞向了阴影当中,再无一点声响。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鸡,反而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战士。 鸡群走了以后,那只野鸡轻轻的晃了晃身子,现出了原型,这正是那守山童子。 一见到我,这守山童子对着我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感激地说道:“谢谢义士斩妖除魔!” 我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这毕竟是得过山神点化的童子,我一介凡人,怎能受得起如此礼遇? “我也得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晚上肯定是要死在山里的。”我颇为动容地说道。 一听这话,守山童子脸上登时露出了尴尬,嘴上说道:“您这是羞煞我了。您在山中和那飞蜈蚣缠斗之时,我已经知道了。只、只是,您也看见了,以我目前的功力,只能唤来这些飞禽走兽助阵,也没帮上您什么。” 我一摆手,笑道:“这就是相生相克嘛,我是道士,我自然能斩妖除恶。你的本体是野雉,自然克这些蜈蚣毒虫,咱们这是互相合作嘛。” 守山童子听完,一拱手,说道:“这飞蜈蚣,生性狡诈多端,您带着它,还是抓紧下山吧,免得夜长梦多啊。” “您放心,等轮值山神回来了,我一定会为您请功!”守山童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笑了笑,回应道:“请功就不必了,身在玄门,自然要做些玄门的事。” 顿了顿,我又说道:“东西我拿到了,我现在就下山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 “嗯!来日方长!” 第八百三十章:老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言罢,我蹲下身子,又用铲子挖了不少沼泽里的泥,再次和守山童子拜别,便匆匆下了山。 下山的路,会好走一点,我时不时的看看蜷缩在瓶子中的蜈蚣,我嘴角撇起一抹冷笑,心想:食人脑髓,为祸一方,这账咱们可有的算了! 等我走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我迎着寒风,伸出手,尝试着拦停个车,把我带回市里。 可路过的车,哪个都没停下,我不经意的低头看见了自己现在这副妆容,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上半身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衣服本来的颜色了,浑身上下,目之所及,都是满满的大泥巴,脚上的棉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个窟窿,大拇脚指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从鞋子里顶了出来。 我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又无奈地看了看公路。算了,万事靠自己。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一夜被冻的够呛,又水米未沾,此刻可谓是饥寒交迫,要不仗着身体素质好,我早就躺在路边了。走了很久以后,我身后突然响起来一阵有节奏的喇叭声,我回头看去,一辆奔驰越野车正在我身后慢慢减速。 车主是个四十多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坐在车上单手夹着烟,对着我大喊一声:“兄弟,往哪走啊?我捎你一段啊?” 一听这句话,我浑身一抖,卧槽,好熟悉的口音!这是北方人! 我赶紧回过头,激动地问道:“你也北方人啊?” “哎呦卧槽,老乡啊!”这司机也是特别激动,又问道:“你要去哪啊?” 我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前方:“回市里。” 司机比我还激动,一拍车门:“操!上车!” 我虽然不懂车,但奔驰我还是认识的,看看脏兮兮的自己,再看看人家的车,难免会有捉襟见肘的窘迫。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我去后备箱坐着就行,你这车太好了,我……” “净他妈扯淡,那后备箱是拉货的,不是拉人的。”司机十分豪爽地说道:“再说了,车不就是给人坐的吗,哪那么多穷讲究,赶紧的,上车!” 话都说到了,我只能一面道谢,一面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车子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司机随手递给我一根烟,问道:“抽不?” 我连忙摆手:“谢谢啊,我不会。” 司机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单手握着方向盘,嘴上问道:“你干啥去了?咋弄成这个逼样?” 一时间,我有点想笑,他明明在表达关切之意,怎么在他嘴里就变成了另一个味道? 我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实话,转而敷衍道:“我、我是个驴友,在山上迷路了。” 司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吹牛逼吧?你要是驴友,我现在把车吃了。” 我一愣,反问道:“你咋不信呢?” “你看看你的鞋,玩户外的,谁会穿你这种休闲鞋?再看看你那背包,就是最普通的尼龙包,经常去户外的都知道,防水背包是必备的。” 司机洋洋得意地说道。 谎言被戳破的一瞬间,谁都会尴尬,我也不例外,我讪笑着说道:“你、你懂得还挺多,哈。” 司机的笑容更盛了:“你看看我后座上,放的是啥。” 我回头一看,一套极其完整的户外工具,随意的摆放在车子的后排。 不等我说话,司机自顾自地说道:“我就是玩这玩意的。” 一时间,我陷入了沉默,这么一弄,就显得我像是故意骗人家似的,人家好心拉我一段,我要是连句实话都不说,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况且,还是老乡呢。 我清清嗓子,说道:“其实,我是个道士。” 第八百三十一章:老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又吹牛逼。”司机笑呵呵地说道:“没事,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谁都有隐私。” 我把背包一拉开,掏出拂尘,放在中控台上,嘴上说道:“这回我真没撒谎。” 司机瞥了眼拂尘,说道:“哎呀卧槽,你真是道士?你看,我也信这些东西,什么佛教啊,道教啊,我都信!” 说着,司机特意晃了晃手腕上的念珠,嘴上说道:“这都是大师开过光的,贼灵!” “那你见过鬼吗?”司机兴奋地问道。 不等我说话,司机又来了一句:“鬼吓人不?”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这次来,就是抓鬼来了,我之所以弄成现在这副德行,就昨晚和鬼打了起来。” 司机一听这话更兴奋了,车身猛地往前一窜,嘴上连忙问道:“卧槽,那你打没打赢啊?” “算是赢了吧。” 一面说着,我一面抓紧了车棚上的把手,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你别这么激动,这车都要起飞了。” 司机歪过头,大大咧咧地笑了笑:“哎呀,没事。又没超速。” 我看了看司机的面相,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道:“兄弟,你拉我一趟,我不能让你白忙活。” “嗨!这话让你说的,你要给我钱,你就等于骂我了。”司机十分豪爽地挥了挥手。 “我不给你钱。”我认真地说道:“送你一句话,再给你一道符。” 一听这话,司机把身子往我这面靠了靠,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快说说,送我一句啥话?” “把你手上的念珠摘了。”我略带严肃地说道:“车里不要放任何木质的东西。” 司机挠挠头,有些发蒙地说道:“我这珠子是从道观里请的,这咋还不行呢?” 我皱了皱眉,轻声说道:“那我再送你句话吧。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鬼神,九交贵人十修身。这敬神礼佛排在第八位,剩下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慢慢悟吧。” “悟出来是命,悟不出来,也是命。”我又补了一句。 司机想了想,没接茬,又问道:“你刚才说,送我个符,是啥样的?给我瞅瞅呗。”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镇安符,贴在了司机后视镜上,嘴上说道:“下第一场雨以后,你把这东西埋在树根下。” 司机眼看着我把符纸贴上,略带担忧地说道:“这符保的是什么啊?” “保平安。” 这一番话,并未我故弄玄虚。司机的鼻梁本来很挺拔的,但上面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青气,而且,他颞骨前的也出现了同样的青气。 这鼻梁上承着疾厄宫,如果只是这地方出现青气,不是出意外,就是身体健康出问题。但这颞骨前侧,可是福德宫,福德宫和疾厄宫同时出现青气,这就意味着,他绝对不是身体得病,而是要出意外,只有这样,才会殃及福德宫。 如果我是个刚接触卦象的雏儿,或许我没办法推断出后面的事儿,可我下山也历练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老话说“看卦先看人”,看卦,不能只停留在卦上,还要结合着人,要看这人平时的做派,为人处世的方式等一系列的因素。比如眼前这位,为人很大气,但也有些莽撞,从这一点上看,他会因为某些意外而损伤福德。 这祸,八成要出在车上!所以,我才让他把身上的木质东西全都摘下去,这金木相交,主刀兵灾祸。 真正懂卦象的人,从来都不会把话说绝。毕竟,算卦的人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每次都料事如神,万一算错了,这可是要害人性命的!所以很多算卦的,说的都是模棱两可的话。基于此,我才又给他贴上一道镇安符,勉强算是个万全之策,以备不时之需。 司机看着符纸,很虔诚地问道:“我要不要上柱香什么的?”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暗叹一声:有信仰是好事,但他完全信偏了。 司机不解地看着我,问道:“你笑什么?” 第八百三十二章:奇怪的要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了看他,笑呵呵地摆摆手:“没事,你有点太虔诚了。” 司机一脸认真地点点头:“那当然了。虔诚点好,神佛都保佑。” 顿了顿,司机感叹道:“我这命真挺好的,碰上你这么个高人。” “是你先动了善念啊。”我也同样感叹道:“如果你不想把我带上车,那咱俩就不会遇见,也自然不会有现在的对话。你这是典型的好人有好报。” 司机重重的点点头:“我以后还得多做好事,这就叫现世报,是吧?” “哎?你有没有名片?”司机忽然问道。 我无奈地笑了笑:“你见过哪个道士到处撒名片?我哪有那玩意啊?” “那、那你有没有手机号?” “有。” 司机把他手机递给我,说道:“帮我输进去,我就愿意和你这样的高人交朋友!” “你从北方来赣都,就是为了抓鬼的啊?”司机又问道。 我点点头:“嗯,一个很难缠的鬼。” “哎呦,真想不到,做你们这行的也要出差。”司机颇为感叹地说道。 我略带尴尬地点点头:“嗯,出、出差。” 司机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我腿上,豪爽地说道:“你要在赣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司机大气地挥挥手:“出门见了老乡,就是见到了亲人,不用不好意思,尽管找我!” “崔林。佳和地产总经理。” 我自顾自地念着司机的名字,问道:“哎呦,你这是做大买卖的老板啊?” “老板?”崔林苦笑几声,用力地捏了捏方向盘,叹了口气:“就是个名头,我手里没实权,我二叔是最大的股东,想把我一点点架空,最后把我驱之门外。这不,我在家里呆的实在太闷了,才找了几个朋友去山里撒撒野,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你嘛。” 果然,这个世界上,别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只要是人,肯定有烦恼,只是烦恼的原因不同罢了。 对于这种事,我也没什么经验,更不知如何劝慰。 半晌儿,我缓缓地说道:“这属于你们公司的机密了,就别跟我说了。” 崔林苦笑了一声:“机密个屁,全公司人都知道了。本来我还有几个心腹,现在一看形势不对,一个个临阵倒戈,全都跑到我二叔的队伍里去了。” “我啊,现在想找个人诉诉苦都难!” 现在面容愁苦的崔林,和刚才大大咧咧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或许,一个人憋闷久了,随便来个人,都能当成知己。 也罢,既然我赶上了,那我就当个倾听者,能让一个人心中少些苦闷,我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显然,崔林也是这么想的,一提到这事,就像泄洪一样,滔滔不绝的往外倒着苦水。从他家的发迹史,一直讲到他爹去世以后,他是如何坚持到现在,最后又谈到了如今的种种不如意。我只能频频点头,应声附和着。 毕竟,一个农村孩子,可弄不明白什么股票之类的东西。 约摸着一个多小时,车子终于开进了市区,崔林特别热情,非要把我送到住处才肯离开,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把我住的地方告诉他。 我下车的时候,崔林一脸的不舍,嘴上不断感叹道:“人生难逢知己啊!” 我无奈地笑道,心想,你这哪是找个知己啊,你这分明是找了个倾诉对象。 不过,我依然很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可能真就冻死在路边了。 回到旅店,推开房门,乞丐并不在房间。我走到公共卫生间,也不管是冷水还是热水了,捧着水就往脸上拍,简单洗漱一番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下…… 第八百三十三章:奇怪的要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被一阵外力推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是乞丐回来了。 乞丐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看着我,问道:“你也要饭去了?” 我昏昏沉沉地掏出手机一看,我刚睡了两个小时,嘴上不满地嘟囔着:“你让我再睡会,我熬不住了。” “你要的棺材板子,有消息了。”乞丐轻声说道。 这一句话,瞬间赶走我脑子里所有的困意,我连忙问道:“刘戌怎么说?” 乞丐搓了搓胡茬,不紧不慢地说道:“坟,找到了。但是吧,他有个条件。” “加钱?”我反问道。 乞丐撇着嘴,摇了摇头:“他要咱俩陪他一起下去。” “啊?”我不解地问道:“他不是说,做他们这个行当的,从来都没有同行吗?” “对啊。”乞丐似笑非笑地说道:“咱俩跟他也不是同行啊。”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等会,是我还没睡醒吗?我咋听不懂你说啥呢?” 乞丐一拍大腿,说道:“哎呀!这有啥不懂的啊,他是怕咱俩背后使坏,这才把咱俩拽下去的!” 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问道:“可他那天,分明是相信咱俩了呀。” 乞丐眉头一皱,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好歹也是个大老板,怎么这点事还想不通呢?” “他那天只是相信你是没什么目的性,不代表相信你不会害他,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一面说着,乞丐一面把脸凑到我面前,故意把字眼咬的很重,生怕我听不明白。 我轻轻地推开他,嘴上说道:“去去去,你别像看傻子似的看我,我听明白了。” 我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就是没想到,他的防备心能这么重。” 乞丐叹了口气:“据说啊,他之前被抓,就是被同伙出卖了,还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人在墓地里弄死。你要是他,你也会这样。” 我站起身子,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问道:“咱俩就算跟他下去,咱俩也什么都干不了啊。” “不是,你还真打算跟他下去啊?”乞丐瞪着眼睛问道。 乞丐这个态度让我有些吃惊,我伸懒腰的手都忘了放下来,不解地问道:“对啊,干嘛不下去啊。” “那是墓!”乞丐瞪着眼睛喊道。 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你小点声。” “我还不知道那是墓?那也得去啊。”我低声说道。 “我只是想挣点钱,犯不上玩命。那可是墓,不是活人能去的地方。”乞丐收回目光,缓缓地低下头,低声说道:“要去你自己去,别带上我。” 一时间,我俩都陷入了沉默。我默默地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嘴上说道:“那你还是在这等我吧。” 乞丐抬起头,五官都皱到一起去了,满脸的纠结和疑惑,问道:“你这人咋这么轴呢?咱俩没有人家那手艺,真下到墓里,咱这小命就捏在人家手里了!” 我用力地搓了搓脸,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不懂,这事对我很重要。” 搓到脸微微发烫地时候,我把手放了下来,坚定地说道:“比我命还重要。” 乞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能活着,能有口饭吃,比啥都强,真不知道你们这帮有钱人是怎么想的。” 我轻轻地拍了拍乞丐的肩膀,低声说道:“谢谢你,兄弟。但是,有的东西确实比命还重要。” “来来来,你跟我说说,啥玩意比命还重要。”乞丐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责任。” 乞丐把脸埋在怀里,好半天没说话。半晌儿,才把涨红的脸抬起来,长呼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为了保险一点,今天特意出去又打听点情报,这一打听啊,还真打听出来点秘密。” “什么秘密?” “之前和刘戌下过墓的人,都没活着回来。” 第八百三十四章:防备之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乞丐懊恼地说道:“怪我知道的太晚了,我要知道是这样,我最开始就不会找他去!” 我心头微微一颤,但并没有表现的太吃惊,而是反问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你完全可以隐瞒的啊。” “你,怕我死了,就没人给你钱了?” “你有病吧?”乞丐脸色腾的就红了起来,十分不悦地说道:“对,我视财如命,我完全可以让你在出发前,让你把钱付给我,你死到墓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是不愿意看你送死!” 乞丐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愤怒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我一看他这个表情,心里最软的地方好像被针戳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狭隘了。”我低声道着歉。 乞丐气哼哼站起来,作势就要推门离开,到了门口,乞丐大手一挥,说道:“我告诉你,老子是怕后半辈子过不安生,用不着你道歉。” “你,是要走了吗?”我低声问道。 “走?”乞丐满脸愠色地说道:“我当初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半途而废。” 此刻的我,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三分:“那你干嘛去?” “我出去溜达溜达!”说完,乞丐狠狠地一摔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乞丐走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断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是我低估了乞丐的人格,换句话说,我确实把乞丐当成只认钱的人,从来没想到他会关心我的安全问题,是我错了。 我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句对不起,只等着乞丐回来。我相信,他会回来。 从下午等到天黑,夜色彻底降临之前,乞丐拎着两个黑色塑料袋走了回来。一进门,乞丐气哼哼地把塑料袋丢在我脚边,袋子和地面发出一声金属碰撞地声音,我刚想说话,乞丐却直接躺到旁边的床上,用后背冲着我,显然是不想和我沟通。 我有些发呆地问道:“这是什么?” “自己看。”乞丐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我蹲下身子,慢慢扒开塑料袋,两把西瓜刀和一把土制火铳赫然躺在地上! “这、这是你去弄的?”我惊讶地问道。 “不然是你弄的?”乞丐没好气的呛了我一句。 我讪笑道:“那啥,这个钱,我给你报销。” “当然得你给我报销了!老子干点活,还要搭钱吗?” 片刻之间,乞丐猛地坐了起来,大声说道:“这钱不用你出!免得你觉得我唯利是图!”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乞丐,认真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小人了。” 乞丐把手的一抬,不耐烦地说道:“得得得,不愿意听你这些话。” “这些东西,咱俩明天带着,防身用。”乞丐轻声嘱咐道。 “谢谢了,我……”话没说完,我一下愣住了,我抬头问道:“咱俩?” 乞丐扫了我一眼:“对,就是咱俩!” “你不是不去吗?”我不解地问道。 乞丐有些害羞,但还是一副强硬状:“我改主意了不行啊?我要去看看你说的责任,到底长什么样,能让你命都不要。” 我心头一暖,知道他已经放下了芥蒂。 “谢谢。发自内心的。”说着,我站起身子,对着乞丐轻鞠了一躬。 乞丐有些局促地说道:“别别别,我给人磕了半辈子头,头一回有人给我鞠躬,我可受不起。” 我深吸几口气,问道:“明天几点出发?” “刘戌说,如果咱俩决定好了,随时可以去找他。只不过,他只给咱俩两天的考虑时间,两天之内没去找他,他以后就不会接你的活儿了。”乞丐认真地说道。 我点点头:“那就这样吧,今天晚上咱俩好好休息,明天上午稍准备一下,咱们下午动身。”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乞丐笑呵呵地答道。 我也笑了起来,问道:“到了墓里,你也不用害怕,我学过点武术,保护你没问题。” “不过,你弄的这些东西,确实不太合法啊。”说着,我瞥了一眼地上火铳。 乞丐一脸地无所谓:“你盗墓就合法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防备之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家伙,我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噎死。但他说的对,我干的这事,本来也不合法啊! 顿了顿,乞丐慢调斯文地说了一句:「你呢,是大老板,见的都是上流人士;我跟你不一样,我天天混在街头,三教九流,地痞流氓,什么人都接触过。要说阅历,你见过无数繁华,但我比你见过更多险恶的人性,我带着这些东西,没打算害人,是不想被人害。」 「那是个地下世界,就不要用地上的这一套来约束了。」乞丐把被窝一掀开,又补了一句:「你也约束不了。」 说完,乞丐把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问道:「老板,您还有吩咐吗?」 「我、没啥吩咐啊。」 乞丐满意地点点头:「得嘞,那我睡觉了。」 乞丐刚才的那句话,反复在我心头出现。他是从生活底层上厮杀上来的人,为了一口剩饭喋血街头,这对他们来讲是家常便饭,而我虽谈不上是什么豪门权贵,但我确实能满足基本的温饱,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俩看见的世界,并不是相同的世界。 我默叹口气,算了,不想了。崔林还是做地产的老板呢,不也一样困苦难捱? 乞丐的呼噜声在我耳边渐渐响起,几分钟之内,鼾声已如雷鸣,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吵的鼾声,在我听起来竟是如此踏实。 或许是因为乞丐在我身边,也或许是我过于乏累,这一夜睡的极沉,甚至乞丐什么时候出了门我都不知道。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之时,我刚想起床洗洗脸,一个满身黑灰的黑猴子却推门走了进来。 「妈呀!」我一抬头,给我吓的不轻,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你怕啥?」 一听这声,我仔细一瞧,卧槽,这不是乞丐吗? 「你、你跟人打架去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乞丐浑身上下,除了眼睛里还有些白眼仁,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漆黑。一走起路,身上的浮灰簌簌地往下掉,他刚进来没一会,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飘散在空中的颗粒感。 乞丐慢悠悠地靠在门上,从身后拿出个布袋子,扔在了我脚边,懒洋洋地说道:「给你的。」 「嗯?」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又是什么啊?」 说着,我把袋子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好像和乞丐身上的黑灰是一种东西。我把手伸进去轻轻捻了捻,这手感我太熟悉了,这袋子里装的,是粗细不一的煤渣子。 「你身上抹的也是这个?」我问道。.. 乞丐用力地点点头:「对啊。快点抹脸上,保命。」 「保命?」 「对啊,到了墓里,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咱俩也是一身黑灰,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咱俩也容易逃命啊!」乞丐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拍了拍手上的浮灰,笑着问道:「你大早上出去,就弄这个去了?」 「对啊!」乞丐用力的狠狠地一拍大腿:「我得为咱俩安全考虑啊。」 好家伙,他这一拍大腿,黑灰像是水蒸气似的,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用力的咳嗽着,嘴上说道:「我求你了。你别拍了,要我说,咱俩真没必要。」 乞丐用力扇了扇面前地灰,不解地问道:「这是保命的事儿,为啥没必要?」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百三十五章:防备之心(下)免费阅读. 第八百三十六章:下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理解你的好心,兄弟。”我认真地说道:“但是,咱俩既然选择和他下墓就应该相信他。起码,在表面上,不应该让他有所察觉。如果从最开始就让他心生怀疑,咱俩的安全反倒成了问题。” 乞丐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窘迫地说道:“我、我真没想那么多,我就寻思咱俩真下去了,得有个保命的本事。” “我现在就去洗掉。”乞丐干脆地说道。 “别别别。”我连忙拦住他:“你别折腾了,你这个形象,倒也说的过去。” 乞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我,自顾自地说道:“那不折腾了,越折腾越麻烦。” “你准备好了吗?”我问道。 乞丐用力地点点头:“我随时能出发。” “那现在就走吧。” 一面说着,我一面检查着背包,乞丐把西瓜刀递给了我,火铳则塞在了他自己的怀里。其实,我并不担心下了墓会发生什么变故,刘戌也是为了钱,他没必要平白背上两条人命,再说了,我学的可是最正统的崂山拳,真打起来,我未必落下风。 就这样,我拿起背包和乞丐出了门。乞丐随手拦了个车,我却发现所去的位置,并不是刘戌的家里。 “咱们这是去哪?”我试探性地问道。 乞丐回过头,眼色故意往司机的方向瞟去,隐晦地回道:“他出门了,咱们直接去就行了。” 我看着乞丐的表情,止住了肚子里的疑问,没再继续往下问。 马上到了城郊交界处,乞丐叫停了司机,乞丐非常爽快地给司机甩出两张红票子,回过头冲着我用了个眼神,便率先下了车。 下了车,我看了看四周风景,三面环山,一面平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哗哗地水声。 这是前有进风口,后有藏纳仓,一条银带绕两旁,亡人天魂守中央。说白了,这是一个风水纳气均占上乘的阴宅,若是祖坟埋于此处,后三代必出富可敌国之人! 看到这,我心里微微放下一些。回过头,我看着乞丐问道:“刘戌呢?” “等吧。”乞丐干脆地回应道:“如果他不想让你看见他,你永远都找不到。”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谨慎我能理解,但谨慎到这个地步,确实有点过了。 “从这进来。” 约摸着过了十几分钟,我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声地呼唤。我把目光看向乞丐,准备下一步地动作。 乞丐压根没看我,而是满脸堆笑地看着刘戌,嘴上说道:“哎呦,您来的够早的啊。” 说着,乞丐小步的往刘戌的方向靠近,同时低声留给我一句话:“跟上来,没事。” 刘戌说完这句话就躲在灌木丛当中,乞丐轻轻扒开灌木跃了过去,一进到灌木丛里,就看见刘戌低趴在地面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你们屁股干净吧?” 一见面,刘戌冷冷地甩出来这句话,乞丐神情一顿,马上回道:“哎呀,您放心吧,绝对没有尾巴!” 我在一旁听着他俩的对话,显然,刘戌是怕我俩带来些什么人。 乞丐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刘戌,脸上堆着笑意问道:“刘哥,那墓在什么地方啊?” “跟我走吧。”说着,刘戌带着路,率先走到前面。 我站在队伍的最末端,看着刘戌的背影,我这才看出来,他今天穿的衣服特别的怪,他的衣服上,遍布着类似龙鳞的铠甲,黑黝黝的连成一片,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而腿上则穿了一条类似女士的紧身皮裤,这皮裤完美地勾勒出他身上的曲线,我甚至可以看见他的两个屁股瓣,他脚下的鞋,不知道增加了什么材质,每走一步,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不夸张地说,刘戌今天的穿衣打扮充满了非主流的味道。好奇归好奇,但我不敢亵渎,一个行当有一个行当的规矩,不应该随意揣测人家。沿着山路,我们三人这一支临时组建的小队走了很久,我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变化,刚才,我们是处在平地上,而如今,通过脚感传来的变化,我发现我们似乎正在走下坡路…… 第八百三十七章:下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也就是说,实际上,我们是往坑里走。 这个判断的出现,让我心中陡然一惊。别管是穷是富,只要选阴宅,没有往坑里选的,即便是条件不好,买不起好的墓地,也一定是找一个的平地或者缓坡,绝对不会有人把坟地选在坑里。 依着一个这么棒的风水,为什么要偏偏选这么个地方? 这在《葬经》里,叫“先人居恶坑,百世不得升”。与此同时,我的心头浮现出关于刘戌的传言——跟着他进墓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这个坑里,真的有墓吗? 即便是我不愿意把刘戌往这个方向想,可眼下发生的变化却依然让我心生警觉。我不自觉地把袖子里的钢刀往下放了放,以备不时之需。而乞丐是最先憋不住疑问的,他站在刘戌的后方,大声地问道:“我的哥哥啊,咱都走了这么远了,还得走啊?” 刘戌头都没回,只扔下一句话:“不远了。” 我拽了拽乞丐的衣袖,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往后看看再说。 终于,从中午走到了下午,刘戌才慢慢地停住了脚步。乞丐气喘吁吁的靠在树上,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这一擦把脸上的黑灰和汗水指直接搅合在一起,活像个山魈。 “到、到了啊?哥。”乞丐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刘戌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问道:“你累不累?” “我?”我疑惑地回道:“我不累啊。” “你为什么不累?”刘戌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微微一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累?不就是多走几步吗?” 刘戌轻轻点点头,岔开了话题:“马上就要下去了。进到墓里,你俩必须无条件听我指挥,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你俩。还有,下去这一趟,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希望你俩做好心理准备。而且,这墓里面有太多你们没见过的东西了,千万别被吓出失心疯。” “在墓底疯掉的人,可不在少数。”刘戌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说不清是关心还是威胁。 乞丐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嘴上嘟囔道:“走了这么久,能不能歇会啊,哥。” 刘戌一面检查着背包,一面说道:“你慢慢歇着,反正耽误的是你们的时间。” 乞丐连忙说道:“得,咱现在就下去。” 我一把拦住乞丐,坚定地说道:“你歇着,反正咱俩又不着急。” 多大的事儿,也比不过人重要。这是我师傅教我的。 乞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揉了揉膝盖,感叹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要么是在跪着,要么是在蹲着。膝盖早就废了,这腿啊,也走不了远路。” “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安慰着乞丐。 转过头,我把背包扔在地上,靠在乞丐的身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刘哥,这人要是真在墓里被吓疯了怎么办啊?” 刘戌狠狠的把背包绳一抽,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疯就疯吧。我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他们。” “就是自生自灭呗?”我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刘戌抬起头,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缓缓地点点头:“这么说也对。有时候,我也会帮他们解决痛苦。” 此话一出,乞丐和我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到了下面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自己了,如果在墓里出了事,他并不会施以援手。 如此看来,乞丐听见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第八百三十八章:探虚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这也是好事。起码,刘戌把自己的态度摆在明面上,就不用我俩心里犯嘀咕了。至于到了下面什么样,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时,我手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抖动,我回头一看,乞丐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微的汗,手在不自觉的颤抖着。我握住乞丐的手,试图缓解他的紧张,这手一握上,我才发现乞丐的手冷的好像冰块,乞丐有些僵硬的把脖子转了过来,嘴唇嗡动了几下,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个状态,我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摸摸你怀里的火铳,别怕。” 我很理解乞丐现在的心情,面对这种恐惧,多漂亮的话也安慰不了他这颗忐忑的心,能让他踏实的,只有保命的东西。 听我这么说,乞丐连忙把手伸进了怀里,死死地握住火铳,两腿也不自觉的蜷缩起来,警惕着四周发生的一切。 “你们还要休息多久啊?”刘戌冷冷地催促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戌也是冷冰冰的,可没多久,就变得挺热情,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冰冷。他不是已经相信我了么?而且,他提出的要求,我也照做了,怎么又是这副臭脸? 我突然感觉他有点不正常呢?准确地说,我感觉他有点人格分裂。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更得小心了。 然而,我并没有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乞丐,我不想让他心中的恐惧再沾染一层风霜。 我轻轻地拍了拍乞丐,问道:“好点了吗?” 乞丐颤颤巍巍地把手从怀里拿出来,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我可以的。” “那就走吧。” 而这次,刘戌并没有在前方带路,而是选择了和我并肩同行。没前走了没多远,刘戌抬头看看天空,又四周环顾了一下,低声说道:“就在这吧。” 说着,刘戌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型冲击钻,钻头抵在地面上,伴随着阵阵噪音,无数裹着冬虫的泥土飞到了半空中。我和乞丐稍稍往后退了几步,默默地站在刘戌身后。 刘戌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地转过头,问道:“你俩躲那么远干什么?” 远?我俩一共也就往后退了三步,能有多远? “我这不怕妨碍你干活么。”我赶紧解释了一句。 刘戌对着我摆摆手:“没什么妨碍的,你过来帮我个忙。” 我大步走了过去,和刘戌并排蹲着,等着刘戌的吩咐。刘戌从包里掏出一根金属棒,吩咐道:“把钻头撤下来,换这个。” 我自顾自地干笑一声,这点小活儿,何至于要我帮忙? 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让他生疑,也是目的之一。 从始至终,刘戌的眼神一直停留我手上,似乎想在我手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我非常听话的把钻头换好,交给了刘戌。而刘戌则非常平静地和我对视着,轻轻地接过冲击钻。 “做你们这行的,不都是用铲子吗?”我问道。 刘戌反复捻着钻头,冷笑一声:“这都什么年代了?效率第一啊!” “只要弄懂了原理,就是用两根手指头,也能抠出来个盗洞。”刘戌慢悠悠地说道。 话音未落,刘戌把换好的钻头插进了土地中,一阵比刚才更暴躁的噪音从地面下传了出来,我脚下的石头也随着噪音轻微的晃动起来,而刘戌更是像癫痫病人一样抽动着,为了稳住冲击钻带来的力量,刘戌整个身子都佝在了一起,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自己的手上,我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刘戌的手,他握着冲击钻的手,已经变成了青白色。 突突突的噪音,逐渐在减弱。本如疯马嘶鸣的尖锐之音,渐渐地变成了人声鼎沸的嘈杂之声,到了最后,只觉得像是地下深处,有人在擂鼓。 “你……你往后退。” 刘戌的声音颤抖的特别厉害,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在唱歌一样。多亏我离他比较近,才勉强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第八百三十九章:探虚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脚下一跳,几个跨步退了回去。 “轰!”我刚才站着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坍塌的大坑,无数的泥土瞬间滚落,而蹲在地面上的刘戌,也随着地面的坍塌,没了踪影。 我和乞丐同时愣住了,这刘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探头探脑的看着地面上的深坑。这一看,我心里才踏实一些,刘戌并没有掉下去,而是把自己的挂在了洞壁上,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他脚上那双奇怪的鞋。 刘戌很轻车熟路的在半空中扭转身子,一点点地往上挪蹭着。眼看着到了洞口,我赶紧把手递给他,想帮他一把。 刘戌看了一眼,轻声说道:“谢谢。” 乞丐在我身后轻轻扯了我一下,低声说道:“不用管。” 而这时,刘戌两手一发力,把自己从洞口上带了出来。一上来,刘戌剧烈的咳嗽了好一会儿,连吐了好几口带着血丝的粘痰,才算缓过来。 “你没事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刘戌摆摆手:“没事,职业病。这东西后劲儿太大,把脏器震坏了。” 顿了顿,刘戌对着深坑呶呶嘴:“看看这坑挖的咋样?现在是不是该谈谈价钱了?” 我看着刘戌的眼神,心头一凛,我在字里行间嗅到一股威胁的味道。 我点点头,两手一摊:“没问题,之前我不就说了嘛,价钱你定。” 刘戌笑着摆摆手:“行有行规,我从来不听这种囫囵价。我这手艺你也看见了,给个准数吧。” 我心里有些吃不准,万一给多了,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如果给少了,刘戌估计就得撂挑子。我本能的把目光投在乞丐身上,期望他能给我点建议。 “一口价,三万。”刘戌止住了脸上的笑,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 我想想虞澜留给我的钱,除了心痛,还有不安。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用钱的地方呢,单是这一项开销就要三万,这不是扯淡吗? 我咽了咽口水:“您这个价有点高啊。” “高?”刘戌一挑眉毛:“你说个不高的价。” “一万。” 刘戌愣了一下,转而自顾自笑了起来。刘戌慢慢低下头,用脚无意识的蹭着地面,嘴上说道:“你这个价,对得起这个坑么?” 说完,刘戌微微仰起头,用鼻孔看着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刘戌选择在现在谈价格了!看他这架势,今天如果谈不拢,这坑,就是给我准备的! 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以后,我别无选择。 “各退一步,一万五,不能再高了。”我坚定地说道。 刘戌轻出一口气,喃喃地说道:“一万五……” “墓里所有的东西都归你,我什么都不拿。”我赶紧补了一句。 “嗤嗤”,刘戌地嘴里发出几声不屑地笑:“我都跟你说了,这是个穷坟,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乞丐连忙走过来,脸上堆着恭维地笑,嘴上说道:“我的哥哥啊,你看咱这活儿,不需要你出太大力气,这价……” 刘戌想了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行行,说好了,墓里的东西,你们不能动。” 话音未落,刘戌从包里掏出一根黝黑锃亮的绳子,绳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绳子末端挂着的虎爪钩,引起了我的注意。刘戌拎着虎爪钩轻轻地晃了晃,猛地一甩,虎爪钩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瞬间卡在一颗半人粗的大树里。 不得不说,刘戌的这一招确实让我有些惊讶。我微微一怔,转瞬间换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声疾呼道:“哎呦,这也太帅了吧?” 第八百四十章:细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面赞叹着刘戌的手法,我一面迈着夸张的步伐,跑到了大树旁。 我仔细一瞧,脑袋里瞬间浮现出一个词——入木三分。 整个虎爪钩全根没入,几乎贯穿了整颗大树!方才,刘戌没有特意瞄准,更没有准备什么,看似随手一抛就有如此威力,可谓是占齐了稳准狠! 知觉告诉我,此人万万不可小觑! “现在下去?”我问道。 “等会,让墓里的瘴气往外放放。”刘戌不紧不慢地说道。 天色渐晚,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刘戌从包里掏出一个怀表一样的东西,顺着洞口扔了进去。 “氧含量充沛,没有可疑气体。”刘戌看着腕上的表低声说道。 “走。” 刘戌发出最后的指令,便顺着绳子滑了下去。起初,我以为这就是个坟坑,等我滑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洞远比我想的更深。 到了洞底,乞丐有些担忧地问道:“上面还留着那么大的洞,不会被人发现吗?” 刘戌轻笑一声:“你也是个外行。” 说着,刘戌拿着手电四处扫了几下,顺着手电筒的光,我这才看见,地面上竟然有一个类似伞骨的金属物件,即便是我不懂盗墓,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明显是个现代产物。 刘戌刚要往前走,被我一把拽住了,我低声说道:“这墓,有人来过吧?” 刘戌眉头一皱,环顾着四周,问道:“什么意思?” “你看。”说着,我把手指向了地面上的伞骨。 刘戌微微一怔,转而笑了笑:“这是我的。” “你的?”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刘戌没再搭茬,而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低声说道:“这东西叫金龙骨,咱们能进来全仰仗它了。” 说着,刘戌像是变魔术似的,对着伞骨轻轻摁了几下,伞骨一节一节的往回缩,直至缩成了手掌大小。 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刘戌给我的金属棒吗? 乞丐惊讶地问道:“这、这玩意也太神奇了吧?” 到了地下,刘戌的话明显多了起来,神情也放松不少。听乞丐这么问,非常爽朗的笑了起来:“这都是基本功,没什么神奇的。” 嗯?他怎么又变了一副模样? 说着,刘戌把金属棒放在我面前,用手掂了掂,高深莫测地一笑:“这东西能带我进来,也能保我出去。” 不等我说话,刘戌把手电筒往前一照,轻声说道:“往前走吧,你要的东西就在前面。” 墓里很安静,安静到连脚步声都变得刺耳,乞丐忽然从我侧面跑到我和刘戌中间,刘戌回过头,低声问道:“你干什么?” 乞丐讪笑了几声:“我、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跟我,我在你俩中间走,就不害怕了。” 刘戌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哥,这墓里跟电视上演的也不一样啊。”乞丐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刘戌低声说道。 “不应该是金碧辉煌的吗?什么金银珠宝都堆成山了。”乞丐一脸认真地说道。 越往墓里走,刘戌的神情越放松,甚至很愿意和乞丐多说几句话,这和他在地上的样子,可是天差地别啊。 刘戌笑了笑:“古代的等级分封制度特别严,你说的那是王侯将相之陵,普通的墓根本不具备那种规格。” 说着,刘戌把手电往上一抬,继续说道:“这墓啊,估摸着是个明清时期的墓。不过,这墓里估计没什么东西,你看这连个穹顶都没修,棺材里埋的八成也是个穷酸主儿。” 果然,盗墓这行不是有胆子就能干的,对于文化底蕴,还是有很大要求的。 刘戌看了看手表,低声说道:“前面就是棺室了,进去拿吧,拿完就走。” “在地底下,你的指南针准吗?”我轻声问道。 刘戌轻轻侧过头,淡淡地说道:“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不不不,地下的磁场和地面上不一样,很容易受到干扰啊。”我连忙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不一样?” 第八百四十一章:细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这不基本常识吗?” 我看着刘戌的表情,我知道,我又让他生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别生气,我就是问问。” 刘戌自顾自地笑了笑,没在多说话,而是继续在前面带路。 往前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乞丐感叹一声:“这雕像也太好看了吧?” 刘戌脚下一顿,回头看着乞丐,问道:“什么雕像?” 乞丐对着侧面一呶嘴:“就是这个啊。” 我和刘戌顺着乞丐的目光看去,就在阴影里,还真有一个几个雕像。刘戌把手电照过去,这才看清,这是几个石雕,雕刻的大概就是一些童男童女。这些雕像脸上斑驳不堪,勉强能看出这东西的本貌。 刘戌忽然转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乞丐,问道:“光线这么暗,你是怎么看见的?” 乞丐一愣,随后赶紧解释道:“我就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到了陌生地方,喜欢多看看,刚才你手电一晃,我就看见了。” 刘戌点点头,两眼始终没离开雕像。片刻之后,刘戌忽然开口说道:“前面就是棺室了,你们进去拿吧,我在这等你。” “啊?”我惊讶地问道:“你不跟我们去啊?” “前面就是棺材,你到那拿出来就是了,这点小活儿,就不用我动手了吧?”刘戌慢悠悠地说道。 “那,你在这等我?”我试探性地问道。 刘戌笑了笑:“当然等你。” 本来我是想让刘戌跟着我一起进去的,可再一想想,我付的钱本来就不多,我就别那么多要求了,免得又惹一肚子不高兴。再说了,无非就是几块烂木头板子,我自己也拿得动。 想到这,我点点头,说道:“那行,我俩快去快回。” 说着,我拽着乞丐的胳膊,奔着前方大步走去。而乞丐的脚步却有些滞涩,我回头一看,乞丐耷拉着眉毛,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你咋啦?”我问道。 乞丐回头看了看刘戌,略带责怪地说道:“你就是太容易说话了,他都收你钱了,就应该跟着你来。再说了,他是专业的,咱俩都是门外汉,真有的突发情况,咱俩应对不了啊。” 我赶紧安抚着他,轻声说道:“哎呀,你放心吧。肯定不会诈尸的。” 乞丐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我,嘟囔了一句:“走吧。” 刘戌果然没骗我,走了没几分钟,眼前真出现了棺材!我心中一喜,胜利就在眼前!我拽着乞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一看到棺材,我收起了窃喜,转而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冲着棺材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无论如何,死者为大。 磕完头,我赶紧站了起来,把手搭在棺材板子上,用力的掰了几下。“哗啦”一声,整个棺材突然散架了,棺木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溅起不少灰尘。 没等我说话,就听见“噗通”一声,乞丐在一片灰尘中,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如捣蒜一样的磕头,颤颤巍巍地念叨着:“您莫怪啊,我们确实是没办法了,今天跟您借点东西,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伤您身体,您可别怪罪啊!” 其实,从一进墓里,我就把阴阳眼打开了,这墓里特别干净,甚至阴气都很薄弱。棺材的忽然散落,应该是因为年代久远,被外力一碰,吃不住力量。根本不是什么鬼神之力。 我把乞丐扶了起来,嘴上说道:“人怕鬼三分,鬼惧人七分。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 我刚把乞丐从地面上拽起来,却发现乞丐的眼神不太对劲,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后一看,我也愣住了。 那腐烂的棺材下面,竟然还有一道棺材!而且,这是一道石棺! 棺材里面放棺材,这是把棺材当套娃了? 乞丐轻轻地挣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石棺。等灰尘彻底散尽,我才看清楚,这石棺之上,别有洞天! 第八百四十二章:贪婪之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石棺的表面上,雕着一种动物,这动物长的像牛,但是脑袋上没有角,再往下一瞧,它肚子下方,只有一只脚。 之前我和师傅给人做法事,见过棺材上雕画的,条件好点的,雕个仙鹤归灵;条件不好的,也雕上个“寿”字,总之,表达的是一种亡者早日脱离轮回之苦的寓意。但棺材上雕动物的,这还是头一回见,关键是,这动物也太怪了吧? 而这时候,乞丐已经趴在了石棺上,有些贪婪地抚摸着石棺。 “你看。”乞丐忽然说道:“金的。” 我顺着乞丐目光看去,这动物的脚趾,竟然镶着一颗牛眼珠大小的金豆子。我看了看乞丐的表情,我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快走吧,刘戌还在前面等着呢。”我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催促了一句,顺便拽了他一下。 可乞丐纹丝未动,转过头,眼含贪婪地说道:“我都看见了,没有不拿的道理。” “咱俩可是答应过刘戌的,墓里的东西跟咱俩没关系。” 乞丐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就这么一个金豆子,我拿了,他也不知道。” 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阻止他:“好,就算他不知道。可随便拿人家东西,这不好吧?况且,你不怕鬼上门么?” 乞丐看着金豆子,痴痴地说道:“怕!我确实怕鬼,但我更怕穷。” 不等我说话,乞丐已经把手伸向了金豆子,我想拦,但已经拦不住了。乞丐两手往后一掰,金豆子应声而落。 乞丐不管不顾地把金子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一脸兴奋地说道:“真是金的!” 到现在,我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东西你都拿了,赶紧走吧。” “咔哒”,石棺发出极其微弱的声响,可这不大的声音,却把我和乞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这石棺,竟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本来我和乞丐都要走了,现在看到这一条缝隙,乞丐如同脚下生根了一样,一动不动。 “走吧。”我又催促了一声。 “等会。”乞丐把金豆子拿起来,在我眼前晃了晃,神秘地说道:“你说,这棺材上面都镶金子,这棺材里面,是不是得有好多宝贝了?” “你赶紧打住。”我不悦地说道:“咱们不是盗墓的,你都拿金子了,棺材里的东西就别碰了。” 乞丐慢慢地摇摇头,低声说道:“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 “你看,先是棺材突然散开,让咱俩看见里面的金子,我这刚把金子扣下来,棺材又打开一条缝。这不就是老天爷想让我发财吗?” 乞丐理直气壮地说道,两手作势已经要将棺材扒开。 我一手摁住石棺盖子,一手拽着乞丐的衣领,低声说道:“刘戌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如果被他发现了,咱俩都走不出去!” 乞丐听完,身子微微一僵,伸出的手也停了下来,眼睛紧紧地看着地面。几秒钟之后,乞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沉地说道:“不怕,就算他能耐通天,可到底是肉体凡胎,咱们手里可有这玩意。” 说着,乞丐手放在衣兜里,隔着衣服掂了掂怀里的火铳。 “你还打算灭口?”我略带惊讶地问道。 “如果他非要拦我,也不是不行。” 现在的乞丐已经不是下墓之前,那个因恐惧而唯唯诺诺的人了,反而更像是一个捍卫自己领土的野兽,浑身散发的兽性,让人从心底升起一抹压抑。 我默默叹了口气,暗自思索着,我下到墓里,无非是想拿到棺材板子,如果因为这件事又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对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而且,从根源上来讲,我现在干的是不能见光的事儿,万一真闹大了,凭我一己之力,无法收场。最重要的是,这墓里的门道,我一点都不懂,万一出点差池,很容易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八百四十三章:贪婪之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更加坚定我心中的信念了。 我拽着乞丐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量,压低声音说道:“你别做白日梦了,杀人是要偿命的!” 乞丐用力的挣开我的手,略带不满地说道:“我杀人,又不用你杀,你少不用在这跟我说教!你如果害怕,你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拖累你。” “放屁!我就眼睁睁的看见你和刘戌争个你死我活?”我怒喝道:“你他妈跟我走!” 乞丐用肘尖狠狠地顶在我胸口,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我吃痛不已,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头顶上已经多了一把火铳。而火铳的扳机,已经被乞丐的食指所控制。 我慢慢地站起身子,把两手高举过头顶,两眼死死地盯着乞丐,低声问道:“想杀我?” “我不想杀你!但你别拦着我发财!”乞丐咬牙切齿地说。 我突然明白盗墓的人,都是独来独往了,我也终于明白刘戌说的那句话——在墓里,人比鬼可怕。再老实的人,也抵不住财宝的诱惑,这就是人性里的贪婪! 我心里也很慌张,他手一抖,我这小命就算彻底交代了。 看着满身怒火的乞丐,我深吸几口气,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我要用我的平静,换来乞丐的理智,这对他,对我都是好事。而且,我也坚信乞丐现在只是被金银珠宝冲昏了头,他骨子里,一定是有善念的。 “兄弟,有的钱,你拿了也没命花,何必呢?”我把语气放的很慢,以此来缓解我和乞丐之间的火药味。 乞丐冷笑几声,把手中的火铳又往前顶了顶,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拿了没命花,是一回事儿,可从始至终,都没拥有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发财的机会,你不能拦我。”乞丐语气出奇的平静,又补了一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我看着他现在的状态,我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开棺材了。 “好,我不拦你。”我轻声说道:“但是,我也不参与。” 乞丐眼睛眯了眯,把手中的火铳放了下来,轻轻点点头:“双手抱头,蹲在墙边。” 话音未落,乞丐单手拎着火铳,疾步走到石棺旁,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便把火铳放在自己的脚边,低声说道:“出去以后我一定给你赔礼道歉。” “嘿呀!”乞丐的身子弓了起来,屁股都要撅到天上了,两臂狠狠地往前推着石棺盖。可这毕竟是个石棺,估计和磨盘的轻重差不了多少,怎可能靠着人力,就将其推开? 可失去理智的乞丐根本考虑不到这一点,他眼里只有钱,哪还管得了别的? 我蹲在墙角,将这一些都看在眼里,我看准时机,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乞丐刚刚反应过,就已经被我夹住了脖子,我照着他的后颈狠狠地一砍,乞丐的身子瞬间软若无骨。 “我现在给你道个歉。”我拖着乞丐的身子,低声说道。 我一面夹着棺材板子,一面拖着乞丐,一点点往后撤,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拖着乞丐从墓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回头看去,嗯?刘戌呢? 第八百四十四章:起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凭空消失的刘戌让我心头一惊,我把乞丐慢慢地放在墙角上,单手拎着钢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其实,这个墓坑并没有特别大,除了墓室,就是一条小路,也就是我们刚才来时的路。与其把这叫做“路”,不如称其为“通道”更合适,狭窄的路,勉强能让两个人并肩而行,而且,这路很短,短到一眼可以看到头。 就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刘戌能去哪?我四处看看,到处都是黄褐色的土墙,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刘哥?”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对刘戌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空荡荡的墓室里,连个回音都没有。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乞丐,便顺着路朝前走去。我猜,会不会是刘戌等的不耐烦了,先行回到了地面,只要我找到了洞口,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一路上,我一边走一边低声喊着刘戌的名字,可从头到尾,压根就没听见任何回应。 路很短,可我越走心越慌。我反复琢磨着,却始终找不到刘戌藏起来的理由,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凭空消失呢? 没走多久,就看见我们来时的洞口。站在洞口下,我抬头一瞧,除了天空上的繁星点点,剩下什么都没有。我把目光挪向洞口的时候,一阵凉意顺着我的脚底传到了脊椎。 绳子竟然消失了!没错,就是我们进洞时用的绳子! 我粗略看了一下,这洞约的高度不超过十米,这个高度对我来说,其实不算太难,使使劲,应该可以爬上去,只有我上去了,才能想办法救乞丐。 我又一次看了看身后,确定了一切安全以后,便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然而,地表下的泥土十分松软,根本吃不住力气,我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带起无数的泥土朝下滚落,我反复尝试的几次后,依然停留在原地。 照这个情况看,别说是十米了,往前前进一步,都难如登天!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我和乞丐根本不可能出去。 “哗啦”,一阵沙石滚落的声音打散了我的一筹莫展,我略微一怔,这声音是从我左手边传来的,是墓室传来的声音! 我心头一凛,该不是乞丐出事了吧? 我撒开腿,奔着墓室的方向快步流星地跑了出去。没等我跑到墓室,就被一片激扬的尘灰挡住了视线,置身于尘灰之间,仿佛进到了一个朦胧世界,到处都是模模糊糊,战斗的经验告诉我,这种环境,不可久留!与此同时,我嗅到了一股不易察觉地酸腐味,一股被灰尘包裹的酸腐味! 前方情况不明,不可贸然往里冲!我脚下往后一挪,迅速撤了出来。我刚刚站稳,一阵金属撞击声音就在灰尘中传了出来。 我心头一震,本能的把两只脚一前一后的分开,袖中的钢刀也被我抖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中。 “哗啦,哗啦……”这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在浓郁地灰尘中,看见了一个向我慢慢走来的人影。 我手中的刀已经被我抬到了耳边,随时可劈刀而至。那个人影慢慢变的清晰,我定睛一看,是刘戌! 我慢慢地把刀放了下来,心中的警惕却没减少一分。一个突然消失的人,又凭空出现,这件事的可疑程度,不言而喻! 刘戌的脸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伤,那些炸在空中的灰尘,都慢慢地粘在刘戌的脸上,血液混合着灰尘,结成血痂。特别是手臂上还在咕咕涌出的鲜血,更是证明了他的形迹可疑。 刘戌一抬头看见了我,瞬间从怀里掏出一把类似飞镖的短刃,直抵在我面前。 第八百四十五章:起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戌愣了几秒钟,转而略带僵硬地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我俩一出来,找不到你了,我只能到处找你了。”我故作焦急地问道:“你干嘛去了?” 刘戌神色一顿,眼神瞥向我手里的钢刀,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你们东西拿完了吗?” “拿完了。” 刘戌点点头:“好,那走吧。” “对了,小五子呢?”刘戌忽然问道。 我装作很无奈地样子,叹息一声:“他刚才被吓了一下,昏过去了。” “人在哪?”刘戌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把手一指,说道:“你身后的位置。” “不过,咱们的绳子没了,是不是出不去了?”我有些紧张地说道。 刘戌把头转了过去,看向乞丐的方向,低声说道:“是我拿回来的。” “你去背上他,我带你们上去。”刘戌低沉地吩咐道。 说着,刘戌在前方率先带路,而我突然发现,刘戌的背上,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我们来的时候,他身上可没有这东西! 路上的残土废石特别多,我还没走几步,身子突然一歪,脚下传来阵痛,我低头一看,我脚突然卡在了乱石缝隙之中,压住我脚的是一块不小的石头,我尝试着把脚往外挪,却发现根本脚踝骨完全卡在里面,根本动弹不得。 “走啊。”刘戌回过头催促了一句。 我有些窘迫地笑了笑:“这、这卡住了。” 刘戌眉头微微一皱,不满地嘟囔一句:“累赘。”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走了过来,撅起屁股,一点点帮我搬着石头,奈何着石头实在太大,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其撼动,而我半弯着腰,根本用不上力。眼下,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戌身上了。 搬了好一会儿,这石头依然纹丝未动,刘戌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急,嘴里不断地骂着,到了最后,刘戌竟然被这块石头弄的有些歇斯底里。 突然,刘戌猛地站起来,充满怒意地吼道:“弄不开了,你自求多福吧!” “你不能给我扔在这啊!”我赶紧说道。 正说着,我忽然发现,刘戌的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再看看他刚才急躁不堪的状态,两相结合之下,我渐渐感觉出刘戌的怪异。 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小心,甚至是过分的谨慎。包括在之前的沟通当中,刘戌始终保持着冷静,从未有急躁之色。而且,他之前也说过,进到墓里,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按理说,他早就应该习惯长期在墓里生活了,为什么这一夜,他偏偏如此暴躁? 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在催他? 不对,这个想法马上被我否定了,刘戌这人向来独来独往,谁会催他?再想想地上这片废土烂石和他身上来路不明的伤,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在这墓里,惹了不该惹的祸! 想到这,我身子微微一僵,能让一个盗墓老手如此慌张的事儿,绝对不是小事! “刘哥,你再帮帮我,我不能死在这啊。”我央求道。 刘戌看了看身后,不耐烦地说道:“真他妈麻烦!” “我往外搬,你把脚往后抽。”刘戌吩咐道。 这一次,刘戌用手臂把石头彻底包住,屁股用力的往后坐,脸色涨成了枣红色,随着一声暴喝,石头里终于出现了一点缝隙,我趁机把脚抽了出来。 刘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满地嘟囔道:“走走走,赶紧走。” 说着,刘戌已经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我不敢唐突,赶紧随着刘戌的脚步穿过了废石堆。而这时候,我不经意的一抬头,却看见墙上的大洞。 这个洞,就是刚才有石像的位置! 见到昏迷的乞丐,刘戌犹豫了一下,说道:“给他弄醒吧,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太麻烦了。” 正说着,刘戌的手已经摁在了乞丐的人中上。 “妈呀。”一声,乞丐躺在地上,呻吟了一声。 第八百四十六章:不该惹的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戌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脸,对我说道:“你俩在前面走。” 乞丐身形不稳地站了起来,兜里的金豆子像是故意的一样,顺着乞丐的兜里滚到了刘戌的脚下。 刘戌低着头,看着圆鼓鼓地金豆子,慢慢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乞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坏了规矩。” 刹那间,气氛凝结到了冰点,我重新握紧钢刀,时刻提防着刘戌突然发难。即便乞丐是财迷心窍,可罪不至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戌弄死他。 乞丐脸上变得十分僵硬,转过头,不悦地说道:“我、我没坏规矩。” 刘戌眼睛微微一眯,冷声说道:“墓里的东西都归我,这是你们说的。”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刘戌最后的这句话,瞬间把气氛变得十分紧张,一股火药味在我们三人之间传播开,这种剑拔弩张持续的越久,越容易出问题给。 我赶紧插在他俩中间,连忙说道:“有什么事,咱们到地面上说。” 说着,我拉着乞丐就准备走。 刘戌毫无征兆地把刀子掏了出来,横在了我我俩面前,冷声说道:“我劝你,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 乞丐瘪着嘴,沉声说道:“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能给条活路不?” “规矩不能坏。”刘戌面无表情地答道。 乞丐点点头,两手往怀里一掏,直接把怀里的火铳端了出来,直逼刘戌的脑门。 “给条活路,刘哥。”乞丐红着眼圈,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依然发生了。 我回过头看着乞丐,大喊一声:“你他妈疯了?把这枪放下!” 刘戌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感情:“东西交出来。” 乞丐的眼神往下一瞥,语调有些颤抖:“小五子今天找你要条活路,能不能给!” 刘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不屑地说道:“你拿个破烧火棍子,就想唬住我?” “看你这架势,你是有备而来啊。”刘戌脸上的笑意不减,悠悠地问道。 乞丐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我就拿了这一块金子,我也只要这一块!” 刘戌没在搭理乞丐,而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好像要把我彻底冰封。 “他怀里揣着枪,你不会不知道吧?”刘戌悠悠地问道。 我看了看乞丐,没正面回答:“这么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所以,你承认了?”刘戌干笑了两声:“果然啊,防人之心不可无,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一听刘戌这么说,我就知道完蛋了!这叫黄泥掉到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现在让乞丐放下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放下枪,刘戌也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我估算了一下,我和刘戌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步,我是有信心一击毙命的,可是,我不敢。因为,如果没有他,我和乞丐很难回到地面。 “金子你拿走。”我看着刘戌,一字一顿地说道。 转过头,我看着一脸愤慨地乞丐,低声说道:“我单独给你一笔钱,金子的事儿不许再提了。” 眼下,破财免灾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刘戌点点头,蹲下身子捡起金子,低声说道:“站到我侧面。” 回过头,我拽了拽乞丐的袖子,乞丐的脸上阴沉地都能滴出水了,恨恨地看着我,用力地甩开我的手,和刘戌并肩而行。 “咚!”一声闷响在地道里响了起来,这一声震的我们仨同时停下了脚步,我顺着刘戌的目光看向身后,心里突然觉得不对劲。 让我心生怀疑的,并不是我身后出现了什么,而是刘戌的表情。 刘戌回过头,额头上的汗拧成豆大的珠子,顺着脸颊流淌到衣服上,微微抽搐的鼻翼,更是直接证明了他心中的恐惧。 “跑!”我拽着乞丐的手,大喝一声。 第八百四十七章:不该惹的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嗓子如同赛场的发令枪,三个人的脚步,谁都没有迟缓,一个个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撒开脚步疯跑了出去。 “咚!”又是一声闷响。这时候,我们仨已经跑到了洞口,刘戌手忙脚乱地拿出了虎爪钩,顺着洞口直接抛了上去,或许是因为手抖的原因,连续抛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刘哥,说实话吧。”我看着紧张万分地刘戌,单刀直入地问道。 刘戌身体一僵,反问道:“我说什么实话?” “你赶紧过来帮忙。”刘戌把绳子的一头递给了我,焦急地说道。 “咚!” 又是一声闷响,刘戌不断地看着身后,用力地晃动着绳子,大喊道:“想活命,听我的!” 刘戌的话刚说完,咚咚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急促,刘戌握着绳子的手在不断地颤抖,乞丐紧紧地靠在刘戌的身后,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刘戌和乞丐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几分钟之前,一个拿枪,一人拿刀,那样子分明要置对方于死地,如今面临恐惧之时,竟有些报团取暖的味道,着实有些可笑。 “刘戌。”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 “你现在说实话,没准我还能让咱仨活下来。” 刘戌一面摆弄着绳子,一面焦急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别开玩笑了。” 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绳子,低吼道:“我能为我说的话负责!” 我和刘戌对话,向来是恭敬有礼,从未用过如此态度,而我的这个反应,也确实引起了刘戌的注意。 “我再跟你说一遍,现在跟我说实话,没准来得及!”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刘戌皱着眉,满眼复杂地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我面色阴沉,刘戌没再继续往下问,而是低声说道:“这墓里有个大家伙。” “什么大家伙?”我步步紧逼地问道。 “应该是,走影。”刘戌低沉地说道。 我微微一愣:“什么玩意?” 刘戌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八成是个走影。” 卧槽,这还是真是个大家伙!走影,就是僵尸的另一个名字!我心中的预感是对的,刘戌一定是惹了什么祸了,才会如此落荒而逃,只是,我没想到他能惹这么大个麻烦。 我特别庆幸刘戌在最后关头说了实话。如果他一直隐瞒,我们一定会顺着绳子逃之夭夭,那这僵尸,一定会为祸一方!到了那时候,罪过可就大了!也就说,于情于理,我今天都要将其灭杀在此处! 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奇这个僵尸从哪蹦出来的,我更想知道的是,如何能搏出一条生路。 僵尸这种东西,身硬如铁,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若是修炼到年份的百年老僵,甚至有飞天遁地之力,压根就别想通过武力制衡它。我第一次和师傅接触僵尸的时候,是纯粹的侥幸,才捡回来一条命。 如今,我手里没有任何法器,相当于赤手空拳和僵尸斗,这件事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咚咚的声音迅速像我们逼近,我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声音的频率,我听着怎么不太像僵尸呢? 僵尸这种东西,向来是比较笨重的。即便是传说中的飞僵,也只是会飞,行动起来还是很慢的,而传入我耳畔的脚步声,却是极为快速,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算了,先不管了,最好御敌之计才是当务之急。我回头看看乞丐,问道:“你是不是童子?” “童子?”乞丐脸一红:“我是啊,怎么啦?” “脱裤子,尿尿!”我大声吩咐道。 第八百四十八章:以巧破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办法,现在只能就地取材了,不管咋样,童子尿都是辟邪的好东西,准备出来没坏处。 乞丐看着自己的裤裆,略显窘迫地说道:“这玩意也不是自来水,哪能说尿就尿啊。” “你别耍贫了!赶紧的!”我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 “尿、尿在哪啊?”乞丐有些慌乱的应了一声。 我想了想,指着地面:“往地上尿,尿完了把土弄成泥巴,必要的时候呼在口鼻上,能保你俩一命。” 乞丐听完,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质疑地问道:“真的有用?” 我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刘戌,问道:“你们这一行,有没有什么专门抓僵尸的东西。比如,黑驴蹄子。” 刘戌有些懊恼地说道:“你说那些东西,都是摸金校尉用的东西。我是个半路出家的厨子,连个师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宝贝了。” 不过,这也说不通啊。 “你之前遇到这些事,都怎么办?”我疑惑地问道。 刘戌一拍大腿:“我之前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啊!” “我吧,从来不敢进大墓,我知道自己没那本事。这么多年偷来偷去,也就挖挖地主老财的坟,没遇见过这种阵势啊!”刘戌紧张兮兮地说道。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万万没想到,刘戌竟然是个野狐禅!不过,他这胆子也够大的,什么不懂,就敢闯进盗墓的行当。 “不对啊,刘哥。我可听说,你在这地界可是有一号的人物!要不我也不能找你啊。”乞丐瞪眼睛说道。 “哎,傻兄弟。别人嘴里的话能信么?那都是以讹传讹啊!” 此刻的刘戌像是霜打的茄子,脸上的冷冰冰,变成了无奈和求助。 乞丐听完,瞬间暴怒,直接把刘戌扑在洞壁上,低吼一声:“你他妈这不是坑人吗?你想害死我们啊!” 刘戌把乞丐从身上推开,不悦地说道:“那也不是我说的啊!别人的嘴,我能管得住吗?” “别吵了!”我怒喝一声:“命都要没了,吵他妈啥!” 我面含怒气地看着刘戌,问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空穴来风,你如果什么都不会,不可能有人把你传的那么神。到现在还不说实话,你是真想死在这啊!” 刘戌长叹一口气:“我会看先天八卦。靠着八卦能找到地上的墓。” 顿了顿,刘戌抬起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没骗你,我真就会这么多。” 我心中有些震惊,这世上能看懂先天八卦的人寥寥无几,刘戌竟然懂此等法门?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辩论了。”我藏起讶异,冷声说道:“我出去挡着,你俩就在这,想办法把绳子抛出去。” “如果你们能出去,一定帮我找一些柳树条回来。另外,我需要一些硬币。” 我坚定的看着乞丐,我相信他心里的善念,他能忍住恐惧陪我下墓,这个人的内心,一定有一股正气。而乞丐拽着我的胳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我一把挣脱,缓缓地走了出去。 走了三五步之后,一个一蹦一跳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我咽了咽口水,看这样子,是僵尸无疑了! “天地无极,日月玄黄……” 我每走一步,嘴上低声念着法咒,手上掐着手决,一步一步地向着前方挪动着脚步。对于僵尸这种东西,我并不想跟它缠斗,我需要一击致命! 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身子微微一顿,下一秒,脚下猛地发力,把自己弹射出去,最后一步手决在我落地的一瞬间恰好完成。 一照面,我想都没想,两掌用力往前一送,直拍在僵尸肩膀上。 第八百四十九章:以巧破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下,震得我双手发麻,脚下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好几步。而僵尸的脚步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我依旧不疾不徐的往前跳动着。这面色铁青的僵尸至少比我高出一头,身穿清制官服,头戴花翎官帽,从脖颈延伸至腰间的朝珠随着僵尸的脚步剧幅摇摆着。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僵尸的两只手已经奔着我直插过来,我赶紧屏住呼吸,贴着墙边蹲了下去,而在我屏住呼吸的一瞬间,僵尸似乎马上失去了目标,两只手停滞在空中。 僵尸和普通邪祟不一样,这玩意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它唯一寻找活人的方式,就是靠着活人的气,一旦收住身上的阳气,僵尸马上变成的睁眼瞎。 可我终究是个活人,憋气又能憋多久?我只能捂住口鼻,慢慢地绕回他身后,寻找着机会,准备再度发动攻击。然而,我手上的酥麻之感时刻在提醒我,眼前的这个家伙,绝对是刀枪不入,想一击致命,确实有点难度。 “天地无……” 我本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咒念完,奈何僵尸的速度反应比我快很多,我第一句咒语没念完,僵尸两只枯爪就已经伸到我面前。我仗着腰上的力量,把自己扭到一旁,这才躲过一击。 “嘭”,僵尸的手直直的插进了墙里,这一下,如同刀子捅豆腐一样丝滑,这僵尸手上力量之强悍,可见一斑! 我登时一阵后怕,多亏我反应快,如果被它插上了,我估计肯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了。转瞬间,我心头一喜,他既然已经不能动了,这不就是我的机会吗? 我刚想冲过去,就听见一阵沙石翻动的声音。这僵尸竟然靠着蛮力,愣是把墙面弄出一个硕大的豁口,将自己的两只胳膊拔了出来。 我心中一阵骇然,这东西比我想象的更加凶悍。我屏住呼吸,快速思索着,这僵尸虽然凶悍异常,可世间就没有天下无敌的东西,僵尸也不例外,它也有弱点。这僵尸最大的克星就是阳光,其次,它身上唯一的弱点就是后脖颈。 眼下,黑夜滚滚,哪来的阳光?显然,第一条路是行不通的。可如果想让我碰到他的后脖颈,这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反正我也躲不开了,我他妈也不躲了!我已经想好了,想靠着我两个孤零零的拳头弄死僵尸,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与其这样,那我就先拖住他,等到明天太阳一出来,我把他引到洞口下,阳光肯定能射到它身上,到了那时候,就算大功告成了! 然而,这一切看似水到渠成,中间有多难熬,只有我自己知道。 现在的时间,最晚不会超过子时,也就意味着,我最少要牵制它六个小时,才有机会看见太阳,这前提是,明天不能阴天。 说到底,我终究是人,我的体力一定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流逝,体力的下降势必带来连锁反应,我的反应速度和敏捷程度,一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僵尸的身体很硬,无论是转身还是进攻,都我想象的还要笨重一些,这对我来讲,是个好消息。墓道本来就很窄,它每次转身都很吃力,而我身体比它灵活不止百倍,我只需从他头上跳走,它对我的威胁就不会太大。 就这样,我像耍猴一样,在他头顶跳来跳去。当然,我才是那只猴儿。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甚至有些想笑,从古至今的所有道士,恐怕只有我一个人,会选择这种方式除掉僵尸吧?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乞丐的声音:“我们上来了!” 这时,僵尸两只胳膊突然被墙面卡住,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却根本动弹不得。我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了高槛村的事儿,这高槛村,为什么叫高槛村?因为,门槛高! 第八百五十章:突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面提防着僵尸的进攻,一面大喊道:“给我扔下来一根木棍!” 片刻之后,乞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扔下去了!” 我看准机会,单脚点地,凌空踏墙,从僵尸的头上飞了过去,这僵尸一看我跑了,马上变得暴躁不堪,浑身用力抽动了几下,强行把自己的身体扭转过来。我快速跑到洞口,一把抄起木棍的同时,我发现地面上还有些许散落的硬币。 “你、你要注意安全啊。”乞丐大声喊道。 这时,僵尸已经快跳到我面前了,我胡乱的把硬币塞进兜里,便起身冲了出去,看来,近身肉搏,在所难免了! 眼见着僵尸的枯爪要插在我脸上,我赶紧蹲下身子,两手横拿木棒,将其横在胸前,以鱼跃之姿迎着僵尸的膝盖冲了过去。 当初在高槛村的时候,村长曾经和我说过,僵尸的膝盖打不了弯,而且跳跃高度有限,村民为了不让僵尸进村,家家户户把门槛抬高,以此保证不被僵尸伤害。 按照眼前这个情况,僵尸的活动空间很有限,我只要想办法能把他弄倒,这就算是万事大吉!但这种事还是要靠巧劲儿,僵尸身硬如铁,如果用蛮力,这棍子肯定折。 就在棍子碰到膝盖的一瞬间,我马上扭转身形,从僵尸的脚边擦了过去,瞬间绕到了它身后,我刚想把棍子摁在它腿弯处,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我一抬头,心里抽搐了几下,到底还是我速度慢了!僵尸的两只手,从我衣服的肩膀处横穿过去,虽然没有伤及到皮肉,但这一下,僵尸马上就把我提了起来,此刻的我像是被挂在晾衣机的衣服,根本没有任何主动权可言。 我如同搁浅的鱼一样疯狂扭动着身子,想把衣服脱掉,可我这个姿势,实在很难做到,而僵尸在几秒钟之内,就已经把我提到了面前,我竟然在它面无表情的脸上,嗅到一丝得意的味道! “嘶哈!”僵尸毫无征兆地把恶臭的嘴伸了过来,一股臭鱼混合着旱厕的味道登时冲进我的鼻腔,我发誓,这绝对是这辈子闻过最臭的味道,没有之一! 我一下没忍住,胃里急剧收缩几下,一股热力从胃口直怼到嗓子眼。“呕!”我还没消化掉的大米饭像是高压喷泉,瞬间呲在了僵尸的脸上。混合着胃液的大米饭落在僵尸脸上的一瞬间,僵尸的脸上霎时冒出一股黑烟,伴随着黑烟,还有僵尸愤怒的咆哮声。 卧槽!这纯粹是意外惊喜!大米乃是五谷之首,本就自带阳气,而喷在僵尸脸上的米饭,已在我的五脏庙里走了半个轮回,更是沾染了浓厚的阳气,现在喷在它脸上,它当然受不了了! 然而,这些东西对于僵尸来说,最多算是伤它一些皮肉,根本不至于伤其筋骨。转瞬间,僵尸怒气冲天的转过头,漆黑的尖牙让人不寒而栗,我一抬手,把手上的木棍塞在僵尸嘴里。别看这只是一根木棍,但它的存在,确实给僵尸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此刻的僵尸嘴里“啊啊”的怪叫着,却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嘴里的尖牙算是它为数不多的武器,如今在木棍面前,已经废了大半。所谓以巧破力,便是如此! 必须承认的是,僵尸的战斗力确实不俗,可这家伙的智商也低到了谷底,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它依然把我挂在空中,但凡它现在用力甩一下,肯定给我摔的转向。 哎,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它没有。 如今我现在离它这么近,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我趁着僵尸被木棍卡住,连忙从兜里掏出硬币,胡乱地仍到它恶臭的嘴里,硬币落入它口中的一瞬间,僵尸的嘴里像是放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第八百五十一章:突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果然,这办法真的有用!钱币经万人之手,沾了无数的阳气,它一介邪祟,怎么能抗住如此强烈的阳气?反观僵尸,它的两手紧紧的插在我衣服里,嘴里又被木棍卡的死死的,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随着硬币的增加,我能明显感觉到僵尸身上的戾气慢慢减弱,可这还不足以彻底将僵尸击垮。我再次把手伸进兜里的时候,却抓了一把空,卧槽!硬币没了! 眼看着胜利在即,最关键的东西没了,这不开玩笑吗? 不行,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机会,不能放弃! 突然,我灵机一动,把自己的头主动伸到僵尸的嘴边,深吸一口僵尸口中的腐臭之气,这一口气顺着我鼻腔冲进肺管,我没由来的浑一阵抽搐,嗓子眼一热,又是一口尚未被消化的大米饭被喷了出来。 我特意离它特别近,这一口大米饭一点没浪费,从我嘴里,直接喷射到它口腔当中。突然,僵尸停止了晃动,时间在仿佛在一瞬间被冻结,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静止。 几秒钟之后,我看见僵尸鼻翼旁边的肉缓缓地掉落下来,而后,这一块碎肉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脸上的碎肉接二连三的往下掉,碎肉扑扑簌簌地落在地上,地面上炸起无数黑烟。 我借着腰间的力量,把自己弓成虾米形,双脚用力的蹬在僵尸的胸口上,把自己和僵尸彻底分开。 这僵尸,相当于吃了一大口人间的饭!那白花花的大米,岂是它能食用的?米饭这种食物,看起来悉数平常。殊不知,大米对于邪祟来讲,如同火炭。 亡人初死之时,面前都会放上一碗大米饭,只不过,这碗饭要倒着插上筷子,还要在筷子的一端缠上棉花,这叫“倒头饭”,这中间很关键的点,就在于棉花,这在阴阳行当里叫“隔物”,它的存在,就是要让亡人吃上最后一口饭,但又不会被大米的阳气所伤。 换句话说,只要使用得当,五谷能克天下所有邪祟。 这僵尸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如今来上这么一口阳间饭,足够让他彻底崩塌!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僵尸,这僵尸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转眼间化成了一滩黑水。 我站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看着地面,还好,有惊无险。如果真让这大家伙从墓里跑出去,保不齐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哗啦啦……” 我刚准备往后跑,洞口的位置又爆发出一阵沙石滚落的声音。我瞪着眼前往后一看,心里默默祈祷着,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给我下去!” 我测着头,竖起耳朵听着,这分明是乞丐的声音。 我贴着墙边,慢慢地朝着洞口挪动。到了洞口,我抬头一看,乞丐手持火铳,正抵在刘戌的后脑勺上,刘戌双手做投降状,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走着。 “你干什么啊?”我看着乞丐,地吼道:“你赶紧放下来,别走火了!” 乞丐用火铳怼了怼刘戌,咬牙说道:“这小子心里有鬼!” “嗯?”我疑惑地看着乞丐,问道:“这话怎么说?” 乞丐在后面猛地踢出来一脚,刘戌瞬间跪在土坡之上,乞丐大声质问道:“你自己说!” 见刘戌一言不发,乞丐气哼哼地说道:“我们刚爬上去的时候,我说咱俩想办法帮帮他,结果他一动不动。” 我扫了一眼刘戌,无奈地说道:“算了,他也是有苦衷。” “苦衷?”乞丐狠狠地啐了一口:“刚才我俩听着洞里没声音了,他才准备下来!你说,他安的是什么心!” 我蹲下身子,死死地盯着刘戌,低声问道:“你是想让我死?还是,想给我收尸?” 刘戌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条腿贴着地面扫了出来,我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直接踢飞,等我站起来的时候,那把火铳,已经顶在了乞丐的太阳穴上。 “你给我放下!”我大喝一声。 第八百五十二章:阴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戌阴笑一声:“枪现在在我手里,你说话最好客气点。”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刘戌斜眼看着我,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花钱,你办事,你管我是什么人?”我平静的说道。 刘戌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叹息:“一个人能赤手空拳的弄死僵尸,你还真挺有本事的。” “哎,又要徒增杀业咯。”刘戌微微仰头感叹道。 我无所谓地摊摊手:“那只是个要饭的,和我非亲非故,你要杀就杀。” “你错了。”刘戌毫无征兆地调转枪头,把枪口指向了我:“我要杀的人,是你。”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希望把乞丐的危机解除。只是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仇恨?他这么想杀我,一定是有目的的。刘戌一定是在为某个人效力,而这个人,一定是我的死对头。 黄家?邪教?还是贺北? “咱俩无冤无仇的,你想杀我,这说不通啊。”我轻声问道:“说说吧,谁让你来的?” 刘戌摇摇头:“没人让我来。只是,你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墓。” 我点点头:“好,没问题。那你就当发发善心,让我死个明白吧。” 刘戌瞄了一眼乞丐,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轻声说道:“下墓之前,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商人。”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我装作不在乎地说道。 “你是,道士。” 刘戌似笑非笑的表情,证明了他心中的自信,我心头一惊,我是从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但我马上隐藏起脸上的惊讶,转而淡淡地说道:“你想象力还真丰富啊。” “是么?” 刘戌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扔在了地上,冷笑着问道:“这个你认识么?”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符!怎么会在他手上? “这是我从道观请来的。不行么?”我反问道。 刘戌仰天哈哈地笑了起来,满脸得意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符是你的?我只是问问你认不认识,你何必这么急于解释呢?” 我抬腿就要往上冲,嘴上怒骂道:“老狐狸,你他妈诈我!” “退回去。”刘戌慢悠悠地说道:“是啊,我就是诈你。不过,你知道的太晚了。” 转过头,刘戌的胳膊用了用力,乞丐瞬间被勒的喘不气。在乞丐不断地咳嗽当中,刘戌阴笑着问道:“你不是说这人靠谱吗?” “跟他没关系。”我有些愧疚地说道:“他也不知道,是我骗他了。” “你闭嘴!”刘戌恶狠狠地抬起头,怒骂道:“我生平最恨别人骗我!你现在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如!” 我双手在空中虚摁了几下,安抚着他刘戌:“好好好,你别这么激动。” “话都说到这了,要杀要剐,随你吧。”我一摊手,无奈地说道。 刘戌点点头,把枪口往上抬了抬:“下辈子,做个说话算话的人吧。” “哎呀!”刘戌嘴里发出一声惨嚎,手里的火铳的往上抖了一下,一枪轰在了墓顶。 我定睛一看,乞丐死死地咬住刘戌的手腕,这才给我挣出一条生机!刘戌的左臂死死地夹在乞丐脖子上,右手拿着枪托狠狠地砸向乞丐,我猛地往下一窜,一脚踢在刘戌的脸上,顺手把乞丐拽在我身后。 刘戌躺在地上,用力的晃晃脑袋,吐了吐嘴里沙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妈的,你……” “啊!”刘戌话没说完,嘴里发出一声震天惨嚎,我一脚剁在他胸口上,两手拽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往上一掰,直接把刘戌的胳膊弄成脱臼,这人实在太阴了,我只能这样。 我拍了拍乞丐地手,眼含愧疚地说道:“谢谢。” 第八百五十三章:阴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乞丐一愣,转而拍了拍胸脯,转而有些害羞地说道:“你是相信我,才找的我,我不能看你死在我面前。” “你不是想看看责任长什么样吗?”我轻声说道。 “对啊。”乞丐用力的点点头。 我笑了笑:“你已经看见了。” 不等乞丐说话,刘戌在一旁怒骂一声:“两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真他妈恶心!” 乞丐脸上的笑突然凝固住,慢慢悠悠地蹲下身子,重新把火铳拿在手里,怒目看着刘戌:“我叫你声大哥,你想弄死我?” “操你妈!” 一声怒骂之后,乞丐抡起枪托,狠狠地砸在刘戌脱臼地胳膊上,这一下,乞丐并不解气,抡起枪托还有继续砸,却被我一手拉开。 我现在必须弄明白一件事——我和刘戌的相遇,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如果是必然,我身旁的乞丐,也一定是其中的参与者,那么他们的背后又是谁? 转过头,我看着刘戌,平静地问道:“从什么时候,你发现我是个道士?” “你不说,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我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刘戌的眼珠叽里咕噜的转了几下,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进墓之前。” “怎么发现的?” “看你脚步。” 我微微仰起头,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撒谎!” 刘戌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那么喜欢骗人吗?” “下墓之前,咱们走了那么远的路,而且是下坡路,你的步伐始终保持匀速,并没有因为是下坡而加速,这就说明你是有武术底子的。我真正确定你是道士,是因为你的脚印,你的走出来的每一个脚印,都会在脚后跟的位置留下一条小沟。很明显,这是趟泥步的特征。” 刘戌不紧不慢地分析,听的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越来越怀疑,我和刘戌的相遇,不是偶然。想到这,我不禁把脚步往后挪了挪,和乞丐也保持了一拳的距离。 我干笑了几声:“那么,你是如何认识趟泥步的呢?” 从形态上讲,趟泥步这种功法和正常走路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正常走路是腰先发力,趟泥步是胯带膝盖,膝盖带动下盘。 而刘戌说通过我的脚步就能分辨出我的身份,这未免过于牵强吧? 刘戌平静地说道:“我跟你说过,我认识先天八卦。” “趟泥步的门槛并不高,不过,入门虽然容易,但想学到精髓,还是很有难度的,这一点你比我知道吧?”刘戌不急不缓地问道。 “你继续往下说。” “你学到了精髓,你落脚的每一步都是暗合八卦之位。” 听到这,我有些吃惊,从未有人说过我学到了趟泥步的精髓,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点点头,反问道:“好,我再问你。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在骗你了,你为什么还带着我下墓?” “你不是一直都很谨慎么?这明显说不通啊。”我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刘戌。 刘戌苦笑着摇摇头:“因为,我最开始想带你去的,并不是这个墓。” “什么意思?”乞丐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他妈坑我!” 我拽着乞丐地手,轻声说道:“让他说完。” “本来,我想带你去的墓,在旁边的山上,后来我发现你是个道士,就决定把你带到这来。” 顿了顿,刘戌继续说道:“对于这个墓,坊间早就有传闻。这是个文臣墓,准确的说,墓主人是清朝被发配到此处的文臣,但他死了以后,还是偷偷的用上了鸿胪寺少卿下葬的规格,只不过外形修的比较简陋。”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第八百五十四章:妥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嗯。”刘戌坦然地说道:“算是吧。我想的是,你是道士,肯定有本事干掉墓里的东西,即便是不能,我也不损失什么。” “如果我真干掉了,你就坐收渔翁之利,对吧?”我没由来的笑了几声:“我说嘛,谈价格的时候,你为什么妥协了。合着,你在这等着发大财呢?” 刘戌所有的计划均已被拆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轻声说道:“对,我不想那么贪。我想,如果这个墓里有宝贝,我肯定不找你多要钱了。” “哎呦,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你啊?”我嘲讽着说道。 “你说的宝贝,找到了吗?”我突然问道。 刘戌重重地叹了口气:“都是谣言啊!” 话说到这,我对刘戌的戒备心稍微小了一些。如果刘戌只是为了钱,那他对我就没什么威胁。毕竟,一个眼里都是钱的人,他只能看到钱。 转过头,我拽着乞丐,背对着刘戌,低声问道:“剩下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乞丐有些担忧地说道:“把他放了,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我咂摸着牙花子,有些犯愁地说道:“不好说啊。” 突然,我俩的身后响起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刘戌竟然借着身上的衣服和脚下的鞋,像蚕蛹一样往洞口拱了上去。 我这才看懂他身上那件奇怪的衣服!他身上的衣服,有一层像是鳞片一样东西,现在他趴在地面上,可以借助衣服的外表增加和地面的摩擦力,更好的帮他逃出生天! 眨眼睛,刘戌竟然快拱到了洞口,乞丐的反应比我快,一个漂亮的助跑,站在洞口下高高跃起,抬起手死死的抓住刘戌的背包。 刘戌惊恐的看了眼身后,更加卖力的往前拱了过去,乞丐身形往下一坠,刘戌的背包瞬间被扯开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往下掉。 地面上散落的是各种金银玉器,小到珍珠玛瑙,大到金条银碗,一大堆宝贝中,竟然还夹杂着几尊佛像。 我们仨同时愣住了,乞丐抬头看看刘戌,又回头看看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有些脑袋发蒙,这些东西全加起来,估计是个天文数字。刘戌找到传说中的宝贝了,只是没和我俩说实话。 乞丐从地上拿起火铳,对着刘戌的腿弯狠狠砸去,本已爬到洞口的刘戌吃了一痛,顺着洞口又跌落回洞底,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堆宝贝上。 乞丐弯着腰,撅着屁股,眼睛像是长在了金银上,见刘戌滚了下来,十分不耐烦把刘戌拖到一旁。 半晌儿,乞丐慢慢地站起身子,转过头认真地说道:“咱俩把这些东西分了,从此天涯路人,再不相见。” 刘戌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这是黑吃黑!你以后想不想在这地界混了?” 乞丐冷笑一声:“你觉得,拿了这些东西,我还需要留在这么?” 转过头,乞丐看着我,又问道:“干不干?” 我搓了搓脸,清清嗓子:“兄弟,你听我说。这些东西你拿了,你就是犯法,真要是被抓紧去了,可能后半辈子都在大狱里呆着。这钱,你一分都花不到。” 乞丐蹲下身子,一点点摩挲着金条,满脸都是享受,喃喃地说道:“富贵险中求。” “兄弟,你是个好人,你骨子里有善根。我……” 我本想着唤醒乞丐心中的善念,让他放弃这种想法,却被乞丐突然打断了:“是啊,我是个好人啊。好人就活该受穷吗?” 顿了顿,乞丐把身子彻底转过来,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我谢谢你承认我是个好人,但是,好人也爱钱!” “这地方几十年都进不来一个人,咱俩把他做掉,上去把坑填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发大财!” 乞丐越说越兴奋,我知道,他心里的野兽再一次被唤醒了。 刘戌连忙喊道:“你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你拿着这些东西,没人敢收!只有我,能把这些东西变成钱!” 我回头看了眼刘戌,我知道,他在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想活下来。 “如果我不参与呢?”我一字一顿地问道。 第八百五十五章:妥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乞丐倚在洞壁上,慢悠悠地说道:“那我就自己干。” “我知道,刚才是你把我弄晕的。这一次,你别想了。”乞丐又补了一句。 我清清嗓子:“我说个折中的办法吧。这一堆东西,你俩平分,从这出去以后,谁也不认识谁,行不行?” 刘戌先声喊道:“金条都给你,剩下的玉器留给我。” 顿了顿,刘戌又解释道:“关键是,玉器留在你手里,你也不会变现,金条这种东西,很好出手的。” “你觉得咋样?”我看着乞丐,语重心长地说道:“总比背条人命强。” 乞丐嘬着牙花子想了想:“也行,我先拿。” 说着,乞丐低着头,把地上的金银类的东西都装在自己的怀里,乞丐反复检查了好几遍以后,终于站起了身子。 “你拿吧。”乞丐丢下一句话。 刘戌抬头看了看我,一点点爬了过来,拿出破旧的背包,把地面上珠宝一股脑的塞进背包里。 “你俩能不能背我啊?”刘戌用近乎恳求地语气说道。 我叹了口气,对乞丐说道:“我手里还得拿棺材板子,你背着他吧。” 乞丐此刻正陶醉在金条当中,对于这个小要求,并没有拒绝。 随后,我和乞丐一起使劲,把刘戌从坑底弄了出去。 一路上,乞丐嘴里哼着小曲,背着一个百十来斤的人也不觉得累,走了很远之后,终于看见了公路。 刘戌对着树林一呶嘴:“车藏在里面。” “你、你俩谁会开车。” 我叹了口气:“给我吧,我试试。” 说着,我从刘戌手里结果钥匙,去树林里把车开了出来,乞丐把刘戌放在后座上,自顾自地坐在副驾驶上。我用力的捏捏方向盘,心想,这是活活的赶鸭子上架啊。 一路上,乞丐自顾自地哼着小曲,我则神经紧绷的看着前方,生怕出一点差池。 按照地图的指示,我们很快回到了市区,就当我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乞丐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这一嗓子,吓得我把车直接停在了路边,我侧过头一看,乞丐的肩膀上,竟然插着一把的匕首! 而匕首那头,正是刘戌地手。 刘戌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继续开车。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这匕首竟然把乞丐的肩膀扎了个对穿,几乎要将其钉在座椅上! “你这么下去,他会死的!”我有些慌乱地说道。 刘戌冷笑着说道:“放心,我比你有经验。只要我不把刀抽出来,他就死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金条给你吗?”刘戌趴在乞丐的耳边轻声说道。 乞丐疼的满脸都是汗,浑身乱颤,牙关紧闭,根本说不出话。 刘戌自顾自地说道:“因为,这是买你胳膊的钱!” 说着,刘戌把手上匕首狠狠地转动一下,我能清晰的听见肌肉和筋骨与刀尖摩擦的声音,咯吱咯吱的让人心寒。 转过头,刘戌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道:“到了市里,把车还给我。咱们互不相欠。” 我现在没时间考虑别的,脚下用力一点,把油门几乎踩到底,两眼紧盯着前方,我现在快一点,乞丐就多安全一分。 一路疾驰下,我们终于进了市区。不等刘戌说道,我先开口说道:“能不能容我打个车?” 刘戌没吭声,那我就权当是默认了。 终于,看见了一片霓虹闪烁,我一手夹着乞丐的,一手拿着棺材板子,迅速的换上一辆出租车。到了医院,办理各种手续,折腾了整整一夜…… 第八百五十六章:重振旗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刚睡下没多一会儿,就被医生喊了过去。碍于我是乞丐身边唯一的人,医生对我并没有隐瞒乞丐的伤情,直接了当地表示,乞丐胳膊上的筋彻底被挑断,错过个最佳抢救时机,即便是接上,也要落个终身残疾。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当初,我的胳膊也残疾过,不但对生活有影响,而且对心灵是个不小的创伤,想彻底适应一个胳膊的生活,真需要些时日。 我最后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完全仰仗冰心首乌的存在,可这乞丐,想必就没那么好命了。 乞丐醒了以后,我没瞒着他,把实情都告诉他了。如我所料,乞丐听完以后悲愤交加,嚷嚷着要和刘戌拼命,而我只丢给他一句话——你两只胳膊的时候都打不过他,现在就剩一只胳膊了,还是好好想想吧。 互相沉默了很久之后,乞丐终于接受了这个不可逆转的事实,说话的语气也平静了很多,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发脾气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问道。 乞丐两眼发直地看着窗外,摇了摇头。 我抿着嘴,想了想,说道:“我送你句话吧。” “什么话?” “这对你来说,是个好事。”我认真地说道。 乞丐无奈地笑了笑:“你安慰人的方式也太俗套了吧?” “不俗套。”我坚定地说道:“我想说的是,你拿了不该拿的钱,注定会有报应,天道循环,屡试不爽。你记住了这次的疼,往后不会做出格的事儿。” “你真是个道士?”乞丐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如假包换。” “我当初没办法跟你讲实话,说了以后,你肯定不会帮我。”我轻声说道。 乞丐干笑了几声:“不重要了。” “其实,不用你说,我确实觉得是个好事。”乞丐缓缓地说道。 “你想通了?” 乞丐斜着眼睛看着天棚,若有所思地咂摸咂摸嘴:“也不算想通吧。穷人嘛,本就是用命换钱。我这一条胳膊,能给我换来好几块金条,我已经很开心了,这些金条,远比一条胳膊更值钱。” 听到这,我竟然有些无言以对,他说的,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顿了顿,乞丐轻声说道:“你能去帮我买点饭吗?我饿了。” 嗓子眼的哽咽让我说不出话,我把的头埋的很深,用力的点点头,算是我的回应。 一路上,我忍不住想着乞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往后只有他一个人,他可怎么生活啊?万一刘戌又回来找麻烦,他又当如何应对?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陷入到深深地自责当中,我想,是我害了他。 到了饭点,我想都没想,把饭店里叫的出名的菜,全都点了一遍。这些饭菜是我的寄托,买的多了,心里的内疚就被压制了一些。一时间,我竟无法分辨我究竟是在买菜,还是在买心安。 手心里的一阵温热让我停下脚步,我低头一看,掌心中的“雷”字印,突然变得红彤彤的,好像被热水烫过一样。 看着发红的掌心,我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苍天这是又怜我心生善念了? 可若无苦痛,又何来善念?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拎着满满登登的饭菜大步回到了医院,一推门,乞丐正站在窗台前晒着太阳。 见我回来了,乞丐笑着伸了个懒腰:“老远就闻见饭味儿了。” 看着乞丐这副状态,我微微一怔,赶紧大步走了上去,嘴上说道:“趁热吃。” 乞丐也不客气,单手拖来两只凳子,慢悠悠地坐在凳子上,一手接过一次性筷子,刚想用手把筷子掰开,却发现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我来吧。” 我伸手准备拿过乞丐手里的筷子,却被乞丐躲了过去。乞丐低下头,用嘴叼着筷子的另一头,笨拙地把筷子掰开。 “早晚要一个人面对的。”乞丐慢悠悠地夹了口菜,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在了鼻子下面狠狠嗅了一下,嘴上称赞道:“八百年没吃过这玩意了,真他妈香。” 第八百五十七章:重振旗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乞丐靠着的一双旋风筷子,好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才抬起头。乞丐准备夹菜地手愣在半空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嗨!你瞅瞅我,吃的太激动了,把你忘了!” “来来来,你也吃。”乞丐放下手中的筷子,递来一双新筷子。 我干笑两声,把筷子接了过来:“你吃吧,我不饿。” 乞丐笑着白了我一眼:“折腾一夜了,还能不饿?” “我吃不下。” 乞丐把筷子头嘬的吧吧作响,慢悠悠地把筷子放下,轻声说道:“你就是想得太多。” “你说这是一件好事,我也觉得是好事啊。只不过,咱俩的出发点不同。”乞丐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歪着头,轻声问道:“你的出发点是什么?” 乞丐神秘地笑道:“我是干什么的?” “啊?”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乞丐,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乞丐用筷子点了点桌面:“我是要饭的啊!” “你看,我本来就是要饭的,我现在又残疾了,以后要饭肯定更容易啊!”乞丐说着说着,脸上竟然出现兴奋之色。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这么快的转变自己的心态?刚才分明还是一脸阴郁之色,现在为什么会如此坦然? 乞丐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让我事业更上一层楼!” “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一样东西没找到呢?” 不等我说话,乞丐先把话题转移开。我略微思考一下,点点头:“没事,剩下的事儿,不用你管了。” 乞丐津津有味地吧唧着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咋的,看我残了,觉得我帮不上你了?” 我连声否认道:“你可别这么想,我是觉得你现在更需要好好休息。” “穷人贱命,没那么矫情,腿和嘴又没残,该干活不耽误。”乞丐波澜不惊地问道:“我记得,你说要找一条吃五谷长大的鱼吧?” “嗯。” 乞丐笑了笑:“这事你还真用得着我。” “你能找到?” “找不到啊。”乞丐一脸正色地说道:“我都找不到的东西,你上哪去找?” 他这话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我真是不忍心让他跟我东奔西走。 “行了,你就别在这纠结了。”乞丐一面剔着牙一面说道:“一会把出院手续办了,还得继续忙活你的事儿呢。” 很快,乞丐把桌子上的菜席卷一空,乞丐微闭双目地靠在椅子上,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意犹未尽地感叹道:“哎呀,能吃饱饭就是好日子啊。” 半晌儿,乞丐慢悠悠地睁开眼睛,问道:“你咋还在这坐着呢?” “那我应该去哪啊?” 乞丐慢慢坐正身体,催促道:“出院手续啊!” “大夫肯定不能让你出院。” “我死不死跟他没关系,你快去吧。”乞丐不耐烦地催促着。 我刚要出门,乞丐在后面轻飘飘地丢来一句:“医院这地方,分分钟都在烧钱,咱俩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人,与其到时候被人扫地出门,不如现在自己离开。” 我背对着乞丐,身形一顿,轻叹了口气,拉开门大步迈了出去。 如我所料,医生果然死活不同意乞丐出院,但在我死磨硬泡之下,愣是让大夫签了字。我必须承认,乞丐说的是现实,我俩身上的现金加起来,也不够在医院的花销。 我站在走廊里,看着熙熙攘攘的医院,医生的医嘱和患者的祈求交织在一起,似乎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活着,可每个人的性命并不能被自己所掌握。人间,真苦。 我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掏出手机给虞澜发了个短信,便匆匆回到病房。 “办完了。” 说着,我把出院手续放在桌子上。乞丐拿起出院手续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走吧,回旅店。” 一路上,乞丐不停地摸向自己的怀里,时不时的还看看四周,眼神中有些恐惧,还有些担忧。 我知道,他心里也在担心刘戌的报复。 第八百五十八章:贩鱼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清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应该有个组织之类的啊?” 乞丐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什么意思?” 索性,我就直接把话说开了:“如果刘戌卷土重来,你肯定挡不住,莫不如去找你们的组织。” 乞丐听完莫名地笑了起来:“确实有组织。要饭的都分帮结伙,凭自己的力量根本站不住脚。” “对啊!那你去找他们啊!” 乞丐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说道:“去不了。” “为什么啊?” 乞丐停下脚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咱俩之间的事儿,本来就不合规矩。”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乞丐这么说了,我不解地问道:“我出钱,你出力,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按理说,你这种寻人问路的活儿,应该去找我们大舵主,你把钱给他,他再往下分。”乞丐低声说道。 我眉头微微一紧,点了点头:“懂了。就是说,我触碰他利益了呗?” “对,是这意思。”乞丐有些紧张地说道:“如果被大舵主知道了,肯定是要断手断脚的!” 我忽然发现,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深,对这个世界的无奈就越大。一个地下组织,竟然还有如此大的规矩。不过,我知道,我不可能凭借一腔热血去改变什么,更不要妄图去触碰某些底线,它的存在,自有它的道理。 遵守规则的人,才会被世界所疼爱,这是我在赣都学到的。 乞丐虽然出院了,但身上的伤还是很严重,一回到旅店,乞丐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许久之后,乞丐慢慢地坐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哪有鱼吃五谷啊?” “算了算了。”说着,乞丐就一点一点地挪到地上,很费力的把鞋穿好,拉开门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啊?”我连忙问道。 乞丐回头看了我一眼:“咱俩在屋里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出去溜达溜达,没准就有新发现。” “我跟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我麻利的穿上鞋,跟着乞丐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乞丐也不说到底要去哪,只是带着我疾步而行。终于,乞丐率先停下了脚步,我定睛一瞧,这不是那片集市吗? 正当我想说话的时候,乞丐已经先行动身,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灵活的穿梭着,即便是胳膊上的伤,也没能阻挡他灵便的步伐。 终于,在穿过一片拥挤的人群中之后,乞丐再次停下了脚步,我抬头一看,上面写着脱漆的大字——水产专区。 我看着牌匾上的字,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这、这地方能行吗?”我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乞丐得意的笑了笑:“既然买鱼,那就找个懂鱼的人。谁懂鱼?当然是卖鱼的。” 说着,乞丐环顾着周围,低声说道:“这里的鱼贩子,有你想象不到的能耐。” 我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牌匾,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普通的商贩能有多大的能力。 水产专区里,弥漫着极其强烈的腥臭味,刚吸上一口,让我倍觉窒息。而乞丐仿佛闻不见一样,非常熟络的和每个商贩打着招呼,这些商贩看见乞丐以后,脸上更是的堆满了笑意。我能确定,那种笑意是发自内心的。 我凑在乞丐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不问啊。” 乞丐低声说道:“你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我……” “阿五啊。” 话没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鱼贩打断了。我侧过头一看,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婆婆手里拿着一兜水产,脸上堆满慈爱的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呀,快拿些鱼回去吃。” 乞丐大步走到鱼摊面前,笑着嘴上说道:“谢谢您咯,我今天不拿了,带着朋友在这逛逛。” 过了一会儿,乞丐走了回来,低声说道:“走吧。” 第八百五十九章:贩鱼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呵呵地说道:“看不出来啊,你在这还是很受欢迎的嘛。” 乞丐爽朗地笑道,得意之色跃然于脸上:“那当然了。不是我跟你吹牛逼,在这地方,你想吃大龙虾,我都能给你弄来。” “是不是你以前经常讹人家鱼吃啊?要不怎么上赶着给你呢?”我故意调侃道。 乞丐一听,佯装生气道:“我可不干那丧良心的事儿。” “你看,这四周卖鱼的,都是年纪比较大的。我有时候闲的没事干了,就帮他们收拾一些臭鱼烂虾,时间长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乞丐有些感叹地说道。 顿了顿,乞丐有些窘迫地说道:“我有时候也在臭鱼里翻找一下,经常有意外收获呢。” 我哈哈一笑,乞丐这个人,真挺有趣。 绕了几个弯儿,乞丐低声说道:“一会你别说话。” 正说着,乞丐已经站到了一个摊位的前面,叽里咕噜和对方说着什么,听的我脑袋直发蒙。这场让我听不懂的对话,以一个“ok”的手势为结尾,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俩刚才说的是什么啊?” “缅东话。”乞丐眼睛看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是个缅东的船老大,我们都叫他海龙王,但凡是水里的东西,他都能弄到。你要的东西那么怪,也只有找他了。” “缅东话你都会?”我惊讶地问道。 乞丐笑了笑:“我也就照葫芦画瓢,能说出个大概意思,太复杂的东西,我也说不明白。” 啧啧,民间各个是高手啊。 顿了顿,乞丐继续说道:“我再带你去见个人吧,这人也是个能耐通天的主儿。” 随着乞丐的脚步一路往前走,七拐八拐之后,乞丐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几乎看不见人的角落。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不算大的鱼摊,老板穿着发黄的背心,懒踏踏地靠在墙上。 “二王。”乞丐轻声呼唤道。 鱼摊老板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乞丐,又把眼睛闭上了,嘟囔了一句:“又跟人打架了?” 乞丐嘿嘿一笑:“那不常有的事儿嘛。你看看我,我跟你说个正事。” 老板又一次睁开眼睛,斜着眼看着乞丐:“哎呦,长出息了,还跟人家动刀子了?” 我心头一震,隔着纱布扫一眼,就能看出是刀伤,这老板绝对有点能耐。 乞丐蹲下身子,指了指我,说道:“我朋友想买点鱼,你给想想办法。” 老板抬头瞥了我一眼,转头看着乞丐:“他是想买鱼,还是想买什么?” 乞丐一字一顿地说道:“对,就是买鱼,水里游的鱼。” 老板嘴角扯起一抹笑:“说吧,什么鱼。” “吃五谷长大的鱼。”我认真地说道。 老板听我这么说,瞬间愣住了,片刻之后,竟然笑的不能自已。 “我说小五子,你拿我开涮呢?”老板笑呵呵地说道:“吃五谷长大的鱼?老子有吃屎长大的鱼,你信不?” 我脸色微微一红,小声说道:“您别生气,我、我真开玩笑。” 老板从身旁拿起一把破蒲扇,赶了赶苍蝇,嘴上说道:“我干这行,少说也有三十年了,你说的这玩意,我听都没听过。” “你给想想办法。”乞丐笑嘻嘻地说道。 老板扇风地手停了下来,轻轻地撇了撇嘴:“行,我给你想想办法。” “反正,肯定找不到。” 第八百六十章:江湖救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完这话,老板又慢悠悠地躺了下去。 乞丐扯了扯我的手,我赶紧说道:“只要能找到,一定重金奉上!” 老板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见此,乞丐和老板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我匆匆走开。 路上,乞丐感叹一声:“能做的,我都做了。这水产市场里,一共就两个大佬级别的人物,今天你都见到了,至于能不能成,那就靠运气了。” “这个二王,是什么人啊?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我问道。 乞丐轻叹一口气,:“以前和海龙王是平分秋色的,无论是势力还是财力都不相上下。前几年被海龙王摆了一道,才落这么个下场,所以才叫他‘二王’。” “但是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手里掐着好几条水上线路。”乞丐颇为自信地说道:“相信我,也相信他。” 我点点头:“行,这事也急不得,那咱就慢慢等吧。” 话是这么说,我其实都快急疯了,为了凑齐这三样东西,兜里的钱已经所剩不多了,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更是让人身心疲惫,越是到这个关头,我越担心出差池。 我担心,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我更担心报仇之事落空。 回去的时候,乞丐的脸上浮现一丝担心,嘴上说道:“我还想再去找几个兄弟打听打听,多一些情报,就多一分保障。” 我看着乞丐这个表情,一阵感动涌向心头,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依然坚持帮我打探情报,这绝对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那份责任。 可,他明明是个爱财之人。 “我陪你一起去。”我坚定地说道。 乞丐却婉拒了我这个想法:“你跟着我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想了想:“嗯,那我回旅店等你。” 言罢,我俩就此分道扬镳,各自忙碌自己的事。 回到旅店,我还没等把衣服脱下来,电话就先响了起来。我把外套扔在一旁,拿起电话一看,是虞澜。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虞澜焦急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我把她走了以后的事儿,原封不动的和虞澜讲了一遍,虞澜听完,不停夸赞着乞丐的仗义,当然,中间的危险和困难,我只字未提。 当我问及到玄虎,虞澜的语气有些低沉。她说,玄虎至今还在昏迷当中,虞家的坐堂先生已经成了玄虎的专职大夫,吃住都在道观里,保证玄虎性命无虞。而师傅也把杨定延师祖请了过来,杨定延靠着自己的门路,联系了不少掌门,求到了不少药,总而言之,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 听到这,我除了悲痛,隐约有一丝窃喜。如果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个正确决定,那就是把玄虎送回了道观。即便是他一时半刻不能苏醒,但好在道观里有各种能人异士,有足够的能力保玄虎不死。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我弯下腰,从床下把飞蜈蚣拿了出来。这家伙在矿泉水瓶里已经变得奄奄一息,两条高高扬起的触角已经变得软踏踏的,我用力的晃了晃瓶子,看着它还在爬动,我才放下心来。 当虞澜知道我抓住飞蜈蚣的时候,发出兴奋的尖叫,我赶紧把电话拿的远一些,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虞澜兴奋的样子。 虞澜在兴奋了好一阵之后,终于的回归到了正题,我俩现在有一个共同的疑问,那就是特别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蛊? 对于这个问题,虞澜选择了保守——先按照蛊的方式喂养,别让它死了,等虞澜忙完家里的事儿,尽快赶到赣都与我会和。 而这时,电话那头有人大声喊着虞澜的名字,我还想跟她说点悄悄话呢,现在一看也没有机会了。 虞澜的电话刚挂断,另一个电话急不可待的闯了进来。 嗯?这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崔林。 电话一接通,崔林火急火燎地问道:“兄弟,是我。崔林,还记得不?” 第八百六十一章:江湖救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哈哈一笑:“当然记得了,当初是你把我从麒麟山带回市里的,肯定不能忘啊!” 崔林十分着急地说道:“记得就好,我问你个事。” “你说。” “你真是道士?” 我微微一怔,反问道:“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空白了几秒,转而传来崔林兴奋地声音:“真他妈神了,你咋知道我碰上事了呢?” 我有些无语地腹诽道:你都急成这个德行了,我还能看不出来? “你别着急,慢慢说。”我安抚着崔林,轻声说道。 “你在哪呢?”崔林单刀直入地说道:“我现在去接你。”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是你上次送我回来的地方,我在这等你。” “一会儿见。” 不等我说话,崔林就急急忙忙的把电话挂断了,我也赶紧出了门,免得他一会找不到我。约摸着十几分钟后,我又一次接到了崔林的电话。崔林只说了一句话:“你身后有个面包车,上来。” 我回头一看,身后确实有个破破烂烂的面包车,车体有些生锈,最夸张的是,半个车灯还在外面挂着。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好歹是个总经理,出门怎么开这种车呢? 我将信将疑的拉开车门,果然是崔林。只是,这一次他少了意气风发,多了几分苍老。崔林穿着一件漏棉花的棉袄,蜷缩在驾驶坐着,紧张兮兮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看到这,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估计是之前我给崔林看的面相,已经灵验了。 我一上车,崔林像是看见救星了一样,大声说道:“快快快,把门关上。” 一进到车里,我不禁把衣服裹的更严实一点,这车里四面透风,简直比外面还冷。 “你火急火燎的找我,出啥事了?”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崔林脸色顿时出现一抹愁容:“你能先带我吃点饭不?” “啊?”崔林彻底给我弄懵了,堂堂的大老板,跑出来要饭了? 不过,看崔林这个样子,绝对不是装的。也罢,不就是一顿饭吗?吃就是了。 我在路边随便找了有些破旧的餐馆,问道:“这地方,行吗?” 崔林如捣蒜一样点头:“行行行,有口饭吃就行。” 进了餐馆,崔林好一通风卷残云,连吃了三碗盖饭,心满意足的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才开始跟我说正事。 “你还记得吗,我上次和你说过,我二叔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崔林问道。 见我点头,崔林把身子往前一探,低声说道:“我二叔等不及了,已经对我下手了。”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问道:“你是想在我这避难?” “哎呀,真要想避难,我就回北方了。”崔林面带愤慨地说道:“我不能把家业拱手让人,我得夺回来!” 我嘬了嘬牙花子,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这、这你找我,好像没啥用吧?” 说着,我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一不懂经济,二不懂权谋,我连个狗头军师都算不上,你找我有啥用?” 崔林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地说道:“可是,你懂法术啊。” 我微微一愣,随后连忙拒绝道:“你想都别想啊,我不可能用方术帮你杀人夺权。” 崔林拍了下桌子,低声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哪有杀人的胆子?” “是我二叔对我用了这些手段,我只能接招了。”崔林叹息一声,愤愤地说道。 我咬着嘴唇,疑惑地问道:“那可是你亲二叔,为了点家业,跟你用邪术?” 崔林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喃喃地说道:“在利益面前,亲情一点分量都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是你二叔对你用的邪术呢?”我不解地问道。 我和崔林确有一面之缘,崔林也确实曾救我于苦难之中,我对崔林也确实心怀感激。但人情是人情,原则是原则,不能混为一谈,这些事并不足以证明崔林的人品,还有,他所说之事是否可信,这些都有待考证。 现在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稍有不慎,我就是为虎作伥。 第八百六十二章:鲁班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抬起头,神色一顿,随后又把手伸进了破棉袄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地黄纸扔在桌子上,嘴上说道:“我前几天回家,在门口的地毯下面发现的。” 我将信将疑地把黄纸打开,由于褶皱的太严重,加上崔林的保管不当,上面的字迹变得很模糊,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一张符纸。 崔林用下巴指了指符纸,问道:“这是不是道士用的符?” 我摇了摇头:“不好说,用符箓的门派有很多,未必是道教。而且,我分辨不出上面的字迹,没办法确定它到底是什么用途的符。” “没准,还是在保护你呢。”我安慰着说道。 “保护?”崔林又从兜里的掏一个焦黑色的东西,放在的桌面上,冷笑着问道:“那这个怎么说?” 我低头一看,这东西黑黢黢的,火烧痕迹十分明显,我凑近了一瞧,这才看出来,这是个被烧黑的木头人。 崔林用筷子戳了戳木头人:“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这是?”我疑惑地问道。 我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勉强能分辨出这东西的造型,这小人的肩上,好像扛着什么东西,但因为火烧的原因,具体细节已经看不出来了。 “我找人看了,这叫鲁班术。”崔林瞪着眼,死死地盯着小人。 崔林一提醒,我猛地想了起来,这东西叫“挑命人!” 这东西从外形上看,就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头人,肩上用担挑了两个筐,一个筐上写着“寿”字,一个筐上写着“命”字。把这东西置于房梁之上,或门槛之侧,以为黑黄混土掩埋。七日之内,户主暴毙,半月之内,男丁尽丧,时过三月,家破人亡! 崔林说的对,这确实是鲁班术的一种。 “看出什么了?”崔林问道。 我不禁发出啧啧称叹声:“还真有亡命徒啊!从古至今,没几个人敢学鲁班术,这玩意还有个名字,叫‘缺一门’。” “你跟我讲讲。”崔林饶有兴趣地说道。 我摆低着头,随意摆弄着木头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鲁班术一旦学成,基本上都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稍微好一点的,也是个孤独终老,这玩意的报应太大了,谁都担不起。所以啊,我才说他们是亡命徒。” 说着,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鲁班术呢?” 崔林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虽然不认识这东西,但我就感觉有点诡异,我就找了个信得过的阴阳先生,让他帮我看看。是他告诉我这东西的来历,又告诉了我破解之法,他担心我惹出更大的麻烦,就让我烧一半,剩下的事儿,他没跟我细说。” 我看着木头人,搓了搓下巴,又问道:“懂得破解之法的先生,绝对有真本事,你为什么不找他帮你呢?” 他的回答,非但没让我看清事态,反而进一步激起了我的疑心,他明明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了,又跑过来找我,这显然说不通啊。 崔林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他说应付不了,让我出来找个高人,晚了恐有性命之忧。”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能应付的了呢?”我步步紧逼地问道。 崔林瞬间有些慌张,连声解释道:“你当初不是说,你能抓鬼吗?能抓鬼的肯定是高人啊!” 我轻轻的点点头,他说的解释,还算是站得住脚。起码,在现在看来,一切都说得过去。 “扯远了。”我赶紧把话头拽了回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确定是你二叔所为呢?” 第八百六十三章:鲁班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把身子轻轻地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那个阴阳先生告诉我了,只要把这东西烧了,给你下方术的人,肯定会受反噬,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暴毙而亡。我把这东西烧了以后,特意找人去打探了一下,我二叔果然一病不起。” 说着,崔林又把身子探了回来,凝神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听完这句话,我觉得,我可以相信崔林了。方术被破,方主,也就是下方术的人,一定受到反噬。而这种买凶杀人就比较特殊了,他反噬的不是方主,而是买主! 所以,崔林说的是实话。 顿了顿,崔林又说道:“我特意去物业调了监控,当天在我家门口晃悠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我二叔的司机!所以,我才敢断言,这件事就是我二叔做的!” “那你怎么弄出现在这样子呢?”我不解地问道。 一听这话,崔林恨不得把牙根咬碎,恶狠狠地说道:“他这是杀人诛心,他怕我找人报复他,和会计联手给我做个套,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冻结了,我现在连家都不能回。” 我默叹了口气,可能做大事的人,心都比较狠吧。 “你、你会帮我的,对吧?”崔林有些窘迫地说道。 我笑了笑:“我倒是想帮你,关键吧,我这点本事,未必帮得上你啊。” 崔林的表情却一下变得极为复杂,片刻之后,语调中甚至有些央求地味道,低声说道:“你帮帮我,我肯定不能亏待你!钱,房子,你要什么都行!” 我说的是实话,但在崔林的耳中却成为了一种推脱。 我连忙伸手阻止他:“别别别,你可别这么说。你要是真信我,那我肯定帮你,不为别的,就冲你之前帮我过一次。” 崔林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那架势恨不得当场给我磕上几个头,才能表达他心中的感激。 我看了看桌上的木头人,说道:“我帮你不是为了钱,你就不用说什么报答了。” 崔林连忙摆摆手:“不行不行,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我哈哈一笑,调侃道:“那你先把这顿饭钱出了。” 崔林面色略带窘迫地说道:“你、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只要我扳倒了我二叔,所有的钱都是我的!” “行行行,都是你的。”我略带敷衍的回了一句。 其实,崔林说的话,我压根都没放心上,只是纯粹的想帮他一下。 顿了顿,我又说道:“我手头有一些比较着急的事儿,我现在抽不出来时间,我可以先保你安全,等我办完了事儿,回头再想剩下的问题。” 崔林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行,只要能保证我先活下来,剩下的都好办。” “在你家里见光的位置都贴上符,只要你别出屋,护你周全,不成问题。”我信心满满地说道。 崔林一下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兄弟,你忘了?我现在回不去家。” “那你住哪啊?”我脱口问道。 崔林直勾勾地看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我不自觉地抱着肩膀,问道:“你、你别那么看我啊,有啥话你直说。” 可他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试探性的问道:“你,想住我那?” 第八百六十四章:横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听我这么问,崔林捣蒜一般的点头,喜笑颜开地问道:“你那方便吗?” 好家伙,你这副要吃人的表情,我能说不方便么? 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我住的地方,环境可不好,你委屈委屈吧。” 崔林大手一挥:“老爷们能屈能伸,没啥委屈的。” 我心中暗自规划了一下,如果能打听到鱼的下落,我就先去把东野的老窝端了,如果没有消息,那就先帮崔林把事儿办了,尽量缩短中间耽搁的时间。 我和乞丐住的是最普通的标间,根本住不下三个人,无奈之下,我只能再开出一个房间。我偷偷的查了查的钱,只要省着点花,应该还是能维持一段时间的。 本想把崔林安顿好,我回到房间准备点东西,可崔林实在不愿意自己呆着,我也只能把他带回房间。 我一面准备着画符的东西,一面问道:“你都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你二叔还会对你下手吗?” “会。”崔林干净利落地回应道:“他这人做事一向喜欢斩草除根,我只要不死,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床底下有个装朱砂的袋子,你帮我拿出来。”我轻声吩咐道。 我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回头对崔林说道:“我现在给你画几道符,天塌下来你都不要喊我。” 说完,我不就不再管崔林,凝神屏息,笔走龙蛇的画起了符。想必从前,我现在画符的速度已经快了太多了,两个小时后,六张震邪退煞符工整的出现在我俩的面前。 我把几张符咒交到崔林手里,嘱咐道:“把这几张符,贴在你房间的窗户上,一旦符咒起火了,你马上喊我。” 崔林十分虔诚地弯下腰,伸出两手,将符咒接了过去,我刚想继续往下说,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 “开门去。” 我一面把画符的工具收起来,一面让崔林把门开开。门打开的一瞬间,崔林嘴里发出一声怪叫,往后跳了好几步,惊恐地站在我身后,手指着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有病啊?”我被突然吓了一跳,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一转身,看着地面,也被吓的不轻。地上趴着一个看不清相貌的人,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迹,此刻一动不动的趴在地面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刹那间,空气好像被凝固了一样。我突然反应过来,低吼一声:“先把人拽进来。” 崔林犹豫了一下,十分冷静地说道:“这人万一死这屋里,咱俩可就说不清楚了。” “咱俩如果不把他拽进来,一会被人看见了,咱们也说不清楚了了!”说着,我冲到门口,把这人拖进屋里。 我一拽他衣服,心里登时一惊。这人的衣角,像是拖布一样散开,这是乞丐! 我拖着乞丐进了屋,崔林把门反锁上,我赶紧把乞丐放在床上,随手抄起毛巾,胡乱地给乞丐擦了擦脸,血迹被毛巾擦下去不少脸上遍布着伤口,最让我心惊的是他眼角的伤,这一条伤疤从眼角划到嘴角,外翻的伤口已经有些结痂,白色的肉茬像是婴儿嘴一样,我心里突然疼了一下,他这是受了多大的苦? 我赶紧摸了摸乞丐的鼻息,鼻息很弱,但好在能感觉到。 我暗骂一声:八成是刘戌这个王八蛋! “上医院。”我冷静地说道:“再不去医院,估计他就活不成了。” 崔林谨慎地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来不及解释了,你赶紧把车开过来!”我焦急地催促道。 崔林摇了摇头:“不能去医院。” 我愤怒地低吼道:“不去医院,要在这等死吗?” 说着,我抱着乞丐就要往门外走。崔林一把拽住我,冷静地分析道:“他是怎么受的伤,你都不知道,别惹麻烦。” 紧接着,崔林又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去医院,我有比较熟悉的私人医生。” 看着崔林坚定地眼神,我重重的点点头:“谢谢。” 第八百六十五章:横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二话不说,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即便是崔林把声音放的很低,我也听见了他的唯唯诺诺,我侧过头看了一眼崔林,他在打电话的时候,身子不自觉的往下弯着,点头哈腰的说着好话,好一顿求爷爷告奶奶之后,私人医生才允许他打欠条。 转过头,崔林故作轻松地说道:“搞定,一会就来。” 我把崔林的这份情谊记在心里,转头把乞丐身上的污血清理干净,心里痛骂着刘戌的歹毒,还有唯利是图的医生,我甚至希望虞澜能给这种医生上一课! 而这时候,乞丐似梦呓一样,把手高高的抬了起来,嗓子里像破风箱一样,发出丝丝哈哈地声音,我把耳朵凑在他嘴边,努力想听清他说的话,乞丐好像说了很多,而我只听清了两个字。 他说,快走。 我把乞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低声说道:“好好歇着,医生一会就来。” 回过头,我催促道:“你再催催他,让他快点。” “好好好,在催了。”崔林回应道。 或许是心里作用,我总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慢,许久之后,房间的门终于被推开了。从门外走来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肩上背着双肩背包,一进门先掩住口鼻,有些嫌弃地嘟囔了一句:“这什么味儿啊?” 不等我说话,崔林先迎了上去,满脸堆着笑意:“陈大夫,您这是贵足踏贱地,我……” 陈大夫挥了挥手:“别扯了,人在哪呢?” “这!”我大声说道:“您快给看看。” 陈大夫把身上的背包卸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些医疗器械。一回头,陈大夫慢悠悠地说道:“费用还是照旧。”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他妈在这谈钱!我气哼哼地把兜里所有钱都摔在床上,厉声问道:“够不够!” 崔林扑到床上,胡乱地把钱塞进了枕头下面,连声说道:“你别给陈大夫捣乱,咱俩出去等着。” 说着,崔林把我连拖带拽的从屋里的推了出去。 到了门口,崔林长呼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别这么暴躁。” “咱俩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够他的出诊费。”崔林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我瞪大眼睛低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那最少也有三万多块钱,不够他出诊费?” “真不够。”崔林无奈地说道:“他出诊费最少这个数。” 说着,崔林伸出五根手指。 “五万?”我惊呼道。 “这是朋友价,外人找他,费用更高。”崔林笑着说道。 这个数字让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到了一起,我不解地问道:“这不明抢吗?” 崔林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半安慰半无奈地说道:“一分钱一分货,医生也是这样,他有胆子收这么高的费用,那肯定有点独门绝技。” “踏踏实实等吧。” 说着,崔林在身上反复摸索着的什么,找了好半天才从上衣兜里掏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崔林把玩着精致的烟盒,自顾自的笑了笑,便随手一捏,把精致的烟盒揉成了废纸,随时丢在垃圾箱里。 “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我轻声说道。 崔林叼着烟,青灰色的烟雾从鼻腔里喷射而出,随意的拢了拢略带油腻的头发,斜着眼睛笑了起来:“这钱不用你拿,你别看我现在混成这个逼样,这点事难不住我。” 崔林刚才卑微的样子,我可都看在了眼里,他到底有多难,我心里明镜似的。 崔林狠狠地抽了口烟,不在乎地说道:“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把人救回来比啥都强。” “对了,这人跟你什么关系啊?”崔林问道。 我笑了笑,把乞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崔林听完以后,兀自笑了起来:“君子无所争,其争也君子。” 第八百六十六章:奄奄一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微微一顿,有些讶异地问道:“你懂儒学?” 崔林把最后一口烟抽到底,直到烟蒂冒出一股海绵味,崔林才用力的啐了几口,把烟蒂丢了出去。 “儒学?孔夫子东西的,我可看不懂。这是龙虎山的道士跟我说的,字面意思我懂,实质的内涵,我在前几天才知道。”崔林颇为感叹地说道。 “哎?”崔林惊讶地问道:“这不是道经吗?怎么扯到孔夫子那去了?” 我笑了笑,解释道:“儒释道本来就是一家,特别是儒学和道教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只是在孔子之后分出了六个学派,最后发展到今天。” 崔林认真地点点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转头问道:“你能不能给我解解惑啊?” “反正,咱俩现在也没事干。正好,你就当转移注意力了。”崔林笑着说道。 可能是崔林常年置身于商海当中,我渐渐发现他身上有种魔力。我确实看见了他的困苦,可他脸上的笑意却让我觉得,这些困难对他只是毛毛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城府吧。 我点点好:“好啊,你要解什么惑?是疑惑,还是灾祸?” 崔林微微一愣,反问道:“能解灾祸?” “能。” 崔林兴奋地拍了拍我肩膀:“那可太好了!你看看我现在这副倒霉样,你快帮帮我吧。” 我抬头看了看崔林的面相,从天仓一直看到地库,片刻之后,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帮不了。” 崔林一愣,拽着我胳膊,连忙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能吗?” “哎呀,你急什么。”我转过头,正色回应道:“你气运还没到最低谷,犯不上让我给你解灾。命是越算越薄。” 崔林头脑发楞地想了一会,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有下降的空间?我、我还会比现在更倒霉?” 看着崔林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听我说,算命摊子以前都叫‘倒霉算命摊’,人不到绝境的时候,轻易不会去算命,更不会让别人帮你解灾,我想跟你说的是,你面临的这件事,或许会有转机。” 崔林登时两眼冒光,兴奋地问道:“你没骗我?” “你又不给我钱,我骗你干啥?”我笑着回应道。 就这一句话,让崔林笑了很久。对于一个迷茫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一盏明灯更有力量,即使这盏灯有些缥缈。 崔林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急,有意挑起各种话题,天南地北的胡扯着。半个下午过去了,房间的门终于开了,陈大夫从房间里慢调斯文的走了出来。我后背像是安弹簧了一样,我大步走了过去,我焦急地问道:“这人,没事吧?” 陈大夫低头擦着手,不紧不慢的说道:“人救回来了,但是他失血量不少。如果你们愿意花钱的话,我可以搞点血浆。” 说着,陈大夫的目光在我和崔林之间扫来扫去。 不等我说话,崔林大手一挥,十分豪气地说道:“愿意愿意,你尽管去弄。” 陈大夫把手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轻声说道:“出诊费,你赊账。血浆的钱,你不能让我垫吧?” 我无语地看着陈大夫,推开房门把所有钱都交给了陈大夫,沉声说道:“就这些钱,你看着弄吧。” 陈大夫粗略的查了查钱,便把钱塞进兜里,嘴上说道:“晚上我再过来。” 陈大夫走了以后,我赶紧冲到了房间里,乞丐虚弱的躺在床上,黝黑的面庞上竟能看出一丝苍白,嘴唇像是吃了面粉一样,如果不是他的眼珠还在转,我差点把他当成死人。 “你,怎么没走啊?” 这是乞丐看见我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我抓着他的手,心头莫名一暖,故作轻松地说道:“你还没帮我办完事呢,我怎么可能走?” 乞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你在这,不安全。” 我试探性地问道:“是刘戌?” 第八百六十七章:奄奄一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乞丐摇了摇头:“不是,你别打听了。” “好,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找他,这事总要有个说法。” 说完,我底下身子从床底摸出西瓜刀,做事就要往外走。 乞丐死死地扣住我的手腕,低声说道:“真不是他,是大舵主。” 我心头一震,缓缓地转过身子,狐疑地问道:“大舵主,知道咱俩的事了?” “嗯。”乞丐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 我双手死死地握着西瓜刀,脑子里飞速旋转,无数的想法瞬间在我脑中迸发而出。良久之后,我开口问道:“你以后,不能在这地界上混了吧?” 乞丐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听我的,赶紧从这地方离开。”一阵剧烈的咳嗽差点让乞丐背过气,咳了好一会儿,乞丐又开口说道:“我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你报信,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轻轻的拍了拍乞丐的手,笑着说道:“你拼了命跑出来给我报信,然后我转身就跑?” “不好意思,我办不到。”我坚定地说道:“我今天要是跑了,后半辈子我都瞧不起自己。” 乞丐无力的摇摇头:“你是外地人,根本不可能跟他们抗衡。你信我一句话,人啊,只要能活着,就是赢了。” “你好好养病,剩下的事儿交给我。” 说完,我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站在旅店门口,我深吸了几口凉气,脑袋瞬间变得有些清明。比起乞丐的身体状况,我更好奇的是,他口中的大舵主,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总不见得是他自己说的吧?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乞丐被人出卖了!能出卖他的,也只有乞丐身边的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卖同僚这件事,绝对是天理不容! 下午的时候,虽然我一直在和崔林扯皮,但我心底始终出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在不停地质问我,到底要不要帮乞丐? 平心而论,我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烂事,想替乞丐出头,确有难度。不过,乞丐拼了命跑出来给我通风报信,见到我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快走”。 乞丐虽贪财,但占上了仁义二字!单凭这份仁义,就足够我下定决心——我要不计代价,把罪魁祸首找出来! 这时,崔林从旅店里也走了出来,慢慢悠悠地站在了我身边,嘴上说道:“我大概听明白了,你这朋友,是被人报复了吧?” “嗯。” “想报仇?” “想。” 崔林拍了拍我肩膀:“没权没势,你拿什么拼?” “那就两败俱伤。”我轻飘飘的应了一句。 “嗤”,崔林笑了起来:“两败俱伤?你想的也太好了。他是乞丐,乞丐的帮会是个地下势力,你惹不起的。” “能落个两败俱伤都是好事,我怕你死无全尸啊!”崔林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不屑地笑道:“地下势力?是丐帮?” 我本来是开玩笑,崔林却当了真,认真地说道:“对,差不多是这意思,他们的帮会叫乞命帮。平时不招惹老百姓,就是到处要要饭,这么多年,也没人管他们。” “那你的意思是?”我问道。 第八百六十八章:寻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什么意思?”崔林苦口婆心地劝道。“把伤养好,就当吃个哑巴亏了。” 我果断地摇摇头:“不光是吃亏的事儿。我听说,那个什么帮会规矩特别大,还有什么断手断脚的。我今天不出头,帮会往后一定对他赶尽杀绝。” “得不偿失。”崔林慢悠悠地说道。 “什么叫得不偿失?”我不悦地低喝一声:“往小了说,我是帮他出头,往大了说,这是匡扶人间正气!这种仁义之士,值得出头!” 见我真的有些生气,崔林的脖子往下缩了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做生意久了,凡事都爱计算利弊。” 顿了顿,崔林又问道:“你有什么计划么?” “我还得麻烦你个事儿。”我没正面回答崔林,而是开口说道:“屋里这人,你帮我照看一晚上,行吗?” 崔林一拍胸脯,大方地说道:“这点小事我能办,交给我!”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踏实了。”我感激地说道。 崔林重重的点点头:“先进屋吧。” 正说着,我俩就要往屋里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几个神色匆匆的人从我们面前挤了进去,我脚跟没站稳,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你他妈着急投胎啊?”崔林不悦地骂了一句。 我拽着崔林地手,低声说道:“没事,别骂了。” 这几个人听见崔林的骂声,但并未回头,只是脚步匆匆的往前走。 我和崔林在这个几个人之后走了进去,这几个人站在柜台前,神情严肃地问着什么,我和崔林从旁边路过的一瞬间,一个声音传进了我耳边。 “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人?” 或许是条件发射,这句话让我马上想起了乞丐。我不禁侧头看去,发现这几个人身形极其魁梧,锃亮的皮夹克被撑得满满登登的。看到这我这才稍稍踏实一点,如果是找乞丐寻仇,来的应该也是乞丐,显然,这几个人肯定不是。 正当我准备往屋里走的时候,老板娘把手突然指向我,嘴上说道:“就是他!他俩住在一个屋。” 我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板娘,又把目光投在了几个壮汉身上,问道:“什么意思?” 领头的壮汉缓缓地走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跟你住在一起的人呢?” 这人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质问,弄的我特别想发火。 “我认识你么?”我毫不客气地把话怼了回去。 壮汉摸了摸鼻头,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我问你,人呢?” “你到底找谁?” “一个要饭的。”壮汉冷冷地回答道。 我点点头,把手一张开,问道:“你看我像要饭的吗?你觉得我会和要饭的住在一起吗?” 壮汉见在我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转头看向老板娘,问道:“他住哪个房间?” 老板娘面露惊恐地说道:“一楼最后一个房间。” 话音未落,壮汉已经带着人朝着后方走了过去。 “你这是私闯民宅!”崔林在背后怒喝一声。 壮汉压根不理会崔林,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走廊实在过于狭窄,我根本没机会从中间穿过去,正当我想对策的时候,壮汉已经开始撞门了。 “等会!”我站在人群中大喝一声。 可这话已经晚了,房门瞬间被撞的大敞四开,我心底咯噔一下,横冲直撞的从人群中冲了过去,等我跑过去的时候,这壮汉已经把乞丐从床上拎了起来。 “你放开他!” 壮汉缓缓地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不是乞丐,可你还真和乞丐住一起了。” 乞丐有些虚弱地喊了一声:“锤哥。” “你还认识你锤哥啊?”这壮汉弯下腰,抓着乞丐地头发用力的摇晃着:“你他妈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锤哥呢?” 第八百六十九章:寻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大步走上去,单手扣在壮汉地手腕上,咬着牙说道:“放开。” 壮汉想用力挣开我的手,却发现有些动弹不得。毕竟,我用的是寸劲儿,而不是用蛮力。 壮汉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膀子往下一晃,手腕瞬间从我手中挣脱。壮汉甩了甩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伸出一只手,做出握手状:“王锤子,愿意给我个面儿的,都叫一声锤哥。” 我看了看他的手,把手也伸了过去,本想能好好谈谈,我却发现,是我想的太美好了。 我和王锤子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一股极为悍气的力道从他手中传出,他如熊掌一般厚重的手,把我的手直接包在里面,我根本没有可以发力的点。 王锤子手上还在不断发力,我感觉我的手,随时有骨折的可能性。显然,王锤子也看出了我吃瘪的样子,满是胡茬的脸上扯起一抹得意的笑。 “好事成双,咱们换只手。”我咬着牙,故作轻松地说道。 王锤子无所谓的松开了我,把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我也慢慢地伸出了左手。 两只手一搭,我把左臂猛地绷紧,力量霎时如泄洪一样扑了出来,王锤子的脸登时变了颜色,不过,这刚刚开始!我把左臂的力量全部沉到肘上,手中猛地往下一坠,王锤子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了过来,我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神不知鬼不觉地踩了他脚尖一下,王锤子以一个极为标准的跪姿落在了地上。 王锤子马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我,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不想活了!” 我一摊手:“谁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崔林在旁边一脸的兴奋,趴在我耳边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咋还给你跪下了呢?” “可能是孝顺吧。” 我故意把声调放的很高,崔林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笑声在王锤子的耳朵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看着他涨红的脸,不紧不慢地说道:“他都已经这样了,你抓他没有意义。我才是他的老板。” 我故意把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我知道,对于他们而言,一仆不侍二主,这是铁打的规矩。 果然,这句话成功吸引了王锤子的注意力,厉声喝道:“这是起了反心了?还敢找新老板?” “小五子,你他妈端的谁家饭碗啊?”王锤子冲着乞丐恶狠狠地说道。 “所以嘛,你要抓,不如抓我。”我轻飘飘地说道。 王锤子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的帮规,只处理自己人!” “看你这年纪,少说也有三十多岁了吧?”我故作语重心长之姿,又说道:“你都这个岁数了,还是个打手,不想想原因吗?” “我想你妈!”王锤子怒骂一声,转过头又拽着乞丐,大声说道:“你别他妈装死,赶紧起来!” “你实在不懂老板到底要什么?”我冷冷地又丢过去一句话。 这一句话,成功让王锤子停下手,转过头看着我,刚想说点什么,却被我一句话怼了回去:“相信我,你把我带回去,你的老板一定更高兴。” 王锤子挠了挠下巴,反问道:“你这么想跟我回去?” “我们为什么非要做敌人呢?”我笑呵呵地问道。 王锤子眼神中透出的一丝迷茫被我收入眼底,我趁热打铁地说道:“你把他带回去,最多打一顿,再严重点,你给他弄死。可是,你把我带回去,你们所有人都会因此而受益。” “受什么益?” “这不是你能问的。” 在外面这么久,我早就练就了一身吹牛逼不脸红的本事,你问我受什么益,我他妈自己都不知道。 王锤子想了想,点点头:“好,那我就满足你,把他俩都带走。” “你只能带走一个,你好好权衡一下。”我冷声说道:“万一以后我和你的老板合作成功,想想你今天对我态度。” 第八百七十章:单刀赴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能看出来,王锤子确实是个不要命的主儿,但我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肯定会让他有力用不出来。况且,我把他的老板抬了出来,他就是不顾及我,他也会忌惮他的老板。 王锤子凝神想了想,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你们在这盯着,我带着他先去找舵主复命。” “麻烦你。”我故意把字眼咬的很重:“不要打扰我的两位朋友休息。” 王锤子单手叉着腰,伸出手指,对着我重重的点了几下,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去门口守着!” 说完,王锤子指了指门口:“请吧。” 崔林用力的拽了我一把,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笑着摇摇头,略带自信地说道:“照顾好他,等我回家。” 说完,我便率走在前面。 这可真是困了有人给我递枕头,我正愁找不到你们呢,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在前面走,王锤子在后面跟着,生怕我跑掉。我转过头,不屑地说道:“你不用像看贼似的,为自己以后想想吧,兄弟。” 王锤子现在越来越摸不透我,越是这样,他越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自然得到了保障。 上了车,王锤子一言不发的把车开的飞快,我气定神闲的坐在副驾驶上,一副巍峨之态,我用余光能感觉到,王锤子总是偷偷摸摸地瞟着我。 他对我,一定很好奇吧? 我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自顾自地念叨着:好奇吧,一会还有更让你好奇的事儿呢。 很快,王锤子把车开到了城市边缘。目之所及处皆是枯黄的农地,几个孤零零的稻草人被寒风吹的摇摇晃晃,这周围已经看不见楼房的踪迹,为数不多的土坯房就是这里唯一的现代建筑痕迹。 而此时,我忽然发现,王锤子在有意兜圈子,似乎怕我记住他们的落脚点。 “别绕了,我要吐了。”我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王锤子侧过头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用力的把方向盘一转,顺着旁边的岔路口慢慢地开了下去。 “下车吧。” 车子停在一个不知名的胡同口,王锤子拉起手刹,先一步下了车。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疾不徐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站在胡同口,勉强才能看见胡同的尽头,两侧的土坯房一个接着一个,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侧,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着有些脱色的对联,这就说明,每家每户都有人住。我用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房顶,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几处较高的位置,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这时,墙角里突然冒出的两个人影,吓得我的浑身一抖。两个面色黝黑的汉子,先是打量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放在王锤子身上,恭敬地喊了一声:“锤子哥。” 王锤子点点头,问道:“你俩怎么没换岗?” “还没到时间。”其中一汉子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半个小时以后换岗。” 我心头一凛,房顶上有明哨,地上有暗哨,而且有严格的值岗规定,他们这个帮派,未必是散兵游勇,很有可能是被专业训练过的战斗团队。而我不经意地扫过这俩人的怀里,他俩的胸口处有一块很明显的凸起,更是有些吃惊,很明显这是怀里揣着家伙呢! 这时,王锤子回头看了我一眼:“走吧,别愣着了。” 说完,王锤子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脸上也没了当初的那份戒备。我笑了笑,一眼看穿王锤子的想法——这是他的地盘,他不怕我在这掀起什么风浪。 居于胡同中间的一扇黑漆木门被王锤子拉开,他站在门口,对着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笑了笑,大步地迈了进去。 这院子更像是四合院,正中间的红砖瓦房在毛坯房里显得特别扎眼,没等我仔细观察,两侧的房子里突然涌出几十名王锤子一样壮汉,迅速把我和王锤子包裹在中间。 “王锤子,你怎么把生人带回来了?”人群中发出一句不满地声音。 第八百七十一章:单刀赴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王锤子面色有些不悦,低声说道:“这是和大舵主谈生意的人,你怎么管的这么宽?” “你把外人带进来,就是在威胁所有人的安全!” 王锤子没继续搭茬,而是轻轻扯了我一把:“走。” 王锤子轻轻地敲了敲房门,毕恭毕敬地说道:“大舵主,我回来了。” “进来吧。” 我神色一顿,是个女声。王锤子带着我,从院子里走到房间,一个身穿麻衣,头绾发髻的女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从容地看着我俩。万万没想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大舵主,竟然真是个女人。 “这是谁?”大舵主率先发问道。 “他、他要跟您谈生意,他说要跟您合作,我……” 王锤子还没说完,就被大舵主强行打断道:“我问你,他是谁?” 这一句话,把王锤子的汗都吓出来了,哆哆嗦嗦地回答道:“这就是小五子的老板,小五子的事儿,就是他操纵的。” “我让你去抓小五子,你把生人带了回来。”大舵主面色平静地问道:“你觉得,这样对吗?” 王锤子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看着地面,不知如何应答。 “也罢。”大舵主看着我,问道:“你想跟我合作?” 大舵主此话一出,王锤子鼻腔里喘出一声重重的粗气。我不禁有些好奇,坐在面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一句话就能给这凶神恶煞之徒吓得满头是汗。 我直视着大舵主,慢悠悠地说道:“没错,合作。” “合作也得按规矩办。” “王锤子。”大舵主喊了一句。 “哎哎哎,我在。”王锤子忙不迭的应了一句。 大舵主冷冷地吩咐道:“留下几个值哨的人,剩下的人全到院子里集合。” “这就去办!”王锤子扭着壮硕的身体,一溜小跑出了门。 随着院子里一声声铃响,几十人浩浩荡荡的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片刻之内,便将这院子占的水泄不通。 好家伙,这是仗着人多势众,先从气势上压我一头啊! 大舵主轻轻地站了起来,对着院子里大喝道:“小五子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面前站着的人,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转过头,大舵主看着我,悠悠地说道:“事分两面说。合作的事儿先放在一旁,先说说小五子的事儿,我得让我的兄弟看见,这件事我到底是如何处理的,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以为她只是先声夺人,没想到,她是妥妥的先入为主。她彻底把她化身为审判者,而我则是那个被审判的人。如果我还是那个刚下山的雏儿,估计得被这阵仗吓的够呛,可惜,我不是雏儿了! “我出钱,他办事,不对么?”我慢悠悠地说道。 大舵主轻笑了一声:“进庙烧香,见佛磕头,这叫规矩。你把越过我,直接去找下面的人办事,这叫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 “我的规矩。”大舵主平静地回应道。 我笑了笑,两手一摊:“你的规矩,是什么规矩?” “不瞒你说,我是个外地人,我到了你们这,也不知道拜哪座神,就算是得罪了你,这也是无意之举,你犯不上弄这么大阵仗吧?退一万步讲,即使坏了规矩,也不应该把人打成那样吧?”我慢调斯文地说着,而大舵主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丝地不悦。 “好,不知者不怪。小五子入行这么多年,也不懂规矩?”大舵主反问道。 顿了顿,大舵主干笑了几声:“我听出来了,你是来找场子的吧?你觉得小五子被打成那样,你想过来要个说法,是吧?” 第八百七十二章:重赏之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活动活动筋骨,突然笑了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装了。没错,我就是来要说法的。” 几秒钟之后,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仿佛我给他们讲了个笑话,或者说,我站在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连大舵主的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说道:“你要是现在承认自己是胡言乱语,你还能走出这个门,否则,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我冷冷地问道。 我往前迈了几个大步,鼻子尖几乎要挨到大舵主的脸上,冷声说道:“我当然知道进庙烧香,我当然知道你有规矩,但是,我也有我的规矩!” 王锤子率先反应过来,从后面直接环住我的腰,作势就要把我往后拖,我顺势肩膀一矮,腰间沉了下去,屁股往上拱,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王锤子直接掀翻在地。 “我不坏你的规矩,我就问你一件事,是谁出卖了小五子!”我晃了晃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大舵主看着狼狈的王锤子,又抬头看了看我,沉声说道:“是个练家子?” “钱是问路石,命做赌宝用。你能活着坐到这把椅子上,我保证什么都告诉你。” 说着,大舵主慢慢悠悠地坐在了太师椅上,用眼睛撇了撇旁边的椅子。 “此话可当真?” “若是言而无信,乞命帮早就覆灭了。” 说着,大舵主危襟正坐在太师椅上,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么多年,打上门踢场子的人不在少数,我金三娘喜欢挑战。” “我拿出乞命会一个月的收入做酬金,谁能把他打垮,钱就是谁的。”金三娘一字一顿地说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时候拿钱煽动人心,无疑是上上之策。这娘们真够狠的! 此话一出,百十来人瞬间围了上来,这些人的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大到铁锨,小到匕首,一个个拼了命的往前冲。 当然,我理解他们。一群人打一个,这种便宜仗谁都愿意掺和一脚,反正又没什么损失。就像狼群看见了落单的羔羊,心里不会有任何顾及。 刹那间,一把镐头已经抡到了我面前,我脚下往后一退,躲过镐头的同时,顺势将其夺了过来,你送我个锄头,我还你个窝心脚,这叫礼尚往来! 这么久以来,碰上过无数妖魔鬼怪,战斗素质提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如今面对这群空有凶悍的人,拳来脚往之间,显得游刃有余。 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壮汉,赤手空拳奔着我抓了上来。这人两手往我肩膀上一搭,一股刁钻又凶狠的力道瞬间如山一般压了过来,而且,我发现我根本挣不开他的手! 这是什么路数?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一把菜刀已经劈在了我胸口处!而我一直胳膊被壮汉死死的抓着,根本没有躲开的可能性。当然,我不可能坐以待毙,那么,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我强行逆着壮汉手上的力气,把自己原地蹬到半空中,将壮汉作为轴心点,顺着菜刀的方向迎面踢了上去,这一脚直踢在那人的手腕上,菜刀瞬时飞了起来。 这一反击,着实不在壮汉的意料之中,壮汉微微一怔,手往上翻,回手下压,把我的胳膊直接压在腰后,而壮汉更是乘势而上,一手抓着我的胳膊,一手对着我的胯狠狠的掏了上来,把我横着举了起来! 他这一招,已经把自己暴露了,他练不是什么邪功,而是“跤”,他现在用的这一招,叫“横连”,最开始玄虎教我功法的时候,曾经用这招欺负过我! 没错,这个“跤”,就是摔跤,这人学的是摔技!各地各派的摔法不一样,有专门练腿技的,有专门连腕力的,甚至还有专练头颈腰腹的,五花八门,什么样都有,但有一点算是殊途同归——摔法万千,实用为上。 第八百七十三章:重赏之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练摔跤的人,从来不会摆什么固定的起势,一招一式都是克敌之技,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近身缠斗,一旦被他们找到一个破绽,马上就会陷入到绝境,这就是跤法的特别之处! 即便是我知道所有理论,可我从未和这种人交过手,现在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他把我横着举起来的一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推力,这壮汉把像沙袋一样,斜着扔了出去!我以为我会摔个七荤八素,但事实上,比我想的更加惨烈。 我只是身体出去了,胳膊还在他手里攥着!我上半身狠狠地拍在水泥地上,胳膊上发出关节脱臼的声音,我像是死狗一样,被这壮汉拖着。 我第一个反应并不是疼,而是晕,天旋地转的晕。一群手持利械的人马上围了过来,人群中伸出一柄铁锤奔着我腰部砸了上来,如果被这铁锤砸上,那就我彻底和世界说再见了。 我把浑身的力量都调集在左臂之上,愣是把抡在空中的锤子挡了下来,铁锤头被我死死的握住,我把胳膊往后用力一拉,把铁锤顺势夺了过来!铁锤落在我手上的一瞬间,我对着身后用力的甩了过去,我就不信,你不松手! 果然,铁锤飞了出去,我胳膊上的压力减轻不少,我趁着这个空挡,原地鲤鱼打挺,把自己从地面上拔了起来,返身一脚踏出在这壮汉的肩上,一脚把他蹬了个趔趄,我趁着这个机会,身形快速往后退。右臂已经彻底脱臼了,我咬咬牙,左手抓着右臂,肩膀用力一探,一股钻心的疼从胳膊缝传到全身,我轻轻的活动几下右臂,终于按上了。 壮汉稳住身形,身子微微一蹲,两臂张开,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慢慢地向我挪动着脚步。 “啊呀!”我身后响起一声爆喝,一把铁锨从我后背劈了下来,壮汉趁着这个空挡,猛地往前一扑,我回身拽着铁锨,用尽全身的拽着铁锨,我本想把铁锨抢过来,没想到这人脑袋里一根筋,死死的抓着铁锨,愣是不撒手。 误打误撞中,我竟然把这人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好巧不巧的是,壮汉此刻已经扑到了我面前。索性,我把屁股用力的往下沉,所有力量通关腰胯传到胳膊上,如旱地拔葱一般,把这人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我两手拽着铁锨的头,三百六十度旋转起来!“嘭!”伴随着一声闷响,我手上传来麻麻酥酥的感觉,壮汉和这人在半空中相撞,这股反向作用力,把壮汉撞的横飞出去! 我低头一看,铁锨已经断成两截!其力道可见一斑! 而我这一手,把身后的这群人震的不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为什么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杀出一条路! 然而,我并没有因此大意。老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即便是我懂一些拳脚功夫,但对面人多势众,而且一个个手中持械,真打起来,我未必能占便宜! 乘胜追击,是现在最明智的选择!我看看手里的铁锨,顿时计上心头,我把铁锨的头当成铁饼,对着旁边狠狠地一掷,一个身形瘦弱的乞丐成了倒霉蛋,被铁锨砸翻在地! 而这只是一个烟雾弹,我靠着趟泥步迅速接近他们,快速把他手里的镐头抢了过来,这才是我的真实意图!拎起锄头,我疾步直奔躺在地上的壮汉,他才是最难缠的敌人,解决掉他,所有的问题都会尘埃落定。 这壮汉被撞的不轻,躺在地上,很艰难的爬了起来,我看准他腿弯,抡起镐头狠狠地砸了过去,骨骼碎裂的声音混合着壮汉的惨叫,响彻整个院子。 他的这一声惨叫,却让我心里格外踏实,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镐头落下去的一瞬间,我蓦然发现,我的内心真的变了。我失去了从前柔软,渐渐变成了冷血。没办法,战场规则使然,我对他手软,倒霉的就是我! 第八百七十四章:高手如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个举动更是震惊四座,我回头看去,所有人的脚步都在不自觉的往后退。 “你们,一起上吧。”我沉声说道。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飞出一个身形瘦弱的乞丐,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奔着我迎面一脚!高手过招,无需多言,一招一式,足够看清对方来路。 此人抬脚迅速,出腿有力,下盘坚实,这也是个功夫高手!眼见他脚已经飞到了我眼前,我把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他凌厉的脚法,我看准时机,抬拳猛轰其大腿内侧! 这一拳砸过去,这人的身子凌空飘了出去,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大腿里侧,除了穴位,还有一条筋,一条贯穿下盘的筋!这一拳下去,虽然不能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但足够抽干他下盘所有的力气! 我身形原地一闪,赶在他落地之前,一击伶俐猛烈的高鞭腿奔着其下颚,横着甩了出去! “嘭”,又是一声闷响,肉体和水泥地发出了特有的碰撞声,这人落地的一瞬间,大喘了几口气后,便身子一歪,昏死过去。 看到这,我暗呼一口气。按理说,真刀真枪打起来,腿是万万不能抬的太高,下盘不稳,很容易给对方可乘之机,可战机转瞬即逝,刚才这一招,有赌的成分在其中,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只是一个照面,就让这来势汹汹的恶徒昏厥不起,这一招带来的效果,绝对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我打出了气场!更打出了气势! 酣战中的胜利赐予我无尽的勇气,我甚至爱上了这种暴虐之感! 我轻轻甩了甩拳头,冷声问道:“谁还想来?” 我一个人面对着这么多持械之徒,不知不觉中,竟然在气场上压住了所有人。我每往前走一步,这群人就往后不自觉的退一步。 “我不伤你们,你们让开,我办我的事儿。”我平静地说道。 “呔!”话音未落,一根鞭子状的东西从天而降,我往前走的脚步猛地收住,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像猴子一样的东西,鞭子还没落地,这人已经在空中把鞭子重新接到手里。 我身子往后侧了侧,两脚分开而站,提防着对方随时发难。与此同时,我也看清了他手中的兵器,这不是鞭子,是三节棍! 自古以来,兵器数不胜数,可难度最大的,顶数是软兵器!刀棍锤棒,练的是力道,软兵器练的是巧劲儿,能把软兵器带到战场上的人,各个都是好汉! 我之前还纳闷呢,这金三娘怎么有这么充足的底气?如今一看,她手下可谓是高手如云,这么多高手给她撑腰,她当然硬气了!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金三娘凭什么让这些高手甘居人下?是为了钱? 没给我多想的时间,这人手里拎着三节棍就冲了过来,而我手里的镐头在此刻显得笨拙不堪。我见过玄虎用三节棍,三节棍的进攻路数,我大概是能摸清,不过,这人用三节棍的方式,看起来怎么这么怪呢? 玄虎用三节棍,捏的是上下两头,而这人居然是捏的中间,远远看去,这三节棍像是电风扇一样,把他包裹在中间,其功底深不可测! 眨眼睛,这人已经冲到我面前,我突然发现他像个刺猬!我在他的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可以突破的点! 没办法,我只能先靠着趟泥步避其锋芒,在一旁找机会,伺机而破。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带着残影的棍子,奔着我胸口捅了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棍子上所裹挟的破风声,没办法,我只能抡起锄头,先行迎上去。 严格来说,锄头用的是蛮力,看着大开大合,好像力量十足的样子,可在巧劲儿面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两个兵器一照面,锄头瞬间被三节棍的铰链缠住,我想把锄头夺回来都很困难!不行,只要我手里有个兵器,我就尚有一战之力,如果丢了这个兵器,我只剩下挨打的份儿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高手如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啪!”三节棍的一角直接抽在我脸上,半个脸瞬间变得麻麻酥酥,片刻之后,火辣辣的疼瞬间遍布整个颧骨,乃至延伸至整个面颊。 本来我是能躲开这一击,可我死抓着锄头不愿意放手,以自己的肉体为代价,愣是保住了这个锄头。 紧接着,如雨点一般的棍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抽。我只能腾出右手挡在自己的脸颊上,尽量保护要害不受伤,左手依然死死的抓着锄头,不停地找机会,随时准备反制! 可这棍子抽人,实在是太疼了,以至于我半个身子都陷入了僵麻之境。可这只是开始,这人手里突然发力,把我往他怀里拽。 我心头一抖,这是个实打实的高手! 无论是擂台比武,还是街头打架,会打架的人,都是把人搂进怀里揍。说白了,就是一种关门打狗的战术。我压根没想到他能有这么一招,猝不及防地被拽了个趔趄,直接扑在他怀里。 好在我还有左臂,左臂上的奇力立下了大功,我突然冲进他怀里,左臂推着锄头,锄头带动三节棍,这人被我狠狠的推了一下,重心瞬间变得不稳! 或许是条件发射,我顺势把锄头往下一砸,锄头的前端,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脚面上!这锄头的前侧,是个极其坚硬的铁块,脚背又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如今挨了这一下,他就是个活金刚,也要蹦三蹦! 果不其然,这一下,砸的他嘴里闷吭一声,脸色登时变得通红。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机会,我怎么会放过?以电光速用镐头末端狠狠地撞向他的下颚,下一秒,我又把锄头狠狠地往下压了压,直接飞出一记窝心脚,我拼尽全力的一脚,差点让他背过气,奈何锄头还压着他的脚,他根本没有躲避空间! 一股莫名的火气,从我心里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你抽我?我他妈让你抽我! 我趁着他还没缓过来,我平地提起一脚,直奔其心口,这一脚直接让他躺在地上!眼见我优势越来越大,我顺势站在他身上,抡起锄头对着他后背好一通猛砸,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你也架不住铁疙瘩这么往身上拍!我越砸火气越大,所有的愤怒都借着锄头发泄出来。 突然,我手上一轻,锄头的前端,被我甩到了半空中,我这才有些清醒,不能打了,再打下去,一定要出人命的! 我看了看手中的木柄,随手丢在一旁,我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膀,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觉,只是被酸胀感包裹着。我抬手摸了摸颧骨,却摸到了一把火热,从手上传来的感觉来看,我颧骨上的口子,至少有一指宽,从脸上留下的血,已经淌到了脖颈处。 我摇摇晃晃地从他身上离开,脸上的鲜血还在滴答滴答的流。我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分明是在玩车轮战,想用这种办法,把我活活耗死! 在三个高手的轮番攻击下,我身上的力气基本被抽干,我现在走起路来,像是走在棉花上,随时可能会摔倒。 “来,谁还来。” 我咬着牙根,却依然藏不住我身上的有气无力。 “拼一拼吧,万一成了呢?” “他好像坚持不了了。” “对啊,那可是钱啊!” …… 不知是谁先开了头,这个声音在人群中逐渐传播开。果然,捏柿子,都喜欢挑软乎的。我现在就好像一个唾手可得的财宝,谁都在跃跃欲试…… 第八百七十六章:四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跃跃欲试的人群,我慢慢地挺住脚步,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轻声说道:“既然有想法,那就来吧。” 人群中突然飞出的板砖像是一个信号,所有人一窝蜂的冲了出来。我凝神看着前方,脚下纹丝未动,终于,第一个人跑进了我的进攻范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我身子往前探了过去,一招猴子捞月,把这人直接提到了半空中,下一秒,我把这人扛在肩头,把他当成了挡箭牌,我身形往前一探,脚下蹬向地面,顺势在人群中冲了起来! 我现在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不能再盲目的消耗,这种横冲直撞的进攻,可谓是极其蛮暴,甚至没有技术可言!可就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是最节省体力,也是最见成效的方式! 各种各样的武器,对着我迎面招呼过来,我顶着人肉挡箭牌,在人群中左右腾挪,不断地转换身形。可对方实在是人多势众,我仍不可避免的挨上了好几刀。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我从人群中彻底冲出来的时候,我的挡箭牌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定睛一看,好家伙,后背上竟然还插着一把镰刀。 而这群乌合之众,在我不断地撞击之下,能重新站起来的,已经寥寥无几。 我狠狠一推,把挡箭牌仍在地上,低头随便捡起来一把钢棍,放在手里掂了掂,奔着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很喜欢欺负人啊。”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还能站起来的人,慢慢聚拢成一堆,神色严峻地看着我,谁都没先说话。 “本来吧,我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是来办事的,和你们无冤无仇,没必要弄的你死我活。不过,你们并不懂这个道理。看起来,你们更喜欢欺软怕硬,对吧?” 我越说火气越大,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却想置我于死地! 我掂了掂手里的钢棍,看着脚下还在呻吟地人,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这一棍子下去,我看见几颗牙齿,混着血沫子飞上了天。 我心里没有任何愧疚感,休说以德报怨,若是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我对着他们,慢慢地走了过去,这短短的几步道躺满了呻吟惨叫的人。毫无意外,我挥动了无数次钢棍,每一棍都落在人脸上,院子里多了些昏死的人,也多了些无主的牙。 终于,最后一个挣扎的人,也变成了昏死之人,我心里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打你们的脸,是想提醒你们,做人,要懂得要脸!”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转过头,我看向还想反抗的人,厉声喝道:“还打么?”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盼着他们赶紧放下武器,再打下去,我恐怕会被活活累死,毕竟,打人也是体力活。 这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把手里的兵器直接丢在地上,而后院子里接连响起金属落地的声音。 我看着他们,把手里的钢棍也扔掉了,最后丢给他们一句话:“做人不能欺软怕硬,没什么好果子吃。” 说完,我便摇摇晃晃的走向砖瓦房,我要坐在那把椅子上,我要亲口听见,究竟是谁出卖了小五子! 砖瓦房内,金三娘依旧危襟正坐,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嗅嗅茶香,时不时的嘬上一口,显得格外的惬意,院子里发生的所有事,似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隔着一道门槛,目光坚定地看着金三娘,这个女人可谓真正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等心境,此等气魄,非常人可比拟。 金三娘轻轻地撇了撇茶沫子,气定神闲地说道:“还活着呢?” “哼。”我鼻腔里冒出一声冷哼:“托您的福,没死成。” 说着,我慢慢跨过门槛,走进屋里。 金三娘抬起头,突然说道:“乞命帮有四个人,论地位,是不折不扣的‘四梁’,这四根大梁,是乞命帮的根基。” 我不屑地笑了笑:“我并不想知道这些,我只问,到底是谁出卖了乞丐。” “不,你必须听。” 言语之间,金三娘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第八百七十七章:四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了笑,斜靠着门框上,轻声说道:“好,那你说,我听着。” “歧山,乃是四梁中的迎门梁。此人善跤,草原人,是我前夫,;金猴,乃是狠心梁,善棍,我在缅北将其收入麾下;窦勋,转角梁,自小学的是少林功夫,是最早陪我打天下的人。” “这四梁里,有三个你已经见过了,准确的说,是已经交过手了。”金三娘用下巴指了指院子。 我两手一摊,无所谓地说道:“你跟我讲这么多的意义又在哪呢?” “你的造访,让我损兵折将,四大梁里废了三个。你,蛮有本事的嘛。”金三娘的语气似是夸奖,可我分明嗅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脸上传来的麻痒感,让我本能的把用手蘸了蘸脸上的血,我看着指尖上鲜红的血,将其放在嘴里狠狠地嘬了一口,又狠狠地啐了出去,我直勾勾地看着金三娘,冷声问道:“打,是你要打。现在看自己吃亏了,所以准备赖账,是么?” “哈哈哈哈”金三娘非常猖獗地笑了起来,摇摇头,似是叹息地说道:“四梁里最重要的,也是最能打的是顶天梁。” 我眯起眼睛看着她:“我听出来了,还要打,是么?你让他来吧。” “不用来。”金三娘一字一顿地低喝道:“她就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金三娘袖口一震,袖口中登时飞出几只暗器,我脚下用力一跺,原地后翻,几只暗器擦着我耳边飞了出去。 “砰砰砰!”,我身后响起三声闷响,我侧头一看,三支柳叶金镖没入门框之内!我心头颇为震骇,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不仅是帮派最高统治者,竟然还是顶天大梁! 我对这个女人越来越好奇了,自古以来,无论是山头麻匪,还是漕运帮会,总舵主永远不会自己做顶天梁!做掌舵人,靠的是脑子,想坐上顶天梁的椅子,非杀伐果断之人不可!毕竟,顶天梁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作用——替大当家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儿。 金三娘如今把两项大权都拢在自己怀里,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女人的野心,大的可怕! 金三娘纹丝未动地坐在太师椅上,低声问道:“椅子就在我旁边,有本事,你就坐过来。” 我和椅子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几尺,她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她有绝对的自信。 “那,就试试吧!” 话音未落,我身形已经扑了出去,单膝猛提,所有的力量凝结此处,直奔咽喉,若是击中,必是重伤!而金三娘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只是袖口金光一晃,数到柳叶金镖带着破风声飞了出来。我连忙扭转身体,化冲为点,单膝重重地往桌面上一磕,两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两臂同时发力,身体各部联动,把自己凌空撑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迅速调整攻势,奔着金三娘的脖颈猛砸一拳,金三娘气定神闲的把头歪了歪,躲开拳风的同时,单脚从我胯下穿过,以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猛地向上踢来,我万万没想到,她身体会如此柔软,竟能从这个角度踢到我的腰椎! 这地方是浑身力道所在,此处一破,浑身卸力! 我赶紧扭转身形,把自己闪到一旁,可我在半空中,金三娘坐在椅子上,看似是我主动发起了进攻,实则我才是被动的那一方!金三娘把腰往下沉了沉,单脚顺着我的后背,不偏不倚地踢在我右臂的肩胛骨上! 这娘们儿心可真毒啊!我右臂本来就脱臼了,疼劲儿尚未消散,如今被她这么一踢,我身子顺势一软,直接从半空中滚了下来! 我摔下来的一瞬间,本能的把重心全都压在右面,这一压,把太师椅彻底压歪,金三娘坐在椅子上,差点被掀飞。 落地的一瞬间,我扭转腰部,把腿横扫向椅子腿,太师椅四脚离地,登时飞了出去,坐在椅子上的金三娘,被迫从地上飞了起来,我侧躺在地上,单手抓着太师椅,狠狠地甩了出去,下一秒,从原地拔起,瞄准旁边的椅子,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 第八百七十八章:桃花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只要我坐在这把椅子上,金三娘就一定不会食言!我相信她的人性! 显然,金三娘看出了我的意图,又是几道带着破风声的飞镖,瞄着我大腿射了过来!这时候,我的屁股马上就要碰到椅子上了,而飞镖也近在咫尺。片刻之内,我果断做出选择,看准椅子,屁股用力往下一落。 四只飞镖,悉数扎在我腿上,最让我心惊的是,有一根飞镖险些射到我命根子! 针扎的疼痛让我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嘴上丝丝哈哈地抽着凉气,眼神不卑不亢地看着金三娘,咬牙说道:“我坐上来了。” 金三娘慢慢地转过身子,把地上的椅子扶了起来,眼含复杂地看着我:“胜之不武。” “能赢就是本事。”我毫不客气的把话怼了回去。 金三娘不急不缓地坐回到椅子上,脸上依旧挂着波澜不惊,眼睛看着前方,轻启朱唇笑道:“你挺有趣的。” “谢谢夸赞!”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谁,出卖了小五子。” “急什么?”金三娘把脸转过来,慢悠悠地说道:“答应你的事儿,还怕我言而无信?” 我他妈都快疼死了,我还不急?即便是我能确定飞镖没有伤及要害,可我终究是肉体凡胎啊,身上插了四把飞镖,我能不疼? 但我脸上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这是尊严问题。我强行挤出一抹笑意:“我还有事儿要办,麻烦你快一点。” “去办事?是去医伤吧?”金三娘颇为自信地笑了笑:“去了也没用,那镖上我可涂了毒,只有我懂医救之法。” 我心头一震,怒喝道:“你说我胜之不武,你往武器上涂毒,你要脸吗?” 金三娘并不恼怒,反而笑吟吟地劝慰着:“我劝你啊,火气别这么大,少发点火,毒发会慢一些。” 我咬咬牙,低声说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能坐上这帮会的头把交椅!” “哦?”金三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讲来听听。说不定,给我说高兴了,我就把解药给你了呢。” 我把身子扶正一些,愤愤地说道:“好,那我就夸夸你!先是赏下重金以取我性命,准备买凶杀人;从开打一直到现在,您老人家稳坐钓鱼台,视人性命如草芥;如今更是在武器上涂毒,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取胜!凶狠阴仄你占齐了!你真真是具备了霸业之才!”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传到金三娘耳朵里,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连夸着三个“好”。 “我,很喜欢你的评价。”金三娘颇为享受地说了一句。 “明告诉你,是刘戌找过我,小五子和你的事儿,是他和我说的。”金三娘一脸正色地说道。 愤恨之下,我一掌拍在桌面上,怒骂一声:“王八蛋,你必死!” 话音未落,一阵僵硬感从脚掌传到颈椎,像是电流从身上经过一样。这个感觉告诉我,金三娘确实不是唬我,我真的中毒了! 金三娘侧过头,察觉到我的异样,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如果虞澜还在这,我绝对会离开。可我现在几乎身无分文,身边又没有懂医术的人,我现在离开,无异于作死。 我客死他乡事小,可还有那么多未尽之事,我不能这么匆匆告别人间。 见我不走,金三娘略带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看,让你走,你又不走。” 我暗自腹诽道:我他妈也不敢走啊!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好好说话。毕竟,谁都想活着。”金三娘慢悠悠地说道:“你放心,我这毒不致命。” 一码归一码,金三娘的行事做派,确实很有大家风范,她既然能这么说,我心里就稍微踏实一些。 我点点头,暗自劝慰自己:反正命还在她手里攥着,那就留下来,先静观其变…… 第八百七十九章:桃花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从哪来?”金三娘悠悠地问道。 “北方。” “来赣都做什么?” “做事。” “你是做什么的?” 我不耐烦地抬起头,反问道:“您是要查户口吗?” 金三娘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啊,其实就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的意思是,在赣都的打算。” 这两句话听的我一头雾水,什么叫在赣都的打算? “明说吧,留在我这。”金三娘终于摊牌了。 我微微一怔,一时半会,竟然不知如何答对。半晌儿,我才反问道:“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我与你素昧平生,为什么要留在你这呢?” “一个人挑翻半个乞命帮,你有点能耐。”金三娘慢悠悠到底说道。 顿了顿,金三娘把身子往我这凑了凑,眼神里发出一种有些奇怪的光,轻声说道:“看你这样子,尚未婚配吧?不如,你就跟我吧?” 我本能的往后挪了挪屁股,瞪着眼睛问道:“开什么玩笑?” “我看我像开玩笑吗?”金三娘一脸正色说道:“我确实长你几岁,不过嘛,女大三抱金砖,你留下来,这乞命帮就有你一份。” 我连忙摆手:“别别别,您要是就这个事,我现在就走了。” “你拒绝我?”金三娘语气有些不悦。 “这不是拒不拒绝的问题,你想想,咱俩也不是一路人啊!再说了,我就是个孤儿,穷的叮当响,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无奈地说道。 此话一出,金三娘竟然拍手叫好:“孤儿好啊,姐姐以后给你个家。” 转而金三娘的脸上露出一丝娇笑:“我啊,是看你有本事,模样又俊俏,这样的后生,谁能不爱呢?” 我突然感觉身上鸡皮疙瘩全都炸开了,连忙说道:“我已经结婚了,这事下辈子再说吧。话就说到这了,我就先走了。” 正说着,我一瘸一拐地就站了起来。 “我话没说完。”金三娘忽然开口说道:“方才,我说这毒不致命。” “但是,致残。” 我心头一抖,这人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见我停下脚步,金三娘又补了一句:“你现在还要走吗?” 我转过头,忿忿地看着金三娘,忍不住说道:“你这女人真难缠!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能得到你啊。”金三娘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心里的火气突然窜了上来,愠怒道:“好,我今天就是豁出去终身残疾,我也不可能跟你妥协!” “你宁愿残疾,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金三娘幽幽地问道。 我再也忍不住了,怒骂一声:“天底下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跟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在一起!别说是残疾了,就是死,我也认了!” “啪”,一个布袋子从金三娘怀里丢在地上,金三娘眉中带着情愫地看着我:“这是解药,拿去吧。” 我又是一愣,这娘们儿的办事风格,总是这么出乎意料,好端端地怎么又把解药给我了呢? 第八百八十章:讨个说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脚下没动,金三娘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我站在门口,凝神看着她,最终选择赌一把,弯下腰,把布袋捡了起来。 “为什么给我解药?”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我可不舍得让你变成瘫子。”金三娘坐在椅子上眉眼迸出无限风情,下颌微微一抬,像沙场王者面对俘虏一样,大声说道:“你成功的激起了我的征服欲,你逃不掉的。” 我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试试看。” 说完,我拖着两条渐渐麻痹的腿,一点点从门口走了出去。 这地方是典型的城郊之地,看着周围荒凉的野地,我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崔林打了个电话,这么远的距离,我断然是走不回去的。 挂了电话,我不禁苦笑起来,两次落入荒郊,两次都是崔林来救我,这就是缘分吧? 约摸着过了一个多小时,崔林的面包车才进入我视野。我刚一上车,崔林嘴里满是担忧地问道:“哎呦,你可算逃出来了,要我说啊,你就不该来。” “逃?”我特别骄傲地看着崔林:“全干翻了。” 崔林瞪着眼睛看着我,转而撇撇嘴:“吹牛逼吧?乞命帮的打手那么多,还能被你一个人干翻?你是哪吒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咋不信呢?” 崔林一拍方向盘,大声说道:“你要是真干翻了整个乞命帮,我送你套房子!咋样?” “嘿!”我也来了兴致:“这可是你说的!” “说到做到!”崔林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哈哈一笑:“你快歇着吧,你现在比都穷,还给我房子?” 崔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头十分倔强地说道:“以后肯定会有的!咱俩今天必须得赌点啥。” “行,你别后悔。把车往后开,我带你开开眼。” 按照我的指示,崔林把车停在了我刚才战斗的院子前。车刚停稳,就见一妇人从门内走了出来,我坐在这里,和她对上目光的一瞬间,互相都愣住了。 这人,是金三娘。 金三娘笑了笑,调侃道:“这么快就想通了?” 我没接茬儿,回过头对着崔林说道:“院子里躺着那些,看见了么?” 崔林目瞪口呆的探出头,满是惊讶地感叹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欠我个房子,你记住了啊。”我笑着揶揄道。 金三娘站在车窗外,脸色突变,冷声问道:“你是在炫耀你的战果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崔林说道:“走吧。” 金三娘把手搭在车窗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看上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跑掉。你也不例外。” 崔林不知道金三娘来路,更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狠狠地踩了脚油门,面包车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如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哎呦。”我嘴里发出一声痛吟。突然传来的惯性,让我猛的往前一晃,腿上的飞镖撞在了车门上。 崔林侧过头一看,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崔林瞪着眼睛问道:“你身上咋跟刺猬似的呢?” “没事,不严重,先把车开回去吧。”我把座椅放的很低,尽量找到一个能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 路上,崔林忽然问道:“听刚才那娘们的意思,她是相中你了?” 我苦笑一声:“你倒是挺聪明。” 崔林略带得意地说道:“那是,做生意嘛,就讲究个耳聪目明。” 顿了顿,崔林感叹道:“你这人真有能耐,打架打出爱情的火花,啧啧。” 这时,我忽然又感觉到一阵僵硬感,我不敢唐突,赶紧从兜里掏出金三娘给我的解药,放在手里闻了闻,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味道。 我随手拿过车里的矿泉水,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混合着药粉咽了下去。 我吧唧吧唧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僵麻感也并没有消失。 “你喝什么呢?”崔林一面开车,一面问道。 我抖了抖布袋,轻声回应道:“据说是解药,我……” 话没说完,,一股天旋地转之感登时袭来,而后的几秒钟内,眩晕感在不断增强。 第八百八十一章:讨个说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卧槽!你没事吧?” 这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崔林焦急的声音当中,而后便失去了全部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腿上的痛觉神经被狠狠地拨弄一下,我像火烧屁股一样,嘴里发出一声怪叫,两脚用力往上踢去。我脚背一痛,好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我揉揉模糊的眼睛,刚才好像有个人影飞了出去。 脚背的微痛让我头脑才恢复了一些清明,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白色的床单,发黄的墙壁,有些昏黄的灯光,这是旅店! 熟悉的环境能给人很大的安全感,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顺着自己的胸口看去,腿上的飞镖已经不见了,而趴在地上的人影,也在此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定睛一看,是崔林! 崔林靠在墙边,用力地揉了揉脑袋,嘴上嘟囔道:“我他妈彻底相信你的能力了,你咋不一脚踢死我呢?” 我讪笑着说道:“我、我条件反射。” “对了,你是帮我找医生了吗?”我狐疑地问道。 “当啷”,崔林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丢在地上,反问道:“你是想问这玩意吗?” 我仔细一瞧,这不就是金三娘的飞镖吗? “这是?” 崔林一屁股坐在床上,幽幽地说道:“你喝完药以后就昏迷了,我怎么都叫不醒你。我怕再出点别的问题,我就想着先把飞镖摘出来,结果我每拔一下,你身上就抽搐一下。我看你有反应,我就特别使劲的往外拔。这不你就醒了吗?” 我斜靠在床上,一脸幽怨地看着崔林,问道:“你这治病救人的手法,还真够独特的。” 崔林嘿嘿一笑:“那你看,咱这脑袋贼好使!” 我看了看腿上还在渗血地伤口,问道:“你确定就这么把我晾在这吗?” 崔林从床上随手扯起来一卷纱布,胡乱地把腿上的伤口包扎上,看着如同麻花一样的包扎结,我突然特别想念虞澜。 “哎?那几个人走了吗?”我突然问道。 崔林手上一顿,反问道:“你说的是,乞命帮留下的人?” “他们早走了。” 我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只要他们走了,乞丐暂时不会落入险境,而且,我这一次算是重创了乞命帮的元气,即便他们想报仇,可一时半刻也抽不出精力,这就给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你也养养伤吧。”崔林嘱咐道。 我凝神想了想,问道:“你那没什么异常吧?” 崔林一愣,把符从上衣兜里掏了出来:“我这没什么事,这符咒还好好的呢。” 我犹豫了一下:“今天晚上,我还要出去一趟。还得麻烦你照顾他。” 崔林颇为豪气地拍拍胸脯:“咱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算是战友了!没什么麻烦的。” “哎?”崔林不解地问道:“你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干啥去?” “要说法。”我坚定地回应道:“冤有头,债有主。乞丐触碰了他们的规矩,这事我管不了,但是我容忍不了出卖同僚的人。当初刘戌已经废了他一条胳膊了,现在又偷偷摸摸出卖了乞丐,他做人太没有底线了!” 崔林看着我腿上的绷带,略带担忧地问道:“你,确定行吗?” “乞命帮的打手怎么样?不一样被我干翻?别看我现在这个德行,一个刘戌,不在话下。”我颇为自信地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崔林揉了揉鼻头,认真地说道:“好歹我还能开个车,你用的上我。” “不行。”我果断地拒绝了刘戌:“乞丐身边必须有人在。” 崔林皱起眉头,无声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我很讨厌算计利益,可这种东西已经沉积到骨子里了,改不掉。” “其实,我也有一腔热血的。”崔林又补了一句。 我用力地抿了抿嘴,转而笑了笑:“在家等我。” 第八百八十二章:老狐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躺在床上,尝试着活动着身体,说实话,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不过,时间紧,任务重。我没太多养伤的时间,崔林的二叔不一定会什么时候下手,东野更是在暗中伺机而动。加速,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看着垂头丧气地崔林,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弄点东西?也算你出一份力。” “没问题啊!”顿了顿,崔林略带窘迫地说道:“别太贵就行。” 看着崔林的窘迫,我莫名地觉得喜感,嘴上说道:“一盒泡泡糖。” “没了?” “没了。” 崔林长呼一口气:“哎呀,我还寻思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呢?” “吃啥味的?” “随便。” 崔林听完,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崔林把一盒泡泡糖丢在我怀里,不解地问道:“你要这玩意干嘛啊?” “干嘛?”我兀自笑了起来:“咱俩再打个赌,我用一盒泡泡糖,就能让刘戌跪着给乞丐磕头,你信不?” 崔林犹豫了一下,咂摸咂摸嘴:“我相信你很能打,但是吧,你说你用泡泡糖就能制服他,这事我真不信。” “走着瞧。” 临出门之前,崔林把床下的钢刀递给了我,略带担忧地嘱咐道:“别太自大,留着防身。” “好。”我拍了拍崔林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我摸了摸兜里的零钱,万幸,还勉强够打车费,我随手拦了个出租车,直奔刘戌家! 我和崔林那么说,只是不想让他过多的担心。其实,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最了解。金三娘的镖属于细镖,扎在身上创面不大,这四镖都没伤及我要害,自然就没什么致命伤。可毕竟是实打实的被飞镖扎了四下,对身体的灵便程度,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真是实打实的拼起拳脚功夫,我很有可能吃亏。 不过,有的时候,想弄垮一个人,未必非要动拳脚。脑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路上,我疯狂的咀嚼泡泡糖,把嘴弄的像金鱼一样,司机师傅不停地通过后视镜打量我,他异样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是个精神病。 到了小区,我先是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确定没有后门之后,我便转回到刘戌家楼下。我四下看看,便钻进一家小超市,借来了纸笔。笔走龙蛇下,纸上跃然出现了几个打字:尔命休矣! 进了单元门,我小心翼翼地躲开鱼线,用最轻地脚步接近了刘戌家。到了他家门口,我从嘴里揪出来一块泡泡糖,先是堵死了他家的猫眼和锁眼,随后,我又小心翼翼地把纸条贴在了他家门上。临了,我故意踢了踢防盗门外面的铁栅门,便蹑手蹑脚地躲在阴影处。 我现在必须要知道,刘戌到底在不在家,如果他不在家,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我刚才故意发出的声响,就是要引起刘戌的注意,如果刘戌在家,一旦发现猫眼被堵死,肯定会心生警觉。刘戌的谨慎多疑,我早已领教过,在这种情况下,刘戌一定会选择跑路。 以刘戌性格,他绝对不会走门。 他家住在三楼,以他的本事,想从三楼逃出来,不是什么难事,我猜,窗户会是他的选择。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里的声音。起初只是死一片的寂静,我甚至怀疑刘戌根本不在家。可耐心是一个优秀猎人的必备素养。 没关系,我等得起。 许久之后,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很微弱的声音,我凭借着敏锐的听觉仔细的分辨着,这声音不太像走路的声音。我猛然响起,上次来刘戌家,刘戌是赤脚!我瞬间想起来了,刘戌是为了不在屋里留下生活痕迹,在家的时候,永远不穿鞋! 这个声音只是响了几声,便再也没有了动静。我有一种知觉,刘戌已经站在门后,察觉到了猫眼的异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还会有脚步声…… 第八百八十三章:老狐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屏息凝神的盯着他家的房门,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地分辨着屋里的声音。 “唰。”一阵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从门缝里响起,如果不是当初柳无垢窜了我的窍,我根本听不见这个声音!这个声音的出现,充分的证明了一件事——我猜对了! 我单手抓着走廊栏杆,单手撑起身子,稳稳地骑在栏杆上,后腰往下一沉,以滑行的方式的快速从三楼落到一楼!现在,才是和这只老狐狸真正的决斗! 按照正常的房子布局,房子的前后肯定都有窗户,凭借着记忆,我快速回想着,刘戌家的前面是凉亭,挺多老年人都在这坐着放风,而刘戌家的后面,是一片无人打理的花坛,到处都是枯黄的草叶,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这。 我猜,他在后面! 我按照之前预定的路线,拖着两条不太利索的腿,飞奔到院子后方。刚到了拐弯处,就看见一根绳子从空中顺了下来,我心中一喜,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老狐狸,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然而,我并没有打草惊蛇,反而愈发谨慎。这种老小区的阳台,都是半腾空状,阳台和地面直接的距离,基本能容纳一个成年人,我猫着腰,顺着墙根往里走,站在绳子后面,屏气凝神的看着绳子。 忽然,绳子剧烈摆动了几下,这不像是风吹所致,更像是有什么重物突然压了上来。 来了! 我像猫一样拱起后背,两脚死死地抵着墙面,绳子越晃越明显。“嗖”,一阵低微地破风声由远及近,我却迟迟没有出击。刘戌实在太阴了,想对付他,不见兔子不撒鹰才是最好的选择。 “啪”,转瞬间,绳子上的重物落了地,落地的并不是刘戌,而是一个旅行袋。我暗自庆幸,多亏没贸然出击。绳子又一次晃动起来,当一只鞋从空中缓缓降落,我的视野中出现这一只鞋的时候,我差点忍不住冲了出去。 这个鞋很明显的在空中停滞了数秒,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让我心生警觉,这不符合常理。刘戌攀登下洞的功夫十分了得,一个简单的索降何须他这么拖泥带水?况且,刘戌现在是在逃命,他不可能这么淡定。 我喘了几口粗气,静静地看着前方。终于,这绳子又一次晃动起来,只是这次晃动的幅度,明显小了很多。 鞋,腿,腰…… 刘戌的半个身子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眼睛一眯,就是现在! 我后脚猛蹬墙面,前脚顺势而起,一记飞脚正中刘戌的后心,这一脚,直接把他蹬进花坛里。 不等刘戌反应,我快速骑到了他身上,对着那张惹人厌的脸好一顿左右开弓,片刻之后,刘戌被我打的晕头转向,我抓起他的脖领子,怒喝一声:“王八蛋,还认识我吗?” 躺在地上的刘戌马上清醒过来,惊讶中带着些许地疑惑,问道:“是、是你。” “没错,就是我!”我用手肘狠狠地砸了刘戌的腹部,拽着他的脖领子,把他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拽起刘戌的一瞬间,我顺势将手里钢刀抖了出来,直抵在刘戌地脖子上,嘴上说道:“拿着你的东西,跟我走。” “去哪?” “你要是再废话,我现在就让你去地狱。”我冷声说道。 第八百八十四章:代价(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戌满脸地不愿意,问道:“咱俩无冤无仇,你好端端的来找我干什么?” “你觉得委屈,是吧?”我狞笑着问道:“金三娘,你认识么?” 刘戌登时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我竟然能说出这个名字。 “很吃惊么?” “你是三娘的人?”刘戌反问道。 他这么一问,反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为什么不抓个垫背的呢?我完全可以顶着金三娘的名号来吓唬刘戌,刘戌若是心有不甘,大可和金三娘开战,再不济,我也能玩上一手扯虎皮,做大旗。 想到这,我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反问道:“有问题么?” 刘戌用力的挣了几下,反问道:“我和三娘向来江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你和金三娘说什么了?” 看着我讳莫如深的表情,刘戌更加吃不准了,略带慌乱地说道:“我就知道,你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你也不简单。”我冷笑着回应道:“狡兔三窟。对吧,老狐狸。” 刘戌愤愤地把头别了过去,不再看我,问道:“明说吧,找我什么事。” “跟我走。” 听着我不容置疑地语调,刘戌慢慢把头转了回来,问道:“到底跟你去哪啊?” “让你走就走,别那么多废话。”说着,我手上一用力,把刘戌直接拽了起来。 我起身的一瞬间,轻抖了抖袖口,钢刀瞬间落在手里。我把钢刀抵在刘戌的腰间,似笑非笑地说道:“劳烦您,挪个驾?” 刘戌早就被市井之气浸透了,很懂得审视夺度。感受到腰间硬物的一瞬间,刘戌马上放弃了挣扎,很顺从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拿着你的东西。”我斜眼扫了一眼地上的旅行包。 刘戌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袋子斜挂在胸前,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挪了挪脚,站在刘戌的侧面,像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一样搂着他肩膀,钢刀隔着我的外套,紧紧地逼着他。 “出门,打车。”我冷声吩咐道。 上了车,我始终通过后视镜看着刘戌,我知道他懂一些拳脚功夫,我必须警惕地提防着他,免得节外生枝。稍察觉到一丝怪异,我马上把刀尖顶在他肚皮上,刘戌用余光看了看肚子上的刀尖,把两手彻底摊开,以此表示自己的诚意。 到了旅店门口,车身缓缓停下,刘戌皱起眉头,把头微微往前探了探,问道:“是这?” “给车费。”我冷声说道。 说起来也是惭愧,我兜里一分钱没有,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我这不要脸的功夫,可谓是修炼的炉火纯青。啧啧,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进了旅店,我始终走在刘戌后面,刘戌十分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往前快走了几步,附在刘戌耳边轻声说道:“这不是盗洞,没那么多暗门,别在这费工夫了。” 说着,我已经拉开了乞丐的房门。 “请吧。”我站在门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 刘戌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大步迈了进去,我跟在身后,顺手把门反锁后,便紧靠房门而站。 一进屋,刘戌看看翘着二郎腿的崔林,又看看病恹恹的乞丐,再把满是疑问地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金三娘呢?”刘戌的语气中藏着很大的警觉。 崔林轻轻放下二郎腿,身子往前一探,百无聊赖地扯着一块纱布,轻声问道:“是他么?” “嗯。” 崔林抬起头,两手用力地拄在膝盖上,慢悠悠地走到刘戌面前,问道:“有烟么?” 刘戌连忙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了崔林。崔林正仔细看烟杆上的字,刘戌手里的打火机已经递到了眼前,崔林很用力的吸了一口后,便开始止不住的咳嗽。 崔林看着缕缕青烟,无奈地说道:“太呛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话音未落,崔林竟然突然飞出一脚,直踢在刘戌腹部。连我也没想到,崔林会突然暴起! 第八百八十五章:代价(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嘭!”刘戌的后背和门框来了个亲密接触,那个点烟递火的刘戌,马上变成了一只佝偻的虾米,蜷缩在地上,不断地发出呻吟。 “杂碎!”崔林狠狠地啐了一口:“我这辈子最恨出卖!我他妈见一个打一个!”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崔林也是刚刚经历背叛,如果他的心腹没有临阵倒戈,今天的崔林不会这么惨,难怪他下手这么狠。 这一脚结束以后,崔林没有再度发起攻击,而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轻轻吐了个眼圈,笑容满面地说道:“谢谢你的烟。” “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看着崔林脸上的笑容,我不禁一阵后怕,一个人怎么能在几秒钟之内迅速切换自己的表情呢? 我坐在崔林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戌:“来吧,说说正事吧,小五子的事儿,怎么解决?” 这时,躺在我身后的乞丐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服,虚弱地说道:“别、别蹚浑水,让他走。” “狐狸这种动物,抓住了千万不能放,否则,他会把你的余生搅和的鸡犬不宁。”我看着刘戌,冷笑着说道。 刘戌后背贴着墙,一点点站了起来。刘戌眼神阴仄地看着我,轻轻地活动着后背。 “噔!”崔林从身后随手抓起烟灰缸,直接砸在刘戌的脸上。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他,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崔林冷冷地说道。 “损毁东西,照价赔偿!”走廊里传来老板娘不悦地咆哮。 刘戌轻轻地咧了咧嘴,看了一眼地上的烟灰缸,低声说道:“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滥用私刑!” “我操,你挺逗啊?”我缓缓地站起身子:“一个盗墓贼,给我上法律课呢?” 一面说着,我一面走到刘戌面前,嘴里不断重复着:“拘禁,私刑……” “嘭!”又是一声闷响,一记由下而上的下勾拳再次让刘戌头晕转向,我揪着刘戌地衣服问道:“这算不算私刑?” 刘戌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狠狠地吐了口嘴里的血。转过头,刘戌眼中阴仄丝毫不减,倔哄哄地看着我。 “今天请你来,主要是两个事。”我把刘戌的衣领整理好,笑容可掬地说道:“一呢,是你得给小五子好好道个歉,我的意思呢,是你跪下道歉。” 刘戌斜眼看着我:“第二件呢?” 我兀自笑了起来:“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说吧。” 刘戌咬咬牙,看着床上的乞丐,眼中有一丝异动,而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摸向腰后。我回手掏出钢刀,刀刃直逼刘戌脖下,面目狰狞地地吼道:“我知道你有点本事,但是我告诉你,今天你最好别动歪心思!”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了。”刘戌颇为硬气地说了一句。 我用力地拍了拍刘戌的肩膀,赞叹道:“好,很有骨气。” “那我就,把你打到跪。” 话音未落,我把刘戌狠狠地往前一掼,与此同时,我脚下往后一扯,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左半身。我抬起右腿,瞄着刘戌的腿弯好一通低鞭腿。我的脚背和刘戌的身体发出一声声地闷响,刘戌身形在不断地摇晃,可就是没能跪下。 “操你妈!”我越踢越恨,猛地把腿抬高,一脚直奔其心窝。 哪知刘戌根本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脚!与此同时,刘戌快速转身,单臂夹住我的腿,从后腰迅速摸出匕首,对着我的腿就扎了下来,我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万一被他扎上,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我赶紧往后撤,可这么一挣扎,腿上的纱布瞬间露了出来,刘戌神情微微一顿,转而变成极其阴险的笑容:“你受伤了。” 话音刚落,一阵剧痛从腿上袭来。刘戌这个王八蛋,伸出两只粗壮的拇指,死死地摁在我腿上的伤口…… 第八百八十六章:意外之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察觉不对,从地上捡起烟灰缸,对着刘戌的手就砸了上去!这刘戌毕竟有些武术底子,反应速度很快,余光瞄了一眼崔林,赶在烟灰缸砸落之前,把手撤了回来。可崔林根本刹不住手上的力道,“嘭”的一声,烟灰缸直直地拍在我的伤口上! 我把牙根都快咬碎了,这他妈是什么队友? 看着龇牙咧嘴地我,崔林愣了一下,连声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刘戌把脸微微一侧,阴笑着说道:“你俩太嫩的。” “笑你妈了个逼!” “嘭!”崔林反手抄起烟灰缸奔着刘戌的面门砸了上去,刘戌第二句话还没说出口,便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崔林扫了一眼刘戌,一口粘痰狠狠地啐在刘戌面上,怒骂道:“还他妈轮得着你笑了?” 我心中一骇,崔林这人不简单,下手果断,遇事不慌,这人能成大事。 我看着重新渗血的伤口,赶紧俯下身子,探探刘戌的鼻息。万幸,还有口气。 “别怕,死了就当为民除害了。”崔林恶狠狠的说道。 我随手端来洗脸盆,一盆凉水顺着刘戌的脖子灌了下去,几个抽搐之后,刘戌缓缓地睁开眼睛。 “没死就行,死了反倒解脱了。” 说着,我给崔林使了个眼色。崔林马上明白了,两手架在刘戌的肩膀上,将其从地面上拽了起来。刘戌头上的血混合着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只是神智有些不太清醒。这也难怪,任谁的脑门被砸了一下都不会好过。 我轻轻地扇了扇刘戌地脸,冷笑着说道:“现在,能跪了么?” 刘戌慢慢地抬起头,面目狰狞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休想!” “你既然当婊子了。”我站起身子,背对着刘戌,怒喝一声:“那还立他妈什么牌坊!” 话音未落,我单脚提起,一记标准地正蹬,踹在了他膝盖上,刘戌的膝盖和小腿之间瞬间变成“C”字形,刘戌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崔林把刘戌狠狠地往上提了提,低喝道:“来啊,你不是很喜欢站着么?” 刘戌脸色憋的通红,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最后的倔强。可他不知道的他,他口中若有若无的呻吟加上鼻腔里喷出的闷吭声,听起来像是便秘一样,平添了几分滑稽。 “咔嚓”,又是一声低响,我又故技重施地把刘戌的另一条腿弄废,崔林看了我一眼,非常默契地松开了刘戌。刘戌身子一软,双膝重重地落在地上,这一次,刘戌再也忍不住了,不断地发出大声地哀嚎。 我一把扣住刘戌的脖子,咬牙说道:“闭上嘴,对你有好处。” 剧痛让刘戌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此刻的他脸上挂满了鼻涕和眼泪的混合物,湿漉漉的头发还在不断滴着血,落入鼻尖后又混在鼻涕的黏液中,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一直滴到地面,而膝盖的疼痛又让他不自觉的把身子躬了起来,也不在乎地上的脏污,止不住的颤抖。 想想刘戌刚才的硬气,再看看如今的狼狈,如此大的反差让我不禁会心一笑。当一个人放弃外表形象的时候,他已经丧失的尊严,或者说,他的内心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我以为多硬气呢,这不也跪下了么?”我看着刘戌,面无表情地说道。 刘戌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地从地面上挣扎起来。 “跪也跪了,还想怎么样?”刘戌咬牙切齿地说道。 “磕头。” 乞丐慢慢地坐了起来,虚弱地说道:“留一线,做人留一线。” 看着乞丐惨白的面庞,读懂了他的目光,他不想把这事做绝,或许大家以后还要打交道。 “你少装好人了。”刘戌咬牙说道:“如果不是你,他会帮你出头?” 本来我已经在考虑乞丐的建议了,如今刘戌突然狗咬吕洞宾,让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又一次拱了上来。 “兄弟,帮他磕头。”我的语气十分平静。 第八百八十七章:意外之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冷笑一声:“没问题。” 说着,崔林半蹲在地上,一手掐着刘戌的后脖颈,狠狠地撞击着地面,刘戌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约摸着过了十分钟左右,崔林松开刘戌的脖子,站起身晃了晃肩膀,嘲讽道:“磕头的姿势这么标准,你上辈子是狗腿子吧?” 刘戌慢慢地站起身子,低声问道:“我能不能走了?” “你他妈跟谁讲条件呢?” 崔林一脚踢在刘戌的脖子上,面色中不见任何心软。 我看着蜷缩在地面上的刘戌,轻声说道:“光磕头就完了?他这一身伤怎么算?” “我刚才说了,给你个机会,你自己说个解决办法吧。”我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刘戌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东西。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人,还真是不开窍。” “你包里的装的是什么?”我笑着问道。 刘戌身形一僵,转头看着我,略带强硬地说道:“随身的衣服。” “你糊弄傻子呢?”我冷声说道:“翻包。” 刘戌像条将死之鱼一样,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扑了上去,连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不能这样啊。” “少废话,我就不信你逃命的时候,能带着一大包衣服!”我恶狠狠地说道。 “滚开!” 崔林拽着刘戌,将其掀翻在地,顺手将背包拉开,背包一开,我和崔林同时愣住了。我猜想这背包里会是什么金银珠宝,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包里竟然是现金! 这些现金并不是一叠叠的红票子,而是一大堆毛票子夹杂着一些红钞票,崔林把手伸进包里,随手抓起一把放在眼前看了看,嘴上说道:“赃款?” “什么意思?”我问道。 崔林把钱随意地塞进了背包,笑着说道:“连号的钱,容易被人发现,换成散钞花起来比较方便。” “我说的,对吧?”崔林把目光放在刘戌身上,不轻不重地问道。 刘戌神色凝重地看着背包里的钱,又回视着崔林,问道:“同道中人?” 崔林没正面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数着背包里的钱。刘戌缩在地面上,多次想阻拦,却被崔林一脚踢开,无奈之下,刘戌只能放任崔林的动作。 约摸着过了半个小时,崔林长呼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我:“将近十万。” “你挺有钱啊?”我看着刘戌,慢悠悠地说道。 我随手拿起钞票,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满意地说道:“拿钱平事儿吧,怎么样?” 刘戌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你们这是强盗行为。” “少扯淡,这钱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最清楚。”崔林蹲下身子,抓起几张钞票,不轻不重地拍在刘戌的脸上:“这钱,是给我,还是交给警察,你可好好想想!” 刘戌瞪眼怒吼道:“你要是报警,咱们一起死!” “你是傻逼吧?”崔林笑着说道:“我俩最多算是个伤害罪,你呢?” “我也不是第一天在赣都混,我听说,你是靠着盗墓发的家啊?”崔林翘着二郎腿,笑着问道。 第八百八十八章:活下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这一句话,盛满了威胁,房间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刘戌混迹市井多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油条,而崔林是玩转商界的老手,头脑精明程度让人望尘莫及,短短几句话,刘戌就被崔林直接咬住命脉。 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刘戌两眼紧盯着钱,把嘴抿的死死的,似乎在反复权衡着利弊。 “我劝你别想着和我们同归于尽。你进到大狱里,后半辈子都出不来,好好算算吧。”崔林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戌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显然,他不愿意放弃这么多钱,依旧在这想着对策。 “你,不能拿。”刘戌坚定地说道。 崔林刚要动手,却被我拦了下来,看着刘戌反问道:“你跟我说个理由。” “如果你拿了这钱,我马上去找金三娘,从三娘嘴里抢饭吃,这事有多严重,不用我多说吧?”刘戌半威胁似的说道。 我突然笑了起来:“第一,金三娘未必知道这笔钱的存在。第二,我今天找你,就是金三娘的意思,你觉得她信你,还是信我?” 这一句话,直接让刘戌变成霜打的茄子,微微叹了口气,眼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脸上写满了失落之色。 许久之后,刘戌轻声说道:“给我留点吃饭钱吧,剩下的,你们拿走。” 刘戌的嗓子突然变得十分干哑,说话的时候,好像在不断地漏风。金钱的损失,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这种打击,远比身体上的摧残更折磨人。 毕竟,这是他用命换回来的,与其说是抢了他的钱,不如说彻底毁掉了他的精神寄托。 我笑了笑:“没问题,我这人还是比较仁义的。” 崔林从包里随手丢出去几张钞票,便把背包直接拉上了。 刘戌颤抖着手,把仅剩的钱塞进了自己的兜里,一次次尝试着站起来,却又一次次失败。只有我知道,他膝盖上的伤,足够让他卧床数月。 “你把他送上车吧。”我轻声说道。 崔林愣了一下,笑了笑:“没问题。” 临出门的时候,刘戌缓缓地转过来,嘴上问道:“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金三娘?” 我两手一摊:“我只负责办事,至于舵主是什么想法,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如果你真的不甘心,你只好去问她咯。” 刘戌重重的点点头:“好!好一出黑吃黑!” 说完这句话,刘戌就被崔林架了出去,而我则两眼发呆地看着钞票,扪心自问,我真的高兴吗? 没过一会儿,崔林大步跑了进来,一脸兴奋地说道:“你是真他妈牛逼,那叫啥来着?对!不战而屈人之兵!” 面对崔林的恭维,我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沉陷在自己的世界中,久久不能自拔。 “你没事吧?”崔林拍了拍我,试探性地问道。 我用下巴指了指钱袋子,问道:“你觉得,咱们这应该拿这笔钱吗?” “反正是不义之财,不拿白不拿。”崔林无所谓地说道。 我咬咬牙,轻声说道:“这笔钱,咱俩谁都不许花。” “为什么啊?”崔林先是一顿,随后大声地问道:“你拼了半条命,才把这钱拿到手,现在又说不能花,你图什么啊?” “我不是打击你啊,我兜里现在连十块钱都没有,咱仨下一顿饭能不能吃上,这都是两说。”崔林又补了一句。 “图个公道。”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回头看着昏睡中地乞丐,低声说道:“如果不是刘戌出卖他,他不至于这么惨,这件事,他必须买单!” 崔林叉着腰,无奈地看着我:“如果你只是想让那小子付出点代价,你大可不必费此周章!那你说,这钱怎么办?” “都给他治病。”我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承认了现实:“按照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没有能力让他痊愈。我把钱扣下,也不是为了自己大富大贵,是要救他的命!想救命,得拿钱!” 第八百八十九章:活下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句话,倒进我所有的委屈。从翻刘戌背包的时候,我就在问自己,我如今的行径和黄家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恃强凌弱?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今天的举动,已经背叛了道义。 可,事出有因,我实在没辙了。不管怎么样,人命为大。今天有钱,乞丐就能活;今天没钱,乞丐就是死人一个。 崔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长出一口气,低声问道:“你觉得十万块钱很多么?我明告诉你,陈大夫的报酬,远比你想象的更多!这些钱花完了怎么办?” 我缓缓地抬起头,坚定地说道:“那就继续想办法、总之,这笔钱,只能给他看病!” “倾家荡产?”崔林干笑了几声,问道:“你和他相识不过短短几天,有必要么?” “有。”我用力地敲了敲床,大声回应道:“就算有一天山穷水尽了,我救不了他了,我心里不愧得慌!” 崔林还在不停地踱步,用力地拍拍脑门,嘴上说道:“行,你牛逼。” “晚上跟我走吧。”崔林忽然说道。 “去哪?” 崔林把身子凑到我身旁,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家里还有点金银首饰,我把东西取出来,还能卖点钱。” “变卖家产?”我疑惑地问道。 崔林满不在乎地说道:“现在哪还顾及这么多了?能救命就行!” “如果你想靠十万块钱,就把乞丐救回来,不现实。我再给你添点钱,应该就够了。”崔林认真地看着我:“我敬你三分仁义,也敬你三分侠气。” “你确定?”我反问道。 “都是老爷们儿,别磨叽了。”崔林爽朗地笑道:“另外,我相信,好人有好报。” “那我敬你三分善意。” “那剩下的一分,给天地!”崔林把手高举起来,我也伸出手,把两只手狠狠地拍在一起! “要不,你自己去吧。”我有些担心地说道:“我怕刘戌晚上卷土重来,乞丐一个人应付不了。” 崔林犹豫了一下:“也行。不过,我最担心的是,我二叔肯定会在我家附近埋下眼线。” 我突然想起乞丐了,准确的说,我想起来乞丐的办法——乔装打扮。 “你现在开车出去,弄一套修理工的衣服,只要穿在身上,没什么大问题。”我颇为自信地说道。 乞丐在后面虚弱地说道:“细节。” “啊?”我不解地问道:“什么细节?” “衣服一定要脏点,后背最好印着公司的名头,这样才像。还有,你身上要有工具包,演戏一定演全套。”乞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崔林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乞丐面前,握着乞丐地手,用力的摇晃起来:“兄弟,你这脑袋真好使啊!” 转过头,崔林对着我激动地说道:“你看看,这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我哈哈一笑:“是啊,咱仨捆在一起了,那就只能各显神通了!不过,你能不能别晃他了?他快被你晃死了。” 崔林微微一愣,转而傻笑着:“不好意思噢,忘了。” “那这样,我现在就去,你俩在这注意安全。” 说着,崔林随手抓过外套,火急火燎出了门。 “谢谢你了。” 崔林一走,乞丐在我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我看着乞丐的真诚,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客气啥,你舍命报信,我理应如此。” “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愿意为我出头的人。”乞丐有些哽咽地说道。 我故意调侃道:“你好好养病,我还指着你帮我找鱼呢。” “我就是头拱地,我也得把这事儿办了!” 能看出来,乞丐很急于表达自己的感激,而且,这股真心绝对是发自内心。 就这么和乞丐闲聊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崔林。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就听见崔林略带焦急地生意:“你给我符,自己烧了起来!” 第八百九十章:无火自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震,坏了!我连忙问道:“你现在能不能离开?” 崔林把的声音压的很低:“不行啊!东西还没拿到,我还没进屋,身上的符就烧起来了。” 我看着已经渐黑的天色,咬咬牙,说道:“把你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 “你又要出去了。”乞丐忽然问道。 我苦笑一声:“摁下了葫芦,起了瓢。” 按照崔林给我的地址,很快就找了过去。崔林住的小区,是个典型的富人区,我刚想从大门走进去,一只修长的胳膊却挡住我的去路。 “不好意思,先生。不是业主,不能入内。”保安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微微一怔,心想,或许是这个保安训练有素,能准确地识别谁是真业主。 我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道:“我来这找人。” “你,是业主的朋友?”保安上下扫了我一眼,疑惑地问道。 一看他这眼神,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是看我穿的寒酸,压根没瞧得起我。 我本想直接报崔林名号的,可转头一想,我这么把他暴露出去,我不就是坑了他吗? “刚才上去一个修理工,我和他是一起的。”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保安又打量我一眼,点点头:“麻烦先登记。” 我胡乱的编了个名字后,便快速寻找着楼牌号。我不知道崔林现在是什么情况,心中确实有些焦急,可我只能慢慢地走,我知道,一旦我跑起来,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到了楼下,却被厚重的单元门挡在外面。我左右看了看,掏出手机,故意大声说道:“我给你送零件来了,你把单元门打开!” “咔哒。” 楼道门一开,我拉开个缝隙,迅速钻了进去。 “我在这。” 黑暗中,一个声音在楼道中响起。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去,崔林躲在一堆废纸壳当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他。 “什么情况?” 一见面,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六张符,全烧了。”崔林惊慌地说道:“我刚进楼道,这符咒突然就烧了起来。我就赶紧给你打电话,然后就在这躲起来了。” 我给他画的是正宗的辟邪符,虽然没什么法术威力,但寻常小鬼,见到这符咒,肯定是绕道走。这符咒烧了,就意味着周围有邪祟,六张符悉数燃尽,这就意味着周围藏着不止一个邪祟!只是,我没办法确定具体是什么邪祟,或许是怨灵恶鬼,也有可能是鲁班术之类的东西。 我拍了拍崔林的肩膀,嘴上说道:“放心吧,有我在。” 顿了顿,我抬起头,看着楼上,轻声说道:“你在前面走,先去把门打开,我殿后。” 自从我来了以后,崔林的状态好了不少,言语之中的惊慌消散不少。听我这么说,他一点没犹豫,从兜里掏出钥匙率先走了进去。 他刚要进去,就被我拦了下来:“我先进。” 进门的一瞬间,我打开阴阳眼,四处扫视了一圈,但这屋子里很干净,根本没有什么邪祟。看到这,我心里就踏实了,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大概率是鲁班术在作怪。 见我神情放松一些,崔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咋样?” 我收回警惕地目光,轻声说道:“别着急,慢慢找。” 此话一出,崔林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心有余悸地扫视着周围,问道:“能不能找到这东西?” “鲁班术虽然邪性,但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别怕。” 一面说着,我一面捋着墙边走了起来,嘴上继续说道:“之前的阴阳先生跟你说过的火烧,这就是很好用的办法。当然,如果你想做的更绝,还有别的路数。” “传说中的反噬,是真实存在的吗?”崔林疑惑地问道。 “嗯,存在。”我慢悠悠地回答道。 第八百九十一章:无火自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听到这,明显放松了一些,直言问道:「能不能直接把我二叔做掉?」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真下得去手啊?毕竟有血缘关系。」 「他弄我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血缘关系。」崔林愤愤地说道。 我叹了口气,没说话,继续搜寻着整个屋子。 「你也别闲着,去翻翻你的床头和衣柜,这种地方最容易下方术。」我轻声说道。 崔林返身钻进卧室,而我的则重点研究起门槛的位置。以前的鲁班术,都是把方术做在房梁上,现在都住楼里,很难看见真正意义的房梁,而门槛就成了很好的选择。 崔林家各个门槛都被我仔细的搜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线索。我站起身子,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我认真会想了一下,我确定没落下什么地方。而这时,崔林也从房间了走了出来。 「有发现吗?」崔林忍不住率先发问。 我摇摇头,反问道:「你呢?」 「也没有。」 这事不对劲儿,天底下谁都能骗人,符咒绝对不会。它既然烧起来了,肯定有缘故! 我轻轻闭上眼睛,喃喃地说道:「一定是我们落下什么细节了。」 「想,仔细的想。」我低声吩咐道。 我猛地一睁眼,问道:「你卧室里,有没有我不能看的东西?」 崔林一愣,马上回应道:「没有,你随便进。」 我能保证,我检查的足够仔细。或许,问题出在崔林的卧室,只有这个房间,是没被我搜查过的。 刚一进门,我再度打开阴阳眼,忽然发现,这屋子的空气漂浮着红色的气,我凝神定睛一看,不对,这不是红色,而是红色中夹杂着一点棕黑色的气,始终盘绕在崔林的床上,久久不能消散。.. 「你有女朋友?」我问道。 崔林神色一顿,问道:「怎么了?」 「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 我侧过头,满脸认真地看着崔林,问道:「你一定说实话啊,你现在骗我,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崔林竖起三个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 我迈着小步,一点点接近这股奇怪的气,我眯起眼睛凝神望着。这时,这股红气像是有了神智一样,瞬间钻进了衣柜里。 我收回目光,转头问道:「在你二叔对你下手之前,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你特倒霉。」 崔林想了想,一拍大腿,满脸哀愁地说道:「可不是吗?出了车祸,被人讹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事都堆在一起了。」 我抬起手,掐了个诀,凝神说道:「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在第一次见面。」 「哎呀!神了!」崔林大声赞叹道:「没错,就是那个时候。」 我放下手,看着雪白的墙壁长叹一声:「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你要倒霉了。」 「什么意思?」崔林狐疑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我点点头,回应道:「我以为是天灾,没想到是人祸。」 「人祸?」 「对,就是有人故意整你。」 崔林苦笑一声:「大哥,这还用你说?」 「我的意思是,不仅仅是你二叔的事儿。你经历的所有倒霉事,都是被人一手安排的。」我严肃地说道。 「这话,怎么说?」 显然,崔林已经有点发蒙了,心里开始拿不准主意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说出真相:「兄弟,我不瞒你,你摊上麻烦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百九十一章:无火自燃(下)免费阅读. 第八百九十二章:压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话一出,崔林身子一软,要不是身后有一面墙,他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半晌儿,崔林眼神空洞地看着我,猛咽了几下口水,问道:「多、多大的麻烦。」 「你坐下,我重新给你看看面相。」我冷静地说道。 我眯着眼睛看着崔林,认真地分析道:「夫妻宫有黄光,田宅位阴气笼罩,财帛宫黑线明显。」 「无论是阴气还是黑线,都是从夫妻宫出来的。」在我仔细甄别以后,非常确定地告诉崔林最终的结果。 「这、这该如何解释?」崔林试探性的问道。 我清清嗓子:「你现在的遭遇,和一个女人有关系,这个女人不是你的正房,应该是露水夫妻。」 「你最近,是不是嫖娼了?」我毫不隐晦地问道。 崔林马上反应过来,脸色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也、也不算嫖娼。」 「那是?」 「是、是艳遇。」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他,问道:「这姑娘的来路,你清楚么?」 「哎呀,都说了是艳遇。艳遇这种东西嘛,都是偶然遇见的,怎么可能知道底细呢?」崔林尴尬地回应道。 我叹了口气:「你胆子真大,来路不明的姑娘都能睡一个被窝去。」 顿了顿,我又说道:「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我要用排除法,定位最终的源头。」 「如果冒犯你隐私了,我先跟你道个歉。准备好了么?」 崔林顶着通红的脸,用力的点点头。 「你有个儿子,对吧? 「我没有。」崔林果断地回答道:「我都没结婚呢,哪来的儿子?」 我转过头,不悦地说道:「你看你,我都说了,你别说谎。」 崔林两手一拍,直接摊开:「我真没有!」 「你子女宫明明有一根淡红色的线,你怎么还狡辩呢?」 崔林听完直接站到镜子前,大喊道:「红线?我怎么没看见呢?」 「这不是你能看见的东西。」说着,我拉起崔林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回走。 我抬头不经意的瞥了眼镜子,吓得我的浑身一冷,镜子里的崔林,竟然变成一个浑身冒着黑烟的女人! 崔林透过镜子,看见我惊愕的眼神,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我压住心中的恐惧,没把实情讲出来,我怕把崔林吓死。 我咽了咽口水,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从面相上看,你有个尚未出世的儿子。」 「啊?」崔林认真地看着我:「那、那孩子他妈是谁啊?」 「你问我呢?」 我甩给崔林一个大白眼,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总而言之,你现在碰上的事儿,和一个女人有关系,这个女人,应该不是做正经职业的。」 「你的运势,应该是被压了。」我喃喃地说道。 「你最好马上想起来是谁,然后想办法联系她。」我又补了一句。 崔林扒拉着手指头想了想,轻声说道:「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她,很关键吗?」崔林试探性地问道。 我点点头,严肃地说道:「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觉得会帮上你。」 「说到底,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帮你把属于你的东西抢回来。既然这样,我们不如顺藤摸瓜,直接抓到幕后黑手。倘若以后和你二叔对簿公堂,这些东西都会成为有力的证据,退一步说,哪怕靠着舆论造势,也能把你二叔拉下马。」 听完我的分析,崔林眼中迸出一抹光,颇有兴趣地说道:「按照这个思路,是绝对可行的。」 「不过,具体实施起来……」话锋一转,崔林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担忧。 「你先别想那么多,按我说的办。」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百九十二章:压运(上)免费阅读. 第八百九十三章:压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容置疑的语气,给崔林平添了几分希望,至于他的担忧,那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这半年之内所有和你发生过关系的人,全部带出来。”我坚定地说道:“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崔林非常果断地点点头:“你放心,我没那么滥情。就一个姑娘。” “那最好不过了,想办法联系吧。” “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崔林疑惑地问道。 “废话,你觉得你俩的关系,应该在什么时候找她?”我有些无语地说道。 崔林脸色微微一红:“那、那我现在打电话。” “等一下。”我拦住了正在拨号的崔林。 崔林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我,等着我继续往下说。 “你千万别把目的性表露出来,一旦露出马脚,你二叔马上就知道了,打草惊蛇的事不能干。”我凝重地嘱咐道。 崔林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我一转身从屋里走了出去,这种事还是少听为妙。 不一会儿,崔林从屋里走了出来,轻声说道:“她同意见面了。” “好,咱俩现在动身。”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崔林看看自己的工作服,嘴上说道:“我换套衣服。” “你也换。” 说着,崔林把衣柜打开,简单犹豫了一下以后,崔林把手伸向一套灰色的西装,他刚要拿,却被拦了下来。 “这是你最喜欢的衣服吧?”我问道。 崔林一手拿着衣服,转头说道:“嘿!你还真神了,这都能算到?” “经常穿吧?” “对啊!”崔林认真地介绍道:“这是纯正的手工西服,从国外定制回来的……” “得得得,你别跟我介绍了。你别穿这套了。”我连忙打断了崔林。 崔林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听从我的建议,拿起了另一套西装。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不是我占卜功夫精湛,而是那团红色的气,一直在灰色西服上盘旋。柜子里挂了至少十几套衣服,为什么单单选这套西服?显然,是因为这件衣服上,聚积了更多崔林的气。 这时,崔林从柜子里甩出另一套西服,嘴上说道:“你也换上。” “我穿不惯这玩意,有没有运动服什么的?” 崔林一脸认真地说道:“只能穿这个,这是一种身份象征。” “扯淡,一套衣服能象征什么?穿上这衣服,我就是人上人了?”我反问道。 崔林笑了笑:“你还别不信。话是拦路的虎,衣服是唬人的毛,你穿上了,人家就敬你三分。” “你是道士,你修的心。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大多数人还是喜欢以外表而把人定性。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约到姑娘?”崔林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手上做了个的数钱的动作:“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否则,人家凭什么钻我被窝啊?” 我微微一愣,狐疑地问道:“这不还是嫖娼吗?” “不是啊。”崔林讳莫如深一笑:“我们互相喜欢,她愿意奉献身体,我愿意给她花钱,这有问题吗?” 好家伙,这事让你说的真是清新脱俗。 “这玩意大小也不合适啊。”我嘟囔道。 崔林慢悠悠地说道:“你别穿外套了,把衬衫往下拽拽,看起来也行。” “大哥,现在是冬天,我不穿外套?”我一脸费解地看着他。 “奇怪吗?”崔林倒是不紧不慢的穿上羊绒大衣,嘴上说道:“出入那种场所的人,一个个都是非富即贵,谁不是坐在车里?” “兄弟,你醒醒吧。你现在开的不是奔驰,是面包车!”我瞪大眼睛提醒着崔林:“你开着生锈的面包车,还想摆多大的谱啊?” 崔林对着镜子整理着衣服,嘴上回应道:“还是那句话,我可以穷死,但是不能被别人看出来。” 说着,崔林从身边的酒柜上随手拿过一瓶洋酒,拧开盖子,像喝水似的猛灌了一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后,崔林把酒递在我面前:“喝点。” 我看着洋酒瓶,不解地问道:“你这是酒壮怂人胆?” “喝酒了,不能开车,这个理由说的过去。”崔林得意地笑道。 第八百九十四章:桃花美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对着崔林竖起大拇指:“牛逼。” “我就不喝了,喝完办不了事儿。”我又补了一句。 崔林也没再勉强,低头看了看手表,嘴上说道:“走吧。” 说着,崔林率先动身,而我走在崔林身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地在镜子上贴上一张镇邪符。顺便将那一团说不明的气装在瓶子里。 上了车,崔林低声问道:“一会怎么弄?” 我从怀里又拿出一张符,偷偷地塞在崔林手里:“这个你拿着,必要的时候能救命。” “另外,我需要一段时间,你一定要给我多争取些时间。” 崔林很虔诚的把符叠成方块,揣在了上衣兜里,低声说道:“那我就负责和她聊天,你该怎么弄,就怎么弄。” “好,剩下的事儿,就看咱俩怎么配合了。” 很快,出租车停在宸恩酒店门口,酒店门口端坐着两只描金绘彩的瑞兽,门童站在两侧,对每个人不停的弯下腰,笑脸相迎地接过车钥匙,而门口的客人出出进进,无一不是莺歌环绕。 隔着半条马路,我已经感受到来自这个酒店的压迫力,确如崔林所言,这个地方,只属于一小部分人。 “走吧。”崔林看着酒店,长呼一口气:“自信点,我曾经也是这的常客。” 到了酒店,门童笑脸看着崔林,职业化的弯下腰,把手高高举过头顶。崔林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喝酒了,没开车。” 可门童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丝毫未动。崔林看了看我,从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子,轻轻放在门童手中。 下一秒,门童像一只敏捷的兔子,三步两步地跃到大门口,恭敬地拉开大门,等着我和崔林走进去。 进了门,我低声问道:“你没开车,怎么还给他钱呢?” “身份。”崔林低声说道:“在这里,自己动手开门,是很跌份的事儿。” “那不是有旋转门吗?” “那门,不是给我走的。”崔林轻声回应道。 崔林这个人,真的很神奇。心里明明装着山一样的压力,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眼前的事儿更是一片未知。可换上昂贵的西装后,马上换了一副精神面貌,他的改变不是装的,而是从心底迸发出一股自信。 迎面走来两个身着黑白西装的服务员,崔林一把将其拦住:“三楼,观海厅。” 服务员脸上堆着笑意,嘴上说道:“您这面请。” “你不是这的常客吗?”我低声问道。 崔林笑而不语,只是随着服务生的脚步快速往上移动着。 “您请吧,先生。” 崔林对着服务生点点头,服务生便很知趣的离开了。崔林确认服务员走远了以后,回头看看我,低声说道:“我要进去了。” “进吧。” 下一秒,崔林把自己的领带扯成了麻绳,油光锃亮的发型也被他破坏成鸡窝。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没等我反应过来,崔林已经闯了进去,一进门崔林瞬间变成醉汉,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上前赶紧扶住他,一脸正色地坐在他身边。 崔林把自己的领带用力的扯下来,端起旁边的茶壶,把壶嘴直接插在自己嘴里,吨吨吨的猛喝一通。 我被崔林的状态,弄的一愣一愣的,他简直比孙悟空还变化多端啊。 “你,怎么了?” 主座上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抬头看去,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正端坐在椅子上。我粗略扫去,这姑娘肩披裘皮,身穿浅紫色旗袍,玲珑有致的身材极为耀眼。小巧的五官上自带一股灵秀之气,可最为吸人眼球的,当属她那双明眸,这眼睛四周略带粉晕,眼型似若桃花,眼尾微垂,瞳孔之中好像有一汪水,但是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这是典型的狐媚眼! 崔林把茶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口中长呼一口气,感叹道:“你让我歇会。” 第八百九十五章:桃花美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啊,也就跟你在一起,才能这么放松。”崔林搓着脸,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惹的姑娘花枝乱颤,嗔笑道:“这小嘴像抹了蜜一样。” 这女人软糯的语调,还有轻柔的细语,以及恰到好处的表情,停在我耳朵里,弄的我浑身麻麻酥酥的。 这姑娘的一颦一笑都足够把魂儿勾出来,我突然明白崔林为什么会和这个女人发生一夜情了。 “抹什么蜜啊,我充其量算吃点蜜蜂粑粑。”崔林大大咧咧地说道。 顿了顿,崔林把手指向我:“这是我发小,从北方过来投奔我的。” 这女人特别懂社交规则,一听崔林这么说,马上站起身子,捋了捋旗袍,身子往前轻轻一探,主动把手伸出来,娇声说道:“您好,文晴。” 我赶紧迎了上去,轻轻握住她的半掌:“您好,陈铭。” 这时,我无意中一抬头,文晴的眼睛黑白并不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但这一个细节,足以改变全局! 这哪是什么狐媚眼?这是桃花眼! 好家伙,这女人若是生在了古代,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如果说狐媚眼可以让每个男人都神魂颠倒,那桃花眼足可以让每个男人愿意为其倾其所有! 我抓着文晴的手迟迟没放下来,崔林在桌下不动声色的捅了我一下,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坐回到位置上。 崔林清清嗓子,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满目神情地说道:“想你了。” 文晴轻掩盖嘴角,调侃道:“这话你都和多少人说过了?我才不稀罕呢。” “那你稀罕啥?”崔林豪爽地一挥手:“你稀罕啥,哥哥都给你。” “当真?” “当真!” 文晴娇笑道:“那我要你的车,你给不给?” “车?”崔林愣了一下:“那个奔驰?” “对呀,你舍不舍得?” 文晴这一句话,算是将了崔林一军。崔林嘴角轻抖一下,但多年混迹商场的经验马上让他重归淡定。 崔林装作无所谓地样子:“嗨!那就是个破车,别……” “不嘛,我就要那个车。”文晴撒娇道:“该不是,你不舍得吧?” 她一撒娇,我后背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开,这个女人,简直是个妖精。 崔林把手放在桌上,很自然地交叉在一起,笑道:“好,那就给你!” “只不过,你也看见了,我喝酒了,车放在家里了。” 文晴轻瞥了我一眼,转头看着崔林,媚眼如丝道:“没关系嘛,反正晚上也要去你家住的。” 好家伙,文晴的几句话就是一把软刀子,刀刀不见血,却刀刀要人命!显然,文晴今晚是做足了功课,铁了心要吃了崔林。 崔林随意的摆弄了几下筷子,笑着说道:“那,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 我坐在一旁,暗自感叹道:有钱人的说话方式都不一样,明明做着和路边小粉灯一样的皮肉生意,却偏偏说的如此高雅。 我不经意地扫了眼崔林的手,无意识的摆弄着桌角。显然,在几句话之后,崔林已经败下阵来。 “我饿了,哥。”我看着空荡荡地桌面,不满地嘟囔道:“刚才一直在喝酒,一口饭都没吃。” 说完,我把目光缓缓地挪在崔林的脸上,看着我的目光,崔林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哎呦,可不是嘛。” 文晴特别懂事地摁了摁手边的呼叫铃,服务员马上端着菜单走了进来。 崔林把手挥向文晴,颇为大气地说道:“想吃啥,随便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文晴笑着接过菜单,不紧不慢地点着菜。 很快,服务员点完菜就退了出去。文晴还要继续开口,却被我先一步打断。不能再让这娘们牵着鼻子走了,该办点正事了! “文晴姑娘的面相,真是没的说啊!”我看着崔林,啧啧称赞道。 我故意把声音放低一些,让文晴只能听个大概,只有这样,下面的戏,我才能站到主角的位置! 果然,文晴听到这句话,马上来了兴致,问道:“这位兄弟,还懂面相?” “哎呦,不好意思啊。”我连声说着抱歉:“并未有意端详,实在是忍不住赞叹,多有冒犯,莫要见怪啊!” 新春致谢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读者大大,新年好哇! 这本书已经走过了大半年,作为本书作者,由衷的感谢各位长期以来的支持!先受牧云一拜! 严格来说,这本书不算完美,细节处理上或有瑕疵,承蒙各位不嫌,让陈铭还继续走下去,牧云再拜! 作为作者,我会尽全力呈现好的故事,一来对得起各位的认可;二来对得起的自己责任!如果您有任何的提议,可以在后台留言,每一条留言,我都会看!牧云三拜! 最后,很俗气,又很真诚的祝福所有读者大大,新的一年,所求皆所愿! 叩boss谢 姜牧云 壬寅年元月初一《阴间有个小卖部》新春致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九十六章:凶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文晴把头轻轻一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颇为好奇地问道:“你是算卦的吗?” “嗨!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只不过,祖上是干这一行的,略懂些皮毛罢了。” 我故意摆出一副极其谦虚的样子,或者说,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那你,能不能给我算算啊?”文晴娇笑道。 我看了看崔林,故意问道:“这,方便吗?哥。” 崔林大手一挥:“有啥不方便的,我妹子高兴了,我就高兴!” “献丑了。”说着,我站起身子,直接坐到了文晴旁边。 文晴的面相,属于吉凶掺半,准确地说,是旺财不旺人。而她左右两侧的眼角,各有一颗痣,左痣克夫,右痣主淫。 啧啧,谁要是把她娶回家,擎等着人财两空吧,若是再遇上个命格弱的,八成要英年早逝。对于男性而言,这种女人不是不能娶,是碰都不能碰,离得近了,迟早要遭倒霉。 “你命里有一场富贵。”这是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文晴轻笑道:“是不是算卦的,都会这么说啊?” 好家伙,这是质疑我专业能力? “少年丧母。” 这一句话,直接打断了文晴的嬉笑,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我盯着文晴的面相,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命里确实有一场富贵,只不过,这是份凶财。” “凶财?”文晴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给详细说说。” 我清清嗓子:“行有行规,破卦解惑,皆需卦金。至于多少,完全由心而定。” “哎哎哎。”崔林手指重重扣着桌面,不悦地阻止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俗,不就是钱吗?我出!” 不等我说话,文晴已经把钱夹拿了出来,把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我面前,说道:“不成敬意。” 我也没客气,顺手把钱装在兜里。我倒不是非要贪这点钱,抛去规矩不谈,主要是考虑到一会回家,我俩可能没有钱打车。 “收了你的钱,话自然要说明白。”我低声问道:“你脸上有几颗痣,先从痣上看吧。” 我伸手,放在文晴的脖颈上,往左面轻轻掰了掰,轻声说道:“眉弓骨以上的痣,吉凶掺半,总体来说,凶大于吉。吉位里中的上吉,名为‘贵夫人’,你额头上的痣,占在了这个位置。” 此话一出,文晴瞬间眉开眼笑。 “不过。”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贵夫人固然是上吉,可围绕在其周围的,各个都是大凶。” “往上一寸,妨母;往下一寸,伤子;往左一寸,多病;往右一寸,行厄。”我突然把语气加重:“不幸的是,你这颗痣比较大,距离四个方向都比较近。” “一个不小心就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故而成为凶财,你命里的财,八成是要用命来换的。”我慢悠悠地说道。 文晴的眉开眼笑瞬间变成惊骇,把手直接握在我的手腕上,紧张地问道:“那、那能不能破啊?” 我抿着嘴,歪头看着文晴,语气一松:“这么说吧,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听过。” “说的就是你这个面相。”我一脸正色说道:“命里虽带财宝,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文晴把目光投在崔林身上,娇嗔地说道:“哥哥,你快让他帮帮我嘛。” “他又不是神仙,帮不了你。”我无奈地笑道。 顿了顿,我看着文晴,继续说道:“其实,已经发财了,对吧?” 文晴面色一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要是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我也不用吃这碗饭了。”我轻飘飘地说道。 文晴惊慌的面色,越来越印证了我最初的猜测——她和崔林的事儿,八成脱不了干系。 发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须如此慌张? 我看着文晴,试探性地问道:“那我继续往下说了?” “你……”文晴轻蹙眉头,犹豫了一下:“你继续说吧。” 第八百九十七章:凶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财帛宫亮而不红,你发的可不是什么正财。”我悠悠地说道:“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横财。” 文晴的白皙的面庞竟然变得有些发红,略带慌乱地挤出一个笑容:“你们这行,可真是厉害呢,什么都能算得到。”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自从你拿了这笔钱,你的运势奇佳。不过,身体越来越差了。” “运势佳,是因为你借了别人的运。身体差,是因为你命里德行不够,带不动这些财宝。换句话说,有命赚,未必有命花。”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文晴脸上的紧张愈发明显:“我借了谁的运啊?” “我给你看看手相吧。”我没正面回应她,而是提出新的请求。 文晴迫不及待地把右手放在我面前,似乎很急于解决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我从兜里掏出镇邪瓶,轻轻打开瓶塞,嘴上喃喃念道:“何从何来,去往何去,万基归一,散魄归位!” 咒语刚停,我随手打碎一块盘子,捡起碎茬,对着自己的手指狠狠一划,鲜血登时从指尖涌出,我蘸着鲜血,快速在文晴手中画下符咒,瓶子里的红气像是有了灵魂一样,一头扎进了文晴的手中,而那团青气,则还盘绕在空中。 我好像明白,这团青气是什么东西了。 “您这是给我做法吗?”文晴试探性地问道。 “把门锁上吧。”我依然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头看着崔林。 文晴一脸地疑惑崔林,又把目光看向我,问道:“是不能被别人听见吗?” “是。”我认真地说道:“被别人听见了,对你不好。” “好好好,您快说。” 文晴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只顾着催促着。我看了看崔林,回头说道:“我那不是做法,是物归原主。” “啊?”文晴一脸懵逼,问道:“什么意思?” 我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翘起二郎腿:“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文晴的美眸一下瞪大了,单手握着手包,马上站起身子,警惕地说道:“你们什么意思?” 我回头看着崔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会转运了。” 崔林一下站了起来,低声问道:“真是她?” “别急,马上你就知道了。”我轻飘飘地说道。 我看着文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既然能找到你,你就没必要继续装了。我就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以后,你就可以走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文晴果断地拒绝道。 这时,崔林也从座位上挪到我身边,我我回头看看他,说道:“你以为你俩相遇是偶然,其实是必然,所有的事儿,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打开录音。”我附在崔林耳边轻声说道。 文晴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情绪暴躁地吼着:“我告诉你,这是法治社会,你这是赤裸裸的诽谤!” “你激动什么?”我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不过,既然你谈到了诽谤,那我就给你拿出来真凭实据。” “有一件事,我看出来了,只是没说。” “什么事?”文晴警觉地问道。 “三块棕色的气,始终萦绕在你子女宫上,这就说明你命里是有母子缘的,只是,这三个孩子都未能顺利见到天日,各个胎死腹中,我说的,没错吧?”我慢调斯文地说道。 文晴怒目吼道:“是啊,我就是怀不上孩子,这丢人吗?违法吗?” “不不不,不丢人,更谈不上违法。”我连声回应道。 “只是,最后一个孩子的天魂还没消散,始终徘徊在你身上。上一次,你和崔林第一次见面,发生了肉体关系,让天魂误以为崔林是他的生身父亲,从而留在他家,久久不愿离去!” 话音刚落,我狠狠地一拍桌子:“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文晴被我这一番分析,震的说不出话,几秒钟之后,才缓过神来,强硬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和他睡觉,是你情我愿!况且,你说的什么气,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这胡说八道?” 第八百九十八章:顺藤摸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轻轻地扯了我一下,低声问道:“这个证据,确实有点牵强。” 我笑了笑,没把崔林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崔林只是个普通商人,他看不到这些东西。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转头,我快速分析道:“天魂消失的时间,是七天。也就是说,你和崔林见面的时候,流产不过七天!流产过后,至少一个月不能发生性关系,你作为一个经常流产的人,不会不知道吧?” 文晴依旧在强硬地辩解着:“我那方面欲望强,怎么了?” 好家伙,这是开始耍无赖了? “放屁!刚做完流产的人,如果夫妻同房,会有性命之忧!饶是你欲望强,也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丝毫不退地继续逼问着。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拿性命开玩笑?我偏偏就是开玩笑!”文晴继续耍着无赖。 “因为你视财如命!一个贪财的人,一定会贪生!” 我这娘们弄的火气越来越大,说的话也越来越来越重,丝毫不顾及脸面问题。 崔林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从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重重地扔在桌子上,大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是医生。” 方才,在我看出文晴子女宫有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桌子下面,用短信和虞澜偷偷的沟通着,如果我不是确定了每个细节,怎么敢如此唐突的质问她? 文晴被我气的浑身直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样子,仿佛我才是那个罪人。 “前一阵,你刚刚发了一笔横财,财宝之光尚未褪去,也就说你发财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我再给你好好捋捋!你流产的时间不超过七天,发财的日子不超过一个月,而崔林也就是在这个时间开始倒霉的!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看着文晴震惊的眼神,我决定彻底击垮她的心理防线:“如果不是有人给你一笔重金,你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冒险!而这笔重金,就是你发的横财!你用小产之后的污秽气,压住崔林的气运,可没想到,天魂出了问题,误打误撞留在了崔林的家里!你这是百密一疏!” 此话一出,文晴脚下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手包从手里掉到地上,而文晴毫无察觉,只是两眼发直的看着前方,嘴唇嗡动了几下,但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我从旁边拿来茶壶,轻嘬了一口后,我终于祭出我的杀手锏:“刚才,我和你说物归原主。其实,就是把那孩子的天魂放在你身上了,你和的她有骨血之亲,若是它确定了你是它妈妈,它一定会和你纠缠到死,而且,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没吃过母乳的孩子,怨气大的很。” “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五分钟以后,如果你依然决定闭口不谈,你放心,我俩马上走。”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大排服务员端着热腾腾的菜走了进来,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被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我定睛一瞧,这桌上有好多菜,是我压根都没见过的。 看着这些价格不菲的菜肴,我不禁抬起头看着文晴,心想,这娘们真是拿崔林当冤大头了,三个人点十几道菜,有必要摆这么大排场吗? “两碗大米饭,谢谢。”我对着服务员说道。 转过头,我看着崔林嘿嘿一笑:“真饿了。” 饭菜齐全,我端着饭碗大快朵颐地享受着桌上的美食,丝毫不顾及崔林和文晴的表情。 “你也过来吃点。”我含含糊糊地对着崔林喊道。 崔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依旧站在文晴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从始至终,我都没抬头看一眼文晴。不难看出,她很相信鬼神之事,我这几句话,足够让她投降。一时间,崔林和文晴无言相对,而我的咀嚼声竟然成了屋里唯一的声音。 许久之后,文晴忽然开口:“这个孩子,会一直跟着我吗?” 第八百九十九章:顺藤摸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抬头瞄了她一眼,没说话。低下头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你会帮我的吧?”片刻之后,文晴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放下筷子,对着门口大喊一声:“加一碗饭。” 我端着第三饭碗,大口地吃着,嘴上说道:“你要考虑好了,直说就好了,不用在这反复试探我。” “我说。” 文晴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赶紧说道。 “没时间听。”我干脆地说道:“等我吃饭完再说吧。” 我慢慢悠悠地把最后一粒米饭送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嘴上说道:“说吧。” 并非我有意刁难她,而是我必须挫挫她的锐气,如果我不能占据主场,一会很可能再次陷入被动。 文晴整理了一下情绪,连声说道:“上个月的月初,有一个男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和他睡觉,还跟我说,过几天会有人继续联系我。我当时根本没信,因为他承诺的价格太高了,高到离谱。又过了一阵,这个男人又一次找到我,这次直接把全款给我了,我这才敢相信。” “那你是怎么联系到崔林的呢?”我问道。 “那个男人,把崔林的照片发给我了,而且,这个男人每天都会把崔林每天去的地方发给我,我才故意制造机会接近他。”文晴回应道。 崔林在一旁连忙问道:“那男人长什么样?” 文晴想了想,嘴上说道:“那男人长的高高瘦瘦的,鹅蛋脸,脖子上有一块胎记,反正看起来挺帅的。” 崔林愣了一下,迅速掏出手机,在手机上划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递在文晴面前,问道:“是他么?” “对对对!” 崔林鼻翼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手机被他重重地摔在墙上,怒骂一声:“王八蛋!” “是你二叔么?”我小声问道。 崔林双手捂着脸,瓮声瓮气地回应道:“我司机。” 我拍了拍崔林的肩膀,转头看着文晴,继续问道:“你说后续还会有人联系你,这个人是谁?” 幕后黑手已经找到了,现在还差给崔林下方术的人。 “这个人找过我,据他说,他一直在寻找我这样的人,至于有什么特殊的,他没说。后来他给了我一个具体的时间,告诉我,必须在这个时间和他发生关系。” “什么时间?” 文晴赶紧翻起手包,从包里掏出一个纸条,我接过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地一句话——十一月,十三日,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这数字有零有整,肯定是有什么说道。突然,我身形一僵,这是阴月阴日阴时! 此乃三阴日,三阴日汇集,加上文晴小产以后的秽气还没去掉,这是准备直接弄死崔林啊! “你现在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我问道。 文晴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手机号,递在我面前:“就是这个人。” “帮我约她。” 文晴犹豫了一下:“这……” “只要你帮我把她约出来,那孩子的天魂,我马上帮你处理掉。”我开出了条件。 文晴想了想,反问道:“那我用什么理由约她啊?” 我想了想,对面这个人,懂方术,懂阴阳,应该是个高手,得想个好点的理由。 片刻之后,我开口说道:“你就说,之前流产的孩子都回来缠着你,求他帮你。不管怎么样,一定想办法要见到他。” “在这之前,你要一直跟着我们。”我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文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一个姑娘,跟着你们两个单身男人,这不合适吧?”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您想的还真挺多。” 第九百章:计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过头,我对着崔林说道:“把她手机收掉,切断她和外界联络的手段。” 文晴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包,大声说道:“你们这是犯法!” “滚蛋,你们合伙的干的这些烂事,哪件合法?”我不耐烦地说道。 顿了顿,我对着门口大喊一声:“服务员。” “您好。” 话音未落,服务员已经走到屋里。 我指了指桌子:“和这桌子一模一样的饭,重新上一遍,给我打包。” “你没吃饱啊?”崔林小声问道。 我笑了笑:“给乞丐改善改善伙食。” “咱俩没钱啊。”崔林把声音压的更低了。 我用下巴指了指文晴:“她有。” 崔林暗自伸出大拇指:“牛逼。” “妹子,我给你花的钱,也不少了,能不能请哥哥吃顿饭?”崔林慢悠悠地说道。 文晴复杂地看着崔林,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包仍到崔林面前:“钱在这里,自己拿吧。” 我同样对着崔林竖起大拇指:“没钱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你比我还牛逼。” 很快,我们一行三人下了楼,我和崔林的心情都挺不错,唯独文晴始终眉头紧锁,特别是的看见付钱的时候,眉头更是狠狠地凝了一下。 我在一旁有些暗爽,你刚才点菜的时候,山珍海味点了一通,专奔着贵的点,现在轮到你付钱的时候,一副肉疼的表情。 这叫什么?这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做个好人吧,妹子。”我路过文晴旁边的时候,轻飘飘地说道。 出门随手拦了个出租车,我们仨人直奔旅店。刚进到旅店,老板娘一看我又带回来一个人,顿时愣在了当场。 自从上一次王锤子来这闹过一通以后,老板娘对我的态度是又怕又恨,之前就有意无意的说过,生怕我哪天带个大麻烦,殃及了她这赖以为生的旅店。 片刻之后,老板娘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轻轻扯了扯我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大兄弟啊,你三天两头的往回带人,大姐心里高兴啊,你这是照顾大姐的生意!” “不过吧,你也看见了,大姐这买卖小,惹不起你们这些大人物。” 老板娘的表情十分复杂,说的话也比较隐晦,可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听出来话里有话了。 我笑了笑,从文晴的手包里掏出几张红票子,塞进了老板娘手里:“您放心,我们不会的惹什么麻烦。” 老板娘看看我手里的钱包,又看看文晴,眼中有些犹豫:“我、我不能要这钱。” “您拿着,顺便再开个房。”我强行把钱塞到老板娘手里。 文晴被安排在我房间的边上,进了门,我把文晴的手机收了起来,又回到屋里拿出些钱,当着文晴的面塞进了她的钱夹里。 “刚才让你结账,是想给你个教训,以后别把老实人当冤大头。刚才的钱,我还给你。” 说着,我把文晴的钱包丢了回去。 “钱包你收好,手机明天还你。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这一番话,确实是我发自内心的。文晴虽有不当之处,但绝非罪不可恕,我和崔林毕竟是两个男生,这么欺负一个姑娘,有失偏颇。退一万步说,就算为了伸张正义,也不应该矫枉过正。 文晴看着手上的钱包,又看了看我,不可思议地问道:“还给我了?” “嗯,我俩不是强盗。”我轻声说道。 顿了顿,我回头看向崔林:“反正你们已有夫妻之实了,今晚你就在这住吧,免得横生节支。” “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你心里有数。”我非常隐晦的点了他一句。 崔林点点头:“放心吧,我指定能管住裤裆。” 我十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么隐晦,就是想给你留点面子,好家伙,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我先把饭给乞丐送过去。”崔林说了一声就走了。 “等会。”我喊住了崔林:“钱是从乞丐的医药费里出的,算我的,我会还回去的。” “嘁。”崔林笑了笑,便自顾自地回到房间。 转过头,我冲着文晴点点头:“条件不好,将就一夜吧。” 第九百零一章:计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完,我也把门关上了。 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崔林已经把乞丐扶了起来,一点点给乞丐喂着饭,俩人笑呵呵地谈论着什么。 果然啊,这天底下,亲兄弟未必靠谱,但一起经历过苦难的兄弟,是很容易交心的。 「谢谢你啊。」乞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俩出去办大事,还想着给我带饭。」 我笑着摆摆手:「瞧你这话说的,又不是什么事。」 「这饭可香了。」乞丐憨厚地笑道。 崔林一面给乞丐喂着饭,一面说道:「没想到,你还能把钱包还给她。」 「应该还,要不咱俩不成劫匪了?」 「擦擦嘴。」崔林拿起纸巾递给乞丐,又问道:「那你还让我晚上看着她?」 「对啊,这不矛盾啊。我把钱还给他,这是原则;你去看着她,这是为了咱俩自保。没什么不对的。」 崔林把纸巾搓成个球,丢进垃圾桶,笑道:「分的还挺明白,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有意思个屁啊。我现在是想明白了,这世界上哪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分?」我无奈地笑道。 「怎么说?」 我随手把鞋脱掉,重重地躺在床上,喃喃地说道:「他让你受益了,他就是好人;他让你受损了,他就是坏人。我们对一个人的评价,无非是取决于自己的立场。其实,不应该这样。」 「那应该哪样?」崔林问道。 我想了想,问道:「你吃过拆骨肉吗?」 「吃过啊。」崔林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你没吃饱啊?」 「你把这个人看成拆骨肉,把他做的事儿分成好和坏,只评论事儿,不评论人。当然,前提是这人别触犯原则。」我慢悠悠地说道。 崔林转过头,轻声说道:「你这个眼光,很老成嘛。」 「这个世界没想象的那么美好,没办法,我们不可能每天都怀揣着恶意活着,长此以往,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差。」 崔林放下饭碗,凝神想了想,低声说道:「其实,我二叔以前对我也特别好,他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你可拉倒吧。你可以说你二叔有好的一面,但他绝对不是个好人,滥用邪术,谋杀家族骨血,这是好人该干的事?」我连声阻止道。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我希望每个人心中都多一些善意,但绝对不是爱心泛滥。」 「其实,我不是一定要争家产。」崔林苦笑一声:「我奶奶有三个儿子,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大伯,一个是我二叔。大伯去世的早,就剩下我爸和我二叔相依为命,我之所以一定要争回来,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当初,是我爸和我大伯同时辍学,出去给别人打零工,才把我二叔供上大学,他现在干的是什么事?」 我躺在床上,听完崔林的碎碎念,忽然开口说道:「兄弟,相信我,你快转运了。」 说着,我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坚定地说道:「只要文晴能顺利把那个人约出来,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哎?我还想问你来着,你为啥这么执着于找到这个人呢?」崔林不解地问道:「他顶多是一把枪,咱们应该抓开枪的人啊」 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凝重地说道:「背后开枪的人,就是你二叔,这无可厚非。可你仔细想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扳倒我二叔?」 「扳个屁,最重要的是让你活着。」我丢个崔林一个大白眼:「我总不能现在去找你二叔,我让他留你一命。这也不现实啊。」 顿了顿,我继续分析道:「所以,找到下方术的人,想办法从他这打开个缺口,他只要不继续搞你了,你就是安全的。说白了,你二叔手里就是握着枪,他也打不出子弹!」 「哎我操,你把这事看的也太透彻了吧?」崔林感叹道:「这是不是叫,曲线救国?」 我想了想:「反正是个迂回战术吧,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等见面探探虚实。」 「还有就是……」我话锋一转:「鲁班术这种东西,我不是很精通,我总感觉这玩意无孔不入。我担心,以我的能力不足以保护你,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容不得盲目自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零一章:计划(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零二章:步步为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深吸一口气:“我想,尽量以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他帮你二叔做事,无非是图财,大不了,咱们破财免灾。” “可咱们没有钱啊。” “如果他能临阵倒戈,你马上就有钱了!”我低喝一声。 这一句话,让崔林浑身一震,连端着饭碗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半晌儿,崔林喃喃地说道:“我好像懂了。” “懂了就好。别想那么多,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我安慰道。 崔林回过头,继续给乞丐喂着饭,嘴里低声说道:“我如果真能夺回江山,必然有你一半。” “得得得,我当个小道士挺舒心的,您自己享福就得了。”我笑着说道。 说着,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了九点,我轻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先回去吧,别出岔子。” 崔林也看了看时间,把饭碗轻轻放下,对着乞丐点点头,便起身离开。 次日,我还在沉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我揉揉惺忪的眼睛,轻轻将门拉开。 一开门,崔林急不可耐地走了进来,急吼吼地说道:“你快把文晴整走吧,我要受不了了。” 我看着崔林,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大早上唱的是哪一出? 崔林坐在乞丐的床上,嘟囔道:“昨天晚上,我生怕擦出点火花,睡觉的时候都没敢脱衣服。结果,这娘们半夜脱光了,使劲往我被窝里钻,要不是我定力强,我他妈昨晚就交代了。” “噗嗤”,乞丐没忍住,笑的浑身乱颤。崔林现在好像被卖到地主家的姑娘,浑身上下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秉着对崔林的同情,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嘴上说道:“她醒了吧?带她出去吃点饭,然后抓紧办正事。” “哎,抓紧办吧,我这辈子不想看见她了。”崔林无奈地嘟囔了一句。 崔林前脚刚迈出去,又转过身来,正色道:“对了,陈大夫说,他托人弄到了进口药。” 我丝毫没犹豫:“赶紧让他送来。” “要不,还是不用了吧。”乞丐躺在床上低声说道:“反正也死不了,没必要花那么多钱。” 我笑了笑,安慰道:“我俩扣下刘戌的钱,就是给你做医药费的,这是他给你的赔偿,你别想那么多。” “我知道,你俩手里也不宽裕。” 望着乞丐真诚的眼神,我微微一怔,转而恢复淡然之色:“钱绝对够,放心吧。” 我重重地拍拍崔林:“先去把文晴弄醒吧。” “我醒了。” 我话没说完,走廊里已经响起了文晴的回应。我附在崔林耳边低声说道:“马上联系陈大夫,把最好的药拿过来,一会过来找我。” 说着,我随手扯过外套,疾步直奔文晴而去。 我低头系着扣子,眼睛没看前路,没走几步就和一个身影撞个满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我嘴里连声道着歉,一抬头,却发现这人正是文晴。 我赶紧松开手,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刚才实实在在的把人家搂在怀里了,难免被人当成占便宜。 而文晴似乎并不介意,单手扶着墙,扭了扭高跟鞋,嗔笑道:“走的这么急,还怕我跑了不成?” 说着,文晴笑吟吟地看着我,不经意地整理了内衣带。 “无量天尊。”我赶紧把头转了过去。 第九百零三章:步步为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文晴哪怕说一句非常平常的话,都带着一股子媚劲儿,这股媚劲儿没有丝毫做作之感,反而十分自然。我甚至感觉,文晴的一颦一笑,如千军万马过境,直抵雄性动物内心,把荷尔蒙勾起滔天巨浪。 我随意一瞥,文晴依旧穿着淡紫色的旗袍,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简陋的环境似乎没有给这位精致的姑娘带来任何不便。 “给你手机。”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见了面,我先把她的手机还了回去。 文晴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接过手机的时候不经意地在我手上蹭了蹭,口中呵气如兰:“把手机还给我,你不怕我跑了?” 我把脚慢慢地往后撤了几步,低声说道:“先吃点饭,吃完饭,你把她约出来。” “好的呢。” 咦,骨头都要酥了。 这时,崔林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嘴上说道:“陈大夫一会过来,我让他把药直接放在屋里。” “好,一共多少钱?”我问道。 崔林扯了扯拉锁,不在意地说道“三万块钱。” “卧槽。”我脱口而出道:“这是金子做的啊?” 崔林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笑道:“一个疗程三万。” 看着目瞪口呆地我,崔林把身子凑了过来,耐心解释道:“他弄来的药,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他在我们这圈子里,还是挺有名的,很多富商吃的药,都是他特供的。而且,因为这种药很难买,又要通过特殊渠道带到境内,人力成本自然也高嘛。” 我对药品的概念还停留在几块钱的止痛片上,哪怕虞澜家里做的是药材生意,我对药品也没有太具体的概念。如今听见几万块钱的药,我不震惊才怪呢! “这、这药效能保证吗?”我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倒不是怕花钱,就是怕钱打了水漂。” 崔林神秘兮兮地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他拿出来的药,如果没有效果,他在这个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你可要知道,那些富商每年从他手里买的药,至少这个数。” 说着,崔林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 “对,所以他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冒险。”崔林挑了挑眉毛,讳莫如深地说道。 我咂摸咂摸嘴:“人要是有钱了,吃药都不一样。” “走吧,办正事吧。”崔林催促了一声。 出了门,随便找了家早餐店,我们仨人便钻了进去,伴随着老板热情的招呼,几屉热气腾腾的包子被端上了桌子。 崔林一点没客气,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我看着文晴,略带歉意地说道:“委屈你了,将就一下吧。” 崔林正专心致志地咬着包子,听我这么说,崔林把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文晴,没说继续说什么。 文晴看着面前的包子,迟迟未动筷。忽然,文晴的眼泪没由来的落了下来,我在桌下踢了踢崔林的脚尖,示意他看看。 “你踢我干嘛?”崔林叼着半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崔林一抬头,看见我的眼神,先是怔了一下,才把半个包子仍在碗里。 “姑奶奶,您也太矫情了吧?吃个包子,不至于给你委屈成这样吧?”崔林无奈地说道。 文晴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地沾了沾睫毛上的泪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想家了。” 第九百零四章:但行好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是想家了?我和崔林对了个眼神后,又把目光投在文晴身上。 “我父母也是开包子铺的。”文晴抬起头,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在清河县。” 顿了顿,文晴从手边拿起拿起一次性筷子,夹起包子,不顾形象地大口地咬了起来。我和崔林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我并不快乐。”文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崔林清清嗓子,从手边拿了一碗豆浆,摆在落文晴面前,以此表达自己的安慰之情。 文晴把包子咽了下去,自顾自地说道:“接近我的男人,无非就是两个目的,要么是惦记我的身体,要么就是想用我身体赚钱。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反正都是赚钱,是躺着还是站着,都一样。” 说着,文晴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只是,我没想到,昨晚你会把钱包还给我。” 我放下筷子,笑了笑:“不瞒你说,我俩挺缺钱的,现在全靠着底线约束着。” “做人,需要底线,不是么?”我轻声问道。 文晴侧过头,看了看崔林,狐疑地问道:“你俩缺钱?” “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换个行业,不触碰伦理的底线。”我面含复杂地看着文晴:“看你年纪也不大,随便学点什么手艺都不至于饿不死,父母给身皮囊,别拿这个当赚钱的资本。” “不是吧?我随口感叹一句,你就打算给我上思想品德课?”文晴把包子放在碗里,身体往后靠到椅背上,眉眼轻轻一翻,嗤之以鼻地说道:“男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劝风尘女人从良,不做这行,你给我钱花?” “做皮肉生意的那么多,我劝不过来。” “那你还劝我?” “你善根未泯。” “何以见得?” 我把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心怀思乡之情的人,坏不到哪去。” “你看看碗里的包子,那不是包子,那是你的良知,听我一句,回头吧。”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文晴抱着肩膀,直勾勾地盯着包子,片刻之后,又一次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豆浆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噗”,文晴哭中带笑着说道:“小时候,我家门口有个水塘,每次下雨的时候,雨点都会在水塘里打出这种圈圈。” 我瞄了一眼文晴,平静地说道:“执迷不悟的人太多了,凭我一个人,劝不过来。但是,我劝一个,是一个。” 文晴愣了一下,把嘴里包子囫囵个的咽下去,转头对着崔林说道:“一会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 “我昨晚没说实话。”文晴坦然地承认道。 这一句话,差点把崔林筷子惊掉,略带慌张地问道:“你、你瞒着什么了?” “那个人找我的时候,让我准备一样东西,塞进你枕头里。” “什么?”崔林赶紧问道。 “我昨晚流产以后用的纱布。”文晴毫不隐瞒地说道。 崔林把脖子伸的老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问道:“你把那玩意塞我枕头里?你他妈恶不恶心?” 文晴一摊手:“做都做了,要不你杀了我?” 崔林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顺势抬起手,而文晴则无所畏惧地看着他:“你要觉得解气,你就打。” 片刻之后,崔林恨恨地把手放下,恶骂一声:“真他妈晦气!” “她能把实话说出来,咱俩就知足吧。”我劝慰道。 崔林转头又问道:“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说实话了?” 文晴把目光转向我:“你又为什么劝我?” 我微微一怔,转而会心一笑,对着崔林说道:“晚上去你家吧。” 说着,我看了看时间,对文晴说道:“你现在约他。” “好。” 第九百零五章:但行好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文晴已经掏出了手机,非常干脆地拨通了电话。我看看早餐店,除了前后忙碌的老板,只有我们这一桌客人,我便伸出手,打开了免提。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重度鼻炎患者所发出来的。 “我、我最近碰上点事儿,找了好多先生,都解决不了,没办法,我只能求你救我了。”文晴抬头看了我一眼,添油加醋地编了几句。 “说吧。” “我之前不是做过好几次流产嘛,这几天晚上,天天梦见有孩子围着我跑,还有拽我脚的。”文晴努力的编造着。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随便找个寺庙,请几个和尚做场超拔法会。” 文晴一下就乱了,显然,文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哎呀,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都不行啊。”迫不得已,文晴又开始了耍无赖的套路。 “他们都解决不了,我肯定也不行,你另请高明吧。” 文晴换上一副央求地语气:“就看在咱俩合作过的份上,你帮我一把吧。” 我在一旁听着,电话里的人,好像很不愿意现身。 这时,崔林从兜里掏出笔,随手拿了一张餐巾纸,写了几笔之后,神神秘秘地塞进我手里。我低头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声音被处理过。 我疑惑地看了眼崔林,把纸条转到反面,拿起笔写上几个字:务必约出来。 我把这纸条放在文晴面前,文晴冲我点头示意,连忙对电话说道:“只要你帮我,你要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提起一些兴趣。 片刻之后,电话里又一次传来声音:“我给你发地址,你到这来找我。” 说完,对方非常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椅背上长呼一口气:“总算没出差池。” “下一步,怎么办?”崔林问道。 “赴约。” “我知道赴约,我的意思是,具体怎么办?”崔林又强调了一句。 我一摊手:“摸石头过河。不是所有的事儿,都会给咱们准备的机会,随机应变吧。” 崔林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叮咚”,文晴的手机响了一下,文晴低头看了一眼,把手机递了过来,嘴上说道:“是个西餐厅。” 崔林突然笑了起来:“还他妈挺高雅。” 我看着崔林的表情,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低声说道:“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稳住。搞定了他,你才有活动空间。” 崔林点点头,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了。” “时间定在几点?”我问道。 “上午十点。”文晴抬头说道。 我看了看时间:“出发吧。” 出了门,随手拦下出租车,直奔目的地。路上,我们简单制定下计划——为了凸显自己的诚意,不准备和对面兜圈子,见面直接摊牌。 距离预定的时间,我们早到了十几分钟,考虑到对方的警惕性,我们决定暂时分开坐,等正主入场了以后,再重新聚拢。 文晴选了一个靠窗比较近的位置,而我和崔林则的选择坐在了二楼,这个位置,有利于我观察全局。 两杯造型精致的咖啡端到了我和崔林的面前,而我却无心品尝。我手里拿着搅拌勺,总是不经意地瞥向门口的位置。 “你别这么紧张。”崔林安慰道。 我笑了笑:“是啊,你都不紧张,我紧张有什么用?” 崔林轻嘬了口咖啡:“你说的对,紧张有什么用?” “哎,你仔细想想,今天是道分水岭。”我略带凝重地说道。 崔林点点头:“我知道,咱们之前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今天。你想保我,我都懂。” “你这种人,越来越少了。”崔林忽然感叹一声。 “我这种人?”我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有责任心,有忠诚度。愿意解决他人之苦。”崔林缓缓地说道。 我无奈地笑道:“我从小在道观长大,道观的掌门待我如亲生之子,因为他们对我耳提面授,我才有了还算健全的三观。与其说我有责任心,不如说是我继承了道观和师傅们的志向。” 第九百零六章:摊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想了想,颇为感叹地说道:“现如今,真正立下救世之志的道士,越来越少了。” “救世之志?”我叹了口气:“能完整的活下来,能让道观变得越来越好,已经是不容易了,哪敢谈什么救世啊?” “可你还是帮我了。”崔林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怔,请抿一口酸中带苦地咖啡:“这玩意咋这么难喝呢?” “可我还是喝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它被端到我面前,这是缘分,难喝也要喝;咱俩遇见了,再难也要帮,这也是缘分。至于其他人,我无福遇见,自然也就无能为力。” 崔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叫,禅机吧。” “你把最后那个字去掉。”我无语地看着崔林:“还有,禅机是佛教讲的东西,道教叫悟道。” 说着,我用搅拌勺沾了点咖啡,在桌子上画了个圆圈,嘴上说道:“这就是道。” “慢慢参悟吧。” 这时,我发现崔林的眼光发生些变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已经坐到了文晴的对面,想必,这就是正主! “你的分水岭到了。” 崔林凝重地点点头:“不急。” 从我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黑衣人的脸,而且他又恰巧背对着我,这样一来,我也只能看见一个背影。这人头戴藏蓝色棒球帽,脖颈处围了一个厚厚地围巾,一件黑色呢子大衣直垂地面。即便是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却依然感觉到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这是多见不得人啊。”我小声嘟囔一句。 崔林端着咖啡,坐在了我身旁,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楼下的动向,我闭上眼睛,期待听到一些他们之间的对话,争取一些谈判的资本。 见我侧耳凝神,崔林低声问道:“你能听见他们说话?” “嘘。”我闭着眼睛,低声回应道:“我试试。” 半晌儿,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泄气地说道:“不行,楼里的音乐始终在干扰我,什么都听不清。” “静观其变吧。”崔林轻声说道。 而文晴也时不时地把目光瞥向楼上,我赶紧把头低下,生怕被对方察觉到什么。 “文晴快撑不住了。”我低声说道。 “你听见了?”崔林连忙问道。 我低下头,两眼看着咖啡,用余光瞥向楼下:“她脸色已经开始发红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下楼?” “下楼!” 我和崔林二人一拍即可,没有丝毫犹豫,穿上外套大步走了下去。 文晴见我俩走下来,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我俩身上,而坐在她对面的黑衣人也顺着文晴的目光把头转了过来。这时,我才看见,这黑衣人不光衣服严严实实,脸上也被包裹的不见一点缝隙,一副夸张的蛤蟆墨镜扣在眼睛上,口鼻处罩着纯黑色的口罩。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他完全处在暗处,我根本看不见他任何面目表情。就算是想见风使舵,可连风都看不见,使什么舵? 文晴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我和崔林紧挨着文晴坐了下来,皮质沙发在三人的拥挤下,显得有些局促。不过,这样也好,三人坐一起,气场会足一些。 一见面,我十分干脆地抬起双手,掐了个子午七星决,而后将左手掌伸开,轻轻地拍在桌子上,右手同时弯曲食指,中指,不轻不重地扣了几下桌子。 黑衣人抱着肩膀,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片刻之后,黑衣人半笑着说道:“伍指藏乾坤,佛道本一家。” 这是玄门中的暗语,他既然能识破,那就说明大家算是一宗同源,一会谈起来的时候,也会方便一些。毕竟,玄门中人,很讲究认祖归宗的。 见他看破了暗语,我赶紧把文晴杯子中的搅拌勺拿了出来,横放在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黑衣人干笑几声,伸出小拇指,轻轻点点桌子,笑而不语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惊,他的意思是,他是偏门,不在佛道之中! 第九百零七章:摊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他们这一类人,在玄门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不讲规矩,更不讲规则,亦没有门派之约,只有利益。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们像是的一群雇佣兵。 想到这,我心里才放心一些。 我抬头看了看他,轻声说道:“打开天窗吧,是我想请你见面谈谈,原谅我以这种手段把你约出来。” “你是道士?”黑衣人忽然问道。 我点点头:“清风观,禅寂。” 黑衣人笑了笑:“直接自报家门,你还蛮有诚意的。” 我清清嗓子,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请您来,自然要带着诚意。” “好,那就干脆点。谈什么?”黑衣人干脆地说道。 我指了指崔林:“不要再下方术了。” “你在命令我?”黑衣人言语中,带着一丝丝地不悦。 我连忙说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出来做事,自然为钱而来,价高者也自然拥有话语权。” “有道理,你继续。” “我可以出高价。”我坚定地说道。 黑衣人兀自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和你讲一些实话。” 说着,黑衣人把脸转向崔林:“他和他叔叔的事儿,我略有耳闻。我呢,确实他叔叔雇来的,他给我开出的价格,是你们给不起的。” “你名下连一毛钱都没有,我没说错吧?”黑衣人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你又能给我多少钱呢?” 看来,他在做事之前,已经很彻底的查过崔林的底细了。而如今,隔着厚厚地墨镜,我根本看不透的眼神,更无从判断他真正的意图。 我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踢了踢崔林,涉及到的钱的事,我不能乱说话,而且,我也不善于这种经济谈判。 崔林马上会意,调整了下坐姿,身子微微往前一探,凝神看着黑衣人,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万?”黑衣人嗤之以鼻地笑道。 “佳和地产,百分之五的股权。”崔林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话一出,黑衣人明显一愣,迟迟没说话。几秒钟之后,黑衣人笑了起来:“你分文没有,我凭什么信你?” “你今天帮我,我就能活;你不帮我,我死期将至。换句话说,你手里捏着我的命,我看我有开玩笑的资本么?”崔林严肃地说道。 黑衣人随意地搅了搅咖啡:“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别人嘴里的话。” 崔林歪着头,轻声说道:“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食言,如果我真的骗你,你完全可以让我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心头一喜,这事成了! “帮我反击,用你的手段反击!”崔林咬牙说道。 黑衣人干笑了两声:“你比你叔叔大方很多。平心而论,你开的价格很高,不过,这个价钱,最多让我停手,想让我加入你的阵营,这恐怕不行。” 崔林瞬间愣住了,反问道:“那是百分之五的股权,你知道是多少钱吗?” “几百万?” “那你还说不够?”崔林的语气中,隐约含着愤怒。 黑衣人笑着摇摇头:“我要的不是钱。” “那是什么?” 黑衣人缓缓抬起手,一个手指指向我:“你,明天不要出门。” 第九百零八章:明日之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听的一头雾水黑衣人,不让我出门?哪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经站起身子,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等我找你。” 说完,这人一阵风似的走掉了。 黑衣人一走,文晴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嘴里长呼一口气:“多亏你俩下来了,我都编不下去了。” 我刚想说话,却被崔林的叹气声打断了。 “他太贪了,这么多钱还嫌不够!”崔林愤愤地说道。 看着满面愁容地崔林,我忍不住帮腔:“是啊,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你确实够大方的。” 崔林端起文晴的咖啡,一仰脖全灌了下去后便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半晌儿,崔林单手捏着咖啡杯,微微带着满腔怒意低喝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能心疼钱。” 我咂摸咂摸嘴:“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呢?” 崔林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不管啥意思,照他的意思办。事已至此,他要什么都行!” 我能理解崔林的心情,希望就在眼前,若是现在放弃了,那就太可惜了。 “毕竟他现在捏着咱们的软肋,倒是能理解这种坐地起价。”我轻声劝慰道。 崔林用力地搓了搓脸:“先回去吧,等着明天吧。” 我回头看看文晴,轻声说道:“谢谢你了,我对之前所有的事儿表示抱歉,你也回去吧。” 文晴想了想,问道:“今天早上,你们说缺钱。刚才那个人也说了,崔林现在一分钱没有,你们怎么生活啊?” “放心吧,这年头饿不死人。”我笑着说道。 文晴复杂的看了眼崔林,低下头快速翻着手包。“啪”,文晴把手轻轻拍在桌子上,眼神坚定地看着崔林,随着文晴一点点把手挪开,一张银行卡安然摆放在桌子上。 “这是?”崔林疑惑地问道。 文晴拉好手包拉链,嘴上说道:“这是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给我银行卡。里面还剩下点钱,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的。” 崔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文晴,而后又轻轻拿起银行卡,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突然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整个西餐厅,所有人都侧目相望。 我扯了扯崔林的衣袖,低声说道:“好端端地哭什么啊?” 崔林放肆地嚎啕着,丝毫不顾及周围异样的目光。哭了好一会儿,又开始抱着文晴哭,文晴一脸尴尬地看着我,我看着紧紧拥抱的两个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久之后,崔林终于放开文晴,抓起餐巾纸,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把鼻涕纸重重地摔在桌子上:“这钱算我借你的,以后还你。”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文晴语重心长地安慰道:“先把眼前的难关过度过去。” 顿了顿,文晴看了看我:“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 “谢谢。”我由衷地说道。 文晴笑了起来:“是我应该谢谢你。” 说完,文晴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出了门。 转过头,我看着崔林,问道:“那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崔林一直目送着文晴的离开,直到文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 “啊?你说什么?”崔林回头问道。 我看看窗外,用手戳了戳崔林地胸口:“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咱俩先回去。”片刻之后,崔林又连声否定:“不不不,先去取钱,咱仨也要生活的。” 说着,崔林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头,最后看了一眼窗外,便率先挪动脚步,快步走了出去…… 第九百零九章:明日之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匆匆走进银行,出来的时候眼圈又开始泛红,崔林有意避开我的目光,故意不让我看出他脸上的悲色。我瞄了他一眼,很知趣地闭上嘴,什么都没问。 可崔林自己憋不住了,把银行卡和一叠红票子放在我面前,用力地晃了晃,语气中的哽咽愈发严重:“自从我遭了难,曾经的心腹临阵倒戈,以前的朋友更是怕惹一身骚,一个个躲的远远的,就连陈大夫都开始狗眼看人低。” “我万万没想到,能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两个不算熟络的人。”崔林死死地捏着银行卡,直至关节变成了青白色。 我用力地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这样也好,不碰上生死攸关的事儿,你永远看不清旁人的面目。” “是啊!”崔林深吸的一口气,两眼看着手上的钞票发呆:“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缘还不错,现在看看,不是我的人缘好,是我背后的势力够强,如今我垮台了,这些所谓的友谊,自然像空中楼阁,早已烟消云散。” 我抓着崔林的手,把钱塞进他的上衣兜里,嘴上说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相信一个道士的专业素养。”我大大咧咧地笑了几声,尽量把低沉的气氛驱散开。 崔林微微一怔,转而也笑了起来:“好,相信你。” 到了旅店,陈大夫已经把药放在了房间里,崔林随意的摆弄着这些瓶瓶罐罐,笑着安慰道:“等你把这些药吃完了,你身体就好了。” 乞丐满脸内疚地说道:“我这一条烂命,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么贵的药?” “陈大夫给我重新换了药。”乞丐低声说道,那语气竟有些像做错事的孩子。 崔林和我对了个眼神,转头问道:“换就换呗,怎么啦?” “我说没钱,陈大夫说,把账记在你身上。”乞丐地声音越来越小:“我真不是故意的。” 崔林爽朗地笑了几声:“我寻思多大个事儿呢,钱的事,你不用管。” 我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崔林总说是我帮了他,我又何尝不是把他带进了新的泥潭?若是真算起来,到底是谁欠谁的,还真不好说。 自从见过黑衣人,崔林就显得有些六神无主,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转圈,眼睛恨不得贴在挂钟上看,手里的香烟刚刚掐灭,扎眼的功夫又燃起一根,时不时里的叹几口气,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在这期间,崔林基本是水米未沾。我能理解他心中的焦灼,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没发劝。 次日中午,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崔林眼中的焦灼愈发强烈,香烟在崔林的嘴角发出滋滋的声音,燃烧的速度也愈发加快。 “这,怎么还不来呢?咳咳……”说着,崔林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踩。 我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你要是一直抽烟,他就算来了,也被你呛跑了。” “该来的总会来,你就安心等着吧。” 我慢悠悠地丢给崔林一句话,便自顾自地靠在床上,微闭双目,静静等待着。 其实,我也有点心焦,准确地说,好奇心成分更大一些,我特别想知道,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会带来什么东西。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崔林已经很焦虑了,我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可时间并不会因为谁的焦灼而改变。终于指针慢慢地溜向十二点,秒针触碰到十二点的一瞬间,敲门声陡然响起。 好家伙,这人是有强迫症吧?否则怎么会把时间卡的如此严丝合缝? 崔林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打开房门的一刻,他却愣在了门口。崔林的背影把门口挡的严严实实的,我根本看不见门外的情况,但崔林的反应让我察觉到一丝异常。 “怎么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到了床下,把钢刀紧握在手里。 “你、你找谁?”崔林疑惑地问道。 第九百零九章:不速之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让开,反正不找你。” 我心头更是一紧,字里行间中不难听出,这人像是有备而来!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钢刀藏在了背后,两眼直视门口,低声说道:“来者是客,先进来吧。” 崔林慢慢地挪动脚步,这女人的相貌徐徐出现在我眼前,在我看清她的一瞬间,我如遭雷击,定身原地。 “怎么是你?”我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后,带着警惕地看着她。 她笑吟吟地看着我,反问道:“怎么不能是我?” “我说过,你激起了我的征服欲,你逃不掉的。” 我深吸一口气:“金三娘,我们今天有正事要办,咱俩的事儿,改日再说吧。” 今天的事儿对崔林太重要了,我不想因为我,而搅乱了全盘的计划。 金三娘回头看着走廊,低声吩咐道:“你们在这等我。” 话音未落,金三娘轻轻推开崔林,不紧不慢地走到房间里,四下看了一眼,把目光落在乞丐身上。 “小五子?”金三娘轻声呼唤道。 瞬间,乞丐的脸变得煞白,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回应道:“金、金三娘。” “不要这么紧张,好好养病。”金三娘嘴上劝慰道,又俯下身子拉起乞丐的手,极其和蔼地说道:“往后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说着,金三娘回头瞄了我一眼,半笑着说道:“对吧?”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喝道:“别在这闹了,行么?” “算我求你。” 金三娘转过身子,笑盈盈地看着我:“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 “你在等人。” 不等我说话,金三娘又补了一句:“等一个会方术的人。” 我皱着眉头看着金三娘,反问道:“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是我亲口告诉你的呀。”金三娘笑着说道:“把刀扔下吧,因为这点事,你也不至于砍死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用一种被人看光的感觉,金三娘好像知道所有的事儿。我承认,她是赣都的地头蛇,情报或许很灵敏,但也不至于灵敏到这个地步吧? 不对,我什么一愣,反问道:“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这什么意思?” “我就是你要等的人。”金三娘干净利落地回答道:“昨天和你见面的,是我。” 我把目光看向崔林,崔林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我回头看着一脸淡然地金三娘,冷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我像开玩笑吗?”金三娘不动声色地把话怼了回来。 说着,金三娘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慢站起身子,快速说道:“昨天上午十点,你和他,还有那个小丫头,和我见的面。” 金三娘把手指指向崔林:“家和地产,百分之五的股份,是他说的吧?” 我心头一震,这娘们儿简直无孔不入!这么隐秘的事儿,都能被她掌握! 我干笑了几声,轻轻地拍了拍手,颇为赞叹地说道:“金三娘好手段!情报工作做的很不错啊。” “情报工作?”金三娘不屑地说道:“既然不信,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眼见为实!” 话音未落,金三娘毫无征兆地夺过我手中的刀,我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金三娘只是冷笑一声,并未答话。只见金三娘一转身,钢刀直劈床腿,手起刀落之下,床铺重重地往下一沉,我回头一看,一块四四方方的木头,已经被金三娘捏在手中。 金三娘并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回头瞄了一眼乞丐,便快速翻动着钢刀。霎时间,屋内木屑横飞,金三娘手中速度不减,时不时地瞄一眼乞丐。 我和崔林已经看呆了,好端端地怎么还当上木匠了? 木匠?我心头一颤,不会吧…… 第九百一十章:不速之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用多久,一个木头小人已经出现在金三娘手中,这小人算不上多精致,但是五官清晰,四肢分明。金三娘把木头人放在手中,十分淡定地捏着钢刀,非常随意地划断乞丐的一缕头发,自顾自地绑在木头人脖颈处。 而后,金三娘嘴里念叨着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听起来,好像是咒语。 “起!”金三娘口中发出一声暴喝,手中的小人瞬间被抛到半空中。不等我反应过来,木头人已经落在地上。 “走!” 随着金三娘口中的话,木头人像是会隐身一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看着一脸惊骇地我,金三娘站起身子,回头看着乞丐,轻声说道:“脖子能动了。” 乞丐将信将疑地晃了晃脖子,片刻之后,乞丐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妈呀!真好了!” “卧槽!”崔林在身后脱口而出地大喊一声:“这他妈也太神奇了吧?” 心里的震撼和惊讶同时萦绕在我心头,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无数的想法突然喷涌上来,而我最想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你信了么?” 金三娘拍了拍手上的木头屑,笑盈盈地看着我。眼下这个情况,由不得我不信了,乞丐的脖子痊愈了,这是事实!我总不能说,这玩意是障眼法吧? 这也就意味着,昨天的黑衣人,就是眼前的金三娘! 我暗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轻声问道:“这是鲁班术?” “嗯哼。”金三娘一摊手:“能杀人,也能救人。至于是不是鲁班术,很重要吗?” 我拍掉床上的碎屑,不卑不亢地看着金三娘:“说说你的条件吧。” “好。”金三娘看着门外,请唤一声:“都进来吧。” 言罢,门外走进来五个壮汉,手中各个提着满满登登的蛇皮麻袋。一进门,几个壮汉对着金三娘点点头,便很有规矩地站在墙角处。 “放下吧。” 随着金三娘的一声吩咐,五个麻袋落在了地上。金三娘把目光看向我,轻声说道:“看看吧,都是给你的。” “给我的?”我狐疑地看着麻袋。 “是啊。”金三娘自顾自地拉开麻袋的封口,无数钞票瞬间从袋子里涌了出来,我定睛一看,这袋子里装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红票子! 金三娘自信地笑了笑,问道:“还满意吗?” 见我不说话,金三娘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不满意咯?” 我粗略看了一眼,这些钱最少也有几十万,红通通的钞票落在黄色的地板上,显得那么暧昧,那么让人心动。 我蹲下身子,轻轻摩挲着钞票,嘴上啧啧称赞道:“真诱人啊。” 金三娘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易察觉地冷哼声,或许,她已经看见我臣服在金钱之下的样子。 “这只是乞命帮个把个月的收入,只要你愿意,我保你荣华富贵。” 我回头看着颇为自信的金三娘,慢慢地站起身子,用力地拍了拍手,轻笑几声:“之前,我确实很缺钱,不过乞丐的医药费已经解决了,我也不需要钱了。钱财很诱人,可惜,我是修道之人。” 金三娘抱着肩膀,不紧不慢地说道:“哦?修道之人就能清心寡欲?” “能。”我坚定地反问一句:“若是不能清心寡欲,修的是什么道?歪门邪道?” 金三娘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微微有些愠红,眼中的柔情也不自觉地变成了凌厉。显然,她听出来了。 “你别想那么多,我没说你是歪门邪道。”我两手一摊,故意强调了一下。 金三娘的愠色被压了下去,转而换上一股说不清的表情:“的确,你是名门正派,我是旁门左道,你瞧不起我,我不怪你。” “那你看看这个。” 金三娘打开第二个麻袋,一伸手竟从麻袋中掏出一只活的大雁! 看着不断挣扎的大雁,我好像懂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前后为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是什么意思?” 我凝神看着金三娘的,想在她嘴里要个最终答案。 金三娘拢了拢额间碎发,两腿轻轻并拢,双手置于膝上,眉色之中,竟有大家闺秀之风。金三娘抬眼看了看我:“大雁来去有时,是最守约的候鸟。而且啊,若是这成双的大雁丧了偶,另一只定会孤独终老,不会另寻高门而失节!你看,这是不是很浪漫?” 我看着还在扑腾的大雁,心里的猜想基本被印证了。 “我如果没猜错,另一个袋子里,应该装的的五匹布。”我轻声说道。 金三娘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激动:“郎君知我意!” 说着,金三娘作势就要握住我的手,我身子微微一侧,躲了过去。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挡住金三娘的激动,顺势把所有麻袋全抖落开。 布匹、粳米、白酒,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个小山。看着这些东西,我知道,金三娘是铁了心了。 我用脚碰了碰这些东西,嘴上问道:“什么意思?侮辱我?” “我没有!这是我的诚意!” 我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这些是古代娶妻时候用的聘礼!你拿我当什么?上门女婿么?” 没想到金三娘听完更激动了,连声说道:“是啊!我就是在向你证明,我不是只懂打打杀杀,我是受过教育的!” “停,打住。”我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我平复了一下,重新整理下思路:“一码归一码,别把事儿都混在一起。咱俩的事单说,先说他的事儿。” 金三娘坚定地摇摇头:“这两件事,是一件事。” “怎么就是一件事呢?”我略带不悦地问着:“他给你报酬,你给他做事,合情合理。” 金三娘依旧在摇头:“我说了,我要的不止是钱。” “我要你。” 金三娘最后这一句话,如同巨鼓一样,每个字都砸在地面,也砸在我心里。崔林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惊骇之色,显而易见。躺在床上的乞丐更是像僵尸一样平躺在床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想生气,但是不敢。不是我怕她,而是崔林需要她。 “大局为重”,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声音。 这么久以来,难缠的对手,我碰上了无数,大到五娼神,小到贺北这类的人,都是靠着拳头活下来的。面对金三娘这种死缠烂打,我还真没什么经验。 如果因为这件事跟她动手,那我做人就太小气了。人家对我产生爱意,是尊重,也是高看一眼,我没理由拔刀相向;可如果不动手,我又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 一时间,进退两难。 我深呼一口气:“如果你这么说,那我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这不是爱情,是交易。”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金三娘斜眼看了看崔林,又冲着我说道:“我今天带聘礼来,是我的诚意,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我不认为这是一种交易,而是你的投名状。” “投名状?”我干笑了几声:“你金三娘还真是绿林中人,这种事会被你说成投名状,那我要不要杀几个人,对你表表忠心啊?” 金三娘面色一紧,连忙从这个话题中脱开:“只要你点头,他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这人啊,一旦被人捏住了软肋,等待自己的是无穷的被动。老祖宗说的对——无欲则刚。既有求于人,自要矮人三分。 “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我轻声说道。 从我看见大雁的时候,我就的已经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了。我现在和她说什么都没用了,也没必要再浪费口水讲道理,先用缓兵之计,把她稳住,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多长时间?”金三娘反问道。 第九百一十二章:前后为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自觉地抖着腿,仰起头深吸一口气:“你这是咄咄逼人。” “好,那我不逼你。”金三娘非常痛快地说道。 “不过……”金三娘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今天就要搬到我家。” 我身形一僵,果断地拒绝了:“如果你非要这样,我就不求你了。反正,我和他也是素未平生,没什么交际,他的死活,我管不了。” “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确实想帮他,但前提是不能把我自己搭进去。”我把桌子敲的砰砰作响,以此表达心中的抗拒。 说着,我直接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崔林:“你别怪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崔林愣在当场,脸色憋的通红,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只是有些木讷的点点头。 金三娘见我如此决绝,也有些发愣,思量许久之后,金三娘终于缓缓地点点头:“好,尊重你。” 沉默了片刻,金三娘忽然说道:“他叔叔给我的钱,我会原封不动的退回去,自此和他两清。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谢谢。” 我现在脑子特别乱,即便是发自内心的致谢,看起来也像是敷衍了事。 “可别。”崔林突然阻止了金三娘:“你把钱退回去,一定会打草惊蛇。您、您就当好人做到底了,不要惊动他。” “那这钱?”金三娘疑惑地问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规矩。况且,我一人吃两家,有损名声。” 崔林大手一挥:“您尽管拿着,若是有人问起,权当是崔家赠送的。” “这……”金三娘犹豫了一下:“那就暂且放在我这,他日再定。” “好。”崔林感激的点点头。 金三娘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会无休无止的等你。三天,三天以后,你不来找我,我便来找你。” 说完,金三娘拽了拽衣襟,便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金三娘一走,我看着地上的东西,不禁长叹一声:“我这辈子到底是个什么命啊?” 顿了顿,我看着崔林,笑道:“刚才说的话,全是逢场作戏,别放在心上。如果我真的跟她走了,那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崔林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我真不会怪你。” “人嘛,终究是要为自己活的。”崔林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这时,身后的乞丐突然开口问道:“你俩是怎么扯到一起去的呢?” 我搓了搓后脑勺,颇为惆怅地把这件事复述了一遍,讲着讲着,乞丐的呼吸就开始变得急促,眼珠子瞪的像铜铃似的,两手把床单角攥成了一个团。 我赶紧拍了拍乞丐的脸,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没有。”乞丐有些木讷地回答着:“就是听着的太刺激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乞丐长呼一口气,急促地说道:“这意味着,赣都的地下世界,已经在你手边,只要你伸伸手,马上就能拿到。” 我苦笑一声:“难不成,我还真入赘啊?别闹了。” 乞丐重重地拍了我一下,认真地说道:“没人跟你闹。” “我有未婚妻,我……” “你听我说完。”乞丐打断我的话,继续说道:“金三娘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她在我们眼里,就是皇上!据我所知,整个赣都的地下世界,基本都是她金三娘一个人的!早年间,有几支队伍和金三娘旗鼓相当,后来都被金三娘收编了。” 乞丐翻眼瞄了我一下,又说道:“乞命帮是她发迹的队伍,可以说是她的大本营,她在外面的生意,是我们接触不到的。另外,你想想,她在赣都这么多年,培养了如此庞大的势力,为什么安然无恙呢?” “你应该知道,无论多强大的地下势力,都离不开上面的保护。”乞丐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九百一十三章:回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摸了摸下巴,插了一句话:“这金三娘也不干打家劫舍的事儿,上面的人自然不会管。” 乞丐撇撇嘴,摇头说道:“打家劫舍的事儿,她确实不干。她做的买卖,比打家劫舍赚的更多!” 我品着乞丐说的话,金三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或者说,是地下世界的武则天! “哎,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乞丐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一个人干翻她手下的能兵强将,她自然对你刮目相看,她说喜欢你,那也能理解。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吃软饭的,你腰杆子很硬的!” 我果断地摇摇头:“软饭也好,硬饭也罢。她就是王母娘娘,我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还是那句话,我有心爱之人。” “你咋这么轴呢?”乞丐激动地直拍床板子:“爱能当饭吃吗?咱俩不一样,我这辈子就这逼样了,我没你那一身本事,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你现在有机会了,干嘛不抓住呢?” “停。”我有些不悦地打断了乞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有原则。” “原则也不当饭吃!” “闭嘴!”我带着愠色地吼道:“我有我的追求。” “你追求什么?”乞丐恨铁不成钢地问道:“金钱?权利?还是什么?” “爱。”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爱和忠诚。” 崔林连声打断道:“得得得,你俩别吵了,吵来吵去,伤的是自家和气,有必要么?” 显然,乞丐依然打算和我继续争辩,但崔林却把他剩下话全都压下去了,乞丐只能愤愤的叹了口气,把头扭到一旁,再也不看我。 “三天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崔林低声问道:“这是最应该考虑的事儿。” 我看着地上的狼藉,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金三娘的面庞。我深吸一口气:“我不能骗她。如果我用她对我的感情去骗她,这叫利用,那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那你真打算跟她走?”崔林反问道。 我苦笑一声:“扯淡。我在赣都办点事,还要带一屁股风流债回去?” “要不,你别管了。”崔林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如果因为这件事,你半路退出,我绝对不会怪你。” 我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狠狠地灌了一口:“送佛送到西。” “你让我自己待会吧。”说着,我拎着半瓶矿泉水就出了门。 站在旅店门前,我看着车来车往的长街,瞬感迷茫。 一时间,我好像陷入一个永远解不开的陷阱当中。若是想帮崔林,那我只能舍掉自己。道法上确实讲过,修道之人,不在其形,而在其心。说白了,道教希望自己的门宗弟子有舍己为人的心,不要在意自己的肉身,但也不是这么个舍法吧?我这不是舍掉肉身,我是舍掉了对虞澜的忠诚,对世间的道义! 眼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离开崔林,离开这团烂事。可若是这样,我依然没尽到道士之责,眼见众生受苦,我却孑然一身躲清静,这不是道门之人应做之事! 这件事,好像无论怎么选,最终都有遗憾。 “无量天尊,到底该怎么办?”我看着天空,喃喃地问道。 冷风不断吹袭击着,不知道站了多久,我突然打了几个寒颤,我低头看看冻的发红的手,忍不住地哈了几口气。口中的热气喷在动冻僵地手指上,瞬间倍感舒适。 哈气在我的鼻尖前,打了几个转,便在空气中消散开,而这些微不足道的哈气却恰恰让冻僵的手舒服很多。我对着手又哈了几口气,小拇指在哈气的作用下,微微颤抖几下,而哈气又一次的如约散开。 这是什么?这是易经之道!这是五行之变!万物皆相生相克! 我突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绝境,任何事情都会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我还没找到法门! 想到这,我心里忽然感觉一股轻松,即便是事情尚未得到解决,但好歹看见了一丝期待,这就足够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回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回到屋里,崔林坐在床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乞丐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屋里除了袅袅上升的烟雾,没有任何活动迹象。 “你不怕抽出肺癌啊?你现在可没钱治病啊。”我故意调侃了一句。 崔林苦笑一声,掐灭了烟头:“舒服一秒是一秒,管不了那么多咯。” 我刚想安慰着崔林,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是虞澜。 电话那段传来虞澜欢快地声音:“小兄弟,想没想姐姐啊?” 虞澜的声音传入耳中,把我心底的阴霾扫下去不少。我故作谄媚之音回应道:“奴才可是日日思,夜夜想呢。” “行了,看你表现这么好,准备接驾吧。”虞澜笑嘻嘻地说道。 我微微一愣,反问道:“你要来啊?” “对啊,家里的事儿忙完了,玄虎师傅醒了,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家里暂时不需要我了。”虞澜撒娇似的说道:“我得去查查岗,看看你老不老实。” 我哈哈一笑:“祖宗啊,您放心吧,我没那么大胆子。” “你哪天到啊?”我问道:“我一定去接驾。” “后天。” 我心底一沉,后天?那不就是和金三娘约定的日子吗? “你怎么不说话啦?”虞澜催促道:“你不会真有什么情况了吧?” “嗨!你想啥呢?你把时间给我发过来,我准时去接你。” 顿了顿,我突然又问道:“玄虎身体怎么样啊?” “慢慢恢复吧,这事说来太长了,等我见面跟你说吧。”虞澜笑着回应道。 我顶着心里的七上八下,和虞澜又闲扯了一会儿,便把电话挂断了。实际上,虞澜在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清,准确的说,我已经没心思听了。 “你咋啦?”崔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摆摆手:“没事。” “还说没事?”崔林笑着揶揄道:“你那脸色,刚才跟染缸似的,一会红一会白,还能没事?” 我清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回应一句:“你别问了。” “也罢,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崔林非常知趣地回应一句。 我抬头看看崔林,低声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金三娘既然答应了停手,你的安全就暂时得到了保障,你的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我凝神说道。 崔林犹豫了一下:“那我先回家,把文晴说的东西取出来。” “只是取出来,还远远不够,你气运被压的太久了,需要借助点外力。”我轻声说道。 崔林连忙把手机拿了出来,认真地说道:“你说,我记。” 我暗自想了想,崔林现在面临最大的困境,就是气运低下,而这种霉运并非时运不济,而是被人下了绊子,不能按传统的办法处理。 “你先去找别人要点衣服,越旧越好,再要三尺孝布,这孝布必须是喜丧的布。喜丧,你懂吧?” “懂,就是八十岁以上的去世了,叫喜丧,对吧。”崔林应了一句。 我摇摇头:“不是。上无父母,下有四世同堂,且活够八十五岁,这才能叫喜丧。” 崔林面露难色地问道:“这、这去哪弄啊?” “你靠自己的关系活动活动吧。”我也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现在必须穿上百家纳,才能顶住秽气带来的霉运。” 崔林用力的点点头:“好,那我凑齐了以后怎么办?” 第九百一十五章:龙形纹章(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找到以后给我打电话,剩下的事我帮你。”我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记住了,一定要打听好,必须是喜丧之布。” “那你怎么办?”崔林反问道。 我轻叹口气:“你别管我了,兵分两头吧。” 崔林最后看了我一眼,便拉开门,匆匆离去。 我回头看了看乞丐,低声说道:“还生气呢?” 乞丐淡然一笑:“我这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生什么气?我只是想让你过的好一点,既然你说有自己的追求,那我也不多劝你了。” “行了,咱不说这事了,先养病吧。”我嘱咐一声。 乞丐用力地晃晃脖子,嘴上感叹道:“这病都好了一大半了,金三娘这手段,真是高啊!” “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鲁班术都会呢?”我试探性地问道。 “谁?金三娘啊?”乞丐慢悠悠地说道:“坊间传闻,金三娘会邪术,估计就是你说的什么鲁班术。据我所致,她之所以能制霸一方,一是靠着规矩森严,二是靠着手段多样,当初和她抗衡的几支队伍,最后死的都挺惨。有个什么青龙会,在一夜之间死绝了,死相都一样,特别是他们的帮主,死的的时候,手里抱着自己的脑袋。而这个帮会,在前一天刚和金三娘发生口角。” “当然,这种东西都是添油加醋的口口相传,可信度不高。”乞丐轻飘飘地说道。 面对这种敌人,由不得我半点疏忽。我轻轻摇摇头:“可无风不起浪啊,这人不好惹。” “你想开溜?”乞丐讳莫如深地说道:“先让三娘帮你办完事,然后再跑?” 我犹豫了一下,否定了乞丐。乞丐点点头:“那最好,你跑不出去的。” 也罢,反正我压根就没打算跑。 本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原则,其实我还想继续往下问的,可我突然发现,我问的越多,心里就越没底儿。这个女人实在过于神秘,这种神秘感自带着压迫力。 索性,我就当个傻子。不问,不惧。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乞丐的起居。而他的身体确实有了明显的改善,从最开始卧床不起,到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不知道是金三娘的作用,还是陈大夫的药确实好用。 我暗自庆幸着,乞丐快点好起来,我心里就踏实了,毕竟,还有一条神秘的鱼,至今尚未找到。 时间似乎走的很快,又走的很慢,三天的时间匆匆划过,这三天的时间里,包括崔林在内,我没接到任何人的电话。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风平浪静,可我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安,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我把乞丐放在屋里,独自一人奔向机场。 站在机场外,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翘首以盼,两眼开启雷达模式,在人群中四处搜寻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倩影。 “嘿!”我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眼前的人,不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吗? 虞澜轻轻摘下墨镜,洒脱地甩了甩齐肩短发,一抬手把行李箱甩在我脚下,笑吟吟地看着我:“怎么着,看见姐姐,没点表示?” 几秒中后,我一把将虞澜拥进怀里,我有一万句话想说,但长久的压抑让我除了轻微的颤抖,并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你再不松开我,我要憋死了。”虞澜嗔笑着从我怀里挣开。 说着,虞澜脱下羊绒大衣,抛在我手中,调侃道:“姐姐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给姐姐当一会儿衣服架子吧。” 我一伸手,把虞澜的大衣搂在怀里,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股檀香混着药香的味道瞬间闯入我的鼻腔,这股只属于虞澜的味道,让我倍感心安。 “哎呀,你干嘛啊,像个老变态似的。”虞澜笑着锤了我几下。 第九百一十六章:龙形纹章(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我的眼泪在这一瞬间,也扑扑簌簌地落在了虞澜的衣服上,出于脸面问题,我始终拿虞澜的外套挡着脸,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喷涌出来。 虞澜扯下外套的一瞬间,我低声啜泣的样子被她一览无遗。 “你、你怎么啦?”虞澜把墨镜随手扔在行李箱上,两手抱着我的肩,紧张地问道:“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我看着虞澜的面庞,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我可想你了!” 虞澜拽着我的手腕,一把将我送进她的怀里,伏在我耳边安慰着:“没事没事,我这不回来了吗?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好啦,咱们回家说。你看这人来人往的,你一个男子汉在这哭鼻子,多丢人啊?” 虞澜像是哄小朋友一样地语气,带着极其和煦的味道,像是春天的风,拂面之后,又留下余味。 我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认真地点点头:“我今晚要搂着你闻。” “噗”,虞澜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臭流氓。” 我把衣服给虞澜披在肩上,嘴上说道:“外面太冷了,把衣服穿上吧。” 虞澜嘿嘿一笑,拿着手机晃了晃:“不用啦,我约专车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刚出航站楼,虞澜四处看了看,便带着我走向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士彬彬有礼地和虞澜确认了信息后,便将虞澜的行礼放在后备箱中。 “这是你朋友?” “司机。” 上了车,虞澜拿起车上的遥控器轻轻地摁了一下,一道黑色幕布从前方缓缓落下,将司机隔在车的那一侧,在车里划分出一个独立空间。我迫不及待地问道:“玄虎师傅怎么样了?” 虞澜轻笑一声:“放心吧,杨定延师带人祖亲自赶了过来,我爹把治内伤最好的药师带到清风观常驻,先把毁掉的筋脉修复,又用丹药慢慢的调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玄虎师傅能恢复到从前。” 一听到这,我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我庆幸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把玄虎继续留在赣都,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不过……”虞澜略带担忧地说道:“玄虎师傅现在主要靠汤药滋养筋脉,其中有一味很稀缺的药,要从藏区往回托运。” “什么药?” “藏红花,你听过吧?”虞澜解释道:“藏红花调理气血有奇效,只是玄虎师傅伤的太重了,普通的藏红花根本不行,需要一种叫百川藏红花的草药。” 我凝重地点点头:“有没有特殊渠道能搞到?” 虞澜想了想,扒拉着手指算了算:“你也别着急,我爹托了些关系,已经弄到了一些,零零碎碎加起来,还够坚持一阵的。”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暗自合计了一下,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或许他能帮上忙。 “哎?你想什么呢?”虞澜轻轻挽住我的胳膊:“有我爹在,你就放心吧。” “对了,师傅还托我给你带句话。”虞澜坐正身子,一脸认真地说道:“邪教不除,永无归日!” “啊?这是不让我回家了啊?” 虞澜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回去那天,师傅的脸都黑了,玄虎的伤,把师傅彻底弄急了。第二天,师傅带着八大戒师开了个会,他们组建了一支神秘队伍,随时准备支援你。” “你看。”说着,虞澜从包里掏出一个造型古朴地龙形纹章。 “这是?”我疑惑地问道。 虞澜抓着我的手,把纹章放在我掌心中,认真地说道:“这东西是师傅给的信物。师傅说了,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这东西来找你,那就是他派来的人,除此以外,任何人都不要信。” 我低头摆弄着纹章,沉思了一下,把这东西又还给了虞澜:“放你这保管吧。” “可师傅让我交给你啊。” 我看着窗外,摇了摇头:“这支队伍,永不可用。” 第九百一十七章:无妄之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什么?”虞澜狐疑地问道。 我清清嗓子,认真分析着:“师傅既然想支援我,派来的一定都是能兵强将,或许这些人就是道观的中流砥柱,如果这些人来了,道观力量空虚,若是黄皮子再次攻山,后果不堪设想。” 虞澜看着手中的纹章,轻轻地攥起手。转而又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道观的力量嘛,你不用担心,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虞澜笑嘻嘻地看着我:“等你功成名就,自己回去看咯。” 我默叹一口气,忽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我如今要面对的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而是肩负着弘扬正道的责任。客观的说,现在的我和最开始的我,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不能通天灭地,但灭杀一些邪祟恶灵还是绰绰有余,我也曾经一度引此为傲。 但事实证明,我成长的速度是不够的——如果我真的变强大了,玄虎就不会受伤。 “好啦。”虞澜撒娇似的把头靠在我肩膀上:“你口口声声说想我,也不见你给我打个电话。”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敢给你打电话。” “哎呦,害羞啦?”虞澜调侃道:“又不是你大半夜喘粗气的时候了?” 啧,往事不堪回首,丢人啊。 我歪着头,看着虞澜的明眸,忍不住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给你打电话,我还能坚持。听见你的声音,我怕自己绷不住。想念到极致,就是闭口不言。” 虞澜往我怀里钻了钻:“没事没事,我回来了,咱俩再也不用煎熬了。” 我摸着虞澜滑嫩嫩的脸蛋,雄性动物的保护欲瞬间迸发出来,我看着窗外喃喃地说道:“相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 “我带你先去见几个朋友吧?”我转头轻声说道。 虞澜轻轻抬起头,问道:“朋友?你还在这交朋友了?” 我无奈地笑道:“阴差阳错,都是缘分。”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几个朋友,也挺好。”我轻叹一声。 虞澜颇为兴奋地说道:“这么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们没少照顾你吧?那我可得去看看,把我的小道士照顾的这么好。” “那就,先去北麟街吧。” 司机师傅按照导航,把我俩送到了旅店门前,虞澜抬起头看着脱漆的牌匾,缓缓地问道:“你住在这?” “为了节省经费嘛。”我嘿嘿一笑。 虞澜嗔笑着白了我一眼:“穷家富路,在外面就对自己好点。” “其实,钱差不都都花光了。”我小声解释道:“我没想花这么多,但是用钱的地方比较多,我……” “好啦。”虞澜亲昵地凑在我耳边,宠溺道:“我又没怪你,你说这些干嘛?我这次出来,我爹给了我一点钱,当做咱俩的生活费,说是要为除暴安良出一份力。” 我连声拒绝道:“这可不行。我确实穷,也确实花了你的很多钱,但是我都记着呢,我会一点点还的。我如果总是无休止的花你家钱,我这就是坑人。” 虞澜轻轻地啐了一口:“瞧你说的,还坑人,我愿意让你坑,行不?” 说着,虞澜看了看我,在我耳边轻吹一口气:“没事,你实在不想要,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我直接告诉我爹,你不接受他的心意。” “卧槽,你别啊,那是我老丈人。” 虞澜大步迈向旅店,回头轻笑一声,一脸胜利者的姿态。 进了门,我带着虞澜回到房间,乞丐正在地上尝试着慢慢行走,一见我回来,脸上堆着笑意道:“你回来啦?” “这是,你未婚妻吧?” 乞丐单手扶着床沿,一瘸一拐地往前挪动到虞澜面前。乞丐憨笑着把手放在衣襟上狠狠地擦了擦,伸出手笑着对虞澜说道:“弟妹好。” 虞澜连忙伸手迎了过去,非常客气地回应着。 “快,先坐着歇会。”乞丐热情地说着,两手快速把凳子上的衣服收了起来,脸上略带羞怯之色:“这、这屋味道不好,都怪我这病恹恹的身体,哎!” 第九百一十八章:无妄之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别介意啊!”乞丐忙不迭地说道。 虞澜毫不在意地坐在床上,笑道:“没关系,我天天和病人打交道,早就习惯了。” 乞丐这才长呼一口气:“我听他说过你,说你家世代行医。” “对,祖上是干这一行的。”虞澜看看乞丐身上的疤痕,轻声问道:“是外伤?” 乞丐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都快好了。” 转过头,虞澜略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询问乞丐的病情,我轻轻捏了捏虞澜地肩膀,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问。 自己曾被人群殴至重伤,谁都不想被别人知道,这的确有损脸面。乞丐和虞澜第一次见面,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矮人一等。人嘛,无论穷富,都想活的更有尊严一些。 虞澜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身上的外套被随手丢在一旁,嘻嘻哈哈地和乞丐聊着天,丝毫没有富家千金的架子,而乞丐自幼混迹于市井,识人之功非常人能及,几句话就把虞澜逗得前仰后合,我看着动作夸张,故意耍宝的乞丐,心中莫名一暖,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抬高我。 我在一旁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倒是又给屋里平添了几分祥和之气,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好。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眼看着到了饭点,便打断了他俩:“咱换个地方,边吃边说呗。” “好啊,我请客!”虞澜兴奋地说道。 乞丐一摆手:“弟妹第一天来,让我来!” 顿了顿,乞丐神秘兮兮凑在我耳边地:“刘戌的钱,不是还剩了一些嘛,听我的,这顿饭一定要我请。” 说着,乞丐微微站直身子,挤眉弄眼地看着我,又冲虞澜歪了歪嘴:“我请你吃饭,是让你脸上有光,别瞎客气了。” 我笑着拍了拍乞丐:“好,我领情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我笑呵呵地说道:“估计是崔林,特意赶上饭点回来。” 一瞬间,我身形一僵。不对,不是崔林。 而这时,虞澜已经把手伸向了房门,我一愣神的功夫,房门已经大敞四开。 “你是?”转过头,虞澜大喊一声:“是找你的吧?陈铭。” 我站起身子,侧头一看,真他妈是怕什么,来什么! 门前站着的,正是金三娘! “她是谁?”金三娘疑惑地问道。 “我未婚妻。”我干脆地回答道。 金三娘有些冰冷的语气,让虞澜皱起眉头,反问道:“你是他朋友?” “他是我未婚夫。”金三娘轻声说道。 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他妈别瞎说!” 虞澜缓缓地转过身子,眉眼中藏着说不清的情绪:“怎么回事?” 我一时间竟有些语塞,金三娘这不诚心给我扣屎盆子吗? 我赶紧解释道:“她就是个疯娘们!你别搭理她。” 金三娘从门外走了进来,两眼坚定地看着我:“你收了我的过门礼,不就我的未婚夫么?” 好家伙,合着在这给我挖了个大坑! 虞澜站在门边,低着头沉默不语。半晌儿,虞澜缓缓抬起头,轻声问道:“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定居了?陈铭,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第九百一十九章:清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虞澜的表情,我知道,我完蛋了! “我没有!”我赶紧解释道:“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着你勾三搭四!” 虞澜轻轻咽了咽口水,鼻子深吸一口气,抬起微微颤抖地手指指着金三娘:“那她是怎么回事?” “难怪平时一个电话都不打,原来是有新欢了?看来,我确实有些多余了,我不该来!”虞澜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似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用力地搓了搓脸:“你听我解释,行么?” “陈铭!”虞澜怒喝一声:“如果你对我没感情了,你完全可以直说,没必要用这种手段逼我走!” 我两手抱着虞澜的肩膀,努力平复她的怒气:“你给我个机会,你让我把话说明白,行么?” “人家都找上门了,你还想解释什么?”虞澜反问道:“如果你想说,你从心里还是爱我的,那你现在就能闭嘴了。” 虞澜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味道,我从未见过虞澜这种状态。不过,我不怪她。 “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听她在这瞎说!不信你问他。”说着,我一把抓过乞丐,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兄弟,你快说句公道话!” 金三娘清清嗓子,轻唤一声:“小五子,你可要看清我是谁!” 简单的一句话却暗藏杀机,威胁的味道不言而喻,看金三娘这架势,今天乞丐但凡说错一个字,明天恐怕就要在赣都的地界上消失。 乞丐单手扶着墙,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始终徘徊不定。我慢慢地低下头,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没关系,我不会怪他,他还要继续活着,他没错。 “他俩确实没什么关系,我保证。”乞丐一字一顿地说道。 听闻此言,我如获大赦一般,感激地看着乞丐,而这一句话也让金三娘瞬间横眉立目,怒喝一声:“你想好了再说!” “我想好了!”乞丐梗着脖子,脸上不见任何惧色。 我用力抓住虞澜地手,连声说道:“你听见了吧?我能证明请白!” 虞澜把手挣开,泪水在眼中打了几个转,但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我能信你么?” “你都听见了,他能帮我作证,我冤……” “我问的是,我能信你么?”虞澜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能。” “好。”虞澜用力的挤了挤眼睛,把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压了回去:“不管怎么样,咱俩现在还是恋人关系,我给你应有的信任。” “但是,你要给我一个应有的交代!” 虞澜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她会哭喊着大闹一场,没想到她在如此境地之中,依旧能给予我一份信任。 我用力的点点头:“好。” 转过头,我看着金三娘,本来我对她还有一丝尊重,从未想过撕破脸皮。而如今她颠倒是非黑白的样子,在我眼里是如此狰狞可恨! “咱俩没完。”我看着金三娘,咬牙切齿地说道。 转过头,我把整件事的原委,分毫不差地和虞澜学了一遍,其中的任何细节都不曾落下。虞澜很耐心地听着,直到我把所有细节都讲完,虞澜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她主动追你?” “没错。” 虞澜稍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能信么?”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会犹豫,毕竟,这涉及到了原则。 我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情,已经战胜了羞耻心,几近崩溃之下,我不管不顾地脱下上衣,大声对着虞澜说道:“你看看我身上的疤,是不是新伤?” 不等虞澜说话,我自顾自地说道:“好,我知道,这些还不足以证明。” 话音未落,我一把扯开裤带,顺势把裤子脱了下来,现在的我,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红色的裤衩。不过,和羞耻心比起来,虞澜更重要! 第九百二十章:清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刚刚结痂地伤疤,狠狠一扣,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我低声问着虞澜:“看伤治病,你是专业的!你看看这是什么疤?” 虞澜轻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利刃伤,有贯穿痕迹。” “好!我告诉你,这伤就是她用飞镖扎的!如果我俩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她会对我下此黑手吗?” 金三娘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说是我扎的?我有多爱你,这是有目共睹的。” “你他妈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恶狠狠地说道。 转过头,我看着虞澜,用近乎祈求地语气说道:“你能相信了么?” “我想信你。”虞澜轻声说道。 话说到这,剩下的就不用问了,虞澜对这件事还在持怀疑态度。我深知虞澜的刚烈,如果今天我拿不出足够强的证据,恐怕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我拍着脑袋,快速想着办法,突然,我把目光放在垃圾桶上!我像是恶狗扑食一样,直接扑在垃圾桶当中,把垃圾桶翻了个底儿掉。 可垃圾桶里除了一些生活垃圾,最多的就是崔林扔掉的烟头,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在里面! 我像疯了一样夺门而出,赤足跑到前台,用力一拍桌子,冲着老板娘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屋里垃圾倒了?” 老板娘看了我一眼,口中发出一声尖叫:“啊!耍流氓啊!” 耍流氓?现在就是刀劈我身上我都不在乎!我只要虞澜! 我顺着柜台直接跳了进去,吓得老板娘节节后退,我摁着她的肩膀:“我问你,垃圾倒在哪了?” 老板娘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门口:“就、就是这个垃圾箱。” 我单手撑着柜台,直接跨了出去。推开门,我把半个身子钻进垃圾箱,丝毫不在意垃圾箱里污水,翻了半个垃圾箱,也没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索性,我两手扶着垃圾箱的外沿,直接跳进垃圾箱里,两手飞速地刨着垃圾,各种污物在半空中横飞。终于,黄天不负苦心人,我在一堆厕纸之下,终于看见了那柄金闪闪的飞镖,这是活救星啊! 我拿起飞镖,用力地甩掉污水,飞镖柄下的“金”字终于出现在眼前,我抓着垃圾箱,兴奋地跳了出来。我一抬头,却发现周围已经占满了人,一个个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 顾不得其他,我迅速穿过人群,跑回到房间里。一进门,我把飞镖重重地插在地板上,大喝一声:“这能不能证明?” “这飞镖上,可清清楚楚地刻着你名字!”我看着金三娘,咬牙切齿地说道。 乞丐见我如此狼狈,连忙拿出毛巾,胡乱地在我身上擦了擦,顺便把挂在裤衩上的菜叶子拿了下来。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赤身裸体地站在虞澜面前,问道:“能信了么?” 虞澜把飞镖拔了起来,犹豫着问道:“她真是金三娘?” “对!” 金三娘一脸得意地笑着,一副吃定我表情。 以我对虞澜的了解,她现在已经接受了我说的话,但依然有一些细微之处尚未得到证实,如果这些细枝末节不能被解开,迟早会成为我和虞澜之间的芥蒂。 正说着,门外急急忙忙地跑来一个毛头小子,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喊道:“三娘,你让我办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 这一句话,对我而言,有如天助!而金三娘脸上得意的笑瞬间消失,本来不算丑陋的面庞黑成了一块炭。 “滚!” 金三娘迎面怒骂了一句,给这毛头小子骂的一脸懵逼,不知所措地看着四周。 “我让你滚!” “是是是,您别生气,我马上滚。” 话音未落,这毛头小子已经钻了出去。 我两手放在虞澜的肩膀上,认真地说道:“现在能相信了吗?” 第九百二十一章:捍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转过头,直视了我几秒之后,一头钻进我怀里,放声痛哭起来。我搂着虞澜的脖颈,安慰道:“我不会背叛你,相信我。” “事实摆在眼前,我身上的伤就是她和她手下留下的。我身上的伤口你也看见了,除了刀伤就是锤击伤,这总不能是打情骂俏吧” 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终于等来了我想要的公正,如果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而导致我和虞澜分崩离析,这恐怕会成为我一生的痛。 许久之后,虞澜从我怀里钻了出来,胡乱地擦了擦尚未干涸地泪痕,便转过身子,两眼直视着金三娘。 金三娘站在门外负手而立,虞澜站在门昂首挺胸,破旧的门槛像是一道界碑,将一片土地划分出两个阵营。虞澜和金三娘两个人互不相让的目光似乎要抽干屋里所有氧气,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在慢慢袭来,火药味和压力在不断增强,一场大战,已是在弦之箭,一触即发! 我特意把身子往前站了站,金三娘若是敢发难,那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来都来了,进来吧。” 虞澜率先打破了沉默,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主动对金三娘发起了邀请,我以为会爆发的战争,似乎突然又烟消云散。 金三娘把手轻轻放下,迈着稳健的四方步,大步走了进来。 “坐吧。”虞澜以女主人的口吻面对着金三娘:“我和你谈谈。” 金三娘眉毛一挑:“哦?和我谈谈?你凭什么和我谈?” “因为我是他未婚妻。”虞澜一字一顿地说道。 随着虞澜的宣誓主权,金三娘面色微微一变,转而恢复了淡定:“所以,你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和我谈话?” “错,我是以女人的角度和你谈。”虞澜轻飘飘地回应道。 金三娘点点头:“好,那我就和你谈谈。” 虞澜轻笑一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希望你能自重,这是我们谈话的前提。” “我很感谢你能喜欢他,这是对我的一种肯定。”虞澜率先开头说道。 金三娘笑了笑:“我喜欢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另外,你我是竞争者,你不用拿胜利者姿态和我说话。我,很不喜欢。” 言语之间,金三娘不分毫,以针尖对麦芒之势将话怼了回去。 而虞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然保持着淡定:“你能喜欢我的男人,这是在肯定我的选择,我表示感谢。况且,我说了,我们以女人的身份谈话,你就不要过于敏感,不要总纠结身份,那会显得你有些自卑。” 虞澜这话说的不轻不重的,实际上,处处暗含隐喻,而且这力道拿捏的足够到位。从金三娘阴晴不定的面色之中,不难看出虞澜的每一句话都刺痛了金三娘,但又不至于将她彻底激怒。 这种钝刀子割肉,简直是一种折磨。我不禁有些好奇,虞澜的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我能理解你的喜欢,就像我深爱他一样。不过,你永远不可能代替我。” “乾坤尚未定下,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你凭什么说的这么绝对?”金三娘不屑地说道。 虞澜拿过我床上的半瓶矿泉水,轻轻晃了晃。 “是我喝的。”我脱口而出说道。 虞澜拧开盖子,轻轻地喝了一口后又将瓶盖拧紧,抬起头轻声说道:“就凭我俩心有灵犀,就凭我我拿起矿泉水,他就知道我渴了!” “嘁”,金三娘不屑地说道:“一个小孩伢子,看问题这么幼稚,心有灵犀又怎样?” “好!”虞澜把水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再问你,我俩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你能比吗?” 说着,虞澜指了指我身上交错地疤痕:“我见证了他身上每一处伤疤,见过他舍命救我的样子,也见过他九死一生以后的笑!我问你,你又见过哪个?” 第九百二十二章:捍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的嘴像是连珠炮一样:“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为了保护我留下的,他身上的伤也是我治的,非常客观的告诉你,我俩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感情,你告诉我,你怎么比!” 沉寂了几秒之后,金三娘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轻声回应道:“你可以陪他经历生死,我可以不让他远离生死之忧!” 虞澜这一番语言炮火很猛烈,但金三娘毕竟是个老江湖,花花肠子多的很,很快组织起反击。 眼看着虞澜要吃亏,我马上开口说道:“我俩的感情是你比不了的,你还是放弃吧。” “你别说话。”虞澜忽然打断了我,转头冲我笑了笑:“交给我,让我来处理。我的领土,我自己来捍卫!” 转过头,虞澜略带鄙夷地说道:“看你年纪大,理应叫声姐姐。不过,你这做姐姐的,确实有些不分是非。” “你才年纪大!”金三娘终于绷不住了,马上就火了。 虞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陪他是情分,而你说不让他远离生死之忧,无非是一些物质。二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还有,我劝你不要以物质作为资本,这个世界上比你有钱的人,真的有很多,千万别做井底之蛙。”虞澜笑盈盈地说道:“对吧,姐姐。” 我在一旁听着暗自叫爽,虽然我也不知道虞澜她家到底有多少钱,不过,据我所知,她家分布在各处的药铺,少说也有几百家,若是比资产雄厚,金三娘好像还真不够看。 金三娘在虞澜紧密的进攻下,已然有了破防的征兆。毕竟,金三娘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手里的资产,如今被虞澜不咸不淡地嘲讽一番,自然更是怒火攻心。 眼看着金三娘被气的说不出话,虞澜马上换了个副语气:“咱俩都是女人,我不想和你发生什么矛盾。我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就是你活的太糊涂了。” “我男人嘴笨,讲理讲不明白,现在我来了,我把话跟你说明白,这件事就应该翻篇了。”说着,虞澜面色严肃地指了指我:“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打不过他,也劝你一句,别在这动歪心眼了。” 虞澜的气势陡然拔高,彻底压过了金三娘,这个浪迹江湖的女人,在虞澜面前竟然露出窘迫之色! 金三娘目光如炬地看着虞澜:“你这丫头,嘴茬子倒是厉害的很。” “谢谢夸奖。”虞澜十分平静地地回了一句:“厉害的,不止是嘴茬子。” 金三娘斜眼看着虞澜:“我会和你公平竞争的。” “随时欢迎。”虞澜丝毫不让一分:“你有你的挑战欲,我有我的捍卫欲。” 金三娘丝毫不在意:“那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我的男人,谁也抢不走。”虞澜冷呛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金三娘歪了歪头,一摊手:“没了。” “那你要留在这吃饭吗?”虞澜非常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金三娘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凝神看着我:“昨天我说要佳和地产百分之五的股份,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一分钱不要,全力帮你。” 说着,金三娘把目光放在虞澜身上:“她能做的,我一样可以。” “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沉溺。” 金三娘说完这句话,便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等会。”虞澜突然喊停了金三娘。 第九百二十三章:一箭三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叫停了金三娘,转过头看着我问道:“她说的什么过门礼是什么东西?” 我指了指墙角:“都在放着呢,我一分没动。” 虞澜把几个麻袋和那只半死不活地大雁拎了出来:“你的东西,你拿走。” “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要。” 虞澜拎着麻袋,顺着门口直接丢了出去:“我男人不缺钱,从前不缺,以后也不缺。” 一张张红票子落在金三娘脚边,金三娘抬起头看着虞澜,眼中几乎要喷出火,但终究没说出什么,只是脚下用力的踢了踢散落的钱,崭新的红票子多了几个黑灰色的脚印,那是金三娘的怨气。 金三娘走后,虞澜重重地把门摔上,恶骂一声:“一把年纪,不要逼脸!” 虞澜的涵养很好,不把她逼急眼,她断然不会说脏话。 转过头,虞澜一屁股坐在床上,嚎啕大哭着:“一天都是什么事啊!我刚下飞机,就碰上这事!” 我赶紧把虞澜搂在怀里,连声安慰道:“哎呀哎呀,小祖宗,都怪我。” 虞澜扑在我胸口,连掐带打的哭喊着:“你不要脸,我刚回去几天,你就在外面沾花惹草!” “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 虞澜抬起头,胡乱地拢了拢碎发,噘着嘴说道:“我不管,就是你错了!” “好好好,我错了,怪我怪我。”我连忙认着错。 “你错哪了?” “我……” “你敷衍我!”说着,虞澜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好一会儿之后,虞澜终于停下手,委屈巴巴地靠在我怀里,愤怒让虞澜地胸口剧烈起伏着,而在我这个角度,恰好能透过虞澜的低胸衣看见一抹春光。 我不禁深吸几口气,赶紧把目光挪开。虞澜回过头,看着气喘如牛的我,问道:“你哪不舒服?” “没、没有。” 虞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往我的下体看去,我现在浑身上下就一条裤衩,稍微有点什么异常,一眼就能看到。 果然,虞澜抬起头,羞愤地说道:“你臭流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事!” 我老脸一红:“我也控制不了啊。” “滚滚滚,讨厌!” 而这时,我猛然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呢!我回头看着乞丐,乞丐自始至终把脸都对着墙,压根没看我。 “兄弟。”我轻声呼唤一声。 乞丐清清嗓子:“那啥,你不用管我,我啥都没看见。” 虞澜脸色红的好像春日牡丹,催促道:“赶紧把衣服穿上!姑奶奶饿了!” 顿了顿,虞澜又把我的衣服丢在一旁:“臭死了,先去洗澡吧。” 这旅店只有个公共卫生间,哪有洗澡的地方? 算了,先去简单洗洗吧,我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让人窒息。我随手套了一条裤子,便走了出去。 刚才一门,就看见散落在地上的红票子,这么多钱,总不能扔了吧?况且,这么多百元大钞扔在这,肯定会惹出麻烦。 我一转身,探头问道:“这钱,怎么处理?” “怎么着?你还想要啊?”虞澜两手一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 我嘿嘿一笑:“我就是觉得可惜了。” “给他。”虞澜把手指向乞丐:“反正是你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不不。”这一句话,给乞丐吓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万万使不得啊。” 我挤眉弄眼地看着乞丐:“你就当我帮我个忙。” 乞丐低头沉思一会儿:“要不,先装起来吧,以后再说。” “得嘞。” 我现在的心情格外的好,一是因为虞澜给金三娘狠狠地上了一课,起码暂时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二来,乞丐有了这些钱,以后完全可以做个小生意,不至于再到处乞讨了,也不需要惧怕金三娘的势力。而且,不管金三娘出于什么目的,她愿意无条件帮助崔林,这对崔林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虞澜可谓是福星在世,这是妥妥的一箭三雕! 第九百二十四章:一箭三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简单地把身上的污秽洗掉,虽然还有淡淡地臭味,但不至于那么刺鼻了。等我从卫生间出来,虞澜和乞丐的已经从房间了走了出来,看着我湿漉漉地头发,虞澜催促道:“赶紧找一套干净衣服,先去吃饭。” 我刚转身往屋里走,就听见背后听见一声:“退房。” “我东西还没拿呢,姑奶奶。”我站在走廊大喊一声。 “不要了,我再给你买新的。”虞澜嘟囔道:“你看看,我不在你身边,你把自己弄的多狼狈,咱们换个地方住。” “我、我那些衣服还挺好的呢,扔了多可惜啊。” 虞澜站在柜台前,慢慢抬起头:“我告诉你,我还没消气儿呢。” “得得得,我可不敢惹你了。”我低声嘟囔了一句以后,便钻进屋里。我把拂尘和大印揣进包里,又偷偷摸摸拿了几件衣服,顺手拽起装钱的麻袋,便快步追了出去。 虞澜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走,请你吃点好的。” “别太浪费了。” 我现在深知“一分钱憋死英雄汉”,在花钱这方面,特别的小心翼翼。 “怕什么?姐心情好。”虞澜颇为自豪地说道。 女人可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刚才不是还说没消气么?转眼间又心情好了? 虞澜不轻不重地拍了我一下:“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心情怎么突然好了呢?” “因为姑奶奶捍卫了自己的领地,不行啊?”虞澜略带蛮横地说道。 而虞澜也最终如愿,找了赣州当地最大的馆子,带着我和乞丐开了一顿洋荤。酒足饭饱之后,我心满意足地剔着牙,试探性的问道:“她说无条件帮我,这事你怎么看?” 我实在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把我和虞澜之间弄出隔阂,有的话还是先问出来比较好。 “随便。”虞澜擦着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她要觉得有本事,她就帮你。” “你……不介意?”心中的忐忑让我我不自觉地把声音拉长一些。 虞澜耸耸肩:“长这么大,我从来不怕对手。况且,我对你有信心。” 我很感激虞澜的豁达,金三娘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保不齐做出什么事,虞澜能以这种心态面对这件事,其实是对我的宽恕。 “对了,咱俩的车和弩箭下午就到了。”虞澜轻声说道:“特殊渠道弄过来的,到的比较晚。” 顿了顿,虞澜清清嗓子:“还有个叫崔林的人,怎么一直没看见啊?”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把金三娘提出的事儿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崔林听完兴奋地嗷嗷怪叫。看着他如此兴奋,我不忍心破坏这份喜悦。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现在有空吗?” “有啊!” “我给你发个位置,你过来一下吧。” 说着,我偷瞄了虞澜一眼。 十几分钟后,餐厅的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这人正是崔林。 崔林像探照灯似的在人群中搜索我的身影,看到我的一瞬间,几个健步就冲了过来。坐在我身边,崔林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在他的脸颊上画出一条条汗痕。 我倒了杯水,放在崔林的面前,崔林抬起头,用力地抹了把汗,大大咧咧地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这是我未婚妻。”崔林歇了我轻声说道。 崔林连忙站起身子,握住虞澜地半掌:“你好你好,崔林。” 刚一坐定,崔林便满脸兴奋地说道:“不是我夸你,兄弟。你是真他妈牛逼啊,那可是金三娘啊!就这么让你摆平了?” 说着,崔林端着杯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来,兄弟。哥哥以水代酒,先敬你一杯!等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崔林的兴奋溢于言表,连说话的声调都高了几分,破旧的棉袄在他夸张的肢体动作下,钻出了好几块棉花,可这也不能阻挡崔林的惊喜欲狂。在这一刻,崔林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滚烫和狂热。 我坐在凳子上,几度想开口,却被崔林的手舞足蹈憋了回去。不过,有的话不能碍于面子,该说的还是要说。 第九百二十五章:好人做到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从凳子上慢慢站起来,手握着杯子却迟迟没有端起来。 “我先干了!”崔林十分好爽地说道。 “兄弟,我有话说。” 包括乞丐在内的所有人,正在为此感到兴奋,我的平静显得格格不入,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把目光的聚焦在我身上。 “兄弟,金三娘已经答应了,余下的事儿,我就不插手了。” 正说着,我对着虞澜撇了撇嘴,我相信以崔林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会看懂我的意思。 崔林举杯地手愣在了半空中,眼中满是疑惑,看到我的表情后,崔林慢慢把杯子放在嘴边,仰头喝掉杯中水。 “好,君子不强人所难,你能做这么多,我已经感恩戴德了。” 崔林擦了擦嘴角地水渍,便缓缓地坐回凳子上,一言不发地摆弄着手指。 虞澜歪了歪头,低声说道:“言必信,行必果。这是你教我的。”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怎么选都有遗憾。 我深吸一口气:“金三娘是整件事情里的核心,如今她已经点头了,我可以功成身退了,也不需要在其中继续纠缠,剩下的事,你能做好。” 我坚定的望着崔林,崔林微微一怔,便也以同样坚定地目光回应给我。 “你把我想的太狭隘了。”虞澜忽然说道。 “嗯?” 虞澜轻笑一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吃醋归吃醋,但是基本的事理,我还是懂的。我记得,你还和我说过一句话,叫‘送佛送到西’,没错吧?” 我无声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虞澜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退出。” 我不解地看着虞澜,问道:“这怎么又牵扯到你了?” “她想帮你,无非是想证明她的能力,可我也不差啊。她既然想挑战,那就必然应战,我会在各种问题上都击溃她,我要让她知道,她没有惦记我男人的本事!” 虞澜轻飘飘地语气中,带着十足地霸气,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崔林连声阻止道:“别别别,弟妹。他是想让你过的清静些,不想让你被这些烂事困扰,也不想和别人的女儿纠缠不清,我完全能理解,我不能让他为难。他能帮我到现在,我真的是感激不尽了。” 虞澜对着崔林点点头,转过头问道:“是这样吗?” “是。”我坚定地说道。 虞澜一拍桌子,转头看着崔林,极其坚定地说道:“你叫我一声弟妹,我叫你一声大哥。弟妹今天把这事儿应下来了,我保证,他会一直帮你到底。” 崔林微微一愣,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这、这行吗?” 我把后背靠在椅子上,笑道:“这是我家祖宗,她都发话了,那肯定行啊。” 崔林单手往下重重一拍:“弟妹真他妈敞亮!” “你拍死我得了。”乞丐幽幽地说道。 我这才看见,崔林这一巴掌,差点给乞丐拍到地面上。崔林只是嘿嘿一笑,对着虞澜竖起大拇指:“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我长呼一口气,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以这种事收场,我原以为的窘迫根本没出现。 “那你看,我现在怎么办?”崔林问道。 “今晚就联系金三娘。”我坚定地说道:“明天马上组织反攻,免得夜长梦多。” “我没她电话号啊。” “找文晴。” 崔林一拍脑门:“对对对,我这一激动,什么都忘了。” “我今晚也回去准备一下,争取明天一击必胜。” “好!”崔林气壮山河地喊了一句:“明天就是老子翻身的日子,干他妈的!” 第九百二十六章:好人做到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半捂着脸:“你小点声,人家都看你呢。” 崔林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等明天过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我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我可劝你一句啊,乐极生悲,别把事儿想的太好。” “得了,我媳妇累一天了,我俩先回去了。” 崔林愣了一下,连忙坐到我身边,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塞进我怀里。我伸手摸了摸,好像是钱。 “这是?” 崔林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晚上就别回旅店了,拿着钱,开个好点的宾馆,别让弟妹遭罪。” 我哈哈一笑,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崔林脸色一红:“我还寻思让你出去住呢,这也用不上了。” 虞澜笑了笑:“你也跟我们走吧,人多热闹。” 崔林犹豫了一下,深叹一口气:“好。” 虞澜定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宾馆,据崔林所说,这家宾馆至少在赣都至少能排到前三。到了前台,服务员挨个登记身份证,轮到崔林的时候,服务员明显愣了一下。 “先生,您是本店白金会员,需要积分吗?” 崔林老脸一红:“不不不,什么都不用。” 折腾了一天,终于能好好歇歇,我迫不及待地把虞澜搂在床上,却被虞澜一把推开。 “你要不洗澡,你别想碰我。”虞澜娇笑道。 “那我洗完澡,就能碰了?”我故意调侃道。 虞澜轻轻弯下腰,用指尖轻轻托住我的下巴,把嘴凑在的鼻尖前,口中芳香呵气如兰,挑逗意味十足:“行啊,反正早晚是你的。” 言罢,虞澜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在我唇尖上留下轻轻一吻。 我浑身如导电一般,顿时愣在了原地。 “怎么?”虞澜坐在我身边,轻轻地靠在我身边:“你不愿意?” 我虽然是个道士,可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啊!这是赤裸裸地挑战我人性的底色啊! 一听虞澜这么说,我屁股像着火一样,直接从床上窜到卫生间,也不管是凉水还是热水,打开水龙头就开始洗,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洗澡最快的一次!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以最快地速度从卫生间里蹿了出来,而虞澜已经换上了轻薄如纱的红色睡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几乎完全暴露在我视线中,灯光落下穿透红纱睡衣,淡淡的阴影是她身体最后的隐秘。 虞澜甩了甩齐肩短发,任由发梢凌乱地落在她的肩头,雪白如脂地肩头与黑发交相辉映,红色的睡衣带和肩上淡淡的勒痕散发着迷人的气息,阵阵燥热在我心底逐渐翻涌,直抵灵魂深处。 见我从卫生间出来,虞澜不疾不徐地放下手上的卸妆棉,转头冲我笑了笑,尚未残留在唇间的口红在暖黄色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妩媚。 她,真美。 我抑制不住脚下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靠近虞澜,而虞澜赤足站在原地,面带笑意地看着我,任由我将其搂在怀中。 虞澜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低吟道:“你准备好了吗?” “我、我好了。” 躁气的翻涌,让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虞澜双手扶着我的肩:“在这吗?” 我颤抖着抱紧虞澜:“你会不会后悔?” “早晚是你,为什么后悔?” 我盯着虞澜看了几秒,直接把虞澜抱在床上,一翻身直接压在虞澜身上。虞澜看着粗气如牛地我,轻声笑道:“我还有一句话。” “你说。” “你会不会生气?” “当然不会。” “我,生理期。”虞澜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如遭雷击一般,当场愣在了原地,甚至忘了从虞澜身上挪下来。 “你、你认真的?”我呆愣楞地问道。 “这还能有假?”虞澜笑着说道。 霎时间,我像是撒气的气球一样,从虞澜身上滚了下来,一脸悲愤地看着天花板…… 第九百二十七章:百家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生气啦?”虞澜笑着调侃道。 我像是一个被扎破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没生气,就是这种大喜大悲,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虞澜翻身坐起来,直接骑在我肚子上,笑着说道:“那你看,我白天都那么生气了,晚上逗逗你还不行啊?” 我差点哭出来:“您逗的有点狠啊。这、这晚上还怎么睡觉啊?” 虞澜抿嘴一笑,娇嗔地说道:“我不管,我作为你的正牌女友,我这点权利还没有啊?再说了,你对外还说我是你未婚妻呢。还有还有,你今晚还说了,我是你媳妇!” 话说到这,我心头一暖,心里的燥热被稍稍压下去一些:“对啊,以后我就这么叫了!不管见到谁,我都说你是我媳妇!” 虞澜娇笑着:“这还算句人话,不枉姑奶奶白天生一场气。” “你先下来,你这个姿势,我没办法跟你对话。”我欲哭无泪地说道。 虞澜慢悠悠地从我身上爬下来,低语道:“别失望,我保证,早晚是你的。” “我求你了,你快别提这事了。” 我苦不堪言地在床上打着滚,更是让虞澜笑的前仰后合,我心中燥热实在翻滚的厉害,无奈之下只能再去冲个冷水澡,这才让我彻底恢复了冷静。 等我再次走出来,虞澜已经钻进了被窝,虞澜轻轻拍了拍床沿:“来,让姐姐疼疼你。” “小妖精啊。”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顿了顿,我侧过身子,直勾勾地盯着虞澜,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次回来,好像哪里不一样呢?” “哪里?” 我想了想:“你以前确实雷厉风行,不过好像和现在比,好像更沉着了,还有什么东西,我说不出来。” “多了些凶狠吧?”虞澜反问道。 我凝神想了想:“有点那意思,但好像不准确。” “其实,你想说的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儿,对吧?”虞澜直接戳破了我的想法。 虞澜拢了拢睡衣,笑道:“你养过狗吗?” “嗯?养过啊,怎么了?” 虞澜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无论多温顺的狗,都不要在它吃饭的时候试图抢它的饭盆。” “对于我而言,你是我男人,也是我的尊严,尊严受到了威胁,我怎么能笑脸相迎?” 虞澜平平淡淡地语气中,竟涌出一丝傲睨万物之气魄。 我咽了咽口水:“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嘁。”虞澜双手抱着膝盖:“你以前只看见了我小绵羊的一面,现在让你看看我大灰狼的一面。” 转过头,虞澜下巴轻轻扬起,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呀,别觉得我出身在什么书香门第,就有多高的修养。我一样可以像泼妇一样骂街,也能薅头发打仗。” “叭”,我飞速吻过虞澜脸颊,嘴上连声应道:“是是是,你放心,我一定洁身自好。” “那最好,你如果在外面勾三搭四,我让你连男人都做不成。” 虞澜咬牙切齿地瞄了一眼我的下半身,看的我后背发凉。不过,这算是好事吧,起码,我摸清了虞澜的底线,只要我不做出格的事儿,我俩的感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你很矛盾啊,小祖宗。”我疑惑地问道。 “哪里矛盾?” 我清清嗓子:“你明知道继续帮助崔林,一定会和金三娘有交际,这……” “那怎么了?”虞澜摆弄着睡衣角轻声说道:“我不想让你在外面抬不起头,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你怕媳妇,你本来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不应该让你下不来台。” 第九百二十八章:百家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中莫名的一热,此生得此良人,又复何求? 片刻之后,我一转身,直接下了地,从包里掏出大印,恭敬地放在桌面上。我穿上衣服,对着大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见法印如见三清,今日我以三清弟子的身份起誓,若是此生有负与虞澜,天杀地灭,永世堕饿鬼道!” 虞澜赶紧把我扶了起来:“哎呀,你干嘛啊?” 虽然虞澜有些嗔怪,但我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满足。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她只是想要一份安全感。 我看着虞澜乖巧的样子,轻声说道:“道士发的誓,比所有人都要灵验。往后的路,你放心吧。” 虞澜重重的点点头:“我爱你!” “我也爱你。”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我很难和虞澜赤诚长谈,如今拜金三娘所赐,我俩算是彻底打开心门。从某种角度上说,我还是要感谢金三娘的。 感谢金三娘让我知道,原来我在虞澜的生命中,是那么重要。 我本想着和虞澜好好说说话,却被一阵急促电话铃打断了。我有些无奈地松开虞澜,不耐烦地嘟囔一句:“谁这么有病,大晚上打电话。” 虞澜抿嘴一笑,乖巧地把手机递到我手里,兀自坐回床上。我接过手机一看,嗯?崔林?他不是就在我隔壁吗? 我心头微微一紧,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喂?”我把电话放在嘴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传来崔林贱兮兮地声音:“没耽误你俩好事吧?” “滚滚滚,出啥事了?” “你让我弄的衣服,我弄到了,但是差一件,实在弄不到了。”崔林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把我的衣服给你一件。” “那我现在过去,方便吗?” 我看了看身穿睡衣的虞澜,虞澜无声的点点头,把迅速站起身子,把睡衣换了下去。 “你来吧。” 片刻之后,门被敲响,我一拉开门,先进门的不是崔林,而是一大叠衣服,我看看衣服,又看看崔林,我好像明白他的意图了。 崔林站在门口拍了拍手上的灰:“真他妈沉。” “这……”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崔林:“大哥,你不睡觉啊?” 崔林满脸兴奋地说道:“老子明天要打翻身仗了,睡不着啊!” “我还带着媳妇呢,我媳妇得睡觉啊。”我有些不悦地嘟囔一句。 崔林抓着我的手,连声恳求着:“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帮帮忙吧。” “你那天不是说了嘛,我现在运势太低了,明天是最关键的一天,我实在是担心霉运跟着我。我、我输不起啊。” 崔林微微屈着膝盖,紧紧握着的手,五官皱在一起,活像个苦瓜。 “那去你屋里弄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虞澜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在这弄吧,反正我也不困。” 说着,虞澜轻轻地挽住我的胳膊,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我想让你陪着我。” 崔林的愁眉一扫而光,顿时喜笑颜开:“我给弟妹鞠大躬了!” “得得得,你少在这吹彩虹屁。” 我笑骂了一声后,便抱起一叠衣服,扔到了沙发上。 “没有针线,弄不了啊。”我忽然说道。 崔林得意地一笑,从怀里扔出个塑料袋:“裁缝五件套。” 我打开塑料袋一看,好家伙,又是改锥,又是剪刀,你他妈这是有备而来啊! 我拿着裁衣剪,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有些发呆。如果是单纯的缝缝补补,那自然不在话下。自从家里出事以后,这些零碎活都是我自己干。不过,要说做衣服,这还是头一遭,难免有些头大,当初师傅只是给我讲了个原理,并未实际操作过。 可事已至此,总不能撂挑子吧?得,干吧! 可世间万物都讲究个术业专攻,裁衣服的技术含量很高的,凭着一腔热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虞澜和崔林更是一脸懵,这俩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哪懂得这种活计? 第九百二十九章:翻身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几个小时过去了,衣服剪碎了一大堆,可死活就是缝不上,三个人围着一堆碎衣服一起发愁。 崔林嘬着牙花子,自言自语道:“现在这个时间,估计请不到裁缝了。” “就算请到裁缝,人家也未必接这活。”我苦笑着打断了崔林不切实际地想法。 片刻之后,虞澜轻扯着我衣角:“你记不记得,师傅在秋冬的时候,会穿一件类似斗篷的衣服?” “大氅?”我反问道。 “对,就是绣仙鹤的那件。”虞澜神秘一笑:“那不也算是一件衣服吗?” 我如醍醐灌顶一般,猛的一拍大腿:“哎呀卧槽!对啊,缝个斗篷不就得了?” “心有灵犀哦。”虞澜笑着调侃道。 崔林竖起大拇指,对着虞澜使劲晃了晃:“弟妹这智商,一般人真比不了。” “来吧,抓紧时间。” 我拿着皮尺在崔林身上大概量了量,便把乱七八糟的碎步在地上先拼成一个斗篷形,我们仨人趴在地上,各自分头缝着碎布,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凌晨时分赶制出一件勉强能被称为‘斗篷’的东西。 本来我已经很困了,可看见这斗篷的时候,顿时困意全无。 这斗篷不愧是百家纳,牛仔裤和花棉袄缝在了一起,枣红色的秋裤和雪白的裘皮不期而遇,不知道谁家的卫衣被牢牢摁在睡衣上面,脖领处轻纱质地的抽绳,更是给这本就奇怪的斗篷,变得更加奇怪了。而最要命的,当属这斗篷上密密麻麻地针脚,一个个如钻土蚯蚓一般横趴在斗篷上。 崔林面色极为复杂地盯着斗篷看了好久,问道:“我是要一直穿着这东西吗?” “至少过一个大阳数。” “那是多久?” “四十九天。”我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而且,这衣服必须见阳光。” “那岂不是要穿在外面?” “对。” 崔林听完差点抽过去,无奈地拿起斗篷,在眼前看了又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抽绳……”崔林一手拎着抽绳,问道:“是、是丝袜?” “啊?我不知道啊。” 虞澜清清嗓子,脸色微微一红:“是我的。” “哎呀,这斗篷没有抽绳,实在挂不住,我裁了好几根布条,都容易打死结,最后才用的这个。” 话音未落,绯红已经爬上了虞澜的脸颊。 崔林听完,感激涕零地说道:“弟妹,等我彻底翻身了,我一定给你买丝袜,买一卡车!” “滚滚滚,我媳妇的丝袜,我自己买。”我笑骂道。 崔林把斗篷死死地攥在怀里:“大恩不言谢。” “快回去休息吧。”我叹了口气。 崔林点点头,便大步转身离去,到了门后,崔林又停下脚步,回身对着我俩施了个九十度大礼,这才推门而去。 虞澜打了个哈欠,直接趴在床上,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困死我了。” “哎,辛苦你了。”我叹了口气。 “过来给姐姐暖暖被窝,当补偿我了。”虞澜抬起头,娇笑着说道。 我摁灭墙上的开关,一个虎扑跃到床上:“来咯!” 自从看见虞澜以后,我心里特别踏实,虽然这一夜有些燥热难耐,但睡的特别沉。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到白光刺眼,我心头一惊,卧槽,现在是几点了? 我猛地坐起来,赶紧拿起手机,完蛋了,十点多了! 我四下看了一眼,虞澜呢? 我扯过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拉开门直奔崔林的房间。我刚要开门,门却被人先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崔林。 我抹了抹眼屎,连忙问道:“金三娘找你了吗?” “找了啊。”崔林淡定地看着我:“约了下午在我家见面,我还寻思过来喊你呢。” 第九百三十章:翻身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才长出一口气:“没耽误事就好。” 而这时,虞澜也走了进来,我赶紧迎上前:“干嘛去啦?” 虞澜手里拎着几个精致地包装袋,塞进我怀里,笑道:“你那些衣服都臭了,给你买了几套衣服。” 一股甜蜜霎时占据我的心尖,我接过衣服的时候不经意地看见了崔林的眼神,我在他直勾勾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羡慕。 崔林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连声说道:“那咱一会就出发。” 说着,崔林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接着。”虞澜隔空丢来一个东西,被我一把握住。我定睛一看,嗯?车钥匙? 我愣了一下,忙问道:“你把车弄来了?” “对呀,没有车实在太不方便了,我出发前一个星期,就把车托运过来了。”说着,虞澜把肩上的背包也放了下来,轻轻拉开一角:“还有这个。” 我仔细一瞧,是她家祖传的弩。 虞澜把弩放在手里,十分骄傲地说道:“这次回去,师傅找了几个懂暗器的弟子,帮我把弩改装了一下,还教了我一些用弩的技巧,现在用起来顺手多了。” “这可是你家祖传东西,就这么被你改了?” 虞澜满不在乎地回应道:“无所谓呀。既然传承下来了,那就要与时俱进呀。如果不能为后代人谋福,这东西就没了传承的意义。” “你爹知道了,不得打死你啊?” 她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深有领教,一个墨守成规的人,断然接受不了老祖宗的东西被改成这样。 “嘁。”虞澜笑道:“等我干出一番成绩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看。”虞澜已经把弩放在了我眼前,迫不及待地指着问道:“看看哪不一样了?” 我仔细一瞧,之前木质的望山已经被替换成了像望远镜一样的东西;先前的弩头,也被加长了一些,而且外面好像的还增加了什么特殊材质。 “这是望远镜?”我指着瞄准器问道。 虞澜笑着白了我一眼:“狙击镜。” “卧槽!”我惊呼道:“这玩应儿违法吧?” “不啊,这是在合法渠道买的。”虞澜指着弩头,略带得意地说道:“前面加长一些,有利于弩道稳定,更容易击中目标。” 我咂摸着嘴,看着被改的面目全非的弩,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恶寒。我有一种预感,虞澜的父亲,早晚会因为这件事暴走。 晌午十分,敲门声如期响起,我一开门,只有乞丐一个人站在门口,我仔细一瞧,崔林躲在乞丐后面,压根没敢露头。 “干嘛跟做贼似的?”我笑着问道。 崔林身披着满是补丁地百家纳,不情愿地挪动着脚步,嘟囔道:“这实在没办法见人。” 虞澜抿嘴笑了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在门口等我。” 十几分钟后,我们几人出现在崔林小区地门口。崔林抬腿就要往里进,我一把拽住他:“分头进。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更要小心一些。” 我和虞澜从正门进入,崔林则带着乞丐从后院翻墙而入,等我们上到楼梯时,却发现金三娘早已在门口等候。 金三娘看见我们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并未多说一句话,虞澜根本没正眼瞧她,把头一扭,大步从金三娘面前走过。 “咔哒”,崔林打开门锁,我们一行人鱼贯而入。这里,将成为我们的主战场。 进了门,崔林把门彻底反锁上,凝重地说道:“成败在此一举,拜托各位了。” 金三娘站在窗边,凝神看着窗外:“你本应死在今天。”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第九百三十一章:木诡抬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句话像个炸雷一样,炸的崔林身形一僵,他不自觉地看了我一眼,又警惕地看着金三娘,嘴上客气地说道:“烦请您明示。” 金三娘没答话,而是弯下腰,单手在崔林的床下摸索起来。 “咔哒”,一声微弱又清脆地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金三娘的手上,而金三娘像是没事人一样,分别走向的四个床脚,不断地把手伸进床下。 终于,金三娘走到最后一个床脚,随着“咔哒”声的响起,崔林的床瞬间发生坍塌,噗通一声,整个床瞬间砸在地板上。而金三娘也慢慢站起身子,随手把四个木头块扔在床上。 “这是?”崔林指着木头说道。 金三娘对着床面呶呶嘴:“自己看。” 崔林把这四个东西拿在我面前,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四块木头上,刻的是竟然是四个小人!这四个小人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每一个都是圆乎乎的脸,双腿呈半蹲姿势,两手往上的托,好像在举着什么东西一样。 粗略一看,竟然有些像庙宇中天王脚下踩的小鬼! 崔林惊呼一声:“这、这是什么时候放的?” 我把木块轻轻挪动一下,这东西的背面和普通的床脚无异。之前我和崔林来他家搜东西的时候,就察觉有些不对劲,但我俩把房子翻的底儿掉,也没能找到源头,原来是在床脚上做了手脚!只要把雕刻小人的那一面冲着里面,加上床底灯光微弱,任谁都没办法发现其中的端倪! 抛去门派之分,站在同行的角度上,我确实佩服金三娘的手段高明! 这时,金三娘两手发力,把床面掀了个底朝天。木质的床板上,画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方框,这中间写着四个大字:寿山福海。 崔林呆呆地看着这几个字,强忍着怒气问道:“你们究竟还干了什么?” 我默叹一口气:“外行看的永远是热闹。” 金三娘一摊手,便把头转了过去,并没有正面回答崔林的问题。 崔林转过头,满脸焦急地看着我:“你认识吗?快告诉我,这是什么!” “消消火。”我抓着崔林地手,压低声音:“谁家里被人弄成这样,心里都不会舒服。不过,要以大局为重。” 言罢,我用力捏了捏崔林的手腕:“大局。” 崔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看着金三娘的背影,悠悠地说道:“这福山寿海确实是句吉祥话。不过,写在四四方方的框里,这就变味了,这是写在老寿材上的东西!” 金三娘慢慢地转过身子,笑道:“我就说我没看错人,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木鬼抬棺,闭目归天。”金三娘淡定地说道:“今天是落咒的最后一天。” 崔林脸色阴沉地的都能滴出水,我死死地抓着他的手,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冲动,现在可不是较劲的时候! 顿了顿,金三娘把目光看向我:“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他。” “如果不是他收留你,你只怕会死的更快。按照我和你叔叔之前的约定,无论如何在今天也要让你死。” 金三娘的语气极为淡定,那样子仿佛她是个局外人,眼前的发生的事和她一点关系没有。 不知道崔林会不会后怕,反正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确实炸开了。崔林的床,已经不是床了,而是一个被下了方术的棺材,别管多硬的八字,肯定扛不住这东西的邪气。 而崔林的气运又被秽气压低到了极致,一个霉运缠身的人若是睡在这个地方,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我压住心中的震骇,转头看着金三娘:“这屋里应该还有东西吧?” 金三娘转过身子,单手扶着窗台,轻笑一声:“屋里的东西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这才是落咒的关键。” 第九百三十二章:木诡抬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金三娘从兜里掏出一把纸钱,轻轻地拍在窗台上:“引路钱一烧,他的小命自然就没了。” “当然,这种方法是有弊端的,若是碰上同道中人,很快就能中找到线索,与我而言,这并不安全。可如果他是被方术克死的,那看起来就很像自然死亡,任谁来了也看不出端倪。” “进可攻,退可守。好高明的手段!”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对于这种害人之术,我实在是不能苟同,若不是因为崔林,我本不可能与这种人为伍! 我的立场很明显,金三娘也看出了我的情绪,但她并未多言。只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面罗盘,兀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罗盘?鲁班术也需要罗盘吗?”我看着金三娘手里的东西,心里有些犯嘀咕。 金三娘低头看着罗盘,不停地找着方向,走到崔林旁边地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其实,我很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 “哪种?”崔林反问道。 “商人。”金三娘嘴角一扬,轻蔑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能在你们手里尝到甜头的,也只有蜂窝煤了,但凡心眼少一点,都得被你们玩死。” “当初,我就是想到了这点,才在你叔叔身上也下了咒。”金三娘眼睛微微一眯,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你崔家权大势大,我一介妇人怎能与之抗衡?万一你叔叔赖账,那我怎么办?” 崔林眉头微微一皱:“他不是已经把钱给你了吗?” “钱是给了,不过还有些附加条件,还没兑现。”金三娘把目光看向我:“不过,为了我的郎君,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不等我说话,虞澜把肩上的弩直接亮了出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放,一手挎着我胳膊,一手扶着弩,这中间包含的味道,自不必明说。 金三娘的目光扫过虞澜,拿着罗盘继续走了起来,每走到一个地方,就放上一面玩具似的小旗。金三娘的举动让我愈发好奇,目不转睛地看着金三娘的动作,想在其中看出些门道,她做记号的方位和道教完全不一样。 “你眼珠子别掉下来!”虞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连忙低声解释道:“哎呀,我看的不是她,是她手里的罗盘。” “罗盘?”虞澜把目光放在金三娘的手中,轻声问道:“罗盘有问题?” 我稍稍踮起脚,眯起眼睛,勉强能看清她手里的罗盘,小声地嘟囔着:“天,地,人都有,是个三元罗盘,这……” 我猛地反应过来,这罗盘上面缺东西! 大体上来讲罗盘是分层的,最少三层,最多四十二层。罗盘的门类比较多,甚至于南北方都会有差异,不过,罗盘不管怎么变,都会有一层专门定二十四山方位,也就是壬子癸、丑艮寅这一类东西。 而金三娘的罗盘上,显然是没有这一层的,也就是说,她手里的东西,已经失去罗盘最基本的定位能力,已经不能被称为‘罗盘’了。 金三娘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下,屋里布下了无数小旗子。 “我起法坛的时候,任何人不要靠近我,你们在屋里尽量保持静止,千万不要碰乱了地上的东西。”金三娘的语气中,藏着一股不容否定的霸道。 顿了顿,金三娘看着崔林,语气变得有些淡然:“法坛一起,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叔叔将顷刻惨遭横祸,暴毙而亡。你如果想好了,我就开始了。” 崔林皱着眉看着金三娘,又慢慢把头侧过去,手指的关节被他捏的吱吱作响,肩膀紧紧地绷在一起,发出轻微地颤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崔林身上,现在这个选择,或许会很艰难,但终究是要他自己来亲自下决心。 崔林肩膀的颤抖忽然变的剧烈,以至于浑身上下像是踩了电门一样。突然,崔林把脸转了过来,眼圈通红地看着金三娘,咬牙从嘴里说出一个字:“杀!” 第九百三十三章:反将一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简单的一个字,抽干了崔林所有力气,话音刚落,崔林就像软骨动物一样趴在我身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鼻涕眼泪的混合物在我肩膀上摊成一幅画,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很多,但我只听清了一句:“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而金三娘听到这一个字以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起法坛。 所谓的法坛,未必非要高台大筑,只要能施展法术的空间,都能被称为“法坛。”金三娘拿着手中的罗盘,反复地挪动着方位,最终选择了太阳能够直射到的位置。而后,金三娘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黢黢地小人,轻轻放在罗盘旁边。 这小人浑身焦黑,跨立而站,两手各持着什么东西,脚下踩着几条飘带,这么一看,这东西好像是个神像。 只见金三娘口中急速念咒,神秘地咒语充斥着整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我感觉房间里像是有几十只苍蝇一样,围着我嗡嗡地叫个不停,弄的我不自觉的心烦。 片刻之后,金三娘猛地睁开眼,单手在小人的头上摸了摸,这小人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突然调转身形,把脸冲向罗盘。这小人的嘴瞬间张开,对着罗盘狠狠地哈了口气,罗盘上登时蒙上一层黑霜!我本以为是我眼花了,可我从所有人的表情上都看出了惊讶,这不是我眼花!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四个大字——法不外见。这不是某一个门派的规定,而是整个玄门约定俗成的东西,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家的本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来,特别是不要在普通人面前显露本事。一来是怕把人吓坏;二来,怕遇见歹人,引来杀身之祸。 这么久以来,除了几次极特殊情况,没有人见过我到底是如何做法,包括虞澜在内,也只是见过一些皮毛。 这金三娘还真是无所畏惧,连这种忌讳都不放在心上。不过,我转念间就释然了,在赣都这个地界,谁敢对她起歹心? 与此同时,我突感身后异动,我摁着虞澜的肩膀顺势低了下去,一阵贼风贴着我后脑勺就蹿了出去,我回身一看,正是刚才金三娘布下旗!此刻这些旗如同迫击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地飞了起来! 金三娘一手抓起神像,猛地挡在小旗面前,这些旗像是有灵性一般,滞停于半空之上。 “瘟横厄耆,献散其离!” 迄今为止,这是我唯一听懂的一句咒语,可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奥义。咒语结束的一瞬间,金三娘把手中的小人重重地拍在窗台上,凌空漂浮的小旗毫无征兆的燃烧起来,转瞬间化成一股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淡淡地黑烟,金三娘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笑:“成了。” 转过头,金三娘望着崔林,又瞟了一眼窗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叔叔已经……” “啪!”一声清脆的劈裂声打断了金三娘的话,窗台上突然爆出无数碎片,条件发射下,我把虞澜重重地塞进我怀里,单臂挡在我脸颊上。 片刻之后,我缓缓地放下胳膊,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台,原本摆放在窗台上的罗盘,此刻已经变成了残缺不全的空壳子,房间里四处散落着罗盘的碎片。 这罗盘炸了! 虞澜从我怀里钻出来,看看我,又看看众人,脸上同样写满了惊骇,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而金三娘嘴角的笑意还定格在上一秒,此刻回身看见面目全非的罗盘,笑意瞬间蒸发。 好一会儿,崔林试探性地问道:“这、这什么情况?” 金三娘望着窗台,咬牙切齿地说道:“老东西!” “我降下去的术,被反噬回来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反将一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过头,金三娘单手掐住崔林脖子,顺势把崔林摁在墙上,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我最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 看金三娘这架势,恨不得要把崔林生吞活剥!突如其来的转变,把所有人打的猝不及防,除了金三娘没人知道具体缘由。不过,在字里行间中,可以猜个大概——崔林的叔叔,也在暗中提防着金三娘。 面对金三娘的压迫力,崔林把两手高举过头顶,面色紧张地看着金三娘,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我清清嗓子:“有话好好说,他本来就是受害者,你就算杀了他也没用。” 金三娘恶狠狠地松开手,面含怒色地看着崔林:“这老家伙身边有别人!” “什么人?”我狐疑地问道。 金三娘缓缓地转过身子,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除了我以外,他又请了别人。而且,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请的那个人,更像是专门来对付我的!”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问道。 虞澜不轻不重地撞了我一下:“就你话多。” 金三娘的目光在虞澜身上停留了几秒后,便步履轻盈地朝着我走到我面前。金三娘歪着头轻笑一声,把手轻轻抬起,颇有风情地捏成兰花指,作势就要放在我肩上。 我刚想躲,身旁的虞澜先一步有了反应,只见虞澜单臂擎弩,把弩直抵在金三娘的肚子上,面色阴沉道:“退后。” 金三娘挑衅似的看着虞澜:“女孩子说话,不要太狂妄。” 虞澜冷笑一声,抬手直接拉起弩弦,一直闪着银光地弩箭露出锋芒,而虞澜眼中的光,远比弩箭更要锋利! “退后。”虞澜冷声喝道:“我不会说第三遍。” 以我对虞澜性格的了解,她绝对会扣动扳机!我赶紧把虞澜往后拽了拽,把她搂住她,嘴上说道:“因为她,你犯不上背上人命。” 金三娘嗤笑一声,反问道:“杀过人吗?妹妹。” 虞澜整个身子都在我怀里,我很清晰地感觉到她左臂微微紧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我把虞澜的手猛地往天上一推。一阵呼啸声直奔天花板! 弩箭几乎全根没入,直插在天花板上,如果我刚才反应慢了一秒,金三娘势必命丧当场! 虞澜的左臂不断地颤抖着,直至金三娘鼻尖,厉声问道:“你可以成为我杀的第一个人!” 饶是金三娘见多识广,也被虞澜吓得花容失色,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终于相信了,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女孩,是个敢杀人的猛虎! 我赶紧把虞澜地弩抢了下来,不断地安抚着虞澜:“乖乖,不生气了。” 金三娘忿忿地看着虞澜,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你应该记得咱们为什么来这里,如果你想比划点拳脚功夫,我陪你。”我看着金三娘,面无表情地说道。 金三娘眉头一皱,大声问道:“明明是她先挑衅!你凭什么护着她?” “因为她是我媳妇,有问题么?”我依旧保持着平静。 金三娘连说了三个“好”,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一时间,外忧内患同时袭来。外面敌人的情况还不明朗,金三娘又挑起事端,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像是风雨中的扁舟,随时有被摧毁的可能性…… 第九百三十五章:盗命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屋里如此压抑的气氛,崔林递给我一个眼神。 “那个,三娘。”崔林尴尬地笑着:“您看下一步怎么办?” 崔林到底是混迹商场的人,很懂得见缝插针,他这一句话,相当于给金三娘搭了个台阶,至于金三娘要不要,那就另说了。 金三娘眼珠转了转,最终选择了借坡下驴:“你叔叔从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赖账的打算。他在等,等着我把你做掉,然后再对我下手,这老家伙的心,可真够黑的!” 一瞬间,我甚感人心险恶!从根源上来说,他们做的无非就是交易,非要把简单的交易弄的这么复杂,这是何必呢?也难怪金三娘对崔家会如此防备,现在看看,这种防备心是非常有必要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为了做掉你呢?有没有可能是,他叔叔不放心,所以又清了一个人?”我问道。 金三娘摇摇头,笃定地说道:“我处理不了的事儿,在赣都就没人能办。而且,我刚才的降下的术,是不在预定计划内的,属于临时起意,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不但能防住,还能让术法反噬,很明显,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在今天就会画下一个句号,没想到中间还是出了问题。 崔林摸出一根烟,刚刚点燃却被金三娘一把夺了过去,金三娘叼着烟,闭目狠吸一口:“你叔叔准备黑吃黑,这是不仁;被他雇佣的人,不讲江湖道义,这是不义。” 转瞬间,一根烟已经被金三娘抽的只剩下一个烟蒂,金三娘轻轻睁开眼睛:“都不能活。” 金三娘把烟蒂放在地上踩了踩:“从现在开始,不仅仅是你俩之间的事儿了。” “是我和他的事儿!” 话音刚落,崔林的嘴角不经意地往上挑了一下。我看懂了这个笑意背后的味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金三娘从包里拿出无数个木头人,依次摆在窗台上,看得出来,这就是她反攻的资本。 崔林轻声问道:“按照您在赣都的势力,您去直接把他抓来不就得了?” “江湖的事儿,就用江湖的方式解决。”金三娘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想打垮我的人,终究会被我以相同的方式毁灭。” 言罢,金三娘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卷轴,这卷抽微微泛黄,边角处还有些破损,看质地像是某些动物的皮,这应该是个上年份的东西。正当我好奇的时候,金三娘已经将卷轴展开,这卷轴上面画满了田字格,粗略一看,有点像象棋的棋盘,只不过比棋盘更复杂一些。 金三娘把几个木质小人在皮质卷轴上摆出一个倒三角形,又将那神像摆放在她的对面。 “与神明博弈,与神明同行。” 金三娘毕恭毕敬地对着神像磕了三个头,便与神像对面而坐,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用火将其点燃,一股毛发的焦臭味慢慢地走进鼻腔当中。 我虽然看不出门道,但看她的举动,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虞澜轻掩口鼻,低声问道:“这妖妇在干嘛啊?” 我摇摇头,回应道:“看不出来,但有些像扶乩术。” “扶乩术?那是什么东西?”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凝神想了想:“借鬼神之力,问路寻人。简单点说,也是一种占卜术。” 正说着,金三娘盘坐着身体,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把自己的额头,紧贴在脚面上。即便是身体柔软,想做到这个动作,也不容易。 只见金三娘伸出一只胳膊,轻轻放在木头人上面,嘴上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身形诡异的金三娘和几个默默无言的木头人,还有那张古朴的卷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一股诡秘之感,渗透在屋里的每个角落…… 第九百三十六章:盗命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屋里平地卷起一阵微风,这风不大,但是冷的吓人。我浑身一抖,突然觉得不对,这屋里有脏东西! 我悄悄地打开阴阳眼,顺势望着金三娘。只是这一眼,吓得我差点叫出声! 金三娘对面坐着的,可不是什么神像,而是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的男人,这男人四肢壮硕如牛,单是一个手腕子,差不多要比我腿还粗,就是这么一个壮汉,脑袋上竟然长着一个年画娃娃的脑袋,连头上的冲天鬏都一模一样! 知觉告诉我,这绝对不会是哪一路神仙! 在我和他凝视的几秒钟,他也发现了我能看见他,他缓缓地扭动着脖子,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那种诡谲的娃娃脸上,写着满满地愤怒,粗壮地手臂向下奋力砸去,口中爆发出一声咆哮。 金三娘猛地站起身子,惊慌失措地环顾着四周,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你看见了什么?”金三娘凝重地问道。 不等我说话,金三娘先发制人:“你不要盯着他看。” 我把阴阳眼关闭之后,虞澜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再制造麻烦了。 而金三娘又把身体弯成那个诡异的姿势,她低着头伸出手,在卷轴上不断地挪动着木头人。许久之后,金三娘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地把身子直了起来。 崔林连忙问道:“怎么样?” “我找到他了。”金三娘徐徐说道。 “在哪?” 金三娘两眼盯着卷轴,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要出门,去一个有水的地方,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那具体位置是?” 金三娘摇摇头:“神谕不可言。” 顿了顿,金三娘兀自笑了起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期到了。” 崔林忽然有些紧张,把脸凑在金三娘面前:“会不会露马脚?” “你在质疑我?”金三娘反问道。 “不不不。”崔林连声辩解:“我、我怕惹出的别的麻烦。” 金三娘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崔林:“把心放肚子里吧。” “这将是一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车祸。” 说着,金三娘随手抄起窗台上的木头人,大头冲下将其倒立在窗边上,掏出小刻刀在小人底座下方刻着什么东西,一面刻着,金三娘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东西。 虞澜不动声色地拽了我一下,如蚊鸣一般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好像是梵语。” “啊?”我狐疑地看着虞澜:“能确定吗?” 虞澜抿嘴想了想:“听着很像。她刚才念了一句‘五阴魔’,我之前抄写过梵字经文,对里面的内容稍微记住一些,这是《法华经》里的经文。” 梵文?这金三娘是佛教中人? 下一秒,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佛教宗派很多,包括禅宗、密宗,乃至天台宗亦或是净土宗,无一不是慈悲为怀,施舍惟机。而金三娘杀伐果断,完全没有悲悯之心。而且,我之前特意用暗语探过路,她很明确的表示自己不在儒释道之中。估计是虞澜听错了吧。 这时,金三娘嘴里的法咒已经念完,单手用力拍向小人,这小人登时不见了踪影! 金三娘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老东西,命归西!” 崔林颤抖着嘴唇,直视着金三娘,有些惊异地问道:“这就成了?” “他必死。”金三娘得意地笑道:“这一手名为盗命桩,乃是我毕生所学之精髓。任他手眼通天,今日也难逃一劫!” 说着,金三娘已经俯身收拾自己的背包,把窗台所有东西都装在背包里,嘴上说着:“这件事到这,就算是画句号了。你叔叔呢,不仁义在先,他之前给我的钱,我就留下了。” 崔林愣了一下,赶紧说道:“您、您这是要走?” 第九百三十七章:重剑无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金三娘站直身子,轻轻拉上背包链:“事都办完了,当然要走了。” 崔林讪笑道:“您别走啊,好歹让我请您吃顿饭啊。” 金三娘把背包甩在自己身上,冷笑一声:“我做事,你大可以放心。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崔林面色一红,面露尴尬:“那,那我送送您。” 这一次,金三娘没再拒绝,而是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那咱们就一起走吧。”我轻声说道。 崔林回头看看,有些两难地说道:“那也好。” 而这时,金三娘正路过我身边,忽然停下了脚步,平静地说道:“答应你的事儿,我做到了。” “另外,比起同甘共苦,你更需要志同道合。对吧?”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瞥了虞澜一眼。 虞澜刚想发作,金三娘已经满面春风地从我面前走过。 崔林跟在金三娘后面,对着虞澜双收合十,脸上挂着歉意,不断地对虞澜作揖。虞澜气哼哼地把头扭过去,不再看金三娘一眼。 我满脸堆着笑,哄劝着虞澜:“咱俩走吧,崔林不在家,咱俩留在这也不好。” 一面说着,我一面挽着虞澜:“你看,站在你身边的是我,我又没跟她走。” “你敢!”虞澜噘着粉嘟嘟的小嘴,气哼哼地看着我。 一边往门外走,我一面思索着。崔林这件事,应该算告一段落了吧?虽然金三娘为人跋扈,但是她身上的本事,我是见过的,她能打下如此保票,想必没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我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了。我和崔林缘分一场,终算不负相遇。 到了门口,崔林紧跟金三娘,一直送到门口,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面走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挡住了金三娘的去路。 这老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低声和金三娘攀谈着,而这时,我也走到了崔林的身边。 我仔细一瞧,这老头身着藏蓝色中山装,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深刻在他脸上,干瘪的嘴里没有几颗牙,说话的时候溢出的吐沫始终挂在嘴角。 当我凝视他眼的时候,却结结实实的给我吓了一跳! 这老头的瞳孔中,没有任何黑眼仁,只能看见一片青白色的雾气,笼罩在瞳孔之上,眼角还挂着一些泛红的小疙瘩,看的人心里发麻。 “哎,真可怜。”虞澜叹息道:“白内障晚期。” 我心里这才踏实一些,再一瞧老头手里拿的东西,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破网,看起来像是捕鸟所用。 老头伸出干瘪的手,向前试探地摸索着,摸到金三娘手的时候,老头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我这瞎老头子不知道你是个姑娘啊。” 让我比较吃惊地是,金三娘并未显露出不悦,反而笑了起来:“没关系,我父亲也患眼疾。” 老头吞了吞口水,干瘪的嗓子发出咕噜咕噜地声音,老头又把手里的东西举在金三娘面前,问道:“姑娘啊,你帮我看看,这网怎么了?” 我不禁叹息道: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这老头的眼疾就是现世报,自己却浑然不知。 金三娘把网拉直,嘴上说道:“你这网破了。” “啊?”老头的耳朵有点背,把耳朵往前凑了凑:“你说啥?” 金三娘把声调提高一些:“我说,你这网,破了。” 老头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捕鸟的网,可不兴说‘破了’,要说‘开了’。” 金三娘笑道:“那我重新说,你这个网,开了!” 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开了几面啊?” 金三娘又看了看网:“一面!” 老头忽然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哎呀,我这个记性。” 第九百三十八章:重剑无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姑娘啊,你再跟我说一遍,我这网,咋的了?”老头懊恼地问道。 金三娘把嘴巴凑在老头耳旁,颇有耐心地说道:“我说,你这个网,开了,开了一面!” 老头点点头,喃喃自语道:“网开了,开一面。” “哎呀,你看看,这是网开一面啊。”老头笑着打趣道。 金三娘点点头:“可不,网开一面。” 话音刚落,老头脸上和煦的笑忽然变成了咕咕地怪笑,而这笑声越来越大,大到让人心慌。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轻轻地挂在网上,嘴上问道:“你看着是什么?” 我定睛一瞧,这正是金三娘放出的那个小人! 老头把小人挂在网上,阴笑着说道:“你看,这是不是网开一面!” “破!” 老头大喝一声,手上的网迅速翻花,对着金三娘的脑袋就扣了上去! 金三娘的拳脚功夫不弱,脚下顺势一划,从网下钻了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金三娘咬牙切齿地问道。 老头正了正头上的瓜皮帽,瞪着一双青白色地眼睛:“取你命的人。” “你这一手盗命桩,确实很有威慑力。”老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金三娘:“只是,你不知道什么叫重剑无锋。” 金三娘冷着脸,单手悄悄地摸向后腰,恶狠狠道:“好一个重剑无锋!靠着区区民间杂术破了我盗命桩!无耻至极!” 话音未落,金三娘手上飞出三支金镖,奔着老头扎了过去!这老头看起来眼瞎,却能准确无误地避开金三娘凌厉的飞镖。 “罢了。”老头站定身子,轻声说道:“能学会盗命桩,想必你也修了好久的道。无心伤你,把那小杂种交出来,今日之后,我们再无瓜葛。” 金三娘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在我手里抢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看样子,金三娘是铁了心要护住崔林。或者说,金三娘是不想跌了自己的面子,毕竟,她已经在这老头手里吃过一次亏了。 老头听完金三娘的话,并未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说道:“在这动手,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我只是破了你的法,并未伤你,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那就换个地方打!”金三娘毫不顾忌地说道:“你既然找上门了,那咱们就得有个说法!” “我忙得很,没时间在你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老头慢悠悠地说道。 话音刚落,老头把手背在身后,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轻声呼唤道:“二虎啊,你爹说想吃罐头。” 崔林浑身一抖,嘴上喃喃地说道:“罐头,给爹买罐头。” 一面说着,崔林竟两眼发直地奔着老头走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只是轻轻一句话,就让崔林迷了神,好霸道的手段! 我马上从包里掏出拂尘,朝着崔林的背后砸了过去,又顺势打开阴阳眼,警惕地看着周围。 这一抬头,就看见崔林的头顶上盘旋着一股青气,这青气从崔林的头顶,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动着。 这是,天魂!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 “皈依大道,元亨利贞。定!” 拂尘落地的一瞬间,我念起了安土地咒,借地坤之力,把崔林的天魂控制住。这天魂若是飞了出去,崔林必定是九死一生! “道士?” 老头缓缓地转过身子,似笑非笑道:“如果你一直这么拉扯,他的天魂恐怕会撑不住,到时候,可就是你亲手杀了他。” 说着,老头背着手,仰脸冲着天空,轻呼一声:“二虎啊。” 第九百三十九章:驱狼吞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着老头的呼唤,崔林的天魂猛地往上又窜了一下,马上就要从头顶彻底钻了出来。 老头侧着身子,负手而立,脸上挂着阴仄仄地笑,满脸的褶皱都聚到了一起,青白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俩就这么隔空对视着,谁都不肯退让丝毫。 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看着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丝毫没有怪异之处。 只有我俩知道,我俩都在暗中拼劲浑身能耐在较量着。 我凝神瞪着老头,短暂的分析后,我已然看出当下局势的利弊!这小区里虽然比较安静,但总是有人进进出出,武力绝对不能用! 如果被人看见我对一个老头拳脚相向,那这事肯定说不清楚了! 既然你有心较量,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把大印掏出来。”我看看渐晚的天色,低声说道。 虞澜赶紧把大印从包里拿了出来,递在我手上,我把大印放在脚下,冷笑着看着对面的老头。 我用余光瞥向大印,嘴里急速念着唤灵咒,这咒语我只用过两次,但每次都有奇效! 大印乃是道家无上法器,自带灵性,大印和唤灵咒语两相配合,必然能请来徘徊在附近的阴魂,只要让阴魂窜了崔林的窍,这老头断然是没办法把崔林带走的! 只不过,我还要继续动一些手脚。 果然,唤灵咒刚刚念完,几只面色铁青的阴魂就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 而这老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崔林的天魂竟然又往上窜了一点。 我心里暗自着急,不行,来不及了! “我给你们搭桥引窍,你们顺着我搭的桥往里走。记住了,先占天枢再占破开阳,我会用符把你封在他身体里。”我看着眼前几个阴魂,快速地交代着下一步的计划。 顿了顿,我又说道:“看见桥以后,你们一起往里闯,闯进去一个就行!” 话音刚落,我飞身而动,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直接拍在崔林的后背上,闭目念诵:“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沉疴能自痊,尘劳溺可扶,幽冥将有赖,由是升仙都。” “抬头往前看,仙都在眼前!桥横一片海,一跃化为龙!走!” 话音刚落的,几个阴魂如利箭一般,直奔崔林身体而去! 之前一直在帮人驱邪,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将邪祟引到别人身体里,以此来控制住崔林的天魂,这一招驱狼吞虎,可谓是一步险棋。不过,可能这不是个好办法,但这是我在眼前能想出唯一的办法。 眼见几个阴魂冲到崔林身体前,却一个个都被挡了回来,我已经预想到这一点了,崔林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身上阳气重的很,特别是肩膀上的三把阳火,更是逼的这些阴魂不敢近身。 我暗自思索着,这老头虽然手段刁钻,但他未必能看见阴魂。千百年来,有无数人修道参禅,能以肉眼见鬼神的人屈指可数。而我身上的阴阳眼,纯粹是师爷法外开恩的赏赐,更不是谁都具备的。 不过,这老头脸上的笑意有些轻微的变化,他应该感觉到了异常。 “二虎!” 老头又唤了一声,这次的声音里明显充斥着焦急,而这也恰恰证明了,他根本看不见阴魂,否则他一定会想办法出手阻止,而不是继续用着之前的办法。 我把目光放在几个阴魂身上,他们还在不断地尝试着冲窍,碍于崔林身上的阳气,始终没能成功,情急之中,我又甩出一道灵符,这一道符,还没到崔林身上,就在空中炸开。 这相当于我用蛮力,强行在崔林的灵窍上撕开一个口子!这其中有一个阴魂,发现了这个机会,不管不顾地低头往里冲! 第九百四十章:驱狼吞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崔林身形一僵,整个人原地打了几个寒颤,我心中一喜,成了! 崔林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像是兔子一样朝我蹦了过来!我把兜里所有灵符都掏了出来,迅速封死崔林的八脉!这八条大脉一锁,将崔林身上所有阴阳二气全部摁死,从某种角度上说,崔林现在的身体状态,相当于一个植物人。 而站在我对面的老头,像是被人突然踢了一脚,在毫无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后背猛撞到墙面! 于此同时,几道金镖从破空而出,金三娘动手了! 老头在我身上吃了个暗亏,此刻根本无暇顾及金三娘飞镖!须臾之间,数到金镖悉数插在老头身上各处,其中一记飞镖,直插在老头大臂内侧,若是稍有偏差,这一镖将直接插在他心脏上! 金三娘拢了拢头发,长呼一口气,转头看着我,笑道:“谢谢啦。” “别谢我,我是为了救崔林。”我冷声回呛道。 金三娘并不在意我的态度,而是慢悠悠地走到老头身旁,只见金三娘微微抬起手,把插在他腿上的飞镖直接拔了下来!霎时间,老头腿上血流如注! “嘿!”我惊叫一声:“他已经被你伤的不能动了,有必要这么折磨他么?毕竟是一把年纪了!” “是啊!一把年纪不在家里养老,出来逞什么英雄?”金三娘恶狠狠说道。 虞澜迅速从包里掏出纱布等一些列的急救用品,单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给老头包扎着伤口。 “装什么好人?”金三娘伸手就要拽虞澜。 虞澜肩膀一甩,把肩上的背包直接砸在金三娘的脸上:“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金三娘恨恨地把背包砸了回来,嘴唇嗡动几下,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虞澜一句话轻飘飘地话顶了回去:“你如果真有本事,就自己打赢他,别麻烦我男人动手。” “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说着,虞澜蹲下身子,不再搭理这个疯婆子,低头自顾自地给老头包扎起来。 或许是虞澜给金三娘留下了阴影,亦或是金三娘自觉理亏,她也没继续纠缠虞澜,而是把的怒气都瞄准了地上的老头。 “老帮菜,你别说我欺负你。你放心,我不杀你。” 听到这句话,老头瘪着嘴,瞪着青白色的眼睛,脸上写满了不甘,倔强地顶了一句:“暗器伤人,毫无德行!何必惺惺作态!” 金三娘冷笑一声,单手掐着腰,指着老头鼻尖,一字一顿道:“托你带个话,回去告诉那老东西,他弄不死我。” “还有,让他亲自登门找我。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我见不到他,我会亲自去找他。我是什么人,他比你清楚。” 说着,金三娘已经站起身子,径直从老头身边走过,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金三娘迈着大步离开,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漠,让人本能的不想靠近。 我看看身边两眼发直的崔林,轻声唤了声虞澜,便带着崔林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迈出小区大门的一瞬间,我忽然察觉到一丝诡异。崔林住的是高档小区,这地方安保防范是很严格的,这老头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见有人来呢?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在我预料之中,崔林他叔叔和金三娘中间,不知道还有多少纠葛。这两个人,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地产大亨,一个是称霸地下世界的女皇上,这两个人,我谁都惹不起,眼下还是先走为妙。 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第九百四十一章:言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出了门,虞澜把车开到门口,我和崔林坐在后面,一路飞驰,直奔宾馆。 路上,虞澜透过后视镜看着我,问道:“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我叹了口气:“他身上住了一个阴魂,是我把阴魂送进去的。” “啊?”虞澜费解地问道:“你把阴魂放在他身体里,这不是要出大事?” 我苦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发生所有的事儿,都特别怪?” “可不,感觉莫名其妙的。”虞澜也感叹一声。 我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凝重地说道:“其实,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超出了我的认知。” “金三娘和那个老头用的术法,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门哪派。特别是那个老头,他懂言术。” 虞澜微微歪了下头:“言术?那是什么东西?” 我想了一下,用最简单的方式和虞澜解释起来。 “佛教里面有个词,叫机锋,你听过吗?” “听过。大概意思就是说话中的玄机,用一句话能点醒人,对吧?” 我点点头:“对,言术就是从机锋里延展出来的一种术法,这种功法和所有玄门术法都不一样——它不需要真气,甚至不需要刻意修炼。” “啊?”虞澜更不理解了:“不修炼怎么能学会啊?” 我笑了笑:“这就是言术高深的地方!它讲究一个天赋,要在字里行间找到破绽。有很多术法是不能被点破的,一旦被人说出来了,这术法就算白费了。金三娘是个典型的例子,她的什么盗命桩,确实很霸道。不过依然被那老头找到了一线生机。” 顿了顿,我回忆起来:“从最开始相遇,这老头一直用话领着金三娘往前走,诱导着金三娘说出那句‘网开一面’,用这种方式,帮崔林的叔叔搏出一条生机。” “哎?那你怎么认识这种术法呢?” “是景元师傅。别看他是个道士,他很喜欢佛法的,这些都是他教我的。” 虞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世界上的法术,还真是千奇百怪啊。” 我看着窗外飞驰地风景,喃喃说道:“是啊,所以赣都之行,还是很有价值的。” “那崔林身体里的阴魂,是怎么回事?”虞澜又问道。 我揉了揉眼眶,有些疲惫地说道:“那老头尝试着把他天魂拉走,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找了个阴魂先把他的窍占上,暂时保崔林不死。不过,恐怕是要大病一场了。” “哎,活着就好啊。”我感叹一声:“今天,你动杀心了。” 虞澜愣了一下,笑道:“只是给她点颜色罢了,如果这次我怂了,她一定会变本加厉。” 我在后座上摸了摸虞澜的头发:“你呀,是个吃人的羊。” 很快,我们几人重新回到了宾馆,进到屋里,我反手把门锁上,又把窗帘拉上,而后吩咐着虞澜帮我盯着外面,千万别让人闯进来。 把崔林安顿在椅子上后,我从包里拿出许久未用的三清铃和香炉,一声声聚魂咒配合着清脆的铃声,弥散至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窗帘忽然无风自飘,我瞥了一眼轻轻摆动的窗帘,轻唤一声:“来吧。” 话音未落,一个淡淡地阴魂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而崔林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我盘腿坐在地上,在香炉里插上几根高香,嘴上说道:“万分感谢。” “一点香火,不成敬意。” 对面的阴魂愣了一下,仔细的打量着香炉,片刻之后露出会心一笑,便赶紧跪下,恭敬地磕了个头后,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气。 高香燃的很快,几分钟后就只剩下一片灰烬。 阴魂站起身子,对我施了个礼:“多谢道长。” “你帮我一场,我送你一程,此乃缘分使然。无量天尊。” 第九百四十二章:言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我慢慢地站起身子,对着东方稽首大拜,嘴里不断念着往生咒,随着往生咒的念诵,屋里的阴魂身体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看着亡魂的消失,我不禁有些欣慰,这人间的苦,我救一分,便少一分。 而后,我赶紧把崔林扶在床上,虞澜看见了,便大步走了过来。看着昏迷不醒地崔林,虞澜把手搭在崔林的脉搏上,凝神感受着崔林的脉搏,半晌儿,才长呼一口气。 “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体内阳气弱。”虞澜轻声回应道。 我简单想了一下,嘴上说道:“我把他送回房间吧,让乞丐先照顾他。” “也行。” 当乞丐见到崔林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惊讶,我只能简明扼要的解释一下,大概让他知道崔林没什么大碍就行。毕竟,鬼神之事,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把崔林送走后,我便回到了房间,脑袋里始终在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嘿!”虞澜突然喊了我一声,吓得我浑身一抖。 虞澜撇撇嘴:“干嘛啊,这么魂不守舍的。” 我走到床边,身体重重落了下去,轻声回应道:“我觉得,是时候退出了。” “啊?你怎么又有这种想法了?”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掰着手指和虞澜算着:“我是个道士,我不是维和部队。阴阳鬼神之事,已经解决完了,剩下的勾心斗角,我不应该继续掺和了。” “是,我承认,道士应该普度众生。可是,我得考虑自己的身份吧?我一个外人,要去干预崔林的家务事,这不太合适。”我认真地说道。 虞澜歪头想了想:“那你的意思是?” “明天把话说开了,我还要办正事呢。” 虞澜当然明白我说的“正事”是什么,见我这么说,她也没有再劝我,而是任由我做主了。 说完,我也陷入了沉思,我要算算,下一步棋,我该如何走。 片刻之后,我重重地拍了下床:“一会你跟我走!” “去哪?” 虞澜这一问,我也有点发蒙,东野的藏身之地,我还真不知道具体地名。 “一会上车,你听我指挥吧。” “好。”虞澜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很快,我带上必要的法器,还有那把钢刀,便带着虞澜匆匆出了门。 平心而论,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我生怕东野转移阵地,这偌大个赣都,我该去哪找他?这一次,我不仅要踩点,还要根据地形制订出一个策略。 我知道,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上了车,我凭借着记忆,指挥着虞澜好一通的东拐西绕,走了很多弯路之后,终于在天黑之时抵达了目的地。没办法,他住的地方本来就很偏僻,加上我有一阵子没来了,不可避免的有些记忆模糊。 找到大概位置后,我和虞澜把车停的远远的,仗着黑漆漆的夜色,在阴影中分辨着,在我仔细分辨了一通之后,最终在一间茅草棚子中,看见有些微弱的灯光,再三确认后,终于确定了东野的位置。 不得不承认,东野很会的隐藏自己的行踪。这地方基本见不到人烟,只有几个零散的茅草棚子,周围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荒地,一些呈黑绿色的藤蔓植物有气无力的趴在土地里,我蹲下身子粗略的翻弄一下,这些植物,好像是西瓜的藤,也就说,这地方应该是一片瓜地。 瓜地,茅草棚子,这两者的相遇让我联想到一件事——身后的茅草棚子,估计是瓜农在夏天时候住的。想到这,我身体突然一僵,愣在了原地! “你没事吧?”虞澜轻声问道。 “现在是几月份。” “一月啊。”虞澜不解地看着我:“怎么啦?” 我看着眼前的瓜地,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低吟一声:“不好!” 第九百四十三章:地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望着瓜秧,反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我把藤蔓随手丢在地下,嘴上回应道:“这瓜地在冬天的没人来,一旦过了三月份,马上就有瓜农开始翻地,东野一定不会选择在人多的地方潜伏。” 虞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马上说道:“如果三月份开始种地,那二月份就会有人来侍弄瓜地。” “也就是说,留给咱俩的时间不多了,是吗?”虞澜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我不禁有些懊恼:“在崔林身上耽误的时间太多了,还有最后一样东西没凑齐呢。” 这个苗头出现以后,我能很明显感觉到一股内火在我心里翻腾,可谓是焦灼难耐! 虞澜挽着我的胳膊,劝慰道:“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还有一些时间。” 我轻叹一口气,点点头:“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把它们全窝端的办法,不过,现在还差一样东西。” “差什么?” “太复杂,回去再说吧。”我很干脆地提出了自己想法:“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想你帮我出点主意。” “那没问题。”虞澜特豪爽地回应了一句:“你就说怎么办干吧!” 我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压低声音:“走,跟我上房顶。” 我带着虞澜,兜了个小圈子,从侧面迂回到另一个茅草棚子上,这草棚子被我俩踩的吱吱作响,好在我俩体重比较轻,勉强撑住了我俩。 从这个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东野的住处。这一次,我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需要我干什么?”虞澜低声问道。 我往前指了指:“你觉得在这个位置上,有没有克敌之技?” “我先跟你说一下我的计划。我会在东野住处附近布下瘴气,只不过,我不能确定这个瘴气是不是真的有用。眼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一旦失手,我们恐怕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我需要一个备选方案。” 虞澜认真的点点头,单手伸出拇指,闭上一只眼睛,始终瞄着前方。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虞澜的动作,心想,她怎么还竖起大拇指了呢? 虞澜轻轻地放下手,得意地说道:“这都是我新学的本事!这是最原始的测距法,道观的师兄教我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还是见识少了。 “弩箭的距离是够的。”虞澜轻声说道:“从这个位置算起,距离东野的院子,最多不超过二百米,我这弩的最大射程将近三百米,射到院子里,没问题。” 我想了想,低声问道:“如果我去诱敌,你在暗中埋伏,有多大把握废掉他?” “废掉?” “对!废掉,要留活口。”我坚定地说道。 虞澜想了想,有些纠结地问道:“如果你去诱敌,是不是要和他近身接触?” “当然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话音未落,虞澜十分干脆地否定了我:“那我做不了。” “为什么啊?” “弩箭不长眼的,你和他缠斗在一起,我会有顾忌,一旦顾忌,就会胆怯。论战斗经验你比我丰富,生死搏命关头,心软胆怯是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透过虞澜平静的语气,我隐约感觉到,虞澜这次回家,好像学到了不少本事。准确的说,是整个人都有了变化。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士别三日,真应刮目相看! “东野是个劲敌,抛去他自己的能力不说,他现在手上究竟有多少人马,这是个未知数,他和咱们结这么大的仇,没准也会增加防守力量,时刻提防着咱们反扑。”虞澜一点点分析着。 我点点头:“你再往下说说。” 第九百四十五章:地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所以,我觉得摸清楚东野的势力,才是眼前最关键的一步。” 我必须承认,虞澜提出的建议是一个很稳妥的办法,不过,从实战的角度上来说,似乎并不可取。 原因无二——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接近东野,更别提摸清他的势力了。 不过,为了保护虞澜的面子,我并没有把这件事点破,而是点头先承认了。 “假如,没有办法摸清情况,应该怎么办?”我又问道。 “围点打援。”虞澜坚定地说道。 “你详细说说。” 虞澜笑了笑,低声解释道:“大概意思就是,在院子里搞一些动作,逼东野从屋子里走出来,给我一点瞄准的机会,他肯定躲不过去,” “这个动作一定要大,逼得他必须走出来。”虞澜狡黠一笑:“比如,放火。” “只要这火烧起来了,就不怕他不出来!” 我承认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我心里确实有忌惮,别管什么原因,纵火就是犯罪!而且,这周围都是茅草房,一旦起风了,火势根本控制不住,即便这附近房子比较少,可潜在的风险也必须要估算进去。 随着时间的增长,我越来越明白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有一些意外,注定是预想不到的。保险起见,这个提议姑且放下。 我看着东野的房子,喃喃地念叨着:“他很强……” 虞澜的话,确实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一阵寒风从旷野上刮来,我看看阴森森的荒地,突然灵光一现,一个新计划在我脑海中突然涌现!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虞澜赶紧问道。 我点点头,认真地说道:“你刚才说他很强,对吧?我也承认,他确实很厉害,不过,他再强,也终究是人!” 虞澜有些发蒙的看着我:“不懂。” 我神秘地笑了笑:“东野之所以把自己藏在这,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很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藏身处?” “嗯……”虞澜犹豫了一下:“可以。” “好。你看看周围的环境,如果夜深人静的时候,院子里突然爆出炸响,你猜他怕不怕?” “那肯定怕啊。” 我笑着点点头:“怕就对了。” “只要害怕了,他自然会慌!”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人性,这一次,我就要利用人性把他击垮!” “如果正面硬打,我估计十个我,也未必能打赢他。想赢,只能靠这里。”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头。 虞澜单手托着腮,问道:“想弄出炸响,只能是火药,这东西弄不到啊,就算弄到了,也需要提前布置起爆器,这不现实啊。” “炮仗。”我果断地说道:“最好是二踢脚,那玩意动静大。” 虞澜轻笑一声:“你还真有办法。” “没办法,被逼的。”我苦笑一声。 夜晚的寒风总是吹的人骨头缝发凉,我看看时间,嘴上说道:“先回去吧,剩下的事儿,回去再想。” 虞澜抱着肩膀,轻微打了个寒颤:“行,先回去吧。” 说着,虞澜慢慢挪动着身体,一点点地走了下去,茅草棚子突然传来一阵极大的晃动,我瞬间感觉重心不稳,虞澜身子往前一探,眼看着要滚下去,我本能的往前一抓,把虞澜抓在手里。 这时,只听耳旁“唰”的一声,茅草棚子瞬间垮塌,我和虞澜双双坠落,棚顶的枯草像下雨一般,唰唰地落在我身上,多亏这草比较轻,我俩身体都没受太严重的伤。 我迅速拍掉身上的草,刚准备把虞澜扶起来,却隐约听见一阵轻微且嘈杂的声音,我侧耳分辨着,这声音好像是脚步声。 登时,我浑身一紧,两个茅草棚子相距不过百米,这么短的距离内,东野一定会有所察觉! 我赶紧把身旁的稻草胡乱地铺在身上,又把虞澜摁在身下,在其耳边低声嘱咐道:“千万别出声。” 第九百四十六章:谈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言罢,我把耳朵紧贴地面,凝神屏息分辨着杂乱的声音。 声音很密集,轻重不一,还有一些类似金属敲击的杂音,基本上可以断定这就是脚步!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扩散,似乎是朝着别的方向走去,我长呼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我刚想伸出头看看外面的情况,一丝微不可辨的声音又陡然出现!而且,这声音就在我们附近。 我头脑瞬间清明,他们不是撤退了,是分散开了!而分散的目的,一定是在找我俩! 想到这,我又把头埋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脑海迅速思索着对策,虞澜刚才说的话,又一次浮现在我耳边——摸清楚东野的人员力量。 眼下,似乎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在这能抓住一个舌头,或许可以打听出一些情报。 不过,我在几秒钟之内,彻底否掉了这个想法。就算我把这人抓住了,东野一旦发现少了一个人,马上会有所察觉,打草惊蛇的事,万万不能干! 反复权衡之后,眼前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忍。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近到已经不需要仔细分辨,我估计,这人的位置,离我不过几十步,而且,这人还有靠近我的趋势。 寒风轻轻吹过,我身边的稻草被吹的飞了起来,我把头紧紧地埋了下去,生怕扣出一丝马脚。 这人的脚步声像是震天鼓一样,每走一步都砸在我心上,在这乍暖还寒的深夜,我的额头竟然留下了一流清汗。 脸在土里埋的久了,让人不禁有些窒息感,尝试着慢慢抬起头,给自己争取一个喘气的机会。这一抬头,正看见一道强光扫在我眼前的地面上!在这光的周围,还有一双人脚。 卧槽!这人已经到了我眼前! 他现在只要往后退一步,马上就能发现我!一瞬间,我甚至忘了呼吸,眼睛死盯着前方,心里不断默念着:千万别过来。 与此同时,我把手已经摸向了后腰,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那就一击致命!千万不能让他把东野引过来! 时间好像突然变慢,每一秒钟都特别难捱,强光在我面前四处扫动着,直到远传来一声带着呼喊。 「有情况吗?」 「没有啊!」 「那赶紧回来吧,太他妈冷了。」 「你先回去吧,我拉个屎! 我心里都要骂翻天了,真他妈晦气!现在我只能祈祷着,他能找个离我远点的地方排泄。 万幸,这人往我右边又挪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解决起生理问题。 「噗噗噗」,随着一声悠扬又浑厚的声音,一股扑面恶臭直接钻进我的鼻腔,好家伙,这是拉稀了? 虞澜的身子发出轻微地颤动,我只能瞧瞧地抓紧她的手,聊表安慰之情。哎,别说是她了,我都快受不了了。 约摸着过了有十几分钟,这人才慢慢悠悠地提上裤子,拿起手电,嘴里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走远了。 终于,在我确定安全之后,带着虞澜直接从茅草里钻了出来。虞澜像醉汉一样,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嘴里不断发出干呕,我拎着背包一面看着身后,一面朝前跑去。 约摸着跑出去了几百米,虞澜随手扶在路边的大树上,不断地呕吐着,到了最后,她已经没东西可以吐了。 「这是我这辈子,离屎最近的一次,呕。」虞澜单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强忍着恶心安慰着虞澜:「这算是万幸了,他要真拉在我头上,那不更恶心?」 「呕」,虞澜擦了擦眼泪:「不许在提这件事。」 「快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在这呆了」虞澜催促道。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四十六章:谈判(上)免费阅读. 第九百四十七章:谈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了宾馆,虞澜草草的洗漱一番,便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把被蒙在头上,匆忙睡去。 哎,着实是委屈她了。 次日,一切看起来都是风平浪静,见虞澜还没醒,我去看了一下崔林,人虽然醒了,但身体确实虚弱的厉害。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慢慢调理就好。 时间逼近中午,乞丐忽然敲开我房间的门。乞丐横跨在门槛上,半个身子在门外,一伸手递给我一个手机。 “这……”我一脸懵逼地看看乞丐又看看手机。 乞丐对着手机呶呶嘴,冲我使了个眼色:“接电话。” 我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金三娘。” 我将信将疑地把电话放在嘴边,低声说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金三娘严肃的声音:“崔林呢?” “他……他睡觉呢。” 我随便扯了个谎,敷衍着金三娘。 金三娘倒是没质疑,命令式地说道:“让他现在过来,地址我发在他手机上了。” “为什么?”我反问道。 时到今日,我已是如履薄冰,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易地做任何决定。 “他叔叔在这。”金三娘很干脆地回应道。 我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昨天的老头已经把话带到了,崔林的叔叔去见金三娘了!别说,这金三娘说话还真挺有分量!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便插手了,将其应允下来。 挂断电话后,我把手机还给了乞丐。乞丐无奈的笑了笑:“是崔林让你接的电话。” “啊?他不是醒了吗?”我不解地问道。 这时,崔林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身体里的阴气让他脸色有些铁青,走起路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脚下发飘。 崔林的脚步在走廊的地毯上慢慢挪动着,嘴上说道:“是我让你接的。” “你叔叔在金三娘的那。”我轻声说道。 崔林身形一顿,又继续挪着脚步:“还说什么了?” “还说让你去一趟。” 崔林靠在窗沿上喘了几口粗气:“你跟我去吧。” “这……”我犹豫了一下:“这涉及到你家的财产问题,我一个外人过去,不合适。” 崔林摇摇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在我身边,我踏实。” 言语中,能感觉到崔林的一丝无奈。或许他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唯一能相信的人,恐怕就是我和乞丐。 我看着虚弱的崔林,忽然想到自己。当初,家里横遭变故,万事无依靠,那种绝望的心情,我依然记得很清楚。 “好,我跟你去。”我坚定回应道。 “谢谢。” 说完,我转身进到屋里,把虞澜拽到墙角,低声说道:“我和崔林去金三娘那里,你和乞丐在这等我。” “我要跟你一起去!”虞澜略带倔强地说道。 “金三娘那里,是个活脱脱的狼窝!我上次去,差点就没回来。” 说着,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嘴上说道:“从现在开始算,如果三个小时内,我没回你任何消息,你一定要报警。” 虞澜低头想了想,又坚定地摇摇头:“你太小看我了。” “你刚才说的这事,让乞丐去办。” 正说着,虞澜已经把弩挂在肩膀上,一手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对着我使了个眼色:“走。” 我深知虞澜的性子,她决定的事儿,只有她自己能改。 虞澜和崔林率先下了楼,而我又把剩下的事儿交代给乞丐。 路上,虞澜按照导航,很顺利的找到金三娘的落脚之处,约摸着还有几百米的时候,虞澜重重地把档位往后的一拉,庞大的车身登时化身咆哮的猛兽,引擎爆出巨大的轰鸣,一股推背感瞬间袭来…… 第九百四十八章:下马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你慢点。”急速飙升的车速让我有些紧张,又嘱咐了一句:“他们在胡同里。” 虞澜平静的脸上扯出一抹淡定的笑:“相信我。” 片刻之后,金三娘所在的胡同已经进入视线,透过窗户,我已经能看见房顶站着的暗哨。 可虞澜的车速不减反加,伴随着巨大轰鸣声,直闯胡同! “就是那个黑红色的门。” 我又嘱咐了一声。虞澜只是轻轻点点头,并未回应。随着一阵急刹车,车身被巨大的惯性扯了好远,而这车头不偏不倚地停在了金三娘的门口,非常霸道的将门口堵死,只留下一个几尺宽的距离,勉强能容下一人通过。 虞澜侧脸望着院子,从后座上拿出弩袋,将弩直接拿了出来,大步迈下车。 站在院子门口,虞澜光明正大的把弩扛在肩上,丝毫不顾及院子里窥视的目光。 我们仨互相对了下眼色,便大摇大摆地奔着院子里走去。 金三娘端坐在堂前,单手持着花撑,慢调斯文地绣着刺绣,而我们仨的脚步惊动了她的闲情逸致,金三娘缓缓地将花撑放在八仙桌上,面带平静地看着我。 进了门,虞澜把肩上的弩重重地放在地上,大大咧咧地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金三娘,而崔林则拖着虚弱的身子,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金三娘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看座。” 话音刚落,两个马仔便带着三个凳子匆匆走了进来。 凳子放在地上的一瞬间,金三娘猛地一脚踢在椅子上,直接把椅子踹出门外。 “你瞎了!没看只有两个人吗?”金三娘怒喝一声。 两个马仔十分惊慌地点点头,口中连声称是,倒退着身子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金三娘慢慢地站起身子,亲自把凳子放在我和崔林身后,笑着说道:“坐吧。” 显然,这是冲着虞澜来的!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金三娘,这娘们真有病! 我赶紧把凳子放在虞澜身后,脸上陪着笑:“你坐,媳妇。” 虞澜冷眼看着金三娘,冷笑一声:“我坐不惯。” 说着,虞澜转身走了出去。 我心里暗骂一声,完犊子了。 我深吸几口气,不断地提醒自己,今天来是为了崔林的事儿,这是他的主场,千万要忍住。 “三娘,您让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崔林点头哈腰的看着金三娘,满脸堆着笑意。 “我这人,明事理。你崔家的事,还是你崔家的人来断,我绝不多干预。只不过,我也要一些报酬。” “嗨!这没问题啊!”崔林大手一挥:“您说个数!” “那老东西背信弃义,我今天非要看见他的下场不可!先说好,我不满意,那可不行。”金三娘慢悠悠地说道。 崔林忙不迭的点点头:“这没问题!只是,他、他人在哪?” “给崔老板请上来吧。”金三娘阴阳怪气地朝着外面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被人从偏房里推了出来,他身后的两个马仔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这男人皮肤白皙,脸上为数不多的褶皱可以忽略不计,黝黑茂密的头发梳成斜背式,金丝边的眼镜下,是一双典型的三白眼,一身深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相得益彰,领带恰到好处地卡在脖领处,既不逼仄,又十分工整。 这人走在人群中,自带一股富贵之气。只是,他身上藏着的,不仅是贵气。 “这是你叔叔?”我问道。 崔林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他!”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爆破了一样,烟尘瞬间铺满整个院子,我拽着崔林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把眼前的灰尘扇开。 金三娘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敌袭!” 第九百四十九章:下马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个房间里瞬间冲出无数壮汉,这场面像极了我第一次来的样子。 崔林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保不齐,是他找救兵了。” “见机行事。”我冷静地说道。 可虞澜去哪了? 烟尘渐渐散去,院子里到处都是残砖碎瓦,半扇破碎的大门横躺在院子中间,就连粗壮的门梁都没能幸免,几乎的变成了渣子。 可我一抬头,登时愣住了,残砖碎瓦之上,停着的正是虞澜的车,车头已经被撞的凹了下去,破碎的大灯在空中摇摇晃晃。 我浑身一僵,虞澜开车把门撞碎了! “咔哒”,车门被轻轻拉开,虞澜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下来,面无惧色地看着人群。 “我坐不惯椅子,只好把自己的凳子搬进来咯。”虞澜一摊手,一副无奈地表情。 话刚说完,虞澜已经慢慢地走到我身边,挎着我的胳膊,撒娇道:“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呀,既然没有我的凳子,那我就自己搬凳子啦。” 哎,这是个活祖宗啊。 而这时,金三娘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看着院子里的断壁残垣,脸被气的铁青。毁门楣,如同掘祖坟!这下,金三娘算是彻底收不住火气了! “小丫头,你怕不怕死?”金三娘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要为说过的话负责。” 虞澜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别出声,转身直接走到金三娘面前。 下一秒,虞澜从怀里掏出一张淡金色的银行卡,在金三娘面前晃了晃,嘴上说道:“您金三娘大人大量,别和我这毛头丫头一般见识。这里有些零钱,足够你再买下几个这样的院子了,您收着。” 说着,虞澜把手搭在金三娘的胸口上,把银行卡直接塞进了金三娘的内衣当中! 这个举动,属实在不在我意料当中! 如果说撞碎大门,是掘祖坟,那虞澜的这个动作,纯粹是把金三娘当成三陪小姐了! 这是典型付嫖资的动作!金三娘掌握着地下世界,不会不懂! 望着面色阴沉的金三娘,虞澜依旧笑脸相迎:“钱给您了,您可不能和小辈生气啊。” 那语气,如同亲姐妹一般的和气。 我在一旁看的暗自叫爽,她内衣里装的不是银行卡,而是一块火炭! 金三娘如果继续难为虞澜,那就是她小肚鸡肠!反过来说,如果她收下这钱,那她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三陪小姐;如果她不拿,那就只能干瞪眼睛破财了!以金三娘的为人,在这么多小弟面前被人干碎大门,如果连一点赔偿都拿不到,这岂不是丢了威严? 这可谓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不得不说,虞澜做事确实很周全,既出气,又做好了善后,这才是高人! 先是大门被毁,而后被当众羞辱,这金三娘登时恼羞成怒,握拳抬手直奔虞澜。我脱开虞澜的手,身形反转,一记标准的后撩踢挡住了金三娘落下的拳头,又顺势把虞澜搂在怀里。 “我劝你,三思。”我冷声说道:“我能挑翻你第一次,就能挑翻你第二次。” 金三娘面色复杂地看着我,愤怒让她的五官有些微微变形,说话的时候语调不自觉地颤抖,连说了三个“好”,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就被人打断了。 “我说,你让我等这么久,不会是为了让我看一出戏吧?” 说话这人,正是崔林的叔叔。 金三娘咬着牙,瘪着嘴,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虞澜。转头看着崔林的叔叔,面目狰狞地说道:“行,你着急,是吧?” 说完,金三娘转身就回到屋子里,嘴里大喊一声:“无关人等,不许进来!” 回到屋里,金三娘刚想坐下,却发现到处都是灰尘,包括她心爱的八仙桌和太师椅。 金三娘愣了一下,便愤愤地坐在椅子上,把银行卡从怀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气哼哼地看着崔林的叔叔。 “你叫崔坤,是吧?”金三娘率先发问道。 第九百五十章:绝户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就让我站着跟你说话么?”崔林的叔叔不悦地说道。 金三娘冷笑一声:“到了这个地方,你还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没让你跪着,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 崔坤嘴角一撇,不屑地说道:“狼行千里吃肉,我到哪都是坐着!” “没错!”金三娘拍案而起:“狗行千里吃屎!你就是那条吃屎的狗!” 不等崔坤说话,金三娘转头看着崔林:“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但是咱俩约定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金三娘现在是满肚子怒火没地方撒,好容易有个撒气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估计,崔坤恐怕是要吃上些苦头了。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颐指气使?” 或许是常年做掌舵人的原因,崔坤说起话来,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掺杂在其中。不过,他的威严,不该在这时候出现。 金三娘微微眯起眼睛:“你觉得我没资格,是么?” “对,你就是没资格!一个乡间村妇,竟敢审判我?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难看出,崔坤也被气的够呛,说话的时候,眼镜腿都在微微颤动。 “好,你走吧。”金三娘突然转了个语气。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崔坤也露出了不可思议地表情。这时候,我们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让他走了呢? 几秒钟之后,崔坤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双手整理着衣领:“算你识抬举。” 一面说着,崔坤已经转身出门了。 而就在崔坤转身的一瞬间,金三娘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崔坤笔挺的身影逐渐淡出我们的视线,崔林嘴角嗡动着,想说点什么,终究没说出来,而金三娘自始至终地保持一个姿势。 终于,当彻底看不见崔坤的时候,金三娘对着门口轻唤一声:“进来个人。” 话音一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从门外传了进来,一名身着黑衣的马仔,恭敬地站在金三娘面前,等待着她的派遣。 “去熬上一碗热醋。醋烧开了以后,派两个腿脚麻利的人去追他。记住,先追一会,让他使劲跑,看见他开始喘粗气了,把这醋给他灌下去,再用力的拍拍他后背,顺便告诉他,想活命就过来找我。”金三娘不慌不忙地发号施令。 这人听完以后,麻溜的退了出去,迅速地准备起金三娘要的东西。 我扯了扯虞澜的袖子,低声问道:“这是什么路数?” 虞澜眉头微微一皱:“她会的野路子还不少。” “上车说。” 说着,虞澜大步跨到车后斗上,大大咧咧地坐在院子当中,我紧随其后,紧挨着虞澜。周围的马仔看见虞澜,脸上露出不满之色,但谁都没敢往前多靠近一步,眼神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武器。 虞澜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屋里,嘴上轻声说着:“她说的东西,是民间野路子。剧烈跑动的人,如果喝上一碗热醋,会终身留下咳嗽病,关键是无药可医。这人啊,后半辈子恐怕只能在咳嗽中度过了。” 我说怎么好端端地让崔坤走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果不其然,约摸着过了十几分钟,一阵阵剧烈地咳嗽声从门外传来。崔坤一边走着,一边咳嗽着,白皙的肤色咳嗽成了猪肝色,看他这样,我都担心他把肺管子咳出来。 “这种邪门的病,你会治吗?” 第九百五十一章:绝户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崔坤咳嗽的样子,确实有点可怜,再一想想他后半辈子都要如此度过,心里确实不忍。即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但说到底,还是个人。如此折磨他,有违天和。 虞澜一摊手:“这种病叫‘绝户病’,没法治。” 金三娘面色平静地看着崔坤,讥讽道:“呦,崔老板怎么又回来了?” 崔坤被剧烈的咳嗽弄的像虾米一样蜷缩着身子,如此看来,倒是像崔坤在鞠躬认错,不断颤抖地后背,像是不停地作揖。 “你给我吃了什么?” 崔坤顶着咳嗽声,硬生生地问出了一句。 金三娘轻笑一声:“醋啊,你吃饺子蘸的醋。” “放屁!莽野村妇!” 崔坤这人也真够硬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低头。 金三娘似笑非笑地回味着你四个字:“莽野村妇……” “算了,我这莽野村妇不跟你这达官贵人一般计较。” 转过头,金三娘看着身边的马仔:“把药给他吧。” “嗯?你不是说无药可医吗?”我疑惑地问道。 虞澜眉头微微一皱,脖子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目不转睛地看着金三娘的动向。 这时,马仔从身旁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的红色布袋,从里面掏出来半截像是树皮一样的东西,递在了崔坤手里。 “吃吧。吃完我们谈正事。”金三娘慢悠悠地说道。 不间断地咳嗽让崔坤差点背过气,即便是这样的,崔坤依然没有把药放在嘴里。 “你不信我?”金三娘半笑着说道:“不信我,那你就别吃了。” 说着,金三娘手往前一探,作势要把药夺回来。 崔坤拿着药,本能的往后退了一下,没让金三娘得逞。果然,求生欲战胜了理智和自尊。 突然,虞澜毫无征兆地从车上跳了下去,几个健步冲到屋里,大喝一声:“住手!” 虞澜的突然出现,让崔坤和金三娘同时一怔。片刻之后,金三娘用力地抽抽鼻子:“小崽子,这没你事!滚!” “我不管你们中间的破事,但是你拿中药害人,就有我的事儿!”虞澜大声说道。 我赶紧的跑了过去,站在虞澜身边,忙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牛舌大黄。” 我看着那半截树皮,又问道:“是中药?” 虞澜把脖子微微一抬,用鼻孔看着金三娘,厉声说道:“对,是中药。是专门攻下路的药!” “认识的还挺多。”金三娘晃了晃脖子:“只有这一味药能救他。” “胡说八道!这绝户病根本就治不了!” “那是你见识短!”金三娘嘲讽似的把话怼了回来。 转过头,金三娘看着崔坤:“药在你手里,吃不吃是你的事儿。丑话说前面,你要是死在我这,可跟我没关系!” “不能吃!” 崔坤看了看手上的大黄,又看看金三娘,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着,似乎在权衡利弊。半晌儿,崔坤最后看了一眼金三娘,便把整块地大黄直接塞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虞澜气的直跺脚,咬牙怒喝:“真他妈疯了!” 金三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坤,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嘴里连声称好。 “谈正事吧。”崔坤咬牙问道。 “不急。” 说着,金三娘把目光放在挂钟上,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 “谈吧。” “哎呦。”崔坤嘴里发出一声痛叫。 下一秒,崔坤已经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不断地打滚。 虞澜皱着眉头看着崔坤:“药效来了。” 紧接着,崔坤的屁股像是泄洪了一样,一阵阵黄水伴随着扑鼻恶臭从裤子里流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一不掩鼻躲避。 “熟大黄能做泻药,生大黄能把人拉死,牲口吃了都受不了!”虞澜咬牙说道。 最要命的是,崔坤每咳嗽一下,裤子里就会涌出一股恶臭的黄汤,一时间,污秽之物,遍布整个房间。 时间上有两种东西是忍不住的,一是咳嗽,二的排泄。如今这两件事同时出现在崔坤身上,这其中有多难受,无需明说。 在这种无穷无尽地折磨下,崔坤再也端不住自己的架子,不顾脸面地在污秽里打着滚,嘴里不断地哀求着,金丝边眼睛斜挂在脸上,油光泽亮的头发上,蘸满了排泄物,活像一只在粪坑里挣扎的蛆虫…… 第九百五十二章:善恶有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坤身下的污秽泄了一地,金三娘对这股恶臭完全没有反应,她不慌不忙地做坐在椅子上,轻翘二郎腿,笑道:“崔老板,您不是喜欢坐着说话吗?怎么趴在屎里不肯出来呢?” 从根源上摧毁崔坤所有的骄傲,让他彻底臣服于此,这一招可真损啊!难怪金三娘可以凭一己之力掌握地下世界,阴损坏缺,这娘们占齐看了! 转过头,金三娘看着崔林:“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崔林就是个普通商人,哪见过这种阵仗?早就被吓的不会说话了,两眼发呆的看着地上的崔坤。 半晌儿,崔林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交出所有财产,让他回老家吧。” “不杀他?”金三娘问道。 崔林握着拳头,嘴唇颤抖了几下:“不杀。” 老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到了最后关头,崔林心里的亲情被唤醒了,终究是没能痛下杀手。 金三娘摇摇头:“那可不行。” “这是我家的家事。”崔林回言道。 金三娘一摊手:“没错啊。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他的下场,我必须满意。” 我算是听明白了,金三娘今天压根就没打算让崔坤活着!她要借崔林的手干掉崔坤! 好一出借刀杀人! “不能杀!”我抓着崔林的手腕低声说道。 崔林看了我一眼,转头又看着金三娘:“到底你怎么才能满意?” “他死。” “换个办法。”崔林果断地拒绝道。 望着目光如炬地金三娘,崔林深吸一口气:“当初,他答应你什么了?” “智业大厦,三分之一归我。”金三娘轻声说道。 崔林看着在污秽里翻腾打滚地崔坤,咬牙问道:“是真的吗?” 在断断续续的呻吟当中,崔坤似是用了浑身力气一样,强行挤出来一个字:“是。” “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结果,你动动嘴就送出去了?”崔林眼睛通红地看着崔坤。 可崔坤现在这个样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根本回应不了崔林。 崔林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转头看着金三娘:“我给你一半,换他一条命。” 金三娘饶有兴趣地看着崔林:“哦?一半?” 金三娘又反问了一句:“他可是想要你命的人,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呢?” “呼。”崔林长呼一口气:“在商言商,你就说行不行吧?” “先签合同。”金三娘干净利落地说道。 崔林点点头:“好。” 顿了顿,崔林看向金三娘:“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手续都办不了,你这有没有真正的解药?” 金三娘一摊手:“你把我这当什么啊?药材铺子么?” “给你。” 说着,虞澜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交到崔林手里:“党参丸,能缓解腹泻。” 崔林感激地看了虞澜一眼,连忙倒出几颗药丸,塞到崔坤手中。 虞澜蹲下身子,摸着崔坤的脉搏,嘴上说道:“大黄的毒性太大了,再给他吃几颗吧。” 党参丸的介入,确实缓解了崔坤的症状,虽然咳嗽声不断,但腹泻症状已经有了轻微的改善,起码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几十分钟后,崔坤从地面上缓缓地爬了起来,虚弱地靠在墙角,眼含复杂地看着崔林。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抓紧让公司的法务部带着合同过来。”崔林冷声说道。 崔坤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进西服兜里,拿出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显然,对面察觉到崔坤有些不正常,不停地询问这面的情况,崔坤抬眼看看虎视眈眈地金三娘还有冷眼相对的崔林,终究是没敢多说些什么。 就这样,五个人守着满地的黄屎,一直等到法务部的人过来。 第九百五十三章:善恶有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法务部一共来了四个人,各个西装革履,进到大门口的时候,看着满院子残垣断壁和器宇轩昂的皮卡车,明显怔住了。这几人又抬头看看屋里的人,有些不知所措。或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公司易帜这么大的事儿,会在一个废墟进行。 片刻之后,这几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还没走到门口,这几人就掩住口鼻。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非常客气地敲了敲门:「您好,崔董在这吗?」 话音未落,年轻人瞬间愣住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崔林身上。 「崔、崔总。」 崔林冷哼一声:「呦,李经理,有日子不见。」 「我、我在这。」崔坤靠在墙角,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 李经理刚想往迈进屋里,却被地上的黄汤挡住了脚步。顿了一下,李经理一拍大腿,连声说道:「哎呦,我的董事长哎!您这是怎么?」 他的言语之中满是关切,脚下却一步没挪。 崔坤靠在墙上,缓缓地伸出手:「东西带了吗?」 「带了带了。」李经理忙不迭地应了一句。 崔坤轻轻的点点头,把手指指向了崔林:「他是你们的新董事长,我名下所有股份都转交在他身上,手续慢慢办,先把基础合同签了。」 「他代办。」崔坤无力地补了一句。 「在、在这吗?」李经理有些发蒙的问了一句。 「办!马上办!」 「好好好。」 正说着,一叠合同已经交代崔林的手上,崔林仔细看看条款,大笔一挥,这事就算是成了! 而后,将一份合同摆在金三娘面前,嘴上说着:「言出必行,没问题就签字吧。」 金三娘接过合同,粗略扫了一眼,便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 眼见着合同签完了,李经理谄笑着问道:「崔董,您看还需要我干什么?」 崔林单手拿着合同,在李经理面前晃了晃,重重地摔在李经理地脸上:「把东西送到公司,然后夹包滚蛋!」 李经理手足无措地看着崔林,又看了看崔坤,只得无奈叹气跺脚,便出门而去。 转过头,崔林看着金三娘,两手抱拳:「谢三娘出手,崔林感激不尽。」 「不客气,我不是为了你。」金三娘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看着金三娘这副嘴脸,不自觉地泛出阵阵恶心。明明她是最大的受益者,现在又摆出一副故作清高之姿。况且,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从最开始,她就想假借崔林之手,除掉崔坤,以此泄愤! 我一面感叹着,一面拽着虞澜的手,迈开大步,走出门外。 「小丫头。」金三娘冷声喊住虞澜:「你的钱,拿回去,我不差这点钱。」 说着,金三娘把银行卡,直接丢在黄屎里。 虞澜眉头都没皱一下:「一些零钱罢了,你留着花。」 说完,转身上车,发动了汽车,崔林又和金三娘客套了几句,便带着崔坤跟了上来。 出了门,一路无言,崔坤从未间断地咳嗽声,成了车里唯一的声音。虽然这件事的结果还算喜人,但其中的过程,并不值得庆贺。人性的晦暗在这件事里显露无疑,我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会成为有钱人。 「咱俩叔侄情分到这了。」 一路上,这是崔林说的第一句话。 崔坤斜靠在椅子上,两眼失神地看着窗外:「你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比你活的更像人。」 「好了,前面就有出租车了,你下去吧。」崔林平静地说道。 崔坤犹豫了一下:「能不能把我带到市区?你看我这身上……」 「咱俩之前没什么情分了,你不觉得,你现在提出的要求很奇怪么?」崔林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见此状,崔坤没继续坚持,只是轻轻点点头。 临下车之际,崔坤扶着车门,低声嘱咐道:「保重啊。」 「你也是。」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五十三章:善恶有报(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五十四章:不负相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话未说完,崔林已是泣不成声。这世界上本不会天塌,可亲人的离开却比天塌还要让人窒息。 伤心欲绝的崔林埋头大哭,却没再多看一眼。 或许,这是最好的告别。 崔林的哭声逐渐放大,丝毫不顾及我和虞澜的在场。透过后视镜,我看着不能自已地崔林,生怕他给自己憋出病。这积郁成疾,并非戏言之说。 我清清嗓子,打破了让人压抑地沉默:「没想到,你放他一马。」 「那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他们毕竟是一奶同胞,我不想,也不能把事儿做那么绝。」崔林喃喃地说道。 我疑惑地看着崔林:「你用半个大厦,换他的命,也是出于亲情么?」 「有一部分原因吧。」崔林低头扣着手指甲:「有那么一瞬间,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也有那么一瞬间,我根本就不怪他。」 我笑了笑:「如果觉得痛快的话,那就说说吧,人是倾诉型动物,别把自己憋坏了。」 崔林抬起头,瘪着嘴看着窗外,两行清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我没想到,他为了弄死我,他能把智业大厦当筹码。灭宗亲,毁基业,对不起祖宗的事儿,让他干绝了!」 「不过……」崔林擦擦眼泪:「他都那个德行了,也算是报应到了,我也不想怪他了。」 「人,不应该活在仇恨里,不是吗?」 我内心忽感阵阵欣慰:「你能这么想,真的很难得。」 「算了,不想了。」 崔林终止了话题,车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我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下你可以好好做你的老板了。」 崔林狠狠地抽了抽鼻涕,苦笑一声:「老板不好当啊。」 我把身子扭了过去,调侃道:「你看,我就说你要转运了,这不就灵验了?」 「是啊,转运了。」崔林兀自搓着手的念珠:「希望可以一直好运吧。」 「做人不要起贪心,能有一时的好运都是上天的眷顾,别指望好运常伴了。」 崔林单手拢着头发,身体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别的都是假的,今晚必须好好吃一顿!」 转过头,崔林轻轻拍了拍虞澜:「地方你挑,弟妹。别给哥哥省钱!」 虞澜透过后视镜看着崔林:「别太浪费,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崔林哈哈一笑:「弟妹多善解人意!这样,晚上我安排。」 到了宾馆,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传递给乞丐,乞丐听完也是笑的合不拢嘴,乞丐的眉目当中,藏着真挚的祝福,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为崔林高兴。 回到宾馆后,崔林的电话铃声就没断过,一个个电话接踵而至,崔林笑脸相迎地看着接着每一个电话。我们看见这一幕,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转过回到我的房间,仨人天南地北的海侃着。 如今的崔林已经重新坐到了老板的位置,他不在是那个蓬头垢面,四处逃命的崔林。有的距离,还是要适当掌握。 临近傍晚,房门被人敲响,我一开门,崔林满面倦容地站在门口。 「快进来。」 我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给让腾出个地方。 崔林也没客气,一进屋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扔了在桌子上,嘴上嘟囔道:「看见了吧?一幅幅敷衍趋势地嘴脸,恶心死了!」 「饭店我订好了,咱们现在走吧。」崔林顶着倦容,强笑着说道。 乞丐顿时乐了起来:「好哇好哇,我得好好吃一顿,我要吃肘子,吃……」 话没说完,就被崔林直接搂了过去,崔林大手一挥:「别念叨了,吃啥都管够!」 十几分钟后,我们站在赣都最繁华的路段,望着眼前数十层的饭店,心里不由的打怵,在这样的饭店吃顿饭,不得好几千啊? 崔林对着我们歪了歪头,笑着说道:「里面请吧。」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五十四章:不负相遇(上)免费阅读. 第九百五十五章:不负相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饭店的大厅内,一柄数米高的水晶灯直垂地面,金黄色的灯光映射在挂在墙壁的油画上,拼接的地砖摆出各种造型,单是一个前台柜面,就要十几米长。 处处精致,处处金碧辉煌,也处处露出金钱的味道。 只不过,如此豪华的装修,怎么显得冷冷清清地呢? 「这地方怎么没人啊?」我走到崔林旁边,低声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崔林看了看四周,笑道:「我包场了。」 「从今晚一直到明天中午,这层楼里所有的东西,你随便玩。」崔林颇为豪气地说道。. 顿了顿,崔林把嘴凑到我耳边:「要不是弟妹在这,我肯定给你找几个好看的妹妹。」 「滚滚滚。」我笑骂道:「你带道士嫖娼,不怕遭报应啊?」 崔林神秘兮兮地说道:「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这才是最坚固的友谊。」 「你俩说什么呢?」 虞澜突然把头凑了过来,吓得我俩浑身一抖。于此同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宴上,崔林把菜单递给乞丐,豪气冲天地说道:「吃什么,使劲点。」 乞丐嘿嘿一笑:「我就是那么一说,别当真。」 「这个好!」乞丐指着菜单:「鲶鱼炖茄子,吃死老爷子!」 虞澜听完,眉头微微一皱,但并没说什么。 我看着虞澜的表情,轻声问道:「你怎么啦?」 虞澜略带一丝嫌弃:「你是不知道鲶鱼长在哪里。」 「哪里?」 「厕所,旱厕。」虞澜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鲶鱼的习性就是这样,在那种地方能生长的更好。」 我轻轻捏了捏虞澜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扫兴就不好了。 满满登登的菜摆上了桌,崔林又搬来一箱顶尖白酒,说什么都要一醉方休。 事实证明,他确实达成了目标,菜过三巡之后,崔林很明显喝上劲儿了,说什么都要拽着我和乞丐拜把子,吓得乞丐连忙往后退,乞丐这一退,给崔林直接弄不高兴了。 乞丐慌乱地解释着:「我就是个要饭的,我跟你能拜把子吗?」 崔林不管不顾地给乞丐摁在地上,左手拉着乞丐,右手拉着我,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这面刚站起来,崔林又觉得不满意,把服务员喊了进来,非要让服务员出去买黄金和兰花。 我看看时间,眼看着到半夜了,人家去哪买黄金啊?可这大酒店确实不一样,服务员连个磕巴都没打,甚至连钱都没要,直接走了出去。 我还有点纳闷,连钱都不要,就能出去买?转念一想,能把这酒店包下来的人,还怕赖账不成? 十几分钟后,服务员带着黑塑料袋走了进来,把三块金砖恭敬地摆在桌子上,又把开的正盛的兰花摆在墙角。 崔林站起身子,用力地拍了拍服务员,称赞道:「有眼力见啊!还知道一人买一块,买金砖的钱从我卡里划,多划出来两万,拿着喝茶水。」 我看着苗头不对,用力地拍拍桌子:「嘿!清醒点,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我、我老清醒了。」 崔林涨红着脸,舌头明显发硬:「兄弟,没有你俩,我能坐在这吃饭?买这点玩意,算个屁啊!只要你高兴,你要啥都行!」 「我要你清醒点,行不?」 崔林晃晃悠悠地奔着我走了过来,一把搭在我脖子上:「走,磕头去。」 「你磕头上瘾啊?」 「你不拿我当兄弟。」崔林醉醺醺地指着我。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五十五章:不负相遇(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五十六章:参悟隐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崔林坚定的眼神,无奈地笑笑,一手拍了拍乞丐,得了,接着磕吧。 「弟妹,你也来,你、你……」 「你让兄弟媳妇跟你拜把子?」我满脸费解地看着崔林。 崔林大手一挥:「弟妹给拍照!」 说着,崔林把三块金砖和兰花都摆在了我们面前,大声喊道:「我们哥仨的情分,像金子一样,永远不变色!磕头!」 妈的,磕吧。 「像兰花一样,永远不变味,磕头!」 「咱仨义结金兰!磕头!」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人不能惹,那一定是酒蒙子,酒精这玩意太可怕了,把人弄的疯疯癫癫。 这一顿饭,吃到了后半夜,我听的最多的,就是崔林的感激。当然,这一切都是他发自内心的,否则他不会在饭局散场之际,把金砖愣是装在我兜里。 看看外面的天色,我和虞澜不打算再折腾到宾馆,只能在楼上的客房暂且过夜。 这一夜,在酒精的催化下,我睡的特别沉,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哗哗的水声从卫生间出来,想必是虞澜在洗澡吧。 我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暗下决心,以后打死都不喝酒了。 「你醒啦?」虞澜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我点点头:「昨晚喝的太多了。」 「嘁。」虞澜白了我一眼:「都跟你说了,不要吃鲶鱼。结果你喝点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嘿嘿一笑:「那不是喝多了吗?」 「对,你喝多了,连吃屎的鱼都不放过。」 虞澜笑盈盈地坐在我身边,把后面的几个字咬的特别重,故意在这气我。 我突然想起来,乞丐之前带我找的二王,曾经也说过「吃屎的鱼。」 想必说的就是鲶鱼吧。 虞澜从背包里掏出瓶瓶罐罐的化妆品,一面涂抹着一面问道:「哎?崔林的事儿也办完了,下一步你打算干嘛啊?」 「找鱼。」我苦笑一声。 虞澜一手拿着眉笔,从镜子里看着我:「之前就听你说过,什么鱼啊?」 「吃五谷长大的鱼。」 虞澜轻笑一声:「扯淡,哪有吃五谷长大的鱼?」 「鲶鱼吃的东西就已经很奇怪了,还想找吃五谷的?」 一道灵光突然从给我脑海里闪过,我连声问道:「等会儿,你说鲶鱼吃什么?」 「排泄物啊。」 我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脑袋里瞬间闪过无数的想法,两眼不自觉地盯着镜子。 「你干嘛那么看我?」虞澜转过头,轻声问道。 我听见了虞澜的问话,但我根本无心回应,只是喃喃念叨着:「五谷,粪便,粪便,五谷……」 「这粪便就是五谷之糟粕!」 虞澜画眉的手也停滞在半空中,凝神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找了这么久的鱼,其实就是鲶鱼?」 「非常有可能!」 虞澜放下眉笔,把身子彻底转了过来,问道:「我不懂你的那些术法,但是我总觉有些不对。」 「哪不对?」 「你是从哪看见这个术法的?」虞澜反问道。 我从包里掏出那本破破烂烂地书,递在虞澜面前,一呶嘴:「就是这个。」 「这是?」 「师傅给我的。」 虞澜非常小心地翻动了几页,喃喃问道:「如果只是一条鲶鱼,为什么不直接写出来呢?何必要让后人在这猜闷儿呢?」 「你的意思是?」我反问道。 虞澜把书放下:「我觉得,未必是鲶鱼。」 「我不想给你泼冷水,但更不想让你空欢喜。」虞澜坚定地说着。 虞澜的建议,我从不怀疑,她的出发点一定是为我好,可即便是这样,我依然的觉得有些打击。 「或许,还有个办法。」虞澜轻声说道。 「什么?」 「给师傅打电话。」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五十六章:参悟隐语(上)免费阅读. 第九百五十七章:参悟隐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凝神想了想,果断摇摇头:“不行。我之所以用这本书,就是因为我已经陷入绝境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在这本书里找答案。以师傅的才智,他一定会推断到这一点,玄虎的事儿还没过去,这么做只会让他徒增担。” 虞澜歪头想了想:“我倒觉得没什么。首先,玄虎师傅受了那么重的伤,师傅早就预料到你在赣都的情况;其次,师傅又告诉你,邪教不除,不许回家,这意味着师傅希望你在赣都能找出一条路。” “换句话说,你现在的境地,应该是在师傅预料之中。” “那我试试?”我将信将疑地说道。 “试试。”虞澜坚定地回应着。 在虞澜的鼓励下,横下一条心,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打了过去,顺便摁开了免提。 “大几十岁的人了,一天咋这么能作妖呢?” 接通的一瞬间,我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骂声。好家伙,这是谁又惹师傅不高兴了? 半晌儿,电话那头传来师傅低沉的嗓音:“小兔崽子?” “哎哎哎,我在师傅。”我连声应道。 师傅清清嗓子:“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 碍于师傅现在火气比较大,我笑嘻嘻地避开了话题:“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滚犊子,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傅毫不客气地戳穿了我。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虞澜一眼:“您火气别这么大,气大伤身。” “我……” 我下一句话没说话,就被师傅直接打断:“可别提了,我快被玄虎折磨死了。天天就耍个破竹竿子,谁不让他动,他就跟谁急。这不,今天早上,他又骂哭两个道童。我刚从他那出来。” 紧接着,师傅突然开启了怨妇模式,字字泣血地控诉着玄虎的种种行为,包括玄虎偷着喝酒,大半夜偷着练武,给道童骂的嗷嗷哭,以至于我隐约听见了师傅的跺脚声。 看得出来,玄虎的回去以后,脾气的确实暴躁不少,愣是把堂堂的大掌门折磨成了怨妇。 十几分钟后,师傅终于停下了对玄虎的控诉,突然想起了正事:“欸?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来着?” 苍天有眼啊,师傅终于想起来我还有个正事呢。 “您当初送我一本特别破的书,还记得吗?”我轻声问道。 师傅愣了几秒:“全是画的那本?” “对对对。” “记得,怎么啦?” 我犹豫了一下:“这上面记载的东西,确定有用吗?” “我不知道啊。”师傅大大咧咧地回应着:“我又没用过。” 师傅如此直接回答,竟让我有些语塞,这一句话,差点给我噎死。 “喂?”师傅在电话里喊了一句。 “我在我在。”我连声回应着:“还有个事,得跟您请教一下。” “说。” 这事说起来太复杂,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简明扼要地问道:“这书上写的东西,为什么这么隐晦?” 师傅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傻小子,那是历代祖师在民间的见闻,严格来说,并不属于道教传统之学,他们只是看见了什么,就稍作修改,然后记录在册。” “这宗派之间,本就有正邪之分,师祖们怕后人心术不正,就将其中一部分东西以隐语的方式藏了起来,只有悟性到了,才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师傅悠悠地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问题了! “师傅,我先不跟您说了,我先去办正事,回头再跟您汇报!”我急急忙忙地说着。 “等会。”师傅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在外面很苦。但是,天下苍生更苦,舍己为人是道教的传统,别怪师傅心狠。” 我从床上直接站了起来,严肃地回应道:“您放心,邪教不死,誓不回朝!” “好小子,注意身体。” 说完,师傅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第九百五十八章:鲶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抿嘴望着窗外思考了一会儿:“如按师傅所言,师祖们曾经动过一些手脚,那这鲶鱼,很有可能就是被隐藏的东西。” “要不,试试?”我试探性地问道。 虞澜画上最后一抹口红,吧嗒吧嗒嘴:“行啊,试试又不损失什么。” 这件事算是有了眉目,起码有个最基本的方向,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而在这时,崔林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刚接起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字:“下楼。” 我微微一愣,嗯?听声音,他像是早就醒了。 虞澜慢悠悠地站在我面前,皓月明齿,悦然一笑:“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 “走,跟我一起下楼。” 说着,我一把抓起虞澜的手,大步走到楼下。 到了楼下,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崔林,而是那辆久违的奔驰越野车,叼着烟卷的崔林,斜靠在车上,慢悠悠地嘬着烟嘴。 “呦,来了。”崔林连忙站直身子,热情地说道。 我摸了摸崔林的条纹西装,不轻不重地锤了他肩膀一下:“你看,这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崔老板!” 崔林把烟蒂扔在地上,笑着摆摆手:“咱是磕过头的兄弟,别叫崔老板了,叫二哥。” 我哈哈一笑:“好好好,二哥。” 崔林甩了甩手上的车钥匙:“既然你叫我一声二哥,那我不能让你白叫。” “你的了。” 说着,崔林把车钥匙直接丢到我怀里。 我愣了一下,像手里捧着火炭一样,赶紧给崔林扔了过去:“别扯淡了,我不要。” 崔林一咂摸嘴:“谁跟你扯淡了?赶紧的,送你了。” 说着,崔林走到我面前,两手包住我的手:“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你无条件帮了我一把,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藏着某个旮旯里逃命呢。是你帮我重新坐到这个位置上,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车上,咱俩的情分,这车看见了。” “你早晚要离开赣都,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年月了,这车是个念想,拿着吧。” 言语之中,崔林的眼泪滴滴滑落。我很庆幸,我当初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不是因为这辆车,而是我帮了一个内心淳朴的好人。 一个知恩感恩的人,绝不会是坏人,这一点,我始终坚信。 “兄弟啊,情分藏在心里。” 说着,我把手抽了出来,反包在崔林手上,把车钥匙挡了回去。 “再说了,一个道士开这么好的车,这不得被人骂死啊?”我笑着又说了一句。 崔林重重一拍我的肩膀:“哎呀,你听我的就好了。你如果不要车,那我就给你股份,你自己挑。” “别被别,我可不要。” “行了,那车就是你的了。”说着,崔林不由分说地把钥匙又塞到我手里,我又迅速的把车钥匙塞到他手里。 崔林望着我,叹了口气:“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这个送你吧。” 说着,崔林把手上的念珠摘了下来,放在我手里:“这个能收吧?” “这个行。”我笑了笑:“你不信佛道了?” 崔林也笑了起来:“信,不过我更信良心。” “好啊,信良心好啊。”我欣慰地笑道。 崔林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对你总要有个回报吧?” 我想了想:“那还真有个事。” “你快说。”崔林忙不迭地说道。 我清清嗓子:“要是方便的话,就给乞丐点生活费吧,让他以后做个小买卖。” “就这事?”崔林瞪着眼睛反问道。 “对啊,就这事!” 崔林噗嗤一声就笑了:“他的生活费呢,我就不给了。不过,我给他找了份工作。” “哎呀!”我十分惊喜地拍了下崔林:“啥工作啊!” “给我做秘书。” 第九百五十九章:鲶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他给你当秘书?你俩谁喝多了?他也没那本事啊!」 「本事可以慢慢学。」崔林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看中的是他的为人,他当初能拼死给你报信,这人差不了。」 我万万没想到,崔林早早的把乞丐安排妥当,我心头莫名一暖,就祈祷这哥俩会越来越好吧。 崔林两手搭在我肩膀上,认真地说道:「你在赣都有任何事儿,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刚接手公司,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我点点头:「保重啊,兄弟。」 「抱一下吧。」崔林满面动容地说着。 「那就,来日方长?」我在崔林的耳边轻声说着。 「祝你,也祝我,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熠熠生辉。」 说完,崔林非常利落地转过身子,朝着他的未来大步走去。 「哎!你车还在这呢!」我看着崔林的背影大喊一声。 崔林没回头,高高举起手,大力挥动几下:「酒劲没过,就不开了。」 我看着崔林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淡出视线,心里默默祝福着,愿他有个更好的未来。 十几分钟后,崔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你摸摸兜里。」 「啊?」 我顺势把手伸进兜里,突然摸到一个硬物,我低头一看,竟是崔林的车钥匙!这肯定是他刚才抱我的时候,趁机塞进去的! 「崔林!」 「我这一阵要出门,你也找不到我,车就先放你那吧。」崔林笑嘻嘻地说着。 不等我说第二句话,崔林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把车钥匙放在手心里,无奈地问道:「这怎么办?」 虞澜接过车钥匙,又看了看路边的车:「这车,应该是一百多万那款。」 我心头咯噔一下,我这辈子还没赚到一百万呢,哪开的起这么贵的车? 「既来之,则安之。」虞澜劝慰道:「没有你,他也拿不到现在的位置,就算是报酬吧。」 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把车钥匙交给虞澜。 「这车怎么办?」我轻声问道。 「先放着吧,先去买鲶鱼。」 鲶鱼不是什么稀罕物,随便找个水产市场就能搞到。很快,我和虞澜带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鲶鱼,从水产市场折返回宾馆。我俩简单商议一番,这种术法应该远离人群,万一怕弄出动静,引起骚乱,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我俩果断把房间退掉,重新找到一个农家院。 这农家院依山傍水,风景倒是不错,只不过现在是旅游淡季,没有多少游客。和房东简单的谈了谈,没花什么大价钱就把院子租了下来。 在确定安全之后,我按照书里写的办法,在院子里生了一团火,又把大铁锅架在火上。下面的细节,才至关重要。 我蹲坐在火堆旁,眯起眼睛,竭力地看清书上的蝇头小楷。 「五谷鱼水髯与水煎。」 我喃喃地念叨着,抬头看着虞澜,疑惑地问道:「鲶鱼须子?」 「我看看。」 虞澜接过书,仔细地看着书上的字,点点头:「对,鲶鱼须子。」 我掏出钢刀,走到鱼盆旁,嘴里默念一声:「以身献道,无量天尊。」 手起刀落,几根鲶鱼须子,瞬间到了我手里。转过头,我又把鲶鱼须子丢在锅里,倒上一瓢凉水,咕噜咕噜和鲶鱼须子煮了起来。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这几根鲶鱼须子,默默祈祷着:希望没找错方向。 「五尺腐棺木与淤泥同时倒入。」虞澜又念了一声。 我赶紧把车后斗里的棺材板子和淤泥拿了出来,把这两样东西一起塞进锅里。腐烂的棺材板子,一遇热水,登时臭气滔天。一股热腾腾的汗脚味儿瞬间席卷整个院子。厚重的淤泥在热力的加持下,在锅里反着粘稠的水泡,淤泥里裹挟的昆虫尸体在锅里不断翻腾,淤泥和棺木混合的味道,让我俩无处遁形……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五十九章:鲶鱼?(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六十章:异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特别庆幸,我们找了一个露天的院子。如果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弄出这种味道,八成是要被人打死。 虞澜单手捧着书,一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活五谷,入铁锅。” 看看失去须子的鲶鱼,我心里有些不落忍,杀鱼没问题,但把活鱼直接放进锅里,这不就是下火海吗? 我狠狠心,罢了,以身殉道,没办法。 我端起鱼盆,对着铁锅狠狠一扣,数条鲶鱼一进锅,登时拼命翻腾,我身形往后一蹬,离得远远地,看着躁动不安的鲶鱼。 可没过几秒,这些鲶鱼竟然慢慢地安静下来,非常温顺地趴在锅里,仿佛感受不到热度一样。 我单手把锅盖挡在胸前,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这些鲶鱼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淤泥所吞没,裸露在外的头,还在大口地呼吸着,须子的断茬在轻微地颤抖着。 淤泥还在不断翻出水泡,这说明锅里的温度至少有一百度,那这鱼,怎么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呢? 即便是在空气流通的室外,浓密的青烟也几乎占据了整个院子。我扇了扇面前的臭气,大声问道:“然后呢?” 虞澜在烟雾的那一端大喊道:“等两个小时!” 我一面咳嗽着一面说道:“咱俩去门口吧!” 虞澜把书塞进怀里,从侧面直接溜了出去,我捂着口鼻,又往铁锅下面加了些柴火,随着虞澜一起跑到门外。 到了门外,臭气已经蔓延出来,我和虞澜赶紧钻进车里,这车里是唯一一片未被污染的净土。 虞澜坐在车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又狠狠擦了擦鼻子里的黑灰:“我的妈呀,咋这么臭呢?” 我苦笑一声:“棺材板子,烂泥,鲶鱼,用火一煮,不臭才怪呢。” 顿了顿,我又问道:“书上说,是两个小时?” 虞澜从怀里拿出书,用手一指:“一个时辰。” 我点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好在我们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附近都是各式各样的农家院,在旅游淡季的时候,也没什么游客。不过,从未间断地冒青烟逐像是蘑菇云一样,慢慢在院子上方凝结,而后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散开。这一幕,让我心里有些没底儿。 我坐在车里,眼睛像雷达一样,持续环顾着周围的情况,生怕惹出别的麻烦。 我掐算着时间,每隔半小时,我便掩住口鼻冲到院子里,填上一些柴火,以此保证灶下火力不间断。我的眼睛在手表和窗外不间断地扫视着,终于,硬生生捱过了两个小时。 虞澜也在看着时间,时间一到,马上拉开车门,准备下车。片刻的思索过后,我一把扯住虞澜的胳膊:“在车上等我。” “啊?为什么?”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指了指院子:“这东西一旦熬成功了,那就是的妥妥的瘴气,你没修过内功,还是不要进去了。” “那你怎么办?” “我可以试试龟息法。”我笑道。 虞澜想了想,从后座拿出两个对讲机,嘴上说道:“保持通话。” “好。” 话是这么说,可我在下车的时候,依然选择了带上一件衣服,像是劫匪一样蒙住口鼻。龟息法固然好用,可万事无绝对,和命有关的事儿,就别托大了。 站在院子门口,我把气息慢慢地往丹田里沉,感觉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渐渐地收住鼻息。当我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异香突然钻进鼻孔! 香,真的很香,香到闻上一口,就再也不想离开。 这是一种我从未闻过的香味,有些想像桂花的味道,但是比桂花多了几分淡雅,中间又夹杂着一些木香味,总之,是个很复杂的味道。 几番确定后,我坚信这是香味!即便是我改用毛孔呼吸,可我的嗅觉依然存在的。 第九百六十一章:异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才分明是臭不可闻的味道,现在又突然冒出这种异香,这很不符合常理。 我慢慢的接近铁锅,锅里已经不再沸腾,甚至连翻泡的声音都没有,等我走到锅边的时候,这才看清楚锅里的样子! 本是黑黢黢地泥汤子,被火力加持了两个小时候后,竟然变得清澈见底,清澈到,能一眼看见锅底的铁锈! 如果不是我亲手熬制,我根本分不清,铁锅里的液体,和清水有什么区别。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铁锅,这玩意该的怎么试啊? 我和东野之间,可不是小孩过家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主动招惹他。 仔细思索了一会,好像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我四处看看,从地上捡来个矿泉水瓶,把这些液体悉数倒入其中,便急匆匆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想着先给虞澜看看成果。 我出门的时候,虞澜已经站在车下,有些焦急地看着院子里。 “来,看看,我……” 第二句话没说话,一阵炫目感突然袭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不稳,眼睛一黑,剩下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阵阵药香味突然钻进的鼻孔,我脑袋里的某根神经好像被狠狠地捏了一下,疼的我浑身一紧,腾的一下就睁开眼睛。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四周,直到虞澜的面庞映入我的视线,我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一些。 虞澜拿毛巾给我擦了擦汗,焦急地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 一说话,我只觉得太阳穴生疼。 “你拿着水瓶子跑了出来,我听见你喊我一声,然后你就栽在地上。”虞澜把毛巾放在身旁,又拿起一瓶矿泉水,递在我面前:“喝点水吧。” 我刚想坐起来,却发现只要稍微一晃动,我脑子里翻江倒海的疼,只有躺着还能舒服一点。 “这是哪啊?” 虞澜俯下身子,把药箱收拾起来,嘴上回应着:“农家院里的客房,我随便找了一间就钻进来了。” 我平躺在床上,虚弱地问道:“我为什么会晕倒啊?” “脑神经麻痹,有中毒迹象,我从你身体里放点血,你看。”虞澜对着床下一呶嘴。 我挣扎起身子,把目光投在地面上,地上的水盆里装着黑黢黢地液体,如果不说这是血,我会以为这是石油。 “只有急性毒素,才会在短时间内把体内血变成黑色。”虞澜笃定地说道。 我突然浑身一怔,兴奋地一拍床板:“这不就是成了吗?” 剧烈的晃动,让我脑子又疼了一下,我龇牙咧嘴穿着粗气,难掩兴奋地说道:“瘴气、瘴气就是毒!” 虞澜一听,眼睛也亮了起来:“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动手了?” “对。”我揉着太阳穴:“等我好一些的,咱们马上动手。” 虞澜叹了口气:“你先好好休息吧,余下的事儿,慢慢说。” 而后,虞澜又给我吃了一些安神的中药,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作。 我尝试着活动了脖子,虽然还是有些头痛,但整体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那种翻江倒海的疼痛了。 “吸几口这个。”虞澜把瓷瓶递到我手上。 “什么啊?” “藿香粉,多吸几口,头脑清明。” 我照着虞澜的吩咐,又吃了好几种药丸,药效一到,确实浑身通泰。 我看着墙角的那瓶液体发呆,心里暗自盘算着:今天晚上就是和东野决战的日子,能不能赢,全靠这小瓶子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上午的时候去批发市场买了各种各样的鞭炮,其中以二踢脚居多,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都将是致胜的关键。 晌午时分一过,我和虞澜随便吃了口饭,便把鞭炮摆放在院子里,一切就等着夜色的降临。 傍晚时分,我和虞澜把背包收拾妥当,鞭炮被塞满了整个车后斗,一系列的法器被我藏在背包里,看着满满登登的装备,我深吸一口气,出发! 第九百六十二章:围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路崎岖,赶到东野住处附近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四周依旧是寂静一片。虞澜把车速放到最低,以几乎全静止的方式缓慢前进,除了发动机发出的轻微震动,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被我俩压蹋的茅草棚子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瞭望位置,可惜已经坍塌成了一片废墟,这茅草屋是唯一的建筑物,它的垮塌,意味着这里根本无处藏匿,而我俩开着这么大的车,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在周围徘徊,车后斗里装满了鞭炮,想弃车而行,也不太现实。 好在虞澜手里的设备比较多,其中就包括了曾经用过的无人机,我和虞澜找了一个相对比较隐蔽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虞澜快速操作着遥控器,无人机闪烁着灯光,缓缓地从车顶起飞。 我看着无人机的灯光,心里有些担忧:“能不能把灯关了?我怕东野察觉到。” “那是夜视仪,关了以后看不清。” 我抿嘴想了想:“安全为主,模糊点也没事。” 从无人机传来的图像上看,在东野房子的后侧,还有几个零散的棚子,由于关闭夜视仪,并不能看的太清楚。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只是,这地方离东野实在太近了,目测不过几十米,这就意味着我和虞澜必须一万倍的小心。 “就这了。”我单手指着图像,坚定地说道。 我话音未落,虞澜已经发动了汽车,直奔目的地。 事实证明,这个地方的视野确实不错,能把东野的院子完全囊括到视线当中。虞澜把车停在草棚子后面,这样既能很好的隐藏,又能方便从车后斗里取东西。 虞澜手持弩箭,找到合适的姿势,趴在了草棚子上。我用稻草把虞澜彻底覆盖住,便把鞋脱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啊?快穿上!”虞澜低声说道。 “嘘。”我半弓着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这样走路没声音。我先去布下瘴气,你等我回来再动手。记住,半个小时以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什么都不要管,一定要跑!” 虞澜还要说些什么,我冲她摆摆手,便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从我的方向看,能看到东野的房子,房子里闪烁地微弱的灯光,窗前偶尔有人影闪过,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东野的房子上,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惊胆战。 赤足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声音,最大的弊端就是,既冻脚,又扎脚。每走几步,我就要停下甩甩袜子,搓搓发冷的脚。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加快速度,走了将近十分钟,才靠近东野的院子。 东野的院子外面,是一圈圈地木头围栏,木头中间的缝隙,勉强够我把矿泉水瓶塞进去。我气息沉在丹田下,调动起龟息法,肩膀侧靠在围栏上缓慢蠕动,每间隔一段距离,就在院子里撒下一些液体。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利,就在我觉得胜利在即的时候,我的手突然卡在了围栏里。我心头一慌,连忙往外拽,可这手卡的死死的,无论的换什么姿势,都不能顺利脱困。 按照我和东野的距离来算,我俩之间的距离最多十几米,动静稍微大一些,东野马上会有察觉。好在我出发之前,身上带了匕首,我用左手在身后摸出了匕首,非常蹩脚地挖着围栏。 随着我动作幅度的加大,围栏确实有松动的迹象,我本想着站起身子,靠着腰力把自己从夹缝里拽出来。结果,我刚站起来,脚底板和小腿肚子上,同时传来抽搐式地剧痛。 妈的,抽筋了!倒了八辈子血霉,非在这个节骨眼上痉挛! 第九百六十三章:围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响,脑袋里快速想着对策。 胳膊被卡在围栏里,脚底板又抽筋,我想靠着按摩来缓解痉挛痛都做不到,我生怕自己叫出声,便把匕首放在嘴里,牙齿狠狠地咬在钢刃上,后背持续发力,顶着脚下剧痛,慢慢地站起来。 我微微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把整条胳膊往下沉,身子缓缓站直。我看准时机,用头作武器,猛地往下一磕,直砸在我臂弯上,靠着惯性,把我从围栏中解脱出来。 与此同时,围栏传来清脆的断裂声,片刻之后,东野的房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 不好! 与此同时,我看见身后的土包,一脑袋直接扎了进去。我屏息凝神地按摩着脚,竖起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在渐渐向我靠近,我把身子又往下缩了缩,尽量藏的稳妥一些,两手快速揉搓着脚底板。 “你闻见了吗?” 一个声音比较粗地汉子问道。 “什么味啊?这么香?”另一个声音稍尖的人回应了一句:“好像是花香。” “净扯淡,这个季节哪有花香?” 我忍着痉挛的疼痛,在一旁暗自庆得意着,闻吧,好好闻,下辈子可能闻不到了! 片刻之后,这二人见附近没什么动静,便自顾自地转身回去了。我从土堆里伸出头,看着他们确定走远了以后,原地一滚,直接滚到围栏边上,继续把液体倒在院内。 我的计划是用液体把院子彻底围起来,这样能保证其威力最大,就当我即将大功告成之际,房子里忽然涌出一大帮人,我粗略数了数,竟有二十几个。 完蛋了,是不是我已经暴露了? 虞澜的猜测是对的,或许东野真的怕我们报复,在这里囤积了不少人马。 “哎?你别说,还真是花香。” 院子里忽然传出这句话,让我心里倍感踏实,他们是被香气引了出来,而不是发现我了。 这群人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和虞澜会和,而我当初为了更安全一些,把我俩切断了一切通讯设备,现在处于互相无法联系的尴尬处境。 我趴在土里,掐算着时间,刚才被卡在围栏里,耽误了十几分钟,加上之前耽搁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和虞澜约定的时间,如果虞澜走了,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眼下,我必须抓紧时间联系上虞澜,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我抬头看看这群人,又回头看看身后,以匍匐之姿,四肢着地,腿脚并用地往后退,约摸着退了有几百米,我才把身形调转过来。 把既定的路线,变成了一条弧线,迂回着绕开东野的房子。 旷野的风又冷又硬,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为了不弄出声响,我只能把整个身体紧贴在地面,像软体动物一样蠕动着。一面爬着,我一面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头。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长时间的匍匐,我终于看见了皮卡车宽大的轮胎,虞澜没走! 我心头一喜,顺势加快了四肢的动作,快速靠近虞澜。 “嗖!”一道利箭直插在我身边,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我连忙低声喊道:“是我!” “啊?”虞澜愣了一下,赶紧问道:“你怎么从这回来的啊?” “嘘。”我看看周围,快速站起身子,快步走到茅草棚子。虞澜趴在棚子上,问道:“你干嘛去了?” “一言难尽啊。” 一面说着,我一面把鞋穿上,嘴上问道:“有没有什么情况啊?” “刚才出来几个人,但是没什么动作,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就回去了。”虞澜低声回应道。 我靠在草棚子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动手!” 第九百六十四章:进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说着,我迅速站直身子,单手拽着车尾,直接跃到车后斗里,把二踢脚分给虞澜一些。 “准备好了吗?” “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听我口令,我查三个数,就把炮点燃,然后马上抛出去。” “三、二、一,点火!” 话音未落,火苗已经点在引信上,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一道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出现。 “仍!” “咚!”第一个二踢脚,像手榴弹一样被我抛了出去,二踢脚的引信燃烧的很快,几乎在落地的一瞬间炸开,火药炸裂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在我听来,这更像是决战的冲锋号!今天,定胜负,决生死! “啪!”二踢脚的第二声随之而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登时涌现在院子里,几道黑色人影匆匆跑了出来。这时,虞澜手中的炮仗也扔了出去,二踢脚正好落在人群当中,氧气与硫磺把黑火药压缩到了极致,一声震天巨响在人群中炸开,惨叫怒骂声瞬间交织在一起,这一幕映在我眼中,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快感,来自复仇的快感! 我嘴角扯起一抹笑,手上速度不减,无数二踢脚悉数落在的院子里,几乎连成串的爆炸声让院子里的人无处可藏。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抛去炮仗本身的杀伤力不说,它爆发出的声音,才是致胜的关键!炮仗声一响,和枪炮声无异,起码在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分辨,如此一来,东野势必如惊弓之鸟! 饶是你法术高强,可你终究是肉体凡胎,枪炮打上门,我就不信你还能稳坐钓鱼台! 无数二踢脚像下雨一样从空中落下,炮仗声接连响起,院子里的人全数溃缩在墙角上,进不得,又退不得。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墙角上的人影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我心头一喜,瘴气起作用了! 我看了看时间,从开始扔炮仗,一直到现在,最多不过五分钟。也就说,瘴气在五分钟之内,能发挥效果! 如此一来,我便成功阻断了屋里和屋外的联系,即便屋外的人认出了这是炮仗,屋里的人也不会知道! 看到这,我更是充满了无限的力量,手上速度加快,二踢脚变得更加密集,一瞬间,狭小的院子竟被炮仗的烟雾遮盖住! 东野,我看你什么时候出来! 就在这时,院子的地面上,突然有了异动,一块木头板子夹杂着无数稻草被抛到半空中,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 碍于烟雾,我只能看见被抛起的板子,而看不见下方。片刻之后,密密麻麻地黑影突然出现在烟雾中! 我心头一震,这些黑影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又是蠖斗那一类的怪物? 当初一个蠖斗差点把我弄死,如果是这么一大群蠖斗,我可能连个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继续砸!” 一面说着,我一面点燃二踢脚,继续猛攻院子。忽然,一阵大风从远方袭来,虞澜没站稳,险些被风吹了下来,我双手拖住虞澜的腰,才堪堪让她稳住身形。 虞澜的身形稳住之后,我赶紧把视线挪回院子中,烟雾被风被吹散不少,那些黑影的真容也慢慢浮现出来。 这些黑影只是一些身穿夜行服的黑衣人,我长呼一口气,还好不是蠖斗。 等等,不对!这么狭小个院子,从哪冒出这么多人? 虞澜还要继续往外仍炮仗,被我直接摁住,低声说道:“别动。” 烟雾渐渐散去,院子里的情况也变得清晰可见。本来铺满稻草的院子,地面上出现了好几个四四方方的大坑,再联想起被抛在空中的木板,后背的冷汗登时冒了出来! 这些人是藏在地下的! 无量天尊,三清保佑。多亏我没从正面发起攻击,否则一定会被东野彻底困死! 第九百六十五章:进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个个都杵在这当电线杆子吗?”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一声阴仄的怒骂声从院中响起,这个声音,我到死都记着。 你终于坐不住了! 一个身穿紫袍的男人渐渐出现在视野当中,一边走一边骂道:“被人打的晕头转向,到现在还没找到人!一群废物!” 他这一句话刚说完,院子里的人影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瘴气的威力已经在慢慢显现! “有偷袭!” 的确,在黑黢黢的夜里,身旁的人毫无声息的倒下,这看起来的确很像偷袭。 人群中炸出一阵爆喝,院子里的人瞬间乱成一锅粥,大家各自寻找掩体,躲避着根本不存在的偷袭! 所谓杀人先诛心,便是如此!这种乱糟糟的队伍,已如糟粕豆腐,没有战斗力可言。 “不战而退,当诛!”东野站在门前,随手抓起一个人,单手劈在其脖颈处,口中大喝一声。 东野的一句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乱糟糟的人群渐渐安分下来,互相看看彼此,谁都没看吭声。 而人群中,还在有人不断地倒下,这无疑让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我距离他们实在太近了,我能清晰的看见每个人的表情。一个个像是活吞了苦瓜一样,跑又不能跑,打又打不了。 “听我号令,谁都不许乱。”东野冷静地说道:“药师检查伤口,马上告诉我,是什么暗器?又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话音未落,人群中疾步走出一个人影,蹲在地上仔细勘验起来。 半晌儿,他缓缓的抬起头,略带颤抖地说道:“没、没有伤口。” “放屁!” 说着,东野快步走到人群中,一脚踹开药师,蹲下身子,亲自检查起来。 东野像是翻垃圾一样,前后看了一遍,身体突然僵在空中,他扭过头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大喊一声:“用湿抹布捂上鼻子!先撤到屋里!” 我忽然感觉,东野好像认识这种瘴气术。 此话一出,众人像是疯了一样,霎时做鸟兽散,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屋里跑。毕竟,谁都有求生欲。 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又有无数的人倒下,这些倒下的人,无疑把恐惧点燃到了极致,全然不顾东野的地位,活生生地把东野挤到了一旁。 我从我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看见他的背影,这是绝佳的时机!想跑?你跑得掉吗? “现在射击东野,有几分把握?” 虞澜把抄起手边的弩,对着前面瞄准着:“人太多了,而且很杂,大概有八成把握。” “打!” 我想都没想,我果断说道:“照着腿上打,千万别打要害!” 虞澜点点头,单目瞄着前方,深吸几口气后,突然扣动了扳机! 虽然我离东野很近,但夜色浓稠,加上人员嘈杂,我看不清射到了什么部位。但是,清晰地看见,东野的身子歪了一下! “打到膝盖了!” 我在虞澜嘴里的听见了确切地回复。 “别继续射他了!”我低声说道。 “啊?不应该乘胜追击吗?”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微微仰起头,舔舔发干地嘴唇:“射他身边的人!” 虞澜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几道利箭破空而出,直扎在人群当中! 她在这忙活着,我当然也不能闲着了,我从旁边拿过来几个二踢脚,点燃以后顺势扔了出去! 二踢脚落地的一瞬间,利箭已经扎在黑衣人的身上,巨响之下,又有几人倒下,对于这个极其恐慌的团队,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霎时间,房门被挤了出来,没有管东野的死活。 啧啧,可怜的人性啊! 东野猛地抬起头,把目光停在我身上,东野明显愣了一下,声嘶力竭地喊道:“人在那!” 我心头一颤,完蛋了,肯定是刚才点燃炮竹的火光引起了东野的察觉。 不过,这时候所有人都在竭力逃命,谁还会在意东野的死活? “抓人啊!” 东野声嘶力竭地喊叫,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说实话,如果放在以前,我会很怕东野,我觉得他能伤了玄虎,一定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如今,看见他在地上竭力地嘶叫着,只觉得他没什么好怕的。 第九百六十六章:一战之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尽量射关节。”我轻声说道。 “OK。” 虞澜调整一下方位,把弩箭对准了东野,方才还嘈杂的院子里,现在只剩下东野一人,虞澜射击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嗖嗖嗖”,连着三道弩箭凌空射出,三箭全中,无一虚发! “用车撞碎大门,把东野塞进车里!” 一面说着,我一面从车后斗直接钻到驾驶舱,虞澜单手举着弩,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在后斗当中,大喝一声:“开车!” 虽然我开车技术确实很差,但在这个地方,还算是游刃有余。 我大力猛轰油门,短短几十米的距离,瞬间抵达。钢铁车头撞翻木质围栏,硕大的车轮把围栏碾压地吱吱作响,我两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顶着横飞的砖瓦,把车硬生生撞进院子当中。 大量的稻草裹挟着如海一般的灰尘,瞬间蔓延开来,好在车灯足够亮,两束明晃晃的大灯如利剑般冲破黑暗中的灰尘,粗略一看,东野的身上至少插着四根弩箭,此刻的他斜坐在地上,不断地往后倒退着。 而这时,我手上的雷字符突然变得滚烫,我登时松开了方向盘,用力地吹了吹掌心。 而就在这时候,几块石头突然在从空中砸落,晚上的视线本来就很差,漫天的灰尘又在持续笼罩,等我看见石头的时候,我只能猛打方向盘,这个举动确实让我成功避险。不过,不算慢的车速加上的巨大的惯性,车身猛地的一抖,险些翻车! 而车后突然出来一声尖叫,我才反应过来,虞澜站在后斗里!透过后视镜一看,虞澜已经摔落在地!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么一甩,怕不是要摔出点内伤。 “快走!抓人!” 我这辈子没听见过虞澜如此声嘶力竭地吼叫,虞澜借着甩落的力量就势一滚,单手持着弩,一手拖在弩下,边走边射,箭箭直奔窗内! 片刻之内,我迅速做出反应。显然,东野的人不死心,但靠着虞澜一个人,很难应对他们。 想到这,我把油门又加大几分,在即将撞到东野的时候,我突然猛打方向盘,硬生生地把车身换了个位置,而后一脚油门直接顶上,庞大的车上爆发着嘶吼,直奔茅草棚子! 巨大的车头把茅草棚子顺势掀翻,屋里的人死伤情况,无从得知。这一刻,我只知道,东野必死,虞澜必活!别无选择! 茅草棚子的崩塌,又一次落下的了无数残砖碎瓦,车轮子还想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轮胎瞬间抱死,整个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我双手握着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咽了咽口水,刚想下车,车后斗突然爆出剧烈爆炸声!透过后视镜一看,我身后火光冲天! 我赶紧从车上跑了下来,两眼看着车后方,爆炸的位置,正是车后斗!或许是因为急刹车的撞击,导致无数二踢脚在车内发生了自燃! 我一拍脑门,突然明白了,刚才正因为雷字符烫了一下,我才松开方向盘,如果我把方向盘握的太紧,刚才一定躲不开从天而降的巨石!如果车身不晃,虞澜就不会被甩在地上,那么在此刻,虞澜一定还站在车后斗上! 虽然虞澜受了点伤,但总比在炸药中殒命要强百倍! 谁说好人没好报?谁说没有神明护佑! 我最后看了一眼车,便转身跑了回去。东野匍匐在地上,满目怒火地盯着我,而我现在更关系的是虞澜,虞澜在不远处踉踉跄跄地朝着我走来,利落的马尾辫已经彻底散开,像一团乱草一样贴在脸上,单手拖着钢弩,钢弩和地面发出滋滋啦啦地摩擦声,听的让人格外心疼。 我奔着虞澜大步跑了过去,路过东野面前的时候,抬起右脚,狠狠地蹬在他脸上。 “我、我没事。” 虞澜扑在我怀里,说的第一句话:“抓、抓人。” 第九百六十七章:一战之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满是心疼地把的虞澜扶到地面上,把她散落地头发拢了拢:「你歇会,剩下的交给我了。」 说着,我提起虞澜的弩,大步走到东野面前,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怒火慢慢占据了我的内心,但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弄死他,我需要他背后的东西。 「咱俩,该算账了。」我低声说着。 东野瘫坐在地上,讥笑道:「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你。」 「没错,就是我。」 突然,东野脚下一晃,一记扫堂腿直逼我下盘,我被这猝不及防地一脚,直接掀翻在地,东野瞬间原地跃起,单膝下冲,直奔我胸口。 我抡起手边的弩,迎着东野的膝盖就砸了过去,逼得东野只能把强行扭转身体,而我也在这个档口上,有了一丝机会。 「你不会是觉得,凭你自己就能抓住我吧?」 我微微一顿,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你师傅还好吗?」东野轻笑一声。 他的笑,在我看来十分可憎!我就不信,你身上挨了这么多箭,还能和我有一战之力! 我大跳步起跃,单手化掌,手刀直削,直逼其咽喉,东野往后轻轻一退,肩部往下一阵,一击顶心肘反推到我胸口处,我往前冲的太快,他出肘的一瞬间,我的已经没有机会再调整身位了,只能眼睁睁地撞上,别无他法! 顶心肘是个不折不扣地杀招,而胸口又是极为脆弱的地方,我撞在他肘尖的一瞬间,五脏六腑瞬间翻腾起来,而强大的后推力,更是把我顶出好几米。 我站起身子,胃里的翻腾让我不断地干呕,我擦擦嘴角的口水,慢慢地站起身子。看似平平无奇的过招,实则暗含玄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玄虎在他手下占不到便宜了! 东野的进攻方式,不是大开大合,而是一种几乎阴柔的出招。看似动作很慢,其实他把出招火候拿捏的非常精准,快一秒,慢一秒,都不行。 他的出招规律,更像是太极。很柔,很慢,但是很凶。 不对!顶心肘是八极拳的招式,八极拳和太极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路数,怎么可能结合在一起呢? 算了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如何击垮他! 杨定延在教我十八跌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正宗的太极拳像是一个黑洞,可克制一切刚硬的武术,任你多刚猛的拳脚,在太极面前都会被化解掉,而这世界上压根没有克制太极的武术,而玄虎的毕生所学之功法,无一不是刚猛凶烈,自然会被东野克制! 想克太极,并非无法,按照杨定延的说法,就是八个大字——猛攻快打,灵活多变。 太极拳不怕猛,但是怕「截」。想领悟「截」,出招必须够快,只要速度够快,抢在太极拳前面猛打快攻,太极是防不住的。.. 我迅速调动脑海里学过的功夫,猛打快攻,灵活多变,好像还真有这一套掌法! 想到这,我活动活动手腕,身子顺势往前一探,用趟泥步快速洁身,左手往上顶,右手往下探,两手在胸前迅速画出一个圆形,这便是游龙八卦掌的起势! 我和东野的眼神狠狠地撞在一起,我在他眼中看出一丝疑惑,这一丝疑惑,给了我一些信心,我想赌一把!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六十七章:一战之力(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六十八章:险象环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东野眼中的疑惑被我捕捉在眼里,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东野突然正面发难,抬拳直轰我面门,我两手迅速合抱在一起,挡住来势汹汹的拳头,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只是东野的佯攻!他的腿,才是正面攻击。 我挡住他拳头的一瞬间,他的上半身顺势往前倾,像俯卧撑一样两手撑地,整个身子几乎要贴在地面上,而他的右脚,像一根鞭子一样,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反腿从他的头顶越过,直砸我天灵盖! 这是蝎子摆尾!当初争舵主位置的时候,我在擂台上见过这一招!这可是正统的少林功夫! 一瞬间,我对东野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我上下两手迅速翻动,以八卦之态,两手同时往上托,硬生生地接住他这一脚,肩膀上传来韧带摩擦的咯吱声,而我的身体竟然往下沉了几分,我能明显感觉到膝盖在微微颤抖,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我暗道一声,好大的力道! 不仅如此,东野腿上的力道顺势又增加几分,他似乎想用这一条腿,把我彻底击垮! 我两手顶着他一条腿的压力,竟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我万万没想到,东野身上挨了好几箭,竟然还有如此凶悍的战斗力! 眼看着我要撑不住了,我瞬间化掌为抓,两手攥住他的脚腕,身体顺势后跳,拽着他的腿,狠狠地往后扯去。 这一下,几乎要把东野从中间掰成两节,我本因为胜利在即,却没想到东野身子特别柔软,低趴的身子突然发力,脖子猛地往上一抬,东野的脑袋像个炮弹一样撞在我胸口。 “咚!”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倒着飞了出去。虽然这一下算不上致命,可我刚才已经吃了一招顶心肘,如今又挨了一下,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又闷又疼。 玄虎说的对,真正的高手,可以把身上任何位置都变成武器。 东野眉毛一挑,讥笑道:“照你师傅差远了。” 我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胸口,抖了抖手腕,把气息慢慢地聚集在丹田,脚下大踏趟泥步,顺势往前滑了出去,一招青龙探爪直抵东野眉心,东野非但不躲,反而迎头前冲,一手砸向我下盘,一手冲着我锁骨处袭来。 我后背一紧,迅速侧身,东野的拳风从我耳边刮过,与此同时,我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我下盘一软,我连忙收住身形,不敢继续往前进攻。 下盘的力量一旦被破,拳头就成了摆设,即便是我能砸到东野,可依然面临着力量不够的窘境。换句话说,没有下盘支撑的拳头,打在人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 我刚稳住身形,东野原地跃起,竟欺身而来! 在近身肉搏上,我对东野还是颇为忌惮的,可他这个动作彻底把我弄出了火气。一个身后插了好几根箭的人,还能如此嚣张,这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东野像一只展翅雄鹰一样张开双臂,单膝冲在深前,直奔我面门而来。我刚想往后退,却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一跤,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东野已经扑到了我面前。 眼见东野落在眼前,我平躺在地上,顺势用处一招兔子蹬鹰,直蹬在东野的脸颊上,兔子蹬鹰靠的是极高的爆发力,在不过几尺的距离内,我铆足浑身的力气的一脚,谁来了都挨不住。 本以前扑之姿的东野,瞬间倒仰了出去,所谓战机转瞬即逝便是如此! 这一切,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这其中的端倪,只有我和东野知道——如果不是石头绊了我一下,我根本不可能扭转战局! 东野在功夫上的造诣,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其进攻的时机更是恰到好处,分秒不差。正因为如此,我突然摔倒直接打乱了他进攻的路数,本应在半空中的发力点,突然没了着力目标,以至于东野的身形有几秒钟的停顿。 而这看似不起眼的几秒钟,却实实在在地落在我眼中,这是机会! 第九百六十九章:险象环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战局的扭转让我愣了片刻,下一秒,我迅速从地上拿起石头,对着东野狠狠地掷了过去。如砂锅大小的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东野的腹部,东野瞬间变成个佝偻的虾米,双手捂着腹部,艰难地挣扎着。 我冷哼一声: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我连用着几个大健步快速接近东野,东野刚想起身,我再次捡起石头,狠狠地拍在其面门上。 鲜血顺着东野的额头滴滴滑落,紫色的长袍上沾满了泥土,精致地发髻也变得零落不堪,此前的气派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苟延残喘的狼狈。 可东野并不死心,或许是失败的耻辱作祟,东野已经不顾廉耻地踢向我裆部,我两腿一起发力,把东野的脚卡在我腿中间,随后身形猛地扭转,顺势原地拔起,这是趟泥步中的最后一招,七星螺旋步! 随着一声轻微的骨骼断裂声,东野口中发出一声闷吭。我微微一怔,螺旋步的威力,我连半分都没发挥出来。 螺旋步作为趟泥步的核心招数,威力极其凶悍,断人筋骨不在话下,而东野的身上只是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并未一击致命! 东野的凶悍超出我的想象,即便是已经落到了这个境地,依然没忘了反击。只见东野快速收缩身形,把自己弓成了虾米,身子又突然爆发出一股邪劲儿,愣把我弹了出去。 扎眼的功夫,东野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两脚一前一后分开,双手架在胸前,这是典型的进攻式。只不过,我忽然发现,东野的右腿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正是刚才被我扭住的腿! 我脚下猛地一动,从正面攻了过去,东野口中爆出一声怒喝,迎着我的拳头就冲了过来。然而,在马上碰到东野身体的时候,我脚下突然转弯,奔着他左肋打了过去。 东野虽然受了一些伤,但是反应还算敏捷,我还没挨到他身体的时候,他身子瞬间往右面一扭,把左肋往后一缩。 下一秒,我把后背紧贴在东野的身上,屁股狠狠地顶了他后腰一下,趁着他身形不稳,我身子一矮,一招极为迅速的回身拳,直接砸在他右膝侧面。 东野身子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抓着他的头,用膝盖狠狠地磕了上去,几颗带着血的门牙瞬间飞向空中。东野半跪在地上拼尽全力和我抗衡着,可站姿就是比跪姿有优势,站姿是从上而下的法力,属于蒙头痛击,而跪姿则是典型的仰攻,无论怎么打,都不占便宜。 我一把抓住东野的地长发,硬生生地把他从地面上拔了起来,恨不得咬碎牙根:“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啊!” 话音未落,我抓着东野的头发,用地往下一沉,一记迎面脚直踹其面门:“操你妈,打啊!” 东野像疯了一样,两手扣在我的手腕上,用暗劲逼着我松开手,我脚下往一退,身体微侧,肩膀往下沉了沉,用肩膀直接撞在他心窝上,一手扶着东野的肩膀,单手画出游龙掌,一招指天插地,直拍其双目,我手上迅速翻花,一记白蛇吐信又砸其面门,这两招悉数打在其要害,我能明显感觉到东野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地晃动。 与此同时,我眼睛瞄准他腿上的弩箭,我一手捞住东野的腰,右手狠狠地把他腿上的箭拔了出来,东野腿上鲜血瞬间窜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又狠狠地把箭顺着伤口插了回去! 到底是肉体凡胎,这么一拔一插,让东野嘴里发出一声惨嚎。 “咱俩的账,现在才开始算!”我咬牙喝道:“八卦掌有六十四式散手,我让你尝尝滋味!” “叶下藏花” “脑后摘盔” “霸王请客” …… 我抓着东野的身子,始终没让他躺下,六十四式散手悉数攻在他身上。这一套掌法打完,累的我气喘吁吁,反观东野,竟然还能站住! 我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抓着东野的头发,将其搂在怀里,右手像是安了弹簧一样,对着他面门好一通猛攻,直到我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才把他松开。 第九百七十章:扭转(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卸力的一瞬间,和东野一起瘫坐在地上,准确的说,东野已经不省人事,是死是活无从得知。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涂了几下,靠着凉意才让我重新清醒过来。 我四肢并用地爬到东野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息。 “虞澜。” 我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虞澜摆了摆手,虞澜两手拄着膝盖,十分艰难地站起身子,走到我身边。 “拆了他关节。”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指着东野说道:“这人太危险了,随时可能反击,拆了他关节,咱俩就安全了。” 虞澜慢慢地蹲下身子,凝神想了想,把手搭在东野地肩膀上,狠狠一掰,一声关节错位的声音瞬间在我耳边响起,而后虞澜又如法炮制,把东野身上的各个关节都拆成了脱臼。 “不对劲啊。”虞澜口中发出一声疑问。 “嗯?哪里不对?” 虞澜摸了摸下巴:“拆关节是很疼的,他不应该没有反应啊。” “不会是……” 看着我迟疑地眼神,虞澜连忙把手搭在东野的动脉上,嘴上说道:“他动脉跳动的不正常,跳的很快。” “他内脏受伤了!”虞澜惊呼道:“只有内脏损伤,才会气血翻涌!必须赶紧找出渗血点,把血排出来!” 我赶紧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奔着皮卡车走去,这车后斗被炸的面目全非,破碎的钢板像是八爪鱼,张牙舞爪地支在半空中,半个车头彻底瘪了下去,见到这,我心里登时凉了半截。这车,八成是报废了。 即便是我有些绝望,可还是要试试,我很艰难地爬上驾驶室,一抬头看见满是蜘蛛纹的挡风玻璃,心里更不是不抱着什么希望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按动了启动键,发动机的轰鸣依旧浑厚,我眼眶一热,万幸! 我笨手笨脚地倒着车,虞澜十分费力地把东野塞进了后座。我从驾驶室爬了出来,钻进了后座,嘴上说道:“你开车,我在后面看着他。” 虞澜很娴熟地把车头调转方向,从包里掏出了化妆镜,挂在了原本是倒车镜的位置上,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一样弹射出去。 一路上,我把东野用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眼睛始终盯着他,即便是他已经身受重伤,我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一是忌惮他的凶悍,二是害怕他的诡计多端。 车子后方不断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我回头看看车后斗,大半个车斗已经不见了踪影,仅剩下的车斗,在寒风中不断摇摆着,恐怕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虞澜透过后视镜看向身后,脚下的油门又加重了几分。凌晨时分,我们终于回到了农家院,我和虞澜匆匆地找了个房间,把东野塞到了床上。 进了门,虞澜拿出药箱,准备给东野做系统的检查,我把铁门上的链子锁取了下来,把东野的两只搜紧锁在床上,这才让虞澜准备手术。 一番才检查后,虞澜最终确定了出血点,面对这种内伤,我心里还是有点慌的,东野万万不能死,他在邪教的位置绝对靠前,在他嘴里能撬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这时,虞澜从药箱里掏出一根半尺长的银针,对着东野的腹部轻轻地刺了进去,直至全根没入,虞澜才松开手。 “整根针都扎进去了?”我有些惊讶地说道。 虞澜点点头,凝重地回应道:“没事,这是夫妻针,一会再用另一根针,就能把它引出来。” 我这才松下一口气,虞澜的医术毋庸置疑,她能保证的事儿,那就一定没问题。 几分钟之后,虞澜又掏出另一根针,抵在东野身上,之前没入的针被缓缓地吸了上来,随着针头的浮现,一股枣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呼”,虞澜长呼一口气:“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第九百七十一章:扭转(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后,虞澜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手捻着银针,不断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一点点地把东野内脏中的淤血排了出来。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虞澜的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扎针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时不时地帮虞澜擦擦头上的汗,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儿。 许久之后,虞澜慢慢站直身子,甩了甩手腕:“基本算活下来了。” “你帮我一下。” 说完,虞澜已经把衣服脱了下来,我这才看见,虞澜的身上布满淤青,几处外翻的伤口横在淤青之中,我心头一紧,连忙拿起药箱,一点点擦拭着虞澜的伤口。自始至终,虞澜没喊一声疼,鼻腔里偶尔冒出几声闷吭,听着让人心疼。 虞澜极力忍耐的声音,让我不禁有些手抖,我生怕自己的笨手给虞澜造成二次伤害。 “别怕。”虞澜深吸几口,尽量把呼吸放的平缓些:“我第一次见伤口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嗯。”我轻声回应了一句,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顿了顿,虞澜似乎有意在缓解我紧张,开口问道:“这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换纱布的手微微一顿:“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想撬开他的嘴,不能按常规手段。” “你有想法了?” 我深吸一口气,想起了当初挑翻金三娘,又想起了逼问刘戌时的场面,这些手段在东野身上,显然是不可用的。 “东野的本事不小,他能甘心屈服于邪教之下,是为了什么?”我反问道。 虞澜拽了拽纱布,试探性地说道:“应该不是为了钱吧?” “肯定不是!”我犹豫了一下:“我想了一下吧,等想出确定的办法了,我再告诉你。” 虞澜点点头,轻轻吹了吹伤口:“不过,我没想到,你真能打赢他。” 我苦笑一声:“你以为是我打赢的?那纯属是侥幸。东野身上中了那么多箭,又吸入了瘴气,可我还是打不过他,我俩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不是中间出了些差池,我真没什么的赢面。” “不想那么多了,能赢就是好事。” “对了,包扎结打的结实点。”虞澜轻声嘱咐了一句。 我点点头,稍用力拽了拽绳结:“按现在的情况看,他什么时候能醒?” 虞澜瞥了一眼东野,估算了一下:“他脑干附近没受什么伤,昏迷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今晚你住在隔壁吧,我在这守着他。” 虞澜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把衣服脱了。” “啊?” “啊什么?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说着,虞澜就要把我衣服扒下来,却被我闪身躲了过去:“没事,一些皮外伤,你快去休息。” 我现在所有心思都在东野身上,况且我只是一些皮外伤,什么都不影响。 虞澜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没再继续勉强:“我一会来替你。” 我强撑起一抹笑:“去吧。” 虞澜走了以后,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东野手上的铁锁,我回头把钢刀紧握在手里,背靠着墙眼皮不自觉地往一起沾,如果不是靠意识强支撑着,我恐怕早就昏过去了。 就在这么半睡半醒之间,我忽然听见一阵铁链子晃动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第一眼看向东野的床。果然,虞澜所言不虚,东野已经苏醒过来,污血结成的痂块挂在惨白的脸上,横眉竖眉见,写满了怨愤。东野不住地晃动着铁链子,散落的头发随着手上的动作不断地晃动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罗刹…… 第九百七十二章:智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看面目狰狞的东野,又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这么算起来,在五个小时之内,东野就能恢复身体状态,这身体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我用力地搓了搓脸,驱赶走困意,抻着懒腰问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也被铁链子锁上了?” 东野甩了甩头发,狠狠地啐了一口:“小杂碎!凭你也想杀我?你也配!” “何必这么激动呢?”我慢悠悠地说道。 言罢,我站起身子,走到东野面前,半笑着说道:“我猜,被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抓在手里,你现在一定特别愤怒吧?” “哼。”东野不屑地瞪了我一眼:“你抓住了我,一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真别高看自己。” 说完,东野把目光投在我身上,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我懂了,你是想报仇,对吧?” “是如有何,不是又如何?” “你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东野轻飘飘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即便是已经沦为鱼肉,也丝毫没有畏惧,这种底气,来源于实力。 “不过。我猜,你并不想杀我。”东野颇为平静地说道。 我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为什么?” “如果你想杀我,我就不会出现在这。” 我轻笑一声,坐在了东野身旁:“确实,我不想杀你。” 东野轻轻仰起头:“那你会后悔的。” “如果我们合作呢?” 我没东野的接话茬,而是直接把话挑明。 东野的眉头轻轻一皱,但转瞬间恢复了平静:“你跟我合作?合作什么?” “你这一身通天的本事,为什么要甘居人下呢?”我反问道。 东野神色一顿,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但与某些事有关。”我不紧不慢地念出了四个字:“重振朝纲。” 东野眼睛微微一眯,凌厉地目光似乎要把我看个对穿。 我隐约能感觉到,我已经占据了一点主动。 我慢慢地俯下身子,把嘴凑在东野耳边,讳莫如深地说道。“这四个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如果你愿意投诚,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 前面的两句话,让东野有些警觉,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惹的他连声大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慢慢站起身子,从桌上拿起矿泉水猛喝几口:“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以你的本事,你随便干点什么,都能赚的盆满钵满,没必要委曲求全。人生在世,钱权二字。你不为钱,那一定是为了权!” 这句话,让东野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冷喝一声:“拿着毫无根据的猜测在这唬我?” 东野的表情悉数落在我眼里,别管多大能耐的人,面目上的微表情,总能不自觉地暴露人的内心。 东野,也不是例外。 “是不是唬你,你自己知道!”我把矿泉水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摸摸你自己的心,你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房门发出咯吱的声音,虞澜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看东野,又看看我,低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们只是在说说话,对吧?”我一脸玩味的看着东野。 虞澜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打断东野,他面含复杂地看着盯着我:“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你觉得呢?” “贺北?” 我轻笑一声:“那就是一个狗腿子,我和他没什么来往。” “这里告诉我的。”说着我指了指脑子:“我喜欢聪明人,你也不例外吧?” 东野抿着嘴,眼中的警惕丝毫不少:“你到底想说什么?” “合作。” 我故意在言语之中兜圈子,越是云山雾绕,我越能牵着东野的鼻子走。 第九百七十三章:智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说着,我从兜里掏出链子锁的钥匙,把东野手上的铁链子打开:“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件事,你的命,是我们救回来的;第二件,你随时能走。” 东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腕子,又看了看我,低声笑道:“欲擒故纵,这手段未必有些太低劣了吧?” 我随手把钥匙扔在桌子上,两手一摊:“我犯不上跟你玩什么欲擒故纵,我把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一直装糊涂,那咱们就分道扬镳咯,下次见面,还是仇人。” 东野这老狐狸实在太滑头了,自始至终都不正面回答我问题,只是在一旁敲边鼓,不拿出点手段,怕是吓不住他。 东野的眼珠叽里咕噜地乱转着,狭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刚要抬头说话,就被我先行打断。 “让你走,你又不走,坐在这跟我装糊涂,有劲么?”我不悦地说道。 东野轻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我微微一愣,反问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 “以前知道,现在不知道。”东野很干脆地回应道。 我轻笑一声:“我是道士啊。” 东野又一次眯起眼睛:“你可不是道士。” “那我是什么?”我反问道。 “你口口声声说合作,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我怎么信你?”东野冷笑道。 一瞬间,我脑袋有点发蒙,我不是道士,我能是什么呢?眨眼间,我又恢复了镇定,轻声说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就说破吧。我也不跟你掖着藏着了。” 我现在有点摸不清东野的路数,不敢贸然说话,我倒是想看看,东野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东野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七香门。” 我彻底愣在了原地,我不知道从哪弄出这么个身份,这七香门是什么门派?我压根没听过,更谈不上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让我说中了吧?”东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颇为自信地说着:“别这么紧张。” 我又是一愣,瞬间又觉得有些庆幸,东野把我的愣神,当成了紧张,万幸。 我咽了咽口水,佯装称赞:“好眼力啊。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我身份的。” “我不光知道你是七香门的人,我还知道,你的位置不低。” “这又如何见得?” 东野有些玩味的笑了笑:“那一手玉琼瘴,是七香门几近失传的东西。” 我还真得谢谢东野,要是没有他,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这玩意叫啥。 也就是说,师傅给我的那本书,里面记载的内容,都是有出处的!回去以后,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我这才知道瘴气的出处,我还真得谢谢东野,要是没有他,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这玩意叫啥。 我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丝笑意,暗自腹诽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所以我说,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废话。”我认真地看着东野。 东野自顾自地摇摇头,苦笑一声:“真没想到,七香门也在中间横插一脚。” “既然合作,那就敞开了说吧。” 我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实际上是在试探东野的底线,下面才是真正的正题! 东野随手拽了把椅子,重重地坐在上面,二郎腿往上一跷:“你说话,作数吗?” “当然。” 东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那我就跟你谈。” 我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东野对面,满脸严肃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是哪派的?” “除了这个,你什么都能问。”东野语气坚定地说道。 顿了顿,东野抬起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转头告诉我的老东家,你让我怎么办?” 我凝神想了想:“好,不强求。那我问你,你的老东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重新规制阴阳序列后,允许我自立为王。”东野很坦然地说道。 我还想继续往下问,东野却伸出手掌,把我的话挡了回去,抢先说道:“刚才那个问题,算我送你的。可以合作,但你要给我个理由,一个合作的理由。” 我本来准备了好多话,一下被东野顶了回去,一时间倒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九百七十四章:投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兀自回味着东野的话,东野说的是“允许”,那就意味着,他的东家,能力要比他高很多。也就意味着,东野对他的东家有很大的忌惮,片刻之后,我觉得,我好像找到突破口了。 “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滋味,不好受吧?”我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故作高深地问道:“你究竟是为了谋权,还是为了保命?” 此话一出,东野身形一僵,瞳孔猛地收缩起来:“放屁!” 虽然东野没正面回应我,但他的眼神已经把他彻底暴露。或许,在不经意间,我已经触碰到他心里最不人知的东西。 我单手拄着下巴,凝神盯着东野,许久未言。半晌儿,我突然笑了起来:“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你很强,我很弱,可我依然打败了你。你,也一样可以打败他。” 我把话点明的同时,又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东野的马屁,这种一张一弛,才最让人难受。 “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他让你自立为王,可你知道吗?王,终究不是皇上。” 我大步往前冲了几步,单手一拍桌子,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一身通天的本事,真的愿意给别人打工吗?” 东野眉头一皱,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所以你的条件是?” “平分天下。”我眼含坚定地看着东野:“大家都是搏命一场,凭什么甘居人下?” 我用拳头重重地锤了锤桌面:“能做第一,为什么做第二?” 东野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甚至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跟我说平分天下?七香门早就淡出玄门的视线了,你凭什么夸下如此海口?你又在代表谁?”东野讥笑道。 我点点头,马上认可他说的话:“对,我们确实销声匿迹了,不过,我们把这叫做休养生息。” “好,那我就要听听,你们有什么手段,能配得上你们这么大的野心。” 东野整理一下衣衫,一脸正色地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好家伙,这个问题属实不在我预料范围内,我愣了一下,瞬间有了主意。 “你在人间有手腕子,我们在地下有势力。”我意味深长地说道。 东野嗤之以鼻地笑道:“你有势力?我们就没有了?这不算什么。” 我歪着头盯着东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的势力?一些小鱼小虾罢了。” “哦?听你的意思,你们是有更大的势力?” “没点资本,我也不敢跟你谈。” “是什么人?”东野马上问道。 我摇摇头:“不能说。你有的担心,我也有。” “彼此合作,但是都要留一张底牌,这没问题吧?”我又反问了一句。 东野低下头,考虑了一会,点点头:“好,我接受。” 我捏了一把冷汗,多亏反应快,要不就露馅了。 看着东野将信将疑地眼神,我又说道:“我需要你给我提供个东西。” “什么?” “龙华观的地址。” 东野微微一愣:“你想干什么?打老窝?” 我坚定的点点头:“擒贼擒王。” “龙华观的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在哪,我唯一知道的是,藏在个小山沟里,至于是哪,谁都不知道。” “那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有信使。” “信使怎么找?” 第九百七十五章:投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着线索越来越清晰,我心中的兴奋也跃然在脸上,而东野突然闭口不谈,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望着警惕的东野,我心头一惊,我表现了有些太明显了。 我转头哈哈一笑:「兄弟啊,霸业难图啊!大事马上要办成了,我能不激动吗?」 东野略带戒备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平静地说道:「信使化妆成各种形象,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身份也千奇百怪,有可能是商人,也有可能工人,反正什么样都有。」 我刚要说点什么,东野又补了一句:「单线联系,我找不到他们。」 我不禁咂摸着牙花子,心想:这龙华观还真是够谨慎的,又是藏在山沟沟里,又是靠着信使单线联系,这背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啊?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东野轻声说道。 「但说无妨。」 东野清清嗓子:「你师傅,知道你做的事吗?」 我刚想承认,但马上收住了口风。玄虎是典型的少年成名,在崂山的时候就已小有名气。当初,和东野发生战斗的时候,东野分明是不想致玄虎于死地,保不齐东野对玄虎也有所耳闻。 想到这,我连忙否认道:「他当然不知道。」 东野叹了口气:「哎,可惜了。你师傅的功夫很强,如果他能加入,胜算会多很多。」 为了博得东野再度认可,我故作高深之色:「他很信我,只要我愿意,他会对我言听计从的。」 「利用你师傅,你不怕遭报应啊?」东野揶揄道。 我笑了笑:「你这种人,还相信报应?」 东野摇了摇头,没说话。 「话说了这么多,空口无凭啊。」东野忽然说道。 我兀自笑了起来:「难不成,咱俩签份合同?然后弄的人尽皆知?」 「你说的东西很诱人,不过,没有保障的东西,我不会做。」东野坚定地说道。 我挠了挠头皮:「我打不过你,这就是最好的保障。不光是我,玄虎那老家伙也打不过你。况且,你和你老东家的合作,不需要终止,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也有条退路,对吧?」 东野歪头思考了一会儿:「我相信你,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玉琼瘴,那东西基本要失传了,你既然能会,说明你在七香门的位置不会低。」 「但是,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东野特意强调了一句。 我伸出手,笑着说道:「既然合作,那就祝合作愉快吧。」 东野看了看我的手,没把手伸出来,转而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知道所有东西。」我把手收回来,坚定地看着东野:「你知道的所有东西,我都要知道。」 东野点点头:「你问吧。」 我想知道的很多,可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知从何问起,我简单整理一下思路:「蠖斗是怎么来的?」 「一个疯子弄出来的。」东野干脆地回答道。 我疑惑地看着东野:「疯子?什么疯子?」 「一个养蛊人,好像是从黔州附近过来的。他养的蛊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养蛊,他善于把各种蛊虫缝合在一起。」东野毫不隐瞒地把实情讲了出来。 紧接着,我又问道:「他和你们在一起吗?」 东野略带无奈地说道:「我向来离他远远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发起疯来六亲不认。」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 「龙华观过来的。」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养蛊人绝非善类,即便是不能除掉邪教,先把这个蛊师除掉,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他既然是从龙华观走出来的,那必然知道龙华观的位置,他会是很大的突破口。 「你能找到他的住处吗?」我又问道。 东野想了想,反问道:「你想对他下手?」 「有这想法。」 「有几成把握?」 「不知道。」我利落地回应了一句。 东野低头想了想,轻声说道:「他住在山里。」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七十五章:投诚(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七十六章:神秘人的手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疑惑地看着东野:「他常年住在山里吗?哪座山?」 「霸龟山。」 顿了顿,东野忽然说道:「出于合作关系,我劝你一句,别去招惹他。如果你非要这么做,希望你别把我牵扯进去。」 果然,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当利益足联系在一起时,当初拔刀相向的人也能好言相劝。 我不禁笑了笑:「行,我有分寸。」 我想了想,又问道:「还有,那天晚上驱赶蠖斗的人,是不是那个蛊师?」 「不是,是他徒弟。」 这一仗,不算白打。起码我已经摸清楚下一步的方向了。 我忽然想起来个事,连忙问道:「东北五仙,是不是也掺和这事了?」 东野点点头:「略有耳闻,弟马内部好像是出了问题,把黄家也卷进来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qδ.o 「整件事里,到底有多少势力参与其中?」我紧追不舍地问道。 东野撇着嘴,摇摇头:「应该有很多吧,我们互相之间没有联系,各自有各自的分工。据信使说,这么做的目的是保证大家的安全。」 我兀自点点头,可转念间一想,还是有些不对劲:「照你这么说,你压根没见过幕后的人,你就这么甘心效力?」 「见过一次,但是只见到了一个背影。」 正说着,东野陷入了回忆:「当初,我收到过一封信,信里非常详细地写明了我的成长过往,包括我的师承,家族,朋友,所有私密信息悉数标明,信的最后,写了一个地点,就是在那,我看见了这个人。」 「是哪?」 「赣西,宜岭县的竹林。」 我凝神想了想,紧跟着又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追随他,又要求我暂时潜伏起来,必要的时候会有人把我唤醒,重新接受任务。」 「没了?」 「没了。」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让你追随,你就乖乖照做了?你蒙我呢?」 东野苦笑一声,眉头紧锁,猛劲咽着口水,才缓缓开口。 「他说,他有办法查到我的师门和家族,就有能力屠我全族。 起初,我只觉得他是个疯子,压根没理他,转身就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师弟过来找我,说我师傅圆寂了,让我回去奔丧。我师傅当时已是耄耋之年,我只觉得是年事已高,并没多想。 我是师傅的开门弟子,按规矩,应当是我给师傅净身,我给师傅擦身体的时候,在腰间发现了几个字,上面写着「竹林再见」,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在胡说八道。 而我在师傅的腰上,发现一个针眼打的伤口,这个伤口贯穿腰椎,也是师傅的致命伤。我师傅的修为非常人可匹敌,他能悄无声息的杀掉我师傅,这是何其凌厉的手段? 为了不引起恐慌,我并未声张此事,处理好后事后,把我师弟扶上掌门的位置,我就回到了那片竹林,答应了他全部要求。」 顿了顿,东野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他当初答应我的事儿,也确实做到了。给了我人马,给了我权利,倒也是过的很舒服。」 听东野说完,我脑海里瞬间浮现一句话——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我对这个幕后黑手的了解也愈发深刻,从东野提供的信息来看,这个人不仅神通广大,而且身上自带王者之风,他遵循的是帝王驭人术的核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个野心包天的人,又有如此大的能耐,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时,我突然回想起东野刚才说的两个字——圆寂。 「你是佛门中人?」我疑惑地问道。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七十六章:神秘人的手段(上)免费阅读. 第九百七十七章:神秘人的手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东野这才发觉自己说的有点多,本能的捂住嘴,再也不肯多说半个字。 一看这架势,我知道,自己再往下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索性,就卖个顺水人情吧:「没事,我不问了。」 我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我平日里怎么联系你?」 东野轻呼一口气,想了想:「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半晌儿,东野突然把手机掏了出来,噼里啪啦地播着手机号。 「你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问道。 东野一愣,回应道:「回个电话。」 「给谁?」 「贺北。」 我犹豫了一下:「你该不是想通风报信吧?」 「你自己看。」东野把手机拿到我面前,嘴上说着:「贺北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顿了顿,东野不屑地笑了笑:「我既然决定跟你合作,就不会有别的想法。你把我们的据点摧毁了,贺北现在肯定像疯了一样到处找我,我现在告诉他,是为了避免麻烦。」 「那你在这打吧。」 东野把电话拨了过去,把我俩合作的事儿说了出来,贺北听完在那一头破口大骂,即使是东野没开免提,我也听的一清二楚。东野抬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接受着贺北的愤怒。 几分钟之后,贺北终于停了下来,东野十分平静地丢给贺北一句话:「没人让你低头,是合作。你想翻身,就应该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合适的选择。」 贺北还在电话里和东野强行争辩着什么,东野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一点点分析着利弊,这才让贺北勉强闭上了嘴。 我猛然想起来,贺北没死! 上次,我和玄虎偷袭东野住处的时候,我用大印直拍在贺北的脑门上,当时情况紧急,没仔细检查。我本以为贺北必死无疑,没想到他还活着! 这可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啊! 半晌儿,东野挂断电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难成气候。」 「一个飞扬跋扈愣头青而已,你指望他成什么事?」我笑着反问道。 东野轻笑一声,没正面回应我:「你俩结的梁子实在太深了,他憋着劲想弄你呢。」 我两手一摊:「无所谓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今天晚上跟你说的话,是我对七香门的诚意,希望你不要把这些话当成资本,到处散播。」东野轻声说道。.. 「放心,我嘴很严。」 「那最好,我会提供给你想要的东西,但是,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东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藏满了杀机。 不过,这对我并不重要。 东野看看渐亮的天色,回头说道:「咱俩的合作,不能见光。为了能给老东家一个交代,我还会继续追杀你。不过,我会提前给你放出风,你机灵一些,就不会有问题。」 「我走了。」 「不送。」 东野离开后,屋里瞬间陷入了沉默。半晌儿,虞澜忽然问道:「他说的东西,你听明白了吗?」 我快速地捋顺着思路,点了点头:「他说的云山雾绕的,但我差不多听懂了。」 虞澜靠在墙上,凝神想了想,喃喃地念叨着:「云山雾绕……」 「对!就是云山雾绕!」虞澜重新振奋起来:「这是一个超级大的棋盘,棋盘上面又笼罩着云雾,谁都不知道云雾的下面,藏着什么东西。」 我斜靠在墙上,仔细地回想着东野所说的每一句话,缓缓地分析着:「这场棋局,只有一个人下棋,余下的人都是棋子。」 我慢慢的闭上眼睛,把东野提供的信息在大脑里迅速重组:「这个人建立了很庞大,私密性很强的组织,大家互相不认识,不用担心泄密。东野就是个例子,他有心合作,但什么都不知道,最终也是徒劳。」 「当初在地府抓的黄都统,也是这么说的。」虞澜笃定地说道。 我点点头:「这就对上了。这说明,东野没说谎。」 「蛊师是从龙华观来的,下一步,抓蛊师。」我坚定地说着。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七十七章:神秘人的手段(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七十八章:形势突转(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保险起见,我从家里调一些蛊师过来吧。” 我闭着眼睛仔细回想着这一路,从贺北到东野,从北方到赣都,这一路上我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可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判断是对的,如今我终于有一个能挖出龙华观的机会,这就意味着,我距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越是这时候,我越应该稳住,需小心行事。 我左右权衡一番,摇摇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不要蛊师。” “要扎纸匠!”我猛地睁开眼,笃定地说道。 虞澜狐疑地看着我:“为什么?” “东野说了,这人是个疯子,你家的蛊师都是救人白衣蛊,论这些邪门歪道,他们肯定不是对手。而且,他们只是普通的医生,贸然调动,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我冷静地分析着。 虞澜更加疑惑了:“那你把扎纸匠调来,有什么用啊?” “纸人,永远不会中蛊。” 虞澜眼睛突然一亮,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我懂了!” 我站起身子,沉着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让纸人做先遣部队,把它们放在山里搜人,只要确定了目标,马上开打。” 虞澜兴奋地一拍桌子:“天一亮,我马上安排!” “好。” “咱俩去睡会吧,接下来的战斗,每一场都是要命的恶仗,先养好身体吧。”我轻声说道。 虞澜点点头,率先拉开门,走到了旁边的房间。 农家院的客房和宾馆几乎一样,出了一张大床,屋里没什么摆设,我用力地摁了摁床垫,还不错,软硬适中,应该能睡个好觉。 天色渐渐放亮,黑黢黢地夜晚渐渐地被薄雾占领,灰蒙蒙地天色透光窗纱笼罩在房间里,静谧而又深邃。 床很舒服,身体很乏,爱人置于身畔,一个高质量的睡眠环境早已满足,可我就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或许是面临大战的紧张,或许是接近真相的激动,我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片段,搅的我根本没办法入睡。 “你睡着了吗?” 许久之后,虞澜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嗯?你也没睡?”我反问了一句。 虞澜翻了翻身,把脸冲着我:“你变了。” 我也把脸转了过去,和虞澜在朦胧中对话:“这话怎么说?” “我觉得,你好像更冷静了,也更老成了。”虞澜轻声说道。 我轻笑一声:“你是说我,撒起谎来脸都不红吧?” 虞澜娇嗔地锤了我一下:“我可没那么说。” “我是觉得,从最开始在地府抓黄都统,一直到现在抓东野,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变了。”虞澜轻声说道。 我两眼看着天棚,缓缓地回应着:“我应该变成这样。” “为什么是应该?” “这一路上,吃了不计其数的亏,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肯定不会像从前那么傻了。” 虞澜轻叹一口气,拽了拽被子:“是啊,吃了那么多的亏。” “别想了,睡会吧。” 我一面劝着虞澜,自己却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虞澜把胳膊搭在我胸口上,脑袋在我肩膀上蹭了蹭,喃喃着说道:“睡吧。” 我深吸一口气,看看窗外的天色,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这一觉睡的很累,身体睡着了,脑袋从未休息,睡了几个小时候以后,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周身疼痛。 我懒洋洋地站在窗前,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心想着去弄点饭吃。 我迷迷糊糊地伸着懒腰,高举的手还没放下来,就看见几个伶俐的身影从墙上直接翻落到院子里。 一瞬间,我瞪大了眼睛,顿时困意全无! 我第一个反应是,东野出问题了!这老小子玩了一手两面三刀! 第九百七十九章:形式突转(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虞澜。”我焦急地把虞澜推醒。 虞澜揉揉惺忪地眼睛,带着浓浓地睡意问道:“怎么啦?再让我睡会。” “别睡了,进来人了。” 虞澜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迅速从床下拿起弩,警惕地问道:“什么人?” 我指了指院子,压低声音:“八成是东野的人,我出去,你在屋里。” “不行!”虞澜抓着我的胳膊,紧张地说道。 我挣开虞澜地手,从包里掏出拂尘,嘴上说道:“没什么不行的。” 说完,我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我刚一走到门外,抬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贺北。 我心中的想法越来越确定了,东野果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贺北就来寻仇。这不能是巧合! 无数的人从院子里的围墙上翻了进来,很快,院子里就堆满了人,这些人并无统一着装,而是穿着形色各异的便服。 我上下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无意中扫向他们的下盘,两脚分叉而站,略比肩宽,小腿上的肌肉有很明显的凸起。看到这,我心里就有数了,这还是一群练家子。 这些人进到院子里,非常有规矩地站成一排,即便我站在了院子中间,可所有人依然对我熟视无睹,似乎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院子里站好,甚至连贺北都一改常态,连一句挑衅的话都没和我说。 半晌儿,贺北慢悠悠地拉开大门。一个身穿道袍,面庞消瘦的老叟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龙虎山的大掌门吗? 贺北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难不成,龙虎山也成了贼窝? 我挥了挥手上的拂尘,把目光放在灵虚道人身上,深拜一礼:“弟子参见灵虚掌门。” “嗯。”灵虚道人不带任何语调地回应了一句:“站起身子说话吧。” 我慢慢地站起身子,虽然我满心疑惑和警惕,但依然两手抱着拂尘,身体微微前倾,保持恭敬姿态:“不知您亲自前来,未能出门远迎,望您担待。” 灵虚道人面色平静地看着我:“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脑袋一懵,不解地问道:“我、我不知道啊。” “呵。”灵虚道人轻笑一声:“清风观的人被你耍的团团转,你道行够深的。” 话说到这,我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我隐约能感觉出来,今天这群人来者不善。 “弟子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 “你是道士么?” “当然。” “七香门是怎么回事?”灵虚道长冷声质问道。 我心头一颤。完了,龙虎山真的沦陷了!七香门这事,是我和东野昨天谈话的内容,连贺北都不知道。如今龙虎山大掌教亲自带人打上门,而贺北又在现场,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我迅速分析着眼前的事态,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东野和龙虎山,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说龙虎山和邪教没关系,我死都不信! 眼下,赣都最大的宗教势力已经对我下手了,而且,从一进门,就已经把帽子给我带上了。 这件事,我打死也不能承认!只要我承认了,他们有一万个理由弄死我! 一瞬间,我马上明白了他们的企图——我死在道虚的手上,这算是龙虎山铲除邪教。即便是师傅找过来,也是死无对证,说不定还要给师傅扣上个眼拙目浑的名字,而师傅则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就不会把怒火撒在邪教身上。 显然,我死了,邪教就安全了。 扬汤止沸,莫若去薪。好一招釜底抽薪! “弟子愚笨,不知掌门何意。” 事发突然,我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装傻充愣。 灵虚道长往前走了几步:“你觉得,我堂堂龙虎山掌教,要在这里污蔑你吗?” 我暗自腹诽了一句:你都跟贺北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了,你还装什么清高? 当然,这话我没敢说出来。毕竟,保命为上。 “歪门邪道,混迹道门!你死不悔改,咱们就换个地方说话!”灵虚道人厉喝一声:“抓了!” 第九百八十章:执法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着杨定延一声令下,身旁的人迅速围了上来。 事情发展都这个地步,我能猜出来,这些人基本都是龙虎山的道士。这群人没准都是拿丹药当饭吃的主儿,真打起来,我未必占便宜。 不动刀兵,以谈为主,对我来讲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把拂尘高举过头顶:“见拂尘宝器,如见三清真身!谁敢动我!” 一面说着,我一面故意往前走了几步。 此话一出,龙虎山的弟子顿时停了一下,大家都是道士,拂尘是什么地位,彼此都很清楚。 “卸了他的拂尘!” 我双手高举拂尘,怒目厉喝道:“身为道教门徒,你们有没有忠诚!你们究竟是忠诚于某个人,还是忠于道义!三清弟子,岂能化身邪教爪牙!” “好一个义正言辞!”灵虚道士轻蔑一笑:“你有什么资格顶着道教的名义说教?” “因为我是受了箓的道士!” “胡说八道!” 我凝神看着灵虚道长,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不念和玄虎的旧情吗?” “正因为念玄虎的旧情,我必须替他清理门户!” 灵虚道长大手一挥,直指在我面前:“我最后问一遍,你是谁!” “道士!” 灵虚道长把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拽出一块红布,红布上绣着盘虬卧龙的金色条纹,上书四个大字:天法公正。 这四个字,映入我的眼中,我浑身为之一震! 灵虚道长把这红布用力抖了抖,厉声问道:“若是道士,你可认识此物?” “认得。”我瘪着嘴,咬牙回应道。 “此乃何物!” “执法堂堂旗。” 牙齿被我咬的吱吱作响,狠狠地瞪着灵虚道人。他帮我疗伤的场面我历历在目,我甚至在他的眼神中,又一次感受到了浴桶中的温热,只是那种温热,变得不再真切,甚至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灵虚道人点点头,把执法旗同样举过头顶:“既是道士,那就应该服从执法旗!” 我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情绪:“上审掌教,下判逆徒,执法堂可审道家全门,您拿出这旗,是要对我进行审判吗?”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道士!” “是!” “跪下!” 灵虚道人一改慈祥之色,满眼冰凉。那个慈祥又多识的老人不见了。 的确,这一面旗,代表着道家的公允和威仪。只要是道门中人,不管哪门哪派,不管官居何职,见到此旗需恭迎大拜。可以说,道家的风清气正,全仰仗执法堂。 我看着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执法旗,轻声回应道:“您觉得,您拿着这面旗,合适吗?” “有何不妥?” “今天到底是你该审判我,还是我审判你!”我单手做剑指,厉声质问道:“龙虎山千年基业,乃是当今道教的一面大旗!你毁掉的不是自己,是整个道教信仰!百年之后,你可有脸见历代祖师!” 灵虚道人脸色一冷,大喝道:“大胆狂徒,岂敢狂吠!我龙虎山向来行的端,谈何毁基业?我又为何无颜见祖宗?” 我看着惺惺作态地灵虚,冷笑一声:“婊子!”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初就不该救你!” “巧了,我也很后悔被你救!” 只言片语间,把院子里的气氛压到了极点,一众弟子严防死守地把我围在院子当中,灵虚道人站在人群中央,气的脸色惨白,胸口地胡须不断地颤抖。 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很多的事儿,我需要脱身,更要提防着他们斩草除根。当务之急,有两件事必须解决。 我看着面色凝重地众人,收起了情绪,低声问道:“是不是我跟你们走就行?” “对!”灵虚道人冷冷地回应一句:“既是道士,那就随我入执法堂,我给你道士应有的待遇!” 第九百八十一章:执法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灵虚苍老的脸,我兀自笑了起来:“好。我进屋收拾点行李。” 说完,我转身就要进屋。而我脚下刚动,院子里的人紧随其后,把包围圈又缩小了一点。 我回头一瞥,讥笑道:“龙虎山的人都这么胆小么?这么多人在这,还怕我跑了不成?” 转过头,我把目光放在灵虚身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犯人进监狱之前,也要收拾几件细软,这没问题吧?” 灵虚眼睛一眯,轻声吩咐道:“都退回来。” 我冷笑一声,回头拉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虞澜站在窗口,手持弩箭,一直在观察着院子里的动向。 见我进来,虞澜把弩放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两手抓着我的手腕,紧张地问道:“是什么人啊?” “龙虎山和邪教勾结在一起了。”我沉重地回应了一声。 虞澜一愣,不可思议地问道:“这、这能确定吗?” “这个农家院,只有东野知道,东野在凌晨的时候联系了贺北,今天白天贺北带着灵虚道人找上门。这些怎么解释?” 虞澜听完,眼神中顿时涌现一丝迷茫:“怎么会这样?” 我看看窗外,有些焦急地说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你就记住两个事,第一,龙虎山已经变成贼窝了,我一会跟他们走,他们离开以后,你马上去找崔林,让他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落脚,你千万要藏好,他们很容易斩草除根。” “不行!”虞澜果断地回绝到:“你跟他们走了,你还能活着回来吗?况且,他们如果想杀我,现在完全可以下手!” 我抿着嘴,摇摇头,冷静地分析起现状:“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给我扣个邪教的帽子,然后顺理成章的干掉我。但他们绝对不敢堂而皇之地对你下手,因为你是个普通人,龙虎山虽然当了婊子,但是这个牌坊,他还是要树起来的。起码,他不想背上乱杀无辜的罪名。” 我整理一下混乱的脑子,故作轻松地把两手搭在虞澜的肩上:“我知道你有颗同甘共苦的心,但现在需要咱们各自飞!相信我,我的判断,从没错过。” 虞澜咬着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马上联系师傅,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我沉思了一下,果断摇摇头:“绝对不行,远水解不了近渴,师傅赶到这的时候,可能一切都晚了。而且,师傅一旦被卷入这个泥潭当中,道观的力量会变得十分薄弱,万一出问题,又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不管怎么样,大本营的力量不能动,那是咱们的根基!” “那让玄虎出面呢?”虞澜焦急地问道。 “不行,灵虚现在是疯狗,不会卖玄虎这个面子的。” “杨定延师祖呢?” “不行。” 虞澜短暂的愣了几秒,愤怒地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行?就眼睁睁看你送死吗?” 我了解虞澜的脾气,如果她真愤怒了,绝对会干出惊为天人的事儿。 我又看了眼窗外,低声安慰道:“我会想办法自救,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带着清风观的人打上龙虎山,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你怎么脱身啊?” 虞澜这么一问,我也有些脑袋发蒙。是啊,我怎么脱身啊? 转瞬间,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有自己的办法。” 正说着,我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交到虞澜手里:“我现在跟他们走,你拿着我的手机,马上联系崔林。” 虞澜的手愣在半空中,眼神中满含担忧:“你一定要回来。” “放心吧。” 说完,我把虞澜紧紧地搂在怀里,片刻之后,我又把虞澜推开,转身大步迈出门外。 灵虚道人目光始终停留在门上,直到我走了出来,他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两手一摊,无所谓地说道:“走吧。” “搜身。” 第九百八十二章:局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着灵虚道人一声令下,众人瞬间围了上来,一个黑脸中年汉子半蹲在我面前,两手在我手里迅速摸索起来,除了我随身携带的钢刃,其他东西并没有被翻走。 “回山。” 说完,灵虚道人又瞪了我一眼,便率先转身离开。 而我则被众人拥簇其中,快步走出院子。 若是在外人看来,兴许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呢。 出院子之前,我最后看了一样房间的窗户,虞澜站在窗户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当我一只脚踏出院门的时候,我噘起嘴,对着虞澜做了个飞吻,这是我能想到唯一让她安心的办法。 我希望她知道,我很好。 门外停着三辆大客车和两辆小轿车,龙虎山的弟子有序地回到客车上,而我则被贺北押解到轿车上,和贺北一起上车的,还有两个年纪较轻的弟子。 贺北把车门一拉开,狞笑着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冷眼看着他,什么都没说,直接钻到车后排。而贺北则和另一个圆脸弟子一左一右地把我夹在中间,临开车之际,贺北特意对的司机交代一句:“慢点开,不急。” 汽车开上省道的时候,贺北眼睛看着前方,把身子往我身边凑了凑,低声说道:“看着道貌岸然的,没想到是个假道士。” 我冷笑一声:“你上辈子是个戏子吧?真能演!” 贺北非常舒适地靠在椅子上:“我演什么了?我堂堂全真教少掌门,我需要演么?” “你们还挺有本事的,愣是把龙虎山拉下水了。”我笑着讥讽道。 贺北故作疑惑之色:“什么叫拉下水了?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啊,匡扶正义,不正是我辈该干的事儿吗?” 我干笑几声,嘲讽道:“对对对,你们匡扶正义。” 贺北又往前凑了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灵虚掌门特意交代了。你回去了,可是要过法堂的,你可要准备好啊。” 一面说着,贺北咯咯咯地阴笑起来:“他老人家说了,你这一段的饮食起居,由我亲自照看。” “你们累不累啊?”我反怼了一句:“既然想干掉我,那就别这么麻烦。” 我一拍脑门,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对对对,表面功夫要做足。得按照流程审我一遍,然后再屈打成招,留下一纸认罪状,最后再想办法让我自杀,对吧?” 我两手一摊:“你看,流程我都替你们想好了。” 贺北阴笑地看着我,非常挑衅地拍了拍我后脖颈:“没关系,你尽管过嘴瘾。”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放心,我宁愿死,也不会承认半个字。”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贺北单手搂着我的脖子,耐心劝导着我:“人这一辈子,难免会犯错误。走错了,那就及时改正,没什么大不了的。另外呢,你也不要觉得我们对你图谋不轨,更不用担心屈打成招,龙虎山可不是恶人寨子。” “呵呵。”我憨笑几声:“梁上君子。” 贺北并不在意我的讥讽,而是不动声色地伸出拳头,对着我肋下狠狠地砸了一下。 一股针刺感瞬间席卷全身,我低头看去,却看见他手上明晃晃地指虎,这指虎上倒插着一根钢针。针尖上的血迹告诉我,接下来的时间,我可能不太好过。 “你放心,这东西扎在身上,没有伤口。余下的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贺北冷笑一声,又把脸凑到我面前,单手指着额头上的疤痕:“你还记得吗?” “不重要,我记得就行。”不等我说话,贺北先自行回答了一句。 我斜眼瞪着他,深吸一口气,没再搭理他,而是暗自盘算起脱身的计划。灵虚把贺北安排在我身边,分明就是想趁机报私仇,照这个情况下去,我大概率是要枉死在龙虎山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局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无数次地战斗经验告诉我,大是大非面前,沉着冷静才是生存的第一要素。 我前后看了看,我们的车处在车队中间,前面有两辆大客车,身后有一辆大客和轿车。最关键的是省道两侧都是高低不平的山地,我粗略估计一下,只要我不暴露在平原上,逃脱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综合来看,这是个不错的位置。 而后,我又慎重地分析起车内的威胁。显然,最大的威胁就是贺北,他算不上劲敌,但他确实很难缠。我把目光扫向贺北的腹部,发现他并没有系安全带。 我又看了看司机,按照现在的车速,司机如果猛打方向盘,势必会翻车。当然,一旦翻车,所有人都不会幸免,不过,相比枉死在龙虎山,我更愿意赌一把。 我把身子往下沉了沉,尽量让自己保持中心不变,透过后视镜,始终观察着贺北的目光。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足够我扑向司机的契机。 “你之前想没想过,会落到我手上?”贺北扣着指甲,轻声问道。 我微微一愣,转而笑道:“那又如何?” “咱俩打个赌。”贺北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没兴趣。” “你会有兴趣的!” 看着贺北笃定的目光,反问道:“赌什么?” “赌你师傅,会不会来救你。”贺北略带的兴奋地说道:“你们联手破坏阴阳,你师傅有没有参与啊?” “参与你妈!”我毫不客气地骂道。 贺北不急不恼地看着我,故作叹息之色:“儿子是贼,老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真应该把你们这一窝杂碎一网打尽!” “你全家都是杂碎!”我抬头看着贺北:“你是不是忘了挨揍的时候了?” 贺北一脸奸笑地望着我:“骂吧,使劲骂。我怕一会儿你骂不出来了。” 看着他那副嘴脸,我心底的火蹭蹭往上窜,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真打起来我也不怕。 不过,转瞬间,我就发现不对劲,贺北从来都是睚眦必报,我骂他一句,他恨不得捅我一刀,为什么现在骂他,他好像没反应呢?再仔细一想,贺北的目的其实很明显,他在等我先出手,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还击。 想当初,我可没少让他跌面子,现在落在他手里,他能不狠狠地踩我几脚? 我冷笑一声,摇摇头:“我不生气。” 贺北神色一顿,讥笑道:“你不是脾气挺大的么?” “你不觉得,你的手段很低劣吗?”我一脸认真地看着贺北,像看一个三岁孩子一样。 说完,我直接闭上眼睛,不再继续和他纠缠。 贺北的几句屁话,确实让我头脑得到了暂时的冷静,他刚才说的一句话很多——师傅,乃至清风观很有可能洗不清这份罪名。 我脑袋里迅速捋顺着思路,一副庞大且繁杂的势力交错图,在我脑海中慢慢显现。 几分钟之后,先前的计划被我全盘推翻。 如果我现在跑了,那这件事就彻底坐实了,龙虎山完全可以给我扣个畏罪潜逃的帽子,到了那时,真的是百口莫辩。 而且,贺北的背后是全真教,如今又联手龙虎山,这是两个道门大佬级别的人物站在了一起,他们给我扣上的帽子,不会有人质疑,或者说,即便有人质疑,也不敢公然反抗。 而我们的清风观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没有能力去辩解,去证明。 倘若我说龙虎山和全真教参与邪教组织,这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从某种角度上说,真相和谎言,并不纯粹,它会被权利和世俗左右…… 第九百八十四章:阶下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杨定延的纯阳宫出手,甚至玄虎去求崂山派,但依然不能与两位巨擎抗衡。 换句话说,若是真闹起来,我们只剩下挨打的份儿,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眼下我只有一条路可走——正面面对。 想到这,我心底升起一股力量。我知道,我今天所承受的东西,都是在保护身后的人。 正是这种勇气,让我无所畏惧。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心无旁骛地看着两侧快速倒退下来的风景,内心逐渐变得平静。 约摸着一个小时后,车队缓缓地停在龙虎山山脚下。车上的弟子迅速下车,有序地站在山门两侧,而贺北像是有意羞辱我一眼,狠狠地推了我一把,又故意踢了我腿弯,我瞬间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在了山门下。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很狼狈。 我慢慢的站起身子,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身上的灰土,面不改色地看着龙虎山的山门,心中五味杂陈。 贺北见我站了起来,从后面抓住我衣领,我像是战利品一样,被贺北提在手里,到处展示着。 说实话,这种被游街似的感觉,并不好受。 灵虚道人走在最前方,路上遇见的道士无一不是恭敬跪拜,当他们看见我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诧异和好奇。这其中,不乏我认识的小道士。 当然,这也是难免的。 上次来,我是座上宾;这次来,我成了阶下囚。 贺北提着我,一路左拐右拐,把我带到了相对僻静地小平房,房子上面挂着的一个大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静悔阁。 我苦笑一声,这是给我关到禁闭室来了? 贺北吩咐道童打开禁闭室的门,抬脚踢在我屁股上,我顺势摔进禁闭室内。 我回头一看,是贺北得意的面庞,还有即将关闭的大门。 贺北走了以后,我仔细端详着禁闭室,这环境比我想象的恶劣很多,我的鼻腔里充满是发霉的酸腐味,四周黑黢黢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屋里唯一的光亮,是摆在案板上,随时会熄灭的半根蜡烛。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目之所及处都是裸露在外的水泥,甚至连墙面都是麻面水泥墙。墙角上堆着几处稻草,想必的就是我的床了吧? 我看看四周的环境,免不住一声苦笑。当初我在震乾院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环境很苛刻了,没想到,和这地方一比,震乾院算是天堂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去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我随意地坐在草甸上,屏息凝神,慢慢调理着气息,反正闲来无事,那就不如安安静静地打坐,调理气息的时候,顺便整理下思路。 或许是我真的接受这个事实,我很快就进入到半虚无状态,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本我都已经消散,能看见的是只有无尽的缥缈,一时间,竟不能分清我究竟是谁,又缘何来此地。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睁眼,面前多了两个碗,一碗装米饭,一碗装水。 我兀自笑了笑,也好,清清淡淡,自然清心寡欲了。 打坐这么久,确实有些口渴,我拿起水碗轻轻喝了一口,一股咸骚味登时涌向味蕾,我愣了片刻,把水直接喷了出去。 这不是水,是尿! 我擦了擦嘴角,深吸几口气。不用想,肯定是贺北干的。 不过,无所谓,区区一碗尿就想让我崩溃?你未免有些太小看我! 我又端起米饭,以手做筷,两指往嘴里扒拉着米饭,我定睛一看,这看起来满满的一碗饭,其实有一大半都是沙子,吃在嘴里咯吱咯吱作响。 小人之道,不过如此。 一碗沙子饭,一碗尿液,这又何妨? 第九百八十五章:阶下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饭碗里挑挑拣拣,把能吃的饭粒都放在了嘴里,不是我饿,是我不想浪费粮食。 “米泔菜叶,不弃于地”,这是三清教我的。 虽然饭很难吃,不过也给我提了个醒——最近打坐的时候,不要入定。 在这屋里,基本看不见阳光,我没办法分辨时间。如果一个人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很容易把自己逼疯,道士也不例外。 眼下,对我来讲,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考验。我要根据送饭的时间来确定,我在这里究竟被关了多久。 放下饭碗,我将两腿盘起,准备继续打坐,以此来对抗黑暗中的枯燥。 房间里很安静,我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世间的事儿,都是物极必反,当房间里安静到了极致,我发觉我的耳膜里已经开始嗡嗡作响,这种耳鸣像是有人拿锤子,不断地敲击我的头骨,隐隐有眩晕之感。 在一个近乎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我又没办法感受时间的存在,这个房间如同被世界抛弃了一样,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我紧闭双目尝试着沉心静气,可心却是乱成了一团,再也不能重新入定。 我虽修三清之法,可终究不是神仙,面对这种局面,我不可能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 虞澜现在是否安全?邪教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灵虚道人下一步会对我做什么?我又该如何应对? 一切问题都飘散在空中,又把我紧紧围绕,像是孙悟空头遇上了紧箍咒,扰的我片刻不得安宁。 许久之后,我慢慢睁开眼睛,轻叹一口气,放弃了打坐。 我看看青灰色的墙壁,心中倒也坦然。我可是学过正统的易经,易经的核心只有四个字——顺应环境。 既然打不了坐,那我就换种方式! 我慢慢站起身子,两腿微微岔开,腰腹慢慢往下沉,两手平行抬起,口中轻喝一声,一招一式地练起崂山拳。 “青龙出水、黄龙盖顶、赤龙翻身……” 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拳脚上,认真的感受每一招的发力。与此同时,我的耳畔隐隐响起了玄虎的谆谆教诲,我在黑暗中,仿佛又看见当初我在震乾院,玄虎亲手扶着我,教会我每一个动作。 隐约中,我听见玄虎告诉我,龙华拳属北派内家拳法,以以腿法为主,重点就在这个“龙”字上,一拳一脚皆有恣肆汪洋之势,步走龙蛇虎踞。 这些从虚无中飘来的声音,无形中化成一股力量。一瞬间,我竟然有些忘记时间与空间的存在,拳脚之间的力量也愈发凌厉。几套虎虎生风的龙华拳打完之后,只觉得浑身通泰。 汗水从我脸颊上滴滴答答地滚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黏在后背上,我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狠狠一甩,长呼一口。 “真他妈爽!” 我用力攥着拳,凌空挥了几下,又重新回到草甸子上,安静地靠在墙上,两眼微闭着,感受着剧烈的心跳。 汗水,似乎冲刷掉了很多烦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一个小道童走进了我的视线。 小道童把手上的饭碗放在地面上,对着我打了个稽首,便转身离去。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给我送个饭,或许我不会吃惊。不过,他的稽首,让我升起了好奇心。 “嘿!道友。”我站起身子,轻声唤了他一句。 小道童转过身子,眼含平静地看着我,但并未搭言。 其实,我也没想好说什么,只是想喊他一声。 见他转过身,我清清嗓子,轻声问道:“这是晚饭吗?” “嗯。” 他只是轻声回应一句,没多说什么。 “龙虎山,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在伙房,只管膳食。其余并不知晓。” 我点点头,这小伙子还算挺坦诚。 “你……” 小道童忽然把头转向窗外,低声说道:“你别问了,我要走了。” 说完,小道童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快速离去。 第九百八十六章:屈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道童前脚刚走,一束光就射了进来,这束光的背后,是一个较瘦的人影。 “吃的还好么?” 这惹人烦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贺北。 我冷笑一声:“龙虎山的饭,确实不太好吃。” 贺北把手电筒照在我脸上,我用手遮挡住强光,在手指缝中勉强能看见贺北那张讨人厌的脸。 “我也觉得不太好吃。”贺北奸笑一声:“我这阵心情比较好,不怎么上火,尿尿都不黄。明天我尽量给你弄点黄尿,免得你胃口不好。” 我慢慢放下手,直视着强光,颇为认真地问道:“我能问你个事吗?” “可以啊。”贺北一摊手,显得极为大度。 我点点头,笑道:“你今年多大?” “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胸怀大志。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先施展抱负。” “你这么好心提醒我,是想示好?”贺北的语气中,藏满了不屑。 我歪着头看着他:“也不是,是出于同情心吧。” “我如果是你,我一定先找个好点的医院,先把脑袋里的病治一治。” 面对我毫不客气嘲讽,贺北登时怒火爆发,一把抓住我衣领,想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拽了几下却没能成功。 贺北只好弯下腰,把脸凑在我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等你死了,我一定要把你牙掰下来,我看看你有多结实!” 一听他这么说,我瞬间呲开牙:“别等我死,牙就在这,有本事就现在掰。” “你找死!” 话音未落,贺北的勾拳由左至右,对着我脸颊横砸了过来,我脖子往后一闪,单手抓住他的手腕,那根银针在强光下散发着寒光。 我脚下一发力,狠狠地踹在贺北的肚子上,贺北像个球一样,倒着滚了出去。 我慢慢站起身子,继续嘲讽着:“道士打坐,腿下生根。你爹没教你吗?” “就凭你也想把我拽起来?” 一面说着,我一面走到贺北面前,毫不客气地砸了下去,怒骂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 贺北登时失声惨叫:“来人啊!他要跑!” 我微微一怔,没等我反应过来,外面已经响起整齐划一脚步声。我一抬头,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向门外,至少十几个人手持长棍瞬间涌到门内。 “他要跑!” 贺北急急忙忙地大喊一声。 此时,我还骑在贺北身上,这下彻底说不清了。 贺北话音未落,一根长棍已从空劈落,我抬起手肘挡下带着破风声的棍子。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从我胳膊上袭来,我脚下一发力,像蛤蟆一样倒着跳了回去。 与此同时,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胳膊上已经肿了起来,低头一看,棍子印上赫然出现几道像刀伤一样的划痕! 这是藤条所制的戒棍! 好家伙,龙虎山还真是下血本了,为了看着我,把执法堂的人当成保安了? 能进执法堂的人,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其中不乏一些教头,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在各个位置上充当重要角色,只要在面对的大事的时候,这些人才会迅速集结。 这时候,贺北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狼狈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大手朝我一挥:“打!” 贺北的身份可谓是人尽皆知,他的话很有号召力。此话一出,执法堂的弟子像是疯了一样,无数跟棍子从空中劈了下来。 兵器乃是一寸长,一寸强。戒棍属于齐眉棍的一种,大概一米多长,这么多的长棍在狭小的房间里同时朝我挥落,几秒钟的时间,我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别说反击,我连躲避的空间都被压榨殆尽。 无奈之下,我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蜷缩起来,两肘死死地夹住脑袋,膝盖挡在肚子前面,尽量保护好身体的要害。 棍棒的猛击,如同一场疾风骤雨,藤条所制的戒棍噼里啪啦地落在我身上,起初还疼痛难忍,到了最后,我除了偶尔感觉到一阵灼烧感,基本处于麻木状态。 第九百八十七章:屈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趴在地上,从棍子交织的缝隙中看向一脸狞笑的贺北。 咬紧牙关,一声没吭。我知道,他特别想听见我求饶,他长期被打压的心急需宣泄,我偏偏不让你得逞! 不发出惨叫,是我最后的尊严。 「停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北在背后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执法堂的弟子很听话,尚未落在我身上的棍子马上收了回去。 贺北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在我鼻子下面摸了摸,我这才发现,其实我早已经鼻口窜血,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贺北满意地看看他手指尖的鲜血,又将血液狠狠地擦在我身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别急,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快。」 「逞凶伤人,试图逃跑。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贺北道貌岸然地说了一句:「都撤吧。」 别看我被打的不成人样,可我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到了这时候,还不忘给我扣顶帽子,卑鄙两个字被他做到了极致! 说完,贺北站起身子,迈着轻巧的步伐,嘴上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带着执法堂的人走了出去。 被棍棒群殴的一番,我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自己身体是僵硬的,甚至连翻身都很困难,我一度怀疑浑身的筋骨都已经断裂。 挣扎了一段时间以后,我终于放弃了,我实在不想让自己持续的陷入绝望中。 就这么像咸鱼一样趴了好久,我忽然感觉到身体在慢慢恢复知觉,我甚至感觉到了血液流动而产生的轻微震动,有些痒,又有些麻。 阵阵灼烧感在我身上逐渐蔓延,我慢慢地扭转身体,把自己靠在墙上,以此让自己好过一些。 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清了身上的伤,目之所及处都是血红的印记,鲜血慢慢地渗了出来,比较严重的是肋骨和腰椎附近,手上的触感告诉我,肋骨附近的伤口,应该有婴儿嘴那么大。当我把手伸向腰椎的时候,我发现伤口已经连成了一片,根本没办法分清有多少伤口。 多次检查以后,我确信没伤到内脏,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后背的伤让我根本没办法躺下,我只能恢复到平趴的姿势。 看着扑簌跳跃的火苗,我不禁感到一丝无奈。当初,我是打着匡扶正道的名义从清风观走了出来,如今却在道家圣地,被人打个半死,这无疑是一种天大的嘲讽。 或许是失血的原因,我莫名的感到一阵寒冷,头脑也愈发昏沉,阵阵睡意不断翻涌上来。 我极力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睡,可依然无济于事,一个不小心便昏睡过去。 许久之后,我被一阵剧烈的疼痛唤醒,好像有人在我身上撒了辣椒水一样,钻心蚀骨的疼。我嘴里不断倒吸着凉气,又摸了摸身上的伤。凭借触觉的反馈,我感觉自己像个充气馒头一样,整个人都肿了起来。 我本以为被打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没想到现在才是最难捱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在想,如果我没打贺北,那就不会受皮肉之苦了?后悔么?不!你贺北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他妈也瞧不起你这个废物!如果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的拳头依然会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 不为别的,就为我是清风观的人!我他妈受的是正统三清法,老子凭什么低头?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百八十七章:屈辱(下)免费阅读. 第九百八十八章:过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黑暗中匍匐着,掌心紧握着稻草,没关系,或是时运不济,或是神明不佑,只要我心中还有一点光亮,我便能和黑暗大战三百回合!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处是青山! 我陈铭今天若是把命扔在龙虎山了,这便是我的宿命所归!可我现在还活着,这就老天对我的眷顾! 我他妈使命尚未完成呢!虞澜,还有虞澜,我答应过她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做个普通的小道士。 黑暗中,一个肿胀残缺的躯壳又一次燃起了心中的火种。 我不断给自己打气,挪动着笨拙的身体把草甸子铺平,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上去。 想活下来,光靠着一口气可不行,养好身体才是关键。 次日,还是那个道童把饭端在我面前,我嘴角强扯出一个笑:“麻烦你了。” 小道童微微一愣,转身看了看窗外,从怀里迅速掏出一个小瓷瓶,塞进我手里。片刻之后,他又折返回来,打开瓶塞,把瓶子里褐黄色的药丸倒了出来,紧张兮兮地把瓶子重新塞进怀里。 “你为什么帮我?”我轻声问道。 小道童把瓶子装好,低声回应了一句:“修道之人,不见众生苦。” 我万万没想到,在如今的龙虎山,还能如此纯粹又清澈的道心。 “这是谁教你的?”我笑着问道。 “我师傅,灵虚掌门。” 我心头一阵,转而苦笑一声,什么都没说。 “药、药的事儿,你别说出去。”小道童怯生生地看着我。 “放心吧。谢谢你。” 听我说完,小道童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我捡起撒在地上的药丸,深信不疑地塞进嘴里。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一个道心纯粹的人。 而后我又仔细巧了巧今天的饭,和昨天一样,还的一碗白饭加一碗不明液体。 我想都没想,端起饭碗快速地混着沙子的饭塞到嘴里,囫囵个的吞了下去。 余下的时间,倒是过的风平浪静,除了每天准时送饭的道童,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而我的饭菜始终都没变过,每顿只有一顿白米饭。 道童每送一次饭,我就用石子在墙上画一个横杠。 墙上的横杠在逐渐增多,我仔细查了查,一共有二十一条,这就意味着,我在这被困了整整一个星期。 一切都是照旧,习以为常的黑暗和霉味的空气始终把我裹挟在其中,我完全接受了现状,甚至觉得可以趁此机会把身体调理好。 可在一个不知名的日子里,一群手持戒棍的人却打破了这份宁静。 当我看见这群人的时候,我就知道,该来的躲不过去。 我坐在草甸上,很平静地看着他们,并未说话。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贺北的声音:“活的还挺好吧?” “挺好。”我平静地回了一句:“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在这住一辈子。” 贺北阴笑着点点头:“希望一会你还能这么硬气。” 说着,贺北慢慢退到门口,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嘴上问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帮你?” 我笑着摇摇头,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外。 可能是因为我的长时间不见阳光的原因,一出门,我觉得阳光格外刺眼。不过,空气倒是挺好的。 往前走了没几步,我忽然脚下一软,险些摔倒,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身上的伤还没愈合,加上这几天根本吃不饱,身体自然有些虚弱。 不过,这都不重要。 贺北一行人,一前一后地分成的两批,把我夹在中间,慢慢地往前走着。 一路绕过偏殿,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一栋古香古色的建筑映入我的眼帘。相比之下,门梁上悬着的牌匾似乎更加显眼一些,上面工整的写着三个大字:执法堂。 第九百八十九章:过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冷笑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能弄出什么花样。 我一步步走上执法堂的台阶,伸手把门推开,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 说实话,刚进门的时候,确实给我震住了。 不知道龙虎山是财大气粗,还是对我高看一眼,这执法堂颇为气派,雕梁画栋自不必多说,重点是屋里的房间布局。 正堂之上,主位上供奉着元始天尊站相,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的坐相分列两旁。左侧立着真武大帝相,与其对面而站的协天大帝,手持青龙刀威风凛凛地矗立着。 我抬头看看这些神像,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欣慰,不管龙虎山变成什么样,这些神抵是我毕生的信仰。 “无量天尊”我默念一声,便大步朝前迈去。 这房子里里外外加起来一共有三层,这才是真正的三堂会审! 所谓三堂,便是三间屋子,每一间屋子里都摆放着公案,公案的后方摆着三把椅子,椅子上坐的人,各有来头。通常来讲,有负责审的,有负责判的,还有负责抓人的。 这一套古代衙门的流程,一直被道教沿用至今。只不过,坐在堂上的不是知县老爷,而是大掌门和监戒大师,以及纠仪大师组成的审讯团。 三把椅子看起来很唬人,其实更唬人的是屋内的三间大堂。 头一间,名为杀威堂。只要走到这间屋子里,不管是什么人,都得先挨上一通下马威,再惨点的,估计就是棍棒伺候。 第二间,名为秘言堂。若是遇上搞不定的案子,三位师傅会暂且退到这里,商量一番下一步的对策。最后一间,则是供审判团休息的地方。 若是用上第三间房子,这就意味着,今天的案子会审问很久,这对于被审问的人,无疑是一种精神摧残。 我初入清风观之时,崇南为了不让我犯错,便将执法堂的细则和一些常规的套路一一与我讲明,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忆犹新。 现在想想,多亏崇南给我讲了这么多,否则这么大的场面,我没准真就被吓住了。 执法堂的弟子突然推了我一下,我身上的伤口瞬间被扯开一些。 有点疼,但能忍。 我挺直胸膛,大步走了进去,执法堂的弟子有序的站在两侧,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竖提的戒棍似乎随时能打下来,而堂上的三把椅子,却迟迟没人来坐。 我斜眼看着堂上空落落的位置,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地面。我知道,这都是常规套路,用堂内的森严和压迫力,让受审人从心底先崩溃,以此达到最好的审讯结果。 终于,台后有了几声响动,几个人影从台后走了出来,为首之人正是灵虚道人,而站在他身后的人,则是一个身着灰青色道袍的尖脸道士,和一个身着黄袍的圆脸道士。 从衣着上就能判断出几人的身份,黄袍代表威仪,这人定是监戒大师,那尖脸道士必然是纠仪大师了。 审判团依次坐好,面含威严的看着我,见我吊儿郎当的站着,灵虚道士忍不住大喝一声:“站坐无态,成何体统!” 我现在对他没有一点好感,甚至连当初的感激之情也全然消散。 我毫不客气地回怼一句:“我就这样,咋的?” 灵虚道士把桌上戒规木狠狠一摔,厉声喝道:“你与邪教勾结,打入清风观内部,妄图颠倒阴阳,可有此事?” “没有。”我仰起脖子,利落地回了一句。 监戒大师在一旁插言道:“事实已如板上钉,你岂敢油嘴滑舌?” 我轻笑一声:“你们三个老家伙,还要不要脸了?怎么好意思腆个大脸在这审问我呢?” “放肆!”灵虚道人怒喝一声。 第九百九十章:黄雀在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纠仪大师傅轻声念叨:“忤逆法堂,不敬尊长,戒棍三十。” 话音刚落,执法堂的弟子直接扭住我的胳膊,把我摁在地上。 我仰起头,厉声反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灵虚道人慢慢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说你是道士,那就按道士的规矩来。” “我且问你,你到底是不是道士!”灵虚道人又是一声怒喝。 我算是明白了,今天我要是承认了,免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若是不承认,他马上就能我把杀了,而且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 “我是道士!” “打!” “你敢!” 我用力的挣扎一番,嘴里如连珠炮一般:“你们说我有罪,却连审都不审,上来直接动刑。你们龙虎山是土匪窝子吗?” 我猜,执法堂的弟子并不知道灵虚等人的勾当,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他即便很迫切地置我于死地,可他要顾及自己的名誉。 我赌他不敢背上滥用私刑的名声! 此话一出,灵虚道人愣了片刻。几秒钟之后,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单手挥了挥,似是扫兴一般:“退回去。” 执法堂的弟子松开了我,我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直视着灵虚:“给我搬一张椅子。” “休要无耻!” “我是受审,你是主审,你有权利问,我有权利回答,我们是平等的!这才是执法堂的规矩!” 当初,崇南对我有几分偏爱,私下告诉我,杀威堂确实有动刑的权利,但是必须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你确实犯错了,如果执法堂没有证据,那我的身份只是受询人,和堂上的人是平等的。 这是道教的老祖宗,担心执法堂滥用职权而定下的规矩。 如果不知道这些,我又怎会如此挑衅? 反正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在任何事上都抗争到底!哪怕是一个细节! 面对我这种态度,灵虚道人气的胡子直颤,用手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 “搬椅子!” 一把四方椅被搬到了我身后,我慢悠悠地坐了下去,左右脚一搭,翘起二郎腿,目不转睛地看着灵虚道人。 “今日,我以三清的名义问你,你从何时与邪教勾结在一起?”灵虚道人满脸威严地问道。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管自己叫邪教?你这老头真逗。” “另外,说话要讲证据的。”我收起笑意,冷声回呛道。 灵虚道长轻笑一声,对着身边的道童挥了挥手:“把东西拿上来。” 这下,我也来了兴趣,我还真想看看,什么东西能证明我是邪教? 道童两手托着金盘,盘子上放着一个特别小的东西,我看不清是什么。直到灵虚道人把它举起来,我才看见,这好像是个优盘。 一瞬间,我满脑袋的疑惑,我这一路上也碰过什么电子设备,哪来的优盘? 转头一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既然想让我死,那就一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插在音响上。”灵虚道人又吩咐一声。 每逢法会,道观内信众颇多,为了让每个信众都能刚听见道经,都会在道观各个角落安上音响。本应传经诵法的音响,如今却成了我播放我罪名的工具,想想都可笑。 几声滋滋啦啦地电流过后,音响里响起了两个声音。 “你可不是道士。” 这是,东野的声音! “那我是什么?” “七香门。” 听到这,我身上的冷汗登时就落了下来,我翘着的二郎腿也不再悠闲。那天晚上只有我和虞澜,以及东野三个人。仔细回想一下,东野的手机始终揣在他兜里,这段录音一定是东野所录! 第九百九十一章:黄雀在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瞬间,我气恨交加,我本想靠着假身份套出东野的秘密,没想到,东野竟然跟我来了一手黄雀在后! 这是妥妥的弄巧成拙! …… “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自立为王?王,终究不是皇上。” …… “平分天下。” 一段大约十几分钟的录音,清晰地记载着我和东野的每一句对话。 在录音里,我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七香门的人,也承认了自己打入清风观的目的,这些假话在此刻却成了呈堂证供!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 而且,从这个角度上来看,龙虎山其实早就和邪教勾搭在一起了,否则除掉我的,不会是龙虎山! 时至今日,龙虎山依旧披着正义的皮,以此帮助邪教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手段真是高明啊! 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冷汗从额头不断地滴落,这些录音对我来讲,意味着铁证如山,也意味着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我凝神盯着问问作响的音响,快速捋顺思路,现在的我,已经不抱有任何生的希望了,我只有一个想法——即便是我死了,我也要把龙虎山这层虚伪的皮扒下来! 我猛地一抬头,大声问道:“你这录音是从哪来的?” 灵虚道人倒是不慌不忙:“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有权利知道,这个录音是从哪来的?” 灵虚道人把目光看向贺北:“全真派少掌门提供的。” 贺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正气凛然地说道:“没错。前几日我出门,这优盘就放在我门口。出于好奇,我把优盘插在电脑上,里面的内容让我十分惊骇,没想到我道观里竟然混入了你这种人!龙虎山是赣都宗教领袖,理应将此事交与灵虚掌门定夺!” “放屁!”我忍不住怒喝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贺北一脸正色地反驳道:“你的意思是,我在诬陷你?” “不是诬陷吗?” 我现在真是哑巴吃了黄连,满肚子的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灵虚道人嗤之以鼻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介修士,他堂堂全真派少掌门,他诬陷你作甚?” 我从凳子上直接站了起来,单手指着台上的灵虚,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地位高,他就一定是好人么?我是个修士,所以我一定作恶吗?老眼昏花,心朽目瞎,一把年纪,你活狗身上去了!” 面对我的据理力争,灵虚道人十分不悦:“好人坏人,都在证据里。你说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你还不伏法!” “伏个屁!你好好问问全真派的少掌门,他头上的疤是怎么留下的?又是在哪留下的?” 贺北单手指着我,厉喝道:“亏你说得出口!当初在山里捉鬼,你为抢功劳,在我身后偷袭,将我打成重伤!” 好家伙,当初你干的那点埋汰事儿,今天都他妈扣我脑袋上了! 几分钟的时间内,火药味迅速蔓延,我的不甘示弱和灵虚的强加之罪撞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事实确凿,你还不认,打!” 监戒大师猛的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指向执法堂的弟子。 瞬间,数不清的棍子冲空中辟下,前面几根砸在我胸骨上,后面的棍子劈在我后腰上,几根棍子顺着我的腋下,把我隔空架了起来。 执法堂的弟子狠狠地揣向我腿弯,我下身直接软了下去,可我的胳膊还在空中架着,想跪还跪不下去,想站还站不起来,这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有那么几秒钟,我觉得自己是个货物,就这么被人拎在半空中。 没给我太多反应时间,戒棍已经砸在我后背上,戒棍在我的后背发出砰砰的闷响,下一秒,胸前的棍子也落了下来,棍子很有节奏的落下来,当我被抽到后面的时候,胸前的棍子就砸过来,我被抽到前面的时候,身后的棍子又落了下来,我像风筝一样,被棍子在半空中抽来抽去…… 第九百九十二章:误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戒棍如骤雨一般落在我身上,每砸一下,我都觉得五脏六腑在翻腾,挨了几棍子以后,我感觉魂魄已经飞了出去,鼻腔里的血慢慢滑落下来,热热的,滑滑的。 这鲜血,是唯一能证明我还活着的东西。 不知道挨了多少棍以后,我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逐渐消失,眼睛也变得模糊不清,我极力的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片雾茫茫。 隐隐约约中,我只听见一句话:“明天再审吧。” 我分不清这是谁的声音。 在我意识消失前,这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禁闭室。 我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雾茫茫,我试探性地摸了摸眼睛,好像没什么外伤。 只是,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瞎了。 不过,我心里很平静,这些东西早在我预料范围内,灵虚本来就想弄死我,加上贺北在中间一搅合,我当然吃不到什么好果子了。 我笑着安慰自己,没关系,就算瞎了,还有虞澜呢。如果治不好,那就去街边算命,做个瞎先生也挺好。 我伸手慢慢地摸向地面,试探性地靠在墙边,剧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我现在每喘一口气,都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疼痛感让我身子一软,重新跌落到草甸子上,这么一撞,我差点疼昏过去。 我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脆的像一张纸,可能挂一阵风就能要我命,明天不知道又是什么花样,照这个情况下去,我很难活过三天。 眼下的情况,真的到了绝境。我如果跑了,整个清风观都会被卷进去,如果我不跑,那只有死路一条。 人的求生欲,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陨灭,谁都想活下去。可转念一想,我已经遭了这么多罪,现在跑了,岂不是太亏了? 既然活不了,那就以死明志吧! 或许是过于虚弱,我躺在草甸子上很快昏睡过去,睡了一会儿,又被疼醒。 我就在这种反复折磨中,不知睡了多少次,又疼醒多少次。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虽然我看不清,但听觉已经恢复了一些,凭借对脚步声的判断,粗略估计一下,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应该还没死吧?” 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畔,我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这是又要提审了吗? “活的好好的呢。” 我强忍着疼,倔强的喊了一声。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几阵脚步声慢慢地向我靠近,我坦然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他们。 片刻后,我被几人架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微微的寒风,看样子,这是要把我带出去了。 我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走着,脚尖始终在地面上轻轻的摩擦着,走了好一会儿,我忽然听见一声开门声,而后感觉到一阵光亮,估计是又进到某个房间里了。 有人抱住我的脖子,有人拖住我的腰,被人轻轻放在一片十分柔软地方,这触感像是床垫。 我心觉不对,皱着鼻子用力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和执法堂里的味道不太一样。 “你能看见我吗?” 我仔细分辨一下,我确定是灵虚道人的声音。 我冷笑一声:“瞎了。” 灵虚道人一下没了声响,我的耳畔只能听见一些略带凌乱的脚步声。半晌儿,一阵清清凉凉的液体突然滴落在我眼睛上,我本能地用力一挣,却被灵虚道人抓住。 “我在救你!” 我微微一怔,转而不屑地骂道:“我眼睛干净的很,用不了你们龙虎山的药,太脏!” “我真是在救你!”灵虚道人连声解释道,语气中竟然有几分焦急。 第九百九十三章:误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里突然蹿了出来,用尽全力挣开灵虚的手:“救我?不是你跟贺北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了?你会救我?我他妈信了你的邪!” 灵虚道人愣了半天,发出一声长叹:“这里面事儿太复杂了,你让我先帮你把眼睛治了,我慢慢跟你解释。” “如果你是我,你敢信么?”我冷呛一句。 “刚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特别高大的神仙,是他让我把你放开……” “噗嗤”,我实在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神仙?你咋不说王母娘娘给你托梦呢?” “这是真的!否则我不会大半夜让你把你带过来!”灵虚的声音愈发焦急。 我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谁知道你们又研究出什么花招了?鬼知道你给我用的是什么药!” 此话一出,灵虚瞬间没了声响,他似乎感觉到,我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你究竟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你比我清楚!” 灵虚道人坐在我身边,试图安慰着我:“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只是我现在还没找到问题的源头,你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个交代。” 我把身体缩在墙角,地吼道:“黑白不同路,你用不着给我交代。” “要么你现在送我离开,要么我一头撞死在你这屋。”我低声威胁着灵虚:“下面的人应该不知道你做的勾当吧?我只要死在这屋里,你可说不清了!” 方才,我已经想清楚了,若是我活不过今晚,那我也一定要把灵虚拉下水。 “那、那你别回去了,在这屋休息吧。” 说完,灵虚便站起身子,快步走了出去。果然,我猜的没错,灵虚很需要保全脸面。 灵虚前脚刚走,我身子一软,从墙角慢慢滑到床上。 这么久以来,我始终睡在草甸子上,冷不丁一挨上软乎乎的床,只觉得困意登时袭来。 我努力的绷紧脑子里的弦,拼命的告诉自己,这地方危机四伏,千万不能睡着。 可困意像是海边的劲浪一样,一阵接着一阵的冲击着我疲惫的身躯,以至于我需要紧咬舌头尖才堪堪保持清醒。 吃喝拉撒睡,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不是靠着意志或者外界就能控制住的。咬舌头尖起初还是有点用的,但到了后来,我满嘴是血也扛不住睡意盎然。 我苦苦煎熬了好久,却在一个愣神的功夫,意识顿时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周围忽然起了雾,我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好像站在地面,却又仿佛置身于云层。 我揉揉眼睛,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视力,低头一看,身上的伤疤也全然不见了。 正当我诧异之时,一道光亮忽然闯入我的视线,我定睛一看,那道光亮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一股莫名的力量不断地呼唤我,让我不自觉地朝他靠近,而他则始终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我。 等我走近了一看,心中又惊又喜,面前站着的人,面色白净无暇,头扎公子髻,身着五色长袍,这是麒麟山的守山童子! 我猛然发现,我现在置身在梦里! 我和这守山童子,也算是有些缘分,当初他托梦给虞澜,让虞澜第二天救他;而我又在麒麟山中,被飞蜈蚣偷袭,守山童子暗中助力,我才堪堪脱险。 只是,我为何会在梦中见到他? “恩公!” 守山童子站在不远处轻唤了我一句。 我赶紧走到他面前,惊喜地握住他的手:“你、你怎么出现在这啊?” “恩公啊,方才为何不让那老道与你治伤?” 我微微一愣,转而笑道:“那老道不是好东西,我不能信他。” “哎!”守山童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今晚我一直在这屋子附近,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见了。那老道,没说谎。” 第九百九十四章:灵官托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下,我彻底蒙了,低头想了半天:“等会,我有点乱。你说你一直在这?” “对。” “你在这干嘛?” “我知道你蒙难了。”守山童子略带歉意地说道。 我越来越迷糊了,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妻子告诉我的。” “啊?”我惊呼一声:“虞澜?” 守山童子点点头:“上一世,我仍未脱被毛戴角之身,你妻子是饭馆伙计,我被人卖到集市,又被你妻子买入饭馆,她后见我幼小,未将我宰杀,而是放入山中。这一世,我是来报救命恩的,所以之前在山中,我才托梦给她。” 说着,守山童子抬起头:“因为上一世的缘分未尽,她一进到麒麟山附近,我便可以感知到。前几日,她进到麒麟山里,似乎在山里找什么东西,碍于这一世的身份,我并没有现身,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过了一段时间,她可能是体力不支,在山中昏死过去,无奈之下,我只能再次入了她的梦。这一问,我才知道,她这次来山里,正是寻我的。” 这几句话说完,我瞬感心惊肉跳,麒麟山地形颇为复杂,虞澜孤身一人闯到深山里,其中有多少风险,我心里太清楚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我焦急地问道。 “恩公莫急。”守山童子劝慰我一句:“她把你蒙难的事情告诉我了,不仅如此,你们的现状,她也一并告诉我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得道的童子,贸然插手人间的事儿,不会出问题吗?” 守山童子笑了笑:“这一世,我是来报恩的。” 我微微一怔,刚想说话却被他打断。 守山童子像是故意岔开话题似的,略带急促地说道:“你妻子把这件事告诉我以后,我俩想了很多办法,想过杀进龙虎山,也想过夜袭灵虚道士。不过,这些办法都太冒险了。最后,我决定去求山神,起初山神并不同意,后来知道了你除掉飞蜈蚣的事儿,这才同意给灵虚道士托梦。” 我心头一热,对着守山童子深鞠一躬:“一介凡夫,怎敢劳烦几位!” “恩公莫要客气。” 我弯下的身子始终保持鞠姿,以示感激之情,恭敬地问道:“敢问当值山神是哪位天尊?事后必将为其塑金身,披金甲!” “三眼能观天下事,一鞭惊醒世间人。”守山童子轻声打了个谒语。 我猛地一抬头,惊呼道:“王灵官来了!” “对,他亲自出马,托梦于灵虚道人。” 我心头惊骇无比,王灵官是何许人也?此神赤面髯须,身披金甲红袍,三目怒视,脚踏风火轮,左执金印,右举金鞭。 那是三清大帝的御前将军!乃是道教里排名在前的护山神将! 只不过,他老人家为什么突然亲自下到凡间,接任山神之职? 算了算了,我自己的事儿都没处理明白呢,我还操心天上的事儿? 突然,我浑身一紧,王灵官的身份让我为之一振,他平日里专司天上、人间纠察之职,并非是普通的守山将! 说白了,他是执法堂的顶头上司,或者说,他才是最大的执法堂! 如果他老人家愿意帮我,我完全可以把龙虎山的所作所为悉数禀报!让他看看,堂堂千年大教,是如何与邪教勾结,又是如何残害正道! “方才,你真不该拒绝他啊。恩公。” 守山童子惋惜地叹了口气:“王灵官能现身一次,但绝不会出现第二次的。”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我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第九百九十五章:灵官托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抿着嘴想了想,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你能帮我这么多,已然是感激不尽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那,各安天命吧。” 我对着守山童子又鞠一躬,王灵官的位置高他百倍,他去求王灵官需要顶着天大的压力,而我却将这么好的机会错失。 不管是不是有心之举,我确实辜负了守山童子的用心良苦。 “恩公,人间的事儿,我本不应该插手,余下的事情,你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 “等等!”我猛然喊住他,轻声问道:“虞澜安全吗?” “我亲自将她护送至山下,但我不能离开麒麟山,剩下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我长呼一口气,点点头:“万分感谢。” “我先走了,恩公。” 说完,守山童子一阵风似的,原地消失不见了。 而那片似是虚无的梦境,也在一点点消散,白雾逐渐退去,我身上一抖,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的梦,我记忆犹新,守山童子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灵虚道人是真的想救我,只不过,他是碍于外界压力,被迫如此。 我快速着捋顺着脑袋里的思路,灵虚道人修了一辈子道,一定认识王灵官。守山童子刚才也说了,王灵官绝对不会现身第二次。 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想法登时涌上我的心头——打着王灵官的旗号,彻底扳倒龙虎山。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这么做有着忤逆神明嫌疑,毕竟,这属于顶着正神的帽子行骗。 我深思熟虑了好久,其中的利弊我也拎得清,我相信,正神为了人间正义,可以对任何事情都既往不咎。 虽然我们身份悬殊,但我们对道教的信仰是一样的虔诚。 我两手重重地的拍在床板子上,干! 想到这,我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轻笑。 “有没有活人了?” 我平躺在床上,慢悠悠地对着门外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开门声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回应道:“有事尽管吩咐。” 我冷笑一声:“还挺客气。” “让灵虚过来。” 若是放在以前,打死我也说不出这么嚣张的话,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背靠王灵官,还能怕你龙虎山不成? 我这话说完,门外半天没有回音,我提高了些音调:“让你们掌门过来跟我说话。” 而回应我的只有关门声,或许,他永远不能理解,一个阶下囚哪来的勇气这么颐指气使。 几分钟之后,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你愿意见我了。” 来人正是灵虚。 “帮我把眼睛治了。”我毫不客气地说道。 面对我命令式地语气,灵虚并没有恼怒,而后急匆匆地把药水滴落在我眼睛上。 这药水有一股浓烈薄荷味儿,滴在眼睛上有些发凉,但确实很舒服。 不得不承认,龙虎山炼丹制药的本事确实很强,在这不知名的药水加持下,我浑浊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点光亮,起初只是针眼大小,慢慢扩大成一个个光圈,视觉终于恢复了! 我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气,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打心眼里亢奋! 我慢慢抬起头,把目光对准了坐在对面的灵虚,久久未言。 “我给你治治身上的伤口吧。” 我把手举到半空中,做了个停的手势:“大可不必。” “我……” “梦里的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不等灵虚说完话,我先声夺人,在气场上先压他一头。 灵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赫赫有名的王灵官,谁不认识?” “认识就好。”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打算审我吗?” “哎呀!我都说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灵虚连忙辩解着。 “打住。我问的是,你还打算审我吗?” 灵虚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王灵官亲自发话作保,还审什么啊?” 我满意的点点头:“明天早上,执法堂见。” “已无需再审,为何还要到执法堂?” 灵虚半弯着身子,满脸不解地看着我…… 第九百九十六章:再入执法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用审了?”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而被心头的怒火代替:“你不审我了,该我审你了!” “啊?这是为何?” 灵虚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龙虎山的掌门会被一个无名小卒所审,而且,这一切都将发生在他的地盘上。 “为何?明天你就知道了!” 灵虚抓着我的胳膊,连声说道:“我确实不知道你来头这么大,我也说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怎么不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呢?” “你他妈给我机会了吗?”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灵虚:“不管三七二十,先给我仍禁闭室里,贺北给我喝尿,往米饭里掺沙子,你们干的是什么事?三堂会审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通毒打,你给我机会了吗?现在你跟我说是误会,你不觉得可笑吗?” 灵虚浑身一抖,连声辩解道:“什么喝尿?我不知道啊!” “好,你不知道。”我点点头,声音陡然提高:“你为什么会和贺北搅和在一起?龙虎山什么时候成了邪教的爪牙?这些事,你总该知道吧?” 灵虚面色一凛:“你讲话要负责,我和邪教又有什么关系?”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装糊涂,有这必要吗?”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这说什么!” 灵虚的脸色变成了枣红色,不知是紧张,还是愤怒。 面对灵虚的顽固,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严肃地说道:“不是我在审问你,是王灵官在问话。私仇可以一笔勾销,但是正邪黑白,明天定要有结论!” 说完,我把身子慢慢挪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时候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灵虚道人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伸手想抓住我的胳膊,却被我一下挣开。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尴尬在原地的灵虚,心中非但没有报仇的快感,反而心中充满悲哀。 一个年过花甲之人,已经坐上了人人艳羡的位置,本可以逍遥过完余生,却偏偏要与邪教勾结,以至于落到了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甚至要被一个小辈如此顶撞。 说实话,挺可悲,但也挺可恨。 “年纪大了,少熬夜吧。” 我对灵虚究竟是愤怒?还是悲悯?我有点摸不清,以至于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略带关心的话。 灵虚眉头微微舒展一下,可眼中的复杂却愈加明显了。 互相沉默了片刻,灵虚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灵虚关门的一瞬间,我手上的雷字符突然烫了我一下,我无奈地搓了搓手心,苦笑一声。 我知道,从本质上来讲,我并没有对灵虚恨之入骨。 是夜,月明星高。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慢慢地回到床榻,我仰头看看窗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天不亡我,就说明我这辈子的任务还没完成。虽然龙虎山已成了贼窝子,但好在执法堂的大旗没倒,起码,灵虚不敢光明正大的否认自己道士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我还有扒出真相的余地。 人在冷静的时候,会想清楚很多事。我确实觉得灵虚有些可怜,不过,那是处于人道主义的同情,并不能代表原则。 灵虚今天对我的态度,看似十分诚恳,可那是碍于王灵官的威慑力,他才被迫选择低头。 他真实的内心世界,究竟是什么样,我无从得知。 头脑愈发清明,我知道,我并不能相信他。 然而,让我更加不解的是,邪教究竟是怎么联系到龙虎山的呢?又是如何让灵虚动心呢?如果东野是为了权,那灵虚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他现在的位置,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夸张点说,他就是龙虎山的土皇帝。 在这件事里,始终有个细微的疑点——就算龙虎山想光明正大的干掉我,他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偏偏要灵虚亲自出面呢?邪教既然收买了龙虎山,那肯定要把龙虎山当成一把利器,为什么在这种小事上,就要将其暴露呢? 第九百九十七章:再入执法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片刻之后,一个让我脊梁骨发凉的想法陡然出现——邪教故意将龙虎山暴露,看着我俩互相厮杀,借此干掉我,顺便扳倒龙虎山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以邪教毒辣的行事作风,这种事他们干得出来! 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捋出一些头绪,但还是有些浑浊不清,我看看有些泛青的天空,揉了揉发紧的双眼。 哎,时候不早了,睡吧。 我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我脑袋里的弦始终绷着,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的把我惊醒。 我浑身一激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抄起桌上的烛台,将其藏在身后,鬼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个杀人灭口。 “谁?”我警惕地看着门口,大声问了一句。 “吱嘎”,房门被人慢慢推开,一个身着青衣的小道士缓缓走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这就是当初偷着给我送药的小道童。 我对着这个小道士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我微微松了口气,把烛台重新放在桌子上:“有事吗?” “师傅请您去膳堂。” 我愣了一下,连忙看看天色微亮的窗外,随即点点头,把血迹斑斑的棉袄用力地裹紧,随着小道童一路出了门。 人是铁,饭是钢,现在赌气不吃饭,可不是明智选择。 到了膳房,斋堂的伙头正带着一众弟子做过斋仪,看到这,我主动停下脚步,站在队伍的尾端,随着众人做起过斋仪。 随着伙头把最后一碗清水供奉在灵祖相前,诸位弟子便快速找到自己位置,一言不发地直视着桌子,等待开斋的梆子声。 而我这个不速之客,显得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该坐到哪去。 所有弟子把目光都投在我身上,我故意挺了挺胸,毫不在意地站在斋堂门前。 “快坐到这。”灵虚坐在主位上,对着我摆了摆手。 “不了。”我轻声拒绝道:“规矩辈分不能乱。” 按规矩,掌门身边是八大师的位置,我若是贸然坐过去,免不得被人说成山野村夫,没有规矩。 不管我和灵虚之间有多大仇,这些小弟子是无辜的。 起码,我不该破坏他们心中的净土。 更重要的是,我想不动声色的除掉灵虚,然后保全龙虎山的威望。不为其他,邪教在当世如此猖獗,我实在不忍道教胜地就此覆灭。 到了那时,必将是亲者哭,仇者快! 正想着,我对打饭的道童深施一礼:“斋菜素饭即可。” 道童上下打量我一番,微微一顿,但并未多言,从旁边拿起瓷碗,把饭装的满满的,又在上面盖了些青菜。 我端着饭碗站在灵祖相面前,细嚼慢咽地吃着,凭借着余光,我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我。 不过,不重要。 道士的等级很森严,用膳也要按资排辈,大掌门、八大师等一些道观骨干,吃的是头道斋,而后是二道斋和三道斋。 正因如此,道士吃饭的速度很快,约摸着十几分钟,梆子声便响了起来,这是头道斋结束的信号。 梆子声一响,我马上站起来,迅速走出斋堂,大步走到执法堂。 执法堂门前站着几个值岗弟子,一看是我,马上把戒棍横拿在手里,满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看着这几个愣头青,轻笑一声:“快把你们的破棍子放下吧。赶紧,把门开开,我在这等你们掌门。” 这句话砸的几人面面相觑,也难怪他们会吃惊,我昨天在执法堂被打的奄奄一息,今天就站在执法堂口出狂言,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愣着干啥?开门啊!”我大声催促了一句。 第九百九十八章:龙虎山之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其中一个年长的弟子对着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灵虚的身影出现在我视线中。不等灵虚说话,我抬手指着大门,先开口道:“把门开开,过法堂。” 灵虚对着执法堂的弟子挥了挥手,给我俩腾出一块相对独立的环境。 灵虚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我答应你了,一定给你个交代。” “你错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灵虚:“你以为我在报私仇?我没那么狭隘。你也不是要给我交代,你是个龙虎山一个交代!” 灵虚满脸地疑惑:“我干什么了?怎么能谈到交不交代呢?” “升执法旗。”我轻飘飘地扔出一句:“想想王灵官。” 说完,我没再多看他一眼,他越不想让我查,就说明这件事的疑点越大。 这次,执法堂的弟子也没再拦我,我一把推开执法堂的门,大步流星地走到主位上,面无波澜地坐了上去。 执法堂的门四敞大开,门外执法堂的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和灵虚。 灵虚站在台下,微微仰起头,嗡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说出来。 “别耽误时间了。” 我端坐在法堂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让灵虚更加慌张。 半晌儿,灵虚道人一跺脚,转头冲着门外喊道:“开法堂!” 执法堂的弟子虽不明就里,但掌门的话还是要听的,其中一个弟子快速拉动执法堂的摇铃。 清脆的摇铃声很快遍布整个龙虎山,无数执法堂的弟子从四面八方快速集结于此。 这些弟子刚一进门,无一不是目瞪口呆,已经迈进屋里的脚,不知该落下,还是该出去。 昨天差点被打死的阶下囚,为何今天会端坐在庙堂之上? 眼看着屋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我四下扫了一下:“少一个人。” “谁?”灵虚问道。 “全真派少掌门,贺北。” 灵虚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我:“他并非龙虎山中人,为何唤他于此?” “麻烦您,把他请来。” 我盯着灵虚,特意把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灵虚无奈的点点头,对着身旁的人吩咐一句:“去请贺掌门。” 片刻之后,贺北迈着四方步,非常悠闲地走了进来。贺北刚进门,特别做作地低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嘴上说着:“大清早就开审,未免有点不人道。” 话刚说完,贺北慢悠悠抬起头,却看见坐在堂前的我。 贺北像导电了一样,浑身一抖,又把询问地目光扫向灵虚,惊骇之色,溢于眉间。 片刻后,贺北拽了拽衣服,几个健步走到灵虚身边。 贺北把胸口挺起来,单手指着我,大喝道:“无法无天!这地方是你能坐的吗?” 我淡然一笑:“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贺北把头扭向灵虚,用极低地声音掩饰着不安和尴尬:“这什么情况啊?” 可惜,我听觉灵敏,他的话我听的一清二楚。 “他有话要问咱们。” 灵虚低着头,十分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这一句话说完,灵虚便把头扭了过去,再也不肯说半个字。 贺北半弯着腰,看着灵虚的侧脸,又看看我,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几秒钟之后,贺北慢慢地转过身子,凝眉瞪眼地望着我:“你要问我话?” “对。” “我是全真教的人,你他妈敢审我?” “执法堂内,污言秽语,该当如何?” 贺北脸色瞬间黑了起来,他也是道士,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灵虚用力地扯了扯贺北的袖子,贺北显然知晓灵虚的意图,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我,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看着贺北吃瘪的表情,我忍不住轻笑一声:“罢了,赐座。” 此话一出,执法堂的弟子忙不迭地把凳子放在灵虚和贺北的身后,灵虚和贺北互相对了个眼神,缓缓地坐了下去。 第九百九十九章:龙虎山之战(中)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俩座位吗?”我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的二人:“我告诉你,这才是过堂应有的礼节!” 贺北猛地从凳子上窜起来,大喝一声:“你他妈算干什么的?” 说着,贺北一脚把凳子踢飞:“老子不坐了!”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贺北,我想应该是傻的可爱吧?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解答你两个问题。第一,我坐在这个位置,我先就是执法堂的讯问人,你坐在这,你也是;第二,如果你觉得坐不住,那你就站着。” 说完,我重重一摔戒规木,面无表情地大喝一声:“敬三清,敬法堂!” “灵虚道长昨夜梦见什么了?” 这第一个问题,我定然要给堂内之人一记下马威。 灵虚瘪了瘪嘴,轻声回道:“昨夜,王灵官深夜托梦,与贫道讲、讲了一些话。” “什么话?”我步步紧逼着问道。 “王灵官说,你曾在山中击杀为祸一方的飞蜈蚣,未曾与邪教勾结,是龙虎山抓错人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还说什么了?” “让龙虎山马上放人。” 贺北目瞪口呆地看着灵虚:“王灵官?天上那个?你老花眼了吧?” 灵虚侧过脸,不悦地回怼道:“贫道修道一生,王灵官还能认错?” “你确定你梦见的是王恶?” “放肆!”灵虚瞬间怒了:“岂可直呼名讳” 我坐在台上不轻不重地讥讽一句:“还知道王灵官的名讳,你爹可没少教你啊。” 贺北为人有点楞,但智商没缺陷,他当然听得出来我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而我则假装没看见,让他好好吃个瘪。 半晌儿,贺北用力的点点头,一嘴无赖腔:“然后你想表达什么?” “我代表王灵官问在座几句话。” “贫道定将知无不言。” 我清清嗓子:“贺北。不,贺掌门,说说吧,你之前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我常年云游修道,当然是和各路道友在一起了。” “你想好再说,王灵官可看着呢!。” 贺北顿时有些语塞:“我、我说的是实话。” “胡说八道!东野是谁!” 我终于忍不住,直接揭开了贺北的老底儿,今天就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讲清楚! 贺北脖子一梗:“我哪知道东野是谁?你随便找了个名字,就想按在我身上?” 转过头,我把目光放在灵虚身上:“你总该认识吧?” 灵虚眼睛瞬间瞪大,连声说道:“我不认识!” 我略带玩味地看着他俩:“你俩都说不认识,那是怎么抓到我的呢?” “都跟你说了,有人把优盘放在我门口!剩下的事儿,我怎么知道?”贺北还在不停狡辩着。 我冷笑一声:“你可真是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掌门!” 不等我说下一句话,门外突然响起极其慌张的喊叫声,这几近破音的喊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门外闯进来一个身穿浅灰道袍的弟子,看样子应该是知客师傅。 “掌门!”知客师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进门就指着门外,急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灵虚转过身子,有些不满地说道:“何事需如此惊慌?” 知客人师傅猛吞了几下口水,极力平复着情绪,大声说道:“有、有、有人闯山门!” 灵虚一听,登时怒了,大喝一声:“没有王法了!迅速集结护院弟子,随我迎战!” “不用集结了,我自己来了。” 第1000章:龙虎山之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声低沉又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个身着紫袍的身影映入我眼帘,我定睛一看,四方脸,高鼻梁,浓眉虎眼,这是杨定延! 我猛地一拍桌子,登时站了起来,激动之情无法言表。 正说话的功夫,杨定延已经登上了执法堂的台阶,而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便装,体型略瘦的人,这人竟是师傅! 一时间,我有些怀疑自己在做梦,杨定延和师傅怎么会突然出现? 杨定延和师傅一进到堂内,我连忙从堂上走下去迎接,可我实在太激动了,脚下一软,直接从高堂上滚了下来,身上的伤口登时撕裂不少。 我顾不得太多,连滚带爬的跑向师傅,不知不觉中,伤口里渗出的血,再次打透了带血棉袄。 师傅往前快跑了一步,一把将我从地上搀起。见我这样,师傅的眼眶登时红了起来,一手拽着我胳膊,一手摸在我头上,颤抖着说了三个字:“受苦了。” 杨定延扫了我一眼,给师傅使了个眼神,师傅把我搀到了杨定延的身后。而杨定延背着手,脸色阴沉地看着灵虚,犀利的眼神里藏着阵阵怒火。 灵虚毕竟是修了一辈子的道,就算不认识杨定延,也认识他那身紫色绣金龙的道袍。 “敢问您是哪家仙长?” 灵虚手上掐了个七星诀,很客气地问了一句。 “大纯阳宫,杨定延。” 灵虚点点头,凝神说道:“我龙虎山向来与纯阳宫井水不犯河水,阁下为何无故闯我山门?” “无故?”杨定延眉头轻挑,虎目一瞪:“我今天要是不来,他是不是得死在你这?” 灵虚这才反应过来,杨定延是奔着我来的! 不过,我也有些费解,杨定延和师傅,是如何知道我在赣都的境遇? 是虞澜回去搬救兵了?我仔细一想,不对。当初我特意嘱咐了虞澜,千万不要告诉师傅,虞澜不会在大是大非面前犯糊涂。 灵虚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这中间有误会,我们正在解决,你们也看见了,现在是他坐在堂上。” “是这样么?”杨定延把目光投向我。 我想了想,点头说道:“回禀师祖,确实如此。现在是我在审他们。他们和邪教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不查清楚,事后必成隐患!” 师傅的目光停留在我衣服上,师傅慢慢地扒开我衣服的同时,嘴里倒抽一口气凉气。 我低头看去,我前半身已经没有完整肉了,浑身上下像腐烂了一样,各个伤口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起往外渗着血。 “你把人打成这样了,管这叫误会?他没死在黄皮子手里,差点死在龙虎山!你跟我说这是误会?” 师傅一手搂着我,一面咬牙看着灵虚,那模样恨不得要将灵虚生吞活剥,我从未在师傅的脸上见过如此狰狞之色。 这么多龙虎山弟子在旁边看着,山门被闯了,身为掌门又被一个陌生人如此逼问,灵虚的脸色愈发深沉,眉头渐渐地拧成疙瘩,为数不多的笑意,也在干瘦的脸颊上消失。 几秒钟后,灵虚慢慢抬起头:“我敬畏执法旗,所以我接受一切审问。但是,这不代表什么山猫野兽都能在我头上拉屎!” “无关人等,速速退场!” “好歹是一介掌门,别这么出口伤人。”杨定延冷哼一声:“你不用拿掌门的架子吓唬我,我今天来了,是要带着说法回去的。” “凭什么?” “凭我是他师祖!” “在我地盘上撒野?无法无天!”灵虚面色也变得阴沉,大喝一声:“执法堂弟子何在?” 执法堂弟子把手中的戒棍用力地往地上一戳,颇有气势地大喝一声:“弟子在!” “送客!” 灵虚冷着脸,一甩袖子,单手做剑指,直指杨定延。 执法堂的弟子舞着虎虎生风的戒棍直奔杨定延,杨定延只是脚下一滑,单手往前一探,一众弟子竟倒飞出去,我压根就没看清杨定延是怎么出手的。 一时间,横飞在空中的戒棍,四仰八叉地弟子,被撞翻的椅子交汇在一起,把整个执法堂搅成了一锅粥。 两方交锋,不过区区几秒,杨定延这一手足够震慑所有人,包括灵虚也愣在了当场。 杨定延气定神闲地看着灵虚:“如果你执意动武,我不介意砸了你龙虎山!” 千章致谢词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读者大大: 见字如面。 《阴间有个小卖铺》今天更新至1000章,作为创作者,心中万分喜悦! 感恩各位读者长期以来的支持,在内容上持续的包容。 这本书会有一些槽点,感谢各位的批评指正,是你们让这本书走的更远,今天能顺利写到1000章,是你们的功劳! 这本书像个孩子,从青涩到日渐成熟,正如男主陈铭一样,在成长的路上,有挫折、有坎坷,在明枪暗箭交织的世界里披荆斩棘! 郑强教授说:“不要因为一点困难,一点挫折,就轻易地改变自己的做人准则和信仰。” 我希望陈铭也会有此等勇气,正如我们每个人一样,或是生活不尽人意,或是坎坷颇多。不过,没关系,在烦恼交织的日子里,我们依然有破茧的勇气! 作为一个网络作者,我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文字,来传达一些力量,一些能够鼓舞人心的力量! 虽然,这极其不符合网络小说的规则,但我依然认为,文字有开愚启蒙的作用,可我实在笔力微弱,写不出来鸿篇巨制,只能在现有的能力下,把这份力量做到极致。 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见你们在章节的留言,无论褒贬,都是奖赏。 陈铭的路还有很远,我们的日子也还很长。 感谢你,每一个陌生人,谢谢你们愿意支持《阴间有个小卖铺》 也谢谢你们,愿意包容一个网络作者笔下的是是非非。 愿我们,同斩棘,共破浪。 今天给大家准备了10000岩币的红包,不成敬意,聊表心意,大家记得去领。 此致 拜谢! 姜牧云 第1001章:八卦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放肆!” 面对杨定延赤裸裸地挑衅,灵虚再也憋不住了,怒火直喷而出,大喝一声:“打!” 杨定延对着师傅使了个眼神,师傅马上掏出手机,快速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师傅只说了一句话:“进来。” 一大群人像潮水一样瞬间冲向杨定延,有几个落单的在人群的掩护下,趁乱冲到门口,快速拉响摇铃。 显然,这群弟子绝对受过严苛的训练,才能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迅速组织起反击。 此时,杨定延一人站在门后,面对人多势众的执法堂弟子丝毫没有惧意。 执法堂的弟子虽然人多,但并不混乱,短短片刻,把分散的队伍凝成一个首尾呼应的阵法。 我凝神看去,这阵前方四人,中间八人,末端又是四人,剩下的人站在阵法的外围,一点点向杨定延靠近,粗略一看,这阵法有些像蜘蛛网,可我仔细一瞧,这哪是什么蜘蛛网,这是八卦阵! 站在外围的弟子看似杂乱,实则是按照十二地支分布而站,脚下走的并非天罡步,而是一种我没见过的步形。 八卦阵并非固定的,什么样都有,随便改动一个位置,生门死门都会瞬间变化,按照老祖宗的意思,八卦阵可以无穷变化,不过,八卦阵有一点是相通的——不管怎么变,都能做到攻防兼备。 如今杨定延孤身面对一个井然有序的八卦阵,我不禁攥起微微泛潮的手心,反观杨定延,昂首挺胸,负手而立,斜眼看着执法堂弟子,完全没有进攻或者防御的意思,那叫一个波澜不惊。 八卦阵在慢慢地像杨定延靠拢,电光火石间,中间的弟子迅速从后面飞身而起,越过第一排的人,单手持棍,直奔杨定延扫来。 就在戒棍触碰在杨定延面门的一瞬间,他动了。 杨定延劈手抓住面前棍子,左脚点地,右脚向后滑去,整个人瞬间变成“大”字型,凌空将这人挡了下来。 这时,杨定延胳膊轻轻一抖,棍子发出轻微的颤动,棍子那一端的弟子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登时飞了出去。 这下,连我都看惊了,明明看起来没发力,为何有如此强的劲头? 下一秒,余下的弟子已经安稳落地,一手戒棍整齐划一地劈向杨定延,而杨定延只是脚下轻轻一点,从棍子的缝隙中直接钻了出来,看似密如暴雨的棍子竟不能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玄虎之前就跟我说过,一定要学会巧劲儿,我始终没有详细的概念,如今我在杨定延身上,真的看见了,什么叫巧! 这一切看起来特别像是巧合,可其中的细节只有内行人能看懂。 杨定延快速稳住身形,单脚往下一踩,直接落在执法堂弟子的肩上! 杨定延的内力何其凶悍?他这么一踩,执法堂弟子瞬间矮了下去,让我更惊讶的是,杨定延踩完一个,马上挪动另一个人身上,那身手敏捷的程度,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第二排的弟子整段垮掉,让杨定延没费什么大力气便成功打入八卦阵的内部,可八卦阵的威力不止于此,第二段虽然垮掉,但最前端的弟子马上调转反向,末端的弟子往顺势逼近,一前一后,戒棍像是长矛一样,把杨定延直接插在了中间。 而站在外围的弟子,马上包拢过来,局面登时扭转。 方才占有大优势的杨定延,现在已经被包的里三层,外三层,我仔细看了一圈,竟没有一处能突围的位置。 “师傅,你帮帮师祖吧,别管我了。” 我深知八卦阵的威力,实在忍不住了,便求着师傅去帮杨定延,然而,师傅只是回应我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还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可是你师祖。” 反观杨定延,站在层层包围圈中,竟仰天长笑:“无知之辈!” 第1002章:八卦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话音刚落,执法堂弟子手中的戒棍像是长矛一样,直刺向杨定延的腰部,杨定延身子一歪,从身后随便抓了个人,劈手将戒棍夺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张由棍子组成的大网,也从天上劈头而下。 杨定延身子一矮,把棍子支在头顶,以一己之力竟将众弟子的力量扛了下来! 执法堂的弟子不肯示弱,藤条所制的戒棍在强压之下,一点点变成弧形,杨定延似是钢筋铁骨一般,直挺挺地站在人群中,连一丝抖动都没有,互相僵持之下,竟难分伯仲。 “嘿呀!” 突然,杨定延口中发出一声爆喝,顺势把手中的棍子往下用力一砸,棍子落地的一瞬间,震起无数灰尘。 与此同时,杨定延头上的棍子没了支点,顺势拍了下来,我心头更是一紧,这么多棍子若是同时砸下来,就是个活金刚,也得生生砸瘪了! 没想到,杨定延非但不躲,反而双手持棍,以极快地俯身横扫,在棍子尚未落下之前,这些弟子已被杨定延扫飞。 离杨定延最近的人先行飞了出去,而后便是无尽的连锁反应,每一个人都变成横飞出去的炮弹,身后的人被砸的惨叫连连,本来坚固无比的八卦阵,在顷刻间坍塌。 倒飞出去的弟子像是不受控制地风筝四处乱撞,位列左侧的真武大帝相在撞击下,突然前倾,当所有人都发出惊呼之时,杨定延脚下已经发力,一脚踩住椅子,身形往上一拔,几个闪身直窜到真武相面前,赶在神像倒塌前,一手将其撑住。 “过来帮忙啊!” 这一座神像,少说也有千斤重,杨定延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撑不住的,涨红着脸色回头大喊了一句,这群人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冲到神像前,堪堪把这硕大的神像挪回原位。 “无量天尊。”杨定延对着真武大帝深深一拜,才慢慢站起身子。 “我说了,他是你师祖。”师傅略带得意地看着我。 我现在越发喜欢看高手过招,高手之间不靠架子,全凭技巧。 我凝神回味着刚才的战斗,刚才的画面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快速滑过,杨定延孤身入阵,却以一己之力破掉八卦阵,靠的是什么? 突然,画面定格在杨定延单手举棍的画面,我如醍醐灌顶一般,他刚才是在卖破绽! 杨定延逼着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棍子上,从而忽略了下盘,杨定延仗着自己的速度快,快速攻其下盘,这便是决胜关键! “好好的八卦阵,让你们用的分文不值。” 杨定延垂手站在真武大帝像面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听起来不像是嘲讽,更像是悲哀。 这时,一阵嘈杂的打斗声传到执法堂,不光是我,所有人都侧目向外望去。 片刻之后,一群身穿道袍的道士从执法堂面前且战且退,而一群身着运动装的年轻人如同下山猛虎一样,对着道士穷追猛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群道士显然快撑不住了。 这群人在执法堂的面前一闪而过,师傅把目光投在门外,满意地点点头:“这群小子还行。” 我好像知道这群人的身份了。 “这是清风观的人?”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师傅点点头:“这就是你师祖最开始送到清风观的人。” “这、这战斗力也太强了。”我有些惊叹地说道。 师傅抿嘴一笑:“玄虎当初教他们的时候,差点要了他们的命,这些是经过三次淘汰以后留下的精英。” 师傅说的云淡风轻,可我心里如八级地震一样,龙虎山的战斗力,在清风观面前,为何会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究竟是清风观太强,还是龙虎山已经烂透了,乃至于护观道士的战斗力会下降成这个样子。 看着目瞪口呆的我,师傅轻轻戳了我一下:“觉得不可思议?” “嗯,有点不敢相信。” 第1003章:仁义之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望着门外,轻笑一声:“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论符箓龙虎山是龙头,天下门派无出其右,不过真是论起拳脚功夫,龙虎山真不够看。” “可他们不是常年吃丹药吗?”我疑惑地问道。 师傅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傻小子,你知道龙虎山的名字咋来了么?” “咋来的?” “丹成而龙虎现。”师傅略带忧愁地叹了口气:“很多年没见过龙虎奇观了。” 师傅云里雾里地说这么一句,我凝神想了好久,试探性地问道:“您是说,这么多年,龙虎山并没有炼成功的丹药?” “对,龙虎山的弟子吃的无非是一些练废的丹药,吃了对人体没害处,但也没什么明显好处。” 这就更加印证我心里的猜测了——龙虎山这么大的门面,怎么可能练不出丹药呢? 顿了顿,师傅抬手指向远方的山:“看见那座山头了吗?” “看见了。” “龙虎山能炼丹的人,都在那山里闭关呢。”师傅望着山头,喃喃地说道。 我顺着师傅的手指看去,不解地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师傅长呼一口气:“道门里的老怪物。” “看来,你今日是非要踏平我龙虎山了!”沉默许久的灵虚突然开了口。 杨定延始终站在神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灵虚:“是你自找的。” 灵虚咬牙切齿地问道:“怎么就成我自找的?你徒子徒孙与邪教勾结,一切都是铁证如山!王灵官给我托梦,让我放了他,我马上照做,这中间误会尚未解开,我还不能查查么?” 杨定延脚下一蹬,从神像面前跃到灵虚面前:“话分两面说,我不跟你讲证据,我先问你,把人打成这样,你怎么解释?” “什么叫不讲证据?你这是耍无赖!” 杨定延往前跨了一大步,鼻尖紧挨着灵虚脸:“你说对了,我就是耍无赖!我从北方大老远跑来,是为了跟讲证据?” 说着,杨定延把头探在灵虚耳旁,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听好了,我今天来,是来护犊子的。我的人,你打不了!” 杨定延的话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我眼圈里的眼泪登时流了出来。 一个人的时候,能扛过所有黑暗,可真当后背出现了一个靠山,人会在几秒钟之内迅速崩溃,我也不是例外。 师傅眼睛盯着灵虚,把我搂在怀里:“好孩子,不怕。” 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以后,灵虚就梦见了王灵官,他早就察觉自己理亏了,面对杨定延的愤怒,灵虚憋了半天没说话。 杨定延从身后拽来一把椅子,抖了抖长袍,自顾自地坐了下去,一脸玩味地看着灵虚。 半晌儿,灵虚终于开了口:“你想怎么办?” “冤有头,债有主。谁动手了,你就把人给我喊过来。” 杨定延慢悠悠地语气,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可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先是破了龙虎山的山门,又逼着灵虚交人,这对于一个掌门而言,无异于是奇耻大辱。 不知是压力所致,还是愤怒到极致,灵虚连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颤抖:“如果我不交呢?” “那我就平了你龙虎山!” 杨定延腾的站了起来,一股压迫力在空中瞬间炸裂,直逼人胸口。 “同是道门中人,何须苦苦相逼?” “亏你还记得道门中人!你下毒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道门中人呢?” 沉默了半天,灵虚狠狠地叹了口气:“是,我承认。这件事我有过失,我道歉!” 杨定延满脸愠色:“交人!” 灵虚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杨定延笑着摇摇头:“你确定不出去看看吗?” 灵虚神色一顿,警惕地看着杨定延,脚下一晃,马上冲了出去,师傅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们也跟出去。 第1004章:仁义之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离我们比较近的还能的听见低微的哀嚎声,离得远的根本看不出死活,而躺在地上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身穿道袍的人。 我仔细看了一番,我确定没有身穿运动服的人。 灵虚瞬间愣在当场,眼含悲愤地看着院子,嘴角不断地抽搐着。 “龙虎山啊,我的龙虎山啊!”灵虚嘴里喃喃念叨着,拖沓着脚步,亦步亦趋地走向苦苦哀嚎地弟子。 这时,远处跑来一群活力满满地年轻人,见到师傅连忙稽首,为首一个神似铁塔的壮汉,一脸兴奋看着师傅:“都搞定了!” 转头这年轻人对我又是一拜:“我们接你回家,大师兄。” 确实,按辈分来讲,我是师傅嫡传,他叫我一声大师兄,倒也不为过。 我红着眼眶望向他,这人是杨定延从纯阳宫带来的人,当初最不服管,也是最有个性的那个大师兄,最开始十分不愿意留在清风观,嚷嚷着要走,如今在师傅的带领下,变得温顺了许多。 我把目光放在这群不太熟悉的面庞上,一张张略带稚嫩的脸上挂满了兴奋,也挂满了伤口。 他们脸上或是青紫淤伤,或者身上见血,还有几个人,身上的衣服成了破布条,不过脸上的伤口依然掩盖不住他们脸上的兴奋。 那是胜利所散发出的荣光。 师傅看向他们,满意的点点头:“都是按我意思做的吧?” 大师兄一拍胸脯:“放心吧,师傅。我们一路从偏殿上打上来,并未惊动香客。” “山门是怎么进来的?” “就是几个知客而已,几下就控制住了,没引起骚动。” 师傅拍拍大师兄肩膀:“龙虎山的人怎么样了?” “放心,我们没下死手,最多就是骨折,死不了。”大师兄颇为得意地说道。 师傅把头转向蹲在地上灵虚:“他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灵虚转过头,眼含复杂地看着师傅,扯着微微干哑地嗓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知道你和玄虎的关系,我就冲玄虎的面子,我今天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是,我要告诉你,别看我清风观没你名气大,但我绝对有灭了你的能力!” 灵虚一把年纪了,被师傅像是教育学生一样斥责了一顿,瘦如刀锋的脸颊登时红了起来。 师傅站在台阶上,两眼望着前方:“我还想告诉你,什么叫仁义之师。” “我有能力毁了你,但是我给你机会,这叫仁义!”师傅淡淡地说道:“你说,修道法,修到了最后,修的是什么?” “就是一份仁者之心吧?” 师傅的自问自答,更是让灵虚无地自容,两眼看着地面,脚尖局促地蹭着地面,一言不发地站在师傅面前。 看见灵虚这个状态,我知道,师傅已经把灵虚彻底打崩溃了,这种崩溃不仅是武力上的征服,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打击。 别看这几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可师傅的言外之意是,你灵虚修了一辈子的道,越修越糊涂! 片刻之后,灵虚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很大勇气:“我郑重的向你们道歉,但这件事仍有很大疑点,你们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我说了不算。”师傅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灵虚慢慢地转过身子,把目光看向杨定延,拖沓着沉重地脚步走回屋里。 杨定延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灵虚身上,直到灵虚站到他面前,他也没说一个字。 “我、我恳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杨定延冷眼看着他:“我的徒孙,当初也这么恳求过你吧?” 灵虚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我道歉。” “把人交出来!” 面对灵虚的恳求,杨定延丝毫不让,依然保持着最开始的态度。 灵虚慢慢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杨定延:“指令是我下的,要杀要剐冲我来。” 杨定延没由来的笑了起来:“冲你?你能抗住?” 发红包啦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大大红包发出去啦,你们看看能不能抢到,随时在后台给我留言,比心。《阴间有个小卖部》发红包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公告与说明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大大 今天请假休息一天,明天继续更新。 附:关于红包说明 我今天和官方的编辑老师沟通一下。 抢红包之前,需要订阅这本书,然后点击“我的”,再点击右上角小信封,就会有抢红包的提示。 第一次操作,不太熟悉黑岩的方式,大家见谅! 过几天还会有红包福利,感谢支持。《阴间有个小卖部》公告与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05章:落荒而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杨定延紧盯着灵虚,不急不缓地说道:“要说画符炼药,我十个纯阳宫加起来也抵不上你龙虎山,可论拳脚功夫,你十个龙虎山,不顶我一人。咱俩打起来,你别说我欺负你。” 灵虚抿着嘴:“我有条件。” “说。” “不管结果如何,你不能再为难龙虎山,我的错,我一个人扛。”灵虚目光坚定说着。 杨定延微微一侧头:“你这是打算赴死了?” “我就问你同不同意。” 这一刻的灵虚身上全然没有颓败之气,反而有一股威厉之色。 杨定延盯着灵虚看了几秒钟:“你说你要解释,那你就说说吧。”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灵虚满脸疑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定延面无表情地看着三清像,嘴上回应道:“我敬你身上还有三分掌门的担当,你有担当,我就给你体面。” 灵虚重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又轻叹了口气:“谢谢。” “你是要开始辩解了么?”我在一旁轻声说道。 灵虚抿着嘴,近乎恳求似的说了一句:“给我个机会。” 我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杨定延跪了下去,两手抱在胸前掐诀:“弟子有话说。” “说吧。”杨定延把目光瞥向灵虚:“不好意思,这是我徒孙。” 我清清嗓子,直言道:“贺北虽然是全真派少掌门,但他常年与邪教勾结在一起,包括那个叫东野的人,是他的直系领导,如今灵虚道长与其厮混在一起,这是为何?” 灵虚神色一顿,连声说道:“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他可是全真派的人,你、你这话是要惹祸的!” “我当然能负责。” “那你有证据吗?”灵虚轻声问道。 我微微挺起胸膛:“我就是证据。” “我觉得可信。”杨定延悠悠地说道:“我徒孙是什么人品,我心中有数。” 可灵虚的骨子里自带一股陈腐,依然坚定地索要着证据。 好一番争执不休后,灵虚突然提出,把贺北带来的,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灵虚这个建议直接把我逗笑了:“贺北就是个滚刀肉,你觉得他会承认吗?” “去。”杨定延果断地说道:“就没有我撬不开的嘴!” 我犹豫了一下:“那贺北真是滚刀肉,我……” “把心放肚子里吧。”杨定延笑着安慰我。 杨定延遂了灵虚的意,灵虚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杨定延又一次喊住:“我和你一起去。” 一路上,我和师傅还有杨定延,以及一众清风观的弟子,随着灵虚大步走了出去,可在整个道观里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都没看见贺北的影子。 “你最好别耍花样。”杨定延在身后冷声说道。 灵虚急的直跺脚:“我比你还着急呢!” 龙虎山不算小,里里外外走了一遍,也没发现贺北的踪迹,直到在偏院的一个角落里,我们遇见了一个龙虎山的小道士。 我们遇见他的时候,他正靠在墙边,用力地揉搓着脖子,见灵虚步履匆匆,他便连忙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迎着灵虚走了过去。 当他知道我们在这寻觅贺北的时候,小道士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地话:“贺北翻墙跑了。” 灵虚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变得格外慌张,和小道士再三确认后,灵虚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灵虚狠狠地叹了口气:“看不出,这人竟会如此胆小如鼠!” 小道士四下看看所有人,怯生生地又说了一句让我们更吃惊的话…… 第1006章:落荒而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道士说,刚才在执法堂内打成了一团,山下又冲上来一批人,龙虎山的道士都迎了上去,但对面显然是有备而来,见人直打关节要害,丝毫不恋战,龙虎山道士从前学的正统功法,根本顶不住这种流氓式的打架,导致龙虎山很快就有溃败的迹象。 就在大家且战且退的时候,小道士突然看见了贺北从侧面迂回跑了过来,这个小道士知道贺北的身份,便想着把他转移到安全地带,免得以后和全真教没法交代。 可刚看见贺北,没等说几句话,贺北就直接翻上墙头,无论小道士怎么劝说,贺北都执意要翻墙逃跑,乃至于贺北恼羞成怒,一记手刀劈在小道士后脖颈,便逃之夭夭。 小道士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疑惑,最发蒙地当属灵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 我看看墙头上的脚印,兀自笑了起来:“现在是死无对证咯?” 灵虚面含复杂地看着我:“我没想到他会跑。” “他选择逃跑,绝非出自胆小。”我冷静地分析着。 灵虚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此话怎讲?” “第一,这小道友已经说了,会给他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其次,我和贺北交过手,他虽然没有多高深的功法,但混个自保,绝对没问题。还有,他这个人把面子看的特别重,若非迫不得已,怎么会选择这种狼狈不堪的方式逃走?” 面对我的分析,灵虚依旧保持沉默。 半晌儿,灵虚才试探性地说道:“所以,他是……” “他是心虚!” 我毫不客气地把话说戳破:“我之前已经说了,贺北始终和邪教的人搅和在一起,这里面有多少事儿,你灵虚比谁都清楚。” 灵虚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从未听过什么邪教,更谈不上知道其中缘由。这、这纯属无稽之谈啊!” “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定延轻声打断:“让他说。” 灵虚感激地看着杨定延,用力咳了几声:“贺北当初拿着录音找到我,说你和邪教勾结在一起,起初我还不信,可录音摆在那,由不得我不信,我知道你和玄虎的关系,本不想动粗。可贺北说你是个面慈心狠之人,必须快速出击。见我迟迟不肯动手,贺北开始怀疑我也是邪教的人,迫不得已,我才带人去抓你。” 说到这,灵虚轻轻掩面,长叹一声:“当初贺北说我是邪教,把你抓回来以后,你又说我是邪教,我龙虎山千年辉煌,何至于此啊!” 我凝神看着灵虚:“你的意思是,这里所有的问题,都是贺北在其中指使?” “是,我的意见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我轻笑一声,揶揄道:“那他可真了不得,能主宰龙虎山掌门的想法。” 灵虚听出了我的嘲讽,抿嘴回应道:“我也不想听啊,可只要我稍有些抗拒,他就咬死我是邪教的人,还要把这件事散播出去。你说,这话万一传出去,龙虎山怎么办?他家是什么背景,你应该知道吧?” 言语之中,灵虚竟带着丝丝委屈:“我做这么久掌门,竟做成了傀儡,实在汗颜!” 顿了顿,灵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了半天,把那个优盘拿了出来。 “这里面的内容你也听见了,这简直是铁证如山,当初由不得我不信!”灵虚拼了命的解释着。 杨定延把优盘接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我要听见里面的内容。” “来来来,这边请。”灵虚一侧身,带着我们回到执法堂。 执法堂内,又一次响起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录音,特别是当师傅听见我称呼玄虎为“老东西”的时候,面部明显抽搐了一下,而杨定延自始至终都保持平静,甚至没多看我一眼。 录音终于放完了,我恨不得把头塞进裤裆里,这简直没办法面对师傅和杨定延。 “听完了,我不信。”杨定延颇为平淡地说了一句。 第1007章:蹲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灵虚连忙解释道:“你信不信不重要。我是要让你知道,我确实处在当时的环境,没有任何办法!” 杨定延缓缓地点点头,并未表态。 我仔细回味着灵虚的每一句话,贺北这是抓住灵虚的命门了,逼着灵虚一步步走到现在,现在发现杨定延和师傅打上门了,察觉事态不对,这才选择仓皇逃窜!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贺北会不顾脸面地落荒而逃。 再仔细想想,贺北的花花肠子确实挺多,他做出这种里挑外撅的事儿,也算不奇怪。 如此看来,灵虚的话还算可信。 “我、我说完了。” 灵虚哑着嗓子望着我们,杨定延缓缓开口问道:“事情呢,我听明白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杨定延地步步紧逼,几乎灵虚推到崩溃的边缘,灵虚有些不知所措地环视着四周:“龙虎山已经被你闹成这个样子了,我的人也被你们打了,要说出气,这也出完了吧?” “我打你的人,是因为你打我徒孙,我现在找你要的是一个结果。” 灵虚想了想,半恳求半试探地说道:“我马上动身去全真教,一定把这事情闹个明白,给你们,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杨定延满意地点点头:“好,那我就等你消息。” “我们这次来呢,主要两个目的。第一呢,我的人在你赣都不能受委屈,第二,清风观和纯阳宫向来与世无争,但是我们不怕任何人。” 杨定延铿锵有力地几句话,说的灵虚面色更加尴尬。 “人,我接走了,我等你消息。” 说完,杨定延递给师傅一个眼神,清风观的大师兄直接把我扛在后背上,再没多说一句话,顺着偏殿旁的小路,大步走出龙虎山。 到了龙虎山的山脚,杨定延忽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看四周,便对着大师兄招了招手,轻唤一句:“渠智,过来。” 大师兄背着我,快步走到杨定延身边,侧耳听着杨定延的吩咐。 杨定延对着身后的弟子看了看,对大师兄低语道:“你挑几个人跟你在这蹲点,看看灵虚到底的去没去全真教。” “没问题。”大师兄一口答应下来,但略带犹豫地问了一下:“还需我做什么吗?” 杨定延回头看看,继续说道:“灵虚都去过哪,和什么人接触过,说了什么话,我要一字不落地听见。” “对了,你负责带队,但是你别露面,我怕他记住你的脸,余下的人换班跟踪。”杨定延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大师兄点点头,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那你们下山,我带人在这守着。” “好,注意安全。” 转过头,杨定延看着龙虎山的山门喃喃地说道:“灵虚说的话看起来滴水不漏,可到底有没有猫腻,还要进一步确定。” 我点点头:“从现在来看,好像贺北才是始作俑者啊。” 杨定延抿着嘴,摇摇头,并未多言。 大师兄快速地在人堆里挑选出几名比较精壮的弟子,而杨定延则带着我们快速下了山。 此次一行,杨定延和师傅为了安全,把清风观的客车开了出来。 这客车是当初清风观第二次开观的时候,信众送来的大礼,平日里只做迎来送往之用,根本不会把车开太远。 路上,按照我的指引,我们先行回到了农家院,那是一个很好的落脚点。在车上的时候,我联系上了虞澜,虞澜被崔林安顿在另一个别墅了,还算是安全,当她知道我从龙虎山出来的时候,马上出发,从另一个方向赶往农家院。 等我们抵达农家院的时候,虞澜早已在门口等候。一看到客车,虞澜马上大步迎了过来,直到车子缓缓停住。 当虞澜看见师傅的时候,眼前陡然一亮,雀跃道:“您怎么来了?” 师傅抿嘴一笑,用下巴指了指后面,虞澜这才看见杨定延。 虞澜瞬间单膝跪地,两手抱拳高举:“见过师祖。” 杨定延哈哈一笑:“客气什么,快站起来说话。” 虞澜和杨定延打招呼的时候,眼神始终停留在客车上,碍于车上的隐私玻璃,她看不见里面,而我却把她脸上的焦急看的一清二楚。 第1008章:蹲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这。” 下了车,我看着虞澜轻声呼唤一声,虞澜不管不顾地冲我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她这一搂不要紧,我身上的伤口受不了,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虞澜把我轻轻推开,凝眉看着我,又注意到浑身是血的棉袄,什么都没问,作势就要把我衣服扒下来。 我略带尴尬地咳嗽两声:“师傅在这呢。” 虞澜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转头看着杨定延和师傅:“您二位先进来。” “好。” 杨定延和师傅带着一众弟子,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到了客房门口,师傅主动请缨道:“他伤的不轻,你自己可能处理不了,我跟你一起去。” 虞澜感激地看了看师傅,快步打开所有客房,先把杨定延及一众弟子先行安排妥当。 回到久违的床上,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前几个小时,我还在鬼门关上挣扎,几个小时后被救了回来。 这世上的事儿,还真没法说。 我躺在床上,尝试着把衣服脱下来,试了几次以后,衣服像是粘在我身上一样。 虞澜发现了我的异常,大步走了过来,慢慢地扯开衣服的一角。 伤口上的鲜血在不断渗出,又不断干涸,反复几次之后,血痂就像胶水一样把皮肉和衣服连在了一起,虞澜无声地盯着伤口看了好久,默默地叹了口气,回身打来一盆热水,用纱布蘸着热水,一点点地把我伤口化开。 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如愿把衣服脱了下来,我隐隐觉得,我脱下的不是衣服,而是蜕了一层皮。 我低头看了看,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分不出数量了,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旧的伤口已经呈现黑褐色,新的伤口像是爆竹一样鲜红,两个颜色杂乱无章地叠在一起,我自己都不忍心看。 当这些触目惊心伤口展现在虞澜面前的时候,虞澜倒抽一口凉气,拿着纱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我。 师傅看了眼虞澜,主动请缨道:“我给你当助手。” 半晌儿,虞澜把停滞地手缓缓放下,从药箱里拿出各种瓷瓶,一点点地给我清理伤口。 说实话,药粉一碰上伤口,确实很疼,为了不表现出来,我只能的闭上眼,把头扭向侧面。 过了一会,我忽然觉得手背上传来滴滴答答地温热,我睁眼一看,虞澜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 虞澜抬头愣了一下,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眼泪,又继续处理着伤口。 “我这不还活着吗?” 我试图在压抑又尴尬的环境里,笨嘴拙舌地安慰着虞澜,虞澜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 师傅背对着虞澜,在一旁做着合格的助手,纱布递了一块又一块,墙角的垃圾桶被纱布堆成了小山。 当师傅再次把纱布递在虞澜手里的时候,虞澜却没有伸手接住。 师傅扭过头,疑惑地看着虞澜:“是尺寸不合适吗?” 虞澜摇了摇头,抬起肩膀擦了擦额头的汗:“师傅,我们不干了。” 师傅微微一顿,把身子彻底转过来,一脸不解地看着虞澜。 “我不能让他这么冒险了。”虞澜红着眼眶,眼含倔强地看着师傅:“他身上的伤有多严重,我心里有数。他也是爹生妈养的,凭什么就要被人打成这样?如果他父母还活着,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会作何感想?” 虞澜的质问让师傅嘴角不自觉地撇了下来:“他父母不在了,我就是他的父亲。作为父亲,我也不愿意让孩子遭这份罪,但这是他的使命。” 虞澜听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我下面说的话不中听,您海涵!” 第1009章:身世之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您方才说使命?” 虞澜把身子立直,话音陡然抬高:“挨打的使命吗?” 说完,虞澜重重地磕了个头:“多有冒犯!” 师傅连忙把虞澜拽起来,却被虞澜挣开,虞澜如磐石一般跪在地上:“这话我只能跪着说!” 师傅摇了摇头:“他要做的事,是天命所归,他这一生必须要做的。” “那您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命。” 说完,虞澜又是重重地磕了个头:“我不想听‘天机不可泄露’这几个字。” 师傅把目光转向我,盯着我看了一会,便自顾自地摇摇头,转身在屋里踱步走了起来。 “你师祖是不是问过你,关于你命格的事儿。” 师傅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我仔细想了想,杨定延确实问过。 “当初我手上出现这个不明的符,杨定延师祖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这可能是个雷字符,和吕祖悟道时身上的符咒,可能是一种。再后来,他就问我,你有没有给我算过命。” 师傅慢慢把身子扭正:“其实我是算过的。” “啊?”我愣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没听您提过?” 师傅摇头叹息了一下:“廖婆当初把你送来,我坚决不要你,后来被那老婆子数落一通,我才把你留下来。这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命里克父克母,而且你不光克亲人,一切靠近你的人都会多灾多难。” 说着,师傅微微仰起头,慢慢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到来,一定会带来灾难,事实证明,我看的没错。” 我心头骤然一紧,是啊,从我去了以后,大大小小的麻烦从未断过,我刚到震乾院的时候,景元就因为我差点殒命,好在柳无垢请来了白娘娘,而后崇南因我殉道,道观上下几十口被屠戮殆尽。 而虞澜自从和我在一起,大伤小伤就没断过,前一阵还从车上摔下来,摔的浑身是伤。 我清清嗓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师傅:“所以,我是个灾星,对吧?师傅。” 师傅摇摇头:“其实,你的命被人扑了。” “扑了?”我不解地看着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师傅盯着我的额头,缓缓地说道:“你命里本来是带着金椅子的,但是在你出生的时候,遇上了半命人。这半命人的命格又冷又硬,生生把你的金椅子撞没了。” 这件事师傅从来没跟我讲过,他现在和我说这些,无异于晴天霹雳,我好好的命格就这么被人毁了? “金椅子,是什么东西?”虞澜狐疑地问道。 不等师傅说话,我先开口应道:“就是官位,命里带金椅子的人,以后都是当官的材料。” “那半命人呢?” “寡妇。” 师傅点点头:“没错,坏就坏在这个寡妇身上了。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想帮你把命拔回正轨,这种事唯一的化解办法,就是找到当初扑你的人。” “所以,我曾亲自去过你老家,前后仔细打听一番,在你出生的那几年,你们村子根本没有寡妇!” 我用力地挣了下身子,把头靠在墙上,疑惑地问道:“不对啊,师傅。我爹的死因,就是因为寡妇!那个女人是从外乡嫁过来的,别的事我能记错,这事我记得一清二楚!” 师傅缓缓地摇摇头:“我问遍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个寡妇。后来,我托关系看到了你们村子的户籍,也没有关于那个女人的记载。” “也就是说,扑你的寡妇,未必是人!” 第1010章:身世之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突然炸开,这就意味着,从我的出生一直到现在,我走的每一步其实都被人暗中安排好了。 这就好比在我身上安了一个摄像头,有一双眼睛,在我看不见地地方,始终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种单是想想就足够让人汗毛倒立的事儿,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身上。 师傅看着呆若木鸡地我,又徐徐说道:“你手上出现那个印记的时候,我给你师祖打了电话,中间就谈到了你的问题。” “我把这些事和你师祖说了以后,你师祖偏不信邪,非要给你起卦,第一卦是凶卦,知道你那几日必遭横祸,所以把玄虎派来帮你;而卦一落下,你师祖只说了一句话。” 我一下紧张起来,连声问道:“说什么了?” “春来春回,天命难违。剑锋见霜,天下无光。” 我微微一怔,这是个谒语,我确实是春夏交接之际去的道观,这应该就是春来吧? 那春回呢?我要在春天重新回到道观吗? 师傅轻笑一声:“别胡猜了,谒语不能靠字面意思猜。我问过你师祖,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交代我两件事。第一,就是顺应天意,你想干什么就干,第二,除非必要时候,否则不给予你任何帮助。” 转过头,师傅看着虞澜,轻叹口气:“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吗?” 虞澜凝神想了想,缓缓地摇摇头。 “那就站起来说话吧。”师傅柔声说道。 虞澜慢慢站起来,垂手而立于我床前,又重新拿起纱布,拾捯着我身上的伤口。 “既然天命难违,那就顺应天道。”虞澜手上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是啊,天命难违。可我心里隐隐有种冲动,我想回家弄清楚我的身世,我可以稀里糊涂地死,但是我想明明白白的活。 “哎?师傅,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赣都出事了?” 这个疑问在我心头困扰很久了,现在有机会了,我当然要问个明白。 “是师爷。”师傅忽然笑了起来,半称赞半调侃道:“种善因,得善果啊。” “师爷给你报信了?” 师傅眯眼看着墙面,陷入了沉思。 师傅说,王灵官找到松岭的城隍,在城隍庙查到了我的箓籍,又查了我这么多年做的事。 城隍觉得不对劲,就通风报信给师爷,师爷前后一合计,觉得王灵官不会无故打听一个小道士,这其中肯定有缘故,这但碍于身份等级,不能直接找王灵官,便在深夜找到师傅,这才察觉到,我可能在赣都出事了。 师傅一直给我打电话,电话持续处于关机的状态,虞澜的电话也打不通,当晚决定连夜出行,先赶往赣都。 由于玄虎伤势未能痊愈,杨定延就一直留在清风观,师傅本想把清风观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杨定延处理,可杨定延觉得师傅人生地不熟,肯定有风险,便执意要跟来。 于是他俩就连夜挑选了几十名弟子,开着客车,直接杀到了赣都。 这一路上,师傅一直尝试联系我和虞澜,但始终无果,直到次日中午,虞澜的电话才能打通。 “咱俩的手机都丢了。” 虞澜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在山里摔了一跤,随身的背包顺着山坡就滑了下去,咱俩的手机,钱包还有证件全都没了。后来我拦了个车,直接跑到崔林的公司,崔林帮我补办了手机卡,又给我找了住处,直到师傅他们赶到,我才和你们联系上。” 我有些心疼地望着虞澜:“你说你多傻,自己一个人闯到麒麟山里。” 第1011章:天命难违(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嘴一撇,眼泪又要掉出来:“那我怎么办嘛,我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认识,你又不让我告诉师傅。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想起曾经给我托梦的野雉,咱俩救过他一次,好歹算是有点交情,我就想着去山里碰碰运气,结果还真遇见他了,他把这事答应下来了,又把我送下山,我就一直在崔林的别墅里等着。” 顿时,我心中涌起一阵阵热潮。 我终于理解了那句话——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这一件事,牵动了无数人,上到王灵官和师爷和我素未平生的城隍爷,下到杨定延和师傅还有虞澜,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各自发力,直到把我安全营救。 我今天还能活着,不是我有多大能耐,而是所有人协作的结果。 “不过,师傅。”我犹豫了一下:“你真的相信我吗?” 在听完那段录音以后,虽然师傅从未多提一个字,但我很担心这种莫须有的事儿,会变成解不开的疙瘩。 师傅淡然一笑:“我当然相信你了。”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一天放几个屁我都知道,你去哪勾搭邪教啊?再说了,你刚到道观的时候,弱的像个鸡崽子,邪教找你干嘛?他家大米饭吃不完了,找你吃饭去?” 我嘿嘿一笑:“您别不舒服就行。我当时是无奈之举,我……” “好啦。”师傅笑着打断我:“你做事,不用向我汇报。” “可你是我师傅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师傅的语气和目光极其坚定:“不光是现在,在任何时候,你都有独立的决定权,不需要事事汇报。” 我用力的点点头,师傅这份信任,我万万不敢辜负! 我一面和师傅说话,虞澜手上动作不停,许久之后,我被包成了木乃伊,除了脸上,剩下的位置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顺便和你师祖定一下后面的事儿。” 说着,师傅已经站起身子,虞澜赶紧把手洗干净,准备送送师傅,却被师傅一把拦住了。 “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师傅走了以后,虞澜和我大概讲了一下最近几天的事,好在有崔林的帮忙,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说着说着,我这两个眼皮就忍不住地往一起跑,一个不小心,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悠悠醒来。 纱布缠的很紧,导致我根本没办法正常行走,无奈只好喊来虞澜,把我搀到师傅的房间。 一推门,师傅和杨定延正在讨论着什么,一见我进来,杨定延登时就笑了出来。 “老太太的裹脚布都没你严实。” 杨定延笑着调侃着我,那表情分明像一个和蔼的邻居老大爷,看看现在的他,和踏破龙虎山的杨定延,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没事,都是小伤。” 师傅指了指床边:“来,坐这。我和你师祖正好研究下一步的路呢。” 我从旁边拽了两个小凳子,坐在了门口地位置:“长幼尊卑不能乱,我坐这就行。” 杨定延满意地笑了笑:“我和你师傅决定了,暂时在这待几天。” “一来呢,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我们不放心;二来,龙虎山的嫌疑还没洗掉,得防着他们偷袭反扑。渠智已经跟着灵虚去了全真教,等他消息,只要确定了龙虎山的清白,我们再撤回北方。” 杨定延收起笑意,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师傅同样严肃地点点头:“今天让虞澜带几个弟子出去买点日用品,清风观的人要藏起来。” “这是为什么?” 第1012章:天命难违(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邪教的人知道你藏在这,如果灵虚真的是邪教的人,一定会在周围蹲点。我们假装不在,就是看龙虎山的人会不会再杀回来。” 话说到这,我马上就明白了,这算是给龙虎山挖了个坑,借此看清龙虎山的真实身份。 “没问题,我马上去办。”虞澜坚定地回应了一句。 师傅点点头:“我们连屋子都不会出,你们平日里也不要经常过来,米面粮油都放在厨房,我们饿了会自己做饭吃。” “这、这不行啊。”虞澜回应道:“两位都是掌门,哪有亲自下厨房的道理?” “话不是这样讲的,掌门也是人,没什么不能干的。”杨定延笑着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插言道:“按师祖的意思办吧。” 虞澜也只好点点头,利落地挑了几个弟子便出了门。 约摸着一下午的时间,虞澜才带着人回来,后备箱里塞满了日用品,这些东西将成为余下日子里维持生计的基本物资。 而后的几天,过的倒是风平浪静,我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偶尔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一日三餐,平平淡淡,落个怡然自得。 至于我和师傅的沟通,则完全通过手机,基本不曾见面。 当初虞澜去采购日用品的时候,买了十几副围棋,大家虽然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但好歹有个消磨时间的玩应,不至于特别无聊。 我旁边的房间就是师傅和杨定延的房间,我每天听到最多的就是师傅和杨定延因下棋而打嘴仗的声音。 在这段时间里,虞澜不断给我增加营养,外敷和内用的中药一起上阵,加上我身体素质尚且不错,身上的伤愈合还算挺快,除了结痂时身上传来的痒感,倒没什么不适。 大约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拆掉绷带的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享受着初春难得的阳光,我随处一瞥,杨定延和师傅竟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师傅忽然透过窗户冲我摆了摆手。 碍于身上的结痂,我只能扶着墙慢慢地走出来,我单手遮着阳光,嘴上问道:“您二位出来晒太阳啊?” 杨定延调侃道:“在你这呆了这么久,身上都长蘑菇了,还不让出来透透气啦?” 我嘿嘿一笑,连声回应道:“您放心,回家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行了,不逗你了。”杨定延笑着说道:“我们要走啦。” “啊?”我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啊?” 杨定延深吸一口春风,极其享受的闭上眼睛。 半晌儿,杨定延才缓缓开口:“渠智传来消息了。” 渠智说,灵虚只带了两个随身的道童,一行三人乘火车抵达终南山,清风观的的弟子化身香客持续跟踪灵虚。全真教掌门云罄掌门把他带到了会客房,在会客房里,云罄和灵虚两位掌门发生极其激烈的争吵,云罄掌门咬死他儿子不会参与邪教,灵虚则不依不饶地要个说法,前前后后吵了一上午,最后不欢而散。 从当时双方的情绪上看,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杨定延把渠智在终南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那就意味着,龙虎山真的是无辜的。 起码,灵虚是始终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如此看来,贺北真是个不折不扣地搅屎棍,凭借着自己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愣是把灵虚玩的团团转。而且,从云罄掌门,也就是贺北父亲的态度上看,他绝对是个溺爱娇宠的父亲。 一时间,贺北竟成了头号难题,如果他一直在暗中搞小动作,我对全真教又有所忌惮,若是真出了问题,恐怕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师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事情基本水落石出,我和你师祖就不在这停留了。纯阳宫马上到每年的大典了,你师祖要赶回去。清风观的大小事务都由玄虎一人打理,我得回去帮他。” 我抿嘴点点头:“那我就不留您二位了,这一阵委屈你们了。” “自家人,无需客气。”杨定延爽朗地笑道。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这太仓促了吧?” 师傅笑了笑:“没什么仓促的,修道之人,本就没那么多牵挂困扰。” “你在这,一定要注意安全,搞不定的事儿,一定要找我们。” 杨定延满脸关切地看着我,言语之中藏满了不放心。 师傅不轻不重地锤了锤我肩膀:“你和虞澜还没结婚呢,可得好好活着,我还指望你抱孙子呢。” 虞澜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低头抿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我抿嘴一笑:“你们,保重。” “我在清风观等你们凯旋。” 第1013章:加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把我拥在怀里,用力地抱了抱以后,便号令一众弟子,有序地跑到车上。 汽车的引擎轰鸣起来,慢吞吞地尾气像是因为离别而显得沉闷。师傅和杨定延慢慢地走到车上,车门缓缓关闭,我在关门的一刹那,看见师傅的挥手,还有泛红的眼角。 客车渐渐远去,只愿下一次相见,是最好的重逢。 师傅走了,这就意味着我终于不用像防贼似的,防着龙虎山了,贺北现在也不知所踪,估计一时半会也不敢再露面了。 可有的事,还是要办! 比如,东野。 这老小子跟我玩了一手两面三刀,害的我险些把命丢了。 这事,得有个说法。 不过,我依然不能和东野正面硬刚,反而是应该装成傻子,将计就计,看看东野是什么反应。 我相信,东野看见我还活着,一定会很吃惊,他脸上的表情,该是何等精彩!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能被动的等着东野,当初他只是说会想办法联系我,至于我怎么找到他,我一概不知。 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在接下来的日子,我惊喜地发现身体恢复速度越来越快,没用几天的时间,几乎恢复到全盛的状态。 大概经过半个月的时间,虞澜最后一次帮我换掉纱布,同时宣布着我身体彻底痊愈。 这段日子过的十分安逸,非要说有什么大事,那就是我接到了乞丐的电话。 乞丐在电话里没说太多,只是把我现在的地址要了过去,说这几天会过来找我。 出于安全考虑,我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我和乞丐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便打消心中的疑虑,把地址发了过去。 几天后,我和虞澜正在院子里整理车里的备品,提前准备好下一步的动作,身体一旦彻底恢复,马上出发。 晌午时分,农家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西装革履,面带墨镜地男人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我微微一怔,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乞丐吗? 我挪着笨拙地步伐,快步走向乞丐,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西服穿上了,墨镜也带上了,混的可以啊。” 乞丐摘下墨镜,低头看看自己地打扮,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合适吗?” 我粗略扫去,西服的袖口略长于手腕,腰间的燕尾长短正好,衣服上缝线也算是精致,从质地上看,这衣服不是便宜货,按身材尺寸来讲,确实很合身。 不过,这西服穿在乞丐身上却显得有些莫名的奇怪。 我摸了摸乞丐的衣服,嘴上称赞道:“人靠衣服马靠鞍,穿上确实挺精神。” 乞丐嘴角一撇,用力地甩甩衣服袖子:“我这次来,是投奔你来了。” 我当场就愣住了,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声问道:“干啥?你再说一遍。” 乞丐一脸正色地看着我:“我说,我来投奔你。”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下,虞澜也是满脸懵。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和崔林闹掰了?” “没有。崔林对我很好,吃住都给我解决了,每个月还能按时开支。” 照乞丐这么说,我更不明白了:“这不就是你梦想中的好日子吗?” 乞丐解开西服脱了下来,随意地丢在车上,雪白的衬衫在阳光下有些晃眼,而乞丐则毫不在意地靠在车尾,十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我在垃圾堆里滚了半辈子了,我穿不了这玩意。” 乞丐半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我瞥了眼价值不菲的西服:“不管咋样,总比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强上百倍吧?” “以前我的梦想是顿顿吃肘子,我现在只想能呼吸点新鲜空气。”乞丐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特有哲理的话:“人可以不吃肘子,但是不能不喘气。” 我笑着调侃道:“在崔林身边变得文绉绉的。” 第1014章:加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是啊,文绉绉的。”乞丐睁开眼睛,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抹苦笑:“这都是被逼出来的,我实在没办法适应那种连放屁都不敢大声的日子,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猜我最怀念的是什么?” “什么?” 乞丐微微扬起脸,嘴角泛起笑意:“我以前要饭的墙根,我天天晚上都能梦见那个地方,我一闭眼睛都能闻到那股泥土味儿。”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人在出生的时候已经被安排好了剧本,看似平行的世界,实际上上充满了各种划分。有的人注定执掌敌国之财,有的人注定粗茶淡饭,也有人捱过穷苦的前半生,终于迎来了梦想中的财富,然后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压根没有享福的命。 “哎?”乞丐有些得意地唤了我一声:“你知道,我在崔林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爷爷的日子!”乞丐爽朗地笑道:“就那种日子,我以前喝多了都不敢想!” “你就这么放弃了,甘心吗?” “人这一辈子,怎么选都会遗憾,没什么不甘心的。” 我叹了口气:“可是你来投奔我,这也不是一条明路啊。” “怎么不是呢?” “我是干什么的,你知道。” 说着,我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乞丐,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很希望他回去过自己的消停日子,而不是跟着我颠沛流离。 乞丐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我知道啊,道士嘛。” “我接触的东西,是你没办法想象的,这其中的风险更是不可估量。” 说着,我把衣服脱了下来,赤裸的上身上纵横交错的各种伤疤,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乞丐面前。 “我学的是正宗的崂山武术,听的是正统的三清道法,可即便这样,我依然过着九死一生的日子,你一个凡人,拿什么蹚这浑水?” 乞丐伸手摸摸我的伤疤,缓缓地说道:“你这是吓唬我。” “我这是现实!”我略带气愤地喊了一句。 乞丐抬起头,坚定地摇了摇头:“在我来之前,我已经把这些事都想好了。况且,你需要我。” 我知道乞丐是什么意思,的确,他有着强大的情报系统,懂得赣都明暗交错的势力,可这并不能成为他冒险的理由。 乞丐犹豫了一下:“崔林的公司,我肯定不会回去了,如果你不愿意收留我,那我就回去要饭,反正怎么都能活。” “别!”我直接打断了乞丐:“你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环境里脱离出来,不能再回去了。” “那你就给我点时间。”乞丐干脆地回应道。 “什么时间?” “我先在你身边待着,你也看看我能不能吃这碗饭,实在不行,我就自己离开。”乞丐一脸真诚地看着我:“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可能干不了大事,但是我可以做合格的助手。” 我挠挠头皮,认真想了想,又确认了一遍:“你想好了?” “想好了。” 我一脸正色地伸出手,放在乞丐面前:“欢迎你。” 当我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我和虞澜两个外地人,在赣都活动起来很不方便,有了乞丐的加入,无异于增强了一份力量。 乞丐单手撑起凉棚,四下望去:“你们现在的就在这住吗?” “对,暂时落脚的地方。” 乞丐没说话,而是在裤子兜里掏出个布袋:“这个给你。” “什么啊?” 乞丐没说话,而是又把布袋往前递了递。 我将信将疑地打开布袋,却看见里面躺着一张银行卡。 “这是?” “我临走的时候,崔林给我拿了一些钱,我在你这也要吃住,就当我交饭伙钱了。” 我笑着把卡塞了回去:“别扯淡了,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乞丐笑了笑,把卡直接塞到我兜里:“密码六个八。” “从现在开始,你俩有什么粗活累活,直接交给我就行。”乞丐自告奋勇地说道。 第1015章:支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用力拍了拍乞丐地肩膀:“有活一起干。” “你们现在把车装的这么满,是要走吗?”乞丐问道。 我想了想:“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一场恶战,现在把东西准备充足些,免得到时候发蒙。” “是什么样的恶战啊。” 言语之中,竟能听出乞丐的丝丝兴奋。 “大概意思就是,我们要去霸龟山,去抓一个很强大的人。”我简明扼要地和乞丐解释了几句。 乞丐眉头一挑,反问道:“霸龟山?” “对。” “东野的话,你还打算信吗?”虞澜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怔,是啊,东野如此两面三刀,他当初说的话,真的可信吗? 乞丐和虞澜同时把目光投在我身上,我认真想了下,缓缓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试试,万一能抓住呢?” “反正,试试又没什么损失,是吧?” 虞澜点点头:“那就趁早让扎纸匠过来吧,派纸人进山,探探虚实,这样可以把风险和损失降到最低。” “那我现在就联系他吧。” 说着,我掏出手机,快速找到扎纸匠的电话拨了过去,滴滴答答的彩铃响了好久,扎纸匠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扎纸匠低沉地声音:“什么事?” 我不禁笑了笑,他说话永远是那么单刀直入。 “你最近忙不忙啊?” “嗯……”扎纸匠犹豫了一下:“就是扎一些纸人,不忙。” “能来趟赣都吗?” “做什么?” 我知道扎纸匠对自己扎出来的纸人有着极深的情怀,所以特意把整个事情的原委都讲了出来,又特意强调了一番,绝对不会让纸人受伤。 扎纸匠听完以后,沉默了好一阵,我心里咯噔一下,估计扎纸匠不会同意。 “你等我,我这几天就能到赣都。”扎纸匠忽然说道。 我顿时心中一喜,连声回应道:“你自己过来就行,你需要的材料,我在赣都当地采买。” “好。” 扎纸匠的加入,让我信心百倍,蛊术是我的短板,我不敢莽撞地冲到山里,有了纸人探路,安全系数和成功概率简直直线飙升。 既然扎纸匠说这几天能来,那我就抓紧准备物资吧,免得夜长梦多。 “一定要去霸龟山吗?”乞丐忽然开口问道。 我被乞丐的这句话弄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话,要抓的人在那山里,肯定要去的啊。” 乞丐想了想:“那山里,挺邪性。” 一听乞丐这么说,我饶有兴趣地停下手上的活计,问道:“你跟我说说,这山里怎么邪性?” 乞丐想了想,说,霸龟山以前并不是这么名字,而是‘八鬼山’,从那个山里出来的人,疯的疯,死的死,反正都没什么好下场。 后来不知道从哪来了个云有道士,找人在山上修了个王八雕像,说是能保一方平安。 这山里自从多了这么个雕像,还真就太平不少,偶尔会有外来的药农去山里采一些药材。据说,那山里的草药,各个价值不菲。 不过,赣都本地人,认可穷死,也不会踏入霸龟山半步。 乞丐知道这些事,我一定都不奇怪。不过,这个王八雕像倒是让我有些好奇,我从来没听过王八能辟邪。 如此看来,这个霸龟山,兴许还真不简单。 我沉思了好一会儿以后,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我有一些入山的经验。” “这次去山里,你就别跟着去了。” 乞丐一听,马上不乐意了:“你这是瞧不起我。” “没有,绝对没有!”我连忙解释道:“你自己也说了,那山里不太平,对吧。” 乞丐果断地摇摇头:“论野外生存,你用的上我。” “况且,我没你想的那么胆小。” 看着如此坚定的乞丐,我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只能点头同意。 第1016章:支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又过了几天,扎纸匠却迟迟没来,在这中间我给扎纸匠打过几次电话,扎纸匠只是说很快就来,可一直都没看见人影。 终于,又过了一个星期,扎纸匠用手机通知我,他已经赶到了赣都,我让他在火车站等我,而我和虞澜的则快速奔往车站。 刚到车站,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那张枣红色的面庞,扎纸匠一手拎着老旧的行李袋,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准确的说,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如果不扎纸匠的介绍,我真的快忘记她的存在了,这个姑娘正是当初救下来的女鬼,谢诗雯。 当初,谢诗雯的嫌疑洗脱之后,扎纸匠给她扎了一副新身体,从那时候开始,谢诗雯就和扎纸匠像父女一样,天天形影不离地在一起。 上一次,扎纸匠和虞澜送玄虎回清风观,由于交通工具的原因,只能先把谢诗雯的身体先拆开,将其带回道观后又再一次组装。 打那往后,我就再也没听过关于谢诗雯的任何消息。 “好久不见呀,小恩人。” 谢诗雯欢脱地冲我挥挥手,略带兴奋地叫了我一声,这让我不由地大吃一惊,在我印象里,由于谢诗雯不能适应新身体,走路都很吃力,更别谈其他了。 而如今见面,谢诗雯已经没了当初的笨拙,各个肢体动作十分娴熟,与常人无异,甚至在语言表达上,基本实现了无障碍沟通。 “你终于来了。”我看着扎纸匠感叹了一声。 扎纸匠有些木讷地点点头:“你找我来,需要我做什么?” “上车说吧。” 车子一路驶向农家院,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耽搁这么久才到啊?” 扎纸匠还是那副木讷的表情,两眼呆呆地看着窗外:“有点事没做完。” 我知道扎纸匠的性子,他如果不想说,把他牙掰下来都没用,索性,我就不问了。 “你找我来,是什么事?”扎纸匠又问了一遍。 把大概的计划和扎纸匠说了一番后,我透过后视镜,不断地观察着扎纸匠的表情,生怕把他弄的不开心。 扎纸匠沉默了一会儿:“山里潮湿,纸人未必能发挥作用。” “不过,可以让她试试。” 说着,扎纸匠扯起谢诗雯的手,忽然笑了一下。 谢诗雯俏皮地笑道:“当然没问题,爹爹教我可多东西了!” “爹爹?” 谢诗雯点点头:“对呀,他重新给了我一身骨肉,那不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吗?” “对吧?爹爹。” 扎纸匠木讷地脸上竟然出现一抹害羞:“对、对。” “我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雯雯还能陪我说说话,兴许以后还能给我送个终。”扎纸匠羞红的面庞上,隐透出一股无奈。 我疑惑地看着扎纸匠:“注定无儿无女?你去算命了?” 扎纸匠摇摇头:“没有,但我这辈子一定不会有儿女。” 谢诗雯特懂事地靠在扎纸匠肩头:“你以后有我了,你就不孤单了。” 扎纸匠拍了拍谢诗雯地手,宠溺道:“好好好,不孤单啦。” “雯雯一直和我学本事,只是一直没机会试炼,我这次来想让她锻炼锻炼。”扎纸匠一脸正色地说道。 我转过身子,不解地看着扎纸匠:“你教她扎纸了?” 第1017章:驭纸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雯雯学的是驭纸术。”扎纸匠一手拖着腮,靠在车窗上,轻声回应道:“扎纸术是个很庞大的术法,扎纸人只是其中一种。我们驭门中人,有一种秘术,名为驭纸术,可驾驭天下一切纸物,只要是用纸做的东西,都可以为我所用。” 我心头又惊又喜:“这世间还用这种术法呢?” 扎纸匠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出神:“驭门存世的人本来就很少,这种术法更是近乎灭绝,我很有可能是驭纸术最后的传人。我很担心我死了以后,这种术法就此消失。” “自私一点说,雯雯几乎是可以永生的,我想让她把这门法术传下去。” “这可是你们的秘密,你就这么放心的告诉我啊?”我故意打趣道。 扎纸匠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你是自己人。” 我心头一热,能让一个像石头一样的人说出这句话,是有多难得啊! 不过,我总感觉扎纸匠好像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我反复回想着扎纸匠的话,忽然发现,扎纸匠比以前更加悲观了! 他以前只是少言寡语,从不会将生死之事挂在嘴边。而这次回来,扎纸匠总是三番五次地说到生死的问题。 他该不会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吧? “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这种术法啊?” 我尝试着和扎纸匠多数几句话,想试着套套话,而扎纸匠则非常平静地回了我一句:“我志不在此。” 看得出来,扎纸匠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我过多纠缠,那我就识趣一些吧。 不过,我心里知道,这一阵还是要留心一下扎纸匠的动向。 很快,车子开回了农家院,乞丐早已换下昂贵的西服,穿着普通的汗衫,手里拿着大扫把,在院子里卖力地挥扫着。 一见我们回来了,乞丐连忙放下扫把,憨笑着走了过来。 “来,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说着,我指了指扎纸匠:“纯粹手艺人。” “你好你好,叫我小五子就行。”乞丐脸上堆满笑意地说道。 扎纸匠看了看乞丐,勉强笑了笑:“你好。” 乞丐依旧保持着笑容,只不过脸上掺杂了几分尴尬。 我知道扎纸匠是什么人,他绝对不是故作高冷,他只对陌生人充满了警惕,一个自我保护意识强的人,又有什么错呢? 我把乞丐拽到一旁,陪着笑脸解释道:“我这朋友不太爱说话,你别介意。” 乞丐不在意地挥挥手:“嗨!没事!谁都有个性,能理解。” 转过头,我拽了下扎纸匠,抬手指着前面的客房:“你俩随便挑两间。” 扎纸匠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哎呀,你急什么,好歹歇一歇。”我嗔笑着调侃道:“着急让你宝贝闺女试试身手啊?” 我本想调侃一下,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没想到扎纸匠依旧一脸严肃:“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想抓紧时间。” “你听我的,扎几个纸人做先锋军,把山里的情况摸透了,再让你闺女上,行不?” “那你买材料了吗?” 我嘿嘿一笑:“这不时间仓促嘛,我马上去办,然后咱们趁早动身,也不耽误你太长时间。” 扎纸匠看着前面的客房:“你住在哪间?” “最左面的那间。” “那我挨着你住。”扎纸匠果断地说道。 我笑了笑:“行,你随便。” “那你俩先安顿一下,我出去给你准备材料。” 说着,我拽了下虞澜的胳膊,示意她跟我走。 扎纸匠犹豫了一下:“如果你非要用纸人探路,那你一定要买些桐油回来。” “好。” 虽然我不懂扎纸匠的意图,但是他既然需要,那就有他的道理。 第1018章:驭纸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赣都,桐油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路边的一些建材商店就能买到,至于竹子,那更是随处可见,我俩没废多大力气,就把扎纸匠需要的东西凑齐。 我们回到农家院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被乞丐打扫的一尘不染,连种在墙角的花花草草都被乞丐侍弄的很利索。 或许,乞丐离开崔林是对他的,他真的不属于那里。 进了院子,我火急火燎地把扎纸匠喊了出来,让他清点一下备品。 扎纸匠站在院子里,警惕地扫了乞丐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桐油上,凝神皱眉,并未说话。 乞丐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厉害,一看扎纸匠的表情,非常识趣地笑了笑:“我去烧点水,咱泡点茶叶喝。” 扎纸匠见乞丐走了以后,才慢慢蹲下身子,嘴上问道:“你需要多少纸人?” 他这一问,倒是给我问住了。我愣了一下:“咱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座山,估计面积不会太小。想在那么大的面积里搜人,还是有些困难的。” “韩信点兵吧,多多益善。” 扎纸匠点点头:“那我就多扎一些。” “你……”扎纸匠犹豫了一下:“你最好不要让外人看见我的手艺。” 显然,扎纸匠是在针对乞丐。 当然,我能理解,毕竟是自己吃饭的手艺,怎么可能随便就让外人看去。 “你不是喜欢求人的人。”扎纸匠自顾自地念叨一句。 “千里迢迢地把我喊过来,这次要抓的人,应该不简单吧?” 我微微一怔,这个糙汉子还真是粗中有细,竟然还观察到了我的性子。 只不过,扎纸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是不喜欢求人,是不敢求人。 一个从小没父母可依靠的孩子,没有求人的底气。 我深吸一口气:“不是不简单,是很棘手。” “我有一手看家本事,名为六基术,应该能帮上你。”扎纸匠慢慢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今晚你来帮我。” “我、我一个门外汉,怎么帮你?” “一是帮我给纸人塑筋骨,二是给他造命格,你得帮我算时辰。” “这还需要计算时辰?” 扎纸匠慢慢抬起头:“玄虎师傅之前说过,扎纸门一共分成四派,你还记得吧?” “记得。” 扎纸匠两眼紧盯地上的材料:“四个门派里,单单驭门可横行天下,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说说?”我试探性地问道。 “驭门的纸人之所以强悍,是因为他们有独立的命格,就像活人一样,身上占了天干地支。” 扎纸匠的一番话,完全颠覆了我对纸人的认知,这纸人是死物,连旁生道都算不上,能将死物赋予命格,这是何其高明的手艺? 顿了顿,扎纸匠略带骄傲地说道:“雯雯能与常人无异,也是因为命格的原因。” “你之前说,纸人怕潮湿,那谢诗雯应该已经克服了这点吧?” 扎纸匠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雯雯不怕水,但是怕火,那是她天生的克星。” 我转念一想,连忙问道:“你说驭门的纸术最厉害,为什么偏偏人数最少?是你们收徒弟的门槛高吗?” 扎纸匠神色一顿,垂目看着脚尖:“那、那倒不是。” “哎。” 扎纸匠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前……” “算了,你别问了。”扎纸匠话锋一转,把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或许,我能帮上你。” 扎纸匠固执地摇摇头:“有的事,注定是要自己面对的。” “说正事吧。”扎纸匠连忙把话题岔开:“从今晚子时开始,一直到明天正午,需扎出六男六女,一共十二个纸人,每间隔一个时辰,必须做出来一个,从时间上看,还是比较紧张的。” 顿了顿,扎纸匠地认真地说道:“我需要你在院子里画一个天干图,你要帮我掐算时辰,你带着纸人往前走,我在点眼睛的时候,你必须走到天干和地支交汇的位置上,分毫不能差,这中间你不能回头,也不能说话。” 我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道:“那我怎么可能把时辰掐的那么准?” 第1019章:天干地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六基术,难就难在这了。只要有一个纸人的时辰不对,这十二个纸人就都废了。”扎纸匠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件事单是听起来,就倍觉压力,可在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按照扎纸匠的说法,他每间隔两个小时就会做完一个纸人,在这个时间里,我又没办法和他交流,我只能把这个天干图画到最大,以便于确保不出误差。 好在这农家院的面积足够大,我粗略估算一下,大概有百十平的样子。 我默默地把扎纸匠的话记在心里,严肃地问道:“还有什么忌讳吗?” “不要让外人看见。”扎纸匠缓缓地说道:“我怕吓到他们。” 嗯?扎纸匠的手艺我又不是没见过,好像没什么吓人的地方吧。 算了,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而后,我又找到虞澜,把他俩安排在各自的房间内,把扎纸匠的话转达了一遍。特别是乞丐,我反复嘱咐了好几遍,我生怕他因为好奇心而按捺不住。 下午时分,我拿着烧黑的木条,把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当成图纸,有东至西,再从南到北画上一个几乎占满院子的圆圈。 所谓的天干地支图,最早是用来纪年、计时的,人的命格就是通过天干地支而算出来的。 很多街面上的算卦先生,起卦之前都会问问生辰,其实,这问的就是天干地支。 而这也是道家思想的精髓所在——无生有、有生一,一生万物。 我要先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先行分出八块等长的位置,按照“正东”、“偏东”等方位,划分出十六个方位。 再将十六个对应的方位,画上甲、乙、丙、丁等十个天干位,又将十二子、丑、寅、卯等十二个地支位,悉数画在对应的位置。 忙忙碌碌折腾了一下午,才把这奇大的天干图画完。 我扶着微酸的腰,凝神望去,这天干图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披萨。 临近夜晚的时候,我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以后,便和扎纸匠把东西都摆放在院子里。 这时,我把目光放在地上的黄表纸上,疑惑地问道:“你之前用的不是白纸吗?” “白纸做人,黄纸做魂。”扎纸匠一面整理着黄纸,一面回应道:“你的替身,也是黄纸做的。” 一说到那个替身,我不禁浑身一紧。时至今日,我依然感觉到后怕,当初的活替拥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如果不是以虞澜做诱饵,恐怕真的抓不住他。 而如今,扎纸匠会不会再次弄出这种怪物? 再三犹豫后,我实在忍不住了,讲出了心中的疑惑。 扎纸匠摆弄竹条地手,忽然停住了,几秒种后扎纸匠缓缓抬起头:“放心吧,不会。那个替身是吃了五谷,才会变得不可控。” 看到扎纸匠的神情,我知道,我说错话了。那个替身既是他的心血,又是他的遗憾。 我有些尴尬地凑了过去,把扎纸匠捋顺好竹条,又将竹条浸泡在桐油里。 扎纸匠再没说一句话,我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竹条在桐油里浸泡而出,粘稠地桐油顺着竹条,滴滴答答地落下。有些发闷的滴落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明显。 扎纸匠极其专注地将每个竹条晾在架子上,除了脚底和砂砾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再没有任何声响。 机械式的工作重复了很久,直到每一个竹条都沾满了均匀的桐油。 “几点了?”扎纸匠忽然开口问道。 我看了看手表:“十一点。” 扎纸匠点点头,把手指向我身后:“把纸拿来。” 当我把纸递给扎纸匠的一瞬间,扎纸匠毫不犹豫地把黄表纸塞进了装有桐油的桶里。 紧接着,扎纸匠从兜里拿出的一捆如乱麻的绳子,一阵微风吹过,一股腥膻味直冲到我鼻腔里。 “这、这什么东西啊。”我好奇地问道。 第1020章:天干地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牛筋,生石灰煮过的牛筋。”扎纸匠对于腥臭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神色淡定地将绳子解开。 “帮我扯一下。” 扎纸匠一面说着,一面把牛筋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拽住了,不要动。” 说着,扎纸匠抄起身上的竹条,两手摁住竹条两头,快速放在牛筋上滚动着,弹性极高的牛筋迅速缠绕成极其规律的圆圈,自始至终,我只负责做好一根合格的柱子,其他的工作,都是由扎纸匠来完成。 看着神色专注的扎纸匠,我忽然对他有些佩服。他这种活计,不但需要精湛的手艺,而且还要超强的耐心。 虽然我是个道士,不过,平心而论,我未必有他的意志力。 可能,这就是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 约摸着过了一个小时,终于结束了枯燥又无味的缠绕。 “几点了?”扎纸匠又问了一遍。 “马上十二点。” 扎纸匠点点头:“这个你拿着。” 我低头看去,结果扎纸匠手里的红线,问道:“这是?” “我站在阵中央,我会把绳子连在竹条上,你拽着另一头往前走。” 我点点头,咽了咽口水,心里的压力陡然增加。 不夸张的说,这件事能不能成,我和扎纸匠各占一半,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窒息。 我两眼紧盯着手表,在时针和秒钟重合的那一刻,我低吟一句:“十二点了。” “开干。” 扎纸匠一改从前的沉稳,把缠好牛筋的竹竿放在地上,黄表纸像飞镖一样,精准地落在地面,将竹条严丝合缝地覆盖起来。 “报时!” “天干为甲,地支为子。”我低声喝道:“甲子!” “转头!” 随着扎纸匠一声低喝,我迅速转身,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我能感觉到手上的红线在不断地晃动,许久之后,我试探性地迈出一小步,扎纸匠在我背后始终低吟着什么,我看着仅有几十米的位置犯了愁,按照我这个步伐,十几步就能走到头。 或许是本能作怪,我在无助的时候,总是会念起来《救苦经》,以此来给自己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救苦经,我灵机一动,我虽然不能看时间,也不能说话,但是我可以把救苦经当成参考! 之前在道观修行的时候,师傅对于早课时间把控的特别精准,每一种经文都有固定的时间,绝不会有片刻之差。 在长久的训练下,我也养成了习惯,每念诵一遍救苦经,需十分钟即可。 也就是说,我念上十二遍救苦经,就正好是一个时辰。 这个方法虽然笨,但绝对可靠。 想到这,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不断地念诵着救苦经,每念完一遍,我就往前走一步。 念着念着,周围的空气陡然降低,一阵有些刺骨的寒风吹了进来。 我心头咯噔一下!这个感觉我太熟悉了,周围有邪祟! 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心头,该不是邪教的人来了吧? 我赶紧回头望去,却在墙角处飘散着几个亡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衣着上看,应该是死了有些年头了。 当我看见他们的时候,心里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他们主动想让我看见,就说明没想害我。 这几个亡魂怯生生地站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把头慢慢转了过来,尽量不让自己分心。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院子里的亡魂越来越多,墙头上,墙角里,甚至是大门口都已经被亡魂站满…… 第1021章:超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出现的鬼,结结实实地吓了我一跳。 我随眼一扫,伸着舌头的吊死鬼,脑袋极大的饿死鬼,还有少个半个身子的亡魂,把院子里的围的水泄不通。 虽然它们长相各异,但在他们的目光却是一致的投在我身上。 亡魂我不怕,可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亡魂毫无征兆的集合在一起,又被它们死死地盯着,我心里难免升起一阵恶寒。 我现在十分好奇,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间,杂乱地亡魂中,忽然变得有些躁动,一大群亡魂竟缓缓地向我靠近。 我心头一震,难不成是这些亡魂盯上了纸人,准备附身? 我暗自叫苦不迭,若是放在平常,这些亡魂根本对我造不成威胁,可今晚这么紧要的关头,我拿它们还真没什么办法。 亡魂的脚步一点点向我逼近,我瞪大眼睛死盯着它们的脚步,嘴里的救苦经依旧保持原有的速度在持续念诵。 现在什么都能乱,就是我嘴里的经文不能停! 随着它们脚步的靠近,我心跳也在加速飙升,当第一个吊死鬼靠在天干图的时候,我整个心都揪起来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吊死鬼竟倒飞了出去。 我微微一愣,转而长舒一口气,方才只顾着诵经和紧张,我忘了一件事。 这天干图自带乾坤气,虽然没有太凶悍的威力,但克制寻常的野鬼亡魂,基本不成问题。 嘴里的救苦经念完,我侧头看向它们的同时,脚下又往前迈了一步。 显然,这些亡魂已经发现了天干图的威力,不在试图迈进来,而是聚集在天干图的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这大半夜的被一群亡魂死死地盯着,任谁都扛不住啊! 我现在只保持一个原则——敌不动,我不动。 突然,站在最前端的亡魂慢慢跪了下来,而它的跪拜,直接引起连锁反应,它身后的亡魂也都慢慢的跪下。 就这样,一群不请自来的亡魂,毕恭毕敬地跪在院子里。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嘴里念诵的是救苦经,准备超度亡灵所用,一定是附近无家可归的亡魂听见了诵经声,才一起聚集过来。 想到这,我心头一软,把嘴里诵经声又提高了一些。 今日听经闻法,明天往生东极府,无量天尊。 既然它们无心伤害我,我就不再顾及它们,认真地念诵着经文。 许久之后,第十二遍经文马上念完,我和天干位也仅剩一步之遥,当救苦经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我一只脚猛地往前一踩。 瞬间,我脑后刮过一阵贼风,我本能的低下头,却发现身后风平浪静。 当我确定一切平安无虞后,我慢慢地抬起头。我刚把头抬起来,映入眼帘的东西差点吓死我! 我的面前,竟然站着一个带着瓜皮帽,身穿花棉袄的小纸人,小纸人的脸蛋上还画着两块腮红,樱桃似的小嘴里,伸出一块黄表纸,绿豆大的眼睛里隐约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定睛一看,纸人身上的棉袄并不是真棉袄,而是画上去的。 短暂地惊慌过后,我忽然感叹起扎纸匠的手艺,他绝对担得起“能工巧匠”四个大字。 我沿着脚下的线倒退回扎纸匠的身边,我背对着他不敢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红线交到他手里,扎纸匠很有默契地接过红线,在我背后摆弄了一会儿,又将红线抵在我手里。 我如法炮制,嘴里念着经文,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从漆黑的夜色一直到东方亮起鱼肚白,中间的动作始终没停过。别的都还好,只是我嘴里已经干的像是旱地一样,一点口水都没有了,念经的时候,嗓子里隐隐有着刺痛感。 我不经意地瞥向身旁,却发现之前跪在这里的亡魂,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兴许,已经脱离苦海了吧? 第1022章:超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按理说,道士念经,天经地义,可我从没一宿念过近百遍的救苦经,哪怕是海陆大法会,也不会这么念。 而扎纸匠自始至终,甚至都没吭一声,像个机器人一样默默地重复着手上的活计。 终于,天色从泛白到天光大作,我的脚步迈向了最后一个天干位,最后一个纸人如风一般归位。 这就意味着,这事成了! 心中的欣喜抵不过身体的疲惫,我心里这口气一松下来,浑身的力气立马被抽干,我强打起精神,冲到院子里的水缸旁,两手捧着本应是浇花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拖着软踏踏的身子站了起来,我擦擦嘴角的水珠,把目光投向扎纸匠。 扎纸匠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收拾着地上的边角废料,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 好家伙,扎纸匠是铁做的吧? 等扎纸匠收拾完地上的东西,他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摆放整齐的纸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qδ.o 我顺着扎纸匠的目光看去,通亮的大太阳下,十六个身穿红棉袄的纸人脸上挂着相同的表情,分毫不差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齐刷刷地把眼神瞄准扎纸匠,看起来莫名的有些诡谲。 而扎纸匠站在中间,像是检阅士兵的元帅一样,脸上挂满了自信和骄傲。 扎纸匠四下看看,单手一指:「这里是空亡吧?」 哎呦,没想到扎纸匠还知道空亡。 天干一共有十个,地支有十二个,因数量的差异,在天干地支组合时候,会剩下两个地支,单独剩下的这两个,被称为「空亡」 通常来讲,第一轮天干地支组合完,剩下的是戌、亥两位。若是要算第二甲,变要从戌、亥开始。 我点点头:「没错。」 扎纸匠大步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朱砂笔,在纸人的额头上画了第三只眼。 「这是?」 「群龙需有主,三只睛的纸人,便是这「主」。」 扎纸匠的手艺我不懂,他说这些,我也就是听个热闹,具体的东西还是要他来做。 「我随时能出发。」扎纸匠忽然说道。 扎纸匠这一次来,一改从前的沉稳,反而显得有些急躁,总是不停地催促我,这难免让我心生疑虑。 我想了想:「咱们休息一会吧,一夜没睡,体力有些跟不上。」 「那、那好吧。」 回到房间里,虞澜正侧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一见我回来,虞澜把手机丢在一旁,连忙坐了起来。 「怎么样?」虞澜关切地问道。 「一切顺利。」我笑着回应道:「多亏昨晚你们没出去。」 那纸人突然飞到我面前的样子,我现在还历历在目,若是被虞澜看见,怕是要被吓出点毛病来。 虞澜很贴心地帮我脱下外套,嘴上说道:「你去睡会吧,有事我喊你。」 「好。」 正说着,我已经翻身上了床,随手把窗帘拉的严实一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还没睡多久,我就被一声闷响惊醒。 我浑身一激灵,像诈尸似的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四周。 这时,我才发现,声音是从扎纸匠房间里传来,闷闷的响声中还掺杂着扎纸匠的骂声,隔着一面墙,我大概能听清楚扎纸匠骂的是什么。 扎纸匠大概的意思是,他扎出来很多纸人,一夜之间全被毁了,好像还有人受伤。 我默叹一声,扎纸匠把纸人看的像自己孩子一样,谁把他纸人毁了,那简直是触了他的逆鳞。 别看扎纸匠平日里沉默寡言,他发起脾气来,倔的像头活驴。 当初他斩杀替身的那一幕,我至今记忆犹新,把老实人惹急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听他火气这么大,我想去劝劝他,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纸人是扎纸匠的心头好,我去劝他,那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想到这,我又慢慢的躺下,还是养精蓄锐吧。 我轻轻闭上眼睛,扎纸匠地怒骂上还在继续,我突然在他嘴里的听见两个字「道观。」 我猛地睁开眼睛,低喝一声:「不好!」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22章:超度(下)免费阅读. 第1023章:隐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等虞澜反应过来,我已经火急火燎地冲到扎纸匠屋里。 我一进门,吓了扎纸匠一跳,瞪着眼睛看着我,而我则把目光看准扎纸匠的手机,一把将其夺了过来。 电话号上赫然显示两个字:石匠。 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笼上我心头,我慢慢地把电话放在耳边,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张旺的声音。 张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了。 「是我。」我轻声打断了张旺。 电话那头明显停住了,半晌儿,张旺才试探性地问道:「陈铭?」 扎纸匠作势要把手机抢回去,奈何没我身形灵巧,我拿着手机往后退了几步,大声问道:「道观怎么了?」 张旺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几分,片刻之后,竟然直接把电话挂断。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把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平静地看着扎纸匠:「道观是不是出事了?」 「你别问我。」 「那我问谁?」我反问道。 扎纸匠把头扭了过去,倔强地回应道:「我答应你师傅了,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就算不往下说,我也能猜个大概。扎纸匠这人哪都好,就是犯起倔来,谁都拿他没办法。 「你这不是傻实诚吗?」我抓着扎纸匠地肩膀:「你不告诉我,容易出大问题!」 扎纸匠把头转了过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已经答应别人了,我不可能说。」 「妈的,犟种!」 我被扎纸匠气的不行,一转身从他屋里跑了出去,我知道,我在这头犟驴嘴里什么都得不到。 回到屋里,我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刚摁下拨号键,我又把手机丢在一旁。 我转头看着虞澜:「把你手机给我。」 「你怎么啦?」虞澜满脸担忧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跑出去了?」 「出大事了。」 我一面拿着虞澜的手机,一面对照自己通讯录,把电话给张旺打了过去,随后我又把电话删掉,重新打给花皮狗。 张旺刚才已经表现出他的态度了,我在他嘴里基本也听不到实话。 「喂?」 「我,陈铭。」 「道观是不是出事了?」我单刀直入地问道。 花皮狗沉默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你别兜圈子,我就问你,是不是出事了?」 「你都知道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花皮狗间接承认了。 花皮狗的承认,直接拨动的脑子里最敏感的神经,我最害怕的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 我单手扶着脑门,心里慌得不行,嘴上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什么事?」 「那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qs 「行行行,你快说。」我不耐烦地催促道。 花皮狗清清嗓子:「这几天,道观一直被来路不明的人攻击,但都是小范围的骚扰,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昨天晚上,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突然发动了大规模突袭,把各个瞭望楼攻的支离破碎,很多道友都受了伤。」 「伤情怎么样?」我急促地问道。 花皮狗叹了口气:「我现在正要出去请药师。」 「道观里不是有药师吗?」 「不够用,受伤的人太多。」 我心尖一颤,道观里的少说也有十几个药师,现在连药师都不够用了,伤情可想而知! 我把电话拿的稍远一些,眼睛看着虞澜:「道观出事了,能不能求你爹派点人上去。」 「没问题。」虞澜干脆地答应下来。 我对着电话说道:「你现在去虞家药铺,带着药师回道观。」 「昨晚交手,看没看清对方?」 「据说,是黄皮子。」花皮狗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我暗骂一声,狗日的黄皮子,还玩这招? 「我马上回去!」 我当下做出判断,马上回道观! 花皮狗连声阻止道:「你可别回来,你师傅不让我们说,就是怕你回来。」 「不行!我必须回去。」我坚定地说着:「我先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23章:隐瞒(上)免费阅读. 第1024章:隐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等花皮狗再说话,我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递给虞澜:「麻烦你了。」 「瞎客气。」虞澜娇嗔一声,便把电话拨到他父亲那里,虞澜父亲很干脆地答应下来,马上派出药师,直奔道观支援! 放下电话,虞澜问道:「你是决定要回去吗?」 「是。」 「那赣都的事儿怎么办?」 我觉得我脑子特别乱,乱到我原地转圈。 「赣都的事儿,先不管了。」我果断地分析着。 虞澜抓着我的胳膊:「师傅不让你回去,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要回去,也有我的道理!」 我使劲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柳无垢不在,玄虎受伤,杨定延又回了纯阳宫,道观里唯一的战斗力就是师傅和一些纯阳宫的弟子,剩下一些刚入门的小道士,根本没有战斗力。」 「道观现在的防守力量很薄弱,花皮狗也说了,昨晚开始,对方已经有了大动作,保不齐还会发什么疯。」 道观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如果黄皮子又像上一次攻山一样,道观的情况岌岌可危! 虞澜还在试图平息我:「可你现在已经离邪教很近了。」 我知道虞澜的意思,但我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清风观是咱们的大本营,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之前,道观因为我差点覆灭,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真的不能再受伤害了。」 一时间,我和虞澜都陷入了沉默。其实,不用虞澜说,我自己很清楚,现在和邪教近在咫尺,有将一举歼灭的机会。 可邪教往后还能再查,道观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这时,扎纸匠轻轻推开门,把头探了进来,瓮声瓮气地问道:「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扎纸匠把整个身子都从门里挤进来,略带木讷地站在门口,并未走到屋里。 「进来啊。」我催促一声。 「我先跟你道个歉。」扎纸匠两手不自然地交叉在肚子上:「言必信,行必果,这是君子之道。」 我着急归着急,根本没怪他,更谈不上道歉。 「你也别道歉了,你现在一五一十的把事儿讲清楚,我就算谢谢你了,行不?」 扎纸匠反手把门轻轻推上,往前挪了一小步:「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吗?」 「我在道观扎纸人。」 「你这次来,显得很匆忙,是不是着急回去帮道观?」我又问道。 「对。」 我长叹一口气,扬起发酸地脖子:「你们啊,太实在了。」 「傻实在。」我喃喃地补了一句。 我无奈地看着扎纸匠,我理解他们,毕竟师傅是清风观的当家人,他的话是一定要听的,可必要的是时候,应该懂得变通。 我晃晃脖子,又问道:「你走了,那些纸人不就成了摆设?」 「我交给石匠了。」 「张旺?」 「对。」 我晃动的脖子停了下来,歪头看着扎纸匠,疑惑地问道:「他是个锤石头的,哪懂得你那些东西?」 「我教他了。」 他这么一说,我更不理解了:「那不是你独门手艺吗?你就这么教出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24章:隐瞒(下)免费阅读. 第1025章:打道回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我这么问,扎纸匠倒是满脸地不在意:“是啊,他是造石像的,我是做纸人的,都是把死物变成活物,还算是半个同行哩。” “再说了,我看那石匠人好,教给他我放心。” 我看着面前这个犟种,没由来的笑了笑,果然,内心简单的人,他看见的世界就很简单。 吾心即是世界,无量天尊。 “咱们今天回北方。”我坚定地说道。 扎纸匠看了看院子外面:“那这些纸人怎么办?” 我回头看着虞澜:“让乞丐在这先看着吧?” 虞澜想了想:“也行,反正他也没地方去,让他现在这住着吧。” “好,买机票吧。”我抿着嘴,低声说道:“买最近的一班。” 扎纸匠伸出厚重地手掌,挡在我和虞澜中间:“师傅把我派来,是帮助你的。” “傻兄弟,火烧眉毛了。”我一手扶着扎纸匠肩膀:“家要是没了,那就是什么都没了。” “可是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我笑了笑:“我可以做很多,如果什么都做不了,我还可以死在道观门前。” “听他的吧。”虞澜轻声说道:“如果现在不让他回去,他在赣都能憋屈死,不管怎么样,让他回去看看吧。” 扎纸匠听完,皱着眉头看看我:“那我回屋等你们。” 说完,扎纸匠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最近的一班飞机是下午五点。”虞澜两眼看着手机,嘴上说道:“还要办登机手续,算算时间,现在就应该出发了。” “我去找乞丐。” 说完,我大步走了出去。 乞丐很听话地坐在屋里,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愣是没出门。 见我进来了,乞丐连忙站起来:“你们结束啦?” 我点点头,坐在乞丐的床上:“拜托你一件事。” “咋这么客气呢?有啥事就直说。”乞丐特别爽快地笑道。 “我要回北方。” “啊。”乞丐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走?” “现在。” “啊?”乞丐惊呼道:“这么着急?” 我点点头:“家里出了点事,我需要马上赶回去,你这一段时间就住在这,如果没有特殊的事儿,你别离开院子。厨房里的粮食,最少够吃两个月的。” “好好好。”乞丐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院子里的纸人,我一会收起来,你千万不要碰。” 乞丐嘿嘿一笑:“我看着都瘆得慌,我可不敢碰。” “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说完,我转身大步出了门,而虞澜已经背着双肩包在院子里等我。 虞澜把背包递给我:“我给你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你随身的法器,你看一下。” “不用看了。”我一把抄起背包,转身抱起纸人,将其锁在没人住的房间里。 这时,扎纸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连多余的背包都没拿。 “走吧。”我轻声说道:“哎?谢诗雯呢?” “包里。”扎纸匠晃了晃手上袋子。 我嘴角扯起一抹轻笑,扎纸匠这是又把谢诗雯的纸做之身拆开了。 果然,这世间的法术,有趣的很。 虞澜大步拉开车门,把几个背包塞进了后备箱,我们几人鱼贯而入,随着一声油门轰鸣,车子从院子里飞速蹿了出去,直奔机场。 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坐飞机,扎纸匠更是一脸发蒙,还好有虞澜在,换登机牌之类的事儿,全由虞澜一手操办,倒是还算顺利。 只是在过安检的时候,检测出扎纸匠背包里的竹条和黄表纸,扎纸匠以手艺人的身份搪塞过去,而我则用道士证来证明身份,否则身上的法器还真不好说。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在五点前登上飞机,看着我心神不宁的样子,虞澜一直在安慰我。然而,这种恐惧感只有自己能懂,哪怕是最贴心的爱人,也没办法感同身受。 这种恐惧感,与恶鬼所带来的恐惧不尽相同,往常所见诸鬼,是我精神的上的恐惧,但终有克敌之法,而眼前的恐惧则像是藤蔓,悄无声息地顺着心底一点点延伸,直至把我全部包围,最后令我窒息而亡。 第1026章:打道回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着飞机内不断地传来「即将起飞」、「请关闭手机」的提示语,我心里越来越慌,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却迟迟没有关闭。 「关机啦。」 虞澜轻轻地把手机从我手上抽走,就在手机离开我掌心的一瞬间,我突然把手机握紧。 虞澜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我能不能不关机。」 虞澜撒娇似的说道:「如果不关机,你可回不了北方咯。」 我看看带着汗渍的掌心,猛吞了几下口水,把手机交给了虞澜。 我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失去联系,也得不到任何关于道观的音讯,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一种雪上加霜。 随着飞机在跑道上渐渐加速,我的耳膜传来阵阵闷痛,这让本就心慌的我,更加心乱如麻。 「试着咽咽口水。」虞澜笑着抓紧我的手。 我按照虞澜的方法,果然好了很多,机身在不断拉高,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尽量抚平心中的慌乱。 理智告诉我,慌张解决不了问题,拿出有效的应对机制,才是当务之急。 许久之后,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安睡的人们,压低声音说道:「下了飞机以后,你们先回小卖铺,我自己去道观外面转悠一圈。」 「能行吗?」虞澜不太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我和黄皮子打过交道。」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安稳降落,虞澜提前约好的车在航站楼门口等着我们,上了车,直奔道观。 「走外环,师傅。」 虞澜知道我的心思,直接选择了最快的一条路。 司机师傅一愣:「走外环,费用高啊。」 「我补给你。」 车子一转弯,顺着外环拐了进去。远处的居民楼看起来像是一个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 这些灯光的主人,一定已经回到家,在侍弄着锅碗瓢盆吧?又或者,这些灯火,是在等谁回家?qs 我忽然有些羡慕那些朝九晚五的日子,看似没什么期待,其实每一天都是期待。 起码,那一盏灯还会亮起,不用像我一样,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家会不会再次覆灭。 身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我认识的这里的每一个草木,我甚至可以记清哪个拐角有大石头,哪个地面又有泥泞。 小卖铺近在咫尺,车子慢慢减速,在这里已经能看见道观的灯光,我匆忙喊停司机师傅,迅速下了车。 我深吸一口家乡的空气,倍感舒畅。 「你俩回小卖铺,我自己去看看。」 说着,我把背包交给扎纸匠,只拿出拂尘和大印,便步履匆匆地离开。 小卖铺和道观的距离并不算远,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出现在道观的门口。 而我却没有选择进去。 约摸着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我就停下了脚步,道观的大门上依然挂着开观时的红筹资,山顶上的三清像静静地望着远方。 师傅说,一定要在山顶上塑一座三清像,给无家可归的亡魂和迷惘的人们指上一条路。 来不及感叹太多,我四下看了看,一闪身钻到路旁的灌木丛中。 北方的初春还是挺冷的,离万物复苏还有些时日,干巴巴地树枝刮得我脸生疼,我猫着腰,以弧形路线前进,我倒是要看看,黄皮子要刮什么妖风? 夜晚的山里很静,刚刚下过雨的土地泥泞中混合着坚硬,我从道观的侧面一直迂回到后面,一抬头,忽然看见路边上矗立着一座木质小楼。 我定睛一看,极长的楼梯上面,连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屋子,这分明是个瞭望塔! 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我找的方向不对? 我咂摸着牙花子想了半天,还是继续往前看看吧。 我刚往前走了没几步,一阵隐隐约约地叫喊声传入我耳畔,我站起身子仔细听了听。 我确定,是喊叫声。 而声音的方向,正是道观正门!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26章:打道回府(下)免费阅读. 第1027章:攻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站起身子,两条腿像安了弹簧似的,飞速向前跃了出去,还没等我跑到门口,打斗声已经传到我耳边,打斗声中传来阵阵野兽的嘶吼声。 我心头一颤,一股愤怒从心底喷发出来,上次的账还没算呢,这次你们还来? 我顺势往前一滚,直接藏在灌木丛里,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黄皮子,师傅顶在最前面,清风观的弟子手持械器围成圆,把山门挡的死死的。 我再仔细一看,玄虎一瘸一拐地拿着竹竿,把飞跃而来的黄皮子挑翻,嘴里不停怒吼着,指挥着弟子砥砺奋抗。 看到这,我一个健步跨过灌木丛,从怀里掏出拂尘,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要命似的抽了上去。 本来如潮水涌动的黄皮子,被我短暂分割开,可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够,潮水般的黄皮子很快再次合拢,我把拂尘在胸前挥成八字形,从中间冲杀到师傅身边。 师傅看见我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有那么几秒,师傅连话都没说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 一直凌空飞来的黄皮子险些冲到师傅脸上,我反手一击,将其抽落,紧张地看着周围。 我趴在师傅耳边大喊一声:“你带着玄虎师傅退到院子里去,主持大局!” 师傅两手不曾停歇,一脚踢翻冲到面前的黄皮子,大声回应道:“不行!太危险了!” “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怕危险!快撤回去!玄虎快撑不住了!” 说着,我用肩膀狠狠一撞,师傅猝不及防地被我撞了个趔趄,好在被身后的人及时扶住。 “走啊!”我大喝一声:“有我在,你放心!”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只黄皮子扑在我脸上,在我眼角下方留下一条血淋淋地大口子。 我到抓着黄皮子的脑袋,狠狠地将其摔在地上,霎时脑浆崩裂! 这个道观没有谁都行,唯独不能离开师傅和玄虎,他是清风观的魂,而玄虎则是清风观的魄,有他俩,清风观才有永葆清风! 师傅狠狠地叹了口气,回头抓着玄虎,快速地退到院子里。 眼见师傅和玄虎离开了,我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 我一面应付着黄皮子,一面回头大喝道:“我是你们大师兄,现在指挥权在我手里,所有人听我的!” “都退回去!” 一带着怒火的话,从心底喷到嗓子眼,这些弟子的水平,我心里大概有数。一来,我不无辜增加伤亡,二来,我要保全清风观的根基! 当初清风观险些被灭门,我对清风观的愧疚,就让我在今晚弥补吧! “退啊!” 我回头怒喝一声,而这些弟子根本不听,依然保持稳定的队形,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无一人退缩。 可他们越是这样,我的火气就越大:“黄皮子数量在增加,这种人海战术能活生生把咱们耗死!一群人在这,和一个人在这没区别!” 这绝非我危言耸听,就在刚才,我突然发现一个很诡异的细节——打了这么久,愣是没看见领头人。 可黄皮子的意图又很明显,它们分明是要撞破山门。 这些黄皮子终究是没开悟的畜生,不可能如此明确的目标,所以,并不是没有领头人,而是它藏在了暗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指挥着黄皮子大军! 依我推断,它是想把我们耗的没什么力气了,再从暗中杀出,一举将我们歼灭。 “你们若是再不退,清风观真的保不住了!” 我前面苦口婆心地说了那么多话,一点作用都没有,而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们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片刻后,他们终于挪动着脚步,且战且退地往后走去。 见此,我从腰下摘下大印,左手持着大印,右手拿着我拂尘,脚掌蹬地,低头猛冲。 趟泥步极为灵巧,在涌动的黄皮子当中,我丝毫不落下风。 左手大印势如下山猛虎,所到之处,脑浆横流,右手拂尘恰似出海蛟龙,单手一扫,便是血肉横飞…… 第1028章:攻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黄皮子堆里不断地闪转腾挪,除了身上留下了几道我划伤,更多的是黄皮子的脑浆子和飞溅出的血液。 自古以来的战争不计其数,胜利的第一要素未必是兵强马壮,而是战场的鼓舞。 比起战鼓雷鸣,敌人的尸体更让人血脉喷张! 它们的身首异处,是一种无声的表彰,是一种沉默的荣耀,更是在杀戮过后的酣畅淋漓! 黄皮子七零八落的尸体像废旧垃圾一样,被甩的到处都是,这一幕落在我眼中,像是三伏天喝了凉啤酒,心中顿时无限畅快。 我身形不断扭转,手上的大印挥的虎虎生风,金属质地的大印与黄皮子的天灵盖发出闷闷的撞击声,不等它们发出惨叫,便已一命呜呼! 望着堆积如小山一样的尸体,我只觉得气血直顶天灵感,气血翻腾下,阵阵袭来眩晕非但没有让我感到不适,反而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或许是亢奋作祟,我竟鬼使神差地把拂尘扔掉了! 这场仗打完很久以后,我都没想明白,我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忽然厌倦了挪转身为的缠斗,我不想躲了。 黄皮子的冲锋一刻没停,我随手抓起一只黄皮子,单手拿着大印狠狠地拍在其天灵盖上。 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血浆的温热,还有骨裂碎裂的声音,这在我耳中仿佛成了绝妙的音乐。 崇南死在你们手里,玄虎的小腿被你们啃成的骨头,清风观上下几十条人命,前前后后加起来,今天你们应该血债血偿! 厮杀了不知多久,我渐渐感觉到一丝力竭,而一丝力竭让我头脑立马清醒! 我沉迷于杀戮的快感中,我在罪恶中迷失了自我,一瞬间,我耳鸣如擂鼓,周身汗如雨下! 我是修道之人,我的心肠岂可与邪教一般歹毒? 如若是这样,我与邪教又有何差异? “它杀了你全家,你该报仇,快去啊。” “你和他们不一样,不能用这种报复心理面对这个世界,” 两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争吵不休,方才还血气翻腾的天灵感顷刻变得剧痛无比! 一个声音唆使着举起手中的武器,一个声音劝我不要仇视世界。 有那么几秒钟,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周围的场景变得十分模糊,我像个新生儿一样手足无措地看着四周。 突然,一只黄皮子像炮弹一样撞在我胸口上,我浑身一激灵,身形不稳地向后趔趄几步,又瞪眼看着前方。 面前一只体型如猫大小的黄皮子,正龇牙咧嘴地看着我,几乎绷直的后腿似乎随时要扑到我脸上。 我慢慢地低头看看身上的血浆,再看看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如地狱般的场景,皆是由我一人之力造成的。 扪心自问,痛快吗?痛快! 可痛快的背后便是无尽的悲悯,本来有机会脱掉被毛戴角之身,为何偏偏走此歪门邪道! 我忽然明白,有罪的是它们背后的人,而不是这些灵智未开的畜生! 它们只是无谓的炮灰,我就算杀光它们,也改变不了现状! “杀啊!” “不能去!” 一时间,两个声音又一次交织在一起…… 第1029章:阴阳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杀了它们!」 「不能去!」 两个声音搅的我脑浆子翻腾,我极力地控制脑海中的想法,逼迫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我气喘如牛地看着前方,以战止战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不应该是我如今的心态,我知道,现在纯粹是在泄愤。 可我今天不得不杀你们,你们不死,道观难活!休得怪我! 突然,我掌心前所未有的滚烫,这种滚烫的袭来,甚至让我扔掉大印。 大印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地金属撞击声,而我手上的雷字符,滚烫之意丝毫不减。qδ.o 之前也会有这种状况,但只是轻微的热感,如热水烫手一般转瞬即逝,可现在,我分明像是手里拿了一块火炭,灼烧不减! 我用力地甩着手,期待冷风能缓解一下现在的症状,可丝毫没有作用。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托起我的手掌,愈加强烈的灼烧感让我忍不住叫出声。 突然,我掌心被一股看不清的力量托起,掌心直冲前方,一道肉眼可见的阴阳鱼,裹挟着道道金光,慢慢出现在半空中。 阴阳鱼的出现,让我忘记了呼吸,目瞪口呆地看着缓缓移动的阴阳鱼。 一黑一白两道光影挪动的很慢,如同慢放的老电影一样,一点点地往前推动着。 突然,这阴阳鱼像安装了火箭加速器似的,嗖的一下,对着前方的黄皮子群狠狠地撞去。 一时间,如天神降世,华光万道,瑞彩千条! 可在弹指间,这些华光瑞彩便转眼消失不见,和华光一起消失的,还有潮海一般的黄皮子。 道观前,静悄悄的,连黄皮子的尸体都看不见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甚至怀疑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幻觉。 我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又缓缓地转过头。师傅和一众弟子站在山门里,借着山门上的灯光,我能清晰地看清他们眼中的惊愕。 我低头看看手上的余温未褪的雷字符,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我俯身捡起不远处的大印,吹了吹上面地浮灰,便转身走向上门。 进到山门里,弟子们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惊骇之色,溢于五官。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互相沉默了很久之后,师傅低声说道:「清点伤员,回屋休养。」 师傅这句话说完,这些弟子才缓过神,互相看看彼此,对着师傅拜了个礼,便慢慢地退了回去。 眼见弟子们走远了,师傅面带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前几天刚分开,现在又见面了。」 玄虎一手拄着竹竿,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旁,重重地锤了我一下,笑哈哈地说道:「回来就好!」 「回屋吧。」 说完,师傅一转身,大步走在前面,我和玄虎互相对视一眼,悄悄地跟在后面。 回到师傅的卧房,师傅把拂尘放在神案上,恭敬地拜了拜太乙像,便坐在了太师椅上,而我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神情木讷地坐到椅子上。 「谁告诉你的?」 我屁股刚坐稳,师傅立马开问,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略带慌张地看着师傅:「啊?」 「啊什么啊?」师傅不悦地问道:「是不是扎纸匠告诉你的?」 显然,师傅已经猜到了我回来的原因。 我故作茫然地反问道:「告诉我什么啊?我不知道啊。」 「少扯皮!」师傅严肃地问道:「你回来了,赣都的事儿怎么办?」 见师傅这么严肃,我心头一惊,可师傅脸上的严肃丝毫不减,凝神看了我好一会儿。 「压根没多大的事儿,你真没必要回来。」师傅的语气忽然软了一点。 「还没多大的事?」我暗自腹诽道。 师傅兀自叹口气,不轻不重地一拍桌子:「这群小兔崽子,嘴里没个把门的!」 我看着危襟正坐的师傅,不禁感慨道,天下父母都一样,家里乱成一锅粥了,也会咬紧牙关,绝不和孩子多说一个字! 顿了顿,我抬起头望向师傅:「您就别问是谁给我通风了,也别瞒着了,黄皮子最近又在搞事,道观里弟子有不少受伤,这些我都知道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29章:阴阳鱼(上)免费阅读. 第1030章:阴阳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笑嘻嘻地走过来,嘴上说道:“儿子大了不由娘,你管那么多干啥?” 师傅眼睛一瞪:“我还不能管管了?” “管,随便管。” 说着,玄虎拿着竹竿,对着我后腰就扫了过来,我以为玄虎是跟我闹着玩,压根就没躲,没想到他还真敢下手。 “啪!”竹竿在我身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的我嗷嗷直叫。 “棍棒底下出孝子。”玄虎忿忿地念叨一句。 师傅眼睛瞪的更大了:“你有病啊?他身上还有伤呢!” 玄虎一脸无辜地看着师傅:“你看,你说要管的。我打他,你又不让,咱俩谁有病?” “去去去,别在这烦人。”师傅无奈地挥挥手。 我在一旁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这俩人年纪也不小了,打起嘴仗像是三岁孩子。 师傅瞪了我一眼,从旁边拿起茶壶,自顾自地倒了些水。 “给我倒点。”玄虎拿着搪瓷缸子,递在师傅面前。 师傅把茶壶重重一放,白了玄虎一眼:“自己倒。” 喝了口茶,师傅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那阴阳鱼?” 看着师傅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把手伸到师傅面前:“是这个雷字符弄出来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控制他,只要我动了善念,它就会变得滚烫。” “哦?”师傅眉头一挑:“之前你只是说手上多了个印记,我倒是头一次听闻这种术法。” 师傅又认真端详了好一会儿,喃喃说道:“这不像是传统的雷字符。” “那这是什么?”我反问道。 师傅凝神看了一会,忽然站起身子,从旁边拿神案下方的柜子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放在了桌子上。 师傅一呶嘴:“这才是真宗的雷字符。” 我拿起雷字符,一点点和自己手上的印记比对起来,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 “师傅,吕祖身上的雷字符,是哪一种啊?” “就是这个。”师傅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在吕祖没得道之前,雷字符几乎没人用,自从他老人家飞升,雷字符才传播开来。” 玄虎这时候也围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手。 “你看,这个‘雷’字旁边,好像有东西。”玄虎喃喃地说道。 师傅把头凑了过来,用力地掰动我的手:“嗯,这肯定不是雷字符。” 说完,师傅慢慢抬起头:“不认识。” “拍个照片吧,让你师祖看看。” 说着,师傅掏出手机,对着我手拍了个照片。 我看着师傅火气消了一些,低声问道:“黄皮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安分的?” 师傅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慢坐回到凳子上:“一个星期以前吧。其实,我在赣都的时候,黄皮子就开始搞小动作,有玄虎在家,我也没担心,直到昨天晚上,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大。” 玄虎重重地叹了口气:“山门被他们弄出个大洞,三清像前面的贡品也被咬的七零八落,道观周围的瞭望塔,被啃的摇摇欲坠,值守的弟子都被我撤下来了。” “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我把目光转向玄虎。 玄虎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我挺好的啊。” “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儿,交给我。”我认真地说道。 转过头,我看向师傅:“赣都的事儿有人替我盯着,我在道观住一些时日。” 师傅眉头微蹙:“你该忙忙你的,家里不用你操心。” “我长大了。” 我看着师傅,坚定地说道:“你和玄虎师傅主持大局,打打杀杀的活,就交给我了。” 师傅和玄虎对了下眼神:“也好,权当是历练了。” “晚上有人值守吗?”我问道。 “有巡逻的弟子。” 我点点头:“好,你俩早点休息吧,我去外面溜达溜达。” “你……不回小卖铺看看吗?”师傅问道。 第1031章:应敌之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果断摇摇头:“明天白天回去。” “那你回屋休息吧,渠智回来了,今晚他带人巡逻。”师傅轻声说道:“你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 我沉思一下:“那给我一份花名册吧。” 师傅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地小册子,递到我手里。 我简单翻阅一下,便将其装在兜里,对着师傅拜了个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虽然道观到处都是檀香味,但我始终觉得自己的屋子里,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闻起来让人特别舒心。 屋内的陈设没有丝毫变动,桌椅上连一层浮灰都没有。我连衣服都没脱,迫不及待地躺倒床上,干燥的床单略微发硬,我一翻身,扑入鼻腔的便是清爽的洗衣粉味。 我躺在舒服的床上昏昏欲睡,突然睁开眼睛,正事还没干呢,哪敢睡觉? 我赶紧打了些凉水,胡乱地洗洗脸,脑袋稍微清明了一些后,我赶紧坐到桌前,匆匆翻开花名册。 我手上的雷字符,一时半会也弄不出结果,我也不打算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眼前还有很多要命的事儿呢。 我有很多的担忧并未和师傅讲,今天晚上打了一通,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背后的人,这就很难琢磨出黄家的意图。 花名册上清晰地记载着每一个弟子的详细情况,包括入观时间,修行进展,一一记录在册。 按照花名册上所记载,清风观所有弟子加起来将近二百人,这个数字确实让我有些瞠目结舌。 一个正常规模的道观,上上下下也就几十人,超过一百人都算是大道观。 我这股兴奋劲刚上来,马上就来了一瓢凉水——虽然人很多,可至少有一半的人,入观时间不足一年。 这些人被我果断划除,入观刚一年,估计刚摸到道教的门槛,让他们参与这种事,无异于害人害己。 而剩下的人,则多数是杨定延从纯阳宫带来的弟子。目前来看,这群人算得上是清风观的骨干力量。 我粗略查了一下,纯阳宫的弟子大概有百十余人,我要把这些人分成两帮,加上刚入观的小弟子,一共分成三伙。 每一伙人,都将是捍卫清风观的堡垒。 我揉揉酸胀的眼睛,掏出纸笔,在花名册慢慢地划动着。 一夜过后,本来工整的花名册被我画的像个京剧脸谱,不过,我自己能看懂就行。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不知道不觉,已经是凌晨四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是上早课的时间,我又瞧瞧外面的天色,也不打算睡了。 我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里深吸几口冷冽的寒气,倍觉舒服。 可能,对于一个在外漂泊的人,家乡的汽车尾气都是甜的。 我沿着院子的石板路慢慢溜达,不知不觉走到了震乾院,还没等我进院子,就听见一阵阵闷响。 我轻笑一声,不用想,肯定是玄虎又在练功。 我轻轻推开门,靠在门框上,玄虎手持竹竿,对着面前的沙袋人猛击,虽然招式依然凌厉,不过,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出招的速度慢了很多。 “醒啦?” 玄虎回头看见我,把竹竿戳在地上,手背胡乱地摸了摸脸上的汗,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我压根没睡。” “陪我练练?” 哎,果然是个武痴。 玄虎把手上的竹竿扔掉,对我招招手:“记不记得我教你的?” “不可以心慈手软。”我快速地回应道。 “来吧。” 我活动活动筋骨,站在玄虎面前:“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我直接扑了上去,玄虎身形后撤,架步冲打,我故意没躲,迎着他的拳头打了上去。 说实话,玄虎的拳头依然很硬,可是少了一份刚猛,说白了,他现在空有一身力气。 拳来脚往之间,我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玄虎的气力虚弱。 第1032章:应敌之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平心而论,如果我手头有兵器,兴许真能击败玄虎,即便他武术根基深厚,可没了内力,再深厚的根基也不顶用。 几分钟之后,我故意卖了个破绽,让玄虎一脚蹬在我胸口,我顺势倒着飞了出去。 “哎呀,不打了。”我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你这不欺负人吗?” “谁欺负你了?”玄虎甩甩手腕:“你怎么变弱了呢?” 我拍拍身上的灰,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才吃几年大米饭,你练了一辈子了,我能打得过你?” “我、我身上一点内力都没有。”玄虎的神色忽然有些黯淡:“我都怀疑自己的丹田已经碎了。” 我笑着走到玄虎身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说没内力,你就是少一只胳膊,我都打不过你。” 玄虎低下头,看着自己粗壮地手:“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呀。”我挽着玄虎的胳膊,亲昵地说道。 玄虎一愣:“啥秘密。” “你需要的百川藏红花,我已经托人弄到了。”我笑盈盈地看着玄虎:“你身体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玄虎眉头一紧:“虞澜不是说,那药弄不到吗?” “虞澜家做的是正经生意,正规渠道弄不来的东西,不代表彻底弄不到。”我笑着说道。 玄虎的脸一下就板起来了:“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不许碰!” “哎呀,我的好师傅,你放心吧,我没那胆子。”我挽着玄虎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玄虎笑着撞了我一下:“和小时候一个德行。” 我嘿嘿一笑:“我在外面这段时间,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比如?” “比如,黑和白之间,还有一层灰色。” 玄虎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放心,我做的事,绝对合法,也不触犯道德,你踏踏实实的就好。” 玄虎低头蹭了蹭脚尖上的灰,轻声感叹道:“你长大了。” “以后能指望你养老了。”玄虎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 顿了顿,我看了一眼时间:“快到早课时间了吧?” 玄虎看看太阳:“嗯,快了。” “那你去做早课?”玄虎疑惑地问道。 我凝神想了想:“早课能取消吗?” “你疯了吧?你把早课取消,你师傅不得打死你?” 我嘿嘿一笑:“我有重要的事儿。” 玄虎这才收起惊骇地表情,语气一软:“有多重要?” “我一猜你就在这。” 正说着,身后传来师傅的声音,师傅快步迈进院门,看看我身上沾染的灰尘,不悦地说道:“大早上就打?” “这不让他陪我练练吗?” “我都跟你说了,他身上有伤。” 师傅现在根本不像个掌门,那神态反而有点像个慈祥的老母亲,喋喋不休,又满怀热心。 我一举手,连忙打断了师傅:“师傅,我有事跟你说。” “啥事?” 我把怀里的本子掏了出来:“您二位先看看,我觉得咱们可能面临一场持久战,我把道观的人分成了三类,各司其职,您二位坐镇大后方,保证道观的日常运转。” 说着,我在凌乱地花名册上一点点讲着人员分配,逐步分析着利弊。 一面听着,师傅一面频频点头,等我讲完以后,师傅一点没犹豫,直接拍板同意! 第1033章:各司其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喜滋滋地看着我的花名册,嘴里啧啧称赞:“看看,我玄虎教出来的徒弟就是不一样。” 师傅白了玄虎一眼:“去去去,你就教他打架了。” 我脑瓜子瞬间大了,大早上俩人就掐架。 我笑着摇摇头,我知道,虽然他俩天天打嘴仗,可实际上他俩才是最不能分开的人。 转过头,师傅对我大手一挥:“就按你说的干!” “那把早课取消了?” 师傅眼睛一瞪:“扯淡,天上下刀子,早课都不能停。” 我悻悻地笑了笑:“那我跟你去上早课。” 玄虎转过身子,不紧不慢地拿起竹竿:“走吧。” “你也去?”师傅反问道。 玄虎一撇嘴:“我干啥不能去?” “太阳打西面出来了。”师傅轻笑一声。 师傅和玄虎先行回到诵念堂,而我则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那身尘封依旧的道袍,恭敬地穿在身上。 我摸摸边角略微有些硬的道袍,会心一笑,师傅向来喜欢浆洗,也只有浆洗过的道袍,才会发硬。 一番穿戴完毕后,我便快步走向诵念堂,师傅身披高功法衣早已端坐在高堂上,诸位弟子身着青灰色道袍,恭敬地跪坐在台下,一身破衣烂衫的玄虎两手抱在一起,斜倚在门框上,显得和场合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 这个画面,应该算是清风观独有的产物了。 我对着玄虎的点点头,便大步走到最前排,前排的头三个位置是空着的,这本应是玄虎、景元还有已经殉道的崇南三人的位置。 如今走的走,死的死,只剩下一个桀骜不驯,却又身体衰弱的玄虎。 清风观的内部,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安宁。只是,师傅从未与我说过。 “至心皈命礼三界之上……” 师傅手中天蓬尺和他浑厚的嗓音慢慢抬高,各戒师傅手上的大罄小鼓登时响起,法乐之音弥漫开来。 一个小时过后,师傅轻轻晃动着三清铃,最后一句《玉清宝诰》也随之结束。 诸弟子站起身子,对师傅顶礼膜拜后,有序地往外走去。我抬头看了眼师傅,师傅回应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我清清嗓子:“诸位师兄弟。” 这一句话,让涌动的弟子暂且停下了脚步,回头把目光对准了我。 “诸位,我有几句话想说,可否耽误各位几分钟?” 弟子们听完以后,并未犹豫,又快步返回自己的位置上。 看得出来,他们继承了清风观的优良传统——尊卑有序,对我这个不经常见面的大师兄,依然言听计从。 师傅坐在台上,我站在他脚边,从怀里掏出花名册,大声说着:“我念到名字的人,站起来。” “广安。” “广明” …… 最后一个名字念完,我慢慢抬起头,屋子里有一半的人已经站了起来,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我粗略一看,他们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又懵懂无知的年纪,说实话,我对这个年纪的人,一直都比较担忧。 这第一批人都是入观时间不足一年的人,我知道人数甚多,但那只是停留在数字上的概念,现在真看见这么多人站起来,心里还是难免咯噔一下。 我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笑着说道:“我昨晚回到清风观,听师傅说收了很多新弟子。你们是清风观的新生力量啊!” “你们既然入了三清的门,作为大师兄,我有义务和你们说几句话。这第一,道法绝非是一日之功,希望你们不要半途而废;第二,不要急于求成,能做一个好人,就已是天大的修行,最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我把最后的一句话咬的特别重,希望他们能听懂其中的深意。 “师兄,你修行了这么久,看见道法了吗?” 台下有个胆子比较大的小道士,直言不讳地对我发问,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了当年懵懂的自己。 只是,我并没有他这么外向。 “我看见了。”我慢慢收起笑意:“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是道法所在。” 第1034章:各司其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道士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师傅让我燃灯,灯亮了,我是不是就是修行了。” 我不禁对这个小道士刮目相看,这是一个很有智慧的问题。 “没错。今天你只有燃灯的能力,所以你只能燃灯,这燃灯就是你的修行;倘若有一天,你可熟读三清之法,那超度亡魂,就是你的修行,你的能力,决定了你的下一步。心无旁骛的做好眼前吧。” 见我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小道士们脸色露出兴奋,叽叽喳喳地又问道:“师兄,那掌门师傅的修行那么高,他怎么不出去杀鬼,来帮助更多的人呢?为何又偏偏坐在掌门的位置?照你这么说,师傅岂不是没有修行?” 果然,孩子是最难缠的物种之一。 我回头看了看师傅,师傅笑着摆摆手:“无妨,童言无忌。” “他做起掌门,是为了维持道观的运转,给咱们创造出一片能修行的地方,那你说,这是不是大爱?” “是。” 我长舒一口气,要是没点真本事,还真搞不定这群小家伙。 我故作高深的一笑:“做好眼前,好好修行。” 这些年轻的小道士,收起脸上的好奇,稚嫩的脸上露出成年人才有的严肃:“谨记大师兄之言。” 我点点头:“先去过斋吧。” 小道士们看看坐在台上的师傅,没敢挪脚,师傅和蔼地挥挥手:“你们先去吃吧,没关系。” 听到这,这群小道士,才快步走了出去。 这群人就是我分出的第一类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道观发生的所有战斗,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需要做好道观的日常工作,保证香客顺利进香,剩下的事儿,一概不用他们参与。 眼看着小道士们走远了,我清清嗓子,继续对照着花名册念着名字。 “济炽” “济言” …… 这一次,站起来的人明显少了很多,站起来的人一个个昂首挺胸,面色庄严地盯着前方。 我也收起了脸上我的嬉笑:“各位,道观最近被歹人偷袭,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 整齐划一的回应声,更证明了他们的训练有素。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道观的存亡和所有人都有关系,道观内的安全,完全仰仗着各位了。” 他们不是无知无畏的少年,有的话可以直接摆在桌面上。 我低头看向花名册:“五人成伍,十人为队,我把你们编到成六队,由玄虎师傅带领。你们各镇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剩下的两队做应急支援,若是其中有一个方向有异常,其他三个位置不许支援,以免被调虎离山。” “明白!” 我沉思了一下:“我会想办法给你们配备通讯设备和必要的武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与其肉搏。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一个瘦脸的中年道士,不急不缓地回应道。 我点点头:“去过斋吧。” 第二批弟子有序的离开,屋里仅剩下数十人,我从随手拽了把椅子,坐在了他们对面。 “你们是留在最后的人。”我轻声说道。 渠智轻笑一声:“肯定是有大事吧?” “是啊,大事。”我轻叹一口气:“今晚开始,你们跟我巡山。” 渠智身子往前一探,颇有兴趣地问道:“进山里做什么?” 我把花名册轻轻放在桌子上:“黄家之前给清风观夷为平地,这事你们知道,它们是正是邪,不用我多说。最近几天,黄家又不安分,单靠着防御肯定是行不通,最好的防守,就是出击!” “黄家既然想搞事,它一定会把力量潜伏在咱们附近。当务之急,需要把黄皮子藏在山里的势力翻出来!” 渠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环顾了一圈:“这附近好几座山,凭咱们几个,根本搜不完。” 我把花名册翻到最后一页,那是我昨天耗费了一晚上画出来的地图。 第1035章:久违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地图举起来,用手指着上面凌乱的线条:“左侧是聚安观,那是玄慧的地盘;右面是断崖,黄皮子不会挑这种自绝死路的位置,能让他们藏身的,也只有后山了。后山我曾经去过,那里地理位置有些复杂,平时基本没人去,属于典型的老山。” 我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按理说,你们已经帮了清风观很多了,这件事不应该麻烦你们了,如果你们觉得不妥,我绝对不勉强。” 渠智的眼光始终停留在地图上,一听我这么说,神色愣了一下,转而忽然笑了起来。 “纯阳宫和清风观本来就是一脉同源,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况且,杨掌门也说了,到了清风观,我们就是清风观的人。” 渠智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刚毅,那是一种生死与共的刚毅。 我搓了搓发干的脸颊:“咱们干的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怕引起恐慌,一旦人心乱了,咱们很难收场。” “黄皮子撞山门的事儿,早就传开了,根本瞒不住。”渠智歪着头看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晚上抓几只黄皮子,扔进院子里。如果有人问,就说黄皮子已经抓住了。” “好。” 我慢慢站起身子:“白天我出去一趟,晚上我回来找你们。” 师傅这时站起身子:“走吧,先去吃饭,香客一会该进来了。” 说着,师傅从的堂上缓步走下,我紧跟其后。刚出门,忽然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一回头,一个黑脸汉子正咧嘴冲我笑着:“我认得你。” “嗯?”我看这人面生,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 “我是新来的,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黑脸汉子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脸憨笑地看着我。 他这么一说,我更疑惑了。 “新来的,不是应该在第一批里吗?你这是……” 黑脸汉子一片胸脯:“我以前是聚安观的。” 嗯?玄慧的人? 我转过身子,直言问道:“那你怎么跑清风观来了?” “嗨!俺爹让俺来的。”黑脸汉子得意地问道:“你是不是去过瓦拉塔镇?” 我愣了一下,马上想起来了,这个瓦拉塔镇,就是我和虞澜去赣都之时,路过的一个小镇子。在那里还和奥兰教的人搭了比武台,费了好大力气,才揭开洋人丑恶的嘴脸。 “对啊,我去过。”我回应道。 “齐镇长是俺爹。”黑脸汉子得意地说道。 哎呦,这可真是缘分啊。 齐镇长,那个倔强又正义的小老头,在瓦拉塔镇可没少帮忙,没想到在清风观还能遇见他儿子。一想到这,我对这黑脸汉子不禁多了几分亲近感。 “俺以前是聚安观记名弟子,平日在家修行的弟子,自从我爹看家你在俺们镇上的表现,说啥都要让俺来清风观悟道。” 黑脸汉子脸上的笑容不见,眉眼之间,确实能看见和齐镇长几分相似。 “嗨!修道嘛,在哪都一样。” 虽然我心里很高兴,但还是客气了几句。 可黑脸汉子一听这话,马上变得严肃了:“你上次在俺们镇上办的事,俺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光是俺,镇上老多人都要来了。” 好家伙,头一次听说组团当道士的。 我不禁笑了起来:“你们都是有生计的人,心里有善念,在哪都是修行。” 黑脸汉子更加严肃了:“你是不知道哩。奥兰教在俺们是活生生的地头蛇,这些年一直被他们打压,现在俺们好不容易看见点希望,肯定要到你们这学道法,回去好叫那奥兰教夹尾巴做人!” 说道后面,黑脸汉子颇为激动,看得出来,他们和奥兰教恩怨不浅。 “刚来的时候,让俺从扫地开始学,俺当时就不乐意了。俺在家的时候自学道法,能背老多道经了,不算是新人,后来就见到大掌门师傅了,这才把俺的修行年份给改了。” 黑脸汉子颇为健谈,不等我问,他自己就先打开话匣子,叭拉叭拉地说个不停。 不过,倒是很可爱。 第1036章:久违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抛去你们的恩怨不谈,如果你们镇子里有人愿意做道士,清风观绝对欢迎。” 此话一出,黑脸汉子兴奋地跳了起来:“真的啊?那俺可就回去找人了!” 我只当他是随口一说,毕竟,花花世界迷人眼,又有几人能守住青灯? “先吃饭去吧。” 我快步赶上师傅,没等我说话,师傅先乐了:“让济辉缠住了?” 我一愣,原来这黑脸汉子叫济辉。 师傅一边说,一边笑:“你在瓦拉塔镇干的事,我都听说了。他就是奔着你来的,当时就要受箓。” 我笑着摇摇头:“哪能那么快。” “对啊!”师傅一咂摸嘴:“这小子非说自己学了很多道经,要当时就受箓。结果,我没同意,他晚上就去我门前跪着,后来实在没辙了,我就考了他一点道经,还真是背的挺流利,我就先把箓给他受了。” “苦肉计都用上了?” 我一个没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这济辉还真有股执着劲,虽然看起来轴了一点,不过,做道士还真需要这股油盐不进的执拗劲。 师傅轻笑一声:“既合情合理,为什么不顺便帮他了却个心愿呢?” 广辉的出现让我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做个好人,永远没错。 匆匆地吃了几口饭,我穿过正殿,直奔山脚下的小卖铺。虽然我心里装着沉甸甸的事儿,但依然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我的那群老伙计,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步履匆匆,我赶到小卖铺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作,一个熟悉的身影门前扫着灰尘,我几个大步走过去,对着他屁股狠狠一拍。 “哎呀!” 花皮狗不悦地大喊一声,顺势转过头:“谁他妈……” “卧槽!” 花皮狗一看是我,没骂出的脏话直接咽了回去。 几秒钟之后,花皮狗把扫帚仍的老高,一把抱住我,激动地喊道:“你回来啦!” “你快勒死我了。” 我用力地拍拍花皮狗后背,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我松开。 “瘦了。”花皮狗把笤帚扔在一旁,上下打量着我,自顾自地说道:“瘦不少。” 我一把搂住花皮狗的脖子:“走,进屋。” 一进门,花皮狗就用力地摇了摇墙上的摇铃:“醒醒,看看谁回来了!” 片刻之后,光着膀子的张旺,揉着眼睛晃晃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谁啊。”张旺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 张旺看见我的一瞬间,马上叫了出来:“你啥时候回来的?” 说着,张旺像个熊似的,对着我就扑了过来。 “你们不知道我回来了?” “不知道啊。” 我微微一怔,不对啊。 “你们没看见虞澜?” “没有啊。” “扎纸匠呢?” “回来了啊,进屋倒头就睡,现在还没醒。” 嗯?这就奇怪了,虞澜去哪了? 我摸出手机,给虞澜播了过去,从慵懒的声音中不难分辨,她肯定还在睡梦中。 虞澜半梦呓半清醒地说了一通,我勉强听明白,她昨晚回家了。 花皮狗和张旺把我摁在椅子上,非要缠着我跟他俩讲讲赣都的事儿,废了好大口舌才把林林总总的把这些事讲完,听的他俩目瞪口呆,他俩只知道我去赣都,却不知道我始终在生死边缘徘徊。 花皮狗听完以后用力地搓了搓脸:“你别干了,回家做点小生意,安安分分过日子。” 我笑着调侃一句:“我可没你那种做生意的天赋。” 花皮狗一拍大腿,表上瞬间变得严肃,只是严肃中,掺杂了些许的得意。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我做生意还真有天赋!” 第1037章:产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花皮狗愈发得意,返身走回屋里,拿出个皮质笔记本,丢在我面前。 “瞧瞧。”花皮狗的语气略带骄傲。 “什么啊?” 一面说着,我一面翻开笔记本,笔记本里详细的记载着每一天的收入和进账,粗略看了一下,每天最少也有将近一千块钱的收入,我越看越好奇,直至翻到最后一页,我仔细地查了好几遍,我确定,是六位数! “你、你在家都干啥了?”我惊讶地问道。 花皮狗嘿嘿一笑,从我手里把本子拿了过去,美滋滋地翻阅着:“咱做生意的本事,不是吹的吧?” 张旺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说着:“他开了好几家店铺。” “啊?”我对花皮狗的震惊又上了一层:“什么店铺?” 花皮狗扒拉着手指:“起名居,算卦馆,风水铺子。” 我要是没记错,上次我回来,花皮狗所谓的生意还停留在贩卖小挂件上,当然,那确实是师傅开过光的,挂在家里化煞不成问题。 不过,那一个挂件的单价也只有十几块钱,不至于让花皮狗能这么迅速的赚到钱吧? 我对花皮狗做的事,忽然有些担心。 “你跟我说说,你是咋赚的钱?” 花皮狗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之前柳娘娘还在这的时候,我就开始接一下活儿。谁家孩子吓着了,哪家老人被脏东西缠上了,只要柳娘娘出马,没有搞不定的!” 我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但柳无垢早就走了,你又不懂这方面的东西,你怎么赚钱啊?” 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我就怕花皮狗财迷心窍,仗着柳无垢打下的名声,出去胡说八道。 这不是赚钱,这是作死! 花皮狗神秘一笑:“柳娘娘是走了,不过,咱们早已是名声在外啊。” 完犊子了,我感觉被我猜中了。 “兄弟,招摇撞骗的事儿,咱可不能干啊!” 花皮狗白了我一眼,笑容戛然而止:“你想什么呢?” 说着,花皮狗翻开账本,指着上面:“你看,这都是清风观的师傅。” 我定睛一看,确实,上面的人我都认识。 “我和大掌门商量了一下,道观每天都会派下来三个小师傅,有算命的,有给人起名的,还有看风水的。” 听花皮狗这么说,我心里才踏实一点。 他能整合手头资源,并加以运用,其经济头脑可见一斑。 花皮狗往前凑了凑:“清风观的师傅确实有本事,加上柳娘娘打下的名声,咱那几个铺子,天天人满为患。” 我盯着账本,兴致更浓了:“我师傅可不是爱财之人,你是怎么说动他的?” 花皮狗满脸得意,若是没有地心引力,此刻恐怕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我跟师傅算利弊啊。”花皮狗又一次扒拉着手指:“你看,咱这面能赚钱,山上的弟子也能多点实践的机会,这是双赢啊!再说了,攒下的钱,不都是你的吗?” 啧啧,能劝动师傅的人屈指可数,花皮狗算一个。 我咂摸着牙花子,又问道:“光是靠这些,你能攒下几十万?” 花皮狗嘿嘿一笑,神秘地说道:“咱现在叫远近闻名,有挺多外地的老板专门开车来算卦,老板财大气粗,动不动就仍一沓红票子,咱当然是照收不误了。” 我对花皮狗的这几个铺子越来越好奇了:“你今天带我去看看?” “行啊!你才是真正的老板!” “对了,你们几个有没有个人收入?” 花皮狗轻笑一声:“放心吧,按时按点的开工资。” 说着,花皮狗从柜台下面抱出来一个木头箱子,顺势把箱子打开,一沓沓打成捆的百元大钞整齐地摆放在里面。 花皮狗两手叉着腰,眼睛看着箱子,如释重负一般:“正好你回来了,这钱就物归原主了。” “给我干啥?” “你是老板。” 我随手拿出一沓红票子,问道:“这些是多少钱?” “三十万。” 我想了想,干脆地说道:“给我二十万,剩下的你俩分了。” 第1038章:产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旺憨憨地摆摆手:“我可不要,我没出力。” 我清清嗓子,解释道:“我拿这钱,不是要自己享受。一来,我还欠虞澜家不少钱,二来,我得给清风观添置点通信设备,我需要钱,你俩别介意。” 花皮狗把箱子重重一扣:“你是老板,我俩是打工的,我俩的工资每个月都照常发,剩下的钱,理应是你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扪心自问,我这个老板,就是甩手掌柜,真正出力的活儿,都是花皮狗和张旺在干,我拿这钱,心里不安生。 只不过,眼下我确实需要钱,拿二十万,也是无奈之举。 “我是老板,对吧?” “对啊。” “那就听老板的话,二十万我拿走,剩下的你俩分了。”我果断地说道。 转过头,我重重地拍了拍张旺:“你别说你没出力,我看山上多了不少石像,那都是你做的吧?” “是。”张旺憨厚地笑道:“手艺还行吧?” 我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嘴上说道:“手艺特棒!你雕了那么多石像,理应付给你钱,别客气了。” “那我可拿着了。”张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花皮狗捅了张旺一下,低声说道:“你还真要!” 花皮狗白了张旺一眼,回头看着我,叹了口气:“这钱是给你攒的老婆本。” “虞澜那姑娘挺好,陪着你风里来雨里去的,你俩早晚要成家。我知道虞家有钱,所以你腰杆子必须硬,要不会被人说成吃软饭的!” 我心头一热,没想到一身痞气的花皮狗,竟然还能操心我的婚姻大事,而且还把计划做的如此详细。 我这辈没爹妈,命不好。但我这辈子确实碰上了很多好人! 我用力地拍拍花皮狗的肩膀:“谢谢。” “谢什么啊,你让我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也该想着帮你成个家。” 花皮狗的语气不轻不重,听起来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可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字字砸在我心尖。 说完,花皮狗从屋里拽出来一件外套,胡乱地套在身上:“走吧,去几个铺子看看。” 我点点头,把箱子重新塞进柜台下面,一路随着花皮狗出了门。 这几个铺子开在了闹市区,左侧是金融街,右面是文化广场,在这两处中间,夹出一条商业街,稍微有名气点专卖店,都把店铺开在这条街上,上午时分,街道两头就已经被车辆堵的水泄不通。 按理说,算卦摊子要么就选在冷清的街边,要么就选在僻静的山里,很少有人将其开在闹市区。 不过,这可能就是花皮狗的高明之处吧。 卦馆古香古色的木质招牌,和周围的霓虹格格不入,卦馆的名字也很简单——清风占卜。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我凑近一看,上面写着:清风观亲自授权。 如此简单粗暴的名字,也只有花皮狗能想得出来。 周围的店主热情地和花皮狗打着招呼,嘴上叫着“小师傅”,花皮狗只是嘿嘿的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卷帘门升上去以后,花皮狗从墙上摘下招牌,擦掉上面的字迹,又认认真真地写着什么。 我凑过去一瞧,白板上写的是坐馆师傅的名字,以及起卦时间。 一切做完以后,花皮狗便开始打扫起卫生,又是扫地,又是擦灰,那一丝不苟的神态,让人不由地心生敬佩。 没多大一会儿,清风观的弟子便赶了过来,一进门,看见我在屋里,小弟子微微愣了一下,转而马上稽首:“师兄好。” 我赶紧让出一条道:“您请。” 纵然我身份略高一些,可今天他是坐馆师傅,那他就理应得到尊重。 “来咯。”花皮狗喜滋滋地看着门口。 “啊?”我转过头:“什么来了?” 我刚一转身,一大批人就冲了进来,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疑惑地看着门口。 第1039章:还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挤什么挤啊,不懂先来后到呀?” 一阵尖锐的女声,引起我的注意。 门前,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不悦地抖了抖身上的皮草,白了后面的人一眼。转过头,这女人马上像换了一副脸似的,笑容可掬地看着花皮狗。 “师傅。”这女人像模像样的打了个稽首:“我来起头一卦。” 花皮狗对着女人回了个礼:“您坐。” 我站在墙边,向门口望去,不算大的铺子早已被人站满,一个个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算卦师傅。 花皮狗轻扯了我一下:“走。” 我随着花皮狗出了门,感觉呼吸都通畅了不少,我不禁回头望去:“天天都这么多人?” “对啊。”花皮狗神秘一笑:“他们都喜欢抢头一卦,看见师傅来了,马上就冲进来。” 算卦的行当里,确实有“头一卦”的说法,但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卦师,才有这种讲究。 卦师年纪大了,自知天命,不敢多窥天机,每天只能起三卦,甚至是一卦,所以才有了抢头一卦的说法。 我看着屋里叽叽喳喳的人群,笑着说道:“咱家也没有年纪太大的师傅,怎么都奔着抢头一卦呢?” 花皮狗高深莫测地说道:“心理作用,有时候要大于算卦本身。” 不等我反应过来,花皮狗已经扯着我的袖子:“走,去别的地方看看。” 花皮狗带我去的另一家,是一个风水馆,这两家店铺挨着的位置很近,走了几百米,就能看见与卦管如出一辙的招牌。 风水馆较比卦馆要冷清不少,只能时不时地看见几个进门的顾客。 “两个门面挨得这么近,不会抢生意吗?”我疑惑地问道。 花皮狗嘿嘿一笑:“不但不会,还能带动连锁反应,好多人前脚从卦馆出来,后脚直接就来风水馆。” 我不禁对花皮狗竖起大拇指:“牛逼。” 花皮狗微微仰起头,看着风水馆的招牌,有些感叹:“卦馆的收入,能维持所有日常开销。风水馆才是赚大钱的地方。” “那道观的师傅……” 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花皮狗笑道:“放心吧,我把每个月的收入的一半,都交给了道观,总不能让师傅白出力。”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花皮狗笑着问道。 “不看啦。”我笑着摆摆手:“能看出来,这几个铺子在你手里被打点的不错,确实辛苦你了。” 花皮狗两手抱膀,一条腿抖个不停,得意地说道:“一点都不辛苦,特别享受。” “谢谢你给我个施展拳脚的机会。”花皮狗侧过脸,满脸认真地说道。 “行了,咱们之间不说这些。我先回去把钱拿着,去趟虞澜家。” 花皮狗从腰间摘下来一串钥匙:“给你。” “走了。” 回到小卖铺,我认真的清点了几遍,把二十万分成两份后,出门坐上出租车,直奔虞澜家。 从商业街走到虞澜家,立马觉得换了个世界,这里没有任何喧嚣,在这里,连脚步声都被放大了很多,静悄悄的让人感觉不真实。 凭借着记忆,我很快找到虞澜家的正门,隔着围栏能看见修剪枯枝的园丁,几个中年妇女蹲在墙角,用小铲子处理着尚未消融的积雪,我一面看着院内,一面走到虞澜家的门口,刚想迈腿往里进,却被几个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拦在了门外。 “私人庭院,不接受参观。” 一个比较精壮的小伙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我找虞澜。” “有预约吗?” 好家伙,我想见虞澜还得预约?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手机,给虞澜打了个过去,虞澜站在楼上,打开窗户,对着我用力地挥挥手,大喊着:“让他上来!” 我指了指楼上:“我能进去了吧?” “您请。”保安不卑不亢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迈着大步,径直走上台阶。刚推开门,就听见虞澜父亲浑厚的训斥声:“一个女孩子,站在窗边招手,像什么样子!” 第1040章:还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开门声打断了虞澜父亲的声音,管家也迎面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姑爷来了。” 他这一声“姑爷”,给我叫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尴尬地笑笑,没敢多说话。 这时,虞澜的父亲闻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叔叔好。”我赶紧打招呼。 虞澜父亲没怎么变,面庞依旧红润,只是法令纹更深了一些,眼角的皱纹也多了不少。 “哎呦,快进屋。” 虞澜父亲热情地招呼着,管家已经把拖鞋放在我面前。进到客厅,我有些拘束地站在沙发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之前有虞澜在这,我还能好一点,现在让我独自一人面对虞澜父亲,瞬间倍感压力。 “别站着了,坐下歇会。” 转过头,虞澜父亲对着管家吩咐道:“老葛,去把今年的新茶拿来。” 管家轻鞠一躬,倒着退到门旁。 “用雪窖里的水。” 管家轻轻颔首,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而面对一脸笑意地虞澜父亲,我更不知如何开口。 虞澜父亲拽了拽衣领,叹了口气:“澜澜一回家,就耍公主脾气,一觉睡到上午,没个年轻人的样子!你俩在一起的时候,可不能让她养成睡懒觉的习惯。” 我连忙摆手道:“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她醒的都挺早。” 话音一落,虞父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我这一笑,我心头马上一颤,上当了! “我、我俩什么都没发生。” 尴尬与不安让我的语调都有些颤抖,而虞父则伸出手,在把空中压了压,示意我不用解释。 “年轻人嘛,我都懂。”虞父毫不在意地笑道:“澜澜的性子风风火火的,跟你在一起以后,说话做事都稳当了不少,这是好事。” “你们又在说我什么啊?” 虞澜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我抬头一看,虞澜穿着叮当猫的睡衣,脚上趿拉着两只棉拖鞋,一蹦一跳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虞父眉头一皱:“回去换衣服!” 虞澜还是蹦蹦跳跳地往下走,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说着,虞澜已经跳到了虞父面前,两手叉着腰:“我俩住在一起,你都不管,你管我穿什么呢?” “嘿!你这丫头!”虞父略带愠恼地说道:“进厅堂,着正装,这是规矩!你们年轻人的事儿,那是感情,根本就是两码事!” 一时间,我竟不知虞父到底是古板,还是开明。 面对虞父的不满,虞澜一屁股坐在我身旁,一手顺着我胳膊伸了进来,慵懒地靠在我身上:“这是我未婚夫,干嘛那么大的规矩。” 这时,管家一推门,将一套精致的茶具放在桌上,嘴上说道:“春天燥气大,您消消火。” “紫砂泥炉,怄好的橄榄碳,火夹子。” 一面说着,管家把一应精美又复杂的器皿摆在桌上,看得我眼花缭乱。 虞澜对着管家调皮地挤挤眼,管家嘴角也露出一抹慈笑。 “这是从雪窖里拿出的雪。” 说着,管家拿出一个雕龙画凤的瓷坛,摆放在桌子上:“您用茶。” 虞父脸上的不悦顿时消失,眉眼间的慈祥中掺杂着一丝骄傲:“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第1041章:置办装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望着桌上的坛子,虞父满脸得意,根本看不出家族掌舵人的样子,更像是街边退休的老大爷,洋洋得意地讲着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罐子一打开,里面竟是一坛子皑皑白雪! 我疑惑地看着虞父,试探性地问道:“这都初春了,您从哪弄来的雪?” 一听这话,虞父更加得意了,美滋滋地看着坛子:“这是去年冬天第一场雪,落在梅花上,被我收了起来。等到来年春天,喝一口腊梅雪泡的茶,那才叫香!”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脑袋里只想了一句话:有钱人的生活,我真看不懂。 说着,虞父从炭盆里夹出几块炭,放在炉子下面,没用多久,茶水便开始咕咕地冒着热气,我放在兜里的手,终于慢慢拿出了出来。 “这个,给您。”我低声说着,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桌面上。 虞父和虞澜同时看向我,虞父疑惑地拿起桌子上信封,抬眼看着我:“这是?” 我正了正身子:“这事我没和虞澜商量。您之前没少帮我,这钱您一直没提,但我不能装傻,这点钱不多,算是先还您一部分,余下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虞澜一把拿过信封,看了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谁也没找你要,你这是干什么?” 虞父摆摆手:“我收下了。” 虞澜气鼓鼓地看着虞父,不满地喊了一句:“爸!” “还没结婚,胳膊肘就往外拐啦?”虞父调侃了一句。 虞澜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我后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低声说道:“你从哪弄的钱啊?” 我忍着腰间的疼,咬牙回应道:“小卖铺赚的。” “好不容易赚点钱,不能自己留着啊!”虞澜瞪着美眸,那样子恨不得把我吃了。 “咳咳。” 虞父轻轻咳嗽两声,虞澜才把手从我身上拿下来。 “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让管家去安排。”虞父笑盈盈地看着我。 “叔叔,我中午就不在这吃了。” “嗯?”虞父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也要在家吃顿饭啊。” 我犹豫了一下,坦言道:“袭击清风观的人还没找到,晚上我要进山,下午需要买点防御性的武器,时间比较紧,等我办完事,一定再登门拜访!” 虞父微微点点头,缓缓地说道:“年轻人,应该有事业心。” “武器?”虞澜眼前一亮:“我也去!” “你在家歇几天吧。”我轻声劝慰着。 “哎呀,你带上我嘛。”虞澜用力地晃晃我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让她跟你去吧,两个人互相有照应。” 既然虞父已经发话了,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虞澜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飞速跑到楼上,边跑边喊:“等我换衣服!” 等虞澜换好衣服,又和虞父寒暄几句,虞澜便迫不及待的拿起车钥匙,拽着我飞一样地出了门。 “你干嘛这么着急啊?” “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直送到大门口,虞父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我和虞澜渐渐走远,我回身看了一眼,虞父的身形虽然依旧壮硕,但上了年纪,不可避免地有些佝偻。 “你不该跟我来。” “为什么啊?” “你爸爸比上次见面更老了一些,你该多陪陪他。”我叹了口气。 虞澜垂下眼皮,喃喃地说道:“我知道。” 虞澜自顾自地说着:“小的时候,我天天和他吵。以前他觉得我气人,现在我不跟他吵了,他反而有点落寞。葛叔跟我说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他总念叨我小时候的事儿。” 说着,虞澜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我俩这么多年没什么沟通,我想哄哄他,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我想了很久,只能平时和他斗斗嘴,还能找回小时候的感觉。”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虽然我不能感同身受,但我知道,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是不同的。 无声的走了一会儿,虞澜忽然说道:“你准备买什么啊?” 第1042章:置办装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沉思了一下:“我兜里还有十万块钱,我想买点通讯设备,再买点望远镜之类的东西。” “我要把道观的风险降到最低。” 虞澜神秘地一笑:“买通讯设备也用不了十万块啊,你别管了,交给我吧。” 说着,虞澜把油门踩的深了一些。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留在一座破旧的厂房前,一道巨大的铁门把我和虞澜挡在门外。 透过车窗,我好奇地看向四周,这厂房有四层高,青灰色的水泥墙上布满了各种颜色的涂鸦,裂开的墙缝里长着叫不出名的野草,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完全看不到活人的气息。 “这是?” 我疑惑地看着虞澜。 虞澜笑了笑,将车熄灭,利落地走下车:“走吧。” 一下车,我脚下一软,险些滑到,我定睛一瞧,这里到处都是泥泞的烂路,侧目一看,三分之一地车轮已经陷了进去。 我越来越好奇,虞澜到底是带我来了什么地方? 虞澜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脚上的泥,走到铁门前,用力地砸了起来。 咚咚咚的砸门声,在旷野中回荡着。 半晌儿,铁门被缓缓地拉开,一个光头的纹身大汉,站在门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刚见到这人,顿时愣了,我见过纹身,但是没见过在头皮上纹身的。 眼前这汉子,身穿紧身背心,刚到初春,就已经穿上了大短裤,半个脑壳上纹着硕大的骷髅,结实的二头肌上和小腿上也纹着各式各样的纹身,发达的胸肌前挂着拇指粗的金属链子,不断发出咣咣地撞击声。 我不由地往前挪了几步,挡在虞澜前面。 忽然,这汉子笑了起来“哎呦,虞大小姐。” 虞澜轻笑一声,拽着我的手,大步走向屋里。 我走进去一看,这屋里真是别有洞天,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摆放着一张铁皮长桌,墙边上横纵摆放着好几辆摩托,和虞澜之前骑的机车一模一样,生出红锈的铁管在棚上横纵交错,几个硕大的轮胎被吊在铁管上,墙皮和纹身大汉一样,画满了各种骷髅,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是我未婚夫。”虞澜挽着我的胳膊,亲昵地介绍道。 转过头,虞澜又对我说道:“虎哥,专门做机车和户外生意的,我以前买的装备,都是从虎哥手里拿的。这市面上只要能叫出名的玩意,在虎哥手里都能见到。” 我这才明白虞澜带我来的真实意图。 光头汉子连声摆手:“别别别,你可太抬举我了。” 转过头,光头的汉子对我一伸手:“叫我虎子就行。” “快快快,进屋坐。” 说着,虎哥往旁边一侧,闪出一条路来。 这屋里到处都充满了金属,就连屋里唯一能坐的东西,都是用钢管焊接而成,在上面铺了几张兽皮垫子,就成了沙发。 虞澜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虎哥往铁皮桌子上一跃,壮硕的身体和铁皮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着?虞大小姐心痒痒了?”虎哥眉开眼笑地看着虞澜:“楼上到了一批新货,绝对是你没见过的东西,马力嗷嗷冲,我带你去看看啊?” 虞澜笑骂一句:“痒你个头,我都快结婚了,以后就不玩那些东西了。” “这次来,是想找你买点别的东西。”虞澜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虎哥。 虎哥笑着伸出手指,对着虞澜点了几下:“我知道了,你想玩户外了?对不?” 虞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对,算是户外吧。” 虎子伸出手掌,递在虞澜面前,豪爽地说道:“给我个单子,我现在去弄,尽快给你送来。” 虞澜摇摇头:“没单子,我现在就要。” 虎哥伸在空中地手愣了一下,又缓缓放下:“啊,那你说说都要啥。” “望远镜,红外线仪,对讲机。”虞澜轻声说道。 “对讲机和望远镜倒是有不少,只是,红外线仪你想要什么价位的?” “要最好的。” 第1043章:不合法,不违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虎哥把身子往前凑了凑,神秘地说道:“我手上有一批热感红外线仪,从国外部队里弄出来的。” “行啊。”虞澜眼睛一亮:“有多少?” “这个数。”虎哥伸出熊掌似的大巴掌。 “五百台?”虞澜反问道。 虎哥一撇嘴:“姑奶奶,那玩意不是大米白面,还能有那么多?” “五十。” 虞澜白了虎哥一眼:“都要了。” 虎哥两手一拍:“得嘞!” “还要啥?我一遭给你办了。”虎哥又问道。 虞澜对着虎哥勾了勾手指:“我要去的地方比较危险,我要一些能攻能守的武器,你看着办吧。” “能攻能守。”虎哥喃喃地嘟囔着,反问道:“你要进山扎寨?” 虞澜看了我一眼,对着虎哥点点头:“差不多。” “要大杀伤力的。”虞澜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虎哥面露难色,低声说道:“最近查得严,那种东西不好搞的。” 虞澜抱着肩膀,笑盈盈地看着虎哥:“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就学着跟我打官腔了?” 虎哥从桌子上直接跃了下来:“哎呦,哪能呢!是真的不好弄。” “我听出来了,你不是打官腔。” 虎哥一拍大腿:“对啊!真不是。” “你是不拿我当朋友啊。”虞澜眼睛一瞪,看向虎哥。 我莫名的觉得想笑,看虎哥这造型,估计也不是个善茬子,让虞澜这么三两句话,吓得不知所措。 虎哥忙不迭地说道:“本来就不好搞,你还要的那么急,你让我去哪弄啊?” “那我走了。” 说着,虞澜利落地站起身子,拉着我作势就要出门,一边走,虞澜一边说着:“咱俩的情分到这了。”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虎哥在身后喊了一声:“有!” 虞澜冲我得意地一笑,转头看着虎哥:“这还差不多。” 虎哥重重地叹了口气,几乎恳求地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说是在我这买的啊。” 虞澜一脸玩味地看着虎哥:“哎呦?你虎哥靠山那么硬,还担心这事?” 虎哥有些尴尬地看着虞澜:“我倒不怕白道。关键是,那几个大公子前几天也来找我了,我咬死没卖,你可别让我难做啊。” “哎呀,放心吧。”虞澜一挥手:“赶紧拿出来吧。” 虎哥叹了口气:“跟我走吧。” 说着,虎哥在前面带路,我和虞澜紧随其后,上了三层楼梯以后,虎哥在一面白墙前站住了脚步。 虎哥在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把电动遥控器,对着墙面摁了摁,白墙像是幕布一样,缓缓地打开,而里面的东西也展露在我面前。 这哪是仓库啊?这是妥妥的军火库啊! 墙上挂着密密麻麻地弩,还有一些长补短不一地火铳,地面上被木头箱子堆得满满的,虎哥费力地从箱子堆中走了进去,虞澜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虎哥身上,嘴角不自己觉扯起一抹笑意。 好半天以后,虎哥抱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走了出来,脸上涨红地喊道:“帮我一下。” 我赶紧伸手接住箱子的另一侧,好家伙,我没寻思箱子这么重,差点被坠倒。 我和虎哥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在地上,虎哥拍拍手上的灰,长出一口气:“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虞澜从旁边拿来榔头,对着木头板子一顿砸,随着木板的脱落,我也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工整地摆放着一个个像铁饼似的东西,我随手拿起来一个,放在手中掂了掂分量,手上的感觉告诉我,这单个铁饼的分量,绝对不低于十斤。 “这是什么东西?”虞澜问道。 第1044章:不合法,不违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遥控式滚珠雷。”说着,虎哥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交到虞澜手里:“给你,这是遥控器。” 虎哥看着地上的铁饼,有些担忧地说道:“这玩意中间是土炸药填充的,爆炸半径是十五米,每一颗雷里装了五百个钢珠,一旦引爆,威力不小,你注意安全啊。” 虎哥的几句话,听的我心头一惊,如果把这东西布置在道观附近,那些未开灵智的黄皮子,断然成不了什么威胁!假若有一天,我离开道观,道观的安全,也有了保证! 虞澜点点头,指着箱子问道:“这里有多少个?” “三十个。” “太少了。” 虎哥眼睛都瞪圆了:“这还少?你想干啥啊?” 虞澜白了虎哥一眼:“瞅你紧张的样,我能干嘛?我一个女孩子,自己玩户外,我多准备点安全措施怎么了?” 虎哥有些尴尬地看着虞澜:“你别说玩户外了,就是玩长途穿越,这三十个雷,足够保障你安全了。” 虞澜摇摇头:“我说不够,就是不够。” 无奈之下,虎哥只能又钻进库房里,许久之后,一个沾满灰尘的箱子又一次摆在我们面前。 “这可是最后的东西了。” 不等虞澜说话,虎哥先开口说道:“你也别为难我了。” 虞澜笑着点点头:“行,没问题。” “这是什么啊?” “触发式火雷。”虎哥轻声说道。 “不过……”虎哥欲言又止地说道:“这算是一批老物件了,里面的引信可能不太灵敏了。如果你准备长期穿越的话,不建议你在车里放这些东西,不安全。” 虞澜不在乎地挥挥手:“没事,你算算一共多少钱吧。” 虎哥看着脚下的两个大箱子:“火雷算我送你的,滚珠雷,你就给我个成本价吧。” “别,你也要吃饭,该多少就是多少。”虞澜豪气地回应一句。 虎哥想了想:“一会我把账单发给你。” “别伤着人。”虎哥看着火雷,低声说道。 虞澜一愣:“嗨,不会的!” “我知道你不是出去玩,我给你拿这些东西,纯粹是看在哥们儿情分上。”虎哥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虞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哎呀,你是咋发现的?” 虎哥撇了撇嘴:“谁家出去玩,会带几十个夜视仪?” 虞澜嘿嘿一笑:“你帮帮忙,送到我车上吧。” “走吧。” 说着,虎哥搬起箱子,吭哧吭哧地走在前面,我随着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慢慢地走了下去。 几分钟之后,后备箱已经被塞的满满登登,虎哥怕路上出意外,特意在火雷中间塞上稻草。 “使用方法塞在箱子里了,注意安全。” 虞澜一手拉着车门,回头看着虎哥:“谢谢啦。” “走吧。” 车子慢慢开远,我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心头阵阵欣喜的同时,也有着不小的担忧。 半晌儿,我试探性地问道:“咱们弄的这些东西,不会被查到吗?” 虞澜凝神想了想:“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做的,查不到来源。而且,虎哥只做熟人的生意,对于不认识的人,只卖一些机车,安全的很。” “卧槽!” 我心头一颤,看不出来,这个彪形大汉竟然还是个手艺人。 “这、这是不是不合法啊?”我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虞澜凝神想了想,笑着回应道:“如果非要刨根问底,那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刀能切菜,也能杀人,合不合法,要看谁拿着刀。” “况且,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合理,有些东西,既不合法,也不违法。”虞澜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我叹了口气,是啊,灰色地带的存在,给了这个世界多了一点可能性,只不过,这个尺度,一定要把持住。 “经常跑户外的人,装备都在他这买,一是因为种类齐全,更重要的是,他出来的货都很安全。” 虞澜一面开着车,一面回应着我的问题。我不禁感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多东西是我不曾触及的。 我想了想,又问道:“咱俩拉着这些东西,在路上不会被查吗?” 虞澜笑了笑:“咱俩开的是谁的车?” “啊?”我愣了一下:“是你爹的?” “对啊,这个车牌子就是护身符,没人会拦这辆车的。”虞澜笑着说道。 第1045章:密不透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车子在路上疾驰,虞澜忽然问道:“回小卖铺,还是去道观?” 我想了想今晚的计划,回应道:“去道观。” “好。” 我和虞澜匆匆赶到道观,顺着侧门把车开了进去。 一进到道观,我先面见师傅,把今天晚上的事儿和师傅说了一下,又把车里的火雷等装备和师傅讲了一下。 师傅听完有些担忧,但碍于眼前的形式,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随后,我把渠智喊了过来,要他挑选几个靠得住的弟子,随我到后山。 而我趁着这个时间发了个公告,告诫所有弟子,不经师傅允许,万万不要去后山。 不过,做戏要做全套,如果只是拿这么一张公告出来,反而会引起更多人的好奇心。 看渠智还没回来,我一转身钻到仓库里,把之前道观装修时防护网拿了出来,将其横向拉开,又将标有“施工重地”的牌子立在上面,把道观和通往后山的路彻底封死。 如此以来,既能免于人员的误伤,又能最大程度减少惶恐。 等我把这些活干完,渠智也带着十几个弟子大步赶来,虞澜先行把车开进后山,我们在后面疾步跟着。 后山还是老样子,周遭遍布着各种枯枝野草,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塑料袋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偶有发芽的春草在石缝中摇摆,用力地一吸,一股泥土特有的芬芳便钻进鼻腔。 只是,脚下的烂路着实让人头疼,每走一步,都要很艰难地把脚拔出来,还没走多一会,我们的裤脚就已被黑褐色的泥巴糊的死死的。 走了几十分钟后,我率先爬上一个位置比较高的陡坡,举目四望,后山的大部分位置都能尽收眼底。低头看去,这位置的坡度也足够陡峭。 我心头一喜,这明显是个易守难攻的位置,把这地方作为第一个隘口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转身,我指挥着身后的弟子,把滚珠雷沿着我脚下的位置,每间隔三十米埋下一个,横向拉出一条看不见的防线,如果黄皮子在这个位置攻山,无异于自掘坟墓! 按照虎哥给的方法,每个滚珠雷以铜线相连,这样可以保证所有滚珠雷同时起爆,我看着手中的遥控器,深觉责任重大,这个遥控器,只能给师傅。 当然,这只是第一层防线,火雷被我放在围墙下面,若是滚珠雷顶不住黄皮子的进攻,还有火雷能支撑一下。 而后,我又将红外线热感仪,依次摆到地势比较高的位置,而显示显示仪则被安放在各自对应的哨楼里,按照虎哥所言,这种感应仪国外军用物资,相比民用的热感仪,灵敏了不知多少倍。 夜晚的时候视线不好,即便是有望远镜也未必能准确发现黄皮子,可有了热感仪就不一样了,但凡它们有一点风吹草动,道观里马上会有察觉。 现在只需要把对讲机发下去,各个哨位每间隔十分钟汇报一次情况。这样,就把所有哨位联系在一起,互为依托,一旦有异常,不至于让整个道观都沦陷。 对外,现在有两道防线;对内,我有三批人马,如此看来,黄皮子想从后山打上来,基本无法实现。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得意。 之前,我一直觉得黄皮子不会选择从右侧的断崖发起进攻,可如今,当我把后山包裹的密不透风,对于断崖处,我忽然有些不踏实。 我拜托师傅去找几个铁匠,在右侧的断崖拉上铁丝电网,有了热感仪和电网的加持,我才能稍微安心些。 至于左侧,我觉得,有必要去拜访玄慧。 第1046章:密不透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毕竟,聚安观是他的地盘,他如果肯帮忙,左侧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有这样,才算把道观彻底立于安全之地。 把这些都做完了以后,我返身回到道观,将滚珠雷的遥控器交给师傅,并把后山埋雷的位置和师傅讲了一遍,只要发现苗头不对,立马起爆,没有什么比道观的安全更重要了。 师傅低着头,反复摩挲着手上的遥控器,自始至终面色都很平静,等我全部说完以后,师傅才缓缓地抬起头。 “你,确实长大了。”师傅有些欣慰地说着:“前能御敌,后能安抚人心,做事周全了很多。” “我这个掌门位置,早晚要给你咯。” 师傅慢慢站起身子,背对着我,把目光停留在太乙相上。 我一听这话,连声说道:“这可使不得啊。” 师傅依旧背对着我,没由来地问了一句:“还记得这救苦爷吗?” 我神色一怔:“记得啊。” “你刚来的时候,廖婆就指着这幅画质问着我,现在再看看这副神像,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师傅没头没脑的话,说的我心里发毛,紧盯着师傅的背影,等着他的答案。 而师傅只是慢慢地转过身子,轻笑一声:“没什么,忙去吧。” 见我脚下没动,师傅把声调稍微提高一些:“真没事,快忙去吧,我和玄虎这两把老骨头,还指望你保护呢。” 我凝神望着师傅许久,轻声回应一句:“那我走啦?” “走吧。” 出门的时候,我又回身望了师傅一眼,师傅不经意地一转身,我恰好看见他泛白的鬓角。 像是初冬的霜,不冷,但觉得刺骨。 时至傍晚,最后几个零散的香客也步履匆匆地踏上返程,落日的余晖落在三清像上,如同神光降临,看的人倍感安心。 可我知道,和煦的夕阳下,藏着汹涌的杀机,落日的祥宁,需要有人守护。 我看看手机,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大步跑下山,我还有个隐藏起来的法宝,在今天会派上大用场。 到了小卖铺,张旺和花皮狗都没回来,我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坐在久违的柜台里,两眼发呆地看着窗外。 兴许,今晚又是一场恶战,我不怕黄皮子,只是我不想把战场放在道观附近。 哎,人一旦有了软肋,做起事来就显得束手束脚。 天色渐渐擦黑,大门无风自开,一个熟悉身影随风飘了进来。 “兄弟。” 我翘着二郎腿,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心头莫名的一暖,只是,碍于他亡魂的身体,我并不能给他个拥抱。 麻四刚进来,一抬头看见我,顺着柜台就冲了进来。 麻四大大咧咧地往柜台上一坐,激动地喊道:“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看见你!” 我哈哈一笑:“最近过的咋样啊?” 麻四咂摸咂摸嘴,高深莫测地笑着:“只能说,乐不思蜀。” “哎呀,可以啊,都学会成语了?” 麻四骄傲地挺起胸脯:“那是了!我超度的小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真不是我跟你吹,我现在背道经,那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看着满脸骄傲的麻四,我忍不住调侃一句:“那你倒着背一个,我听听。” 麻四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我给你正着背吧。” “尔时,救苦天尊……” 正说着,麻四竟然真的一脸认真地背了起来。 “哎哎哎,兄弟,我逗你玩呢。” 我在一旁听着,并没有打断他,麻四越念越得意,等经文念完的时候,脖子已经扬的老高。 “咋样?”麻四笑着问道。 我满意地点点头,我并不是因为他会念经而高兴,而是感觉到阵阵宽慰,当初一个无处可去的恶鬼,如今在小卖铺找到了使命和归宿,这就是小卖铺存在的意义。 第1047章:搜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坐在我身边,和我说了很多,特别是,他说了一件事,让我更加兴奋。 麻四说,他把小卖铺设成了小型念经堂,每天晚上子时,附近的游魂都会来小卖铺集合,一起诵经学法。 特别是,他遇见了很多和他情况相似的亡魂,由于生前作恶,害怕到酆都城受苦,四处躲避阴差,迟迟不敢投胎,麻四把小卖铺的大门打开,给这些作过恶,但是懂得忏悔的亡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麻四不疾不徐地说着,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麻四半透明的面庞上,能清晰地看见眉目之间的动容。 麻四说了很久,我始终听着,直到他说一句话,我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划了一下。 麻四说,我命好,遇见了你,遇见了小卖铺,这是我的造化,他们命没有我好,他们遇不见你。我必须用我的造化帮他们一把。 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麻四这句话说完,我没由来的想到一个人——贺北。 贺北出身名门,却做尽了苟且之事;麻四只是一个无处可去的流浪鬼,却在一个小房子里,带着一众恶鬼念经诵道。 究竟谁是人?而谁又是鬼?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生的宿命,本该如此?”我歪着头,看着麻四。 麻四摇摇头:“从来没想过,只是觉得老天可怜我。” 我轻叹一口气:“时间久了,你会相信宿命的。” 顿了顿,我看着麻四:“我得求你个事。” 麻四一愣,转而笑了起来:“你还能有事求我?” 我一脸正色地点点头:“对,这事还真得求你。” 一见我这么认真,麻四把身麻马上挺直,等着我的下文。 “你那五个宝贝呢?” 麻四愣了一下,回应道:“都在外面呢,看见游魂,就把它们带过来。” 我不解地看着麻四:“那些不愿去投胎的亡魂,各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那五个小不点,能控制它们?” 麻四大手一挥:“这不有我吗?碰上不听话的游魂,我就过去,打一顿就老实了。” 我不禁对着麻四竖起大拇指:“好一个以暴制暴。” 麻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我一拍脑门:“对对对,今晚你带着你的五个大宝贝,跟我进山。” 见麻四一脸不解,我便把今晚计划全盘托出,而麻四听完,脸上有着些许担忧。 “你呀,把心放肚子里,我保证它们的安全。” 我知道麻四在想什么,直接把话挑破了,免得他心里不舒服。 而麻四缓缓地摇摇头:“我担心的是,它们帮不上你,反而耽误了你的大事。” 我没想到,麻四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放心吧,兄弟。”我轻声说道:“那山里太大,凭我们几个人根本搜不出来,你让它们五个在山里找,找到以后就赶紧跑回来,剩下的事儿,交给我。” 麻四一点没犹豫,连声答应下来。 我看看已经黑头的天色,沉思了一下:“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 “行。” 说完,麻四嘴里低声念叨起什么东西,一阵阵阴风从外面吹进屋里,房门被撞的咣咣作响。 片刻之后,五个小孩已经出现在屋子,这正是麻四的宝贝们。 当初,这五个小家伙在山里没少帮我,如今他们又派上大用场了。 这几个小家伙还和以前一样,怯生生地躲在麻四身后,好奇心驱使它们望向我,但又不敢与我正面直视。 我笑着看了看它们,嘴上说道:“走吧。” 路上,麻四带着五个小鬼飘在我身边,我拿出手机给师傅打了个电话,让渠智在山门等我,带上人手和兵器,马上进山。 夜风阵阵,阴云遮月。 月光十分勉强地透过云层,在山林中洒下一点晦暗的月光,这就是山里唯一的光亮。 我带着麻四走在最前方,身后是一众清风观弟子,渠智在队伍尾端殿后,免得发生意外。 第1048章:搜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打开手电,加上烂路泥泞,我们行进的速度,要比预想之中慢了很多,偶有弟子跌倒,也只是不吭不响地站起来。 终于,到了山脚下,我看向麻四:“放它们进去吧,先搜一圈。” 麻四点点头,转过身子蹲在地上,和这五个小鬼耳语了一会,这五个小鬼如脚下生火了一般,一眨眼就跑的不见踪影。 “大师兄。”渠智有些惊讶地看着前方,小声问道:“你、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啊?” 我这才想起来,只有我能看见麻四。 我看着黑漆漆的山里,深吸一口气:“是我朋友,一个你们看不见的朋友。” 自始至终,麻四在旁边笑着,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要不,出来见个面?”我笑着问道。 麻四一撇嘴:“不见。” “干嘛?你还害羞啊?” 麻四神秘地一笑:“他们越是看不见我,才越忌惮你,才会尊重你。” “人啊,一旦凑近了,就没什么神秘感了。” “哎呀,这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我劝慰道。 麻四坚定地摇摇头:“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跟我没关系。我只认你,我必须捍卫你的权益!” “一切权益!” 说着,麻四还一脸严肃地挥了挥拳头。 我笑着摇摇头:“傻兄弟啊。” 麻四看了眼身后的渠智:“你现在做大哥,带小弟。就和我活着的时候一样。” 我仔细想想,话糙理不糙,虽然不是带小弟,但意思差不多。 “你想让别人尊重你,你就得保持神秘感,越是看不透你,就越怕你。”麻四语重心长地说着。 我笑着摇摇头:“到底是当个一辈子老大。” “那当然了。”麻四骄傲地说着:“做老大,可不能没威严。” 就这样,我和麻四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话,渠智和一众弟子站在身后,极目远眺地看着山里。 许久之后,渠智轻声问道:“大师兄,咱们在等什么啊?” 我凝神看着山里,低吟道:“别急,我这朋友用自己的方式去搜山了。咱们别着急,今晚的主要目的是把它们藏在山里的力量一遭端了。” 渠智看看我身旁的空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退了回去。 约摸着半个小时以后,几个小鬼从四面八方跑了回来,麻四连忙地下身子,亲昵地把身子凑过去,五个小孩围绕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半晌儿,麻四缓缓地站起身子,正色道:“他们说了,山里没有黄皮子。” “啊?” 我看了看山里,又看看麻四:“会不会是看错了?” 麻四摇摇头:“论别的能力,它们不行,可如果是寻人找物,还真没人能跟它们比。” 麻四说的话,我绝对是相信的,不过,这很明显说不通啊。 黄皮子连续发动进攻,肯定是有后备力量的,不然拿来的资本打人海战术? 可这山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它们又藏到哪里去了? “整座山都翻了吗?” 麻四坚定地点点头:“左面没去。” 左面,那就是聚安观的位置。 “它们说,那面有神力,根本没办法靠近。”麻四低声补了一句。 我看着远方,凝神想了想,麻四断然不会骗我,他既然说山里没有黄皮子的迹象,那我们就没有继续进山的必要了。 不如,先回去吧。 想到这,拿出对讲机,对着对讲机低声说道:“各哨位报告情况。” 对讲机的电流声滋滋啦啦地响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 “东面无异常。” “西面无异常” …… 四个方向都很平静,在热感仪里也看不见任何异常。我犹豫了一下,又把对讲机调到我和玄虎设定的私人频道。 “师傅,师傅。” “这破玩意,咋不好使呢。”我听着玄虎那面传来的骂骂咧咧。 “喂?”玄虎像打电话似的喊了一句。 我连声应道:“能听见吧?师傅。” “能能能。”玄虎回应道。 “道观里,有异常吗?” “没有啊,我带着人巡逻呢。” 第1049章:盟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已经明确的表示道观现在很安全,这种安全让我既放心,又不安心。 我放下对讲机,对着渠智说道:“咱先回去吧。” 渠智也听见了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点点头,对着身后的人招招手,便迈着大步返回道观。 在路上,我越想越不对,黄皮子前几天的状态,分明是要彻底毁掉清风观,怎么可能突然变的这么安分? 突然,我浑身一紧,愣在了原地。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没准,今天晚上黄皮子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袭击。 可这都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黄皮子的动向。 这就意味着,我不能随意声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惶恐。 不过,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我这心里像蚂蚁啃噬一样,始终惴惴不安。 想到这,我快步走到渠智身边,低声说道:“今晚睡觉都激灵点。” 渠智神色一顿,脚下也停住了,把询问似的目光我投向我:“是、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想了想,半隐瞒似的说道:“倒没什么不对劲,我就是心里觉得不太踏实。” “我担心晚上不太平啊。” 一面说着,我一面仰起头,目光扫向黑漆漆地大山。 渠智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有数。” 这一趟,可谓是兴师动众之后的无功而返,折腾了这么一趟,却什么结果都没有,我对麻四和渠智以及一系列的弟子,都有些愧疚。 “那个,对不住了啊,各位。” 我站在人群前端,两手抱拳,大施一礼。 渠智拍了拍我:“干嘛这么客气啊,道观是所有人的。” 一旁的弟子也宽慰着我:“是啊,山里没有异常是好事,只要道观平安,我们多走些路也无妨。” “做大哥的,不要轻易低头认错。” 麻四讳莫如深地在我耳旁说了一句,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没多说什么,只是脚下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当我们走到道观门口时,麻四顺着小路直接返回到小卖铺。 我把这些弟子都安顿好了以后,又特意与渠智交代了一句,恳请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留一份清醒。 而后,我便大步奔向师傅的房间。 推开门,师傅和玄虎面对面坐着,低声谈论着什么,师傅一抬头:“回来啦?” 玄虎也扭过头,用力地拍拍身旁的凳子:“坐这。” 我屁股刚坐稳,玄虎就迫不及待地问着:“后山什么情况?” “什么都没有。” 玄虎听完以后搓搓脸上的胡茬,凝神想了很久,把目光转向师傅。 “你怎么看?” 师傅摩挲着茶壶,低吟道:“防备之心不可无,加强防守。” 顿了顿,师傅把对讲机放在枕边:“没有消息,就当是最好的消息,不要轻举妄动。” “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师傅忽然对我下了逐客令:“昨晚一夜没睡,身体熬不住,赶紧回去吧。” 师傅的逐客令让我猝不及防,这不应该啊,风险尚未排除,干嘛好端端地撵我走? “别看啦。快走吧。”师傅又催促了一句。 我脚下没动,而是坚定地看着师傅:“您不觉得反常吗?” “哪里反常?黄皮子不骚扰咱们,就是反常啦?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咱们应该被黄皮子无休无止的骚扰啦?” 师傅虽然笑盈盈地看着我,语气也很轻松,可分明就是很奇怪。 “您这不是抬杠吗?”我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师傅一咂摸嘴:“我大半夜不睡觉,跟你在这抬杠?我咋那么有闲心呢?” 玄虎轻轻扯了我一下:“你师傅是心疼你,听话,睡觉去吧。” “我跟你说啊,你师傅现在有点更年期,别惹他。”玄虎趴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 师傅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才更年期。” 玄虎回头冲着师傅嘿嘿一笑,又推了我一把:“听话,睡觉去。” 我可不是当初的楞头小子了,他俩的状态分明是穿一条裤子,这里面肯定有事! 第1050章:盟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走。” 我用力地甩甩身子,把玄虎地手甩掉。 “我现在以掌门的名义命令你,马上回去。”师傅忽然板起了脸。 “你不能拿掌门的身份压我。” “那我就以你师傅的名义。”师傅瞪了我一眼:“尊师重道学狗肚子里去了?” 好家伙,师傅还真会捏我命门。 无奈之下,我只能藏起心中的好奇,不情愿地站起身子,拖沓着脚步走了出去。 出了门,我吸了口凉风,劝慰着自己,算了,师傅既然不愿意说,我又不能去撬他的嘴,先回去吧。 虽然我人回到房间,但心还在外面飘着,安静的后山和反常的师傅,让我感觉到一丝诡谲。 我躺在穿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袋里想了很多,但始终找不到头绪。 仔细想想,所有事情都很诡异,如果黄皮子有所图,那干嘛不连续发动攻击?总不能是一时手痒,来清风观练手吧?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摸不清敌人的动机。 我一天找不到黄家的势力,我一天就不踏实,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它们! 可我在这些事上完全找不到思路,我不由自主地把思路放在玄慧身上,我需要他的帮助,我更想知道,聚安观是也出现同样的情况? 有一种可能性,不能排除——黄家如果发起疯,很有可能把邪火转到聚安观的头上。 如果是这样,可否互相协防,一左一右成掎角之势,共同抵御黄家。 我反复想了很久,假如聚安观一切太平,玄慧断然不会掺和进来,到了那时,我又该怎么办? 这一夜,看似睡着了,其实脑子里从来没消停,一会黄皮子攻山,一会后山被撕开口子。 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的,我看看时间,早就过了吃早饭的时间。 我坐在床沿上咽了咽口水,嗓子有些嘶哑。 果然,东北的初春,能活活把人干死。 洗漱一番后,换上干净的道袍,我和师傅打了个招呼,便信步走到聚安观。 阔别已久,聚安观的山门又往外扩大了不少,而从前的两扇山门,也变成了四扇,把整条路拦的死死的,而山门上笔走龙蛇地雕刻着聚安观的名字,更是给这山门增强了几分大气。 我站在山门前,喃喃地念着两侧门柱上的谒语对联:“是是非非非非非是,非非是是是是非。” 我念了半天,都没看出该如何断句,更无法体悟其中的含义。 如此深奥谒语,也只能是玄慧的手笔了。 虽然我看不懂,但是看着宏伟的山门,我还是倍觉安慰。 如果香火不够鼎盛,玄慧断然不会扩展山门。这世上,还是信仰正道的人更多一些。 一面想着,我一面走进了观中。聚安观内漂浮着青灰色的烟气,正殿前的香炉上插着好几柱一人高的香,数不清的善男信女虔诚地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祈求着什么。 我绕过正殿,顺着侧面的小路直奔玄慧的房间。 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挡在我面前,看穿着,是个知客师傅。 “施主留步。” 知客师傅很客气地对我打了个稽首,他一抬头,却愣住了。 “您是,清风观的道士?” 我笑着点点头:“对,你们掌门在吗?” 知客师傅连声说道:“方才没认出来您,见谅。” “掌门在会客室,您随我来。”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变化有这么大吗? 知客师傅把我带到会客室旁,低声说道:“您在此等候即可,我马上去通禀掌门。” 说着,知客师傅慢慢地退了回去。 我独自坐在这房间里,随便找了个沙发便坐了下去,刚一坐下,整个人差点陷到沙发里。 我这才发现,这房间里所有的沙发,都是质地极为柔软的棉织品,比起清风观的会客室,确实要舒服很多。 只不过,师傅向来不许弟子贪图享受,无论是床榻还是坐垫,都是硬邦邦的木头。 抬眼望去,这墙上挂的也并非是三清像,而是几张大幅的山水画。 我不禁站起身来,站到画前,仔细端详起来。 第1051章:赤子之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我看不出什么意境,不过画功如何,我还是能懂一些的。 毕竟,当初学画符的时候,可没少画。 墙上的画无不是构图巧妙,下笔精准,力道适中,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我随眼一扫,却发现画的右下角有一处印章,那是玄慧的姓名章。 我不禁对玄慧又佩服了几分。 我边走边欣赏墙上的画,看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我忽然愣住了,画上的落款,是云罄。 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有些想不起来。 突然,我浑身一紧,云罄,不是贺北的父亲吗? 我忽然觉得背后泛起寒意,贺北能把云罄的画挂在这,供人欣赏,说明他们私交颇深。 难不成,玄慧和全真教还有其他关系? “吱嘎。”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拉开,吓得我浑身一抖,一回头,正是久违的玄慧。 “好久不见,师兄。” 我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玄慧已经走了过来。 “啊,师兄。”我有些慌乱地应答一声。 玄慧见我站在画前,便主动走了过来,也把目光放在画上。 “这是全真教的掌门送来的。”玄慧有些感叹地说了一句。 转过头,玄慧又看向我,笑道:“画功还不错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玄慧竟然主动说出来,不过,我还是用力点点头,连声称是。 我有些发呆地看着玄慧,可玄慧压根没看我的表情,而是把目光继续停留在画上。 “这画的是终南山全貌,当初云罄掌门把这东西送来,就是为了我有朝一日,也能让聚安观成为道家圣地。” 玄慧喃喃地低吟道:“希望不负所望吧。” 看玄慧这副表情,我不禁暗骂自己小人之心。 即便是全真教也不干净,但没必要因为一幅画,就把玄慧和云罄扯上关系。 玄慧对着身后的沙发伸出手:“师兄请坐。” 虽然玄慧什么都没问,但我坐在沙发上,确实有些尴尬。 我实在不知从何说起,便胡乱地夸赞着屋内的设施:“这沙发,还、还真软。” 这话一说完,我更尴尬了,我生生把自己的变成土包子了。 玄慧只是淡然一笑:“这坐垫如此柔软,教人犯困,本不应该。可我所见之人,都坐不惯硬板凳。索性,就全换了。” “修道,不就是为了众生吗?” 不等我说话,玄慧话锋一转:“师兄此次游历,有何所获,可否与在下分享一二。” 游历?我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也算不上游历。”我轻声回应道:“说来惭愧,那邪教日渐猖獗,我却迟迟没找到幕后主使,只怕有更多生灵涂炭啊。” 玄慧轻声安慰着:“师兄能怀一颗仁济之心,已是天大的难得。若不是道观杂务缠身,我还真想与师兄一同前往。” 正说着,玄慧波澜不惊地脸上,竟出现一丝向往。 “你啊,在这修观建德,更是大功一件。邪教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笑着回应道。 玄慧点点头,颇为感叹道:“是啊,年岁不比从前,真刀真枪的上战场,我怕拖你后腿。不过,我还有一颗热烈的心,即便不能与你并肩作战,但我愿意为你出一份力了,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你不必客气,尽管说来!” 玄慧一脸热切地看着我,我心里泛起一阵热浪。 “谢谢。”我坚定地说着。 “嗨,不必客气。”玄慧淡然地摆摆手。 玄慧的赤子之情激起我心中的波澜,想了一夜的话,也终于憋不住了。 “我可能真的有事求你帮忙。” 玄慧微微一侧头:“哦?师兄不必客气。” “恕我唐突,我有个问题问你。聚安观,最近可否有异常?” 此话一出,玄慧脸色明显怔了一下:“师兄指的是哪方面?” “所有。” 玄慧收回目光,看着窗外喃喃地说着:“所有,所有……” 第1052章:赤子之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片刻之后,玄慧缓缓地摇摇头:“并未有什么异常,师兄可否明确些?” 我沉思了一下,半隐瞒的把这件事和玄慧学了一遍。 玄慧很认真地听完,等我住口时,玄慧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和黄家之间有多深的恩怨,我不便多问。如果黄家发动的是非正义的侵略,我聚安观很愿意出一份力!” 玄慧目光如炬,我在他眼中看出了真诚。 不过,我在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了另一层味道——我要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足够充分,能证明黄家意图不轨的理由。 其实,我不愿揭自己的伤疤,谁也不想提起自己家里曾惨遭灭门。 可如今,清风观很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而聚安观恰好在清风观的左侧,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我需要这个盟友。 在整个道观安危面前,个人情感就显得不值一提,我看着玄慧,横下一条心。 “我跟你说实话,我……” “师兄。” 我刚想把自己的往事全盘托出,却被玄慧喊住。 我一脸不解地看着玄慧,玄慧却是满脸淡然:“师兄,人都有隐私,也都有不愿意提及的秘密,不要勉强自己。”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玄慧,他是如何识破我的心思? 不过,玄慧能在我放下脸皮的关头,紧急叫停,让我能继续守护心底的秘密,我确实很感激他。 “你说的事儿,我应下了。”玄慧沉思了一下,给了我一个答案。 “你……” 玄慧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皓齿:“我相信你。” 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包含了全部信任。 在来之前,我准备好了一肚子话,包括怎么寒暄,对这件事又要怎么开口,又如何把两家道观的利息联系在一起,没想到,他很轻飘飘地就应了下来,倒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深知,玄慧的这一句承诺的背后,是动用自己道观的人力、物力,甚至付出我看不见的代价。 如今他只因为相信我,就愿意背负上这些成本,如何不感激?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玄慧:“我、我代表清风观谢谢师兄。” 玄慧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大家一脉同源。” “其实,我也有私心。”玄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嘴角掺着些许笑意:“我不忍心见任何一个道观覆灭,这是我的私心。” 明明是他在帮我,却被他说成了是他的私心。 或许,真正折服我的,从来不是玄慧的能耐,而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 “可黄家毕竟是五仙之一,其地位不容小觑。如果师兄愿意帮忙,那就意味着与黄家正面为敌。”我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想让玄慧帮我是真的,不想把他拉下水,也是真的。 “是啊,东北五仙。”玄慧轻声感叹了一句:“能耐很大啊。” 话锋一转,玄慧低声快速地说道:“我不想得罪他们,不过,凡事都讲究个天理公道,若是黄家执意发动侵略,甚至是杀戮,那我聚安观定要抗争到底!不但我要抗争,我还要发动道盟会,发动千千万万的道观一起抗争!天下道士多如牛毛,我只怕黄家的屠刀不够锋利,斩不下这么多头颅!” “休说手眼通天,我只讲人间正义!”玄慧单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杯直接震了起来。 看得出来,玄慧的正义,不是停留在口头上。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除了感激,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达。 我感激地看了眼玄慧,又问道:“师兄可有应对之计?” 玄慧沉思了一下,反问道:“你刚才说,你在清风观附近已经筑起了防线?” 第1053章:组团当道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凝神想了想,把身子往前凑了凑:“那我的人,就顺着你的防线,一直向左侧布防,连同南北,彻底拉起一道防御线,只要在这个地界内,有任何风吹草动,你我马上知晓!” 短短几十分钟,我就已经在玄慧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师兄觉得如何?”玄慧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连忙从愣神中缓了过来,用力地点点头:“好好好。” 玄慧把目光收了回来,慢慢坐直身体,忽然问道:“师兄在外面,也是九死一生吧。” 我微微一怔,我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知道呢? 玄慧轻笑一声:“方才看见师兄脖颈处的伤疤,那可是致命伤,能伤到这个位置,肯定是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不得不说,玄慧这人还真是心细如针,连这个细节都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我不自觉地摸摸脖颈上的疤,苦笑一声,如果玄慧知道这个伤疤,是他的老朋友造成的,不知会做如何感想? “灵虚,最近怎么样?”玄慧又问道。 好家伙,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胡乱应对了一句:“挺好,挺好。” 余下发生的误会,我只字未提。 “当真?”玄慧反问道。 “当真!” 玄慧摇摇头:“他过的这么好,你为什么会受伤?” 我疑惑地看着玄慧,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 玄慧重叹一口气:“你去之前,我已经知会了灵虚,我很明确的告诉他,你是我朋友。如果他龙虎山处处照顾你,你断然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字里行间,我听听出了玄慧的不满。 我故作镇定地干笑两声:“别问了。” “龙虎山帮了我不少,我身受重伤的时候,也是灵虚掌门出手相助。只不过,我也不能总麻烦人家,是吧?” 我不疾不徐地说道,期待用自己的平静安抚玄慧的愤怒。 玄慧侧脸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师兄是抹不开面子?” 我连忙点头:“对,不好意思总麻烦人家。” “你是道盟会的盟主之一,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找灵虚帮忙,你完全可以带上道盟会的人。”玄慧不紧不慢地说着。 玄慧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肯定不会去找道盟会的人。 邪教的事儿,仅限于小范围的人知道,如果影响面过大,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玄慧有资本号召天下道观抵御邪教,我可没他这么大本事,更没这么大魄力。 我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轻声回应道:“道盟会毕竟是中立组织,不归属于任何人,我就不麻烦他们了,我可以从清风观挑几个人。” 玄慧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衣角:“师兄,向现实低头,并不丢人。” “清风观人手本来就不够,你就别从观里抽人了。” 玄慧不轻不重地语气,却着实惊了我一下。我迅速想了一下,我自始至终都很刻意地保护着道观的隐私,从不会告诉任何人道观的内部情况,玄慧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济辉。 他本来就是聚安观的记名弟子,会不会是他与玄慧通风报信? 我心头突然泛起一阵寒意,就现在的情况而言,道观的布防问题很敏感,我不允许,也不接受任何人将道观的内部信息泄露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或许谁的无心之言,就可将道观再次陷入险地! “嗯?清风观人手还上下将近二百人,人手还是挺充沛的。” 我藏起心中的惊骇,面色淡定地看着玄慧,半真半假地回应着。即便玄慧不会对清风观不利,但我依旧不能承认道观人手缺失。 玄慧抬眼扫了我一眼,又淡淡地说着:“清风观如果人手够,你今天就不会来找我了。” 我心头一凛,玄慧的洞悉能力恐怖如斯! 我承认,玄慧的个人素养很高。不过,此刻的我,忽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那感觉好像被人脱光了扔在大街上,每个人都能清晰地看见我身上的汗毛孔,这个感觉很不好。 第1054章:组团当道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轻咽了几下口水,继续保持镇定:“师兄放心,如果人手不够,我会主动开口的。” 玄慧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面色依然平静:“我尊重你的选择。但,道盟会的人随时听你调遣。” 我强行压住身上的不适感,嘴角上硬生生扯起一个笑意:“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和玄慧又客套了几句后,我便以道观还有事物需要处理,急急忙忙地从聚安观出来了。 出了聚安观,被看穿的感觉才稍微轻了一些。 仔细想想,玄慧虽然察觉出了端倪,但他的出发点是帮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是我在不断给自己施压,以至于觉得周身似火烧。 这人啊,不怕别人吓唬,就怕自己吓自己。 算了算了,这件事的结果尚且喜人,清风观和的聚安观的联手,应该会让两个道观都更安全一些。 刚出门的时候,我脚下像着火了似的,步伐特别快,等我自己想通了,脚步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思欣赏路旁的小野花。 一路不紧不慢地走,我眼看着再拐个弯就是道观了,还没看到道观正门,就听见阵阵人声鼎沸。 我侧耳一听,人声极其嘈杂,听声音,至少得有几十人。 我看看日历,今天也不是什么法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好奇心让我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我探头一看,好家伙,道观的山门已经被人群包的水泄不通,目之所及处,皆是攒动的人头。 卧槽?这是闹暴乱了? 我心头一惊,赶紧跑到地势稍高一些的地方,这才勉强能看见山门。 山门前竟然拉起了警戒线,紧挨着警戒线的是一排排长条课桌,道观的弟子坐在桌前,时而闷头疾笔,时而抬头询问,站在后面的人,不断往前挤着,前面的人被压的嗷嗷直叫。 一时间,说话声,怒骂声交织在一起。 我从石头上跃了下来,拔腿直奔道观,从左侧山门绕到道观里,刚准备往正门走,便遇见了师傅。 师傅一面整理着腰间的配饰,低头迈开大步,匆匆地奔向正门方向。 我斜着从侧面走来,嘴上喊了一声:“师傅。” 师傅一怔,停下脚步:“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点点头,抬手一指:“这什么情况啊?师傅。” 阳光有些刺眼,师傅不自觉地皱眉眯眼,疑惑地说着:“刚才知客师傅说,有人要做出家修士,把山门堵死了,我赶紧出来看看。” “您,确定?”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师傅点点头:“知客师傅不会瞎说的。” 我突然想起来,济辉前几天说过,要回瓦拉塔镇收徒弟,做道士。 该不是这个愣头青,真的回家收徒弟了吧? “走吧。”师傅的语气中,倒是没有特别慌乱:“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路心怀不解地走向山门,就算是济辉去找人了,可这些人真的愿意出家为道? 他们说的是出家修士,这可不是记名弟子,这就意味着完全脱离红尘,余生一心钻研道法,他们真的能顶住外界欲望? 这时,师傅已经走到山门前,弟子见师傅来了,连忙搬开椅子,闪出一条道。 师傅抬眼望去,呜泱呜泱的人群,让师傅面色一愣,嘈杂的人声更是让师傅有些头大。 不过,师傅毕竟是师傅,几秒钟内,迅速恢复淡定,低声吩咐着身旁地弟子:“把室外扩音器打开。” 弟子快速跑了回去,又将麦克风拿到嘴边,大声说着:“各位,稍安勿躁。” 扩音器里传来的回音,被山谷又放大无数倍,将嘈杂的人声压下去不少。 “我是清风观的掌门,诸位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讲。” 师傅的开诚布公,像是热油锅里落入了冰水,人群中再一次沸腾。 师傅从警戒线里大步迈了出去,侧耳听着人群中的声音,片刻之后,扩音器里又响起师傅的声音。 “我大概听明白了,想修道的,跟我进来。” 第1055章:神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的这个决定,让我捏了把汗,把这么一群来路不明的人放进道观里,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很快,师傅走回我身边,神色中带着紧张,看着门前登记的人群。 “您这么把人放进来……” 师傅凝神看着山门,低声说着:“来者是客,不能撵。如果我把他挡在山门外,那是道观不近人情,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恐怕就说不清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济辉招来的人吗?” 师傅缓缓地摇摇头:“不是,我刚才特意为了一下,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自发而来。”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无疑是天方夜谭,这么多人自发当道士?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别让他们进大殿了,我带人收拾一下院子,有什么话,咱们就在院子里说吧。” 师傅沉思了一下,点点头:“也好。” 我回屋拿起对讲机,迅速调动渠智等巡山弟子,在道观四周布下防护线,一旦发现异常,先发制人! 毕竟,在这么敏感的形势下,突然冒出一群人,我不得不防。 百十来人呼呼啦啦地走进观内,师傅站在法坛上,我站在人群的侧面,和渠智形成三角包围势。 “诸位,你们愿意相信三清,贫道甚是喜悦。只不过,水有源,树有根,你们为何会要出家呢?” 台下又一次变得嘈杂,只是,这一次我的离得比较近,听清楚了一些。 这些人的脸上面露亢奋,嘴上不断重复着:“神光。” 师傅轻轻拍了拍麦克风,麦克风发出的砰砰声让人群安静了一些。 师傅站在台上,向下望去,将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头请到台上,这老人趴在师傅耳边努力地说着什么,听的师傅频频点头。 半晌儿,老头把话说完,又被师傅搀了下去。 我不禁有些担心,这老爷子走路都不稳,还能当道士? 转过身,师傅拿着麦克风,大声说着:“他说,他在前天晚上,看见了神光,所以才选择入观修行,你们也是如此吗?” 台下的回答整齐划一,如波涛一般的回应声,证实了老者的话。 我兀自回想着,前几天晚上,那不就是黄皮子攻山那天吗? 师傅在台上不断地和这些人沟通着,一直折腾到中午,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来到这。 他们说,他们都是附近的居民,前天晚上,同时看见清风观上空升起一道发着金光的阴阳鱼,始终徘徊在清风观的上空,迟迟没有消散,他们知道山下有清风观专门设立的卦观,也就是花皮狗所经营的生意,就去卦馆打探了一番。 花皮狗一听这事儿,拍着胸脯承认了,又替清风观好一通宣传。而清风观在我们当地本来就有些名望,加上卦馆里的师傅,卜卦技术精湛,使得清风观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而花皮狗的话又给清风观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由不得这些人不信。 坊间传闻的传播速度极快,这几天大家争先称赞,在口口相传的基础上,又被添油加醋。 以至于,这件事最后的版本,变成了三清夜临清风观。 面对如此神迹,信徒们已经不满足眼前的虔诚,而是渴望着加入清风观,成为其中的一员,这样才能沐浴到更多神力。 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 听到这,我也算是全明白了。 那天晚上,阴阳鱼突然消失,我确实环顾了一圈,完全没有阴阳鱼的影子,看着没什么异常,师傅便遣散了所有人,我和师傅也回到了房间。 我唯一没看的地方,就是天空,没想到它真就笼罩在天空上! 至于阴阳鱼为什么会在天上,这个我实在想不通。不过,对于眼前的事儿,我还是有一些想法的。 我抬眼望去,师傅被狂热的信众包裹在人群当中,不断地回应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走到师傅身边,故意抬高声调:“启禀掌门,弟子有事相报。” 第1056章:神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特别默契地点点头,对着信众说了几句抱歉,便和我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到了偏院,我和师傅同时长出一口气,我偷瞄了一群这些人,我不禁暗捏一把汗。 师傅整理着被扯皱的道袍,一脸淡然:“什么事?” “如果安抚不好这些人的情绪,马上会出乱子。”我有些急促地说着。 师傅扫了一眼人群:“你打算怎么办?” 不等我说话,师傅又看了我一眼:“这件事,你处理吧。” 对于眼前这群狂热信徒,师傅特别坦然,甚至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啊?”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师傅:“您别逗了,这么大的事儿,稍微掌握不好火候,马上就出大问题,我处理不了。” 师傅撇撇嘴,轻笑一下:“你已经长大了,有的事必须学会处理。” “处理突发事件,是一个掌门的基本功。”师傅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这下,我更慌了,连声说着:“您是掌门!” “你早晚也是。”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那就等到了那天再说。” “瞎扯!”师傅瞪了我一眼:“本事是一点点练出来的,平时不练,你坐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你要再磨叽一会,局势可控制不住了。”师傅轻飘飘地说着:“丑话说前面,我可不给你擦屁股。” “您这是赶鸭子上架!” “我要回屋了。” 正说着,师傅转过身子,真的走了。好家伙,这直接变身甩手掌柜? “您别走。”带着祈求说着:“我、我试试。” 我知道师傅说一不二的性格,他说不管我,那就肯定不会管。 我现在要是不答应,只怕会死的更惨。 师傅扭过侧身,脸上露出个笑意:“去吧。” 我咽了咽口水:“您听我说说,给点意见,这总行吧?” “行。” 师傅一点没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反复权衡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咱不能收。” “如果你将这些人驱逐出去,道观名声一定受损。” 这一些似乎全在师傅的掌控之中,面对我的建议,师傅并未深思,而是在片刻之内提出了质疑。 我知道师傅的担心,正是因为这样,我必须当一次恶人。 这些人,一定不能收! 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们来道观的目的就不纯粹,不是为了信仰,而是为了沾染神气,说到底,是为了私欲。”。 “退一万步说,咱们就算收下他们,您再看看他们的年纪,这些人上到老人,下到小孩,黄皮子在暗处蠢蠢欲动,一旦爆发冲突,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们现有的人手本就不充裕,根本腾不出精力照顾他们。” 三清之道,确实让我们广济天下,人家主动投身道门,没有不收的道理。 可眼前的问题是,如果让这些无辜之人死于黄皮子之手,到了那时,我们非但不是行善,反而是与三清法背道而驰! 师傅始终侧耳听着,见我说完,是师傅抬头看我一眼:“没了?” “没啦。” 师傅看着熙熙攘攘地人群,喃喃地说道:“其实,真正要命的不是这些人。” “那是?” 第1057章:门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些人,不可怕。”师傅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收了回来,口气略带严肃:“一旦我们把这些人收了,消息马上会传出去,到了那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挤进来,姑且不说黄皮子的事儿,单说这么多嘴要吃饭,咱们这小道观就未必支撑的起。” 我仔细回味着师傅的话,确实,清风观不比龙虎山那种大道观,我们平日里的米面粮油,大多数都是香客的善捐,至于香火钱,基本都用在了道观的修缮维护上。 能维持下去已然不易,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增加开销,确实是很大的压力。 这不是狠心,这是面对现实。 顿了顿,师傅忽然笑了起来:“你能把之前的事想清楚,已是难能可贵。不过,处理任何问题,都不能只考虑眼前,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也要纳入考虑范畴。” 哎,师傅看问题的目光,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层,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啊。 短短几分钟,我和师傅已然达成一致——坚决不收。 下一面,师傅的问题又一次抛了过来:“驱逐,肯定是不行,你再想个安抚情绪的办法。” 是啊,这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今天让他们进道观,他们今天能用尽全力的捧你;若是将他们拒之门外,他们就能拼了命的毁你。 捧的有多狠,摔的就有多疼。这是人性里的带的东西,谁都改不了。 一个两全之策,在眼前就显得十分有必要。 我沉思了一会,轻声说道:“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嗯?你说说。” “做道士,有门槛,对吧,师傅?”我反问道。 师傅抿嘴想了一下:“这话分怎么讲。一辈子不受箓,也能在道观里做道士。” 我摇摇头:“三天之内,背下全本的《黄庭经》,咱就把他收了。” 看着师傅瞪大的眼睛,我知道,这个答案完全不在师傅预期范围内。 “黄庭经有多少内容,你不是不知道,三天背下来?你开玩笑呢。”师傅不自觉地把声音压低一些。 “对,我知道,黄庭经里涵盖了炼丹和气脉所有要术。”我一脸正色地回应着:“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有理由把他们拒之门外。” 师傅听完马上拒绝道:“咱虽不是名门,但咱是正派。这种给人挖坑,故意抬高门槛的事儿,咱不能干。” “师傅,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啊。” 师傅始终一言不发的沉思,我往前凑了几步,有些焦急地说着:“师傅,您也看见了,这群人现在就在眼前,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知道,我这是下下策,但这下下策,能解决眼前的问题,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师傅不由地踱着步,嘴上说着:“让我想想。” “我跟您保证,一定会保全道观声誉。”我坚定地说着。 师傅还在不停地踱步,面带复杂地看着我:“不光是名誉,而是道门的规矩。” 我愣了一下,方才只顾着想对策,却忘了师傅是个遵循古法的人,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他向来视若珍宝,不质疑,更不会更改,如今听到我这个想法,他肯定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今天,这恶人我当定了! “师傅。” 我的声调微微抬高一些,师傅这才停下脚步。 “师傅,如果这批人留下了,道观势必增加负担,当我们负担不起的时候,势必要遣散这群人,到了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违背三清!我承认,我们应该遵循规律,但是,还有句话,叫不破不立!” 面对我据理力争地辩解,师傅的古板终于有了些动摇,他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 “有几成把握?” 虽然是师傅发出疑问,可我知道,我已经胜了一筹。 至于几成把握,我也不知道。 但我依然坚决地回应了一句:“九成。” “那一成,差在哪?” “差在未知,如果再出现突发事件,我不敢保证能控制住局面。” 师傅面色有些复杂,但终究还是妥协了:“成长是有代价的,我愿意为你的成长买单。” 第1058章:门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感谢师傅的信任。 我喜欢被人信任,这代表我做人是成功的;可我又讨厌被信任,他人的信任,意味着我将在刀尖上起舞。 这是一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舞蹈,往前一步,荣光万丈,往后一步,尸骨无存。 不过,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感觉,确实有几分令人着迷。 我不禁笑着摇摇头,我这一生,活的真纠结。 院子里的人群还在叽叽喳喳,我慢慢走上法坛,接过师傅麦克风的一瞬间,我不由地抖了一下。 我忽然明白,我接过来的不是麦克风,是沉甸甸的责任。 “诸位,掌门师傅有要事在身,剩下的事儿,由我对接。” 说着,我望着台下的人,深吸一口气:“你们,可以留在道观。” 不等我下一句话说出口,台下已经是一片沸腾。 我只能提高些嗓音,重重地说了两个字:“但是。” 这两个字,换来了台下片刻安宁,我又继续说着:“但是,做道士是有门槛的,三天之内,诸位需要将整本的《黄庭经》背诵完毕。”此话一出,台下依旧沸腾一片。 果然,如我所料,他们现在脑袋里一片狂热,只在乎成为清风观的弟子,或者说,只想近距离的触摸神光。 根本没人在意《黄庭经》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背下来的难度有大。 “道观的师傅会给各位安顿住处,烦请诸位务必遵循观内制度。” 说完这句话,我便把麦克风交给小弟子,又在其耳边低语一句:“一人一本黄庭经,所有的规矩务必和道观一致。” 顿了顿,我把声音压的更低了:“明天早课的时间,往前提一个时辰。” 小弟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这、这师傅能同意吗?” “出事我扛着。” 小弟子目光有些放空,喃喃地说着:“往前提一个时辰,那就是凌晨三点。”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斋天法会也是这个时间,没什么不行的。” 说完,我从法坛上走了下来。 我本想去找玄虎,刚拐了弯,就有人拍了拍我后背。 我转过身子,身后是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头,这老头身穿黑马褂,头戴黑色瓜皮帽,眼上带着一副圆形墨镜。 当我看见他的一瞬间,本能的觉得不舒服,他这一身打扮,很像是入殓时穿的寿衣。 老头彬彬有礼地对我点点头:“叨扰啊,小师傅。” 我连忙客气地回应着:“您有何指教?” 老头伸出手,试探性地往前摸索了几步,我看着他的谨慎地步伐,好像明白些什么。 “鄙人姓王,本是街上摆摊算命的瞎子。昨儿在集市上听见清风观的名声,今儿就好信,想来看看。清风观若是不嫌弃,可否愿意收下老叟?” 听到这,我不禁肃然起敬,这种街面上算卦的先生,我们行内都称其为“过江龙”,这种先生有师承,但没师门,平日里纯粹靠手艺吃饭,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通常来讲,这种先生身上都有股傲气,不屑于依附谁,专心做好自己的营生,就是他们的全部任务。 可转念一想,这么有骨气的先生,怎么可能甘居于清风观? “您平时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容易啊。” 我并未表露心中的疑惑,而是试探性地恭维了一句。 王老头笑了笑:“是啊,都是修道之人,我也不愿意漂泊,特别是年纪大了,想找个归宿。听说三清夜临清风观,想必,这清风观一定是有真本事地方,老朽这才慕名而来啊!” 我这才放松一些,应和道:“是啊,落叶归根,年纪大了,应当寻个归宿。” “清风观欢迎您。” 王老头顿了一下,莫名地笑了起来:“不过,我得看看清风观,是不是实至名归。” 果然,别看这老爷子是上门寻归宿,可依然不是随便低头,身上的傲气并未消散。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便是如此。 我也笑了起来:“那您想怎么试啊?” 第1059章:盲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王老头把身子靠在墙上,似乎长久的站立让他有些吃不消。 “您是副掌门?”王老头并未搭茬,而是恭敬地问了一句。 我连声否认道:“不不不,我只是个普通弟子。” 王老头似信非信地点点头:“那应该是大弟子咯?” 老话说,眼瞎心明,这话还真不是瞎说的。 “被老朽说中了?”王老头得意地说道。 “见你说话很有分量,想必能代表清风观的实力,你可敢与老朽斗上一番?” 我有些吃惊,但也来了兴趣:“您说说,咱怎么个斗法。” “老朽穷极一生,也只学了紫微斗数,阁下与我拼拼卜卦之法可好?” 面对王老头的挑战,其实我有点不想答应,平心而论,卜卦并不是我的强项。 而且,能学紫微斗数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子。 紫微斗数,算是最古老的占卜术之一,这是一种以紫微星为首,其余一百一十五颗星曜为盘,以人的生辰是为棋,可推断此生运势,亦可推断天下龙脉。 这时,我才发现,从最开始,这老头已经给我带上帽子了——他说了,我能代表清风观的水准。 今天我若是不应战,那清风观必将成为沽名钓誉之徒! 他妈的,硬着头皮上吧。 我调整下情绪,平静地问着:“好,卜什么?” “我们,卜盲卦。”王老头深思了一下:“就算算,今天咱俩谁会赢。” “我赌,你会赢。” 我下巴差点没惊掉了,今天真遇见能人了。 所谓的盲卦,就是在不经过任何占卜术,单凭感觉来博卦,这看似存在赌的成分,实际是已把天道规律掌握在手中。 而最关键的是,我是道士! 天底下就不会有人给道士算卦,更不会以相术之学来看道士的运势! 我额头上的冷汗,登时就流出来。 而且,他已经说了,他赌我会赢,如果我赢了,其实是我输了! 不对!这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死卦,根本算不出结果。 我快速思考着应对之策,这里的‘输’和‘赢’,绝对不是字面意思,而是阴阳! 这老头根本不是想跟我比算卦,而是在和我斗五行! “怎么?不敢?” 我赶紧聚起精神,认真地打量着王老头:“有什么不敢的?来吧。” 王老头笑着点点头。摸索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鼻翼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再没了声响。 我不敢唐突,时间宝贵,我与其面对面想做。 面对这种情况,文王卦肯定是不顶用了,能和紫微斗数拼一把的,也只有伏羲卦了。 文王六十四卦,伏羲有十六卦,这十六卦暗含天道阴阳,乃是控天之道。 很快,我脑海中就铺设出一张巨大的伏羲卦位,每一个卦位都像是一枚棋子,在我脑海中迅速调动。 今天是壬戌日,壬为水,戌为土,水土相遇,为泽。 今日吉位,兑位! 兑卦,二阳爻在下,一阴爻在上。上虚下实,上小下大,上有缺损,向上发展的趋势。 此乃江湖养物之卦,天降雨泽之象。 这是成功之兆! 我浑身一颤,果然,这老头不简单! 我紧闭双目,脑海中快速调动阴阳,必须马上扭转阴阳。 正在的拼命调动阴阳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地感觉的周围在快速变化,不明显,但是能察觉到。 此刻,我全身心扑在阴阳卦象上,我只当是错觉,并未当成。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异常渐渐明显,我不经意地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站满了浑身滴血的动物,一个个瞪着绿豆似的眼睛,死死地望着我。 这分明是一群被扒了皮的黄皮子! 我浑身一颤,本能地大叫一声,可并没有人回应,老王头依旧坐在我面前,没有任何反应。 第1060章:盲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赶紧放眼望去,我依然身处在道观中,院子里的弟子依旧紧锣密鼓地安排着信众,远处的伙头师傅手里捧着翠绿的大白菜,急匆匆地钻进伙房,而师傅正从不远处路过,一边走,一边和身旁的弟子交代着什么。 我不经意的一抬头,撞钟弟子正在卖力地撞着钟,铜制大钟被撞的前后摇摆,我却什么都没听见。这大钟极其洪亮,夜深人静的时候,相隔十几里都能清晰地听见钟声,我离钟楼不过百步之遥,为何像聋了一样? 只是,我好像在看一部无声的电影,只能看见画面,所有声音一起消失了。 我突然陷入到无助之中,我好像被人扔进了另一个世界。 我确定,我是清醒的,我确定,这并非梦中! 突然,一阵大钟声传入我的耳畔,炸的我浑身一激灵,而后,我又长呼一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好在醒了过来,周围的声音慢慢变得嘈杂,老王头的胡子在随风摆动,刚才把我包围黄皮子,也消失不见了。 我尝试着活动一下身体,一切无恙。虽然我心觉诡异,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我安慰着自己:这是道观,三清像就在旁边看着,黄皮子的亡魂根本不可能进来。 刚才这情况,兴许是我强行扭转伏羲卦里的阴阳,从而有走火入魔的前兆。 想到这,我不禁一身冷汗,一定要稳住心神,千万别走火入魔。 我沉下心来,重新调息,慢慢入境。 而这时,师傅站在不远处忽然喊了我一声,看样子好像很着急,而老王头也听见了呼唤声,慢慢地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我。 “你先去忙吧,我在这等你。” 我感激地冲着大老王头的笑了笑,快步像师傅跑去。 一见面,师傅有些焦急地说着:“随我去山门。” 师傅也没说去山门干嘛,但看他焦急的样子,应该是有大事。 到了山门口,师傅对着旁边的一座楼阁一指:“去帮我把经书取出来。” 我愣了一下:“这什么时候有座楼啊?” 师傅也是一愣,瞪大眼睛问道:“这不是藏经楼吗?你傻掉了?”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师傅,师傅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臭小子,快去。” “去顶楼,黄白黄色的卷轴。”师傅在身后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 到了楼前,我还在犯嘀咕,我印象里,藏经楼好像不在这里啊。 我隐隐约约中,好像想起什么了,但师傅在背后又催促了我一声,我大步直接迈了进去。 按照师傅的意思,我直接跑到顶楼。确实,案台上摆着一个黄白色的卷轴,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这卷轴拿在手里,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我没多想,拿起卷轴就往楼下跑,把卷轴直接交给师傅。 师傅拿着卷轴轻笑了一声:“辛苦了。” 我有些发愣,师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取个东西而已,有什么辛苦的? 在师傅转身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师傅!” 我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师傅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师傅!” 我对着师傅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可的嗓子却像是吃了哑药一般,发出一声像公鸭一般的嘶叫。 而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嗓子上的紧压感瞬间消失。 我回头一看,是虞澜。 虞澜上身穿着紧身短袖,下身穿着齐臀短裙,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脚下的黑色高跟鞋,尽显妩媚。 黑色的丝袜从腿根连到脚踝,与白皙地皮肤交相辉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哎!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我连忙把虞澜抱在怀里,不让她的身材显现出来。 我像个螃蟹一样抱在虞澜身上,往前挪动了几步:“这是道观,不能穿这种衣服。” 虞澜轻轻一挣,我手上瞬间触碰到一丝柔软,我这心脏差点跳到脱落。 虞澜把头半侧过来,嘴唇恰好抵在我的下颌,口中呵气如兰:“为什么不能?” 第1061章:新婚之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媚眼如丝地看着我,口中略带薄荷的香气像一条小蛇一样,慢慢地钻进我的鼻腔,又顺着鼻腔钻进心脏,勾的我心猿意马。 而虞澜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把整个身子都慢慢地转了过来,朱色的嘴唇被阳光折射下泛出近乎妖艳的红光。虞澜一改往日的娇羞,微微扬起下巴,眼中藏着野性与不羁,像一匹骄傲的烈马,只是冷眼一扫,心中的征服欲便如熊熊烈火,滕然而起。 虞澜嘴角扯起一抹娇笑,这一笑,如同一手有力的大手,捏住我的血管,血液在一瞬间凝固,而后又携毁天灭地之力突然喷发,我狠狠地打了个几个寒颤,理智告诉我,这是道观门口,有的事,打死都不能做。 我只能把脸别过去,不再多看虞澜一眼。 而这个动作,反而激起了虞澜的兴致,她又不动声色地又往前挪了挪,直到胸口彻底贴在我的胸膛上,这才肯作罢。 我狠狠地咽了咽口水,企图用微不足道的唾液浇灭心中的欲火,可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无奈之下,我低头默念着道经,试图换来头脑清明,可依旧无济于事。 “咱们回家。” 我尽量不去和虞澜的目光对视,甚至连声音都放的很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虞澜娇笑一声:“傻子,这不就是家里吗?” 我微微一愣,赶紧回头看去,我身后是一张米黄色的欧式大床,脚下是绣纹地毯,不远处的桌子上,几只银盘托着新鲜的水果。 这哪还有道观的半点影子?这是虞澜的卧房。 虞澜轻轻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搓了搓,面带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不对,我今天刚去过聚安观,我在返程的路上看见道观一大群人,然后,然后…… 然后,师傅又叫我出来取经文。 我怎么稀里糊涂地到虞澜家了呢? 我好像遗漏了什么,可又什么都记不起,我最后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个卷轴上。 至于怎么来的虞澜家,我一概不知。 “这是,你家?”我询问似的问道。 虞澜把两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娇笑着说道:“是啊,这是我家啊,准确地说,这是我们的家。” “我们、我们在这干嘛?” 巨大的惊讶让我脑袋里像生锈了一样,以至于问出一句,我自己都觉得幼稚的话。 虞澜突然噘起嘴,满脸不悦地说着:“你什么意思嘛!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啊!” “结婚?” 我瞬间头如斗大,怎么稀里糊涂地变成结婚了呢? “你,该不是想耍赖吧?”虞澜不满地说着。 我这辈子最怕虞澜生气了,赶紧哄着:“我咋可能跟你耍赖呢。” 我看着娇柔的虞澜,心中忽然翻腾,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愿望,准确地说,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两件事。 一盼天下天平,邪教尽散。 二盼与虞澜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虽然邪教尚未平定,但抱得美人归亦是圆了我毕生所愿。 一时间,我把什么都抛在脑海,此时此刻,我只想和虞澜成为真正的夫妻。 当我情不自禁地把虞澜拥在怀里之时,虞澜轻轻地锤了我一下,嗔怪道:“刚才告诉你不要喝酒,你偏不听,连今天的日子你都忘了!” “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虞澜把我轻轻推开,不满地说着。 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着:“对对对,交杯酒!” 我一手拉着虞澜,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酒壶,迅速斟满银色酒盏,和虞澜两臂互缠,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一口酒,从喉咙辣到胃里,我不禁发出丝丝哈哈地声音,刚想吃点水果解解酒,虞澜却很用力地扯了我一把。 “吃东西,不着急。” 虞澜又一次把嘴巴凑在我鼻底,像一只灵动的小猫,含情脉脉又野性十足地看着我,几秒钟后,虞澜又一面瞥向米黄色的大床,眼中柔情变成洪水,顷刻汹涌…… 第1062章:新婚之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拽着我的手,我慢慢地走向大床,柔弱无骨地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往前一掼,本就脚步发软的我,瞬间跌落在床上。 虞澜面带绯色地看着,左手搭在右肩,只是轻轻一扯,犹如凝脂地肌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我咽了咽口水,呆呆地望着虞澜,紧张和兴奋一并涌了上来。 虞澜迈开修长地腿向我走来,我单手环着她的腰,身上顿时感到一股僵硬,另一只手不知该如何安放。 虞澜对面脸色越来越红,好似仲秋时节的苹果,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虞澜有些娇羞地把头搭在肩上,附在我耳边,梦呓一般地说道:“帮我。” “怎、怎么帮你。” 一说话,我感觉整个声带都在颤抖。 虞澜把眼神瞥向自己的肩头,我瞬间明白! 虞澜的眼神,就是勾动地火的天雷,一时间,人性里的原始欲望在不断涌动。 我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顿时被耳鸣占满,我单手扶着虞澜的背,腰间一发力,把虞澜彻底摁倒。 “讨厌,轻点。”虞澜把头轻轻扭了过去,嘴里的声音像是蚊鸣一般。 一时间,我只觉眼球发胀,血脉喷张。 这不是高跟鞋,这是火星,彻底燃爆我的星火! 许久之后,我渐渐感觉体力不支,眼皮开始发沉,感觉随时会睡过去。 两眼慢慢贴合,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我闭上眼的一瞬间,我看见了虞澜的笑。 我也笑了起来,虞澜,你终于是我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扇我嘴巴子,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地是虞澜的面庞。 我有些害羞地看着虞澜,轻声问道:“你醒啦。” 虞澜眉毛一挑,满是疑惑地看着我:“我醒了?是你醒了吧?” 我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对啊,我醒了。” “怎么样?” 师傅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卧槽! 我一伸手把被子盖在我身上,衣不蔽体,岂能见师长? 这时,师傅已经走到床边,我赶紧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您什么时候来的?” 师傅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我是谁?” 我不解地看着师傅:“我师傅啊。” “你在哪?” “虞澜家啊。” 师傅眉头拧成了疙瘩:“你再好好看看,这是哪?” 嗯? 我困惑地把环顾着四周,脑袋里顿时嗡嗡响,这是师傅的卧房! 我浑身一激灵,惊恐地看着四周,我怎么又出现在道观呢? 我慢慢抬起头,看清楚每一张熟悉的面庞。师傅、玄虎和虞澜,每个人我都认识,可为什么感觉他们如此陌生? “你,怎么了?”师傅凝重地看着我。 我脑袋里现特别乱,我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面对师傅的发问,我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玄虎默默地叹口气:“这孩子,傻了。” 此话一出,师傅的语气变得更加焦急:“就算是傻了,咱也得知道是怎么傻的!” 转过头,师傅又把目光看在虞澜身上:“他身体有异常吗?” 虞澜面带愁苦地摇摇头:“一切都正常。” “这就奇了怪了。” 第1063章:消失的雷字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慢慢地把身子蹲了下来,让我能和他平视。 “孩子,你跟我说说,你今天怎么了?” 师傅的语气格外温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这更让我觉得疑惑。 我看看了虞澜,嘴上回应道:“今天是我和虞澜结婚的日子啊。” “啪”,师傅重重地拍了拍脑门:“完了。” “真傻了。” 师傅抓着我的手,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躺在床上,玄虎和虞澜围在身边,师傅蹲在床前,这让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而且还是病入膏肓的猴子。 许久之后,师傅慢慢地抬起头,似是妥协一般,语气更加轻柔了:“好,今天你俩结婚,那你跟我说说,今天都发生什么了?” “把你能想起来的都告诉我。” 师傅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眼神中掺杂着关切。 我疑惑地看着师傅:“不是你今天让我去取东西吗?” “取什么?” 师傅的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我心里顿时慌张不少:“不是您让我去藏经阁取卷轴吗?” 师傅脸色一下就变了,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几分:“清风观,从来就没有藏经阁!” 瞬间,我后背凉风嗖嗖的冒。 我猛吞了几下口水,连呼吸都觉得静止了,是啊,清风观,从来就没有藏经阁! 那我去的是哪?我取出来的又是什么? “你、你再说说,还发生什么了?” “取完卷轴,我就和虞澜结婚去了。” 这话说完,我自己都愣了,这他妈明显不符合逻辑啊! 所有人的面色都阴沉地出水,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被我瞬间蹬飞,我如梦初醒地看着窗外发呆。 刚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甚至我还能清晰地闻见虞澜身上的香气。 那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不符合常理。 这是什么?幻境吗?可刚才的一切,我都清晰记得! 虞澜的白裙子,她性感的身材和颤抖的睫毛,我俩的干柴烈火…… 突然,我浑身一抖,结婚怎么可能紧身短袖?如此显而易见的漏洞,我怎么就没发现? 我这时才发现,我在幻境里的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 我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幻境,一定是幻境。” 能把幻境运用到极致的人,只有黄家! “师傅!黄家的人杀进来了!” 师傅面色一紧:“你又想起什么了?” “我、我什么都没想起来。”我有些懊恼地说道。 下一秒,我又紧握着师傅的手:“但一定是黄家。” 师傅凝神想了想:“你今天接触什么人了?” 我努力地回想着,低声说道:“我谁都没接触。” “那你怎么断定是黄家的人呢?”师傅疑惑地问道。 我捂着脑门,朦胧中有一种预感。 “您相信我,一定是黄家的人。”我笃定地说道。 师傅和玄虎对视了一下,玄虎轻轻点点头,便把目光转向我。 “你,现在清醒吗?” 我叹了口气,我不怪他俩,我现在都不确定自己是否清醒,但除了黄家,谁也没有这么强悍的手段,能在我不知不觉中把我带到幻境里。 我知道,如果仅凭我一句话,就要调动道观上下所有人,这显然是不负责,可我确实找不到证据。 一瞬间,我感觉空气稀薄了很多,我胸口上像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困难。 师傅把目光转向虞澜:“再号一次脉吧。” 虞澜点点头,便坐到床边,把我的手腕放平,单手放在我的腕子上。 还没过几秒,就听见师傅一阵惊呼,瞬间把我的手钻到手里。 我和虞澜同时愣住了,连玄虎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解之色。 “你手上的雷字符呢?”师傅紧张地问道。 第1064章:消失的雷字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赶紧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本来印有雷字符的手腕上,变得空空如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仿佛,这手上从来就不曾有过雷字符。 一时间,气氛登时凝结到冰点,这雷字符的威力,那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 就算是黄皮子来了,它也抹不掉道家的印记。 难不成,真的不是黄家? “你是不是碰脏东西了?” 师傅说的脏东西,指的是天葵一类的东西,可我哪有机会碰那玩意? “没有。”我笃定地回应道。 师傅半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胳膊,咬牙说道:“查!” 说着,师傅从玄虎腰间把对讲机摘了下来:“我要看见今天的监控,无死角的监控!发现可疑人员,马上告诉我!” 师傅关掉对讲机后,低声说着:“白天里风平浪静,如果真是黄家的人,那它一定不会以真身出现,肯定是化为人形,混入人群中!” 一时间,整件事都陷入了巨大的谜团当中,我完全不知道怎么陷入的环境,甚至连一点察觉都没有。 互相沉默了十几分钟后,师傅的房门突然被人闯开。 开门的一瞬间,我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紧张地看着门口。 一定是出大事了,否则没人会以这么蛮暴的方式闯进掌门的房间。 “掌门。” 一个小弟子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汗水顺着发尖啪嗒啪嗒地往下淌。 见此,师傅深吸一口气:“别急,慢慢说。” 小弟子来不及行礼,大步走了过来,一见面什么都没说,而是把手机递给了师傅。 师傅疑惑地接了过来,我们也不自觉地伸直了脖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巴掌大的屏幕上。 屏幕里,是道观里的监控画面,而画面中的主角,则是我和另一个黑衣人。 从角度上看,摄像头正好能看见我和黑衣人的面貌,我仔细端详这个带黑墨镜的人,怎么都记不得这个人的存在。 他,是谁? 我和黑衣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如果不是监控下面的时间在动,我都怀疑这是静止画面。 忽然,黑衣人慢慢抬起头,而我还在闭着眼睛。 黑衣人把头上的瓜皮帽摘了下来,露出一个近乎三角形的脑袋。 看着监控画面,我登时浑身一紧,这人的脸,像是秋后的老核桃皮,满脸的褶皱堪比沙皮狗,甚至连五官都藏在褶皱里,倒三角的眼睛露出一抹诡谲,干瘪地嘴角嗡动了几下,对着我做出一个噘嘴的动作。 画面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突然,我瞳孔急剧收缩,我认出了这个人! “师、师傅。” 即便是这么多年,我见了不少妖魔鬼怪,可深藏在我内心的恐惧,依旧是我不能战胜的。 师傅转过头,见我面如白纸,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我认识她。” 师傅眼睛一下就亮了,语气急促地问道:“谁?” “您还记不记得,我小的时候做梦,梦见了一个让我数寿的老太太。” 这绝对是我童年阴影,即便是在现在重新提及这件事,我依然心如打鼓,慌得不行。 师傅回忆了一下:“记得。” 我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就是她。” “她?”师傅疑惑地指着手机:“这不是个男人吗?” 小公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兄弟们,这几章前前后后改了六次,精髓全都删减了,你们知道咋回事就行了,么么哒。 「手动哭泣」《阴间有个小卖部》小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5章:目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师傅的疑问,我再三辨认辨认一番,笃定地说着:“我到死都记得她的样子,绝对不会认错!” 师傅把手机屏幕举的更近一些,轻蹙浓眉地盯着屏幕。 “三只耳朵?”玄虎抱着双臂,似是自问自答:“黄天鹤?” 师傅迅速放下手机,两眼紧盯玄虎:“谁?” 玄虎一字一顿地说着:“黄天鹤。” 师傅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片刻之后,师傅歪头问道:“你认识他?” 玄虎摇摇头:“算不上认识,但听过他的名字。” “我怎么没听过。” 玄虎思考了一下:“他是个怪胎,他只是有黄家的血统,但并不是黄家的人,甚至黄家一度以他的存在为耻。” “为什么?”师傅又问道。 玄虎沉思了一下,说,这黄天鹤是狐黄两家所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杂交产物,他的身份可男可女,变化莫测。 按照坊间传闻,黄天鹤其实更像是一个牺牲品。 狐黄两家的地位看似很接近,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黄家的上仙如云,特别是还有黄天威和黄天洪几兄弟坐镇人间,反观狐家,虽然能坐上五仙之内的第二把交椅,但除了胡天山,也就是胡三爷,没有太多上仙。 至于与黄天霸齐名的胡天祖和胡天南,早就位列仙班,不干预后辈的事儿。 这也就直接导致狐黄两家的家族势力十分不平衡,这么多年的地位也没有改变。 直到黄天鹤的出生,他就像一个导火线一样,彻底让两个家族动了真火。 只是,碍于九鼎铁刹山的威慑力,两家不敢先动手,到了最后,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黄家对狐家的嗤之以鼻,狐家早就知道,狐家本就是高傲的物种,不屑于与高攀黄家,更不想忍气吞声,只好把满腔怒火都撒在了黄天鹤的父亲身上。 坊间传闻,是黄家的黄玉龙先动了凡心,在铁证如山面前,黄家被迫出面,与狐家一起审问黄玉龙。 面对两大家族的拷问,黄玉龙宁死不屈也没说出黄天鹤的母亲的身份。 后来,黄天娇亲自出手,把黄玉龙撕成了碎片,这件事,也只能草草收场。 黄玉龙的死,是黄家的对狐家的示威,不但如此,黄家还把黄天鹤驱赶到狐家的地盘,借此羞辱狐家一番。 可狐家怎么可能忍气吞声?愣是把黄天鹤丢了回去。 就这样,黄天鹤像个弃婴一样,被丢来丢去,后来,黄天鹤竟然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 虽然他没有身份,但是狐黄两家的基因,他完全继承了,既继承了黄家的幻术,又继承了狐家媚术,最善于利用别人心底的欲望,将人彻底击垮。 而且,黄天鹤的报复心很强,连他的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 黄家族谱上,根本就没有‘鹤’,他就是想自己单独占一个辈分,以此报复黄家。 只是,这么多年,黄天鹤从未露头,甚至不曾收过弟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你能确定?”师傅反问道。 玄虎伸出两指,把画面放大一些,指着黄天鹤的后脑说着:“无论他怎么变化,他脑后的耳朵不会变。” 我两眼聚焦,仔细看去我,黄天鹤的脑后,竟然还长着一只耳朵! 师傅听完后,疑惑地问道:“这么神秘的人,你咋认识呢?” 玄虎看了看身后的弟子,有些隐晦地说着:“当初,出了那件事以后,我就崂山出来了。我那时候是典型的天不怕,地不怕,我师傅担心我惹上不该惹的人,特意给我一个名单。他告诉我,若是遇到名单上的人,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躲开。” “这其中,就有黄天鹤的画像!” 师傅把手机还给小弟子,若有所思地说着:“如此说来,这人的来头还不小。” “来头不小?”玄虎苦笑一声:“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人物!” 玄虎经历过那么多的大是大非,能让玄虎犯愁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如今连玄虎也亲口承认了黄天鹤的实力,这人的恐怖性不言而喻。 第1066章:目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脸上的焦虑也不自觉地显现出来,低头深思道:“我唯一正面打过交道的就是黄天玲和黄天威,和他们相比,黄天鹤是什么水准?” 玄虎一撇嘴:“这我就不知道了。” “只不过,我师傅给我的名册里,并没有黄天威和黄天铃的名字。” 师傅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黄天鹤的能耐,要在他俩之上?” 玄虎摇摇头:“不好说,黄天威是黄家留在人间的掌舵人,法力高深莫测。我觉得,黄天鹤未必比他厉害,而是比他更歹毒。” 师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对黄天鹤还有多少了解?” 玄虎挠挠头皮,想了想:“没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黄天鹤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咱们很被动啊。” 师傅脸上愁容密布,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玄虎打断。 “要不,我回崂山一趟吧?” 师傅马上抬起头,反问道:“你还敢回去?” “我师傅既然知道黄天鹤的恐怖,定然知道黄天鹤的其他秘密。” 面对玄虎的坚决,师傅短暂思索了一下,还是不同意:“你险些把崂山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你师傅费劲心思把你送到清风观,自此拜我师门下,外界兴许以后你早就死了,你现在回去,很容易被仇家盯上。” 玄虎斜靠在墙边,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我要是怕了,我就不是玄虎。” “要不,你用手机联系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有他手机号?”玄虎苦笑一声。 顿了顿,玄虎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也不用劝我,我心里有数。” 玄虎的执拗,师傅当然知道,短暂地沉默过后,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黄天鹤给他带到幻境,却又没伤他分毫,这解释不通啊。如你所言,黄天鹤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为什么不趁机弄死他呢?” 师傅像是自问自答,只是目光始终停留在我们身上。 玄虎拽来一把椅子,重重地坐了上去:“你怎么想?” “你刚才说,狐黄两家都不待见他?” “对啊。” 师傅慢慢地转过身子,一字一顿地说着:“有没有可能,黄天鹤以这种方式想引起咱们的注意?” “他为什么要吸引你的注意啊?”玄虎反问道。 师傅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明目张胆地和黄家对抗了这么多年,黄天鹤肯定早有耳闻。” 玄虎马上会意:“你的意思是,黄天鹤想和咱们联手,一起干翻黄家?” “不排除这种可能。”师傅笃定地地应了一句。 霎时间,玄虎陷入了沉默,不断嘬着牙花子。 我和虞澜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赶紧把目光挪开,虞澜眼中写满讶异,而我则不敢和直视她的眼睛。 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是幻境,但却十分真切,只是一看她,我便羞愧难当。 “如果真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玄虎忽然开口问道。 我赶紧把目光看向玄虎,又扫向师傅。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我们不可能和他为伍。”师傅果断地回应着。 玄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不亲近,不排斥。” “眼下这个节骨眼,态度暧昧一些,没什么坏处。”玄虎又补了一句。 师傅长长地“嗯”了一声,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转过头,师傅把目光放在我胳膊上,我心头又是咯噔一下,雷字符的来头,我们尚未弄清楚,如今又无故消失,无疑成了所有人的心病。 师傅半抿着嘴唇,轻声问道:“你确定,真的没碰脏东西?” “我确定!”我笃定地说着。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自己知道,雷字符的消失,一定黄天鹤有关系。 玄虎大手一挥,故作轻松地笑着:“得了,人没事就好,都别在这猜闷儿了。” 我赶紧接上话茬:“是啊,师傅,你看我啥事都没有。” 玄虎往前走了几步,抓着师傅地胳膊,笑着调侃道:“晚上去我那睡吧,把你这屋腾给你徒弟。” “算了,不去了。”师傅淡淡地回应道。 若是放在从前,师傅肯定会和玄虎斗上几句嘴,看的出来,这件事给师傅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玄虎撇撇嘴:“说的像谁稀罕你似的。” 顿了顿,师傅忽然站起身子,长呼一口气:“罢了,我跟你走吧。” 第1067章:昏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师傅强扯起嘴角的笑意,率先出了门。 玄虎和师傅走了以后,只剩下我和虞澜俩人,我暗自发誓,幻境里的事儿,死都不能让虞澜知道。 好在虞澜没有过多地追问我什么,而我也以疲惫为借口,什么都闭口不谈。 只有这样,才能保留一丝体面。 碍于这是师傅的卧房,虞澜执意不和我同床而眠,可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无奈之下,便要在椅子上先将就一晚。 我虽然不好意思面对虞澜,但怎么也不能让她在凳子上睡。 虞澜转身往前走的时候,被我一把抱住,虞澜身形一歪,倒在我怀里,我抱着虞澜,顺势往后一躺,直接摔在床上。 而我这手,却又放在了她胸前的那处柔软。 妈的,我暗骂了一句,赶紧把手松开。 虞澜从我身上挪开,脸上有些绯红,娇嗔一句:“别在这屋乱来。” 我又控制不住地想起幻境中的香艳,我赶紧低头轻念一句:“无量天尊” 忽然,我胸口上传来一阵锐痛,猝不及防的疼痛,让我险些栽倒在地。 我从来没有什么隐疾,胸口的疼痛让我觉得有些怪异,转念一想,兴许是最近太累了。 不过,我倒是留了个心眼,看看会不会再疼。 “你,没事吧?”虞澜担忧地问着。 我单手扶着胸口:“没事,没事,睡觉吧。” 说着,我赶紧往床里挪了挪,背对着虞澜,连衣服都没敢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胸口的疼痛看起来像个偶然,再没有疼过,好好睡了一觉,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第二天早上,我兴致勃勃地到了念诵堂,既然回到道观,就不要搞特殊,该上的早课,不能耽误。 只是,我走到念诵堂前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看着‘念诵堂’这三个大字,总觉得有些生疏,像不认识一样。 我不禁苦笑一声,精神紧张,真的能击垮一个人。 弟子们陆陆续续到齐,而平日里来的最早的师傅,反而是今天最后一个到的。 师傅进门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师傅的眼底有一丝红血色,估计是昨晚没怎么睡。 我坐在台下,忽然心生出疑惑,师傅的修养极高,之前发生那么多大事,从来没有夜不能寐的时候,甚至和黄天霸谈判之后,依然能气定神闲地给我讲经。 我仔细一琢磨,师傅不是没睡着,而是压根没睡! 昨晚一定又和玄虎密谋着什么。 师傅和玄虎偷偷的密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啪”,师傅手中的天蓬尺落下,打断了我的思路,与此同时,我只觉得耳鸣阵阵。 好家伙,师傅这是用了多大力气? “尔时……” 师傅轻启嘴唇,道经在浑厚又低沉的嗓音下渐渐铺开。 所有弟子都在台下随着师傅诵念,我刚念了两个字,突然两眼一黑,像是犯了低血糖症一样,下一秒,我直接两腿一蹬,再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阵阵颠簸弄醒,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师傅的背上,身后还跟着几个弟子,脚步匆匆地往前奔进着。 “师傅。” 我轻轻唤了一声,师傅马上停下了脚步,把脸往后侧了侧:“你醒啦?” “放我下来吧,师傅,我自己能走。” 师傅泛白的鬓角让我实在不忍心让这个男人承受那么多。 “走吧。” 师傅并没有听我的,反而脚步加快了一些,嘴上回应着:“踏踏实实地趴着吧,必须给你好好查查。” “我没事,师傅,估计就是没休息好。” “你是大夫?” 第1068章:昏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反呛了我一句,让我想起来我小时候,那时候我体质特别弱,即便是玄虎教我功夫,也没能增强体质,感冒发烧早就成了家常便饭,那时候道观规模比较小,没有能医病的师傅,只要我一生病,就是师傅把我背到山下的小诊所。 我不禁想起师傅前几天说的话——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变…… 到了师傅的房间,虞澜好一通检查,又是号脉,又是针灸,折腾了好一通,最后得出一个结果——身体无恙。 虽然师傅从不怀疑虞澜的医术,可在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选择了质疑。 “一定有忽略掉的地方。”师傅十分笃定地说道:“好端端地不可能昏倒。” 虞澜面露难色,却也十分笃定:“您相信我,真的没有遗漏。” “他是我未婚夫,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这时,闻讯而来的玄虎扒开人群,一瘸一拐地拄着竹竿,走到床前。 “咋还昏过去了呢?” 这话像是问我,又像是问虞澜,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没查出原因。”师傅缓缓地答道。 “要不,我再请几个药师过来?”虞澜忽然开口说道。 师傅对着虞澜轻鞠半躬:“丫头,师傅并非不信你,只是……” “哎呀,您别这样。” 虞澜一手撑在师傅肩上,有些慌张地说着:“咱都是为了让他好起来,您别多想。” 说着,虞澜掏出电话,大步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喊道:“我一定把所有坐堂师傅都喊来。” 师傅坐到床边,笑着说道:“你媳妇家里是医药世家,别担心。” 其实,我真没什么担心的,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甚至感觉精神状态很好。 至于刚才的昏厥,我只认为是个意外。 毕竟,我现在活蹦乱跳的,怎么相信自己有病? 可师傅执意要查,那就查查吧,就当换他个心安。 很快,虞澜家的坐堂师傅全部到齐,前后一共六个人,各个头发花白,但却精神矍铄,脚步沉稳。 寻常药铺,养一个坐堂先生都很吃力,而虞澜家一下养了六个,其财力与地位可见一斑。 玄虎把无关人员遣散出去,屋里只留下坐堂先生和虞澜,甚至连他和师傅,也都从屋里退了出去。 六个坐堂先生各显神通,有两手猛攻穴位的,有气定神闲号脉的,最夸张的是,还有个老先生,从我身上划开个小口子,放了不少血出来。 我不懂医术,也不敢多问,只能像块案板上的猪肉,被人翻来覆去的看。 好一通折腾以后,六个坐堂先生得出的结论和虞澜的结论如出一辙——身体健康,什么事都没有。 这六个坐堂先生,各个都是能撑起一片天的主儿,医术的精湛,自不必多说。 这下,由不得师傅不信了。 师傅得知这个结果后,嘴上虽然相信了,但眼中的质疑是藏不住的。 师傅十分恭敬地对几位老先生表示感谢,不顾虞澜的反对,像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拿出几个红包,依次塞进各位先生的兜里,又亲自把先生们送到了山门口,这才回到卧房。 “这下你放心了吧?” 师傅刚一进门,玄虎便开口问道。 师傅眼神坚定地望着玄虎,摇了摇头:“不对劲,一定有问题,继续查。” 第1069章:问题所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甚至有些偏执的味道。 玄虎一咂摸嘴:“你啊,最近压力太大了,别把这事想的那么复杂,他小时候天天生病,也没见你这么着急。” “哎,不一样。”师傅坐到凳子上,有些愁苦的叹了口气。 玄虎拄着竹竿,慢慢挪到师傅面前:“连虞家的坐堂先生都来了,你还想找谁查?” “咱这地界上,谁家药术能比虞家更高明?” 师傅站在门口,两眼略微有些放空,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玄虎说的确实有道理,虞家都看不出的病,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压根没病,一种是无药可医。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当然相信自己没病了。 可师傅一直死咬着不放——必须查! 玄虎无奈地看着师傅:“看你这架势,今天不查出点毛病,你是不死心啊。” 师傅目光如炬地看着玄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表明了立场。 玄虎重重地叹了口气:“传统药术基本不管用了,要不还是请师叔出马吧。” “纯阳宫最近很忙,师叔抽不出身。” “那你想咋搞?”玄虎反问道。 “会不会,是虚病?”师傅剑眉一挑,低声说道。 师傅所说的这个虚病,是一种民间说法,指的是被孤魂野鬼冲了,从而引发的各种病症,在传统的医院什么都查不出来,这种病,只有阴阳先生能治。 师傅半试探,半坚定的语气让玄虎直接瞪大了眼睛:“我咋感觉是你生病了呢?道士得虚病?你这不是说胡话吗!” 面对玄虎的质疑,师傅丝毫不动摇:“我要把所有办法都试一遍,如果还是不行,那我就相信了。” 玄虎嗡动几下嘴唇,叹了口气:“试吧,试完你就消停了。” 顿了顿,玄虎又问道:“你打算怎么查虚病?” 师傅低头想了想:“起法坛,查三魂七魄,查百穴八窍。把能查的东西全都查了个遍!” 玄虎清清嗓子,十分冷静地说道:“你不理智。” “我怎么不理智了?”师傅反问道。 “道士的三魂七魄中藏着灵根,你这么查,容易伤了他灵根。”玄虎悠悠地说道。 我看看他俩,轻声问道:“灵根,是什么?” 玄虎挠挠头皮,喃喃道:“怎么跟你解释呢?” 几秒钟后,玄虎一拍大腿,声调陡然提高:“这么说吧,有了灵根,你才能修道。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有的灵根,只是后天机缘不同,有的人就步入空门,有的人就泯然众人,也有的人天生带灵根,这辈子注定要捧三清的饭碗。比如,你师傅。” 师傅一摆手:“都是祖师爷赏饭碗,不说那些了。” “玄虎说的太宽泛了,灵根在佛教里叫‘菩提’,是大智慧,也是大慈悲。当你打破躯骸之隔,发自内心的悲悯每一个人,你这才算证道,咱们毕生的修行,也只是在修这一份慈悲心。” 师傅的这几句话,让我想起了雷字符,我只有在起善念的时候,才会将其唤醒。 兴许,这就是慈悲之力。 顿了顿,师傅微微仰起头,轻搓双眼:“不说那些了,先办正事吧。” “反正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别铤而走险。” 玄虎知道师傅的心思,也没再多劝,只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嗯。”师傅轻轻点点头:“就因为我只有这么一个徒弟,所以我必须铤而走险。” 玄虎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趁早,你提前准备吧。” “不用准备,现在开始。” 师傅干脆地回答了一句,弄的玄虎连连摇头:“哎,真是疯了。” 我躺在床上,轻声问道:“师傅,我、我应该干什么?” “你过来坐着就好。” 转过头,师傅看着玄虎:“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怕惊了他的天魂。” “放心吧。” 说着,玄虎抱着竹竿,斜靠在门框上,两眼望着窗外。 第1070章:问题所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从神案上拿出三支高香,恭敬地插在太乙相面前,口中念着祝香神咒,檀香袅袅升起,房间里被香气环抱,师傅搬了把椅子,与我面对面相坐,单手放在我头顶,反复地摩挲着。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师傅轻闭双目,喃喃念诵着净天地咒,我只觉百会穴上有一股热流在缓缓涌动,像是有人把热毛巾放在我头顶一样,舒服的让人想睡觉。 师傅的咒语越念越快,而师傅的身影在我眼中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只剩下一片白花花的影子,站在他身后的玄虎,也只能勉强看见一个轮廓。 与此同时,外界的声音也一并模糊,这个感觉似曾相识,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像失去了听觉,有那么一个人始终在我脑海里晃来晃去,但我一直看不清他的脸。 而此刻,我的耳旁里的传来的声音,不像是师傅一个人念诵,而是好像置身于海陆法会,周围已经被无数的道经所包围。 即便是我现在觉得有些飘忽,但我神智是清醒的,在被道经包裹的一瞬间,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 烦,真的很烦,那是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暴躁。 这一刻,我只想毁掉周围的诵经声,我更想毁掉这个声音的来源。 我心头一惊,我是个道士,道士怎么能对道经如此排斥? 可这股暴躁,我非但压不下去,反而愈加强烈。 我不断告诉自己,控制,要控制。可我越尝试着安抚这股没由来的暴躁,反作用力就越大,我身上的所有血管,似乎都被疯牛牵着,即便是头脑清醒,可也不能与这股蛮力抗衡。 可短短几秒钟,我再也忍不住了,两眼猛地睁开,对着前方狠狠地踢出去一脚。 这一脚,直接踢断了诵经声,诵经声消失的一瞬间,我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暴躁感的消失,让我获得一丝清明,我往前一看,身上浑身一紧,师傅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师傅……”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玄虎已是怒不可遏,瘸着腿冲到我面前,竹竿由下至上扫了下来,精准地顶在的肩膀的骨头缝上,玄虎脚下往前一冲,像是叉鱼一样,把我顶在墙上。 本来我就发蒙,玄虎这么一插,我更是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玄虎瞪着眼睛看着我,对着师傅问了一句。 “我没事。” 师傅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椅子扶了起来,一手拽着玄虎,低声说着:“放开他吧,没事。” 师傅走到玄虎面前,轻轻拍了拍玄虎的竹竿,又故意把玄虎往后推了推,把自己挡在我和玄虎中间。 “他的灵根有问题。”师傅的脸上被庆幸和担忧同时沾满,满脸纠结地看着我。 玄虎凶巴巴地脸上出现一丝困惑:“灵根怎么会出问题呢?” 师傅没回应玄虎,而是把目光对准我:“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玄虎刚才的样子,确实吓了我一跳,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我不自觉地扫了玄虎一眼:“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是觉得莫名的烦躁。” 玄虎和师傅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困惑,师傅轻蹙眉头,同样把困惑递给了玄虎。 我看着他俩飘忽不定的眼神,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 半晌儿,玄虎故意咳嗽两声,粗声粗气地说着:“我刚才以为你被什么东西附体了,稍微有点激动。” 说完,玄虎的脸变成了枣红色。 以我对玄虎的了解,他说出这句话,相当于变相的道歉,这已是天大的不易。 师傅脸上的凝重并未消散,久久未言。 “我弄不了了。” 许久之后,师傅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在我印象里,无论是多大的事儿,师傅从来就没有认怂的时候,更不会直言自己无能为力。 这无形之中给我传递一个信号——我身上出了很大的问题。 不夸张地说,他这一句话,等于抽掉了我的主心骨! 第1071章:妥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呆坐在床上,暗自思索着,虽然现在没证据,但这件事一定和黄天鹤有着说不清的干系,这黄天鹤先是把玄虎弄的一筹莫展,而后又把师傅逼近绝境。 我终于知道,玄虎的师傅为什么一定要玄虎躲着他走了。 玄虎大大咧咧地笑了笑:“弄不了?那就弄不了呗。我马上启程去崂山。” 师傅平静地摇摇头:“没这么简单。” “还有个人,兴许能帮上忙。” “谁?” “师爷。” 说完,师傅十分平静地抬起头:“师爷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他肯定有办法。” 玄虎抿嘴想了想:“病急乱投医,试试吧。” 我赶紧搭话道:“我包里有师爷的白纸扇。” 师傅依然只是十分平静地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嗯。” 虞澜去我房间里把白纸扇取了出来,我轻轻挥动着纸扇,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师爷能帮上忙吧。 很快,一身入儒生服的师爷,踏着白雾而来。 刚一见面,师爷四下看看玄虎和师傅,笑着说道:“都在这呢?” 或许是和师傅私交甚久,师爷完全没有官架子,而是像个久违的老友。 “哎?你回来了?” 师爷看着我,疑惑地问了一句。 师傅清清嗓子,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师爷,这次把您请来,是碰上大麻烦了。” 师爷微微一愣,转而笑道:“怎么个的麻烦,说来我听听。” “他灵根出问题了。” 师傅把手指向我,师爷的目光顺着师傅的手指望向我:“嗯?灵根?” “我能帮你什么?”师爷又问道。 师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着:“把他的三魂七魄都抽出来,我要看看问题出在哪。” “啊。”师爷怔了一下:“我说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呢?” 师傅两眼平视着师爷,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等着师爷的回话。 师爷想了想,面露难色:“规矩你比我懂,我既没有正当的理由,二没有地府公牒,我这……” 说着,师爷看了看师傅,师傅的眼神明明很平静,却把师爷后面的话,硬生生地给顶回去了。 “咳咳。”师爷清清嗓子:“要不,我想办法去地府开个公牒?” “你别跟我打官腔了。”师傅慢悠悠地说着:“就当看在咱俩的私交上。” 师爷眼睛微微一瞪:“咱俩私交是私交,规矩是规矩,他又不是地府的人,我不能对个凡人下手啊。” “师出有名,你能理解,是吧?”师爷特意补了一句。 “规矩大,还是情分大?”师傅没接茬,而是换了个话题。 师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的规矩大。” “情分大。”师傅摇摇头,否定道:“规矩是用来保护情分的,你说呢?” “念在这孩子在你落难的时候,不顾性命地去帮你,你今天也帮帮他。” 师傅的语气里带着丝丝祈求,不过,这看似软绵绵地话,其实是在提醒师爷。 师爷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低声解释道:“是,我都记得,可这是两码事,我是地府的公职,我不能带头坏规矩。” “这是一码事。”师傅低垂双目,极其平淡地说着:“他帮你的时候,你讲情分;你帮他的时候,你讲规矩,这合适吗?” 师傅这几句话,完全是捏着师爷嗓子眼说的,饶是师爷能说善变,在‘理’字面前,也说不出什么花样。 憋了好半天,师爷长出一口气:“我看出来了,你这压根不是商量,你是命令。” “随便你怎么理解。”师傅依旧是一脸无所谓。 师爷瘪着嘴,用手凌空指了指师傅,无奈中带着气愤:“你这是以下犯上!” “拿官职压我?”师傅抬头看了师爷一眼:“我就犯了,咋的?” 半晌儿,师爷狠狠地一跺脚:“不行!这事没商量!” “那咱俩就恩断义绝。” 第1072章:妥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不咸不淡地抛出个重磅炸弹,把师爷炸的不知所措。 “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说断就断?”师爷的语气明显有些焦急。 “断不断,完全在于你选择。”师傅不紧不慢地说着:“想想你和我师傅,再想想咱俩,经历的事儿,也不算少了,你要舍得,你就断。” 师爷被师傅气的直转圈,直呼师傅名讳:“慕云啊慕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耍无赖呢?”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师傅越平淡,师爷就越跳脚,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师傅兴许早就摸透了师爷的弱点,这一句句话,完全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捅的师爷浑身难受。 师爷这一句话,把师爷的火气直接拱起来了,他做官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断就断!” 师爷低吼一声。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师爷,倒不是因为他和师傅要断绝关系,而是他的反常。 师爷是个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主儿,城府深的可怕,怎么忽然这么暴躁呢? 不过,转头一想,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卸下伪装,被拱起火气,也是在所难免。 别看师爷一直和师傅打着官腔,其实,他压根就没拿师傅当外人,估计师傅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有恃无恐地威胁着师爷。 想到这,我不禁会心一笑。 师傅挑起单眉,斜眼看着师爷:“哦?你确定。” 师爷有些语塞,但还是很果断地说出两个字:“确定!” 师傅点点头:“断之前,先把他的事儿解决了。” 师爷把手中的纸扇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你……” 顿了顿,师爷像是泄气的气球,语气软下来不少:“你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嗯,吃了。” 师爷气哼哼地一甩袖子,我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快步在屋里踱着步,想了很久,把目光看向我:“当时我给你的铁券,你放在哪了?” 我愣了一下,连声答道:“在小卖铺。” 当初,师爷赐我一张砖头厚的铁券,上书“稽神司太守”,师爷说可号令方圆五百里之内的阴司驿站,可我只当它是一个名头,将它藏在了小卖铺的牌匾后面,这么多年从来没拿出来过,要不是师爷忽然问起,我都快把这铁疙瘩忘了。 “拿来吧。”师爷叹了口气:“有这个东西,你勉强算是地府的编外人员,我查查你在人间的功德,也算说的过去。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正当由头了。” 师傅面露疑惑:“这算是正当由头?你查他的功德,直接去找城隍不就得了?” 师爷长叹一口气:“每年的中元节,地府都会派人出来,越过城隍,直接查查冤假错案,借此查查各个道观的功绩。今天,我只能善做主张,把中元节的事提前做了。” “谢谢。”师傅站起身子,严肃地给师爷鞠了一躬。 师爷瞪了师傅一眼:“赶紧把铁券拿来吧。” “这就去!” 师爷话音刚落,虞澜已经风一样的跑了出去,十几分钟后,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一进门,虞澜从包里掏出一块红布包着的物件,将其递给师爷。 师爷单手一扯,将红布扯下,凝神盯着铁券愣了几秒。 师爷摩挲着铁券,铁券在师爷手中发出轻微地沙沙声。 “阳间稽神太守,禅寂。”师爷忽然轻声说道。 我本能地看向师傅,不知该如何回答,师傅挤眉弄眼地看着我,我也没看懂其中的含义。 情急之中,应和一声:“弟子在。” 师爷抬眼看了我一眼,将铁券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代表九幽冥府,勘验你在人间功绩。” 第1073章:丢失的记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以手作笔,凌空画出一道冒着红光的的字符,只见大手一挥,这几个大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上升,直至消失不见。 而后,师爷单手指着我,用力地点了点,一股我不能抗拒的力量瞬间把我托起,我只觉得脚下发软,如同腾空一般,我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压根没动,依然平稳地停留在原地。 渐渐地,我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样,师爷站在我面前,始终保持静止地姿势,一动没动。 当我抬头看去,惊讶地发现在空中竟然漂浮着一丝半透明的影子。 那影子有些胶质感,像是贴了磨砂纸一样,整个过程里,我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觉得有些惊奇。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师爷微闭的双目也渐渐睁开。 忽然,原来指着我的手指,被师爷收了回去,凭空拿出一套类似竹制的木简,哗啦啦地展开,师爷以手做笔,在木简上奋笔疾书。 这一切,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 “本官已将你在人间所有是非功绩勘录在案,即可上告功曹。” 说着,师爷大手一挥,又将木简收了回去。 木简消失的一瞬间,师爷沉默了。 望着沉默的师爷,师傅赶紧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样?” 师爷久久未言,向来稳如泰山的脸上,竟出现了困惑。 “你说话啊。”师傅有些焦急地催促了一声。 师爷回过神,看向师傅:“他的灵根,不是出问题了。” “那是?” “是没了。” 此话一出,如同天降霹雳,我差点昏过去,师傅刚刚告诉我,灵根是修道之人必备的东西,如果没了灵根,那我岂不是做不成道士了? 惊慌归惊慌,当我把目光放在师傅和玄虎身上的时候,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再看看面前的师爷,更是让我吃了个定心丸。 抛去师傅和玄虎不说,单说师爷,其神通深不见底,只要他出手,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就算看在我曾经帮过师爷的份儿上,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想法像是一场瓢泼大雨,把我心中的焦灼浇灭了不少。 可师傅马上急了,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语调提升不少:“没了?不可能!” 师爷摇摇头,没回应师傅,而是把目光看向我,一字一顿地说着:“你身上有两股气,一股是黑色,这是柳家的气。” “那另一股呢?” 看着师爷的表情,我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刚刚消下去的焦虑又被重新点燃。 “另一股是黄色的,是黄家的气。” 师傅直接坐到我身边,凝眉盯着我,又把目光转向师爷:“你,确定?” “错不了。”师爷轻声说着:“东北五仙,各有主旗,黄家上仙居多,所以只有黄家敢用杏黄大旗,此旗有通天设堂只用,各家的气息,也随着主旗颜色而定。” “那么,你身上怎么会有黄家的气?” 师爷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还有一丝怀疑,在他脸上若隐若现。 师傅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大喝一声:“黄天鹤!” 转过头,师傅急促地问着:“昨天,你和黄天鹤说什么了?” “啊?” 我疑惑地看着师傅,不是我装傻充愣,是我实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不是有监控存在,我甚至都不记得见过黄天鹤,更想不起我和他说过什么,而监控却又证明了,我和黄天鹤见过面,如今我身上又多了黄家的气息。 我好像渐渐摸清一条线索,但这线索像是重病之人的脉搏,很微弱,微弱到随时都都会消失。 虽然灵根出了问题,但好在头脑清明,我低下头,把眼睛闭上,一点点剥丝抽茧,终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慢慢浮现。 “师傅”,我瘪着嘴看着师傅:“我觉得,我丢了一段记忆。” 第1074章:丢失的记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话说出来,玄虎和师傅的脸上都挂满了惊骇。其实,我自己都心头一颤,这事儿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可这似乎是唯一的标准答案。 反观师爷,倒是面不改色,嘴上说着:“如果是记忆丢失,我倒是能帮你。” 看着师爷这个反应,我的不禁有些吃不准,他帮我查灵根,已是师傅苦苦哀求后的结果,现在怎么会一口就答应下来呢? “只不过……”师爷欲言又止地看向师傅招招手:“你来。” 师傅拍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紧张,又慢慢地站起来,走到师爷身旁。 师爷又故意往后退了几步,和我拉开距离,转过头,趴在师傅耳边轻声低语着什么。 虽然我听觉很灵敏,但师爷好像用了什么特殊方法,他俩说的话,我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我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师傅的侧脸,随着师爷嘴型地不断的变化,师傅的脸上变得已经不定。 等师爷嘴型不再动弹,师傅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致。 师傅扭头想看看我,却被师爷轻拽了一下,迫使师傅又把头转了回去。 本来我就心怀不安,如今看见师傅的脸色,更是让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我有些紧张地看着师爷,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罢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半晌儿,师爷对着师傅点点头,便大步走到我面前,脸上恢复了波澜不惊:“你丢失的记忆,我帮你找。” “谢、谢过师爷。” 我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窘迫地说了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话。 师爷轻轻一撩长衫,单手向上一托,一张精致的算盘,凭空出现在师爷手中。 “啪”,师爷把手上的算盘往下一落,本来小巧精致的算盘,在落地的一瞬间,竟然变成了桌子大小。 妈呀! 此物名为善孽筹,这是一个只存在于传闻里的东西,没想今天在人间竟然看见了! 经书上说,人死后会被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善人走上层,恶人走下层,善恶掺半的人,走中间层次。 一旦被河水中的恶鬼拽进水里,这亡魂就别想投胎了,只能在奈何桥里和恶鬼作伴了。 可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有的亡魂虽然被恶鬼拽了下去,可偏偏又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桥上,这在阴司律例中,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中被记录在册的,就有一个人,名为黄巢。 当初目犍连尊者知道母亲被困在九幽地狱,从释迦摩尼手中拿到金锡禅杖,震碎地狱之门。目犍连救出母亲的同时,把地狱中的恶鬼也放了出来,为了把这些恶鬼抓回来,地藏王菩萨放出谛听,转世成黄巢,看似起兵造反,实际是将恶鬼悉数擒回。 当黄巢死了以后,下到地府,因其杀业过重,只能走在奈何桥的最下层,被恶鬼拽下去无数次的黄巢,却又安然无恙地回到奈何桥上,孟婆心生怀疑,马不停蹄地通禀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知道此事后,当场掰断身下的金椅,做了一把算盘,并赐名善孽筹,拨动算盘珠,可知晓这人前世今生做过的所有事。 以此规避这些冤假错案。 而如今,我一个凡人,竟让师爷掏出此物。 从师傅讶异的目光上,不难看出,师傅也认出了此物。我苦笑了一声,这可真是抬举我了。 师爷抬头看了我一眼,像个老道的账房先生,两手左右开弓,手上的算盘如洪钟一般,每拨动一下,都发出如洪钟一般的震动。 师爷的面前仿佛不是算盘,而是古筝,两手有节奏地上下拨弄着,而且速度不断加快。 登时,我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随之而来。 师傅和玄虎的脸色也不好,看得出来,这算盘的声音,确实不是凡人能听的。 “啪”,师爷拨弄算珠子的声音终于停下,师爷两手抓着算盘的两侧,在空中翻了几个花,而后又将算盘朝下重重一扣。 算盘的背面,是一面古朴的黄铜镜子,或许是材质的原因,人影照在上面,显得格外扭曲,甚至有些不清楚。 突然,镜子里毫无征兆地出现一团白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涌动。 “转过去!” 第1075章:并非幻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毫无征兆地大喊一声,吓得我浑身一抖,赶紧转过身子。 师爷像搂着宝贝一样,赶紧把算盘搂在怀里,脸上竟然出现几分惊慌。 半晌儿,师爷又恢复了平静:“转过来吧。” 我慢慢地转过身子,把目光放在地上的铜镜上,铜镜好像是影碟机,从我还在襁褓之中,到牙牙学语,我还在镜子里看见了,家里出事那天,无助失措的我。 画面以匀速播放,恰好够看到每个细节,画面一点点轮转,一直看见了廖婆,看见了我在道观,又看见了这么多年,我做的每一件事。 看着看着,我眼眶忽然有些湿润,这么多年以来,不敢说受了多大委屈,可确实没少遭罪。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没和人细讲过,可有人替我记得。 经历了很漫长的等候后,画面终于定格在前几天,就是那群狂热信徒要集体出家的那天。 镜子里忽然出现了黑衣人,也就是那个神秘的黄天鹤。 我和黄天鹤在亲切的交谈着什么,看样子甚是熟络,而后我俩又盘坐在地上,互相闭着双眼,不知在干什么。 我一手指着镜子,惊呼道:“这就是我丢失的记忆!” 师傅马上看着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对!”我笃定而又急促地说道:“我完全不记得见过他,更不记得和他坐在一起。” “别急,往后看。”师爷轻声说道。 我和师傅紧张地对视了一眼,沉默下来,继续看着镜子里的画面。 本来我和黄天鹤对视而坐,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突然,画风顿变,黄天鹤的脑袋,像是安了弹簧一样,从脖子上弹开,干瘪又怪异的脑袋飞到我头顶,一张嘴,嘴里含着的不是舌头,而是一个狐狸头! 这狐狸头像是得了某种皮肤病似的,头上挂满了葡萄似的疙瘩,单是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狐狸头,竟然在我脸上翻来覆去的舔舐,我以为那狐狸头是个死物,没想到,这东西竟然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反观我自己,活像个木头人,任由这东西在我脸上舔来舔去,我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许久之后,我开始有了动作,我在自己头顶反复摸索着,慢慢地拿出一捆卷轴,狐狸头像蛇信一样,飞速吐了出来,将卷轴拿走,而黄天鹤又将这卷轴,塞进自己长在后脑上的第三个耳朵里。 这卷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突然,我浑身一紧,瞳孔急剧收缩,这一段,我是有印象的! 在幻境里,这是师傅让我去藏经阁取的经书! 幻境里的东西,不是虚幻的吗?为什么我会真真切切地拿出东西? 与此同时,我耳边传来师傅既惊讶,又怀疑的声音:“灵根?” 这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询问着师爷。 师爷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画面还在继续,我不禁伸长了脖子,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卷轴被的黄天鹤拿到,黄天鹤的脑袋也回到了脖子上,只见黄天鹤迅速打开卷轴,干瘪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手上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 这时,我像是犯了梦游症一样,慢慢地站起身子,竟然抱住了黄天鹤。 而下一秒的画面,差点让我当场崩溃。 我极其暧昧地黄天鹤,我俩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一样,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 相比于后面的画面,这些只能算小儿科。 光天化日下,就在道观的小径上,我和一个说不出是什么物种的东西,做起了那种事。 师傅,玄虎,虞澜,乃至师爷,所有人都露出匪夷所思。 我现在已经顾不得恶心了,所有的事态都指明了一件事——所谓的幻境,并不是幻境! 第1076章:并非幻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天,在幻境中,我以为是和虞澜相拥而绵,没想到竟然是与黄天鹤交媾。 我没办法接受这个画面,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无助,很无助,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啊!” 我像是野兽一般,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嘶吼,随后放声大哭起来,师傅赶紧把我抱在怀里,一个劲地的拍我后背,用这种无言地方式安慰着我。 师傅把自己的肩膀塞在我嘴里,我能感觉牙齿在道袍上轻微的摩擦感,这一刻,我想毁掉这面铜镜。 说我软弱也好,说我懦夫也罢,总之,我是真的不想再去面对这件事。 我一手伸过师傅的肩膀,脚下用力往前挣扎,师傅死死地抱着我,生怕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我不断地问着自己,和那种东西交媾在一起。我现在到底算什么?我这副身体,又算什么? 这一刻,我只想把自己裤裆里的东西割掉,我甚至想学哪吒,剥下这身骨肉,这辈子到这里就画上句号吧! 师爷并未因为我的情绪而停下,铜镜里的画面还在继续,但师傅始终拦着我,我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人这种动物很奇怪,我明明不想面对这个画面,可我又偏偏想弄个清楚。 这种感觉,仿佛凌迟一样,每过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铜镜上的画面慢慢停止,画面定格在今天,定格在我嚎啕大哭的这一秒。 “簌”,一阵青烟吹过,铜镜归于平静,我也归于平静。 画面停止后很久,谁都没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被刻意放低了很多。 “有的事,你不想面对,也要面对。”师爷缓缓开口道。 师傅紧抱着我,有些不悦地回怼一句:“我们晚点面对不行吗?” 师爷无奈地点点头:“你爱子心切,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着急。” 我平息了一下情绪,轻轻挣开师傅的怀抱,我收起眼泪,走到虞澜面前。 自从看见那副画面以后,虞澜始终低着头,不敢明目看,只敢偷偷瞄着。此刻,虞澜像个胆小的老鼠,站在墙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或许,她也在找一句合适的话,打破现在的沉默和尴尬。 其实,在我心怀忐忑地走到虞澜面前的时候,我发自内心的不愿面对她,或者说,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面对。 虞澜看见我脚尖的时候,虞澜的脚不自觉地往后推了一下,随后又马上抬起头,眼中并没有泪水,水汪汪地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委屈,但马上又变成了勇敢。 我抽抽鼻子,刚想说话,虞澜却率先开口:“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虞澜不知安放的双手,并不影响她的坚定,可她这一句话,直接撞在我心上。 眼泪涌上眼眶,又被我用喉咙吞下。 如果我是虞澜,现在已经被恶心的半死,根本不可能有鼓起勇气,愿意和我面对这件事。 天知道虞澜心里有多委屈。 不过,事已至此,我不打算要脸了,该说的话,我必须说出来,就当我强行给自己挣出一片清白。 我把在幻境里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甚至连中间的一丝细节都没放过。 每说一句,我都觉得羞愧难当,我咬着牙,强迫自己说出来。 不为别的,我就想告诉所有人,这件事发展成那个地步,并不是出自我本意。 “看来,我师傅告诉我的东西,句句属实啊。” 在我说完以后,玄虎忽然感叹了一句。 第1077章:不再是道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句话,也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玄虎两手把竹竿戳在的上,把下巴搭在手上,两眼出神地看着铜镜。 “你是想起什么了吗?”师傅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玄虎。 玄虎摇摇头:“黄天鹤继承了黄家的幻术,和狐家媚术,如此看来,最善于的是用人心底的欲望把人击垮。” 转过头,玄虎把目光看向我:“小子,食色性也,吃了吃饭睡觉,男女之事也的骨子里带的,人人如此,不必为此羞愧,更不至于成为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是啊,这些问题无需避讳,你只是被歹人钻了空子,不碍事。” 师傅接着玄虎的话,赶紧往下说了几句,强行给我挽回几分脸面。 我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问题的。” 师爷环顾着我们的表情,故意轻轻嗓子:“你们也别怪我泼冷水,有的话,早点说出来,对你们不是坏事。” “快刀斩乱麻总比钝刀子割肉,要强的多。” 师爷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 我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里,面对着师爷下面的话。 师爷看了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快速抬起头:“刚才他自己把灵根拿了出来,主动交给黄天鹤,如今他灵根的去向,已经明了。” 师傅缓缓点点头:“所以,你猜错了。” 师爷瞥了师傅一眼,干笑一声:“我巴不得是我错了。” 转过头,师爷又把目光看向我:“明人不说暗话,刚才我的怀疑你的身份,我很担心你的是黄家派来的人。” 我调整下情绪,尽量的不去想刚才的画面,低声说道:“您这担心,真没必要。黄家就算幻术通天,也逃不过你的您眼。” 这句略带恭维的话,并没有让师爷高兴,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百密一疏,有多少大事,已是万事俱备,就毁在了最后的疏忽上。”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勉强还算是好消息吧。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师爷误把我当成黄家的人,恐怕我哭都找不到着调。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出来吧。”师傅长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师爷是唯一一个看出真相的人,而他慢吞吞地语调,在现在这个环境,显得尤为不适,向来性格温和的师傅,已渐渐地失去耐心。 我不禁把目光放在师傅身上,他平静如湖水的脸上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暴风暴雨的准备。 师爷依旧是不疾不徐,只是,他嗡动了几下嘴唇,但却没能把话说出口。 好像,他要说的是,天下最难以启齿之事。 气氛,在慢慢凝结,下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师爷的嘴上。 终于,他开口了:“那灵根上记录着他毕生所学之道法,他亲手把自己的灵根交给黄天鹤,以至于他的灵根遭到不可逆的损毁。” “他手上的雷字符,为什么会消失?”师傅焦急地问道。 师爷眉头一挑:“雷字符?什么雷字符?” 师傅上下摸索了一番,从怀里掏出手机,放在师爷面前:“喏,就这个。” 沉默了几秒,师爷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下:“这是他手上的东西?” “对啊。” 师傅神情严肃地看着师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认识?” “嘶”,师爷到抽一口凉气。 “这、这是火犀雷字符。”师爷顿了一下,满是疑惑地看着我:“不过,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师傅没接茬,继续发问道:“我问了好多人,没人认识,你给我讲讲,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师爷说,这雷字符又叫善字符,只有至纯至善之人,身上才会出现这种印记,这种印记本就很少,像我手上这么清晰的,更是不多见。 有的人天生就有,只不过是以胎记或者疤痕的方式出现,认识这东西的人不多,所以基本就被忽视掉了。 若是阴差看见亡魂身上有此等印记,根本不敢靠前。 第1078章:不再是道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光如此,普通人有此符傍身,神鬼护佑,诸灾远离;若是从医者拥有此符,只需永怀医者仁心,其医术尤为神助。 可用处最大的,当属修道之人,修道之人若是有此符咒,无需修行他法,只需一心向善,便可发动这诸多神法。 师爷特意指了指符咒上的像「六」一样的数字,他说,这代表获悉六中神法,其中最为强悍的是朱帅诰术,可号令诸天法神,最弱的则是雷光阴阳鱼。 不过,纵观阴阳史,也只有一个玄微子使用过朱帅诰术,这雷字符的地位,可见一斑! 而且,这雷字符只能算和道教有一点点关系,并不是正统的道家术法。 据说,发明雷字符的人,是那赫赫有名的陆压道君! 刚才我始终沉溺在灵根被毁这件事里,痛苦的久久不能自拔。 现在听到师爷这句话,所有的痛苦瞬间被震散。 之前杨定延和我说过,这雷字符可能和吕祖身上的符是一个,那时候我就已经惊叹不已,我万万没想到,这雷字符的来头,比我想的更大! 混沌尚未初开之时,天地间已有一位大神,名为创始元灵。她一共收了四个徒弟,分别是玄清,玄灵,玄空,玄明。 自此,这四个人勤勤恳恳地和创始元灵学本事。 直到后来,他们的身份发生的变化,玄清名为鸿钧老祖,玄灵名为鲲鹏老祖,玄空名为女娲娘娘,这玄明,便是陆压道君! 在那时,天地还在混沌之中,所以才有了那句「先有陆压后有天。」 以至于三清见到陆压也叫尊称一声「小师叔」,其地位可见一斑!.. 后来,这四人里,有三人开山立派,我们信仰的三清,便是鸿钧老祖门下弟子! 只有陆压道君玩世不恭,做了逍遥散仙,但他的地位,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 按照道经里描述,陆压本就是离火之精,所以当年才能以一己之力,大破十绝阵中的烈焰阵。 如此看来,师爷的说法完全可信!陆压本来就是专门玩火的,能研究出这么大威力的符咒,也算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东西再厉害,还能怎么样?不一样是被我弄丢了吗? 我不禁感叹一声,命运总爱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以前不清楚雷字符的来头,我并不焦虑;如今我在失去的那一天,终于弄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我知道了它的来头,它却再也不会回来,此谓之命运。 师傅和玄虎两人也是目瞪口呆,任谁都想不到,雷字符竟然是陆压道君的真传。 师爷看了我们一眼,特意观察我们的情绪:「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 师爷四下观察了一下,再度开口:「他不但失去了毕生所学,还被强行注入了邪气。」 顿了顿,师爷像是好大决心一眼:「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道士了,他以后,也不能修行道法了。」 这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世界所有的声音一并消失。 我的耳旁始终回荡着那一句话:他不是道士了。 这句话被不断地放大又缩小,像有人拿着大喇叭一样,一直在我耳边喊着。 之前,我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我坚信师爷的本事,他一定会有办法。 如今,我心中最大的依托,亲口说出了这句话,这无异于是把我判了死刑! 短暂的愣神后,我马上醒悟,我怎么就不是道士了呢?我不信!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我不管不顾地念起净心神咒,心头却像针扎一样疼,我强忍着胸口的不适,嘴上的道经不停。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一个个侧目看着我。 我越念心头越疼,但我不能放手,我是个道士! 可意志归意志,现实总要面对的,没用几分钟,我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即便是我在强撑着,可道经在我嘴里像是一锅被煮烂的粥,稀里哗啦地从我嘴边淌了出来。 忽然,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从我身后伸出,一手捂住我的嘴,逼着我把后面的道经咽下去。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78章:不再是道士(下)免费阅读. 第1079章:前路茫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经文一停,所有的不适登时消失,我回头看去,站在我身后的,是玄虎。 玄虎一手拄着竹竿,一手把我搂在怀里,玄虎假装不经意地地拍拍我肩膀,两眼看着前方,什么都没说。 我不禁攥紧双拳,愤怒,仇恨一起涌上心头,我最熟悉的道经,此刻竟然成了杀我的工具! 我可以死,但是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师傅往前迈了一大步,紧张地看着师爷:「有没有办法?」 师爷抿嘴想了一下:「世间法术,相生相克,应该会有。」 他这一句话,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我瞬间看见了希望! 师傅眼睛直放光,语气也变得急促不少:「快,你快说!」 师爷把身子转了过来,师傅面对面地站着:「我、我也没有办法。」 「我只是猜测,应该会有解决办法,但我真的不知道。」 师傅眼含复杂地看着师爷,语气近乎恳求:「这个时候了,你别跟我绕弯子了。我知道你不能随便干预人间的事,我也知道你有苦衷,但是现在人命关天,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你告诉我,好不好?」师傅抓着师爷的胳膊,苦苦哀求着:「你只要告诉我,我不用你帮忙,刀山火海我自己上,绝对不拖着你!」 师爷长叹一口气,任由师傅晃动着手臂:「你冷静点,你……」 「我冷静不了!」 师傅低喝一声,毫无征兆地爆发,把师爷拽的直趔趄。 师爷站直身子,并未恼怒,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师傅:「如果我有办法,我一定告诉你,这个结果,谁都不想」 可师傅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依旧抓着师爷的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玄虎赶紧抱住师傅的腰,低喝一声:「这是师爷,你别胡来!」 「我管不了了,他这辈子都不能当道士了!」 师傅用力地扯着师爷的衣衫,双膝慢慢软下去,彻底放下掌门的尊严,也放下了这么多年的修为涵养。 做徒弟做到这份儿上,我活的也够失败的! 「师傅!」 我从玄虎怀里挤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跑到师傅身旁,哭喊着搀住师傅,哭喊道:「师爷一定没办法,否则他会帮我的!实在不行,我就不做道士了!」 师傅极其利落地一转身,一个大嘴巴子呼在我脸上,怒目圆瞪:「放屁!」 这一巴掌,师傅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把我扇出去两米开外。 师傅顿时愣了下来,但脸上依旧余怒为消,可他又大步跑了过来,半蹲在我身边,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师傅没照顾好你啊!」 除了崇南离世,我没见过师傅如此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 一面哭着,师傅一面用力地摁着我的头,像是要把我摁进他身体一样。 或许,在师傅心里,只有把我俩融为一体,他才能真正保护我。 师傅哭的是自责,我哭的是我委屈,我俩就这么抱头痛哭,直到我哭的浑身发麻。 玄虎把竹竿扔掉,一手一个,把我和师傅从地上搀了起来。 调整了许久,师傅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身上没了暴躁,只剩下失神。 「师爷。」 师傅的嗓子忽然变得干哑,轻声呼唤了一声。 「我在。」师爷依旧面色平静,把目光放在师傅的身上:「我现在不是师爷,是你的清风观的朋友,我用朋友的身份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办法。」 师傅缓缓地点点头,垂目看着地面:「我先跟你道个歉。」 「我能理解,不用道歉。」 师傅忽然抬起头:「这件事已经超出我掌控范围了,我没办法了,我不知道求谁了,我只能求你,你帮忙想想办法吧。」 这话一说话,屋里瞬间沉默。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79章:前路茫茫(上)免费阅读. 第1080章:前路茫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许久之后,师爷缓缓地回应道:“我,答应你了。” “我去想想办法,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师爷犹豫了一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好。” 师傅轻声回应了一句,余下的什么都没说。 看着师傅的满面愁容,师爷没再多说什么,脚下踏起一片白雾,登时消失。 师爷走了以后,玄虎一手扶着师傅,一面给我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俩要先走。 我点点头,没说话。 自从刚才哭过一场之后,我好像没那么悲愤了,甚至连委屈感都没有。 眼泪,似乎带走了所有不愉快。 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我确实有一丝不理解。不过,转瞬间也就释怀了。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也就不存在什么悲喜。 玄虎带着师傅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甩脱了玄虎的手以后,迈着沉稳地脚步朝着我走来。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师傅好像又恢复到了那个器宇轩昂的掌门。 “当初给你取名‘禅寂’,取的是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想让你一生无虞,又能涤荡世界邪恶。但事情走到今天,你没办法继续斩妖除魔了,但为师一定保你无虞。” 师傅的眼神和口吻都很简单,但这些话现在听在我耳朵里,有些不疼不痒。 “还有。” 望着我有些迷离的眼神,师傅特意把语调顿了一下:“还有,如果师爷能找到解决的办法,那你就继续走你的路;如果找不到,我就教你算心卦,这是为师的看家本事,你就算坐着,也得坐在三清大道上!” 此话落地,字字有声。看着师傅炽热又坚持的目光,我忽觉心头一热,都到了这地步,师傅依然没选择放弃我。 不过,做人该有分寸,我这一世给清风观添的麻烦,也该画上句号了。 我笑着点点头:“好,我等着学您的看家本事。” 师傅最后看了我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转身走了出去。 玄虎和师傅离开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和虞澜两个人,我和虞澜并肩而坐,沉寂的房间让人觉得有些耳鸣。 外面天气真好,我忽然想出去走走。 我刚站起身,虞澜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和虞澜水汪汪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你坐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虞澜似是商量,又像是命令的看着我,我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我刚一坐着下,虞澜便主动抓起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呢,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咱们是成年人了。我们都应该知道,有的东西,是注定躲不开,也注定要面对的。” 我笑了笑:“是啊,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你是道士,你比我信命。”虞澜挪了挪身子,离我更近一些:“咱们当不了道士,就去做别行当。你看,天底下没做道士的人不计其数,不都一样活的好好的?” 我凝神看着虞澜,耳边又响起师傅说的话,他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走三清大道。 而虞澜,似乎好像另有打算。 我抿嘴想了想:“那你的意思是?” 虞澜干脆地回应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正你现在已经做不成道士了,那不如,就此离开这行当。” 第1081章:明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离开这个行当?我倒是从来没这么想过。 虞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先行开口道:“你不许生气。” 赶在我开口之前,虞澜像撒娇似的先说了一句,彻底把我嘴堵死。 “我可以捐助道观,我也可以给道观做义工,但是,你要明白,我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不愿意见你天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也不愿意你动辄伤痕累累,更不想牺牲我的爱人,去成全别人的天空海阔。你能理解吗?” 说完,虞澜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理解,所以……” “所以,这只是我的想法。”虞澜又一次打断了我:“我是你的另一半,但我不会规划你的人生,我只是发表自己的想法,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做。” “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道。 虞澜像是下了好大绝决心一样:“只是,我希望你能把我的想法考虑进去,就当是我自私!” 我明白虞澜的用心良苦,我之前受的那些伤,她都记在心里。 说实话,我并不怪她会有这种想法出现。 这是人之常情。 我望向一脸真诚地虞澜,轻声问道:“既然话说到这了,那我也问你一句话。” “你说。”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情绪出现太大波动:“铜镜里映射的一切,不是幻境,是真是存在的。” “我、我……” 虽然我极力的压制情绪,可说到关键处的时候,依然有些卡壳。 索性,我把脸直接扭过去:“我和黄天鹤已经做过那事了,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肮脏之身。” 这一句话说完,瞬感如释重负,我放下所有的尊严,把自己变成一个货品,直问道:“这样的身体,你能不能接受?” 话说完,我却迟迟不敢回头看虞澜的眼睛,这一刻我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放下。 “我说了,有的事已经发生了,谁也没办法改变,况且,那不是出于你本意。” 虞澜挽住我的胳膊:“我喜欢的你这个人,但不止是你这个人。” “哎哎哎,你转过来。”虞澜有些调皮地撞了我几下。 我这才慢慢把脸扭过来,虞澜脸上没有任何嬉笑,而是满脸的认真:“身体只是一个躯壳,抛去这个躯壳,我依然爱你。” 虞澜的话,像是认可,又像是一种保证,但说到底,其实是一种关于爱情的誓言。 我发自内心的感激虞澜,面对这种情况依然选择接纳和包容。 可感激归感激,我又不是傻子,她包容我的代价,是自我让步。 从小优渥的家庭,以及她本身火爆的性子,注定不是她不是受委屈的人,但是,一旦虞澜选择了接受委屈,她死都不会抱怨一句。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有别的选择。 做人,不能太自私,不是吗? 我长呼一口气,没说出口的谢谢,变成了我手上的力气,我紧攥着虞澜的手,无言地点点头。 见此,虞澜绷直的后背忽然软了下来,懒踏踏地靠在我身上,略带轻松地说着:“你心里压力别这么大,实在不行,咱俩就先结婚,然后继承家业,我爹年纪也大了,正好咱俩可以早点接手,算是两全其美。” 说着,虞澜眼中渐渐放出光:“我们可以先结婚,然后可以出国好好玩一圈,回来以后踏踏实实过我们的小日子,当个普通人,也是很快乐的。” 虞澜斜靠在我肩膀上,兴奋地畅想着未来,规划了很多,甚至详细到度蜜月要去哪个城市,她越说越兴奋,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半晌儿,虞澜把目光转向我,停下了雀跃之色,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没有。”我连声解释道。 虞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如果你不愿意接触我家生意,咱俩可以离开北方,去你喜欢的城市,咱们另起炉灶。” “什么样的日子都行,但前提是要和你在一起。” 我苦笑一声,故意调侃了一句:“那我继续做道士?” 虞澜连声否认:“不不不,我重新说,我的意思是,只要不拿你生命冒险,什么样的日子都行。” “好啦。” 我拍拍虞澜的手:“我想出去走走。” 第1082章:明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我陪你。” 我迟疑了一下:“不了,让我自己待会吧。” “那、那好吧。” 出了门,初春的暖风携着香火气吹进我的鼻腔,我顶着阳光,眯起眼睛,看着接踵而至的香客,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一阵轻快,老子终于不用伺候你们了,终于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危了! 不过,当我踏出山门的那一刻,忽然有些不舍。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那不是轻快,而是失落。 一路上不停回想着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我像是告别多年的挚爱一样,满心不舍,却又没有办法将其挽留。 那情绪,像极了苦情戏里的女主角。 走走停停,我终于慢吞吞地走回小卖铺,望着小卖铺的牌匾,忽然想起,那也是个春天,天气也十分晴朗。 我又莫名地想到师傅前几天说的那句话——什么都变了,什么又都没变。 可能,师傅在那个时候,已经隐约感觉到什么了。 其实,从道观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把清风观害的够惨了,如果没有我,清风观依旧安然无恙,那些人也不会死,师傅和玄虎更不用像背着一座山一样,每天都过的很疲惫。 那些小弟子,也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为了我一个人,把整个清风观都拖下泥潭,实在不划算。 至于虞澜,她值得更好的人。 之前发生了很多事,但都有破解之法,哪怕是天道要搞死我的时候,我也只是不理解,会愤怒,但从未绝望过。 可现在,是纯粹的信仰坍塌,药石无医。 况且,师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关于我的灵根,但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师爷都不会那么勉强的答应。 师傅的哀求,师爷的为难,我都看在眼里,没了我,大家都好过。 从最开始,师傅就已经算出来我是个灾星,时至今日,我也该看明白了,我不该和任何人,产生任何交际。 那,从此谁也不勉强,谁也不为难。 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想进去,但脚下却迟疑许多。 徘徊了很久,我终究是没勇气走到这方熟悉的土地。 看着天色还早,我茫然地调转身形,随便找了条路,没想过要去哪,只是想单纯的走走。 沿着小路,慢慢走到镇子里,还未走近,就已经听见一阵弦乐与鼓声,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我不禁放眼看去,路边搭着四四方方地台子,生旦净末丑在台上打的好不热闹。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 我侧耳一听,不禁会心一笑,这《定军山》算得上是京剧里的经典,别看这是一出打戏,但这戏可是实实在在的吉寓。 戏班子开年头一场戏,唱的都是这个,这定军山还有个名字,叫‘一战成功’。 还有一种,那就是以前的富贵人家,在男主人过大寿的时候,都会在路边搭个台子,寓意着男主人也能像定军山中的黄忠一样老骥伏枥。 果不其然,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满头花白的老叟,翘着二郎腿,有节奏地打着拍子,摇头晃脑听的不亦乐乎。 我摇头感叹道,一把年纪,斗志昂扬,属实难得。 再看看我自己,正是青春华年,但斗志全无。 哎,不听了,越听越闹心。 我随眼一瞥,却发现一丝不对,台上的唱腔好坏,我听不出来,但这台子搭的有问题。 别看我现在念不了道经,但最基本的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一般来说,戏台子左面为青龙,右面为白虎,不管台上多大的角儿,也必须从右面上,从左面下,这叫‘青龙台’,大吉,若是反过来,则叫‘白虎台’,大凶。 刚才,正好台上的角儿往下走,他们走的是白虎位。 白虎,主灾祸刀兵,人家老爷子过大寿,戏班子这么做,确实有点不地道。 我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虽然我不是道士了,但最基本的仁义还在。 善事这种东西,做一件,算一件,和身份没关系。 “您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一走到老爷子面前,我两手一搭,开口先说句吉祥话。 第1083章:未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老爷子一睁开眼开,见到我这个陌生人,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说道:“快快,屋里吃席。” 我笑着摆摆手:“吃席就不必了,我是打清风观下来的道士,恰巧路过,我……” “哎呦,是道长?” 这老头一听我是道士,瞬间眉开眼笑,嘴里直接蹦出山东话。 确实,过寿的老人和新生的孩子,都特别希望能遇见道士或者僧人,这叫“瑞气临门”。 “道长不敢当,我就是想告诉您,您啊,让这戏班子,把上场和下场的位置颠倒一下,从右面上,从左面出。” 老头马上站了起来,连声问道:“这是为何?” 我犹豫了一下,扯了个谎:“其中缘由,我不便多说,您按我说的办就行。” 说完,我对着老头轻鞠一躬,便大步流行地离开了。 我现在连基本道经都念不了,如果真是说起来,我的身份难免被人怀疑。 我可不想捧着善心,换回来个屎盆子。 兜兜转转,天色向晚,我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卖铺门前,不管怎么样,还是要面对。 进了门,我看着每一寸熟悉的土地,长叹一口气,直接走到自己卧室,坐在桌前。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信纸,想写点什么,人生来这世间一场,总要留下点什么,我不认为这是遗书,把它称为“人间日记”,或许更合适一些。 我整理好情绪,脑袋里碎片化的记忆疯狂涌现,我零零散散的写了好多,却发现完全没有逻辑。 一股无名火从我的心底拱了出来,我把信纸团成了纸球,懊恼地丢在垃圾桶里。 我用力地搓搓脸,算了,不写了。 人都不在了,留什么都没意义,就这样吧。 转过身,我从床下拽出许久不用的旅行袋,又把关于自己的一切物品都塞了进去,我不想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念想。 稀里糊涂地塞了好多东西,直到我看见了之前给虞澜的信。 当初,我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就先把信写好了,也是因为这封信,我和虞澜才修成正果,为了留个纪念,这信的位置,我一直没动。 如今再度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有些纠结,又有些不舍。 罢了! 我把信塞进了包内侧,利落的拉上拉链,单手拎着旅行袋,就准备往外走。 “咯吱”,我还没从卧室里出来,就听见门被推开了。 我原地愣了一下,估计是张旺或者花皮狗回来了,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走不成了。 我刚想翻窗户跑,却被一阵骂骂咧咧的声所吸引:“你他妈倒是挺能打!” “跑,跑,跑,我他妈让你跑!王八犊子!” “你还敢还手?” “我去妈的!” 嗯?是麻四的声音。 麻四越骂越凶,一瞬间,本能战胜理智,我没有丝毫犹豫,大步地冲了出去。 我刚才一出,麻四回头看见我,瞬间就愣了:“哎呀,你啥时候回来的?” 我顺着麻四手看去,只见他手里拽着一个比他还要高大一些的亡魂,看着那亡魂满目狰狞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也不是个善茬。 麻四虽然看起来有些矮小,但愣是把那亡魂怼在墙角里,麻四淡定地和我打个招呼,回头对着亡魂又是几记老拳,打的那亡魂只剩下招架的分儿。 “你等我一会,哈,大哥。” 麻四打了几拳以后,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冲我说着。 “得得得,别打了。” 麻四继续对着亡魂拳脚相加,嘴上回应道:“你别管,这王八犊子最近逞凶作恶,专逮刚死的亡魂欺负,我他妈今天度了他不可!” 麻四的行事准则一直是以暴制暴,虽然说以和为贵,但我现在特别知道,以和平的心里,往往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半晌儿,麻四终于松开这亡魂,得意地说道:“我还治不了你了?” “以后天天晚上来这念经,听懂了么?” “懂了,懂了。” 看得出来,这亡魂确实让麻四吓的不清。 看着麻四超度亡魂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出神…… 第1084章:未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慢慢转过身子:“你咋有时间跑回来了呢?” 说着,麻四把目光放在我手上,疑惑地问道:“你要出门?” 刚才一着急,这包都忘放下了,现在被麻四一问,还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不自觉地把旅行袋往身后藏了藏,敷衍道:“啊,对,着急出门。” 麻四轻笑一下:“火急火燎的,准备去哪啊?” “赣、赣都。” 麻四点点头:“我嫂子呢?不跟你一起去啊。” “她在家呆几天,过几天再去找我。” 麻四缓缓地点点头:“正好我没啥事,我送送你呗。” “别的,你晚上不是还要忙吗?”我连忙拒绝道。 麻四凝神想了想:“也是,那你帮我看一会,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也好,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看着小卖铺了。 几分钟后,我身后忽然响起麻四低沉的嗓音:“大哥。” 我没寻思麻四会在身后出现,他一说话,吓得我一激灵。 我赶紧回头,看向站在卧室里的麻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跑那去了?” “你到底要干嘛去?” 麻四的嗓音变得很低,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可我什么都没暴露啊。 我平静地看着麻四:“我要回赣都。” “别骗了。” 麻四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戳破了我:“去赣都,需要把所有东西都拿走吗?” 我心头泛起阵阵惆怅,我就应该早点走,不该在外面瞎溜达耽误时间,现在被麻四发现了,难免要解释一番。 “大哥。”麻四喊了我一声:“论法术,我斗不过你,但是论识人之术,你还真不是对手。我活着的时候什么人都见过,你这点小伎俩,真不够看。” 被识破的我,难免有些支支吾吾,万万没想到,麻四的判断能力竟如此之锋利。 “你到底要干嘛去?”麻四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叹了口气:“跟你说实话吧,我想自己出去透口气,我过几天就回来。” 麻四迟疑了一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不会回来了。” “咋、咋可能嘛。” “你恨不得把家搬光,你跟我说出去透气?” 到底还是没瞒过麻四,我觉得我现在扯谎,已经没有意义了。 既然瞒不住了,那我就不瞒了,我看准时机,脚下一滑,顺着大门口跑了出去。 我刚一出门,就看见麻四那张脸。 这可麻烦了,麻四是亡魂,他移动速度比我快多了,他要铁了心不让我走,那我肯定走不掉的。 唯一能摆脱麻四的地方,就是道观,可我要回到清风观,那不就等于走进死胡同了吗? “你,让我走。”我低声说道。 “话说不清楚,我不可能让你走,你……” 麻四还没说完,就被我手机铃声打断,我和麻四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手机,手机上赫然显示着虞澜的名字。 我紧紧地我这手机,没想好怎么接这个电话。 “接啊。”麻四催促了一声。 见我没动,麻四有说了一声:“如果你不接,我马上就跑到道观,告诉所有人你要走。” “你进不去道观。” “我认可魂飞魄散,也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走!” 说着,麻四张开双臂,用半透明的身体拉成一条防线,眼神坚定地看着我。 “你拦不住我,让开。” 第1085章:无主的信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横着双臂,死活不让我走,我手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弄的我心里烦乱无比,被麻四这么一逼,直接摁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呢?” 电话接通后,虞澜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我在小卖铺呢。” “你赶紧回来,我刚才路过师傅的房间,听到师傅说好像接到了什么信,应该是要和谁见面。” 虞澜这句话,让我瞬间提高警惕,白天刚出完这么大的事儿,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师傅在这个风口浪尖和谁见面? 再想想师傅的爱子心切,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看看手里的旅行袋,一咬牙,把袋子重重摔在地上:“我马上回去!” “我在你房间等你。” 挂了电话,我把旅行袋随手扔进屋里,焦急地对着麻四说道:“我现在回道观,这总行了吧?” 麻四看看旅行袋:“我在这等你回来。” 转过身,我撒腿就跑,虽然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了,但我要拦住师傅,不做任何冲动的事儿。 我不做道士是小事,师傅一生的清誉和清风观的未来是大事! 我顺着道观的侧门,一路疾步跑到我自己卧室,虞澜坐在椅子上,望眼欲穿地看着窗外。 我刚一推门,虞澜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情况?” 没有过多的废话,我直接进入正题。 虞澜示意我把门关好,又把窗帘全部拉上,确定外面没人以后,虞澜把声音压的很低。 虞澜说,我刚走没多长时间,她想来我这屋打扫一下卫生,路过师傅房间的时候,就听见师傅和玄虎在屋里的说话声。 犹豫距离原因,虞澜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听了个大概。 大概意思是,下午进香的香客很多,知客师傅忙着答对,等香客走了以后,知客师傅才看见桌角下扔着一封信,光秃秃的信封上,只留下师傅的名字,再无其他。 而留下这封信的主人,却早已消失在人海。 知客师傅不敢唐突,连忙把信送了过去,而最关键的,就是这信里的内容。 虞澜听到这,悄悄地往前靠近些,想听的真切点,虞澜从玄虎和师傅的对话当中得知,这信里很明确的指出,只要师傅肯见面,我的灵根就有办法恢复。 她还想继续往下听的时候,却听见房间里的脚步声,吓得她不敢多停留半分,赶紧跑了回来。 这么大的事,虞澜不敢自己做主,便连忙把我喊了回来,想个对策出来。 我听完以后,慢慢品味着虞澜复述的内容,大致意思,我听懂了,但还有好多细节不能确定。 不过,现在能肯定的一件事——在这个时候抛来橄榄枝的人,大概率不会是朋友。 “你有思路了吗?”虞澜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我低头想了想:“你想办法拖住师傅和玄虎,我翻进师傅的房间,我要看见信里的具体内容。” “这能行吗?” “放心吧,师傅的卧房,没人敢进,只要你能拖住他俩,那就万事大吉。” 我环顾着四周,嘴上说道:“窗户外面是个灌木丛,我现在躲进去,师傅和玄虎到了,我就跑到师傅的房间里。” 虞澜抿嘴想了想:“我去试试。” “不是试试。”我略带严肃,把语气放的很慢:“是一定。” 见到虞澜坚定的眼神,我转身大步跑了出去,单手扶着灌木,一翻身跃了进去。 不一会儿,我就看见虞澜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师傅房间,敲了好一会儿门,师傅才把门打开。 虞澜一闪身,钻到房间里,我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屋里。 半晌儿,房门猛地开了起来,虞澜一面对着师傅点头哈腰,一面拽着师傅的胳膊,以这种半强迫,半祈求的方式,硬生生地把师傅和玄虎拽了出来。 眼看着师傅和玄虎进了我的房间,我弯着腰,脚下发力,近乎贴着地皮,快速奔向师傅房间。 我单手扶在房门上,房门应声而开。 房门一开,却吓了我一跳,师傅的房间怎么没上锁呢? 算了,不管了,先干正事。 第1086章:无主的信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以我对师傅的了解,对于这种极其私密的东西,他从不会随身携带,一定是藏在某个角落。 一进门,我找遍了各位位置,柜子里,枕头下,甚至被褥的夹层,我都没放过。 可压根没看见信的影子,这时,我把目光放在神案上,我忽然兴奋起来,找到了! 我和师傅有个小秘密,在师傅的房间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暗格。之前道观出事的时候,不少古籍被毁,师傅从此就残余的宝贝书带在身边,保险起见,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挖了一个小暗道,那里放着为数不多的古籍。 师傅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一定要把暗道里的东西保护好。 我当时也只当是说笑,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大步流星地跑进屋里,小心翼翼地蹲在神案下,按照师傅告诉我的位置,从下往上数,第三块墙砖,用力地往里摁。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机械声响起,一个长方形地暗道,慢慢出现在我眼前。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把整个身子都钻到神案下,接着一丝残光,勉强看清暗道里的东西。 暗道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本本书籍,而在书籍的最上层,确实有一个信封。 我心头一喜,赶紧把信封拿了出来,利落地打开,将信纸抽了出来。 “慕云掌门,别来无恙。” 入眼的第一句话,让我有些疑惑,这人还是很客气的嘛。 “前几日,我将陈铭送到您观中,并非我意愿。想到那日态度颇为盛气凌人,我觉得有必要和您道个歉,这也是来信的主要原因。” 我心头一震,这才注意到这信纸已经微微发黄,信纸的声音有些发脆,字里行间的讲述的事情,分明是我刚到清风观的样子。 那这封信的主人,是廖婆! 师傅可从来没跟说过,还有这么一封信,师傅能把信藏在这里,说明信里的内容十分私密。 刹那间,我差点忘了正事。 本能的好奇心驱使着我继续往下看,但这么多年所学之术,都在潜意识中约束着我的道德,偷窥隐私这种事,是小人行径! 前几天,我义正言辞的和小弟子说完“非礼勿视。”现在又做如此行径,这岂不是表里不一的小人? 不行,这事不能干。 但好奇心是人的天性,即便是有强烈的道德感,但我仍然不受控制的往下扫了一眼。 “陈铭出生之时,群鼠过街,麻雀倒飞,这是天道异象,此子一生,必将命运多舛,多灾多难。将此子送到清风观,也并非我要强人所难,而是受人之托……”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发黄的信纸,我出声的时候还有异象? 上次师傅和我说过,我出生的时候,村里根本没有什么寡妇,如今我又看到了关于我身世的事,这让我心里越来越没底。 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我还想在往下看,但强烈的道德感突然迸发出来,令我顿感羞愧难当。 所谓‘君子慎独’,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到底是小人还是君子。 今天任我揣着天大的好奇,这蝇营狗苟的事,万万不能干! 我一咬牙,强压下好奇心,把信纸按照原来的痕迹叠好,把信封放回了原位。 这时,我才发现,暗道里原来有两个信封,灯光照在神案下,只留下一道残光,这才导致我根本没看见第二封信。 我整理一下心态,把贴着墙边的第二封信拿了出来,两根手指顺势一插,将信纸夹了出来。 这次,我特别留意一下信纸,雪白的信纸,浅浅地折印,证明了这封信的身份。 “寅时,虎口崖,灵根。” 我前后翻看一下,瞬间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会有多少信息呢,一共就六个字,毫无细节可言。 最后确认一遍后,我把信封重新塞到墙里,把暗道恢复成原样…… 第1087章:下下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信纸上表达的信息虽然含糊不清,但依然能分析出来,我的灵根在黄天鹤手上捏着,这封信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黄天鹤。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我又掐算起时间,寅时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这么一算,时间勉强够用。 想到这,我从神案下爬了出来,把地上脚印擦干净,毁掉所有痕迹后,我便急匆匆地退了出来。 站在远处,我能看见我房间上的窗帘上,影影绰绰地人影,我随便找个阴影角,藏身在其中。 与此同时,我从兜里摸出手机,给虞澜发了条短信:“把他俩支走。” 约摸着几分钟后,师傅和玄虎大步走了出来,两人边走边商量着什么。 我猫着腰,从另一侧迂回到我房间。 我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一闪身钻了进去。 “怎么样?” 我刚一进门,虞澜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把把房门反锁上,低声问道:“他俩没察觉出什么吧?” “没有。”虞澜回应道:“我和他俩说,你情绪太低落了,想商量个对策。” 嗯,这个理由还是比较圆满的。 “东西我找到了。”我低声说道。 虞澜往前跨了几大步,有些紧张地问道:“信里说什么了?” “关于我灵根的事儿,我估计,八成是黄天鹤。” 虞澜微微点点头,试探的语气中带着肯定:“他是想借此威胁师傅,然后谈判?” “咱俩想的一样。” 我和虞澜的想法不谋而合,黄天鹤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这一点,师傅之前也想到了,退一万步讲,师傅孤身一人去见黄天鹤,其中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黄天鹤的手段,让我至今仍心有余悸,师傅并非天神,当他直面黄天鹤的时候,究竟有几成胜算,谁都说不好。 “所以,师傅不能去。”我坚定地说道:“这件事可以带来的连锁反应,在现在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虞澜眉头一皱,显得有些纠结:“如果不去,咱们岂不是一直处于被动?好歹见一次,就知道对面的虚实了。” 虞澜的想法也没错,但我仔细地揣摩了一下其中的细节,果断坚持自己的想法。 “黄天鹤并没有明确表示一定会把灵根归还,况且,就算他承诺了什么,他也马上能反悔。咱们以为去了就会拥有主动权,其实,这只是黄天鹤抛出的烟雾弹,他把咱们的心理算计的死死的,只要咱们去了,马上就会陷入更大的被动。” 面对我的分析,虞澜眉头皱地更紧了,轻咬着嘴唇,忖量了好久:“可是,只要去了,就有希望。” “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能活着吗?”我抛出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虞澜一怔,摇摇头,脸上写满茫然。 我没由来地的笑了笑:“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对于一个从小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谨慎是他唯一的正确选择,即便谨慎会让他畏手畏脚,甚至让他一事无成,但谨慎也会让他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可你之前也没少冒险啊。” 虞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反问了我一句。 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所有的冒险,都是在我深思熟虑后的一种表现。换句话说,我敢去冒的险,一定在我掌控范围内。” “面对这种危险分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从来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我利落地抛出我的分析:“首先,对于黄天鹤,我冒不起险,清风观也冒不起。其次,这件事看似利弊掺半,但实际上,这只是咱们的一厢情愿,黄天鹤摆好了套子,就等着咱们往里钻呢!” 反复纠结了好一会儿,虞澜终于接纳了我的判断结果,可一个新的问题又摆在了我们面前。 “可是,你根本拦不住师傅。” 即便是虞澜不说,我自己心里也清楚。 第1088章:下下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现在不是什么掌门,他只是一个无助的父亲,在生死考量面前,尊严,脸面甚至道德底线都是身外之物。 而且,从种种迹象上看,师傅的内心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只要稍加一些压力,师傅必将全线垮塌。 我深吸一口:“正因为拦不住,所以需要你帮忙。” “我?”虞澜指着自己:“别逗了,你都劝不住,我能劝住?” 我摇摇头:“谁都劝不住他,我也没打算劝。” “那是?” “你给我点麻药。” 虞澜瞪大了的眼睛,压低声音,满脸不可思议:“不是吧?你想迷晕他?” “对,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坚定地看着虞澜:“时间紧,别犹豫了。” 虞澜面含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那是你师傅,你……” “尊师重道的前提是活着,这个节骨眼,我如果还在顾及伦理,那我就是迂腐!” “按照你的想法,普通麻药肯定是不顶用,得把药劲儿加码。” 我沉思一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东西,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不会,就是会头疼几天。” 我想都没想,大手一挥:“干了!” 虞澜掏出药箱,拿出各种各样我没见过的药粉,在牛皮纸上麻利地勾兑起来,没用多长时间,虞澜就将一大包黄灰色的粉末交给我。 我看着粉末有些发呆:“这、这怎么用啊?” “一般来说,是内服,但是这麻粉味道太大,太容易被发现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 虞澜沉思了一下:“捂住口鼻。” “我不瞒你,这麻粉其实是麻沸散改良出来的,算是蒙汗药的一种。只不过,蒙汗药是无色无味,那种技术已经失传了,这是我能做出来质量最好的麻粉了。” 这东西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只要起作用就行。 我四下看看,从身后扯来一条毛巾,把麻粉倒在毛巾上,胡乱地团成个球,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看着师傅屋里还亮着灯,我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师傅的声音:“进。” 我屏住呼吸,准备好手里的毛巾,没应声。 “进来。”师傅把声调抬高不少。 沉默了几秒后,屋里传来脚步声,我呼吸不禁有些急促,可有不敢发出声响,只是默念了一句:“对不起了,师傅。” 师傅半个身子刚跨出门槛,一歪头,看见了站在侧面的我。 “你……” 师傅刚要说话,我一紧张,拿着毛巾就冲了上去,直接捂住师傅的口鼻。 须臾之间,师傅的身子就软了下来。 别说,虞澜这药还真挺猛。 “谁啊?” 卧槽!玄虎还在屋里呢!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哒哒哒” 玄虎的竹竿戳着地面,发出类似马蹄的声响,明显是在向我靠近。 我赶紧应了一句:“是我。” 玄虎这才停下脚步,问道:“进屋啊。” 我一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您出来帮我一下,我有点东西,搬不进去。” “你找个瘸子干体力活。”玄虎自嘲了一句,脚步声又想了起来。 我看看毛巾上的粉末,应该还够用。 “哪……” 玄虎话还没说完,我从侧面直接窜了出来,如法炮制地又把玄虎放倒。 看着地上的两位师傅,我这才有些安心。 我很费劲地把师傅和玄虎背进屋里。 看着二位昏睡的师傅,我默默想着,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 我想起多年前的夜晚,那天我对自己说了一句话:不给别人添麻烦,是成年人优秀的品质。 您二位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起床,阳光明媚…… 第1089章:单刀赴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安顿好两位师傅后,我就准备离开,这时,师傅床头的对讲机,传来了嘶嘶地电流声。 “掌门,掌门。” 听声音,是渠智,而且语气明显有些焦急。 这个时间段,渠智找师傅,应该是有什么问题。 本来我不想暴露自己的,可道观的安危,我又不能不顾。 犹豫再三后,我拿起对讲机:“师傅有些不舒服,先睡了。” 对讲机的那一端,短暂的停滞了几秒,又传来渠智的声音:“大师兄,我有事找掌门,你帮我叫一下吧。” 我看着昏睡地师傅,轻声回应道:“有事你跟我说吧。” 渠智犹豫了一下:“大师兄,后山和右面的断崖,以及道观的正门附近,都出现了大量的黄皮子。” 我心头一惊,师傅和玄虎刚让我弄晕,现在黄皮子就来了? 现在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我稳住心神,回应道:“你现在在哪?我过去。” “后山,东侧哨塔。” “马上到。” 我一手拿着对讲机,调到了公共频道:“掌门卧房前,需要两个值守。” “收到。” 对讲机里传来利落的反馈。 我沿着小路,以最快的方式赶到了哨塔。渠智站在热感仪的显示器面前,眉头紧锁地看着画面,见我从梯子上爬了上来,几个弟子连忙闪出一条路。 渠智闻声转头,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大师兄。” 我点点头,把目光放在显示器上,灰黑色的画面上,无数红点在涌动,密密麻麻地根本看不出数量。 热感仪的有效距离是几百米,按照这个数据来推断,这些黄皮子离我们最多只有几百米。 “能确定是黄皮子吗?” 渠智用力点点头:“我用望远镜看了,确定是黄皮子。” “怎么办?” 我单手扶着桌子,弓着腰继续盯着显示器,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两个小时以前。” 我慢慢站直身体,疑惑地问道:“两个小时以前,为什么现在才说?” 渠智看着显示器,轻叹一声:“最开始发现他们的时候,我想观察一下它们想干嘛,不想大惊小怪的惊动掌门。但两个小时过去了,它们一点动作都没有,我被它们弄的有点发毛,这才找的掌门。” 我沉思了一下:“它们,一直没其他动作?” “对!”渠智笃定地说道:“它们始终在这附近徘徊,我感觉它们是在预谋什么大事。” 面对突发情况,我迅速思索着对策。 眼下,我不能把师傅昏迷的事讲出来,大家一旦知道群龙无首,马上会陷入慌乱。 师傅是清风观的魂,有他在,什么事都不用怕。 所以,我现在必须假借师傅之名,偷偷地扛起这么大旗,确保道观无虞。 “我现在去请示师傅,你别在哨塔上,回到院子里巡逻,咱俩用这个联系。” 说着,我晃了晃手中的对讲机,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真的回到了师傅的房间,在师傅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顺便把滚珠雷的遥控器拿了出来,一旦发现苗头不对,这个遥控器就是道观的活路。 我佯装收到师傅委托,拿起对讲机,对着渠智开始发号施令。 “你看好前几天来的信众,千万不要让他们出门。” “收到。” 面对我的命令,渠智没有丝毫质疑,或许,他压根就不会质疑。 谁能想到,我能亲手把师傅麻翻呢? “咱们人手不是很够用,你就在院子里巡逻,敌不动,我不动。” “没问题。” 我犹豫了一下:“如果黄皮子真的攻山了,一定要确保那些普通信众的安全。” 对讲机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渠智的声音:“如果保护不住呢?” “实在和保护不了,就想办法给他们开一条生路,先跑出去再说。” “大师兄。” 渠智非常突兀地喊我一声:“我的意思是,道士本来就不多,我不想无谓的浪费道士的生命。” 第1090章:单刀赴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渠智的话。 我看着远方,清清嗓子,把对讲机放在嘴边:“我知道,大部分弟子都是你从纯阳宫带过来的,你不希望看见伤亡。但是,道观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这些人不受伤害。” 许久之后,对讲机传来两个字:“收到。” 我长呼一口气,我也不愿意看见弟子伤亡,但是没办法,吃的是三清的饭,就得走三清的道,这叫规矩。 趁着这个时间,我在道观里四处溜达,也加入到巡逻的队伍当中,这期间,我不断地用对讲机和各个哨卡联系,而各方给我传来的回应都是一样的——黄皮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从显示器上看,黄皮子把道观围的水泄不通,可又迟迟不发动进攻,这就说不通了。 忽然,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想法从我心底直接窜上了天灵盖,黄天鹤选择在今晚谈判,而这些黄皮子也在同一时间出现。 这说明,黄天鹤有两手准——威逼,和利诱。 这就意味着,一旦我给不了黄天鹤想要的答案,道观今天晚上必遭一劫! 虽然这是我的猜测,但我丝毫不敢唐突。 想到这,我肠子都要悔青了,我就不该麻翻师傅,现在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 现在道观的存亡,就在一句话,甚至是一念之间,扪心自问,我没有师傅高瞻远瞩,更没有他的胆识和气魄,如果因为我的决定,让道观再次罹难,我就算撞死在三清像前,也于事无补。 再看看我现在的状况,除了一身蛮力,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若是发起正面冲突,我们绝对处于劣势。 如山一般的压力从天而降,心里的火和后背的凉风一起吹了出来,我好像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 在这时,我忽然能感同身受的理解师傅,他真的太难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四周,思考了很久,慢慢地拿起手机,把电话打给了虞澜。 “喂?” 电话那头传来虞澜轻快的声音。 “你帮我个忙。” “你说。” “我需要点野山参。” 虞澜被我这无厘头的要求弄的有些发蒙:“大晚上的,要这东西干嘛?” “你别管了,我有大用。” 虞澜的语气有点焦急:“我、我也不可能随身带啊。” “要不,我回家取吧?” 我轻笑一声:“那你快去,我在道观等你。” “好。” 放下电话,我又利落地拨通第二个电话号。 “叔叔。”我略带歉意地说了一句:“这么晚叨扰,实在抱歉。” 虞澜父亲带着隐隐的倦意:“没关系,还没睡。” “澜澜一会就回家了。”我沉下一口气:“您千万不要让她出门,哪怕就是把她打晕,也要把她留在家里!” 虞父的慵懒一扫而光,马上警惕起来:“是不是出事了?” 我咬咬牙,又扯了个谎:“我刚才起了一卦,澜澜今晚有一生死劫,她是被我骗回家的,不管怎么样,今晚她只能在卧室里呆着。” 虞父连声应道:“那你呢?你有没有事?”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几声:“我没事,我在道观呆着呢。”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我便挂断了电话。 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三清像,我喃喃地说着:我这辈子唯一自私一会,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 我用谎言编成一张网,把虞澜保护在其中。 话是假的,保护是你真的,虞澜,你也不会怪我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用对讲机又嘱咐了渠智几句,便鼓起勇气,大步走向虎口崖。 虎口崖,其实就是道观右侧的断崖,这地方以前是个刑场,从小师傅就不让我来玩,以至于到现在,我对这个地方都充满了忌惮。 如今,这地方又被我布置上了火雷,对于这虎口崖,我更是小心翼翼…… 第1091章:开门见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了不暴露,我连手电都没拿,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堪堪走到虎口崖上。 崖口的风特别大,特别是到了晚上,整个虎口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鼓风机,我只能找了一个地势偏低的洼地,才免去被吹到断崖下方的风险。 我裹紧衣服,蹲在洼地中,旁边是块巨大的石头,下面压着一张黄表纸,这就是无人认领的荒坟。 我兀自轻笑一声,也好,咱俩也算作伴了。 许久之后,崖口的风突然停了下来,这风停的特别诡异,像是有人摁住了鼓风机的开关,戛然而止。 这时候,一个暗黑的人影忽然出现在我视线里,我心跳不禁有些加快,今晚的正主,终于来了。 我慢慢地站起身子,踏着湿泞的土地,轻声喊了一声:“你来了。” “呵。”阴影不屑地笑道:“我早就来了,是你眼拙罢了。” 这个暗色人影慢慢转过身子,当我看见他脸的一瞬间,呼吸差点骤停。 真是黄天鹤! 这黄天鹤身穿一身绿底红花的袄子,两排盘扣从脖子一直连到肚子,整个人显得又逼仄,又臃肿。 站在崖口上,月亮显得特别大,银灰色的月光撒在花袄子上,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不管什么原因,我俩已经发生过那种关系了,我看见他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一种从内心发出恶心,但碍于种种原因,我又不得不面对他。 黄天鹤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是你?” “没错,是我。” 面对黄天鹤这种行走的定时炸弹,要说不害怕,那是扯淡,但不管多害怕,我也不能让他看出来。 黄天鹤像乌龟似的把的头往前探了探:“你还敢来?” “桀桀桀”,黄天鹤一阵怪笑,语气也变得极为阴柔:“难不成,你,想我了?” 这一句话,我后背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百花齐放。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又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三步,把我俩之间的距离缩短一些。 “没什么不敢的。”我假装明日听见他后面的话,故意把脖子挺的更直了:“咱俩的事儿,咱俩解决。” 黄天鹤的脸上挂着阵阵淫笑:“你回吧。” 我微微一怔,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的身体,啧。”黄天鹤往前跨了一大步,险些贴在我脸上,伸出枯枝一样的爪子,轻点在我胸口上:“你的身体,我很满意,不舍得就这么坏掉。” 黄天鹤的脸上,竟隐约出现一抹怜惜之色,我强挺着心里的恶心和恐惧,脚下愣是没挪。 我知道,气场上要是输了,估计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了。 “咱俩身世差不多,我也没爹妈。”我故意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今晚我一直在想,究竟该如何搞定黄天鹤,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打又打不过,谈又谈不拢。索性,那就按玄虎的意思办,把关系搞得暧昧点,起码,他不至于那么快的暴走。 我说这句话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他,我们同病相怜。 “我家人就是死在黄家的手……” 我话没说完,黄天鹤眼睛一眯,枯如老树的爪子从我胸口瞬间挪到我脖子上,一手卡在我脖子上,低吼一声:“你知道的还不少呢!” 黄天鹤的突然暴怒,确实让我猝不及防,我被黄天鹤掐的连连咳嗽,四肢不断地挣扎,奈何一点作用都没有,看来,我这如意算盘,打的不怎么响。 “说,你还知道什么?” 于此同时,黄天鹤手上的力气松开了一些,给我一个能喘息的余地,也给了我一个说话的空间。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剧烈地咳嗽,差点把我肺管咳出来,我一面咳嗽着,一面想着对策。 我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适得其反。不过,已经走到这地步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我跌坐在地上,仰视着黄天鹤:“你确实很神秘,不过,你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了一些。” “你以为为什么是我来见你?如果没点本事,我会站在这?” 第1092章:开门见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阴仄的点点头:“你知道的还挺多。” “知道的多了,命就短了。” 黄天鹤突然暴怒,一张嘴,嘴里的狐狸奔着我就喷了出来,好在我还算敏捷,原地一滚,躲开了黄天鹤的攻击。 这家伙还真是喜怒无常,我刚说两句话,就值得他下杀手? “杀了我,你想办的事,可就办不成了!” 虽然我有些狼狈,但言语之中丝毫不退让。 一时间,黄天鹤确实有些吃不准我的来路,本来已高举过头顶的爪子,终究没能拍下来。 趁着这个机会,我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无惧地看着黄天鹤。 “嗤”,黄天鹤忽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诡谲的笑声又被崖口放大了无数倍,在山谷中发出冗长的回音。 “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黄天鹤的笑声戛然而止,又变成了面无表情。 我也笑了笑,他说的对,别说我灵根毁了,就算是没毁,我俩之间的差距,也是我这辈子不可能逾越的天堑。 黄天鹤见我也笑了起来,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在嘲笑我?” 别人的一个表情,都能让他心生疑虑。 这个老怪物,究竟是多没有安全感? “都别绕弯子了,你想干什么,你直说吧。”我开口直言道。 黄天鹤明显愣了一下,他没猜到我在眼前这个情况,竟然有勇气先行挑起话头。 一个处处充满被动的人,却敢拿起主动权,看起来确实有点可笑。 夜风呼呼的刮,黄天鹤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知道他晦暗的内心,又在想着什么计划。 “你的灵根,在我手上。” 许久之后,黄天鹤的脸上收起嬉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先摊牌,再讲筹码,一切干净利落,显然,这是个谈判老手。 “想要么?” 黄天鹤的语气,像极了用棒棒糖逗小孩的大人。 我装作无所谓地样子:“想不想,不完全在于你么?” “嗤”,黄天鹤又笑了起来:“到底是道士,打太极的功夫,学的不错。” “我可以给你。” 我挑起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黄天鹤:“哦?那就进正题吧。” “和我联手。”黄天鹤把脖子伸了出来,阴仄地说道:“和我联手,击垮黄家,你报你的家仇,我要我的东西。” 我心头一震,师傅真猜中了,这黄天鹤果然没憋好屁! 这黄天鹤讲完筹码后,又把我俩的利益捆在一起,这人真的很善于鼓弄人心。 我又忽然感到庆幸,如果今天是师傅来赴约,保不齐,师傅真的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毕竟,一个保护孩子的父亲,能做出很多惊为天人,甚至是不在常理之中的事。 “可以谈,但是,把你的兵马先撤走。” 下一步的动向,已经不在我的掌控范围了,我现在能做的是,尽量化解更多的危机,这是我现在唯一的价值。 黄天鹤脑袋一歪:“什么兵马?” 我轻笑一声:“你就别装傻了,黄家把清风观围的根铁桶似的,你怎么想的,我猜不到?” “我和黄家势不两立,哪来的兵马?”黄天鹤反问道。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势不两立?那你不也姓黄吗?” 这句话,其实包含了很多含义,可为最明显的含义是蔑视。 我当然知道这句话有作死的嫌疑,不过,我必须要说。 我俩现在是谈判,既然谈判,那就要平等,否则,便成了大哥吩咐小弟。 地位的不平等,注定了谈判结果不会公平…… 第1093章:他的目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句话扎的黄天鹤火气冲冲,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姓的黄,不是黄家的黄!是我父亲的黄!” “你父亲也是黄家人!” “放屁!从他死的那一刻,我和黄家再无任何瓜葛!” 我一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先撤兵,不然免谈。” “虾兵蟹将只会碍手碍脚,若是想平你清风观,我一个人足矣!” 黄天鹤好像遭到了天大的侮辱,给自己气的浑身乱颤。 我看着黄天鹤这副样子,与其叫他行走的定时炸弹,不如称其为“行走的煤气罐。” 这么没有城府的人,究竟是如何在外面活下来的? 不过,平心而论,黄天鹤说的好像还有几分道理。不过,面对他这样的人,我如果信了,那我就是纯粹的大傻子! 我粗略判断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在我和黄天鹤谈完之前,他不会贸然动手。 既然这样,那就还有转圜地余地。 “你说要我跟你联手,但我好歹是个道士,这不太好吧?” “道士?” 黄天鹤嗤之以鼻地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清高?外面的世界早就暗涛汹涌,各家势力互为依托。和黄家联手的道士,不计其数,你又在这捏什么姿态呢?” 我眉头一皱:“黄家的事,你知道?” “你不知道?”黄天鹤反问一句。 “龙华观,你听过吗?” 听到这个名字后,黄天鹤微微一怔:“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这是合作以后,你才能问的问题。” “好,那我再问你,天下道观那么多,为什么你只找我?”我两眼盯着黄天鹤,尽量把语气弄的真诚些:“我得弄清楚来来龙去脉,才能决定是不是要联手。” 黄天鹤缩了缩脖子,把花袄子裹的更紧一些:“因为你清风观暂时没和任何势力合作,有你们做外衣,我做事也方便一些。而且,你和黄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最重要的是,我看你灵根不浅,修为还算说的过去。” “你我两家都和黄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联手有什么不好?”黄天鹤带着丝丝玩味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谢谢你的坦诚。不过,这么大的事,你得给我个考虑时间吧?” 既然黄天鹤不见兔子不撒鹰,那我就得好好磨磨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 黄天鹤沉思了一下:“你,想考虑多久?” “不好说。”我两手一摊:“怎么也要把所有问题都考虑好吧?” 黄天鹤坚定地摇摇头:“我等不了你,机会只有这一次。” “今天晚上,我一定给不了你答案。” 面对他的坚决,我只能比他更坚决。 我也看明白了,他最看重的,是我和黄家的仇,在这个基础上,他能利用我做很多事。 既然我们手里都有彼此想要的筹码,就看谁挺得住了。 但现在的形似不容乐观,黄天鹤喜怒无常,万一突然暴走,那定然又是一场麻烦。 想到这我,微微稳住心神:“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我始终压着心里的不适,甚至在笑的时候,故意把嘴咧的很大,装作满脸的诚意。 “朋友?”黄天鹤嗤之以鼻地笑道:“我不需要。” “我说了,咱俩身世很像。”我坚定地说着。 “休要再提!” 黄天鹤再度震怒,这一嗓子后的地上石头都开始颤动,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对我下手。 这就意味着,我夺回了谈判的平等权。 我一摆手:“得得得,我不提。” “作为你的合作人,我有权利提问吧?” 黄天鹤把两手交叉揣进袖口,冷哼一声,我权当他同意了。 我不禁有些好奇,现在已是初春,我一介凡人都没觉得冷,他好歹也是半仙之体,怎么冻成这样? 我收回好奇心,低声问道:“你说你和黄家不共戴天,为何在我小时候,又会闯到我梦境中?数寿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黄天鹤干瘪的脸像是遭遇车祸了一眼,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似乎这个问题引起了他很大的不适。 “你别那么看我。”趁着黄天鹤没说口之前,我又补了一句:“你已经把我查透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不算过分吧?” 眼看着黄天鹤表情越来越阴沉,我非但没有住口,反而又加了一句。 “我和黄家有血仇,万一你是黄家的探子,我怎么办?” “我是探子?” 黄天鹤一脚踹在身旁的大树上,恶狠狠地指着我:“我只告诉你这一次!” 第1094章:他的目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告诉你,当初,黄家给我许下承诺,让我回到黄家效力,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你,其中的隐情,我一概不知!后来,我才知道,你们道观和黄家公开开战,黄家是想拿我当炮灰,给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我仔细回味着黄天鹤的话,这就意味着,黄家其实是想借刀杀人,再让师傅把仇恨转移到黄天鹤身上,最后黄家报了仇,又全身而退! 黄家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其实,我当然知道黄天鹤不会是黄家的探子,我只是用这种方式不断提醒黄天鹤,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也只有这种办法,才能多拖一阵子。 不等我说话,我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这声音像脚步,但比脚步声音更密。 如果我没听错,有人正在向我这个位置靠近! 「呦,这就是你说的威胁?」 一个娇嗔的声音在树林中突然响起,这声音,我至死不忘,黄天娇! 就在这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树林中慢慢出现,黄天娇身穿白纱裙,身缠绫罗绸,可这身打扮,在她身上看不出丝毫贵气,反而充满了妖惑。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矮个子女孩,约摸着十几岁的样子,脸上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稚嫩。 黄天娇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所有计划,再看看黄天鹤,干瘪的脸上早已变得煞白,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吓的。 这时,黄天娇扭着腰肢,带着满满的妖媚,一手捏着鼻子,奔着我走了过来。 不过,她的目标,好像并不是我。 「你们管这叫威胁?」黄天娇对着身边的小女孩说道:「你闻到了吗?好大一股杂种味儿啊!」 黄天娇捏着鼻子,瓮声瓮气说着,还不忘冲黄天鹤翻了个白眼。 黄天鹤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三个字:「黄天娇!」 「没大没小,按辈分,你需称我一声小奶奶。」黄天娇媚笑着回应道。 黄天鹤嘴唇嗡动一下,却被黄天娇用话噎了回去:「也罢,我可没杂种孙子。」 黄天娇的几句话,把本就紧张的气氛,撩拨的更加剑拔弩张。 可她好像并不在意,似乎她就是专程来打嘴仗的。 「没想到,你个杂种命还挺大。」 「是啊,我应该死在万窟山上!怎么?好奇么?」 黄天鹤在说话的时候,牙齿不自觉地咬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嘁。」黄天娇不屑地嘲讽道:「一个杂种而已,姑奶奶没心情好奇。」 黄天娇一口一个「杂种」,把黄天鹤气的浑身发抖。 只听黄天鹤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回来了,你黄家的位置就坐不稳了!这一次,定叫黄家滚下神坛!」 「呦,一个杂种而已,好大的口气啊!黄家万年基业,岂是你这种人能撼动的?」 「等我,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黄天鹤转怒为笑,阴仄仄地说道:「欠我的,该还了。」 看来,这黄天鹤突然出现,是带着某种目的回来的,否则才不会屈尊和我们联手! 如果我同意了,那岂不是帮狗吃屎? 黄天娇没再搭茬,而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揶揄道:「怎么着,你家三清爷的大腿抱不住了?准备弃暗投明了?」 「不过,你算是瞎了你的狗眼。」黄天娇捂嘴轻笑道:「找个杂种当大腿,你可真够瞎的!」 这黄天娇向来以跋扈闻名,这在玄门中不是秘密,我之前和她打交道的时候,也早已领悟到了。 如今,她先是冲着黄天鹤开炮,而后又调转炮头,奚落我的同时,又不忘羞辱黄天鹤。 我突然想起来,黄天鹤的父亲,就是被黄天娇亲自撕成碎片,甚至没留下一具全尸! 我刚才还纳闷呢,这黄天娇的嘴怎么好像更恶毒了几分。 合着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在黄天娇的伶牙俐齿面前,黄天鹤就的显得本笨嘴拙舌,被黄天娇当众羞辱一番后,只是气的浑身发抖,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显然,在打嘴仗面前,这黄家的二公主,还是更技高一筹!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94章:他的目的(下)免费阅读. 第1095章:仇人见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脚下虽然没动,但眼睛已经开始四处寻找藏身之处了。 我以前好歹还会点道法,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他俩要是打起来了,估计我就成了炮灰。 黄天娇看着黄天鹤满脸吃瘪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不难看出,黄天鹤的吃瘪,进一步的激发了黄天娇的战斗欲。 「你是觉得,今天他在这,就能保住你清风观吗?」 黄天娇把下巴微微扬起,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且问问他,可敢动我黄家子孙分毫!」 我这才明白,原来,包围清风观的黄皮子,是黄天娇带来的兵马!而她刚才又对着小女孩说,黄天鹤是个威胁。 字里行间中,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黄天鹤始终在这附近,以至于那些黄皮子迟迟不敢动手,这就意味着,黄天鹤误打误撞地救了清风观! 「呵呵」,黄天鹤从嗓子眼里憋出两声干笑:「你猜我敢不敢杀你?」 这句话根本吓不住黄天娇:「呦?长本事了,敢威胁你奶奶了?」qs 说着,黄天娇对着身后一指,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厉声问道:「我黄家子孙就在这,你杀一个我看看!」 「一个杂种,哪来这么大口气!」 黄天鹤嘴角扯起一抹阴笑,用力地挠挠头,露出脑后的第三只耳朵,嘴里发出一声类似蝙蝠的叫声。 一阵阵狂风瞬间袭来,我原以为崖口的风就已经很大了,没想到,在这股风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狂风吹的我睁不开眼睛,身形也来回晃动,以至于我必须搂紧身旁的大树,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吹走。 和我一样孱弱的,还有黄天娇身旁的小女孩,也被大风吹的动摇西晃。 我眯着眼看去,这平地而起的狂风,竟然是从黄天鹤的耳朵里喷出来的! 一时间,我有些看傻了,这都是什么歪门邪道? 而与他对面而立的黄天娇,泰然自若地站在狂风中,除了裙摆,她几乎是纹丝不动。 「你是怕奶奶太热了吗?」 即便是倒了这个时候,黄天娇嘴也不闲着,还不忘嘲讽黄天鹤。 黄天鹤冷笑一声,他脸上的笑意还没退下去,我就感觉一个重物落在了我身旁。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个黄皮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黄皮子就像下雨一眼,噼里啪啦地从天山往地上掉,我抬头一看,密密麻麻地黄皮子成百上千的往下砸,我刚扬起脸,一直黄皮子不偏不倚地砸在我脸上,把我拍的七荤八素。 我用力晃晃脑袋,用最快的速度躲避着黄皮子,可依然被砸的鼻青脸肿。 狂风还在不停地吹,黄皮子雨不断地落。没用多久,地面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目之所及,皆是被摔成烂泥的黄皮子。 突然,狂风戛然而止,那一瞬间,安静的有些让人心慌。 「你猜我敢不敢杀你?」 黄天鹤面不改色,依旧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而黄天娇那种写满傲慢的脸上,愤怒和慌张同时涌现,厉声问道:「你敢杀我黄家子孙!」 「我还敢杀你!」 话音未落,黄天鹤口中的狐狸头已经飞了出去,这狐狸的脸上,挂着和黄天鹤一样的笑。 黄天娇单脚一点地,直接跃上枝头,躲开那狐狸头的进攻,顺势从腰后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准确的说,是一把软剑。 我定睛一瞧,她手的剑,其实就是她扎在腰上的绫罗绸。 黄天娇身形一抖,单手持剑,以俯冲之姿奔着黄天鹤刺来,黄天鹤根本没躲,反而用胸膛迎了上去。 他的胸膛和黄天娇的剑撞在一起的瞬间,竟迸发出金石之音! 黄天娇手上的剑,定然不是凡物,黄天鹤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竟敢直面攻击! 那软剑回弹过来,差点刺在黄天娇的脸上,黄天娇虽躲过这一击,但脸上的惊骇之色,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你看我,还是那吴下阿蒙吗?」黄天鹤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95章:仇人见面(上)免费阅读. 第1096章:仇人见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娇往后退了一步,再不敢嬉笑,满脸严肃地在舞着剑花,剑花在空气中发出阵阵颤抖,道道杏黄色的光涌现在黄天娇的剑锋上。 突然,剑锋调转,对着黄天鹤横劈上去,黄天鹤猛抖身上的花袄子,顺势趴在地上,像个大号的蛤蟆,就在黄光即将劈在黄天鹤身上的时候,那看着有些土气的袄子忽然张开,竟把那黄光吸了进去! 黄天娇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手中的剑,又看看身形诡谲黄天鹤,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黄天鹤像个没事人似的,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心满意足地看看自己的胸口,冷笑道:「当初,你们用藤条把我捆在山里,又在我身上涂上蜂蜜,如果不是我命大,我恐怕在就被蜜蜂蜇死了!」 「说来也要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还不能换上这副身体!」 一面说着,黄天鹤一面朝着黄天娇走去:「我要没记错,当年是你亲手给我扎上麻绳,我父亲,也是你亲手所杀。」 「今天既然遇见了,那就别浪费这个机会了,我也让你看看,这些年我都学到了什么!」 瞬间,黄天鹤猛然跃起,大头冲下扎了下来,一手插在地里,一手高举,身上发出圆形地七色光。 七彩光慢慢散开,在空中变成一个又一个光圈,这些光圈只是围绕在黄天鹤身边,并未扩散。 这七彩光,我太熟悉了,这是头光! 这光不是凡物,只有得道的正神,脑后才会出现这种光,这是一种权威! 一瞬间,我有些拿捏不住黄天鹤的身份,他最多算是个地仙,按照他现在的样子,他肯定没踏入仙班,否则就不会憋着劲想复仇了。 可如果他没位列仙班,他又怎么来的头光呢? 显然,这是个悖论。 看到这,我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脚步,或许,一场灭顶大战,马上就要来了。 这俩人之间的战争,绝对不是我这种水平能参与的。 黄天娇当然不肯坐以待毙,劈剑而至,直奔黄天鹤的咽喉。 与此同时,地面上传来阵阵响动,我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跳到洼地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 地面上的震感越来越强,一只只白骨从地面上缓缓伸出。 这些白骨像是雨后春笋,一点点向外延长,一个个残缺不全的骷髅从地里钻出,青灰色的月光照在发黄的骨头上,映射出橘黄色的光。 老话说「哪块黄土不埋人」,只要是脚下的土地,肯定都埋过人。 地里有些白骨,这无可厚非,让人惊讶的是,黄天鹤竟然能驱动这些不知死了多少年的白骨。 悲观点想,只要黄天鹤能站在地面上,他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 见此,黄天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该不是觉得,这些破骨头就能杀我吧?」 「我以为,你在外面学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话音刚落,黄天娇一手持剑,冲进骷髅群中,手起剑落,一个个骷髅像是麦子一样,被砍成了碎片。 「去吧,那是你们的归宿。」 这时,黄天鹤像是梦呓一般,低吟了一句,这些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然加快,企图用人海战术淹没黄天娇 可黄天娇毕竟不是吃素的,即便这些骷髅堆积如山,也扛不住黄天娇的一剑! 四面八方的骷髅还在不断涌动,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黄天娇包在其中,横飞的白骨,闪着黄光的剑刃,还有黄天娇白色的衣袂交相辉映,须臾间,现场已然打成了一锅粥。 只不过,照这个架势下去,黄天娇的胜利只是在早晚的事,我倒是有点好奇黄天鹤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黄天鹤竟然不见了…… 没错,就是原地消失! 前后也就几秒钟的时候,他是怎么消失的,我压根没看见。 难不成,他想靠着这些白骨拖延一阵,自己先行跑路? 这么说,这黄天鹤岂不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儿? 我在人群中仔细寻觅了一圈,我确定,黄天鹤真的消失不见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96章:仇人见面(下)免费阅读. 第1097章:坐山观虎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的莫名消失,让我心头一紧,他撒丫子跑了,黄天娇这个疯娘们不得把邪火都撒在我身上? 我用力揉揉眼睛,这黄天鹤没找到,但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和黄天娇一起来的小女孩,黄天娇在那面打成了一团,小女孩茫然地站在骷髅堆的外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把她拽过来,毕竟刀尖无眼,很容易误伤。只不过,我看不出这女孩是什么身份,贸然把她拽过来,也是又不小的风险。 这时,女孩的眼神和我对在了一起,那眼神里藏满了好奇,还有茫然。 就在对视的一刹那,我放弃了所有戒备,什么都能骗人,眼神骗不了,就冲这无助的眼神,基本能断定这孩子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师傅说,人这一辈子,修的就是一份慈悲。 妈的,赌一把! 想到这,我一咬牙,看准时机,从骷髅堆里冲了出去,在狭小的缝隙里,把女孩搂在怀里,我一脚蹬翻企图阻止我的骷髅,抱着小女孩迅速跳到洼地里。 从头到尾,这孩子都没说一句话,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在用眼神表达什么。 我把她的头往下摁了摁,轻笑一下,什么都没说,转头继续观察着战局。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让这两只疯狗尽情的撕咬,我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 但转念一想,我不能走,我必须看见最终的战局,如果黄天鹤能死在黄天娇手里,也不失一件好事。 反正我已经洗不清干系了,不如坐观战局,以后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也是靠着这个信念,我才有胆子在这一直坐山观虎斗。 可黄天鹤究竟去哪了?这个问题始终在我脑海挥之不去,如果骷髅挡不住黄天娇,最后遭殃的还是我。 这么一想,我又开始变得焦虑,所谓进退两难,便是如此! 我就这么一直看着,骷髅兵已经少了很多,黄天娇身形流畅,骷髅在她面前像是一块豆腐,一削一捅,便化成一堆死物。黄天娇还在不断冲杀,而我身旁的小女孩,依旧是一脸天真地看着前面,眼前的打打杀杀,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 “啊!” 黄天娇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这一嗓子喊出来,吓得我浑身一抖! 一个平平无奇的骷髅,竟然捏住了黄天娇的脖颈,黄天娇被这骷髅抓的惨叫连连,手中的软剑也顺势脱手。 这不符合常理啊,一个骷髅哪来的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就在这时,这骷髅发出一阵白色的光,一眨眼的功夫,骷髅变成了黄天鹤!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看看清楚眼前的局势,黄天鹤根本没走! 这黄天鹤的身份变化无常,方才,他是幻化成骷髅,藏匿于众多骷髅中,等黄天娇彻底放下防备心,再从暗中发动致命一击! 先是靠着幻术煽动骷髅,而后又化身其中,这一套计划,可谓是环环相扣,完美无瑕! 黄天鹤,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本事? “你很能打呀。”黄天鹤揪着黄天娇脖颈,恶狠狠地说道。 从不断传来的呻吟中,能感觉到黄天娇确实很痛苦,但她依然没放弃,从怀里摸出一把簪子,对着黄天鹤的胸口就扎了上去! 黄天鹤单脚点地,飞身而起,躲开了黄天娇的攻击,可手却一直紧扣着黄天娇的脖子。 “嗤”,黄天鹤不屑一股地的嘲讽道:“这不是你那老东西的碧海金簪吗?这都给你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呀。” 黄天娇咬牙回应道:“那你还不放开我?老祖若是知道了,你定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那你也看不见了!”黄天鹤狞笑着说道:“我今天,偏要毁了她的心头好!” 说着,黄天鹤身形再次翻腾,像猎鹰扑食一样,把黄天娇从地上拔了起来,二人又从地面打到天上。 只见黄天娇一手持金簪,一手拿软剑。软剑如蛇出洞,金簪似虎归山,一缠一刺,黄天鹤便已有怯弱之色! 第1098章: 坐山观虎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知那金簪到底为何物,方才落了败势的黄天娇很快又占了上风,黄天鹤竟被她追的连连躲避。 二人从树梢跃到树干,又从树干飞上树冠,这更是我不能企及的高度,除了把脖子缩的更短一点,我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黄天鹤身形急速下坠,以倒栽葱之势直接摔到地面,占据瞬时反转。 此刻,本来没有任何还击余地的黄天娇,彻底占据了鳌头,我定睛一看,黄天鹤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簪子。 按照常规来讲,这簪子应该正好插在心脏上! 我心头顿时一喜,先前是黄天鹤误打误撞救了清风观,如今黄天娇又将黄天鹤打死,虽然看似被夹在夹缝中,但实际上,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万万没想到,我还能当坐收渔翁之利! 这簪子在黄天鹤的胸口不断冒着青烟,看得出来,这簪子绝非凡物。 “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干掉我?” 黄天娇背对着我,看着匍匐在脚下的黄天鹤,继续发动着嘲讽:“我可是黄家的二公主!凭你也想杀我?” “痴心妄想!” 黄天娇死死地握住簪子的尾端,将黄天鹤从地上挑了起来,黄天鹤的五官拧在一起,嘴里发出两声闷吭,用身体不断和黄天娇对抗着。 显然,黄天鹤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以对黄天娇产生什么威胁,与其说对抗,不如说垂死挣扎。 终于,黄天娇像是钓鱼一样,把黄天鹤硬生生拽到自己面前。而黄天娇傲慢的脸上掺杂着几分喜色,那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得意。 “死吧。” 黄天娇轻轻松开簪子,甩了甩手腕,又狠狠握紧,生怕不能将其一击致命。 黄天鹤冷笑一声,一口混着血水口水,像子弹一样精准,恰好啐在黄天娇的眉心。 黄天娇脸色登时一冷,咬牙说道:“杂种!” 眼看着簪子又往黄天鹤的身体了钻了几分,黄天鹤刚才还在对抗的身体忽然变软,而后又将胸脯一挺,竟迎着簪子顶了上去。 别说我了,估计连黄天娇也没看懂黄天鹤的意图,这显然是求死啊。 黄天鹤借势抱住黄天娇,两臂交叉,把黄天娇死死地搂在怀里,月光撒在他枯槁的爪子上,好似镀上一层银膜。 只闻黄天鹤嘴里发出一声长吼,这一声,隐有虎啸山林之势!与此同时,黄天鹤爪如利刃,沿着黄天娇的后脊向上一扫,黄天娇的皮肉登时如盛开之菊,瞬间爆裂。 而后,这黄天鹤将利爪直探其脖颈内,这一爪,竟全根没入! 而黄天娇发出的痛叫已盖过黄天鹤的怒吼,两手拼了命的推搡黄天鹤胸口的簪子,可黄天鹤像是一尊铁人,愣是纹丝未动! 黄天鹤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不断地上下翻腾着,黄天娇疯狂地的摇晃着脑袋,试图阻止黄天鹤的动作,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须臾间,黄天娇口中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登时软了下来,与此同时,一根金黄色的棍状物体从黄天娇的后颈里,慢慢地被扯了出来。 黄天鹤一脚蹬开软绵绵的黄天娇,一手握着这金黄色的东西,脚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发出疯魔一般的笑声。 “没了这东西,我看你还怎么活!哈哈哈哈哈哈!” 黄天鹤还没得意多久,突然瞬间翻滚在地上,像是触电一样浑身抽搐着,我定睛一看,他身上的簪子变得通红,如同一块被烧红的烙铁,看的人心底发慌。 黄天鹤挣扎了很久,用尽浑身力气把这簪子拔了出来,可黄天鹤也虚弱地只剩下一口气了。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心底涌出,我为何不借此机会,把黄天鹤也弄死? 如此一来,我便可以除掉两个大患。这对我来讲,无疑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要死了,清风观再也不用被牵制了! 本来就是黄天娇和黄天鹤拼的两败俱伤,我无非是补最后一刀。 这事,能干! 第1099章:趁火打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颤抖,从地上摸起一块大石头,将其藏在身后。 我慢慢地站起身子,谨慎地向黄天鹤走去,手上的石头随时准备砸下。 突然,黄天鹤平躺的身子猛然抬起头,警惕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心头一惊,但马上恢复镇定:“我、我看看她死没死。” “你别担心,我想办法救你。” 或许是因为紧张,我莫名又说了一句极具讨好色彩的话。 可生性多疑的黄天鹤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警惕,依然紧盯着我的脚步,匍匐在地的身子一点点蠕动着,想办法站了起来。 我深知,即便是黄天鹤虚弱成这样,若是爆发正面冲突,我未必有什么胜算。 我一面用余光瞟着黄天鹤,一面走到黄天娇的身旁,蹲下身子慢慢探向她的鼻息,果然,黄天娇连进出的气都没有了! 这个蛮横无理的二公主,竟然真的死了! 一时间,我竟有些不可置信,这黄天娇虽然不像黄天威一只脚迈进仙班,但毕竟是修行这么多年,就这么死了? “她没死。”黄天鹤在我背后悠悠地说道。 我指着黄天娇的尸体,疑惑地问道:“可她明明已经没了气息了。” “她如果真死了,就变回原型了,她揪出她的灵根,她以后就当个吃白饭的废物吧!”黄天鹤阴仄仄地笑道:“对于她这种人,让她眼睁睁地看自己变成废物,远比杀了她更痛快!” 我看着阴笑的黄天鹤,感觉阵阵寒意,是啊,黄天娇蛮横了几百年,如今变成了废物,这不比杀了她还难受? 啧啧,杀人诛心啊。 “你帮我一把。”黄天鹤看着黄天娇的身体,指挥道:“把她翻过来。” 我这一只手现在可拿着石头呢,这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可解释不清了。 我怔了一下,借着夜色把手上的石头缓缓地放下,石头和泥地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我顺势大叫一声,一个大马趴摔倒地上,装模作样地呻吟了几声,又愤愤地骂了几句。 我用余光特意瞥了一眼黄天鹤,还好,这一系列的动作,并未引起黄天鹤的怀疑。 我把黄天娇的身体慢慢翻了过来,黄天鹤从腰后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看材质,像是某种骨头。 “摁住了。” 说着,黄天鹤一刀直接插进黄天娇的后腰,一股鲜红的血液登时窜了到黄天鹤的脸上。 可黄天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一切,仿佛早已轻车熟路。 看得出来,黄天鹤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只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凌迟?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黄天鹤已经把匕首变成铲子,在黄天娇体内不断地挖着什么东西。 半晌儿,一颗赤色的圆球状物体,从黄天娇体内缓缓飘了出来,越升越高,直到飘到树梢位置处,才缓缓停了下来。 夜正浓,青灰色的月亮像个大银盘一样挂在空中,赤色的圆球在月色下显得更加红艳。 “你刚才说,救我?” 黄天鹤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红球,忽然问了一句。 这本就是我随口瞎说的,他现在问起来,我只能点头称是。 黄天鹤笑了笑:“她的内丹,是世间顶好的药。” 我这才反应过来,别管黄天鹤究竟修的是什么功夫,但终究是狐黄结合之物,望月吐纳,是他骨子里带的本能。 狐黄两家,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将自己的内丹吐出来,吸收日月之精华,助自己早日位列仙班。 换句话说,这内丹中,包含它一生的修行。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东西还能疗伤! 这时,黄天鹤已经把嘴长大,半空中的红球像是有了某些感应,在天上打了几个圈,缓缓地下降,停留在黄天鹤的嘴前,并未落入口中。 红球在不断转动,黄天鹤保持着静止。 我忽然想起,之前我在树林中也遇见过黄皮子望月吐纳,这个过程中,他们是不能有任何动作的。 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 第1100章:趁火打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我马上抑制住心中的想法,黄天鹤如此多疑的人,怎么可能把后背暴露给我? 这会不会是黄天鹤在考验我? 想到这,我决定暂且观察一番,如果不能将其一击致命,留给我的便是无尽的后患。 红球在一点点转动,我一直在观察,也是在这个时间里,一个更大胆,更刺激的想法从我心里涌了出来。 如黄天鹤所言,这内丹是世间最好的药,那玄虎的内伤,能不能被这东西治好? 我虽然不敢确定,但黄天娇的内丹,可不是凡物。 这种宝物放在眼前,要说不心动才怪呢!赌一把,兴许玄虎就痊愈了! 我攥着拳头,看着一动不动的黄天鹤,心里难免有些愧疚,我这么做,是彻头彻尾的趁火打劫。 转瞬间,另一个念头从我心里生了起来——黄天鹤吃了这内丹,为祸苍生;玄虎吃了,普渡世人。 谁活?谁死?答案显而易见! “呸!老子又不是圣母!跟这种人讲什么道德?” 我在心中暗骂一句,权当是给自己打气撑腰。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黄天鹤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我看准时机,迅速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石头,对着他后脑勺狠狠地拍了上去。 别看黄天鹤是半仙之体,可半仙,终究不是神仙,那披毛戴角之身,可还没褪下! 这一下挨上,黄天鹤吭都没吭,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我一手抓起漂浮在空中的红球,准备塞在兜里,却被高温烫的浑身一抖,把这红球甩了出去。 我没想到,这玩意竟然这么烫。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红球,心里有些着急,怎么把这东西拿回去,成了大问题。 不过,眼前还有个更棘手的事——黄天鹤。 做事做绝,斩草除根。 今天黄天鹤不死透了,以后我们就没好日子过了,我已经做到这份上了,那就不如坏人做到底! 我一咬牙,又拿起石头,跨坐在黄天鹤的身上,对着他后脑勺一阵猛砸,这堪比原始人的攻击方式,是我现在仅有的手段。 石头一下下落下,每砸一下,就有一股血肉喷射出来,没用多长时间,黄天鹤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我浑身上下也尽是污秽之物。 黄皮子我没少杀,但这么近距离,亲手拍死一个外形和我差不多的黄皮子,我这心里还是慌得不行。 黄天鹤现在这个模样,已然是活不成了,但他的变化莫测的手段我见过,他不变成灰烬,我根本不放心。 我踉踉跄跄地从站了起来,把外套脱下来,将其缠在手上,一伸手把红球拿在手里,有了衣服的隔绝,我勉强能握住红球。 转过头,我脚下生风,强忍着手上的灼烧感,沿着来时的路迅速跑回道观。一路上,不知跌倒多少回,手上的红球被沾满了泥土,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回到了道观。 我步履匆匆地直奔师傅卧房,师傅他俩还在昏睡,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外套,已经被彻底烫穿。 我随手把这红球放在神案上,回头去找个容器,却发现这红球在三清像面前,已经不再滚烫,反而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温热。 我有些讶异地看看三清像,轻笑一声,掉头就跑。 师傅是个很传统的人,平日里道观最常用的不是电灯,而是煤油灯,这仓房里自然常年存储一些煤油,而这些煤油,就是能让我心安的东西。 我火急火燎地跑到仓房,凭借着记忆,找到存储煤油的小桶,随手拽起一桶,撒腿就跑。 一路上,我早已做好打算,只要黄天鹤被付之一炬,任他有多大能耐,也不可能活着! 第1101章:死而复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手提着煤油,我边走边想,说我毁尸灭迹也好,说我替天行道也罢,总之,今天这坏事我做定了! 可当我跑到山上的时候,我却原地愣住了。 山上到处都是黄皮子的尸体,就连黄天娇的肉身也还躺在这,可黄天鹤却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我回头看着洼地里的小女孩,把煤油桶扔在地上,一把抱住小女孩,大声问道:“躺在地上的人呢?” 这小女孩依旧瞪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用力地晃动几下:“说话啊,人呢?” 小女孩依然是用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回应我,我一度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个哑巴。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架势,在这孩子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我一转身,围着虎口崖跑了起来,我仔细检查着每一寸土地,却没发现任何踪迹。 黄天鹤就像空气一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顿时,我感觉阵阵天旋地转,黄天鹤还活着,对于清风观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纵虎归山,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我本想着在我离开之前,替清风观解决两个大患,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行,必须找到他! 黄天鹤的脑浆子还摊在地上,定睛一瞧,尚未干涸。他都已经砸的看不出人样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亦或是,有人谁救了他?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浑身一紧,如果是有人救他,那就意味着,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我们。 我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猛吞几下口水。对,如果有人救他,那一定会留下脚印。 对,找脚印! 夜风呼啸,明月高悬。我站在偌大的虎口崖倍感绝望,附近的密林已经被我搜个底朝天,别说脚印,连个多余的痕迹都没有。 我咂摸着牙花子,看着黑漆漆的树林,一口浊重而绵长的叹息从我嘴里呼出。 不行,不能放弃,一定有我遗漏掉的东西! 这一夜的时间,我像个上足发条的小陀螺,在树林里反复穿梭,企图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从深夜到天光大作,一无所获地我,蹲坐地上拍打着腿上的泥土,两眼望着树林,脑袋里就两个字:完了。 事已至此,我犯愁也没意义了,先回去吧。 我拎着煤油准备下山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扯着我衣襟,我浑身一抖,向后看去,身后站着的是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女孩。 我疑惑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我要走了,你该去哪,就去哪吧。” 说完,我转身迈步就要走,可这孩子根本没放开我的衣服,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我无奈地转过身子,问道:“你要跟我走?” 她还是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咱俩不同路,昨晚我只是看你可怜。” 小女孩第一次有了反应,她缓缓地摇摇头,两个羊角辫随风轻摆,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看起来甚是纯真。 我无奈地看着她,实在不敢唐突做决定。 从昨晚开始,这孩子根本就没动过地方,她身上有股异于常人,甚至诡谲的安静。 而且,她和黄天娇还有着说不明白的关系,我怎么敢带上她? 等会,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和黄天娇有说不明白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才能被黄天娇随身带在身边? 此时,她就这么可怜巴地拽着我,不说话,也不言语,我心中恻隐之心又一次被唤醒。 仔细想想,昨天晚上,黄天娇和黄天鹤打的不分伯仲,也没见这孩子帮忙,她就像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再看看她的眼神,完全没有任何杀气。 第1102章:死而复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又一次陷入到两难,我想带上她,若是以后黄家发难,我手里便多了一个谈判的筹码;可另一方面,我知道一个很深刻的道理——咬人的狗,不叫唤。 或许是心底的恻隐,亦或是人性的自私,多方面考虑下,我最终还是选择带上她。只是,我要让师傅亲自看着她,再想想该如何安顿这个孩子。 “你跟我走吧。”我无奈地说了一句。 只是,这一次,我让她走在前面,与我而言,我需要安全。 小女孩轻车熟路地在山里走着,山上的坑坑包包都被她轻松越过,看起来对山里的境况格外熟悉。 翻山越岭之下,很快回到了道观,我一手牵着小女孩,一面和迎面走来的小弟子打着招呼。 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确实有些奇怪。当然,这不怪他们,出去了一宿,带个孩子回来,放在谁身上,谁可能都会多想。 我大步走到师傅房间,一推门,师傅和玄虎正面对面坐着,俩人齐刷刷地揉着太阳穴。 看来,这药劲儿确实不小。 一见我进门,玄虎和师傅同时愣住了,师傅拍案而起:“你……” 师傅话没说出来,就把目光放在小女孩的身上,语气稍微软了一下:“这是?” 我拽着小女孩走到师傅旁边,师傅满眼怪异地看着我,直到我一点点把昨晚的事和师傅说完,师傅和玄虎脸上没有了怪异,反而是惊骇。 “让渠智带孩子吃点饭。” 说着,师傅冲我使了个眼神,我知道,他是想找个理由把这孩子支走。 我刚想说话,师傅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臭骂,丝毫没给我留面子,字里行间,无非是在怪我擅自赴约,置安全于不顾等等。 其实,我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想想昨天晚上用药给他俩迷翻了,虽事出有因,但确有不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师傅骂我也是为了我好,我就安安静静听着吧。 况且,最近他压力这么大,骂两句,火气就能小点。 想到这,我竟然还有些得意。 这一次,连善于帮我解围的玄虎都没吭声,看的出来,我确实给他俩气的不轻。 好一阵狂风暴雨的数落之后,师傅端起茶碗,大口地喝了几口茶。 我抓住这个空挡,连声说道:“师傅,我有大事要跟您二位汇报!” 其实,不用我说,师傅肯定知道昨天晚上不太平,我只是想提醒他:您先别骂了,咱说正事吧。 师傅端着茶碗,微微怔了一下,瞪了我一眼:“说吧。” “你二位可坐稳了。” 说着,我抬起眼皮,严肃地看着师傅和玄虎:“黄天娇,被废了,内丹都被挖出来了。” 师傅刚呷了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玄虎,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黄天娇?怎么跟她又扯上关系了?”师傅目瞪口呆地问道。 玄虎瞪了师傅一眼,极其淡定地抹了抹脸上的茶水,转头看着我:“你接着说。” 我一拍脑门,我忘了,昨晚黄天娇带人围攻清风观的事,师傅还不知道。 我并没有把所有事全盘托出,特别是黄天鹤的踪迹,我选择暂时隐瞒。 可在我删删减减以后,师傅和玄虎对视了一眼,依然面色阴沉:“好在没出大乱子。” “你胆子可真不小。” 玄虎摘下脸上的茶叶渣子,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言语中,能听出一丝丝不悦。 不过,没关系。 他俩的现在的反应,其实都在我意料之,玄虎的竹竿子没劈在我身上,我都千恩万谢了。 “也就是说,黄天娇是死在黄天鹤手里?”师傅把话题拉回正轨。 第1103章:祸根(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我紧接着话茬,洋洋得意地说道:“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您可别忘了,他俩之间是杀父之仇,黄天鹤岂能放过她?” 有一说一,我心里确有几分得意,虽然一切都不在我掌控之中,但我确实毫发无伤的坐收渔翁之利,难免有些小膨胀。 “对了,这内丹在这。” 说着,我把神案上的红球递给了师傅,玄虎和师傅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黄天娇的内丹。 半晌儿,师傅低吟一句:“你不该把这东西带回来。” “黄家若是顺着这内丹寻过来,你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确实疏于考虑,可昨天晚上的事态,根本容不得我多想。 “嘁。”我忽然笑了起来:“黄家若是存心找事,我肯定解释不清,反正,也早就数不清楚了。” 师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抢先一步说道:“不管咋样,事已经干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面对蛮霸的黄家,我从来没有这么坦然过。 或许,我现在才是真的想明白了——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现在多干一点,我权当是赚了! 也是在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人一旦看破真相后,一些不明白来处的勇气会慢慢把胸膛涨起。 这是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无谓,亦是困兽犹战的无畏。 玄虎摇头笑了起来:“倒是条汉子。” “我要给玄虎师傅治病!” 此话一出,玄虎尚未消散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一丝疑惑慢慢涌了上来:“给我治病?” “对!黄天鹤亲口告诉我,这东西是世间顶好的良药。”我坚定地说着。 这话说完,玄虎和师傅都瞪大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红球。 “终究不同路。”师傅凝神摇了摇头:“不行。” “那黄天鹤也是并非纯正黄家人,他能用,我觉得这东西玄虎师傅也能用!” 面对我的据理力争,师傅还是持反对意见:“你觉得?看病救人,那是极其严谨的事,光是你觉得,这就够了吗?” 我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甘心地:“可这东西确实是个宝贝啊。” “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 一直没说话的玄虎,两眼看着红球,眼中渗出一丝渴望。 师傅扯了扯玄虎的衣襟:“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别跟着胡闹!” 师傅本想把玄虎拽到后面,可玄虎像脚下生根似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应该试试。” “试个屁,一个不小心你命就没了。” 玄虎缓缓地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师傅:“你觉得,我现在和死了有区别吗?” 玄虎这句话让师傅有些语塞,愣了片刻又抓着玄虎的胳膊:“肯定不行。” 玄虎胳膊一挣,挣开师傅的胳膊,无声地看着师傅。 “你现在能做很多事,没必要冒险。”师傅的声调微微提高一些。 玄虎还是摇摇头:“这种如同废物一样的身体,我早就厌倦了。” “不光我厌倦了,道观里的弟子也厌倦了。你以为他们尊重的是我?错了,他们只是碍于我在清风观的资历,不得不尊重我。” 玄虎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长久以来的不甘在此刻慢慢涌现。 师傅一咂摸嘴:“你这话说的,我看看哪个弟子敢不尊重你?”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愿意上早课。我现在回答你这个问题,我宁愿窝在震乾院里,我也不想拖拉着腿,忍受着那些人像毒针一样的眼神!” 我隐隐有种预感,玄虎可能真的要爆发了。 “你瘸了一辈子了,为什么忽然在意起别人的眼光?” 第1104章:祸根(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冷哼一声:“因为,从前老子从前万夫莫敌;今天我只是又臭又倔的瘸子!” “你有本事的时候,你就是天上的星星,你没本事了,你就低贱到尘埃里。瑕不掩瑜,从来都是谎话。” 玄虎面色平静地补了一句。 师傅有些紧张地看着玄虎,隐约察觉玄虎所言非虚:“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哪个弟子冒犯你了?我非要逐出师门不可!” 玄虎淡定地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 “没有。” 想来也是不能,玄虎确实功法不如从前,但他是玄虎,而不是病虎。 他火爆如雷的性子,无人不知,量谁也不会有这么大胆子,主动向他挑衅。 想到这,我才微微有些放心,而且,我似乎找到了结症所在。 功法尽废,确实是他的病因,但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心理。 “你必须让我试试。” 这一次玄虎的语气已不像刚才似的商量,而是一种带着强硬的命令。 师傅侧目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只有一条命。” “我始终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也就不抱什么幻想了,但现在眼前有这么一丁点光亮,我必须争取。”玄虎一把抓着师傅的胳膊,用力地摇晃几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成与不成,我不怪你。” 玄虎的强硬中又掺上了几分苦求,一个威风半辈子的铮铮铁汉,面对希望的时候,竟也会变得渺小又无助。 看得出来,今天要是不让他试试,他这辈子都会遗憾。 “本来我可以忍受黑暗,假如我从未阳光”,这便是此刻玄虎最真实的写照。 “师傅。”轻唤了一声:“试试吧。” 师傅并未搭言,只是凝神看着玄虎,眼神中的藏着数不清的情绪。 许久之后,师傅咬紧牙关,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试试。” 师傅的松口让玄虎顿时眉开眼笑,喜悦之色,溢于言表:“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不急于一时。”师傅眉头皱成个疙瘩:“等我消息。” 玄虎只是嘿嘿一笑,什么都没说。 别看玄虎平日里嘻嘻哈哈,但他这个人特别懂知进退,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再给师傅施压了。 该说的正事,我也说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把最头疼的事交代出来了。 我鼓足勇气,清清嗓子:“师傅,还有个事,刚才没和您二位说。” 师傅眉头一松:“嗯?什么事。” “黄天鹤,没死。”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师傅倒是没什么吃惊的:“黄天鹤毕竟是个怪胎,黄天娇弄不死他,也是情理之中。” “你担心他还会回来找咱们?” “不,不是担心,是他一定会回来。” 师傅不解地看着我:“为何如此笃定?” 我深吸一口气,把最后补刀失败的事告诉了师傅,师傅听完以后脸色一变,眼睛眯成一条缝,微微仰起头,凝视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斩草不除根,必成大祸端。”玄虎冷笑一声:“不过,若是让老子恢复鼎盛时期,定要与那黄天鹤大战三百回!” 玄虎一心扑在黄天娇的内丹上,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痊愈的样子。 “黄天鹤,并不是最大的麻烦。”师傅低声说道。 我怔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师傅的意思,笑道:“黄天娇是黄天鹤废掉的,和咱们又没什么关系。” 师傅摇摇头,冷静地分析道:“自从你来了道观,黄天智被玄虎杀了以后,全部是黄天娇带人搞小动作。” 我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黄家有地位的人,我也就见过他们几位。 “您的意思是?” 师傅轻叹口气:“黄天娇是个外强中干的人,论道行,不如黄天威,论功夫,不如黄天雷,她只是看起来好像能耐不小,其实没什么大本事。说白了,她仗着自己二公主的身份,才敢如此嚣张。” 说到这,师傅特意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询问我是不是听懂了。 我确实听懂了,但是没听明白具体含义,只是茫然的摇摇头。 “这么久以来,一直是黄天娇在带人搞事情,再想想她好大喜功的性格,不难推断出,黄天娇是把你当成建功立业的本钱了,换句话说,有她在,黄家的其他人不会干预,如今她废了,她的位置一定会有人顶替。” 师傅的语气愈加凝重,师傅考虑的事,我根本没想过。 面对黄天娇被废,我只有高兴,没想到,还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那个黄天霸,会出手吗?”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第1105章:生死有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果非要有人顶替黄天娇,那我最担心的就是黄天霸,毕竟,那是个神一般的存在。 师傅沉思一下:“黄天霸的地位不允许他随意露头,不过,以黄天洪为首几个兄弟,一定要坐不住了,如果真是黄家几兄弟出手了,这事恐怕会更麻烦。” “可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师傅走到窗前,忧心忡忡地看着道观:“后天就是庙祭日,这一天道观一定人满为患,我担心黄家发疯,选择在这一天动手,到了那时,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我到抽一口凉气,我把这事忘的死死的。所谓‘庙祭日’,就是建观的周年,每逢这一天,各方信众都会自发的来到道观,参神礼神,随喜功德,其规模不亚于元始天尊诞辰日。 “可不可以,闭门不开?”我又问了一句。 师傅凝神想了想,摇摇头:“上千年的规矩,不能破。” “可如果在那天真的出问题了,那后果不可想象。” 师傅侧过头,注视着太乙相,喃喃地说道:“我不相信三清就忍心他的门徒,惨死在道观之内。” “把这种事交给天意,是不是显得有些草率了?”玄虎忽然插言道。 “可是我相信天意。” 玄虎瘪着嘴,用下巴指了指黄天娇的内丹:“那我更有必要吃掉这个东西了,要不一旦爆发战斗,我根本帮不上忙。” “不急,你……” “嘿!”话没说完,师傅整个人像离弦之箭,冲到玄虎身旁。 趁着说话的这个时间,玄虎竟然把内丹塞进嘴里,师傅一拳擂在玄虎的胃上,一手扣着玄虎的嗓子眼,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玄虎一把推开师傅,癫狂的笑了起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师傅一手抄起桌上的拂尘,将其倒拿在手里,拿着拂尘柄,噼里啪啦地砸在玄虎身上。 玄虎也不躲,更不恼怒,只是痴痴地望着师傅,癫狂地笑了起来。 “如果我不死,我定保清风观无虞!” 师傅一把将玄虎推倒墙角,恨恨地低吼:“你作什么死!” 玄虎嘶吼不在乎,脸上依然挂着笑意。 “所有人不许靠近这!” 师傅转头冲着我大吼一句,我不敢唐突,连忙跑了出去,把门前写有“谢客”的牌子翻转过来后,赶紧返回屋里。 掌门的房间有个浑然天成的优势——只要挂上谢客的牌子,什么人都不会来敲门。 虽然我没经历过这种事,但师傅的表情告诉我,事态不容乐观。 师傅把玄虎堵在墙角,愣是不让玄虎迈出半步,而玄虎的脸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些异色。 玄虎的皮肤本是黝黑色,须臾之间,已经变成了涨红色,虽然脸上笑意还在,但表情却十分痛苦。 于此同时,玄虎的牙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牙齿碰撞的声音在屋里始终回荡着,他脸上分明呈现出一种酒醉后的红晕,可身体却如矗立在三九寒冬,浑身打着寒颤。 玄虎的身子慢慢往下滑落,从最最开始的站立,变成了半弯着腰,眼看着一点点滑落坠地,师傅伸手拽了他一把,却被玄虎狠狠推开。 “离我远点。” 牙齿的颤抖带着玄虎的脖颈,乃至整个面庞都在颤抖,从嗓子眼里硬生生推出来这几个字。 我感激能走上前,站在师傅前面,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出把子力气,还是没问题的。 “你往后退。” 师傅面色凝重地看着玄虎,用手背把我往后推了推。 就在这么片刻之中,玄虎身上已经抖成了筛糠,额头上的抬头纹像是三根地垄,整个五官已经有了扭曲的事态,可即便是这样,玄虎依然对我挤出一个笑容,一个狰狞,又充满慈爱的笑意。 “小子,我要是走火入魔了,你必须砍了我,别让我成祸害!”玄虎咬着牙,很艰难地说道。 这时,我发现玄虎的牙龈上,已经被血液蘸满,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师傅……” 不等我说完,师傅冲我点点头,似乎明白了我的欲言又止,转身从墙上摘下尘封已久的太极剑。 “苍啷啷”,宝剑已然出鞘,修长的剑身上绘着古朴的纹路,阳光射在剑刃上,散出如月辉般的光芒,耀眼,但不刺眼。 一瞬间,我仿佛明白师傅的意图了,他理解错了,他真的要砍了玄虎! 第1106章:生死有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把抓住师傅的手腕子:“不行,师傅!万万使不得。” 师傅凝眉摇头:“你别管。” “我不能不管!” “我是在救他!” 说着,师傅横推我肩膀,从给我面前大步迈了出去。 玄虎神情肃穆地看着师傅,嘴角的笑意是他最后的体面。 这时,玄虎身上的血管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鼓了起来,涨红的皮肤下藏着如盘龙一般的血管,青筋和血管交错在一起,似乎在下一秒,皮肤马上就能爆开。 此刻,几乎顶破皮肤的血管,让玄虎看起来像是个没有皮肤的人。 见此,师傅手持太极剑,斜身直刺,一剑直扎玄虎腹部,但却没有刺透,而是在剑刃接触皮肤的一瞬间,由刺变砍,横着将玄虎的皮肤划开。 玄虎破破烂烂的衣服登时落地,瘦骨棱棱地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外翻的胸骨,让玄虎看起来有点像营养不良,而干瘦的身体上,又布满了盘虬卧龙地血管,让人看起来,既触目惊心,又心如刀割。 剑刃划破这瘦巴巴的身体,一股血液登时喷涌而出,粘稠的血浆像高压水龙头,对着我迎面呲了出来,我和师傅猝不及防的被喷了一身,而我们身后的窗户,也被血液喷满。 如果被人看见,恐怕会认为是杀人现场。 血腥味登时闯入鼻腔,吓得我连连后退,我不能想想,一个如此干瘪的身躯下,竟能容得下这么多血液。 血浆的涌出,让玄虎的面色稍微好了一些,身上的颤抖也止住一些。 玄虎对着师傅露出一个感激又带着顽劣的笑意,似乎在感谢师傅这一剑。 师傅反手持剑,面色严肃地看着玄虎,没多大一会,玄虎的身上又开始颤抖。 这一次,明显颤抖的更加厉害,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靠着自己的力量站着。 从直立到半蹲,几分钟之后,玄虎已经彻底躺在地上,四肢无意识地往上挣扎,似乎想抓着什么。 此刻的玄虎已经没了笑意,无助地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呻吟。 这一次,师傅没有选择挥剑,而是默默无言地站在玄虎身边。 玄虎嘴里的呻吟已经变成了痛苦的嘶吼,像一个受伤的野兽,那么无助,又那么可怜。 痛苦的嘶吼中,掺杂着阵阵怒骂,这是玄虎现在唯一的发泄方式。 骂着骂着,玄虎鼻涕和口水,已经布满衣襟,我实在看不下去,转身拿起师傅的毛巾,擦去玄虎脸上的污秽。 突然,玄虎猛地一抓我脚脖子,虎目圆瞪,低吼一声:“妈!” 我眼睛一红,差点哭了出来,玄虎现在已经痛苦到了极致。 只有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才会从心底喊出一声“妈”。 我没应声,而是加快手上的速度。 “妈!”玄虎又是一声嘶吼。 师傅从身后拽了我一把,强行把我和玄虎分开,低声说道:“他出幻觉了!” “这会不会出问题啊。” 师傅眉头一紧:“我没经历过,但他这是气血逆行之症,靠外力帮他放血,反而会引起逆反,现在只能等。” “妈妈!” 玄虎转过身子,匍匐在地上,单手往前抓着:“你怎么不理我啊,妈!” 谁能想到威风凛凛的玄虎,此刻竟会如孩童一般,狼狈地呼唤着母亲。 一声声直教人心碎! 玄虎的呼唤从未停止,一声赛过一声高,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怒吼。 突然,玄虎抓住身边的桌腿,口中怒喝着,单手一捏,竟然将桌腿捏断,师傅剑眉直竖,挡在我身前,紧张地看着玄虎。 “师傅,这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师傅咬牙回应道:“有一点,再往后看看。” 玄虎颤抖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像是一具死尸,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甚至连呼吸声也一同消失了…… 第1107章:走火入魔(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半弯下身子,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摸摸玄虎静脉。 突然,玄虎猛然一动,一击左勾拳以流行之势横着砸向师傅面门,这一击速度极快,我刚看清楚玄虎的动作,师傅已经倒着飞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师傅重重地贴在身后的柜子上,七零八落的木板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这一拳,究竟蕴含多少力量! 师傅单手扶着胸口,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玄虎比师傅还要快,散落在地上的剑,已经被玄虎握在手中。 我在玄虎眼中,看见一抹杀气,阴仄又毒辣的杀气。 完了,玄虎真的走火入魔了! 眼看着玄虎劈剑而上,没给我什么思考的时间,我从身旁抓起凳子就砸了上去,玄虎的反应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左手一抬,正好迎在凳子上,这一拳,竟把凳子拦腰砸断! 转过头,玄虎把目标放在我身上,我不禁心头一惊。 整个清风观,就没人是玄虎的对手,他现在几乎处于疯魔的状态,更是无人可敌! 若是处理不好,玄虎很有可能把这清风观拆了! 面对战斗力爆棚的玄虎,短短几秒钟,我已经做好了选择。 清风观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师傅。 想到这,我身子往前一跃,靠着身上仅存的拳脚功夫,暂时挡住玄虎进攻的步伐。 “师傅!快走!” 我一面冲向玄虎,嘴里大喊了一声,玄虎的剑顺着我耳边刮下,我侧开身位,直拳砸向玄虎胸口,玄虎右手往前一搪,把我进攻的手挡了下来。 一瞬间,我只感觉砸在了钢板上,我低头一看,拳峰上的肉已经外翻出来,隐约能看见白色的筋膜。 我龇牙咧嘴地晃晃手腕,这力道也太夸张了吧? 与此同时,师傅身形也动了起来,加入到正面战场中,师傅轻盈地拔地而起,单脚狠狠地踏在玄虎的肩上,用处一招纵云梯。 玄虎单手向上一探,险些抓住师傅的脚踝。 不行,师傅不能被搅和进来! 我看准时机,用力地撞在师傅身上,把他直接撞到门前,低喝一声:“你比我更有价值!快走!” 玄虎的速度快的吓人,我的耳边只剩下玄虎拳头带来的破风声,我根本组织不起有效进攻,与其说是靠着拳脚功夫撑着,倒不如说是拳脚胡乱应付着,比王八拳好不了多少。 可师傅根本不走,还想着掺和进来,我只能一面挡着玄虎,一面防着师傅。 “庙祭日转眼就到,你是不是要带着一身伤,来面对成百上千的信众?” 现在的我,已经顾不得什么师徒伦理了,也没时间让我穷客气。 玄虎的拳头再次袭来,我一个愣神,被玄虎掀翻在地,整个脸像是被铁锤砸了一样,脑袋里除了嗡嗡声,再也没其他声响。 我单手扶着墙,强行站直身子,趁着这个空挡,师傅跃身袭来,凌空一掌,直拍玄虎后心,玄虎只是往前趔趄几步,转头马步前扎,一记掏心爪直抵师傅胸口。 师傅两手横架,挡在胸口,勉强护住要害。 我抖了抖两个手腕,顺势拉开架势,摆出正宗龙华拳的起势,虽然我功法尽散,但有套路的招式,总要胜过王八拳。 有了龙华拳做依托,我终于不用被打的抱头鼠窜,甚至还能偶尔还击一下,玄虎一人面对我和师傅,气势丝毫不弱,且越打越疯。 在这期间,我仰仗着从前的经验,一边打,一边摸索着玄虎的路数。 其实,玄虎用的也是龙华拳,只是经验比我更加老道,动作也更加凌厉,我横下一条心,把师傅挤到我身后,靠着微不足道的功法和玄虎的拳头不断撞在一起。 从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是玄虎的对手,我也没指望自己能把玄虎制服。 我只盼着能把玄虎的体能耗尽,再想其他办法。 第1108章:走火入魔(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拳来脚往之间,玄虎本凌厉的招式突然慢了下来,准确地说,不是变慢的,是变得笨拙了。如果玄虎的速度是火车,那现在最多是辆自行车,他动作上的迟缓,让我抓住机会,一脚踹在玄虎的胸口上! 这一脚挨上,玄虎登时横飞出去,不偏不倚地撞在师傅的樟木架子床上,架子床前后摆了摆,重心愈发不稳,转眼间,整张的架子床对着玄虎拍了下来,将玄虎彻底扣压在下面。 这时,我举目望去,师傅这屋里几乎变成了废墟,猩红色的血液溅在雪白的墙壁上,屋里所有的瓷器早已变成碎片,木质的家具也被拆成了碎板子,木屑漂浮在空气中,又被阳光放大,呼吸之间都是木屑的气味。 架子床下的玄虎再没了声响,不知是死是活,只剩下我和师傅面面相觑。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打断了我和师傅,师傅警惕地看着门外:“谁?” “您没事吧?”门外传来小道童的声音。 师傅清清嗓子:“没事,有事自会唤你们。” “是。”道童应和一声,便没了动静。 转过头,师傅赶紧弯下腰,把木头板子从玄虎身上挪开,玄虎脸朝着地,一动不动地趴着。 我和师傅合力把玄虎翻了过来,玄虎软绵绵的身体像根被煮烂的面条,毫无活人之气。 见玄虎变成这个样子,我心底顿时没底儿了。 师傅探了探玄虎的鼻息,紧张的面色微微放松下来:“还好。” 这时,我才发现,无论我经历过什么事,从本质上我根本离不开师傅。 “搭把手。” 说着,师傅拽着玄虎的胳膊,把玄虎拖在稍微平整些的地方后,捡起仅剩的四方凳,掸掸身上的浮灰,两手拄着膝盖,危襟正坐地看着玄虎。 “要不,我把虞澜喊来?” 眼下的情况我也摸不准,但在潜意识里,我本能地依赖虞澜。 “嗯。” 师傅轻声应和了一句,眼睛始终停留在玄虎身上。 我连忙从兜里掏出电话,破碎的屏幕上显示二十多个未接来电,这些电话的主人,正是虞澜。 “完蛋了。”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当我硬着头皮把电话打了过去,兜头而来的就是虞澜的怒吼,我想先说正事,但虞澜根本不给我机会,我只能把电话拿的稍微远一点,默默地承受着虞澜的怒火。 虞澜火力稍微弱了一点,我马上见缝插针,把玄虎的事儿和虞澜讲了出来,虞澜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马上就到。 师傅像守护者一样,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玄虎,我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陪着师傅默默等着,直到虞澜的到来。 一进门,虞澜单手拎着药箱,见到屋里一片狼藉,脚下明显的往后退了一下。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玄虎,还有一言不发地玄虎,虞澜把询问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我赶紧迎了过去,把房门反锁上,用下巴指了指玄虎,低声说道:“快去吧。” 第1109章:濒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惊讶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玄虎,又看看墙上飞溅的血液,低声问道:“这什么情况啊?” “先去看看吧,回头再跟你解释。” 虞澜又看了我一眼,大步朝着玄虎走了过去,师傅强扯个笑意,有些惊讶地看着虞澜:“虞姑娘怎么来了?” “是他让我来的……”虞澜指了指我,又把目光放在玄虎身上。 师傅微微一怔,带着歉意笑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 “麻烦了。” 说着,师傅赶紧站起来,一欠身,似是给虞澜轻鞠一躬,连忙给虞澜闪出一个空间。 没有多余的废话,虞澜快速蹲下身子,麻利地给玄虎做起检查。 虞澜一手搭在玄虎的脉搏上,脸色越来越不好,又把玄虎的嘴撬开,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一系列的检查过后,虞澜把目光聚集在墙上的血迹上:“是什么人伤的他?” “是我。”师傅应了一句。 我赶紧挑重点把这事讲了一遍,虞澜又摸了摸玄虎的脉,带着愁容陷入了沉思。 “我虽然不懂内丹之类的东西,但他的体内有一股燥气,把所有经脉全部堵死了。” 面对虞澜的诊断,师傅有些疑惑:“堵死?” 虞澜点点头:“对,是堵死。” “我跟您举个例子。”说着,虞澜从地上捡起瓷瓶的颈口碎片:“比如经脉只有这么粗。” 虞澜又从地上捡起一块木头:“但现在的燥气有这么大。” 那颈口最多如孩童拳头大小,木板则有成年人胳膊粗细,显然,堵塞是情理之中。 见师傅点头,虞澜继续说道:“火急则涩,火旺则停。玄虎师傅现在是又急又旺,把整个经脉都赌住了。而且,这股燥气很不稳定,有些跳动之势,这就意味着,燥气很有可能突然暴走,在他身体里乱窜,最后……” “最后什么?”师傅赶紧问道。 虞澜看着玄虎,喃喃说道:“最后,气血翻涌,直攻心脉,顷刻暴毙。” 我和师傅同时倒抽一口凉气,这就意味着,玄虎现在是一个濒死的重病患者,稍有不慎,命就归西了。 我突然有些后悔,我就不应该干这种趁火打劫的事,到头来,害人害己! 师傅一脸恨铁不成钢地低喝道:“我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这个犟种非不听,现在命都保不住了!” 转过头,师傅把语气松下来不少:“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 虞澜果断点点头,但又有些迟疑:“我没遇到过玄虎师傅这种情况,但看病救人的道理是想通的,这种情况,需要红景天和天山雪莲两味药,红景天负责去阻塞,雪莲负责降燥。” 师傅看了眼玄虎,轻叹口气:“就按你说的办。” “你觉得,他苏醒的概率有多大。” 师傅抿着嘴,下了很大决心才问出这句话。 “不好说,兴许几天,也兴许几个月。” 师傅没再多问,转头看着我:“这几天就让玄虎在我这,照顾起来也方便一些。” 安顿好玄虎后,师傅虽然还是担心,但脸色也已经那么难看了,整个人也慢慢地冷静下来。 “玄虎的事,基本尘埃落定了。现在该说说你的事了。”师傅面如湖水地看着我。 “啊?我什么事?” 师傅的口吻忽然变得严肃:“你做错了一件事,大错特错的事!” “你不该去单独见黄天鹤。”师傅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猜到了,这件事您一定会怪我。” 言语中,我忽感如释重负,早就料到师傅会说我。 “对,我是怪你,我怪你对自己不负责。”师傅的口吻愈发严厉。 我疑惑地抬起头,对我自己不负责?不应该是对清风观的不负责吗? 师傅揉揉太阳穴:“你和黄天鹤结了这么深的梁子,你自己的灵根怎么办?你还指望着他还给你吗?” 我苦笑一声:“即便是我俩不结梁子,您觉得他会与我和解?” “沉不住气啊,沉不住气……” 第1110章:濒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一边走,一边念叨着。 顿了顿,师傅止住脚步,回头凝眉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忍辱负重,不知道缓兵之计。” 师傅又大步走了回来,伸出手指,用力地戳着我的脑门,越说越气:“那天,我收到信,我已经猜到了是黄天鹤,在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找过师爷了,师爷已经在想办法了,咱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拖住他。你倒好,擅作主张,利用我和玄虎对你的信任,先是把我俩放倒,然后又孤身赴会,你以为你是个英雄,其实你毁了整盘计划!” 面对师傅的气势汹汹,我虽然有难言之隐,但不敢明说,只是解释了一句:“我、我也不知道您找过师爷了啊。” “你问我了吗?”师傅不悦地反问我一句。 师傅的火气蹭蹭往上拱,阵阵压迫感瞬间传来。 师傅把手指向玄虎,怒不可遏地低吼道:“你不让人省心,他也跟着裹乱!你现在当不了道士了,他生死未卜,你俩想让我怎么办?” 说着,师傅重重地戳了我脑门一下:“口口声声说自己长见识了,就这么长的?做事不顾大局,你长什么见识了!” “一个个都由着性子来,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师傅转身重重一拂袖子,背对着我,两眼看着染上血迹的太乙像,再无言语。 其实,我也是一肚子委屈,我是实实在在不想在连累道观了,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反而又给师傅添了不少烦恼。但师傅的压力比我大多了,见黄天鹤的那天晚上,我就已经切身感受到师傅的难处了,我岂有顶嘴之理? 况且,事情走到今天,全部因为而起,我又哪来争辩的底气? “我错了。” “哎!”师傅转过身,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就不该这么急于让你成长,我把权利给到你手上,你却不知如何使用,甚至不能驾驭。说到底,是我操之过急。” 我刚想说话,师傅却摆摆手:“算了,先不提了。最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我情绪有些波动,你别怪我。” 嗨!我哪有脸怪师傅啊。 师傅把窗户开了个缝隙,大力地吸了几口气以后,面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转过头,师傅十分冷静地分析道:“庙祭日要如期召开,四方信众,八方来宾,要照顾周到。” “除了必要的安防人员,其余人全部撤回后院。” “啊?”我疑惑地看着师傅:“您刚才不是说最担心的就是黄家在这一天选择动手吗?把人都撤走了,这岂不是放弃抵抗了?” “嗯。”师傅轻声应了一句:“若是黄家兄弟真的选择在这一天动手,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能扛得住他们。与其这样,不如保全实力,先带着信众逃出去。” “不管什么时候,人命才是最大的。” 师傅面色静如湖水,但能强烈的感受到一种决心。 “你现在就去操办庙祭事宜吧。”师傅转过头,轻声吩咐道。 我看着师傅,有些内疚地问道:“这么大的事,您还信我?” “我说过,我愿意为你的成长买单,去吧。” 寥寥几字,包含了师傅无数情绪,我一时竟有些语塞,只是重重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一路上,我边走边下决心,关于庙祭这件事,一定不能再出岔头了。 至于我以后的路,暂且搁置一旁吧。 起码,在玄虎醒过来之前,我还要在人间搁置些时日,总不能让师傅孤苦伶仃的守着清风观吧?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按照道教最高规格准备着各种备品,上到法器红绸,下到贡品高香,各个环节,缺一不可。 这些东西看似繁杂,但好在有文书和库房两位执事,进库和出库这些活计就会轻松很多。 唯一个耗时耗力的活计,就是擦拭各位神像。 这活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极其耗费精力,一来是神像数量比较多;二来,神像均为泥塑为坯,彩漆为身,若是弟子手上没有轻重,很容易将神像损毁。 若是哪个神像残边断角,即不尊神抵,又会被信众贻笑大方。 虽然时间很紧迫,但在这件事上,我依然选择了亲力亲为。 每天天还没亮,我就拿着带着水桶,揣着麻布,挨个擦拭着每一位神像,每天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再去看看玄虎,玄虎除了偶尔有些抽搐以外,倒是没其他症状,按照虞澜的说法,玄虎的抽搐,完全是正常现象,不必过多挂念。 三两天的时间,在擦擦摸摸中转瞬即逝。 不过,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确实挺让人安心。 起码看见锃光瓦亮的神像,心里装着满满地成就感。 第1111章:庙祭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庙祭日当天,所有弟子按照既定的安排各就各位,虞澜以名誉掌门的身份参与到其中,众人各司其职,虽然师傅一再表示不需要留下太多安防人员,但我依然把三分之一的人员力量放在了山门口。 师傅也早早地换上了高功法衣,站在讲法堂中央,带着八大戒师,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法器。 面色中,看不出师傅有半些忧苦,除了鬓角愈发斑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特别饱满。 山下的信众如期而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即便是山门口的弟子极力组织着秩序,但依然不可避免地乱作一团。 自始至终,我都没在人群中露面,而是藏在侧门,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至于道观内部的秩序,有虞澜在其中,我根本不操心,整个道观看起来,倒是十分安全。 起码,在任何细节处,我们都有充分的安排。 人事已尽,剩下的看天命了。 上午时分,云罄和诸类法器在道观中响起,深沉的法鼓与悠扬的洪钟交相辉映,一众法器随后层层而起,师傅浑厚的嗓子带着法音渐渐开来。 我斜靠在门梁上长呼一口气,终于开始了,对于我们的考验,也开始了。 这一天的时间,除了上厕所,我根本没动地方,就连中午饭都是道童给我送的盒饭。 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我在这,和我不在这,一点区别都没有。 但是我在这站着,我心里就踏实。 可能,这就是人们说的自我安慰吧。 这一天的时间,可谓是战战兢兢,每过一秒,我都庆幸一分。 从清晨到艳阳高照,又到日暮西垂,我始终盯着道观门前的每一个人,除了几个信徒因为踩脚而不愉快,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余晖下,我看着一个个虔诚的善男信女,或是穿金戴银,或是身着朴素,在道观的时候,每个人都虔诚的双手在胸口合十,随着师傅的唱腔,这些人用着南腔北调唱诵起道家经典。 一切都是那么祥宁,一切都是那么正常,似乎我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终于,太阳渐渐落下,只有极少一部分的常驻居士,主动留在道观,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杂物,年龄实在太大的,就被渠智安排到客房休息,大部分的外来信众都陆续离开道观,几个小时前还热闹非凡的道观,忽然变得冷冷清清,让人心中难免有些落差。 原来,信仰不是永驻,而是在会随着夕阳落下,而渐渐消散。 黑暗中,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在坚持光明。 可是我固执的相信,残存无几的光明,亦会照亮冗长的黑夜。 夜色一点点铺了下来,我依然站在山门前没走,虽然一切安宁,但知觉让我不敢离开半步。 是夜,一块暗布盖在天空上,偶有早春虫鸣发出的嘶嘶声,再无其他。 我不禁一笑,我们最担心的事,终于没发生,实乃可喜可贺! 我晃了晃酸麻的身体,慢悠悠地往房间走去,心里忍不住喜滋滋的,师傅终于不用为此担心了。 我刚走到正殿,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阵大鼓之音,鼓声震天,敲的人心神不宁。 嗯?我心生疑惑,庙祭日的法会早就结束了,这时候鸣法鼓是为何? 我转头一看,钟楼和鼓楼黑漆漆一片,并未有人值岗,更不存在谁在击鼓。 难不成,在道观闹鬼了?这个想法让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这不就等于在警察局闹贼了吗? 我仔细看环顾一圈,又用对讲机确认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异常,这才又迈开腿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鼓声又一次响起,方才只是几声敲击,现在的鼓声已经连成一片。 我赶紧停下脚步,浑身紧绷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这么敏感的时期,突然传出这种鼓声,怎能不让人警惕? 我身后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山门,山门上橘黄色灯光铺在地上,稍显温馨,可除了灯光,并无其他。 我甚至怀疑是我听错了,但鼓声依然在持续,这绝不是幻听。 终于,我在天空中发现一抹异常,有些低沉的云彩中出现一抹淡淡的光,这光呈一股杏黄色,这绝不是月辉。 与此同时,我脑海里只飘荡着四个大字:杏黄大旗。 是黄家的人! 第1112章:庙祭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本想自己应对,但想想师傅白天和我说的话,有的事,终究是我现在不能掌控的。 想到这,我撒开腿,直奔师傅的卧房。 鼓声初入珠落玉盘,后如骤雨,咚咚咚的鼓声笼罩在道观上空,而我的心跳,似乎要比这鼓声还要响亮。 不等我找到师傅,师傅已率冲了出来,几个随从弟子紧跟在身后,齐刷刷的仰起头,两眼紧盯着上空。 “师傅。” 我站到师傅身边,轻声唤了一句,这才发现师傅连法衣都没穿,只穿着贴身袭衣,外面笼着一层纱衣。 师傅两眼看着天空,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你们都回去。” 师傅对着身后的弟子轻声吩咐一声,弟子并不知道其中缘由,非常顺从的点点头。 “等会。” 师傅缓缓转过身子:“今夜宵禁,任何人不准离开房间,值夜道士都撤回去。” 几个小弟子有些发蒙,但还是点点头。 这时,我忽然发现,云层中好像有若影若现的东西在涌动,而且,这影子还在慢慢地向下坠落。 “来了。”师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和师傅站在正殿门前,身后除了青龙相和三清相,空落落地再无其他,因为下了宵禁令,除了神像前的长明灯,道观里所有的灯火都要熄灭。 道观两侧的路灯扑扑簌簌地熄灭,山门的主灯,快速闪了几下,也回归于黑暗。 很快,整个道观陷入了黑暗,唯一的一抹光亮,就是神像前摇摇晃晃的长明灯火苗,再无一点光亮。 空中,一道道影子在云层中交叉闪动,一团团乌云逐渐凝结,慢慢下压,直到停留在大殿房檐上方,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突然,一道彩光像一道利剑,把乌云拦腰劈开,一杆杏黄大旗从乌云中飞了出来,像是铁钎子戳豆腐一样扎碎水泥地。 这面写着“黄”字的大旗,赫然在三清像面前迎风飘扬。 云层中,两个身影飘然而下,而后无数的黑影都从天上落下,密密麻麻地,根本看不清数量。 不肖片刻,道观中已经被人站满,从正殿前站到了山门,这些人训练有素,落地的一瞬间迅速归成几队,各个队伍前,迎面挂着三角形旗,左侧两路挂绿旗帜,右面两排悬着红旗,正中央的三人,背后是最先落地的杏黄大旗。 柳无垢曾经和我说过,一个完整的堂口,不仅仅是各路老仙强盛,而是麾下兵马各司其职。 绿色是兵马旗,是最核心的站斗力所在;红色是号令旗,见此旗帜,天下弟马需归结于此。 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兵马,暗自揣度着,果然,黄天娇刚出事,黄家的其余几人就迫不及待地对我下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看来,踏破清风观,它们是势在必得。 黄天娇想拿我当成名立腕的资本,可她没想到的是,她久久不能攻下的清风观,竟也成了别人功成名就的铺路石…… 第1113章:鏖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夜风烈烈,大旗作响。 我和师傅孤零零地站在大殿门前,面对着浩如烟海的黄家,虽有压迫感,但只要师傅在,我心里就踏实。 况且,你黄家想仗着人多势众想和我搏命,你却不知道,一个早就活够的人,究竟有多恐怖。 当中为首之人往前走了几步,此人头戴凤翎战盔,身着大叶锁子连环甲,走起路来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腰间悬着一把无鞘大刀,道柄上雕着不知名的动物,再定睛一瞧,这人身高至少两米开外,面黑如炭,虬龙长髯,粗如铁丝,半张脸几乎都被胡须占满。 单是一看,便觉此人乃是勇冠三军之悍将。 师傅虽然两眼始终盯着前方,但脸上波澜不惊,不见丝毫紧张。 对面是谁,想干什么,师傅当然一清二楚。 不过,师傅依然保持了儒将风范,两手一搭,微微颔首:“老仙出古洞,出门架风旋,辛苦。” “哎!” 这人不耐烦地挥挥手,粗声粗气地说道:“休要繁文缛节,吾等为何到你清风观,你心中自己如明镜!” 师傅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贫道并不知。” “我黄天雷是个粗性子,既然你说你不知,那我就告诉你。”黄天雷晃着砂锅大的拳头,冷冷地看着师傅:“今天就是要你血债血偿。” “呵呵。血债血偿?”我毫不在意地往前迈了几步:“这么多年,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们还有别的词吗?” 师傅不动神色地拽了我一下,却被我轻轻挣开。 既有必死之心,何惧外界之胁? “来。”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弄死我,咱们一了百了,从此再无瓜葛,咋样?” 黄天雷见我如此不屑一顾,登时火气直冒,把腰间的大刀直接掏了出来,直抵我颈下,怒喝道:“杀我姊妹,理应血偿!” 我微微一怔,但马上恢复平静:“有的事,我认;有的事,我不认。黄天娇是黄天鹤弄废的,你找我干什么?” “休要嘴硬!吾妹死于清风观虎口崖,这是不争的事实!” 黄天雷把刀往前顶了顶,我的喉结已经感受到刀刃上传来的凉意,可这股凉意,更把我心里的暗火激发出来。 “你们黄家还能讲点理吗?在虎口崖出的事,就要清风观负责?纯属无稽之谈!” 我好不客气地往前走了一步,任刀尖扎进皮肤。 我他妈连死都不怕,难不成还会被你几句话吓死? 黄天雷嘴角抽搐几下,低喝一声:“尔等昔日屠我同袍,念在你爷父已用命抵债,我本不想继续沾染因果。可今日尔等再害我姊妹,这便是目无法纪,天道之下,岂容你肆意妄为!” 我和黄天雷之间,隔着一把刀的距离,他没有扎下来,我也没有走进去。 我隐约觉得,黄天雷和我接触的黄家人,好像都不一样。特别他说的前半句话,说的还挺公道,我难免对他升起一丝好奇,还有一丝几乎可以忽略的好感。 毕竟,这么多年来,黄天雷是第一个讲道理的人。 不过,这一丝好感仅存在一念之间,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瞬间烟消云散。 以我和黄家斗争的经验,黄家本性便是狡猾,黄天雷如今的言辞,究竟是真的讲理,还是道貌岸然,尚且有待考证。 “你说你不想沾染因果?”我反问一句。 黄天雷脖子微微一扬,用鼻孔看着我,虽然没说话,但他回答了一切。 我面不改色地看着黄天雷:“这么多年来,你妹妹数次发难,大大小小做了多少恶事?另外,清风观上下被屠戮殆尽,也是你们干的事,你现在说怕沾染因果,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黄天雷行得正,坐得端。清风观的事,我没参与。”黄天雷两眼直视着我:“他……” “屈屈黄口小儿,岂敢要我黄家对你解释?” 说话这人,站在黄天雷的左面,身穿一身黑袍,面色白净,唇红齿白,手中拿着和师爷相似的白纸扇,说起话来略带几分阴柔。 不等我说话,黄天雷一侧脸,目光从这人的脸上扫过,黄天雷的不怒自威,吓得这白面书生立马点头,赶紧后撤了几步。 转过头,黄天雷看着我,继续着刚才的话:“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某无干,吾不曾伤你清风观半分!” 第1114章:鏖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应该是你清风观的掌门吧。”黄天雷接着没说完的话:“你且问他,可曾见过我这张脸?” 我把目光转向师傅,师傅看着黄天雷仔细斟酌了一番:“确未见过。” 师傅不会说谎,这就意味着,黄天雷真的不曾参与灭门之事。 这就奇怪了,近些年来,黄家对清风观步步紧逼,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难不成,这黄天雷是黄家的清流? “我与你讲这么多,并不是有义务向你解释。只是,我这一生,最不喜欢屎盆子扣在身上!” 我看看颈下的刀尖,点点头:“行,就算你不曾参与,我……” “什么就算?明明就是!”黄天雷的嗓音陡然提高,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好好好,你说的对。”我连声回应着:“可是,黄天娇的事,确实是黄天鹤干的。再说了,是黄天娇先动的手,这怎么算?” “呵!”黄天雷冷笑一声:“我那妹妹虽为人蛮横,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当哥哥的,不可能袖手旁观!至于黄天鹤那小子,我一样会去找他!” 我侧耳一听,黄天雷说的是“小子”,而不是像黄天娇一样称其为“杂种。” 黄天雷和黄天鹤之间,好像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 “话以与你讲完。”黄天雷的面色陡然变冷:“你们该上路了。” 说着,黄天雷手上的刀,作势往前一刺,师傅眼疾手快,怀中天蓬尺霎时飞出,将刀尖砸偏几分,我才堪堪躲过这一击。 师傅的天蓬尺像是一个信号,这东西一飞出来,现场瞬间乱成一团。 黄天雷的大刀变成赤红色,几团黄气缠绕在其中,带着破风声直逼我胸口,师傅从身后滑步前来,一探手伸出拂尘,将刀刃挑起,转身又彻底挡在我面前,顺势和黄天雷缠斗在一起。 黄天雷说话粗声粗气,功夫如人,同样是大开大合,雄健的身法中,霸道尽显! 这时,那个玉面书生也动了起来。黄天雷大开大合门,这玉面书生如绣花女一样,不慌不忙,一身阴柔。 “嗖嗖嗖。” 白面书生抬起手,对着前方虚抓一把,我只感觉到面前一阵贼风。 本能之下,我身子一矮,只觉肩膀一痛,我定睛一看,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根半尺长的金针。 我一咬牙,单手把钢针从肩膀上拔了出来,重重地在掷在地上。 白面书生并不恼怒,一抬手,又是数把钢针迎面扎来。 仗着的有点武术的底子,一闪身,堪堪躲了过去。 不过,我也只剩下躲避的份儿了,这人褪去了的被毛戴角之身,已修成了人形,我在他手里根本占不到便宜。 但死战不退,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 身后有道观,有弟子,还有玄虎,反正我怎么都要死,不如就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 想到这,我脚下生风,一招青空出海直奔白面书生心窝,他只是像驱赶蚊虫一样,很随意的扇了扇纸扇,想挡住我这一击。 虽然我的功法尽失,但我长久以来积累的战斗经验,却已经随着我的记忆渗透到肌肉当中。 这一击,只是我虚晃一枪,真正的意图是在脚上,我算好距离,手撞在他心窝的时候,单前脚往前一踏,鞋底顺着他小腿胫骨,顺势滑下,后腰发力,用出一招“震山跺”。 别管你是人,还是地仙,只要你还有肉体,你就肯定有痛觉。 这震山跺本是八极拳中的武学,是实打实的杀人技,若是掌握精髓,能将人的脚趾踩爆。 没错,不是碎,是脚趾把脚背顶开,直接爆掉! 对于非本宗门的功夫,我平日里只当兴趣,闲来无事时才会摆弄两招,虽不能炉火纯青,但还是能掌握些基本技巧。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我唯一反击的本事。 白面书生脚下吃痛,身子顺势往后一退,白皙粉嫩的脸上阴晴不定,涨红色在他脸上渐渐蔓延。 我猜,他不仅仅是吃痛,更多的是羞愤。 毕竟,他眼前的我,只是一个羸弱的凡人。 “嘿!” 白面书生怒喝一声,如天女散花一般的金针从袖口飞出,我俩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金针又如此之多,我根本没机会躲避,情急之中,只能狼狈的用手护住面颊等要害,身体快速往后退,尽量让自己减少伤害。 第1115章:天雷滚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远处,杀声震天,打着绿旗的队伍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入,师傅靠着手中的拂尘和黄天雷打的热火朝天,黄天雷大马金刀的进攻,与师傅金木所制的拂尘交战在一起,黄天雷步步紧逼,师傅连连后退。 师傅本就不善拳脚之事,加上本身就和黄天雷差了无数个等级,如今的缠斗,已不能被称作「战斗」,只能面前算作苟全性命。 突然加入战场的黄家子弟引起了师傅的警觉,只闻师傅大喝一声:「禅寂!」 我微微一怔,马上心领神会,迅速抽身插在师傅和黄天雷之间,师傅身形快速后退,从身上掏出九张紫红色的符咒。 这是,炽雷法符!道教俗称「绝户咒」。 当我看见这符咒的一瞬间,心里踏实许多,可踏实的同时,也有些不安。 我刚进道观没多久,师傅把这符咒浅显的和我讲了了一些,我知道这符咒的威力以后,一直缠着师傅要学,但师傅对这符咒颇为忌惮,迟迟不肯教我,后来他被我烦的受不了,才肯讲出其中缘由。 这炽雷法符可唤请九霄之雷,雷光一落,此雷威力堪比渡劫之雷。若是被这雷火击中,任你多高的修为,定将叫你连鬼都做不成! 不光如此,游荡在方圆百里的亡魂都会在天雷无差别的轰炸下,变成一抹齑粉,再也没有轮回的机会。 师傅深知此符凶悍,念众生修行不易,不愿毁人修行,更不愿抹杀亡魂轮回的资格,故一度将这符咒列为清风观的禁忌之法,为数不多的一套符,被师傅放在了讲经堂,平日里供居士和弟子瞻仰,并无他用。 时至今日,师傅所有的本事我几乎都学到了,只有两样,是我没学会的。 一是师傅的心卦,这纯粹是我悟性使然,愣是学不会;这第二,便是炽雷法符的画法,师傅闭口不谈,从不教我半分。 当初,黄家踏破山门,师傅死守住心中的仁义道德,愣是没用这炽雷符。 想必,师傅痛定思痛,这一次,绝不手软!qs 如今,在黄家大肆屠戮之下,师傅没办法再讲仁义道德,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讲仁义! 所谓,道德的制高点,便是没有道德! 想到这,我不禁冷笑一声,即便你黄家能耐通天,但这在这正法之雷下,灰飞烟灭只是早晚的事! 而那些打着绿旗的黄家弟子,或从天上飞,或从地上跑,各显神通,混乱中带着有序,齐刷刷的压了上来。 「牵制!」 多年以来,我和师傅早就养成了默契,我猛的醒悟过来,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我不知道师傅需要多久的时间,只能凭一己之力,先顶住前方的压力,给师傅争取更多的时间。 见师傅背后院墙,那我便以师傅为中心,在他面前,用肉身拉起一道屏障。 好在当初杨定延教过我趟泥步,这种功法在混战之中,有着浑然天成的优势,我在人群中不断闪转腾挪,从东面跑到西面,从西面又钻到南面,抓住机会,偶尔还能反击一下。 黄家子弟确实功法高深,但我亦是身法灵活,虽然我一直在挨揍,但仗着速度快,愣是把师傅保护在了后方。 五花八门的兵器毫无章法地落在我身上,我根本不躲,我甚至失去了痛觉。 信仰最大的用途,就是在深处深渊之时,依旧相信人间光芒万丈。 而我现在唯一争取光明的机会,就是要挨揍!只要我挨揍的时间足够久,师傅反击的概率就越大。 随着我牵制的时间不断加强,体力渐渐有些不支,功法尽散以后,连体力都跟着下降。 「轰隆隆。」 云层中忽然响起了我心心念念的雷声,雷声透过云层在一点点下压,蜘蛛网状的电光带着紫红色,几乎布满了天际,几声雷光之后,天上的乌云早就不知所踪。 黄家子弟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突然而至的天雷……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15章:天雷滚滚(上)免费阅读. 第1116章:天雷滚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从人群中的缝隙望向师傅,师傅手持拂尘,两手抱拳,轻闭双目,九张紫红色符咒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圆形,漂浮在他胸前,九张符咒前,隐约闪着紫色的电光,看起来好不威风! 突然,师傅猛睁双眼,剑眉直竖,手中的拂尘向上一抛,未等拂尘落下,天雷和拂尘之间像是有了某种感应,一声悍雷先在师傅脚下炸响! 「咣!」 这一声雷击,炸的我几近失聪,耳朵里除了蜂鸣声再也听到其他。.. 我赶紧回头看去,这一声悍雷炸的水泥地面尘土飞扬,无数碎石激起,像水波涟漪一样四下散开,师傅面色淡定,眼含坚韧,双手不断变化,掐着各路法诀。 而这从天而降的悍雷,将无数黄家弟子劈的魂飞魄散,拥挤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直径几十米的空缺,方才还战意激昂的黄皮子,谁也不敢靠近一步。 我终于的明白师傅的苦心,他做法不难,可一道天雷下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行,就在这一瞬间归零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从某些角度上讲,这符咒确实过于毒辣! 不过,今天是你黄家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这一道雷,炸的黄天雷一脸懵,转瞬间,黄天雷才看清楚,只是这一道雷,就足以让他的黄家子孙连个渣子都不剩! 「嗬!」 黄天雷单手高举,直指天际,满脸阴沉地看着师傅,一手舞着大刀,平地狂风四起。 黄天雷一掀锁子甲,把刀猛地往地上一插,刀身散发出层层火焰,淡淡地,像烛光。 烛光渐渐包裹住整个刀身,刀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两节,刀柄发出像是手机一样的嗡嗡震动声。 震动声戛然而止,一声如虎啸山林般的低吼,响彻整个道观。 刀柄所雕之兽平地拔起,猛飞至半空,电光火石间,一只身披金甲,红鬃红眼的狮子在空中凝结成型,对着前方的三清像,又发出一声咆哮。 早就听闻地仙可驯百兽,今天真真是开了眼! 或许是人类对于野兽本能的恐惧,这红鬃狮子的嘶吼让人从心底发颤。 黄天雷脸上挂着冷笑,抬手一会,半空中的狮子俯冲而下,黄天雷身子一跃,胯下骑狮,一手抽起地的大刀,红鬃狮粗壮如树干的蹄子在地面上震起滔滔尘灰,直奔师傅! 此刻,师傅口中法诀不断,眼见红鬃狮杀将而至,师傅单脚点地,拂尘向下一挥,几道符咒噼啪砸在地上。 符咒在红鬃狮子身上炸的火光四溅,黄天雷只是身子微微一晃,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噌!」 黄天雷大刀斜劈而下,一道赤黄两色相交的光刃凌空而出,再次袭到师傅面前。 师傅赶紧收住法术,一套利落地纵云梯拔地而起,躲开黄天雷的攻击,可这光刃并不减速,直愣愣地奔向身后的正殿。 「轰隆!」 正殿的房檐被齐刷刷地砍掉,片刻之后,半座大殿倾斜而倒,那座青龙像直接裸露在外……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16章:天雷滚滚(下)免费阅读. 第1117章:蝼蚁之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咣!” 半空中又是一声悍雷,黄天雷抓着红鬃狮子的鬃毛,拨马掉头,看得出来,黄天雷对这天雷,还是颇为忌惮的。 紧接着,天上滚雷不断,像是流星一样急速下坠,所到之处,无不是尘土飞扬,寸草不生! 数不清的黄家子弟在天雷的覆盖下,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化成尘土。 看到这,我终于明白师傅当初为何如此淡定,他在那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掐准了炽雷法符定能让黄家有去无回! 只是,他付出的代价,是前半生的全部仁义。 或者说,他用毕生信仰发动了这次无人生还的反击! 黄天雷仗着功法高强,一面躲着天下落下的雷,一面对师傅发动无间断进攻。 师傅一手持着拂尘,一面不断吟诵着法咒,躲避着红鬃狮子的冲击,还有它背上的黄天雷。 没过多久,黄家弟子就已经被炸的所剩无几,仅剩的残兵败将也只能龟缩在墙角,不敢出来。 蝼蚁尚且贪生,这群开了灵智的黄皮子,当然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修行,谁也不敢用自己修为来表示对家族的忠诚。 天雷的出现像是胜利的号角,正当我欣喜若狂之时,天上的雷声戛然而止。 我定睛一看,师傅手中的拂尘已断成两节,人也跌落到花坛中,白色的纱衣上赫然印着一道血红色的刀疤,还有一个黑色的脚印,红鬃狮子威风凛凛地站在师傅面前。 一瞬间,连空气都凝结了。 我承认,人神之间的差距,绝对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逾越的。 即便黄天雷尚未位列仙班,但其修行不止百年,我和师傅只是凡人,想要迎战他,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凡人就该被欺负么? 凡人就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改变这个是非颠倒的世界吗? 一瞬间,我血冲天灵感,脑海里不断激荡着一句话:“凡人,不能逆天吗?” 三清就在远处看着,他的门徒,就要在他的脚下惨遭屠戮,这就是命吗? 如果这是命,那我非逆天不可! 黄天雷扯着红鬃狮子,慢悠悠地转过身,回头看看我,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吭,竖提着刀,不紧不慢地朝我走来。 “我操你妈!” 管你是什么狗屁神仙,先干了再说! 我屁股向后一沉,双膝微微弯曲,不等黄天雷来到,我先迎着他跑去! 黄天雷随意地把刀在空中掂了掂,抬刀直奔我脖子。 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要寻死么? 你只猜对了一半! 黄天雷把刀抬高,正好给了我一个空挡,我顺着他腋下直接钻了出去,大步跑到师傅身旁。 “你……” 师傅刚要说点什么,却看见我在撕扯他的衣服,他尚未说出口的话,化成了满脸疑惑。 我干净利落地把师傅的衣服扯开,袭衣外兜里挂着师傅随身携带的符咒,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贴在自己身上。 转身直奔黄天雷。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我忍着头疼,拼命念出我这辈子最后的咒语,脚下猛蹬发力,迎着黄天雷高举起的大刀冲了上去。 我想寻死,没错,但是,我要带着你一起死! 在生死攸关之际,我依然选择无条件相信三清之法!你被毛戴角之物,终究不能和正神比拟! 黄天雷的大刀劈在我后背的一瞬间,我已从狮子头上掠过,倒骑在狮子身上,紧紧地搂住了黄天雷的腰。 奈何黄天雷身坚如铁,坐在狮子背上,纹丝未动。 我只觉得脊梁骨一凉,阵阵寒意顺着我被划开的脊梁骨传进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我身上的符咒也开始劈啪作响。 “凡人,也能逆天!” 我倒坐在狮子头上,死命地抓着黄天雷,发动着生命里最后一次进攻。 第1118章:蝼蚁之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果刚才还能被称之为“苟全性命”,那现在便是纯粹的“角力”,那种如原始人一样,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搏斗,纯粹地靠蛮力想弄死对方。 黄天雷没想到我能如此不要命,即便他修为比我高了无数,但符咒贴身爆炸,依然炸的他身形不稳。 顺势,我把舌尖咬破,一口舌尖血直喷在黄天雷脸上。 这本是辟邪除恶的土办法,但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靠着本能,想起来什么,就用什么。 舌尖血喷了黄天雷一脸,也溅射到红鬃狮子的背上,红鬃狮子突然暴躁,硕大的头颅猛地往上一挑,把我直抛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黄天雷平地而起,裹着裙甲的膝盖飞顶在我胸骨上,登时,我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正殿的废墟上,后背正好落在废石之上,我眼前一黑,险些昏厥。 一口怎么也压不住地血,从鼻口同时喷出,鼻子里回流进来的血,呛的我胃里翻腾。 “呕”,一张嘴,把胃里尚未消化的食物喷了出来,呕吐的污秽物再将鼻腔堵死。 呕吐物混着鲜血,滴滴答答顺着从耳边落下,把我半个脸颊黏在地面,我微微抬起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这么狼狈,却感觉这头颅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黄天雷从坐骑上翻了下来,将大刀扛在肩上,一步步地朝着我走来。 “受死吧!” 这声音,并不是黄天雷,而是那个白面书生。 黄天雷把目光转向他,暗含不悦地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白面书生面色一紧,连声解释道:“一定是您一心一意克敌,这才没瞧见我。” 言语之中,谄媚尽显。 黄天雷冷哼一声,转头看着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道:“结束了。” “剁了他的脑袋!”白面书生在一旁扇阴风:“剁了他脑袋,您……” “某这双招子雪亮的很,你方才去干嘛了,我一清二楚!”黄天雷把大刀戳在地上,瞪着怒问:“又何时需要你来教我做事?你算什么东西?” 玉面书生有些尴尬,清清嗓子:“在下只是提醒您,若是带不回他项上人头,您恐怕没办法交差,我也是奉命办事,您……”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只是谄笑着点点头。 “莫要把某等当做傻子戏耍,尔等是副将,还是监军,我比你清楚。”黄天雷冷冷地说道。 玉面书生连连点头:“不敢不敢,在下岂敢监您的军?” “休要多言!拿着他的脑袋,滚去复命!” 黄天雷不悦地怒骂一句,大刀又重新抬起:“凡人不能逆天,蝼蚁不能有骄傲。” “放他妈狗屁!” 不远处,一个声音在空中炸响,这声音,是玄虎! 听声音,玄虎分明很清醒,我心头一震,玄虎醒了? 转瞬间,惊喜化成长叹,他现在这副身体,就该好好躲着,死我一个,总比死三个要强得多吧? 哎!凑哪门子热闹! “嗖。” 我只觉得身子突然一轻,再一睁眼,我已被一个人影放在地上,这人影,正是玄虎! 玄虎脸上挂着笑意,把自己衣襟扯下来一块,胡乱地在我脸上擦拭着,临了不轻不重地扇了我后脑一下,嘴上称赞着:“挺好。” 转过头,玄虎晃晃脖子,又甩甩手腕:“雷声震的老子脑袋嗡嗡响,我一睁眼睛,就看见你们这群畜生在我清风观为非作歹。” 玄虎眼皮一翻:“瞎了你妈的狗眼!” 玄虎横空出现,打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包括我和师傅在内,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黄天雷眉头一皱:“尔等……” “我尔你妈!” 话音未落,玄虎如同彗星一般,带着一道残影就冲了出去,玄虎并未用什么兵器,只是提着两个干巴巴的拳头,对着黄天雷脑袋就砸了过去。 玄虎突然爆发的状态,让我深感怪异,前几天还神志不清,六亲不认,怎么突然变得生龙活虎? 第1119章:武彩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再仔细一瞧,玄虎的肩膀两侧,乃至两个拳头,竟然齐刷刷地闪烁着两只银色的虎头! 当初,玄虎斗杀黄天智的时候,用尽浑身解数,也才只有一只虎头。如今同时出现两只虎头,只能说明一件事——玄虎,已经不一样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瘸腿的玄虎和身披锁子甲的黄天雷斗在一起,那个看似满脸忠诚的的白面书生,早已不知去向。 玄虎手上映着两只硕大的银色的虎头,直逼黄天雷头颈,黄天雷虚晃一招,大刀架住玄虎的拳头。 玄虎根本不顾黄天雷的防御,腰间顺势一扭,两手着地,两腿空翻,像是杂耍一样,凌空飞旋三百六十度,一击带着虎头的斜劈肘砸出,黄天雷皮劈刀迎击,眼见大刀劈在玄虎身上,玄虎身形迅速着落,单脚成弓,身体做箭,左手一记夜叉探海,沿着大刀侧面滑了进去。 黄天雷的大刀固然霸道凶悍,可也给平添几分笨拙,玄虎虽没有兵器,当整个人十分灵动,就在这一呼一吸之间,玄虎越过大刀,长驱直入,瞬间破开黄天雷的防御。 黄天雷猛提红鬃,胯下红鬃狮子前肢高高跃起,那样子分明就要把玄虎踏成肉泥,而玄虎在他面前,变得如同玩具大小。 玄虎双腿齐发力,先后两记凌厉地顶天膝射在红鬃狮的下颚,竟然踢的红鬃狮连连后退。 黄天雷以红鬃狮为代价,勉强驳回一局,否则一定吃大亏。 黄天雷借势翻身落下,手提宽刀,瓮声瓮气地问道:“敢问阁下师承哪门哪派?” “清风观,震乾院!” 黄天雷往前跨了几步,锁子甲发出哗啦啦地摩擦,两手抱拳,嘴上说道:“好功夫!” “某等愿意与阁下一较高下!” “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玄虎歪着头,嗤笑一声:“您贵为黄家的兵马元帅,跟我较量,未免有些跌份吧?” 言语之中,玄虎带着丝丝嘲讽与奚落。 “但我们都是习武之人!” “咣当。”黄天雷两眼直视着玄虎,把手上的大刀扔在地上。 下一秒,黄天雷率先解甲,从腹甲到胸甲,乃至胳膊上的披膊甲,甚至连胸口的护心镜都被丢在了一旁。 “习武之人,应以武行之礼相见。” 黄天雷把身上的甲胄卸净,只穿着一身黄白色的内衬,站在离玄虎不远处的位置上。 “您不是来决斗的。” 那玉面书生小步往前挪了挪,凑在黄天雷耳畔,低声说着。 “再敢聒噪,就地正法!”黄天雷虎着脸,面色阴沉地看着玉面书生。 玉面书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又马上站上前,略带强硬地说道:“大功即将告成,你我二人便是功成名就;若是出了差池,咱俩都不好交差啊,您说呢?” “这话不是我说的。”说着,玉面书生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小牌子,在黄天雷面前晃了晃:“您看这是什么?” 我极力想看清,奈何距离实在太远,只能勉强看出颜色,至于牌子上的字迹,我一无所知。 黄天雷把身子转向玉面书生,一手夺过牌子,在眼前打量几圈,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我耽误你发财了?” “不敢,不敢。权是为了使命。”玉面书生语气又加强一些:“不过,在其位,谋其政,您应该比我懂吧?” 玉面书生这话说的即谦卑,又大义凛然,可话里隐隐藏着淡淡地胁迫。 我隐约觉得,黄家的内部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黄家确实实力庞大,文臣武将不计其数,可从根源上说,黄家是以武问道的地仙,这黄天雷堂堂兵马大元帅,被一个文臣似的人物牵着鼻子走,确有怪异。 第1120章:武彩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仔细一品,字里行间之中,这玉面书生的背后显然是有一个更加权势滔天的人,在处处制衡着黄天雷,以至于主将和副将之间,处处充满了火药味。 黄天雷掂了掂手里的牌子,重复着玉面书生地那句话:“在其位,谋其政……” 突然,黄天雷反手化掌,连同金牌子一掌拍在玉面书生胸口,将玉面书生击退了数丈之远。 “那就谋好你的政,那才是你的位置!” 黄天雷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玉面书生稳住身形,脸色略微阴沉,不过还是强扯起笑意,只不过,阴险已经从眼角中流了出来。 转过头,黄天雷看着玄虎,两脚岔开,双手抱拳:“某等已有几百年未见得如此犷悍之功法,请赐教!” 黄天雷虽然满脸庄严,但脸上并不见杀戮之气,五官之中反而有一种说不明白的表情。 玄虎并没有因为黄天雷的认真而严肃,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轻飘飘地说道:“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决斗吗?总不是以武会友吧?咱俩之间,除了仇,没有其他。” “某是以武入道,此生酷爱功夫之学,并非决斗,是请教!”黄天雷面不改色地说道。 玄虎嘿嘿一笑,对着黄天雷扭了扭腰:“您还真是瞧得起我。我这臭瘸子若是能和黄家兵马大元帅过上几招,那此生也是无憾了。” “不过。”玄虎话锋一转:“既然你说是武行之间的比试,那不妨带点武彩头,岂不是更好?” 卧槽,我心头一惊,玄虎的疯劲儿又上来了! 所谓的“彩头”,就是赌注,这“武彩头”,是只存在于习武之人的规矩。 按照老传统,输方应当面撅断兵器,以示此生再不踏武术行当;若是心有不甘,往后还想继续混武行,那就要把自己的贴身信物交给赢方,若是以后在公共场合与相见,不可抱拳行礼,只能作大揖。 不管怎么样,这对输方都是莫大的侮辱。 黄天雷这么多年的修行,明摆着,肯定不会输况且,可黄天雷是五仙之中身份显赫之人,怎么可能和一个人间道士比武? 打赢了,不光荣;打输了,更难看。 如此拉低身价的事,黄天雷不可能答应! 让我更加疑惑的是,玄虎明知道黄天雷是什么人,真打起来没什么胜算,为何又敢如此挑衅?、 况且,反正和黄天雷的对决已不可避免,又何必多此一举,搞个彩头出来? “说吧,赌什么彩头?” 黄天雷倒是没说同不同意,而是先问起了彩头。 “你赢,我偿命,但你要放过清风观我死;我赢,所有事情今日一笔勾销,清风观和你黄家再无瓜葛。” 此刻,黄天雷歪着头,凝神看着玄虎,久久未言。 “你不敢。” 玄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心里更没底儿了,玄虎这是把黄天雷生生架了起来,不答应,便是怯弱;答应了,玄虎必输无疑! 这是何必啊! “就这么办!” 完了,我心头一阵绝望涌过,黄天雷真的答应了。 不过,转过头,我心头一紧,一旦赌上彩头,那定会以命相搏,玄虎不可能赢,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换整个清风观的安宁! “出家人不打诳语;习武人不说空话。” 玄虎眼睛一眯,一字一顿地说道。 黄天雷非常干脆地点点头:“绝不食言!” “嘿!” 玄虎瞬间化身闪电,单脚点地,一记利落的飞膝射到黄天雷面前,黄天雷赤手而上,一脚蹬在玄虎的后膝上,一拳和玄虎的拳头撞在一起。! 第1121章:越战越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夜风愈加盛猛,一只银色的虎头从玄虎手上迸发而出,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玄虎撞在黄天雷身上的一刹那又顺势加码,右手箍住黄天雷的后颈,侧摆拳以流星之势砸向黄天雷的下颚。 若是寻常人,定然是躲不过这一击,可黄天雷这兵马大元帅也不是白叫的,只见黄天雷身子往下一沉,脖子先行脱困,而后两手抓着玄虎的大臂,铆足了劲儿,把玄虎抡成了圆形。 这一幕看的我心头直颤,高手过招,不需要太华丽的招式,一拳一脚都能看出差距。 显然,玄虎发动的所有进攻都被挡住,甚至开始被迫防御。 结局,似乎已显而易见了。 我想帮他,但真的是有心无力。 在半空中的玄虎,死死地扣住黄天雷的手腕,愣是没被甩出去。玄虎看准时机,斜肘劈下,直奔黄天雷太阳穴,这地方是典型的要害,若是挨上玄虎这一击,黄天雷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无奈之下,黄天雷只好放弃进攻,转而低身防守,玄虎抓住这个空挡,用肩膀狠狠地往前一顶,黄天雷顿时身形不稳,玄虎再乘机而上,顺着黄天雷的腋下钻了过去,反抱住黄天雷的后腰,前脚往上一提,直蹬在黄天雷的胫骨上。 此刻的黄天雷,身子往前倾,重心却往后坐,几个缠绕下来,玄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黄天雷缠的死死的,逼得他只能被迫防御。 一瞬间,玄虎好像竟然占了上风。 这时,黄天雷以肘为刀,猛击玄虎后脊,一瞬间,玄虎嘴里发出一声低吼,手上的力道登时松开一些。 黄天雷趁着这个空挡,身子一矮,一记秋风落叶扫堂腿,直逼玄虎下盘。 果然,这黄天雷经验老道的很,这一招看似随意,可这样既能拉开和玄虎之间的差距,又能让玄虎吃个大亏! 黄天雷这平平无奇的一脚,竟然在地上扫出一道火星,我不禁心头大骇,这力道怎么能如此凶悍! 我本以为玄虎就此落败,没想到玄虎靠着强悍的腰部力量,在半空中凌空翻了几下,拳风从黄天雷头顶落下,黄天雷想伸手去挡,却发现玄虎真正的目的,是自己的肩膀。 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玄虎的拳头已经砸在了黄天雷的肩膀上,黄天雷半个身子一软,双脚离地,迅速后撤了几步。 我心头又惊又喜,玄虎现在到底是多大能耐?竟让黄天雷有了败退之象? 虽然这只是个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胜利,但放在寻常人身上,连想都不敢想。 毕竟,那是黄天雷啊! 黄天雷身上的功夫,我早已领教,在漫天神雷之下,还能把师傅打成重伤,其恐怖能力不言而喻! “呔!” 这时,战局突变,那个玉面书生突然闯到玄虎和黄天雷中间,一手拿着白纸扇,一手洒出无数钢针。 不等玄虎说话,黄天雷先行暴怒:“无知小辈,退下!” 这一嗓子震得人心头直颤,方才和玄虎缠斗中都没有这么愤怒,现在对玉面书生却如此不满。 我忽然有点看不懂黄天雷这个人。 “这人着实难缠,属下必与大帅同进退!”玉面书生正义凛然地回应道。 黄天雷仰天长笑道:“共进退?你是怕我夺了你的功吧!” 这玉面书生并未搭话,直奔着玄虎冲了过去,玄虎飞身闪过钢针,纵深一跃,两只手已经和玉面书生交在一起。 玄虎以鬼魅般的速度,突然钻到玉面书生身后,对着其脖颈重重一砸,等他回头的时候,玄虎又跑回到正面,一拳擂在他脸颊上,几个回合下来,玉面书生连玄虎的毛都没摸到,就已白白挨了好几拳。 “咔啦”,白纸上重重一抖,扇面展开。刹那间,这白纸扇如同回旋镖一样,对着玄虎飞射出去,玄虎身子一矮,一招蝎子摆尾,用脚将扇子踢了回去。 “呃!” 玄虎嘴里发出一声闷吭,我定睛一看,玄虎地的腿上赫然出现一道伤口,外翻的肉茬被血液浸红,与此同时,那白纸扇也飞回到玉面书生的手中。 第1122章:越战越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扇子的骨架上,竟插着十几把尖刀利刃,刀刃只沾了零星的血迹,再看看玄虎的伤口,这刀的锋利程度,不言而喻! “龌龊!”玄虎踉跄着身子,一点点站直。 “给我退回去!”黄天雷被这玉面书生弄的越发愤怒,想阻止,但踌躇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能拦他。 “大人,小的已经将其重伤,剩下的,您处置便好。” 玉面书生扭头看向黄天雷,脸上写满了得意之色。 别看我和黄天雷势不两立,但我对玉面书生这种人,是发自内心的瞧不起。这话里话外中,把功劳占满,黄天雷反而像个捡功劳的人。 对于这种人的厌恶,和立场无关,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咚!” 我只觉眼前一阵闪电飞过,玉面书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倒着飞了出去。 我定睛一看,玄虎前冲拳的姿势还没的落下!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玉面书生,又看看玄虎,不禁感叹一声:好生霸道的力量! 玄虎瘸着腿,快速地走到玉面书生面前,拽着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抓了起来。 “老子连黄天智都敢杀,我不差你这一个狗东西!” “我二人决斗,与你何干!不讲规矩的东西!” 说着,玄虎左右开弓,大嘴巴子抽的震天响,而黄天雷自始至终都阻拦玄虎,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冷眼相望。 半晌儿,玄虎像是打累了,把软踏踏的玉面书生丢在一旁,晃了晃手腕,又狠狠地啐了一口。 啧啧,玄虎真的变了,这玉面书生再弱,也终究是幻化成人型的地仙,在玄虎手里只能像个孩子似的,被大嘴巴子抽的直转圈。 黄天娇的内丹,真的有这么凶猛吗? “来!” 玄虎把脸在肩膀头上蹭了蹭,对着黄天雷一勾手指。 黄天雷哈哈地笑了起来:“真英雄!” 话音未落,黄天雷杀将而至,再度和玄虎缠斗在一起,玄虎腿上有了伤,速度明显不如从前,面对黄天雷拳拳到肉的进攻,玄虎只能暂时靠着躲避。 黄天雷真的很奇怪,一面夸着玄虎是“真英雄”,可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突然,玄虎脚下一滑,被黄天雷抓了空挡,对着玄虎胸口狠狠一拳,玄虎猛地后坠,身体贴在地面上,急速往后的滑行,黄天雷进攻趋势不减,整个人高高跃起,虎虎生风的大脚从空中落下,玄虎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只能在地上翻滚躲避着,这一脚,黄天雷虽然踩空了,但水泥地面却被结结实实地踩出个大坑! 这一脚若是落在人身上,必然是五脏具碎! 玄虎在地上快速滑动着,黄天雷的进攻还在继续,终于,当玄虎缩到正殿墙角的时候,已是退无可退! 玄虎借着墙面,顺势站了起来,这时,黄天雷的拳头也轰了过来。玄虎歪头一躲,黄天雷的拳头直接轰炸碎墙面,废石破砖横飞,这一拳,把整个墙面打了个对穿。 黄天雷攻势不减,拳头并未从墙里抽出,而是以一种极为蛮霸的方式,用拳头在墙面拉开一个“一”字形。 登时,大殿门前烟雾弥漫,呛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呼一声,完了! 拳脚功夫就是这样,一旦开始落败,若是不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击,落败的趋势一定会迅速扩大,从一个针眼扩成一个大洞,而玄虎与黄天雷之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一招漏洞,转眼间能被放大无数倍。 最后等待玄虎的,就是一败涂地。 黄天雷像个铁塔似的,把玄虎堵在墙角,玄虎只能沿着墙角横向移动,终于,当玄虎被逼停在墙角里,黄天雷高举起的拳头,在空中迟疑地半天,终究没能砸下。 第1123章:败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黄天雷把拳头收了回来,往后退了半步,给玄虎一个能站起身子的距离,把手掌伸开,递在玄虎面前,平静地说道:“你输了。” 玄虎看看黄天雷的手,转头扶着墙壁,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此刻的玄虎满身灰尘,本就满是补丁的衣服,在地面上好一通摩擦,早就变成了烂布,打眼一看,玄虎不像是道士,更像是逃荒的难民。 黄天雷对着玄虎又抱拳行礼:“阁下功夫高强,黄某真真从心里佩服!” 玄虎盯着黄天雷看了好一会儿,一撇嘴,笑了:“黄大帅的功夫才是独步天下,在下自愧不如!” “真英雄!” 黄天雷抱拳的手并未放下,左手包着右手,右手拇指往上一跷,腰下往前一探,他竟然给玄虎鞠了半躬! 言语之间,黄天雷好像对玄虎有一种敬佩之情! 眼下这个局面已经被他完全掌控,只要他动动手,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完全没必要在这假惺惺,这么一分析,再看看黄天雷的眼神,他对玄虎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敬佩! 而他轻弯下的腰,那更是一种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玄虎咧嘴一笑,同样对着黄天雷一鞠躬,又慢慢站直了身体。 “噌!” 黄天雷对着身后一伸手,插在地上的大刀拔地而起,瞬间飞到黄天雷的掌中。 “我会信守承诺的。” 黄天雷已经把大刀抵在玄虎的脖子上:“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出来吧!” 玄虎斜眼瞥向我,笑嘻嘻地说道:“小子,对你师傅好点。” “还有你,一把年纪了,别总生气。”玄虎对着师傅笑盈盈地说着:“下辈子,我还找你。” “动手吧。” 玄虎转过头,面色平静地看着黄天雷,可那一滴晶莹的泪水,却无声地滑落在冰冷的刀刃上。 “说完了?”黄天雷疑惑地问道。 “嗯,说完了。” 这一切,似乎都在玄虎的意料之中,他从最开始,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眼中的热泪烧的我浑身发抖,我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黄天雷的刀挪到我脖子上:“我就在这,砍了我脑袋,回去复命,从此再无恩怨!” 说着,我铆足了力气,抓着刀刃,对着自己脖子狠狠砍了下来,却被黄天雷将刀夺了回去:“我答应不杀你,定然不杀你。至于复命之事,那与你无关!” 这时,玄虎迎面一脚踢在的腹部,怒喝一声:“滚回去!” 这一脚踢的我五脏翻腾,师傅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玄虎,他活着,比我更有意义。 他必须活! 更为嘲讽的是,我铁了心想要送死,黄天雷却不愿杀我。 我更感叹世事无常,玄虎身体刚刚痊愈,甚至比鼎盛时期还要强,可今天却要殒命于此。 原来,变强只是为了更好的赴死,造物弄人啊! “不行!玄虎不能死!”这个声音在我脑海中久久回荡,我瞬间清醒,我知道,以玄虎现在的功法,他只要活着,一般人不敢对清风观怎么样! 可如今,我完全做不了主,打不赢,又死不成。 “黄大元帅。” 正当我手足无措之时,师傅甩了甩衣袖,整理下衣衫,重重地擦了擦胸口的脚印,两手抱拳:“您今天来,并非您本意。” 黄天雷转头看着师傅,冷声呛道:“与你无关。” “您敬佩玄虎是个英雄。”师傅依旧不卑不亢地说道。 黄天雷非常坦然地点点头,光明正大地承认了:“没错,他是个英雄,黄某钦佩!” “但,英雄是英雄,钦佩归钦佩;清风观把我妹妹害成这样,已是不争的事实,我已擅作主张,将尔等放生,但他必须死,这就是我的使命!” 这黄天雷也真是一根筋,怎么就认死理呢?哪来的不争的事实? 第1124章:败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嗖!” 大殿中突然射出一道气贯长虹的青光,青光之内,藏着一声悠扬而深远的龙吟,这一声,直叫人心头发颤。 这青光越过玄虎,从黄天雷身上径直穿过,黄天雷刚要落下的大刀,被这阵青光顺势顶飞,直抛向半空中,又狠狠插地上。 须臾间,黄天雷倒飞了出去,靠着功法堪堪稳住身形,落地之时,满脸都是惊骇! 突然出现的青光和龙吟,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一道青光在大殿对面霎时落下,一个身着青衣的白面男子站在山门前,这人约摸着也就三十岁上下,身材不算魁梧,但修长挺拔,他头上盘着公子髻,浓眉,荔枝眼,鼻根几乎与眉心连在一起,让这人看去极为通透,只是微微锁紧的眉头,让他显得有些忧郁。 而且,这人往这一站,浑身散发着一股权贵之气,但绝不是金银财宝堆砌出来的富贵气。 最为引人注意的是,他额头两侧各有一个肉疙瘩,看起来像是害了什么病。 我眯眼仔细一瞧,这肉疙瘩上分出两个小岔头,这哪是什么肉疙瘩,这是角! 再一想那道青光,再看看他飞出来的地方,他是谁,不言而喻! 这庙宇中的正神,回来了! 不过,他对清风观的态度,始终不算友善,这个节骨眼出现的他,究竟是敌是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真身,没想到,还是个英姿逼人的美少年。 哎?当初他不是带着柳无垢出去找什么宝贝吗?怎么会突然在这出现?那柳无垢是不是也回来了? 一瞬间,好多个问号同时涌了上来,我赶紧四下望去,并没有发现柳无垢的身影,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落差。 “聒噪的很!” 这青龙两脚轻轻点地,十分飘逸地飞到黄天雷面前,面含不悦地问道:“毁我庙宇,是何缘由?” 黄天雷眯着眼睛,望向青龙:“东南西北,四海升平,敢问阁下是哪一家?” “西方,青木劫龙。” “你认识我?”青龙缓缓地开口问道。 黄天雷笑了笑:“您头上的角,谁人不识?四海之内……” “既然认得我,为何还敢站着?” 不等黄天雷说完,青空瞬间勃然大怒。 黄天雷脸色一黑咬了咬牙,络腮胡子明显颤抖了几下:“您,和我一样,并未真正得道。为何要跪?” 青龙面带傲色,冷笑一声:“报个名讳。” “黄家十七路兵马大元帅,黄天雷。” 青龙缓缓地点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黄家人。” “我在这里吃着人间香火,你黄家连座庙宇都没有,你问我为什么要跪?”青龙慢悠悠地问道。 的确,五仙之内,一般都是家里有仙堂子,要不就是一些野庙,青龙庙这种正神庙,他们还真没有。 黄天雷脸变得更黑了,但青龙说的确实是实话,他又没办法反驳什么,除了听着,别无他法。 “我确实是应劫之龙,但我血统纯正,乃是西海龙王敖闰嫡传后裔!这便是在人间,你尚且有与我对话的资格,若是上了天庭,你连见我的机会都没有!漫说是你什么兵马大元帅,就是黄天威来了,也要与我客气三分!” 青龙对着黄天雷一指:“你跪是不跪!” 果然,不光是人间拼背景,在天上也是如此。黄天雷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在青龙根红苗正的血统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黄天雷眼含不甘地看着青龙,抿着嘴,吞了好几下口水,下了好大决心后,慢慢地弯下身子,恭敬地跪在地上。 青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 “一群废物!” 青龙横眉竖目在我们身上扫视着,嘴里发出一声怒喝。 “今日乃是我庙建成之日,我理应回来造福百姓,没想到,你们几个连一座道观都守不住!” 转过头,青龙满面不悦地看着我们几人,毫不留情地数落着,言语之中,根本不把师傅和玄虎看在眼里。 第1125章:青龙之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青龙的愤怒,师傅连忙跪在地上,两手高举过头顶:“弟子参见西方青龙神。” 青龙单手化成剑指,直指师傅:“当初你弟子坏我修行之地,你承诺与我修缮庙宇,你现在看看这破砖烂瓦!” “你们在我门前叽喳吵闹,我本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可你们倒好,无休无止!” 我们除了点头认错,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从根源上讲,当初确实是我毁了青龙的修行之地,庙宇就是他的家,我们几个没保护好,确实不怪他发火。 转过头,青龙对着黄天雷大手一挥:“这是我的地盘,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不许在扰我清修。若要打,那你们便出去打个痛快!休要扰人清净!” 这青龙还真霸道,清风观是师傅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你无非是在这暂且修行,什么时候就成了你地盘了呢? 当然,这些话我也只能腹诽一番,万万是不敢讲出口的。 黄天雷跪在地上,面露不甘:“在下奉命而来,若是办不成,某等回去无法交差,您别让我为难。” “听你这意思,你是一定要冲撞我这龙王庙了?”青龙反问道:“还是你铁了心不让我好好修行?” 这青龙还真会戴帽子,毁人修行,特别是毁了一条龙的修行,这是多大的罪过? 断人修行,天诛地灭,这是玄门中不成文的规定。 黄天雷抿着嘴,从牙关里逼出两个字:“不敢。” “那就好,若是毁我修行,那我便要换个地方,好好讲上一讲!” 青龙冷哼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可清风观确实害了我妹妹,我万万没有空手而归的理由,我……” 即便是黄天雷自愧血脉不如,但仍不肯放弃。 青龙侧身一摆手,满目怒色:“打住!你看我像判官么?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告诉你,别在我的地界上撒野!余下的事,你们自行了断!” 青龙突然暴怒,让黄天雷眉头一紧,顶着压力说道:“那我就把他们带走,这就不用打扰您修行了。” “胡说八道!他们走了,我这庙宇怎么办?难不成,要我以真身示人?” 黄天雷步步紧逼,青龙一步不让,两方就这么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罢了。我为难你也没有用,拿着这东西,权当让你有个交代。” 许久之后,青龙从怀里丢出一块刻着“敖”字的方印,咕噜噜地滚到黄天雷面前:“你回去了,就说敖家后人在清风观修行,不要让你们的人来这里搅闹,只要不在我地盘,所有事情我一概不追问,他们的死活,也与我无关。” 青龙这几句话,说的真叫人寒心! 黄天雷看着地上的方印,反复权衡了许久,终究伸手拿起地上的方印,将其用力攥在手里,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转过身,黄天雷看着玄虎,两手又抱拳行礼,眼中藏着无数地情绪,最终只化为一句话:“后会有期!” 玄虎同样抱拳回礼:“后会有……” 玄虎话没说完,黄天雷一闪身,连同地上那个白面书生,一同消失不见了。 凡人用命都换不来的结局,就被青龙寥寥几句话摆平,黄天雷如此凶悍的汉子,在这几句话面前,愣是不敢逾进半步,甚至连同整个黄家都要让步。 在这一刻,我才真的明白凡人和神的区别——我这辈子做不到事,他只需勾勾手指。 见黄天雷离开,青龙慢慢转过身子,把目光放在我们仨身上,语气稍软了不少:“你们,起来吧。” 我本以为青龙要继续责怪庙宇之事,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抛出一句话。 “谢青龙神解清风观燃眉之急!” 师傅虽然站了起来,但两手依然抱拳,大声地感谢着青龙。 青龙慢慢走了过来,距离我们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都站起来说话吧。” 我们这才敢站直身子,但仍不敢与其直视。 “莫说谢我,我在你们这里吃供奉,同仇敌忾也是理所应当。” 青龙一改往日之傲气,转而变得十分客气。 “只不过……” 第1126章:青龙之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青龙话锋一转,欲言又止地说道:「只不过,我不能在明面上帮你们,这会给你们引来更大的灾祸。」 师傅犹豫了一下,问道:「还请明示。」 「你们抬起头吧,我不以真身见你们,没关系的。」 师傅顿了顿:「谢过青龙神。」 这时,我才站起身子,两眼平时着青龙,如果不是他头顶上的肉角,其实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青龙掸了掸衣襟,悠悠地说道:「方才那汉子说的对,我只是个应劫之龙,劫不到,我成不了龙。从整个龙族辈分来讲,我的身份算是最低级的,哪怕是三爪大蛟,也要在我身份之上。只是,碍于血脉,他不得不忌惮我。我只是用身份唬他一下,如果施压过大,保不齐会招惹来更大的势力,万一惊动了铁刹山,我也护不住你们。」 「你们人间有句话,叫「瘦死骆驼比马大」,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说着,青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或者,你们叫我「纸老虎」也可以。」 我再想想刚才青龙说的话,他确实在故意和我们撇开关系,以清修为名,不让黄家人靠近。如此说来,他是用另一招办法保护我们,想来是我心胸狭隘了! 我想了想,两手抱拳,问出心中疑惑:「您这庙宇修建也有些时日了,黄家之前为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 青龙眉头一簇,转而又轻笑道:「说来惭愧,我真的是恰巧在庙祭日这天回来,方才没有现身,是以为你们能搞定这黑脸汉子。我这的真身始终不在庙宇之中,自身的修为又没那么大,他们自然感知不到我身上的气息。」 「照您这么说,三清修为通天,他们即便真身不在此处,那黄家也能感知到神气,为了还敢大举进犯?」 师傅拽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再继续往下问了。 青龙摆摆手,笑道:「无妨。说来,真的要感谢你们。若是没你们的香火供养,我不可能修为大增,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就好,只要不触犯规矩,我什么都能告诉你。」 「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们才是一条战线的。」 虽然青龙地位比我们高上许多,但现在没什么太大的架子。 遥想和他相见之处,那时他满脸愤恨嫉妒世,字里行间中怪我毁了他修行之地,如今和他相见,态度早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乍一听,我还觉得有些不适应,甚至是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间也就想明白了,我们给他塑身造庙,能让他在这清风观里享受着大把的香火,他当然愿意和我们一条战线了,若是清风观不存在了,以他尚未成龙的身份,真就未必能找到愿意实心实意供奉他的庙宇。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这一柱香,不好找。 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我早就想明白了,如果放在以前,我会觉得青龙对我们有所图,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 不过,在现在看来,大家无非是互惠互利,别管是人还是神,大家选择合作共赢,都因利益存在。 从某种角度上讲,一个看重利益的队友,远比靠着一时热血而联手的队友更靠谱。 当然,虽然我已近看透事情的本质,但我还是愿意打心眼里相信青龙不仅仅是为了利益。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三清像镇不住他们?」青龙忽然问道。 我连忙点点头:「对!依您所言,三清功法盖世,那即便他本尊不在这里,但神气会在此处残留几分,黄家人不应该绕着走吗?又怎能大举进犯?这显然说不通啊。」 青龙听完,搓了搓光洁地下巴:「今时不同往日了,这里面有好多历史问题,是你们在人间从来不曾听过的。」 「我只是劝你一句,不要把三清和五仙的关系想的太好。」 此话一出,我心头一颤,这话是什么意思? 威胁?还是忠告?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26章:青龙之意(下)免费阅读. 第1127章:势不两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弟子愚笨,烦请明示。」我一抬手,抱拳说道:「金花教主当初也是给三清立过汗马功劳,关系就算不好,也不至于恶化吧?」 青龙摇头叹息道:「你可别忘了,当年阐教和截教势不两立,教义更是截然相反。就阐教而言,只有人身才能修得正果,这东北五仙……」 青龙的话没说完,就止住了话头,丢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大概听明白一点了,言外之意,这五仙并非人形入道,好像不是很受道教待见。 可,五仙之中的几位老太爷,早早就登上了封神台,做那逍遥神仙去了。 至于往后的第二辈,确实境遇不一,比如柳无垢,柳家就遭到了一场横祸,以至于柳无垢成了家门最后的独苗。 再往后,那就更是分崩离析了,黄家兵强马壮,白家寂寂无名,柳家人丁稀少,总之,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方才说了,不涉及到规矩的,我都能跟你讲。」青龙忽然说道:「下面的东西,就碰到规矩了,你就莫要问了。」 我最怕这种说话说一半,让人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下去,实在太难受了。 不过,因不遵守规矩而带来的后果,远不是我能承担的。 「我猜,他们短时间之内,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了。」青龙自顾自地说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这庙宇,还是要拜托给诸位啊。」 师傅一颔首:「那是自然,您今天在最后关头保住了清风观,我等也应该让您香火旺盛些。」 「嗯……」青龙拉了个长音:「你们没什么必要的事,尽量不要外出。在这个院子里,我的神像好歹能震慑他们,但出了这个院子,我就未必管用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家的主神能如此关心我们,我心头还是一热。 「那个,还有个问题。」我小声地说道:「是个私人问题。」 「你说说看。」 「柳无垢,怎么没回来?」 青龙哈哈笑道:「说起来,我也要感谢她。」 「我总感觉,我要应的劫,就是这柳家后人。」 「她家的至宝,也就是那一盏龙须灯,已经有了眉目,她在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修行,放心吧,她很好。」 听到这,我才长呼一口气,只要柳无垢一切安稳,即便不在一起,那也无妨。 不过,我比较担心的是,这青龙要应的劫,又会和柳无垢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样,总体来看是好的。起码,青龙的出面,又一次把道观从水火之中救出。 不过,该有的担心,我一点都没减少,虽然青龙以自己的血脉作为制衡手段,黄家短时间内会消停一些,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以黄家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再搞出什么事情。 「你们保重吧,我得走了。」 青龙丢下最后一句话,便化身成了一道青光,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我们仨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半晌儿,玄虎仰望着天空,咂摸着嘴:「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 「是啊,没想到啊。」师傅同样望着天空,随着玄虎感叹一句,只是语气稍显平静。 「没想到,这黄天雷是个真英雄,真好汉!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还真愿意跟他交个朋友!」 「这青龙能现身,属实出乎意料。」师傅长叹一声,感叹道。 师傅和玄虎不约而同的感叹起来,师傅不禁侧目望向他。 玄虎望着天空,隐约中有点惋惜之色。 玄虎果然对得起「武痴」这个称号,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惺惺相惜的对手。 不过,倒也是能理解,自从玄虎出事了以后,他已经很久没和人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了,憋了这么久,在今天终于释放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27章:势不两立?(上)免费阅读. 第1128章:势不两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俩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话,我忽然觉得嗓子眼发干,身子一软,直接靠在师傅身上,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身上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消失,我能看见的自己剧烈抖动的肌肉,浑身上下都在筛糠。 我本以为,见过这么多是是非非,我的内心已如磐石。没想到,道观的劫后余生而产生的后怕,足够我惊慌好久。 师傅扭过头,瘪着嘴望着玄虎,玄虎呆愣楞地回应着师傅的目光,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你,没事了?」 玄虎嗤笑一声,把自己骨瘦如柴的胸口擂的咚咚作响:「啥问题都没有了!」 「不光啥问题都没有了。」 说着,玄虎提起两个钵盂大的拳头,眼中放出贪婪的光,嘿嘿地怪笑起来:「我感觉,比以前更强了。」 师傅脸色马上变得严肃,对着玄虎的手狠狠一拍,单手指着玄虎鼻尖:「我警告你,别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如果你下次还敢,我断然不会救你!」 面对师傅的警告,只是笑嘻嘻地把师傅的手摁了下去,又在师傅身上蹭了蹭:「不能,你不会看我死的。」 「滚!」 我看着他俩斗嘴的样子,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道观保住了,玄虎痊愈了,皆大欢喜! 「虞澜说您可能会昏迷好久,这才几天,您就苏醒了?」我轻声问道。 玄虎甩了甩手腕子:「我也不知道咋就醒了,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阵雷声,我就觉得身体一阵清凉,然后我就醒了。醒了以后,就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股力量在涌动,我这一挥拳,墙面让我轰塌了。那时候,我隐约感觉,自己应该是好起来了。」 玄虎一摊手:「再然后,我就听见院子里的打斗声了,后面的你都看见了。」 师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思忖良久,喃喃说道:「那炽雷法符,有荡涤天下邪气之功,兴许,是天雷误打误撞地把你身上的燥气去掉,才让你有机会活下来。」 我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不管怎么样,黄家也算是正法之一,应该算不上邪气吧?」 师傅摇摇头:「正和邪,是相对来分的。黄天娇的内丹,若是被黄天鹤吞掉,那对黄天鹤来讲,便是正气;我们和黄家终究不是同路,这玩意进到身体里,那就是邪气。这就好比中药,能治病,也能杀人,具体如何,要看谁在操刀。」 「所以,我自始至终都在拦着他,不想让他这么草率的把这东西吞下去。」 「哎哎哎,你又开始了。」玄虎笑着撞了师傅肩膀一下:「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去去去,去一边去。」师傅同样撞了玄虎一下。 顿了顿,师傅忽然长叹口气:「只是,可怜了这周围的亡魂。今天本就是庙祭日,白天香客走了,亡魂都会在晚上在道观附近徘徊,本想尝一口三清香火,没想到清风观成了它们最后的坟冢。」 「哎。」 师傅又是一声冗长的叹息。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玄虎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一得,必有一失,你又不是故意这么干的,有啥放不下的?」 师傅白了玄虎一眼:「难不成,我天天像你一样吃饱了不饿?」 「嘿!你这狗咬吕洞宾,我这不是劝你宽心吗?」玄虎眼睛又瞪起来了。 在玄虎有危险的时候,师傅就是他最后的靠山,反之也是一样;可若是天下太平,他俩就是彼此天下最大的敌人,谁也不肯在嘴上吃亏,又悄悄在心里让步。 放在以前,我还会在中间和稀泥,现在我根本不劝他俩。 毕竟,这是他俩枯燥生活中唯一的调味剂。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28章:势不两立?(下)免费阅读. 第1125章:青龙之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青龙的愤怒,师傅连忙跪在地上,两手高举过头顶:“弟子参见西方青龙神。” 青龙单手化成剑指,直指师傅:“当初你弟子坏我修行之地,你承诺与我修缮庙宇,你现在看看这破砖烂瓦!” “你们在我门前叽喳吵闹,我本不想和你们一般见识,可你们倒好,无休无止!” 我们除了点头认错,什么都做不了。 毕竟,从根源上讲,当初确实是我毁了青龙的修行之地,庙宇就是他的家,我们几个没保护好,确实不怪他发火。 转过头,青龙对着黄天雷大手一挥:“这是我的地盘,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不许在扰我清修。若要打,那你们便出去打个痛快!休要扰人清净!” 这青龙还真霸道,清风观是师傅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你无非是在这暂且修行,什么时候就成了你地盘了呢? 当然,这些话我也只能腹诽一番,万万是不敢讲出口的。 黄天雷跪在地上,面露不甘:“在下奉命而来,若是办不成,某等回去无法交差,您别让我为难。” “听你这意思,你是一定要冲撞我这龙王庙了?”青龙反问道:“还是你铁了心不让我好好修行?” 这青龙还真会戴帽子,毁人修行,特别是毁了一条龙的修行,这是多大的罪过? 断人修行,天诛地灭,这是玄门中不成文的规定。 黄天雷抿着嘴,从牙关里逼出两个字:“不敢。” “那就好,若是毁我修行,那我便要换个地方,好好讲上一讲!” 青龙冷哼一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可清风观确实害了我妹妹,我万万没有空手而归的理由,我……” 即便是黄天雷自愧血脉不如,但仍不肯放弃。 青龙侧身一摆手,满目怒色:“打住!你看我像判官么?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告诉你,别在我的地界上撒野!余下的事,你们自行了断!” 青龙突然暴怒,让黄天雷眉头一紧,顶着压力说道:“那我就把他们带走,这就不用打扰您修行了。” “胡说八道!他们走了,我这庙宇怎么办?难不成,要我以真身示人?” 黄天雷步步紧逼,青龙一步不让,两方就这么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罢了。我为难你也没有用,拿着这东西,权当让你有个交代。” 许久之后,青龙从怀里丢出一块刻着“敖”字的方印,咕噜噜地滚到黄天雷面前:“你回去了,就说敖家后人在清风观修行,不要让你们的人来这里搅闹,只要不在我地盘,所有事情我一概不追问,他们的死活,也与我无关。” 青龙这几句话,说的真叫人寒心! 黄天雷看着地上的方印,反复权衡了许久,终究伸手拿起地上的方印,将其用力攥在手里,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转过身,黄天雷看着玄虎,两手又抱拳行礼,眼中藏着无数地情绪,最终只化为一句话:“后会有期!” 玄虎同样抱拳回礼:“后会有……” 玄虎话没说完,黄天雷一闪身,连同地上那个白面书生,一同消失不见了。 凡人用命都换不来的结局,就被青龙寥寥几句话摆平,黄天雷如此凶悍的汉子,在这几句话面前,愣是不敢逾进半步,甚至连同整个黄家都要让步。 在这一刻,我才真的明白凡人和神的区别——我这辈子做不到事,他只需勾勾手指。 见黄天雷离开,青龙慢慢转过身子,把目光放在我们仨身上,语气稍软了不少:“你们,起来吧。” 我本以为青龙要继续责怪庙宇之事,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抛出一句话。 “谢青龙神解清风观燃眉之急!” 师傅虽然站了起来,但两手依然抱拳,大声地感谢着青龙。 青龙慢慢走了过来,距离我们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都站起来说话吧。” 我们这才敢站直身子,但仍不敢与其直视。 “莫说谢我,我在你们这里吃供奉,同仇敌忾也是理所应当。” 青龙一改往日之傲气,转而变得十分客气。 “只不过……” 第1126章:青龙之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青龙话锋一转,欲言又止地说道:「只不过,我不能在明面上帮你们,这会给你们引来更大的灾祸。」 师傅犹豫了一下,问道:「还请明示。」 「你们抬起头吧,我不以真身见你们,没关系的。」 师傅顿了顿:「谢过青龙神。」 这时,我才站起身子,两眼平时着青龙,如果不是他头顶上的肉角,其实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青龙掸了掸衣襟,悠悠地说道:「方才那汉子说的对,我只是个应劫之龙,劫不到,我成不了龙。从整个龙族辈分来讲,我的身份算是最低级的,哪怕是三爪大蛟,也要在我身份之上。只是,碍于血脉,他不得不忌惮我。我只是用身份唬他一下,如果施压过大,保不齐会招惹来更大的势力,万一惊动了铁刹山,我也护不住你们。」 「你们人间有句话,叫「瘦死骆驼比马大」,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说着,青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或者,你们叫我「纸老虎」也可以。」 我再想想刚才青龙说的话,他确实在故意和我们撇开关系,以清修为名,不让黄家人靠近。如此说来,他是用另一招办法保护我们,想来是我心胸狭隘了! 我想了想,两手抱拳,问出心中疑惑:「您这庙宇修建也有些时日了,黄家之前为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进犯?」 青龙眉头一簇,转而又轻笑道:「说来惭愧,我真的是恰巧在庙祭日这天回来,方才没有现身,是以为你们能搞定这黑脸汉子。我这的真身始终不在庙宇之中,自身的修为又没那么大,他们自然感知不到我身上的气息。」 「照您这么说,三清修为通天,他们即便真身不在此处,那黄家也能感知到神气,为了还敢大举进犯?」 师傅拽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再继续往下问了。 青龙摆摆手,笑道:「无妨。说来,真的要感谢你们。若是没你们的香火供养,我不可能修为大增,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就好,只要不触犯规矩,我什么都能告诉你。」 「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们才是一条战线的。」 虽然青龙地位比我们高上许多,但现在没什么太大的架子。 遥想和他相见之处,那时他满脸愤恨嫉妒世,字里行间中怪我毁了他修行之地,如今和他相见,态度早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乍一听,我还觉得有些不适应,甚至是不可思议。.. 不过,转念间也就想明白了,我们给他塑身造庙,能让他在这清风观里享受着大把的香火,他当然愿意和我们一条战线了,若是清风观不存在了,以他尚未成龙的身份,真就未必能找到愿意实心实意供奉他的庙宇。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这一柱香,不好找。 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我早就想明白了,如果放在以前,我会觉得青龙对我们有所图,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 不过,在现在看来,大家无非是互惠互利,别管是人还是神,大家选择合作共赢,都因利益存在。 从某种角度上讲,一个看重利益的队友,远比靠着一时热血而联手的队友更靠谱。 当然,虽然我已近看透事情的本质,但我还是愿意打心眼里相信青龙不仅仅是为了利益。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三清像镇不住他们?」青龙忽然问道。 我连忙点点头:「对!依您所言,三清功法盖世,那即便他本尊不在这里,但神气会在此处残留几分,黄家人不应该绕着走吗?又怎能大举进犯?这显然说不通啊。」 青龙听完,搓了搓光洁地下巴:「今时不同往日了,这里面有好多历史问题,是你们在人间从来不曾听过的。」 「我只是劝你一句,不要把三清和五仙的关系想的太好。」 此话一出,我心头一颤,这话是什么意思? 威胁?还是忠告?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26章:青龙之意(下)免费阅读. 第1127章:势不两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弟子愚笨,烦请明示。」我一抬手,抱拳说道:「金花教主当初也是给三清立过汗马功劳,关系就算不好,也不至于恶化吧?」 青龙摇头叹息道:「你可别忘了,当年阐教和截教势不两立,教义更是截然相反。就阐教而言,只有人身才能修得正果,这东北五仙……」 青龙的话没说完,就止住了话头,丢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大概听明白一点了,言外之意,这五仙并非人形入道,好像不是很受道教待见。 可,五仙之中的几位老太爷,早早就登上了封神台,做那逍遥神仙去了。 至于往后的第二辈,确实境遇不一,比如柳无垢,柳家就遭到了一场横祸,以至于柳无垢成了家门最后的独苗。 再往后,那就更是分崩离析了,黄家兵强马壮,白家寂寂无名,柳家人丁稀少,总之,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方才说了,不涉及到规矩的,我都能跟你讲。」青龙忽然说道:「下面的东西,就碰到规矩了,你就莫要问了。」 我最怕这种说话说一半,让人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下去,实在太难受了。 不过,因不遵守规矩而带来的后果,远不是我能承担的。 「我猜,他们短时间之内,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了。」青龙自顾自地说道:「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这庙宇,还是要拜托给诸位啊。」 师傅一颔首:「那是自然,您今天在最后关头保住了清风观,我等也应该让您香火旺盛些。」 「嗯……」青龙拉了个长音:「你们没什么必要的事,尽量不要外出。在这个院子里,我的神像好歹能震慑他们,但出了这个院子,我就未必管用了。」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家的主神能如此关心我们,我心头还是一热。 「那个,还有个问题。」我小声地说道:「是个私人问题。」 「你说说看。」 「柳无垢,怎么没回来?」 青龙哈哈笑道:「说起来,我也要感谢她。」 「我总感觉,我要应的劫,就是这柳家后人。」 「她家的至宝,也就是那一盏龙须灯,已经有了眉目,她在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修行,放心吧,她很好。」 听到这,我才长呼一口气,只要柳无垢一切安稳,即便不在一起,那也无妨。 不过,我比较担心的是,这青龙要应的劫,又会和柳无垢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样,总体来看是好的。起码,青龙的出面,又一次把道观从水火之中救出。 不过,该有的担心,我一点都没减少,虽然青龙以自己的血脉作为制衡手段,黄家短时间内会消停一些,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以黄家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再搞出什么事情。 「你们保重吧,我得走了。」 青龙丢下最后一句话,便化身成了一道青光,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我们仨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半晌儿,玄虎仰望着天空,咂摸着嘴:「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 「是啊,没想到啊。」师傅同样望着天空,随着玄虎感叹一句,只是语气稍显平静。 「没想到,这黄天雷是个真英雄,真好汉!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还真愿意跟他交个朋友!」 「这青龙能现身,属实出乎意料。」师傅长叹一声,感叹道。 师傅和玄虎不约而同的感叹起来,师傅不禁侧目望向他。 玄虎望着天空,隐约中有点惋惜之色。 玄虎果然对得起「武痴」这个称号,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惺惺相惜的对手。 不过,倒也是能理解,自从玄虎出事了以后,他已经很久没和人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了,憋了这么久,在今天终于释放了。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27章:势不两立?(上)免费阅读. 第1128章:势不两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俩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话,我忽然觉得嗓子眼发干,身子一软,直接靠在师傅身上,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身上的力气都在一瞬间消失,我能看见的自己剧烈抖动的肌肉,浑身上下都在筛糠。 我本以为,见过这么多是是非非,我的内心已如磐石。没想到,道观的劫后余生而产生的后怕,足够我惊慌好久。 师傅扭过头,瘪着嘴望着玄虎,玄虎呆愣楞地回应着师傅的目光,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你,没事了?」 玄虎嗤笑一声,把自己骨瘦如柴的胸口擂的咚咚作响:「啥问题都没有了!」 「不光啥问题都没有了。」 说着,玄虎提起两个钵盂大的拳头,眼中放出贪婪的光,嘿嘿地怪笑起来:「我感觉,比以前更强了。」 师傅脸色马上变得严肃,对着玄虎的手狠狠一拍,单手指着玄虎鼻尖:「我警告你,别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如果你下次还敢,我断然不会救你!」 面对师傅的警告,只是笑嘻嘻地把师傅的手摁了下去,又在师傅身上蹭了蹭:「不能,你不会看我死的。」 「滚!」 我看着他俩斗嘴的样子,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道观保住了,玄虎痊愈了,皆大欢喜! 「虞澜说您可能会昏迷好久,这才几天,您就苏醒了?」我轻声问道。 玄虎甩了甩手腕子:「我也不知道咋就醒了,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阵雷声,我就觉得身体一阵清凉,然后我就醒了。醒了以后,就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股力量在涌动,我这一挥拳,墙面让我轰塌了。那时候,我隐约感觉,自己应该是好起来了。」 玄虎一摊手:「再然后,我就听见院子里的打斗声了,后面的你都看见了。」 师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思忖良久,喃喃说道:「那炽雷法符,有荡涤天下邪气之功,兴许,是天雷误打误撞地把你身上的燥气去掉,才让你有机会活下来。」 我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不管怎么样,黄家也算是正法之一,应该算不上邪气吧?」 师傅摇摇头:「正和邪,是相对来分的。黄天娇的内丹,若是被黄天鹤吞掉,那对黄天鹤来讲,便是正气;我们和黄家终究不是同路,这玩意进到身体里,那就是邪气。这就好比中药,能治病,也能杀人,具体如何,要看谁在操刀。」 「所以,我自始至终都在拦着他,不想让他这么草率的把这东西吞下去。」 「哎哎哎,你又开始了。」玄虎笑着撞了师傅肩膀一下:「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去去去,去一边去。」师傅同样撞了玄虎一下。 顿了顿,师傅忽然长叹口气:「只是,可怜了这周围的亡魂。今天本就是庙祭日,白天香客走了,亡魂都会在晚上在道观附近徘徊,本想尝一口三清香火,没想到清风观成了它们最后的坟冢。」 「哎。」 师傅又是一声冗长的叹息。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玄虎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一得,必有一失,你又不是故意这么干的,有啥放不下的?」 师傅白了玄虎一眼:「难不成,我天天像你一样吃饱了不饿?」 「嘿!你这狗咬吕洞宾,我这不是劝你宽心吗?」玄虎眼睛又瞪起来了。 在玄虎有危险的时候,师傅就是他最后的靠山,反之也是一样;可若是天下太平,他俩就是彼此天下最大的敌人,谁也不肯在嘴上吃亏,又悄悄在心里让步。 放在以前,我还会在中间和稀泥,现在我根本不劝他俩。 毕竟,这是他俩枯燥生活中唯一的调味剂。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28章:势不两立?(下)免费阅读. 第1129章:诀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和玄虎忙着打着嘴仗,我则放眼望去,道观又一次满目疮痍,水泥和青石铺成的地面被天雷炸面目全非,半个大殿也被齐刷刷地切下去一角,虽然不是毁灭性的伤害,但也需要些时日修缮。 我兀自安慰自己,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歹,该活着的人,都没死。 “赶紧回屋吧。” 过了一会儿,师傅忽然在背后催促了一句,我看看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确感乏力。 一路上,玄虎和师傅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一会嚷着明天要练练清风观的道士,一会吵着要在道观内部设下擂台,又再师傅耳边叫嚷着:“以武捍道,才是最终的正道”等诸如此类的信条。 看的出来,他身体的痊愈让他的心病也一并消散。 而师傅的心情似乎也不错,毕竟,他最担心的事,已经被化解,除了道观的损毁,没有任何人伤亡,这是师傅最想要的结果。 大患已除,心情自然好起来了。 只不过,师傅,你笑的太早了,真正的大患,一直都在你身边。 师傅和玄虎欢声笑语地回到房间,而我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等回到房间里,玄虎一只脚搭在凳子上,大大咧咧地坐着,兴致未减,和师傅兴奋着规划着下一步动作。 我清清嗓子,轻唤一声:“师傅。” 玄虎止住嬉笑,和师傅一同望向我,等着我的下文。 可这话到了嗓子眼,就像被石头压住了,怎么都说不出来,但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就别往后拖了。 “师傅。”我又喊了一遍,狠掐着自己大腿:“我要走了。” 师傅和玄虎对视一眼,又望向我:“去哪?” “我,不当道士了。” 我实在说不出“自我了解”这四个字,我没办法让两个年过百半的人,赤裸裸的面对这件事,把话说的委婉些,是我对他俩最后的报答。 师傅像是没听清一样,侧过头,把耳朵往前凑了凑:“啊?” 我坚定地看着师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当道士了。”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陷入寂静,玄虎搭在凳子上的脚慢慢放了下来,发出“啪”的一声,声音不大,却震的我心头直颤悠。 师傅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好像不认识我一般。 “你要去哪?” 师傅往前走了几步,从身后把凳子拽了过来,面对面地坐在我眼前,这场景看起来特别像审问犯人,这不禁让我更加难以启齿。 “你说话啊。”师傅轻轻推了我肩膀一下,皱眉催促道。 我能感觉眼泪要夺眶而出,但我还是咽了下去,继续说着谎:“我准备和虞澜做点小生意,往后就这么过了。” “不过,您和玄虎永远是我师傅,清风观也是我永远的家。” 言罢,我故意扯起一个轻松地笑意。 “你放弃了?”师傅的语气颇为平静。 我再吸一口长气:“嗯,放弃了。” “你觉得,你负责吗?” “负责。” 师傅一拍桌子,怒喝一声:“你负责?负什么责?” 师傅这一嗓子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本能地往后躲了躲,但又眼神坚定地看着师傅。 “黄天雷取代了黄天娇,手笔明显变大很多。这一次的青龙相救,纯属误打误撞,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若是黄家动用这么大手笔,恐怕我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以绝对客观的角度,冷静地把眼前的局势摆在桌面上。 师傅眉毛一挑:“你想说什么?” “总不能把一次的侥幸,当成一辈子的幸运吧?” 师傅曲臂柱在桌子上,轻闭目,捏着鼻梁上下滑动着,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凡事总有解决办法。” “师傅,恕我直言。若是咱们有办法,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我丝毫没犹豫,把话搪了回去。 第1130章:诀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慢慢睁开眼,再次闭上:“我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 这个的念头在我心中已经藏了很久,我早已横下一条心,不是师傅几句话就能劝动的。 我缓缓地站起身子,坚定地摇摇头:“让我走吧。” 师傅先我一步站了起来,一把拍在我肩上,把我砸回凳子上:“我受人之托,岂可半途而废?你这不是让你师傅做背信弃义之人吗?” “不能走!” 我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一矮,跪了下去:“师傅,我猜到您会这么说了。” “我……” “傻孩子,你怎么不懂呢?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也没有活路了!”师傅摇头叹息道。 我非常坦然地点点头:“是啊,出了这个门,死我一个;留在清风观,死的是所有人。” “你把我逐出师门,把所有的事都按在我身上,我死了,大家都清净了!黄家再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玄虎慢悠悠地绕过师傅,走到我身边,像个金刚罗汉一样,垂目俯视着我:“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怂货?” “您选择以一人代价,换整个清风观的心情,和我现在一样,你们就当成全我吧。”我低声回应道。 “不然……”说着,我从兜里掏出早就的藏好的刀子,抵在脖子上:“不然,我现在就死这。” “结局都是一样,您二位自己选。” 师傅一把推开玄虎,一个大嘴巴子就飞了过来:“你他妈长本事了!学会威胁你师傅了!” 这一个大嘴巴子,把我从窗户根扇到门口,打的我踉踉跄跄,眼冒金星。 从小到大,我没少挨师傅打,但这应该是师傅第一次骂脏话,玄虎一把拽住师傅的胳膊,低声说道:“先别打。” 师傅气喘吁吁地指着我,手指不断颤抖,一回身从桌上抄起茶壶,对着我就砸了过来。 玄虎眼疾手快,一脚把茶壶蹬飞,滚烫地热水在墙面上登时炸开,玄虎转身又低喝道:“你要打死他啊!” 师傅音调颤抖着指着我:“他不是要死吗?我成全他!” 说着,师傅把整个桌布都扯了下来,乱七八糟地都砸在我身上了,我只能所在墙角,抱头躲着杂物的袭击。 玄虎把师傅推到一边,挤眉弄眼地看着我,虎着脸喝道:“赶紧给你师傅赔礼道歉!” 玄虎还是那样,只要我挨揍了,他一定想办法帮我解围。 我又一次想起师傅那句话——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变。 或许,当初这句话里真的藏着机锋,只是我没参悟罢了。 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我把蒙在头上的桌布扯了下去,猛地站起来,口中气喘如牛:“之前遇见那么多事,我哪次不是鼓足勇气去面对?我以为只要我咬牙挺住了,肯定能迎来转机,可事实呢?我一次次站起来,又一次次被打垮,我现在明白了,我就是把牙咬碎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情绪突然释放,以至于我胆敢直面和师傅抗争。 面对我的不满,师傅压根没看我,依旧揉着鼻梁,任由我一个人发疯。 “师傅,我不是怂包,我极其反抗过,但我也是个普通人啊,我心里的那点光亮,也会被一点点消磨殆尽,我……” “其实,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师傅长叹一声,语气稍软了一点。 “不,您必须让我说!” 师傅睁开眼直视着我,无奈地摆摆手:“你说吧。” “是,我承认,胜负乃兵家常事,但我一直没赢过,勉强活到现在,已是我用尽浑身解数的结果,你让我怎么坚持?” “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个蝼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你指望一个蝼蚁翻起多大的浪花?” 说完,我这胸口已如波涛起伏,不是对师傅生气,而是对命运的不满。 第1131章-第1132章:诀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索性!”我从地上重新捡起匕首,在手里掂了掂:“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你就当成全我了,别再让我遭罪了!” 玄虎搓了搓脸,看了眼师傅,又把目光转向我:“富贵人家喜长寿,穷苦人家盼解脱。” “哎。”玄虎叹了口气,转身坐到师傅旁:“苦啊。” “外面的黑暗,真的把你心里的光磨灭了?” 师傅的语气平静的有些怪异,我完全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呵”,我不自觉地冷笑一声:“磨的一点都不剩。我既不是超人,也不是铁金刚,我也怕疼。只是之前有那口气撑着,多疼都能忍,现在,这口气已经散了,别人碰我一下,我都觉得疼!” “你过来。” 不等玄虎说话,师傅用手拄着额头,对着我摆摆手。 见我没动,师傅语气又加重几分:“听我把话说完,要死也来得及。” 玄虎皱眉看着我,对着我又使了个眼神,大步朝我走过来,一把拽住我衣服,把我直接丢在师傅面前。 我一个趔趄没站稳,顺势跪在师傅脚下,我盯着师傅的十方鞋,低声说道:“您说,我听。” 师傅依旧拄着额头,眼睛并未看我:“第一,我是受人所托,把你送到这,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我突然想起我之前看见的那封信,回应道:“是廖婆。” “不是,这人连廖婆也不认识。”师傅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嗯?”我声调不禁有些提高:“廖婆都不认识,就敢把我送来?” 师傅话锋一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出生的时候,已经算出你命里有数不清的坎儿,但是你只要熬过去,你就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我苦笑一声,看看满身灰尘地我:“您看我像顶天立地的人物吗?” 如今,我已不可避免地陷入到自我否定当中,眼前发生的所有事,不管是好是坏,我只觉得自己废物到了极致,这个世界,没有比我更失败的人。 师傅摇摇头:“成龙者,皆是韬光养晦之人。” 我鼻腔里喷出一声闷吭,没说话。 “你不信?”师傅反问道。 “嗨!”我抬头望着师傅:“自从咱道观出了事,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稍有点风吹草动,我都觉得天要塌了,我真的过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还有,我把清风观弄成这样,我对任何人都有愧疚,我都快被这内疚折磨死了。退一万步讲,咱们非亲非故,你养我一场,已是天恩,我没脸在清风观待下去了。至于您说我能成大事,我也只当是听个乐呵。” 其实,我对师傅这句话,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直到前几天,灵根被黄天鹤毁了,我才开始质疑这件事,我甚至怀疑,师傅是用这句话当成鼓励我的一种方式。 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固然是好的,不过,让一个活下去都困难的人,怎么相信这句话? 这就好像,我告诉一个快饿死的乞丐,你以后一定能成千万富翁,他死都不会信。 “听你这意思,你压根就不信,是吧?” 师傅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轻飘飘地问道。 我没避讳,用力点点头:“我没办法信。” “那,你信不信三清?” “信。” 师傅的突然发问,激起了我长久以来的本能,脱口而出地回答了一句。况且,道法确实无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怎么可能不信? 师傅点点头,双手拄着膝盖站了起来:“人各有志,不强求。” 玄虎一咂摸牙花子:“你这时候装什么大度,你……” 师傅摆手一抬,把玄虎的话挡了下来,如炬般的目光定在我身上:“最后就给你测个字吧,是去是留,你自行定夺。” 第1132章:测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索性!”我从地上重新捡起匕首,在手里掂了掂:“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你就当成全我了,别再让我遭罪了!” 玄虎搓了搓脸,看了眼师傅,又把目光转向我:“富贵人家喜长寿,穷苦人家盼解脱。” ...... “关在人在,关亡人亡。”下方众“铁甲兵”听见了柴宗训的声音,纷纷附和道。人人如有神助般,奋起余勇,竟然将辽国铁骑又逼退了回去。看到这般情形,耶律绾思立刻皱起了眉头,若这样下去这战还怎么打? 一阵又一阵吼声波澜起伏的响起,吉洛的到来不仅给予了他们一道精神支柱,士气更是大增。 尽管不如钱大力赠送崔斌的别墅面积大,但是屋内布局却即为合理,崔斌和任欣露俩人居住绰绰有余。 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张天凌若是带着姜遇前往神岭,进入极凶之地中,那么她将会永久失去毙杀姜遇的机会。 他不清楚,上面到底在干什么,惹到了什么人,他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够补救。哪怕牺牲自己,他都想保住家人。 你若是想要运用万魔之门去战斗,那得先炼制出魔物来才行,这可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冷锋瞬间就阉了,就算去那里他也不怕,毕竟一开始他也争取过,但去了那里能不能够活下来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就像我的兄弟昨晚把某些人在床上的干的是事情给采集了下来,一张照片也会成为强有力的证据的,对了,我发现这照片上的男主角,和你长得十分相似呢?”杀千拿起了桌上的照片,装作十分震惊的说道。 他直言不讳,冥族那件神兵极为重要,涉及到禁忌隐秘,事关重要。 “好了,就让他们再待一会,等出了深渊就好了。”宫未离好笑的道。 马德里竞技队本赛季的阵容没有太大的变化,战力还是有的,但是也不放在瓜迪奥拉的眼中。 听到这话,杜芳玉诧异的看向于丽丽,两人在一起工作时间也不短了,头一次看到这人居然心胸这么狭隘。 旁边的苏玺只看得见姜宴的侧脸,但她也看到了三人的眼神,不过她以为三人是惊讶于姜宴的回答。 只要陈礼老老实实作为一个游戏公司来做,不出意外的很就会成为远近闻名的游戏设计师。 郭图兴听到吕清的话,却从怀中取出一个画像,赫然便是李固的画像。 这修炼室,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林枫可以在能量层面上突破到神灵境界。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感情需要培养,他有耐心等着陈怡接受自己。 “这个资金问题目前还比具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会超过一千万!非常多了!”洪涛端起酒杯要跟陈礼碰杯。 护法双手合十,催动佛门大阵,禁制被解,长青谷中竟多出一座金光大寺。 走出去,总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应聘上。看他们的态度,对自己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而贺云龙则是把拳头微微地松了开来关闭了【狂战士】,随即朝边上的士兵手里接过了水壶喝了两口水解了解渴,咧嘴笑了笑。 “姑妈,你别动气,坐下喝了茶,咱们慢慢说。”汤怀瑾说的不紧不慢。 第1133章:测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等我回答,师傅已经拿起神案上的竹签桶,一手递在的面前:“抽吧。” 我看着竹筒,迟迟没把手伸进竹筒里,这对我来说,完全是无用功,无论测成什么,我也不会再留在这了。 “怎么?还没出这个门,就不认我这个师傅了?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师傅阴沉着脸,冷声说道。 我犹豫一下,手伸进桶里,随便拿了一个,交代师傅手里。 师傅看了一眼,把竹签对着我晃了晃,上面写了个“尤”字。 严格来说,测字是门槛最低的测运之术,悟性好的,几年就能出师;悟性差点,甚至愚笨些的,靠死记硬背,也能摆摊混口饭吃。 之前,师傅给我讲这东西的时候,也只是捎带一嘴,并未与我深讲,如今看见这么个字,我脑袋还有些发蒙,不知该如何解字。 “尤,尤……” 师傅反复打量了一会,把竹签往签捅里一扔,随意地晃动几下,再把竹筒递在我面前:“再给你个机会。” 我将信将疑地把手伸了进去,又抽了一根出来,迫不及待地在手里看了看,结果,还是那个“尤”字。 师傅反复看着竹签,脸上笑意稍浓了一些:“要不,再抽一个?” 这次,我没犹豫,把手伸进竹筒里,一伸手,又一次掏出竹签,躺在我手心里的依然是那个“尤”字。 看着我满脸惊讶,师傅把竹筒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怎么?你觉得是我做手脚了?” 说着,师傅倒拿着竹筒,把竹签哗哗啦啦地倒了出来,我随手拿起几个竹签,上面确实每个字都不一样,这就意味着,绝对不是师傅作弊了。 师傅拿着写有“尤”字竹签,喃喃说道:“尤,乃上上吉。” “你且看这是什么字。” 说着,师傅从案上抄起笔墨,笔走龙蛇地在纸上写了“龙。” 我歪头看着宣纸,问道:“这是?” 师傅指着“龙”字,你和“尤”,只差了一撇,这一撇就是你现在面临的选择。 “这一撇,是你的路,若是走对了,便是成龙;若是走不好,哼。” 说着,师傅抄起狼毫笔,对着“龙”字打了个打叉:“龙若渡劫失败,连鲤鱼都做不成!” 说完,师傅把毛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左手指着门口:“门在这,你自己决定吧。” 我有些发呆地看着桌上的字,又想想师傅说的话,我陷入了纠结,连抽三次,次次一样,师傅又没在其中做手脚,这定是天意无疑。 我要说不动心,那是瞎扯,谁愿意过苦哈哈的日子?不都想成个人中龙凤? 师傅说了,路走好了,就能成龙。问题是,路在哪呢? “选好没?” 师傅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就算不走,也是个废人,清风观不缺打杂的。” “我问你,选没选好。” 显然,师傅今天就想要个准确答案。 “算了,我不问你了,咱们都痛快点。”师傅果断地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我给你想个出路。想得出来,你就留下,想不出来,以后你和清风观再无任何关系。” 即便是我心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即便是我下了无数次决心,可“和清风观再无任何关系”这句话,依然让我的内心再次感受了一场八级地震。 这几个字,像块大石头,带来无穷的压力,我抿着嘴,不想同意师傅的意见,但怎么都说不出那个“不”字。 “得了,你不说话,我权当是你同意了。” 师傅一拍桌子,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就按我说的办,两天以后见分晓。” 说着,师傅一甩大袖,下了逐客令:“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玄虎拽着我胳膊,对着门口呶呶嘴,示意我先出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师傅,对着玄虎默默地点点头,返身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我一把推开门,却看见虞澜在屋里踱着步,满脸的焦急之色。 第1134章:一夜白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虞澜还在这呢。 “外面没事了吧?” 虞澜把风衣披在身上,有些疲惫地趴在桌子上,一见我进屋,把风衣往下一褪,满脸焦急地站了起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关切。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都搞定了。” 虞澜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哦,那就好。” 顿了顿,虞澜长呼一口气,连忙解释道:“我都快急死了,可师傅下了宵禁令,我着急,但不敢逾了规矩。” 虞澜性子虽火辣,但做事比我更有分寸,在这种紧要关头,换做是我,一定把抛开所有规矩;可虞澜不一样,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能稳住。 这对于我俩而言,是个好事,总不能两个人都冒冒失失的,也不能两个人都墨守成规。 一攻一守,挺好。 “行了,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说着,虞澜主动脱下我的外套,像个贤惠的小妻子,把外套叠好,刚叠好的外套又被她抖落开,放在墙角。 “这衣服都快烂掉了,明天再去置办一些吧。”虞澜的关切中略带责备。 我打了盆水,胡乱地洗洗脸上的黑灰,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快上床睡觉吧。” 等我洗完脸,虞澜已经把被子铺好,我掸了掸脸上的水,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好奇今晚发生什么了?” “好奇。”虞澜钻到被窝里,调皮地笑了笑:“不过,你不想说,我不会问。” 我哈哈一笑,瞬间感觉阵阵轻松:“这可不像你啊,以前你可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啊。” 虞澜一撇嘴:“嘁,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笑着钻进被窝,虞澜的体温让我感到阵阵安全感,我请轻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 算了,睡吧。 “我啊,太了解你了。” 我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虞澜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嗯?什么?” “你向来报喜不报忧,这么大的事,你既然不想跟我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 我心咯噔一下,虞澜虽然没把话说透,但言外之意,是她已经通过我现在的状态,判断出眼下并不乐观的情况。 她知道这些事以后,只能徒增烦恼,甚至影响对于下一步的判断。 “睡吧。” 虞澜一抬手,摁灭开关,周围登时陷入黑暗,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到次日中午,我才懒踏踏地从床上爬起来。 如今的我,像个闲散人员一样,穿着便服,慢悠悠地在道观里逛悠着,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坐回,坐累了就再溜达溜达。 讲法堂里诵经发音,声声入耳,若是放在以前,我定会参与其中,可放在现在,我已经没有动力去凑热闹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歪头看着讲法堂,陷入了一种自问自答。 扪心自问,我信不信三清?该相信,还是相信,只是少了一份虔诚。 这是一种极度扭曲、极度自虐的想法,这就像是挂在驴前面的胡萝卜,我一直在看着,却一直得不到,关键是还有人要我相信,我一定能吃到这根胡萝卜。 至于我为什么会还留在清风观,原因无他,一来,两天过后,师傅就没什么遗憾了;二来,我想再最后看看这里的一草一木。 而师傅昨晚给我测的字,我只是当时觉得有些悸动,稍微冷静一些后,就重新归于平静,我赌不起了。 太阳越加升高,石头被晒的暖烘烘的。这时候,一个身穿着罗素道袍的老者从后院走了出来,我不禁心生疑惑。 那方向分明是震乾院的方向,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同门中人,震乾院子作为清风观的秘密所在,可道观的弟子并不能随意出入,这人怎么大大咧咧地就走出来了? 而且,据我所知,道观里并没有头发花白的老人。 第1135章:一夜白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踌躇一番,还是大步走了上去,准备问个究竟。 可当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当场愣在原地,这人不是什么弟子,而是师傅! 师傅满头如银丝的白发挽成道士髻,鸡翅木所制的发簪横插其中,顺着耳根下方垂下的两绺银髫,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几个小时前,师傅还是满头黝黑的头发,偶尔夹杂着几根白发,但不影响什么;一夜之间,师傅满头的黑发已被银丝所代替,这让我心中又惊又骇! 道士的修行中,完全是尊重自然生长规律的,故而特别重视养生之道。当年,张三丰老前辈活到九十岁,头发尚未全白,牙齿均未脱落,这就是道法的功效。 而如今,师傅堪过半百,就已是龙钟之态,这怎能叫人不心酸? 师傅看出我异样的眼神,面色稍有慌乱,但马上恢复了镇定:“你怎么在这?” 我横着搓了搓嘴,凝噎着问道:“您这头发,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了?” 师傅干笑几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头发什么颜色,根本不重要。” “这里的颜色才重要。”师傅颇有深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只要这里是红色的,头发掉光了也无所谓。” “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再办了,稍安勿躁。” 师傅像是故意提及,又像是着急转移话题,莫名地来个开门见山。 即便我是个傻子,我也能猜到,师傅的头发因我而白! 师傅接任掌门的时候,正是意气风发之年,他用自己的最好的年华灌溉着清风观,渐渐地,他步入中老年阵营,本应寻觅个继任者接班,再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 可如今,我不但破坏了他该有的安宁,又亲手杀了那个正直壮年的慕云。 一股负罪感从我心底而发,爬上我的肩头,压得我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一声:“师傅!” “命运不放过我,又不放过你!我对不住你啊!” 时至今日,哭天抢地似乎成了我唯一的武器,当人懦弱到了极致,眼泪便是和这个世界唯一的交流。 师傅连忙把我拽了起来:“所以说啊,咱爷俩的命早就绑在一起了,你就不要那么多虑了。” “听话,有我在,什么坎儿都能过。”师傅目光如炬地拍拍我肩膀:“过不去的,我背着你过。” 登时,我掩面失声痛哭,这辈子到底是个什么命啊,一边让我死不了,一边又让我好不了,反反复复,谁能扛得住这种折磨? “好了,别哭了。”师傅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水:“知道你心里苦,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我停止啜泣,用力地点点头,胡乱抹了把鼻涕。 师傅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和小时候一个德行。” “得了,我去忙了。” 说完,师傅冲我挥挥手,大步朝着前门走去。 师傅虽然脚步依然健硕,但后背已不像从前那样挺拔,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显得特别刺眼。 转过身,我的目光停留在“震乾院”的牌子上,我犹豫了一下,大步迈开,快速钻了进去。 一进门,玄虎背对着大门,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我刚往前走几步,玄虎浑身一激灵,转身身来,本能地摸向手旁的竹竿,有些惊慌地看着我,一看是我,这才把手缩了回来。 “你干啥?” 玄虎拍着胸口,瞪眼看着我。 他这个反应,着实把我也吓了一跳,在自己家里,干嘛这么大的戒备心? 我清清嗓子:“我、我看见师傅了。” “啊。”玄虎的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你别想那么多。” 这话说完,玄虎连连摇头苦笑,又推翻了自己的话:“嗨!咋可能不想呢。” “你该看见的,也看见了,我瞒着你也没用。” 玄虎用竹竿从墙角挑来一个小凳子,飞落在我屁股下面:“我不管你以后干啥去,你今天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炉子要灭了。” 第1136章:泼天大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并未继续往下讲,而是抄起身边的烧火棍,一脸认真地捅着泥炉,火焰嗖嗖的往上舔着,玄虎又从蛇皮袋子里,徒手捡出几块煤炭,随意地丢在炉腔里,刚涌起的炉火,势头又被压下去一些,不过,火苗却变得壮硕不少。 玄虎拍了拍手,震掉手上的煤渣子,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辈子对不起谁都行,唯独不能对不起你师傅。” “我知道。” 就算玄虎不说,我自己心里也知道,师傅已经为了我操碎了心。 “烤烤火。” 玄虎对着泥路呶呶嘴:“别看我只有这一只小炉子,但只要用的好,一样能捱过数九寒冬。” 说着,玄虎伸出粗糙又厚重地大手,似是环抱一般,将两手聚拢在炉子上方,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 半晌儿,玄虎把手缩了回来,舒舒服服地翘着二郎腿,拍了拍裤脚上的黑灰:“你师傅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师爷,昨天晚上又把师爷请上来了,想了一夜的办法,但暂时没什么头绪。” “你师傅心软,不敢直接告诉你真相,我倒觉得没什么,直接面对问题,没什么坏处。”玄虎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苦笑一声:“都在意料之中啦。” “但是。”玄虎话锋一转:“你别气馁,师爷答应了,今晚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我心中那一丝丝还在挣扎的光亮仿佛又重新燃起,不知道师爷在今晚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我虚长你师傅几岁,不过,我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从来没见过的他求谁。最近几次,他已经接二连三的去求师爷。” “您二位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说着,玄虎自顾自地摇头叹息道:“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感恩戴德。而是想告诉你,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必须坦然接受,再不许以死相逼。” 这一句话,说的我无地自容,登时感觉面颊发烫,我用似蚊鸣叫的声音回应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确实不该。” 顿了顿,我又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玄虎:“可是,那是我最后的办法了。” 玄虎哈哈一笑,搓了搓坚硬地胡茬:“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同样的院子,同样的问题,这是玄虎第二次问我。 “因为,您当初看我可怜。” 玄虎咂摸着牙花子:“啧啧,那只是一开始。” “那时候,不能叫喜欢,只能叫恻隐之心吧。” 嗯?这答案怎么变了呢? 我有点迷茫地看着玄虎,摇了摇头。 玄虎没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虽然你是慕云一手带起来的徒弟,但是你一点都不像他。” 玄虎没头没尾的话,给我弄的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我特别能理解你的心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一死,才肯罢休。” 我一拍大腿:“总结的太他妈对了!” 玄虎的笑意更浓了:“那时候,我闯下了滔天大祸,差点让崂山覆灭,十二个门派攻上崂山,崂山九大护法悉数战死,门下弟子死伤无数。” “啊,对。”玄虎收起笑意,叹了口气:“那九大护法,就是我九个师叔。” 我看着玄虎满脸忧愁,忍不住问了一句:“您,当初惹的是什么祸啊。” 玄虎眯着眼睛,瘪着嘴,想了想:“我啊。” “呵呵。” 玄虎干笑一声:“我把纪灵宫偷袭了,宰了他们的狗掌门,又一把火把疾灵宫焚了。” “卧槽!” 我心头狠狠一震,连声问道:“疾灵宫真的存在啊!” 第1137章:泼天大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然存在。”一抹得意又一次涌上玄虎的面庞:“只不过,我是它的终结者。” 这疾灵宫虽不如龙虎山之流名气大,但叫起它的名字,可谓是无人不知。 见我满脸好奇,玄虎脸上有些得意,坐在我面前,给我讲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秘辛。 疾灵宫也是个道观,但,不仅仅是道观。 相传,许多年前,门派之争不断,各方宗教势力都不能得到正常发展,甚至有一些规模比较小的宗教变成了炮灰,完全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后来,全真教提出休战,大家逐步认知到一件事——打来打去,谁也没占到便宜。 全真教是当时野心最大的教派,虎视眈眈地想吞并每一个教派,妄想最后一家独大,可他战线拉的实在太长了,导致他反而变成受损最严重的那一个,迫不得已,才开始讲和。 再后来,大家为了维护安定,但又想互相制衡,就想出个办法,这个所谓的办法,就是疾灵宫。 疾灵宫中有一座大经阁,这楼里放着的是各个大门派的毕生绝学,这东西统一放在大经阁保管,既保证了传承,又互相制衡,谁也别想搞事情,至于疾灵宫的掌门,就找个当时势力最弱的道观掌门,免得他以后不安分。 这么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全真教的提议赢得了一呼百应,呼声最高的,竟然是当初被全真教打压最狠的门派。当初被全真教揍的鼻青脸肿,几近灭门,转头就变成狗腿子。 这一幕让喜爱清修,又拥有尚武精神的崂山十分恶心,当全真教浩浩荡荡地来收缴崂山派传世之宝,崂山死活不交,甚至放出狠话,永世不和他们为伍。 结果,疾灵宫就干了一件特别龌龊的事——大晚上带人去偷崂山的宝贝。 那时候的玄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已有了不小的名气,一听到这事,顿时火冒三丈。当天晚上,孤身一人闯进疾灵宫,单枪匹马斩杀疾灵宫的掌门,有一把火烧了疾灵宫,这才算解气。 他这一把火烧了起来,可谓是灾祸的源泉,别的门派都像乖宝宝似的,早早的把宝物、古经放进了大经阁,这一把火差不多让大半个玄门断了根。 没过几天,就有了十一个门派围攻崂山的事,玄虎的暴脾气又来了,挑了几个弟子,从崂山山门,愣是把人打到山下,直至后来,十一个门派的高手都到齐了,崂山孤身一人作战,终究是不敌。 那一战,不但输了,还搭进去整个崂山派,以至于很多弟子对玄虎都是恨之入骨,玄虎看见这个结局,一头撞向三清像,想用自己的一条命,平复崂山,乃至各个宗派的怒气。 玄虎的师傅心疼这个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不忍心就此陨灭,便把玄虎救了回来。 但玄虎肯定是不能留在崂山了,于是他师傅给各个掌门写了封信,表示将玄虎逐出师门,给各个宗门一个交代。 可他师傅低估了人性,痛打落水狗这件事,简直是喜闻乐见,谁都想参与进来。 这群掌门一听到这个消息,像红眼的苍蝇,直接把玄虎堵在崂山上,愣是逼着玄虎的师傅,活生生打折他一条腿,这才作罢。 玄虎用了很久,才把这段他从未提起的故事跟我讲完,讲到最后,玄虎的脸上已经没了骄傲,而是满脸的沧桑和风霜。 这中间,我始终被震撼包围,我知道玄虎惹过大祸,没想到是这么大的祸,直至玄虎讲完,我都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风沙吹过,玄虎侧过头:“小子,听完这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直勾勾地看着玄虎,呆愣楞地摇摇头。 “你觉得,咱俩谁捅的娄子更大?” 我凝神想了想:“好像,差不多。” “对啊。”玄虎重重地一拍我肩膀:“你看我,是不是也挺过来了?你有啥熬不过去的?” 预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来一波预告吧 各位读者大大,最大的阴谋已经浮出水面,线索在藏在之前的章节中,可以大胆的猜猜。 陈铭从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小子,终于被现实打压到绝境。 师傅一夜白头,柳无垢迟迟未归,两个最大的靠山悉数倒塌,如今连赖以为生的道法都离他而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就此臣服,亦或是逆天改命? 当蝼蚁陷入绝境,可有翻身成龙的机会? 且拭目以待!《阴间有个小卖部》预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8章:勇气(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是玄虎第一次把他年轻时发生的事,毫不隐瞒地讲了出来。 不得不说,玄虎这算是现身说法了。 “你想想,我师傅当初为啥救我?”玄虎大大咧咧地问道。 “因为不舍得你。” “对啊,现在不是一个情况吗?你师傅救你,是为了啥?” 我苦笑一声:“您是练武奇才,我是个拖油瓶。” 玄虎摇摇头:“你啊,小看你师傅了。” “你师傅之所以不遗余力的救你,一是因为对别人的承诺,二是对自己的承诺。”玄虎笑了笑:“你师傅这人,有点古板,有点迂腐,但是挺可爱。” 我默默叹了口气:“真的值得吗?” “对你来说,或许不值;但对你师傅,太值了。”玄虎轻声说道:“别用你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 我默默地点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玄虎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我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放下包袱。” “人这一辈子路长着呢。”玄虎伸懒腰的手还没放下,整个人就转了过来:“你该走的更远。” 阳光映在玄虎破烂的衣衫上,破布头又将阳光分成条条瑞彩,影影绰绰地透了过来,我单手撑起凉棚,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恍惚间,竟觉得玄虎好像一尊天神。 “嗯?说话啊。” 见我有些失神,玄虎轻戳了我一下。 我连连点头:“对对,我……” 话说到一半,我犹豫了,像泄气一般:“我、我能走的更远吧?” 玄虎对着我后脑狠狠地拍了一下:“以后想放弃的时候,就想想我给你讲的故事。” “呲啦”,玄虎俯下身子,把自己的绑腿撕开,抵在我手里。 从我认识玄虎开始,玄虎的绑腿就没换过,甚至把新做好的绑腿送到玄虎手里,玄虎也将其丢在一旁,依然只用自己的旧绑腿。 “知道这是啥不?”玄虎晃了晃布条。 “绑腿?” 玄虎呲牙一笑:“绑个屁!这是我师傅给我换药的药布,这么多年,我一直带着身上,就是在提醒自己。” 小时候,我看见玄虎破破烂烂的绑腿,总觉得脏。时隔多年,再看见这东西,反而觉得莫名的亲切。 “提醒自己,做事不莽撞?”我低声问道。 玄虎狠狠啐了一口:“呸!我提醒自己,做事要斩草除根!若是当年不心软,早早杀了那几条狗贼,我崂山不至于此!” 好家伙,玄虎这脑回路确实清奇。 “这不是一块布,这是我的信仰。不过,我分给你,我不是为了让你斩草除根,而是让你明白,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么大的事,我都挺过来了,你也可以!” 说着,玄虎像逗孩子似的,拿着布条在我眼前荡来荡去,笑嘻嘻地说道:“要不要继承了为师的衣钵呀?” 那随风摆动的破布条,好像带来了无数力量,我在其中看见了玄虎的刚正,玄虎的坚韧,还有他的慈爱。 他将毕生信仰裁成两条,一条留给自己做警示,一条给我做鼓励。 我忽然明白,所谓继承衣钵,不是简单坐上师傅的位置,亦不是研习所受之功法,而是继承他的信念,此谓之“传承”。 一时间,我和玄虎同时陷入了沉默,炉火噼啪作响,微寒春风迎面吹过,玄虎又添了些煤炭,才保住摇摇欲坠的火苗。 炉子需要煤炭,人也一样,需要力量。 “我、我要。” 一句带着急迫,又带着肯定的话,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准确的说,不是我想要,是我心底内心的勇气,迫使我想要得到。 玄虎顿时喜笑颜开:“那咱俩可说好了,往后不管遇见什么事,你都不能放弃。” “行!” 我用力地点点头,咬牙回应道。 玄虎拽过我的手腕,把布条缠绕在我手腕上,一脸严肃地说道:“血液会顺着静脉流淌到你心脏,我希望,勇气也能流淌进你心里。” 说完,玄虎还给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啪”,玄虎轻拍我手腕,洋洋得意地说道:“咋样,好看吧?” 我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好看。” 第1139章:勇气(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行了,安安静静等师爷吧。”玄虎长呼一口气:“所有的消息,都是好消息。” 是夜,天色渐昏。 玄虎躺在床上闭目眼神,我看着越来越晚的时间,心里有点不踏实,师爷不会失约吧? “噔噔噔。” 一阵急促而有力地脚步声响起,师傅推门直入,那满头白发看起来格外刺眼。 “师傅。” 我赶紧站起身子,对着师傅行了个礼。 玄虎微微睁开眼睛扫了师傅一眼,又重新闭上了。 “师爷来了。” 师傅单刀直入地说道。 玄虎两眼猛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怎么说?” 师傅用下巴指了指我:“我俩大概商量好了,等他过去呢。” 我像是重病患者盼来了神医,嚯的一下站起身子:“我马上去。” 顿了顿,我看向手腕的布条,笑道:“其实,您做决定就好了,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承受。” “不,这事你一定要亲自做决断。”师傅一脸正色地看着我。 望着师傅一脸严肃,我只好点点头:“好,那我去。” 说着,我就要往外走,师傅一把拽住我手腕子,略带担忧地说道:“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这是什么玩意?” 师傅摸到我手腕上的蝴蝶结,放在眼前打量一番。 “嗬!这什么味儿啊!”师傅眉头轻蹙起来。 玄虎美滋滋地抚摸着蝴蝶结,顺便讲了讲白天的事儿,听的师傅一脸嫌弃。 “你不能给他点好东西?”师傅一脸嫌弃地看着玄虎。 玄虎信誓旦旦地说道:“这是我衣钵!” “啧啧。”师傅摇头看着我:“你是真不嫌脏啊,他这玩意好几年没洗了。” 玄虎哈哈一笑:“要不,我也给你扎一个?你这满头白发,配上个蝴蝶结,多酷啊!” “去去去。”师傅笑骂道:“谁稀罕你的裹脚布?” 嬉笑间,压抑之气消散许多,一行三人,大步迈向师傅的卧房,迈向等待我的结局。 房内,师爷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师傅刚找人做好新桌椅,青白色的木茬裸露在外,来不及上漆,就被师傅摆了进来。 按照师傅话,桌椅是一家的体面,可以破,但是不能没有,迎来送往,总不能要客人席地而坐,更不能坐于床榻。 即使他和师爷是多年老友,但依然遵守着这种老规矩。 师爷倒也不在乎,平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没有丝毫的不适。 “师爷。”玄虎一欠身,和师爷打了个照顾。 我身子一矮,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弟子参见师爷。” “自家人,免礼。”师爷回应了一句。 师傅和师爷并排而坐,脸上挂着同样的平静,玄虎则悠哉地靠在门框上。 我站在中间,像是等待审理的罪犯,莫名地有些局促。 “坐吧。”师傅指了指我身后的凳子。 见我坐定,师爷率先开口:“方才,我和你师傅已经商量过了。有的事,你没得选,有的事,你有的选。” 师爷像是公事公办一样,逻辑清晰地开场白让我心里踏实一些,这份踏实来源于,我还有一丝选择权。 “先说说,你没办法选择的。”师爷正色道:“道士,你肯定做不成了。” 当我又一次听到这句话时,我心里依然咯噔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师爷低吟一下,又说道:“出于私交,我跟你说说其中缘由。” “你曾受过箓,这是毋庸置疑的。名义上来说,你现在依然是道士,只是黄天鹤下落不明,你的灵根也一同消失,再也不能修行道法。” 与我而言,这句话便是死刑判决书,所有的希望,都成了绝望。 我苦笑一声:“我现在属于顶着道士的空壳子,但又什么都做不了。” 师爷一脸正色地看着我:“没错,就是个空壳子。不过,这个空壳子恰恰起了大作用。” 第1140章:消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师爷身子往前探了探身子:“你是三清弟子,这个无可厚非,况且,斩妖除魔的事,你又没少干。有了这些过往历史,我和上面的人,就有说话的资本。” 我忽然觉得有些欣慰,之前做的事,没白做,起码有人还记着。 “三清执掌法纪,其门徒理应镇守人间,涤荡邪恶亦是本分。”师爷把身子往回缩了缩:“只不过,职责虽无边界,但权利却有边界,道士的权利,注定不会太大。” 我眉头微微一皱:“这是?” “又嫌我管得太宽了?” 师爷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道士手伸的太长,你会动了别人的利益。放眼望去,这么多年来,即便能通天入地的道士,在地府也必须夹起尾巴做人,这是规则,谁也改不了。” 师爷莫名其妙地跟我说这些,让我忽然有些发蒙,我没明白其中有什么联系。 “弟子不解,同样是捍卫正义,怎么会牵扯到利益?” 师爷哈哈一笑,捋着长髯,对着师傅说道:“你这徒弟,还是太单纯。” 师傅微笑着点点头,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没有这份率真和淳朴,以后恐怕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你啊,就是护犊子。”师爷笑着回应道。 顿了顿,师爷转过头,略带严肃地说道:“捍卫正义对你来说,是目的;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讲,这是手段,一个能鸡犬升天的手段。你看看那些阴差,哪个不想多抓些恶鬼,好让城隍能记上一功?” “嗤”,师爷自顾自地笑道:“这城隍爷不是什么大官,但你看看地府的文职武将,哪个到了城隍庙不是下马落轿?我现在跟你讲这些,对你接下来的路有好处。” “嗯……”师爷沉思了一下:“你就记住一句话,你的能力再大,大不过权利。包括我在内,一旦出格,必将毁灭。你可记住了?” 我该怎么理解师爷这番话?忠告,亦或是警告? 我点点头:“弟子谨记。” “好,你记住了就好。” 师爷放下捋胡子的手,两腿放在膝盖上,十分严肃地说道:“我已带着城隍面见大帝,城隍将你近年来所做之事一一通禀,虽算不上厥功甚伟,但大帝念你道心淳厚,又怜你被奸人所害,特命我传达圣谕。下面这件事,你有选择的权利。” 说着,师爷慢慢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凭空展出一张类似圣旨的长卷轴。 师傅率先跪了下来,连靠在门框的玄虎,也连忙跪倒在地,我不敢唐突,连忙跪在他俩身后,等着师爷的下文。 前面是一些什么修行不易之类的场面话,到了后面,才是重点。 “特命,三清门下弟子禅寂,加封阴司提督,需负此地阴阳平衡之责,若遇逞凶作恶者,可自行决断;若见不入轮回者,可命阴差将其带回;若有为作奸犯科,忤逆正法者,悉数当诛!另,权责相当,若是监察不利,则问渎职之罪!并,为官者,切莫以权为山,不可仗势欺人。即日起,提督归并与阴司御史府下,由御史一并监管。” 师爷念了大概有几分钟,但只有这几句话有意义,后面又是场面话,大概意思就是告诉我,要守护初心,除魔卫道。 但偏偏是这最重要的几句话,我没真正理解。 师爷念完了,低声说道:“都起来吧。” “这个给你。” 说着,师爷把卷轴递在我面前:“留好了,这虽不是大帝亲笔,但亦可当做信物。” 我有些发怔,但还是恭敬地把卷轴接了过来。 “师爷。”我轻唤一声:“我、我没太听懂。” 师爷平静地回应道:“无妨,不懂就问。” “这阴司提督和你之前给我的阴司驿承,有什么不同啊?” 第1141章:消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笑了笑:“那驿承只是个头衔罢了,或者说,是个亡魂落脚的地方,你可以理解成地府在人间的联络点,虽看起来可以号令其他道观,但没什么实权。” “这阴司提督,才是真正的实权。”师爷高深莫测地说道:“自古以来,掌兵带将的,才是真正官位。” “我、我能带谁的兵啊?” “阴差。” 师爷平静地面色中,涌现出一抹得意。 “卧槽”,我没压住心中的惊讶,大声喊道:“我一介凡人,能带阴兵?” “嗯,可以带一个行伍。” 一个行伍,这就是五个人啊! 别看这阴差只是地府中最低等的存在,但他们在人间,可以被称为“无冕之王。” 老话说“六扇门内好积德”,说的就是阴差和衙役,好多模棱两可的事,只在阴差一念之间,换言之,地府掌权者只在背后发号施令,能决定细节的,往往是这些干活的阴差。 也正是因为这样,师傅一直在嘱咐我,阴差看似和道士平起平坐,但它们千万不能得罪。 所以才有了第二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寻常亡魂,见到阴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与之抗衡。 论凶狠,麻四算是头一号,他这种恶鬼看见阴差,也只剩下绕道走的份儿。 如今,地府一下就给了我五名阴差,这对于道士而言,是无上荣耀! 放眼整个玄门,能有此殊荣的,也只有我一个! 世俗点说,有了这个待遇,我能在玄门中横着膀子走,这是资本! “拜谢师爷!” 我身子一矮,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重重地给师爷磕了个响头。 师爷笑着摆摆手:“磕头磕早了。” “你,愿不愿意?”师爷郑重地抛出这个问题。 师爷的这句话,让我重新审视内心。扪心自问,道士我肯定做不成了,眼下对我来说已然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有一队阴兵能供我调配,不失为另一条出路,我怎么可能不愿意? 师爷的问题,总感觉有些奇怪。 心中虽然失落,但好在还有点希望。 我郑重地点点头:“我当然愿意!” 师爷和师傅对视一眼,又看向我:“好,那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 “嗯……”我有些摸不透师爷的路数,只能点点头:“您说。” “方才也与你讲了,阴司提督是正儿八经的官差。以前,这位置以前都是地府内部人才能坐上的,为了给你博这个位置,我用尽了所有心思,大帝才勉强同意。只不过,有几个条件,是大帝特意交代的。” 说道后面,师爷的眼中明显有一丝异样。 “您说。” 我知道,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我是没资格谈条件的,而且,开出条件的还是地府的掌舵人,谁敢拒绝他的条件?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说是‘条件’,其实是另外一种命令,我今天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一句“不行”。 “第一呢,你不许仗着阴兵与人逞凶斗狠;第二,不许让外人知道你和地府之间的关系;第三,阴兵归你调遣,但不是无条件调遣,该有的文书,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这第三嘛,便是大帝在任何时间需要你,你必须无条件到场。” “能不能遵守?” 师爷饶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 以我的性格,断然不会仗势欺人;第一条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第二条,倒也是好理解,这种破格提拔,还是不要轻易泄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第三条更好理解,我一介凡人若是带着几个阴兵为非作歹,确实会捅娄子。 可最后一条,我有些犯了难。 “您说,大帝会需要我?”我试探性地问道。 师爷平静地点点头:“没错,大帝原话是这样讲的。” 第1143章:错综复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的这番话让我有些生疑,便又问道:“我俩中间的差距,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他手下有那么多能人异士,他能用我干什么?” 师爷一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私自找他,已然是越级,他能跟我说这么多,已是天大的不容易,我哪敢问那么多。”师爷苦笑着看了师傅一眼:“你啊,真是把我逼的没办法了。” 师傅随着师爷讪笑几声,脸上写满抱歉。 言语之间,我能感觉到师爷的无奈。 也就是这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又很清醒地接受了所有事,无论公平的,还是不公平的,我都真心实意接受。 眼前坐着的是,是世间第一白纸扇,这么一个位极人臣的人物,也有无奈之时。 我一介凡夫俗子,遭遇点坎坷,没什么大不了。 我习惯性地把目光放在师傅身上,我的脸上也露出了丝丝凝重,我似乎知道,师傅为什么不肯擅作主张,而是坚持要我到场。 师爷眼中的异样让我捉摸不透,但我沉下心,仔细想了想,其实,我真没什么担心的必要。 就好像,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完全没必要害怕别人骗他钱,他本来就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非要说值钱的物件,浑身上下,我也就只有这一条命了,若是真到那天,大不了把我这命还给他。 见我表情凝重,师爷轻声问道:“怎么?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你觉得,有些束缚,对吧?” “那倒没有,我……” 师爷笑呵呵地摆摆手:“年轻人要把眼光放的长远些。” “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最得意的,应该是能带几个阴兵吧?”师爷目光如炬地看着我。 这师爷果然厉害,只是几个眼神,就已摸透了我的想法。 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我一介凡人,能带上几个阴差,这是何等光荣?天下道士千千万,我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师爷爽朗地笑道:“寥寥几个阴差而已,不足挂齿。重点是,你现在带着地府的实权,黄家人不敢轻易动你。换言之,黄家敢动你,相当于和地府正面开战。虽然它们一直在暗中搞小动作,但它们没有能力和地府正面抗衡。” 我心头一喜,我明白师爷的苦心了,他这是帮我找了个靠山! 眼下,黄家把所有愤怒都转移到我身上了,连黄天娇说道事都算在我头上,青龙自己也承认了,他对多算是纸老虎,不能从根源上震慑黄家,如今师爷给我谋了个一官半职,相当于给我穿上了一套铠甲! 不管怎么样,小命先保住了。 我刚想道谢,却被心中的疑问挡住了:“师爷,您之前也赏过我职位,这黄家也没什么忌惮啊。” 师爷摆摆手:“嗨!阴司驿承,那是个名头,我想封多少,就能封多少;阴司提督,是大帝亲自册封的,你觉得,这两个职位的含金量能一样吗?” 听到这,我心里瞬间踏实,又拜了个通天扯地的大揖:“打今天起,我这命就归你们了,若是需要,那便随时拿走!” 师爷点点头,把目光对准玄虎:“你们这徒弟,颇有几分像你。” 玄虎得意地一笑:“那是自然!” 师爷站起身子,对着师傅轻声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东西便可以交给你了。” “嗒”,师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金印,约摸着只有拳头大小。 “另外,大帝命我给你带句话。”师爷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他说,会送给你一份礼物。” 师傅和玄虎同时愣住了,我更是心头一紧,微微一怔,连忙跪下:“弟子谢过大帝。” 看师傅的表情,显然,他也不知道关于礼物的事。 第1144章:错综复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微微一笑:“你们也不要吃惊。大帝说,要等着他同意了这些条件后,才能把这件事讲出来。” “算是对你的奖赏。” 师爷又是一笑,笑的很有深意。 顿了顿,师爷清清嗓子:“大帝交代了,他给你的礼物,会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出现。当然,你能不能拿到,这还要看你的悟性,你可听懂了?” 我暗自揣测着,悟性?我连灵根都没有,还能有悟性? “您、您方便跟我透露一点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师爷捋着长髯,笑道:“你觉得,他做事,我能猜到吗?” “我就是个传话的,话传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平心而论,我相信师爷,但对于礼物之类的事,我持怀疑态度。 那酆都大帝又是什么人物?我算哪根葱?我俩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他送我礼物? 算了,我还是别信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对了,这是提督宝印,如果需要阴差,写上一张文书,扣上这印章,阴差便会来寻你。”师爷对着方印呶呶嘴,又嘱咐我一句。 “给你的卷轴,单独供奉,清风观暂且当做阴司御史台。” “弟子谨记。” 说完,我马上愣了一下,有个最重要的事还没问。 “师爷。”我双手抱拳往前一探:“您方才说,我归御史府监管,这算是我顶头上司,这人是?” “我。”师爷笑呵呵地回应道:“回头问问你师傅,御史府到底是干嘛的。” 我连忙点头,再次拜谢师爷。 “这回没什么事了吧?”师爷把目光扫向我们:“行,那我走了。” “嗖”,一阵阴风平地而起,临走前,师爷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转头看着师傅,言语中充满关切:“这次见你,头发白了;下次见你,别再有什么变化了。” 师傅笑着冲师爷摆摆手:“快走吧,下次见你,一定好好谢谢你。” 师爷走了以后,玄虎拿起桌上的卷轴,仔细抚摸着:“你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干笑两声:“是啊,好歹能继续做事了。” “师傅,这御史府到底是干嘛的?” “啊?”师傅好像在想什么事,被我这么一问,脸上一怔。 转过头,师傅马上又恢复平静:“肃正纲纪,任免弹劾,地府各路统领都归御史府所管。御史台则属御史府下属机构,算是地府的分支。” “师爷身兼多职,他能和大帝说上话,完全仗着自己御史中丞的身份。”师傅叹了口气:“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府的第一首脑。” 我点点头,这才把其中的关系捋清楚,左一个御史府,右一个御史台,弄的人眼花缭乱。 地府的官僚制度,也是够糟心的。 回头再看看师傅,明明是好事,他怎么好像不是特别高兴呢? 玄虎则满脸欢喜地看着桌上的卷轴:“不管是不是道士,你能捍卫正道,守护本心,这就足够了。” “行了。”玄虎美滋滋地拍了拍我:“圆满!” “未必圆满。” 师傅的一句话,让玄虎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玄虎一咂摸嘴:“你又犯病了。” “啥病?”师傅抬眼看着玄虎。 玄虎一撇嘴:“磨叽病。” “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做事瞻前顾后,若是每件事都想这么多,那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 师傅愣了一下,兀自笑了起来:“是啊,我越来越磨叽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现在这结果不是很好吗?”玄虎语重心长地劝着师傅。 师傅固执地摇摇头:“你仔细想想,地府确实给了他实权。” “不过……”师傅眼中迸出一抹精光:“你没发现,地府又在处处制衡吗?” 玄虎歪头想了想:“制衡?这算是情理之中吧,万一他稳不住心性,干出点麻烦事,地府肯定会头疼。” 第1145章:尘封的秘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对。地府给了他阴兵,但他并不能随时调动,而且,师爷明确表示了,阴兵会选择性的听话,而不是绝对服从。” 说完,师傅轻轻眯了眯眼,看向玄虎。 玄虎挠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地府只是给了他一个空职?用这种方式来平复他的情绪?” “也不是。”师傅沉思一番,笃定地说道:“要说空职,他还有点实权;要说有实权,权利又没那么大,所以我才说,这是一种制衡。” 玄虎认真想了想,摇摇头:“看不懂地府要干嘛。” “我也看不懂。”师傅干脆地回应一句。 玄虎试探性地问道:“会不会是师爷……” 师傅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放心,这绝对不会是师爷从中作梗,肯定是上面的意思。” 玄虎用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猜了。” “要我说,这就挺好!” 师傅点点头:“嗯,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过分,调动阴兵应该不成问题。” 看着师傅和玄虎面色又笼上愁容,我连忙插话:“师爷用这地府官职,给我穿了个铠甲,这不挺好的嘛,您就别上火了。” 师傅干笑两声:“不光给你穿了铠甲,还给清风观穿了个铠甲。师爷把清风观当成阴司御史台,就是为了让黄家不敢进犯。” “对啊!”我一拍大腿:“这是妥妥的好事啊!” “傻孩子,事情都有双面性。你有地府的官职护身,你就代表地府,黄家固然不敢动你,同样,你也不能和黄家发生冲突,不然,就是地府主动挑起争端,这么大个帽子,你扛得住?” 我心头一惊,是啊,事情是双面性,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意味着国恨家仇,我都应该放下? 瞬间,我马上否定这个想法,我可以不做道士,但该报的仇,绝不能草草了事! “阴兵不可能帮他对付黄家,这是毋庸置疑的。” “地府的公差,总不能给你当打手吧?这说出去也不像话啊。还有,那邪教你要不要查?当初你答应师爷要捍卫正道,要不要做?” 师傅像连珠炮一样的发问,问的我头脑发蒙。 眼下,有两条路,要么,乖乖地做个小道士,从今往后,和黄家井水不犯河水;要么,继续和邪教斗争到底,那一群人,打着“重振天道,再举朝纲”的大旗,若是让邪教当道,这天下苍生还有好日子过? 我家就已经被黄家害惨了,难不成,要让成百上千的家庭面临和我一样的困境? 登时,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一个想死但没死成的蝼蚁,忽然有了一种担当。 玄虎点点头:“我好像感觉到你说的制衡了。” “清风观有青龙镇守,黄家一时半刻不敢搞事,而大帝又在其中玩了这么一手。会不会,是大帝在用这种方式调停?” 这句话一说,着实吓了我一跳,那酆都大帝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掺和到这种事里? 我和黄家之间的仇恨,对于我而言,确实是天大的事,对黄家来讲,也不是小事。 不过,这对酆都大帝而言,这无非就是个芝麻大小的事,他老人家还至于出面调停? 如果按照师傅的分析,这其中肯定蕴含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仔细想想,越来越多的大人物卷到这件事里来了,起初只是黄皮子不断骚扰,后来因为黄天智的事,黄天洪、黄天娇一众人等打上了门,而在现在,上到酆都大帝,下到黄天雷,以及神秘莫测的黄天鹤,这些人物全都卷了进来。 我隐约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第1146章:尘封的秘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哎,这地府做事太不仗义,弄的人不上不下的。”玄虎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师傅轻声劝慰道:“稍安勿躁。” 师傅单手扣着桌面,冷静地说道:“黄家所作之恶,罄竹难书。即便是大帝想调停,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原则,不能退让。” 玄虎微微一怔,马上笑了起来:“对,这才是你应该有的魄力!” “我再想个办法。” 玄虎抿嘴想了想,两手用力地搓着面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你等我一下。” 过了好半天,玄虎丢下这么一句话,拽开房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留下我和师傅面面相觑。 没过一会,玄虎急匆匆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先把身上的背囊丢在桌子上。 师傅扇了扇溅起的灰,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啊?” “宝贝。” 玄虎低着头,解着背囊上的疙瘩,但又马上停了下来。 “这个东西,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不是我想瞒你,我是怕引来麻烦。”玄虎一脸严肃地看着师傅。 师傅有些疑惑:“是什么啊?” 玄虎犹豫了一下:“是大经阁的东西。” “啊?”师傅的音调陡然提高:“大经阁?” “你小点声。”玄虎低声说道:“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师傅把声音压的很低:“那不是被你烧了吗?这……” 玄虎看了我一眼:“记得我白天跟你讲的事吗?” 这大经阁算是玄虎灾祸的起源,我当然记得了。 “其实,白天你去震乾院找我的时候,我就是在找这东西。” 我说嘛,我进震乾院的时候,明显给玄虎吓了一跳,敢情是因为这东西啊。 说着,玄虎一屁股坐在师傅旁边,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把这背囊的原委讲出来。 当初大经阁被他烧成了渣渣,只不过,玄虎当时留了个心眼。 他知道这阁楼里藏着的都是各个宗派藏着的秘籍,就胡乱地往背囊里塞了一些,当时想着拿回崂山,供自己门派钻研,但是没想到,自己惹了那么大的祸,就没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碍于当时的情势,更不敢把这些宝贝留在崂山,可扔了又心疼,没办法,只能随身带着。 索性,他就对外宣称各个门派的宝物都变成了灰烬,反正当时大经阁已经被烧的寸草不生,没人去怀疑,更没人去勘验。 到了清风观,玄虎依然担心这些东西给清风观惹来麻烦,只能埋在草垛里,每天早上都去看看,就这么一直留到今天。 说完,玄虎也是满脸的无奈,他本想带些宝贝回来,没想到,宝贝变成了雷。 这一埋,就埋了大几十年。 师傅看着脏兮兮的背囊,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大个事,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些门派如果知道这玩意的存在,不得把咱们生吞活剥了?”玄虎一脸无奈地看着师傅。 “以咱们的能力,根本守不住这一堆宝贝。” 师傅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一手指着玄虎,嗡动着嘴唇,十分无语地看着玄虎。 “天不怕地不怕,你啊你,你可真是玄虎啊!”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夸他。 “那你现在怎么又拿出来了?” 师傅比玄虎更无奈,嘴都快撇到耳根了。 玄虎看了我一眼,回应道:“我昨天就想好了,如果师爷给的办法可行,我就不拿出来了;如果师爷给的办法不行,我就交出来,让他自己研究,学明白一个,就算不亏!” “现在看看,师爷给的办法,实在是太被动了,咱要想强大,就得占据主动权!” 说着,玄虎重重地一拍桌子。 “各大门派的古籍都在这,保不齐就走通哪条路了,实在不行,就挨个试。”玄虎一改往日嬉笑之色,一脸严肃地看着师傅。 师傅沉思了一下:“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这不失为一条出路。” 第1147章:从头再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望着桌上的背囊,玄虎叹了口气:“若是师爷痛痛快快的给了条出路,我也不想把这东西拿出来,太容易惹麻烦了。” 师傅把玄虎遮挡的手轻轻拿开,露出了背囊之中本来的面目。 背囊中,各种泛黄的古籍叠放在一起,摞起来将近半米高,还掺杂着五花八门的法器,大多数我都不认识,唯一认识一柄三尺长的短剑。 师傅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阵阵沉灰扑面而来,因为年代久远,加上保管不当,书的纸张已经开始发脆,每翻阅一下都必须小心翼翼,生怕把这些老古董毁掉。 “怎么连这种书都有?”师傅拿起一本泛黄的书,惊讶中带着疑惑。 玄虎从师傅手里把书拿了回来,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摩教的书。” “这有什么好奇的,那时候宗派太多了,外来的教派数不胜数,”玄虎不在乎地回应道。 师傅摩挲着书皮,感叹道:“是啊,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百花齐放,现在也只剩这些老派宗教了。” “可不,要我说,道教毕竟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根红苗正,适合咱这片土地!” 言语中,玄虎充满了无尽的骄傲。 “我的天!这书竟然还存在!” 师傅满脸震惊地看着一本竹简所制的书,两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捧了起来。 “《洗髓功》……”师傅喃喃地说道。 玄虎嘿嘿一笑:“这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一群和尚研究出来的玩应儿。要论正宗,还得是咱三清爷留下的《洗髓经》” 我有些发蒙地看着他俩:“这两本书,不是一个东西吗?” 师傅翻阅着竹简,啧啧称叹道:“这《洗髓功》是被南少林加工过的东西,这里面含着少林的《易筋经》,要不比咱们的《洗髓经》更上了一层。” “那《易筋经》练的是筋骨,《洗髓功》练的是内力,一外一内,一张一弛,两相呼应。据说,若是能用《洗髓功》冲破大、中、小三观,便可得道升天。” 师傅小心翼翼地翻阅了一会儿,又将其放回背囊中,惊喜中又带着担忧:“这东西一定要收好,这一本书,足够把玄门搅的天翻地覆。” 言罢,师傅把背囊重新封好,低声说道:“这些东西,全部给你。” “你现在重新变成了一张白纸,你必须低头认真的学。” 说着,师傅两手抱着背囊,将其塞进我怀里,又嘱咐道:“这些东西,我和玄虎都不懂,帮不上你什么。至于你学什么,能不能学会,完全看你自己的悟性。” “师爷给你的官职,相当于我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我会不会走火入魔啊?” 毕竟连师傅都不懂,我怎么敢乱弄? 玄虎沉思一下:“不会,这些东西都是相通的,只要你按照上面的内容一点点学,肯定没问题。” 我低头看向怀里的背囊,只觉得一阵沉甸甸。 虽然前路渺茫,但好歹看见一丝希望。 罢了,那就重头再来! 我抱着背囊,没回房间,而是直接走到了念诵堂,后患已除,我现在只想快些学点本事,还有好多正事等着我呢。 念诵堂里静悄悄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我连灯都没开,只是借着三清像前的长明灯,翻阅着流传百年的古籍。 别说,这倒是有些像我刚来震乾院的样子。 这些书大多数都是手抄本,偶尔有几本是插画本,碍于年代久远,很多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最要命的是,这些书籍的字体,不是现代的印刷体,而是笔走龙蛇的毛笔字,我认的字本来就有限,阅读起来障碍颇多。 至于那些插画,也糊成了一团,只能勉强看清轮廓。 昏暗的灯光下,我连着看了好几本,只觉得眼皮发沉,昏昏欲睡,我不禁有些走神,若是柳无垢还在这,那该多好。 当初,我也是仗着柳无垢帮忙,才能快速摸到道法的门槛。 罢了,人不可能总有捷径可走,还是踏踏实实的吧。 第1148章:从头再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哈欠连天的翻着书,偶尔能看懂几句,但功法这东西,学的是一个体系,单凭着几句话,连门槛都摸不到。 我看着堆成小山的书籍有些发呆,这难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一本本古籍被我翻开,又被我扔在一旁,直到有一本奇怪的书,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些书里,大部分都是纸质书,少数几本是竹简书,只有这一本,在灯光的反射下发出青灰色,用手一抹,有些温润,我估计,这应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哗啦啦”,这书一展开,足足比一个桌子还长。 我不禁往前凑了凑,一个个奇怪的图形刻在兽骨上,好家伙,这是画,还是字? 我前后翻阅一下,这书确实很奇怪,别的书好歹有个书名,再不济还有个门派的名字,可这本书倒好,根本没书名,更没有出处。 我又看了一会,实在看的脑瓜仁疼,便又被我丢在一旁。 这一夜,我像狗熊掰苞米似的,把这些书胡乱的看了一遍,总得来说,就一句话——啥都看不懂。 不知道看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师傅来念诵堂做早课,才把我喊醒。 我揉揉酸胀的眼睛,连忙把这些宝贝收拾好,先去喊上虞澜,又匆匆地走向震乾院。 毕竟,想要潜心钻研功法,只有震乾院是个清净之地。 我对虞澜没任何隐瞒,把这背囊里的东西悉数讲给她听,对于虞澜,我完全不设防,一是了解她的人品,二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而虞澜听完以后,多一个字都没问,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你把秘密告诉我,是信任我;我不多问,是尊重你。” 从头到尾,这是虞澜唯一说的一句话。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刚到震乾院,玄虎正赤露着上身,拿着毛巾擦着热汗,一见虞澜进来,玄虎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嗖一下就跑远了。 “小兔崽子,你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玄虎在屋里的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 片刻后,玄虎探出个头:“进来吧。” 刚进门,不等我说话,玄虎率先说道:“正好,我还想找你呢。” 我微微一怔:“嗯?” “一切都回归正轨了,你也要继续做事了。”玄虎迟疑了一下,问道:“当初,我教你的功夫,你还能用处几成?” 我犹豫了一下:“最多三成。” “啧啧。”玄虎摇头道:“这不行啊,出门在外,还是要有功夫傍身。” “那您的意思是?” “来,过上几招。”玄虎对着我一招手。 “您现在真是精力旺盛啊,大早上见面就打?” “少废话,为了你好。” 无奈之下,我只好站起身子,按照玄虎教我的东西,和玄虎对拼上去。 果不其然,几个回合下,我已经躺在了地上,我能感觉到玄虎没发力,可我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我拍拍身上的灰,看向玄虎:“您用了几成功力?” “半成。” 玄虎在黄天娇内丹的加持下,本来就变得凶悍无比,我又被毁了灵根,只是凭借肌肉记忆,才勉强和玄虎过上几招,但没了内力的加持,我根本发不出力气,对于眼前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吃惊。 玄虎低吟一下:“我教你点实战的东西吧,不求什么发扬光大,只求你能有保命的本事。” “我这样,还能学什么?” 玄虎嘿嘿一笑:“你站过来。” 我将信将疑地走到玄虎面前,玄虎低声说道:“龙华拳的套路不变,但把招式改一下。” “嗯?这玩意还能改啊?” “咋不能改?难不成,俩人决斗之前,还得商量一下彼此的路数?这玩意讲究的是灵活多变!”玄虎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问你,青龙出海,往哪打?” 玄虎用力拍拍自己胸脯,示意我直接出拳。 第1149章:奇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青龙出海是龙华拳的招牌,这一击,打的是心窝。 我没犹豫,一拳直奔玄虎心窝而去,却被玄虎轻易挡住。 “这一招,改成抠眼睛。” 我有些懵懂的点点头,不知道玄虎玩的什么路数。 “黄龙摇身,打哪?” “肋下。” “改了,直接踢裆!” “青龙亮爪,打哪?” “打下颚。” “改成薅头发。” ……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玄虎就把龙华拳二十八式全都改完。 这堂堂龙华拳,在玄虎的指点下,愣是变成了街头流氓打架必备战术。从薅头发到抠眼睛,再到踢裆、踩脚。 总之,一切我想不到的招数,都被玄虎搞了出来。 等我熟悉了新招式,玄虎又让我试试。 这次,玄虎拿出一成的功力。 按照玄虎所教,正面硬碰硬的时候,千万别怂,以我现在的状态,一定抱着挨揍的决心去迎战。 玄虎一拳打过来,我身子一矮,对着他脚背狠狠一跺,玄虎脚下吃痛,但拳风不减,我硬接住这一拳,忍着闷痛,对着他裆下一扫,虽然我没敢发力,但还是给玄虎吓一跳。 他一愣神的功夫,我顺势往前一顶,单手抓着他头发,用力地往下拽,右膝猛地往上提,玄虎虽然挡住了,但确实落了下风。 没想到,这种泼皮无赖式的打法,真的让玄虎吃了不小的亏。 虽说这种招数不上台面,但真的是招招致命。 片刻后,玄虎的头发被我拽的像鸡窝似的,蓬头垢面地站起我面前,脸上露出满意地笑意,只说了一个字:“好!” 我苦笑一声:“这可是您崂山的武学精髓,让我用的像泼妇打架似的,这、这有点欺师灭祖啊。” 玄虎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管他娘那么多呢?成王败寇,走到哪都是这道理,先打赢了再说。” “你如果按照正常套路发力,很难取胜;但咱剑走偏锋,用最大力气,使出最有效的打击手段,这才是聪明人。”玄虎一脸得意地说道:“按照你师傅的话,这叫‘田忌赛马’。” 好家伙,这成语用的驴唇不对马嘴,好在我听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一想到以后我唯一的傍身技变成了薅头发,踢裤裆,我是想哭又想笑。 罢了,玄虎说的对,打赢才是王道。 顿了顿,玄虎一面整理着乱糟糟地头发,一面问道:“你找我啥事?” “啊,对。”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问呢。 我无奈地把背囊拿了出来,问道:“这里面的东西,我都看不懂,您还是教教我吧。” “我?”玄虎指着自己问道:“这玩意我也没学过,咋教你?” “我连字都不认识,咋学啊。” 玄虎叹了口气:“哎,你还不如我呢。” “来吧。” 玄虎把背囊放在桌子上,将其中的古籍放在桌子上,挨个翻阅起来。 一时间,屋里除了翻书的声音,再无其他。 我静静地等着,玄虎一本本的翻着,玄虎把所有书都翻了个遍,唯独没触碰那卷兽骨所制的书。 我好奇地把这卷书拿了起来,问道:“这个书,您怎么不看看?” 玄虎抬起头,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 我有点发蒙,玄虎的眼神看的我浑身发毛。 “你让我看啥?”玄虎问了一句。 我指了指手上:“书啊。” “你确定?” 我一时有些语塞,我当然确定了。 望着我笃定的眼神,玄虎再次把目光放在我手上,又对着虞澜招招手。 虞澜快步走了过来,问了句:“怎么啦?” 玄虎指着我手:“你看见书了吗?” 虞澜愣了一下:“没有啊。” 第1150章:奇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啊?” 我像看怪物似的看他俩,这么大一本书,就放在我手里,这俩人怎么能看不见呢? “书。” 我瞪大眼睛,把这卷书拿了起来,在手上用力地晃了晃,骨制的书卷发出哗哗的响声,可他俩完全没有反应。 我又把书放在手里,用掌心一摸,温软感马上传入我的指尖。 无论是触觉,还是听觉,亦或是视觉,感观告诉我,这本书就是真实存在的。 难不成,又是幻觉? 玄虎和虞澜对视一番,虞澜欲言又止地问道:“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一咂摸嘴:“你怀疑我视力出问题了?” “不可能!” 我把书卷往桌子上一放,又一次发出清脆声音,像是特意回应我似的。 “你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虞澜轻声说道。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身体没问题!这东西就在这放着,你们怎么就看不见?” “我去把师傅请来,我就不信了,这么长的一本书,咋还能隐形呢?” 片刻之后,虞澜把师傅请了回来。师傅前脚刚迈进门,我就赶紧把书递了上去,问道:“师傅,您能不能看见。” “能啊。” 师傅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玄虎和虞澜。 我一拍大腿:“我就说,我身体没问题!” 转过头,我看向师傅:“他俩非说看不见。您快看看,这书上写的是什么,这字我也不认识……” “啊?”师傅眉头一蹙,打断了我:“书?什么书?” 我心头咯噔一下,不会吧? “您不是说能看见吗?” “对啊,我能看见你的手啊。”师傅不解地看着我:“哪有什么书啊?” 我拎起卷轴,在师傅耳边用力地晃动着:“您听见了吗?” 师傅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为了证明我不是幻觉,我按照书上的字迹,照葫芦画瓢似的写了出来,一个个奇怪的符号落在雪白的纸上,师傅等人看着奇怪的符号,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蚯蚓?” 玄虎满脸纠结地看着纸上的符号。 我把笔放在笔架上,问道:“您别管是什么,我现在能证明,我绝对不是幻觉。” “我总不能凭空捏造吧?” 我两手一摊,指着白纸,极力在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如此说来这还真有一本隐形的书。”师傅沉思一下,看向玄虎:“你当时拿回来的书,你还有印象吗?一本本的对照,总能找出来这本书。” 玄虎嘿嘿一笑:“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我才惹下大祸,我到死都不能忘!” “行,那咱就慢慢找。” 说着,师傅把整个背囊全部抖落开,嘴上说道:“如果真有这么一本书,这书定然不一般!” 一本本书被摆成横列,玄虎凭借着记忆,挨个清点着,一直查到最后。 “三十五本,一本不少。” 玄虎望着满桌子的书,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数准了?”师傅问道。 玄虎白了师傅一眼:“瞧你说的,我还不识数了?当时我一共就拿回来三十五本书,差不了!” 我一下就呆住了,那我手里这本,是哪来的? “哎?” 虞澜指着桌上的白纸,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我也愣住了。桌上的白纸,干干净净,一个字迹都没有! “师傅!”我语调莫名地有些颤抖:“众目睽睽啊,您刚才也看见了,这字,就写在纸上!”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字,怎么就在我们眼皮子下消失了呢? 师傅看着白纸,喃喃地说道:“这本书里的内容,不想被人看见。” 第1151章:选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又一次清点着桌上的书,摇头叹息道:“不应该啊。” “我在玄门修行大半辈子,从未听过什么会隐身的书。”师傅眉头紧锁,在脑海中极力搜索这本会隐身的书。 说着,师傅从怀里掏出手机,给杨定延播了过去。 毕竟,杨定延的身份在目前的玄门中,算是大佬级别的存在,好多我们没见过的东西,都是从他嘴里知道的。 然而,这一次,杨定延也束手无策,对于这种书,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后,杨定延又帮忙联系了好多同道中人,无一例外,没人听过这种东西。 甚至还有不少人,怀疑清风观在故弄玄虚,借此沽名钓誉。 没办法,世俗的眼光就是这样,当现有事实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本能地会将其归结为“胡说八道”。 前后问了一圈,这本会隐身的书,成了无头悬案。 谁都不认识,谁都看不见,可这书又实实在在地在我手里,这就让整个事情显得很怪异。 不过,师傅和玄虎对这件事很快就释然了。毕竟,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一直都是超出常人的想象,现在又冒出一件怪事,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与我而言,他俩能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这本书成功地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最为焦灼难忍的,当属玄虎。 毕竟,这是他当年用一条腿和整个崂山换回来的东西,如今莫名变了样,心里肯定七上八下。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这本书? 突然,我浑身一紧,我想起了师爷之前说过的话。 “师傅。”我语调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大帝说,他会送给我一份礼物。” 师傅和玄虎听完以后,同时愣住了。 “难不成,是这本书?”玄虎反问道。 “不应该啊,这些书是我一手带回来的。” 师傅拍了拍玄虎的手:“如果真是大帝故意而为之,你肯定不会有所察觉。” “罢了。” 师傅一面归拢着书,一面做了决定:“你能看见,就是你的机缘。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学别的东西了,只钻研这一本吧。” 面对师傅云淡风轻做出的决定,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万一,我说的是万一,这不是正派术法呢?” 玄虎摆摆手,安慰道:“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现在无非是两个情况。要么,这书是我从大经阁带来的,大经阁里藏着的,都是各个宗派的至宝,不会是邪门歪道;要么,真是大帝送你的礼物,那你更不用担心了。” 师傅停下手上的动作,沉思后又点点头,赞同玄虎的观点:“话虽然不能说太满,但玄虎说的有道理。” 顿了顿,师傅转过身子:“还有一种选择。你先去看看其他宗门的古籍,若是看不懂,就回来钻研这本怪书。退一万步说,反正你看哪本都看不懂,那不如搏一把。” “我只是给你提建议,决定权在你手里。” 师傅又补了一句,继续整理着手上的书。 我能明显感觉到,师傅对我的态度已经不是命令式,而是换了一种近乎平辈之间的谈话方式。 虽然他一直说我不懂事,但依然给我充分的选择权。 因我成长而付出的代价,其实他一直都在承担。 “听您的。” 我干脆地回应道:“我昨天看了一夜,好多字都不看不清,学起来也颇为吃力。” “至于这本书。”我晃了晃手上的怪书,苦笑一声:“也像看天书似的,根本看不懂。” 师傅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整理古籍:“南北朝的时候,达摩祖师从南天竺来见梁皇,达摩祖师带的都是天竺经文,满朝文武,没人认识古天竺文,达摩祖师又不懂咱们的语言。可到了最后,梁皇不但参悟了佛法,还写出了《梁皇宝忏》,一直流传到现在。” “你且说说这其中的缘由。” 第1152章:选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看似漫不经心地疑问,给我问的头脑发蒙。语言、文字都互不相同,又是如何弄懂其中的经法?这显然违背常规认知啊。 如此一看,我的情况和当年的梁皇,倒是有些许相似之处。 “弟子,不懂。” “帮我拿个新麻布。”师傅对着虞澜吩咐道。 转过头,师傅接过麻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浮灰:“梁皇的妃子郗氏,生前大僧骂道,死后化成巨蟒,日日在梁皇窗前呻吟。梁皇心生不忍,便日日夜夜钻研佛法,就算不认字,最后也参悟了正道。” “这、这不认字,也能看懂?” “怎么?不信?”师傅反问道。 顿了顿,师傅转过身子:“有人看书用眼,用眼的人,能学会;有人看书用心,用心的人,能学懂。梁皇用的是心,这就其中妙法所在。” “问题是,你是想学会,还是想学懂?” 师傅把后面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您放心,我肯定用心学啊!” 师傅摇摇头:“此用心,非彼用心。有的事,你没经历过,你怎么都体会不到。” 忽然,师傅笑了起来:“我倒觉得,看不懂书,对你来说,是个好事。” “梁皇是佛教中人,但不耽误你参悟其他法门。首先,你要发愿,一定要发大愿。当你术法尽失,你只能把愿力当成引路灯,让愿力带着你走。” 师傅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转而换上了严肃:“你要把你之前所学的东西全部扔掉,一切都从头开始。” 我喃喃地念叨着:“愿力,愿力……” “我的大愿便是大仇得报,荡涤邪祟!”我坚定地看着师傅。 面对我的表态,师傅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地拍拍我肩膀。 “虞姑娘。”师傅转头对着虞澜微微一欠身,虞澜赶紧稽首回应。 “你们本是鸳鸯一双,贫道不该将你们拆散。”师傅略带歉意的看着虞澜:“只不过,眼下他需要些时日,用来清修。” 虞澜眉头一皱,不自觉地把目光瞟在我身上,眼中的不舍随着涌出,但又马上豪爽地应了下来:“没问题,师傅。” “我这便离开震乾院,不扰他清修。” 虞澜对着我眨眨眼:“你加油,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虞澜对着师傅和玄虎又鞠一躬,便转身出了门。 “别怪师傅不近人情,眼下,我必须帮你摒弃一些外界阻碍,至于内心的沟壑,还需你自己跨越。” 顿了顿,师傅看着玄虎:“还有你,我把他放在这,不是给你找个陪练,少让他舞枪弄棒。” “嘁。”玄虎一撇嘴:“知道啦。” “你。”师傅拍拍我,抬手往前一指:“住在景元的房间,我会安排人给你送饭,没什么事别出门。” “你让他住我这屋呗。” 玄虎的脸上,莫名地露出一点不开心。 “为啥?”师傅反问道。 玄虎撇撇嘴,看向景元的房间:“那房间我一直没让人打扫,我就一直觉得有景元的气息,一打扫,全毁了。” “看你说的,景元又不是回不来了。”师傅拍拍玄虎,笑着说道。 玄虎嘴唇嗡动几下,但没再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点点头。 顿了顿,师傅转身把玄虎房门上的铁链子锁扯了下来,对着我晃了晃:“你必须摒弃一切杂念,钻心苦修。” 师傅对着景元的房间呶呶嘴:“进去吧。” “这……”我好像明白师傅的意图了。 “在你学成之前,你不许出这间屋子。” 我一时有些语塞,我倒不是怕进小黑屋,关键是,赣都还有一屁股事没处理呢。 “怎么?不愿意?”师傅反问一句。 我清清嗓子:“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在赣都已经摸到邪教的线索了,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师傅把链子锁放下,和玄虎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看向我:“这也算是你心中的执念吧?” “算!” “也罢,为师便帮你铲除执念。”师傅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第1153章:另一个结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轻声问道:“有那么几次,你撞见我和玄虎在屋里商量事,这还记得吧?” 我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确实有那么几次,师傅和玄虎密谋着什么事,被我发现后,又想办法撵我走。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俩已经察觉不对了。”玄虎开口说道。 师傅点点头,补了一句:“嗯,那时候只是怀疑,但现在基本可以坐实了。” “怀疑什么?”我连忙问道。 师傅长呼一口气:“之前,黄皮子只是在道观附近徘徊,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而这个时间,正好是你在赣都发现了新线索。而在你发现新线索的当天,黄皮子突然加大攻势,扎纸匠扎了上百纸人,都没挡住黄皮子的暴躁。” “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我凝神想了想,我在赣都顺藤摸瓜,刚把扎纸匠调过去,准备进山抓蛊师,当天就听闻留守在道观的纸人悉数被毁,而始作俑者正是那黄皮子。而自从我回来以后,只遇见一次黄皮子大规模的攻山,其他都是小打小闹,直到黄天鹤出现。 如此算下来,时间点确实对的上! “想起来了?”师傅轻声问了一句。 我凝重地点点头:“您的意思是,黄家知道我担心道观出事,所以才用这种办法把我逼回来?” “对,当时我和玄虎察觉不对,想让你连夜回到赣都。黄家的这种举动,恰恰证明,你已经摸到了关于邪教的核心,如果你在那个时候回去,兴许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我顿时有些懊恼,垂头丧气地问道:“那您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啊?” 玄虎苦笑一声,白了你师傅一眼:“他考虑的时间太久了,等他想明白了,事态已经控制不住了。” 师傅面带沉重地低吟一声,带着浓浓地歉意回应道:“确实怪我寡断,玄虎在那天晚上就想让你走,被我拦下来了,至于黄天鹤的出现,那纯粹是个意外,打乱了黄家的棋局,也打乱了咱们的部署。” “依我俩推断,黄家是想把你支开,趁着这个机会迅速转移阵地。”玄虎悠悠地说出自己的推断。 我长叹一口气,如此看来,就差这一步! “这件事,怪我。以后我会注意的。”师傅开口,竟主动承认错误。 我懊恼归懊恼,但还是能分清楚黑白的,连忙说道:“您是为我安全着想,不必为此抱歉。” 这一次,玄虎也没反驳,颇为严肃地说道:“是啊,你这是在顾全大局。况且,如果他冒冒失失地回去了,正好撞上邪教狗急跳墙,那时候,可能连命都没了。” 师傅轻轻点点头,低声说道:“本来,我俩已经商量好了,这事就烂在肚子里,免得你懊悔。但你心中有结症,我就必须讲出来了——赣都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最佳的时机已经错过了,你回去也没用了,踏踏实实的修行吧。” 是啊,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吧。本来差点掀翻邪教,却偏偏跑回了道观,丢了灵根以后,又误打误撞地搞废了黄天娇,闹到最后,还惊动了大帝,顺便还升了个官。 总的来说,有得有失,喜忧参半。 人间世的无常,真的说不清。 “行。”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您放心吧,我安心学习。早日出关。” “您帮我和虞澜说一声,让他给乞丐打个电话,就说我以后再联系他。” “乞丐?” “嗯,我在赣都认识的朋友。” “好。” 见师傅答应下来,我一转身钻进了屋子里,师傅马上就把房门锁上,唯一的一把钥匙,被他藏在怀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自古以来,大事从来都很难。” 师傅一面锁门,一面祝福着,生怕我扛不住震乾院的寂寞。 其实,师傅完全不必担心我的心态,虽然我在外面见识了灯红酒绿,但我从小就是在这院子里长大的,现在能安安静静地在这待上一阵,我反而觉得挺踏实。 况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回到赣都,也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 索性,好好学本事吧。至于赣都,我早晚要杀回去! 第1154章:另一个结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确实,如玄虎所说,这房间里灰尘遍布,往前走上一步,就能溅起一股清灰。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这本怪书发呆,我不是在想书里的内容,而是在思考,师傅说的“用心”,到底是什么,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没事,我已经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想不明白,那就动手干。 我想了好多办法,从最笨拙、最原始的抄书开始,光是抄书,就抄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说来也是奇怪,这房间只有我自己的时候,写出来的字迹,并不会消失。 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这本书,只想让我看见。 可还没过几天,我就被这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弄的头晕眼花,一翻开卷轴,眼皮就发沉。 以至于逼的我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股,用这种自虐的方式,逼着自己往下看。 这种看不懂,又要逼着自己学的痛苦,足以把人折磨疯,到了后来,我甚至出现了生理不适,只要一看这卷轴,我就控制不住的呕吐。 这一瞬间,我真的太想念柳无垢了。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摸摸腕子上的蝴蝶结,这破破烂烂的布条上,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顺着我的静脉,源源不断地涌进我的身体里。 终于捱过最难熬的前几日,生理反应慢慢消退,我本以为会见到光明,可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抄了这么久,我已经把这些陌生的符号烂熟于心,甚至已经能背下来了,但依然无济于事,它对我的意义,依然只是一个符号,并无他用。 但抄书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摸索出一个规律。 这么多符号凑在一起,每间隔四个符号,就会有一个有规律的停顿,通篇如此,无一例外。 这就意味着,每四个字,应该就是一句话。 我不禁开始自嘲道,我这悟性确实低到一定程度了,抄书半个月,就得出这么个看似有用,其实屁用没有的结论。 罢了,天下大路千千万万,这一条走不通,那就再换一条。 林林总总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把我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个遍,但一无所获。 我难免有些怀疑,这玩意儿真的是什么功法吗?或者说,真的能练成吗? 人在长期坚持一个目标而看不到结果的时候,难免会产生质疑,但质疑归质疑,我内心从未动摇。 反正黄家一时半会不敢搞什么动作,我有的是时间潜心钻研。 这个期间,我只见过师傅几次,至于虞澜,我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我站在窗前,望着青灰色的院子,也想去见见虞澜,但我知道,我不能见。 师傅当初不让我和虞澜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清修,我不能坏了师傅的心思。 如今的我,难免想起当初在外面的日子,虽然凶险,但不至于这么枯燥;如今,我倒是安逸又安全,可却变成了笼中鸟。 那句话说的真对——人不可能选择两条路,每条路上风景各异,坎坷不同。 枯燥又充满斗志的日子还在继续,我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练练改良版的龙华拳。 玄虎在院子里练,我在屋里练,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沟通。 余下的日子里,我都和这些奇怪的符号作伴,时间久了,我一闭眼睛就能感觉到这些符号在的面前飘荡,就连睡梦中,也被它们紧紧裹挟。 我始终告诉自己,达摩在五乳峰面壁九年,方成一代宗师,我这才区区几个月,没有理由扛不住! 达摩涅槃证道,确实不假,但他在证道之前,也是个肉体凡胎,同样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我一样能行! 或许真的是无路可退了,也或许是时间久了。在几个月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些奇怪的符号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性,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这些符号就是我赖以为生的东西。 这是我之前钻研道法,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且,这种依赖性随着时间在不断增强,以至于我每天必须去看这些奇怪的符号。 我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明明什么都看不懂,可这东西像是吸铁石一样,硬生生把我拽到凳子上,一股说不清的力量诱导着我翻开书…… 第1155章:又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本书的依赖到达了顶峰,只要我不看这些符号,我就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本能中,我似乎把这本书,当成了赖以为生的工具。 按理说,作为一个曾经的道士,最起码的自控力肯定是要异于常人的,可对于这件事,我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我最担心的是,我会不会就此着魔? 毕竟,这是一本来路不明的书,当初,我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理,眼下的这个情况,完全不在我意料之中。 我唯一能求助的人,就是师傅和玄虎。 可再看看满头白发的师傅,我还有脸去找他求助吗? 罢了!我横下一条心,自己扛! 时间一点点流逝,好几个月的时间匆匆划过,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那股力量又一次吸引我翻开这本怪书,我按部就班地坐在椅子上,可这一次,更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眼前的奇怪符号开始在浮动,整个卷轴像是涨潮的海水,高低起伏的以波浪形往上涌动,吓得我赶紧揉揉眼睛,这怕不是把眼睛看坏了吧? 隔了几分钟,我又一次翻开卷轴,那种奇怪的感觉已慢慢消失。 我不禁长呼一口气,万幸,眼睛没出问题。 突然,卷轴里所有文字都飘了起来,一个个字迹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漫天飘荡的都是白灿灿的文字。 这一幕,看的我有彻底傻在原地,星辰般的字迹,把我包围在其中。 骨制的卷轴登时变成了一片空白,我本能地往后退几步,直到缩在墙角。 眼看着飞舞的字迹,不该如何应对,满脑袋只有一句话:“这都是什么玩意?” 按理说,我不是没见过世面,大大小小的魑魅魍魉,我见了不少,可我从未见过如此异象,而且,我隐隐约约听见某种吟唱,这声音很奇怪,像是哭丧时候唱的大戏,但又不尽相同。 哭丧大戏唱起来的有一些粘滞感,吐字发音听不大清,但这个声音却恰恰相反,每个字都很清晰,语调也轻快不少。 只是,我根本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东西。 经历过几次幻术以后,我已如惊弓之鸟,面对此情此景,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幻术。 会不会是黄天鹤又回来了? 黄家,或许短时间内不敢进犯,但,黄天鹤是妥妥的另类! 这个想法的出现,把我的惊慌又加上了一层恐惧,后背的鸡皮疙瘩登时就冒了出来。 我瞥了眼门口,脚下发力,肩膀瞬间顶在木门上,想着先跑出去。 “嘭”,我的肩膀和木门发出一阵闷响,巨大的反弹力愣是把我弹了回来。 师傅不喜华贵,房间里的门都是最普通的木质门,平日里风大一些,门框都会咯吱作响,我这么大力气撞过去,非但没撞碎,反而被弹回来了? 显然,这是不让我走。 我稳住心神,兀自安慰着自己:“没事,这毕竟还是清风观的地界。” 吟唱声越来越近,像是从远古而来,慢慢飘荡在我耳边,声音时大时小,在我耳边若即若离,像是有意拨弄我的心神。 “哗啦啦”,紧锁的房间忽然起了一阵微风,屋里的长明灯瞬间被熄灭,整个房间登时陷入无尽的黑暗。 我瞪着眼睛望向四周,弯着腰,屈着膝,单手扶着桌角,摸索到黑暗中,想重新点燃烛台。 在这种环境下,没有什么比一个火苗更让人安心的。 突然,空白的卷轴凭空而起,白炽色的光芒登时照下,刹那间,堪比白昼。 这时,我才发现,刚才屋里刮的风,根本不是平地而起。 而是眼前这个卷轴! 诡异的卷轴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这狂风就是从吸力而来。 片刻之内,一个几十平的房子里,刮起了让人睁不开眼的大风,我好歹也是一百多斤的成年人,可在狂风面前,竟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被吹的飘忽不定。 我赶紧蹲下身子,稳住身子,想靠这种办法维持平衡,但一切都是徒劳…… 第1156章:又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屋里的家具摆设纹丝未动,连轻薄地纱幔都没晃动,唯一受影响的,只有我自己。 眼下,我大声呼救已无济于事,索性,我就不喊了。 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我已经懦弱够了,我希望能重新找回,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哪怕看起来有点楞,但我依然喜欢那样的自己。 只有那种热血,才能证明我在活着。 况且,到现在还没看见正主,光是刮几下妖风,你就想吓死我? 扯淡!老子今天就不动! 瞬间,我横下一条心,双手死死地拽着桌子腿,靠着最原始的蛮力对抗着席卷天地的大风。 须臾间,狂风加大,我拽着桌腿的手被瞬间扯开,一个巨大的吸引力,把我带向不知名的去处。 我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青白色的光,等我再一睁开眼,我已经置身在一间竹林之中。 翠绿色的竹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青翠,尚未干涸的露珠顺着竹竿慢慢滑落,眼前有个不大的茅草棚子,突兀地伫立在竹林之间,茅草屋前摆着一条长长的鹅卵石路,鹅卵石被磨的锃光瓦亮,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走。 风一吹,竹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动,这细微的声音,却让我慌乱无比。 我浑身一激灵,紧张地四下望去,八成是幻境无疑。 转瞬间,我马上肯定了这个想法,松岭地处北方边陲,哪来的竹子? 况且,刚才明明已经是黑夜了,此刻竹干上露水未干,分明是清晨之相!这定是幻境无疑! 不过,该如何走出幻境,这才是眼下当务之急! 我现在没什么法术傍身,只能寄希望与土办法,按照民间土方子,遇见鬼打墙之类的幻境,一泡热腾腾的尿,足够将其破除。 我也不知道这办法有没有用,不过,聊胜于无。 想到这,我一点没犹豫,顺手就准备拉开裤链,准备掏出自己的小兄弟。 不过,我一低头,却发现地上摆放着一台围棋,上面摆着一盘尚未结束的残局,这让我本能的一顿,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围棋上。 我狐疑地抬起眼皮,又四下看了一圈,确定安全以后,又看了眼棋盘。 “啪嗒”,棋盘上的黑子忽然走了一步,好像是有人在故意拨弄棋子。 能把幻境做的如此逼真,除了黄天鹤,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不禁冷笑一声,对着空气说道:“别故弄玄虚了,出来吧。” 从黄天鹤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必有一场死仗,如今遇见了,倒也算是坦然。 空荡荡竹林悄无声息,并没有声音回应我。 “簌”,一声极其微弱声音在响起,装满白色棋子的罐子凭空挪在了我面前。 “呵呵”,我干笑一声:“你我都知道怎么回事,何必装高雅呢?” 回应我的,依旧是寂静无声。 我不屑地扫向棋盘上的残局,想一把掀翻,却发现,这残局上暗藏玄机! 虽然我失去了所有道法,但我之前学习的东西,可都刻在脑子里,棋盘上黑白相交,竟是一盘八卦阵! 我咬咬牙,又看了一眼四周,黄天鹤这是在嘲讽我啊,明知道我做不成道士,还摆出个八卦阵? 这是典型的‘指着矮子说矬话’。 你想让我出丑,我偏偏要战胜你! 我凝神看着桌上的棋局,我仔细一看,呦呵,是我眼拙了。 这不是八卦阵,而是八门遁甲,隶属《奇门遁甲》中的一种。 六个个黑子以六棱形包围在外侧,分别占据了开、休、生三吉门和死、惊、伤三凶门。 我冷笑一声,黄天鹤还有点本事,先行占了三吉门和三凶门,余下只剩下杜门、景门两个平门。 此乃‘连环索命相’,若是单从棋盘上论,这倒不伤及性命,可若是在现实世界里,这种布局足以把人困死。 如《奇门遁甲》所言:死门全满,无一生还。 这算什么?下马威么? 第1157章:破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但还有杜门和景门,两个平门可以移动,顿时,我计上心头。 一共八门,黄天鹤独吞六门,只给我留下两门,而这两门,便是我唯一取胜的资本。 我没想多,把白子落在景门上,一门保命,一门取生,这便是我的套路。 “啪嗒”,黑棋快速反应,又将杜门占上。 “你输了。” 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从空中忽然响起。 我抬头望去,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我又定睛一看,不可能,景门不毁,我就有一线生机。 这时,门前的茅草房慢慢打开,一个身影慢慢地出现在我视线中。 这老头满头白发,披散在肩膀上,单手拿着齐眉的龙头拐杖,面带笑意,从阴影中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定睛一瞧,这老头面色红润,脸上没什么皱纹,这么一瞧,倒是看不出他的年纪。 而他最为醒目的,不是他本身,而是他脖子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骷髅头,像个巨大的项链,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我凝神一想,难不成,这是黄天鹤的本来样子? “你输了。” 这老头满脸堆笑的看着我,可我浑身却不自觉地一抖,他的眼睛里,含着一股我从未见过的力量,单是和他对视一眼,便不自觉地感到膝盖发软。 我赶紧稳住心神,直面问道:“别故弄玄虚了,你把我弄进来,绝对不是找我下棋的。” “哦?”老头慈笑地看着我:“你认识我?” “呵呵”,我冷笑一声:“有意思么?黄天鹤。” “黄天鹤?”老头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区区鼠辈而已。” 我凝神看向他,这人好大的口气,黄天鹤虽为人阴险,但其幻术确实无出其右,在他嘴里就成了区区鼠辈? “我们,终于见面了。” 说着,这老头迈着稳健地步伐,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移动的脚步,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老头轻挥龙头拐,一块桌子大小的石头奔着我就砸了过来,我顺势往后一躲,却发现石头稳稳地落在我身后。 我单臂护着脸颊,慢慢地站直身子,有些惊骇地看着他,这老头只是对着我身后指了指:“坐吧。” 说完,老头也不看我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坐在我对面,把龙头拐杖轻轻插在地里,两手交叉,饶有兴趣地看着棋盘。 “你到底是谁?”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老头根本没看我,两眼依旧停留在棋盘上。 “只要我不让你走,你就出不去。来都来了,安心坐会吧。”老头信手拿起棋子,在手中摆弄着。 “哼,好生霸道啊!” 虽然这老头的气场很压人,但我依然反怼了一句。 早在前几天,我就想明白了,我现在什么本事都没有,放在哪都是任人宰割,与其这样,不如我拿出点气势,输仗不输人,好歹落个体面。 不过,有气势,不代表傻大胆,眼下的利弊还是要分析的,这老头真不是吓唬我,我连这是哪都不知道,又谈何出去? 想到这,我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输了。” 这老头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坦然地点点头:“输也好,赢也好,重要么?” “你认出了这是奇门遁甲,说明你还有点天资。” 这老头根本不接话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不过,你却忘了一件事。奇门遁甲,本是三个法门,最重要的不是‘奇’,也不是门,而是‘遁甲’。”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我越来越摸不准他的身份了,看他这样子,好像对道法还挺精通。 第1158章:破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六甲藏匿于六仪,六仪之下,便是生机。” 说着,老头快速挪动着棋子,嘴上说道:“你已看出生死六门被我一人独吞,为何不懂迂回?反而直愣愣地扑了进来?” 我微微有些惊讶,确实,我方才一心扑在“门”上,别的方面都没考虑。 “我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确实技不如人,但我嘴上不愿意让步。 老头笑呵呵地抬起头:“可是,你只要选择正面迎击,怎么都是死路一条。” “有时候,活路就在眼前,只是你不愿意看见而已,并非你有必死之心,而是你没看懂其中玄机。” 我眉头微微一皱,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见我面露疑惑,老头哈哈一笑,大袖一拂,满盘围棋瞬间消失,转而换上两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老头挑起眉毛,似是激将法一般:“敢不敢尝尝?” 见我不出声,老头也不勉强,自顾自地滋溜着茶水。 半晌儿,老头把杯子轻轻一放,又说了一遍:“我们,终于见面了。”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暗自揣摩着,什么叫“终于见面”? “方才,算是老夫对你的测试,可惜,你测试没通过。” 老头兀自转动着茶杯,气定神闲地看着我。 “通过又如何?不通过,又该当如何?” 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就问个明白。 “哈哈”,老头爽朗地笑道:“连这么基础的测试,你都通不过,只能说明,你真的不适合做道士。” 我不自觉地一皱眉,这种近乎死棋的阵法,你管它叫基础? “我即便不做道士,那又怎样?”我平静地反问道。 这么久了,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听起来虽然不太舒服,但已经能够完全接受了。 老头挑眉瞥了了我一眼,只是这一眼,吓得我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那是一种让人心底生寒的目光,看似收敛,实则威光毕露! 下一秒,老头又笑了起来:“你不必这么抗拒,我只是与你讲几句话,讲完便可离去。” 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问道:“你、你是不是要说,我遇见你,是我的机缘。” 老头微微一怔,笑道:“机缘?我最不相信的就是机缘,那都是糊弄孩子的话。” “咱俩相遇,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你,陈铭。” 老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我心里更是疑惑万分,这么说,我俩之所以能遇见,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我说话,老头低头看着棋盘,慢悠悠地说道:“据我所知,外面的世界可不太平,那么多势力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呢,你可有对策?” 望着他如此气定神闲,我心里更没底了。 这老头刚才的随意一瞥,我就知道,我俩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换句话说,他想搞死我,就是分分钟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选择和我平和地说话,那只能说明,他对我有所图。 起码,一时半刻,没打算对我怎么样。 与其这样,我就别硬装大头了,但,这不意味着我要服从,更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我清清嗓子,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斗胆请教,您尊姓大名。” 说别的都是假的,先探探虚实,这才是正事。 老头明显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眼光望向天边:“我有很多个名字,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顿了顿,老头悠悠地说道:“叫我巫长阴吧。” 巫长阴,这名字还挺怪,我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这个名字,但却一无所获。 “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现在轮到你回答了。” 巫长阴放下棋子,眉头向上一挑,把目光射在我身上…… 第1159章:清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巫长阴单手摸索着脖子上的骷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隐约觉得,我俩之间一定有某种渊源,他似乎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最重要的是,他刚才亲口承认——他一直在等我。 我藏了个心眼,大大咧咧地回应道:“学不了道法,那就学别的,天下这么多术法,何必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万一你学不会,怎么办?” 巫长阴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两手一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学不会,那就慢慢学呗,反正我也不着急。” “你不着急,有人着急。” 我心头一颤,巫长阴果然知道点秘密。 而我的目的,也就在于此。 “摸到了?”巫长阴眉毛一挑,笑着问道。 嗯?我愣了一下,被巫长阴看的浑身一颤。 我本以为自己装傻充愣,能悄无声息地探到他的底细,没想到,竟然被他识破了我真实意图。 巫长阴爽朗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我主动暴露,你到死摸不清我的底细。” “好了。”巫长阴两手一摊:“我的诚意,你看见了。” 还是我太嫩了,寥寥几句话,我已经失去了主动权,隐约有被逼到墙角里的架势。 既然他掌握了这么多信息,那我更没必要兜圈子了,索性,那就互相摊牌吧。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我率先发问道。 巫长阴继续摩挲着骷髅头,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你需要变强。” 看他的语气,这不像是建议,更像是一种命令。 “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有的人就坐不住了。” “你指的是,黄家?”我反问道。 巫长阴嘴角向后一撇:“问你自己。” 我思索了片刻,又问道:“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况且,我最近已经再研学其他术法了。” 巫长阴嘴角微微上扬:“你看的那本书,就是我。” 此话一出,我心头颇为震骇,那本书就是他? 我吞了吞口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巫长阴轻笑一声,忖量一番:“你就当我,是这本书吧。” “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这本书里。” 我现在心里越来越没底儿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不利。”巫长阴淡定地说道:“如果我想对你下手,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这么说,你是来帮我的?”我反问道。 “帮你?”巫长阴摇摇头,否定道:“我谁也不帮,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顿了顿,巫长阴单刀直入道:“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要不要跟我学本事。” “一。” 不等我说话,巫长阴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二。” 我大脑飞速旋转,看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人。 “三。” “我不学。” 随着倒计时最后一个数字结束,我干净利落地甩出答案。 巫长阴匪夷所思地看着我,满眼地疑惑。 我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已经有师承了,我不可能再给别人做徒弟。” 他的眼神,实在凌厉的吓人,我尽量不去和他对视,以此保证自己语气平静。 巫长阴半嘲道:“你还想做我徒弟?想的倒是挺美。” “我说了,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没人要你认我当师傅。”巫长阴又补了一句。 我依旧固执地摇摇头:“那我也不做三姓家奴。” “有骨气。”巫长阴似笑非笑地说道:“也挺清高。” “可是,你的骨气,能保住你的清风观么?”巫长阴反问了一句。 不等我说话,巫长阴像是连珠炮一样又问道:“黄天娇在你们这出事了,黄天鹤又消失了,你觉得黄家能放过你?” “我……” “你不会真的把希望寄托在那条小龙身上吧?” 巫长阴根本不敢给我说话的机会,不间断地发问,问的我一脸发蒙。 等会!小龙? 不管咋样,那青龙好歹吓住了黄天雷,这么一号人物,在他嘴里成了轻描淡写的“小龙”? “你现在要骨气,那以后你就得跪在仇人脚下;你现在若是能弯腰,以后你就能站着说话。”巫长阴面如湖水般:“你自己选。” 不得不说,巫长阴确实言之有理,而且死死地捏住我的命脉。 我眼睛望向他,脑海里不断闪过那句话:你的骨气,真的能保住清风观吗? 到底是死要骨气,还是向现实低头? 第1160章:清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死死地攥着拳,心里做着极其复杂的斗争,到底该怎么选? “我说了,不需要教你做我徒弟。”巫长阴还在诱导着我。 我紧闭牙关,脑子里急速旋转,人这一辈子,总要当一阵孙子,才有机会当爷爷。况且,眼下对我来说,保护好这个道观,保护好师傅,才是真正的脸面。 面对高高在上的黄家我除了哭嚎,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一瞬间,我不断向自己发问:到底什么才是骨气? 师傅胸前的黑脚印是骨气?清风观被屠是骨气? 如果这么一比,我现在所谓的清高,简直是一种笑话。 片刻后,我低声问道:“您,教我的是什么术法?” 巫长阴呵呵一笑:“想通了?” “嗯。”我咬牙点点头:“但是,我只学正道之法。” 巫长阴摆摆手:“术法本就没有正邪,心术才分正邪。” “那些古蜀字,你都看见了吧。”巫长阴又问道。 我一愣,这才明白,他说的古蜀字,应该就是那些奇怪的符号。 “那就是我要教你的东西。”巫长阴眼中刺出一抹精光:“那是最古老的巫术,可通天地阴阳,号令鬼雄万物。” 巫术?我心头一颤,在我固有的认知力,巫术从来都不是正道法术,若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不会正眼想看,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该收起自己的穷清高了。 我抿着嘴,又问道:“若是学成,可否抵御黄家的威胁?” 巫长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哪有那么多绝对的事,事在人为,能不能顶住你仇人的进攻,我也不知道。” 眼下,只有两条路——学或者不学。 前后想了一下,我现在没什么资本,若是能学个正派术法,不失为一条明智选择。 起码,我们不用在被黄家逼到绝境。 “我能不能见见这术法?” 并非我在这乱提问题,我就算去饭店吃饭,也得先瞧瞧菜单吧?总不能厨师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巫长阴冷笑一声:“瞧你说的这些话,看起来,倒像是我求你!” “不敢。” 我现在已是有求于人,说话的语气自然软了几分。 巫长阴没多说什么,而是缩了缩脖子,两眼如同放空一样盯着我。 我在他的瞳孔中,看见了一丝虚无。 凝视了好久之后,他才悠悠地说道“和清风观相比,你最不放心的,是那个叫虞澜的人。” 巫长阴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依旧是那副放空的表情。 我微微一怔,我确实是比较担心虞澜的安危,但和清风观这么相比,确实有些不妥当,这完全是两回事。 况且,在我心里,他们同样重要,没有先后之分。 “你从心里觉得配不上她,你爱她,但你更畏惧她。”巫长阴语速明显加快了一些。 我心头一颤,他说的不假,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和虞澜不对等,但绝对谈不上“畏惧”。巫长阴用这种方式形容我俩的感情,我心里极其不舒服。 巫长阴猛地站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你骨子里是想变强的,想变强的原因有很多,最为强烈的是,你想报仇,但你更想配得上虞澜!” 说着,巫长阴把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地往下一戳,又对着我勾了勾手指,我只觉得浑身毛口散开,冷气嗖嗖地往身体里钻。 我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我身后,我猛地一回头,一个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此刻紧贴着我站着,我一笑,他也笑。 “卧槽!” 我浑身一激灵,蹦出去几米,紧张地看着他,这完全是我的复刻版! 不对!我定睛一瞧,他浑身都呈焦黑色,像是被大火烤过一样,就连呲出的牙,都是黑色。而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黑色的光,只是这么一瞧,我都觉得刺眼,只好以手蔽之。 第1161章:内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灰暗!这是另一个你,这是真正的你!” 巫长阴两手高举过头顶,如同问天一般用力地摇晃着身体,骷髅撞击的声音和巫长阴的嗓音碰撞在一起,听的我浑身骨头发软。 身后的小黑人一步步朝我走来,巫长阴双手横拿拐杖,仰头看天:“相比于报恩,你更想弥补心中的愧疚,与其说你对黄家有仇恨,倒不如说,黄家是能证明你的对象,你拼尽全力想办法报仇,其实就是要证明自己,你有能力捍卫脚下的土地。” “你复仇之心并不纯粹,你贪婪,你懦弱,你执迷不悟!” “够了!” 巫长阴每说一句话,我都觉得心跳加速,太阳穴也在嘣嘣跳动,如果再听巫长阴说下去,我感觉随时会的窒息,以至于我从忍不住发出怒吼,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被汗水打湿。 “嗬!” 巫长阴并未停下,像做着远古祭祀仪式一样,两只手在半空中夸张地舞动着:“你怎么不敢直面你的内心?你在畏惧!” “看!” 巫长阴把龙头拐向后一挥,直至小黑人:“他在一点点向你走来,你的懦弱,你的贪婪,一并向你走来!” 登时,我只觉天旋地转,像是犯了低血糖一样,四肢发软,眼前发黑,身体顺势后仰,被一棵大树挡住了我跌落的身体。 突然,骷髅撞击声消失,巫长阴也停止了喋喋不休,一切重新回归于安静。 我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呼吸着心想口气,暗道一声:此术果然霸道! 巫长阴放下拐杖,两眼放着光,似是挑衅一般看着我:“被我说中了么?”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没有。”巫长阴冷笑一声:“这些是藏匿在你心底的灰暗,平日里,你自己都察觉不到,可一旦被人说起的时候,你一定有一种被人扒光的感觉。” 我用力晃晃头,狠狠抹了把脸上滴落的冷汗:“我从没这么想过!” “你虽然口口声声否认,但你的反应越强烈,就越能证明。”巫长阴用下巴指了指我的胸口:“看看你的汗吧。” 我低头一看,就这么须臾之间,我的上半身,完全被汗水打透,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汗渍。 刚才的想法,让我至今心有余悸,但我依然果断地摇摇头:“不可能,我自己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 “是啊,这些东西是你不敢想的。”一面说着,巫长阴往前逼近了几步,咄咄逼人说道:“因为有世俗,有规矩,有伦理,还有你最畏惧的道德,你当然不敢想。可这你不敢想的东西,确实你最真实的欲望。” “不然,刚才你为何不敢直视他的光芒?” 这时,巫长阴已经逼到我面前,像是变态一样趴在我耳边,低语道:“那是欲望的光,黑暗,又刺眼。” 我甚至能听他口水扯断的声音,我浑身一阵恶寒,身子不自觉地往外挪了挪。 他说的东西,确实并非我心中所想,但刚才的那个感觉,却实实在在的让人心底生寒,这种寒意让人内心抓狂。 巫长阴像是完成了一场盛大的表演,满脸得意色地看着我,毫不避讳地讲起这法术。 “此术名为奴姬术,乃是上古时期最古老的巫术之一。在上古时代,战场上临阵倒戈的人比比皆是,我们为了防止战场倒戈,特将此术传承,为的就是检验士兵的忠诚度。奴姬术可一眼看透人心底的灰暗,更可扰人心神,刚才我已手下留情,若非如此,你此刻已成了一具死尸!我可以发动你内心的欲望,亲手把你置于死地!” “怎么样?要学么?” 寥寥几句话,就能把人彻底击垮,面对这种奇怪又霸道的术法,我确实动心了。 毕竟,对于一个弱鸡而言,变强,才是毕生所愿! “能对付黄家吗?”我轻声问道。 第1162章:内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要心中还有欲望,别管是人还是神,谁都躲不过去!” 我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对这术法颇有畏惧,不管出于什么原理,这种法术的霸道之处,已是显而易见,如果能把这东西学会,无论是邪教还是黄家,我都不用再怕了! 只是,我总感觉这术法,自带一股邪气,于是又问道:“此前为何从未听过这种术法?” “上古时期的宝术,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企及的?” 我顿时心中起疑,连声问道:“既然如此,你将此术教给我,不担心么?” “我说了,这是我的使命。” 显然,巫长阴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但我依然保持自己的信条——做人谨慎一点,没坏处。 “是谁让你……” 不等我把话说完,巫长阴面色一顿:“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你不要纠缠不休。” 巫长阴把桌子的茶杯重重一掷,茶杯声震的我心发慌。 这一句话,更像是巫长阴的警告。 “学,还是不学。” 我低头攥着拳,眼下只能搏一把了! “学!”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巫长阴面色淡定地说道。 这巫长阴还真够狡猾的,见我心动了,马上开始谈条件。 “你说。” 我见识过这种犀利的法术后,满脑子只想变强,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他肯教我,在我能力范围内,做什么都行。 “你,以后不许做道士。” 本来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天大的要求,没想到竟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疑惑地看着他:“我灵根已经毁了,本来就做不成道士了。” “我不想听那些。”巫长阴打断了我:“我只问你,行,还是不行。” 我确实感到阵阵怪异,但又找不出问题点,前后思索一番,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好,你记住。你重新拿起拂尘的那一刻,就是我取你命的日子。” 巫长阴无缘无故冒出一句威胁,让我心头一慌,但转瞬间又释然,连师爷都亲口说了,我铁定做不成道士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巫长阴凭空扯出一张白金色的宣纸:“画押吧。” 宣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予术,莫传;若泄,偿命。” 我简单想了想,狠狠咬破自己手指,把带着血迹的手印摁了上去。 不知为何,巫长阴脸上竟露出极其满意的笑。 “另外,我教给你的东西,你不许传承给别人,更不许被人知道。”巫长阴收起笑意,严肃地说道。 说着,巫长阴已经把脖子上的骷髅项链摘了下来,两手抱着骷髅,反复揉搓着。 巫长阴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寻常人传道受业,往往嘱咐“不要仗势欺人”或者“不要用术法敛财”等等。 而且,所有人都希望自己门下的术法能长远的传承下去,巴不得流芳千古,当年的三清爷如果没有这个念头,怎么可能有后辈的道士? “麻烦您。” 刚才被巫长阴吓得不轻,但该问的东西,我还是要问,只是语气尊敬了不少:“能否给解答一二缘由。” 巫长阴停下揉搓骷髅的手,表情忽然有些阴仄,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教你的,是能惑乱阴阳的东西。” “若是教给凡人,杀身之祸,必将临头!不但如此,到了那时,清风观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抹去!” 这下,我更蒙了:“我也是凡人啊,您把东西教给我……” “呵呵”,巫长阴干笑一声:“你是凡人不假,但你挂着地府的官职。” 我心头一震,原来又是师爷给我的这道护身符起了作用!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千古以来,人人都对权利趋之若鹜,有了官职傍身,未必会马上得到什么好处,但在必要关头,确实能开个绿灯。 “你要记住答应我的东西。” 正说着,巫长阴把骷髅项链狠狠拽开,将一个锃光瓦亮地骷髅头递在的面前,见我没接,他又往前递了一下。 “怎么,不想接?”巫长阴挑着眉毛,反问道。 第1163章:渡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巫长阴的质问,我陷入了犹豫。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像正派中人,哪个正常人能天天带着一串骷髅项链? 巫长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问道:“你觉得,这不像正派之作为?” 我看着骷髅头,没避讳,点了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巫长阴把骷髅拿了回去,似是感叹,又似是无奈:“被世俗箍住的人,真可怜。” “你以为吃斋念佛的就是好人,拿着骷髅头的就是恶人。殊不知,他吃斋念佛,是祈求私欲;而我的骷髅头,是斩妖除魔的法器。” 说着,巫长阴把目光停留在骷髅上:“这些人,都是当初企图搅乱阴阳的人。老夫将其头颅斩下,又做成法器,权当是帮他做点善事,赎些罪业。” “挂在老夫脖子上的人,哪个不是罪恶滔天?” 巫长阴的语气明显变得恼怒,我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我在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的信仰。 平心而论,我相信巫长阴手段非凡,但我更好奇他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出如此丰功伟绩。 他说的对,我长久以来的认知,神佛就应该是慈眉善目,特别是道教,从未有带骷髅的神抵。 “你且看看这个!” 说着,巫长阴把指着一个硕大的尖形骷髅头,看这样子,绝对不是人类的头骨,更像是某种动物的。 “这是当年作恶西昆仑的‘混沌兽’,它见品格高尚之人,便一口吞下;遇见恶人,便听从指挥,因不辨善恶,故名‘混沌;,就这样一个不分是非的东西,我不该杀他吗?” 巫长阴手托着骷髅,差点顶在我脖子上。 可我根本没心情害怕,他刚才说‘西昆仑’,那是上古神话中才有的地方!听他这么说,他就是从那个时代来的,而且,他还斩杀过上古凶兽。 如果他所言不虚,我应该跪下,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老神仙”。 前后思索一番,我最终还是伸出手:“恕晚辈愚钝,您见谅。” 巫长阴冷笑一声,把刚才的骷髅头收了回去,又换了一个给我。 “我身上带着十三个骷髅,每个骷髅各有神通,方才给你的是‘飞衡’,盼你一战得胜;但你头脑过于愚笨,老夫改了主意!” 说着,巫长阴又换了个骷髅,递在我手上,这一次,我恭恭敬敬地结了过来。 “此名为‘渡厄’,在你得胜之前,先去渡掉人间的厄吧。” 我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将其捧在手上,连连点头称是。 “无知,才是最大的厄!” 巫长阴最后这一句话,说的颇有深意。 顿了顿,巫长阴又从自己龙头拐杖上掰下一块,随手丢在地上,断茬落在地上,瞬间开始发芽,几个呼吸之间,一个半人高的木棍,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 巫长阴从地上随手一拔,从我手里将骷髅夺了过去,一把插在木棍上:“以后,这便是你的法器。” 一根树杈,一个骷髅,两个东西一结合,就成了法器。 这东西看起来,确实显得很怪异。 我看着这套怪东西,有些发蒙:“这、这该如何使用啊。” 巫长阴对着我手上的木棍呶呶嘴:“都在上面。” 我眯起眼睛一看,这木棍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虽然我不认识是什么,但能看出来,和卷轴上的文字如出一辙,同为古蜀文。 我用手轻轻一摸,脑海里登时响起一个声音,一时间分不出男女,但嗓音颇为浑厚。 只是一听,我便忍不住的随着奇怪的音调念诵起来,事实上,我连自己念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找到法门了,余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巫长阴把其余的骷髅重新带在脖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俩只能见两面,这一面,是我安排的。” 我有些发怔,问道:“那下一面呢?” “嗯……”巫长阴犹豫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我安排的。” 第1164章:渡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几句话听的我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算了,相比之下,下次和他见面的时间,没有那么重要。 再想想他阴晴不定的脾气,罢了,不问了。 “最后送你一句,奴姬术的威力不止于此,你手上的手杖,就是你的老师,它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说着,巫长阴已经转过身,奔着茅草房走了进去:“记住我和你说的,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 不等我搭话,一阵疾风从巫长阴腋下飞过,我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倒着飞了出去。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景元师傅的房间。 我看看夜色,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我伸手拉开墙上的开关,白炽灯光瞬间洒满房间。 略带惨白的在灯光映在骷髅上,使其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油润感。 亡魂恶鬼,我没少见,但把玩着人头骨,这绝对是头一遭。 如巫长阴所言,我手中的头颅,当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从今往后,就要我俩互相作伴了。 想到这,我不免又想到巫长阴的身份,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他并非凡人,字里行间中,他好像对所有人都表示不屑。 我甚至大胆的想过,这巫长阴,该不是哪一方的神仙吧? 罢了,神仙也好,凡人也罢,路已至此,无可回头。 想到这,我把骷髅从木棍上拔了下来,感受着骷髅头传来的温润感。 我铆足一口气,把骷髅头捧在手中,用力砸响房门,时隔几个月后,我终于要走出这间屋子,用一个新的身份,重新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 “咚咚咚” 几声砸门声后,玄虎赤裸着上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隔着门喊道:“出什么事啦?” 我把手里的骷髅拿出来晃了晃,吓得玄虎本能地往后一退,大声问道:“这什么玩意?” 我连比划带说道:“你快去找师傅!我能出去了!” 玄虎把目光放在骷髅上,单手猛地一发力,铁链子锁登时断开。 房门一开,阵阵新鲜空气闯入我鼻腔,我狠狠一吸,只觉精神一震。 “就这玩应儿,还用钥匙?” 玄虎轻笑一声,转瞬间又恢复了严肃,指着我手上的骷髅:“这东西,是从景元房间里找到的?” 我摆摆手,犹豫了一下:“具体东西,我不能跟您说,不是我要瞒着您,是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谁?” 玄虎眉毛一挑,显然有些警惕。 我摇摇头:“不能说。” 玄虎面色愈加凝重,沉默了几秒后迅速转身:“我去找你师傅。” 没过几分钟,玄虎带着师傅匆匆而至。 师傅的脸色挂着同样的凝重,看来,玄虎已经把事告诉师傅了。 不过,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师傅马上卸掉凝重,转而和颜悦色地问道:“修行的如何?” 我连忙挪动身子,闪开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您二位先进来。” 师傅和玄虎鱼贯而入,我紧随其后,见他俩坐定后,我把木棍和骷髅一同放在桌面上。 巫长阴和我说的话,我死死地刻在心里——一旦我暴露其中的秘密,清风观会被彻底在世上抹去。 若是别的事,我或许敢赌一把,但事关重大,一丝一毫的差池都没有。 故而,自始至终,我只说了一句话:“我刚才进到了那书中。” 剩下的东西,无论师傅怎么问,我都咬死,没敢多说一句话。 当然,其中的缘由,我倒是没隐瞒,师傅一生崇尚君子之信,听我这么说,深思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深问。 反而是玄虎,有些刨根问底的味道,一个劲儿地追问其中根源,我只能咬紧牙关,闭口不谈。 “他一生的境遇,不能以常人衡之。” 许久之后,师傅用这句话止住了玄虎的究根问底。 第1165章:深夜来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有些泄气地看着我,又看看骷髅:“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正路玩应儿。” 老话说,水有源,树有根。我算是找到根源了,玄虎骨子里就认为正路神仙的法器,不应该是个骷髅。我作为他亲传弟子,自然受了他的影响。 师傅用胳膊肘怼了玄虎一下:“以前你总说我瞻前顾后,你看看你自己。” 玄虎被师傅这一句话,弄的有些语塞。半晌儿,才憋出来一句:“这不一样,万一学坏了呢?” 师傅噗嗤一声就笑了:“你看,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玄虎瞪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师傅。 “当初,是你信誓旦旦地保证,不管咋样,学的东西肯定是正派术法,现在让一个骷髅头就改变你的信仰了?” 玄虎一咂摸牙花子:“你这是抬杠。你看看那骷髅头,哪像正派人用的东西?” “你总说我迂腐,你不也是一样?” 师傅似乎变得格外通情达理,以前都是玄虎劝师傅,这一次,变成了师傅反过来劝玄虎。 “蕃区的喇嘛僧,那是正宗的大乘佛法,他们还用人的头盖骨做法器呢,你说他们是邪教?”师傅又反问了一句。 这下,玄虎变得更语塞了:“那不一样,那……” “好啦。”师傅拍拍玄虎的手背:“天下法术千千万,有很多是咱们没见过的,大可不必挂怀。” 说着,师傅把目光看向玄虎,轻声道:“开明点。” “你咋变了?”玄虎大大咧咧地问道。 师傅轻笑一声:“我也在反思,因为我的寡断确实耽误了一些事,既然犯错,那便改之。” “到现在,你应该明白一件事。”师傅对我呶呶嘴:“他身上发生的事,压根就不能用常理解释。” 玄虎看看师傅,又看看我,叹了口气:“你是掌门,你说的都对。” “你少跟我不讲理,这跟掌门有啥关系?”师傅嗔笑着反怼了一句。 玄虎和师傅相视一笑,没多说什么,对我的事,也没再多问。 顿了顿,师傅正色道:“你现在所经历的事,有无数种可能性,我和玄虎能力有限,在未来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你自己一定要稳住。” “放心吧。”我笑着说道:“无论我是不是道士,我都想做个好人。” 师傅满意地点点头:“你也这么大了,我就不多跟你废话了,自己把握吧。”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我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可能是黄家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只要我听见急促的脚步,我就从本能地紧张。 白天的时候,一般弟子都不会靠近震乾院,更别说晚上了。 “掌门。” 进门是知客师傅,一见到师傅,先是一鞠躬,又对着玄虎拱手打了声招呼。 “高丘山学敏道长求见。” 师傅眉头一挑:“哦?他亲自来了?” “现在正在会客房。”知客师傅应了一句。 师傅点点头:“好,备茶,我随后就到。” 知客师傅一转身的时候,师傅看看墙上的挂钟,又喊住了他:“先上些白水吧。” 知客师傅面露疑惑,欲言又止,但看师傅不像开玩笑,只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我不禁有些好奇,师傅向来注重待客之道,这次怎么连茶水都不舍得上了? “学敏,是从中原来的吧?”玄虎问道。 师傅点点头:“嗯,前一阵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有事相求,我以为他会派个人来,没想到他亲自登门。” “没说是什么事?” “估计是大事。”师傅眼神一眯,有些出神地望着前方。 第1166章:深夜来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走。”师傅站起身子:“去看看吧。” 师傅刚站起身子,又扭头看着我:“你跟我一起去。” “我一个小辈,这不好吧?” 师傅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没什么不好,多认识点人,以后出门也方便。” 出了门,师傅喊来值夜弟子,吩咐道:“让伙房开火,弄些新鲜菜端到会客房。” “你一向过午不食,这是?”玄虎问道。 师傅笑了笑:“他们在这个时间赶到清风观,一定是刚下火车,估计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玄虎对着师傅竖起大拇指:“啧啧,心细如毛。” 会客房内,靠右的客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罗素道袍的中年道士,方脸,淡眉圆眼,略厚的嘴唇微微有些开裂,两个年轻的道士身穿灰色道袍,站在其两侧。 想必,这就是知客口中的“学敏道长”。 见师傅进来,学敏道长连忙站起身子,主动迎上前,两手抱拳,掐了个子午绝,满脸地歉意:“深夜惊扰,慕云掌门海涵!” 师傅爽朗的笑道:“车马劳顿,你才是真辛苦。” “这是玄虎真人吧?” 学敏道长连忙抱拳转向玄虎,客气地说道:“向来闻其威名,未见其貌。在下学敏道士。” 玄虎颇有江湖气地拱手回应道:“好说,好说。” “坐。” 师傅大手一挥,先行落座于中央,玄虎和学敏一左一右,位列两侧,我则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不是一个辈分的,还是要注意些礼节的。 “这是劣徒,法号禅寂。” 师傅把手指向我,我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和学敏打了个招呼。 “哦?”学敏有些疑惑地看向师傅:“你收徒弟了?” 师傅点点头,笑着说道:“说来惭愧,老来无趣,收个关门弟子。” 学敏微微一顿,连忙夸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慕云的嫡传弟子,定然青出于蓝。” “谬赞啦。”师傅笑着摆摆手:“孩子长大啦,也留不住咯。能不能成英雄,往后还看自己历练吧。” “天南地北多闯闯,没坏处。” 说着,师傅朝我透来慈爱的目光。 见此,学敏打量我一眼,赶紧站起身子,对着师傅抱拳说道:“若是到了中原地界,只要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定鼎力相助!” 我这才明白,师傅刚才那几句话,看似随意,其实句句都有目的,而他的目的,就是学敏的最后一句话。 这学敏道士反应确实够快,只言片语间,已然明了师傅的意图。 师傅哈哈一笑,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 谈笑间,伙房的弟子端着四方餐盘,稳步走了进来。 “见过掌门。” 伙头一手端着餐盘,一面对师傅打了个招呼。 师傅微微颔首:“大晚上把吵醒你们,辛苦了。” 伙头一面把饭菜摆在桌子上,一面憨厚地笑了起来:“您慢用。” 说完,便退了出去。 “方才已经备上了茶水,只是又考虑各位尚未吃晚饭,就又换上了白水,免得茶醉。” 学敏赶紧半站起身子,抱拳赞道:“慕云掌门周道!” “都别端着了,先吃口热乎饭。” 师傅对着学敏身旁的两个弟子,热情地唤了一声,那两个弟子看看饭菜,又看看学敏,咽了咽口水,但没敢动弹。 学敏压下师傅的手:“小辈弟子,吃小桌就好。” 所谓的“小桌”,就是不坐到桌子上,把饭菜夹在一个碗里,去旁边的桌子吃。 这叫“叔侄不对饮,父子不同桌”,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又没有外人,别那么大规矩。”师傅笑道。 顿了顿,师傅又冲我摆摆手:“你过来,陪你学敏师叔吃饭。” “我?”我指向自己的胸口:“这……” 师傅点点头,指了指他身边的凳子。我没多想,赶紧走了过去,坐在了学敏对面的位置,只看得那两个弟子眼露艳羡。 “你们……”学敏沉吟一声:“过来吃吧。” 这两个弟子虽然坐过来了,但两人像木偶人似的,恨不得加一口菜,看一眼学敏。 我不禁有些暗爽,还是跟着我师傅比较爽,起码,吃饭不遭罪。 而关于正事,师傅始终闭口不问,学敏也从未提及,只是聊着一些不想干的话题,玄虎自顾自埋头吃饭,像是局外人一样,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半晌儿,学敏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慕云掌门,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师傅颔首微笑道:“不急,吃完再说。” “哎,不说出来,饭菜咽不下去啊!” 学敏把筷子轻轻放下,旁边的弟子也马上停止了咀嚼,正襟危坐地看着桌子…… 第1167章:出手相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似乎欲言又止,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说道。 “我们高丘山,在中原五大观中,也算有一号了。”学敏坐直身体,一脸正色地看着师傅:“不怕您笑话,近几年,高丘山经营不得当,香火都被其他四个道观分走了。” 师傅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窗外,笑道:“你看我清风观,也没什么香火,不要和旁人比较嘛。” “那话怎么说的?对!他强任他强。” 学敏苦笑一声:“话是这么说,可从明成祖时期,高丘道观就已经存在了,怎么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到我这一代没落了,心里愧疚啊!” 师傅和玄虎对视一眼,点点头,转头说道:“可惜我清风观人丁稀少啊!” 学敏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要清风观出资。” “哦?”师傅疑惑地看向学敏:“那是?” 学敏无意识地扣着桌面,嘴上说道:“前些日子,中原闹了把怪事,去了好几个道观,都铩羽而归。我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啊,我要是能把这事当成踏板,我高丘山一定会再现辉煌!” 顿了顿,学敏有些懊恼:“没成想,是我托大了。我们去了以后,也无功而返,甚至连问题根源都没发现。这不,实在没辙了,才过来找你了。” 师傅依旧是满脸不解:“据我所知,中原境内,大大小小道观不计其数,能人异士自是不少,何须奔赴千里,来找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道观?” 学敏又是一声苦笑:“高丘山现在的位置本就低落,若是被人知道,高丘山又一次败北,那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权当是我为了保护名声,才跑了这么远,求你出山。” 师傅点点头,缓缓地说道:“同为掌门,贫道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只是,你也看见了,清风观现在也不景气,我想帮你,但有心无力啊。” 学敏眼睛一亮:“我不用旁人,您跟我去就行。” “呵呵。” 师傅沉思了一下,刚要说话,就被玄虎的笑声打断。 “啵”,玄虎重重地一嘬筷子头,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打了个长长的饱嗝,笑道:“你别看我们这庙小,但杂事可不少,几百人的吃喝拉撒,头疼的很。” “他走倒是没问题,但这一堆烂摊子的事,没人能处理啊。” 玄虎憨笑地看着学敏,连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确实挺想帮帮你们的,只不过,这情况你也看见了,是吧?” 学敏嗡动着嘴唇,刚想说话,却再次被玄虎打断,玄虎重重地拍拍自己的腿:“你看,我就是个废人,我啥也干不了。” “群龙不能无首,虽然我们不是龙,但好歹也算个蚂蚁,怎么也得有个管事的。” “你说,是不?” 说完,玄虎把目光放在师傅身上,爽朗地地放声大笑。 师傅抿嘴一笑:“确实,麻雀小,五脏全。” 师傅和玄虎的一唱一和,已经充分表明自己的立场了,学敏也不是傻子,同样也感觉到了,只能随着玄虎干笑几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哎,我知道……” “这菜味儿还行不?” 学敏刚准备继续往下说,被玄虎直接打断,学敏一抬头,看着玄虎,愣了一下,又连声附和:“不错,不错。” 玄虎点点头,对着师傅竖起大拇指,冲着学敏说道:“你看,全仰仗着他管的好。” “是是是。”学敏尴尬地应对着。 “那,玄虎师傅可还方便?” 学敏眼珠子一转,估计在师傅着找不到突破口了,竟然打起了玄虎的主意。 “素问玄虎真人术法盖世,乃当世真豪杰!” 学敏把身子完全扭直,正面对着玄虎。 哎,我能理解学敏的心情,但他确实下错药方了,玄虎是豪杰,这不假,但他不知道,玄虎这辈子最不吃的就是马屁。 果然,玄虎听完马上露出一丝不屑地笑意:“你以前听过我?” “当然!” 玄虎摇摇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如果你真的听过我,你就不会找我了。” 第1168章:出手相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从不露面。”师傅在旁边补了一句。 我暗拍大腿:可不,这学敏纯属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玄虎年轻时候干的事,震动了整个玄门,除了几个老相识,玄虎从不轻易露面。 他连这点都不知道,就在这胡吹海侃,玄虎能高兴? “这……” 学敏脸上的神色又尴尬了几分。 顿了顿,师傅命人端来茶水,亲自给学敏斟满,略带歉意地说道:“贫道是有心无力,清风观的人手确实抽调不开。” “你说。”师傅放下茶壶,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我如果胡乱给你叫几个弟子,那岂不是坑了你?” 眼见师傅已经条命话头了,学敏也不在兜圈子了:“是,我知道您是替我着想。但是,您看,我大老远的奔你过来,您不能让我无功而返啊。” 好家伙,这是软的不行,直接来个道德绑架? 师傅也面露难色:“哎,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凡你有其他办法,也不会来我这了。” “是啊,我……” 学敏刚说完,却撞上师傅眼中流出一抹精光,学敏马上变得尴尬无比,连声否认道:“不不不,我知道您是真有本事。” 师傅呵呵一笑,想了想:“你大老远来一趟,我确实不能让你空手回去。” 眼见师傅松口了,学敏面露喜色:“那贫道先谢过慕云掌门了。” “别,谢的有点早了。” 师傅笑了笑,抬手指向我:“让我徒弟跟你去吧。” “啊?” 我和学敏同时低呼一声,师傅冲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别说话。 “我这徒弟,得我真传,贫道以为,他亲自前往,甚好。” 学敏不禁把目光瞥向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估计是担心我不能胜任吧。 “我担心有危险啊。” 学敏确实是个老江湖,愣是把对我的不信任转化成关心。 “放心,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师傅瞥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顿了顿,师傅又补了一句:“你这么的远来找我,那是信得着我,我清风观必须拿出诚意。我这徒弟,就是我最大的诚意,学敏掌门,该不会嫌弃吧?” 我在一旁差点笑出声,你学敏会道德绑架,我师傅比你更会!你今天但凡说不行,那就是把师傅的诚意当垃圾。 你要,还是不要? 只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刚才,师傅明明是不想掺和这事的。现在为什么如此着急把我送出去? 许久之后,学敏站起身子,对着我一拱手:“那便有劳师侄了。” “好。” “只不过,我作为他的师傅,有必要知道,你们遇上了什么麻烦。” 师傅话锋一转,毫不避讳地问道。 学敏轻叹口气,将这麻烦事娓娓道来。 高丘山下的娘子屯,有一户孙姓人家,李家儿媳妇生孩子难产,孩子胎死腹中。 按照当地习俗,这孩子不能入殓,在孩子脸上摸一把黑灰,当做是托生成人的印记,再用草席子,随意一裹,丢在山上。 由于不能立碑,只能在坟前种一颗树,而且,这树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挪过来的老树,一旦树活了,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当地医疗条件有限,胎死腹中在当地,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处理完以后,谁也没当回事。 可下葬的当天一切风平浪静,只是第二天,而且每家每户上,都多了一个黑色的巴掌印,那印记大小,分明就是孩童手掌。 掌印下,还留下一句歪歪扭扭地字:“我回来了。” 这下,整个娘子屯都炸开了,村民又惊又怕。 那婴儿大小的巴掌印,加上老李家刚出的事,大家不约而同的把想到一起了,把矛头直至老李家。 第1169章:怪事不怪(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村民们提出一个不算过分,但老李家根本不能接受的要求——把孩子火化。 可老李家还没从断后的悲痛中缓过来,一听见这要求,一口咬死,坚决不同意。 老李家的决绝,更一步激发了村民的怒火,不知道谁先开始说,老李家故意把孩子弄死,想把整个村害死。 但在老李家看来,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但谣言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变得越来越离谱。 到了前一阵,已经变成老李家豢养鬼婴,逼的老李没办法了,就开始去各个道观求助。 最先到达娘子屯的是龙吟观,属中原五大观中的老大哥,也是平时香火最鼎盛的道观。 龙吟观的道士去山头转了转,赶在正午时分,掏出一把木钉子,围着坟头树,把钉子砸了下去,又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孩子不愿意走。 本以为这件事到底结束了,龙吟观道士前脚刚走,后脚就又出事了。 那是一个下午,虽说日薄西山,但毕竟还是白天。 可就是在大白天,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听见了急促又大力的敲门声。 在那时候,大家都人心惶惶,谁都不敢搭话,家家户户把门反锁,家里供的祖宗牌位都拿了出来,摆在窗台上。 但越是不开门,敲门声就越急促,整个村子的敲门声连成了一片,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终于,娘子屯里的王老倔忍不住了,这人是个出了名的二愣子,从堂屋里冲了出来,一手拎着菜刀,一手从鸡舍里拽出一只大公鸡,单手对着公鸡脖子一剌,把还扑棱翅膀的公鸡砸在大门上,公鸡砸在大门上的一瞬间,敲门声瞬间消失。 王老倔的犯愣,让他一度成为娘子屯的英雄。 但,做英雄是有代价的。 平安无事几日后,大家都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可王老倔又出事了。 夜晚时分,王老倔非常诡谲地出现在了老李家,蜷缩着身体,躺在李家儿媳的怀里,怀里抱着大公鸡,看着李家儿媳咯咯的怪笑,李家老爷子当场犯了心脏病,不出片刻,人已归西。 打那往后,王老倔每天半夜都会出现在李家,要不蹲在房顶上,要不趴在窗户上,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李家一家五口。 人心惶惶之下,和尚,道士以及各路能人纷沓而至,各种法会接连做个半个月,但谁也拿王老倔没办法。 而这个娘子屯,一时间也成了玄门禁忌之地,慢慢的,周围叫的出名的道观,都被李家请了一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学敏看准时机,主动请缨,夸下海口,以至于落到现在不能收场的局面。 无奈之下,才找到清风观做个外援。 学敏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林林总总地把这些事说完。 师傅始终频频点头,予以回应,玄虎闷头吃着饭,一言不发,而我则陷入了沉思当中。 其实,照我看,这不是什么棘手的事,一个亡魂,又不是千年老妖,掀不起什么风浪。 况且,阴差来来回回的巡逻,还有城隍爷镇守,完全没有道理陷入如此境地。 师傅听完后,默默地给学敏又斟上一杯茶:“这样吧,我既然答应你了,那就一定要帮人到底,我们商讨个权宜之计,行吧?” 不等学敏说话,师傅一抬手,唤来门前的道童,吩咐道:“把几位师傅安排到最好的客房。” 见此,学敏也挺懂了师傅的逐客令,便没再多说什么,缓缓站起身子,低声道:“有劳了。” 师傅率先站起身子,把学敏三人送到了门前,见学敏走远了,才把门关上。 师傅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剩饭,不悦地说道:“我就知道没好事!” 第1170章:怪事不怪(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嘿嘿地笑着,坐到师傅旁边,翘着二郎腿,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把花生米,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在我印象里,面对同修之难,师傅一定不会选择袖手旁观,他从来就不是冷漠的人。 而这一次,学敏大老远的折腾过来,师傅为何如此百般推脱?这不像师傅的做派。 “您,需要我去做什么?”我试探性地问道。 “看他想干什么。” 师傅嘬了口茶:“那中原五朵峰,名气不算小。他们五个道观互为犄角,连战火都没能把它们摧毁,你说,其他四家好端端地排挤他干什么?” “他一直说其他四个道观排挤他,他怎么不说说原因?” 师傅愤愤地一摔茶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玄虎专心剥着花生,嘴上嘎嘣嘎嘣作响,含含糊糊地问道:“咋的,他干什么遭天谴的事了?” “你从哪弄的花生?” 玄虎抬头看了师傅一眼,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把花生:“你吃不?”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别吃了。” 师傅黑着脸看着玄虎,玄虎拍拍手上的碎屑,笑道:“得得得,你说。” “从他师傅那辈,就开始练合修之法。就是,一男一女,你俩懂吧?” 师傅端起茶杯,一仰脖,喝了一大口:“所以才不招人待见,甚至不惜和老哥们儿闹掰,一直到现在这个声名狼藉的局面。他们修的功法,是正是邪都不知道。” “你担心,毁了名声?”玄虎试探性地问道。 “嗯,清风观虽算不上什么名贵的鸟,但也珍惜自己的羽毛。”师傅凝重地说道。 “抛去这一点,我挺想帮他的。谁过日子都会碰上点过不去的坎儿。” 一面想帮,一面不敢帮,字里行间中,不难感觉到师傅夹在中间的为难。 沉默了一会儿后,师傅一咂摸嘴:“如果是单纯的合修,这没问题。密宗有一门,专门修欢喜禅。” 玄虎看师傅一眼,似是了然一般笑道:“有问题的是,他明明顶着道家的帽子,却练着合修。” 师傅一拍桌子:“你终于开窍了!” 玄虎白了师傅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刚才直接拒绝他,不就好了?”玄虎又问道。 师傅叹了口气,颇为感触地说道:“咱们落难的时候,有人帮,看他这个样子,就像看见了曾经的清风观,不伸把手,心里愧得慌。” “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和他师傅还有些故交。” “心软啊。”玄虎歪头看了师傅一眼。 玄虎又剥开几粒花生米,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丢进嘴里:“让他去,你放心?” 师傅整理下神色,正色道:“放不放心也要去,他正好需要个实战的地方。” 玄虎用力咀嚼着花生,一撇嘴,对着师傅竖了个大拇指:“鸡贼。” “滚蛋。”师傅笑骂一声。 转过头,师傅看向我:“他们的地位本来就敏感,你去了以后,一定不能莽撞。” 我有些懵懂地看着师傅,心里有些不踏实:“我、我会的。” 顿了顿,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和玄虎虽然不懂你现在所学的东西,但是,我知道,纸上谈兵永远不可取。你必须去经历真刀真枪的实战,你才的会有更深的领悟。” 虽然我觉得有些唐突,但我还是用力点点头,不管是什么事,我坚信师傅不会害我。 我唯一担心的是,那术法是不是真的能解决问题。 当晚,我联系到虞澜,大概把学敏的事讲了一遍,虞澜依旧是那么热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眼下,我并不知道到了中原,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给虞澜打电话的目的,只是想告诉她,我从震乾院已经出来了,并且下一步要前往中原,并不是要拽着她跟我担惊受怕。 在虞澜的威逼利诱下,我终究是没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只得答应她明天在道观见面。 次日,学敏和师傅、玄虎齐聚一堂,学敏的眼神不断瞟向门外,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而这时,虞澜正从家中匆匆赶来,虞澜刚一进门,不等坐定,就听见学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咱们,人齐了吧?” 师傅点点头:“这是我们名誉掌门,也是我儿媳,此次与你们共同前往。” 学敏一愣,连忙站起身,对着虞澜好一顿夸赞,弄的虞澜颇为别扭。 “那,什么时候出发?” 学敏又急不可耐地问道。 师傅眼中渗出一丝疑惑:“时隔多年未见,还想与几位长叙一番,怎么如此着急啊?” 学敏有些尴尬地说道:“昨晚家里又给我打电话了,老李家催的厉害,这不……” 说道最后,学敏已经不说话了,只剩下脸上的干笑。 第1171章:再踏征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学敏催促,师傅了然似的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那就早些出发了。” 师傅话音刚落,学敏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现在就走吧。” “我儿子到了你地界上,你可要照顾好啊。” 学敏很着急,师傅却十分平静,说起话来也慢调斯稳的。 只不过,他在刻意强调了我的身份。 “是是是,这您放心。”学敏连声应道。 师傅两手拄着椅子扶手,慢慢站了起来:“我知道,高丘山修的道法,和我们不太一样,可能对女性格外感兴趣,我这儿媳……” 说完,师傅爽朗地笑了几声,重重地拍了拍学敏的肩膀:“可不能出事啊。” 师傅不着声色地用话点了点学敏,让学敏面色一红,嘴上应道:“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出事。” 玄虎在一旁插言道:“羊入虎口也不怕,反正,清风观还有个虎呢。” 说完,玄虎人畜无害地冲着学敏嘿嘿一笑。 这阵阵笑声,笑的学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很快,我收拾好背包,大印和拂尘我都还给了师傅,只带上师爷交给我的一方金印,还有骷髅头做成的法杖。 碍于骷髅的存在,我们只能选择开车,否则到了安检,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师傅和玄虎一直把我们几个人送到山门口,临出门之前,师傅不动神色地拽了我一下,低声说道:“我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虞澜的安全,保护好她。” 我愣了一下,又点点头,知道师傅在担心什么。 其实,我倒是觉得没必要担心,高丘山得多大的胆子,敢对虞澜动歪心眼? 不过,看得出来,师傅确实上年纪了,他担心的事越来越多了。 出了山门我才知道,我闭关的这些日子,虞澜又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皮卡车,按照虞澜的话,这是一种纪念。 师傅最后又嘱咐了几句,我们一行三人便踏上了行程。 一路上,我有些心生不宁,而扰乱我心神的主要原因,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巫长阴的术法确实很厉害,但是,我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我并没有巫长阴那么高深的修为。 罢了,师傅说的对,用实战来磨炼吧。 路上走走停停,三天后的中午,我们终于进入到中原地界。 相比于北方,中原的温度要炎热不少,虞澜本想停留一下,感受下中原的风土人情,奈何学敏着急的厉害,无奈之下,只能直奔娘子屯。 从中原边境驱车到娘子屯,又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一直到第四天,我们才看见娘子屯的真实面貌。 娘子屯地处边陲,周围的农田要比居民楼还多,没什么灯红酒绿,挺质朴的一个小镇子。 下了车,虞澜伸了个懒腰,一手挎着我胳膊,学敏和两个小道士站在我们身旁,一行人急匆匆地走到娘子屯里。 刚到村口,就看见两个身穿运动服的中年人,两人正站在巷子口聊天。 从我们一下车,他俩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我们身上,看的我浑身发毛,不自觉地挡在虞澜面前。 “呦,学敏掌门。”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率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学敏脚步一顿,对其点头示意,便准备离开。 “这是你找的救兵?” 那汉子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我,对着旁边的人笑道:“这么点岁数,靠谱吗?” “呦,还带着女朋友。” 这汉子又把目光放在虞澜身上,嗤笑道:“这怕不是来度假的吧?” 此话一出,引得俩人哄堂大笑。 学敏面色一沉:“请你们注意言辞。” 我看他俩这个样子,莫名地笑了一声。 对于这种人,我都懒得生气,有本事的人,从来不屑于对别人冷嘲热讽。 那汉子往前走了几步,变本加厉地挑衅道:“作为同门,我得劝你一句,别最后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 学敏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冲我使了个眼神,大步往前走去。 一路上,我仔细观察,出入的居民并不是特别多,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反而是穿道袍的道士比较多,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身披袈裟的僧人匆匆而过。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娘子屯,法师比居民都多。 第1172章:再踏征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是,我不太理解,学敏的高丘山,已经大包大揽的把事应了下来,这些人为什么又会在这? 我们在巷道里快速穿行,我们身后的人也越聚越多,从最开始的几个人,变成了几十人的队伍,我只觉得后背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我一样,倍觉不适。 而学敏只是斜眼往后瞥了一眼,像是见怪不怪一样,除了脚步加快一些,并没有其他变化。 拐了好几个弯之后,终于到了苦主家,也就是那个李姓人家。 老李家门口站着不少道士,一见学敏都恭敬地弯下腰,轻唤一声:“见过掌门。” 看的出来,这应该就是高丘山的弟子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人也在距离我们几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一个个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们几人身上。 “现在什么情况?”学敏对着高丘山的弟子问了一句。 小弟子有些紧张地回应道:“苦主不敢出门,也不让我们进去。” 学敏点点头,把目光放在黑漆木门上,问道:“这上面的符呢?” “撕、撕了。” 小弟子垂眉低目,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谁撕的?” 学敏的语气已不似刚才的和风细雨,隐隐有震怒之意含在其中。 “苦主。” 学敏重叹一口气,又满是无奈:“胡闹啊。” 说完,学敏把大门推开,往旁边闪出一条道:“师侄,请吧。” 不等我说话,身后的爆笑声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师侄?哈哈哈哈哈哈!” “高丘山没人了,找个孩子出来顶包?” “也对,万一办不妥,以后也好有个甩锅的。”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现场像是油锅里进了凉水,翻腾喧闹无比,处处充满了对高丘山的讽刺,还有对我的轻视。 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应儿! “哎哎哎。” 我转过身子,把音量提高一些,对着他们大声喊了几句,笑声被我暂时压下来一些。 我想了想,还是拱手掐诀,按照正统的道家礼仪客气地说道:“想必诸位都是玄门中人吧?” 众人顿时又沉寂不少,但没人搭茬应话。 我轻笑一声,拱起的手并未放下:“小时候,我师傅教我做个有教养的人。” 我故意又把手往前拱了拱:“现在我遇见了各位,我希望你们也能有个师傅。”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沸腾,粗口辱骂交叠在一起,我冷笑一声,拉着虞澜转身就往里走。 “高丘山找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正路子!” “可不,学敏找了那么多家道观,谁都不管,现在从北方抓来个傻小子,肯定是一丘之貉!” 我眉头一紧,想起师傅的那句话——清风观虽然不是名贵的鸟,但一样爱惜羽毛。 “如果你不愿意帮忙,那你就应该学会‘好狗不挡道’。” 我转身对着人群就是一阵冷呛。 不对!我脚下一顿,刚才那人说,学敏找了好多家都没管?这和学敏说的不一样啊,学敏说,他是直奔清风观来的。 “那么多家?是哪么多啊?”我笑着问道。 “呵!”人群中走出一黑脸汉子,指着学敏说道:“你自己问问他!正派人士谁愿意出手?” 学敏的脸色登时一变,拽着我就往屋里走。 我也没挣扎,只是感到一阵心寒,我师傅冒着天下大不违来帮你,你不但拿我们当备胎,还把我们当傻子玩! 而且,他在这件事上说谎,我保不齐在别的地方也给我们挖了坑。 毕竟,他从根源上,就是把清风观当傻子了。 这一瞬间,我真想转身就走。 但转念想想屋里的苦主,还是犹豫了。 想了想,算了。 我权当你高丘山有难言之隐,你不仁,我不能不义。 进屋先看看情况,如果他真的玩我们,到那时候再走也来得及。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我仍不可避免地从心里对学敏产生厌恶。 第1173章:再现初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即便是我不动神色,但学敏依然察觉到了我脸上的表情,连声解释道:“这群人都是看热闹的,你……” “没事。” 我挤出一个自己都感觉僵硬的笑容,故作轻松之态。 说完,我拽着虞澜大步走在前面,一拉门,直接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口大黑棺材正摆在堂屋,虞澜抓着我胳膊的力道忽然加大几分,我脚下不由地一顿。 “没事,别怕。” 我拍拍虞澜的胳膊,轻声安慰道。 与此同时,我顺着棺材往上看,棺材的缝隙并没不是严丝合缝,而是露出半指宽的缝隙。 我本以为这是个寿材,没想到却是个有主的棺材。 在农村,家里摆上几口棺材不是稀奇事,但一般只发生在特别穷,或者特别富裕的家庭。 前者是因为穷,怕死了以后没个棺椁,活着为了房子,死了为了棺材,所以省吃俭用,也得备下一口体面的寿材;后者则是为了图喜庆,在过大寿的时候,买上一口棺材,图的是“寿”字。 而区别棺材是否有主,看看棺材盖就行,如果是有主的棺材,脚下一定会留个缝隙,反之则不然。 显然,我眼前是个有主的棺材。 “这是李家老爷子。” 学敏站在我身后,低声说道。 我疑惑地看着学敏,音调不自觉提高一些:“啊?那老爷子走了多久了?” “至少半个月。” 我看看外面的天气,再看看棺材,焦急地说道:“这不扯淡吗?人走了这么久,还不下葬?” 学敏颇为无奈地说道:“家属不同意。” 正说着,西侧厢房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个面带憔悴,头发枯黄的妇女走了出来,空洞的眼神中藏着丝丝警惕。 “你、你是谁?” 她说话的时候,像是气力不足似的,嗓子眼里嘶嘶啦啦地透着风声。 学敏连忙替我解围:“你别怕,他也是我们道观的师傅。” 这女人听见学敏说话,面色微微放松一些,喃喃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学敏叹了口气,附在我耳边低语道:“这一家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这是李家的儿媳,大名叫刘欣,那天晚上被吓的不轻,没过几天就有失明的兆头,到现在,基本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 “让我试试吧。” 虞澜扯了我胳膊一下,坚定地看着我。 望着虞澜的眼神,我想了想:“不着急。” 学敏往前走了几步,声音略微提高一些:“咱们进屋说吧。” “啊,好好好。” 说着,李家儿媳慢慢地调转身子,挪着碎步进了屋。 看得出来,李家也不是富裕人家,屋里都是老式家具,地上布满黑亮的油泥,土炕上还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只手被捆在窗框上,半吊在空中,看着格外别扭。 “她这是……”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绑的。”学敏凝重地回答道:“受刺激了,暴躁的很。门口上的符就是她撕的,八成是又发病了。” 我莫名心头一紧,当下做了决定——别的不管,一定让虞澜尽力把这娘俩治好,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望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家庭,没想好该如何打破沉默。 刘欣从墙角的竹筐里摸出两个皱皱巴巴的苹果,递在我手上,略带害羞地说道:“家里也没置办什么,这是换下来的供果。” 说着,刘欣把苹果直接塞在我怀里:“吃吧,吃了就平安了。” 我捏着两个苹果,心中泛起阵阵酸楚,更加庆幸我刚才的想法——我不能走。 半晌儿,我轻声说道:“家里的老人,先入土吧。停灵时间不能太久,再一个,气温越来越热了。” “不敢下葬啊。” 刘欣坐在塑料凳子上,平静中带着些许忧愁:“俺屯子现在把俺家当成敌人,下了葬,保不齐棺材叫人刨开。” 原来,结症在这。 “那你这么停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刘欣摇摇头:“俺认可烂在家里,也不能叫人刨了俺公爹的坟。” 眼前这个受惊不浅的妇女,说起话来倒是有几分刚强。 第1174章:再现初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揉了揉太阳穴,问道:“那个王老倔,人在哪?” 此话一出,坐在炕上老太太嘴里嗷嗷惨嚎着,吊在空中的手不断摇晃着,老旧的窗户被拽的哗哗作响,颤颤巍巍地玻璃好像随时能掉下来。 刘欣猫着腰,一手摸在床沿上,快速挪着碎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炕,一手搂着老太太,嘴里不断安抚着,另一只手顺势滑进外套兜里,掏出个脏兮兮的纸包,极其熟练的摸出个药丸,塞进老太太嘴里。 片刻之后,老太太终于慢慢回归于平静。 虞澜面色一紧,悄悄地的拿起纸包里剩余的药丸,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谁!” 刘欣迅速转头,惊恐地看着虞澜。 “别怕,我是药师。” 虞澜把药丸放回原位,轻声安抚着。 顿了顿,虞澜转头看向我:“这药,不能再吃了。” 刘欣身子一滞,疑惑地看着虞澜:“这是俺村大夫给开的药,咋个不能吃?” “这里面有罂粟,毒性比药性还大,眼下能起到安定的作用,过不了几天,人就彻底废了。” 虞澜的一句话,让刘欣明显一僵,低语道:“可不能再死人了,再死下去,就彻底绝户了!” “没事,没事。”虞澜斜做在炕沿上,柔声安抚着:“我来想办法。” 刘欣犹豫了一下:“恁是大城市来的,俺信。” 说着,刘欣把目光对向我:“不能提那个人的名字,只要一听,她就发疯。” 刘欣把老太太放平,翻身走下来:“咱出去说吧。” 院子里,学敏把大门紧锁,无关人员全部被赶了出去,给我们留下一块清净地。 不等我问,刘欣主动说了起来:“王老倔,只在晚上的时候能看见他,白天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在哪。” 我想了想,犹豫了一下,问到了刘欣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孩子埋在哪了?” 我这话像是药引子,刚一说完,就把刘欣的眼泪勾了出来。 “在、在那。” 说着,刘欣抬手一指,一座大山影影绰绰地藏在雾气中。 我顿时心生疑惑,山里面有雾气,这不算稀奇。但现在是晌午,阳光这么盛,雾气应该早就消散了。 “你,想去山里?”学敏疑惑地问道。 我点点头:“不然呢?” “问题出在王老倔身上,你不应该先去找他吗?”学敏不解地问了我一句。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半个多月了,你们把精力都放在王老倔身上了?” “对啊。” 瞬间,我有些哭笑不得,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掌门说出的话。 究竟是你们见识太少了,还是我见识太多了? 从我入门开始,师傅一直在和我讲一句话——遇事别动歪心眼,踏踏实实找根源。 合着高丘山,一直围着表象下功夫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难怪你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什么意思?”学敏反问道。 “没事,去山上看看吧。” 学敏迟疑了一下:“要不,找个当地人吧,好歹熟悉路。” 我轻笑一声,摆摆手:“别拽着普通人下水了。” 一面说着,我一我拿起巫长阴给我的木棍绑在了背包上面。 我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怎么用,但放在身上,心里会踏实一点。 一切整理完之后,我冲着虞澜使了个眼神:“走。” 虞澜整理下背包带,大步跟在我身后,学敏犹豫了片刻,也大步跟了上来。 出了门,围观的人群少了一些,但还是站着一些好事之徒。 学敏对着门前的弟子说道:“你们守好了。” 说完,学敏把目光扫向围观的人群:“杂七杂八的人,不要放进去。” 说着,学敏迈着大步走下台阶,走到围观群众身边的时候,又抛出去一句话:“必要的时候,该打就打!”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我看看身后,问道:“这些都是附近的道士吧?” “嗯。” 我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严防死守,万一谁想出好办法了,帮人家把事办了,这不挺好的吗?” 第1175章:道不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别人把这事办了?”学敏疑惑地反问一句,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我高丘山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了,风头可不能叫别人抢去。” 我马上停下脚步,疑惑又警惕地看着学敏:“你的意思是,你指望着李家让你成名?” “嗯。” 好家伙,直接给我气笑了:“那如果你翻不了身呢?” “那我就再找别人,总之,一定要打响这场翻身仗。”学敏坚定地说道。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挠挠头皮,轻笑一声:“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 学敏微微一愣,尴尬地笑了笑,转而语气更坚定了几分:“只要不死,那就肯定有出路。” 按理说吧,人应该有点追求,坚定一些,也不是坏事。 但学敏对于这件事的执念,已经把他带偏了。 被猪油蒙了心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一点,我早已经见识过。 “师叔。” 学敏有些不太适应地点点头:“哎!” 我想了想,立马表明态度:“师叔,咱是道士,伐罪吊民,除暴安良是本分。” 学敏微微一愣:“是啊,我知道啊。” 我摇摇头:“你不知道。” “论辈分,我叫你声师叔,于情于理,我不能忤逆你,但你把苦主当成争名夺利的工具,恕我实在不能苟同。” 学敏转过身子,面带不解地看着我:“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自己看看她家什么样了?”我指着身后李家,有些压不住火气:“你信誓旦旦地保证能解决她家的问题,万一又折了呢?你损失的无非是个名声,她家损失的是全家人的命!” “无非是个名声?”学敏神色一顿:“师侄,你这话就过分了吧?” 能听出来,学敏隐约有些不高兴。 我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是我说话过分,还是你做事过分?” “你知不知道,这名声对我有多重要?”学敏涨红着脸色,低吼一声。 “那也不是你草菅人命的理由!” 我毫不客气地把话怼了回去,学敏被我气的龇牙咧嘴,单手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之前用话骗我师傅,我当你是有难言之隐。那现在算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介意摊牌,好好的道观,让他弄的乌烟瘴气,就这种心性,还能做掌门? 学敏咬咬牙,低声说道:“如果你师傅在这,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说话。” “哼。”我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吭:“那你就去找我师傅告状。”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还治不了你这个歪门邪道? “如果你想走,我不强人所难” 好半天过去了,学敏终于憋出一句话。 我笑着摇摇头:“放心吧,我不可能走。” “我不为了你,我为了她。” 说着,我把手再度指向了李家。 学敏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又陷入了沉默。 踌躇了一会,学敏轻声说道:“我记下清风观这个人情了。” 说完,他大步从我面前走过,率先走在前面开路。 看着学敏的背影,我忽然想起黄天鹤那晚说过的话——外面的世道早就乱套了。 现在看看,黄天鹤确实没骗我。 我们清风观虽地处边陲,也不是什么流芳千古的大道观,相比之下,道心要比外面淳朴不少。 我生气么?会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悲凉吧。 眼看着苦主要崩溃了,还在想着混名利场,这不是道士该有行径。 我带着虞澜,始终和学敏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看见埋孩子的地方。 虽然我和虞澜穿的是运动鞋,但同样扛不住长时间在烂路上跋涉。 “还有多久能到哦。” 虞澜锤锤发酸的腰,噘嘴嘟囔了一句。 我抓着虞澜的手,笑道:“要不,我背你呀?” “嘁。”虞澜嗔笑着看了我一眼:“当我是娇滴滴的小公主啊?” 说完,虞澜故意抖抖肩上的背包,大步流星地在我面前经过。 我看了看前面,喊了一声:“师叔。” 学敏脚下一顿,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第1176章:道不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脚下往前撵了几步,抓住虞澜的胳膊,撵上学敏,问道:“前后走了一个小时了,还没走到?” 学敏笑了笑:“你担心,我害了你?” 我眉头一皱:“你没必要这么多疑。” “翻过前面这个山头就到了。” 学敏没接我话茬,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包。 可学敏的态度,却着实让我泛起一阵不舒服,很明显,这是把我当阶级敌人了。 算了,办完事抓紧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从山头下去,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山坳,甚至说它是盆地都不过分。 整个山坳藏在阴影之下,太阳似乎有意把越过它,整个山坳里,昏暗不堪,看不见一点阳光,和山头的阳光想必,像是两个世界。 氲氤的雾气徘徊在山坳之上,使得本就低矮的地势,看起来更加朦胧。 我们小心翼翼地贴着山沿缓慢前行,刚走到一半,虞澜忽然抓住我的胳膊。 “这雾气不对劲。” 虞澜皱起眉头,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哪不对?” 虞澜把背包放在地上,掏出两个白色的药丸,塞到我嘴里:“这是瘴气。” 嗯?瘴气? 虞澜含着药丸,含糊不清地说道:“估计,咱们脚下是一片老林。” 我点点头,抓紧虞澜的胳膊:“小心点。” “你……” 虞澜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伸出掌心,露出仅剩一颗的药丸:“你要不要给他送去一个?” 我想了想,大喊道:“师叔!” 喊停了学敏,我又加紧了几步,把药丸递给他:“防瘴气用的。” 学敏斜眼瞥了着药丸,嘴上拒绝道:“没事,我不需要。” 得,热脸又贴个冷屁股。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跋涉,穿过层层瘴气,我们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学敏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前面就是了。” 我两手扶着腰,擦擦额头上的汗,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孩子抛在这么远的位置上。 在坟头上种树,本来就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以后有机会再来看看。 又想当纪念,又把孩子扔在这么远,显然,这说不通啊。 学敏指了指眼前的树:“孩子就在这了。” “你来过?”我反问道。 学敏点点头:“之前来过一次。” “没看出点门道?” 学敏四下望了望:“这、有什么好看的?” “所以你们上来看了一圈,然后就走了?”我反问道。 “对啊。”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学敏:“这不就是走个形式吗?” “这话让你说的。”学敏嗤笑一声:“难不成,你还让我在山上住一阵?” “再说了,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没什么不妥。” 看着学敏无关紧要的态度,我实在是压不住火气了,单手指着他鼻子:“你这人有没有点良心了?你……” “别吵了,办正事吧。” 虞澜挤眉弄眼地看着我,扯了扯我袖子。 我真替学敏感到庆幸,多亏是我和他来的,如果是玄虎来帮他处理这事,以玄虎的性子,恐怕得给他打个半死。 “你让开吧。” 我微微叹了口气,从学敏身边绕了过去。 话是这么说,其实我也有点犯愁。 王老倔行为举止如此诡异,一定有根可查,但我最善用的道法已经离我而去。 我咂摸着牙花子,望着眼前孤零零的树,一时间没了主意。 “你看出门道了?” 或许是我心里作用,我总感觉学敏有些阴阳怪气,用我刚才说的话,反过来呛了我。 关键是,他确实给我呛的说不出话,我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但,我岂能让你看了笑话? 我瞪了他一眼,看着眼前的干树陷入沉思。 虞澜之前说过一句话:药不是越贵越好,而是越对症,才越值钱。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巫长阴教我的本事,确实很厉害,但总感觉不对路子。 “实在看不出门道,就回去找王老倔吧。” 我本来就着急,学敏还在这拱火,但我现在没精力和他打嘴仗,只想着快点办事解决。 突然,我想到一种术法,没准能有用! 第1177章:青囊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初,师傅为了给我开阔眼界,给我看了多好道教以外的书,各个主流宗教典籍,都略有涉猎。 其中,就有一本名为《大衍玄经》的书。 这书并不是道教经典,而是从东汉时期流传下来的一本神书,而这本书,其实是班固所著的《堪舆金匮》的变种,经过几代人的传承,最终在两汉时期的风靡一时。 风头最盛的时候,《大衍玄经》曾位列东汉六术之首,而在《大衍玄经》这最负盛名的,当属青囊术。 青囊术本就是堪舆之术,可称堪舆术之鼻祖,佛道两教中的风水学说,都曾借鉴过这本书。 如今,道教的八卦风水阵,我肯定是用不了了,这青囊术说不定会创造点奇迹。 左右权衡一番,试试又不损失什么,万一成了呢? 干了! 这个想法让我顿时热血沸腾,不过,转念间又被一盆冷水泼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青囊术也需要罗盘,而且这个罗盘和道教罗盘不一样,如果没有行家领路,很难在市面上买到。 眼前这条路走不通,但是没关系。 当初,柳无垢可是帮我把整本的经典刻在脑子里。 青囊书之所以被封为六术之首,很重要的原因是,这本书能教会人看懂星宿。 所谓「堪舆」,堪,指的是天道;舆,指的是地道。 所以,青囊术的核心便是「天地结合,方成阴阳」,这和道家的「混沌初开,五行渐明」的五行学说,简直是大相径庭。 这里的天道,指的便是星宿。 也就意味着,只要我能看懂星象,我就能找到问题的背后了。 「可能」学敏把目光对准我:「可能,你觉得我是小人,觉得我狗肉上不了席,如果是这样,你可以直说。」 我刚琢磨出一点苗头就让他打断了,这弄的我颇为心烦。 「你想说什么?」我不悦地回应道。 学敏一手扶在树上:「如果你瞧不起我,你现在就可以走,没必要在这拖延时间。」 「对了,你们来回的路费,我全都报销。」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学敏三番五次跟我阴阳怪气,又不断下逐客令,弄的我火气蹭蹭往上窜。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学敏,他这人还真怪。 我话还没说完,虞澜先笑了起来:「好啊,那你报销吧。」 学敏点点头:「行,你说个数吧,别回到清风观,说我欺负你们。」 「好。」虞澜利落地回应道:「我家药铺一天大概几万块钱的进账,今天出来第五天了,你觉得给我多少钱合适?」 虞澜的回答完全不在我意料范围内,也着实给学敏惊了一下。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我真忍不了你了。」虞澜甩开我的手,大步走了上去,满脸地不悦:「从最开始你就阴阳怪气的挤兑他,我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叫你声师叔,你别不识敬!」 学敏顿时满脸通红:「你、你这小辈怎么说话的?」 「你少跟我装大辈!他叫你师叔,那是他有容人之量;我忍着你,是我有家教。你如果还在这没完没了,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北方娘们儿!」 好家伙,学敏真是个奇才啊,虞澜已经很久不发火了,现在愣是让他给逼出了本性。 几句话之内,学敏彻底灭了火。 虞澜拢了拢马尾辫,气哼哼地站在我身边,嘟囔道:「还他妈想欺负我老公!」 「我觉得,我带你出来,是超级正确的选择。」 见我一脸认真,虞澜侧过脸,举起粉拳,甜甜地一笑:「那是了,我要保护你!」 「保护是其次的,关键是,我想让你明白一句话。」 「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我不假装不经意地扫了眼学敏。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177章:青囊术(上)免费阅读. 第1178章:青囊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才我就在想,学敏明明是求着我们来的,态度为何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仔细回想一番,结症就出现在我质疑他的时候。 那不仅仅是质疑,而是我和他的信仰,完全不同。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算奇怪。 我不再搭理学敏,转头继续琢磨着青囊术,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等待夜幕降临。 “我要在山里过夜。” 许久之后,我丢出一句轻飘飘的话。 学敏看看四周,满脸吃惊:“这是深山,周围连个人家都没有。”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走。” 面对我不咸不淡的回应,学敏没吭声,不知道琢磨着什么。 突然,学敏身子一僵,直挺挺地躺了下去,而他的身后,则是一个近乎垂直的陡坡。 若是从这个高度坠落,基本是死路一条。 我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他已经倒了下去,我只觉瞳孔快速锁紧,一个健步冲到学敏面前,身子拍在烂泥里的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他的手腕。 但依然晚了一步,学敏大半个身子已经坠下,被我抓在手里的,只有一个手腕。 “虞澜,帮忙。” 学敏的身子软绵绵的,风一吹,就在半空中飘荡,我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尽力地往回拽。 虞澜三步一滑的跑到我旁边,一手抓住学敏的衣领,脸憋的通红。 而我俩身下的烂泥还极其湿滑,学敏的下坠里,差点把我俩拖下去。 不行,这和我预想的结果不一样! “松手!” 我侧脸对着虞澜大喊了一句。 虞澜涨红着脸,两手死死地抓着学敏,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松、松开,你就摔下去了。” “你去挂登山索。”我咬牙回应道:“把索挂在我腰上。” 虞澜想了想:“那你坚持住!” “我要松手了。” 虞澜迅速松开手,翻身拽起背包,但我低估了淤泥的湿滑和下坠力。 当她松手的那一刻,我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学敏像是有某种吸力一般,迅速把我拽了下去。 “啊!” 只听见虞澜一声尖叫,我和学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落山崖,耳旁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剩下什么都听不清。 巨大的惯性让我松开学敏的手,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我沿途抓着各种各样的凸起物,但根本无济于事。 一时间,沙土漫天,枯树和石块交织在一起,滚滚烟尘让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切都只能依靠本能。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和学敏滚落的路径基本相同,他用身体把山上的杂物撞开,我滚下去的时候,身体没撞上尖锐物体,倒是好受一些。 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胳膊捂住脑袋,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几秒钟后,我只觉身体一软,巨大的惯性戛然而止,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托住了。 我拿开胳膊,定睛一瞧,垫在我身下的是学敏,而挡住学敏的则是一颗从斜坡上长出来的老树。 而学敏,此刻没了声息,不知是死是活。 我惊魂未定地看看四周,瞄准一块旁边的黑色巨石,我用力拽了拽,估计石头能撑住我的重量。 我一手抓住石头,腰上发力,一点点把自己拉起来,两腿用力地并在一起,勉强能蹲在石头上。 这斜坡上,怪石嶙峋,荒草丛生,一股酸臭味迷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消散,我用力吸吸鼻子,这味道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闻过。 我慢慢俯下身子,伸手拽住学敏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别管这人什么样,好歹是条命。 “咔哒” 我刚抓住学敏的胳膊,一声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而我身下的石头,也有了一丝轻微的晃动,我顺着声音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差点把学敏扔下去。 我低头看向脚下,几根长着茸毛的螯钳正在石头下一点点蠕动,黑色的螯钳把泥土不断地抛在空中。 我定睛一看,单是一个螯钳,就要比我大拇指还要粗上不少…… 第1179章:食人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望着粗壮的螯钳,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忘了呼吸,这半尺长的螯钳闪着泛着黑漆漆的哑光。 单是看一眼,就觉得手脚无力。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砸在我手背上,我猛然惊醒,我身体往前一倾,抓住学敏的胳膊,拿出吃奶的力气,拼了命的把学敏拽上来。 我随手在学敏身上一摸,一股温热的鲜血出现在我指尖上,来不及多看,先爬上去再说。 就在这一瞬间,我脚下的石头彻底松动,哗啦啦一响,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石头缝里钻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魂差点吓飞了,一个脸盘大小的蜘蛛,螯钳上根根茸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这东西,正慢慢地趴向我。 登时,我浑身汗毛倒竖,手脚顿觉无力,这世界上咋可能有这么大的蜘蛛? 怕不是成精了吧? 我一面紧张地看着它,一面悄悄地抓紧学敏,一点点往上爬。 万幸,这蜘蛛似乎没什么的敌意,它只是站在原地,用两个米粒大小的眼睛,目送着我俩离开。 我长呼一口气,万幸。 “轰隆隆。” 头顶上突然传来巨响,透过层层瘴气,我看见一个小黑点正在快速像下移动。 这时,一块巨大的石头滚了下来,我拽着学敏往旁边一挪,巨石带着贼风,贴着我肩膀地滚了下去。 或许真的是天意,这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蜘蛛身上。 转眼间,蜘蛛便消失不见。 我没敢多看,一边往上爬,一边想着:深山老林,再也不来了。 太他妈吓人了! 这时,上面滑落的小黑点越来越近,我抬头眯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虞澜! 虞澜身穿登山服,腰上挂着攀登索,两臂直直张开,脚下滚滚烟尘,估计刚才那石头,就是虞澜蹬下来的。 此时,虞澜像个女超人一样,以几乎垂直的角度往下急速奔跑。 片刻后,虞澜出现在我面前,从腰上解开另一根登山锁,手脚麻利地挂在我身上。 “上。” 虞澜面色中隐约有些惊慌,但很快被沉着与镇定所代替。 “太危险了,你不该下来。” “不说那些了,先上去再说。” 虞澜挂好登山索,用力地拍拍我。 我点点头,抱起学敏,准备把他一起带上去,却被虞澜直接拦住:“距离太长,登山索已经到极限了,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一时间,我有些犯难:“那也不能让他死在这啊。” 虞澜想了想,蹲下身子,死死地掐住学敏的人中,刚一摁住,虞澜不经意的一抬头,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我赶紧拍了拍虞澜:“你没事吧?” 虞澜木讷的摇摇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我顺着虞澜的目光看去,那个脸盆大的蜘蛛,又爬回来了! 准确的说,是半个蜘蛛。 这蜘蛛像是被刀横劈了一样,只拖着半个身子,艰难地往前爬着,八只大鳌只剩下四肢,肥硕的肚子变得干瘪,五颜六色的内脏甩在外面,半截暗绿色的器官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方才石头落下,顺着蜘蛛的身子碾了过去,没想到这蜘蛛生命力这么顽强。 “跑!” 我一手抓起虞澜,托着她腰,用尽浑身力气把她甩了上去。与此同时,我一手抄起手手边的石头,朝着蜘蛛重重投掷过去,尽量给虞澜多争取点时间。 然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蜘蛛被毁掉的左半身,并没有消失,而是被蜘蛛用冗长的蛛丝托着,一点点朝着我们挪动。 可虞澜并没有离开,而是占据高位,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对着蜘蛛洒了出去。 白花花的粉末落在蜘蛛的内脏上,蜘蛛瞬间转头,咬断自己半个身子,如死士一般,凌空冲了过来。 本能之下,我往上窜了几步,挡在虞澜面前,而倒霉的则是躺在下面学敏。 蜘蛛一击不成,便把目标转向学敏。之间蜘蛛举起螯钳,对着学敏的伤口狠狠一插,整根大螯,几乎全根没入! 第1180章:食人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哗” 又是一阵白色粉末,从虞澜手中飞了出来,在空中慢慢飘散开。 与此同时,我看准虞澜腰间的开路刀,这本是用于在山林中劈荆棘,除路障的,但如今这成了我手头唯一的兵器。 可,聊胜于无。 我从虞澜腰间抽出开路刀,趁着药粉还没消散,奔着蜘蛛直劈过去。 “当啷!” 这一刀,我几乎用出了全力,没想到这蜘蛛身上坚硬如铁,刀柄震得我手发麻,却也只是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划痕。 转眼间,蜘蛛裸露在外的腹腔里喷出一阵蜘蛛丝,我身子一矮,将其躲了过去,看准时机,大刀斜劈而上,直奔它的腹部。 可开路刀本就是为了更好的扫清路障,故而设计的前重后轻,而且刀身特别沉,我这么一劈,把自己带了个趔趄,差点扑在蜘蛛身上。 与此同时,蜘蛛腹部一阵抽搐,几块不明物体噼里啪啦地砸在我脸上。 阵阵恶臭,让我干呕不已。 我胡乱地一摸,持刀而起,看准空挡,把沉厚的刀尖,直直捅在它裸露的腹腔里。 几个挣扎之后,这蜘蛛再也没了声响。 我扭过头,用肩膀蹭了蹭脸上残留的黏液,长呼一口气。 我一面把刀塞回虞澜腰间的刀鞘,一面说道:“没事了。” 虞澜没应声,而是从我肩膀上取了一个不明物体。 “头发。” 虞澜眉头紧锁,轻轻捻了捻不明物体,轻声说了一句。 “嗯?什么头发?” 虞澜面色愈加凝重,问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这东西已经看不出原貌了,只有几根黑色的毛发比较显眼,黏液从毛发上滴滴滑落,别提有多恶心了。 我回头看看,地上还有几块散落的物体,和虞澜手中的东西差不多。 这不是刚才蜘蛛喷出来的吗? 我强忍着恶心,指了指地面:“你看那一堆。” “吧嗒。” 虞澜果断解开登山索,不顾恶心地将这些东西拿到手中,像是捡了宝贝一样,前后仔细打量着,又像拼图游戏一样,把这些东西有序的摆放起来。 我在一旁看着,不知虞澜发现什么了,也不敢轻易吭声。 “你看。” 虞澜两眼锁定在自己的掌心中,我赶紧走了过去,半弯着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东西。 虞澜掌心躺着的东西,像是某种肉体,中间有些褐色部分,但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这是?” 虞澜转头看着我,低声说道:“是眼球” “人的眼球。” 此话一出,我顿时心头一震,我仔细回想一下,这东西确实是从蜘蛛肚子里喷出来的。 难不成,这蜘蛛还能吃人? 这个想法实在过于荒唐,不过,转念一想,这蜘蛛长成脸盆大小,这本身就很扯淡啊! 至于吃人的事,没准还真有可能! “你能确定?”我疑惑地问道:“会不会是什么动物的眼球?” 虞澜摇摇头,把眼球拿了起来:“不会,人的瞳孔会比动物小很多。” “我当初学医的时候,我爹手把手教我解剖,我认识每一个器官,肯定不会认错的。” 虞澜拿着这眼球,神色极其淡定,没有丝毫不适。可能,这就是一个药师的专业素养吧。 “中、中医也学解刨啊?” 虞澜把眼球放在一旁,继续看着别的东西,嘴上说道:“中医学解刨,是为了以后不在病人身上动刀子。” 顿了顿,虞澜站起身子:“基本能确定了。” “这些,都是人肉。” 眼下,四周情况尚不明朗,我和虞澜还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此地不宜久留,先走为妙! 我对虞澜使了个眼神:“先上再说,这地方确实怪的很。” 到了半山坡,虞澜用尽一切办法也没能让学敏苏醒,我想了想,先把虞澜送上,等她上去了以后,再把钢索抛下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和学敏也回到了山顶,夜色也渐渐笼罩下来,山上湿热的风开始变得阴冷,好在我和虞澜穿的都是特制登山服,倒不是特别冷。 上到山顶,虞澜没犹豫,开始给学敏做起检查,我用随身带的伸缩铲挖了个圆坑,一会生个火堆,后半夜会好过一些。 半晌儿,虞澜站起身子,忿忿地踢了学敏一脚,气哼哼地看着他。 第1181章:虎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赶紧扔下铲子,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虞澜一手指着学敏:“他就是个祸害!” “他吸入瘴气过多,中毒了!”虞澜越说越气:“自己没那本事,非要装大个的!他要是吃了防瘴气的药,就不至于闹成这样,差地把你害死!” 说完,虞澜又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我苦笑着拦住虞澜:“好啦,你也看出来了,他人品确实挺一般,你犯不上跟他较劲。” “再说了,他好歹也算你的病人。” 我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其实我也生气,但总不能两人在深山里暴揍他一顿吧? “我拿起虎撑能救他,放下虎撑我能打死他!王八蛋!” 虞澜气冲冲地补了一句。 我拽着虞澜,坐到土坑旁边,嘴上说道:“我挖坑,你生火。” 虞澜兴冲冲地掏出火石,把火石撞的咔咔作响,响声越大,她笑意越浓。 “我小时候就喜欢玩过家家。” 我侧目看着虞澜,一时间竟有些发痴,性烈如火是她,嫉恶如仇是她,童心未泯,还是她。 终于,夜幕又一次降临大地,山上的鸣虫也慢慢爬了出来,我看看天上的星辰,暗自庆幸,还好是个大晴天。 “干活了。” 虞澜赶紧站起身子,饶有兴趣地把头搭在我肩膀上,问道:“怎么弄呀?” “山有山支,水有水魂;遇山寻根,见水觅源。” 我一面嘟囔着,一面用树枝在地上迅速勾勒出一个群山地貌:所谓的“山支”,就是群山的最高点和最低点。 高低相连以后,就会看见群山的走势,这便是“山脉”,那些寻龙脉,看风水的老先生,基本上用的都是这种路数。 虞澜看着鬼画符似的图形,满脸不解,但并没有多问,而是乖乖地蹲在我身边。 当然,画图谁不会? 若是人人都能通过画图找龙脉,那昆仑山恐怕早就被挖穿了。 有了“脉”,自然要有“搏”。有了脉搏,这山才有灵性,否则,这便是死山。 虽然我一直都没说,但从上山开始,我始终觉得这山里处处充满怪异,那深不可测的山坳,脸盆大小的蜘蛛,还有蜘蛛腹腔的人眼球。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山里,不太平。 而地上的“搏”,则对应着天上的“宿”。 “你不是要找星星吗?” 虞澜蹲在我身旁,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 我没忍住,捏了捏虞澜的小鼻子:“那叫看星象。” 说完,我指着天上:“你看,天上这么……” “啪。” 虞澜轻轻拍了我手一下,一脸正色地看着我:“指星星,会烂手指头的。” “你还信这些啊?”我笑着问道。 虞澜撇撇嘴:“反正我爹是这么说的。” “好好好,听你爹的。” “你看,天上这么多星星,简直数不胜数,别管多大神通的人,也不可能把星星数明白。” “主要就是二十八星宿,分成……” “得得得。”虞澜一摆手,笑着说道:“我真听不懂,你还是别浪费口舌了。” 我轻笑一声,没在搭茬,认真回想着青囊术中的内容。 年年春分时节,各个道观都会做一场不对外公开的法会,名为祈星法会。 人间四个方向,在地上对应四个神官,每年的当值官都不一样,所在天空中呈现的星象也不一样。 自古以来,各路风水先生对龙脉所在争论不休,到现在唯一确定的范围,就是在昆仑山一带,但谁确定不了具体位置,这就是因为星象每年都不一样,导致定位产生偏差。 实际上,这并不是青囊术有问题,而是有人把青囊术的后半部隐藏了,以此来保护真正的龙脉。 说白了,现在能看见的青囊术,都是不完全版本。 望着满天星辰,我仔细地回忆起来,已经连续很多年,在夜晚的东方,会出现以角、亢、氐、房、心、尾、箕七星连成的龙形,此为“青龙坐镇”。 可今年的龙形并没有出现,而是在西方出现了以奎、娄、胃、昴、毕、觜、参七星所连成的虎形。这是典型白虎当头。 所谓,青龙坐镇,四海升平;白虎当头,血流八方。 第1182章:虎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总的来说,白虎当头,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抬头望着天空,找到西方白虎宿,按照山支位置定下“搏”位,凭借脑中记忆,前后一对照,这搏位竟然处在整个山中虎口处。 虎口,有吞噬之意,主凶!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前后推演了几遍后,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脉搏本就是一座山的活气所在,如今脉搏出现在虎口的位置上,这就意味着,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在今年注定会出大事。 一瞬间,我如醍醐灌顶,我赌对了! 这问题果然就在山上! 一想到这,我又想起学敏的嘴脸,只要他们稍微用心一点,李家就不至于崩溃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平息住心中的不满,拿起树枝,又在地上画了起来。 我们所在的山头,就是李家埋孩子的地方,山头所处在的位置,是至关所在。 从虎口开始,一直画到我们目前所在的山头,我心头咯噔一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如果说整座山是一个虎头,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虎牙处! 牙,有撕咬之意,主杀! 虎口,虎牙,一个主凶,一个主杀。 我猜到了这位置不会太好,但我没想到会坏成这样! “你,还好吧?” 见我眉头紧缩,虞澜拍拍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轻叹一口气,没说话。 赶在运势最不好的这一年,偏偏在虎牙位置上埋了死人,这是巧上加巧,凶上加凶。 我心里一面后怕,一面庆幸,学敏这些只顾争名夺利的废材,差点酿成大祸! 面对这种局面,别说是我,就是师傅来了,也得摇头叹气。 这是天运所致,并非人为之事,强行改变风水格局,无异于逆天而行,破损天道,想想我之前破掉的青龙局,心中不禁有些后怕。 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了。 眼下,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今年结束之前,不要让村民靠近这座山。 但李家的事儿不能就此搁浅,还是得想办法。 见我面色越来越凝重,虞澜轻声问道:“你跟我交个实底,到底怎么了?” 我回身拿起伸缩铲,把伸缩杆拉长,反问道:“你说,我把坟刨开,咋样?” “啊?”虞澜惊呼一声:“你疯了?这太缺德了吧?” 我干笑一声:“我也知道缺德,但凡我有第二种选择,我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缺德的事,总要有人干吧?” 说着,我掏出手电筒,交到虞澜手里:“把我照着点,我怕把尸体刨坏了。” 虞澜犹豫一下,接过手电:“要不,还是跟李家人商量一下吧?” “等商量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说完,我掂了掂铲子:“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我抡起铲子刚要挖,却又停了下来,我的目光停留在坟头旁的钉子上。 想必,这就是学敏之前说的,其他道观的人钉下去的钉子。 我把铲子放在一旁,慢慢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扒开覆土,从虞澜手中接过手电筒,不多不少,正好七颗。 嗯? 我心头泛起一丝疑惑,不应该啊。 这种钉子叫镇魂钉,这倒不是什么稀罕手段,可这应该是双数,怎么会出现个单数呢? 第1183章:坟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眼前的七颗钉子,我有些迟疑。 这时,手电筒的光无意中一晃,我看见了第八颗钉子。 这第八颗钉子,正正好好插在坟头中间。 一时间,我只觉得脑子里的血直冲天灵盖! 别看只是动了一颗钉子,但这钉子插在坟头中央,那就不是镇魂钉了,而是灭魂钉! 这一钉,钉的亡魂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我没猜错,坟包下面,那孩子的尸体应该完好如初,估计连尸斑都没有。 这灭魂钉虽算不上邪术,但因其过于霸道,不少门派都很排斥它,甚至在不少门派中,都将其列为禁忌之术。 灭魂钉还有个比较好听的名字,叫永生墩,放在古代,这是妥妥的皇家御术。 在古代,只要赶在头七之前,把这东西插在皇上的坟头,可保皇上尸体百年不腐。 七魂八窍被这钉子彻底封在体内了,尸体当然不会腐烂了。 当然,这种法术的代价也是极其高昂的——永世不能轮回。 到了陈抟老祖时期,这种术法的真实面貌渐渐暴露,在一段时间里,甚至被完全封杀。 这位置本就在虎口上,如今又在老虎嘴里放个钉子,这是想把整个村子弄绝户了! “挖!” 我丝毫没犹豫,抡圆了铲子,直接劈倒坟头前面的树,两手用力地把土刨开,几分钟后,坟头被我挖出了大坑,七颗钉子已经被我娃了出来,只有坟头中间的钉子,是一个橛子形的钉子,比较难挖。 我愤愤地把钉子丢在一旁,但我转念一想,又将其捡了起来,揣在兜里。 终于,最后一颗长钉子被拔了出来,余下的松土很快被我抛开。 然而,坟坑里的东西,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坟里并没有什么尸体,只有一汪浑浊的血水。 我愣了几秒钟,又看看手中的长钉子,钉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压邪克晦。 没错啊,这就是灭魂钉啊。 我顺手把铲子往地上一插,尖锐铲子瞬间没入,我看了看铲子,又看了看坟坑。 后背的白毛汗登时炸开。 这山顶表面是烂泥,往下深一点,就是松软的泥土,怎么可能兜住液体? 就算化成血水了,也应该是渗透到地下!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瞬间飘出一句话:水不渗,地不收,养尸大地主千秋。 这地方,是养尸地! 这意味着,我们的脚下,藏着一个,或者无数个大家伙。 一时间,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白虎当头,虎口埋钉,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养尸地上,其中的凶险程度不言而喻。 说实话,我想跑,但是不能跑! 就在这时候,瘴气不知不觉蔓延开,起初只是一层淡淡的雾气,慢慢交织成一张白色的大网。 我心觉怪异,回头抓住虞澜的手,若是在这莽莽山林中走失,肯定会出大问题。 眼下,容不得我头脑发热,我需要个视野广阔的地形,我侧过头一看,在我左侧有个小山包,这位置不错。 我转头看向虞澜:“你拿着背包,跟我走。” 说完,我蹲下身子,把学敏放在我背上,用伸缩铲充当登山杖,一步步试探着脚下。 刚走没几步,虞澜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我赶紧回头,焦急地问道:“怎么啦?” 虞澜惊恐地瞪着眼睛,一手捂着嘴,一手指向我的身后。 我顿时浑身一紧,赶紧回头望去,可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啊。 我又转过身子,问道:“你,看见什么啦?” 虞澜身上像是筛糠一样,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直指着我身后。 我像个陀螺一样,反复转了好几圈,可我身后就是一片树林,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啪嗒” 从我肩膀上,忽然滑落一滴不明液体,正好砸在我鞋面上,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不禁侧目回头看去,只是这一眼,吓得我呼吸都要停止了。 我身后背着的哪是学敏?而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妪! 这老太太眼中漆黑,呲着一嘴黄牙,口水顺着嘴角滴滴落下,正歪头看着我,嘿嘿嘿的怪笑着。 第1184章:坟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本能之下,我身子一歪,屁股往上一抬,腰上爆出寸劲儿,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这老太太甩了出去。 这老太太像是爬行动物,四肢并用,在地上快速爬走。 我几个健步跑到虞澜身旁,一把抓起她胳膊,安抚道:“别怕,有我呢。” 这老太太依旧歪头看着我,但没什么其他举动,可只要我走一步,她就跟着一步,我停下,她也止住脚步。 只要我一回头,她一定趴在不远处,对着我嘿嘿的笑着。 以至于我只能倒着走,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生怕她在背后突然暴起。 而她似乎把我当成猎物一样,并不急于捕杀,更像是在反复戏弄。 见我一直盯着她,她便改变了策略,不再从我身后跟着,而是在我面前反复跳跃,偶尔还在我身边迅速转着圈。 我紧紧握着虞澜的手,屈辱和惊慌同时涌现,若是此刻能用符咒,岂能被你当成猎物戏耍? 这种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倒不如真刀真枪干一仗,总比被她一直跟着,要好的多。 我一边走,一边把背包接过来,缓缓地从包里拿出黄表纸和金印。 害怕归害怕,但我不禁有些得意,别看你现在跟我龇牙咧嘴,阴差一会上来了,你哭都找不到调! 我刚蹲下身子,准备写一封文书,只觉耳边一阵贼风吹过,黄表纸登时飞到天上。 那老太太如蜻蜓点水般,从我身旁掠过,此刻四肢抱在树上,像灵长类动物一样,冲我呲着牙。 下一秒,这老太太从树上飞着窜了下来,我本已做好迎战的准备,但这老太太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散落在地上的黄表纸。 老太太蹲在地上,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抓起黄表纸就往嘴里塞。 黄纸碎屑和她口中的黏液混合在一起,看的人有些反胃,她却吃的津津有味,甚至不多看我一眼。 难不成,这是个吃不到供奉的野鬼? 很快,几张黄表纸被吃的一干二净,黑漆漆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再次变成了四肢着地,一步步地朝着我爬过来。 我把虞澜挡在身后,浑身紧绷,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而,这老太太又一次颠覆了我的想象,她竟然没搭理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我和虞澜互相对视一番,虞澜眉头紧锁,两手在裤腿两侧不停摸索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正当我俩发呆的时候,老太太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看的我浑身发毛。 突然,虞澜一把从我手上把背包夺去,从包里掏出一把黄表纸,一把撒向天空,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太太已如恶狗扑食一样凌空飞来,黄表纸还没落地,就已经被她死死地叼在嘴里。 虞澜趁机把手电调到最亮,大步往前跨去,几乎要把手电筒顶在老太太的脸上。 就在这一瞬间,我才看见,这老太太脸上像是长疮了一样,大片紫红色的斑点,几乎铺满整个身体。 “嘶”,只听虞澜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你干嘛啊。” 虞澜这个举动,弄的我有些后怕,赶紧把虞澜挡在身后,声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不少。 “尸斑。” 虞澜皱着眉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把我背包里所有的黄纸都抛了出去。 转过头,虞澜看向我:“这是新下葬之人。” 我神色一顿,否认道:“不可能。” 顿了顿,我又问道:“人死之后,多久会出现尸斑?” “不一定。和温度、环境都有关系。最快两个小时,一般都是三天左右。” 虞澜眼睛看着前方,坚定地回答道。 我摇摇头:“那更不可能了。” “新死亡魂弱不禁风,阳气稍微重点的地方,它们都不敢去,她……” “嘘。” 虞澜轻声打断了我,紧张地看着前面:“她吃完了。” 老太太依旧是面无表情,再次跑在我们前面。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虞澜望着前方,低声说道。 我凝神看了看前面:“你想说,她是个饿鬼?” “不。”虞澜坚定地望着前面:“你不觉得,她在领路吗?” “啊?” 我疑惑地看着虞澜:“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直觉。” 虞澜眯着眼,喃喃地说道:“她好像只是饿了。” 第1185章:腹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我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我警惕地回头望去,一个人影正摇摇晃晃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我用手电筒一晃,不是别人,正是学敏。 嗯?他是从哪出来的? 学敏一步三晃地往前走,我赶紧把他叫停:“站住!” “啊?” 学敏一手挡着强光,一手揉着太阳穴:“怎么了?” “你……”我犹豫了一下:“你从哪来的?” 我一面盯着身后的老太太,一面盯着眼前的学敏,并非我疑心重,只是这地方实在过于诡谲,叫人不得不防! 学敏迷迷糊糊地看着我,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没病吧?” 我仔细一分辨,能说出攻击性如此强烈的话,也只有学敏了。 突然,学敏怔住了脚步,指着前方,愣了好一会儿。 从背后掏出桃木剑,摇摇晃晃地就要冲上去,虞澜想都没想,一把扯住了学敏的衣襟。 “你干什么?” 学敏猛地一挣衣服,险些把虞澜摔倒。 我一把扶住虞澜的腰,怒目瞪着学敏:“没有她,你早死了!” 学敏没理我,持剑直奔老太太。 “拦住他。” 虞澜作势还要往上扑,冲着我喊了一句。 我虽然不知道虞澜要干嘛,但我还是选择了听从。 因为,她是虞澜。 学敏被我抓住,显得十分不耐烦:“你俩到底要干嘛?” “没看见恶鬼吗?”学敏朝前一指。 本来我也有点发蒙,但学敏武断的态度确实引起我的反感,没有证据就乱说话,这不是臆想吗? 仔细想想,这老太太从出现开始,没伤过人,就吃了点黄纸,就变成恶鬼了? 我被他问的一愣,又马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恶鬼?你看见她作恶了?” 这下,学敏被我问的一愣:“少跟我扯淡!” 虞澜大步走了过来,对着学敏问道:“你有没有把握弄死她?” “当然有了!” “那你就不急于一时。” 学敏慢慢地收起桃木剑,疑惑地看着虞澜:“你什么意思?” 虞澜转头看着我:“你相信我吗?” “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虞澜点点头:“好,那你就跟我走。” 说着,虞澜把目光看向前方。 前方,那老太太保持在原地,并未移动,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我这才发现,在我们争吵的过程中,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如果她有歹意,刚才完全可以下手。 如此看来,虞澜的直觉,不无道理。 学敏面色有些发冷:“叫我跟着一个恶鬼?我做不来。” “那你就在这等着。” 说着,虞澜冲我使了个眼神:“走。” 学敏不知怎么想通了,快步从身后追了过来。 我侧目瞥了一眼,拉着虞澜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前面的老太太始终走走停停,一直和我们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越过了几个低洼地带后,老太太在一阔地上停了下来。 这山中到处都是密林,只有这一块出奇的空旷,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到处都是密林,唯独把这地方空了出来? 我眼含疑惑地看着老太太,我慢慢蹲下身子,随手攥起一抹泥土,在指尖上碾来碾去。 黏,很黏,这是我手上唯一的触感。 这种黏稠感与湿泥不一样,这更像是液体的粘稠感,我用手电筒一照,地上泥土不是黑褐色,而是朱砂色。 一种暗红中掺杂着鲜红的颜色。 我心头一颤,暗叫一声:坏了! 这是养尸地中的腹地! 我突然有些摸不准了,这老太太把我们的带到这,恐怕不是带路这么简单。 或许,她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老太太四肢匍匐在地上,嘴里发出嘶嘶哈哈的怪叫声,在不远处原地转圈,时不时停下来,看我们一眼。 深山老林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在我们面前疯狂的转圈,任谁看了这一幕,心里都会有些忐忑…… 第1186章:腹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她,想干什么?” 学敏把桃木剑横拿在胸前,面色发沉地看着前方。 我兀自忖量着,不能和她这么耗下去,这样太被动了。 “你跟我去。” 我看着学敏,低声吩咐道。 “去干吗?” “你,会术法吧?”我反问道。 “你这是什么话?”学敏不悦地反怼道。 转过头,我把包里的登山索拿了出来,用绳子把我和虞澜相连,又嘱咐道:“有事就用力晃绳子。” 说完,我把背起背包,指着前方说道:“我顺着她转圈的地方开始挖,如果有不对劲,你马上动手。” 学敏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说完,我已经率先迈开步子,谨慎地朝前走去,我走一步,老太太就往后退一步,刻意和我保持一定距离。 我愈发相信,虞澜的判断是对的。 到了预定位置,学敏横剑而立,我弯腰开始挖土,前几下还觉得泥土比较松软,挖了几下,铲子头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硬物。 我赶紧用力铲了几下,一个沾满泥土的人脸慢慢出现在土里。 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你看。” 学敏把目光扫向土坑,满脸的惊骇:“王、王老倔!” “谁?”我顿时浑身一紧,回头看向学敏:“你可看准了?” 这不胡扯吗?王老倔怎么会出现在这? 突然,泥土中的王老倔两眼猛睁,沾满泥土的身体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而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块石头。 我定睛一看,这好像是块小型墓碑。 “嗬!” 王老倔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扬起手上的墓碑狠狠砸下,学敏举剑过头顶,横拦住墓碑。 “咔嚓。” 下一秒,学敏手中的桃木剑应声而断,带着惯性的墓碑直砸向学敏的面庞。 我抡起手上的伸缩铲,赶在墓碑落下前,将其擎子啊半空中,学敏迅速往后一撤,堪堪捡回一条命。 这伸缩铲本就是特殊材料所制,韧性与刚性均属上乘,可在墓碑的压迫下,竟隐约有些变形。 我顺势往下一划,身子向侧面一闪,用巧劲化开王老倔的蛮力,我身形突然晃动,让王老倔往前踉跄几步,我看准这个时机,抡圆铲子对着王老倔后颈狠狠砍下。 “叮!” 伴随着一声清脆金属撞击之音,一溜火花在铲子和王老倔身体上冒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坚硬的铲子头,竟然弯折成了九十度。 我望着弯曲的铲子,惊骇无比,诸多邪祟中,只有僵尸能有如此强悍的身体。 真不愧是养尸地啊! “唰。” 不容我多想,王老倔抡起直直的胳膊,带着邪风冲我脑袋砸了过来,我身子一矮,王老倔的胳膊抡在我身后的树上,碗口粗的树,竟然被拦腰砸折! 我就地一滚,迅速解开身上的登山索,生怕把虞澜牵扯进来。 此刻,学敏从怀里掏出数张符箓,从我身后飞出,噼里啪啦地砸在王老倔身上。 那符咒,我再熟悉不过,是我之前最常用的辟邪符。 辟邪符砸在王老倔身上,王老倔顿时被符咒逼的倒退,而他倒退的方向,正是我现在所在的位置。 我不禁暗骂一句,这他妈晦气! 第1187章:棍棒奇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看着王老倔离我越来越近,我刚准备跑,王老倔一脚已经踩在我面前,不等我反应,王老倔对着我一击狠狠的肘击,直怼在我肚子上,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倒着飞了出去。 我只觉得后背一空,背包在半空中飞了出去,手上的铲子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落地的一瞬间,上衣兜里的硬疙瘩,硌的我胸口生疼,我随手一摸,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刚才我本来想把阴兵请出来,就把提督金印拿了出来,奈何被老太太一扑,文书没写成,就被我胡乱地装在兜里。 不远处,正好散落着半张黄表纸,我心头更是喜上加喜,但王老倔根本不给我写文书的时间,一个虎扑,险些扑在我脸上。 一时间,我又气又恼,形式主义害死人啊,真刀真枪搏命的时候,哪有机会写什么文书? 眼前最后一条路,也被彻底堵死了。 王老倔一击不成,转头扑向学敏,学敏手里拿着半截桃木剑,大惊失色,把桃木剑愣是当成了板砖,对着王老倔狠狠一掷,学敏刚要从怀里掏出符咒,王老倔已经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眨眼睛,学敏被死死地摁在泥地里,动弹不得。 王老倔没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张嘴就咬。学敏面色涨红,两手顶在王老倔下颚,浑身不断扭动挣扎着,脚下划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情势急转直下,可一时间,我手头也没什么称手的武器,赤手空拳和王老倔打,我无异于送死啊! “救我啊!” 学敏和王老倔苦苦抗衡着,连喊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废话,还不知道救你?你得等我想个办法啊?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我背包正好滚落在学敏身边,而背包的一角,正死死地被王老倔踩着。 眼下,这背包承载着我俩仨人的命,必须搏一把了! 此时,学敏的惨叫更加凄厉了,在王老倔的蛮力下,他的手掌几乎被压成了直角,再犹豫一会,恐怕学敏的命就保不住了。 虽然学敏在不断哀嚎,但越是这时候,越要稳住。 我仔细观察了下地形,找出最快的路线,两脚一蹬地,猫着腰快速跑了出去。 还没等我摸到背包,王老倔已经提前发现了我,身体明显下压一些,身体像是安了弹簧一样,原地弹了起来。 好家伙,他这是拿学敏当助推器呢?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入我耳畔,紧接着就是学敏的哀嚎。 我知道僵尸行动笨重,便仗着自己助跑的惯性,单脚一跃,灵巧的踩在王老倔的膝盖上,一举从他头上越过。 只听见“滋啦”一声,我瞬间感觉裤裆直冒凉气,我落地的一瞬间,一手抄起背包,赶紧搂在怀里。 低头一瞧,裤裆已经被王老倔扯坏。 想想就有些后怕,刚才若是我往下矮了一截,这辈子只能跟虞澜做姐妹了。 我刚想伸手把背包里的骷髅掏出来,王老倔已经冲到我面前,情急之中,我只能背包丢了出去,暂时延缓他的脚步,但这背包也只是让他停了一下,并没有造成实际伤害。 电光火石之间,王老倔一把扯走我的背包,重重地甩在一旁,我本想阻拦,却扑了个空,只是把背包上方的木棍夺了下来。 我看着平平无奇的木棍,心中顿生绝望,我要靠一根木棍子干掉僵尸吗? 王老倔转眼杀将而来,我已经没得选了,横下一条心,竖拿木棍,顺着他下颚往下一挑,这一棍子,竟把王老倔凌空挑翻。 卧槽! 我看着手里的木棍,心中又惊又喜,我刚才确实用了不小的力气,但不至于能有这么大力道吧? 不管怎么样,起码我现在有信心了。 我倒提木棍,脚下助跑,当头一棒直劈王老倔天灵盖,王老倔身子微微一侧,棍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他肩膀上。 王老倔僵硬的身体猛地一抖,还想再往前冲,我却发现,他现在像个半身不遂的患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半个身子都不听使唤。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我知道这是个好兆头。 我抡圆了棍子,撩拨挑刺,招招不空,王老倔在不停的反击,但处处落空。 第1188章:棍棒奇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我没有他凶悍,但我有趟泥步傍身,比他灵活百倍,他躲又躲不开,打又打不到。 不需多时,我已隐约占据了上风。 老话说,万物皆有灵,王老倔虽然不是人身,但依然明白与我不敌,渐渐已经有了撤退的苗头。 我好容易抓到这么个机会,岂能让你就这么跑了? 我手上动作突然加快,王老倔的速度也加快,他那两只如铁钳一般的手,和木棍叮叮当当撞个不停。 突然,王老倔身体身体迅速逼近,我刚往后撤了一步,王老倔身子一顿,掉头就跑。 我刚往前追了几步,王老倔却忽然消失了! 我俩前后不到十几米的距离,他就在我面前原地蒸发! 我气喘吁吁地把棍子戳在地上,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远处的老妪还在原地站立,可在也没有王老倔的影子。 刚才我们打成一团的时候,这老妪也没有参与进来。 我虽然看不懂她漆黑的眼神,但我似乎看懂了她的内心。 “帮我一下。” 学敏把已经骨折的手高举在头顶上,侧着身子,艰难地从泥地了站起来。 我一手拎着木棍,一手把学敏扶起来,虽然我有点不待见他,但还是问了一句:“别的地方,有没有伤?” 学敏龇牙咧嘴地摸摸身上:“疼,说不清哪疼。” 这时,虞澜也走了过来,面带复杂地盯着学敏,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坐下吧。”虞澜把自己的背包摘下:“我先给你包扎一下,免得骨头错位,往后不容易愈合。” 说着,虞澜已经把各种急救器材掏了出来。 看得出来,虞澜这次准备的十分充分,就连固定胳膊的夹板,都是医用塑料,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随便找个木头板夹上。 没用多久,学敏的胳膊已经吊在自己脖子上,虽然他嘴上不断喊着身上其他位置也在疼,但虞澜检查一番后,发现只是简单的皮外伤。 学敏看着手上的绷带,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谢、谢谢啊。” 虞澜冷笑一声:“不客气。” 转过头,虞澜对我耳语道:“照你差远了,一点都不像个老爷们。” 我笑了笑,又收起笑容,一脸正色地看着学敏:“山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明天带点人上山吧。” “上、上山?”学敏不解地问道。 “咱们脚下是正宗的养尸地,如果不把这问题解决掉,早晚会出大麻烦。” 学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被我先行一步,把话怼了回去:“我知道,你会说这跟你没关系,就当积德了。” 学敏眼珠一转,转而笑道:“不不不,这是应该做的。” 我心生狐疑,难不成,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先下山吧。” 说着,我冲虞澜使了个眼神。 “那个怎么办?” 学敏脚下没动,而是把目光投在老太太身上。 我凝神想了想:“先不用管了,明天做法会的时候,顺便把她超度了吧。” “你能保证她不会作恶么?”学敏反问了一句。 “没有她,咱们根本找不到养尸地。况且,她自始至终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学敏四处看看,从地上捡起半截桃木剑:“那也证明不了。” 说完,学敏摇摇晃晃地冲着前面走了过去,那老太太见学敏大步跑来,转身就要跑。 我看出苗头不对,这老小子又藏鬼心眼。 学敏用嘴咬着桃木剑,单手从怀里掏出符咒,口中急速念咒,他这面一念咒,我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脚下也软了几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半截带着符咒的桃木剑,已经插在老太太身上。 淡黑色的鬼气从老太太身上丝丝泄露,而站在她对面的学敏却笑了起来。 我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抓着学敏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这亡魂在此处游荡,我作为道士……” “我呸!”我愤愤不平地打断学敏:“你可别玷污了道士的名声,你心里那点小伎俩,你以为我不知道?” 第1189章:长见识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什么伎俩?”学敏满不在乎地反问道。 这次,我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我本以为天下道士都和师傅一样心怀天下,要不就是和玄慧一样钻研道法,再不济,也得有颗仁爱之心。 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道士,竟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我往前走了一步,单手捏住学敏受伤的胳膊,捏的学敏龇牙咧嘴的嗷嗷喊疼。 “咱俩都是道士,你刚才完全可以诵经超度,何须用如此歹毒之法?非要她魂飞魄散!” 我咬牙切齿地捏着学敏,学敏脸色变成猪肝色,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我、我又没弄死她,只是在她身上做了个记号。”学敏咬牙辩解道:“不然,我怎么证明啊?我高丘山翻身在此一举,不留下点记号,我没办法让人信服啊。” “你也得替我想想啊。” 听学敏这语气,他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手上力气猛然加大,一字一顿地说道:“你醒醒吧!” 说完,我一把推开学敏,大步流星走了过去了,一把拽出插在老太太背后的桃木剑。 桃木本就是邪祟的克星,看得出来,她伤得不轻。 转过头,我冲着虞澜喊道:“走了,下山。” 学敏在背后踉踉跄跄地跟着我俩,自始至终,我都没再理他。 直到到了山脚,我说了唯一的一句话:“明天早上八点给我打电话,带着你的人,在山脚下等我。” “如果我等不到你电话,我马上找别的道观,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说完,我冲虞澜使了个眼神,回身钻到车里。 至于学敏,我一点都不担心,他心眼这么多,绝对死不了。 “离这没多远,有个小旅店,咱俩在那凑合一晚上吧。” 虞澜一面发动汽车,一面说道。 我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不解地看着虞澜:“嗯?你怎么知道?” 虞澜调皮地一笑:“都这么久了,我当然长心眼了,我之前特意留意了。” 不管多糟心的事,只要我看见虞澜,心里马上就舒服不少。 “走吧。”我笑着说道。 这小旅店虽然都是木质门窗,看着脱漆的斑驳,估摸着是十几年前的产物,但屋里起码还能洗澡。 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上很多。 匆匆洗漱一番后,虞澜仔细给我检查下伤口后,我和虞澜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从心眼里不能接受学敏的所作所为,我特别想给师傅打个电话,不为别的,我就想告诉他,有的人不值得同情。 可看看时间,还是作罢,等着明天再说吧。 次日,如我所料,还不到七点,学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学敏非常客气的告诉我,他的人已经到了山脚下,随时可以出发。 我早就料到,他一定会给我打电话。 毕竟,我万一找了别的道观,他心心念念的翻身仗肯定会被捷足先登。 不过,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也离不开他,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很难除掉这片养尸地。 而周围大大小小的道观都被李家人找了一遍,想必很难找到其他帮手。 我与其和他对立,不如各取所需,我现在只想让李家人解脱出来。 挂断电话后,我没动身,而是又睡了个回笼,直到上午九点左右,我才悠悠醒来。 对于这种人,没必要给太多笑脸,适当的时候,得晾晾。 起床以后,我依然没有着急出门,而是把电话给师傅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我迫不及待地把这几天的事和师傅学了一遍,我是越说越气,而师傅则比较淡定,时不时的嗯一声,剩下就听我一个人在絮絮叨叨。 等我全说完以后,师傅只说了一句话:“做你该做的事。” 师傅的语气很淡,也很简洁,但他好像说了很多。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看时间,学敏也晾的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第1190章:长见识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等我和虞澜赶到山脚的时候,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站成一排。 人群中央,有一正襟危坐的人,左右两侧各站立两个道童,一个打伞,一个扇风。 坐在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学敏。 “排场还不小。” 虞澜看着他们,颇为不屑地说道。 这时,学敏也注意到了我俩,对着身旁打伞的道童挥挥手,赶紧站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 “来啦,师侄。” 学敏倒提着拂尘,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点点头,把目光跳过学敏,望着他身后的道士们,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人身穿一身蓝色得罗道袍,一看衣服就知道,这是刚入门的弟子。 而他脸上的娃娃气还没褪下,看样子最多十几岁的样子。 “那,咱们出发?” 见我不说话了,学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把手指向他身后:“这么小的道士,能行吗?” 学敏回头一看,笑道:“我可是把高丘山的家底都搬出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掺杂着各色道袍,大多数人穿的都是蓝色道袍,仅有几个人身穿黄色道袍,胸口绘有黑色八卦图,这种道袍叫“班衣”,是经师所穿。 我随眼一暼,人群中竟然夹杂着几个身穿淡黄色衲头的道士。 “你把知客师傅都喊来了?”我疑惑地问了一句。 学敏重重地一点头:“对啊!我不说了嘛,我把家底都搬来了。” “知客做的是迎来送往,至于诵经说法,他……” 学敏拍拍我的手,讳莫如深地低语道:“再不济,他也是个道士,出把子力气,总归是没问题的。” 所谓,术业有专攻。每个道士各司其职,分工各异。今天这种事,就应该让经师到场。 说白了,今天这活儿,只有经师能干。 不管学敏是什么目的,他肯定是想把这件事做好。 算了,只要能给附近村民谋个平安,其余的事,暂时不管了。 “出发吧。” 学敏犹豫了一下,把拂尘递给了我:“你拿着防身。” 一看见拂尘,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我没由来的想起巫长阴的那句话——当我重新拿起拂尘的时候,就是他取我命的时候。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学敏疑惑地看着我。 我有些慌乱地回应着:“没、没有。” “我有法器。” 说着,我把背包上的木棍取了下来,对着学敏晃了晃:“这个,好用。” 学敏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道士喊道:“出发!” 接近晌午十分的太阳,还是比较晒的,还没有多久,我身上的汗就像开闸的水龙头。 而高丘山的那些道士,脚步放的特别慢,似乎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刚翻过第一个山头,马上进到山坳之中,队伍中已经开始叫苦不迭,脚步更是放慢了不少。 我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们,心生不解。 “瞳孔浑浊,脚步轻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头。”虞澜见怪不怪地说道。 别人学功法,都是强身健体,恨不得八十岁还能翻墙头。他们倒好,正是壮年,已经把身体掏空。 难怪其他道观都不待见他们,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八成是练偏了。”我轻声回应一句。 “怎么说?” 我回头望向他们,笑了笑:“你看看喇嘛僧,哪个不是身强体壮?虽然我不了解密宗的合欢修炼法,但我确定一点——再诡谲的功法,都是为了自己变强,绝对不会越练越弱。” 或许,我有点武断,没准,人家在诵经说法上,有些寻常人不能比拟的造诣。 我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大声催促道:“抓紧时间!” 养尸地凶险难料,我本计划着赶在午时之前赶到养尸地,午时三刻,也就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动土。 可高丘山的道士脚步实在太慢,把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三个小时,我之前的计划也彻底被打乱。 我低头看看时间,心中颇为不爽,阳气每减少一分,危险就增加一分…… 第1191章:差池(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仔细瞧了瞧,迅速赶到养尸地的腹地,也就是昨晚那片开阔地,用铲子在地上挖了个坑,在中间插上三根敬神香。 铲子挖出的土壤,冒着肉眼可见的黑气,黑气缠在暗红色的土壤上,又在阳光下消散,敬神香的香气不是朝着天空飘散,而是直钻到地里。 果然和我猜的差不多,看来真的要抓紧时间了。 “都会念救苦经吧?” 等我挖完坑,回头看着他们,却发现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手不断扇着风,满脸疲惫地看着我。 “你们是来度假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冷着脸问了他们一句,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沉默。 学敏面色一沉:“都站起来!” 这些道士麻溜地站了起来,低头听着学敏的吩咐。 看学敏已经说话了,我一个外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学敏往我身边凑了凑,低声问道:“咱下一步,是不是开挖?” “挖?”我不解地反问着。 “挖!”学敏笃定地回答。 见我疑惑,学敏又把声音放低一些:“解决问题,还是要解决根源嘛。” 望着学敏堆满笑意的脸,我迟疑了一下,这么急功近利的人,只是过了一夜,他就想明白了? 片刻后,我就释然了,这土里肯定埋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是证据。 我摆摆手,果断拒绝道,用力才踩了踩地面:“这地方绝非怨气凝结这么简单,如果只有怨气,最多让周围寸草不生,不会让王老倔尸变。” “贸然挖开,风险太大,还是先诵经吧,把怨气压下去,再考虑其他。” 说完以后,学敏瞬间愣住了,低声问道:“王老倔啥时候死的?” “啊?” 我也愣住了:“你问我?” 学敏点点头:“我不知道啊。” 我一拍脑门,反问道:“你之前不知道?” “李家人没跟我说啊,她就说王老倔晚上去她家了。” “对!”学敏恍然大悟道:“起码在他杀鸡的时候,他还是活人。就算是死了,也是这几天的事。” 我凝神想了想,若是突发事件,学敏不知情,这也说的过去。 三尺长的高香,转眼间已快燃尽,我看看时间:“抓紧吧。” 学敏把手往前一指:“经师往前站。” 有了学敏的督促,在几分钟之内,所有的经师、法师已经把养尸地围的水泄不通。 学敏站在人群最中央,旁边道士帮忙持着朱砂笔,学敏吊着左手,用右手拿起超拔簿,笔走龙蛇下,一封超拔文书以香火焚烧。 表过天庭,知会九幽,超拔文书变成灰烬,学敏朝天上一撒,口中救苦经随之而出。 “尔时,救苦天尊……” 而后,法罄、小鼓等诸诸多法器接连响起,所有道士口中朗声念诵,虽然有些参差不齐,音调也相差不少,但好在没念错。 与此同时,一阵阵眩晕感又一次袭来,我赶紧捂住耳朵,从兜里掏出纸巾,随意的塞在耳朵里,虽然不能彻底隔绝,但能减轻不少。 我不禁感叹一声,熟悉的经文,熟悉的音调,却不是熟悉的人。 碍于诵经声,我和虞澜躲得远远的,我找了块地势比较高的位置,鸟瞰着他们。 学敏在中间,有些踉跄地跪在地上,行五体大拜之礼,湿泞的泥土沾满高功法衣,松软的泥土慢慢下陷,以至于他每磕一下,额头都要深埋进泥土之中。 可他却丝毫不顾及,脸上写满了虔诚,只顾着磕头长拜。 如此看来,学敏倒也没有那么不堪。 诵经声一直在山林中回荡,大石头被太阳晒的热烘烘的,我十分惬意地靠在石头上,虞澜则拿着望远镜,满脸好奇地望着学敏等人。 当然,在这个时间,我也没犹豫,提前写好了给地府的文书,顺便把金印扣了上去,只要苗头不对,马上点燃。 管你什么邪祟?见到阴差,不还是要乖乖的?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我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这种破煞法会,念诵七遍救苦经后,超拔引路,带着亡魂先入轮回,亡魂越少,我们的胜算越大。 看学敏这架势,绝对不是门外汉,而且还有这么多弟子助阵,估计问题不大。 而且,我手上还有给地府的文书,这可谓是上了双重保险。 没过多久,虞澜忽然拍了我一下:“好像要地震。” 我赶紧爬了起来,把目光伸向远方:“地震?你别闹。” 第1192章:差池(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把手指向前方,把望远镜递给我:“你看山口附近的土地,好像在晃。” 我接过望远镜一看,心头陡然一惊,坏了! 我又看看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八十分钟了,念诵一遍救苦经,大概十分钟左右,这就说明,诵经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间让我心里笼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把耳朵里的纸团扔掉,侧耳听着下方传来的声音,学敏的诵经声实在太小,听起来十分模糊。 但是,我听见了法器之音。 远处,所有发起都停了下来,只有木鱼还在梆梆作响。 与此同时,学敏又在地上插起了三根高香,一根红黄两色的高幡旗被插在了地上。 完了,引路旗已经悬了起来,学敏已经准备引路了! 紧促的木鱼声,随风飘动的引路旗,袅袅上升的烟气,鞠躬稽首的学敏。 所有信号都在告诉我一件事——眼下,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如果引路失败了,之前做的所有事,全部功亏一篑! 我凝神望着远方,这绝对不是地震,我们之间相距不过百米,前方地震,我们不可能没感觉! 看来,这是有人不买账! 我后手抄起木棍,单手一撑,顺着石头翻了出去,大步流星地就跑了出去。 我刚跑没几步,木鱼声就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山口处。 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别停!” 我站在半山腰,大喊了一句。 这一嗓子,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可下一秒,土地突然被撕裂,数不清的蜘蛛从地下涌了出来,最小的也有碗口大小,最大的堪比洗衣盆! 庞大的蜘蛛大军,转眼已杀到学敏面前,几个站在外围的道士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蜘蛛扯住后腿,照着小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些蜘蛛,和我昨天见到的,一模一样! 眨眼间,几个活生生的人就被蜘蛛淹没,甚至连一句惨叫都没发出来。 高丘山的弟子登时乱作一团,手上的法器被仍的满天飞,学敏站在人群中同样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极力安抚着混乱的人群,但对于各自逃命奔跑的人,他的阻止无非是多了一丝聒噪。 一时间,尖叫声,求救声,厉喝声交织在一起,散落的法器被人踩在泥坑中。 我攥着拳头,咬牙看着前方,满脑袋只回荡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丁点! 我承认,那蜘蛛确实吓人,但我昨天已经和这玩意打过交道了,它再强悍,也扛不住一铲子。 一群拿刀持剑的道士,看着气势颇足。搭眼一看,各个都像世外高人,真碰上大事,丢盔卸甲,掉头就跑。 别说战斗,他们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但凡有点气魄,就算用人肉铸成一道城墙,也能撑上一阵,但他们偏偏被吓破了胆。 只要能让学敏把地上的香火烧完,一切都尘埃落定。 或许,从最开始我就该拦着学敏,不应该把这些小道士都带上山,除了徒增伤亡,别无用处。 正当山下乱成一团的时候,蜘蛛群行进的速度慢了不少,我瞬间松了口气,赶紧跑到了下去,厉声喝道:“都别乱!谁乱谁死!” 这句话,是我扯着嗓子喊的,倒是有了些许作用。 我看准机会,又喊了一句:“只要不乱,咱们都能活!” 我眼睛观察着蜘蛛的动向,它们距离我们十几米的位置停了下来,似乎有意和我们对峙。 我脚下不敢停,飞速跑到学敏面前,压住心头的怒火,低声说道:“赶紧布阵!” 学敏看看身后的道士,一个个脸上挂满狼狈之色,一见学敏目光扫来,匆忙站起身子。 道士们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两眼不自觉地瞟向不远处的蜘蛛群,又赶紧看向学敏。 我一看他们的状态,无奈地摆摆手:“算了,他们没什么战斗力了,还是别去送死了。” 我承认,我这话不中听,但我已经没心情跟他们穷客套了。 果然,一听见我这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愤愤不平。 我两眼盯着蜘蛛,把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插,对着身后一指:“撤到山头吧。” 第1193章:赤地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此,学敏赶紧应和道:“对对对,保护好山头的女孩。” 我冷笑一声,还是算了吧,我还敢指望你们保护虞澜? 突然,蜘蛛群躁动起来,一个个蜘蛛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所有蜘蛛同时挥动粗壮的螯钳,迅速在地上刨动着。 学敏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下脚步:“这、这怎么回事?” 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不过区区几秒钟,一个不规则的大坑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正主来了!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点燃手上的文书,朝着天上一撒,等着阴兵到来。 “这是什么?” “你别问了,转过去,不许看。” 见我一脸严肃,学敏也不再废话,很知趣地转过身子。 很快,阴风阵阵,晴空万里转眼乌云密布,明明是大晴天,天色昏暗的却像阴天的傍晚。 昏暗的天色下,渐渐起了雾气,这雾气十分浓厚,我用手在面前挥了挥,浓厚的雾气随着我的手指画了个圈,并未散去。 远处,响起整齐划一,又铿锵有力的步伐,想来,应该是那几位阴差寻了上来。 学敏背对着我,低声问道:“需、需不需要帮忙。” 我凝神想了想,回应道:“不用。” 突然,地面上的深坑有了声响,一个人头渐渐破土而出。 掌心的汗水有些湿滑,我用力攥紧棍子,直到手指盖把大鱼际抠出印记,我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 学敏觉得我靠这棍子打赢了僵尸,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懂其中用法。 昨天,只是侥幸罢了。 我一面祈祷着阴差快点到来,一面做好下一步计划。 学敏作为第一道保险,已经破裂,我现在成了第一梯队,所以,我需要另一道保险。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那个地面上的人头,已经彻底从土里钻了出来。 此刻,暗红色的土壤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隔空和我对视。 我顺势后脚蹬地,把棍子横在胸口,我定睛一瞧,与其说这是一颗人头,倒不如说是一颗红色的蛋。 这人头没有任何毛发,所有的肌肉组织都能暴露在空气中,甚至他眼珠一转,眼周附近的肌肉,都有明显的拉扯感。 最为诡异的是他的眼睛,他那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非常有灵气,不是死人的呆滞,而是那种活人才有的灵气。 我突然觉得浑身发麻,他好像是被人剥了皮的活人! 下一秒,他的两只手从地面上扒开,整个上半身慢慢浮现出现,一直到脚踝处。 终于,整个无皮人的全貌从土地种涌了出来。 无数蜘蛛再次涌现,无皮人两眼瞪着我,慢慢蹲下身子,随手抓起一只碗口大小的蜘蛛,直接塞进嘴里。 “呲。” 蜘蛛肥硕的肚子瞬间爆开,可无皮人好像特别享受,对着蜘蛛的肚子狠狠一嘬,又把蜘蛛整个填进嘴里。 登时,蜘蛛被他嚼的汁水四溅,黄褐色的液体落在他没有皮肤的身上,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蜘蛛和他牙齿发出的咯吱声。 我胃里一阵抽搐,差点吐了出来。 无皮人把我当成空气一样,毫不顾忌的吃着。 说实话,我从没遇见过这种东西,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玩意。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这时,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回头一看,虞澜竟然跑了下来。 “你赶紧回去!” 恐惧到极致,人一定是愤怒的,此刻我看见飞奔的虞澜,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喊道。 可虞澜脚步非但不停,反而更加速不少。 “你他妈疯了?” 我回头瞥了一眼无皮人,迎着虞澜走了过去,一见面,我什么都没说,推着虞澜,往后一转。 “你别推我。” 虞澜特别倔强地转了过来,低声说道:“你看。” 这时,我才发现虞澜手里捏着一本线装书。 我把书挡了回去:“我看什么看?赶紧上去!” “哎呀!” 虞澜一跺脚:“我不是跟你使性子,你看看再说!” 第1194章:赤地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实在拗不过虞澜,低头看向虞澜的书,书上画着一个赤红色的人,半佝偻着身子,像个粗略看一眼,倒是和我面前站着的东西倒是一样,只不过,书上的画像,脑袋上多了六个角。 画像旁,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繁体字,我指着在字迹问道:“写的是什么?” “赤地尸。” “嗯?从来没听过啊。” 说着,我把书合起来,看见书皮上的几个繁体字:“阴阳大……” “这念啥?”我疑惑地看着虞澜。 “医。” 我登时来了兴趣,连忙问起来:“这书上写没写什么克制之法?” “没有。” 我顿时有些泄气,我以为能找到克制之法。 “那这书……” 虞澜低声说道:“来不及跟你讲,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你面前站着的不仅仅是邪祟。” “那是?” “还是药材。” 我心头一震,这玩意能入药? 虞澜抿着嘴想了想:“有的事,我没跟你讲,等以后我再跟你说。” 顿了顿,虞澜的语气低了不少,像个犯错的孩子,带着恳求低语道:““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取下他的骨头。” “如果不行,权当我没说,一切以你安全为主!” 虞澜马上抬起头,声调提高不少。 我回身瞥了一眼我无皮人,也就是那个赤地尸,他还在嘎嘣嘎嘣地吃着蜘蛛,没什么其他动作。 望着虞澜的模样,我顿时泛起阵阵心疼。 这可是虞家堂堂的大公主,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的求过人? 扪心自问,虞澜这么多年,从来没跟我提过什么要求,今天她既然开口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这事办了! “赶紧上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虞澜点点头,掉头就往山上跑,我这才转过身子。 刚一转身,身后的一张黑脸几乎要贴在我鼻子上,这一下,吓得我大脑直接短路。 我盯着眼前的人,久久没缓过神。 “参见提督。” 这黑脸汉子身高八尺有余,浓眉大眼,刀条脸,身着紫灰色官服,腰间悬了一口宽刃腰刀。 我拍了拍胸口,狂吞几下口水,慌乱地应和着:“好、好好。” 我心心念念盼来的阴差,差点把我吓死,这都什么事啊?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第一次和地府官差打交道,我颇为局促,说起话来也有些不自在。 “提督恕罪,吾等几人刚到。因酆都城闹了点小风波,耽搁了脚程。” 他这么客气,我更不适应了。 名义上来讲,我和他们确实是上下级,但我脑袋很清醒。 我之所以能变成上级,完全是师爷在背后努力的结果。 说白了,我算是走后门的关系户,这种情况下,做事千万别出格,免得难看的是自己。 “好好好。”我稳住心神,指着他们身后:“看见那东西了吧?辛苦你们了。” “提督放心,方才见您繁忙,特布下混沌阵,将那恶鬼困在中央,特此等候指令!” 我这才明白,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恐怕那赤地尸早就发动进攻了。 这下好了,有他们在,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就有了保障。 同时,我也不禁感叹道:这正规军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方才的恐惧已经变成了得意,我只需坐镇大后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其降服。 虽然只有五个阴差,但我却有一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 第1195章:选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点头,阴差从腰间抽出宽刀,对着身后其余四位阴差使了个眼色,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这就把那东西捕至酆都城!” 说完,阴差转身阔步就要离开。 “那个,等一下。” 阴差慢慢转过头,站在原地,等着我的下文。 我清清嗓子,用手指了指前方:“别把他们带到酆都城了。” 阴差脸带疑惑地看着我:“您的意思是?” 我犹豫一下,反复权衡了一番,咬牙低声说道:“你也看见了,这东西为祸一方,不如当场灭杀。” 虞澜交代我的事,我可不能忘,但又不能挑明直说,思来想去,也只能找到这样的理由。 阴差果断摇摇头:“按隐私律法,行凶作恶者,皆带回阴司,由判官定夺,没有证据,不可私自灭杀。”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你看,脚下就是养尸地。”我苦口婆心地劝着他:“这不就是铁证吗?还要什么证据?” 阴差依然坚持原则:“吾等只是阴差,没有判夺权,此事万万不可!” 哎,阴差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 想想都觉得害臊,这都是曾经我坚持的原则,但总不能一直委屈虞澜吧? 我横下一条心,不死心地劝着:“有的事,既不合规矩,也不违规,可以变通一下嘛。” “在我这,向来黑白分明。”阴差义正言辞拒绝道:“若是连阴差徇私枉法,那天下哪来公正可言?” 我挠挠头皮,没想到碰上个较真的主儿。 我脑海中瞬间又浮现出虞澜小心翼翼的样子,再看看黑脸阴差,八成是商量不通了。 不行,我必须对虞澜有个交代。 哎,这是你们逼我的。 我从兜里掏出提督金印:“好,我用提督的身份跟你再说一遍,你……” “提督大人,我劝您把这东西收起来。” 阴差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莫说是您了,今天就是师爷来了,他也不能违背阴司律法。如果您执意这样,我只能和上面如实复命了。” 我拿着金印的手,尴尬地在空中慢慢落下,心中顿时泄了一口气。 没想到,我咬牙摆出个官威,愣是没好使。 我叹了一口闷气,问道:“只能把它带走?” “是。” “没有第二个选择?” “没有。” 行了,我现在彻底死心了。不过,答应虞澜的事,必须要做到。 我不禁攥紧棍子,深吸一口气:“那你们走吧。” 阴差明显愣了一下,转而回应道:“此等邪祟,万万不可留在人间!” 我点点头:“我是道士,我有分寸。你们且回吧,我自己处理。” “这赤地尸,不是寻常邪祟,您……” 看着欲言又止的阴差,我笑了笑:“不碍事。” 说完,阴差脚步并未挪动,而是眼含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连这点事都不行?” 见此,我反问了一句。 阴差连声回应道:“我们离开后,法阵还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雾散,阵消。您保重!” “属下告退。” 阴差冲着我一拱手,转身大步离开,没走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我能转过来了吗?” 学敏在不远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嗯。” 学敏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站在我身旁低声问道:“刚才,来、来的是阴差吧?” “嗯?”我警惕地看着学敏:“你偷看了?” 学敏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说着,学敏声音又放低一些:“我听见他叫你提督了,又说他们是从酆都城来的,所以才问问你。” 我凝神望着学敏,低语道:“把你听见的东西,烂在肚子里。” “你真是提督?” 学敏音调陡然提高,两眼似放光一般望着我。 我转过身子,抬手指着前面:“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那赤地尸就会杀过来,你有这时间,不想想对策,在这研究我?” 学敏一拍大腿:“你能调遣阴差,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让他们回去了。” “啊?”学敏匪夷所思地看着我:“阴差抬抬手就能把那家伙收走!” 我点点头,平静地回应道:“我知道,但是我不需要。” 学敏一脸的痛心疾首:“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给放走了?只要阴差一动手,这、这就皆大欢喜了!” “你胆子挺大的。” 我突然蹦出的一句话,让学敏面色一顿:“什么意思?” 第1196章:选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但想利用清风观,还想利用地府,你胆子确实不小。” 我不轻不重地回应了一句,让学敏彻底闭上了嘴。 我轻笑一声,知道被我说对了。 我现在根本没心思管他,全身心的研究起赤地尸,半炷香约摸着只有十几分钟。 我看了看时间,低声说道:“帮我个忙。” 学敏一愣,连声回应道:“你说。” “去山上把我背包拿下来。” 学敏倒也算痛快,没顾及自己掌门的身份,翻身上山,从虞澜那背包给我拿了下来。 我偷偷地把骷髅拿了出来,插在了木棍上,用手搓了搓木棍上的符文。 眼下,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我刚准备好,眼前的雾气突然散去,我深吸一口气,不可避免的一场恶战,终于还是来了。 雾气中的赤地尸,身上挂满了蜘蛛,远远看去,像是穿了一件蜘蛛做成的长衫。 而那些蜘蛛,正在一点点啃噬着我赤地尸的身体,血红的碎肉被蜘蛛叼在嘴里,用力一扯,便下来一整条。 刚才,明明是赤地尸吃蜘蛛,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突然,赤地尸脚下一顿,瞬间又化成红色闪电,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杀到了我眼前。 我把骷髅法杖往前一送,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些我听不懂的古蜀文,嘴里也跟着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赤地尸一个急刹车,竟然停在我面前。 卧槽! 我心头一喜,这玩意居然有用? 可下一秒,赤地尸没有皮肤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一个很真挚,又很开心笑容。 我心头顿时一慌,不等我反应,赤地尸两手柔弱无骨,瞬间奔着我胸口袭来,我身子往旁边一闪,躲开了要害,但却被他抓住了大臂。 我用力往下一坠,却发现他柔弱无骨的手,力气出奇的大。 我定睛一瞧,他的手完全是个蜘蛛形,只是轻轻地往我身上一搭,就像是吸盘一样,紧紧地吸住我。 赤地尸咧嘴一笑,发出几声憨笑,吸盘一样的手直接扎进我身体里。 只是须臾间,我便觉得头晕目眩,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急速像吸盘处涌动。 这东西,是想活活吸干我! “唰” 一阵呼啸风声从我头上刮过,我定睛一看,是学敏的拂尘。 学敏踉跄着身体,把拂尘抡成了圆,狠狠地砸在赤地尸身上。 这一下,虽然没给赤地尸造成什么伤害,却实实在在激怒了他,赤地尸像是疯了一样,把我用力甩向空中,我手上的骷髅法杖也被甩了出去,我像个炮弹一样,大头朝下扎在泥地里。 我赶紧站了起来,单手抹掉脸上的泥巴,定睛一看,赤地尸竟然盘腿坐在地上,如同老僧入定,而站在他不远处的学敏,则是一脸的发蒙。 看来,赤地尸变成这样,并非学敏之功。 事出反常必有妖,赤地尸这是玩的哪一出? 不过,眼下不正好是个不错的进攻时机么? 我把目光扫向一旁,刚准备捡起法杖,却被暗藏在地下的蜘蛛狠狠咬了一口,我只觉指尖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短短几个呼吸间,中指已经变成了绛紫色。 我嘶嘶哈哈地甩了甩手指,又一次奔向法杖,可这附近至少有十几只蜘蛛,他们就像故意埋伏我一样,只要我一伸手,马上就伸出螯钳。 反复几个来回,法杖没拿到,半个手掌已经肿了起来。 这一下,也给我打出怒火了,把阴差赶走,是我亲自做的决定,我得为这个决定负责! 况且,答应虞澜的事,不能落空! 我现在可没时间和蜘蛛纠缠,我横下一条心,从腰里抽出防身的匕首,奔着赤地尸就冲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大战在即,我回头望向学敏,却隐约感觉到学敏的眼中生出了怯意。 “想活着,就别怕死!” 话音未落,我越过学敏率先冲到赤地尸面前,我管你玩什么歪门邪道?老子今天就要跟你搏命! 我对着赤地尸的脑袋狠狠一捅,在我的认知里,只要破掉邪祟的大脑,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我本以为他身体会比较坚硬,没想到,这第一刀,竟全根没入! 果然,别管是什么东西,肯定有软肋! 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刀,两刀…… 第1197章:代价(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赤地尸的耳朵被我硬生生捅成了血窟窿,黑褐色的液体顺着血窟窿往外淌。 正当我信心满满的时候,突然觉得手头一顿,刀子竟然被挡在了他身体外面。 与此同时,我的目光和赤地尸的眼神,正好撞在一起。 他那充满灵气的眼神,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叮!” 我又狠狠地插了一刀,这一次,竟直接把刀尖撞断。 这时,赤地尸慢慢站直身子,带着满满的笑意望着我。 赤地尸的眼神那么清澈,只是望了一眼,竟然有些回不过神。 “啪啪啪” 几张退恶符甩了出来,赤地尸身上溅射出的红光把我惊醒,我顿时感觉一阵锐痛,我低头一看,赤地尸的触手已在不知不觉中插在我身上。 我抬起已经弯曲的匕首,向下狠狠一插,刀刃瞬间崩出缺口。 这刀,竟然卷刃了! “噗!” 学敏见符咒没用,张嘴喷出一口混着血液的口水,直喷在赤地尸身上。 果然,道士的舌尖血不是吹的,符咒打不透的赤地尸,竟被血液喷的浑身冒黑烟。 我顺势一滚,赶紧逃离赤地尸的进攻范围。 学敏哆哆嗦嗦地把我搀起,我顿时心头一热,多亏了学敏出手,否则我现在已经成了肉干。 我侧目一看,学敏早已脸色煞白。 学敏紧张地盯着前方,语调有些颤抖:“血水能克他,但、但咱俩加起来,也喷不出多少血水。这、这该怎么办啊?” 他说的是事实,我俩又不是抽水泵,舌尖上能有多少血? 若是单靠着舌尖血就能辟邪,谁还研究符咒啊?碰上个恶鬼,喷口血不就得了? “你也咬舌头!” 学敏用力地晃了晃我胳膊,催促道。 我失去道士身份这件事,学敏并不知道,我也不能让他知道,我没多想,从地上捡起弯曲的匕首,对着唇珠狠狠一滑,用力一嘬,朝着前面狠狠啐了出去。 赤地尸身上又一次冒起了黑烟,学敏眼中迸发出了希望。 “要不,咱们先撤吧。”学敏低声说道:“趁着现在,咱们还能跑出去。” “不行!” 我果断拒绝道:“现在跑了,肯定要出大麻烦。” 这时,一片树叶吹落在我脸上,我信手一抓,树叶在我手中碎成渣子。 我仔细一瞧,嗯?怎么是枯叶? 现在正值盛夏,山上的树叶绿的发黑,怎么可能有这种黄叶子? 学敏重重地抓住我胳膊,差点栽倒在地,他手上也落着一片同样的树叶,那树叶就像是吃人的恶鬼,吓得学敏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传说中的东西,是真的。” 高度紧张让学敏的声音变成了公鸭嗓。 我咽了咽口水,问道:“什么传说?” “赤地千里!” 说着,学敏把手指向山头:“你看。” 我顺着学敏的手指方向看去,心头顿时一惊,不知在什么时候,山上变得一片荒凉破败。 方才还绿油油的树林,顷刻间变成了一片枯黄,漫天的黄叶随风飘摇,就连我们脚下的草地,也变成了一片枯草,踩在上面哗哗作响。 “赤地尸一出,周遭寸草不生,才有了‘赤地千里’这个词!” 学敏紧张地解释道:“传说中,这东西能吸收山脉之灵,使其身体坚硬如山,无坚不摧!” “咱们,惹大祸了!” 望着学敏的紧张,我低声说道:“这个节骨眼,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让我没想到的是,学敏充满恐惧的五官上,露出一抹诡谲地笑意:“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翻身就在眼前,我当然不能退!” 我确实小看了学敏,我本以为他贪生怕死,没想到竟还有几分血性。 虽然,这份血性是有目的的。 学敏把两个手指捏成一个圆,放在嘴里吹响,高丘山的弟子纷纷在山顶探出了头,学敏冲着他们一招手,山上的弟子像下饺子似的,迅速冲到山底。 学敏斜着身体,面露阴沉,手指向前方,略带凶狠地说道:“弄垮他,我看看谁还敢瞧不起你们!” 这时,赤地尸身上黑烟已经消散,奔着我们又一次扑了上来,一手抓住一个小道士的脖子,将其凌空抓起。 面对小道士的挣扎,学敏微微一怔,转身利落地从黄衣经师的腰间拔出长剑,竟一剑刺穿小道士的脖子。 这一幕,惊骇了所有人。 第1198章:代价(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下一秒,学敏快速拔剑,把蘸着人血的剑刺向赤地尸,赤地尸伸手招架,却被长剑画出一道伤口! 学敏顿时面露喜色,疾呼道:“有用!” 这一刻的学敏,远比赤地尸可怕。 可他身后的弟子已经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学敏厉声喝道:“怎么?怕了?” “他已经死了,这是为高丘山做最后的贡献!以身殉道,有何不可?” 面对学敏的施压,一众弟子互相看看彼此,谁也不敢吭声。 “想想那些人的风言风语,你们就甘心这么窝囊下去?” 这一句话,算是最有效的强心剂,短暂的沉寂过后,小道士们鼓足勇气,大步往前走去。 学敏一手扯掉,手上的绷带,右手持着长剑,一剑划破自己的左手掌心。 这一剑,让本就骨折的左手,差点被拦腰斩断。 可学敏好像完全没感觉,仔细地把手上的鲜血涂抹在剑刃上。 这一招率先垂范,被学敏用的淋漓尽致,我不禁对他这份热血,又多了几分钦佩。 余下的弟子更是被学敏的亢奋所激励。 “掌门如此,岂能畏战?”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么一句,本就有些躁动的人群如潮水一般,瞬间扑向赤地尸。 而学敏更是身先士卒,冲在人群最前端。 几秒钟的时间,几名小弟子倒着飞了回来,人在落地的一瞬间,已经变成了皮包骨。 刚才,我也被学敏的热血感染了,直到我看见面前这个皮包骨的弟子,我才幡然醒悟。 除魔卫道不是打群架,不是人越多越好。 照这么弄下去,恐怕把高丘山家底打光,赤地尸也不能被收服。 我顺势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挑飞地上的蜘蛛,趁着空挡,赶紧把法杖拿在手里。 罢了,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使,试试吧! 我单手捏着木棍,轻轻搓动着古蜀文,随着脑海中的声音慢慢念诵起来。 突然,一阵幽光从我面前闪过,我定睛一看,骷髅空洞的眼睛中,竟然闪烁着幽光。 我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能继续念诵着。 片刻之后,人群中爆出一阵尖叫,无数道士被掀翻在天空,各个枯瘦如柴,眼看是活不成了。 刚才还战意盎然的是道士,脚步快速往后退着。 一时间,断剑横飞,学敏的热血和无畏,并没有让战况扭转。 一个个小道士,手上的只剩下半截剑刃,而赤地尸身上,仅仅是多了几个伤口。 人群中唯独还有一个持续冲锋的疯子,不是别人,正是学敏。 学敏身上已经挂彩,但还是仅凭一只手,还在不断地寻找机会,伺机发动进攻。 透过人群的缝隙,我勉强看见前方战况。 不远处,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赤地尸,只不过一个颜色稍显深沉,一个赤红鲜艳。 我心头一喜,这和巫长阴教我的术法一模一样! 那深色的赤地尸,就的它的欲望之体。 巫长阴确实没骗我,只要有欲望,奴姬术就一定能派上用场。 从赤地尸的欲望出现的时候,我手上的木棍就开始轻微的晃动,一阵电流直接冲进我的大脑。 眼前的打斗和赤地尸的嘶吼,都十分真实,可我在脑海中,却看见了另一幅画面…… 第1199章:手到擒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副画面如闪电一般冲进我的大脑。 脑海中,一个送葬队伍吹吹打打地扛着棺材上了山,散纸钱的人哭的撕心裂肺,扶着棺材的人沉默不做声。 棺材里,躺着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他拼命的敲打棺材盖板,但锣鼓声响实在太大,掩盖了他踢棺材的声音。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撒手人寰,可他却偏偏活了过来。 他想到了这副棺材,这是自己几乎举全家之财力造出的一口橡木棺材,这橡木棺材十分厚重,本想百年之后舒舒服服的上路,没想到自己却要因为这口棺材而丧命。 他开始怨恨,当初为什么如此贪心,若是选了一口薄棺,或许就能得救。 送葬队伍越走越远,直至到了山顶,才将棺材重重放下。 这时,我看清了他的脸,这人,正是王老倔! 此刻的王老倔还活着,他感觉到自己进了坟坑,又听见着家属亲手把土填满。 直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已经被怨气所充满。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我心中忽然泛起阵阵悲凉,如果不是因为贪欲,何至于此? 话又说回来,被世俗紧紧包裹住的人,真的很可怜。 事已至此,放弃吧。 当我脑海中闪过这句话的时候,赤地尸的怨念,竟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这奴姬术好生刁钻,居然可以控制人的内心! 巫长阴之前说过,奴姬术可以把人置于死地,现在看看,此言不虚! “不如,放下吧。” 我脑海中每浮现一句话,怨念就会照本宣科的复述。 然而,赤地尸根本不买账,一抬手,发动山石之力,山间巨石如万马奔腾,急速滚落。 这时,我能明显感觉到,骷髅法杖已从最开始轻微的震动,变成了巨幅的摇摆。 一阵强光突然刺入我的脑海,被强光笼罩的怨念开始一点点变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散。 须臾间,一切烟消云散,再也没什么怨念。 我浑身一抖,从画面中惊醒,我竟然看见了赤地尸的前世今生! 惊骇之余,我回头一望,却看见骷髅眼中的光,还未消散。 这光,是从骷髅的眼中射出来的! 我终于明白,当初巫长阴是如何看透我内心深处的,这奴姬术能看见所有人的从前和现在。 我也终于明白,我面前站着的,不是单纯的欲望,而的怨念! 怨念遇上养尸地,出什么事都不算稀罕。 与此同时,站在不远处的赤地尸,身子忽然一软,毫无征兆地跪在地上。 但附近的道士,谁都不敢往前上一步。 赤地尸的忽然倒地,让学敏挥起的剑无处落下,学敏气喘吁吁地看着赤地尸,又把目光转向我。 其余道士,也随着学敏的目光转动。 我一手拿着法杖,一边疾步往前走去。 我试探性地用法杖戳了戳赤地尸,赤地尸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引得地面一阵巨响。 这下,我确定了,赤地尸,彻底被搞垮了。 这么凶戾霸道的赤地尸,在奴姬术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这看起来就像做梦似的。 我越来越怀疑巫长阴的身份,也越来越惊讶于奴姬术的威力。 我不禁感叹道,赤地尸可借山中灵气,把自己变的和山一样坚硬,看似无坚不摧,可实际上,内心还是脆弱不堪。 或许,真正的强悍,从来不是外表的刚硬,而是内心的坚韧。 学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法杖,满脸的惊骇:“这是……” 望着学敏的一脸不解,我没吭声。 不是我故作高冷,是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从某种程度上讲,巫长阴教我的东西,可以被称为“断章取义”,我只是学了其表象,至于其中的内涵和原理,我一概不知,即便是我亲眼目睹了奴姬术的威力,但我脑海依然像浆糊一样,想解释,但无从下手。 非要问的话,我只能说一句:巫长阴牛逼,奴姬术牛逼,骷髅也牛逼! 我咽了咽口水:“养尸地里最大的隐患已经解决了。” 学敏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手上的法杖上,半晌儿才缓过神,嘴上喃喃地说道:“太强了,太强了……” 我看了学敏一眼,捡起地上的长剑,抬手准备剁了赤地尸的肉身,取出骨头,兑现答应虞澜的承诺。 手中的剑刚要落下,学敏的剑却挡在我前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我疑惑地抬头望向他:“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学敏同样的面带不解,问了我相同的问题。 第1200章:手到擒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取骨头。” 学敏摇摇头:“如果你把他肢解了,怎么证明山上的一切?” “山下都是愚民,他们只相信自己看见的,说什么都没用。” 学敏的眼光中,有乞求,但更多的是命令。 我干笑两声,把剑先收了起来:“听你这意思,是不同意咯?” 学敏抿抿嘴:“我没法同意。” 我略带不悦地看着学敏:“我把阴兵赶走,亲自动手干掉他,就是为了拿到他的骨头,你现在拦着我,不合适吧?” 学敏把目光扫向四周:“高丘山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看看这死的弟子,都是我的人啊。我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抬头做人。” “师侄啊,你现在肢解的不是赤地尸,而是师叔毕生的愿望啊!” 好家伙,这就开始跟我打上亲情牌了? 你当我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啊? “如果没有我,你把整个高丘山搭进去,也未必能制服这东西吧?” 我波澜不惊地阐述着事实,心中早已下定决心,我不可能让虞澜的愿望落空。 学敏面色微微一沉,但还是强扯着笑意:“咱们别弄的像分赃不均似的。” “这样吧,我提个建议,我们把这东西抬到山下去,等我们用完了,你再来取,你看咋样?” 我凝神想了想,这个建议听起来还算靠谱,但以学敏的人品,我实在不敢信他,天知道他有多少花花肠子。 我缓缓地摇摇头:“功劳给你,东西给我。你可以跟任何人讲,山上的事是你一人所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这孩子,油盐不进。”学敏咬牙说道:“你可别逼我!” “哦?”我呵呵一笑:“我逼你,你还能这怎么样?” 学敏的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如果你死在山上,恐怕没人会知道吧?” “你吓我?”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着?杀人灭口?你觉得我师傅会放过你?” “战死在山上,你是英雄。” 我干脆把手里的剑扔掉,两手一摊:“连我的死因都替我想好了,这事你预谋了很久吧?” 学敏摇头否认道:“我没想杀你。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你不应该要这东西。” “不管是谁,谁也不能阻挡我,只要高丘山翻身,我此生死而无憾!” “我把剑都扔了,想杀我,你就来吧。” 我两手空空,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他。 我随眼一瞥,赤地尸的身体已经开始液化,身上滴滴答答的淌着水,估计再过个把时辰,这东西就彻底化掉了。 这时,虞澜急吼吼地从身后跑了出来,一看剑拔弩张的气势,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咱们不要了。” 虞澜紧紧抓着我的手,低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东西,要不要都行。” 转过头,我对虞澜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为我着想,我也该做点事了。 学敏看着虞澜,又看看我,顿时眉开眼笑,一拱手:“他日定当做牛马相报!” 说完,学敏冲着身边的道士使了个眼色:“抬走。” 我真不想这样,前一秒还互相依靠,同仇敌忾,转眼间又剑拔弩张,视彼此不共戴天。 这种翻脸不认人,让我莫名感到人情的悲凉。 世界上所有的矛盾,都来源于利益相争。 我想大度,可有的利益,非争不可。 几个道士手忙脚乱地把赤地尸背上肩头,我身子一晃,挣脱虞澜的手,一脚蹬在小道士身上。 “仓啷” 学敏长剑出鞘,直抵在我脖子上,咬牙说道:“别这样,师侄。” “我去你妈的!” 我一手压住剑身,身子快速朝前滑动,挥拳砸向学敏肋下:“你不拿我当人,就别怪我不给你脸了!” 眼见苗头不对,身旁的弟子一个个拔剑而上。 我冷笑一声,这些人,根本没经过什么实战。 但凡有一点战斗经验,都不会一群人用长兵器,去围剿一个人。 简直是又笨又蠢。 我腰部后旋,一击翻身踢,直接踹在某个道士的膝盖上,我身后登时一阵悲鸣。 学敏持剑斜刺,直奔我咽喉,我侧身一躲,一把夹住剑刃,反手抽出一个大嘴巴子。 别说,玄虎还真是个练武奇才,按照龙华拳的出招路数,愣是把这不上台面的招式,发挥的淋漓尽致。 学敏猝不及防挨了这一耳光,当场愣在了原地。 老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嘴巴子这种东西,侮辱性比实质伤害可强多了。 特别是,当众挨了嘴巴子。 第1201章:内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高丘山活着的弟子都在旁边看着,众目睽睽之下,自家掌门的脸上挨了一嘴巴子,他们顿时停下了脚步。 嗯? 这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如果是我师傅挨了一嘴巴子,我拼了命也得弄死这人。 我以为,他们对我群起而攻之,可他们却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动手。 这学敏的人缘,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学敏脸上铁青地盯着我,说话时恨不得把我咬碎:“你过分了!” “你招招奔我着弄死我,我还不能反击了?” “你找死!” 学敏单手挑了个剑花,一剑刺向我面门,我脚下垮着趟泥步,顺势往前一滑,一记撩阴脚扫向学敏的裤裆,学敏反应速度很快,单手回落,迅速挡住我攻进去的脚。 我赌你的剑,没有我手快! 我抓住空挡,身子往前一探,顺势抓住他头发,狠狠地往下一拽,膝盖迎面而上,一声闷响过后,学敏踉跄了几步,险些晕了过去。 转过头,我快速扫了一眼地上的赤地尸,一把将其拽了过来,直接甩在虞澜面前。 “你在后面尽管弄,前面交给我。” 说着,我站在虞澜面前,把她挡在身后。 学敏单手扶着额头,对着我一指:“杀了他!” 身旁的弟子手持匕首,顺势袭来,他们的动作在我眼中,简直像是慢动作电影。 我抬手虚晃一招,一拳怼在他下颚上,但出拳的一瞬间,我还是收住了力气。 这个道士,正是我在山下看的小道童,也就十几岁的年纪,我实在下不去手。 “快滚!” 另一把剑已经从后方刺了过来,我对着前方怒喝一声,赶紧回身应付。 可当我回头的一瞬间,我却感觉腰间一凉,我伸手一摸,一把匕首已经扎在我的腰上。 而这匕首的主人,正是那个孩子。 我不可思议地把摸摸腰上的血,心中悲愤难平,我他妈就是不该心软! 我转头一脚回身踢,直接踢在这孩子的面门上,几颗牙齿瞬间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而这一幕,恰巧被虞澜看在眼里。 虞澜神色一顿,慢慢站起身子,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包里拿出钢弩,冷着脸站在我身旁,顺势把弩举在胸口。 从举弩,到扣动扳机,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一眨眼的功夫,带着破风声的弩箭已经射到了学敏的左手上。 只听学敏一声惨嚎,手上的长剑瞬间甩了出去,整个人原地滚成一团。 可虞澜面色阴沉如霜,举在胸口的弩箭并未放下,连续三箭,箭箭不落空,学敏的左手已经变成了刺猬,现在别说想杀我,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虞澜的脾气确实比较急,但我从未见过她这种冷酷又暴戾的样子。 “你实在太欺负人了。” 望着哀嚎连连的学敏,虞澜挂满冰霜的脸上没有一丝心软。 转头虞澜又看看我的腰部,前后比量一下,低声说道:“别怕,没伤到要害。” “别动,我给你清理一下。” 我轻轻推掉虞澜的手,示意没什么大问题。 事实确实如此,那孩子可能是第一次动刀子,再加上力气小,只是刀尖扎进肉里,并没有造成其他伤害。 “先把正事办了,我没问题的。” 学敏低趴在地上,面色狰狞地看着我,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怪叫,一点点地把弩箭拔了出来。 别说,学敏确实有几分血性。 不过,如果我是他,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我劝你别拔出来。” 学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面色憋的通红,像是故意和我较劲一样,拔箭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我擦擦腰上的血迹,对着学敏的手,呶了呶嘴:“那箭头是被特殊改造过的,上面都带着倒刺呢,如果你不怕失血而亡,你就继续。”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她还会救你。” 虞澜的手术刀上下翻动,连头都没抬:“我不是兽医,救不了他。” 学敏的脸上挂满了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反复斟酌好久,还是听了我的建议。 我冷笑一声,把目光扫向所剩不多的弟子:“还动手吗?” 第1202章:内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算拼尽最后一个人,也得给我弄回来!” 侧躺在地上的学敏,倔强的抬起头,还在不死心地发号施令。 我愣了一下,对着学敏一拱手:“你牛逼,我服了。” 我还真不是嘲讽他,我真挺佩服他,都到这地步了,还不死心? 有一说一,他的意志力,确实非常人能及。 “愣着干什么!是不是以为我管不了你们了!” 一急眼,学敏竟站了起来,不顾伤势严重,斜着身子冲我的走了过来。 我脚下根本没动,看准时机,一把抓住插在学敏手上的弩箭,往上狠狠一抬,学敏身子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嗖”。 我只感觉身后一阵贼风,凭着感觉往右面一闪,一块砖头贴着我耳朵擦了过去。 我身后站着的,又是刚才捅我的小道童。 我顿时倍感无奈,这孩子真够轴的。 小道童像是个信号枪,他这么一动,剩下的几个年岁比较长的道士坐不住了,一个个拔剑冲了上来,我一脚蹬开小道童,左手抡圆了大嘴巴子,右脚飞速踢出,招招直奔裤裆。 几分钟之后,我还站在原地,地上早已是惨嚎一片,一个个捂着裤裆哭爹喊娘。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真不想这样。”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学敏眼见大势已去,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我,一口老血从嘴里喷射出来,两眼一闭,顿时没了声响。 我犹豫了一下,赶紧跑了过去,探了探学敏的鼻息。 还好,虽气若悬丝,但好歹还活着。 很快,虞澜背着鼓鼓囊囊,一跑一跳的地朝我走了过来,虞澜掂了掂身上的背包,笑着说道:“全部搞定啦。” “谢谢你。” 不等我说话,虞澜轻轻挽住我的胳膊,一脸正色地向我道谢。 我微微一愣,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一家人嘛。” “吧嗒”,虞澜在我脸颊上留下蜻蜓点水的吻痕,略带害羞地说道:“那,咱们下山吧。” “嗯……”我沉思了一下,用脚尖踢了踢学敏:“还是救他一下吧。” 虞澜白了我一眼:“救他干嘛?等他好了,再准备杀你?” 说着,虞澜就要走。 我一把抓住虞澜的胳膊:“不是,是为了咱俩。” 见虞澜一脸不解的,我又低声说道:“高丘山的人,都在这呢,如果高丘山的人都死绝了,咱俩可就说不清了。” “你看,这荒山野岭的,周围连个证人都没有,若是以后出了问题,咱俩可彻底说不清了。你别忘了,老李家门口的道士,可都看见咱们一起上了山。” 虞澜抿抿嘴,从牙缝中逼出俩字:“败类。” 说着,虞澜从包里掏出半尺长的银针,顺着学敏心尖位置,直接扎了进去。 “噗嗤。” 黑红色的血液顺着针尖喷了出来,虞澜用力往外一扯,学敏登时睁开眼睛。 虞澜冷哼一声,收起银针,转身就走,我连忙在后面跟了上去。 “他、他没事啦?” 虞澜一撇嘴:“没事了,急火攻心而已。” “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的?” 虞澜嗤笑道:“你看他那德行,闭眼睛都能猜出来。” “反正我是救活了,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 虞澜一摊手,满脸无辜地看着我。 第1203章:软硬兼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看着学敏活过来了,我也不想再搭理他,我回头看了看学敏,摇摇头,叹息道:“下山,去老李家。” 所谓,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音,老李家的事基本处理完了,最后嘱咐几句,我和虞澜也该去干点别的事了。 到了老李家,门前的各路道士还是熙熙攘攘,这让的我不禁心生疑惑,他们都很闲吗? 我和虞澜刚走到巷子口,就发现好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我前后扫视了几眼,抓着虞澜的手,低头大步走向老李家。 “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先说了一句,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呦,这不是高丘山的救星么?” 一个身材精瘦,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迎面走了上来。 我停下脚步,警觉地看着他,顺势把手摸向腰后,却发现随身携带的匕首我早已报废。 我深知此处水深,各路门派聚集在这,都是为了瞧热闹。 “在下玄妙观,志新。” 这人虽然很有礼貌,但眼神中的贼光,却是藏不住的。 “清风观,禅寂。”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客气的答对了一句。 “哎。”志新摆摆手:“没人关心你是谁。” 说完,志新清清嗓子:“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们这么多天跑到哪去了?” “去做你们做不了的事。”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志新脸色一变:“我们做不了的事?” “山上的养尸地,你们不知道?”我反问道。 顿了顿,我又笑了笑:“算了,知道或者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把事办完了。” 说完,我往前买了几步,不想跟他过多纠缠。 可我往哪面走,志新就往哪面走,故意把我卡在路中间。 “让开,谢谢。” 志新把胳膊横向拉开,脖子微扬,用鼻孔看着我:“老李家快让你害死了,你想往哪走?” 我心头一惊,抬头看向志新:“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志新冷笑起来:“你和学敏是一个路数吧?” 我没有一皱,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顿了顿,志新把目光放在虞澜身上,淫笑着说道:“出门带着女眷,为了随时和你练练合欢功吧?” “你最好放尊重点。”我咬牙回应道。 人生地不熟的,对面人又很多,我尽量选择息事宁人,不为我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虞澜。 志新搓了搓面颊,脸上依然挂满了奸笑:“练着最恶心的功法,你凭什么让我尊重你?” 他陡然提高的声调,迅速把围观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以合围之势,把我和虞澜夹在了中间。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说不清了。 之前学敏找了那么多门派,谁都没来,只有我傻乎乎的跟着来到中原,在他们眼中,我自然和学敏是一丘之貉。 而我身旁的虞澜,又误打误撞地印证了这个想法。 这就是哑巴告状,有理说不上。 “你们是道士,还是流氓?”我转身扫视了一眼,冲着志新说道:“这么多人,是要打群架么?” “我呸!” 志新狠狠地啐了一口:“你瞅瞅你这个逼样,好意思说我们是流氓?天天他妈睡大姑娘,咱俩谁是流氓?” “哗啦。” 不等我说话,虞澜已经把弩举了起来,志新愣神的一瞬间,虞澜把弩顶在了他咽喉上。 望着志新不知所措的眼神,虞澜慢慢把弩箭上了膛,牛筋滑动的滞涩声,让志新惶恐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怕死么?” 虞澜低声问道,手上的钢弩又往前顶了一步。 在山上的时候,我已经见识了虞澜的杀伐果断,我有一万个理由相信,虞澜真的会弄死他。 “别动手。” 我把虞澜的弩往下摁了摁,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白白背上人命官司。 眼见把虞澜的弩摁了下来,我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一些,突然,虞澜把弩调转方向,瞄准志新的脚掌,丝毫没犹豫,直接扣动扳机。 一阵破风声后,只听见志新嘴里发出阵阵哀嚎,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几个不怕死的愣头青,竟然冲了上来。 “你们真不怕死?” 虞澜这一箭,已经打出了威风,虞澜现在说话,可谓是掷地有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第1204章:软硬兼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清清嗓子,把声调提高一些:“咱不是阶级敌人,没必要这样。我就是个外地人,来这就为了办点事,办完我就走,你们先让开,我看看老李家什么情况,如果你们觉得我有问题,完全可以把我扣在这。” 见众人不为所动,我又补了一句:“你们人多势众,还怕我们两个人?大家都是同僚,真没必要这样。” 沉寂了几秒钟后,人群中慢慢闪出一条路,虞澜举着钢弩,直至我们彻底离开人群,这才放了下来。 “这个地方真奇怪。” 虞澜面色淡定地收起钢弩,轻呼一口气,对刚才的事,仿佛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我凝神想了想,想问,但是没问。 进到李家院子中,入眼的是那口大黑棺材,敲了几下门以后,我确定院子里没人,才和虞澜径直推开房门。 “谁!” 我转头一看,刘欣一脸警惕地看着我,她蜡黄色的脸上布满了黑斑,仅仅是分别两日,她脸上却憔悴了许多。 “别怕,是我们。” 刘欣一听我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哆嗦着问道:“你们,去哪了?” 我一听,这不对劲,反问道:“你跟我说说,又出什么事了?” 刘欣把手指向棺材:“你自己看!” 我将信将疑地打开棺材,正主儿的脸被啃掉了半拉,只剩一团腐肉无力地耷拉着。 我心头一震,忙问道:“谁干的?” “王老倔。” 这三个字像是擂鼓一样敲在我心里,又一个王老倔? “王老倔不是死了吗?” 刘欣迷茫的眼神微微一眯,反问道:“谁说的?” 我一愣,谁说的?奴姬术告诉我的!这事错不了! “你就跟我说,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刘欣摇摇头,指了指身后:“你看那是谁?” 我一回头,一张青白色的脸,紧贴在我后背上,吓得我浑身一软! 我挥手砸出去一拳,却砸了个空。 我赶紧转头看向刘欣,可站在我面前的,却是王老倔! 卧槽! 这一下,我魂都快飞出来了。 一眨眼,王老倔消失了,站在我面前的又是刘欣,我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动手。 “看见了么?” 刘欣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问的我满头雾水。 “这几天,他无时无刻出现,转头又消失,他无处不在,但我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说着,刘欣又开始哭了起来:“刚才那一下,你就害怕了,他有时候出现在天棚上,有时候出现在饭碗里,就连我洗脸到时候,都能在水盆里看见他,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熬吗?” 刘欣的几句话,说的我脊梁骨直冒凉风。 “他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 我忍住心中的恐惧,低声问道。 刘欣笃定地回应道:“活人。” 那王老倔身形如鬼魅,怎么可能是活人? “我现在去他家,你别急,我既然应下了这差事,一定给你个答案。” 刘欣苦笑一声:“我不急。” “就看你俩谁更快了,是他先弄死我,还是你先找到他。” 我抿抿嘴:“给我指路吧。”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道观,为何会对一个王老倔束手无策。 短暂的啜泣后,刘欣的脸上出奇的平静,那语气和神态,淡定地让人倍感不安。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刘欣已经把手伸向了门外:“出门右拐,门前种着三颗大柳树的就是他家。”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刘欣又在身后轻唤了一声:“道长。” 我顿下脚步,回头凝望着她白蒙蒙的双眼,以为她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钱,可能会晚点给你,但肯定差不了。”刘欣抿唇说道:“您……您费心了。” “钱?” 我反问道:“什么钱?” 刘欣一顿,苦笑道:“当然是做法事的钱。” 我顿时了然,点了点头,问道:“多少钱?” 第1205章:疑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问到钱的事,刘欣迟迟不语,我不禁又问道:“你说啊,多少钱?” “您,别涨价了。”刘欣的语调又一次变得颤抖:“咱不是说好了吗,罗天大醮法会,三十万块。您、您别涨了。” “再说了,家里的耕牛已经给您了,权当是定金了!” 听着刘欣的话,我不禁把目光转向空荡荡的牛棚。 卧槽! 刚才从刘欣的话里我已经听出来了,学敏瞒着我的事太多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提过钱的事。 我在前面卖命,他在后面数钱,合着拿我当傻小子呢。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学敏吹出去这么大个牛逼。 关键是,这完全是趁人之危啊! 我冷笑一声,罗天大醮?你等我忙完正事的,我看看你是怎么做出一场罗天大醮的! 我咬咬牙,压住心里地怒气:“你把心放肚子里,至于什么三十万,我一分不要。” “啊?”刘欣惊喜地喊道:“您别匡我!” “放心,没人找你要钱,我说话算话。另外,谁把你牛牵走了?” 刘欣犹豫了一下,答道:“高丘山的道长。” “外面风大,进屋吧。我会把牛送回来的。” 说完,我拉起虞澜,转身就走。 “噗通!” 身后的刘欣一下跪在地上,大风吹过她的面庞,撩起杂乱地头发。 我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出了门。 虞澜轻声问道:“你刚才说的罗天大醮是什么呀?” 我冷哼一声:“一场他做不起的法会。” 转头我冲虞澜笑了笑:“别着急,等着秋后算账。” 拐了几个弯,离着老远就看见三颗并排生长的大柳树,风一吹,沙沙作响,听的人心底瘆得慌。 好家伙,王老倔就算这次的不出事,早晚也要出问题。 门前不能种的树,一共有五种,柳树当属第一。 出殡用的赶丧棒,都是用柳树做的,家门口种上柳树,谁家有丧事都上他家门口拽些柳树枝,久而久之,家门口丧气不断,早晚要出大问题的。 再看看他门口中间这三棵树并排而立,两面矮,中间高,最高的树正对着大门。 这是典型‘进门供香’的死相风水。 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本来就占着死相风水,又弄出两短一长的布局。 这真是先嫌命长了。 我叹着气,轻轻推开王老倔家的大门,刚一推门,就看见一只骨瘦如柴的大黄狗,无精打采的趴在墙角。 见我们进来,它翻起眼皮看了我俩一眼,有气无力地呲呲牙,发出一声堪比猫叫的犬吠,想站起来却打了个晃,又趴了下去。 显然,这狗饿了有些日子了。 看到这,我心里大概有数了,环顾左后后,我轻轻推开房门,准备回手拉着虞澜,身后却空无一人。 我心头一惊,回头却看见虞澜手里拿着火腿肠,喂着墙角的大黄狗,脸上挂着心满意足。 我又气又觉得好笑,低声说道:“跟紧我。” 虞澜一面应和着,一面把包里的火腿肠都丢给了大黄狗,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忽然,天空刮起一阵大风,院子里登时飞沙走石,虞澜往我怀里靠了靠,两眼紧盯着天空。 “没事,要下雨了。” 我望着远处阴沉的天色,再看看头上青黑色的积雨云,心里放心不少。 不过,看着山峰一般的黑云,估计是一场不小的雨。 “先进屋吧。” 说着,我一手推开房门,和虞澜躲了进去。 王老倔家里比较破,别人家都换上塑钢门窗,他家还用的是古旧的木质门窗,屋里也没什么多余的设施,但还算整洁。 眨眼睛,疾雨落下,天色阴暗的让人喘不过气,大风把木质门窗吹的哗哗作响,我想伸手开灯,却怎么都摁不亮。 八成是欠电费了吧。 第1206章:疑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夸嚓” 几道极亮的闪电划破长空,屋子里获得几秒钟的光亮,闪电划在镜子上,我又一次看见了王老倔的脸! 还不等我做出反应,镜子里王老倔已经消失,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虞澜见我一脸骇然,低声问道:“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情:“他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望着镜子,回想着从前遇见的邪祟:“他们徘徊在世上,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这王老倔到底想干什么?” 屋外雨越下越急,虞澜把手电拿在手里,在屋里四下扫视着。 “是啊,得对症下药。” 虞澜一面观察着屋里,一面轻声回应了一句。 我挠挠头皮:“我想把他找出来。” “怎么找?” “我有个土办法。” 虞澜收回手电,疑惑地看着我:“土办法?” 我把背包从身上卸下来,从防水层里拿出所剩不多的黄表纸和供香,这是我当初为了防止意外,特意在防水层里塞了一些黄纸,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我在屋里看了一圈,把墙上的镜子摘了下来,进到王老倔的卧室后,把火炕上的席子掀开,露出火炕表面的黄土层。 按照横三竖四的叠放方式,把黄表纸摞了起来,又把整捆的供香放在上面。 “这是,喊魂?” 虞澜指着黄表纸,认出了这东西。 可虞澜只算是说对了一半,喊魂算是民间最常用的土办法,神婆喊的是生魂,可我喊的是亡魂。 镜子被我放在对面,火柴落在黄表纸上,冒起滚滚黑烟,越来越旺盛的火苗赢在镜子中。 窗外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屋内浓烟滚滚,我和虞澜呛的睁不开眼睛,眼看着黄纸要烧完了,镜子里还是没动静。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太长时间没用这办法了,把最关键的一步忘了! “去他家厨房拿点筷子。” 虞澜迅速转身跑去,把几根歪歪扭扭的筷子丢给我,低声说道:“不太对劲。” “哪不对劲?” 虞澜从身后拿出一沓厚厚的黄纸:“他家厨房里没有粮食,米面的袋子里,装的都是黄纸。” 我顿时心声怪异,又看看筷子,却发现筷子的尾端,绑的全是棉花,每一支筷子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只有死人吃的倒头饭,才会的这么插筷子。 反复打量一会儿后,我藏起心中的疑惑,慢慢用筷子搭成梯子形,摆放在火堆和镜子中间的位置。 “哐啷!” 梯子刚摆完,窗户瞬间被大风吹开,老旧的玻璃窗瞬间破碎,疾风骤雨顺着窗户倒灌进来,炕上的灰烬被吹的漫天飞。 大雨裹着灰烬,直接拍在我脸上,我赶紧往往下一抹,警惕地看着打量着周围。 突然,我只觉得一道黑影掠过,我回头一瞧,西面的窗台上,好像多了两个黑色的印记。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没仔细看过窗台,我只是觉得这两块印记有些突兀,只是一愣神,并没有多想,又赶紧把目光转向别处。 片刻之后,我浑身陡然一惊。 窗外风雨交加,兜头大风倒灌,就算是有什么的印记,肯定也被冲刷掉了。 想到这,我不自觉皱起眉头,慢慢站起身子,谨慎地朝着西面窗台走去。 我刚迈出去第一步,窗台上黑色的印记猛然移动,顺着窗台直接上了墙,发黄的墙面上登时留下一串黑色印记,我定睛一看,这印记虽然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出来,这是个脚印。 那脚印还没有我巴掌大,胖乎乎的,但依稀能分辨出脚趾的连接。 须臾间,这串黑色的脚印已经上了炕,火炕上尚未少燃烧殆尽的黄纸堆,毫无征兆的熄灭了。 第1207章:正主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窗台上的脚印离我越来越近,我愣了一下,一手抓着虞澜的胳膊,将其挡在我身后,低声道:“来了。” 风雨愈加凶猛,两扇破旧的窗户被拦腰吹断,低压之下,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鼻腔和嗓子眼里充满了烧纸残余的味道,更是让我忍不住用力咳嗽几声,黑色的脚印驻足在镜子前,久久没有移动。 见此,我稳稳心神,对着空气说道:“来都来了,见一面吧。” “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我耳畔,我低头看去,用筷子搭成的梯子,微微挪动了一下。 我两眼紧盯筷子,嘴上低声说道:“把门神像摘下来,去灶坑里挖点锅底灰,抹在门神的脸上。” 虞澜愣了一下,转身跑了出去。 于此同时,我已经准备好了提督金印,虽然我没时间写公文,但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一根根筷子接连发生变化,镜子里慢慢出现一个黑影。 这影子,正是王老倔。 我俩彼此凝视了好一会儿,许久之后,我清清嗓子,率先开口:“谈谈吧。” 王老倔铁青着脸,满脸的阴沉:“道士?” “我是谁,不重要。”我故作漫不经心,斜坐在炕沿上:“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解决事。” 王老倔盯着我,摇摇头:“我没什么事。” 我斜眼看了王老倔一眼,呦呵,这句话倒是很出乎我意料。 我缓缓地靠在墙上,面无波澜地问道:“不想谈?” “没什么可谈的。”王老倔干脆地回答道。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小的孩子了,面对这种亡魂,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啪。” 我把提督金印轻轻放在炕上,单手不停地旋转着金印:“能谈么?” 王老倔面色一顿,把目光放在金印上,语气顿时软了一些:“地府的官儿都来了。” 别说,王老倔这句话,满足了我的小小的虚荣心,有这一官半职傍身,连喘气都要粗上三分。 我笑着摆摆手:“我的原则是能谈就不打,有冤诉冤,有仇说仇,你自己看着办。” 王老倔的语气又一次变得冰冷:“不谈。” 卧槽,王老倔还真对得起他这个名字,油盐不进! 我点点头,一伸手,把虞澜手中的门神接了过来:“好,软的不吃,那就吃点硬的。” 说着,我举起手上的门神像,对着王老倔晃了晃:“认识吧?” 王老倔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嗤笑:“烂掉的门神像,你吓唬谁?” 我摇摇头,嘴里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你真外行。” “黑脸的尉迟敬德,你不认识吧?” 我眯着眼睛,笑吟吟地回了一句。 通常来讲,门神像都是年年换新的,殊不知,门神像是年头越久,越有神力。 只不过,经过一年的风吹日晒,神像难免脱色,这在玄门中,被称为“破面神”,供在家里,非但不能保平安,反而容易引来骗香火的小鬼,所以才有了一年一换的说法。 实际上,只要用锅底灰抹在尉迟敬德的脸上,让其恢复原貌,这门神的威力则会再上一层。起码,抵挡个邪祟,绝对不成问题。 毕竟,这尉迟敬德还有另一个名字——黑面罗刹。 果然,王老倔听我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有些动容,犹豫了好一会儿,一直没说话。 我心中不禁有些窃喜,多亏有两手准备。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用筷子搭成的梯子,突然折成了两截,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 我心头一惊,天梯毁了,王老倔可就永远困在里面了,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你什么意思?”我凝神问道。 “我说了,我不谈。”王老倔狞笑着说道:“你这狗屁天梯毁了,我就不出去了,也不打算出去的了!” “有本事,你就让我魂飞魄散。” 王老倔竟然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我顿时倍感无语,活着的时候倔,死了也像一根楞木头!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莫过于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别看王老倔只是一介平民,但他已有必死之心的时候,绝对是个行走的炸弹。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下情绪:“我完全可以把阴差叫上来,把你带到酆都城,大家一了百了,谁都清净。” “那你就喊啊。”王老倔冷声回呛道:“只要我不死,李家就别想好。” “闭嘴!” 第1208章:正主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被这个无赖弄的火气噌噌往上窜,一手指着镜子中的王老倔:“比你混蛋的恶鬼我见多了,你少在这跟我耍不要脸!你当阴差是吃素的?他们一旦上来,你连哭都找不着调?” 我一把抓起炕上的筷子,直接丢在窗外:“你不是不想出来了吗?那你就永远封在里面吧。” 说完,我冲着王老倔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反正,我的目的就是除掉你,只要你不祸害老李家就行。” 看着面色铁青的王老倔,我一摊手:“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随便。”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又好言相劝道:“只要我写上几句话,阴差就能上来,他们想办了你,太容易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所以才一直跟你讲道理,我不想把你稀里糊涂地送进轮回。” “这一辈子的问题都解决不好,到了下辈子,活的也一样不痛快,你说呢?” 或许是我这句话真正触动了他,王老倔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放缓了不少:“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帮我?” 我苦笑一声:“因为我想当个好道士。” 顿了顿,我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又解释道:“因为我答应过我师傅,无论做不做道士,都想做个好人。” “抽屉里有半包烟,给我点上几根。” 王老倔毫无征兆地提出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 我愣了一下,把烟点燃后,插在王老倔面前。 “你和别的道士不一样。” 王老倔一面陶醉地吸着烟气,一面说道:“他们只想快点抓住我。” ”王老倔深吸一口烟气,慢慢睁开眼睛,嘲讽道:“一群蠢货。” 见我不说话,王老倔又问道:“你不抽烟?” 我没应声,斜眼瞥了一眼王老倔,反问道:“死几天了?” “嗯……”王老倔想了想:“有六年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控制不住脸上的惊骇:“六年?” “呵呵。”王老倔十分得意地说道:“怎么?想不到吧?” 这信息量太大了,六年?之前可从来没人跟我提过这事,这件事里的疑团越来越多,我仿佛置身在云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见我惊骇,王老倔得意之色愈发明显:“六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老天帮忙啊!” 我又抽出几根香烟,插在王老倔对面,一面点燃香烟,一面问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聊聊吧。” “刺啦” 火柴在昏暗的房间里绽出橘黄色的火焰,映射在镜子中,给王老倔铁青的脸上添了点暖色。 王老倔看着又一次点燃的香烟,抿嘴一笑:“李长林,必须绝户。” “冤有头,债有主,我弟弟是被老李家逼到跳河,死了连坟都不敢立。这仇,我不该报么?” 王老倔出奇的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基本上猜了个七七八八,王老倔的态度已经在扭转,我又吩咐虞澜拿了一把新筷子,重新搭成了天梯,摆在镜子面前。 我对着天梯呶呶嘴:“出来说话吧。咱们,是平等的。” 王老倔呵呵一笑:“你不怕我?” “怕你就不吃这阴阳饭。” 我抱着膀子,舒舒服服地靠在墙上,满脸笑意地等着王老倔出现。 须臾间,镜子碎成了两片,一阵黑风刮过,一个身穿中山装,头戴前进帽,微微有些驼背的小老头出现在我面前。 见王老倔走了出来,我趁热打铁,直言问道:“你跟李家什么仇,至于你这么报复?” 王老倔眯了眯眼,望着远处的山脊,陷入了沉思。 王老倔说,那山顶有一块土地是他家祖坟,几年前,李长林,也就是老李家的家主找到他,说想把祖坟买下来,王老倔兄弟二人死活不同意。 这期间,李长林曾摆下酒席,奉上重金,见王家兄弟不为所动,便找了十里八屯的小混混,以暴力威胁,但王老倔和他弟弟,一个比一个倔,不管李家怎么折腾,王老倔愣是没低头。 直到有一天,李长林好像良心发现了,主动上门道歉,请王老倔二人去家里喝两盅,王老倔也不想和李家一直僵持不下,就想着在酒桌上把话说开了。 巧的是,那天的天气和现在一样,大雨下得跟瀑布似的,王老倔就打发弟弟先去李长林家里,自己把鸡鸭赶回笼子里。 说到这的时候,王老倔的忽然咬紧牙关,语气也变得阴仄仄的。 第1209章:纠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好一会儿,王老倔才继续开口说着。 王老倔的弟弟到了李长林家里,却发现只有李家的儿媳,也就是刘欣在,屋里根本没有其他人,正当王老倔弟弟纳闷的功夫,刘欣竟然把衣服脱了,脱的一丝不挂,就这么站在他面前。 那一年,他弟弟刚刚二十出头,哪见过这阵势?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李长林冲了进来,冲进来的不止是李长林,还有左邻右舍。 刘欣一看公爹冲进来了,赶紧穿上衣服嚎啕大哭,一个从天而降的流氓罪,就这么扣在了王老倔弟弟的身上。 当时,李长林就带着半个屯子的人,五花大绑地把王老倔的弟弟抓了回去。 所有人一口咬定王老倔的弟弟耍流氓,只有王老倔自己知道,他弟弟胆子小的要命,这完全是中了李长林的圈套。 事后,王老倔才知道,李长林和左邻右舍说,自己要给王老倔赔罪,让这些邻居当个见证,靠着这个办法,把这个圈套做到天衣无缝。 出事的当天晚上,李长林只身来到王家,开门见山谈条件——把地给李家,就不起诉他弟弟,否则最少三年起步。 无奈之下,王老倔为了保自己的弟弟,只能把认命了,当晚转让地契,李家也如约在当天把人放了。 但是,王老倔的弟弟却没回家,直到第二天,早起上地的农民,在河里发现了他,还有一封遗书。 遗书只写了一句话——以死明志。 悲愤交加的王老倔,靠着仅剩的清醒,开始到处收集证据,但他只是个农民,哪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后来找到明白人一打听,才知道这种证据本来就很难收集。 到最后,李长林不但拿到了土地,反而成了当地宅人仁厚的好人,至于王老倔,则成了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论对象,背地里都叫他老流氓。 前几年的一段日子里,晾晒在外面的女性内衣总是莫名失踪,屯里的人堂而皇之的把这个黑锅丢给了王老倔,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弟弟犯过流氓罪,理所应当地认为,王老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多年,除了默默忍受,也只能干吃哑巴亏,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都不敢给弟弟立碑,就连当时送殡的队伍,都是从别的屯里请来的,生怕弟弟的坟被人抛了。 王老倔林林总总地说了很长时间,我在一旁听的眉头紧皱,这是妥妥的欺负老实人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似孱弱不堪的刘欣,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以前说,末法时代,群魔乱世,看看这些黑透的人心,这不就是魔鬼吗? 比起王老倔的遭遇,更让我悲愤是学敏,以及一种道观的态度,这中间的来龙去脉都不去问问,不分青红皂白,都想快点除掉王老倔。 我越来越相信黄天鹤的那句话了——外面的世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先是赔了土地,又搭上弟弟的性命,最后还落个流氓的名声,这口气谁能咽的下去? 平心而论,如果我是王老倔,保不齐会用更极端的手段报复。 许久没说话的虞澜,忽然开口说道:“刘欣的眼睛,我会给她治的。” 王老倔登时怒吼道:“那你也别想活!” 面对王老倔的威胁,虞澜面色淡定地笑道:“眼睛治好了,嘴就该闭上了,免得到处胡说八道。” 我把暴怒地王老倔挡在身前:“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顿了顿,我长叹一口气:“亏我还觉得刘欣可怜,学敏找他要三十万,我还觉得贵。” “呸!”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恶人当道,玩弄善心。” 我凝神想了想,平复了一下情绪,这其中还有太多的谜团尚未解开,不能意气用事。 “你说你死了六年了?”我轻声问道。 见王老倔点头,我忽然想起他家厨房的黄表纸,便拿起筷子,在王老倔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情况?” 王老倔面露苦涩:“我吃的饭。” “吃冥纸?” “是。” 王老倔对着炕上的烟盒呶呶嘴:“再给我点上几根吧。” 香烟袅袅升起,萦绕在王老倔的脸上,透过灰蒙蒙的烟雾,王老倔的脸色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伴随着香烟,王老倔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第1210章:纠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六年前,有个云有道士来过这,正好路过王老倔家,找王老倔讨了口水,可这道士刚喝第一口,就把水吐了。 道士直说了一句话——这水里,有冤气。 王老倔当时就明白了,今天碰上高人了,屯子里唯一的水源,就是他弟弟淹死的那条河。 王老倔赶紧跪下,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事的原委讲了一遍,道士听完只是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后来,道士实在架不住王老倔的哀求,就给他出了个办法。 道士说,活人办不了的事,死人能办,想报仇,只有一个办法,变成死人。 不过,死人一定会入轮回的,只有活死人,既能不入轮回,还能报仇,只不过,代价就是永远变成怪物,以后再也不能轮回。 王老倔想都没想,当场就同意了。 当天,道士不知从哪来弄来一堆死猫,让王老倔连毛吞下,吃完以后,道士就让王老倔回屋了。 一夜过去,王老倔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活人了。 临别时,道士说,他和王老倔只有这一碗水的缘分,这件事过后,再无瓜葛。 道士又特意嘱咐王老倔一句,六年以后,他弟弟会投胎到李家,让王老倔一定要留意。 并且,道士又嘱咐了很多,他说,从李家孩子出生以后,只要听见敲门声,不要开门,杀鸡往门上砸,一旦发现对面的声音消失了,这就是他最佳的报仇时机。 在这之前,王老倔必须装作和常人无异,每天必须吃冥纸,给日后复仇攒资本。 并且,王老倔千万不能亲手杀了他们,这会引来天谴,剩下的东西,道士没继续说,而是让王老倔自己参悟。 道士走了以后,王老倔并不明白什么是“攒资本”,直到一段时间以后,王老倔发现自己身轻如燕,而且在晚上的时候,他像个隐形人,谁都看不见他。 前几天,整个屯子响起敲门声,王老倔如法炮制,又杀了一只鸡砸在门上,果然如道士所言,门外的声音瞬间消失。 王老倔知道,自己复仇的时候到了,从那天开始,王老倔就如同鬼魅一般,藏匿在李家各个角落,企图用这种恐惧,把李家人彻底吓死。 听到这,我才算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道观,都对他束手无策。 因为,他根本不是邪祟。 不过,我颇为感叹的是这个道士,只是一口水,就能察觉到冤屈,这人被称为“活神仙”也不为过。 我更好奇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术法,能把人变成活死人? 我印象里,道法好像没有这么诡谲的术法。 我长叹一口气:“都是苦命人啊。” 顿了顿,我又拿起提督金印:“人间的事,我管不了,但阴间的事,我能给你想想办法,一会还是等着阴差上门吧。” 王老倔一愣,干笑两声:“李家人不死,我哪都不去。” “你必须去。” 我站起身子,眼含坚定地看着王老倔。 王老倔满脸费解地看着我:“你刚才明明说要帮我。”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没错,我确实要帮你。” “不让你继续错下去,其实就在帮你。” 王老倔面色警觉地看着我,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如果我想跑,你们根本抓不住我!”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抓不住你?确实,你在山上的时候,我还抓不住你。” “山上?”王老倔眉毛一挑:“什么山?” 见王老倔这么表情,不像是扯谎,我反问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藏在哪?” 王老倔眉头皱了起来:“藏?谁都看不出我的变化,我何必要藏?” 我心头一凛,那我在山上见到的是谁…… 第1211章:命中注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王老倔的否认,我慢慢抬手,指向窗外的远山,低声道:“咱俩又不是没交过手,你我彼此的手段,大家都清楚。这没外人,别装了。” 王老倔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突变,毫无征兆地卡住我脖子,低喝道:“你去了那片山?”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措手不及,他手上的力道像个铁钳子一样,我根本说不出话。 情急之中,捡起手边的筷子,用入口的那端,狠狠地扎在王老倔的肚子上,筷子头瞬间在王老倔的肚子上冒出阵阵黑烟,这才逼的王老倔把手松开。 我止不住地咳嗽着,低声反问道:“你不记得了?” 王老倔阴沉着脸,问道:“你在山里,见到和我一样的人了?” “那不是你?” “你挖了我弟弟的坟!” 卧槽,那山里的人竟然是王老倔的弟弟? 王老倔身上迅速冒气灰色烟雾,两手中藏着影影绰绰的黑气,对着我脑袋就轰了过来。 好在我手上还有一支筷子,这可是王老倔的克星。 准确的说,任何一种邪祟,都比较忌惮平平无奇的筷子。 外面的雷声更大了,我和王老倔在狭窄的空间里打的不分伯仲,谁也占不到便宜。 我一面应付着王老倔,一面吼道:“我没挖坟,是你弟弟自己出来的!” 此话一出,王老倔的攻击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一看有效果,原地一闪,和王老倔拉开距离。 “我明跟你说,我压根不知道那是你弟弟,更不知道你们中间的纠葛。”我一手用筷子指着王老倔,一面把虞澜拉在我身后。 王老倔毫不畏惧地看着我:“我弟弟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自己出来?” “有的事,你不懂。那山上是个养尸地,死人在那地方就成精了!” 王老倔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放屁!埋我弟弟的位置,就在我家祖坟边上,还能是什么狗屁养尸地?” 我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问你,你家有没有一个老太太,个子不高,长相富态。” “短头发?” 王老倔凝神望着我,反问道。 我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笃定地回应道:“对,齐耳短发。” “那是我妈。” 我倒抽一口凉气,这下全对上了。 我整理下思路,继续说道:“我直说吧,你母亲尸身尚未腐烂,我也亲眼见到了,不客气地说一句,你家祖坟出了大问题。” “我问你,你家里还有没有后人?” “我有个儿子,在外地。” 终于攒够筹码了,我把手上的筷子直接丢在地上:“祖坟修好了能福泽后代,你祖上尚未走进轮回,你还有儿子,不为自己考虑,总得考虑自己儿子吧?” “只要你跟我走,我用这东西跟你担保。”说着,我把金印拿起,对着王老倔晃了晃:“我保证,给你修个漂亮的祖坟。” 王老倔面色一紧,顿时陷入了两难,但是,他今天必须做出选择。 沉默了好久之后,王老倔转过身子,毫无征兆地跪在的面前:“我同意跟你走,但是,你再让我去一趟李家。” 我长呼一口气,总算是捏到他软肋了。 “你就当可怜我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干,我弟弟含恨而死,他的仇,我还没报,让我离开,我心有不甘!” 按照我往常的行事做派,断然不会答应这种要求。 可仔细想想,王老倔自始至终都没主动干过什么坏事,他好像才是受害人吧?反而是李家,那才是真正的罪有应得。 前后想了想,改变了原则,点头说道:“我在这等你。” 我悬着的这颗心终于放下了,说实话,对于这种半人半尸的邪祟,我没什么经验,真要打起来,我真未必占便宜。 眼下,我用自己的承诺,换来这么个结果,已然是皆大欢喜。 王老倔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出了门。 我刚准备写文书,请阴差,木质院门却被人以暴力的方式一脚蹬开。 我仔细一看,是学敏找上门了。 学敏气喘吁吁地伏在门框上,单手指着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的学敏,身上挂满了泥浆,原本雪白的绷带,此刻变得脏兮兮,泥汤顺着拂尘向下滴落,在倾盆的大雨下,学敏几个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个落汤鸡。 他身后几个小道士,也同样狼狈,头上带的纯阳巾斜歪着挂在头上,就连脚上的鞋都少了一只。 看来,这场暴雨让他们没少吃苦头。 第1212章:命中注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刚要往里闯,正和王老倔正面撞上了。 “王老倔?”学敏微微一愣,单手扶正帽冠,慌乱地甩起拂尘,大喝一声,念气法咒。 法咒传进王老倔的耳朵里,王老倔登时暴怒,两团黑气瞬间在手中凝结,大喝着扑向学敏。 可他还没冲到学敏面前,天上突然闪过一道炸雷,精准无误地劈在王老倔身上。 一阵炫目的电光后,地面上已没了王老倔的影子,只剩下一片黑灰色的渣子。 顿时,学敏也停下了脚步,我和虞澜也满脸惊骇地看着的地面。 许久之后,我才明白,那个神秘的道士说的对,王老倔一旦主动杀人,马上就会引来天谴。 我再看看一脸惊愕的学敏,恨得我压根直痒痒。 我回手抄起门前的铁锹,顶着大雨冲了出去,见我气势汹汹,学敏有些发蒙。 这次,我一点没客气,抡起铁锹直砸在学敏后背,一面砸,一面骂:“你他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时候来。” 学敏只顾着抱头鼠窜,根本来不及还嘴,可我越打越气,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阴差马上就上来把他带走了,本来算是皆大欢喜了,就因为你这么个祸害,你他妈让他魂飞魄散!” 没过一会,学敏趴在雨水里,气若游丝地看着我:“你……” “你什么你!”我抡起铁锹还要砸,却被一股力量抓住了铁锹。 我回头一看,是虞澜。 “因为这么个败类,犯不上背条人命。”虞澜眼含柔情地望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我曾经和虞澜说过的话。 见我手上顿了一下,虞澜顺势把我手上的铁锹接了过来,安抚着我:“听话,别打了。” 说着,我手上的铁锹已经被虞澜拿开。 我只觉得热血翻腾,太阳穴剧烈跳动着,我一手指着学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身旁的道士把学敏从泥浆地里扶了出来,学敏半弯着腰,嘴里喘着粗气,低声回应道:“我、我是找你算账来了。” 我愣了一下,马上笑了起来:“算账是吧,来,你算。” 学敏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你毁了我的理想。” 眨眼间,学敏眼中露出凶光,反手从腰后拔出长剑,可学敏现在非常虚弱,动作也不似以往利落。 我微微往后一扯,一手从虞澜手里夺过铁锹,一锹劈在学敏的肩头,学敏手上的长剑应声而落,整个人又一次趴在地上。 身后的道士还想往前上,我把铁锹直接顶在他们脖子上,威胁道:“怕死么?” 我把铁锹重重往下一戳:回身指向屋里:“不就是赤地尸的骨头吗?东西在屋里,你敢不敢拿?” 学敏的手死死地扣在泥里,几个道士将其搀起,学敏怕拍身上的灰,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敢迈进去。 说实话,我挺瞧不起他这副样子,活脱脱的怂包。 “不敢去?”我斜眼看着学敏反问了一句。 见学敏不吭声,我抓着学敏的衣领,直接把他扔进屋里,几个小道士也想进来,被我用眼神吓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寒气,学敏的嘴唇微微发青,浑身打着冷颤,一脸不服气地看着我。 我笑盈盈地看着学敏:“就你这德行,别想着跟我拼命了。” 顿了顿,我轻声问道:“咱唠点实惠的吧?” 见学敏不解,我说道:“你胃口不小啊。” “什、什么意思?” 我转身钻进王老倔家的厨房,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气势汹汹地冲了回去。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把菜刀狠狠地砍进桌子里,厉声问道:“三十万是怎么回事?” 学敏望着菜刀,脚下往后退了几步,磕磕巴巴地回应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斜目瞪着学敏:“你懂不懂点江湖道义?见者有份,不懂么?” “别人不知道咋回事,你自己心里没数?”我用手重重地扣着桌子:“谁不是为了钱?你让我白忙活一场,这不合适吧?” 学敏满眼惊愕地看着我,问道:“就这事?” 第1213章:讹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然呢?”我反问道:“我告诉你,我知道你这事做的比较隐蔽,想必你门下的徒弟也不知道,所以我才不让他进来,现在屋里没别人,今天就把话说明白。” 说着,我又瞟了一眼菜刀。 学敏青白色的脸上扯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转而又长呼一口气:“这钱,我分你一半,权当你辛苦费了,你看行不?” 我摸着菜刀把,点点头:“行,十五万,是吧?” “对对对。” 转过头,我冲着虞澜喊道:“拿个纸笔。” 虞澜一愣,眼含不解地看着我,但还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交到我手里。 我把纸笔往桌上重重一拍:“写吧。” “什么?”学敏疑惑地问道。 我翘起二郎腿,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欠条啊,万一以后你不认账了,我怎么办?” 学敏尴尬地笑了笑:“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这关系……” “停。”我一伸手,把纸笔往前推了推:“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别磨叽。” 学敏叹了口气,点点头,刚拿起纸笔,我又补了一句:“来龙去脉,都写上。” 学敏抬头看看我,低头奋笔疾书。 当学敏把欠条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直接递给了虞澜:“看看有没有问题。” 虞澜扫了一眼,回应道:“没有。” 得到虞澜地肯定后,我晃了晃手里的欠条“我等你。” “那我要的东西,你怎么给?”学敏反问道。 我微微一愣,把伸手伸向菜刀,冷笑道:“你要不想走,就留在这吧。” 学敏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如今势单力薄,真闹起来,他捞不着便宜。 无奈之下,学敏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桌子上,单手狠狠一拍,气哼哼地转身离开了。 见学敏走远了,虞澜用力掐了我一下,疼的嗷嗷直叫。 “你怎么能跟他同流合污呢?咱俩也不缺钱啊!”虞澜愤愤地问着我。 我两手一摊:“那刘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干嘛不要,再说了,我也付出劳动了。” 虞澜噘着嘴,作势就要把欠条撕了,嘴上说着:“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跟他一个德行。” “别别别。”我一把夺下欠条:“这东西有大用。” 虞澜一把就扑了上来,伸手就要抢欠条:“不就是十五万吗?我给你。” 我把欠条高举在头上,低声道:“不是钱的事。” 虞澜这才停了下来,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虞澜的肩膀:“相信我。” 眼见学敏从院子里走了出去,虞澜也不再纠结欠条的事,而是轻声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收起欠条,朝着远方望去。窗外的暴雨渐渐减弱,地上的黑渣子被雨水渐渐冲散,那是王老倔仅存在世上的痕迹,自此,世间上又少了个老实人。 我不禁望着湿泞的土地有些出神,半晌儿,我长叹一口气:“可能这就是王老倔的命吧。” “走吧。”我看着渐渐放晴的天空:“去刘欣家。” 我还没进刘欣家的门,就听见学敏的声音,我凑近一听,马上就笑了。 隔着一扇大门,都能听见学敏吹嘘邀功的事,我还想再听一会儿,虞澜一把推开了大门。 “从小就没有趴墙根习惯,咱就光明正大的听。” 虞澜一脸从容地推开大门,学敏一回头,和我们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呦,真巧啊。”虞澜半笑着说道:“刚分开,又见面了。” 学敏吹到一半的牛逼,被生生噎了回去,面色十分窘迫,眼中露出了恨意,却又咬牙扯出个笑脸:“是啊,巧得很。” 我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几分钟前刚被我硬生生讹了十五万,现在又必须装成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这哑巴亏吃的饱饱的。 刘欣踉跄着往前迎了几步,两手抱住我的手,感激连连道:“多亏了你们,要不,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望着学敏,刚想再踩他一脚,嘴上却一顿。 第1214章:讹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时,我计上心头,我赶紧和刘欣的手抱在一起,热情地回应道:“您这么说,可是羞煞了我,这事能成,全仰赖着学敏道长。” 说着,我冲学敏使了个颜色:“你说,是吧?” 虞澜愤愤不平地扯了我胳膊一下,被我不动声色的抽了出来。 学敏同样愣住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我会是这个态度。 片刻后,学敏赶紧点头:“哎呀,可不能这么说,你……” 我抽出手,用力地拍拍学敏的肩膀,低声耳语道:“答应你的事,我没忘。况且,不管咋样,是咱内部矛盾,别人外人看了笑话。” 见学敏有些发愣,我又撞了撞学敏的肩膀,声音放的更低了:“我给你作证,证明你高丘山的本事。” 学敏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又冲我感激地点点头。 “虞澜,把病给她治了吧。” 虞澜用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走到我身边不悦地说道:“你干嘛跟他那么客气啊!” “别管了,先治病。” 虞澜又白了我一眼,气鼓鼓地把药箱放在地上,手脚麻利地从手中拿起各种瓶瓶罐罐。 不多时,一个方正的牛皮纸包被虞澜递在了刘欣手里:“用水煎服,药到病除。” 刘欣感激地点点头,颤抖着双手接过药包,虞澜却迟迟没有松手,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刘欣。 见此,刘欣赶紧放下手,略带尴尬地问道:“您说,多少钱。” 虞澜笑了笑:“不是钱。” “再想想,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刘欣空洞的眼神又一次陷入迷茫,思考了好久,也没想起来。 虞澜叹了口气,摇摇头:“再给你加一味药吧。” 说着,虞澜又一次把药拿了回来,重新加了一些药材,才把纸包塞到刘欣怀里。 面对刘欣的满脸感激,虞澜只是干笑几声,什么都没说。 我偷瞟了一眼学敏,又冲着虞澜说道:“事办完了,咱们回家吧。” 学敏一听,连忙摁住我的手:“别啊。” 我看了看学敏的手,学敏又赶紧放开,解释道:“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这样,听师叔的,一会跟我走。”学敏抓住我的手,用力的拍了拍。 我呵呵一笑,点点头:“好啊。” 学敏是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不过,这正合我意。 刘欣和学敏又是好一通感恩戴德的客气,学敏满脸世外高人的样子,看的我和虞澜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和虞澜对了个眼神,直接从门口出去了。 门前看热闹的人并未减少,我和虞澜找了个稍微清净的角落,才免去一些聒噪。 “你刚才问刘欣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啊?” 我蹲在墙角,单手遮着阳光,面带不解地问着虞澜。 虞澜靠在墙上,摇头笑道:“她忘了她婆婆,我最开始答应她的,是治好她婆婆的病。” 我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你最后又往里加什么药了?” “半夏。” 虞澜看了我一眼,解释道:“半夏是哑药,少剂量就能让人变成哑巴。” 我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低声说道:“这、这不是害人吗?” “怎么就害人了?她的眼疾肯定会治好,只是付出点代价罢了。”虞澜一摊手:“你想想,那王老倔的弟弟就该死吗?我让她闭上嘴,她以后别再颠倒是非了,免得死后下了拔舌地狱。” “再说了,我给过她机会了。”虞澜叹息道:“起初,我念在她还有点孝心,并没有加入半夏。可我那么提醒她,她都没想起来自己的婆婆,她的孝心,也是装出来的。” 我抿嘴想了想:“是不是太武断了?” “不武断。”虞澜果断地回应道:“孝心从来不需要人提醒,她心里若是真有她婆婆,都不用我说,她都得求着我要,这么一看,她连孝心都没有了,留着她干嘛?继续危害社会吗?” 我轻叹一口气:“那你怎么不再给那老婆子开些药?” 虞澜冷哼一声:“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恶事。但是她但凡能多劝劝李长林,都不至于干出这些丧良心的事,这么一个不明是非的人,还是让她疯癫下去吧,别再祸害人了。” 虽然虞澜的这个举动,确实带着不小的杀气,可她也确实话有理有据,我也没办法辩驳。 不过,我越来越觉得,我确实应该找个机会,和虞澜好好谈一谈了。 顿了顿,虞澜问道:“你真准备和他去高丘山?” 我轻笑一声:“当然要去。” 正说着,不远处响起学敏的声音:“师侄。” 虞澜对着我身后呶呶嘴,低声道:“出来了。” 我点点头:“到了高丘山,看我眼色行事。” 第1215章:吞金之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着学敏脚步越走越近,我调整下情绪,从墙角拐了出去,脸上堆着笑意:“在这呢,师叔。” 我一拐弯,看见刘欣和学敏站在门口,客套着说着什么。 见我来了,学敏满脸高深地冲我点点头:“我和苦主已经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再去高丘山找我,咱们就不好再叨扰了。” 我对着刘欣点点头,对着学敏说道:“你坐我们的车吧。” 学敏指了指路口:“道观的车来接我。” 到了路口,我才发现,学敏所谓的“道观的车”,是一排排黑色轿车,凭借我匮乏的汽车知识,勉强认出了车尾部的四个圈,这应该叫奥迪吧? 别说我了,虞澜都看傻了,十几辆黑色奥迪车拉成一条线,齐刷刷地停在路口,这排场不输豪绅巨贾。 望着黑压压的车队,我喃喃地问道“这得不少钱吧?” “小几百万吧。” “啊?几百万?” 我挠挠头皮,嘟囔着:“同样是道士,我们咋一直都很穷呢?” 看着学敏车队的一瞬间,我一度怀疑,我们信仰的宗教,并不是一个。 虞澜听见我的碎碎念,倒是不甚稀奇:“我之前就听说过,好多道士的收入,比工薪阶层都要高。” 我摇摇头,咂摸咂摸嘴:“那也不对劲。我见过清风观的账簿,道士确实有单经,师傅每个月只领三千块钱,绝对不会高的这么离谱。” “单经?”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一愣,回应道:“啊,单经就是道士的工资。” 转念一想,我忽然想起了刘欣,笑着说道:“只是一个刘欣,就给高丘山贡献了三十万,想想也不算稀奇。” 想到这,我更加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这高丘山,一定要去。 上了车,学敏的车队在前方领路,我和虞澜开车跟随,将近两个小时后,车队稳稳地停在山脚下。 下了车,我才知道,其实在整个车队中,只有学敏一个道士,还有两个随身的道童,其他车完全是空门空的,来了只是为了给学敏撑个门面。 还没到山门,就隐约能看见几条红黄两色的条幅,我和虞澜对是一番,随着学敏走了上去。 走近一瞧,巨大的条幅上写着八个大字:除魔卫道,当世英雄。 几个小道士站在山门两侧夹道欢迎,即便是各个身上都伤痕雷累,但依然卖力的手脚并用,欢呼雀跃。 看这架势,就差手上拿个啦啦队的彩球了。 我仔细一瞧,嘿!这不是第一次和我们一起上山的道士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放着不干正事,这是跑回来准备联欢会了? 而学敏身上浑身泥泞,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两个小道童想搀扶学敏,却被学敏淡淡推开,亦步亦趋地从走了上去。 夹道欢迎的道士,一看掌门如此坚毅,拼了命地把条幅举到最高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最夸张的是,这些道士竟然热泪盈眶。 好家伙,我又一次开了眼了,原来下山做一次法事,能受到如此待遇。 学敏颇有世外高人的样子,将手中的拂尘交给道童保管,自己像阅兵一样,对着门前的道士挥挥手,便径直走进山门。 到了门口,我脚下一顿,转头看着扯条幅的道士:“把条幅给我吧。” 小道士认识我,犹豫了一下,把条幅递到我手里。 我笑着把条幅卷了起来:“谢了。” “我咋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我一转头,看见虞澜满脸的费解,虞澜一手拎着条幅角:“你要这破玩意干啥?” 我笑了笑:“当纪念。” 高丘山不愧是古观,规模虽算不上特别宏伟,但院子里处处透着精致。 刚进山门,迎面是一座八角亭,上书:听雨阁。 我不禁摇头笑道:这学敏还是个文人雅士。 “师兄。” 学敏身旁的小道士,疾步跑了过来,一见面先打了个稽首:“师傅让我带您去会客厅。” 我想了想:“告诉你师傅,我自己随便走走。” 见小道士面露难色,我笑着拍拍他肩膀:“就说我胸闷。” 第1216章:吞金之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道士走了以后,我和虞澜边走边打量高丘山内部,直到穿过听雨阁的时候,虞澜喊住了我。 我一转头,虞澜指着地上的石桌:“你看。” 入眼是一套墨绿色的围棋盘,从底座到台面,都是统一的颜色。周围摆放着墨绿色的石凳,显然,这是一整套。 见此,我点点头:“这石头确实挺好看。” 虞澜摇摇头,凑近一看:“不是石头。” “那是?” “和田青玉。” 我疑惑地看着虞澜:“玉?这玩意很贵吗?” 虞澜笃定地点点头:“我家里有一尊玉佛,和这个料子一模一样,绝对不会认错。至于这东西的价格,倒算不上特别贵。” “只是……” 说着,虞澜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玉桌:“你看,这是一体打造的,中间没有任何缝隙。” “市面上很难弄到这么这么大一块的料子,或者说,有钱也很难买到。” 我凝神想了想,虞澜又指着玉桌雕刻的棋盘:“你看棋盘线,是金的。” “卧槽,金镶玉?” 能让虞澜吃惊的东西,绝对不是便宜货。 虞澜的手指在棋盘上蹭了蹭,把手指对着我,皱眉说道:“都是浮灰。” 我不禁感叹一声:“如此不菲的东西,就扔在这吃灰,高丘山的手笔还真不小。” 举目望去,高丘山在我心里,不是一座道观,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敛财怪兽。 我俩正在这饶有兴趣的研究着,身后忽然响起学敏的声音。 “师侄啊。” 我和虞澜对了个眼神,我赶紧换上笑意,热情地回应着学敏:“师叔。” 学敏几个健步就走了上来,笑着说道:“咋样,我这桌子还行吧?” 我故作一副土老帽的样子:“太行了!这是啥石头啊?” 学敏抿嘴一笑:“喜欢吧?喜欢就运到清风观!” “可使不得。”我连声拒绝:“可不能夺了君子所爱。” 这话半真半假,我知道这玩意值钱,但是我要把这东西运回去了,保不齐得被师傅骂死。 学敏亲昵地抓着我的手:“师侄啊,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今晚我得好好谢谢你。” “我已经吩咐伙房了,弄点像样的饭菜。” 我一摆手:“大可不必破费,我……” “哎,师侄,庆功宴还是要有的。”学敏神秘兮兮地笑道:“我已经写了几张请柬,派人送到周围各个道观了,晚上的客人不会太少。” 说完,学敏讳莫如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瞬间就懂了。 我同样笑道:“这都好说,包在我身上。” “只不过……”我从怀里掏出欠条,在学敏面前晃了晃:“我着急回去复命,您可别框我啊。” 学敏神色一顿,连声应和道:“这样,我马上吩咐人去准备,今天必保送在你手里。” 我对着学敏一拱手:“那就谢过师叔了。” 学敏对着前方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师侄先去歇息一番?” “叨扰了。” 说完,学敏走在前面带路,我和虞澜一边走,我一边打量着高丘山的院内,我得把这里的地形全都刻在脑子里,保不齐今晚能用上。 几分钟过后,学敏带着我停在了一座雕龙画凤的二节阁楼前,学敏一指前方:“楼下是客厅,楼上是卧房,我就不上去了,你二位自便。” 客房内,虞澜站在窗边,见学敏走远了,把门重重推上,四周大量了一圈,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冗长的哈欠。 “困了就睡会吧。”我轻声说道。 虞澜摇摇头:“睡不着。” 望着虞澜的表情,我试探性地问道:“那,咱俩说说话?” 虞澜一愣,大大咧咧地回应道:“说呗。” 我赶紧坐到虞澜身边,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那我要是说错话了,你可不能生气。” “你好奇怪啊,这有什么生气的?” 我清清嗓子,抓着虞澜的手,轻声说道:“我觉得,你有些变化。” 第1217章:虞澜的秘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身子一软,直接躺在我腿上,半闭着眼睛,喜滋滋地问道:“你说说,我哪变了?” 我凝神想了想:“善恶分明,杀伐果断。” 虞澜慢慢睁开眼睛,得意地一笑:“这么说,你在夸我咯?” “嗯……”我迟疑了一下:“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见过,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在你眼里只是病人,可这次,无论是刘欣,还是她婆婆,你都选择了忽略。” 虞澜马上坐直身子,一脸正色地看着我:“你是觉得,我变得冷血?” 我那挠头想了想:“冷血,倒是谈不上,就是觉得有点怪。” 一时间,我和虞澜陷入了沉默,我就知道,这注定不是一个让人讨喜的话题。 顿了顿,虞澜把那本名为《阴阳大医》的书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你闭关的那几个月,发生了好多事。” 虞澜坐正身体,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一脸正色地说道。 我不禁翻阅起这本书角泛黄的纸张,发现里面每一篇都画了一张或是动物,或是植物,或是赤地尸那种怪物。 转过头,虞澜微微仰头,抿了抿嘴:“我爹,准备撤了。” “撤了?” 我放下书,疑惑地问道。 “嗯,他要退位了,准备扶我上位。”虞澜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我把书重新放回桌面:“你家只有你一个独生女,你接任,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虞澜把后背重重地靠在沙发上:“没那么简单,我还有两个叔叔。当初我爷爷扶我爹上位的时候,就弄的家里鸡飞狗跳,如今他要退位了,那两个叔叔自然虎视眈眈。” 耳边的碎发弄的虞澜十分不舒服,索性,虞澜把头发彻底散开,这才长呼一口气:“你不知道,我小叔只顾着吃喝玩乐,三叔成天鼓捣歪门邪道,俩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爹不可能把虞家的买卖交给他们。” 顿了顿,虞澜又说道:“不光这样,还有我家的坐堂先生,这些人傲气了一辈子,若是没有真本事傍身,即便上位了,也不能服众,虞家现在看似家大业大,实则外忧内患。” 我轻轻攥住虞澜的手,什么都没说,不是我不想说,是我实在不懂什么家族纷争,我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说着,虞澜把头轻轻靠在我肩上:“这种情况我爹也清楚,所以就想了个办法。” “就是这本书。” 我不解地问着虞澜:“你要把书里的东西都凑齐?” “凑齐?”虞澜笑着摇摇头:“绝对不可能,谁也不可能把这书里的东西凑齐,只不过,每多找到一个,我就多了一份本钱,往后继任的时候,也有服众的能力。” 我凝神想了想:“好像也不难凑齐吧?你看,咱这刚出门,就碰上赤地尸了。” 虞澜抿嘴轻笑道:“那只是运气好罢了。” 说着,虞澜随手翻开一页:“你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字,还有个模棱两可的画,连地点都没标注,怎么找?这么多年了,谁都知道无法找到书上的东西,只有我爹坚信,这些东西一定存在。” 说到这,我大概听懂了,又和虞澜确认了一遍:“也就是说,你爹想让你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借此稳固你在家里的地方,到时候把你扶上位,谁也说不出什么。” “差不多是这意思。”虞澜苦笑一声:“可这些东西,根本找不到。” 我前后一琢磨,问道:“你爹给你多长时间?” 虞澜眼看着前方,低声回应道:“最迟不能超过三年。谁都不是傻子,以他的年纪,退位只是早晚的事,有人已经在计划逼他让位了,如果到了那天,我还不能独当一面,那所有的计划会瞬间崩盘。” 顿了顿,虞澜转头看向我:“你说的对,我确实变得有些不近人情。之前,我爹一直在给我灌输‘医者仁心’的思想,总之就是告诉我,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也一直恪守信奉;但在你闭关的那几个月,我爹一直让我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思考出来以后,才和我说了接任的事。” 我顿时心生不解:“什么问题能值得你思考这么久?” 虞澜清清嗓子,继续说道:“要救每一个人,还是救全世界的人。” 第1218章: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疑惑地看着虞澜:“这是个悖论啊。全世界的人,不就是每一个人组成的群体吗?如果连一个人都救不了,又谈何救治世界?” 虞澜一摊手:“对啊,我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选择了救每一个人,但我爹一直笑而不语,只是告诉我再想想。” 虞澜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想要救全世界的人,必须有人牺牲。” 见我不解,虞澜伸出食指:“我跟你举个例子。” “这是刘欣。”虞澜指着食指:“我把她治好了,她还会继续搅乱是非,我给她下了哑药,看似作恶,其实是在保护更多无辜的人。” 我仔细品着虞澜的话,确有道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种捍卫天道。 不过,我依然不能完全苟同。 “到我临出门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爹让我思考的这个问题,是《阴阳大医》的核心所在,如果不能明辨是非,到最后,不管多高的医术,也是个糊涂人。” 听完虞澜这些话,我难免暗自庆幸,虞澜现在处于绝对高压的态势之中,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主,忽然要让她成为家族的掌舵人,任谁也接受不了这种转变。 特别是,我了解虞澜的性格,她的志向并不是成为什么掌舵人,而她如今接下这份担子,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我庆幸自己今天能和她敞开心扉,否则时间久了,难免把人憋出病。 “如果我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我轻呼一口气。 虞澜抿抿嘴:“没打算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烂泥坑,陷进去了,就不容易脱身。” 我轻笑一声,摇摇头:“小傻子。” 我两手搓了搓脸,把整件事的脉络重新理顺一遍,心里大概有了分寸,说道:“这么多年,你既出钱,又出力,也该我给你出点力气了。” “怎么?要报答我啊?”虞澜嘴角微扬,轻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咱俩之间不分彼此,我给你的那些东西,压根没想让你回报什么,况且,这是我的家事,不想把你裹进来。” 我一拍大腿:“我不是报恩,是两个人本该如此,你自己也说了,咱俩不分彼此。这事,咱俩一起想办法。”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钱是你家的,我一分不碰。” “嘁。”虞澜笑着白了我一眼,又恢复了满脸正色:“谢谢。” 我哈哈一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去床上休息一会吧,晚上这顿饭,吃起来恐怕要费些力气。” 临近傍晚,房门被人敲响,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了一句:“谁啊?” “师兄,师傅请您去会客厅用膳。”门外传来小道童的声音。 我伸了个懒腰,含含糊糊地回应道:“告诉学敏,我马上到。” 转过头,我走向床边,把虞澜喊醒,虞澜揉揉眼睛,简单地补了个妆。 趁着虞澜补妆的时候,我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有刀吗?” “刀?”虞澜放下口红,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带着刀鞘的匕首,轻轻放在桌子上。 转过头,虞澜继续画着口红,含糊地问道:“怎么着?去他这吃饭,连刀都不能带啊?” “不,是必须带着。”我坚定地回应到。 顿了顿,我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带刀睡觉啊?” 虞澜轻笑一声:“你怕我谋杀亲夫啊?” 第1219章:赴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虞澜的刀还给她,呵呵一笑:“别瞎扯了,这把刀你随身带着,还有别的刀吗?” “我包里还有一把三棱刺刀。” 我赶紧拉开背包,当我看见这刺刀的时候,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虞澜一面往脸上拍着粉饼,一面说道:“我可提醒你啊,别伤着自己。” 嗯?我又不是第一天舞刀弄枪,虞澜可从来没嘱咐过什么。 见我面带不解,虞澜淡然说道:“那刺刀三面带血槽,血槽把空气带进身体,只要往外一拔,血液马上喷出来,那才是妥妥的杀人刀。” 我心中不禁骇然:“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怎么不带个刀鞘啊?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为了应变突发情况,有刀鞘会碍事。” 说着,虞澜扎起利落的马尾,又把匕首插回腰里:“走吧。”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当虞澜穿上皮衣的时候,一种飒爽之感扑面而来,让我有些收不回眼神。 “走啦。” 见我一脸痴相,虞澜甩甩了头发,笑着挽起我胳膊,大步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学敏确实把排场做的很大,我和虞澜刚下楼,就看见四个青衣道士并排矗立,一见我们下来,四人迅速拉开,闪出中间的一条路。 哎,这心思为什么不放在钻研道法上呢? 拐了几个弯,到了会客厅,一张大圆桌并排而放,粗略望去,这圆桌直径至少两米开外,桌子上却只放了五双碗筷。 学敏已经换上了崭新的白色道袍,手上的绷带也被重新包扎,整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见我俩进来,学敏赶紧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热情地说道:“快坐这。” 说着,不由我分说,把我和虞澜摁在椅子上。 学敏对着道童吩咐道:“快,请几位掌门。” 说完,自己便站在主位上,满脸堆笑地看着门口。 不多时,几个陌生人随着道童的引领,依次进了屋,想必这就是那几位掌门吧。 学敏一面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一面吩咐伙房上菜,忙的不亦乐乎。 我看着忙碌的学敏,淡定地坐在座位上,静观其变。 片刻后,排成排的道士每人端着金黄色的盆子走了进来,又将其摆在每个人面前。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水盆,心想,难不成,这是餐前汤? 虞澜用脚轻轻踢了我一下,把手伸进水盆里,轻轻洗了几下手,拿起水盆边上的毛巾,随意擦了擦,便身体往后一撤,道童轻车熟路地将水盆轻轻端走。 好家伙,多亏有虞澜在,否则把清风观的脸都丢光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几个受邀而来的掌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完全不像来赴宴,反而像寻仇的。 许久之后,学敏清清嗓子,率先打破沉默:“诸位道兄,学敏不才,今日把各位请来,主要在想犒劳犒劳诸位,李家的事把大家弄的鸡犬不宁,今天,终于有了结果,大家辛苦了。” 此话一出,众人依旧保持沉默,无一人应声。 学敏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把我扯了起来,又摆出笑脸:“这是我一脉同源的师侄,今天见见几位长辈,往后免不了多拜门讨教。” 好家伙,谁跟你一脉同源啊? 学敏这是铁了心要坑我啊,我可没练什么合修。 “来,师侄,我给你介绍介绍。” 学敏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沉默和自己的尴尬,依旧保持着高度热情。 “这是至灵观的惠恩真人。” “这是桓龙观的北冥掌门。” “龙须岭向阳道长。” “南幽观祟明真人。” …… 学敏正卖力的介绍着,一声清脆的玻璃声打断了学敏的热情。 我定睛一看,一个身穿白色素衣,胡须及胸,头盘发髻,面色苍老的老者,手里把玩着茶杯盖,正斜眼望着学敏。 这人,是桓龙观的北冥掌门。 “我说,你又是写请柬,又是盖金华印,把我们找来,就为了这事?” “啪嗒。”说着,北冥掌门把茶碗盖轻轻一放,两手交叉,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学敏。 学敏面色一顿,但马上恢复了笑意:“能盖上金华印,当然说明这事不小。” 北冥掌门冷笑一声:“我可提醒你一句,往日的交情早就没了,别动不动就拿金华印说事。” 第1220章:赴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面色不那么好看了,但强挺着笑脸说道:“只是一场庆功宴,你何必这么上纲上线呢?咱毕竟师出同门……” “打住。”北冥掌门目射精光:“我高攀不起你高丘山,所学术法更是相距甚远,我和你可不是什么师出同门。” 果然,人人都巴不得早点和学敏画上界限,就像师傅当初担心的那样,生怕惹上一身骚。 这时,北冥掌门已经站了起来:“如果没有别的事,贫道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一转身就要离开。 “北冥。”这一次,学敏终于绷不住了,口吻强硬了不少:“饭,可以不吃。话,你必须听我说完。” 北冥慢慢转过身子:“哦?你要说什么?” 学敏一脸正色地看着北冥:“李家的事,大家有目共睹,你桓龙观没少出人吧?到最后不也一样没解决吗?到最后,是我高丘山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今天把你请到这,不求你感激,但连一顿饭的面子都不给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北冥面色一冷,指着学敏鼻子尖:“我桓龙观门徒学艺不精,是我门下的事,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还有,少拿你那些歪门邪道当资本!” “你桓龙观的屁股,是我高丘山给擦的!” 学敏重重一拍桌子,收起笑意,厉声喝道。 “哎哎哎。” 一个面色白皙,满脸书生相的中年男人脸带笑意站了起来,一手拉起北冥的手,半劝半强硬地把北冥摁回到座位上。 书生相的男人两手摁在北冥的肩上,笑道:“火气干嘛这么大啊,高丘山确实出力了。” 北冥斜目怒视,面色不悦道:“咱俩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惠恩。” “是有些时日了。” 北冥点点头:“都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说完,北冥横眼看了一眼惠恩。 “你到底跟哪头一伙的?”北冥又问道。 说着,北冥还要站起来,却被惠恩一把摁下,笑道:“我跟谁一伙你没数啊?” 说着,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学敏,音调又提高一些:“我和天下道门一伙啊。你听我说,咱内部得团结,再不济,咱也是中原五大观,别让人看了笑话。” 我在一旁暗自观察,这惠恩道长,不简单。 一把软刀子耍的风生水起,几句话就把矛头引开,这人不好惹。 听完,北冥道长只是冷哼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再也没吵着要走。 趁着北冥不注意,惠恩道长在下面偷偷给学敏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便危襟正坐,不再说话。 短暂的不愉快,被惠恩道长几句话摆平,学敏也不在绷着架子,又换上一副笑意,但咧咧嘴,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头。 “吱嘎” 门忽然被推开,随着小道士们的脚步,阵阵异香钻进我的鼻孔,我不禁侧目望去,一只只精致的汤盅摆放在雕龙画凤的托盘上,小道士们虔诚地把汤盅摆在每个人面前。 学敏趁机说道:“给大家准备了薄酒素菜,大家千万别客气。” 虞澜轻轻掀起汤盅,只是看了一眼,便眉头一皱。 见此,我附在虞澜耳边,低声问道:“有问题吗?” “佛跳墙。” 饶是我再没见识,我也知道佛跳脚是什么,这高丘山到底有多厚的家底,能抗住学敏这么祸害? 这时,一个身材短粗,淡眉细眼,面色黝黑的男子站了起来,端起酒盅,笑道:“感谢学敏掌门厚情款待,我代几位掌门先行谢过。” 学敏赶紧站起身子,两手扶着酒盅,笑脸相迎道:“向阳道长抬爱。” 学敏一扬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慢慢坐定。 顿了顿,学敏整理下衣襟,拿出主家风范,率先开口道:“不管之前如何,这一次,也算是中原五朵金花再聚首。无论过程如何,结局还是值得庆贺的。” “这一杯,敬中原五朵金花。” 说着,学敏两手托起酒盅,从左到右,隔空晃了一圈,又一次一饮而尽。 不等别人说话,学敏又一次斟满酒,眼眶忽然有些泛红。 “这一杯,敬高丘山战死的英雄。” 话没说完,一滴眼泪已落入酒盅,我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戏也太足了吧? 第1221章:各怀诡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初,赤地尸把小道士抓了起来,他明明有机会救人,却直接一剑刺死,现在又开始猫哭耗子? 若是真有这份哀悼之心,就没有今天的庆功宴,现在吃饭的这群人都应该在灵堂跪着呢! 眨眼睛,学敏无声的落泪,变成了悲拗的哭嚎,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我趁机偷瞄着诸位掌门,北冥道长低头不语,惠恩真人眉头紧皱,黑脸的向阳道长亦是满脸悲愤,只有一直没说话的崇明真人,脸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等学敏嚎够了,不顾形象地一抹鼻涕,红着眼圈举起酒杯:“庆功宴是喜事,咱高兴一点。” 别说,学敏这一通声哭戏,确实给这几个人唬住了,连一直和学敏针锋相对的北冥,也乖乖的举起酒杯,再也没有一句非议。 这期间,一道道盖着扣顶的菜肴被的端上了桌,每桌共计十八道菜,有凉有热,有汤有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酒精的催化下,气氛不再那么尴尬,向阳道长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圆筒铁盒香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几位掌门谈着不想干的话题,关于李家的事,谁都没提。 我顿时心里有些反感,虽说道家不禁酒,也不禁荤,但这毕竟在道观里,把这弄的乌烟瘴气,这终究有点说不过去。 期间有人不停地和我搭话,我只是陪着笑脸,随意的敷衍几句。 至于虞澜,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冷眼看着藏匿在烟雾中的笑脸。 许久之后,学敏站起身子,扯着有些发飘的舌头:“诸位,这一仗,要感谢我的师侄,没要他,咱们赢不了。让我师侄给咱说几句吧。” 看得出来,学敏虽然喝多了,但这顿饭的核心没忘。 当然,他没忘,我也没忘。 不过,学敏似乎很不受待见,只要他一说话,所有人都自觉收起嬉笑,一个个眼观鼻,鼻关心,谁都不接茬。 这些人似乎在有意回避学敏,或者说,他们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抛去我和学敏之间的事不谈,李家的事,确实是高丘山解决掉的,就算学敏为人差劲,但高丘山的功劳,还是要承认的。 退一万步讲,李家的事是我摆平的,但学敏不远千里跑到北方,把我带过来,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功劳,总要有一份苦劳吧? 连别人的优点都不愿意承认,在座的这些掌门,照我师傅差太远了。 这时,北冥掌门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故作平静地说道:“这一次,你高丘山立功了,我自愧不如,敬你高丘山。” 说着,北冥掌门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我看着北冥,暗自生愧,好像,是我看走眼了。 北冥的这一句话,瞬间拉动全场气氛,所有人不约而同称赞起高丘山,弄的学敏笑意满满。 我不禁摇头叹息道:一点底线都没有,变脸比孙猴子还快。 学敏趁机扯了扯我肩膀:“师侄,给咱说说。” 我笑了笑,摆手道:“我肚子不太舒服,失陪一下。” 话是这么说,我在桌下已经拿出了欠条,在学敏面前晃了晃,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学敏面色一顿,又不动神色的点点头。 说完,我站起身子,率先出了门。 我刚出了门,学敏就赶紧跟了过来,低声说道:“师侄啊,那钱肯定差不了,我托人送进你房间,行不?” 我果断摇摇头,冷色道:“还是当面点清比较好,免得日后生是非。” 学敏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会儿,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我笑了笑:“只要看见钱,我当然知道怎么说。” “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片刻后,学敏提着黑色皮箱冲我走了过来,一伸手,递到我面前:“你查查。” 我打开箱子,粗略一看,点点头:“十五捆,一分不少。” “行,钱我看完了,我把钱放回去,马上回来。” 我转身的一瞬间,学敏又在后面喊了我一句:“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问道。 “欠条啊。” 我一拍脑门,惊慌道:“哎呀,落在我凳子上了,你赶紧回去收起来,可别让人发现了。” 学敏一跺脚,便赶紧转身离开。 而我根本没回房间,见学敏返回酒桌,我拎着皮箱,大步走了进来。 那向阳道长满脸涨红地打趣道:“哎呦,好师侄啊。拉完粑粑,还用箱子给装回来了?” 这一句话,惹的满堂大笑。 第1222章:各怀诡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正四下寻觅着欠条,一听见这话赶紧抬头,满眼疑惑地看着我。 惠恩真人酒意正酣趁机拽了我一下:“你师叔有点本事,只是他研究的东西不入流,你好好劝劝他,我们也不想四分五裂。” 这句话拽回了学敏的目光,学敏满脸笑意地点着头。 不得不说,学敏的算盘打的很响,一顿酒下来,他想要的目的,已经快达成了。 我拎着皮箱一步步地走向学敏,学敏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看着我。 “哗啦” 我伸出胳膊,把面前的碗筷横向一扫,给自己面前腾出点地方。 这哗啦啦的声音,也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咚。” 我把箱子放在桌子上,面带笑意地看着学敏,学敏的瞳孔明显收缩一下。 我一手摁着箱子,环视着周围,当我看见北冥道长的时候,我定了下心神,问道:“小辈禅寂,斗胆请问北冥掌门,做一次法会,需多少费用?” 北冥微微一怔,没想到我会点名提问,但又马上恢复神色:“做成收费,若是不成,分文不取。” 我点点头,把目光投在向阳道长身上:“龙须岭又是如何收费?” 向阳道长斜叼着烟,大大咧咧地回应道:“小法会三五千,大法会三五万。” 我把目光看向学敏,笑道:“高丘山又是如何收费?” 学敏只剩下惊骇,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咔哒。” 箱子被我顺势打开,红彤彤的票子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我望着学敏,笑意渐渐淡去,大声喝道:“学敏掌门一场法会,收了李家三十万,这该如何?” 此话一出,向阳掌门腾的站了起来,把手上的烟蒂向后一抛,两眼盯着箱子:“嗬!你可真敢要啊!” 学敏面色一红,连声解释道:“我师侄喝多了,莫要相信。” 我顿时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欠条,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收起笑意:“学敏掌门,您在找这个吧?” 说完,我把欠条正面展现在众人面前:“签字,手印,一个都不少。” “来,都互相传阅一下。” 说着,我把欠条直接交了出去,当初,我特意让学敏写下事情的经过,就怕他不认证,今天铁证如山,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 学敏身子一滑,顺势冲了出去,惠恩真人一不留神,欠条就被学敏抢了过去,面目狰狞地将其扯碎。 我淡定地掏出手机:“撕吧,我拍照了。” “来,接着传。” 说着,我把手机又传了出去。 这一次,学敏还想故技重施,但这一次人人都有了防备,急的学敏的像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地争夺着。 对于三十万这个数字,众人一片唏嘘,嘴里发出啧啧之音。 我面色淡定地看众人:“稍安勿躁啊,各位。其实,你们的误会学敏掌门了,事出有因,听我说完。” 顿时,所有人停止了惊叹,把目光转向我,学敏的脸上也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我指着欠条说道:“你们会好奇,三十万的价格,实在太离谱了。殊不知,学敏掌门,给李家做了一场罗天大醮。”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许久之后,北冥掌门笑道:“师侄莫不是在说笑吧?放眼玄门,能做出罗天大醮的道观,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第1223章:剑拔弩张(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北冥的质疑,我从容地点点头:“是啊,正因为罗天大醮难度大,所以才收了三十万,这很合理啊。” 北冥掌门自言自语地说道:“罗天大醮,要礼神二十一天,共拜一千两百尊天神,咱们几座道观加起来,也没有一千二百尊神像。更不要说需几千,乃至上万名道众,这岂是寻常道观所能负担的?” 顿了顿,北冥把目光转向学敏:“他说的,可是真的?” 学敏以为我会帮他说话,殊不知我一个急刹车,弄的他措手不及。 学敏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退去,就被北冥的质问逼在墙角,连声解释道:“这怎么可能?我高丘山有多少斤两,我自己还不知道?怎敢夸下如此海口?” 见学敏面露窘迫,我顺势乘胜追击:“所以,只是一场普通的法会,你真就收了李家三十万?” 这一句话,把学敏变成了风箱里的老鼠,里外受气,进退不得。 向阳道长又燃起一根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鼻腔里喷着烟雾:“不说话,是默认了?” 北冥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在高丘山弄什么歪门邪道,我一概不管,但你搅乱玄门,就和我有关系了!” 刚刚缓和没多久的气氛,随着北冥拍案而起,又一次变得剑拔弩张。 惠恩真人眼睛一转,随声附和道:“是啊,你这么一搞,你让我们怎么办?” 北冥的胡须被气的直颤,手指着窗外:“早前就因为你一个人,山下的信徒说我们淫乱!今天,你又狮子大开口,要了苦主三十万,这事传出去,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一个屎盆子没摘下,你又带回来一个!五大道观的名声,毁在你一人手里了!” 北冥把最后一张脸皮撕开,学敏也不装了,把手指到向阳道长身上:“我高丘山练的是合修,不是邪淫!他在外面养了几个女人,你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不禁感叹一声,学敏真的太傻了,这个节骨眼,还要把炮口瞄准别人,这不是给自己树敌吗? 果不其然,向阳道士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手里夹着烟,指向学敏:“说话要讲证据,你别在这含血喷人!” 北冥掌门稳了稳心神,轻呷的了一口茶:“这些破事就别拎出来说了,你们是准备把人丢到北方吗?” 看得出来,北冥说话还是颇有力度的,一句话,平定了场内所有声音。 北冥两眼直视着学敏:“你和我们四家,向来不和,我一把年纪了,得避嫌。我给你个说话的机会,免得说我们欺负你,你自己说,你到底是诓骗苦主,还是坐地起价,还是另有隐情。” 学敏支支吾吾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个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北冥反问道。 “陷害!” 学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毁我!” “停。”我把手往上一抬,做了个停的手势。 我倒提着箱子把钱都散落在桌子上,问道:“钱在这,欠条在这,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学敏眼露凶光的看向我,我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向后腰,以防他狗急跳墙。 我本以为学敏会冲我下手,却没想到他只是对着身边的道童招招手,在道童耳边低语了几句。 见此,我稍放下些警惕,随手拿起一沓红票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真香。” “按理说,我不应该插手你高丘山内部问题,但你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我把钱重重砸在学敏脸上:“为了钱,你他妈脸都不要了。” 学敏摸摸脸,干笑两声:“是啊,钱真香。不是为了钱,你今天也不至于跟我撕破脸皮。” “当初,我说对半分钱,你就不同意,所以才选择在今天发难,对吧?”学敏面不改色地看着我。 我脑子一愣,大喝道:“你少在这倒打一耙,谁他妈跟你分钱了?” 学敏阴仄仄地笑了一下:“我承认,我确实从李家拿了三十万。” 说着,学敏把手指指向我:“可这三十万,是他让我要的!” “你做人别这么无耻,当初,可是你告诉我,李家现在无依无靠,不如坐地起价,狠捞一笔!” 到了这时候我才明白,他虽然看起来像个满腔热血的二愣子,但他的心机实在太深了,几句话之内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 第1224章:剑拔弩张(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问题是,钱确实在我手里,我现在百口莫辩。 看眼前的形式,我知道,我稍有不慎,很容易引火烧身。 想到这,我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在键盘上盲打了几个字,在桌下递给虞澜。 虞澜看完直接站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刚到门口,门前的道士就把虞澜拦住。 虞澜眉毛一挑,看着拦在自己胸口的手:“几个意思?” 我笑呵呵地看着学敏:“想软禁我们?” 学敏面色一紧,用力挥挥手,无奈中掺杂着不悦:“让她走。” 虞澜重重一拉门,闪身直接走了出去。 虞澜前脚刚走,后脚就走进一个道童,这道童手里拎着的,正是我的背包。 学敏把背包重重往下一放:“我承认,我鬼迷心窍,我迫切地想解决李家的事,所以找了不该找的人,这些我都承认!” 我顿时心生疑惑,学敏的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但是,我都是为了苦主啊!”学敏话锋一转:“既然你们不理解,那我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歪门邪道!” 话音未落,学敏竟然把我背包里骷髅掏了出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顿时,我又气又恨,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不忘了标榜自己,顺便再狠狠才我一脚。 果然,当所有人都看见骷髅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震惊,我知道,这个屎盆子越来越重了。 我抬手指向学敏:“如果没有这个骷髅,咱们几个早就死在山上了,还轮得着你在这胡说八道?” 望着学敏脸上渐渐展露的笑意,我忽然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学敏一摊手:“你们也听见了,他自己承认了,这骷髅就是他的法器。” “试问,哪个正道中人回带着人脑袋到处走?” 他妈的,还是我太嫩了,学敏反将一军,几乎把我彻底钉死。 我瞬间倍感窒息,又是这个老掉牙的问题,我终于理解巫长阴的无奈了。 向阳道长一伸手拿起骷髅,上下把玩了几下,冷笑道:“玩的还挺花花,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重重一拍桌子:“我他妈是道士!” 我知道,我现在解释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矛头已经指向我了,我只能寄希望在虞澜身上。 正当我和学敏争执不休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打开。 虞澜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上,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而虞澜身旁站着的,正是我要让她找的人。 虞澜一手扯着刘欣,迈着坚定地步伐走了进来,我顿时长舒一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似的,随着虞澜和刘欣的脚步挪动着。 而刘欣的出现,也成功把攻击我的抛炮火,成功转移出去。 我顿时喜上心头:“这是李家苦主,各位都认识吧?当事人说的话,总该信了吧?” 学敏登时睁大眼睛,低吼道:“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我冲着刘欣说道:“把你听到的,见到的,都说说。” 可刘欣却只字未言,我不解地看着虞澜,低声说道:“她怎么不说话啊。” 虞澜喘了几口粗气,轻轻扯了我袖子一下,满脸焦急之色:“她、她现在说不了话。” 卧槽,我心咯噔一下,顿感头晕目眩。 愣了好久,我一拍脑门,哎呦,把这茬给忘了! 虞澜给刘欣的药里,掺了一点哑药,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虞澜警惕地观察下四周,把声音放的更低了:“你别急,我给她吃过解药了,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声带就能恢复。” “有什么见不得的人话,还有背着人说?”学敏嗤笑一声。 虞澜慢慢转过身子,冷声回呛道:“没见过两口子说悄悄话?实在没听过,就出去讨个媳妇。” 学敏被虞澜呛了一句,脸色一红,没再继续争辩。 这时,一个极其温柔的男音忽然传了出来:“既有真相,何争早晚?” 我不禁侧目望去,此人身材高挑,面带桃粉色,白素道衣,腰间挂着圆形镂空玉佩,说起话来不紧不慢。 这人,正是南幽观祟明真人。 第1225章:搅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从进门开始,他就只字未露,即便是在学敏和北冥吵的最凶的时候,他依然惜字如金,没发表任何意见。 以至于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甚觉惊艳。 而他这不慌不忙的一句话,也确实给我解了围。 当我向他投去感激目光之时,却发现他只是两眼盯着眼前的盘子,手上不断捻着流珠,周遭发生的一切,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经意地一瞥,却发现他面前的碗筷没有任何油污,丝毫不见使用过的痕迹。 向阳道长冷哼一声,笑道:“崇明啊,你要是想好好做个散仙,就别跟我们这群人掺和。你既然来了,就别装是世外高人,实在不行,你就多吃点饭,把嘴堵上。” 崇明对着面前的餐食轻轻稽首:“过午不食,无量天尊。” 过午不食,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个人提到这个字眼,上一个,是师傅。 我不禁对这个崇明产生了一丝好感,或许,只是因为他和师傅有点像,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嗤”,向阳不屑地笑道:“少在这装洋相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崇明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了一句让人头脑发蒙的一句话。 向阳拍案而起:“你说谁要死呢?” “取你命的人,就在屋里,好自为之吧。” 惠恩真人神色一凛,对着向阳使了个眼色:“崇明真人外号叫金口先生,他说的东西肯定是准的,你别这么冲动,崇明肯定有办法。” 向阳黝黑的脸上阴晴不定,嗡动了几下嘴唇,一屁股重重地落在椅子上。 “咳咳” 一阵有些刺耳的咳嗽声传进我耳膜,我侧目一看,刘欣正费劲地揉着嗓子,企图发出点声音。 虞澜赶紧端了杯茶,递到刘欣嘴边,一口茶咽下,刘欣的表情好了不少。 我心中一喜,太好了,她终于能说话了。 我有些焦急地说道:“赶紧,把你听见的,看见的,都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北冥掌门一伸手,阻止道“等一下。” 说着,北冥掌门站了起来:“老朽虽才能有限,但一生崇尚公道。五大观中,我资历最老,为了求个公正,你与学敏二人都不要讲话,且由老夫问答,二位意下如何?” 我往后退了几步,两手一摊:“反正我心里没鬼。” “学敏掌门呢?” 学敏有些结巴,但还是故作强硬地说道:“当然没问题。” 北冥掌门点点头,转头看向刘欣:“学敏掌门,可曾与你索要三十万的报酬?” 刘欣扯着干哑地嗓子回应道:“有。” “什么时候要的?” “大概,这个月的三号。”刘欣粗略地想了想。 北冥摇摇头:“麻烦你,再确定一下。” 刘欣抿嘴想了想:“我确定,是三号。” “好。”北冥转头看向我:“你是哪天到的?” 我想了想,回应道:“九号。” 这时,虞澜把手机拿了出来,交到北冥掌门手中:“这是高速路口的缴费记录。” 学敏连声阻止道:“不……” “现在是我在说话。”北冥不悦地打断了学敏。 转过头,北冥又问道:“学敏掌门,可与你提过罗天大醮之事?” “说过,学敏掌门说,罗天大醮法会需要动用特别大的人力物力,需要的费用自然就高。”刘欣如实回答道。 北冥笑了笑,下一秒又突然暴怒,指着学敏大喝道:“你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学敏支支吾吾地还要狡辩,被北冥瞬间打断:“认证物证都在,你还想狡辩什么?” 学敏低头抿嘴一言不发,憋了好久才说道:“但李家的事,是我解决掉的。” “一派胡言!”惠恩毫无征兆地愤怒起来:“你为了一件事,要把五大观的名声搭进去,我第一个不干!” 好家伙,惠恩刚才不还说要维持团结吗?饭还没吃完,这就突然转性了? 第1226章:搅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学敏也不在装了,而是直接摊牌了。 学敏阴沉着脸,重重地坐回凳子上,两手把脸颊搓的微微反泛红,轻叹一口气:“跟你兜了一晚上圈子,我也累了。” 顿了顿,学敏两手交叉,置于桌面:“明说吧,你们挤兑高丘山这么多年,也该有个说法了,我已经用事实告诉你们了,高丘山不比你们差。” 北冥忽然放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笑容戛然而止,冷脸说道:“那我也明告诉你,你高丘山的行径,让整个道教蒙羞。” 此话一出,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又蒙上了一层冰霜,北冥和学敏如同针尖对麦芒,两人又一次僵到了一起。 我偷瞟着在座的所有人,一个个面色不一,我隐隐感觉到,场面会随时失控。 不过,我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窃喜。 学敏之所以不想让我走,就是在等着我替他说句话,证明高丘山的能耐。本来我没想把事弄这么复杂,可学敏非摆个庆功宴,还把其余四个道观的掌门都请了过来。 学敏亲手搭了台子,又亲自请来观众,等着我好好唱一出戏,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自作自受! 照这么下去,学敏保不齐就会被彻底逐出中原。虽然看起来有砸人饭碗的嫌疑,不过此等心性之人,留在道教只会让道教被人非议,将他除掉,未尝不可。 只不过,现在这火候好像不太够。 许久没说话的向阳道长忽然打断道:“哎哎哎,这话就说重了。” 北冥掌门刚要说话,我却先站了起来,对着北冥掌门一颔首:“您德高望重,还有件事需要您做主。” 我观察了好久,对于北冥的地位,大家似乎是默认的,我既然想把火加大,那必须先拽来一个有力的靠山,不轻不重地拍个马屁,不但会让北冥受用,还可以摆明承认北冥的地位,再不济也能探探虚实。 这话说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把每一个人的表情的都刻在心里。果然,对于北冥的身份,大家没人非议。 北冥同样颔首微笑道:“但说无妨。” 我从兜里摸了摸,把当初从山上挖出来的木钉子,叮叮当当地扔在桌子上。 扔完以后,我故意看着学敏:“姑且不说诓骗钱财,我且问你,为何要用这灭魂钉?你把钉子插在孩子的坟头,连他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未免过于歹毒吧?” 学敏一愣,脸色通红,大喊道:“这不是我做的!” 我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做的,做这件事的人,应该就坐在下面,我需要学敏亲口指出他。 既然要做,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局彻底搅乱,把这些道门的败类一并清除,也算是替天行道。 可这话传到刘欣耳朵里,就格外扎耳朵了,刘欣哆嗦地问道:“我、我孩子不能转世了?” 我信手捏起一根钉子,对着学敏晃了晃:“是啊,蛇蝎心肠啊!” 刘欣随手拿起桌上的碗筷,奔着学敏就砸了过去,嘴里发出如同受伤野兽的惨嚎,作势就扑在学敏身上,面对刘欣蛮不讲理的乱拳,学敏打又不能打,只能抱头鼠窜。 北冥打量着钉子许久,忽然挡住学敏面前,拦住了哭嚎的刘欣。 转过头,北冥把目光瞄准向阳:“这玩意,是龙须岭用的吧?” 第1227章:杀人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北冥拿着灭魂钉直逼向阳,这元凶竟是眼前这个看似憨厚的小黑胖子。 向阳偷瞟了一眼刘欣,否认道:“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少在那狡辩!在座的人谁不知道,这灭魂钉是你龙须岭的看家本事?” 面对北冥不留情面的拆穿,向阳瘪了瘪嘴:“就算是,那又不是我干的,你跟我叫唤什么?” 北冥把钉子往桌子上重重一甩:“你是掌门,你就该负责!” 向阳拿起桌上的钉子,放在眼前看了看,知道抵赖已经没什么用了,无奈地叹口气:“木已成舟,你说吧,我怎么负责?” 一见向阳近乎无赖的态度,刘欣马上又疯了起来,单薄的身体抄起粗厚的木椅,踉踉跄跄地朝着向阳头顶砸去,北冥眼疾手快,伸手将椅子挡住,却没想椅子本就沉重,刘欣脚下一滑,顺势扑在北冥的怀里。 北冥避之不及,被刘欣扑了个满怀,又马上把身子一闪,嘴上念着无量天尊,生怕沾染女色。 北冥一闪,刘欣收不住脚步,直挺挺地砸在向阳身上。 向阳赶紧起身,刘欣又扑了空,但一手却抓在了向阳的外套上,向阳矮胖的身子顿时有些失衡,刘欣乘胜追击,拽住向阳的头发,死命地扯着。 毕竟是一介掌门,被人这么当众殴打,难免有些挂不住面子,向阳低头大喊着:“把这疯子拉开!” 兴许是急于撇清关系,学敏和惠恩都没吭声,一直不说话的崇明道长依旧心无旁骛看着面前的碗筷,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中。 反观北冥,他似乎是有意让向阳出丑,他俩相隔不过咫尺,只要北冥一伸手,向阳马上就可免于窘迫。 突然,向阳一手摸向桌子的钉子,抄起钉子就要扎向刘欣,北冥眉头一皱,一手拽着刘欣的肩膀,脚下迅速低扫,向阳重心不稳,瞬间后仰,刘欣死死拽着向阳的头发,也被他一起带到。 北冥凝眉狠啐一声:“还敢起杀心!” “天尊大慈悲,普济诸幽冥,十方宣玄妙……” 所有人刚喘上一口气,一阵《超拔经》十分突兀地从身后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 身后,崇明道长两手合十,目不斜视地唱诵着经文。 北冥面带疑惑地看着向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惊慌中大喝一声:“赶紧救人!” 刘欣算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很,刚才这么一摔,身子有些发软,虞澜赶紧走了过来,把刘欣带到一旁。 刘欣刚站起来,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向阳的胸口上,赫然插着那根灭魂钉,整个钉子,全根没入,向阳瞪着双眼,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 北冥道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探向向阳道长鼻息,当北冥道长触碰到他鼻下时,身形明显一顿。 随着北冥道长鼻腔里喷出的一声叹气,答案已不言而喻。 向阳道长手上还死死地攥着灭魂钉,胸口的鲜血顺着钉子慢慢渗出,很快把胸前的衣服洇透,两眼死死地瞪着天棚,似是死有不甘。 刚才还大肆吃喝的人,现在就直挺挺地躺在我们面前,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啊!” 一声尖锐又刺耳的嚎叫划破屋里的寂静,刘欣蹲在地上,两手死死地抓着自己头发,剧烈的惊恐让她五官开始扭曲,阵阵尿骚味我闯入鼻腔,我随处一瞥,刘欣已经被吓到失禁。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刘欣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下的污秽物,瞠目张口,只会说这一句话。 虞澜踌躇一番,两手伸在刘欣腋下,将其搀起,带刘欣已经软成一团,根本站不稳,虞澜只好连拖带拽地将刘欣从屋里拉了出去。 屋内灯火通明,桌上菜肴香气尚未消散,向阳道长扔掉的烟头在闪了闪,最终被风熄灭。裹着暖意的晚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拂过向阳道长的尸体,又吹在我脸上。 我浑身一激灵,把目光看向学敏,毕竟这是他的地界,他又是东道主,出了这种事,他应该先表个态。 学敏和我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学敏马上后退两步:“人是你们杀的,你别看我。” 第1228章:杀人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嘿!”惠恩马上不乐意了:“这话是怎么说的?谁杀的?” 学敏一愣,马上调转矛头:“是北冥!” 这时,惜字如金的崇明真人开口了:“杀人者,终被人杀。” 崇明真人的语调似乎永远不会变,就连向阳死在了当场,他面色依旧平如湖水,不见任何波澜。 崇明真人慢慢站起身子,慢悠悠地说道:“贫道已经提醒他了,杀他的人,就在屋里。” 说着,崇明真人垂眉低目,迈着阔步走到向阳身边,一手抄起向阳的手,低声诵着经,丝毫不顾及围在身边的人。 面对学敏的指认,北冥道长始终没吭声,只是两手叉着腰,面色沉重地盯着向阳的尸身。 惠恩真人眼珠一转,低声说道:“也不能说是北冥掌门杀了人。” “你看。”惠恩真人指着向阳道长:“那钉子还攥在他自己手里,这明显是误打误撞,把钉子插在自己身上。再说了,也确实是向阳先动了歹心,非要刨根问底,这最多算误打误撞。” “要我说,跟北冥掌门没什么关系。” 学敏一听,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北冥掌门,您认为是这样吗?” 他方才还想把脏水往自己北冥身上泼,放个屁的功夫,就转性了? 北冥掌门眉头一竖:“你什么意思?” 学敏哈哈一笑,从向阳道长身上跨了过来,走到北冥身边:“向阳道长身死,我也不愿意看见。不过,比起死人,更麻烦的是活人。” “您看,往后高丘山能不能坐上头把交椅?” 学敏一脸奸诈地看着北冥,笑道:“您只要把金官牌给我,这向阳道长,自然是意外而亡。” 北冥本就阴沉的脸,顿时渗出寒意:“你的野心还真不小,那金官牌可是五大观的开山宗师合力打造的信物,你要它干什么?” 学敏嘿嘿笑道:“谁不想光耀门楣?” 北冥眉头一皱,冷笑道:“你那点小算盘,以为我不知道?把金官牌给了你,我们几个还有活路?” 学敏笑意瞬间退去,威胁道:“你以为,你现在有活路吗?” 北冥大袖一挥,厉声拒绝道:“少做你那春秋大梦了!” 我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盘算道:学敏这人实在过于阴险,向阳道长刚死,学敏就把向阳的死作为筹码,借以威胁北冥。 这种祸害,不能留。 我从往前挪了挪脚步,和北冥并排而站:“我劝你一句,清醒点吧。” 学敏眯眼望着我,似乎没理解我的话。 我眼皮往下一瞟,低声道:“你可别忘了,这是你的地界,人死在你这,你脱不了干系。你想把脏水往外泼,你也得泼的出去。你一个人说的话,可抵不上我们一群人的眼睛,若是我们不小心说错点什么,你想想,高丘山的门槛,还不得让人踩破了?” 顿了顿,我用手背不轻不重地拍拍学敏胸口:“你可别忘了,高丘山现在没什么人了,万一群情激奋,你能不能顶住?” 学敏阴仄仄地笑了几声,摸了摸被打上石膏的手,突然,学敏把手伸进绷带里,一把袖剑从绷带中抽了出来。 我登时心中一晃,学敏早有准备!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远,当我看见剑锋之时,袖剑已抵在的眉心,北冥拽着我肩膀,这才堪堪躲过学敏的偷袭。 一招不成,学敏又出一招,直攻向北冥,北冥化拳为掌,迎面轰向学敏面门。 学敏身子往前一扑,一手掀翻桌子,桌上的残羹剩饭像雨点一样落下,愣是把北冥逼到墙角里。 四面横飞的瓷制餐具砸的墙上和地面,噼里啪啦地响声连成了一片。 第1229章:竹篮打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北冥两手胡乱地抓着,以此保证自己尽量不被砸伤,学敏眼睛瞄准木质圆桌板,单手抓起,用力一掷,直接扔像缩在墙角的北冥。 须臾间,学敏弯腰弓背,脚下发力,在桌板落地的一瞬间,如离弦之箭一般踢了上去。 躲在墙角中的北冥,只顾着遮挡头部,根本没防备前方的进攻,这一下,只能眼睁睁吃了个暗亏。 我随手从旁边拽起个椅子,两手用力一甩,直接砸向学敏,想给北冥争取一丝机会,但学敏像个木头人一样,硬生生挨住凳子。 学敏横眉瞪了我一眼,口中发出一声爆喝,把守在门口的道士瞬间冲了进来。 几个道士如同拦路虎,把我和北冥隔开,我想帮忙,却只能干着急,根本插不上手。 与此同时,学敏一脚踩住桌板,把北冥彻底堵死在墙角中,只听北冥口中发出一声爆喝,一拳直轰桌板,而学敏在这一瞬间,也将袖剑扎了出去。 “咚!” 一拳过后,桌板四分五裂,屋里登时弥漫着浓烈的粉尘,学敏只是微微一眯眼,手上依旧保持着刺杀进攻的姿势。 粉尘散去,北冥的肚子上赫然插着学敏的袖剑,北冥后背抵在墙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学敏。 北冥亮眼直视着学敏:“你,真敢杀我!” 一瞬间,我也看傻了,我知道学敏狼子野心,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敢把刀子捅向自己的同门。 这王八蛋是打算杀人灭口啊! 学敏,你又给我一个除掉你的理由。 我迅速从腰间抽出三棱刺刀,将这些小道士逼退,这时,学敏已经把剑重新拔了出来,眼看着又奔着北冥捅了进去,我单脚一跺,身体凌空,在袖剑落下的一瞬间,我的刺刀也插了下去,这才让北冥免于一死。 北冥苍老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谢谢你。”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两不相欠。” 学敏一手用剑指着我,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我凝视着学敏,平静地回应道:“因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祸害,诓骗苦主不说,同门死在你身边,你第一时间选择推卸责任,又紧随其后用此威胁北冥,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给我死!” 学敏嗓子喊到破音,持剑扑了上来,我单手提着刺刀,直接迎了上去。 学敏确实有些拳脚功夫,但趟泥步的灵活,岂是他能比拟的?几个照面,学敏身上已经被戳破了好几处。 当然,碍于刺刀强悍的杀伤力,我并没有用全力,如果学敏也死在这,那就彻底说不清了。 当我还要提刀继续进攻的时候,一个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一掌击退学敏,一手将我挡住。 我定睛一看,是崇明真人。 崇明真人淡然地说道:“大错已铸,莫要徒增杀业了。” 学敏挑起眉毛,把剑指向崇明,狞笑道:“你做的是云端散仙,倒是清闲的很,你怎么不问问我过的如何?站着说话不腰疼!” 崇明真人两眼看着学敏的鞋尖:“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坐在云端。” 顿了顿,崇明继续说道:“向阳的死,实属意外,可你现在持刀伤人,这性质已大不相同,如果你现在放下刀,一切都有转圜余地,如果你执迷不悟,其余四大门派的弟子马上就到。向阳死在你这,北冥被你伤成这样,他们门下的弟子一旦到这,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间,学敏面色露出一丝犹豫。 北冥一手捂着伤口,冷笑道:“学敏,别让我瞧不起你,拿出你刚才的气势。我死了,你看看能不能坐上头把交椅!” 顿时,学敏进退两难,一会看看崇明,一会看看北冥。 这时,惠恩站了出来,好声劝慰道:“把剑放下,一切都好商量。你忘了,咱刚才还说要团结呢。” 说罢,还不忘冲着北冥笑笑。 第1230章:竹篮打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果说学敏是鬼迷心窍,狰狞可怖,那惠恩是纯粹的小人之相,让人作呕。 惠恩轻声说道:“迷途知返,只是一种幻想,事实上,迷途走远了,你就看不见回来的路了。” “我看在五大观的份上,最后跟你讲一次,别让自己后悔。” 学敏翕动着发白的嘴唇,两眼惊慌地望着四周,颤抖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放。 “崇明!”北冥厉声喝道:“你别在中间和稀泥,他想要,那我就给他!就看他命够不够硬!” 崇明淡然一笑,低眉垂目道:“五大观分崩离析,对谁都没好处,我不愿意,也不想看见这个场面。” 北冥狠狠一啐:“你看他这副德行,中原五大观已是形同虚设,你这是多此一举!” 确实,崇明现在横插一杠,无形之中把学敏保护起来,这不等于给自己埋祸端吗? 崇明摇摇头,回应道:“外面早就有人觊觎咱们位置,这你知道。向阳已经死了,五大观已经缺了一角,如果学敏再出问题,这就相当于门户大开,这对谁都没好处,反之,只要他不死,咱们内部力量不会萎缩太多,外面的人,自然对咱们有忌惮。”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所有人。” 崇明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我在一旁听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五个联合在一起,好像在提防着什么人。 沉默了片刻,学敏哆哆嗦嗦问道:“你、你会替我说话吧?” 崇明并未应声,只是轻声说道:“你拼了命的想让高丘山翻身,就是想落个好名声。你,应该不希望成为千古罪人吧?” 这句话,算是直接戳在了学敏的命门,学敏嘴上的惨白蔓延到整张脸,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想了好一会。 “哐当” 学敏手上的袖剑掉在地上,学敏身子瞬间瘫软,后背顺着墙面一点点滑下,直至彻底瘫坐在地上。 那些手中持械的小道士,见到掌门已经妥协,所有人纷纷把手上的武器丢掉。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高丘山,已经变成了缴械投降的残兵败将。 崇明唤来一名小道士,冷静地分析道:“现在去龙须岭,请副掌门过来善后。切记,把口信带到就走,他们问你什么都不要答,一定要让人到场。” 小道士明显有些发怔,两眼看着崇明,不知如何是好。 北冥慢慢站起身子,大声催促道:“去啊,别愣着了。” 报丧的小道士走了以后,崇明冷静地说道:“不要破坏现场,咱们就在这等着。” 我凝神看着崇明,他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望着面色各异的众人,干笑两声,打破沉默:“不瞒你说,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吃饭,我就是要拆穿高丘山的嘴脸,同为三清弟子,我实在看不惯他的做派。” 学敏慢慢转过头,带着一丝丝哭腔吼道:“你这人为啥这么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处处毁我!” “你打着三清的旗号坑蒙拐骗,就跟我有关系!” 我一步步走向学敏,喝道:“你师傅没教你用道法敛财吧?你还把李家的牛牵走了,你是土匪啊?” 不等学敏说话,我又看向崇明:“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不能这么窝藏道门败类。” “你别欺人太甚!”学敏指着我大喝道。 崇明摇摇头,淡然回应道:“那是我们的事了,就不劳烦外人操心了。” 我凝神望着崇明,心中顿生悲凉。 我本以为崇明会是个明事理,辩是非的人,没想到竟也为了一己私利而选择容忍和包庇。 在我眼里,崇明是一块被棉花包裹住的豆腐,拳头砸上去,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不禁把目光转向北冥,我俩也算是互相有了救命之恩,他或许是个突破口。 “北冥道长,您觉得,这人该留么?” 不等北冥说话,惠恩先跳了出来:“都告诉你了,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怎么就抓着不放呢?” 我不想继续树敌了,也就没搭理惠恩,而是等着北冥的答复。 许久之后,北冥轻声说道:“大局为重啊。” 行了,他说到这,我就什么都懂了。他们理解的大局,是中原五大观,我理解的大局,是整个道门。 从根源上讲,这本就不是一回事。 为非作歹,本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把为非作歹,变成了理所应当…… 第1231章:模棱两可的态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北冥的态度,让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黄天鹤的话——这世道,乱了。 与此同时,北冥也让我所有计划都彻底流产,这摊子烂事,我是管不了了。 想到这,我直接站起身子,一手抄起我的背包,对着几人一拱手:“告辞。” “且慢。”崇明轻声呼喊了一句。 我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你也是整场事件的见证者,还是留下做个证吧。” 我冷哼一声:“我一个外人,为什么要掺和你们的事?” 出了门,我迎着微风给虞澜打了个电话,虞澜只说了一声马上到,便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虞澜把车开了过来,我把背包扔在后座,转身坐到了副驾驶。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有点受不了车里的高压,随便扯了个话题:“你刚才带刘欣去哪了?” “去咱俩落脚的客房了,给她换了身干净衣服,又给她吃了点药,问题不大。” 我干笑两声,打趣道:“你不是挺讨厌她的吗?” 虞澜颇为感叹地说道:“哎,同为女人,还是不忍心。” “我……我把她嗓子治好了。” 我不解地看着虞澜,问道:“你、你这很矛盾啊。” 虞澜重重地一拍方向盘,有些懊恼地说道:“她那样太可怜了,我实在下不去手!” 我哈哈一笑,这种挫折对于虞澜来讲,未必是坏事。 善恶两个字,谁都认识,可真的设身处地去见证人间百态的时候,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顿了顿,虞澜问道:“那个胖道士,怎么样了?” “死透了。” 我脸上的笑意顿时减退,转而又苦笑几声:“本想让学敏彻底翻不了身,没想到扣了自己一身屎,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虞澜想了想,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攥着我的手:“好啦,不想了,那本来也不是你应该做的,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大晴天。” 虞澜把刘欣送回家,又找了家宾馆,供我俩今晚落脚休息。 到了宾馆办好手续,虞澜钻进卫生间洗漱,我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 这种愤怒,不是来自于今晚的这几个人,是一种因为无能而感到的愤怒。 或许是秉性使然,我这人不喜欢凌驾在谁的头上,可每到这种无奈之时,我总是格外渴望变强。 我看看时间,一伸手抄起手机,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给师傅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我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都说了出来,包括学敏几次想杀我,还有高丘山奢靡的生活,以及今晚其余四大道观的态度。 师傅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只问了一句:“你怎么想?” 我脑袋一懵:“我生气啊!” “除了生气呢?” 我一时语塞,我除了生气,没别的啊。 愣了一会儿,我用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态回应道:“外面的世界,不太一样。”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师傅笑了几声:“嗯,不一样就对了。” 顿了顿,师傅又说道:“清风观穷,咱比不上外面的排场,人和人的生活方式,注定不尽相同,你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嗯?这一些,好像都在师傅意料之中。 不等我说话,师傅又问道:“如果让你用一个词总结这些事,你觉得是哪个词?” 一瞬间,我脑海中回想起所有人的面庞,回应道:“大概是,乌烟瘴气吧。” 师傅低吟了一声:“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啊?”我满是疑惑地问道:“您就不说点什么?” 师傅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了,你也早点睡。” 不等我说话,师傅率先挂断了电话,留下手拿电话,一脸懵逼的我。 这时,虞澜裹着浴袍走了出来,一面擦拭着头上的水珠,一面问道:“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呢?” “师傅。” 虞澜点点头:“又有什么指示?” 我苦笑一声,把手机扔在一旁,重重地躺在床上,嘟囔道:“师傅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听不大懂。” 第1232章:模棱两可的态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擦干头发,把毛巾丢在一旁,娇嗔道:“好啦,听不懂就不听啦,如果是重要的事,师傅就不会跟你卖关子了。” 说着,虞澜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浴巾,扔在我胸口:“拿着浴巾赶紧洗洗澡去,都要臭死了。” 我随后抓起浴巾,懒踏踏地站起来,走向浴室。 等我洗完澡,虞澜已经躺在床上轻微打鼾,我不禁窃笑道:原来女孩子也打呼噜啊。 不过,转头一想,风里来雨里去,肯定累坏了。 而且,估计虞澜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想到这,笑意退去,只剩下淡愁。 “咔哒” 我随手熄灭了灯,把淡淡的愁云都放在黑夜中。 次日下午,我和虞澜正在整理背囊,准备返程事宜,一阵电话震动声打断了我。 我放下手中的背包,拿来电话一瞧,是师傅。 我接下电话的同时,摁开了扩音,一面和师傅说话,一面继续侍弄背包。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电话那头传来师傅的声音。 “方便啊,我俩大概后天就能到家了。” 师傅清清嗓子:“你俩,别回来了。” 我往背包里塞衣服的手,愣在了半空,和虞澜对视了一下,虞澜也是一脸不解。 我试探性地问道:“是需要我干什么吗?” “嗯,留在那吧。”师傅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 我把手里的衣服直接扔出去了,拿起手机,靠紧嘴边,语调不禁提高一些:“为啥让我留在这啊?” 师傅笑了笑,平静地说道:“你那么激动干嘛?” “我能不激动吗?我出来给人帮忙,给自己帮的回不去家了!” 沉默了一会,师傅娓娓说道:“我和玄虎商量了一下。清风观毕竟是小门小院,你现在这么年轻,正是出去闯荡的好时候,别总窝在咱这一亩三分地,没啥大出息。” 我更加不解了,忙说道:“师傅,这狗还不嫌家贫呢,我哪敢嫌清风观小?” 师傅安抚道:“昨天你见了学敏几人的做派,觉得心里不舒服,对吧?我想了一夜,这事和我有关系。” “跟您……” 师傅轻声打断我:“从小到大,我生怕你遇到危险,尽量不让你去太远的地方,唯一去过一次赣都,那是无奈之举。作为你的师傅,不应该局限你,玄虎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我想明白了!” 最后一句话,师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好家伙,你想明白了,我没想明白啊! 我咂摸着牙花子,这事对我来说太大了,我一时半会真没办法接受,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性地依赖师傅了,现在突然不让我回去了,我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不对,我凝神想了想,师傅之前玩过这种故意不让我回家的套路,那次我没回去,结果师门被灭。 我赶紧说道:“师傅,您跟我说实话,道观是不是又出事了。” 师傅一愣,转而笑道:“能出什么事?把心放肚子里吧,有青龙坐镇,黄家没什么动作。” 我还是不放心,但我知道,以师傅的性格,他不说,我肯定问不出来。 顿了顿,师傅说道:“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永远想不到黄皮子会如此猖獗,也想不到还有人敢妄图颠倒阴阳,这在我过往的认知中,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说完,师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师傅低声说道:“近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出了不少,我也在不断反思,我就想明白一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师傅忽然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啊,只活在道经里。” 我隐约察觉到苗头不对,连声说道:“您的信仰可千万不能动摇啊。” 第1233章:乱套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呵呵一笑,带着淡淡的无奈,回应道:“当然不会动摇。活在道经里,肯定不是错的,但绝对不是最好的路。我也想改,但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多人指望着我吃饭呢,我没办法再改变什么了。但是你不一样,你现在是最好的年纪,应该去外面看看,别活成我这样。” 师傅怅然若失的语气,让我心头没由来一疼,这么多年,我打着铲除邪教的旗号忙东忙西,却忽略了师傅的内心。 潜意识中,我始终认为师傅是英雄,或者说,是能解决所有难题的超人。 但是我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也是个凡人,他同样有情绪,同样会自我怀疑。 而他的这些情绪,从来不曾和我提及,父子一场,我做的确实不够格。 “怎么不说话啦?” 师傅在电话里催促了一句,我才缓过神来,连忙回应道:“我在呢。”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咽水的声音,师傅继续说道:“啊,那我接着跟你说。以前,我总告诉你,做好自己,不要争名夺利,但现在,但现在,我想给你另两条建议。” “您说,我听着。” 师傅的语气提高一些,听起来颇有气势:“出名要趁早,你要变强,我希望你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几句话,我听的微微发蒙。 关于变强这件事,我早有体悟,即便师傅不说,我心里也渴望变强。 不过,“出名要趁早”这句话,确实是第一次从师傅嘴里说出来。 师傅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出名要趁早,不是要你不择手段变强,而是趁着你年轻,身体好,精力旺盛,最重要的是,心气足。趁着这个时间,多做些对的事,别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后悔自己的前半生。” 隔着电话,我已经能猜到师傅的表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番话绝对发自肺腑,但绝对是他忍着难过说出来的。 “对了,你不是觉得高丘山乌烟瘴气吗?那你就用自己的力量,扫除这些黑恶。” 师傅鼓励着说道。 我无声地点点头,又问道:“您刚才说,有两条建议,另一条是?” 师傅无奈地笑道:“以前,我一直告诉你做个好人,对不?” 我半开玩笑地回应了一句:“您不是连这个信条都改变了吧?” “改了。” 师傅笃定地回应了一句。 我一时间惊呆了:“您、您总不能希望我做个坏人吧?” 师傅沉思了一番,有些犹豫地说道:“差不多。起码,你要比恶人更恶,比坏人更坏。如果你不能压制他们,那岂不是就恶人当道了?” 短短几分钟,信息量简直到了爆炸的地步,师傅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你听懂了吗?”师傅在电话里催促道。 我半懵懂地点点头:“懂了,懂了。” 师傅长呼一口气:“话就说到这,我说的这些都是建议,以后的路,你自己选。如果不想在高丘山,那就挑个你喜欢的地方,或者你哪都不愿意去,你就回来,清风观的大门永远给你开着。” 师傅说的话,我都听懂了,但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摆在我面前。 我连忙说道:“那、那我留在这干嘛啊?我总不能天天去高丘山找茬啊。” 师傅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自己想嘛,实在不行,重新立一个新道观,也未尝不可。” 我彻底觉得自己要爆炸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立道观,当掌门,怎么落在师傅嘴里,就轻飘飘的呢? “您可别逗我了,您看我哪长的像掌门?” 师傅一咂摸牙花子:“谁逗你了?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马上就当掌门了,有什么不能实现的?” 不等我说话,师傅又问道:“我之前给你的银行卡,你带了吗?” 我一摸钱包:“带了。” “行,我叫你往你那卡里打了点钱,你一会看看。”师傅轻描淡写地说道。 第1234章:乱套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下有点着急,声音不自觉提高:“你好端端的给我什么钱啊?” “喊个屁。”师傅粗暴地打断我:“那是我自己攒的钱,我留着也没用,你在外面肯定需要钱,权当给你赞助了。” “那你以后不考虑养老啊?” 电话那头传来玄虎声音,师傅应了玄虎一句,又对我说道:“有清风观,就饿不死我,别磨叽了,玄虎的又喊我了。” 正当我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师傅又说了一句:“等你自己决定好了,告诉我一声,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完,师傅直接摁断了电话。 这一个电话,打的我晕头转向,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仔细捋顺了好久,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师傅好端端地咋能冒出这些话呢? 我不禁把目光投向虞澜,虞澜把手上的衣服随手一丢:“你别看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那我要饭去。” 虞澜直接坐在我身边,一手搂着我脖子:“行,你个我弄个碗,我蹲你旁边,咱俩浪迹天涯。” 我笑着搂住虞澜地腰:“行行行,你是我好大哥。” “好大哥,你觉得师傅啥意思?”我笑着看向虞澜。 虞澜挠挠头,皱眉说道:“以前你是家养的,现在师傅准备给你散养了?不过,这事来的也太突然了,摸不出门道。” 我反复琢磨了好久,决定等等看,晚一点的时候,先给玄虎打个电话。 几个小时过后,我摸出电话,给玄虎拨了过去。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和师傅在一起,开口便问道:“您方便说话吗?” 玄虎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含含糊糊地问道:“咋的?出啥事了?” “你和师傅在一起吗?”我低声问道。 玄虎一愣:“没有,我回震乾院了。” 我这才放下心,单刀直入地把师傅和我说的东西和学了一遍。 听我说完,玄虎大大咧咧地说道:“是啊,这是我俩商量完的结果。你想回家啊?” 我犹豫了一下:“回不回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傅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您跟我交个实底,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玄虎哈哈一笑:“能出啥事?别在那瞎捉摸了,信我的,啥事没有。” 可玄虎越说没事,我越觉得出事了。 不是我非要往坏处想,这是他俩一贯的伎俩,我不得谨慎。 想到这,我开口直言道:“您要不跟我说,我现在就回去,也别跟我说什么见见世面的话,家都没了,我见世面有啥用?” 玄虎微微一顿:“你这孩子随谁啊?脾气咋这么倔?” “你教出来的徒弟,当然随你了。” 玄虎有些语塞,只说了一句:“你别回来。” 好端端地不让我回去?玄虎这个语气,就已经出卖他了。 “您快说吧,我求求您,行不?” 玄虎平静地回应道:“我发誓,真没出什么大事,别疑神疑鬼了。” “出小事了?”我反问道。 “嘿!你这孩子还挺会挑话头。” 顿了顿,玄虎叹了口气:“你师傅,前几天出了点小事。” 我心头一紧,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让我猜中了! “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去问你师傅,要不他又该说我了。”玄虎嘱咐道。 我都快火上房了,催促道:“您快说吧。” “前几天,你师傅非要下山,想去市里走走。到了市里,你师傅就到处溜达着,结果在电梯里碰上几个醉汉,进了电梯就把电梯按钮按了一遍,你师傅看不惯,就拿出掌门的势头,劈头盖脸给这几个人一顿训。你也知道,你师傅训人从来不留情面,结果这几个愣头青借着酒劲,在电梯里给你师傅一通拳打脚踢。按理说,你师傅拳脚功夫不差,应付几个蟊贼不成问题,但你师傅没想到,他们随身揣着甩棍,加上电梯狭窄,他们又人多势众,你师傅只能干吃亏。” 听玄虎说完,我心如刀绞,被忙问道:“师傅咋样?” “颧骨骨裂,软组织挫伤,倒没什么大事。”玄虎叹了口气。 一个连黄家都不怕的人,竟然被几个流氓打伤了,这他妈是什么世道? 我终于明白,师傅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比恶人更恶,比坏人更坏。 如果好人只能被欺凌,那好人的意义又是什么? 第1235章:未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怪师傅信仰动摇,实在是世道变得乌七八糟,让好人没有立足之地。 一时间,我牙都快咬碎了,死死地攥着手机,问道:“那几个人呢?” “当时被人带走了,但据说有什么背景,只丢下二百块钱,当做是医药费,还反咬一口,说你师傅先动的手。没办法,咱势单力薄,抗衡不了什么。” 话音未落,一声冗长的叹息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回来以后,你师傅就说人心不古,恶人当道。让你师傅最生气的,不是那几个流氓,而是上面的态度,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庇护。” 我深吸几口气,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道:“等我,我马上回去。” “哎哎哎,你回来干啥?” “打完人,拿二百块钱就想平事?没这道理吧?” 玄虎嘿嘿一笑:“那天晚上,我带渠智去局子里赎人,看见了那几个愣头青,渠智把你师傅带回道观,我在后面偷偷的跟着,一人打折一条腿,权当是赔偿款。” “这事,您怎么能亲自去啊?” “只能我去,不能连累别人。” 这时,虞澜忽然站起身子,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师傅的情绪怎么样?” 玄虎呵呵一笑:“你师傅那人能担事,情绪没啥问题,但是能感觉到,这件事对你师傅的冲击力不小。” 顿了顿,玄虎又说道:“你乖乖听你师傅的话吧,家里有我呢,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我搓了搓脑门,低声道:“师傅让我在这立道观,我……” 玄虎轻笑两声,打断了我:“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都是我俩商量过的,给你扔在外面,我俩也于心不忍,但没办法,想让你走的更远,必须付出代价。” 当初我经历过信仰坍塌,我很清楚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我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师傅会落下心病。” “那你纯粹是想多了。”玄虎笑道:“别低估了你师傅的承受能力,他信了一辈子三清,几个流氓就能毁了他的信仰?” 我赶紧把师傅跟我说的话,和玄虎学了一遍。 沉默了片刻后,玄虎略带猜测地说道:“这些话,他倒是没和我提。” 玄虎犹豫了一下,又分析道:“这件事,咱们都别偏激。我了解你师傅,他的信仰绝对不会崩塌,或许,他只是在怀疑自己过往的人生,不想让你重蹈覆辙。” 我纠结了好一会儿:“这事太大了,也太突然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玄虎笑着回应道:“行,我俩只是提建议,决定权在你手里。” 挂断电话后,虞澜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回身坐在沙发上,问道:“你干嘛去了?” 虞澜对着我晃了晃手机,略带得意地说道:“给我爹打了个电话,我让我爹去找人了。” “嗯?找人干嘛?” 虞澜坐在我身旁,把手机轻放在桌子上:“他们不是仗着背景大就欺负人么,那就看看谁的背景更大啊。” 她这几句话,让我有些神游,虞澜的话看似霸道,其实很有道理,谁手腕子硬,谁资本就大。 虞澜伸出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 说着,我重重地搓了搓脸颊:“你对这事有啥想法?” 虞澜抿嘴想了想,把手轻轻搭在我腿上,又把身子往我这靠了靠:“那我先问你个问题。” 我点点头:“你说。” 虞澜清清嗓子,正色道:“你相不相信,每个人从娘胎里出来,都有各自的使命。” 我忖量一下,点头称是。 “好,那你可以想想,你的自我价值是什么?”虞澜轻拍我腿:“只要你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我慢慢陷入沉思,反复回味着虞澜的这句话,是啊,我人生的自我价值是什么? 许久之后,我悠悠地说道:“我的自我价值嘛,肯定是把报仇排在首位,但我能力有限,想和黄家清算恩怨是非,还需太多时日。” 第1236章:未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罢,我长呼一口气:“第二位,我想彻底铲除邪教,不管是不是道士,我也不想让这个世界乌烟瘴气。” “如果这些都的做完了,我最后的价值是和你结婚,回家孝顺师傅和你父亲。” 说完,我一摊手:“我这辈子,也就这点价值了。” 虞澜攥着我的手,点点头:“好,那咱就一点点分析。” “客观事实,咱们必须承认,你现在扳不倒黄家,邪教的线索也中断了,那这段时间,总不能是空白的吧?” 我一时有些语塞,我想了想:“我确实想和你有个小家,但我现在可谓是颠沛流离,自己未来都没个着落,给你一个家,反倒是一种不负责。” 虞澜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笑道:“婚姻对别人来讲,或许是一种承诺,但对我来讲,那只是一种普通的仪式。” “哎呦,这么开明啊?”我笑着打趣道。 虞澜歪头看着我,慢悠悠地说道:“爱你的人,有没有婚姻,他都爱你。” 我把虞澜搂在怀里,久久未言。 “咱俩接着说正事,结婚的事,我也不着急,你刚才还说了一个什么事?”虞澜依偎在我怀里,轻声问道。 “孝顺师傅和你父亲。” “好。”虞澜点头说道:“孝顺,真正的孝,就是顺着他的意,遂了他心愿,别让他天天上火,就是最大的孝顺。” 虞澜这一通抽丝剥茧的分析,确实让我醍醐灌顶。 想想我现在的年纪,确实到了立业的年纪,师傅日渐苍老,虞澜嘴上说着不想要安稳,但她心里比谁都着急。 如果不能闯出一番天地,往后怎么给他们遮风挡雨? 再想想五大观的乌烟瘴气,学敏天天一副土豪做派,惠恩毫无原则,向阳竟然还在外面包养女人,而这只是冰山一角,外面的世界闹成什么样,都还是未知。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决定,留下来。 我重重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怎么定了?” 顿时,我只觉使命感和责任感同时涌上,久违的热血再次在我身体里沸腾,直至燃烧到全身。 “留在中原,干出一番事业!” 虞澜像个树袋熊一样,两手环着我的脖子,一头扎进我怀里:“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趴了好一会儿,虞澜忽然抬起头,面带兴奋地看着我:“那我,可以开个药铺。” 我单手扶着虞澜面庞:“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怎么都行。” “你的梦想,也是梦想呀,同样应该被实现呀。” 虞澜用力地往我怀里拱了拱:“我就说,我当初没看错人。” 半晌儿,虞澜从我怀里钻出来,兴奋地站喊道:“那我们可以做夫妻店啦。” 望着欢呼雀跃地虞澜,我笑道:“你虞家那么大的买卖,怎么对夫妻店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虞澜瘪瘪嘴:“那又不是我打下的江山,有什么好得意的?再说了,我可不稀罕做那笼中金丝雀。” “可是你早晚还是要接虞家的班子啊。” 虞澜举起粉拳在我面前晃了晃,倔强地说道:“那我也得凭实力坐上那把椅子。” “对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弄?” 自从这件事决定了以后,虞澜的兴致始终极其高涨,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我沉思了一下:“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打算自己立道观,还是弄个小阴阳店吧,平日里给人禳灾解祸,顺便修炼自己的功法,邪教的事,我想办法继续查。” 虞澜重重地点点头,笑盈盈地说道:“那我就把药铺开在你旁边,我救活人,你救死人。我实在救不过来的,你就给超度了。” 好家伙,这还准备形成产业链? 第1237章:安家置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我挠头想了想,有些犯愁:“这人生地不熟的,安家置地确实有困难。” “人生地不熟?”虞澜嗤笑道:“我家在中原可是有分铺的,我让我爹给我出点启动资金,没问题的。” 我咂摸着牙花子:“师傅给我钱了,咱俩应该够用吧?” “师傅给你的钱,你就留着吧,以后应个急。”虞澜沉思了一下:“分铺里好多东西都是现成的,用着也比较顺手。” 我有些不好意地摆弄着手指:“总不能一直让你花钱,我差不多也得出点力。” “那这样吧,家具细软,我来筹办,房子的事,你来解决,行吧?” “行。” 我和虞澜一拍即可,各自准备起来,我在网上搜了一副当地的地图,寻摸个好地方,虞澜则拿起手机,联系起中原分铺的老板。 很快,我把目光锁定在一个叫广聚大厦的位置,此处位于南幽观、桓龙观、高丘山三处交界处。不光如此,广聚大厦前面是一片写字楼,后面则是商贸街。 在这里,我不光可以制衡这几个乌烟瘴气的道观,还能顺便赚点钱,维持日常生活开销,可谓是两全其美。 可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是,从地面位置上看,如此繁华的地段,注定价格不菲。 这时,虞澜从身后拍拍我肩膀:“看的怎么样了?” 我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这手机上的地图:“这个地段不错,估计价格也不会低。” 虞澜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夸赞道:“你还是蛮有经商头脑的嘛,四面临街,才能八方进财,就这吧。” “可是价格高啊。” “高投入,高回报,听我的没错。”虞澜胸有成竹地笑道。 顿了顿,虞澜又说道:“分铺的老板,一会就过来,我当面和他谈一下。” 约摸着半个多小时,房门被人敲响,拉开门,一个身穿棕色皮夹克,身材矮胖,面带红光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见我开门,脸上有些疑惑,看看手机,又看看房间号。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操着一口极为浓重的中原口音:“虞小姐,在这吗?” “我在这。”虞澜在屋里喊了一句。 想必,这就是分铺的老板吧。 我赶紧闪过一条道,让这男人进了屋,虞澜一见这男人,热情地喊了一声:“是张叔吧?” “是我,是我。”中年男人连声应和道。 不等虞澜说话,张叔大步迈了上去,两手重重地握住虞澜的玉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哎呦,好俊的丫头啊。” 虞澜从容地笑了笑:“您谬赞啦。” “快坐。” 虞澜把手掌伸向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虞澜和张叔并排坐在沙发上,张叔忙不迭地说道:“大掌柜的已经跟俺讲过了,说恁要在中原落脚,恁放心,只要有能用上俺张连贵的地方,恁就说话!” 说着,张叔一手把胸脯子拍的山响,一手伸出大拇指,高高一举,颇为悍气地说道:“有俺在这,莫有搞不定的事!” 虞澜笑着点点头:“有您这句话,我这心才算放肚子里,可少不了麻烦您呢。” 张叔眼睛一瞪,假做不满:“你这丫头,咋说话哩?” 张叔随手指向窗外:“那虞家药铺都是恁家的,有啥麻烦的?” “倒是俺们这小商小贩,才是靠着虞家吃饭的。” 说罢,张叔哈哈大笑起来。 虞澜笑了笑:“那我可就不跟您客气了。” “我呢,是打算借贵地开个药铺,但初来乍到,无亲无故,一时半会凑不上东西,您给想想办法?” 张叔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马上又是一拍胸脯:“包在俺身上,大到药柜,小到药匣,俺都给你办了!”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虞澜客套着说道。 虞澜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也捕捉到张叔脸上的迟疑,又补了一句:“您放心,我的药铺,不挂虞家招牌,肯定不能跟您抢生意。” 张叔一听,脸上顿时闪过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声也变得更大了:“谁挣钱,都是好事。” 第1238章:安家置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有不破坏现有的贸易平衡,咱们才能都赚钱,这事我懂。”虞澜笑着回应道。 张叔啧啧称赞着:“到底是虞家的千金,办事够大气!” “那您看,这东西,我给您送到哪比较合适?”张叔又问道。 虞澜轻笑道:“这事啊,还得麻烦您,我们看中了一个位置,劳驾您给盘盘道?” “这事我熟啊。”张叔笑着问道:“看中哪了,丫头?” 虞澜把目光看向我:“是叫广什么来着?” “广聚大厦。”我回道。 此话一出,张叔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面色复杂地看向虞澜。 虞澜抿嘴一笑:“我们猜到这房费不便宜了,您放心,这费用我们自己承担。” 张叔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摆摆手:“不是钱的事,丫头。” “你们刚到这,可能不懂。那广聚大厦,可不是那么好去的。” 张叔搓搓手,问道:“你们换个地方呗?” 或许是出于职业病,我本能地问道:“那地方,有啥讲究?” 张叔指着我,看向虞澜:“这位是?” “我未婚夫。” 张叔连忙站起来,熊掌似的手紧紧地包在我手上:“一表人才啊。” 顿了顿,张叔重新坐回在沙发上:“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七十年代初的时候,广聚大厦的位置是个玩具厂,后来玩具厂爆炸了,厂子里将近一千个职工,全都砸在里面了,谁都没跑出来。十几年前,那地方才开始做开发,那楼拆了好几次,怎么都拆不掉,倒是人命搭进去好几条,后来开发商也把这事暂时搁浅了,就这么一直扔在这。” 张叔斜着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感叹道:“地产圈子可没那么好混,一个不留神,前半辈子所有的努力都得栽进去。还是踏踏实实搞药材生意吧。你俩也听我一句劝,别琢磨着邪门地方,换个太平地方,好好做生意,不挺好吗?” 说着,张叔抬头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叔年纪大,有经验,你俩听我的,准没错。” 我一听这话,我和虞澜对了个眼神,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虞澜马上会意。 虞澜淡笑道:“张叔啊,您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您肯定知道,这风险越高,汇报才越大嘛。这是我俩第一次做生意,成本这方面,少一点投入,回报自然就打嘛。” 张叔凝神看着虞澜,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你这丫头倒是精明,不过,作为长辈,我可不能看着你出事,要不然,你爹不得拆了我这把骨头啊?” 虞澜用下巴指了指我,直接摊牌道:“不瞒您说,他就是做阴阳行当的,您大可放心。” 不等张叔说话,虞澜又加了一把火:“您要是不帮我联系,我就自己找,如果我爹问起来,我只能说你张叔不愿意帮忙。” 张叔纠结地看着虞澜:“你这不是把你叔架在火上烤吗?” 虞澜抿嘴一笑,自动降低条件:“这样,您让我试一下,如果不行,我马上撤出来,咋样?” 面对虞澜的一进一退,张叔彻底丧失了主动权,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顺手摸出手机。 张叔一遍翻着手机,一面说着:“广聚大厦的开发商,和我还有点交情,我把钥匙给你要过来,你自己进去就行。” 翻了好一会,张叔嘟囔着把手机收了起来。 顿了顿,张叔把手机收起来:“这样吧,明天上午,你俩去广聚大厦门口等我,我直接把东西带过去。” 说着,张叔已经站了起来:“我就不打扰你俩了,我先走。” 到了门口,张叔又回过头:“别上午了,改成中午吧,阳气重。” 第1239章:世界真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叔走了以后,我斜靠在床头,喃喃地说道:“这地方太诡异了。” “嗯?”虞澜笑道:“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遇见,有什么好稀奇的?” “广聚大厦地处三个道观中间,这么邪门个地方,这么久都没除掉,你不觉得奇怪么?” 虞澜凝神想了想:“你是觉得这几个道观有问题?” 我前后琢磨了一番,猜测道:“就算这广聚大厦很邪门,但只要三个道观肯出力,多邪门的事也能解决。狭隘的说,我只能认为,是他们不作为。” 顿了顿,我轻叹一口气:“当初面临国难,道士都下山护国,再看看这群货色。”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也有私心。” “什么呀?”虞澜好奇地问道。 我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我和虞澜特意早点出门,赶在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达广聚大厦。 我站在大厦正面,举目抬头望,算上没封上的顶层,广聚大厦共有九层高。 整座大厦只有正面粉刷了涂料,左右两侧还是灰色的水泥墙,楼周围挂着绿色施工网,地上的残砖碎瓦到处散落着,随处可见的安全帽被扔在角落。 几个挂着水泥桶的脚手架,孤零零地的戳在楼边,风一吹,水泥桶撞在脚手架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看看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我和虞澜便决定围着广聚大厦走一走。 还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男人猫着腰,撅着屁股,眼睛只盯地面上的百元大钞。 红票子被风吹的上下纷飞,男人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辆汽车经过,带起一阵风旋,百元大钞直接飞到了广聚大厦门前。 男人的脚步登时顿下,又看了一眼红票子,便唯恐避之不及一样,掉头就跑。 我望着慌慌张张地男人,又回头看了看广聚大厦的招牌。 虞澜顺着我的目光一路往上看,低声说道:“连钱都不要了,这地方,这么邪性吗?” 我上下打量了着大厦:“可能,真挺邪门吧。” 突然,虞澜身子一僵,挽在我胳膊上的手猛然掐了我一下。 我胳膊吃痛,嘶嘶哈哈地问道:“你怎么啦?” “有人看我。” 一面说话,虞澜的手还不断地用力,隔着短袖,已经把指甲陷在我的肉里。 我揉着胳膊,嘴上回应道:“有人看你,那有啥稀奇的?你长的好看呗。” “哎呀,我没跟你闹。”虞澜的语调明显有些着急:“她,在楼上看我。” 我身子一紧,抬头望去,空荡荡的窗户上,连块玻璃都没有,完全看不见人的影子,但我知道,虞澜不是瞎说。 我脸上安抚道:“没事,别怕。有我在。”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大白天都敢出来,胆子不小啊! 我和虞澜围着楼绕了一圈,和普通的烂尾楼一样,除了破一点,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确如张叔所言,这广聚大厦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 大厦和商业区只有一街之隔,马路对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而广聚大厦门前则冷冷清清,我和虞澜是出没在这里唯一的活人。 这时,虞澜向后一指:“好像是张叔。” 我顺着虞澜指尖望去,走在最前方的是一辆黑色奔驰越野车,身后跟着一长排小货车,货斗里被大大小小的货物塞的满满登登。 很快,车队停在了马路对面,车门拉开,还真是张叔。 隔着马路,张叔伸出厚厚的手掌,和我们隔空打了个招呼,便夹着皮包,一脸笑意地朝我走了过来。 “丫头,这些都是给你的。” 张叔满脸笑意,把腋下的皮包拿在手里,用皮包指着车队。 虞澜淡笑道:“这可真是麻烦您了,明年的货啊,真得给您多配一些。” “嗨!客气啥。”张叔满脸堆笑着回应道:“都是当叔叔该做的嘛。 第1240章:世界真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叔望着车队,面露难色道:“这工人啊,胆子小,都不敢过来。没办法,我特意去请了个大师傅,没跟你们打招呼,别介意啊。” 果然是常年混迹商场的人,不管说什么话,让别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哪能介意啊?还是您想的周到啊。”虞澜笑道。 张叔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对着电话吩咐道:“把师傅请下来,让后面的工人跟上。” 不一会,奔驰车的后排钻出来一个身穿道袍的瘦高个子,我定睛一看,呦呵,老熟人。 世界可真小,我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在这个地方能和他见面。 道士一手拿着拂尘,大步走过马路,身后的工人扛着大小家具,吭哧吭哧跟在身后。 道士走到张叔身边的时候才看见我,一看见我,马上愣了。 张叔热情地介绍道:“这是学敏道长。” 我笑了笑:“你好啊,道长。” 学敏嘴角不自觉地抽搐几下,伸出手,和我的手紧紧握住,咬牙说道:“你好。” 张叔还在不停地介绍学敏的丰功伟绩,学敏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脸上带着略微尴尬的笑,时不时地把目光瞟向我。 我知道他在看我,但我压根就装看不见,拉着虞澜大步走在前面。 就在即将进入大厦的时候,我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学敏。 “道长,我胆子小,烦请您带路吧。” 说着,我给学敏闪出一条路。 学敏瞪了我一眼,又挤出个僵硬的笑容,对着我点点头,气哼哼地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张叔利落地打开链子锁,陈旧的玻璃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干燥的灰尘瞬间扑了出来。 张叔指着里面:“就放在一楼吧。以后你往外撤,也方便一些。” 顿了顿,张叔轻轻拍了着自己脸:“哎呦,我不会说话,生意没开张,哪能说撤呢?我是担心这楼里……” 我借势把话题接了过来,笑道:“您都把大师请来了,我们还有什么怕的?” “对吧?道长。” 学敏面色一紧,强笑道:“贫道定当竭尽全力。” 张叔只得点点头,对着身后大手一挥:“干活!” 趁着张叔不注意,我悄悄地凑到学敏身边,揶揄道:“跟我交个实底吧,大师。这楼里到底怎么回事?” 学敏冷眼瞪了我一下,转身就要走。 望着学敏离去的背影,我低声说道:“你别逼着我揭你老底儿。” 学敏脚下一顿,连忙转过身子,满脸不解:“我就不明白了,你不回清风观,非要插手中原的事,你图什么啊?” “我乐意。”我不客气地反怼道。 学敏回头望着忙碌的工人,给我递了个眼神,示意我往前走几步。 到了墙角处,学敏压低声音,开口道:“我跟你交个实底,这大厦远比你想的要复杂,我真心实意劝你一句,赶紧走吧,别在这瞎凑热闹了。” “你吓我?”我笑着问道:“你会这么好心和我说实话?” 实际上,对于学敏的回答,我处在半信半疑的状态,我之前狠狠地坑了他一把,他现在说的话,我真不敢全信。 学敏叹了口气:“不管咋样,我是个长辈,不能眼睁睁看你跳火坑啊。” 见我不太信,学敏咬咬牙,又说道:“万一你真在中原出了事,你那几个师傅不得打上门啊?我可惹不起你们。我跟你说实话,一是为了你好,二来也是为了自己。” 我暗自点点头,这话说的还像一句实话。 不过,我倒是能理解学敏的心情,如果玄虎不顾死活的打上门,不得把高丘山炸了? “这楼里的事,你知道多少?”我问道。 学敏想了想:“只知道这地方阴气重的很,其余的一概不知。” 出了这么大的事,阴气能不重?这不是废话吗? 得了,看着学敏这样,我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了,索性,我直接闭嘴。 第1241章:酒桌上的情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话间,忙碌的工人已经把大小柜子都搬了下来,大件物品也被摆设完毕,只剩下一些零散的桌椅板凳堆在门口。 这时,张叔大步走了过来,指着门口说道:“你们用的东西,我都给你们置办好了,就是这屋里的卫生,你们好好收拾一下。” 顿了顿,张叔拉着我的袖子,低声说道:“你是个男人,你得分清是非,别由着虞小姐胡来,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你俩赶紧跑。” 我笑着点点头:“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张叔犹豫一下,点点头:“行吧,你有数就行。” 转过头,张叔满脸堆笑地望着学敏,恭敬地问道:“道长,这楼里的事,您也知道,烦请您给画上两道神符吧,也算保佑这俩孩子平安。” 学敏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好说,好说。” 说罢,学敏斜眼一扫,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又马上闭上了嘴。 张叔想了想:“虞小姐细皮嫩肉的,干不了粗活,我一会请几个保洁过来吧。” 别说,张叔的心思确实挺细腻。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都知道这地方不太平,就别麻烦别人了,我自己就能收拾。” 张叔犹豫了一下:“那行吧,如果你们还需要啥东西,尽管找我。” “这个你拿着。” 说着,张叔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钥匙:“这楼的开发商是我朋友,也不收你们房租了。” 我忙不迭地接过钥匙,连声道谢。 “道长,您现在能赐符吗?”张叔试探性地问道。 学敏怀里掏出几张符咒,装模作样地说道:“此乃辟邪符,悬于窗框和门梁。” 张叔赶紧从皮夹里拿出一小叠红票子,塞进学敏怀里,笑道:“替两个孩子谢谢您。” 好家伙,这几张辟邪符就值这么多钱? 学敏不动声色瞥了我一眼,把钱收了起来。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我赶紧喊来虞澜,把张叔和学敏送到门口,工人们陆陆续续离去,只留下我和虞澜,还有略显空荡的大厅。 虞澜两手叉着腰,四下望着各类家具摆设,有些欢喜地说道:“这就是咱俩奋斗的根据地了!” 转过头,虞澜从隔壁五金商店弄来一大推拖布和笤帚,我俩吭哧吭哧地打扫着偌大的大厅。 灰尘溅起,又被汗水吸附在身上,又正值夏天,头上的吊扇只安装了一半,连电路都没通,屋里的闷热直叫没用多久,我就感觉浑身黏腻难忍。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好不容易把厚厚的灰尘清理出去,白色的瓷砖勉强露出原貌,而我和虞澜也早就成了灰头土脸的小泥人。 临近傍晚,终于起了一阵微风,闷热被带走一些,我只觉得浑身酸疼,可反观虞澜则是满脸兴奋,丝毫不觉疲惫,手里拿着笤帚,热火朝天地打扫着卫生。 见此,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姐,你不累吗?” 虞澜一面扫着灰,一面擦着脸颊的汗珠:“累啊,不过有盼头,想想以后,累也值了。” 汗水的滑落在虞澜布满灰土的脸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一道道,蜿蜒曲折。 说完,虞澜又动了起来,手上干着活,嘴上说道:“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咱俩今天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我笑道:“你现在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喜欢。” 虞澜撇撇嘴,正色道:“你可别小瞧了女人的第六感,超级准的。” “你给我打点水去,我要擦地。”虞澜把笤帚一扔,利落地拿起拖布。 我轻轻拦住虞澜:“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别着急。” “到饭点了,你不饿啊?” 虞澜想了想,用力点点头:“别说,还这饿了。” 出了门,我和虞澜随便找了个面馆,直接钻了进去,其实我不太饿,只是想把虞澜的注意力引来,免得把她累坏了。 我俩正慢悠悠地吃着面,旁边一桌客人的对话,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1242章:酒桌上的情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禁侧目望去,旁边桌上,一胖一瘦两个人,讨论的话题正是广聚大厦。 “听说那广聚大厦又开业了?”胖男人大口秃噜着面条,含含糊糊地问道。 瘦男人点点头:“好像是,今天看见有人往里搬东西了。” “嗤,又是个不怕死的。” …… 虞澜也停下了筷子,偷瞟着旁边的两个人,我轻轻敲敲桌子,吸引回虞澜的目光。 而我的目光,则落在了胖男人桌上的酒瓶子上。 我想了想,起身走到柜台,给旁边桌的两个人,添了两个菜。 菜一上来,胖男人一愣,满脸笑意地和我打着招呼:“这多不好意思啊,兄弟。” 我微微一笑,故作深沉:“听你俩口音,也是北方的吧?咱也算是老乡了,老乡见老乡,” “可不,没出山海关,都是一家人!”瘦男人粗着嗓子,舌头明显有点发飘。 我一手挑着面条,侧着身子问道:“你们刚才说这广聚大厦,咋的了?” 胖男人爽朗一笑,上下打量着我:“你俩也是来务工的吧?” 我一愣,再看看和虞澜身上的灰,马上点头:“对,带着媳妇出来混口饭吃。” 胖男人呵呵一笑,一脸得意:“你看见广聚大厦的外墙了吧?那保温板都是俺们包下来的。” 说着,胖男人摆出老前辈的姿态,用教育式地口吻说道:“我跟你说啊,那广聚大厦的活,给多少钱都不能干!” 我赶紧虚心请教道:“您给说说。” 胖男人端起酒杯,嘬了口白酒,嘴里发出嘶哈声,又往嘴里夹了口菜:“哎,看在你这俩菜的份上,咱就跟你说点,你在外面听不到的东西。” 胖男人说,这广聚大厦刚开始建的时候,就有好几个工人掉进水泥罐子里,当时设备有限,加上水泥包裹性特别强,根本救不出人。 当时的包工头怕惹麻烦,就让搅拌机继续工作,把裹着水泥的人,硬生生打碎,实在打不碎的身体组织,就被包工头捡了出来,仍在殡仪馆里这么一烧,再买了几个骨灰盒,把骨头渣子装进去,等家属来的时候,就和家属说,人已经给火化了,再拿点抚慰金,这事就算摆平了。 当然,这种看似无良的包工头,实则是的开发商的心头好,对于这种事,开发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种事接二连三的出了好几次,要么是掉进水泥罐里,要么是从脚手架掉下来,到后来,开发商受不了了,在外地找了几个大师。 大师来了一看,当时就告诉开发商,这楼不能封顶,不但不能封顶,还得插上避雷针,下雨打雷的时候,把雷引下来,劈一劈邪气。 最关键的是,在大厦没竣工之前,先把里面装修好,最好弄点动静大的机器,用人气压压阴气。 我听到这,心里大概有数了,请来的这个大师,确实是个明白人。 说道这,他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又接着往下说。 当时,开放商把大师送走了以后,没想别的,就接着开工往下干,结果,下一个出事的就是包工头。 对于之前的事故,勉强还能用意外解释过去,但包工头的死,让本就人心惶惶的工地彻底炸了锅。 出事的那天晚上,工人散工了,就各自回工棚了,唯独包工头在工地转悠着。 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包工头被人扒光了,后背贴在尚未干涸的水泥墙上,就这么悬在五楼,等人把包工头摘下来的时候,包工头后背的皮整个贴在墙上,活像个人皮影。 工人们一看这架势,一个个撒腿就跑,就算房地产老板开出高价,也没人愿意给他干了。 广聚大厦本来就有点邪门,在加上包工头的事,一下就传开了,这工程也就停下来了,一直荒废到现在。 这工程一荒废,有的人就坐不住了…… 第1243章:守护初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胖男人说,最先扛不住的,并不是广聚大厦的开发商,而是位于它不远处的商贸区。 那段时间,简直是风声鹤唳,关于广聚大厦的流言四起,有人说晚上看见楼里有人,有人说听见有人在深夜唱歌。 总是,一时间,大家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 而商贸区的生意也因此变得冷冷清清,可谓是门可罗雀。 在商贸区做生意的商户就合计,总不能坐以待毙,就去附近的道观找一大群道士,在这做一场法会。 这些道士不光在这做了法会,还给各个商户画上了一些聚财符,说来也神,道士做完法,商贸区的生意又恢复了往日之繁盛,广聚大厦的流言,也慢慢被平息下来。 虽然没了流言,但广聚大厦确实如同一根扎进中原地界的钉子,它在这,就会让人不舒服。 据说,当时请来的道士说了,光是镇压戾气没用,必须靠着商贸区的人气来反制。 打那往后,商户年年都会请山上的道士来做一场法会,一来祈求财运亨通,二来不想再被广聚大厦所波及。 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而今年的法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时间就定在三天后的中午。 我和虞澜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做法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学敏为什么没跟我说呢? 见此,胖男人伸出肥硕的手,又往后一指,酒气熏熏地说道:“广聚大厦又来了个傻逼,重新在里面装修呢。” 我顿时有点尴尬,他说的那个傻逼,就坐在他面前。 胖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兄弟,你不会是那的工人吧?” 我呵呵一笑,没否认。 胖男人赶紧低声劝着:“敢在广聚大厦做买卖的,那都是什么人?” “那他妈都是有点糟钱,不知道咋嘚瑟的土鳖!” 不等我说话,胖男人开始了自问自答。 我愣了一下,连声点头称是。 又是土鳖,又是傻逼,我算是占全了。 “兄弟,听老哥一句劝,出来打工都是为了赚钱,犯不上把命搭进去。” 面对胖男人的劝说,我和虞澜频频点头,简单客套了几句后,我赶紧站起身子,和匆忙把结账,拉着虞澜转身就走。 出了门,我摸出结账小票,看了看:“两个菜一共才六十多块钱,这钱花的很值啊。” “两盘菜就买来这么多信息,你变聪明了嘛。”虞澜笑着说道。 我哈哈一笑:“那是了,总不能光吃亏,不长经验啊。” “咱们两个土鳖,现在去哪?”虞澜笑着自嘲道。 我想了想:“这广聚大厦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出来的仓促,回去准备一下装备吧。” 到了宾馆,我重新收拾了一下背包,为了轻量化,我把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丢了出来,虞澜坐在我旁边,帮我整理着杂物。 我正整理着东西,虞澜自顾自地摆弄起骷髅,凝神看了好一会儿,疑惑地问道:“这骷髅,怎么脏了呢?”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故意吓唬着虞澜:“你胆子倒是不小,大晚上玩骷髅,你不害怕啊?” 虞澜白了我一眼:“你见过哪个医生怕骷髅骨架?” “说真的,这骷髅好像真的脏了。”虞澜又说了一遍。 我接过骷髅一看,骷髅的眉心处,好像真多了一块黄豆大小的黑色印记,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印记以前好像还没真没有,至于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完全没有察觉。 我摩挲着骷髅,不禁陷入沉思。 “你,没事吧?”虞澜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把骷髅放在一旁,轻声说道:“上次在山上,你也看见了,这骷髅的威力,绝对是世间翘楚,连那么难缠的赤地尸,也扛不住扣骷髅的威力。” “但是,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好像不太多?”我话锋一转,直视着虞澜。 虞澜眯着眼睛,望着骷髅,试探性地说道:“有点霸道?” 我犹豫了一下:“除了霸道,我觉得有点邪性。”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要说它邪性,好像也没什么证据,总之就是用起来,有些别扭。” “那你……”虞澜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忖量一番,反问道:“你说,练武练到最后,练的是什么?” 第1244章:守护初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我抛出的问题,虞澜明显一愣:“是内力?” 一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玄虎的笑脸。 我摇头说道:“我认识的人里,玄虎是功法最强的。玄虎已经把功夫练成水了,能随着外界的变化,而不断变化。” 我想起玄虎教我的龙华拳,更是忍俊不禁。 “练武练到最后,练的是武德,明知可为之而不为,这才是德行。”我轻声说道。 御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不想以武力为主。” “那次我在山门前,痛杀黄皮子,你还记得吗?”我反问道。 虞澜想了想,点点头。 我咽了咽口水:“那种杀戮以后的恐惧,我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短暂的痛快之后,就是无尽的窒息感,我不喜欢残暴的自己。” 我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想想玄虎,他功法高强,但从不与人随便动武,更不恃强凌弱,这就是他的德行。”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想以武力为主,我担心,自己在杀戮中迷失。” 杀戮带来的快感,我依旧记得,那是一种带有迷幻性质的感觉。 很爽,也很可怕。 说到这,我又想起黄家犯下的滔天罪孽,那是一个喜好杀戮,蛮霸无理地宗族。 “你记得吗?我之前说过,我不可能成为和黄家一样的人。这个世界,不应该以武力称霸,而是应该以德服人。” 虞澜沉思了一下:“以德报怨的下一句,是何必报德。你不担心自己的好心,贴了这个世界的冷屁股吗?” 我轻笑一声:“只要我坚信这个世界是好的,那就不存在什么冷屁股。” “你……”虞澜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见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还相信这个世界是好的吗?” 我沉思了一番,坚定地回应道:“我的存在,就是要证明,这个世界是好的!” “有我在,恶人就不能当道!” 这句话,像是对自己的期待,更像是一种鼓励。 说着,我伸手把骷髅装进包里,认真地说道:“这东西,就暂时收起来吧,给别人一条活路,也是给自己一条生路。再说了,我还有个提督身份挂在身上,一般邪祟伤不了我。” 至于巫长阴给我的木棍,我还是随身待带在身上,再不济也能当个防身武器。 虞澜把匕首藏在腰间,把一些急救药品放进背包,我现在不需要拂尘,也不需要大印,出门就显得利落很多。 一枚金印贴深藏,一根木棍手中拿,腰上再藏一把军刺,这就是我所有装备。 夜色渐深,厚厚的云层挡住本就晦暗的月光,夏日的阵阵微风吹的路边的大树哗啦作响,昏黄的路灯应在地面,散发出一种朦胧的灯光,广聚大厦周围早就没了人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藏匿在大厦附近的鸣虫,都不怎么欢腾。 我掏出钥匙,拉开广聚大厦的门,屋里一片死寂,屋里的电线都没接通,只能靠着手电筒的束性光源照清楚前面的路。 “咚!” 我和虞澜刚进门,一阵微风吹过,老旧的玻璃门瞬间关上,闷响声被偌大的房间放大了无数倍。 保险起见,我在进入楼上之前,在一楼先写上了文书,以便不时之需。 广聚大厦采用的是双向楼梯布局,左右两侧各有楼梯,中间的大缓台上,立了一面已经落灰的仪容镜,朱红色的楼梯扶手已经有了轻微脱漆的迹象,手一扶,掌心便出来一阵颗粒摩挲感,叫人有些不舒服。 我怀里揣着文书,一手拽着虞澜,顺着大理石台阶一步步往上走去,刚走到二楼拐角处,就听见楼上发出生生闷响。 那声音不大,如果不是仗着我听力敏锐,这闷响恐怕会被脚步声盖住。 我停下脚步,仔细辨别了一番,我确定,这声音就是从楼上传出来的。 “你别在我后面,站在我旁边。” 说着,我给虞澜闪出个空隙。 第1245章:洋娃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虞澜尽量把脚步放缓,不让自己发声响,晦暗的月光像是蒙了一层纱网,透过窗户射了在朱红色的扶手上,随着我们的脚步逼近,极其有规律的闷响,也随之而清晰。 虞澜脚步一顿,紧张地望着四周,显然,虞澜也发现了这个声音。 “没事,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面说着,我已经把棍子横在胸口,准备应付随时会来的意外。 虞澜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们。” 我拿着手电筒,以圆弧形扫视着楼下,强光划破黑暗,一楼大厅除了尚未摆放好的桌椅,并无其他。 就当我准备收回手电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正好停留在楼梯夹角处,我心头陡然一惊。 一团黑漆漆地物体堆放在角落里,我定睛一瞧,好像是一杆拖布。 呼,虚惊一场。 转过头,我安慰着虞澜:“没事,后面什么都没有。” 闷响声像是擂鼓,一声声敲在我心上。 一拐弯,我和虞澜上了二楼,抬头一看,我终于看见闷响声的来源。 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上,糊了一块塑料布,风一吹,就发出类似敲鼓一声的闷响。 我把棍子往下一戳,长呼一口气。 “走吧,去旁边看看。” 空荡荡的二楼被一堵水泥墙一分为二,左侧的房间比较大,正对着门口的是一排隔间式的卫生间,往后走几步,就看见堆放在角落的淋浴喷头,墙上到处都是被划开的沟槽。 估计,这应该是浴室一类的地方。 楼层高了,风自然就大,外面的风呼呼地往屋里倒灌,即便是夏天,也微微泛起一阵寒意。 我一手扯着虞澜,用强光开路,谨慎地在屋里巡视起来,这屋里除了残砖废瓦,好像也没什么诡异之处。 我忽然响起起胖男人今晚说的话,可这楼里既没人唱歌,也没人什么人影。 我不禁开始怀疑,那些话,会不会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又往前走了几步,窗外的风越灌越猛,虞澜不禁裹紧外套:“怎么突然这么冷呢?” 虞澜这一句话,我突然惊醒,这楼里所有窗户都没是空落落的,二楼的那扇窗户上,为什么独独糊了块塑料布? 长期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这事,不对劲! 我把手电筒交给虞澜,从怀里把写好的文书掏了出来,低声嘱咐道:“你在后面拿着手电筒,跟紧我。” “好。” 说完,我转身就往楼下跑,我刚走出屋子,就发现灯光消失了。 我一回头,虞澜手里拿着手电筒,直勾勾地望着厕所,脚下一动没动。 我赶紧转过身子,一把拽住虞澜,却发现虞澜在轻微颤抖。 “怎么了?” 虞澜用手指着光源,有些颤抖地说道:“人。” 我登时把棍子横在胸前,顺着光源望去,隔板和地面中大概有一尺长的间隙,间隙中能明显看见两条腿,腿上穿着白色蕾丝渔网丝袜,而她的脚上,穿的则是一双尖头黑布鞋。 黑色的鞋面上绣着几朵红通通的莲花,最关键的是,这鞋,没有鞋底。 我浑身一紧,这是最传统的老寿鞋! 我稳住心神,咽了咽口水,今天既然遇见了,咱就没有躲的道理。 我一手倒提着棍子,一手慢慢拉开厕所的门。 “咯吱” 荷叶与门板发出一声又细又尖锐的声音,我鼻腔里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变粗,加速的心跳让我指尖微微颤抖,门慢慢拉开一条缝隙,而厕所里的东西似乎有意逗我玩,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心一横,手上猛地发力,厕所门瞬间被我拉开,不等我看清厕所里面的面貌,一个东西已经扑了出来。 我和虞澜同时发出一声尖叫,空荡地广聚大厦,瞬间把尖叫放大了无数倍,听的人更加心慌。 我把棍子顺势往前一顶,那东西被我直接怼在墙上,我一手拿着棍子,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 铺出来的东西,不是人,而是一个洋娃娃。 这洋娃娃头戴蕾丝帽,身穿小洋裙,两个蓝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一条贯穿性伤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 最渗人的不是她脚上穿的那双老寿鞋,而是她的身高…… 第1246章:洋娃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粗略看去,这洋娃娃堪比一个成年人,至少她在站立的时候,绝对不比我矮。 我缓过神来,仔细一瞧,不对,这洋娃娃不是变高了,而是被拉长了! 洋娃娃的上身和正常娃娃没什么区别,而腰下的腿,好像被某种外力拉成了面条,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虞澜惊魂未定地看着洋娃娃,我也觉得心生诡异,但除了相貌,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攥着虞澜的手,安慰道:“没事,就是个娃娃。” 说着,我慢慢放下棍子,又缓缓关上了厕所门,我实在不想被这么一个长相诡异的娃娃盯着。 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洋娃娃的嘴角,好像动了一下。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也没有声张,只是拉着虞澜的手,大步从走了下去。 只是在下楼的时候,我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 站在楼梯拐角,我又一次看见了塑料布,我仔细扫视一番,果然,所有的窗户都是空洞,只有那一块窗户,糊了一块塑料布。 我慢慢地向塑料布靠近,用手轻轻一戳,一股富有弹性,又极具厚重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那感觉,就像是顶在了橡胶上。 这个触感,不对劲。 塑料布都是薄薄一层,我凝神想了想,会不会是工业塑料布? 我用手电筒一照,整张塑料布沉陷暗黄色,还没准真是工业塑料。 不过,为什么要偏偏把这一扇窗户糊上? 难不成,窗户的另一层,有什么东西不想被人看见? 我慢慢扯起塑料布的一角,顺着窗外看去,窗外是一条横纵交叉的马路,也没什么怪异之处。 正当我把手电收回来的时候,手电的光,无意中晃在塑料布的另一面,也就是对着窗外的那一面。 塑料布上分布着有规律褐色斑点,每一个斑点上,都有一根略带弯曲的黑色毛发。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塑料布。 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赶紧拽着虞澜的手,低声道:“你看看。” 虞澜用两指捏起人皮,入手的一瞬间,虞澜一愣,把整个手掌都抓了上去,随即又像触电一般,赶紧松开。 看虞澜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我略带颤抖的问道:“这……是人皮吧。” “是。” 可虞澜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惊掉了下巴:“刚剥下来不久。” 顿时,我只觉得后背直冒凉风。 广聚大厦荒废了这么久,钥匙一直捏在开发商手里,门锁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这屋里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或者说,第三个人一直存在。 只是,我没发现。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张人皮的主人,又是谁? “你能确定吗?”我低声反问道。 虞澜惊恐中带着笃定:“连毛囊都没萎缩,被剥皮的时间一定不长。” “呼”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人皮与窗框之前发出轻微地撕裂声,人皮像一张落叶,慢慢地吹落在地上。 人皮的一角,恰巧落在我鞋面上,我像是触电一样,一脚将其踢开。 如果屋里真的存在第三个人,那我现在就不该只防着邪祟阴灵,还应该防着躲在暗处的那个人。 昏暗的月光透进窗户,照在我的起伏不定的胸口上,我捏了捏虞澜地手:“别怕,我把阴阳眼打开。” 楼里的情况越来越复杂,我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我单手顺着额前一扫,直接打开阴阳眼。 我本以为会看见一群虎视眈眈地恶鬼,然而,周围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第1247章:谁在做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阴阳眼之下,没有任何邪祟的痕迹,那地下的皮该如何解释? 我攥着虞澜的手,刚想准备往前走,我又顿下脚步,两眼紧盯着这张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突然,一个更让人脊背发凉的想法从我心底渗出。 我看着虞澜,有些迟疑地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有人故意陷害咱俩。” “啊?”虞澜不解地看着我:“咱俩初来乍到,谁也没得罪……” 说着,虞澜忽然顿了一下,面色随之变得凝重,试探性地问道:“是学敏?” “不好说。” 我指着人皮,低声说道:“人皮就在这,而咱俩又是这楼里唯一的人,如果解释不清,咱俩恐怕真的要吃一辈子牢饭。” 虞澜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里不是北方,如果有人故意坑我们,那咱俩难逃牢狱之灾。” “要不,我给张叔打个电话?一旦有什么事,他也能救咱俩。”虞澜问道。 我前后思索一番:“不能打。” 说着,我把虞澜拽到墙边,后背靠着强,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和虞澜并排而站,我一面扫视着周遭的黑暗,一面低声说道:“这楼里是谁,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故意把这句话咬的重了一些。 虞澜短暂的愣神之后,反问道:“你怀疑张叔?” “张叔没少帮咱们,我不能轻易怀疑他。但是,他口口声声说,这钥匙就一直在开发商手里,那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我一字一句的把我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虞澜听完,陷入了沉默。 半晌儿,虞澜问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张叔不敢得罪我爹,更不敢拿我冒险。” 顿了顿,虞澜又补了一句:“会不会是流浪汉?” 望着黑黢黢地走廊,我摇摇头:“人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学敏就是个例子。不管咋样,多个心眼总没错,至于会不会是流浪汉,大概率不是。” “你想啊,广聚大厦在这戳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这楼的故事?你再想想门前的马路,连个人都没有,谁敢在这住?” 虞澜瘪瘪嘴,叹了口气:“那咱俩连个靠山都没有。” “以后没有靠山的日子还有很多。” 说着,我轻轻攥着虞澜地手:“咱俩就是彼此的靠山。” 虞澜脸上的惊恐与哀愁顿时消散不少,又紧紧地攥住我的手。 我咽了咽口水:“这就意味着,咱俩必须在天亮之前把这人揪出来。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局,那做局的人,一定已经准备好了对策。” “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干什么?”虞澜问道。 我凝神想了想,一字一顿道:“他会报警,等着警察把咱俩围在这,来一个人赃并获!”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已经足够让人心底生寒。 我在心里默默和张叔道了个歉:别怪我多疑多虑,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没有这分谨慎,我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就当原谅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吧。 “哒哒哒。” 一阵节奏轻快,声音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声音,像是某种发条发出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则是二楼。 方才,我们只看了左侧的屋子,碍于情况紧急,右侧的房子并未搜查。 第三个人,会不会就藏在了右面的房间? 我最后一次瞥了眼人皮,冲虞澜使了个眼神,用下巴指了指二楼,虞澜马上会意,从腰间抽出匕首,竖拿在手中。 我和虞澜蹑手蹑脚地从左侧楼梯迂回到二楼,这时,哒哒哒的声音明显加快了。 我侧耳一听,身上陡然一紧。 这声音在快速移动! 我屏住呼吸,紧闭双眼,侧耳细听,他向下跑了! “一楼!” 我抓着虞澜,掉头就往楼下跑,那人的脚步声明显比我们要快,我们一路追到门口,那声音已经先我们一步消失了,整个一楼,只听见我和虞澜的喘气声。 “不见了。”虞澜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听见开门声了吗?” 我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细节,生怕自己不能确定,便问了虞澜一下。 第1248章:谁在做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才跑的太急了,虞澜也不太确定:“没有吧。” 我转过头,望着黑黢黢地四周:“我也没听见。” “没开门,那就说明,他还在这。” 说着,我已经走到门口,用力地晃了晃门,却发现,这门已经被人锁上了。 这一点,我绝对可以确定,我和虞澜,没锁门。 当我发现门被锁的时候,我这火气就蹭蹭往上窜,自打进到广聚大厦,先是来个洋娃娃,后是一张来路不明的人皮,而暗处始终还藏着一个人。 我心一横,低声说道:“搜。” “今天就是把广聚大厦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人找出来,要不咱俩真说不清了!” 我眼睛一扫,把目光转向楼梯拐角的黑暗处,这种阴暗的墙角,最容易让人藏身。 马上走到拐角处,我脚下一滑,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 我回头一看,是一杆拖把横在中间。 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又吃了个狗啃屎,我没忍住嘟囔了一句:“这拖布怎么没一起放在墙角?” 虞澜愣了一下,没说话。 这一摔不要紧,我手上的手电筒闪了几下,忽然灭了。 我赶紧敲打几下手电筒,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手电筒一灭,让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敲打了几下,我忽然停了下来,这种户外手电筒十分耐造,不可能摔一下就坏了,而且这玩意储电量大的惊人,即便是在低电量的时候,再坚持几个小时也不成问题。 “别敲了,我这还有一个备用的。” 说着,虞澜已经取下背包,把备用手电点亮,手电筒晃在我手上的时候,虞澜嘴里发出一声尖叫,我低头一看,魂儿都要飞出来了。 我手里拿着的不是手电筒,而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塑料洋娃娃,这娃娃正躺在我手心里咧嘴怪笑。 手电筒一直在我手里握着,什么时候变成了洋娃娃? 登时,我浑身一紧,强忍心惊,像扔手榴弹一样,对着身边的走廊,把洋娃娃丢了出去。 “咚” 洋娃娃在空中一分为二,身子最先落下,脑袋落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咕噜噜地滚到走廊尽头,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看着停稳的脑袋,身子有些发软,直接靠在了墙上,饶是我见过那么多魑魅魍魉,但面对黑暗中突然暴起的惊吓,我还是有些受不了。 这和身份或者术法高深都没关系,毕竟,我也只是一个人,又不是神仙。 与此同时,我越发明白,今晚注定不会好过。 片刻后,我一手扶着墙,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对着空荡荡地大厅,带着愤怒大喝一句:“要不就出来,堂堂正正地打一架,别在这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虞澜凑在我身边,低声说道:“要不,你试试招魂呢?” 我疑惑地看向虞澜,微微发怔。 虞澜又补了一句:“就像,当初你像招王老倔那样。” 我前后斟酌一下:“不行,这楼里不知道有多少亡魂,一旦把它们都喊出来了,容易惹大麻烦。” “你不是有文书吗?” 听着虞澜的话,我不自觉默默身上的金印,又抬头望向四周:“你不记得上次阴差的态度了?那是典型的软硬不吃,他们的责任是把亡魂带回酆都城,在人间捉鬼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越界的事,他们肯定不会做,更不要指望着他们帮我抓鬼了。他们听命的是地府,而不是我。” 虞澜想了想,还是不死心:“不对啊,你不是跟我说过,阴差也会捉鬼吗?” 我紧张地望着四周,低声回应道:“你说的那是阴司鬼将,是阴差的上级。还有一种能捉鬼的,那就是夜游神,或者无常大鬼那一类的地府正神。不过,除非有地府御令,否则正神根本不会帮谁捉鬼。” 虞澜嘟囔一句:“那师爷给你这么个职权,不相当于形同虚设嘛,到头来还得你自己往上冲。” 我不禁一愣,虞澜的这个想法,我之前也想过,但我不愿意把师爷往坏处想。 我强笑一声:“求人不如求己。” 我简单平息一下,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走廊里的洋娃娃,便大步走向墙角处…… 第1249章:衣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里处杂乱堆放着水泥袋子,我一手扯开,顿时粉尘漫天,墙角最深处,只有一把拖布头在那里,就是我刚才在二楼看见的那个拖布,其余什么没有。 墙角里空荡荡的,我心里微微踏实一点,继续找! “哗啦。” 虞澜脚下发出一阵撞击声,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手电筒。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便将信将疑地把手电筒捡了起来,前后端详一番,我确定就是刚才掉落的手电筒。 见此,虞澜也长呼一口气,安慰道:“兴许刚才只是灯光比较暗,手电筒掉了,你也没注意看,就把那娃娃捡起来了。” “放松点。”虞澜笑道:“在这种环境里,千万别紧绷着神经,容易把人吓死。” 虞澜的话确实有道理,但由不得我选,如果我不谨慎一些,保不齐出点什么事。 转过头,我和虞澜继续搜索起来,如果不是怪力乱神,那我更应该把这人找出来。 方才,我在脑海中不断推测,心中已有了些许答案。 我在中原只有一个仇家,那就是学敏,我在高丘山上把他坑的那么惨,他如今又知道我到了广聚大厦。 以他为人处世的方式,用这种方法搞垮我,不算意外。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否则平白无故去和学敏对峙,学敏怎么可能承认? 走着走着,虞澜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说了一句:“完了。” 虞澜没头没脑的话,让我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完了?”我焦急地问道。 虞澜一手挽住我的胳膊,低声问道:“咱俩今天把屋里的垃圾都收拾干净了,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那个洋娃娃,是从哪来的?” 卧槽!我只觉得嗖嗖的凉风直扑在后背。 我拿着手电筒,照在对面的走廊里,刚才被我抛出去的洋娃娃依然躺在那,没有任何变化。 “嗖。” 我背后平地刮起一阵邪风,虞澜指着我身后,眼睛都瞪大了,我一回头,一个人影正从我身后匆匆跑过。 这一次,我真看清了,真的是人! 只不过,这人跑起来的姿势十分怪异,两手高高举着,做出投降的姿势,两条大长腿似乎有些根基不稳,跑起步来,身子不断往前倾,脑袋像是鸡啄米一样,有节奏的上下起伏。 “追!” 我大喝一声,倒提着棍子,为了以防不测,我把腰间的军刺也抽了出来,以跳跃的方式迈上楼梯,虞澜在我身旁大步紧追。 当我跑到二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已经跑上了三楼的楼梯,我铆足一口气,继续往上追。 可到了三楼,这个人又一次消失。 三楼是个极为空旷的大平层,到处堆满了车床机器,比课桌还要宽的台锯密密麻地摆了好几排,大多数台锯上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膜,看得出来,都是还未来得及安装的新机器。 我想起胖男人的话——弄点动静大的机器,震震屋里的邪气。 想必,这些电锯就是在那时候搬进来的吧。 这种环境让我更加谨慎,每一个台锯旁,都有可能是他的藏身之处。 正当我四下寻觅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瞥向窗口,瞬间浑身绷紧。 这人,正站在窗户旁,仔细一看,应该是背对着我,如果不是月光洒进来,我还真看不见他。 这时,虞澜也从楼下追了上来,我给虞澜使了个眼神,示意跟我走。 虞澜顺着我的眼神望去,也看见了这人,虞澜悄悄地点点头,乖巧地跟在我后面。 见到正主了,我心里也松下一口气。 眼下无非就两种结果,要么谈,要么打。 这种看似极端的两种结局,反而让人感到一种心安。 在距离这人几米的位置,我停了下来,平静地问道:“盘盘道吧,兄弟。” 而这人依旧保持不动的姿势,用沉默回应我。 第1250章:衣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清清嗓子,又问道:“有话就直说,别在这装神弄鬼,你既然能找上我,就肯定知道我是干啥的,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我的问题像是石沉大海,对方毫无声息。 我不禁心神一紧,和虞澜对了个眼神,暗自揣测:难不成,这不是人? 我从虞澜手中接过手电,对着前面一晃,这么一照,我在地上看见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看到这,我心里稍微踏实一些,不过,既然是人,为什么又迟迟不说话呢? 我拎着棍子,一步步向他靠近,等我真正靠近他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人头上带着发卡,金黄色的头发有些弯曲,更重要的是,她的整个上身,一丝不挂,皮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一时间,我脑袋有点发蒙,这人该不是有点什么怪癖吧? 我伸出棍子,用棍子戳了戳她后背,棍子上传来结实的感觉,让我更加确定她的身份。 如果是邪祟,不可能有实体。 别说,棍子一戳,还真有用。 这女人慢慢转过身子,只是她转动的速度很慢,像是缺油的链条,给人一种滞涩感。 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毕竟她身上可没穿衣服,我这么看过去,的确不太道德,可如果不看,我心里又不踏实。 在这种极度纠结的状态下,这女人彻底转了过来。 当她正面看向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如坠冰窟! 她的正面和背面完全一样,光秃秃的,就连女性的基本特征都没有,脸部像个大平板一样,没有任何五官,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看见我。 说她是邪祟,可邪祟压根就没有实体,更不可能有影子。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定义眼前这个东西。 “谢谢你。” 这人虽然没有嘴,但却能发出声音,而且一张嘴,还是比较甜美的声音。 深夜,荒楼之中,一个像是被人放在模具里做出来的一样的怪物,嗓音却如邻家女孩一般,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全都炸开。 但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却引得我满心好奇。 无奈之下,我只得问道:“你谢我?”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穿上衣服。” 这女人的语调忽然变得有些委屈:“只是,这一件不太够。” “衣服?”我疑惑地看着她,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虽然我听不大懂,但字里行间中,她好像没什么恶意。 作为曾经的道士,我理解这些亡魂的苦,一听她这么说,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况且,再看看她这副样子,虽然可怖,却也叫人心酸。 我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低声说道:“把你生辰留给我,衣服不够,我再烧给你。” “先跟阴差去酆都城,该审审,该问问,善恶是非,自有定夺。” 哪知这女鬼只是摇摇头,倔强中带着淡淡感激:“就不麻烦你给我烧了。” “我看,你这身就挺好。”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看着自己的衣服,仔细想了想,我好像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了。 “人死为鬼,天道使然。做鬼,就该穿寿衣,别在留恋人间了。想重新做人,那就走轮回大道!” 女鬼笑呵呵地说道:“谁说,要你身上的衣服了?” 说着,女鬼往后走了几步,甜腻腻地说道:“我要你的皮!” 我浑身一激灵,抄起棍子就要打,哪知女鬼竟乖乖地缩在墙角里,不躲也不避,安安静静地的等着棍子落下…… 第1251章:惊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女鬼不闪不避,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突生出来的迟疑,让我手上的动作慢了一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了起来。 这声音,像是某种开关。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阵轰隆声传了出来。 随之,我感觉到脚下一动,我低头往下一看,我脚下不是地面,而是胶皮所制的传送带! 可这楼里明明没有通电,这传送带又是如何工作的? 方才,灯光昏暗,我又一心扑在女鬼上,根本没注意脚下。 而虞澜站在我后面,传送带一开始工作,第一个被扯远的就是虞澜。 虞澜想抓住我,但传送带已经开始运转,根本停不下来,虽然运转的不快,但虞澜已经和我拉开距离,我根本拽不到她。 “呲啦。”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定睛一瞧,我们身后的台锯毫无征兆的被打开,锋利的锯齿利闪着寒光,锯片在在电机的带动下,一点点旋转。 起初电锯只如风车一般,眨眼睛,已带雷霆之势,我甚至听见了电锯的破风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瞬间感觉头破发麻。 每一台电锯旁,竟然站着一个个面目全非的亡魂,或是缺胳膊断腿,或是少个半个脑袋,亦或是只剩下半个身子,距离虞澜最近的亡魂,半个头盖骨都没了,鲜红色的脑仁在空气中有规律的跳动。 随着他们的出现,空旷的车间里瞬间变得十分压抑,就像有人把氧气全部抽干了一样,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 这些形色各异的亡魂,如同肃立一般,笔直地站在电锯旁,身形不全的,索性把自己放在锯台上。 亡魂们胸前挂着样式统一的围裙,残缺不全的脸上,写满了相同的麻木。 传送带和电锯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米,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我和虞澜就会被电锯活生生的劈开。 我对着虞澜大喊一句:“往下跳!” 可电锯的噪音实在太大,我只能拼尽全力喊着:“跳!” 话刚说完,我自己先愣住了。 因为,我看见虞澜的两只脚踝,各有一只小鬼趴在地上,把虞澜死死地摁在传送带上,让虞澜无法挪动脚步! 可虞澜没有阴阳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拼命把腿往上拔。 第一台电锯离虞澜越来越近,我拔腿就想往前冲。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脚也被两只小鬼缠住了。 “找死!” 我顺手掏出军刺,对着自己掌心狠狠一滑,蘸着鲜血的军刺被我往下狠狠一插,直接插在小鬼身上。 两只小鬼瞬间吃痛,嘴里发出桀桀地怪叫,马上松开我的手。 我顺势从传送带跳下来,拼了命地朝着虞澜的方向跑去。 而此刻,虞澜距离电锯不过几步之遥。 我大胯了几个健步,凌空一扑,胸口直接平拍在地上,来不及喊疼,我手起刀落,抢在最后一秒干掉两只难缠的亡魂。 虞澜一直在拼命的往前拔脚,亡魂突然一松手,加上传动带的移动,虞澜顿时重心不稳,身体后仰。 而她的背后,正是闪着寒光的电锯,电锯已经划开了虞澜的外套。 电光火石之间,我把巫长阴给我的棍子竖着顶了上去,木棍在急速旋转的电锯中,变成了齑粉,趁着几秒钟的空挡,我顺势飞起一脚,把虞澜从传送带上踢下去。 我顾不得其他,大步跨过传送带,一把将虞澜扶起,安慰道:“别怕,别怕。” 虞澜摇摇头,嘴上说着不怕,眼泪鼻涕却一起涌了出来。 别说是她了,我现在都在后怕,如果刚才晚了一秒,虞澜此刻已经命丧当场了。 “你妈的!” 强烈的后怕,把我心里的火气彻底勾了起来,我把虞澜安顿好,随手抄起木棍,上去就要和女鬼拼命。 当我握住木棍的一瞬间,整个人却愣住了。 本来齐眉高的棍子,现在被点电锯磨的只剩下了小半截,长短还不及我手上的军刺。 刚才实在是太急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出于本能。 危机解除,我才幡然醒悟——巫长阴给我的棍子,已经毁了。 第1252章:惊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下,只有一条路了,好在我早有准备。 我慢慢地站起身子,两眼死死地盯着女鬼,冷静地从怀里掏出文书,一字一顿说道:“你完了。” “咔哒” 打火机的火苗刚刚冒出来,只看见一张大布兜头砸下来,把我死死地扣在下面。 火苗直接被砸灭,我胡乱地把这布扯下来,狠狠地往下一扔。 抬头一看,我又一次愣在了当场。 我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洋娃娃,看看她脸上贯穿的伤疤,我往下一瞥,又看见她脚上穿的那双绣着红花的寿鞋,我不由地浑身一紧。 她,就是我和虞澜在卫生间看见的那个娃娃。 我瞪着眼睛望向她,又把目光转向那张大布,褐色的斑点,微微蜷缩的毛发,我再回想起刚才手上传来的厚实感。 顿时,我什么都明白了,这女鬼披上了这张人皮,才会说出那句:“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穿上衣服。” 洋娃娃望着地上的人皮,略带怜惜地说道:“这一件衣服,实在不够穿,还是把你们的皮留下吧。” 话音未落,洋娃娃突然在我眼前消失,与此同时,轰隆作响的电锯声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我转头私下望去,却怎么也没发现洋娃娃的影子。 她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突然冒出一阵没头没脑的话,又突然消失。 “喔喔喔。” 一阵鸡叫声传入我的耳畔,我先是一愣,赶紧看看窗外,外面的黑夜微微退去,但根本没亮天。 我又看看时间,不对啊,这才凌晨三点,哪来的鸡叫? 我赶紧把头伸出窗外,商贸区的街边,已经出现了零星的早餐摊,摊主各自忙碌手上的活计,我的目光落在街角的鸡笼子上,鸡笼子旁边站着一个穿短袖的老爷子,正弯腰往槽子里添着粮食。 是赶早市的商贩,救了我俩一命! 我心里微微踏实一点,估计是那女鬼感知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突然消失。 我把手上的军刺插回腰里,长呼一口气:“老天爷帮忙啊。” 平心而论,别看这军刺凶狠凌厉,但这玩意对活人有用,对邪祟真未必管用。 转过头,我把虞澜从墙角抱了起来:“没事了。” “对不起啊。” 虞澜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马上把头低下。 我伸手在虞澜头顶搓了搓:“好啦,没关系的。” 虞澜低声道:“你好不容易有个趁手的武器,又被我弄没了。” 我微微一愣,看向地面半截棍子,笑道:“用一根棍子,换个媳妇回来,这买卖太划算了。” 虞澜噘着嘴:“你就别安慰我了,是我不好。” “嗨!”我故作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以为我没了个这棍子,就拿广聚大厦没办法了?” 虞澜眼睛一亮,随后又是一阵晦暗:“那不一样。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那棍子来历不一般,我……” “放心,有棍子,我是男人;没棍子,我也是男人,这事你别管了,我有办法。” 虞澜一愣,脸色一红,不轻不重地锤了我一下,半笑半骂道:“你还有心思跟我耍流氓!” 我顺势把虞澜搂在怀里:“走,下楼吃点饭。” 到了一楼,我试探性地推了推门,玻璃门应声而开。 我不禁有些犯嘀咕,天亮了,鸡叫了,女鬼消失了,被莫名其妙锁上的门也开了。 这一些,真的是巧合吗? 到了楼下早餐摊,我和虞澜随便买了两碗面条,也不顾什么环境,埋头甩开腮帮子,吃的那叫一个香。 反观虞澜,似是有心事一般,用筷子拨弄着面条,半天才往嘴里塞一根。 看虞澜的表情,我大概明白了,轻声问道:“吃不惯吧?” “这路边摊不比成立的大馆子差,你……” 虞澜放下筷子,有些惊愕地看着我,转而笑道:“我不是吃不惯。” 我一拍脑门,是我猜错了,又安慰道:“那棍子,没了就没了,别因为这事上火。”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虞澜反问道。 我虽然跟虞澜装成一脸无所谓,但其实,我自己心底根本没底。 第1253章:搬救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支支吾吾,虞澜严肃地看着我:“如果没有办法,你就跟明说,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别自己硬往里冲!” “你的命,不光是你的,还是我的!”虞澜噘着嘴,有些蛮霸地补了一句。 我连忙点头:“是是是,是你的。” “你少跟我嘻嘻哈哈的!赶紧说实话。” 虞澜陡然提升的音调,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我有些尴尬地清清嗓子,低声道:“别在外面训我,给我留点面子。” 虞澜本来挺严肃的表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顿了顿,虞澜观察下四周,把声音压低:“要不,你把师爷请出来?” 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师爷不可能给我当打手。” 我又吸了几口面条,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还有骷髅。” “你不是,不打算用了吗?” 我放下筷子,用手背抹抹嘴,把目光转向对面的广聚大厦,心中五味杂陈。 我脑海中不禁想起虞澜险些遇难的场景,咬牙切齿道:“让他们魂飞魄散,一点都不冤!” 说罢,我挑起面条,接着往嘴里放,手刚挑到嘴边,却被虞澜轻轻摁住:“你要坚持你的原则,说好不用,咱就不能用。” “我不应该是你的绊脚石,你说呢?”虞澜忽闪着大眼睛,语气虽温柔,却也颇为坚定。 我叹了口气,重重地放下筷子,面条汤溅在虞澜衣服上,虞澜却丝毫不顾及。 我慢慢坐直身体:“你让我坚持原则,但你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原则。” 虞澜微微一怔,转而开心地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就知足了。” “嗨!”我用筷子搅着面汤,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也觉得足够了。” “行了,赶紧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会。” 虞澜笑了笑,不顾形象地大头吞着面条,又故意把声音弄的很大,调皮地说道:“别总觉得我娇生惯养。” 说罢,又埋头吞上一大口。 好歹祭了祭五脏庙,我哄骗着虞澜回了宾馆,虞澜没顾洗漱,进屋倒头就睡。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像烙饼似的,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我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我斜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想昨晚发生的事,当务之急,我必须拿出一个有用的对策。 我想了很久,脑袋都快炸开了,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来,吃饭的时候,虞澜曾经说过,把师爷找上来。 指望着师爷和我一起冲锋陷阵,这不现实,更不可能给我当打手。 不过,我想起一个人。 这毕竟是个人情社会,有的事,或许商量的通。 我一拍大腿,说干就干。 我拿着师爷给我的白纸扇,悄悄地走了出去,找了一处没人的墙角,轻轻挥动起扇子。 片刻,师爷气定神闲地踏着薄雾而来,见此,我赶紧稽首拜礼。 我身子刚刚站直,就赶忙说道:“这人来人往,不安全,您给画个结界吧,别让人冲撞了您。” 师爷嗤笑一声:“你还知道人多啊?” “我这不是有急事求您嘛。”我陪着笑脸说道。 师爷正了正神色:“说正事吧。” 我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学了一遍,当然,为了达成我的小心思,不可避免地添油加醋。 师爷听完,凝神看着我:“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咱们抓的黄都统吧?就是最开始被邪教策反的那位。” “地府的守门将?”师爷反问道。 “对!” 师爷不解地问道:“你刚才跟我说的事,是邪教干的?” 我微微一怔:“哎呀,跟邪教没关系。” 说着,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我这情况你也看见了,属实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咱这不和黄统领也算有私交,您看,能不能把黄都统借我用用?” “我就用这一次。” 我生怕师爷拒绝,连忙补了一句。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师爷反问道。 第1254章:搬救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拍大腿:“虞澜昨晚命都快没了,您看我像开玩笑吗?” “那是地府在册的都统,你当是你家奴才啊,还能说借就借?”师爷不悦地说道。 我讪笑几声,赶紧说道:“我不会说话,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师爷轻出一口气:“不行。” “地府的守门将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上头的御令,他们不可能离岗。” 面对师爷的拒绝,我横下一条心,怎么着我都得求个办法回来。 我把声音放的很低,故作哀求状:“那您就跟阴差说一声,别死守着规矩,抓鬼这事,他们偶尔帮帮忙,这也不算违纪。” “这样,他们今晚提前埋伏在楼里,等邪祟出现,一举捕获,两全其美。” “抓鬼,是道士的事,是人间的事;带亡魂进酆都城,是阴差的事,是地府的事。地府的人,不能干人间的事。” 师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倍感无奈,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我把他请来,不就是为了走个后门,通融一下吗? 上来就给我吃了个闭门羹,后面的话,后面的话直接给我噎了下去。 师爷无奈叹了口气:“孩子,我知道你难。地府的规矩谁都不能逾,我跟你明说了吧,一旦他们越了这根红线,等待他们的就是无间地狱,包括我在内,没人敢碰这根红线。” 师爷无奈,我更无奈。 我直接说道:“真刀真枪搏命的时候,我还得写文书,就算我准备好了文书,也不一定能成功送到阴差手里,您让我怎么办啊?好容易把阴差请上来了,一个个都认死理。” 我两手一拍,又摊开:“您说,这是不是难为我?” 师爷面色淡定,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你这是难为我。” “我……” 师爷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我不要说话:“你觉得我身份不低,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地位再高,也高不过规矩。对于阴差也一样,他听的不是我的命令,而是规矩。” “不光是你难,我也难。”末了,师爷又补了一句。 或许是我愚笨,我实在想不出,以师爷的地位,他能有什么难处,或者说,谁又敢为难他? 坐在他上面的人,屈指可数,各个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他们又不会像小孩子斗嘴似的,天天为难师爷。 我长呼一口气:“那这样吧,您能不能把文书这事省略了。” “不能。” 师爷果断拒绝道:“你送下去的文书都要封存,看不见文书,谁也不好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怎么弄?” 字里行间中,我带着丝丝火气。 师爷面色淡定地回应道:“你跟我讲困难,我跟谁讲?” 我翕动了几下嘴唇,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 这份差事,本来就是师爷冒着天下大不韪给我讨来的,谁都能发火,就我不能。 师爷两眼望着前方似是自言自语:“按理说,你在前方搏命,我在后方应该给你些支持。但规矩就是规矩,谁碰谁死。” “规矩就在这,你服不服,也得服,难不成,还能推翻它?” 说完,师爷突然愣住了,平如湖水的双目放出一丝精光,转眼又恢复平静。 师爷捋着胡须,沉思了很久,转头看着我,问道:“邪教想推翻地府,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事?” “哪个事?”我不解地看着师爷,又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你说的是规矩?” “对!”师爷沉思道:“地府的统治向来森严,或许怨愤早就慢慢升起,只是没人察觉。” 第1255章:土办法,治大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不提这事还好,一说这事,我满是懊恼,如果没有那档子事,我现在已经和虞澜过上安稳的小日子了。 转而我又苦笑道:“您问我啊?我也想知道。本来都摸到了邪教的老窝了,没想到节外生枝,硬生生错过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师爷笃定地说了一个字:“查。” 师爷脸上的平静被这一个不知对错的信号打乱,向来云淡风轻的双眸,透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兴奋。 有的事师爷不方便说,我也不好刨根问底的追问。 但在捕捉到师爷目光的一瞬间,我忽然幡然醒悟,理解了师爷的愁苦。 邪教虽然最近没什么动作,但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始终掐着地府的脖子上。 邪教一日不除,师爷一日不得安生。 罢了,我有我的无奈,师爷亦有师爷的烦恼。 我不应该在这件事上,继续让他为难。 我清清嗓子:“师爷,我自己想办法吧。” “我真的有心无力。”师爷正色道。 我点点头,没说话。 师爷笑呵呵地摸摸我的头:“有一个事,没准我能帮上你。” “啥事?” “你要是哪天身死,我能留你在地府当个差。”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您可盼我点好吧,我还没活够呢。” 从未见过师爷开玩笑,这算是破天荒了。我猜,或许师爷心中也有点愧疚吧,只是换了种方式表达。 师爷收起笑意,正色道:“如果邪教有动向了,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这是我唯一能提供给你的帮助。” 说罢,师爷踏着清风薄雾,身形慢慢淡去。 师爷的离开,让我重新陷入困境,我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可以说,我现在彻底处在孤立无援的态势中。 总说人定胜天,可客观存在的困难,就像是一座山,凭着单纯的一念,根本行不通。 我心神不宁地走回房间,虞澜还在酣睡,我坐在沙发上,两手揉着太阳穴,快速想着办法。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 忽然,一道光芒在我脑中闪过,我想了一件事。 早年间,我刚进清风观,师傅带着我,没少帮人做红白喜事,见识了不少民间土办法,这些东西虽然不像正统道教的书籍一样,以文字的形式流传到后代,但确实是一辈辈人口口相传,积累下的经验和财富。 而当初,我也只是个小道童,和师傅出门,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打下手,这也就间接的让我有机会亲身经历这些土法子。 没想到,这些土办法,在如今却成了一笔硕大的财富。 但时间有些久远,好多细节都已模糊不清,术法这东西,可谓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稍微有一点差池,都容易丧命。 我想了想,兴奋地背包里的《御录》拿了出来。 我仔细摸索着这本破破烂烂的书,当初就是在这本书里,找到了殓瘴术的秘方,借此打垮东野。 如今,再拿出这本书,心中充满了无限寄托。 可我前后翻阅了一下,并没有哪种术法能一击克定邪祟,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我前后琢磨一番,心里大概有了分寸。 思索片刻,我把脑子里的土办法和这书里的东西快速拆解、结合。 一拍大腿,干了! 反正,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对吧? 看着熟睡的虞澜,我蹑手蹑脚地拿起钱包,悄悄地溜了出去。 出门打车,直奔当地殡仪馆,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沿途上,我故意让司机把车开慢一点,我把路上比较大的酒店都刻在了脑海中。 到了殡仪馆,我装作没事人一样在殡仪馆前踱步,眼睛不自觉地瞟着四周,能不能成,就看今天运气好不好了。 蹲守了好一会,终于在殡仪馆里看见一队披麻戴孝的队伍,走在前排的人手里捧着亡者遗像,骨灰盒夹在队伍中间,孝子贤孙紧随其后。 见此,我回头看看,不远处立着一块巨大的路标,表明了公墓的位置。 第1256章:土办法,治大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路上,我奔着公墓的位置跑去,始终和送殡队伍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先一步到达公墓后,我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完成入殓。 当我听见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我撒腿奔着西南方向狂奔。 西南山脚的旷野处,孝子贤孙撒开怀里抱着的大公鸡,威风凛凛的公鸡引吭啼鸣几声,苦主家人们才恋恋不舍地转头。 我看着这一些,始终没挪动脚步,公鸡闲庭信步地走着,时不时地低头啄啄地上的虫子。 墓穴已封,苦主家人走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殡仪馆方向跑来,直奔雄鸡。 好家伙,还真遇见截胡了! 见此,拔腿就跑,但由于距离比较远,等我跑过去的时候,这人已经把公鸡搂在怀里。 见我从旷野中横跑出来,明显给这人也吓了一跳,一手死死地搂着公鸡,一面紧张地看着我。 而我在这一刻,已经偷偷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录音功能。 这人个子不高,也就到我胸口处,我几乎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向他:“不是头一次干这事了吧?” “你、你是谁?”这人紧张地问道。 我没接茬,反问道:“你在殡仪馆工作吧?” 见男人面色慌张,我知道,我说对了。 “这毕竟是人家的引魂鸡,你这么干,不太好吧?”我半笑着,又问道。 这男人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好久,试探性地问道:“同行?” 说着,这男人又不自觉地把鸡往身后挪了挪。 望着他这般紧张,我不自觉笑道:“你们这是个产业链,对吧?苦主把鸡从市场上买回来,等封墓结束以后,你们再来把鸡抓走,重新卖回市场。” “话都说到这了,我是谁,还重要吗?” 我这话还真不是瞎编的,这种隐形产业链一直都存在,当年我和师傅下山的时候,经常和丧葬铺子的老板打交道,这都是我在那时候知道的。 这事看似不伤天害理,其实遭罪的亡人。可这种营生已经成了行业内默认的行为,谁也管不了。 我的身份,让对面的男人越来越吃不准,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低声说道:“咱都是凭本事吃饭,谁先看见的,谁先拿,你半路截胡,坏了行规!” “得得得。” 我一伸手,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红票子,揣进男人的上衣兜里:“这是外面的行情价,把鸡让给我。” “放屁!”男人瞪着眼,用手扒拉着五彩斑斓的鸡毛:“你看看这鸡,外面最少卖三百!” 我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拿了出来,录音里,清楚的录下男人说的每一句话。 顿了顿,我凑在男人耳边低语道:“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我能让你一夜成名,信吗?” “现在把鸡给我,一百块钱还是你的,咱俩就当没见过。如果不给,就不是只丢饭碗那么简单了。” 面对我的威逼利诱,男人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许久之后,重重一跺脚,把公鸡塞进我怀里,一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难免升起一点小得意。 这第一样东西算是凑齐了,不过,我又把鸡放在了地上,鸡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引魂鸡并非绝对不能捉,而是要看时机。 引魂鸡就是亡人的眼睛,鸡叫三声,这是带着苦主上路的信号,引魂鸡振翅低飞,这就算把魂送走了。 如果在这之前就把鸡抓走,很容易让亡魂找不到路,所以阴阳先生都会嘱咐苦主子女,一定要跟着引魂鸡走一段。 正因为有阴阳先生的嘱咐,我才不能当面和苦主要,只能出此下策。 约摸着走了十几分钟,引魂鸡的翅膀突然剧烈扑棱几下,公鸡拔地而起。 见此,我心头一喜,一把捉住公鸡,将其抱在怀里。 “你的任务完成了,晚上再给你个新任务。” 公鸡咕咕咕地叫着,我只当它同意了。 回闹市区的路上,我又一次打开地图,前后确认了几次,最终回到广聚大厦背后的商贸区。 第1257章:她想干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里人多。 我怀里抱着鸡,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对面,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座商铺,寻觅了一番,我把目光落在一家奶茶店上。 奶茶店客流量很大,而且出入之人,大多数是少男少女,阳气足的很。 我从钱夹里掏出一张老旧的纸币,藏在手心里,抱着公鸡就往奶茶店里闯,却被店员挡在门外。 “不好意思,先生。”店员把目光落在公鸡上,有些迟疑:“宠、宠物不能入内。” 我止住脚步,笑了笑,从钱夹里拿出一些零钱:“随便做一杯奶茶吧,我在门口等。” 店员望着几块钱零钱,面露难色:“这也就够一个甜筒。” 我老脸一红,尴尬地望着店员,点点头:“那就甜筒。” 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进过奶茶店,压根不知道什么价。 等甜筒的时候,我故意把手机掉在地上,趁着捡手机的时候,我把那张老旧的钱币,偷偷地塞进门前的地毯。 没用多久,我一面舔着甜筒,一面奔向下一个目的地——天满堂酒楼。 去殡仪馆路上的时候,我特意盯住了几个大酒店,路上和司机闲扯了几句,司机说,这天满堂酒楼,算是规模最大的酒店,加上今天日子还不错,结婚的人估计不会太少。 到了天满堂酒楼,看见门前摆放的花篮和礼炮,还有尚未点燃的鞭炮,这意味着我猜对了。 不一会儿,婚车排成队,朝着酒楼缓缓驶来。 眼见着新年和新郎下了车,我四下看了一圈,往前快跑几步,见到一喜家主事人,厚着脸皮,讨要了几朵头车上的鲜花,好在人家心情好,只是说了一句:“别弄坏车漆”,便不再管我。 这下,阴魂鸡的灵气,活人的阳气,结婚的喜气已经全部凑齐。 今天晚上,就是了结广聚大厦的时候! 折腾了一大圈,我信心满满地回到宾馆,我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生怕打扰虞澜睡觉,可床上的虞澜却不见了。 嗯? 我心头一紧,赶紧掏出手机,如果虞澜睡醒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可我手机上却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我赶紧给虞澜打了个电话,可电话铃声却在屋里响了起来,这就更不对了。 我低头拿着手机,转身准备往门外走,想着问问前台。 我一回头,直接给我吓到瘫软,一屁股坐在床上。 虞澜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了门后。 此刻,虞澜身穿睡衣,一手背在腰后,一手贴腿垂下,脸上的表情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我拍了拍胸口:“大姐,人吓人,吓死人啊。” “你在屋里怎么不说话啊?” 看着虞澜的表情,我估计,是因为我出门没告诉她,所以才引得她满脸不悦。 我满脸媚笑地走过去,轻轻拉住虞澜的胳膊:“我出去办正事了。” 说着,我顺手环过虞澜的腰,但这一下,我的指尖却碰到了一个硬物。 我微微侧着身子,瞥了一眼虞澜身后。 只是这一眼,我就觉得,我心里如同遭遇了八级地震。 虞澜背在后面的手,竟然拿着匕首! 先是藏在门后,又是把刀藏在手里,然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这一瞬间,我心中五味杂陈,震惊和不解同时占据我的内心。 她究竟想干嘛? 愣了片刻,我藏起心中的震惊与疑惑,故意把身子转了过去,用后背冲着虞澜。 我赌,虞澜不是想杀我。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沉默,我一直没转过身子,就想看看虞澜到底想干嘛。 半晌儿,身后忽然传来虞澜的声音:“我身子不太舒服。” 第1258章:她想干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才慢慢转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哪不舒服?” 说着,我不自觉地暼着虞澜的手上,那把匕首,竟然消失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总感觉睡不醒。” 虞澜嘟囔了一句,坐在我身边,无精打采地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望着虞澜,这才是她正常的模样。 只是,她手上的刀,是怎么回事? “咕咕咕” 公鸡在屋里一直打转,时不时地啼叫几声,虞澜半闭着眼睛,又钻进被窝。 “光太亮了,帮我把窗帘拉上。”虞澜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可这屋里的窗帘,压根就没打开,要说有光,那也是朦胧的微光,根本谈不上刺眼。 虞澜的种种行为,让我倍觉诡异,但我又找不出问题在哪。 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她手里那把刀,她如果想杀我,她有无数的个机会,可她完全没有杀我的理由啊。 可如果没对我起歹心,又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地把刀藏在身后,总不能是跟我开玩笑吧? 良久,我忽然想到,虞澜有没有可能是梦游?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会有梦游的症状出现,而且梦游的行为都很诡异。最关键的是,处在梦游中的人,可以和别人对答如流,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与常人无异。 而虞澜昨天晚上刚刚经历过生死,要说不怕,那是扯淡。 如此一比对,虞澜还真没准是梦游。 当然,这一些只是我个人猜测,没什么实际证据,我能做的,只能把屋里所有尖锐物体都藏了起来,别闹到最后伤了她自己。 一直到了下午,虞澜才悠悠醒来,我面含复杂地看着她,而虞澜则像个没事人似的,趿拉着拖鞋,揉揉惺忪的眼睛,走向卫生间。 虞澜从卫生间钻出来,不解地问道:“你醒啦?” 我一时语塞,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而且,看她的状态,好像对上午发生的事,完全不记得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睡的还行吧?” “做了个好长的梦。” 虞澜打着哈欠,坐在我身边:“梦见你拿刀要杀我。” 我心头一紧,这怎么还是反了呢?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问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梦游一般都是什么症状啊?”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好奇。” 虞澜想了想:“梦游的时候,什么样子都有,还有在梦中杀人的呢。不过,梦游醒了以后,什么都不记得。” 听到这,我这颗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虞澜基本就是梦游症犯了。 “这鸡是怎么回事?” 虞澜忽然发现趴在墙角的鸡,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一直比较温顺的公鸡听到这句话以后,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两个翅膀架起来,嘴里的咕咕声也变得急促起来,瞬间呈现一种进攻态势。 我赶紧把虞澜挡在身后,蹲下身子,准备安抚一下暴躁的公鸡。 哪知公鸡直接从我头上越过,锋利地鸡喙啄向虞澜,我瞬间站起,两臂呈一字型伸开,把鸡挡了下来。 飞起的鸡毛钻进我嘴里,我一面吐着嘴里的鸡毛,赶紧把公鸡摁在地上。 虞澜惊恐地躲在我身后:“这什么情况啊?” 在虞澜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悄悄地把阴阳眼打开了,引魂鸡有灵性,只有在发现邪祟的时候,才会如此暴躁。 我现在怀疑,这屋里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当我回头看去的时候,别说邪祟,连一丝阴气都没有。 这一切,我都没有声张,只是把心中的疑惑藏在心里。 公鸡还在用力振翅,黑黄相交的眼仁始终停留在我身后,有随时暴走的迹象。 无奈之下,我只好解开鞋带,把公鸡拴在桌腿上,一面保证它不伤害虞澜,我又不敢对这鸡怎么样。 毕竟,今天晚上,还指望它大显身手呢…… 第1259章:动手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临近傍晚,准备出门,虞澜时不时地感到轻微的腹痛,除此以外,并无任何不适,面对这情况,我几次劝虞澜在宾馆休息,但虞澜仍不为所动,一口咬定,一定要和我去。 出发前,我把写好的文书交给虞澜,听我口令,马上点燃文书。 有了昨天的教训,这次我学聪明了很多,我不能再让虞澜陷入险境。 这一次,我准备用阴魂鸡把邪祟骗出来了,虞澜在后面点燃文书,再力争胜利的前提下,尽量保证我俩的安全。 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至今仍心有余悸,我可不敢保证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路上,我重新捋顺一下思路。 就目前来看,情况十分明了,巫长阴给我的棍子被毁,骷髅头暂时不打算用,而师爷给我的阴差,又像是榆木疙瘩。 说白了,我看起来坐拥各种资源,其实,我才是被擎制的人。 在今天,我也有过动摇。 只要我愿意,把骷髅掏出来,别说一个广聚大厦,整个中原的邪祟,我也能荡平。 但这完全违背我的初心,我的目的,不是用武力灭杀,而是去真正的超度。 不为别的,我只是不想成为嗜血蛮霸的人,也像让世人看看,什么才是三清道教最正统的超度,更让告诉五大观的人,他们那一套把戏,终究是老鼠尾巴——长不了! 虽说现在难了一些,但我依然固执的认为,人应该有自己的坚持,困难不应该成为随波逐流的理由。 我和虞澜先来到奶茶店,商贸街上的人依旧熙熙攘攘,故技重施,悄悄地把地毯下面的纸币拿了出来。 到了没人的地方,我蹲在地上,掏出一叠黄表纸,把黄表纸折叠成三角形,将纸币塞在纸包里,将其挂在鸡脖子上。 这是民间常用的压邪包,一般都挂在小孩子的脖子上,防着被脏东西冲撞。 我把压邪包挂在鸡脖子上,就是为了给公鸡添点阳气,一来能更好的镇邪,二来,我不想让这鸡因此丢了性命。 总归是一条生命,不能成全了我,伤害了它。 而我的从婚车上取下来的花,被我用黄表纸包好,信手插在腰后。 一切准备完毕后,我和虞澜重新回到广聚大厦,楼里依旧黑黢黢一片,桌椅板凳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我正四下看着,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我赶紧放开引魂鸡,一手摸出匕首,如临大敌地望着前方。 一眨眼,几个孩子飞速从楼上跑了下来,我顺势打开阴阳眼,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拦住几个孩子,又气又急,低声喝道:“这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赶紧走!” 见我如此凶神恶煞,几个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几句话就哭了?这心理也太脆弱了吧? 可为首的孩子不但没哭,而且一脸的不服气:“我朋友的东西丢了,是她让我帮她找东西,你吼什么?” 我刚要说话,虞澜先一步拉着我,对着孩子笑道:“你们快回家吧,再不回去,妈妈可要打屁股了。” 说罢,主动给几个孩子拉开门。 见这群孩子走远,虞澜劝慰道:“你跟孩子讲不了道理,估计就是几个好奇心重的孩子。” 我把目光瞥向楼上,喃喃地说道。“他说,他朋友。” 虞澜嗤笑道:“童言无忌,孩子说的话你也信?” 算了。 转过头,我把鸡喙会绳子缠了起来,这阴魂鸡见到邪祟就叫个不停,一旦打草惊蛇,我就被动了。 这一次,我和虞澜直接上了二楼,我走在前面,一手牵着阴魂鸡,一手拿着用黄表纸包好的鲜花,一步步走上二楼。 “你们是谁呀?” 昏暗的走廊里,突然发出一个稚嫩的女声,吓得我差点把手上的花扔掉。 第1260章:动手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用手电筒一扫,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看样子,像个孩子。 我和虞澜对视了一眼,没出声。 这时,小女孩又问道:“你们,看见我的朋友了吗?” “会不会是落单的孩子?”虞澜问道。 如此荒楼里,突然冒出一个女孩,我难免生疑,再看看地上的引魂鸡,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迟疑了一下,大声喊道:“你走过来。” 女孩慢慢走了过来,看起来与正常孩子没什么两样,直到这孩子走到我面前,我才觉得有些别扭。 听说话的声音,再看看她的身高,最多不超过十岁,女孩身穿碎花连衣裙,扎在头上的羊角辫,走起路来,随风飘动。 可她脸上却化着成熟的妆容,粉红色的眼影搭配着鲜红色的口红,不但如此,那女孩的眼角和额头都出现了浅浅的皱纹,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更是十分明显,她完全长了一张成年人的脸! 倒不能说这孩子长得丑,但确实很别扭。我低头看看引魂鸡,它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稳住心神,问道:“刚才跑下去的那群孩子,是你朋友?” “是。” 女孩重重地点点头,画着眼线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清澈。 我兀自安慰自己:兴许这就是叛逆的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自己捯饬成这副妆容。 “你朋友已经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我实在不想和这个孩子过多的纠缠,毕竟这不是什么安全地方,只想快点把她打发走。 女孩倔强地摇摇头:“可是,我的东西还没找到。” 虞澜闪身走到我前面,半弯着腰,笑着问道:“你找什么呀?” “我找妈妈。” 那群孩子说,女孩在这找东西,而那东西,就是女孩的妈妈? 女孩清脆的回答让我不寒而栗,我赶紧说道:“你妈妈不在这,赶紧走吧。” “我妈妈说,她今晚会回来,要我在这等她。” 顿了顿,女孩低下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妈妈要和我找另一样东西,找不到,我会被人瞧不起的。” “你说,别怕。”虞澜安抚道。 女孩摸摸自己的头,嗫喏道:“我这个脑袋是借的。” “你看见我的脑袋了吗?” 此话一出,我马上刀已经掏了出来,直至女孩鼻子尖,大喝一声:“赶紧滚!” 女孩一点都不怕,迎着刀尖慢慢向我走来,刀刃划破女孩皮肤,流出来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一团团毛絮。 女孩两眼空洞地看着我,不带任何语气地说道:“我的头被你扯掉了,你把头还给我,好不好。” 听闻此话,我浑身发毛,再看看她脖子上露出的毛絮,我登时明白,她就是昨晚被我扯掉头的洋娃娃! 我直接撒开引魂鸡,可引魂鸡依旧迈着淡定的步子,对于眼前的邪祟,似乎根本看不见。 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引魂鸡若是见到邪祟,应该玩命的往上冲啊! 女孩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发出长长的回音,我抬头看去,她距离我不过几米。 我顿时有点慌了神,心中暗自祈祷:祖宗啊,你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今晚全指你了!您老人家要是拉胯了,咱几个今天都得撂这! 我一面轻轻拍着鸡头,心中盘算着对策。 看着鲜红色地鸡冠子,我心中念叨:哥们儿,只能借你鸡冠子用用了。 此刻,女孩距离我仅有几步之遥,她不是这里最大的亡魂,我不能贸然把阴差喊出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自己身上。 正当我把刀伸向鸡冠子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鸡眼睛有问题! 鸡眼虽不大,但应该非常清澈的,而此刻,它的眼睛上,此刻却有一个薄膜状的东西。 我轻轻一碰,上面的薄膜霎时脱落,我仔细一摸,像是胶囊的外壳,虽然不厚,但足够遮挡住视线。 我确定,我把这鸡抱回来的时候,它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就这么一段时间,它的眼睛,为何会出现这种变化? “既然你不愿意还给我,那就把你的头给我吧。” 一阵贼风刮过,女孩面无表情的脸上变得黝黑,两只手直挺挺地杀了过来。 而此刻,引魂鸡的薄膜被我取下,又扯掉鸡喙上的绳子,一声高亢的鸡鸣登时声响彻空荡荡的二楼,一跃而起的引魂鸡和女孩的手撞在一起。 第1261章:谁是她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了束缚的引魂鸡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落在女孩的身上,不顾死活地啄了下去。 公鸡这种家禽,本来就比较好斗,而引魂鸡更是好斗中的佼佼者,女孩不断反击,企图伸手抓住引魂鸡,但引魂鸡本就不俗的速度,加上锋利的鸡喙,让女孩连连败退。 而引魂鸡则越战越凶,死抓着女孩不放,只要抓住机会,就是狠狠一啄。 引魂鸡和女孩不断撕扯,鸡毛落了一地,引魂鸡的身上也露出了深可见骨的抓痕。 一时间,女孩发出的惨嚎和高亢的鸡鸣交织在一起,听的人脊骨发凉。弥漫在空中的黑气掺上如雪花般的羽毛,让本就受阻的视线,愈加变差。 “咕咕咕!” 黑气中,又是一声嘹亮的鸡叫声,黑气渐渐散去,一个近乎秃毛的鸡,高高的扬起脖子,脚下迈着慢慢悠悠地步伐。 而它的脚边,则躺着满地的毛絮,那个女孩已不知所踪。 我眼眶登时一热,一个家禽都能如此奋不顾身,生而为人,更要做点什么! 我一把将引魂鸡搂在怀里,看着它深可见骨的肋下,实在于心不忍,转头看着虞澜:“能不能给它包扎一下。” 虞澜有些发楞,不知在想什么。 听我这么说,虞澜连忙点头:“好好好。” 我心生疑惑地看着虞澜,脑海中又一次响起鸡眼上的薄膜,这鸡始终没在我和虞澜身边,自始至终没有第三个人碰过它。 我不想怀疑虞澜,可这一切,却又没法解释。 而引魂鸡在虞澜怀里,却一直在扑腾,嘴里不断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不断地扫视着。 望着专心致志给引魂鸡包扎的虞澜,我又心生惭愧,暗骂自己小人之心,虞澜和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她会有歹心? 如果她都想害我,那这世界上真没好人了。 我劝慰着自己:事情还是要往好处想。 引魂鸡还没被包扎完,虞澜忽然说道:“我肚子有点痛。” 虞澜的面色有些尴尬:“我想去厕所。” 我前后看了看:“这楼里的厕所形同虚设,要不,就地解决呢?” “哎呀,不行。” 虞澜单手捂着腹部,痛苦和窘迫一通交织在她脸上。 “那,我陪你去吧。” 虞澜犹豫了一下:“那、那你站在门口,别离我太近。太、太尴尬了。” 进了厕所,虞澜在里面一泻千里,我倚在门口上,抚摸着引魂鸡,摸到鸡脖子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下一空。 我赶紧凑近一瞧,引魂鸡下方的压邪包已经没了! 我顿时心头一惊,压邪包本就是给引魂鸡增加阳气的,如果没了这东西,引魂鸡的威力势必被削弱! 这东西不能丢! 我凝神想了想,可能是刚才在和女孩搏斗的时候,掉在了走廊。 一时间,我陷入了两难,一面是虞澜,一面是压邪包,哪个都不能丢,怎么选? 我目测一下,走廊和卫生间中间相隔一个宽约十几米的缓台,如果有什么问题,应该可以第一时间赶回来。 想到这,我脚下生风,奔着走廊就跑了过去,正当我仔细搜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虞澜的尖叫。 我身上一紧,撒腿就跑。 我急吼吼地冲进卫生间,虞澜正站在厕所外面,单手指着厕所里面,面色惊恐地看着我。 虞澜脸上的惊骇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我谨慎地拉开厕所门,竖条状的便池里并没有排泄物,而是躺着一个洋娃娃! 一时间,我有些发蒙,指着便池,低声问道:“这是……” 虞澜用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它、它好像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虞澜哆哆嗦嗦地说道。 这时,空旷的走廊传来一声空灵的呼唤:“妈妈。” 瞬间,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清脆稚嫩的声音,分明是刚才的那个女孩! 她又回来了! 而她口中的“妈妈”,会不会是便池里的洋娃娃? “簌” 一阵微风刮过,那个身穿碎花洋裙的女孩忽然出现在门口,又轻声唤了一句:“妈妈,你回来了。” 第1262章:谁是她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句话,基本坐实了! “咚!” 厕所的门板突然掉了下来,一条穿着寿鞋的长腿从卫生间里迈了出来,我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双寿鞋! 厕所里的洋娃娃,本来只有巴掌大小,就这么片刻间,竟然和我差不多大。 脸上的贯穿伤疤,腿上的蕾丝丝袜,还有脚上的寿鞋。 这是昨晚和我们交过手的洋娃娃! 此刻,前有虎视眈眈的小鬼,后有满脸阴仄的大鬼,我和虞澜被夹在了过道中,我只能把虞澜挡在身后,不断地往后退,直至虞澜的身体抵在墙面上。 “别怕,把文书烧了。” 我安抚虞澜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变得急促。 压邪包下落不明,眼下只能靠我和引魂鸡撑着了。 高个子洋娃娃狞笑道:“多亏有你,让我躲过一劫。” “我真是喜欢上你的皮囊了呢,比披着那张臭皮,可是要强的多呢。” 说罢,她的目光的愈发凌厉:“我只呆了一天,还没呆够,把你的身体让给我吧,我不想再附在一个不属于我的身体上了,我想彻底拥有!” 我脑子一懵,随后马上如醍醐灌顶。 昨天,这洋娃娃在我面前突然消失,我以为是跑掉了,没想到,她竟然附在虞澜的身上,可为什么能逃过阴阳眼和引魂鸡呢? “虞澜,快点烧!” “嗖!” 话音未落,洋娃娃又一次消失,而门前那个小女孩突然放声大哭,我瞬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出现了丝丝波动。 我怀里的引魂鸡瞬间飞起,我不敢轻易离开,否则虞澜的安全无非保障。 虞澜或许是过于害怕,一直都没能把符咒点燃,我回手准备将符咒掏出来,没想到,后背却是一凉。 这个感觉我太熟悉了! 我不可思议地转过身子,虞澜的眼睛已经变得漆黑,看不见任何白色眼仁,一把带血的匕首正握在她手里,我后背的血液瞬间淌了下来。 我这时才幡然醒悟,今天虞澜根本不是什么梦游,想杀我的,是附在她身上的洋娃娃。 我忍着心中不舍,把虞澜摁在地上,而虞澜已经没有任何理理智,匕首又一次冲我扎了过来,我身子往后一缩,勉强躲开这一击,虞澜的力气变得极大,飞身又一次扑了上来。 面对这个状态的虞澜,我实在下不去手,一旦打坏了,以后遭罪的她。 既要保护虞澜的肉身,又要想办法克敌,无奈之下,我只能想办法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和虞澜迂回着。 身后,引魂鸡和小女孩又一次斗的不可开交,引魂鸡几次被击退落地,又抖抖翅膀,重新冲了上去。 突然,我抓住空挡,一把抱住虞澜的腰,顺手插进她背后的侧兜,一伸手将文书掏了出来。 与此同时,虞澜手中的匕首已经奔着我眉间划了过来,饶是我心中再不舍,此刻也必须狠下心,一脚踢在虞澜手上,将匕首踢飞。 没想到,此刻的虞澜浑身硬的像一块铁,这一下踢的我脚生疼。 眼下不能和她纠缠,找个机会,赶紧把阴差请上来才是正事,否则拖的越久,我死的越难看。 可一个卫生间能有多大?无论我怎么闪转腾挪,都被虞澜缠的死死的。 不行,必须换战场! 第1263章:打火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里,我没有任何优势。 我看准时机,大步奔向门口,铆足力气,从引魂鸡身上跃了过去,身后的虞澜突然暴怒,一伸手拆下厕所门板,单手向我抛了过来。 眼看着门板拍到眼前,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往前一扑,门板擦着我后背,重重地砸在墙上,激起阵阵烟尘。 我本以为逃了出来,可门板又被墙面反弹回去,这一下,不偏不倚地将引魂鸡扣在下面。 刚才还斗志昂扬的引魂鸡,瞬间没了声响。 虞澜从卫生间里追了出来,小女孩乖巧地站在她的身旁,虞澜的声音变得十分甜腻,对着女孩说了一句:“别怕,有妈妈在。” 方才,还有引魂鸡帮我牵制那个小女孩,如今引魂鸡不知生死,只剩下我单枪匹马。 情急之中,我把腰间的鲜花扯了出来,像是丢手榴弹一样扔了出去。 新人结婚,喜婆婆全程护佑,这上面沾满了喜气,我就不信,你们两个能不怕! 我本想用黄表纸将鲜花包上,将鲜花上的喜气暂时藏匿起来,到了广聚大厦,将其当成诡雷使用。 没想到,中间横生节支,彻底打乱了我所有计划。 无奈,破罐破摔成了我眼前最好的选择。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花还没落地,在半空中已经枯萎,落地的时候,干黄的花瓣瞬间四分五裂。 一时间,我有点发蒙。 原来,民间的方子也不是各个都有用啊! 最后一道防御已经被破,留给我的只有撒腿狂奔。 一面跑,我一面掏出打火机,一手摸出文书。 昨天出了那一档子事,我今天特意多带了几个防风打火机,可人倒霉的时候,放屁都能砸脚后跟,刚才摔了一下,把打火机的滚轮摔坏了,现在干着急,也打不着火。 我往兜里一摸,心中顿时一凉,剩下的几个打火机,不在我身上,而是在虞澜兜里。 当初为了防意外,才选择分头保管,没想到,最大的意外,竟然是虞澜。 一时间,我气的想骂娘。 这时,虞澜带着小女孩,已经从身后杀了过来,我身后就是走廊的尽头,再跑下去,似乎也无济于事。 他妈的,拼了! 我转过头,迎着虞澜飞速奔跑,凌空飞起一记飞脚,直接踢在虞澜胸口上。 这一脚,震得我浑身发麻,但也让虞澜踉跄了几步,趁着这个空挡,我从虞澜腋下钻过去,顺势抱住虞澜的腰,身子往后一沉,一记抱摔,和虞澜双双跌落在地上。 被附身的虞澜力气极大,我坐在虞澜身下,一手扣住虞澜的腰,虞澜两条腿发力猛蹬,上半身也不断挣扎,我一面要控住暴躁的虞澜,又要想办法从她身上找到打火机。 挣扎之下,我搂住虞澜的手,被虞澜狠狠地摁住,她的反制让我俩互相都动弹不得,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起码我能暂时控制住她。 虞澜半扭着身子,另一支胳膊架起来,肘尖向后,不要命地攻击我太阳穴,起初我还用另一支胳膊挡在脑袋外侧,但这样下去,我根本没办法找到打火机。 我心一横,一咬牙,干脆不挡了,极力把身子蜷缩起来在虞澜的背部,肘击贴着我头皮擦过去,鬓角处火辣辣的疼。 我靠着腰上的力量,一点点站起身子,靠着蛮力把虞澜压在下面,这才有了摸索打火机的机会。 正当我趴在虞澜背部,摸到一处坚硬物体的时候,我顿时心头一喜,是打火机。 可还没等我笑出声,我忽然感觉后背一沉,我赶紧回头看去,那女孩竟然骑在了我的后背上。 女孩双眼空洞无神,画着口红的嘴唇却咧成了月牙,两只惨白的小手慢慢伸向我的脖子。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我必须把浑身力气都放在虞澜身上,否则只会越来越被动。 索性,我转过头,压根不看小女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我回过头的一瞬间,只觉得脖颈和头顶上传来一阵凉意,一只手已经摁在我的天灵盖上,一只手搭在我的脖子上。 冰冷的寒意让我入坠冰库,然而,更让我崩溃的是,女孩的两只手,一正一反地扭着我脖子,一阵像呛水一样的感觉,瞬间顶进大脑。 她要扭下我的头! 第1264章:打火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刻,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人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我什么都不管了,回头冲着女孩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女孩依旧面无表情,可我却把自己心中的兽性激发出来。 我只觉得两眼充血发胀,牙关紧闭,死死地咬住女孩的手,嗓子眼也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低吼。 在这一刻,所有的善良都化成了云烟。 我只想活下来! 眼见女孩没什么反应,我吐出女孩的手,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含着一口鲜血喷在女孩脸上。 女孩猝不及防地挨上这一口充满阳气的血,顿时跌坐在地,嘴里哭喊着叫个不停。 “妈妈,妈妈……” 整个广聚大厦都在回荡女孩的哭嚎。 而女孩的惨叫声,又一次激发了虞澜的愤怒,虞澜身子一拱,用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把我从身上弹开。 不等我反应过来,虞澜站起身子,一把拽住我胳膊,单手拖着我往前走。 一阵巨大的抛力传来,我只觉得身子一轻,我像一袋垃圾一样,被虞澜朝着一楼扔去。 一楼和二楼之间,至少有五米的距离,若是已这个速度平拍在地面,恐怕我命不久矣。 电光火石间,我已经从二楼的栏杆处折了下来,半个身子挂在空中飘荡。 幸运的是,在我被扔出去的一瞬间,我出于本能的拽住了虞澜的胳膊。 可下一秒我就后悔了,若是把她拽下来,到头来遭罪的是虞澜。 不行,我不能把虞澜拽下来。 可当我松开虞澜胳膊的一瞬间,虞澜极为迅速地抓着我的手腕。 我以为虞澜恢复了清醒,却发现虞澜的脸上挂满了狰狞。 瞬间,虞澜单臂拽着我,像是荡秋千一样,把我凌空甩了起来。 最可怕的不是高度,而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松手,很有可能在下一秒,我就被横着甩了出去。 一时间,我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妈的,这是要活活玩死我啊! 虞澜死死抓着我的手,我现在想跳下去都难。 “哗啦。” 这时,一阵翅膀抖动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我抬头一看,是引魂鸡! 引魂鸡虽然没死,但也是伤痕累累,五彩斑斓的鸡毛早已脱落,青白色的鸡皮裸露在外。 它突然的介入,让虞澜有些措手不及,只顾单手抵挡着引魂鸡的鸡喙。 突然,一个硬物砸在我头上,又落在一楼地面上。 借着微弱的灯光往下一瞧,我心头一喜,是打火机! 引魂鸡拖着残躯,战意却丝毫不弱,而它震动的翅膀,也给我增添了无尽了勇气。 我的身体还在空中左右飘荡,我看准机会,像是猴子抱着树一样,一把抱住左面的栏杆。 这一股下坠力,把虞澜拽个了个趔趄,她手上的力量也稍稍松了一些。 我趁着这个机会,把身子狠狠地往下一坠,瞬间离开虞澜的手。 我想都没想,顺着二楼,纵深一跃,直接跳动一楼。 几个前滚翻,抵消掉跳跃所带来的惯性,我一把抄起地上的打火机。 “啪。” 火苗亮了,胜利的曙光,也亮了。 我赶紧把文书点燃,心中祈祷着阴差快点出现。 没用几分钟,一楼被凭空而起的烟雾慢慢笼罩,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须臾间,几个阴差并排从烟雾中慢慢走了出来,一个个身穿紧身官服,脚踏虎头方靴,腰佩官制长刀,遥遥望去,便觉孔武有力,气场颇为压人! 当我看见领头阴差的时候,我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参见提督!” 几位官差见我先拜,两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我稳稳心神,不管我多紧张,但好歹还挂着提督的身份,总不能显得太怂,否则,丢的是师爷的脸面。 “楼上有恶鬼行凶,速速捉拿!”我对着楼上一指。 “喏!” 几位阴差齐声答应一声,便单手扶刀,脚蹬墙壁,几个闪身,直接窜到楼上。 第1265章:纸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后面赶紧跟了上去,生怕他们伤到虞澜。 不得不说,阴差的力度确实大,他们几个刚上去,虞澜整个人就僵在了当场,而始终嚎啕不止的女孩,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呛啷” 几个阴差的腰间宝刀直接抽了出来,为首的阴差大喝一句:“霸占人身,行凶作恶,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虞澜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躺在地上。 我赶紧跑了过去,把虞澜抱到墙角,虞澜的脸上都是血,奈何我医术有限,只懂得探鼻息,其余什么都不懂。 我愣了一下,迅速翻开虞澜的手腕,手腕上赫然出现一道像是蚯蚓的纹路,而虞澜现在的鼻息很有规律,我心中这才踏实一些。 八成,这是阴气入体的后遗症。 这时,一个洋娃娃从卫生间里慢慢走了出来,一闪身,洋娃娃躺在地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女鬼,出现在二楼。 “我们死了那么久,都不见阴差的影子。你们现在才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女鬼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更像是一种埋怨,丝毫没给阴差留情面。 阴差冷哼一声,压根没跟她废话,一手持刀,一手从腰间要出堪比手腕粗细的麻绳,单手一挥,直接捆在女鬼腰上。 绳子套在女鬼腰上的一瞬间,女鬼整个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我不禁感叹着:正规军不光人牛逼,连他妈装备也牛逼! 而那女孩,阴差也没放过,照着同样的方式,用绳子把两人的腰连了起来,阴差们一前一后,带着两人就要出发。 转过头,为首的阴差对我一抱拳:“我等即可赶赴酆都城,告辞!” “等会。” 阴差们顿时停下脚步,为首的阴差问道:“提督还有何事?” 我清清嗓子,指了指楼上,厚着脸皮说道:“这楼里,还有不少恶鬼,在这为非作歹多年了。你们来都来了,一遭收拾了吧?” 阴差果断拒绝道:“恕难从命,此非我等职责。” 我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我还是不死心,为了这么个广聚大厦,我和虞澜差点把命搭进去,他们几个阴差一上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鬼抓住了,既然有这本事,为啥不能造福于民呢? 为什么非要死守着什么狗屁规矩? “你们上去看一眼,行不?” 阴差的气场确实很强,就算他们不出手,单是往这一戳,估计那些亡魂恶鬼都得乖乖的出来,我只能先退一步。 哪知阴差还是严肃:“我等万万不敢干预人间之事,您海涵!” 得,我就不该问。 可是,我依然不甘心,他们一出手,胜过我千百倍,好不容易把他们请上来,岂能这么就放走了? 我凝神想了想,连声说道:“这样,我不用你们干什么,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最多不超过一刻,怎么样?” 阴差迟疑了一下:“您要做什么?” “你别管了。反正就耽搁你就一刻的时间。” 阴差掐算了一下时间:“那就一刻。” “劳驾你们到旁边的屋子里躲一下。” 我脸上堆着笑意,对着旁边的屋子一指。 见阴差离去,满心得意地从背包里掏出大把的黄纸,一手掏出打火机,将黄纸引燃。 以前我在北方的时候,没少见过神婆或者神汉喊丧。 所谓“喊丧”,也是喊魂中的一种。 若是家里孩子岁数小,被脏东西冲上了,但无论的是烧纸还是祭拜,都不能把邪祟送走,有经验的神婆就会用喊丧的方式,来看看到底是谁冲撞了孩子。 有时候是孤魂野鬼,贪得无厌,想多要点钱。也有的是本家的祖宗回来了,想看看孩子。 这种情况下,既确定不了的身份,又不能贸然开打,只能用这种的喊丧,先看见亡魂的样子,再做决定。 术法这东西,讲究的就是活学活用,没想到,我在今天也能用上这一招。 而关于喊丧,其实没什么太大技巧,一是胆子大,二是嗓门大,三是感情要到位。 只要满足这三点,人人都能弄。 我调整下情绪,用力咳嗽几声,清清嗓子,看着火越烧越旺,我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喊起来。 第1266章:纸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都回家吃饭吧!” “我给你们送钱来了!” “外面冷啊,都来取钱吧!” …… 一面说着,我不断往纸堆里添纸,我撕心裂肺地哭嚎响彻整个广聚大厦。 没用多久,我就觉得周围寒风刺骨,我知道,已经有人来取钱了。 但我没什么反应,继续哭嚎着。 之所以说,喊丧的人要胆子大,就是怕喊道一半,突然害怕了,地上的纸钱还没烧完,那以后可真就没有消停日子了。 阴风越来越刺骨,我猜身后的亡魂已经越聚越多。 终于,最后一张纸钱也变成了灰烬,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 为了不惊扰他们,我没有选择打开阴阳眼,而是按照最传统的方式,整个人直接扑在了灰烬堆上。 只要用阳人的气息往上一扑,这钱他们自然就拿不到手了,逼的他们必须现身。 眼看着身后一个个亡魂密密麻麻地站在我周围,或是披头散发,或是残缺不全,总之,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阴沉和不满。 这一瞬间,亡魂开始挪动起脚步,一点点向我逼近,本来不大的圆圈,被它们围的密不透风,一个个嘴里发出低吟嘶吼,那样子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咽了咽口水,被这么多亡魂围了起来,我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我索性盘腿坐在地上,环视着四周越来越小的包围圈。 我看似气定神闲,实则气沉丹田,铆足力气,大喊一声:“阴差听令!” “嗖嗖嗖。” 几道狂风从二楼飞下,几位阴差呈一字型排开,把我护在身后。 此刻,我心中并没有得意,而是后怕。 如果没有阴差,楼里这么多亡魂,我自己根本应付不了。 也是在一瞬间,我也才相信,原来坊间传闻并未谣言,这里确有数不尽的亡魂盘踞。 阴差见到这么多亡魂,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淡定。 “全都拿了,马上押赴酆都城!” 为首的阴差一声令下,其余几个阴差手脚麻利地用绳子把密密麻麻的亡魂串成一条线。 阴差忙的热火朝天,我心里无限畅快,终于把这马蜂窝捅下来了! 正当我满心欢喜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小的阴差慢慢向我靠了过来,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想着别耽误人家办正事。 没想到,这阴差眼睛看着前方,手却伸在我面前,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却看见他手中躺着一个小纸条。 我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迟迟没敢接过来。 我疑惑地看了阴差一眼,但阴差根本没看我,他的手也没收回去。 而且,看他神秘的样子,好像有意躲着其他阴差,这让我心中的疑惑又重了几分。 我忖量一番,心想,会不会是师爷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师爷上次走之前,说要回去继续查邪教的事,难不成,有了什么新线索? 想到这,我我将信将疑地把纸条接了过来,偷偷揣在兜里,也没声张。 正规军办事就是麻利,没用多久,阴差已经把亡魂绑好,面对阴差的气场,刚才还满目狰狞的亡魂,如今也变成了乖宝宝,一望无际的队伍中,没有一点声响。 为首的阴差对我拱拱手:“我等这就回去复命。” 而塞给我纸条的那个阴差,故意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什么未尽之言…… 第1267章:困魂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阴差走后,我赶紧跑上楼,把虞澜背了下来。 虞澜虽然处于昏迷,面色也稍显苍白,但呼吸有力,脉搏均匀。 她手腕处如蚯蚓一样的黑线,意味着她被一种名为困魂症的虚病缠上了。 寻常虚病,需请术士或神婆来驱邪,不需要药物介入。 但困魂症则是个例外,这种虚病,还真需要中药帮忙。 作为药师,虞澜的药箱里有几十种中药,可我一不认识药名,二不知道如何煎服。 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拿起虞澜的电话,给张叔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张叔那面十分嘈杂,听起来像在歌舞厅之类的地方,一听我的诉求,张叔只说了一句话:“原地等我,十分钟就到。” 几分钟后,虞澜的电话响了起来,张叔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带着虞小姐出来吧,那地方,我、我……” 我马上听明白了,张叔还在忌惮广聚大厦。 我背起虞澜,转身大步往外跑去。 张叔一看见昏迷的虞澜,满脸惊骇地看着我,脸都吓白了,颇为埋怨地说道:“不是让你照顾好她吗?” “哎!” 张叔重重地叹了口气,拉开车门:“赶紧进去吧,我联系药师。” “不用。” 我一面把虞澜放在后座上,一面扶着她肩膀:“您有煎药的小学徒吧?” “有啊。” “行,找个会煎药的就行。” 说着,我就要关上车门。 张叔一把摁住车门,严肃地说道:“人命关天,你别在这瞎闹。她要是在我这地界出了事,她爹肯定跟我没完,你别坑我。” 我嗤笑道:“瞧您说的,您指望虞家吃饭,我还指望虞澜跟我结婚呢,我会拿这事开玩笑?” 张叔瞥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返身钻进主驾驶,发动汽车,一路飞驰。 路上,张叔依然在喋喋不休,说什么都要让所有药师都来候着,生怕虞澜出什么危险。 这又不是打群架,要那么多人干嘛?我的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这种鬼神之事,当个传闻故事听听尚可,若是摆到桌面上讲,难免引起麻烦。 无奈之下,我只能说道:“你把天底下所有大夫找来都没用,虞澜的病,只能我治,她是我未婚妻,我不会拿她命开玩笑。” 但张叔油盐不进,还是要把药师找来,面对他的坚决,我也妥协了。 既然他不放心,那就找吧,反正来了也没用。 到了药铺,一众头发花白的老药师都已在门口等候,一看见张叔的车,这群人马上迎了上来,学徒推来担架车,将虞澜放了上去,就准备进屋检查。 我一把拦住了几位药师,对着张叔说道:“带我去煎药房。” 张叔面色复杂地犹豫了一下,对着学徒挥挥手:“带路吧。” 进了煎药房,有的药师想把脉,有的要看舌苔,几个人的意见交汇在一起,吵的我脑袋都疼。 无奈之下,我只能软硬兼施,见我脸上已有了不悦,张叔才挥挥手,把药师都遣散出去,最终只留下一个小学徒。 并非我固执己见,而是我非常明白,看病就怕大夫多,人一多,各抒己见,意见不统一,反倒成了麻烦。 虞澜虽然一时半刻没什么生命危险,但也架不住这么耽搁。 况且,看那几个老药师,基本都已年过花甲,虞澜一会肯定会有点不正常的症状,再给他们老几位心脏病吓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学徒按照我的吩咐把门窗紧锁,有些紧张地味道:“我、我做点什么?” “熬药。” “啊。”学徒微微一愣:“熬什么药。” “随便。” “啊?” 小学徒匪夷所思地看着我:“那不是要把人吃坏了?” 我一面擦着虞澜脸上的血迹,一面回应道“放心吧,出不了事。” 见我如此自信,学徒不敢唐突,赶忙拉开药柜的抽屉,可抓药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神色,狠狠地抓了几捧药。 第1268章:困魂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过头,小学徒怯生生地看着我,问道:“先生,如何煎?” 此刻的我只顾着心疼虞澜,虞澜脸上好几处划伤,本如剥壳鸡蛋的脸蛋,留下好几处划伤,特别是眉弓位置,已经微微见骨,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那么爱美的一个人,恐怕没办法接受脸上的瑕疵吧。 面对小学徒的疑问,我随后答一句:“平日里怎么煎,现在就怎么弄。” 顿了顿,我又嘱咐道:“要武火熬,开最大。” 学徒犹豫了一下:“先生,煎药需文火,方可……” “听我的,没错。” 柴火在泥炉腔里劈啪作响,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他渗出汗珠的脸上,小学徒一面拉着风箱,一面往里添着柴禾,时不时站起身子,将鼻子凑近药罐。 这分铺虽远在中原,但煎药的手法,还是秉承着虞家的理念,用最原始的方式把药熬成。 我不禁赞叹道:这才是大铺子该有的德行。 不需多时,屋里已经被药香味弥漫,我回头瞥了一炉子,吩咐道:“关火吧。” 不一会儿,小学徒就把中药端在我面前,问道:“先生,怎么服用?” “给我准备个桶,一定是铁的,最好是能洗澡那种。” 小学徒找来最大的桶,也勉强到我腰部,算了,我也别要求那么多了。 “你在门口等我。”我又说了一句。 学徒走后,我把药汤倒进大桶里,试了试水温,把虞澜整个塞了进去。 中药自带阳气,但与其他阳气不同的是,中药的阳气非常温和。 虞澜整个身体已被阴气盘踞,如果这时候遇见阳光之类的猛烈阳气,她体内的阴气一定会发疯,到了那时候,只会把虞澜陷入险境。 而铁物不通阴阳,这一个铁桶,相当于独立空间,阴气被慢慢引出来,不至于到处乱窜,殃及无辜。 要知道,这可是药铺,来这地方的人,哪个不是身衰体虚?稍有一点阴气,都可能让人病症加剧。 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既保证救人,又不会殃及他人。 而这些经验,都是我从那些二吊子术士身上学的。 有些民间术士,学习不精,见到阴气,就直接用阳气反制,殊不知,看病需对症。 这也就是好多神婆或者神汉,去给人治虚病,结果越治越邪的原因。 我望着雾气袅袅的木桶,忽然有些出神。 那些二吊子术士确实害人不浅,不过,我在他们身上也学到了本事,这算不算,存在即合理? 或者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十恶不赦? “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小学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需要我帮忙吗?先生。” 连续两天没睡觉,加上持续高压,我脑袋的反应明显变慢。 听见小学徒的声音,我愣了好几秒,才回应道:“没事,你歇着吧。” 我搓搓脸,把手伸进铁桶,手碰到铁桶边缘的瞬间,我像是触电一样,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我凑近一瞧,铁桶上竟已结了一层冰霜,我又把手伸进药汤里,之间却传来一阵温热。 我心中一喜,起作用了! 我把桶底里的中药渣子都收了起来,从铁桶的下沿,像是铺路一样,一直铺到马路中央。 小学徒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把这些东西都弄完了,我又要来一些石灰,石灰撒在药渣子上,像是热锅里进了凉水,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伴随着阵阵恶臭,药渣子被石灰烧成了黑灰色的齑粉。 这一幕,把那学徒都看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张大的嘴差不多能塞下一个鸡蛋。 许久之后,学徒匪夷所思地问道:“这、这好牛逼啊。” 不等我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了水花声。 就在这一瞬间,还泡在铁桶里的虞澜,突然浑身痉挛,四肢无规律的挥动着。 第1269章:又见神秘力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紧,我已如此谨慎,却还是引起了阴气的逆反! 我赶紧冲回屋里,拉开药柜抽屉,胡乱抓了几把中药,先塞进虞澜嘴里,而后又用中药封住耳朵和鼻孔。 如果不封住五窍,阴气很有可能直逼百会穴,若是被阴气攻占了此处,虞澜往后一定会落下病根! 我强行把虞澜的头摁在我怀里,虞澜紧闭双目,两手疯狂砸动药汤。 这时,一阵寒意传来,我不自觉地哆嗦几下,我隐约能感觉到,阴气好像正往我身体里钻。 我低头一看,虞澜的头正好在我肚脐附近,这是阴气最容易打开的门。 我知道,阴气已经顺着我肚脐,慢慢地涌进我的身体。 他妈的,来吧! 我死死地摁着虞澜,把阴气传到我身体里,折腾了好一会儿,虞澜身子又慢慢软了下去。 而我在此刻,牙齿和嘴唇不断地碰撞,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一手扶着门框,裹紧衣衫,颤抖着对着学徒说道:“就当你什么都没看见。” 说罢,我指了指虞澜:“把她用透气的布包好,用篮子吊在房梁上,明天鸡叫的时候再放下来。” 我扶在门框的手,像是筛糠一样,又软又抖。 须臾间,我连站着都很吃力。 我不禁暗呼一声:这阴气,可真够霸道的! 说完,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剧抖,丹田处忽然爆出一阵炙热,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在我体内发生了的正面冲突。 一时间,我有些发蒙,这股炙热,好生熟悉。 我猛然想起,这是久违的神秘力量,自从治好我左臂以后,我的身体内就进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这力量十分诡异,它可以沉寂许久,也可以突然爆发。 我记得,上次出现,应该是帮我顶住蛊毒,在那以后,好像就再也没了声响。 这么久过去了,我差点把它忘了。 没想到,它在关键的时候,竟能横空出现。 阴气在我体内乱窜,四经八脉被它跑了个遍,在我体内不停地搞着偷袭。 坏了! 这神秘力量带着刚猛的阳气,阴气被它这么一逼,不能把我生生弄垮? 阴气不断流窜,神秘力量在我身体里穷追不舍,两股力量像猫捉耗子似的,在我身体里不断流窜。 它俩在我身体里打的难舍难分,我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身体里冷热交加,一会像脱光了站在雪地里,一会又想被赤道的太阳直射,上半身冻的要死,两条腿却像着火了一样。 反复折磨下,我直接瘫坐在地上,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的呻吟声吓到小学徒。 小学徒手足无措地站在我身边,几次想帮忙,但伸出的手又缩回去了。 憋了半天,小学徒一跺脚,喊道:“我去喊人。”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别……去。” 我这个样子,肯定会把人吓着,那群药师那么大年纪,别给吓出点毛病。 我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能行。” 就在这种冰火之中,不知折腾了多久,那股神秘力量突然爆发,如滔滔洪水,从丹田迅速蔓延到扑进周身。 那阴气被逼近了死角,神秘力量将其一点点蚕食殆尽。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渐渐退去,我扶着墙边,一点点站了起来,我背靠在墙上,长呼一口气,觉得鼻尖痒痒的,随手一抹,却看见鼻血和鼻涕混合在一起。 现在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把污秽物随手蹭在裤子上,虚弱地说道:“快,按照我说的办法,把她弄上去。” 好在这药铺里的建筑风格比较传统,保留了传统的四梁八柱,虞澜被土篮子吊在梁上,这样能保证她不和任何阴气接触。 我和小学徒合力把虞澜挂了上去,我便把小学徒,连同门前的一种老药师,全都打发走,只有我和虞澜留在铺子里。 我费力地把泥炉挪到虞澜身下,重新将炉子点燃。 第1270章:又见神秘力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这样,虞澜在上,炉火在下,靠着炉火,加固她体内有些紊乱的阳气,只要平安捱过这一夜,那就什么病根都不会落下。 这也是老神汉曾经告诉我的——邪病靠养不靠治。 炉火暖哄哄热气弄的我昏昏欲睡,我半睡着坐在椅子上,隔一会就往里填些柴火,确保炉火不熄灭。 临近天亮,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一声鸡叫,我脑袋一沉,最后一丝意志随着鸡叫而消散,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但下一秒,我猛然惊醒,我迅速站起身,慢慢松开吊着虞澜的篮子,把虞澜抱了下来。 虞澜揉着惺忪地眼睛:“怎么啦?” 我赶紧翻开虞澜的手腕,那条黑色的蚯蚓已经消失了,这一刻,喜悦冲淡了所有困意。 “这是哪?”虞澜迷迷糊糊地问道。 “张叔铺子。” 虞澜还要继续问,被我先行打断了:“事情太复杂了,回去慢慢说。咱俩先回宾馆吧,人家还要开店做生意。” 虞澜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好,好好。” 说罢,我拿起虞澜手机,给张叔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虞澜没什么大碍,我俩先走一步。 出了门,随手拦下出租车,直奔宾馆。 路上,我把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虞澜了,当虞澜听见差点杀了我的时候,眼睛瞪的溜圆。 据虞澜说,这些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她唯一记得的是,昨天在宾馆睡觉的时候,好像总有人跟她说话,大脑还经常短路,有很多零散的事,她记得含含糊糊。 这些都不算奇怪,那个时候,邪祟其实已经在她身体里了,好在虞澜年轻,火力比较壮,邪祟想夺窍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想想也是后怕,若是虞澜身体稍微有些虚弱,哪怕得了个感冒,都容易被邪祟彻底夺窍。 听到广聚大厦四个字的时候,坐在前排的司机师傅,听的一愣一愣的。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确实像一根刺,扎在中原人的心里。 到了宾馆,我倒头就睡,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没多想,我和虞澜直奔广聚大厦。 从今天起,我和虞澜终于安安稳稳的落脚了! 下午十分,我和虞澜赶到广聚大厦之前,特意去劳务市场一趟,想把大厦内部好好粉饰一番,然而,所有人都被广聚大厦的名字吓退,哪怕我拼命解释,这些人也无动于衷。 到了最后,虞澜只能开出工钱翻倍的高价,但依然无人应声。 无奈之下,我俩只能无功而返,剩下的活,还是我俩亲自干吧。 刚到广聚大厦,就发现门前围了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广聚大厦堵的水泄不通。 我拽着虞澜,带着满心地疑惑穿过人群,定睛一看,门前竟已拉上了警戒线。 我心头顿时一惊,难不成是人皮的事? 不对啊,阴差走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那人皮也就再也没了踪迹。 这就意味着,人皮只是邪祟,并非人为,那怎么会把警察招来? 我往前走了几步,没看见警察,入眼的却是身穿道袍的人。 顿时,我心头涌出一些火气,这广聚大厦是我俩用命换回来的,这群人算干什么的?还敢在这拉上警戒线? 生气归生气,脑子不能糊涂,我站在人群外围观察了好一会儿,看看忙碌的道士,又看看周围一脸狂热的人群,忽然想起之前那胖子说的话。 他说,法会在三天以后举行。 那不就是今天吗? 想到这,我心中便清晰了,那就先探探路吧。 我走上前,拉了一下道士的肩膀,问道:“你们是哪来的?” 道士看了我一眼,单手整理一下衣领,上下打量我一眼,冷声回应道:“至灵观。” 我迅速回忆了一下,又问道:“惠恩的人?” 第1271章:想打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我的询问,这道士只是冷声回道:“如果没什么事,就别在这妨碍我干活了。” 道士说完,便转身拿起警戒桩,作势要放在我脚上:“你碍事了。” 这道士年纪不大,说话倒是不客气。 本来我肚子里就有点火气,被他这么一勾,我差点没忍住,但我很快又平静下来。 我不想惹事。 我强压着火气,问道:“这广聚大厦,是我们租下来的,你这么把大门封上了,不太好吧?” 见我迟疑,道士索性摊牌了:“年年的法会,向来如此。我们得给师傅们清场。” “实在不懂,你就问问别人,长个嘴就知道吃饭,不会多问问?” 道士指着周围的人群,又说了一句。 这一句,算是把我的火气彻底拱起来了。 我冷眼看着他,一把拽住他衣领:“你他妈喝尿长大的吧,会说话么?” 我本以为是这道士年纪小,说话张狂一些,但我没想到他能如此出口伤人。 道士用力挣了几下,却没睁开我的手,周围一起干活的道士迅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嘿!” 一声瓮声瓮气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开,稍微有些嘈杂的人群,瞬间静下来不少。 我刚一回头,一个空心警戒桩已经奔着我脚面砸了过来。 这一下,满是挑衅的味道。 我单臂把虞澜往后一推,脚下退了几步,把目光从警戒桩挪到眼前的汉子身上。 动手这人,是个高马大的壮汉,身着素色道袍,但脚上却穿着拖鞋,衣领的扣子也散着,一眼可望见壮硕的胸肌。 这人用鼻孔看着我,说起话来吊儿郎当,根本没有一点道士的样子,活脱脱的盲流子。 我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是这番打扮,我好奇的是,围观的这些人,为何会容忍一个如此形象的道士。 我松开至灵观道士的衣领,冷眼看着他们:“怎么着?想打架?报个号吧。” 你在我家门口这么嚣张,我这时候再认怂,以后做买卖不得让你们欺负死? “龙须岭,明辉。” “咋的?干一仗?” 正说着,明辉已经用手推搡着我。 “龙须岭?” 我脑海中浮现出向阳那张黝黑油腻的脸,对于眼前这个人,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我冷笑一声:“向阳头七还没过呢,你们这群徒弟,不打算给亡师积点德吗?” 此话一出,明辉被我彻底激怒,抡起拳头,直接砸了过来。 我轻笑一声,明辉确实是个大块头,但出拳的速度,都比不上耕地的老牛,又慢又笨,也不知向阳是怎么教的。 我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在拳头落在面前的一瞬间,微微一侧身,拳头就顺着我面前擦了过去。 下一秒,我身子往前一跨,斜脚跺在他脚背上,趁他吃痛,我反手一记利落地顶心肘,明辉身形顿时不稳。 这时,我脚下的力度又加大几分,明辉往后倒的身体顿时又被我拉了回来。 可明辉刚站稳,我又把脚松开,一来一回的惯性,瞬间让明辉跌落在地,眨眼间,明辉敦实的身体把刚刚摆好的警戒桩撞的乱七八糟。 眼看着明辉飞了出去,我身子顺势往前一探,单腿高抬过肩,甩出一击高鞭腿,在至灵观道士的脸上爆出一声闷响。 “嘭” 我的脚背和他的脸来了个无死角接触,那至灵观道士横着飞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一声闷吭。 “这一脚,替你师傅踢的!” 这场不费力的拳脚比试,以明辉一个极其狼狈的屁股墩为结局。 而这一切,都是我有意而为之,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一刻,我彻底明白师傅的话——要比恶人更恶,否则只剩下被欺负的份儿。 明辉两人的出丑,给了这群看热闹的人造成一些威慑力。 我淡定地站在他们面前,不苟言笑道:“我不是跟你们打架的,找个管事的来跟我说话。” 就在这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围观的人群忽然变得暴躁,一个个群情激奋,大声指责着我,似乎我才是过错方。 眼下这个情况,绝对不在我意料之中,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但我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人多就是真理,永远不要妄图以一己之力,和某个群体抗衡。 特别是,在情况不明的时候。 第1272章:想打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手护着虞澜,想赶紧脱离人群,哪知这群人发现我俩要离开,迅速围成了一个圈,以人墙的方式,把我俩围在中间。 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指责之声,其中掺杂着无数谩骂,离我最近的人,已经把口水喷在我脸上。 当我试图解释的时候,却发现一些都是徒劳,这么多声音把我围住,我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不但如此,一见我开始解释,这群人的情绪更加不满,怒骂的声音也随之升级。 “妄图阻止法会,居心不良!”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让本就激愤的人群变得更加暴怒,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出手推搡。 突然升级的事态,让我更加猝不及防,我只能把虞澜护在怀里,用后背往后顶,脚下迅速往后退,想搏出一条路。 起码,先让虞澜脱离险区。 我趴在虞澜耳边大喊:“我把你送出去,你赶紧给张叔打电话,场面马上失控了!” 虞澜犹豫一下,大声回应道:“好!” 说完,我把虞澜的头摁的更低了,又把自己变成一把大伞,几乎彻底挡住虞澜的身体。 眼下,已经由不得我了。 我左臂一发力,横着扫向人群,他们虽然人多,但毕竟只是普通人,根本架不住我身上的力气。 这一下,在人群中弄出一个空缺,我赶紧调转身体,把后背对准空缺,屁股和腰一起往外拱,把空缺的范围再扩大一圈,我看准时机,两手抓着虞澜后背,用力把往前一扔,虞澜撞在人群上,身体失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过,突围成功。 “高丘山掌门到。” “至灵观掌门到。” …… 随着几声豁亮高亢的嗓音,人群的躁动被渐渐平息,推搡的手也渐渐收了回去,一个个把脖子伸的老长,不约而同地向身后望去。 我长呼一口气,整理一下满是褶皱的衣服,慢慢站起身。 透过人群望去,一排整齐划一的黑色车队迎面停在路旁,几个身穿黄色高功法衣的道士走在前面,前后左右各有弟子,将围观的人群清醒推开。 等他们走进,我一瞧,走在最前面的,是北冥。 而他身旁跟着的,则是高丘山的学敏,和至灵观的惠恩。 望着黑压压的车队,我不禁冷哼一声,心想:这排场真够大的,这三个人赶上皇上了,出门还专门配上喊号开路的小太监。 随着几人的移动,围观的群众无一不是合掌恭敬,口念无量天尊。 而这几个人并未回应,只顾着加快脚步。 我看着几人越走越近的身影,心中觉察不对,高丘山不是和其他几个道观向来不和吗? 今天怎么又搅和到一起了? 我本以为这是某个道观的行为,没想到是他们几个联手干的。 哎?还少一个人。 南幽观的崇明真人,怎么没来? 正当我心存疑惑之际,几个掌门已经站在台阶的最高点上。 “法会净地,何事如此喧哗?”而我被人群挤压到了墙角。 我与之平时,只能看见他们的鞋面,只能以一种仰视的姿态望着他们。 当这几个掌门认出我的时候,脸上不无震惊。 北冥掌门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不等我说话,学敏急呼道:“哎呀,我的好师侄。” 说着,学敏已经从台阶上急忙绕了下来,一把搂住我肩膀,关切地问道:“没受伤吧?快让师叔看看。” 学敏冷不丁来这么一出,让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早就把我恨之入骨了,好端端地能关心我? 转而我又马上想明白了,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就算装,也得装一下。 毕竟,他可是高丘山上的学敏掌门,那些有碍观瞻的行为,还是要收敛一些。 我故作笑意,回应道:“没事,是个误会。” 学敏了然似的点点头:“没事就好,快上来吧。” “哎。”转过头,学敏重重叹了口气:“诸位!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我师侄。” 第1273章:失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围观的群众也愣了,没想到我和学敏是这么一层关系,一个个面露愧色,脚下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 寥寥几句话,学敏已经把我拉入他的阵营,而这一句话,也像是保护伞。 不管怎么样,就算我狐假虎威,也得先离开这。 学敏拉着我手,还没走几步,突然身子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赶紧低头去拉住他的手,想把他搀起,可我的手,刚拽住他手腕,学敏一口鲜血竟然直接喷了出来。 我和他之间,不到半尺的距离,这一口血,喷的我满脸。 我登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学敏。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学敏吸引,北冥和惠恩同样满脸懵逼。 “你,没事吧?” 半晌儿,我才问出这一句话。 学敏摊在地上,气若游丝地问道:“师、师侄,你不该用内力。”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杂乱的人群早已安静下来,这句话足够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话说的我脑袋一懵,我用什么内力? 这时,几个高丘山的弟子已经跑了过来,把学敏的身子扶起,一手摸着学敏的脉搏。 “掌门的气脉太弱了!” 高丘山的弟子大喊一声,北冥迅速走了过来,单手搭脉:“脉搏紊乱,起伏不定,确是内力所伤!” 说罢,北冥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见北冥过来,学敏低声呵斥弟子:“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今年的法会,我是不能参加了,你们万万不要为难我的师侄,他不是故意的。” 这一句话,把我彻底钉死,这一刻,我知道,我中计了! 惠恩冷眼望着我:“众目睽睽之下,为何敢出手伤人?” 我他妈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 学敏强撑着一口气:“你也别说了,我说了,他不是故意的。” “法会做不成,一旦邪魔乱道,你至中原百姓于何处?” 惠恩的这句话,像是问学敏,也像是问我,但更像是问围观的群众。 这一句话,让本已冷静的群众又一次激怒,道士连忙把学敏抬了出去,众人对着我连番推搡,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这时,远处飞了一块转头,从我头顶越过,以抛物线的方式砸了过来,正中我眼前的男人。 登时,这男人血流如注,整个人成了血葫芦。 短暂的安静过后,一个不大,但颇为笃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这小子还有个同伙,顺着后面跑了!肯定是那女的砸的!” “你不让我们过好日子,你也别想好!” 这一块凭空飞来的砖头,把事态又一次升级,我还没有任何防备,一个大嘴巴子就迎面扇了过来,这一下,扇的我耳鸣阵阵。 这一巴掌,就像是进攻的号角,数不清的拳脚被落在我身上,眨眼睛,我已经被人群摁在了地上。 在这一瞬间,我在人群中看见拼命往挤进人群的虞澜,但刚刚挤进来一点,却又被人潮顶了回去。 雨点似的拳头砸下来,我只能捂紧脑袋,根本不能还手,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怕虞澜冲动。 我想办法站直身子,冲着虞澜大喊道:“千万别动手,赶紧给张叔打电话!” 这句话刚说完,一记勾拳便朝着我下颚挥了过来。 “噗通” 我又一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身上杂乱的攻击,并没有干扰我的大脑,我反而多了一丝清醒。 论打架,这些普通人在我眼里根本构不成威胁,让我忌惮的是以后的日子。 今天我但凡反击一下,这群人就有一万个理由把我送进局子。 而且,既然我和虞澜决定留在这讨生活,那就保护名声。 学敏显然是想把我彻底搞臭,再把自己塑造成道法高深,又心怀仁爱的高人。 不得不说,学敏这一招真高明。 我还手,他能让我声名狼藉;不还手,就只能挺着挨揍。 没事,打架我不强,挨揍我在行,来吧! 第1274章:失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更是咬紧牙关,整个人蜷缩成虾米,一声不吭,用无声对抗着他们的施暴。 突然,一张大脚出现在我面前,我清晰地看见他抬脚,出脚,又踢在我面门上,正中我鼻梁骨。 这一脚踢的大脑一阵空白,我紧绷的身子瞬间松开,平躺在地,把腹部彻底暴露在外面。 有那么几秒钟,我眼前一片灰蒙蒙,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似乎和外界切断了联系。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我瞬间回过神,无数只脚,在我肚子上疯狂踩踏。 这一瞬间,我并没有觉得疼,而是一种恶心。 “呕” 我实在忍不住,胃里的污秽物从我空中喷了出来。 “操!” 一只大脚又一次剁在我脸上,这一次,我清晰地感觉到牙齿的松动,意识也有些模糊。 但我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小不忍,乱大谋。 起初拳脚只是落身体外面,并不伤及要害,而现在,简直是招招致命。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泄愤,那么现在纯粹是想要我命。 我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了——学敏就是想假借他人之手,彻底把我搞死。 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不知持续了多久,落在身上的拳脚渐渐停下。 一个浑厚的男音凭空炸响:“光天化日行凶,有没有王法了?” 我只觉得一双温暖的手托起我的脑袋,可我的两只眼睛早就被额头滑落的鲜血挡住,根本看不出是谁。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鼻子里喷了出来,我顿时觉得呼吸通畅。 当我嗅到一丝药香味的时候,我才确定是这双手的主人。 不是别人,正是虞澜。 虞澜胡乱地把我脸上的学抹干净,梨花带雨地抱着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转过头,虞澜一把从张叔司机手里抢过车钥匙,掉头就跑。 我从没见过虞澜跑的这么快。 望着虞澜狂奔的身影,众人愣了片刻,张叔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拦住她!” 这时,虞澜已经钻进车里,司机甩开步子跟了上去,虞澜坐在驾驶室,一脚把司机踢开。 司机在地上翻滚几下,又从后备箱钻了进去,而在这时,虞澜已经发动汽车,对着人群撞了过来。 忽然,车子开始在路上巨幅摇摆,我顺着挡风玻璃看去,司机和虞澜正在拼命的抢夺方向盘。 车子越来越快,人群乱成一团。 “嘭!” 车子擦着人肩膀,一下扎在了墙上,整个车头都凹了进去,虞澜的马尾辫彻底散开,头发胡乱地披了下来,气囊的冲击力把虞澜的脸上又添了几道血痕。 张叔一把拉开车门,连拖带拽地把虞澜弄了下来,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道:“别急,别急,我这不来了吗?” 虞澜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围观的人群,好似用眼神将这些人千刀万剐。 虞澜忿忿地挣脱张叔的手,单膝跪在我身边:“你怎么不知道还手啊?” “干的不错。” 我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安慰虞澜。 我担心的事,终于没发生,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张叔毕竟在当地经营一些做买卖,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见过,让他处理这些事,是最为稳妥的。 “都进来!” 张叔站在原地一声厉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的人群外响了起来。 我又抹了抹眼睛,只见一大堆赤膊大汉,闯进人群,强行把人群分开。 这些大汉,各个都是卡尺头,无一不是身上纹龙画虎,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只是这么一看便知道,这群人绝非善类…… 第1275章:靠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些纹龙画虎的壮汉涌入,让人群重新安静下来。 “谁的人都敢动,想他妈反天啊?” 我强行挤出个笑脸,喊了一声:“张叔,添麻烦了。” 张叔低头看见我被揍的这么惨,本就阴沉的脸更是蒙上一层冰霜,两手叉着腰,厉喝一声! “今天在场闹事的,谁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已经有人看出苗头不对,撒腿就要跑。 张叔站在人群中低声喝道:“抓!” 赤膊汉子闻声而动,从人群中硬闯出去,把几个企图逃跑的人抓了回来。 对于想跑的人,赤膊汉子没有多余废话,一拳直接掀翻在地。 这下,再也没人敢挪一下脚步。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一群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乖宝宝,一个个面带惊恐,打量着四周。 见此,张叔对着身后低声说了什么,便蹲下身子,安慰道:“有我在,什么都别怕,你先回药铺,把伤治好了再说。” 我斟酌了一下,挤出一个僵硬地笑脸:“没事,您让我歇会就行。” 虞澜擦干眼泪,拽着我胳膊:“不行,命比什么都重要。” “听我的。” 说着,我故意捏了捏虞澜的手。 虞澜一愣,转头对着张叔说道:“先让他歇会吧,一会再说。” 张叔权衡一下:“好。” 这时,浑厚的汽车轰鸣声响起,我眯眼一瞧,至少几十辆黑色吉普车,把人群围成了铁桶。 别的不说,单说这气场,已足够把人压垮。 不过,弄这么大阵仗,难免会引起别人注意,毕竟这是法治社会。 “给我堵死了,我不让开,谁也不能动!”张叔恶狠狠地吩咐道。 我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张叔,确实给您添麻烦了,您不用弄这么大阵仗,别给您惹出别的麻烦。” 张叔讳莫如深地笑道:“放心吧,那些事,我都会搞定的。” 转过头,张叔收起脸上的笑意,满脸寒霜地看着人群:“我叫张连贵,都认识我吧?” 面对鸦雀无声的人群,张叔笑了笑:“我重新说,我叫张老虎。” 说完,张叔脸上的笑意退去,而是满脸阴沉。 顿时,台下的唏嘘和抽凉气的声音交汇在一起,众人脸上的恐惧,又加剧了几分。 “我是什么人,你们自己打听,我今天在这,就说一句话。” 张叔的语调颇为平淡:“打人赔钱,天经地义。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把钱赔了。” “要么,我领你们认识一样东西。” 说着,张叔从旁边大汉的后腰上,拔出一把电棍,一摁开关,红蓝相见的火光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我数三声,赔钱的,到我这给钱,不赔钱,你在原地等我。” 张叔一手拿着电棍,不停地摁动着开关,一时间,人群中只剩下电流声。 “一。” “二。” 第三个数还没数完,已经有人颤抖着走了出来,低声问道:“张、张老大,赔多少钱。” “你打了几下?”张叔斜眼问道。 “不、不知道。” 张叔摸摸自己肚皮,沉思一下,咧嘴笑道:“我是个生意人,我喜欢八。既然你不知道几下,那就当你打八下吧。” “好好好。” 这人如获大赦一般,点头称好。 转过头,张叔冷着脸:“打一下,一万块钱。交钱,滚蛋。” “啊?” 张叔一脚将这人踢翻,抬起电棍,一棍子直接甩在他脸上:“啊你妈呢?给钱!” “给给给。” 张叔对着身边人一呶嘴:“刷卡机,点钞机,麻袋,都准备好。” 第一个人把钱交完,张叔没再难为他,后面的人就没那么好过了,从最开始的八万,直接涨价到十万。 现场分成两排,左侧一群大汉,负责数钱,右侧一群大汉负责登记,一切井然有序。 十万块钱,对于大户人家或许不是什么大钱,但对于普通老百姓,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人群在渐渐减少,到了最后,只剩下十几个人,哆哆嗦嗦地的站在原地。 第1276章:靠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们几个意思?” 张叔淡然地问了一句,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竟把其中几人吓的瘫软在地。 我不禁开始好奇张叔的身份。 “张老大,我真没钱。” 一个男人苦苦哀求着,却只换来张叔一声冷笑。 “没钱还学人打架?” 说着,对旁边的人呶呶嘴:“还不明白么?” 下一秒,这男人被两个壮汉架了起来,直接掀开衣服,电棍顶端带着电光,直抵在男人肚子上。 没用几秒钟,这男人已经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操,就这屌样还学着打仗?”张叔狠狠地啐了一口。 转过头,电棍指向剩余的几个人:“你们啥意思?别浪费我时间。” 见没人说话,张叔非常随意地一挥手:“弄!” 剩下的几个人,毫无例外的被电棍弄的口吐白沫,无一幸免。 若是放在以前,兴许我还会出手阻拦,但现在,我根本不会吭声。 一群仗着人多就逞凶作恶的人,放在哪里都是祸害,给他们点教训,是应该的。 一切尘埃落定,张叔随后问了一句:“收了多少钱?” “二百三十八万。” 张叔点点头,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对着北冥走了过去:“真实不好意思,耽搁几位师傅了。” 惠恩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叔:“张老板好生威风,耽搁我们倒不要紧,倒是法会不能错了时间。” 张叔哈哈一笑:“自己家孩子让别人欺负了,我这当长辈的,不能坐视不理,对吧?” “您几位也别生气。” 张叔满脸堆着笑,和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张叔把身子凑近,低声说道:“刚才收了点小钱,您几位替我把钱捐给各个道观,权当我给您几位赔礼了,您看咋样?” 此话一出,惠恩的脸上顿时笑意盎然:“你能有这份心,依然是不易,我等替三清收下张老板这份厚礼。” “好好好。”张叔憨笑着:“谢几位赏脸。” “不过……”话锋一转,张叔顿了一下,又说道:“还得烦请您几位帮我个小忙。” “但说无妨。”惠恩敞亮地说道。 “我知道您几位神通广大,帮忙给外面带个话。就说这广聚大厦的买卖,是我张老虎干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少往这面凑。” 显然,张叔是打算把场子给我撑到底,直接把我俩的生意挂上他张老虎的名头。 往后,估计不会再有人敢在这闹事了。 北冥面色一顿,犹豫一下:“没问题。” “好,那我就不耽搁您几位了,明日,我把钱亲自送到各位府上。” 张叔半弯着腰,笑意满满地说道。 学敏轻声纠正道:“是善款。” 转过头,张叔蹲在我面前,低声问道:“你俩跟我走,回去养伤。” “不不不,张叔,我没事。”我连忙拒绝道。 张叔疑惑地看着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都这样了,还没事呢?” 我赶紧捏了虞澜一下,虞澜马上会意,开始帮腔。 见我实在不想走,张叔不再勉强,用余光偷瞟了一样北冥等人,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在我耳旁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你也是吃阴阳饭的,你们算半个同行,别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有的话,我不好说,我只能告诉你,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因为龙不行,而是地头蛇太多,你压不住。” 说完,张叔眉头微微皱起,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塞在我上衣兜里:“这钱是刚才要来的,权当是你的医药费,密码在卡背面。” “您不是还得给几个道观送钱吗?我可不能要。” 张叔嗤笑道:“你叔不差这点钱,拿着吧,你应得的。” 说完,张叔便带着人离开了。 第1277章:装孙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张叔走远,虞澜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捏我,就是不想去养伤?” “嗯,不能去。” “为什么?” 我把目光对着北冥几人,小声回应道:“咱俩刚把广聚大厦弄干净,他们现在就来做法会。到头来,咱俩玩命干活,他们坐享其成,最后反而是他们的功劳。” “我不图功劳,但是我需要一个站稳脚跟的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 我凝神想了想:“先扶我起来。” 我刚站起来,只觉得膝盖一痛,我慢慢挪动着脚步,直奔北冥几人。 对于学敏的伎俩,我心知肚明,但我还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北冥冷眼看着我,低声说道:“不管你和学敏有什么恩怨,你都不该在大庭广众动手。” “再说了,学敏再怎么说,也是你师叔,你这么对一个长辈出手,是什么行径?” 惠恩也不肯闲着,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 见我不吭声,惠恩更来劲了:“我说你一句欺师灭祖,不过分吧?”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几个人八成已经商量好了,把这顶欺师灭祖的帽子的戴在我头上。 这时,始终没说话的学敏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可惜,但什么都没说。 我咧嘴一笑,却发现嘴角生疼,我擦擦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一脸诚恳地说道:“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转过头,我看见学敏斜靠在墙面上,我恭敬地给半弯下腰,对着学敏浅鞠一躬。 “师侄给您道歉了,师叔。” 学敏明显一愣,但又马上恢复淡定,特别豪气地挥挥手:“上嘴唇也有咬下嘴唇的时候,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了。” “但是,师侄啊。”学敏话锋一转:“本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这么一闹,你在中原实在呆不下去了。” “你说,你今天连师叔都敢打,往后你还能把谁放在眼里?” 北冥点点头:“是啊,时间久了,你岂不是要成精了,到时候,中原地界的玄门,岂不是要被你搅和的乱七八糟?” 这几个人谁都不闲着,你一句,我一句话,把火药味重新煽动起来。 明摆着,我已经成了全民公敌。 北冥沉思了一下:“我代表五大观正式通知你,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自己离开中原,否则我们将用武力将你们二位送出去,连同你今天的行径,一并知会你师门!” 我故意叹了口气:“我的错,我自己担着。” 顿了顿,我平静地问道:“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在广聚大厦再歇一宿,明天早上,我自己夹包滚蛋。” “闹成这样,已经耽搁了的法会,您几位的不如选个明日吉时。”我又补了一句。 惠恩看看我,又看看广聚大厦:“你是说,你要在这住?” “对啊。” 惠恩噗嗤就笑了出来:“那行,那你在这住吧,我们明天再来。” 我没想到,惠恩能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 北冥还要说什么,却被学敏拦了下来,学敏不动声色地对北冥使了个眼色,北冥也只得作罢。 片刻之后,他们几人达成共识——给我一晚上时间,希望明天不会再看见我。 临别之际,学敏特意走到我身旁,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记得多准备点尿不湿。另外,你真不该蹚这浑水,早点回家吧。” 他的声音虽低,但依然掩盖不住其中的得意。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低声说道:“进屋,锁门。” 进了屋,虞澜把门反锁,终于安全了,我也终于挺不住了。 我随手拽来一个还没撕膜的老板椅,一屁股坐了上去,龇牙咧嘴地让虞澜帮我瞧瞧伤。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我鼻梁骨居然错位了,虞澜靠着自己正骨的手艺,愣是来了个徒手矫正。 至于剩下的伤,无非是皮外伤,或是一些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 虞澜的一面给我清理伤口,我一面问道:“你张叔,到底是什么人啊?” 虞澜愣了一下:“不知道啊。” “感觉,他才是真正的地头蛇。”我喃喃地说道。 第1278章:装孙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张叔为什么对学敏那群人,这么客气?”我又问道。 虞澜把衣服给我穿好,坐在我对面,反问了一句:“那你真决定好要走了?” 我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走?想的美!” “我他妈跟他死磕到底!” 虞澜抿嘴皱眉,犹豫了一下:“不用考虑我,你要尊重你的内心。” “你觉得我像是半途而废的人吗?”我笑着反问道。 “别说是你,我看你这一身伤,我自己都想放弃了。”虞澜轻叹一口气。 我攥着虞澜的手,坚定道:“我不是个怕困难的人,从前不怕,现在也不怕。” 虞澜用力地点点头:“我信。” “你,真的打学敏了?”虞澜试探性地问道。 一说这事,我满肚子委屈,回应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打他干啥?” “那你刚才怎么还把所有罪过都拦在自己身上?” 我苦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既然做好了扣儿,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不如,麻痹他们一下。” 我眼望着紧锁的大门,大脑飞速旋转,低声道:“我和学敏是死梁子,他抓住机会肯定会往死弄我。” 说着,我坐直身子,正色道:“他们前面还口口声声说法会时间不能耽搁,转眼又允许咱俩在这住一晚,你不觉得,这改变来的太容易了吗?” 虞澜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想借着这栋楼,把咱俩吓死?” “对,如果咱俩在这楼里出事了,那他们岂不是更乐呵了?” 所有局势,在我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轮廓。 “学敏几人并不不知道这楼里早就干净了,今天晚上,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咱俩必须趁着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给他们来一个出其不意,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杀出重围。” 虞澜点点头,喃喃到:“所以,留给咱俩的时间,只有这一晚。” “对,这一夜,必须想出破局的办法!” 可,话是这么说,现实还是要面对。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学敏的栽赃手段简直太高明了,我努力思索一番,愣是没找到能洗白的机会。 况且,他们铁了心想把我赶走,也不会给我什么解释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中原有影响力,而且学敏今天演的戏,让他更加获得老百姓的认可,而我只是一个欺师灭祖的外来户。 上有五大观施压,下有来百姓排挤。 悲观的讲,天时地利人和,我什么都不占。 那破局的关键,又在哪? 我把身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背部传来的撕裂痛让我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些,我不动声色地把后背用力往椅背上顶了顶,疼痛感又强烈几分,也换来了更多的头脑清明。 我慢慢闭上眼睛,一点点思索每一个细节,忽然耳边传来虞澜的声音。 “这是什么?” 虞澜一手拎着我的外套,一手拿着一张小纸条。 看着纸条,我微微一怔:“哎呀,这是阴差给我的,一着急把这事给忘了!” “我就是抖抖你外套上的灰,不是故意看见的。” 说着,虞澜赶紧把纸条递在我手上。 我笑了笑:“瞧你说的,又不怕你看。” 虞澜撇撇嘴:“阴差给你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正说着,我已经把纸条打开,上面工整的写了几个字:想见我,就把纸条烧了。 顿时,我有些困惑。 难不成,师爷已经算到我有此一劫,才托人把这纸条给我送了过来? 很快,我否定了这个想法,师爷向来守规矩,从不插手人间的事,就算他算出来了,他也不会说。 我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当时阴差给我纸条的时候,我想过是师爷的命令,但现场混乱,也由不得我细想。 现在安静下来,重新面对这张纸条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第1279章:该我登场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望着阴差给我的纸条,我心中愈发疑惑,如果师爷想给我通风报信,他找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倘若是机密之事,师爷绝不会找第三个人在中间传话,如果不是要紧的事,那更不需要找人带话。 所以,这个纸条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虞澜小心地问道。 我回过神,把纸条装进兜里:“没事。” 事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保住我和虞澜的落脚之地,至于这张纸条,暂且先不管。 见我没多说,虞澜就没接着往下问,一时间只剩下黑暗和寂静。 我在脑海中不断地把这件事剥丝抽茧,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找到一个点。 一个可以带我杀出重围的点! “张叔给的卡呢?”我兴奋地问道。 虞澜从兜里摸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怎么啦?” 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给张叔打电话,再求他帮个忙,现在能救咱俩的只有他。” “你想让张叔带人收住广聚大厦?”虞澜不太赞成:“靠武力镇压,不太行吧?” 我笑着回应道:“学敏戏唱完了,该我上场了,这一出戏,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虞澜被这句话弄的有点蒙,问道:“那你让张叔帮什么忙?” 我捋顺一下,冷静地分析道:“包下中原所有的广告牌,连包三天,昼夜不停!” 虞澜更懵了,不解地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时间紧,来不及解释,你按我说的办,绝对没错。” 虞澜倒是没质疑,又问道:“广告牌写什么?” “就写,广聚大厦鬼屋营业,门票一元,见不到鬼,千倍赔偿。前一百个报名的人,万倍赔款!” 虞澜拽着我胳膊:“你没事吧?这鬼都让你抓干净了,上哪见鬼去?” “听我的,没错。” “还有,求张叔动用在当地的关系,把所有能交易的米面粮油都拉过来,钱我照付。” 虞澜听的一愣一愣的,面色也愈发疑惑。 我又问道:“现在几点?” “六点。” “好,鬼屋入场时间,就定在一个小时。” 虞澜不明所以,但见我一脸兴奋,还是给张叔打了个电话。 沟通了好一会儿,张叔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没含糊,把所有要求都答应下来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谁都脑袋发蒙,但这是好事。 不把水搅浑了,我怎么下手? 我和虞澜上到二楼,两眼注视着商贸区的广告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广告牌上还在放着化妆品的广告。 大约在半小时之后,广告牌上的画面一转,广聚大厦的照片出现在上方,下面的广告词被人重新加工了一下,但主旨没变。 我心头一喜,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咱俩现在下楼等着,你负责收钱。” 正说着,楼下传来了敲门声,这么快就来人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一开门,堆小货车把门前堵的水泄不通。 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问道:“是虞老板吗?” 我愣了一下:“我是。” “我是送货的,这是单子,你看一下。” 说着,男人把票据递在我手中。 我看了看票据,又看看身后,问道:“米面粮油,是吧?” “对。” 我信手把票据揣在兜里:“不用看了,都拉屋里去吧,你告诉我多少钱就行。” “张总已经付过钱了,你核对一下货物就行。” 我登时心头一暖,非亲非故,张叔出钱又出力,我这心里只剩下感激了。 我点点头:“货没问题,直接往屋里拉吧。” 男人脸上露出为难:“这、这地方……” 我哈哈一笑:“你放心吧,我在这住好几天了,什么事都没有。” 见男人还有些犹豫,我拍拍他肩膀:“信我,要死也是我先死,你们把东西放在门口,不用上楼。” 听我这么说,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头和拉货的工人商量一番,便动手开工。 第1280章:该我登场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特意把钱的事和虞澜说了一下,虞澜听完陷入短暂的沉思。 虞澜坚定地说道:“这个钱如果不还他,以后就是个麻烦。” 见我不解,虞澜又说道:“我家的药,年年都是从家里往外分,谁家都不一样,不多不少,讲究公平。这钱如果不给他,明年就得从货上补,生意的平衡不能破。” 我兀自点点头,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我也有些心疼虞澜,在商场混,免不了这种斟酌考量,确实很累。 相比之下,还是做个小道士比较爽。 “对面有个银行,你去把钱都取出来吧。”我轻声说道。 “都取?”虞澜又跟我确认了一遍。 “对。” 很快,一楼的大厅被米面粮油堆满,时间也指向了八点,可一个上门的客人都没有。 万事俱备,可东风怎么还不吹? 想到这,我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毕竟我只有一夜的时间,准确地说,我必须在天亮之前把所有事办完。 这么一算,其实只有几个小时。 终于,一个身穿迷彩服,头戴安全帽的男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你好。” “妈呀!” 我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惹的他尖叫连连。 我清清嗓子,笑道:“不好意思,屋里没灯。” 这男人紧张地靠在墙上,颤抖着嘴唇,见我走了过来,掉头就要跑。 好不容易来个客人,我还能让你跑了? 我一把抓住他肩膀,喊了一声:“大哥。” 没想到,我这一拍,这男人直接坐在地上,满眼惊恐地看着我。 我赶紧把他扶了起来,笑着问道:“是来鬼屋玩的?” 男人往后退了几步,哆嗦着问道:“你是老板?” “是啊。” 男人盯着我看了一会,伸手摸了摸我的胳膊,几番确定以后,终于确定我是个活人。 他低声说道:“小兄弟,你说句实话,这楼里到底有没有鬼?” “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哎呀,我跟你说实话,我是这附近的民工,实在是穷的没辙了,才壮着胆子来你这看看。” 说罢,男人咽了咽口水:“你别吓唬我,我、我真害怕。” 这时,虞澜很吃力地扛着两个背包从门外走了回来,打量男人一眼,对着我说道:“实在太多了,我拿不过来,我先取了一部分。” “正好。” 我把虞澜的背包接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叠崭新的红票子,对着男人晃了晃:“广告看见了吧?钱就在这,去不去随你。” 男人两眼看着钱,眼睛都放光,反复斟酌了好久,试探性地问道:“能死人不?” “要是能死人,你觉得我会在这吗?”我笑着反问道。 “真给钱?”男人不放心地问道。 索性,我把背包完全拉开,满满一背包钱展现在男人面前。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男人吞了吞口水,恶狠狠地骂道:“操他奶奶的,干了!” 说完,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 我随手搬来一把椅子,悠哉悠哉地坐在门口,等客上门。 楼上时不时传来男人的尖叫声,但我一点都不担心。 楼里有没有鬼,我比谁都清楚,至于他的恐惧,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 很快,第二个客人上门,看穿着打扮明显是个学生,意图也很明显,就是想弄点钱,给自己买个新手机。听别人说,年轻人火力壮,邪祟不敢近身,不想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这才想来试试。 没费太多口舌,这学生就交了一块钱,信心满满地上了楼。 没过多久,楼上就传来两声尖叫,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人吓人,才是最吓人的。 很快,上门的客人越来越多,往日荒凉的广聚大厦,在今晚变得人气十足。 我最初的判断没错,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换句话说,这世界上从来就不缺胆大的人,如果有,那就是筹码给的不够。 第1281章:诡屋开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最开始上楼的民工大哥也已经下来了。 当农民工大哥再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他身上的迷彩服已经被汗水打透,尚未消散的恐惧掺杂着庆幸,所有的情绪的只化成一句话。 “能给钱了吗?” 我回身拿起钱,把钱装进大哥兜里:“一分不少” “哎呦。”民工大哥顿时喜笑颜开:“这么痛快就给了!” 我笑道:“刚开业嘛,图个人气。” 民工大哥转身就要走,我在后面又一次喊住了他:“别走。” 他慢慢转过头,不自觉地捂住兜里的钱,面含疑惑地看着我。 我对着小山似的大米,呶呶嘴:“小店刚开业,辛苦您多给宣传宣传,这些东西,就当时是你的辛苦钱了。” 民工大哥当场惊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有这好事呢?” 我两手一摊:“东西在这,自便。” 这时,又有几个客人走了进来,像是看热闹的似的,都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听着我和民工的对话。 “能、能拿多少?” “随便。”我毫不在意地说道。 民工大哥原地权衡好久,终于把手伸向一捅豆油,见我没反应,这才甩开膀子,大米白面吭哧吭哧地往肩膀上扛。 “该不是拖吧?” 面对人群里蹦出的疑问,我故技重施,把装满钱的背包敞开。 这下,刚进来的客人如同打了鸡血,一个个疯了似的往楼里跑。 进门的客人越来越多,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们高兴,我比他们还高兴。 客人接踵而至,我笑意满满地坐在门口,静静地听着楼上不间断地尖叫,虞澜则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边。 每一个走下来的客人,脸上都挂着庆幸和喜悦,虞澜毫不吝啬地把钱交给客人。 时间在不断缩短,背包里的钱越来越少。 这时,忽然闯入一大堆人,粗略一看,至少十几个大汉,吓得我浑身一激灵,该不是有人来砸场子吧? 我定睛一瞧,领头的正是最开始来的民工大哥,而他身后的人,穿着打扮,与他无二。 我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图。 民工大哥刚走上,要说点什么,我对着上面一挥手:“一人一块,交完钱上楼。” 一听这话,民工大哥瞬间眉开目笑,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大步走了上去。 这群大汉刚走,几个穿着冲锋衣,背着旅行包的人就走了进来。 粗略一看,三男三女,一共六个人。 我一脸正色地望着他们:“门票一块。” 为首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看模样最多二十几岁,她大步走上前,把手抵在我面前:“我们是民间灵异探险队的。” 我赶紧伸出手,把手和她握在一起:“你好,你好。” 女孩望着楼上,低声说道:“我们看见你的广告了,特意来看看。” “广聚大厦的,真有那么邪乎?”女孩低声问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楼上,能录像吗?”女孩又问道。 我微微一怔,顿时喜上眉梢,对着楼上一指:“随便录。” 女孩似乎没想到我能一口答应,也愣了一下,又跟我确认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会在几个论坛同步直播。” “在哪个论坛直播,我想看看。” “喏。”女孩把手机上的二维码对准我,我一看,还是个不小的网站呢。 我一面看着手机,一面回应道:“没问题。” 我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作为专业的灵异探险团队,你们能来,是瞧得起这广聚大厦。” 女孩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那我们就上去了。” “希望,广聚大厦不会让我们失望。” 望着他们上楼的背影,我忍不住心中窃喜:放心吧,你们一定会失望。 人越来越多,小到上学的学生,大到中年人,还有一波专业的探险队,现在齐聚在广聚大厦。 眼看着背包里的钱已经见底了,门外的人还在不断往里涌入,其中不乏一些已经来过一次的人,又带着身边的人过来。 虞澜看着背包,低声说道:“我再去取点吧。” “不取了。” 虞澜不解地看着我:“客流量刚上来,咱们没钱了,你怎么收场?” 我呵呵一笑:“他们吃饱了,我们怎么办?” 第1282章:诡屋开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完,我已经伸出双臂,将还要进屋的客人全部挡了下来,陪着笑脸:“各位,今天名额已经满了,明天再来吧。” 一时间,聚集在门前的人群神色不一,有唉声叹气的,有嗤之以鼻的。 好说歹说,才和这些人约定好,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门,规则不变,限量一百人。 作为补偿,门口大米白面,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虽然拿不到钱,但是白嫖了这么多东西,这些人的沮丧被一扫而光,像极了发现花蜜的蜜蜂,一窝蜂冲向大米白面。 如果不是我眼睛尖,恐怕已经发生踩踏事件了。 人慢慢向外流动,最后一捆钞票也被人取走。 而那个探险队的人,还在楼上不停探寻,我看了看时间,天都快亮了。 日出东方,楼上的人终于下来了。 别的客人都是满脸喜悦的往下走,只有他们脸上挂满了沮丧。 我笑着迎了上去:“几位还满意吧?” 马尾女孩噘着嘴,一脸愁苦:“你可把我们坑苦了。” “哎呦,这怎么还谈得上坑你们呢?” 女孩叹了口气,不满地说道:“本来我们没打算来这,就是看了你的广告以后,我们临时起意才来的。来之前,我们在网上好一顿炒作,结果,现在网上骂声一片。” “你把广告做的那么响,结果什么都没有,你这不是坑人吗?”另一个探险队员帮腔道。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个结果可太好了。 我藏住喜悦,故作疑惑地问道:“你们没看见鬼啊?”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说完,女孩带着队员,从我身边一下挤了过去,连钱都没拿。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慢慢拿出手机,重新进到探险队直播的界面。 直播已经停止,我随手点开回放。好家伙,满屏的弹幕密密麻麻落在一起,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广聚大厦,从头到尾就是个谣言。 看到这,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 虞澜把我手机拿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弹幕,原地愣了好几秒。 过了好一会,虞澜用力锤了我一下,兴奋地说道:“你这招也太毒了!” 我强忍住狂笑:“这只是第一步。” “你还想干什么?”虞澜雀跃地反问道。 我收起笑意,凝神想了想:“第一出戏唱完了,等着看第二场吧。” “第二场叫礼尚往来!” 到了晌午,我搬了把椅子,悠哉悠哉地望着窗外,眼看着门外的人越来越多,我坐在翘着二郎腿,纹丝未动。 虽然我面带淡定,但心里的喜悦却怎么都压不住。 见外面的人如此着急,我故意把椅子搬在他们可以看见的位置。 一看我来了,门外的人把玻璃门敲的哐哐作响,大喊道:“开门啊!” 虞澜疑惑地看着我:“不让他们进来吗?” 我看了眼时间:“钓鱼的人,从来不着急,接着等。” “等什么?” “等时间。” 这注定是一场心理战,而打赢这场心理战的关键,就是摸透人性。 我故意让他们看见我,又故意不开门,我猜,他们的急躁,很快就会化成愤怒吧? 而愤怒的终极根源,则是因为得不到钱而着急。 起初他们只是隔着门喊几声,到了后来,已经开始晃动着玻璃门,门框上的灰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冷眼一看,简直如同暴动。 人越聚越多,甚至连正午的阳光都被挡住,屋外人头攒动,屋里泰然自若…… 第1283章:愿者上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前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隔着门缝大喊道:“你们先排好队,我再开门。” 反复喊了好几遍,门外的杂乱才慢慢平乱,杂乱的人群自动分成两排。 见此,我才慢慢拉开大门,但又把所有人都挡了下来。 我笑脸相迎地看着众人:“各位不要着急,谁都能参与。” “不过,这店面实在不大,容不下这么多人。每次只进十个人。” 此话一出,人群里又一次开始交头接耳,不难听出,他们十分厌恶排队这件事,只想快点拿钱走人。 但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因此而离开。 因为,贪婪才是人性里最致命的弱点。 从最开始,我已经精准的计划好每一步的实施,昨晚来的所有人,一定会把拿到钱的事散播给七大姑,八大姨。 已经有人把钱拿到手了,对于这件事,没人再去质疑。 这件事看似处处都是真的,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这些错误的信息,在无形之中给所有人传递一个畸形的信息——来了广聚大厦,马上就能领钱。 至于什么鬼屋也好,闹鬼也罢,早就被人抛到九霄云外。 当一个人被金钱懵逼了双眼,恐惧便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我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不耐烦的唠叨,看火候差不多了,我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如果实在不想等,我不勉强。” 说完,我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而是指着前面的人:“前十个人,往里进,一人一块,先交钱。” 此话一出,站在前排的人各个面露喜色,像是中彩票一样,拔腿就往楼里冲,有几个人兜里没零钱,直接甩出百元大钞。 我把椅子搬了出来,坐在门口,晒着暖烘烘的太阳,那些客人满脸无奈,只能耐心的等下去。 很快,第一批人走了出来,我故意把发钱的位置选在门口。 这种行为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更强烈的刺激。 第二批客人刚进去,人群中忽然出现了骚乱,有人从外面强行往人群里挤。 “哎哎哎,不许插队。” 虽然我还没看见人,但我还是喊了一句。 而这时,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影闯进我的视线,我微微一怔,但马上泛起喜悦。 我钓的鱼,终于来了。 几个道士把人群分成两波,北冥走在前面,学敏和惠恩跟在身后。 本来被强行分开的人群还有点怨言,但会有一看是几个道士,还是恭敬地稽首,称了一声道长,便纷纷让路。 北冥看见我在门口坐着,明显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我笑了笑,站起身子,转身就回到屋里。 转过头,北冥略带严肃地望着众人:“感谢诸位善男信女对法会的支持,贫道这就起法坛,护佑中原太平无忧!”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儿,从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您等我们探完险,您再做法会也不迟。” 北冥眉头一紧,低声喝道:“探险?胡闹!广聚大厦岂是你们儿戏的地方?” 顿了顿,北冥的语气微微软了一下,用长辈地口吻说道:“要懂得敬畏鬼神。” 这时,人群中走出几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少年,看年纪也就十几岁,一个个头发五颜六色,嘴里叼着半截烟,身上的衣服,除了铆钉,就是铁链。 “我说,你们别挡我们发财的路啊!” 说话这人,留着卡尺头,不算长的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耳朵上带着黑色耳钉,身上穿着破洞牛仔衣,一条铁链贴在皮裤上,左手搂着一个和他造型差不多的姑娘。 黄毛青年的一句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这几个年轻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仰起头,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注目的感觉。 北冥单手指向黄毛:“小小年纪,要懂得持重!” 黄毛蔑视一笑:“操。” “在学校听老师叨叨,在家听我妈叨叨,出了门,还得听你逼逼叨叨?”黄毛毫无惧色地看着北冥。 惠恩一闪身,从台阶上快步跑了下去,大喝一声:“放肆!” 说着,惠恩对着身旁的道士,吩咐道:“撵出去!” 第1284章:愿者上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几个道士刚要往前冲,黄毛顺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挑衅道:“你试试?” 一看亮刀子了,我一下就坐不住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目的,白白搭上别人的性命。 我从屋里走了出去,走在北冥身边,低声道:“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心里没忌惮,下手没轻重。” 北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简单点说,他掏出刀子,真敢往人身上扎!”我又补了一句。 惠恩侧目看了我一眼,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而且眼中流露出一丝迟疑。 看得出来,他也在权衡。 但他门下的道士,已经和黄毛僵在一起了,如果现在被一个社会青年吓住了,惠恩等人便有些下不来台。 这时,黄毛把刀调转方向,直逼北冥:“老不死的,我告诉你,别在这碍爷爷的事。” “赶紧滚,别让刀子扎你身上。” 北冥怒喝一声:“小小年纪,怎敢如此猖狂?这楼中之物,足够你死上百次,休要在此无理取闹!” “我可去你妈的!” 黄毛骂骂咧咧地拿出手机,差点怼在北冥脸上:“你们村里刚通网啊?广聚大厦里狗屁都没有!” 我用余光一瞥,黄毛手机播放的画面,正是昨天晚上探险队直播的画面! 这纯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黄毛这一句话,颇有号召力,其他围观的人也马上应和着。 “这楼啊,纯粹是在扯淡。” “可不,那么多人进去,啥事都没有。” ……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虽然嘈杂,但能很清楚的听见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而且,这种言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北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手机,直到画面播放完,北冥的脸色已经被震惊写满。 “看完了么?” 黄毛把手机收回来了,大声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广聚大厦的事,你还在这装神弄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砸了你这把骨头?” 字里行间,不难听出来,黄毛就是个典型的愣头青。 而这种愣头青,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北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头转向我,咬牙问道:“是你做的手脚?” 我两手一摊:“别含血喷人啊,我什么都没干。” 学敏故作叹息道:“师侄啊,你这是何必呢?” 不等我说话,北冥一把拦住学敏:“此子巧嘴滑舌,莫要与他争论,更无需听这些无稽之谈。” 惠恩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无关人员,速速离场!” “众弟子,清场!” 惠恩威风凛凛的几句话往外一甩,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所有人群一拥而上,大声抗议道着。 那些小道士拼了命在维持秩序,用身体拉成一道人墙,把几个掌门护在里面。 最兴奋地当属黄毛,振臂大呼:“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对啊!广聚大厦是你家的?” “我们整整排了一上午的队,你说不让进,那就不进了?” …… 我在一旁抱着肩膀,冷眼看着闹哄哄的人群。 如果说黄毛是个愣头青,那惠恩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本来双方情绪都很敏感,你又装大半蒜,开始准备清场,这不就是等于正面开战吗? 永远不要和群众的利益作对,这个道理,惠恩不懂。 双方矛盾渐渐呈现白热化,一群老百姓拼了命的想进去,一群道士严防死守。 这时,一直坐着收款的虞澜,走到我背后,低声问道:“会不会出大事?” 我负手站在墙边,笑着反问道:“还记得第二出戏,叫什么吗?” 虞澜想了想:“是,礼尚往来?” “没错!” 我用下巴指了指人群:“你再猜猜,谁现在最难受?” “这些道士?” 我点点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趴在虞澜耳边,小声说道:“他们今天若是松口,把人放进去,他们以后也就没什么威信力了。反之,那么他们就彻底和群众成了对里面,以后的香火都成问题。” 望着人群,虞澜脸上有些担心,但还是对我竖起个大拇指。 “我担心事态扩展。”虞澜还是有些担心。 第1285章:因果循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自信地摇摇头:“放心吧,肯定不会出大规模的械斗,现在已经足够这几个人道观的难受的。” “感觉,他们一直都挺尊重这些道士的,怎么突然闹成这个样子?”虞澜喃喃地问道。 我嗤笑一声:“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在金钱面前,所有的信仰都一文不值。” 我虽然笑了,但我心中并没有那么高兴。 这些群众现在的表现,虽然对我很有利,但确实有些可悲,在金钱利益面前,毫不犹豫地丢掉信仰。 几分钟前还毕恭毕敬叫着道长,几分钟后已经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难道不可悲么?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这正是民之愚昧。” 这时,人群中突然又挤出一群人,我不明所以地朝前看去,不知又出了什么状况。 这群人至少有十几个,一进来便满眼怒气地看着北冥几人。 “哎呀,孙会长。” 学敏率先开口,认出了领头的胖男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惠恩连忙接茬道:“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群愚民,愣是拦在这,法会没办法开。你说,耽误了你们财运,这如何是好?” 我一咂摸牙花子,心中倍觉有趣。 惠恩这人,你说他聪明吧,但他干的事都挺没脑子。你说他傻吧,他一开口,还能把别人的利益牵扯进来。 就像是眼前的这个孙会长,惠恩硬生生地把这事和他的利益挂上钩了。 啧,看不透他。 孙会长脸上没有丝毫地笑意,冷冷地说道:“今年的法会,不用做了。” “啊?”惠恩面露惊讶。 “不光今年不用做了,以后都不用了。” 面对惠恩的疑惑,孙老板毫不客气地又加了一句。 孙会长活动活动脖子:“整个网络都在传广聚大厦的事,我们商会开了个内部的会,一致认为,这法会没什么做的必要了。” 北冥站了出来,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丝心痛:“怎么可以通过晚上的只言片语,就断定广聚大厦的事?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这法会,必须要做!”北冥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孙会长摇摇头,也不退让半分:“如果你执意要做,我不拦着。只是,做法会的钱,我们一分都不出。” 惠恩马上翻脸了:“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不等孙会长说话,那黄毛青年又一次站了出来:“你们一把年纪了,人家撵着都不走?你们是癞皮狗吗?” “赶紧滚啊!” 有了孙会长站在旁边,黄毛更是盛气凌人。 而他的这一句话,也瞬间造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所有人都如同驱赶丧家犬一样,对着这些道士一顿猛喷。 所谓风水轮流转,昨天你们就是这么难为我的,今天你们也尝尝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还他妈不滚!” 黄毛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满脸亢奋地摘下腰上的铁链子,对着北冥就抽了过去。 他这一招,谁都没想到。 北冥被结结实实地抽了一下,一道从眉毛延伸到下颚的血印子,登时出现在他脸上。 黄毛唯恐天下不乱,又是大喊了一句:“一群江湖骗子,往死打!” 果然,法不责众这件事,似乎已经深入人心,谁都不愿意错过这种便宜仗,一个个抡拳踢腿,把学敏几个人裹在人群中。 我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北冥、学敏和惠恩,还有几个小道士,一共被揍了二十三分钟。 这场施暴的停止,并不是因为谁的良心发现,而是这群人一个个都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看这样子,八成是打不动了。 眼见着学敏他们几个人,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阻挡这群人赚钱的人,也终于没了。 黄毛擦擦额头的汗,对着我问道:“现在能进去不?” 我把身子往边上一闪:“当然能。” 黄毛脸上露出得意地一笑,大步跑了进去。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索性就不限制人数了,随便往里进。 转头我看向蜷缩在地上的几个人,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北冥站在最前面,也是最惨的那个,本来飘逸的胡子被人拽下去一半,剩下那一半,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参差不起,至于脸上,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伤。 毕竟,脸上除了血,就是别人留下的脚印。 第1286章:因果循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斜靠在墙面上,冷笑着拿出手机,拨了个120急救电话。 惠恩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说起话来,嘴里直漏风:“你别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放过你。” 我嗤笑一声:“你想多了,我只是怕你死在我门口,影响我做生意。” 学敏扶着墙面,也和我直接撕破了脸皮,威胁道:“你不要觉得有张老虎给你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 “没想到,还真是你做的手脚。” 北冥年纪最大,受伤也最严重,一说话,从嘴里吐出一颗牙齿。 我笑了笑,转头进了屋。 很快,急救车拉着警笛开到广聚大厦的门前,学敏他们几个,都被抬上担架。 我站在一旁,拿着手机,咔嚓咔嚓地在拍了起来。 他们几人的狼狈相,全被我收到手机当中。 紧接着,我把照片全都发给了虞澜。 “找几个大点的论坛,把照片挂上去。” 说怕他们死在我门口,那只是个说辞,我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对了,标题就写一句话。” 我想了很久,尴尬地笑了笑:“算了,我文化实在有限,你看着弄吧。” 虞澜狡黠地一笑:“交给我。” 望着救护车疾驰离去,我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我想起崇明在高丘山上说的那句话——杀人者,终究被杀。 坑害别人,同样如此,自食恶果只是早晚的事。 我和虞澜也按照当初约定,把所有的钱都散了出去,发到最后,钱已经不够了,虞澜只能自掏腰包,给这件事画上圆满的句号。 傍晚,燥热随着时间的移动而渐渐退去,微风徐徐,拂面而来,吹的四经八脉都通畅无比。 我沉迷在胜利的喜悦中,久久不能自拔。 唯有一场庆功宴,方能示我心头之喜。 我和虞澜特意挑个比较大的饭店,虽然师傅一直告诉我勤俭持家,但如今也顾不得了,我和虞澜两个人,整整点了十道菜,甚至还点了一瓶白酒。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扬眉吐气,值得以这种方式来庆祝。 虽然,确实有些铺张浪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和虞澜大概算了一下,为了扳倒这几个掌门,竟然花出去三百万有余。 虽然这笔高昂的费用已经在我意料之中,但真正面对这个数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头发颤。 不过,我也有些庆幸。 按照正常的计划,我本想连送三天,多亏在第二天就已经结束了,否则这数字又要往上叠加不少。 当虞澜提及到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我也只是笑笑。 我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庆功宴,更像是一场壮行酒。 我和五大观的事,并没有结束,反而只是刚刚开始。 老话说,酒要少吃,事要多知。 即便我现在非常得意,但远远不敢忘形,眼看着吃的差不多了,我和虞澜就准备回到宾馆。 毕竟,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呢。 出了门,风一吹,白酒的后劲瞬间翻涌上来,我顿时觉得脚下发飘。 我深知自己不胜酒力,白酒的存在,只是为了应景。 方才,我喝的白酒,还不足一两,没想到,这东西后劲这么大。 “要不,咱俩打车回去吧。” 虞澜一手扶着我,一面担心地问道。 我笑着摆摆手:“难得高兴,咱俩散散步吧。” “都说搞对象最怕有路灯,咱俩还没试过呢。” 或许是酒精的加持,我连说话都变得大胆许多。 虞澜笑着锤了我一下:“还想耍流氓啊?” “你试试?” 说着,我拉着虞澜的手,一闪身钻进了公园的小径。 这地方黑黢黢的,路灯都照不进来,确实很适合说点悄悄话。 路上,我和虞澜有说有笑,这种喜悦和轻松,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成就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这辈子都在追名逐利。 不为其他,只因为站在山峰俯视众人的感觉,真的很爽! 那是独属于胜利者的味道。 就在我满心的欢喜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当我回头一看,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我身后。 下一秒,我只觉得脑袋被重物所砸,脑袋里一阵阵嗡嗡响,便再也没了意识…… 第1287章:绑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等我再一次醒来,天灵盖传来阵阵钝痛,而我已经身处在不知名的黑暗中。 愣了几秒后,我活动下手脚,却发现手脚已经被绳子彻底绑死,而我嘴里也被塞上了不知名的物体。 我用力挣了挣,心里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我又想办法用口腔感受一下嘴里的物体。 坏了! 绑我俩的,不是蟊贼,绝对是经养老道的绑匪! 我嘴里被塞的不是麻布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块海绵。 海绵有吸水的功能,塞进嘴里,很快会将口中的唾液吸收进去,让人叫不出,更吐不出。 而我手脚上打开绳结,会随着我挣扎,而继续缩紧。 这是典型的海盗扣,本是海盗绑桅杆用的手段,后来被各路大盗学去,到了后期,已经成了绑人的不二选择。 如果没有外力帮助,根本不可能挣脱。 而用身体感知了一下,我应该是被塞进了麻袋里。 我赶紧扭了扭身子,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黑暗中传来几声呜呜的回应,我这才微微踏实一点。 但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安慰她,只能用同样的呜呜低吟,来给虞澜一些安慰。 这时,我身下忽然传入微微颤抖,与其同时,还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这绑匪想把我俩带到哪? 我冷静下来,一点点分析着,这人究竟是图财还是害命? 要说图财,我俩似乎从没漏过黄白之物,更不曾炫富,虞澜有多少钱,连我都不知道,更别提外人。 那么,就是害命。 想杀我的,只有学敏他们几个。 但北冥为人持重,学敏胆小怕事,惠恩只是一个墙头草,根本拿不出主意。 况且,学敏知道玄虎的存在,所以一直不敢对我们下杀手。 就算他们恨我入骨,可他们终究是五大观,犯不上触犯法律。 车子一路疾驰,剧烈的震动感从我身下传过来,加上脑袋刚才被人砸了一下,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许久之后,一阵刹车声传来,震动感随之消失,惯性让我来回翻滚几下,四肢被撞的生疼。 “咔哒” 我头顶上传来一声机械开关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重力把我拎了起来。 “咚。” 这人一松手,我直接被摔在地上,我刚一着地,耳旁就响起同样的闷响,随之而来的是虞澜的一声闷吭。 这时,我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阵橘黄色的灯光突然射了进来。 长期在黑暗下,让我一时半会没办法适应光亮,只能眯起眼看着四周。 四面是青灰色的水泥墙,一盏橘黄色的大灯光正悬在我头上,地面上散落着些许水泥块,角落里堆放着一堆啤酒瓶子。 我跌坐在地上,回头一看,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停在我身后,后备箱的盖子还没来得及关上。 估计,我就是坐这玩意来的。 而摆在我面前的,则是两张空落落的椅子。 这时,一个壮硕的男人从我身后走了出来,一把将我从麻袋里拖了出来,一把摁在椅子上。 男人用力一拽,撤掉我嘴里的海绵,弄的我连连干呕。 我缓了缓,以一股恳求的语气,对着男人说道:“你把她也放出来,行不?” 男人冷脸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沉默了半晌儿,我又说道:“你对我怎么样都行,但我劝你对她客气一点,惹急了她背后的人,你真没什么好果子吃。” “哈哈哈哈。” 昏暗的墙角里传来一阵笑声,一个精瘦的男人,渐渐走进我的视线。 这是一个特别瘦的男人,颧骨高高凸起,两腮呈漏斗形,无袖的跨栏背心在他身上像个大袍子,风一吹,能清晰地看见他每一根肋骨。 这身材,绝对让每个女生都羡慕。 我死死地盯着他,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我确定不认识他。 这男人慢慢走进,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地椅子上,脸上挂着笑意:“你说她身后的人?张老虎啊?” “嗤” 男人嘴里发出不屑地笑声。 “看你面生,想必是求财吧?”我率先发问道。 在这种环境下,只有快速占据主动权,才有反击的余地。 “我叫张茂,把你请过来,是要跟你谈点事。”男人慢悠悠地说着。 我暗自松了口气,若是谈事,那我俩就没什么生命危险。 第1287章:绑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绳结,问道:“这是你请人的态度?” 张茂又是几声大笑,微微扬起下巴:“听说你挺能打的?” 说着,张茂一摊手,一脸正色:“我打不过你。” 不等我反应,张茂对着身后的人一呶嘴:“把他腿废了。” 站在我旁边的壮汉,转身钻到面包车里,拿出一把长柄橡皮锤,用脚踩住我的腿,抡起锤子奔着我膝盖就砸了过来。 卧槽!玩真的? 我本能的往后一缩,将膝盖避了过去,大锤直接砸在我小腿骨上。 闷痛感瞬间遍布全身,我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这一锤子而消散,即便我咬紧牙关,但惨叫声依然顺着我牙缝往外钻,身子像是煮熟的面条,直接跌落在地面。 “扶起来。”张茂对着壮汉一呶嘴,轻飘飘地说道:“接着砸。” 这人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把我找过来,绝对不是想废了我腿!” 赶在锤子落下之前,我忍痛大喊一声。 如果他只是想废了我,在路上就能动手,犯不上大费周章地把我带到这。 张茂笑呵呵地看着我:“你还挺聪明?” 废话,没点脑子,我能活到现在? 张茂给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回去。 转过头,张茂翘着二郎腿,两个胳膊抱在胸前:“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这地方留不得你。” 说着,张茂从兜里摸出一颗烟,点燃后又将一口烟圈吐在我脸上。 “我惹谁了?”我反问道。 张茂无所谓地撇撇嘴:“你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吗?” 腿上的痛已经弱了不少,我尽量保持淡定,说道:“就算让我死,你也让我死的清楚点吧?” “大胆告诉他!” 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张茂嚯的站起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门外,我的目光也一同转到外面。 门外走进来的人,是惠恩! 惠恩的出现,确实出乎我意料,我没想到,他们真的有胆子绑我。 本来我还想跟张茂迂回一下,看看谁在背后下手。 没想到,始作俑者竟然主动现身。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已经没必要去和他讲道理了,赶紧想个脱身之计,才是当下最急迫的事。 可我的手脚都被绑着,别说反击,就连动一下都是奢望。 客观的说,我和虞澜是一块不折不扣的猪肉,张茂是刀,惠恩则是持刀的厨子。 惠恩身穿便装,脸上的伤还没好,孤身一人,连随从都没带,大步走了进来。 不等我说话,张茂先不乐意了。 “你怎么来了?” 字里行间,隐约感觉到张茂有一丝不悦。 惠恩斜眼看着张茂:“我花钱雇你,还不能来看看?” 说着,惠恩就要往前走,却被张茂挡住。 张茂语气颇为不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这么不信我,你找我干嘛啊?” “注意你的身份和你说话的态度!”惠恩不客气地说道。 张茂两眼盯着惠恩,手上的烟头狠狠向下一摔,冷笑着说道:“我办事,你拿钱。咱俩早就说好了,我办事的时候,你们不能看,你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解决不好,岂不是又要给我惹麻烦?” 张茂一转身,把橡皮锤拿了起来,递在惠恩手里:“来,你觉得我处理不好,你自己砸。” 见惠恩迟迟不接,张茂一把拽过惠恩的手,把锤子强行塞到他手里:“拿着啊!” 惠恩用力一扯,收回胳膊,腮帮子抽搐几下,没再说什么。 张茂白了他一眼,把锤子甩在一旁,嘟囔了几句脏话。 “买凶杀人,你们胆子可不小啊。”我带着丝丝玩味地看着惠恩。 第1288章:买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惠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可不想徒增杀业。” 呵!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恶心呢? “你刚才问,为什么把你带到这,是吧?”惠恩又问道。 我点点头:“总要死个明白。” 惠恩端坐在椅子上:“我也不怕告诉你。” “你,不该碰广聚大厦。” 我前后想了想,笑道:“你们不管,还不让我的管,这是什么道理?” 惠恩站在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可知道这一场法会,中原的商会,每年要给我们送多少钱?” “这个数。” 说着,惠恩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万?”我疑惑地问道。 惠恩面色愈加寒冷:“但是因为你的存在,这笔钱,我们赚不到了。” “你把我们的蛋糕彻底掀翻在地上,你说,你是不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我喃喃地嘟囔着,随即重重点点头,冷笑着说道:“你说的对,我罪有应得。” 惠恩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广聚大厦已经在这立了很多年了,商会愿意捐钱,我们愿意做法会,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你非要破坏这个平衡!” “啪!” 惠恩越说越气,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扇了过来。 惠恩一手卡着我脖子,指着我鼻尖,怒喝道:“你一个外地人,非要跑到这来装大半蒜,最后闹的所有人都鸡犬不宁!当初,我们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非但不走,反而变本加厉!” 说完,反手又是一个嘴巴子。 我晃了晃脖子,鼻腔里有些热流涌出,鼻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我裤子上,是如此的鲜红。 我抽抽鼻子:“你的意思是,我断了你们财路了,是吧?” “只是财路?”惠恩怒气冲冲地喝道:“你彻底破坏了我们这份平衡,你让我们在信众面前,颜面尽失!你毁了五大观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 我试探性地问道:“真的毁了吗?” “被你毁的一点不剩!” 我点点头,忍不住仰天长笑,一直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惠恩厉喝道。 我硬生生压住笑意,面无惧色地看着他:“我笑,我的目的达成了!” “你恬不知耻跟我说苦心经营?就经营圈钱了?” 我越说越气,也不管眼下什么情况,大骂道:“咋的?你师傅就教你用道法敛财了?现在还敢玩绑架,你他妈是土匪啊?” 面对我这番怒骂,惠恩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气定神闲。 “骂吧,使劲骂,反正你也骂不了多久了。”惠恩笑道。 我把脖子伸长,怒喝道:“来啊!你杀了我啊!” 惠恩淡定地摇摇头:“我说了,我不造杀业。” 转过头,惠恩对着张茂说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张茂从怀里掏出个瓶子,交到惠恩手里。 惠恩看着瓶子,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吗?” 见我怒目而视,惠恩面带和蔼地说道:“都跟你说了,我呢,不会杀你,你别这么看着我。” 说着,惠恩把瓶子在我面前晃了晃:“看见了么?只要把这玩意给你吃上,你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 惠恩一拍脑门:“哎呦,老糊涂了,差点忘了。这玩意不但能让你失声,你身上所有筋脉都会萎缩,到了那时候,你也只能瘫在床上。” 说罢,惠恩捏着我的脸,狞笑道:“,五大观的事会彻底烂在你肚子里了,而在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我咬牙望着惠恩:“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有如此心机!” “你做这些事,就不怕连累其他人?” 惠恩一咂摸嘴:“连累?你觉得,今天你坐在这,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吗?” 我叹了口气:“行,我算看明白了,弄垮我,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对吧?” 惠恩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脸颊:“你犯众怒了。” 这期间,我不断和惠恩兜着圈子,实则在不断思索如何反击。 就在我拼命找对策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玄虎曾经说的一句话——真正的高手,可以把任何部位都当成武器。 一时间,计从心起。 “行,我也不挣扎了,来吧。” 我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第1288章:买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惠恩把手指向我虞澜:“把她拖过来。” 张茂解开麻袋的时候,惠恩半弯着腰,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把药吃下。” 我死死地瞪着惠恩,怒火把我的眼球灼烧的发烫,我咬牙切齿地说道:“祸不及妻儿!” “杀人很容易,但我更喜欢诛心。”惠恩笑嘻嘻地说道:“你越是不让,我越要弄!” 惠恩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半撅着屁股,那张狰狞的脸,正好停在我面前,和我不过咫尺,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惠恩的脸上挂着如变态一般的笑意。 “咳” 惠恩一张嘴,一口老痰正吐在我眉心。 我深吸一口气,任凭粘痰不断滑落,在我脸上划出一道湿泞的痕迹。 惠恩还是不肯放过我,用手拍着我的脸:“学敏说你很能打。来,你打一下,我看看。” 我用余光撇着虞澜,张茂已经把麻袋彻底解开,虞澜半个身子也漏了出来。 不用再等了! 我脑袋重重向前一磕,额头直接撞在惠恩的鼻梁子上,人的面部,除了眼睛,就这个位置是最脆弱的。 惠恩嘴里痛呼一声,脚下往后退了以几步。 即便我现在手脚都被束缚住,但我腰上的力量依然能爆发出来,我瞬间化身人肉炸弹,铆足浑身力气,重重往前一压。 把惠恩压在身下的一瞬间,我以鸡啄米的速度,用额头不断撞击惠恩的脸颊。 这时,张茂反应过来,赶紧松开虞澜,飞起一脚,踢在我肋下。 我顺势往下一滚,从惠恩的身上,滚到他侧面。 惠恩捂着脸,痛叫中掺杂着怒骂:“给我弄死他!” 张茂也不含糊,抬起脚,迎面跺了下来,我被捆的死死的,根本躲不开。 但,束手就擒,从来不是我的选择。 老子就是死,也他妈得拉个垫背的! 我赶紧挪动身体,重新滚到惠恩身上,张茂被我这么一晃,本应该落在我脸上的脚,落在了我后背上。 我身下的惠恩被这一脚,压的一声闷吭:“你、你他妈看准了。” 张茂微微一怔,又抬起一脚,我故技重施,仗着自己的武术底子,以最快的速度闪开,这一脚,直接踏在惠恩的胸口。 张茂最多算个地痞,我好歹学过正统武术,论速度,他还真不够看。 “噗” 惠恩躺在地上,又是一声闷吭。 趁着张茂发楞的时候,我把身子紧贴在地面,两脚支地,腰部悬空,以肩膀为轴心,整个下半身横着扫了出去。 张茂前一秒刚反应过来,后一秒已经跌落在地上。 我像是蛆虫一样,快速朝着虞澜拱去。 刚才,我一直在等,等的就是虞澜从麻袋里出来,麻袋的绳结并不紧,但是解开却需要两只手配合。 而海盗扣虽然很紧,但解开的方式却特别简单,只需要找到副绳,向下一拽,整个绳扣就打开了。 我迅速找到虞澜手上的绳扣,用牙一咬,绳扣刚有些松动,一阵蛮力却把我怼在地上。 我回头一看,惠恩两手拎着橡皮锤,又一次将其抡起。 我刚闪开,却又马上把身子挪了回来,硬生生接住这一下。 只要我躲开,这锤子就得落在虞澜身上! 虞澜嘴里呜呜的低吟着,我怒目大喝:“千万别挣!” 回过头,我用力往前一扑,把惠恩撞了个趔趄,我飞身扑起,一口咬在惠恩的小腿上,咬的他惨叫连连…… 第1289章:疯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近乎于疯狗式的进攻,让惠恩跌坐在地上,他手里的锤子应声落地,两手攥拳,拼命砸向我太阳穴。 此刻,张茂也加入进来,两手摁在我肩膀上。 而我体内的兽性已然让我红了眼,我侧过头,一口咬住张茂的小拇指,清脆的骨骼挤压声在我口中爆开。 我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牙齿! 张茂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摁在我肩膀的手,也没了力气。 我顺着惠恩的脚快速向上蠕动,惠恩像是触电了样,在地上不停翻滚抽搐,想把我甩下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终于拱到惠恩的腰部。 我看准他的裆部,把身子弯成虾米,脑袋直接顶在他命根子上。 “啊!” 一声惨叫后,惠恩再也没有翻腾的力气。 几个呼吸间,我快速爬向他身上,也不管是什么部位,一开口直接咬在他鼻头上。 登时,我只觉得嘴里又滑又粘,一股咸味迅速占据味蕾。 操,大鼻涕! 惠恩只顾着张嘴大叫,根本没力气反抗。 一时间,我差点呕出来。 我刚忍住呕吐感,但我马上不忍了,又故意往下咽了几口气,让食物在我胃里不断翻腾。 “呕” 一股呕吐物顺着我嘴里喷出来,而惠恩还在张嘴大叫,呕吐物一点没浪费,全都落进他嘴里。 惠恩微微一怔,两眼瞪的溜圆,四肢不断挣扎,张口就要往外吐。 我抬起额头,又一次撞在他嘴上。 这下,他刚想喷出来的东西,被外力生生顶了进去。 我眼睁睁看着惠恩喉结蠕动了一下,这一口好东西,被他咽的一干二净! 眼看着两人都丧失了战斗力,我再次蠕动着身体,奔向虞澜。 虞澜也以同样的方式快速接近我,一见面,虞澜很有默契地把手拿了上来,我用鼻子把主绳拨到一旁,用牙叼副绳,往下用力一拽,绳子瞬间脱落。 不等我说话,虞澜已经扑了上来,开始解着我身上的绳扣。 但虞澜的手却非常不听使唤,两只手不停地在抖,非常简单的拉扯,竟如登天之难。 “别急” 催促在现在没有任何意义,安慰才是最佳选择。 虞澜终究是细皮嫩肉的大小姐,长这么大,哪遭过这种罪?如今手脚不好使,也是请情理之中。 虞澜面色越来越急,惠恩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可刚站起来,又马上蹲下,不停地干呕着。 “簌。” 我蓦然感觉身子一松,两个手瞬间获得自由,我赶紧解开自己脚上的绳结,又把虞澜的脚松开。 我刚站起来,脚上的酸麻让我差点跌倒,我把脚尖抵在地上,晃了晃脚腕。 “嘿!” 我原地起跳,一记贴面脚,带着破风声踢向惠恩,惠恩还蹲在地上扣嗓子眼,来不及防备,被这一脚瞬间掀飞。 回头我看向张茂,凝神想了想,捡起刚才绑着我的绳子,三下五除二把张茂的手脚绑上。 张茂冲着壮汉大喊:“别他妈像个柱子似的杵着了,动手啊!” “你不是,不让我动手吗?”壮汉有些无辜地说道。 壮汉的语调特别慢,鼻音又特别重,听起来像是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操!我他妈现在让你动!” 闻言,壮汉像个笨熊一样,张开双臂向我扑来,我身子一矮,从他腋下钻过,返身一脚,蹬在他腰上。 壮汉只是微微趔趄几下,而他身上的肌肉,把又力量反弹回来。 别的不说,单说这身体素质,绝对是个难缠的主儿。 想到这,在后背乘势追上,一脚踢在他腿弯上,在他马上要倒下的一瞬间,我抓住他脖子,反向用力一背,后背上顶,用一股巧劲,把壮汉彻底摔了出去。 这一下,砸起阵阵灰尘,壮汉闷吭几声,又慢慢站了起来。 好家伙,这货真他妈抗揍! 张茂骂骂咧咧地指挥着,我回头死死地瞪着他:“你要再逼逼叨叨,我现在就撕开你的嘴。” 顿了顿,我又指着他鼻子,低喝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别给自己找事。” 说完,我大步从张茂面前走过去,一把将惠恩拽了起来,将其怼在墙角。 第1290章:疯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拉扯下,惠恩脸上的旧伤开始崩裂,咕咕鲜血渗透纱布。 我死死拽着惠恩的衣领,低声道:“你不想造杀业,但是我想。” “法治社会,你不能杀我。” 我用拳背一直顶在惠恩的喉咙处,以至于他一说话,显得特别沙哑。 我一记直拳砸在他心窝:“你好意思跟我提法治社会呢?” “虞澜。”我轻声呼唤了一句:“把你自己做出来的哑药拿过来。” 虞澜一怔,四下看看:“我背包没了。” 我对着虞澜呶呶嘴:“去车里找。” 不一会儿,虞澜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将其交在我手中。 “咱俩比比,谁的药劲儿更猛!” 说着,我已经捏起惠恩的脸颊,准备把一整包都倒进去。 惠恩贴着墙面门,努力摇头,死命的挣扎。 但,我压根没往他嘴里倒。 我嗤笑一声,慢慢松开手:“你这么怕死啊?” 惠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猛吞了几下口水。 见他咽的这么卖力,我嘲讽道:“没吃够?还回味呢?” 一听这话,惠恩又要吐,我一拳直接砸在他嘴上:“给我咽回去!” 惠恩无力地靠在墙上,两眼空洞地望着我。 半晌儿,他嘴里冒出一句微不可闻的话:“别杀我。” “求饶就应该有求饶的样子。”我面带平静地看着他。 他这个反应,我一定都不奇怪。 一颗墙头草,还指望他有多硬的骨气? 我从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因为这么个败类,我犯不上背上人命官司。 况且,他活着,远比死了更有价值。 惠恩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张茂,低语道:“给我留点脸面,我保证再也不惹你麻烦了。” 说完,惠恩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我说你这人挺有意思啊,前面差点要我命,现在一句再也不找我麻烦,就打算把事儿平了?” “你是觉得自己太值钱了,还是觉得我不值钱啊?” 惠恩连忙摆手,略低祈求地说道:“我给你钱,行吗?” 我用手拍着惠恩的脸:“你也就这点伎俩了。” 顿了顿,我转身搬过来两把椅子,和虞澜坐在惠恩对面。 “蹲下,我不喜欢仰头说话。” 听完,惠恩还是不自觉地暼向张茂,磨磨蹭蹭地蹲在墙角上。 “你怕他?”我问道。 惠恩蜷缩在墙角,低声说道:“我不是怕他,万一传出去,我以后也抬不起头了。” “行了,我不跟你废话。” 我摆摆手,直接拐进正题,问道:“今天这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是、是我们几个商量出来的。”惠恩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无语地看着他:“你们几个是猪脑子吗?三个人凑在一起,就想出这么个损招?” “北冥,你,还有学敏,对吧?”我有确认了一遍。 “是、是。” 说完,惠恩赶紧看了我一眼:“你可别说出去啊。” “你有资格谈条件么?”我不客气地反怼道。 我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还商量什么了?赶紧麻溜说,别让我一句句问!” 惠恩的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转:“说把你弄残了,然后把你送到收容站,再把你遣送回家。到时候,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你那几个师傅,也追查不到我们。” “没了?” 惠恩瞪着眼睛,三根手指冲天:“我发誓,真没了!” “广聚大厦的亡魂,你们见到了吗?”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惠恩抬头看了我一眼:“见过。” “那为什么不除掉。” “要是一次性除掉,那谁还给我们钱?” 见我脸色愈加阴差,惠恩连忙说道:“我们是互惠互利,我们图财,他们图平安,就算价格高点,这些人也没什么怨言。” “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呢?” 我实在忍不住,又踹了惠恩一脚:“收费高也就算了,收完钱还不办事。你们在这放长线,钓大鱼呗?” 我望着水泥墙,有些出神,喃喃道:“你们是真牛逼啊,愣是把一座鬼楼变成了聚宝盆。” “牛逼!” 回过神,我对着惠恩竖起大拇指。 顿了顿,我捡起地上的纸包:“我问完了,你该吃药了。” “啊?” 惠恩神色大变,站起身子就要跑,被我一脚踢我了墙角。 这一次,我没手软,掰开惠恩的嘴,把一整包药粉都倒了进去。 第1291章:布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惠恩两手掐着自己脖子,用力地干咳,却被我一把将嘴捂住。 一时间,整个厂房只剩下惠恩充满绝望的呜咽。 片刻后,粉末已经在惠恩嘴里融化,惠恩后背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我有解药。”我轻声说道。 一听这话,惠恩身上一僵,随后马上跪倒在地,不顾形象地冲我磕着头,嘴里不断求着解药。 我哈哈一笑:“其实,我给你吃的是败火的中药,压根不是哑药。” 惠恩磕下的头瞬间愣在半空中,慢慢抬起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耍我?” “不行么?”我反问道。 惠恩抿着嘴,用力点点头:“你狠。” 说罢,起身就要走。 “你就不怕我骗你吗?”我冷声问道。 惠恩慢慢转过身子:“你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又耍了你一次。”我指了指地上的牛皮纸包:“这就是哑药。” 并非我在这搞恶趣味,而是面对惠恩这种人,我不得不防。 其实,我给他吃的就是虞澜做的哑药,但我必须用这种方式,让惠恩心里没底,他越是吃不准,我的主动权就越大。 惠恩面含复杂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紧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一转身,准备大步离开。 我转头看着虞澜:“这药劲儿,大概多久能上来?” “最多半个小时。”虞澜捂嘴轻笑道:“不过,那一整包药粉,最少五个人的剂量,估计也就十几分钟,就能看见效果。” 我点点头:“那就等会吧。” 惠恩走后,张茂一直让我把他放开,我压根没理他,兀自掐算着时间。 没用多一会儿,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惠恩涨红着脸,我一手捏着自己脖子,脚步十分慌乱,连跑带摔的冲到我面前,一见面,对着我和虞澜砰砰的磕着响头。 我轻笑一声,问道:“信了?” 惠恩嘴里呜呜地低吟,捣蒜一般的点头。 我对着虞澜呶呶嘴:“把解药给他吧。” 惠恩忙不迭地接过解药,一仰脖,全都塞进嘴里。 好一会儿之后,惠恩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你到底要干什么?” “信了?” “嗯。” 惠恩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惠恩:“你别高兴的太早,这药一旦吃上,便终身离不开解药。这只是将你体内的毒素暂时压制一些,一旦毒发,你就会彻底失声。” 惠恩脸上陡变,满脸惊骇地看着我,我则用平静地目光和他对视,一言未发。 片刻后,我指了指门口:“你可以不信,就像你刚才那样。” “看你刚才走的时候,多潇洒。” 临了,我又挖苦一句。 “我……”惠恩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信!” 我暗呼一口气,总算没失策。 如果没有刚才那一出半真半假的戏,我肯定拿捏不住这个老狐狸。 我单方面宣布,从这一瞬间,他已经成为我笼中的猎物! “信就好。”我满意地点点头:“给你解药,倒也容易。” “说吧,要多少钱?”惠恩垂头丧气地问道。 “张嘴是钱,闭嘴还是钱!” 我一把拧住惠恩地耳朵,用力往上一提:“你眼睛里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惠恩吃痛,两手包在我手上:“轻点,轻点。” 我愤愤地松开手,把惠恩往后一搡。 “你废了这么大力气,不要钱,还能要什么?”惠恩揉着耳朵问道。 “我要你,听我的话。”我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惠恩瞪着眼睛,略带祈求地说道:“我真的只是想混口饭吃,别的事我不想参与。” “混口饭吃?”我笑了起来:“你还真谦虚,你这不是混口饭吃,你是想吃了整个中原!” “少废话,眼前就两条路。要么,跟我混,要么,等着变哑巴。”我不耐烦地甩出一句话。 第1292章:布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惠恩半低着头,眼珠叽里咕噜地转,两手死死地扣着裤缝,像一个被通知找家长的学生,汗水瞬间鬓角流淌,窘迫与紧张,布满了整张脸…… 或许是压力的存在,以至于惠恩再次说话,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好。” “需要我怎么做?”惠恩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我拍拍他肩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都抹平。你回去继续做你的掌门,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你。” 惠恩有些发蒙地看着我,试探性地问道:“那,暂时不用我做什么?” “回去吧。” 惠恩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这解药……” 说罢,还不忘冲我谄媚地笑笑,只是那笑脸,僵硬如尸。 “一个星期吃一次,来广聚大厦找我就行。” 惠恩忙不迭地点点头:“好好好,那、那我先回去,时间久了,他们该起疑心了。” “对了,他们如果问起来,就说我跑了。” 惠恩走后,我把张茂身上的绳子解开,没再难为他,只是说了一句:“走吧。” 张茂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能走了?” “那你就继续在这呆着吧,我走了。” 说完,我钻进车里,把背包取了出来,犹豫了一下,我又转过头。 “把我俩送出去。” 我连这地方是哪都不知道,靠着两条腿,根本走不出去。 张茂赶紧站起身子,脸上带着窘迫,不停地点头:“好好好。” 面包车在乡村土路上七拐八拐,很快,张茂把我和虞澜从厂房里送回市区。 本应是劫匪的人,变成了司机,本来应该被劫持的人,反而占据了主动权。 身份的转换,让不太宽敞的车厢里,气氛显得尤为尴尬。 到了广聚大厦,我和虞澜刚要下车,张茂却在身后喊住了我。 “那个,谢谢啊。” 回过头,却看见张茂攥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微微泛白,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见我回头,张茂连忙垂目,不肯直视我。 自上车以来,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我扶着车门,半侧着身子,扭头笑道:“别谢我,谢谢你自己吧。” “你讲江湖道义,我比你还讲道义。” 说罢,我转身就走。 没错,我之所以没难为张茂,完全是取决于他对惠恩说的那句——讲点江湖道义。 他这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实则帮了大忙。 如果他不肯说这句话,虞澜就不会从麻袋里钻出来,后面的计划自然也就泡汤了。 到了广聚大厦,我和虞澜互相检查一下伤势,好在没什么大碍,但仍心有余悸。 虞澜打趣道:“等我老了,有太多吹牛的资本了。” 就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让我对虞澜有些刮目相看。 起码,她不再像一个骄纵的小公主,反而能自我安慰。 事实证明,懂得再多道理都没用,人的成长确实是需要用各种磨难来锤炼。 虽然,我并不感谢这种方式。 过了一会,我躲在门后,仔细观察一番,确定安全后,这才和虞澜回到宾馆。 我故意让惠恩把我逃掉的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其实就是一个烟雾弹…… 第1293章:阴差的目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今天绑架这件事,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我想看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要不,我让张叔带几个人过来吧。” 路上,虞澜揉着手上的淤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紧接着,虞澜又说道:“关于张叔的身份,我问过我爹了。” “他除了做药材生意,还是个收黑账的。” “黑账?”我不解地问道。 “嗯,张叔在这方面还是挺灵的,一要一个准儿。” 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他手下有那么多彪形大汉。 我凝神想了想:“如果是这样,那就别麻烦他了。” “为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咱俩要习惯无依无靠的日子,如非必要,就别把张叔抬出来了。” 到了宾馆,虞澜把我的衣服都丢进洗衣机里,这时,虞澜又一次把那张纸条掏了出来,将其放在桌面上。 我悠哉悠哉地靠在床头,两眼盯着那纸条,无数好奇心被同时勾起。 当初,我没选择第一时间联系这个阴差,主要因为时间紧,没时间管这事。 现在闲下来了,我难免又开始胡思乱想。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那就把阴差找上来瞧一瞧。 按照纸条上的留言,我把纸条点燃,将灰烬丢在烟灰缸里,重新靠在床头,等着阴差的到来。 须臾间,平地起阴风,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台上,吓得我浑身一抖。 我定睛一看,一身官服,头戴官帽,腰悬佩刀,这不就是阴差吗? 好家伙,这哥们不走寻常路啊。 这时,虞澜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见阴差,吓得一声尖叫。 我对着虞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没事,自己人。” 阴差也不含糊,见面直接双膝跪地,两手抱拳高举,唤道:“见过提督大人。” 我连忙坐直身子,尴尬地笑了笑:“你站起来说话吧,我不太习惯这种礼节。” “不敢。” 阴差依然跪在地上。 算了,每个人的世界都不尽相同,我也就不勉强了。 我收起笑意,正色道:“你给我这纸条,是什么意思?” 阴差抬头望向我,迟疑了一下:“是我有事与您相商。” “是你,还是别人?” 我故意把这句话说的比较含糊,就是想探探口风。 虽然眼前的人是阴差,但对他的阵营,我还是持怀疑态度。 情况不明朗,不能贸然提及师爷。 阴差笃定地看着我:“是我,并非他人授意。” 我犹豫了一下,心中泛起疑惑,但并未表露,而是反问道:“你且说说看。” “大人,我知道您需要帮忙。” 阴差没由来的说了一句,说的我有点的发蒙,所有事都已经解决了,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我继续含糊其辞地问道:“那你说说,你能帮我什么?” “抓鬼。” 我愈发疑惑,直言道:“若是捉拿邪祟,我只需写上一封文书。” 阴差摇摇头:“您之前也看到了,他们只负责将亡魂捉拿到地府,别的问题,他们一概不管。” “这不是你们地府的规矩吗?” 阴差没接茬,又说道:“您应该知道,阴差鬼将,本就是游魂邪祟的天敌。上一次,在那大楼里,你在前方鏖战,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果我们出手,您又何必需设身险境?” 这话倒是说我心坎里了,或者说,我和他在某种角度上,是不谋而合。 “那你的准备,怎么帮我?”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阴差满脸正色地看着我:“只要您需要,我随时能到,帮你一起抓鬼。” “你的意思是,你会亲自出手?” “是!”阴差笃定地回应道。 必须承认,他说的话,对我很有诱惑力。 如果能有如此帮手,那我岂不是无敌的存在了? 可无数的经验告诉我,没有无缘无故伸出的援手。 而且,他这番话,反而让我对他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第1294章:阴差的目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曾经推测过,或许,有人早就不满地府森严的规矩,从而导致造反。 而师爷也说过,地府的规矩,是一条能置人于死地的红线,谁都不能碰。 可眼前的这个阴差,竟能直接找到我,毫不避讳地谈及破坏规矩的事。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 我藏起疑虑,问道:“你是看不惯地府的规矩吗?”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承认了,我马上把师爷请上来,宁可因错抓而道歉,也不能因心软而贻误! 但阴差却摇摇头,否定道:“我就算看不惯,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想,做出一番大业。” “大业?” “嗯。” 他的回答,很出乎我意料,我心中的疑惑,又掺杂了几分好奇。 阴差抬起头,面带愤然:“如果不闯出一番事业,那只能做巡逻打杂的阴差,永无出头之日。” 我点点头:“我理解你说的事业,说白了,你也想当个小头目,对吧?” “是!” “那你踏踏实实捉鬼不就好了?” 阴差脸上的愤然慢慢消散,转而换成了无奈:“您有所不知,想立功,就要抓些恶鬼凶灵,城隍爷才能给记上一笔,这功名,是要拿成绩换的!可那些恶鬼,都是派鬼将去捉,我们根本接触不到!您说,我们又拿什么立功?” 听到这,我对阴差的怀疑消失了一点。 时至今日,我更愿意相信私心,而不是那些大公无私的屁话。 除非是神,否则,在神明以下的任何种族,都会有私心的存在。 若是没有私心,那便早就白日飞升了。 我慢慢靠在床上,深吸口气:“如此说来,你们这些在底层的阴差,还真是难有出头之日。” 阴差缓缓地点点头:“是啊,没关系,又没背景,仗着在人间做些好事,混了个地府官差,本以为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看来,还不如当初去轮回了!” “可是,地府的红线就在这摆着,岂敢随意触碰?” 阴差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掺着淡淡地苦涩:“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如果还在墨守成规,永生永世都没有希望,若是有其他出路,我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如此看来,地府的制度确实有些问题,弄来弄去,变成了死循环。 “可是你这么来找我,就不怕我到地府去告状?”我笑吟吟地看着他。 阴差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赌,你不会。” “哦?这么自信?”我反问道。 “在某个角度上讲,您和我一样,现在手头也没什么依仗。” 顿了顿,阴差又补了一句:“恕我直言,我连着两次见到您,您每次都是狼狈之态,所以,我确定,您一定用的上我!” 这一番话,着实让我有些惊叹。 这阴差胆量不小,但不是傻大胆,反而是心思细腻,只是通过两次短暂的接触,就能判断出我目前所处的境况。 可谓是胆识与智慧并存! 见我不说话,阴差赶紧说道:“咱俩之间的利益并不冲突,我要地府的功名,你要人间的利益。” 我凝神想了想:“你擅离职守,不会惹出麻烦吗?” “这个您放心,我已安排好,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说罢,阴差抬起头:“若是有任何问题,绝对不会连累您。” 我兀自笑了起来,这阴差是个能听懂话外音的聪明人,颇有几分伶俐。 我沉思了一会,最近发生的事,都在告诉我一件事——强者才有话语权。 而且,我初入中原,需要强有力的帮手。 如果没有后顾之忧,我倒是很乐意和阴差联手。 谁都不会拒绝一份可以变强的机会。 此刻,我心中的征服欲和好胜心在不断膨胀,一团热火在我心里慢慢燃烧,我需要变强!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避开地府制度的?” 阴差一听我这么问,连忙回应道:“地府当差,分成两个班,单数日子我当差,只要我当差的时候在岗,其余时间,没人会关心一个小阴差去了哪。” 第1295章:分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个时间,不会有变动吗?”我又问道。 “从我进到地府,就是这个规矩,从来没改过。” 我前后斟酌了一番,按这个道理来讲,只要掌握好时间,一切还是很稳妥的。 我两眼紧盯着他,低声问道:“那我该如何联系你?” 阴差瞬间满脸喜悦:“您答应了?” 我点点头:“大家互利互惠,没有拒绝的理由。” “您若是想找我,烧几张黄纸,念着我的名字,我就能赶过来。” 说着,阴差一拍脑门:“哎呦,我这一激动,忘跟您说了,您叫我陈二就行。” “烧纸的时候,也喊陈二?” “对!” 见我点头首肯,陈二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滔滔不绝地的和我讲着各种细节。 听得出来,这件事,他已经密谋很久了。 起码,在他的计划里,我没找到任何漏洞。 这场关于未来的规划,一直持续到半夜十一点多,若不是陈二着急回去换班,恐怕他能说到天亮。 啧,陈二这人,很聪明,但又有点傻实在。 比如,他居然敢把未来所有计划都全盘托出,完全不担心我的立场。 陈二走了以后,虞澜悄悄地坐在我身边,面色略有担忧。 “这件事,你不打算和师爷说吗?”虞澜开口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坚定地回应道:“不说。” 见我态度如此坚决,虞澜的语调明显提高不少:“可如果被师爷知道了,你这是大罪!” 我坐直身子,一脸正色地看着虞澜:“我知道是大罪,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 “我也不愿意这样,但你想想,梁山好汉,为什么上梁山?”我两手一拍:“还不是被逼的?” 虞澜重重地咬着嘴唇:“你现在的行为,和邪教如出一辙。” 一听这话,我马上不乐意了,语气也急了一些:“你咋能这么说话呢?” “你这不就是在违背天道秩序吗?” 虞澜也带着丝丝不悦,一股淡淡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 这句话,让我瞬间冷静下来,但我又马上否认道:“邪教是想颠覆秩序,但我不是,我是为了更好守护这份稳定。” 说着,我扒拉着手指:“师爷没办法帮我,我理解。但我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脱离困境。” 虞澜还是死咬着不放:“你就没想过,师爷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剑走偏锋,实属无奈,守护正义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只是选了一个风险大的方式,但风险的增加,意味着受益的增加。” 见虞澜不语,我低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 说完,我直接钻进被窝里。 躺在被窝里,望着天花板,我暗自下定决心:我扪心自问,无愧于人,这就足够了,至于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 并非我要逃避什么,而是我已经发现,在这件事上,我和虞澜的意见没办法统一。 而这种意见,通过三言两语没办法改变,我不想因为这事,伤了我俩的感情。 况且,我很清楚,我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别人的眼光,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睡觉! 次日醒来,虞澜也没再提昨晚的事,或许,她也知道,我已经做好的决定的事,她也没办法改变。 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解决完,赶紧把我俩的小铺子开张,这才是正事。 况且,我和五大观的戏,还没唱完呢! 由于张叔的存在,置办一个门店,显得特别简单。 几个星期的时间,把荒废的广聚大厦彻底改头换面,整个楼内的墙面和地面,全部得到翻新。连同各种门窗、水电等项目,都已彻底完善。 而这里面所有费用,都是由广聚大厦的开发商所支付。 林林总总的费用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 即便是这样,广聚大厦的开放商依旧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向我道谢,并许下承诺——只要我愿意在广聚大厦,房费永久免除! 我不想占用开放商太多的资源,便只租下一楼,左面是我的阴阳摊子,右面是虞澜的药铺子,中间牵上一道竹篾纱幔帘,将中间一分为二。 第1296章:分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右侧的药铺,一排通天柜横列一拍,唯独在中间,抠出两块空白。 这两块空白,各供奉两尊神抵,东面挂着药王图,西面供着华佗像,神像下,摆上一张樟木药案,供人求医问药。 西面的阴阳铺子,摆上尚未开光的三清像,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几个竹签筒子等占卜器物,就是我的全部组成。 这三清像虽然没开光,但只要我看一眼,心里就觉得踏实。 不管其他,权当是观赏摆件吧。 较比学敏的高丘山,我这简直就是贫民窟,屋里陈设虽简单,但却倍觉舒心。 在我固有的认知里,道观也好,阴阳摊子也罢,都不应该和奢华沾边。 开业当天,我和虞澜特意换上新衣服,张叔带着锣鼓队和舞狮队早早赶到,持续送来的花篮把整条路差不多堵死,而这一切,都是张叔在背后打点安排。 这么大阵仗,张叔觉得气氛不够,居然从工地调来八台挖掘机,横着位列广聚大厦两侧。 挖掘机的前钩,挑起八挂鞭炮,远远一看,像几条大红绸子,甚是喜庆! 距离剪彩还有几个小时,张叔便让锣鼓队和舞狮队一起动起来,一时间,大鼓小罄交相呼应,金色狮子上翻下跳,身后的商贸街车水马龙。 一时间,入眼入耳的皆是热烈滚烫。 让我没想到的是,还没到中午,就已经来了不少生面孔,成排的豪车,把门前堵得水泄不通。 张叔已介绍,我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张叔请来的社会名流,在中原当地有一席之地。 对于这些人,张叔缝人便说,这买卖是他张老虎的,以后还要多来捧场。 而我和虞澜,也成了他嘴里“自己家的孩子。” 吉时已到,鞭炮齐鸣,张叔亲自主持剪裁。 这一剪子,剪开我和虞澜的未来! 下午时分,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下我和虞澜。 回想着上午的场景,我颇为感叹地说道:“咱俩以后的生意,肯定好做。” “可不,多亏了张叔,做生意,靠的就是人脉。” 我把窝在老板椅当中,咯吱咯吱地转动着,眼睛看着门外红彤彤的鞭炮纸,心中倍觉畅快,我似乎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正在向我招手。 “哎?”虞澜忽然问道:“明天,惠恩是不是来取药?” 我掐算了一下时间:“对。” “那你打算怎么办?” “嗯?”我不解地看着虞澜:“什么怎么办?” 虞澜无奈地撇撇嘴:“那药本来就不需要终身服啊,万一露馅了呢?” 短暂的思考后,我笑了起来:“你放心,绝对露不了馅。” “怎么说?” 我嗤笑一声,自信地说道:“惠恩那么惜命,肯定会提前来,根本没机会露馅。” “那,给他吃什么药啊?” “泻药。”我转过身子,认真地说道:“只要他问,就说是排毒。” 虞澜面露难色:“那能行吗?” “听我的,准保没错。” 晚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接近我们,离着老远我就看见他了。 “吱嘎” 门一开,我定睛一看,是惠恩。 惠恩谨慎地望着身后,长呼一口气,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不解地看着他:“大晚上的,你来干嘛?” 惠恩有些窘迫地看着我:“这不,明天就到日子了。” 我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害怕了?” “主要是白天不方便过来。”惠恩涨红着脸,强行辩解着。 我也不拆穿他,而是换了个话题:“药别白吃,我还真有个事找你。” 惠恩刚结果虞澜的药,一听这话,手楞在半空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吧。”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从今天往后,如果你们遇到需要做法会的苦主,你记得通知我。”我悠悠地说着。 惠恩迟疑了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耐烦地回应道:“你哪那么多话,照做就是了。” 惠恩叹了口气,从虞澜手上一把抄起药包,转身就走。 第1297章:斗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从柜台里走出来,轻声问道:“你这么对他,不怕引起他反扑?” “反扑?”我笑着摇摇头:“你太瞧得起他了,他看似是自由身,其实早已深陷我给他的囹圄中。” 我慢悠悠站了起来,喝了口水,望着漆黑地门外:“人最怕可怕的是,在潜意识中让自己接受某种信号,只要这个信号足够强,足够长久,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这个信号,就是他以为自己身中剧毒,是吗?”虞澜试探性地问道。 我点点头,笑了笑:“对于这种人,一定要恩威并施,巴掌打完了,紧接着就得给甜枣了。” 轻松的日子总是显得格外的快,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可谓是天下太平,五大观没任何动静。 不光他们消停,我这门前也冷清的可怕。 从开业到现在,走到这屋里的人只有惠恩。 起初,我只觉得新店开业,既没名气,又没什么开业大酬宾,买卖冷清点,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到了后面的几天,我愈发觉得不对劲。 张叔当初可找了那么多社会名流,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会有几个捧场的人。 再说了,我当初可是实实在在地往外撒了几百万,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如今这副惨淡。 虞澜一直劝我耐心点,做生意做的是长远,谁能抗住寂寞,谁才有机会站在塔尖。 可这种寂寥还在持续,我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这天,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室外屋内在三十度以上,偶尔滑过的穿堂风让人昏昏欲睡。 “吱嘎” 门响了一下,穿堂风猛然加大几分,我睁眼一看,几个中年男人信步而入。 我浑身一激灵,脸上的倦意一扫而光,直接站了起来。 这么多天了,终于有客人上门,笑意不自觉堆了满脸。 “您几位,看的是实病还是虚病?” 说着,我已经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 这几个男人的目光根本没看我,而是不停打量着四周。 许久过后,男人收回目光,一脸严肃地说道:“能算卦不?” 听到这,我忍不住窃喜。 算卦可是我老本行,即便不动用八卦之术,单靠易经或是青囊术,起卦和解卦,都不是难事。 我一伸手,指向椅子:“您坐。” 男人坐定,我坐在他对面,男人随意摆弄着桌上的竹签桶,问道:“卦金如何?” 我对这面的市场行情不甚了解,他这一问,我免不得有些发怔。 “一百一次。”我轻声说道。 起码,这个价格在北方是公道价,这么说,肯定错不了。 男人放下竹签,点点头,还是一脸严肃,并未说话。 “所求何愿?”我又问道。 男人没犹豫,干脆地说道:“算算我为什么来吧。” 我顿时心生疑惑,这还用算吗?来了肯定是为了算卦啊,难不成是来我这逛大街? 可看他一脸正色,又不像是开玩笑。 难不成,这是同行来砸摊子? 我这才想起来,我忽略了一件大事,阴阳行当走江湖,到了新地,必须先拜当地最有影响力的阴阳先生,行当中,管这种人叫“褂头子”。 到了中原后,该尽的礼数都没做,保不齐,真是同行! 算了,你敢求,我就敢算! 我不动声色地从抽屉里拿出方块状的戒规,轻轻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如果他真是砸摊子的,那他一定会把戒规翻个面,这叫“掀泰山”。 他若是掀开,我就必须接着,否则必须扯了幌子,夹包滚蛋。 我用余光始终盯着他,但他压根没看戒规。 似乎,意不在此。 见此,我从抽屉里拿出三枚方孔古币,又拿起我从未用过的龟甲,再点起一根红烛。 随后,我将古币塞进龟甲里,两手抓着龟壳,我放在火上烤。 这一招,名为灼龟卜甲,乃是最古老的占卜术之一,而这是我故意而为之。 既然他不表明来意,那就只能在暗中斗法。 我想告诉他,别看我岁数小,该懂的,我一样不差! 而灼龟卜甲最考验功夫的,是卦师的这双手。 第1298章:斗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龟壳导热,如果是个雏儿,烤上一会就受不了,而老卦师则稳如泰山。 古币在龟壳里劈啪作响,手上阵阵灼热传来,烫的我几次想把龟甲扔掉。 终于,苦苦熬过七分钟,我两眼看着男人,双手抱着龟甲,在自己耳边用力晃了三下。 “哗啦” 古币从龟甲中滚了出来,我低头一看,单手掐算起来。 上双阳,下四阴,六爻相遇,此乃易经中第二十卦——观地卦。 此为中上卦,属吉。 但吉凶,并不绝对,要因人而定。 想到这,我清清嗓子,轻声念叨:“卦遇蓬花旱逢河,生意买卖利息多;婚姻自有人来助,出门永不受折磨。” “可否详解?”男人问道。 “此卦意乃上瞻下观,先生来我这,一不求姻缘,二不问事业,向上之事,一概不提。” 说罢,我轻轻靠在椅子上:“既然并非上瞻,那定然是下观了。您,想视察什么?” 男人严肃地脸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有点意思。” 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当中。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人就是同行了。 他笑了,我也笑了:“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砸摊子的,你也挺有意思。” 男人慢慢站了起来,两眼盯着三清像:“你只说对了一半。” “如果你算不准,我定然要掀了你摊子。”说着,男人把目光挪在了我身上。 我坐在椅子上,抬眼望着他,并未站起来:“那我算准了,又该如何?” “啪嗒” 男人从包里摸出一个蓝本子,扔在我面前。 我看了他一眼,疑惑地拿起本子翻开一看,最上方写着几个字:宗教盟会。 往下一扫,职称处赫然写着:首席会长。 “孙志刚,孙会长?” 我喃喃地念了一句,把证件放回桌子上,赶紧站起身子,伸出两只手,想和孙会长握个手。 老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种人即便不去恭维,但绝对不能得罪。 “吱咯” 孙志刚瞥了一眼我伸出的手,但并未回应,而是一把拽来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我讪讪地收回手,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但不知怎么惹怒了这位大爷。 孙志刚颇有官威地喝道:“我现在代表宗教盟会再跟你谈话!收起你的嬉皮笑脸!” 他这个态度让我是发蒙,当官的,我不是没见过,哪个不是和颜悦色?我又不是犯人,何至于上纲上线? 想到这,我脸上笑意不减,但已经将手机拿了起来,给虞澜发了个信息:孙志刚,找张叔摸摸底。 没错,我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我陪着笑脸问道:“您看,我这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地方,您多担待。” “担待?你把整个中原都陷进去了,我怎么担待?”孙志刚怒意不减。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孙志刚:“这话从何说起?” 孙志刚抬手一指外面:“那些道士,是你干的吧?” 嗯? 这孙志刚是给学敏几个人出头来了? 我点点头,没否认。 孙志刚从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摁了几下,将手机重重丢在我面前。 “你自己看!” 我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学敏几人被打的照片,这些照片是我亲手拍的,我当然知道。 只不过,照片上的题目,让我差点笑出声。 “五大观掌门讹钱不成,惨遭毒打” “恶道士街头行凶,遭正义人士反击” “光天化日,道士竟伸出咸猪手!” …… 我连着翻了好几个界面,每一幅照片的标题都不一样,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我猜,这应该是虞澜干的。 我强压住笑意,严肃道:“看完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两手一摊:“如果您想兴师问罪,那应该先去问问学敏。” “你这人怎么没有大局观呢?”孙志刚反问道:“有什么事不能私自解决吗?非要闹得满城风雨!” 好家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只是字里行间少了几分客气:“学敏他们明目张胆的敛财,被我收拾了一顿以后,反倒成了我不懂大局观了,依您的意思,大家都袖手旁观不就好了?” 第1299章:谁来挽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说话要讲证据,说他敛财,就要拿出真凭实据!”孙志刚的语调更高了几分。 我一时有些的语塞,证据,我有,但是我不能拿。 这证据就是惠恩,只是,他必须以线人的身份继续潜伏在五大观里。 在我的局里,他是个重要的棋子。 这时,短信铃响起,我偷摸扫了一眼,虞澜只回复了几个字:身份没错。 孙志刚压了压怒气,不悦道:“现在,道教在中原彻底失去了向心力,没人在信奉道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我不语,孙志刚咬牙说道:“这意味着,五大观的传承自此断掉。而且,一旦人没了宗教束缚,道德随时会崩塌,你这么干,无异于把我们推进火坑!” 他这么一说,我彻底愣住了。 孙志刚后面的这句话,我也认同,人如果没了约束,骨子里的野性就迸发出来。 宗教对于人的意义,不仅仅是磕头行礼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压制住人心中作恶的念头。 我万万没想到,我的这个举动,竟然会造成如此强烈的连锁反应。 换句话说,我可能惹了大祸。 孙志刚用力地敲了几下桌子:“你以为学敏干的事,我们不知道?” “那你们为什么的放任不管?” 自责和后怕同时涌进我的内心,把我的声音压的格外的小,听起来像个犯错误的孩子。 孙志刚的鼻腔里喷出一声长气:“我们的祖祖辈辈都在五大观磕头祈福,那里扎着我们的根!那是随便就能铲掉的吗?” 孙志刚越说越激动,拍案而起:“你把这些掌门弄的这么狼狈,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雄?现在好了,老百姓对各个道观避之不及,你满意了吗?” 本来我还有点自责,但听他后面这番话,我这火气也压不住了。 “因为你们祖先信奉这几个道观,所以它们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后辈人都应该无条件供养,是吗?”我反问道。 孙志刚点点头:“你还真说对了!不管道观变成什么样,你都不能毁了他!” “这种搜刮民脂民膏的道观,离远点没坏处。”我不客气地反怼一句。 孙志刚瞪着眼睛,厉喝道:“你这么清高,那我是不是应该送你一面锦旗啊?” “你今天来,到底是来视察的,还是来帮人出头的?” 我知道他手里有些权利,但我实在不愿意因为权利而低下头,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孙志刚往前跨了几步,比我高出一头的身高,把我面前的光彻底遮住。 孙志刚挺了挺胸脯,垂目望着我:“我不视察,也不出头,我是来解决事的。” “这麻烦是你惹的,屁股就得你擦!” 我歪着头,看向他:“你说说,我怎么擦?” “挽回道教的名誉!” 我愣了一下,怒火瞬间喷了出来:“真正毁掉名誉的人不是我,凭什么我去挽回?” 顿了顿,我冷笑着:“我告诉你个挽回名誉的好办法,你听不听?” “你说。” “让他们几个,把钱都吐出来,分给这些信徒,名誉一下就回来了。” 孙志刚怒不可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抓了你?” 我把两只手伸了出去:“把我抓了,你们的名誉确实能挽回。到时候,你就说我是歪门邪道,学敏才是正牌,这种伎俩,我在学敏身上已经领教到了,就不怕你再来一次!” 孙志刚被我气的说不出话,大喝一声:“把人给我抓了!” 说罢,他身后的两个人瞬间扑了上来,我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抓住。 虞澜见势不妙,从柜台里赶紧跑了出来,我一直冲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动。 好在,她看懂了。 第1230章:谁来挽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别觉得自己点野伎俩,就无法无天。既然在这说不通,那咱们就换个地方说!” 孙志刚这句话特别刺耳朵,我学的是正统道法,怎么在你这就成了野伎俩? “我答应你了。”我不轻不重地说道。 孙志刚停下脚步,眯起眼睛,微微一歪头:“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答应了。”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孙志刚对着那俩人挥挥手,这二人便将我松开。 “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志刚的语气一改急躁,反而有些平静。 我晃了晃肩膀:“你打算让我怎么办?” “你问我?”孙志刚反问道:“麻烦是你惹的,你让我想办法?” 我一时语塞,合着他没想到办法啊? 我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啊。” “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我认真地说道:“我保证给你个答复。” “我怎么信你?”孙志刚反问道。 我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要证明,我玩的不是野伎俩!” 孙志刚凝神看了我好久才点点头:“行,我等你信。” 说着,孙志刚从怀里掏出个小本,用笔在上面唰唰地写着什么。 “呲啦” 孙志刚撕下一页,交到我手上:“想出来,就给我打电话。” “如果,你想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我一定去清风观找你。另外,我也想看看,你那小卖铺长什么样。” 说完,孙志刚最后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走了,但他说的话,却让我毛孔倒竖。 我是从北方来的,这不算秘密,哪怕知道清风观,我都不稀奇。 但是,他居然知道小卖铺的存在! 在中原,最了解我底细的人,就是学敏。 可连学敏都不知道小卖铺的事,孙志刚是如何知道的? 我的底细,被他彻底摸透了! 孙志刚走后,虞澜赶紧走了过来,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拦着啊?”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心有余悸,低声说道:“他压根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根本不怕孙志刚对我如何,他既然能找到我,那就说明他已是黔驴技穷了。” “本来我也发蒙,但后来一想,如果他是来砸场子的,那完全没必要跟我费口舌,他啊,是来押宝的。说白了,来试试水,又顺便看看我到底有啥本事。” 虞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身份,有点特殊。” 她这一句话,瞬间引起我的注意:“特殊?怎么说?” “张叔托人问过了,宗教盟会是个比较特殊的组织,既不是民间组织,官方也不承认他们的存在。” 说着,虞澜把手机举在我面前。 我凝神看了看,自顾自地说道:“不属于民间,也不属于官方。这么说,他们是夹在一个灰色地带。” “最关键的是,张叔说,他们有一定的执法权。”虞澜又补了一句。 孙志刚的身份,显得扑朔迷离。 如果连一个人的身份都摸不清,那根本没办法和他斗,更惨的是,我的底牌已经被他看个精光。 眼下,为了不被动,我必须和孙志刚保证一种不远不近的暧昧。 这个人,有点可怕…… 第1231章:情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孙志刚走了没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我大厦门口,这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头上带着黑色棒球帽,脸上罩着大大的口罩。 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再看看他穿着打扮,我都替他热得慌。 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我想看看这个奇怪的人想干什么。 这人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把头埋的更低些,用肩膀把门顶开一条缝隙,悄悄地挤了进来。 一进门,他往后扫了一眼,大步奔着我走了过来。 一见面,他迫不急地摘下帽子和口罩,满脸的汗水滴滴答答往下落。 我这一看,是惠恩。 “这大热天的,你唱的哪出啊?”我疑惑地问道。 惠恩抿了抿发白的嘴唇:“这不是着急吗?” 我回头接了点水,嘴上问道:“出啥大事了?” 说罢,我把水递给了惠恩,惠恩也没客气,咕咚咕咚地就咽了下去。 惠恩一抹嘴:“刚才孙志刚来了?” “嗯?”我疑惑地看着惠恩:“你怎么知道?” 惠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擦擦额头的汗:“我早就来了,看见他带人进来的,我一直在门口,没敢进来。” 顿了顿,惠恩试探着问道:“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我刚要说,但马上转了话头:“你好像,很在意这个人啊。” 惠恩犹豫一下:“他是我们顶头上司,能不在意吗?” 我脑子一转,反问道:“怎么?你们年年还给他上供?” 惠恩一愣,无奈地笑道:“他如果收钱,那还好办了。” 嗯?这么说,孙志刚还是个清官了? “你跟他很熟吗?” 我本想借着惠恩的嘴,多套套孙志刚的信息,但惠恩却让我失望了。 “谈不上熟,平时几乎不来往,只要再各种法会的时候才能看见他。” 我仔细想了想,拍拍惠恩的肩膀:“有我在,你和他自然就熟了。” 惠恩微微一皱眉,指着门外:“你和他……” “嘘。”我故作神秘地说道:“有时候,站好队伍,远比个人能力重要。” 惠恩惊的目瞪口呆,他似乎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而这一切,是我突发奇想的一步棋。 对于惠恩这种人,一定要恩威并施,一味的施压容易适得其反。 虽然他命捏在我手里,但如果给他逼急了,他非常有可能在背后搞小动作。 之前,我故意摆出一副臭脸,这便是“威”,如今我又和他的顶头上司站在同一条战线,再把他拉拢过来,这便是“恩”。 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已经打心眼里接受了这些。 对他而言,这就是真的。 这无异于我手里又多了一根缰绳。 如非这样,我并不能保证彻底捏死惠恩的命脉。 我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轻声说道:“他这次来,就是来和我谈一些事。” 说罢,我抬眼望着他:“只要你愿意,这蛋糕就有你一份。” 惠恩连忙点头,但脸上却有些迟疑。 他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怀疑,被我收进眼底。 索性,我直接拆穿:“你可以怀疑,但你仔细想想,一个和你们都不怎么来往的人,为什么会亲自登门?” 面对我的欲擒故纵,惠恩脸上的迟疑变成窘迫,连声解释道:“我、我……” 我笑着摆摆手:“不碍事。” “你说,有什么大事?” 惠恩咽了咽口水,赶忙说道:“这阵香火钱明显减少,学敏在外面揽了个活儿,这几天准备动身。” “活儿?”我疑惑地看着惠恩:“什么活儿?” 惠恩看了看门外,低声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现在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在东郊新开了一个游乐场,学敏准备带人去一趟。” “就这事?” “对啊!就这事?”惠恩声调不自觉提高几分。 我站起身子,满脸正色道:“谢谢。” 惠恩仰脸张口,满脸惊讶,转而苦笑道:“就别说什么谢了,只、只要……” 惠恩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只要,别让我变哑巴。” 望着他这副表情,我又有些于心不忍,总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用这种手段,惠恩现在恐怕还在琢磨如何弄死我吧? 想到这,我轻笑一声:“我说了,人要学会站队,只要你选好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行。”惠恩无力地回应一句。 面对我不咸不淡地威胁,惠恩显得垂头丧气。 第1232章:情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然,我能理解。 他好歹是一介掌门,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了,如今要对自己仇人唯命是从,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就好像,现在要我做黄家的走狗,这滋味能让人死上千百回。 而这一切,只因他的求生欲。 “定在哪天动身?”我问道。 “后天。” 我点点头,转头看着虞澜:“再给他拿点解药吧。” 拿上解药后,惠恩重新带上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那我就先走了。” 惠恩走后,虞澜略带感叹地说道:“没想到,他能这么听你的话。” “其实,我俩面临的是一个事。”我喃喃地说道:“想活着,就要付出代价,只是选择的方式不一样。” 虞澜挽着我的胳膊,轻声说道:“我觉得,你的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 转头,我疑惑地看向虞澜。 虞澜忽闪着大眼睛,眼中流出丝丝灵动:“如果学敏搞不定,你再上,既解决了你答应孙志刚的事,又提升自己的威望,这是一举两得啊!” 我兀自思索着虞澜的话,一道灵光在我脑中闪过。 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既然这样,那我完全可以找一些凶宅鬼屋,越凶越好!” “可是,这会让你重新置于险地。”虞澜担忧地说道。 我轻笑一声:“以后,不会有危险了。” “怎么说?” 我得意地说道:“你忘了,还有个阴差呢。” 一听这话,虞澜脸上的兴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转而换上了沉默。 我顿时会意,用手搂着虞澜,劝慰道:“只要我心是慈悲的,手段就不重要了。” 虞澜低头抿嘴:“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按照自己的路去做吧。” 字里行间,不难听出虞澜的失落。 在这件事上,我俩终究是不能达成共识。 两天后,我和虞澜按照地图给出的指引,找到了位于东郊的游乐场。 数不胜数的游客把一眼望不到头的游乐场堵的死死的,各个入口都要排长队。 一看到,我难免觉得有些头大,这么多人,去哪找学敏? 更让我疑惑的是疑惑,这里人气这么旺,岂有闹鬼的道理? “进去玩会儿?”我笑着问道。 虞澜我迟疑了一下:“能玩吗?” “这有什么不能玩的?” 虞澜小心翼翼地我说道:“你不是来办正事的吗?” “那也不耽误。” 自从虞澜和我在一起,我俩基本没什么娱乐方式,而虞澜又生性活泼。 到了游乐场,不动心才怪呢。 我带着些许的自责和一丝兴奋,排队买了两张通票。 见此,虞澜像个小孩子似的,满脸雀跃兴奋。 虞澜特别中意过山车一类的刺激项目,虽然我天生恐高,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虞澜上去了。 这下,给我吓得浑身乱颤,不夸张的说,这种刺激,远超邪祟带给我的恐惧。 玩了好大一圈,虞澜越来越兴奋,我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头晕目眩。 “不行了,让我歇会。”我喝了一大口水,堪堪把呕吐感压下去。 见虞澜意犹未尽,我仰头微微闭目,略带乞求道:“姑奶奶,你换个项目玩吧。又是过山车,又是跳楼机,我实在遭不住啊。” 虞澜开心地笑道:“虽然我知道你难受,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去坐摩天轮?”虞澜试探性地问道。 我一点没犹豫,赶紧说道:“就这么定了!” 摩天轮虽然高,但速度慢啊! 摩天轮缓缓上升,这速度一慢下来,我倒是少了很多紧张,不住地打量下方。 当我们上升到半空中的时候,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我随眼一瞥,却发现一抹金黄。 那抹黄色,分明是高功法师穿的法衣! 第1233章:搞事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但距离实在太远,我只能勉强分辨出这个颜色,至于穿衣服的人,完全看不清。 我两眼紧盯着下方,低声说道:“我好像看见了。” 虞澜放下正在自拍的手机,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下去:“看不清啊。” “我也不能确定,一会下去看看。” 本来我还挺享受慢悠悠地摩天轮,但自从看见了这抹黄色,我就没办法在安心享受,心中反而有些焦急。 终于,摩天轮落地,顾不得其他,我拽着虞澜,逆着人群疾步走了出去。 闯过人墙似的包围圈,大概还有百米的距离,我停了下来。 我没猜错,这人就是学敏! 借着黑压压地人群,我躲在其中暗自观察着。 学敏身穿高功法衣站在最前面,身后是几个身穿素色道衣的道士。 而且,此次一行,学敏等人皆按照最传统的穿搭佩戴。 粗看一眼,别说,还真挺唬人。 只不过,这一次北冥并未出现。 摸清对方门路后,我给虞澜使了个眼色,又松开她的手,和她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学敏背对着我,以至于我靠近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察觉。 学敏指着前方,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你这地方属于天上掉下聚宝盆,错落在坟地上。” 一个体型微胖,身着休闲装的男人赶紧问道:“师傅,这话怎么说?” 看他这模样,应该是老板。 学敏满脸高深,叹了口气:“财运确实亨通,只不过,这钱很烫手啊。” 这时,学敏声旁的弟子发现了我,对着学敏耳语几句。 学敏如触电一般猛地回头,又马上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我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师叔,好巧啊。” 学敏久久未言,半晌儿,才憋出一句话:“是啊,好巧。” 我故作无事,笑道:“我带着媳妇出来逛街,都能碰见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学敏想挤出个笑容,但僵硬的面部把他的窘迫又增加几分。 我故作疑惑之色:“您这是出法事吗?” 学敏僵硬地点点头:“是啊,我……” “既然赶上了,我一定得帮您做点什么。” 说着,我半弯着腰,恭敬地说道。 学敏清清嗓子,干笑两声:“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能搞定。” 见此,我故意把声调提高一些。 “咱俩虽师出同门,但所学之术乃是各有所精,论除邪辟秽,您用的上我。” 说罢,我把腰弯的更深了。 这时,那个微胖的男人站了出来,对着学敏说道:“你们学的不是一种术法吗?” 学敏连忙回头,否认道:“不……” 话未出口,学敏顿了一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承认道:“是!” 看学敏吃瘪的样子,我忍住心中的窃喜。 我弯着腰,满脸的恭敬,一口一个师叔叫着,你学敏若是不认我,那就是你当长辈的不识抬举。 胖男人只是微微点点头,两眼有些出神,若有所思地说道:“您刚才说,我这地方比较棘手,对吧?” 学敏不紧不慢地回应道:“麻烦不小。” “既然这样,那更应该留下来了。”胖男人哈哈一笑。 学敏眼睛微微瞪起:“齐总,这事您可是全权交给我了。” 胖男人哈哈一笑:“这不是你师侄嘛,又不是旁人。” 学敏一时有些语塞,片刻后,回应道:“我自己一个人完全能搞定,不需要别人帮忙。” 言语中,学敏带着丝丝强硬。 齐老板的脸上挂着些许讶异,转而又笑了起来:“钱的事,是吧?我懂!” “不是钱的事!” 听齐老板这么说,学敏的语调又升高一些,齐老板也收起脸上的笑意,不解地看着学敏。 学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清清嗓子,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第1234章:搞事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齐老板略带严肃地说道:“道长,您刚才说这事很棘手,现在又说自己能搞定,这……” 面对他的质问,学敏微微一怔,矢口否认道:“我自己可以搞定。” “你自己有几成把握?”齐老板问道。 学敏想都没想:“至少百分之九十。” 沉默片刻后,齐老板满脸正色地道:“我这买卖,投的不是仨瓜俩枣,大几千万砸在里面,我可陪你赌不起。这事,容不得半点差池。” “照你这么说,那我高丘山还有无数道众,若是来了,这布施款,岂不是又要增加一笔?” 见齐老板非要增派人手,学敏也变得一脸严肃。 我心中不禁感叹学敏的不要脸,布施款本是道士给苦主做法事所收的合理费用。 他哪次不是狮子大开口,还好意思叫布施? 让人的意外的是,学敏提出一个近乎无理的要求,齐老板竟然同意了。 “只要你能增添人手,钱不是问题。” 顿了顿,齐老板低声说道:“布施款一共才几个钱?我这买卖要是出问题了,那可不是小数!” 连我都看出来齐老板的决心,学敏自然也感觉到了。 见此,学敏也不再言语其他,无奈中带着些许不悦:“那就听你的吧。” 本来我还准备了好多东西,却没想到这齐老板这么轻松就同意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算意外,齐老板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断然不会是赌徒,小心谨慎是所有成功商人的统一特性。 这时,学敏轻叹了口气,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无奈。 而学敏也不再说什么,而是一手拖着罗盘,一手掐着诀,眼睛看着罗盘,不断地掐算着。 齐老板主动靠后,给学敏腾出个地方,脸色严肃地看着前方。 片刻后,学敏的脸色有些发沉:“比我想象的更加恶劣。” 此话一出,引得齐老板连忙上前,担忧地问道:“怎么个恶劣法?” “此前,我路过此地,见此阴云笼罩,只以为是风水问题,但现在看看……” 话没说完,学敏先行叹了口气。 这一口叹气,彻底把齐老板弄蒙了,慌乱顿时涌现在脸上。 “这……” 齐老板刚要说什么,却被学敏挥手打断:“你是木命,对吧?” 齐老板忙不迭地应道:“大林木命。” “物已及时,枝叶茂盛,郁然成林,取其木之盛也,故曰大林木。”学敏地感叹道:“本是富贵命,但这游乐场,怕是要成了你的落凤坡。” 齐老板身形一僵,喃喃道:“落凤坡……” “你的意思是,我在这地方会卡跟头?” 情急之中,齐老板不顾形象地抓住学敏的手。 学敏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昔日庞统于落凤坡殒命。” “齐总,这地方,不卡跟头的问题,是你命不久矣!” 此话一出,别说齐老板,连我都大吃一惊。 究竟是什么样的风水,值得叫人殒命于此? “贫道掐指一算,你命中有一道三伤劫,而这一劫,马上就要到你头顶!” “这、这劫,会怎么样啊?” 饶是齐老板是个财大气粗的老板,但在这种事面前,也不能稳如泰山,脸上挂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惊恐。 学敏叹息道:“所谓三伤劫,并非一个劫。一劫伤财,二劫伤己,三劫破你全家性命!齐总,你这劫,不好过。” 说完,学敏又一次恰起指诀:“三天之内,你必破一财!” 齐老板脸色惨白,低声祈求道:“只要你把这劫解决掉,什么都好说。” 我在一旁全程听着,一个字都没落。 齐老板越听脸越白,我越听越糊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305章:三伤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说的三伤劫,我倒是知道。 不过,这玩意一般人很难遇见。 这种情况十分罕见,除非是天生的五弊三缺之人。 所谓五弊,便是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缺财,缺命,缺权。 可齐老板把生意做的这么大,显然不会是这种人。 那学敏又是如何断言,这齐老板命中会有三伤劫? “齐老板,您可否把生辰八字报给我看看?” 我总觉得哪不对劲,便问了一句。 不等齐老板说话,学敏先发制人:“这生辰八字岂能随意给人?” 我微微一怔,显然,学敏不想给我。 转而我又一笑:“事关齐老板性命,有的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齐老板一听这话,赶紧说道:“这小师傅说的确实有道理。再说了,你们学的术法,本来就不一样,多一个人给看看,终究是好事。” 学敏慢慢转过身子,看向齐老板:“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正因为这件事关乎你生死,才更应该谨慎。否则,你说一句,他说一句,最后贻误了大事,谁来负责?” 学敏这番话说的正义凛然,齐老板微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片难色。 见齐老板不语,学敏又看向我:“当初我就说,你身上的火候不到家,不想让你出来。结果,现在本事没学多少,反倒学会了争权。我且问你,一旦有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吗?” “赶紧回道观,别在这丢人现眼!” 学敏俨然化身一个严厉的长辈,用问话的口吻训斥着我。 学敏不愧是个老狐狸,我本想不动刀兵的掺和进来,才故意和他装作很熟络的样子。 没想到,他不但能接招,还来了一出借力使力,不动声色地让我吃了个瘪。 好家伙,我能演,你他妈比我还能演! 面对他的训斥,我非但不能顶嘴,还必须点头称是。 按学敏的性格,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踩我一脚的机会,这我并不稀奇。 而他这几句话也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让齐老板听见。 转过头,学敏一抱拳,轻声说道:“乡下孩子,不懂规矩,海涵。” “你问我能不能负责,我告诉你,我能!” 你想把我支走,但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 学敏转过身,微微发怔,似乎没想到我敢说出这样的话。 片刻后,学敏横眉立目,怒喝道:“没有规矩了!滚回道观!” “你敢负责,我可不敢拿齐总的性命冒险!”学敏又是一句怒喝。 完蛋了,学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占据主导权,现在这一句逐客令,让我再也没办法留在这。 “齐老板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我不想看你们迈进深渊!” 情急之中,我大喊一声。 我这一嗓子,直接给学敏喊蒙了,两眼紧盯着我,久久未言。 齐老板赶紧走了过来,大声问道:“你跟我说说,你看出什么了?” 我把目光瞥向学敏,低声道:“不能说,只能做。” 顿了顿,我把目光挪到齐老板脸上:“泄露天机,咱们都承担不起。” 学敏嗡动几下嘴唇,刚要说点什么,却被齐老板打断。 “你我虽然素昧平生,但你是学敏掌门的师侄,我相信你不是江湖骗子。” 顿了顿,齐老板脸上慌乱稍退下去一些,颇为淡定地说了一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留下吧。” 学敏眼睛都快喷出火了,但齐老板毕竟是他的雇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学敏也没再说什么。 他如果还撵我走,那他就等同于和齐老板作对。 万般无奈,学敏只得将我暂时留下。 随后,学敏要齐老板准备几间空房子,房子的位置,不能离游乐场太远。 可这地方本来就是个郊区,周围根本没房子。 事实证明,有钱真的可以实现任何要求。 比如,齐老板竟然找人运来了几座移动板房,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建在游乐园的外围。 临别之时,学敏将一张符纸折叠成四方形,交在齐老板手上,嘱咐道:“这几日,你随身带着此符,能保你一命。”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能不能挡住这一劫,全看你自己的福报了。” 齐老板如获至宝地把符纸贴身揣着,忙问道:“我前半辈子没少干好事,应该没什么事吧?” 第1306章:三伤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与其说这是在询问,倒不如说是给他自己找了个心理安慰。 学敏笑了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齐老板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琢磨什么。 忽然,齐老板说道:“我马上安排人,给三清像塑上金身,只求能抗过这一劫!” 学敏满脸的高深莫测:“自便就是了。” 说罢,带着人转身就离开了。 我带着虞澜,走在学敏等人的后方,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路上,虞澜压低声音问道:“他是不是又在骗人?” 我一摊手:“不知道啊。” “你刚才,不是已经看出不对劲了吗?”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扫了一眼学敏几人,低声道:“那是我胡编乱造的,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啊?” “嘘!” 我故意放缓一些脚步,和学敏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 “严格来说,学敏不是一无是处,风水堪舆之术,他肯定还是懂的。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他一定是在骗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虞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之又问道:“那我就更不理解了,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 我站下脚步,紧盯着他背影:“要么让他改邪归正,要么让他彻底滚出道门。” “只不过,这些事,不应该以牺牲苦主为代价。” 虞澜撇撇嘴:“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嗯?怎么啦?” 虞澜嘴上说着佩服,但面色却没那么好看。 虞澜的对着学敏呶呶嘴:“对他那种人,你还能把师叔两个字叫出口,还叫的那么亲切。” “若是放在从前,你恐怕早已忍不住动手了吧?” 言语中,听出了虞澜一丝别样的情绪,是感叹?亦或是失望? 我不禁一愣,随之暗自苦笑道:是啊,这一路走来,我虽然不断扫清世间浑浊,但也被浑浊沾满了全身。 我再也不是那个黑白分明的少年,而是有了一股世俗的腐臭。 但,我没办法。 想捍卫正义,走向黑暗也是不可避免的。 只不过,有的事还是要解释清的。 我不介意外人如何看我,可我唯独想在虞澜心里留下清澈。 “我不和他正面较劲,是不想暴露惠恩。一旦我直接和他发生冲突,学敏难免会对惠恩生疑。”我平静地说道。 虞澜侧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惠恩,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对吧?” “你看懂了?”我有些讶异地说道。 虞澜嗤笑道:“你不介意大费周章地保护一个仇人,傻子都能看出门道。” “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权谋之术了。” 虞澜抬头望着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没否认:“我有两只拳头,但双拳难敌四手。我只有一个脑袋,如果使用得当,便能造福天下。” 听罢,虞澜没再多说什么。 但我却隐约感觉到,我和虞澜之间,有了一丝丝裂缝。 算了,权当我多想吧。 到了板房门口,学敏把诸位弟子打发走,只留下他自己站在门前。 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学敏忽然说道:“你是狗皮膏药吗?” 我慢悠悠地转过身子:“照你这么说,是我粘着你了?” “不是吗?”学敏反问道。 我上下打量着学敏:“你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吧?” “阴魂不散的东西!”学敏怒喝道。 我两手一摊:“随你怎么说。” 学敏鼻腔里冒出一声冷哼,转头就走。 “你刚才说,让齐老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当我听不懂啊?” 望着学敏的背影,我丝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你就差直接告诉他,让他把钱递在你手里了。” 学敏一转身,怒不可遏地看着我:“少用你肚子里的坏水揣测我!” 学敏紧锁着眉,鼻腔里的喘息声随之加粗几分。 片刻后,学敏半疑问,半肯定地说道:“你为了钱。” 第1307章:突兀的坛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说的就是废话。”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不用吃饭吗?” 学敏重重点点头:“行,你既然为了钱,那咱俩就不冲突。” “你说吧,你刚才看出什么了?”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这句话,你不觉得幼稚吗?” “我看到的,是你这辈子都看不出的东西。” 说罢,我拽着虞澜转身钻进板房里。 不得不说,齐老板做事还是比较周到的,屋里的设施虽稍显简陋,但满足正常生活不成问题。 只不过,炎炎夏日,太阳高照,板房内的温度实在让人有些崩溃。 才进来几分钟,我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打透了。 “你在这,无非就是想看看学敏想干嘛,对吧?” 虞澜擦着额头的汗珠,嘴上问道。 见我点头,虞澜转身出了门,嘴上说道:“咱俩不用在这遭洋罪,跟我走吧。”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么热的房间,学敏他们是怎么熬的? 要知道,高丘山的会客厅都有几台空调,学敏能受得了这种温度? 虞澜出了门,打了几个电话,便拉着我从板房离开,直奔游乐场正门。 不需多时,一辆商务车稳稳地停在我们面前。 车上下来个身穿蓝马甲的男人,把车钥匙交到虞澜手里,简单说了几句,这人便转身离开了。 看到这,我差不多猜到了。 虞澜手里拿着钥匙,对我晃了晃:“上车。” 到了车上,我才发现,其实,我猜错了。 我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商务车,没想到,车内冰箱空调,彩电洗衣机一应俱全,这完全就是个移动的家! “这玩意,就是房车吧?” 望着有些奢华的家具,呆呆地说道。 虞澜非常享受地坐在座椅上,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东西,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享受到。 “这得多少钱啊。” 虞澜站起身,一把将我摁在座椅上:“哎呀,是租的,又不是买的。这环境不比那铁皮棚子强百倍?” 这一刻,我只能说一句,有钱真好。 虞澜故意把车停在移动板房门前,我和虞澜吹着空调,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透过玻璃,时不时地往里面喵上一眼。 这移动板房上,倒是有几块玻璃,本来是可以观察到屋里的。 只不过,可能是外面的阳光太足了,学敏玻璃上贴满了报纸,以此抵挡一下外界的阳光。 虞澜盖着薄毯,得意地说道:“就看他能在这里能呆上多久。” 说着,虞澜拿着遥控器,把空调温度弄了低了一些,嘴上问道:“你说,学敏连出门都要奥迪车队护送,他能吃得了这种苦?” 我看看车内的温度计,室外的温度逼近三十五度,板房里的温度只高不低。 学敏那么细皮嫩肉,真能遭得住? 起初总觉得有点矛盾,到了后来,忽然就想明白了。 我猛然坐了起来,吓了虞澜一跳。 “干嘛一惊一乍的?” “我想明白了!” 我低声说道:“虽然学敏和惠恩是一丘之貉,但仔细想想,这二人在本质上还是有些区别的。” 虞澜半笑着白了我一眼:“就这事还值得你这么激动?” 我用力地点点头:“值得!” “要我说啊,他俩都是一个德行。”虞澜不屑地说道。 “惠恩是很纯粹的图财,但学敏不是,有一件事,比钱还重要,那就是重振高丘山。” 说到这,我想起当初面对赤地血尸时,学敏不顾一切扎死自己门徒的场景。 可谓是癫狂至极! 虞澜把毯子裹的更紧一些:“心术不正,很难成大事。” “如此看来,学敏比惠恩可怕很多。” 我站在窗边,望着铁皮房,心中五味杂陈。 第1308章:突兀的坛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是觉得,学敏更有追求吗?”虞澜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内在。 我点点头,带着强烈的敬佩感说道:“有信仰的人,才是真正的无坚不摧。” 事实上,抛去学敏的人品不论,单说他这股坚韧的精神,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不过,手段确实卑劣了些。 “所以,咱俩今天耗在这,是有价值的。”我转头看向虞澜:“起码,把形式看的更真切了。”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车里的冷气让我直打寒颤,但门外的板房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几个,该不会在里面中暑了吧? 想到这,我对着虞澜嘱咐几句,便蹑手蹑脚地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去看看。 本来车里空调的温度就很低,现在冷不丁一出门,只觉得热浪滔天。 我单手遮着阳光,更加坚信他们中暑这个事实。 我悄悄地靠近铁皮房的时候,轻轻推了推房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嗯? 我顿时心生疑惑,没敢轻举妄动,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回来。 我蹲在车后面,四下瞧瞧,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对着大门就砸了上去。 “咚咚咚” 几声过后,屋里依旧静悄悄,根本没人来开门。 我凝神想了想,不行,我必须得看看屋里什么情况。 严格来说,学敏死不死跟我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我和虞澜在这附近停留这么久,若是学敏几人真在屋里出了事,我俩难免要解释一番。 对于这种事,谨慎一些没坏处。 想到这,我起身一个助跑,一脚踢在铁皮门上。 好在这门只是薄薄一层,没费什么力气,我就闯了进去。 然而,我本以为屋里会横七竖八躺着中暑的道士,没想到,屋里竟然空无一人! 不对劲啊,我和虞澜一直守在门口,压根没看见人出来,周围的玻璃也没有任何破损。 他们是怎么消失的? “哐当!” 正当我不解之时,我脚下好像提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弯腰凑近一瞧,是个坛子。 我不禁有些好奇,人都没了,又凭空出现个坛子。 知觉告诉我,这事有蹊跷。 我将坛子端在面前,认真端详着,这坛子约摸着三尺左右,上面罩着黄布,四周用麻绳勒的死死的。 仔细一瞧,坛子本身并没有什么光泽,而这绳子上也挂了一层黑黑的油泥。 从外观上说,这坛子像是个老物件,可仔细看看,坛子上的黄布却是崭新的绒面缎子布,和老旧的坛子极其不协调。 我用手指撬动了一下边缘,很轻松地就能撬开一条缝隙。 这就说明,这坛子之前被人打开过。 我端着坛子,忽然有些纠结。 无论如何,我都知道不应该随便翻找他人的私人物品,这在道德上就说不过去。 但很明显,这坛子里肯定有问题,说不定顺着坛子能揪出更多的秘密。 反复琢磨了很久,我横下一条心。 关键时刻,收起妇人之仁! 想到这,我把头探出门外,确定安全后,一点点掀开黄布。 黄布掀开的一瞬间,我故意把坛子拿远些。 天知道学敏又耍什么诡计。 这坛子里,倒是没什么特殊东西,只有一个灰褐色的圆包,粗略一看,像个过期的窝窝头。 一个古朴的坛子里,放个窝窝头,这是什么路子? 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哎?还挺软。 我不禁往前凑了凑,用手一捏,一股粉末状登时喷了出来。 我根本没机会躲开,五官无一幸免,特别是眼睛,只觉得瞳孔好似着火一般…… 小预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昨天的章节,章节号出了问题,但故事顺序没有错乱,大家可放心。另外,明天是《阴间小卖部》一周年的日子,老规矩,还是发红包,聊表心意。 上次特意请教过编辑老师,大家想抢红包,需要先收藏这本书,才能收到红包通知。 预计更新时间在明天18:00左右,一万岩币,双手奉上。大家记得来取。 比心。《阴间有个小卖部》小预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9章:斗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慌乱之中,手上的坛子被我摔的粉碎。 我一面吐着嘴里的粉末,一面拼命揉眼睛,很快,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碰什么东西啦?” 门前传来虞澜焦急的声音。 我闭着眼睛,像盲人一样,两手在空中摸索着,当触摸到虞澜指尖的时候,心里才微微踏实一点。 “是马粪包。” 虞澜的声音很低,我隐隐察觉一丝不对劲。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我好像没办法呼吸了,一股堵塞感瞬间堆积在我胸口。 不等我反应,虞澜已经把我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吭!” 只听见虞澜嘴里发出一声闷吭,十分费力地把我从地上背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我体重的事,虞澜每走一步,身上都有明显的颤抖。 几分钟后,虞澜终于把我扛回车内,没有多余的废话,虞澜把我平放在地上,我只觉得鼻腔一阵湿润,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眼睛也能重新睁开了。 虞澜用湿毛巾给我擦擦脸,紧锁的眉头中写满了担忧。 “那是什么东西?” 刚才那阵粉末实在太猛烈了,以至于我说话的时候,嗓子眼里像是有一根鸡毛,瘙痒难耐。 “那东西学名叫马勃,民间都叫他马粪包,也是一味中药。” 我侧目看向旁边的纱布,洁白的纱布已经成了黑紫色,便又问了一句。 “这是毒药?” 虞澜席地而坐,拢了拢碎发:“倒也不是,这东西本来是治肺病的,可到了成熟期以后,这东西就有了毒性,只能外用,不能内服,更别提直接吸入体内了。” “如果刚才再延误一会,孢子进入到你的肺部,那呼吸系统就彻底报废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草药,却让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想到这事,只剩下阵阵冷汗,还有对虞澜的感激。 “你怎么会找到这东西?”虞澜忽然问道。 我微微一怔,便说出了坛子的事。 很快,我和虞澜达成共识,这坛子八成是惠恩故意设下的局,想借此干掉我。 这老家伙先是唱了一出空城计,趁我不备又设下如此歹毒之物。 最关键的是,即便我死了,他也不用为我的死负责。 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碰我一根手指头,真要算起来,只能说我自己倒霉。 我本以为能掌握人性,没想到在学敏面前,我的手段显得是那么拙劣。 就在这时,我身上的冷汗突然涌了出来,身上的也觉得有些发僵。 见我不对劲,虞澜连忙安慰道:“你别再想这事啦。” 我晃动僵硬的脖颈:“学敏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打开那个罐子?” 此话一出,虞澜没说完的话被压了下去。 “打开罐子,是我临时起意,除了我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非常坚定地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同时,恐惧不断地在我心底滋生。 想到这,我似乎捋顺了一点思路,低声说道:“也就是说,学敏已经掌握了我所有行为。” 当自己的行事规律被敌人摸透了,这件事有多恐怖,自不必多说。 然而,虞澜的一句话,更是让我毛骨悚然。 虞澜说,行为的背后是思维。 我本就僵硬的身体彻底愣住了,略带恐惧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掌握了我的思维。” “起码,就目前来看,只能这么解释。” 说着,虞澜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一脸正色道:“如果非要说是巧合,那也没问题。只不过,你真的愿意相信这是巧合吗?” 我瞪着眼睛,缓缓地摇摇头:“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归纳给运气或者巧合。”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所有的行动,都会走在我前面?” 虞澜稍显犹豫后,又坚定地点点头,严肃道:“虽然我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事实应该就是这样。” 我知道学敏心机深重,但没想到会到了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心理博弈了,而是阅历、心理等一系列综合素质的比拼。 然而,我已惨遭碾压。 第1310章:斗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说的对,想让世界变得更好,那必须比坏人更坏,比恶人更恶! 如果学敏想用这种方式吓倒我,那我只能说,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他成功激发起我战斗的欲望! 我前后一琢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你跟我唱空城计,那我就跟你唱将计就计! 如果这一切都是学敏故意而为之,那么他们一定就在不远处藏着。 毕竟,猎人最大的快乐并不是获得了什么战利品,而是眼睁睁看着猎物倒下的那一刻。 我故意让虞澜把车往后倒,后备箱几乎顶在大门上的时候,我才让虞澜停了下来。 我把后备箱偷偷地开了个缝隙,以车身为掩体,偷偷地钻到板房内。 这一次,我学聪明了,先掩住口鼻,把破碎的坛子重新翻开,自己的躺在地上,让学敏误以为我真的已经死了。 我现在需要让学敏放松警惕,只有他真正相信我已经死了,我才有机会找到他的破绽。 反正我会一些龟息之术,虽不能瞒天过海,但骗个一时半刻,也不成问题。 为了把画面营造的逼真一点,我把地上的粉末往脸上涂了一些,就在涂抹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丝端倪。 刚才喷在我脸上的孢子粉分明是紫色的,这地上哪来的白色粉末? 我认真分辨一下,白色粉末不在少数,我用指尖蘸起一点紫色粉末,这粉末非常细腻,有一种纱料的质感。 反观白色粉末,则颗粒感比较重,相比之下,非常粗糙。 这时,虞澜从后备箱里也钻了进来,我连忙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哎。”虞澜叹了口气:“还不是不放心你。” 我心中一暖,举起手指,问道:“这也是药吧?” 虞澜蹲下身子,扒拉着白色粉末,脸上忽然变得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虞澜把粉末放在鼻子尖下面闻了闻,低声道:“不是药。” “那是?” “骨灰。” 我浑身一紧,赶紧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闻闻,有没有一股油臭味?” 说着,虞澜把手指放在我鼻子下面,我仔细一闻,确实有一股臭味。 只不过,味道十分微弱,不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到。 “你能确定?” 我紧张地问着虞澜。 “绝对不会错。”虞澜自信地说道:“好早以前,还没有仵作这个职业,药师就担负着验尸官的职责,以至于到现在,药师依然能通过遗骸或者骨灰。” 顿了顿,虞澜尴尬地笑了笑:“但是我功夫不到家,不能那么精准的判断。” “但是……”虞澜话锋一转,又恢复些许得意:“最基本的辨别方法,我是知道的。” 虞澜从地上蘸起一点白色粉末:“你看,这颜色是灰白色,这就说明这人生前常年服药。” 说着,虞澜轻轻搓了搓粉末:“人体上最难烧的就是头骨,按照现在的火化技术,几千度的高分烧上半个小时,唯一还能剩下残骸的就是头骨。” “你、你还懂这些东西呢?” 我十分吃惊地看着虞澜,在我印象里,她有两个身份,一是骄傲蛮横的小公主,二是悬壶济世的药师,没想到连验尸的事都懂。 虞澜轻笑一声:“这有什么稀奇的?连这都不懂,那就别吃这碗饭了。” “再给你表演个绝活?” 见我满脸惊骇,虞澜愈发得意。 不等我回应,虞澜随从包里翻找出一块红色的纱布,以横竖交叉的方式叠成四方形,又将白色粉末分离出来,将其粉末放在纱布上,一点点摇晃着。 虞澜一面小心地晃动着,一面说我道:“以前没有身份证,核对不了死者身份是常事,用这种特制的验尸布,就能分辨出死者大概年龄。” “年纪越小,这骨灰越细。一层纱布是十岁,一共有十层,虽然不能做到精准,但能估算出年龄段。” 说着,虞澜已经打开纱布,自信地说道:“数数吧,第几层。” 当虞澜打开纱布的时候,自信瞬间凝固在脸上,表情也变得不那么自然。 我低头看去,每一层纱布都有些许骨灰,和虞澜说的稍有差距。 第1311章:骨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脸一红,尴尬地说道:“完了,丢手艺了。” “好啦,又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我笑着安慰道。 事实就是如此,这骨灰是谁的,并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它为什么会在这? 正当我疑惑不解地时候,虞澜又一次开始了她的实验。 我犹豫了一下,没拦着她,以她的性格,如果今天不弄出个结果,一定会心有不甘。 罢了,让她自己鼓捣吧。 许久之后,专心研究骨灰的虞澜终于开口了。 “我没错。”虞澜抬起头,脸上恢复了些许的笑意。 “看出什么了?” 虞澜指着纱布:“每一层,都有骨灰,这就说明,这里其实是好多人的骨灰掺在一起。” “掺在一起?” 我顿时心生警觉,学敏到底想干什么? 我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事不对劲,现在两套方案。你现在开车走,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坛子。” “那你呢?” “我躺在这装死。” 虞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不过,这上哪去弄一模一样的坛子啊?” 确实,时间本来就紧,让虞澜买一个完全一样的坛子,难免有些难为人。 我脑袋里飞速旋转,低声道:“去市场找卖咸菜的。” “啊?” “咸菜坛子有使用痕迹,看着没那么新,不容易被发现。” 我蹲下身子,看看地上的黄布,还好没什么损坏。 这事能成! “把坛子里装上面粉带回来。” 这下,虞澜没再犹豫,转身就跑了出去。 我赶紧躺在地上,心中默念一声:对不起住了! 转身便在地上滚了几下,把粉末沾满全身,便两眼一闭,躺在地上。 现在就看是虞澜快,还是学敏快。 如果虞澜能抢在学敏前面回来,那我就来一个狸猫换太子。 如果学敏先赶到,那我就将计就计,索性装死。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凭借着敏锐的听觉,我察觉到阵阵脚步声。 我马上沉下体内气息,一旦察觉苗头不对,马上调动龟息之术。 脚步越来越近,我虽然略带紧张,但还是压住呼吸速度。 忽然,脚步声停止,随之传来虞澜的声音:“是我。” 我微微睁开眼睛,确认了是虞澜,一骨碌爬了起来。 虞澜赶紧把手里的坛子交给我,低声道:“你看看行不行?” 这坛子大小尺寸都和被打碎的坛子相似,坛子表面乌突突的,没什么光亮。 如果不仔细瞧,确实不容易分辨。 只不过,这坛子带着一股咸菜缸特有的腌渍味道。 算了,不管了。 我捡起地上的黄布和绳子,将坛子口死死的封上,本想用外套把地上的粉末擦拭干净,但我又停了下来。 这些骨灰被人掺在一起,已经很可怜了,如果我再把他们草草收起来,那有点太损了。 想到这,我趴在地上,尽量把两种粉末分离开,想着出了门,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给他们埋起来。 一切打扫干净,但出门的时候,虞澜忽然提醒了我一句。 “这门被你踹成这样了,学敏回来肯定会发现。” 虞澜不说,我差点把这事忽略掉。 是啊,学敏又不是傻子,断然会发现端倪,再加上这坛子还散发着丝丝的腌渍味道。 到时候,肯定露馅! 不行,不能功亏一篑! 忽然,一个办法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急匆匆地从屋里跑了出去,在距离板房几十米的位置,我停了下来。 我脚下猛蹬,两腿发力,飞起一脚,踹在移动板房上。 连续数次后,板房的四周都已经布满深坑和脚印。 这办法有些冒险,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我给学敏营造出一种,我在故意泄愤的假象,从而让他忽略掉房门的变化。 当独立现象变成了普遍现象,那门上的脚印和大坑,就可以被忽略掉了。 做完这一切,我和虞澜不紧不慢地回到车上。 如果我现在走了,那便成了做贼心虚,我留在这,反而显得光明正大一些。 第1312章:骨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秦百战叹息了声,眼神愈发飘缈,:“当初,剑宗权位交替,宗主决心在我与莫云之间,选择一位未来大长老,我们二人相约在某天一战,角逐胜者。 张少钢的话音落下,舞台上马上就漆黑一片,就连刚才窦唯唱歌的时候那一束追光灯,都没有打。 第三天,乱七八糟的院子明显有了改观,各种废弃的材料大部分都已经被清理出院子,而院子也初步形态。 但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这尊曾经叱咤风云的存在,居然连苏南的身都近不了,就被苏南所震退,而整个武神山正在慢慢的被苏南的大道之力所摧毁。 深夜,林初躺在林富贵房间另一张床上,严晓和林富贵睡了一张床。讲道理应该是林初和严晓一张床,毕竟两人瘦些。 少年待在她的身侧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无论什么都是如此地理所当然。 江长安胸口像是堵塞了棉花,呼吸越来越是缓慢,意识也几近模糊,摇摇欲坠。 东方云阳看了一眼离去的几只己方海船,该嘱咐的他已经向海船的人祝福,至于是否能够逃遁离开则需要靠他们的运气,当然在这之前,他与干柿鬼鲛也会尽力阻挡一二。 这道命令更让虎视眈眈窥视了许久的人血脉喷张,就差当场解衣宽带、提枪上阵。 不过,刚进门,木下六藏就惊吓大叫了起来,因为他在屋子一角里发现了一具残缺的人形白骨。 沈蓝樱竭力止住哭声,咬了下嘴唇,身体轻微颤抖着,竟忽然推开千寻。 曹赫对于宋子安的印象非常好,面对家世高于他的人,不悲不亢;面对家世低些的人,也不骄傲,平易近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多学习别人身上的优点。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看来她要和千玑门的程序员好好谈谈了。 来的路上,遇到了以前父亲的一位老部下,才听说发生了大事情,但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石头?”龙青青有些不解了,这块石头难道才是这木泉的精华所在? 齐雨挨个杯子倒了半杯水,她把自己的杯子洗好,又用水冲了一遍后放在穆天跟前,穆天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电话,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很专注。是以他并没有听到刚才齐雨所说的洗杯子的话。 科林兹和西斯特对视一眼,西斯特看见科林兹眼底的羡慕,知道他这是羡慕自己收了好学生,又是得意的挑眉,仿佛在说,看看我的眼光多好。 于是我们又顺着下水道来到了另外一座房间内,在豪华的红木办公桌上摆着一部带显示屏的电话。 神父面不改色的来到我的牢房前,对萨利道:“我要把主的爱送给这位来自东方的孩子!”萨利打开牢门放神父入内,然后又关闭了牢门。 经理居然看不到?方莹莹明明就站在那里!只是她的舌头伸得老长,我看不出来她的表情。 “全队,我们这边没有什么发现!”一个年轻警察迎面走了过来。 毕竟,虽然步瑶他们受到了县令的礼遇,但是实际上他们还是流放犯的身份呢。 不过,在说到陆渊的时候,天族神子看起来神色无比凝重,因为知道,那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即便自己与之一战,可能也讨不到好处。 只见天之祖龙是直接召唤出了一道巨大的风刃直接打向了慕晓枫,慕晓枫这个时候也是举起了手中的白虎盾抵挡。 以其自身手段和力量,对此根本就毫无任何畏惧,只要愿意,直接可以呈现碾压的姿态。 眼看着剑气和枪尖碰撞,可是猿灵的身体却诡异的一闪,竟然避过了数十道剑气,还没等钱来也反应过来,长枪就刺了过来,一点紫色光点在枪尖若隐若现。由于百变有隐藏气息的能力,因此这次攻击看起来毫不起眼。 皇帝在黄花梨双龙靠背椅上落座,喝着用香色玉花柄杯装着的碧螺春。 一连串的爆炸声从天的体内传出,他的肌肤开始裂开,却没有任何鲜血喷出,反而可以看到一道道黑白色光芒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会响起巨大的轰鸣。 他本来还想着这个事情应该跟他们夫妻俩无关,这会儿却开始怀疑,是不是实际上那解差的死真与他们有关? 因此也就不怪施耐德等人在帕达里克教授冲出来之前,就已经停下了清理周围哭脸树的行动,谨慎的进行后退,同时仰望着天空中存在着的巨大云层漩涡,直到帕达里克教授那狰狞强大的身躯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周青云沉默的向肖丞抱拳一礼,没说多余的话,肖丞点点头,当即鼓动剑气,剑气磅礴,在周身形成一股雄浑的气场,身形被剑气推举,飘了起来,而后猛的加速俯冲向石窟底部。 从一个能够确定是猎魔人的家伙哪里旁敲侧击的问出来这个确切的地点后,陈汐就想着找机会去一去,这会儿立刻是拍板决定,去玩的场所地点。 生日快乐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去年今天,《阴间有个小卖铺》更新了第一章。这算是这本书一周岁的生日。 感谢各位大大的长期支持。我会努力写好每一个故事。拜谢!《阴间有个小卖部》生日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3章:拆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知出了什么事,齐老板竟能说出学敏是当世神仙这种话。 齐老板说,学敏所说的三伤劫已经灵验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犹如衰神附体,名下所有的股票都在狂跌,还有一个尚未竣工的工地,突然被上方一纸文件叫停,而这个月末就是完工期。 如果不能如期交付,等待齐老板的将是天价赔款。 据齐老板说,这一夜他根本没合眼,像个陀螺一样在各种问题里周旋,但他很快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已挡不住眼前的局势。 这一切,都和学敏说的一样,完全应验了! 而在此绝境下,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学敏身上。 我斜靠在椅子上,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此前,学敏说的东西我并不认同,再加上他不让我看见齐老板的八字,我始终怀疑学敏是在胡说八道。 没想到,这玩意还真的应验了。 难不成,齐老板真是五弊三缺之人? 这话说出来,简直就是个笑话,哪个五弊三缺的人,能坐拥无数财产? 一时间,这个问题竟变成了悬案。 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我好学敏之间的争斗,是我俩的事,不能把齐老板当成牺牲的筹码。 想到这,我随手披上外套,大步走了下去。 一见我下来,齐老板和学敏同时愣住了。 我笑着迎了上去,恭敬地对学敏打了个招呼,又对着齐老板点点头。 见我站在一旁,学敏清清嗓子:“昨晚下午,我们去过你祖坟了。” 齐老板忙问道:“是不是出问题了?” “老鼠在你先人的身下,打了几个贯穿洞,这也是你漏财的主要原因。” 一听这话,齐老板一下慌了:“那我破财,是不是和祖坟有关系?” 学敏淡淡地摆摆手:“稍安勿躁,祖坟的事,我帮你弄好了。” “你现在身上发生的事,是你自己的问题,和祖坟没关系。”学敏讳莫如深地看着齐老板一眼。 齐老板摇着学敏的胳膊:“昨天,我不是已经给三清爷爷塑金身了吗?我还能有什么问题?” 学敏轻轻地拿开齐老板的手:“齐总啊,临时抱佛脚,可不灵啊。” 好家伙,学敏这张嘴可不白长啊! 昨天,他高深莫测地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今天出了事,又弄了一句不能临时抱佛脚。 合着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 齐老板带着哭腔道:“师傅,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工地如果不能如期完工,至少得赔上几个亿,我全部家当加起来,也赔不起啊!” 学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给你的符呢?” “这呢。” 说着,齐老板单手伸进上衣兜里,两手恭敬地托着符咒,放在学敏眼前。 学敏接过来一看,叹息道:“是天意啊。” 说罢,学敏把符纸抖落开,上面的字迹已经花了,符纸也变得软踏踏的,根本看不清原来写的是什么。 显然,这是被水泡了。 齐老板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满脸的懊恼,转而又满脸的愤慨。 “我本来就爱出汗,如果天不这么热,就不会出这么多汗,也就不把符纸泡成这样!” 临了,齐老板还不忘怒骂一句:“这他妈的死天气!” “哎哎哎。”学敏叫停了齐老板的不满:“所以说,这就是天意。” 看齐老板这架势,我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能成大事的人,从来不会怨天尤人,出了问题不去想办法,骂天气能解决什么问题? “你说吧,我现在该怎么办?”齐老板垂头丧气地问道。 学敏摇摇头:“既然天意如此,我也无能为力。” “别啊,你要是没办法,那我咋办?” 显然,在这句话的刺激下,齐老板变得更加慌乱。 可学敏依旧满脸淡定:“你我都是普通人,谁也扛不住天谴,我可不敢瞎弄。” 听到这,基本就能断定学敏在胡说八道了。 三伤劫又不是命犯煞星,没那么可怕,这东西不是没破解之法,和天谴没一丁点关系。 想破三伤劫,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遁入空门。 第1314章:拆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至于削发为僧,还是绾髻成道,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家人本就不会追名逐利,完全是清心寡欲的状态,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缺财少妻的。 只要遁入空门,便属顺应天道,不能保证长命百岁,但起码不会横遭惨祸,英年早逝。 只不过,对于这种办法,一般人都比较抵触。 特别是对于已经掌握权势的人,他根本没办法过上清心寡欲的生活。 本来我还以为学敏有点真本事,没想到依然在这胡说八道。 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拆你台了! 齐老板顿时黯然失色,片刻之后,齐老板忽然抬起头。 “你有办法,对不对?” “你就别问了。” 学敏这句话里的含义,傻子都能听出来——有办法,但是不能给你用。 齐老板一点也不含糊,连忙说道:“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一劫,你要什么都行!” “行啦,你别为难我了。” 说罢,学敏转身就要走,嘴上又说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着第二劫的发生。” “今年游乐场的净收益,有你高丘山一半!” 见学敏不为所动,齐老板直接下了一招狠棋。 学敏顿下脚步,转头问道:“你为什么非要为难我呢?” “如果你不管我,我身家性命就全没了。如果你伸手拉我一把,咱俩就是共赢!” 这齐老板不愧是商人啊,权衡利弊算的真清楚。 学敏转过身,不悦地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齐老板一怔,连忙改口道:“我用钱给自己积累功德,行吗?” 说实话,齐老板的这句话,让我不太舒服。 这人一开口,便充满铜臭味。 你当三清爷也是名利之徒?给他老人家拿点钱,他就能保佑你平安? 照这么说,天下上供进香的人多了去了,三清爷岂不是人人都要庇护? 学敏凝神看着齐老板,缓缓点点头:“这还算句话。” “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也不好挡你修行。” 说着,学敏微微仰起头,望着天上:“贫道就帮你一次吧,至于天谴,让我一个人扛。”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呢? 我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不是江湖骗子的台词吗? 眼见学敏和齐老板要达成了交易,我也不准备陪他演了。 但我又不好直接拆穿学敏,毕竟,在齐老板眼里,学敏就是他救命的稻草。 我说了,他未必会信,搞不好再惹我一身骚。 “齐老板。”我轻声唤了一句。 学敏的不解和齐老板的疑惑,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有个办法,保你平安。”我轻声说道。 齐老板立马抛下学敏这棵稻草,转而奔向我:“此话当真?” “骗你对我没任何好处。”我干脆地回应道。 “你快告诉我。” “我的办法保证能救你,但你未必能接受。” 齐老板狠狠一拍大腿:“命都没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话可别说太满。”我收起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出家,做和尚。” 果然,一听这话,齐老板瞬间愣在当场。 “怎么?舍不得家财万贯?”我反问道。 齐老板的喉结蠕动几下:“你,没开玩笑吧?” 我一摊手:“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学敏赶紧走上前,一把扯住齐老板的手:“你别听他胡说。” “我一分钱不要,你觉得我图什么?图逗你好玩?” 这时候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讲道理是唯一的出路。 学敏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转头看向齐老板:“事关性命,不可儿戏!” 见学敏一脸的狗急跳墙,我轻笑几声:“师叔,我这是权宜之计,既能不让您挨上天谴,又能保齐老板性命,这有何不可呢?” 学敏顿时语塞,支吾几声后,强行辩解道:“为了芸芸众生,贫道舍出去这一身皮囊又如何?” 我在心里默默地给学敏竖起一个大拇指,这话说的真正义凛然。 我没揭穿他,依旧笑脸相应:“就算您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其实,您不想惹上天谴,现在我给您出个两全之计,您就别端着了。” 说完,我满脸笑意地看着学敏,我看你还怎么往下说! 第1315章:失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两句话,把学敏彻底架起来了,他现在完全是进退两难。 前面还口口声声地怕天谴,齐老板给点钱,你就主动要求承担天谴了? 趁着这机会,我把目光转向齐老板,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听我的,现在就去寺庙,就算有什么问题,好歹有庙里的师傅护着你。” 顿了顿,我把声音压的更低一些:“你是商人,你应该明白无利不起早的事。” 齐老板一愣,问道:“那你不要钱?” “不要。” “那你图什么?” 我轻笑一声:“我图心安。” 事实就是如此,让我看着学敏挖坑,然后再看着齐老板跳进去,这事我确实做不到。 “齐总,两条路就摆在你面前。怎么选,你自己定夺。” 见齐老板摇摆不定,学敏马上开始施压。 齐老板回头看看学敏,抿嘴想了好久:“我、我觉得,他说的对。” 齐老板的脸上写满犹豫,但很快又坚定下来:“起码,庙里还有师傅,能护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去道观?” 学敏满脸愠色,反问道。 “这、这……”齐老板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便扭头看向我。 我暗自腹诽道:要是齐老板到了你高丘山,那不就成了羊入虎口了? 能不能保住命另说,你们这群人,不得把齐老板活吞了? 我随口说道:“术业有专攻,这事交给佛门来做比较合适。” “别犹豫了。”我看着齐老板:“不为自己,为家人考虑。” “那,如果我去了,这些已经发生的事……” 看着齐老板的表情,我知道他还是不放心,便轻声安慰了一句。 “这种事很神奇,你不去追逐了,它自然就放过你了。” 齐老板听完,一跺脚,似乎下了天大的决心,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眼见着齐老板离开了,学敏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拽住我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 我撇撇嘴,看着学敏:“我总不能看着你坑人吧?” “下次坑人,挑个我不在的时候。”我把身子凑近一些,将嘴巴凑在学敏耳朵旁边:“我见一次,管一次!” 说完,我还不忘朝着学敏笑笑,而学敏早已脸色阴沉如铁,两腮的咬肌微微抖动几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实在生气,那不如,尝试着干掉我?” 说到这,我忍不住仰天长笑。 看不惯我,但偏偏又弄不死我,这种感觉堪比心灵上的凌迟。 说完,我拍了拍学敏肩膀,大步回到车里。 坐在车上,就一个字——爽! 你想坑人,我偏偏不给你机会! 其实,玄门中有个不成为的规矩——苦主愿意给多少钱,这事谁都不能干预。 学敏之所以这么排挤我,一是因为我总坏他事,更多的是,他觉得我坏了规矩。 关于这个规矩,学敏理解错了。 齐老板给钱,我管不着。但是,你他妈不能胡说八道啊! 不管怎样,这件事的结局还算是圆满。 起码,齐老板的性命算是保住了,钱财也没被坑。 这也算好事一桩。 回到广聚大厦,我继续做着我悠哉悠哉地小老板,但心里始终盘算着一件事。 当初,为了在广聚大厦扎稳脚跟,前前后后花了几百万。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我一想这事就心疼。 这个钱,不该我承担。 说白了,我就是想让学敏出这笔钱。 至于怎么既合法,又合理的从学敏身上拿到这笔钱,还需仔细考虑。 第1316章:失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得不说,能在动荡的日子里偷上几日闲,真真是人生享受。 让我更欢喜的是,我当初和虞澜之间产生的裂缝,其实并没有扩大。 虞澜依旧像个贤惠的小妻子,每天操劳家务,忙里忙外。 关键是,她始终乐此不疲。 再加买卖清冷,我反倒像个闲人,每天无所事事。 不过,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天,我和虞澜正忙里忙外地打扫着屋子,玻璃门发出一声撞击,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我刚要发作,一抬头,却看见是学敏。 一看是他,我更没什么好腔调了,不耐烦地说道:“这不欢迎你。” 学敏冷吭一声:“你不欢迎我,这没关系。不过,有人想见你。” 呦呵,看他这口气,今天来了是打算吃定我了? “谁啊?” 学敏一字一顿地说道:“齐老板。” 我微微一怔,反问道:“他不是已经出家了吗?找我干嘛?” “你啊,可把他害惨了。” 学敏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的我浑身发毛。 “他人在哪?” “医院。” 我想都没想:“我跟你去。” “不行。”虞澜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毫不退让地看着学敏:“上次背地里找人绑架我们,今天直接上门抢人了呗?” 我不动神色地扯了扯虞澜的胳膊:“没事,你在家等我。” 学敏被虞澜这几句话怼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又无可奈何。 就算学敏动歪心眼,但光天化日,他绝对不敢动手。 我现在最好奇的是,明明已经到了寺庙,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医院。 上了学敏的车,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医院。 病床上,齐老板身上缠满了绷带,两条腿被绷带吊在半空中,之前茂密的头发如今也剩下了光头,几道血痂横在脸上,最严重的是眼角处的伤疤,如果再往上一寸,势必毁了他眼球。 看到这,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短短几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齐总,人我给你带来了。” 站在我身前的学敏主动往旁边挪了一下脚步,好让齐老板能直视我。 “齐老板,你……” “骗子!” 不等我说完话,齐老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两眼死死地瞪着我,两个打满石膏的胳膊极力想抬起,但随之又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 看这样子,如果不是身体受损,恐怕他早已经蹦起来了。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好端端地给我扣上一个骗子的帽子,这事我不能同意。 我必须问个明白。 “让他滚!”齐老板怒喝道:“滚啊!” “您总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吧?你也没拿我当人看啊。” 刚一进门,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关键是,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齐老板不客气的逐客令,更让我有一种被当成玩物的感觉。 饶是我脾气再好,此刻也有点压不住火气。 索性,我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两眼平静地看着齐老板:“既然让我来了,那就把话讲清楚。” “你别让我看见你!”齐老板瞪着眼睛:“你快滚,行吗?我不追究你了,滚滚滚!” “现在是我要追究你。”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齐老板像是听见了天大的奇闻,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还敢追究我?” “你平白无故说我是骗子,我不该追究吗?” “你不是骗子吗?” 我一摆手,打断了齐老板,我不想在跟他耍着没营养的嘴皮子。 眼下,迅速摸清楚状况,才是正事。 “我问你,你去寺庙了吗?”我率先发问道。 “去了。”齐老板冷声冷气地回应道。 “剃度了?” 齐老板斜眼瞥了我一眼,干笑两声:“操,你他妈是瞎了吗?” 齐老板的音调陡然增加,脖子上的青筋全都炸开:“你看不见我没头发了?” 第1317章:意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齐老板的怒吼惊动了寻房的小护士,小护士敲了敲门:“禁止喧哗。” 这才堵住了齐老板的嘴,他气哼哼地瞪着我,转过头不再看我。 我兀自忖量着,这事不对劲。 只要他剃度了,那就是遁入了空门,别管修行如何,起码绝对是佛门正牌弟子。 如果真如他所言,三伤劫不会追着他不放。 “那你又怎么弄成这样的?” 看着齐老板侧躺的身影,我又问道。 齐老板慢慢扭转身子,低吼道:“问问问,你问个锤子!”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算了。 前几天符咒湿了,他怪天气不好,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把所有锅都甩在我身上。 他说什么过激的话,都不算奇怪。 想到这,我压了压火气,轻声道:“我能理解你心里的怨愤。但你不是小孩子了,出了事,别总想着怪谁,更应该找问题的根源。” “你听好,当初我没要你一分钱,现在也不会要。既然你觉得是我的问题,那就把话讲清楚,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齐老板皱眉思考良久,终于对着旁边的人挥挥手:“把我扶起来。” 我自始至终都没动地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齐老板靠在床头上,终于愿意道出原委。 他说,那天分别之后,齐老板什么都没想到,一头就扎进了灵宝寺。进门就表明来意,但寺院住持却没直接答应他,要他在佛前坐一夜,如果不后悔,明天早上剃度。 本来一切都正常,第二天齐老板也顺利皈依佛门。 当天中午齐老板接到了他媳妇的电话,公司的法人目前还是齐老板,想更改必须他本人到场。 齐老板觉得已皈依佛门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就没多想,出门开车直奔家里。 结果,车子刚开出去没一会儿,刹车忽然出现了问题,顺着小路,一头扎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仗着车子质量好,才勉强捡回来一条命。 我静静地听完这一些,心里更没底儿了。 这究竟是意外,还是命中注定? “你说,刹车出问题了,是失灵吗?”我问道。 一说到这,齐老板胖乎乎的脸上顿时涌现一抹惊慌,微微低头,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好一会儿。 半晌儿,齐老板笃定地说道:“刹车,没失灵。”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那是?” 齐老板回忆道:“当时,马上就要进市区了,我特意把速度减下来。我刚松开油门,车子猛的往前窜了一下,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当时特意看了一眼迈速表,指针瞬间到了一百二十迈。” 说着,齐老板的眼睛瞪的溜圆,嗡动几下嘴唇:“我这人从来不开快车,一看这样,我赶紧踩刹车,但是、但是……” 突然,起来猛地抬起头:“我想起来了!我的右脚像是被粘在油门上了似的,怎么都抬不起来!” “不是刹车失灵了吗?” “我、我记错了。” 我凝神看着他,暗自判断着。 从齐老板的反应上看,他说的话大概率是可信的。 毕竟,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难免有些记忆混乱。 这时,学敏轻轻说了一句:“这事说来,还是怪我。” “怪我不该让小徒弟插手这件事,给齐总害成这样。” 说罢,学敏一脸自责地稽首叹息。 他这一句话,恨得我牙根直痒痒,齐老板刚能平静地跟我说几句话,他就开始扇阴风。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不过……”学敏并为抬头,而是用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事,齐总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嘿!”齐老板一瞪眼:“我说你们师徒真有意思,一个要追究我责任,一个说我有责任,合着我就该死呗?” 学敏淡定地摇摇头:“你错在,不该枉信他人。” 一听这话,齐老板微微一怔,随即重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当然,亡羊补牢,未尝不可。” 学敏轻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剩下的事,交给贫道处理吧,一来慰藉齐老板,二来,徒弟犯错了,当师叔的理应善后。” “这还算句人话。”齐老板不悦地说道。 第1318章:意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把目光转向我,严厉喝道:“你一意孤行,犯下大错,你欠了齐老板一条命。从现在起,齐老板所有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家伙,学敏的心机不光深,还很歹毒啊。 这事还没弄清楚呢,我就先欠人家一条命了?然后借此事干掉我,彻底甩掉我这个大麻烦。 不得不说,这一手算盘,打的真响! 我现在纯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齐老板的的确确是按照我的办法去做的,但转天就出事了。 我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是无力的。 顿了顿,学敏站起身子:“你道行确实不够,以后就不要再用苦主做实验了。” 我心里都骂翻了,谁他妈拿苦主做实验了? 你个老王八犊子,到现在这地步,你还不忘踩我一脚! 我凝神他片刻,咬牙点点头,转身就走。 出了医院,我坐在花坛边沿上,一肚子的郁结没地方排解。 这事怎么能落到这个地步呢? 思索良久,我掏出手机,把电话给师傅打了过去,几番确认后,师傅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师傅说,只要遁入空门,正式皈依,三伤劫也就终止了。 挂了电话,我猛然想起,这件事是有漏洞的! 齐老板是个门外汉,根本不懂玄学,而我自始至终都没看见齐老板的生辰八字。 关于三伤劫的这件事,一直都是学敏再说。 换句话说,我和齐老板都是瞎子,真相始终捏在学敏手里。 学敏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 不行,我必须看见齐老板的生辰八字。 否则,我就会被学敏一直牵着鼻子走。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我否定了,因为,这根本查不到。 生辰八字是很私密的东西,不可能弄的人尽皆知。 我望着医院大楼,咂摸着牙花子,心里没了主意。 不过,这个世界压根不存在解决不了的事。 大不了,我就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 我四下看看,医院门前有一大排卖烧烤的路边摊,想到这,我顿时有了主意。 我挑了能看见医院大门的位置,随便找了个小摊,买了一点烧烤,坐在小凳子上自顾自地吃着。 夜色渐晚,人群逐渐嘈杂起来,小贩的叫卖声和喝酒的嬉笑叫喊声交杂在一起。 这颇有夏天的味道。 而我则选择把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远离嘈杂的人群。 我桌上的烧烤重新加热了无数次,可学敏一直都没从楼里出来。 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我没注意,让学敏溜走了。 怀疑归怀疑,我并未离去,依旧耐下心来蹲守着。 过了一会儿,我身后忽然压上一个重物,我回头一看,一个醉醺醺的酒蒙子,软踏踏地趴在我身上。 “哎!”这人踉跄着身子站了起来:“我说,你瞎了,是不?”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我就想在这安安稳稳地坐一会,还能撞上这种人。 我转过身子,不准备搭理他,他却一把抓住我衣领:“我他妈跟你说话呢!” 对于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我慢慢站起身子,眼睛瞥向医院,不敢漏掉一丝一毫,同时单手抓住醉汉的食指,用力往下一掰,疼的醉汉嗷嗷叫。 “赶紧滚。”我低声说道。 “跟我动手,你他妈疯了?”醉汉顺手抄起邻桌的啤酒瓶子,作势就要砸下来。 我没犹豫,反手一个大嘴巴子:“滚!” 醉汉的几个朋友瞬间围了上来,一左一右把我抵在墙角,而其他客人也非常聪明地给我们闪出一块空地,但脸上却学满了期待。 至于老板,一面捅着炭火,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砸坏东西,照价赔偿。” 说完,便不再看我们,似乎对这一切都司空见惯。 我现在真是欲哭无泪,我不想弄出大动静,偏偏越闹越大。 那醉汉揉着脸,在地上匍匐几下,缓缓地站了起来。 或许是我这一嘴巴子的威力,这醉汉说起话来,舌头也不大了,嘴也不飘了。 “你挺牛逼啊,谁都敢打,我……” 不等他说完,我俩同时愣住了。 “张茂?”我试探性地问道。 张茂搓了搓脸:“是你?” 第1319章:误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撒开,快撒开。” 张茂一把拽过我:“这真是缘分啊!” “赶紧,来我这桌,咱俩必须喝点!” 周围的人一脸懵逼,我更是满脸懵逼,就这么被他强行摁在凳子上。 张茂一脸自豪地跟旁边人说着我和他的事,但我根本没心思听。 见我不停看着医院大门,张茂低声说道:“兄弟,你跟哥说,你是不是蹲人呢?” “啊。” 我看着大门,随意敷衍了一句。 “操!”张茂一摔瓶子:“今晚有活干了!” 他这一摔,吓了我一跳。 “这兄弟讲道义,当初没难为我,咱今天得给他出头!” 张茂气借着酒劲,正壮山河地说着,那卖烧烤的老汉忽然转过头。 “你别他妈瞎嘚瑟!坐下!” 张茂在空中挥舞的手还没放下,只得讪讪地笑笑,还真就乖乖地坐了回来。 张茂把嘴凑了过来,喷着浓厚的白酒味:“兄弟,你是这个。” 说着,张茂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能把你惹急眼的人,肯定不是啥好东西,你……” “得得得。”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蹲人,又不是寻仇。” “那是啥?”张茂有点不理解。 我一时有点语塞,这玩意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反正,你别管就是了。” 我实在不知怎么说,最后甩出这么一句话。 张茂脸上露出些许失望,但还是点点头:“那,你如果用得上我,你记得喊我。” 我笑了笑:“你接着喝酒吧,不用管我。” 话是这么说,但我却没挪地方,在这人群中,能更好的将我隐藏。 天色越来越暗,学敏一直没从楼里出来,我实在忍不住了,不想这么等下去了。 但我这么进去,太容易别学敏注意到了。 我四下看看,对着张茂说道:“兄弟,帮我个忙。” 张茂正喝着啤酒,一听我说话,把酒瓶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你说,兄弟。” “能不能帮我弄个帽子围巾之类的东西?” 张茂哈哈一笑,从腰上拿下一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吩咐道:“把我车开过来。” 不需多时,一辆越野车在人群中逆流而上,停在烧烤摊前面。 张茂走上前,带着一堆东西走了回来。 “哐啷” 张茂往地上一扔:“需要啥,自己拿。” 我低头一看,大到棒球棍,小到黑色面罩,一应俱全。 见我迟疑,张茂从兜里掏出一副医用手套,丢在我面前。 我疑惑地看向他:“这是?” “这你就外行了吧?这玩意不沾指纹,屁股擦的干净。”张茂洋洋得意地说道。 我一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从地上捡起一个鸭舌帽,戴在自己脑袋上。 “得了,兄弟,这一个就够用了。” 说罢,我把帽檐压低,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进了医院,我绕到绿植间的小径中,把头埋的更低一些,两眼不住扫视着周围。 傍晚的医院和白天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别,医生步履匆匆而过,家属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满面愁容。 一路小心谨慎,终于拐进了齐老板的房间。 我贴在墙上,顺着门上的玻璃望去,学敏还在病房里,从他的背影和手势上看,他应该是和齐老板说着什么。 我往前挪了挪脚步,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双手猛然搭在我肩膀上。 我浑身一激灵,回头看去,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 “你找谁?” 不等我说话,黑脸保安先行开口问道。 走廊自带回音,加上他嗓门又比较大,他这一句话成功吸引了走廊里其他人的目光。 这趴门缝的事,本就不光彩,如今被他这么一问,我顿时有些慌张,脸颊也不自觉地发烧。 而我的更担心的是,怕学敏有所察觉。 见我支支吾吾,保安满脸严肃道:“从你进医院,我就看见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这几次丢东西,都是你干的吧!” 保安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心里越来越慌张。 “你、你喊什么?”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 第1320章:误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保安一把拦住我:“现在知道丢人了?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人呢?” “我他妈偷啥了?” 说着,我用力掰开保安的手,哪知两个保安一同发力,愣是把我压在身下。 这下,我彻底说不清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保安骑在我腰上,低喝道:“还想跑?” 来不及多想,我后背往上一弓,把保安从我身上弹了下去,见保安迅速站起,我又扫出一记扫堂腿,将保安撂倒后,顺着走廊夺门而逃。 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会惊动学敏,这医院不能待了,赶紧往外跑吧。 然而,保安已经发动了群众的力量,现在整个医院大楼都在喊着相同的话。 “小偷下楼了!” “小偷又上楼了!” …… 虽然我跑的快,但架不住对面人多势众,无论我跑到哪里,马上有人通风报信。 偌大的医院,我竟无处可去。 犹豫了一下,我拽开消防通道的大门,继续往上跑,准备从消防连廊绕出去。 我刚往上迈了几个楼梯,一大队保安正好从楼上往下走。 我收住脚步,愣了片刻,保安也愣了。 下一秒,我调头就跑,保安也反应过来了,在我身后大喝一声:“找到了!” 保安的速度不算慢,连蹦带跳的往下追,一时间,整个医院鸡飞狗跳。 突然,一个高个子保安一跃而下,从平台上直接蹦了下来。 此时,我根本停不下来,被保安实实在在地压在地上。 他毕竟是个成年人,这一下,拍的我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滚。 不行,照这么下去,出了大门,我也得被当成贼抓起来。 抬头看着下一层的大门,我顿时有了主意。 我迅速站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往下跑,但故意把脚步放慢了许多。 眼看着他们要抓住我了,我身子往前一窜,一手拉开大门,猝不及防地保安狠狠撞在大门上,而身后的人脚步根本停不住,一大队人马瞬间滚落一团。 摆脱这群人以后,我加快速度往下跑,然而,我忽然发现一个更悲哀的事——我迷路了。 这医院是我第一次来,加上刚才像没头苍蝇似的疯跑,我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处。 抬头一看,墙面上也没有楼层号,我面前只有一扇略带锈迹的大门。 我仔细回想一下,别的楼层都是白色的油漆门,这扇门为何如此破旧? 罢了,现在只能往前走了。 我一旦被他们抓住,肯定要扭送派出所,我倒是不怕讯问,但是,我怕耽误时间。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被抓住。 想到这,我把手轻轻地搭在门把手上,用力往后一扯。 “吱嘎。” 一声让人牙齿发酸的开门声响起,大门露出一个缝隙,我探进半个身子,却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唯独有几个应急指示牌,在黑暗中闪烁着诡谲的荧光绿。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谨慎地走了进去。 灯光一扫,却发现这墙面上漆刷着淡蓝色的油漆,油漆上还有一道整齐的黑线,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窗台下方挂着一组组银色的暖气片。 这应该是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吧? 相比其他楼层的窗明几净,这地方显得格外陈旧。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第1321章:真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脚步被寂静的走廊放大无数倍,往前还没走几步,就感觉一阵阴冷。 我抱着肩膀四下看看,这屋里哪来这么大的冷气? 我没多想,只是加快了脚步,想着快点从这地方离开。 忽然,灯光往前一扫,一大片银色的光忽然反射回来。 走近一瞧,走廊的尽头是一排金属柜子,柜子上布满了有规则的抽屉,而在抽屉上则贴着姓名便签。 我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了。 这是医院的停尸房! 稍感觉一丝惊骇,我便马上镇静下来。 毕竟吃的是阴阳饭,还能怕一个停尸房不成? 只不过,让我好奇的是,停尸房如此重要的地方,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地被人闯进来? 算了,抓紧逃出去要紧。 想到这,我又加快些脚程,顺着走廊疾步而行。 “呼啦” 我的衣角忽然掀起来一下,我本没在意,但我突然想起,这走廊是个近乎密闭的空间,衣服怎么会好端端地掀开? 一个让我脊梁骨发凉的想法,瞬间从心底涌向脑海——如果走廊有前后两扇门,忽然打开一扇,会有穿堂风划过。 也就是说,这停尸房里,或许有第二个人存在。 亦或是,邪祟躲在某个角落,正窥视着我的行踪。 索性,我直接打开阴阳眼,但四周干干净净,什么邪祟都没有。 “呼啦” 这时,我的衣角又掀了起来,但仔细感知一番,并没有风经过。 “我在这。” 一个空灵的女声突然在空寂地走廊里炸响。 本来我就在这想着问题,冷不丁来这么一嗓子,差点给我吓尿了。 “谁?” “你把衣服脱下来。” 我将信将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坛子里的骨灰。” 听完,我浑身一紧,赶紧把衣服脱下来。 “然后怎么做?”我问道。 “你身后一面柜子,找到1022号,把衣服放进去。” 我虽不明所以,但碍于她的身份,我还是照做了。 我找到1022号,里面却空空如也,我照着她的吩咐,把衣服放了进去。 当我关上抽屉的一瞬间,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女人,或者叫女鬼更准确一些,出现在走廊的角落。 这女鬼鹅蛋脸,齐肩发,身材匀称,非但没有凶神恶煞,反而有几分秀气。 我凝神看着她,有些警惕道:“你一直在跟着我?” 女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 “你把我们的骨灰带在身上,我只能一直跟着你。”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前几天,我确实把骨灰分离出来,找了个风水好的地方,将其埋了下去。但我忽略了一点,我为了迷惑学敏,特意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回来以后又没洗衣服,这骨灰肯定附着在衣服的某个角落。 现在想想,多亏没洗,否则他们几个的骨灰早就进了下水道。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内疚。 别看这只是个游荡在人间的普通亡魂,可毁了他们骨灰,那便是大错一件! “那个,对不住啊。” 说着,我给这女鬼微鞠一躬。 “你是个好人。” 女鬼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我身子还未站直,听女鬼这么一说,身子微微一僵。 “你埋骨灰的时候,我们看见了。” 面对她的面无表情,我似乎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门了。 我慢慢站起身子,解释道:“虽人灭如草芥,但也应入土为安,把你们草草的埋在一起,实属无奈之举。” 哪知女鬼却摇摇头:“我们能有一方容身地已是偏得,从没怪过你。” 这下,我更疑惑了。 原来,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你一直跟着我,是为什么?” 女鬼干脆地回应道:“你能把我们安葬,这说明你和那个道士不一样,我跟着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一直跟着我,只为了跟我说一件事,这不免让我心中泛起警觉。 “你说,我听着。” “那道士,把我们抓在一起,要我们做一件事。” 第1322章:真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话一出,让我浑身一震,她嘴里的“那道士”,想必就是学敏。 我知道学敏胆大包天,但没想到他竟能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以亡者为要挟! 我压住心中的惊骇,问道:“他要你们做什么?” “那胖子的车祸,不是意外。”女鬼坚定地看着我。 我凝神看着她,问道:“是你做的?” “不是我。”女鬼很大方地承认道:“是另外几个鬼,那道士一共抓了十个鬼。如果不这么做,那道士就要把我们埋进粪坑,永世不能超生。” 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但更多还是糊涂,便让女鬼把这事仔细说说。 女鬼说,被抓走的鬼,都是新死之人,连头七都没过,就被人稀里糊涂地带走了。 几天后,她们看见一束光,本以为是头七回魂,想回家看看,一睁眼却发现身处在某个道观之中。 而和她们对立而坐的人,就是学敏。 起初,学敏和颜悦色地和他们讲了很多,核心只有一句话——她们罪孽深重,若是到了酆都城,免不得要上刀山,下火海。 如今,学敏愿意给她们一条生路,而这条生路,就是除掉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齐老板,所以才有了后面齐老板出车祸的事。 至于齐老板的财运,也是他们几个搞垮的。 本来我就云里雾里的,现在听完,更是一脸懵逼。 学敏不是要保护齐老板吗?可现在这个架势,分明是要搞死他啊! 旁的不说,齐老板要是死了,学敏一分钱都捞不着,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疑惑地问道:“那道士,只是让你们除掉他吗?” “对,只有他死了,我们才算有了功德,到了酆都城不至于沦落无边大地狱。” 见女鬼如此笃定,我心中的疑虑稍微少了一点。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能不能理解成,你不想听从那个道士的话?”我问道。 女鬼犹豫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我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那你就不怕下地狱?” 我心里明镜似的,学敏肯定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狗屁罪孽深重? 哪怕是十恶不赦的人,也轮不着他当判官! 但出于警惕,我还是要问个清楚。 女鬼忽然笑了:“不该拿别人的命运,来换自己的命运。” “呵呵。”女鬼咧嘴笑了起来:“当然,我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出来?过去了这么多天,你才出现。” 女鬼不自觉地往墙角里缩了缩:“你的阳气太重了,我根本不敢靠近,平时都是躲在阴影处。停尸房阴气重,我才敢出现。” 女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身后:“刚才你打开的柜子,那就是我当初停尸的地方,把你衣服放进那里,能把你身上的阳气压一压,我才有机会出来。” “那剩下的亡魂呢?” 女鬼想了想,回应道:“当初,那道士把我们分成两个坛子,每个坛子装了五个人,一个坛子被你打碎了,另一个坛子不知所踪。” 顿了顿,女鬼的声音低了不少:“我不想害人,所以来找你。但是,其他亡魂还是一心想换一个不入地狱的结果。” 短暂地愣了一下,我马上明白了。 这下,完全解释通了! 当初,齐老板去了寺庙,本已遁入空门,按理说三伤劫难已经化解了。 而且,寺庙中有神佛相护,在庙里一切都平安,可当他出了门,那就是给了邪祟的可乘之机。 不过,现在想想,既庆幸,又后怕。 要知道,齐老板本就是个普通人,邪祟若是想害他,他根本躲不过去。 而他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全仰仗着佛门弟子的身份。 见我始终没说话,女鬼把声调放的更低了。 “我不愿意害人,但我也没办法,你……” 我微微一怔,摆手打断她:“不用说了,我能理解。” 蝼蚁尚且贪生,她们做出这种选择,也算是人之常情。 相比于她们,更可恨的是学敏。 女鬼一说话,打断了我所有思绪,刚才想的事,全部被打散,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简直叫人抓狂。 算了,别的先不管了,眼下有个最要命的事——失踪的坛子。 我猜,学敏之所以把两个坛子分散开,就是在分散风险,有一个坛子出意外了,另一个坛子还能应急。 一旦这些亡魂真的信了学敏的鬼话,齐老板的命肯定保不住了! 想到这,我不禁暗骂齐老板的糊涂! 他想躲避风险,没想到,最大的风险就在他身边! 第1323章:软硬不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能不能跟我走?”我问道:“你能跟我说这些,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你配合我把事办成,我保你好好进轮回。” 女鬼有些疑惑,随即点点头:“我信你。” “只是……”女鬼稍显犹豫:“我不能出现在阳气重的地方。” 我沉思一下:“那你就附在衣服上,到了合适的位置,我会把你放出来。” “好。” 说完,女鬼一闪身,原地消失不见。 我从柜子里掏出外套,将其披在身上,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 想必我被当成贼,齐老板的命更重要。 我没犹豫,直接掉头,原路返回。 虽然心中雄心万丈,但在回去的路上,我依然很谨慎,每上一个楼层,都反复试探几次。 沿着消防楼梯重新往上走,十几层楼,我走了四十分钟有余。 天色已暗,我终于挪动到齐老板的病房,走廊里除了值班护士,基本没什么人,偶尔能看见几个拎着热水瓶从水房走出的人。 我有点担心被他们认出来,走路的时候后背不自觉地往下矮了一些。 但转念一想,刚才我带着鸭舌帽,而且现场那么混乱,他们也未必能认出我。 想到这,我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 确认学敏不在屋里后,我直接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齐老板躺在床上微闭双眼,发出匀称的呼噜声,两个值守的年轻人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齐老板,轻轻晃了晃他。 “齐老板,齐老板……” 他眼含迷离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嘘!” 但已经来不及了,值守的年轻人被瞬间惊醒,俩人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 我一听,头都大了。 喊个屁啊,这辈子头一天说话啊?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长嗓子了! 我看着齐老板,低声道:“你别紧张,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或许是我突然把他喊醒,让他有些惊魂未定。 几秒钟后,齐老板面色阴沉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本来他就不信我,如果这时候我说学敏的坏话,他一定不会信。 想到这,我轻声说道:“不是我要跟你说,你跟我走。” “学敏道长说了,让我哪都不要去。”齐老板当场拒绝道。 看着他这副表情,我真是又气又恨。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无奈,最大的无奈,莫过于揣着一肚子真心,却被人当成过街老鼠。 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你听我说,你出车祸,根本不是偶然,是有人想害你。” 齐老板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大半夜鬼鬼祟祟地摸进来,告诉我有人要害我,你不觉得,你很逗吗?” “恐怕,想害我的人,是你吧?” 一听这话,我火气蹭蹭往上冒:“你别在这狗咬吕洞宾,咱俩无冤无仇,我害你干嘛啊?”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齐老板不客气地回怼道:“你已经害过我一次了,还打算拿我做实验?” 我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我说了,之前是个意外!” “有一次意外就够了,我可不陪你玩了。” 顿了顿,齐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当初说的那句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什么话?” “你说,无利不起早。” 我稍思索一下,我确实说过这话。 齐老板脸上的玩味更重了几分:“学敏图的是钱,所以他起早。那你既然没有利,为什么又这么积极呢?” “现在我想明白了,你的利,就是我的命,对吧?” 望着齐老板莫名其妙地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第1324章:软硬不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挥手:“得了,我也不问你别的。” “跟不跟我走?” 齐老板一梗脖子:“咋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软的不行,跟我玩硬的呗?” “我告诉你,学敏马上就回来,有他在,你什么都别想干!”齐老板威胁道。 我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句:活傻逼! 学敏给他塞火坑里,他转头还拿学敏当靠山。 这不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我压住怒气,反问道:“他一会回来?” “是马上。”齐老板纠正道。 我点点头:“这是你逼我的。” 说罢,我对着齐老板后颈,狠狠一记手刀,齐老板尚未说出口的话,直接吞了回去。 见此,那两个值守的年轻人瞬间扑了过来,我左右开弓,两拳砸下,他俩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别在这瞎掺和。”我低声道。 两个年轻人捂着脸,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是坏人,也不难为你们。把看见的事烂在肚子里。” 说完,我一把背起齐老板,转身就走。 好在走廊里没什么人,值班护士也趴在桌上打瞌睡,我背着一个大活人,倒是没引起什么麻烦。 为了节省时间,出了病房的门,我直奔电梯。 “叮咚” 等了一会儿,电梯门缓缓开启,我一抬头,映入地却是学敏的脸。 妈的,真他妈倒霉! 学敏看见我的一瞬间,当成愣住,片刻后,电梯门又缓缓关合。 学敏挡住电梯门,大喝一声:“抓!” 转过头,我夺路而逃,边跑边骂:还说我阴魂不散,真正阴魂不散的是你吧! 顺着消防通道,我火速疾奔,学敏在身后紧追不舍。 饶是我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可身上背了一个大胖子,跑了一会便觉得两腿发颤。 一路狂奔,终于的跑到医院门口,学敏还在身后穷追不舍。 这时,张茂突然迎面走了过来,一见面,问道:“出啥事了?” 再往后一看,张茂对着身边人挥挥手,转头问道:“他们追你?” “对、对。” 我现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 张茂一点没犹豫,从地上抄起棒球棍子,大喝一声:“打!” 说完,十多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小青年,一个个抄起家伙,迎面奔着学敏就冲了过去。 张茂几人,一看就是街头打架的路子,简单,凶狠。 反观学敏,刚拉起架势,迎面就是一个啤酒瓶子,砸的学敏连连后退。 别的不说,单说这气势,张茂已经赢了一筹。 但学敏毕竟有武术底子,虽然气势上输了,但很快站了起开,重新拉开架势,和张茂打成一团。 不过,老话说的话,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学敏赤手空拳,张茂等人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真硬碰硬地打起来,学敏根本占不到便宜。 我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张茂出手,帮我解决了大麻烦。愁的是,估计要给张茂惹不小的麻烦。 我恨恨地一跺脚,大恩不言谢,来日再报! 最后看了一眼他们,我转头就跑。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齐老板必须看见真相,否则他的命,真的容易丢了! 第1325章:信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路上,我一面扛着齐老板,一面掏出电话,打给虞澜。 听我气喘吁吁,虞澜一个劲儿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只告诉她一句话,赶紧从广聚大厦离开,找个安全地方,除了我以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挂断电话后,我顺着旁边的小路,一闪身钻了进去。 我抬头看看,这地方是医院后身,相对来讲,有些偏僻。 这地方应该算是安全的。 想到这,我赶紧脱下衣服,将那女鬼喊了出来。 须臾间,女鬼踏风而现,孤零零地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 见此,我席地而坐,把齐老板的脑袋放在我腿上,大拇指放在他人中上,铆劲往下一摁。 “呜” 齐老板嘴里发出一声闷吭,一脸懵逼地看着四周。 片刻后,齐老板缓过神来,后背像是安了弹簧一样,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到底是谁让你来的?”齐老板满脸警惕地看着我。 “啥?”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齐老板吞了吞口水,虽然他极力保持镇定,但眉宇之间依然难掩紧张。 “这些年,我做生意没少得罪人,你对我这么穷追不舍,一定是受人指使,上一个出事的是我儿子,现在轮到我了。” 齐老板睫毛微微颤抖,略微僵硬地抬起头:“开了价吧。” 看着他这副表情,我倍感无语,低声道:“你还真说对,我还真是受人指使。” “呵。”齐老板苦笑一声:“说吧,是谁?” “良心。” “梁心?”齐老板喃喃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话没说完,齐老板愣住了。 我不轻不重地扇了他脑袋:“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我对你穷追不舍,是不想看你进火坑,你对我也不需要这么大的戒备心。” 齐老板满脸不解,嗡动几下嘴唇:“你想说什么?” “其实,咱俩都中计了。”我一脸严肃地看着齐老板:“我和你一样,同样是受害者。” 说罢,我指向女鬼:“你看。” 齐老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迷茫地说道:“什么都没有啊。” 我这才想起来,齐老板没阴阳眼,看不见女鬼。 “你现身吧。”我对着身后的女鬼轻声说道。 当女鬼现出真容时,齐老板顿时愣在当场,下一秒,他嘴里发出一声鬼叫,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故技重施,再一次把齐老板弄醒。 齐老板瘫坐在地上,脚下不断往后挣扎,布满惊慌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女鬼身上,两片嘴唇不断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真是难为他了,一个普通人,冷不丁看见邪祟真身,肯定吓得要死。 现在这种情况,靠着安慰肯定是不好使了,只能以毒攻毒。 我抓着齐老板的脖子,厉声低喝道:“害怕没有任何意义,她知道所有真相!这一关,你必须过!” “不、不,我不!” 齐老板疯狂摇着头,身子努力往我身上靠。 虽然他手脚都已受伤,但在惊恐之下,竟逼得他差点站起来。 看他这架势,如果再这么下去,他离失心疯就不远了! 我只得默念一句:对不起住了。 转头抡圆了胳膊,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直接甩了上去。 这一嘴巴子,我可铆足了劲儿,齐老板肥胖的身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没了动静。 我半跪在地上,把齐老板扶起来,这才长出一口气。 他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惊恐全然不见。 估计,是被那一嘴巴子打的有点发蒙。 “看看我。”我用力晃着齐老板的肩膀。 齐老板缓缓地转过头,用手掌拍了拍自己耳朵,略带木讷地点点头。 我一手扶着齐老板,一面对着女鬼摆摆手:“来。” 我指着女鬼,对齐老板说道:“她不会害你,你不用紧张。” “从现在开始,我一个字不说,全听她讲。” 齐老板虽然脸上依然有些木讷,但已平静了很多。 就这样,女鬼和齐老板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一点点讲,齐老板一点点听。 而我则充当起瞭望哨的角色,生怕有人闯过来。 第1326章:信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过了好久,女鬼终于把事说完,而齐老板早已脸色惨白,汗水直流。 “听完了?” 齐老板有些迟钝,但很快又用力点点头:“听完了。” “你得罪过学敏?”我低声问道。 齐老板仔细想了想:“从来没有啊,他没理由害我啊。” “但事实就是如此,你必须面对。” 齐老板迟疑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让我想想吧。” 他这句话,属实让我很意外。 “事就摆在这,还有什么可想的?你再想,命都没了!” 齐老板抬起头,面含复杂地看着我:“你,还是让我想想吧。” 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又不是傻子,他闪烁摇摆的眼球和微微皱起的眉头,都在表明一件事——他在衡量。 他在衡量,到底要不要信我。 有那么几秒钟,我真想转头就走。 我不图名,不图利,把事做到这个份上,你居然还怀疑我。 愚不可及! 这时,齐老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掏出手机一看,并未接通。 “是学敏。”齐老板低头说道。 “那你就接啊。” 齐老板缓缓抬起头:“接吗?” 我微微一怔:“我不跟你说了吗,你要接就接,跟我说不着。” 良久,齐老板摁下了静音键,并没有接起电话。 我疑惑地看着他做的一切,我越来越看不懂他做的一切。 “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齐老板把手机装进兜里,脸上除了窘迫,更多的是无奈,而眼中更是一望无际的晦暗。 我凝神看着齐老板,心里忽然没了怨气。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做错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后,我轻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也犯难,但会有另一个选择。” 齐老板苦笑一声:“你和学敏说的话,完全是截然相反,他说你想害我,你说他想害我。” “与其说让我选,不如说让我的赌。” 看得出来,齐老板确实是个很合格的商人,起码到了现在,他依然能理性地分析。 我笑着安慰道:“人这一辈子,有几件事能是事先知晓?不都是在赌吗?况且,你最少有一半的赢面。” 齐老板坚定地摇摇头:“这你就说错了,一旦选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这一场只有百分之一胜利赌局,换做是你,你赌吗?” 他这一番话,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关键是,他说的好像确实有道理。 既然讲理讲不通,我马上打出感情牌。 “你想啊,如果我想害你,还至于跟你在这苦口婆心?” 齐老板犹豫了一下:“学敏比你还苦口婆心。” “操!” 我实在受不了齐老板了,眉头一竖,脏话脱口而出。 我能理解他谨慎,但没必要这么瞻前顾后吧。 这一嗓子,给齐老板吓的不轻,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又一次紧张起来。 我掐着腰,原地踱步好一会儿,指着他鼻子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谁都不用信。” “我问你,你在寺庙的时候,是不是平安无事?” “是。” “现在就回寺庙,赶紧的!” 齐老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来,我现在送你走。” 说着,我一把将齐老板扛在肩上,快步走到路边,伸手拦下出租车,一把将其塞进去。 只不过,在上车之前,我特意把齐老板身上的病号服脱了下来,他几乎是赤条条地钻进了车里。 临别之际,我在齐老板掌心中写上了我的电话号,并嘱咐他,不管出了多大事,一定不要离开寺庙,剩下的事,交给我。 眼看着出租车离去,我心里这块石头才算放下。 该做的事,我一样没差,如果他仍然一意孤行,那也不能怪我了。 而关于如何对付学敏,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分寸。 “兄弟。”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回头一看,正看着张茂脸上堆着笑意的脸。 “抽烟不,兄弟?” 第1327章:决战前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茂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在我面前。 被我伸手挡回去以后,张茂又往前挪了挪:“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张茂嘿嘿一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顿了顿,张茂低声道:“刚才,我可都看见了。” 我一下就笑了:“你胆子还不小。” 张茂一听,更加兴奋了:“我从小胆子就大,你到底是干啥的?” “你先别管我了,你看了那东西一眼,她晚上肯定跟你回家。” 张茂一听,脸色大变,左右看去:“你别吓唬我啊。” “你不是胆子大吗?”我笑着问道。 说罢,我拍了拍张茂的肩膀,故意吓唬道:“她会满足你一切好奇心。” 说罢,我伸手拦下出租车,对着张茂挥挥手便离开了。 并非我想故意吓唬他,只是,对于玄门的事,好奇心还是别太重了。 特别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应该好好谢谢张茂。 路上,我联系上了虞澜,虞澜表示一切平安,我这才松下一口气。 我最担心的就是学敏狗急跳墙,一旦他追到广聚大厦,虞澜就危险了。 毕竟,一个连绑架都能干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我按照虞澜发给我的位置,快速赶了过去。 虞澜还是比较聪明的,并没有贸然去其他地方,而是选择了张叔的药铺。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虞澜正和张叔谈着什么。 见我进来,张叔连忙迎了上了。 张叔热情地问着我俩最近的情况,我并未将生意的惨淡透漏出来,笑着敷衍,一切都好。 简单寒暄了几句,我便带着虞澜先离开了。 路上,我把今天的事和虞澜从头到尾学了一遍,虞澜听的一愣一愣的。 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口口声声帮助齐老板的人,竟是想害死他的真凶。 虞澜听完以后,抿嘴思索良久,只说了一句话:“不能激怒学敏。” 不得不说,虞澜确实聪明。 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但依然对这件事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没错,那个不知所踪的坛子,是最大的威胁,一旦的学敏发现苗头不对,保不齐干出什么事。”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心惊。 近期来,学敏做的事,连续刷新我三观,我真不知道,他在未来还会干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 虞澜低声分析道:“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 “你说呢?”虞澜抬起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 我点点头,一阵笑意不受控制地涌向我的脸颊。 “前面是狸猫换太子,我再给他来一个金蝉脱壳!” 我和虞澜刚到宾馆,手机在兜里发出嗡嗡地震动声,我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再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九点。 这么晚了,会是谁给我打电话? 我接起电话,将电话放在嘴边,但并未说话。 “是我,齐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齐老板?” “是我,是我。”齐老板语速极快:“我到寺庙了。” 这句话给我弄的一头雾水:“到了,那就进去啊。” “哎呀,我进去了。刚才见到主持了,主持说一直有东西跟着我,我进到寺庙以后,那东西还在门口徘徊。” 顿了顿,齐老板颇为懊恼地说道:“这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我顿时觉得浑身舒畅,甚至有点想哭。 被误解了这么久,他终于愿意相信我了! 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别乱,现在听我说。你马上去求主持,帮你把门口的东西收掉,佛心慈悲,他不会坐视不理。” “我找他了!”齐老板无奈地说道:“他说,那东西和我有渊源,他不能坏了因果。” “渊源?” 一时间,我泛起了嘀咕,能跟踪齐老板的,大概率就是学敏抓的几个亡魂。 它们又能和齐老板有什么渊源? 第1328章:决战前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就记住我的话,天塌下来,都不要离开寺庙,那是唯一能救你的地方,剩下的事,交给我。” 一时间,齐老板嘴里除了谢谢二字,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 “马上把你生辰八字发给我。” “好好好。” 我想了想,又特意嘱咐道:“学敏肯定还会在联系你,你记住两件事。第一,一定不要让学敏有所察觉,免得他丧心病狂,还有,万万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记住了,记住了。”齐老板忙不迭地回应道。 挂断电话后,我给虞澜递了个眼神,便率先往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我把门反锁上,低声道:“学敏绷不住了,已经开始动手了。” 虞澜微微蹙眉:“会是你和他的决战吗?” “不好说。”我凝神想了想:“放长线,钓大鱼。” 虞澜一怔:“那鱼饵,是齐老板?” “没错,用齐老板,把那五个鬼钓出来。” “你有把握吗?”虞澜略带担忧地问道。 我前后想了想:“只有他不离开寺庙,他就没生命危险,只要能保证这一点,剩下的都好办。” 虞澜迟疑了一下:“咱俩,是要去抓鬼吗?” “不能抓。”我冷静地分析道:“那几个邪祟目的很明确,看不见齐老板,肯定不会露头,而且,咱俩一出现,很容易打草惊蛇,闹不好,就是竹篮打水。” 我想了想,迅速掏出手机,给齐老板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没有多余的废话,我隔空指挥道:“你现在挖一个土坑,自己躺进去。” “啊?”齐老板显得有些为难:“这是寺院啊,我咋可能随便挖坑呢?” “想活着,就按我说的做!” 现在这节骨眼,容不得讲条件,哪怕他完全按照我的办法去做,我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要能将那几个鬼引出来。 沉默片刻后,我迅速吩咐道:“你现在往正殿跑。” “好好好,然后呢?” “你在正殿门前,会看见一个方鼎状的香炉,那香炉里都是香灰,你躺进去不成问题。” “我现在就去。” “别挂电话。”我又嘱咐了一句。 很快,电话那头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不需多时,电话那头传来齐老板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身后就是大雄宝殿,那佛祖就在里面看着我,这是不是大不敬啊?”齐老板小心地问道。 我一时哭笑不得:“佛祖没那么小心眼,赶紧的吧。” 片刻后,齐老板喘着粗气:“我、我躺进来了。” “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用管,闭眼睛睡觉。” 齐老板喘着粗气:“我、我哪能睡得着啊?” “不睡就得死,你睡不睡?” “我、我睡!”字里行间,齐老板已然带了哭腔。 我没再多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人在睡觉的时候,阴阳是在相互结合,特别是前半夜,阳气下降而阴气上升。 按照常理来讲,晚上阳气本就在变弱,尽量不要长期在一个位置停留,而在外面睡觉,更是羊入虎口之举,乃是大忌中的大忌。 而关于齐老板,这事只能特事特办了。 我用土遮住他身上的阳气,让门外的邪祟感知不到他的位置。 而这种混淆视听,只是这件事的开始。 方才,虞澜问我,这件事会不会是决战。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现在重新回味这个问题,我有了新的答案——如果一切顺利,那么这件事,就是我和学敏的决战。 是分胜负,甚至决生死的决战! 第1329章:太牢引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齐老板已经准备完毕,剩下的就看我了! 我把从齐老板身上脱下来的病号服,裁成好几份,每一份中间都塞上齐老板的生辰八字,最后用红线一绑。 我语速略带急促,低声吩咐道:““出去买点熟食,一共要三样,羊肉、牛肉和猪肉,猪肉一定是完整的。” 说着,我将裁好的病号服交到虞澜手中:“每间隔一段时间,你就把这东西往外扔,但是你要留一个带回来。” 虞澜接过布条,问道:“随便扔吗?” “对,间隔的距离越远越好,不要往同一个方向仍。” 虞澜拿着东西,重重点点头,转身便出了门。 虞澜走后,而后,我把屋里的茶几拽到窗口处,月光洒进来,正好落在茶几上。 我斜靠在床头上,有些焦急地看着门外。 很快,虞澜带着大包熟食走了回来,我把猪头放在正中间,牛羊肉放在两旁,又顺手将灯关掉。 而后,我从拿出几根高香,插在猪鼻子上,将其点燃。 单看一眼,甚觉滑稽,可我怀里就像揣了个兔子一样,砰砰地乱跳。 牛、羊、猪这三牲,自古以来被称为太牢,乃是古代祭天必备的三样大贡。 按照礼法,不应是单纯的肉,而是这三牲的头,并且中间放着的一定是牛头。 我有意将这顺序打乱,猪头放在中间,这就变成了阴太牢。 阳太牢供的是神,阴太牢祭的是鬼。 月光照在冉冉上升的香火上,散出朦胧的银灰色,我看着香火燃的差不多了,便将剩下的布条拿了过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还算是顺利。 起码,学敏还没察觉到什么。 学敏在那一头操纵邪祟,我在这面把齐老板藏起来,本质上来讲,这是一场不动兵刃的斗法。 现在必的不光是技高一筹,还在赌谁的运气更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袅袅上升的烟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和虞澜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墙上挂钟发出咔咔的指针声,成了这个空间唯一的声音。 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桌上,那桌上,放着的是病号服裁成的布条。 它是唯一的信号。 许久之后,布条无风而动,虽然只是微微掀起一角,但这就是个好苗头。 这就意味着,那些蹲守在门口的邪祟,已经彻底找不到齐老板了,而我刚才让虞澜丢出去的病号服,那上面沾着齐老板的人气,邪祟一旦发现齐老板消失,自然会寻着齐老板的气息找过来。 而这布条的摆动,就意味着已经有邪祟发现了齐老板的味道! 想到这,我两腿一跳,落在窗台上,一手打开窗户,手上拿着布条,半个身子探在窗外。 眼见风越刮越猛,来了! 我顺势打开阴阳眼,这才发现,我其实早已被五个女鬼包围。 这五个女鬼各个身穿白衣,均是利落的短发,惨败的脸上罩着两个灯泡大的乌青眼圈,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好家伙,看这身打扮,好像统一标准的制服。 我难免浑身一紧,差点从楼上栽下去。 瞬间,我脚下发力,从窗台往后一跳,稳稳地落在床上,几个女鬼紧随其后,顺着窗户钻了进来。 “先知先觉,天地同参。日月齐辉,泰山太安!” 我翻身从桌上拿起一根高香,稳稳地扎进猪头上:“一根定魂香,神鬼佑永昌!” “诸位,吃俸禄了!” 说罢,我一转身,双膝跪地,两手抱拳,高举过头。 这一番操作下,几个女鬼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在窗台。 见此,我慢慢站起身子,问问地坐在床边:“我敬鬼神,鬼神也要识敬。” 方才这一招,是一场阴太牢的精髓,玄门中称其为“定神歌。” 民有祭鬼之本,鬼有应民之责。 这个规矩,是从远古扶乩术中流传下来的。 虽然我摆下这一桌大席,但他们可以不来。不过,只要来了,就必须听我说话。 一旦他们不听,那便是乱了鬼神之道,民间便可当场将其推翻,当场诛神。 这种事,在远古时代经常发生。 第1330章:太牢引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时至今日,这个规矩也像是一个枷锁,将鬼神牢牢的控制住。 这也就是人们经常说的那句话——请神,神不来。 不是他不来,是实在不敢来。 来了以后,就得听着祈神者的心愿,帮或者不帮,都是有违天道。 见她们呆若木鸡,我对着贡品,做了个请的手势:“来都来了,别浪费了。” 她们几个如神佛一样,站在贡品面前,以居高临下的态势看着我,但一个个却面露窘境,谁也不敢先说话。 我冷笑一声:“之前,你们是被奸人所迷,不怪你们。不过,以后的路,可就在你们自己脚下了。” 这一句话,包含了威逼利诱四个大字。 我希望她们能听懂,更希望他们识抬举。 我翘着二郎腿,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们,刚刚就在定魂香插上的一瞬间,我心里的石头就算落地了。 现在更是如此,心中完全没有畏惧。 几个女鬼面面相觑下,终于走出来一位:“不知阁下将我们请来是有何事相求?” 她这话说的挺有派头,但说话的时候声音却不大,隐约能察觉到她的一丝心虚。 “求?”我冷笑一声,心中暗骂一声,这女鬼好像脑子不太灵光。 “你还真拿自己当神仙了?”我反问道。 我一拍桌子,指着她鼻子尖怒骂道:“我既然有本事把你们请到这,那就有本事让你们回不去!都到这了,你还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女鬼说话的声音本来就不大,被我这么一吓,顿时身子一颤。 我盯着女鬼,怒目而视:“你背后做的勾当,我早就摸透了!自己死了没多长时间,还学会逞凶杀人了!” 此话一出,五个女鬼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谁也没先说话。 他们这个反应我一点都不奇怪,一个刚死没多久的鬼,能有多大胆子? 可我都在这行当里混多久了? 现在完全是大人吓唬小朋友的状态。 不过,我也在感叹时过境迁,当初被邪祟吓得屁滚尿流,如今也能吓唬邪祟了。 “得,不说话,是吧?”我收起怒意,站起身子,笑道:“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我把提督金印重重摔在桌上。 “认识吗?”我轻声问道。 须臾间,五个女鬼齐刷刷地跪在窗台上,这次,她们连头都不敢抬了。 我心中涌现万分得意,老子现在是官职傍身,收拾你们几个小虾米,还不易如反掌? 我不轻不重地叩击着桌面,严肃道:“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那个道士跟你们说的话,完全是让你们进歧途。我现在以提督的身份,给你摆出一条生路,你们要不要?” 几个女鬼压根不敢抬头看我,只顾着埋头捣蒜。 “我问你,那个道士,是怎么控制你们的?” 其中一个长条脸的女鬼低声回应道:“他、他不控制我们,只是给我们规定了最后期限。他说,在这期限之内,那胖子必须死。” “期限到哪天?” “明天晚上。” 或许都是天意吧,如果我今天我半路放弃,没在医院门口蹲守,齐老板恐怕现在已经死透了。 “带我去找你们骨灰存放地。” 女鬼迟疑了一下:“在一个菜窖里。” “带路。” 说罢,我对虞澜使了个眼色,跟这几个女鬼就出了门。 临出门之前,我特意带上几个塑料袋,又在商店买了袋白面,将其装在车里。 路上,我和虞澜坐在车里,女鬼飘荡在车前,按照她们的引领,车子越开越远,直至远离市区。 我扫视着漆黑的窗外,一手含着手电,一面迅速掏出黄纸,写上文书。 “是不是,不对劲?”虞澜两手扶着方向盘,低声问道。 我把手电筒吐出来:“这地方太偏了,不得不防。” 终于,飘在车前的女鬼停了下来,虞澜一脚刹车踩下去,庞大的车身滑行了一会才停了下来。 我看看窗外浓稠的黑色,车子已经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了。 再回头看看车载地图,我们旁边是一条省道,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建筑物。 第1331章:登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到这,我低声说道:“你在车上,别下来。” 我刚拉开车门,又改了主意:“下车吧,跟着我还能安全点。” “车子别熄火。”我又嘱咐了一句。 虞澜眼中有一抹异样的神色,但没说什么,松开安全带,翻身下了车。 我和几个女鬼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问道:“在哪?” 女鬼往前挪了挪,指着地上:“这里面是个菜窖,我们和道士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 我顺着女鬼指的方向走了过去,用力踩了踩,发现下面确实是空的。 只不过,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个菜窖,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菜窖的出现,让我想起了四个字——瓮中捉鳖。 但是,我不想当那个鳖。 我凝神看着她们,吩咐道:“你们走在前面。” 我回头看着虞澜,低声说道:“问问张叔,这地方是哪?” 别怪我谨慎,我实在是被学敏那个奸贼弄怕了! 女鬼听完这么说,倒是很听话,一转身先行走了下去。 地面和地窖中,有一个木质楼梯,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这木头没有任何湿腐的迹象。 我谨慎地观察着四周,这地方少说也有几百平,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几个水泥柱子,其余什么都没有。 “哗啦。” 从梯子上走了下来,我脚底微微一滑,一阵砂砾感传了过来,我低头一看,地面上铺满了粗粝黄沙。 我俯下身子,抓起一把砂砾,这沙子十分干燥。 我不动声色地把沙子扔掉,又用力嗅了嗅,空气中并没有烂菜叶的味道。 如果说菜窖没有异味,可能是打扫的干净,但这本身就是地下就潮湿,加上蔬菜常年的湿气侵染,地面上不可能如此干燥。 种种细节告诉我一件事,这地方不一定是菜窖。 “在这。” 正当我揣度的时候,女鬼忽然把手指指向了墙角。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乌褐色的坛子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路上,几个女鬼都没怎么说话,更是始终一副表情,如今看见这个坛子的时候,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抹说不明的悲伤。 话能骗人,但表情不会骗人。 看到这,我才微微放心,蹲下身子,谨慎地打开坛子上的密封布。 果然,里面是装着满满地白色的粉末。 我回头看向虞澜:“你看看。” 虞澜端起坛子嗅了嗅:“没错。” 我从兜里掏出塑料袋,把骨灰直接倒了进来,转头又把面粉装到坛子里。 一切都安排妥当,我让虞澜按照来时的脚印,一点点退出去,我自己则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平。 从地窖出来,我看着几个女鬼:“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一步不离的跟着我,等事情结束了,我会给你们一条好出路。” 说罢,我和虞澜返身上车,回到宾馆。 路上,虞澜低声问着:“她们,是不是还在窗外?” 我靠在椅子上,扫了一眼外面:“嗯,还在。” “你为什么不把阴差喊上来,就是,那个叫陈二的阴差。” 我轻笑一声:“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舒舒服服地卧在车座里,看着黑黢黢的窗外,心中兀自盘算。 我偷偷攒下的资本,应该快够了…… 次日下午,虞澜出去买菜,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给齐老板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来广聚大厦找我。 或许是齐老板有些被吓破胆了,三番五次的和我确认是否安全,好说歹说,才把叫了出来。 一见面,齐老板像是被狼撵了似的,把门关的死死的,把后背贴在墙角,满脸惊慌地看着我。 齐老板缩着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看到三清像的时候,才长呼一口气,肥胖的身体瘫坐地在上。 我起身接了杯水,抵在齐老板面前:“我不跟你说了嘛,啥事都没有了。” 齐老板接过水杯,只是轻轻喝了一口,便急不可耐地问道:“你把我喊出来,是什么事啊?” “证明一件事。” 第1332章:登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齐老板一楞:“什么事?” “证明我不是骗子。” 齐老板顿时面露窘迫:“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我给你道歉,你就别埋汰我了。” 我哈哈一笑,摆手道:“不说那些了,我确实需要证明清白。” “不过……”我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看着齐老板:“比起我的清白,真相才更加重要。” 齐老板眉头一紧,露出疑惑:“你的意思是?” “据我得到的消息,今晚是取你命最后的期限,我要你亲眼看着,究竟谁才是幕后主使。” 齐老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咱们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 “对了,学敏昨晚给没给你打电话?” 一说这事,齐老板顿时叹了口气:“可别提了,电话都快给我打爆了。” “接了么?” “我哪敢啊!” 齐老板满脸地悲愤:“当初他找到我,说我那地方不干净,我把他当成大师,他把我当傻子玩!” “嗯?你是说,之前是他主动找的你?” 齐老板抬起头:“是啊。” 我兀自点点头,没再继续往下问。 “咯吱” 玻璃门被人推开,虞澜几乎以冲刺地速度冲进屋里,我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虞澜把手里的菜往地上一扔,指着门口,气喘吁吁道:“学、学敏带着人正往这赶呢!我买菜回来,正好碰上了!” 我仔细一想,今天是学敏要取齐老板的日子,在这么敏感地阶段,他现在往我这来,未必是的好事! 想到这,我指着旁边堆放杂物的库房:“带着齐老板进去。” 虞澜想都没想,从抽屉里掏出钥匙,把门一开,把齐老板塞了进去。 “你也进去。” 虞澜犹豫了一下:“我和你在外面,好有个照应。” “不行。”我果断拒绝道:“我怕学敏发疯,别伤着你。” 这时,我隔着玻璃门已经看见学敏了,我又低喝一声:“进去躲好!” “嘭!” 学敏重重拉开玻璃门,带着十几个弟子疾步闯了进来,一股来着不善地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 我淡然地坐在椅子上,挺了挺后背,泰然自若道:“阁下是问卦还是求药?” 学敏面色阴沉,单手指着我:“少在这装蒜!我问你,齐总呢?” 我拿起茶壶,自顾自地斟了一盏茶:“嗯?齐老板的事,我已经不管了,你问错人了吧?” 学敏冷笑一声:“问错人?” “齐老板的手下分明看见你把齐老板抓走了!” 卧槽! 我把这茬给忘了! 我笑着把茶盏推在学敏面前,笑道:“说话归说话,你别喊,我又不聋。” “喝点茶,去去火。”我对着茶盏呶呶嘴。 学敏冷眼扫了茶盏一眼:“赶紧把人交出来!今天是齐老板最后一劫,出了事,你负不起责任!” 我把茶盏重重一放:“你少吓唬我!道听途说几句话,就把屎盆子扣我身上,你没病吧?” 学敏重重点点头:“好。” “给我搜!” 我顺手从桌子地下掏出匕首,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谁敢!” 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弟子,登时被我吓了回去。 第1333章:解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些人,实打实见过我的手段,我喊了这么一嗓子,还真有点用。 转过头,我看向学敏,冷声道:“私闯民宅,这个罪名你能不能担得起?” 学敏登时面色一紧,低吼道:“绑架人质,你能不能担得起?” 我愣了一下,坐回到椅子上,满脸笑意地鼓着掌:“你说的对,我还真承担不起。” “要不,你先报警?”我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学敏气哼哼地点点头:“你以为我不敢?” 说着,学敏掏出手机,真就准备报警。 我呵呵一笑:“你说巧不巧,我前几天还真被人绑架了。” “正好警察来了,我也顺便录个口供。” 说着,我又滋溜一口茶,用下巴指了指学敏的手机:“快打,别犹豫。” 学敏准备拨打电话的手,瞬间愣在了半空,拿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我指了指学敏的手机:“打啊,愣着干啥?” 说着,我站起身子,准备抢下学敏的手机:“你不打我打。” 学敏缓过神,把手往后一缩,喝道:“你还想抢东西?” 虽然学敏还一脸的正义,但微微抽搐的眼角已经暴露了他的心虚。 我主动往前上了几步,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不打了?” 见学敏一脸吃瘪的样子,我一脸无辜状:“其实啊,我也不愿意麻烦警察叔叔,本想跟你借个光,现在也借不成咯。”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送你们了。” 说完,我从学敏身旁绕了过去,主动把玻璃门拉开。 学敏满脸的不甘,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一甩袖子,摔门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心中泛起阵阵痛快。 真要闹到派出所,你看看咱俩谁的问题更大? 我就不信你有这个胆子!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学敏这一群人竟然没走,而是堂而皇之地站在马路对面,死死地盯着我。 好家伙,我跟踪他们的时候,好歹还避讳一些。 他们倒好,压根不背人! 行,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跟我耗到什么时候! 刚才,看着学敏那张脸,有那么几次,我根本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我太想拆穿他了。 不过,饭没熟,还没到掀锅的时候。 隐忍,是为了更大的胜利! 别说,学敏这几个人还真是有毅力,站在对面,一动没动。 临近傍晚的时候,门外来了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看着人面生,我便主动迎了上去。 “求卦还是问药?” 小伙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虞澜的药柜子上:“买点去火的中药。” 我尴尬地看着药柜,好容易来了个客人,虞澜还不能出来。 好在每个抽屉上都标有药名,我回头笑道:“你稍等,我给你找。” “啊,不急不急,正好我打个电话。” 正当我仔细寻找药品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声音是从库房传出来的,虞澜手机常年震动状态,这是齐老板的手机铃声! 我愣了几秒,回头看向小伙子,哪知这小子正对门外招手呢! 卧槽! 学敏这个老狐狸,简直无孔不入,上当了! 片刻间,学敏以及一众弟子翻过围栏,风一样地奔着我就跑了过来。 “好运来带来喜和爱……” 学敏推门的一瞬间,电话铃还在响,他脸上的得意,已清晰可见。 “你太嫩了。”学敏冷笑着嘲讽道。 事发紧急,我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 学敏把两个胳膊架在柜台上,低声道:“要么,自己把人放出来;要么,我现在进去翻。” “要是我进去翻,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学敏的弟子把整个柜台围的水泄不通,一股压迫感瞬间将我裹挟。 现在万万不能让学敏和齐老板见面,我担心齐老板绷不住,直接把话挑明。 一旦这样,定然打草惊蛇,我辛辛苦苦攒下的资本都会泡汤,计划也随之夭折! 第1334章:解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给过你机会了。” 言罢,学敏一挥手,数柄长剑已经抵在我脖子上,平心而论,我没有把握在这么多的刀剑中,迅速搏出一条生路。 假装买药的小伙子,指了指我身后:“声音是从那传出来的。” 就在这一瞬间,学敏的人已经逼近库房。 我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渗了出来,可越乱越想不出办法。 罢了,拼了! “嘭!” 就在这一瞬间,库房的门被大力踹开,我也顾不得其他,身子一矮,以钻狗洞的方式在众人的裤裆里迅速爬了出来,但后背依旧不可避免的被划了几道口子。 我身上一吃痛,回头一击扫堂腿,把这些人踢的七扭八歪。 当我冲进库房的时候,我愣了,学敏也楞了。 因为,这库房里根本没人! 当初,就是因为这库房没有窗户,我觉得安全,才把这当成库房。 这地方四面都是水泥墙,虞澜和齐老板能跑到哪? 不过,无论如何,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事。 学敏刚刚还得意万分的脸,此刻阴的能滴出水,咬牙切齿地看着身后,从牙缝里逼出俩字:“人呢?” 我强装镇定,狠狠地推了学敏一把:“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病?” 学敏不悦地挡住我的手:“人呢?” “回家问你妈去!” 面对我十分尖锐的叫骂,学敏没还嘴,而是对着人一挥手:“给我翻!” 我想拦着,但他们实在人太多了,这库房的门又比较窄,我根本挤不进去。 而我的阻拦,非但没起到效果,反而帮助后面的人,硬生生地把前面的人怼了进去。 一时间,这群人如闯进羊群的饿狼,疯了一样在屋里翻找,纸壳子被扔的满天飞,连同虞澜收藏的中药都被扔了出来。 可我却被挤在门口,任我有天大能耐,却无处施展! “簌!” 一道疾风顺着我头顶飞过,我本能地把身子一矮。 不等我抬起头,一声震人心魄的哀嚎声响彻一楼。 我抬头一看,一根利箭不偏不倚地扎在一个道士的手背,乌黑的箭身将手掌射了个对穿! 我愣了片刻,回头一看,虞澜竟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单臂架弩,满脸阴沉。 “你们再动我的药,现在就得死!” 学敏最先反应过来,回身指着虞澜,低喝道:“狗夫贼妇,谋财害命!” 虞澜本就阴沉的脸顿时蒙上一层寒霜,下一秒,一根利箭再次飞向学敏。 不过,学敏毕竟是一介掌门,拳脚功夫还算利落,一记鹞子翻身,躲过这一箭。 学敏落地之时,脸上露出一抹得意,阴笑道:“就这点本事?” 虞澜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没错,就这点本事。” “学敏掌门好本事,竟能和我一介女流打个平手。” 说罢,虞澜还不忘伸出拇指,对着学敏晃了晃。 此话一出,学敏顿时满脸羞红,眉目中写满了窘迫。 转过头,学敏提高些声调,眼神不自觉地瞟着,似乎想仗着声高掩饰自己的尴尬。 “人就在里面,给我翻!” 学敏这么一喊,还真有那不怕死的愣头青,钻头又重新翻了起来。 “吱嘎” 一阵极其细微的拉扯声传入我的耳畔,我把目光瞥向虞澜,弩弦几乎被拉成了直线。 “啪!” 虞澜抬手架弩,又飞出一箭,这一箭顺着道士的手臂穿过,这一箭威力极其凶悍,竟把那道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这一箭,如有定下乾坤之意,全场瞬间安静。 虞澜满脸寒意,眼中没有任何情感:“滚。” 这一次,连学敏都没再说话,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吭声。 虞澜忽然笑了:“见过连弩吗?” 言罢,虞澜单手拔箭,另一只手迅速调整弩箭。 “嗖嗖嗖。” 弩箭像是下雨一样,兜头泼来,连同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狼狈地翻滚着,迅速找着掩体。 “好热闹啊。” 门外忽然出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我定睛一看,是孙志刚! 刚才我们打的热闹,根本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1335章:期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孙志刚背着手,冷眼看着地上的弩箭:“以前在泥里摔跤,后来敢动刀子了,现在把冷兵器都抬出来了?”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没说什么。 “你长能耐了,学敏!” 我一抬头,没想到孙志刚竟然把矛头转向了学敏。 学敏一脸懵逼,支支吾吾地说道:“这是他们干的!” “闭嘴!” 孙志刚一声低喝,瞬间让学敏灭了火。 如此看来,这孙志刚来头确实不小,学敏这么个锱铢必较的人,让他唬的跟孩子似的。 “你带着人在这干什么,你当我看不出来?”孙志刚似笑非笑道:“一把年纪了,带着一群人欺负两个外地人,你可真给我长脸啊!学敏!” 学敏一哆嗦:“孙、孙会长……” 孙志刚微微闭上眼,指着门外,不耐烦地说道:“去去,消失,赶紧消失。” 学敏眉头皱的像个苦瓜,翕动着嘴唇,看着孙志刚。 孙志刚压根不看他,而是两眼直视,直勾勾地看着我,盯的我浑身发毛。 学敏用力抿着嘴,斜眼看着我,白色的眼仁瞬间充满血丝,那目光恨不得化作烈火把我当场焚化。 他此番状态,已然是狰狞恶鬼,看起来着实恐怖。 但,现实压的他不得不低头。 学敏拂袖而去,只剩下我和孙志刚无声的对视。 平心而论,我感谢孙志刚,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恐怕又要和学敏纠缠不休。 而且,如果学敏继续翻找,齐老板可能很快就暴露。 “谢谢你啊,孙会长。”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可和他又只能算一面之缘,不好显得过于亲昵,只能说一句客套话。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似乎对孙志刚没什么用。 他依然是那副拒人千里的表情,言语之中不带任何感情:“同门之间,动刀动枪,你团结同门的方式,还真特别。” 虽然听不出感情,但嘲讽之意已扑面而来。 “是他带人上门,我……” 孙志刚一挥手:“我不是给你断官司的,我问你,你答应我的事呢?” 我连忙回应道:“别急,这几天就有结果。” “这几天?”孙志刚反问道:“这几天,是几天?” 我一时有些语塞,今晚的事,还是个未知,我不想随口答应,再失信于人。 我半试探,半肯定地说道:“这几天,大概,三五天?” “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孙志刚依旧死追不放。 看的出来,他今天来,就是要个确切地答案。 “五天!” 不难看出,孙志刚做事雷厉风行,这种人还是尽量少惹为妙。 现在每多拖延一点时间,都能多一丝机会。 让我没想到的是,孙志刚听到这个答案并未表示不悦,只是微微点点头。 “五天,就五天。” 说罢,孙志刚的眼光射出一道精光:“五天以后,我在这等你。” 这看似是个约定,但我却嗅到了威胁地味道。 我轻轻点点头:“就五天。” 孙志的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并没有跟我多纠缠,带着人转身就走。 见他出了门,我长呼一口气,孙志刚这人有时候像个菩萨,有时候又像罗刹,叫人摸不透底细。 我缓过神来,看向虞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虞澜狡黠一笑:“那库房上方是悬空的,直接连通着二楼。我找了个梯子,把齐老板送上去了。” 我不禁对虞澜竖起大拇指:“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虞澜放下弩箭,揉了揉肩膀:“其实,谈不上什么惊喜,我一直都这样。” 我俯下身子,把地面上的弩箭一根根拔了起来,嘴上说道:“不,你是关键时候能拿出主意的人。” “是你看待我的目光不一样。”虞澜轻声说道。 我正弯腰拔着箭,听见这话不免身形一顿,弯腰侧脸,疑惑地看着她。 “其实,我以前也有感觉,你在刻意护着我,但最明显的,是去地窖的时候。” 说着,虞澜也弯下腰,跟我一起拔起箭。 第1336章:期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不解,虞澜又说道:“去地窖的时候,你先前让我躲在车里,后来又担心危险,让我紧跟着你。这些,你还有印象吧?” 我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便疑惑地点点头。 “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个孩子,虽然你不说,但我能感觉到。” 我微微一怔,仔细回想着和虞澜在一起地点点滴滴,轻声说道:“我好像,只是想保护你,并没有把你当个孩子。” 虞澜笑道:“你自己当然没感觉,但是我能的感觉到,因为我是享受的那一方。” “在你眼里,世界上处处充满危险,无论怎么样你都觉得不安全。” 说完,虞澜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得干笑几声:“那、那我想保护你,终归是没错的。” “哎呀,你想什么呢?”虞澜索性站直身子,拽着我胳膊,撒娇道:“我当然希望能被你保护,有你在,我一直都很安心。” 我也停下手上动作,回想着从前:“那是我的责任。” “其实,你有时候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没那么脆弱。” 说完,虞澜习惯性地抿起嘴唇。 以我对虞澜的了解,她这个表情,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很享受你给我营造的安全感,但越是这样,我越容易就此沉沦。” 说着,虞澜抬头看着我,满眼都是坚定:“我必须走出舒适区,你以后不用这么保护我了。” 我身形一僵,满脸愕然地看向虞澜的明眸。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种种行为,是不是冒犯到,或者叫侵占了虞澜某种权利。 我忽然想到,刚到中原,处理王老倔那件事的时候,虞澜腰挂登山索,像是超人一样从天而降,我把从半山腰带上去。我又想起虞澜手持弩箭,与我互为犄角,击退无数次敌人。 想到这,我只觉得后背一凉。 其实,虞澜本来就不是娇小姐,是我一直以爱的名义在压制她。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 虞澜脸上带着微微地懊恼:“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我知道。”我笑着摸摸虞澜的头:“我爱你,但不应该让爱成为负担。” 这确实是我发自肺腑的话,虞澜有很多个身份,我从前只看见到她女朋友的身份,习惯性地忽略掉她是虞家未来当家人的身份,从而才想处处保护她。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她也要独当一面。 虽然我没接触过生意,但我很清楚的知道,商场如战争。 她作为一个准当家人,在上任之初必将经历极其残酷的纷争,扪心自问,我不具备帮助她的能力。 到了那时,虞澜反而会深陷被动。 与其这样,不如现在放手一搏,让她去经历那些兜头大风吧! 想到这,我认真且庄重地说了一句:“你可以的。” 虞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祝我们山顶相见。” 夜幕降临,天色彻底昏暗下来。 屋里一切都是收拾妥当,我换上一身衣服,顺着后窗户翻了出去,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排查了一圈,确定学敏的人彻底离开后,我才让齐老板走出来。 可我本身并不具备专业的反侦察能力,保险起见,还是让虞澜开着车,在市里先乱跑一通。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调转方向,直奔昨晚去的菜窖。 车子一路疾驰,几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停下,我在车窗里看着外面,虽然朦胧,但好歹还能分辨出来周遭的景物。 我带着齐老板先下车,躲在远处的石头后面,让虞澜顺着车辙反复的碾压。 这地方荒无人烟,冷不丁出现一道有规律的车辙,学敏难免会起疑心。 对于这种老狐狸,多谨慎都不算过分…… 第1337章:控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很快,我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完了,又让虞澜把车子藏在树林中,我们仨人便一起藏在石头后面。 齐老板现已如惊弓之鸟,从上车开始就不住地打量四周,不断地问东问西。 下了车以后,齐老板更是如此,整个人躲在石头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到底是哪啊?”齐老板紧张地问道。 我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赌学敏今天晚上一定会来这。” 齐老板一侧脸,低声道:“你咋知道?” 我眼看着地窖方向,自信地笑了笑:“你等着瞧吧。” 忽然,齐老板猛地把身子缩了回来,他这一动弹,吓了我一跳。 “你咋啦?” 齐老板把自己缩成一团:“我、我头发露在外面,我有点紧张。” 时间一点点流逝,但却迟迟没人来。 齐老板有些憋不住了,问道:“你说,真的是学敏要害我吗?” 我疑惑地看向他:“你想说啥?” 齐老板连忙摆手:“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关键是,他也算出来我今晚必有一劫,还火急火燎地来找我,你说……” “咋的,你是又相信他了,还是又开始怀疑我了?” “哎呀,你误会了,我是觉得,这事说不通啊。”齐老板连忙解释道。 我指了指前方:“真相就在那,安心的等吧。” 话是这么说,但这么久过去了,地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里也犯嘀咕。 转过头,我打开阴阳眼,把那五个女鬼放了出来。 “你们不用现真身,我能看见你们。” 齐老板现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可经不起吓唬了。 见几个女鬼齐刷刷地点点头,我又问道:“确定就是在今晚吗?” “确定!”长脸女鬼笃定地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行,你们藏起来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但地窖始终没看见动静,不过,我却听见了一丝声音。 像是,诵经的声音。 我浑身一激灵,警觉地看着四周,可这荒山中除了迎风摆动的树叶,再无其他生机。 我愣了一下,赶紧从趴在地上。 果然,是从地面传来的声音! 难不成,学敏来了? 我压低声音,问道:“你们看见有人进去了吗?” 虞澜和齐老板一起摇摇头,这让我心里更没底儿了。 地下面,究竟是谁?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低声道:“我带着齐老板下去,你在这守着。”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万个不放心。 这深山老林中,蚊虫叮咬都是小意思,天知道阴暗处会蹦出个什么东西。 不过,这事早晚要经历的,权当虞澜小试牛刀了! 虞澜听完,从身下拿出弩箭,拉弦上箭一气呵成。 虞澜单闭一目,透过望山,瞄向地窖的门口:“放心吧。” “对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虞澜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一伸手将后背的魔术贴撕掉,后背上的荧光条顿时显现。 “如果是你出来,你就先把衣服扔出来,我怕误伤你们。” 不得不承认虞澜的心细如发,我没多想,把虞澜的外套系在腰间,便带着齐老板慢悠悠地走了下去。 还没走几步,齐老板突然跌倒,肥胖的身体压的碎石稀里哗啦地的往下滚。 “你小心点!” 我心有余悸地低吼着,都到了这节骨眼了,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齐老板用力点点头,尴尬地回应道:“好好好。” 终于,我带着齐老板有惊无险地走到地窖门口,诵经声越来越清楚。 突然,一阵阴风突起,我搂着齐老板的脖子往下一蹲。 我一回头,竟然是那五个女鬼,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后。 “谁让你们出来的?” 她们的出现让我为之一抖,说起话来也带着丝丝不悦。 可她们五个却还无反应,连一句话都不搭。 就在这时,她们五个的脚步开始挪动,而挪动的方向,竟然是齐老板! “嘿!” 我焦急地低声喊着:“你们疯了啊?” 然而,我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屁,一点作用都没有。 第1338章:控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刻,齐老板的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显然,齐老板已经看见了她们。 “操!” 我暗骂一声,这几个女鬼怎么突然转性了呢? 我刚想出手阻拦,身子却一僵。 不对! 前几分钟她们还好好的,到了地窖门口的时候,她们才变得怪异。 所以,有没有可能,她们被人操控了。 我猛然打了个激灵,我听见的不是诵经! 是控魂! 见此,我一把拉住齐老板,把衣服塞进他嘴里,确保他别喊出声。 眼下,阻止那几个女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毕竟,她们不是源头。 齐老板已命悬一线,我一咬牙,放弃我之前所有的计划,掀开地窖上方的模板,直接闯了进去。 我顺着梯子往下一跃,直接落在地面。 一个身穿高功法衣的人,正面对墙角,嘴里急速念着我听不懂的经。 这人,正是学敏! 学敏猛的一回头,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 至少有十几秒钟,学敏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 “咚。” 我身后发出一身闷响,齐老板像个皮球一样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看到这,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了。 我的判断是对的,只要诵经声停了,那几个女鬼就不用再被控制了,齐老板也能获得短暂的安全。 偌大个地窖中,悄无声息,学敏擎在半空的手还未放下,念经的嘴也忘了闭上,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半张着嘴。 我和学敏四目相对,谁都没先开口,气氛既压抑又诡谲。 半晌儿,齐老板扭着肥胖的身躯慢慢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学敏。 这下,四目相对变成了六目相对。 “你该给我个解释。”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惊吓,以至于齐老板在说话的时候,嗓子眼里像是塞了鸡毛,听起来闷闷的。 这句话打破了沉寂,学敏半张的嘴也慢慢闭上。 学敏没接茬,而是反问道:“你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是吧?” “我说,你该给我个解释!”齐老板的声调提高不少。 “他害你害得不够惨,是吗?” 学敏似乎没听见齐老板的话,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 “今天是你大劫之日,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而是到处跑!” 说着,学敏站了起来,越发愤怒,两手抓着齐老板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为什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学敏这一出,给齐老板唬的一愣一愣的。 好在齐老板没丧失理智,问了最核心的一句话:“你在这做什么?” “做什么?”学敏大声吼着:“当然是替你挡劫!” 我马上反应过来,学敏这个老狐狸又在搞事情! 我对着坛子呶呶嘴:“你坛子里装的是什么?” 学敏冷眼扫了我一眼:“是破劫之物。” 我笑着摇摇头:“不对。” “那这里,可不是什么破劫的东西。”我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我承认学敏很鸡贼,但他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学敏现在所有心思都在干扰视线上,根本没心思管其他东西。 比如,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心理战的胜利因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如何猜到对手的心思,从而抓住漏洞。 而我之所以说出这句话,就是在他干扰齐老板视线的时候,我趁机干扰他的视线。 你是猎人,也同样是的猎物! 果然,我这么一句话,学敏马上把怒火转移到我身上:“休要胡说八道!” 我轻笑一声,从学敏身旁绕了过去,端起坛子,把坛子的密封口打开。 我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虽然这玩意根本咽不下去,但我还是满脸享受的样子。 这一幕,把学敏都看傻了,呆愣楞地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吃点?” 说着,我把坛子伸到学敏眼前。 第1339章:拆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顿时又急又气,眉毛差点竖起来,气急败坏地大喊道:“畜生!” “齐总,从现在开始,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我用了天大了力气,收集了十个恶人骨灰,那是给你挡劫用的,现在被他这么祸害了,只怕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 齐老板顿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呕!” 齐老板单手扶着墙,竟然直接吐了出来。 我吐了吐嘴里的白沫子:“骨灰?我吃着不太像啊。” 学敏指着我,又转头看向齐老板:“这就是你信的人!” 我笑了笑,端着坛子走向齐老板,一把搂住他脖子:“吃点?” 齐老板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后背死死地贴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学敏道长冒着遭天谴的风险弄来的骨灰,尝尝嘛。”我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说罢,不由分说,我抓着我齐老板的脖子,抓了一大把粉末,直接塞进他嘴里。 齐老板紧闭着嘴,用力晃动着脖子,像个胖虫子一样蠕动挣扎。 我单手掐着齐老板的两腮,愣是把他嘴撬开一条缝,即便他使劲挣扎,却依然被我塞进去一些。 而学敏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冷眼相看,根本没伸手阻拦。 粉末塞进齐老板嘴里,他张嘴就要吐,被我硬生生把嘴捂上了。 “咽下去!” 齐老板的脸上写满了恶心,即便咽了下去,还打算扣嗓子眼。 “你好好尝尝,这是啥!”我揪着齐老板的衣领,低吼一声。 齐老板先是一愣,随后瞪大眼睛,吧唧吧唧嘴,反应了一下。 “这是……”齐老板瞪着眼睛,兀自回味着。 “是啥?”我催促了一句。 “面粉?”齐老板将信将疑地说道。 我慢慢松开手,轻声说道:“剩下的事,还用我说吗?” 齐老板愈发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拍脑门,这不怪他,这里面有好多事,他根本不知道。 转过头,我看向学敏,嘲讽道:“这就是你说的天谴?” “一坛子面粉,你就顶不住了?” “放屁!我今天就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本事!” 学敏怒喝一声,双目死瞪着我,两手合十置于胸前,嘴里快速念着经文。 “簌” 一阵阴风刮过,我回头用余光瞥向身后,五个女鬼慢慢从我身后出现。 学敏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我身后,又低头看向地上的坛子,念经地速度也慢了不少。 “念啊。”我嗤笑几声:“使劲念。” 我从怀里摸出个塑料袋:“你找的是这个吧?” 说罢,我将骨灰丢在学敏面前:“是不是很好奇,她们五个怎么会出现在我身后?” 学敏扫了一眼塑料袋,又看看坛子,念经的嘴彻底闭上了,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你一共抓了十个鬼,五五分成一帮,想分头搞死齐老板,对吧?” 学敏低着头,始终默不作声,不知又在憋什么坏屁。 我慢慢地踱着步,徐徐说道:“你用控魂术逼迫这些亡魂给你卖命,你告诉她们,齐老板只要死了,她们就不用下地狱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吧?” 学敏依然用沉默回应着我,压根没做任何辩解。 我点点头:“不出声?我权当你承认了。我必须夸你一句,不过,我该夸你想象力丰富呢,还是夸你胆大包天呢?” 说罢,我一脸玩味地看着学敏。 可学敏今天就像吃了哑药似的,一句话都没说。 这不是他性格啊。 我慢慢收起笑意,冷声道:“你的把戏,我早就看破了,你知道为什么要留你到现在吗?” 这次,学敏终于抬起头,虽然还是没说话,但眼神中已然露出些许疑惑。 “孙志刚跟我讲,是我坏了你们中原的规矩,让我挽回道教的面子,但你吃相太难看了!我今天带着齐老板过来,就是要让他亲眼看见,你是怎么想弄死他的!” 我越说越生气,声音也大了不少。 第1340章:拆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我都不想和孙志刚为敌,况且,我很乐意给三清脸上增光添彩,我也不想把道家弄成人见人嫌的臭狗屎。 可回头看看学敏干的事,他对不起孙志刚的苦心,更对不起身上的道袍。 面对我不留情面的数落,学敏闷头看着脚尖,似乎想用沉默对抗一切。 转头我看着齐老板:“认证物证都在这了,孰是孰非,你该有个断定了。” 齐老板并未接话,而是看向学敏:“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那语气十分平静,完全听不出愤怒,像一个不相干的人,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 学敏抬起头,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你想我说什么?” “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齐老板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再看看学敏脸上的笑意,二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敌意。 学敏半笑着回应道:“我没想弄死你。” “那你的所作所为该怎么解释?” 学敏摇摇头,仰面望着天花板,久久未言。 半晌儿,学敏开口,似是惋惜道:“齐总啊,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想杀你。” 话音刚落,齐老板肥胖的身子已经扑了上去,一拳砸在学敏面门。 “我操你妈!你他妈都快弄死我了,你让我相信你?” 齐老板这一拳,擂的学敏鼻口窜血,学敏没躲,也没反击。 齐老板一拳不解气,扭着肥胖的身躯,一拳又砸了上去:“我把你当成救命的靠山,你拿我当傻子!” 这一拳,把学敏打了个趔趄,学敏稳住踉跄的身形,擦了擦鼻血:“这事我有错,但错不在我。” “你他妈跟我说绕口令呢?” 齐老板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直接骑在齐老板的身上,肥硕的拳头左右开弓,不要命地砸了下去。 而我并未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齐老板的背影。 换做从前,我可能已经扑上去和学敏拼命了,但我不想,也不能得罪孙志刚。 我已经答应他要挽回道教的面子,就不能和学敏爆发太激烈的冲突。 可学敏干的事,可谓是天怒人怨,不给他点教训,简直对不起齐老板。 如今,我不动手,就是给孙志刚的面子。 至于齐老板,他有权利发泄心里怨气,这我管不了。 突然,齐老板的怒吼停了下来,身子僵在半空中。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齐老板的身子重重地已经摔在地上,腹部上赫然插着一把短匕首。 “我操!” 短暂的惊讶过来,我马上反应过来,一脚踢翻学敏,赶紧把齐老板扶了起来。 齐老板两眼空洞地看着我,把手摸向插在自己身上刀。 “虞澜!救人!” 我扯着脖子喊了一声,两眼死盯着学敏。 此刻,学敏已经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而虞澜也在第一时间跑了下来。 虞澜身上背着弩,手里提着药箱,单膝跪在地上,当场给齐老板做起手术。 反观学敏,像是没事人一样,两腿盘在一起,席地而坐,面不改色,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你为什么要把他带来?”学敏开口问道。 “见证真相。” 学敏整理下衣襟,两手置于双膝上,双目直视地面:“所以是你害死了他。” “有的真相,他不该见。” 我让学敏彻底气笑了:“你这人挺逗的,他作为当事人,不能见见真相?” 学敏活动活动脖子,微微叹了口气:“咱俩谈谈吧。” 我呵呵一笑:“好,谈谈。” 下一秒,我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一记撩阴脚直接踢在学敏裤裆上:“谈?我他妈让你谈!”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谁都受不了这一脚,学敏本就盘腿而坐,裆部门户大开,这一脚实实在在的挨了上去,让学敏瞬间倒地,疼的满地打滚。 第1341章:资本(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脚踢下去,我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我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我总觉得,学武要有武德,平日里打架都留三分力气。 而我现在愈发明白,对邪恶的纵容,就是对善良的践踏,打起架来丝毫没有顾及,怎么狠就怎么打! 撩阴脚也成了我最惯用的招数,这玩意是真好用啊! 学敏捂着裤裆,在地上反复打滚,我瞄准他的裤裆,像是足球射门一样,又是狠狠一踢。 我承认,我不敢杀他,但这并不妨碍我废掉他某种功能。 而我真实目的也并不是要把弄死他,而是在逼他低头。 人只有在畏惧的时候,才会选择退让,只有这样,我才能争取更大的谈判条件。 我晃了晃脚腕子:“现在能谈了。” 学敏脸色惨白,整个身子佝偻成虾米,两手死死捂着裤裆,嘴里止不住惨嚎。 许久,学敏的喊叫声慢慢减弱,但豆大的汗珠子却顺着额头噼啪往下掉。 我暗笑一声:上劲儿了吧? 学敏挣扎着靠向墙角,咬牙说道:“你就不该出现!” 我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不应该有人阻挠,对吧?” 学敏捂着裤裆,嘴里倒抽着凉气:“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不怕告诉你,什么狗屁三伤劫,全都是假的!但是,我没想杀他,这是真的!” “刀子在他身上插着,你跟我说没想杀他?” 学敏忍痛低喝道:“如果他不知道真相,他就不会死!” “我承认,这事是我做的局,我也承认,那几个鬼是我抓来的,我是想让那几个鬼去为难一下齐老板,我再出手相助,我是想借着齐老板的嘴,把高丘山的名声洗白!” 正说着,学敏的眼中已然满是怨愤:“如果当初没有你在中间搅合,我们何至于此?你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我一摆手,打断学敏:“你可以闭嘴了。” 学敏顿时有些语塞,但又马上说道:“你以为那几个鬼是什么好东西?那生前都是人口贩子!她们死了以后,我把她们抓来,这叫废物利用!” 话说到这,给我弄的有些发愣,合着那几个亡魂,一个个都是奸佞之徒? 可下一秒,我只觉得胸口一阵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拿自己当阎罗王了?她们就算十恶不赦,也轮不着被你当成傀儡!” 学敏梗着脖子,脸色涨红:“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没伤害任何人!你为什么非要的揪着我不放!” “一场车祸,齐老板差点把命丢了,你跟我说没伤害?” “不是你亲口告诉那几个鬼,今天晚上就要取了齐老板的命么?” 我直截了当的拆穿,扯下了学敏最后一张遮羞布,而学敏愈发歇斯底里。 “是啊!是我说的!可我有能力保护齐老板!” 面对他这种人,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无语:“说来说去,你好像做的很对啊!” “我本来也没错!” 我凝神盯着他,拳头不自觉地颤抖,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学敏今天一定得丢点零件。 我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想在中原扎住脚跟,那就不能和孙志刚为敌。 一面是正义,一面是现实,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望着缩在墙角的学敏,我陷入深思,现在还有个办法——把学敏交给孙志刚。 可孙志刚对于学敏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一清二楚,之所以一直没干预,就是想保护五大观在中原的名声。 如果我把学敏交给他,孙志刚也不会对学敏做什么。 换言之,这就等于给学敏罩上一层保护伞,而这层保护伞势必会让学敏有恃无恐。 不夸张的说,孙志刚其实是在助纣为虐。 学敏靠在墙上,略带虚弱地说道:“开个条件吧。” “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到底想要什么?” 在我眼中,这是学敏在内心的投降。 我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第1342章:资本(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慢慢俯下身子,蹲在学敏对面,一字一顿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金银财宝,我都能给你。” 我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这么说,你很有钱咯?” 学敏并未正面回答我,慢慢坐直身体,以一种谈判的姿态面对着我。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在和我作对,从今晚起,就当咱俩没见过,你拿钱走人,我继续办我的事。” 我点点头,故作深思状:“你能给多少?” “你脚下的所有。”学敏虽面色淡定,但言语之中已是咬牙切齿。 “嗯?”我疑惑地看着学敏:“脚下?” “对!” 我不禁打量起四周,四周平平无奇,除了黄沙就是灰白色的墙面。 学敏对着我身后的墙面呶呶嘴:“倒数第二块砖是进入密室的开关,你去摁一下。” 我将信将疑地站起来,谨慎地走了过去,按照学敏给的方式往下一摸,第二块砖确实是松动的。 我回头看向学敏,警惕地说道:“你过来摁。” 学敏苦笑一声,单手拄着地面,十分吃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我走了过来。 “咔哒。” 学敏摁下墙砖,原本严丝合缝地的墙面像是帷幕缓缓拉开,我惊讶地往后退了几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墙面。 从最开始,我就觉得这地方不像个简单的地窖,果然内藏乾坤! 墙面缓缓拉开,学敏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在墙上一摁,密室内散发出橘红色的光,勉强能看清几节楼梯。 学敏单手捂着裤裆,指着隐约出现的楼梯:“这里面的东西足够你逍遥后半辈子,拿着东西走人,咱俩再无瓜葛。” 我嗤笑道:“你这是打不过就开始收买呗?” 学敏脸色铁青,愤愤地转过头:“随你怎么想。” “开路吧。” 我用下巴指了指下面,我现在非常好奇,学敏究竟在下面藏了什么东西。 不过,我深知好奇害死猫。 这雷,得让学敏来趟。 学敏倒是没多说什么,半弓着腰,一手捂裆,一手扶着墙,试探性地走在前面。 随着学敏的脚步往下走,走过一个圆弧转角楼梯,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密室的面积和地窖几乎相同,数不清的麻袋随意堆放着在各个角落,半人高的麻袋中微微露出的一角红票子,让我顿时惊骇不已。 方才,我已经大概猜到了,这里应该是学敏的小金库。 不过,其数目之多,完全不在我预料之中! 相比之下,高矮不一地铁皮柜子要比麻袋更多少一些,粗略一看,数百只不止。 见我脚步并未挪动,学敏主动上前,对着密码锁咔哒咔哒地摁了几下。 “咔” 密码锁瞬间弹开,黄灿灿的金砖瞬间刺痛我的眼球,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我现在满脑袋只有一个想法:这得多少钱啊? 学敏手上动作不停,接二连三地打开柜子,橘红色的灯光映在金砖上,散发出诱人的光。 那光芒,像极了魔鬼手上的提灯。 “我前半辈子所有的成就都在这了。” 学敏的感叹让我从惊骇中走了出来,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我讲。 “我每天都会来打扫这,担心钱会受潮,我特意在沙子里掺了不少干燥剂,我把他们当祖宗牌位供着,生怕它们发霉。” 顿了顿,学敏扭头看向我:“拿走吧。” 我强压住心中的惊骇:“你到底收了多少钱?” 学敏信手拿出一根金砖,在手里掂了掂:“多少钱?” “我也记不清了,钱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是一串数字。” 说着,学敏把手上的金砖丢在脚下:“这就是我诚意。” 我低头看了看金砖,半讥道:“不心疼?” 第1343章:谈谈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呵。”学敏干笑一声:“以前我总觉得要赚多多的钱,后来才发现,赚钱的代价是以高丘山的名声为代价,所以我后悔了。” 转头学敏望向地上的麻袋:“年轻时候用名声换钱,过了四十岁以后,却发现用钱买不了名声。这玩意,对我不重要了。” 必须承认的是,我瞬间对学敏的看法有些改观。 在我眼里,学敏无论对内还是对外,他都像豺狼一样,贪婪与暴虐集为一身,为非作歹,毫无底线。 往好了说,他是个目标感极强的人,往坏了说,他就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不曾想,他也会有如此一面。 “我能理解成你在忏悔吗?” 学敏犹豫了一下,摆摆手:“随你怎么想吧,不重要了。”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想忏悔,为什么不散尽家财?” 学敏苦笑一声,摇头道:“说的轻巧,我一旦把这些钱公诸于世,高丘山只会加速灭亡,到了那时候,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也觉得这事不光彩?” 学敏没承认,也没否认:“光不光彩,也就那样了。” “东西给你了,你带走吧。” 学敏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我过纠缠,赶紧把话头拽了回来。 我走到柜子前面,摸索着金砖,感受着黄金在指尖流动的触感。 “真好啊。”我感叹道:“人都说钱是臭的,其实挺香。” 学敏瞥了我一眼,嗤笑道:“你看,你不也是俗人一个。” 我点点头:“我从小穷到大,连二十块钱的盖饭都不舍得吃,啧啧。” 学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往后,你就吃香的喝辣的,过你逍遥日子去吧。” “不过……”我把手收了回来:“我人穷,志不穷!” 学敏一愣,随即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貔貅,没你这么大胃口,消化不了你这些宝贝。” 学敏指着身后的柜子,声调陡然提高:“你跟我装什么活菩萨?钱放在这,你能不心动?”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把钱给我,是想让我变成你这样的人吗?” “别看你穿个高功法衣,但你心里没有一点道法!我跟你不一样,我哪怕就是光腚,我走的也是人间正道!” 我突然转弯的态度让学敏猝不及防,半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我说了,我已经在忏悔了。” 学敏既无奈,又强硬地解释了一句。 “忏悔?”我反问道:“你所谓的忏悔,不就是在为年轻时候犯的错买单吗?你在向谁忏悔?是道法,还是私欲?” 我狠狠一啐:“你可别埋汰忏悔那两个字了!你那是忏悔吗?你他妈那是给自己找遮羞布呢!” 说来说去,他想光复门楣,到头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学敏死盯着我,两腮的肌肉剧烈抖动着:“你这人怎么软硬不吃?” 我呵呵一笑:“此言差矣。” “我软的也吃,硬的也行。不过,偏偏不吃你这套。” 顿了顿,我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不带任何语调地说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改邪归正,往后跟我混;要么,你就做好准备,我一天不死,你一天不得消停。” 此前,因为各种外界因素掣制,我只是和学敏说,要他改邪归正,从未提及让他跟我混的事,甚至学敏三番五次主动要谈谈,我都果断拒绝了。 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根本不具备足够和他谈判的能力。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和他站在公平角度上对话的机会。 今天,它终于来了。 第1344章:谈谈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时不时地思考一件事——我这辈子,究竟都在忙什么? 我好像看起来每天都很忙,但最后又没什么结果,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后来,我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之所以闹成这副样子,完全是因为我只靠着一腔热血,根本没考虑客观事实。 再后来,我偶尔也会尝到胜利的甜头,特别是用广聚大厦做鬼屋的那次,那简直太爽了。 爽完,我也醒悟了。 原来,满心热忱的理想并不能击垮现实,现实只能用现实来打败。 或许,有的人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可我是个笨人,我想不明白,只能前半生的脚步来丈量,最后以极其惨烈代价才堪堪得出这个结论。 既然考虑现实,那就彻底一些。 师傅当初跟我说,让我可以自己开宗立派,广收门徒,这事费时费力,哪有那么简单? 况且,以我自身的能力来说,我压根不具备做掌门的能力。 现实是,虽然最近黄家和邪教都已经遁出视野,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我早晚要和黄家有一场生死搏斗。 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趁着风平浪静的时候,抓紧养精蓄锐,找到合适的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而五大观,我已经盯上他们很久了。 五大观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在这戳了这么多年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一切都是现成的。 虽然现在五大观乌烟瘴气,但只要做以改造,那一切都不成问题。 有时候,拿来主义,并不是那么值得诟病。 学敏凝神看着我,久久未言。 半晌儿,学敏终于开口了:“你不简单。” 我一摊手:“你错了,我这人很简单,简单到一眼能看透。” 学敏冷静地分析道:“你不爱钱,不爱名利,并不是你真的不爱,是你志不在此。” “你真正的目的,是吞了高丘山!” 我连忙摆手:“这话就太过了,我没那么大气魄,不敢把你高丘山收入囊中。” “我的意思是,我们各取所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俩都摊牌吧。”学敏低声说道。 我点点头:“正有此意。” 世间万物,最能拴住一个人,也是最现实的事,莫过于利益二字。 哪怕是前一秒还拔刀相向,可一旦牵扯到利益两个字,也可以马上握手言和,甚至亲如兄弟。 学敏不屑地笑了笑:“你一个黄毛小子,凭什么让我跟你混?” “就凭我是阴司亲授的提督。” 这个官职让我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子。 学敏倒是不甚吃惊:“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道士,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阴司也好,阴差也罢,不可能听命于你,你拿这官职吓唬我呢?” 我笑着摇头道:“有的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当我这提督是吃干饭的?” 顿了顿,我又收住口风:“余下的事,我不能说。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我抓不了的鬼。” 这份底气,完全是陈二给我的,别看阴差是阴司里最底层的存在,但对于任何邪祟来讲,他们都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有他在,何愁邪祟难抓? “嗤”,学敏丝毫不掩饰蔑视,直言道:“如果你有这本事,以前怎么不见你用过?” 废话,我这不刚和陈二达成协议吗? 当然,这句话我只是腹诽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我迅速忖量一番,低声道:“广聚大厦的事,你其实心知肚明,那里徘徊着成百上千的亡魂,你不会不知道吧?” 学敏面色一顿:“我当然知道。” “如果没有手腕子,你觉得仅凭我一个人,能把那地方弄干净?” 果然,一听这话,学敏犹豫了,他没再急着否定我,只是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叽里咕噜地转着…… 第1345章:连环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并非纯粹的江湖骗子,他是有点本事的,不可能不知道广聚大厦里的真实情况。 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学敏好好想想,如果我没点手腕子,怎么可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学敏终于开口道:“我不可能凭一个广聚大厦就把高丘山给你。” “我说了,我没要高丘山,我也要不起。” “那你……”学敏的脸上露出满满的疑惑。 我清清嗓子:“这样吧,以后但凡长脸的事,都是你高丘山干的。打脸丢人的事,都是我自己的行为,咋样?” 学敏脸上的疑惑慢慢变成警惕:“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我呵呵一笑:“你是聪明人。”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两眼看着学敏,严肃道:“从今天起,乖乖的做个道士,投机倒把的事就别干了。” 学敏面色中的警惕,又蒙上了一层疑惑,整个人显得特别纠结。 “没了?”他试探着问道。 我两手一摊:“没了。” 确实没了,不过,只是第一步没了,余下还有一整套的连环棋等着他呢! “我不信。”学敏毫不避讳地讲出心中地想法。 我一愣,反问道:“为什么不信?” 学敏干笑两声:“你的付出和收入太不成正比了,这是违背人性的,你让我怎么信?” “你折腾了一大趟,回过头来,你告诉我只想我让回到正轨,这件事对你一点益处都没有。” 说着,学敏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妈的,学敏太狡猾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抓住漏洞。 我赶紧改变策略,抬出了另一个人:“是孙志刚的意思。” “哪个孙志刚?” 显然,学敏被这个名字震住了。 “就是你认识的孙志刚。” 学敏紧忙往前走到我面前:“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我毫不避讳地说道:“当初,他登门问罪,怪我把你们弄的颜面尽失,责成我务必把你们的脸找回来。我呢,也不瞒你,我想在中原扎根落脚,自己干点事业。想在中原站住脚,就不能得罪孙志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比我更清楚。” 学敏忖量一番,缓缓地点点头,但并未说话。 “看似是我在帮你,其实,是在帮自己。” 学敏忽然就笑了起来:“我说嘛,你不可能违背着人性帮我。” “那咱俩说的事,怎么定?”我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次,学敏显得特别迟疑,想了好久才说道:“如此说来,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学敏陷入沉思,我斜眼撇着他,现在火候还不到。 我迅速在脑海中盘算起来,准备再加一把火。 “其实,齐老板的事,完全是你自导自演,对吧?” 学敏从沉思中走了出来,面色微微一红,虽然没说话,但答案已经出来了。 我笑了笑:“你说你废了这么大力气,不就是为了光复门楣吗?现在好了,我把你要的东西送到你手里,你很划算啊。” 学敏歪头想了一阵,不知在权衡什么。 “行。” 许久之后,学敏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但绝对不意外。 学敏想光复门楣的心情,和迫切得到玩具的孩子是一样的。 我则需要扮演好一个家长的角色,捏住他心爱的玩具,让他彻底低头。 我宣布,我的主场,正式开始。 “不过,我有个条件。” 学敏瞬间警觉起来:“你说。” “你们的风气已经烂透了,如果不加以调整,恐怕你还会走上旁门左道!” 此话一出,学敏顿时面露羞愧,连声音都小了一些:“肯定不会了。” 第1346章:连环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嗤笑道:“连你自己都底气不足。” 顿了顿,我收起笑意:“咱俩现在是捆在一起的蚂蚱,你出问题了,孙志刚不会放过我。所以,这风气必须要整顿!” 学敏连忙点头,有些敷衍道:“好好好,改改改。” “改,可不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改的,我要让你看看纯正的道法。” 学敏抬起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把我的人派过去,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三清之法!” 学敏顿时愣住了,随后连忙拒绝:“你把一个外人送来当掌门,你让我颜面何存?” “你想多了,掌门还是你,我不需要什么名头。如果非说名头,那就当我给你送了个老师吧。” 学敏试探性地问道:“没有实权也行?” “行。” 学敏犹豫了一下:“那,行吧。” 我顿时在心里都乐开了花,这事就算成了! 但我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依旧保持平静:“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讲。” “不用你说,我肯定不会讲。”学敏咬紧牙关:“与我而言,这是自降身份的事,就当我给自己赎罪吧!” 我慢慢地伸出手,把手递在学敏面前:“合作愉快。” 学敏也把手伸了过来,叹了口气:“合作愉快!” 我抬头望了望楼上:“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你处理?” 我凝重地点点头:“虞澜是药师,带着病人还说的过去,你一个道士,大晚上背个半死不活的人,你说不清楚。” 学敏顿时面露感激之色:“那,先谢谢了。” 这种顺水人情,该送就送,反正又不伤筋动骨。 况且,把齐老板救回来了,他不得念我个救命之恩? 这种好事,我当然得自己做了! 我和学敏大摇大摆地从下面走了上来,虞澜还蹲在地上救治着齐老板。 学敏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虞澜面前走了过去,临走之前,还不忘跟我打了个招呼。 学敏走后,虞澜满脸震惊地看着我:“什么情况?” 我神秘地一笑:“这是我战友。” 虞澜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手指着门外:“这、这……” “齐老板怎么样了?”我笑着问道。 虞澜低下头,把目光瞄准齐老板:“没伤到要害,我给他弄点了麻药,先让他睡过去了。” 我兀自地点点头,便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齐老板背在身上。 “咱俩也走。” 说着,我已经爬上梯子,率先爬了上去。 上了车,虞澜轻声问道:“去哪?” “你确定他没生命危险了吧?”我问道。 “确定。” “行,那就把车开山上去。” “啊?”虞澜不解地问道:“大晚上,你上山干嘛?” “为了卖齐老板一个人情。” 虞澜虽然有些发蒙,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找了个山头,把车开了上去。 车子停稳后,我便让虞澜先去睡一会儿,我和齐老板则坐在后座,一直到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齐老板悠悠地醒了过来。 短暂的愣神后,齐老板浑身一激灵,忙问道:“这是哪?” 我打了个冗长的哈欠:“放心,你绝对安全。” “嘶” 齐老板摸摸自己的伤口,倒抽一口凉气。 “学敏呢?” 齐老板咬牙问道。 我叹了口气:“走了,回高丘山了。” 齐老板两手攥着拳头:“等我好了,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我连忙摁住齐老板的手:“听我一句,算了吧。你这么高的身价,犯得上跟他去拼命?” “那我这一刀也不能白挨啊!” “当然不能白挨了。” 顿了顿,我轻声说道:“这样吧,我跟你说个办法,至于行不行,你自己权衡。” “你说。” 我清清嗓子:“把你家祖宗灵位迁到道观里,高丘山世代供奉!” 齐老板一听这话,眼睛当场就亮了:“真的吗?” 第1347章:左右逢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话是奔着他心坎说的,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哪个不信点鬼神? 能把祖宗灵位迁到道观里,他们当然乐意了。 “不光如此,还要让他给你家祖宗单独盖个祠堂,也算对得起你齐家的列祖列宗了。” 齐老板挣扎着要坐起来,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我得感谢你!”齐老板激动地的难以言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啊!” 我笑着摆摆手,手指着虞澜:“是她救了你,要谢,就谢她吧。” 虞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扫了我俩一眼,又重新合上眼。 我拍拍他手,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你啊,别怪我就行。” 我看着齐老板,把盘算一晚的话讲了出来:“学敏昨晚把你捅伤了,他自己也后悔了,包括他做的种种行为,他愿意忏悔,他说想用钱来赔,但我一想,你齐老板这么大的生意,根本不缺钱,就替你做了这么个决定。” “他后悔了?” 齐老板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怀疑。 我点点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就当发发慈悲,给他一条生路吧。” 齐老板轻叹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重重地一拍腿。 “也罢!这一刀,就当替我祖宗挨的!” 我干笑几声:“行了,话都跟你说完了,我俩把你送回去,咱就有缘再见吧。” 齐老板一怔,伸手拉开车门,肥硕地身子艰难地挪了出去,单手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走到车头前。 开门声惊动了虞澜,虞澜揉揉眼睛,看向齐老板,又扭头看着我。 “他干什么去?” 我也一脸懵:“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齐老板身子一矮,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往下一磕。 “我齐海这辈子都欠你们的!” 虞澜作势就要下车,却被我一把摁了回来。 “你受得起。” 我两眼看向车外,嘴上低声说道。 磕了三个响头,齐老板艰难地走了回来。 一坐下来,齐海长呼一口气:“只要你能用上我,我绝不含糊!” 我呵呵一笑,没说话。 人这种动物是最善变的,感激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随着时间的增长,这种感激也会慢慢被冲淡。 若是真把这话当了真,那便是难为了别人,难受了自己。 车子开到市里,我又简单嘱咐了齐老板几句,便让他下了车。 我也没回广聚大厦,而是直奔高丘山。 虞澜不解地问道:“你和学敏,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一个百利无一害的协议。” 虞澜面含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深踩一脚油门,车子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直接窜了出去。 进了高丘山的山门,一众弟子像是防贼一样,在山门口拉成了一个人墙,警惕地看着我。 我瞬间倍感无语,直言道:“你们去告诉学敏,就是我来找他。” 这几个弟子用眼神交流一番,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弟子转身就跑。 不需多时,学敏便步履匆匆地由远及近,大步走到山门。 当学敏见到我的时候,眼中明显多了些惊讶,但没表现出来,只是轻声地问了一句。 “你来这做什么?”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们高丘山的迎客礼,还真是奇特。” 学敏对着身旁的人挥了挥手:“你们撤下去吧。” 说罢,学敏在前方带路,直奔会客厅。 到了会客厅前,学敏把两个贴身道童打发走,便率先走进了会客厅。 一进门,学敏先把写有“谢客”二字的牌子挂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学敏压低声音问道。 我冷哼一声,大步走向主人位,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他。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先听哪个?”我问道。 “好的!” 我抱着肩膀,笑道:“好消息是齐老板没死。” 学敏脸上顿时有些笑意,一丝轻松之色显露在他脸上。 第1348章:左右逢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或许他是个疯子,但他绝对不是傻子。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惹上其他麻烦。 “那,坏消息呢?”学敏试探性地问道。 我收起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齐老板准备跟你死磕到底。” 学敏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退去,就已凝固在脸上。 我清清嗓子:“我跟你复述一下他的原话吧。他说,他要动用一切社会关系,和你不死不休。” “如果不是这么大的事,我会来见你?” 学敏缓过神来,低声说道:“我、我都准备改邪归正了,他可不能动我啊。” “你这什么歪理邪说?你改邪归正了,他就活该让你捅啊。”我反呛了一句。 学敏这个状态,已经在我意料之中。 他再厉害,他也只是个道士,可齐老板不一样,那是真正的大老板,这些年在社会上的关系,岂是学敏能够比肩的? 我长叹一口气:“刚才还接到孙志刚的电话,问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你让我怎么说?” “要我说啊,咱俩也别合作了,你们高丘山的名声跟我也没关系,我可不想受这夹板气了。” 我毫不掩饰自己撂挑子的决心,说完站起身,拽着虞澜就要走。 学敏一把扯住我胳膊:“别啊,咱不都说好了吗?” 我斜眼瞥了一眼学敏的手,心中顿时一阵得意。 我说了,我要扮演好家长的角色,家长存在的意义之一,不就是控制孩子吗? 虽然我和学敏说的是合作,但我永远不可能和他处于平衡的关系中。 我必须凌驾在他上面,这才有更大的主动权。 我顿下脚步,满脸无奈地看着他:“你想让我怎么办?” 学敏有些尴尬地放下手,言语中难掩窘迫之色:“你、你救了齐老板一次,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我没办法。”我干脆地拒绝道。 学敏虽面露慌张,但语气却十分冷静:“如果他真要跟我死磕,高丘山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到时候咱俩就回天乏术了!你就算不为我想,你也得考虑一下孙志刚。” 我白了学敏一眼:“孙志刚怎么了?你干的事,孙志刚还能算在我头上?” “有的话,好说不好听,孙志刚真追究下来,你也不好说,是吧?” 学敏似乎把孙志刚当成了最大的靠山,现在把他抬出来,想压我一头。 不过,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必须想办法把和孙志刚的关系弄的更近一些。 我担心,学敏跟我玩釜底抽薪。 我干笑几声:“你威胁我?” “那、那倒不是,这不跟你分析利害关系嘛。” 我点点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这样吧,你先拿出来个态度。” “什么态度?” 我故作沉思状:“齐老板是商人,最看重祖坟或者风水一类的东西,你在高丘山给他家建一个祠堂吧,把他家祖宗牌位都带进来。” 学敏顿时面露难色:“我这好歹也是五大观,又不是私人的买卖,这祠堂也不能说建就建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那是榆木脑袋吗?没有理由,不会找一个理由吗?” 见学敏的一脸不解,我低声解释道:“你那菜窖里装了那么多钱,你拿出来几袋子,权当是齐老板捐的善款,你这不就有由头了吗?” 学敏微微一怔,转而一拍脑门:“哎呀,好主意啊!” “但丑话说前头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行,我只能说尽力去试试。” 学敏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操办。” “大概需要几天?”我问道。 学敏有些犯难道:“这不好说啊,兴许……” “别兴许。”我打断了学敏:“三天,就三天。” “那好歹是盖个房子,三天肯定不够。” “有钱能使鬼推磨,路给你指出来了,剩下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着,站起身子,给虞澜使了个眼神,又对着学敏说道:“三天以后,我会带着齐老板到高丘山,希望你能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第1349章:最大的赢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高丘山发生的一切,虞澜都没说话。 到了车上,虞澜沉默着开着车,突然一脚刹车重重地踩了下去。 巨大的惯性让虞澜的额头和车窗来了个亲密接触,但虞澜却毫不在意,而是满脸的雀跃之色! “我终于看懂了!” “看懂什么?”我揉着脑袋问道。 “你先是卖了个齐老板一个人情,又卖了学敏人情,最后还把答应孙志刚的事做到了,这是一石三鸟!” 我把车窗升起,生怕笑声传出去,得意之色却已跃然于脸。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被自己心上人夸奖,更让人满足的呢? “如果说这是一石三鸟,那未来还会射下来一个老鹰。”我得意地说道。 虞澜把车停在路边,一脸兴奋地看着我:“讲讲。” 我笑着摇了摇头:“慢慢往后看吧。” 虞澜噘着嘴,不悦地说道:“你现在跟我都有秘密了。” “我哪敢跟你有秘密啊。”我看着窗外,喃喃地说道:“是这事实在太大了,我自己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万一提前把话说了,到时候做不成,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虞澜抿抿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和学敏之间达成的某种协议,也是你计划范围内的一部吗?” “是。” “这个协议,不会让你走歪路吧?” “不会。” 见我如此笃定,虞澜放心地点点头:“好,既然这样,那你做的事,我一概不问了。” 路上,我给孙志刚打了电话,旁的没说,只说了一句话——三天后,广聚大厦见。 孙志刚倒也是个痛快人,多一句都没问,听我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我又找到齐老板的手机号,给他发了个短信,内容是一样的,只是约好三天后见面,其他并未多言。 车子一路飞驰,路旁的绿植和高楼大厦飞速倒退,甚至有些模糊,叫人分不清究竟是前进还是在倒退。 可无论是进还是退,车已经开了,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这场庞大的局,向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已没有回头路了。 至于往后走下去,是天堂还是深渊,一切都是未知…… 三天后,孙志刚和齐老板先后到达广聚大厦。 孙志刚身穿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晃眼,微微隆起的胸肌把衬衫衣领撑出缝隙,古铜色的肌肉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此时正值盛夏,孙志刚穿的这么厚,额头上竟不见一丁点汗渍。 一进门,孙志刚把皮包往桌子上一放,像个大佛似的端坐在椅子上。 “孙会长。” 我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 孙志刚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我一下。 随即,他问道:“办完了?” 我把他对面的椅子拉出来,轻轻坐了上去:“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哪?” “高丘山。” 孙志刚微微一侧头,露出些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走吧。” “不急,再等个人。”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直接停在了广聚大厦门前,齐老板扭着肥胖的身体匆匆而至。 从他下车到进门,只隔了一条马路,这这么短短的一点距离,就让齐老板汗流浃背。 一进门,齐老板用力地抹了把脸,整个人像刚才水里出来一样,宽松的白色短袖也布满了新鲜的汗渍。 “真他妈热啊。” 齐老板边嘟囔,边往里走。 我赶紧迎了上去,拉着齐老板地胳膊,问道:“伤口怎么样了?” 齐老板掸了掸手上的汗珠,笑道:“做了二次缝合,除了有点疼,没啥大问题。” “正好,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孙会长……” 说着,我就准备拉着齐老板往前走。 可我话还没说完,齐老板就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三清像上。 “你是道士?”齐老板喃喃问道。 “是啊。” “噗通” 齐老板没说话,身子一矮直接跪了下去。 第1350章:最大的赢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嘭嘭嘭” 三个响头落地,齐老板又双手合十鞠了个躬,才站了起来。 见我一直看他,齐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害羞,但又十分大气地说道:“你这不救了我一命嘛,这就和三清爷爷救了我一样,给他们磕个头,那是理所应当。” 我笑了笑,带着齐老板往前走了几步,把二人互相介绍了一番,便带着他俩大步出了门。 今天,这一件事,要卖三个人的人情。 齐老板负责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一路和齐老板偶尔扯上几句家常,关系比以前近了不少。 而孙志刚从上车以后就微闭双眼,一言不发。 齐老板透过后视镜,时不时地扫孙志刚一眼,也没多问什么。 车子一路飞驰,没用多久就开到了高丘山的山门,约摸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孙志刚终于说话了。 “步行上山。” 我从后视镜一看,他依然微闭着双眼,但周围所有情况,似乎都在他掌握之中。 齐老板看看地图:“这还有挺长一块路呢。” “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这是自古的规矩。况且,招摇过市,难免惊扰他人。”孙志刚徐徐说道。 齐老板把目光投向我,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 齐老板习惯了养尊处优,而且山门又是个大上坡,再加上他身上伤还没好。 让他吭哧吭哧地走上去,确实有点难为他。 不过,我又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得罪孙志刚,便只能在中间和稀泥。 我清清嗓子,回头看着孙志刚:“齐老板身上有伤,步行上去,恐怕要耽搁些时间。” 孙志刚缓缓睁开眼,点点头:“好,那你们开车,我步行。” 说罢,孙志刚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拉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齐老板有些尴尬地看着我:“这……” 我摆摆手,无奈地说道:“他这人就这样,走吧。” 齐老板又一次发动汽车,从孙志刚身边超了过去,而孙志刚像个没事人似的,慢悠悠地走着。 到了正门,车子实在不好再往里开了,我便让齐老板把车子停在旁边,等了孙志刚一会儿。 齐老板看着高丘山,眉头紧锁,但还有一些说不明的因素掺杂在脸上,整个人显得特别纠结。 “这地方,我来了无数次,这一次是最压抑的。” 齐老板望着山门,低声说着,不难听出他对学敏的怨恨。 一看他这副表情,我顿时感到丝丝不安。 我为啥要把孙志刚请来?不就是要让他亲眼看见我把事办好了吗! 如果齐老板忍不住了,在高丘山暴揍学敏一通,那孙志刚岂不是要当场发飙了? 我只能又一次发挥我和稀泥的本事,先捧了齐老板几句:“你是大老板,人情世故你比我懂,你今天来,不冲学敏,也不冲高丘山。” “你冲的是,把祠堂迁进来。”我讳莫如深地拍了拍齐老板的肩膀。 一听这话,齐老板怨愤的脸上出现一抹僵硬的笑意:“对,我一直用这话安慰自己呢,权当是替祖宗挨了一刀。” 我赶紧趁热打铁道:“这就对了嘛,你想想,祖宗风水好了,你这生意肯定蒸蒸日上啊。” “退一万步,就算对生意没帮助,你好歹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齐老板一听这话,笑意又浓了一些:“多亏有你啊。” 正说着,孙志刚已经徐步走了过来,我对他愈发好奇,大热天穿着西服,还走了这么远。 他是怎么做到不出汗的呢? 这完全有悖于常理啊。 见孙志刚走进,我快步走了上去,低声道:“咱们现在就进去吧。” 孙志刚点点头,便从我身边快步走了过去,我回头给齐老板递了个眼神,便跟着一同走了进去。 三人一路前行,直奔高丘山内走去,我故意选择走在人群后面。 与此同时,我悄悄掏出手机,给学敏发了个信息——出门迎接。 没走多久,就看见学敏步履匆匆地带人从正殿走了出来。 一见到孙老板,学敏满脸堆着笑意:“孙会长。” 孙志刚瞥了他一眼,四下望去:“我可有日子没到你这了。” 第1351章:真真假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孙志刚看着人稀稀拉拉的香客,又看看高丘山的建筑,轻声道:“高丘山被你打理的不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情感,听不出贬损还是褒奖。 转过头,孙志刚看着我:“你让我看什么?” 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该掀锅了。 我两手一抱拳,恭敬地说道:“学敏道长率领高丘山诸位弟子,禳定齐老板灾祸,助齐老板平稳渡过三伤劫。前几日,齐老板特花费重金百万,捐与高丘山。学敏道长不忍收下如此巨款,便单塑一间齐氏祠堂,以答谢意。今日正是祠堂封顶的日子,特请孙会长前来见证,若是能赐下一副题文墨宝,那更是不胜感激。” 眼下,我把学敏和孙志刚都重新贴上标签,一个是行侠仗义,为民解忧;一个豪掷千金,知恩报恩。 他俩绝对不会否认这件事,我甚至可以用脑袋保证,他俩此刻在心里都会对我感恩戴德。 毕竟,就这个年月,谁不愿意往自己脸上贴点金? 而这件事最为精妙之处,就在于其实所有事都是假的,可凑在一起,偏偏是真的。 此话一出,孙志刚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把目光转向学敏。 “祠堂在哪?” 学敏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两手往前一探:“您请。” 孙志刚也没客气,大步流星地就走了出去,而我则不动声色地拽了学敏一下。 孙志刚和齐老板在前面走着,我和学敏在后面跟着。 我故意拉开些距离,低声道:“我可丑话说前头,我嘴皮子磨破了,齐老板才勉强同意不追究你,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怨气,一会他说话不好听,你可不能翻脸,毕竟是咱有错在先。” “孙志刚今天在这,他说一句话,胜过你打一百句广告。今天是你高丘山恢复名誉的大日子,你可别犯糊涂!” 说着,我用力怼了怼学敏的手。 学敏半低下头,等再抬起头的时候,眼角已经微微泛红。 “我、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帮我。” 我不知道学敏是不是演戏,话没说几句,他竟已有些哽咽。 说着,学敏看向齐老板的背影:“你能不计前嫌,处处帮我说好话,我感激不尽,我苦苦追寻的东西,也被你送到我手上,或许你说的对,人还是应该走正道。” 我忍住窃喜,低声道:“咱俩既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肯定全心全意帮你,别的先不说,先带着他们去祠堂。” 学敏重重点点头,便大步追了上去。 我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走,一座金光灿灿的亭房出现在我视线中。 这亭房位列正殿左后方,粗略一看,至少上百平。 房子主体被漆成黄棕两色,八根朱红色的大柱子雕龙画栋,像是威风凛凛的武士一样,位列在门前。 檀木色的门窗上用镂空技法雕刻的出透气孔,房檐上金色和绿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梁前,悬着一块大匾,以草书之姿写下四个大字:齐氏宗祠。 整栋建筑立在这,显得十分辉煌,但又古朴庄重,并无突兀之感。 齐老板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这座建筑,满眼都是震惊。 或许,齐老板见过世间万物,可唯独没见过自家祖祠出现在道观里的样子。 况且,这道观还是名震中原的五大观之一。 学敏赶紧迎上前,满脸堆着笑意:“齐总,您看看,还满意吗?” 齐老板回过神,喃喃道:“满意,太满意了。” 学敏趁机顺着杆往上爬:“那咱们就挑个黄道吉日,把列祖列宗都请进来,贫道每日诵经说法,佑护仙骨无忧。” 不等齐老板回应,孙志刚先行说道:“这祠堂,做的可真够气派的。” “五大观不是公墓,这么堂而皇之地把私人祠堂立在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我和学敏,还有齐老板,三人同时愣了一下。 因为,我们听出来齐老板隐隐有些不满。 第1351章:真真假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完犊子,我这是用力过猛,把这事弄的太扎眼了。 学敏连忙说道:“您知道,禳个祸,安个灾,这本花不了多少钱,但齐老板执意付下百万重金,我实在推脱不下,可又不能昧着良心收下,只好建个祠堂,聊表心意。” 孙志刚看着金碧辉煌的祠堂,反问道:“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只要愿意花钱,都能把祠堂建在你高丘山啊?” 学敏顿时语塞,把求救的目光瞥向我。 我现在也一脑袋乱麻,谁能想到孙志刚这么多事? 弄不好不行,弄好了还不行。 见我不出声,学敏一咬牙,点头道:“我高丘山愿意单独开辟一块山地,若有诚心供奉祖宗灵位者,我高丘山照单全收,且只收香火灯油钱,权当是慰藉后辈人一片孝心!” 卧槽! 学敏真够狠的,为了答对孙志刚,活生生地从自己身上割肉啊! 听学敏这么一说,孙志刚笑了,不过,他笑的却让我浑身发毛。 “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转过头,孙志刚又看向齐老板:“谢谢您愿意给三清添上一把香火。” 齐老板一愣,连忙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咱们进去瞧瞧?” 眼看着危机暂时解除,我赶紧岔开话题。 孙志刚这人,实在是琢磨不透,跟他打交道,简直是心里憔悴。 此刻,齐老板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是他的羁绊,迈着稳健的步伐,兴冲冲地走进祠堂中。 一进门,学敏迫不及待地介绍道:“供奉牌位的神台,用的是密林之木,和齐老板的八字命格正好相符。若是咱们都百年了以后,您家后人来到高丘山,见到这神台,便能想起您齐老板啊!” 不得不说,学敏在为人处世上,确实有一套。 这细节处理的实在太到位了! 齐老板眼中噙着泪水,摩挲着木板:“这也算流芳千古了,是吧?” 学敏颔首作揖道:“这只是其一,您且往这瞧。” 说着,学敏指向旁边一个比人还高半头的物体,那上面罩着一块红布,一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只见学敏单手向下一扯,一块石碑出现在我们面前。 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功德簿。 而排在第一位的,正是齐海二字。 “往后,您家后人,只要来了高丘山,便能瞻仰到您。” 说罢,学敏对着外面招招手,两个道童端着两个托盘走了进来。 我定睛一瞧,那托盘上工整地摆放着文房四宝。 “烦请孙会长,给功德簿留下一笔。”学敏恭敬地说道。 学敏这一招,可谓是把马屁拍到了极致。 无论是公家,还是私人,只要立下功德碑,必须请当地德高望重的人,在石碑后面写上一句话,此为“点神” 如果没有这个步骤,会被人视为自卖自夸。 说白了,就是要个认可。 孙志刚身形一顿,斜眼看着学敏,而学敏则始终一脸微笑,并未多说其他。 片刻后,孙志刚还是拿起笔,犹豫了一下:“按理说,我能力有限,这事不该我做。不过,我也不想辜负了齐老板一片赤诚。” “这样吧,我就不写一句话了,就单写一个字吧。” 说着,孙志刚绕到后面,写了一个“和”字。 “家和才能万事兴。” 说罢,孙志刚把笔重新放回到托盘中,带着丝丝笑意看着齐老板。 学敏赶紧带头鼓掌,我和齐老板也拍起手来。 面对这种掌声,孙志刚似乎不为所动,淡然地看着我:“你们忙吧,我晚一点再找你。” 第1352章:变本加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孙志刚的突然告别,让学敏一愣。 “您这就要走啊?” 孙志刚点点头,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希望,高丘山越来越好。” 说罢,孙志刚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孙志刚远去的身影,学敏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但学敏又很快恢复神色:“齐老板,挑个好日子吧,咱把正事办了。” 齐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 “那这样,眼看着到中午了,我让伙房弄点薄酒素菜,咱边说边聊。” 说着,学敏也不管齐老板同不同意,先大步走了出去。 学敏走后,齐老板拉着我的手,低声道:“兄弟,我、我这也没给他出钱啊。” 我笑着白了他一眼:“哎,话不是这么讲的。我答应你了,这一刀咱不能白挨。” 齐老板顿时感激涕零:“其实,有价值的不是这一刀。而是你啊!” “如果不是你在中间帮忙,我就是弄死他,也换不来这么个结果啊!” 齐老板满心欢喜地看着祠堂:“我齐海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一场!” 正说着,齐老板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很知趣地退到一旁,等着他接完电话。 电话挂断后,齐老板面色明显有些焦急:“兄弟啊,这饭我就先不吃了,我得抓紧回去一趟。” “学敏弄了饭菜,还想着你们一笑泯仇恩呢。”我略带遗憾地说道。 齐老板爽朗地笑道:“我俩之间的恩仇,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平时,就在广聚大厦,是吧?”齐老板问道。 “对。” “行,那我先走了。” 说罢,齐老板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没多久,学敏走了回来,里外看了一圈,问道:“齐总呢?” “有事先走了。” 学敏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本来,还想着跟他好好道个歉呢。” “你的诚意,他已经看见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安慰道。 顿了顿,我轻声说道:“给你们派来的老师,这几天就能到,你准备迎接一下。” 学敏一怔,转而露出很真诚的笑意:“十分欢迎!” 见此,我打趣道:“你之前不是很抗拒嘛。” 学敏脸色一红,笑了笑,又马上恢复了正色:“你的出现,证明了一件事。” “什么事?” “证明我是错的。” 学敏一脸正色,没有丝毫玩弄之意。 我迟疑了一下,嗤笑道:“你以为我这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哪天不都是把脑袋挂裤腰上?你现在认为我是对的,那我就要给泼一盆凉水——正义,需要代价的。” “这份代价,你能不能承受的住?” 学敏没有丝毫犹豫:“我能!” 我摆摆手,笑道:“平平安安的时候,谁都能说出豪言壮语,可真遇到事了,保不齐谁掉头就跑。” 学敏面色一紧,有些失落地问道:“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我笑了笑:“你错了。”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人性。” 学敏微微一怔,转而也笑了起来:“你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摇摇头,没解释。 “行了,事办完了,我也该回了。” 说着,我站起身子,准备往外走。 “你也不吃啊?” “一顿饭而已,有的是机会,你在这安安稳稳的吧。” 说着,我已经轻轻拽开了门,一条腿迈出了门外。 “路还长,你慢慢看。” 我刚出门,学敏在后面喊了一句。 我笑了笑,大步离开了高丘山。 路上,我给师傅打了个电话,没有多余的废话,大概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讲,但我最终的计划,并没有告诉师傅。 师傅听完,马上明白了我的意图,我也没客气,直接讲出诉求——我需要人。 好在清风观现在人手充裕,派几个人出来倒不成问题。 不过,师傅连着选了好几个人,都被我否定了。 倒不是我挑三拣四,只因为他们实在不符合我的要求。 电话打了很久都没有结果,到了后来,师傅准备让玄虎过来,却被我一口否决。 玄虎现在是清风观的中坚力量,不可随意挪动。 第1353章:变本加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无奈之下,我只和师傅说了几个要求——绝对忠诚,脑袋活泛,最好还懂点拳脚功夫。 师傅沉默了一会,允诺一周之内,人马肯定到齐。 我揣着满心得意,迅步回到广聚大厦,本想和虞澜好好炫耀一番,一推门,我所有美好瞬间化为乌有。 屋里,孙志刚端坐在椅子上,虞澜坐在他侧面,好像在说着什么。 一见我进来,虞澜赶紧站了起来:“孙会长在这等你很久了。” 心头一紧,我答应他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他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藏起心中疑惑,换上笑意:“让孙会长久等了。” 孙志刚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但还是一脸严肃:“高丘山的事,处理完了?” 我怔了怔:“啊,处理完了。” 孙志刚撇嘴一笑:“你还是有点本事的。” “您见笑了。” “跟学敏达成共识了?”孙志刚不紧不慢地问道。 本来我就觉得他这人神秘莫测,如今被他这么一问,我更是心里没底儿。 我明明什么都没和他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谈不上什么共识,无非是彼此成全罢了。” “呵呵”孙志刚干笑几声:“我又不瞎,你们暼来暼去的眼神,我早就看明白了。” 顿了顿,孙志刚仰脸看着我:“你用什么手段,那是你的事,只要不触犯底线,我一概不问。”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字里行间,却意味深长。 “你指的底线,是什么?” 孙志刚笑了:“我不允许的事,都是底线。” 他这句话让我浑身不适,这不就是土霸王吗? 一瞬间,我想起了黄家,他的蛮横霸道与黄家如出一辙! 奈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只能点头,无奈地笑道:“行,那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烦请明示。” 孙志刚并未接茬,而是慢悠悠地说道:“对于高丘山的事,你觉得满意吗?”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满意啊。” “我不满意。”孙志刚回答的比我还干脆。 孙志刚的手指关节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我不满意,这就是触碰了底线。” 本来我还满心欢喜,现在被他如此蛮横的一问,那些欢喜瞬间变成了不悦。 “那你说说,到底怎么样,你才算满意?” 孙志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需要你,把五大观拧成一股绳。” “你当初可没跟我说还有这一样!” 孙志刚微微一笑:“现在告诉你,好像也不算晚吧?” 我愣了一下,连声说道:“您这就是欺负人了吧?五大观这几年的样子,你比我清楚。一个高丘山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你还让我去搞其他四个道观?” 孙志刚的要求,直接和我自身的利益发生冲突。 既然我对五大观有收入囊中的想法,那就万万不能让他们抱团! 他们若是团结了,那我早晚会被排挤出来。 说到底,我才是那个外人! “你在心里已经把我骂翻了吧?” 孙志刚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只是这么随眼一暼,便已才出我内心的想法。 我咽了咽口水:“没有。” “那就照做吧。”孙志刚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咬了咬牙,低声道:“你这是拿我当工具了。” 孙志刚倒是没反驳,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我的工具。” 我不怒反笑,回应道:“依您的意思,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啊?” 孙志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还真应该感谢我。” 卧槽! 他这不是光明正大地耍不要脸吗? 我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被他再一次激了出来。 我果断摇摇头:“我拒绝。” “哦?”孙志刚似乎对这个结果颇为吃惊,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要拒绝吗?” 第1354章:家里来人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能力有限,当不了你的工具。”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孙志刚摇头笑了笑:“你在拒绝什么?” “我在拒绝你!” 我心里的火气,被他越勾越大,实在忍不住了,直接讲出真相。 孙志刚并未恼怒,非常平静地说道:“你可以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个要求,但,如果我是你,我会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或者说,这是一张门票。” 我眉头一紧:“什么门票?” “等你做成了,才有资格问我这句话。” 顿了顿,孙志刚笑盈盈地看着我:“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好好考虑,想好了就找我。” 他这几句话说的我心里发毛,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他的意图。 见我不语,孙志刚起身站了起来:“不过,我等不了你太久。” 说罢,孙志刚转身离去,压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望着孙志刚的背影,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之所以渴望变强,就是想逃离这种刀尖顶脖子的日子。 可这种事就像个魔咒,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远离。 “你怎么想?” 虞澜一直在柜台里摆弄着草药,并未搭言,孙志刚走了,她才开口说话。 我收回目光,看着虞澜,果断摇摇头:“我不想被威胁,更不想被人当枪。”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换个思路。” “嗯?”我疑惑地看着虞澜:“怎么说?” 虞澜把药材放进抽屉,拍了拍手上的渣子:“被利用的人,都是可用之人。要我说,孙志刚是看准你了。” “你怎么也和他是一样的说辞呢?”我反问道。 我怔了怔,回应道:“你想说的是,那个什么门票,是吧?” 虞澜笑了笑:“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可他说的东西,简直是虚无缥缈,一点根据都没有,我怎么信?” 虞澜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想啊,孙志刚是什么人?他不至于闲的无聊,在这拿你开涮吧?” 我忖量一番,虞澜的话确有几分道理。 不过,单凭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想让我给他卖命,这肯定不现实。 虞澜还在劝着我:“所以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我觉得这事不是空穴来风。” “你是希望,我听孙志刚的安排?” 虞澜犹豫了一下:“反正,未必是坏事。” 我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今天如果我答应了,往后他不一定提出什么要求。到了那时,如果我不能满足他,那岂不是依然被他打压?” “忍让,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虞澜自顾自地侍弄着草药:“咱俩现在也没办法反抗。” 她说的轻飘飘的,但实则充满了无奈,而我也变得哑口无言。 虽然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摸清孙志刚的底细,不过,他几句话就给学敏唬的掉头就跑,这是不争的事实。 再加上惠恩之前和我说的话,我难免对孙志刚多了几分敬畏。 虞澜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安抚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低头并不一定可耻。” “咱俩既然决定在这地方落脚了,那各路神仙都不能得罪。你可以不恭维他,但千万别得罪他,否则,他有一万个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顿了顿,虞澜挽住我的胳膊:“这是我从我爹那学来的,不是什么大道理,但绝对是我爹一步一个血脚印踩出来的。” 我凝神看着虞澜,脑袋里不断闪烁她刚才的话。 我无数次尝试着劝慰自己,不要活的过于理想,要面对现实。 可真到面对的时候,我又有些放不下心里的清高。 倒不是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只是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收的教育,都是无欲则刚之类内容。 我知道,我现在的决定,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更关乎虞澜。 一旦孙志刚给我穿几双小鞋,那难受的可不仅仅是我。 第1355章:家里来人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清高,从来不是错,可如果因为清高而祸及他人,这就是天大的错。 想到这,我咽了咽口水,浑身上下都在发力,身上的肌肉被我绷紧。 终于,我点了点头。 “我答应他了。” 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像是被凌辱了一般,虽然肌肉绷紧,却觉得手脚无力。 虞澜叹了口气:“现在低头做人,为的是有朝一日昂首挺胸,委屈你了。” 我挤出一个笑意:“谁活在这世界上不委屈?大家都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用理想换取现实,这只是失神的一小部分原因。 更多的是,我的计划,大概率要落空了。 我本想借着高丘山的力量,打压其他几个道观,彻底毁掉五大观之间的平衡,我再想办法见缝插针,让他们彻底四分五裂。 而孙志刚像是故意和我作对似的,偏偏让我把他们拧成一股绳。 我实在不忍这个计划落空,但不能再让虞澜和我受苦了。 我愿意承担这份后果。 我瘫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久,虞澜握着我的手,默默地安慰着我。 “我,过几天再给他打电话吧。”我轻声说道:“我答应的太快,他反而会不珍惜。” 虽然局面并不乐观,但我依然不愿意束手就擒。 在我内心深处,还是想和他都斗上一斗! 万一,真就行了呢? 与此同时,我也在暗自盘算起,该如何完成孙志刚交代的事……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几天,生意偶有起色。 不过,只是虞澜那有了起色,每天偶尔会一些进店客户,买些草药,或是写个方子。 我这里还是老样子,压根没人来,说门可罗雀都是抬举我。 这更让我焦虑万分。 即便我没能力让虞澜过上好日子,可也不能靠虞澜养活吧? 这期间,只有惠恩定期过来取点药,也就是在他身上,我还能找到一丝慰藉。 或者说,找到些可怜的存在感。 而我和的惠恩,依旧保持着从前的关系,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我和学敏中间发生的事。 他依然以一个暗线的身份埋伏在他们附近。 我已经想好了,一旦五大观重新团结在一起,惠恩就是我的底牌。 换句话说,如果孙志刚真拿我当傻小子,我肯定会选择同归于尽。 时间在枯燥中一点点流逝,我只能安慰自己:不管咋样,好歹清净。 约摸着过了一个星期,一个陌生号码突然闯进我的手机。 我接起来一听,是个熟悉地北方口音。 这人自称叫渠灵,当初和渠智一起从纯阳宫来到清风观,这么久过去了,他一直留在清风观学习道法。 简单交谈一番,我才知道,他就是师傅给我派来的人。 兴奋之余,我马上把广聚大厦的位置给他发了过去,只等着和他见面。 但我并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而是给师傅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他的身份。 正当我喜滋滋等着他的时候,渠灵的电话又一次打来。 “我迷路了。”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一句话。 好一通询问过后,我才确定了他的位置。 虞澜没含糊,主动承担起司机的职责,拿着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么多天的阴霾,随着渠灵的到来被一扫而光。 许久之后,虞澜终于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黑脸少年。 想必,这就是渠灵吧。 粗略一看,这渠灵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有些自来卷,鬓角的头发已经超过耳垂,整个人又瘦又小,身高堪堪到虞澜肩膀。 整个人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初初见面,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什么都像,就是不像道士…… 第1355章:他能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人,我站起身子,赶紧迎了上去,笑道:“是渠灵吧?” “是。” 渠灵走近一瞧,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很大,但眼间距比常人要宽一些,加上他颧骨比较高,给人一种木讷的感觉。 这和我的要求完全不符啊。 “师兄好。” 就在这时,渠灵打了个稽首,深鞠一躬。 我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别这么拘束,到这了,就是到家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已经盘算起来。 路途遥远,车马劳顿,先让他在这休整几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他返程了。 并非我心狠,实在是我要做的事,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人。 否则,一旦东窗事发,对他是灾难,对我也是如此。 渠灵死活不肯和我并排而坐,非常倔强地跪在地上,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可受不起这大礼啊! 再说了,这大白天的,万一进来个人,看见这一幕不得以为我虐待孩子啊? “咱俩是平辈,不用这样。” 渠灵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肯坐在凳子上来。 看到这,我不禁想到我当初胆小又窘迫的样子。 心中对他难免产生一丝好感。 我和他寒暄客气着,虞澜颇有贤内助的味道,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忙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的应该就是虞澜吧? “你既然到这了,以后就很难回家了,你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并未过多客套,果断单刀直入,把困难摆在他面前。 如果他能知难而退,我也就不必将其送返。 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 听闻此话,渠灵默默回了一句:“道法在,便是家在。” 哎呦。 我心中不禁有些敬佩,小小年纪,竟能说出如此老成的话? 不过,我还是那个原则——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关键是看怎么干。 我整理下思路,继续问道:“我需要你驯服一群人,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 好家伙,倒是挺直接。 顿了顿,渠灵慢慢抬起头:“师兄尚未跟我讲前因后果,我不知是什么情况,故而不敢贸然答应。” 我兀自点点头,心中想着:这小子有点意思,起码不冒失。 “这群人和你一样,同为道士,但道心已溃烂,心中无法纪,目中无道德。我需要你把他们训练成真正的道士,你有几成把握?” 面对我的发问,渠灵缓缓答道:“十成。” “哦?”我顿时来了兴趣:“为何如此自信?” 渠灵缓缓答道:“人其实没有心,更不存在溃烂之说,所谓的溃烂,也只是暂时被脏东西蒙蔽了双眼,就像鬼打墙那样,贫道只是将他们眼中的脏东西摘下去,这并没有什么困难。” 他的这句话,让我更加吃惊。 这是从根本上否认“人”的存在,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假象,只要破除假象,就能看见真相。 而道教中大名鼎鼎的‘庄子道’,就是在这种思维下衍生出来的。 上一次,听到庄子道,还是从玄慧的嘴里。 没想到,我会在一个少年的口中,听到比庄子道还要高深的东西。 我似乎明白了师傅的意图。 “既然你说有十成,那我就信你十成。” “不过……”我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需要注意一件事,那就是你对他们的教化时间。” “您是需要我快一些吗?” “不,是慢一些。”我笑着说道:“欲速则不达。” 其实,我是怕学敏有所察觉。 听闻此话,渠灵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并未深问。 我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在这我这小住几天,我再把你送到道观里。” “全听师兄安排。” 我给虞澜递了个眼神,虞澜马上会意:“那我先带他回宾馆,晚上我安排一顿接风宴。” “谢过师兄夫人。” 他这一句话,说的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师兄夫人?这都什么称呼? 虞澜笑了笑:“叫嫂子就行啦。” 说着,虞澜看了我一眼,便带着渠灵离开了。 第1356章:他能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他俩走远,我连忙掏出手机,把电话给师傅打了过去。 从刚才那些话中,我隐隐察觉到渠灵的不简单,但忠诚度这东西,通过只言片语可感觉不出来。 况且,这渠灵越是不简单,我越应该加倍小心。 毕竟,这种人一旦反水,那我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平心而论,这种后果,我承担不起。 电话接通后,我也没多客气,直接把心中的疑惑讲了出来。 师傅在电话那头笑吟吟地说道:“我已经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了。” “他看起来虽然有些发呆,但脑子很活泛,为人处世都很得体。最重要的是,他的功夫是你杨师祖亲传的,不可小觑啊。” 顿了顿,师傅悠悠地说道:“我前后挑了很多人,但最后确定他,就是因为他有天然保护色。他本来就有些呆,谁会防备他?再加上他少言寡语,藏在人群里都不显眼。这不就是你最需要的人吗?” 我顿时无限感叹,到底是师傅啊,考虑的事就是比我周到。 我只看到了外表,而师傅则在外表上,看见了更深的一层。 感叹过后,我又继续问道:“师傅,你觉得渠灵这人,忠诚度怎么样?” 师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你放心,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忠诚的人了。” “嗯?您怎么对他这么有信心?” 在我印象中,师傅绝对不会把话说满,很少说出这种话。 “因为,渠灵心里只有道法,压根没有黑白之分,换句话说,道法就是他心中唯一的光。” 师傅说完,我有些震惊,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人? “那您的意思是,他除了道法,啥都不信?”我试探性地问道。 师傅非常笃定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连师傅都这么说了,我就没什么可怀疑的,又客气了几句,师傅便率先挂断了电话。 高丘山物欲横流,如果心神不坚定的人,或者忠诚度不高的人,很有可能就此沦陷。 如今师傅给了确切的答案,我只希望这个少言寡语的小伙子,真的能给我创造惊喜吧…… 时隔几日后,我斜靠在椅子上,想着孙志刚的交代的事,一个肥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齐老板。 我赶紧拽回思绪,笑着站起身:“齐总今天不忙啊?” “不忙,不忙。” 齐老板满脸笑意,看起来身体恢复的不错,只是走路的时候有些喘气。 “兄弟,你们这卖中药,是不?”齐老板神秘兮兮地问道。 我微微一怔:“是啊。” “我想买点药。” 我呵呵一笑:“你需要啥,尽管说。” “我要的数量,可能有点多。”齐老板嘿嘿一笑。 我对着药柜子呶呶嘴:“你也不拿这玩意当饭吃,这些应该够了吧?” “我要这些。” 说着,齐老板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看着他的手指,疑惑地问道:“棍子形的药?” “不是。” 我凝神想了想,一拍桌子,哈哈笑道:“我懂了。” “虞澜,给齐老板拿点补肾的药。”我大喊了一声。 齐老板老脸一红,一拍桌子:“哎呀,你想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我要买一百万的药材。” 此话一出,瞬间惊呆了我和虞澜。 我看着齐老板,低声说道:“你没事吧?好端端的弄这么多药干啥?” 齐老板哈哈一笑:“我想做药材生意,不行吗?” 我什么时候见过一百万的生意?他这一下,给我唬的不轻。 反观齐老板,则是满脸淡定,百十来万对他来说,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我赶紧把目光投向虞澜,虞澜顿时会意,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您真的要做药材生意?” 虞澜坐定,先行问道。 齐老板从兜里掏出一张的银行卡,轻轻地拍在桌面上。 “当然是真的,钱都带来了!” 第1357章:拉拢资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跟你抢生意的,这药材都是往外地卖。” 齐老板似乎怕虞澜不放心,特意说了一句。 虞澜沉思了许久,直问道:“您的意思是,做我下家。” “对啊。”齐老板一脸笑意地回答道。 虞澜瞥了齐老板一眼:“按理说,您花钱,我出货,这没什么不妥的。只不过,您真的懂药材吗?” “不懂可以慢慢学嘛。” 听闻此话,虞澜果断摇摇头:“那只好等您学有所归,我再把药卖给您了。” “这是为何?” 齐老板的笑意慢慢散去,不解地问道。 虞澜拢了拢耳边碎发:“卖药的人手里捏的是病人的命,您什么都不懂,我还让您入这行,那咱俩不就是谋财害命吗?” 齐老板面色一怔,显然,他没想到虞澜会拒绝他。 “那我去别处买,那不也是一样吗?” 虞澜笑了笑:“那我就管不了了。” 齐老板站起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虞澜,两手高举,腰下一弯,做了个通天扯地的大揖。 “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世间还有你这么有原则的商人,我齐海心服口服!” 齐老板慢慢站直身子,肥胖的身子向下一弯,憋的自己脸色涨红。 “我跟你说实话,做药材只是一个由头。我本意是看你们两口子人品好,想报答你们。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愿意跟你学药!” “这不胡扯吗?” 我在一旁听着,像做梦似的。 虞澜赶紧说道:“药童是很辛苦的,你这么大老板,吃不了这苦!” “我能吃!” 我咂摸着牙花子:“你是不是中邪了?那么大的生意不做了?” “我这几天都在反思,余下的人生,我到底应该做点什么。要说赚钱吧,我这辈子赚的钱,三辈子都花不完。学敏的事,给我留下不少阴影,我不想了很久,觉得错不在学敏。” 齐老板呆站在原地,满脸的真诚,那姿态,似乎在做着某些忏悔和祈祷。 关键是他嘴里的话,这是被高丘山的祖祠感动了? “错不在学敏?”我反问道。 齐老板点点头:“看似是他吓唬我一通,想敲诈我点什么,最后才让事情闹成这样。可反过头来说,这不就是我做贼心虚吗?假如我心里没愧,我根本就不会被他几句话忽悠住,说来说去,这事啊,都怪自己!” 我凝神看着他,对他有了些许改观。 不管他之前怎么样,今天他愿意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这就是一种伟大。 “那你去寺庙啊,反正你都是佛门弟子了,去寺庙清修,岂不是更有意义?” 齐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我、我还有点舍不得这么大的家产。” 我顿时觉得他有点可爱,这才是普通人最真实的样子。 齐老板忽然叹了口气:“我再也不想过那种尔虞我诈,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反正钱够花,那就随便干点什么都行。” 我满脸懵逼地看着他:“那你也不至于跟我们做药材生意啊。” “做生意是其次,我喜欢你俩的人品。刚才,她的一句话,就是我要找的答案。” “你……” 我刚要说话,却被虞澜先一步打断:“行,我同意了。” 齐老板拜师求艺就已经让我很吃惊了,更让我吃惊的是,虞澜竟然答应了! 想想齐老板的养尊处优,再想想小道童蹲在煤炉前的辛苦。 这他妈完全不搭边啊! 虞澜收这么个徒弟,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第1358章:拉拢资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侧目看向虞澜,虞澜则是一脸淡然。 “不过,丑话说前头。”虞澜神色淡定地说道:“我虞家的药术,向来不外传,我教你的都是皮毛功夫。” 齐老板没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 “在这之前,我先给你找个地方,先学学煮药,后面的东西慢慢学。” 齐老板犹豫了一下:“那,需要多久?” “这就得看你的悟性了。” 顿了顿,虞澜起身给齐老板写了个纸条,吩咐道:“你现在就去这个地址吧,会有人接收的。” 齐老板低头看了看,如获至宝一样,把纸条贴身放好,就像当初收起符箓一样虔诚。 “那、那我这就去。” 说着,齐老板已经站起身子,对着我和虞澜深鞠一躬,转头跑了出去。 望着他胖墩墩的身影,我只想感叹一句:当个好人,没错。 见他走远,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能把他当徒弟呢?” “谁说要做他师傅了?”虞澜笑道。 “那……”我指着齐老板远去的方向,有些困顿。 虞澜拿起水杯,小口嘬了一下:“我只是教他点本事而已。” “哎呀,这不都一样吗?” 虞澜嘴角微微一扬,水杯从唇边拿走,轻轻放在桌上:“以前,你不是最乐意助人了吗?” 我一咂摸牙花子:“这不是一回事,他当药童,这是难为了他,也难为你。” 虞澜收起笑意,略带严肃地说道:“咱俩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刚才,我也被他吓了一跳,不过,你想想他在当地的影响力。” 望着虞澜满脸深意,我有些愕然。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想把齐老板和咱们绑在一起,借着他……” 虞澜摆手打断了我:“只是暂时绑在一起。” “我把他先送到张叔那,先磨上几个月。他现在虽然说的气壮山河,可万一只是热血上头,后面的事就不好弄了,等他的热血退一退,我再把他请回来。等他学有所成了,可以再开个分铺。” 见我面露不安,虞澜拍了拍我,声音温柔了不少:“你别有那么重的心里包袱。既遂了他愿,也间接性地帮了咱们一把,退一万步说,咱最多是借他个名声,又不害他什么。” 其实,对于这种事,我现在看的比较开。 与其说利用,不如说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隔天,我把渠灵送到了高丘山,渠灵这人真的很奇怪,这一路上竟是一言不发,甚至多一句话都没问。 放在别人身上,好歹问问应该怎么做啊。 二人的互相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还略带一丝压抑。 他这样,反而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莫名地有一种带他去刑场的感觉。 就好像,是我带他去赴死。 可我俩本身也不是太熟悉,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讲。 许久之后,我清清嗓子,挤出一个笑意:“到了山上,可能会有危险,不管到什么时候,以自己安全为主。” 渠灵只顾着点头赶路,默默地点点头,没说话。 我觉得像吃了个闭门羹,尴尬之感又增添几分。 “你的功夫,是杨定延师祖教的?”我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 渠灵似乎看破了我的想法,回应道:“师兄大可不必担心我,我有保命的绝活。” 谢天谢地,他终于说话了。 两个半生不熟的人走在一起,互相不说话,那个感觉太难受了。 我马上接着话头:“什么绝活啊。” “很多。” 我一时语塞,师傅说他很会为人处世,这是真的吗? 他这回答,是要把话说死啊! “那比如呢?” 相比互相沉默的尴尬,我还是愿意硬着头皮跟他说说话。 渠灵想都没想,回应道:“我可以不吃饭。” 我…… 我顿时一阵无语,不吃饭算什么绝活? 算了,还是别说了,越说越尴尬。 第1359章:香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到正门,我就看见学敏的身影。 我指了指前方,低声道:“这就是高丘山的掌门。” “我会教化他的。”渠灵非常平静地说道。 我咽了咽口水:“你记着啊,苗头一旦不对,保命为主。” “记住了。” 带着渠灵和学敏一见面,相互这么一介绍,学敏顿时面露疑惑。 不用他说,我能猜到学敏的内心——这货真的能当老师吗? 实际上,到他进门的时候,我都没能摸清他的真实实力,但我还是选择相信。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师傅选出来的人。 随着渠灵进到高丘山,这就意味着一切都将尘埃落地。 往后,我和渠灵只能一起向命运祈祷了。 正当我要走的时候,学敏神秘兮兮地把拽到了一旁。 “正好我还想着找你呢。” 顿了顿,学敏压低声音说道:“最近香火特别旺。” 我怔了怔,笑道:“只要你别走歪门邪道,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这不对劲!” 我不解地看着他:“香火旺能有什么不对劲?” 学敏赶紧说道:“你见过连着半个月都来上香的香客吗?而且这些人都是成群结队来的!” 我一怔,确实,正常人不会这么频繁出入玄门之地。 如果不是法会,更不会有人成群结队的来进香。 “一开始,我只以为他们是心诚,但后来我就发现,他们只拜伏魔大帝。” 说罢,学敏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伏魔大帝,就是关二爷,他在道教中有很多身份,财神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斩妖除魔,荡涤人间邪祟的伏魔大帝。 我兀自想了想,没准是这些人财运低落,想来求财呢? 但转念一想,不对。 那赵公明也在殿里坐着,怎么不去拜? 按照学敏的说法,大概率是碰上什么邪事了。 “你没问问他们?”我问道。 学敏一瞪眼睛:“当然问了,但他们像商量好了似的,都说什么事都没有。跟他聊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他们的印堂上缠着青灰色的气,我就吓唬他们一通,想让他们留在道观里长住一阵。” “青灰色的气?你确定?” “我又不瞎,当然确定啊!” 照他这么说,这人还真是奇怪,他天天来道观拜关二爷,那就说明他知道自己惹上脏东西了,可学敏跟他说了,他为什么又不在道观长住呢? 这显然是个悖论啊。 与此同时,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这群人在哪?” “还没来呢。” 我有点不太理解学敏想干嘛:“那你……” “你在这等一会,万一他们一会来了,你悄悄地观察一下。”学敏认真地说道。 我笑了笑,调侃道:“终于知道给老百姓做点好事了?” 学敏脸色一红:“主要是,给他们做点的实事,我心里也踏实点。再、再有就是,我这不着急洗白名声嘛。” 望着学敏的窘迫,我心里愈发坦然,但依然绷着最后那根弦。 他这样子,才是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可以世俗,但要有点底线,起码要做到,不损人,也能利己。 大言不惭地说一句,因为我的存在,能唤醒学敏的良心,这件事让我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不过,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我从心眼里,并没有完全相信学敏。 坏人也有改好的权利,但这需要时间证明。 单凭几句话,或者几件事就让我彻底相信他,这是不可能的。 正想着,学敏对着我身后呶呶嘴,压低声音道:“来了。” 我回头看去,一群人中,男女老少掺在其中,一个个步履匆匆地直奔物法流通处,请了几根高香,转身奔向帝君殿。 寻常人无论是进寺庙还是进道观,脚步都比较悠闲,四处逛逛,见神就拜。 反观他们,像是急于完成某种交易一样,单刀直入。 “咱俩分开吧,他们认见过你,别让他们起疑。”我低声说道。 学敏犹豫了一下:“那、那你以高丘山道士的身份出现吗?” 我呵呵一笑,秒懂学敏的意思。 “放心吧,我有数。” 学敏转身刚要离开,我脑袋里快速反应了一下。 “等一下。” 学敏一脸不解地回头望向我,等着我的下文。 第1360章:香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清清嗓子,低声道:“按理说,我确实应该帮你。但是,你看我也得吃饭啊。” 学敏一怔,一拍脑门:“我懂了!”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用多,按照正常行情给就行。” “你准备个银行卡,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我能明显感觉笑容又僵硬了一些:“别转给我,你直接送到广聚大厦。” 学敏虽然发蒙,但还是点点头。 其实吧,我现在倒是不缺吃喝,但总不能一直满于现状。 况且,虞澜的生意现在已经有了起色,我总不能处处拖累她吧? 放在以前,我从来不会想这些问题,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必须得考虑物质生活。 要是我哪天被饿死了,还匡扶个屁正义? 学敏走了以后,我躲在柱子后面,凝神看着这群人。 到了有序地排好队,一个上完香,一个赶紧补上去。 一个个争先恐后,就像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他们的人很多,站在后面的人像是一道人墙,把里面的人与外界彻底隔绝。 我慢悠悠地往前走,准备凑近瞧一瞧。 等我走到侧面,顺着缝隙往里一看,这群人居然人手一个碗,把香鼎中的香灰盛了出来,又将其装进布兜里。 顿时,我计上心头。 而此时,他们也发现了我在靠近,索性,我也不装了,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盗窃可不是小罪啊。”我略带玩味地看着他们。 他们这一群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没先说话。 看他们这个反应,我就知道,我的判断是对的。 他们大多数人都穿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工作服,脚上的鞋基本都是的黄胶鞋。 粗略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比较淳朴,估计是附近哪个村子里来的。 对于这类人,不用费什么功夫,几句狠话就能唬住他们。 这时,我已经挪动起脚步,笑道:“大白天的敢来道观偷东西,你们胆子可不小啊。” 随着我脚步逼近,他们脸上愈发慌张,手上布袋子也被藏进了身后。 距离他们约摸着还有几步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我对着他们的手,呶了呶嘴:“我是这的道士,你们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此话一出,他们脸上的焦灼微微褪去一些,但还是谁都没说话。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不过,你们拿了道观的东西,总得给我个交代吧?” 我横着眼睛在他们眼中扫来扫去,实在不忍心吓唬他们。 “我查三个数,你们派一个领头的跟我说话,否则我马上报警。”我低声说道。 “三。” “我说!” 果然,我刚开始查第一个数,他们就已经受不了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藏蓝色布衣的中年男人,消瘦的脸庞上挂着一个破旧的细边眼镜。 或许是这副眼睛的原因,他往人群中一站,显得像知识分子。 然而,他的出现,却引得人群中一片嗔怪声。 嗔怪声传入男人的耳朵,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又大步走了出来。 “同志,你可不能把我们当贼啊。” 这人到底是太朴实了,我就用话吓唬了一下,他们直接把软肋暴露给我。 我没说话,而是转身把帝君殿的大门关上了。 “放心,我会绝对保证你们的隐私。” 我本不想与他们为难,更不想让他们恐慌。 说着,我拽了把椅子,横坐在大门中间:“说说吧,你们大白天的来这偷香灰,想干什么?” 那戴眼镜的男人自称叫刘俊,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全都交代了。 刘俊说,他们是从城南过来的,城南以前本是老坟岗,无数战死的人都埋在了这地方。 后来,当地人就把埋人的地方用石头圈了起来,大家对其敬而远之,其他地方用来种菜,勉强维持生计。 就在前一阵,老坟莫名其妙的裂开了,当天晚上所有村民听见了相同的声音。 那声音说,它们不图害人,只求点香火。 第1361章:底气(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村民一听,当时就慌了,连夜烧着纸,准备把这些不速之客送走。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亡魂贪心不足蛇吞象,拿了钱也不走。 反反复复过了好久,这些村民也没办法了。 也曾想过请和尚或者道士去给瞧瞧,但他们对于道观高昂的费用早有所耳闻,根本不敢请。 在他们固有的认知里,能降妖除魔的神仙很多,但能保佑老百姓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二爷。 这也是他们专拜伏魔大帝的原因。 偷香灰也只是想把香灰撒在门口,尝试着抵挡一下。 刘俊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我:“同志,我一点都没隐瞒。实在不行,我把香灰放回去,我们再也不来了,行不?” 我凝神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说唯一能保佑老百姓的神仙就是关二爷,我莫名的感到一丝悲凉。 道家正神,千尊不止,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竟不能触及。 以至于只能用的方式来祈求神明的保佑。 这有钱人能请道士做法会,穷人只能偷香灰。 道法一直都很公平,有问题的是人心。 见我久久未言,刘俊又补了一句:“我真说完了,没瞒着。” 我缓过神来,摆摆手:“你们的事,我管了。” 刘俊一愣:“万万使不得啊。” 我愣了愣,转而摆摆手:“不收钱。” “啊?” 这下,轮到刘俊惊愕万分。 刘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了一句:“您,真不要钱?” 我看看手机上的日历,没说话,转身把门开开。 “带路吧。” 刘俊一脸满脸的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听见了天书。 “走啊。” 我把声调的提高点,又催促了一句。 放在以前,这种事肯定够我愁上一阵,但今天,已不能同日而语了。 临出门之前,我和学敏打了个招呼,把事大概说一下,便和这些村民出了门。 路上,刘俊主动和我说起他们村子的事。 这城南并不是某个村子,而是一个城乡结合部,属于近郊。 他们那地方,早期根本没人住,他们的父辈都是外地人,因为务工原因,才最后留下来。 而他是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毕业以后满怀壮志地回到城南,想给养育自己的土地做点什么。 他尝试了很多办法,想让外商注意到他们这片土地,哪怕是投资个西瓜地也行,好歹能提升点收入。 但,所有人异口同声给了他一个答复——城南没有任何投资价值。 久而久之,刘俊从心里认为,他们和这片土地一样,没有任何价值。 以至于遇上什么事,也不敢主动向外界求援,只能凭借一些民间杂方对抗一下。 到最后成不成,那完全是看运气了。 刘俊说了很多,但出现在最多的字眼,就是“穷”字。 他在一直强调,他们是真的穷。 再看看他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到了城南,我才发现刘俊所言不虚,那地方确实穷。 目之所及处,都是矮趴趴的茅草房,零星能看见几个砖瓦房。 据刘俊所说,能盖起砖瓦房的人家,那就算是有钱人了。 村口的孩子见我这么陌生人,一个个都怯生生的躲在大树后面,好奇地打量着我。 看看那群孩子,本应该是上学的年纪,但却游荡在路口。 看到这,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齐老板。 我把这个想法暗自藏在心中,先把正事办完,再处理这些事。 天色正亮,现在邪祟根本不会出现,我也不想浪费力气。 索性,和刘俊回家,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 刘俊家里只剩下他自己了,作为地主,他也拿出了最高待客礼仪——白糖水。 我滋溜滋溜地喝着糖水,确实挺甜,但心里却有点发苦。 或者说,叫众生皆苦吧。 第1361章:底气(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时间一点点流水,夜幕终于降临。 我和刘俊坐在院子里,我望着漫天星辰,倒是倍觉惬意。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刘俊也马上离开了凳子。 看他急迫的样子,他似乎已经急不可耐了。 “你给我拿点黄表纸,一会你就别跟我去了。”我轻声说道。 刘俊一愣,随即面露窘迫:“你、你等我一下,我去邻居家凑一凑。” 我顿时骇然,连几张黄表纸都得凑,这得多穷啊…… 我尽量藏起脸上的惊讶,别让刘俊觉得尴尬。 “那个,你顺便嘱咐他们一句,在我离开之前,千万别出门。” 刘俊应了一声,便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过了好久,刘俊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一进门,刘俊迫不及待地把黄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一瞧,这怎么还有红色的纸啊? 那红色的纸是喜丧出殡时候用的,平常根本用不到。 再看看其他的纸,颜色也都是深浅不一。 看的出来,这还真是凑出来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行了,你在家等我吧,完事我会回来的。” 出了门,我四处瞧瞧,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个棍子,便走向十字路口。 我淡定地点燃黄表纸,又在周围画了个圆圈,将黄表纸圈在中间。 只是,我这圈画的有些不一样。 通常来讲,烧纸的圈必须留下一个口,这是供周围亡魂领钱的地方。 可我偏偏不留,就让它干看着,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不是贪心吗?我今天非急死你! 黄表纸刚点燃,一阵无头风从平地卷起,漫天灰烬像是下雪一般,落了我一身。 “嘿嘿嘿。” 一阵阴仄仄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 或许是陈二给我的底气,我都懒得回头。 我一面捅着黄纸,一面说道:“赶紧滚出来吧。” “小子,你诚心戏弄你爷爷!” 这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尖尖的嗓音有点像太监。 我把棍子往纸堆中间一扔:“你信不信我往上面撒尿?” “簌!” 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瞧,这人瘦的像个竹竿子,穿着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官服,两腮没有一点肉,高高隆起的颧骨让他看起来像个多边形。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你跟我说说,好端端的坟,咋就裂了呢?” 这才是我今晚最关心的问题。 而那亡魂根本不理我,一只枯如鸡爪的手登时探了过来。 我腰上一发力,从地面上蹦了起来,顺势往后倒退了几步。 我依旧满脸笑意:“你自己找死。” 说罢,我从怀里掏出写有陈二名字的纸条,直接丢在火堆里。 片刻后,一阵白雾袭来,脚步声和铁链子锁同时响了起来。 听闻此声,我心中愈发踏实,脸上的笑意也更盛了一些。 而那亡魂瞬间僵在原地,转而身子微微弯曲,精瘦的脑袋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唰!” 一眨眼,那亡魂瞬间消失。 我赶紧打开阴阳眼,但这亡魂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想想他刚才嚣张的样子,再看看他如今的落荒而逃,这说明他已经认出了了阴差的身份。 又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意味着他绝对有点本事。 经验告诉我,这绝对是成了气候的老鬼。 四周除了雾气和脚步声,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丝异样。 我的阴阳眼,竟不能透过雾气。 失去视野的我,让我不禁有些紧张,正当我四下张望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了声响。 我一回头,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白雾中飞出,直接落在灰烬上。 一个人影踏雾而来,我定睛一看,正是陈二。 陈二腰悬佩刀,手持乌漆麻黑的长绳,轮圆了直接抽在亡魂脸上。 回过头,陈二两手一搭:“参见提督。” 我这才松了口气,笑着摆摆手:“辛苦了。” 第1362章:爽爆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陈二的出现,让我顿时充满无尽的底气。 那亡魂一听我和陈二的对话,一咕噜直接滚了起来,略带木讷地看着我。 下一秒,这亡魂便开始如捣蒜一般磕头,求我饶他一命。 我面带笑意地蹲下身子,冷眼看着他:“知道害怕了?” “知道了,知道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眼看着阴差来了,再嚣张的鬼,也蹦跶不起来。 “晚了。”我厉声喝道:“带走!” 陈二两手又是一搭:“属下告退。” 没有第二句废话,陈二直接把这亡魂拉走,一切重新恢复风平浪静。 我不禁感到一阵暗爽。 以前和这种实力的老鬼拼一次,不说丢半条命吧,好歹也得扒层皮,可谓是九死一生。 如今,我想抓个鬼,简直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福祸循环吧,如果我没被黄天鹤毁掉灵根,还在继续做道士,恐怕现在还是以命相搏的状态,不可能过上如此惬意的日子。 我越来越明白,想在这世界上有所作为,单枪匹马肯定是不行的。 合纵连横,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往回走的路上,我猛然想起来,他们的坟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裂开? 刚才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把这事忘了! 对于这种事,我更喜欢刨根问底,这么做虽然很麻烦,但是可以除掉很多隐藏的后患。 我现在把陈二请上来倒是不难,可问题是,估计陈二已经带着那亡魂回酆都城了。 我一介凡人,根本没资格提审亡魂。 算了,已经到这地步了,就先不管了。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让刘俊再联系我。 进了刘俊家,刘俊一直在院子里等着我,一见我回来了,连忙把门关上。 “那、那事咋样了?”刘俊紧张兮兮地问道。 我两手一摊:“完事了。” “那我咋没听见念经的声呢?”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理论,谁说一定要念经了?念经也未必好使啊。” “那不念经,一定能好使吗?” 我拍拍他肩膀:“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跟你保证。” 刘俊这才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从身后拿了个凳子出来,放在我身后。 见我坐定,刘俊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不要钱?” 我犹豫了一下,脑袋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钱,我肯定不要。” 刘俊脸色微微一变:“那、那你要什么,我去凑凑。” “你给高丘山送个锦旗吧。” 刘俊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行。” 我想了想,问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找人帮你们拉点投资。” 刘俊眼睛都瞪大了:“你开玩笑吧?” “我前前后后跑了那么久,都没人给来投资,你动动嘴皮子就能有?” 看着刘俊一脸的不信,我笑道:“我拿这事逗你干嘛?” “反正,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等我消息吧。” 刘俊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但脸上的怀疑却一直存在。 和刘俊告别后,我在路上拦了个出租车,直奔高丘山。 路上,我先给齐老板打了个电话,约他明天见面。 到了高丘山门口,我忽然犹豫了,最近找学敏的次数有点频繁,难免被人盯上。 思来想去,我直接从墙头翻了进去。 见到学敏,把学敏吓了一跳,嗔怪我不走正门。 我把这事前前后后一学,当学敏听到锦旗的时候,眼泪差点留下来。 对他来说,现在没什么比名声更重要。 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向他汇报工作。 学敏一个劲儿说着感激的话,我心里还觉得暖洋洋的。 一时间,我竟有些迷茫,我和他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缓了缓心神,低声说道:“我再跟你说个正事。” “你说。”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想不想再给自己积点德?” 学敏一拍大腿,果断回应道:“想啊!” “我给你指条明路。” “洗耳恭听。” 我清清嗓子,把计划全盘托出:“城南的郊区确实挺穷,那连基本教育都没有。你给盖个希望小学呗?” 学敏本来还感激连连,一听这话,马上愣了。 “你咋还做起了慈善?”学敏费解地问道。 第1362章:爽爆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白了学敏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啥?你那么多钱,拿出来做点慈善,还不愿意?” 学敏面露尴尬道:“主要是吧,我不能让那些钱公之于众,否则我说不清啊。” “也是。” “那你就匿名捐赠。” 学敏吭哧瘪肚好一会儿:“那别人也不知道是高丘山捐的啊。” 我叹了口气:“我就说你们这的风气该整顿了,做事不要那么强的功利心,谁说做好事一定要留名了?” 学敏一时语塞,迟疑了一下:“那得花多少钱啊?” “你的小金库,肯定是够了。” 我收起调侃之意,严肃道:“不为其他,权当是给你自己积德了。” 学敏也同样严肃地点点头:“行,这事干了!” 见学敏答应了,我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不管咋样,我带他干的是正经事。 虽说有点利用学敏的嫌疑,但扪心自问,老子对得起良心! 次日,虞澜忙活着药铺生意,我静静等着齐老板上门。 可等了好久,都不见齐老板的影子,我只能拿出手机,又联系了一下。 电话一接通,那面传来齐老板苦哈哈地声音。 “我现在去不了啊,我得在这烧炉子,你等我一阵吧。” 齐老板一说这话,我是又想笑,又心酸。 一个大老板,非要遭这份罪,逍遥了大半辈子,弄到最后成了打杂的小药童。 罢了,那就等等吧。 放下电话,又过了一会,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忽然闯进我的视线。 这人穿着褐色的连体斗篷,从头一直遮到脚踝都被遮的死死的。 硕大的斗篷帽像一柄大伞,把五官遮的死死的。 我一看这人的装扮,不禁笑了笑。 能在如此炎热的夏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除了惠恩,还能有谁? 掐算下日子,今天差不多是他取药的日子。 “呼” 玻璃门被拉开,这身穿斗篷的男人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一进门,他并未往里走,而是停在了门口。 “砰!” 被收上去的卷帘门猛然落下,阳光和炎热一瞬间被隔绝在门外,屋里登时昏暗不少。 这一声闷响,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哐当!” 虞澜两眼紧盯着门口,手上的黄铜药称应声落地。 而这人,依旧停在原地,并未挪动。 我和虞澜面面相觑,又把目光同时聚焦在面前的人身上。 一时间,屋里静谧地落针可闻。 我登时心头一凛,这什么情况? “好久不见。” 就在这时,那身穿斗篷的人忽然开了口。 这声音听着格外耳熟,可我又想不起来是谁,但我确定,这绝对不是惠恩! 我清清嗓子,把虞澜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我用下巴隔空往后扫了扫,示意她躲在我身后。 虞澜微微颔首,回应了我一下。 可她却没走到我身后,而是慢慢蹲下身子,可两眼还是紧盯着门口。 “哗啦” 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从虞澜手上响起,我微微一蹙眉,侧目看去,虞澜已经把弩端在了手里。 “呵” 身穿斗篷的男子发出一声冷笑,随即慢慢掀开头上的帽子,用力向后一掀。 一张如核桃皮一样的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狭长的眼睛中闪着说不明的味道,蒜头一般的宽鼻翼一翕一动,嘴角带起如沟壑般的法令纹,扯起一个笑意。 这一张梦魇的脸,我到死都记得! 黄天鹤! 看见他脸的一瞬间,所有记忆像是潮水一般从心底冲向大脑,大脑又将这些潮水直顶在眼眶中。 我盯着他,只觉得眼球发胀。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说不清是畏惧,还是恶心。 “黄天鹤。”我咬着牙喝道。 第1363章:我的孩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抽了抽嘴角,眼中崩出一丝媚光:“上次一别,已有些时日了。” 他只要已出现,就绝对没好事。 此刻,我已经把手摸向桌子下面的背包,那包里有巫长阴给我的骷髅。 我现在不想讲什么底线和道义了。 黄天鹤对着我吹了个口哨,像个老太监似的,掐着兰花指,迈着莲花步,一步步向我走来。 “别那么紧张。” 说着,黄天鹤已经走到了我面前,身子微微往前一探,两肘拄在桌子上,几乎把脸贴在我手上。 “我不跟你打架,我这次来,是给你送礼来了。” 说罢,黄天鹤把斗篷用力一甩,把怀里的东西放在的面前。 我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一个襁褓,一个肥嘟嘟的小婴儿躺在其中安睡! 只是,这孩子没有眼睛。 准确的说,那孩子眼睛的位置像个大坑,深深地凹陷进去,两个眼皮如同包好的饺子,像被人捏在了一起。 单是一看,便觉得寒意遍布。 难不成,是黄天鹤又搞了什么邪术? 我惊骇地看着黄天鹤:“你什么意思?” 黄天鹤桀桀地笑了起来:“你该不是忘了,咱俩已有夫妻之实了吧?” 我顿时胸口一阵反胃,低喝道:“你他妈怎么能恶心到这份儿上?” 黄天鹤不怒反笑:“骂吧,骂吧。” 说着,黄天鹤伸出枯爪,作势摸向我脸,我身子一闪,直接躲了过去。 但黄天鹤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表情:“骂完了,你也得接受事实。” “这是你的骨肉啊。” 说到这,黄天鹤忍不住仰天长笑,又略带怜惜地说道:“这也算是为了挨了分娩之苦,你可不能负了我啊。” “啪” 一道利箭破空而出,黄天鹤根本没回头,只是单手一挥,便将利箭扫落在地。 虞澜满脸阴沉地举着弩,恶狠狠地骂道:“恶心!” 黄天鹤不慌不忙地转过身,笑脸相迎道:“按辈分,我应该叫你声姐姐。” 说着,黄天鹤轻轻褪下孩子身上的襁褓:“如此算来,这应该是你” “去你妈的!” 虞澜十分罕见地爆了句粗口,一抬手直接把弩当成板砖,直接砸了上去。 黄天鹤根本没躲,硬生生挨了一下,而此时,那孩子的襁褓已经褪了下来,我低头一看,只觉得浑身发抖。 这孩子虽然长了一张人脸,但却长满了金黄色的毛发。 粗略一看,像是黄皮子身上的毛发。 黄天鹤那张如核桃皮一样的脸上,露出慈母一般的笑容,伸出枯瘦的手,颇为不舍地在婴儿脸上来回滑动。 “这是我们的孩子。”黄天鹤似是梦呓般低语一句。 顿了顿,黄天鹤缓缓地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要。” “带着他,滚的远远的!” 我几乎是以力竭之音,吼出这一句。 黄天鹤笑了,倒也算痛快,真就把孩子的襁褓重新裹了起来。 “既然你不养,那我只能送到清风观。我猜,你师傅也到了抱孙子的年纪。” 黄天鹤平平静静的语气,让我手足无措。 当初黄天鹤和我发生了那种事,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愿意提及。 如今,他要撕开这层布,让血淋淋的事实公之于众,这叫人怎么活? 如果师傅看见这个东西,定然会急火攻心! 一旦这事传了出去,师傅又该怎么见人?清风观又该如何立足? 这个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清风观刚消停几天,他现在扔出一份炸弹,妄图把这份平静打破,这是我死都不能同意的! 黄天鹤斜挑起嘴角,一脸玩味之色:“隔辈亲,才是真的亲。这孩子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着,黄天鹤抱起孩子,转身就要走。 “黄天鹤!” 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喊住了他。 黄天鹤悠悠地转过头:“嗯?” 我咽了咽口水,用尽浑身力气,咬牙说道:“把他放下。” 第1364章:我的孩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把孩子搂的更紧一些,笑吟吟地看着我:“求我。” 我只觉得眼眶随时要崩裂,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求你。” 我靠着心中对师傅的挂念,硬生生把这句话从嘴里逼了出来。 黄天鹤微微仰起头,用鼻孔望着我:“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跪下!” 我深吸一口气,抵住阵阵眩晕感,身子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求你了。” 黄天鹤微微点点头,徐步向我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念在我们夫妻之实,我不难为你。” 说着,黄天鹤重新把斗篷披在身上,挑衅似的看了虞澜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黄天鹤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之前不杀你,不是不敢,而是你是唯一人选。如今,我有了新的选择,你就没什么价值了。当然,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终身都在悔恨当初的选择!” “我回来了,你的梦魇就来了。” 说罢,卷帘门猛地抬起,黄天鹤拉开玻璃门,扬长而去。 黄天鹤走了,我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这一切比做梦还像做梦。 人在家中坐,孩子从天上来? 这他妈都是什么玩意! “哇哇……” 孩子的哭喊声把我的思绪扯了回来。 我低头看着这孩子,胸口奇闷无比。 下一秒,我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热感,热血同时从鼻腔和嘴里喷了出来。 紧接着,一阵炫目感登时袭来,我只觉四肢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有些出声地看着地面,大脑像是被麻痹了一样,只觉得两眼发呆,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心里没有一点怨愤,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 本来日子正一点点变好,突然来个人,指着一个不人不鬼的怪胎,告诉我,这是我的孩子。 而这个人的母亲,还偏偏是那人见人烦的黄天鹤! 虞澜把我从地上扶到椅子上,面色有些不自然,嗡动着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 “我给你倒点水。” 说完,虞澜像逃跑似的,转身走向饮水机。 我不自觉把目光看向那哭嚎的孩子,短瞬的大脑空白,我飞身跃起,一把拽住他的襁褓,往墙上狠狠摔去。 “嘭!” 孩子和墙面发出一声闷响,哭声也戛然而止。 虞澜端着杯子的手顿时愣在空中,眼看复杂地看着我,脚下踌躇几下,但又重新摁下饮水机。 “咕咚咕咚” 无声的房间里,只剩下饮水机出水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溺水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快步走上前,一把抄起孩子,也不管他是死是活,又一次朝着墙上摔去。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这个怪物消失! “嘭!” “嘭!” …… “你别摔了。” 不知摔了多少下,虞澜的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 我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扭头看着她:“他必须死。” 虞澜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缓步走了过来,一把拽住我胳膊。 “再怎么也是个生命。” 我看着虞澜,心中满是不解,地吼道:“这是孽障!” 虞澜满脸复杂地看着我,柔声道:“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 “他不是!” 虞澜抬起头,语气中微微有一丝倔强:“他毕竟长了一张孩子的脸,你要实在想摔,你别让我看见。” 顿了顿,虞澜叹了口气:“我看不了。” 第1365章:阴魂不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凝神望着虞澜,火气被慢慢压了下来。 我不怪她不理解,我忽略了一件事——她是个女孩子,她与生俱来就有母性。 母性可以跨越种族,甚至是物种。 让她眼睁睁看见一个幼小的生命被摔死,这对于母性而言,是一种凌迟。 我叹了口气:“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虞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虞澜轻声说道:“有他存在,你肯定为难。把他,扔掉吧。” “好。” 是夜,虞澜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后座上放着那个怪胎。 我俩把车开到郊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那怪胎轻轻放在树下。 开车,扔掉孩子,返程。 这一切,似乎是那么理所应当。 相比于悲伤,我更多是被自责和内疚占据。 我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亲手将一个婴儿抛弃,甚至是把他送上绝路。 然而,现实和理想从来都是死敌,两方永远不死不休。 我一面说着自己是个好人,一面将一个生命置于死地。 虽说我对这婴儿充满憎恶,但良心上依然十分煎熬。 我甚至无法评价自己,我到底是不是好人? 可我真的没办法,我没有能力把这个怪胎养大,更不允许因为他的存在,而败坏了清风观的名声。 回去的路上,我兀自安慰自己:忍一忍吧,过几天自然就忘了。 这一夜,我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孩子的脸,还有那个婴儿的啼哭,吵得我一夜未能合眼。 临近天亮的时候,我不断安慰自己:再忍一忍。 次日,我无精打采地拉开卷帘门,门前的襁褓让我所有的困倦都消失了。 昨天被扔掉的怪胎,今天又出现在我门前! 我明明内心充满了内疚,但看见它出现的时候,我顿时怒不可遏。 妈的,肯定是黄天鹤! 可我四下望去,周遭去看不见黄天鹤的影子。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包裹,黄天鹤是铁了心的恶心我! 我单手抄起襁褓,作势还要往外仍,但碍于是白天,想想还是作罢。 只能把他先抱回屋里。 虞澜从柜台走了出来,看到我手里的襁褓时,她也陷入了沉默。 “怎么又回来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虞澜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话是这么问,但她却没走过来,只是遥遥地望着。 我看着虞澜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略带嫌弃的眼神,我知道,她也不好过。 自从昨天黄天鹤出现以后,虞澜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表现的那么生硬。 可眼神是藏不住的,她对整件事都呈现一种近乎本能排斥。 那件事就像是一根刺,又一次扎穿了我的生活。 当然,我不怪她。 如果是我,我也很难接受。 我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晚上我再去一次。” 傍晚时分,我带着怪胎,孤身一人走了出去。 这次,我先买了个铁桶,又去河边挖了点淤泥,这才走向郊区。 到了郊外,我徒手挖出一个土坑,把铁皮桶塞了进去,又把怪胎放了进去,最后用淤泥把桶顶封死。 我就像一个杀人犯一样,用了近乎活埋的方式,亲手将他扼杀。 可当我做完这一切,心里又莫名的轻松。 铁桶隔阴阳,淤泥能扰乱气味。 我就不信黄天鹤这次还能找到他! 结果,第二天开门,情况和昨日无异,这襁褓居然又一次出现在我门口! 黄天鹤还真有点本事,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能找到? 我他妈就不信邪了! 第1366章:阴魂不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是魔障了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如期把那怪胎扔出去,他又每天早上都会如期出现在门口。 我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但屁用都没有。 就这么连续折腾了将近半个月,我所有的生活都被彻底打乱,每天脑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才能摆脱他。 我的体重也在这件事的加持下直线下降,镜子里的我,脸色蜡黄,两个眼圈像是熊猫一样,甚至连说话声音大一些,我都觉得心脏不适。 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杀意从我心中慢慢涌现。 当然,这个想法我并没有告诉虞澜,我不想在她心里再留下一个污点。 当晚,我把怪胎带到郊区,心中是满满的憎恶,没有一点怜悯,手起刀落,直接剁下了他的头。 当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回头一看,虞澜其实就在不远处站着。 我登时愣在原地,随后便是羞愤交加。 我最不想让她看见的事,她到底还是看见了。 我阴沉着脸,满肚子怨愤,甚至已经想好了吵架的台词。 “你跟踪我!” 面对我隐隐的火气,虞澜没接茬,反而仰起脸,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把头一扭,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从良心上讲,这件事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让我亲口把这些话讲出来,无疑于是一种凌迟。 沉默,是我仅有的遮羞布。 虞澜无言地看着我,久久未言。 风呜咽,树摇晃。 许久之后,虞澜把目光看向远方,低声道:“起风了,回吧。” 我有些愕然,我以为会爆发的冲突,就被虞澜这么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回去的路上,虞澜多一句话都没问,我也不知怎么开口。 我安慰着自己,只要能摆脱这个怪胎,让我怎么样都行。 然而,天不遂人愿,第二天早上,那怪胎依旧准时出现在我门前。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是我亲自动的手,我亲眼看见人头落地。 我蹲下身子,检查了他脖颈,白皙光滑的脖颈上不见一丝疤痕。 那一刀,像是从来没发生。 虞澜信步走到我身边,低声道:“抱进来吧。” 我自知理亏,犹豫了一下,便抱着他走了进来。 虞澜把门轻轻推上,一脸正色地看着我:“或许,你俩之间真有一场缘分。” 我干笑几声,摇摇头,没说话。 “你不是最相信缘分了吗?怎么到这就不信了?”虞澜又问了一句。 我怔了怔,这句话,问到我心坎里了。 半晌儿,我苦笑一声:“这算什么缘?孽缘吗?” “孽缘也是缘!” 虞澜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胳膊,声调陡然提高不少:“这件事把你折磨的不成样子,我不想你再受折磨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虞澜:“那你让我怎么办?” 这句话,像是点燃火药桶的火星,我心里所有的委屈全在这一瞬间迸发。 “送又送不走,杀也杀不死,我能怎么办?” 虞澜根本不怕,声调比我还高:“反抗不了,就好好受着!” “你让我养着他?” “咱俩还有得选吗?”虞澜毫不示弱地反问道。 我最近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有点经不起这么大喊大叫。 我摆摆手,坐回到椅子上:“你说的轻巧,我根本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轻巧?你说,轻巧?” 虞澜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我不是在一直陪你吗?你觉得我轻巧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正是因为你一直陪着我,所以我才觉得压力大,我不想让你也被恶心!” “因为我?”虞澜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你了?” “行,我拖累你了。” 虞澜重重点点头,反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夺门而去。 第1367章:妥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愣了几秒钟,拔腿就往外追,一把扯住虞澜,趁她身形一僵,又把她拽进怀里。 “你别走。” 我用着近乎哀求的语调,可怜兮兮地望着虞澜。 虞澜挣扎了几下,又狠狠一推我:“你不是嫌我拖累你吗?” 她陪我走了那么多路,早就成了我生活里的必须。 我可以接受任何事的发生,甚至让我去养那个怪胎都行,只是她千万不能走。 “我是觉得,你陪我经历了太多,现在又要面对这种恶心事,我不想让你这么难受。” 虞澜气哼哼地推了我一把:“我什么时候嫌恶心了?” “我问你,我说过这话吗?” 好像,还真没有。 “可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到啊。” 虽然我还在争辩,但语气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虞澜的声调更大了一些:“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不想提这个事,跟没法安慰你。” 见我低头不语,虞澜用力扯了我胳膊一下:“我不能天天趴你耳边说这破事!我不想恶心你!你怎么就不懂呢?” 虞澜抬高的声调,引得周围阵阵侧目。 我只觉得脸上一片发烧。 虞澜脸色涨红地看着我,粗气带着胸脯一起一伏,凝视我片刻后,她斜眼向后一瞥,也察觉了路人异样的目光。 “没见过两口子吵架啊!看个屁!” 虞澜两手叉着腰,扯着脖子喊了一句,把路人的目光生生吓了回去。 虞澜收回眼神,瞪了我一眼:“回家!” 我忙不迭地在后面跟上,随着虞澜快步回了家。 一进门,虞澜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座,扭头不看我。 我局促在站在一旁,左顾右盼一圈,从桌子上拿起杯子接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虞澜瞪了我一眼,我顿时心神缩紧。 “其实,咱俩都没错,只是表达爱的方式出了问题。” 虞澜收回眼神,单手在杯上反复摩挲,轻声说了一句。 “那你以后不能说走就走。”我低声说道。 虞澜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往桌子重重一摔:“我要是真想走,我就开车了!” 见此,我不禁有些愣神。 虞澜挥挥手,略带蛮横地说道:“行了,这事过去了,咱俩谁都不许再提了。” 刚才虞澜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我隐有一种崩塌感,如今她说什么,我都愿意受着。 顿了顿,虞澜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微软了一些:“那孩子,先养着吧。” 一说到这事,我满心的顺从之意,瞬间又被掀起波澜。 简直是一个脑袋八个大。 我苦笑一声:“孩子。” 虞澜叹了口气,微微点点头:“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让他消失,兴许真是有缘分吧。” 我和他有没有缘分,这事不好说,但现在确实没有办法让他离开。 所谓同意,也是无奈之举。 我不禁开始拷问自己,这算不算接纳了黄天鹤? “我去把库房收拾一下吧,先把他放在那里吧。” 说完,我回头就进了库房。 把他留下,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我没有勇气让他见到世人。 那怪胎被我放进了库房,心中盘算的却是让他自生自灭。 可即便我从来不去担心他吃喝问题,可他依然活的好好的。 那种茁壮,就像是故意和我作对一样。 唯一比较让人心烦的是,他会时不时地从库房里爬出来。 虽然他没有眼睛,但依然能在他脸上感受到对世界的好奇。 每到这时,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丢进库房,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虽说多了怪胎,但好在他不哭不闹,时间一长,我甚至会忘记他的存在。 这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了一些上门求卦的人,所求之愿多数为升官发财,如果没有那个怪胎,这种日子绝对惬意。 几天后,我正在给一个求姻缘卦的女孩子起卦,一个瘦瘦弱弱的身影无声地飘了进来。 我回头一看,是渠灵。 第1368章:妥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虽然没说话,但心中已在暗自分析。 渠灵刚去,学敏对他肯定有防备,不能说一点为难他,但他肯定在学敏那讨不到便宜。 再加上高丘山情况复杂,他难免有些乏力。 我现在只盼着,他别轻易撂挑子,其他的困难,我都想办法帮他解决。 我对渠灵微微颔首,示意他坐到一旁等我,待我专心算完这一卦,才和渠灵打招呼。 “她还会再来的。” 不等我说话,渠灵先轻声说了一句。 我疑惑地看着渠灵,指着门口:“你说的是,她?” “嗯,她身上不干净。”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感觉。” 我嗤笑一声:“算卦哪有靠感觉的?” 顿了顿,我把目光转向渠灵,试探性地问道:“高丘山,不太好弄吧?” 渠灵依旧面无表情,淡然道:“不难。” “嗯?” 我疑惑地看着他:“没遇见困难?” “都克服了。”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出乎我意料。 不过,渠灵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淡然如水,毫无波澜可寻。 顿了顿,渠灵轻声说道:“我这次来,是和师兄汇报一下进展。” “哦?”我面带好奇地看着他:“你说说。” “高丘山的弟子被蒙蔽多年,他们从根源上就是错误的,现在已经把他们拔回正轨。” 我甚至怀疑渠灵患有某种面瘫疾病,他说什么话的时候,都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表情。 我前后一琢磨,问道:“拔回正轨,你指的是?” “早中晚三课,课课不落。忙时帮人诵经说法,闲时擦拭神像,闭门反思。” 一听这话,积攒这么多天的阴郁被一扫而光。 不过,我总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才没过多久,他就能把高丘山洗涤干净? 不是我要怀疑他,实在是这事难以置信。 我虽然不停地称赞着,但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用了什么办法?” “不吃饭。” 他这一句话,惊的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不吃饭,这也算个办法? 我藏起震惊,笑着问道:“你说这个不吃饭,是怎么个方法?” “就是不吃饭。” 我一时语塞,也不想往下问了。 我故作明了的点点头:“那你这次来找我……” 渠灵抬起头,缓缓地说道:“师兄不远千里把我从北方喊来,肯定不是为了简单的教化。” 我心头一震,他怎么知道? 事关重大,师傅应该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渠灵。 我淡定地笑了笑:“真的只是教化,并无他求。” “好,那我便继续完成教化。” 说完,渠灵站起身子,倒退了几步,轻轻一稽首,转身就要走。 渠灵的言谈举止,让我越来越没底儿,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等一下。” 我轻轻喊住了渠灵:“正好我要找学敏,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好。” 到了高丘山,就看见几个弟子脚搭在石凳上,半躺在石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见到我和渠灵,几个弟子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不屑地笑了一下。 我确定,那笑容绝对充满了蔑视。 此时,我心里更没底了,这和渠灵说的完全不一样啊,如果真的将其拔回正轨,他们断然不会是这种不屑和蔑视。 我不禁把目光扫在渠灵身上,渠灵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 前面刚跟我信誓旦旦地说教化的差不多了,现在被人如此蔑视。 他不该汗颜吗?为何会如此淡定? 其实,我压根就没想找学敏,只是想趁机摸上来,看看实际情况。 多亏我长个心眼,没把下一步计划告诉他。 否则,我肯定得遭殃! 一路上,我随着渠灵缓步前行,在到客房和正殿岔口的时候,灵渠对我轻轻点点头,便返身回了客房。 我转身直奔正殿,让燃灯师傅把学敏请了过来。 学敏一见我,倒是有些吃惊,转而又把我拽到一旁。 “你来了怎么也不个招呼?”学敏问道。 我一怔,反问道:“我又不是啥贵客,还用提前通知你啊?” 望着学敏谨慎的样子,我轻声说道:“你不是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学敏白了我一眼:“嗨!你想什么呢?” 第1369章:绝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学敏面色有些不对,我斜眼问了一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害怕见我呢?” 学敏把声音压低一些:“北冥这阵正跟我不乐意呢。” “你俩井水不犯河水,有啥不乐意的?” 学敏转过头,看着熙熙攘攘的香客:“你没发现,最近香火旺盛不少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不挺好吗?” 看着这么旺盛的香火,学敏非但没有喜悦的,反而脸上多了不少愁容。 “北冥的道观现在特别冷清,隔三差五就到我这阴阳怪气,我现在看见他就头疼。” 我嗤笑一声:“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争名夺利呢?” 学敏脸色一红:“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习惯了。” 一说到这,我瞬间想起孙志刚跟我说的话——要让五大观团结起来。 北冥现在眼红的很,这倒是个契机,只要略加手段,便能让北冥臣服。 只不过,我暂时不想这么做。 说白了,我就是想拖着。 前几天,我被这事弄的一筹莫展,但也想明白一些。 孙志刚把这事安排给我,他肯定知道这事的难度,我稍微晚一点,他也不会说什么。 想到这,我把话题岔开,问道:“我给你派来的老师,感觉怎么样啊?” 学敏单手撑起凉棚,看向远方:“他们现在,应该在后殿。” “带你去看看?” 我微微一怔,如果我能光明正大的看,我就不来找学敏了。 见我犹豫不决,学敏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不放心?” 我干笑两声:“没什么不放心的。” “行啦,都是千年的狐狸,别装了。” 学敏脸上挂着些许嗔笑,像极了久违的老朋友。 “走吧。”学敏拽了拽我胳膊:“别端着了,带你去看看。” 最近和学敏的关系直线升温,这种情况让我时常陷入纠结。 我知道自己的目的,迟早有一天,我和学敏依旧会反目成仇。 我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的友情,这在将来,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 也罢,既然学敏给我搭了个台阶,那我就顺着台阶往上爬吧。 从正殿大门绕出去,穿过一片长廊就是后殿。 我和学敏站在柱子后方,正好能看见渠灵的侧影。 后殿的空院中,没有任何遮挡物,带着热浪的阳光直射下来,渠灵和十几个弟子面对面的席地而坐,所有小道士都紧闭双目,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滚,从额间落在鼻梁,又滚向地面。 落地的汗珠被摔的四分五裂,道袍弄的像是刚被水洗过一样。 道士们面色紧闭双眼,面色沉重,偶尔有人吞吞口水,但没一个人挪动。 我不经意地把目光扫向地面,发现距离渠灵约摸几尺的位置,摆着烧鸡和卤鹅,还有一大盆白花花的大米饭。 看他们这姿势,像是打坐悟道,可道教又不是苦行僧,外面的温度在三十度以上,何必以这种几近自虐的方式修行? 而摆在地上的那些吃食,更让我不理解,这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祭祀仪式。 “你们这道士不是挺多的吗?怎么就这么几个人?”我小声问道。 学敏撇撇嘴,轻笑一声:“这几个人是不服管的,那些受不了的道士,已经乖乖的回去面壁忏悔了。” 我兀自点点头,合着渠灵是有这种办法收拾刺头呢? 外面的太阳实在太热了,我在这晒了一会,就觉得浑身像冒油一样,赶紧把身子缩了回来。 我靠在柱子上,低声问道:“这么说,他还挺灵?” “你跟我说说,他用的是什么办法?” 学敏无奈地笑了笑:“他从来了高丘山,只吃过一顿饭。” “啊?” 惊讶让我的声音陡然提高不少。 学敏不轻不重地拍了我一下,压低嗓音:“你小点声。” “他真不吃饭?” 学敏侧头看看渠灵,又把目光收回来,低声道:“我们吃饭的时候,他坐在一旁喝水,除了第一天,剩下的日子一粒米都没吃。” 如此说来,渠灵并没有骗我。 他的绝活,真的是不吃饭! 第1370章:绝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靠饿着,然后就把你们的道士给驯服了?” 学敏干笑一声:“吃惊吧?我也吃惊。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有点招。” “他来了以后,就和这群弟子比赛,能赢他的,以后什么功课都不用做,权当在高丘山养老了;输了,以后就踏踏实实学道法。” 我接着学敏的话茬:“所以,他们比的就是谁扛饿?” “还真是!” 我兀自琢磨起来,道士有一个特殊技能——辟谷。 说白了,就是一点饭不吃也能活。 只要掌握真正的入门技巧,饿上三五天,根本不成问题。 我估计,高丘山的道士也没想到渠灵这么扛饿。 “渠灵说话,有这么好使?就没有耍赖的?”我又问道。 “呵。” 学敏苦笑一声:“当然有了。” “这事说来也怪,第一天还耍赖的人,第二天早早的去了课堂,早课做的比谁都认真。” 好家伙,我现在对渠灵越来越好奇了,这小子手里到底捏着什么绝活? 学敏轻声打断了我:“现在剩下的这些,就是最难啃的骨头了,也不知谁能赢。” 听着学敏的语气,还有着微微叹息。 我笑着调侃道:“那你希望谁赢?” 学敏一怔,低头用脚尖捻着地上的尘土:“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背骂名。” “所以,你是希望渠灵赢咯?” “准确的说,是希望高丘山变好。” 看来,学敏还真是改好了。 起码在这一刻,他没有必要跟我扯谎。 姑且相信他一次吧! “那你就打算让他们这么熬着?”我又问道。 学敏略带无奈地点点头:“熬吧。” 就在这时,高丘山的一个道士身子一软,直接栽在了地上。 我本能地想往上冲一下,但又瞬间定住了脚步。 而渠灵像是没事人一样,连动都没动。 同为道士,我从心眼里赞叹,这小子的心性可真够老成的! “抬走吧。” 这时,渠灵忽然开口说了话。 一听这话,两个弟子猛地睁开眼睛,如获大赦一般站了起来,赶紧把昏倒的那位抬了起来。 “噗通” 这俩人刚站起,也一前一后的倒了下去。 我把目光看向学敏,学敏只是眉头一紧,并未说话。 渠灵轻声开口道:“还要坚持吗?” 那两个手脚发软的弟子在地上蹭了蹭身体,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虚弱地说道:“不了,不了。” “回房面壁去吧。” 渠灵说完这一句话,又一次没了声响,像个木头人一样席地而坐,继续和剩下的人熬着。 看到这,我越来越佩服他了。 我本以为他到了高丘山,会抓着人学道法,天天闹的鸡飞狗跳,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兵不血刃的方式来清理高丘山的乌烟瘴气。 这时,刚才昏厥地黑脸道士被众人掐醒了,只是在地上稍稍躺了片刻,便马上挣扎起身子,重新盘坐在对面。 “继续扛下去,你会死的。”渠灵悠悠地说道。 哪知那黑脸道士根本不服,强挺着有气无力的声音道:“老子熬不过你,但就是不服!” “愿赌服输,此乃君子之道;输而反悔,此谓小人也。你可是要当小人?” “老子就是不服!”那黑脸道士,梗着脖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下一秒,只觉得闷热的空气中划过一丝凉风,一道虚影在我面前划过。 我顺着虚影的方向看去,顿时惊掉了下巴。 那渠灵竟然原地飞起,单手抓着黑脸道士的衣领,横跨几十米的距离,把他怼在路旁的大杨树的树干上! 那瘦瘦弱弱的身子,竟然爆发出如此凶悍的爆发力,着实让人惊叹! 第1371章:窘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郁郁葱葱的树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几面树叶飘飘忽忽地落在渠灵的肩上。 “可以不行君子道,但切莫走小人之径。” 渠灵一手怼着黑脸道士,一面轻声说着,言语中没有任何情绪。 那黑脸道士还想挣扎,但不知渠灵用了什么办法,黑脸道士愣是不能移动半分。 “你一个外来户,跟我逞什么英雄?高丘山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黑猴子指手画脚了!” 那黑脸道士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渠灵后脚一蹬,单手拽着黑脸道士,竟把他提到了树冠之上! “这杨树,是高丘山立派祖师亲手栽植,少说也有百十来年了。” 望着二人搏斗的身影,学敏喃喃地说道。 我嗤笑一声,调侃道:“今天就算这祖师爷替你教育不肖子孙了。” 渠灵非常轻盈地落在地上,一转身,淡定地说道:“想明白了,我再放你下来。” “或者,你可以自己往下跳。” 我向上一看,那杨树估计有再二十米上下,虽然那树枝比人胳膊还粗,人在上面站一会,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上去容易下来难,那树干上光秃秃的,偶有几个木节树干中凸起,但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除非,他会一些譬如纵云梯之类的轻功,否则跳下来,肯定要伤筋动骨。 难怪他能短时间能把这些弟子调教好,他简直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如果是这样,我一刻都不想等了。 我压低嗓子,轻声说道:“我带着渠灵先回去,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见学敏面露疑惑,我又补了一句:“虽然我想让他帮你们掰掰风气,但总觉得这种方式有些不妥,我跟他谈谈,顺便请他吃顿饭,你别想多了。” 学敏缓缓地点点头:“那,行吧。” “我在山门等他。” 我自己知道,监视别人是极其下作的方式,但事关生死成败,我哪敢大意? 我不希望我的下作,让他感到不适。 营造个假象,对双方都好。 一路无言,我带着渠灵回到了广聚大厦。 刚一进门,我坐在主位上,拍了拍我旁边的椅子:“坐吧,没外人。” 渠灵也没客气,轻轻地坐在我对面,但我却不自觉地瞥向四周。 学敏刚才的表情一直刻在我心里,我担心他起疑。 天知道学敏会不会派人跟踪我们。 渠灵坐在我对面,两眼看着脚尖,轻声道:“师兄大可放心,周围没有人。” 我端坐在他对面,笑道:“你明明什么都没看,怎么什么都知道?” “眼睛看的是物,心看的是神。” 说着,渠灵抬起头:“有的事,用心看才清晰。” 他那双大眼睛扫向我一瞬间,我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就在一刻,我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自古以来善掌兵者,未必各个都能征善战,但他们一定能掌握能征善战的人。 我有种预感,渠灵对我有着非凡的意义。 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你很厉害。” 渠灵摇摇头:“还差很远。” 我把身子往前一探,压低声音,单刀直入道:“我需要你帮我。” “师兄尽管吩咐就是了。” 他如此干脆的回答让我顿生疑惑,反问道:“你不怕我让你做坏事?” 渠灵似乎对自己的脚尖很感兴趣,始终盯着脚尖不放:“我说了,用心看见的东西,往往更真实。我用心看过纯阳宫,也用心看过清风观,两个道观虽派别有差别,但都是名门正派。” 顿了顿,渠灵抬起头:“我也用心看过你,你是好人。” 第1371章:窘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慢慢靠回椅背,凝神看着他:“可是,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除非你从出生就生活在一个独立空间,否则你不可能独善其身,总会做一些不情愿的事。不光是你,谁都如此。” 面对渠灵的回答,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小小年纪能有这种眼光,早晚是人中龙凤! 相比之下,我显得十分渺小。 我笑了笑,轻声说道:“你今天,好像很喜欢说话。” “因为你把我当自己人了。” 我压住惊骇,低声问道:“何以见得?” 渠灵木头疙瘩一样的脸,居然绽放出一抹笑意:“你看了过程,又把我叫到这,肯定是相信我了。” 我顿时老脸一红,到底还是被发现了,这他妈太丢人了。 “师兄莫要挂怀,都是人之常情。” 渠灵又把眼神瞥向脚尖:“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我正了正神色,低声道:“我需要你把高丘山淬炼成一把剑。” “一把为我所用的剑。” “剑有双刃,可伤人,亦可伤己。” 我笑了笑:“我不喜欢冒险,但我不怕冒险。” 渠灵把眼神从脚尖上挪到我脸上:“你希望这是一把什么剑?” “听话。” “听谁的话?” “正义的话。” 渠灵缓缓点点头:“听话,不难。” “好,你的任务就是把让所有弟子听你号令。” “也就是架空?” 渠灵试探着补了一句,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顿时想到了学敏下定走上正轨的决心,又想起他时不时露出朋友一样的笑脸。 一瞬间,我有些犹豫。 见我纠结,渠灵轻声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我蹙眉看了他一眼,一咬牙:“先去做,成功以后再谈后话。” “好。” “吱嘎” 这时,库房的门忽然打开,我的目光被声音吸引过去。 顿时,我心里骂翻了天! 那个怪胎又爬出来了! 我顿时怒不可遏,又万分汗颜,为什么谈正事的时候,它偏偏要出现! 我不想让第三个人见到他! 我两手紧握着扶手,想发作,有碍于渠灵在这,我不想把自己弄的声嘶力竭。 “这是?” 渠灵轻声问了一句。 我身形顿时一僵,我越不想被人看见,却偏偏被人看见。 我咬着牙,没说话。 这事我死都不能往外说,否则遭殃的不止我一个。 “是、是我捡来的。” 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拙劣,眼睛不敢看向渠灵。 渠灵倒是十分淡定,清扫一眼,笑道:“毛茸茸的,还挺可爱。” 我浑身泛起一阵恶寒,他是怎么把可爱和这怪胎联系在一起的? 不行,我实在没办法忍受了。 我转头看着渠灵,挤出一个极其生硬的笑容:“没事,我把他送回去。” 说着,我就站起身子,大步走了过去。 我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单手抱起那怪胎。 渠灵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能让我看看吗?” 我扭头看向渠灵,强笑道:“没什么好看的。” “他很特殊啊。” 说着,渠灵竟然走了过来。 一瞬间,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登时僵在原地。 渠灵似乎对怪胎的样子视而不见,反而主动伸手,抚摸着它身上金黄色的毛发,嘴角向上一挑,露出整齐的白牙。 他的笑容中,隐隐浮现出一抹爱意。 “你从哪捡的啊?” 渠灵一面摸着怪胎的脑袋,一面好奇地问道。 我简直都要崩溃了,只能说一句:“郊外。” “它吃什么啊?” “它住在哪啊?” …… 怪胎的出现,让渠灵这个闷葫芦瞬间变成话匣子,嘴里有说不完的问题。 他越问,我越不知怎么回答。 而渠灵的兴致越来越浓,主动问道:“我能抱抱他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能抱。” “谢谢。” 不等我说话,渠灵已经主动把这怪胎抱了过去。 我现在一个脑袋八个大,关于这个怪胎的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 关键是,我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否则一定会引起渠灵的注意。 我只能强忍着恶心,又装作漫不经心。 渠灵好像真的把那怪胎当成了孩子,嘴里打着哒哒的舌响,脸上挂着笑意,不停地逗弄着。 “这孩子挺干净。” 我暗自腹诽道:你要是知道这玩应儿是咋来的,你就不会觉得干净了。 第1372章:除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渠灵夸赞这怪胎干净,我也只能陪着笑脸,尽量掩盖自己的尴尬。 “干净,是挺干净。”我干笑几声。 “我说的不是外表。” 不知是不是巧合,渠灵这一句话,又一次让我感觉被看穿了。 渠灵一面哄着它,一面说道:“心干净。” 我摇头暗自叹息:干净?跟黄天鹤沾边的东西能干净? 说实话,虽然我和渠灵学的是相同的道法,但我实在无法苟同他对道法的理解。 或许他更高明一些吧,总能超越物体表象。 而我,更愿意分清楚好坏善恶。 至于谁对谁错,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我看着渠灵,问道:“你,没发现,它长的不一样吗?” 渠灵抬起头,轻笑一下:“外表能说明什么?” “只要心干净,外表长成什么样都不重要。” 我只是苦笑几声,并未搭话。 “哎?”渠灵疑惑地看着我:“既然你嫌弃他,为什么要把他捡回来?” 我一时语塞,只能扯了个谎:“还不是看他可怜。” “你心里也干净。” 渠灵这一句褒奖更让我无地自容。 我看着渠灵,又解释了一句:“我、我没嫌弃他。”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渠灵的眼神总让我一种被看穿,但是又被怜悯感觉。 说这话的时候,我只觉得掌心直冒汗,面目表情也有些僵硬,说话的时候语调不自觉放低。 我猜,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窘迫吧? “你好像,不太喜欢他?”渠灵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敢正视渠灵的眼神,只能把目光专向地面:“哎呀,只是觉得可怜罢了,谈不上喜欢。” “我倒是挺喜欢。” 渠灵双眉一挑,眼中闪烁着一点光亮,嘴角顿时扯出一抹笑意。 这副笑容,我只在孩子的脸上见过。 我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渠灵:“你说啥?” 渠灵面不改色:“我说,我挺喜欢啊,怎么啦?” 我指着他怀里的怪胎,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喜欢这个?” 渠灵又低下头,摸摸怪胎的脸:“对啊,毛茸茸的,多可爱啊。” 卧槽,他该不是有什么怪癖吧? 见我一脸费解,渠灵眼中光稍稍暗了一些:“放心,师兄,君子不夺人所好。” 说着,渠灵就要把怪胎还给我。 出于本能,我在接过怪胎的时候,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马上又撒手。 渠灵眼疾手快,一招猴子捞月,赶在怪胎落地前,将他救起。 稍许沉默,渠灵轻声道:“不如,交给我抚养吧。” 他能喜欢这玩意,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个要求更是炸的我外焦里嫩。 平心而论,我他妈做梦都想把这玩意送出去! 现在有个主动帮忙的,我当然开心的不行。 可是,这东西就是个炸弹,没准哪天就炸了。 我不能成全了自己,祸害了别人,况且,这人还是我同门师兄弟。 一面是我迫切解决问题,一面是道德底线。 我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原地转了几个圈,深吸了几口气,登时停住脚步。 “我跟你说实话,这不是人和人生出来的东西。” 渠灵一脸淡然:“能看出来,那有如何?” “他长大了,兴许是个为祸四方的祸害!” “那你还把他带回来?” 我的坦白,也让我陷入了尴尬,刚才的谎言不攻自破,同样的问题,我竟没办法回答。 我咬咬牙,心中始终放不下那个疙瘩,我没办法坦白。 只能用另一个谎言来弥补:“与其祸害别人,不如祸害我自己。” 此话一出,我顿时觉得脸颊发烧,无地自容。 渠灵摇摇头:“有人说性本善,有人说性本恶,要我说,人无关善恶,只要调教得当,黑白可以颠倒。” “你说他是祸害,可只要方式合理,没准他会变成建功立业之人。” 见我不语,渠灵又补了一句:“我有信心。” 我顿时心中无限复杂,我真的要把这颗炸弹送到别人手中吗? 第1373章:除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想好了吗?” 我用尽浑身力气,把这几个字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 渠灵十分淡然:“当然。” 把这玩意送走,是我做梦都想要的结果,如今一条橄榄枝伸了过来,我想拒绝,但现实让我不得不屈服。 反复挣扎了许久,我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彻底消失?” 渠灵一怔,淡淡地回应道:“我把他带走,他的丑恶就会消失,但善良会重生。” 这一句带有机锋的话,让我不知如何答对。 “行了,就这么定了。” 不等我说话,渠灵已经自作主张:“正好我没人作伴,你就当成全我了。” 正说着,渠灵已经把孩子的襁褓重新包好,对着我微鞠一躬。 说罢,渠灵起身颔首,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带着那怪胎就走了。 他好像把那怪胎当成了什么宝贝,连步伐都变得匆忙一些。 渠灵走了以后,我一时间还没从震惊中走了出来。 那怪胎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我身边,又如同做梦一样,被渠灵带走。 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可又切实发生了。 怪胎被送走了,我本应欢呼雀跃,但此刻却有些沉重。 一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渐渐遍布在心尖…… 过了好一会儿,我后背上的汗登时流了出来。 我猛地从凳子上坐起,两眼望着渠灵消失的方向,我刚才把那怪胎丢在地上,一定被渠灵有错察觉。 否则以他沉闷的性格,断然不会找人主动要什么东西!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 顿了顿,我又拼命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他不知道其中的内幕。” 只要我咬死口风,这怪胎就是我捡来的,一定不会出事。 怪胎被送走了,我本应该高兴,但心中却被内疚和担忧充斥。 这一下午,我都处于一种极度焦灼的状态。 直到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响起,这种焦虑才得以被打破。 我有些失神地拿起手机,低头一看,是齐老板。 我缓了缓神,接起电话:“齐老板?” “哎呀,可别叫什么齐老板了。” 电话那头传来齐老板爽朗地笑声:“前几天答应去找你,一直也没去,实在是因为上班太忙了,老板又不给假,一直拖到现在。” 虽然齐老板在抱怨,但言语中非但没有一点怨气,反而带着丝丝兴奋。 我不禁苦笑几声,心想:穷人累死累活上班,富人闲的要死,主动找个有苦又累的工作,还乐此不疲。 “学敏掌门托人给我送信了,说明天要把我家祖宗牌位迁过去,你可得到场啊。” 我想了想,回绝道:“那是你和学敏的善缘,我就不掺和了,往后你们常来常往,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一听这话,齐老板马上不乐意了:“那可不行,这全是你在其中斡旋的功劳,这事你必须来!” “你要不去,我明天派人把你抬到高丘山!” 我前后想了想,本来是个好事,别弄的像绑架似的,谁都不好看。 “那,行吧。” “明天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我坐在椅子上思考着,本来我是不太想去露面的。 主要是渠灵已经察觉到我对他的不放心了,我今天刚从高丘山上下来,明天还去。 这免不得引起渠灵的怀疑。 不过,我找齐老板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明天一起说了吧。 次日,刚过九点,齐老板的车就停在了门口。 我手里的笤帚还没来得及放下,齐老板已经大步跃了进来。 一进门,齐老板就满目春风地喊着:“走吧,别干了。” “您这真是财大气粗,我这小本生意,哪能说扔就扔?”我嗔笑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我已经把笤帚放回了墙角。 齐老板哈哈一笑,搂着我的肩膀:“用不了多久,你这小生意就变成大买卖了。” 第1374章:妒火中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上了车我才知道,今天齐老板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带上了,就是为了见证这光宗耀祖的一刻。 趁着他性情这盛,我直接把城南的事说了。 而我的目的也很明确——在齐老板能力范围,看看能在城南开发点什么。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晚上糖水的甘甜,也一直记着苦涩。 反正齐老板也是做生意的,万一有开发价值,那岂不是双赢? 齐老板听完以后,喜色渐渐退去,转而变成了沉思。 许久之后,齐老板低声说道:“那片地,确实不错。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拿不到开发权。” “什么原因?” “嗯。”齐老板一怔,又笑道:“我不方便说,你就别问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事?” “你等我去考察一下吧。” 齐老板虽然已经转行做了药童,但还是保持老板的谨慎。 话都说到这了,我就不好继续往下说了。 那就,等等吧。 刚到高丘山门口,就看见一道道金黄色幡子随风飘动,走近一瞧才发现,每张幡子上都写了一个字:齐。 学敏今天弄的阵仗可真不小啊! 而在齐家祖祠面前,身穿各色道袍的道士已摆成方阵,中间空出一条小路,供人行走。 齐老板看见这一幕,顿时喜笑颜开,嘴里不断啧啧称赞着。 见我们到来,学敏缓步从祖祠中走了出来,拉着齐老板的手,脸上堆着笑意,不停地介绍着。 谁能想到,如此亲昵的两个人,在不久前还是个身披血债的人呢? 我知道,今天自己不是主角,齐老板的亲戚马上就到,我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呆着吧。 祖祠的开光仪式很顺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而是只觉得百无聊赖,站在墙角的阴影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此刻,我身边的人越聚越多,有道士,也有齐老板的亲戚,更多的是不明情况的香客。 我只能再把自己往墙角里缩一些。 开光仪式比较简单,把祖宗牌位请上来,剩下的就是道众念经。 没用多久,整个开观仪式就已接近尾声。 这时,远处走来几个人,这几人的步伐很匆忙,在围观群众中显得格外醒目。 几个呼吸间,这几个人已然靠近,透过人群的缝隙仔细一瞧。 这人竟是北冥! 我愣了一下,我必须离开这,否则被北冥看见了,那我和学敏的关系就说不清了。 万一北冥往外一宣传,其他几个道观势必重新组织反攻,把我这个外来户挤兑走。 那所有的计划肯定会泡汤。 可他们走的很快,眨眼睛已经到了眼前,如果我现在从人群中穿梭,保不齐会被察觉。 一旦被他们发现,那就变成了做贼心虚,肯定解释不清了。 我一咬牙,我先藏起来吧。 让我不解的是,北冥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却停在了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学敏。 法会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北冥纹丝未动地看着。 直到法会结束,人群仍不远离去,而北冥也慢悠悠地走了上去。 学敏侍弄着手上的法器,抬头看向北冥,热情地招呼道:“北冥掌门。” 北冥轻叹了口气:“哎,往后啊,可别叫我掌门了。” 学敏一怔,连忙放下法器,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上来:“您这是什么意思?” 北冥哈哈笑道:“你我同为掌门,我那桓龙观却是人丁稀少,连长明灯都要燃不起了,可高丘山却被你打理的如此繁茂,在你面前,我哪敢自称掌门?” 学敏面色一僵,不等说话,又被北冥打断。 北冥用脚碾了碾地上的爆竹纸,又张望着四周,感叹道:“又是鞭炮,又是送匾,多好啊。” 北冥这几句话,透着弄弄的醋味,差点没把我酸死。 第1375章:妒火中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眼睛一眯,看着周围的香客:“都是香客抬爱啊。”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啊。”北冥感叹一句。 北冥的出现引得周围香客的窃窃私语,其中不乏有认识北冥的人,低声给旁边的人介绍着什么。 顿了顿,北冥把目光挪到学敏脸上,轻轻地往前迈了几步:“你可以吃肉,也可以不给我喝汤,但是吧,好在是同门,你可以把吃肉的方法给我,我自给自足。” 我算是听明白了,前几天学敏就跟我说,因为香火的事,北冥有点眼红。 今天这是要上门了! 不过,求人怎么也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他现在属于拿着刀明抢啊! 学敏一摊手:“瞧您说的,我哪能有什么办法?” “你当我傻?”北冥似笑非笑地说道:“你高丘山之前都什么德行了?能突然有这么旺盛的香火,怕不是有高人给你指路吧!” 周围还有一堆香客围观呢,北冥一点面子都不给学敏留。 这话说出来,我听着都觉得过分,更别提学敏了。 如果说北冥刚才还算是留点脸面,那现在就算把这张脸彻底撕掉了。 学敏的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客气:“你倒是说说,高丘山什么德行了?” 北冥冷笑道:“你确定要在这说吗?” 好家伙,这是不折不扣的威胁啊! 学敏一梗脖子,竟主动坦白道:“我之前确实有做错的地方,但我已经走回正轨,有问题吗?” 我不禁感叹一声,果然是个老江湖啊! 北冥想捏学敏的命脉,却没想到学敏自己主动承认,简直是以退为进的典范! 北冥只是微微一怔,马上恢复神色,从怀里掏出一枚类似飞镖的东西。 这东西通体金黄,只有薄薄一层,是一朵金花的形状。 “你还认识吗?” 北冥捏着金花,在学敏手中晃了晃。 学敏嗤笑道:“我就是忘了我是谁,我也不能忘了金华印!” “既然你认识,那你便还算是五大观的人。” “不是算。”学敏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我就是!” 北冥点点头,严肃地看着学敏:“好,那你就说说,五大观的首条盟约是什么?” 北冥现在俨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长者,以一副逼问的姿态面对着学敏。 学敏脸上微微抽动几下,低声道:“同门之间,互帮互助。” 北冥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顿时笑了起来。 “那学敏掌门是否还要坚持盟约?” 面对北冥又一次发问,学敏只得点点头。 北冥脸上的笑意又盛了不少:“学敏掌门识大体。” 我说北冥今天怎么如此蛮横?原来他手里捏着法宝呢! 怪不得底气这么足! 顿了顿,北冥一脸玩味地看着学敏,伸出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就,不吝赐教?” 片刻之内,情况急剧恶化,学敏已经完全处于被动局面。 藏在人群的我,不禁暗自捏了把汗。 从学敏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这个什么盟约对他的制约性,一旦学敏挺不住,把我俩之间的事说了,那我真是哭都找不到调。 沉默了片刻,学敏斜眼看着北冥:“我最难的时候,你怎么把盟约忘在脑后?我现在好了一点,你就带着盟约上门。” “北冥掌门啊,还是您道行高啊。” 听学敏这么一说,我心里松了口气,他已经组织起最基本的反攻。 然而,北冥依然十分淡定:“你之前做的事,还能算得上是道教行为吗?” “你修的什么功法,差不多是人尽皆知,我没说错吧?” 这一刀算是直接插在学敏的软肋上了,这应该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果然,此话一出,学敏脸红一阵,白一阵,变得阴晴不定。 北冥又加大火力,不疾不徐地说道:“还有,我听说最近你们的道士都在绝食,这不会又是什么邪术吧?” 我心头一惊,渠灵该不会暴露了吧? “你监视我?”学敏愤愤地低喝道。 北冥连忙摆摆手:“我还没那么卑鄙。” “你高丘山天天迎来送往这么多人,传出点消息,还是很正常的。” 哪怕到了这时候,北冥还不忘了冷嘲热讽。 第1376章:引火烧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最初见到北冥的样子,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我记得,学敏摆下宴席那天,最先愤怒的就是北冥,最先要离场的也是北冥,我以为他看不惯学敏,是个正派之人。 再看看他今天的做派,不难看出,他当初并不是看不惯学敏的行为,而是在痛打落水狗。 人啊,真复杂。 学敏鼻翼微微抽搐,低声道:“不要在这含血喷人!” 北冥一脸笑意,安抚道:“你别着急,我就是随口问问。” “实际上,你应该感谢我。” 学敏冷笑几声:“感谢你什么?感谢你落井下石吗?” “当初你选择让人不耻的修行之法,几乎判离道教,我没动用金华印把你驱逐出中原,你不该感激我吗?” “那我可真应该感谢你啊!” 北冥哈哈一笑:“谢就免了,今天我豁着老脸,带着金华印登了你的门,于情于理,你也该帮衬一下吧?” 嘿!北冥这老小子真够鸡贼的,人情牌和威胁牌一起打。 此刻,学敏已咬紧牙关,双拳紧握,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把拳头砸在北冥的脸上。 火药味登时弥漫在现场各个角落,本就围观的人,脸上的更是露出一丝丝狂热和兴奋。 那模样,恨不得他俩马上打起来。 不过,我比学敏还要紧张百倍。 我承认我在这件事上有些不地道。 但有一说一,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就是要五大观分崩离弃,然后再逐个击破,最后再将其统一,为我所用。 就在这时,我手机嗡嗡地震动了几下,我掏出手机一看,是孙志刚。 短信上只有寥寥几字: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他俩打起来,对你没好处。 我微微一怔,但瞬间反应过来,后背凉风嗖嗖直冒。 我赶紧抬头看去,孙志刚就在附近! 孙志刚交代我的事,就是让五大观拧成一条绳,而现在发生的这一幕,合了我心意,却违背了孙志刚的意图。 这短信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火药味最浓的时候出现。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我迟疑了一下,编辑了一条短信回了过去:他俩抢饭碗,我怎么管啊? 孙志刚在威胁我,我也在试探他。 很快,短信回了过来: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我看着这条蛮霸的短信,我陷入了深思。 孙志刚一定在附近! 孙志刚对现在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即便他不在这,周围也一定有他的眼线!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做出点样子,即便就算不能阻止什么,好歹让孙志刚挑不出毛病。 一时间,我也变得焦灼起来,我该以怎样的身份现身? 我试图找出孙志刚的眼线,但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分辨不出来。 短暂的思考后,我一咬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刚走出来,学敏的眼神就已经落在我身上了,眼中除了疑惑还有惊讶。 我赶紧冲着学敏眨眨眼睛,只希望他能看懂。 我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太阳一露头,王八晒太阳。” 我把高高举起的胳膊慢悠悠地放下,故作惊讶道:“哎呦,两位掌门都在呢?” 北冥回过头,面色一沉:“你怎么在这?” 我嗤笑一声:“这是你家?” “高丘山不欢迎你。” 学敏在一旁也冷声说道。 我心中万分庆幸,学敏不傻,他看懂了那个眼神。 我无所谓地摊摊手:“腿长我身上了,你管得着?” 转过头,我看着北冥,暗自腹诽:老王八蛋,谢谢你给我一个送人情的机会。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才听了有一会儿了,北冥掌门是要饭来了?” 第1377章:引火烧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北冥登时涨红面色,伸手指向我,怒喝一声:“五大观的事,与你何干?” 一见是我,北冥先是一愣,而后不顾身份,几乎以咆哮的方式对我大声吼叫着。 当然,这一切都在我预期范围内。 当初因为广聚大厦,北冥被人打掉了大牙,最后照片又闹的满城风雨。 他现在看见我,恨不得活吞了我。 “五大观不是道家?不是三清?”我不客气地反问道。 顿了顿,我看着北冥,语重心长地说道:“要饭呢,就要有要饭的态度,别整的像谁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转过头,我看着学敏:“还有你,自己一后背虱子,还想着给别人挠痒痒呢?心真大啊!” 北冥单手指着我,怒喝道:“黄口小儿,岂敢如此猖狂?” 我把北冥的手指摁了下去,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人都说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我想跟北冥掌门玩个游戏,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不信他好意思承我认自己胆小! 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也突突,我这算把火力吸引在我身上,让北冥放弃对学敏的咄咄相逼,从而达成孙志刚的意愿。 我很清楚,孙志刚是永远不能得罪的人。 北冥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你玩游戏?” “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想要的。” “你?”北冥满眼都是不屑:“一个没断奶的孩子,你能给我什么?” “您不会连每断奶的孩子都怕吧?” 北冥伸手一指我:“你……” “您说话归说话,别用手指人。”我脸上堆着笑意,把北冥的手摁了下去:“看您这架势,您该不是想弄死我吧?” 说完,我歪着头,一脸挑衅地看着他。 他好歹是一介掌门,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北冥冷吭一声:“笑话!老夫岂能怕了你这黄口小儿?” “你且说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对赌,敢么?” 北冥凝神想了想,凝眉问道:“赌什么?” “赌命。”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 北冥脸色一僵,冷笑几声:“你有几条命?” “一条,足够赢你。” 北冥轻笑一声:“我的命更有价值,我何必跟你搏命?” “我输了,命给你。你输了,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好。”我悠悠地说道。 北冥犹豫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我这么大年纪,还不屑于欺负你个孩子。” “你输了,离开中原就好。” 我笑着点点头,一拱手:“承让。” 而围观的群众也瞬间被点燃,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没办法,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人之本性。 没事,既然你们想看,那我就好好表演! 北冥一撩袖子,拱手抱拳对着周围的看客晃了一圈:“诸位,给我们做个见证。若是他输了,那便彻底离开中原。” 说着,北冥收回了手,慢慢站直了身子,把目光转向我,似笑非笑到:“若是老夫输了,悉听尊便!” 围观的看客,脸上写满了兴奋,恨不得直拍巴掌。 “剑锋冢,各位可曾听过?” 北冥转过头,略带得意地看着众人。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唏嘘,嬉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见到众人脸上的骇然,北冥脸上的得意之色又增加了几分。 “剑锋冢已经存在多年了,这地方之前发生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说着,北冥把手指转向我:“今天,我和小道友立下的赌约,便是铲平剑冢峰!给中原大地谋福祉!” 顿了顿,北冥又说道:“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的打剑冢峰的主意,完全是出于我桓龙观的能力考虑。但是,今天老夫愿一举全观之力,搏出一道太平!” 周围人的情绪瞬间让北冥的话点燃,一个个兴奋的脸色涨红,嘴里不断欢呼。 只有我一脸懵逼地不知所以。 第1378章:学敏的挡箭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北冥转过头,把目光看向我:“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心怀天下啊。” 我兀自点点头:“好,那就等着见分晓吧。” 北冥非常干脆地说出了赌约:“好,既然如此,谁先把名字刻在剑冢峰深处,那便算谁赢!” 顿了顿,北冥一挥手:“剩下的事,我们单独说,诸位请回吧。” 围观的人群中瞬间冒出了几声叹息,似乎在为没能看完的热闹感到遗憾。 北冥的人忙着清理围观的人群,我随处一瞥,不自觉地和学敏的目光撞在一起。 人群熙熙攘攘,学敏站在原地,轻轻皱着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一抹不异样,但我把头一扭,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没用多久,周围的香客被北冥的人遣散开,连齐老板和他的亲属都未能幸免。 此刻,北冥已然有了喧宾夺主的味道,完全不顾学敏这个当家人的脸面。 “你们也回去吧,莫要扰了香客的虔诚。” 学敏站在原地,不带任何感情地望着北冥,可不难听出他对北冥深深的厌恶。 北冥一怔,显然没想到学敏会下了逐客令。 可他并没有对学敏说什么,而是踱着步走向我。 北冥比我高出半头,他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正好遮住太阳,一片阴影恰好笼罩在我脸上。 他微微一低头,垂目看着我:“你相信命吗?” 我抬头斜眼看着他:“我命硬的很。” 北冥嗤笑一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既然你主动送死,那你不能怪我。” “我在剑冢峰等着你。” 说罢,北冥重重一挥袖子,吩咐一声:“走。” 北冥带着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离开了,只剩下我和学敏呆在原地,谁都没先说话。 许久过后,学敏缓步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又欠你一个人情。” 我缓过神,回头看向学敏那种尴尬又纠结的脸,无所谓地笑了笑。 “总不能,让他这么难为你吧?” 学敏干笑几声,叹息道:“你帮我挡了一刀,这情分我记着。” 我心里暗自感谢着北冥,如果不是这老家伙横插一杠,我还真没机会送这种顺水人情。 还有,如果学敏真的想谢,他还是谢谢孙志刚吧。 如果不是孙志刚在暗中施压,我会主动蹚浑水?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为了自己。 不过,这么算下来也不亏,起码收下了两份人情。 顿了顿,我看向学敏,问道:“那剑锋冢是个什么地方?” 一听这话,学敏登时一楞,转而脸色蒙上一层寒霜:“北冥疯了。” 学敏把目光转向我:“我认栽了,你别跟他赌了。” 这话从学敏嘴里说出来,我还是很吃惊的,他竟然能关心我? “覆水难收咯,现在打退堂鼓,比输了还丢人。” 学敏瞟了我一眼,迟疑道:“剑锋冢是个禁地,每逢阴极日,土地上会渗出现血液,方圆几十里内,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一夜之间全部变成死物。” 我眉头一皱,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你们之前没派人去过?”我反问道。 一说这话,学敏顿时面露愁容:“五大观的五个掌门,联手闯过剑冢峰。一夜之间,五人全部殒命,那是离剑冢峰最近的一次,但人都死光了,没人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 我前后一琢磨,怪不得学敏说北冥疯了! “照你说,这地方岂不是凶险难料了?” 学敏凝重地点点头:“所以,不如放弃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呵呵一笑,把两只手伸出来,略带得意地问道:“看见这两只手了吗?” 学敏一愣,疑惑地点点头。 我用力晃了晃两只手:“这两只手,和五娼神交过手,你信么?” 必须承认的是,和五娼神打过架,这是我能吹一辈子的牛逼。 第1379章:学敏的挡箭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说最后闹个两败俱伤,也没打过人家,但五娼神是神,不是邪祟! 学敏脖子往前一探,皱眉看着我的手,一脸地不可思议。 “五娼神?” 我收起手,笑着拍了拍学敏的肩膀:“把心放肚子里吧。” 这话一说完,我竟发现自己对学敏,好像真的产生了一丝只属于朋友的之间的关心。 “你势单力薄,带着高丘山的人去吧。”学敏抿嘴道。 这不仅仅是一句话,更是一阵暖流,从耳朵直淌进心里。 我一脸正色道:“高丘山是你的大本营,不能随便动。我先去看看再说,如果有需要,我再回来喊你。” 学敏面色愈发沉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保重。” 我点头笑了笑,低声道:“我现在回去准备了。” 转过头,我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少和学敏打交道。 学敏现在对我很好,好到我只想远离他,我很怕和他成为朋友。 我知道,我俩拔刀相向的局面是不可避免的。 回到广聚大厦,我把这事和虞澜说了一下,虞澜十分淡定地听完这一切。 转身淡定地拿起背包,又扛上弩箭:“出发吧。” 我一时有些语塞:“你干嘛这么着急?” 虞澜扎起利落的马尾辫,将帆布背包甩在肩上:“宜早不宜迟。” 我一时有些愕然,面对这么危险的地方,虞澜竟能如此淡定。 我依稀记得,从最开始带着虞澜出门,虞澜购置了好多装备,简直是武装到牙齿。 后来,取代虞澜紧张的是兴奋,似乎每一次冒险都是一次旅行。 而如今,虞澜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似乎十分镇定。 对于如此变化,我既吃惊,又陌生。 虞澜,好像再也不是那个娇嗔的小公主了。 至于陌生感从何而来,我不得而知。 见我不语,虞澜主动走上前,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不开心啊?” 我回过神来:“没、没有。” 说着,我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子,迅速收拾起背包。 拉上背包拉链的一瞬间,我犹豫了。 “怎么了?” 我站直身子,忧从心起,叹息道:“此次一行,我们要斗的不仅仅是邪祟。” 虞澜笑了笑:“我知道,是人。” “你,猜到啦?” 虞澜坐在椅子上,点点头:“如果学敏没骗你,那地方如此凶险,北冥怎么会以身犯险?” 我兀自点点头,虞澜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 的确,那地方的凶险程度,北冥比我更清楚百倍,他就算想把我赶走,也绝对不会以命为代价。 对他来说,这成本太高了。 我掐算了一下日期,这个月有十三天阴极日,已经过去了三天,最近的阴极日大概就在明后两天。 北冥一定会在这个期间有动作,只是,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阴我。 算了,虞澜说的对,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藏在家里永远想不出结果。 虞澜把匕首递在的面前:“拿着防身。” 我没说话,一把抄起匕首,将其挂在腰后,率先出了门。 路上,我找了好一阵子地图,才找到这个剑冢峰。 看着快要跑出中原的路线,我和虞澜先去超市准备了些补给,万一有个突发情况,我俩不至于饿死。 按照地图指引,驱车至少三个小时,才堪堪到达地图指定位置。 但这地方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山峰。 我和虞澜开着车,来回兜了好几圈,但始终没看见那个地方。 无奈之下,我只能找了个信号比较好的地方,把电话给学敏打了过去。 前后一打听,我才知道,所谓的剑冢峰并不是什么山峰,而是一个地洞。 当初为了不让别人碰到这块凶地,所以连路标都没有。 但学敏在电话里告诉我,五大观的前辈曾经在路上留下过记号,在路上见到红色的石头就往左拐,见到青色的石头就往右拐,看不见石头就直行。 看来,如果没有熟人领路,还真很难找到这地方。 电话的信号十分不好,学敏后面说的是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清了,我再一看信号,信号栏上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挂了电话,我放眼望去,这地方处处都是泥泞烂路,想靠着两只脚往前走,简直是折磨。 我回身翻到车顶,虞澜在前面开车,我匍匐在车顶上瞭望着四周。 周围荒草杂生,我瞪着眼睛仔细敲了很久,终于找到学敏说的石头。 一路泥泞崎岖,折腾了好一会,我和虞澜才看见那个大地洞…… 第1380章:剑冢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下了车,我先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这地洞周围并无依靠,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山洞,我把头往前一探,映入眼帘的是黑黢黢的大洞,这一瞬间,只觉得地洞里的阴风倒灌。 仔细一嗅,那阴风中还藏着死死的腐臭味。 生存法则第一条,是不冒失。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簌的丢进洞里,但迟迟不见回音。 见此,我又把背包里掏出强光手电,向下照去。 然而,我把强光手电的亮度调到最大,却依然只能照见几米深,根本看不见洞穴深处。 我不禁心生骇然,这强光手电筒,至少有一百多米的照射距离。 粗略分析一下,现在这情况,有两种原因。 要么是洞穴太深,光源无法照射到底部,要么就是山洞里情况崎岖复杂,导致看不清内部。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我和虞澜来讲,这都不是好消息。 本来学敏就很我讲了这地方的凶险,如今再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让我心里更加吃不准。 思来想去,我准备现在这蹲守一会,看看情况。 这么贸然下去,是对自己不负责。 虞澜把车开到树林中,把在车上挂了一层吉利网,如果不是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这车的藏身之处。 洞穴里像是有无数个鼓风机一样,大风呼呼地吹过我的脸。 我不禁有些失神,这风究竟吹了多少年? 上一次在这里吹风的人,骨头渣子都烂没了吧? 一直到了晚上,我都没能下定决心钻下去,可这么一直干靠着,也不是个办法。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凭借着敏锐的听觉,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我浑身一激灵,一手拽起虞澜,猫着腰迅速躲到身边的草稞子里。 我估计,是北冥的人来了。 就在我俩躲进去的一瞬间,那脚步声也停止了,我和虞澜对了个眼神,二人同时把身子埋的更低一些。 “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我不禁浑身一金激灵,这声音是渠灵。 我顿时心生疑惑,他怎么会在这? 我拍了拍虞澜的手,示意她留在原地不要动,而我则从身后的杂草中匍匐出去。 但是,我并没有轻易露头,而是选择了迂回,顺着声音从斜后方兜了过去。 我越想越不对,渠灵不在高丘山呆着,来这干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朦胧的月色下,一个孤零零的人影站在荒草中央,正左顾右盼地看着什么。 月光打下,让这个人变成了黑色阴影,根本看不清面貌。 我悄无声息地把匕首拔了出来,瞄准那个人影,后腿铆足了劲儿,一个虎扑拍了上去,从后方环住他的后颈,把刀直抵在他喉咙下方。 这人倒是没反抗,甚至把手高高举起:“师兄,是我。” “谁让你来的?” 我并没有渠灵的坦诚而相信他。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出现在这的理由。 渠灵两手高举,十分淡定:“我问过学敏掌门了,是他给我指的路,你用得上我。” 我将信将疑地把刀离开他的喉咙,但并未彻底放下:“你不在高丘山好好呆着,跑这来干什么?” 渠灵慢慢转过身子,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把匕首横在胸前。 “今天你去高丘山,我都知道。学敏掌门说,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来的,所以就想帮你。” 昏暗的月光下,给渠灵黝黑的脸庞竟又蒙上了一层晦暗,叫人看的有些不真实。 顿了顿,渠灵补充道:“下午学敏掌门翻了很多古籍,找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线索,正好让托我给你带过来。” “你说。” 渠灵淡然地说道:“那是一本被焚掉一半的古籍,有很多线索已经丢失了,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这个穴道里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还有呢?” “没了。”渠灵坦然道。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学敏给我提供的信息,看起来确实很有用,但仔细一想,又没什么用。 “对了!”渠灵忽然说了一句。 我顿时心头一喜,连忙问道:“还说什么了?” 第1381章:剑冢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掌门说,最近有一股说不明的势力渗了进来,最近可能要有大动作,他想听听你的想法。” 一听这话,我心头一沉。 这并不是我想听的东西。 眼下的事还没着落,哪管什么其他? 见我不语,渠灵低声道:“师兄,那穴道诡谲多端,你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我用心能看见。” 此话一出,我瞬间想起了穴道里的黑暗。 那里地形确实很复杂,如果能有渠灵的帮忙,估计会事半功倍。 “这里,比你想的更危险。” 我承认,渠灵身上的能耐不小,可面对这种事,经验更加重要。 我不想让他不明就里的陷入险境,这是对他不负责。 渠灵坚定地摇摇头:“我的本事是杨掌门亲传,不敢说学到了精髓,但至少学了七七八八,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见渠灵如此坚决,我实在不好拒绝。 我要是再拒绝,那我的好心,就会被理解成对他的不信任。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现在下去?” “好。” 我现在心中是又喜又忧,不知道渠灵能不能给我创造奇迹。 说干就干,我们带上必要的装备,摸着洞口嶙峋的石头,一点点钻了下去。 然而,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复杂有些。 强光手电照在穴壁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一样,白炽光变成了昏黄的灯光,可见范围最多不超过两米。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我们一行三人都变成了瞎子,能看见的东西极其有限。 视线受阻,让我心里更没底儿了。 出于安全考虑,我用登山索把我们仨人连在一起。 我打头阵,虞澜在中间,渠灵殿后,以此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 我们沿着陡坡,一点点往下挪动,支棱出来的石头磨得我大腿生疼。 突然,我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形瞬间不稳,而这一下,更是直接带动连锁反应。 只听虞澜在背后闷吭一声,整个人已经窜了出来。 下滑力让我根本无暇照顾虞澜,只能不断摸索一切凸起的石头,尽可能地减少滑落的速度。 “簌” 突然,我腰间的登山索猛然收紧,一股从上至下的拉扯对抗住了下滑力,我急速下降的身形忽然收住。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勉强看清楚渠灵的身影。 只见渠灵两手攀住凸起的石头,身子随着登山索不断晃动,这才让我得以喘息。 来不及感谢,我一手含住手电筒,左右打量一圈,迅速找到发力点,身子用力往上一荡,像个壁虎一样匍匐在墙壁上。 我望着黑黢黢的脚下,抬头喊了一句:“渠灵,你把她安全的带回地面。” “那你呢?” 此刻,我已经解开登山索的第一个安全扣。 这剑冢峰像是有意给我下马威一样,刚进来就差点出事。 想想都后怕,如果没有渠灵,我和虞澜现在会是什么样? 既然凶险难料,一个人下去和三个人下去。 假如我出了事,好歹不至于仨人一起死。 “陈铭!你不能自己下去!” “你疯了!” …… 虞澜在我头上不断吼着,此刻我已经把三个环都解开了,彻底切断了和他俩之间的联系。 我迟疑了一下,抬头望着渠灵:“在我回来之前,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 说罢,我叼着手电筒,转头摸向身边的凸起。 这里的石头遍布青苔,手摸上去湿滑无比,在加上视线受阻,想在这种环境下摸出条路,我心里也没底儿。 不过,我也在庆幸,多亏视线受阻,否则一低头就看见万丈深渊,那先把自己吓死了。 我摸索着墙壁,用两手撑住身体,用脚尖试探,确定安全后才迈出这一步。 这种方法的优点就是十分安全,不过,缺点也显而易见,每走一步大概需要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 这对于体力和心理,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这条一眼看不见头的路,变得越来越难走。 第1382章:水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起初只是湿滑一些,但往下走了一会儿,阴风越吹越猛,我只能更努力地把自己和墙壁贴合。 “哗啦啦” 一阵说不清的声音从我脚下响起,不等我反应,一群红亮的豆子已经从我脚下飞了出来。 我刚把头迈进臂弯里,但耳朵上已经传来一阵锐痛,我随手往后一扫,一对对着风的翅膀已经拍在我脸上。 “呲!” 这东西尖嘴猴腮,对我呲起牙,是蝙蝠! 情急之中,我这一巴掌把它直接拍在墙上,暂时缓解了危机。 不过,这一下似乎也激怒了它。 电光火石之间,蝙蝠已经对着我脸咬了过来,我这两只手都握在石头上,根本没办法反击,只能硬生生地挨了一下,蝙蝠的锋利的嘴在我脸颊上留下一个大口子,登时感觉血流如注。 很快,蝙蝠大军扑棱着翅膀飞远,我用肩膀蹭了蹭脸上的血,准备继续赶路。 第二步还没等挪出去,那挥动翅膀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身后响起。 我满心惊骇地回头一看,那一群蝙蝠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 我顿时心里又惊又恨,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加快挪动脚步的速度。 而这一次,他们是目的似乎很明显,这一次直奔我面部而来! 我浑身一紧,随后赶紧伸手摸摸脸上的血液。 蝙蝠嗜血,肯定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它们! 如果是这样,我就算没被它们咬死,也要被吸成肉干! 转眼间,蝙蝠已经从我身后突了上来,我没什么思考的机会了。 眼下,两条路。 要么被咬死,要么跳下去。 不跳,一定是死路一条,跳了,兴许能活! 去他妈的,跳! 我想都没想,深吸一口气,也不管脚下是什么,纵深一跃。 耳旁的狂风呼啸,我已经没心思害怕了,只觉得大风吹的我睁不开眼睛。 “噗通” 约摸着几秒钟过后,一阵冰凉瞬间蔓延我的四肢百骸,紧接着便是呛溺之感,冰冷的水顺着我鼻腔倒灌。 周身冰冷,我却觉得脑子一热,瞬间又恢复清醒。 好在我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敢说水性有多好,起码能保证自己不被呛死。 扑腾了几下,我浮出水面,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水,嘴里喘着粗气,抬头往上一看,那些要命的蝙蝠已经消失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紧绷心弦。 我现在到哪了? 难不成,这就是剑冢峰的底部吗? 我浮在水上前后打量,我所在的这片水域当中,前后也就几丈宽,像个逼仄的浴室,根本算不上什么河,充其量算个水坑。 不过,这片水域虽然小,但却是奇臭无比。 那味道就像夏天的咸鱼扔进了粪坑,简直辣眼睛。 一时间,我有些想不明白,被外界传的这么邪乎的剑冢峰,最后只是个臭水坑? 一阵刺骨的寒意打断了我的思考,相比于研究这是什么地方,更重要的是我应该怎么上去。 我刚看准一块石头,还不等我触及,水面上忽然涌出一丝波纹。 随着波纹一圈圈扩大,直至触碰在我的肘尖,而后又被弹了回去,我伸在空中的手也楞在了半空中。 这水坑臭成这样,肯定是死水,哪来的涟漪? 突然,几个子弹似的物体从水面上射了出来,我迅速往岸边靠拢,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条蛇形的东西,稳稳地拍在我手上。 是蛇! 我只觉得手背一阵冰凉,定睛一瞧,这东西通体泛红,两头如蚯蚓,这哪是蛇? 这是水蛭! 在水里,水蛭可比蛇更让人心生畏惧! 只不过,这水蛭又粗又长,堪比婴儿胳膊粗细。 我浑身一紧,把这玩意从身上扔了出去。 第1383章:水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下一秒,我已经铆足浑身力气,拼了命的向石壁上游了过去。 然而,身后的水蛭紧追不舍,加上我在冷水里的泡的时间太长,身子已经微微发僵。 心里有劲,完全使不出来,现在只剩下干着急了! 我用力地往前划着水,不断地回头看向水蛭,眼看着已经追到我脚后跟了,心里开始有了些绝望。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它们竟然不动了。 就那么漂浮在水面上,像是没了生机一样,任凭我往前游。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一丝水流流动。 我顿时心头一惊,难不成,这是活水?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暂时压住心中的恐慌,可随后,一个让我胆寒的想法忽然出现。 这地方好端端地出现活水,水蛭明明紧追不舍,可又突然停止追击。 这说明什么? 八成,水蛭是对前方有什么忌惮! 妈的,多亏我多长了个心眼! 想到这,我赶紧调转身形,单手摸向岸边的石头,就在我身子刚浮出水面的时候,小腿一阵剧痛。 操!抽筋了! 痉挛瞬间抽干我所有力气,我能勉强稳住身形,保证不被溺死已经是天大的不容易。 可水流忽然加大,让我瞬间失去平衡。 我能明显感觉到水流向下加速,带着我流向未知的水域。 一路上,我不可避免地喝了不少水,恶心的我直想吐,可在水里又张不开嘴。 那滋味简直让人想死。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忽然减缓,我也有机会重新站了起来。 这么一通折腾后,我早已精疲力尽。 我抹掉脸上的水,睁眼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眼前,是一片烛火通明的开阔场地,定睛一瞧,粗略一看,这场地至少有半个足球场大小,而这里的水位也低了很多,堪堪没过我的腿弯。 而在前方的尽头,摆着几口长方形的黑褐色的大盒子,那盒子至少比我要高上几头。 橘红色的烛光映照在黑褐色的盒子上,让人有一种进了祠堂的感觉。 我恍惚觉得,眼前的盒子,更像是一个个灵位。 随着我不断往前靠近,盒子上雕刻着雕花,或许是因为水汽太足,导致上面的突然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 当我凑近一瞧,我发现一个更不得了的事——这盒子里竟然汩汩地往外涌着水。 盒子里的水,直接流入我脚下的这片水域当中,也就是说,这片水域完全是从盒子里出来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盒子的身后还有另一条通道? 或者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想到这,我心底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但我又不敢这么贸然的打开。 不过,我已渗入剑冢峰的腹地,就这么无功而返,总是有些不甘心。 一咬牙,一跺脚,干了! 我把手搭在盒子上,用力往外拽了拽,发现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我心中一喜,没准它外面真的是一个新的世界。 想到这,我手上的力道不禁加剧几分,又是狠狠一扯,盒子被我彻底扯开。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我像是屁股着火了一样,瞬间从地上弹开。 眼前,不是什么新世界,而是一个人! 这人赤身裸体,两手合拢在一起,被一根铁链子拴在上方,他以半跪的姿势跪在盒子中,时惨白的皮肤上出现了密纹,一看就是常年水泡的迹象。 而当我把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心里更是惊骇无比。 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皮肤都在,而脑袋却是个骷髅,涓涓细流从他本该是五官的位置上流了出来。 我一想到刚才不小心喝下去的水,竟然是从这个位置出来的,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在这个地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身形怪异的尸体,这太诡谲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陈二喊出来。 别管这里到底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应,只要阴差一来,全都傻眼。 想到这,我忙不迭地卸下背包,从包里拿出打火机…… 第1384章:变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在户外打火机防水性比较强,在水里折腾一趟,还能正常使用。 我拿起黄表纸,刚准备写上陈二的名字,不远处却传来几声闷响。 听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都上方掉了下来。 我赶紧收起东西,把背包往身上一甩,猫腰疾步藏了起来。 “哗啦啦” 一阵水声翻腾起来,我侧耳听去,那声音是从洞口处传过来的! “陈铭。” 虞澜的声音被洞口放许多,听起来更是缥缈。 一听见虞澜的声,我顿时气得不行,她到底还是下来了! 我没多想,逆着水流,迎着虞澜的方向走了过去。 黑暗处,两个身影在水中缓缓游动,不用想,肯定是虞澜和渠灵。 “我在这。”我不悦地喊了一句。 说完,我便迎着虞澜的方向快步往前走去。 几分钟后,我们仨人在水里回合,一见面,虞澜伸手摸向我脸上的伤口。 我任凭虞澜翻开,略带不满地问道:“不是让你们别下来吗?” “还有你,渠灵。”说着,我把目光转向他:“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你下来干什么?” 虞澜不轻不重地戳了我一下:“不怪他,上面出了点变故。” “变故?” 渠灵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洞口附近突然出现一群人,正在往这赶。我俩怕你有危险,就想着下来帮你。” 我叹了口气:“你们不该来啊。” 不过,我大概已经猜到了,能在这时候来这的人,基本就是北冥。 “他们往下来了?”我问道。 虞澜回应道:“我们本来在半腰上等你,突然一根绳子顺了下来,我俩没敢多看,就先跑下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转而又笑道:“正好。” “什么正好?”虞澜不解地问道。 我不自觉地扯起一抹笑意:“正好,缺个趟雷的。” 转过头,我看向后面突出的石壁,低声道:“跟我走。” 说完,我一闪身,率先跑进石壁中。 这石壁属于不规则图形,但好在足够大,遮挡住我们三人完全没有问题。 远处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我们不约而同地把脑袋埋的更低一些。 约摸着过了十几分钟,一行人正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我仔细一瞧,好家伙,阵仗不小啊,这一行人,竟看不到尾部。 我不禁暗笑道:北冥这老家伙,这算是下血本了。 北冥一行人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水道里绕来绕去。 虽然我觉得有点无聊,但还是把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我想看看,他们会发现什么新鲜玩意。 果不其然,他们也在水里被水蛭吓的嗷嗷大叫,听着远处的嘈杂声,应该是有人受伤。 “动手吗?” 黑暗中,渠灵忽然问了一句。 我一怔,这渠灵不是一直都挺稳重吗?这次为何如此着急? 我并未将疑问问出口,只是低声回应道:“再等等。” 北冥的人在河水里被水蛭弄的鬼哭狼嚎,一直肥硕地水蛭正好甩在石壁上。 水蛭的突然出现,吓得虞澜大惊失色,两手捂着脸,身子往后一缩。 但又从指缝中偷瞄着水蛭。 半晌儿,虞澜放下手,一点点把身子挪了回去。 虞澜和水蛭隔空对视了好久,片刻后又把脸凑近,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扭动的水蛭。 虞澜像是打量着宝贝一样,前后左右地观察着好一会儿。 我以为她只是觉得稀奇,便没再多管,只顾着看着水中的北冥。 许久之后,我收回目光,却发现虞澜还在盯着这玩意看。 “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望着虞澜一脸专注,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嘘” 第1385章:变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迅速从怀里掏出手机,翻开相册,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水蛭,脸上渐渐浮出淡淡的喜色。 片刻后,虞澜伸出手指,轻轻摁在水蛭身上。 “呲” 水蛭的嘴里喷出一道白雾,直接呲在石壁上,石壁登时溅起一阵白烟。 “卧槽。” 我也被这一幕吸引了过去,好奇中略带一丝惊讶:“这还能喷水呢?” “我猜对了!” 虞澜虽然声音很低,但脸上的喜色让一览无遗:“这是百肠虫!” “啥玩意?” 虞澜侧着脸,一脸正色地看着:“你记不记得,我之前给你看过的那本书?” 我想了想,问道:“你爹给你的那本?” “对。” 虞澜指着水蛭说道:“它就被记载在那本书里。” 我看看水蛭,又看看虞澜:“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虞澜指着水蛭的前端:“它的口器是棱形的,这……” 顿了顿,虞澜又停了下来,把手机递在我面前:“哎呀,一时半会解释不明白,反正肯定错不了。”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毕竟我不是药师,虞澜跟我解释起来确实有点费劲。 但是,我依然发自内心的替虞澜感到高兴,她似乎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虞澜把背包外层的食物全都扔了出来,转而把水蛭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没想到百肠虫会在这个地方出现。”虞澜颇为感叹道。 我忽然想起学敏和我说的话,他说,没人知道剑冢峰下面埋藏着什么东西。 “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惨嚎,我寻着声音看去,是北冥的人! 这一嗓子,喊的人浑身鸡皮疙瘩都了起来。 我和虞澜一对眼神,低声道:“去看看。” “好。”虞澜一点没犹豫,立马答应了下来。 而渠灵则是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多一句废话都没问,率先走在前面。 我们一行三人,沿着湿滑的岩壁,像壁虎一样紧贴石壁,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北冥那面已经乱作一团了,叫骂声和惨叫声已经连成了一片。 而这些声音恰巧盖住我们的脚步声。 随着距离的缩短,我用肉眼已经能看见那群人在水中上蹿下跳,我粗略估计一下,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超过十米。 “咔哒” 虞澜的脚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我低头一看,虞澜的脚下斜放着一具白骨,虞澜这一脚,恰好踢在他盆骨上,以至于整具白骨呈现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 然而,真正让我到抽凉气的是,这白骨浑身上一点血肉都没有,唯独两只眼球留在眼眶里。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他的眼球中,感受到了一丝惊恐。 “无量天尊。” 渠灵两手合十,轻声稽首道。 虞澜凝眉扫向地上的白骨,口气变得有些沉重:“瞳孔还没散开。” 我不解地看着她:“这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他死亡时间不超过几分钟。”我接茬应和道。 虽然我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但心头还是陡然一惊:“他是瞬间变成这样的。” 虞澜点点头,说出一句更让我毛骨悚然地话:“他是被某种东西瞬间啃噬。” 说罢,虞澜回头往下四周:“这附近应该有个大家伙。” “嗖” 一阵贼风扑面而来,一个人影斜着飞了出来,渠灵眼疾手快,单手接住倒飞的人,又将其轻轻放在地上。 这人刚一落地,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当他看见我们的时候,又愣了在当场。 下一秒,他扯脖子喊了起来:“有人!” “嘭!” 渠灵一拳砸在这人喉管上,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人已经没了气息。 这人一喊,本来就让我心里发毛,而渠灵的这一招,更让我不自觉一抖。 虽然他这人始终没什么动静,但却是如此杀伐果断。 杀人之时,眼皮都不眨一下。 看渠灵的表情,杀一个人和拔一根草,似乎没什么区别。 第1386章:是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然而,这人虽然已经死了,但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已经传了出去,那群乱作一团的人,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心里已经骂翻了,本来想找个试水的,好端端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就在这时,几个人影凌空一踩,身形灵巧地跃了过来。 现在,已经藏不住了。 眼看着几道人影扑了上来,我一手夺过虞澜的手电筒,开到最强光源,迎面怼了上去。 黑暗中爆发出的骤光,让飞来的几个人登时乱了阵脚。 我看准时机,抬起一脚蹬了出去,几个黑影顺势倒飞出去。 见我已经动手,渠灵也不再隐忍,单脚一点,直接冲到人群当中。 对面人多势众,我不敢唐突,几个跃步,随着渠灵的身影跃了出去。 我和渠灵一落地,周围的人瞬间围成人墙,把我和渠灵锁在中间。 “北冥。” 我冲着人群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句。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然而,面对我的发问,密集的人群却无人回应。 我不禁把声调提高一些:“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当上缩头王八了?” “这么久不见,你嘴还是这么臭啊。” 我还没看清说话的人,一道强光已经顶在我脸上,我顿时感到一阵炫目。 我单手遮着强光,眯着眼睛,透过指缝往前看去,却只看见白花花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我渐渐适应了这强光照射,勉强能看见对面的人影。 看见他的一瞬间,我如遭雷击一般,登时愣在了原地。 “贺北?” 贺北呵呵一笑:“乖儿子,还认识你爹爹。” 上次,贺北从龙虎山仓皇逃跑,自从往后再没了动静,如今怎么会在这个诡谲的山洞里相遇? 正说着,贺北已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一见面,贺北一手捏住我的脸,狞笑着说道:“我正愁找不到你呢,你自己先出来了。” 我一巴掌扇掉贺北的手,嘲讽道:“怎么?着急孝顺我啊?” 贺北笑吟吟地看着我:“对这山洞还满意吗?” 顿了顿,贺北一挥手:“满不满意都无所谓了,反正,你必须死在这。” “你自己选吧,是引颈就戮,还是打一架?” 望着贺北一脸的自信,我不禁笑了起来:“你真是忘了自己当初有多狼狈了。” 听闻此话,贺北仰天长笑:“士别三日,你再看看我还是不是那个吴下阿蒙了!” “你啊,不到黄河心不死,打一架吧,你好歹也死的明白。” 说着,贺北已经摆开架势。 我从看见他,一直到现在都处于懵逼的状态,我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遇见这个货。 “等会。”我一挥手,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打架不着急,我问你几句话。” 贺北嘿嘿一笑,一拳已经砸了过来。 “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说实话,我从心眼里就没看得起他,一个飞扬跋扈的富家子弟,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贺北这一拳带着劲风,但我依然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嘭” 两只拳头在空中爆出一声闷响,这一拳,我只觉得砸在了铁板上。 我闷吭一声,回身翻起一脚,直扫其腿弯。 贺北单脚一跃,身子离地,躲开我这一击的同时,飞身踢向我肩膀。 见势不好,我顺势往后一退,后脚抵住石头,两手画圆,上挤下压,一招狮子洪顶稳稳地扣住贺北的腿。 “嘿!” 我两手抓着贺北的腿,腰间发力,铆足力气准备把贺北伦出去。 贺北身子往前一弓,两手环住我的颈椎,两膝化作炮弹,瞬间弹在我胸口上。 我只觉得心尖一阵闷痛,立马松开手,顺势后退几步,迅速和他拉开距离。 几个闪身,贺北已稳稳落地。 我不动神色地揉揉胸骨,强压去心中的震惊。 贺北晃了晃肩膀,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小子,绝望吗?” 贺北似乎变强了。 不对,是贺北的技法越来越纯熟了,他这段时间,一定被高人指点了。 经验这种东西,绝对不是靠着理论能学会的。 第1387章:是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死吧!” 贺北突然发难,一记侧空踢直逼我太阳穴,我只能伸手去挡,堪堪接住这一击。 一瞬间,我身子一歪,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隐隐有呕吐之感。 上一次感受如此凶悍的力道,还是在玄虎身上。 那时候,我刚进清风观,玄虎为了让我身体耐受程度更大,真的是不遗余力地揍我。 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如今这一脚,给我更多的是震撼,我从没想到,一个纨绔子弟,能学到如此强悍的功夫。 我踉踉跄跄地站住身子,顿时怒火中烧。 被一个压根没瞧得起的人,打压到这个地步,我能不生气? 瞬间,浑身力量凝结于我脚下又瞬间爆发。 我大步跃出,招招攻其下三路,可贺北的速度相当快,像是故意戏弄我一样,就在我即将碰到他的一瞬间,他又迅速弹开,而后又从另一个角度袭来。 而且,贺北根本不打我要害,只是不断踢着我屁股,踢得我身形不稳,左翻右滚,显得格外狼狈。 特别是,虞澜就在身后看着。 在心上人面前,被人踢的像个皮球,颜面何存? 我越生气,拳脚越不稳,贺北躲的越轻松。 终于,贺北像是玩够了一样,趁我滚落在地,高高扬起一脚,重重向下一踩。 突然,一道虚影从我面前经过,贺北踢出来的脚,登时缩了回去。 我定睛一看,是渠灵。 渠灵淡定地挡在我面前,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又一个不怕死的?” 贺北嘴里爆出一声怒喝,像一匹脱缰野马,直撞在渠灵身上。 渠灵的速度比贺北还要快,就在贺北突在面前的时候,身子猛然一闪。 贺北擦着他衣襟窜了出去,渠灵趁机拍下一掌,直中贺北后心。 渠灵这轻飘飘的一掌,只是让贺北微微趔趄几下。 贺北刚站稳身形,渠灵的声音便飘了过来:“你还有四次机会。” 这一句话,说的我头脑一懵。 渠灵这是什么毛病,打仗还给别人留后手? 这是生死搏命啊!玩什么圣母心啊! 贺北活动活动身子,不屑道:“哪蹦出来你这么个玩意儿,还轮得着你给我机会?” 说罢,贺北又一次杀将而至。 我从旁边挣扎起来,刚准备加入战场,却被渠灵一把挡了下来。 “给我个机会,师兄。” 我不明白他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我猜,应该是大展拳脚的机会吧? 这时,渠灵瘦弱的身体突然迎面而上,不知渠灵用的是什么身法,每次攻击,身后都能带出不真实的虚影。 我在杨定延身上学到了趟泥步,已经像是见到宝了一样。 再看看渠灵,估计他是得了杨定延的衣钵真传。 恍惚间,只看见渠灵抬手又拍了一掌,这一掌拍在了贺北的肩膀上。 这一次,渠灵的力道似乎更低,贺北连晃都没晃。 卧槽,你给他挠痒痒呢? “你还有三次机会。”渠灵平静地说道。 我一拍脑门,倍感无奈,腹诽道:你是准备给他挠三次痒痒吗? 而后,贺北接连发动攻击,渠灵似乎不会别的招数,永远都是一个招式——出掌,拍人。 最后换来的是贺北的冷嘲热讽。 不过,我隐隐感觉到,渠灵是在故意捉弄贺北,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帮我报仇。 几个回合下来,渠灵神色淡定,语气中毫无波澜:“最后一次机会,要放弃吗?” “放弃你妈!” 贺北的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往外冒,又是抡起一拳,直接砸了上去。 这一次,渠灵没有躲,像个木头人一样戳在原地,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光芒…… 第1388章:真热闹(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咚!” 随着一声闷响,我心头陡然一紧,贺北如今的功夫我刚刚领教过,渠灵这傻小子不会真的硬接了这一下吧? 我定睛一瞧,贺北的拳头和渠灵的掌撞在了一起。 贺北挥拳满脸狰狞,渠灵轻抬单掌微微闭目,两个人看起来如同不在一个世界。 “你没有机会了。” 渠灵缓缓地放下手,两眼猛地一睁,单脚向下一跺,贺北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须臾间,贺北凌空倒飞出去,一口肉眼可见的鲜血如同花洒一样,直喷在天空。 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看傻了,这是什么功夫? 贺北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周围的人顿时如同虎狼一般,瞬间围了上来。 我立马从震惊中缓了过来,飞升一跃,跳到渠灵身旁。 我知道渠灵不是一般人,但好虎架不住群狼,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得不说,贺北如今带的马仔,要比之前强上太多。 起码,一个个都是正经的拳脚功夫,而不是那种流氓式的打架。 看来,这小子最近没少下力气啊! 我和渠灵背对背而战,这次渠灵没手软,基本处于一拳撂倒一个的状态。 相对来讲,我这面就比较吃力些,毕竟各个都是练家子,再加上对面人多势众,我没什么优势可言。 我现在唯一的杀招,只有撩阴脚,但对面人很多啊,我这一只脚,显然踹不过来那么裤裆。 “就在这,往下追!”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片声音。 我一听头都大了,是我运气太好了吗? 这个不知存在多少年的山洞,今晚变得格外热闹。 此刻,所有马仔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我只是微微一愣神,便赶紧跑到贺北身旁。 贺北半个身子挂在石壁外,我蹲下身子,把他扶了起来。 还好,没死。 我抓着贺北的衣领,用力地摇晃着:“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呵呵。”贺北死死地瞪着我,一字一顿道:“咱们这辈子不死不休!” “你要是还废话,我让你先死!” 贺两眼失神地望着天棚:“那你就来吧。” “师兄,他现在只是受了内伤。” 渠灵在一旁突然插话,让我一头雾水。 他在这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呢? 见我不解,渠灵又低声说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震断他浑身经脉。” 贺北瞬间变脸,冷嘲道:“你好大的能耐啊!” “掀开你的衣服吧。”渠灵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身上一共有四十九根红线,少一根,今天把我项上人头奉上。” 我和贺北同时的一愣,只不过,我是单纯的好奇,而贺北的脸上已然出现了惊慌。 “滋啦!” 贺北一把撕开衣服,渠灵果然所言不虚。 贺北的身上蜿蜒着一道道红色的线,仔细一看,这些红线完全是按照的经脉的走向盘旋下来。 所谓的红线,是一根根我经脉!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经脉这东西都是藏于身体内部的,通常来讲,就算把这人解刨了,也未必能看见经脉的样子! 而渠灵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让这些经脉浮现在人体表面上。 我忽然想起渠灵刚才说的话——你还有四次机会。 这时,远处的叫喊声越来越近,我心里没由来一阵慌张,语气也变得有些焦急。 “赶紧说,到底怎么找到我的?” 贺北的出现是一个信号,这意味着,除了黄天鹤,有另外的人知道了我的下落。 当务之急,是要挖出背后的人! 第1389章:真热闹(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果你坚持不开口,贫道也不再留情了。” 渠灵这一句话,藏满了威胁,贺北听完顿时大惊失色,眼神中多了几分慌张。 沉默了片刻后,贺北低声道:“我是受人指使。” “谁?” 贺北死死地咬着嘴唇,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地决定:“不能说。” 这时,几束灯光已经射了下来,脚步蹚水而产生的哗哗声也越来越近。 现在来的这伙人,还不知是敌是友,我心里愈发焦急。 “赶紧说!” 顿了顿,我神色一凛,问道:“是不是东野?” 见贺北神色发楞,我感觉我猜对了。 “我早就和东野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你为什么还对我穷追不舍?” 贺北瞬间把眼神转向我:“你跟东野?” “是啊!他没跟你说吗?” 眼下,拼的不是实力,而是演技,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突然,一束光射在我脸上,照的我看不清对方。 “呦,还有意外收获呢?” 这声音,是北冥! 好家伙,今晚真够热闹的,就这么一会,竟然聚齐了三方势力。 我放下贺北,慢慢站起身子:“终于等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北冥踏着水花,亦步亦趋地走来,言语中尽是戏谑:“我不光来了,我还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你刚才说,和谁站在了一起?” 北冥这么一问,我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听他这意思,好像知道东野这个人。 我凝神看着他,反问道:“你今晚来这的目的,大家都清楚,别兜圈子了。” 北冥摇摇头,似是惋惜道:“今晚,我还真不是为了你来的。” “是为了你的同伙。”北冥笑吟吟地看着我。 同伙?虞澜? 顿了顿,我把目光转向渠灵,虞澜和北冥没有任何交际。 要说得罪北冥的,也只有渠灵了。 不过,渠灵刚到中原几天?怎么可能和北冥发生冲突? “把灯都打开。” 北冥没说话,一挥手,吩咐手下把灯全部掂量,几十个手电筒冲着天棚,齐刷刷绽出强光,把黑黢黢的山洞弄的灯火通明。 灯光一开,周围的视线变得清晰很多,而我也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细节。 北冥的人手至少高于贺北几倍之多,这么多人同时从水路上来,水花一定会更多。 可包括在北冥在内的所有人,只有裤脚微微被打湿,甚至连小腿都很干爽。 我凝神望着他们的裤脚,突然发现一个更不得了的事——他们似乎根本没被水蛭追赶。 所以,会不会还有另一条通道?而他们就是从那条路下来的。 我暗自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转头看向北冥。 “你这次来,压根也别憋什么好屁吧?” 北冥嘴角一咧,白花花地胡子直颤:“我本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没想到,你只是个先遣军。” “不不不。”北冥往前走了几步,嘴角挂着笑意:“我说错了,你只是个狗腿子。” 说罢,北冥把目光瞄准贺北:“麒山和周海的事,都是你干的吧?” 贺北刚要说话,北冥又摆摆手:“得得得,我知道你肯定不能承认,但是你放心,认证物证都有,不怕你不承认。” 北冥抖着花白的胡子,恶狠狠地说道:“你胆子不小啊,敢到我中原踢场子!” 听到这,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估计贺北在中原又没干什么好事,我前后一琢磨,顿时计上心头。 “你不敢动他。” 这一句话,让北冥把目光重新转到我身上。 我对着贺北呶呶嘴:“你知道他是谁么?” “这是全真教的少主,你动他一下,桓龙观估计就保不住了。” 我本想把火引到贺北身上,借北冥的手干掉他。 但我没想到,这句话只换来北冥的满脸不屑:“全真教?那又怎么样?到了我中原,一样灰飞烟灭!” 第1390章:高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过头,北冥看着我:“看来,我果然没冤枉你。”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可听的一清二楚。” 说罢,北冥原地踱着步,自顾自地分析道:“你和某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但这小子不知道,以至于你俩发生冲突。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如果他知道了你们的关系,那就不会对你下手了。而刚才,你又抬出他全真教的身份,妄图救他一命,这更印证了这件事!” 北冥身子一顿,两手化为剑指,直指我额尖:“所以,你们是一丘之貉!” 被北冥这么分析一通,我瞬间愣住了。 “你别他妈胡说八道,谁跟他一丘之貉?” “小伙子,抵赖是没用的。”北冥干笑几声,把手指向身后:“你知道我今天带的人都是谁吗?” “这不仅仅是我桓龙观的人,中原大大小小道观,都派出了人手!你刚才说的话,不止我一个人听见了!” 我微微一侧头,看向北冥身后黑压压的人,心里有了一丝慌张。 我什么都不怪,只怪自己时运不济! 如果他们早来进几分钟,看见我们与贺北以命相搏,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转念间,我又释然了,想搞死你的人,他有一万个理由。 这世上,从不缺莫须有。 见我不说话,北冥又往前挪了挪脚步,附在我耳边,得意道:“你让我省了不少力气。” “抓了!” 北冥神色一凛,猛然收起笑意,对着身后一挥手,黑压压地弟子瞬间压了上来。 此刻,虞澜已经把弩举了起来,面色阴沉地靠在我左侧。 “打吗?” 渠灵站在我右手边,十分淡定地问了一我一句。 我在这一刻忽然明白,我是他们的主心骨。 这事现在陷入一个两难的局面,现在只要反击,这就叫负隅顽抗。但是,如果束手就擒,我们就永远都说不清了。 几秒钟之内,我迅速做出判断,低声厉喝道:“打!” 话音未落,虞澜第一支箭带着破风声已经射了出去,渠灵施展鬼魅身影,从人群的缝隙中飘了出去,直接杀入敌军核心。 就在渠灵钻进人群的一瞬间,北冥的队伍里像是被炮弹轰炸了一样,数不清的黑影从地面横飞向空中。 渠灵以一己之力,牵制住了北冥的大部分力量,加上虞澜在外围从间断的冷箭,竟让密密麻麻地队伍压根不能靠前。 北冥回头见到此景,眉头瞬间拧紧。 几个呼吸间,北冥一掌已经拍了过来,我身子一侧,右手推出一掌,横击在北冥的肘弯处。 北冥身子一晃,又瞬间转身,一击黑虎掏心直奔我胸口。 我以右手为盾,护在脸上,身子一矮,靠着肩膀挡住北冥。 哪知北冥一把年纪,身形却十分利落,一击不成,马上转攻下盘。 只见北冥顺势往下一蹲,一脚扫向我腰间,我单臂向下一挥,直接夹住北冥的攻来的腿。 见北冥下盘不稳,我身子一缩,左腿已经滑了出去,想直接将其铲倒。 两方交手,最怕失去重心,这是我从一次次教训中总结出来的。 见此,北冥不退反进,非但没有急于拔腿,反而把腿插的更深一些。 就在我马上把北冥铲倒的时候,他忽然单脚离地,整个人扑了过来,瞬间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须臾间,一击冲天膝直顶在我下颚上。 本来我还占据些优势,在电光火石间又全部化为虚有。 我松开北冥,倒退了几步,揉揉脖子,不禁感叹道姜还是老的辣! 或许,北冥的功夫未必在我之上,可在绝境之下能在几秒钟之间做出正确判断。 他的经验,比我更加老道。 我忽然想起玄虎说的话——招无定数。 “你太嫩了!”北冥晃了晃脚腕,不屑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迅速从后方接近北冥,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北冥已经喷出一口老血,整个人对着我扑了过来。 此时,远处飘来的影子已经站稳脚跟,一伸手从地上抓起贺北,将其扛在肩上,转身就要走。 贺北被扛起的一瞬间,问道:“梦影?” 第1391章:高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的声音很小,可还是没能逃出我敏锐的听觉。 今天晚上的信息,简直太爆炸了,这个叫梦影的人又是从哪杀出来的? 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北冥擦擦嘴角的鲜血,身子猛然弹起,回头和梦影缠斗在一起。 这一些都发生的太快,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抓着虞澜往后退了几步,观察着战局的同时,迅速做出反应。 我仔细一瞧,这梦影身穿一套黑色皮衣,脚上踩着一双亮黑色长靴,而脸上则罩了一个猪八戒的面具。 那面具虽滑稽可爱,但在罩在他脸上,却显得诡谲莫测。 北冥从后面偷袭,梦影翻身一记高鞭腿,直接抽在北冥脸上。 我清楚的看见,北冥的牙又飞出来几颗。 这一脚踢完,梦影连头都没回,扛着贺北就往前走。 我猛地反应过来,我糊涂啊! 贺北现在不能出事,更不能让他走! 他在中原不知做了什么事,才让北冥带着人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剑冢峰。 听北冥的语气,贺北闯的祸应该不小。 最惨的是,北冥现在认为我和贺北是同伙,贺北现在一旦离开,所有的锅都得我一个人扛。 想到这,我从虞澜腿上箭袋里拔出一根弩箭,从北冥身上跨了过去,直奔梦影的后背插了过去。 “咔哒” 锋利的箭头在撞上梦影的一瞬间,竟然折成了两节。 我看着箭头发楞,梦影回头一脚已经踢在我胸前,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从设防。 “渠灵,拦住他!” 话音刚落,我已倒退飞出去几米开外。 我能感受到,这个梦影的实力绝非我能企及,眼下能挡住他的,也只有渠灵了。 渠灵正在远处打的难舍难分,听闻此话,迅速脱离战场,飞奔而来。 渠灵一掌击在梦影的肩上,梦影脚步根本没停,硬是接住这一击。 “嘭!” 梦影本还在前进的步伐,被渠灵生生逼停。 我从地上挣扎起来,凝神看着两个人,一时间彼此陷入了沉默。 而此时,北冥的弟子已经重振旗鼓,带着叫喊声从远处奔袭而来。 “有点意思。” 这是梦影第一次说话,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是个女人。 渠灵两手合十,做了个稽首,没说话。 这时,远处的弟子马上就要冲了过来,梦影嘴角扯起一抹笑意,一把钢豆子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钢豆子像是子弹一般,把北冥的队伍砸的人仰马翻。 “垃圾,不配参与进来。”梦影十分冷傲地说道。 这时,渠灵身子突然一拔,跃出几米高,又在空中迅速调转身形,像一发炮弹竖着砸向梦影。 梦影一手扛着贺北,两手往上一擎,接住了渠灵的进攻。 此刻,渠灵整个人呈倒立姿势,两掌与梦影相交,梦影如脚下生根,纹丝未动。 这一切,看的我直发呆。 或者说,他俩已经刷新了我对功夫的认知。 “滋啦。” 我寻声一看,梦影的皮衣在肩膀处裂开一条缝隙,而这缝隙还在不断扩大,从肩胛骨一直开裂到腰间。 突然,渠灵像个灵活的猴子,再度翻转身形。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这次竟然停止了进攻,而是两脚稳稳地落在地上。 梦影顺势收了拳头,身子一抖,皮衣像是黑色雪花一样,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渠灵又打了个稽首,轻声道:“没必要了。” 梦影摘掉身上仅存的几片黑色皮子,露出纤细有型的身材。 “我觉得,很有必要。” 话音未落,梦影两脚如安了弹簧一般,左右鞭腿带着呼呼风声,直逼渠灵脸颊。 渠灵像是风中的塑料袋一样急速后退,突然,渠灵身子猛然刹住,让梦影的腿从脸颊擦了过去。 与此同时,渠灵在梦影的肩侧一滑,直接闪到梦影身后。 梦影反应速度极快,翻身射出一脚,渠灵两手一挡,却被这一脚踢的连连后退。 瞬间,梦影将身旁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举起,对着渠灵就扔了过去。 渠灵几乎以飘动的方式将其躲开,巨石直接轰在他身后的石壁上…… 第1392章:被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轰隆隆。” 巨石被砸在墙壁的一瞬间,闷响声如千军万马过境,在这个硕大的空间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们头顶石壁,已经出现了晃动,大大小小的石块猛然落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吸引了。 “跑!” 我猛然反应过,一手拽着虞澜,一手拖着渠灵,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句。 这一句话像是信号枪,包括梦影在内的所有人,一窝蜂地跑向出口。 眼看着整个山洞要坍塌,谁也顾不得争斗。 毕竟,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保命。 北冥的队伍跑在最前面,我们一行三人跑在最后,梦影扛着贺北跑在尾端,但几个跃步已经超过了我们。 就在我们马上跑到洞口的时候,又是一声惊天巨响,震得我不由地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北冥的队伍中突然爆出一阵惨嚎。 巨响的回音尚未消散,惨嚎声又接连响起,吵的人心神不宁。 我顺着缝隙看去,一块巨石从洞口处滚了下来,巨大的冲击力把北冥的队伍碾成一整块肉饼。 几个道士躲闪不及,被巨石压住了双腿,惨嚎声正是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 这一块天降大石,让北冥的队伍至少折损过半。 来不及惊讶,我已经愣在了原地。 那石头把洞口堵的严丝合缝,四周留出的缝隙,勉强能伸过一根小拇指。 就这个宽度,别说是人了,连苍蝇都很难飞过去。 完了,我们被彻底困住了。 哀嚎声在慢慢减弱,我不禁侧目望去,那些手上的弟子,腰部以下几乎变成了肉泥。 这种伤势,恐怕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这下,偌大的山洞只能听见粗气的声音,一群人围在石头前,一个个面露凝重,谁都开口。 眼下,四周是怪石嶙峋的山洞,身后是一条被水蛭占领的水域,眼前唯一的一条生路又被巨石堵死。 绝境,只在一瞬间已然定型。 许久之后,北冥单手扶着胸口,有些踉跄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北冥站在石头前,两腿叉立,两全置于腰间,嘴像金鱼一样,不停地吐纳着。 “嘿!” 北冥嘴里发出一声闷喝,两拳化掌,用力拍在巨石上。 “噗!” 这一掌下去,石头纹丝未动,反而震出北冥一口老血。 北冥身子一软,若不是身旁的弟子动作快,北冥恐怕已经栽进了河水中。 北冥刚才挨了梦影那一脚,估计是伤到了元气。 转过头,北冥一手撑着石头,动容地说道:“眼下已经是绝路,不管各位因为什么进到这里,我希望各位能放下芥蒂,先活着离开,其他的事到了地面再说!” 然而,北冥的话一说出来,却没人应答。 包括我在内,我承认北冥的话是对的,但我还需再观望一下。 北冥见没人应声,又说了一句:“各位,同仇敌忾啊!” “要我说,咱们都别装犊子了,一起使使劲,想办法先出去才是正事儿。” 第一个回应北冥的,竟然是贺北。 不等其他人搭茬,梦影厉声喝道:“闭嘴!没有骨气的东西!我自己一样能带你出去!” “你要是真有那本事,你现在就开一条路出来!” 梦影咬牙低声说道:“我接到的任务是救你出去,但没保证你可以完整的出去!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别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被当众呛了几句,贺北那富贵公子的脾气又来了,争辩道:“好啊,我现在就要出去,你倒是想办法啊!” “啪!” 哪知梦影根本不惯着贺北的臭毛病,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是梦影最好的回答。 这一耳光,扇的贺北原地转圈,他也识相的闭上了嘴。 第1393章:被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北冥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咱们自己想办法!” 这时,虞澜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 我回头一看,虞澜悄无声息地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低头一瞧,户外专用的卫星电话,在这里也变成了砖头,一点信号都没有。 我看着虞澜的眼神,点了点头。 我清清嗓子,站了出来:“虽然咱们揣着各自的目的,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敌人,但你们得想清楚,别的都是假的,只有命是真的!” 我刚说完,渠灵把询问的目光转向我,我轻轻点点头,渠灵便缓步走向巨石。 渠灵路过梦影身边时,她嘴里发出不屑地声音:“软骨头。” 渠灵站在巨石前,两手猛地往前一推。 但结果和北冥无二,虽然渠灵不至于口吐鲜血,但依然憋的面色通红。 有了渠灵的加入,北冥也有了动力,带着人不断发力,打算用内力将其轰碎。 折腾了好久,但一切都是徒劳。 石头还是那块石头,只是人已经累的筋疲力尽。 而渠灵也满脸无奈地看着我,北冥等人更是一脸气馁之色。 现在看来,想靠着蛮力从这里杀出去,应该是不现实了。 渠灵缓步走了回来,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根本打不开。” 他的话又一次印证了我的想法。 但,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我对着虞澜和渠灵使了个眼色,把他们叫到一旁。 众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直至我们走到石壁后方。 见没人跟来,我压低声音:“现在只能找第二条路了,至于能不能找到,完全是赌。” 顿了顿,我又说道:“眼下情况比较复杂,非必要情况,千万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 虞澜和渠灵同时点头,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能不能找到出路,这都是未知。必须承认,咱们仨人的力量有些单薄,需要更多的人加入,但你们也看见这个局势了,一个个都心怀怪胎,路上不一定又弄出什么麻烦,咱们需要节省体力和精力。” 虞澜伸出手腕,看向腕表,低声道:“氧气不用担心,这里还是很充足的。只不过,食物和补给,咱俩只带了一天的量,我的那些,还被我丢在了水里。” 说罢,虞澜叹了口气,眉目间尽是自责:“怪我。” 眼下情况确实很严峻,但我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咱们会在补给耗尽之前逃离。” 虞澜抿着嘴,点点头:“我可以给你们做后勤保障,我身上的药品还算充足。” 渠灵轻声说道:“我能力有限,所学之识在这里没有太大用处,但好歹有些拳脚功夫。” 顿了顿,渠灵扭头看向身后,颇为自信地说道:“如果只有这几个人,咱们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听到这,我心里马上踏实了不少。 我故意调侃一句,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既然这样,那我就坐享其成了。有你俩在,我就不操心啦。” 哪知渠智一脸严肃,回应道:“你是最重要的。” “嗯?” 见我不解,渠灵冷静地分析道:“一来,你对那群人有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二来,你经验丰富,这种情况下,经验远比技术更有用。” 我怔了怔,没想到他会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好,那我就做好你们军师!” 几分钟之内,我们迅速摆布分工,剩下的,交给天意了。 我们刚要往外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叫停了虞澜。 “你的手表,能检测氧气?” 虞澜迟疑了一下:“准确的说,是能看见压力和湿度,还有一些其他数据,大概能推测出来。” 我点点头,又问道:“如果氧气产生剧烈变动,你能看出来吗?” “能。”虞澜笃定地回答道。 第1394章:各怀诡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就好办了,一旦我们接近出口,那空气和湿度一定会产生波动,只要我们能观察到,逃出生天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出发。” 当我们从石壁后走出来的时候,北冥也和自己的残部窃窃私语着什么。 而梦影则无所事事地靠在墙边,贺北萎靡不振地缩在墙角。 我顿了顿脚步,便走到贺北身边,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一听我这么问我,贺北一怔,又把目光转向梦影。 “我不想死在这,你要不要跟我走?” 说实话,我恨不得贺北马上在这个世界消失,但没办法,我现在必须带着他。 他如果又玩一次消失,这口大锅就算是彻底砸我身上了。 贺北并未搭言,看看梦影,又看看我。 可梦影却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指头,隔着那个猪八戒的面具,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无奈之下,我只能用处激将法,嘲弄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连自己活命的权利都交给别人?” 说罢,我拂袖而去,心中只盼着贺北能追上来。 北冥见我迎面走来,赶紧停下了和身边人的对话,而围绕在他身旁的弟子,也抬头把目光看向我。 我一点没避讳,直言道:“这地方估计是出不去了,找一条新路吧。” “那,一起?” 北冥也很坦率,主动对我发出邀请。 “所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离开这,我们是队友关系,是么?”我反问道。 北冥沉思了一下:“是这意思。” “我要求资源共享。” 北冥一愣:“什么资源?” 我掂了掂身后的背后:“防水袋,压缩饼干,我这充足的很。” 北冥微微一皱眉,侧头看向我的背包:“需要我做什么?” 果然是个明白人,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始谈条件。 我往前凑了凑,低声道:“你对这一片,应该是很熟悉吧?” 北冥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撤:“你要说什么?” “带我走更安全的路,我们一旦发生任何危险,包里的补给,你一点都拿不到。” 北冥捋了捋胸前的胡子:“成交。” 果然,北冥他们是有后手的。 渠灵说,在这种环境下,经验更重要。要我说,选好队友才是最重要的。 达成共识后,我回头扫视了一眼贺北,贺北也发觉到了我在看他。 这时,梦影活动活动身子:“一起。” 贺北一听这话,如获大赦一般,马上站了起来,但一回头装进梦影的眼神,又把脸上的喜色收起来一些。 保险起见,我们所有人尽量拉成横排走,谁也别想在背后搞小动作。 按照北冥的指引,这路还算宽阔,起码大家能肩并肩的通过。 走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浮桥,桥的那端是一个弧形石拱门。 当拱门出现在我视线当中的时候,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给自己的脑袋争取一点思考时间。 我不敢保证北冥一定没有小心思,这石门的背后是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我不可能傻乎乎地带着人冲进去。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桥边,这浮桥为木制,就这么漂浮在水面之上,随着水流来回摇摆。 我凝神望着浮桥,问道:“安全么?” “当然安全。” “你先走。” 我一点没犹豫,干脆了当的说了出来。 眼下这么个情况,我不可能拿自己人的命冒险。 一听这话,北冥愣了,反问道:“万一你在背后使坏,我怎么办?” “你对我有用,我坏你干嘛?” 北冥沉思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你……” 话没说完,身后一道影子已经跃了过去,在空中留下一句话。 “磨叽。” 我抬头一看,是梦影。 第1395章:各怀诡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见梦影扛着贺北,两脚啪啪啪地踩了几下水面,身子非常轻盈地落在了桥对面。 见此,渠灵也要如法炮制,他身子刚要动,我一把扯住他的手,把他拦了回来。 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我担心北冥在身后使坏,更担心梦影在前方突然发难。 腹背受敌的事,我经历太多了! 我前后想了想,不行,不能这么耗下去。 “从这到地面,你需要多久?” 转过头,我对着渠灵耳语道。 “三步。” 我点点头,又问道:“如果带一个人呢?” “三步。”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我未必能信,但渠灵的手段我见识到了,他说的,我信。 “我先走,我到了对面,你带着虞澜跑过去。” 顿了顿,我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如果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你懂得。” 说罢,我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桥面上,重力的下压导致浮桥用力往下一沉,但好在稳定了下来。 走了几步,我确定了安全后,大步从桥上跑了过去。 当我到了对面,渠灵单手提着虞澜的胳膊,身形跃了几下,落在了我身旁。 渠灵对我点点头,便站在我和梦影中间,用身体把我俩隔开。 见此,北冥面色才微微一松,带着人谨慎地走了过来。 我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不光是我防着别人,别人也在防备着我。 当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石拱门时,我偷偷地观察着他们。 贺北脸上的惴惴不安一眼可见,北冥皱着眉头,两指捻着花白的胡子,不知在琢磨什么。 “吱嘎。” 虞澜已经悄悄地把弩上了弦,准备应对随时会出现的意外。 反观渠灵,微宽的瞳距让人感觉他永远在发呆。 我清清嗓子:“进吧。” “这次,该轮到你们打头阵了吧?” 我转头看向北冥,毫不避讳地问道。 北冥面色一沉,迟疑一下,又头暼我一眼。 “你们,探路。” 少许沉默后,北冥对着身后的几个人挥挥手。 被喊到的两个人明显一愣,随即哆哆嗦嗦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面带为难地看着北冥,但回应他们的,只有北冥凌厉的眼神。 片刻后,两人缓步绕过人群,一步三回头地朝前走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的身上,一直到他们消失在黑暗中。 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谁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状况。 时间忽然变得格外难熬。 许久之后,拱门里传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压抑。 “里面是死胡同!” 北冥凝眉思索片刻,随即大手一挥:“天字辈弟子跟我走。” 见此,我没犹豫,直接大步跟上。 一进门,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本以为我拱门内会是一片很宽阔的空间,没想动,这里的空间却十分逼仄,粗略一看,比宾馆的标间大不了多少。 我抬起手电往前一瞧,拱门内确实只要一堵死墙。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而此时,狭小的房间里已经透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怔了怔,赶紧从拱门往外走去,我半探着身子,单手摸索着拱门的外墙,上面隐约能看见某种雕花。 再凑近一看,外墙的缝隙十分工整,砖与砖之间严丝合缝。 显然,这绝对不是粗制滥造的东西。 这时,渠灵和虞澜也从屋里追了出来,见我摩挲不停,渠灵把声音压低许多。 “发现什么了?” 我轻轻扣了扣墙面:“外墙做的这么精致,里面光秃秃地,这说不过去啊。” 虞澜扭头看向屋里的人群,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暗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时,一个人影从屋里倒着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侧步回头一看,这人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贯穿,透过胸前的血窟窿,竟能看见青褐色的地面。 我赶紧回头看去,却看见梦影正在抖落手上的碎肉。 梦影轻拭着面具上的血液,轻飘飘地说道:“如果还有人质疑我,就看看门口。” 北冥登时暴怒,厉声喝道:“一句话而已,何至于伤人性命?” “你也要质疑我吗?” 梦影掸了掸手上的血迹,歪头看向北冥。 第1396章:骷髅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屋里,区区片刻,又闹出人命来了? 北冥涨红着脸,胡子在脸颊上不断地颤抖,翕动的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狠话。 “出去以后,咱俩算总账!” 然而,北冥只是甩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听起来特别像小学生约架。 与其说这是北冥的威胁,不如说是北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不过,梦影的残暴诡谲,确实让我心生厌恶。 看到这,我缓步走了进去,脸上堆着笑意:“一个小道士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一听这话,北冥瞬间把火气撒在我身上:“你还是不是道士?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面对北冥的质问,我暗自骂了一句:蠢货。 路被堵死,大家现在只能拧成一股绳,先从这鬼地方离开,出去以后再算账。 现在放这些没味儿的屁什么用?除了吸引仇恨,再无其他意义。 再说了,你北冥和梦影打起来,你能打过啊? 虽然我也不知道梦影到底什么实力,但我能确定一点,她出手就是杀招。 北冥身上的那点功夫,根本不够看的。 我现在插这一句嘴,完全是在保护北冥,别把梦影惹急眼了,回头一掌拍死他。 然而,对于我的帮腔,梦影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随意地转过身子,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我敲了敲墙壁,对着渠灵说道:“试试能不能破开。” 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个个不约而同的散开,给渠灵腾出一些位置。 只见渠灵两腿扎上马步,两掌上下翻飞,一掌直拍在墙上。 “嘭!” 地上登时溅起阵阵尘灰,我随处一瞥,渠灵脚下的地面,竟被震出一条缝隙。 天知道渠灵到底有多大内力!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要把渠灵派来。 这简直就是个宝藏道士啊! 尘灰散尽,原本平整的墙面上出现了一条如蚯蚓一般的细缝。 这道缝隙无异于是一针强心剂,所有人的脸上中都绽出丝丝喜色。 然而,渠灵的一句话,却又像一盆冷水:“贫道能力有限,打不开。” 我看着墙上的缝隙陷入了沉思。 当我抬头看向渠灵的时候,渠灵也恰巧在看我,这一眼对视足有几秒钟。 北冥脸上的涨红还未退去,听渠灵这么一说,北冥眼珠一转,又重新站了出来。 北冥指着墙,颇有威严地说了一句:“区区一堵墙而已,有什么难的?” 说罢,北冥大手一挥,顺手往前一指:“砸!” 看着北冥豪气冲天的样子,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前面刚被梦影噎了几句,现在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权当是给自己找个面子罢了。 此话一出,北冥麾下的弟子瞬间围拢上来。 趁着人多,渠灵不动神色地拽了我一下,自己先一步退到了墙边。 北冥的弟子不断往前涌,我们则悄悄的往后退。 看着面色凝重的渠灵,我莫名感到一丝丝不安。 “嘿!” 北冥不顾内伤,率先拍出一掌,身后的弟子像耕地的老牛,一个个用出吃奶的力气,齐刷刷地轰出内力。 “咚!” 众人协力之下,墙面的缝隙瞬间被扩大几倍。 从我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北冥的侧脸,北冥微微上扬的嘴角让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得意之色,显而易见。 就在这时,一股怪力突然把我摁在地面,连带着虞澜被一同摔在地上。 我侧目一看,不等说话,耳旁已经被破风声充满。 “嗖嗖嗖” 我低着头,费力地朝着上方看去,密密麻麻的箭雨如泼天大雨从墙面里射了出来。 那密集程度,犹如一层雾气,让能见度急速下降,我甚至看不清对面的状况。 我突然看懂渠灵刚才看我的眼神。 箭雨持续落下,起初还能听见几声哀嚎,到了后来,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了。 只剩下箭矢的噗噗声,至于是扎在地上,还是扎在人身上,那就无从得知了。 毕竟,我现在已经没有勇气抬头了。 第1397章:骷髅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场突如其来的箭雨至少持续了十几分钟,当箭雨停下的时候,我的耳膜也只剩下阵阵耳鸣。 我从地上缓缓的爬起,一抬头,却发现眼前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 数不清的道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个个已然成了刺猬,根本看不出人样。 当我回头过,更觉得触目惊心,那墙面和门框上,竟也挂满了人,像是腊肉一样被悬在空中。 来不及流出的鲜血,此刻正顺着箭柄滴滴落下。 “无量天尊。” 渠灵对着前方,深深一个稽首。 这一声道号,叫的我心尖一疼。 虽然我和他们素未平生,我甚至不知他们姓甚名谁,但我们属一脉相传,这都是我的同门啊! 这时,我一抬头,看见了北冥。 我可以理解他的慌乱,也可以理解他在当时那种情况没办法救人。 但是,他现在用几个弟子的肉身铸成了一道堡垒,自己像个缩头王八一样躲在后面。 这事,我没办法理解! 这一幕,刺的我眼眶发疼。 清风观经历过灭顶之灾,师傅带着玄虎把黄皮子挡在山门外,尽全力护佑弟子周全。 人就怕有对比,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瞬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几个跨步,跃到北冥面前,我一手抓起北冥的衣领,却发现北冥此刻已如筛糠,身子软成了一团。 我冷笑一声,心道:我还真是高看你了,这点事能给你吓成这德行! “你他妈也算掌门!” 话音未落,我这一拳已经抡在北冥脸上。 我几乎铆足了浑身的力气,这一拳砸的北冥鼻口窜血。 看他这窝囊样,我忍不住又是一记窝心脚,把北冥蹬出几米开外。 我扬手还要打,一只手却从后面摁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是渠灵。 渠灵一手摁着我的手,轻声说道:“求生是本性,别动怒。” 我收住拳头,有些恼怒地看向渠灵,心中甚是不悦。 北冥扶着墙边,迅速从地面挣了起来,回手就是一拳。 不等我出手,渠灵动如闪电,飞身一记螺旋踢。 待到渠灵落下,北冥已飞出数丈之远。 “希望北冥掌门识大体。” 望着倒地不起的北冥,渠灵打了个稽首,淡然道:“无量天尊。” 眼见着北冥重新站了起来,我知道,渠灵一定是收着劲儿。 否则,北冥恐怕已一命呜呼。 渠灵微微颔首:“北冥掌门损兵折将过半,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北冥站起身子,举目望向四周,眼中忽然淌出滴滴泪水,喃喃道:“我该如何交代……” 我不断告诉自己,北冥对我现在还有用,先留他一命。 我整理下衣襟,跨过北冥,走向墙后。 如今,整面墙已经轰然倒塌,背后的东西已经显露在我面前,我随手捡起无主的手电筒,对着里面照了过去。 “啪嗒。” 须臾间,我只觉得掌心一软,连手电筒都拿不稳。 眼前,是一面新的墙,一面用人脑袋做成的墙。 我仔细一瞧,那骷髅横九列,竖九纵,整整八十一个骷髅,齐刷刷地的堆成一面墙。 一个个骷髅头上泛着黄灰色的光,让我不自觉想起变质的猪油,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恶心。 恶心归恶心,下面的路还要继续走。 我强忍着不适,定睛一看,却发现在骷髅墙的正中间,插着一朵墨绿色的小草。 粗略一看,那小草还不如我拇指大小。 那一抹娇绿色出现在这里,显得十分诡异。 “天啊。” 虞澜忽然在我身边感叹了一句。 我不解地看着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此时,虞澜整个人都被那小草吸引了,两眼直发光,根本没时间回应我。 我用肩膀轻撞了一下虞澜,虞澜这才反应过来。 “你听过一种叫阎王怕的东西吗?” 第1398章:阎王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奇怪的名字听的我一头雾水,低声问道:“干嘛用的?” “呦?阎王怕。” 不等我反应,梦影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一愣神的功夫,梦影已经把手伸了过来,作势要将这朵小草拔下。 就在他手碰到阎王怕的时候,我猛然反应过来,挥手一砸,扇退她伸过来的手。 虽然我不懂药,但从虞澜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来,这绝对是珍稀之物。 这玩意对于虞澜来讲,意味着什么,自不必多说,岂有拱手相如之理? 我蹲在地上,扭头看向梦影,毫不客气地问道:“懂不懂先来后到?” 梦影半弯着腰,慢慢把脸凑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那个猪八戒的面具上,罩着一层淡淡地戾气。 我两眼直视着她,慢慢站起身子,把虞澜挡在身后,又不动神色地踩了踩虞澜的脚尖。 北冥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贺北一言不发地缩在墙角。 一股若有似无的火药味已悄无声息地在这群各怀心思的人中铺开。 “簌。” 一阵微风从我耳畔刮过,梦影的手擦着我鬓角滑了出去,直奔阎王怕。 “叮!” 渠灵身形一动,用肩膀挡住了梦影。 身形之快,叫人瞠目结舌! 见此,虞澜火速将阎王怕拔了下来,电光火石间,梦影已经飘到了虞澜面前。 我和渠灵同时反应过来,渠灵攻其上身,我扫向她下盘。 梦影像是软体动物一样,从我身上擦了过去,我顺势一弓身子,用屁股把梦影往外拱了拱。 梦影的手特别快,迅速把手探到虞澜面前。 就在梦影把手触及到虞澜的时候,虞澜竟然把这草塞进我嘴里。 我根本没时间反应,本能地把嘴闭上。 事发突然,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草已经滑落到我嗓子眼当中,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包括虞澜在内的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 “嘭!” 梦影率先反应过来,索性放弃纠缠,一拳砸在我胸口上。 此刻,我被阎王怕弄的连连作呕,胃里的气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这一拳,正好把这口气砸开,一口倒抽的气瞬间把阎王怕带进胃里。 我登时觉得我鼻口齐冒凉风,那感觉就像掉进了薄荷堆里。 几秒钟之后,这种凉风忽然变成刀子,呼呼地从我内脏里刮过。 有那么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像个漏气的气球,到处都在漏风。 渠灵大步走了过来,想把我扶起来。 可他刚拉住我的手,整个人又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望着他的指尖,我俩同时愣住了。 渠灵的指尖,竟然结了一层冰霜。 见此,虞澜突然慌了神,连忙跑过来,半跪在我身边,痛苦让她的五官都凝在了一起,嘴唇不断颤抖,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我的丹田突然翻腾起来,一股极阳之力从我丹田处爆开。 这感觉我太熟悉了,又是身体里的怪力! 这力量实在太不稳定了,有时候一天能出现很多次,又经常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我已经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只要它出现,一定是我受到了什么伤害。 再看看渠灵指尖的冰霜,我猜,一定是那阎王怕带着毒性,以至于把那怪力勾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丝诡异。 往常出现这种情况,体内的阳气都是疯狂乱窜,不断驱赶外来的邪毒。 可这次,我隐约感觉都阳气正在吸收那股凉意。 我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倍觉舒服,就像是胃疼喝下的那一口热水,叫人浑身通泰。 我尝试着站了起来,身体并无什么一样。 望着他们讶异的目光和微微张开的嘴,我不禁开怀大笑。 “我命大。”我掸掸身上的灰:“没毒死。” 第1399章:阎王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梦影伸出拳头,左右晃了晃:“你是为数不多的能扛住我一拳的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乎的不是我会不会被毒死,而是在惊讶我能抗住梦影的一拳。 “呵呵,我……” 话没说完,我浑身一僵,体内的寒气和阳气走遍我全身后,又同时汇集到我丹田。 我似乎感觉丹田在慢慢膨胀,甚至隐有破裂之感。 “哈!” 阳寒二气在丹田之中彻底融合,我不受控制地嘶吼一句。 在融合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肌肉都要裂开,血管里流淌的也不再是血,而是沸腾滚烫的开水。 我猛地把目光扫向梦影,脑袋里有那么几秒是空白的。 下一秒,我已如离弦之箭,抡起拳头砸向梦影。 梦影伸手一挡,我却如入无人之境,梦影整个人竟倒飞出去,直到后背撞到石壁,重重地撞在石壁上,这才算停了下来。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一击竟然撞的地动山摇,头顶的碎石哗哗地往下掉。 直到梦影站了起来,我才看见,她的背后赫然出现一个大坑。 而我现在也恢复了少许理智,我晃晃肩膀,顿时觉得身上充满无限力气,而那一拳似乎根本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梦影是什么势力? 那是能和渠灵抗衡的人! 此刻,那个和渠灵平分秋色的人,竟已是如此狼狈。 而这一切,都出自我的手。 我狠狠一掐大腿根,痛感从腿上传来,我确定我不是做梦。 我看着拳头愣了好一会,迟迟不敢相信。 这一拳,打的不是梦影,而是打开了我未来的路! 我他妈再也不用装孙子了! 梦影揉揉胸口,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突然迅如闪电,直直地冲了过来。 见此,我没有任何花架子,抡圆了膀子甩出一记直拳。 这次,梦影显然认真了起来,梦影迅速把两臂在胸前交叉,想挡住我这一拳。 一瞬间,我心里紧张的不行,能不能拦住梦影,我心里也是位置。 就在我和梦影两拳交汇之时,我只是感到身上微微一震,而梦影已经翻滚了出去。 我不禁骇然,我现在的功力,极限到底在哪里?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惊骇之下,北冥已经顾不得悲伤,只是不自觉地把脚步往后挪了许多。 梦影扶着石头,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微微喘了几口粗气,她只是轻飘飘地丢出两个字。 “很好。” 我得意地看向虞澜,又把目光看向渠灵,一向稳重的渠灵此刻也面露惊色。 短短几分钟,一个神奇的小草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 但我知道,我从一个忍气吞声的小弟,摇身一变成了塔尖一般的存在。 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有那么些许不适应。 前后思索良久,我顿时计上心头。 我活动活动颈椎,不紧不慢地超前走到北冥面前:“还玩吗?” 北冥靠在墙上,两眼死瞪着望向我,鼻翼不自觉地抽搐几下。 我不禁窃喜道:果然,实力才是王道。 见北冥不语,我一把拽住北冥的胡子,像是牵狗一样把北冥扯了过来:“我问你话呢!” 北冥弯着腰,顺着我的力量往前走,嘴里不断发出痛叫。 直到我把北冥彻底从墙角里拽出来,北冥在痛叫中掺了三个字:“不打了。” 我冷笑一声,松开北冥的胡子:“你说不打就不打了?” 北冥揉着下巴,凝眉抬眼看着我,怨愤与无奈同时出现在他的眉心。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桓龙观借我用用。” 北冥还没站直的腰瞬间僵在了当场,连同揉下巴的手一起愣住。 我本想以蚕食的方式慢慢收下五大观,但如今我已拥有鲸吞的实力。 我又何须苦心巴力地动脑筋? “你、你说什么?” 北冥慢慢站直身子,眼睛瞪的溜圆:“你要桓龙观?” “少磨叽,给不给!” 北冥瘪瘪嘴,把头一扭,不再看我:“你还是要我命吧。” 我点点头,称赞道:“是个汉子。” “那就等我出去,先平了你桓龙观!” 第1400章:生死通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平了桓龙观?” 我把拳头递在北冥眼前,强迫他看着:“是啊,你不信?” 北冥猛的一扭头,把目光看向我,厉声问道:“你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我两手一摊:“以前胆子小,是因为实力弱。今天不一样了,我就是胆大包天了,你又怎么样?” 我本不愿意做出这种土匪行径,可五大观对于我而言,有着不可或缺的意义。 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实力,那颗埋藏已久的仇恨种子,兴许不会那么着急破土。 可我现在已然有了优势,我坐不住了! 无论是邪教,还是黄家,我只想扫平他们! 我晃晃手腕子,凝神看着北冥,低声道:“桓龙观借我一用,你不亏。我会把你的桓龙观的实力直线拉升。” 北冥眉头都拧在一起了,恶狠狠地说道:“想让我把桓龙观给你,你做梦吧!” “好。” 我晃晃手腕,一拳砸在北冥面门上:“我看看你有几颗牙!” “砰砰砰!” 一时间,人群中没有一点声响,只剩下拳拳到肉的闷响。 三拳之下,北冥已经说不出话了。 等我刚扬起第四拳的时候,北冥忽然高举双手,气若游丝地说道:“别、别打了。” 我缓缓放下拳头,冷哼一声,低声道:“想明白了?” “明白了。” 说话间,北冥又咳出一颗牙。 我随手捡起北冥的牙,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掌门的椅子你继续坐,我只借你的人。” 北冥只顾着咳嗽,已然没了说话的能力。 我把牙随手一丢,由蹲转跪,恭敬地给北冥磕个头:“跟你道个歉,也谢谢你。不过,你早晚会懂的。” 说罢,我把目光转向渠灵:“出去以后,接手桓龙观。” 听闻此话,渠灵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问。 我慢慢站起身子,走到渠灵身边,耳语道:“这次,越快越好。” 转过头,我看向贺北,贺北和我眼神对视的一瞬间,明显抖了一下。 一个眼神中,我忽然明白了一句话——本性难移。 别看贺北现在耀武扬威,但他骨子里的胆小怕事根本没改。 见我走向贺北,梦影把身子往前一横,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嗤笑一声,对着渠灵呶呶嘴,问道:“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挡住我俩吗?” 说罢,我不轻不重地把梦影推开,直面贺北:“你放心,我不杀你。” “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方一挥手:“继续找路。” 如今,我能保证有我和渠灵在,这里没人是我俩的对手,包括梦影。 有了这份底气,说话的时候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这一次,我走在最前面,渠灵殿后,把虞澜夹在中间保护起来。 穿过骷髅墙,眼前是一条更加狭小逼仄的路。 眼前这条路是又矮又窄,我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猫着腰往前挪动,胳膊正好卡在墙壁两侧,连转身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这一条静悄悄的通道,让人甚感压抑。 抬头看去,这条路一眼看不到边际,只能看见远处灰蒙蒙的光亮。 这一抹暗沉的光,在现在这个的环境里,简直堪比烈阳之光,满满的都是希望! 或许,出口就在前方! 不过,在这么狭长的通道里,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想了想,一咬牙,进! 我回头看向身后,所有人都已经钻了进来,如今,真的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还没走一会,胸口的憋闷感突然袭了上来。 我调整下呼吸,准备继续前进。 突然,我身后一阵怪力突然推向我,这么狭小的空间让我根本没有站脚的余地,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我赶紧往后看去,但根本看不到后方。 虞澜被挤在中间,显得十分痛苦,索性,我匍匐在地上,一手拉住虞澜,用肘尖做腿,一点点向前蠕动。 可身后的压力还在持续增加,我缓慢的蠕动根本抵不过身后的压力。 “爬啊!快爬!” 贺北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身后猛然响起,那声音中不仅仅是焦急,更多是恐惧。 现在顾不得其他,只能加速往前爬,迅速逃离这个地方,才是最佳选择。 我闷头往前爬,只觉得一阵寒意吹在脸上,我抬头一看,魂都要飞了。 第1401章:生死通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张肥胖的男人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面前,几乎完全怼在我脸上。 本来这通道里没什么亮光,可随着这张惨白的脸出现,竟然在黑暗中撕开一个口子。 这脸色之白,可见一斑! 虽说这隧道狭窄,但毕竟能容下一人。 而这男人一张脸,已经把这隧道彻底占满! 那比纸还白的脸上,镶嵌着豆子大小的眼睛,两片厚如肥肠的嘴唇上泛着油光。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然而,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炸飞了,只能先往后退去,可后面的人又拼了命的往前挤。 眼下,简直是进退两难。 此时,狭小的通道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苍白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身后惨叫不绝于耳。 贺北如同杀猪般的惨嚎在整个啊,通道里回荡。 此刻,惨嚎与怒骂交织在一起,可谁也没办法。 那脸猛然一飞,我抬头一看,更觉得头皮发麻。 那不是一个人头,而是一串! 没错,就是一大串,像是风筝一样,一个挨着一个,每个脸或胖或瘦,但神色面目出奇的一致,最为吸引人的就是他们的嘴唇,明明都是男人脸,却各个都涂着泛光的红嘴唇,而在他们之间,仿佛连着一条线,让他们像是蜈蚣一样在我们头上盘旋舞动。 这玩意往我身后一飞,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片刻后,这东西又重新飞到我头顶。 只是,这一次它的身后又多了一个新鲜的人脑袋! 那人是北冥队伍里中的一个道士! 此刻,那一个人头就这么飘荡在最后! “北冥!” 我趴在地上大喊一句:“念咒做法!” 面对这种不知名的邪祟,我出于本能还是相信道经。 而在我们中,北冥不是最有能耐的,但是在道法上算是比较纯熟的。 不过,北冥的回答却让我心凉了半截。 “我什么法器都没带!念咒不管用!” 我一咬牙,回头看向渠灵:“有办法吗?” “没有。” 渠灵的回答倒是干脆。 如今,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们俨然成了猪肉罐头,被密闭在这个地方,逃跑和反击都是痴心妄想。 人头风筝还在不断飞舞,每次舞动都会让它们的队伍里增加一个新人头。 而此时,空气变得更加稀薄,刚才我只是有些胸闷,如今已经有了呕吐感。 这绝对不是个好征兆! “谁他妈有办法?再熬下去,大家都得死!” 我用了最大力气喊出这句话,可除了嘈杂,压根没人应答。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纯粹是白问。 眼下,他们但凡有一点办法,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不行,必须想办法突围! 而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一个人,陈二。 可我不能随意把陈二暴露于公众,这对他对我都不是好事! 但事关紧急,再犹豫下去,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天知道下一个被割脑袋的是谁! 他妈的,得活着! 想到这,我把手摸向兜里的打火机。 打火机被拿到手的时候,我又一次陷入了绝望,写有陈二名字的纸条在包里,根本拿不出来! 我愤愤地锤了锤地面,点子真背! 我兀自安慰着自己,估计刚才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就算拿出来也成浆糊了。 想到这,我低头咬住衣服,用处吃奶的力气狠狠往后一扯。 “刺啦!” 好在夏天的衣服比较薄,咬起来我不费劲。 我一狠心,又咬破指尖,鲜血慢慢渗到皮肤上。 “簌” 那诡异的人脸风筝又一次飞了回来,这一次,也毫无例外,队伍的后面又多了个脑袋,一个带着猪八戒面具的脑袋! 是梦影! 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恐怖如斯的人,怎么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殒命? 可她的人头就这么悬在这里,她真的死了! 第1402章:突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或许真的是有长必有短吧。 梦影在地面上牛逼的不行,但在邪祟面前,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我不禁哀叹一声:白瞎了一身好功夫! 眼下情况越来越糟,连梦影都不能幸免于难,可见这人头风筝有多么难对付! 我用指尖的血当笔,以衣服碎片为纸,勉勉强强这下陈二的名字,随即摁下打火机,将其付之一炬! 布条的燃烧像个抽风机,瞬间把通道里的氧气又抽干不少。 更要命的是,由于衣服材质的原因,烟气特别大,本来我就呼吸困难,再被这么一呛,简直是痛苦万分! 须臾间,阴风阵阵刮起,灰烬在风中打着旋,迅速充满了整个通道。 阴风顿下,陈二在阴风中淡出身形。 陈二魁梧的身形缩小不少,正好够容身在此。 “参见提督!” 陈二两手抱拳,单膝跪地,大声喊了一句。 我揉揉眼睛,吐了吐嘴里的灰烬,有些狼狈指着身后:“别客套了,先办正事。” 陈二放下高举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呛啷!” 陈二两眼看着前方,横抽出腰刀,冷眼看着那人面风筝。 “嗖!” 陈二化作一道清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面前消失。 “呼!” 几个呼吸之间,一个个断线的人头轻飘飘地落在我面前。 那人头落地之时,依然保持着原本的面目,就那么直挺挺地看着我。 转瞬间,陈二又落在我面前,淡定地把刀收了回去。 “不辱使命!” 陈二一抱拳,低头大声说道。 我长呼一口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五大观的掌门都会葬身此地了。 如果没有陈二,我身下这个通道,就是我们合葬的地方! 我满是感激地看着陈二:“大恩不言谢。” 陈二从腰上拿下绳索,把地上的人面直接收了起来。 “属下告退。” 我越来越喜欢利益的交织了,我每次把陈二喊出来,其实都在各取所需,他从来不会问东问西,来了就办事,办完事就走。 一切是那么干净利落。 我犹豫了一下,厚着脸皮:“等一下。” 陈二整倒退着往后走,马上顿住脚步。 我有些窘迫地说道:“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陈二一怔,回头看了看:“可以。” 我顿时喜上眉梢,他这两个字等同于活下去的希望! 陈二迟疑一下,把目光看向我身后:“那他们?” “都带着吧。” 梦影死了,现在也没什么人能威胁我了,我没必要杀了他们,何必多造杀业? 陈二走在前面,我们一路尾随,虽说艰难,但好在安全。 当我从通道里爬出的一瞬间,新鲜空气顺着鼻子闯进鼻腔,好似三伏天的冰块,让我有一种如获新生感觉。 本以为从头道走出来会是出口,没想到,眼前却是一片空地。 我加紧几步,走到陈二身边,低声道:“能找到出路吗?” 陈二四下看看,脸上并无紧张之意,冲着斜上方一指:“那里。” 我顺着陈二的手指看去,那位置是接近九十度直角的峭壁。 我再想想我们的攀岩装备,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就在我犯愁的时候,陈二猛然抽出刀,低喝一声:“我去去就回!” “哗啦啦。”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凭空甩出几根胳膊粗的铁链子,陈二还没跑出去的脚步又顿了下来。 “簌。” 那铁链宛如灵蛇,随意一晃,竟把渠灵卷向空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秉住了气。 “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只觉得身后一空,再一看,虞澜也被卷到了半空中。 第1403章:突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救人!”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往常陈二根本不会多问,可这次忽然问了一句:“救哪个?” 一面是虞澜,一面是渠灵,哪个都是我不能失去的人! 我死死地攥着拳头,迟迟下不了决心。 一旦我做出选择,那就意味着一定有人会死! 就在这时,一个特别扎心的想法顺着我心尖直逼进大脑——我真的要亲手杀死虞澜或者渠灵吗? 我能明显感觉到大脑里翻滚着滚烫的血。 “别犹豫了!” 陈二在旁边催促了一句。 这一句话,像是出发导火索的火星,我登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等我恢复清醒时,我已经窜到了铁链子上。 我的面前,就是虞澜。 我拽着铁链子往下一看,心里泛起无尽震撼,这铁链子距离地面至少在五米左右,我根本没那么强的跳跃力,我是怎么上来的? 我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一把搂住虞澜。 “别怕,有我。” 此时,铁链子缠绕在虞澜的腹部,虞澜满脸都是痛苦之色,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我没事。” 我像个猿人一样,一手扯住链子,一手迅速拽着虞澜腹部的铁链子。 这链子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我试了几下,根本拽不开。 而且,我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我每拽一下,链子就会缩紧一些,虞澜脸上的痛苦随之增加几分。 我能感觉到,虞澜在极力克制,但鼻腔里喷出的闷吭和眼角渗出的眼泪,都是她强忍着的痛苦。 “嘶,啊。” 虞澜没忍住,嘴里发出一声痛叫。 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但比上次减轻不少。 索性,我用两腿盘住铁链,两手彻底松开。 两手往链子上一搭,两臂猛然发力:“啊!” “咚!” 下一秒,我和虞澜垂直摔到地面,好在我垫在虞澜身下,她没受什么伤。 至于我,除了脑袋嗡嗡作响,其他倒也没什么事。 我缓过神来,从地面上坐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我手里还捏着两截铁链子。 左手这截,像是刚从火炉里拿出来一样,变成了暗红色。右手这截,冒着丝丝凉气,如同冰窖。 望着两根铁链,我迟迟说不出话。 半晌儿,我轻声喊了一句:“虞澜。” 虞澜像个虾米一样,两手捂着肚子,非常艰难地回应了一句:“我在。” 我本想让虞澜摸摸这根链子,但一看虞澜的状态,我马上把链子丢掉,把虞澜扶在怀里。 哪知我手刚一碰虞澜,虞澜像个窜天猴一样,嗖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你……” 虞澜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伸向自己的后背,痛苦道:“你的手……” “烫?”我连忙问道。 虞澜吃力地点点头:“像块火炭。” 我伸出两个手掌,惊地久久未言。 身体突然出现这种变化,肯定是因为那株叫阎王怕的草药。 这时,陈二突然落在我面前,但却没有渠灵的影子。 我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样?” 陈二看着铁链子,泛起丝丝愁容:“上面那东西不露头,它藏身的地方我进去,好像是有什么阵法拦着,我现在有劲儿使不出来,” “你能把我带上去吗?” 陈二稍加犹豫后,又马上点头:“能。” “走。” 虞澜已经救了下来,渠灵也同样不能出事。 陈二没犹豫,一手提起我衣服,瞬间把我带离地面。 几秒钟后,我和陈二在一处缓台站稳脚跟,缓台后面是一个不规则的洞口。 洞口不大,估计人钻进去都很吃力。 但铁链子就是从这个位置伸出来的。 “怎么弄?”我问道。 陈二指着洞口:“那东西应该是察觉到我的气息了,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你……” 不等陈二说完,我干脆地挥挥手:“我进去把它引出来。” 第1404章:逃出生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最后看了一眼陈二,我瞄准洞口,已经钻了进去。 虽然我态度很坚决,但还是对眼前这个洞口充满了忐忑。 那东西先是判断出陈二的身份,又龟缩在此,避而不战,那说明这玩意道行不浅。 况且,眼前这个位置,应该是它老巢,其凶险程度不言而喻。 等我钻进去才发现,这洞口比我想象的要宽敞许多,而且是越往里走,位置越宽阔。 这么一看,这里应该是漏斗形。 我谨慎地走了一会儿,一个淡淡地人影忽然闯进我视线中。 我怔了怔,随即撒开腿,故意把声音弄的很大,碎石的撞击和急速的脚步在山洞里形成回响。 “别过来!” 渠灵的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 一听这话,我更是快马加鞭,从小碎步直接变成大跨步,几个闪身就冲到渠灵面前。 不等我说话,一根铁链子从背后突然捆住了我。 我一手摁住腰间的铁链子,两腿迅速往下扎根,硬抗住链子的拉扯。 我回头看去,半空中飘荡着一个缥缈虚无的身影。 那东西的脸像是被谁分隔开,鼻头往上是一片惨白,但额头处却刻着一个黑色的阴鱼。鼻头以下漆黑一片,但在下巴处又刻着一条白色的阳鱼。 阴阳鱼! 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道家的符号? 再看看他黑白分明的脸,我心里更是惊骇无比。 他更像是被谁豢养的东西! “唰啦!” 铁链子擦着我身边飞过。 我抬头一看,那一根根铁链子从他颅顶上直垂在地面。 那所谓的铁链子,竟然是他的头发! 他的出现,成功颠覆了我对邪祟以往的认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这怪物疯狂甩着头,数不清的铁链子交织成一张根本无法逾越的大网,我根本冲不出去,更别提进攻了。 没过一会儿,我已经被抽的遍体鳞伤了,虽然不至死,但火辣辣的疼却是真真切切。 我用手臂护住头,终于找到一个空挡,我两手抓起铁链子,顺势爬了上去。 而这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拼了命的晃动着锁链。 饶是我臂力十足,但也扛不住他如此晃动。 “啪!” 铁链带着破风声从我身后袭来,我不敢硬接,只能先躲一步,趁着这个空挡,那怪物把我身下的铁链子抡成了圆形,我整个人横飞出去,直接撞在了墙壁上。 我站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那阎王怕似乎还有强筋健骨的作用。 前后这么一交手,我已经判断出了局势。 我这么和它斗下去,无异于在自我消耗,必须转变战术! 望着不远处的渠灵,我突然反应过来,这玩意既然抓住了渠灵,但又没杀他,说明渠灵对他肯定有特殊价值。 只要我能带着渠灵出来,它应该会发疯。 想到这,我身子一翻,作势佯攻,实则滚向渠灵。 渠灵被捆在一个木头桩上,我以为是被那怪物给锁住了,没想到,渠灵身上一根绳子都没有,可就是无法脱身。 索性,我把后背直接暴露出来。 既然你愿意抽,那就来吧! 我咬紧牙关,两臂一发力,连同木桩一通拔了起来,转身奔着洞口跑了出去。 果然,如我所料,这东西一看渠灵丢了,马上从后面追了出去。 “咔!” 渠灵身上的木桩忽然脱落,我身上的负担瞬间变小,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忽然,渠灵像是一只轻巧的燕子,从我身上飞了出去。 数不清的铁链子从我俩身后袭来,渠灵身形比我更灵活,但故意挡在我身后。 终于,在层层阻挠下,我和渠灵终于跑到洞口。 但这洞口实在过于狭下,只能容下一个人,渠灵提着我的腰,直接把我塞进了洞口。 这个傻子! 我在钻出洞口的一瞬间,拽住了渠灵的衣服,把渠灵半个身子也带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把大刀从侧面落下,要不是我反应快,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我回头一看,是陈二。 第1405章:逃出生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是我!那东西在后面!” 陈二闻言,将刀横栏在胸前,我一使劲,把渠灵从洞里拖了出来。 那怪物紧随其后,黑白阴阳的脸瞬间出现在我面前。 陈二一把将我推开,大刀破风,直逼怪物。 这一刀犹如疾风过境,我只觉得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看,陈二的刀已经插进了怪物的额头中心,只剩下刀柄裸露在外。 其利落程度如同切菜砍豆腐! 我不禁感叹一声:好刀! 陈二的插进去的一瞬间,那东西浑身冒起黑烟,陈二一手解下腰间的葫芦,将那黑烟全部吸了进去。 我长呼一口气,轻声道:“有惊无险。” 当初和陈二达成的这个协议绝对是我最明智的选择,旁的不论,单说他已经救了我好几次,这足够让我为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 陈二把刀收了起来:“走吧。” 人性里的贪婪似乎永远不会被去除,本来我只想着赶紧从这鬼地方离开,可如今有了陈二的加持,我已经不满足于逃出去,而是想在这里挖掘更深的东西。 虞澜先是在这地方看见了什么百肠虫,而后又看见了阎王怕。 最关键的是,我吃了那草药,整个人像是变身了一样。 这地方还埋藏多少秘密? 直白点讲,这里还有多少宝藏没被挖掘? 我沉思了一下,低声道:“我想,再看看。” “看看?” 最先提出疑问的不是陈二,而是渠灵。 我四下看看,转头看去:“这地方,不简单。” 陈二轻声打断道:“我不建议你再往下走了。” “嗯?”我疑惑地看向陈二:“怎么说?” 陈二抬手指向山洞:“这里一定藏着一个不能忍的东西。”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警觉,连阴差都不敢惹的东西,会是什么? “你,看见什么了?”我试探性地问道。 陈二摇摇头:“从我一进来,我就感觉到它的存在。我之所以进不去洞口,也是被那股气息阻挡。” 说着,陈二犹豫了一下:“那气息,好像天生对我有克制力。” 只言片语之中,让我隐隐有了一些后怕。 从我认识陈二开始,无论面对什么邪祟,他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 如今能把他吓住的东西,这也一定是我惹不起的。 害怕归害怕,但我的好奇心却愈加强烈。 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风险和受益是成正比的。 “走吧。” 我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把剑冢峰的事暗自记了下来。 我知道,剑冢峰的谜团还没打开,折损了大队人马,又有陈二帮忙,才堪堪换来一个保命。 扪心自问,这里的秘密,我还没能力解开。 陈二提着我和渠灵,从缓台上安全落地,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嗖!” 陈二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又将刀抽了出来,沿着峭壁上不断砸击,金属与石头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需多时,一道临时开采的的石梯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 一切都做好了,陈二翻身落地,两手一搭:“那我就先回了。”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谢谢。” “不谢。” 话音未落,陈二已经消失不见。 我回头看向众人,虞澜脸上的痛苦稍稍褪去,渠灵神色淡然,北冥脸上写满了震惊,而贺北则躲在队伍的最末端,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怯生生地看着我。 我心中泛起一阵得意:现在的位置,已经坐稳了! “往上爬吧。” 渠灵从我身边绕过,率先开路。 我用登山索把虞澜固定在我的背上,随着渠灵的脚步慢慢攀了上去。 就在这时,我才注意到,渠灵的背后早已是鲜血淋漓,翻着白茬的皮肉上还沾着些许灰尘。 我忽然想起,刚才在脱离木桩的时候,渠灵是靠着蛮力把自己扯下来的! 看到这,不免觉得有些心疼。 第1406章:秘密行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陈二所言,峭壁的最顶层虽然还是石头,但只要用力敲击几下,便能感受到晃动。 这上面门,应该就是土层了。 渠灵两手往上一托,峭壁瞬间被掀开一个窟窿,淡淡地的光笼了进来。 当我爬出山洞,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重获新生的感觉,可真好。 最后一个爬出山洞的人是贺北,贺北虽然在极力回避和我对视,但那种惶恐是藏不住的。 外面的世界并不是白天,而是一个晴朗的夏夜,风吹草动,虫鸣鸟叫,颇为惬意。 互相沉默了一番后,北冥率先开口道:“先离开这吧。” 见我没动地方,北冥又补了一句:“再过几个小时就是阴极日了。” “你跟我说实话,这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我反问了一句。 北冥瘪着嘴,习惯性地摸摸胡子,低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 “换个地方说话吧,行吗?” 或许是剑冢峰带给北冥的压力,北冥的语气中居然带着丝丝祈求。 见他这副表情,我也不敢托大,便让渠灵留在原地看着他们,我和虞澜则去把车取回来。 上了车,渠灵坐在北冥和贺北中间,贺北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后备箱里,我不断打量着几个人,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有渠灵坐镇,他俩肯定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进了市区,我直接把他们带回广聚大厦,顺便把卷帘门放了下来。 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感觉到了一丝软禁的味道。 大门紧闭,屋里灯火通明,北冥垂头丧气,贺北畏畏缩缩,谁都不肯说话。 渠灵守在大门口,虞澜则把弩箭上好弦,坐在北冥二人身后。 见此,我一把拽住贺北的衣领,把贺北拖进库房,用绳子把他绑在货架子上,这才走了出来。 这一切都被北冥看在眼里。 见我走了出来,北冥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有些失神:“要杀要剐,随便吧。” 我嗤笑道:“我杀你干什么?” “在剑冢峰的时候比较着急,现在安全了,咱俩谈谈吧。” 北冥苦笑一声,扭了扭脖子:“动动手指就能喊来阴差的人,犯得上跟我谈么?” 我半贬半褒地回道:“你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你不傻。” 北冥看了我一眼:“我才是最傻的!我如果不傻,就不该跟你作对。” “我啊,算是踢铁板上了。” 我重重地靠在椅子上,两手抱在胸前:“后悔么?” 北冥脸颊的肌肉抽动几下,虽未说话,但已面露悔恨。 我摆摆手:“得,我给你个悔过的机会。” 顿了顿,我收起笑意,一脸严肃道:“你桓龙观有多少弟子?” “一百三十七位。” “文道士几人?” “加上知客,五十人整。” 我点点头:“好,文道士我不要,只要武道士。”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摊手:“说了你也不懂。” “桓龙观的武道士,归我了。” 北冥一愣,随即摇头笑道:“谢谢你还跟我留个根儿。” 我指了指门外:“你走吧。” 正事说完了,我就没必要再跟他废话了。 北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能走了?” 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那你打算在这住下?” 北冥缓缓站起身子,默默无言地看着我。 “对了。”我把杯子轻轻放下,抹了抹嘴:“还有个事,你得帮我。” “什么事?” “告诉其它四个道观的掌门,等着我去接手。” 此话一出,北冥的脸都绿了,翕动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 我回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故意挤出个笑意:“你干嘛这么看我?” “你就不怕引起民愤?” 我哈哈地笑了起来:“该引起民愤的,是你们吧?” 说罢,我收起笑意,低声道:“渠灵,送客。” 虞澜摁下卷帘门的遥控器,大门缓缓升起,渠灵一侧身,让北冥走了出去。 望着北冥的远去的背影,我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笑了很久,笑声也越来越大。 第1407章:秘密行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用手戳了戳我:“你没事吧?” 我收起笑意,两手摁在扶手上,顺势站了起来:“走,接着办正事。” 推开库房的门,贺北蜷缩在墙角,开门声让他像是惊弓之鸟,弓着后背想站起来,却碍于被捆在货架上,站不起来,也蹲不下去,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 我随手拽来一个纸壳箱子,放在了屁股下面,悠闲地坐了上去。 我的开场白很简单,直戳贺北心窝子:“你没靠山了。” “那阴差,是你找来的?”贺北哆哆嗦嗦地问道。 我呵呵一笑:“怎么着?不行?” “你现在缺人手,对吧?”贺北又问道。 我扣着手指甲里的泥灰,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 贺北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连声说道:“全真教最不缺的就是道士!”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贺北一怔,随即用力往前蹿了蹿,扯的货架轰隆作响:“我说了,能不能换我一条命?” “你先说。” 贺北一脸正色地看着我,喉结不断上下滑动,眼珠飘忽不定。 我嗤笑一声:“权衡利弊呢?” “是、是……” 贺北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准话。 我被他磨叽地不耐烦了,眼睛一瞪,厉声喝道:“是谁?” “黄天鹤。” 终于,贺北的心理防线绷不住了,一瞬间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而这个名字,却如同梦魇一般,紧紧地把我裹挟。 我甚至怀疑自己被黄天鹤弄出后遗症了,只要听见这个名字,我就莫名地喘不上气。 但我知道,现在是我和贺北在谈判,一切慌乱都不应该被他发现。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认识他,他为什么会来这?” “他跟我说,是要报复你。” 贺北像是底气不足似的,声音变得小了许多。 我凝眉眯眼看向他:“没骗我?” 贺北晃了晃手上的绳子:“你觉得呢?” 我凝神想了想,不对。 贺北在这个节骨眼上,或许不会骗我,但,黄天鹤很有可能没对贺北说实话。 我承认,我和黄天鹤有仇。 可绝对不至于他大费周章追到中原,只是为了单纯的报复我。 我没那么大面子。 我缓缓神,又问道:“你俩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贺北微微仰起头,眼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从龙虎山跑出去以后,我去北方找过你,但仅靠我一个人,根本摸不清你的踪迹,就是在北方游荡的时候,遇见了黄天鹤。” “有一天,我终于发现你落单了,我急匆匆地在后面追,黄天鹤蹲在路边把我喊住,我以为他是个要饭的,本来没想理他,可他在我背后说了一句,追不如堵,堵不如截。我一下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贺北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全抖了出来。 “所以,你们就混在一起了?” “嗯。”贺北略带木讷地点点头:“他说,他可以教我功夫,也、也可以帮我实现愿望。” 这就对上了,我说贺北的功夫明显上升一大截,我猜到了背后有人指路。 没想到,这个的高人就是黄天鹤! “你在麒山和周海干什么事了?值得让北冥对你求追不舍。” 一听这话,贺北浑身一紧,瞪眼看着我,嘴闭的死死的,猛劲摇头。 方才他还是一脸顺从之色,我一提到这个事,他马上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显然,这里有大事。 “黄天鹤不让你说?” 贺北嘴唇抿的死死的,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我慢慢站起身子:“君子不强人所难,我走了。” 我马上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贺北的声音。 “那我呢?” 我扭头看向他,轻飘飘地甩了一句:“等你愿意说了,你再问我吧。” 说罢,我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任凭贺北在身后嚎叫,我也没回头。 不让他吃点苦头,还真觉得有资本跟我抗衡了? 第1408章:托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夜深人静。 我在床上睡意正浓,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臂传出,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下一秒又翻滚在地。 虞澜扑腾一下坐了起来,连忙蹲在我身旁,急促道:“怎么了?” “疼。” 我只觉得有人用钢针一点点刺破我的皮肤,又穿透肌肉,最后用针尖摩擦骨头。 酸麻胀痛有如洪水,在一瞬间齐头迸发,势态之凶猛让人瞬间崩溃。 “把胳膊放上来!” 虞澜回身翻开药箱,拿出一把银针,快速吩咐道。 我想抬起来,但这胳膊像是灌铅了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见此,虞澜的急脾气也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作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嗯!” 虞澜涨红着脸,两手拎起我的胳膊,但愣是没拿起来。 反复尝试了好几次,虞澜把手搭在我肩胛骨处,嘴里不断喘着粗气。 虞澜愤愤地一拍腿,手一松,把银针撒在地上。 回过头,竟拿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来不及了!” 说着,虞澜甚至来不及给刀子消毒,对着我腋下就扎了过来。 我知道虞澜不能害我,可这一刀确实捅的我又疼又痒。 “忍着!” 虞澜抿着嘴,手上往后一撤,一股鲜血瞬间从我腋下窜了出来,虞澜捡起地上的银针,顺着刀口直接插了进去,直至全根没入。 说实话,针彻底插进身体里的滋味确实很奇怪,不过,胳膊上的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 “是气血逆流吗?” 虽说现在说话还是很吃力,但已有了一些好转,起码能让我说出完整的话。 “噗嗤!” 虞澜一刀又一次扎进我另一个腋下,痛的我一声闷吭。 见血液喷了出来,虞澜长呼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不是逆流。” “那是?” “像经脉扭曲。”虞澜抿嘴沉思了一会:“不对,一定是经脉扭曲。” 顿了顿,虞澜把伤口给我包扎好:“我把针插在了穴位上,经脉暂停了扭曲。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等天亮了我想想办法吧。” 我虚弱地点点头,在剧痛的折磨之下,已有了脱力之感,眼皮也愈加沉重,现在只想睡觉。 “我没想到,阎王怕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虞澜可怜兮兮地拽着我的手,满脸的愧疚。 我勉强挑起眼皮,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命硬,这点事死不了。” 事实上,我心里也没谱。 不过,事已至此,责备也好,愧疚也罢,这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如,直面吧。 说完,我眼皮一晃,真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很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出现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女人,她背对着我,一直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像是着了魔一样,寻着她的背影走了过去,却迟迟追不上她。 突然,画风一转,女人消失,一条巨大的蛇头横着出现在我面前,那蛇头足比一个人还高。 可我在梦中没有任何惊慌,看着蛇头反而有些亲近。 “我回来了。” 蛇头忽然口吐人言,那声音,是柳无垢! 我已经太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了,她忽然回来,让我激动地浑身颤抖。 可柳无垢下一句话,却让我从三春暖风堕入了数九严寒。 “我现在已经逃了回来,不过,我没能力再变回人身了。我不敢回道观,我现在躲在东郊,你明天一定要来找我。” 即便在梦里,那种真实感也同样让人窒息。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颤抖着声音问道。 “说来话长,你一定要记得接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马上问道:“东郊那么大,我去哪找你?” “明天我会重新过童子关,你留意这一点就好。如果,我过不去,你要替我收尸。所以,你一定要来见我。” 说着,巨蛇已经爬向远处,她越走越远,我根本追不上。 柳无垢在梦中消失,我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抬眼望去,外面已是日晒三竿。 猛然睁眼后,我又愣了一会,两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 我现在满脑袋只有一句话——柳无垢碰上大事了! 第1409章:托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下来,一摸后背,全是汗水和血水。 我低头看去,腋下的伤口已经崩开,我压根没管,一回手拿起衣服,胡乱地套上衣服。 “虞澜!” “嘭!” 虞澜拿着毛巾从门外冲了进来,惊慌道:“你醒啦?” 我一面穿着鞋,一面说道:“柳无垢回来了!” 虞澜一怔,瞬间面露喜色:“柳姐姐!” “快,跟我走。” 虞澜连忙走了过来,单手摁在我肩膀上:“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 “不管了,走!” 虞澜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我回手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丢在虞澜怀里:“走,东郊。” 上了车,虞澜绕开市区,选择最顺畅的一条路,直奔东郊而去。 路上,我把昨晚的梦和虞澜说了,虞澜听完差点把车开进沟里。 虞澜稳住方向盘,哭腔意浓:“柳姐姐那么厉害,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能明显感觉到虞澜把油门踩的更深,发动机的像是猛虎一样咆哮。 我望着窗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昨晚她什么都没说,只说了要过童子关。” 虞澜用力吸了吸鼻子:“过了童子关,柳姐姐是不是就好起来了。” 此话一出,我心头一震,随即苦笑道:“如果能熬过童子关,那就说明她可以重新修炼了。” 顿了顿,我望着窗外,说出句话最想回避的话:“柳无垢的道行全废了。” 虞澜似乎忘了自己正在开车,把头转了过来,直直地看着我。 “看路!” 我这么一吼,虞澜才缓过神。 我叹了口气:“童子关是所有地仙要过的第一关,外人不能帮,只能她自己扛。” 虞澜吞了屯口水,带着哭腔说道:“那该怎么过啊?” “童子关分好多种,每一种都有自己过关的方式。” “那你怎么找?” 我沉思了好久,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柳无垢的童子关会是以什么样子出现。 但,童子关,一定和童子有联系。 “看见孩子多的地方就停车。” 虞澜点点头,又把油门轰的更响了。 一路飞驰,终于到了东郊。 这地方其实不算荒凉,有不少楼房,一看到这,我脑子瞬间就大了。 我本以为这地方会是个荒地,找起来还能方便一点。 可在这么密集的楼群中,找到一条蛇,这事的难度不亚于登天。 “吱嘎。” 虞澜把车停稳,问道:“怎么走?” 罢了,还是坚持我最开始的原则——往孩子多的地方走。 索性,我直接从车厢翻进后斗里,这样事业能开阔不少。 虞澜把车速放的很慢,慢到我足够看清每一个细节。 几栋居民楼绕完,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时间的增长,我心里愈发绝望。 柳无垢给的信息实在太模糊了,连个精准位置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怪她,童子关这东西和渡劫差不多,除了老天,没人知道具体时间和精准地点。 柳无垢能算出是今天,这已是天大的不易。 柳无垢的音容相貌不断在我脑中回荡,当初我被黄皮子迷了眼,柳无垢本应渡劫升天,但为了我却放弃渡劫,甚至废了大部分道行。 她见证了清风观的荣辱兴亡,也见证了我步步艰辛,她为我做了太多太多。 柳无垢,咱俩这辈子缘分没尽,对吧? 你会等到我的,对吧? 很快,我俩把东郊所有小区都钻了一遍,遇见不让车辆进入的小区,虞澜甚至不惜花费重金贿赂门卫,可结果并不喜人。 路上见到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要么是还在襁褓之中,要么是精壮小伙子。 这些人,和童子完全不搭边啊。 这时,车子忽然停下,不等我下车,虞澜先从驾驶位走了下来。 “你看。” 虞澜抬手指着前方。 第1410章:童子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顺着虞澜的目光看去,眼前是一所小学,操场上站满了身穿校服的孩子,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我瞬间反应过来,今天是工作日,大部分孩子肯定在学校念书。 这里应该是孩子的聚集地。 不过,这校园里如果出现一条蛇,恐怕老师早就给清理出去了吧? 短暂的考量之后,我还是决定进去看一下。 虞澜把车子停稳,我俩直奔校园大门,刚要拉开大铁门,门卫里的保安先一步走了出来。 保安正了正帽子:“你们找谁?” “找……” “接孩子!” 虞澜不动声色地撞了我肩膀一下,抢在我前面回答道。 保安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俩,又看看停在门口的车:“你们是本地人?” “是。”我厚着脸皮回答道。 保安转头看向操场,又问道:“哪个是你们孩子?你把名字告诉我,我让他出来。” 我顿时语塞,没想到保安的防范意识能这么强。 “叫陈小明。” 索性,我就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保安点点头,从墙上取下登记板,逐页翻找起来。 我腹诽一句:你要是能找到,那都是出鬼了! 我拽着虞澜的袖子,转身玩命狂奔,在保安追上来之前,虞澜已经发动汽车,一溜烟窜了出去。 到了安全的地方,虞澜把车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道:“跑什么啊?万一能蒙混过去呢?” 我嗤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 “蒙混过去的概率是千分之一,犯不上去赌。有和他解释的时间,不如想个别的办法。” 虞澜一脸沮丧:“刚才明明差点混过去,你说,现在怎么办?” “翻墙。”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虞澜短暂的迟疑了几秒钟:“走。” 说着,虞澜已经先一步下了车。 我和虞澜顺着墙根往前走,隔着围墙看见校园,找到一块稍微僻静的地方,我拽着虞澜直接翻过了墙头。 “嘶。” 一落地,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腋下的伤口又崩裂不少。 “没事吧?”虞澜把手伸进我的腋下。 我挡住虞澜的手,摆摆手,又把手指向前方:“那人少。” 就这样,我和虞澜像是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走在校园里。 操场十分热闹,我俩只能尽量找人迹罕至的地方。 走了一会,绕到操场后身,看着地上的盥洗池和地上湿漉漉的水迹,还有堆积在墙角的拖布。 我猜,这地方应该是个水房之类的地方。 不过,孩子们都集中在操场上,这地方就显得比较安静,几乎没人出现。 “你看。” 虞澜忽然顿住脚步,把手指向前方。 她手指的方向是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我往前走了几步,好像看见几个人影躲在其中。 虞澜收回手指,和我对视了一下。 从根本上来讲,我俩就是在撞大运,既然这样,那就索性撞到底!去看一眼,又不算损失什么。 正想着,虞澜已经朝前走去。 我俩悄咪咪地接近灌木丛,找到一个缺口,便蹲了下来。 眼前,几个小男孩围成一个圆,一个个低着头看向地面,似乎在研究什么。 这时,一个孩子弯下腰,从地上拿起一个条形物体,狠狠地向下一抽。 我定睛一看,只觉得热血冲头。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条白蛇! 那蛇雪白的身体上,已经遍体鳞伤,目之所及处,皆是翻开的皮肉。 蛇被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作势想跑,却又被另一个男孩踩在脚下,狠狠地碾了几下,又把蛇抛向半空中。 一瞬间,我差点忍不住冲上去。 蛇这东西很敏觉,而且周围都是草地,蛇的外号是“草上飞”,它在草尖上飞一样的滑行,根本不是人能捉住的。 况且,无论是不是毒蛇都有很强的进攻性,被人这么凌虐,恐怕早已伤人。 再看那蛇的粗细至少比拇指要粗,从体态上讲,这不是小蛇。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这蛇故意被捉,它绝对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第1411章:童子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蛇和柳无垢的颜色如出一辙,难道这是巧合? 粗略判断之下,这蛇,大概率就是柳无垢。 眼前,要从这群孩子手里活下来,就是她要过的童子关! 我不能想象,那么一个高冷孤傲,又不食人间烟火的柳无垢,会被一群孩子祸害成这副模样。 她在梦里和我说,她很有可能挨不过去。 如今一看,这绝非是危言耸听。 虞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被我赶紧摁了下来:“你干什么?” “那是不是柳姐姐?” 虞澜挣开我,愤愤地说道。 我凝神看着虞澜,凭她的聪明程度,她肯定能猜到一些端倪。 我现在的撒谎,没有任何意义,只能默默点点头。 但我又马上抓住虞澜的手:“你不能冲动。” 虞澜伸出另一只手摁在我手上,指甲死死地抠进我的手腕,焦急地低喝着:“她快死了!” 好在虞澜还有一丝理智,即便是如此愤怒,也没失声痛喊。 “童子关只能自己熬。”我忍住心中的痛,咬牙说道:“熬的住是命,熬不住也是命!” “哒!”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像是拎着鞭子一样,把那白蛇狠狠地抽在铁栏杆上。 那蛇,痛苦的盘成了一个球。 我深吸一口气,不想看,但我必须得看,我得知道柳无垢的实时状态。 很快,白蛇缩成了一团,盘在栏杆上不肯下来。 那几个孩子竟然捡起砖头,一下下地砸在它身上,也砸在我心上。 突然,虞澜毫无征兆地窜了起来,我想拦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俩现在一旦暴露,轻则别驱逐出去,重则被扭送公安局。 无论是哪一种结局,对于救柳无垢,都不是个好消息。 然而,虞澜并没有冲进去救下孩子,而是跑进了教学楼里。 她这一番操作,给我看的一头雾水,这是干嘛去? 片刻后,学校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那几个孩子连忙扔下石头,转身就跑。 见人都走远了,我迅速跑了过去,一把捡起遍体鳞伤的白蛇,把她轻轻放在手上。 一时间,我满脑子都是柳无垢的影子,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如果是你,你就咬我一下。” 这时,学校的广播大喇叭忽然响了起来:“请各位老师排查校内不明人员,保安迅速封闭所有大门……” “快、快跑!” 虞澜气飞跑着从教学楼里窜了出来,一手扶着肋下,气喘吁吁地喊着。 我来不及多想,一手拿着白蛇,一手拽起虞澜,助跑冲刺,单手扶墙,一跃而起。 出了学校,我和虞澜不敢停歇,直奔到车里,直到车子开出去好远,虞澜才把车子停了下来。 “我、我冲进广播室了,提前把铃声摁响了。” 此刻,我只想赞叹虞澜的急中生智。 虞澜缓过神来,脸上略带自豪地看着我:“这是我最勇敢的一次!” “蛇呢?” 虞澜忽然收起脸上的得意,悲痛重新涌上她的面庞。 我赶紧把蛇拿了出来,我这才注意到,那蛇其实一直都用嘴含着我的手指,只是力道太小,我一直没感受到。 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确定是不是偶然。 “如果真是你,你就爬到虞澜手上。” 可我说完了,这蛇却迟迟没动,我本高昂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哎。”我叹了口气:“权当是救了个小生命吧。” 虞澜一脸失落地发动汽车:“接着找吧。” 车子发动的一瞬间,白蛇有了动静,一点点蠕动着身子,奔向虞澜的掌心。 虞澜低头一瞥,猛跺一脚刹车,巨大惯性让车身狠狠一晃。 我和虞澜同时闭上了嘴,甚至忘记了呼吸。 望着白色身下拖出长长的血迹,我突然明白,她应该是身子太虚弱了,所以才刚有反应! 第1412章:千古第一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蛇爬到了虞澜手心上,轻轻地闭上眼睛,再没了动静。 “柳无垢。”我所有情绪在这一瞬间崩塌,忍不住低声啜泣:“我找到你了。” 我两手抱着柳无垢,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又怕把她压坏,放声大哭:“咱俩的缘分没尽!” 这话一说出口,我的啜泣也忍不住变成了哭天抢地的嚎啕。 我越说越难过,青龙带着柳无垢去寻什么家族秘宝,就算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凭借他俩的本事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子吧? 当初胸怀壮志的离开,如今却是这副狼狈相归来。 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是谁把柳无垢弄成这样,血债血偿,已成定局! 我狠狠一抹眼泪:“开车。” 虞澜也收起悲伤,一路把车开的飞快。 回去的路上,我用电话联系上学敏,让学敏马上往广聚大厦给我送个神龛。 电话里,学敏提及北冥的事,我没心思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渠灵很安静地在库房门口盘腿打坐,见我回来,只是微微睁开双眼,对我轻轻颔首,这算是打招呼了。 我前脚刚进屋,高丘山的弟子紧随而至,几个人抬着一人多高的神龛,吃力地钻进门里。 “辛苦了。”我擦擦额头的汗:“回去告诉学敏,他日必有重谢。” 见外人都走了,我把柳无垢从怀里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虞澜抿着嘴,单手打开药箱,两手上下翻飞,迅速给柳无垢清理着伤口,双氧水擦在她身上泛起密集的泡沫,发出嘶嘶的声音。 可柳无垢似乎已陷入深度昏迷,一切全然不知。 不需多时,柳无垢已经被包成了粽子,只有白色的蛇头裸露在外。 虞澜收起药箱,单手不断抚摸着柳无垢,低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不是寻常的蛇。” 一直在打坐地渠灵忽然说了一句话。 我苦笑一声:“当然不寻常,这是正儿八经的地仙。” “我的意思是,她身上有神气。” 我愣了一下,转头连声问道:“神气?” “没错,我能感知到。”渠灵点点头,把手指向胸口:“用这里看见的。” 难不成,柳无垢找到了柳家的传家宝?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让柳无垢先活过来。 地仙不是人,救治的办法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我迅速调动曾经学过的东西,在我的认知里,好像还真没有什么救地仙的办法。 甚至,不曾有过先例。 正当我思索无果之时,一道灵光突然闯进我的脑海。 只不过,这不是救治的办法,而是一种帮助底线的恢复修行的办法——血祭。 这是一个流传很久,但又不被提倡的办法。 通常来说,地仙一旦脱下被毛戴角之身,都会珍惜来之不易的修为,杀生啖血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 即便是老仙上了弟马的身,无非是抽根烟,喝碗酒,排场最大的,再吃上四冷四热八个菜,这就算顶天了。 他们很清楚,化为人形只是第一步,他们的目的是位列仙班,所以一定会约束自己的行为,不敢沾染血腥之气。 柳无垢曾经和我说过,血里面带着精气,特别是人血,吃了以后其实是能帮助修行的。 只不过,这么做最大的后果,就是让自己的野性一直存在,稍有不满,便忍不住妄加杀戮,最后被打入魔道,弄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过,这种修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乃至于现在已依然有地仙对此趋之若鹜。 这种血祭也从最开始帮地仙恢复功力,变成了迅速提升功法的歪门邪道。 事关重大,我不敢擅作主张,我把血祭和虞澜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第1413章:千古第一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听完以后陷入沉思,久久未言。 我们都知道,这种办法就是在赌,一旦柳无垢成了魔,后果不言而喻。 “这不是小事,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许久之后,虞澜缓缓抬起头,眉目间带着些许迟疑。 我坚定地摇摇头:“我一直都很冷静。” 虞澜毫无征兆地从桌上拿起茶碗,早已冰凉的茶水扑在我脸上,“如果你冷静,就不会跟我说这个办法,更不会考虑。” 我浑身一激灵,但没有生气,反而让心里的火气褪下去一些。 我现在确实急火攻心,甚至又拿出了赌徒心理,我能确定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我不能确定会不会因此害了柳无垢。 虞澜这一碗茶,泼的值! 我抹了抹脸上的水,怅然若失道: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良久后,我突然一拍桌子:“有办法了!” “什么?”虞澜赶紧问道。 我嚯的一下离开凳子:“建庙!” “给柳无垢塑金身,吃香火!”我激动地低吼着。 这时,渠灵缓步走了上来:“师兄,这不合规矩。” 我刚燃起点希望,又来了一盆冷水,这让我难免有些不悦。 “怎么不合规矩?” “自古以来,能入庙建金身的,从未有山间野物,不合伦理规矩。”渠灵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我一拍桌子,强压着怒火:“你这人不是从来不分什么种族吗?怎么偏偏到了我这,你就分的这么清楚?” “不,师兄,您误会了。”渠灵还是慢调斯文地回应道:“这是原则。原则,不能破。” 渠灵没少帮我,按理说,我没资格跟他发火。 但眼下已经火烧眉毛了,他还在拿什么狗屁原则压我! “你知道原则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我问道。 “不逾矩。”渠灵淡然道。 “错!”我声调陡然提高不少:“原则,是用来打破的!” 此话一出,渠灵登时愣在了当场,虞澜的眼中也充满了惊讶。 我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如果没有金花教主登上封神台,往后哪来的地仙?这是受过三清认可的宗派,本就是一家人,何来坏原则之说?” “可那毕竟是阐教的人,元始天尊收下她,也是无奈之举……” 面对渠灵近乎迂腐的争辩,我已经完全丧失耐心了,一挥手,将其打断。 “行,那我就摊牌了。”我毫不示弱地说道:“那我就要做千古第一人,这庙,我建定了!” “这是天下大不韪!”渠灵依旧满脸淡定。 “我他妈愿意!” 我几乎以怒吼地方式,把这句话甩了出来。 “无量天尊。”渠灵轻轻稽首,向后微撤一步,低声说道。 “柳无垢,我救定了,谁都不能阻拦!”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丧失了一定理智,但是,这事我做定了! 当初柳无垢放弃飞升的机会救了我一命,今天不管是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知恩报恩,此乃为人之道! 而后,我把虞澜和渠灵都打发走了,我独自一人坐在广聚大厦里,从下午坐到傍晚,从傍晚又到清晨。 我想了很多,脑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清明。 我知道,能把柳无垢伤成这样的人,一定不是我能企及的。 而这个人,八成就是黄家。 正好,那就新仇旧恨一起来! 我不断地问我自己,报仇需要什么? 答案有很多,但最重要的就是人马问题。 第1414章:布大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人多不一定势重,但一定是人多更有理。 本来我就急着夺下五大观,但还不至于这么急,柳无垢突然出了事,无疑是一针催化剂。 反正早晚要做,那就趁早不趁晚吧! 次日,虞澜带着渠灵给我送饭,进门见我还坐在那里,吓了她一跳。 我抬头看着虞澜:“给学敏打电话,自己一个人,马上到广聚大厦!” 虞澜微微一怔,放下手上的饭盒,拿起手机给学敏拨了过去。 没过多久,学敏的奥迪车停在门口,学敏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周围一个随从都没有。 一进门,学敏看见渠灵,又看了看我,脚步稍稍顿了下,便又疾步上前。 “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地面:“我要做大事,你干不干?” 学敏一下来了兴趣,坐到我身边,略带兴奋地问道:“多大的事?” “不知道。”我喃喃地回应道。 “啊?” 我确实没骗他,我只是猜测把柳无垢伤成这样的人是黄家,又没有直接证据。 我没管学敏的惊讶,缓过神来,坚定地看着学敏:“成了,你垂名青史。不成,身败名裂。做不做,你自己选。” 学敏眉头一紧,似乎察觉到了不对,试探性着问了一句:“能让我垂名青史的人,是谁?” 我用力搓了搓脸,感受手掌在脸颊上的摩挲感,这让我微微感到一阵温热。 放下手掌,我笑了笑:“你是明白人。” “这个人,大概率是黄家。”我直言坦白道。 学敏愣了,满脸的疑问:“黄家?哪个黄家?” “东北五仙之一,黄家。”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学敏大惊失色道:“你疯了吧?大白天你跟我说什么胡话!”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吗?” 学敏抓着我的胳膊,语气明显急促了不少:“你好端端地跟他们斗什么?那是你我能抗衡的吗?” “好端端?”我冷笑一声:“我爹和我爷爷,都死在黄家手里。师门上下几乎被屠戮殆尽,这是好端端的吗?” 而后,我简明扼要地把黄家近些年做的事和学敏简单说了一遍。 学敏听完以后,震惊地久久没能说出话。 看他一脸吃惊,我嗤笑道:“不信我?” 学敏迟疑一下,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是这个事超出我的认知了。” “那你想不想跟我干?” 一提这事,学敏又蔫了一些:“你、你有几成把握啊?” “不知道。” 我干脆地回应道。 学敏一脸难色:“那我没法答应你啊。” “我是阴司提督,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学敏用力点点头,又陷入迟疑:“一个提督,最多带几个阴差,你不会打算靠这点兵马就去打黄家吧?” 我笑了笑,翘起二郎腿:“提督这个身份只是冰山一角,你忽略了一件事。” 我用力地敲着桌面,一字一顿道:“是谁,给了我这个提督的身份?” 学敏机警地看着我,嗡动着嘴唇:“这人,是谁?” “我不能说。” 眼见学敏陷入纠结,我摆手直言道:“这事你慢慢考虑,说第二个事。” “嗯。”学敏凝重地点点头。 “借我点钱,再借我一块地方。” 学敏登时松了口气,笑道:“这好办。” 我也笑了:“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心疼啊?” 学敏面色一红:“不瞒你说,最近啊,我天天晚上琢磨地窖里的钱,花又不能花,放在那又没价值,想想都觉得烧心!” “这么说,我还算替你排忧解难了?” 我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又恢复了一脸正色:“这事,我先谢谢你。” 学敏豪气地摆摆手:“说吧,要钱干什么?” “建地仙庙,塑金身。” 学敏脸上出现一抹为难,清清嗓子:“塑金身的钱,我能出,就是这建庙……” 第1415章:布大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建庙怎么了?” “上次给齐老板建祖祠,孙志刚已经很不情愿了。现在再弄出一座庙,他肯定会干预。” “如果我搞定孙志刚,能不能建?” 学敏低头想了想:“我第一次要听给地仙塑金身的,但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不多问。我就跟你说一句话,只要孙志刚点头,我这肯定没问题。” “好。”我犹豫了一下,一拍脑门:“还有个事,我得提前跟你打招呼。” “过段时间,我会把五大观都收到我手里。” 见学敏一脸骇然,我又笑着补充道:“高丘山,我不碰。跟你说这事,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学敏顿时松了口气,转而又紧张起来:“前几天,北冥跟我说过这事。这几天,其余四个道观的人已经联手了。” 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没什么惊讶的。 “那你没联手啊?”我笑道。 学敏摇摇头:“我说了,我不参与。” 没想到,学敏还算是有几分气节。 “你……”学敏望着我,欲言又止:“哪来的这么大野心?” “野心?”我望着门外熙熙攘攘地车,又一次失神。 片刻后,我又喃喃道:“野心,都是被逼出来的。” 见此,学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要收下五大观,和黄家的事,是不是有关系?” “嗯……”我犹豫了一下:“有一点,但是不完全。” 学敏点点头,陷入了沉默。 半晌儿,学敏缓缓抬起头,坚定道:“我跟你干!” “嗯?”我不解地看着他:“不再考虑一下?” 学敏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不需要考虑了。” “我能问问原因吗?” 学敏瘪着嘴,两手不自觉的摆弄着衣角,略显不安:“如果赢面大一些,我愿意参与进来。只是,我有个要求。”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吧。” “打仗死人很正常,我不知道各家最后能剩下多少人。如果最后还能剩几个残兵败将,能不能全都归到我高丘山名下?” 我沉思了一会,忽然笑道:“你不光是明白人,还是聪明人。” “打赢了,你光宗耀祖;打输了,你还有立足之地,况且,和黄家打输了,这事说出去不丢人。” 面对我的识破,学敏的脸上更露出几分尴尬:“是。” “没问题,我答应了。”我非常利落地说道。 学敏面色一喜,马上站了起来,咬着嘴唇,忖量片刻:“那、那我也表表忠心!” “高丘山,归你调度!” 学敏的样子,像极了小学生的保证书,他这种状态确实不在我意料之中。 “你,这是送我一份大礼?” “算是投名状!” 我缓缓点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顿了顿,学敏抬起头:“我先回去,把事情安排一下。另外,建庙的事,我等你消息。” “好。” 学敏走了以后,我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来一些,他愿意把高丘山贡献出来,这就意味着我已经有了第一块基石。 看正事谈完了,虞澜从后屋走了出来,不放心地问道:“学敏把高丘山这么轻易的就交给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笑着摇摇头:“一点都不奇怪。能光复门楣的事,他一件都不会差,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虞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贺北怎么处理?” 我冷笑一声:“接着关。” “他说,你想问的,他都愿意说。” 我瞥了眼库房:“他想说?我现在还不想听呢!” 其实,我不是不想听,是我想明白了。 与其让贺北说,我为什么不直接把黄天鹤引过来呢? 就这样,贺北被我一直关在库房,吃喝拉撒全在库房里解决。 至于吃饭问题嘛,我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给他送一碗掺沙子的饭,要是想不起来,只能辛苦他饿上一阵了。 毕竟,当初在龙虎山,他往饭里撒尿的事,我可没忘! 余下的日子过的还算太平,除了每天晚上胳膊都会剧烈的疼痛,倒也没什么恶心的事。 关于这事,虞澜也一直在积极解决,奈何问了好多人,包括虞澜的父亲也没办法解释这件事。 与我而言,我已经看开了,不就疼点吗?反正又不要命,那就随他去吧。 我现在的全部心思都扑在柳无垢身上,我需要她好起来,也需要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柳无垢迟迟没能给我答案,这让我更加心慌…… 第1416章:外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期间,我曾联系过孙志刚,直截了当地说出建庙的事,但孙志刚只是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话——外教不许进道观。 无论我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孙志刚都像块石头似的,不为所动。 在最后一次沟通失败了以后,我已经丧失了全部耐心。 既然你油盐不进,那我不介意和你撕破脸! 当天,我孤身一人上了高丘山。 我的突然造访让学敏有些不知所措,见到他,我只有一句话——马上建庙,一刻不等。 学敏问及到孙志刚时,我也没隐瞒,直言不讳地把孙志刚的态度摆了出来。 见学敏一脸为难,我心中有些不忍,我知道,这确实让他挺难做。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用力地拍着胸脯子:“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高丘山,孙志刚由我应对。” 学敏迟疑了许久,重重叹了口气:“我信你的人品。” “那什么时候开工?” “立刻。” 学敏苦笑着摇摇头:“你啊,真是个急性子。” “这样,雕刻师傅做泥塑坯子,这面挖土动工,咱们两不误。” 我用力点点头,满眼都是感激:“好。” “对了,你有没有照片?” “什么照片?”我不解地问道。 学敏无奈地笑了笑:“你要塑谁?我得给雕刻师傅看啊!” 完犊子了,我手机里压根没有柳无垢的照片。 这可怎么弄? 思来想去,我找学敏要来纸笔,按照柳无垢真身的样子,在纸上勾勒出一条活灵活现的蛇。 学敏拿着图纸端详一番:“是柳仙儿。” “是。” “我这就去办。” 不得不说,学敏在中原混迹多年,人脉关系比较熟络,没多大一会,一路施工队就浩浩荡荡地从后门爬了上来。 学敏把选址的权利交给我,我也没客气,厚着脸皮把柳无垢的庙建在了正殿旁边。 按规矩讲,无论哪个神像都不能和三清殿并驾齐驱,这难免有些冒犯之意。 不过,为了柳无垢能多吃点香火,这些所谓的红线,我已经忽略掉了。 连人都保不住了,这些所谓的规矩,又在保护谁? 趁着这几天,我迅速摸清高丘山内部的势力分布。 其实,高丘山的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劣质,最起码,这些道士能把道经念明白。 但他们的功夫底子实在是弱的不敢恭维,连五分钟的马步都坚持不下来,更别提其他拳脚功夫了。 客观的说,他们这么弱,和学敏的领导错误有直接关系,这不代表他们都是朽木。 其实,我特别想把玄虎请过来,按照玄虎的方式,连我这种弱鸡都能被调教出来。 不过,玄虎现在是清风观的主要战斗力,不敢让他随意出门。 思来想去,这个重担只能落在渠灵身上。 渠灵听到这事以后,显得有些犹豫,迟迟没给我答案。 我在想,会不会是上次我和他生气,导致他心里的气没出来? 我觉得,是时候跟他道个歉了。 几天后,我让学敏帮我张罗一桌酒菜,我去把渠灵请了过来。 我本以为渠灵会一口不吃,没想到,他自顾自地大快朵颐,一点没客气,甚至还主动斟满了酒。 “那个,我得给你道个歉。” 踌躇一番,我终于进入了正题。 渠灵一怔,忙把筷子放下:“师兄这是何意?” “前几天……” 渠灵举起酒杯,对我隔空一晃:“自家兄弟,无需多言。” 我顿时觉得心头一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师兄疑惑的是,我为什么不愿意教高丘山的人吧?” 我一怔,又缓缓点头:“有难言之隐?” “倒是算不上难言之隐,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教。” 我停下筷子,问道:“不知道怎么教?” “功夫这东西,不就是拳脚招式吗?” 渠灵摇摇头,满脸的真诚:“我是杨掌门亲传弟子,他曾帮我亲自洗髓,故而才有今天的功夫。” “直白点说,我的经脉和你们不一样。” 我擦擦嘴,凝神想了想:“所以,你身上的功夫压根就没办法复制,是吧?” “是。” 我低头望着眼前的碗筷,顿时没了心思。 本来我是以为渠灵心里不痛快才迟迟不答应,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第1417章:外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拳脚功夫一定要学,否则正面开战时,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那不就是纯粹的炮灰吗? “先吃饭吧。” 我重新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 这事,我再想想办法吧。 我在高丘山的这几天,算得上是无业游民,渠灵教化高丘山门下的弟子,学敏亲自监工。 至于我,唯一喜欢做的事就是蹲在柳无垢的庙前,看着砖泥的堆砌。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匆匆滑过,一座气势宏伟的庙宇拔地而起。 柳无垢的庙虽与三清殿并排而立,但与之相比,并不逊色,甚至隐有比肩之意。 在后院,一条张口吐信之蛇头颅高昂,宛若顺势腾飞,单是一看,灵越之姿呼之欲出。 那蛇尾盘卧在神台之上,尾尖从神台下垂立而下,又显几分肃穆。 巨蛇身上的白鳞层层而起,远远一看,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十几位雕刻师傅一起动工,正拿着金漆仔细地涂刷着。 望着紧锣密鼓的雕刻师傅,我似乎看见柳无垢的衣袂飘飘。 柳无垢,你会回来了。 虞澜也知道这场不可避免的大战,最近几天通过各种渠道,收了数不清的药材。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 几天后,学敏正式通知我,柳无垢的庙已经全部竣工。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立神碑。 也是这件事,让学敏彻底犯了难。 所谓立神碑,并不是简单地插上一块石碑,而是一个上表天庭,下达地府的必要流程。 这一步如果省略了,那就等着五雷轰顶吧。 学敏现在比较犯愁的是,我俩修行的年头短,在城隍那里的功德又少,根本不足以支撑做立碑法会。 说白了,就是身份不够格。 我不由地想到师傅,不过,我压根不可能告诉他。 我之所以不把柳无垢的庙建在清风观,就是不想让师傅知道柳无垢出事了。 师傅上了年纪,心思越来越重,稍有点风吹草动,都够他胡思乱想好一阵,在加上身体不比从前,我不想再让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思来想去,我想起一个人——杨定延。 不过,杨定延之前帮我,完全是看在师傅和玄虎的面子,我和他本身并没有什么交情,更是从来没单独求过他什么。 如今越过师傅,我直接求他,我不敢保证他一定会卖我这个面子。 我一咬牙,我今天豁出去了,我非要厚着脸皮求求他! 柳无垢的命,可比面子更加重要! 电话拨通后,我恭恭敬敬地先寒暄一番,几句话之内,杨定延就听出来了端倪。 眼看着藏不住了,我也不藏了,索性摊牌。 哪知杨定延听完以后,特别豪爽,一点没含糊,当场答应下来。 他这个态度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按辈分来讲,他是老祖级别的存在,我勉强算个徒孙。 这还真挺给面子的。 不管了,能来就行。 四天后,杨定延如约赶到中原,学敏亲自去把杨定延接到高丘山。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齐了。 开干! 杨定延还是那么矍铄,明明头发已经花白,但面色十分红润,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紫红色的道袍随风摆动。 一众人等用拥簇着杨定延和学敏走了进来,我站在山门呢,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清风观弟子禅寂参见杨老祖!” 杨定延哈哈一笑,把我搀了起来:“进屋,进屋。” 进了屋,免不了一顿寒暄,我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把事全盘托出,甚至又卖了几分惨。 我就是想告诉杨定延,我知道这么做不合规矩,但是我真没办法了,只能求他出山了。 杨定延什么都没问,把事一口允诺下来。 提到师傅,杨定延秒懂我的意图,一脸了然地点点头。 这我就放心了。 翻开日历,还挺巧,明天星宫西转东移,诸星护送,是个不错的黄道吉日。 我心头顿时一喜,杨定延前脚刚到,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日。 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 傍晚。 众人坐定,学敏吩咐伙房开宴,却被被杨定延推掉,只是要了一间能洗澡的客房。 “待到事成,我们再举庆功宴。” 说完这句话,杨定延微微一欠身子,对着学敏轻轻颔首,转身阔步离开。 一桌子热腾腾的菜已经端了上来,但杨定延已经离席,留下我和学敏二人面面相觑。 “你说,是我哪做错了吗?” 第1418章:硬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搓搓脸颊,不解地看着他:“这话是从何说起?” 学敏把目光看向窗外:“好好的饭,怎么就突然不吃了呢?” 我呵呵一笑,劝慰道:“你想多了。按照他的习惯,如果第二天有大事要做,他前一天晚上肯定要戒斋沐浴,更衣焚香。” 听到这,学敏脸上的不安才减弱一些。 顿了顿,学敏用力敲了敲桌子,两个守门童子走了进来,恭敬稽首,等待学敏吩咐。 “颁掌门御令。”学敏气定神闲地吩咐道:“今夜谁都不许睡。”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这……” 学敏笑道:“杨掌门如此重视,我又岂敢唐突?” “这样,把我这俩贴身道童给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学敏:“你平时都被服侍习惯了,这……” 学敏抿下一口酒,摆摆手:“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见此,我也不好拒绝,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回去了?” “走吧。” 出了门,我直奔杨定延的房间。 刚一进门,杨定延刚洗完澡,见我进来,杨定延朝我一招手。 “我刚才看了看天相。”杨定延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先一步坐了上去:“明日寅时天明,赶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把柳无垢的神像抬到东南角,你们的步伐要和太阳的轨迹一样。” 我屁股刚坐稳,顿时有些发蒙:“那神像至少大几百斤,靠人抬,这难度有点大吧?” “神随阳转,万寿永昌。” 杨定延拿起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珠,瓮声瓮气道:“本来就不合规矩,还不表表忠心?我都怕明天表天庭的时候出茬子。” 杨定延的能耐自不必多说,能让他如此担忧明天,我心里突然就没底儿了。 “您觉得,会成功吗?”我试探性地问着。 杨定延摇摇头:“不好说,这是这辈子头一遭。” “对了。” 杨定延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红布,交到我手里:“用这个罗盘看日头。” 我有些懵懂的接了过来,点点头。 本来我还信心满满,一看杨定延这个态度,我顿时没了心情。 索性,出去坐回吧。 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眼看着寅时已到,我赶紧吩咐身边的道童,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 几分钟之内,高丘山所有弟子整装待发,浩浩荡荡地集合在柳无垢的神像前。 此刻,天色尚有朦胧,阳光还未射开云层。 柳无垢的神像上罩着一匹红布,风一吹,掀起一角,柳无垢的雕塑就在风中若隐若现。 而后用八根原木大杠把塑像夹了起来,又把道众分成几组。 一切安排完毕后,我看看手上的罗盘,时候差不多了。 “起!” 我用力往上一挥手,现场只剩下吭哧吭哧使闷劲儿的声音,道士们各个紧闭牙关,脸色涨红,两腿隐隐有颤抖之意。 哎,也真是难为这一群身体孱弱的道士了。 好在没什么意外,一路摇摇晃晃,随着我的指挥,一百多个道士扛着塑像,亦步亦趋地往前挪动着。 当太阳彻底升起的时候,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学敏也疾步赶了出来,望着柳无垢的塑像,满意地点点头。 “总算不辱使命了。” 我拍了拍学敏的肩膀:“他日必有重谢。” 顿了顿,我低声道:“今天,能不能先把道观的大门封了。” 学敏一愣,随即点头:“没问题。” “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 就这样,学敏吩咐人把山门彻底封死。 今天,只属于我和柳无垢。 一切完毕,杨定延身穿大经师官袍从屋里疾步走了出来,身旁的道童端着各式法器,众人非常默契地闪出一条道。 杨定延抬头看着柳无垢的塑像,忽然使出一招纵云梯,原地拔起,掀掉红布。 柳无垢的金身塑像跃然在眼前,阳光撒在金灿灿的鳞片上,泛出耀眼的金光。 这一刻,我好像看见柳无垢得道成仙的样子…… 第1419章:硬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吉时到,焚香!” 杨定延极为肃穆地喊了一句。 “祥瑞临,表天庭!” “华彩降,明地府!” …… 虽然杨定延是这辈子第一次给地仙立碑,但整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没有阻尼之感。 一切似乎还都挺顺利。 我心里刚踏实一些,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上门处,闯上来一大帮人,粗略看去,至少十几个。 沿途的道士试图拦住他们,但那些人如入无人之境,大步流星地往前冲着。 完犊子。 会不会是其余四个道观的人,趁着今天的正日子,过来踢场子。 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不想,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怀疑到学敏。 现在看不清形式,先看看再说。 想到这,我走到渠灵身边,耳语道:“你在这看着,任何一个想破坏法会的人,全都干掉!” 渠灵点点头,站在了杨定延前方,一脸淡然地看着来势汹汹地人。 我缓步迎了上去,走近一瞧,这人竟是孙志刚。 孙志刚和身后的人穿着清一水的黑西服,正闷头朝前赶路。 我直接横在了路中间,尽量挤出一个笑意:“孙会长?” 孙志刚冷脸看着我:“你到底还是做了。” 行,话说到这份上,我就全懂了。 我凝神望着孙志刚,大脑迅速反应。 我知道,我得罪不起他,但是,今天谁都不能给我捣乱! 我平复了一下,低声道:“我叫你一声孙会长,希望你能给行个方便。” “没有方便。” 见孙志刚如此决绝,我又问道:“非要撕破脸?” “不是撕破脸,是你不要脸。”孙志刚依旧冷着脸:“是你不要脸在先!既然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给了。” 我看看孙志刚身后的人:“今天的场子,你是非砸不可了?” “不砸场子。”孙志刚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砸庙。” “没得谈?” “没得谈!” 我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有我在,你砸不了!” 孙志刚没再理我,对着身后一挥手:“动手。” 我登时觉得热血上头,一脚踢飞正在往前冲的人,那人挨上我这一脚,倒飞出去数米。 “你试试?” 孙志刚冷笑一声,突然暴起,一拳直奔我太阳穴,我身子一偏,从他拳下滑过。 我不禁暗笑一声:你当我还是那个弱鸡? 第一次交锋,我俩谁都没吃亏。 “砸!” 孙志刚冷声吩咐道。 话音刚落,那一众西服男已经冲了出去,我飞起一跃,一记凌厉地侧空踢直射在离我最近的人身上。 我身子斜斜飞起,胳膊绷直,抡起一道鞭拳。 “嘭!” 一拳下去,这人已满脸是血,我定睛一看,他脸上的鼻骨竟然塌了下去。 我知道这一拳力量不容小觑,但没想到这么变态。 这力道,快赶上玄虎了吧? 可这人只是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嘴里怪叫一声,又一次冲了上来。 我顿时倍感骇然。 我不怕和他打架,我惊讶的是他无畏无惧的勇气。 鼻梁骨都塌了,换做一般人恐怕已经倒地不起了吧? 我身子一晃,甩出一记反鞭腿,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余下的人还在不断地往前冲,这面刚躲过一拳,那面又袭来一脚,我在人群中像个陀螺一样,不断地闪转腾挪。 随着我拳头的一次次落下,拳头与肉发出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但只有还能站起来的人,没有一个退缩的。 虽然这群人越来越溃败,但战意却越来越浓…… 第1420章:一头雾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孙志刚众人的威胁,我不禁暗自庆幸。 多亏我吃了那阎王怕,否则按照我之前的踢裤裆,根本挡不住这群人。 单说他们这股不怕死,不畏战的心态,一般人很难是他们的对手。 我越打越觉得心惊,孙志刚从哪带了这么多训练的人? 这群人,简直就是死士! “闪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已经挨了一击,不过,我也只是稍稍倒退了两步而已。 我抬头看去,孙志刚落地稳住身形,把身上的西服外套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脸阴沉地摇晃着颈椎,一步步朝我靠近。 距离我还有几步的时候,孙志刚停了下来,将白衬衫的袖子挽到肘尖处,又松了松领带。 “嘿!” 下一秒,孙志刚一记侧踢直奔我喉结,我手背向下一砸,将其暴烈的一脚打了下去。 这一脚虽然没给我造成什么伤害,但我已经领略到孙志刚的速度。 快,很快。 速度快的人,我见过很多,无论是玄虎的迅猛,渠灵的灵巧,黄天鹤的诡谲,都是速度极快之人。 仔细回味一下,孙志刚不一样,他是敏捷,像豹子的那种敏捷。 孙志刚见一击不成,踢出的前腿被收了回来,而后又像是安了弹簧一样,身体凌空一拔,飞脚直踢我面门。 我不进反退,主动迎了上去,剑走偏锋,一拳打向孙志刚的腿弯。 孙志刚在半空中的身形瞬间发生偏移,本应该踢在我身上的脚,只能变成让支撑他落地的拐棍。 孙志刚稍显狼狈地站直身子,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腿弯,脸上挂着说不清的笑意。 下一秒,孙志刚欺身而上,一道带着锐气的连环拳从我鼻尖划过,我架起两个拳头直面而上。 “砰砰!” 电光火石间,两道左右勾拳已经怼在我脸上,不等我反应,孙志刚一脚踩在我膝盖上,身子高高一跃,两腿顺势骑在我脖子上。 “簌!” 孙志刚两膝夹着我脖子迅速扭转,我感觉自己变成了螺旋桨,打着圈离开了地面。 他太快了,我根本防不住! 孙志刚这面刚从我身上下来,一招灭顶肘已从我头顶落下,直奔我天灵盖。 我伸出拳头,硬碰硬地砸在他肘尖上。 那肘尖本就如刀一般,拳头上又都是骨头,挨了这么一下,整个胳膊都麻了。 但好在捡回来一条命。 孙志刚已经动了杀心,刚才那一下,分明是取我命的! 不过,我更加震惊的是,我之前和梦影交手都没吃亏,孙志刚这一拳,竟能让我胳膊产生阵阵麻痹感。 这人,不简单! 我铆足腿上的力气,单脚一点地,由拳化掌,一招手刀,横甩向孙志刚咽喉。 孙志刚后撤一步,躲开一击,我侧步上前,再欺一招! 瞬间,孙志刚架起肘尖,一道漂亮的蝴蝶肘甩向我太阳穴,硬生生逼的我后撤一步。 见机,孙志刚抬起一脚,使出一招窝心脚,我左右两手合抱一起,对着他脚踝骨狠狠一扭。 “咔哒!” 我手上传来轻微的震感和微弱的骨头错位声,让我不禁心中泛起得意。 这一下,算是让孙志刚吃了一亏。 但我也知道,我和孙志刚算是彻底结梁子了,而且是解不开的死梁子! 脚踝吃痛,让孙志刚身子彻底不稳,直接跌落在地上,黑色的西裤沾满了灰尘,利落的背头也散开了一些。 随着孙志刚的落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只见孙志刚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脚尖像是跳芭蕾舞一样点在地上,小腿微微一扭。 “咔哒。” 又是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孙志刚的面色有些痛苦,但一声不吭。 卧槽! 他竟然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矫正骨头! 妈的,是个狠人! 孙志刚从地上捡起西服,掸了掸上面的灰,单手把散开的头发拢了上去。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第1421章:一头雾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孙志刚把西服交给身边人手里,歪着头,微闭单目,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啊?”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孙志刚,我也没打他脑袋啊,这是说哪门子胡话呢? “我说,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孙志刚特意强调一下:“是任何事。” 我慢慢放下架开的拳头,冷声问道:“为什么?” 孙志刚嘴角微微一动:“没有为什么。” “我没什么事需要你答应。”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我哪敢信? 天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行。”孙志刚淡然道。 我没有一皱,声调提高了不少:“你脑子没问题吧?我说我不要!” “你不能拒绝。” 我一下让他气笑了:“非得送给我呗?” “对。” 我点点头:“行,那我不拒绝。我就一个要求,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 我现在可没心思跟他在这扯淡。 孙志刚眯眼看着我:“只是这样?” “我再提醒你一下,我说的是任何要求,包括……。” 说着,孙志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他这副表情,我身上莫名的一抖,他好像不是在耍我。 我稳住心神,正色道:“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没什么事需要你做,你现在赶紧离开。” 此话一出,周围的唏嘘声又盛了几分。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他们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被他们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这群人都什么毛病? 孙志刚凝神看着我,又把目光看向远方。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把地仙庙建在这?”孙志刚忽然问道。 “因为那是我朋友,是我恩人。” 话说到这,我索性摊牌了:“明告诉你,我不想跟你发生冲突,但今天这事,我非做不可!别说是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敢动手!” 孙志刚点点头,连声说了三个好。 “我这人喜欢公平,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孙志刚整理下领带,满脸严肃:“当初下山的时候,我发过誓,谁能让我倒地,那他就是真正的强者,我愿意为强者做事。” 说罢,孙志刚往前走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拒绝,那就是在侮辱我的誓言。” 虽然他脸上挂着笑意,但威胁之意已呼之欲出。 我管你什么狗屁誓言呢?跟我有毛关系? 但我现在没时间和他辩解,只想把他打发走。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行啊,我尊重你。”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顿了顿,我马上转变了主意:“我要你,终身不许进犯这座庙!” 孙志刚迟迟未动脚步:“就这样?” “就这样。” 孙志刚凝神想了想,低声道:“你这是要我违背原则。” 我两手一摊:“誓言和原则,你自己选。” “别让我瞧不起你。” 沉默了许久后,孙志刚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右两个拇指交叉,抱了个武行拳:“告辞。” 这算是答应了吧? 我赶紧抱拳回礼,目送他离开。 孙志刚怒气冲冲的来,又没头没脑的走,弄的我一头雾水。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终身不再进犯,这事也算是圆满了。 其他的事,随缘吧。 回到正殿,法会已经接近尾声,杨定延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不禁感到一阵愧疚。 虽说他身体还不错,但毕竟是花甲之年了,扛不住这种大型法会。 学敏神秘兮兮地把我拽到一旁,连声解释道:“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我没办法帮你,你……” 我笑着摆摆手:“你刚才要是动手了,你对孙志刚没法交代。” 一听这话,学敏满脸感激地点点头:“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第1422章:惊(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学敏压低声音,对着我竖起个大拇指:“我觉得,跟着你混,是个明智的选择。” 突如其来的马屁,让我一脸懵逼:“这话怎么说的?” “你能把孙志刚弄走,我服了。”学敏一脸赞叹地竖起大拇指。 我呵呵一笑,心想,鬼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们在背地里,都叫他孙霸王,他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失败的。” 望着孙志刚消失的方向,我心头泛起一阵得意:“孙志刚答应我了,建庙的事,他不管。” “妈呀!” 学敏惊骇道:“他还答应你这事了?” 学敏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些年以来,他是分文不取,丝毫不收。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能把他打发明白?” 我故作高深地笑了:“往后你就知道了。” 许久过后,杨定延的诵经声渐渐减弱,随着大罄小鼓最后的尾音,法会基本结束。 我赶紧迎了上去,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学敏将白手帕递了上去,恭敬地列在一旁。 杨定延擦擦汗,把手帕递回学敏:“我本以为会崎岖坎坷,没想到还挺顺利。” “依您的意思,这事算是成了?” 杨定延从案子上拿起一本红色烫花的文书,将其轻轻打开,上面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右下角一块方方正正的红印,我却十分熟悉。 这印上写着四个大字:臻晟至明。 这是表天地必用的大印,无论是开宗立派,还是神庙开光,这一步是不能少的。 如果盖印的时候,文书无故自毁,那这庙就可以拆了。 如果执意要建,那就是妥妥的逆天而行。 有了这东西,就相当于有了身份证,这庙盖在这里,就是合理合法的。 这就意味着,柳无垢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香火了! “把所有带法号的弟子都喊过来。”杨定延吩咐道。 学敏一挥手,所有弟子大步流星地疾跑过来,自动排成两队,等着杨定延的吩咐。 杨定延一挥袖子,轻声道:“我和学敏掌门带头,人人带着高香,有一把香火,必须烧起来!” 说罢,杨定延从香桶里拿出一根六尺六的贡香,点燃后大步走进柳无垢的庙宇。 看到这,我登时觉得热泪盈眶。 六尺六的贡香乃是礼拜的最高规格,而杨定延作为大纯阳宫的掌门人,能用这种规格率先拜礼上供,足以说明他的重视程度。 所谓“僧道一跪,长命百岁”。 僧道的功德不可估量,能受到他们的跪拜大礼,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放在古代,僧道连皇上都不跪,如今柳无垢却能受此礼遇。 杨定延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杨定延恭恭敬敬地把高香插在柳无垢的神像前,又行了三叩九拜之礼,学敏紧随其后,而后每个道士依次涌入。 不需多时,柳无垢的庙里已经烟雾缭绕,连人都看不清了。 随即。 杨定延又吩咐道:“这屋里需摆上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三年不能灭。另外,连续三天诵念《安土地咒》,不可停歇。” 我赶紧深鞠一躬:“弟子谨记。” 杨定延微微颔首,轻声道:“那我就起身返程了。” “啊?”我站直身子:“您不在留几天了?” 杨定延呵呵一笑:“人老了,什么都不恋,就恋个家。” 我抿抿嘴唇,用力点点头,膝下一软,砰砰砰三个响头落地。 “禅寂定然以牛马相报!” “行了,傻小子。赶紧办正事吧。” 学敏一愣神,赶紧叫来童子:“速速备车。” 杨定延摆摆手,打断道:“学敏掌门莫要麻烦了,贫道步行就好。” “这……”学敏顿时面露难色。 第1422章:惊(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后,杨定延把渠灵喊道身旁,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两个随身的道童,转头走向的山门。 我这个位置,恰好看见杨定延和渠灵的侧脸,我怎么感觉,这俩人长的比较像呢? 送走杨定延后,学敏赶紧折返回来,带着高丘山的弟子围坐在柳无垢的庙里,打鼓击锣,法音弥漫。 该做的,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昨天呆坐了一宿,今天困意早早的涌了上来,天色刚暗下一些,我已经钻进被窝,几乎瞬间入睡。 梦中,雾气袅袅,一袭白纱的柳无垢又一次出现在我梦中。 这一次,柳无垢不再是以真身示人,而是化成了人形。 柳无垢两手端放于腹,端庄而淑雅,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中全是笑意。 一时间,我看的有些出神。 “我回来了。” 我顿时有些哽咽,想说的话很多,但万语千言同时从心底翻滚到嗓子眼,如鲠在喉,竟不能言语一分。 我凝望她许久,最终只得用力点点头,权当做是给她的回应。 “你……”我刚一开口,却发现嗓子眼里像是塞了块木头。 我清清嗓子,平复一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柳无垢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滞涩,低头思忖片刻,又抬起头,认真道:“我和青龙去了九鼎铁刹山。” 我前后一想,急促道:“你们,打起来了?” 柳无垢无声地点点头。 沉默片刻,柳无垢又开口道:“我俩挖出了很多被隐藏的事,本想去铁刹山面见黑妈妈。但刚进铁刹山境内就遭遇围攻。” 柳无垢深吸一口气:“我和青龙从山下一路杀到山上,终是不敌,铩羽而归。” 听到这,我到抽一口凉气。 抛去柳家被灭,那铁刹山中盘踞着其余四家势力,那是天下兵马总堂,势力之大,罕有人抗衡。 柳无垢向来持重,青龙更不是毛头小子,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事,才值得这二人会做出如此决定? 前后一想,能让柳无垢如此我冲动的事,只有她的家仇! “没见到黑妈妈?”我连声问道。 “没有。” 只言片语间,暴露出太多惊人的信息,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无垢和青龙孤身杀向铁刹山,已经足够惊掉我下巴了,最关键的是,居然没见到黑妈妈! 放眼望去,任何一个堂口中间,都会供奉着一座身穿黑布衣,手持龙头拐的白发老太太。 这便是黑老太,民间尊称一声黑妈妈。 在东北五仙中,黑妈妈与胡三太爷平起平坐。 胡三太爷性烈如火,裁决果断,主杀。 黑妈妈性慈如母,仁爱天下,主生。 这二人手段诚然相反,却把东北五仙治理的井井有条。 而唯能凌驾在他俩头上的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金花教主。 与其说黑妈妈是人间的总掌舵,不如说她是东北地仙的一杆称。 一个公平的象征! 如果说之前黄家做的事悄无声息,黑妈妈并不知情。 可一条风水龙带着柳家唯一的传人,闹到了铁刹山,黑妈妈不会不知道。 可她为什么选择坐视不理? 一个让我心底生寒地想法慢慢浮现在大脑——黄家的行为,是黑妈妈默许的。 而其他东北五家做的事,也是在她允许的范围内。 我咽了咽口水,藏起惊骇,镇定道:“这事我记下了,你先休养生息。” “对了,青龙也会清风观了吧?” 一听这话,柳无垢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眉头一紧,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我顿时感到不妙,连声问道:“他去哪了?” “他,散了。” “散了?” 柳无垢缓缓抬起头:“嗯,被打散了。” “如果他不是最后现出原形,连我也冲不出来。” 说到这,柳无垢已哽咽到不能言语,只是连连摆手。 我只觉得四肢百骸被瞬间抽空,那青龙竟然被打的魂飞魄散! 我清楚的记得,当初黄天雷杀到清风观,是青龙出面才逼退黄天雷,保下清风观。 虽然那青龙说话不好听,但实实在在救过我们! 一时间,悲痛难平。 想必悲痛而言,其实我内心更多的是遗憾和愧疚。 我遗憾没来得及报恩,愧疚于把他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如果我没坏了他修行,如果我没给他修缮庙宇,他还躲在清净地,安安静静地等着天劫。 或许,此刻早已飞升成龙了。 先前害了柳无垢不能飞升,如今又因为我的存在,让一条本能得道的青龙灰飞烟灭。 我死不足惜…… 第1423章:青龙遗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的泪水无声滑落,我的心情也低落到几点。 不过,事已至此,路还要继续走。 我承认,青龙只是一条没渡劫的风水龙,或许真刀真枪打起来,他没什么优势可言。 但是,他的面子足够大。 当初也是他硬生生逼着黄天雷这个兵马大元帅跪下说话。 不管怎么样,一条风水龙死在了铁刹山,这是大事! 我稳稳情绪,低声道:“拦住你们的,是谁家的人?” “黄家和胡家。” 一听见黄家二字,我只觉得大脑充血。 我咬着牙,死死地攥着拳,一字一顿道:“你放心,有账不怕算。” 柳无垢收起眼泪,从内怀掏出一个布包:“临死前,青龙把他的须子交给我了。” 我兀自叹了口气,心想,可能这是青龙留给柳无垢最后的念想吧。 我把悲痛生生压了下去,强挤出一个笑意:“其实,我也变强了。” 柳无垢轻轻一笑:“看得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柳无垢侧过身子,沾了沾脸上的泪水,调整下情绪:“如果你没变强,怎么可能在这地方给我立下庙宇?如果不是今天吃了杨定延师祖的香火,我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人形。” “你很厉害。” 柳无垢突然夸了我一句,我着实是受之有愧。 顿了顿,柳无垢忽然说道:“我得走了,我现在的功力,不足以支撑我长期滞留。” 我连忙点头:“好好好,你快回去。” 柳无垢身形一晃,原地消失,而我也在睡梦中猛然醒来。 我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天棚,嗓子干哑难忍,我擦了擦眼角尚未干涸的泪水。 想了很久,我猛地一起身子,径直走向柳无垢的庙里。 庙里的烟火已经消散一些,数十盏长明灯在簌簌地燃烧,跳动的火苗散出橘色的暖和,反射在柳无垢的金身上,看的人心里暖烘烘的。 我悄悄地把门反锁上,从香筒里拿出三支清香。 “呲啦。” 火柴擦着火柴盒,散出淡淡地火光,我把三根香点燃后,将其插在香炉里。 檀香钻进鼻孔,火苗弹跳不定。 我仰起头,呆呆地看着柳无垢的神像。 她就那么静悄悄地伫立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看她,只知道,只要看看她,我心里就踏实不少。 那就,看看吧。 而后的几天,白天一切照旧,诵经说法,井然有序。 学敏主动派人下山,以柳无垢的名头诵经说法,广结善缘,这个举动让柳无垢庙里的香火蹭蹭往上涨。 我心里最大的石头也落了地。 我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去剑冢峰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火候,差不多了。 就算没有柳无垢这个事,我也不会马上就去收其他四个道观。 之前,我让北冥把风吹出去,故意让几个道观提高警惕,他们对我肯定是严防死守。 可我又迟迟没有动静,这种长期的自我消耗,对于他们来讲,是一种负担。 随着时间的增长,他们会越来越疲乏。 而我在这时候进攻,绝对是事半功倍。 中午,学敏从伙房刚吃饭完饭,我就把他悄悄地喊到了墙根。 我背靠着墙面,低声说道:“我准备动手了。” 我神秘兮兮地样子似乎引起了学敏的察觉,对于这句话,学敏并没有太吃惊。 学敏碾着脚下的石子,若有所思道:“我不担心你能不能收下他们。” “我担心的是,你把这么多人弄回来,怎么处理?” 学敏松开脚下的石子,缓缓地抬起头,两眼看着前方。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有你,有渠灵,这有什么犯愁的?” 学敏略带沉重地摇摇头:“你没做过掌门,你不知其中的难度。” 说完,学敏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第1424章:青龙遗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宁要杂兵,不要降将。”学敏低声道:“如果是从外面聚来的散兵游勇,这些人不会成为威胁。因为他们还指望你给饭吃呢。而降将,是被你用武力征服的,你能降服的只是他的身体。” 顿了顿,学敏也靠在墙上,轻叹一声:“夫差当年也觉得勾践彻底投降,但他还是死了勾践手里。” “你怕这些人成为威胁?” 学敏摇摇头:“不是怕,是一定会成为威胁。” 或许在道法或者拳脚功夫上,学敏确实不如我,但是,学敏的大局分析能力是我不能比拟的。 他说的对,我没做过掌门,无论是阅人还是驭人,我和他差的不是一个层级。 我两手一抱拳,恳求道:“你给个建议。” 学敏沉思一番,低声道:“从根本上说,你这个行为的风险本身就很大,没什么好的规避办法。” “如果你非要让我给个建议,那我只有四个字送给你。” 我把拳头抱的更紧了一些:“洗耳恭听。” 学敏一脸正色,一字一顿道:“杀伐果断。” 我微微一怔,笑道:“尽量不要造杀业。况且,我需要他们的人,杀光了岂不是要重新培养?” “你清醒点!” 学敏两手抓着我肩膀,轻轻摇晃几下,微微蹙眉,急促道:“正是因为你需要他们的人,这才更要杀!不但杀,还要果断!你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忤逆你的下场,就是人头落地,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震慑住他们!” 学敏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我三观,我从小学的就是仁和义,对于杀戮极其排斥。 而在今天,摆在我面前的现实是,我必须以杀戮的方式,奠定自己的根基。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慈不掌兵啊!” 上一次听到这话,是从渠灵嘴里,没过几天又一次从学敏嘴里听见了一样的话。 嗯?渠灵。 我思索片刻,抬头看向学敏:“渠灵兵不血刃的征服了高丘山的弟子,这怎么说?” 学敏脸色一红,一咬牙:“不怕你笑话,当初渠灵敢来高丘山,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 “说白了,在那个时候,你给我弄的心服口服,所以渠灵到了以后,才如鱼得水。否则,高丘山这么多人,还挤兑不了一个外来的道士?” 说罢,学敏尴尬地看了我一眼:“以前,咱俩没少动手,如果不是打不过你,我根本没打算跟你谈判,更谈不到联手合作。” 我重重叹息一声,无奈地望着房檐的风铃:“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建立在武力征服上,是吗?” “没错。”学敏重重地点点头:“没有霹雳手段,就别提菩萨心肠。良知也好,善意也罢,这一切必须以实力做基石。” 虽然我讨厌杀戮,但我必须承认的是,学敏不无道理。 我再想想和学敏之前的事,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些事想的我脑袋隐隐作痛,我不断拍着脑门,迅速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我像是驴拉磨似的来回踱步,脑门被我拍的通红。 一个被改良的计划慢慢浮现在脑海中…… 明天,出发! 当天下午,我想着回广聚大厦把道袍取来,明天穿的体面一点。 和虞澜打了个招呼以后,我便不紧不慢地往广聚大厦走。 我刚走到门口,却发现一个剃着卡尺的男生,正靠在卷帘门上,低头玩着手机。 我没往前走,而是从兜里掏出遥控器,把卷帘门直接升了上去。 “操。” 卷帘门一动,那男生转头骂了句脏话。 我信步上前,绕过男生,推门就要进。 我一条腿刚迈进去,侧脸一看,正好和那男生对视起来。 这人,是张茂。 张茂一见是我,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换成了咧嘴大笑:“你回来啦?” 看他这么激动,我不禁有些发蒙。 我跟他,不算很熟吧? “你,等我呢?”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第1425章:青龙遗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茂点点头,声调提高一些:「我都等你好几天了!你干啥去了?」 我把门彻底推开,指了指屋里:「进屋说吧。」 张茂也没客气,一闪身直接进去了。 我习惯性地燃起几支香,恭敬地插在三清像面前。 虽然我不是道士了,但这种习惯早已经刻在骨子里。 「啧啧。」 我在前面恭敬地跪拜,张茂抖着腿,背着手站在我身后,对着三清像发出啧啧的赞叹。 我站起身子,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转身坐到椅子上。 「说事吧。」 张茂赶紧凑了过来,一脸谄笑地坐在我身边:「我想在你这找个工作。」 「你没疯吧?」我瞪眼看着张茂:「你拿我当就业大厅了?」 张茂嘿嘿一笑:「上次在医院见着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歪头看着他,笑道:「你咋看出来的?」 「你忘了,我看见那个东西了。」 「哪个?」 张茂一脸兴奋地说道:「哎呀,就是脏东西。」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想起张茂之前说过,他对这种灵异事件比较感兴趣。 「你要是有这份心,你就踏踏实实当个道士,或者出家当和尚。别上我这当个二吊子,我这不适合你,赶紧走吧。」 张茂没动弹,一脸执拗地说道:「那群道士都他妈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谁愿意跟他们混?你不一样,你仗义,我乐意跟你混!」 我默默叹了口气,五大观给当地人,究竟留下了多坏的印象? 一个街边地痞,都对他们嗤之以鼻,真可谓是臭名昭著。 而孙志刚苦心孤诣捍卫的道观形象,也早已付之东流。 人心和民意,永远不会被强权所压倒的。 再看看张茂,忽然觉得这个小地痞有些可爱,虽然像个混不吝似的,但心肠还是红热。 起码,不愿与龌龊为伍。 见我不说话,张茂赶紧说道:「哪怕让我给你做个拎包的马仔,我都愿意!」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现在的日子,过的不是挺逍遥的吗?你到我这来,可就没舒坦日子了。」 「那也行!」 张茂一脸笃定地保证着:「我家是农村的,我从小就在地里干活,不怕吃苦!」 看他如此真诚,我也有些犯难。 拜门求艺,古已有之,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人品没问题,没有往外撵的。 能看出来,张茂的本性并不坏。 不过,这么收下他,未免有些过于草率。qδ.o 我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 张茂混迹市井多年,三教九流的人接触无数,而且也是个敢打敢杀的主儿,在想想学敏今天说的话。 张茂对我有用! 最重要的是,他和别的地痞不一样,之前在医院门前的时候,是他出手帮我拦住学敏,我才能的把后面的事办妥。 从这个角度上讲,他是个知恩报恩的人。 而且,他能分清好坏,而不是一心只为了钱。 相对而言,这种人会更容易控制。 想到这,我松开了口风:「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你就留下吧。反正,我保不了你大富大贵,但温饱不成问题。」 一听这话,张茂如捣蒜一般:「行!以后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你!」 我笑着摆摆手:「鞍前马后就不用了。」 「不过,眼下有件事,还真需要你帮我。」 此话一出,张茂眼中露出一抹兴奋…… 当天晚上,我带着张茂回到了高丘山,虞澜一看见张茂,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眼睛不断在张茂身上扫来扫去。 碍于张茂在场,我没解释太多。 学敏毕竟是掌门,到了高丘山理应去拜拜山门。 我本以为那天晚上天黑,现场又比较混乱,学敏应该不记得张茂的样子。 没想到,我和张茂刚进门,学敏一眼就认出他,指着张茂鼻尖,让他滚出去。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425章:青龙遗物(下)免费阅读. 第1426章:扩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茂点点头,声调提高一些:“我都等你好几天了!你干啥去了?” 我把门彻底推开,指了指屋里:“进屋说吧。” 张茂也没客气,一闪身直接进去了。 我习惯性地燃起几支香,恭敬地插在三清像面前。 虽然我不是道士了,但这种习惯早已经刻在骨子里。 “啧啧。” 我在前面恭敬地跪拜,张茂抖着腿,背着手站在我身后,对着三清像发出啧啧的赞叹。 我站起身子,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转身坐到椅子上。 “说事吧。” 张茂赶紧凑了过来,一脸谄笑地坐在我身边:“我想在你这找个工作。” “你没疯吧?”我瞪眼看着张茂:“你拿我当就业大厅了?” 张茂嘿嘿一笑:“上次在医院见着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歪头看着他,笑道:“你咋看出来的?” “你忘了,我看见那个东西了。” “哪个?” 张茂一脸兴奋地说道:“哎呀,就是脏东西。”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想起张茂之前说过,他对这种灵异事件比较感兴趣。 “你要是有这份心,你就踏踏实实当个道士,或者出家当和尚。别上我这当个二吊子,我这不适合你,赶紧走吧。” 张茂没动弹,一脸执拗地说道:“那群道士都他妈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谁愿意跟他们混?你不一样,你仗义,我乐意跟你混!” 我默默叹了口气,五大观给当地人,究竟留下了多坏的印象? 一个街边地痞,都对他们嗤之以鼻,真可谓是臭名昭著。 而孙志刚苦心孤诣捍卫的道观形象,也早已付之东流。 人心和民意,永远不会被强权所压倒的。 再看看张茂,忽然觉得这个小地痞有些可爱,虽然像个混不吝似的,但心肠还是红热。 起码,不愿与龌龊为伍。 见我不说话,张茂赶紧说道:“哪怕让我给你做个拎包的马仔,我都愿意!”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现在的日子,过的不是挺逍遥的吗?你到我这来,可就没舒坦日子了。” “那也行!” 张茂一脸笃定地保证着:“我家是农村的,我从小就在地里干活,不怕吃苦!” 看他如此真诚,我也有些犯难。 拜门求艺,古已有之,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人品没问题,没有往外撵的。 能看出来,张茂的本性并不坏。 不过,这么收下他,未免有些过于草率。 我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 张茂混迹市井多年,三教九流的人接触无数,而且也是个敢打敢杀的主儿,在想想学敏今天说的话。 张茂对我有用! 最重要的是,他和别的地痞不一样,之前在医院门前的时候,是他出手帮我拦住学敏,我才能的把后面的事办妥。 从这个角度上讲,他是个知恩报恩的人。 而且,他能分清好坏,而不是一心只为了钱。 相对而言,这种人会更容易控制。 想到这,我松开了口风:“如果你真的想好了,那你就留下吧。反正,我保不了你大富大贵,但温饱不成问题。” 一听这话,张茂如捣蒜一般:“行!以后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你!” 我笑着摆摆手:“鞍前马后就不用了。” “不过,眼下有件事,还真需要你帮我。” 此话一出,张茂眼中露出一抹兴奋…… 当天晚上,我带着张茂回到了高丘山,虞澜一看见张茂,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眼睛不断在张茂身上扫来扫去。 碍于张茂在场,我没解释太多。 学敏毕竟是掌门,到了高丘山理应去拜拜山门。 我本以为那天晚上天黑,现场又比较混乱,学敏应该不记得张茂的样子。 没想到,我和张茂刚进门,学敏一眼就认出他,指着张茂鼻尖,让他滚出去。 第1427章:扩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张茂一脸懵逼,附在我耳边:“他怎么对我这么大敌意呢?” 我一愣,反问道:“你不记得,你打过他了?” 张茂一拍大腿:“我打的人多了,哪能都记得过来?” 我尴尬地看着学敏,扯了扯张茂的袖子,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 我看着面色阴沉的学敏,低声道:“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以前的事,就过去吧。” 学敏皱眉瞥了我一眼,闷吭一声,一挥袖子,转身坐在太师椅山上。 少血平复了一下,学敏冷声说道:“门口有道童,让他给你安排个客房,暂且住下来吧。” 虽然学敏语气冷冷的,但这已经是给足我面子了。 我对着张茂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别愣着了,快去吧。” 张茂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对着学敏讪笑几声,转身走了出去。 张茂走了,我陪着笑脸对学敏好一通解释。 学敏虽然嘴上一直在抱怨张茂,但还是识大体,没再多说什么。 而后,我把接下来的计划全都告诉了学敏。 我出去开疆拓土,学敏只有一个任务——守好大本营。 柳无垢的庙刚建起来,容不得一点风吹雨打,我担心其他四个道观联手反扑。 至于其他的事,完全交给我就好。 夜晚,明月高悬。 我回到客房,虞澜高挽双袖,半弯着腰,手持轧药刀,一点点碾着草药。 见我进来,虞澜站直身子,锤了锤药,又拍掉手上的药渣,轻擦下额头的汗。 “呼。”虞澜长呼一口气:“回来了。” 我走到虞澜身旁,望着地上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心里难免有些震撼。 从选药到制作,最后装瓶,完全是由虞澜一个人在完成。 这是何等的工作量? 我轻轻攥起虞澜的手,歉意和感激同时涌了上来:“辛苦了。” 也是在这时,我才发现虞澜细嫩的纤纤玉手此刻已贴了好几处脏兮兮地创可贴,虎口处更是布上一层薄薄地茧子。 “我都不好看了。” 虞澜看着自己的手,委屈巴巴地说着。 我忍住心疼,捏了捏虞澜的手:“它是你从公主走向女王的勋章。” 虞澜撇撇嘴,转而又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意和当初的纯真无二。 虞澜一头靠在我肩上,喃喃道:“你为什么会和那个人走到一起?” 我微微一怔:“张茂啊?” “他对我有用,况且,现在缺人手。准确的说,是缺他这样的人。”我认真地解释道。 而后,我又把下午张茂和我说的话全盘托出。 听完以后,虞澜只问了一句:“如果你缺这种敢打敢拼的人,你为什么不找张叔呢?他手下的人,你也见过,不比张茂强百倍?” 我摇摇头:“第一,张叔是商人,我不能把他当打手。第二,张叔手下的人没什么原则,不好控制。” “你不觉得他很仓促,也很突兀吗?” 沉思片刻后,我两手一摊:“那跟我没关系啊。” “反正我缺人手,他能帮上我,那就足够了。” 虞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一定要防着点。”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现在手握高丘山,又身负神力,一个张茂,何惧之有? 次日,我早早起床,换上了久违的道袍,站在镜子前,前后打量一番。 这身道袍是我当初受箓时,师傅送给我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不仅仅是一件衣服。 而是一个见证者。 今天,我希望它也能见证。 渠灵留守在高丘山,以防对面突然反扑。 我只带上了张茂一人,便大步走向桓龙观。 桓龙观位于高丘山西南侧,地势要高于其他四个道观,从战术角度分析,桓龙观能以广角的方式观测到其他四个道观,是个重要的战略要地。 如果要成大事,此地非争不可…… 第1428章:踏平(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桓龙观不愧是五观之首,山门上的横梁竟然是以玉雕成,四角镶以金边,门旁两侧列着两条至少三米粗的门柱。 跨过门槛,我和张茂径直而入。 放眼望去,桓龙观至少比清风观大出三五倍,远处墨翠色的青山耸立,近处香炉中烟气袅袅,淡淡地道经吟唱从远处传来,如坠仙境一般。 脚下,是一道汉白玉砌成的台阶,直通三清正殿。 正殿两侧,更是群殿环抱,北有紫薇大帝殿,南有玉清真王堂,连四周的围墙上都浮雕着八仙过海。 这桓龙观可谓是奢华之至! 望着眼前的白玉台阶,张茂不屑地啐了一口:“都是老百姓的钱!” 我呵呵一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张茂冷笑一声:“没见过他们对老百姓做什么!” 我摆摆手,淡然道:“这里,马上就是我们的。” 张茂一愣,满脸惊讶地看着我,转而变成了兴奋:“你没开玩笑?” 我用下巴指了指前方:“一会打起来,别毁了神像。” 张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放心吧。” 看见桓龙观如今的惨淡,我忽然理解了北冥为什么会对高丘山眼红。 桓龙观的香火确实不怎么旺盛,偶尔能看见几个香客,也是匆匆可几个头,便转身离去。 桓龙观的占地面积本来就很大,信众又少,更显得莫名的荒凉。 不难看出,信徒只是把这里当成了祈祷的场所,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不过,这也是好事。 我站在三清殿前,隔空深鞠一躬。 站起身子,我一招手,喊来个小道士:“把北冥喊出来。” 小道士一怔,随即稽首道:“掌门正在打坐,不便打扰。”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就说,我是从北方来的。” “去吧。我在这等你。” 说完,我对小道士稽首回礼。 见此,小道士倒退几步,转身离去。 如我所料,北冥很快疾步赶了出来,在距离我几十米的地方,他的脚步忽然变得很慢,像是在泥潭里拔腿一样,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滞涩。 我就这么满脸堆着笑意地看着他,直至他走到我面前。 “我来了。” 北冥脸上十分阴沉,但还是点点头。 “把你门下的弟子都集合在一起吧,我要训话。” 北冥咬着牙,迟迟没挪脚步,就这么无声地看着我。 我轻笑一声:“你反悔了?” 北冥喉结轻轻滑动几下,声音略带嘶哑:“能不能,不这样。” 我不轻不重地丢出一句:“反悔是有代价的。” 北冥顿时有些哽咽,几滴泪水从浑浊的眼球中流淌出来,划过沟壑一般的皱纹,又落在花白的胡子上。 像一滴清晨的露水,轻轻晃动几下,又消失不见。 北冥扭头看向三清殿,又慢慢转过头,满眼都是不舍。 说实话,看到北冥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毕竟一把年纪了,如今看着自己的道观要被人夺走,这个滋味无异于以刀剜肉。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当初多做点好事,又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老话说的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无言许久,北冥对着身边的人挥挥手:“山门封上,香客遣散,把人都集结过来。” 小道童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转身离去。 趁着这个时间,我漫步走到北冥面前,低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哭。” 北冥抬起苍老的脸,无力地看了我一眼。 “别忘了,桓龙观的掌门还是你,我只是借你的人用用。别弄出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北冥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又抽抽鼻子:“用用?” “呵。”北冥苦涩地笑了起来:“武道士都给了你,桓龙观已成了薄壳鸡蛋,随便一碰,都能碎成一地,我已成了傀儡,掌门名存实亡。你跟我谈这些,还有意义吗?” 第1429章:踏平(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认真地点点头:“我能保你在掌门的位置上安稳的坐下去,但前提是你必须有掌门的姿态。” “你保我?”北冥微微仰起头,叹息道:“这把椅子我坐了几十年,今天要靠一个外人才能继续坐下去,奇耻大辱啊!” 这时,大殿后方传来阵阵的脚步声,几十个道士急匆匆地赶到正殿前。 每个人的眼中都透露出相同的疑惑,而紧闭的山门又让他们的疑惑中多了一丝警觉。 我中断了和北冥的谈话,便往后退了几步。 北冥回头看看,扯着苍老的嗓子:“人没到齐啊。” “武道士出列。” 北冥对着身后的人挥挥手。 那些道士一个个一脸懵逼,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互相看看,试探性地往前迈了几步。 北冥转过身子,后背对着弟子,两手在脸上狠狠搓了几把。 终于,北冥重重地把手放了下来,拧眉瞪眼看向身后,可语气却几乎要低到尘埃里。 “从今天开始,你们,听命于他。” 此话一出,身后陷入一片死寂,随即一阵哗然。 片刻后,人群已如沸水一般,喋喋不休地私语着。 这时,从远处又跑来几十个弟子,一个个头挽道髻,手持齐眉法棍,手上束着护腕,腿上绷着绑腿,一双云袜履踩的虎虎生风,转眼奔袭到我面前。 而北冥身边的小道童,藏在这些人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身子,怯生生地看着我。 不等我说话,北冥先声喝道:“你们做什么?” “掌门,我听说你把我们送人了?”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眉目英俊的年轻人。 北冥愣了一下,焦急地喝道:“丹华!你又不听话!” 那个叫丹华的年轻人眉头一挑,单手持着齐眉棍,直指我鼻尖:“他是谁?” 北冥瞥了我一眼,语气更焦急一些:“退下!” “不退。” 说罢,丹华把目光转向我,一字一顿道:“三姓家奴,我做不来!” 北冥气的胡子直颤:“你这么做,会害死所有人的!” 丹华薄唇微微上扬:“我会保护所有人。” 说罢,丹华把棍子重重往下一戳:“今天有我在这,什么山猫野兽都进不来!” 我看着丹华的样子,仿佛看见当初自己的样子。 我用下巴指了指北冥:“能处理吗?” 北冥刚点点头,丹华的棍子已经奔着我扫了上来。 我不躲不避,在棍子扎在我眉心的一瞬间,我抬手一挡,顺势往前一推,手腕粗的齐眉棍拦腰折断。 “念你忠心护观,我不伤你。”我冷声说道。 “嘿!” 丹华不可思议地看看折成两截的棍子,惊骇变成愤怒,把棍子用力往下一摔,赤手空拳,欺身而上。 我身子微微一侧,挥拳砸击其肋下。 眨眼间,丹华已如断线风筝,连滚带爬地飞了出去。 丹华这人还是挺有气节的,我本意不想伤他,这一拳也故意收着劲儿。 翻滚数米后,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只不过,肋下已有明显凹陷。 “啊!” 丹华惨叫一声,身子不稳,又跌倒在地。 我冷着脸,不带任何感情道:“别蹬鼻子上脸。” “如果你不想肋骨扎穿内脏,就赶紧找药师吧。” 见丹华受伤,北冥眼角的泪又一次渗了出来,转而看向我,苦求道:“别打了,行吗?” 我一摊手,无所谓道:“那就乖一点。” 北冥转过头,冲着身后地弟子喊道:“我以掌门的身份命令你们,任何人不许反抗!” 丹华瘫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肋下,忍痛高喊:“性命可损,气节不能丢!” 我不禁把目光看向丹华,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丝丝敬意。 北冥回头怒喝一声:“你这是让桓龙观陷入万劫不复!” “把棍子都给我放下!” 说着,北冥一把夺过旁边弟子手上的棍子,两手握着棍子两侧,对着膝盖狠狠一磕,但棍子却纹丝未动。 “砰砰砰!” 北冥像是疯了一样,用棍子不住磕着膝盖,工整发髻散下几绺,随风飘荡在北冥额前。 “操!” 棍子像是有意和北冥作对,愣是没折。愤怒之下,北冥不顾形象口吐脏话,把手上的棍子狠狠砸在旁边的弟子肩膀上。 “放下!放下!都他妈放下!” 第1430章:敬忠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北冥涨红着脸,单手握拳垂于腿边,一手指着身后的弟子,怒不可遏地低吼着。 我默默叹息一声,北冥不该如此失态。 我本没想把桓龙观全部拿来,只是要一部分武道士。 但北冥这么强烈的反应,就是在传达一句话——桓龙观易主了。 北冥啊,一把年纪,一点城府都没有。 “啪嗒。” 面对北冥的冲天怒气,终于有人绷不住了。 一个约摸二十岁上下的小道士,眼珠子左瞄右瞟,把棍子轻轻放在地上,怯生生地看着我。 但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小道士顿时有些尴尬,又想把棍子捡起来。 反复踌躇好一会儿,终是没有勇气把棍子重新握在手中。 “没什么不能放的。” 静悄悄地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一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定睛一看,一个扛着棍子的黑脸道士,吊儿郎当地站着,斜眼看着我们。 这语气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情感。 这人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我猛然响起,这人不就是当初在广聚大厦和我起冲突的道士吗? 黑脸道士把棍子随意一扔:“谁强就跟谁混。” “你放屁!”丹华身子往前一探,四肢着地,硬生生地站了起来。“你怎敢如此否定师傅?畜生!” 黑脸道士扭头冷笑几声:“幼稚!如果他真有本事,咱们何至于被送给别人?你所谓的维护,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说着,黑脸汉子两手高举,做出投降状:“我第一跟你走。” 那年轻的道士听见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感激之色,连忙往他身边凑了凑。 眨眼睛,黑脸道士已经走到我身旁,一脸坦然地看着我。 “见过掌门。” 黑脸道士对我深鞠一躬。 他突然的改口,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可他倒是神色淡定,眼中不见丝毫羞愧。 我呵呵一笑:“老东家还在身后呢,就这么改口了?” 黑脸道士扭头看看北冥,笑了起来:“你也说了,他是老东家。老的,不如新的。” 我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突然,我单臂一震,由掌化爪,瞬间扣住黑脸道士的脖子,小腿一发力,身形弹了起来,怼着黑脸道士的脖子不断前冲。 “嘭!” 黑脸道士的后背和雕刻八仙的水泥墙来了个亲密接触,水泥墙登时四分五裂,烟尘横飞! 那黑脸道士一脸地不可思议,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两眼像死鱼一样瞪着我,枣红色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我狞笑着望着他,慢慢松开我他的脖子,任由他贴着墙面缓缓滑落。 我一面笑着,一面往后退着,又在下一秒凝固脸上地笑意,飞起一记凌云踢,直中在其太阳穴。 那铁塔似的身子顺着墙面的空缺折了下去,再无任何声响。 我甩了甩手上的血,慢慢抬起头,和那些惊骇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背叛师门,人人得以诛之。” 说着,我一步步走向人群。 而那个最先放下棍子的小道士,顿时跪了下来,如捣蒜一般磕头,鼻涕眼泪一起留了下来。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年纪小,不经吓。我能理解。” 那小道士身子一僵,停止捣蒜,抬头望着我。 “你错在没骨气!既然选了,天塌下来你也不能跪着。” “嘭!” 我一脚踢在他肩上,那小道士滚了好久才停下来。 其实,我根本没用力,他也不会受伤,不过,疼上几天是免不了的。 小恶小罚,大罪大惩,此谓公正分明。 转过身,我徐步走向丹华,丹华四下看看,从地上捡起断开的齐眉棍,将其当做拐杖,单手拄着地面,硬生生地站了起来。 我看着丹华剧烈颤抖的身体,心里不禁暗自称赞一声:是条汉子! “轻点动弹吧,别让肋骨扎穿了身子。”我悠悠地说道。 丹华两眼死死瞪着我,狠狠一啐:“想让老子跪着跟你说话?你他妈做梦!” 我撩开道袍的分叉,掸了掸上面的灰,单膝跪地,两手抱拳高举过头。 “敬你忠肝义胆!” 第1431章:敬忠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下,让丹华没能说出口的话登时凝结在嗓子眼,北冥等人一个个更是满脸的震惊。 见丹华不出声,我又把手举高一些:“在下愿意与你共图大业!” 就冲丹华的忠诚与仁义,他也受得起我这一跪。 学敏说以杀为慑,但我实在不忍心丹华这种人就此死去。 想让他彻底为我所用,一定要从心里上征服他。 明君拜良将,这本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况且,我还算不上什么明君。 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这膝盖不值钱。 许久之后,丹华发出一声冷笑:“黄鼠狼给拜年。” 我慢慢放下手,仰面而视:“怎么想,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 说罢,我站起身子,两眼看着丹华,轻唤一声:“张茂。” 张茂大步跑到我身边,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 “把他带回高丘山,全力以赴治伤。” 张茂面带难色地看着丹华,又转头说道:“他这伤,不能随便动。” 我转过头,正面看着张茂:“那就想办法,我只要他平安无事。” 丹华把手上的棍子仍在我身上,大喊道:“我死也要死在这!” 张茂更是面露难色:“这、这……” “他不走,那就打晕。”我轻飘飘地甩了一句。 一听这话,张茂一点没犹豫,一记手刀斜劈在丹华的脖颈上,丹华登时软踏踏地躺在地上。 我凝神想了想,附在张茂耳边,轻声道:“快去快回。” 张茂走了以后,我看向北冥等人,平静地问道:“我从不欺负人,谁想说什么,尽管说。” “但你们只有三秒钟。” “三” “二” …… 我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应该感谢我,我会给你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面对他们的鸦雀无声,我把目光转向北冥:“这也是北冥掌门的意思,对吧?” 北冥拭了拭脸上的泪水,无声地点点头。 “丑话说前面,我可以忍受你们所有行为,唯独不接受背叛。”我把手往前一指:“谁起了二心,就去看看墙上的洞。” 说罢,我挥挥手:“细软不用收拾,带着手里的兵器跟我走。” 沉寂片刻后,人群陆陆续续地有人开始挪动脚步。 几分钟后,只剩下紧锁眉头地北冥,怔在风中,目送着我们离开。 出了桓龙观,我回头看向这支被强行征用的队伍,默默地掏出手机,给虞澜发了个短信。 “晚上订个饭店。” 我把手机收起来,回头问道:“谁知道龙须岭的路?” 片刻后,一个小道士怯生生地举起手:“我、我知道。” “来。”我对着他招招手:“你带路。” 小道士左右侧目看看身旁的人,微微含胸,疾步走到我前面。 随着小道士的脚步,徒步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龙须岭的路标。 我回头看去,这些道士虽汗流浃背,但并没有虚弱惨白之色。 这么一看我,桓龙观的道士要比高丘山那些人强一些。 我顿下脚步,回头看向众人:“知道咱们去龙须岭干什么吗?” 第1432章:算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个问题让众人重新沉默下来。 见众人不语,我轻笑道:“我知道,信任是需要时间的。但是,我依然想告诉你们,你们完全可以相信我。” 片刻后,有一身材微胖,个子矮小,面色黝黑的道士走了出来。 “你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信你,我们又不是傻子。” 那道士虽有些怯意,但语气却不低微。 “你叫什么?”我随口问道。 “丹明。” 那黑胖道士一挺胸,把声调提高一些。 我把手指向龙须岭的方向:“看见了吗?” “看见了,咋啦?”丹明一脸不忿地说道。 “只要他们反抗,你们就开打,放心的打,敞开了打,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丹明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你让我们手足相残?” “你不需要给这件事下定义,你需要的是执行。”我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 丹明楞楞地看着我:“如果我不想这么做呢?” “死。” 说罢,我斜眼瞪了他一眼。 这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道士在身后拽了丹明一下,把他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那年纪比较大的道士,一脸堆笑地看着我:“没问题。” “你。”我把手指向丹明:“做先锋官,带上两个人,前去探探路。” 既然已经收到我麾下,岂有抗命之理? 你越是不想做,我越要让你做,锐气不挫掉,往后我不得被你们欺负死? 那老道士赶紧把丹明推了出来,连说带比划地和丹明沟通着。 丹明一脸不情愿地看着老道士,又满脸不忿地看着我,随手点了两个人,转身就要走。 “等会。”我又喊住了丹明。 “摸清楚龙须岭的布防,我在这等你。” 望着丹明气哼哼地样子,我不禁有点想笑。 或许,每个人都有愤青的潜质吧。 过了好一会儿,丹明一行三人从山下爬了上来。 “摸清楚了?” 丹明不耐烦地回应道:“哪有什么布防啊。” “没人?”我疑惑地问道。 “就几个香客。” 望着远方,我兀自思索着,这倒也不算奇怪,他们已经严防死守很多天了,我又迟迟没动静。 估计,他们已经开始麻痹大意。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想到这,我没怀疑,带着人大步走了上去。 龙须岭确如其名,整个道观建在一条又细又长的山脊上,远远看去,显得孤零零的。 从山门上一直顺到山脚的石阶让香客减去了不少行脚之苦,但极其陡峭的坡度依然让人心生畏惧。 稍有不慎,滚落悬崖,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沿着石阶攀登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龙须岭的正门。 我一点没犹豫,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进。” 刚进到正门,身后沉重的山门突然无风自关,正当我一愣神的功夫,一阵压迫感从头顶袭来。 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硕大的渔网已经罩在我身上。 我想挣扎的时候,为时已晚,那渔网已经收口,又迅速被拉向空中。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被抓住的只有我一个人,桓龙观的弟子什么事都没有。 妈的,北冥算计我! 忽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至少几十个道士围成一堵人墙。 那一个个道士手持天罡宝剑,剑锋朝上,直指我身下。 我挣了挣渔网,却发现渔网上已布满了挂着倒刺的钩子。 这东西是纯正的绝户网! 若是用这东西打渔,随便在水里一滑,那周遭的鱼便都会被勾住,可谓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如今我被这东西抓住,整个人只能蜷缩在里面,根本不敢用力挣扎。 渔网在空中没什么支撑力,稍微一晃,整个人就像荡秋千似的,那钩子很容易把自己弄的血肉模糊。 “我已等待阁下多时。” 此话一出,人墙中瞬间开了个缝隙,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玉面男子,迈着四平八稳地步子,徐步走向我。 我冷笑一声:“心思还是很缜密的嘛。” “谬赞,谬赞。” 青衣道士看似客套,却藏满了得意。 第1433章:算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斜眼看向他:“阁下可是这龙须岭的掌门?” “不才正是。”青衣道士徐徐点头:“法号环玉,暂代龙须岭掌门一职。” 我晃了晃渔网:“把我抓在这,是不是很得意啊?” 环玉呵呵一笑:“倒是不敢说得意,只是,确实给中原地界除掉一个祸害。” “贫道,荣幸之至。” 说罢,环玉还不忘笑笑。 他笑了,我也笑了。 就在这时,我把浑身的力气都凝结在身下,猛地往下一坠,渔网与房梁的连接处登时撕裂,渔网裹着我直直下坠。 下落之时,胳膊被倒刺划开个几个口子,我略带狼狈地站了起来,一手扯掉身上的渔网,将其扔在环玉身边。 “现在感觉如何?”我笑道。 环玉低头看向渔网,又把目光转向我,惊骇和不解同时占据他的瞳孔。 下一秒,我已如离弦之箭,一记如炮弹一般的拳头砸了上去。 这一招,毫无招式套路可言,有的只是纯粹的力量。 一拳下去,环玉已经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我活动活动肩膀:“从最开始,北冥就没憋好屁,是吧?” 其实,这个答案我已是心知肚明,但我偏偏要让环玉说出来。 一个小时前,我说过,我不接受背叛。 现在,就已经被北冥当成猴耍。 北冥啊北冥,你休要怪我,我有心给你活路,是你自己主动给我祭刀的! 这时,我身后突然爆出一阵闷响,房梁上扑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回头一看,厚重的山门上已然出现裂缝。 “嘭!” 又是一声闷响,我掸了掸落在肩膀上的灰,不禁往后倒退了几步。 “轰隆隆” 石制的山门轰然倒塌,碎石与灰尘横飞,头上方的房梁颤抖几下,斜斜地吊在半空中。 烟雾散尽,一个人影在灰尘中渐渐淡出。 我挥了挥眼前的灰尘,用力地啐了啐嘴里的灰,定睛一看。 这人,是渠灵。 “哗啦啦。” 渠灵身着深褐色的粗麻道袍,肩上挂着褡裢,踏着残砖碎瓦,徐步走到我身旁。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找来了?” 渠灵轻轻稽首,答道“张施主回到高丘山,将此事讲与我听,我便到桓龙观寻你,这才知道你已上了龙须岭。” 顿了顿,渠灵扭转身子,面向环玉,淡然道:“龙须岭善暗器飞镖,想必定是凶险难料。” 我晃晃手腕,笑着问道:“你会诵经吗?” 渠灵一怔:“轻车熟路。” 我点点头,往前迈了几步:“今天我负责杀,你负责超度。” 不等渠灵回应,我已飞杀出,直奔环玉咽喉。 “射!” 惊慌之下,环玉大喝一声,周遭的房顶上瞬间出现无数人影。 就在我马上砸到环玉之时,破风声瞬间交织成一张大网。 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是疾风骤雨一样落地,我定睛一看,地面上散落的并不是弩箭飞镖之类的暗器,而是一个个乌漆嘛黑的钢丸。 “噗” 那钢丸落地爆裂,阵阵浓厚的黄烟从钢丸中涌了出来,只是几个呼吸间,周围已被黄烟彻底包围。 与此同时,浓烈的硫磺味瞬间冲进我的五窍,一股辛辣顺着我的鼻腔钻进肺部,肺部登时一阵火辣。 这烟,八成有毒! 我浑身一抖,赶紧用手捂住口鼻,我低头一看,连自己的脚面都已经看不见了。 这烟雾浓烈,可见一斑。 就在这时,我后背突然被人推了一下,但我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第二下。 第三下。 …… 烟雾中,我被人连续推了好几下,但仅限于这样,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伤害。 “呲。” 突然,一道贼风贴着我后脑勺袭来,我顿时感到后背一紧,我拿手一摸,心里一凉。 身后莫名地多了几个线束,我用力扯了扯,却发现根本扯不断。 那线束不知是何材质,我不拽的时候,非常结实,只要一拽,瞬间变成滑溜溜的泥鳅,根本捉不住。 起初我还是有些慌乱,但随之变成了兴奋。 不曾想到龙须岭还有如此高明之术,这如鬼魅一般的暗器,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谢谢环玉,更加坚定我收服龙须岭的决心。 第1434章:你看我硬不硬(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反而张开双臂,根本不反抗。 我倒是要看看,龙须岭还有什么看家本事! “簌簌。” 破风声丝毫不减,我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后背的拖拽感。 背后的绳子猛然缩紧,一根绳套冲天而降,绳索套住脖子,又如灵蛇一般绕到背后反剪两臂。 这是最正宗的五花大绑! 我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不得了啊! 我身上所有能动弹的关节,都已经被绳子锁死,我现在就是个大型肉粽子! 我不禁感叹一声:好高明的手段! 黄烟淡淡散去,我被慢慢吊在空中,我回头一看,渠灵竟也被用这种方式吊了起来。 渠灵被吊在空中,脸上带着些许呆滞,直勾勾地看着地面。 看他这副样子,我不禁哈哈的笑了起来。 “轰隆!” 我身下的地面像一闪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硕大的深坑跃然于眼前。 这坑里,是密密麻麻地刀尖,阳光射下,寒芒四起。 “哎!”我对着渠灵大喊一声。 渠灵木讷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你后不后悔来救我啊?”我笑着问道。 渠灵很认真地想了想:“兴许这就是我的证道之地。” “好啊,那贫道就成全你!” 环玉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说不清地笑意。 我在半空中像个风筝,风一吹,我就来回摆动。 别说,这还有点像公园的旋转木马,还挺好玩。 我用下巴指了指三清殿:“那么多香客在这呢,这么贸然动手,不好吧?” 听罢,环玉仰天长笑:“香客?” “那都是我布下的人。”环玉两眼射出精光:“我可是恭候多时了。” 我撇嘴点点头:“挺厉害。” “所以,是北冥出卖了我,对吧?”我又问了一句。 见环玉不语,我又补了一句:“我俩都要证道了,你让我死个明白。” 环玉犹豫了一下,不屑地嘲讽道:“北冥那老家伙,一把软骨头!像个狗一样跑到龙须岭,替你送降书,我要是他啊,我早撒泡尿呛死自己了!” 嗯? 这么说,不是北冥出卖了我? 环玉不紧不慢地抬起头:“你不是想死个明白吗?那我就成全你啊。” “你啊,是死在了民愤上。” 说罢,环玉伸手对着前方招招手,一个黑胖的人影缓缓走到环玉身边。 这人,是丹明! 环玉歪嘴一笑,轻轻抚摸着丹明的后背:“你做的事,实在是天怒人怨,好在有仁义之士,把你龌龊之径讲了出来。” 本来我还挺淡定的,一听“龌龊之径”四个字,我瞬间绷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龙须岭上一任掌门是个什么货色,自己没数了?” 环玉顿时眼露凶光:“我让你嘴硬!” 我抿嘴一笑:“你看我硬不硬。” 我早就把劲儿暗自攒到四肢,涌动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迸发,捆在我身上的绳子四分五裂。 我身子往下一跃,跨过脚下的刀尖,直接扑了下去。 不等环玉反应过来,我这一招翻天膝已经怼在了他下颚。 一击之下,环玉险些昏厥,我一把抓住环玉的脖子,大嘴巴子左右开弓:“你他妈看我硬不硬!” 环玉已经翻白的眼睛被我一嘴巴子抽了回来,汩汩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第1435章:你看我硬不硬(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环玉狠狠往下一推,一把剑刃已经劈了下来,我身子一偏,剑刃带着风声从我鬓角旁划过。 那道士一记不中,还想调转身子,我以拳化掌,横拍在他肘弯上。 “咔嚓” 一声骨裂声随之响起,那道士的肘弯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反着撅了过去。 须臾间,无数道士闻声而动,各个仗剑前刺。 我冷笑一声:不过废柴尔尔! 我脚下跨着趟泥步,几个闪身便已经冲进了人群中。 左右两侧的长剑同时刺进,我挥手一扇,将突进的剑刃击退,右拳由肋下崩出,直击其锁骨,这人两眼一直,一声没出,身子软绵绵地堆了下去。 左侧腾出空缺,又有一人补上,连续地连突刺扎向我胸口。 我看准时机,一手搭在他手腕上,顺势往我怀里一拽。 与此同时,我腰间又爆发怪力,肩膀一矮,一个利落地过肩摔将其掼了出去。 不过,在他落地的一瞬间,我又马上抓住他的手,将他拽了回来。 我一手摁住他的脚,一手抓起他的手腕子,把他当成一根木棍,铆足力气往我膝上一砸。 “咔哒!” 这人登时变成面条,再无声息。 我随手将其丢在地上,从地上捡起长剑,又回头看向渠灵:“别忘了,你负责超度。” 说罢,我单手持剑,反手一扫,如喷泉似的红血登时呲了出来。 一个猝不及防,鲜血喷了我一身。 “打,还是不打?”我冷声问道。 “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这中间又有一个不怕死地冲了出来,我一点没留情面,一脚踢在他胸口上。 下一秒,数不清地道士如洪水一般冲了上来,我斜提着剑,反向冲向人群,左手做防,右手进攻。 见人欺来,挥手往前一掼,右手紧随其后,由上而下,斜刺而进,剑剑必中。 “尔时,救苦天尊……” 渠灵悬在半空中,慢调斯文地念着超度经,语调中不见丝毫惊慌。 而他的口中的道经让我脑海中泛起丝丝痛意。 不过,疼痛非但没把我击垮,反而让我冷静许多,更加刻意地避开要害。 那阵阵道经变成了我冲锋的号角,让我愈加狂热。 那是一种对龙须岭的狂热。 手起剑落下,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歪头用肩膀蹭蹭眼睛上的血,回头再进一步。 前劈后砍,左突右刺,那呜呜泱泱的道士似乎变成了羔羊。 从山门一直杀进三清殿门前,我的身后已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鲜血淋漓的道士。 我虽不断拼杀,但刻意避开咽喉等要害。 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人,而不是空荡荡地道观,把他们都杀光了,我用谁去?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的伤势依然比较重。 受伤最轻的,身上也有好几处贯穿伤,稍严重一些的,断骨地白茬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此刻,世界似乎彻底安静下来。 “当啷!” 我把带血地长剑随手往前一扔。 “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们的生活,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打架。” 说着,我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也不管他们是否应答。 “愿意跟我混的,留下。不愿意留的,现在可以走。” 话音未落,一个头发半白的道士站了起来,用剑拄着地面,艰难地站了起来。 那一手持着剑,另一只胳膊在空中随风摇摆。 看年纪,他至少已年过百半,不过那眼神却如年少的野兽一般,充满了暴戾之气。 “贫道,以死明志!” 说罢,单手抬起长剑,横架在脖子上。 “呲!” 一声金属划破肉皮的声音冲进我耳朵。 那声音不大,却直接把我的心弦狠狠一拨。 我没想到,藏污纳垢的龙须岭,竟有如此忠义之士。 顿时,我倍感惋惜。 不过,转瞬间我又释然了。 看他的年纪,绝对不是刚入门的小道士,龙须岭上一任掌门是向阳,他活着的时候,贪金揽财,寻花问柳,完全有悖于道士行径。 而他对于这种行为,竟还能如此忠心耿耿。 这是妥妥的愚忠啊! 老道士一死,道观内瞬间爆出一片哭嚎,那些腿脚不能移动地弟子,竟手脚并用,跪爬向老道士。 看到这,我已经明白了,龙须岭绝对不会像桓龙观一样好收服…… 第1435章:道德审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凝神望着老道士的尸身,双膝跪地,恭敬一拜。 而后,我站起身子,四下望去,终于在墙角中看见丹明的影子。 我面色平静地走向他,伸手抓住他脖领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已经开始筛糠。 我冷笑一声,把他拖到老道士的面前。 丹明瘫坐在地,浑身不住颤抖,两眼发空地看着老道士。 “你出卖我。”我平静地的说了一句。 丹明翕动着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我撩开道袍,缓蹲在他身旁:“为了自己的老东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卖我,我挺佩服你的。” “不过……”我话锋一转:“对他的忠诚,就是对我的背叛。我留不得你。” 话音未落,骨头断裂地声音响起,丹明的手腕已被我亲手扭断。 说实话,我软了,也心疼了。 我甚至在一瞬间痛骂自己。 不过,这一些都是我必须做的。 如果我在今天放了丹明,那无异于再告诉所有人,出卖我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我需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出卖的成本很高。 望着满嘴哀嚎,痛不欲生地丹明,我冷声丢出一句:“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忠诚,废了你筋骨,是因为你忠诚的对象不是我。” 转过头,我看向龙须岭众人,坦然道:“我不喜杀戮,更不喜欢背叛。如果你们依然留在这,我只能认为你们愿意跟我走。” “希望,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出现两面三刀的事。” 说罢,我阔步转向渠灵,身子一跃,把渠灵放了下来。 渠灵一落地,对我微微颔首,又对着躺在地上的道士深鞠一躬。 见此,我轻飘飘地仍出一句:“马上接手龙须岭。” 渠灵并未接茬,而是轻声回应了一句:“师兄,你动了杀心。” 我怔了怔,否认道:“我没伤人性命。” “我感受到了你的杀意。”渠灵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这里。” 我默叹一口气,反问道:“我有的选吗?” 渠灵并未搭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事到如今,我已没有回头箭,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罢,我指了指地上的道士:“我会让高丘山的道士过来支援,我走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响起渠灵的声音。 “环玉怎么处理?” 我顿下脚步,扭头看向渠灵。 渠灵略带呆滞的眼神中露出一道精光:“慈不掌兵。” 又是这句话。 渠灵的意思已显而易见,只是,我越来越不透他。 他到底是邪恶,还是仁义? 我忖量一番后,回应道:“好生招待。” 说罢,我转身阔步出了门。 这群道士对龙须岭的忠诚超出我的想象,或者说,完全不在我预期范围内。 想让他们彻底臣服,环玉就必须活着。 不光活着,还得好好活着! 出了门,我信步往前走,走着走着,眼泪就淌了出来。 这眼泪来的奇怪,我甚至不知为什么会落泪。 我顿下脚步,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我忍不住单手捂向胸口,蹲在龙须岭的门前,猛吞了几下喉咙。 好像这样就能把眼泪咽回去一样。 我不能接受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残暴与杀戮是我此生最厌恶的行径,没有之一。 如今,我被无数的事情挤在中间,杀戮竟成了我赖以生存的方式。 嘲讽!天大的嘲讽! 屠魔的少年终将成魔。 我在不断安慰自己,今天的牺牲都是为了正义,为了属于苍生的正义。 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聊胜于无。 先是收了桓龙观,而后踏平龙须岭,一天之内,我连下两城,可谓是战果颇丰。 然而,我现在并不想乘势而上,我只想找个地方,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那老道士身死的样子,耳朵里回响着丹明的惨叫。 就这样,我毫无意识地走回了高丘山。 看着高丘山的山门,我竟觉得有些迷茫,又生出一丝丝厌恶。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属于这里…… 第1436章:道德审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茫然地站了一会,迈步走了进去。 进了门,学敏正有序地组织香客去柳无垢的庙里进香。 望着笑脸相迎地学敏,我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大概,他已经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了吧? 我不禁又问了自己一句:那我的方向呢? 见我回来,学敏对着香客寒暄几句,便匆匆走了过来。 “不顺利?”学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挺顺利。” “我去找虞澜。” 说着,我就要往客房走。 学敏一把拽住我胳膊,略带一丝警惕:“不对,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搓了搓脸:“我就是累了,回去睡一会就行。” “是不是渠灵出事了?”学敏紧追不舍地问道。 我轻轻拍掉他的手:“让我睡一觉吧,我醒了再说。” 学敏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没再说什么。 路过柳无垢庙宇的时候,我侧头往里看了看,看见烟火缭绕,我这心里就踏实不少。 我愣了一下,转头又看向学敏:“再建一座庙。” 学敏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你没疯吧?” “把庙建在龙须岭。” “你把龙须岭搞定了?” 学敏的关注点并不在庙宇上,而是龙须岭。 我无声地点点头,承认了。 学敏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别怪我多嘴,你这速度有点太快了,不是什么好事。” “嗯,我知道。” 学敏一咂摸牙花子,把声音压的更低了:“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么多人收了回来,容易成隐患啊!” 我听出了学敏的担忧,所以我笑了。 学敏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我却笑开了话。 这是发自肺腑的关心,绝非出自利益。 毕竟,我收了多少人,或者会不会成为隐患,这些事和学敏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笑什么啊?我跟你说正事呢!” 见我笑声连连,学敏愈发急促。 我擦擦眼角的泪水,笑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学敏若有所思地揉揉鼻尖:“得把他们弄成一条心。” 顿了顿,学敏收回目光,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对!必须让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我笑着拍拍学敏的肩膀:“再说吧。” “我先回去,你记得把建庙的事弄了。” 说罢,我已转身离去,径直走向客房。 客房内,虞澜还在鼓捣自己的草药,推门声打断了虞澜的专心致志。 就在虞澜回头的一瞬间,我看见她不经意散落的头发和鼻翼细密地的汗水。 我忽然安心了,甚至连同对高丘山的排斥感也一并消失。 这个感觉,很奇怪。 虞澜用手背沾了沾额头的汗,连忙站起来,一面捶着腰,一面问了一句。 “还顺利吗?” 她这话一问,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凝神看着虞澜,心里忽然百感交集,怎么谁看见我都只问同样的话? 原来,每个人只关注结果,连虞澜也不例外。 见我不语,虞澜擦擦手上的药渣,匆忙走了回来,轻轻挽住我的胳膊。 药香味和洗发水的味道同时钻入我的鼻腔,还是那么熟悉。 我缓了缓神,轻声道:“我去睡会。”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似的,今天发生的事又重新来了一遍。 许久之后,一阵药香味又一次钻了鼻腔,我回头一看,虞澜也躺了上来。 虞澜一条腿骑在我身上,像是哄孩子一样拍拍我。 “睡吧。” “你,不磨药了?” 虞澜轻笑一声:“你在这个一直烙饼似的,我还有心思弄药?” “你啊,遇见事从来不爱说。”虞澜不断轻拍着我,微叹口气:“不说就不说吧,睡吧。” 我登时心头一暖,其实,虞澜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脆弱的情绪。 随着虞澜的安抚,眼皮一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在眼皮合上的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一件事,虞澜在哪,家就在哪。 第14367章:找上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一片安静。 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凉感莫名涌上心头。 我看看墙上的挂表,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我从床上爬起来,脑袋昏昏沉沉。 嗯?这么晚了,虞澜呢? 我拉开房门,里里外外地看了一圈,根本没发现虞澜的影子。 而远处,庙宇确实一片灯火通明,在黑黢黢的夜里格外耀眼。 这顿时让我心生疑惑,日落之后,除了长明灯以外,所有灯光务必熄暗。 显然,今天有些反常。 我揣着满肚子疑惑,疾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寻常的值夜道士都看不见,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我心里这根弦一下绷了起来。 先是虞澜不见,而后柳无垢的庙又非常怪异的灯火通明。 如今连值夜的人都消失了,这就说明高丘山一定出事了! 想到这,我闪身钻进草丛,一路猫腰前行,迅速接近大殿。 我趴在门柱上侧头一看,心头又惊又疼。 大殿的正中间,摆着一套四方八仙桌,那桌旁坐着一个人,我眯眼一瞧,这人竟是孙志刚! 孙志刚的身后至少站着十几个黑衣人,一个个双手背后,整齐划一地站着。 而虞澜和学敏的手被牛筋绳捆住,牛筋绳上方连着粗麻绳,就这么被吊在了半空中。 高丘山的弟子被捆成了一团,像是一堆垃圾一样,被塞在墙角。 毫无疑问,孙志刚一定是奔着我来的,否则不会把虞澜和学敏当成诱饵挂在这。 我顿时火冒三丈,大步冲了进去。 “孙志刚!” 我一声爆喝,直指孙志刚鼻尖:“把人放了!” 孙志刚单手拖着三才茶碗,不紧不慢地用茶碗盖撇撇沫子,吸了吸茶气:“呦,睡醒了?” 言罢,孙志刚两手夹着茶碗盖子,手腕一抖,盖子像是飞镖一样直接射在了虞澜身上。 “嗯!” 虞澜嘴里发出一声闷吭,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我定睛一看,顿时睚眦崩裂,孙志刚把虞澜吊在一个特别难受的位置。 虞澜的脚尖堪堪着地,如果脚尖不着地,手腕的绳子会勒进肉里,只能用脚尖尽力踩在地面,可即便她把脚背弓成直角,也不能落在地面。 这姿势,光是看着都觉得难受。 而孙志刚手上的盖子砸在她身上,更是让她来回飘荡。 眼见牛筋绳勒把虞澜手腕勒的鲜血淋漓,一时间,我只觉得血冲天灵盖。 我单脚一跃,起身奔向虞澜的绳子。 “咚!” 我刚接近虞澜,一道悍力砸来,这一道力气极猛,崩的我原地倒飞出去。 我落地稳住身形,抬头一看,一身穿黑色太极服的老者,正扎着马步,两手上下环抱。 粗略看了一眼,这老头满头花发,眼角虽有些皱纹,但整个人身形挺直,一看就是个练武的行家。 方才,那一击,估计就是这老头的杰作。 这架势像是太极拳中的气功,但又不尽相同。 气功之气像一条滑唧唧地泥鳅,叫人接不住也躲不开,可那力道中明明藏着悍气,应该不是气功。 我凝神望去,没敢轻举妄动。 突然,一道灵光在我脑海中炸开。 玄虎说过,宗教武林最鼎盛的时候回,可谓是百花齐放,单是一个崂山就分出七个分支,而其门派,更是分门别类,数不胜数。 太极拳中曾经分出一个门派,名为黑太极。 这门派不算大,但所学之术诡谲多变,把太极拳和八极拳两种完全对立的功夫做了融合。 兼顾太极的灵巧的同时,又增加了几分霸道。 能练这种拳术的人需极高的天赋,再加上不算主流拳法,么多年过去,早已销声匿迹。 可眼前的这个人,和玄虎说的东西基本能吻合。 我不免对这个人多了几分忌惮。 第14368章:找上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对! 我脑子中又闪现出一道灵光,玄虎说,练黑太极的人身上一定会有个老虎骑莲花的刺绣,那是他们的标志。 我眯起眼睛一看,他袖口上确实有个彩色的刺绣,但距离太远,我实在是看不清。 我藏起心中的疑虑,转头看向孙志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哪惹到你这尊大佛了?” 孙志刚把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一个人踏平龙须岭,你好大的威风啊!” 我深吸一口气:“祸不及妻儿,你要是个男人,就把他们放下来,你想怎么着,今天我陪你。” 说罢,我走到孙志刚面前,冷声道:“虞澜和这事没关系,学敏从头到尾也没掺和,你折磨他俩,没意义。” 孙志刚单手指向学敏:“他身为五大观掌门之一,胳膊肘往外拐,不该受罚么?” “你没权利审判任何人!” 孙志刚一拍桌子,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厉色喝道:“你没权利踏破龙须岭!” 本来我就对龙须岭的事不能释怀,如今他又一次提起来,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虞澜的境遇在不断挑战我的理智,好在我还清醒。 现在,应以和为贵。 沉默片刻后,我缓缓开口道:“向阳是什么货色,你心知肚明,我帮你把脏活干了,你不该感谢我么?” 我在赌,在赌孙志刚的意图。 孙志刚斜眼扫向我:“所以,我该感谢你了?” 我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那倒不是。我可以做你的刀,但不能做夜壶。” 孙志刚搓搓下巴,露出一脸玩味。 “刀怎么说?夜壶又怎么讲?” 我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替你做脏事,但你不能嫌我脏。” 孙志刚收起笑意,一字一顿道:“多事。” “我从来不需要你做什么,别在这自作多情了。” 完了,我赌错了。 本想跟孙志刚卖个好,没想到他根本不买账,这是妥妥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我攥紧拳头看着他:“所以,你死我活,是必然,对吧?” “龙须岭的账,今天你得给我清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没必要再舔他了。 我点点头,缓声道:“先把人放了,咱俩的事单说。” “你放心,我不动你的人。” 孙志刚对着身后的人挥挥手,一个黑色的袋子被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袋子散落的一角,竟是几柄铁锤。 “你毁了龙须岭,那我便砸了你这庙,一报还一报,公平吧?” 我顿时睚眦欲裂,大喝道:“你答应过我,终身不进犯这庙!” “你毁了龙须岭,又岂敢和我谈这些?” 我迅速在脑海中分析着利弊,显然,孙志刚今天是有备而来。 单凭那黑衣老头那一招,我已能断定,站在他身后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一旦爆发正面冲突,我不敢保证自己有多大赢面。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答应了,这高丘山也会变得满目疮痍,甚至变成废墟。 高丘山是我在中原的大本营,我丢不起。 我经历过道观被毁,那种情况简直如杀人父母,我不想让学敏尝到此番苦果。 片刻后,我冷静地看着孙志刚:“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孙志刚眉头一挑,满脸的不屑与愤怒。 我往前挪了几步,轻声道:“你的目的,绝非于此。” 说罢,我两眼真诚地看向孙志刚。 孙志刚微微仰起头,眼睛眯起,用鼻口看着我:“你为何如此自信?” “因为你是孙志刚。”我毫无畏惧地回应道。 第14369章:宏伟之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我略带强硬的态度,孙志刚十分淡定地看看腕表:“我只给你五分钟。” 说着,孙志刚把手指向墙角:“五分钟之后,每过一分钟,我都会挑断一个人的脚筋。希望,你能在五分钟之内说服我。” 我咽了咽口水,忽然心生怯意。 “毕竟是你麾下的人,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孙志刚挑眉看向学敏:“从他吃里扒外的一瞬间开始,就已经不是我的人了。” “把人放了。” 孙志刚一直低头看着表:“十秒。” 去你妈的,不管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我身子一跃,瞬间奔向虞澜,孙志刚的视线离开腕表,并未阻拦我。 我先后把虞澜和学敏救了下来,将二人送到椅子上。 自始至终,虞澜都没吭一声,直到我把她抱在怀里的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对不起,答应保护好你的愿望,又一次了落空。 我站起身子,看向孙志刚,平复了一下情绪。 “还有三分钟。” 孙志刚慢悠悠地说道。 我说他怎么不拦我?合着是在这消耗时间! 一时间,我冷汗直流,我该怎么开口? 我深知求饶没有任何意义,孙志刚已经是铁了心要搞死我。 其实,所谓的谈谈,不过是我在拖延时间。 方才,我只是急于把虞澜和学敏救下来,万一一会儿控制不住局面,他俩有机会往外跑。 今天晚上这一仗是免不了了,那就把损失降到最低! 没想到,孙志刚却以高丘山的弟子作为筹码威胁我。 刚刚爬出泥潭,却陷入更深的沼泽。 从柳无垢到青龙,我不能继续殃及无辜了。 “两分钟。” 孙志刚轻轻说了三个字,却像是一柄大锤砸在我心上,顿时觉得嗓子眼发紧。 无论孙志刚多么强悍,可他终究是人,是人就有喜好,孙志刚也不是例外。 我需要找到他的软肋! 学敏说,孙志刚不要钱,也不收礼。 有没有这种可能,他在乎的不是蝇头小利,而是在追求一个更宏伟的目标? 宏伟,宏伟…… 我在心里反复揣摩着这两个字。 一瞬间,我脑袋里像过电影一样,从刚认识孙志刚,一直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都在我脑袋里过了一遍。 突然,一股电流从我脑海中穿到四肢。 我似乎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一分钟。” 再把今天晚上的事联系在一起,我心里的底气似乎更足了。 时间慢慢减少,我脑子里一阵空白,直接脱口而出。 “五大观的和谐只是你暂时想要的,对么?” 孙志刚身形微微一顿,慢慢放下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身后的人,不简单。” 我看似莫名其妙地夸了他一句,其实是在试探孙志刚的反应。 我兀自拍拍脑门,故作惋惜道:“说来也是怪我太傻,忽略了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孙志刚已经不去看表,而是始终盯着我看。 见此,我更加冷静了:“先前,你跟我说,要五大观拧成一股绳。以你的地位,想做到这点岂不是轻而易举?况且,你手握这么多能人异士,若是想维护五大何须这么吃力?你随便派出几个人,这几个道观哪个敢不服?” 孙志刚歪头摸摸鼻尖:“你想说什么?” 我愈发沉着:“其实是想利用我帮你铺路,你坐收渔翁之利,我没说错吧?” “是或者不是,重要么?”孙志刚反问一句。 顿了顿,孙志刚眼含蔑视地看着我:“渔翁之利?我只是不想操心罢了!当初,我看你有几分能耐,便想着给你个机会,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更像是皇上。”我抬头看向孙志刚:“天下都是你的,可偏偏哪个你都拿不走。” 我故意往前凑了几步:“只要你动了百姓的东西,你马上遗臭万年!” 第14370章:宏伟之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罢,我脸上的笑意已经凝结,面色沉着地看着他:“虽然你地位显赫,五大观也在你管辖范围,但你没办法将其据为己有!” 孙志刚登时怒喝:“谁想占据五大观了?” “你当然不会承认,你不想背负抢夺地盘的恶名,特别是,抢的是你属下的地盘!” 孙志刚怒目圆睁,手指着我鼻尖,两腮不住颤抖:“简直是一派胡言!” “如果我想抢地盘,那为什么要你去把他们拧成一股绳!”孙志刚大喝着问道。 我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这就是你高明的地方!” “如果你把我定性为侵略者,那么你干掉我就是理所应当,你可以先杀了我,再堂而皇之的接手我铺下的路,又不用背负骂名,简直是一举两得!” 孙志刚面色忽然变得阴沉:“你还真的很聪明!” “所以,你更得死!我不喜欢聪明的人,特别是,敌人!” 面对孙志刚的威胁,我没什么惧意。 我知道,我误打误撞之下,已经摸到了他心底的秘密! 他最开始的冷静已经慢慢消散,在众目睽睽之下,秘密被挖出来的羞愧让他渐渐失态。 而我,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你今天来找我,真的是给龙须岭讨说法的吗?”我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见孙志刚不语,我直接替他回答:“龙须岭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而我让他缺失了,所以你愤怒了!所以你并没有直接杀我泄愤,而是用我身边的人折磨我!” 孙志刚冷哼一声:“若是如你所说,我现在杀了你,岂不是更好?” “那是还没到时候!” 孙志刚一手掐在我脖子上,冷喝一声:“下辈子,别做聪明人!” 其实,我是有机会反击的,但我没动,任由他卡住我脖子。 孙志刚怒目看着我,我眼含平静地回应着他。 我知道,我赢了。 因为,五分钟早已过去,而他现在只顾着针对我,并没有对高丘山的弟子做出什么。 随着孙志刚手上的力道加紧,我能明显感觉到呼吸不顺,脸颊也像是发烧了一样。 我从嗓子眼里强逼几个字出来:“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以为,我缺人?” 我尽力保持呼吸,艰难地回应道:“你缺一个帮你完成心愿的人。” “我说了,我可以做你的刀。” 孙志刚手上力道猛然一顿,没再继续用力,只是面色以有了潮红,鼻腔里的气息也粗了很多。 须臾间,孙志刚又骤然发力,凝眉低喝道:“我讨厌威胁。” 我顿时觉得喉咙会随时断裂,深深地窒息感把我彻底包围。 就在我眼冒金星的时候,孙志刚突然松开手,新鲜空气瞬间冲进肺部,引得我咳嗽连连。 我半躺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孙志刚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我知道,高丘山的危机,基本已经解除。 孙志刚像是抓死狗一样,一把抓住我衣领,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又恶狠狠地把我丢在椅子上。 窒息带来的眩晕感还没褪去,我抬起眼皮,艰难地看着孙志刚,没由来的笑了。 “你需要我,对吧?” 孙志刚面色极为凝重,威胁道:“从今天开始,你最好乖乖的。” “你为什么要占据五大观?” 当初,学敏问我的问题,如今我把他抛向孙志刚。 “再多问一句,你现在就得死。” 我摆摆手,笑道:“我不问了。” “你们都撤出去!” 孙志刚抬起眼皮,冷声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 很快,柳无垢的大殿中,只剩下我和孙志刚无声的对视,连同虞澜和学敏,被一起架了出去。 沉默片刻,孙志刚恢复了淡然:“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聪明。希望,你的聪明不会成为我弄死你的理由。” 顿了顿,孙志刚坐定,自顾自地喝着茶水:“其他几个道观,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怔了怔,心想,这孙志刚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前一秒还杀气冲天,后一秒又神色淡然。 我缓过神来,如实道:“听话就收,不听话就杀。” 孙志刚放下茶碗,回头瞥了我一眼:“把五大观捏在你手里。” “你不怕我造反?”我反问道。 第14371章:以战止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孙志刚慢悠悠地回应道:“自古以来,想做英雄的人不计其数,成功的人被刻在了石碑上。” 说罢,孙志刚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失败的人,像个屁一样。风一吹,散了。” 眼下,俯首称臣是我最好的选择。 为孙志刚做事,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利益,只是为了顺利活下来。 稍许沉默后,孙志刚又说道:“你要把动静闹大,越大越好。” 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指的大,是什么?” 孙志刚深吸一口气:“人尽皆知的大。” 望着孙志刚意味深长的目光,我慢慢抬起手,放在脖子上,横着一划。 孙志刚缓缓地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我顿时心觉震撼,孙志刚心肠可谓狠毒之至! 他这是要踩着人血来完成自己的心愿。 孙志刚把茶碗从嘴边轻轻挪走,淡然道:“你做事的时候,可以放开手脚,我不会干预你一分一毫。” 我兀自点点头:“好。” “能让我改变主意的人,你是头一个。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说一句,我很欣赏你。” 我抬头看看他,干笑几声,没说话。 孙志刚两手搭在扶手上,轻轻一用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单单是一句我对你的欣赏,已经成了你对外的谈资,你要珍惜这份荣耀。” 荣耀? 我不禁腹诽道:就算你能耐不小,可也不至于这么狂傲吧?你对人家的一句话,就成了荣耀? 这时,孙志刚已经起身朝着门前走去,顺便丢出一句意味不明地话。 “我不会亏待你的。” 正当我回味着这句话的时候,孙志刚已经走了出去。 许久后,虞澜和学敏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学敏转头给高丘山的弟子松绑,虞澜疾步跑到我面前。 我单手搂着虞澜,拍拍她的后背,眼睛看着窗外,低声道:“没事了,安全了。” 虞澜虽然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用力地点点头:“有你,我放心。” 这时,学敏也走了过来,故意把手背在身后,似乎不想让我看见他的伤。 我面带歉意地看着他:“真不好意思,又连累你了。” 哪知学敏非但没怪我什么,反而是满脸的感激。 “如果不是你出面,孙霸王今天一定不会罢休。” 一说这话,我脸上的愧疚更深了不少:“都是因我而起,咱俩就别客套了。” 学敏抬头看向柳无垢的神像,喃喃道:“我终于想做一次好人,但事事都不平静。”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学敏低头的叹息,像是幡然醒悟,也像是追悔莫及。 顿了顿,学敏转头看向我:“你是怎么劝退孙霸王的?” 稍迟疑一下,学敏又补了一句:“我、我就是单纯的好奇。毕竟,谁都知道孙霸王说一不二,你来了以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听闻此话,我顿时面露复杂。 我之所以能救下高丘山,就是答应了孙志刚用杀戮的方式,把五大观搅翻天。 而高丘山也是五大观的一份子,学敏更是坐在头把交椅。 救下高丘山的代价,就是把高丘山覆灭,这是事实,是万万不能讲出口的事实。 望着学敏迫切的眼神,我又一次陷入了迟疑。 忖量许久后,我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 不为其他,就为他坐在掌门的位置,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一咬牙,把所有事实全盘托出,学敏听完以后久久未言。 半晌儿,学敏有些失神地问道:“你,对高丘山也会如此吗?” 第14372章:以战止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摇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对着柳无垢发誓,我不会杀高丘山任何一个人。” 学敏顿时面色一喜,但转而又是满脸担忧:“可是,孙志刚那面,你怎么应对?” 我不免升起一丝暖意,安慰道:“我自有办法。”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学敏抬起头,嘴角轻轻抽动几下:“我们,斗不过他。” 我呵呵一笑,坦然道:“是啊,确实斗不过。” 学敏抓着我的胳膊,急切道:“你别和他耍心眼了,咱俩不是他的对手。” 言语中,不免看出学敏的焦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我把刀指向你?” 学敏顿时语塞,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 难道要他同意干掉高丘山? 一面是我,一面是他的道观,他怎么选都是有道理的,可怎么选都是错的。 与其这样,不如帮他省掉麻烦。 “相信我,我会妥善处理的。”我认真地拍了拍学敏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学敏凝神看着我,无声地点点头,慢腾腾地挪着小步,转身离去。 学敏走了以后,屋里只剩下我和虞澜。 我抬头看了看柳无垢的神像,扯了个蒲团:“现在屋里只剩下咱们仨了,说说话吧。” 虞澜一怔,抬头看向柳无垢,笑道:“是啊,我们仨。” 微微开起一角的窗户吹进一股微风,长明灯火苗顿时欢腾的跳了几下,风一过,又随之恢复平静。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燃烧着。 虞澜盘坐在蒲团上,揉着手腕:“你真的要为了孙志刚变成杀戮机器吗?” 顿了顿,虞澜低眉垂目看着地面,声音小了一些:“如果是这样,那和出卖灵魂有什么区别?” 她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内心。 我心中无尽苦涩,我能怎么办? “我今天如果不答应,所有人都得仍在这。我自己烂命一条,但不能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闻言,虞澜缓缓抬起头,两眼直视着我:“因为不想害了高丘山,所以必须牺牲别人。你不觉得,这是以战止战吗?” 此话一出,我顿时僵在当场。 是啊,为了保住高丘山,从而牺牲掉其余四个道观,公平么? 可我就是被逼近了死角,无论如何都会有人牺牲,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要说办法,不是没有。 我现在只要离开中原,乖乖地的回到清风观,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即便不做出什么丰功伟绩,起码,也该实现一些抱负吧? 最起码,不应该愧对这个男儿身。 让我如此灰头土脸地回到清风观,我做不到。 虞澜很乖巧地坐在旁边,我看着扑扑簌簌地烛光陷入沉思。 一瞬间,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一并涌在我脑海中。 良久。 我慢慢缓过神来,所有的思索只化成一句话——破掉这个死局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战。 纵然我见过太多晦暗,但我依然不能接受踩着人血的胜利。 换言之,即便得来这种胜利,我也会唾弃。 我清清嗓子,低声道:“你,说的对。” “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不打。” “那你就没办法在中原立足。” 虞澜的回应速度很快,显然,她已经预料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 刚才那一通思索,并非毫无收获。 我不禁抬头看向柳无垢的塑像,忽然笑了起来。 “我不可能成为孙志刚的棋子。” 虞澜敲了敲腿,略带不解地说道:“孙志刚能找你第一次,他就能找你第二次!” “咱们现在已经陷入了被动!” 我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谁说的?” 第1443章:颠倒黑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虞澜愕然,我从拿出几根清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中。 “走啦,回去睡觉。” 就这样,虞澜被我连拖带拽地带回了客房,揣着满肚子疑问进入了梦乡。 而我也深知,既然不能硬来,那就只能迂回了。 次日,天光大作,艳阳高照。 我从高丘山直奔龙须岭,那里藏着我的杀手锏。 龙须岭内,渠灵早已把地上的血迹收拾好,打斗的痕迹基本被抹除。 只不过,道观中冷冷清清,香炉中失去了袅袅烟火,门前的迎宾位上也没了知客师傅,连往常准时响起的钟楼和鼓楼也悄无声息。 明明艳阳高照,却让人倍觉阴森。 而在三清殿正中间,一个人影跪在蒲团上,不断地站起身子,又重新跪下。 我走进一瞧,这人正是渠灵。 渠灵口中念着经,一站一叩首,虔诚着做着法事。 我在屋里倍觉头痛,便转身走了出来。 许久之后,诵经声停止,渠灵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师兄。”渠灵稽首道。 我点点头,问道:“环玉呢?” “在掌门室休息。” “带我去。” 很快,渠灵带着我出现在掌门室,渠灵往前一指,但他自己并未进入。 我迫不及待地推开门,阔步走了进去。 屋内。 环玉受伤的位置已经被包扎好,一脸阴沉地坐在床上发呆。 我随意一暼,桌上摆着的米饭早已风干,本应嫩绿的菜叶也开始泛黄,摆放整齐的水果更是纹丝未动。 见我进来,环玉登时面色涨成猪肝色,不顾伤口,嚯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饭菜不可口?” 环玉单手指着我,嘲讽道:“怎么着?这么着急来羞辱我?” 我回手把门带上,从桌下拽出一个凳子,坐在了桌前,单手拄着下巴,无声地注视着他。 见我如此淡然,环玉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几步,作势就要冲上来。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这么莽撞。” 环玉顿时怔住了脚步,瞬间又冲了上来。 无奈之下,我只得抬起手,一个轻飘飘地嘴巴子抽上去。 “啪!” 我的手掌和环玉的脸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环玉原地晃了晃,身子一栽,瘫坐在地上。 我甩了甩略微发麻的掌心,惋惜道:“我都说了,别莽撞,你就是不听劝。” 说完,我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环玉用力晃晃脑袋,一手扶着桌角,缓了好久才恢复正常。 “你觉得,我对你有敌意吗?” 环玉狠狠啐了一口:“你他妈放屁!你把龙须岭祸害成这样,你问我有没有敌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别在这羞辱我!”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嘴里含着苹果,含含糊糊地说道:“挺甜。” 顿了顿,我擦擦嘴角的汁水:“如果我有敌意,你已经死八百回了。” 环玉冷笑一声:“你拿不到掌门印,当然不敢杀我了。” 他这个回答倒是比较出乎我意料,不过,也能断定,环玉的智商比我想象的要低一些。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吧,你挺委屈。按理说,龙须岭真不该搅和进来。” 一听这话,环玉猛地一拍桌子,情绪比刚才还激动。 “亏你好意思说!” 我空摁了几下手,示意他坐下,淡定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要说你错了,你唯独就错在是龙须岭的掌门。” 环玉已经被我气的说不出话,只剩下浑身哆嗦。 “其实,我是在保护你。” 当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到阵阵反胃,这话简直丧良心到发指。 环玉一怔,转而又扶着桌角,一步步朝我走来。 环玉站在距我不足几步的位置,咬牙问道:“你是怎么说出这句话呢?” 我嗤笑几声:“不信?” 环玉顿时笑了起来:“如果你是我,你会信吗?” 第1444章:颠倒黑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摇摇头,叹息道:“我在桓龙观那闹出的动静,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环玉气哼哼地把头扭了过去,并未回答。 “北冥的牙让我打掉了,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依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见环玉不语,我用指关节轻轻扣动着桌面:“你的保护伞,为什么没出现?” 环玉一怔,慢慢把头转了过来,面露不解地看着我。 我呵呵一笑:“我再给你提个醒?” 我收起笑意,把桌面敲的砰砰作响,一字一顿道:“孙志刚。” 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环玉彻底呆住了。 我拿起苹果又咬了一口:“孙志刚,号称孙霸王,这么多年一直在保护五大观,我说的没错吧?” “这一次,几个道观同时出事,为什么不见他人影?” 片刻后,环玉冷笑一声:“若是被孙会长知道了你的行径,定是要抽筋拔骨!” “做掌门没多久吧?”我反问道。 环玉警惕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幼稚?” “如果我说,弄垮五大观是孙志刚默许的,你信么?” 环玉一拍桌子,震的半口苹果原地弹起。 “孙会长这些年一直支持五大观,你说他想弄垮我们,你糊弄小孩呢?” 我一摆手,打断他:“我没说是孙志刚做的,是有一股外来的势力渗进了中原,孙志刚只是和那面达成了某种协议。” 环玉皮笑容不笑地看了我一眼:“那一股势力,就是你吧?” “油盐不进啊。”我叹息了一声:“孙志刚就在中原,所有事他都知道。” “好啊,那就把孙会长请来,咱们当面对质啊!” 我斜眼瞥了他一眼:“你有没有脑子啊?我都说了,是某种背地里的协议,你当面问他,他能承认?” 此话一出,环玉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单凭你几句废话,就想搅乱我们?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就用事实说话。”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环玉眼中露出一丝疑虑:“什么事实?” 我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其实一切都在我计划范围内。 半晌儿,我用手指向环玉:“这样吧,我一会给你吊在三清殿里。你呢,提前给孙志刚发个信息,就说让他来救你。” “如果他来了,那就是我在说谎。”我故意把语速放慢一些:“如果他没来,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环玉想了好久,缓缓点头。 别管是多坚挺的关系,一旦涉及到信任,危机感肯定会慢慢浮现出来,而我要做的是,把信任危机继续扩大。 当这种危机扩张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毕竟,人性是经不住猜忌的。 在环玉给孙志刚发完短信以后,我把环玉吊在了三清殿,反正也没有香客,也不用顾及什么。 片刻后,我手机震动了几下,我掏出手机一看,是孙志刚。 短信上只写了几个字:我关机了。 望着短信,我会心一笑。 饶是你孙志刚城府极深,也终究是落入了圈套。 保险起见,我特意问了环玉一下,孙志刚有没有回消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时候,我心里更是踏实不少。 显然,孙志刚是收到了环玉的求救信息,但并没有回应他,反而是给我发了个信息。 其中的信息量,自不必明说。 就这样,环玉从白天被吊到晚上,这期间,环玉始终一脸坚定,我什么都没说,任由环玉等下去。 到了后半夜,环玉终于忍不住开口:“先放我下来。” 我嗤笑道:“不等着你的孙会长救你了?” 环玉面色微带窘迫,但依然满脸倔强:“孙会长肯定会来!” 我一面解下绳子,一面笑着回应道:“对对对,你说的对。” 晚上,我弄了不少吃的,送到了环玉的房间。 至于吃不吃,那就是他的事了。 第二天,环玉又被吊了起来,到了晚上,和昨日无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都是一个德行,可环玉依然认死理,一直觉得孙志刚会来救他。 到了后来,我已经等的没耐心了,每天早上准时把环玉吊起来,我就和渠灵去遛弯了。 约摸着一个星期后,当我再一次想把环玉吊起来的时候,环玉却有些抗拒。 第1445章:都想活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拿着绳子,又看了看他早已肿成萝卜的手,忽然笑了起来。 必须承认的是,环玉虽然看起来智商不是很高,但确实很有韧性。 天天这么吊着,和上刑没什么区别,换做一般人,兴许早就放弃了。 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 我把绳子轻轻放在一旁,叹了口气:“不试了?” 环玉瘪着嘴,虽然没有说话,但手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偏不信,白遭罪啊!” 半晌儿,环玉一脸悲痛地看着地面,喃喃道:“他可是孙志刚啊,他是我们的守护神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神?”我叹息着摇摇头:“神也有欲望。” “这世界上的一切,其实早已标好了价格,只是价格高低的问题,君子和小人之间相差最多的,根本不是什么道义,而是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强,神也能成魔。” 这话,我还真不是胡说八道。 我说的确实是孙志刚的行径,看似道貌岸然,实则野心滔天。 虽然我不知道他背后的目的,但我知道,他一定在酝酿某些大事。 所谓的和谐不过是他的遮羞布,他真正想做的,无非是想砌好这个台阶罢了。 环玉眼中愈发悲伤:“以后,可怎么办啊。” “有一件事,我非常不理解。” 环玉收起悲伤,把目光看向我:“什么事?”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环玉的无助中露出一丝尴尬:“不能叫寄托吧,只是这些年一直受他的庇护,现在冷不丁失去了,难免有些不安。” “当初保护你的人,现在要吃了你。”我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你好好想想吧。” “我也有一件事不理解。” 我正色看着环玉:“但说无妨。” “你为什么要冒着得罪孙志刚的风险跟我通风报信?” 我呵呵一笑,一脸从容地看着他:“大家拜的都是三清,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 环玉的眼珠左右横瞟几下,一抹怀疑在他眼中转瞬即逝。 “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环玉捂着脑门,单手不自觉扣动着衣角,思索良久。 “不不不。” 环玉猛然抬起头,凝眉看着我:“不对!” 我心头一惊,这小子该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虽然你的话有些可信度,但你拔刀相向是事实!几天前血溅三尺,几天后凭你寥寥几句就能洗白,你当我是傻子?”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环玉心思还是很细腻的。 我本以为铁证已摆在面前,他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可他还是找到了漏洞。 我清清嗓子,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突然,一抹灵光闯进的脑子。 我用力一拍大腿:“如果当初我坐下来,客客气气地把这些话告诉你,你会信么?” 我一面说着,一面把桌面拍的砰砰作响:“你以为我愿意做恶人?谁他妈不想让人歌功颂德!” 激动之处,我直接走到环玉面前,用手戳着他胸口:“在你心里,孙志刚像个神一样,凭我几句话你就能信?” 环玉眼神发呆,直勾勾地看着我,缓缓地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 半晌儿,环玉缓过神来,悲痛与无奈同时涌上他的面庞。 “这、这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环玉的心里防线有了崩塌的趋势,我趁机又加了一把火。 “连一句谢谢都不说,我真觉得自己多余帮你!” 环玉抬头一愣,随即站起身子,连声说道:“谢谢!谢谢!” 我一甩袖子,负手而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接受环玉的感谢。 在我心里,我都把自己骂翻了。 我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不要脸了? “那、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环玉脸皱的像个苦瓜,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我冷哼一声:“怎么办?继续找孙志刚啊!” 第1446章:都想活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啊?”环玉微微一惊,两手抓着我的胳膊:“您就别开玩笑了。” 我把脸一扭,没说话。 环玉随着我脸转动的方向迅速调转身形,两手依然死死地抓着我,微微屈膝,抬头望着我的下巴。 “我、我刚做掌门没多久,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环玉声音越来越小:“我实在是没主意了。” 嘿! 我要的就是你没主意,我要的就是你惶恐不安! 你的病急乱投医,就是我的可乘之机。 此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良久,我叹了口气:“算了,看你年纪也不大,让你处理这种事,也确实是难为你了。” 环玉一怔,随机如捣蒜一般点头,感激之情,跃然面色。 “我啊,是个孤儿,从小就在道观长大的,所以不想看见更多的道观受苦。” 我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了。 这话绝对是不掺水分的真话,可这真话却藏在谎言之中。 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一时间,我竟不能分别自己究竟是人是鬼。 环玉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无声地啜泣起来。 就这么一拉一扯,环玉已经彻底崩溃。 我经历过这种无助,所以能猜到他的心理。 现在给他一根野草,他都如同抓住一颗大树,打死他都不会放手。 这也就意味着,他从骨子里已经变成了傀儡。 我亲密地搂住环玉的肩:“事情总会过去,但你自己要争气,你一定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环玉一怔,翕动着嘴唇想了好久:“我、我不想死。” 我摇摇头,纠正道:“不光是你,其他同修也不该死。” “对对对,都要活着!” 我长出一口气:“那我给你指一条路?” 环玉膝盖一松,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洗耳恭听!” “一会呢,你把风声放出去,就说龙须岭已经被彻底攻占,你也准备退位。” 环玉仰面发问:“那岂不是遂了孙志刚的愿?” 我毫不避讳地回应道:“只有藏起锋芒,才有保命的余地。难不成,你还要正面宣战?” 顿了顿,我叹息道:“我和孙志刚的人打过交到,一个个都不是善茬子,凭你这点人马,就别想着抗衡了。” 环玉想了想,连忙点头:“好好好,那就放出风。” 我扫了一眼环玉,低声道:“认怂是为了保命,但你不能真怂。” “别忘了,孙志刚的背后现在还有一股新势力,保不齐哪天就发疯了。” 环玉的眼珠叽里咕噜地一转,又把目光投向我。 显然,是没了主意。 我不禁腹诽道:环玉真的是太年轻了,几句话就给吓成这样。 “你们龙须岭是以暗器闻名,对吧?” “对!” 我点点头:“把你的人给我,我找个地方抓紧训练,防着孙志刚突然发难。” 一听我要把人带走,环玉顿时有些迟疑:“这人……” “你傻啊?你对外面说龙须岭被我踏平了,然后你道观里还剩下这么多人,这合适吗?万一被孙志刚的眼线察觉,你就大祸临头了!” 我用这话一吓唬,环玉顿时不再怀疑。 而我的目的也达成了…… 第1447章:征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现在必须给外界营造一个残破的感觉,只有这样,你才能暂时藏过去。” 环玉连忙点头:“一切都听你安排!” “你从今天开始,穿的破破烂烂的,找个闹市区摆个算卦摊子。” 环玉一副了然的样子:“越落魄越好,对吧?” 我满意地点点头:“你终于上道了。” “今晚,我把你的人接走,你去安排一下。” 环玉凝神想了想:“你这么做,孙志刚不会找你麻烦吗?” 我故作无奈:“我自己想办法吧。” “孙志刚有很多眼线,我不能在你这停留太久,你抓紧准备,后半夜我来接你。” 说完,我站起身子,对着环玉点点头,阔步出了门。 出了门,我掏出手机给孙志刚发了个信息:龙须岭,搞定。 只要环玉落魄的出现在闹市区,那就由不得孙志刚不信了! 这一次,为了避嫌,我没选择去高丘山,而是直接回到了广聚大厦。 天知道周围有没有孙志刚的眼线? 我要给孙志刚营造一种,我已经彻底臣服的假象。 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苟延残喘,而我要把龙须岭的人接走,其实是我另有打算。 许久没回来,屋里已经蒙上一层淡淡地灰尘。 我刚坐定,库房里就响起一阵杂乱的吼叫声,着实吓了我一跳。 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贺北还在屋里呢! 好家伙,这一阵事都堆在了一起,我差点把他忘了。 库房里,贺北还被拴在货架子上,只不过,这人已经脱相了。 本来贺北面色白皙,长相也算得上英俊,走到哪都是一副阔气公子的样子。 如今,贺北已是满身污垢,白皙的皮肤呈出一种病态的蜡黄色。 或许是因为瘦的原因,贺北的两个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大,两腮像是做了抽脂手术,干瘪的肉皮如同沙皮狗,微微坠了下来。 就他这副造型,估计连丐帮都嫌弃。 一见我进来,贺北直接愣住了,随即便是破口大骂,骂了一会儿,又开始嚎啕大哭。哭着哭着,突然又跪下,砰砰地磕着响头,又跪地爬向到我面前,奈何手上的绳子拴着他,让他根本不能靠近。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贺北撕心裂肺地哭声,还有铁架晃动的声音。 我蹲坐在面前,随手拿起他面前的空碗,不禁想起当初我在龙虎山的境遇。 “哐当。” 我把饭碗随手一丢,饭碗在地上画了几个圈,摇摇晃晃地停住了。 “在这生活的还习惯吗?” 贺北颤抖着嘴唇,四下看看,一头扎向墙面。 “咚咚咚!” 如同大锤砸地面的闷响在屋里响了起来,没撞几下,贺北身子一软,登时昏死过去。 我把拇指搭在贺北的人中上,狠狠一掐,贺北又如同遭遇一般苏醒过来。 刚刚苏醒,贺北两个像灯泡似的眼睛便已被惊恐填满。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我嗤笑一声:“你这人,说话还有准?” 贺北满眼惊恐,信誓旦旦地吼着:“以后我就跟你混了!我连人都给你!” 我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算了吧,你这人品实在太差,我可不敢信你。” 第1448章:征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贺北面色一红,又连忙说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换我这条命,行吗?”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不不不,你的命这么金贵,不可能只换一个情报。” “等我。” 说着,我已经从门口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我带着两只冒着热气的烧鸡走了进来,一进门,我打开烧鸡的包装,放在我脚下。 这个位置,足够让贺北闻见香气,但又够不到。 一看见烧鸡,贺北眼睛都直了,喉结疯狂蠕动。 “你回答一个问题,我就给你一块肉。” 贺北眼神发直地看着烧鸡,随即又狠狠点点头。 “我问你,黄天鹤在中原都干了什么?” “杀人!” 这一次,贺北没有任何犹豫。 如果说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是求生欲,那么眼前的烧鸡已足够成为他背叛的理由。 我随手拽下一个鸡头,丢在贺北的碗里。 或许人真的是能在极端情况下创造奇迹,这么大的一块鸡头,贺北根本没嚼,一口直接吞了下去。 “杀人做什么?” “练功。” 话音刚落,一个鸡腿已经丢在他碗里。 贺北像狗一样把头伸进碗里,大口大口地吞着鸡肉。 “练什么功?” 一听这话,贺北嘴里的鸡骨头直接从嘴里滑出去,眼含呆滞地看着我。 随即又赶紧把鸡骨头叼起来,狠狠嚼了几下:“我、我不知道。” 下一秒,贺北又赶紧解释道:“但是,黄天鹤一直给我喝一种东西,我猜,应该就是用人血做的。” 我凝神沉思一番,我不相信贺北,但是我相信人性。 在烧鸡面前,他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他的话,可信。 “他还有没有别的举动?” 贺北想了想,笃定地说道:“那倒没有,平时他就在山里呆着,也不见他干什么。” 我猜,黄天鹤肯定还有别的动作,只是贺北不知道而已。 我凝神想着,这和我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如果黄天鹤只是单纯的为了报复我,绝对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来到中原,一定有别的目的。 我把烧鸡放在贺北面前:“吃吧,都是你的。” 说完,我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在贺北的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可我好不容易击溃了贺北的心理防线,让我就这么把贺北放了,我心有不甘。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暂且把贺北扣住。 晚上,月明风清。 眼看着到了后半夜,车水马龙的街道随着夜风褪去热度。 我悄悄地绕到龙须岭的后门,从墙上翻了进去,沿着墙根走向环玉的客房。 房间内,环玉已经穿着整齐,在屋里不断踱着步。 一见我进来,环玉赶紧大步迎了上来,低声道:“你可算来了。” “人都准备好了吗?” “随时能出发!” 望着漆黑的道观,我点点头:“不要漏光,悄悄出发,我在后门等你。” 说罢,我先一步走到后门。 很快,环玉带着一众人等赶到后门,借着月光,我粗略看了一下,差不多有几十人的样子。 见此,我迟疑了一下,上一次被丹明坑了一次,弄的我心里有了些阴影,生怕路上再起什么幺蛾子。 小贴士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大大:章节序号出了点问题,但内容不受影响,烦请各位多多包涵。 另,今天加更两章,聊表歉意!《阴间有个小卖部》小贴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9章:出卖我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望着穿戴整齐的队伍,我把环玉扯到一旁,耳语道:“这事万万不能出岔子,否则咱们都得死,你再跟他们嘱咐一下吧。” 环玉怔了怔,赶紧转过身子,对着众人低声道:“壮士出征,为天下,为苍生。” “龙须岭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难,能不能活下来,全都仰仗着我身边这个人。”说着,环玉把手指向我。 “我知道,你们对前几天发生的事还在耿耿于怀,但我想告诉你们,这件事的误会已经解开,他才是来救咱们的。” “掌门,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黑暗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环玉犹豫了一下:“你们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背负着整个龙须岭。” “至于你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环玉深吸一口气:“等到龙须岭重新站起来那天,你们再回来。” 我清清嗓子,补了一句:“你们对外千万不要说自己是龙须岭的弟子,一旦暴露身份,龙须岭势必覆灭。” “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我故意把语气放的很慢,意味深长地扫视着每个人。 环玉转过身,对着我深鞠一躬:“拜托了。” 我两手托住环玉的肩膀,阻止了他弯下的腰:“你保重。” 说罢,我便先一步下山。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带着一众人穿过崎岖的山路,从侧面迂回到高丘山。 我靠着墙根,悄悄地给学敏打了个电话,让学敏出来接人。 之前,由于事态紧急,我没和学敏说过这些事,导致学敏也一头雾水。 我刚挂下电话,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进高丘山?” 他这一句话,把我的火气直接勾起来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就怕动摇军心,他这一句话很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我怒气冲冲地找到这人,一把揪住他耳朵,咬牙说道:“刚才环玉说的话是放屁?” 说罢,我松开他耳朵,狠狠一掼:“你需要的是执行,不是质疑!” 我突然间的暴怒让这些人有些猝不及防,刚才发问的人也没了声响,只是不住地点头。 很快,学敏从里面把门打开,我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进了门,我对着学敏吩咐道:“先把这些人安顿好,我在你房间等你。” 说罢,我先一步离开。 良久,学敏推门而入,又很细心地把房门反锁上。 “哪来这么多人啊?” “龙须岭的。” 学敏大惊失色道:“你把龙须岭的人弄来,环玉那个愣头青,肯定要找我拼命的!” 我摆摆手,笑道:“大可放心,把人弄过来,是环玉的意思。” 学敏的嘴张的更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里面的事太复杂了,我挑重点跟你说。” 学敏赶紧坐到我身边,等着我的下文。 “你听好了,我今晚带来的人,你得当祖宗似的供着他们。” 学敏嗤笑道:“你嫌我祖宗太少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些人对你有好处。” “好处?”学敏不解地问道。 我清清嗓子,低声道:“龙须岭的暗器很出名,我把他们带来,就是要你的人偷师。”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他们门内的秘术,肯定不会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学,你只能偷着来。” 学敏一听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要是学成了,那就了不得了!” “所以啊,门外那群人,真是祖宗。” 学敏满意地点点头,啧啧称赞道:“祖宗,活祖宗啊!” 见此,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到时候,你高丘山的力量进一步扩增,你在五大观的位置肯定又上一层。” 学敏两手一搭,抱了个拳:“感激不尽!” 我不轻不重地给学敏泼了瓢冷水:“你也别高兴太早,你还有个任务。” “但说无妨。” 第1450章:出卖我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我已经把可能发生的风险都扼杀了,但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搞事情,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掉。” 学敏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你这是给我送了个地雷啊。” 我也随着他笑了笑:“那就看,这地雷是炸你,还是炸别人。” “放心吧。”学敏劝慰道:“这种事,我擅长。”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瓷水壶,给自己倒了点水:“对了,你还得去找一趟孙志刚。” 学敏一时有些犯难:“我、我找他干嘛?” “出卖我。” 学敏眼睛都瞪大了:“我去找孙志刚,然后出卖你?”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啥?”我擦擦嘴角的水渍:“你不出卖我,咱俩都活不了。” 见学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平静地说道:“你去找孙志刚,就说弃暗投明了,以后甘心给孙志刚做个马仔,但不要透露五大观的事。” 学敏苦笑一声:“给他做马仔,他未必看得起我。” “看不起是他的事,你一定要去投诚。” 学敏叹了口气:“你继续说。” 我淡定地笑了笑:“以孙志刚的脾气,他肯定不会收下你,而是要你跟我继续合作。”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我伸出手掌,又慢慢合拢,握成了拳头:“因为,我捏住了人性。” 学敏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我咋越来越糊涂呢?我去找他,他还是让我跟你合作,那我找他的意义是什么啊?这不多此一举吗?” 我随手摆弄着茶杯,意味深长道:“如果咱俩私自混在一起,这叫结党营私;如果是他同意了,这就叫顺理成章。” 学敏一拍脑门,愣了片刻,缓缓地伸出大拇指:“你这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我无奈地撇撇嘴:“谁让他孙志刚是地头蛇?” “当反抗失败,顺从就是理所应当,你说呢?” 学敏脸上同样挂满了无奈,干笑两声:“我明天去。” “上次建庙的那套班子,还能找到吧?” “能。” 我点点头:“行,我明天在龙须岭等他们。”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孙志刚这面暂时稳定下来,可还有个没排除的地雷——黄天鹤。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看似攻城略地,无限风光,实则就是一片风雨飘摇的小舟。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黄天鹤是个极端的危份子,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捅我一刀。 这个隐患,还是先除掉为好。 当晚,我直奔广聚大厦,把贺北重新拖了出来,一直问到后半夜,贺北和之前的回答无二,并没有什么新鲜信息。 或许,贺北真的已经知无不言了。 可是,真的要就这么把他放走吗? 不行,就这么把他放走,我太不甘心了。 前后一想,反正我最近基本都不在广聚大厦,不如,把贺北随身带着。 想到这,我给贺北找了几件干净衣服,把他手上的麻绳暂时解开,一路拖到龙须岭。 龙须岭的大部分道士被我送到了高丘山,偌大道观中只剩下几个白发苍苍的知客师傅,每个神殿也只留下一个燃灯师。 而环玉每天都穿的破破烂烂,带着脏兮兮的幡子,孤身背着一张折叠桌,蹲在闹市区的一角,一蹲就是一天。 几天后,我忽然收到孙志刚的信息:干得不错。 望着手机,我冷笑两声,到底是个老鸡贼。 前几天,我告诉孙志刚已经搞定了龙须岭,他却迟迟未回信息。 环玉在山下蹲了一阵,这才把信息给我回过来。 不过,你这老鸡贼,不一样落进我这张网了? 想到这,我不禁笑出声来,比起孙志刚相信我,还有一件隐藏的好处! 无论我现在做什么,孙志刚都不会横加干预。 这也就意味着,我可以肆意妄为。 我一点没客气,带着建庙的施工队伍,在龙须岭修了一间更气派的地仙庙! 别说我贪心,我要在能力范围内,让柳无垢吃到更多的香火! 柳无垢的神碑已经立下了,这一次就不用杨定延亲自到场了,这就省去很多麻烦。 第1451章:把虎引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最近的日子,我忙的像个小陀螺,无暇顾及其他,为了避免贺北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便让渠灵封住了他的五窍,使其暂时听不见,也看不见,就这么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大局已稳,剩下的就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 当我看向贺北时,贺北只能阿巴阿巴地叫着,满脸的焦急与哀求。 看到这,我顿时心生不忍。 从内心来讲,我不太愿意把人弄成牲口,只要能保证贺北别阴我,其他一切都好说。 一段时间内,黄天鹤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已经忘了贺北的死活。 或许,贺北对于黄天鹤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如果是这样,我真没必要把他带在身边。 不过,我是个逮个蛤蟆能攥出淀粉的人,是物必尽其用。 想到这,我便让渠灵解了贺北的五窍,将其带了过来。 贺北一脸颓败地走了过来,眼含怯意地扫视着我。 看着他这副表情,我微叹一口气:“说起来,咱俩也算是老熟人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贺北眼中的怯怕顿时变成惊喜:“你、你什么意思?” “走吧。” 一听这话,贺北登时跪地大拜,我垂目看向他,泼出一盆凉水:“不过,你需要帮我办一件事。” 贺北磕下的头僵在半空中,随即抬头仰面看着我:“你说。” “让黄天鹤给你报仇。”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贺北微微张开嘴,满脸的不解:“报仇?找你?” “对,找我。”我笃定地回应道。 此话一出,连一向淡定地的渠灵都有点坐不住了,用力拍了我一下,低语道:“你干什么?” 我轻轻摁下渠灵的手:“我有分寸。” 贺北呆呆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我把黄天鹤引过来?” “是。” 渠灵把我拽到一旁,虽然面色还算淡定,但语气已急促了不少:“凭咱们现在的能力,很难对付那个怪物,你这是引火烧身啊!” “况且,放虎归山,自古便是大忌!万万不可啊!” 我淡然一笑:“放虎归山是忌讳,但还有一句话,叫一山不容二虎。” 渠灵一怔,沉思了一会儿,有些迷茫地摇摇头。 转过头,我看向贺北:“如果黄天鹤不来,下次见面,你一定活不了。” 我摆弄着贺北的衣领,淡定地说道:“我就在这等你。” 贺北懵懵懂懂地带点点头,又询问似的看着我。 “走吧。” 说完,我拉起满脸费解的渠灵,大步离开。 见贺北走远,渠灵终于忍不住顿下脚步,直言道:“若是那怪物来了,该当如何?” 我笑盈盈地掏出手机,把电话拨给了孙志刚,又把中指放在嘴唇间,渠灵只能先得闭嘴。 “说。” 电话那端,传来孙志刚毫无感情地声音。 “我要见你。” 孙志刚犹豫一下:“你在哪?” “龙须岭。” “二十分钟以后,到山门等我。” 说完,孙志刚直接挂断电话。 转过头,我看着渠灵:“你在这等我,有事电话联系。” 渠灵恢复淡然,轻轻稽首:“师兄保重。” 二十分钟后,一脸黑色商务车准时出现在龙须岭山门前,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一个小缝隙,里面传出一声低沉的男声。 “上车。” 拉开车门,孙志刚身着西服,端坐在后排。 见我上来,孙志刚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坐吧。” 说着,他又从手边拿起遥控器,我身后缓缓升起一个玻璃隔断。 孙志刚活动活动身子:“现在是绝对私密的空间,有话就说吧。” “从外面渗进来一股力量,中原附近的已经有道观罹难,这事你管不管?” 孙志刚微微一怔,依旧面无表情:“你消息还挺灵通。” 说罢,孙志刚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大晚上把我喊过来,就为了说这个,你挺关心这事?” “你都知道了?”我反问道。 孙志刚缓缓点头:“已经在查了。” “我找到背后的人了。” 孙志刚眼睛一眯,盯的我直发毛。 第1452章:把虎引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都查不到的东西,你能知道?” 我嗤笑几声:“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你有你的路子,我有我的情报。” 孙志刚松了松领带,木头疙瘩似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听听你有什么情报。” 我翘起二郎腿,笑着摇摇头:“你不杀我,是因为我还有价值,把我底牌亮给你,我还有活路吗?” 闻言,孙志刚非常罕见地哈哈大小起来:“你啊,确实聪明。” “聪明人,聪明人……”孙志刚喃喃念叨着。 顿了顿,孙志刚抬头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道:“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 我也笑了起来,毫不避讳地说道:“那就看,是你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孙志刚竖起中指,横着摇晃几下:“这取决于你。” 我两手一摊:“那我就给你一个爱我的理由。” 我两肘顶在腿上,身子猛地往前一探,一字一顿道:“这几天,那个人就要对龙须岭下手。” 孙志刚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许久,只问了三个字:“准确吗?” “准确。” 孙志刚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继续。” 我慢慢缩回身子,直言道:“我和他交过手,凭我自己根本挡不住。” 孙志刚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所以,你需要我帮忙?” “对啊!” “为什么?” 孙志刚这一句话,差点没噎死我。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孙志刚要保护这个道观啊! 我缓过神来,语气稍显急促:“之前被害的是你麾下的人啊!再说了,龙须岭更是你的地盘,你说为什么?” 孙志刚微微一笑:“你错了,龙须岭现在是你的地盘,你守不住,我唯你是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顿时倍感无语,连声道:“咱俩现在是唇亡齿寒,你别这么冷血!” 孙志刚靠着椅背上,悠悠地说道:“你刚才说,你和那人交过手?” “对啊!” “所以,你们是有旧仇了?” 望着眼露出精光的孙志刚,我一时有些语塞。 片刻后,我摇头否认道:“我这半吊子水平,哪能惹到那种实力的人?” 孙志刚挑起嘴角,诡谲一笑:“到底是唇亡齿寒,还是你在借刀杀人?” 此话一出,我顿时心头一沉。 孙志刚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江湖,从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里,愣是分析出了背后的信息。 我稳住心神,故作淡定,坦然道:“利用你的后果,我比你清楚。” 说完,我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言尽于此,你不信,我把心掏出来也没用。” 说着,我一只手已经搭在车门上:“反正,我肯定守不住龙须岭,真到了生死关头,你别怪我弃城而逃。” 说完,我手腕一发力,把车门打开。 我看似淡定,其实心里慌的要死。 我已经让贺北把黄天鹤引来了,如果孙志刚不帮我,那岂不是把我自己玩进去了? 我深知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露怯。 稍微一点反常,都会被孙志刚这个老鸡贼收入眼底。 想到这,我步伐不免加快了一些,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心里却在暗自祈祷:求求你,快让我停下吧。 眼看着就要走进龙须岭的山门了,我后背的汗慢慢渗了出来,一旦不能收场,我肯定死的特别惨…… 第1453章:点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每走一步,我这心里都像是打鼓,越走越害怕。 “回来。” 就在我一只脚迈进山门的一瞬间,身后忽然响起孙志刚的声音。 我只觉得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我慢慢转过头,虽然心中激动万分,但脚下未移动分毫。 我现在如果快跑过去,一定会惹的孙志刚生疑。 片刻后,我收起后怕,故作淡定地走向他,却迟迟未上车。 “上来。” 孙志刚对着车座歪歪头,眼中不带任何情感。 我撇撇嘴,重新回到车上。 我刚刚坐定,耳畔就传来孙志刚的威胁:“希望,你真的明白利用我的后果。” 我嗤笑道:“放心,我没活够。” “我的人很金贵。”孙志刚低声强调着:“我的意思是,各个都很金贵。” 我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然后呢?” “我只能给你一部分人,这一部分人由你来挑。” 我一愣,随即又笑着问道:“不怕我把你的人带进火坑?你真的这么信我?” “谈不上信不信。”孙志刚若有所思道:“兵在贵,不在多。你和他打过交道,你应该知道克敌之法。” 我顿时心有一喜,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不过,孙志刚让我亲自挑人,这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 资源是干嘛?是利用的! 我不但要接着孙志刚干掉黄天鹤,还要黄天鹤让孙志刚吃个大亏! 他们俩的力量一旦被削弱,我就有机会在夹缝中站起来。 “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抓紧时间吧,别被打个措手不及。” 孙志刚迟疑了一下,吩咐道:“开车。” 车子一动,孙志刚随手把车上的窗帘拉上,我也很识趣地闭上了眼。 许久之后,车子微微一晃,缓缓地停了下来。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先一步下车,拉开我们的车门,孙志刚先一步走了下去。 眼前,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居民楼,青灰色的月光笼在斑驳地墙皮上,显得这楼更加破败。 飞蛾在路灯下飞舞,散发着酸腐味地垃圾箱上横着几块西瓜皮,污水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蜿蜒至脚边,稍有不慎,污水就沾满裤脚。 “这是?” 孙志刚黑亮的皮鞋踩着污水里,昂胸阔步拉开楼道门。 从单元门进去,上了几个台阶,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当孙志刚拉开一楼的住户们,我才发现屋里别有洞天。 整栋楼里并不是寻常的住宅,楼层间没有任何楼板,完全是被打通的状态。 而在每一层,都整齐地排列着房间,米黄色地木门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进了门,孙志刚坐到沙发上,单手摁了摁扶手,一阵警铃声陡然响起。 突然,所有房门同时打开,无数人影从房门里窜了出来,每一层楼都站满了人,一个个警惕地望着楼下。 粗略一看,这楼里至少藏了大几十人。 想必,这些都是孙志刚豢养的门客吧? 这看似是孙志刚让我挑兵选将,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给我个下马威。 孙志刚淡定地摆摆手:“别紧张,有点事需要你们办。” 转过头,孙志刚看着我:“一楼到六楼的人,你可以挑,七楼的人,不许动。” 顿了顿,他又问道:“跟我说说,那人究竟有何犀利之处?” 我凝神想了想:“他不是人,而是地仙杂交出的东西,他的速度很快。” “不夸张的说,没人能防住他。” 黄天鹤强不强?很强,但绝对不至于没人能拦住的地步。 我故意把黄天鹤说的很夸张,就是为了激出孙志刚的王牌力量。 孙志刚微微一笑,转而又变成仰天大笑,他一笑,楼上的人也随着笑了起来。 “如果你说没人能防住他,那是你见识太少了。” 果然,骄傲是每个人的软肋,连孙志刚也不例外。 第1454章:点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阿五。” “簌!” 我只是觉得一股风刮过,但会有一看,什么都没有。 正当我发蒙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从后背处忽然裂成两半,飘飘而落。 这时,我一抬头,一个年轻人正站在高出,单手持剑,一脸嘲讽地看着我。 衣不蔽体,让我显得有些狼狈。 我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凝神看向这年轻人。 “快么?” 我咽了咽口水,淡然道:“跟我比,很快。跟黄天鹤比,不够看。” “哦?” 孙志刚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又轻声呼唤了一句:“清风。” 这时,人群里一个胖乎乎的男生顺着楼梯慢慢地走了下来,腰间的肥肉随着他的步伐乱颤。 我怀疑孙志刚在和我开玩笑,这人和速度快能有关系? 这个叫清风的男生缓缓地走到孙志刚面前,称呼了一声:“会长。” 孙志刚满意地点点头,用下巴指了指我:“你让他看看,什么是快。” 清风点点头,朝我略带憨厚地一笑,对我伸出一拳。 这一拳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又慢又无力。 “嘭!” 不知哪来的一股怪劲儿,我脚下一空,直接倒飞出去,不等我落地,却觉得身后一阵柔软。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叫清风的小胖子。 我心中顿时无限惊骇,他从出拳到跑到我身后,一直到稳稳接住我,这一套动作居然只在几秒钟内完成。 一人小胖子,怎么能迅捷到这种程度? “怎么样?”孙志刚颇为得意地看着:“慢吗?” 我对着清风一抱拳:“佩服。” 孙志刚点点头:“他归你了。” “还需要什么人,一并说出来。” 顿了顿,孙志刚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唤一声:“次郎。” “嘭!” 不等我反应,眼前突然冒出一阵白雾,一个人影从白雾中淡淡走出。 这人一张嘴,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樱花国话。 这个叫次郎的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头上罩着黑头纱,脸上蒙着黑面罩。 孙志刚颇为得意地介绍道:“次郎是东洋为数不多的正牌忍者,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请过来,你要珍惜啊。” 忍者?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赣都,曾经和一个东洋的阴阳师交过手,那人的手段极其凌厉,若不是玄虎在场,我很难有胜算。 如今再看到这个忍者,心中不免有些揣测。 不过,看得出来,孙志刚手下的能人还真不少。 我低头想了想,苦笑道:“恕我词穷,我真不知要什么人了。我只知道,那黄天鹤真的很难缠。如果可以,你还是把你手里的精兵强将都给我吧。” 其实,黄天鹤的杀手锏并不是我什么速度快,而是幻术。 我之所以没把这事说出来,就是想给孙志刚挖个坑。 他的力量被削弱一点,我就能活的畅快些。 孙志刚眉头一挑眉,笑道:“都给你?我说了,我的人各个都很金贵,你口气怎敢这么大?” 我无奈地一摊手:“那就随你便了,反正,真防不住的时候,你别怪我。” 或许是我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孙志刚有些摸不透,思考良久后,孙志刚两手交叉在脑后,抬头看着楼上的人。 “二虎,尘暴,你们也下来。” 话音未落,一胖一瘦两个汉子一起走了下来。 身穿白衣的胖子脸上挂着一道从眉间一直到嘴角的贯穿疤,手上提着两柄金瓜大锤,但是一看,便觉得此人定是一员悍将! 再看那黑衣瘦子,身单体薄,微微驼背,脸色蜡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孙志刚把目光看向我:“人,暂时借给你,你最好别出格。” “什么叫出格?总不能打架死人,你也怪我吧?” “只要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死的,我肯定不怪你。”孙志刚慢悠悠地回应道。 第1455章:谁是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只得无奈地点点头,和孙志刚客套了几句,便带着这几个人出了门。 路上,这四个人像是吃了哑药一般,谁也没先说话,甚至多一句话都没问。 可能,高手都是沉默寡言吧。 见此,我也懒得说什么,就等着黄天鹤上门吧。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否能拦住黄天鹤,我也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不能干。 余下的日子,环玉照常穿的破烂不堪,第二座柳无垢的庙也被塑了起来,而我从孙志刚那带回来的四个人,被藏在了客房,一切都风平浪静。 那种宁静,让人觉得心慌,总觉得有些奇怪。 可偏偏,又什么事都没发生。 几天后的晚上,我正在客房打坐沉思,伙房的老道士径直推开了门。 那老道士只说了一句话:饭菜来回热了好几遍了,这人怎么还没回来? 我这才缓过神,按照往常来讲,太阳还没落山环玉肯定就回来了。 今天眼看着天要黑透了,环玉还没动静,这确实有点奇怪。 现在是特殊时期,环玉绝对不会到处瞎逛。 会不会,是他出事了? 黄天鹤很有可能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而环玉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晚归。 想到这,我不免心头一紧。 但我还是稳住心神:“饭菜凉了就再热热,别着急。” 说完,我又重新闭上眼睛。 这时,房门又一次被推开,我定睛一瞧,这不就是环玉吗? 老道士明显长呼一口气:“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环玉微微一笑:“闷得慌,多走了一会。” “赶紧吃饭去吧,今天给你炖了你最爱吃的海鱼。” 环玉摆摆手:“不急,你先去吧。” 老道士抬头看了我和环玉,无奈点点头,先一步退了下去。 老道士走了以后,环玉主动坐在我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不禁笑了笑:“你怎么神经兮兮的?” “哎。”环玉叹了口气:“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被黄玉看得浑身发毛,便不自觉地把身子往一旁挪了挪。 “夫妻一场,我还不能看看你了?” 此话一出,我在炎炎夏日顿时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黄天鹤! “来人!” 听我这么一喊,黄天鹤闲庭若步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玩味地看着我:“喊吧,你喊几个,我杀几个。” “环玉呢!”我低声问道。 黄天鹤奸笑道:“那皮囊甚得我意,我就笑纳了。” 虽说我和环玉没多大交情,但毕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环玉就这么出了问题,我心有不忍! 见我不再叫喊,黄天鹤像是挑衅一般:“喊啊,怎么不喊了?” “嘭!” 大门被人撞开,第一个冲进来的竟是伙房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左手拿着锅铲子,右手端着炒勺,一看见环玉,先是愣了一下。 “什么事?掌门。” 我愤愤一跺脚:“你掌门被他害了!他是黄天鹤!快跑!” 老道士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浑身一僵,两片干瘪的嘴唇微微张开,颤抖几下又轻轻合拢,几滴浑浊老泪顺着眼角滚下。 “小玉啊!锅里的鱼你还没吃呢!” 老道士喃喃地念叨着。 “啊!” 下一秒,老道士爆喝一声,已经抄着锅铲子冲了上去。 那老道士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稀疏发黄的胡子随风轻微摇晃,黝黑干瘦的胳膊举着炒勺,作势就要拍在黄天鹤头上! 我顿时心头一紧,黄天鹤是什么人,岂是寻常人能对付的? 果不其然,黄天鹤根本没躲,眼见老道士扑上来的一瞬间,将手随便一抬,顺势往前一顶。 “嗤!” 黄天鹤的手登时出现在老道士的后背,而他的手中,竟然握着一个鲜活跳动的心脏! 老道士高举的锅还没落下,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 黄天鹤抬起手,把老道士手里的锅拿了下来,非常随意地把手抽出,又将心脏丢在锅里,还不忘舔舔手上的鲜血。 “做了一辈子饭,还没炒过自己的心脏吧?” 说罢,黄天鹤抬起一脚,直踢在老道士身上。 老道士依然保持着举锅的姿势,身子像是一座大山一样,轰然倒塌。 “嘭!” 不等我悲伤,门窗同时被破,两柄大锤从天而降,那个叫二虎的人像个肉球一样,一手捡起大锤,迎面和黄天鹤缠斗在一起。 善用锤斧,非悍将不可行! 这话真不是瞎说,二虎手上两柄金瓜锤大开大合,虎虎生风,一锤落下如携万雷之势。 第1456章:谁是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锤刚落,黄天鹤伸手将其挡住,二虎第二把大锤已经砸了下来,迫于无奈,黄天鹤只能先放弃进攻。 “噗!” 一阵微不可闻地声音传入我耳畔,我顺着声音找去,那声音是从我头顶传下。 次郎两腿勾着房梁,像个猿猴一样倒垂着,手腕一抖,几道带着黑光的暗器脱手而出。 “叮叮叮!” 黄天鹤一把掀开金瓜锤,二虎倒退几步,黄天鹤顺势后退,几枚形飞镖随着黄天鹤的脚步扎在水泥地上,几乎全根没入。 二虎口中爆出一声怒喝,上身的衣服登时被震碎,他那古铜色的肌肉像是刚出锅的馒头,涨的有些吓人。 只见二虎晃晃颈椎,咔吧咔吧地声音不绝于耳。 电光火石间,二虎伸直双臂,两柄大锤刮起旋风,横着砸向黄天鹤。 “簌簌簌” 破风声在我的头顶划过,次郎手上的飞镖精准落下,堵住了黄天鹤的退路。 片刻间,黄天鹤虽没落下风,但已然陷入了被动。 使之攻不得,又退不了。 我感叹这二人的战斗力,但更配合他们之间的默契,他俩一旦有一人失手,黄天鹤绝对会有反击的能力。 孙志刚背后的实力,着实让人颤抖。 二虎的攻势越来越猛,次郎的飞镖像是取之不竭一样,随手一抖,便是一连串的金属叮鸣。 眼看着黄天鹤吃瘪,我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孙志刚的手下竟有如此强悍的功力,如果不能除掉孙志刚,往后我恐怕真没好日子过了。 啧啧。 我忽然有些羡慕孙志刚,他就是从哪网罗这么多能人异士?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心头涌现。 孙志刚的人,能不能被我夺过来?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怕不是疯了,虎口拔牙的事都敢干了? “呼!” 一阵疾风袭来,我本能地往后一退,抬头一看,却发现二虎怒目圆睁,手提金瓜锤,乍着两臂,饱满的肌肉随着呼吸不断起伏。 “嗨!” 二虎口中一声低喝,一锤直奔我太阳穴。 “你他妈疯了?” 我一面闪躲,一面怒骂一声。 我无意中一扫,却看见二虎如牛眼一般的大眼珠子已缠上一片黑褐色的雾气! 我突然反应过来,黄天鹤最善幻术,这楞头小子八成是中计了! 妈的! 我深知黄天鹤幻术的厉害,故意将其隐瞒,为的就是让孙志刚损兵折将! 这真是百密一疏! 算来算去,算计到自己头上! “噗!” 次郎身子一闪,一道白雾挡在我面前。 只见次郎手上快速结印,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东西。 “嘶” 次郎的身子瞬间从一个变成俩,我不禁暗叹一声:牛逼!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次郎在雾气中反复穿梭,招招不落空。 那雾气好似次郎的一方天地,饶是二虎凶悍无比,但在次郎的进攻下,毫无招架之力! 次郎和二虎的缠斗把本来宽敞的屋子分割成两片,我在这头焦急万分,黄天鹤在另一头气定神闲,一手托着腮,歪头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猛然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别打了!” 黄天鹤太他妈鸡贼了,次郎和二虎打的热火朝天,看似是在救我,其实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本来想来一招坐山观虎斗,没想到,我们才是笼子里的虎! 这世界就是一张大网,谁都是做局者,谁都是局中人! 我这么一喊,次郎一愣神,就这么电光火石间,一柄大锤从头而下,等次郎想去挡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金瓜锤如入无人之境,一锤砸在次郎胳膊上,一声骨裂声登时传入耳畔! 再定睛一看,次郎的胳膊已经成了钟摆。 夜风顺着破碎的窗户钻了进来,次郎的胳膊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断骨互相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豆大的汗珠顺着次郎的额头滚下,黄天鹤如鬼魅一般接近二虎,又是一招黑虎掏心,顺着二虎的心窝直接钻了进去。 黄天鹤手上一抖,那如枯爪一般的手已经带着一颗鲜活的心脏抽了出来。 二虎的锤子还未完全的落下,瞳孔便已经涣散,嘴角渗出的鲜血成了小河,顺着嘴角流向地面。 “咚” 金瓜锤轰然落下,大理石地面瞬间被砸的四分五裂,二虎壮硕地身子直挺挺地拍在地面…… 第1457章:沙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见二虎已经没了声息,黄天鹤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盛了。 只见黄天鹤不紧不慢地从肩头扯下一根线,像是绣花姑娘一样把线顺着二虎的心穿过去。 那笑意中,藏满了陶醉与享受。 而那根线的尾端,已经有一颗心脏被串在上面。 想必,是那老道士的吧? 此刻,我只觉得脊背发凉,黄天鹤为何能变态到如此地步? 黄天鹤把线头抿在嘴里,用手在另一端打了个绳结。 “你啊,可以多叫点人。”说着,黄天鹤贪婪着舔着手边的血迹:“我求之不得呢。” “操!” 我随手抄起凳子,直接砸向黄天鹤。 我承认,我有利用孙志刚的心理,二虎和我也不熟,但黄天鹤这种人,简直是人人得以诛之! 今天老子就是打不过你,也得吐你一脸粘痰! 不过,生气归生气,我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真论拳脚功夫,我虽然不一定能赢,但也未必吃多大的亏。 可黄天鹤的幻术让我心中颇为忌惮,我已经中过一次招了,那阴影始终在我心中挥之不去,万万不敢唐突。 眼下,这黄天鹤简直是个刺猬,叫人打不得,也抓不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过一阵沙尘暴,如洪水一般的黄沙顺着窗户往里灌。 这正是盛夏,哪来的沙尘暴? 八成,又是黄天鹤使的幺蛾子! 须臾间,黄沙已经淌进屋里,落在地上像是一道黄龙,持续蜿蜒地爬了过来。 我脚下一闪,躲过沙子,而那沙子根本没理我,径直奔向黄天鹤。 黄天鹤单脚点地,身子突然跃起,那黄沙像是有人控制一样,迅速聚拢成塔,转眼间已有一人高。 “簌” 那沙堆猛然炸开,一个身穿黑袍的瘦子从沙堆中飞了出来。 这人,是尘暴! 自从进了龙须岭,这尘暴就始终一言不发,每天都像个病秧子,除了斋房开饭,根本见不到人影。 我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能耐,甚至一度怀疑他只是孙志刚派来充数的。 尘暴冷眼看着黄天鹤,又瞥了一眼地上的二虎,一抬手,唤来一道黄沙。 那黄沙非常灵动地缠在二虎的尸身上,迅速往后撤着,眨眼睛,二虎已然消失不见。 “仓啷!” 尘暴单臂一震,一把以沙化成的刀登时凝结在他手上,一挥手,大刀扬起,直逼黄天鹤脖颈。 黄天鹤身子一晃,躲过大刀,那刀在一瞬间又变成绳子,横着甩向黄天鹤。 卧槽! 我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牛逼! 那绳子往后一甩,黄天鹤狞笑着对尘暴眨眨眼,眼前的尘暴瞬间原地消失。 眨眼,是黄天鹤幻术的标志,刚才二虎就是这么中的招。 如今,尘暴忽然消失,会不会也惨遭毒手? 这下,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须臾间,沙子堆无声地聚拢在黄天鹤身后,尘暴的病恹恹脸渐渐在沙堆显现。 我心头一喜,黄天鹤的幻术对尘暴没有用! 黄天鹤身形一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而尘暴已如幽灵一般从他的腋下钻过。 “呲!” 尘暴的手上多了一把沙子做的匕首,一刀直扎在黄天鹤腰间。 黄天鹤转身飞起一脚,尘暴故技重施,又一次从黄天鹤的眼中消失。 房间里顿时陷入安静,安静到,好像尘暴从来没来过。 “嘿嘿嘿。” 黄天鹤环顾着四周,咧嘴笑了起来:“好玩,真好玩。” 说着,黄天鹤把手伸向腰后,从腰间取出个土黄色的葫芦,放在手里左右端详着。 “噗。” 黄天鹤用力拔开葫芦塞口,缓缓地将其放在鼻尖下,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又猛地放在嘴边大口吞下。 “哈!” 黄天鹤把葫芦随手一丢,被高高绾起的头发瞬间冲开发带的束缚,披头散发地狞笑着。 而那两只贼兮兮的眼睛已如充血一般变得通红,脸上的皱纹像是被熨斗熨烫过似的。 转眼间,那枯如核桃皮地皮肤竟像婴儿肌肤一样水润剔透,隐有吹弹可破地味道。 “你爱玩沙子,我偏偏喜欢和稀泥!” 黄天鹤缓缓抬起头,两臂随之平举,两个舒展开的手掌也慢慢攥成拳头…… 第1458章:沙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看他这副怪异模样,我心里顿时没了底儿。 “来!” 随着黄天鹤两手紧紧攥起,口中爆出一声低喝,我只觉脚下一片温热。 我低头一看,我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已经变成了喷泉,不停歇地喷涌着鲜血。 我赶紧拔脚后撤,可那鲜血像是强力胶水,根本容不得我后撤。 我抬头一瞧,地面上所有沙子都被牢牢黏在地面,和沙子一起被钉在地面的,还有尘暴。 完了。 我本以为尘暴能暂时挡住黄天鹤,没想到依然败北。 此刻,被我雪藏已久的恐惧像是藤蔓,从心底慢慢攀升,曾经发生的一切如今又历历在目。 那些恐惧像是一座山,一点点地压在我身上。 压力迫使我想跪下,我不想反抗了,我想臣服。 就在这时,我只觉得一张兜头大网把我卷走,我浑身一激灵,回头一看,却是身后却是尘暴。 尘暴用沙子做成一张网,把我卷在怀里,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是被粘在地上吗? “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你去找人。” 从见面开始,这是尘暴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心头一凛,之前黄天鹤使用幻术的时候,我是有所察觉的,可我刚才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幻境就像是凭空而来! 我蒙头蒙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尘暴低声回应道:“我的沙子能挡住他幻术的侵袭。” 我一怔,反问道:“这不挺好的吗?” “问题是,现在咱俩所处的空间,就是他用幻术创造出来的。” 说罢,尘暴低下头,一字一顿地强调着:“你脚下的土地,乃至你呼吸的空气,都是他的幻术。” 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回应。 愣了片刻,我低声问道:“那在这个空间里,他岂不是无敌的存在?” 尘暴沉思一番,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别管这些了,我暂时能拖住他,你先出去报信!” 顿了顿,尘暴又嘱咐道:“一会看见红色的光,你就使劲往前跑。” 说完,也不等我如何回应,尘暴两手一甩,一张由沙子做成的斗篷瞬间披在我身上。 下一秒,我只觉天旋地转,耳鸣登时充斥着我的耳膜。 我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唯独记着尘暴的话,只顾着留意尘暴说的红光。 天旋地转之下,我终于看见一丝极其微弱地红光,我按照尘暴的嘱咐,我铆足力气往前跑。 可这个空间就像是有着某种奇怪的引力,没跑一步都像是腿灌铅了一样。 终于,耗尽九牛二虎之力后,我终于靠近那红光。 红光一吸,我整个人直接被抽了进去。 等我再缓过神来,我还是在刚才的那间屋子里,并没有离开。 而黄天鹤此刻已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墙角,两眼紧闭。 我试探性地推推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我忽然计从心头起。 眼下,不是一个干掉黄天鹤绝佳的时机吗? 可这个让我兴奋的想法在我脑中转瞬即逝,上一次,黄天鹤已经被砸成了肉泥,还能完好无缺地活过来。 天知道到底什么东西能杀死他。 况且,尘暴还停留在黄天鹤的幻境中,就算黄天鹤真死了,尘暴估计也活不成了。 他刚刚救了我一命,我就这么恩将仇报,太不地道了。 想到这,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掏出手机,把电话给孙志刚播了过去。 我前前后后把二虎身死,次郎重伤,还有尘暴被困在幻境中的事全都说出来。 孙志刚听完沉默了好久,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件事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片刻后,孙志刚回应了一句:“我马上到。” 没用多久,孙志刚的商务车直接冲进了龙须岭,除了孙志刚,随行地还有八个人。 “人呢?” 我刚抬起手指向屋里,孙志刚已经带人闯了进去。 当他看到黄天鹤的一刻,语气不善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是。” “阿龙。” 孙志刚凝望着黄天鹤,轻声吩咐了一句。 闻言,一个剃着光头,手拿玉如意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第1459章:万妖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这男人最多三十几岁,但长寿眉已经长了出来,看起来颇为怪异。 “你精通幻术,看看怎么能把人救出来。” 阿龙阔步上前,从地上捡起黄天鹤刚才丢掉的葫芦,仔细闻了好久。 “万妖术。” 此话一出,阿龙和孙志刚的眉头同时一紧。 孙志刚赶紧走上前,结果葫芦,看了好久。 见此,我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他俩什么都没说,但危机感已经慢慢释放出来。 “万妖术,是……”我欲言又止地问道。 阿龙把目光投在孙志刚身上,孙志刚默默地点点头,阿龙才开口解释起来。 “简单点说,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血液里藏着无数山精地怪。” 我猛然想起贺北曾经和我说的话——黄天鹤杀人是为了练功。 这个功,会不会就是万妖术? 我咽了咽口水:“这东西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玩意怎么破?” 阿龙果断地摇摇头:“破不了。” 不等我说话,孙志刚先开口了:“阿龙,现在不是藏手艺的时候。” “会长。”阿龙轻应了一声:“不是藏手艺,是我不敢。” “他现在背负着万千戾气,一旦失控,定然是戾气冲天!” 孙志刚迟疑一番:“直接后果是什么?” “方圆百里,生灵涂炭。” 说完,阿龙又往前走了几步,凑在孙志刚耳旁,轻声耳语着什么。 此刻,我倒抽一口凉气,合着黄天鹤现在是个行走的炸弹? “那人该救还得救啊!” 阿龙和孙志刚对视了一下,摇摇头:“为了一个人冒这么大风险,不值。” 这时,孙志刚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抬头看向孙志刚:“会长,我……” 话没说完,已经被孙志刚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孙志刚沉默了许久,不疾不徐地应和一句:“各安天命吧。” 一看这样,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懂。 “那好歹是你手下的人,你太冷血了吧?” 孙志刚淡定地看了我一眼:“自从跟了我那天,他们的命就不受自己控制,今天他出不来,那是他的天命所归。” 孙志刚不咸不淡地回应好像放了个屁,我忍不住怒斥一声:“胡扯!” 面对我的愤怒,孙志刚反而笑了起来:“你啊,成不了帅才。” “你的意思是,想做大事,心狠手辣是标配,对么?” 孙志刚整理下衬衫领子,清清嗓子:“没时间和你扯皮。” “走。” 说罢,孙志刚一挥手,真的带人走了。 “你他妈没人性!”我对着孙志刚背影怒喝一声。 然而,孙志刚根本没回头,一抬腿直接上了车。 孙志刚的离去顿时让我倍感世态炎凉。 他孙志刚口口声声说他的人很金贵,甚至还威胁我,不许他的人出事。 如今,尘暴被困在幻境里,他竟带着人转身离去。 他这一番操作,着实刷新了我的三观。 我承认,孙志刚说的有道理,一旦戾气冲天确实容易惹出大麻烦。 可事在人为啊,他手下那么多能人异士,一定会有办法的! 与其说孙志刚为了顾全大局,倒不如说,他在节省资源。 我回头望着盘腿而坐的黄天鹤,再想想尘暴把我送出了的样子,不由怒从心头起。 妈的,你刚才救了我一次,我他妈也得救你一次! 无论如何,我得试试,如果真的救不出来,那只能说天意难违。 可我实在能力有限,想就尘暴是真的,束手无策也是真的。 不过,我始终相信一句话——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第1460章:万妖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思来想去,我一咬牙,也不管师傅谁没睡觉,把电话直接打了过去。 没时间和师傅客套,我单刀直入地问出关于万妖术的事。 师傅听完以后,慢悠悠地回了一句:“要是柳无垢在,那就都好办了。” 我心头一怔:“柳无垢?” “那些被吃掉的山精地怪都是没得道的灵物,柳无垢虽然没成仙,但毕竟有千年的道行傍身,就算戾气冲天又如何?你可别忘了,柳无垢是有堂口的地仙儿,她完全可以把这些散兵游勇归到自己的堂口。” 我不禁回头看向柳无垢的庙宇,咬咬牙,没透漏柳无垢任何信息。 “那,如果没有柳无垢呢?” “那就没办法了。”师傅干脆地回应道。 “除非,你能找到另一个和柳无垢实力旗鼓相当的地仙儿。” 听完这话,我陷入了沉默。 地仙儿又不是大白菜,哪能随处可见呢? 听我一直不说话,师傅微叹一口气:“这种事吧,是典型的一物降一物,除了柳无垢,别人还真没辙。” “道经呢?” 师傅一咂摸嘴:“净乱开方子,道经不管用。” “那,没事了,师傅。” 我故作轻松地挂断电话,但心中五味却杂陈。 想想也是造化弄人,能救命的人近在咫尺,可柳无垢现在实力大不如从前,甚至连现身都很困难。 难道,真的要让尘暴被困死在黄天鹤的幻境中吗?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拔腿,直接冲向柳无垢的庙。 柳无垢的庙依然静悄悄的,长明灯的火苗是唯一在跳动的东西。 我抬头凝神看着柳无垢,额头上的汗水慢慢渗了出来,我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 我不知道确定行不行,但是,不试试,我不死心。 我迅速回忆着之前唱过的神调,又极力回想着每一个步骤。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我很艰难地张开嘴,唱出了第一句。 “老仙要把高山下,帮兵我先为你叫开三道狼牙三道关。头道狼牙头道关有人把守有人看……” 夜色正浓,灯火扑簌,我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唱着不算流利的请神调,踩着蹩脚的节奏。 没有文王鼓,我便击掌而歌。 没有赶山鞭,我便挥衣袖为鞭。 “老仙临来别忘带上三宗宝,宝三宗,套仙锁,捆仙绳,马后捎带拘魂瓶……” 唱着唱着,我不禁泪眼婆娑。 柳无垢迟迟没给我回应,我心里也愈发绝望。 “请神来啊!” 无论如何,我还是坚持唱到了最后,这是我的底线。 话音刚落,我大脑中如同过电了一般,而后便是一股虚无感。 “还不错嘛。” 下一秒,我的大脑中忽然出现柳无垢的声音。 我登时一喜,连声回应道:“你来了!” “你,恢复的怎么样?”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柳无垢轻笑几声:“托你的福,香火如此鼎盛,我想不恢复都难呢。” 一听这话,我顿时无线自豪。 总算对得起她! 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我还是忍住了,直接进入正题:“万妖术,你可听过?”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没正面回应,又问了一句:“你能破吗?” 柳无垢迟疑了一番,又果断地回应道:“能。” “那,拜托了。” 第1461章:堂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平静地坐在墙角,不等我说话,柳无垢先问了一句。 “是黄家的人?” “狐黄两家杂交出来的。” 柳无垢没再多问,而是干脆地吩咐起来:“你现在把他衣服掀开,让我看一眼。” 我没犹豫,一把撕开黄天鹤的衣服,柳无垢借着我的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他身上……”柳无垢欲言又止,语气陡然凝重:“至少藏着上千只地精亡魂。” 我把拳头攥的死死的,低声问道:“有把握吗?” 柳无垢稍显迟疑,问道:“困在他幻境里的,是你什么人?” 她这一问,我倒是有些愣神。 “他刚救了我一命。!”我一咬牙,回应道。 “那你可能会痛苦一些。” “只要做成,痛苦也没事!” 柳无垢缓缓地回应道:“现在咱俩是半窜窍儿,你还能和我对话,如果是彻底窜窍儿,你连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这我懂。” “我还没说完。”柳无垢继续说道:“想收掉万妖术,只能用堂口的兵马。但我现在功力很弱,不足以支撑堂口,所以,我需要暂时把你三魂挤出去,借你的肉体唤来堂口。” 作为一个曾经的道士,我很清楚三魂离体是什么后果,这个过程中稍有点意外,轻则痴呆愚傻,重则沦为无主之魂。 但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了,没有放弃的理由。 “来吧!” 下一秒,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占据我全身,我只觉得有一股外界的力量,顺着我的头皮在用力地往外拔着什么。 很快,那种感觉陡然消失,只剩下一种缥缈之感,脚下像是踩了棉花,空空荡荡的。 我往下一瞧,自己的肉身还在原地,而我则漂浮在半空中。 平心而论,出窍这种事不是我第一次干,但硬生生地被夺窍,这还是头一遭。 别说,这个视角下,倒颇有几分乐趣。 柳无垢现在已经完全接管我的肉体,我就静静看着就好了。 只是柳无垢两臂一挥,指尖上竟然跃出几根火苗。 那火苗起初只如火柴大小,片刻后,已然堪比长明灯之火。 “啪!” 柳无垢两掌用力一合,两个火苗合二为一,直接化成一条火龙,在柳无垢头上跃动几下,顺着窗户直接跑了出去。 我不禁有些好奇,我好像还真没见过堂口兵马的样子。 不多时,微风转烈,阵阵风旋从四面八方涌向柳无垢,柳无垢像是泥塑木雕一般纹丝不动,而我却觉得有些站不稳脚跟。 左摇右晃,总感觉随时要吹翻。 须臾间,柳无垢左右两侧各站一粉面朱唇,身穿绿袄的亡魂。 左侧名为清风,乃是给老仙通风报信的跑马官,右侧为悲王,繁杂琐事皆有他代老仙出面,这二鬼可谓是老仙的左膀右臂。 柳无垢的身后位列八个身穿红布衣的女王亡魂,这便是堂口中的烟魂,平日伴着老仙登天入地。 再往后,横三纵三列着一队人马,均未山精野怪之貌,一个个自嘴獠牙,长相各异。 “堂口开,百仙来。” 柳无垢神色淡定地看着黄天鹤,低声吟唱着。 身后登时响起高亢地回应声:“月光照,兵马到!” 这一嗓子喊出,我顿时感觉一股压迫感。 柳无垢地音调陡然提高一些:“闻我言,听我令” “哗啦!” 柳无垢一伸手,一把杏黄色的三角旗凭空出现在她手上。 “百仙列阵,诛!” 柳无垢把旗子指向黄天鹤,那些山精野怪如炮弹出膛,嗖嗖嗖地冲进黄天鹤的身体。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堂口,如今只剩下柳无垢一人。 柳无垢手持着旗子,一直保持着挥旗的姿势。 只是,她淡然的面盘渐渐冷了下来,手上的旗子也在微微抖动。 堂口的事,我了解的不多,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 就这么互相僵持了好久,柳无垢手上的旗子毫无征兆地烧了起来。 完蛋了! 饶是我再不懂,可我知道那面旗子是柳无垢的堂口指挥旗。 估计冲进幻境里的人已经落了下风。 柳无垢凝眉一看,右手一挥,一团白气凝结于指尖。 “啪!” 白气和旗上的火如针尖对麦芒,白气稍盛一些,火焰就暗一下,片刻后火焰又压上一头。 就靠着这种拉锯战,柳无垢硬生生地保住这旗子没被彻底焚毁。 然而,情况并没有想象的乐观,柳无垢的左臂上已经蒙上一层淡淡地霜气。 就像是数九严寒的冰块,冒着丝丝的寒气。 “呜呜呜……” 一阵似低吟又似啜泣的声音忽然笼罩在我四周,那哭声一出,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第1462章:堂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呼。” 黄天鹤的头上忽然出现一团像是二手烟一样的雾气,始终在他头上盘旋不去。 而后,五彩斑斓的气团从黄天鹤的天灵盖上渗了出来。 片刻后,黄天鹤俨然变成了彩虹,被各色气团所包裹。 几团黑如墨的气团沉到黄天鹤的腿边,转眼间,竟变成一朵黑色莲花。 盘腿闭目的黄天鹤坐在其中,神态安详,好似一尊天神。 “嘭!” 五光十色的气突然凝结,如流星一般直接冲向房顶。 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将我紧紧裹挟。 是煞气! 阿龙所言不虚,果真是煞气冲天! 本来我就是灵体的状态,对于煞气没有任何抵抗力,我甚至能明显感觉到煞气正不断往我的体内钻。 我登时一阵惊慌,煞气进入魂魄,很容易让我没办法三魂归位。 到了那时,我只能在人间徘徊! 卧槽!我越想越胆寒,这不行啊! 他妈的,先跑吧! 想到这,我一转身顺着窗户钻了出去,没了肉体的束缚,整个人显得灵动很多,只是微微一飘,便跃上了房顶。 到了房顶,我刚站稳脚跟,却发现房上的琉璃瓦已经结了一层冰。 这可是三伏盛夏啊! “嘎嘎嘎……”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龙须岭周围的树上站满了乌鸦,不停地在天空上徘徊。 我惊骇地抬头随眼一瞥,本应明亮的月亮几乎全部消失,仅仅剩下一个血红色的缺口,藏在浓密地黑云中。 夜色深重,乌鸦啼鸣。 我站在房顶望着远处,心里又惊又怕。 所谓,黑云藏血月,煞气冲三界。 如果这个情况持续下去,不夸张的说,方圆百里就别想有活物了。 不但如此,徘徊在附近的亡魂也会受到波及。 我知道今晚煞气会很重,但没想过会是这样。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理解了阿龙,也理解了孙志刚。 这次,我真他妈玩大了! 愣了片刻,我突然缓过神,从房间上一跃而下,直奔渠灵的房间。 房间内,渠灵正盘腿打坐,见我进来,两眼突然睁圆。 我对着渠灵大喊一声。 “是我!” 可渠灵一旦反应都没有,只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一时叫苦不迭,一着急,我忘了个大事。 我现在是灵体,渠灵根本听不见我说话。 我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的事,只能瞪眼睛着急。 我把目光扫向桌子,见桌子上放着暖瓶,我一挥手,把暖瓶直接甩在地上。 暖壶登时四分五裂,冒着热气的热水咕咕流淌。 渠灵马上从床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低喝一声:“出来!” 好在灵体感觉不到温度,我用手蘸着水,在地上写出个大字。 “我是禅寂,赶紧组织人手做渡厄法会。” 渠灵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文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师兄?” 我又在地上写着:“来不及解释,你出去看看就都知道了。” 渠灵没犹豫,一闪身直接冲了出去。 站门门口看了半天,渠灵甩开脚步,脚尖如蜻蜓点水,飞速冲进鼓楼。 “咚咚,咚咚咚!” 传讯鼓有节奏地敲击着,沉闷的鼓声震在黑暗中不断回响,一声声敲在我心上。 不多时,各个房间迅速亮起灯,一群穿着袭衣的道士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谁也不顾衣衫礼法,一个个闷头扎进三清殿。 按理说,衣冠不整,不见正神。 可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没时间管这些规矩了! 渠灵虽然面露焦急,但语速还算稳定,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人手。 “水字辈弟子布法坛。” “火字辈弟子搬法器。” “高功法师往前站……” 一通安排后,所有弟子迅速就位,各司其职。 此刻,我只恨自己把龙须岭的人带走了,这个节骨眼,多一个人手,就是多一分希望! 没用几分钟,一张硕大的神案被人从屋里抬了出来。 渠灵将一把高香插在三清像的大鼎前,一撩道袍,三个响头落地,身后弟子纷纷跪拜磕头。 渠灵亲自持鼓,站在人群中最中央。 “咚!” 渠灵手中的木槌落下,法鼓之音登时弥漫,我躲的远远的,生怕被道经伤到。 眼看着渡厄法会开了起来,我只能暗自期盼着一切顺利。 “嘭!” 身后突然炸起一声闷响,吓得的我浑身一激灵,诵经声也被这一声巨响戛然打断…… 第1463章:遮云蔽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咚!” 渠灵重重敲了一下鼓,继续念着经,试图拉回他们的注意力。 然而,不远处一道大旗拔地而起,跃然在房顶上,四射的金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如此异象,岂是渠灵靠着敲鼓能吸引过来的? 我眯起眼睛很费力地一瞧,这旗,就是柳无垢手中的那面指挥旗。 随后,一股极其猛烈的煞气像是火箭发射一样喷了出来。 指挥旗上的金光登时消散不少,但还是在苦苦压制。 “都别愣神了!” 一向淡定地渠灵突然焦急起来,一嗓子直接破音。 我朝着指挥旗方向迅速飘进,等我凑过去一瞧,登时愣在当场。 刚才那间屋子,已经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碎石乱瓦。 仔细感知一番,每一块乱石都被煞气缠绕。 我不由一阵惊骇。 这祸,好像越惹越大了。 “哗啦。” 我身后的废墟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但又什么都没发生,脚下依然一片死寂。 突然,狂风裹碎石把我抽向一旁。 一道白练带着金光腾空而起,我定睛一看,那白练竟是柳无垢的真身! 而在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一座沙山,若是柳无垢慢了一步,此刻已被沙山拍中! 柳无垢回身一钻,如云龙如海,矫健地穿过沙山。 我心头一喜,尘暴出来了! 不过,他怎么能和柳无垢打起来呢? 尘暴能在黄天鹤的幻境中坚持下来,他绝对不会被幻术所迷。 还有,黄天鹤去哪了? 来不及多想,我一闪身直接冲了出去,跑到一半,我才猛然惊醒。 我的肉身呢? 一时间,我冷汗直留。 我把能想起来的神佛名字念了个遍,只求留下我的肉身,别让我变成孤魂野鬼。 我像是疯了一样,用灵体挖动废墟,终于在一片瓦砾中看见自己的肉身。 虽然肉身受了点伤,但重要零件都在,估计能用。 我不敢犹豫,一头扎下,直接钻进肉身。 钻进去的一瞬间,满脑子就一个字——疼。 浑身上下酸疼无比,那感觉就像被人暴揍了一顿,又吊上三天三夜。 我咬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调整下呼吸,活动活动手腕。 “嘿!” 我原地拔起,一招跃上房顶,奈何柳无垢和尘暴完全处在半空中,我一介凡人,根本够不着。 顿时,我心急如焚。 这么打下去,获益最大的是谁?是他妈的黄天鹤! “噗!” 又是一座沙山拔地而起,我忽然计上心头,拔腿迎着沙山跑去。 好在我速度足够快,赶在沙山落下之前,成功跑到其攻击范围内。 眼看着沙山就要拍下来,我甚至感觉到沙子砸在脸上的颗粒感。 电光火石间,沙子突然改变方向,紧贴着我肩膀重重地砸了下去,本能之下,我只得以臂护头。 “你怎么在这?” 我缓缓放下手臂,吐了吐嘴里的沙子,抬头一看,正是尘暴。 “别打了!”望着尘暴病恹恹的脸上,我迎风低吼着:“是她救你出来的!那是自己人!” “自己人?” 尘暴的脸上露出疑惑。 我一拍大腿,焦急道:“哎呀,别问这么多了,黄天鹤呢?” 这时,柳无垢变回人身,急速落在我身边,左手大袖一挥,将我从地上卷起,右手甩出如刀锋一般的衣袂。 “呲!” 尘暴的面颊上登时出现一个婴儿嘴大小的血口子。 哎呦,两个祖宗。 我一时间只觉得头大,一手挡住柳无垢,一手拦住愤怒的尘暴,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事说明白了。 忽然,柳无垢身子一软,栽在我身上。 我赶紧把柳无垢扶起,但柳无垢身子用力晃了晃,倔强地重新站直。 可柳无垢的状态特别不好,脸色蜡黄,嘴唇惨白如纸。 当我看见她半个衣袖被撕成碎片,我瞬间看破了她的逞强。 第1464章:遮云蔽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回去继续休养生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柳无垢半咬着嘴唇:“你应付不来。” 我把声音压的很低,低到只够柳无垢听见:“你吃了那么多香火才恢复一些功力,你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千万别因小失大!” 见柳无垢依然迟疑,我又甩出一句杀手锏:“你不光为了自己,还有柳氏宗亲。” 果然,此话一出,柳无垢脸上的迟疑瞬间褪去。 我故意挤出一个笑意:“去吧,我能搞定。” “注意安全。” 说罢,柳无垢化成一道白烟飘向远方。 就在这时,一声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黑色的煞气把血月的最后一角也遮蔽住。 天空中,柳无垢突然调转身形,直直地冲进煞气中。 “嘭!” 须臾间,柳无垢倒飞回来,一落地,已是满脸鲜血。 我一把接住柳无垢,心里慌的要死。 柳无垢抬手指向远处,有气无力地说道:“太重了,挡不住了。” 说话间,天上的煞气又毫无征兆的散开,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看着柳无垢如此虚弱,我只是说了一句:“剩下的交给我。” 柳无垢一走,我心里的石头落下去一块,但马上又被新的石头压住。 刚才有柳无垢在这,黄天鹤好歹被压制一些,如今柳无垢离开,黄天鹤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想到这,我心里不免凝重不少。 转过头,我看着尘暴:“这是咱俩第一次合作,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说着,我主动伸出手:“同仇敌忾吧。” 尘暴的冷脸绽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伸出手,和我紧紧握在一起:“好。” 我激动地握着尘暴的手,用力地晃了晃:“我主攻,你佯攻,我……” 尘暴缓缓抽出我的手,轻描淡写地打断我:“不好意思,我没有佯攻的习惯。” 我微微一怔,尘暴非常痛快地把这事答应下来,却在主攻分配上分毫不让。 我慢慢把垂下,低声道:“从现在开始,你有了!” 大是大非面前,由不得半点迟疑。 尘暴眉头一皱:“你在命令我?” 我一点没客气,直言道:“现在不需要英雄主义,分工没有强弱之分,只是发挥各自的长处,这是大局!” 尘暴微微仰起头,无声地看了我好一会儿。 “好。” 我本以为尘暴还会继续与我争辩,没想到能如此痛快的答应。 “你用沙子裹住我,给我创造机会,争取一击毙命。” 话刚说完,我自己先愣住了。 我俩在这研究的热火朝天,黄天鹤呢? “咚!” 平地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突然袭来的撞击把我和尘暴撞出去数米开外。 尘暴眼疾手快,一伸手拦出一张沙子凝成的大网,把我俩兜住,这才免去皮肉之痛。 我定睛一瞧,心头一凛,渠灵的法会出事了! 本应该是神案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黑色深坑,周遭的道士无一幸免,被炸的体无完肤,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我仔细寻找渠灵,但根本看不见渠灵的身影。 “嘭!” 我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三清殿内碎石如雨,扑面而来,一人粗的大门梁被炸成了两节,整座大殿几乎彻底坍塌,只剩下几根顶天柱在苦苦支撑。 尘烟散去,黄天鹤两腿盘坐在三清神像的位置,脸上挂着说不清的笑意,和我隔空对视了许久。 黄天鹤一抬手,我本能地往后一闪,以为他要动手。 “咕噜噜。” 然而,黄天鹤并没有动什么邪术,一个球状物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直到我脚下,才稳稳停住。 我低头一看,这球形物体竟然是的灵宝天尊神像的头颅! “从今天开始,这个位置,我坐了。” 说着,黄天鹤学着灵宝天尊的造型,对着我一稽首,尖声说了一句:“无量天尊。” 第1465章:软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的惺惺作态让我几乎咬碎牙龈。 “你何德何能,敢坐在这个位置?” “嗤。”黄天鹤不屑地笑道:“无德也无能,可我偏偏要坐。” “你找死!” 话音未落,我已经甩开阔步冲了出去。 “呼!” 一道沙墙紧随其后,尘暴一闪身,把我裹了进去。 须臾间,沙墙化为利箭,直奔黄天鹤射了过去。 “准备好!” 我耳畔忽然响起尘暴的声音。 “簌!” 一股强大的推力从我背后袭来,我低头一看,我已被沙子包裹成一道利箭。 我见过钟馗踏云而来,也见过柳无垢御风飞行,但驾着沙子飞,这还是头一次。 密密麻麻地沙箭射向黄天鹤,黄天鹤一手扯开自己的衣服,用力往下一甩,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竟像是有了灵魂,直挺挺地立在黄天鹤面前。 “呜嗷!” 沙子撞上他的一瞬间,那衣服上出现无数亡魂,硬生生地把沙子挡了下来。 此时,我已经调动浑身的力量凝结在左右两臂,右手冰冷如霜,左手炽热如火,这种天差地别的感觉让我十分痛苦。 但是,仇恨与愤怒同时迸发,把这种痛苦压低不少。 “嘿!” 飞到黄天鹤面前的一瞬间,我扬起两个拳头,一前一后砸了进去。 “噗!” 那衣服上的亡魂被这一拳砸成了阵阵黑烟,无风自散。 我心头一震,我亲手把这些亡魂打到魂飞魄散!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黄天鹤已捏住我的喉咙,阴仄地笑着:“小子,能力见长啊!” 我腰部一发力,从黄天鹤的手中挣了出来,翻身一脚,踢向黄天鹤面门。 电光火石间,黄天鹤又冲我眨了眨眼。 妈的!又来! 就在这时,尘暴突然无声地出现在黄天鹤身后。 黄天鹤收起幻术,立马回头,我没有丝毫犹豫,砰砰两拳砸在黄天鹤后脊梁上。 腹背受敌之下,黄天鹤并没有急于反击,反而身子急速后退,根本不和我俩纠缠。 我哪能放过这种机会,一击高鞭腿扫向黄天鹤后脑勺,黄天鹤反手一捞,趁机抓住我,我瞬间闪身,跃到黄天鹤身后,一道三角锁从背后控住他脖子。 “插他眼睛!” 尘暴冷脸伸出两指,奔着黄天鹤插了上来。 然而,黄天鹤的脖子竟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把脸转向了我。 这一手,是我始料未及的。 如此近的距离下,我能清晰地看见黄天鹤脸上的汗毛,他一开口,满嘴的恶臭直冲进我鼻腔。 “你以为,我就这点本事吗?” 下一秒,黄天鹤的脖子像是弹簧一样射了出来,一口啃在我天灵感上。 尘暴在外围不断尝试着施救,可我和黄天鹤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连插根针都很难,他的沙子根本不起作用。 黄天鹤面色阴沉,锋利地门牙不断啃噬着我头皮,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头发在他牙齿间发出的摩擦。 我心一横,也不做任何抵抗了,反而迎面冲进他怀里。 我像个树袋熊一样揽住黄天鹤的腰,两脚不断发力往前冲。 “找机会啊!” 我用这种自杀式地攻击,来短暂地控制着黄天鹤,余下的事,也只能交给尘暴了。 黄天鹤的嘴里像是有个吸盘,无论我怎么发力,都不能将其甩开。 更让我心惊的是,一股我不能抗拒的吸力弄的我头痛欲裂。 我隐隐感觉,黄天鹤好像要把我脑浆子吸出来! 这时,一股沙浪从我身后涌出,尘暴的脑袋漏在沙子外面,整个身子藏匿于沙中,趁着我牵制住黄天鹤,尘暴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像是筷子插豆腐一样,直接扎进黄天鹤的眼中。 “噗嗤!” 随着尘暴的手指,黄天鹤嘴里爆出一声惨嚎,眼窝流淌出黄褐色地汁水,啃在我头皮上的门牙迅速从我身上挪开。 黄天鹤猛地把我往外一推,我顺着台阶滚了下来。 须臾间,黄天鹤已经滚落在地,两手抱着脸,不断蹬着腿。 刚才的嚣张跋扈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狼狈。 胜负有时候真的只在一瞬间…… 第1466章:软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踉踉跄跄地站直身子,余悸还未散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间只觉得大脑空白。 我抬手摸了摸头顶,恶臭的黏液和鲜血已有结痂的感觉,顾不得许多,我回头看向尘暴。 “趁他病,要他命!” 说着,我一把架起黄天鹤,拖着他就往院子里走,嘴上吩咐道:“后院里有几辆车,把汽油放出来。” 一面拖着黄天鹤,我一面骂着:“你不是牛逼吗?我他妈让你好好牛逼!” 我一手拽着黄天鹤,一手从地上捡起木质的房梁,左右看了看,我把裤腰带解了下来,把黄天鹤死死地锁在上面。 自始至终,黄天鹤都没说一句话,只是任由我摆布。 不多时,尘暴带着满满一捅汽油走了回来,咚的一声放在我面前。 我把黄天鹤固定好,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拎起汽油,咕咚咕咚地浇在上面,尘暴很有默契地把打火机递了过来。 “咔哒” 我凝神望着火苗,冷笑一声,把打火机扔进了火堆中。 望着滔天大火,我心中忽然五味杂陈。 平心而论,黄天鹤的能耐不小,或者说,以他的能力放在哪都是佼佼者。 谁都没想到,一桶汽油和一把大火却成了他最终的归宿。 这不禁让人有些惋惜。 然而,黄天鹤身死同时印证了一件事——只要没成神,就一定有软肋。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强者! 黄天鹤死了,我很高兴。 不过,这种喜悦却并不值得庆幸。 这一仗打的太惨烈了,柳无垢刚恢复的修为几乎被耗尽,渠灵下落不明,龙须岭死伤不计其数,我和尘暴也不同程度受伤。 一个黄天鹤,搭进去这么多性命,庆贺之情远不及失落之意。 夜黑如墨,火光冲天。 我缓缓地转过身子,我收起落寞,又一次伸出手,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很强。” 尘暴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也笑了起来:“你也不赖。” 我低头看看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又加大几分力气,把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望着无言地尘暴,我把手轻轻撤出:“那,后会有期。” 我知道,我和尘暴终究是不同路。 当黑暗消散,迎着光明分别,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但尘暴却没有挪动脚步,守着冲天大火,无声地站着。 见此,我没再说什么,我还有一堆正事等着我,真没时间陪着他玩深沉。 “为什么是那个人来救我?” 当我转身离去时,尘暴在我背后忽然冒出一句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 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柳无垢。 我顿住脚步,脑海中浮现出孙志刚的嘴脸,又慢慢转过身。 “你想听什么答案?”我轻声问道。 “真实的答案。” 我摇头笑了笑:“答案你已经知道了,何必问我?” “我要真相,不要猜测。”尘暴坚定地回应道。 “真相很重要吗?” “重要。” 我走到尘暴身旁,淡淡地回应着:“真相并不能影响你今后的选择,别执着。” “他不愿意出手相救,对吗?” 尘暴低头看着脚尖,半试探半肯定地问了一句。 顿了顿,尘暴抬起头,挤出个笑意:“孙志刚就是孙志刚。” “在所有人当中,我跟他的时间最久。” 尘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着远方,喃喃道:“连我也不是例外。” 作为一个局外人,连我都觉得这句话特别扎心。 “他一直这么冷血吗?” 尘暴迟疑了一下:“不能说是冷血,只能说,他目标感很清晰。” “清晰到……”尘暴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清晰到,可以放弃任何人。” 我清清嗓子,试图套一下尘暴的话:“他,想做什么?” “我不能说。”尘暴干脆的拒绝道。 第1467章:英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此果断的拒绝,让我有些尴尬,一时间我也陷入了沉默。 “我走了。” 说着,我已经转过身子,低声道:“我去清点一下伤亡情况,还不知道怎么和孙志刚交代呢。” “你不用交代。” 我微微一怔,苦笑道:“事情弄的这么惨烈,孙志刚不会让我好过的。” “有人替你证明。” “谁?” 尘暴指着远处的房檐:“看。” 夜色实在太厚,隔着这么远,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阿五和清风会替你证明。” 今晚黄天鹤来的太过突然,慌乱之中,我都忘了还有阿五和清风两个人。 尘暴现在一提醒,我才想起来。 我举目远眺向房檐:“他们在那?” “嗯。” 我疑惑地看着尘暴,问道:“刚才都打成那样了,他俩蹲在那干什么?” 尘暴望着房檐:“这是他的规矩。” 想必,尘暴口中的“他”,就是孙志刚。 见我依旧疑惑,尘暴悠悠地解释道:“他很怕我们反水,每次出任务的时候,至少有三人结伴,根据抽签决定谁做督军。这一次,是阿五和清风。” “督军?”我冷笑一声:“倒不如叫监视。” 尘暴丝毫不避讳:“差不多是这意思。” “督军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瞭望角,负责把整场战斗记录在册,回去以后分批向孙志刚汇报,如果三个人的口风不吻合,就……” 说到这,尘暴忽然闭上了嘴。 本能之下,我问了一句:“就怎么样?” “就,全部灭杀。” 尘暴轻声回应着,言语中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闻言,我倍感无语,也感到阵阵心惊。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么浅显的道理,孙志刚不会不懂。 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有某些心理疾病,否则不会用近乎变态的手段控制下面的人。 此刻,我忽然想起曾经被孙志刚的眼线监视,他似乎对所有人都不放心。 这看似是掌控欲强,其实,孙志刚缺少的是安全感。 “所以,我告诉你,你根本不用担心如何交代。” 我忽然笑了起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们把脑袋拴在裤腰上,孙志刚又对你们如此严苛,为什么还心甘情愿跟他混?” 顿了顿,我有不轻不重地拍了个马屁:“凭你的本事,去哪都是人上人,何必呢?” 就在刚刚,之前那个大胆又火热的想法又一次蹦了出来——我能不能把尘暴拉到我的队伍当中? 但我转瞬间又放弃了,他要是这么做了,孙志刚不得要我命? 尘暴陷入短暂地沉默,许久后,又低声回应道。 “可能,他是天生的领袖者吧。”尘暴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纠正道:“是帝王风范。”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尘暴一脸费解地看着我,似乎不知我为何会突然笑起来。 “我终于知道孙志刚为什么会是这样了。”我自顾自地念叨着:“把冷血说成帝王风范,你可真会给他脸上贴金。” 说罢,我抬头望着尘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如今的境地都是咎由自取!” “住口!” 尘暴突然暴怒,厉声吼了一句。 这一嗓子极其嘹亮,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揉揉耳朵,毫不在乎地说着:“就算他是帝王又怎么样?他还没登上王位的时候,对你们已是这种态度,他若是真坐到了宝座,你们还有活路?” 说罢,我颇为叹息地补了一句:“弱者习惯把脖子洗干净给人家递过去,强者也只是顺理成章的拿起刀。你说,这世界哪有什么强弱,不都是自己的选择吗?” 尘暴两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我愿意!” 我无奈地一摊手:“算了,鸡同鸭讲。” “得了,你回去做孙志刚的乖孩子吧,我就失陪了。” “你在羞辱我!” 我皱眉看着他,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否认道:“不不不,不是我在羞辱你,是你羞辱你自己。” 第1468章:英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弱则团结袍泽弟兄,强则广济天下,这才是帝王该有的胸怀!你今天运气好,活了下来,明天运气不好,死在外面都没人管!你视他为神明,他拿你当草芥。” 说罢,我用手指狠狠地戳着尘暴的胸口:“好好的一身本事,可惜跟错了人!” 我越说越气,不知孙志刚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能让一个人如此愚忠。 “你说,这个世界需不需要英雄?” 尘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笑道:“你想说,孙志刚是个英雄?” “回答我的问题。” “不需要。”我果断地回应道。 “如果没有英雄出现,这个世界就是地狱。”尘暴的回应同样干脆。 “这个世界需要的带来光明的人,而不是沽名钓誉之辈。英雄只是一个称呼,这个称呼有几分重量?” 尘暴听完以后,忽然陷入了沉默。 “你自己好好想想把,失陪了。” 身后的大火没了方才的气势,而是慢慢在熄灭,我也该离开了。 我往前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地笑声:“越来越有趣了!” 我前进的脚步登时顿下,这是黄天鹤的声音! 瞬间,鸡皮疙瘩从头皮直接炸到脚后跟,黄天鹤竟然还没死! 我急急忙忙地冲进火堆,随手捡起木棍,在灰烬里不断扒着,试图寻找黄天鹤的踪迹。 然而,黑灰色的灰烬中,根本没有骨头一类的遗骸。 不是幻觉!黄天鹤真的没死! 须臾间,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如果黄天鹤还活着,不一定会展开什么样的报复! “啪嗒。” 我手上的棍子落在地上,只剩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许久,我缓过神来,脑袋里一直回响一句话:该来的躲不开。 黄天鹤没死,这个消息对我简直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渠灵也好,尘暴也罢,外加一个柳无垢,这仨人各个都不是凡人。 这么多人加起来,也没能把黄天鹤弄死。 这以后该怎么办? 我失神地往回走,心想着先把渠灵找到,其他的事都好说。 没想到,我刚走几步,尘暴居然在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摁住我的肩膀,愣是给我摁在了原地。 本来我就有些出神,尘暴突然欺身而上,吓得我浑身一抖。 我收起惊骇,斜眼望着搭在我肩膀的手:“并肩战斗过的人,不应该成为敌人。” 尘暴愣了一下,讪讪地把手放下,没说什么。 我沿着院子里走了好久,终于在侧殿的角落把渠灵从废墟中刨了出来。 我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呼吸还算有力,问题不大。 我掏出手机,把虞澜从高丘山喊了过来,渠灵只能交给她了。 安顿好渠灵后,我在黑夜中独自收拾这堆烂摊子。 龙须岭被炸成这样,环玉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火焰渐渐熄灭,血红的月亮高高挂起,令人窒息的煞气徘徊在空中久久不散。 “哗啦啦,哗啦啦……” 黑暗中,我一手用铁锹铲动着碎石,一面陷入深深地自责。 我高估了自己和孙志刚,低估了黄天鹤,局面失控成这个地步,我承认主要责任。 这事谁都不怪,只怪我盲目自信! 没关系,我一手造成的局面,我一定会拿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无关于其他,只关于做人底线。 我一面干着活,一面想着后面的问题,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一楞,顺手把铁锹横着拿在手上,转头警惕地看着身后。 片刻,一个人影慢慢走进,我手上的铁锹也越握越紧。 等我看清是谁的时候,心里稍微踏实一些,可有十分不解。 这人,是尘暴…… 第1469章:突然加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尘暴拿着大扫帚,从我身边绕过,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顾自地扫着地上的废石。 我把铁锹往地上一插:“你做什么?” 尘暴恢复了往日地冷漠:“扫院子。”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没走?” “给世界上送光明的人,不应该一个人收拾残局。” 说着,尘暴用力晃了晃笤帚:“让开,你踩我笤帚了。” 我有些愣神地挪挪脚步,一头雾水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说的对。” 尘暴轻轻挥动着笤帚,嘴上轻声应和着。 “什么对?” “仁者无敌。” 尘暴停下手上的动作,满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挖了挖石头,问道:“所以呢?” “孙会长那,我就不回去了。” 石头刚要挖出来,一听这话,我差点把锹扔了,锹把子反弹回来的力量,差点抽我脸上。 尘暴一伸手,把锹把子扶住,将其递在我手上。 “在今晚之前,我觉得这辈子应该是,该吃饭就吃饭,该做事就做事,做好了有奖赏,挨打要立正。” “其实,就是把所有事都按部就班的做好。” 说罢,尘暴停下手头的动作:“这也没错吧?” 我没犹豫,果断肯定道:“做人有规矩,做事有原则,这是好事。” “但是,在今晚之后,我忽然厌倦了。”尘暴那种波澜不惊地脸上出现一丝动容:“我觉得,以前是日子是机器人。” 望着他脸上的动容,我一时不知怎么接茬。 这个面色阴冷的男人,竟也会感叹人生之艰。 夜风习习,温润拂面,像极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吐诉,我忽然有些享受这个感觉。 尘暴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发呆:“我喜欢你说的那句话。” “什么?” “不需要英雄主义,也不需要蛮霸。” 说着,尘暴缓缓地伸出拳头:“我们,是战友。” 尘暴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我望着他的手,迟迟没有回应。 “你不回去,孙志刚会善罢甘休?”我没接茬,而是反问了一句。 “不会。”尘暴果断地回应道。 “你这身本事,确实不可多得。” 这是一句发自内心的称赞,随之我又苦笑几声:“孙志刚那尊大佛,我可惹不起。你今天留在这,他明天就能把我拆了,你还是回去吧。” “不用等到明天。”尘暴淡然地说道:“他应该快到了。” 我顿时脑瓜子嗡嗡作响,不禁开始后悔起来。 扪心自问,对于尘暴这一身本事,我确实眼馋。 不过,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孙志刚是块钢板,我惹不起。 我就不该和尘暴说那么多,这下好了,麻烦又来了! 正说着,一道强光突然刺破黑暗,发动机的轰鸣与车轮碾压碎石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回头一看,一辆车正缓缓地朝我驶来。 完了,祖宗来了。 车子停稳,一个人影从车上走下,果不其然,是孙志刚。 我长叹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孙志刚四下看看,用脚踢了踢碎石:“战况还挺惨烈。” “嗯。” 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我连回应地声音都变小一些。 孙志刚呵呵地笑了起来,没再管我,而是看向了尘暴。 “想好了?” 尘暴走上前,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嗯。” 孙志刚笑意不减:“不用再考虑了?” “孙会长,你不是磨叽的人。” 孙志刚想了想,点点头:“对于你,我还是想多说一句。” 此话一出,尘暴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动容。 “不过,也仅限于这一句。” 沉默片刻,尘暴坚定地点点头:“不用考虑了。” 孙志刚用力拍拍尘暴肩膀:“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以后的路,好好走吧。” “那就按规矩办吧。” “唰” 尘暴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自此,两不相欠。” 说罢,匕首直逼手腕子,孙志刚又突然出手,将刀拦了下来,身子顺势往前一探,嘴边凑在尘暴的耳边。 “我想知道为什么!” 孙志刚一手拦住尘暴的手,咬牙低声问着。 尘暴没应声,继续把手往下发力,孙志刚死死地掐着,愣是没松手。 第1470章:突然加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背叛我!” 孙志刚眉头紧锁,太阳穴上的血管像是蚯蚓,似乎在下一秒就能跳出来。 “我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尘暴冷静地回应道。 孙志刚凝眉瞪眼:“什么叫正常人?” “有情分的日子。” “情分?”孙志刚冷笑道:“情分值几个钱?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怎么会在这事上犯糊涂!你是做大事的人,为什么要在这种琐事上纠缠!” 尘暴始终看着自己的手:“我想好了,你没必要再劝了。” “为了这事,你愿意搭进去自己的手?” 尘暴果断地点点头:“一只手,换我后半辈子的生活,不亏。” 孙志刚登时面色通红,鼻腔里气喘如牛,连说了三个好。 “那就做个了断吧!” 孙志刚把手拿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尘暴。 我终于忍不住了,轻声说道:“按理说,这事轮不着我管。” “但是,毕竟是你曾经的手下,没必要这样吧?” 孙志刚忽然笑了起来:“怎么着?新主子看不过去了?” “话别说那么难听,我不是什么主子。” 孙志刚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让你得到?” “呲!” 不等我说话,一股鲜血已经溅射在我脸上。 我回头瞪着眼一看,尘暴的断手落在地上,手腕处的鲜血像个小喷泉。 “你疯了!”我近乎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 尘暴惨白着脸,用右手捡起断掉的左手,丢在孙志刚面前。 “还给你。” 尘暴虽然脸色惨白,但嘴角却露出了笑意。 我脱下衣服,胡乱地包裹住尘暴的断手,又把他的手死死地夹在腋下,生怕他失血而亡。 孙志刚冷眼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稍许沉默后,孙志刚从地上捡起断手,随意地揣在衣服兜里,大步转身离去。 见孙志刚离开,尘暴身子摇晃几下,眼看着就要倒下。 我一把扶住他,将其扛在肩上,玩命朝虞澜跑去。 客房内,渠灵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虞澜蹲在地上洗着毛巾。 我连拖带拽地把尘暴弄了进来,不等我说话,虞澜已经带着药箱冲了上来。 我随手拿起地上的湿毛巾,擦拭着身上略带粘稠的血迹,两眼看着咬牙闷吭地尘暴。 从头到尾,尘暴一句疼都没喊,一直咬牙死扛。 我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句:真是条汉子! 不过,让我惋惜地是,他的断手被孙志刚带走了,否则以虞澜的技术,重新接上应该没问题。 没用多久,虞澜把尘暴的伤口清理好,熟练地包上纱布,又拿了几个瓷瓶递给尘暴。 尘暴显得非常局促,单手接过瓷瓶,惨白的脸上布满红晕。 “谢、谢谢。” 尘暴坐卧不安地抬起头,有些窘迫地对虞澜道了声谢。 虞澜只是笑笑,抬头看向我,又刻意往后闪了闪,似乎是要给我俩腾出一片单独交流的空间。 面对尘暴的伤势,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了一句。 “你,好好养伤。” 尘暴连忙站起身子,一脸肃穆地看着我,用力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安抚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我不紧张。” 尘暴虽然是这么而说,可局促已随着语气飘了出来。 我点点头,轻声道:“你用一只手选择了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闻言,尘暴无声地看着我,两眼已充满感激。 其实,我有挺多话想说,但我什么都没讲。 我不想再为难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 我不知他在孙志刚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以至于字里行间都充满紧张感。 不过,他既然到了我这,那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一样。 第1471章:支离破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渠灵怎么样了?” 我回头看向虞澜,轻声问了一句。 虞澜顿时眉头一紧,轻扯我胳膊,低声道:“正好我还想跟你说这事呢。” 我清清嗓子,故意把声调放高一些:“屋里没外人,放心说吧。” 没别的,我只是想给尘暴一些温暖。 “没关系,我可以出去的。” 尘暴指着门外,人已经站了起来。 我赶紧拦住他:“我没拿你当外人,你也别拿自己当外人。” 转过头,我看向虞澜:“接着说。” 虞澜一怔,用余光偷瞟下尘暴,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渠灵,这里受伤了。” 我心头一紧,忙问道:“是外伤?” “不,是内伤,摔出来的内伤。”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严重吗?” “情况好的话,痴痴傻傻。情况不好……” 见我面色凝重,虞澜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我挥挥手:“没事,你接着说。” “情况不好的话,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闻言,我只觉得脊梁骨一松,瞬间瘫坐在椅子上。 短短一晚上,渠灵竟然变成了植物人。 我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间,渠灵的音容笑貌全都浮现在我眼中。 他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黄天鹤那种祸害活的如此自在,渠灵却弄成了这个样子。 命运,真的公平么? 我深知愤怒与埋怨是没有意义的,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很小。” 我点点头,一字一顿道:“有一分几率,咱们都不能放弃。” 与此同时,我的内心也在回荡一个声音:“黄天鹤,咱俩的仇又多了一笔!” 呆坐许久,我只觉得后背僵硬,便站起身子,轻声说了一句:“我出去干活了。” “我有事想跟你说。” 虞澜在背后喊停了我。 我缓缓地转过身子:“你说。” “是、是私事。”虞澜低声说了一句。 “我走。” 不等我回应,尘暴已经站起身子。 既然虞澜说是私事,我就没再拦尘暴,免得他在场尴尬。 我抬手指向外面:“后院有客房,你……” 说到一半,我已经说不下去了。 那些本来有主的房间,此刻已经变成了无主之地,这一切,都发生在今晚。 我这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我稳住情绪,艰难地说道:“你挑一间去住吧。” 尘暴走了以后,虞澜把门反锁上,警惕地问道:“你怎么和他混到一起了?” 我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和虞澜学了一遍,虞澜却提出了反对。 “跟孙志刚混了这么久,就这么突然要加入你的阵营,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凝神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自己都没谱吧?” “这就是你要说的私事?”我反问道。 虞澜白了我一眼:“是啊,他在这,我怎么说啊。” “我可提醒你,你最近收的杂七杂八的人太多了。” 虞澜一改往日嬉笑之色,反而满脸严肃。 我疑惑地看着她:“太多了?” “先是张茂,今天又收了一个尘暴。”虞澜正色道:“你再这么下去,很容易出问题!” 我嗤笑一声,没放在心上:“能出什么问题?” “你别笑!” 虞澜用力抓着我胳膊:“你最近太急了,一急就容易出乱子!” 不等我说话,虞澜一指窗外,连珠炮似的问道:“我问你,他的底细你清楚吗?他的过去,你知道吗?” 我略带木讷地摇摇头:“不知道啊。” 第1472章:支离破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的语气更凝重一些:“那你还把他留在身边?万一是个炸弹,你怎么办?” “你担心这是孙志刚布下的局?” 兀自想了想,我笃定地说道:“能舍出去一只手,这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咱就别怀疑了吧?” 虞澜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我太阳穴:“正因为这样,你更应该有所防备!” “为什么?” “能舍出去一只手的人,这人得有狠?如果他真的发疯,你能控制住?” 虞澜这几句话一出,我登时愣在当场。 尘暴是个狠人,孙志刚更是不用多说,如果这真的是他俩组的局,那我的情况可真就不乐观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个道理我懂。 说实话,我内心有点动摇。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虞澜收起严肃,语气稍软了一些:“我知道你心理压力大,但你不能自乱阵脚。” 我想了好一会儿,点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虞澜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没再继续说。 “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照顾渠灵。” 虞澜回去以后,我默默地坐在渠灵身边,除了陪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虞澜的话不断在我脑海中盘旋,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万一突然反水,这绝对是致命一击。 晚上事态紧急,我脑子里的弦儿崩的死死的,现在冷静下来,忽然察觉一丝怪异。 尘暴这人很冷漠,我和他之前没说过几句话,怎么今天晚上就突然要留下来呢? 而且,仔细捋顺一番,我发现,自始至终都是他推着我走。 他很唐突地加入,我很慌乱地接受。 可尘暴为了留下来,已经把自己的手废了,我现在再让他走,太过绝情。 况且,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想。 万一是个误会,我以后可真没脸面对尘暴了。 如今龙须岭掌门生死不明,观内建筑被毁了至少三分之一,渠灵能否康复也是个未知,道士们死伤无数。 未来的路在哪,我真不知道…… 这一夜,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无比。 我看看外面的太阳,站起身子,想出门却又停住了。 我不想,准确的说,是我害怕看见外面的一片狼藉。 但,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我拿出手机,给学敏打了电话,让他从高丘山给派些人手,也嘱咐他千万别让龙须岭的人知道这件事。 眼前的事已足够我焦头烂额,我很担心龙须岭的人暴乱,无谓的麻烦,就别添了。 没多一会儿,山门处就传来阵阵敲门声,持续不断地敲门声飘荡在偌大的道观里,让我不自觉有些发慌。 我三步并做两步,迅速跑向山门,一拉开门,却是一群陌生人。 我赶紧把门的关上一些,只留下一个缝隙,警惕地问道:“学敏掌门让你们来的?” “谁?” 为首一个中年汉子,疑惑地看着我。 “你们不是高丘山的人?” 那中年汉子满脸焦急:“我要是高丘山的道士,我还不来找你哩!” 这几句话说的我一头雾水,不等我回应,这人就要往里闯。 我一把拦住他:“最近不接待香客,想供养,还请移驾别处。” “不接待?” 那汉子明显急了,大声呵斥着:“你是让俺们死?” 看这架势,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由不得硬来。 我隔空把手往下压压:“火气别这么大,你想干什么就直接说。” “一夜之间,牲口死绝了,人躺在床上病的起不来,大夫一看,什么病都查不出来。” 我心头一惊,完了。 “啪!” 中年汉子两手狠狠一拍,随即又摊开:“你说,这算不算邪事?” “算、算。” 被这么一质问,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昨晚冲天煞气带来的后果。 说罢,那中年汉子的眼眶已经湿红,狠狠抽了抽鼻子:“大夫管不了,你们也不管,你让俺们咋办?” 没想到,我们拼了这么大力气,还是没能控制住这煞气,周围的老百姓已经遭殃了! 后悔么?绝对后悔! 但是,我不遗憾! 还是那句话,尘暴救了我一命,我就必须再救他一次! 如今这个后果,我愿意负责,如果实在没办法挽回,我便以死谢罪! 命可以丢,道义不能仍! 我轻轻拉开山门,闪出一块空地:“里面请!” 第1473章:破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我这么说,中年汉子也没客气,用袖子抹了抹鼻子,甩开步子,气哼哼地走了进去,身后的人也随着鱼贯而入。 等他们都走进去了,我重新把大门锁好,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走了没几步,那群人就停了下来。 我不知什么情况,大步赶紧追了过去。 “你们,搞装修?” 中年汉子指着地上的残砖碎瓦,又抬头看向三清殿。 我硬着头皮点点头:“准备扩建,所以才不接待香客。” “这三清老祖的脑袋还在这哩!”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炸了锅,一个个用着方言焦急地说着什么。 虽然我不听不懂话,但看看那一张张惊恐地表情,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如果说扩建动工,地上有些残砖废瓦倒也说的过去。 不过,三清像那可是道观里的主神,脑袋就被扔在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清清嗓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施工的时候,出了些工程事故,你们不要对外讲。” “不然,影响的是你们。” 我生怕他们出去乱说,又不轻不重地威胁一句。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胡扯了。 那中年汉子皱着眉头,点点头,一转头,又指着地面。 “哎?这血是怎么回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一抹刺眼的猩红。 那是尘暴昨夜断腕留下的血。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汗都要淌下来。 再一看那中年汉子,我发誓,我真的想掐死他。 我强装着淡定:“哪来的血?那是红油漆!” 那中年汉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嘴里长长地哦了一声。 我生怕他再起幺蛾子,赶紧说道:“这些都是小问题,抓紧把你们的事解决了,这才是正事。” 此话一出,那群人顿时露出憨厚的笑容,一个个忙不迭地点着头。 进了会客室,我把众人安顿好,现在也没人能端茶倒水,只能亲自干。 这群人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两手扶着杯子,不断说着谢谢。 “就冲你这么对俺们,俺就知道,找你找对了!” 那中年汉子喝了口水,像是忘了几分钟之前还对我火气冲天,对着我竖起个大拇指。 我笑着摇摇头,别看这群人很执拗,但确实挺淳朴。 我把水壶放下,从兜里掏出手机,把虞澜喊了过来。 放下手机,我不紧不慢地安抚着:“大家稍安勿躁,我请个药师过来,帮你们……” “咚!” 中年汉子把水杯往地上重重一放:“我说,药师就别找了。” “没用!”中年汉子抹抹嘴上的水渍:“别穷耽误功夫了。” 我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抗拒。 转而我又笑了起来:“大哥怎么称呼?” “姓赵,赵大雷” 我笑意不减,恭维道:“看你年纪比我大,我叫你声赵大哥?” 赵大雷摆摆手:“好说,好说。”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现在跟他把关系套的近一点,免得他总是生硬的拒绝。 “哥,这里面的门路你不清楚。”我正色道:“你听我安排吧。” 赵大雷倔强地摇摇头:“小兄弟啊,人命关天啊,那人都病恹恹地在床上躺着,不定哪口气捯不上来,直接蹬腿了!” “要我说,你赶紧带着法器,去我们那看看吧!十里八村的大夫,能找的我都找了,你就别在这耽误功夫了!” 我微微一笑,淡然道:“我给你找来的药师,绝对和别的大夫不一样!”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虞澜是不是真的有办法。 不过,她虞家的阴阳大医可不是白叫的。 赵大雷一拍桌子:“你要是真能用药给俺们救命,俺们凑钱给你立功德碑!” 我摆摆手:“这事以后再说,你……” “吱嘎。” 我话还没说完,门已经被人推开,不是别人,走进来的正是虞澜。 见围坐这么多人,虞澜顿下脚步,把目光看向我…… 第1474章:破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用下巴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 而后,我又马上站起身子,介绍道:“这就是给你们请的药师。” 赵大雷抬眼看了一眼,回头看着我,低语道:“看这姑娘的年纪,能有三十岁?老李头行了一辈子的医,也没能把这事弄明白,这女娃能有这么大本事?” 不等我说话,虞澜笑着回应道:“英雄不问出处。” 说着,虞澜已经坐在椅子上,轻声道:“您啊,晚上睡觉前几颗枸杞,能缓解消渴症。” 赵大雷眼睛一下瞪圆了:“你咋知道俺的病?” 虞澜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搭言,而是反问道:“你们的病人在哪?” “你跟俺走!” 虞澜不轻不重地露了一手,让赵大雷的态度有了些转变。 起码,言语中再也没有那种轻蔑。 我附在虞澜耳边,低语道:“你和他们先走,我一会去找你会和。” 虞澜没犹豫,点点头站起身子:“走吧。” 他们前脚刚走,学敏的人后脚才赶到。 想想刚才差点露出马脚,我不禁有些火气,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高丘山的弟子见我冷个脸,也没多说话,手脚麻利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我凝望着忙碌的人群,转身进了屋。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阵阵惊呼,我像是安了弹簧一样,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出了门,我定睛一看,高丘山的弟子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圈,我赶紧走了过去,一把拨开人群。 这地上竟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我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把这人翻了过来。 是环玉! 我一探鼻息,还有气! 我抬头看着众人,急促地问道:“他怎么出现的?” 其中一个弟子往前一指:“他、他自己爬过来的。”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地面上确实有一道断断续续地血渍。 我本以为环玉已经惨遭毒手,万万没想到他还活着! “来,搭把手。” 说着,我已经架起环玉的一个肩膀。 虞澜刚走,环玉的伤情根本没办法医治,我对着身后的人大喊一声。 “谁懂药术?”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一弟子,低声道:“我懂一些皮毛。” “来!” 他懂点皮毛,可我连皮毛都不懂! 许久之后,那弟子找我复命,把环玉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环玉身上都是皮外伤,并不危及生命,只是碍于手头设备有限,不能准确判断环玉的伤情。 听到这,我这心里就踏实不少。 只要不危机生命,其他一切都好说。 很快,院子里的残局被收拾完,龙须岭活下来弟子所剩不多,而且各个身负重伤,我看这道观实在太冷清,便挑了几个弟子在此留守。 不为别的,我就想让这院子里添点人气儿。 我赶紧给虞澜打了个电话,按照她给我的地方找了过去。 虞澜所处的位置,是龙须岭身后的镇子,名叫龙须镇。 我出门打了个出租车,花了大价钱赶了过去。 刚进镇口,一股阴冷的死气把我不由地停下脚步,仔细感知一番,却发现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听赵大雷的话,我以为龙须镇已经被煞气裹满,但这镇子里除了淡淡地死气,倒也没什么。 其实,无论什么地方,都会有死气存在,只不过,这些死气在活人的阳气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 龙须镇这么多活人,压住死气,可谓是易如反掌。 按理说,不该出这么大问题。 放眼望去,镇子两侧的平房无一例外的紧锁窗户,我擦擦额头上的汗,这可是盛夏啊,关着窗户岂不是要闷死了? 我随意走到一户人家,见门闩并未上锁,便轻轻敲了敲。 “嘎达。” 我把手刚搭上去,木门无风自开,有些脱色的门神轻轻一抖,飘飘忽忽地落在我脚面上。 我手上轻轻发力,把门的缝隙推大一些,门缝刚一开,一阵冷风吹的我汗毛倒竖。 这种寒意,像是同时开个几个空调一样。 “有人么?” 回应我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第1475章:没问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想进去看看,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我一个外地人,就这么闯进别人家,万一被当成贼,那可就说不清了。 我收回脚步,把门带好,转身继续往前走。 青灰色的水泥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凑近一瞧,这镇还是个百年古镇呢,最关键的是,龙须岭的开山掌门就是这镇子里的人。 这么一看,龙须岭和龙须镇,应该算是沾亲带故了。 只不过,这个带有浓厚历史的镇子,现在显得颇为荒凉。 往前没走几步,几根高大的门柱子出现在我面前,最顶端的门梁上写了两个大字:集市。 可本应该繁华热闹的集市,此刻只剩下空落落地摊位,盖着油毡布的货物像是无主一样,就那么散落墙角。 我看了眼手机上地图,七拐八拐地终于找到了虞澜。 此刻,虞澜和一群人正躲在茅草棚子里,虞澜站在最中间,周围的人把草棚子围的水泄不通。 我剥开人群挤了进去,虞澜正一手拿着本子,一手用笔写着什么。 我走上前,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样?” 虞澜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出来说。” 说罢,虞澜从我身边挤了出去,我赶紧跟在身后,只留下一脸不解地围观群众。 从棚子里走出来,虞澜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 “我给每个人都做了诊断,情况是一样的。” 虞澜轻皱眉头:“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啊?”我声调不自觉地抬高一些:“你确定?” “绝对错不了。” 虞澜的药术,我从未怀疑。 不过,眼前没问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说着,虞澜翻阅着本子,用手指着其中的文字:“我从第一户开始查,一直查到最后一户,家家都有病人,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我接过虞澜的本子,凝神看去,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每个病人的情况。 无一例外,都是燥热难忍,卧床不起。 我把目光停留在诊断结果上,忽感不对。 燥热? 那屋里冷的和冰窖似的,哪来的燥热?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虞澜抿嘴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先退热吧。” “带我去看看病人。” “好。” 虞澜回头喊来赵大雷,敲定几户人家,三人大步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同样的冷气扑面而来,一个赤条条的小伙子躺在床上,脑袋上搭着一条湿漉漉的毛巾,两台电风扇摆成对角,呼呼地垂向床上的人。 赵大雷上前说了几句话,回头又看向我,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上前摸了抹小伙子的身体,入手却是一番滚烫。 “确定不是发烧?”我回头看向虞澜。 虞澜白了我一眼:“我连发烧都看不出来?” 啧啧。 这就奇怪了。 转过头,我沿着墙根走了起来,仔细地观察房子的每一个细节。 从出事到现在,先后来了两个大夫,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 我不由地想起一种术法——鲁班术。 我现在怀疑的是,会不会是有人在这个镇子里下了某种邪术。 而煞气只是一种巧合。 如果真的是鲁班术,别说是虞澜了,就算虞澜她爹来了,他一样弄不明白。 毕竟,术业有专攻。 我虽然没说,但每经过墙角和窗户的时候,我都会刻意留心。 前前后后走了一大圈,除了一些积下的尘灰,并无其它怪异之处。 望着窗外,我有些愣神,忽然想起一个被我忽略掉的细节。 房梁! 第1476章:没问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楼房住习惯了,就忽略掉平房外露的房梁,我抬头一看,房梁真好悬在头上。 我赶紧从旁边拿起凳子,脱下鞋直接站了上去。 我刚踩住凳子,伸手往上摸去,突然觉得脚下一松。 我暗道一声不好,身子往上一拔,两手抓住房梁。 与此同时,脚下的凳子已经彻底散架。 虞澜和赵大雷同时抬头看向我,我顿时觉得脸上发烧。 难不成,我最近胖了? 就这一瞬间,我手上突然传出震感。 “你……” 虞澜话没说完,眼睛突然瞪大,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嘭!” 一声闷响后,我整个身子逐渐倾斜,房梁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滑。 卧槽! 腰上的力量瞬间爆发,我像个猿猴猛地往外荡去,我前脚刚落地,那房梁随之横砸了下来。 脚下一发力,我再次弹起,在房梁拍在虞澜身上的前一秒,将其稳稳地接住。 “快走!” 这一些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虞澜有些愣神,回头扛起床上的病人,直接跑到门口,直直地看着我。 “出去!这房子随时能塌!” 虞澜这才反应过来,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噗!” 一阵灰尘从我手上爆开,呛的我咳嗽连连,我赶紧把手上的木头甩出去,却觉得手上一空。 我扇了扇眼前的灰,眯眼看着地面,地面上哪还有什么房梁? 只剩下眼前漂浮的锯沫子和几块断开的木头。 如果说凳子被我踩坏了,是我体重增加了。 可这房梁至少比我腰都粗,还能扛不住我的体重?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碎木茬子中渗出丝丝黑烟,我本以为是眼花了,可我蹲下仔细一瞧。 还真是! 我捡起木渣子,细细地在指尖捻了起来,我指尖稍稍一用力,已然成了齑粉。 回过头,我扬起拳头,砸在墙面上。 “咚!” 一身闷响后,泥土墙上登时出现一个大坑,碎石落了一地。 我心有一喜,我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 根本不是虞澜药术不精,而是从根源上就错了! 这煞气压根就没沾在人身上,而是缠在了房子上,从人身上当然检查不出什么结果。 现在这个情况,就相当于人住在满是细菌的房子,这人还能好? 拉开门,我大步冲了出去,刚想把喜悦分享出来,心突然凉了半截。 刚才被虞澜带出来的病人平躺在地,虞澜两手交叉,不断在他胸口上摁压。 “什么情况?” 虞澜没回头,两眼看着病人:“出来就休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 不应该啊。 如果是煞气作祟,那阳光就是他治病的良药,没有休克的道理! 难不成,我又判断错了? 虞澜急的满头大汗,但这人压根没反应。 一旦这个人出问题了,我和虞澜难辞其咎。 往大了说,这人是死在我俩手里,这事一旦闹起来,我和虞澜必吃牢饭! 这个后果,我再清楚不过。 我咽了咽口水,试图压住心里的焦急,眼下着急也没用,还是得顺藤摸瓜。 我刚想说话,虞澜已经重新把手搭在病人的脉搏上,我马上识趣地闭上了嘴。 “有变化!” 几分钟后,虞澜突然大叫一声。 “什么?” 虞澜略带惊喜地说道:“他的经脉上游走着一股气。” “是刚刚出现的!” “是煞气?”我反问道。 虞澜犹豫了一下:“不完全是。” “寻常的煞气,攻占的是人是五窍,但这股子煞气极其刁钻,攻的是人的经脉。” 我眉头一紧,这确实不一样。 但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距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煞气看似是随着亡魂而出现,实则不然。 煞气,更像是亡魂的挡箭牌,若是他们逞凶作恶,能使出一招金蝉脱壳,甩出煞气,借此保命。 几乎所有煞气攻入身体都只有一个目的——妄图借着人身还阳,再不济也混点祭品。 可眼前这些煞气没有攻五窍,那就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想还阳。 显然,这说不通啊…… 第1477章: 艾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时间,我有点捉摸不透。 如果没有目的,又在这穷折腾什么呢? 算了,不管了。 “既然有迹可循,这就是好消息。”安抚着虞澜的同时,我又问道:“现在该怎么弄?” 虞澜脸色微微一红,眼皮微微一垂,尴尬中透露出丝丝沮丧。 “这情况太特殊了,我、我还没遇见过。” 望着虞澜脸色的窘迫,我忽然笑了起来:“这不就遇见了?” 虞澜医术确实很精湛,但面对这种稀奇古怪的病,束手无策也不奇怪。 谁不是用脑袋硬生生撞破南墙? “别灰心,谁都是从无到有,从有到精。”我安慰道。 我把书郑重地交给虞澜:“从现在开始,你忽略掉各种不对劲的细节,只在乎结果。” “你要相信你的能力,按照你学的东西,大胆的做!” 虞澜轻抿嘴唇,略显犹豫:“治病救人,不是赌博,万一出岔子了……” “不不不。”我连声打断虞澜,一字一顿道:“如果没有路,继续朝前走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我两手一摊:“要么,你现在转身就走,这事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那不行。”虞澜抬起头,坚定地回应着:“都是人命啊!” 我呵呵一笑:“这不就结了?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吗?” 虞澜抿着嘴,想了很久,缓缓地点点头。 “别怕,有我在。” 事实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帮虞澜想好了退路。 今时不同往日,柳无垢已经回来了。 当然,或许柳无垢也同样束手无策,不过,柳无垢是能联系到白家人。 虽然虞澜和白奶奶也有些情分,可虞澜毕竟是一介凡人,根本没办法找到她老人家。 不过,这条退路,我并没有告诉虞澜。 只有她深陷绝境,才有机会涅槃。 转过头,虞澜看向赵大雷:“把你们镇上能动弹的劳动力都叫来。” “啊。”赵大雷愣了一下:“好。” 说完,掉头就跑。 没用多久,赵大雷就带着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赶了过来。 虞澜看看我,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声调微微上扬:“我需要点东西,得你们帮忙。” 话音刚落,那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就已经围了上来。 我刚想往后退,闪出一片他们能交流的空间,没想到先被人推到了一旁。 我顿时有些不悦,可那群人却对着虞澜笑脸相迎。 我马上看明白了,虞澜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走到哪都挺引人注意。 这些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见这种面容的姑娘,献个殷勤也不算过分。 啧啧。 他们趋之若鹜的人,却是我一个人的宝藏。 想到这,我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点小得意。 不过,我顺着人群中,却看见一个小青年的手,趁乱慢慢靠向虞澜的腰。 哎呦,胆子不小啊,当着我面搞咸猪手? 我笑呵呵地走进人群,在他碰上虞澜腰的一瞬间,我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子,又迅速滑到他的小拇指。 这一切,都被我用身子挡住,并没有人注意。 这镇子不大,若是传了出去,这小子以后就没法做人了。 我压低声音,靠在他耳边:“兄弟,这种事说出去,不好听啊!” 说着,我微微一用力,把他的手小拇指掰成弧形。 “哎呦呦。” 这小青年嘴里的惨嚎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而我掰他的手的动作,也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你干什么?” 这一幕,引得周围人怒斥连连。 我笑着看向他们:“别生气。” 说着,我转头看向那小青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我冷笑一声,松开他的手,慢慢收起笑意,冷脸看着他们。 “都往后退!” 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 咸猪手小青年先反应过来,对着人群挥挥手,站的离我远远的。 虞澜也一脸懵的看着我,又不自觉地退到我身后。 “我需要艾草,大量的艾草。” 第1478章: 艾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虞澜指着山上:“有多少,我要多少。” 这下,周围没人再去多嘴多舌,一个个互相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我不禁会心一笑,欺软怕硬,好像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 这群人走了以后,我恢复笑意,问道:“还需要什么?我陪你一起去弄。” 虞澜想了想,有些苦恼地说道:“我以前用的都是炉中火,但是,至阳之火的效果是最好的。” “只不过,我一直不懂什么叫至阳之火,就一直用炉中火对付着用。” 虞澜抬起头,脸上露出些许茫然。 “至阳,至阳……” 我喃喃地念叨着,突然想到一个东西。 我赶紧给学敏打了个电话,派人送一些长明灯上来。 学敏一听这个要求,简直惊呆了。 他死活也想不明白,这么远的距离,为什么偏偏要这一盏灯? 见我一直坚持,他倒是没再说别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学敏的人动作很快,开车从高丘山赶了过来,车上带了四个人,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地护着手上长明灯。 一见面,领头的弟子脸上露出些许歉意:“这东西不好带,只能护送这些。” 我接过长明灯,客气地回应道:“能送来就行,辛苦了。” 虞澜望着微弱地火苗,疑惑地问道:“这东西,干嘛用的?” “神前灯,至阳火。” 我笑着把长明灯交给虞澜:“反正道经上是这么说的。” 虞澜接过长明灯,也没含糊,从村民家里借来几口大铁锅,把瓶瓶罐罐里的药倒了进去。 一把猛火架锅下,木柴烧的噼啪作响,不需多时,药香味顺着锅边慢慢飘向天际,直至弥漫整个村子。 虞澜看着药锅,我则守着长明灯,时不时地搭上几句话,就这么一直到了下午,采草的那些人才回来。 这些小伙子的后背上,各个捆着厚厚的艾草,粗略一看,怎么也有几十斤。 一见到虞澜,这些人迫不及待地把艾草放在虞澜面前,黝黑的脸上露出笑意。 “山上的艾草被我薅了一大半!” 一个黄毛小青年刚说完,旁边马上崩出一句:“你可别在这吹牛逼了。” …… 一群人在虞澜面前吵的面红耳赤,一个个喊着自己多卖力。 我和虞澜席地而坐,相视一笑,谁都没说话。 好半天过去,这群人应该是吵累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虞澜嗤笑一声,指了指我:“他,我未婚夫。” 这一盆冷水把高亢的荷尔蒙彻底浇灭,那群小伙子翻着白眼看着我,又面露萎靡。 “行了,都干正事吧。” 说着,虞澜摁着我肩膀,拍拍屁股上的灰。 “把艾草都堆在一起,把所有病人都喊过来。” 说着,虞澜用脚尖踢了踢我:“你也帮忙。” 我单手遮着阳光,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耳语道:“你勾勾手指就有免费的劳动力,还用我干什么?” 虞澜嗔笑着锤了我一下:“滚蛋!” 而这一幕,让那些小伙子的眼神更凶狠几分,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 没多一会儿,镇子里卧床不起的人,都被家属或用担架,或用轮椅带了过来。 至少百余斤的艾草被铺满整个院子,虞澜把熬制好的汤药全都撒在艾草上。 又以长明灯为火种,在地上把稻草点燃,眼看火势差不多,又把湿润艾草的覆在火上。 一时间,滚滚浓烟从艾草的缝隙中渗了出来,风一吹,满天都浓烟。 浓烈的艾草味和药香味混合着冲向天空,又裹住每一个人。 迎着浓烟,我把虞澜拽到一旁,低声道:“书上就这么写的?” “对啊,除邪气,除瘴气都用这个法子。” 见虞澜这么笃定,我也不好的再问什么。 道家驱煞,念经做法,弟马驱煞,请老仙上身。 而虞家的术法则是以草药为媒介。 不得不说,这世上真是法术万千。 很快,在场的病人开始出现了微微的呻吟,而且这种呻吟在慢慢被放大,十几分钟过去,院子里已是哀嚎一片。 这么多人一起迸发出的呻吟声,让我有些头皮发麻。 第1479章:谁在报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偷瞟下虞澜,发现虞澜像个木头人一样,两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患者,两拳紧攥着。 看得出来,虞澜也开始慌张了。 龙须镇的事和我之前接触的所有邪事都不一样,从一开始,这里就有赌的成分。 按理说,做事不该有赌徒心理,可这是在眼前唯一选择。 就像是我和虞澜说的,要么转身就走,那就彻底安静了。 既然舍不下,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样。 我不动声色地抓起虞澜的小拳头,紧紧地握在手里,耳语道:“别怕,有我。” 虞澜怔了一下,把目光转向我,又坚定地点点头。 我极力观察着每个人,生怕落下一点细节。 终于,我发现青灰色的烟气中发现了一缕像是长头发一样的黑线,始终在半空中漂浮。 这个东西是刚才没有的! 我赶紧拍拍虞澜:“你看。” 虞澜看了好久,终于看见我说的那根黑线。 “有用!” 虞澜顿时欢呼雀跃,指着那黑线大呼道:“艾草见火,瘴气结凝,那就是被逼出来的煞!” 说罢,虞澜一转身,用力地搂住我脖子,隐带着哭腔:“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单手拍着虞澜地背,笑道:“你看,只要往前走,就一定会有出路。” 她的一句话,让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她的情绪,我能感同身受,面对从未挑战过的事物,又将其战胜。 这种喜悦可谓在世间无出其右。 虞澜放开我,用力摸了摸脸上的灰,扯着嗓子喊道:“都往前凑凑,给我使劲儿闻!” 她这股子兴奋劲儿还没过,天空上突然传出闷雷声。 “轰隆隆。” 伴随着雷声,厚厚的积雨云慢慢飘了过来。 望着天空,虞澜愣了片刻,大喊一声:“不好!” “这草千万不能灭!能动弹的人,跟我一起把草挪到屋里!” 说罢,虞澜俯下身子,也不管草上的浓烟,抱起一团就往屋里冲。 一时间,抱着草往屋里跑的,扶着患者四处躲避的,人群瞬间乱成一团。 “哗啦!” 人的速度终究是比不过老天,倾盆大雨转眼而至,至少有三分之二的艾草被扔在了院子里,就这么被大雨浇灭。 几十人就这么挤在房子里,空气顿时变得浑浊湿泞,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 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虞澜的鬓角缓缓滑下,虞澜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能出去的,都出去吧,把屋子留给患者。” 许久之后,虞澜像是缓过神一样,轻声说了一句。 闻言,那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不好意思在屋里停留,一个个推门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只剩下我和虞澜以及一众病人。 “就差一点点。” 虞澜喃喃地说着。 我轻轻环住虞澜的肩,安抚道:“好事多磨,还有机会。” “这场雨,就是天意吧?” 虞澜两道泪水无声地滑落。 我能理解这种遗憾和不甘,可在天意面前,谁都是蝼蚁。 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顿了顿,虞澜甩甩头上的水,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重新再来!” “娃。” 地上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寻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 虞澜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赶忙跑了过去。 “娃啊,谢谢你啊。” 老叟躺在地上的担架上,感激地说着:“我这身子骨,明显好了不少,你别挂怀。” “好饭不怕晚,你说对不?” 老叟慈祥地笑了起来,虞澜也笑了起来。 “好。” 大雨下了一夜,赵大雷替我俩找了户人家,我和虞澜暂时在这落脚。 次日,我还没从床上爬起来,一声尖锐的喊叫直接扎进我耳膜。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胡乱扯着衣服跑下床,虞澜也随着我跑了出来。 刚一出门,就看见门前的大杨树旁聚集了一群人。 我和虞澜对视一眼,连忙冲到人群中。 冲过人群,我瞬间傻在原地。 大杨树上,直挺挺地吊着一个人,麻绳从他的脖下绕过,那人正是昨晚和柳无垢说话的老头! 这老头面色已然青紫,显然已没了生气…… 第1480章:谁在报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忽然想起他昨晚和我说的话,不免心生悲痛。 好好的人,怎么就自杀了呢? 周围人议论纷纷,一个个对着老头指手画脚,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 我稳住心神,声调提高不少:“别看热闹了,把人放下来!” 说着,我用两臂夹住这老头的腿,但周围无一人伸手,只是瞪眼睛看着。 罢了。 老百姓过日子都有忌讳,这种横死的人,谁也不想碰。 我两臂往上一抬,却发现这老头轻飘飘的。 我倒也没多想,只是,我再往下一放的时候,他的整个腹腔像一扇大门打开,半个肚皮正好拍在我脸上。 这一下,差点给我吓蹦起来。 周围的人更是尖叫连连,一个个忙不迭地往后退。 这老头不是自杀! 我赶紧把老头放在地上,这老头的胸腔上有一道笔直的伤口,很明显,一定是利器所伤! 什么人能如此丧尽天良,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下手!而且手段还这么残忍! 更让我惊骇的是,这老头的腹腔里空荡荡的,所有器官都不翼而飞。 最关键的是,腹腔里特别干净,连一滴血都没有,像是被人特意擦拭过一样。 而在他的脊骨上,赫然挂着一张纸条! 我把手慢慢伸进去,把纸条拽了下来,翻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如果你执意要管龙须镇,镇子必将因你而亡。” 纸条没有落款,也没说给谁。 不过,目前管这件事的只有我和虞澜,看样子,这人是奔我来的! 这人会是谁? 我瞬间想到一个人——黄天鹤! 黄天鹤杀人掏心的样子,我可是真真切切地见过。 能有如此凶残手段杀人,也只有他了。 这也说不通,如果是黄天鹤昨晚来过,他完全有机会干掉我,为什么不杀我,反而对这群村民下手? 这时,我走到虞澜身边,我把纸条递给她。 “你看看。” 虞澜刚接过纸条,身后的人迅速围拢过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纸条上。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一把将纸条扯走。 下一秒,这人忽然把纸条上的字念了出来。 这人念完以后,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过去,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赵大雷!赵大雷呢!” 这时,人群中突然炸起一声爆喝。 一声爆喝下,众人赶紧把路闪开。 说话这人是个身材矮小,约摸五十岁上下的小老头。 别看个子不高,这嗓门可真够敞亮的! “您别动怒,我现在去找他。” 看得出来,这老头应该是个什么官儿,否则地位不会这么高。 不一会儿,赵大雷呼哧带喘地跑过来,一见面,先给小老头鞠了个躬。 “陈、陈老师。” 赵大雷擦着额头的汗,恭敬地叫了一声。 老师? 我忽然对这个老头的身份有些吃不准了。 陈老师冷哼一声,把纸条甩在赵大雷的脸上:“自己看。” 赵大雷接过来一看,当场惊呆,而后又马上解释起来。 “这、这不是我写的,您……” “没人说你是你写的。”陈老师冷声回应着:“但是,是你把祸水引来的!” 说着,陈老师凌厉地目光瞬间落在我身上…… 第1481章:暂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赵大雷拿着纸条,手足无措地看着陈老师,又看了看我。 我清清嗓子:“陈老师,我们……” “闭嘴!” 陈老师突然喊了一嗓子,把我要说的话生生压了下去。 “现在是我们自己的事,轮不着你个外人说话!” 我被噎的面色通红,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转过头,陈老师瞪眼看着陈大雷:“当初我就说,要相信医学,不要弄这些神婆神汉!你们偏不听,你自己说,现在怎么办?” 赵大雷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但一个字都说不出。 “得,我问你一句话。” 说着,陈老师指了指地上的老头:“老孙的命,谁来赔?” 赵大雷身子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您可不能这么说啊!” 好家伙,这老头还真会戴帽子,动不动就拿人命往别人身上安? 我实在忍不住了,张口说道:“您这么说话,有点欺负人了吧?事还没调查清楚,你想让谁赔?” “我说了,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陈老师压根不接我茬儿,甚至不愿意多跟我说一句话。 “是你把祸水引进龙须镇的,这事,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赵大雷回头给死去的老孙砰砰磕头,痛哭流涕地道着歉。 陈老师不屑地白了一眼:“你把人请来的,你自己送出去!” 赵大雷磕头的动作瞬间僵住,缓缓地转身看着我,又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奔我跑了过来。 “要、要不,你们先走吧。” 陈大雷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一说话冒出个鼻涕泡,滑稽又窘迫。 我几次想张嘴,但不知道说他什么。 憋了半天,我终于说出一句:“我走了,你们就能平安?” “起码没你在,就没人惦记我们的命!” 赵大雷还没说话,陈老师先蹦出来一句。 我对这个小老头,越来越反感了,不管出了什么事,得讲理吧?得让人说话吧? 这次,我也没客气,直接怼了回去:“现在是我和他说话。” 赵大雷扯了扯我衣服,把我拽到一旁:“你别跟他犟,老陈当年开班了龙须岭第一个学校,龙须岭的人基本都是他的学生!” 一听这话,我心里也软了一些,传道受业,启蒙开愚,这老头确实值得尊敬。 算了,不管他了。 “我现在不能走。”我果断地说道。 赵大雷顿时犯了难:“你不走,老陈肯定作个没完!” 我一咂摸嘴,无奈地看着他:“他糊涂,你也糊涂?我们走了,你们就能平安?笑话!” 我往后一指:“看不出来吗?现在有人把你们当成圈里的猪!这人不希望我救你们!” 赵大雷蹭了蹭鼻涕,深深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陈老师倔了一辈子,谁都说不动他。” 我摆摆手:“你别管他,你怎么想的?” 赵大雷吭哧了一会:“我也没主意了,我……” “要不?我再跟老陈说说?” 我叹了口气:“去吧。” 一方面,我知道这不是我们的地盘,做事应该收敛些,若是爆发冲突,我没什么好果子吃。 另一方面,我也清楚,我一定不能离开。 如果我走了,写纸条这个人肯定会有别的动作,到了那时候再去救,那就来不及了。 另外,一旦这事传出去,我以后可就没立足之地了。 往后,谁看见我都得像躲瘟神似的,生怕引火烧身。 于情于理,这事必须有个结果。 赵大雷硬着头皮走向陈老师,低三下四地说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赵大雷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你们,还是走吧。” 我暗自腹诽了一句:真他妈冥顽不灵! 索性,我也不客气了:“行,那我们就走,把钱付了吧。” 赵大雷一愣:“什么钱?” “看病救人不用钱的?”我反问了一句。 虞澜扯了扯我袖子:“哎呀,算了吧。” 我轻轻晃掉虞澜的手:“不能算了。” “赶紧的,拿钱。” 赵大雷叹了口气:“行吧,多少钱?”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十万。” 第1482章:暂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眼睛都瞪大了:“你疯了吧?” 我没回应虞澜,把手伸到赵大雷面前:“拿钱,我走人。” “哎,我去问问吧。” 趁着赵大雷去要钱的功夫,我把虞澜往后扯了扯,低声道:“一会咬死了,没有十万块钱,死都不走。” 虞澜焦急中带着丝丝不解:“你这是敲诈!” “废话!不敲诈咱们怎么能留下?” 虞澜费解地看了我一会,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他们不会给,然后找个由头留下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眼看着赵大雷走了回来,低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故意挺了挺胸,强硬地问道:“能不能给?” “嗯……”赵大雷迟疑了一下:“老陈让你等他。” 我故作一脸不屑:“那就等。” 过了好一会儿,陈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陈老师走到我面前,冷着脸把黑色塑料袋塞在我面前。 我单手掂了掂,卧槽,还挺沉! 我把塑料袋打开一看,不多不少,正好十捆红票子。 我一下蒙了,我没想到这老头能真给钱。 “咋的?不够啊?” 陈老师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 我和虞澜对视一番,不屑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的嘛。” “别说是十万,就是一百万,我陈敬之今天也想办法给你凑出来了!” 此话一出,让我对这个倔老头有些刮目相看。 我掂了掂手上的钱,笑着问道:“值得么?” “这钱买的是龙须镇的人命,你说值不值?” 不等我说话,陈老师又厉声喝道:“钱都拿了,赶紧走人!” 我笑了笑,把塑料袋丢在他怀里:“教书育人不容易,留着给自己养老吧,我走了。” 陈老师接住塑料袋,有些发怔,而我已经拉着虞澜转身离开。 虞澜微微一怔,顿下脚步:“等我一下。” 说着,虞澜已经蹲下身子,把背包里的瓶瓶罐罐摆在地上。 “你们村里有没有懂医的人?”虞澜问道。 陈老师一脸不解地看着虞澜,没说话,虞澜提高声调又问了一遍。 陈老师这才缓缓地转过身子:“老李。”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形干瘦的老头,疾步走到陈老师身边。 虞澜从包里掏出纸笔,迅速在写着什么。 “上面都是常见的药,按照我的配方给他们吃上。” 李大夫面色涨红地看着虞澜,迟迟未接过来。 “我也是大夫。” 李大夫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虞澜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哎呀,您误会了。” “并不是说您医术不行,只是,他们现在的病,不能按常规方式治。” 说着,虞澜又把药方子往前递了递。 李大夫这才伸出手,把东西接了个过去。 “走吧。” 虞澜俯身拿起药箱,拉着我就走,留下面面面面相觑地众人。 出了龙须镇,见后面没人追上来,我便停下脚步。 “不能就这么走了。” 虞澜撇撇嘴:“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挠挠头,四下看看:“妈的,先藏起来吧,等晚上再看看。” 出来了这么久,蹲点看人这种活计,我早已是轻车熟路,虞澜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趁着还没人出来,我迅速在镇子里走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异象。 我俩互相看看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包,互相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我忽然笑不出声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么蹲下去,我俩早晚熬不住。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我俩离开龙须镇,就能获得暂时的太平,我俩在这,就会死人。 想抓住背后的元凶,确实有些棘手。 虞澜在我身旁哈欠连天,我心一横:“回去。” “啊?”虞澜揉揉发红的眼睛:“不再等等了?” “这么等下去,得把咱俩耗死!” 说着,我把虞澜从地上扶了起来。 回到龙须岭,观内一切正常,尘暴一只手拎着大扫帚,把院子打理的十分干净。 见我回来,连忙把笤帚放在一旁,站直了身子,一脸肃穆地看着我。 瞬间,我脑海中又飘出虞澜曾经跟我说的话。 我感觉自己的笑,都带上了几分僵硬…… 第1483章:求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但我还是大步走了上去,用力拍拍尘暴的肩膀:“你这习惯得改改了。” “放松点。” 尘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别太辛苦,好好养伤,我先回去睡一觉。” 尘暴点点头,一手拍拍胸脯:“你放心休息,有我在!” 到了房间,虞澜把门锁好,又从窗户往外看去。 “我记得,尘暴好像不太爱说话,是吧?” 我脱下脏兮兮地短袖,随口应了一句。 虞澜转过头:“一个冷冰冰的人,跟你这么热情,越看越奇怪。” “你们,好像也没什么交情吧?”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走一步,看一步吧。” 蹲点这种活计,既耗费精力,又极其消耗体力,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我两眼一沉,直接睡了过去。 刚睡没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揉揉眼睛,有点想骂人,但看看虞澜没被吵醒,也就作罢了。 走到门前,我昏昏沉沉地把门一开,尘暴正笔直地站在门前。 门一开,尘暴先鞠了个躬:“打扰了。” “哎呀,你这是干啥?” 顿了顿,我用下巴指了指外面,略带倦意地说道:“走,去外面说。” “有人找你。” 尘暴先行开口说了一句。 我这困意顿时少了一般,问道:“谁?” “没说,是个老头,带着好几个人来的,指名道姓要见你。” 老头? 难不成,是杨定延? “走吧,带路吧。” 尘暴率先拉开会客室的门,但并未进去,挺直腰板,像个卫兵似的站在门前。 “干啥呢?走啊。”我不解地看着他。 尘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不该听的,我不听。” 哎,我从心里愿意相信尘暴不是孙志刚的探子,单看他被约束的状态,就知道他在孙志刚哪里有多难受。 罢了,我也不勉强,一抬腿迈了进去。 刚一进门,我就愣了。 屋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是龙须镇的倔老头,陈老师。 本来我就没睡醒,现在一看是他,简直是懵上加懵。 我缓了缓神,迈步走了进去。 “陈老师?” 陈老师点点头,重重地应了一声。 “快坐。” 说着,我已经率先坐在了主位上,瞬间又像烫屁股似的站了起来,转而坐到副位上。 环玉还活着,我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尘暴啊,让人送点茶水进来。” 我对着门外喊了一句。 陈老师刚坐下的身子马上站了起来:“不不不,不用麻烦。” 我凝神看着他,一夜过去,这老头好像客气不少。 “大老远来的,这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嘛。” 陈老师忽然站在我对面,微黄的脸上满脸的肃穆,两手整理着衣衫,把中山装的扣子弄的整整齐齐,连胸兜里的钢笔也被重新扶正。 “对不起!” 突然,陈老师猛地一弯腰,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站起身子,把他扶了起来:“您这么大年纪,我可受不起!” “不,你受得起!” 陈老师倔强地把我推到一旁,身子重新弯了下去。 我一时脑袋发蒙,连忙说道:“您有什么事,咱好好说,行不?” 陈老师慢慢站直身子:“你的药,救了龙须镇!” 我这才明白,合着是一夜过去了,虞澜的药起了作用,这才让陈老师幡然醒悟。 我笑着摆摆手,重新坐到椅子上:“都过去了,不提了。” “我一辈子都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不迷信。” 说罢,陈老师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1484章:求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您为人师表,懂的肯定比我多,但是吧,我还是想纠正您一件事。” 我清清嗓子,指着地面:“首先呢,您脚下的龙须岭,是咱们最正统的宗教。其次,救你们的也不是什么迷信,而是药术。最后,迷信不等同于宗教,您可别混为一谈。” 如果是别的事,兴许我就装听不见了。 但关于道教的事,我必须维护,最起码,别侮辱了三清! 陈老师愣了好一会儿,点点头,赞叹道:“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我这老头子自愧不如啊!” 其实,我现在对陈老师的看法已经改变了。 从他自己出钱给我,到现在主动登门认错,这人绝对是个君子。 “如果您愿意,一会走的时候,我送您几本道经。” “好好好。” 顿了顿,陈老师搓搓手,略带窘迫地说道:“这个,镇子里的人啊,只有一部分人康复了。” “还有一部分人,你看……” 我了然地点点头,这是看见效果了,来求药了。 “好说,我派人把药给你送去。” 陈老师犹豫了一下,好像铆足了很大力气一样:“你们,还做法了,是吧?” 哎。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让一个从来不信鬼神的人,亲口问道做法的事,可见给他逼成什么样了。 “不是做法,也是药术的一种。” 陈老师明显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一些:“那,能不能再去一次?” 我一怔,反笑道:“去了以后,你们可是有危险的,你不怕?” 陈老师顿时羞的通红,眼睛也不敢看我。 我收起笑意,正色道:“你别误会。” “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在你们镇子口蹲了一夜,现在是有人要你们死,而且,这个人的能耐还不小。” 陈老师拍案而起,义正言辞地回应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管的是人,人以外的东西,谁管?” 说罢,我轻笑一声。 此话一出,陈老师激动的神情顿时凝在脸上,眉头微微皱起,翕动着嘴唇,又缓缓坐回椅子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不愿再让这个正直又倔强的小老头犯难。 “这样吧。”我轻拍下桌角,吸引了陈老师的注意力:“我不用你信什么,一句话,我帮你把事办了,你同不同意?” 陈老师忖量一番,缓缓点点头:“麻烦你了。” 我率先站了起来:“那我就不送您了,我会联系赵大雷。” 陈老师走了以后,我仅剩的困意也消失不见了。 我盲猜这人是黄天鹤,可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呆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但我一直没有头绪。 现在唯独能确定一件事——龙须镇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问题。 罢了,再想想吧。 须臾间,我不由地泛起一阵苦笑,我现在已是满后背的虱子,还有心思帮别人挠痒痒呢? 往后的几天,最辛苦的就是虞澜,环玉和渠灵始终昏迷不醒,尘暴废了一只手,也要靠着虞澜换药。 虞澜每天穿梭在各个人之中,疲惫之色不言而喻。 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这件事一度成为我的心病,白天想完,梦里接着想。 这种精神折磨,把我弄的苦不堪言。 直到半个月后,虞澜把正在发呆的我喊醒。 她只说了一句话:“渠灵醒了。” 第1485章:傻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这一句话,简直比鸡血更有劲儿,我撒开步子,直奔渠灵而去。 然而,当我看见渠灵的一瞬间,激动地差点哭出声。 我一把揽住渠灵的肩膀,摸着他的脸:“终于醒了。” 渠灵转过头,冲我一呲牙,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中掺杂了一点傻气。 “爸爸。” 渠灵用手捏了捏我的脸,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他这一句话,让我差点跪在地上。 渠灵,真的傻了。 “渠灵!渠灵!” 我用力晃着渠灵的肩膀,大声地呼唤他的名字,可渠灵依然痴痴地笑着,眼中没有任何灵气。 我把脸扭了过去,尽量不让渠灵听见我的哭声。 “爸爸!” 渠灵往前一扑,叭地一声,亲在我脸上,这一口极其柔软,但落在我脸上却像一块尖锐的石头。 冰冷又生疼。 “爸爸……” 渠灵的声音像一根针,直接扎在我心底。 转过头,我便觉得手背一阵温热,几滴晶莹的口水顺着渠灵地嘴角滴下,又落在我手背上。 “兄弟。”我单手摩挲着渠灵的脸:“真治不好了,我养你一辈子。” 我缓缓地把头埋进胸口,整理好情绪,又抬头看向虞澜:“还有办法吗?” 其实,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不死心。 虞澜凝重地摇摇头:“我问了很多人,他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西医呢?西医有没有用?” 即便是这样,我仍不愿放弃。 “撞击伤太严重了,受损处太多,什么医都没办法。” 我不想放弃,但现实泼来的凉水实在过于冰冷。 我站起身子,一字一顿道:“这辈子,我养他。” “还有个事。” 我深吸一口气:“我猜一定是好消息。” “这么笃定?” 我不禁苦笑一声:“还有什么事比现在更惨吗?” 虞澜一怔,随之也笑了起来。 “环玉,好像没什么事。” 我一拍大腿,果然,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我顿时有些兴奋,忙问道:“他醒啦?” “没醒。” 我刚刚兴奋一些,瞬间又陷入困顿。 “不是没什么事吗?” “先前,我只是按照常规医术做检查,但什么都查不出来。昨天,我突然想到他魂魄的事。” 说罢,虞澜抿着嘴唇,忖量一番:“他身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魂魄。” “怎么说?” “天魂没了。” “没了?”我凝神想了想:“不对,不是没了。” 虞澜不解地看着我:“那是什么?” “是失踪。” 虞澜顿时有些泄气:“这有什么区别?” “有!” 我迅速回想着从前学到的东西,分析道:“如果天魂真没了,环玉活不到现在。既然环玉还活着,那就说明,他的天魂还在的人间。最起码,没落入地府!” “你的意思,还有机会把他救回来?” “绝对有!” 这话我还真不是瞎说,别看我现在不是道士,但这事,特别好办。 毕竟,我手里还捏着一张王牌——陈二。 已经耽搁这么久了,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说干就干! 我叫来几个高丘山的弟子,山门与我客房的门同时封死,我则回到房间,一转身写下陈二的名字,将其焚烧成灰烬。 不需多时,一阵白雾平地而起,陈二从白雾中渐渐淡出身形。 “参见提督。” 我一挥手:“事态紧急,别客气了。” “帮我找个东西。” “什么?” 我把手指向床上的环玉:“他的天魂。” 陈二迟疑一下,反问道:“怎么丢的?” “不知道。” “丢在哪了?” “不知道。” ………… 陈二问了很多,但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间,我们彼此都陷入了沉默,陈二低头看着脚尖,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许久之后,陈二忽然开口:“生辰八字,这总有吧?” “没有。” 第1486章:傻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陈二猛地一抬头:“那您让我怎么找啊?” 我略带尴尬地笑笑:“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 “如果不是麻烦事,我怎么会把你请出来?” 虽然我和陈二是上下级关系,但该拍的马屁,该说的话,一样都不能差。 毕竟,现在是我在求他。 “你肯定有办法。” 见陈二又不说胡,我只能再往上加码。 陈二挠挠头:“地府的寻魂犬肯定能找到,要不,你问问师爷?” 我嗤笑一声,摆摆手:“师爷向来公私分明,地府的东西不会轻易借给我。” “这事。”我一脸正色地看着陈二:“也只能交给你了。” “你得给我几天时间。” 陈二终于开口,虽然没正面回答,但好歹算是答应下来。 “需要几天?” “不知道。” 顿了顿,陈二又补了一句:“我尽快。” 虽然我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但话都说到这了,我也不能继续往下追问了,只能点点头。 我挤出个笑容:“那等你好消息。” 陈二点点头,一闪身,消失了。 我长呼一口气,心中早已做好决定。 或许,渠灵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但环玉还是有一丝机会,我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太阳渐渐西陲,阳光少了些许燥热,凉风拂面而来。 我实在觉得外面憋闷,便想着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中,我又走到了柳无垢的神庙中,我总觉得这地方能给我些许寄托。 至于寄托的是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刚弯腰拿起供香,只觉得眼前飘过一道白影,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回头一看,不是别人,竟然是柳无垢! 此刻,柳无垢已化作人形,一身白纱飘于半空,笑盈盈地落在我身后。 我慢慢直起腰,有些发蒙,却又十分惊喜,只顾着看着她,甚至忘了说话。 柳无垢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向我款款走来:“干嘛这么看我?” 时隔几日,柳无垢的脸上已然没了倦意,反而颇有气色。 “你、你恢复了?” 我压着惊喜,试探着问了一句。 柳无垢点点头,有些黯然:“大概恢复了一成。” 她这一句话,让我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别说是一成了,就算是半成都值得庆贺! 我连忙安慰着她:“能恢复就是好兆头,别着急。” “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 一听这话,我顿时激动不已。 近日来,但凡我听见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差,终于有个好消息,我能不激动吗? “那个万妖术,是你送我一场造化。” 我不禁又想起当天晚上的惨烈,低声问道:“那万妖术几乎把你耗尽,谈何造化?” 柳无垢两手交叉,望着自己的神像,喃喃地说道:“柳家在五仙中是最弱的,堂口也是最小的。” “以前,我的堂口只是有个外壳,内部力量实在过于薄弱,那些被我收下的亡魂,现在全部留在了堂口内。” 说着,柳无垢把目光挪在我身上:“咱们现在不敢说兵强马壮,但绝对不缺人手。” 我怔了好一会儿,喃喃道:“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柳无垢有些怅然道:“抓马容易驯马难,堂口的势力实在太复杂了。我啊,心里明镜似的,他们之所以留在的堂口,完全是想寻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根本谈不上忠诚。” 顿了顿,柳无垢欲言又止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能不能把麻四给我?” 麻四? 我略带不解地问了一句:“他在北方呆的好好的,你要他干什么?” 柳无垢从容地脸上微露难色:“堂口势力太复杂,我需要自己人。” “如果堂口炸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听这话,我心底马上紧张起来。 所谓炸堂口,便是老仙手下的鬼仙集体造反,夺了老仙的主位,从此自立为王。 这种事一旦出了,这老仙便是丧家之犬。 我顿时面色有些凝重:“果真有人敢炸堂口?” 第1487章:变天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我比较担心。”柳无垢凝重地回应着。 我仔细想想,柳无垢现在自身能力尚未恢复,刚突然纳入这么多散兵游勇,确实应该提防着炸堂口。 “咱们本就是一家人,麻四跟着你倒是无所谓。可一来,他是鬼,并不是地仙儿。”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他生前犯下重罪,需在人间飘荡几十载,这么做,合规矩吗?” 柳无垢微微一笑:“无须担心,他可以做堂口的鬼仙。” 我心有一喜:“戴罪之身也没事吗?” “无碍。”柳无垢淡然道:“做鬼仙,可赎罪孽,若是遇上机缘,亦可脱离轮回之苦。” 我一拍大腿,兴奋道:“这是好事啊!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柳无垢笑着摇摇头:“之前的堂口小,他跟着我发挥不了作用,到头来是耽误他。” “好事,好事……” 我念叨了许久,又忽然犯了难:“光我觉得是好事,这不行啊。得他同意啊。” 柳无垢轻轻点头:“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 我犹豫了一下:“他虽然是我兄弟,但你也知道,他当散仙习惯了,冷不丁去你的堂口,他能不能适应?” “我不能只考虑他的去处,还得考虑他的快乐,你说呢?” “完全理解。”柳无垢痛快地点点头:“那,我当面跟他谈谈吧。” “啧,那你回一趟北方?” “兴许,能把他喊来。” 我不禁笑了起来:“我的柳姐姐,你可别逗了。异乡喊魂,这难度有多大,你知道的。” 柳无垢忽然满脸严肃:“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另一件事。” 见她一脸正色,我不敢唐突,也收起了笑意。 “山海关的禁忌,好像破了。” 柳无垢的面色十分凝重,绝对不像是开玩笑。 “禁忌?” “嗯,清风不过山海关的禁忌。” “卧槽!” 我忍不住惊呼道:“你的意思是,地仙能出关了?” “我觉得……”柳无垢迟疑了一下,又坚定地回应道:“应该是。” 寥寥几句话,信息如山大。 当年,为了保证人间安详,三界无虞,三清爷临凡画下南北分界线,金花教主亲自定下九鼎铁刹山和八宝金光洞的位置。 从这开始,山海关就成了不可逾越的红线。 如今,地仙能自由穿行,那就意味着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 这个事一定很大,大到我压根不敢想。 半晌儿,我只觉得这句话压得我嗓子眼发干,呆愣了好久才缓过来。 “并非我不信你,只是,这事太大了。”我凝神看着柳无垢:“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我新纳入的这些山精,从滇西一直到东北,从哪来的都有。当我问及山海关隘口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矢口否认,这山海关根本无人驻守!” 顿了顿,柳无垢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咱俩,忽略了一件关键的细节。” “什么?” 柳无垢指了指地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建庙而已,在哪都能建。” “对!”柳无垢急速回应着:“可你别忘了,我已经恢复了法力。” “而且,我的堂口已经来过中原了!” 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太着急了,只顾着抓紧干掉黄天鹤,堂口的事根本没引起我的注意。 加上最近乱七八糟的事加一起,哪有时间去想这些细节? 见我不语,柳无垢一脸严肃地压低声音:“铁刹山上有一支执法堂,专抓四处流窜的地仙。那天晚上我以真身示人,执法堂怎么会不知道?可他们为什么迟迟不见踪影?” 柳无垢一连串的发问,让我对这个事越来越没底儿了。 回想起柳无垢之前说的话,她和青龙已经打上铁刹山了,为什么没见到黑妈妈? 第1488章:变天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两件事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可仔细一琢磨,似乎隐约有些联系,但总感觉差点什么。 我绞尽脑汁着思考着,突然,一道灵光在我脑中炸开。 下一秒,我这脊梁骨又开始呼呼地冒凉风。 我呆呆地看着柳无垢,喃喃道:“矛头,似乎都指向了黑妈妈。” 柳无垢眉头一皱,微微仰头,思索片刻,面色突然一紧。 我点点头,凝重地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柳无垢大袖一挥,厉声喝道:“黑妈妈是地仙的一杆大旗,她不可能倒下!” “我没说她倒下。”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有没有可能……” “同流合污。” 我一字一顿地说着,两眼紧盯柳无垢。 柳无垢挥着袖子的手还没放下,登时愣在了当场。 “不,绝对不会!” 柳无垢缓缓放下袖子,两眼有些失神,喃喃道:“黑妈妈的公正享誉三界,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我刚想往下说,但瞬间收起情绪,挤出一个笑意。 “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都是我瞎猜的。” 即便我安慰着柳无垢,可她的状态已经开始低沉。 “麻四的事,我会尽快安排。” 见此,我赶紧转移话题,不再这事儿上过多纠缠。 柳无垢点点头:“好,我等你消息。” 说罢,柳无垢一闪身,不见了。 柳无垢走了,但我心里早已不再平静。 柳无垢口中的“那样的事”,其实和我想的一样,只是她没说出口罢了。 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黑妈妈已然走进黄家的阵营。 否则,没有办法解释发生的这些事。 柳无垢不是没城府的人,她如今的失态其实是在自我防御。 黑妈妈是唯一能给她主持公道的人,如果连她也沦陷了,那对柳无垢的打击简直如同灭顶。 之前,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加上她放弃渡劫,导致功力直线下滑,几乎被打回原形。 那时,她连见到黑妈妈的资本都没有。 如今,终于攒够了去铁刹山资本,黑妈妈反而出了问题。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不能接受。 在这件事上,我看的比她清楚,因为我是旁观者,我也是她生死与共的战友。 不拿这件事刺激她,是我对她的基本尊重。 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在释放一个信号——真的要变天了。 这么大的事,我不敢唐突,赶紧找出白纸扇,轻轻扇动起来。 不需多时,师爷身穿白袍,手持纸扇,踏着薄雾而至。 我一俯身,两手高举:“参见师爷。” 师爷一摆手:“没外人,别弄这些虚的。” “又碰上什么棘手的事的了?” 师爷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轻轻摇动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笑了笑,坐在他旁边:“我除了捅娄子,不会干别的?” 顿了顿,我收起笑意:“我有个大事,要跟您汇报。” 师爷一挑眉:“哦?说来听听。” 我迟疑了一下:“准确的说,这是一个猜测。” “无妨,大胆地说。” 我清清嗓子,把柳无垢和地仙儿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师爷半闭着眼,不断摇着纸扇,淡定地听着。 当听到山海关禁忌消失的时候,师爷手上的扇子戛然而止,两眼猛地一睁,满含威严目光射在我身上,看的我不寒而栗。 “此话当真?” 师爷这么一问,我犹豫了一下。 “这、这就是我的猜测,您要问我能不能当真,我也不好说。” 师爷把纸扇一收,站起身子,凝望着窗外:“这倒也是。” 我也随着他站了起来:“您别怪我唐突,这事实在诡异。我觉得,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危险,都应该有所防备。” 师爷呵呵地笑了起来,扭头看向我,颇为慈爱地说了一句:“你长大了。” “是啊。”师爷把目光又一次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这个局面,什么都是错,唯独谨慎是的对的。” 我微微松下口气,又问道:“这事,您怎么看?” 第1489章:执法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怎么看,怎么看……” 师爷兀自念叨了一会儿。 “嗯……”师爷迟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黑妈妈不会做糊涂事。” 顿了顿,师爷把身子转向我:“以黑妈妈的地位,她没有理由和黄家沆瀣一气。” 我没犹豫,脱口而出道:“可是,位置越高,野心就越大啊。” 师爷捋捋胸前的胡子,风轻云淡道:“就算她和黄家联手,那又如何?你当胡三爷是吃干饭的?” “他胡三爷能稳坐钓鱼台,看着他们把铁刹山搅的乌烟瘴气?” 他这一番话,让我有些愕然。 如果这件事是一盘棋,师爷已经看见了全局,而我只是看见了一个点。 世间第一白纸扇的名字,真不是瞎叫的! “不过,山海关的事,又该如何解释?” 佩服归佩服,但我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因为崇敬而消失,这话不问出来,我心里不安生。 师爷凝神想了想:“不知全,不可言。这事,不好下结论。” “所以,您还是动动关系,去查查吧。” 师爷刚要说话,马上又闭上了嘴,好像把话咽下去一般。 “地府和铁刹山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贸然去调查,难免引人口舌。” 师爷不轻不重地拒绝,让我略升疑惑。 这不是他的性格。 无论是铁刹山的地仙,还是人间的邪教,亦或是整个地府,早已成了鼎立之局。 虽说谁都奈何不了谁,但,牵一发动全身,这是一种必然。 直白点说,无论是邪教还是铁刹山,谁要是出事了,肯定还是要地府出面摆平。 闹到最后,遭罪的是地府。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都能看明白,师爷肯定知道。 可这么大的疑点摆在面前,师爷为什么会无动于衷呢? “如果您不方便出面,或许……” 我故意停了一下,看了看师爷的脸色:“或许,我可以试试。” 这话纯属我胡说八道,我有多大的能耐,敢去铁刹山撒野? 我只是想探探师爷的口风。 师爷凝神想了想:“如果可以,你倒是真可以去试试。” 一听这话,我眼睛都瞪大了。 是我听错了,还是师爷疯了? “师爷……” “咔哒,咔哒……” 一阵急速的马蹄音迅速由远及近,这大晚上的,谁能骑马? 我本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听,还真是! 我这面还在仔细的听,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力砸开,木质的两扇门被击成齑粉,木屑漫天飞舞,弄的人睁不开眼睛。 等我睁眼一看,十几个黑袍人,面带黑纱,背上银枪闪着寒光。 再一瞧,那胯下枣红骏马,威风凛凛,马面与马腹上覆盖着金色的铠甲,随着马蹄的前进哗哗作响。 不用说话,这一群人往这一站,杀气已经压的人胸口难受。 我一时间有些发蒙,这些人是从哪蹦出来的? 人群中慢悠悠走出一身材极高的人,一抬手,抱拳道:“敢问哪一位是陈铭?” 哎呦?找我的? 我迅速在脑海里回忆,可怎么都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 这人并未搭茬,又问道:“柳家,柳无垢身在何处?” 我把身子彻底转了过来,一脸正色道:“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 “九鼎铁刹山执法堂,某乃执法堂堂主,胡青山。” 我心头一凛,这群人就是柳无垢口中的那支神秘队伍。 不过,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一时间,整件事陷入了谜团,柳无垢不是说他们没动静吗?怎么会突然杀过来。 而且,看这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 “烦请阁下带个路,某等面会这二人。” 我笑了笑:“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拿下!” 此人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人轻轻一夹马肚子,迅速把我和师爷包在中间。 “你凭什么抓我?”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坏事都没做,我当然不怕他们。 胡青山冷喝一声:“修炼邪术,残害同僚!你说为什么抓你!” “放屁!” “抗法忤旨,当诛!” 这时,一杆银枪已经顺着我喉咙刺了过来,不等我动手,一张纸扇已经挡在我面前,将那银枪生生逼了回去。 我侧头一看,师爷神色依旧淡定,甚至都没回头看他们,只是把手伸了出来。 “叮!” 师爷随手一挥,那银枪已如断线风筝,瞬间飞了出去,直直地扎穿墙壁。 “哗啦” 第1490章:执法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把纸扇一收,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我在这,你还敢这么放肆?” “执法堂办案,挡者死!” 师爷挥动扇子,一阵疾风吹过,纸扇已然扇在了胡青山的脸上。 “放肆!这一巴掌,替你家胡三爷打的!” “你找死!” 胡青山肩上一抖,亮银枪瞬间握在手上,枪尖直逼师爷面门。 师爷满脸淡定,看看枪尖,又看看胡青山:“胡家人好威风啊!” “你可知挡了执法堂,是何罪过?” 师爷干笑一声:“不知。” “我只知道,今天就是你家胡三爷来了,也要与我客气三分!” “嗖!” 师爷手腕一抖,纸扇带着风旋甩了出去,正中胡青山面纱,而后又稳稳地回到师爷手上。 “呲啦” 胡青山的面罩被撕开一角,一只散着戾气的红瞳从黑纱中露了出来。 师爷撇嘴点点头:“赤瞳环眼,还真是胡家人。” 胡青山死死地瞪着师爷:“阁下,究竟是何人?” 师爷冷笑一声:“在下不才,在九幽酆都城只谋了个小小的师爷!” 闻言,胡青山一怔,随即把银枪收了回来,重重地戳在地面。 而后,胡青山两拳一抱:“见过师爷。” 师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轻地摇晃纸扇:“这还像句人话。” 胡青山缓缓放下拳头,语气平和一些:“执法堂秉公执法,还望师爷行方便。” 师爷回身端坐在太师椅上,挺了挺胸,两手抖抖长衫。 “行方便?好啊,让你家三爷过来,这面子我一定给。” “啪!” 师爷把扇子往桌上一拍:“不过,一个小辈让我行方便,这面子我给不了。” 胡青山胯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师爷,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我……” 不等胡青山说话,师爷当即拍案而起:“文官落轿,武官下马,骑在马上与我说话,这是你胡家的做派吗?” “现在,我是执法堂堂主,胡青山。” 师爷嘴角微微一挑,对着胡青山竖起个大拇指:“真厉害,做官做到祖宗都不认了。” 犹豫片刻,胡青山身子一翻,从马上落了下来,站在师爷面前。 “这还有点胡家人的样子。” 见胡青山下马,师爷冷哼一声:“从哪来,回哪去。” 胡青山的赤瞳微微眯起:“恕难从命。” 好家伙,这是压根不给师爷面子啊! 师爷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我今天坐在这,你带不走他。” “不光是他,柳无垢你一样带不走。” 胡青山的语气陡然变冷:“你这是和铁刹山公然作对!” 师爷用扇子指了指胡青山:“我劝你说话注意点,地府和铁刹山这么多年的和平,别毁在你嘴里。” 我不禁暗自叫好,师爷这一招太绝了。 很明显,胡青山想给师爷扣个屎盆子,没想到,师爷反手一个更大的屎盆子直接丢他脸上。 胡青山把一道卷轴摔在师爷面前:“是毁在我嘴里,还是毁在你手里,这事你比我清楚。” 我都替胡青山捏了把汗,从天上到地下,敢和师爷摔东西的人屈指可数。 “这是铁刹山的御令,您过过目。” 师爷嗤笑道:“我堂堂地府正职,瞧你铁刹山的东西作甚?” “这是铁刹山的规矩,你……” 师爷瞧瞧桌上的卷轴,伸出扇子,轻轻一戳。 “啪嗒。” 卷轴落在地上,顺势又散开。 望着散落的卷轴,师爷挑眉扫了眼胡青山:“我只讲地府的规矩。” 师爷一声怒喝,把胡青山没说出来的话生生压了回去。 沉默了片刻,胡青山的口气又软了一些。 “师爷,我本意是来办公事,无意与您为难,但您也别让我为难。” 胡青山弯下腰,将卷轴重现捡起,两手恭敬地呈在师爷面前。 “无论如何,我师出有名,烦请过目。” 师爷冷眼看着胡青山高举起的卷轴:“你拿出的证据最好能说服我!” 说着,师爷一把将卷轴夺了过来。 而胡青山则一直跪地未起,等着师爷的下文。 第1491章:伏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胡青山虽未一介武夫,但还算是聪明人,如果他执意和师爷硬碰硬,大概率没什么好果子吃。 师爷翻阅着卷轴,越看越凝重。 “呼啦” 师爷把卷轴收起,脸色已经黑成了一块炭。 一看他这副表情,我心里一下没底儿了,认识他这么久,我好像从没见过他这副表情。 师爷把手指向我:“你们说他和柳无垢残害人间,可有证据?” “残害人间?”我瞪着眼睛脱口而出:“你他妈喝假酒了?” 师爷对着我摆摆手,示意我先不要说话。 “若是没有十分的证据,我们岂敢贸然抓人?” 师爷眉头一挑:“证据?给我看看。” “这不合规矩。”胡青山干脆地拒绝道。 师爷冷笑一声:“他是我地府提督,你现在要抓他,我还不能问问了?” 我现在巴不得看看这个证据呢,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狗屁证据能说我残害人间! 胡青山犹豫了一下,对着身后挥挥手。 片刻间,两个黑袍人将一个麻袋被丢在我面前,麻袋时不时鼓起一个小包,看样子好像是个活物。 胡青山对着身后的人呶呶嘴,两个人迅速蹲在地上,手脚利落地解开麻袋上的绳结。 望着绳结,师爷不疾不徐地说道:“胡家的捆仙锁被当成麻绳使,够下本的。” 几个呼吸,那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心口倍觉压抑。 这麻袋里装的,竟然是黄天鹤! 黄天鹤浑身破破烂烂,脸上都是血,鼻翼不知被什么东西豁开,半个鼻翼荡在空中,摇摇欲坠,红白相见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可即便是这样,他脸上依然挂着万年不变的阴笑。 这一笑,鼻翼的血口子翻的更大,险些掉下来。 胡青山沉着地问道:“你认识么?” 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咽了咽口水,如实回应道:“认识。” 黄天鹤阴仄仄地笑道:“这是我夫人,当然认识了。” “嘭!” 胡青山一击反身踢,直击黄天鹤面门:“没让你说话!” 黄天鹤像个球似的,叽里咕噜滚出去好远,又踉踉跄跄地跪了起来,脸上笑意却是不见。 以前我觉得黄天鹤是个变态,现在觉得,他脑袋可能有点病。 都让人打成这德行了,还笑个锤子? 胡青山冷冷地问道:“此人乃是狐黄两家的孽种,如今归入你门下,这是事实吧?” 我一怔,随即大声吼道:“放屁!没有的事!” “偷偷破坏掉山海关的禁忌线,这是你授意的吧?” 我咬牙问道:“一派胡言!你从哪听的这些?” 胡青山把手指向黄天鹤:“人证就在这!” 我气极反笑:“你们铁刹山耳根子这么软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再问你,那庙是怎么回事?” “庙?”我疑惑地看着胡青山:“庙怎么了?” “狡辩!”胡青山厉喝道:“如果不是他把禁忌线破坏掉,你怎么能在这建庙?柳氏堂口又怎么会搬到这!”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一时间,我竟觉得百口莫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对,不对……” 我捂着脑门仔细捋了捋,这事不但来的突然,关键是太他妈乱了! 片刻后,我突然反应过来:“我承认,庙是我建的。山海关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别在乱泼脏水。” “你的意思是,这是巧合咯?”胡青山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 “这他妈就是巧合!” “你自己信么?” “我为啥不信啊?” 胡青山对着师爷一抱拳,又看向我:“有什么话,和我回执法再说吧。” “吱嘎。”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柳无垢向我款款走来,一见面,身子微侧,向下一蹲,给师爷行了个万福金安礼。 第1492章:伏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即,柳无垢站直身子,满眼平静地看着胡青山:“我就是柳无垢,我跟你回去。” “放过他。” 说着,柳无垢把手指向了我。 “柳家后人。”胡青山冷声说着。 “正是。” 我一把抓住柳无垢的胳膊,低声道:“你不能去!” “此事因我而起,我理应承担责任。”柳无垢淡然地回应道。 “不行!”我毫不避讳地说道:“这事跟咱们没关系,你现在去了,这事就洗不干净了!” 顿了顿,我面向胡青山:“那铁刹山藏污纳垢,去了八成是屈打成招!” “放肆!”胡青山厉声喝道。 柳无垢犹豫了一下,附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跟我过来,我有几句话说。” 我和柳无垢走到墙角,柳无垢一挥手,袖上的轻纱瞬间变成一堵墙,把我俩包裹在其中。 一切安全后,柳无垢终于开口道:“这是我面见黑妈妈的一次机会,我必须要去。” 我把手往外一指,语气不禁急促起来:“那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去了还有命回来么?” 柳无垢淡然地摇摇头:“我当然清楚,但你也应该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扯淡!”我一口回绝了柳无垢:“铁刹山上的事多怪啊?情势不明朗,你贸然进去,无异于送死!” “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有必要亲自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这几句话,着实给我气够呛。 我一手扶着腰,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愤怒。 “你听着,从一开始咱们就绑在一起了,要去一起去。” 柳无垢眉头一皱,训斥道:“家里一堆事等着你主持大局,你跟着起什么哄?” “呲!” 柳无垢用的白纱墙瞬间被外力撕毁,我回头一看,这人是师爷,而师爷背后站着的,正是胡青山。 师爷面黑如铁,冷冷地喝道:“滚出来!” 此话一出,我瞬间如坠冰窟,我脑海中只浮现四个大字:在劫难逃。 不知胡青山说了什么,才让师爷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或许,师爷今天也保不了我。 我轻附在柳无垢耳边,低语道:“找机会跑,咱们不能都死这!” 说罢,我迈着阔步,直接走了出来。 “跪下!” 我嗡动着嘴唇,颤抖道:“师、师爷。” “我叫你跪下!” 我不敢唐突,身子一矮,跪在师爷面前。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师爷厉声喝道:“交出提督印!” 闻言,我回手从腰间解下大印,恭敬地放在师爷面前,面无表情地听候发落。 “枉我如此信你,没想到你背着我做出如此勾当!人证物证均在,还不伏法!”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这心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不信我,师爷不能。 不为别的,当初冒死去地府救他的人是我,就凭这一点,他就该信我。 如今他也认定所有的事是我做的,那行,这事就是我做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柳无垢,希望她能看懂我的眼神。 “我,伏法。”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我忽然有种解脱感…… 第1493章:入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跪在地上,面色淡定地认了罪,换来师爷一个满意的点头。 “好!即可与我赶赴酆都城,这来龙去脉,你一一与我讲清楚!” 胡青山从身后走了上来,两眼直视师爷:“不对吧?您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师爷一回头:“我说什么了?” 胡青山把手指向我:“这人,应该是带到我铁刹山啊!” “我问你,他是不是我地府的人?” “是。” “这不就结了!”师爷不疾不徐地说着:“我地府的人干了这么卑劣的事,按理说也应该是我们先审吧?” 说着,师爷也把手指向我:“他是我钦点的提督,他出了问题,我难辞其咎。” “这不行!人被你带走了,我没办法交差。”胡青山果断拒绝了师爷。 顿了顿,胡青山冷声又补了一句:“如果您执意要把他带走,我有理由怀疑地府也参与其中!” 师爷脸上笑意不减,只是语气冷了不少:“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胡青山语气微微一松:“我只是怀疑。” 师爷一脸正色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会给你个公道!” “人,我今天带走,三日后定将将其交与你铁刹山!” 胡青山丝毫不退让:“某等回去无法交差。” 师爷从腰间扯下一个玉佩,丢给胡青山:“拿回去,不会有人为难你。” “这……” “休要多言!”师爷一摆手,冷声道:“如果不行,我就请大帝亲自去你铁刹山!” 师爷冷不丁抬出酆都大帝,让胡青山彻底闭上了嘴。 “我向来言出必行,等我。” 说罢,师爷又看向我,厉声喝道:“还不动身!” 我有些麻木地站起身子,无声地走到师爷旁边。 师爷也不管胡青山什么反应,带着我直接离开。 出了门,师爷一挥手唤来一阵白烟,短瞬的头痛欲裂后,我已经出现在了酆都城门前。 一路上,师爷什么都没说,一路带着我回到他的府邸。 师爷府朱红色的门柱依旧鲜艳,雕梁画栋地院子还是那么气派。 上次来,已是好久之前。 如今,什么都没变,唯独我的身份变成了阶下囚。 进了门,我无声地站在门框旁,等候着师爷发落。 师爷坐定,一挥手把东西丢了过来,我赶紧接住,却发现是我的提督印。 我看看金印,又看看师爷,满是不解。 师爷笑盈盈地看着我:“收好。” “如非此计,你今日定难逃一死。” 我这才反应过来,师爷这是用这办法帮我暂时逃过一劫。 顿时,愧疚和委屈同时涌了上来,我这声音也低了不少:“我还以为,你真的相信胡青山的话呢。” “你是我挑中的人,我能信他?” 言语中,师爷满是自豪,而我心中则愈发愧疚。 或许是我从小没有父母的原因,我对安全感的渴望远高于一般人,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得我怀疑。 “多亏您在这,否则……” 师爷长叹一口气:“我在这,其实也没多大用处。我没想到执法堂的人会来,这件事,难搞哦。” 他现在就是我的主心骨,如果连他都叫难,那这事岂不是将要陷入死局? “从某种意义上讲,执法堂能代表铁刹山最高力量。你能看出来,那胡青山其实并不买我的账。他最后的让步,并不是在忌惮我,而是想把事做好,回去复命。” 我瘪瘪嘴,干笑几声:“天上地下加起来,不给你面子的人,真不多。” “没办法,互相掣肘这么多年了。”师爷一脸正色道:“我不敢挑起祸端,他胡青山更不敢,两面战火一旦烧起来,谁担得起这个罪过?这种事啊,见不了硬兵器,只能用软刀子捅人。” “不过……”我略微迟疑了一下:“三天后,你还是要把我交出去的。” 第1494章:入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摆摆手,笑道:“我就算不交出去,别说执法堂了,铁刹山又能的把我怎么样?” 我坚定地摇摇头:“这对你名声不好,你堂堂正正了这么多年,别因为我毁了你名声。” 师爷嗤笑道:“名声都是身外之物,再说了,我就算耍无赖又怎么样?只要大帝不动怒,谁拿我也没辙!” “不过,话说回来……”师爷沉思一番:“我倒是没事,可你总不能一直躲在地府。” 我凝神点点头:“是啊,不是个长久之计。” “所以,三天以后,你要去铁刹山。”师爷坚定地说道:“我会跟你一起去。” 有师爷跟着,我心里当然踏实了。 不过,我也得替他考虑。 “身份,会不会太敏感了?” 师爷呵呵一笑:“你啊,还是太年轻。” “敏感与否,不在身份,而在师出有名。” 一时间,我心中五味杂陈,生怕师爷在出什么问题。 “这几天,得辛苦你一下。” 师爷一说话,把我的思路拉了回来。 “啊,您说。” “你得去地牢里待几天,做戏得做全套。” 可能师爷怕我不理解,又特意解释了一句:“地府里的藏着其他势力的眼线,这么做是为了不惹麻烦。” 我直接把手递了过去,笑道:“手铐脚镣,全都一起上吧,别客气了。” “走吧。” 说着,师爷已经率先站起身子。 从师爷府出来,一路七拐八拐,连过了三道关,才看见一座硕大的石碑。 石碑上书几个大字:无悔界。 “无悔?” 望着石碑,我忽然笑了起来:“都到这地方了,还无悔呢?” 师爷摇摇头:“非也,是到了这个地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寥寥几字,说的我浑身不寒而栗。 放眼望去,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虽说酆都城内本就无日月之分,可好歹还有些光亮。 反观无悔界,这里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像是被乌云包裹的一个世界。 这里很安静,安静的连风都不愿意在这里吹过。 仿佛,这是一个被神抛弃的地方。 野蛮生长的杂草中,裹着一排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木房子,那里应该就是我这三天的归宿。 别看是师爷带我来的,可到了无悔界,依然不可避免地被验明身份,该有的手续一道都不差。 几番周折后,我才算正是到无悔界境内。 值班守将带着我俩一路前行,很快,枷锁和脚镣一同安在我身上。 那硕大的枷锁不知是什么石头做的,我刚戴上,差点把我颈椎压折。 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下了地牢那就全部变成了牲口。 这里没有尊严,也没有脸面,这是地府多年来约定俗成的东西,谁也不能例外。 随着最后一个官印盖上,我这入狱的手续也算是办妥了。 可阴差随之又丢出一句话:“手续全了,但是没法收押。” “什么意思?”师爷问道。 阴差用下巴指了指那一排牢房:“您也知道,这地方本来就不大,最近收押的又太多,人字号实在是装不下了。” “不行,这人三天以后提审,你就是硬塞,也得给我塞进去!” 这下,阴差也犯了难:“这人是您亲自提点的提督,如今就算落了狱,也不能跌了份儿,让他跟亡魂挤在一起,您这脸上也挂不住。” 突然,阴差一拍脑门,迅速翻找起登记簿:“还真有一间空余的。” “只不过……”阴差欲言又止地看着师爷:“是人字一号房。” 师爷的脸色瞬间严肃:“会不会太危险了?” 阴差不屑地笑道:“有寒狱锁在,倒是没什么危险。” “不过……” 说着,阴差把师爷拽到一旁,低语着什么。 师爷和守卫研究了很长时间,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 守将牢门被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猪粪味儿扑面而来。 我发誓,我老家的猪圈都没这么臭! 我恋恋不舍地看着师爷,强忍着作呕:“我进去了。” 师爷对着守卫挥挥手,把他打发走,隔着木栅栏,安慰了我几句。 “我都交代完了,你在里面不会遭罪,三天以后,我来接你。你需要做的是。” 透过栅栏,师爷把目光放在牢房内:“在这三天,不要惹任何麻烦。” 牢门慢慢关紧,师爷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第1495章:祸中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带着沉重的枷锁慢慢走向墙角,我刚坐到墙角,只觉得身下一软,再一回头,我这魂差点飞了。 我的身后,是一双明亮反光的眼睛。 “妈呀!” 我飞一样弹了起来,枷锁让我顿失平衡,非常狼狈地摔在地上。 这人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两眼发直地看着我:“十二。” 什么玩意? 别看我这么多年一直和这些魑魅魍魉打交道,这是我第一次下地府的大狱,我能不害怕吗? 我还以为师爷能给我安排个单间呢,这屋里怎么还有个人呢? 或者说,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 我咽了咽口水,没敢搭茬,赶紧缩到墙角,警惕地看着他。 在这里,没有任何光亮,连时间的流逝都感受不到,仿佛置身于虚无。 这种逼仄感,足以让人从心底崩溃。 若是放在以前,我还能念念道经解解闷,现在也只能瞪着两眼发呆了。 长时间的紧张让我眼睛酸胀,大脑也颇为疲惫,再加上脖子上的枷锁,折磨的我苦不堪言。 未来还有三天要熬,养足精神才是王道。 我兀自想想,外面有阴差看着,估计也没太大危险。 况且,师爷也特意嘱咐过,安全肯定有保证。 想到这,莫名感到一丝心安,稍不留神,竟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窒息感将我唤醒,我惊恐地睁开眼,一张狰狞的黑脸正呲着牙,两只铁钳一样的手死死地卡在我脖子上。 我登时觉得眼冒金星,神智几乎消失。 此时,我隐约听见的一句话:“马上就是十三个。” 一听这话,我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合着他之前已经杀了十一个了,我就是第十二个。 “嘿!” 求生的欲望让我顿时充满力气,浑身力气一震,把这疯子震退了几步。 我趁机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猪粪味儿的空气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新。 剧烈了咳嗽一会儿,我扶着墙站了起来,顶着脖子山巨大的压力:“我不想惹事,你别找麻烦。” “呵呵呵。”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这人长了个刀条脸,蓬乱的头发一直垂到肩膀。 这疯子只是干笑几声,慢慢蹲到墙角。 “嘿!” 他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吓的我一激灵。 我愤愤地骂了一句,便扭头不再看他。 “打一架?” 索性,我直接装聋作哑,并没有理会他。 “打一架呗?” “你陪我打一会儿呗。” …… 这疯子也不管我出不出声,一会在地上打滚,一个用脑袋撞墙,总之,没有安静的时候。 我知道自己在这的目的是什么,并不想节外生枝,只盼着抓紧熬过这三天。 “如果你不陪我打,我就趁你睡觉时候掐死你!” 我刚捂上耳朵,那声音忽然凑近。 我一回头,那张刀条脸已经扑在我面前,阴仄仄地看着我。 “掐死!掐死!”疯子咬牙说着。 我顿时怒火翻腾,大喝一声:“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打不打?” 这人听我骂人,也不恼怒,依旧在那个问题上纠缠。 “不打!滚!” “那你最好别睡觉,嘿嘿嘿。” 本来我现在就很疲惫,如果一直得不到正常休息,估计很快就能崩溃。 我安慰着自己,权当是为了睡个好觉吧。 我转过头,恶狠狠地问道:“是不是打一架,你就能放过我?” “能。” 我晃晃脖子的枷锁:“你觉得公平吗?” “嗨!”这疯子登时来了兴致,用力甩甩自己的脚镣:“你看,我也捆着呢。” 得,来吧。 第1496章:祸中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扶着墙,很吃力地把自己撑了起来:“动手吧。” “嘿呀!” 伴随着脚镣子哗哗作响,这人像是狗熊一样冲过来,我压根没发力,就等着被撞。 “咚!” 我毫无意外地顶在墙上,嘴上连声说道:“哎呦呦,打不过,打不过。” 其实吧,他撞我这一下,还真不算疼。 要命的是脖子上的枷锁,狠狠地挤了我一下,我简直欲哭无泪。 我本想认个怂,满足一下他的战斗欲,这事就算过去了。 哪知他不依不饶:“放水?这不作数!” “大哥,你别折磨我了,求你放过我吧。” 我是发自内心的求饶,我不想打,也真打不了。 这疯子松开我:“你好好和我打一场,我保证不找麻烦。” 他妈的,今天算是躲不过去了! “来!” 这下,我火气也上来了,我他妈今天不把你牙打飞,算你长的结实! 眼下,我手脚都受限,能动弹的地方不多。 这疯子往前猛窜,我把枷锁当成武器,迎着他跑了过去。 “咚!”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在某些时候确实有奇效。 就比如现在,虽然我被撞的够呛,但他也倒地不起。 我顺势骑在他身上,用唯一能动脑袋死命的磕着他,这疯子腰上一发力,把我直接弹了起来。 我站起来刚要往上扑,他这两只脚奔着我胸口就蹬了上来。 我侧身一闪,脖子带动枷锁,狠狠向下一砸,正砸在他脚面上。 “挠痒痒一样!废物!” 这沉重的枷锁砸上去,力道十分沉重,脚面本就是薄弱部位,在这种撞击下,他还能笑出来? 还真是个疯子! 我转身一跃,一把抱住他的脚背,怒喝一声:“我他妈让好好给你挠痒痒!” “砰砰砰!” 下一秒,我像是鸡啄米似的磕着头,枷锁不断撞着他的脚背。 这种最原始的战斗,成功激发了我体内的兽性,直至我有些头晕眼花,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我耳旁轻轻响起,我才如梦初醒。等我低头一看,我的身下只剩下一双断脚。 我愕然地看着断脚,心中满是惊骇。 “小伙子。” 身后突然炸起一声,吓的浑身一抖。 我回头看去,那疯子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直直地站在我身后。 我猛然反应过来,把断脚猛的一仍。 这疯子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刚才的疯样已全然不见。 这时,他已缓缓朝我走了过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脚镣子已经被砸成了两截,而他的脚踝处又长出了新脚。 “谢谢你了。” 这疯子走到我面前,一脸认真地说着。 “你、你……” 疯子笑吟吟地看着我:“别怕,我不伤你。” “只是,今天肯定要连累你了。” 我一下就蒙了,什么玩意就连累我? 卧槽! 我浑身一激灵:“你、你要越狱?” “不不不。”疯子摆摆手:“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我顿时倍感无语,这他妈有区别吗? 我吞了吞口水,他今天要是跑了,我肯定脱不了干系。 “这是地府,你出不去的。” 疯子一面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走近厚重狱门,只是伸手一戳,那铁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疯子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走不走?” 我往后倒退了几步,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他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疯子指了指散落的断脚:“我欠你个人情,需要我的时候,就把这脚埋进土里,我会来找你。” 说罢,这疯子真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你……” 远处传来阴差的怒喝,可下一秒,那阴差已经被扭成了麻花,横着砸在木栅栏上。 后背的凉风呼呼地刮了起来,我不禁有些后怕。 刚才,他分明是收着劲儿呢,否则我早死透了! 这时,那疯子竟走了回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你真不走?” 见我不语,疯子转过头,一拳擂开对面牢房的大门,数不清的亡魂像是洪水一样冲出来。 那疯子神色淡然地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恶鬼横飞。 这一幕,看的我头皮发麻。 我突然反应过来,事已至此,我已难脱干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功补过,以后追究起来,我好歹也做过阻拦…… 第1497章:造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想到这,我倍感头皮发麻,撒开腿就往外跑。 眼下,本来落针可闻的地牢已变成了被打翻的蚂蚁窝,目之所及,皆是层层叠叠地亡魂,一眼看不到边际。 “都他妈回去!” 我站在亡魂群中,用力晃晃脖子上的枷锁,铆足了劲儿大吼一句。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怕被连累。 可还有一部分,是我心底从未熄灭的火。 我深知,关在这地牢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子,若是这么多亡魂全部逃脱,轻则地府被打乱,重则祸乱人间。 这事,得管管! “呸!” 一口恶臭的粘痰落在我鼻尖上,我咬着牙将其抹掉,湿粘的质感几近让我呕吐。 我抬眼看去,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剔着牙,眼神中充满不屑。 “都到了这地步了,你装鸡毛呢?” 不用说,他就是这口粘痰的主人。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去。” 光头大汉上来揪住我脖子上的枷锁,像是拖死狗一样把我拽到一旁,颈椎上传来的坠痛感差点让我窒息。 “趁着我能跟你好好说话,赶紧滚。” 说罢,光头大汉一闪身,阔步的继续向前冲。 我用力往前一顶,直接顶在他胸口,又将他逼退:“我在这,你走不了。” “那你就消失!” 说罢,那光头大汉已经冲了上来,后面的亡魂一拥而上,谁都不愿意错过这种便宜仗。 这一群人中,有人也有亡魂,打的我七荤八素,若不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恐怕真就永远留在地府了。 我心一横,也罢! 不就是挨揍?打吧!只要他们能揍我,就没机会冲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光头大汉突然喊了一句:“别打了!再打阴差就来了!” 他妈的,还挺聪明! 一听这话,我带着枷锁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可刚爬上去,几只大脚迅速踏在我后背上,把我生生踩了回去。 没办法,我只能用爬的方式前行。 终于,我在人群的缝隙中见到了一丝光亮,我往前用力一够,抓着地牢的大门站了起来,又顺势挡在他们面前。 我后背紧贴着大门,腰部挡在门锁。 “你们,不能走。” 光头大汉恶狠狠地骂道:“妈的,你还挺抗揍!” 一听这话,我吐了吐嘴里的血,忽然笑了起来:“这些年没学别的,就学挨揍了。” “嘭!” 一记老拳轰在我面门,如果不是抓着大门,我肯定躺下了。 我宁可今天被你们打死,也不能让你们跑出去祸害人! 老子可是吃三清饭长大的! 我一转身,把后背给了他们,毕竟后背的要害少,我还能多活一阵。 就在这时,一大队阴差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一时间,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这顿揍算是没白挨! 救星啊! 须臾间,阴差将地牢围的水泄不通。 一身穿铠甲,脚踩虎头靴的鬼将走到门前,冷脸看着我们。 “几个老鼠崽子还想翻天?” 这时,我身边传来一阵极其低弱的声音:“兄弟们,咱们被抓了肯定没活路,拼一把。” 我心头一惊,完了,这是准备自杀式进攻了! “开门!” 鬼将低喝一声,身旁的鬼差马上掏出钥匙。 “别开!” 即便我用尽全力地嘶吼着,但一切已经于事无补,钥匙已经插在锁眼里,发出清脆的嘎达声。 下一秒,一阵排山倒海的力量从我背后袭来,我像个废弃塑料袋,被踩的左右摇摆。 震天的杀声充斥着我耳膜,我想站起来,但源源不断地踩踏根本不允许。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站起来的机会,但枷锁已经把我脖子豁开一个大口子,而枷锁的边缘已经卡进了肉里。 我擦擦脸上的脚印,吃力地爬了出去,总算没白付出。 第1498章:造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一出去,还不等我说话,几个阴差瞬间压了上来,一左一右把我压在身下。 我怒吼一声:“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罢,阴差一把将我拽起,照着我后腰狠狠瞪了一脚。 不远处,停着机辆马车,马车的背后是一个个铁制的笼子,稀稀疏疏地亡魂已经被塞了进去。 想必,这就是囚车吧。 嗯?怎么就剩这个几个了?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最后一辆囚车已经被打开,身后一股惯性传来,我直接被摁了进去。 等我进去一看,我才知道这囚车的材料并非铁制。 而是一种名为“铁棘”的植物所制,十八层地狱中赫赫有名的铁棘地狱,就是由这种东西构成。 这铁棘长约三尺,宽刃带刺,每刺为一正一反,对立而长。 若是稍有不慎,皮肉被其刮住,瞬间会豁开一个倒三角形的口子。 这囚车上到处都是铁棘,一旦坐下,立马肠穿肚烂,可要是站起来,肩膀马上被扎穿。 这就导致我只能以一个半蹲的姿势,蹲在囚车里。 “驾!” 领头的阴差狠狠一甩鞭子,那高头大马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奋蹄而起。 一路上,马蹄飞扬,黄烟滚滚,马车飞驰而行。 我在囚车里苦不堪言,我本就是半蹲在车里,稍有摇晃,便是东倒西歪。 枷锁卡在脖子的肉里不说,一处小的颠簸,我就直接栽到铁棘上,更别提如此剧烈的颠簸颤动。 人间最歹毒的诅咒,莫过于“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如今看看,此言不虚。 一个铁棘已经把我折磨几近崩溃,没用多久,一个个三角形的伤口把我刮的像是没鳞的鱼。 终于,马车徐徐停下,阴差把我从囚车里拖了出来。 此刻,我感觉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强行被阴差搀住。 “啪嗒。” 一块红中带白的碎肉从我身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我脚面上。 我抬起头,一个硕大的门匾上写着几个大字:府司西狱。 阴差往前一掼,我直接滚到台阶上,剩下的亡魂以相同的方式被仍了进来。 台阶上,一张长案至于台上,左右两侧个位列空席,两排阴差神情肃穆地站在两侧,而我们这些被抓来的人,就这么跪在堂下。 “请,四方判官!” 一声极其高亢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不需多时,从堂后绕出四位身穿官袍的人,一个个头戴乌纱帽,正中间嵌着一块浅绿方玉,各个神情肃穆,有序落座。 “请,镇堂元帅!” 言罢,一个魁梧的身形从堂后走出,此人豹头环眼,长髯如铁,面黑如炭,落座于堂中间的案子前。 这人,是钟馗! 我故意冲钟馗笑笑,可他好像没看见,并没给我什么回应。 “请,主审大员!” 堂口,徐步走出一身穿白衫之人,落坐于钟馗旁。 瞬间,我差点哭出声,这是师爷! 师爷钟馗坐中央,四大判官列两旁,无需多言,单说这气势,已足够压的人喘不过气。 这时,一阵尿骚味忽然传入我鼻腔,我回头一看,跪在我身后的亡魂已经开始筛糠,裤裆处湿了一片。 “玷污法堂,灭!” 钟馗狠狠一拍桌子,把手朝前一伸,那亡魂瞬间被钟馗抓在手里。 “嘎嘣,嘎嘣……” 钟馗竟然把他直接塞进嘴里,当花生米给嚼了! “啪!” 惊堂木一响,我浑身一激灵。 “本事不大,胆子不小,地牢都敢翻?” 钟馗坐在堂前,声如大吕洪钟:“带你们过过堂,就是行个公文,走了流程。” “即刻发往大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一听这话,我登时就毛了。 大阿鼻地狱虽不是最后一层,但绝对是最要命的。 第1499章: 一块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层地狱中,有一铁床,人到了此狱,会不间断地收剥皮碎骨之刑,故而又称无间大地狱! “我冤!” 说着,我已经站了起来,用力蹭了蹭脸上的污血,期待钟馗看见我的样子。 “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钟馗好像认出我了,给了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把这事从头到尾,丝毫不差的讲了一遍,可钟馗的一句话,却让我顿生寒意。 “何人作证?” 这四个字让我直接愣在了当场。 我抿着嘴,咬着牙:“无人作证。” “何物作证?” “无物作证。” 此刻,我心里已经被绝望填满,别人不知道我,你钟馗还不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参加越狱? “我能作证!” 我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带头抓我的鬼将,此人一手摁剑,阔步走上前,两手一搭,行了个武将礼。 “某等赶赴无悔界时,此人立于人群正中央,身后聚集无数恶鬼!” 说罢,他把手一指:“此人定是领头者!” 我本来以为来个能救我的,没想到,这一脚直接给我踢进沟里。 “啪!” 钟馗厉声喝道:“你无人证,我有!” 刚才我还是个参与者,瞬间变成了领头人? 我最近是踩了什么狗屎,怎么能这么倒霉? 我咽了咽口水,把目光转向师爷,师爷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的瞬间,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师爷啊,我为什么要进地牢,你清楚,我也清楚。 我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越狱呢? 我这一肚子委屈,让我生生咽了下去。 眼下这个情况,我算是说不清楚了,如果我现在和师爷相认,这就等于把他拖下水。 “你服还是不服?” 我一愣神的功夫,钟馗又厉声审问了一句。 我一梗脖子:“不服!” 我但凡要是服了,我还能有活路吗? 我就算耍无赖,也得先活下来! “你可知有多少亡魂跑回人间?”钟馗猛地站起身子:“我告诉你,五百三十个亡魂,消失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我想阻止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事,从长计议吧。” 一直没说话的师爷,终于开口了。 钟馗转头疑惑地看着师爷:“证据确凿,还计议什么?” 师爷干笑几声:“一个说黑,一个说白,到底是黑还是白呢?总不能贸然下结论吧?” “亡魂返阳,这事的严重性不用我多说吧?这还审什么?” 师爷不经意地摁住钟馗的手,凝神望了许久。 顿了顿,师爷转过头,吩咐道:“传日夜游神,各自领兵三千,去阳间将亡魂悉数带回!” “地府没有这么多可用的力量!” 虽然钟馗的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 师爷没理会他,从怀里掏出令牌,交给身边的报令官:“现在就去。” 报令官前脚刚走,身后又一道黑色闪电冲了进来。 这人附在师爷耳边耳语几句,师爷面色愈发深沉,但没说什么,挥挥手叫这人退了下去。 师爷轻轻站起身子:“全部收押水牢,择日再审。” 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几个阴差架着我把我送进了囚车,直奔水牢。 刚进到水牢,阵阵发霉的味道闯入鼻腔,盖了几个红戳后,我们被分开关押。 这水牢却如其名,刺鼻的污水几乎没过腰间,人在这里只能站着,睡觉更是想都别想。 我兀自靠着墙边,拨弄着水花,想着接下来的路。 没多久,牢房的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喝声,我侧耳一听,好像是因为出了奸细,所有人全部撤下来。 我不禁回想起钟馗在堂上说的话——地府根本没那么多人。 第1450章: 一块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地府的势力何其庞大?区区六千人都拿不出来? 如今又出了奸细,可见地府的实际情况有多糟糕。 不一会儿,噔噔噔地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寻着声音望去,一个身影正急匆匆地往我这赶。 我定睛一看,是师爷! 我抓着牢房的栅栏,满脸渴望地看着师爷,直至他们走近。 “师爷。” 这两个字一出,我忍不住有些哽咽。 师爷满脸愁云的摆摆手:“什么都不用说。” 我深吸一口气:“地府又出内奸了?” 师爷一怔:“没有。” “钟馗用这个理由把当值的阴差全都支开了,他在门口守着,我进来跟你说几句话。” 顿了顿,师爷的语气低落不少:“你别怪钟馗,他就那德行。” 我笑了笑:“我一介凡人,哪来的胆子怪他?” “哎。”师爷轻叹一口气:“别说是你了,就是他亲爹犯错了,他一样能大义灭亲。” “也是。”我靠在牢房里,悠悠地说道:“没这点公正,也不敢叫万应之神。” 转过头,我故作轻松地看着师爷,调侃道:“您这次来,是宣判的?” 我本想把气氛弄的轻松点,但师爷依然一脸凝重。 “其实,我现在就能的把你放出去,名正言顺的放出去。” 我心头一喜:“真的啊?” “嗯,我只要面见大帝,把你的身份定为我的线人,回头再给你找个替死鬼,这事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 “但是……”师爷话锋一转:“现在有一件事,给咱俩卡住了。” “什么事?” “跟你关在一起的那个人,不见了。” 望着师爷满脸凝重,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人,是谁?” “他一个人跑出去,远比整个地牢的亡魂跑出去更可怕。” 师爷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把这件事的后果讲了出来,这也让我对他的身份更好奇了。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是,你亲手把他放走的。” 我一愣,随即连声说道:“不不不,师爷,这话不能这么说。” “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是有意为之。” 我用力点点头:“我被他弄的没办法了。” 师爷背靠着水牢的外墙:“没想到,他是装疯,一装就装了这么久。” “他到底是谁啊?”我有点忍不住了,又问了一句。 师爷凝神看着我:“真想知道?” “我告诉你,你把这事烂肚子里,连你师傅也不能说!” 师爷四处张望一下,低声道:“大帝得道时,身上有一块随身的玉佩,大帝斩断的三尸附在了他身上,这家伙身上至少有大帝三分之一的功力!” “卧槽!那他是块玉啊?” “你小点声!” 我捂着嘴,点点头,压低声音又问道:“他身上沾了三尸,那岂不是满身邪恶?” “差不多吧。” 我一下急了:“这么危险的人,你们就给他关在地牢?你们地府那么多牢狱都闲着干嘛啊!” 师爷白了我一眼:“你当这是我的意思呢?” “他之前跑出去过,到处和大帝作对,后来给抓了回来,一直关到现在。” 我越来越看不懂地府的操作了,又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干掉他?非要把这炸弹留到现在?现在好了,害人害己。” “大帝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所以一直没除掉他,希望有一天他能从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冥顽不灵。” 我顿时有些无语:“他是斩断三尸的圣人,哪来这么多情绪?” 师爷瞪了我一眼:“不许胡说!” 这事我越想越冤,地府中的能人数不胜数,哪个不是名震千秋的人? 若是能把防范设施做的强一点,很至于如此? “就算你们不打算杀他,好歹限制他一下啊,干嘛让他这么轻易就把锁打开?” 师爷靠在栏杆上,忽然感叹一句:“谨慎到了极致,势必会大意,物极必反啊!” 第1451章:态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师爷,师爷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那脚上的锁子,集了八大寒狱之精华所造,唯一的一把钥匙在大帝身上,谁能想到他会越狱?这么多年对他的警惕也就慢慢减弱。后来啊,他就疯了,疯到自己吃自己的排泄物,我们就更不拿他当威胁了。” “现在想想,他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应该就是在研究如何逃离。” 转过头,师爷摸了摸我脖子上的枷锁:“这枷,是从铁牛地狱最底层淬出的火铁,是所有枷锁里最轻的,我不想让你吃太多苦,故意选了这种。没想到,给了他可乘之机。” 我瘪瘪嘴:“那现在怎么办?” 一听这话,师爷脸上又布了一层愁云:“你把大帝的心腹大患给放出去了,能怎么办?” “留给咱们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以后,如果你必须出现在铁刹山。” 说着,师爷又往前凑了凑,语气中藏满沉重:“如果你不去,你很有可能就成了畏罪潜逃,到时候,你永远别想把这帽子摘下来!” 此话一出,我这心里顿时跌入谷底。 不去铁刹山,我就是畏罪潜逃,可我现在根本没能力离开这座大狱。 这不是让我死吗? 地府的关系实在过于复杂,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师爷身上。 “你,怎么想?” 师爷捋着胡子,迟迟没说话。 看样子,眼前这件事确实让这计谋无双的白纸扇没了主意。 我兀自想了想,这酆都大帝是地府塔尖的存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有所耳闻。 无论师爷想什么办法帮我隐瞒,这件事肯定会露馅。 到了那时候,死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了。 我现在该做的是,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觉得,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坦白从宽。”我深吸一口气:“我要见大帝。” 师爷错愕地看着我:“连我见他都要呈上奏折,你现在是戴罪之身,岂能说见就见?” “我的命捏在他手里,搞定了他,我就能活。” 师爷面色愈加阴沉:“可如果搞不定,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挺了挺胸口:“那也要见。” “因为,没有其他路了。” 说到这,我莫名有种悲凉之意,这个选择绝对不是最好的主意,但在眼前绝对是最佳选择。 望着师爷一脸的凝重,我把手伸出栅栏,轻扯了他衣袖:“让我试试。” “开门,提审!” 师爷大喝一声,拂袖而去。 片刻后,一大队阴差走了过来,牢门一开,顺势将我从水牢里拽了出来。 出了大门,师爷在不远处等我,一挥手将阴差驱散:“都走吧,我单独审。” 说罢,师爷在前方带路,我在后面紧紧跟随。 回到师爷的府邸,师爷先用金杆毛笔写下奏折,又换上绘鹤的紫红色朝服,手持玉圭,带着我直奔酆都殿。 酆都殿位于地府的西南角,方圆九十九里均有重兵把守,而酆都殿正好落于重兵的中央位置。 若要见酆都大帝,需过三道核验,第一道便是验明正身,而后又搜身检查,最后由传令官将周折呈递上去。 这一切,连师爷也不是特例。 一系列繁杂的手续终于办完,传令官引着我和师爷往殿里走。 走在金玉相交的台阶上,我如踏荆棘。 我要的见的人是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的顶头上司,是地府的最高统领,是一个与紫薇大帝平起平坐的人。 不夸张的说,他吹一口气,都够我死个几百次。 而我这个小蝼蚁不光要见他,还要据理力争,我要在他手上活下来。 “吱嘎。” 紫金色的大门徐徐拉开,一道香气从缝隙中传来,师爷用力摁了摁我的头。 “面见大帝,有刺王杀驾之嫌!” 我赶紧把头低下,连呼吸声都放慢了许多。 传令官弯腰呈九十度,恭敬地说道:“师爷,您请。” 师爷微微颔首:“有劳。” 迈过及膝的门槛,我有些惶恐地站在师爷身后,后背的汗水让衣服死死地贴在我后背。 “参加北阴广法大帝!” 师爷一撩官袍,伏面而跪,我赶紧随着师爷跪下。 “起来吧。” 我的身旁飘来一声淡淡地回应,这声音就像是一个普通中年人,轻飘飘的,不见任何帝王之气。 “谢大帝!” “后面那个,你也起来吧。” 第1452章:态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必,这是说我呢。 但我他妈哪敢啊,本来就是戴罪之身,要是再弄个什么刺王杀驾之罪,我真不用活了。 师爷用脚轻轻踢了踢我,我微微仰起头,见师爷侧头看着我,我才慌乱地站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威震天下的男人,可我却惊在了当场。 眼前这人相貌平平,国字脸,大眼睛,高鼻梁,四方阔嘴,头上的圆髻用一根竹筷子插住,一身青灰色的长袍松垮地挂在身上,袖口上还有几个补丁,两手互插在袖口里,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我。 这酆都大帝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威武,更谈不上什么帝王姿态,反而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师爷不轻不重地戳了我一下。 我缓过神来,又重新跪下:“参、参见大帝。” “说说话就跪下,烦不烦?” “大帝恕罪!” 师爷连忙跪了下来,连声说道。 “站起来!” 大帝厉声一喝,一股压力像块巨石压在我身上。 我和师爷重新站起来,像两个犯错误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大帝歪在椅子上,对着我呶了呶嘴:“你带着他来,是什么意思?” 师爷一拱手:“此事有冤情,需向您禀报!” 大帝一脸玩味地笑道:“你是干什么的?钟馗是干什么的?有冤情就去审啊!把人带到我这算怎么回事!” “你当我这是冤狱司啊!” 虽然大帝还是笑吟吟地,但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开始结冰。 师爷明显一抖,我身子一软,差点栽在地上。 “大帝。” 我鼓足了勇气,拿出吃奶的劲儿,说出了这两个字。 “此事因我而起,烦请您……” “得得得,你们自己处理。”大帝不耐烦地打断了我。 我想过无数种结果,甚至想过命丧当场,我唯独没想过他会是这种态度。 一时间,我不知怎么往下说了,只能把目光看向师爷,可师爷也是一脸窘迫。 我从未在师爷脸上见过如此神色。 大帝忽然开口道:“他怎么跑的,你就怎么给我抓回来,说这些作甚?” 师爷脸上涨得通红:“这事情实在过于重大。” “有这时间,已经摸清楚他的去处了。” 师爷怔了怔:“那我……” “那你还不快去抓人!” 师爷连声点头应和着,身子不断往后退,又扯了扯我袖子。 我缓过神来,随着师爷退了出去。 “你回来。” 就在我和师爷退到门口的时候,大帝忽然叫住我俩。 师爷指了指自己,有些错愕地看着大帝。 “对,你。” 师爷赶紧颠着碎步走上前,俯耳上前,听着大帝的吩咐。 我赶紧闪身退了出去,他俩的对话,岂是我这个身份能听的。 我站在大殿前发着呆,我忽然发现,我高估了自己。 放走了大帝的心腹大患,我已经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没想到大帝压根就没搭理我,或者说,我被直接忽视掉了。 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我不禁苦笑起来。 我这个身份,不配死在他手里。 等了好久,师爷才从大殿里出来,我刚想上去说话,但发现师爷脸色极其阴沉,吓得我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师爷。” “走吧。” 终于出了酆都殿,我实在忍不住了,张口问道:“大帝,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这是个好消息,可师爷的脸阴的吓人,我根本笑不出来。 我想了想,坦然道:“您可以告诉我实情,我能接受的。” “回府吧。” 师爷没理我,缓缓地迈开脚步。 他越是不说,我心里越是没底儿,我猜,兴许是酆都大帝又给师爷施了压,以至于他脸色阴沉成这样。 一路无言。 回到师爷府,我不敢站,也不敢坐,两眼时不时地瞥向师爷。 许久。 师爷习惯性地摇晃起纸扇:“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你会不会帮我?” 我挤出一个僵硬地笑容:“您别逗了,您能用我什么?”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脸上的严肃让我心底彻底崩塌,直言道:“您就当可怜我了,别在这绕弯子了。” 第1453章:丢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轻叹一口气:“大帝的意思很简单,只要把他抓回来,不但所有事情一笔勾销,还会加官进爵。” “如果不能呢?” “你会被判官一笔勾销。” 师爷的话让我浑身为之一颤,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很简单,简单到选择生和死。 “那我,试试。” 师爷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试试?你可知当年东方鬼帝蔡郁垒连追他八百里,而后铩羽而归。若不是大帝亲自出手,五方鬼帝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别忘了,他身上可是带着大帝三分之一的功力,岂是你能觊觎的?” 我一下心凉半截:“那我还选什么啊,直接让我死不就得了?” 顿了下,我又来看向师爷:“既然大帝这么厉害,他就出手就去抓啊。现在让我去,我肯定抓不住,到头来我把命丢了,还耽误了他大事,图什么啊?” 师爷翕动着嘴唇,稍显犹豫:“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问了。” 我一下有点急了:“还跟我没关系呢?我都快死了!” “叫唤什么?”师爷瞪了我一眼,训斥道:“没城府!” 我都快哭出声了,地府的掌舵人亲手把我送上了死路,我还要什么城府啊? 沉默了片刻,师爷忽然严肃起来:“我和你讲一件事,这事未来一定会发生,你不许和任何人讲。” 说着,师爷缓缓站起身子,在屋里低头踱步,一直在思考什么。 “这件事,你早晚都会知道,我刚才想了一下,你早点知道没坏处。” “您说。” “大帝在不久的将来,会轮回转世,届时将由我代替大帝之职,直至他重新归位。” 此话一出,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消息扔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重磅核武器。 大帝转世,这意味着地府首脑位置的空缺,本来局势就很不稳定,他这么一走,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方才,我问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帮我,其实说的就是这件事。” 师爷顿下脚步,两眼望着窗外:“到了那时候,必将风雨飘摇。” “这也是大帝不出手的原因。” 师爷把这件事告诉我,其实就是在传达他对我的信任。 关于这一点,我很感激。 不过,相比于感激,我心里揣的更多的是惶恐不安。 我自知几斤几两,谈何担此重任? 不过,师爷的信任在无形之中给了我很多勇气,我心底隐隐升起一股责任感。 我想对得起这份信任。 师爷忽然走到我身边,两眼凝视着我:“这件事,仅限于你我知道。” 我用力点点头,即便师爷不嘱咐,我也不会到处讲。 我兀自想了想,讲出自己的想法。 “您刚才说,若是成了能加官进爵?” “嗯。” 我忽然笑了起来:“咱俩赌一把,赌我死无全尸,还是荣华富贵?” “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 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有了些底气。 这份底气来源于,我想起一件事。 那疯子走的时候,曾和我讲过,他为了报答我,把那断开的脚留给了我,若是以后需要他,可将这脚埋在土里,他便会来见我。 我把这事和师爷一说,师爷把他的腰牌交给我,让我迅速赶回地牢,而他则召集五方鬼王,集结当下所有力量,迅速在地牢附近布防,一会与我在地牢会和。 我不敢唐突,手持的师爷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可当我进了地牢以后,我前前后后找了一圈,那断脚却是消失不见。 我仔细想了想,当时暴乱发生的太突然,我当时也很仓惶,这断脚就被扔在了牢房里。 我赶紧喊来当值的阴差,前后一打听,我心里凉了半截…… 第1454章:丢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阴差说,他们是从恶狗岭附近刚调过来增援的,之前的阴差已经被日夜游神调走,随着他们去找阳间抓流窜的亡魂。 我赶紧又问道:“牢房里,可有人进去过?” 阴差一脸嫌弃地摇摇头:“这地方臭如粪坑,我们躲还来不及呢,谁愿意进去?” 看阴差那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这就意味着,那只断脚一定被人带走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刚才当值的阴差。 更让人胆寒的是,这个阴差现在一定就在阳间。 完了!出大事了! 我揣着师爷的令牌,掉头就跑,一路出了无悔界,正好和师爷撞了个满怀。 见我如此慌张,师爷连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我气喘吁吁地摆摆手:“赶紧找日夜游神。” “找他们干什么?” “唯一能引出那疯子的东西,被阴差带走了,这阴差和日夜游神在一起!” 师爷一怔:“在阳间?” 师爷对着门前的阴差一挥手,低语道:“速速要日夜游神领兵归队,一个都不能少!” “要不,我还是我去找他们吧?”我试探性问答。 师爷急促地回应了一句:“我担心奸细在内部!” “主簿!” 师爷又喊了一声,一个身穿布衣,手拿算盘的文官疾步走了过来。 “把今天当值的人员记录给我。” 主簿迅速查找着,师爷一面看着,又喊了一声:“把旗开门的守城将给我叫来。” 不需多时,一身穿灰色铠甲的将士疾步跑来。 “随军出征的花名册给我。” 师爷把一手拿着一个册子,两眼像是扫射灯一样,不断地扫视着。 没过一会儿,师爷把册子各自交还回去,语气微微松了一些。 “都对得上,这就说明奸细不在内部。” 正说着,几道彩云飘飘落下,一黑一红两个人影从中间走出,身穿黑衣的瘦高个,就是我认识的夜游神。 而站在他旁边,身穿红袍,满脸和蔼的人,想必就是日游神。 “参见师爷。” 这二人齐齐地拜了个礼,师爷也没客套,把字条交给二位。 “这些人,给我喊出来。” 片刻后,几个身影从人群中疾步走出,师爷平静地看着他们,久久未言。 “怎么只有四人?” 如竹竿一样的夜游神走上前,两手一搭:“少一孙光祖。” 师爷眉头一紧:“为何不在?” “回禀师爷,抓捕逃窜亡魂时,孙光祖负伤,故而请假休养!” 师爷大袖一拂:“将其请来!” 夜游神面露难色:“按律,负轻伤当休养三日,重伤数月,这……” 师爷一摆手:“莫要与我谈律法,若是错了,我亲自与他道歉!” “喏。” 夜游神一转身,原地消失不见。 不需多时,夜游神踏雾而归,一见面,夜游神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师爷面前。 “禀师爷,孙光祖……”夜游神两腮不断颤抖:“不见了!” 师爷面色一沉,眼中迸出一抹杀气。 “野仲!” 师爷气的直呼夜游神大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自己的兵都看不住,你还能干什么!” 第1455章:玩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咬牙指了指夜游神,深吸一口气,忿忿地转过头,转头看向余下的几人。 “地牢,今天是你们几个换班值守,对么?” “对。” 望着齐声应答的几人,师爷点点头:“孙光祖可有什么异常之色?” 众人一脸发蒙的摇摇头,互相看看,谁也没说话。 师爷的面色逐渐阴冷:“三人为行,五人成列,孙光祖如今消失,你们难辞其咎。地府的东西丢了,你们身为当值官差,更是责不可脱!” 此话一出,余下四个阴差登时跪地不起,一个个痛哭流涕。 师爷收起怒意,颇为淡定地走到几人面前,微微仰头,似是在回忆什么。 “二毛,对吧?你爹生前可没少做坏事,要不是你当差给他赎罪,他现在应该还在拔舌地狱吧?” “陈渠,你家算是祖传的贼吧?” ………… 师爷如数家珍一般把每个人的信息都说了一遍,而后又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见无人说话,师爷脸上愈加深沉:“最后一遍,希望你们懂得珍惜。” “不说?” 师爷眼睛一眯:“那就休怪我心狠了!” “来人!” 师爷摇着白纸扇:“把这几位的历代宗亲都带出来,重审!” “师爷!” 那个叫陈渠的阴差先绷不住了,哭喊道:“您这么做,不公平啊!我们做错什么了?” “做错什么了?就够扒下你身上这层皮!更遑论丢了东西!” 看得出来,师爷这次是真急了,能把这东西偷走的人,肯定没憋好屁。 如果真的有人在我阳间把那疯子唤了出来,势必牵动整个地府。 如今的地府不比从前,缺少人马只是表象,更要命的是,大帝马上要轮回,地府即将进入一个外强中干的时代。 真可谓是风雨交加,动荡不安。 师爷冷眼看着痛哭流涕的几人,久久未言。 许久,师爷狠狠一拂袖子:“罢了!老夫不为难你们了。” 说罢,师爷身子微倾斜,对着四个阴差一拜,几个阴差忙不迭地磕头回应。 师爷这前后态度反差巨大,看的我一愣一愣的。 前面刚喊着要重审人家先人,后来又鞠躬道歉,这都什么路数? “野仲!” 夜游神闻言疾步走了过来,屈膝弯腰到师爷面前。 啧啧。 堂堂夜游神,让师爷训斥的像个孩子。 哎,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地府正是用人的时候,我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罢,师爷抬手一指,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你与日游神兵分两路,一路全力追捕孙光祖,一路继续查断足的下落。” 师爷犹豫了一下:“去找钟馗拿调兵符,除了守备营的人,其余人全部听你调遣!” 夜游神明显一愣:“这么多人,我如何驾驭?” 师爷抓着夜游神地衣衫,咬牙道:“你听好了,我现在只要地府平安,其余事全部让路!驾驭不了,那你就是提头来见!” 顿了顿,师爷语气又松了一些:“孙光祖现在只是有嫌疑,不可滥用私刑,更不可能杀!把你那臭脾气收起来!” 夜游神两手一抱拳,连声称是。 说罢,师爷给夜游神使了个眼色,夜游神知趣地退了回去。 师爷一手拿着扇子,两手紧紧抱拳,举过头顶。 “诸位,地府能否安然无恙,全依仗你们了!” 说罢,师爷鞠了一通天扯地的大躬。 日夜游神同时一抱拳,回身喝道:“出发!” 言罢,一队阴兵已然不见,可师爷的目光却迟迟没收回来。 “师爷。”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师爷缓过神来:“嗯。” “您,刚才为什么不继续审了?” 师爷微微一笑:“已经审完了。” 第1456章:玩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不解,师爷神秘地说道:“那群人都是募罪卒,当初地府人手匮乏,便发了个条令,只要应征做了地府阴差,历代宗亲可免于地狱之刑。” 说罢,师爷把目光放向远方:“他们啊,都是忠孝之人。我已经用他们的先人做威胁,但谁都没说话,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至于鞠躬道歉嘛,无非是拉拢人心罢了。”师爷干笑几声:“现在可经不起人心的逆反了。” “你觉得孙光祖的嫌疑大么?” 师爷忖量片刻:“不好说,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吧。” 昏暗的天空笼在头上,叫人有些喘不过气。 所有兵将全部撤了下去,周遭毫无生气,只有一个老狱卒坐在界碑旁,孤独地守着无悔界,一望无际的地牢就这么无声地伫立着,师爷的望眼欲穿几乎想穿过天际。 对于这件事,师爷把所有力量都砸进去了,只盼着能有个好结果。 这时,我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和师爷同时回头一看,这人是地牢里的值守阴差。 我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 没想到,他竟径直地朝我走了过来。 “听说你们在找我?” 他一说这话,我登时一愣。 “孙光祖?”我疑惑地问道。 师爷摇摇头:“看着面生。” “呵呵。” 阴差干笑两声,但手一抖,那阴差瞬间消失,转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是那疯子! 我们苦苦寻找的人,一直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小伙子,又见面了。” 师爷眼中迸出丝丝怒火,但语调较为平静:“你还敢留在这?” “你们一个个像猴崽子似的上蹿下跳,我怎么舍得错过?” 师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热闹可是有成本的!” 言罢,师爷的面色突然冷了下来,手腕一抖,扇子横着飞向那疯子。 与此同时,守在无悔界门前的阴差单脚一点地,,几乎贴着地面飞了过来。 这阴差一边跑一边甩下身上的甲胄,等跑我眼前的时候,他身上的甲胄已然卸干净,露出一身枣红色长袍。 我这才发现,这人是钟馗! 钟馗一直伪装成普通阴差,守在无悔界的门口。 师爷果真好算计,愣是在这埋伏了一手! 师爷一抬手,把扇子收了回来:“你以为我真的会把地府力量抽干么?” 那疯子没理师爷,而是把目光看向钟馗,淡然道:“又见面了,死胖子。” 好家伙,这人该不是脑子有病吧? 第一次听有人叫钟馗死胖子。 钟馗黑着脸,语气有些不善,嘲讽道:“不过是一块偷了道行的破玉,怎敢在此狺狺狂吠!” “是啊,我只是块破玉,不过,你这死胖子依然抓不住我!” 顿了顿,那疯子从怀里扔出个物件,丢在我怀里。 “小子,别想用这种幼稚的办法抓住我,这东西依然给你,如果你还动歪心眼,那就别怪我咯。” 我呆愣楞地看着怀里的断足,又看看师爷,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突然,钟馗身形猛然爆涨,须臾间已有十几米高,只见钟馗从身后拽出一麻布口袋,对着天空一扬,那口袋如在空中生了根,稳稳地悬停在空中。 相传,钟馗有四宝,可世人知道的是他手中的斩鬼剑,腰后的宝华灯,还有小鬼抬的玉如意。 这第四宝,便是天上悬着的布袋,名曰乾坤囊。 据说这乾坤囊来头甚广,故而从不示人。 见到乾坤囊的时候,我登时惊在了当场。 这疯子到底有多强,竟让堂堂的钟馗大士直接掏出此等法宝! 狂风吹起,地牢登时被连根拔起,连师爷都有些踉跄,我只能埋头匍匐在地上,尽量不让自己被吹飞。 可那疯子竟把两臂慢慢伸展,仰头闭目,脚下非但纹丝不动,反而充满了享受之色。 “几百年前,你们抓不住我。今天,你们依然不是对手。” 面对体型膨胀数倍的钟馗,那疯子脸上不见丝毫惧色,嘴里不忘了嘲讽。 “你们继续,我就不陪你们了。” 话音未落,一道流星一般的身影登时消失在天际,钟馗的袋子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 第1457章:必死之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钟馗身子一跃,随着疯子的脚步追了上去。 一眨眼,已然消失不见。 我和师爷不约而同地看着昏暗的天际,震惊让我久久说不出话。 这是无悔界,是地府的大牢,这人就在师爷和钟馗面前大摇大摆的跑掉了。 这真的刷新了我的三观。 原来,人外有人,不是一句话空话。 半晌儿,师爷轻声开口道:“让他去追吧。” 我缓过神来,赶紧问道:“您不把日夜游神派去增援吗?” “流窜到阳间的亡魂同样是威胁。” 师爷望着远方,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一件事,彻底耗尽了地府所有力量。” 闻言,我心中顿生愧疚。 这一切,都是因为而起,若是我当初忍住那疯子的教唆,兴许今天就是另一个局面了。 “地府的情况,不容乐观吧。” 师爷捋了捋长须,看似云淡风轻,可紧锁的眉头却告诉我,眼下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 “好在有十大阎罗王坐镇,还有黑白二神做帮衬,一时半刻还算安全。” “只要轮回井不出问题,地府就算平稳。” “走吧,明天还要去铁刹山。” 师爷忽然催促了一句。 面对此等严峻,师爷还有心思研究铁刹山的事,单说这份城府,真是非常人能及! 先是入了地府大牢,而后又要进到铁刹山内,这两个地方,哪个是活人能进的? 想想真像做梦。 关于去铁刹山这件事,我虽然有点不安,不过,更多的是躁动。 这是一种从心底迸发出的狂热。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上了铁刹山,这是我为数不多,或者唯一一次报仇的机会。 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想到这,我看向师爷:“师爷,我要回阳间一趟。” 师爷犹豫一下:“这么敏感的时期,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走了。” 我随口扯了个谎:“我都消失好几天了,虞澜肯定着急,我回去打个招呼。” “那我派个人去通知一声呢?” 我连忙摆手道:“这事我还是亲自和她讲吧。” 说罢,我故意挤出个笑脸:“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师爷迟疑了一下:“那我明天去接你,你等我。” “好。” “走吧,我送你出去。” 师爷抓着我胳膊,用力往上一扯,经历过几秒钟的虚空后,我已经出回到了龙须岭。 我并没有声张,更没去见虞澜,而是偷偷地藏进了柳无垢的庙里。 好在道观里没什么人,也没人发现我。 我躲在神像后面,压低声音唱着神调,须臾间,柳无垢带着袅袅香气出现在我面前。 “你这几日去了哪?” 不等我说话,柳无垢先行开口质问道。 我嘿嘿一笑:“这事以后再说。” “我找你有急事。” 柳无垢警惕地看着我:“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我问你,黄家最怕什么?” 柳无垢眉头微微一皱:“鹅尿。” 我连忙摆手道:“除了这个呢?” “我的意思是,得了道的黄家人,最怕什么?” 柳无垢顿时面色一沉,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她这么一问,我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世上没有傻子,我能骗过的任何人,都是愿意相信我的。 刚刚骗了师爷,现在还要继续骗柳无垢,我真心里还真有点不忍。 不过,大局为重。 我一咬牙,横下一条心。 第1458章:必死之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故意笑了几声:“你干嘛这么紧张,我这不最近一直在研究报仇的事嘛。” “我在民间搜罗了一群能人异士,这些人加起来,足够让黄家吃个大亏!” 柳无垢一摆手,打断我:“连青龙都不是对手,你们就别白白送死了。” 我一怔,没想到柳无垢会用青龙的事做搪塞。 我脑袋一转,又赶紧说道:“谁说要正面打了?” 我故意把的声音压低:“咱们的刺客已经潜进去了,只要有机会,完全可以暗杀。” 说到这的时候,我暗自苦笑起来。 哪有什么能人异士?就我一个光杆司令,而那所谓的刺客,不过是我自己罢了。 “你们要行刺?” 柳无垢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我用力点点头:“先从内部瓦解,然后咱们再从外部施压,只要咱们先锋军一动,后面几方势力都会出动,攻破铁刹山指日可待!” “你没骗我?” 我一拍大腿:“我用这事骗你干什么?” 柳无垢凝神看着我许久:“底线就是你不能出事!”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用这杀人,没危险。” “据我所知,目前铁刹山没有真正得道的人,黄天洪几兄弟,无非是一只脚踏入仙班,根本没渡劫。” 柳无垢迟疑了一下:“想彻底干掉他们,那就需要用沾染神气的东西。” 我脑袋有些发蒙,问道:“你说的神气,指的是……” “这么说吧。”柳无垢踱着步,缓缓道来:“因为他们不是神,所以只能用能降住他的东西。” “哎?” 柳无垢忽然顿下脚步:“师爷身上的东西肯定都有神气。”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觉得他会给我吗?” “哎。” 柳无垢叹了口气,有些黯然:“那咱们根本找不到带神气的东西了。” 我一咂摸牙花子:“除了这个,没别的办法了?” “没了。” 我顿时有些犯愁,我好不容易有个登上铁刹山的机会,不能就这么白白放弃了。 沉默了许久,柳无垢忽然开口道:“我还有个办法。” 我猛地一抬头:“你说。” 柳无垢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反复摩挲着:“这是青龙留给我的须子,上面藏着他毕生的功法。” “兴许……”柳无垢把红布往前一送,递到我面前:“你能用上。” 我看着面前的红布,迟迟没伸手接过来。 这根须子见证了很多,也是青龙留给柳无垢最后的念想。 柳无垢疑惑地看着我:“拿着啊。” 我犹豫了一下:“这东西对你很重要,还是算了吧。” 柳无垢一把抓住我的手,把红布放在我手上:“你付出了这么多,我只是出了点东西而已,拿着吧。” 我无声地点点头,把红布打开,一根约摸着有一尺长的须子,带着些许弯曲,静静地躺在红布上。 我伸手一摸,一阵温润感传入指尖,这须子前窄后宽,拿在手里和匕首的感觉差不多,还算顺手。 拿着须子在空中晃了晃,阵阵青光反在我眼中。 “拿着吧。”柳无垢又劝了一句:“如果这须子真的能出一份力,青龙肯定很高兴。” 我把须子重新包起来,很郑重地点点头:“谢谢。” 顿了顿,我又开口说道:“还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你得把我送到铁刹山。” 柳无垢没犹豫:“这个好办。” “明天早上师爷会来找我,你就在这等着他,千万不要让他来找我。” 柳无垢迟疑了一下:“好。” 我想做的事,师爷根本不知道,或者说,他一旦知道了,一定会拦着我。 这件事对我来说,是非做不可的事,对于师爷则是可有可无。 那就没必要让师爷蹚这个浑水。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你送我走。” 说完,我转身奔去虞澜的房间。 短短几日不见,虞澜脸色已是蜡黄,一见我回来,虞澜气的对我拳打脚踢,发泄了好一顿之后,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她越打,我越高兴,如果不发泄出来,人会憋出问题的。 许久之后,虞澜也没力气了,我笑嘻嘻地解释了一通。 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连懵带骗。 我要是说了实话,虞澜肯定要吵着跟我去。 好不容易把虞澜安抚住,我又看了看渠灵和尘暴,把所有事都嘱咐了一遍,我这心里才算踏实。 那铁刹山有多险恶,自不必多说。 兴许,这就是我看了他们最后一眼。 只是遗憾没能再看看师傅和玄虎,也没能再摸摸清风观的外墙。 仰天望着阴沉的天空,此刻,我是多么想念玄虎身上的酸臭味…… 第1459章:孤身闯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夜无眠。 次日天蒙蒙亮,我躺在床上就像是躺在热锅上,怎么都躺不住了。 本来我还在安抚自己,心想,这估计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躺在床上了,还想着多赖一会。 索性,也不留恋了。 不过,就算是死,也应该体面点,我换上青灰色的道袍,这是师傅送我的第一套衣服。 这一次,我没戴方巾,而是逾矩的带上了五岳冠。 这五岳冠上绣着五位先天神抵,本应是高功法师在超度亡魂时所带。 我这一次去铁刹山,就是去超度这些黑心的东西!穿上这身行头,也不算过分! 身上穿着最普通的道袍,头上却带着高功法师的五岳冠,镜子里的我,显得不伦不类。 我却不受控制地咧嘴笑了起来。 到了柳无垢的庙宇,柳无垢早已在此处等着,一见我这身打扮,柳无垢面露疑惑。 我什么都没说,一挥手,走! 柳无垢一挥手唤来风旋,狂风吹脸,好在柳无垢替我挡着,倒是好受了不少。 人间的风真好。 约摸着十几分钟,柳无垢带着我从风旋上降了下来。 柳无垢看看四周,笃定道:“这就是了。” “啊?” 我疑惑地扫视着周围,这地方完全就是一片深山老林,到处都是一人粗的树。 铁刹山,不应该是座山吗? “走。” 柳无垢率先打头走在前面。 “你干嘛?” 柳无垢一怔:“我带你去啊。” “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就行,你还得回去等师爷呢,你现在的任务可比我更重。” 柳无垢对铁刹山的恨意不比我小,我可不想让她再让出事,只能用这种理由把她搪塞回去。 柳无垢迟疑了一下,往前一指:“你顺着前面走,就能看见无字界碑,你敲敲界碑的顶端,就会有人来找你。” “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没准师爷都到了。” “那你小心点。” 往前走了几步,我才知道,九鼎铁刹山并不是人间的那座,或者说,那座铁刹山只是地仙在人间留下的印记。 真正的铁刹山,并不在那。 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堆杂草中果然藏着一块无字界碑,如果不是特意搜索,还真看不见这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按照柳无垢的吩咐,用力敲了敲界碑。 “簌。” 一阵邪风吹过,我一回头,两个纸人无声地出现在我身后。 没错,就是扎纸店的那种画着红脸蛋的纸人。 “何人敲门?” 那穿着绿棉袄的纸人脸上不带任何生气,却口吐人言。 我清清嗓子,大声喊道:“东北陈氏,陈铭。清风观弟子禅寂,特来拜会铁刹山。” “让他进来。” 天空中,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男声,我抬头望去,却没看见人影。 即便我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万个准备,可在这时候难免有些心慌。 没办法,是人就会恐惧,我也不是什么例外。 我不禁捏了捏兜里的龙须子,似乎它能给我不少勇气。 两个纸人不约而同地往侧一闪,闪出一条路。 我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挺挺胸口,迈着大步走了上去。 不远处,地面缓缓裂出一条缝隙,绿袄小鬼先一步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大步追上去。 一进门,是个极大的空地,不夸张的说,几架飞机并排在这里的跑,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山洞两侧挂满了蜡烛,把这黑黢黢的山洞弄成了昏黄色。 这路越往上越陡,走了一会儿,我腿肚子已经开始发酸,往下一看,我脚下的位置距离地面,已有十几米高。 这时,身旁的小纸人忽然伸手拦住我:“你只能在这等。” 我抬眼一看,山洞的那段放着几把石椅子,但上面却空无一人。 目测一下,距离那椅子至少还有百十米。 行,让我等,那我就等。 我兀自打量着四周,这铁刹山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吓人,除了大,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哗!” 石椅前突然垂下一道纱幔,一眨眼的功夫,几道人影已经落在石椅上。 只是,我看不清面容。 第1460章:孤身闯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想到,我们在这见面了!” 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忽然响起。 呦?听着意思,是个熟人? 我两手抱拳,拱手问道:“不知堂上是哪家老仙?” “黄家,黄天洪!” 我兀自点点头,心里最柔软的东西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这个名字深深刺痛了我神经! 当初,踏破清风观的时候,就有这黄天洪! 行,来得正好。 黄天洪不阴不阳地说道:“小子,一人闯我铁刹山,你是个英雄啊!” “这次来,是为了兑现三天前的承诺。” 黄天洪声调陡然提高:“你与那黄天鹤狼狈为奸,将山海关的禁忌毁掉,你想兑现什么承诺?” “来人,拿下!” 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我孤身踏上这条路时,就没打算活着。 如今他这番动作,反倒让我心里踏实一些。 “黄天洪,黄上仙。” 我凝神看着他:“话都不让说半句,直接把我抓了,这事不对吧?” “好,那就让你说,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狡辩的!” 我呵呵一笑:“不见正主不说话。” “我就是正主!” 黄天洪的暴躁,让我更加平静许多,不轻不重地甩出一句话:“我要见黑妈妈。” “你当自己是什么人?黑妈妈岂是你想见就见?” “黑白公道,与身份无关。” 黄天洪撩开纱幔,信步朝我走来。 我必须承认,黄天洪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粗略看去,这黄天洪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左右,瓜子脸,丹凤眼,泛红的薄唇与白皙的皮肤互相应和。 整个人有些阴柔之美。 无论把这张脸扔在哪,都足够引起一阵女孩的尖叫。 不过,再想想他之前做的事,我不禁对这种俏美的脸生出一种厌恶。 黄天洪走到我身边,一脸玩味地笑着:“听你这意思,你今天是来讨说法的?” “我一介凡人,岂敢与各位上仙争高低?” “那还不束手就擒?” “那也得先让我把话说完。” 黄天洪挪动着脚步,走到我面前,鼻尖与我鼻尖相贴。 “好啊,那就让你说。” 我不卑不亢地看着他:“你不够格。” “是吗?” 黄天洪猛地掐住我脖子,怒目圆睁,喝道:“我不够格?那谁够!” 外界传闻,黄天娇嚣张跋扈,黄天洪性格喜怒无常,现在一看,果然不虚。 我依旧保持镇定:“黄天鹤在外面干了什么,我查的一清二楚,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我怎么敢一个人上你铁刹山!” 我故意往前迈了一步:“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黄天洪无声地看着我许久。 “那个孽障在外面干了什么?” 我两手一摊:“现在告诉你,我还能活么?” 黄天洪把手慢慢松开,斜眼看着我:“我可以保你命,但你必须拿出诚意。” “黑妈妈你肯定见不到,不过,我可以让你见到几家的主事人。” 我嗤笑一声,反问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黄天鹤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他这问题问的好,我也想知道他密谋什么呢! 我现在纯粹是在胡说八道,我他妈上哪知道去? 这事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要把利益最大化,光杀一个黄天洪可不划算! 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见到更多的黄家人! 我刚想回答,脑子迅速一转:“黄天鹤在你们手里,没审出什么?” “现在是我问你!” 黄天洪又一次震怒,我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他这个态度,无疑在释放一个信号——他们压根就没从黄天鹤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这么说吧,黄天鹤现在做的事,是准备取代你们黄家。” “准确的说,他想让你们黄家彻底覆灭。” 我早已横下一条心,反正都是吹牛逼,那就吹的大点! 第1461章:值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洪一听这话,马上愣了一下,转而又不屑地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黄天鹤凭什么想推翻黄家?” “黄天鹤的爹是被你妹妹挫骨扬灰,这笔账,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也不管黄天洪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黄天鹤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和黄家脱不开关系吧?” 面对我的连续发问,黄天洪明显惊住了。 片刻后,黄天洪咬着牙:“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听说的?” “这应该算是黄家的秘辛吧?” 我故意停顿一下,看看黄天洪的反应:“或者,叫丑闻更合适吧?” 这话放在以前,我打死也不敢说。 可我心里已经不抱着活的想法了,说出这种话,简直比喝水还简单。 黄天洪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面色僵硬许多。 我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你别这么看我,我知道的不止这些。” “刚才我已经说了,没点本事,我不敢来!” 黄天洪盯着我好一会儿:“你最好别耍花样!” “跟我走。” 黄天洪一挥手,率先走在前面。 我暗自擦擦掌心上的汗,大步跟了上去。 这片空地的后身,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与前方的破败不同,这里完全是一片金碧辉煌,目之所及处都是金灿灿的,就连过门石都是一整块黄金。 四面大金墙在烛光下反射出金黄色的光,金墙下面有序的摆放着十二张椅子,那椅子更是雕龙画凤。 我不禁感叹道,坐在这上面,屁股不疼吗? 黄天洪恭敬地跪在地上,高声喊道:“晚辈黄天洪,奉请狐黄白柳灰五家老祖!” 须臾间,几道彩风刮过,待我睁眼一瞧,十二把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我顿时一阵心惊,我面前坐的这些人,基本上我都认识。 只不过,以前看的是塑像,现在看的是真人。 一位面须全白,手持木质法杖的黄衣男人,正好坐在我对面,不知为何,我抬头一扫,心中顿生厌恶。 此人生得一双招风耳,眯眯眼,矮趴趴地鼻子像个烂蒜头,趴在满是斑点的脸上。 嘴角处那颗带着毛的痦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实惹人生厌! 我横眼一扫,一共六个座位,他坐在第五把椅子。 五乃阴数之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地位定然是最高的! 我兀自揣测着,这人应该是黄三爷留在人间的掌舵人,就是那臭名昭著的黄天威! 除了他,谁敢坐在这个位置? 一想到这,我顿时就笑了,总算是让我逮住了。 不对,我仔细一瞧,这不是黄天威! 黄天威手里捧着的法器是黑如意,我再仔细回想一番。 这人应该是黄家的三把手,名为黄天龙。 看到这,我顿感遗憾,我还想着见到黄天威呢! 不过,这黄天龙也是黄家的中流砥柱,把他干掉,这事不算亏! “参见白家白太奶。” “参加胡家胡四爷。” ………… 黄天洪依次鞠着躬,但我已没心思往下听。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黄天龙和黄天洪! 等黄天洪依次介绍了一遍,我才蓦然反应过来。 我故作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柳家人?” 此话一出,无人应答。 “台下是何人。” 黄天龙率先发问道。 黄天洪赶紧往上走了几步,挺直胸膛:“回禀主教,此人与黄天鹤狼狈为奸。方才,我将其擒获,此人知晓黄天鹤所作所为,特将其带于此,往您做定夺!” 这黄天洪还真是不要脸,明明是我自己来的,什么时候成他把我擒获了? “哦?” 黄天威右手边的老者忽然开了口,我凝神望去,这人是胡家的掌舵人,胡四爷。 胡四爷掸掸衣襟:“前几日,我听胡青山说抓了个人,说的是你吗?” 第1462章:值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好家伙,我现在觉得自己像个猎物,谁都过来抓一下。 我和胡家没仇,犯不上跟他耍横,便点点头承认了。 胡四爷扫了一眼黄天龙,又转头问道:“那你究竟是自己来的,还是被黄家小子抓来的?” “四爷,这都不重要。” 黄天洪抢在我面前回应道:“重要的是,他嘴里的信息。” 哪知胡四爷不依不饶:“胡青山和我说了,他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 “那你跟我说点不一样的吧。” 我点点头,把目光看向黄天威:“我说了,能不能换我一条活路?” 黄天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要看值不值。” “好。”我毫不避讳地说道:“这信息,我只能告诉你。” “好话不背人啊。” 说话这人是一身穿黑灰色斗篷的女人,这人乃是灰家大主教,灰二姑。 我对着灰二姑微微颔首:“二姑海涵!” “你上来。” 黄天龙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声吩咐了一句。 “不可!” 黄天洪赶紧挡在我前面,急促道:“这小子对咱们挂恨已久!不可让他近身啊!” “那你还带他进来?” 黄天龙冷眼看着黄天洪,那眼神中藏满了锐利。 我顿时心头一紧,我这点小心思该不是被人发现了吧? 灰二姑干笑了几声:“哎呦,我说黄老二啊,这还看不出来啊。” “你家小辈太想立功了,这不才把你置于险地吗?” 黄天威依旧盯着黄天洪,反呛了一句:“这是我的家事,不劳二姑费心。” 黄天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连声说道:“我没有啊,主教!” 黄天威扫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这是铁刹山,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把我如何。” “上来!” 我深吸一口气,阔步往台上走去。 每走一步,我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下一秒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 终于,我走到黄天龙的身边,身上已不自觉地筛糠。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可我就是慌的不行。 “说吧,我能听见。” 他这短短几个字所裹挟的压迫感,差点让我跪下。 “东西在这。” 说着,我已经把手伸进了兜里。 “你看。” 黄天龙缓缓转过头,我迅速掏出龙须子,对着他眼睛狠狠刺下。 我和他不过半步之遥,加上我速度极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龙须已全根没入! “啊!” 黄天龙的惨嚎登时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浑身爆出一股极大的压迫力,我身子一晃,直接跪了下去。 果然,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差点不是一星半点。 慌乱中,我一手摁着的黄天威的脸,一手把龙须往外一扯,一股浑浊的汁水从黄天威的眼眶喷了出来,我猝不及防地被溅了一脸,下一秒,这龙须已顺着他后颈扎了下去。 我压住心中的恐惧,猛吞了几下口水,俯身凑在他耳边,兀自笑了起来。 “黄大教主,这身道行,你还不想废吧?” 所有修行之物,身上都有一根开悟筋,这是他们修行的见证,一旦开悟筋从脖子长到脚踝,这就是他们渡劫的时候。 我这龙须子现在只要往上一挑,管你黄天龙多大能耐,也逃不过道行全废的下场! 你黄家不是手眼通天么?可你黄天威依旧是肉体凡胎,青龙的神力就是点豆腐的卤水,一物降一物! 这时,黄天洪已经冲了上来,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忽然咬牙笑了起来。 这事以前只能在梦里想,现在终于他妈做成了! “狗东西!救主子来了?” 说着,我把龙须子又往里扎了一点,硬生生逼停了黄天洪的脚步。 “黄天龙。” 转过头,我半弯着腰,附在他耳边笑道,一字一顿道:“清风观的事,你没忘吧?” 第1463章:都是棋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手把龙须子抵到黄天龙脖子上,不紧不慢地丢出两个字:“跪下。” “你狗胆包天!”黄天洪厉声喝道。 我抚摸着龙须子,把手指向黄天洪:“你也跪。” 转头我看着余下几家的老仙:“今天我只冲黄家,多有冒犯!小辈先在这赔个罪!” “哎呦,黄老二玩了一辈子鹰,今儿还让家雀啄了眼。只怕啊,现在要你死的人,不是拿着刀的。” 灰二姑虽捂着嘴角,但依然难掩盖笑意。 “叫你声二姑,你别不要脸!” 黄天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厉声喝道:“你休要在此挑拨是非!” 灰二姑拿腔捏调地扇扇风:“这一股子骚味。” “小子。” 胡四爷把目光转向我,一脸正色道:“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你一定走出铁刹山。” “说的我现在收手就能走出去一样!” 胡四爷并不恼怒,悠悠道:“你不是普通人,别为了一时痛快铸下大错。” 我咬牙看着黄天龙,又看向胡四爷:“你错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黄家逼的!” 胡四爷对着我手呶了呶嘴:“普通人可拿不到你手里的东西。”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龙须子,用力砸了一下黄天龙的脖子:“这东西,你应该也认识吧?你死在它手里,不冤!” 转过头,我看向黄天洪,心中顿生一计。 今天,老子就是要把你铁刹山搅的天翻地覆! “你。”我对着向黄天洪够够手指:“上来。” 黄天洪满脸警惕地向我靠近,距离我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今天就杀一个。”我指着黄天龙的脖子,把身子往前一凑:“你死,还是他死。” 此话一出,黄天洪脸上登时露出惶恐,一双带着英气的眼眸,横着扫来扫去,片刻后,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望着他脸上的窘迫与不安,我越发难忍心底的喜悦。 我很清楚,这种喜悦是带着兽性的欢愉,那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洪水,如今终于决堤。 我用力扯着黄天龙的脖子,哈哈地笑了起来:“来啊,你选啊!” “天洪,为了黄家根基,我不能死。” 这句话不仅仅是个选择,对于黄天洪来讲,这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黄天洪身子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又慢慢抬起头,像狗看主人一样,满眼都是惊慌。 “主教,我、我……” 黄天龙脸上挂着半个眼球,但神色已恢复了淡然。 “天洪,我希望你能认清楚一件事,他不是刺客,而是死士。今天没有点说法,这事没完。” 顿了顿,黄天洪抬起头:“黄家会记着你。” 黄天洪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整个人抖成一团:“我、我……” “就算你不死,我死了以后,你也活不成。反正都是死,干嘛不给自己留给好名声?” 我忍不住仰天长笑,大声问道:“你们不是自恃一只脚踏进仙班的人么?怎么也胆小如鼠啊!” “你们也怕死啊!” 我实在忍不住了,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扇了上去。 “啪!” 黄天洪身子本就软成了一团,此刻我一个耳光抡上去,身子一歪,登时栽了下去。 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实在让我着迷,特别是,脚下这个人是我曾经要抬头仰视的人。 黄天洪颤颤巍巍地爬了过来,哆嗦着把脖子伸了过来。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掏出龙须子,顺着黄天洪的脖子直接扎了下去,龙须锋利如刀,一路破开黄天洪的皮肉,一阵阻塞感顺着龙须传到我指尖。 我手下猛然发力,顺势往上一挑,一根透明的筋登时涌现,我左手往上一搭,用力地往上一扯,一根数尺长的筋瞬间出现在我手中。 黄天洪两眼一翻,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昏死过去。 这黄天洪此生所有的功法,在这一瞬间已然结束。 我扶了扶头上晃动的五岳冠,自顾自地念叨着:“了却你罪恶的一生,我就是在超度你。” “我给了你一个交代,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了吧?” 黄天龙不愧是黄家的领头人,宗亲刚被自己亲手推上了断头台,马上就能依旧气定神闲的讲条件。 我狞笑着看着黄天龙:“你凭什么要我信守承诺?” 回过头,我把顺手把龙须架在黄天龙的脖子上。 “你也别想活!” 黄天龙淡定地转过头,用那空洞的两眼看着我:“你以为,你真的伤的了我?” 第1464章:都是棋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试试?” 黄天龙忽然笑了起来,兀自站起身子,单手在面上轻轻一拂,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瞬间,我浑身一紧,刚才的所有得意都随着他的变化烟消云散。 黄天龙抬眼的望着我,眼中似乎射出一道金光。 只是这一瞬间,我已经倒着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金墙上,一股鲜血从胃涌到嘴里。 “噗!”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的出来。 我单手扶着墙,踉跄着站了起来,满眼都是震惊。 黄天龙把手上的拐杖重重往下一戳:“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你。没有你,我怎么能处理掉这个麻烦?” 隔着数十米,我就这么呆愣楞地看着黄天龙。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啊?” 黄天龙拄着拐杖,信步走下台阶,脸上写满了得意。 “你当铁刹山是你家后院?想干什么都能肆意妄为?” 说着,黄天龙把拐杖抵在我下巴上,冷声道:“在铁刹山只能做一件事。” “那就是……”黄天龙放下拐杖,把嘴巴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道:“那就是,我允许的事。” 我顿时悔恨不已,我以为是自己的计谋得逞,没想到白白做了一次打手! 这黄天龙实在是演技高超! “呵呵呵。” 黄天龙两手扶着拐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亲手杀了我黄家大员,这事怎么说?” 瞬间,我后背凉风嗖嗖往外刮。 先是利用我干掉黄天洪,然后再堂而皇之的干掉我。 好一计一箭双雕! 和黄家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索性,我也不讲了。 “今天落到你手里,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 说着,我挺了挺胸膛,心中没有任何畏惧:“杀了一个畜生,我够本了!” 黄天龙不屑地嗤笑道:“听你这意思,你还挺有魄力?” “那好,我再让你赚的多一点。” 黄天龙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自己说说,你这辈子做了什么错事。” “你想审判我?”我呵呵一笑,咳出一口老痰直接喷在黄天龙脸上:“你也配?” 黄天龙丝毫不生气,淡定地擦掉脸上的粘痰:“你错在不该出生。” “或许你不清楚,只有几个人希望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我很明确的告诉你,那老东西把算盘打错了,他亲手布下的棋子,也不过是一个牺牲品。” “我呢,之前说谢谢你,一来是谢谢你替我解决掉一个麻烦。” 黄天龙忽然笑了起来:“二来啊,我得谢谢你送给我一个能光明正大干掉你的理由。” 听闻此话,我瞬间提高警惕。 听他这意思,我的出生似乎还带着某种使命。 这一番话,之前从来没人和我讲过,在我的认知里,我只是一个父母双亡,又被踢出道门的道士。 我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老家伙,是谁?” 黄天龙弯下腰,轻轻扇嘴着我的脸:“你赚的已经够多了,做人不要太贪婪。” 眼下这个情况,我已经没有挣扎的必要了,或者说,挣扎也无济于事。 不过,我不能就白死! 我脚下往上一弹,猛地挑了起来,把黄天洪的灵筋当成麻绳,死死地捆住他脖子。 黄天龙单手一挥,带着一阵微风,可这风吹在我脸上却如同刀割,数道温热从我脸上缓缓滑落,我身上所有衣服都变成了碎片。 此刻,只靠着一根灵筋,我像个猿猴一样挂在黄天龙身上。 我他妈打不过你,也得吐你一脸血! 黄天龙确实很强,不过,这灵筋上藏着黄天洪毕生的修为,一时半刻,我倒是没落下风。 灵筋勒进我肉里,我恨不能和黄天龙融为一体,顾不上一丝不挂的尴尬。 “呵!” 我手上又加上一把力气,此刻,我只觉得大脑空白,热血不断翻滚。 第1465章:不该出现的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住手!” 大门被风吹开,一声厉喝同时炸响。 一袭白影落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看,是师爷! 一看是师爷,我顿时气的想骂人,现在这个节骨眼,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咚!” 黄天龙手上一甩,我被他直接倒着提了起来。 师爷站在门前,紧张之色布满面庞,两手一搭礼:“黄主教。” 黄天龙把我随意一丢,手持法杖看着师爷。 “呦,地府也来掺和一脚?” 师爷习惯性地摇起白纸扇,恢复了少许淡然:“肯定要掺和一脚,后天是黄家大爷的寿辰,怎能少了我地府的心意?” 黄天龙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难得师爷有这份孝心,我替大爷谢过了。” 孝心?这黄天龙说话够狂的! 师爷倒是不急不恼:“不不不,这不是我送的,而是代表地府送的。” “哦?地府?” 黄天龙慢悠悠地踱着步,思考良久:“这么说,是你家大帝的意思咯?” “当然,没有大帝授意,我又岂敢自作主张?” 顿了顿,师爷抬头看着黄天龙:“黄主教若是不信,我可回禀大帝,请他亲自给大爷贺寿。” 黄天龙饶有兴致地看着师爷,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在下很想看看贺礼啊。” 师爷微微一颔首,对着身后挥挥手:“进来吧。” 大门彻底被打开,我这才看见,门外早已被铁刹山的人包围,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在人群中,缓步走出一小队人马,各个手上捧着锦红金边礼盒。 粗略一看,师爷没带什么人手,在拥挤的铁刹山兵马中,像一艘摇摇欲坠的小舟。 等他们走到我面前,我这才发现,为首的人竟然是钟馗! 而钟馗身后站的还有日夜游神,以及黑白无常等一众地府核心力量。 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哪个没分量? 可如今都成了端盘子的小弟。 这时,我才发现黑白无常身后站着十几个人,这些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远远一看,有点像渔夫。 我仔细回忆一下,我好像从没见过这些人。 师爷缓步走到钟馗面前,轻轻掀开盒子,转头介绍道:“九尺珊瑚树。” “紫檀镶金常青藤。” ………… 师爷依次掀开所有礼盒,里面的礼物各个珠光璀璨,一时间,宝光映在金墙上,竟隐约有些刺眼。 黄天龙伸长了脖子,嘴里啧啧称叹:“大手笔,大手笔啊!” “地府到底是地府,出手阔气的很啊!” 顿了顿,黄天龙把目光扫向师爷:“不像我们这些野孩子,生下来就没人管,对吧?” 师爷呵呵一笑,拱手道:“本就是一家。” 黄天龙拿起拿一棵九尺珊瑚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眼中满是喜爱。 “啪嗒” 黄天龙手微微一松,那散着阵阵宝光的珊瑚树瞬间落地,成了齑粉。 师爷眉头一紧:“这是何意?” 黄天龙面色顿时一紧:“师爷今天带着地府这么多能人悍将给我送寿礼,对铁刹山很重视啊。” “那是自然。” “究竟是重视,还是在威胁!” 师爷不疾不徐地的回应道:“那要看黄主教怎么选。今天来,本就是带了两份贺礼。” “第一份,是这些寿礼。”说罢,师爷干笑一声:“当然,如果黄主教不想要,那这些人就是给你的贺礼!” 闻言,黄天龙仰头长笑,而后冷声道:“你吓我?” “地府几百年不和我铁刹山有来往,今天好端端蹦出个贺礼?你当我傻啊!” 黄天龙的吐沫星子几乎喷在师爷脸上,可师爷仍然不急不躁:“地府把脸伸过来,不是让你打的。” “师爷啊,都是千年的狐狸了,你也不用拿酆都大帝压我,咱俩别兜圈子了。” 说罢,黄天龙把手指向我:“你不就是想要他么?” 第1466章:不该出现的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挑眉看着黄天龙,许久未言。 半晌儿,师爷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要带他走。” “啧啧”黄天龙似是惋惜一般:“人家都说你聪明,要我说,你这脑子真不怎么样。” “他刚抽了黄天洪的灵筋,我转身给他放走,你让铁刹山如何立足?” 师爷摇着纸扇,笑道:“你就别捡便宜卖乖了,黄天洪是怎么死的,你自己不知道?” “我也不瞒你,把他带走是大帝的意思。” 说着,师爷我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这是手谕。” 黄天龙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反问一句:“然后呢?” “大帝要我不遗余力地把他带回去。” 黄天龙不屑地嗤笑道:“我说了,你别拿什么酆都大帝压我,没劲!” 师爷一脸淡定地看着他:“我不是在压你,而是在帮你。” “帮?”黄天龙悠悠地说道:“你倒是说说,我看你怎么帮我。” 师爷指了指黄天龙,又指了指自己:“咱俩都是帮人做事,又没有私仇,你何必跟大帝过不去?” “现在大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说白了,这事现在不是咱们能控制的。” 师爷把语速微微放缓慢:“不如,去找你家大爷和大帝去交涉。” “你……” 黄天龙想抢话,却被师爷一挥手打断:“听我说完。” “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任何代价把他带回去,你的责任不允许我这么做,那我问你,今天真打起来,你能占便宜么?我看,未必吧!” 一听这话,我一下坐不住了。 师爷疯了,居然把锅甩给大帝,大帝现在还没转世呢,若是回去了,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不过,当我把目光放在手谕上,又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伪造手谕,这在地府是大忌,是足够发配无间地狱的大忌。 师爷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 难道真是大帝的意思? 可为了我这么个小蝼蚁,大帝会和铁刹山撕破脸? 这完全没道理啊,师爷不会做蠢事,大帝更不会啊! 黄天龙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恢复淡定。 “大帝对他很上心啊?” 师爷点点头:“他欠大帝的事还没做呢,大帝当然不会放过他。” 顿了顿,师爷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那是我们的家事,不劳你操心。” “考虑考虑我的话吧,最起码,你和大帝不是一个位置的人。把这烫手的山芋丢掉,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黄天龙指着师爷鼻尖,笑道:“从你进门一直到现在,这是你说的唯一一句实话。” “怎么说?” “因为,你也怕引火烧身,不是么?” 师爷毫不避讳地点点头:“你不怕么?” 黄天龙干笑几声,露出一脸奸诈:“你说对了,我怕。不过,就让你们大张旗鼓地从我这跑出去,铁刹山的面子往哪放?” 师爷往前迈了几步,低声道:“要不,唱出戏?” “好啊,我拦,你跑。” 师爷点点头,一拱手:“黄主教手下留情。” “哗啦!” 师爷往后一挥手,厉声喝道:“听我号令!” “冲阵!” 说罢,师爷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钟馗身形瞬间膨胀数倍,像一座肉山似的在前面开路,黑白无常御风飞行,这几人所到之处可谓是寸草不生,铁刹山上的兵将被吹的七零八落。 我们几人闷头猛冲,就在闯出铁刹山的一瞬间,一把鬼头大刀从天而降,直插进地面,生生逼停了我们的去路。 须臾间,一个身穿金色锁子甲的人随着大刀落下。 我定睛一看,是黄天雷! 第1467章:好算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雷从地上一把抄起鬼头大刀,横着劈向钟馗,钟馗挥手一挡,将大刀击退。 “真以为铁刹山没人了?” 黄天雷阴沉着脸,像个拦路虎,把路彻底挡死。 “天雷!” 身后响起黄天龙的声音:“让他们走。” 黄天雷歪头看看钟馗身后的黄天龙:“为何?” “别犯倔!赶紧让开!” 黄天雷冷脸看着我们,咬牙问道:“二哥何时变得如此懦弱?闯了山门又杀了人,就被你这么放走,黄家的脸往哪放?” 完了。 我心头一凉,好容易跑了出来,如今又被黄天雷这个二愣子挡住。 最要命的就是他这几句话,黄天龙有意放我们走,但在这么多弟子面前被如此质问,黄天龙哪还能放? 他今天要是把我放走了,他对铁刹山就不能交代。 看着黄天雷怒气冲冲,誓死捍卫铁刹山的样子,我又想起黄天龙阴死黄天洪的样子,不禁为他赶到不值。 或许,这个十八路兵马大元帅,到现在仍被蒙在鼓里吧。 黄天龙缓步从台上走下,一路直奔黄天雷,用身子把我们隔开。 “天雷,别逞一时痛快!” “二哥。”黄天雷轻唤了一声:“你心里痛快么?” 黄天龙声调陡然抬高,大声喝道:“你看看面前站着的都是什么人,哪个是你能惹的!别为了你自己痛快,把铁刹山搭进去!” 黄天龙越说越激动,嘴角不断颤抖:“你问我痛快吗?是你家黄天洪惹事在先!吃了这么哑巴亏,我能痛快吗?” 说到后面,黄天龙的眼角竟渗出几滴泪水。 我不禁在心里给的黄天龙竖了个大拇指,这演技着实牛逼! 不过,这一手也确实出乎我意料。 就这么几句话,愣是把故意放走变成了为全局着想,单说这应变能力,非常人能企及。 黄天龙单手摁着黄天雷的刀,言语中掺杂着哀伤:“听二哥一句劝,这事咱只能忍了。” 转过头,黄天龙看着师爷,叹了口气:“你们,走吧。” 师爷没多说什么,朝前一挥手,径直走了出去。 一路上,我们根本不敢停留,只顾着疾步赶路。 当我们冲出铁刹山的一瞬间,我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我顿下脚步,看着身后的路有些凝噎。 本来我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没想到还能呼吸人间的空气,这算命不该绝么? 这一趟,不算白来,虽然被人利用,但好歹亲手干掉了黄天洪。 我并不觉得吃亏,反而觉得庆幸,毕竟,我现在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老天成全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许久,师爷对着钟馗几人一拱手:“今天的事实在过于冒险,我替大帝谢过几位。” 顿了顿,师爷站直身子:“你们抓紧各司其位,别再出了岔子。” “喏!” 几人齐刷刷应了一声,一闪身不见了。 转过头,师爷面带忧愁地看着我,随即又笑了起来。 “活着就好。” 我膝盖一松,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谢师爷救命之恩!” “行了,快起来吧。”师爷单手把我拽了起来:“要谢,就去谢大帝。” 我咬咬嘴唇,没接话茬,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您不该来。” “你啊!” 师爷伸出手指,狠狠地在我太阳穴上一戳:“越来越无法无天!”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被动!” 师爷的怒气突然迸了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忍住惊慌,强行辩解了一句:“如果让你知道,你会让我来?” 师爷怒不可遏地喝道:“这事你压根就不该这么做!” “这个机会,我不能就这么错过。” “小不忍,乱大谋,今天如果不是大帝发话,我都不知道怎么救你!” 第1468章:好算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到这,我一下来了兴趣,忙问道:“这真是大帝的意思?” 师爷的怒气稍微压下来一些,语气也缓和不少:“带着这么多武将闯铁刹山,你觉得我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我已经想好了进铁刹山的名头,只要我打着祝寿的旗号,黄家人不会为难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有的谈。可我今天到了龙须岭,柳无垢把事和我一说,我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说到这,师爷兀自叹了口气:“我就不该这么信你。” 这一句话确实让我有些心慌,无论如何,我不想消耗自己的信任度。 顿了顿,师爷似乎察觉了我的心思,又补了一句:“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低估了你的胆量。” 我松下一口气,干笑几声:“您继续。” 师爷摇着扇子,望着远处的深山,悠悠地说着:“我虽然不知道你当时的想法,但你瞒着我自己上了铁刹山,肯定是要出大事。如果按照原计划进行,今天肯定没办法收场,我只能去找大帝,想探探大帝的口风和黄家最近的动向。” 我忍不住问道:“打听出什么了?” 师爷略带无奈地笑了笑:“大帝是何许人也?我还没说几句话,他就已经看出我的意图。” “让我没想到的是,大帝还真给我指了条路。” 师爷对着铁刹山方向呶呶嘴:“那里面的寿礼都被掉包了,我选的东西都被大帝换掉了,连同送礼的人也被换掉了。” “没了?” 见师爷不语,我不由地问了一句。 “没了。” “这……” 师爷忽然把声音压低不少:“大帝不会跟我把话说透,他说了一半,剩下的靠我自己参悟。” “这不多此一举吗?” 师爷用扇子敲了敲我的头:“他如果跟我说透了,这叫授意。如果他只说一半,那这件事的后果就和他没关系了。” 我有些发蒙地看着师爷:“他怎么跟你也藏心眼啊?” “嘘!”师爷白了我一眼:“别胡说八道!” 我瘪瘪嘴,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这其中有什么门道吗?” 师爷神秘一笑:“门道大了!这里面藏着一步暗棋!” “今天送来的东西,都是大帝压箱底的宝贝。铁刹山如果不收,那就是拂了大帝的面子,我就可以借此做文章,逼铁刹山先动手!” “如果收了……” 师爷干笑几声:“如果收了,那就可以反制他!” “反制?怎么个制法?” 师爷笑着摇摇头:“这暗棋是一套连环棋,一旦启用,铁刹山立马陷入被动。” “不急,这事往后再说。” 说到这,师爷又说道:“钟馗几人是大帝钦点的,黄老二说的对,大帝就是在示威,别觉得地府没人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免有些担心。 “把这些乱事往他身上甩,也是他的意思?” 师爷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有些犯愁地回应道:“他只留下了四个字。” “他说,死无对证。” 这四个字听的我脑袋发蒙,哪来的死无对证呢? 见我不解,师爷悠悠地解释道:“大帝要转世,他走了以后,铁刹山和谁对峙?” “和、和你。”我有些愣神地回应道。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那这个烂摊子岂不是砸你身上了?” “差不多吧。” 我一下愣住了,兜兜转转一大圈,这事还是扣在了师爷身上。 一时间,我觉得大脑有点短路,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那、那下一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这事早晚还会冒出来。” 这不是师爷第一次犯愁,但这是他第一次束手无策。 许久,我这混乱的大脑才算捋出一点头绪。 “闹了半天,大帝卖的是空人情啊!” 师爷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起码,没有他,你今天活不了。” 他这一句话,把我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第1469章:再入龙须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这话倒是不假,可他名义上是把所有事都揽了过来,实际上做了个甩手掌柜的。 既卖给师爷一个人情,他自己又占了便宜,真真是算到了骨子里! 与此同时,我不禁脊梁骨发凉。 和他们比起来,我最多就是耍耍小聪明,顶大天逞个匹夫之勇。 再看看他们,每一步都在算计,每一步都是杀人技,愣是让师爷这么精明的人吃了个暗亏。 哎。 或许每个人都是下棋的人,每个人,也都是棋子。 之前,我以为大帝不为难我,是觉得我和他身份等级的差距,或者是他心胸开阔。 现在看看,并非如此。 我俩差的不仅仅是实力,更多的是智力。 说白了,我这点本事根本威胁不到他,他根本没必要多看我一眼。 回过头说,这事谁都能有意见,只有我不能。 毕竟,吃人家嘴软,拿人家嘴短,承了他的恩,那就不能背后非议。 可这事实在是太窝心了。 师爷忽然开口打破沉默:“地府还有一堆事,我先回去了,你别再冲动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说罢,师爷唤来一朵祥云,御风而行,把我送回了龙须岭。 龙须岭内,柳无垢依然在门口守着。 我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倍觉喜悦,脚步也不自觉加快许多。 走着走着,我这脚步就慢了下来,心中的喜悦也被慢慢冲散。 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或者说,我有什么资格高兴? 杀了黄天洪很光荣么?光荣! 但,这背后的代价是师爷在替我承担,我哪来骄傲的资本? 柳无垢迎上前,试探着问了几句。 我只是避重就轻地把这事说了一遍,至于黄天洪身死的好消息,我还是告诉她了。 她和黄家同样是不共戴天之仇,她有理由分享这份喜悦,但我却没资格骄傲。 见我兴致不高,柳无垢也没再追问,我趁势岔开话题,问了问她堂口的事。 好在堂口还算安定,没人搞事情,只不过还需好好打磨一阵子,否则依旧是没有战斗力的散沙。 就在我们提出回房休息的时候,柳无垢忽然喊住了我。 “你相信我么?” 柳无垢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我有些发蒙:“为什么不信啊。” “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柳无垢款款走到我面前,两眼凝视着我:“前一天我刚跟你说完执法堂的事,后脚他们就追来了。真不是我把他们引来的。” 柳无垢这几句话,略显神经质,或者说,过于敏感了。 我忍住心中的疑虑,笑道:“你想多了,你是什么品行,我最知道了。”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太过拉扯,免得她更加敏感。 “可我依然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我脚下一怔,转身看向柳无垢,我想说很多,但最终只挤出来一句。 “有点坎儿,注定是要付出成本,谁都不能避免,我们不需要为此抱憾,更不用后悔。从最开始,咱俩就是互为靠山。” 柳无垢低头思索良久:“我还是回北方吧,免得在这继续惹麻烦。” “我现在功法不如从前,也不能给你什么庇护,反而成了你的拖油瓶。” 这一番话听进我耳朵里,扎的是却是心。 对于一个责任心和使命感都很强的人,一旦发现自己失去了价值,马上会陷入强烈的自我否定。 关于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第1470章:再入龙须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么说吧,我这次去铁刹山已经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 我笑吟吟地望着柳无垢:“因为你柳无垢今天在这,这就是最大的价值。我知道,就算我出事了,你能替我收拾残局。” 这话还真不是刻意恭维,论眼光,论城府,亦或是忠诚度,柳无垢能给我足够的底气。 柳无垢满眼都是怅然:“虽然你不嫌弃我,但事实证明,我现在确实是个废人。” “不过……”柳无垢忽然笑了起来:“还是谢谢你的不嫌弃。” 柳无垢的笑容很真诚,也很僵硬。 天知道她是顶着多大压力才说出这句既安慰我,也安慰她的话。 我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证明。 我兀自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未尽之事。 “你准备一下,一会跟我去个地方。” “啊?” 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柳无垢有些猝不及防。 “去哪啊?” 我笑了笑:“等我吧,我去喊虞澜。” 回去的路上,我已经把事想明白了。 师爷用了一招缓兵之计,其实在无形之中帮我拖延时间。 换句话说,即便是柳无垢现在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铁刹山也没什么办法。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这个层面能解决的,在大帝和黄家掌舵人没谈拢之前,谁都不会轻举妄动。 毕竟,这事现在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谁都避之不及。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柳无垢重拾自信,不失为一件好事。 果然,福祸相依,好事坏事永远是掺在一起的。 很快,虞澜从后院赶了过来,几番商议后,直奔龙须镇。 龙须镇的事还在搁置,陈老师和整个镇子的村民还在等我,余下的事,就全部交给柳无垢。 我们几人各司其职,柳无垢负责破煞驱邪,虞澜只管看病救人。 至于我,美其名曰坐镇后方,其实就是个甩手掌柜。 路上,虞澜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我也只能再次避重就轻的事告诉虞澜,可即便是这样,虞澜脸上依然布满了担忧。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把黄天雷的事讲出来,我们一行三人已抵达龙须岭。 趁着这个机会,我赶紧转移话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这龙须镇还是静悄悄的,与前几日无二,迈步走进去,房子的墙角处已然落了一层薄灰。 我这心尖没由来一紧,低问道:“他们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我先去探探路?” 柳无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果断点头:“注意安全。” “嗖。” 柳无垢一闪身化作一团白烟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 “柳姐姐,彻底恢复了吗?” 见柳无垢走远,虞澜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知道虞澜想问什么。 我望着柳无垢远去的方向,喃喃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问题,你只能和柳无垢走,走了以后一定不要去清风观。” 虞澜眉头一紧,连声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我很努力地挤出一个笑意:“能出什么事?”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回道观?” 我苦笑一声,如果已经到了我回不来的地步,那清风观恐怕也不会好过吧? 到了那时候,虞澜回去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价值。 这种情况谁都不想发生,可若是真发生了,谁都没办法。 当然,这些话我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这时,一道白烟飘来,柳无垢飘飘而归。 “怎么样?” “不是简单的煞气。”柳无垢回想一番:“就像家家户户都闹了鬼一样。” 我兀自想想,这就是对上了。 “镇子里,还有活人吧?” 柳无垢笃定地点点头:“没有死人。” “嗯?你确定?” “确定!” 前后算算,我走了也有些时日了,这么久过去了,煞气一直没散,反而愈加浓烈,但没有死人,这就很奇怪了。 这镇子里肯定有年迈之人,被煞气缠了这么久,身子骨肯定扛不住。 把这事和之前收到的纸条一联系,又一步印证了我的想法。 这件事的背后藏着一个人,把龙须镇当成了猪圈,把镇子里的人当成肥猪,保不齐什么时候一刀砍下去…… 第1471章:野仙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久久不语,虞澜上前问道:“我还是先用药吧。” “不行。” 我抬头看着虞澜:“一旦用药,我们就等于被人牵住了鼻子,会越来越被动。” 虞澜压低声音:“那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咱们只能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方式慢慢解决,若是正面冲突,实在是太冒险了。” “正面冲突?” 我哈哈地笑了起来,把目光转向柳无垢:“正面冲突又如何,没必要怕啊。” 虞澜扯了扯我袖子,有些迟疑:“拿病人冒险,这……” 我摆摆手,低声安抚道:“放心,我有对策。” 转过头,我看向柳无垢:“我实在能力有限,只能拜托你了。” 柳无垢面带犹豫:“我这区区一成功力,能行吗?” “放心吧,肯定行。” 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唯独担心柳无垢的自我否定。 柳无垢凝神看着我,随即重重点点头:“交给我!” 我暗呼一口气:这才是柳无垢! 我稍思考一下:“我先去见陈老师,别吓着他们。” “好。” 一路边说边走,一拐弯,正看见一瘦骨嶙峋的老头佝着背,单手撑起凉棚,有气无力地遮着太阳,暮气沉沉地坐在门口。 光看背影,这老爷子估计在七十岁上下。 按理说,这么大年纪被煞气缠了这么久,早就活不成了。 这也间接地印证了我的想法,整件事就是个阴谋。 我迈着大步朝前走着,刚才从这老爷子身边路过,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有气无力地声音。 “是龙须岭的道长吗?” 我顿下脚步,回头看向那老头:“您认识我。” 老爷子单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干瘪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道长贵人多忘事,我,陈敬之啊。” 我脑袋一懵:“陈老师?” “是我,是我。” 虽然陈老师也是年过半百之人,但说话中气十足,脸色颇为红润,走起路来更是铿锵有力,可谓是精神矍铄。 可眼前这人,蜡黄的脸上布满雀斑,说一句话得喘上好几口气。 这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您……”我犹豫了一下:“真是陈老师?” “在那龙须岭上,你还给我这糟老头子上了一课。” 话说到这,完全不用怀疑了,肯定是他了。 不过,我仍然在心里有一种陌生感。 陈老师重新坐回地上,长叹一口气,还未开口,已是浊泪滚滚。 “我一直在这等你,干等也不来,我也不知道能等到哪天,这老天还算开眼,你终于来了。” 说完,陈老师伸出手背,蹭蹭眼泪,干瘪的喉咙滑动几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我把陈老师扶了起来:“走走走,咱进屋说。” 陈老师挡下我的手:“别进去了,病人的味儿,不好闻。” 我笑着挥挥手,连推带拽地把他带进院子。 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味儿? 当我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我承认,我差点吐出来。 那味道好像三伏天的死鱼,腥臭难忍,从鼻腔直接窜进大脑。 柳无垢自不必多说,处在这味道当中,仿若无事。 而虞澜也很镇定,拿着药箱左右张望着。 “见笑了。” 陈老师苍老的脸上充满窘迫,两只手不停地搓着。 “你们聊,我去看看病人。” 陈老师一怔,连忙掀开门帘子,虞澜点头示意后,便大步迈了进去。 “您跟我说说,我们走了以后出什么事了?” 听闻此话,陈老师又是叹了口浊气:“倒是没什么稀罕事,就是这身子骨啊,越来越弱了。” “上次给你开的药方子用了吗?” 陈老师从怀里掏出一张四四方方地纸:“我生怕出意外,每次抓药都是我亲自去,前几次还管用,到了后来就不灵了。” 我把目光投向柳无垢:“你什么想法?” 柳无垢稍作思考:“我看看方子。” 第1472章:野仙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着,柳无垢便从陈老师手里把方子接了过来。 许久,柳无垢低声问道:“这方子,是谁写的。” 我心头登时一紧,该不是方子错了,把人吃坏了吧? “是虞澜。” 柳无垢把药方子叠好重新交给陈老师。 “能写出这个方子,功底很深,胆子也很大,起码敢以毒攻毒。” 顿了顿,柳无垢迟疑了一下:“只不过,方向错了。” “你说的错,指的是……” 柳无垢轻笑一声,刚要说话,屋里突然传出一阵惊呼。 我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虞澜此时已经从屋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 虞澜咽了咽口水:“病人肚子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一听这话,陈老师嘴里发出一声怪叫,登时昏死过去。 虞澜一愣,随即蹲下身子,迅速拿起陈老师的手腕。 我一把拦住虞澜:“只要没生命危险,就别让他醒了。” “为什么?” “后面的事,他还是不看为妙。” 虞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又站起身子。 我和柳无垢先跑进堂屋,虞澜和柳无垢紧随其后,床上躺着一身穿棉衣的老妇人,看岁数,估计是陈老师的老伴。 这老太太瘦的像个骷髅,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些起伏,和死人真没什么区别。 让人骇然的是,那老太太的肚皮已被撑的滚圆,棉衣的扣子也被涨掉了几个,可那老太太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脸上丝毫不见痛苦。 命是最重要的,我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伦理羞耻了,一把扯开老太太的棉衣。 那滚圆的肚皮几乎被撑成了透明,毛细血管已清晰可见。 柳无垢鼻翼微微一动,似乎在嗅什么。 “是野仙的味儿。” “什么?” 柳无垢深吸一口气,笃定道:“肯定是野仙儿。” “你们对这个气味不敏感,但我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我连声问道:“这野仙儿,是什么东西?” “就是找不到弟马的仙家。” 顿了顿,柳无垢又解释道:“野仙儿身上的道行都不低,但由于没人愿意供奉,怨气就特别大。”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蹦出来的呢?” 柳无垢并未急于出手救治病人,而是在兀自思索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在龙须岭折腾了这么久的东西,并不是煞气,而是这些野仙儿?” “对!” 我一拍大腿,这就对上了! 起初,我就发现这些煞气不太一样,并不是为了图什么,更像是单纯为了闹。 现在终于找到这结症了! 这些野仙儿怨气本来就大,他可能是什么的都不求,就是为了折磨人。 我一咂摸牙花子,不对,这里还有疑点。 “那你说,虞澜的药为什么会起作用呢?” 见我疑惑,柳无垢耐心地解释道:“中药本身就自带阳气,最开始的时候,这些野仙儿还没沾染人气,道行没那么足,中药自然能压制一些,只不过,时间久了,中药的阳气自然不灵了。” 我指着老太太,惊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在蚕食人的精气?” “蚕食?”柳无垢迟疑了一下:“准确的说,应该是孕育,或者说,这也是一种报复。”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后怕,虞澜把这事是按病治的,而我则是当成了单纯的煞气。 “多亏有你啊。”我对着柳无垢竖起个拇指:“如果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 转头,我看向床上的病人:“要不……” 柳无垢忽然打断我:“很久之前,大概是在我祖爷爷那辈,铁刹山做了一件事,除了五家以外的地仙,要么被收服,要么全部杀光,野仙儿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怎么会在中原出现?” 第1473章:迷雾重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后怕。 我前后一琢磨,一道灵光闪过:“会不会和铁刹山的禁忌有关系?” 柳无垢有些迟疑:“不排除这种可能。” 我暗自琢磨一下,这山海关的禁忌八成是黄天鹤干的,否则铁刹山的执法堂不会抓住他。 如此看来,这黄天鹤还真是想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先不管了,救人重要。” 说罢,我转头看向虞澜:“你现在挨家挨户的看,看看是不是每个病人都是这样。” 虞澜点点头,转头撒腿就跑。 “现在应该怎么弄?” 术业有专攻,这话不是瞎说的,这种事我还真解决不了。 柳无垢伸手摸向老太太的肚皮,像是挑西瓜一样拍来拍去。 “你把这东西引出来,我把他收进我堂口。” 柳无垢这一句话,让我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世间万物皆是如此,一物降一物! “怎么引?” 柳无垢四下看看:“你去拿点大米过来,剩下的交给我。” 我赶紧奔向厨房,米缸就在角落,索性,我直接抱着米缸冲了回去。 我带着两样东西钻到了堂屋,柳无垢把手摁在老太太肚脐上面,微微往下一压,那肚皮似乎又薄了一些。 这一幕,看的我心惊胆战,生怕那老太太肚皮裂开。 柳无垢犹豫了一下:“她现在几乎没什么意识,得辛苦你。” 我蒙蒙地点点头:“听你安排。” “你含着大米,把大米吹进她嘴里。” “啊?”我惊讶地看着柳无垢,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 一时间,我有些为难:“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吧?” “你心里干净,做什么都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我这确实有点下不去嘴啊,这一天都是什么事啊! 见此,柳无垢催促道:“别犹豫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走到米缸旁,捧出一抹生米,将其放在嘴里。 望着来太太毫无生息的脸,我一咬牙,权当为了救人! “噗!” 我的嘴狠狠地贴在老太太的嘴上,又伸手扒开她的嘴唇,把嘴里的大米用力地往里吹。 大米呼呼地往她嘴里刮,老太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声。 我心头登时一抖,该不是把人呛着了吧? 可这种事我也不懂啊,柳无垢不喊停,我也不敢停下啊。 突然,老太太的胸腔开始剧烈起伏,喉咙里的咕噜声也越来越密集,我这心头也越来越慌。 “撤开!” 柳无垢一声大喊,我赶紧把嘴挪开,就在我离开老太太的一瞬间,漆黑的大米登时喷了出来,柳无垢一掌摁了上去,那大米又被生生噎了回去。 我瞪着眼睛,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柳无垢略带紧张地看了我一眼:“要出来了。” 此时,老太太的胸口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八级地震,剧烈的起伏看的人心慌。 就在这时,柳无垢手上的生肉上的冰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 “啪!” 柳无垢把手往后狠狠一甩,一块像是胶水的黏液平拍在墙上。 与此同时,老太太的肚子在急速缩小,一股褐色黑烟从老太太的嘴里急速渗出。 须臾间,那烟雾在我眼前已凝结成形。 我定睛一看,眼前这东西,四脚着地,长了个老虎脸,只是额头没有王字花纹,土黄色的皮毛上长满铜钱纹,两只眼睛散发着幽绿色的光,一股只属于动物的兽性瞬间迸发出来。 粗略一看,这像是这东西像是某种猫科动物。 柳无垢转头看向我:“是个山狸子。” 转过头,柳无垢淡然地看着山狸子:“俩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现在就消失。” “同样是修行,凭什么你凌驾我之上?” 那山狸子口吐人言,那声音像是锯木头,听起来非常刺耳。 能明显感觉到,他说话非常生硬,估计是刚得道不久吧…… 第1474章:迷雾重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是哪一家?” 那山狸子忽然问道。 柳无垢微微一笑:“柳家,柳无垢。” “长虫而已。” 别看那山狸子长的不大,口气还真不小! “你们五家横行霸道多年,我们像是丧家犬,只能缩头缩脑的过日子,不过,你们的好日子马上要到头了!” 我没忍住,嗤笑了几声:“你确定是他们五家?” “不然呢?” 我笑着摇摇头:“一看你就是道行太浅。” “如果你稍微懂点行情,你就应该知道,这些年为非作歹的并不是五家。” 事实上,这些年东北五家名存实亡,柳家只剩下一个名字了,其实只剩下了四家。 “我管你几下,我主归来,你们全都要死!” 他这一句话,登时引起我的兴趣。 “你主?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隐约觉得,这人会是黄天鹤。 不过,黄天鹤已经被执法堂抓住了,估计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吧? 我对着柳无垢一挥手:“宰了吧,留着也没用。” 柳无垢犹豫了一下:“还是别了。” “嗯?” “大家修行都不容易,就这么毁了,有点可惜。” 或许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吧,柳无垢在这关头心软了下来,我也不好阻拦。 那就尊重她的选择吧。 柳无垢大袖一挥,袖中一股吸力把山狸子吸了进去。 “走吧,去找虞澜。” 柳无垢没多说什么,率先走了出去。 我俩刚出门,就看见虞澜满头大汗的往回跑。 “辛苦了,妹妹。” 柳无垢面带慈爱地给虞澜擦擦汗,轻声问道:“情况如何?” “和陈老师家一模一样。” 柳无垢轻轻点点头:“正是因为野仙儿作祟,所以这些人才都骨瘦如柴,这些东西,要把人生生熬干啊!” “源头找到了,那就赶紧办事吧。” 说着,柳无垢就要往前走。 我一把拽住她胳膊:“这镇子里这么多人,要是这么挨个弄,那岂不是要累死了?” “有没有比较快的办法?” 柳无垢沉思了一下:“那就把人都抬到一起,我试试吧。” “那我去各家各户通知,镇子后面有一片谷场,那地方空间足够大。” 虞澜带着柳无垢先去谷场,我则挨家挨户的通知,好在他们都认识我,对于我也没什么戒备心,一个个挣扎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我已经跑的浑身是汗,镇子里的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一个个拖着虚弱的身子朝谷场走去。 我一路狂奔,赶在他们前面,先一步到达谷场。 很快,所有人陆陆续续都已抵达,一群人虚弱地瘫坐在谷场,谁也不知道我们要干嘛。 我按照柳无垢的要求,把大米的分了下去。 好在这群人状态比较好,起码要比陈老师的爱人要强很多,这就不用我挨个用嘴吹了。 简单说明来意后,这群人木讷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光亮。 我们站在谷场的台子上,承担的是他们的希望,丝丝压力瞬间涌上我心尖。 不过,相比压力,更多的是成就感吧。 柳无垢刚要做法,却被我不动声色地拦住。 我走到台子最好处,提高嗓门,大喊道:“各位,咱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站在我身边的是东北柳家的总舵主,今天若是她把你们医治痊愈,还请各位到龙须岭上一柱香火!” 我们忙了好一通,不图钱,也不要名声,就要一柱香火,这不过分吧? 我想帮他们是真的,但我希望是共赢,而不是我们单方面付出。 对柳无垢负责,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第1475章:是赔是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于这种附加条件,柳无垢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让众人把生米吞了下去。 果然,这些人的反应和陈老师的反应如出一辙,一个个刚要吐出来,又按照柳无垢的嘱咐赶紧咽了下去。 一时间,呕吐声接连响起,不需多时,已连成一片。 这一些传进我耳朵里,我是越听越后怕。 从根本上说,这事并不复杂。 但非常棘手的地方在于,我就算识破了是野仙儿在作祟,那又能如何? 我根本没办法把他们降服啊! 所以,当初我夸柳无垢的话,并不是恭维,而是事实。 外面的事实在太复杂,无论是柳无垢还是虞澜,少一个都不行。 呕吐声越来越响,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来了一块硕大的乌云。 我抬头一看,这乌云怪异的很,周围晴空万里,只有我们头上有一块乌云。 我走到柳无垢身边,低声道:“你抬头看看。” 柳无垢抬起头,脸色略带沉重,但还算镇定:“意料之中,他们身上的邪气太重,兴许是把天雷引来了。” “如果现在能劈下几道悍雷,这事就一了百了了。” 顿了顿,柳无垢忽然有些惋惜:“只是,可惜了他们的修行。” 就在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呕吐着。 如雾霾般的气从他们的嘴里丝丝渗出。 望着渐渐凝结的气,柳无垢为蹙眉头,严阵以待。 没用多久,雾气已有遮天蔽日之势,能见度在急速降低,而柳无垢的脸色也更难看了一些。 “簌!” 一阵疾风刮过,柳无垢大袖一挥,整个人已原地跃起。 一时间,谷场内登时鬼哭狼嚎,成群的山猫野兽围成一道水泄不通的墙,呈半圆形将我们包围。 那体型修长的豹子眼露凶光,甚至于身形娇小的兔子,都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我们。 一道道凶光将我们包围,看到这,我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我知道所有动物都有修炼成仙的机会,但在我这么多年的认知里,好像只有东北那几家,还真没见过其他修炼成仙的动物。 如今一看,颇有大开眼界之感。 “这些东西,你打算都收了?” 柳无垢没犹豫,干脆地点点头:“修行不易。” “那你的堂口岂不变成了大杂烩?” 柳无垢嘴角微微上扬:“全当积德了。” “恭迎我主归来。” 那群山猫野兽齐刷刷的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 不等我反应,他们一个个已经互相冲在了一起,这一幕,完全不在我们意料之中。 他们中间好像有个黑洞,把所有精怪都吸在了一起。 很快,这些精怪竟成了一个奇怪的球,到处都是伸出来的爪子,各式各样的脑袋挤在一起,就像是某种畸形怪物一般。 单是看一眼,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嘭!” 柳无垢面色沉重地挥动袖子,一股巨大的吸里从她袖口传来,那怪球毫无征兆的突然爆裂,柳无垢顺势抬起袖子挡在我和虞澜面前,把我俩护在了身后。 一时间,只觉得空气都被抽干,呼吸都又几分困难。 烟雾渐渐散去,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那怪球已然消失不见。 转而取代的是一个人影,正从薄雾中缓缓走来。 我从柳无垢身后走了上来,伸出两臂把他俩挡在我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等我慢慢看清楚他的脸,心也随之吊了起来。 黄天鹤? 一时间,我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 第1476章:是赔是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依然穿着那间褐色大斗篷,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脸上也不见任何伤口。 那个梦魇一样的人,就这么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 黄天鹤嘴角一挑,令人生厌的五官挤在一起,露出一个说不出味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烟雾淡去,黄天鹤的眼睛不断在我们几人身上瞟来瞟去。 “怎么?看见我很吃惊么?” 说罢,黄天鹤迎面向我走来,伸出粗糙地手,作势摸向我脖子。 “啪!” 柳无垢一脸厌恶地打掉黄天鹤的手,冷眼看着他。 黄天鹤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腕,挑眉看着我:“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我的小宝贝。” 顿时,我满心恶心,差点吐出来。 不过,眼下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我对着他身后呶呶嘴:“你就是他们的主?” 黄天鹤把两臂一张开,像是展览一样,原地转了个圈。 “不像吗?” 我半夸半损地看着黄天鹤:“你挺有本事啊,在执法堂跑出来了?” 黄天鹤嗤笑几声:“就那几个废物,如果不是我故意让他们抓住,他们现在还原地转圈呢!” “在你心里执法堂像个神,在我这啊……” 黄天鹤挖了挖鼻孔,把鼻屎攒成个球,放在我面前:“在我这,他们就是这玩意。”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狂傲,心里越来越没底儿。 黄天鹤这人确实很恶心,但他不是无脑,如果没点本钱,他不会这么狂傲。 “咱俩也算是冤家路窄了,做个了断吧。” 我深知黄天鹤的危险性,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 起码,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我不能再树敌了。 黄天鹤桀桀地怪笑着:“你错了,我们不是冤家路窄,而是夫妻情深。” “我去你妈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 黄天鹤并不气恼,反而像个长辈耐心劝慰着。 “你每次对我都那么深的敌意,你看我呢,我对你一直很好。” 我一下被气笑了,狠啐一口:“你是怎么好意思说的呢?” 黄天鹤脸上的笑意的渐渐凝固:“其实,你很好奇我最近在干什么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 黄天鹤笑嘻嘻地看着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次故意进到铁刹山,就是为了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也早就掐算好了,只要这阵子一出事,你肯定会不遗余力的过来。” 我斜眼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耳朵却早就竖了起来。 黄天鹤像是驴拉磨一般,围着我转了起来:“我早就掐算好了,龙须镇离你最近,他们出事了肯定第一时间找你,按照你的性格,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只要野仙儿一放出来,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帮我打开一条回来的路。” 黄天鹤忽然顿住脚步,附在我耳边低语道:“说到底,没有你,我怎么能回来呢?” 我说那些山猫野兽哪来灭掉铁刹山的底气。 合着黄天鹤神通还真不小!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么?” 黄天鹤的嘴越凑越近,我已经感受到他那让人作呕的鼻息,只得把脑袋狠狠一扭。 黄天鹤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之前就说过,我一定要让你后悔,我把这些事都讲出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很强,强到你现在只能仰视!我根本不怕你把这些事告诉黄家!” “当然,最重要的是……” 黄天鹤顿了顿,呲着一口黄牙:“最重要的是,我爱你,不舍得让你为难啊。” “哈哈哈哈!”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贴在黄天鹤的脸上,打断了黄天鹤的狂笑。 我回头一看,是虞澜出手了。 虞澜对于什么事都能接受,唯独黄天鹤,她一直是零容忍的状态。 黄天鹤面色登时一冷,随即又谄笑道:“哎呦呦,可别把姐姐的手打坏了!妹妹可是会心疼呢!” 第1477章:试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过头,黄天鹤看向我,戏谑道:“你说,你怎么傻到这份儿上呢?你和黄家那是不共戴天的仇,为什么不愿意追随我呢?” “你看,我的子民对我如此忠诚,将自己祭献,只为了让我平安归来。” “我的人格魅力不够吗?” 我挑眉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这是惑乱天道!” “你啊,跪的太久了,站不起来了。” 黄天鹤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话,言语中尽是惋惜。 “凭什么那几家老头子就能坐在顶端?凭什么他们就能发号施令?又凭什么生死大权握在他们手里!” “他们是神,别人一定是草芥吗?” 黄天鹤连续的发问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他的情绪也逐渐变得激动,嗓子眼里挤出如老太监一般的尖调。 “我们这些没宗门的就该死么?” “我告诉你,大丈夫生于世,定当立不世之功!” 这几句话,说的我目瞪口呆,这个半男半女的变态,怎么会有如此刚硬的态度? 关键是,他说的话,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许久,我藏起惊骇,尽量平静地回复道:“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作恶?” 黄天鹤怒斥道:“你怕是没见过野仙儿被杀的惨相!” “你自己不是受害者么?” 黄天鹤一把抓住我衣领,怒目圆视:“为人子女一场,不报父母之仇,你枉为人子!” 说着,黄天鹤手腕子一晃,把我仍在地上。 虞澜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柳无垢步子往后的一撤,我赶紧拦住柳无垢。 柳无垢这是准备要动手啊! 非常惭愧的说一句,以黄天鹤目前的本事,我和柳无垢加在一起,也没有击杀他的可能。 我拍拍身上的灰,平静地回应道:“仇,我一定要报。和黄家的恩怨,也不会就此作罢。” 我抬手指向身后:“你口口声声说那些野仙儿可怜,转头牺牲他们,这就是你的道?” 黄天鹤嗤笑道:“为了大业,难免死伤。” “说的好!”我这声调不自觉地抬高。 “你我都和黄家有仇,但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报仇并不会牺牲别人。” 黄天鹤凝视着我,嘴角露出一丝蔑笑:“你成不了大事。” “能不能成事儿,那是后话。” 我把胸口擂的砰砰作响:“我心里有黑白,我不会因为想报仇,就走上你这条路,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邪永远不压正!” “啪啪啪” 黄天鹤兀自鼓着掌,撇嘴说道:“好啊,那我就要看看,你的道究竟有多硬!” “我等着你匍匐在我脚面的那一天。” 说着,黄天鹤拽了拽头上宽大的帽子,一闪身,消失了。 黄天鹤走了,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一些。 今天算他大发慈悲,没对龙须镇的人痛下杀手。 沉默许久,我轻声说道:“你俩去再去看看他们的病情吧。” 虞澜给柳无垢递了个眼神:“我去,你在这陪他。” 望着虞澜忙碌的身影,我低声问道:“听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了吗?” “嗯。”柳无垢凝重地点点头:“跟你示威。” 我犹豫了一下:“准确的说,是和所有人示威。” “现在局面太混乱了,铁刹山的事还没解决,地府内部也出了乱子,还有潜伏在暗处的邪教正蠢蠢欲动,如今黄天鹤又拉杆子,起队伍,在这浑水里横插一脚。” 说到这,我只觉得胸口压得慌。 而让我更压抑的是,本就是一摊浑水,如今又起了旋涡,而我,正好处在旋涡中央。 “在你眼里是浑水,在他们眼里,这是一块宝藏。” 我回头看向柳无垢:“怎么说?” “只有浑水,才能摸鱼,没利可图,谁愿意掺和?” 我兀自点点头,是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 搅乱阴阳,对于很多人都是一次吃肥肉的机会…… 第1478章:试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许久,虞澜拖着药箱跑了回来,满脸都是喜色。 顾不得擦汗,虞澜先开口喊道:“全都恢复正常了!” 一时间,我有些五味杂陈,黄天鹤被我放了回来,龙须岭的人也痊愈了。 这一来一回,说不上是赔还是赚。 “走吧,叫龙须岭的人来善后吧。” 对于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我现在实在没心思管。 回到龙须岭,柳无垢正神归位,回到了神像中,我刚准备往客房走,却被一人喊住。 我回头一看,是学敏。 我强挤出个笑意:“今天怎么这么闲?” 学敏满脸喜悦:“我特地来感谢你啊!” “谢我?” 学敏神秘地往前凑了凑:“你不是让我偷师吗?偷成功了!” 我顿时来了些兴致:“怎么个成功法?” “换个地方说话。” 见学敏如此谨慎,我不敢唐突,把他直接带到柳无垢的庙里。 再三确认门锁好之后,学敏把声音压低:“你知道龙须岭为什么叫龙须岭吗?” “你看。” 说着,学敏从怀里掏出两根像皮筋儿的东西。 我信手接过来,仔细瞧了瞧,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龙须岭的看门绝活,名为龙须索。” 我兀自打量着手里的东西:“绝活,能有多绝?” “嗖!” 学敏两指一弹,那绳子直接飞到了房梁上,顺势打了结儿,稳稳地挂在房梁上。 我把目光看向学敏,问道:“完事了?” “你就弄个上吊绳给我看?” 学敏嗤笑道:“急什么。” “看这个。” 说着,学敏拿出另一根绳子,顺势往天上两根绳子登时连在一起。 “簌!” 我只觉得眼前一晃,两根绳子像是有了灵性一般,以“之”字形的方式迅速在空中拦上出一道大网。 那大网把柳无垢的神像遮的死死的,这确实然让我有些吃惊。 柳无垢的神像至少十几米,两根平平无奇地绳子就能结出如此大网? 正当我惊骇之时,学敏忽然从腰后掏出一把尖头杀猪刀,吓了我一跳。 “你干什么?” 学敏白了我一眼:“哎呀,你怕什么?” “看着。” 说着,学敏抬起刀,嘴里爆喝一声,狠狠地向大网劈去。 “叮!” 一声金属之音过后,大网纹丝未动,而那闪着寒光的杀猪刀此刻已成了两截。 “卧槽!” 看不出来,这玩意这么结实啊。 不夸张的说,这大网,要比一般的水泥墙都结实。 学敏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没白学吧?” 不等我说话,学敏的手从网的间隙穿过,拿起柳无垢神像前的供碗,将里面的水直接泼了上去。 “哎……” 我话没说完,就被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一碗水,被大网遮的死死的,一滴水都没渗进去! 可那网中间明明是有空隙的啊! 这下,我彻底服了。 我对着学敏竖起个大拇指:“牛逼。” 学敏笑呵呵地把这东西收了回来:“还是仰仗着你啊。” “不过……” 学敏的脸上露出丝丝遗憾:“只可惜,这是世间最后一条了。” “这东西,很稀缺?” 学敏点点头:“我前几天晚上和龙须岭的弟子喝酒,他们把这秘密说漏了。” 说着,学敏晃了晃手上的绳子:“这玩意,是从龙须镇挖出来的,至于是什么东西,完全没人知道。” 如此说来,确实有点可惜。 “你快点把这东西收好吧。” 学敏一把将绳子塞给我:“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露一手?” “这东西啊,理应归你。” 我抿嘴笑了笑,学敏好像真的走向正途了。 “你把它给我,我也不会用,你留着吧。” 学敏一怔,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先留着,等你用的时候再给你?” “行。” 我本想着让学敏回去,不过,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你帮我个忙呗。” “你说。” 我对着身后的房子指了指:“孙志刚的一员大将让我弄来了,就是那个叫尘暴的。” 学敏登时有些惶恐:“孙志刚没找你算账?” 我苦笑着摆摆手:“那些都过去了。” “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我把声音压低:“去帮我探探他虚实。” 学敏不解地看着我,随即恍然大悟:“你怕他反水?” “嗯,这人能耐不小,我怕是个炸弹。” 学敏犹豫了一下:“那我去试试。” “走,我带你去。” 第1479章:不辞而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了尘暴的房间,尘暴正闷头看着不知名的书,一见我进来,屁股像着火了一样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笑着摆摆手:“都说了嘛,别这么拘谨。” “这人,你应该认识吧?” 说着,我把手指向了学敏。 尘暴有些发怔地看着学敏:“不太认识。” “没关系,他听说我这有一员虎将,特意慕名而来。” 学敏一愣,赶紧把话头接了过来:“对对对,确实是慕名而来。” 说着,学敏已经把两只手伸出去,作势就要握手。 尘暴把断手往后藏了藏,有些窘迫地伸出右手,轻握了一下。 见此,我赶紧说道:“你们坐下聊,我先走。” 说着,我已经退了出去。 站在门前,我深吸一口气,并非是故意试探,实在是眼前形势所迫。 局势混乱,我需要一支绝对的忠诚的队伍。 之所以让学敏做这件事,就是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人精。 这也是我和学敏之间的差距,他见的人实在太多了,而我这点社会阅历,真不够看的。 至于能不能看出什么,那就看运气了。 而后,我又去看了渠灵和环玉,这俩人也是我的心头病。 渠灵还是痴痴傻傻,说起话来含含糊糊,连人都分不清。 至于环玉,那就更惨了,除了尚存的呼吸,其余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我不禁愁上心头。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陈二那面怎么样了。 回身望去,看见尘暴的房间,只希望结果能遂了我意吧…… 晚上,月静风清。 房门被轻轻推开,我回头一看,是学敏。 一进屋,学敏什么都没说,端起水壶咕咚咚地往里灌。 “累死我了。” 学敏直接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看着我,没有半点掌门的样子。 “他怎么像个闷葫芦似的呢?我说十句话,他连点反应都没有。” 我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也是难为你了。” “不过啊……” 学敏两手摁着椅子扶手,重新坐直:“总算不辱使命。” 我一下来个兴致:“说说。” “他在孙志刚那,过的像个木偶似的,所以才不爱说话。后来,打开了一点话匣子,他把事大概跟我说了一下。” “嗯……” 学敏犹豫了一下,一拍桌子:“这么说吧,他对孙志刚已经寒了心,现在到你这,像是孤儿找到父母了一样。” 我兀自想了想:“你觉得这人可靠吗?” “人这种动物,伪装起来连自己都能骗,一次两次,看不出什么。” 这个模棱两可答案倒是让我有些吃不准。 见我有些纠结,学敏又补了一句:“起码从现在看,这人没什么问题。” 我兀自点点头:“多亏有你。” “今晚就在这住吧。” 学敏站起身子,笑道:“回去咯。高丘山的花花草草还等着我呢。” 学敏走后,我也草草睡去。 一夜深眠。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枕边多了一封信。 我揉揉惺忪的眼睛,略微有些发楞,迷迷糊糊地拆开的信封。 “见字如面,展信如晤。” “思来想去,我还是应该回到北方,山海关的事还没解决,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我仍不能接受自己变成拖累。” “他日恢复鼎盛,定当与你并肩战斗,勿念。” 信的落款是柳无垢。 一时间,我困意全无。 我把信紧紧地攥在的手里,我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很想去把她追回来,这里有她的庙,她在这修行是事半功倍,至于什么狗屁麻烦,那就兵来将挡。 我知道柳无垢的脾气,她高傲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保护别人。 如今让她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她肯定不会好受。 我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想到这,我把被揉皱的信重新铺平,工整地叠放好。 那就,山顶相见吧…… 第1480章:不辞而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往后的每天,我的日子就剩下照顾两个病人,闲下来的时候和尘暴说说话。 一切似乎都在走向平静。 我这日子过的很怪,一旦碰上大事,能把人折腾死,若是闲下来,简直是养老院的生活。 几天后,月朗星稀,我和尘暴抱着茶壶坐在院子里,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闲嗑。 阵阵微风吹过,一阵熟悉的气味钻进我鼻腔,我刚把茶杯放在嘴边,忽然怔住。 我猛地一回头,手上的茶杯瞬间惊落在地。 “柳无垢?” 柳无垢笑吟吟地站在我身后:“惊喜吗?” 我瘪瘪嘴,故作不悦道:“你留了张纸条就走,连招呼都不打。” “看在你回来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我不轻不重地开了个玩笑,但柳无垢却没有笑。 “借一步说话?” 我疑惑地看着柳无垢,心觉不对。 “没事,在这说吧。” 柳无垢迟疑了一下,把声音放的很低:“道观,可能会出问题。” “啊?” 我忍住惊讶,语气不自觉地的急促起来:“出啥事了?” “黄家人去清风观了。” “操!”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现在回去。” 什么事我都能忍,唯独在道观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黄家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还找上门,没他妈王法了! 尘暴猛然站起来,严肃道:“我随你走。” 就是这么一瞬间,我觉得没有再试探尘暴的反应了。 如果他真是孙志刚的探子,只需要做好他分内的事,没必要跟我回北方。 柳无垢摁住我的手:“这事师傅不让说,估计情况还没那么糟,我给你报个信,是让你有个准备,你别这么急。” “黄家去了多少人?” 柳无垢凝神想了想:“也就几队人马,阵仗不大,而且,领头的好像不是什么大人物。” “去了都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到了清风观就进了师傅的房间,其他人一直守在门外。” 顿了顿,柳无垢又说道:“非要说有什么影响,那就是香客不敢来了。” 一说到这,我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黄家人上门,这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柳无垢凝视着我:“你万万不要冲动,有玄虎坐镇,估计出不了什么大事。” 我点点头,兀自思考着。 见此,柳无垢拽了拽我胳膊:“虽然师傅不让说,但我总觉得,这事有必要让你知道,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你在这面也好有个对策。” 我现在满脑袋都是黄家的事,没太仔细听柳无垢说什么,只是随意地点点头。 “行,话带到了,我就先回了。” 我缓过神来,连声说道:“其实,你在这修行,根本不影响什么。” 柳无垢微微一笑:“防患于未然。” “走了。” 说罢,柳无垢化成一道白烟,瞬间消失不见,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呆愣楞地看着柳无垢消失的方向,心中隐隐不安。 “需要我么?” 我缓过神来,回头看着尘暴。 尘暴端着茶杯,一脸正色地看着我,声音又调高一些:“我随时候命。” 想起今天我还找学敏故意试探他,再看看他现在的认真。 我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我拍拍尘暴的肩膀:“你是一把宝剑,不能随便示人。” “我先回去了。” 说罢,我便转身先一步离开。 回到房里,我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两眼发直地看着地面。 “吱嘎” 房门推开,虞澜端着两盘水果走了进来,一伸手,递给我一个苹果。 我接了过来,随即又陷入发呆,手上无意识地搓动着。 “搓搓搓,一会儿苹果让你搓拦了。” 虞澜剥着的橘子,挑眉看了我一眼,笑道:“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发愁?” 我搓搓脸,微叹口气:“黄家人去清风观了。” 虞澜把橘子一扔,立马紧张起来:“怎么说的?” 我凝神想了想:“回去一趟吧。” “不回去看看,我心不踏实。” 虞澜点点头:“我马上收拾东西。” “不急,让我想想。” 我前几天刚闹了一通铁刹山,如今黄家上了清风观。 我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两件事一定有所联系。 而且,黄家并没有直接起冲突,而是和师傅谈。 黄家可不是什么面慈心软的主儿,他们能放下身价主动谈判? 对于这事,我必须做两手准备。 要是能好好谈,那就心平气和的说。 若是不能,那就刀兵相见! 第1481章:回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次日。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虞澜先去收拾行囊,我掏出手机,给学敏打了个电话。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就是要一群胆大心细的人。 没办法,我现在缺少人手,只能从高丘山抽调。 学敏也不含糊,一口应允下来。 我稍迟疑一下,让学敏把龙须岭的宝贝带上,再配上几个人手。 很快,学敏亲自带队,带着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地上了龙须岭。 我粗略一看,三十多人,不多不少。 学敏走上前,把我拽到一旁:“我给你挑的都是孤儿,家里都没什么人了。” “嗯?”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学敏:“这是为何?” 学敏一咂摸牙花子:“家里没了牵挂,冲锋陷阵才没顾虑!” “你怎么知道我要冲锋陷阵?” 学敏微微一笑:“你火燎腚似的找我要人,肯定是有大事啊。” 我暗自对学敏竖了个大拇指,真是个人精。 “不过,你得出点血。” 我苦笑一声,人家连命都不要了,我出点血又算什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望着讳莫如深地学敏,我点点头:“没问题。” “钱,我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学敏把一张银行卡递到我手里。 我一把推开:“不行,我不能要。” 学敏把卡硬塞到我手里:“这些都是昧良心赚的,我现在巴不得花出去呢,你这是帮我积德!” “你要的太急了,我没时间取出来。你记住,一定要换成现金,把现金砸在他们面前!” 我回头看看身后的人:“用钱刺钱激?他们……” 我叹了口气:“没信仰吗?” 学敏白了我一眼:“一群从小吃不上饭的人,你指望他信什么?” “别说钱俗,有钱就能活,钱就是命!他不信钱,又能信什么?” 我默叹了口气,众生皆苦啊。 顿了顿,学敏又补了一句:“这些人从小长在高丘山,忠诚度不必多说,此去一行,你用得上他们。” 我把卡装进兜里,两手一抱拳,没再客套。 学敏回头用手一指:“穿青色道袍的两个人,是龙须岭的道士。人品呢,我替你试过了,没问题。” “大恩不言谢了。” 学敏满脸笑意:“多了不说,祝你旗开得胜吧。” 说罢,学敏转身阔步离开。 我从未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学敏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如今回头再想想当初的日子,其实也能释然,学敏要的只是高丘山的名声。 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就没有和这个世界为敌的理由了。 做个好人,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心里莫名一阵心疼,都是苦命人啊。 不过,心疼归心疼,但我脑袋依然保持清醒。 我很清楚,眼前这些人,可以算是能冲锋陷阵的一批人,但绝对算不上中坚力量。 一旦爆发冲突,我带着这些人无异于去送死。 想到这,我心里更难受了,要是渠灵还在,那该有多好。 更让我头疼的是,渠灵成了这副样子,我该怎么和师傅交代? 这时,虞澜走了过来,附在我耳边,轻声问道:“现在出发吗?” “我想带着尘暴。” 虞澜一愣,反问道:“你真信他?” “学敏昨天去试了一下,这人应该没问题。” 虞澜面带严肃地摇摇头:“人心隔肚皮。” 我理解虞澜的质疑,但我更愿意相信直觉。 “带上他,没错。” 我把尘暴喊了过来,把这事前后一说,尘暴满脸激动,立马答应下来。 至于环玉,我把他交给龙须岭的留守弟子,而渠灵则被我一同带走。 行,那就出发。 几天后,我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清风观门前。 第1482章:回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清风观还是老样子,只是香火弱了一些。 门前的知客师傅也换成了陌生的面庞,想必师傅最近也没少收弟子。 想到这,我微微一笑,心头顿时舒畅不少。 “走。” 话音未落,我已迈开大步,带着几十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清风观。 刚到门口,门前的知客一把将我拦住,满脸警惕地看着我。 “你们是什么人?”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是清风观的道士啊。” 知客警惕地看看我身后的人:“烦请在此等候,容在下前去通禀。” 万万没想到,我回家还需要通禀。 很快,知客师傅疾步走了过来,往后一伸手:“掌门有请。” “他在哪?” “会客室。” 我笑了笑:“忙你的吧,我认路。” 说罢,我带着一众人大步直奔会客室,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墙上多了些斑驳。 我深吸一口气,嗯,是熟悉的味道。 我整理好衣衫,缓缓推开门,阳光随着门缝不断变宽,一直洒满整个地面。 师傅一回头,登时愣住了。 “师傅。” 师傅马上站了起来:“刚才是你要进来?” “是啊。” 师傅赶紧迎了上来,紧握着我的手:“臭小子,回来就直接进来呗,你跟我整什么洋事?” 我嘿嘿一笑,往师傅怀里蹭了蹭:“养成个规矩,这是好事,免得以后什么人都能走后门。” 师傅满脸慈爱地摸着我的头:“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兀自腹诽道:还跟我装没事呢? 我两手一摊:“想家了,那就回来看看咯。” 师傅微微一歪头,看向我身后:“后面都是你的人?” 我故作得意之色:“怎么样?咱也算有点势力了吧?” 师傅忽然变得严肃:“我可告诉你啊,别学人家讲什么排场!” 我挽着师傅地胳膊,笑道:“哎呀,我哪能啊。” “就是让你看看,我这也算衣锦还乡了。” 师傅对着外面一招手,门外走进来两个道童。 “把这些人安顿一下,另外,去震乾院把玄虎请来。” 我和师傅不断扯着家常,但我脑袋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我想旁敲侧击地问出点关于黄家的事。 可无论我怎么引,师傅都能把话题岔开。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脑后突然刮来一阵贼风,我登时心头一紧,身子一矮,转身轰出一拳。 “嘭!” 我回头一看,是玄虎! 可这拳头根本收不住了,玄虎一竹竿斜着辟下,拳头还未触及他身体,已经被他摁在地上。 玄虎收起竹竿,将其扛在肩上:“行啊,小子。” “有长进了。” 我晃晃酸麻的手腕,笑嘻嘻地看着玄虎。 “你再看看!” 玄虎满脸笑意,根本没设防,我突然暴起,他也只能匆忙迎战。 我甩开两个膀子,一道鞭拳刚抽出,玄虎两手抓竹竿,横着将我拦下。 我另一拳已杀将而至,两拳下去,玄虎的竹竿已经开始弯曲。 我身子顺势一拔,凌空而起,飞起一膝,直奔玄虎咽喉。 玄虎用竹竿一挑,击向我膝盖。 “小王八蛋,你下死手!” 匆忙应对之下,玄虎还不忘骂我一句。 我回身避开竹竿,翻身又是一脚:“我小时候,你就是这么教我的!是你教我不用手下留情的!” 这一脚,斜攻进玄虎脸颊,玄虎手上竹竿一晃,我瞬间的觉得脚面子生疼。 我嘶嘶哈哈地抽着冷气,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玄虎把竹竿往地上一戳:“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咋样,你师傅到底是你师傅吧!” 望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您还是那样。” 玄虎撇撇嘴:“我到死都是这样!” 师傅走上前,把我扶到椅子上,嗔怪道:“一见面就打。” “还有你!” 师傅把目光看向玄虎:“没轻没重!” 玄虎一指我:“是他先下的死手,你咋不说他,你……” “去去去,没个长辈样儿。” 玄虎瘪瘪嘴:“偏心眼。” 第1483章:请我上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过头,玄虎又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小子,你跟谁学功夫了?” 我揉着的脚面,抬头看着玄虎:“我疯了啊,背着你们在外面认师傅?” “在外面这么久,瘦了不少啊。” 玄虎捏着我的脸蛋:“让你师傅给你弄点好吃的。” 师傅白了玄虎一眼:“想喝酒就直说。” 晚上。 师傅弄了一大桌子菜,我故意要了点的酒,和师傅与玄虎推杯换盏。 我知道我酒量很差,但师傅的酒量还不如我呢。 我想着,几杯酒下肚,能不能套出点话。 酒精很快上头,一面晕晕乎乎,我一面又得强打起精神。 酒过三巡,师傅噗通一声趴在桌子上,片刻后微微鼾声已然响起。 我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这应该是用力过猛吧? 哎。 我无奈地看着玄虎:“给他弄床上去吧。” 玄虎二话没说,扛着师傅就走,迈着铿锵的步伐,把师傅送回卧房。 不一会儿,玄虎又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把袖子高高挽起。 “他奶奶的,终于能好好喝顿酒了!” 说罢,玄虎把杯子换成碗,端起白酒,一饮而尽。 “你师傅啊,什么都好。” “嗝。” 玄虎打了个酒嗝,一抹嘴:“就是太磨叽,特别是年纪大了以后,跟老妈子似的。” “你也喝。” 不等我说话,玄虎已经把酒倒上了。 我眼珠一转:“您猜猜,我这才为什么回来?” 玄虎大咧咧地从盘子里摸来几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你不是想家了吗?” 我两手拄在下巴处,凝神看着他:“最近,有什么人来过么?” 玄虎的手刚要端起酒碗,但怔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端起酒碗,大口喝了下去,那碗恨不得扣脸上。 我的目光随着玄虎的酒碗而动,直到他把酒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这酒,我可藏了好久。” “这桌上就剩咱爷俩了,别打岔了。” 玄虎哈哈一笑:“你这小子,我打什么岔了,这酒确实很好啊,你……” “黄家人是不是来过?” 我放下筷子,两眼直视着玄虎。 师傅确实有很多顾虑,所以在很多事上都会谨慎处理。 包括从我进门开始,师傅压根没和我提过黄家的事,我能理解他的苦心。 不过,玄虎不一样,他也会有同样的担心,只是,他不会那么谨慎。 相比于师傅,在他嘴里更容易套出话。 玄虎揉揉眼睛,嘟囔道:“这酒劲儿也太猛了。” “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回屋睡觉。” 我靠在椅背上,不由地笑了起来:“你一把年纪了,还玩孩子的把戏?” 玄虎顿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别骗了,我要没听到点风声,我能带人跑回来?” 片刻,玄虎慢悠悠地转过身:“谁跟你说的?” “你不是喝多了吗?” 玄虎脸色一沉:“小兔崽子!” 我哈哈一笑:“别管谁跟我说的,您就告诉我,黄家来了,想干什么?” 玄虎端起酒碗,扬脖而饮,又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你去铁刹山杀黄天洪的事,我们知道了。” 对于这个答案,我并不稀奇。 我点点头:“黄家的意思呢?” “要我们把你交出去。” 我眯起眼睛一想,不对劲。 我就在中原,黄家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跑到北方要人? “这事,是柳无垢跟你说的吧?” 我连忙摇头:“她都回道观了,怎么可能告诉我?” 玄虎斜眼看着我,嗤笑道:“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味儿的屁。” 我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是啊,谁不了解谁啊,别兜圈子了。”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敲响。 我和玄虎同时向门口看去,一个小道童挤门而入。 一见面,恭敬地对着玄虎弯腰抱拳:“玄虎师傅,他们又来了。” 玄虎不自觉地瞥了我一眼,我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端起酒杯,大口干掉半杯白酒,脑袋登时又晕了不少。 “让他来吧,正好我在这。” “你回去。” 索性,玄虎也不瞒了,想直接把我撵走。 第1484章:请我上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擦擦嘴角的酒渍,笑道:“我去哪?天底下就这么大,我去哪也躲不过去。” 说着,我拿起桌上的水煮蛋,放在眼前凝视着:“我啊,就是个臭鸡蛋,不管走到哪,这群苍蝇都会嗡嗡地跟着。” 或许是和黄家人正面打过交道,我对他们的畏惧似乎减少了很多。 或许,直面过恐惧以后,从前的恐惧就变成了家常便饭。 玄虎凝眉看着我:“你不能胡来。” 我笑着摆摆手:“我又不是孩子,当然不会瞎搞。” “我就问您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认同么?” 片刻后,玄虎缓缓点头。 我单手摁着玄虎胳膊:“您放心,我回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把问题扩大的。” 说罢,我把鸡蛋随手丢在桌子上,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靠,对着道童吩咐一声。 “把他们请进来。” 道童并未应声,而是把目光看向玄虎。 沉默了片刻,玄虎对着道童扇了扇,示意他出去。 “等会。” 我忽然喊住道童:“你先把我的人喊来。” 房门应声而关,屋里只剩下沉默。 玄虎自顾自地喝着闷酒,连菜也不吃一口。 而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对策。 片刻后,尘暴带人走了进来,一进门,他就像个电线杆子似的,笔直地站在门口。 我站起身子,朝着他身后望了望,看见那两个龙须岭的弟子,便将其唤过来。 “把你们的网挂上去,这个道观里所有建筑,不能有任何损坏,听懂了?” 本来我和龙须岭就有些渊源,环玉在公众场合也对我表示过感激,龙须岭的人还是很听话的。 听我这么一说,二人齐齐抱拳,一闪身退了出去。 无论如何,清风观是不能受到任何损伤,这是师傅的命! 转过头,我把目光看向尘暴:“你带着剩下的人,埋伏在附近。” 说着,我抬手一指:“一旦这个窗户破开了,带着人直接冲,放开了打,出事我扛着!” 尘暴憨憨一笑:“这事我擅长,交给我。” 说罢,尘暴带着人转身离开。 我这才对着小道童吩咐一句:“去吧,把他们请进来。” 道童走后,我自顾自地收拾着碗筷:“该来的躲不掉,何必发愁?” 玄虎一把摁住我的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嗯? 难不成,玄虎年龄大了,胆子也变小了? “你干嘛?” 玄虎忽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给我留碗酒。” 正说着,大门忽然被推开,我把手中的碗筷放在桌子上,重新坐回去椅子,抱着膀子看着门口。 门外,一个身穿青绿色长衫的人信步而入,身后只跟着两个随从。 这和我预想的结果不太一样,我以为他会带着大队人马闯进来呢。 这人个子极其矮小,堪堪到我腰间,两个贼兮兮的眼睛提溜提溜的转。 好家伙,黄家派个孩子来? 这人刚进来,走向玄虎,直奔主题。 “玄虎真人,不知你们考虑的如何?” 考虑? 我冷笑一声:“你站起来说话。” 气氛瞬间凝固,那小矮子面露一丝尴尬,玄虎瞪起眼睛,对我好一通挤眉弄眼。 我看懂了么?看懂了。 但是,我偏偏装作看不懂! 我对着门外挥挥手:“来,给我搬个梯子。” 道童特别听话,真从库房里给我拿来个梯子。 我把梯子往地上一戳:“人都讲究个平等,你站梯子上吧,免得你脖子疼。” 玄虎不动声色地踩了我脚一下:“你别这么胡闹!” 我淡然地看着玄虎,低声道:“我有分寸。” 或许,玄虎猜到了我会搞点事情,但没想到我从他一进门,就开始下马威。 老话说,一报还一报。 你黄家把事都做绝了,我凭什么给你面子? 当然,我之所以敢这么做,不仅仅是泄愤,更重要的是,我在试探。 我要试探黄家的底线。 往常,黄家可谓是得理不饶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倒是要看看你黄家的底线在哪,你憋的又是什么坏屁! 第1485章:恼羞成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虎赶紧出来打圆场:“黄上卿,请坐。” 说着,玄虎就要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实际上,我闭眼睛都能猜到,黄家和师傅们谈了这么久,肯定有一点点成果,否则不会三番五次上门。 玄虎无非是想保住谈出来的结果,所以才如此示好。 当然,我并不买账。 我一伸手把玄虎摁在椅子上:“想谈,就站在梯子上。” “凳子,没有。” 玄虎眼睛都瞪圆了,我假装看不见,依然平静地看着那个什么黄上卿。 我倒是要看看,你会不会翻脸。 黄上卿面色极其尴尬,原地沉默了许久,又把目光看向玄虎。 终于,他迈出了第一步。 眼见黄上卿一步步走向梯子,我心中顿觉畅快。 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感到阵阵不安。 这么大的侮辱都能承受,可见黄家的决心不小啊! 眼见黄上卿一步步走上梯子,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脸上重新露出笑意。 “这个视角,正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我也不用低头看你了。” “你们黄家够阴魂不散了,现在不找我了,直接找这来了?” 黄上卿保持着笑意:“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有的事还是要和你家当家人说。” “等会。” 我不客气地打断他:“家有千口?我家在哪呢?” “我早就被道家逐出师门,你们不知道?” 黄上卿把目光转向玄虎:“这……” “这个屁!” 我冷眼看着他:“赶紧把你狐狸尾巴露出来吧,你不用跟他谈,有话跟我说,我自己能做主!” 黄上卿站在梯子上,脸色慢慢变冷:“那好,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家主教,想请你去铁刹山一叙。” “黄天龙?” “是黄天威,黄家大爷。” 我哈哈笑了起来:“这么客气啊?” 转而我又收起笑意,冷声道:“如果我偏不去呢?” 黄上卿面不改色:“文官请你,叫礼;武将请你,叫捉。” “这敬酒和罚酒,你可得想好!” 行啊,终于忍不住了。 这摆明了就是在威胁啊! 不过,我的好奇心也被彻底勾了起来。 我抢过玄虎手里的酒,一把泼了上去:“你看看这是什么酒?” 黄上卿脸色铁青,但并未发作。 我满意地点点头:“你们黄家向来嚣张跋扈,第一次当孙子,不太适应吧?” 我又往里加了一把火,故意把这事弄僵。 黄上卿干笑几声:“是啊,所以,你应该懂见好就收。” 他越是这样,我越不在乎。 黄家当然有和我正面硬刚的资本,但他为何如此客气? 这中间,一定有让黄家忌惮的东西,只是我还不知道。 我不禁冷笑起来:“咱们俩家有多大仇,你不是不知道,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跟你走了,我还有命回来么?” “所以,我们才拿出诚意了!” “诚意?在哪呢?” 黄上卿两臂一展:“我来了,不就是最大的诚意吗?” “行。” 我站起身子,走向黄上卿,单手抱起酒坛子,又倒了一碗白酒,又泼在他脸上。 “尝尝,这也是我的诚意!” 说罢,我一手揪住他耳朵,把他从梯子上直接拽了下来。 下一秒,我从兜里直接掏出匕首,用嘴含住刀鞘,手上往后一拽,寒光顿时闪在黄上卿的脸上。 “你听好了,想请我,就让你家管事儿的来!别什么山猫野兽都往清风观钻!” 黄上卿实在太矮,我这么一拽,登时腾空,两根萝卜似的短腿在空中乱踢。 我抓着他耳朵,咬牙说道:“这次我给你长个记性,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话音未落,我手上的匕首已经落在他耳朵上。 “呲啦!” 一杆鲜血呲了我一脸,黄上卿已经滚落在地,而我手上也只剩下一只残耳。 玄虎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你疯了!” 第1486章:恼羞成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着地上的黄上卿,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还不滚,你那只耳朵也保不住了!” “你完了!” 话音未落,黄上卿已经消失不见。 我丢掉手上的耳朵,又抹了抹脸上的血:“操!” 玄虎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你想干什么?” 我嗤笑一声,擦擦刀刃的血。 “您别生气,我不是傻子。” 说罢,我稳稳地坐定:“连黄天洪我都敢动,我还差这么一个喽啰吗?” “那是黄家的上卿,是正职!” “上卿?” 我挑眉看着玄虎:“我能让他上天,你信不?” 玄虎气的一跺脚:“我和你师傅一直和黄家打太极,你倒好,回来以后直接把锅掀开,这不明摆着挑事端吗?” 我满心平静地回应道:“他能跟咱俩谈,就说明他不敢动武,他肯定有忌惮。” “我必须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谨慎。” 玄虎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质问道:“你管这些干什么?只要他们不动你,那比什么都强!” “有件事,我答应过师爷,不能跟任何人讲。” 刚才的事,并没有让我紧张,反而充满淡定。 玄虎凝眉看着我:“你要说什么?” “我想说,咱们是绑在已根绳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黄家这个举动,兴许会波及地府。” 顿了顿,我又看向玄虎:“所以,我必须知道黄家在忌惮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儿。 大帝马上要转世,这件事只有和师爷知道,连同玄虎和师傅都被蒙在鼓里。 所以,这其中利害关系,师傅们并不清楚。 玄虎面带沉重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能一辈子躲在你们身后,有的事,需要我去面对。” 即便是玄虎不说,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玄虎干笑两声:“我该说你成熟,还是幼稚?” 我挑眉一笑:“成熟怎么讲,幼稚又怎么说?” “说你幼稚吧,你还有一颗担责任的心,可要说你成熟,你做事又欠些火候。” 我没再解释什么,只是摇头笑着。 不多时,鼓楼突然传出咚咚咚的擂鼓之音。 鼓音三长两短,出大事了! 瞬间,我酒醒了一大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玄虎刚站起身,一把大刀已破窗而入,玄虎手持竹竿,挥手一砸,将那破风大刀挑在一旁,直插墙中。 “哗啦!” 门窗同时破碎,呜呜泱泱的人群涌进房里。 几个呼吸间,我和玄虎已经被紧紧地包在中间。 而那领头的人,正是黄家十八路兵马大元帅,黄天雷。 黄天雷一抬手,鬼头大刀登时吸进手中。 “你们终于憋不住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把玄虎挡在我身后,面色淡定地看着一众人。 而在此刻,我心里已经有了分寸,我探到了黄家的底线。 黄天雷把目光瞥向地下的残耳:“我低估你了。” 我哈哈一笑,两手一抱拳:“谬赞。” “找死!” 黄天雷没有多余的废话,侧身扬刀,劈风而至。 不等我出手,玄虎的竹竿已经斜提了上去,正好挡在黄天雷的刀下。 黄天雷一见玄虎,手上的刀明显迟疑了一下。 玄虎没管那么多,两手一发力,竹竿瞬间变成弧形,又往上一挑,黄天雷登时被逼退几步。 见黄天雷站定,玄虎把竹竿往地上一戳:“又见面了,黄大元帅。” 黄天雷右手倒提着刀,左手抱着右手,行了个武将礼。 “你好不识抬举!” 黄天雷扭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怒火。 “我黄家三番五次上门请你,你为何要伤人?” 黄天雷一抬手,刀尖几乎戳在我嘴上。 我没躲也没避,就这么迎着他的刀:“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你请我,我就一定要去吗?” 第1487章:软硬不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嘭!” 面对我的不屑,黄天雷眼中迸出凶光,手中一晃,一道寒光扑面而来。 我定睛一看,黄天雷把刀变成了棍子,用刀身生生拍了我一下。 “你的名字已上了铁刹山的缉名录,我给你个和解的机会,你不去,那只能我带你去了!” 说罢,黄天雷又一次欺身前来,嘴上还不忘了说着。 “这一次,是你先动手伤人,我抓你是理所应当,免得你说我黄家仗势欺人!” 我身子一矮,错过劈来的大刀,转身站定,笑看着他。 此时,我已经从悄悄拿起桌上的瓷碗,看准时机,对着窗户狠狠一砸。 “簌簌簌!” 转眼间,一阵沙浪已经滚了过来,同一时间下,门外的杀声已经震天。 尘暴从沙子里脱了出来,两脚一点地,落在我身旁。 转头,我看着玄虎:“您保护好师傅,剩下的交给我。” 尘暴满脸冷色地看着黄天雷:“打么?” “兄弟。” 到了这个节骨眼,我实在不忍心骗他了。 这一句,让尘暴一怔,眼眶竟瞬间湿润。 我对着黄天雷呶呶嘴:“这人,黄家的十八路兵马大元帅。” 尘暴抽抽鼻翼,嘴角一挑:“有什么区别么?早晚都是死人。” “我掩护你。” 话音刚落,尘暴已经卷成一股旋风,把我裹在中间,迎着黄天雷冲了上去。 黄天雷这一刀劈上来,沙子形成的旋涡瞬间分离,带着风声的大刀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登时卸了力。 我顿时心头一喜,天赐良机啊! 平心而论,若是没有尘暴的加持,把我和玄虎加起来,也很难打赢黄天雷。 上一次交手,黄天雷和玄虎是纯粹的近身肉搏,并未动用什么术法。 即便是那样,我和玄虎依然被压着打。 可现在有了尘暴,最起码胜算能多一些,这让我心里踏实不少。 不过,黄天雷的兵马大元帅不是白叫的,他发起疯来,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罢了,先应付眼前吧! 尘暴带着我卷了出去,我看准时机,一拳顶在黄天雷肚子上。 黄天雷身子一弯,登时倒退几步,坚硬的锁子甲撞的我手生疼,但现在来不及顾及其他。 “走!” 我耳边突然传来尘暴的低喝,我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推了出去。 我趁机扭转身形,瞄准黄天雷的腰间再出一肘。 肘尖顺着黄天雷的肋下滑过,黄天雷腋下一顿,我再度调转身形,一脚踏在黄天雷膝盖上,借势而起,一记手刀劈向黄天雷后颈。 黄天雷身子一抖,身上的盔甲叶瞬间倒竖,整个人瞬间变成刺猬。 然而,当我看见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忘了,我这手掌已经劈了上去。 尘暴卷起一股沙子,想把我救回来,但为时已晚。 我这半个手掌已扎了进去,我刚用力往下一拔,黄天雷已经摁住我的胳膊。 我本以为自从吃了那药,身上的力气非常人能及。 可在黄天雷面前,我只能像个鸡崽子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嘿!” 黄天雷腕子一抖,一个利落的过肩摔把我摔在地上,不等我站起,黄天雷大刀已落下。 匆忙之间,我只能狼狈的滚开。 与此同时,一阵沙潮平地袭来,像一个大手一样,把我从地面上捞了起来。 “没事。” 耳后响起尘暴的声音,在这一瞬间让我倍觉安心。 黄天雷顿下进攻的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傲气需要资本。你这点本事,还不足以让你如此猖狂。” 我承认,黄天雷说的是实话,我和尘暴互相配合,几乎用尽了看家本事。 但,仔细想想,黄天雷自始至终没用什么招式,甚至于他根本没主动进攻。 单是纯粹的防御,已经让我吃了个亏,若是真打起来,我的胜算几乎为零。 面对黄天雷的不屑,我只能以无声面对。 黄天雷挑眉扫了我一眼:“我们不想和地府撕破脸,才三番五次来请你。今天不杀你,是因为我们想要活的。” “叮!” 黄天雷把刀尖重重插在地面:“路在这,你自己选。” 我兀自想想,说到这,我就明白了。 我说黄家的怎么会如此客气,合着还是在忌惮大帝。 第1488章:软硬不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上次,师爷带着钟馗等人闯进铁刹山,虽然没弄出什么大动静,但的确给铁刹山来了个下马威。 想到这,我心里就有了个定心丸。 最起码,清风观和我暂时是安全的,有了这么一层依靠,那我就更无所谓畏惧了。 我死盯着黄天雷,脑子飞速旋转。 “你们大费周章的找我,想谈什么?” “无可奉告,你能做的,只有跟我走。” 面对黄天雷的冰冷,我只能把手一摊:“不可能。” “知道你脚下是哪吗?” 黄天雷冷眼看着我:“清风观。” “我是谁?” “陈铭。” 我嗤笑一声:“我以为你忘了呢。” “清风观的地砖下,还有没干涸的血。” 我拍着胸脯子,把声调提高不少:“我身体里淌着陈家的血!” 回头,我把手指向三清殿:“死在那的师兄都没走,他们都瞪眼睛看着我呢!他们瞪眼睛看我怎么报仇!” “你他妈要跟我谈?你先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你听好了,无论你们想干什么,我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和你们坐下来谈!没得谈!” 黄天雷依旧摆着一张死人脸:“斯人已逝,你该为活人考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更不能和你们谈!” “万一是和解呢?” “和解?” 我笑着反问道:“你们和我和解?” “不排除这种可能。” “你他妈先问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们和解!” 我这一句话,让黄天雷有些错愕。 回头看向玄虎,我在玄虎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不解。 或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面对黄家大将,我竟能如此狂妄。 我顺手从兜里掏出匕首,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 “你们想要活的,我偏偏不让你得逞!” 黄天雷那张死人脸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你知道,我是有能力干掉你的。” “你当然有!”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术法干掉你么?” 我呵呵一笑:“你在可怜我?” 黄天雷语气忽然放缓:“我从不对凡人用术法,这是我的原则。” 顿了顿,黄天雷语气忽然凝重起来:“你别逼我!” 我仔细想想,从第一次交手,一直到今天,黄天雷从没动用什么术法,最多是唤来一红毛坐骑。 这么一看,黄天雷确实还有些原则,或者说,还有一点良知。 黄天雷的良知让我有些动容,我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和黄家人有一些不同。 不禁想起黄家各号人物,特别是铁刹山上的黄天龙。 那黄天龙前脚阴死自己的宗亲,后脚惺惺作态,而挡住我们去路的则是眼前的黄天雷。 一时间,我有些替黄天雷感到不值。 “你一身好本事,可惜生错了人家。” 忖度再三,我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不为别的,就为他和黄家人不一样。 黄天雷把刀收进腰后的刀鞘:“这是何意?” “你就没怀疑过黄天洪的死?” 一说这话,黄天雷脸上登时写满怒意,随即又微微垂目,怒意渐渐变成了无奈。 “只怪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告诉你,黄天洪是被黄天龙用计害死的,这件事根本不是你听见的那么简单。” 一听这话,黄天雷一愣,随即地吼道:“休要胡说!” 黄天雷愤怒让我更替他感到不值,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黄天龙摆明了是想干掉黄天洪,而且这件事已经预谋了很久,那天只是被我赶上了,即便是没死在我手里,他也不会活太久,你……” “住口!” 黄天雷怒目圆睁,脖子上的血管几乎要爆开,怒喝道:“黄家岂容尔等宵小非议!” 一时间,我倍感无语。 愚忠!妥妥的愚忠啊! 第1489章:骇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立马把后面的话都咽下去了:“行,我不说了。” “反正,今天我肯定不走。” 索性,我就拿出无赖的架势。 黄天雷翕动着嘴唇:“那我只能用强了!” 我抬起匕首,对准脖子,刀尖瞬间划破我皮肤,鲜血顺着刀刃滴滴落下。 “住手!” “别冲动!” 尘暴和黄天雷同时吼了出来,而玄虎身子一跃,已经跃到我身边。 我把刀尖又往里扎了一点:“鱼死网破,你什么都得不到!” 黄天雷冷眼看着我,许久未言。 “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说罢,黄天雷没再废话,一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句不知威胁,还是劝告的话。 黄天雷走后,我擦擦脖子上的血,把匕首扔在桌面上,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一些。 玄虎黑着脸,一瘸一拐地走在我面前,看样子是被气的不轻。 “你当真敢死?” “当真!” 瞬间,玄虎扬起巴掌,疾如闪电扇了过来,就在我要躲的时候,玄虎又收住了巴掌,无力地把手放了下去。 “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玄虎拄着竹竿,慢慢坐到我身旁,言语中有些落寞。 我一手摁住脖子上的伤口,笑道:“看不懂以后?” “看不懂你在做什么。” 顿了顿,玄虎又说道:“以前黄家来了,要么正面打,要么想办法糊弄过去。现在你还能反压黄家一头。” “啧啧。” 玄虎忽然感叹道:“你真是长大了。” 看着玄虎微微扬起的脸,我不禁一愣。 他是在感叹我长大了,还是在遗憾他已渐渐老去? “我的玄虎师傅啊。” 我笑嘻嘻地走到玄虎身后,像小时候一样环住他的脖子。 “我身上一定有黄家想得到的东西,所以我才敢这么强横。” 玄虎一侧头:“有什么?” 我松开手,撇撇嘴:“我哪知道啊。” “不过,起码他不敢为难我。” 我不想让玄虎在这件事上过于操心,连忙把话题岔开:“师傅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 “不过……”玄虎看着有些狼藉的地面,哈哈地笑了起来:“估计明天就知道了。” 我给玄虎递了个眼神:“就说咱俩喝多了弄的。” 玄虎一怔,随即又点点头:“他啊,年纪大了,心思重。不让他知道,也是好事。” 我顿时松了口气,师傅和玄虎互相照顾,后半辈子就不会太难过。 “走吧,去外面看看吧。” 说着,我给尘暴使了个眼色:“走。” 尘暴果断摇摇头:“我在这收拾收拾,你们去吧。” 我知道的尘暴的性格,也就没再勉强。 出了门,门外站着几十个人影,一个个手持开山刀,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的黄皮子。 我登时心头一惊,学敏所言不虚,这些人真的很勇。 别管对面来的是什么,只要钱给到位了,掏刀就敢干! 这样也好,我出钱,他们办事。 我连忙走了上去,依次看看他们的伤情,三十几人,全部受伤,无一幸免。 伤情比较严重的,脸上被黄皮子啃下去一半,红白相机的肉皮挂在惨白的颧骨上,但手上的刀依然紧紧攥着。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不清的黄皮子,除了几个身首异处的,大多数黄皮子死法几乎一样。 我不禁泛起阵阵疑惑,一击致命,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缓缓蹲下身子,随处翻过我一个死透的黄皮子,仔细检查一番后,确实只有一道伤口。 这一刀从心脏斜捅至腹部,我这么一翻动,肠子哗哗地淌了出来。 “这群人是从哪找来的?” 不等我继续看,玄虎在身后先问了一句。 我蹲着身子,回过头,把他们的来历大概说了一下,玄虎听完也蹲了下来。 “你得防着他们。” 玄虎摆弄着黄皮子,嘴上轻声说了一句。 “为什么?” 玄虎指着伤口:“这一刀从心脏扎透肚子,刀口不外翻,而是往里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疑惑地看着玄虎:“因为刀快?” 第1490章:骇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是出刀的速度,只有出刀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才能砍出这种效果。而且,这种砍法是典型的杀人技,无论是人还是什么,只要扎进去,内脏马上被搅碎,绝无生还的可能。” 说着,玄虎又捡来几只黄皮子:“你看,刀刀相同,这群人一定是被特殊训练过的。” 特殊训练? 学敏手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当初,我和学敏打的不可开交,若是真有如此凶悍的队伍,为什么不启用呢? 玄虎把目光转向那群人,耳语道:“小心点,没坏处。” 我把玄虎的话记在心里,站起身子,走向他们。 到了他们面前,我一句话没说,先鞠了个躬。 “感谢各位兄弟鼎力相助,在下必有重谢!” 转头,我把尘暴喊了出来:“你带着他们去找虞澜看看伤。” “不用。”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我们自己包扎就好。” 说罢,这群人一转身,真就走了。 我不禁有些震撼,这些人还真是勇士,都伤成这样了,自己能包扎? 不行,等我见到学敏,我还得问问他。 想想我在外面也飘荡了一阵子,仔细想想,我并没有觉得自己长了多少本事,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差。 差的不是能力,而是眼界。 外面的东西,有太多是我不知道的。 回到久违的房间,我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第二天,我特意早点起床,去探探师傅的口风。 还好,我和玄虎的配合起了作用,师傅对于昨晚的事并不知道。 有时候,酒精也不是坏事。 昨晚黄天雷走了以后,我这心里就特别敞亮,我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只是,我现在很好奇,黄家这么费力的找我,他们究竟想得到什么? 在道观逗留几日后,见没什么异常,我便准备踏上返程之路。 虽然我很想在道观多留些日子,但没办法,龙须岭那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临行前,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思来想去,还是把龙须岭的弟子和龙须岭的宝贝一同留在了清风观。 若是都有什么问题,起码能保证师傅和清风观无虞。 必须承认是,我这么做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这只是借用,早晚还会换回来的。 依依不舍和师傅分别后,我带着一众人回到了中原。 按照学敏的意思,把钱给大家伙分分,一个个都是拿命干活,我在钱上就别太在意了。 一切尘埃落地,龙须岭渐渐恢复了香火,我暂时代替环玉打理着龙须岭。 好在我做过道士,除了念不了经,其余的活计都不陌生,做起来也还算顺手。 好一段时间过去,黄家再也没了动静,师爷也没再找过我。 我深知不可留恋安逸,我很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情势,所有的祥和都不值得庆贺,反而应该更加谨慎。 几天后的晚上,我整理着床卧,忽觉身后一阵微风吹过,后脑勺登时一冷。 我一回头,是陈二。 我暗松一口气,把被子随意一扔。 “参加提督。” 陈二身子一矮,两手一抱拳。 我赶紧迎了过去,把陈二扶到椅子上。 “你让我办的事,有了眉目,只是前一阵你不在,我不敢现身。” 我两手抱拳,朝前一拱:“先谢过了。” 陈二赶紧说道:“那人的生魂尚在人间,只是,想找到有些困难。” 我猜到这件事应该不会太容易,否则陈二也不会这么久才回我消息。 现在陈二把这事说出来,我还挺坦然。 “你说说,怎么个困难?” 陈二凝神想了想:“他的生魂是被的拘起来了,和他关在一起的生魂还有很多。只是,那地方有一屏障,我根本进不去。” 这么说,环玉的天魂不是丢了,而是被拘了? 第1491章:天方夜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环玉好歹是正统受箓的道士,拘魂拘到他头上了,这胆子可不小啊。 “看见拘魂的人了吗?” 陈二犹豫一下,脸色忽然变得不那么好看,似乎有天大的难言之隐。 “我、我没看见。” 一见他这个表情,我顿时觉得不对劲。 我清清嗓子,把字咬的重了许多:“我确实没看见,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 陈二的语速忽然加快一些:“先说好,我下面说的话,只是我个人猜测。” 我连忙坐正身子,缓缓点点头。 这事,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陈二深吸几口气:“我觉得,这事是自己人干的。” “啊?” 我想过这事的严重性,但没想过这么严重。 我起身把房门关好,回头把声音压低:“自己人,你指的是谁?” “没关系,你大胆说,我保证安全。” 陈二略带迟疑,随即又开口道:“挡住我的屏障,带着一股神气。” “你的意思是,正神?” 陈二两眼直视着我,缓缓地点点头。 一时间,我大脑飞速旋转。 说实话,因为利益关系的存在,我几乎可以无条件相信陈二。 他哪怕说是铁刹山的人去弄这些歪门邪道,我都能信。 不过,他把矛头指向正神,我还真不太敢信。 “你确定,你没逗我?” 陈二笑了笑:“我猜到了,我说出来,你也未必能信。” 我连忙摆手打断他:“不不不,兄弟,这不是信不信的事。” “你不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吗?” 陈二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连说出这句话,我都觉得是大不敬,更别提信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 我疑惑地看着他,试探道:“你为什么如此确定?” “天上地下加起来,只有两个地方是阴差进不去的,一是产房,那里有喜神护航,阴差不敢冲撞;第二个,便是神力拦下的屏障,我术法低微,万万不敢靠前。” 我赶紧追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确定不是产房呢?”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傻,但事关重大,我必须弄清楚每一个细节。 “喜神护航,红光漫天。当然,这种光只有我们能看见,这红光特别耀眼,一旦看见,我们都绕路而行。而我看见的那个屏障,则是无色,和喜神根本不搭边!” 如果陈二没骗我,那这事还真是正神干的? 我藏起疑虑,继续问道:“那天魂在哪?” “在二河谷。” “二河谷,二河谷……” 我兀自想了想,对这个地方确实很陌生。 “这地方在哪?” “赣都。” 说起来,我和赣都还是有些渊源的,上一次,差点就在赣都挖出来邪教的老窝,奈何道观出事,我着急往后走,白白错失了良机。 如今陈二把这个消息递给我,让我莫名的激动。 与此同时,我也再想,这事会不会和邪教有关系? “我进到二河谷,就能看见环玉的天魂?” “嗯。” 陈二一愣,马上抬起头:“你要去?” “对啊,怎么了?” “如果可以,最好别去。” 我呵呵一笑:“怎么?连阴差也有怕的东西?” 陈二犹豫一下:“倒不是怕,就是觉得那地方有点邪性,我还没进到二河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话一说,我既好奇,又心惊。 阴差虽然不是什么大官,更不是正神,但他手里捏着的权利一点都不小。 能让他说出这句话,应该是个什么地方? 见我不语,陈二面露尴尬:“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你能给我提供这些信息,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陈二一拱手:“分内之事。” “那我准备一下,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陈二微微一笑:“您客气。” “那,属下告退。” 说罢,陈二的影子渐渐淡去。 第1492章:天方夜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陈二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 环玉的天魂我一定要救,可这事实在太大了,大到根本不是我这个层次能掌控的。 一旦出了岔头,我会死的很难看。 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得先请示一下师爷。 不过,若是师爷问起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又该怎么回答? 我和陈二的交易,是徘徊在地府律令的边缘,火候稍微大一点,就会越了红线,可谓是一直在玩火。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把师爷请出来。 做人,还是要拎得清轻重的。 我猫着腰,刚从包里掏出白纸扇,师爷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我愣了一下,看看还没掏出的扇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师爷。 “您……” “嗯?” 师爷不解地看着我:“我找你有急事。” 我慢慢站起身子,笑道:“巧了,我也找您有事。” “您先说吧。” 师爷微微皱起眉头,四下看看:“谁来过?” 我一愣,又马上压住心中的惊恐,强挤出个笑意。 “没人啊,就我自己啊。” 师爷左右打量一番,没再追问,而是转入正题。 “地府跑出去的亡魂,你还记得吧?” 见我点头,师爷继续往下说:“跑了五百三十个,抓回来五百个。” 说罢,师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懂了么?” 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少了三十个。” “嗯,这三十个交给你了。” 师爷如此匆忙的找到我,肯定是他遇到难题了。 况且,这事本来就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做点什么。 我用力点点头,可又有些为难:“我现在连经都念不了了,我咋办?” “你咋办?问你自己啊!” 师爷不轻不重地怼了我一句,随即又面色淡定。 “我能给你提供点帮助,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我想都没想,马上点头:“有就比没有强。” “喏。” 说着,师爷从怀里拿出个纸条,在我面前晃了晃:“三十个恶鬼的名单,收好。” 接过纸条,我缓缓打开,上面工整的写了三十个名字,再无其他。 我收起纸条,看向师爷:“剩下的呢?” “什么?” 看师爷一脸不解,我把手往前一伸:“您给我的帮助啊!” 师爷摇着扇子,对着纸条呶呶嘴:“这不在这么?” 我拿着纸条,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面,错愕道:“您给我个破纸条,我就能出去抓鬼了?” “再不济,你得给我点人马。” 索性,我只能耍赖了。 师爷摇摇头,淡定道:“没有。” “你啥都不给我,我拿什么抓鬼啊,拿一腔热血吗?” 师爷干笑几声:“傻小子,我要有人手,我还找你干嘛?阴差都被调回去了,阳间的事只能靠你了。” 顿了顿,师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 “你那队人马,暂时不能被你调用了。” 我一下坐不住了:“我好歹是个提督,不能成光杆司令啊。” “哎呀,你考虑一下我的难处嘛。” 我瘪瘪嘴,心想,就你难,我也难啊! 想归想,但这事不能马虎。 我又连声问道:“地府出什么事了,能让你这么着急?” 师爷犹豫一下,轻声道:“地府所有建制都被打散,现在正在重组,这里面的事太多,几句话说不清。” “还有个事。” 师爷忽然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对不住你。” 此话一出,我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这个烂摊子扔给我了,你还想咋对不起我? “阳间新死的亡魂,得拜托你帮忙往地府里送一下。” 我眼睛都瞪大了:“黑白无常呢?” 师爷摆摆手:“他们是索命的,又不是抓鬼的。” “越俎代庖,这不合规矩吧?” 第1493章:调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默叹了口气:“特殊时局,特殊对待,反正你也是地府提督,这事交给你做,倒也说的过去。” 我迟疑一下,叹了口气:“这事太突然了,你得让我想想。” “等你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点点头,把这事应下来了。 见此,师爷露出满意地笑:“你找我什么事?” 我回过神来,把陈二跟我说的话,挑重点和师爷说了一下。 当师爷听到“正神”二字的时候,脸色明显凝重一些。 许久,师爷缓缓问道:“你是如何判断这是正神所为?” 他这么一问,我一下梗住了。 我怎么判断的?当然是陈二跟我说的! 可我又不能出卖陈二,一时间,我又陷入了两难。 我忍住心中的不安,打了个马虎眼:“哎呀,我有我的情报网,这事肯定是真的。” 师爷嗤笑几声:“现在跟我也有秘密了?”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瞧您这话说的。” 师爷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 “你是我亲手选出来的人,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师爷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像是嘱托,但更像是某种敲打。 “你说的事,我会去证实,如果一旦属实……” 师爷忽然停住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我连忙追问道:“如果属实,您打算怎么办?” 师爷摇扇子的手滞在空中,颤抖着胡须:“如果是真的,那就选择视而不见。” 这一句话,震得我浑身发麻。 师爷喝多了吧? “您别逗我!视而不见,那不是等着出大事吗?” 师爷缓缓把目光转向我:“现在根本抽不出精力去管这些事,那疯子逃出地府,大帝马上转世,游荡在人间的亡魂还没着落。” “我不瞒你,地府的状况很不乐观,在这个时候强行往外抽调力量,会让地府雪上加霜。” 说这话的时候,师爷已是满脸愁容。 地府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师爷一人身上,饶是他智压三界,此刻也分身乏术。 我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又重新看向师爷。 “这事,我想试试。” 师爷眉头一紧:“你试试?” “如果是正神,我都要费上一番周折,你怎么试?” 我深吸一口气:“这事既然碰上了,那我定然要管上一管。一面吃着人间香火,受着人间跪拜,反过头又去搞歪门邪道,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师爷凝视着我,两眼微微眯起,不在想着什么。 “呼。” 师爷呼出一口气:“往常,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 我心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多了些平静。 “越难的事,不就应该越往前冲吗?若是人人遇事都往后躲,那这个世界怎么办?” 这么多年来,我见证了无数的丑恶,但我依然能感觉到,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火苗依然没有熄灭。 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是好的,我相信它只是暂时病了,它一定会有被治好的那一天。 师爷慢慢坐在旁边,不顾礼法,把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我赶紧站了起来,对着师爷微鞠一躬。 熟络归熟络,但这是伦理法则,万万不可逾越。 师爷指了指身边,示意我重新坐回来。 “如果人人都有你这份心,这个世界肯定不是眼下这个样子。” 我满心轻松地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愿意证明邪不压正。”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用生命去证明。” 师爷略带的惊讶地看着我:“你的命,只有一次。” 我两手一摊:“我当然知道。” 说着,我把两只手掌朝上:“你看,这么多年,我经历的死亡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如果不是你们帮衬,我早就轮回了。” “我不是之前的孩子了,我可以做一些什么。” 第1494章:调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窗外晴朗的星空,我抬手一指:“你看,星星离我们很远,远到根本看不清。” 转头,我看向师爷:“但谁都不能否定它的光,你说呢?” 师爷随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又缓缓点点头。 随即,师爷用力拍拍我腿:“我代表地府感谢你。”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全力给你提供支援。” 我笑着安抚道:“地府的情况,我心知肚明。你们怎么干,我插不上手。我呢,就是个底层的小喽啰,那我就做好喽啰该干的事。” “至于帮助嘛。” 我哈哈一笑,想让气氛活泛一些:“您老人家,以后少给我点烂摊子,您就是帮我了!” 师爷僵硬地一笑:“烂摊子,少不了你的。” 我前后一想,身子微微一怔。 “师爷,我还真有个事需要你。” “尽管说。” 师爷也不再跟我卖惨,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 “我在北方有个兄弟叫麻四,那是个抓鬼的好手儿,异乡喊魂实在太难了,您能不能跟城隍说一声,把麻四放到中原。” 师爷没犹豫,一口允诺下:“这好办,我现在回去写文书,知会城隍。” 我两手一抱拳:“多谢。” 实际上,看似是我在帮师爷,其实,我也在打自己的算盘。 只要麻四能来,这事就百利无一害! 师爷又确认一下:“没别的事了?” “没了。” 师爷点点头,站起身子:“我走了。” 而后,师爷又缓缓转过身:“无论如何,地府的功德簿上有你一笔。” 白烟散去,师爷已经消失不见。 望着师爷远去的背影,我脑子里一片清明。 无论是师傅还是虞澜,我亏欠他们的太多了,可在大义面前,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我想,如果我因大义而亡,师傅和虞澜应该会替我高兴吧? 夜半三更。 我靠在床头上迟迟未眠,现在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所有的宁静都是假象,动荡不安才是永恒。 “大哥!” 一声粗嗓门凭空炸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随即,我心头一喜,麻四来了! 我一抬头,麻四正悬在半空中,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或许是麻四的人格魅力,亦或者是麻四长了一张天生讨喜的脸。 我只要一看见他,烦心事立马烟消云散。 “赶紧滚下来!” 麻四笑嘻嘻地落在身旁,张口道:“咋的,大半夜寂寞了?找我跟你作伴啊?” “滚蛋。” 我笑骂一声:“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顿了顿,我收起笑意:“兄弟,这次来,你可能需要待上一段时间了。” 麻四哈哈一笑:“行,管饭就行。” 我笑着白了麻四一眼:“管,三尺高香天天供上。” 麻四坐在我身边,又一次开启了话痨模式。 麻四这阵也没闲着,除了打点着小卖铺,还干着自己的老本行,抓的鬼数不胜数。 他送走的亡魂不计其数,可自己却还有几十年的债要还。 虽然麻四自始至终都在笑,可依然难掩脸上的落寞。 零零散散,麻四说了很多,他的话痨一直持续到天亮。 麻四本就是一个话痨,让他憋了这么久,也真是为难他了。 等麻四说完,我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你的路,比你想象的更好。” 麻四眼中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能有多好?等挨到了日子,兴许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我凝神看向他,现在任何口头上的安慰都没意义。 不如,做点什么。 “兄弟,抓鬼是你的看家本事,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麻四一愣,立马把胸口拍的山响:“这是我强项!” “明天晚上之前,必须抓几个鬼回来。” 麻四不解地看着我:“这么急?” “嗯,但是原则不变,只抓那些游荡在人间的鬼,非必要的时候,不许动粗。” 麻四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还需要我做什么?” “抓住了以后,把他们带回来,别擅作主张。” “懂!” 第1495章:连环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虞澜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你醒这么早?” 虞澜打了个哈欠:“你晚上不回去,我睡不踏实。” 说着,虞澜一屁股坐在我身旁,微闭着眼睛,靠在我肩上。 “你昨晚一直守在这啊?” 看着虞澜半睡半醒地样子,我刚想说话,身后传来几声奸笑。 麻四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你这是让嫂子独守空房了。” “滚犊子。” 虞澜一怔,马上清醒过来:“你骂谁?” 我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虞澜看不见麻四。 我用手捅了捅麻四:“赶紧出来。” 麻四嘿嘿一笑,瞬间变成了一个明眉皓齿,略带青涩的女孩。 “簌” 一阵白烟过后,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就这么出现在我俩面前。 一时间,我简直看呆了。 虞澜脸都绿了,死盯着麻四:“她是谁?” 我一拍大腿,回头看着麻四:“你他妈有病啊?” 麻四不光样貌变了,连声调都变了:“这才一夜,你就不认识奴家了?” “麻四!” 虞澜用力一拽我:“这是麻四?” 麻四这个王八蛋,真能坑人! “我说你怎么不和我一起睡了,合着是外面有人了?” 说着,虞澜已经站了起来,挽起袖子:“我看看你是哪家的狐狸精!” “簌!” 麻四瞬间变了回来,笑嘻嘻地看着虞澜:“嫂子。” 虞澜扬起的手愣在空中:“麻四?” “嘿嘿,是我。” 虞澜一下惊喜起来:“你怎么在这啊?” “还不是我大哥给我喊来的。” 麻四贱兮兮地看着我,我实在忍不住了,对着麻四好一通锤。 “大哥,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什么?” 麻四一挥手,又变成了女孩:“我现在能变幻自己的样子了。” 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 麻四以前确实比较凶悍,但确实没有这些本事。 我不禁有些好奇:“这是谁教的?” “我说无师自通,你信么?” 顿了顿,麻四变回自己的样子:“别小看这一招,可有大用呢!” “得了,我不耽误你跟嫂子甜蜜了。” 麻四看看窗外:“太阳要出来了,我找个地方躲躲。” 麻四走后,我把答应师爷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虞澜。 我不断观察虞澜的脸色,试图在她脸上捕捉一些情绪。 然而,自始至终,虞澜都很平静。 许久,虞澜开口道:“我就问你一句话吧。” “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说罢,虞澜抱着肩膀,靠在床头看着我。 一时间,我有些语塞,这个答案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但只要说出口,恐怕就是一场地动山摇。 “你、你……” 我鼓足劲儿,一口气说了出来:“你就找个地方过平静日子。玄门之事,此生再也不碰。” 说实话,这话有点不负责。 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我能做到的,只有不拖累。 放手,是我最后的爱。 “按老规矩,上门提亲要带着一只大雁,你可知这是为何?” 我蒙头蒙脑地摇摇头:“为啥啊?” “大雁这种动物,只要死了一只,另一只宁可孤独终老,也不再续弦。” 虞澜满眼坚定地看着我:“结婚的喜被上绣着鸳鸯,你可知是为何?” “不知。” “若是被人捉去一只,另一只断然不肯独活。” 我凝神看着虞澜,警惕道:“你别在这说胡话。” 虞澜轻笑几声:“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忽然,虞澜的笑意不在,而是满脸的庄肃:“自从跟了你,我就没想过退路。他日你若是活下来,我虞澜一定给你生个一儿半女。” “若是你先一步离开,你放心,姑奶奶随后就到!” 我瞪着眼睛看向虞澜:“你那么大家业,跟我玩什么命?” “真在乎家业,我就不会跟你走到今天。” 虞澜忽然站起身子,四下看了看,一把扯下床头的纱幔,用力将其撕成布条。 “我告诉你,活着你是我的,死了别想跑!” “呲啦!” 布条一分为二,虞澜将一半交到我手里。 我看着布条有些发呆:“这是?” “万一你哪天出事了,临死前跟我做个戒指,我去下面找你的时候,我得带着!别说我跟你在一个床上睡过,我就是在你家炕头站了一宿,我也是你陈家的儿媳妇!” 我错愕地看着虞澜,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在外面这么久,虞澜的暴脾气早就被磨掉,让我没想到的是,她骨子里的刚烈,其实一直都没走远。 我把布条攥紧,又放在贴身的衣服里。 “我记住了。” 虞澜笑着白了我一眼:“记住个屁,我等着你的真戒指呢。” “滚过来吃饭了。” 说着,虞澜已经先一步离开。 第1496章:连环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看着虞澜的背影,那个闪过无数次的念头又一次浮现在脑中…… 天色渐晚,麻四不知从哪蹦出来,用力在我屁股上一拍。 “大哥,我现在去了?” 我揉揉屁股,看看他贱兮兮的样子:“滚滚滚。” “等会儿。” 我收起的嬉笑:“你,准备好了吗?” 麻四一怔,随即举起两个拳头:“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拳头硬,道理就硬!” “你别操心了,我去了。” 不等我说话,麻四已经闪身走了出去。 行啊,那就等着吧。 只要麻四今晚能成,后面的事,我就有信心。 到了后半夜,我这两个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半睡半醒间,一阵吵骂人声魂闯进我的耳朵。 “你妈的,你还敢还手,是不?” “还有你,你咋的?” 我侧耳一听,麻四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大骂不止。 我不仅会心一笑,麻四到底是当了一辈子大哥,就算变成了鬼,也褪不下去那一身流氓气。 “吱嘎。” 门被打开,麻四一手抓着两个亡魂,双手往前一掼,将这四个亡魂丢在地上。 麻四擦擦脸上的伤,怒斥一句:“小逼崽子,还他妈挺能打。” 转头,麻四看向我,嘿嘿一笑:“大哥,搞定!” 我看着地上几个亡魂,居然还有一个留着清朝辫子的。 回头再一看麻四,他身上也没少挂彩,到处都是外伤。 鬼和人一样,打架也会受伤,伤重了也会死。 “辛苦了,兄弟。” 麻四爽朗地摆摆手:“几个鸡崽子,没啥辛苦的。” “嗖!” 这时,其中一个身穿中山装的阴魂突然站起身,作势就要跑。 不等我反应,麻四已经冲上去了,一记破风老拳直砸其后脑勺。 那阴魂身子一软,惊恐地看着麻四。 麻四一句废话没有,把阴魂重新摔在地上,抬脚一顿猛踩。 “跑,我他妈让你跑!” “哎哎哎,兄弟。” 我出手拦了一下麻四:“别打这么凶。” “你是没看见,大哥。” 麻四擦擦鼻尖,地指着地面,恶狠狠地骂道:“这几个王八犊子,抢人家新坟!” “多亏有你啊,兄弟。” 我两手一摊:“你看,你这不就是行善积德了?” 麻四没理我,转头又看向那留着辫子的阴魂。 “你瞅啥?” 麻四瞪着眼睛,虎着脸:“我他妈让你看我了吗?” “老梆子,数你他妈最坏!” 说着,麻四还不忘给那阴魂几脚。 麻四拍拍手上的灰:“还需要我干什么?” “消停坐着吧。” 说完,我转身拿起白纸扇,微微一晃。 须臾间,师爷出现在房间内。 随着师爷的出现,匍匐在地上的阴魂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两眼死死地看着师爷,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把水泥地面抠破。 麻四屁股着火一样,嗷的一声从椅子上窜起来。 “大、大哥,你要干啥?” 麻四躲在我身后,音调都开始颤抖。 ·师爷本就是地府里一等一的存在,别看麻四这么凶,看见师爷照样怕的要死。 我轻拍拍麻四的腿:“别怕,这是咱自己人。” 我两手一搭,抱拳拱手:“参见师爷。” 师爷点点头,看向麻四,满意地点点头:“这城隍做事还是挺有效率的。” 麻四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颤抖道:“师、师爷。” 我对着几个阴魂呶呶嘴:“这是刚抓回来的。” 说着,我把麻四硬拽到前面:“他干的。” 师爷脸上绽出丝丝笑意,把手往麻四身上一搭。 “噗通。” 师爷只是随意一放,麻四身子一矮,直接跪了下去。 师爷呵呵一笑,低头看着麻四:“干的不错。” 我故意叹了口气,吸引了师爷的注意。 “师爷啊,你也看见了,我这兄弟确实能打能冲。” “不过……” 我低眉垂目,话锋一转,又叹了口气:“你看,他这一身的伤。” 说完,我偷摸瞥了眼师爷。 师爷摇着扇子低头一瞧,目光正好与麻四扬起的脸相遇。 “这才第一天,就伤成这样,万一遇见更凶的阴魂,这可怎么办?” 师爷看看麻四,又看看我,把声音压低一些:“昨天不说了嘛,地府没有能调动的人了!” “哎呀,我当然知道了,我不找你要人。” 师爷的面色这才缓了下来:“那你的意思?” “能不能给我这兄弟封个一官半职的?” 师爷面色一紧,忽然笑了起来:“你这算盘打的挺响啊。” 第1497章:一官半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震,连声否认道:“您别误会。” “您看,有着一官半职傍身,出门做事也方便。” 说着,我把手指向麻四:“他活着,才能给地府出更多的力啊!” 我迅速把麻四和地府缠在一起,把师爷的路彻底堵死。 师爷瞥向麻四,单手捋着胡须:“此人是戴罪之身,不可为官。” 好家伙,百密一疏啊。 没想到,师爷会在这事上做文章。 “那都是过去事,重要的是,他现在能帮地府做事啊!” 不等师爷说话,我又赶紧把话顶了上去:“我也不要实职,您哪怕给个空职也行啊。实在不行,您看家里缺不缺打杂的?” “我不图权,也不图名,就是想给自己赎赎罪。” 麻四特别聪明,直接把话接过来,打出几张感情牌。 我暗自笑了起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说默契,还得是这群老哥们儿。 “师爷,这要求都卑微到骨子里了,您看……” 我接着麻四的感情牌,又扔出一记炸弹。 从我这句话开始,这事就变味了,如果师爷再不同意,那就是不仁义了。 师爷看看我,又扫了眼麻四:“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再不点头,那就显得我不近人情咯。” 短暂的忖量后,师爷忽然开口道:“归伙房吧,火头军。” 麻四一愣,随即感激磕头谢恩。 对此,师爷堂而皇之的接受,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没别的事了吧?” 师爷轻轻扶住感恩戴德的麻四,轻声问了一句。 我连忙摇头:“没了,没了。” 师爷对着麻四挥挥手:“你上前。” 麻四忙不迭地凑了过去,师爷对着麻四后背随手一挥,便让麻四走了回来。 麻四满脸都是惊喜和疑惑,一个劲儿地扭头看,但怎么也看不到。 情急之下,麻四两手往上一举,把自己脑袋摘了下来,放在后背上瞧了瞧。 “哎呦!” 随着麻四的尖叫,我把目光看向他的后背。 麻四的身体上,赫然写着一个字:卒。 我登时心头一喜,师爷太给面子了! 地府里有很多阴差背后写的是“勇”,这一部分人算是编外人员,比如在无悔界值守的阴差,那是地府招来的募罪卒,是在地府需要人的时候,特殊入伍,保不齐哪天不需要了,就给送去轮回了。 而身上写“卒”的阴差,则是地府在册的阴差,换言之,只要别触犯原则,往后的日子就有着落了! 虽然师爷只是给了个阴差,还是阴差里最没地位的火头军。 不过,咱好歹也算是捧上了地府的铁饭碗! “你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师爷对我一挥手,我赶紧走上前,俯身侧耳。 “你这点小九九啊,以后别跟我用了。” 慈湖一出,我登时脸颊发烧。 我尴尬地看着师爷:“不是……” 师爷笑呵呵地打断我:“苟富贵,莫相忘,有能力了还不忘了帮兄弟一把,没什么。” 说完,师爷慢慢站直身子。 “走了。” 师爷走了以后,我脸色烧的更厉害了一些。 本以为我和麻四互相打配合,能瞒过师爷。 没想到,是师爷有意放了水。 麻四凑到我身边,兴奋道:“师爷跟你说什么了?” 我神色一顿,强忍着尴尬,露出个笑意。 “没事,师爷说让你好好干。” 麻四兴奋地一跃而起,一拳砸在我肩膀上:“还是你牛逼啊,大哥!” 我尬笑几声,没说话。 被拆穿了虽然尴尬,但是,给麻四谋了个一官半职,这也算对得起我俩之前的情分了。 起码,他以后也算师出有名了,哪个阴魂见到他身上的字,还敢跟他动手? 第1498章:一官半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又把头摘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的自己后背。 我撇撇嘴,略带嫌弃地说了一句:“你别总把脑袋摘下来,我看着别扭。” 麻四嘿嘿一笑,把脑袋安了回去:“咱这不是新奇嘛?” 我前后想了想,这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柳无垢之前找过你吗?” 麻四一怔,收起脸上的喜色,回应道:“她让我做鬼仙儿。” “你怎么想?” “我倒是挺想去的。” 顿了顿,麻四略显迟疑:“不过,我逍遥自在惯了,怕坏了柳娘娘的规矩。” 我对着麻四后背呶呶嘴:“你现在不也被地府的绳子拴上了?往后办事,你得多注意一点,毕竟代代表地府。” 麻四眼皮微微一垂,略带委屈道:“以前,我被阴差追着打,现在我自己成的阴差,这……” “哎呀,我嘴笨,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望着麻四脸上的委屈,我点点头,这种身份的变化对他来说,确实意义非凡。 “行啊,兄弟。” 我搂住麻四的脖子:“以后,咱也是正规军了,再也不受夹板气了。” 麻四侧过脸,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去柳无垢的堂口。” “哥。” 麻四思考一番:“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我松开麻四,重重地坐在椅子上,两手用力搓搓脸。 手掌的摩挲和温热,让我不由的放松一些。 “这么多年,我一直和人斗智斗勇,我唯独不愿意骗你们。” 我长呼一口气:“柳无垢堂子太弱,你现在是地府在册的阴差,你去做鬼仙或者护法,能镇住堂子。” 说完这些,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连同师爷在内,我都做了小算计,在不伤及他人的情况下,达成自己的目的。 然而,这些功利心,我却的不能心安理得的用在麻四他们身上。 麻四听完,只是短暂的一愣神,随即重重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你,不考虑一下?” 麻四倒是一脸的不在乎:“这有什么考虑的?你能这么计划,肯定有你的苦衷。” “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等我说话,麻四自己先拍板,定了下来。 我感激地看着麻四:“那,谢谢了。” 麻四满脸的无所谓,流里流气地走到我眼前:“都他妈一家人,客气个鸡巴。” 我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这货永远学不会好好说话。 麻四成了阴差中的一员,师爷得到个闯将,麻四有了归属,柳无垢的堂口也有了保障。 如此一来,可谓是一箭三雕。 眼下,唯一需要一件事,就是让麻四在这稳定下来。 等在过些时日,麻四摸透了这附近的情况,我就准备去赣都看看。 几天来,麻四抓的阴魂越来越多,好在龙须岭的道士基本功还算扎实。 诵个经超度经倒是不成问题,一时间,龙须岭几乎变成了小地府,新阴魂涌进的同时,每天都有阴魂踏上轮回。 而麻四也是干劲十足,每天累此不疲。 用麻四的话说,他要做个与众不同的阴差。 看他这个状态,我这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第1499章:玩消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几天后,一切似乎都安定了下来,我和虞澜商量了一番,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赣都。 而这一次,我依然选择带上尘暴。 上一次和黄天雷交手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尘暴的功夫能攻能守,甚至可以像一件贴身的铠甲。 有他在,安全系数会大大提高。 出发前,我已经盘算好了计划。这一次,我不打算恋战,摸清对面情况,先把环玉的天魂抢过来再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晚和麻四告个别,明天启程! 可麻四始终没回来,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虞澜哈欠连天地坐在我身旁,我把虞澜先打发回卧室,让她先去休息,我在这等麻四。 时间一点点流逝,可麻四迟迟未归。 我不禁开始吃不准,按照往常,凌晨的时候麻四肯定会带着战果回到龙须岭,龙须岭的道士连夜诵经,把这些阴魂送走。 虽然我有些不安,但还是在安慰自己。 麻四现在是地府的人,出不了什么事,没准是阴魂太多,抓不过来了。 那就等吧。 困意上头,我有些熬不住了,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喔喔喔” 几声鸡叫闯进我耳朵,我有些发蒙地睁开眼,随之又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麻四,一夜没回来。 这下,我彻底坐不住了,不过,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忙中必出错,越慌越乱! 这时,虞澜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四下看了一圈。 “麻四走了?” 我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晚点再出发。” “麻四昨晚没回来。” 虞澜一怔,揉揉眼睛,打趣道:“没回来?该不是碰上哪个女鬼,恋爱去了吧?” 我干笑几声:“别逗了。” “你在家吧,我去找找他。” 说着,我已经把门打开,抬腿就要往外走。 “他白天不敢出来,你去哪找他?” 我犹豫了一下,是啊,这就像是大海捞针。 “要不,把师爷找上来的呢?” 虞澜把水盆放下,劝慰道:“地府现在像一团乱麻,你动不动就把师爷请上来,有些失礼节。” “况且,麻四未必就是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折腾师爷,不太好吧?” 虞澜说的在理,师爷不是我小弟,把他呼来喝去的,确实不太好。 可我还是不死心,集结了一众人等,回头钻进山里,开启地毯式搜索。 麻四认识龙须岭的人,一旦遇见了,肯定会现身。 就这样,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山,我站在山脚下等着众人的消息。 从清晨一直等到黄昏,搜山的队伍陆陆续续回来。 每个人带给我的都是同样的消息,每个人都一无所获。 直到最后一支队伍从山上走下,我已经没力气,也没勇气继续听了。 我坐在石头上,单手遮着落日余晖,挑眉看着领头的道士。 “咋样?” 领头道士看看我身后的人,缓缓摇头:“没有。” 我看着远处的山,咂摸着牙花子,心中愈发烦躁。 当初,我考虑到麻四人生地不熟,特意给麻四画下了地点,只让他在这附近活动。 他没和我打招呼,是万万不能私自换地方的。 这山确实不小,但我们人也不少啊,如果他在这山里,不可能找不到他。 刚来中原没几天,麻四就出事了? 这时,腿上的震动打断了我,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虞澜。 “喂?” “麻四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虞澜的声音,我登时又惊又喜。 我腾的站了起来,朝前一挥手:“走,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怎么骂他了。 好端端地跟我玩消失,最后是虚惊一场。 妈的。 我气哼哼地冲回龙须岭,我一把推开房门,怒喝一声。 “麻四!” 第1450章:玩消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虞澜迎面走了上来,低声道:“小点声。” “小点声?” 我四下看看:“他都快吓死我了,我还小点声?” 虞澜把我拽到一旁:“他伤的不轻,我给他配了点药香。” 一听这话,我心里的火气褪下大半,忙问道:“在哪呢?” “那。” 说着,虞澜把手指向挂上纱幔的床头。 我定睛一看,纱幔上罩着一块大大的黑布,冷眼看去,还真像给死人的灵床。 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床头,我一把掀开纱幔,一阵药香混着檀木的异香瞬间扑进鼻腔。 阳光一射进来,躺在床上的麻四瞬间黯淡了一些。 我赶紧把纱幔扯了下来,重新恢复到黑暗状态。 麻四这才得以重新出现。 顾不得脱鞋,我直接爬到床上,好像把什么东西打翻了。 我凑近一瞧,麻四身旁以鼎立之势摆放着在床上,阵阵香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想必,这就是虞澜用特殊方式配制出能医阴魂的药吧? “你出啥事了。” 黑黢黢的纱幔里,我几乎看不见麻四,像是和空气说话一样。 “我、我和阴差打起来了。” 麻四说话的时候,气力好像随时要断,可字里行间却难掩喜悦。 我心头一凛:“阴差?这不自家人么?” 麻四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帮王八蛋瞧不起我,说我是边角料!那我不揍他?” 妈的,这不赤裸裸欺负人吗? 转头一想,不对啊。 师爷不是说阴差都被调回去了吗? “你确定是阴差?” 黑暗中传来麻四的不屑地回应:“肯定是阴差,我看见他们后背的字了,再说了,一般小鬼能打过我?” “在哪遇见的?” “就是那座山的北面。” 顿了顿,麻四又说道“我跟你说,那队阴差一定有古怪!” “怎么说?” “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一个个灰头土脸,我说他们是逃兵,他们就恼羞成怒,还想跟我抢阴魂,几句话说不通,我们就打起来了。” 麻四的气力似乎恢复了一些,声调微微高了一点:“最重要的是,我听见他们说话了。他们说,时间尽量往后拖,回去以后麻烦多。” 这一句话,让我瞬间提高警惕。 “拖什么?” “他们没往下说。” 如此说来,他们还真有点不对劲。 我没再说什么,从床里钻了出去,走到虞澜面前,低声问了一句:“麻四的伤,严重么?” 虞澜沉思一下:“没伤到要害,但阴气淡了不少,估计要休养一阵子吧。” 我看看窗外的明月:“他现在出门,会有危险吗?” “现在阴气上涌,估计问题不大。” “行。” 转头,我隔着纱幔喊道:“兄弟,我在门口等你。” 片刻的沉默后,麻四问道:“去哪啊?” “打了人,要有说法!” 麻四连声说道:“不行!那是阴差,不说能不能打赢,这事一旦闹大了,咱们没理可讲!” “阴差?阴差就能随便打人?” 我不由地干笑几声:“老子打的就是阴差!” 这时,虞澜也走了过来,劝慰道:“麻四说的对,打了阴差,那相当于和地府过不去。要是发生这种事,师爷也不好出面保你。” 我不在乎地笑了笑:“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明说吧,今天就算我把阴差弄的魂飞魄散,我也能和地府有交代。” 虞澜眉头微微一紧:“恃宠而骄,自古就是大忌。” “是啊,大哥,我受点伤无所谓,千万别弄出的别的事。” 麻四从来不是个吃亏人,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也不得不低头。 可是,我与我而言,阶级地位从来吓不住我,我可以被你打死,但绝对不能被你吓死。 我回头看向黑漆漆的床:“你要不去,我就自己去。” 虞澜一把拽住我:“你就算去,你、你也打不过啊。” “那是阴差,不是山里的野鬼。” 我在身上上下摸索一番,当我摸到小布包的时候,我心里顿时踏实下来。 第1451章:公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布包拿在手上,将柳无垢给我的龙须拿了出来。 “这东西,带着神力。” “这是?” “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去铁刹山的事,我一直没敢告诉虞澜,生怕引起她担心。 再往下说,估计就漏了。 短暂的沉默后,麻四缓缓拉开纱幔,我迅速抬手,摁灭开关。 黑暗中,只听见麻四一句话:“活着干,死了算,走!” 转头,我看向虞澜:“你带着东西跟我走,我怕麻四路上出问题。” 这一次,除了我们仨人,任何人我都没叫。 好在今晚月光比较强,阴气也比较重,麻四一直走在我身旁,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你先藏起来吧,万一遇到人,再给人吓着。” 麻四嘴上应和着,身子却没反应,一溜烟的跑到我前面。 “我去前面带路,免得你看不见我。” 见此,我也没再说什么。 顺着龙须岭的后山往下走,眼前是一片极其开阔的洼地,洼地的外围杂草足有半人高,嶙峋的石头无声地藏在草丛里,像个沉默的刺客,磕的我膝盖生疼。 我探头往下一看,这洼地极深,连月光也不能射进洼地底部。 麻四把手往前一指:“就是在这。” 虞澜从药箱里掏出香囊,围在身旁的飞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在北方生活的老人都知道一句话——夜不进山。 晚上在山里太容易出事了,特别还是一座不熟悉的山。 不过,箭到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我随手捡起个树枝,像盲人一样往前戳了戳。 还行,前面不是淤泥,路况比我想的要好。 我走到麻四身旁,低声道:“一会你去当诱饵,我在后面保护你。” 麻四咧嘴笑了起来:“没问题。” 说罢,麻四率先在前面,我拉着虞澜的手,在后方紧紧跟随。 山里的雾气慢慢浮了起来,潮湿的空气让人觉得到处都粘滑无比,偶尔冲出几只小飞虫,瞬间黏在我身上,引得虞澜尖叫连连。 没办法,虞澜再坚强,也改变不了女孩子对虫子天生的恐惧。 我把匕首从腰后掏了出来,在这种环境下,防备的不仅仅是什么阴魂。 视线渐渐受阻,麻四的脚步也逐渐放缓。 “怎么不走了?” 我把匕首横在胸前,警惕地问了一句。 麻四凝神望着前方,低声道:“你没发现,咱们走回来了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鬼打墙?” 麻四转过头,凝重地点点头。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声更大了一些。 麻四不解地看着我:“你笑什么啊?” “你就是鬼,你跟我说鬼打墙,你自己不想笑吗?” “再说了,这些年我没少见大阵仗,鬼打墙还能困住咱俩?” 我一度以为麻四在跟我讲笑话,这事我完全没办法相信啊。 我随手捡起个粗壮的树枝,对着地面狠狠一插。 “来吧,当个标记。” 麻四只能再次迈开腿,继续朝前走去。 许久之后,阴影下的树枝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我疾步走上前,反复检查后,心里一下凉了半截。 这就是我刚才插进去的树杈,连根茎上的破损都一样! 麻四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鬼打墙! 从根本上讲,鬼打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稍微懂点术法的人,都不会被困住。 可是,能用如此低级手段把我们困在这的人,这人能耐一定不小! 短暂的慌乱后,我迅速镇定下来,越是这样,我越要会会你! 转头,我看着虞澜:“怕么?” 虞澜微微一笑,颇为淡然:“什么场面没见过?” 一时间,爱从心头起,我不禁捏捏虞澜的脸蛋:“真乖。” “大哥,你照顾一下我情绪。” 我一侧头,看见满脸幽怨的麻四,我不禁笑意更浓了一些。 第1452章:公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赶明儿把你家小玲请来。” 麻四瘪瘪嘴:“先出去再说吧,我的好哥哥。” 我摩挲着下巴,兀自想着办法。 忽然,一道灵光闪进我脑海,我不禁笑了起来。 转头,我看向虞澜:“给我个笔和纸。” 好在虞澜是个药师,经常需要写药方子,这笔和纸就常年带在身上。 接过纸笔,我随手写下两个大字。 “陈二。” 写完后,我掏出火机,眼看着我纸条烧成灰烬,心里也越发踏实下来。 眼下,我无法确定究竟是谁躲在暗处。 几番判断下来,我觉得不会是阴差。 临出门之前,我特意带上了提督金印,有了这层身份傍身,我才有底气闯进来。 如果真的是阴差,见到这提督印,怎么也不敢如此为难我。 假若不是阴差,一个陈二足够收拾他们。 可谓是可攻可守。 现在,一切的谜团都只能等陈二到来。 须臾间,陈二缓缓显出身形,他刚一现身,就满脸机警地打量着周围。 陈二嘴上唤了一声:“提督。” 可他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不断地打量着。 “您,为什么会在这?” 他这一句话,问的我有点发蒙:“有什么不妥吗?” “这是阴差办案布下的阴障,您来这办事?” 我心头一凛,连忙问道:“你能确定?” 陈二一脸笃定地看着我:“我天天和这东西打交道,不可能认错。” 难道,真是阴差? 麻四一听这话,狠狠地啐了一口:“王八蛋!这群人把咱们隔在外面,不一定在里面做什么勾当!” “阴差?” 陈二一歪头,疑惑地看着麻四。 麻四憨笑几声,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膛:“对,我也是阴差!” 陈二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几分:“那你应该懂得如何走出去啊。” 见麻四面露窘迫,我赶紧把话头接了过来:“这事以后再说。” “你先带我们走出去。” 不等陈二回应,我只觉得眼前一晃,耳边已经响起麻四的惨叫。 我一回头,刚想动手,却发现麻四已经被五个人死死地摁在地上。 一条绳子从麻四腋下穿过,又从肩膀处打结,一个反绑,把麻四彻底控制住。 我定睛一看,这几个人还真如麻四所说,一个个穿的破衣烂衫,如果不是身上官服的字迹,很难和地府的阴差联系在一起。 “好小子,还敢来?” 几个阴差恶狠狠地踹了麻四一脚,抬头看向我们。 “陈二?” 其中一个阴差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喊出了陈二的名字。 陈二往前走了几步,试探性地问道:“刘诚?” “你也走啦?” 那个叫刘诚的阴差兴奋地抓着陈二的胳膊,满脸的雀跃之色。 我抬起一脚,直接蹬在刘诚肚子上,刘诚丝毫没有防备,连着倒退好几步,若不是有人扶着,恐怕已经栽进沟里。 刘诚站稳身子,把手指向我:“你敢打我?” 说罢,还要往前冲。 我顺腰间解开提督印,瞄准他脸,像是仍手榴弹一样,直接砸在他脸上。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事我早有领会。 别看我就是个阳间凡人,今天只要我带着这个印,你就比我矮一截! 刘诚被大印砸的直趔趄,等他站直身子,作势要将大印仍回来。 “我劝你先看看上面的字。” 我不轻不重地一句话,让刘诚手上的动作一顿,又缓缓放下手,仔细地看着大印底部。 我挺了挺脖子:“怎么着?还动手么?” 刘诚缓缓抬起头,一手掂着金印:“提督?” “正是。” “嗤。” 刘诚嘴角露出不屑地笑意,把手上的金印仍在草丛中。 火气瞬间从我心头涌上:“藐视地府,好大的胆子!” 第1453章:反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个提督,也敢跟我打官腔?” 刘诚歪着头,单腿不断地抖着,非但没有半点阴差的样子,反而有点像流氓。 顿了顿,刘诚扭头看着陈二,脸上又露出喜色:“兄弟,你啥时候出来的?” 陈二只是微微一皱眉,并未说话。 刘诚笑看着陈二:“咋着?不好意思?” “我说兄弟啊,你都跑出来了,那就别当了婊子立牌坊。” 说着,刘诚一手挽住陈二的胳膊,满脸的玩味。 陈二不动声色地把胳膊的抽了出来,脚下往我这挪了挪。 刘诚的脸上登时出现一抹尴尬,随即嘲讽起来。 “呦,兄弟,这么快就找到新东家了?” 虽说陈二没翻脸,可脸上已没有笑意:“你们在这做什么?” 刘诚呵呵一笑:“做什么?当然是为了自己铺路啊。” 一听这话,我不由眉头一皱,随即赶紧把话茬接了过来。 “原来是同道中人。” 刘诚警惕地看着我,反讥道:“你是提督,我可不敢高攀。” “嗨!” 我从草丛里捡起提督印,吹了吹上面的泥巴,又对着刘诚挥了挥。 “出门在外,谁还每个傍身的东西?” 刘诚语气冷了不少,上下扫视着我:“连提督的身份都不要了?” “你不也一样?” 刘诚凝神盯着我,忽然又笑了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聊聊?” 刘诚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冷声问道:“聊什么?” “离开地府,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去处么?” 刘诚挠挠脸颊:“你也是个明白人。” “彼此彼此。” “我有条明路。” 刘诚眼中闪过一丝光,随即又被警惕压了下去。 “我听听。” 我把手指向麻四:“把人先放了吧,这样也没法跟你的谈啊。” 刘诚低头想了想,对着身后人轻声说了一句:“松开。” 刚解开绳子,麻四起身就动手,刘诚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刚要还手就被我喊了下来。 我佯装不悦对着麻四喝道:“都是一家人,你撒什么疯?” 一听这话,刘诚也不好再还手了,而刘诚挨的一拳,权当是还麻四的。 一听这话,麻四赶紧走到我身后,再也不说一句话。 转头,我脸上堆着笑意:“都是误会,兄弟。” “你们,为什么要造反啊?” 字里行间,我已经把刘诚变成了造反的叛徒,我就是要看看他的态度。 刘诚摸了摸脸,冷声道:“谁造反?我只是换了条生路,就说我造反?” “地府又没让你走死路,何必呢?” 刘诚猛地抬起头:“哥们儿,你话有点多啊。” 我一怔,没想到刘诚会这么说。 好在我这些年也算身经百战,不至于慌乱。 “你当我是雏儿?” 刘诚忽然笑了起来,兀自点点头:“行,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 说着,刘诚从兜里掏出个卷轴,随手丢在我怀里。 我扯开一看,又疑惑地看着他:“缉拿令?” “嗯,地府跑出去的都是恶鬼,我们奉命去抓,但,无功而返。” 我把缉拿令仍了回去:“所以你就另谋出路?” 刘诚挑眉看了我一眼:“你真是提督?” 我有些发蒙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缉拿不成,按律当诛。” 刘诚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个提督,连这都不知道?” 我能明显感觉到,刘诚对我的身份产生的怀疑。 他说这些东西,师爷从来没跟我讲过,我确实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不排除他诈我的可能性。 我很清楚,我下面的回答会影响到全局。 好不容易从他嘴里套出点话,一个不小心,那就是满盘皆输。 陈诚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两眼紧盯着刘诚,脑子里飞速旋转,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 “你说对了,我不是提督。” 此话一出,陈二一下瞪大了眼睛,一行沉稳的神色中出现一抹惊异。 第1454章:反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诚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三教九流,什么人我没见过?你跟我耍心眼,还差点意思。” 说罢,刘诚对着身后的人试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个阴差手持铁链子,迅速把我包围起来。 “你干什么!” 不等我说话,陈二伸手挡在我面前:“拘魂索是你抓阴魂的,你怎么敢对凡人下手?” “你少拿地府那套压我,老子不是阴差了!” 我不紧不慢地把陈二的手摁了下来:“这印,是我抢的。原来的提督,被我杀了。” 刘诚眼睛微微一眯:“你还有这本事?” 我顺手从怀里掏出龙须子,身子一侧,单手往前一探,龙须子直抵在刘诚脖子下方。 “你看我有没有!” 刘诚僵着脖子,眼睛往下瞟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把龙须子往里顶了顶,低声问道:“你说,这东西能不能杀你?” “你、你别冲动。” “我告诉你,我跟你是一路人。” 我把脸凑到刘诚面前:“我劝你别自作聪明,从我杀那提督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回头,我不介意再多杀几个。” 刘诚的眼中留出一些惊慌,随即又点点头。 我收起龙须,冷哼一声:“给你脸,你得接着!” 刘诚的怀疑,让我直接拿到了主导权,这对我来讲,无疑是个好消息。 本来我还想着套套话,现在一看,完全没必要了。 “我问你,你们打算去哪?” 刘诚两眼盯着龙须,往后轻退了几步,见我没再往前逼近,这才开口回应。 “我们,哪也不去了,占山为王,逍遥自在。” “放屁!” 麻四几个大步越了上来:“大哥,他撒谎!” “你要是想自立山头,抓这些亡魂干什么?” 陈诚赶紧解释道:“我没撒谎!占山头,需要人手啊!” 我兀自点点头,问道:“你野心倒是不小,还敢自成一派?你就不怕地府追上来?” 陈诚苦笑几声:“地府?哪还有精力管我们?” 顿了顿,陈诚把目光转向我手上的须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东西带着神力,你能拿着它,说明你不是一般人。” “我跟你说点秘密吧,权当是我们哥几个的投名状,行不?” 我一下来了兴致,马上点头。 陈诚眼珠叽里咕噜转了转:“我们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如果不死,也会被分配到其他地方,真到那时候,还不如一刀砍了我们!地府的情况很糟,我宁愿做个流寇,也不想回到地府。” “你是吃准了地府不会抓你,是吗?” “是。” 我点点头:“那你这算盘打错了。” “地府管不了,我管!” 刘诚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挥起一拳,砸向刘诚,怒骂道:“明知地府境地,你不想着回去救火,反而想着立山头?” “麻四,揍他!” 麻四擦拳磨掌好久,现在一听这话,立马跳了起来。 陈诚不肯束手就擒,回身拿起铁链,从身下一挥,直接抽了出去。 “叮!” 陈二抽出腰刀,横劈而下,挡住飞来的链子,链子像一条软绵绵的蛇,把刀身缠的死死的。 “你放开!” 刘诚往后扯着链子,满脸急促。 陈二单手拿着刀,迟迟不松手,咬牙说道:“同僚一场,你别执迷不悟!” “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陈二猛地一松手,链子带着刀横飞出去,陈二翻身跃起,和陈诚缠斗在一起。 余下几个的阴差一拥而上,我和麻四对了个眼神,脚下同时发力。 阴差对麻四是天生的克星,饶是麻四悍勇无比,可在阴差面前依然束手束脚。 几个回合下来,麻四已显得气力不足,隐有败阵之迹。 这时,一把大刀已高高扬起,奔着麻四脑袋劈来。 我把手搭在麻四肩上,往后用力一扯。 “我来!” 我心底火气蹭蹭往上冒,一手拿着龙须,朝前狠狠一刺,正中一阴差胸口。 “嘶” 阴差胸冒出阵阵烟雾,阴差的身影也在渐渐变淡,几个呼吸间,已没了踪迹。 第1455章:不能苟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顿时心头一喜,这龙须如此强悍,有了它,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我刚要继续进攻,麻四在身后一把扯住我胳膊:“别杀了。” 麻四有气无力地拽着我:“毕竟是阴差,你不好交代啊。” 我凝神想了想:“陈二。” “你先走。” 陈二一怔,和刘诚缠斗在一起的手顿在空中。 “我走了,你怎么办?” 陈二刚说完,刘诚趁机偷袭,一拳擂在陈二肩上。 “你不能留在这!我有办法!” 短暂的迟疑后,陈二簌的一声消失了。 刘诚抓到空挡,从身后直接了上来,单臂扣住我脖子,用力往后一拽,一道三角锁弄的我几乎要窒息。 好在双手还能活动,我迅速从后腰掏出纸扇,哗哗地摇了起来。 转瞬间,师爷踏着白雾而至,师爷的出现让刘诚手上的力气顿时松了下来。 在师爷与阴差对视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空气顿时凝固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 师爷盯着刘诚,悠悠地问道。 刘诚身子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我们途经此处。” 转头师爷又看向我,用扇子指着刘诚:“你唱的是哪一出啊?” “他们要自立为王。” 师爷一顿,皱眉看向刘诚:“自立为王?” “您别听他胡说!我哪敢啊!” 对于他的狡辩,我并不意外,这人一看就是个老油条,怎么可能乖乖认罪? 我咳嗽几声,呼吸稍顺畅一些:“您带回去审审就知道了。”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刚才,我杀了个阴差。” “用这个。” 说着,我把龙须递到师爷面前。 师爷扫了眼龙须,脸色颇为淡定,并未将龙须接过去。 不管怎么样,师爷算是地府半个当家人,虽说事出有因,但还是先坦白为妙。 师爷看了我一会,转头看着刘诚:“跟我回地府。” 师爷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我心里不太踏实,又问了一句。 “您,信我吧?” 师爷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当然。” “我了解你,如果不是把你逼急眼了,你不会动杀心的。” 我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 师爷话锋一转:“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你都没有审判他的权利,更无权将其击杀!” 我心头一凛,顿时有些慌张。 “念在是特殊时期,我不为难你,但是,这笔账,早晚要算!” 师爷的冷冰冰让我有些无奈,我明明是给地府做事啊! 可还有这么多人在场,我也不好忤逆他,便只能点头称是。 不过,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的。 “听他的语气,流落在人间的阴差不是少数,您……” “我都知道。” 师爷带着我走到一旁:“阴差迟迟不归队,我们已有察觉,只是不曾想到,他们竟敢真的自立山头。” “那您为何不管?” 望着远方,师爷微叹一口气:“未归队的阴差多入牛毛,别说管了,就是杀,我也杀不过来。” “可不能就这么放任自流啊。” 师爷低头想了想:“再议吧。” 再议? 这算什么回答? 师爷向来眼里不容沙子,今天为何如此温和,手下的人明目张胆的造反,师爷都能容忍? 我想说点什么,但想想还是作罢。 我只是个帮师爷分担忧愁的人,就别在这指手画脚了。 人啊,贵在自知。 “这事我回去处理。” 师爷上下打量着我:“你,也辛苦了。” 不知是不是我过于敏感,师爷的态度让我的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从头到尾,师爷都没什么明确态度。 整件事看起来,更像是我多此一举。 “师爷。” 眼见师爷要走,我忽然喊住了他。 第1455章:不能苟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顿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 “地府有一条例律,缉拿不利,当诛。” 我咬咬嘴唇,心一横,问道:“这是真的吗?” 师爷缓缓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办理不利,也是如此吗?” 面对我的反问,师爷沉默了片刻。 “例律如铁,不可触及。” 我深吸一口气:“您别打官腔了。” 师爷微微一笑:“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您回答是或者不是。” 师爷稍显迟疑,随即又点点头:“无规矩,不方圆。” 这相当于师爷间接承认了。 “地府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您想过吗?” 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刚才师爷的答案就是一针催化剂,我要是不问出来,能活生生把我憋死。 师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想过。” 我回头指着刘诚:“我不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但,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师爷看了我一眼,兀自笑了起来:“你今天很奇怪。” “我奇怪?” “方才还把矛头指向他,现在又说能理解,你不奇怪么?” “还有。” 师爷把目光转向我,眼中迸发一丝凌厉:“注意你的言辞。” “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有理由怀疑你的忠诚度。” 我不解地看着他,声调提高不少:“天地良心!我对你没二心!” “可你刚才那句话,很危险。” 好家伙,我带着自己人忙活了一大通,回头质疑我忠诚度? 行,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调整下情绪,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暴躁。 “因为办事不力,你们回头就能把阴差杀了,不觉得太苛刻了吗?” 师爷倒是气定神闲,扔出相同的一句话:“无规矩,不方圆。” 我叉着腰,凝神看着师爷:“这是你的态度,还是地府的态度?” “是地府的,也是我的。” 我胸口像是压了快大石头,闷的我要爆炸了。 “如果我是他们,我也造反!” 师爷猛地一回头:“我再警告你一遍,注意你的言辞!” 我也知道这话有点上头,或者说,是大不敬。 我压压心里的火气,把声音放缓:“您想想,邪教当初为什么会说出再举朝纲这种话?你再想想,阴差宁愿变成丧家犬也不愿意回地府,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师爷收起怒意,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想说,是地府的规矩逼他们如此?” “不然呢?” 师爷叹息着摇摇头:“越是动荡,越应该守住规矩。” “到了这时候,您还捧着规矩?” 这是我第一次对师爷感到无语。 我能理解地府的森严,但我不能理解为何要如此苛刻。 说实话,我现在并没有特别生气,而是更多的寒心和无力。 先前怀疑我忠诚度,现在又死守着规矩不放。 我只是一介草民,我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你的话,说完了么?” 师爷扫了我一眼,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了一句。 师爷那种熟悉的脸,此刻给了我更多陌生感。 “还有一句。” 说着,我已经从腰上解下了提督印,将其递在师爷面前。 师爷低头看了一眼:“你也要雪上加霜吗?” 我掐着自己大腿,尽量不让自己显得狼狈。 “我能力有限,恐不能担此大任。” 师爷冷眼看着我:“你别在这乱抽风!” 我也不想走出这一步,可我根本不能改变师爷,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赌一把。 我在赌,我能不能用这种办法唤醒师爷。 没办法,我位卑言轻,我的话从来都没什么分量。 我敢拍着良心保证,我对他,对地府从来都没有二心。 可我实在太弱了,言语表达不了的事,也只能用身体证明了。 见师爷没动静,我身子慢慢软下,缓缓跪在地上,两手将提督印举过头顶。 “师爷。” 这两个字刚说出口,我已泣不成声,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早就如亲人一般,如今让我亲手割断这份情谊,我并不好受。 “我,不能再效力了。” 第1456章:热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我交出去的提督印,师爷只是冷眼看着我。 “你真的想好了吗?” 沉重的提督印压的我胳膊发酸,就像此刻的压力,每说一句话,好像都能要了我命。 “您再考虑考虑我的话吧!我是真的为地府着想!” 忽然,我觉得手上一轻,大印已被师爷收了回去。 师爷一甩袖子:“你把自己当成威胁我的筹码,我还考虑什么?” “你不做,那就不勉为其难。” 师爷的话,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我只觉得身子一轻,好像谁把我魂儿抽走了一样。 这么多年一起经历的风浪,在此刻变得烟消云散。 “从前往后,再无瓜葛。” 这是师爷留给我最后的话,说完便踩着一溜烟,再也不见了。 忽然间,悲从心头起,我跪着的身子再也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大哥?” 许久,身后忽然响起麻四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麻四和虞澜并排站在我身后,我赶紧擦了擦眼角,匆忙站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我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虞澜一把扶住我,蹙眉看着我,翕动几下嘴唇,但什么都没说。 看虞澜的表情,我估计她什么都听到了。 也好,我就不用再重复了,也就不用再拿这事扎自己了。 “回去吧,大哥。” 我点点头,无言地踏上返程之路。 连续很多天,我都魂不守舍,经常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如果不是虞澜提醒,我几次差点掉进井里。 不能入睡的夜里我总是在想,要不,就这样吧。 我对三清忠心耿耿,可被踢出道门,我对师爷从无二心,师爷与我决裂。 和我年纪相仿的人,要么娶妻生子,要么游戏人间。 我呢?我把脑袋别裤裆上,非但什么都得不到,反而惹的满身骚,落一身埋怨。 我图什么呢? 过了好多天,龙须岭的知客找到我,说山下有人指名道姓要见我。 然而,我谁都不想见。 后来被知客磨叽的受不了了,便让尘暴去看看。 很快,尘暴就被打发了的回来,那群人只想见我。 本来我就心烦意乱,现在被这么一催,火气也上来了。 我得看看是谁这么烦人! 到了三清殿,一群人已经把三清殿围的水泄不通。 咋的?来闹事? 我一肚子火气走上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帘。 这时,那人也看见了我,一脸喜色地朝我走了过来。 “陈老师?”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人,这就是龙须镇的陈敬之。 陈老师紧紧握着的手:“道长啊,没有你,龙须镇就没了!” 说着,陈老师俯身就要拜,我赶紧拦住陈老师:“您可别让我折寿了。” 陈老师缓缓站直身子,热泪夺眶而出:“镇子里的人都痊愈了,想当初,我还那么难为你。” “我这老脸啊!” 陈老师一跺脚,满眼的羞愧,作势就要打自己耳光:“没脸见你啊!” 我赶紧拦住他,这老爷子也太倔了。 “但是,我还是来了!我得见你!” 陈老师一脸坚定地看着我,又对着身后人挥挥手:“掀开!” 这时,我才看见他们手上抬着的一块硕大的物件,上面盖着红布,看不清是什么。 “唰!” 红布掀开,一张木框牌匾呈现在我面前,浅黄色的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神仙降世。” 陈老师微微一侧身,露出牌匾全貌。 “乡亲们的一点心意,你必须收下!” 陈老师很激动,然而,我比他还激动。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我的好,我之前做了那么多,并不是没意义。 “谢谢。” 我握着陈老师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按照我往常的性格,这些浮夸的东西我断然不会要的,可这个牌匾不一样。 它是一种认可,更是一种勋章。 陈老师把肩上的背包放了下来,将其交在我手里。 “收好。” 这背包的重量超过我的想象,我手上一坠,险些没抱住。 天知道这个老人是如何把这么沉的包背上龙须岭的…… 第1457章:热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陈老师拉开拉链的一角,里面露出整齐的红票子。 我赶紧把背包还给了陈老师:“这个肯定不能要。”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们自己的。” 我被这几句话弄的有点糊涂,疑惑地看着陈老师。 “当初,你说什么都不要,就要一柱香火。这话,老头子我可记得。” 我一愣,仔细回想一下,我当初好像还真说过这话。 陈老师语气愈发激动,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俺们凑点钱,给你这道观添添香火,往后啊,俺们也有个地方拜拜。” 这一瞬间,我真觉得自己没白活,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陈老师可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者,如今因为我而对宗教有了虔诚,这就是我对人间的贡献。 当初,我确实想给柳无垢争点香火,不过,柳无垢已经回到了北方。 这柱香火,意义不大了。 “心意领了,您把钱拿回去吧。” 陈老师对着身后人呶呶嘴:“你问问他们同意吗?” 此话一出,三清殿瞬间成了菜市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凝神想了想,对着众人深鞠一躬,把吵闹的人群暂时压了下去。 “各位,谢谢了。” 转过头,我看向知客:“账目要明晰,一分一毫要公示。” 陈老师当即竖起大拇指:“道长磊落。” “事办完了,我们就打扰各位师傅清修了。” 陈老师吩咐人把牌匾放下,带着人转身离去。 陈老师走了,却把希望留下了。 这四个大字把连续数日的阴霾一扫而光,它在证明我的过去。 一瞬间,我觉得心底的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一直烧遍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或许天底下所有人都不理解我,但只要有一个人认同,那我就是值得的! 许久。 “不累啊?” 我回头一看,不知虞澜什么站在我身后。 虞澜嗔笑几声:“我要是不来找你,你怕不是忘了睡觉?” 我朝着外面一看,这才发现,当头烈日早已被明月代替。 不知不觉,我竟在这看了一天。 我两眼看着牌匾,不自觉地蹭蹭掌心的汗,心中早已踌躇满志。 “我觉得,我是值得的。” 虞澜挽着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上:“我才不管你值不值得,我就是想让你笑呵呵的。” “你要是不愿意干了,那咱俩就回北方,正好我爹愁没人继承家业呢。” 心中的热血早已沸腾,而我却渐渐平静下来。 “咱们,再出发。” 虞澜歪头看我:“出发?去哪?” “去属于咱俩的地方。” 虞澜摸了摸我的下巴:“不管你去哪,你能先把胡子刮了吗?” 说着,虞澜把我怼在玻璃前,借着微微的透光,我这才注意自己脸上已如蓬草的胡子。 我不禁搓了搓,莫名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吧,我觉得挺成熟的。” 虞澜白了我一眼:“成熟个屁,天天晚上扎我。” 而在此刻,我已坚定信念,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炎凉乃是人间相,热血不该为此凉。 我,还是的那个我! 次日,我带着踌躇收拾着背囊,把事交代好了,带着虞澜和尘暴,直奔赣都出发。 路上,我心情特别好,没了什么身份,反而轻快起来。 如今,我不需诚于人,只需诚于事。 只要对得起良心,剩下我什么都不管了。 刚开出中原地界,忽然天降大雨,这雨来的特别急,车玻璃像是水帘洞,即便是开启雾灯,能见度也不足两米。 “靠边停一下吧。” 虞澜手握着方向盘,把车窗放下个缝隙:“不能随便占应急车道啊。” “往前再走走吧,从卡口先下去。” 乌云蔽日,天色越来越暗,车子几乎以蠕动的方式在路上前行。 索性,那就慢慢走吧,这种雨来的快,走的也快。 突然,虞澜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车子戛然而止,我微微往前窜了窜,疑惑地看着虞澜。 “好像,有人。” “我去看看。” 尘暴一点没犹豫,顶着大雨就走了出去。 第1458章:报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推开车门,尘暴往前一看,眼神有些发呆,连车门都忘了关。 “怎么了?” 我疑惑地看着尘暴,心中生出丝丝不安。 尘暴抹了抹脸上的水,两眼依旧平时前方:“好像是找你的。” “找我的?” 我拉开车门,直接走了下去。 一抬头,我往前一看,登时愣住了。 眼人,确实是我老熟人,钟馗。 钟馗坐在马车上,头上悬着一定金黄色的华盖伞,狂风骤雨似乎有意躲着他,这么大雨下,他身上愣是一点水渍都没有。 在他身后,呜呜泱泱站着几十个身穿黑官服,腰间挂着腰刀的阴差,一个个面色肃穆地看着我。我用衣袖擦擦眼睛上的雨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参见钟馗大士。” 我和师爷之间的决裂,这意味着我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和从前不一样了,繁文缛节,一个都不能差。 钟馗慢慢坐直身子,两眼紧盯着我:“我们真的看错你了。” 我微微一怔,随即抬头看向钟馗:“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给你们地府卖命,就是你们看错了人?” 钟馗的这个举动,弄的我确实有些不爽。 带这么多人干嘛?吓唬我? 钟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在想着什么。 “带走吧。” 钟馗朝前一挥手,身后的阴差闻声而动,大步朝我迈了过来。 我心头一紧,往后退了几步,大喝一声:“等会!” “抓我?凭什么?” 我对师爷,或者整个地府越来越寒心了,只是因为决裂,地府就出兵要抓我? 回想起之前的事,难怪他们会造反。 如此蛮霸的规则下,谁能没二心? 突然,我浑身一激灵,赶紧把这个想法压下去。 我怎么可以认同他们的造反? 照这么下去,我岂不是早晚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我凝视着钟馗,一字一顿道:“我要看缉捕令。” 地府的例律我确实不懂,但抓人的规矩,我早就熟记于心。 少拿我当二愣子!见不到文书,我哪都不去! 钟馗不耐烦地挥挥手:“给他看。” 说罢,一阴差走上前,两手托着一份叠好的折子,递在面前。 我伸手将折子拿过来,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钟馗身上。 低下头,我慢慢翻开折子,几个猩红的打字扎的我眼睛疼。 “原阴司提督陈铭,为图私欲,泄露地府要秘,即刻缉拿……” 折子下方落款,不是师爷的私人印章,而是可有“酆都大狱”四个大字的公印。 我把折子慢慢叠好,拿在手里晃了晃,怒极反笑道:“我图私欲?” “你们有没有点新花样?” 不等钟馗说话,身旁的阴差先开口了:“有什么话,回地府说。” 我把目光转向阴差,手上的折子狠狠地抽在他脸上:“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仓啷!” 阴差把刀抽了出来,我一抬腿,一记窝心脚射出去。 “我给地府冲锋陷阵的时候,你还看大门呢!跟我舞刀弄枪,你配么?” 我不敢说厥功甚伟,可哪次师爷不好出面的事,不都是我做的? 现在我和师爷分道扬镳,一个喽啰都敢跟我拔刀了? 以前总说,人走茶凉。现在看看,不光茶凉了,连茶碗都砸了! 身后的阴差迅速把我围拢,我笑呵呵地往前走了几步。 “不用你们抓,我自己走。”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是如何公报私仇! 转头,我看向尘暴:“你带着虞澜去赣都,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尘暴看看阴差,随即点点头。 这时,虞澜从车里跑了下来,直接挡在我面前。 我给尘暴使了个眼神:“给她弄回去。” 尘暴犹豫了一下,对着虞澜先施一礼:“得罪了。” 说罢,尘暴拦腰扛起虞澜,硬生生地给她塞进车里。 第1459章:报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有尘暴在,虞澜的安全就有保证,我这心里就不那么忐忑了。 转头,我坦然地看着钟馗:“走吧。” 不需多时,钟馗已经带着我,出现在酆都城门前。 阴差前方开路,钟馗的马车走在中间,而我则被押解在队伍的最后。 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些陌生,我仔细想想,这地方我确实没来过。 很快,前面的队伍停下,两个阴差走到我身边,一左一右把我挤在中间,架着我就往屋里走。 我不禁苦笑几声,心想,估计又是那老套的过堂吧。 进了屋,这屋并不算大,只摆了一张长案,对立摆放三把空椅。 我看看这架势,两个膀子一挣,脱开阴差的手,兀自坐在案子对面的椅子上,估计这位置就是给我准备的。 阴差渐渐退去,钟馗和师爷信步前来,徐徐坐到我对面。 “吱嘎。” 大门被慢慢关上,屋里只剩下我们仨人,三个熟悉的陌生人。 师爷还是老样子,摇着纸扇,神色淡然,黑脸的钟馗大刀阔斧地坐在他身旁,我们仨人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 许久。 我看看自己的手脚,笑着问道:“规矩改了?不用上枷锁了?”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 师爷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逗得我哈哈大笑。 “几日不见,您也变得虚伪了,把我抓到这,你跟我说是体面?” 师爷倒是不生气,淡然道:“你曾经是地府一方大员,即便解印,依然享受地府的礼遇。这地方是专门给地府官员过堂的地方,没有阴差,没有刑具,这不是给你的体面吗?” 我四下看看,兀自点点头:“行,那我谢谢你。” 要说一点都不慌,那是扯淡。 不过,我想更慌的是应该是师爷吧,亲手给我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想必他也很难受吧。 我更想看看他如何和师傅交代! “你可知,为何将你请来?” 我看着发问的钟馗,嗤笑道:“您也学会拿腔捏调了?” “黄口小儿!” 钟馗登时震怒,拍案而起:“休要猖狂!” 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翘着二郎腿:“你不用吓我,我什么事都没干,你能拿我怎么样?” 师爷给钟馗递了个眼神,钟馗死盯着我,又缓缓坐下。 “陈二,已经交代了。” 师爷脸上淡定地看着我,我瞬间愣在当场。 我和陈二的事情露了? 我脑袋飞速旋转,不对,我和陈二的事如此私密,以地府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暇去特意调查这事。 况且,陈二一心想干出点事业,根本不会主动交代这些事。 我不能接招。 想到这,我藏起疑虑和惊慌:“交代什么了?” 师爷不疾不徐地回应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打算装下去吗?” “你和他的勾当,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属实。” 我仔细品着师爷的每一句话,还是觉得不对。 自始至终,师爷都没说出这具体勾当是什么,估计还是在诈我。 “哎呦,我也想知道,我俩有什么勾当。” 我已近想明白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可能承认的。 师爷兀自笑了起来:“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看看这个。” 说着,师爷递给我一张白纸,我缓缓展开,顿时如坠冰河。 这纸是陈二的讯录,陈二把我俩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连其中细节都很具体。 现在,我已经不用怀疑了,这肯定是陈二亲口交代的,否则细节不会这么详细。 我本以为我和陈二利益相连,这一层关系是最稳定的。 没想到,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还是错估了人性! 第1460章:直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不说话我,师爷捋着胡子,问了一句。 “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脚面,脑袋有些空白。 “没了。” 师爷用扇子抬起我下巴,冷脸看着我:“你让我怎么说你?” 我干笑几声:“你想怎么说?” “只怪我眼神不济。” 师爷放下扇子,转身兀自走回案子前。 “你早就有反心,对吧?” 我猛地一抬头:“我和陈二的事,我认,但你说我有反心,我不认!” 师爷点点头:“好,那我问你,你和陈二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 “陈二想干点成绩,我也想除邪祟,一拍即合。” 反正陈二已经把事抖落出来了,我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一拍即合?” 师爷脸色阴沉地看着我:“你俩究竟想干什么?” “前一阵,你大放厥词,口口声声说造反有理,如今你看,你真不是说说,你的动作很快啊!” 我咬牙看着师爷:“你真是这么想的?” “你就是这么做的!” 当初和陈二联手,我是为了抓鬼更方便点。 我和师爷说的那些话,也是肺腑之言。 总而言之,我是希望世界变好。 如今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被联系在一起,反而成了我造反的证据。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哀莫大于心死。 索性,我什么都不说了。 “你说的对,我就是想造反。” 此刻,我已经无所顾忌了,你们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对于这个答案,师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更阴沉一些。 突然,师爷袖子一挥,一耳光扇在我脸上,等我抬头看起,师爷已如被煮熟的螃蟹,满脸通红。 “内奸!内奸!我天天嚷着抓内奸!内奸就在我身边!还是我亲手养出来的!” 向来波澜不惊的师爷突然歇斯底里,此刻的他更像是被激怒的精神病的患者,一边怒吼,一边跺脚,那世间第一白纸扇的风采荡然无存。 这一耳光扇的我脸颊滚烫,我又缓缓转过头,安静地承受着师爷的怒火。 在这一刻,我忽然察觉到了悲凉,或许他真的从头到尾都没信过我。 师爷猛然揪住我衣领,那张熟悉的脸几乎要顶在我脸上。 “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平静地看着师爷:“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我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对话。” “你只问你,这是为什么!” 我慢慢站起身子,把师爷的手挣掉。 “我一心想帮你,你回过头对我百般不相信,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因为我一颗心喂狗了!” 钟馗从案子上猛地飞起,落在我面前。 回头我看着钟馗:“你不用吓唬我,有本事,你就在这把我嚼了!” 脸皮都撕破了,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你们想把事弄大,那我就陪你! “我不求你念我功劳,你好歹给我点信任吧?咱俩分道扬镳,那是道不同,是公事!今天你不信我,那是咱俩的私事儿!” “胡说八道!” 师爷挑眉厉喝一声:“规矩从来不允许讲人情!天子犯法,庶民同罪!” “对,你就捧着你们的规矩一直往前走吧,你伤的不是我一个人!” 师爷踱着步,凝眉看着我:“咱俩认识这么久,我今天就问你一句实话,你别在这跟我打哈哈!” “行,我给你的实话,是咱俩最后的情谊!” 师爷打开扇子,和之前一样扇动起来,只是速度快了不少。 “你背弃地府,真的只是因为信任问题?” 我低头想了想,回应道:“我很不喜欢背弃这两个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另外,我正面回答你,不信任只是其中一项,你们地府的规矩就是重重的枷锁,带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枷锁!一不留神,魂飞魄散,谁敢跟你们混?” 师爷把目光看向钟馗,钟馗黑着脸,皱着眉,静静地看着我。 一时间,三人默默对视,没人在说话…… 第1461章:直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 师爷忽然开口,声音变得嘶哑,显得有些苍老。 “你认为,地府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师爷的声音传入我耳畔,让我心有不忍。 我抿嘴想了想,反问道:“您认为,我见到地府了吗?” “我见到的地府,不过是从你嘴里见到的,或者说,你在我眼里,就是地府。” 说着,我把手指向门外:“那些阴差不一样,他们每一天都在经历。从最开始黄都统被邪教收买,我也认为是他不忠,可后面又出了很多事,这怎么讲?难道人人都是反贼?” “可地府平稳运行了这么多年,为何从前平安无事,偏偏近几年如此不太平!这不就是因为邪教蛊惑人心吗?” 我斜眼看着师爷:“你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外在,这有失偏颇。积攒了这么多年怨气,在短时内爆发,这没什么稀奇的。” “听过大禹治水的故事吗?” 我也不管师爷怎么想,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想解决水患,不能靠镇压,要疏通。” 说罢,我两手一摊:“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和陈二之间的事,你随便判!但是,我告诉你,没有我造反的直接证据,你休想给我定罪!” 就这么一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师爷有些的失神。 “可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师爷喃喃地说着,又把目光转向我,一时间我有些恍惚,我和师爷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笑了笑:“您当然不会觉得有问题,您位极人臣,当然不用那么诚惶诚恐,可在你下面的人,哪个不是如履薄冰?” 师爷紧抿着嘴,思考良久,只是挤出两个字:“谢谢。” 我整理下衣襟:“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说说吧,打算怎么判我?” 师爷缓过神来,重新看向我:“你与阴差勾结,满足你一己私欲,我……” “得。” 一听这话,我这火气就噌噌往上拱:“抓鬼是我一己私欲?那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此话一出,师爷顿时有些尴尬,但又恢复神态。 “陈二已经抗下了所有罪名,这件事,到这了。” 钟馗扭头看着师爷:“什么时候的事?” 师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盯着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 “刚刚。” “为何不见文书?” 师爷转头看着钟馗:“我说他认罪了,他就是认罪了。” “你这是徇私枉法!” 师爷站直身子,两眼看着钟馗:“怎么?你也要反?” 钟馗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回应道:“不敢。” “小子,这地方只有咱们仨,你给我个人情,我也还你一个人情。” 师爷兀自点点头:“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互不相欠。” 我不禁冷笑起来:“行啊,求之不得。”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说着,我已经站起身子,一脚踢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已经走出去好远,身后忽然传来师爷的声音。 “下次再犯到我手上,就没什么人情了。” 回到阳间,我先给虞澜打了个电话,问出来他们地址以后,我买了最近的火车,赶紧追了上去。 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我忽然发现,忙活了这么多年,一切都回到最初的起点。 从今往后,我没了地府做依靠,唯一的靠山就是师傅。 最让我心慌的是,当初黄家主动和我谈,完全是因为地府和大帝在背后,如今我们闹翻了,黄家就有了可乘之机。 远处危机四伏,不过,没关系。 我靠着自己,一样能拼出一份天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扫清人间邪障! 没了你地府,我他妈还是我! 火车一路疾驰,按照虞澜发给我的位置,我终于和虞澜见了面。 虞澜问了我很多,我都是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 见此,虞澜也没再追问。 第1462章:黑中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能长期落脚的地方,有了之前的教训,我们没选择宾馆,一来是费用高,而来,做事确实不方便。 之前在赣都的时候,和玄虎曾租租过郊区的农家院,确实不错,就是出门不方便。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崔林。 当初,在赣都的时候,我可是帮崔林争过家产,又顺便救了他一命。 我现在只要给他打个电话,什么事都能搞定。 只不过,我很清楚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我不想连累无辜。 一上午过去了,路边上的中介被我们跑了个遍,可根本没有符合我们条件的房子。 我被尿憋的实在受不了了,看着路边没人,跑到电线杆子下痛快地放水。 一抬头,一个租房小广告映入我的眼帘。 上面只写个八个字:有房出租,包你满意。 看看孤零零地电线杆子,又看看脏兮兮的广告,八成是个黑中介。 我不禁有些窃喜,黑中介看起来有些不入流,但他们往往掌握着极其广泛的信息。 想到这,我掏出手机,按照广告上的电话号播了过去。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其慵懒的声音。 我把租房的需求前后一说,这人立马变了语气,马上把的地址发了过来,要我一定要当面看看户型。 没想到,这黑中介还挺实在。 很快,我们一行三人按照地址找了过去,这条街处在闹市区的边缘,属于前面那条街是商贸区,而我们的身后则是一排排老旧的楼,还有一望无际的地下室。 我们反复找了好久,都没看见那个中介公司,给中介打电话,电话里传来无法接通的声音。 顶着大太阳,我心里有点不爽。 该不是逗我玩吧? 转头一想,也不能啊,无冤无仇的,他逗我玩什么呢? 直到虞澜把手指向一家砂锅豆腐小吃店:“你看那。” 我顺着虞澜手指方向一瞧,在砂锅豆腐牌匾下,写着两个蓝色小字:租房。 这两个字被发腻的油渍几乎盖住,要不是特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是这?” “看看。” 上了台阶,刚一进门,小吃店的老板便热情招呼着,一听我是来租房子的,脸上的笑意褪去许多。 老板把手指向左面:“顺着楼梯往下走。” 好家伙,躲的这么深,难怪找不到呢。 下了楼梯,一股专属于地下室的霉味儿登时扑了过来,油腻腻的地面有些发粘,好像每走一步都能把鞋底沾掉一样。 “有人么?” “等会啊!” 话音刚落,屋里响起一阵马桶的抽水声,侧面的小门被拉开。 一个光着膀子,腋下夹着半卷卫生纸的中年男人钻了出来,一见面,便呲牙笑了起来。 我警惕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按照中介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声还真是从他兜里传出来的。 “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人生地不熟,多长个心眼没坏处,出于谨慎,我还是多问了一句。 男人掏出电话,又看看我,满脸堆笑道:“地下室没信号。” 望着他的窘迫,我反而踏实下来。 “我想租的那种房子,你这有?” 中介老板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擦额头的汗:“有。” “带我看房,今天能定。” “今天?” 老板放下毛巾,反问道:“这么急?” “有问题吗?” 老板从桌上拿起香烟,自顾自地点燃:“今天不行,得现找。” “合着你逗我玩呢?” 老板连忙摆手:“没有啊!你问我有没有,你又没问今天有没有。” “我他妈顶着大太阳过来,你跟我玩文字游戏?” 我这面刚说完,尘暴一个跃步飞了起来,单臂把老板摁在墙上,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老板一口烟吸进肺里,呛的咳嗽连连。 老板看着尘暴,又扭头看看,已是满脸惊恐。 尘暴本来就长了一张病恹恹的脸,如今一发怒,显得更渗人。 我给尘暴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别打。 第1463章:黑中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老板趁机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躲在桌子后面,把脸皱成了苦瓜。 “您几位是哪路神仙啊?一个房子而已,何必啊!” 我信步走上前,身子一抬,坐在桌子上:“我生平最恨奸商。” “别、别别……” 那老板缩在墙角里,话都说不利索。 我朝他摆摆手:“别害怕,我不为难你,我就要房子。” “房子,现在确实没有啊。” 我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子尖:“那是你的事!” 老板哆哆嗦嗦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个破本子,手指蘸着吐沫,一页页地翻找起来。 “还、还真有一个。” “在哪?” 老板缩手缩脚地把本子递给我,又赶紧躲回墙角。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个叫天谷园的小区,后面登记的信息和我的诉求倒是差不多。 我用手指重重地戳着本子:“上面的红圈是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老板的眼中顿时有些闪躲。 这么多年了,什么人精我没见过?他这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尘暴。” 尘暴又一次扬起拳头,吓得老板连连喊停。 “这房子,有点问题。” 在尘暴的威慑力之下,老板马上吐口了。 我把本子扔在桌子上:“什么问题?” “死过人。” “就这?” 老板用力点点头:“真的!” “操。” 我笑着骂了一句:“我他妈寻思多大的事呢。” 说着,我从怀里把学敏当初给我的卡拿了出来:“办手续。” “啊?” 老板一怔,试探性地问道:“你、你们不怕?” “别磨叽,赶紧的。” 老板忙不迭地拿出合同,虞澜几笔把合同签完,就在刷卡的时候,老板又一次摁住了我的手。 “钱划走了,可不能退啊。” 我没说话,噼里啪啦地摁下密码,搞定。 手续办妥后,又拿了两把备用钥匙,按照地址就找了过去。 到了这天谷园,前后一打听,这个楼盘算得上赣都数一数二的,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想比于每月几百块的租金,简直不要太划算。 这房子对于别人而言,兴许是个烂摊子,但对于我这种人,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房子位置在三楼,满屋的米色立马给人一种家的温馨感。 屋里所有家具一应俱全,从前阳台面朝大江,后面青山环绕,无论是家居还是风水,都属上乘。 如果不是中介说出来,很难把这地方和凶宅联系在一起。 虞澜从包里掏出一些草药,放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而后又拿着水盆擦着屋里的灰。 过了一会儿,虞澜把麻布一扔,说了一句。 “不对劲啊。” 我正看着远处的大江发呆,虞澜这一句话让我缓过神来。 “哪有问题?” “这屋里也太干净了吧?” 我蹲下身子,仔细一瞧,这地面确实很干净,连浮灰都没有。 虽然没什么生活痕迹,不过,看起来确实很像经常有人住。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我站起身子,又四处看看:“也不算奇怪。” “毕竟,这房子也是商品,肯定讲究个卖相嘛。” 见虞澜还是有些担心,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有我俩在这,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吧。” 说着,我把目光转向尘暴。 尘暴憨笑着点点头:“我睡沙发,给嫂子看门!” 第1464章:神秘纸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晚上。 我和虞澜回到房间,尘暴坚持要睡沙发,实在拗不过他,也只好这样。 正当我睡意上头的时候,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传入我耳边。 我猛地一睁眼,看见的却是尘暴的脸。 尘暴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又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出来。 我蹑手蹑脚和尘暴走进客厅,尘暴用手指指房门。 “有人。” 一句话让我睡意全无,我像是猫一样,贴着墙边走了过去,确实听见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 我贴着门站了起来,透过猫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黑暗中,我和尘暴对了个眼神,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门外的形式并不明朗,贸然开门会有不必要的风险。 敌不动,我就不动! “嗖!”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个黑影从猫眼中窜了出去,我确定没眼花,真的是个人影! “追!” 尘暴没犹豫,拉开阳台的窗户,纵深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他去追外面的人,我必须守在家里,门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万一来个调虎离山,岂不是把虞澜陷入险地? 尘暴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不应该在屋里呆着,而是应该到门口! 从阳台下去,正好能落在单元楼下,也就是说,尘暴可以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人截住。 如果他不从单元门出去,那他只有一可能——他一直藏在楼里。 想到这,我轻声拉开门,守在了大门前。 我刚一出门,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个信封。 我把信封捡起来,把信纸抽开,上面的字像是蚯蚓一样,勉强能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你终于到了。” “我要和你玩个游戏,你赢了,那天魂我就还给你。” “明晚见。” 一张白纸,只有寥寥几字,连个落款都没有。 不过,信主人的身份已经能确定了,他就是拘住环玉天魂的人。 转瞬间,我只觉得后背直冒凉风。 今天是我到赣都的第一天,所有行踪都已经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能摸到我具体住处,没什么比这更恐怖了吧? 我以为不声不响,实际上已经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我仔细回想着和路上接触的每一个人,甚至在想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唯一知道我具体住处的人,只有中介老板。 可我们之间并不认识,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这个人一定是既认识我,又知道我落脚点。 那,只有一个人了。 我不愿意怀疑尘暴,可事实摆在这,逼的我必须怀疑。 跟在我身边的只有虞澜和尘暴,总不见得是虞澜是奸细吧? 我凝神想了想,又逼着自己把这个想法摁下去。 情势不明朗,还是别这么怀疑了,敌人没怎么样,我们先自乱阵脚,这麻烦就大了。 等了好一会儿,尘暴从楼下走了上来。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样?” 尘暴摇摇头,略带遗憾:“没追上。” “这人的速度不是单纯的快,是邪乎。” “邪乎?” 尘暴点点头:“本来我已经快追上他了,他一个闪身,窜到了树上,我刚跃到树梢,他已经出现在对面的马路上。” 顿了顿,尘暴又补了一句:“他永远比我快一步。” 这几句话,让我心里发慌。 尘暴的速度,绝对是首屈一指,能让他望尘莫及的人,这得是什么速度? 眼下,这人算是追不上了,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这封无名信。 他说,明天晚上还回来。 方才,我只顾着惊讶,现在突然反应过来,莫名地感到一阵屈辱。 不光找到了我的落脚地,还光明正大的告诉我时间。 这是压根没瞧得起我啊! 几番商议过后,我和尘暴决定守株待兔,明晚,瓮中捉鳖! 第1464章:神秘纸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次日,尘暴早早的出门,带回来一大堆铁管子,进门什么都没说,转身拿着电焊枪,把屋里所有窗户外面都焊上了防盗栏,防盗栏上又连接上了高压电,挺好个房子,活脱脱变成了监狱。 这一番操作给我看呆了,别管速度多快,只要是肉体凡胎,碰上这高压电,肯定受不了。 虽然尘暴和孙志刚分道扬镳,但必须承认的是,尘暴跟着孙志刚的时候,或许真的学到了很多。 起码,我没想到他还是个电工。 晚上,我在门口蹲守,虞澜藏在卧室,我在我俩之间的手腕上系了根绳子,一旦有异常,我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没办法,关于虞澜,我不敢冒任何风险。 经过精密的计算,尘暴把自己的藏身处选在了楼道的阴影处,那里是个死角,无论是从电梯进,还是走楼梯,都不会被发现。 而我则躲在门后,一旦发现异常,能第一时间冲出来,正好和尘暴形成了夹击之势。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脑袋里的弦儿一直紧绷着,时间久了,难免觉得疲惫。 「嗡嗡。」 手机在兜里发出震动,我掏出手机一看,是尘暴。 尘暴只发来两个字:「来了。」 我登时倦意全无,麻溜站了起来,透过猫眼,紧盯着门外。 与此同时,电梯开始轰轰作响,我赶紧给尘暴回了个信息。 「等等看。」 「叮咚」 电梯门打开,我这心也吊在了嗓子眼。 「咔哒。」 一个带着黑色的面罩的人,鬼头鬼脑地探了出来,而后,两个,三个…… 几个呼吸的时间,五个人已经围在了门前,一个个贼兮兮地打量着四周。 好家伙,今晚还带帮手了? 「咚!」 楼道里闪出一道残影,尘暴一记冲天膝把其中一个蒙面人顶在墙上,这人连叫声都没发出来,整个人已经顺着墙面,软踏踏地滑落到地上。 突然杀出来的尘暴给对方的打了个措手不及,楼道里登时杂乱无比。 尘暴身子一矮,单手往前一探,一把扣住领头的脖子,肩膀往上一提,一道利落的翻墙摔,把这人直接贴在地面上。 嗯? 这人怎么弱成这样? 眼看着尘暴要下杀手,我推开门赶紧冲了出去,刚想拦住尘暴,但为时已晚。 尘暴一拳已经砸了上去,这人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脑袋一歪,显然没了生息。 而后,剩余几人转头就要跑,尘暴身子一晃,如鬼魅般拦住几人去路,几道老拳之下,这几人被硬生生打了回去。 「留活口!」 一听这话,尘暴一怔,缓缓放下拳头,只是回身把楼道门彻底锁死。 我低下头,随手拉开一个面罩,这完全是个陌生的面孔。 「谁让你们来的?」 这人已经被尘暴打的说不出话,艰难地抬起头,朝着前面一指。 我疑惑地看看前面,大步走去,蹲下身子扯开这人面罩,一张略带熟悉的脸映入的脸庞。 是黑中介老板! 真是他! 此刻,他已经陷入昏迷,我用手探探他鼻息,还行,没死。 我把房门拉开,把这些人全都弄到屋里,今天说不明白,谁也别想走。 进了屋,尘暴找了几根白天剩下的尼龙绳,把这几个人和阳台的围栏拴在一起。 我从身后扯来个凳子,坐在他们面前。 「弄醒他。」 闻言,尘暴嘿嘿一笑,蹲下身子,拇指摁住中介老板的人中。 「哎呦。」 中介老板痛叫一声,登时惊醒,刚要说话,先吐出一颗门牙。 尘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这一幕,看的我脊背发凉,门牙被硬生生摁掉了,这手劲儿够吓人的。 我收起惊骇,看向黑中介老板:「说吧,谁让你来的?」 第1465章:凭空消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中介老板满脸紧张地看着我,一说话满嘴冒风。 “没、没人让我来。” “放屁!” 心底的火气让我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没人让你来,你怎么找到这的?” 中介老板错愕地看着,而后又狠狠叹了口气。 “我、我鬼迷心窍了。” “什么意思?” 中介老板鬼头鬼脑地看着我,抬头和尘暴目光对视在一起的时候,明显往后缩了缩。 “你们,不是一般人吧?” 我冷眼看着他“别拍马屁,说正事。” 老板不管我什么态度,脸上堆着笑意:“你看这兄弟身手不凡,您也是器宇轩昂,一看就是不是老百姓。” 说完,还不忘对着尘暴竖起个大拇指。 见我不说话,老板把手放在脖子上,横着一拉,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们,是走黑道的吧?” 我歪头看着他:“我走你奶奶的黑道!” “我告诉你,我要是走黑道的,你现在已经死了!” 我这一嗓子,把他吓得一激灵,赶紧又问道:“那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不等我说话,尘暴已经把手伸进他嘴里,与此同时,屋里响起了杀猪一般的惨嚎。 “哒” 尘暴随手一扔,把一颗混合着鲜血和口水的后槽牙丢了出来。 “你要再废话,我让你这辈子只能喝粥。” 啧啧,在某些程度上讲,武力真的比讲道理更有用。 中介老板带着哭腔看着我:“我就想着你们不是什么好人,想晚上踩踩点。” “踩点干什么?” “明、明天去派出所举报你,换点钱花。” 这个答案让我倍感无语,一个黑中介老板也把我当成猎物? 尘暴摇摇头:“你没说实话。” 说着,尘暴还要把手塞进他嘴里。 中介老板一面求饶,一面放声大哭,一股腥臊味渐渐传来。 我仔细一瞧,好家伙,吓尿了。 尘暴眉头一皱,也松开了手。 一看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这人八成没撒谎,估计他也真就是个财迷心窍的奸商。 这种人倒是不会危害社会,但也绝对不会干什么好事。 尘暴给他揍成这样,也算是报应了。 忙活了一大晚上,还抓错人了。 一时间,我真是笑不出声,也哭不出来。 调整下情绪后,我又扔出句威胁:“你听好了,如果再有人知道我落脚的地方,你会死的很惨。” “放开吧,让他们滚蛋。” 我搓搓脸,往沙发上的重重一靠,心里不禁惆怅万分。 尘暴把这几人都撵走,又不放心地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们都离开,这次回到客厅。 “没事,咱俩继续蹲。” 尘暴倒是不泄气,主动走出门去。 我点点头,想着先去看看虞澜,便转身推开卧室的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这心里咯噔一下,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子里瞪出来。 床上空无一人,而我和虞澜联系在一起的绳子,此刻被拴在床脚上。 “尘暴!” 情急之中,我大喊一声,尘暴闻声赶了过来。 一进门,尘暴把目光看向光秃秃的床,沉默了片刻。 此刻,我脑袋飞速旋转,怎么也想不明白虞澜是怎么消失的。 我把死瞪的眼睛从床上挪开:“她从都到尾都没出来过,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肯定还在这个屋里!” 尘暴没出声,兀自在屋里走了起来,走到窗户前,忽然顿住了脚步。 转过头,尘暴从厨房里拿出快剩肉,剩肉扔在窗户上,冒出阵阵火星子。 我歪头看着尘暴,他是在测自己布下的机关。 “窗户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大门一直在咱俩的视线当中,如果有异常,咱俩肯定会有所察觉。” 尘暴点点头,陷入了沉思:“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咱俩眼皮子下面把人绑走,这手段很高明啊。” 我一拍脑门:“这屋里肯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为什么?” “他绑虞澜,肯定不是为了杀她。” 我和尘暴兵分两头,把屋里翻了个底儿朝天,可根本没发现什么线索。 我锤锤发酸的腰,有些犯愁地看着屋里,一时间没了主意。 “走吧,再去别的屋看看。” 说着,我先一步走了出去,尘暴刚把灯关了,忽然怔住了脚步。 “等会儿。” 说着,尘暴已经趴在地上,仔细看着前面。 第1466章:凭空消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来。” 尘暴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出个地方,我也学着尘暴爬了下去。 “看。” 尘暴把手往前一指:“前面有反光。” 我仔细一瞧,地板上还真有几道反光条,现在屋里处于半黑状态,月光撒进地面,正好把反光映了出来。 尘暴猛然站起来,噔噔噔地跑向厨房,带着热水壶跑回来,对着卧室地板泼了进去,升腾的热气呼了我一脸。 等我扇开雾气,地面上忽然出现几个大字。 “能看见这句话,说明你很聪明,我在断口崖等你。” “你女人的消失,是因为你不遵守承诺。” “希望,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尘暴站在我身边,和我一直看着这几句话。 转眼间,那几行字消失不见,只剩下我和尘暴呆呆地站着。 与此同时,一股特殊的味道传入我鼻腔,有点像丁香花的味儿,说不出香臭。 “咱们面临的不是一个人。” 尘暴忽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随即我反应过来,陈二已经说了,有正神的气味儿,当然不会是人了。 “很可能是一个有组织的队伍。” 我疑惑地看着尘暴:“怎么说?” “这种隐字是用百日红写出来的,已经很久不见人用过了,一般都是组织内部联络在用。” 顿了顿,尘暴又补了一句:“其实,咱俩不用去什么断口崖,就能知道谁在幕后。” “啊?” 尘暴缓缓转过头:“之前,孙志刚带我见过很多人,世间能用百日红做颜料的只有一家,东北徐家。” “只要找到徐家,问问谁最近买了百日红,这人就差不多能找到。” “你能单独联系吗?” 尘暴摇摇头:“能联系上,但没有孙志刚发话,他不会卖我这面子的。” 我抿嘴想了想,这确实是个能摸清对面的方式。 不过,还是算了吧。 “你和孙志刚都闹成这样了,别去找他了。” 尘暴兀自忖量一番:“他应该能卖给我这人情,大不了我求求他。” 我刚要说话,却被尘暴打断:“脸面不值钱,用脸面减少咱俩的风险,很值。” “虞澜的事,我有责任。” 尘暴忽然陷入自责,满脸歉意地看着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尘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谁也不愿意出问题。 尘暴靠在门框上,看着虞澜的卧室兀自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尘暴又重新走到窗前,关掉高压电源,用力地拽了拽窗户。 突然,尘暴手上明显一顿,回头惊喜地看着我。 “我知道了!” 我正收拾着背囊,准备连夜出发,先把虞澜救回来,尘暴这一嗓子,喊得我浑身一激灵。 我赶紧走了过去,尘暴迫不及待地把手掌递在我面前。 尘暴的手掌上好像有一层油,用手一摸,滑溜溜的。 “这是?” 尘暴把手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是獾子油。” “那不是治烧伤的药吗?” 尘暴笃定地摇摇头:“那只是其中一个用法,这玩意是练缩骨功必备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那人会缩骨功?” “对,一定是缩骨功!” 这种功夫一直都存在于书里,我从未正面接触过,如今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有些好奇。 尘暴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在我面前用缩骨功,呵呵。” 他没说出后面的话,但字里行间不难感受到一股胜券在握。 “走吧,先去断口崖。” 尘暴犹豫了一下:“好。” 第1467章:游戏开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断口崖离我们并不远,打车只有半小时的路程,等我们到了断口崖才知道,这地方并不是荒山野岭,而是一个风景区。 前后一打听,这地方最出名的就是蹦极,而且,最出名的就是夜间蹦极。 这和我预期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以为他把我约在这,想用虞澜做筹码,和我谈点什么。 现在看看,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他所言,他真的像是和我玩什么游戏。 远处霓虹闪烁,各个山头都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光,景区门口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一望无际,大喇叭里传来的广播声更是平添几分嘈杂。 我看着这么人群,有些不知所措,我甚至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 在这么多人里,去哪找到他? 这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我,我回头一看,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把手一伸,里面露出一张纸条:“那个叔叔让我给你的。” “在哪?” 小男孩把手往后一指:“就是那个卖气球的叔叔。”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个穿着卫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束气球,正在远处向我招手。 妈的,赤裸裸的挑衅! 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了几个字:“游戏开始。” “追!” 我和尘暴同时迈开步子,逆着人群追了上去,虽然人员密集,但他手上拿着的气球,就像是个信号灯,不至于跟丢。 虽然尘暴的速度很快,可逆着人群跑,根本发挥不出正常速度。 好在尘暴身体素质过硬,几个跨步,已经超过了我。 很快,尘暴迅速接近,一把揪住这男人,抬手就是一拳。 就在拳头砸下的瞬间,尘暴猛然收住手上的力气,但仍不可避免地砸了下去。 人群中登时迸出一阵尖叫,嘈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往后退,闪出一片空地。 等我赶到的时候,我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尘暴打的不是那个人,而是个老太太! 目测这老太太最少在六十岁开外,此刻挨上了尘暴一记炮拳,整个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 我气喘吁吁地看着尘暴,满脸骇然地看着地上的一切,尘暴也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这老太太的衣服和那人简直一模一样,连身材也差不多,手上拿着同样的气球。 我始终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移花接木。 这时,尘暴突然把手往后一指:“在那!” 我回头一看,那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正拿着气球对我挥手。 我操你妈! 一时间,我只觉得热血上头,撒腿就往前冲,我刚跑没几步,一根胶皮棍子迎面抽来,我根本没时间躲,只能用脑门硬生生接了一下。 “嘭!” 一声闷响后,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一股暖流顺着我额头缓缓滴落。 几个保安从人群外涌了进来,反手把我死死地摁在地上。 “打人了还想跑?” 转头,保安看着地上的老太太,恶狠狠地骂着:“这么大岁数,你俩也能下去手!操!” 尘暴身子一挣,几个保安被弄了几个趔趄。 “尘暴!” 我赶紧喊了一声:“别动。” 眼下,我们是被阴了,反击只会让事情进一步扩大。 周围的人马上涌了上来,人越聚越多,那个男人手上的气球极其显眼,以至于在人群中,我能一眼锁定他。 而他似乎故意气我,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这时,那男人朝天空指了指,本应该是蹦极的位置,忽然吊下一个铁笼子,铁笼子好像还关着什么东西,可距离太远,我实在看不清。 所有人都被老太太这事吸引过来了,根本没人注意忽然多出的铁笼子。 我看着眼前的保安,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你看后面!” 回应我的是个胶皮棍子,一棍子抽在我手上:“看个屁!” 一时间,我心急如焚,那笼子里关的可能就是虞澜。 第1468章:游戏开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眼下又被这事缠住,我现在跑了,那就是畏罪潜逃,性质马上不一样,往后被抓住了,那麻烦何止百倍? 突然,尘暴猛地一挣,从几个保安手中脱了出来,大喊一声:“救人!” 几个保安抄起胶皮棍子,对着尘暴砸了上去,尘暴微微一侧身,一把将棍子夺了回来,胸口往前一顶,几个保安登时变成了多米诺骨牌。 尘暴把棍子往地上一扔:“别动手,我不跑!” 此刻,我只觉眼眶如被火烧,身后是尘暴,眼前是虞澜。 放弃哪个,我都觉得是罪过。 可命运就是无奈的另一个名字,有些选择,只是迫于无奈。 我撒开腿奔着前方跑去,那男人的脚下也随之动了起来,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他了,两眼紧盯着上面的笼子。 就在这时,我发现一个不得了的事,那笼子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猛然坠落一下,随即又戛然而止。 蹦极的跳台距离地面至少有几百米,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等我抬头再看去时,那男人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在几个呼吸间,已然出现在跳台上。 而他此刻正缓缓地站在笼子上,像是超人一样张开双臂,而他脚下的笼子随着他的重量在旋转摇摆。 这人诡谲的身法我已经见过,一旦笼子坠落,他能第一时间跑开,可虞澜就完了。 不行,我不能再追着他走了。 我稳住心神,四下看看,忽然看见一连接到蹦极台上的索道,索道那头连着的是缆车,相比于一路爬上去,缆车和跳台直接的距离一定会更近。 只不过,缆车的速度实在太慢。 眼下,只能冒个险了。 想到这,我迅速调转方向,转向缆车,为了不产生其他麻烦,我不能从入口进,只能沿着缆车中间的铁塔往上爬。 好在我处于背阴的位置,下面的工作人员倒是没发现我。 就当我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我却忘了个致命的问题——我有严重恐高症。 这一程少说也有几百米高,我一直告诉自己:“千万别低头看。” 可这铁塔后面就是山,夜晚的山风极其猛烈,我越往上爬,风就越大。 无奈之下,我只能像个壁虎一样,胸口紧贴着铁塔壁。 突然,山风裹着沙子吹了过来,正好吹进我眼里,我揉眼睛的时候,不经意扫了地面,地面上的人已经变成了蚂蚁。 一时间,我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额头的汗瞬间渗了出来。 我不敢继续往下看,眼睛里的沙子也不敢揉了,脚下一发力,继续往上爬。 然而,我确实高估了自己。 我这两条腿已经在筛糠,根本没有力气可言,这一脚直接蹬空。 只觉得身子一歪,我瞬间在半空中失重。 我就像个断线的风筝,身子急速滑落,身子和铁板上不断发出撞击,可我根本感觉不到疼,脑袋里一片空白,凭着本能到处乱抓。 兴许是我命不该绝,慌乱之中,我硬是抓住一杆横梁,堪堪阻止住我下坠的身体。 “咯吱。” 与此同时,这铁塔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声音。 妈的,这玩意儿不会塌了吧? 我低头一看,我脚下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若是摔下去,我死了还要连累别人。 一时间,所有惊恐顿时烟消云散,只是几秒钟,我迅速整理好状态,不再继续往下看,只顾着两手努力向上攀爬。 危机感彻底化为动力,我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朝上走。 终于,我一鼓作气登上了铁塔顶端,身后的缆车慢悠悠地朝我开来,缆车里的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没犹豫,直接跳到了缆车的车顶,缆车发出轻微的晃动,引得车厢里的人尖叫连连。 我只能默念一声:对不住了。 就目前来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缆车来着的方向,正好够我接近笼子。 只要能把虞澜平安救出来,一切都好办! 就当我要到达跳台的时候,缆车突然停了下来,不光是我这一辆,而是所有缆车…… 第1469章:看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与此同时,几束刺眼的强光从下方朝我射了过来,那光不刺眼,但光束实在太强,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我一手遮着灯光,一面不安地打量着四周。 突然,大喇叭里传出一声粗壮的男音:“由于游客违规攀爬缆车,为保证人身安全,现将缆车暂时关停,请缆车内游客保持镇定……” 一时间,我被气的不轻,你们就看见我爬上缆车了,凭空多出个笼子,你们看不见? 我低头一看,所有人都围聚在我身下,即便工作人员拉起了护栏,也不能阻止这群人看热闹的积极性。 我抬头一看,我距离铁笼子,估计也只有几十米,可缆车停止了运转,现在想爬过去,无异于越过一道天堑。 而这时,我把目光转向缆车上的钢索,这似乎是我唯一能到底对面的方式。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顿时不寒而栗。 让一个患有恐高症的人,在百米高空徒手攀爬,这还不如捅我一刀! 可,虞澜不能不救。 我心一横,一咬牙跪着爬向钢索,这钢索比我胳膊都粗,肯定能抗住我的体重。 我深吸一口气,擦擦手心上的汗,两手紧握住钢索。 “呼。” 我只觉得身体悬空,整个人在空中摇摆起来,我稳稳心神,左右手相互交替往前走去,用腰部力量对抗着山风,尽量不让自己乱晃。 一下,两下…… 终于,在我体力消耗掉之前,蠕动到了对面。 我身子用力一荡,把自己甩在了对面。 那个男人在我落下的一瞬间,一闪身直接消失了。 笼子里确实关着一个人,这人被黑色的麻袋罩着,看不清到底是谁。 “虞澜!” 笼子里的人发出呜呜声,这是对我唯一的反馈。 听声音,确实是虞澜。 妈的,不管了。 我刚把手搭在笼子上,一个酥麻感顺着我指尖传遍我全身。 是电流! 我仔细看看,这笼子被焊的死死的,无论是手法和技术,都和尘暴如出一辙。 我立马明白了,这是报复我呢! 眼下,别说工具了,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根本没有破拆的可能性。 下面的人越聚越多,今天晚上肯定要出大事,一瞬间,我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情急之中,一道灵光突然从我脑海中炸开。 我把短袖脱下来,也不顾什么廉耻,脱下裤子就往衣服上尿尿。 眼看差不多了,我抄起衣服,单膝跪地,把衣服顺着笼子中间的缝隙穿过,随即两臂猛发力,衣服沾上了水,韧性特别足,两根被焊死的铁条,被渐渐拧成了麻花。 笼子的缝隙越来越大,我顿时心头一喜,又加大力气。 “吱嘎” 笼子的缝隙终于容人钻出来,我一把抓住虞澜,把她从笼子里拖了出来。 我胡乱地掀开麻袋,本以为看见的是虞澜的脸。 没想到,这里面竟然不是虞澜,而是另一张我熟悉的脸。 黄天鹤! “惊喜吗?宝贝。” 黄天鹤两手一挣,手上的绳子瞬间脱落,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半晌儿,我才反应过来,咬牙问道:“虞澜呢?” “哎呦。” 黄天鹤伸出枯爪,捂嘴笑道:“看你担心的样子,可真真是羡慕姐姐呢。” “不过呀……” 说着,黄天鹤就要把手摸到我脸上:“姐姐可好得很,就在下面,很安全呢。” 第1470章:看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像个滚刀肉一样,无论我怎么骂,他永远是那副不阴不阳的变态相。 “放屁!” 我心里怒火蹭蹭往上拱:“祸不及家人,把虞澜放了,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黄天鹤一怔,满脸得意地笑了起来:“呦,你也有怕的东西?我以为你是钢筋铁骨呢!” “真的什么都答应?” “你先放人。” 黄天鹤摇头叹息道:“跟你说了,她真的没事,你不信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耍我?” 黄天鹤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这话就冤枉我了,我可没有。” “是你自己一路追上来的,我从来没说过虞姐姐就在这啊。” 我一时有些语塞,怒气瞬间顶在嗓子眼。 我拿命爬到这么高,回头被人当成猴? 我在怀疑黄天鹤的话,可我好像除了相信他,似乎别无选择。 我就算不信,我也没别的路可以走。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别走啊。” 黄天鹤一把抓住我:“好戏刚刚开始。” “什么?” 不等我反应,一道黑影从我头上划过,我定睛一看,正是那个手拿气球的男人。 “他是谁?” 我对他身份越来越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黄天鹤在我身后笑嘻嘻地回应道:“是你的熟人。” 就在这时,那男人落在停滞的缆车上,单脚狠狠一跺,整个缆车瞬间产生剧烈的震动。 “操!” 我转头看向黄天鹤,怒喝道:“你们到底要干嘛?” 黄天鹤呶呶嘴:“看戏。” “看你妈!” 我知道自己不是黄天鹤的对手,可还是忍不住骂道:“对一群手无寸铁的人下手,有劲么?” 黄天鹤不轻不重地拍掉我的手,冷眼回应道:“手无寸铁,不代表他们是无辜的” “咚!” 又是一声闷响,缆车的晃动持续不断,我看着摇摇欲坠的缆车,心里愈发不安。 “别弄了!” 我回头看着黄天鹤,已经有了哭腔,那可都是人命啊。 我打又打不过,除了哀求,我还能做什么? “啪!” 缆车终于不堪重负,一面绳子突然折断,缆车毫无征兆地坠了下去。 隔着百米的距离,我依然能听见下面人群传来的尖叫。 而黄天鹤确是满脸淡然,嘴里衔着不知名的野草,负手而立,脸上不见丝毫惊慌。 在他眼里,缆车里装的好像不是人,而是荒草。 “哗啦!” 缆车发出巨大的声响,仅剩的钢缆也被崩开,缆车直直砸向地面。 瞬间,铁塔以排山倒海之势砸了下去,缆车更是把地面砸开个深坑,我这眼睛差点从眼眶子掉出去。 “作孽啊!” 我身子一软,跪在地上看着坠毁的缆车。 黄天鹤望着脚下,脸上竟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你他妈不得好死!” 面对强于我数倍的敌人,诅咒和怒骂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猜到今晚会出大事,但我没想到,会出如此严重的事故。 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黄天鹤不屑地笑道:“他们死了,你怪我?” “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浑身一紧,怒骂道:“放你妈的屁!你……” “哎哎哎。” 黄天鹤摆摆手:“别着急骂,你应该清楚,这一出戏是我特意给你安排的。” 说罢,黄天鹤转头死盯着我:“我要让你知道,凭你一个人,根本拯救不了这个世界!”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黄天鹤!” 我几乎把牙龈咬碎,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如此涂炭生灵,就是你拯救世界的方式么?” 黄天鹤一脸的无所谓:“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就像,你杀黄皮子的时候,你心里也没什么怜悯。” 黄天鹤背着手,兀自踱着步:“多年前,你带着人,剥了黄家弟子的皮,拿出去卖了钱,你心里可曾有过怜悯?” 黄天鹤突然顿住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 此刻,我已经被气的浑身乱颤,满脑袋都是弄死他的想法。 对于这个疯子,我没什么想说的,甚至懒得骂了。 我走到黄天鹤面前,一字一顿道:“你最好别让我有能力弄死你。” 黄天鹤展开双臂,淡然笑道:“随时欢迎。” 王八蛋! 我忿忿地骂了一句,转头顺着楼梯疯跑下去。 第1471章:戏耍(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对黄天鹤感到无奈的同时,也对自己的无能所愤慨。 黄天鹤为了给我个下马威,把人命当成儿戏。 而对于这一切,我只能无力地看着,忍受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人类的社会依然秉承着弱肉强食的法则,谁也改变不了。 我忽然想起玄虎曾经说的话:道理不是永远能讲通的,但拳头可以永远是硬的。 用嘴说不通的东西,那就用拳头讲! 今天晚上的事,全都因我而起,我不可能走,我要对这些人有个交代。 现在唯一能帮上我的,只有一个人。 我一面往下跑,一面给崔林打了个电话。 巧的是,崔林就在现场。 等我跑到下面,人群早已乱成一团,维护秩序的保安完全阻挡不了人群,大喇叭里一遍遍响起安全提示。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个大手瞬间把我扯到一旁。 我回头一看,是尘暴。 和尘暴在一起的,还有虞澜。 顿时,我又惊又喜,连声问道:“你没事吧?” 虞澜有些发蒙地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手上挂了个定时锁,时间一到,锁头自然就开了。” “没受伤?” 虞澜摇摇头:“没有。” 我把虞澜搂在怀里:“没事就好。” 望着嘈杂的人群,尘暴低声问道:“你看清那人了吗?” 我松开虞澜,回头看着尘暴:“只看清了一个。” “是谁?” “黄天鹤。” 虞澜一听这个名字,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真是阴魂不散。” “是啊。” 我咬牙低吼着:“把我当猴耍了一通,又草菅人命!” “下马威。” 尘暴喃喃地念叨了一句。 我仔细一想:“不仅仅是下马威,是戏弄,也是蔑视。” “先不管他了,这事咱得给善后。” 虞澜坚定地看着我:“看病救人我在行。” “走。” 说完,我带着虞澜和尘暴快步向门口跑去,离着老远,就看见崔林带着白色工程帽,站在人群最中央。 几个跨步,我跑了过去,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崔林一怔,随即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好久不见啊,兄弟。” 我望着崔林身后一众西装革履的人,又看看自己赤裸的上身,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是啊,好久不见。” 或许,崔林还是没变,可身份上的差距让我不由地产生些距离感。 崔林似乎看出了什么,故意把我拽了回来,笑道:“一会忙完了,我得跟你喝点,你这是劫后余生啊!” 喝点? 我暗自苦笑起来,恐怕,这酒是喝不成了。 “你怎么在这呢?” 崔林手里拿着对讲机,朝前一指:“这里有我股份,出事了,我肯定要过来。” 一听这话,我登时就愣了,这世界可真小。 “走,借一步说话。” 崔林回手喊来司机,把车钥匙拿了过来,率先拉开商务车的车门,大步走了进去。 车门一关,外面的嘈杂被一同隔绝在外面。 “咋啦,兄弟,弄的这么神秘?” 我把手指向景区:“这篓子,是我捅出来的,我得负责。” 崔林眉头一紧:“你?” 我满心沉重地点点头:“几句话说不清楚,这事我会善后,但是你得帮我。” 崔林搓着下巴,眼神紧盯着地面,沉默了片刻。 “你得走。” “啊?” 出了这么大的事,崔林居然让我走? “我不能走。” 崔林清清嗓子,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你听着,兄弟,今天你在这,反而不好弄了。” “里面的事已经出了,上面肯定是要问责的。你在这,这就叫人为,你不在这,这就叫工程问题。盖这个景区的工程老板已经死了,到时候把锅往死人身上一推,万事大吉,最多就是赔点钱。” 崔林的话确实让我有些震惊,崔林是个商人,肯定要在商言商,把损失降到最低是他的责任。 可让我就这么溜之大吉,我确实心里不踏实。 第1472章:戏耍(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低头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事是因我而起,我这么跑了,我心里不踏实。你必须让我做点什么。” 崔林干笑几声:“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跑没影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站出来,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崔林瞥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人心思重。这样吧,你等我消息。” “什么消息?” 崔林用对讲机在下巴上来回蹭着,所有所思道:“要看死伤情况。” “崔总,崔总。” 崔林的话还没说完,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 “我在。” 崔林回了一句,又对我点点头:“你在这等我。” 等了好一会儿,崔林拉开车门,脸上挂着说不出的表情,重重地坐在我对面。 “兄弟啊,我跟你说个事,你未必能信。” 看着崔林这副表情,我有些吃不准,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说说。” 崔林点点头:“没有死伤。” 这本来是个好消息,可崔林根本脸上根本看不出喜色。 “然后呢?” 崔林抬起头,凝重地看着我:“人,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 崔林点点头,把车里的窗帘拉开一些,救护车的灯瞬间闪进车里。 “搜救队和救护车都来了,一个人都没找到。” 说着,崔林递给我一个本子:“这是今天晚上登上缆车的人,全都不见了。” 这个结果绝对不在我意料之中,我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又不是人参果,怎么可能落地就没了? 不用想,肯定是黄天鹤搞的鬼。 这群手无寸铁的人,落在他们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事,交给我吧。” 崔林苦笑一声:“恐怕也只能你出手了。” “舆论方面,我来负责,但这事一定要有个结果,否则肯定出大乱子。” 没想到这件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么多人同时消失,肯定会震惊所有人。 崔林想摆平舆论,也并非易事。 “这事,交给我吧。” 我现在只庆幸一件事,多亏我没溜走,否则这么大个事,崔林肯定处理不了。 说完,我带着尘暴和虞澜下了车。 一路无言。 回到住处,我刚要开门,一张贴在门上的纸条映入我视线。 “游戏开始,希望你这次可以信守承诺。” “明晚见,晚安。” 我捏着纸条,气的浑身发抖,我像一头愚蠢的野猪,被猎人一次次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主动上门挑衅,而我能做的也只有无能的愤怒。 我把纸条狠狠撕成碎片,心里暗自发誓:这仇,我一定要报!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黄天鹤已经够我头疼的,如今不知又和谁联手,想反击,岂是容易之事? 晚上,我实在睡不着,便一个人躲在客厅打开电视,给屋里弄出点声音。 今天晚上的事,在各个电视台循环播放,大大小小的记者不眠不休地围绕在断口崖,等着抢第一手资讯。 电视里,崔林作为发言人,并未正面回应伤亡问题,只是承诺一定会拿出态度,给公众一个交代。 即便现场有维护秩序的保安队,可遇难者家属依然冲过层层阻拦,哭嚎着抱住崔林的大腿,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 隔着电视,哭嚎声像是刀片一样,把我这心割的四分五裂。 我长呼一口气,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摁灭了。 呆坐了好一会儿,我突然反应过来,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我看看时间,给崔林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嘈杂无比,我扯着脖子喊,崔林才听清。 前后一打听,崔林的意思是不让我们去,免得惹来不必要地麻烦。 可坐在家里肯定想不出办法,还是得到现场去。 我俩一合计,只能从后山往里绕了。 得了,那就走吧。 第1473章:斗野仙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特意找了个亲信在路口等我,一路避开围堵的记者,从侧面偷偷绕了上去。 正门已经被彻底封死,整个园区里静悄悄的,这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便利条件。 抬头望去,景区正门已经被灯光包围,救援车闪着红蓝色的灯,在门口严阵以待。 我深吸一口气,交给我吧。 保险起见,我们熄灭了所有的灯光,在黑暗中摸索到缆车坠落的地方。 蜿蜒的缆车像一条死去的蚯蚓,就这么无声地趴在地上。 我猫着腰,仔细检查着每一寸细节。 这缆车从百米高空坠下,几乎被拍成铁饼,缆车内部形变严重,完全没有打开的可能性。 我仔细一看,忽然发现一个细节。 这车厢里根本没有血迹! 黄天鹤肯定不会特意回来抹掉血迹,按他的性格,他恨不得把事弄的越大越好。 所以,有没有可能,这群人是活着被掳走的? 我站直身子,看着废铁一般的缆车,粗略估计一番,这一排缆车装大几十人不成问题。 能在瞬间把这些大活人掳走,要么就是天方夜谭,要么就是真的遇见有大神通的人了。 这个不起眼的细节,和陈二说的话不谋而合——或许,真的是正神。 往常,遇见这种棘手的事,我肯定先知会师爷。 可如今,我没了靠山的同时,也没了束缚。 我谁都不求,自己干! “就这一堆废铁,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尘暴单手摆弄着地上的废铁,有点泄气地说了一句。 就在这时,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从山顶由远及近,我给尘暴使了个眼神,便带着虞澜躲了起来。 我两眼紧盯着脚步袭来的方向,大气都不敢喘。 须臾间,几个像兔子似的动物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机警地看着四周。 “还挺可爱。” 虞澜趴在地上,笑着夸了一句。 我也微微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走吧。” 我刚要站起身子,尘暴一把抓住我裤脚,低声道:“不对。” “你看,他们的眼睛是绿色的。” 我眯眼仔细瞧了瞧,还真是! 就这样,我们仨人趴在草地里,紧紧盯着前方。 “嗖嗖嗖” 几道黑影随着兔子窜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又是一群山猫野兽,除了常见的野猪、野鸡之类山物,甚至还有一些老鹰之类的飞禽。 好家伙,动物园开会? 随即,我马上反应过来了,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很快,山上如千军万马过境,连黑暗都藏不住他们带起来的烟尘。 烟尘渐渐散去,一大群山精野怪几乎堆满了断口崖。 “是黄天鹤的野仙儿。” 我趴在草丛里低声说了一句。 尘暴凑在我耳边,低声问道:“打么?” “不急。” 我歪头看着眼前:“突然围上来这么多精怪,肯定有问题。” 这些精怪并没有领头的做指挥,但很有秩序地围成了一个圈,不是常规的圆形,而是一个类似于蜗牛壳的形状,首尾相连,中间并无断口。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山精脸上居然像人一样盘腿而坐,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诡谲的光。 “吼!” 这时,所有山精齐刷刷举起手,嘴里发出低吼。 “吼吼!” 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密。 看他们这样子,我隐隐觉得在举行某种仪式。 或者,是祭祀。 山精组成的圆圈中,忽然出现一抹土黄色的光,那光像是老旧的灯泡一样,并不刺眼。 须臾间,这一抹黄光像是太阳一般,在徐徐上升,一大群人忽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这群人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一个个脸上挂着迷茫,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 他们懵,我更懵! 第1474章:斗野仙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凝神望去,这其中有不少人,还穿着印有断口崖的纪念衫。 这群人,就是今晚失踪的那群人! 山精的吼叫声越来越大,人群似乎被什么透明的罩子扣住,根本出不来。 我终于明白了,这群人压根就没消失,而是被黄天鹤藏了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们。 估计,这应该也是幻术的一种。 “簌。” 人群忽然集体飘动起来,就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把这些人生生拔了起来。 而他们飘向的方向,正是那群山精。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顺势打开阴阳眼。 阴阳眼一开,这下可不得了,那群山精吸的不是人,而是人的天魂。 他妈的。 “尘暴。” 我把手往前一指:“一个不留!” 说罢,我已经带头冲了出去。 黄天鹤杀人的时候,说了一句话: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风水轮流转,现在到我这了,我必杀你! 休说我残忍,我不是圣母,我他妈没办法以德报怨! 尘暴嗖的一声卷起沙浪,横着拍向山精。 我从腰后摸出匕首,脚后一蹬,整个人射了出去。 我们距离他不过十几米,那群山精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压根没发现我们。 我和尘暴突然从暗处杀出,这群山精骨子里的兽性,瞬间迸发。 一时间,它们并没有组织反攻,而是鸟作兽散。 几个闪身,尘暴已经冲了山精的最中央,我随手抓起一只兔子,对着心窝扎了进去,一股鲜血呲了我满身。 没得道的山精基本和普通动物什么区别,最多是智商会略高一点,但还不足以和人类抗衡。 “扑棱。” 我一抬头,一对大翅膀兜头夹了过来,我惊的一身冷汗,就势一滚。 鹰是正儿八经的猛禽,可怕的不是被他啄上,而是被它抓起来,再飞到半空中松开爪子。 老鹰这种飞禽,又凶又猛,不过,这对于一个东北农村长大的孩子,并没什么值得恐惧的。 眼看着拉开一条距离,我故意摔在,老鹰张开两翅,俯冲而下。 我看准时机,迅速调转身形。 就在老鹰扑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猛弓紧背部,所有力量攒到腰部,两腿如炮弹一般弹射出去,把老鹰凌空蹬飞。 这是老猎人一辈辈用经验总结出来的技巧,屡试不爽。 我迅速转起身子,飞身扑了上去,一刀直接了结。 尘暴的速度比我快了很多,沙子卷到的地方,绝无活物能留下。 很快,尘暴搞定他那面,转身又冲到我身边,三下五除二把这些山精野怪屠戮殆尽。 看到这,我心里不禁一阵痛快。 “现在咋办?” “救人。” 那些猫猫狗狗并不可怕,让我犯愁的是眼前这个透明的障碍。 里面的人眼神空虚,每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眼前什么都没有,可里面的人就是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 我把手轻轻放在上面,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住一样。 如果它是个实物,我都能想办法把它弄碎,可这什么都没有,我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 正说着,我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摁下接听键,崔林焦急的声音顺着电话传了过来。 “里面那么大动静,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没有过多的客套,崔林开门见山直问道。 我挑了点重点,把这事和崔林大概说了一下,崔林一定让我等他,便匆匆挂断电话。 很快,崔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来。 一见面,崔林扶正脑袋上的工程帽,擦擦脸上的汗,眼睛停留在人群中,根本拔不出来。 这时,我才发现,现在所有人都能看见这东西了。 “这、这什么情况?” 崔林经历过玄门之事,对于这种事,我倒是不需要避讳,便把这事讲了一遍。 稍加犹豫后,我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个景区大概率被黄天鹤盯上了,保险起见,还是关停一段时间,免得惹出别的麻烦。 第1475章:施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崔林对我没什么戒备心,一听这话,连忙点头。 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人赶紧救出来,拖得时间越久,这事就越棘手。 可当我听到要救人的时候,崔林顿时面露迟疑。 “这人,你不能救。” 崔林这一句话,可谓是惊为天人,在他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想救人。 我一脸费解地看着他:“这又是为什么啊?” “你把这些人救出来,他们万一把这事说出去,咋办?” 我一下愣住了,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玄门的事很微妙,大家明知道玄门的存在,可谁都不愿正大光明的承认。 这种事一旦说出去,肯定引起轩然大波,搞不好还会连累崔林。 我清清嗓子,轻声说道:“我能理解你,但这不是袖手旁观的理由,一旦他们不能生还,你一样惹麻烦。” 崔林咂摸咂摸嘴:“兄弟啊,这就是你外行了,大不了我报个失踪,拿钱能把事摆平。” 说着,崔林看了一眼漂在半空的人:“可这个样子,拿钱都平不了事啊!” “嘿。” 我看着崔林,用手戳了戳他肩膀:“是不是在你眼里,什么都能用钱摆平啊?” “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冷血的?” 崔林尴尬地笑了笑:“不是冷血,我、我还得做生意呢。” “你少扯淡。” 我指着这些人,没给崔林留客气:“他们只要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你都不能拦着我。” 崔林无奈地看着我:“你也得替我想想啊。” 看着崔林满脸的无辜,我确实心有不忍。 从头到尾,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个。 转头,我看向虞澜:“你有没有那种让人忘事的药?” 虞澜没犹豫:“短暂性记忆缺失,是吧?能搞定。” “对人有没有副作用?” “脑袋疼几天,没什么大事。” 我扭头看向崔林:“咱各退一步,总行了吧?” 崔林是同意了,可眼前似乎没什么好的办法。 我不禁又想起师爷了,如果他在,那就好办了。 “呸!” 我狠狠啐一口,没了破鸡蛋,还做不成槽子糕了? 我靠自己一样能行! 天下万法,都怕污秽。只不过,谁也不能随身带着尿盆子,一是不雅观,二来,用着也不方便。 有哪个邪祟能傻乎乎挺着挨尿泼? 不过,眼下就不一样了,这完全是个活靶子。 转过头,我看着崔林:“去找几个抽粪车。” 崔林整个人都傻了:“你要那玩意干嘛?” 我对着前面一指:“呲。” 崔林眉头皱了皱:“这办法靠不靠谱啊?” “差不多吧。” 崔林无奈地白了我一眼,转头打了几个电话。 约摸着半个小时,远处亮起几束强光,车子的轰鸣声传入了耳畔。 还没看见车,滔天的臭气就已经扑了过来。 崔林捏着鼻子走上前,和几个司机交代了几句,便迅速跑了回来。 “走走走。” 崔林带头朝前方跑去,我们刚站稳脚跟,身后的几辆粪车同时开闸,粪便像是喷泉一样,沼气瞬间浓到了极致。 “呼啦。” 许久之后,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漂浮在半空的人像是下饺子一样落在粪水里。 我顿时心头一喜,真有用! 第1476章:施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刚想去救人,但又被臭味生生逼退,踌躇片刻,我还是拔腿跑了上去。 让我没想到的是,虞澜马上跟了上来,尘暴也不含糊,冲进粪堆就开始救人。 这些人已经陷入昏迷,生拖硬拽本来就很耗费体力,臭气被我们大口吸入。 只是几分钟,虞澜已经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我也好不到哪去,完全是靠着一股气挺着。 终于,所有人都被拽了出来,我和尘暴还能好点,起码能把衣服脱了,这就难为虞澜了。 虞澜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脸色铁青地给每个人做着检查。 这一忙活,就到了天亮。 虞澜瘫坐在地上,无力地对崔林挥挥手。 “赶紧送医院,都能活。” 说着,又从药箱里扔出几个瓷瓶:“去,给他们吃上,今晚的事就都忘了。” 身上的汗液和粪水弄的我身上黏糊糊的,我胡乱抹了抹,回头看着崔林。 “辛苦你让司机送我们一趟吧。” 回到宾馆,虞澜整整在浴缸里泡了一天,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看样子,那场大粪雨给虞澜留的阴影不小。 恶心归恶心,但我还是比较开心的。 这是我和黄天鹤第一场大规模战斗,不敢说我赢了,但我绝对没输。 不过,让我心有余悸的是,黄天鹤的能耐和势力,似乎越来越大了。 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的细节,不难推断出黄天鹤的意图。 黄天鹤先是把这些人全都藏起来,等到没人的时候,他又把自己的猢子猢狲放出来吸收人的天魂。 这意图,显而易见。 我能感觉到,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了,大到敢光明正大地吸人天魂。 他是真不怕遭报应啊! 当天晚上,我又收到了新的纸条。 “横石街,等你。” 我拿着纸条,赶紧找出来地图,前后一看,横石街就是那个闹市区。 一瞬间,我特别抓狂。 “他为什么总要挑人多的地方下手呢?” 尘暴接过纸条,悠悠地说道:“人多,你就有顾及,他的胜算就大。” 黄天鹤总是在精神上给我施压,弄的我缩手缩脚。 “依我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我疑惑地看着尘暴:“你的意思是,咱们根本不去?” “万一他又发疯呢?咱们赌不起了。” 说到这,我特意看了眼尘暴:“从进到赣都,咱们的踪迹就被人摸透了,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想扭转局面,哪有那么容易?” 尘暴的脸上倒是没什么不自然,只是不断啃着手指:“那再去看看。” “只能这样了。” 实际上,我似乎已经看穿了黄天鹤的目的所在。 从我进到赣都,他就一次次搞事,每件事都是紧密相连,压根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猜,他是想彻底击垮我的心理防线。 简单收拾一下,我们三人径直出门,这横石街白天是闹市区,晚上变成了夜市,刚走到街口就能听见摊主的吆喝声,随之而来的香气,不仅勾开我的食欲,也扫清了我心头的阴霾。 这正合我意,现在我们必须让自己放松下来,别心理上崩溃。 虞澜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路买,一路吃。 尘暴一言不发地走在我俩身后,满眼都是警惕。 我放慢脚步,和尘暴肩并肩地朝前走:“放松点,别这么紧张。” 尘暴依然扫视着四周:“我心里不踏实。” “既来之,则安之。” “我脚痛。” 虞澜嘴里塞地满满登登,含糊地说了一句。 “正好,前面有个烧烤摊子。” 我们仨信步走了过去,正好我也饿了,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 尘暴看着羊肉串发呆:“你说,咋这么安静呢?” “呼呼” 我吹了吹热气腾腾的羊肉:“反正都很被动,那就把心放肚子里。” “你神经这么一直紧绷着,不累啊?” 尘暴一愣,随即笑了几声:“我早就适应这种生活了。” 第1477章:破军入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大概从六岁开始,我就一个人睡在山里,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和那时候比,现在幸福多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尘暴讲起他的过往。 “你学的那本事,挺特殊的。” 尘暴笑了笑:“当初学它,不是为了傍身。” “这么好的功夫,不为了傍身,还能为了什么?” 尘暴放下羊肉串,两手抱着膝盖:“为了讨生活。” “严格来说,我那不是什么功夫,是个杂耍。” 我瞬间愣住,甚至忘了咀嚼。 尘暴笑了笑:“咋啦?不信?” “我爹就是干这行的,具体东西我没办法跟你说,后来遇见了孙志刚,他找了几个懂功夫的人,把我身上的本事改了改,就成了现在这样。” “行了,不说了,咱走吧。” 尘暴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不等我说话,先把话题打断。 我很识趣地点点头,挥手喊来老板。 “几位,吃的还好?” 嗯?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侧脸一看,一张枯糙如树皮的老脸凑在我耳边,脸上堆满了奸笑。 “黄天鹤!” “我劝你小点声。” 黄天鹤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我身边,低声道:“动静弄大了,对你可没好处啊。” 说着,黄天鹤挥挥手,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从围裙兜里拿出手机,交给了黄天鹤。 黄天鹤把手机扔在桌上:“自己看。” 我将信将疑地拿起手机,上面赫然是我的照片,下面还写着硕大的标题。 “断口崖事故的幕后黑手。” 虽然是个侧脸,但依然能看出我的样子。 我仔细一看,这应该是从监控里截下的图。 “现在你可是名人,别给自己找麻烦。” 黄天鹤不阴不阳地笑着,我死死地捏着手机,低头看着脚面。 见此,黄天鹤伸手搭在我肩上:“别感谢我。” 我狠狠一挣肩膀,咬牙道:“谢你妈!” 黄天鹤指了指盘子里剩下的肉串:“还满意么?” “这些都是你杀的山精野怪,不吃掉,岂不是浪费了?” 一听这话,我登时忍不住反胃。 能亲手把自己的门徒做成烧烤,真真是变态到了极致! 黄天鹤抱着肩膀,一脸笑意地看着我:“吃了他们,你身上可就有了我们的气息。” “之前,咱俩已有了夫妻之实,现在又有了野仙儿的气味,你说,你到底是谁的人呢?” 我两眼盯着黄天鹤,把半个手塞进喉咙里,·用力搅动着胃,连同酸水一起吐了出来。 “吐吧,吐也没用,这味儿啊,一辈子都去不掉!” 剧烈地呕吐感弄的我咳嗽不断,我擦着眼泪,吐了吐口水。 “说吧,你想干什么?” 黄天鹤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单手朝前一指:“打开阴阳眼。” 看他这样子不像开玩笑,我一挥手,开了阴阳眼。 这路上的每一个人,身后都背着一个阴魂,一个动物的阴魂。 “怎么?吃惊?” 黄天鹤一手敲击着桌面,一面说道:“说来还是要谢谢你。” “这些阴魂,都是死在你们二位手下的。” 望着黄天鹤一脸奸笑,我这肺都快气炸了。 所有事都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要把这个事按在我头上? 果然,这事和我猜的差不多,他就是想击垮我们的心理防线!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淡然道:“然后呢?” “看看日历。” 日历? 我掏出手机,找到日历,七月十七日,没什么特殊啊。 黄天鹤嗤笑几声:“不做道士太久了吧,这都看不出来?” 我绞尽脑汁,用大小易数反复推算,但始终无果。 这不对劲啊,按理说,断吉凶,用小易数,看风水,用大易数。 我斜眼瞥了黄天鹤一眼,我知道,这又是他给我出的一道题。 如果这关过不去,丢人是其次,后面的事肯定没办法弄了。 大小易数都没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星象。 第1478章:破军入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歪歪头,看目光转向星空。 我不动声色地掐算起来,这一算,还真看出了问题。 天上,北斗七星所在的位置好像不对劲,怎么歪歪扭扭的? 我凝神一看,卧槽! 杀气最重的破军,主动靠近了贪狼。 贪狼主阴诈,与破军相逢,此星象便是赫赫有名的破军入宫。 破军入宫,天下大凶! 我猛地站起身子,把目光转向巨门星,巨门与贪狼、破军形成了鼎立之势。 巨门在上方正中央,贪狼破军列两旁。 巨门本是天璇,主阴精。 而主阳的玉衡和武曲,已经被挤在了边缘。 今晚,杀气冲天,阴气荡世! 这种星象一出现,就意味着所有人要躲星。 别说是在户外,哪怕是在家里,也要躲在无窗的房间里,彻底躲开星光。 “看出来了?” 我低头看向黄天鹤:“收手吧。” “想救吗?” 黄天鹤并不接我话茬,而是自顾自地问了一句。 见我不说话,黄天鹤不紧不慢地站了起开:“救得了吗?” 顿时,我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把拳头砸在桌子上:“我救定了!” 黄天鹤对着外面呶呶嘴:“加油。” “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 黄天鹤笑嘻嘻地看着我:“十二点一到,他们背上的阴魂就会借着阴气窜窍,祝你成功。” 我冷眼扫了黄天鹤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 黄天鹤在我背后念叨了一句:“别忘了,整个赣都都在找你,抛头露面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脚下一顿,随即又加快脚步。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不禁把脚步往后缩了缩,站在了尘暴的身后。 黄天鹤的幻术已经到了防不胜防的地步,我本以为随遇而安,以不变应万变,没想到还是钻进了他的圈套。 显然,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步步算计出来的结果,他就是想把我逼上绝路! 现在我被挤在墙角里,若是大张旗鼓的干,肯定会引起骚动,那些记者估计也会闻风而动。如果不干,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出事。 从现在开始,我只有三个小时。 事关生死的三个小时。 “怎么办?” 尘暴把我遮住,又轻声问了一句。 我躲在尘暴的后面,兀自想着办法,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让他们相信一个陌生人,并且乖乖地回家,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从尘暴身后挤了出来:“你那身功夫,真的是杂耍?” 尘暴有些发蒙地点点头:“是啊。” 我回头翻开虞澜的药箱,拿起口罩兜在脸上,瓮声瓮气地跟说道:“前面是街口,走。” 黄天鹤想用人群制衡我,那我只能以毒攻毒了。 我们疾步走到街口,这确实比夜市里面更热闹一些。 墙角处,缩着一个略带秃顶的中年男人,这人穿着松垮的短袖,手里拿着铜锣不断地上下晃动,旁边还拴着两只干瘦的猴子。 这一看就是没落的耍猴人。 耍猴这种手艺嘛,在娱乐不发达的年代,还是很受欢迎的,大家都乐意看个新鲜。 可时代不一样了,谁还愿意看着玩应儿? 不过,我开始有些窃喜,这算是老天帮忙了! 但我还是稳了稳心神。 市井看似豪放不羁,实际规矩大的很,稍有不慎,很可能就喋血街头。 虽然我现在很着急,但还是耐下性子。 “叔。” 我蹲在耍猴人身边,两手一抱拳:“千两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故交。” 在以前,手艺人没什么社会地位,属于下九流中的一种。 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我佩服你的手艺和艺德,并无轻视之意。 他们最看重的也就是这点尊重。 耍猴人眼皮一跳,懒踏踏地抱拳晃了晃,并没有说什么。 嗯? 没听懂? 不对,他绝对懂规矩,否则不会右手的小拇指往上翘。 这叫四海指,表示天下兄弟是一家。 我不禁干笑几声,这是试我呢? 索性,我也不装了,直接摊牌。 “叔啊,地盘有先后,赚钱不忘道。借你吉祥,小辈想发给财。” 耍猴人挑眉看了我一眼:“怎么个借法?” “你把锣卖我,在帮我吆喝几句,我给你三天的收入。” 耍猴人干笑几声:“同行?” “都是耍街头的,咱本就是一家。” 第1479章:馊主意(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看耍猴人,又看看他身边的瘦猴,心里大概有了分寸。 “五天,给你五天的收入,帮我个忙。” 耍猴人站起身子,活动活动身子骨,一伸手:“先给钱。” “行。” “五千。” 我已经把手伸进兜里了,这一个数让我顿时愣住了。 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您这,一天能赚一千?” 耍猴人把手往前一伸:“一天一百块钱吧。” “剩下的是这地方的钱。” 虞澜没说话,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红票子,直接塞进他手里。 耍猴人美滋滋的数着钱,我这心就和在滴血一样。 “咋吆喝?” 这耍猴的老头倒是痛快,拿钱马上办事。 我一咬牙:“你只要能把这条街上所有人都喊来,我再给你五千。” “一言为定?” “骗人是狗。” 无论如何,我这笔账肯定是不亏,要是他能把人都喊过来,这五千块钱绝对物有所值,如果喊不过来,我就把钱省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对这老头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市面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我一转身的功夫,老头蹲在猴儿的耳边嘟囔着什么,又狠狠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啪啪的响声听的人脊梁骨冒凉风。 一眨眼,两个猴子像风一样窜了出去,连蹦带跳地冲进人群。 正当我不解地的时候,人群里已经传来了尖叫。 我定睛一看,这俩猴子飞到人身上,也不管男女老少,低头就啃。 猴子这种东西本来就很灵巧,没点特殊技巧根本抓不住。 几个呼吸间,这俩猴子已经把夜市闹的天翻地覆,摊子被掀翻无数,慌乱的人群四处躲避。 一时间,乌烟瘴气。 我倒抽一口凉气,转头看着耍猴的老头:“你这是干什么?” 老头倒是气定神闲:“擎好吧你。” 见此,我也没再追问什么,但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来,这么弄下去,不得出大事啊? 不过,只要他有办法把人聚过来,一切都好说。 这老头还真没骗我,没用多久,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地朝我们走了过来。 方才还喧嚣无比的夜市,此刻忽然变得门可罗雀,所有人都集中过来。 “尘暴。” 我轻声说了一句:“剩下的,就看你了。” 尘暴有些发蒙:“我、我干点什么?” “什么遁地啊,飞天啊,把你会的绝活都展示出来。” 尘暴憨笑一声:“这好办。” 人群渐渐逼近,我抖了抖衣服,两手一抱拳。 “诸位……” “这猴儿就是他们的!” 不等我说话,一个尖锐的女音传进我耳畔。 我仔细一看,好家伙,额头上方愣是秃了一大块,显然,这都是猴子的杰作。 “两个猴儿都管不好!还在这耍把式?” “赔钱!” “对,要不就报警!” 老头诚不欺我,确实把人都吸引过来了,只不过,他们是来找索赔要账的。 顿时,我有些无语。 “你就这么把人喊来的?” 老头一脸无所谓:“对啊,你就让我喊来,你也没问我用什么法子啊。” 他妈的,这是给我招来一群祖宗。 我偷偷把手机交给虞澜,耳语道:“赶紧给崔林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把局面稳住。” “该赔的钱,我不会少,但是,谁都不能走。” 虞澜用力点点头,转身躲到角落里。 我现在简直是哭笑不得,别的同行出门做法事,不说八抬大轿吧,但肯定是座上宾。 至于做法事的善款,肯定也少不了。 反过头再看看我,我得到处低头装孙子,一分钱赚不多不说,还得搭钱。 此刻,台下已经叫骂声一片,场面眼看着就要失控,而崔林一时半刻根本赶不过来。 “尘暴。” 我侧头低声喊了一句:“亮个绝活。” 第1480章:馊主意(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尘暴点点头,一闪身从地上卷起一阵如龙卷风一般的沙浪,直直冲向天际。 “噗!” 一声闷响后,沙子在空中炸成四个大字:福寿延年。 这一手绝活,把险些失控的场子重新拉回正轨,台下的人微微张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头顶。 “簌!” 四个大字在空中消失,转而落到地面。 沉默了片刻后,一只只用沙子组成的小动物平地而起,活灵活现地跃进人群。 顿时,人群中爆出阵阵惊喜,放在被猴子戏弄的愤怒,又被压下去不少。 见此,我从地上拿起铜锣,叮叮当当当地敲响,把人群的眼光集中过来。 “诸位。” 我一手抱拳,一手拿锣:“我们兄弟几人流落贵地,只为讨口饭,方才闹出些意外,我们会拿出相应的赔偿。” “你当然得赔!” 随着我这几句话我出现,刚才的惊喜又一次被吹的烟消云散,台下也爆出几声不满和警告。 当然,在外面混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丑恶。 每个人的底线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一旦触及到这一层,多好的关系也能瞬间翻脸,更何况是陌生人。 这时,虞澜凑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崔林到了。” 我犹豫一下:“行,让他等会,一会我联系他。” 我稳稳心神,转头又说道:“经济赔偿是一定的。” “不过,凡事咱讲个规矩,赔偿也要等到我把活儿露一露。” 我又是一抱拳:“您诸位,海涵了!” “老话说,兔子不蹦鹰不飞,在下想在宝地讨口饭,那就应该给您各位亮亮手艺!” “你别在这耍花样啊!” 台下一光头大汉,手捂着脸上的伤口,指着我鼻子喊道。 我笑着摆摆手:“您说笑了,我们一共就三个人,你们这么多人,我跑的出去吗?” 我对着光头大汉一摆手:“您上前?” 光头大汉面露疑惑,脚下迟迟未动。 “怕了?” 光头大汉不屑地笑了笑,大步迈了上来。 “大哥,你这辈子有没有最想见,但又见不到的人?” “你想干啥?” “你想见的人,我现在让你见到。” 我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遗憾,或是亲情,或是爱情,无论多么冷血的人,心一定有无法割舍的东西。 黄天鹤用残暴做武器,那我就用温情做挡箭牌,高低胜负,一会再见分晓! 光头大汉擦血的手愣住了半空,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我、我想我妈了。” “有照片么?” 光头大汉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开相册,一个面带慈祥的老太太出现在手机中。 我转头看向尘暴,把手机递了过去:“有难度吗?” “不难。” 说完,尘暴原地腾起,转瞬间变成了老太太的模样,连嘴角的黑痣都与照片纹丝不差。 一张用沙子做成的人像,就这么出现在所有人的头上。 这人像虽然没有声音,但能眨眼,能微笑,其真实程度,不亚于录像。 人群中传来阵阵到抽凉气的声音,两眼紧盯着上方。 “妈。” 此刻,光头大汉两眼已噙满了泪水,颤抖着手,朝着沙相摸了过去。 我趁机拿出匕首,对着自己舌尖狠狠一划,腥甜和剧痛同时传来,疼的我差点哭出声。 而后,我悄悄地打开阴阳眼,看准大汉后背的阴魂,朝着上面轻轻捏了上去。 “嗤。” 舌尖血和阴魂触碰的一瞬间,阴魂顿时变成黑烟,悄无声息地飘向远方。 当然,这一切只有我能看见,台下的人并不知情。 我低头看看时间,不行,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我赶紧拦下痛哭流涕地光头大汉,连劝带拽的给拉到一旁。 有了光头大汉的开头,所有人都忍不住沸腾起来。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虞澜赶紧把队伍归拢整齐,只要手里有照片,尘暴就有办法。 而我则拼命的榨取着舌尖上的鲜血,不断把手摁上去,让这些阴魂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每个人都如愿见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有人掩面啜泣,有人窃窃低语,也有人匍匐在地,久久不愿站起。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与遗憾相交的爱。 第1481章:再度发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们心里藏着的爱,就是战胜人间邪恶的武器。 黄天鹤,终有一天你会明白,邪永远压不住正气,更压不住爱意。 我不断低头看着时间,总想着时间慢一点,再多给我留点时间。 皇天不负有心人,当时针指向十一点半时,所有人后背的亡魂都已经被我彻底送走。 这一战,我赢了,赢的酣畅淋漓! 可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 我深知人性险恶,他们不会知道,我刚刚久了他们一命,他们只知道我还欠他们的赔偿款。 并非我狭隘,而是我在人性上吃的亏太多了。 扪心自问,台下少说也有百十来人,他们一旦狮子大开口,我就算把骨髓卖了,我也给不起。 要是和虞澜张嘴要钱,虞澜倒是能给,可这样,我对虞澜就没办法交代。 自己惹祸,媳妇擦屁股,这成什么事了? 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趁着所有人没从悲痛中走出,我拿出电话,给崔林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带了多少人?” “三个保安队都来了。” 我用手遮住手机,侧着脸压低声音:“带人进来,清场。” “清场?你想干啥?” “咱要不这么干,我今晚就得被分尸!” 一听这话,崔林一下蒙了,把电话直接挂断。 很快,远处响起哗哗啦啦的脚步声,一大堆保安冲了进来,义正言辞地驱赶着人群。 果然,如我所料,这群人瞬间从啜泣中走了出来,指着我大喊着赔钱。 场面逐渐失控,最开始的光头大哥带头冲到台上,一把抓住我衣领,死活让我把钱先赔了。 有了人带头,周围的人迅速冲了上来,不断拉扯着我。 我和尘暴挡在虞澜前面,任由他们撕扯,尘暴几次要动手,我都被我摁了下来。 和一群普通人动手,这事属实不上台面。 “呲啦。” 我只觉得口罩瞬间被扯下,脸上登时一凉。 “是新闻上的那个人!” 人群中,不知谁认出了我,突然大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无异于兴奋剂,让本就激愤的人群更加狂热。 完了。 我仔细看看,崔林并不在现场,估计不会连累他。 “跑!” 我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尘暴瞬间卷成旋涡,把我和虞澜紧紧地裹在一起。 等我落地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小区楼下。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先回去。”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能把这事避开,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还算平安回来了。 我屁股还没坐热乎,崔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崔林只要了我地址,并未说其他。 我隐隐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没用多久,门铃被摁响,我隔着猫眼一看,正是崔林。 崔林火急火燎地钻进屋里,一边走,一边说:“你惹大麻烦了。” 我随着崔林的脚步走了进去,坐在他身边,尽量平复着内心的不安。 “怎么了?” “我的保安队,被那群人认出来了。” 我眉头一紧:“找你了?” “嗯,咱俩明天肯定上新闻头条。” 崔林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正是今天晚上现场混乱的场面。 “这些东西,是我在报社朋友发给我的,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和你,还有今天晚上的事脱不开干系。” 崔林叹了口气,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我这公司马上要上市,现在弄出这么大的事,万一股东撤资,你这是要我命啊!” 面对崔林的埋怨,我并未生气,只是恨黄天鹤的歹毒阴损。 我终究还是被的逼进了死角。 “现在,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崔林挠挠头皮:“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门,我去找公关洗白。” “只要我小心一点,应该没事吧?” 崔林走到阳台,嘴角露出的一抹苦笑:“尾巴已经跟过来了,你怎么小心?” “他们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你楼下现在已经有人蹲着了。” “要不……” 崔林的眼神有些不自然:“要不,你先离开赣都吧,避避风头。” 显然,这是一道迫于无奈地逐客令。 第1482章:再度发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我知道,我一旦走了,黄天鹤肯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他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人死去。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崔林叹了口气:“你真的给我害惨了。” “这样吧,我给你出个招,你对外就说被我骗了,把脏水泼我身上。” 崔林明显一愣,随即抬头看着我:“那你就完了。” “我无所谓的,谁也不认识我。” 顿了顿,我抬头看向崔林:“这事已经连累你了,把损失降到最低吧。” 崔林两手不断搓动着,良久,才缓缓开口。 “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 我拍拍崔林的肩膀,笑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你让我再琢磨琢磨吧。” 说着,崔林已经朝着门口走去:“明天给你答复。” “哐当。” 崔林已推门而去,只留下我们几人站在原地。 并不是我要让崔林难做,而是这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减少损失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这都什么破主意啊。” 虞澜噘着嘴,不悦地嘟囔了一句。 我苦笑一声:“他才是最冤的那个,已经搭上了名声,就别再让他亏钱了。” “可你的名声怎么办?” 面对虞澜的质问,我也有些语塞。 我仔细一观察,虞澜的语气很急躁,这更让我印证了我心里的担心。 “最近的事接二连三的出,咱们一定要稳住。” 虞澜胡乱地弄弄头发,显得有些烦躁。 我再看看尘暴,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见此,我又继续分析着:“咱们和黄天鹤打的是心理战,这事不光是靠本事,还有耐心。一旦咱们内心崩盘,黄天鹤就算赢了。” 说着,我用力握紧虞澜的手:“稳住。” 虞澜点点头,又拢了拢头发,面色中藏着淡淡地疲惫:“放心吧,我没事。” “好好休息去吧。” 虞澜稍显犹豫,随后转身进了卧室。 见虞澜走远,尘暴把目光转向我:“这是个持久战,你不能垮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没问题。” 实际上,我的压力有多大,只有我自己知道。 黄天鹤在不断搞动作,崔林也被我拽进了泥潭,外面的舆论满天飞,鬼知道明天起床以后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几方压力像是潮水一样同时涌了进来,我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可我总不能去死,活着就要面对。 唯一能让我宽心的是,今晚的那些人被我救了下来。 “尝尝?” 尘暴从兜头掏出一盒烟,放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摆摆手,自嘲道:“长这么大唯一吸过的烟,就是三清前的香火。” “咔哒。” 尘暴摁下打火机,橙红色的火焰给黑暗撕开个口子,让人不那么压抑。 “呼。” 尘暴自顾自地燃上一支,喷出一阵浓厚的烟雾。 “三清前面的香火,解不了你现在的愁。” “但是……” 尘暴把打火机摞在香烟面前,又一次推到我面前:“它能。” 他这一句不经意的话,不轻不重地扎了我一下。 尘暴弹了弹烟灰,又重重地靠在沙发里。 “人病了,得吃药。心病了,这玩意就是药。” 我兀自摆弄着香烟,鬼使神差地摸出一根,放在嘴里。 我也学着尘暴抽了一口,呛的我咳嗽连连。 试了好几次,我终于体会到尘暴说的那种轻快感。 这玩意,好像真的能解忧愁。 我和尘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烟蒂随着我重重摁下,最后一丝火星也被熄灭。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黑暗…… 第1483章:噩耗不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前半夜我几乎一直瞪着眼,死盯着天花板,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睡下。 “别睡了。” 虽然虞澜的声音很低,但我依然像是火燎屁股一样,噌的弹了起来。 “咋啦?” 虞澜摁住我的手,脸色有些不好,我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转身穿着拖鞋,下地洗了把脸:“新闻上全是那事儿吧?” “不是。” 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水珠,我转头看向虞澜:“那是啥事?” “崔林出事了。” 说着,虞澜把手机递在我面前。 我胡乱抹了把脸,赶紧接过手机,鲜红色的标题深深插进我心里。 “深夜车祸惊魂——佳和董事长惨遭车祸,疑似被害。” 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把手机仍地上。 我已经做好迎接今天的准备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出事的会是崔林。 我缓过神,接着往下看,根据现场的报道来看,崔林并没有死亡,而是陷入了重度昏迷,现在人躺在人民医院。 我回头抓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一套:“我得去看看。” 虞澜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崔林说了,你现在不适合抛头露面。” “他从咱们这刚走,就出这么大的事,保不齐是黄天鹤在后面搞的鬼。” 我一面提着鞋,一面说着:“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出事了,我不能往后缩。” “那我跟你去。” 我犹豫了一下:“尘暴,一起走。” 很快,我们三人赶到了人民医院,安全起见,我带上鸭舌帽,又罩上一个厚厚的口罩,这才敢走进人群里。 进了医院,我随眼一瞥,电视里放着的依然是断口崖的新闻,而我的照片也时不时地出现在电视里。 看到这,我不禁赶到心虚,脚步也加快一些。 崔林在赣都当地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今天来探望的人不在少数,我随便去导诊台一打听,就问出了崔林的病房。 到了病房门口,听着周围人说话,这才知道崔林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现在在独立病房。 我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崔林病房,又把帽檐压低些,眼睛偷瞟着病房里。 “站住。” 身后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我身子不由地一僵,但迟迟未转身。 就在这时,两个身材魁梧,身穿黑西服的男人走到我面前。 “你在偷看什么?” 我心头一惊,我都谨慎成这样了,还是被人看出来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走廊,我一下没底儿了。 我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了,在这地方搞出动静,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我、我路过。” “哥们儿,不对吧?” 说着,西装男一把拽下我帽子,小拇指向下一滑,又把我口罩拽了下来。 就这一下,给我带来不少震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这两个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看就是形意拳的手法。 怪不得一眼就能识破我,形意拳属内家拳,讲究的就是眼刁手狠。 崔林确实挺有本事,找了两个内家拳高手做保镖。 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我和崔林是朋友,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过来看看。” “朋友?” 西装男脸上露出一丝疑,转头喊了一声:“张秘书。” 一个带着金丝边眼睛,面色白皙的男子闻声走了出来。 西装男附在秘书耳边低语几句,引得秘书不断斜眼撇着我。 “你是崔总的朋友?” 我点点头:“是。” 金丝边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似乎要给我看个对穿:“不,你不是。” “崔总的朋友,我每个都见过。你,我不认识。” 张秘书扶了扶眼睛,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忽然笑了起来。 “哎呦,我这脑袋,我想起来了,咱屋里说话。” 说着,张秘书主动上前拉住我胳膊,似是老朋友一般,带着我就往屋里进。 我这才松下一口气,多亏没出什么问题。 进了门,崔林被缠的像是木乃伊一样,直挺挺地躺在隔离区里,我只能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他一眼。 “查出来原因了吗?” 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咔哒。” 回应我的是房门反锁的声音。 第1484章:噩耗不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回头狐疑地看着张秘书,恰巧张秘书也看向了我。 “什么原因,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张秘书两手一直在手机上打着字,并未正眼看我。 我微微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秘书转身坐在沙发上,把手机扔在茶几上,面如湖水一般看着我。 “崔总昨晚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没错吧?”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了:“没错。” “所以,这其中的缘由,你比谁都明白。” 我把帽子摘下来,随手丢在茶几上:“说话要负责,你觉得这事和我有联系,那你就拿出证据。” “再说了,如果我心里有鬼,我今天还会主动露面?” 张秘书呵呵一笑,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前一探:“根据犯罪心理学,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罪犯会回到犯罪现场。” “你来,无非是想看看崔总死没死透吧?” 我顿时倍感无语,我来看看崔林,就成了证据了? 张秘书歪着头,依旧挑着嘴角:“在下不才,搞过几年心理学的研究,你的隐藏,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好家伙,他这是跟谁学的啊?学的眼珠子都歪了! 我一下让他气笑了:“我杀崔林有什么好处?” 张秘书单手扶了扶眼睛:“断口崖景区的事,和你有关系。昨天晚上夜市出的事,你也是始作俑者,两件事的矛头同时指向你,你为什么杀崔总?” 张秘书两眼始终停留在我脸上,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忽然顿住了脚步。 “当然是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免得有人顺着崔总这根藤,摸到你这个瓜。” 我笑着鼓起掌,嘴上称赞着:“好一番分析。” 真不知道崔林从哪请这么个人做秘书,太自以为是了。 “你可以随便怀疑,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我告诉你,我也有权利告你诽谤。” 张秘书淡然道:“当然,这也是你权利。” “不过,我现在以集团的名义通知你,你最好马上离开赣都。” 张秘书的面色忽然冷了下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事情没查明之前,我不可能走。” “只要我一个电话,警察马上就能找上门,能不能定罪不说,嫌疑人的帽子你戴定了!” 张秘书徐步走到我面前,语气中充满了警告:“你被警察抓住,这是各路媒体最想看见的事,如果你坚持留在这,事情一定会继续发酵,你的人都会被你连累。” “到了那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 张秘书这一番话,确实充满了警告,可也是事实。 所有人都在期待事情的真相,我被控制住,可谓是喜闻乐见。 张秘书推了推镜框:“崔总醒来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不光是对你好,对集团也好!别让事态再升级了!” 我没说话,转身坐到沙发上,兀自判断着眼前的利弊。 “叮。” 张秘书掏出手机一看,随即笑了起来。 “你在赣都的所有资料,我已经拿到手了。” 两眼紧盯手机屏的张秘书,又一次把压力加码。 “你从北方来,你女朋友是北方药材大商虞家人,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爱人想想。” 我先是一愣,随即怒从心底生:“你他妈查我?” 张秘书微微一笑:“实属迫于无奈。” 我把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眼前这个人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能拿到我的个人资料,甚至连同虞澜的信息一并掌握,这人绝对不可小觑。 或许,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吧。 在这种情况下,拳头显得如此渺小和卑微,在这里,打架是行不通的。 仔细想想,离开赣都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罢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崔林现在昏迷,主事人就是眼前的张秘书,我不可能和一个集团公司抗衡。 “好,我走。” 我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张秘书的肩膀:“帮我转告崔林,我问心无愧。” 说罢,我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黄天鹤,恭喜你,你赢了! 第1485章:买情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终于把我赶出了赣都,你的愿望达成了。 不过,这也进一步激起我求胜的欲望。 出了门,虞澜和尘暴在走廊的另一端等我,一见面,虞澜焦急地问着。 “你刚才怎么进去了?” 我挤出个笑意:“咱下午回中原。” “嗯?” 虞澜惊讶地看着我:“就这么走了?” “避其锋芒罢了,我还会再回来的。” 尘暴冷着脸走到我身边:“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 “我去跟他们谈谈。” 说着,尘暴已经大步走去,拇指把其他手指的关节捏的嘎巴作响。 “尘暴。” 我轻声喊住的他,对他招招手:“你能战胜他们的身体,但是打不过人的嘴,别让事情再扩大了。” “听我的,先走吧。”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也很泄气。 信心满满地来到赣都,连二河谷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人硬生生逼了回去。 照这么下去,拿什么和黄天鹤斗? 想到这,一种绝望感不免从心底油然而生。 回去的路上很压抑,我们仨窝在车里,谁都没说话。 气氛压的我实在难受,就随手打开收音机,然而,收音机像是故意和我作对似的,依旧放着断口崖的新闻。 我咬咬牙,尽量不让自己发作,慢慢关上收音机,扭头闭眼看着窗外。 几天后,我们刚到达中原地界,一直在沉默的尘暴忽然说话了。 “孙志刚答应见我了。” 我猛地扭头看向他:“你见他做什么?” “我要去北方找到徐家人,只要知道是谁买过百日红,我们就可以用迂回战术,从侧面摸到他们的信息,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摆脱被动。” “你为什么要找他!” 我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吓得虞澜一脚急刹车,直接把车刹死。 这一瞬间,屈辱感瞬间涌了上来,被黄天鹤击败,是我本事不济,我认栽。 可现在又逼着尘暴去求曾经的东家,这把尘暴最后的尊严都丢光了。 虞澜透过后视镜看着我:“就你嗓门大啊?喊啥?” 我重重搓了搓脸,转头看着尘暴:“对不起。” 尘暴拍拍我大腿,安慰着我:“不碍事,我说过,脸面不值钱。” 进到市区,按照尘暴的指挥,找到了孙志刚的落脚处,也就是我和尘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小区里的垃圾箱依然冒着酸腐的臭味,尘暴若有所思地看着楼道门。 良久。 尘暴轻声说道:“走吧。” 我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虞澜:“你在这等我,每个半个小时我会给你发一条信息,如果超过一个小时,我还是没动静,你马上去找学敏。” 说完,我率先拉开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后,房门被缓缓拉开,我刚要抬腿往里走,尘暴先一步挤了进去。 “噗!” 尘暴刚一进门,一阵面粉似的粉末在空中炸开,我还好一点,可尘暴走在前面,被泼的满脸都是。 惊骇之余,我赶紧擦擦眼睛,吐吐嘴里的灰,瞪眼朝前望去。 面前,孙志刚穿着工整的西装,端坐在沙发上,身后站满了手下的小弟。 尘暴用仅有的胳膊擦擦脸上的灰,有些狼狈,又面色平静地看着孙志刚。 “欢迎叛徒回家。” 孙志刚身后的小弟扯着脖子喊了一句,赢得所有人的欢呼。 反观孙志刚倒是不温不火,只是朝着身后挥挥手,止住了这份喧闹。 “这是死去兄弟的骨灰,泼在你脸上,不过分吧?” 尘暴无声地点点头,又大步走了上去。 孙志刚这一手下马威,瞬间压住我俩所有气势,两个满身骨灰的人,面对着西装革履的孙志刚,还有身后一众小弟,怎么看,怎么狼狈。 “我要见徐家人。” 尘暴没有多余废话,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出来。 孙志刚干笑几声:“几天不见,说话都硬气了。” “现在是你在求我,你应该拿出求人的态度。” 尘暴依旧是无声地点点头,身子一矮,跪在孙志刚面前。 “麻烦孙会长引荐。” 第1486章:买情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把拽起尘暴:“不跪!” 孙志刚斜眼看着尘暴:“你骨头变软了。” “哎。” 孙志刚对我呶呶嘴:“你怎么教的,怎么跟了你以后,学会下跪了呢?我的狼,被你喂成了狗!” 我稳住心神,不卑不亢道:“这次是我遇见了一些事,还望孙会长高抬贵手。” 孙志刚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尘暴:“为了他,你能跪下。” “你对我,可从来没这样。” 孙志刚这几句阴阳怪气,弄的我特别想骂人。 在他们眼里,我是尘暴的新东家,一个所谓的叛徒带着新东家来求老东家,这事本就挺羞耻。 如今再被羞辱一番,更是让我坐立难安。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光把尘暴当人,还当成了自己人。在你这,他只是个工具罢了!连同你身后的人,和曾经的尘暴一样,都是工具!” 我俩我针锋相对并没有影响尘暴的平静,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只想见到徐家人,就当……” 尘暴一扭头,不再看孙志刚,声调忽然颤抖起来:“就当看在旧情!” “旧情?” 孙志刚嗤笑几声:“你我的情分早就散了,你跟我谈什么旧情?” 尘暴的咬肌微微颤动,两眼死盯着孙志刚,似乎随时要爆发一样。 “你买情报,我卖信息,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孙志刚站起身子,缓缓地走到尘暴面前,膝盖几乎顶在尘暴的脸上。 “买卖关系而已,搞那么复杂干嘛?” 我不禁把目光看向尘暴,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孙志刚做情报生意,这件事我并不稀奇,我差异的是,为什么尘暴之前没跟我说过。 尘暴凝神望着孙志刚:“一定要这样吗?” 孙志刚微微一笑,两手向外一摊:“在商言商罢了。” “好,我买。” “咔哒,咔哒……”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孙志刚皮鞋踩地砖的空洞声,他像个拉磨的驴,无休无止地在屋里踱着步。 “算了,等我想想吧。” 孙志刚突然顿住脚步:“你要见老徐,是吧?” “这事我给你办了。” 我没想到孙志刚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而他和尘暴之间,似乎还藏着某种交易。 尘暴倔强地摇摇头:“你现在就说。” “我再提醒你一遍,现在是你求我。” 孙志刚蹲在尘暴面前:“你不能拒绝。” “从前不能。” 孙志刚抬手在尘暴脸上拍打着:“现在也不能。” 这个动作侮辱性太强了,简直比骂祖宗还难受。 我猛抬起一脚,直接蹬在孙志刚脸上,这一下,毫无征兆,孙志刚身子一歪,瞬间滚落在地。 孙志刚身后的小弟立马围了上来,孙志刚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对着身后挥挥手。 “长能耐了?” 孙志刚擦擦脸上的脚印子:“在我地盘,你敢动我?”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既然说在商言商,那就单纯的谈生意。你要还碰他,我就接着踢你。” 尘暴为了我,能放下尊严求孙志刚,现在尘暴被这么欺负,我要不站出来,还是个人么? 面对我的威胁,孙志刚只是呵呵一笑,俯身拍拍身上的灰。 “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等我联系你。” 孙志刚答应了,但我并没有因此感激他,只是冷眼拉起尘暴,转身就走。 出了门,尘暴脸上写满了凝重,整个人一言不发。 哎,被人羞辱了一顿,心情能好都怪了。 可总不能一直这么沉闷下去吧? 我故作轻松地问道:“孙志刚一直做情报生意啊?” 尘暴愣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那是他老本行。” “我有点没太明白。” 尘暴收起面色上的沉重,笑了笑:“你是没明白这中间的来龙去脉吧?” 顿了顿,尘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放在嘴里点燃。 “咳咳。” 尘暴微微咳嗽几声,病恹恹的脸上的更显憔悴。 缓了一会儿,尘暴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孙志刚卖情报不收钱。” “那收什么?” “收命。” 第1487章:买货的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啊?收命?” 我骇然地看着尘暴:“这话怎么说?” 尘暴呵呵一笑,吹了吹烟灰:“他给人情报,买情报的负责杀人。” 这孙志刚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那他们真就杀?” 尘暴倒是不避讳:“能找孙志刚卖情报的都不是普通人,杀人这种事,不算大事。” “杀人还不大?那啥是大事啊?” 见尘暴只是笑而不语,我又追问道:“这么多年,就没人找孙志刚算账?” “找他算账的人,早就人间蒸发了。” 我咽了咽口水:“我能问问,杀的都是什么人吗?” “要么就是大奸大恶,要么就是鱼肉乡里,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尘暴的这句话,让我这心里顿时复杂起来。 他刚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以为孙志刚的心比黄天鹤还要狠辣一些。 而如今,尘暴说他只杀大奸大恶的人,这种人性上的反转,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虽然他这种行为很怪异,但从某种角度上说,他算不算以自己的方式捍卫正义?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如何评判。 尘暴把烟蒂踩灭,嘴里喷出最后一口浓烟:“觉得不可思议?” 我没接话茬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杀过吗?” 尘暴四下看看,朝着东面一指:“那面有个村子,村里有个恶霸,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我干掉的。” 看尘暴的表情,非但没有心虚,反而充满了骄傲之色。 “照你说的,无非就是一些人渣无赖,以孙志刚的本事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尘暴回头看看那栋老旧的楼,笑道:“他是个洁癖患者,这种脏事,他才不会伸手呢。” 正说着,尘暴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我只好藏起剩下的疑惑,暂时把嘴闭上。 “是孙志刚。” 尘暴抬头看着我:“孙志刚说,老徐在大岭等咱们。” “出发。” 大岭虽然也在北方,但和我家是两个方向,本想顺路看一眼的愿望也泡汤了。 几天后,我们一行三人出现在了大岭地界。 连续几日的高强度奔袭几乎耗尽了我们所有人的体力,精神状态也处在随时崩溃的边缘,虞澜开车的时候,几次险些钻进沟里。 可我们别无选择,我们速度每加快一些,黄天鹤带来的危害就能小一点。 按照孙志刚给出的地图,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老徐所在的位置。 沿着蜿蜒的村路往里走,老远就看见一个小老头,像个雕像一样伫立在村口。 好在尘暴曾见过这小老头儿,一眼将其认了出来。 老徐的具体年纪无从得知,不过看他脸上布满的老年斑和几近贴在膝盖的后背,估计年岁不小。 老徐所在的村子,现在只剩下他一户人家,其余的人要么搬走了,要么死绝了。 而老徐留在这唯一的念想,就是把自己当成了看门的老头。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老徐并不像是我孤寡老人那样少言寡语,反而格外热情。 一路上不停地嘘寒问暖,弄的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我现在挺看不惯孙志刚的种种行径,不过,凭良心说,要是没孙志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老徐。 进了院子,老徐端来两个豁口的瓷碗,放在我面前。 尘暴呵呵的一笑:“谢了,不渴。” 我看看尘暴干涸的嘴唇,好像明白了什么。 陌生人见面,免不了一顿拍马屁,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进入了正题。 “最近一段时间,谁找您买过百日红这种东西?” 老徐爽朗地笑道:“你替谁问的这话?” 第1488章:买货的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懵头懵脑地地看着老徐:“没有啊,我是单纯的想找人。” “最近问我这件事的人,可不再少数啊。” 老徐的这一句话立马引起我的警觉,眼下这个节骨眼,问这件事的人,一定和这事脱不开关系。 “还有谁的问过?” 老徐摇摇头,端起水碗一饮而尽:“志刚只让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问了这个,别的我就没办法回答咯。” 他妈的,孙志刚这个老狐狸。 我干笑两声:“好,那您跟我说说,谁找您买过百日红?” “聚安观,玄慧道长。” 此话一出,差点给我惊到地上,为什么会是玄慧? 他怎么也掺和到这事里了? 我赶紧又追问道:“除了他呢?” “没了。” “那,这一年,有没有人找你买过?” 老徐摆摆手:“小伙子,最近这三五年,只有他一个人找我买过百日红。” 顿了顿,老徐看着远方,似是在回忆什么:“玄慧道长是个好人,没有他接济,我恐怕已经饿死了。” “他有没有说过,买这东西干嘛用?” 老徐缓过神来:“客人的隐私我们向来不打听,我只管做好,至于他怎么用,我管不着。” 我不能确定老徐是不是在撒谎,不过,既然孙志刚已经对他交代过了,我再往后问什么,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关于这件事,我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想过玄慧。 在我心里,玄慧一直是个稳重而善良的人,他的所有心思似乎都在修道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把玄慧当成标杆。 我不愿意把玄慧往坏处想,可事实摆在这,由不得我。 “谢了。” 此刻,我已经没心思和老徐再客套了,我今天必须见到玄慧,好好问个清楚。 虞澜和尘暴听到我这个想法后,俩人都不太赞成。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玄慧在背后,我今天去了,要么是送死,要么是无功而返。 可我非见他不可,不为其他,就因为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很高,无论如何,我都应该问个水落石出。 面对我的执拗,虞澜也没办法,只好开车奔向聚安观。 到了聚安观,知客师傅带着我们三人直奔玄慧的卧房。 一推开门,只见玄慧身穿白色道袍,头挽公子髻,面前铺着一张和案子同长的宣纸,此刻正手持毛笔,专心地写着什么。 直到他最后一笔写完,玄慧才抬起头,先是错愕一下,随即满脸兴奋。 “师兄。” 玄慧把毛笔挂在笔架上,一撩道袍,从案子后方走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玄慧两手摁在我胳膊上:“壮了不少啊。” “快快快,坐。” 这张熟悉的脸让我百感交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把话讲出来,只能随着玄慧的动作坐到了椅子上。 玄慧问了我很多,我都是敷衍地回应着,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他买百日红的事。 或许是我心里有事,我总觉得和玄慧之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想了很久,我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那就快刀斩乱麻吧! “师兄。” 我轻声呼唤一句,打断了玄慧的关心询问。 我笑了笑:“你最近买过百日红?” 玄慧一愣,随即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赶紧扯了个谎:“最近我也需要这玩意,就托了几个朋友打听一下,但世面上根本没有了,一打听才知道,都是被你买走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我感觉顺畅不少,又赶紧补了一句。 “我啊,这不厚着脸皮找你来要点嘛。” 玄慧微微一笑:“这好说。” “不过,师兄怎么会突然用起这东西了?” 玄慧这一句话,正是我想问的,现在他一问,我还这么没办法继续往下说了。 我挠挠头皮,干笑几声,凑在玄慧耳边,低声道:“这不想弄点浪漫嘛,给媳妇写个情书,这玩意多有新意。” 玄慧听罢哈哈大笑:“这好办。” “不过,师兄也要随了天意啊。” 第1489章:接班(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怎么个随天意?” 玄慧一脸高深地指了指墙上的三清:“我最近需要你,祖师爷就把你送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我有些发蒙,回头抱拳道:“烦请师兄明示。” “道盟会成立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就是想让三清正法有个安身处。想来,道盟会成立也有些年头了,前些年我就在想,我要做一场宏大的大罗法会,广解天下盟友,回馈人间信众!” 说着说着,玄慧忽然有些激动,一手抓着我的手腕子:“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地方啊!” 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若是师兄需要,我定当不含糊。只是,我能帮上什么啊?” 玄慧脸上的激动忽然退去,有些黯然地低下头。 半晌儿,玄慧仰起脸:“师兄,外面玄门已经乱套了,对吧?” “我之前云游四方之时,就已察觉到末法时代的到来,所以才来到北方,匆忙建观,就是为了留下一方净土。” 玄慧慢慢松开我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外面的世界越来越乱,我表面上是开一场法会,实则是广集天下正义之士,若是有一天出了的事,我们可以拧成一股绳,把三清的火种传下去!” “不过……” 玄慧把手指向窗外:“你也看见了,聚安观看起来不小,可放眼玄门,这规模根本不够看,我身边也没有人能帮我,我现在,真的迫切需要你!” 或许是我多疑,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玄慧说了一大圈,到最后也没说明白到底为什么买百日红。 也罢,都说到这了,那就再往下谈吧。 “师兄好奇我为什么会买百日红,对吧?” 玄慧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这就给我弄的有些尴尬。 见我不语,玄慧笑了笑:“外面风声太紧,我只能以这种秘术将其书写下来,把信息传出去。” “你,其实可以选择电话联系啊。” 在我听来,玄慧这个解释有些牵强,这不是典型的脱裤子放屁吗? 玄慧摇摇头,反问道:“师兄最近在外面,可曾发现了什么端倪?” “端倪?那可多了去了。” 玄慧忽然抬头盯着我,又问道:“师兄以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话可有道理?” 我越来越蒙了:“肯定有道理啊。” “我看,未必。” 说着,玄慧站起身子,慢悠悠地在屋里踱着步:“师兄以身实践,看的固然真切,可视线过于狭小,只看到了一处。我坐在家里,虽未能实践,可我看的是全局。” “据我所知,外面比较大的势力至少有三方,每一方都足够让玄门地震,不排除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到玄门中,用电话传播消息,未免过于莽撞。” 说罢,玄慧疾步走到自己的案子前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师兄请看。” 玄慧举起一个红色类似印章的东西,但好像和印章有所区别。 “这是?” “火漆印。” 说着,玄慧随手抽来一张纸,用火将火漆烤化后用力地摁了摁。 “周围溢出的火漆都是我刻意控制力度所致,这火漆印是完全不可复制的,相比于现代通讯,我更信祖师爷留下的老传统。” 玄慧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山海掌门亲启。” 我估摸着,这应该是要送个某个掌门的密函。 玄慧信手翻开写好的折子,从茶碗里沾了点热水撒在上面,几行字慢慢出现。 “九年前一别,已有数年……” “特邀尊上前来聚安观一叙。” 尊上? 这人的位置不低啊,能称得上这两个字的,要么是父母,要么是地位极高的人。 在玄慧眼中如此德高望重的人,定然不是凡夫俗子。 看来,玄慧真的是要干一场大事。 第1490章:接班(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说的话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要靠脑子分析。 折子的落款日期是上个月,这肯定不是临时准备的。 他说的话,基本可信。 可是,我更好奇的是,玄慧只是坐在家里,为什么对外面的世界了如指掌,甚至比我了解的还要多久? 不过,玄慧当年走南闯北,结交了不少道友,互相之间难免有些联系。 这么一想,我也就释然了。 听到这,我也分析的差不多了,玄慧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与此同时,我也庆幸,多亏今天当面问个清楚,否则心怀着猜疑,早晚会伤了我俩的感情。 想到这,之前的想法让我不免有些汗颜。 “师兄,您也知道外面的世界不太平,举办如此大规模的法会,难免会引人注意啊。” 玄慧收拾起自己的小盒子,嘴上回应道:“是啊,就是因为不太平,所以才要做这些事。” “说来也是惭愧。” 玄慧收拾好东西,拎着茶壶走了过来:“如今邪魔当道,想弘扬正法,只能偷偷摸摸进行,愧对老祖啊!” 纵观古往今来的玄门,玄慧或许不是道法最强的,但绝对和当年的李耳,吕纯阳之先祖一样,有着一份心怀天下的热忱。 我两手一抱拳:“如果能帮上师兄,我真的很荣幸。” 玄慧顿时笑了起来:“你答应啦?” 我犹豫一下:“可我现在还有好多事要做,恐怕,难以从命啊。” “嗯?什么事?” 玄慧一面斟着茶,一面看着我。 我挑了点重点,把中原和赣都的事和玄慧说了一下,玄慧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我说完,才缓缓点点头。 “师兄,田忌赛马,你可听过?” “下等马对上等马,而后上等马对中等马,最后中等马对下等马,田忌获胜。” 玄慧缓缓点头道:“正是如此,田忌的以弱胜强和我们眼前的局面有什么差别?” “赣都也好,中原也罢,那都只是冰山一角,把你放在这种事情里,岂不是屈才?” 顿了顿,玄慧以手指叩击桌面:“依我看,师兄从赣都的事撤出来,回来和我一起做好法会,这才对得起你的才能。” “这么做,是为了全局。” 我想都没想,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那都是人命,我耽搁一天,他们就危险一天。” “人命上的事,没有小事。” 玄慧淡然一笑:“我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在赣都的事,由我的人接手去做,结果保你满意。” 说实话,玄慧的这个意见,确实不错。 最近几天我们超负荷旋转,精神和体力都已经透支到了一定程度,我们也是凡人,也会累,也会无力,现只能有人接班,我简直是笑开了花。 可玄慧门下都是一些普通的道士,叫他们念念经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面对黄天鹤那种变态,能活下来都算是命大,更遑论保一方平安。 我清清嗓子:“师兄,并非我不信你,赣都的事古怪的很,贸然前去,恐有危险。” “无妨。” 玄慧不在乎地摆摆手:“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手下的人,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面对有些含糊的回答,我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人命不是儿戏,更不是谁几句话就能摆平的。 我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师兄可否详细透露一些?” 玄慧端起茶杯,轻嘬一口,随即放下。 “师兄啊,夫妻之间尚有秘密,你看……” 我赶紧摆手点头道:“是我冒犯了。”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就派些人手,和我的人一起出发。” 我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我绝对相信师兄。”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看得出来,玄慧特别想让我留在这帮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只能半推半地点点头。 见我点头,玄慧马上站了起来,恭敬地一抱拳:“我替天下众生谢过师兄!” “我这就加快进程,咱们早日让正法回归!” 我干笑几声,抱拳回礼:“那我就不叨扰师兄了,这阵子我在清风观,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第1491章:躲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出了聚安观,虞澜一跃三尺高,满脸雀跃:“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 这一瞬间,虞澜小女生的本性暴露无遗。 也确实苦了她了,如果她没认识我,估计现在依旧骑着哈雷摩托,约上三五好友到处风驰电掣吧。 “你回家呆几天吧。” 虞澜怔了一下,瘪瘪嘴:“干嘛?你撵我走啊。” “不不不,你回去看看你爹,等你待够了再回来。” 虞澜稍显犹豫:“那你忙不过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摸摸虞澜的小脸:“你开车走吧,我和尘暴溜达溜达。” 虞澜走了以后,我和尘暴不紧不慢地溜达着。 “得辛苦你一趟,兄弟。” 尘暴叼着烟,含糊道:“你说。” “赣都的事,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跟着玄慧的人去一趟吧。” 尘暴丢掉烟蒂:“行,那我现在回去?” “不,你偷偷跟着。”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跟踪和暗杀,这是你强项,我不想让你去,可实在没办法了。” 尘暴一摆手:“咱俩就别客气了,你回去吧,这事交给我。” 从心底说,我相信玄慧,可我不相信黄天鹤啊。 万一玄慧那面失手,尘暴能马上赶过去救场,事情不至于再扩大。 而后,我又给学敏打了个电话,所有计划全部提前。 环玉一时半刻无法苏醒,那索性让学敏全盘接手。 龙须岭和高丘山,马上合并! 不过,等环玉苏醒后,龙须岭还是要物归原主,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整合力量,不至于成为一盘散沙。 即便是这样,学敏依然非常乐意,乐颠颠地就要挂断电话。 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学敏帮忙。 当初去赣都的时候,我已料到凶险难测,渠灵一直拜托龙须岭的道士照顾。 如今,我很有可能长时间回不去,思来想去,还是想把带回家,我也能放心一些。 电话打完,我也正好走到清风观。 这次,清风观的知客师傅算是认识我了,也没拦我,就把我放进去了。 进到清风观,师傅正在会客室和一群人谈着什么,见我回来了,师傅面色一喜,随即对着外面摆摆手,我便先退了出来。 我一个人在道观也挺无聊,转身就去了震乾院。 玄虎悠哉悠哉地靠在墙角,竹竿斜搭在肩上,仰脸微微眯着眼,阳光在他黝黑的鼻梁上打出一道阴影,看着格外悠闲。 我笑嘻嘻地坐在他身边,轻唤了一句:“师傅。” 玄虎歪着头,半眯着眼:“回来了?” “你看见我,咋不觉得惊喜呢?” 玄虎一撇嘴,懒洋洋地挠着咯吱窝:“你想让我咋惊喜?我蹦起来给你跳个舞?” 顿了顿,玄虎把竹竿从身上拿了下去:“这次回来,得待上一段时间吧?” “你咋知道?” 玄虎站起身子,拍拍屁股上的灰,笑道:“我啥不知道?” 这次回来,我莫名的感觉玄虎有些奇怪,好像我回来是意料之中的。 “既然回来了,就把心放肚子里,好好在家待着。” 玄虎瞥了我一眼:“当个小道士,不也挺好的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说着,震乾院的大门被推开,师傅信步走了进来。 一见面,师傅扔出一句话:“你最近是不是没啥事?” 我有些语塞,点点头。 “正好,你帮我出个法会。” 我一脸苦瓜样,无奈道:“师傅,我刚回来,你让我歇歇,行不?” “没让你马上去。你确定没啥事,是吧?” “行。” 不等我说话,师傅已经推门离去:“你晚上到我房间来,我跟你交代一下。” 师傅走了以后,我又看看玄虎,这俩人咋都这么奇怪? 晚上。 我慢悠悠地走到师傅的房间,一推门,师傅并不在。 放在别人身上,这时候肯定就退出去了,可我是师傅的嫡传弟子啊,当然不需要这么大忌讳,一抬腿走了进去。 第1492章:躲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屋里闲来无事,随手翻起桌上的报纸,一面翻,一面笑。 这都什么年代了,师傅看报纸的习惯开始没改。 翻着翻着,一个标题深深刺痛了我眼球。 “断口崖现场惨烈,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标题下面,是当天出事的照片,还有一张我的照片。 这照片和黄天鹤给我的看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清楚一些。 显然,是有人把这照片做了特殊处理。 在报道的下方,还有师傅用红笔做出的标记,还没等我细看,师傅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师傅见我看到报纸,明显怔了一下,我手忙脚乱地想把报纸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我尬笑了几声,讪讪地站了起来,等师傅落座后,我才重新坐了回来。 师傅瞥了眼被翻开的报纸,又看看我:“在赣都惹祸了?” “没、没……” 我抬头看看师傅,心想,现在隐瞒这件事,已然是不可能了。 我心一横,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事说了一遍。 “我和玄虎猜到了,你一定会回来。” 我狐疑地看着师傅:“你听谁说什么了?” “师傅,您看这报纸,上面很多新闻都是主观猜测,不能当事实看!” 师傅摆摆手,淡然道:“你在外面已经无处安身,回家是你唯一的选择,回家躲躲,没坏处。” “至于报纸上写什么,根本不重要,你是我徒弟,我信你就够了。” 师傅这两句话说的我心头一暖,这世上,只要他能信我就足够了。 师傅将报纸收了起来,嘴上说道:“我今天让你去出法会,就是想让你躲的更远点,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我、我真不是回来躲事儿的。” 师傅一脸无所谓:“咱俩之间就别解释这些了,我跟你说说大概情况。” 得,看师傅这样,无论我说什么都白费了。 “您说吧。” “你记不记得我带你第一次抓僵尸的地方?” 我仔细想想:“高槛村?” “嗯。他们这村子不知道犯什么毛病,隔三差五就出事,这次还是他们。” 我摸着下巴回想起当初在高槛村的样子。 那时候我刚进清风观,他们村里有个姓赵的大户人家,在村里弄出个僵尸,搅的鸡犬不宁,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人类以外的东西。 这么一算,高槛村算是我的启蒙地。 “他们又出啥事了?” “生不出男孩。” 我一下就呆住了:“生孩子的事,找我也没用啊!你找虞澜啊!” 师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顿,师傅收起笑意,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高槛村不许与外界通婚,照这么下去,高槛村用不了多久就绝户了。” 我撇撇嘴,有些无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老封建?” 师傅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今天来找我的那群人,就是高槛村的人,之前的老村长病故了,现在的村长年纪小,说话比较冲,到了他们村子,你千万不能说老封建之类的话,免得引口舌纷争。” “那我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 师傅脸上的严肃渐渐退去,眼睛笑着了月牙,满脸慈爱地看着我。 “如果是别的村子,我可能就不让你去了。高槛村还在延续着老传统,和外界的联系不多,你在那会安全不少。” 我承了师傅这份情,也不在辩解什么,顺着他的话茬笑了起来:“那我就好好躲上一阵子。” 这时,我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们出发了。” 尘暴一直在聚安观等到现在,此时正是盛夏,单是蚊虫叮咬就已经让人很难受,真是苦了尘暴。 我一面和师傅说着话,一面快速给尘暴发了几个字:“保持联系。” “你啊,还是长大了。” 师傅这一句话,说的我有些茫然。 “快去忙你的吧,我要睡了。” 说着,师傅已经开始整理床铺。 第1493章:朋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此,我嘿嘿一笑,和师傅说了个晚安,便转身退了出去。 他说对,我长大了,我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了。 刚从师傅房间出来,学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里,学敏把安排好的事跟我大概说了一下,明天入驻龙须岭,如果可能的话,想把北冥那老头子也拽进来,让五大观的力量更足一点。 这个想法固然好,但我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否定了。 这事是个双刃剑,如果北冥听话,那就皆大欢喜,如果北冥有二心,那内部必然鸡飞狗跳。 这笔账算下来,并没有那么划算。 学敏倒是没在这事上继续纠缠,而是谈到了渠灵的事。 学敏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就派人连夜护送渠灵回来,但现在有一个比较棘手的事。 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渠灵日日夜夜和黄天鹤送来的怪物为伴,现在要把渠灵送走,那怪物就发疯,渠灵更是紧咬着门框子,几乎要把门牙掰掉,可死活就是不松口。 眼下,学敏也没了主意。 这事确实挺让人头疼,如果那是个普通的动物,渠灵带回来也无妨,可那是流淌着黄天鹤血脉的怪物,我不可能带到清风观。 到时候师傅问起来,我怎么说? 我说这是我和黄天鹤生出来的? 这不光是颜面扫地的问题,以后清风观都不能抬头做人。 可不把渠灵带回来,我心里又不踏实。 左右权衡之后,我还是咬牙选择了渠灵,至于那怪物,就说是路上捡的吧。 挂断电话,我怅然回到卧房,我心里确实有点发虚。 不知师傅们看见了这东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前后思考一下,还是等渠灵到了,我再去高槛村吧。 要不,我这心里的疙瘩一直解不开。 几天后,九个由高丘山弟子组成的护送队抵达清风观,这几个人各个身材魁梧,裸露在外的肌肉特别扎眼,一看就是学敏精心挑选过的。 嗯? 这几个人的出现又一次唤起我之前的疑惑,高丘山的弟子不是各个身体羸弱吗? 从哪蹦出这一群练家子? 把渠灵和那怪物交给我以后,这几人并未停留,简单客套一番后,转身就走了。 渠灵本来就有点天然呆,现在看起来更呆了,两只眼睛虽然清澈,可没什么灵气,嘴角的哈喇子不断滴落,只能在衣领下面塞一块布兜兜。 如果把这身打扮放在几岁的孩子身上,定然可爱无比,可偏偏出现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上。 看起来既滑稽又可怜。 “爸爸。” 渠灵伸手摸在我脸上,稚嫩地叫了一声。 我藏起心酸,强挤出个笑意:“走吧,我带你去见师傅。” 这时,渠灵的怀里动了动,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从渠灵的胸口钻了出来,鬼头鬼脑地打量着四周。 一看这东西,我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往外翻。 上一次见这怪物,他还在襁褓之中,看起来虽然丑陋,可没那么招人厌。 一段时间不见,这怪物明显长大了,两个眼皮依旧像是被捏紧的饺子,皱皱巴巴,看不见眼珠。 光秃秃的脑袋上只长了几根金黄色的茸毛,鼻翼像狗一样抽动着,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大头娃娃。 渠灵缓缓地伸出手,笨拙地在那怪物上摸了摸,那怪物非常温顺地钻到了衣服里。 他俩亲密无间的样子引起我的警觉,我兀自想想,不行,不能这样。 渠灵没受伤的时候,还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可现在渠灵只剩下本能了,一旦被那怪物迷惑了心智,那就出大麻烦了。 “乖,把这东西给我。” 说着,我就要把那怪物从渠灵怀里拽出来,哪知渠灵身子一侧,两手死死地捂在胸口上。 “不许动阿明!” “阿明?” 渠灵重重点点头:“阿明没有眼睛,但是心可亮了。” 第1494章:朋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才几天,渠灵已经开始向着那怪物说话了,甚至还给起了名字。 照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渠灵真就和他站到同一个战线去了。 “不行!” 一想到这,我心里一慌,语气也加重几分:“必须给我!” 我这么一吼,引得渠灵嗷嗷大哭。 渠灵的哭声特别大,大到刺耳。 清风观到处都是香客,他这一哭,香客纷纷侧目,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 我尴尬地看着四周,一道道目光像利箭似的,嗖嗖地射在我身上。 “你别哭啊。” 我哪有哄孩子的经验,只能用半哀求的语气恳求着。 渠灵的哭声越来越大,那怪物竟从怀里伸出头,主动舔舐着渠灵脸上的泪珠。 那怪物一伸头,更不得了了。 刚才香客只是侧目,一看见这东西,立马驻足打量。 我顿时叫苦不迭,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恰巧,师傅正带着人从这面经过,渠灵的哭声把师傅也引了过来。 师傅皱着眉,有些不悦道:“清净之地,为何吵闹?” 我一时有些语塞,旁边还聚着那么多人,我该怎么解释? “渠灵。” 师傅把目光看向渠灵:“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了,哭什么?” “爸爸。” 渠灵收起哭声,看着师傅叫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犹如两颗原子弹,师傅的脸马上就绿了,而我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赶紧把捂住渠灵的嘴,活祖宗啊,可不能乱叫啊! 而周围香客的表情更是千奇百怪,好奇,疑惑,惊讶,人间所有情绪都出现在了香客的脸上。 清风观的掌门,竟被人当中叫爸爸? 师傅阴沉着脸:“胡说什么?” “赶紧回去!” “爸爸,抱。” 我捂着脸,已经不敢再看了,这是要了师傅的命啊! 师傅转头看着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低声道:“他发烧了?怎么大白天说胡话呢?” 哎,料想师傅也不会猜到渠灵出了什么事。 我低着头,移动也不敢动,声若蚊鸣:“您,等我回去再解释。” 师傅扫了一眼渠灵,一拂袖子,气哼哼地离开了。 看着师傅远去的背影,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说道士可以结婚生子,可师傅的身边从未有女眷出入,现在冷不丁出来个孩子,难免引人猜想。 我一面对香客陪着笑脸,一面把渠灵弄回屋里。 看样子,我一时半刻是不能让渠灵和这怪物分开了。 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师傅推门大步走进来,那脸色就别提有多黑了。 我赶紧站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你俩想干什么?” 一进门,师傅便开口质问道。 我尴尬地看着师傅,又看看渠灵。 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了,索性,我就把渠灵的事说了出来。 师傅听完后,脸上的怒气早就不见了,关切地蹲在渠灵面前,不断和渠灵说话,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许久。 我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道:“您就别试了,没用。” “我之前一直不敢跟您说,这渠灵是杨定延师祖的徒弟,咱跟他没办法交代。” 师傅叹了口气,从渠灵面前站了起来:“你师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关键是渠灵这辈子就算完了。” “我养他。” 师傅白了我一眼:“你当然得养,你还得好好养!” 我浑身一激灵,连忙点头称是。 师傅犹豫一下,语气松了一下:“渠灵的事,我和你师祖说,你别有什么负担。” “你在外面经历的事,我们都知道,出这种事都能理解。” 我抬头看着师傅:“您觉得,渠灵还有救吗?” 师傅反问道:“虞澜怎么说?” “没救了。” 师傅点点头:“虞家吃的就是行医救人的饭,她说没救了,估计是真的没希望了。” 哎。 我在问师傅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可从内心深处,我还是不愿意放弃。 “对了。” 师傅忽然问道:“渠灵怀里揣的是什么东西?” 第1495章:野棚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心头一沉,师傅到底还是问了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那东西,是我在中原捡的。” 师傅歪头看着我:“捡的?” “嗯!” 师傅忽然笑了起来:“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撒谎的时候眼角会抽动。” 我赶紧伸手摸去,随即又赶紧放下。 师傅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那东西身上带着灵根,是修行之物,往后有得道的可能。” 果然,我这点伎俩根本瞒不过师傅,他这一眼就识破了问题所在。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还看出什么了?” 师傅悠悠地靠在椅背上:“我猜,他是黄家人吧?” 已经说到这了,我再往下瞒着也没意义了。 可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也不能承认我和黄天鹤之间的事。 “确实,它身上有黄家的血脉,我试过很多次,可每次都丢不掉,甚至也杀不死,就像个狗皮膏药!” 师傅渐渐皱起眉头,忽然沉默。 半晌儿,师傅轻声说道:“暂且留在清风观吧。” “咱们和黄家有着血仇,把它留在这,这不像话。” 顿了顿,我看看师傅的脸色,又继续解释着:“其实,我把他带回来,纯粹是无奈之举。我想,到了清风观,咱们想想办法,干掉他。” 师傅挑眉看了我一眼:“三清净地,少杀为好。” “行了,这事你别操心了,收拾收拾赶紧去高槛村吧。” 不知师傅在想什么,还没说几句,就已下了逐客令。 我瘪瘪嘴:“又给您添麻烦了。” 师傅瞪了我一眼:“滚滚滚。” 我心里这几件最大的事,基本都有了结果。 师傅让我收拾东西,其实,我哪有什么东西可收拾? 最开始,我会带着符咒等一系列的法器,后来道士做不成了,又遇见了巫长阴。 可我总觉得巫长阴给我的那根棍子有点邪性,始终不敢用。 不过,这也挺好,起码出门不用带着那么多东西,倒也是轻巧。 到了高槛村,这村子确实没身边变化,到处都是泥泞的小路,两侧长着郁郁葱葱的庄稼。 高槛村没变,我变了,我可不是那个差点被吓哭的孩子了! 我在路上拦住一个刚从地里回来的大哥,打听出来村长家,便径直走了过去。 这种村子规模不算大,没什么特殊情况,可能一年都不锁门,这也算当地的民风了。 到了村长家,我推门喊了一声:“有人么?” 不一会儿,内屋走出一人,这人梳侧背头,带着黑框眼睛,白衬衫,黑西裤,搭眼一看,不像是村长,更像是企业白领。 站在门口,我开门见山地介绍道:“我从清风观来的。” 村长疾步走来,脸上堆着笑意,紧握住我手:“快进屋。” 我本以为会遇见个傲慢的愣头青,可见面一看,这村长给人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村长姓白,祖上就一直住在高槛村,到了他这一辈,已经记不清是多少代了。 陌生人见面,少不了互相吹捧一番。 聊了一会儿,白村长忽然问了一句:“剩下的人什么时候到?” 我一愣,随即笑道:“就我自己,没别人。” 白村长眼神有点发直:“就你?” “你们的师傅不过来?” 我哈哈一笑:“我就是师傅。” 白村长显然有些不信:“这么年轻的道长,倒是头一次见。” “这么年轻的村长,我也是第一次见啊。” 此话一出,白村长面色一顿,随即也哈哈笑了起来。 第1496章:野棚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清清嗓子,转入正题:“我听说,你们这生不出男孩?” 白村长顿时泛起一丝惆意:“是啊,我刚接班没多久,村里就生不出男丁。大家都在传,说是我德行不够,坐不起村长的位置。” “我好说歹说,这些村民才愿意给我个机会,只要能把这事平掉,我还能继续坐这位置。” 从某种意义上说,德行不够确实很难坐拥大权。 在面相学中,确实有一种面相,名为假九五。 说白了,就是看起来有王者之相,实际上,坐到那把椅子的时候,就是归天的日子。 古往今来,有不少篡位得权之人,可安稳不了几天,要么是牢狱之灾,要么身首异处,就是这种情况。 “你坐直身子,别动。” 白村长不敢唐突,工工整整地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凝神望去,白村长的财帛宫凸起,红亮有光,可额头上的官禄宫却是一片黯淡,甚至有些干瘪之意,说明他这辈子只是有钱,但并无官运。 我歪歪头,特意又看了一眼脖子,在相学里,脖子被称为天柱,同样能看出不少东西。 白村长的脖子比较细,肩膀往下滑,毫无官运之相。 啧,这事有点棘手。 要么我眼前坐着的人不是村长,要么,他这位置来的蹊跷。 不过,这话不好当面问,只能一点点渗透。 高槛村现在面临的这种情况,估计八成和他有关系。 一个本没有官运的人偏偏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害的不光是自己。 我收回眼光,干笑几声:“不错,不错。” “白村长可谓是年少有为,官运亨通。” “只不过……” 我话锋一转,故意停留片刻,趁机观察一下白村长的表情。 果然,这一句话,他马上坐不住了。 “只不过什么?” 我暗自替他感到庆幸,多亏这是遇见了我,否则遇见江湖骗子,这一句话就能骗的他倾家荡产。 “只不过,你的官运不该如此。” 白村长面色一顿:“此话为何意?” “龙上不了天,叫蛟,人归不了位,叫飘。” 说着,我把手指向他的院子:“你看长的壮硕的植物,哪个不是根红苗正?” 算卦的行当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可点不可挑。 我看出来的东西,不能直接挑明,一来给苦主个脸面,二来以防自己学艺不精看错相,还有挽回的余地。 好多江湖骗子故意把话说的很含糊,再告诉苦主天际不可泄露,这是纯扯淡。 “烦请道长明示。” 我不知道白村长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不懂。 索性,那我就再说破一些:“你只有找到自己本应存在的位置,才不算飘,也才能发展的更长久啊。” 白村长眼神忽然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换上笑意。 “道长放心,在一方,定然守护一方安宁。” 这一刻,我已经确定了两件事,一是白村长心里有鬼,第二个,便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行,既然你装糊涂,那就将计就计。 “我去村子里看看。” 面对我主动提出离开,白村长还是有些意外的。 “那,辛苦道长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白村长的存在,才让高槛村变成这样,那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进了村子,我沿路看着路边,无论是风水还是格局,高槛村都能算得上是一流。 特别是山下有一条环抱式河流自上而下,这是典型的子孙环膝之局,主的就是人丁兴旺。 直到我在路旁看见一个低矮的小庙,我站住了脚步。 这小庙四四方方,比鞋盒子大不了多少,民间管这东西叫野棚子。 这个已经脱漆的小庙唤醒了我的回忆,当初,师傅特意看过这里,而这里面还供奉了一个并非神灵的人——白起。 我弯下腰,趴下去往里一看,里面摆着的并不是之前看过的白起相,而是变成了五个神像。 而在神像前,还有供果摆放,我拿起来一看,水果特别新鲜,这就意味着,这个破败的小庙,到现在还有人在祭拜。 第1497章:小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用手指沾了沾水果上残留的香灰,指尖顿时传来阵阵砂砾感,这附近到处都是树木,比较潮湿,这香灰如此干燥,这就意味着,距离上一次祭拜,估计不超过几个小时。 我把供果放在一旁,把手伸进小庙里,一伸手把里面的神像掏了出来。 这种庙本就属于野庙,平日里没什么人主动来供奉,如今这里面多了几个神像,又这么勤加供奉,肯定是有点蹊跷,估计供的也不是什么正路神仙,我这心里也就没什么忌讳。 我拿起来一个雕像,仔细看了看,这是个头戴斗笠,身后背剑的塑像,只是裤裆的位置上很诡异地挂着一块红布。 就像是,本命年的红裤衩。 我仔细想想,好像没有哪路神仙是这个造型的。 我随手又拿起一个塑像,这塑像的脸竟是个狐狸脸,单手拎着一口金色大钟。 我立马想起来了,这是五娼神! 我手里拿着的,正是五娼神中的老三,他就是带着玉狐狸的面具,用一口金色大钟炼化生魂,而我也差点死在他手上。 这可是北方啊,他们的塑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关键是,他们五个每个人都穿着红裤衩。 我正拿着五娼神像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浑身一激灵,吓得我差点把塑像扔在的地上。 我一回头,一个穿着花布衫,头上挂着绿头巾,体态较为丰腴的大婶,正扛着锄头看着我。 “你干啥?” 不等我说话,大婶扯着脖子大声着质问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就看看,不让啊?” “你坏俺们村的风水!” 话音未落,大婶抡起锄头,作势奔我冲了过来。 好家伙,一言不合就开打,够彪悍的! 我身子一闪,躲开砸来的锄头:“等会儿,先别打!” 大婶面不改色地收住身形,大喝道:“你该打!” 我摆摆手,随后把两手高举过头顶。 “我没恶意,你别这么激动。” 要说动手,十个大婶也打不过我,可我总不能跟一个女人动手吧? 顿了顿,我又赶紧解释道:“我是你们村长从清风观请来的,不信你去问他!” 大婶把锄头重重地放在地上,脸上露出狐疑:“又是道士?” 嗯? 我疑惑地看着她:“之前有道士来过?” “是啊,你们不是一伙的?” 这事有点乱,白村长并没有和我说过之前有道士来过啊。 “之前的道士,是从哪来的?” “好像是什么……” 大婶猛地一拍脑门:“是龙华观!” 这三个字传入我耳朵里,我心头登时一沉,这个名字好熟悉,可又好久没听见了。 龙华观,不就是邪教的聚集地吗? 龙华观,五娼神,这两个和邪教紧密相连的信息同时出现在了北方。 这意味着,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进来了。 我忽然有些庆幸,这一切就像是天意,多亏我回到了清风观,否则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我紧忙往前走了几步:“那道士是从哪来?” 大婶单手拎起锄头,用锄头尖指着我:“你往后退。” 见我往后挪了几步,大婶才回应道:“不知道。” “是谁找来的?” “不知道。” 我咽了咽口水,他们绝对不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 我不禁联想起白村长的面相,他的面向中,根本就不带着官运,他不属于村长这个位置。 而在这个村子里,又出现了五娼神。 所以,有没有可能白村长本就是邪教中人,联合五娼神给我设下局? 我承认,这个想法有些草木皆兵,可完全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一个本来普通的法会忽然变得疑云重重。 我把五娼神的神像重新放了回去,对着大婶点头道:“谢谢您了。” 大婶把锄头慢慢往下:“这后生怪有规矩哩。”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这,大婶也没再继续难为我,扛着锄头转身就走了。 望着大婶的背影,我已经想明白了。 如果白村长真是个邪教的人,把我引到这,肯定要对我下手。 那就,将计就计。 第1498章:小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给师傅发了个信息:“帮我查查白村长的背景。” 溜达了一会儿,我又回到了白村长家里。 我刚一进门,白村长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我一脸沮丧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查出来啊。” 白村长脸上明显黯然一下:“那,怎么办啊。” 我一脸诚恳地看着他:“清风观竟然应下你这差事,肯定要有始有终,不拿出个结果,我肯定不会回去!” “劳烦白村长给我找个房间,我可能要在你这住上一段时间了。” 白村长马上站了起来,感激之色跃然于脸:“那可真是劳烦道长了。” “若是不嫌弃,就暂时在我这落脚可好?” 好啊,当然好,离你越近越好。 眼下,我没办法摸清楚白村长的路数,他始终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我也就愈发吃不准了。 现在,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清清嗓子,整理下思路:“我刚才去村西头的时候,看见个野棚子。” 一面说着,我一面不经意地观察白村长的表情,可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白村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在我们这种乡野之地,野棚子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看着稀奇。”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里面供的是什么神啊?” 白村长挠头想了想:“我也不认识啊,我记得,从我小时候就有那些棚子,里面供的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我缓缓点点头,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和白村长又客套一会儿,白村长主动带我走到隔壁房间。 别看地处乡下,可白村长把这普通的砖瓦房装修特别小资。 门廊两侧挂着两幅我看不懂的油画,房子举架虽然不高,但依然挂上了水晶灯,客厅里摆着一张墨绿色的真皮沙发,最夸张的是,沙发的对面竟嵌着一座壁炉。 就这种装修,放在城里也称得上考究,更遑论在这小乡村当中。 白村长率先走了进去,我看看地上柔软的地毯,作势就要把鞋脱了,却被白村长拦了下来。 “直接进就好。” 我尴尬地站直身子,随着白村长的脚步走了进去。 “屋里就是卧室,你睡在那就好。” 顿了顿,白村长对我微微稽首:“我就是个俗人,不懂道长的习惯,我就不打扰道长清修了。” “你自便。” 说完,白村长对我点点头,返身走了出去。 “嘭” 枣红色的防盗门被紧紧锁死,白村长从我窗前经过,我四下看看,这房子里除了奢华一点,并无其他怪异之处。 我进屋一看,一张欧式大床上铺着鹅黄色的被子,我走上前摸了摸,这被子还挺干燥。 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细节能决定生死。 我家里以前住的也是这种平房,到了夏天雨季的时候,家里很容易受潮。 如果不勤加翻晒,被子很容易发霉,可这被子明明很干燥,而最近几天又接连下雨。 想到这,我转身走向壁炉,壁炉里很干净,干净到一点灰烬都没有,仿佛从来没用过。 这就意味着,这个房子还有别人在住。 我清晰的记着,白村长所在房子,身后就是卧室,绝对不会是他在这。 想到这,我开始有点明白了。 这么一座小资的房子出现在乡村,本就显得怪异,如今再看种种迹象,这房子更像是专门招待某些人用的。 这些人,会是谁? 假如白村长是邪教的人,那这房子会不会是他们的联络点? 一时间,所有问题都涌了上来。 “砰砰砰。” 一阵敲窗户声响起,我浑身一抖,看向窗口。 白村长隔着窗户,连比划带说:“准备吃饭。” 外面的天气很热,白村长索性把桌子摆在了院子里,这饭菜倒是没什么稀奇的,都是一些应季的蔬菜,谈不上多好,但也算不上差。 在这么个小村子里,我就别挑三拣四了。 我刚伸筷子,忽然怔了一下,看起来没问题,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一个把房间装修那么小资的人,怎么可能边抠脚,边吃饭? 这不是纯粹的饮食习惯问题,而是迥然相反的两种性格…… 第1499章:有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白村长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更加印证了我刚才的想法,这个房子的主人,未必是白村长。 “不可口吗?” 白村长往嘴里扒着饭,含糊地问了一句。 我赶紧把筷子伸了下去,随便夹口菜就往嘴里塞。 我看似和白村长嘻嘻哈哈,可心里的疑惑却没消失。 多年混迹世面的经验告诉我,来路不明的饭菜,少吃为妙。 我故意吃的很慢,尽量少吃,好不容易挨到吃完,天色已经黑透了。 回到房间,我莫名感到一阵困意。 长期以来的压力,让我对睡眠并没有太大的依赖,我甚至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 突入起来的困意,让我察觉到一丝蹊跷。 我赶紧走到饮水机,端起水桶直接塞进嘴里,像个水牛一样喝着水。 “呕。” 激烈的水流怼进胃里,我这胃里瞬间天翻地覆,呕吐感从胃口迅速窜到嗓子。 我不敢吐在地上,生怕白村长察觉到什么。 我把水桶往地上一扔,踉跄着跑进卫生间,大口大口地吐着。 饭菜混着胃液和水一起卷进马桶,我擦擦嘴角的污秽,把水桶放回原位。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吐过以后,总觉得头脑清明许多。 这时,我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我掏出手机一看,是师傅。 师傅托人查到了白村长的背景,虽然不全,但还算掌握一些信息。 这白村长属三代贫困户,最穷的时候,家里就剩一排栅栏了,连吃饭都要靠邻居救济。 后来好容易考上个大学,去大学的路费是找各家各户借的。等他再回家的时候,已经算是衣锦还乡了。 我仔细分析着这些信息,白村长在外面的这几年是空白的,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我不禁把目光放在脚下柔软的地毯上,一个穷孩子,怎么可能在几年之内变的如此奢靡小资?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骨子里的习惯早就根深蒂固,没那么容易改变。 所有的细节串联起来,更印证了我的想法,这个房子绝对另有主人。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我脑袋剩下唯一的意识就是想站起来。 “他发现了,你赶紧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传来白村长的声音,我强睁开眼睛看去,屋里一片黑暗,白村长正背对着我打着电话。 我伸手准备捡起手机,却摸了个空。 我眯眼一瞧,我的手机正在白村长手里握着。 妈的,还真让我猜对了,这白村长真不简单! 我悄悄地活动下手脚,活动还算灵便,可我并不打算拆穿他。 我要等,我要看你还想干什么。 白村长打了好一会电话,嘴里说的最多的是“他都知道了。” 许久,白村长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我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不一会儿,门外想起脚步声,白村长猛地站了起来,疾步走了上去。 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怎么被人发现的?” “他算卦看出来的。” 我睁眼睛极力想看清对面的人,奈何屋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的轮廓。 我仔细分辨一下,确定这个声音很陌生,我应该不认识。 这人,八成就是白村长背后的人。 一听白村长这么说,那人明显急了:“算卦这玩意也能当真?万一是骗子,骗的你裤衩都穿不上!” 白村长的语气也更急了一些:“他已经看出来了,我说我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绝对不是骗子!” “那你把我喊来有什么用?” 那男人一问完,屋里霎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屋里响起白村长的声音:“总之,不能让他把话说出去。”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啊!找我干什么?” 听着语气,对面的男人好像很怕白村长给他拖下水,一直想把自己摘出来。 可白村长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要我说,死人才不会说话。” 第1500章:有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哎呦,我在心里对白村长真是刮目相看了,看着人畜无害,没想到心挺黑啊! 对面一听,明显急了:“杀人?你可别在这害我!要杀你自己杀,别拽着我一起死。” “王虎子,你这话就难听了吧?” 眼前这个叫王虎子的人急于划清界限,似乎让白村长很不满,以至于白村长直呼其名,言语中也少了几分客气。 “我杀人了,你也跑不了,今天你帮我,咱俩都能活,你要不管,别说我不仁义!” 这白村长年纪小,心浮气躁,几句话火气就上来了。 怪不得命里没什么官运,以他这种城府,就算给他个官,他都做不长远。 王虎子语气也有些不善:“你威胁我?” “你自己选。” 良久,王虎子语气松了一些:“杀人是要出大事的,这……” 不等王虎子说完,白村长将其打断:“伪造成车祸不就得了?” 王虎子叹了口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白村长低声喝道:“我好不容易得到今天的东西,我赌不起,我不能失去!谁想把它拿走,谁就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小子什么背景?” “就是个穷道士。” 沉默了片刻,王虎子喃喃道:“估计做道士的,都没什么背景,否则放着好日子不过,谁会去道观?” “是啊!所以你就别顾及了!” 白村长的趁热打铁似乎奏效了,王虎子好像动心了。 “我只帮你擦这一次屁股!” 说完,这俩人一左一右地把我架了起来,像是拖死狗一样拽着我。 正好,我还省力气了。 眼看着我被拖到公路上,估计下一步就是找个开车快的倒霉蛋,然后一把给我推出去吧? 这藤,我摸的差不多了,也该把瓜拿回来了。 “哎,你俩不累啊?” 我轻声喊了一句。 这俩人像是触电了一样,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当场,又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我,那眼神如同见了鬼,眉毛差点挑飞了。 半晌儿,我耳边传来王虎子的怒吼。 “你他妈害我?” 我胳膊一挣,甩开他俩的束缚,一记高鞭腿,直接抽在王虎子的脖子上。 “嘭!” 王虎子倒飞出去,横撞在身后的树上,又重重地弹了回来。 我身子一矮,再冲向白村长,一招顶心肘从腰下射出,一声闷响后,白村长已经团成个虾米。 我活动活动肩膀,一把拽起白村长的衣领。 “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 白村长连忙摆手:“不不不……” 这时,身后的王虎子起身想跑,我一弯腰,从地上捡起石头,奔着他腿弯就仍了出去。 “来吧,咱好好说说吧。” 白村长一手捂着胃口,满脸痛苦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没事?” 白村长的错愕让我升起一股得意:“很失望?” “没点道行,今晚还真死你俩手里了!” 我抓着白村长的衬衫,咬牙问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是、是他。” 白村长一点没犹豫,把手指向王虎子,非常干脆地把队友卖了出去。 我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抓不到大鱼,能捞点虾米就算老天眷顾了。 这虾米虽小,不过,也能榨出二两荤油! 我把目光转向王虎子:“他也是个马仔,我问的是你背后的人。” “我背后的人就是他,是他给我扶到这个位置上,让、让我……” 面对这个在几分钟之前想杀了我的人,我没留任何客气,一个大嘴巴子就抡了上去。 “让你什么?” 白村长的眼镜在空中飞了几个转,没在草丛中,白村长像个瞎子一样摸索半天,被我一把扯了回来。 白村长眯着眼,有些狼狈地说道:“让我守好这片地,给他们做内应。” 我坐在路旁凸起的石头上,把脚轻轻搭在白村长的手上,又重重往下一踩,顺便碾了几个圈。 “我没有太多耐心,你最好一次说出来。” 白村长嗷嗷的惨叫掺杂着哭声:“我全都说了,你逼死我也没用啊!” 第1501章:乌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两眼看着白村长,厉喝一声:“王虎子!” “比你俩难啃的骨头我见多了,别挑战我极限!” 王虎子扶着树,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步步挪到我眼前。 “哥们儿,你哪条道上的?” 我这才看清楚王虎子的样子,这人约摸着四十来岁,平头,方脸,黝黑的下巴上挂着不算长的连鬓胡子,粗略一看,这人还算壮硕。 我斜眼看着他,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看我像哪条道上的?” 王虎子擦着嘴角的血:“李兴华霸?” 哎呦,今儿还真有意思,碰上行家了! 这李兴华霸是典型的黑话,是假道士的意思。 我还以为这玩意失传了呢,没想到还能听到。 “少用切口试我,你管我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 王虎子明显比白村长冷静很多,起码在这时候,还知道探探我的路,而不是像白村长一样转身卖队友。 王虎子在裤子上蹭蹭手背:“文花不碰青子楞。” 我感觉今天晚上碰上古董了,这文花是指不动刀兵的匪徒,青子楞则是杀人越货的贼。 这话里话外,表示他已经在划道了,他并不想跟我发生什么冲突。 “看你也是道上的,规矩你应该懂。” 我笑着看着王虎子:“我不懂。” “朋友相见,喝杯茶是应该的,兄弟想喝凉茶还是热茶?” 这也是句黑话,凉茶指的是古董字画一类的东西,可自由变现,灵活性比较强。 热茶则是现金或者金条一类的东西,拿钱走人,概不纠缠。 我干笑几声:“我啊,嗓子眼细,凉热都不行,我喝温茶。” 温茶,不是钱,也不是物。 而是先杀人,再拿货。 王虎子眉头一紧:“野狗抢食?” “我抢你妈啊!” 我身子一晃,跃到王虎子背后,横着使出一招三角锁,把王虎子控制住。 “你和邪教什么关系?” 我能明显感觉到王虎子的喉结在我胳膊上滑动,不算小的力道索的他咳嗽不断。 “我、我不是邪教。” 我把胳膊的力道又缩紧几分:“还他妈不说?” “我、我们这不是什么邪教,我是土耗子。” 我微微一怔,反问道:“盗墓的?” “对,我们只取物,不伤主。” 说着,王虎子指着地面:“你、你看看那个布袋。” 犹豫片刻,我松开了王虎子,一把将其推开,转头看向地上的花布袋。 到现在为止,王虎子说的话基本可信,这在一招一式中不难看出,他根本就不懂功夫,甚至连街头流氓打架的招式都不会。 可这就说不通了,盗墓的怎么会搅合到这里来? 我捡起布袋一看,里面装的还真是一些花瓶之类的器具,只不过已经被摔成了碎片,而在布兜最底部,还有一堆不知什么朝代的木雕小人,有的没有脸,有的缺胳膊少腿,总之形象各异。 这一包东西更加证明王虎子的话,他好像确实是个盗墓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以为会拨云见日,没想到越来越迷惑。 我看看趴在地上的王虎子,又看看哆嗦成一团的白村长。 “你们盗墓的,为什么会卷到这个事里呢?” “什么事啊?” 王虎子抬头一脸懵的看着我:“我以为你是呛行的,我哪知道是什么事啊?” “你等会。” 我一伸手打断了王虎子:“你跟我说说,你们在这干啥?” 王虎子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管,只要你说明白了,我指定不害你。” 第1502章:乌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王虎子收起疑惑,背靠着石头:“这高槛村有个大墓,据说是哪个戍边武将的坟,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前几年听说高槛村可能要建开发区,我们、我们就……” 我一咂摸牙花子,我这急的火上房,他还在那吞吞吐吐。 “大老爷们,别磨叽行吗?” 王虎子把目光看向白村长:“我们就找到了他,帮他坐上村长的位置,他帮我们找墓地。” “你什么时候找的他?” “他上大学的时候。” “你们之间有协议?” 王虎子点点头:“高槛村和别的村子都不一样,选村长向来都是找品行端,德行高的。”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能说的过去,那这话的漏洞就太大了。 我转头看向白村长,嗤笑道:“动不动就起杀心,你跟说品行好?” “不不不。” 白村长连声否认道:“这只是其中一条,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能给村子谋福利的人,才有资格上位。” 我忽然有些无奈,原来德行也比不过物质上富足。 算了,这是人家村子的事,我管不着。 “我们是文盗,有自己赚钱的路子和规矩,从不伤天害理。” 王虎子把话茬接了过去,赶紧解释起来。 这倒是不假,有个词叫盗亦有道,说的就是文盗,他们非但不会伤害百姓,还会在天灾人祸面前施以援手。 王虎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我们给小白联系了几个路子,帮村民发家致富,他坐稳这个位置的同时,还能帮我们找墓地,我们之间就这点事。” 一听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 闹了半天,整出岔头了? 我以为他们是邪教的人,所以才鬼鬼祟祟,白村长想害我,也是因为这事。 没想到,忙活了一大通,完全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我想想师傅给我发的信息,白村长在上大学期间的事确实是空白的。 一个穷小子上了大学,没过几年就衣锦还乡,这么一看,所有信息都对上了。 白村长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和他们联系上了,能突然变得有钱,这也不稀奇。 我咽了咽口水,又问道:“高槛村这么多人,你为什么独独找他?” “因为、因为他缺钱啊。” 我把目光转向白村长,这人一旦有了弱点,很容易变成别人手里杀人的刀。 我叹了口气,随之把脸扭了过去。 不是不想看他俩,是真没脸看了。 大晚上折腾了一通,还给他俩好顿胖揍,闹到最后,是我判断失误。 虽说文盗也是盗,拿出来也确实不上台面。 但我就是个普通人,他们的行当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说白了,就算管,也轮不着我管。 换个角度想,这白村长也好,王虎子也罢,他俩做的事确实有私欲,可不但没伤天害理,反而给村民谋了福利。 客观的说,他俩不是坏人。 想到这,我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晌儿。 我强忍着尴尬转过头,看着他俩,站起身子往前迈了一大步。 白村长紧忙往后缩了缩:“话都说清楚了,你、你还想干什么?” 我几乎以一种立正的姿势站直身子,又以九十度的角度鞠下一躬,像是定格一样立在当场。 “这事是我错了,我认。” 我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做错事了,挨打也得挺着,这没什么丢人的。 然而,我以为的拳打脚踢迟迟没有落下,只有白村长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算了。” 我抬头看向白村长,正匍匐在地上,两手在地上摸着眼镜。 半晌儿,白村长把眼镜带上,擦擦脸上泥痕:“如果我真追究你,你肯定出不去高槛村,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今晚的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 即便他不说,我自己也清楚,这世界上处于灰色地带的东西太多了,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 这事,我可以不管,但是,白村长这人留不得。 我只是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位置,他就能起了杀心,往后别指望这样人能造福百姓。 八成,也是个未来的土皇帝。 王虎子低头收拾好地上的瓷器碎片,将其抗在肩上,一个趔趄差点栽在地上。 我上前一扶,更觉得脸上臊得慌,王虎子身上的伤不算轻,胳膊完全不能受力,估计是个软组织挫伤。 面对这种情况,王虎子只能暂且在这留宿一夜,而我则满怀歉意地躲进房里,盘算着如何扳倒白村长的同时,惴惴不安地入睡。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被绑的像个大粽子,身处于大坑之中,浓烈的臭味迅速把我包围,隐隐还能听见几声猪哼哼…… 第1503章:木头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揉揉发昏的脑袋,抬头一瞧,站在上方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村长。 我眯眼一看,远山处飘着淡淡的白雾,像是条裙带围绕在群山中。 虽然我看不到时间,但不难估摸出大概时辰。 白村长穿着白背心,单手拿着锹,脸上的汗水不断滴落。 “真对不起。” 白村长如神明一般俯视着我:“你看见了我的秘密,你不能活。” 原来,我在盘算着扳倒他的同时,他也在想办法弄死我。 我不禁冷笑几声,心想,你得意的有点太早了吧? 你当我这一身力气是吃干饭的? 我这两个膀子一挣,心里一下凉了半截,这白村长是铁了心弄死我啊! 他不是用绳子捆的我,而是钢缆。 没错,就是工地吊水泥的钢缆! 抛去其他不说,光说粗细就快和我手腕粗了,饶是我身上带着怪劲儿,可也挣不开这东西。 白村长蹲在地上,又四下打量一番:“我打听过了,开发区不会盖在这,你应该能在这睡上十几年,放心吧,不会有人打搅你的。” “我死在这,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白村长用脚捻动着碎土:“你知道,你有多可恶么?” 我仰脸一看,白村长的脸上依然露出凶色。 “我穷,我从小就穷!我他妈穷怕了,好不容易捞到这么个机会,我终于翻身了!你为什么非要捅破!” 白村长的情绪逐渐暴躁,扬起手上的锹,一下一下把土撒了下来。 我侧着脸,眯着眼,吐着带着猪粪味儿的土。 “就算死,你让我舒服点,行么?活埋太遭罪了,换一个吧。” 不难看出,白村长已经鬼迷心窍,现在跟他对骂无济于事,不如安抚一下。 白村长把锹重重地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嚎着:“我他妈从小连鸡都不敢杀,我不会杀人!是你!是你逼我的!” 我冷眼看着白村长的崩溃,他的崩溃,就是我的机会。 “我不出去乱说,不就得了?何必呢?” 不知是惊吓还是什么,白村长鼻涕眼泪一切挂在下巴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也有点可怜。 顿了顿,白村长摸了摸下巴:“人嘴两张皮,谁知道你出去以后怎么说?” “只有你死了,我才安心!” 我不禁苦笑起来,有人命犯孤星,孤独终老;有人命犯煞星,殃及父母。 我可能是命犯破军星吧,到哪都有人想弄死我。 “既然你下不去手,就别为难自己了。” 索性,我靠在土坑壁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 “听我的,你去把王虎子喊出来,你杀的痛快,我也走的舒心。” 白村长死瞪着我:“把他喊来,岂不是弄的众人皆知?你当我傻!” “你脑袋是不是缺根筋啊?王虎子可不是当地人,他随时能跑,你呢?你等着吃牢饭吗?你不给他拖下水,你还能活?” 白村长就是个愣头青,我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能把希望寄托在王虎子身上。 最起码,王虎子能比他理智点。 在这一刻,我忽然感谢起这些年遇见的人,包括黄天鹤之流。 如果不是和这些老狐狸打交道,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心计? 面对我的蔑视,白村长被再度激怒一些,扬起铁锹就要劈下来。 我心里慌得不行,鬼知道这个疯子能不能劈死我? 但我依然尽量表现出淡定。 还是那句话,谁慌,谁就死! 终于,铁锹在落在我头上的一瞬间收住了,我额头上的汗已经渗了出来,又随即松下一口气。 白村长愤愤地瞪了我一眼,大步跑了出去。 没过几分钟,就听见白村长一阵尖锐的喊叫,那声音别提有多凄厉了。 几个呼吸间,白村长连滚带爬地窜了过来,一下扑在我面前的土堆上。 “死、死了。” 我眉头一紧:“什么死了?” “王、王虎子……” “呕。” 话没说完,白村长先吐了出来。 第1504章:木头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白村长跪在地上,顾不得白背心上的呕吐物,不断声嘶力竭的嚎啕着。 “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呕吐是典型的惊吓反应,就这点本事,还张罗着杀人呢? 我在坑里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顿了顿,白村长眼睛突然放出一抹光:“你能给我作证,对不对?” 我嗤笑几声:“当然能。” “你在这忙着活埋我,哪有作案时间?” 白村长像是触电一样,瞬间僵在当场,翕动着嘴唇,不知想说点什么。 王虎子突然死亡,这肯定不是小事,我现在也不不想和白村长在这纠结。 “赶紧给我松开啊!” 这一句话让白村长马上缓过神,忙不迭地跳进坑里,一手拿起钳子,手忙脚乱地掐断我身上的钢索。 忙活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才把钢索弄开。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这辈子啊,就好好上个班吧。” 说完,我晃晃肩膀,除了些许酸麻感,倒没什么不适。 我两手摁住坑沿,往上一窜,直接跃了上去,而白村长却像个软脚虾,废了好大力气才追上。 我急忙冲进卧室,一滩鲜红的血赫然冲击着我的眼球,被子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凌乱,我仔细一看,并无打斗痕迹。 我拎起被子抖了抖,一个布袋从被窝里掉了出来,这正是昨晚王虎子掉落的袋子,而那几个木雕小人随着布袋口子滑了出来。 “咋样?” 白村长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我不解地看着白村长:“你怎么确定他是死了呢?” “你看,出了这么多血,人肯定活不了了!” 床上确实有一摊鲜血,但只是打湿了一块床单,这点出血量还不至于要人命。 王虎子不见了,而床上多了一滩血,会不会是王虎子逃离了? 可地面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血的痕迹,这就有悖于常理了。 若是跑掉了,这地面上一定会有残留血迹,不可能这么干净。 “现在咋办啊?” 带着颤音的白村长,显然已经没了主意。 我重重叹了口气,我比白村长更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文盗都是成群结队,他背后肯定还有别人,到时候肯定会找上门。 看看白村长这个怂样,到时候八成会把屎盆子甩在我身上。 我现在不仅仅要把王虎子的事弄清楚,还得提防着白村长暗地里插刀子。 “你确定昨天晚上他就在这睡的?” “确定!他睡在这,我睡在隔壁屋。” 我凝神想想,往后退了几步:“搜床。” 白村长不敢唐突,连忙把花布兜放在桌上,作势就准备搜。 “咔哒哒。” 布兜口子没扎紧,那几个木制小人从包里滚落出来。 白村长刚伸手去捡,手却悬在半空中。 “别愣神啊!” 白村长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一样,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 我心觉怪异,便又催促了一句:“你干啥呢?” “这数不对。” “数?” 白村长蹲在地上,扭头仰脸看着我:“昨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村里。他说发现了几个小玩意,看着像老东西,就给带回来了。我也挺好奇,就多问了一嘴发现什么了,他跟我说,是六个小木头人。” “现在,你再看看。” 我低头一看,是七个。 看着白村长一脸凝重,不像在这撒谎。 “有没有可能是他数错了?” 这话说完,我自己马上给否认了。 之前在赣都的时候,乞丐曾经带我去见过刘戌,刘戌和他们是同行,我和他也聊过一些关于盗墓的事。 按照刘戌的说法,想吃这碗饭,胆大心细,少一个都不成。 几个木头人而已,王虎子不至于查不明白。 白村长不断在地上摆弄着地上的小人,似乎想看出点什么门道。 第1505章:临时组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看。” 白村长猛然站起身子,拿着其中一个小人,惊骇地喊着:“这、这小人和王虎子长的一模一样!” 我怀疑是白村长因为紧张过度而导致了眼花,便将信将疑地将小人接了过来。 平头,方脸,连下颚上的络腮胡子都丝毫不差。 白村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木头人夺了过去。 “你看,这。” 白村长喘着粗气,把手指向木头人的脖颈:“看到了吗?”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里确实有一道月牙形的缺口,如果不是特意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是?” 白村长扶了扶眼睛,用嘴喘着气:“我之前问过王虎子,这是他小时候被狗扑的。” 我拿过木头人,仔细想着白村长的每一句话,心里不禁泛起阵阵惊异。 其实,王虎子长了一张大众脸,属于扔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单凭这方脸和平头并不能断定什么。 可连同胡子和伤疤都一同出现,这总不能用巧合解释吧? 这个木头人一定在代表什么! 我把木头人拿到我鼻尖位置,仔细观察起来,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若是新雕刻出来的东西,一定会有刀痕,别管技法多高深的师傅,肯定避免不了。 可我手里的这玩应儿,完全没有任何印记,哪怕在转角处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像是,浑然天成。 我又仔细检查了地面,甚至没有放过每一处角落,可没有任何木屑之类的东西。 一个大胆又让人胆寒的想法从我脑中浮了起来。 我手里拿的这个东西,会不会就是王虎子的真身? 大活人莫名消失,木人身上毫无雕刻痕迹,地上没有木屑,还有床上的血迹。 除了这个答案,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种细节。 一想到我手里拿的木头人,我心里就不寒而栗。 可我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生怕把眼前的白村长吓出失心疯。 这时,白村长家的院门被推开,一个肥胖的妇女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白村长怔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地把被子卷成一团,将血迹掩盖。 眼看着女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白村长也越来越慌,在女人推开房门的一瞬间,终于站直了身子。 只是,那满脸僵硬已经暴露了很多。 “吴嫂。” 白村长发硬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意。 那女人磕着瓜子,肥胖的眼皮夹了白村长一眼:“我家儿媳妇生了,中午摆宴席。” 说着,那女人从后腰摸出一张叠好的红纸,随意地丢在桌上。 明明是喜事,可吴嫂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笑意,反而带着丝丝怨气。 “又、又生了?” “呸!” 吴嫂把瓜子壳狠狠啐在地上:“怎么说话呢!嫌我们生多了?怕女孩多了嫁不出去?” 刚刚的惊慌还没退去,尴尬与窘迫又同时爬上白村长的脸,此刻的他像是深秋烂在地里的麦子,看了叫人可惜,可又实在懒得去理,就一直这么腐烂着。 “我告诉你,能生出来,是俺家姑爷裤裆好使,以后嫁不出去,那是你当村长的没能耐!” 面对这个蛮横的女人,白村长除了点头哈腰的赔笑脸,并无其他。 “走了。” 说完,吴嫂扭着肥胖的腰肢推门而去。 白村长把桌上的红纸一下扇飞,气哼哼地叉着腰。 “专门拿这事恶心我!” 白村长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山村民妇!” “刁民!” ……… 我本不想搭茬,可他越骂越难听,我实在忍不住了。 “再是刁民,再穷山恶水,这片土地也把你养活大了,嘴上积德吧。” 白村长狠狠一拍桌子:“你当他们是为了办喜事?都是为了收礼!” 我懒得和他废话,干脆地问了一句:“你中午要去么?” “不去能行吗?都顶我鼻尖上了!” “我跟你一起去。” 第1506章:临时组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十几分钟之前,白村长还要活埋了我,十几分钟后,我必须和他变成临时团体。 说实话,我就是不信他,一旦他脱离我的视线,很有可能掉头就跑。 我只有一直跟着他,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白村长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缓缓点点头,同意了。 中午时分。 白村长不情不愿地包上红包,出门直奔吴嫂家,进门写了礼账,我俩就找地方坐了下来。 吴嫂子扭着肥硕的腰肢穿梭在人群之中,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个来宾,嘴上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唯独到了我们这桌,她的喜笑颜开立马退去。 “这怎么还带个外人来?” 吴嫂斜眼瞟了我一下,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 “这是道……” 我赶紧踩了白村长一脚,把话头接了过来:“我是他道远的兄弟。” “我俩是大学同学。” 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白村长家里有几个兄弟,大家都了如指掌,我只能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事圆过去。 “哎呦,那可是知识分子啊,知识分子也得入乡随俗啊。” 我干笑着点点头:“一定,一定。” “喜事登门儿,红包见人儿。” 吴嫂丢出一句话,故意没看我,弄的我有些发蒙。 白村长怼了我一下,我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是要钱来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掏出二百块钱,交到了礼账。 又出力,又搭钱,我可真是个冤大头。 席间,吴嫂把孩子抱了出来,不知谁问了一嘴:“还是女孩?” 这一句话把满院子的热情彻底浇灭,吴嫂脸上登时蒙上一层霜。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把目光转向我们,准确的说,是转向白村长。 白村长脸上挂着尬笑,两手搓着衣角,显得十分局促。 “我、我们先走了。” 过了一会儿,白村长丢下一句话,便带着我仓皇而逃。 白村长像是劫后余生一样长呼几口粗气,还不忘看看身后。 “一天过去了,你那有没有头绪啊?” 我两手一摊:“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着急,我还着急呢。” 白村长擦擦额头的汗:“这事你一定得帮我。” “一定帮你?我欠你的?” 我不客气地反怼了一句:“你别忘了,我差点死在你手里!” 说完,我迈着大步先离开了。 事实上,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白村长这事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这件事已经和邪教联系在了一起。 上次在赣都,我差点就掀了邪教老巢,可阴差阳错的失去了机会。 这一次,我绝对不可能放弃。 我刚迈步走进白村长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喊住了我俩。 “白小子。” 白村长热情地打着招呼:“陈大娘。” 陈大娘佝偻着腰,拄着拐棍走了过来:“刚才有几个小伙子去你家了,我说你没在家,他们要在屋里等。” “我看着那几个人,都不像什么好人,你可得注意点。” 陈大娘的几句话引起了我的警觉,该不是王虎子那帮人找上门了吧? “大娘,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啊?” 陈大娘想想,连比划带说:“一个个都膀大腰圆,其中有一个脸上带着大疤瘌,还有个小伙子,那最少得两米高!” 我和白村长对了个眼神,便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家,白村长像是做贼一样沿着墙根走,顺手抄起那把活埋我的铁锹。 看他这副模样,我泛起阵阵无语:“你快省省吧。” “就你这小体格子,给你把枪,你也是挨揍的货。” 说完,我大大方方拉开门,一闪身走了进去。 可这屋里静悄悄的,根本没什么人。 该不是陈大娘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不对,要说年纪大,有可能看错,可他们之间搭话了,这就错不了了。 “你家有没有能藏人的柜子?”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藏在暗中报复。 白村长无声地指了指前面的屋子,我前后一打量,这屋里也就这一个能装下人的柜子了。 我秉住呼吸,拳头已经攒好了劲儿,做好了随时爆发的准备。 然而,衣柜里除了一些衣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第1506章:砸庙(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照陈大娘所描述,那群人一个个膀大腰圆,这屋里没有那么大的位置供他们容身。 “走了?” 白村长试探着问了一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哎呀。” 白村长皱着眉头,把手伸在屁股下面,掏出几个东西。 一瞬间,我和白村长同时愣住了。 白村长手里握着的,是几个木头人! 其中有一个木头人明显要长出来一截,我赶紧翻开起来,果不其然,这里有一个木头人脸上就带着一块大疤瘌。 顿时,我觉得后背直冒凉风,这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木头人,而是活人,一个个被变成木头的活人! 这事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凉,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被变成了木头? 那他们的生魂去了哪? 现在所有问题都指向了那些木头人,这些玩意邪性的很。 而且,这事比我想的严重很多,照这么下去,人间不全都完蛋了? 我藏起心中的恐惧,一把摁住白村长的肩膀。 “下面我问你的话,关系到高槛村还能不能存在,你必须如实回答。” 我突如其来的严肃让白村长浑身一抖,随即一脸正色地点点头。 现在,我必须放下所有敌对情绪。 我缓了缓神:“除了我以外,你找过其他道士吗?” “找过。” 我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哪个道观的?” “这周边所有道观我都找过了,具体我记不清了。” 本来还有点亢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难免有些低落。 “有个叫龙华观的地方,你听过吗?” 白村长想了一会儿,随即快速摇头:“没有。” “我再问你,你们村里野棚子供奉的那玩意,是谁放进去的?” 白村长有些为难地看着我:“这我更不知道了,我一个村长,总不能天天撅腚猫腰的去看野棚子里供的是什么吧?” 我低头想了好久,既然眼下没有头绪,也不知道那个道士究竟是何人。 索性,我就闹出点动静来。 “你在村里应该有号召力吧?” 说实话,我对他真没什么信心,从吴嫂对他的态度,不难看出他的地位。 “你想干嘛?” 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字一顿道:“带人,砸庙。” “这……” 白村长搓着手,有些犹豫地看着我:“他们都供奉那么多年了,砸了不太好吧?” “要不,等晚上呢?” 我呵呵一笑:“你能在这位子上坐这么久,真是你祖上积德了。” “村民第二天起床一看野棚子被砸了,最后遭罪的不还是你吗?莫不如光明正大的干,以后你也好收场。” “这么做完,你有几成把握把事解决掉?” “一成。” 我想了想,又确定了一下:“最多一成。” 白村长一下坐不住了,拉着我的手,低喝道:“你疯了?一成的成功率,你让我担这么大风险?” “如果不试试,这一成都没有。” 我这一句话,把白村长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白村长愣了片刻,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那就干!” “你带队。” 不是我要卖队友,而是身份使然。 我一个外人把野棚子砸了,那性质完全就变了。 “走。” 出了门,白村长直奔广播站,用大喇叭把这事通知出去,村子里不断响起回音,但并没有人到广播站集合。 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白村长的这个位置真的是岌岌可危,没准哪天就被踹下台了。 自己的号召无人响应,白村长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尴尬。 “可能,都在吴嫂家呢,没时间管这事。” 我也懒得拆穿他,索性装不知道:“那就咱俩去。” “也、也行吧。” 好在白村长是在高槛村长大的,闭眼睛都能找到几个野棚子的位置,穿过阡陌小路,转向略带湿泞的田野地,人渐渐稀疏,只剩下树叶在夏风中沙沙作响…… 第1507章:砸庙(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约摸着十几分钟后,藏在树林边的边缘,我迈开大步走了进去,却发现树林里好像有声音,我侧耳一听,是脚步声和说话声交织在一起。 只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了,根本听不清内容。 我给白村长使了个眼色,率先躲在树上,凝神看着前方。 我回头压低声音:“你听见了吗?” 白村长点点头,但他脸上的镇定却让我心生怀疑。 这么个胆小的人,怎么突然变得镇定? “走。” 我约摸着距离不会太近,虽然小心,但也不至于太谨慎。 白村长随着我的脚步在后面挪动,直到几个人声传进我耳朵。 “要不,就这吧?” “行,之前也在这。” ………… 我猫下身子,刚要往前走,白村长忽然出声阻拦。 “别去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万、万一是野鸳鸯呢?被咱俩撞破了,大家都尴尬。” 我躲在树干身后,藏起心中的疑虑:“你有媳妇吗?” “没有啊。” 面对这个问题,白村长显然有点发蒙。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对这事不好奇?” 白村长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你瞎说什么呢?” 我嘿嘿一笑:“我没你那么高的觉悟,我好奇。” 白村长的人品已经暴露了许多,我就不信他是个正人君子! 我迈开步子往前走,白村长一把抱住我后腰:“别、别去。” 我一直忍着他只是怕他在背后阴我,也是因为他还有点作用。 我身子一晃,把白村长甩了出去:“你他妈到底在瞒我什么?” 白村长在地上爬了几下,吃力地站了起来,揉着腰:“你不是要砸庙吗?管这些事干嘛啊?” “我现在想砸你了!”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这不是找死吗? “哗哗哗……” 树林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眼中,还没等我看清是谁,这人掉头就跑。 妈的,还想跑? 几个大跨步甩开,我一脚踩在石头上,整个人高高跃起,一记飞蹬射在这人后背上。 “咚” 一声闷响,这人嘴里呻吟着翻过身,我定睛一看,是吴嫂。 她不是在招待宾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一时间,我也有点发蒙。 吴嫂像个肥王八似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嘴里痛嚎着,还不忘抓住我裤脚。 “哎呦,打死人了!” 我冷眼看着吴嫂耍泼,厉声质问道:“和你在一起的人呢?” 这时,白村长在后面赶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生怕我再做出点什么来。 吴嫂挣扎起来,怒不可遏地看着我:“咋的?干啥跟你有啥关系?” 白村长捂着胸口,死命的喘着气:“我、我就说你别来,这以后还怎么见面?” “偷腥呢?” 吴嫂面色一愣,被揭穿后脸色登时跃上一抹羞红,随即捂着裤带起来。 “裤裆里这点事你没见过啊!” 吴嫂承认了,和白村长说的一模一样,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白村长一把拽住我胳膊:“你看你,非要把这事捅破!” “走走走。” 说着,白村长急不可耐地要把我拉走。 我微微一挣,脱开白村长的手,淡定地看着吴嫂。 “会野汉子也要带手套?” 说着,我把目光看准吴嫂的手:“还是胶皮手套?” 吴嫂赶紧把手往后藏了藏:“你管我呢?”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也是从农村长大的。” 我转头四下看看:“我家跟你们村差不多,不算大,邻里邻居地住在一起,什么都不图,就图个名声。” “偷汉子还这么光明正大,实属罕见啊。” 吴嫂赶紧看向白村长,脸上已然没了刚才的无赖相。 我对着吴嫂的脚呶呶嘴:“满脚的黄泥,你俩玩的挺花花啊?” 第1508章:狗咬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别逼我跟你动手,我真没什么耐心。” 显然,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我也懒得和他们继续废话,更不会动手打她。 索性,那我就自己看看。 我在前面走,白村长的和吴嫂就在后面追。 直到面前出现一片很突兀的黄泥地,我才止下脚步。 我回头看看他俩,冷哼一声,随后徒手挖了起来。 很快,一个大坑出现在我面前,坑里则是一个布包。 我他妈倒要看看,你们在这鬼鬼祟祟埋的是什么! 我两眼看着吴嫂,一点点掀开布包一角,我低头一看,瞬间觉得脊背发凉。 这布包里包裹东西,和邪教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我伸手探了探女婴的鼻息,这孩子已经彻底没气儿了。 这孩子脸色铁青,脖子上还有轻微淤青,显然,这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我的心头,这好像是某种邪术。 或者说,是某一种仪式。 此刻,吴嫂已经吓成了一团,蜷缩在树下,两眼发直地看着被挖开的土坑。 顿时,悲愤同时涌进我心头,连孩子都能杀,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界上? “谁的孩子?” 我很尽力地控制着情绪,很怕一冲动杀了她。 吴嫂像是聋了一样,依旧两眼发直。 我把孩子轻轻放在地上,回头掐着吴嫂的脖子,从树下硬生生把她拽了过来,吴嫂像个死透的鱼,两脚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但没有热河挣扎。 我猛地往前一拽,把吴嫂摁在地上,婴儿的脸和她的脸紧贴在一起。 “我问你!这是谁的孩子!” 半晌儿。 吴嫂嘴里发出一声惨嚎,死命的往后挣扎着。 “有话好好说,你……” 身后响起白村长的声音,瞬间勾动我所有怒火,有那么一瞬间,我大脑空白了。 “我他妈跟你好好说!” 话音未落,一记撩阴脚已经从我腿上飞出,直奔白村长命根子。 之前,我不想跟他撕破脸,可如今,是他自己往死路上走! 我蹲下身子揪起来白村长的头:“你高槛村真是让我长见识,你带头玩邪的?” “嘭!” 我又重重往下一摔,白村长的脑袋直接拍进地里,刚想抬起头,又被我一脚踩了进去。 “最后问你一遍,这孩子是从哪来的?” 吴嫂哆嗦地看着我:“是、是我孙女。” “孙女?” “你不是刚摆完大席吗?” 吴嫂颤抖着点点头,又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哭的我浑身汗毛全都炸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这村里容不下女孩了,再生下去,这村子真要绝户了!” 吴嫂伸出沾满泥水的手,在脸上胡乱地摸着眼泪,连哭带说,以至于我根本没听清她后面说的是什么。 我只觉得自己牙根都快被咬碎了,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好狠的心啊!” “我、我没有办法啊!” 白村长之前说的话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不行,我忍不住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抡了上去,鲜血顿时从吴嫂嘴角渗了出来。 “你没办法还靠孩子收钱?” 我揪着吴嫂的头发,硬生生把她拽了回来:“几个小时前刚用这孩子敛了点财,几个小时以后,你能把她弄死。” “这不是孩子,这是你发家致富的工具,是不是?” “你他妈告诉我,是不是!” 吴嫂死命的嚎啕着:“生她一场,她给家里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全村人都这么干!你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 全村? 我把手机录音悄悄打开,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一万遍也是这样,全村人都这么干!” 第1509章:狗咬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用力往下一跺,白村长在我脚下发出一声闷吭。 “你一直都知道,是么?” 不等白村长说话,吴嫂如捣蒜一般点头:“没他授意,我们的也不敢这么做!” 白村长满脸泥水的爬了起来:“你别在这瞎放屁!” 我顺势松开吴嫂,狗咬狗的事,我最喜欢看了。 从最开始的争执,渐渐变成了搏斗,吴嫂仗着自己肥硕的体型,把白村长死死的压在地上,对着白村长一顿猛挠。 估计白村长也是被打出真火了,抓住个空挡,不顾廉耻地抓住吴嫂的胸,吴嫂嘴里发出阵阵杀出一样的惨叫,手上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两个人在泥地里打的不分伯仲,一个叫的比一个惨。 但,这是他们应得的。 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一脚把吴嫂蹬飞,白村长这才有机会重新站了起来。 白村长满脸开了花,目之所及,皆是皮开肉绽,至于吴嫂,衣服已经被撕开,半个胸脯子暴露在空气中。 而我也满意地关掉录音,他们的事,一笔笔算。 “白村长。” 我轻声喊了一句,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白村长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却发现镜片已经碎裂,成了一副光秃秃的镜框。 “我希望,你能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我。” 白村长有些木讷地看着我,随即大喊道:“没了,这次真没了。” “行,你说没了,我再信你一次。” 白村长对我还有用,我现在不能彻底搞垮他。 说完,我掏出手机,给师傅打了个电话,没别的事,给我送点能念经的道士。 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死在这,现在不处理,以后这地方早晚要吃人。 我也算尽我所能,把这些还未来得及在人间走一趟的孩子送回去。 师傅做事很利落,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道观的大巴士从远处开了过来。 领头的是道观的经师,一看他穿着黄色的道袍,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我粗略看了一下,到了来了约摸着三十几人,人手估计是够了。 下午。 我和所有经师回到大巴车上休息,白村长一个人在这做苦力,该搭的法坛,该有的供品一个都不能少。 白村长像个驴一样,吭哧吭哧地干着活儿,脸上虽有怨气,但不敢多说什么。 晚上,白村长提出想回去休息,笑话,我能这么轻松放过他? 天色渐晚,日暮西陲。 法坛上供着三清立相,神像前摆着鲜花和水果,高功法师立于头位,手持法器的经师位列两旁,一众弟子紧随其后,而我也提前准备好了棉球,用水沾湿,将其塞进耳朵里。 我不在这看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可这经文钻进我的耳朵,简直比针扎的还难受。 无奈之下,治好出此下策。 我给经师递了个眼神,随即大鼓小罄同时响起,经文声随之弥漫开来。 保险起见,在经文念诵起来瞬间,我打开了阴阳眼,防着出什么纰漏。 一遍遍超度经响彻这片我孤寂的树林,我累了一天了,就找了颗粗壮的树靠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我忽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糖炒栗子爆壳了一样,声音不大,但是很清脆。 我四下看看,并没有什么异常,而那群经师也没停下念诵。 兴许,是我听错了? 可这声音始终萦绕在我耳边,声音也似乎越来越大。 此时,诵经声也戛然而止。 “呜呜呜……” 我把棉花从耳朵里拿了出来,夜晚的风似乎变大了许多,时而似呜咽,时而似低吟。 与此同时,所有经师忽然把头扭了过来,一个个脸上挂满了惊恐。 我不禁暗笑起来,不就是点声音吗?一大群道士在这,有啥可怕的? 不过,转念一想,估计这些道士应该没在晚上做过法会,有点风吹草动,难免心惊胆战。 想到这,我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 别看你们岁数比我大,我见过的东西,你们未必见过。 “继续念啊,别停,还有几遍就结束了,把回向做完,你们就回去休息了了。” 话没说完,我忽然觉得什么东西砸了我后背一下。 我歪头一看,顿时僵在了原地。 我身后的树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挂满了婴儿…… 第1510章:挂天狼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些婴儿身上挂着相同的红线,每一根红线都从肋下穿过,又打了个结,似咸鱼一般挂在书上。 一个个婴儿像是被人风干了一样,本应吹弹可破的皮肤变成了腊肉特有的褐色,皮肤的缩水把婴儿的骨骼彻底凸显出来。 这婴儿的腿还不如我胳膊粗,如同鸡爪子一般蜷缩着,两只小手更是缩成了不规则的球形,就这么在风中摆动。 “咔咔。” 树干上的树皮毫无征兆的开裂,刚才的响动声就是从这出来的! “啊!” 经师群里爆出一声尖叫,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一个岁数小的经师眼睛瞪的溜圆,嘴里差不多能装下个鸡蛋,嗷的一声就要往外跑。 情急之中,我大喝一声:“摁住他!” 身旁有个岁数大的经师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搂在怀里。 我一点没犹豫,一记手刀劈在了小经师的后颈上,这才止住了他不断挣扎。 老经师的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似乎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乱跑容易出事,看好你的人。” 丢下一句话后,我便转身看向那颗大树。 我默叹了口气,到底是温室里长出来的花,胆子太小了。 我敢百分百确定,白村长一定还有事没说,眼前的这棵树绝对不会是巧合。 “谁带罗盘了?” 片刻,老经师拿着罗盘走了过来,将其递在我手里。 我没伸手接,而是给他指了几个方向:“你看看正南和偏北两个位置,是不是深坑。” 老经师一下愣了:“你的意思是,倒着推算?” “嗯,望山跑死马,来不及去现场。” 老经师一手托着罗盘,一手掐着手指,无声地掐算起来。 过了一会儿,经师放下罗盘:“正南是深坑,偏北是个土包。” 嗯? 这和我想的还不太一样。 “看西南和正东,有没有山地。” 安静片刻后,老经师笃定地回应道:“都是山地。” 我从地上捡起树杈,按照四个方向把几个点位连在一起,又依次画出高低不平地的地势。 图一画出来,老经师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狼口!” 我把树枝一扔,摇摇头:“错了,这叫挂天狼口。” 挂天狼口的名字,玄门中人应该都知道,这是个比较特殊的风水地,甚至还有一些富商专门挖出这么一个风水。 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挂天狼口没有好坏之说,若是把此处弄的山清水秀,护佑一方水土不成问题,可如果在这为非作歹,那这地方立马成了一块凶险之地。 正是因为这样,才有那么多富商趋之若鹜,企图搞出一块好风水,以此护佑后代。 老经师眉头一皱:“不对吧?挂天狼口是有风水口的。” 嘿,还行,挺懂行。 这风水口就是让风水变好或者变坏的至关所在,不过,他懂得确实不够全面。 “风水口,就在你脚下。” 挂天狼口的风水口就在两个狼牙,也就是那两座山中间对面的位置,这地方叫狼舌。 所谓牙咬百物,舌尝万味,便是如此。 风水好不好,狼舌说了算。 这话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面露惊讶。 偌大的山里就这么一个风水口,偏偏就在这埋了个死孩子,关键埋了还不是一个,这总不能说是巧合吧? 之前我坏过一次青龙的风水,惹出不小的麻烦,从那以后,我遇见风水的事都特别谨慎。 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这风水算是保不住了。 我长叹一口气:“弄吧,出事我兜着。” “姓白的!” 我回头扯着脖子喊了一句。 白村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像个盲人一样摸索着。 无奈之下,我又喊了一句:“我在这呢。” 白村长好容易找到我,眯着眼,哆哆嗦嗦地看着我:“咋、咋了。” “拿把锹,把树挖了。” 白村长一听这话,凑近大树仔细瞧了瞧,像是触电一样连声大喊:“不行啊,这树不能挖!” 第1511章:挂天狼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把搂住白村长的肩膀:“你活埋我的时候,挺有能耐啊,挖个树,你怕什么?” “赶紧的,我没时间跟你磨叽,挖!” 白村长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这是祖树,谁都不能动!” 一听这话,我顿时陷入了迟疑。 古代荒地比较多,朝廷经常派人四处开荒,特别是北方,以前被称为不毛之地,根本没人居住。 而这祖树,就是随着第一批来高槛村开荒的人种下的。 种祖树可不是随便弄个树苗插地里就完事了,而是要有懂风水的先生专门指点过。 换句话说,这棵树下埋着的,是当地的风水。 破坏风水的苦头我已经吃过了,我真的不想再触碰这种禁忌了。 如果我今天把这风水破掉,我估计很难走出高槛村。 可我同样深知,如果今天不把挂天狼口破掉,以后一定是大麻烦。 “你们,全都回去。” 我回头对着一众经师说道。 老经师走上前,对这我耳语道:“你一个人未必能搞定,风水一旦反噬,这……” 必须承认,这老经师还是挺有经验的,我也听出来他是为我好。 风水反噬发生的概率,不亚于出门捡了五百万。 可概率虽小,一旦真的发生,一个人和一万个人在这没什么区别。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回去吧,清风观需要你们。” “还有,如果师傅问起来,你就说一切都好,我过几天就回去。” 见老经师还在犹豫,我只能说出我平日里最不喜欢的话。 “我是掌门的嫡传,能给清风观当半个家,走吧。” 我这身份确实挺高,可用身份压人,确实挺招人烦,我也不愿意这么做。 可眼下的事,我清楚,老经师也清楚。 高槛村的人根本不会念及我做的这些事,他们只会看见我坏掉了他们的风水。 这是毋庸置疑的人性。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清风观摘出去,这事是我个人行为,有什么事冲我来。 见我抬出身份,经师也没办法拒绝了,只能带着一众弟子回到大巴车上。 几声轰鸣后,车子渐渐远去。 当我再看向白村长的时候,不敢说释怀,但暂时放下所有芥蒂。 我做的这些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芸芸众生。 哪怕,他们蛮不讲理又愚不可及。 “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和清风观没关系,和你也没关系。” 白村长点点头,又试探着问:“你真要挖开?” “我问你,你听懂了吗?” 白村长点点头:“懂了。” “把锹拿来。” 如果说下午让白村长做苦力是纯粹的泄愤,我现在连泄愤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在我眼里,只是个不懂术法的普通人,我没必要难为他。 “你刚才说,和我也没关系?” 我不禁嗤笑起来,胆小如鼠,宵小之辈! “没有。” 很快,白村长把锹拿了过来,往后倒退了几步,就像怕我连累他一样。 我没理他,弯着腰挖动着土,每挖一锹,我这心里就哆嗦一下。 毕竟,青龙给我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与此同时,我也在想,做这件事的人,八成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士。 以前我还想见见他,甚至想探探他的本事。 现在已经探出来了,抛去术法不讲,他的心性和经验一定在我之上。 把狼舌的位置变成了埋骨之地,无论我挖或者不挖,都是一个隐患。 而无论我做任何选择,都会中了他的下怀。 只是,我选择了一个损失比较低的方式。 这风水若是破坏了,估计各家各户都开始有人离世,做买卖的破财,上学的考不上大学,当官的仕途全完。 用这些代价保住一个村子,不算亏。 很快,树旁被我挖出个大洞,交织盘错的树根缠在一起,这玩意还真不是靠铁锹能弄开的。 算了,不管了,已经干到这一步了,我总不能把土在填上吧? 我抡起铁锹,把锹刃当成刀,砰砰地劈在树根上。 第1512章:怪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片刻后,阵阵泛红的汁水从根茎中流出,很快染红了地面。 这红色的汁水里,藏着几百年的风水灵气,如今它又重回大地,再次滋养万物。 这也算是一种天命所归吧? 吊在树上的婴儿在猛烈的砍击下不断摇晃,一个,两个…… 数不清的婴儿像下雨一样落下,那婴儿沾到红色汁水,立马发出嗤嗤的响声。 那声音,就像是烧开的热水壶。 我一心只顾着挖开树根,并未把特意留心那声音。 “哒哒哒。” 一阵像脚步似的声音传进我耳畔,我猛地停下砍击,回头一看,魂差点飞了出来。 那婴儿沾上了红汁水,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皙,只是几秒钟后,这婴儿的皮肤已经变成果冻状,我甚至能看见身体里的心脏在缓缓跳动。 这感觉像是刚出生的鱼苗,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清晰可见。 只是,这心脏并不是和人一样长在左面,而是长在心窝中间。 是鬼心! 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它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灰白色,眼中毫无灵气,可偏偏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完了,回魂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各个像是动物一般,四脚着地,无声地凝视着我。 一时间,狼藉的树林中只能听见我的心跳。 相比于眼前的惊恐,我更胆寒的是另一件事,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地府一定出大事了。 若是人死,魂魄归地府,绝无回魂的可能性。 我根本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嗖!”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趴在地上的婴儿突然飞起,像是被发射出去的迫击炮,直直射向远方的黑暗。 “嘎!” 我身后的白村长嘴里发出一声怪叫,两腿一蹬,瞬间昏死过去。 “嗖嗖嗖。” 我还未从惊慌中走出,数不清的婴儿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一样,齐刷刷地飞向村里。 操! 须臾间,我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要复仇! 降生在世间的孩子大致分为三种,要么报恩,要么报仇,最后一种最为特殊,他是来人间完成某种使命的。 可无论怎么样,刚到人间就被人扼杀,关键是杀他的人是最亲近的父母。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此生的任务不能完成,无论是恩还是怨,在他们身死的一刻,都变成了戾气。 所以玄门中人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婴灵,若是处理不好,便是酿成一场大祸。 单是一个婴灵已足够让人头疼,如今至少大几十个婴灵同时出现,岂能不见人害怕? 高槛村,今晚必有一难!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师傅带着援军过来,这么多道士拧在一起,胜算还是不小的。 可清风观到高槛村至少要一个小时,等他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看着地上昏死的白村长,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遇见大事,他自己到先倒下了! 我一点没犹豫,轮圆了膀子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给白村长扇醒。 “咋、咋啦?” 白村长一脸懵逼地看着我,随即爆发出一声尖叫。 我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急促地喊着:“用大喇叭告诉所有人,把大门锁好,家里能杀的牲口都杀了!” 白村长惊慌地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按我说的做,我保你们平安度过今晚!” 白村长看着黑漆漆的村子:“我、我害怕。” “你他妈怕也得去!” 说完,我照着白村长后腰猛蹬一脚。 第1513章:怪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白村长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我四下看看,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便倒提着铁锹,从另一个方向迅速跑向村子。 到了村口,一阵撕心裂肺地疼从我后背传来,我就地一滚,把身后的重物甩了下去。 我回头一看,一个晶莹剔透的婴儿正在我后背呲着牙,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摸了摸肩膀,翻开的肩胛骨裸露在外,湿润的泥土沾染在上面,更是把疼痛放大了数倍。 “王八蛋!” 我抄起掉落的铁锹,迎面冲了过去。 铁锹这东西虽然算不上兵器,但威力不俗,可成也萧何败萧何,这玩意杀伤力大,注定它的不灵便,甚至有几分笨重。 “叮!” 铁锹砸在石头上,溅起一阵火星,可那婴儿早已从我背后发动攻击,仗着我反应速度比较快,赶在他扑下来的一瞬间,我侧身躲了过去。 而此刻,我已经有些后怕,刚才若是我迟钝一秒,脸肯定被抓开了花。 “簌” 趁我不备,婴儿再度发起冲锋,我把铁锹当成标枪,也不管能不能扎中,先砸出去再说! 有那么几次,我差点抓住他,可我毕竟是一介凡人,身体敏捷程度远不如他。 片刻后,我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好像不是想弄死我,而是在拖住我。 他明明有很好的进攻条件,可偏偏避开要害,只是奔着我不重要的位置使劲。 我作势佯攻,可又随即转身,反着方向跑了出去。 可这玩意对我不依不饶,追着我好一通死缠烂打。 我有心干掉他,可村里还有那么多活人呢,他们等不了啊! 正当焦灼之时,那婴儿突然僵在半空中,随即狠狠拍下,化作一摊血水,转眼间消失不见。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没缓过神,一个人影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顺势抄起地上的铁锹,做出防御姿势。 天知道是敌是友! 等我看清眼前的人,我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离开的老经师,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这让我有些疑惑。 “怎么回来了?” 老经师对着我微微稽首:“我看此地怨气冲天,不敢将你一人扔在此处,便回来看看。” 我重重叹下一口气:“你这不胡闹吗?赶紧回去。” 有的话说出来很伤人,可这就是事实。 他是道士不假,可毕竟和我不一样,我常年和这些邪祟打交道,现在都脑袋大。 他现在回来了,除了徒增伤亡,又有什么作用? “贫道既然回来了,就没打算走。” 老经师一点不退让,咬定了不会离开。 我把铁锹扔在地上,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带符了吗?” 老经师把肩上的褡裢摘了下来,打开口子,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从符咒到桃木剑一应俱全。 不过,我心里依然没什么底气。 停顿片刻,老经师从的褡裢里拿出一柄桃木剑,将其递在我手里。 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接过来。 没有符咒加持的桃木剑,就是个木头疙瘩,对我而言,和铁锹没什么区别。 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我就随口扯了个谎。 “我不善用法器,还是算了吧。” 老经师想了想,咬破自己的中指,将血吐了上去,又一次把剑柄递给了我。 “好歹能防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不好再推辞了,便将桃木剑背了过来。 此时,村里的大喇叭里已经响起了白村长的声音,按照我的嘱咐,像是循环播放器一样,不断地在村里喊着。 这些婴灵没有任何灵智,纯粹是戾气与怨气的结合体,他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唯独对血腥气特别敏感。 只要能用血腥气把他们吸引过来,再想办法熬过天亮,高槛村不至于出大事。 我撒开步子,玩命朝前赶去,而我身旁的老经师虽步履匆匆,甚至跑在我前面,可脸上并无疲倦之色。 我低头一看,他每一步都很扎实,可用的却是脚尖发力,一点一跃,极其灵巧。 立马能确定,这人绝对是个合格的道士。 这是道家一种名为蜻蜓跃的步法,非但不是什么高深术法,反而是道士入门学的东西,能被她练的炉火纯青,可见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外面的玄门如此动荡,到现在还能苦练,单说这份心性,已是常人不能及的。 我莫名的想起玄慧说的话,我们要想办法把三清的火种传下去…… 第1514章:辫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随着我们脚步的加快,村口上方的怨气几乎凝结成实体,远远一看,像一块黑色的棉花糖,就这么悬停在村子上方,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垂直砸落,把这个不大的村子碾压成齑粉。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老经师已经飞速跑了出去。 老经师一路跑,一路从怀里掏出符咒,砰砰砰地贴在各家的大门上。 看到这,我不禁对他更敬佩几分。 用符咒也好,念经也罢,这都是特别消耗体力的事,他能保持的高速奔跑的同时,还能用好符咒。 就这份体力,我都自愧不如。 “唰!” 一阵邪风贴着我头顶刮了出去,老经师比我想的更加敏捷,在转身的一瞬间,两手已经掐指诀。 “坤戟,破!” 一道带着淡光的金符从他袖口中飞出,直奔身后的婴儿。 “叮!” 这婴儿身子一晃,躲开符咒的攻击,符咒像是一道利箭一样,直接插在树干上。 “呲!” 老经师的符咒明显激怒了他,呲开牙俯冲下来,老经师还想甩出符咒,可婴儿已经冲到了面前。 情急之中,我把桃木剑横在胸前,一个跨步挡在经师面前。 赶在他扑到经师面前,桃木剑被我塞进他嘴里,像是糖葫芦一样,直接来了个透心凉,顷刻间将这东西毙命。 到底是沾了道士血的东西,确实是克制邪祟的好东西。 老经师脚步一前一后,还处在进攻的姿势,伸手怀里的手也忘了拿出来,脸色已不如方才淡定。 他确实比一般道士更有本事,不过,终究是没见过这些邪祟,心理上肯定不如我。 “师傅?” 我轻唤一声,老经师这才缓过神。 我把桃木剑放在腋下一拽,擦干上面的污渍:“走吧。” 老经师点点头,又是几个大步冲出去。 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矫健,但我心里却开始没底儿。 单是和一个怪婴,就足够我俩缠斗好久,若是发生大规模战斗,我俩哪还有胜算? 算了,还是别拖着他跟我送死了。 “老师傅。”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身后突然发出砰砰砰地闷响。 那声音像是受潮的二踢脚,很闷,很响。 老经师满脸骇然地看着身后:“符被破了!” 说着,老经师掉头就要往回跑,被我一把拽了下来。 “我回去看,前面更需要你。” 老经师稍显犹豫,随即又点点头。 就眼前的形势看,符咒被破,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发动了攻击,相比于未知的眼前,身后才是真正的危险。 一路跑,我一路想着,能破符咒的东西,绝非善类。 若是只靠着我手里这把桃木剑,估计跟送死也没什么区别。 正当我焦急无助之时,忽然看见一个半人高的神龛,就这么戳在路边。 是城隍庙! 城隍庙和野棚子有点类似,好多乡村没什么钱,建不起大庙,只能建个路旁小庙,供人供奉。 不过,这种城隍庙,基本都是没开过光的,没什么神力可言。 我犹豫了一下,嘴里大喊一声:“得罪了!” 随即把手伸进神龛,一把将城隍像拿了出来。 再不济,他受了这么多年祭拜,没神气,也有点人气! “哗啦” 让我没想到的是,城隍神像被我拿在手里的一瞬间,忽然变成了粉末,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这…… 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是年久失修,才导致现在这样? 眼下没时间去想这些了,我拍拍手上的灰,准备继续往前走。 “小伙子。” 黑暗中迸发一个人声,吓得我浑身一抖。 一个面色发黄的老头正在不远处对着我招手,我用阴阳眼一看。 微微放下心,不是什么邪祟,是个普通人。 顿时,我有些不悦:“不是告诉你们别出门吗?” “你来。” 大半夜出现在这,肯定是有什么事,我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 老头凝神看着我,笑盈盈地说了一句:“你是个好人。” 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从哪冒出这么一句话? 第1515章:辫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个给你。” 说着,老头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脑后,一根清朝式的辫子被他摘了下来,随即又递到我面前。 这老头莫不是有病吧? 大晚上给我喊过来,把自己头发给我? 再说了,现在哪有人留这种辫子?怕不是鬼吧? 可没有任何邪祟能逃过阴阳眼,他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个普通人。 “拿着啊。” 老头又往前递了递,嘴里催促了几句。 我疑惑地看着他:“您是?” “我要走啦,这东西你拿着,你今晚你能用上。” 这下,我更懵逼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我马上反应过来,这老头明显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还说我能用上。 难不成,是同门? “您看,我这势单力薄,要不,您跟我一起?” 这老头看起来高深莫测,估计能帮上我。 老头笑着摆摆手:“不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在老头的笑意中感到一丝落寞。 转眼间,这老头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我拿着他的辫子,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老头绝对不是普通人,可我又听不懂他说的那些的奇奇怪怪的话。 他说,他要走了,那就意味着,他以前住在这。 我猜,他应该是藏着高槛村的世外高人,可既然是高人,为什么在这生死关头之际选择离开? 我手上微微用力,捏住他的辫子,仔细一想,其实也没什么怪人家的。 人各有志嘛,或许人家想找的就是一份清净,现在清净被打破了,选择离开也是情理之中。 我晃晃手上的辫子,心里忽然有了期待,这东西真的能解高槛村之围? 可瞬间我又陷入了茫然,这玩意怎么用啊?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声,突然在我身后炸开,我转身撒开腿,大步奔走了出去。 刚进巷道,一个人影迎面冲了过来,狭小的巷道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让我躲避,一个猝不及防,我被直接顶在了旁边的栅栏上。 栅栏上粗糙的木刺正好扎在我脖子上,我一面站起身看,一面拔下脖子上的木刺,刚想骂人,一个透明的影子已经跃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扑向我胸口。 我抡起手上的鞭子,啪的往上一抽,这怪婴瞬间烟消云散,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卧槽! 我好像知道这玩意怎么用了。 “唉呀妈呀。” 一声惊慌的叫声在我身边响起,那语气里藏着极其浓烈的庆幸。 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 我赶紧站起来,一手把他拽起来,可这人已经像软脚虾一样,根本站不起来。 “你、你是人是鬼啊。” 我无奈地一笑:“道士。” 或许有很多话可以安慰他,但此刻无论说什么,都不如我亮明身份更有意义。 “道士!” 这人嘴里一阵惊呼,指着他身后:“你、你快救人啊!” 我点点头,没再继续问,那面情况我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巷子里大概有十几家住户,几乎每个大门上都趴着一个或者几个鬼婴。 这群鬼婴不断撞击着门上贴的符,可那符咒附着三清神气,根本不是这些小鬼能抗衡的。 “砰砰砰!” “唰” 撞了几下,那鬼婴就化成了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第二个怪婴继续补上。 直到大门被撞开,院子里传来几声尖叫,我两脚弹起,单手摁住墙沿,从围墙外面直接翻了进去。 几个鬼婴已经撞破了窗户,眼看着就要钻进去,我从侧面抡起辫子,啪的一声,几个鬼婴变成了血水,落在水泥地上,溅起一阵烟雾。 院子里的困境暂时被解,我这心里微微松下一口气。 “哼哼哼” 我回头一看,几只大肥猪正在我身后的猪圈里溜达着,鼻子里不断冒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乎对今晚的吵闹有些不满。 我瞬间压不住心底的怒气,一把扯开房门,屋里一男一女缩在炕上,身上披着大棉被,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让你们杀牲口,你们为什么不杀?” 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如果他们听我的,今晚便是有惊无险。 现在倒好,差点把命扔进去! 第1516章:乱成一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炕上的女人把被子慢慢掀开,探出半个身子,脸上的惊恐慢慢变成了好奇。 我猛地提高声调“问你话呢!” “我、我……” 那女人想说点什么,但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看这样,我也不想什么说什么了,四下看看,径直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我拎着菜刀从屋里走了出来,给炕上的俩人吓得不轻。 一转身,我走到猪圈里,一咬牙,对着猪脖子划了上去,猪虽然暂时没断气,可也血流如注。 转头我看向屋里的二人,愤愤地把菜刀仍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去。 从他家出来,我朝着巷子里一看,顿时一阵心慌。 夜黑如墨,月色朦胧。 昏黄的月光下的巷道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人家的大门都已经被撞破,门板七零八碎地散落在地上,但凡能动弹的人,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巷道里疯跑。 这巷道十分窄小,窄到车都进不来,这么多人同时涌出,把巷道彻底堵死。 怪婴在半空中不断俯冲,发起无差别攻击。 人群很乱,但我不能乱。 相比于怪婴带来的恐惧,更让人心惊的是,他们似乎有了灵智。 他们的进攻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暗藏秩序,沿着房檐低飞的鬼婴不断对人群发出干扰,让本来混乱的人群更加慌乱。 有那么几个藏在阴影里的鬼婴总是出其不意地冲出来,对着人后脑狠狠一啃,一击毙命,绝无拖沓。 我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不远处指挥他们。 “都别乱!” 饶是我用处最大的力气喊,可落在嘈杂的人群中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我四下看看,两腿铆足劲,对着前方一堵摇摇欲坠的土墙飞身一踢,土墙轰然倒塌,溅起阵阵烟尘,暂时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我趁机跑上废墟上,踩在砖头上大喊着:“想活命的,就听我的!想死的,我不拦着!” 怪婴突然从身后冲了下来,我扬起辫子狠狠一抽,几滴血水从天上撒了下来,落在人肩膀上,瞬间烫出个大洞。 我这一手,更是吸引了这群人的目光。 须臾间,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地朝我走来,迅速躲在我身后。 他们甚至没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只顾着保命。 人就是这样,在这种关头会非常急迫地找到一颗靠得住的大树。 这对于眼前的情况来讲,倒是一件好事。 而实际上,我已是把自己陷入险境。 我带的人越多,承担的责任就越大,一旦他们出事了,我肯定脱不开干系。 所以我的目的很明确,今晚只需保命,其他一概不想。 与此同时,我已经把眼前的形式分析的七七八八。 怪婴的数量太多,反观我们的势力,只有两个人,而且我俩现在还被分开了,我根本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救。 这就意味着,想平安度过今晚,还是得靠脑力。 我飞身跃起,迅速解决掉仅剩的怪婴,进一步树立我的威信力后,赶紧把队伍组织起来。 “年轻力壮地走在队伍后端,老弱病残走在队伍中间,我开路,你们跟着。” 见众人点头,我便率先动起来,沿着墙根把脚步放缓,尽量不弄出声音。 到了巷子口,我左右看看,没有鬼婴在此流窜。 我刚想迈步走,一个声音忽然喊住了我。 “那、那啥。” 我侧面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他和我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便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我、我家里还有人,能不能一起带着?” 我现在特别急于和老经师会和,没想到又横生节支。 “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我、我怕给你添麻烦。” 小伙子的语气明显软了许多,底气也不是那么足。 本来我还挺生气,一看他这样,我这火气也消了大半。 我默叹了口气,低声问道:“还有没有没跑出来的?” 第1517章:乱成一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众人齐齐摇头,我又把目光看向小伙子。 “你带路吧。” 我带着一群人,本来就很危险,可又不能见死不救。 若是把这群人放在这,无异于让他们等死,思来想去,也只能冒一次险了。 小伙子往前一指:“拐个弯,就能看见我家。” 我凝神想了想,回头低声说道:“所有人不许发出声音,谁惹了祸,谁就自生自灭。” 面对i这么一支临时组建的队伍,压迫力远比感情牌更有用。 就这样,小伙子走在我前面,我则站在队伍的中段,看着几十人的队伍前进。 没用多久,小伙子顿下脚步,指着被撞散的大门:“就是这。” 一看这大门,我心里一下凉半截,怪婴估计已经攻进去了,里面的人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我看看静悄悄的四周,低声道:“都进院子。” “你跟我去救人。” 众人蹲在院子里,小伙子带我走进堂屋,我本以为屋里会是一片狼藉,没想到,屋里整洁如新。 嗯? 我顿时升起疑惑,难不成,这屋里有鬼婴怕的东西? 可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些,我对着小伙子吩咐了一句:“你去救人,我在这守着。” 不一会儿,小伙子背着个老头,艰难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伙子用力往上掂了掂,有些窘迫地说道:“这是我爹,瘫了。” “行了,走吧。” “吱嘎” 我把门推开,走在小伙子后面。 “嘎!” 墙角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叫,我顺势从后面挤了上来,挡在了小伙子面前。 我定睛一看,那地方好像是个牛棚。 回头再一看小伙子,脸都吓白了,就这么直愣愣地戳在原地,进退不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牛棚吸引,众人不约而同地缩在另一侧的墙角里,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牛棚。 “我、我按照村长的意思,把牛杀了,这、这……” 或许是紧张,到了后面,小伙子已经说不下去了。 说到这,我一下就明白了。 他就是按照我说的办法去做的,这院子里的血腥气,能拖住这些怪婴。 这办法确实不错,可也成功把这变成怪婴的聚集地,而我们又恰巧闯了进来。 “嘭!”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牛棚四分五裂地炸开,数不清的怪婴像是苍蝇一样冲了出来,直奔缩在墙角的人群。 “操!” 我怒骂一声,拎着辫子就冲在人群前,抡圆了辫子毫无章法地抽动起来,靠着肉体把暂时挡下了鬼婴的进攻。 可我一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根本没办法形成有效防御。 “嗤!” 我只觉得肩膀一阵灼痛,回头一看,一个浑身透明的怪婴正趴在我肩头,死死地咬住我。 我一咬牙,反手拽下怪婴,狠狠向下一摔,硬生生把他身子拽了下来。 可他的脑袋却像长在我身上一样,根本拔不动。 去他妈的,不管了! 我站在人群前方左右开弓,而这群人却四下逃窜。 我能理解他们紧张和的不安,但你们得考虑我啊,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护得住这些人? 一时间,我有些发怔。 所有人都在说末法时代,这看似是个玄之又玄的词,可再看看眼前,大灾大难面前,人群毫无凝聚力,每个人都只顾着为自己活命。 当然,蝼蚁尚且贪生,想活着并不可耻。 可为了活着而失去原则,这就是末法时代映射在人间的写照。 我忽然想起邪教曾经说出的那句话——再举朝纲。 第1518章:恶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惑乱阴阳的前提是蛊惑人心,从某个角度上说,邪教似乎达成了目的。 “噗噗噗。” 连着几声闷响,人群里已经有人被怪婴扑倒,怪婴瞄准众人脖子狠狠啃噬着。 我甚至听见了喉管被咀嚼的嘎嘣声。 我登时睚眦崩裂,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不要跑!” 话音未落,我又一次冲在人群前面。 终于,所有怪婴都在辫子下化成了血水,危机似乎暂时被接触了。 我回头看看惊慌的人群,还有地上没了生息的尸体,再摸摸自己身上数不清的伤口。 我忽然不生气了,甚至很平静。 只是,一种无力感从我心底慢慢爬了上来。 “呜呜呜。” 人群中忽然泛起阵阵呜咽,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地上把一具尸体抱了起来,作势就要往门口走去。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直到他迈出大门的一刻,我才喊住了他。 “你干什么去?” 那男人连头都没回,带着阵阵哭腔回应道:“我答应过她,她死了,要葬在门前的树下。” 一瞬间,我压下去所有火气都被这一句话勾了起来。 我尽量保持着平静,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你觉得,现在是玩浪漫的时候吗?” 那男人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不是浪漫,是约定。” “约定,约定……” 我不断念叨着他说的话,脚下猛然动起来,连同他怀里的尸体,一脚将其踢进院子。 “我拿命把你们救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出去送死!” 即便滚落在地,那男人依然没有放开尸体,又一次站了起来。 我一把揪住他衣领,回头将其对在墙上:“她已经死了!我还带着一群活人,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不介意把你也变成一具尸体!” 这一瞬间,我忽然愣住了。 我好像,变得冷血了,可我必须兼顾大局,而不是满足某个人的欲望。 这男人毫不退让地看着我:“麻烦你,把我俩合葬。” “操!” 我一挥手,甩出一记手刀,砍在其脖子上,这男人立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你们出个人,带着他走。” 可人群中并没有人回应,面对这个累赘,谁都避之不及。 此刻,我对这些人已经心灰意冷,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点人情味。 “既然都不管,那就看他死。” 说完,我大步朝前走去。 我回头用余光一瞥,这话还是有点作用的,到底还是把他背了出来。 可能,这是他们人性中尚未泯灭的一丝光亮吧。 沿着村路七拐八拐,我不时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人群,一路上倒也算平安。 不过,这种安静让我十分不安。 老经师应该就在这附近,按照鬼婴的进攻节奏,现在应该打成一锅粥了。 眼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老经师已经大功告成,要么,他已身死遇难。 如果他在这面得手了,一定会去找我会和。 并非我悲观,我猜,第二种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走了一会儿,再过一道桥,就到了村尾。 桥下河水湍急,桥上夜风阵阵,桥的另一端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我现在只期待,在那里能和老经师相遇。 我刚要往前走,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石桥两侧的石墩上,都会雕刻着一种名叫趴腹的神兽,乃是龙生九子,是九子中最好辨认的一个。 之所以容易辨认,是因为它长了一个龙头,但是它长的很扁,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眼前石墩上趴着的这东西,明显是个坐姿,和趴蝮的形态截然相反。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让我想了好一会儿。 我回头看向众人:“都躲在草里,不要动。” 说完,我猫着腰在草地里匍匐,迅速向反方向跑去。 我顺手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对着桥上狠狠砸去。 “咚!” 石头和桥墩发出一身闷响,随即响起呲呲的嘶鸣声,密密麻麻地鬼婴从桥头和桥下爬了出来,一个个透明的身体紧贴在黑漆漆的桥面上,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顿时,庆幸和后怕同时涌进我心里。 谨慎果然是保命要素,若是我刚才没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恐怕已经没机会活命了。 就算没被怪婴咬死,掉进这湍急河里,估计也很难活下来。 我一咂摸牙花子,忽然有些犯愁。 我赶紧跑回人群中,压低声音问道:“还有别的路能通村尾吗?” 第1519章:恶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让我失望,只有这一条路。 如果是我自己,冒险倒也无妨,胜算还会大一些。 可我带着这么多人,想平安过桥,这事难度不小。 想了一会儿,我凝神看着他们,收起之前所有的偏见。 “你们听好了,我希望你们活着,所以下面的每一步,都必须听我说。” 我故意停顿几秒,看看众人的表情。 “一会儿,我先过桥把它们引开,一旦那群怪物离开了,你们要想办法冲过去。” 见众人点头,我又甩出一句带着威胁的话。 “从现在开始,不许有任何声音,你就是想放屁,也得给我憋回去!要是因为谁的不规矩连累了所有人,你放心,你死了也不会消停。” 对于这群人,讲道理的的力道远不如拳头的威胁。 而我也想好了,如果想活下来,那就必须有人做诱饵,把这些怪物引开。 这个人,只能是我。 一切都交代完,我从侧面摸了上去,好在有趟泥步的功底,走起路来倒是很安静。 草丛里的夏虫不断冲进我鼻腔里,我忍着虫子带来的困扰,趴在草丛里观察了好一会儿。 我现在越来越相信,绝对有人在控制他们,否则以他们的灵智,根本想不到埋伏。 驭鬼术对距离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肯定离村子不远,甚至可能就藏在村子中间。 算了,先想办法过桥吧。 观察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了,我沿着石桥的边缘往下走,慢慢靠近石墩。 我看准桥下的横梁,腿上铆足力气,纵深一跃,像荡秋千一样把自己甩了起来。 仗着我胳膊上力气比较足,一把抓住横梁,顺势把身子蜷缩在桥墩和桥面的空隙中。 我头上是桥面,而桥面上则是一群群怪婴。 我现在就盼着别被他们发现,一旦他们发动进攻,在如此狭小逼仄的环境里,我机会没有反击的机会,除了挺着,别无选择。 按照这个办法,我像猿猴似的,又往前荡了几下,回头看看距离,估摸着现在已经走了一半。 望着脚下哗哗地河水,我把身子往左面挪了挪,轻轻敲击着桥墩。 “咚咚咚。” 一阵阵闷响在寂静的夜空响起,头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更紧张一些。 我左手很用力地抓着横梁,耳朵里仔细分辨着任何细微的声音,我已经做好随时窜起来的准备。 突然,一个透明的身体从桥上翻了下来,正是那怪婴! 怪婴一呲牙,奔着我就扑了上来,我左臂一发力,把自己从桥上甩了上去,一翻身跃在桥面上。 此时,所有的怪婴都发现了我,我故意停顿几秒钟,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所有怪婴齐刷刷地向我扑了过来。 我再度铆足力气,一手抓着栏杆重新翻回到桥面。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我就是要用自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就在我落会桥下的一瞬间,身后的怪婴已经扑了上来。 我两手抓着横梁,两脚往前一踢,几个怪婴像蛤蟆挑水一样掉了下去。 当然,我没指望河水能把他们淹死,可这毕竟能给他们增加点阻力。 这办法果然奏效,我就像个猴子一样在桥面上反复横跳,靠这种办法干掉一些怪婴。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一件事——阵阵力竭感渐渐袭来,我的呼吸也逐渐开始加重。 方才我已经经历了几场战斗,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让我体力渐渐不支。 不行,照这么下去,我估计得先给自己累死。 第1520章:冲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咬牙,再次翻回到桥面,这一次明显感觉肌肉酸痛,肺部也开始有了灼痛之感。 我趴在桥面上喘着粗气,等怪婴又一次追来的时候,我猛然抽动手上的鞭子。 “啪啪啪。” 一串干净利落的声音响起,血水像是爆裂的番茄,溅射地到处都是。 这一下,我不禁欣喜万分。 王八蛋,让你们欺负一晚上了,终于让你们吃了个大亏! 而后,我故技重施,靠着这种办法解决掉不少鬼婴。 终于,在我体力耗尽之前,最后一批鬼婴也被我干掉。 而我此刻还在桥面下,很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爬上去了。 我咬咬牙,暗自鼓劲儿,就差一点,上去就是胜利。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一只怪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身后,我几乎以脸贴脸的方式和他相遇。 这一下,我简直是猝不及防,加上我体力本就所剩无几,手上一松,直接跌落在水中。 冰冷的河水倒灌进我鼻腔,几个呼吸间,我已经灌了好几口水。 要说地面上的事,我还有一战之力,可我是个旱鸭子,对我而言,河水和地狱么偶什么区别。 我在河水里用尽全力地扑腾,激流而下的河水带着我往下游跑。 一时间,绝望和恐惧双双涌向我心头。 我强行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我尽量调整呼吸,少让自己呛水,这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旱鸭子终究是旱鸭子,不是靠几句话就能学会游泳的。 我尽全力抓住每一个能救命的东西,以此稳住身形。 可能真是命不该绝吧,误打误撞中,还真让我抓住个东西。 正当我心头一喜,耳畔忽然传来轰鸣声。 水流突然加速,狭窄的河道里竟拍出了浪花。 那轰鸣声犹如万马奔腾,一声声踩在我心上。 我趁着抬头呼吸的一瞬间,抬头一瞧,绝望之感更盛了几分。 河道开闸了! 为了保证流域安全,河道都会开闸泄洪,而开闸的时间基本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别看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河,可囤积一天的水翻涌而下,那力量根本不是人能抗衡的。 即便我用尽全力,可依然像一片落叶,就这么在水里上下飘动着。 奔腾的水花让我几乎失去意识,一阵猛烈的浪花又一次袭来,巨大的惯性把我推翻,直接砸在岸边的石头上。 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我还活着,还活着……” “啊!” 疼痛让我忍不住叫出声,经过几次努力后,我终于如愿站了起来。 只是,我这后背的伤不轻,脊柱已经无法直立,以至于我只能像个皮皮虾一样,歪着身子,趔趄着走路。 我看着湍急的河水,不知道被冲出来多远,刚才的石桥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我随手折了根树杈当做拐杖,歪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向石桥。 许久。 一路艰难跋涉,我终于回到了石桥下面,石桥上已经安静下来,再也没有怪婴的存在。 我赶紧走到草丛中,却发现草丛里只剩下一人。 这人,就是刚才让我回家帮他救人的小伙子。 我扭着身子走向他,想弯腰,但实在做不到。 “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他们都走了。” 说着,小伙子把身旁的老头重新背了起来。 “咱们也走吧。” 我迟疑了一下,反问道:“他们去哪了?” “过桥了,可能躲起来了吧。” 我顿时有些心寒,看我掉水里了,好歹救一下吧? 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这未免丧失道义吧? 我叹了口气:“那你怎么不走?” “我、我得在这等你。” 小伙子略带羞涩,但又十分坚定:“你帮了我一次,我得等你。” “我实在不会水,要不肯定去救你!” 第1521章:冲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笑着拍拍他,安慰着自己,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走吧。” 我栽歪着身子,用树杈拄着地面,极其缓慢地移动着,好在小伙子背着老头,走的也不快。 就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背着一个瘫痪老头,还有一个栽歪着身子的人,寂静无声的桥面上走过,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脚印和无声的月光。 到了桥对面,我转头问道:“看清楚他们在哪个方向了吗?” 小伙子只顾着盯着地面,久久未言。 “咋啦?说话啊。” 看着他满脸的惊骇,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便伸头看了过去。 我忽然心头一惊,地面上和让躺着几个人,所有人都是脸冲下,后背朝上,死法极其统一。 我用棍子把这几个人扒拉过来,却发现这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而这些人,就是刚刚从桥对面逃出来的人。 我想,此刻后怕的不应该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小伙子。 救他的并不是我,而是他心中的善念。 如果他刚才跟着一起跑掉,估计现在也趴在地上了吧? 我凝神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已经为了自己的自私买单,那就让他们死的更有价值吧。 “来,帮我个忙。” “什么?” 小伙子一脸懵地看着我。 我四下看看,把腰带解了下来,递给了小伙子。 “把他们捆上,拖着走。” 小伙子明显蒙了,脚下往后退了几步:“干、干啥?” “想活着,就别问。” 小伙子接过腰带,几乎是半闭着眼,把腰带捆在尸体的手上,又把腰带的另一头递给了我。 我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栽歪着身子,拖着身后的死尸,一步步往前挪动着。 越往前走,我心里越没底儿。 眼看着要到村尾了,老经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沿着蜿蜒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两侧的平房和往常一样安静,安静到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呲啦,呲啦……” 死寂的小巷里只剩下我俩的脚步声,还有死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我在这。” 黑暗中,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响起,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顿时心头一喜。 老经师正趴在墙头山,冲着我招手。 很快,老经师把大门打开,我和小伙子挪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我才发现,偌大的院子蹲满了男女老少,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我。 “你这是怎么了?” 老经师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不禁苦笑起来。 老经师满脸都是血,身上的衣服像拖布一样挂在身上,如果不是胸前还剩半个八卦图,很难相信他穿的是一件道袍。 看得出来,他们也一定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恶战。 我靠在墙上,强挤出个笑意:“小伤,不碍事。” “歇歇吧。” “村里剩下的活人都在这了,你……” 老经师本来想扶着我,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眼下的情况。 可他眼神瞥向我手的一瞬间,忽然停了下来。 “你手上拖着是……” 我不在乎地笑了笑:“死人,没什么好稀奇的。” 老经师脸上忽然沉了下来,对着我手上的尸体微微稽首:“死者为大,无量天尊。” 是啊,我也知道死者为大,我也知道应该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可悲天悯人在我看来并不值钱,现在不是发同情心的时候,怎么能让剩下的人活下来才是眼前最该考虑的。 我把尸体随意地丢在墙角:“他有大用,你别介意。” 第1522章:死人救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死人就在我手里这么拖着,老经师有些不忍地把头扭了过去,只是嘴上还在轻声念着超度经。 或许他并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也不去强求。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不是超度,更不是缅怀,而是还活着的人。 我又问了一句:“你们这咋样?” 老经师停下嘴里的念诵,回头看着众人:“那婴儿太多,救苦经根本不起作用。” “我……” 话音未落,老经师已是泪眼婆娑:“我救过不来。” 我能理解他这种无力,然而,这就是事实,谁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我看看天色,安慰道:“没事,应该快天亮了,先熬过这一夜吧。” “哎,熬吧。” 老经师言语中满是懊恼与不甘。 虽然他年纪比我大,可我似乎看见了我年少的样子。 当初的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救下每一个人,但随着时间增长,我渐渐明白什么叫天命不可违。 时至今日,我还是会拼尽全力的保护每一个人,只是,我学会了释然。 我四下看看,低声问道:“院子里安全么?” “安全。” 老经师指着地面,十分笃定地说道:“我用符连成一个南云阵,四面用雷字符做阵角,一旦邪气凝结,会引来天雷。门口也用锅底灰铺好了,除非他们想同归于尽,否则根本打进不来。” 必须承认的是,老经师经验还算丰富,南云阵本就是诛邪阵的一种,而用雷字符压阵脚,这就相当于上了双重保险,加上门外还有一道锅底灰,确实很安全。 我靠在老经师身边,把声音压低:“我觉得,怪婴应该是被驭鬼术控制了。” “你留心观察一下,用驭鬼术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老经师眉头一紧:“天底下还真有这种邪术?” 我见过的,他没见过,这就是我和他的区别。 “有。” 我笃定地回应道:“很早之前,我见过这种邪门的玩意儿,但一直没有头绪,我总觉得今晚这事和驭鬼术有关系。” 老经师兀自捋着不算长的山羊胡,若有所思道:“肉身身死,亡魂西去,此等术法搅的阴阳不得安宁,真当除掉!” “你有办法找到这人吗?” 老经师忽然满脸认真,看样子是想干点什么。 并非为消极,实在是我和这东西打过交道,我知道这玩应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找不到。” 我随口回应了一句,权当是应付。 实际上,我早就开始暗中观察了,善用驭鬼术的人,身上阴气会特别重,甚至远高于活人的阳气。 恰巧我有阴阳眼,观个气倒是不成问题。 而我不跟老经师说实话,是单纯的不想看他白白送了性命。 不过,这一片赤诚的老经师却给我提了个醒。 清风观现在看似兵强马壮,实际上都没经过实战,对于外界还抱有不少幻想。 这不行,等我忙完了,我得跟师傅说说,让这些弟子出来跟我见见世面。 我半闭着眼,靠在墙上假寐,一些只等着天亮。 “咔哒” 许久,黑暗中响起一声清脆,我睁开眼一瞧,人群里有人点燃了香烟,伴随着吧嗒吧嗒地声音,烟头在夜里忽明忽暗。 “扔了。” 我重新闭上眼,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可这男人满是无所谓地回应了一句:“抽烟你也管?”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随即走到他面前,一耳光直接甩了上去。 清脆地耳光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同老经师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 “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男人看看掉落在地上的烟头,用脚碾了碾,又白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1523章:死人救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越来越相信玄虎的话,道理不会一直讲得通,但拳头可以一直硬下去。 不一会儿,一阵焦糊味道窜进我鼻腔,随即耳畔传来一声尖叫。 “着火啦!” 我猛地睁眼一看,老经师用符咒布下的三重保险已经烧了起来,而燃烧点,正是那男人刚才扔烟头的位置! 那符咒用红线串起,首尾相连,一道符箓着了火,马上会引起连锁反应。 人都说水火无情,这话真不是瞎说的,就这么几个呼吸间,符咒布下的阵已经被烧掉了大半。 老天似乎存心要亡了高槛村,偏偏在这时起了风。 我脱下衣服冲进人群中,用力扑着火,可根本无济于事。 只是几秒种而已,老经师所有心血被付之一炬,那是我们最后的,也是唯一保命的东西! 而这一切,全都因为一个人烟头! 我回头看着只顾着尖叫和退避的人群,愤怒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像是寒颤一样发抖。 终于,我在人群中看见那个始作俑者。 我栽歪着身子,一把将其从人群末端拽了出来,可身子的不协调加上用力过猛,让我自己先摔了个狗啃屎。 我略带狼狈地站了起来,死死揪住那男人的脖子,声调不受控制地提高。 “你要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吗?” “啊?” 我忍不住扬起拳头:“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活,你给我拆台?” 然而,高举起的拳头还是没落在他脸上,我知道,现在就是打死他,也于事无补。 我忿忿地放下拳头,转头看着众人,惊慌和茫然同时出现在他们脸上,这让我更没了动武的心思。 算了。 我整理下情绪,拧着身子挪到老经师身边。 “还有符吗?” 老经师看着地上如长龙一般的灰烬发呆,点点头:“不多了。” “妈的。” 我暗骂一声,一手好牌打稀碎! 院子里已经不安全了,得撤。 转头我看向众人:“这附近有没有尸体?” 一听这话,根本没人应声,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懵逼。 半晌儿,人群中弱弱的响起一个声音。 “屋、屋里有几个。” 我歪着身子从人群中闯了进去,刚拉开房门,却被一把粗壮的手摁住了。 这人,正是刚才抽烟的男人。 我看看手,又看看他:“几个意思?” “你要尸体做啥?” “活命。” 男人直接挡在我面前,厉声喝道:“那是我妈,你不许动!” 我把手往上一抬,顺势将其推了个趔趄:“给死人超度的事不归我管,我只管让你们活下去,能让你这个败类活下去!” “你说谁败类?” 本来挺好个事,全被眼前这人打乱,我刚压下去的怒火全被勾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咱们今晚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你现在跟我说这是你妈!” 说着,我把手指向身后:“你想没想过他们!” 身后,回应我的却是鸦雀无声。 沉默片刻,身后终于有人出声了。 “咱现在都为了活下去,就牺牲一点嘛。” “可不,别那么计较。” …… 他们完全是顺着我的意思在说话,可我听起来却那么扎耳朵。 我瞪了身后的人群一眼,回头又看向眼前的男人:“你的决定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死,现在犯众怒,对你没任何好处。” “闪开!” 说着,我用力拽开房门,把尸体拽了出来。 加上我从路上拖回来的尸体,一共有两具,今晚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俩了。 “所有人都进屋。” 我接连几次用暴力解决问题,已经镇住了眼前的局面,这些人忙不迭地从院子里走进屋里。 第1524章:背水一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刚才还热闹的院子里,此刻只剩下我和老经师两人驻守。 相对无言好一会儿,老经师忽然开口。 “你这么做,会影响道观声誉的。” 我笑着摇摇头:“高槛村全村灭门,这才影响道观的声誉呢。” “别想这么多了。” 我安慰了老经师一句,又闭上眼睛装睡。 可我刚闭上眼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猛然睁眼一看,几个怪婴探头探脑地趴在的房檐上,而后,密密麻麻地怪婴从房下爬了上来。 须臾间,怪婴已成合围之势,把院子围堵的水泄不通。 老经师刚要站起来,被我一把摁了下去。 “别慌。” 老经师一脸不解地看着,低声问道:“他们怕不是要进攻了!” 我对着地上的尸体呶呶嘴:“有他俩在,咱们就是安全的。” “咱俩千万不能弄出声响。” 我担心老经师沉不住气,再搞出点什么动作,那今晚真的功亏一篑了。 这些怪婴看似是为了报复,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高槛村并非家家都有新生儿,但怪婴发动的却是无差别攻击,说白了,见人就咬,也不管的对面是谁。 人也好,邪祟也罢,只要看清了他们的目的,就很容易想出应敌之策。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要说一点都不怕,那纯属扯淡。 “嗖嗖嗖。” 几声破风声划过,怪婴从房檐下纷纷落下,张开不算大的嘴,落在尸体上一顿猛啃。 此刻,我和老经师背靠在院墙上,和怪婴不过几步的距离。 按照距离看,只要他们一个飞扑,就足够把我俩摁在墙上。 我一直捏着他手,生怕他发出声音,可我的心也吊在半空中。 “咔嚓,咔嚓……” 咀嚼声接连起伏,听的我浑身不寒而栗,我死盯着眼前的鬼婴,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这个办法好像真的奏效了,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抬头看过我。 “嘶!” 怪婴猛地一抬头,对着我发出一声嘶鸣,随即像炮弹一样砸了过来。 我定睛一看,地面上的两具尸体已变成了残渣,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骨头。 卧槽,失算了! 我没想到他们啃噬的速度会这么快! 我摁住老经师的肩膀,歪着身子,踉跄着站了起来,从腰间抽出老头给我的辫子,猛地往前抽去。 “带着他们躲起来!” 我们已经被逼到了死角,除了硬着头皮迎战,没有任何办法。 老经师微微一顿,随即掉头就往身后跑。 我迅速缩到墙角,免得腹背受敌,我这身子几近残废,只能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还击。 怪婴的数量比我想的还要多,就算我全盛时期,应付他们都有些困难,更别提我现在这副德行。 “吭。” 几个怪婴抓住空挡,直接啃在我肋下,疼的我忍不住闷吭几声,我想把他们拽下去,可迎面的怪婴又一次扑来,我根本无暇顾及肋下的疼痛,只能继续应敌。 我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现在又来这么一次袭击,疼痛感迅速占据我全身的神经,一只手已经不足以支撑我的身子,只能把后背顶在墙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体力也在渐渐减退,脊背的疼痛自不必多说,两腿开始止不住的打晃,胳膊也像灌了铅一样,每挥动一下仿佛都能要了我命。 第1525章:背水一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绳子专挑细处断,命运为难苦命人。 随着体能的衰减,我的反应速度也开始变得迟缓,我曾引以为傲的反应速度在拉锯战中当然无措。 如今我完全是靠着脑海里最后一丝意志,我知道,我拖的越久,那些人就越能活下来。 “操!” 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我浑身一激灵,怪婴的嘴像是沾了胶水,死死地黏在我膝盖上。 然而,短暂的清醒后是淡淡眩晕感,抵在墙上的后背此刻忽然无力,顺着墙面软绵绵地滑落在地上。 唯一能活动的左膝支撑住了我全部重量,右膝上的怪婴还在死命啃噬,肋下的怪婴也没有放过我的意思,我只能以跪姿继续着战斗。 或许是血腥气吸引了他们,怪婴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入。 这一刻,绝望远胜于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两眼模糊,手上的辫子犹如千斤之重,我再也提不起来。 就在这时,平地响起的一声炸雷在我前方响起,换得我片刻清醒。 清醒的一瞬间,我顿觉一喜。 看这么大阵仗,一定是有援军! 兴许师傅发现了高槛村的怨气冲天,从道观派来了人手! 然而,等灰尘散去,我这心里一下凉半截。 面前的并不是援军大部队,只有老经师一个人。 哎,糊涂啊! 他一个人回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嘭嘭嘭!” 几道符咒从他袖口中飞出,在怪婴群里杀出一个缺口,给我一个暂时喘息的机会。 “快走!” 老经师伸手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反手又甩出去几道符咒。 好家伙,这符咒仍的像流水似的,可真够舍得的! 我不禁有些疑惑,他刚才不是说没剩多少吗? “你哪来那么多符咒?” 老经师拽着我往后退,嘴上回应道:“房主是清风观的老信徒,屋里的神龛下面藏着一些符纸,我刚画的。” 一听这话,我登时来了兴致。 这也相当于援军啊! 我马上停下后退的步伐,大喊一声:“打回去!” “嗖!” 老经师手上又丢出一道符,把飞扑下来的怪婴击退,又把我往后拽。 “我自己去,你歇着!” 说着,老经师已经把院门打开,连推带搡的把我弄了出去。 可大门一开,我俩立马傻眼,怪婴像是列阵一样,把门口彻底堵死。 我不禁苦笑几声:“谁也不用走了。” 符咒在空中接连响起,我和老经师且战且退,想找个有利的地理位置。 农村的厕所几乎都建在院子里,碍于卫生问题,故而都会形成一个独立空间。 我抬眼一看,四面八方都是空地,这地方不错。 只要我俩能占据到厕所的制高点,立马会事半功倍。 老经师把我推上厕所的房顶,把手往怀里一放,却愣了下来。 “上来啊!” 我急促地喊着:“别愣神啊!” 老经师把手从怀里拿了出来,只剩下三张符。 就算我是个傻子,我也知道,单凭这三张符,我俩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老经师扬脸看着我:“帮我争取点时间!” “好。” 说着,老经师从怀里竟摸出一套画符用的笔墨。 我抬头看看奔袭而来的怪婴,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你、你带着这些东西,来不及画吧?” 老经师笔走龙蛇,连同符胆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嘴上不忘回应着我。 “年纪大了,万事就求个稳,这些东西是房主人的,我带出来就是以防万一。” “啪!” 转眼间,怪婴已经杀将而至,我没时间再和老经师说话,强打起精神把辫子甩出去,暂时击退怪婴的进攻。 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体状况,焦急地催促一句:“你还要多久啊?” “别急,马上。” 老经师依旧不疾不徐地画着符,高声回应了一句。 画符是个细活,容不得急躁,见他这样,我也不敢再多说了,只能靠着仅有的力气给他争取时间。 半晌儿。 老经师猛然站了起来,把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道袍狠狠撤下,用嘴含了一下蘸着朱砂的毛笔,对着自己身上又画了起来。 “好了!” 此刻,老经师身上成熟稳重的气息忽然不见,反而充满了一种说不清的风发之感。 老经师赤裸着上身,一手持着朱砂笔,一手拿着符咒,迎风而战,面对汹涌而来的怪婴没有丝毫畏惧。 这种气概不像是一个中老年人所散发的,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 不对! 顾不得脊背的疼痛,我从房顶直接摔下来,迅速滚到老经师面前,一看他上身画的东西,我顿时心头一紧…… 老经师身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中间写了一个“引”,字的下方左右各画了三撇。 这是道教的引雷咒,相当于简易的天雷阵。 第1525章:大道至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般来讲,人死以后不消停,到处祸害人,道士把引雷咒画在坟头,能把在外面的作祟的东西引过来,配合上辟邪符,马上能引来天雷劈下,基本是药到病除。 但由于这玩意实在过于凶悍,邪祟让天雷劈上一道,连做鬼的权利都没有了,更别提转世轮回,实在有违天道,所以很少有道士用这东西。 如今老经师把这玩意用在自己身上,这是想同归于尽啊! 老经师绝对不能死,他身上有传统道士的坚韧和善良,这是道门的一盏明灯,不能灭! 我一闪身挡在老经师面前,把他狠狠往后一撞。 “你疯了!” “呲。” 电光火石间,身后的怪婴已经袭来,正好啃在我后背上。 他妈的,值了! 我要不挡这一下,老经师手上的符已经爆了! “你给我让开!” 老经师不再客气,对着我下盘一扫,我登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我顺势抓住他裤腿,把他也拽倒,随即骑在他身上。 “因为这些杂碎,不值!” “放屁!” 老经师愤怒地爆着粗口:“道士怕死,信众该当如何?” “我一把年纪,岂能做鼠辈?” 说着,老经师后背一弓,把我弹了下去。 此刻,我能明显感觉到怪婴的增加,墙上,地上甚至是房檐,只要能通到院子里的位置都成了怪婴的通道。 转过头,老经师看着我,山羊胡子随风摆动,眼中满是坚定。 “小子,我告诉你,你平时吃的,用的都是信众舍的。我从没想过羽化成仙,今天更不是什么以身殉道,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 “他们供奉你一分,这是情。今天我还他们十分,这叫理,这俩字连在一起,叫情理。天底下万事万物,活的就是情理俩字。” 外面的怪婴还在不断聚集,此刻我却愣住了。 我自认为见过人间种种,也和很多高人论过道,可老经师的几句话却让我热泪盈眶。 朴实无华,没有那么多高深的道理,但字字诛心。 他只是在做自己分内之事,并不掺杂其他功利心。 反观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哪个不是存着私欲?哪个没有功利? 道士入门都会学一句话——大道至简。 老经师参悟的才是真正的道,他的道,才是真的简! “如果非要死一个,这人一定是我!” 我几乎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我心中有羞愧,也有崇敬。 所有的情绪捏在一起,都变一件事——我可以替他死。 他真的是一盏明灯,他的存在能照亮外面乱成一锅粥的玄门。 老经师摇摇头:“我的道,不是你的道,没人要求你必须做什么。”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总之,他不能死! 我又一次将他扑倒,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趴在他身上,又从他手里抢下的朱砂笔,在我身上画着同样的符,刚画到一半,怪婴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发起进攻。 眼看着来不及了,我一把将辟邪符夺下,高举在手中。 差不多要结成实体的邪气在我头上慢慢凝固,鬼婴下雨一样落了下来。 “轰隆隆。” 几声天雷在空中滚开,我心头一惊:“天雷来了!” 然而,老经师已经念起咒语,我只觉得耳旁传来一阵巨响,手上奇疼无比,再也没了知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身上疼的像是被人拆散了又重新组装上了一样,连动动手指都会引起浑身疼痛。 我侧头一看,老经师无声地躺在我不远处,不知是死是活。 再低头一看,我身上的伤像是鱼鳞一样,一层挨着一层,浑身上下都是外翻的血口子。 我艰难地爬向老经师,砂砾摩擦着外翻的伤口,每爬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短短几步路,爬起来却犹如上了刀山。 第1526章:大道至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终于,我爬到老经师身边,我吃力地探了探他鼻息,只剩下一口微弱的气。 他身上也没好哪去,目之所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特别是肘尖,骨头已经外翻出来。 说不清是被天雷炸的,还是被的怪婴啃噬的。 一想到怪婴,我赶紧四下看去,这周围的哪还有怪婴的半点影子,只剩下一摊摊尚未干涸的血水。 我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一次死里逃生,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还是这么好运。 我十分吃力地把手机掏了出来,想打电话找人想把人先把我俩救出去。 然而,电话早在水里泡成了废铁。 我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强拖着身子爬到屋里,可屋子里的座机已经被人踩成了碎片,屋里除了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 我不禁苦笑几声,昨晚的怪婴全被吸引了过来,随着辟邪符一起被炸死,屋里的人肯定没死。 冲锋的时候是我和老经师,如今打赢了,大家都活下来,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我该心酸还是悲哀? 我扶着椅子,费力地站了起来,从院子里角落里拿起平日里往外推猪粪的独轮车。 现在也管不了其他,我把老经师搬在独轮车上,为了保证独轮车的平衡,我只能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上肢,用身子顶住独轮车,像蚯蚓一样蠕动着身子,一点点往外走。 独轮车生锈的把手顶进我伤口里,疼的我冷汗直流,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把手在肉体里的摩擦感。 可我没办法,谁都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否则,我俩都得死在这。 用了十几分钟,才从院子里走出来,等我打开门的一瞬间,忽然愣住了,手上的力气一松,独轮车嘭地一声落在地面。 眼前是一片苞米地,我清楚的记着所有玉米还没接穗,而现在也才刚到八月份,根本不是秋收的季节。 然而,我眼前的苞米地却是一片破败之相,苞米杆被横着撅断,所有的叶子都变成灰黄色,软踏踏地耷拉在地上。 眼前这副惨兮兮的苞米地,像是被黑熊踩踏后又遭了蝗灾。 我回头随意一瞥,远处的青山已失去了翠绿,也变成了一片灰蒙蒙。 我缓过神回头一看,身后的柳树,脚下我草地,全都变成了枯黄! 一夜之间,高槛村为何会变的如此破败? 我愣了好一会儿,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高槛村的风水,莫不是破了! 我咽了咽口水,兀自安慰着自己,我只是挖断了风水树,应该不会出这么大麻烦。 如果说当初坏了青龙的风水是个麻烦,那高槛村的风水被破坏掉,这就是泼天大祸!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印证——找水。 只要是水源就行,若是风水被坏掉,井水肯定干涸。 可只是找一个井并不能直接证明什么,还是要找上游水源。 高槛村不算大,村里也只有一条河,倒也算好找。 我把老经师藏在枯树下,转头折下半根栅栏当做拐棍,歪着身子,捂着伤口走到河边。 然而,河道里的水并没有干涸,而是变成了墨黑色。 黑色的河水汹涌澎湃,溅起半人高的浪花,又直拍在我脸上。 此刻,我已经大脑一片空白。 这风水并没有毁掉,而是被邪气侵蚀,所以才有眼前的黑水澎湃。 如果是这样,风水还不如被彻底毁掉,大不了全村一起转移,不至于让这村子变成邪教的滋生地。 我没想到事情会恶劣到如此地步,刚才我还想着村民的离开让我心寒,现在忽然清庆幸起来,多亏他们走了。 照这么看,高槛村必须封村了,住在这的人一定没好下场! 我最后看了一眼汹涌的黑河水,转身大步离开。 第1527章:风水全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艰难地挪动到老经师藏身的大树,又一次把老经师塞进独轮车里,铆足力气加快脚步,必须赶紧回去喊人,马上封村! 然而,回去的路是一条上坡,独轮车的车像是匕首,把我肚子上的伤口又豁开几分。 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我终于翻过最后一个大坡,刚一出门,村民簇拥着一队人马走了上来。 我定睛一看,好像是道士。 我忽然心头一暖,这群人没想的那么不堪,好歹知道出去把援军喊来。 等他们走进了,我才看见,领头的并不是师傅。 而是玄慧。 聚安观的人怎么来了? 我还没想明白,人群已经迎面走了上来,没给我开口的机会,村民指着我先喊了起来。 “就是他!” “对,好好的村子弄成了这样!” “他没来的时候啥事都没有,肯定是学艺不精,二把刀子!” ………… 此起彼伏的骂声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响起,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说出这种不带人情味的话。 昨天晚上,明明是我救了你们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铁塔似的汉子走了出来:“你想跑啊?这事没个说法,你还想跑?” 说完,还不忘狠狠推我一下。 这下,我身子顿时失衡,独轮车和老经师的重量一起压在我身上,连人带车一起滚了下去。 “嘭!” 独轮车倒扣在我身上,老经师被甩到一旁,一口老血不受控制地从我嘴里喷了出来。 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上坡,差点成了我的丧命地。 哎。 玄慧缓步走下,当他把我扶起来的一瞬间,素来淡定地脸上浮现出疑惑:“师兄?” 我还没缓过神,有些木讷地点点头。 “师兄?” 村民中爆出一声嗤之以鼻:“你认错人了吧?道长。” 玄慧徐徐转头看向人群,眉头一皱,一道精光从眼中射出,非议与质疑瞬间被压了下去。 随即玄慧大步向前,低声问道:“这什么情况?” “风水脉被我挖断了,邪气侵了风水,这村子不能住人了。” 玄慧打量着四周的破败:“风水脉被破坏了,无力回天啊。” 随即,我又把昨晚怪婴的事和玄慧说了一下,重点强调了我和老经师干的事。 以前我不善于邀功,觉得把事做好就行了,可现实给我好好上了一课。 好马出在腿上,好人出在嘴上,这话真没错! 高槛村成了现在这个局面,确实和我有关系,但你也要看看我都做过什么。 见玄慧不语,我又问道:“是他们去请的你?” 玄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你没说实话。” 就看这群村民对我的态度,闭眼睛都能猜到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玄慧一怔,似乎没想明白我的话:“没骗你。” “我要听原话。” 玄慧淡然地笑道:“重要么?” “重要。” 玄慧深吸一口气,随即微微叹出:“他们说有个半吊子道士给村子祸害的不轻,收不了场了,让我过来看看。” 此刻,我这心里就像打翻了油盐加醋,有寒心,有心酸,更多的是羞愤。 我忙活了一晚上,他们第二天把玄慧喊来,这不就是在说我本事不济吗? 我丢的不是自己的脸,是整个清风观的颜面! 老话说的好,一家姑娘不许两家郎,既然你高槛村找到清风观了,只要我没死,那你就必须相信我,这是原则问题! 而玄门中的规矩里还有一条,叫吃饭不砸别人碗。 意思就是上一家没撤,第二家是不能介入的,给同行留口饭吃。 这高槛村的人不懂规矩,玄慧也跟着犯糊涂,这不是把清风观的脸往地下摔吗? “你们回去吧。” 我平静地看着玄慧:“心意领了。” 这件事涉及到了清风观的脸,私交也好,友情也罢,通通让路! 玄慧把目光看向我身后:“情势不是很好啊。” “我能应付。” 玄慧对我轻轻一稽首:“师兄莫要误会,他们把事情说的很严重,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我同样稽首回应:“谢过师兄了。” 玄慧站直身子点点头:“好,那贫道先走一步。” 说罢,玄慧转身带着聚安观的人离开了。 第1528章:风水全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三言两语把玄慧打发走,引得人群阵阵不满,甚至有人出手去扯玄慧的胳膊,但并未阻挡玄慧朝前的步伐。 望着脸色各异的村民,我知道这事没那么轻松就过去,不如先发制人。 “谈谈费用吧。” 一时间,人群中喧闹无比,七嘴八舌,说什么都用。 “白村长呢?” 我大声喊了一句:“找个能主事的人!” 很快,白村长从人群末端走了出来,此刻的他他满脸泥水,头发也开始打绺,而他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费用的事,谈谈吧。” 白村长有些拿不准主意,回头看看村民:“这、这得大家决定,地里那么多庄稼,我做不了主啊……” 我一挥手,打断了白村长:“你理解错了吧?” 白村长一怔,反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你们给我的钱。” “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我做了什么事,你最清楚了吧?我们身上的伤,不是白受的吧?”不等白村长说话,身后的村民突然闹了起来。 “就是因为你,我们地理的庄稼全都完了!俺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就指着地里的庄稼过活,现在你把村子弄成这样,我们还怎么活?” “放屁!” 我不客气地打断他:“没有老子,你们和那群死人没区别!还轮得着你在这跟我狂吠?” 索性,说话这人走了出来,大喇喇地把白村长推到一边。 “我告诉你,今天你拿不出个说法,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真是没天理了,怪婴没弄死我,我救下来的人反倒想干死我? 我栽歪着身子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道:“没有说法。” “行啊,那我们就去你们道观闹!看能不能闹来个说法!” 以前白村长说他们是刁民,我还觉得这话有点过分,现在看看,真不过分。 这是典型的无赖啊! 行,没关系,对付无赖,那就用无赖的手段。 我把白村长拽到我身边:“你干的事我已经告诉道观其他道士了,我每天都会给他们打电话报平安,如果今天没接到我的电话,你的事马上会抖落出去。” 白村长愕然地看着我:“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必须让我平安地走出去。” 白村长看看愤愤地人群,又看看我,带着丝丝乞求道:“我想想办法,但是不敢保证啊。” “少说那些屁话!” 我轻拍着白村长的手:“你的事一旦暴露,黑白两道都会找你,我可提醒你一句,王虎子那群人可不是吃素的。” 白村长颤颤巍巍转过身子,两拳紧握垂于腿侧:“赔偿的事好说,大家稍安勿躁。”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程度,还放这些没味儿的屁! 眼见人群稍安静一些,白村长又提高嗓门喊道:“你们说个条件,我负责帮你们谈!” 不过,仔细一品就能发现,其实白村长很聪明,他在给自己留后路。 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中间人,即便谈不成,这件事和他的关系也不大,到头来给他摘的一干二净。 可我偏偏不能顺了你的意! 想到这,我提高嗓门喊了一句:“没错,白村长就代表你们的态度。” “村子里的水都不能喝了,肯定要搬家,最起码给盖个大瓦房。” “还有地里的庄稼,全都按斤折算。” ………… 我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最过分的是要把死人的丧葬费都算在我头上。 白村长尴尬地看着我:“这……” “他们是准备拿我奔小康吗?” 白村长嘴角强扯出个笑意:“这、这我也没办法。” 想讹我?天大的笑话! 此刻,我能明显感觉身体又虚弱一些,即便有独轮车帮我分担身上的压力,可依然不可避免地抖动着。 “钱的事,你慢慢谈,先让我回去。” 见白村长面露难色,我忽然笑了起来:“来,我跟你去。” 好在有白村长的力量支撑着我,勉强走到人群前:“你们不用跟我玩无赖那套,我从头到尾都不欠你们的,钱的事,你们慢慢研究,让白村长找我要。” 说完,我回头扫了一眼白村长:“没问题吧?” 白村长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行,你们记住了,你们这村子,我只认识你们村长,所有事让他跟我谈。” 当我看见白村长脸上露出感激时,我知道自己赢了。 看似我给白村长抬到一个高度,其实是把白村长钉死,让我对付一群刁民,我确实有些头疼,不过,单纯对付一个白村长,一切都好说。 不就是耍无赖么?谁不会啊! 找我要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第1529章:柳枝(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我便轻声吩咐了一句:“你个我找个车,给我送回去。” 白村长连忙点头:“这好办。” “等会儿。” 我忽然喊住了的白村长:“你过来。” 我附在白村长耳边,问道:“那几个木头人呢?” 一听这话,白村长顿时满脸忧愁:“让我埋起来了,我怕出事。” “给我,放你这不安全。” 白村长如获大赦一般面露喜色:“好好好。” 这群人确实是一群刁民,但无论他们是什么,首先是人。 既然是人,那就是天道中的重要组成,处于这个角度,我就应该捍卫他们。 当然,这并不影响我对他们恨之入骨又避之不及。 很快,白村长把小布包拿了回来,神秘兮兮地塞进我怀里。 “你收好。” 我看着上面的尘土陷入了沉思,这东西在白村长手里,但他却没出什么事。 有没有可能,这东西只要不和人接触,就不会把人变成木头? 算了,先回去再说吧。 “对了,我再提醒你一句,这地方已经住不了人了。” 白村长两眼发呆地看着我,无声地点点头。 “车呢?” 白村长把手往后一指:“这呢。” 我定睛一看,是个露天三轮车,我这一看头都大了,这不得颠死? 没办法,走吧。 三轮车喷着黑烟,带着浓浓的柴油味窜了出去,这一路给我颠的肠子都快吐出来了,我只能死死地搂着老经师,勉强稳住身形,才没被甩了车外。 终于到了清风观,我身子一歪,摔在地上,好在知客师傅眼睛尖,大步跑了过来。 我看见知客说的唯一一句话:“救人。” 说完,我也没了意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师傅床上,我又一次被纱布缠成了粽子,根本动弹不得。 “师傅。” 我看着不远处的师傅轻声喊了一句,只觉得嗓子眼一阵灼烧。 师傅赶紧走了过来,用棉签沾了点水,放在我嘴唇上洇了洇。 “伤太严重了,你这几天先别进水米了。” 我吃力地点点头,顶着剧烈的嗓子痛,把高槛村的事说了一遍。 我很坦诚地把高槛村风水的事说了一遍,师傅只是微微一皱眉,随即又舒缓开。 “有人把定时炸弹埋在这了,你只是把他提前引爆了,如果你不去做,这事未来恐怕会比现在更严重。” “风水,能修补吗?” 师傅果断摇摇头:“所谓风水,是天风地水相互交应,都是天造地设的东西,哪来修补之法?” “所以只能封村了,对吧?” 师傅的选择和我一样:“对,那地方不能再住人了。” 一说到这,我马上想起那群找我要钱的刁民,我也没犹豫,把这事也全盘托出。 师傅抿嘴想了好一会儿,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知道道士为什么存在吗?” “捍卫天道?” 师傅犹豫了一下:“就是因为他们无知愚昧,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人存在。” “你要想办法让他们向善。” 师傅似不放心一样,又嘱咐了一句。 高槛村村民的嘴脸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师傅现在跟我说的这些,我真没办法苟同。 用忘恩负义形容他们,那都是抬举。 想到这,我不由地发出几声冷哼,算是当做给师傅的回答。 师傅略显迟疑地看着我,语气中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我不强求。” 说完,师傅转身悠悠地坐到椅子上。 我也不想把气氛弄的这么尴尬,便连忙岔开话题:“我腰上系了个辫子,您看看认识吗?” “辫子?” 师傅疑惑地看着我:“哪有什么辫子?” 第1530章:柳枝(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话一出,我登时愣住了,又赶紧回忆起来。 老经师要引爆符咒的时候,我特意把辫子拴在自己的腰上,生怕丢了。 那东西似乎带着一股神秘力量,只要挨在怪婴身上,怪婴立马魂飞魄散,绝对不是凡物。 若是丢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这时,师傅不知从哪拿起一根树枝,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还想问你呢,好好的腰带不用,你弄个树枝拴腰上干什么?” 我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师傅这么一说,我更是想不明白。 “树枝?您确定这是从我身上摘下来的?” 师傅笃定地点点头:“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了?” “您给我,我看看。” 我一头雾水的接过树枝,整根树枝约摸三尺长,上面还挂着细长翠绿的柳叶。 一根柳树枝没什么奇怪的,可仔细一想就发现其中的端倪。 高槛村的风水已经坏掉了,目之所及皆是破败,可我手上这柳叶简直苍翠欲滴,和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也就是说,老头给我的辫子变成了柳条,我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词。 柳条打鬼! 不过,柳条打鬼,打一下,小一寸,并不至于魂飞魄散。 显然,我手上这根柳条威力更加强悍。 我突然想起那老头和我说的话,他说,他的任务完成了,他要走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世外高人,没想到,他根本不是人! 他是高槛村的苗稼神! 这苗稼神就是主宰一方土地的正神,只要是地上长的都归他管。 只怪我当时太慌乱,没来得及细品他说的话。 从他喊住我的时候,其实风水已经坏掉了,所以他才会离开! 见我久久未言,师傅轻轻拍了拍我:“你没事吧?” 我猛地抬起头,牵的伤口疼痛难忍。 “师傅,这东西能给我吗?” 师傅有些不解地看着我:“本来就是你的,不过,你要这东西干嘛?” “这东西有大用!” 师傅笑呵呵地摆摆手:“行行行,都给你,没人跟你抢。” 我忽然觉得这浑身伤痛都是值得的,毕竟,我换来了这么个宝贝。 “对了。” 我把柳条放在床边,问道:“那个老经师怎样了?” “经师?哪个?” 我微微一怔:“就,跟我去高槛村的经师啊。” 师傅想了想:“你说承恩啊?” 我有些木讷地点点头:“我不知道他叫啥。” “刀条脸,山羊胡,对吧?” “对对对。” 师傅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不是经师。” “啊?” 师傅徐徐解释道:“那天晚上有个超度法会,我和经师都走不开,承恩功课扎实,我就派他去了。” “那他……” 师傅呵呵一笑:“他是祛秽师。”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师傅:“这么个人才,你就让他扫院子?” 祛秽师听起来好听,其实就是打扫卫生的道士,干的就是保洁阿姨的工作。 我立马把老经师的说和他在高槛村的种种行为复述了一遍,特别强调了他那套朴实无华的论道。 师傅一怔,随即略带抱歉笑道:“这是我的责任,我平时照顾不周,看不见所有人。”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我费尽全力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师傅听完脸上的歉意更浓了一些:“是我对不住他,没发现他的闪光点。” “师傅,你得把他扶起来!” 师傅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个扶法?” “就冲他的德行,让他坐在八大师之首不过分吧?” 第1531章:没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略带迟疑地看着我:“这不合规矩,八大师之首主管的是德行和戒律,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是啊,你把德行这么高的人拉到这位置,这不正好吗?” “咱总不能让金子一直埋在土里吧?” 师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不假,不过,突然把一个祛秽师拽到这么高的位置,很难服众啊。” “况且,现在的八大师,哪个不是道法高深?这么做容易引起内乱。”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师傅说的话,我能理解。 为了个人利益坏掉规矩,确实不现实。 师傅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如果你真有这心思,那就做出点成绩,好歹能服众。” 显然,师傅已经给指了一条明路,这当然好了! 我也直接拿出我的态度:“我铁了心扶他上位,这事交给我!” “对了。” 师傅忽然拿起我带回来的布袋:“我不是故意看的,是袋子自己散开了,这些木头人是……” 我不禁暗自苦笑起来,连师傅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把这事大概学了一遍,听的师傅一愣一愣的。 显然,最近接连出的事,越来越离谱,也越来越让人难以接受。 随即,师傅站起身子,将木头人重新包好,放在三清像前面,随即又拜了拜。 转过头,师傅看着我:“这玩意冒着邪气,就放在这吧。”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师傅贴身的小道童走了进来。 “掌门师傅,有人想见禅寂师兄。” 师傅挥挥手:“不管是谁,一律谢客。” 小道童刚要离开,我一挥手喊住他:“谁找我啊?” “说从高槛村来的,姓白。” 师傅一听高槛村,转头看着我:“有事?” “这事您别管了,我自己能处理。” 师傅低眼扫着我身上的纱布:“你,真可以?” “放心吧。” 师傅点点头:“把唤月留给你,你身边得有个人。” 说罢,师傅对着道童挥挥手:“唤月,这几天就跟着你师兄吧,不用去我那里了。” 唤月倒是乖巧,走到我身边轻轻稽首:“不到之处,师兄海涵。” 师傅满意地点点头:“行,那你忙吧,我走了。” 不一会儿,唤月在前面带路,把白村长带了进来。 我靠在床头上,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白村长冲着我点头哈腰,贼眉鼠眼地嘘寒问暖,十分不见外地坐在椅子上。 而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就这么无声地看着他。 白村长坐在椅子上,两手不住地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许久,白村长像是憋不住了一样,感叹道:“这道观装修的真好,哈。” “谢谢。” 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故意不接茬。 “这三清像真气派。” “椅子也好。” ……… 白村长自顾自的感叹让我逐渐烦躁,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就闭嘴。” 白村长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主要是来看看你,没别的事。” “看完了吧?走吧。” 面对我的逐客令,白村长明显一愣,随即凑了过来。 “那帮刁民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不是我想来,实在是逼的没办法了。” 说着,白村长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这是村民商量好的,你看一下。” “我啊,知道你不容易,跟他们商量了好久。” 说着,白村长又把纸条往前递了递。 都到了这时候了,还不忘了给我卖人情? 白村长太嫩了,他以为卖给我一个人情,我能感恩戴德,其实已经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我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纸条:“唤月。” 小道童赶紧走了过来,轻轻稽首,站在我身边。 “送客。” 第1532章:没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白村长一怔,随即大喊道:“不是,咱正事还没说呢。” 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把声音压得很低:“嘘,道观净地,禁止喧哗。” 说完,我把眼睛一闭:“送他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白村长有点急了。 “什么意思?” 我看着白村长手里的纸条:“不想看见你的意思。” “你不认账?” 白村长反应过来,直接开口问道。 “我从来也没说认账啊!” 我努力支起身子:“我前脚刚回来,你们后脚就把账算出来,你们够心急啊!” 白村长一脸窘迫地看着我,两手一摊:“我也是替人办事啊!” “你打算活埋我的事,够不够让蹲一辈子?” 我压根就没打算拿钱平事,现在就他自己一个人,那就撕破脸皮! 白村长一愣,拿纸条的手不知何处安放。 随即,白村长把纸条狠狠一甩,冷笑道:“没人证,没物证,你告不倒我!” “既然你这么懂法,那我问问你,你们合伙作案,扼杀新生儿,这事够你吃几年牢房?” 白村长同样笑了起来:“你也没证据。” “好啊,那就等我手机修好,你说的话,一字一顿可是很清楚呢!” 白村长的脸一下冷了下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你阴我?” “别说那么难听,出门在外,谁不多长个心眼?” 实际上,我已经计划好了,等我手机修好,马上把录音送给官方,把这群丧心病狂的人送进监狱的同时,我也不用再被他们骚扰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的来的这么快。 “行,你狠!” 白村长愤愤地伸出大拇指,冲着我用力点了点。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明说吧,我不会给你钱,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有这时间,你还是抓紧收拾下行李吧,过几天就该出发了。” “对了,我听说牢饭不太好吃,你记得多补补营养。” 我脸上的笑意让白村长瞬间脸色铁青,随即跪在我面前,大惊失色地哭喊着。 “你给我条生路吧,我求求你了!” “你他妈拿着这玩意上门恶心我,你让我给你生路?你往我嘴里塞屎,我还得对你笑脸相迎?” 我挣扎着身子,怒吼道:“滚,拿着你的纸条赶紧滚!” 唤月很有眼力见地走了出来:“施主。” “这面请。” 说着,唤月对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白村长还是跪地不起,唤月一把扣住白村长腋下,顺势往上一提,肩膀看似不经意地往前一撞,白村长直接滚了出去。 哎呦,唤月这一手让我对他不禁刮目相看。 别看他年纪不大,内力真真浑厚! 白村长不顾狼狈,还要往前爬,被唤月像是踢球一样踢开。 “师兄让我送客,施主别让我为难。” 说着,唤月又一次把腿抬起,用一个极为标准的单腿马步挡住了白村长。 见此,白村长也不再挣扎,只能仓惶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我不禁冷笑起来,这就叫自作自受! 想必高槛村那些悍妇们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把白村长打发走以后,我开始回想高槛村所有事,当务之急是搞清楚那些活人都去了哪。 他们就这么变成了木头人,那魂魄呢? 根据我目前的猜测,他们魂魄大概率没归到地府,地府的生死簿上记载着每个活人的阳寿和死因,变成木头人,这算什么死法?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眼下这个年月,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解开这件事的谜团——师爷。 可我一想起师爷对我的不信任,我从不能上就开始排斥。 我又不是傻子,谁愿意用自己的赤胆忠心换别人的不信任? 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人间太平? 既然这样,那就放下私人恩怨,同仇敌忾才是眼前最该做的事。 考虑到我身体情况,我还是决定等一等。 等身体好一些,再去找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终于能好好喘口气了,病号也有病号的优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我用师傅的电话联系了几次虞澜,并没有把最近的事告诉她,只是说一切都好。 她好不容易回趟家,就多陪陪她爹吧。 道观的药确实好使,只是三天的时间,我身上的纱布已经被拆开,也算是恢复了基本行走能力。 几天后,我坐在院子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阵喧闹声从门口响起。 我对着唤月呶呶嘴:“去看看。” 不一会儿,唤月疾步跑了回来:“师兄,掌门让您先躲躲。” “躲?” 我单手遮着阳光,问道:“谁来了?” “还是上次那个姓白的。” 嗯?他是挨揍上瘾吗?怎么还敢来? “走,去看看。” 说着,我扶着墙就要站起来。 唤月纹丝未动地看着我:“您还是别去了,我跟掌门没办法交代。” 我嗤笑一声:“出事算我的。” 第1533章:挖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无奈之下,唤月只能随着我走到山门。 好家伙,山门外面够热闹的,密密麻麻围了至少百十余人,而站在人群最前端的正是白村长。 我只是躲在后面,并没声张,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白村长身后挂着鲜红的条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无良道士,毁我全村! 而白村长里拿着大喇叭,大声冲着道观喊着话。 喊话的内容无非就是陈诉我所谓的罪状,我是如何把他们村子变成了人间地狱,至于我救他们的事,像是从没发生过,只字未提。 很明显,高槛村一众人等是做足了准备,又是条幅又是大喇叭,这是想从根源上打击清风观。 路过的香客纷纷驻足侧目,只顾着看热闹,似乎忘了自己来道观的目的。 没办法,吃瓜传八卦,这也是人性其中的一项,改不掉的。 而师傅一直在前面不停地交涉,只是师傅的声音被大喇叭盖过,我实在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山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点水泄不通的意思。 我还是低估了这群刁民。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烂事,还得我去。 唤月扶着我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直到走到白村长的视线,我瞬间变成众矢之的。 白村长把手指向我:“就是他!” 须臾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我故意挺了挺胸膛,丝毫不畏惧。 走到白村长面前,我劈手夺过大喇叭,又把喇叭怼在白村长的耳朵。 “下三滥的手段让你们玩了一遍,我真是小瞧你们了!” 大喇叭带着滋滋啦啦地电流声迅速传遍整个山门,白村长捂着耳朵,像吃了辣椒的狗,不住的晃脑袋。 半晌儿,白村长缓过来一些,指着我大喝道:“把我们的土地还给我们!” “得得得。” 我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别把我说的跟恶霸似的。” 师傅把我往后拽了拽,低声道:“不是让你躲一躲吗?” 我呵呵一笑,把喇叭从嘴边拿走,附在师傅耳边低声说道:“您那套东西是对付君子的,用在地痞无赖身上就不灵了,看我的。” 这时,白村长笑呵呵地往前走了几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我面前。 “你要找的是这个吧?”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我的手机! 妈的,有内鬼! 白村长往前凑了凑:“意外么?我看你还拿什么东西和我斗!” 这手机里的录音是我对付白村长的法宝,现在东西捏在他手里,我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能个我玩一招釜底抽薪! “师傅。” 我咬牙低声说了一句:“把道观锁死,抓内鬼!” 师傅眉头一紧,赶紧对着唤月吩咐几句。 白村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拿钱吧。” “震乾院玄虎真人到!” 正说着,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豁亮的喊路声。 我回头一看,玄虎居然换上了正统道袍,一改常态地扔掉自己那身补丁摞补丁的衣服。 不过,玄虎虽然换上正装,但手里的破竹竿依然不舍得仍,黝黑的脸反出阵阵油光。 整个人看起来既庄重,又有点搞笑。 更让我稀奇的是,今天居然有开路的道士! 一般只是在十分盛大的法会上,才会有开路道士出现,为的是彰显身份。 玄虎这人平时自在管了,连正月初一的天腊法会都是自己溜达过去,今天怎么还弄出这么大排场? 人群很自觉地给玄虎闪开一条路,容玄虎走进去。 “有事情进屋谈,大吵大闹解决不了问题。” 玄虎这一句话,让我和师傅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这么通情达理的话居然是从玄虎嘴里说出来的? “你算哪个葱?” 白村长捏住了我扳倒他的证据,说话特别硬气,竟然用质问的口气和玄虎对话。 可真是小人得志! 说真的,我替白村长捏了把汗。 如果你知道他是什么人,恐怕打死他也不敢这么说话吧? 第1534章:挖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白村长的蛮不讲理,玄虎依然很平静:“屋里请吧。” “咋的,你清风观怕丢人啊?怕让人看见啊!” 白村长甚至又往前上了一步,用鼻孔看着玄虎:“我就要在这解决!” 说完,白村长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解决不了就泼油漆!” 他身后这人还真是个愣头青,听白村长这么一说,抄起一桶油漆,对着师傅就泼了上去。 师傅闪身一躲,油漆直接落在门口的神兽石雕上。 鲜红的油漆扎痛了我的眼球,我心底的火气瞬间窜了出来,刚要动手却被玄虎不动神色地挡住了。 “泼油漆也解决不了问题,就算你把清风观重新粉刷一遍,你要的东西依然拿不到。” 玄虎还是那么客客气气,甚至看不见一点愠色。 玄虎这一番操作,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师傅和白村长讲道理,是因为他要稳住局面,不让事情进一步扩大,从而保全大局。 玄虎向来相信真理是拳头打出来的,怎么能如此温和的讲道理? 师傅看看玄虎,又看看我,带着苦笑又无奈地说道:“这事不用咱俩管了。” 白村长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顿转:“行,这是你说的。” “走。” 说着,白村长拔腿就要走,玄虎则不紧不慢地甩出一句。 “来者是客,都进来吧。” 就这样,玄虎带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走进清风观。 到了门口,玄虎让知客师傅把香客都遣散,今天闭观一天。 进到清风观里,玄虎非常恭敬地稽首:“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白村长高傲地甩出一个字:“说。” “贫道虽不知各位要多少钱,但贫道为人公正,一定是劣徒闯了大祸,才引得诸位如此愤怒。” “这样吧。” 说着,玄虎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塞进白村长手里。 “咱俩比划比划,你拿刀,我空手,你扎中我一刀,给你的钱就翻一倍,权当是给各位一个说法!” 白村长拿着匕首,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向村民。 别看这群刁民闹得欢,一见玄虎亮真家伙,一个个都没成了没脾气的兔子。 半晌儿。 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句:“一个瘸子,你怕他干啥?” “是啊,你得为了我们考虑啊!” …… 一时间,人群又一次嘈杂起来,这些看似团结一心的村民,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个人利益面前,理所应当的选择把白村长推出去。 白村长回头看着他们,不悦道:“一个个叫得欢,你们咋不上呢?” 少许沉默后,人群中又发出一声:“谁让你是村长?” “是啊,你可别忘了高槛村的祖训,谁能给大家谋福利,谁就坐村长的位置。” 听到这,我不禁有些想笑,这一下算是打白村长七寸上了,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果然,此话一出,白村长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进也不是,退也不对。 半晌儿。 白村长试探性地看着玄虎:“此话可当真?” 玄虎用力点点头:“当真!贫道只是想替劣徒赎个罪罢了。” 白村长像是鼓足勇气一般,把匕首接了过来。 “那行!” 白村长竖拿着匕首,两个脚不断前后移动着。 “嘿!” 白村长像个笨拙的狗熊,大步冲了上去。 玄虎躲都没躲,匕首直挺挺刺进他胳膊,可玄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没痛觉一样,就这么挺着。 玄虎的操作我越来越看不懂了,按他的功夫,别说是普通人,就算真正的练家子也无法近身。 白村长看着手上的匕首,满脸惊慌,而身后人群却爆发出阵阵喝彩。 玄虎嘴角微微一扬,随即轻推出一掌,把白村长掀翻在地。 不等白村长站起来,玄虎已面若寒霜,方才的谦逊与和蔼一同消失不见。 “护观弟子!” 玄虎冷眼看着白村长,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响起。 在外围的武道士迅速冲了出来,站在玄虎身后。 “打!” 玄虎一点没犹豫,大手朝前一挥,护观弟子闻声而动,把白村长和剩下村民围在中间。 而后,护观弟子犹如狼冲羊群一般,赤手空拳给这群刁民的打的哭爹喊娘。 一时间,清风观仿佛成了修罗场,没了诵经声,只剩下拳拳到肉的闷响和凄厉的哀嚎。 我不禁有些骇然,玄虎到底是玄虎,杀伐果断,一点余地都不给。 不过,既然要打,为什么又要生生挨一刀? 第1535章:恶人还需恶人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赶紧跑了到他身边,有些急促地道:“这会不会出事啊?” 玄虎对着被围殴的人呶呶嘴:“知道他们为啥敢来你家门口闹么?” 玄虎笑呵呵地看着我,又和蔼地摸了摸我的头:“比无赖更无赖,这不是个好选择,你有下限,他们没有,所以你赢不了。” 顿了顿,玄虎脸上挂着些许的得意:“我再教你一课,你得跟无赖耍狠!” “这能行吗?” 这是在清风观内啊,这么多人围殴村民,这事一旦传出去,和捅破天没什么区别! 玄虎一脸无所谓,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继续看你的戏吧。” 这种单方面屠戮似的群殴持续了十多分钟,玄虎才不紧不慢地喊停。 护观弟子退下,只留下地上一群如烂泥一般的人。 玄虎笑吟吟地从内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摁了下去。 “你好,我是清风观道士……” “对对对,我报警。” “不知从哪冒出一群人,光天化日在我我们门前泼油漆,还持械伤人。” “对,拿的匕首。” ………… 玄虎大声地打着电话,就这么看着地上的人群,似乎想让每个人都听见他电话里的声音。 我惊的下巴都快掉了,玄虎这一种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从最开始玄虎就给白村长他们挖了个大坑,还故意给他们准备了匕首,为的就是这一刻。 我一直以为玄虎是个靠拳头吃饭的人,万万没想到心机也能如此之深。 半晌儿。 玄虎客气地挂断电话,扭头看向地上人,没由来地笑了起来。 “你这叫入室行凶,持械伤人,人证物证都有,三年大狱,你蹲定了!” 白村长脸肿的像个猪头,说话都变得含含糊糊,他费劲了说了半天,我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不一会儿,巡逻车带着警笛闯进清风观,一见到警察,玄虎马上把道袍扯开,要求马上验伤。 现场聊了一会儿,警察把玄虎和地上的村民全都塞进面包车。 我忽然明白师傅刚才说的那句话——咱俩不用管了。 我也看明白了师傅那个表情,他在那时候就已经看出来玄虎的路数了! 我不禁暗笑起来,护观道士可不是吃素的小白兔,那一个个都是从小习武的糙汉子,挨了这么一通胖揍,又被玄虎送进监狱。 啧啧。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白村长以为毁掉证据,就能为所欲为,没想到人外有人! 一想到证据的事,我顿时满心怒火。 清风观里的鬼还没抓到呢! “师傅。” 我踉跄着身子,匆匆忙忙地走到师傅身旁。 “封门了吗?” 师傅微微一怔,随即点头:“你说的内鬼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机被白村长拿到了!那手机里有白村长犯罪的录音,如果没有内应,他怎么可能拿到手机呢?” 此话一出,师傅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走,您现在带我找给我修手机的人。” 师傅一把扯住我:“修手机的人,我认识。你绝对可以放心。” “啊?” 我随即又问道:“是谁把手机送过去的?问题一定出在这人身上!” 师傅叹了口气:“是我。” 一瞬间,我简直惊呆了,总不能师傅出卖我吧?这不天大的笑话吗! “那问题还是在修手机的人身上!” 师傅摁住我的胳膊:“你别这么冲动,修手机的人是道观的老居士,供养三清不是三两天了。” 我一下有点急了:“现在这的世道人心惶惶,出啥事都不稀奇。” “你不能因为他信三清,你就无条件信任他啊。” 师傅摆摆手:“你要相信信仰的力量。” “好,那手机的事怎么解释?” 这下,给师傅问住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去把他喊来,一问便知。” “好。” 最近出了这么多事,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世道的不安稳,除了身边的这些人,我谁都不愿意信。 很快,修手机的师傅从山下赶来,一见师傅面就拜了个通天彻地的大揖。 “别客气了。” 师傅赶紧扶住他:“老张,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我之前让你修的手机,为什么跑到别人手里了?” 老张面色一顿,皱眉反问道:“你也是因为这事找我啊?” 第1536章:恶人还需恶人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也?” 我看看师傅,又看看老张:“还有别人找过你?” 老张狠狠一叹气:“是啊,好多老主顾找我,我这脸都没地方放了!” “你这手机多少钱,我照价赔。” 我没接茬儿,而是反问到:“手机在你手里,为什么会丢呢?” “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有个人带着一兜子钱,各个手机店收二手手机,开出的价格都快赶上新手机了,我那小学徒看见钱就受不了,趁着我不在家,把手机全给卖了!” “我这半辈子名声啊,全都毁了!” 老张的捶胸顿足并没有抵消我对他的怀疑,现在的人,各个都是影帝。 天知道人皮下面藏着的是人是鬼! 我兀自分析老张说的话,这白村长够下本钱的,为了找我这一个手机,他能把所有二手手机都买了,够有钱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释然。 他无非是花费点钱罢了,若是此事被我交给官方,他后半辈子几乎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性! “行,我知道。” 我笑着拍拍老张的肩膀,便拿着师傅的手机离开,让他和老张慢慢叙旧吧。 我拿过手机,马上给虞澜打了个电话,让她找几个手机行当的朋友问问,前几天是不是真有这件事。 没错,我就是要检验老张的话,只要他说一句谎话,他铁定是走不出清风观了。 不一会儿,虞澜把电话给我打了回来,笃定地回应道,前几天确实这么个事,在手机行当的掀起点小风波。 照这么说,老张的嫌弃基本可以被洗掉,不过,话说回来,这白村长也真是有股子轴劲儿,靠这种办法能找到我手机,人才啊。 傍晚。 玄虎拖沓着脚步回到清风观,我一脸兴奋地冲过去,对着玄虎肩膀重重一拍。 “还是你厉害啊!” 玄虎只是随意地把我手拿掉,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兴奋。 “怎么啦?” 我看着玄虎的落寞,悻悻地把手放下。 玄虎微叹一口气:“证据不足,给放了。” “谁?白村长?” “嗯。” 我一咂摸牙花子:“咋还能给放了呢?” 玄虎愤愤地抬起头:“说证据不足!” “你身上的伤在这摆着,哪证据不足了?” 玄虎只是怅然地摆摆手,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么一算,玄虎身上这一刀算是白挨了,若是非要算,其实我们也没吃什么大亏,那群刁民身上的伤,可比玄虎的严重多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那群刁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白村长吃了个哑巴亏,也不会就此作罢。 而他们蛮霸耍泼的样子更是时刻提醒我,必须尽早除掉他们! ·高槛村这些人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不夸张的说,仅凭玄乎一人之力就能灭了整个村子。 但这事根本不能用武力解决,只能想个别的办法。 啧。 这是一群扑在脚背上癞蛤蟆,不咬人,恶习人。 我靠在椅背上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一个人,这人一定能帮我除掉这群人。 电话已经坏了,好在我把电话号都抄在小本子上,防的就是出意外。 我掏出小本子,撅着屁股一点点翻找着。 忽然,我眼前一亮,终于找到小五子的电话号。 当初如果没有小五子帮我,我根本不会认识刘戌,更聚齐法阵的材料,这才和东野打了个势均力敌。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小五子还能帮我出点力。 电话那头传来街头嘈杂的声音,前后一问,好家伙,这小子放着崔林的秘书不做,又回去干老本行了,还在老地方乞讨,虽然赚的不多,但乐得自在,好在崔林之前给过他一笔钱,养活自己倒是不成问题。 我给小五子打电话的目的也很简单,让他帮我找刘戌,就告诉刘戌,北方挖出来大墓了,想吃肉就跟我走。 小五子一点没推辞,干脆地答应下来,让我等信儿就好。 鱼饵抛出去了,就等着鱼上钩吧! 第1537章:钓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果然,鱼饵还是很有用的,电话挂断没多久,一个陌生地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接起来一听,对面传来冷冷的声音:“我是刘戌。” 之前,刘戌想从窗户逃跑,是我生生截停他的路,他身上的钱财也被洗劫一空。 按说吧,我俩这梁子真不浅。 不过,利益当头,他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了,很直接的表明自己对大墓很感兴趣。 刘戌看似很坦诚,实际这才是他鸡贼的地方,他不断旁敲侧击地套着我话,就想验证一下虚实真假。 你刘戌是老江湖,我也不是雏儿,想知道后面的事,咱们北方见! 和这种人办事,肯定要多长个心眼。 我临死租了个民宅,当成是我临时的家,清风观是我们的大本营,怎么可能轻易暴露给他? 趁着这几天,我又置办个新手机,把之前零零散散的事都处理掉。 几天后,我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我到了。” 我赶紧放下手头上的事,疾步走到出租屋,等我进了屋才把地址发给他。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一个头戴棕色鸭舌帽,身穿黑色健身服,背着双肩包的身影出现在猫眼中。 “是我。” 门外传来刘戌低沉的嗓音。 我一抬手,把房门打开,给刘戌放了进来。 他这一身打扮,怎么看都觉得怪异,但他自己好像并没觉得什么不妥,一进门也不客套,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 “什么墓?” 刘戌把鸭舌帽压的很低,以至于我不能看见他的眼睛,这种不能直视对方的交谈,总是让我感到丝丝危机感。 而他的开门见山又让我微微踏实一些,这种感觉让人特别别扭。 我和他的之前的恩怨,不足以熟络客套,这样也好,免得大家都难受。 “墓的事,咱们先放一放,我先跟你打听个人。” 刘戌根本没抬头,冷声回应道:“我来是为了发财。” 我干笑几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如果你拒绝回答,后面的事也别谈了。” “你要真想发财,你绕不开我!” 刘戌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你问。” “王虎子,这人你听过吗?” 没错,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盗墓这圈子一共也没多大,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家可能互相都听过。 而王虎子他们还是一群文盗,在这利益熏心的年月里,文盗可谓是凤毛麟角,肯定比较引人注意。 刘戌在这行当里混了这么久,没理由不认识。 刘戌微微一挑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想发财,就和你有关系。” 刘戌搓着下巴,把胡茬搓的沙沙作响:“你继续说。” “王虎子遇害了,死在高槛村,也就是我带你发财的地方,现在我需要你联系到他的同伴。” 刘戌没由来地笑了起来,随即声音冷了下来。 “我说了,我是来发财的,不是给你做马仔的!” 看得出来,刘戌对我之前做的事依旧耿耿于怀,否则不会如此暴躁。 “咱们要挖的墓,已经被王虎子的人盯上了,咱俩贸然动手,你觉得安全么?” 刘戌收起愤怒,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探探路?” “是。” 刘戌大手一挥:“要我说,没必要探。” “此话怎讲?” 刘戌撇着嘴,满脸的不屑:“一群臭书生,能掀起什么风浪?” 听他这意思,还真让我蒙对了,刘戌果然认识他们! “我跟你交个实底吧,我想挣这个钱不假,但是我想踏踏实实地挣,并不想惹出什么麻烦。你如果听我的,那咱们合作愉快,如果你不听,那不好意思,你从哪来就回哪去。” 刘戌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轻轻扔在桌子上。 “墓地这东西,可不是按照谁先发现的,而是要看谁先插上镖子,否则不作数。” 我疑惑地看着刘戌:“镖子?是什么?” 刘戌想了想:“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带我去墓地看看吧。” 卧槽。 我带他去墓地看看?我哪知道墓在哪?我甚至连这个墓的真实性都不敢确定! “怎么了?” 刘戌眯眼看着我:“不想带我去?” “事情没谈妥之前,你不可能看见墓地。” 刘戌嗤笑几声:“你脑子有病吧?” 第1538章:钓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是你不想惹麻烦,然后才畏手畏脚,现在我要去看看现场,才能确认这事,你又在这拦着我,你到底想干啥?” 我的极力隐瞒终究是让刘戌产生了怀疑,正当我想着解决办法的时候,刘戌干脆地把事挑明了。 “今天我要是看不见的墓,我马山动身回赣都。” 看他这架势,我已经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但是我不可能就这么把他放走。 在我认识的人里,他是唯一一个能找到王虎子同伴的人,只有找到了他们,我才有机会除掉白村长这条赖皮蛇。 所有的利害关系摆在我面前,我没得选。 我脑袋里迅速想着对策,忽然计上心头。 既然瞒不住,那不如摊牌! “明说吧,我根本不知道墓在哪。” 面对我的坦然,刘戌脸上扯起一抹阴仄仄的笑意,什么都没说。 我不动声色地把脚往后撤了撤,两拳已微微握起,做好了刘戌随时会发难的准备。 然而,刘戌并没有动手,只是把两臂抱在胸前,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你不会无缘无故把我骗过来,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微微松下一口气,笑道:“到底是老油条啊。” “我虽然不知道墓地在哪,但是我能保证你一定能发财。” “自打见面,你一直瞒东瞒西,你跟我说发财,糊弄鬼呢?” 我笑着摆摆手:“只要你能让我见到王虎子的同伴,我保证他会给你一笔钱。” “啪。”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不轻不重地拍在桌子上:“如果没有,这卡里的钱归你。” 我还真没骗他,这卡是学敏给我的,里面至少还有大几十万。 “我能信你么?” “咱俩现在去银行。” 刘戌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淡然道:“不用了,信你一次。” 说着,刘戌把的卡揣了起来:“这种一手托两家的活儿,不好干。丑话说前面,我只负责你们见面,剩下的任何事都跟我没关系。” 我把手递在刘戌面前:“合作愉快。” 刘戌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愉快。” 愉快? 恐怕刘戌已经在心里骂翻了吧?和自己的仇人合作,这是多大的屈辱? 可刘戌是个清醒的人,他知道自己为了什么。 和这种人打交道确实很省力气,不需要废太多口舌。 “你只是要和他见面?” “对,他们应该就在咱们附近,你把地址发给他,我要面见他。” 刘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摁着毽子,忽然顿住了。 “你出去。” 我无奈地点点头:“一家有一家的规矩,我懂。” 说完,我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刘戌把门拉开一条缝:“进来吧。” 刘戌把电话往桌上一扔:“你说的对,他们就在附近,地址发过去了,他们一会就到。” 我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找他一定是有办法的。 几个小时后,刘戌看了眼手机:“到了。” 我赶紧把房门打开,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从楼梯缓步走了上来。 这人留着利落的短发,带着无框眼镜,白短袖,黑短裤,看起来更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这人歪头看看门牌号,很有礼貌地问道:“刘戌在这么?” “是我找你。” 说着,我主动迎上去,把手递了过去。 男人很有礼貌地点点头:“阿旭。” 我和他手握在一起的瞬间,我顿时有些发愣,他虽然没用力,但很清晰地传来一股力量。 我低头一看,阿旭的虎口特别厚,还有微微开裂的迹象,而拳头上的拳峰更是几乎被磨平,我再偷瞄一眼他的脚,他这两脚一前一后地站着,后脚微微内扣。 这是典型的防守步! 他可不是面上看起来的人畜无害,这是个玩拳的高手! 阿旭有些尴尬地往后抽抽手,我这才反应过来。 “阿旭是吧?陈铭。” 说罢,我顺势把门拉大,把阿旭请了进来。 第1539章:制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刘戌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似乎对阿旭的到来并不感兴趣,见阿旭坐定,从兜里掏出个黑色的纽扣。 “海家人。” 刘戌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更像是自报家门,或者像个下马威。 阿旭淡然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小扣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山海不分家,在下不在,山家人,顶字辈。” 刘戌眼中忽然露出一抹光,随即把黑纽扣收了回来。 “验明正身了,谈正事吧。” 说完,刘戌又变成了死人脸,重重地往沙发上一靠,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这才看明白,合着这是互相盘道呢,虽说他们差不多都认识,但单从一个电话里,还是不能互相新人。 干他们这行的人,一个个比狐狸都谨慎。 我清清嗓子:“王虎子,是你们的人吧?” 阿旭马上问道:“你知道他的下落?” “知道。” 我一点没瞒着,直言道:“王虎子是个好人,所以我才拖刘戌兄弟知道你们,好人应该有好下场。” “兄弟这话说的太对了,虎哥对我们相当不错了,只是不知去了哪。” 阿旭脸上的凝重让我有了底气:“你是生意人,我也要吃饭,我能给你提供你要的东西,只不过……” 阿旭神色一顿,随即允诺道:“钱不成问题。” “我不要钱。” 一直没说话的刘戌忽然开口:“我要货。” 阿旭忽然笑了起来:“你想要什么货?” “近代的不要,至少得是宋代中期的东西,对了,不要字画,只要瓷器。” 我对古董一窍不通,不知刘戌说的这玩应是什么概念,但粗略一算,宋朝的东西估计不会便宜。 阿旭依旧脸色淡然,笑意不减:“你知道你要的东西,是什么价位吗?” “品相好的,百十万吧。” 刘戌翘着二郎腿,一脸无所谓地扣着指甲缝里地灰。 阿旭转头看着我:“兄弟,几句话还没说完,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这不合适吧?” 我发誓,这一瞬间我有掐死刘戌的心。 我一直以为是我占据了主导位置,没想到刘戌会在这时候突然要了一个这么离谱的价。 我以为是我吃准了刘戌,没想到,刘戌也早已吃准了我,他很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一定会帮他! 因为,我和阿旭手里都捏着彼此需要的东西,无论他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帮他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妈的,老王八蛋! 我赶紧陪着笑脸,把这话题岔开:“你也别说价钱高,你先听听王虎子的事,行不?” “行。” 阿旭倒也是个痛快人,没在和刘戌继续纠缠。 “我知道你们在找一个墓,一个戍边武将的墓,对吧?” 顿了顿,我又说道:“王虎子的失踪,和这墓有直接关系,你们之前养了个人,现在在高槛村做村长,对吧?”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当然是王虎子跟我说的。” 阿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继续。” “那姓白的并不是你看见的这么简单,他们村子前几天闹的鸡飞狗跳,大概率就是姓白的和一些邪教勾结在一起。” 这话我还真不是乱泼脏水,从我见到白村长,这小子就满嘴跑火车,一句实话都没有。 鬼知道白村长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况且,白村长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他对金钱和权利的渴望超过所有人,只要给他足够大的利益,没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第1540章:制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阿旭低头想了想:“你能为说的话负责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千辛万苦找到你,就是为了骗你一顿?你觉得有这必要吗?” “这白村长什么来历?” 我靠在沙发上微叹口气:“什么来历,这不好说,不过,他默许村民杀掉自己的孩子,这事是千真万确,你可以自己去查。” “王虎子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高槛村,这一点,你一样可以去求证。” “你的意思是,白村长杀了王虎子?” 我一摊手:“这你自己去查吧,我只是想给你提供点情报。” “你我素未平生,为什么会对王虎子的事这么上心?” “第一,我想赚钱,第二,王虎子是个好人,他不该死的不明不白。” 阿旭的怀疑是人之常情,我必须拿出一个可信的理由,否则根本不能让他充分的相信我。 阿旭愣了片刻,随即点点头:“我这就去查,如果和你说的一样,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兑现。” 阿旭和刘戌同为盗墓贼,刘戌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悍匪,而阿旭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丝毫不见匪气,可能就这是文盗的独特之处吧。 阿旭带着我给他提供的情报转身去了高槛村,屋里只剩下我和刘戌二人。 从根本上讲,刘戌对我没什么用了,本来我俩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我也不想掺杂那么多个人感情进去。 “你暂时找个地方落脚吧,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刘戌直接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我在出租房里一直等到晚上,趁着夜色去了一趟高槛村,我得看看自己想出的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文道确实不喜动武,但不意味着他们不擅长,特别是他们这个行当,基本上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想在这个行当里活下来,光是彬彬有礼可不够。 刚一进高槛村,整个村子一股很明显的死气传来。 实际上,死气并不是一种味道,更像是一种感觉,每呼吸一口气,都像是含着冰薄荷的味道,凉意从鼻腔渗透到毛孔的每一处。 好多长期无主的房子,人一进去就打寒颤,并不是温度低,那就是死气。 现在整个高槛村就处于这种情况,即便是在三伏天,依然让人不自觉地浑身发抖。 如墨一般的河水在夜晚波涛汹涌,哗哗地声音听的人心烦意乱。 越靠近河边,越觉得寒意更浓上几分,那感觉就像被扒光了以后,被人仍在大雪地里。 不行,如果这地方继续住人,肯定要出大事。 我经常会陷入这种两难境地,想想他们都是普通人,让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可再想想他们刁蛮的嘴脸,又觉得牙根痒痒。 他妈的,救! 这事暂时放一放,我还是先去白村长家看看吧。 果然,阿旭没让我失望,隔着栅栏就听见白村长阵阵求饶,那声音比杀猪好不了多少。 虽然我没看见阿旭的手段,不过,从这声音里不难听出,白村长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我承认,我这么做有些卑劣,可确实没伤害谁的利益。 白村长的嫌疑本身就洗不掉,王虎子也的确死的不明不白,换句话说,现在根本不能确定王虎子的死和白村长没关系。 既然是这样,阿旭权当是为天下苍生做点好事,又有何不妥? 最关键的是,对于白村长和村民的搅闹,我们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现在好了,恶人还需恶人磨。 回清风观的路上,我整个人都高兴不少,白村长的事算是有了眉目,清风观也就不用再被他们骚扰了。 不过,高槛村的事就像是一个苍蝇,一直在我耳边飞,弄的我心神不宁。 我想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把师爷请上来。 毕竟,他是唯一能解我困惑的人。 当我再次挥动久违的白纸扇,一阵青灰色的烟雾从屋里平地而起。 我微微一笑,心里轻松不少,师爷的心胸还算开阔,起码还来见我。 然而,等白雾散去,我却傻眼了…… 第1541章:摆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雾气里站着的并不是师爷,而是一个身穿普通官服的阴差。 不等我说话,那阴差先行开口道:“见阴差为何不跪?” 这话听的我想骂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我跟师爷说话的时候都不用卑躬屈膝,到了你这,反而要跪下说话! 若是我还有提督身份,跪下的就不是我了! 可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今时不同往日,跪下吧。 我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两手朝前一搭:“参见阴差。” 阴差像模像样地清清嗓子,又提了提胸口。 “师爷命我给你带一份口谕,他老人家现在没时间见你,有事以后再说。” “没了?” 阴差点点头:“那你还想听什么?” 见我不出声,阴差没再说什么,一闪身直接离开了。 嘿! 这阴差一点规矩都没有,这算哪门子口谕,几句话就给我打发了? 师爷也开始跟我摆上谱了! 他要是这么做,那我偏偏要见他! 既然你不见我,那我就走一趟地府,我倒是要当面把话说清楚,我一个凡人都能放下芥蒂,你千古第一白纸扇怎么就不能放下身段? 想到这,我出门直奔师傅房间,让师傅给我派几个靠谱的弟子给我护法,师傅看我火急火燎的,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追问个不停,我则随口扯了个谎,就说师爷有急事找我。 很快,两个弟子随我进到屋里,我坐在香炉前面,把浊气下沉,抽出三魂,直奔地府而去。 虽说我现在已不在是道士,可走阴这件事并不是道家专属,靠这办法走阴,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阵阵虚无感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忽然脚下一硬,抬头一看,酆都城已进入我的视线里。 我迈着大步往前走,直奔师爷府邸,可到了过关卡的时候,却被几个阴差挡在门外,伸手找到要公文。 道士也好,地仙也罢,只要过阴,肯定是有一套表天地的公文,大概写的是来地府要干什么,要见什么人等等细则。 以前我有官职傍身,压根不用那玩意,现在阴差忽然问起,问的我也有些的不知所措。 “地府不是你家后花园,没事别闲溜达。” 见我拿不出公文,阴差不冷不热地甩出一句话,便坐回到关卡内。 我很了解他们的行事做派,跟他们只认文书,讲道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 可我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这时,远处走来一大队阴差,身后带着成群结队的亡魂,看样子是刚从阳间回来。 等他们走进时,我忽然眼前一亮,跟在阴差身后的竟然是麻四! 麻四的出现对我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惊喜。 不过,现在人多眼杂,我不能跟他套近乎,免得惹是非。 等麻四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明显一怔,随即把目光从我身上挪走,像是没看见我一样,带着亡魂大步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麻四穿着官服,挎着腰刀从酆都城内走了出来,虽然是奔着我这个方向来的,但眼睛却一直没看我。 等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依旧目不斜视,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跟我走。” 说完,迅速从我身边经过。 我四下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到我,我便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拐了几个弯,这附近没什么阴差出现,相比于热闹的酆都城门前,倒是显得有几分清冷。 麻四忽然从我身后出现:“大哥。” 我一回头,兴奋地给麻四一拳:“在这还习惯不?” 麻四略带得意地仰起头:“还凑活事吧。” “你咋跑这来了,大哥。” 麻四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我叹了口气,把事跟麻四说了一遍,麻四听完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好一会儿。 “别着急,我有办法。” 我拉着麻四的手:“不行,地府纪律森严,以权谋私的事不能干。” 麻四摆摆手:“不是以权谋私,是尊重规则。” “你知道那群人为啥不敢把你放进去?” “肯定是怕出事啊!” 麻四点点头:“对,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肯定不是来地府闹事的,我可以把你放进去。” “这个你拿着。” 说着,麻四从怀里拿出个折子,塞在我手里。 “这是?” “阴差出门办事的牌子,一会儿你再给我。” 第1542章:摆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放心地看着他:“犯不上冒险啊,兄弟。” 麻四无所谓地一笑:“没什么冒险的,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地府有地府的原则,但无论是规矩还是原则,它们都不是死的,只要别触及红线,剩下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混了这么多年,我没别的本事,就会摸清规则,把心放肚子里吧。” 我蒙头蒙脑地看着麻四,还没等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跑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我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重新走进酆都城前的队伍里。 我定睛一看,当值阴差已经变成了麻四。 我藏起心中隐隐地震惊,随着队伍朝前挪着脚步,到了卡口,我把麻四给我的牌子交了上去,,麻四不声色地将牌子扣在手下,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 老话说的真对,朝里有人好做官。 这事对我来说简直难得要死,但对于麻四而言,只需用点小手段就能轻松解决。 进了酆都城,我故意抬头挺胸,既然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那就别太谨慎,否则容易引人察觉,拖累了麻四。 凭借着记忆,一路七拐八拐找到师爷的府邸,这师爷到底是地府核心人物,刚要进大门,却被一大队身穿重甲,手持长戟的重甲士拦在了外面。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看见这群人呢,好端端地怎么把府邸布下如此重兵? 我两手一搭:“劳烦您通禀师爷,就说清风观禅寂求见。” 一个腰间挂着宽刀的重甲士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仔细一看,这人应该是伍长。 “有拜涵吗?” 我不禁苦笑起来,老子自从跟师爷混,就不知道拜涵长什么样! 拜涵也是在地府一种文书,若是身份低微要见位高权重之人,一定要用纸写上今天来的目的,这就是拜涵,由门仆将其递给正主,若是正主感兴趣,就会把人叫进来。 自从我认识师爷,我出入地府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需要这玩意。 不过,我还是故作惊讶,用手在身上摸了摸:“走的匆忙,并未携带。” “回吧。” 重甲士大手朝前一挥,马上下了逐客令。 我斜眼暼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操。” “你说什么?” 我把手指向院子:“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去告诉师爷,人间出大事了。” 重甲士冷声回呛道:“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我身上背着人间所有人的命。” 我顺势把声音提高:“我问你,耽误了事,你能不能负起责任!” 这一句话,把伍长的傲慢彻底震碎,区区一个伍长,手下不过几个阴兵,这么大的事,他拿什么负责? 伍长凝眉瞪了我一会,大手一挥,指向身后:“你们看好他,我去去就来。” 望着他的背影,我不禁嗤笑起来,我还以为多大能耐呢。 很快,伍长从屋里走了出来,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语气已经缓和不少。 “师爷,请你进去。” 我信步走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以后,别什么人都拦。出事了,你担不起。” 进到师爷的府邸,我一路长驱直入直奔正厅。 师爷还是老样子,穿着一身白袍坐在案后看着折子,一脸淡定,看不出丝毫异色。 我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笑道:“师爷最近很忙啊。” “我请你,你不去,我来了,门口还有人挡着我,您可真是日理万机。” 师爷连头都没抬,不轻不重地回应一句:“找我什么事?” “人间的事。” “人间什么事?” 我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道:“您能抬头看看我吗?” 师爷这才把折子放下,两手交叉放在案子上:“我很忙。” “我知道你忙,所以我来见你,这还不行吗?” 师爷微微一笑,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言语中再也不是从前的师爷了。 “你要明白,你在和谁说话,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说话。” 我登时有些无语,可随后便是无奈。 我缓缓站起身,又恭敬地跪在地上:“清风观弟子禅寂,拜见师爷。” 师爷嗤笑几声:“得了,坐着吧。” “直说吧,到底什么事?” 师爷忽冷忽热的态度弄的我有些茫然,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从前的师爷又回来了。 算了,不想了。 第1544章:死因不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清清嗓子,整理下思路:“地府最近有没有来路不明的亡魂?” 师爷忖量一番:“什么叫来路不明?” 我一咂摸牙花子:“就是不知道死因的亡魂。” 师爷呵呵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生死簿上记着每一个人的生死时辰,阳寿未到,不可能来地府报道,至于你说的来历不明,那更是无稽之谈。” 索性,我把高槛村所有事和师爷讲了一遍,师爷淡定地听完,半晌儿没说话。 “你说的这种死法就很力离奇,病死也好,出意外也罢,这都是七伤之中的劫,可被人变成了木头雕塑,这并不在七伤之中。” 的确,每个凡人的死亡,肯定逃不过七伤之内,换句话说,人这辈子一共就七种死法,比如意外,病死等等,绝对不可能有第八种死法。 可变成木头人,这算什么? “师爷。” “嗯?” 师爷随意一声的回应让我所有不满同时烟消云散,我俩之间还是那样,似乎并没有什么芥蒂。 “我能确定那些人一定死了,而地府又没收到亡魂,现在这件事中间出了一块空白,有没有可能,是有人羁押亡魂?” 师爷捋顺着胡须兀自想着:“羁押亡魂?不说谁有这么大胆子,先说谁能有这种本事?” “酆都城号称九城十一牢,这才押住那些亡魂,谁能在人间弄出这么大动静?” “是,你说的对,但现在就是找不到人了。” 我两手一拍:“这怎么说?” “等会。” 我突然想起个事:“你去查查生死簿上,有个人叫王虎子。” 师爷呵呵一笑:“恐怕不行。” “为啥?” 师爷从案子后方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说道:“地府现在比较动荡,我把生死簿分成四份,四大判官各领一份,若是需要生死簿,需四大判官聚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出问题。” “那你就把四个人都聚在一起啊,这对你是难事吗?” 师爷笑着摆摆手:“没有正当理由,不可能打开生死簿。” “咱俩现在在找线索,在求证,这不就是正当理由吗?” 师爷摇摇头:“证据呢?” 我一时有些语塞,随即反问道:“您是故意刁难我吧?” “此言差矣。” 师爷微叹一口气:“生死簿上连人间,下接轮回井,不敢出任何纰漏,四处都这么动荡,我必须用尽一切办法保住生死簿的安全。” 我瞬间倍感无语:“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我只是想查查这件事,你何必横加阻拦呢?” “你怎么就不懂呢?” 师爷转过头,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我不懂什么?” “只要生死簿不出问题,地府的根基就不会晃动,这才是真正保护人间!” 地府的行事做派,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了,我除了无语,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底是谁不懂?” 我有点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厉声直问道。 “你们地府都什么狗屁规矩?” 师爷一拍桌子,语气中没有任何情感:“你在跟谁说话?” “你少用官威压我,我不怕!” 我梗着脖子,直接站了起来:“你当我愿意卷进这事里?我完全可以好好修道,等着有一天干掉黄家,这才是我活着的意义!现在呢?我家仇报不了,反而陷在这些烂事里!” 一瞬间,在高槛村的积攒的委屈和对地府地不满像是泄洪一样,挡都挡不住,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情绪忽然崩塌,这一点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第1545章:死因不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手抓起自己的衣领,衣服被我生生扯烂,新伤和旧伤同时暴露在空气中,特别是肋下,旧伤摞着新伤,看起来像是歪歪扭扭的蚯蚓。 “我告诉你,你们地府忘了,我身上的伤没忘,它们能证明!能证明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用自己仅有的力量守护这个世界!” 我不管师爷怎么想,依旧疯狂宣泄着所有不满。 “好,我就算为了人间正道,我参与进来,你们呢?你坐在地府跟我打官腔,人间那些王八蛋一个个只顾着自己逃命!” 所有的愤怒从我体内喷了出去,所有的筋骨好像也一同消失,我身子一软,直接瘫在椅子上,如牛一般喘着粗气。 师爷还是那么淡定,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男儿立七尺,怕死不丈夫! 老子问心无愧,我就不信因为这几句话,你师爷敢让我彻底留在在地府! 半晌儿。 师爷忽然对着门外的人挥挥手:“让四大判官带着生死簿过来。” 我猛地一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爷。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师爷缓缓站起身子,留给我一个背影:“我和你一样,为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天下大道。只是立场不同,角度不同罢了,既然你不能懂我,那我就理解你。” 寥寥几句话里,不掺杂任何情感,但我似乎听出了一丝落寞。 一丝无人能懂的落寞。 很快,四大判官陆续赶了过来,各个对师爷俯身拜礼,师爷也只是微微颔首。 见人到齐了,师爷端坐在案前:“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客套了,把生死簿凑在一起,我要找个人” 赏善司的陆判官一拱手:“师爷,按照咱们之前商定的,若是没有正当由头,这生死簿是不能打开的。” 师爷一脸正色道:“此事涉及机密,不可用寻常事由衡量。” 四大判官互相对视一番,才纷纷把手里的生死簿交了出来。 即便师爷是他们的上司,但依然要解释一番,连师爷在规矩面前也要礼让三分。 看得出来,师爷也是有自己的难处。 师爷亲自翻阅生死簿,忽然手上一顿,问道:“王虎子,湘南人士,七岁有一劫,险些丧命于狗,天降手艺……” 前面这几句话我还能勉强听懂,到了后面,我就像是听天书似的。 “您等会。” “这,说的都什么意思?” 师爷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生死簿上,嘴上回应道:“他属于祖师爷赏饭吃,生来就是盗墓贼。” “你说,这人死了?” 不等我说话,师爷把生死簿合上:“不对啊。” “王虎子虽是盗墓之辈,但一辈子行善积德,寿终正寝九十岁,他阳寿未尽啊。” 我嚯的站起身子:“你看,你地府的生死簿上都显示着他还活着,可他已经死了,这怎么说?” 师爷面色一下凝重起来,刚才我俩只是猜测,现在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件事有多大分量,他可比我更清楚。 “您就别想了,赶紧派人去阳间吧。” 师爷眉头一紧,随即把目光看向四位判官。 “你们听见了,阳间现在有人私自羁押亡魂,具体数量无法统计,产生的后果更是不敢深思,你们四个怎么想?” 第1546章:拒绝(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师爷的询问,四大判官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后,阴律司崔判官抖了抖黑袍子,站了出来。 “地府的亡魂向来有明目,还是从应当翻阅账目。” 师爷点点头:“需要多久?” 崔判官面露难色:“若是从头翻阅,只怕需要几年,再加上现在人手不充足,至少……” 师爷脸上陡变,猛然提高声调:“你还知道需要几年?等你查出来,天下都乱成一团了!” 崔判官身子明显一抖,僵在当场,不敢再说什么。 堂堂四大判官在师爷面前竟不敢反驳一句,这不光是师爷的官威,更是地府等级规则使然。 哎,别说我反动,就这么高压的环境下,有人想谋反简直太正常了。 一时间,气氛凝重到了极致,在场的人谁都不敢轻易出声。 半晌儿。 师爷恢复淡然,正了正身子:“这事不光要办,还要快点办!” “你们都要出人手。” 说罢,师爷眼睛微微一眯,扫向众人。 “你。” 师爷把手指向陆判官:“赏善司准备出多少?” 陆判官有些窘迫地看着师爷:“我那都是一群文官,你让我给你算个账目没问题,这……” 师爷微微一笑,眉头轻挑起:“你有困难,是吧?” 陆判官忙不迭地点头:“确实有!” “你们有困难吗?” 师爷又一次把目光看向其余几位判官。 当看见几位判官同时点头时,师爷面色猛然一紧:“都有困难,那是不是不用干了?” “哗啦!” 师爷把桌上的堆积如山的折子往地上一推:“那就都别干了!你们都去躲清闲!” 师爷突然的震怒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一瞬间空气好像都被抽干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顿了顿,师爷不轻不重地一拍桌子:“你赏善司就是现去抓壮丁,也得给我出五百阴差!” “五百?” 陆判官明显一愣,可抬头看向师爷的一瞬间,又缓缓点头:“好,五百。” 转过头,师爷看向崔判官:“阴律司准备出多少?” 崔判官赶紧回应道:“那,也是五百?” “五百?” 这次轮到师爷反问:“五百可不行,你阴律司里各个都是悍卒,这个数。” 说着,师爷比划个二的手势。 “两千?” 崔判官明显倒抽一口凉气:“您这是要我命啊。” 师爷也不管崔判官什么反应,直接拍板:“就两千。” “稽查司,你呢?” 魏判官仔细想想:“我那也是文官,也五百吧。” “好,五百。” 师爷犹豫了一下:“惩恶司的钟馗不在,我就替他做主了,一千。” “行,你们现在就去准备吧,一个时辰,我要看见四千人站在我门口。” 几位判官的脸都绿了,一个个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不走?” 师爷眉头一挑:“嫌时间长?好,那就半个时辰。” 四位判官一愣,一个个忙不迭地走了出去,生怕师爷再提出其他要求。 屋里又只剩下了我和师爷,看这架势,我也该告退了。 “您忙着,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我起身就要走。 “等会。” 师爷在身后叫住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嗯?” 我转过身,问道:“还有什么话?” “你坐这。” “我着急回去,有事就在这说吧。” 师爷叹了口气:“这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我把几千阴差扔在人间,若是没有个领头的,恐怕难成气候。” 我微微一笑:“那你就找个明白人跟着一起去,你地府的人员调配,不是我一个臭道士能管的。” 说完,我抬腿就要走。 “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吗?” 师爷在我背后大声说了一句。 我顿下脚步,慢悠悠地转过头:“那我坐着看?” 第1547章:拒绝(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四千阴差归你调配,人间的事,你说了算。” 从师爷问我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嗅到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现在师爷终于绷不住说出来了。 我笑着反问一句:“鬼将最多才能带一百五十个阴差吧?” “钟馗能带多少来着?” 师爷抿着嘴:“你想说什么?” 我长呼一口气,看着门外的重甲士:“他们能给我吗?” “那是我的御林卫,如果你想要,都给你。” “还真够下本钱的!”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您知道吗,就您现在开出的条件,足够让任何一个人癫狂,能掌握四千阴兵鬼将,这是多大的殊荣?” “若是放在几年前,别说四千,就是四十个,我做梦都能笑醒!可,今时不同往日啦,您另请高明吧。” 师爷缓步走到我面前:“你对之前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可别。” 我像交警一样伸出手,顺势往后退了几步,和师爷拉开一个身位。 “我可不敢,您可别乱带帽子。” “好,那你就听我的,带着四千阴差回阳间。” 我嗤笑着摇摇头:“你凭什么命令我呢?” “就凭你是道士!” 我笑嘻嘻地看着师爷:“你又错了,我早就被三清赶出来了!” 师爷立马反问道:“那你今天又以什么身份来见我?” “热心市民,不行啊?” 我用几乎无赖的方式一次次击退师爷的进攻,没错,我就是不想和地府再沾染瓜葛。 今天来找他实在是无奈之举,这并不意味着我想和地府在有什么关系。 师爷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你明知道地府现在面临难题,为何如此刁难!” 我斜眼看着他,心中甚至有些得意,当初我好言相劝,甚至以身相逼,可你师爷倒好,非但不听,反而处处怀疑我。 现在呢,你又反过头来找我,我又不是地府的哈巴狗,凭什么一直听你的? “既然您这么诚恳,那我就跟你透个实话。” 师爷横眉扫向我:“说。” “我承认,我这人不太聪明,脑子一根筋,这么多年总吃亏上当,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不是傻子。” 师爷刚要说什么,却被我直接打断:“人有脸,树有皮,吃过的亏,我有记性。” “什么叫吃过的亏?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做提督是委屈你了?” 显然,师爷似乎对我没什么耐性了,甚至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和我对话。 “当然不是,你在我无处可去的时候,让我做了提督,这是给我一条生路,但是,我实在受不了你们地府的规矩,您啊,也别为难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道士不到处都是?” “您听我的,就您现在开出这个条件,放心吧,这些道士得打破脑袋抢,咱们都别互相为难,好吧?” 师爷一拍桌子,声调陡然提高:“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正道,纯粹是胡说八道!” 我斜眼瞥了一眼:“说话归说话,你别老拿我的信仰说事。” 顿了顿,我坐在师爷身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当初,我只是那么几句话就让你怀疑我有反心,现在把四千人马交给我,但凡有个疑点,您不得一刀劈了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卖命,但我最讨厌被自己人怀疑,这是对我的侮辱!” “这事啊,你也不用跟我说了,再说一万遍,我也不同意,再见!” 说完,我也不管师爷什么反应,迈着大步就走了出去。 想让我和以前一样傻乎乎地给地府卖命,休想! 老子不跟你地府混,一样能拯救苍生! 回到阳间,我本想着和师傅说一声再回去睡觉,可我刚到师傅门口,却听见师爷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前几分钟刚见过面,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 等我一拉开门,还真是师爷! 第1547章:群诡围道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瞬间明白师爷的意图,他是看自己说不通了,想找师傅当说客。 见我进来,师爷和师傅同时回头看向我,微微一怔,随即又笑着攀谈起来。 几分钟后,师爷缓缓站起身子,对着师傅一拱手便转身离开,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根本没多看我一眼。 见师爷离开,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师爷找您干嘛啊?” 师傅把事一说,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师爷就是想拿师傅来压我。 没办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就是我爹,他说的话,我必须听。 “四千阴兵,这不是小数目,你们太看得起我了。” 对于师傅,我不能直接拒绝,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搪塞着。 “可是你要以大局为重,再说了,你一个提督能带四千阴兵,这是何等荣耀,清风观的祖师爷知道了,在墓里都能笑醒!” 嗯?提督? 如此看来,师爷并没有把我俩决裂的是告诉师傅。 这也好,免得师傅总是惦记。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愿意强迫你什么,但是,你是要承担起大任的。” 我笑着点点头,两手搭在师傅肩膀上:“好好好,我会好好想的,行吗?” “不过,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 师傅扭头看着我:“什么事儿?” “高槛村的事,那地方不能再住人了,再住下去,非出大乱子不可。” 师傅犹豫了一下,问道:“那群人搞定了?” “搞定了,放心吧。” 师傅点点头:“尽量别用暴力解决问题,你别信玄虎那套,拳头能解决小问题,解决不了大事。” “好好好,我有数。” “那高槛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我从师傅身后绕了出来:“反正,让我赔钱是不可能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叫喊,师傅的房门被大力推开,值夜道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掌门!出事了!” 师傅有些不悦地看着他:“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慢慢说。” “门口聚着可多亡魂了,一直徘徊在山门。” 值夜道士扶正跑歪的帽子,单手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息地回应。 我挑眉看着他:“你当道士的没见过鬼?至于让你怕成这样?” 要说大半夜在道观门口见鬼,不算什么稀罕事,每逢法会,道观都会施饭,也就是把三清像的面前的白饭撒在西南角,供的就是周围的无主游魂。 民间一直说,买房子千万要远离寺庙和道观,就是因为在这地方太容易见鬼了,所以才躲得远远的。 可道士是干啥的?不就是驱邪的吗? 驱邪的人被邪祟吓成这个死样子,像话吗? 我对道观的这些弟子确实有些不满,特别是他们沉不住气的样子,着实让人不放心。 我这一句话,让值夜道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惊恐和窘迫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这是道观,你背后是三清,你怕啥?” 师傅用手肘捅了捅我,又白了我一眼:“忘了你小时候被吓破胆的时候了?” 我叹了口气,我那时候才多大?顶大算个孩子,这些道士年纪至少在三十岁往上,没有可比性。 “别怕,我跟你去看看。” 说着,师傅已经起身,准备随着值夜道士要出去。 我先一步起身,把师傅拦了下来:“您歇着。” “还有你们。” 看着惊慌失措地值夜道士,我不客气地说道:“以后遇见事,先去找经师,别动不动就把掌门请出去。” 师傅也一把年纪了,就算是个修身养性的道士,可身体素质跟年轻的时候没法比,而且他上了年纪以后,心思明显重了很多,这种杂七杂八的事,就少让他掺和了。 他们不心疼师傅,我得懂事。 师傅疑惑地看着我:“我歇什么歇,让我去看看,要不不放心。” 果然,跟我说的一点不差,这点事足够让他失眠的。 第1548章:群诡围道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附在师傅耳边,轻声说道:“您得给小辈弟子成长的机会,你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他们永远不成气候。” “有我在呢,放心吧。” 说完,我把师傅直接摁了回椅子,对着值夜道士挥挥手。 出了门,我低声问道:“门口有多少道士?” “巡逻队都回来了。” 巡逻队还是我当初组织下来的,就是为了防着黄家半夜搞动作,才在四个方向都设了岗哨。 一听这话,我立马有些不高兴,又问道:“谁让他们回来的?” “我、我怕出事,就用对讲机给他们喊回来了。” 我顿下脚步,尽量藏起心中地不悦:“我问你,如果现在有人从后山摸上来,你怎么办?” “如果门口的亡魂是诱饵,背后有人在用调虎离山计,你现在已经把道观陷入了险境!” 师傅说的对,谁都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但这种慌里慌张的习惯,我必须给他们改掉! “行了,以后注意吧,先去看看门口吧。” 到了山门,门口已经被邪围满,道士们站在门槛后面,迟迟不敢逾越。 “都愣着干啥呢?” 我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这些人一看是我,又赶紧闪出一条路。 其实,看见这么多亡魂出现在道观门前,我也有些头皮发麻。 倒不是怕他们,主要是摸不清他们的意图,鬼知道他们想干啥。 “师兄,您说,他们想、想干嘛啊,这大晚上的!” “干什么?免费给你上一课。” 我回头看向值夜弟子,把手往前一指:“亡魂故意现身,要么是报仇,要么是求助。” 值夜弟子如捣蒜一般点头:“是是是,那您说,门口这一群应该是哪种?”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大概是求助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见过小偷主动去警察局闹事吗?” 我回头看着满脸惊慌的众人:“值夜长呢?” “我、我是。” 人群中走出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小道士,怯生生地看着我。 清风观招进来不少新道士,有很多人我看着都面生。 “叫什么啊?” “法号诚惠。” 我看着他脸上的不安,笑着说道:“你是值夜长,这里属你最大,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要听你的。” “我问你,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诚惠有些发蒙地看着周围:“不、不知道啊。” 哎。 年轻一辈的弟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咋的?碰上这点事就害怕了?不会念经啊?” 诚惠这才恍然大悟,大声说道:“都、都念救苦经。” 我一把拦住他:“你打算在哪念?” “就在这啊。” 我把手指向门外:“出去念,离他们近点,吃不了你。” “啊?” 诚惠看看门外,又看看我,想说什么,被我先一步打断。 “要么,出去念经,要么把道袍脱了,别在这丢人!” 诚惠这才不情愿地出了门,身后道士稀稀拉拉地跟在后面。 当然,这种事我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便也随着他们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我回头拿起钥匙,把山门彻底锁死。 “咔哒。” 微弱的门锁声在这屋里极其刺耳,所有道士回过头,眼珠子恨不得掉出来。 我不紧不慢地把钥匙拎了起来,在他们眼前晃了晃,随后狠狠一丢,把钥匙扔在草丛里。 这一刻,他们看我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样。 或许,在这一刻,我比鬼还要可怕。 不是我心狠,而是我想用我走过的路告诉他们一件事。 人这辈子大多数是没退路的,想活下来,只能靠自己拼出来。 我也想告诉他们,恐惧解决不了任何事,当看不见路的时候,那就低头往前冲,总是能闯出一条路。 “你们要是继续发呆,我可不能保证你们都能平安。” 说完这句话,我直接靠在山门前的石碑上,被太阳晒了一天的石碑像个小火炉,暖烘烘的,靠在上面特别舒服。 我看着这群手忙脚乱的人,仿佛看见当年师傅带我出法会的样子。 可能,我那时候比他们还要差劲吧? 第1549章:全死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眼前这群慌乱的人,我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摸出半块卫生纸,用口水沾湿,将其塞进耳朵里,没办法,谁让我不是道士呢? 没过多久,淡淡地救苦经渐渐响起,这道经闯进耳膜,还是让我有些头疼,不过还在接受范围。 虽然我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万一他们真应付不来,我得第一时间补上去,我是为了给他们练胆,又不是想害死他们。 念着念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站在亡魂最前面。 是,白村长。 我猛地站了起来,白村长死了! 我刚才没注意看,现在仔细一瞧,却发现他们之中的好多人,我看着都特别面熟。 真是高槛村的人! 高槛村的人全都变成了亡魂,这事和风水被毁脱不开干系! 卧槽,这下我彻底坐不住了,大步冲了上去。 “都别念了!” 我一声爆喝止住了参差不齐地诵经,我一手掏出耳朵里塞的纸团,随意丢在地上,大步从众人中间走了过去。 我凝神看着高槛村一众亡魂,忽然觉得不对劲。 我低声吩咐了一句:“你们,去把这些亡魂围上。” 高槛村的人出现在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者说,肯定是有危险的。 不过,这是个练胆的好机会。 顿了顿,我又看向诚惠:“去找师傅,把我的白纸扇和柳叶拿来。” “这,大门锁死了啊。” “你一根筋啊!不会翻墙啊!” 转过头,我警惕地看着高槛村的人:“有冤诉冤,有仇说仇。” 可对方却是用一片寂静看着我,几分钟过去了,谁都没说话。 这完全不对劲,就算他们是来报仇的,也要说句话啊,就像个木头一样戳在这算什么? 这时,诚惠气喘吁吁地从我身后跑来,把柳条和白纸扇同时交给我。 手里有了东西,我心里就有了底气。 我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唤道:“白村长?” 突然,白村长猛然往前一冲,张牙舞爪地冲我扑了上来,我身子一闪,白村长直接撞上身后的道士。 那小道士吓得脸都变色了,脚下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今天你白村长要是死的不能瞑目,你跟我说说冤屈,那还则罢了。 可你一句话不说,上来就往道士身上扑,你就是得了疯病! 在道观门口还能让你把我们欺负了? 我也没了客气,手上的柳条直接抽了上去。 “啪!” 柳条落在白村长身上的一瞬间,白村长直接化成一道青烟。 这柳条真是个好东西,邪祟只要碰上那一瞬间,直接烟消云散。 关键是,这玩意不像巫长阴给我的棍子那么邪性。 我心中的窃喜还没退去,我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邪祟被打散的一瞬间,肯定会化成一股黑烟。 其实,只要稍加留下就知道,那股烟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红黄蓝三色,以及一些青色混在一起的烟,只是看起来像黑色罢了。 这其中红黄蓝三色代表着天地人三魂,而青色则是魄。 如今这一柳条打过去,并没有红黄蓝三色,只是一股几乎透明的青烟。 这说明,他们身上没有魂! 我刚才还纳闷呢,他们怎么一句话不说,没有三魂的邪祟,和路边的电线杆子没什么区别,连思考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说话? 等会,不对! 他们没有思考能力,怎么会攻击我? 一瞬间,我脑袋里只有三个大字:驭鬼术! 我一把抢过诚惠腰间的对讲机,嘁哩喀喳地拧了几下,调到和玄虎单独沟通的频道。 “师傅,师傅。” 对讲机里传来嘶嘶啦啦地电流声:“咋啦?” “你带着护观道士守好道观,外面不对劲。” “我现在过去。” “别来!外面有我,你守好道观就行。” 沉默了片刻,对讲机里又传出玄虎的声音:“保持联络。” 第1550章:全死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多亏我长了个心眼,让诚惠把师爷给我的纸扇拿了出来。 随着纸扇的挥动,师爷踏烟而至,我没时间客气,更没心情心怀芥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说了出来。 我找他没别的意思,没了三魂的邪祟,这已经超出常理,根本不是我能处理的,闹不好就惹出一身骚。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还是让师爷亲自处理比较好。 转过头,我看着一脸懵逼地小道士,没由来地笑了起来。 “你们哥儿几个命好,今天遇见了我,我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我仔细看看四周,道观的前方和左侧都是下山的路,一片极大的快阔地,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唯一适合藏身的位置,是道观后面的山。 不过,驭鬼术对于距离的要求很高,后山距离道观很远,基本可以排除。 而道观的右面则和聚安观遥遥相望,中间夹出一道小山脊,这地方离道观近,山脊上路况又复杂,这位置确实不错。 不过,这是我凭借以往的经验做出的判断,并不能当做事实看待。 如果我是操控驭鬼术的人,我不会选择这个位置,而是道观附近。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说,这个人有可能和我近在咫尺,只是我没能看见他。 也或许,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这些都是我没根据的判断,保险起见,还是两手准备。 诚惠看看身后的几人:“您想让我们去哪?” “右侧的山脊。” 饶是我心里急不可耐,但我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 我是从他们这时候走过来的,我很清楚,我现在是他们的主心骨,一旦我乱了阵脚,他们一定立马破防。 “我、我不去。” 躲在诚惠身后的一个小道士,一个劲儿地往后退,言语中已经带着哭腔。 “好,你叫什么?” “诚深。” “没问你法号,俗名叫啥?” “张金银。” 我点点头:“好,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诚深。张金银,你可以走了。” 大战面前扰乱军心,临阵脱逃,这两个事单拎出来哪个,都足够让他死一万次。 我的原则很简单,你可以害怕,哪怕尿裤子也无所谓,但是你不能怂。 诚惠赶紧上来求情:“师兄,他岁数小,您别介意。” “快点,赶紧给师兄道歉。” 说着,诚惠不断捅着张金银的胳膊。 说实话,我心软了,我在张金银身上看见了我小时候。 我也害怕,特别是在廖婆那第一见到鬼,那种恐惧真的是刻骨铭心。 但是,我从来没怂过,这是我和他的区别。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清风观之前的道士面对成百上千的黄家大军誓死不退,几个区区邪祟能把你胆子吓破,清风观从来没有怂人!” 虽然我不知道张金银的来历,但不难猜出,现在这种世道,能来清风观做道士的,要么就是穷人家孩子,要么和我一样,纯纯的孤儿,否则谁舍得让自己孩子出来遭这罪? “明天去掌门那领一笔钱,就说我给的。” 诚惠追在我身后不断求情,希望我能给他一次机会。 我被他说的实在不耐烦了,顿住脚步,冷声回应一句:“别让我动手送他走。” 他现在说的好听,一旦到山里乱了阵脚,他不但会害了所有人,还会害死他自己! 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但是,我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解释这么多,或者说,我解释了,他们也未必理解。 我忽然明白一句话:想做好事,就注定当不了好人。 因为,我永远不会满足所有人的诉求。 不过,我对诚惠还是有些好感的,在他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还能想着替别人求情,这小子心底有个韧劲儿,只不过,还需打磨。 “你现在带着多少人?” 诚惠立马回应道:“三十九个。” “分成四队,阶梯前进。” 第1551章:报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诚惠有些愕然,转而试探性地问道:“什么叫阶梯前进啊?” “就是,你去把人分成四队,分批次往前山上走,等第四队人上来以后,末端变前端,这么走的好处是互相保障安全,在人数不变的情况下搜索面积增大,懂了?” “懂了!” 诚惠掉头就往回跑:“我来安排。” 正好,我也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诚惠到底是不是可用之才。 我拿起对讲机,对着玄虎说道:“我出发了,您留心道观附近。” “我已经出来了,你注意安全。” 忽然,身后阴风四起,我回头一看,一大队阴差正浩浩荡荡地奔我袭来。 我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拉开步子继续前进。 很快,一个身穿淡红色长袍的阴差,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粗略扫了一眼他的衣着,是个伍长,管不算大,但是个正职。 我伸手把他随意推开,颇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闪开。” “大人。” 伍长两手一抱拳,恭敬道:“师爷让我等追随于您。” “你把那俩字给我咽回去。” 伍长一怔,赶紧说道:“您别误会,师爷担心您在山里不安全,特命我等保护您!” 我呵呵一笑:“师爷这么大的人物,还记挂我的安危,我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伍长并未搭言,依旧保持抱拳行礼的姿势,只是把腰弯的更深了一些。 我不是第一次和地府打交道,他现在能用得上我,自然是百依百顺,可有一天我没了价值,我死的比谁都惨。 这种把戏,真挺没意思的。 “回去告诉师爷,我独来独往习惯了。” 说完,我扭身继续往前走。 见阴差还在死死地追着我不放,我又一次顿下脚步:“行,你们去,我不去了,行了吧?” 阴差也站下了脚步,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我当然知道有阴差帮忙,我会事半功倍,但我就是不想和地府扯上关系。 我顺势把手上柳条扬了起来:“这一下抽过去,你就能直接轮回了。” 伍长警惕地看着我手上的柳条,往后退了几步。 果然,道理讲不通的时候,拳头是最有用的。 我冷哼一声,回头大喊道:“都他妈快点,别让人家地府看笑话!” 山脊的坡度很大,加上湿润泥泞,加上身后这群小道士哆哆嗦嗦的,一个不小心就能滚到地面。 “在这可能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情况,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抱团,这是唯一能支撑你们活下去的东西。” “诚惠。” 我轻声呼唤了一句:“你是他们之中领头的,你负主要责任。” 如今我故意锻炼诚惠,就像是当初师傅特意锻炼我一样。 诚惠做的还算不错,把人分成了四组,自己站在了队伍最末端,看着队伍往山上进。 “发现任何不对劲,赶紧喊我。” 就这样,一行四十人的队伍在山里亦步亦趋,时不时窜出的蛇,还要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带来点小危险,都被一一化解。 走了好一会儿,我顿下脚步:“报数。” 黑夜里的山,最可怕的不是什么鬼神,更不是野兽,而是沼泽。 稍微深一点的沼泽坑,人只要踩进去,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诚惠率先喊了一句“一。” “二、三……” “四十。” 我正好是第四十个,我报完最后一个,就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安全。 “四十一。” 黑夜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别说他们,我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全都散开!”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绝对不是恶作剧。 现在的队伍里有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队伍里。 此言一出,所有弟子纷纷散开,一个个离着特别远,我屏息凝神看着他们,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1552章:报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记不得我刚才说了什么?有我在,不要怕。” 我扔出这几句安慰的话的还是有点效果的,起码现场不再那么嘈杂。 “听我的,不要乱,两两一组,各自间隔一臂距离,看看有没有陌生人。” 场面暂时得到了控制,众人纷纷侧目看着身边的人,忽然人群冒出一个声音。 “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生?” 我浑身一激灵,直接冲了过去,用身子把说话的道士隔开。 我一把抓住另一个道士的胳膊,把他暂时控制住,咬牙低吼道:“全都撤到我身后!” 就这样,其余道士摆成一道长龙,纷纷躲在我身后。 而我手上抓着的这个道士,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我独自一人面对反而会安全很多,起码不用再抽出精力照看后面的人。 被我抓住的道士一脸懵逼:“师兄,我是随着杨掌门从大纯阳宫来的,您不记得了吗?” 嗯? 他能说出杨定延和纯阳宫,这说明他在清风观真的很久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出一阵阴仄仄地笑:“听说你在找我?” 我猛地一回头,这人竟是最开始说话的道士! 妈的,贼喊捉贼。 其实,他才是藏在人群中的那个! 我本以为是把这些道士放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却是把羊往虎口里送! “呲啦!” 他身上的道袍猛地被撕裂,烟雾飘过,一个干瘦又佝偻的小老头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 我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我确定,我不认识他。 眼下,还有一大票弟子被他握在手里,局面千万不能乱。 “阁下好手段。” 我先不咸不淡地拍个马屁,探探他的虚实。 “我活了这么久,听的最烦的就是这句话。” 老头眯着眼,半仰着头,用鼻口看着:“不如,你换句话夸夸我,给我夸高兴了,兴许我就放你走了。” “好啊,不知阁下属哪门啊?” “我啊。” 老头桀桀地怪笑起来:“道门。” 道士? “不过,狗屁三清实在太迂腐,简直愚不可及,我们有自己的道!” 这么说,他不是黄家的人,那只能是邪教! “放屁!” 人群中冒出一声怒骂:“你妈才是狗屁!” 我一拍脑门,甚觉头痛。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跟他较什么劲? “呲!” 老头隔空一抓,一股鲜血从人群中迸了出来,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小道士们四下奔逃。 “都别乱!” 我扯着脖子大喊一声,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事,人群一乱,肯定会出大事。 话音未落,我从腰后已经抄起柳枝,啪啪啪地抽了上去。 本来我就有功夫底子,加上柳枝像鞭子一样的软兵器,配合上趟泥步,这柳枝在我手里发挥地威力远比我想的要大。 柳枝抽在老头身上溅起阵阵阴气,果然,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驭鬼人! 老头被我打的连连败退,胜利似乎就在远方。 突然,这老头左手掐住自己的右臂,往下狠狠一拽,一根完整的手臂就这么被扯了下来。 人确实需要见世面,就他这一手,我简直做梦都想不到。 “咚!” 手臂被老头狠狠插进地里,周围的花花草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而那一根手臂像是汲取了充足的养分,竟如有了生命一般,原地开始生长。 此刻,身后的道士已经被逼近了死角,他们的身后就是滑坡,而老头在节节败退下,不断再向小道士们靠拢。 这就让我有个忌惮,我不敢再正面硬逼他,万一他狗急跳墙,那些小道士八成要殒命于此。 “诚惠!” 我提高嗓门大喊了一句:“你是他们的大哥,做大哥就要大哥的样子,谁怕,你都不能怕!” 诚惠能在既要关头替兄弟求情,说明这人有担当,而在上山的时候,主动给四个小队选了临时负责人,说明这人有脑袋。 现在我必须激出他心底的力量,只要他能在后面稳住阵脚,我就有办法对付这老头…… 第1553章:深山论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哗哗” 几个呼吸间,那棵用手臂变成的树,已有一人之高,手臂为干,五根手指像是充气了一样,转眼间变成冬瓜一般的粗壮,在风里随风飘扬。 夜风呜呜,从起初的微风已经变成带着旋涡的风旋,身后的大树本来苍翠欲滴,如今已枯如朽木,风一吹,嘁哩喀喳地往下倒。 泥水被风沙卷起,又吹在我的脸上,我猛然惊醒,这番破败之相和高槛村如出一辙! 妈的,我本以为他只是懂单纯的驭鬼术,没想到,连风水这事都是他的干的。 行,正好今天撞见,那就别走了! “你也是道士,对吧?” 我一脚踢开被拦腰折断地大树,往前迈了几步。 老头嘿嘿一笑;“咋个意思?你还想超度了我?” “那就玄门的规矩来,你我斗法,生死有命。” 老头擦了擦脸上,反复揉搓着柳条抽出来的血印子:“怎么个斗法?” “没规矩,各凭本事。” “但是……” 我话锋一转,把手指向诚惠等人:“你不能用他们做筹码。” 老头斜眼瞥了一下,不屑地笑道:“一群臭鱼而已。” “你他妈臭鱼,你全家都是臭鱼!” “诚惠!” 我咬牙怒喝一声:“管好你的人!” 说罢,我一手抄起柳条,拔腿就往上冲,今天我不把你屎抽来,我算你拉的干净! 见我冲过来,老头并未急于反击,只是淡定地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罪人实可哀,我主说妙经,念诵无休息,归身不暂停。” “天堂享大福,不如留人间……” 他念的是救苦经! 一瞬间,我有点头疼,可我马上听出端倪,这救苦经不对! 这救苦经本应是“天尊说妙经”,他念的是“我主说妙经” 下面更是离谱,本应是“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 他竟然变成了“不如留人间” 我登时心头一凛,我主? 这个词在黄天鹤嘴里听过,他和黄天鹤是一路人! 他们的主,到底是谁? 谁又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豢养这么多能人异士? 若是算起来,恐怕也只有五娼神能有这个能力,可我一点证据都没有,总不能让地府出面去找五娼神对峙吧? 正当我愣神的身后,一阵彻骨的寒意忽然袭来,我回头一看,整个山脊已被亡魂所包围。 目之所及处,连草都看不见,亡魂一层叠着一层,就这场面,比大年初一法会人还要多上几十倍! 只不过,这些亡魂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老头把目光看向远方,满意地点点头:“你刚才说斗法,我现在想和你论论道。” 我有点看不懂这老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远处站着密密麻麻地亡魂给了我不小的压迫力。 悲观地讲,若是他们一起发疯,我不敢保证一定能顶住。 既然这样,互相探探底也不是坏事。 想到这,我故意挤出个笑意:“好啊,求之不得。” “这些都是我喊过来的,他们有的是新死之人,有的是游离在人间受罚的。总之,有好人也有坏人。” 老头用下巴指了指远方:“今天你想活着离开这,只能从他们中间杀出去,你要不要杀?” 这话问的我有些语塞,三清的主仁,且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出现在这又不是主观意愿,我有什么理由杀? 可若是不杀,今天我们就得葬身于此,所以,杀还是不杀? 无量天尊,我现在只能从世俗的角度思考了。 “杀。” 老头极其得意地笑了起来:“为了你能活下来,所以选择杀了他们。” “你的道,也不怎么样。” 我呵呵一笑,挑眉问道:“你是想杀人诛心吗?” “我杀他们不是因为他们该死,而是因为我们活着更有价值。” “价值?” “大家都是爹生妈养,你的价值凭什么要比别人高呢?” “因为,我能干掉你们这群畜生,而他们不能,这就是我的价值。” 我能感觉到这老头的意图,他作为一个曾经的道士,深谙三清之法,他无非是想用他背叛的理由,让我对三清产生怀疑。 笑话!信仰这种东西,至死不会更改!此为忠贞信仰! “所以,你今天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老头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还在不停地挑逗着我。 “你别急,我会用你的命祭奠他们的。” “能活下来再说吧!” 老头话音刚落,山上的亡魂大军闻声而动,一个个如下山猛虎一样长驱直入…… 第1554章:深山论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层层叠叠地亡魂毫无秩序地在山里疯跑,单是这个阵仗就足够吓退很多人。 怕吗?会有点,但是,我不怂! 我趁着老头没反应过来,先一步欺身发难,一脚踢在他裤裆上,一脚踏在他胸口上。 柳条堪比蘸水的鞭子,我抡圆了膀子,左右开弓,先让他丧失战斗力。 “诚惠!” 我两眼死瞪着老头,大喝一声:“稳住队形,随我下山!” 亡魂大军转眼就到,诚惠只剩下两眼发呆,我弯腰从地上拿起块石头,狠狠地砸在诚惠后背。 “别他妈愣着了!带着人过来!” 诚惠这才缓过神来,往前跑了几步又退了回去,哆哆嗦嗦地指挥着身后的道士。 我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自己往前走是逃命的本能,又退了回去,这是责任感。 这小子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不过,他们的状态让我很不放心。 我往下狠狠跺了一脚,直到听见老头嘴里的闷吭声,才算是放心。 而后又迎着他们大步走了上去,我一点没客气,抬手一个嘴巴子扇了上去。 “你给我清醒点!” 诚惠是第一个挨嘴巴子的道士,一个耳光给他抽的满脸懵,随即又重重点头。 就这样,我用极快的方式冲了上去,耳光声和我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见他们眼中恢复了些清明,我厉声喝道:“谁都不许怂!能念经的念经,能用符的用符!” 说着,我一把揪起一个小道士,他都快把脑袋缩进胸腔里了,哪还有半点战意可言? “你给我当先锋!” 小道士缩着脖子,满脸惧怕:“掌、掌门说,要超度,不要杀戮。” “你看着,现在往前涌动的亡魂,就是要你命的人,他不死,你就死!” 我揪着他耳朵,用最大嗓门喊着:“你没有可怜别人的资本!” “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我一松手,从腰间抽出柳条:“一个不留,杀光为止!活着升官,死了厚葬!” “啊!” 刚才被我拎着脖领的小道士,铆足了劲儿,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近乎破音的嘶吼。 我从腰下解开腰带,把地上的老头捆了起来,这老小子绝对是个关键人物,他活着远比死了更有用。 这老头明显不会什么功夫,我倒是不担心他会挣脱,随后把他往前一推,又在身后补了一脚。 “老东西,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三清正法!我要让你知道,你对三清的背叛,将是你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身后的弟子手持各色法器,大多数弟子拿的除了拂尘就是铁剑,极少几个弟子从怀里掏出符咒。 而我则拎着一根柳树枝,这就是我们所有力量。 “冲!” 我以最快速度从人群中扑了上去,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此刻的我没有任何心慈手软,这个从前的我截然相反,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让我身后的人活下来,而眼前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亡魂,和今晚围堵在道观门前的人一样,都已少了三魂。 换句话说,连超度经都不能将他们送走,留在世上只会被歹人利用。 与其这样,倒不如送他们彻底离开! 我仗着趟泥步,迅速冲到亡魂中,两手分散,左右开弓。 一道柳条抽过,亡魂变成青烟,我脚下往前一滑,回头再杀一个! 杀戮并没有让我红眼,我反而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既要兼顾身后的小道士,又要看住被我捆起来的驭鬼人,还要保证自己不受伤。 我刚抽散一群亡魂,一回头却看见身后的队伍已经脱轨。 而地上已经出现一个八卦伏魔阵。 八卦伏魔阵乃是先天八卦中的一门大阵,一旦邪祟被困住,立马会激起阵法中的罡气,绞杀只是一瞬间。 第1555章:冲出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们这么干,本身没错,可他们不知道,这种突围战打的是速度,恋战是大忌,更不要说堂而皇之地布下大阵! 说白了,这群道士本事没那么不堪,差的是经验。 “啪!” 我抡圆了柳条,又一次在邪祟中撕开一个缺口,又一次杀了进去。 我一把抓住诚惠:“赶紧走!” 诚惠脸上的恐惧已经被激动替代:“这阵特别厉害,师兄!” 废话,我还不知道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小道士用剑插着符咒,作势就要插在阵法最中央。 “别插!” 但我还是晚了一步,铁剑插进去的地方是阵眼,符咒一进去,阵法就被激活了。 这群愣小子,根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八卦伏魔阵固然凶悍,但同样考验自身修为,他们这一群人摞在一起,都顶不上一个经师,根本没有能力驱动这么大的阵法。 一旦自行功法耗尽,阵法里的罡气势必倒卷,把他们当成邪祟生生搅碎。 可阵法一旦激活,根本不能撤,一旦撤开,立马会反噬。 不光如此,现在还有个更要命的事,我想帮他,但根本帮不了,我连最起码的灵根都没有了,我拿什么压阵? 可现在又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能先这样了。 “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们,你们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险地,还有,你们稍有不慎,我们都会死在这。” “啪!” 阴风从我后背袭来,我随手往后一抽,击退亡魂的袭击,继续扯脖子大喊着。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指挥,听懂了?” “八卦阵一共需要十二个人,咱们一共有四十人,每三人一组,轮班压阵,剩下的人随我挡在外围。” “诚惠!” 我刚才那几句话,已经把诚惠脸上的恐惧重新喊了回来。 “撑不住的时候,马上换人,千万不能硬抗,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诚惠脸色惨白地看着我,随即又用力点点头。 我从地上抄起一把铁剑,放在诚惠面前:“借我点血。” 诚惠也真不含糊,尖尖的虎牙瞬间把舌尖咬破,几滴枣红色的鲜血落在剑刃上,我用手胡乱地把血抹了抹,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柳条,一头扎进浩如山海的亡魂堆里。 当然,我不会像这群愣小子一样上头,我只需要护住他们的安全就行。 无数次的战斗经验告诉我,越是恶仗,越要留三分力气,万万不可奋力厮杀,否则出现突发状况,连应对的力气都没有。 若要论战斗力,这群亡魂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但他们胜在数量,蚂蚁多了一样能咬死大象! 有了铁剑的加持,我一个人差不多可以挡住东西两个方向的进攻,南北各自留下几个的道士,给中间布阵的道士留下空间。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那老头要跑,到嘴的鸭子,我能让你飞了? 好在有腰带束缚着他,他跑的倒不算快,但这老头特别鸡贼,专挑崎岖的地方跑,而那些亡魂又特别听他的话,一见他来了,马上闪出一条路。 我一跺脚,还得继续追,可这些亡魂的出现无疑是我最大的阻力,再加上夜里视线不好,路面又极其湿滑,我的速度反而变得特别慢。 但好在有趟泥步在身,连续闪转腾挪后,我堪堪抓住他衣服,这老头身子顿时失衡,跪摔在地上。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老头后腿一蹬,竟然给我使出一招野狗撒尿,结结实实踢在我下巴上。 我根本没防备,身子一歪,顺势倒在泥坑里,我抹了抹脸上的泥汤子,狠狠吐了几口脏水,趔趄着身子走了过去,一把抓住老头的脖子,像是牵狗一样给他拽了回来。 “嘭!” 我抬脚猛地往下一跺,这老头整个脑袋扎进泥坑里,三五秒钟后,我又把他拽了起来。 “老东西,挺能跑啊?” “你他妈再跑一个我看看!” 我怒气冲冲地拽着他衣领,一直给他拖回到阵法附近。 第1556章:冲出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我一回去,却心头一惊,我刚才去追老头,阵法前面立马大敞四开,此刻亡魂正不断攻击坐在阵里的道士。 一时间,我头疼不已。 我能怎么办? 让这些小道士去追,让他们冲进亡魂堆里,这就是让他们死,只能我去追。 可一回头却后院失火,真的分身乏术。 我把手上的铁剑当成长矛,向前狠狠一甩,又紧跟在后面,用柳条抽开一条路。 然而,这些小道士已经面色的铁青,显然是被阴气侵了。 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想把阵法的罡气激起来,肯定是要消耗自己阳气的。 阳气本来就在流失,阴气又窜进身体,这不是要命吗? “赶紧换人!” 可我再回头一看,包括诚惠在内的所有人都已面色铁青,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这不光是邪气入体,更是阳气耗尽的前兆! 照这么下去,他们不用被邪祟弄死,自己就先垮了。 现在必须找人顶上! 诚惠有些虚弱地说道:“要不,我把清风观的师傅们喊来吧。” 我一面应对着汹涌而至的亡魂,一面怒喝一声:“遇见事就想找援兵,你能成什么气候?” “没有人可以让你依靠一辈子,你自己想办法!” 诚惠的哭腔从我背后响起:“我、我哪能有什么办法啊?” “本来咱们可以平安冲出去,就因为你擅作主张,弄了个伏魔阵,你这阵不是驱邪的,是为了杀自己人吧?” 不是我想怪他,而是必须让他知道,现在这个局面,和他脱不开关系。 做错了事,就要正面面对,这是最基本的德行!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他妈除了问我,能不能问问你自己,再问问你身边的兄弟!” 突然,我把目光转向地上的老头,哎?这老小子以前不是个道士吗? 虽说他现在已经走了歪道,但只要灵根还在,那就能压住阵。 而且,他的驭鬼术也不简单,随随便便就能喊来漫山遍野的亡魂,虽不能说出神入化,但也算炉火纯青,功法自不必多说。 这件事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不过,用一个邪教的人来压正法的阵脚,这事听着就有点悬。 别说是我了,自从三清老祖开宗立派,也没几个人这么干过吧? 不过,眼下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对着诚惠一挥手:“出去顶住,别再捅娄子了!” 还不等诚惠动手,他身后一个道士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嘴里怪叫着的冲了上去。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人是个虎将,还不错。 “你给我滚过来!” 我一把扯着脏兮兮地老头,将其摁在地上:“坐上去。” 老头梗着脖子看着我:“我不去!” “那我现在就弄死你。” 说着,我一把推开坐在阵脚的弟子,强行把老头摁了上去。 我附在老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没得选。” “我有得选!” 老头虽然坐在法阵上,阴仄仄地笑道:“我现在只要一撤,咱们大家都玩完。” “哎呦,你想跟我同归于尽?” 老头像是吃准了我一样:“腿在我身上,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盯着我!” 想必这老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我讲条件,这心智确实不一般。 我一拍脑门:“你还真提醒我了。” 我抄起身边的剑,对着旁边的枯树一砍,半截树杈落地我手里。 几个呼吸间,我把树枝削成尖头橛子,放在手里掂了掂。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让这些亡魂都离开,要么你就在这给我压阵脚。” 老头冷笑一声:“让我压阵脚,然后干掉我的人,你吃饭把脑子撑坏了?” “你听好,我哪个都不选。” 行,我就喜欢这种有脾气的硬骨头! 我把橛子对准老头的脚背,单臂猛的用力,噗嗤一声闷响和老头嘴里的哀鸣交织在一起,长长的橛子瞬间透过他脚背,活生生把他钉在地上。 我不紧不慢的地站起身子,拍拍手上的尘土,一抬脚,把橛子彻底踩进松软的泥土中。 “你不是很喜欢杀人诛心吗?怎么不笑了?” 老头佝偻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翻腾的两手试图拔掉脚上的橛子。 “你要是敢拔,我就敢再钉一个,钉到你死!” “噗!” 我又一次把脚抬起,连同他的手,一切被踩进泥坑里。 “啊!” 老头本来坐在地上,现在胳膊几乎和地面平行,整个人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半趴在地上。 “你休想!我不动真气,你把我钉在这也没用!” 我呵呵一笑:“老东西倒是挺聪明。” “不过,你们这群人身上阴气本来就重,不如,我帮你泄点阳气,以后你也别驭鬼了,直接变成鬼吧,你看咋样?” 说着,我已经把剑抵在老头的下腹,那里是所有修道之人的命脉,它叫丹田。 只要修行时间稍微长一点的道士,丹田里就会多个东西,名为藏纳穴。 这里藏着精气和阳气,只要找准穴位,把阳气引出来,这老小子就算活下来,往后也是个废人。 换句话说,想让道士走火入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藏纳穴毁了。 只不过,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段,绝对不是把肉皮划开那么简单。 我只知道有这种事,至于怎么操作,我一点也不知道。 现在比的跟不是本事,而是胆量,谁先害怕,谁就死…… 第1557章:暗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兄!我们顶不住了!” 诚惠的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冲着老头干笑几声,随即大喊道:“别怕,马上就好!” 老头歪着脖子,十分强硬地喝道:“我就不信你真敢杀我!” 外面已经打成了一锅粥,邪祟不断冲撞着诚惠等人拉开的防御,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我非但不慌,反而特别平静。 绝地未必就是死地,而生出也并非生路。 索性,我以一个很舒服地姿势坐在老头旁边。 “你问我敢不敢杀人,说实话,我不敢。” “不过,我现在没有活路了,反正都是要死,我很乐意再拽一个垫背的,我连死都不怕,还在乎杀人?我没吓唬你,只是希望你能用成年人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 诚惠等人用命拉开一条防御线,把邪祟暂时挡在门前,我则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许久。 老头涨红着脸,像便秘一样挤出一句话:“我认输。” 我忍不住轻笑几声,他还算聪明,和亡命徒较劲,真讨不到什么便宜。 而我心底也慢慢滋生一个几乎变态的想法——我很享受做亡命徒的感觉。 或者说,我很喜欢这种毫无牵挂,肆无忌惮地做事。 “那就赶紧的吧,别浪费时间。” 老头屏息凝神,喉结在干瘪的嗓子里滑动几下,轻声念着不知名的咒语。 几个呼吸之间,山上的亡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就像毫无征兆涨起的潮水,又突然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山上只剩下一片寂静。 而老头断开的右臂,此刻也重新长了回来。 “行了吧?” 老头虽然给亡魂摁下了暂停键,可依然倔哄哄的,说起话来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亡魂散去,诚惠等人身子一软,无一例外地跌坐进泥坑里。 一时间,只听见他们气喘如牛的呼吸,再无其他。 “诚惠。” 我盯着老头,轻声喊了一句:“你还没到休息的时候,清点伤员!” 诚惠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手扶着腰,一面仔细地查着。 许久,诚惠缓缓转过身子,瘪着嘴,眼眶里已有些湿润。 “师兄,少了五个人。” 我点点头,淡然地问道:“人呢?” “不知道。” 我猛地站起身子,陡然提高嗓门:“那你还不去找?” 见诚惠踉跄着身子从山顶跑下去,想必他一定是满心委屈,可我这心里也不得劲。 但,没办法,成长需要付出代价。 转过头,我拽起地上的老头:“跟我走!” 老头死死地往后退着:“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干啥?” “你他妈有讲条件的权利吗?” 我把老头拽了起来,死死地抵在树干上,转头大喊道:“给我钉个十字架。” 留在地上的道士手忙脚乱地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十分粗糙的十字架递到我手里。 我顺势把老头转过去,将其两臂挂在横枝上,硬生生给他架了起来。 这时,诚惠也哭丧着脸走了回来,没等说话,眼泪先出来了。 “都死了,死了!” 面对诚惠的哭嚎,我也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我见过清风观被毁,见过同门师兄被吊起来,那是我一辈子的伤。 以至于我宁愿自己挨几刀,也不愿意看见同门死在我身边。 身上挨刀子,是皮外伤,可见到同门一个个死在我身边,那是心里的伤,用药治不好的伤! “死了也得回家,去给抬回来吧。” 说着,我一脚猛蹬在老头后腰:“你他妈给我走!” 下山的时候,我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念他年纪大,山里的路又不好走,我根本不舍得让他亲自走路,我像是踢球一样,时不时地对他后腰踢上一脚,滚着滚着就下了山。 马上走到山脚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林伸出响起。 第1558章:暗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立马顿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这声音离我不远,准确的说,很近。 是脚步声! 这时,诚惠满头大汗地走到我身边:“师兄,有人。” 我回头看看他:“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追!” 诚惠想都没想,虽然一脸苍白,但还是坚定地握紧拳头:“大半夜鬼鬼祟祟地躲在树林子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对!” 诚惠又纠正自己一下:“一定不是好人,或者,就是他的同伙!” 他说的很对,但看的太浅了。 我回头挑眉看着他:“就凭你,还有你这些残军败将,还想追人家?” 诚惠抹抹脸上的汗:“那咋啦?人少又咋样,我得给那些殉道的道士报仇!” 我摇头叹息着,还是太天真。 “告诉后面的人,原地歇脚。” 诚惠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声调也提高了不少:“您不去追人,还在这歇脚?” “不行么?” 说完,我也不管诚惠怎么想,一屁股坐在树下。 诚惠说的对,但只说对了一半,这个时间出现在这的人,大概率和这老头有关系。 问题是,这个人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刚才闹出的动静不算小,老头早就被我摁在了地上,为什么刚才不出现? 而现在又一直在我们附近徘徊,但迟迟不现身,他的意图并不难分析。 我追他的唯一好处,就是有机会救走这老头。 想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招数套路我,还是省省吧。 而我选择停下来,就是要看看树林里的人后面还有什么花招。 随着我们停下来,树林里的脚步声也消失了,或许,他就在某个暗处盯着我。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再也没了动静,我起身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 “回家。” 诚惠一手持着铁剑,紧张地打量着四周:“万一他跟踪咱们呢?” “他跟踪你干啥?要是想下黑手,他早就动手了。” “别磨叽了,快走。”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很好奇树林里的人,我们只是一群残兵败将,他为什么不敢出来? 按照我们现在的战斗力,稍微有点能耐的人,足够让我们覆灭。 不过,我们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我们的好奇心。 他不发难,我也不想再生事端,先走为妙。 而我也并不担心,反而有点窃喜。 等着吧,我炒一盘大菜,好好招待你! 到了山下,我拿着对讲机找到玄虎:“师傅,师傅。” “我在。” “出了点的事,我从侧门去震乾院,你现在也往回赶。” 道观一夜之间死了好几个道士,这绝对不是小事,若是公然停尸在正殿前,势必引起惶恐。 思来想去,也只有震乾院这地方是块清净地,就暂时停在这吧。 玄虎刚推门进来,就见到五具尸体整齐地摆放一排,玄虎抬头看看我,才缓缓把另一只腿我迈进来。 “去,把掌门喊来。” 玄虎对着道士吩咐了一声,便戳着竹竿往前走。 他一面走,我一面说,等他走到老头面前的时候,我也恰好说完。 玄虎戳着竹竿楞了一会,随即反手一拳砸出,正中老头面门。 老头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一头栽倒在地,我走进一瞧,他这鼻梁子已经完全塌陷,估计后半辈子只能做朝天鼻了。 很快,师傅匆匆赶来,一见到尸体也愣住了,再看看地上昏迷的老头,我什么都不用说,师傅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师傅。” 师傅把目光从尸体上挪开:“说。” “当务之急,是安抚住人心,今晚出的事,一定要捂住了。” 说着,我把目光看向诚惠几人,虽然我没说什么,但诚惠依然看懂了我的眼神,连忙点头称是。 “还有就是,赔偿问题。” 第1559章:晾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皱眉捋着略微发白的胡须:“有四个是纯阳宫的弟子,还有一个是隔壁县跑来的,钱的事,不用你管。” “法会,还是要做的。” 面对师傅的坚定,我迟疑一下,轻声阻拦道:“一旦做法会,马上会引起动荡,这……” “那就折个中。” 玄虎不紧不慢地说道:“法会低调点,就在我这院子里做,没人知道的。” 师傅单膝跪在地上,叹了口气,摩挲着尸体的脸:“连你们最后的体面也不能满足。” 言罢,师傅轻轻握住每具尸体的手,轻声念诵一句:“无量天尊。” 那略带颤音的圣号像是超度,更多的是歉意。 师傅和玄虎不一样,玄虎急了能动手,但师傅无论多愤怒都不会对人拳脚相加,只能自己憋着。 真不知道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 这五具尸体让师傅状态瞬间不太乐观,我赶紧岔开话题。 “那个,师傅。” 我故意把声音压低:“这几天加强防备,外面不太平。” 果然,这个消息成功吸引了师傅的目光,转头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蹲在师傅旁边,低声道:“这老头是条大鱼,他的同伙就在附近,八成是想救他。” 师傅凝神想了想:“是哪伙的?” “大概率是邪教,一会审审就知道了。” 玄虎抱着竹竿,靠在柱子上,冷冷地笑了起来:“他们最好带着棺材来。” 师傅瞪了玄虎一眼:“别大意。” 玄虎活动活动颈椎:“打打杀杀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坐镇大后方。” “啪!” 玄虎把竹竿指向地上的尸体:“他们的命,得有人偿。” “我和邪教打交道这么久,也抓住过他们的人,可邪教从没出手救过谁。” 我把目光瞥向昏迷的老头:“估计他不是小鱼小虾。” 玄虎瘸着腿,一步步走向老头,一把拽起他的手,像是摸骨算命一样摩挲起来。 半晌儿,玄虎像是丢垃圾一样把老头的手仍在一旁。 “这人挺普通,不是练家子。” 玄虎对于功夫的研究非常人能及,或者说,在功夫方面,他说的话就是权威。 “嗯,能感觉出来,他对拳脚功夫基本是一窍不通。” “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很值得研究啊。” 玄虎没由来地感叹一句,随即用竹竿戳了戳我。 “哎?你怎么想?” “一定要把战场拉出去,不能再让道观受损。” “另外……” 我话锋一转:“这个鱼饵得好好用着。” 碍于诚惠等人在场,剩下的话我并没有说出来。 倒不是不信任,只是他们年纪太小,心性浮躁,兴许一个不留神就把话传出去了。 “另外,我想在明天开一场净岳会。” 师傅掐算下时间:“还不到日子,你这是……” “是非功过,需要拿出来晾一晾。不瞒您说,道观的弟子现在确实差一些实力,他们应对外界的能力太弱了。” 我犹豫了一下:“假如,我说假如,道观再一次面临大难,以他们现在的水平,根本就顶不住。” 见我始终坚持,师傅点头答应下来:“明天你负责一切。” 所谓的净岳会,是道观不对外开放地法会,道士入箓等大事,都会在净岳会上完成。 当成,净岳会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些,升官贬职的事,同样在这个时间做。 次日,道观大门紧闭,山门上挂着醒目地谢客牌子。 所有弟子集中在三清殿门前,师傅则坐在三清像脚下,我与八大经师位列左右两旁。 见弟子到的差不多,师傅对我使了个眼神:“坐过来。” “啊?” 我惊讶地看着师傅:“您可别闹了,我哪能跟您平起平坐?” 师傅倒是一脸不在乎,继续催促道:“你是主场,当然坐在正堂。” “我……” 我话还没说完,旁边响起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你是掌门的嫡传,坐在那不犯忌讳,再说了,可不是谁都能坐在那的,谁让你是掌门的上眼皮?” 说这话的人是接替景元的戒律师,身为戒律师,哪个规矩不能逾越,他早已烂熟于心。 显然,他是有心嘲讽我,或者,在表明对师傅的不满。 第1560章:晾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然,我平时不怎么出现在道观,故而和他们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我俩之间最多算认识,连熟人都谈不上,他现在拿话怼我,也不算稀奇。 从某种角度上说,戒律师是凌驾于掌门之上的存在,若是掌门犯错了,一样要听他的话。 碍于身份,我不能和他有任何言语上的冒犯。 但是,他不把师傅放在眼里,这就另当别论! 我起身徐徐朝他走去,深鞠一躬,又稽首恭敬道:“清净之人坐在哪,哪就是清净之地。心不静,坐在三清像前也生烦恼。” 说完,我赶紧后退几步,又深鞠一躬:“弟子前几日在高槛村做法事,和邪祟缠斗一夜,只怕是伤了脑子,或有得罪,望您海涵。” 道观不是名利场,少在这酸了吧唧的,一把年纪犯了红眼病,这不纯讨嫌吗? 再说了,我念你是戒律师,我让你一步,你别在这不识数,真论功绩,你恐怕做不到戒律师的位置! 话说到这,点到为止,一把年纪了,好好想想吧。 师傅清清嗓子,瞪了我一眼:“回你座去!” 我瘪瘪嘴,重新坐回椅子上,但心里却不是那么舒服。 这清风观怎么也有这种臭虫了? 这种人最棘手,留他在身边,他恶心你,给他撵走,就容易引起非议。 钟楼鼓楼各鸣三声,这净岳大会算是正是开幕。 一番寒暄客套是免不了,而我又是以小辈的身份主持净岳会,更是要摆正姿态,先对着诸位经师行了一遍礼,也算是给戒律师找个面子。 而后,我又把昨晚在山脊上出的事讲了出来,当然,死去的五个道士被我说成被我派出去做事,短时间不会回来。 我在外面经历的事,他们都知道一些,对于这个说辞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怀疑。 而后,我又把诚惠等人喊了出来,三十多人恭敬地跪在师傅面前,现场鸦雀无声。 “昨夜外敌入侵清风观,值夜道士护观有功。” 我站直身体,轻声喊了一句:“诚惠。” “弟子在。” 再一看,诚惠已是满脸喜色。 “不听指挥,擅作主张,险些酿成大祸!” 此话一出,诚惠脸上的喜色登时退去,有些茫然,又有些错愕地看着我。 “即可派往祛秽堂,改更祛污师!” 道观等级明晰,除了掌门和经师以外,弟子中也有明确的等级划分,地位最为卑微的是刚入门的身穿灰麻道袍的小道士,即便在受箓以后,做的也是一些打杂的活计。 我这一句话算是给诚惠踩进了泥里,现在扫院子的道士,比他小了好几辈,让他和自己的晚辈一起扫院子,这绝对是精神上的暴击。 诚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翕动着嘴唇不知如何是好,又把求救似的眼神看准师傅。 然而,师傅一脸淡定,什么都没说。 半晌儿,诚惠两手一搭:“领命。” 我兀自走到人堆里,仔细寻觅一番,一个脸上带伤口的道士忽然走进我的视线。 “昨晚,是你随着诚惠先冲出去的吧?” 小道士一愣:“正是。” “叫什么?” “诚贞。” “多大了?” “三十五。” 我点点头,回头看着账房师:“烦请师傅取些钱来。” 账房师有些为难地看着师傅,见师傅默默点头,账房师这才起身。 很快,账房师捧着箱子,恭敬地放在师傅面前,将账本拿了出来,放在师傅面前。 师傅淡然地摆摆手,又对我呶呶嘴:“给他。” 接过钱箱子,我粗略一看,约摸着有几万块的样子。 “咚。” 钱箱子放在诚贞面前,清清嗓子,把声音提高不少。 “一骑当先,勇猛异常,是一员虎将!” 诚贞把手高举:“谢师兄夸赞!” 我从箱子里拿出五叠红票子,把诚贞抱拳的手变成了掌,又将钱放在他手上。 “拿着吧。” 不等诚贞说话,诚惠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师兄,你这就偏心了吧?” 我斜眼扫了他一眼我,又看向诚贞:“拿钱,走人。” “啊?” 诚贞猛地抬起头,接钱的手愣在空中:“您这是什么意思?” 第1561章:做脏事的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从护观弟子的背后拔出长剑,提在手上,一步步朝诚贞走去。 一时间,现场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微弱的脚步声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 “拿着。” 诚贞疑惑地看着我,随即把钱放在地上,试探着接过我手里的剑。 “抖么?” “不抖啊。” “那你昨晚为什么抖?” 诚贞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剑,似乎在忖量着什么,但一句话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我给你个答案,因为你很激动,因为你热血上头,大脑空白!” 我慢悠悠地转过身子,一面打量着周围的弟子,一面说着。 “你昨晚看似勇猛,其实是把你骨子里的兽性激了出来,而你根本控制不住这股兽性,你心性太浮,我不敢留你。” “禅寂。” 师傅在背后轻声唤了一句,我扭头看着师傅,只是师傅一个劲对我使眼神,似乎想让我留些余地。 转过头,我继续看着诚贞:“同门一场,给你准备点路费,拿回去做个小买卖,听我一句劝,往后少碰刀枪,对你没好处。” 诚惠惊的嘴能塞下个鸡蛋,眉毛差点从脸上挑飞,我斜眼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继续在人群里溜达起来。 而这次,他们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不安,和我眼神对上的一瞬间,立马低头,压根不赶看我。 “昨晚跟我去山上的人,今晚到我这领赏。” 可我抬头看向众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一个个脸上根本没有喜色。 转过头,我看向师傅,两手一搭:“弟子完毕。” 师傅冷着脸,大手一挥:“散了。” 这一场净岳会的气氛始终处在一个很尴尬的状态,从开始到结束,所有人的脸上都没见过真正的笑意。 这就是我的目的之一,诚惠也好,诚贞也罢,包括那一众受赏的弟子,都是鸡,剩下的人则是猴,杀鸡儆猴并不是想吓唬谁,而是我在向他们宣布一件事——我要开始动手了! 当然,他们若是能理解,我求之不得,若是不能理解,那也无所谓,听从执行,别无他选。 从赣都黄天鹤的行为,到昨晚抓住驭鬼人,种种事情都在表明一件事,外面世界比外面想的更糟。 所谓的末法时代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这些无从得知。 我只知道在危险到来之前,把自己变强,这是活下来的唯一办法,没有之一。 众人散去,师傅无声地走到我身后,冷声吩咐道:“跟我来。” 回到师傅的房间,师傅在门上挂上谢客的牌子,又把房门反锁上。 师傅气哼哼地坐到椅子上,十分不悦地问道:“你想什么?” “嗯?” “来,你跟我说说,你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 对于师傅这个反应,我没什么吃惊的,完全就是意料之中嘛。 “您是嫌我没提前跟您通气,还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你当然不该这么做!” 我平静地看着师傅,问道:“您信我不?” “废话!我当然信了。” “那就别问。” 师傅眼睛一瞪,拍案而起:“小兔崽子!” 一见师傅动了真火,我赶紧闭嘴,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师傅明显被气的不轻,指着院子里质问着我:“诚惠昨晚跟你出生入死,你今天让他去扫院子,你伤的不是一个人!” “伤的不是一个人……” 我喃喃念叨着,师傅这句话好熟悉,如果我没记错,我之前好像和师爷说过同样的话。 “你嘟囔什么呢?” 我缓过神来,随即反问道:“您说不该这么做,那我该怎么做?” 师傅一挥手:“你少在这跟我绕弯子,你今天做的事就是欠妥!” 第1562章:做脏事的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还有,诚贞怎么惹你了?说撵走就撵走?今天刀劈在诚贞身上,大家都在看着,谁知道这把刀明天落在谁身上?” 对于师傅的愤怒,我百分百理解,可我在外面走了这么久,我已经厌倦了解释,我很清楚自己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我想了很久,算了,还是解释一下吧,毕竟,我不想让师傅误会我。 “您别急,听我一件件说。” 我不疾不徐地丢出一句话,暂时止住了师傅的愤怒。 “诚惠是个好苗子,有胆识,有担当,但问题是,昨晚死去的五个道士,都是因为他擅作主张,如果听我的,昨晚不会有人伤亡。” “他的失误,让五个人死在山里,该不该罚?” 师傅黑着脸,冷冷地回应道:“你继续。” “我今天让他去扫地,一是惩罚,二是磨砺,今天连这点委屈都吞不下,往后能成什么气候?” “可你有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谁顾及我的感受了?我让人堵在墙角里揍的时候,谁手下留情了?” 我不是在和师傅抱怨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师傅重重叹了口气:“想法是对的,行为太偏激了!” 行,这就算师傅间接承认了。 “行,那我继续跟您说,诚贞的事,我做的也没错。” 师傅眉头凝成个疙瘩,倒扣着手背不断在桌子上敲击着:“你就算让他走,能不能想个好点的借口呢?” 顿了顿,我深吸一口气:“诚贞心性太浮,往后容易闯大祸,到头来是害人害己,我让他走,真不是害他。” “心性浮躁,你可以教啊!你不是从小时候过来的?” “师傅,诚贞三十五岁了,还是这么不冷静,他这辈子基本也就这样了。” “你给我跪下!” 师傅猛地一声厉喝:“道法都学狗肚子里去了?三清包容万物,你为什么不能渡他!” 师傅越说越气,连同胡子都在颤抖,也难怪,我这算是戳他逆鳞了。 他这辈子没别的执念,唯独清风观是他的命,而道法更是他此生唯一的信仰,没有其他。 我现在做的事和三清之法确实相悖,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对立。 “师傅,您可以给诚贞时间,清风观也能给,可外面的世界不会给他时间,若是真有什么突然爆发的事,他还有机会活下来吗?他根本就不适合留在这!” 我本不想把外面的事告诉师傅,但我还是没忍住,顺嘴直接说了出来。 师傅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事,你不说我也有感觉。” “我知道,你是为了道观好。” 师傅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可你太心急了。” “我怕了,师傅。” 我抬头看着他:“清风观之前经历过的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顾及师傅心上的伤疤了,索性一次说清楚,免得日后心里不痛快。 师傅向来持重,善于稳扎稳打,但我的所见所闻都变成了压力,我只想快点把清风观变强,以防不测。 矛盾确实存在,但我俩都没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师傅还是略显责怪:“那你之前也应该跟我通气。” “我要跟您说了,您能同意?” 顿了顿,我坚定地看着师傅:“您需要一把做脏事的刀。” “嗯?” 师傅疑惑地看着我:“此话怎讲?” “您是清风观的魂,有的脏事不能做,但是我不一样,那些心术不正的,胆小怕事的,全都交给我,我做您的刀,帮您清理门户!” 顿了顿,我又赶紧解释道:“咱们现在需要的是精英,而不是乌合之众,清风观的人,各个都是有勇有谋的人!” 第1563章:开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师傅还在犹豫,我直接拦住了师傅的退路:“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我做定了!” 我没给师傅任何拒绝的机会,又说道:“还有个事。” “明天,你把我也贬去扫院子。” 师傅眉头一皱:“这又是何意?” “今天我把你的风头全抢了,你明天给我弄去扫院子,就是在捍卫你的主权。我今天杀鸡给猴看,其实,我也是鸡,您做出点样子,是给外面看。” 师傅摆摆手:“这事大可不必,清风观向来不喜争名夺利,各自做好分内的事就好。” “不,师傅。” 我干脆地回绝师傅:“戒律师今天的话,你也听见了,那分明就是犯了红眼病,不把他的气焰打下去,以后恐怕要反天!” 师傅凝神想了想,随即笑道:“与其恐吓,不如无视。” “你要相信天道轮回,他和那些弟子不一样,他作到一定程度,不用谁出手,他必自取灭亡。” “而且,我早就知道他对我的不满。” 师傅的淡然让我有些发怔,既然是这样,师傅为什么又要把他留在身边吗? 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师傅的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反而充满了温和。 “这些事,我都有分寸。” “不过……” 师傅话锋一转:“我替清风观谢谢你,得罪的人活没人愿意做,你是第一个主动请缨的。” 我满心无所谓地一摊手:“没人做的事,最终也要有人来处理。” “谁让我是你的嫡传呢?”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玄虎拖着腿走了进来。 “弄点水啊,累死我了。” 玄虎一屁股坐在师傅的床上,大咧咧地喊着。 师傅眉头一皱:“把鞋脱了。” “嘁。” 玄虎懒洋洋地把鞋拽了下来,随意地扔在地上:“就你事儿多。” “你干啥去了,给你累成这样?” 玄虎斜眼看着师傅:“打沙包。” 师傅缓步走到玄虎身边,一把抓起玄虎的衣襟:“哪来的血?” “都告诉你了,打沙包。” 玄虎眼中露出的狡黠,让我心里一沉,而师傅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 “你打那个人了?” “你可别乱说啊。” 玄虎后背一发力,从床上弹了起来:“你们在大殿前忙的热火朝天,也没人跟我玩,那我无聊,只能找个陪练啊,他打不过我,那你不能怪我吧?” 师傅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问道:“他还活着吧?” “走,带你俩看看去。” 玄虎喜滋滋地在前面带路,直奔震乾院。 推开大门,一个人形,但说不清的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匍匐在地上,玄虎走上前用脚踢了踢。 “哎?醒醒。” 这老头缓缓地抬起头,好家伙,难怪玄虎喊累。 这老头完全没人样了,两个颧骨高高肿起,干瘪的嘴唇噘成了嘟嘟唇,鼻梁骨也比昨天凹陷的更深了,两只狭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这么一看,他脑袋整整比正常人大了一圈。 玄虎洋洋得意地看着师傅:“你看,我说他没死吧?” “你俩啊。” 师傅看着地上,又看看玄虎:“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玄虎嘿嘿一笑,用脚踢了踢老头:“是块硬骨头,打到现在,愣是一声没吭。” “哎呦?” 我蹲下身子,不断打量着老头:“你在山里的时候挺怕死啊,怎么到就这么硬气了?” 老头呲开不剩几颗牙的嘴,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句:“那是因为任务还没完成。” 第1564章:开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老头虽然被打成了猪头,但字里行间听不见屈服之意。 “任务?” 我就知道这老头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连声问道:“说出来,你能好过点。” 老头肿胀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过几天你自然会知道,你们一个个,嘿嘿嘿……”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在他的脸上看出了得意。 被打成这个德行了,还能如此得意,他们肯定有后手! 这么一看,必须加快速度了。 转头,我看向师傅:“非常之时,要用非常之手段。” “这种脏活,你就别伸手了。” 师傅皱眉迟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别太过了。” 显然,师傅知道我要干什么了,也默许了这种行为存在。 随即,我给玄虎递了个眼神,把师傅先送了出去。 等玄虎回来了,我把玄虎也连推带桑的弄进屋里,虽说玄虎脾气暴躁,但他始终行的端,做的正。 而这种脏事只要做过一次,那就永远都脏,我不能染了他们的清白。 我抓着老头的衣服,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仓库里,这地方私密的很,我保证别人听不见他的惨嚎。 仓库是个厢房,整个屋子就一块玻璃,即便是白天,也要开灯才能看清屋里。 随着铁门重重关上,最后一抹光亮也被关在了大门外,我回头摁下开关,昏暗的灯光勉强覆盖在屋里。 老头背着着铁架子,瘫坐在地上,我随手扯来一把椅子,重重往地上一方,随即坐到他对面。 “大家都别浪费时间,我问,你答。” 老头不屑地笑了起来:“浪费口舌。” “我给你脸,你不知道接着,都是你自找的!” 之所以选在仓库,除了安静以外,更重要的是这里工具比较全,做起事来比较顺手。 我从整齐地工具架上取下一把木槌,放在手里掂了掂,正好称手。 “嘭!” 我反身射出一脚,把老头怼在货架上,对准他肿起的嘟嘟唇,砰砰砰地砸了上去。 所剩不多的牙从他嘴里掉了出来,老头只是无力地吐了吐浑浊的血,依旧死死地瞪着我。 “你这么做,对得起正派之人的身份?” 我呵呵一笑,一口粘痰啐在他脸上:“跟你这种人,还需要讲手段么?” 老头不羞不恼地甩了甩脑袋:“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别客气,尽管招呼!” “行啊,你舍得死,我还不舍得埋?” 说罢,我拖着老头的,死命地往墙上撞:“你可千万别喊疼!” 实际上,他越不说,我心里越着急,鬼知道他们这群人会对道观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砰砰砰!” 一时间,幽暗昏黄的仓库只剩下脑袋撞墙的闷响,还有我止不住的粗气。 就这么折腾了一下午,从锤子到铁钳,我就差用电钻钻开他的天灵盖,可这老头真如玄虎说的一样,从头到尾都没吭一声。 我擦擦额头的汗,看看地上散落的工具,一股挫败感从心底慢慢生长起来。 我凝神盯着老头看了好一会,一甩手从仓库里走了出去。 夜色渐晚,微风从我脸上吹过,带走一些我心底的烦躁。 我有些无奈地看看仓库,不禁想起贺北苦苦求饶的样子。 我多希望他也能像贺北一样没骨气。 想了好久,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扎纸匠! 扎纸匠和花皮狗一直在山下经营着小铺子,这么久以来,倒也算远离玄门,过的清净。 我把扎纸匠放在道观,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扎些纸人帮道观守住大门,平日里我还真不想打扰他,但现在没办法了。 很快,我用电话联系上扎纸匠,他知道我回来了,也没显得多惊讶,只是说了句马上到。 约摸着半个小时,一阵摩托轰鸣由远及近,我拉开门一看,扎纸匠骑着冒黑烟的摩托长驱直入,一直到震乾院门前才停下来。 我不禁笑道:“什么时候弄个摩托?” “给人送纸活儿,方便。” 扎纸匠还是那副木讷地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用脚把摩托车停好,先一步走了进去…… 第1565章:防不胜防(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出啥事了。” 看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老头,扎纸匠挠着头皮问了一句。 我压低声音问道:“你们驭纸门和驭鬼术,有没有啥关系?” 扎纸匠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突然问这事了?” “你先告诉我。” 扎纸匠摘下脑袋上的头盔,擦了擦额头的汗:“属于同宗不同门,真要追根溯源,我们都是傀儡宗的人,只是后来大家分开了。” “你知不知他们他们最怕什么?或者,什么东西能治他?” “怕死?” 扎纸匠有些吃不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苦笑一声:“怕死就好了,他连死都不怕。” 扎纸匠低头想了想:“进到他们这行当里的,都是没爹妈的孤儿,命不硬,吃不了这碗饭。” “好像没什么怕的。” 扎纸匠绝对不会骗我,但我坚信,只要是人,一定有弱点。 扎纸匠又问了一句:“出啥事了?” 我把这事和扎纸匠说了一下,听的扎纸匠直皱眉头。 许久,扎纸匠木讷地挤出一句话:“想祸害清风观?这可不行。” “他们这群人,从小没被感受过亲情,要不,我去套套近乎?万一能行呢?” 看着扎纸匠一脸的认真,我抿着嘴唇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门被推开,扎纸匠缓步走了进去,和老头就这么隔空对视。 半晌儿,扎纸匠像驴拉磨似的在围着老头看来看去。 扎纸匠一直转圈,看的我都要吐了,忽然问道:“给我拿个打火机。” 我虽有些不解,但还是从货架子上拿了个打火机,递给了扎纸匠。 扎纸匠想都没想,直接把老头衣服点燃。 卧槽,不是要套近乎吗?这不就是要烧死他吗?这也太狠了吧! “别……” 没等我说完话,一阵巨大的火浪滔天而起,我和扎纸匠瞬间被顶在墙上。 我扶着墙站了起来,两眼看着扎纸匠,而地上早已没了老头影子,只剩下一堆灰烬。 扎纸匠被货架砸在下面,一抬腿把货架踢开,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这……” 扎纸匠摆摆手:“他就是个纸人。” 我一脸惊骇地看着地上的灰烬:“纸人?” 即便灰烬就摆在我面前,我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这老头的驭鬼术简直炉火纯青,怎么就能是纸人呢? 扎纸匠一面把货架子扶起来,一面回应道:“还记得当时冒充你的纸替吗?” 我缓过神来,点点头:“记得。” “冒充你的纸替是吃了人间的饭,所以有了神智,甚至有了你的记忆。” “他也是?” 扎纸匠缓缓转过身子:“不太一样,他是吃过供奉的。” “你逗我玩呢?” 我忍着心里的惊讶,问道:“能吃供奉的都是什么人物?那都是庙堂之上的正神!这不纯扯淡吗?”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你以为你面对的是驭鬼门的人,其实,背后的人和我是同行。” “扎纸匠?” “对,说白了,他能扎出会用驭鬼术的人。” 卧槽! 这老头的驭鬼术我可是亲眼见过的,那漫山遍野的亡魂可不是假的,能扎出这么个纸人,这人得多大的能耐啊? 这也太嘲讽了吧?清风观搭进去五个人,却只抓住一个纸人? “这种水平在你们扎纸门里,算是什么水平?” “首屈一指,无出其右。” 我一拍大腿,天无绝人之路,这就好办了。 “这人你认识吗?” “认识。” 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不山重水复疑无路吗? “把信息给我,我带人去抓。” “你抓不了。” 扎纸匠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了我。 第1566章:防不胜防(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为啥啊?” “这人,是我师傅。” “你等会,我有点乱。” 我捂着脑袋问道:“这怎么又跟你师傅扯上关系了?他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扎纸匠点点头:“对啊,所以才说你抓不到。” “我见过我师傅扎的傀儡,从他手上出的活儿,就算不吃人间五谷,也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混在人群里,根本看不出来。” 顿了顿,扎纸匠又特意强调一句:“我保证,这世上绝对没人比我师傅手艺更精湛。所以,能扎出这种纸人,也只有我师傅了。” 我有些灰心地叹了口气,本以为抓住了新线索,没想到是空欢喜。 “哎,那你也不该一把火把他烧了,怎么也得从他嘴里套出点话啊。” 扎纸匠咂摸着牙花子:“你不是这行里的人,你看不出来,这在行里叫阴探子。” “我刚才跟你说了,他是吃过供奉的,但不是在庙里受人香火。” 顿了顿,扎纸匠犹豫了一下:“我这么跟你说吧,正常的情况下,应该是先有人,再有鬼,但阴探子被扎出来的时候就是鬼,吃的供奉是蹲在十字路口烧的黄表纸。你可以把阴探子理解成先锋军,或者,把他当个雷达,他背后的人会顺着他的位置找过来。” 我费劲巴力地研究半天也没看出门道,扎纸匠能在瞬间识破,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那,他现在被烧成了灰,背后的人应该就不会找来了吧?” 扎纸匠凝神想了想:“差不多,他感受不到阴探子的气息,自然不会找来。” 我忽然有些庆幸,我是以一种撞大运的心态把扎纸匠请来,这也算误打误撞帮清风观解了围。 不过,这件事并不值得庆幸,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藏在暗处的人揪不出来,这事就不算完。 我冷静分析了一下,所有事全都对上了。 那晚在树林,是他主动出现在人群里,故意被我们发现,起初我还纳闷,他完全可以藏在暗处发动攻击,我一度以为他是故意挑衅,打死我也没想到,他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我们回来。 难怪他当时那么轻松就束手就擒,他不是怕死,而是为了完成他的任务。 至于他在山里怕死的样子,也完全是在解除的戒备,他越求生,我越容易相信。 这也就解释了为了他这么抗揍,一个纸人,哪来的痛感?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事也未必是坏事。 躲在暗处的人,既然能这么做,就是不想我继续阻拦他的脚步,那可不可以理解成,我之前做的事,已经妨碍到他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是值得的! 虽然我暂时干掉了他派来的先锋军,但我相信他并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能在清风观继续呆着了。 一旦他摸到了我的位置,岂不是连累着清风观一起遭殃? 说实话,对于清风观的安全,我倒不是那么担心,有玄虎和柳无垢两人坐镇,保全道观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这些弟子。 若是清风观兵强马壮,那尚有一战之力,可清风观弟子的实力并不乐观,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离开。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我能往哪走? 邪教的手段我领略过,他们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他们的惯用伎俩就是拿人命做威胁。 也就是说,我只能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啧。 眼下这年月,想找这么个地方,简直难于上青天。 “如果你需要我,你直接说就好了。” 扎纸匠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第1567章:假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犹豫了一下,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莫不如先把清风观保护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带些纸人回到清风观。” 扎纸匠想都没想,一口允诺下来:“我现在的日子,完全是你和清风观给的,现在道观需要我,我没有后撤的道理。” 我拍了拍扎纸匠的肩膀,心里特别欣慰。 “先谢了,兄弟。” “那我就回去收拾收拾,明天我再过来。” “好。” 说完,扎纸匠出门骑着摩托车,轰隆隆地离开了。 我擦了擦身上地灰,走进玄虎的房间,玄虎靠在床上闭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 “进来吧。” 玄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吓得我浑身一抖。 “您怎么不开个灯?” “习惯了。” 说着,玄虎已经坐起来,两手搓搓脸,瓮声瓮气地说道:“我都听见了。” 我微微一怔,随即反问道:“那您怎么想?”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不用操心家里的事。” 我撇撇嘴:“您就没啥想法?” 玄虎蜷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在床沿上来回晃动着:“你已经是大人了,你有你的判断,我不管你的事。” “再说了,你早晚要当家,你得自己拿主意。” 我干笑几声:“您可别逗了,我可当不了清风观的家。” 玄虎无所谓地一摊手:“那你说了可不算。” “这事啊,你不用问我们的意见,我和你师傅有能力照顾好清风观。” 显然,玄虎对这件事是铁了心的让我自己做决断。 既然这样,无论我怎么问都是无济于事。 索性,那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 除了震乾院,我信步走回房间,我满脑子都是去处的问题,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结果。 就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睡不着的时候,房门忽然无风自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麻四。 我侧目看着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坐了起来。 “咋回来了?” 麻四把腰刀摘下,横放在桌上,笑道:“抓几个小鬼,路过道观,顺便过来看看你。” 我嗤笑几声,打趣道:“现在是大忙人了,回家都得顺路了。” 麻四哈哈一笑,一手扯着自己官服:“你当这是衣服?这是链子锁!” 虽然麻四一脸笑意,但我仍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快乐,他不在是从前那个满嘴粗话,一言不合就打人的麻四了。 当然,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这么一个散仙,让他突然去遵循各种规章制度,那简直等于要了他命。 别看他只是个戴罪修行的野鬼,但他也算是实实在在为人间做了好事。 每个人都在牺牲自己的利益,只是角度不同罢了。 那话怎么说的,对,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大哥,你最近咋样?” 麻四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弄的我有些发蒙:“咋样?我一直这样啊。” 麻四干笑几声:“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确实不是个事。” “主要是不安全。” 我斜靠在床上,笑着问道:“兄弟,你真是路过?” 麻四一愣,随即点头道:“对啊。” “你是在帮人带话吧?” 我已经感觉到了麻四有些不对劲,直接把话点破,免得绕来绕去,大家都累。 麻四罕见地露出些许尴尬:“哎呀,倒不是带话,就是问问你。” “你要再兜圈子,我就睡觉了啊。” 我挑眉看着麻四:“师爷让你来的?” 眼见我彻底识破,麻四也不瞒了,重重地点点头:“是。” “你想说啥,我都知道,说点别的吧。” 麻四抿着嘴:“我还是想跟你说说。” “又是那些什么不计前嫌,为了天下道义的废话吧?” 第1568章:假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鞋穿好,不紧不慢地走到麻四身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换套词吧。” “师爷真的很需要你。” 我不禁冷笑几声:“你也别说我小心眼,我当初给他卖命的时候,他想啥呢?他怀疑我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现在想让我再帮地府办事,想都别想!” 可麻四并不放弃,继续说道:“地府现在没有领兵带将的人,你……” “麻四。” 我转头看着他,收起嬉笑:“你跟谁一伙的?” 麻四愣了一下:“当然是跟你一伙的。” “那就别在我身边念叨这些事。” 麻四叹了口气:“这几天,师爷天天找我,我在他面前就是个蝼蚁,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我倒是能理解麻四对于师爷的敬畏,那是他作为一介阴差需要一直仰望的人,对于师爷的要求,他当然不能拒绝。 不过,麻四并不能理解我对师爷乃至整个地府的寒心。 我轻轻敲着桌子:“那你就告诉他,让他亲自跟我说,不用找人在这传话。” “那可是师爷,你这么做,不太好吧?” “师爷?” 我干笑几声:“我问心无愧,就是天王老子下凡,我也不怕!” 这时,屋里一阵白烟升起,师爷从白烟里渐渐走了出来。 “我来亲自跟你说了。” 师爷一脸淡然地看着我。 我凝眉看着他,这还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麻四赶紧俯身大拜:“参加师爷。” “你且回吧。” 师爷一挥袖子,直接把麻四打发走,麻四弯腰低头,赶紧走了出去,多一步都不敢停留。 屋里只剩下我和师爷,师爷像个没事人似的:“跟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我重新回到床上,懒洋洋地往床上一躺:“您就别浪费时间了,不管您今天准备了什么好戏,我都没兴趣。” “无论如何,你去一趟,如果你还是不能改主意,那我就不勉强你了。” 我犹豫了一下,坐了起来:“说到做到?” “绝无戏言。” “行。” 我一面穿着鞋,一面答应着师爷:“那咱俩就来个痛快,以后各走各的路。” 出了门,师爷带着我一路前行,我四下看看方向,这是往高槛村走的路。 我忽然顿下脚步:“你是想跟我说高槛村的事吗?” “怎么了?” 师爷扭头看着我,满脸地平静。 “高槛村的事是我一手造成的,不用看,我心里有数。” 这时,身后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我回头一看,是麻四追了过来。 麻四一脸惊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师爷,手一直搭在腰后的刀上,似乎准备随时抽出来。 麻四的举动十分怪异,这也让我心生一丝不安。 “大哥。” 麻四半弯着腰,轻声呼唤了我一句:“你来。” 这个状态绝对反常,我斜眼看了一眼身后的师爷,缓步走向麻四。 “你、你跟我走。” 麻四抓着我胳膊,略带神经质地说了一句。 “你眼睛倒是很尖。” 身后的师爷忽然变了语气,我回头一看,这哪是师爷? 招风耳,蒜头鼻,满脸斑,是黄天龙! “仓啷!” 麻四把腰后的官刀抽了出来,直接挡在我面前。 “跑啊!大哥!” 麻四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不断用胳膊撞着我。 我眯眼看着黄天龙,随即把麻四扬起到的手摁了下来,又走到麻四身前。 若是想搞事情,黄天龙绝对不会露面,况且,单凭麻四手里那把刀,肯定挡不住黄天龙。 黄天龙怎么说也是黄家三号人物,他废了这么大周章来找我,肯定有别的目的。 麻四紧张地看着我:“大哥,你、你走啊!” “你这小弟倒是很忠心嘛。” 黄天龙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我呵呵一笑:“是啊,如此忠心的兄弟,在你黄家可见不到啊。” “你胆子也不小,敢冒充地府师爷,这事说出去,够你喝一壶的!” 黄天龙拄着拐杖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我希望,我们能愉快地结束这次对话。” 黄天龙斜眼看着我,冷冷地丢出一句:“你不需要威胁我什么。” “愉快?你想怎么个愉快?” 最近不顺心的事接连而至,我不想和地府扯上关系,师爷偏偏找人做说客。不想看见黄家人,偏偏要来恶心我。 “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哎呦,好舍得下本钱啊! “你确定,是任何要求?” 见黄天龙点头,我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你可不可以一头撞死在三清像面前啊?你那些徒子徒孙能不能一起死在我面前啊?” 黄天龙脸色一变:“你别过分!” 我不客气地狠啐一口:“你们像个蛆一样恶心我,还嫌我过分?” 距离他们上一次找我,已经消停了好一段时间,如今他再次出现,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现在说的话很不客气,我倒是要看看,他的底线在哪。 黄天龙的底线越低,说明这事越大! 第1569章:机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家连着派了好几个人来请你,你都不给面子,今天我亲自来请你,这算是诚意了吧?” 我摆摆手:“不不不,你们死了才算诚意。” 这要放在从前,单凭我刚才那几句话,已经够我死上好几次了。 而这次,黄天龙出奇地平静,显然,这有悖常理。 “我能理解你的愤怒,我可以考虑你的请求。” “或者,我可以把你的死敌带来任你处置,你看如何?” 望着黄天龙讳莫如深的眼神,我越发觉得心底发毛。 黄天龙这次可真够下血本了! 这就让我更加好奇了,这黄天龙下这么大本钱,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血海深仇摆在我面前,你让我跟你谈,做梦呢? 富贵险中求,试试找个机会! 转过头,我把麻四拽到一旁,压低声音耳语道:“去柳无垢的庙里,神案上有个龙须,你悄悄地拿出来,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麻四骇然地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赶紧去。” 说完,我转过头淡定地看着黄天龙,当初他亲手我阴死黄天洪的样子我可历历在目,若不是师爷带着钟馗等一路大神,我那天根本就走不出来。 他让我杀了他黄家人,明天肯定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咋的?我吃亏上当有瘾啊?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黄天鹤在哪?还有,他最近在干什么?” “你凭什么相信我一定会知道?” 黄天龙干瘪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黄天鹤是个疯子,千百年来未曾看中一人,你是唯一一个被他选中的人,你当然会知道。” 巧了,他问我的问题,我也想知道。 难怪黄天鹤对我恨意滔天,合着我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拒绝他的人。 “所以你笃定的认为,我和他是一伙的。” 黄天龙忽然把脸凑到我面前,我几乎能感受到他鼻腔里呼吸出的气。 “你这么渴望变强,怎么会拒绝他?你和我,还有仇呢。” 黄天龙的语气很轻,像是轻声耳语,说出的话又格外的怪。 是啊,就是两个我们之前还有仇呢,可就是两个和彼此不共戴天的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不禁暗笑起来,你黄天龙还真是瞎了狗眼,老子就是想变强,我也不会认贼作父! “黄天鹤嘛,大概已经出了山海关,应该在赣都。” “你恐怕是鞭长莫及咯。” 黄天龙憋着嘴,两手不住摩挲着手上的拐杖,凝视着远方,迟迟没说话。 我大概能才到他心中所想,心里忍不住窃喜。 黄天鹤是个特殊存在,他谁也不怕,更不用顾及什么规则,可你黄天龙不敢,若是惊动了头上的金花教主,还想活着? “他在赣都……” 黄天龙缓过神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我:“在赣都,做什么?” “你问的问题有点多吧?” 我十分淡定地看着黄天龙:“你答应我的事呢?” “你……” 身后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我还没说出口的话,我回头一看,是麻四。 不过,当我看清麻四身边那个人影时,我心头陡然一紧。 玄虎怎么也跟来了? 玄虎玩世不恭的脸上罕见地变得严肃,手上的竹竿横拿在手里,那是明显的进攻姿势。 “你什么情况?” 我把麻四拽到一旁:“不是说了吗,别惊动任何人!” 麻四也是一脸无奈:“我拿完东西刚要出门,就和他撞个满怀,我实在瞒不过去了!” 我靠着偷袭,没准还能有点机会,可玄虎这暴脾气眼里不容沙子,一看见黄家人,连命都不要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命的是,玄虎曾经杀过黄天智,那也是和黄天龙一个辈分的兄弟。 仇人见面,当然分外眼红! “瘸腿,竹竿,你就是玄虎?” 我心头登时一惊,刚一见面,黄天龙就认出来他了? 玄虎歪着头,凝神看着黄天龙,哈哈地嘲讽道:“认识你爷爷?” 第1570章:机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龙干笑几声,脸上看不出什么恨意,只是语气又凶又冷。 “杀过黄家子孙的,我各个都记着。” 玄虎梗着脖子,拖着瘸腿疾步往前走了上来:“记着能咋的?别看你道行深,你就是修一万年,你也是个畜生!” 玄虎真不惯着啊,上来就是一顿臭骂。 不过,我和玄虎加起来,也不是黄天龙的对手,若是动手,我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哎!” 我提高嗓门,冲着黄天龙喊了一句:“你今天来是干啥的?” 黄天龙的目光这才从玄虎身上挪开,转头看着我,冷声道:“继续。” “不是要给我个人么?人呢?” 黄天龙死盯着我,阴仄仄地笑道:“这就来。” 半晌儿,一阵祥云踏空而至,一个身穿重甲,手拿宽刀地人影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黄天雷! 黄天龙脸上挂着笑意:“你要的人,我的诚意。” 转过头,黄天龙口中爆出一声厉喝:“黄天雷!” 黄天雷对着黄天龙一抱拳,铁甲在身上发出哗哗地响动。 “末将在。” 黄天龙两眼看着我:“黄家九世之宝被黄天鹤盗走,此事你可清楚?” “噗通。” 黄天雷直接跪了下来,手上的大刀重重地插在地上:“此事,末将有不可推卸之责!” “我知道你心中有愧,今日便给你一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可想要?” 黄天龙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极了君王对百姓的赏赐,而黄天雷则满脸虔诚地跪地磕头谢恩。 “你身后的人。” 黄天龙把手指向我:“他知道黄天鹤和九世之宝的下落。” 黄天雷猛然站起来,一手拔起大刀,迈着大步地朝我走来。 “等会儿。” 黄天龙喊住了他:“没要你动手。” “他指名道姓要用你的命,换黄天鹤的下落。” 我什么时候指名道姓了?黄天龙颠倒黑白的能力,还真是一绝! 我以为他会随便找个人糊弄我一下,我借坡下驴,给黄天龙一点假情报,让他和黄天鹤狗咬狗。 谁能想到他把黄天雷喊来了? 这黄天雷是什么人物,那是十八路兵马大元帅! 今天黄天龙就在旁边看着,就算黄天雷把脖子伸过来让我砍,我也没那个胆子! 我要是把他杀了,鬼知道黄天龙出去会怎么说。 而且,仔细一想,这事不对劲,黄家那么多人,黄天龙可以随便喊个喽啰敷衍一下,他为什么要把黄天雷拽出来? 我又一次想起他当初阴死黄天洪的样子。 不行,不能杀。 穿着一身重甲的黄天雷沉默地站在我和黄天龙中间,几片树叶徐徐从空中落下,落在黄天雷的肩上,又飘向地面。 半晌儿。 黄天雷把头上的头盔摘了下来,两手托着,恭敬地放在地面,又将手里的大刀平放在地上,回头对黄天龙深鞠一躬。 “末将愿以此皮囊,换回黄室门宗至宝,只是遗憾不能再为门宗效力!” 黄天龙两手握着拐杖:“生也好,死也罢,不过风吹野草,转眼即逝,只有功绩才能被永世铭记。” “末将……” 黄天雷把头扭到一旁,言语中已带着哭腔:“末将,领命!” 虽说我很乐意坐山观虎斗,黄家人的死活与我有何干系,我恨不得他们全都死绝了! 可黄天雷是个异类,从他第一次和我玄虎交手就能看出来,不对凡人用术法,打斗归打斗,但并未像其他黄家人一样对道观大肆破坏,甚至于最后他站在了胜利的顶峰,也没把屠刀对准整个清风观。 我们是死敌不假,可我在这一刻确实为他感到不值,甚至是惋惜。 转而我又马上把这种情绪扼制住,我为对黄天雷的惋惜而感到不耻,我怎么能对一个仇家产生如此情绪! 不过,相比于干掉黄天龙,不如想办法把黄家闹个天翻地覆。 我忽然意识到,眼前是一个机会,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第1571章:乱套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哗啦,哗啦……” 黄天雷迈着稳健的大步,眼神坚定地向我走来,即便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可这依然不妨碍他的决绝。 到了我面前,黄天雷依旧面不改色,就这么两眼直视着我。 许久。 黄天雷又一次回头看向黄天龙,那眼神中藏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但他也只是皱皱眉头,瞬间又舒展开。 “某等性命,任尔取走!” 黄天雷梗着脖子,高声喊着,那样子不像是赴死,更像是进攻,一种只属于野兽的进攻。 愚忠这两个字被他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作为一个外人都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算了,他有没有反应,是他们自己家的事。 这时,玄虎从我身后走了上来,见到黄天雷,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行了个武将礼。 “黄都统。” 黄天雷把目光看向玄虎,冷峻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动容,而后又行了个同样的武将礼。 “玄虎真人。” 两人互相一打招呼,让气氛变得十分微妙,若是外人看了这二人,怎么也不能把他俩和仇人联想到一起去。 可要说是朋友,又感觉不太像,反正给人的感觉挺奇怪。 顿了顿,黄天雷看着玄虎:“某有一小请求。” “但说无妨。” 黄天雷挺了挺胸口:“我黄天雷算不得英雄,但应该算是个好汉,即便是了结,也应该是死在英雄手中!” “烦请,玄虎真人。” 说罢,黄天雷对着玄虎真人一弯腰:“辛苦了。” 顿了顿,黄天雷又一次站直身子:“人说习武之人皆为莽夫,可我以为,这天下只有习武之人最纯粹!习武之人以拳取胜,视为英雄,这……” 不等黄天雷说完,玄虎忽然开口:“以德取胜,视为豪杰。” 我回头一看,玄虎的眼中竟带着点点泪光。 “宝刀赠英雄!” 黄天雷同样激动,两手横托着刀,递在玄虎面前:“愿这口大刀陪伴真人冲锋陷阵!” 我真不知如何评价黄天雷这人,玄虎提刀冲锋陷阵,那砍得都是他黄家人,可他此刻已经忽略了所有,他只是想在自己生命的尽头,能和相知的人保留一份热烈。 一瞬间,我突然明白,在这一刻,他俩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而是两个惺惺相惜的人,两个能在这个世界里,有共同信仰的人。 这种感情很纯粹,超越了仇恨与爱,只是单纯的互相欣赏。 坦白讲,我不算习武之人,不能感同身受,可在这一刻,我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情绪。 玄虎低眉看着刀,几次想把这刀拿起,但这大刀就像烫手一般,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猛然把手缩了回来。 我随意一瞥,玄虎曾打死黄天智的手,如今竟在微微颤抖。 “不要犹豫,这是你我的宿命,躲不开的。” 黄天雷竟然在帮玄虎抹掉心病,似乎很迫切地死在玄虎手中。 沉默许久,玄虎把手狠狠放下。 转头又看着我,神色凝重地问道:“这决定,一定要现在做吗?” 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我看清了眼前的局势。 黄天雷可以死,但绝对不是今天死,更不能死在我们手里。 转头,我看向黄天龙:“黄天鹤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我迅速整理着思路:“黄天鹤在赣都拉了一伙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他后面的人,你惹不起。” 这句话惹的黄天龙仰天大笑:“我黄家惹不起的人物,恐怕只有天上那几位了!” “我还告诉你一句话,黄天鹤亲口告诉我的,你们铁刹山没有多少气数了,特别是你,还有你家什么老祖,早晚都是给他做椅垫的料!” 黄天龙咬牙切齿地问道:“这畜生当真是这么说的?” “有必要骗你么?” 第1572章:乱套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从本质上讲,黄天龙是相信我的,否则不会来找我。 而且,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他刚才也说了,因为我急于复仇,急于变强,所以会不择手段地和黄天鹤合作。 只是,他打错了算盘。 反正他这么信我,我不好好忽悠他一顿,我都对不起这份信任! 无论是铁刹山也好,还是黄天鹤,他们斗的越狠,我利益最大。 既然这样,那演戏就得演全套。 我清清嗓子,笑着从怀里把龙须子掏了出来,放在黄天龙面前晃了晃。 “你有诚意,我也有诚意,这东西本来是今晚取你命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黄天龙半眯着眼:“你今晚可真是一直在给我讲笑话,你取我命?凭什么?凭你这张嘴吗?” 我摆摆手,把龙须子收了起来:“你说的对,我确实很着急干死你们,做梦都想的那种!” “不过,仇恨这种东西,当不了饭吃,报了仇又能怎样?” “啪!” 一个耳光从我身后袭来,打的我眼冒金星。 我还没站稳身子,就听见玄虎一声怒骂:“大逆不道!” 我回头一看,玄虎咬牙看着我,那表情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晃晃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戳了玄虎的逆鳞,可我也没办法啊。 “师傅,您让我把话说完。” “滚!” 玄虎拎着竹竿一声怒喝:“我不是你师傅!” 我无奈地看着玄虎,我马上就能让黄家吃个大亏,现在让我放弃,我真是舍不得! 今天是黄天龙主动找我,所以我说什么他都能信,明天我再去找他,我说什么他都会防备。 我给麻四使了个眼神:“拦住他。” “你敢!” 玄虎的暴脾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听我这么一说,立马把竹竿对准麻四。 麻四以前就怕玄虎,现在被这么一吓唬,根本就不敢靠前。 我捂着脑门,对麻四一挥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弄走,出事我扛着。” “噌!” 一声破风声响起,让我没想到的是,黄天雷竟然出手了。 只见黄天雷一把大刀护在胸前,厉声喝道:“他答应我的事还没做,我看看你们谁敢动他!” 一时间,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黄天雷好歹也是个元帅,怎么一根筋呢? 看着架势,今天他还非得死玄虎手里不可了! 他这么一搅合,让现场变得更加混乱了。 刚才的仇家现在护着玄虎,我又想往黄天龙那面靠一靠,这不全乱套了吗? 关键是,黄天雷挡在这,我想和玄虎解释都没有机会。 麻四被夹在中间,显得左右为难,黄天雷要是铁了心护住玄虎,麻四手里那把刀,根本挡不住黄天雷。 “算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黄天龙:“明说吧,仇报完了,又能如何?我现在只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 “我要权利,我要和你们高高在上的权利,那种掌握生杀的权利!如果你能给我,那我就把你想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你。” 黄天龙微微一歪头:“你和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会这么轻易反水?” 显然,我的主动引起了黄天龙的怀疑。 我淡然一笑:“人总要成长,不是么?有了权利,我能做很多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黄天龙轻蔑一笑:“我应该恭喜你。” “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价格,包括你爹,你爷爷的命,也包括清风观那些道士的命,我恭喜你找到一个更有价值的选择。” 我捏紧了拳头,强忍着听完这句话,脸上依然挤出一丝笑意。 我劝着自己,忍住,马上就成了。 “放你妈的屁!” 玄虎怒骂一声,身如蜻蜓点水,从身后操起竹竿劈了上来,黄天龙眼睛一眯,一道金光从拐杖中射出,直奔玄虎而去。 “叮!” 危难之中,黄天雷甩出大刀,堪堪挡住黄天龙的反击。 “你敢对我出刀!” 黄天龙咬牙问了一句,黄天雷立马跪下:“末将已是将死之人,只求能死在真人手上,也不枉我此生!求您放过他,权当了却我的心愿!” 我在一旁听的脑袋都大了,黄天雷为了玄虎竟然不惜和老东家动手,这简直跟做梦似的,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黄天龙单手指着黄天雷:“别忘了,你是戴罪之身!现在是我给你赎罪的机会,别不知好歹!” 这一句话,让黄天雷从跪变成匍匐,甚至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转过头,黄天龙对我也没什么好语气了:“直说,你想要怎么做?” “我带你找黄天鹤,黄天鹤死了以后,你拿着你们的宝贝走,剩下的东西归我。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这笔账对于黄天龙来讲,不算亏。 第1573章:逆鳞(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很明显,他现在最急迫的并不是弄死黄天鹤,而是着急找到黄天鹤手里的东西。 对于我开出的这个条件,黄天龙只是简单地想了想:“成交。” 当我和黄天龙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玄虎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整个人登时昏了过去。 顿时,我心如刀绞,我是玄虎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看见我今天这个样子,恐怕他心都碎了吧? 但是,眼前是最容易击垮黄天鹤的时候,对于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也有机会击垮黄天鹤。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如,你就彻底和你的师门决裂吧,往后咱们也好联手。” “正好,这就当你纳了投名状。” 刚才我还在看黄天龙的热闹,现在彻底反过来了,黄天龙开始看我和玄虎的热闹。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我抿着嘴:“我怎么联系你?” “去拜拜我的神像,我自然就出来了。” 此刻,深深的窒息感把我包围,不但要我和师门决裂,还要让我拜他? 虽然这一切都是我在演戏,都是假的,可这种屈辱感却是真真切切。 “行,我拜。”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黄天龙带着一脸玩味消失在原地。 巨大的压力如山一般袭来,我满心沉重地转过头,看着昏厥地玄虎。 “麻烦,把他抬到清风观吧。” 就这么一瞬间,我这嗓子已经说不出话。 我很清楚,就是我这个胆大包天的决定,我很有可能彻底失去玄虎,也有可能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不过,我都认了,有一天天下太平了,我再以死谢罪! “嘭!” 黄天雷一脚踢在我身上:“你这种人,人人得以诛之!” 麻四赶紧从旁边跑来,把我从泥坑里扶了起来。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两个字:“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恍惚,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来的玄虎。 等我清醒过来,我已经走到了清风观的山门。 黄天雷横抱着玄虎径直闯进,值夜道士刚想拦住他,灯光一晃,黄天雷的脸被照的清清楚楚,那值夜道士身子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我从身后走来,摆摆手:“让开。” 见到我以后,这群道士才缓过神来,木讷地点点头,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带着几人径直走向师傅的房间,连门也没顾得上敲,直接闯了进去。 一见到我,师傅有些埋怨道:“大晚上到处跑啥?” 师傅的话没说完,黄天雷已经迈步进来了,师傅的目光落在玄虎身上的一瞬间,如同见了外星人一样惊讶,随即脸色又阴冷下来。 眼看着师傅要发作,我赶紧说道:“您别急,这事有点乱,你听我跟你慢慢说。” 转过头,我看着黄天雷:“你可以走了,谢谢。” “我和师傅最后的告别,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师傅有些发蒙地看着我,又看看黄天雷,而黄天雷只是淡定地把玄虎放在床上,连话都没说一句,抬腿走了出去。 黄天雷走了以后,我把门在屋里反锁死:“您相信我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着,师傅已经走到玄虎身旁,单手探着玄虎的鼻息:“他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估计是急火攻心吧。” 说着,我把今晚现场的情况和师傅学了一遍,一边说,我一边观察师傅的表情。 等我说完,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所以我才问您,您会相信我吗?” 师傅一点没犹豫:“我说过,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人。” “我相信你的所作所为一定是苦衷的。” 虽然师傅在体谅我,但听见我要拜黄天龙神像的时候,脸色明显黑了一些。 第1574章:逆鳞(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师傅歪头看着玄虎,又叹了口气:“可是你不该在玄虎面前说这些。” “没事,你别多想。” 说着,师傅两手已经扣在玄虎的虎口上,往下狠狠一掐,玄虎嘴里发出一声闷吭,缓缓苏醒过来。 玄虎回头一瞧,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刚苏醒的人。 而他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跃三尺,绕过师傅,直奔我袭来,我连躲开的时间都没有,硬生生接了一拳。 “从今往后,清风观没有你位置!” 我被砸的原地滚了好几个圈,随即又缓缓站了起来:“您能让我说句话吗?” “滚!” 玄虎抄起师傅桌上的花瓶,死命地朝我砸过来,那样子恨不得我马上就在他眼前。 “哗啦。” 花瓶在我头上开了花,瓷片碎了一地,一股温热感渐渐从我的额头流淌到脸颊。 我就这么站在,连动都没动。 师傅一咂摸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就这点事还值得你大动肝火?” “这点事?” 玄虎瞪着师傅,又把手指向我:“你是没听见他当时怎么说的!他说了,报仇又不当饭吃!” “你怎么能说出这句话?” 玄虎把目光和咆哮同时对准我:“崇南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清风观百十来口,死的有多惨,你忘了吗?” “如果没有你,清风观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玄虎的话像是针尖一样刺了过来,扎的我无处躲藏,这话确实很过分,可都是无奈之举。 “你听他把话说完,你……” 师傅不断劝着玄虎,玄虎猛地一挥手,打断了师傅。 “你到底跟谁一伙的?你听听你徒弟说的话吧!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好徒弟!” 玄虎的愤怒已经到了顶峰,现在谁说话他都听不进去,我只能慢慢跪下,默默承受着他的愤怒。 玄虎没错,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确实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 至于我,也没什么错,我的初衷并不是要真的易帜,这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让我说句话吧。” 眼看着玄虎的愤怒有减弱的态势,我赶紧在旁边补了一句。 “是啊,你好歹让他有个说话的机会!” 师傅赶紧在一旁帮腔,哪知玄虎怒气更胜一层:“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说的那些话,是对你爹,你爷爷,还有清风观的背叛!” 转过头,玄虎看着师傅,怒不可遏道:“除名,把他的名字从清风观里划下去!” “你至于吗?” 师傅夹在中间,轻叹口气:“那是你徒弟,是你亲手教出来的人,你至于这么不相信他吗?” 玄虎瞪着眼,用力点点头:“是啊,就是因为他是我亲手教出来的人,我才不能接受!”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是我带出来的,你现在已经死透了!” 师傅无奈地看着玄虎:“你能冷静点吗?” “我师傅也是被奸人设套坑害,我一个人屠了所有伤害我师傅的人,你今天怎么就能说出那种丧心病狂的话?我生平最恨你这种人!可偏偏这种人是我亲手教出来的!” 说到这,玄虎已经气的嘴唇惨白,浑身如导电一般乱颤。 自始至终,玄虎都揪着我说过的话不放。 他师门的境遇也是他一生不能愈合的伤,如今听到我这些话,一定会把旧伤勾起来,他对我现在这个态度,也不算什么稀奇。 师傅刚要说话,玄虎先把师傅拦住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这名,你除还是不除!” 师傅无奈地看着他:“你有病啊?” “不除,是吧?” 玄虎用力点点头:“好,那你就把我名除了!” “玄虎!” 师傅猛地一拍桌子:“一把年纪,你没脑子啊!他怎么能和黄家人狼狈为奸?” 第1575章:真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哗啦!” 玄虎拽过仅剩地一个花瓶,恨恨地摔在地上:“就是因为我有脑子,我才恨这种人!” 玄虎死死地瞪着我:“我这辈子羞与这种人为伍!” 我淡定地抬起头,十分平静地问道:“咱俩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只是因为这几句话,你就选择不信我,对吗?” 玄虎怒不可遏地把头扭过去,根本不看我。 “去去去,你赶紧回去。” 师傅连推带搡地把玄虎送出门,就在玄虎要出门的一瞬间,玄虎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我。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师傅猛地一用力,随即把门重重关上。 沉默片刻,师傅对我招招手:“坐。” 言罢,师傅端着茶碗猛灌一口早已冰冷的茶水:“你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你应该去理解他。” 师傅没由来地说了一句,让我有些发蒙。 转而我又笑了笑:“当然理解。” “不,你不理解。” 师傅两眼紧盯着我,露出一前所未有地严肃:“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一看师傅一脸正色,我也不敢唐突“您说。” “玄虎的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还记得么?” 我回想一番,回应道:“他杀了不该杀的人,反正惹了不小的祸,然后那群人逼着玄虎的师傅废了玄虎的腿,是这样吧?” 师傅缓缓点点头,手上拨弄着茶碗:“事实并不是这样。” “真实的情况是,玄虎的师傅确实看他是个百年一遇的好苗子,有意将他放走。可和玄虎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胆子太小,生怕那群人不放过崂山,便从中作梗,用尽浑身解数挑拨玄虎的师傅。” “最终……” 师傅又灌了口茶,抿着嘴:“最终,他师兄设下全套,他师傅主动挑断他脚筋,这才成了你认识的玄虎。” “这些,都是我师傅和我讲的,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一直嘱咐我,那一次的打击对于玄虎是终身不可磨灭的,千万不要再出类似的事。” “上一次背叛他的是如手足的师兄,今天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他视如己出的你。如果你是他,你怎么想?” 师傅的几句话说的我心口一紧,而后又如心如刀割。 当初的玄虎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被师傅亲手挑断脚筋的那一刻,究竟是有多绝望? 难怪他今晚如神经质一般暴跳如雷,我以为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其实,我扎的是他的死穴。 见我不语,师傅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知道玄虎为什么从不肯凑热闹吗?” 以前我觉得,玄虎是因为武艺高强,身上有一股习武之人的傲气,才不屑于与其他人为伍。 可我现在并不能确定这个答案。 “因为,玄虎从不肯信任任何人。” 师傅轻靠在椅背上,似是自问自答:“这怪他吗?不怪他。” “连亲手传他衣钵的人都能伤害他,他还能信谁?” “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是他,你还敢信别人吗?” 师傅一连串的发问,问的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剩下大脑空白。 “从那以后,玄虎只信三样。” “是、是哪三样?” 师傅望着远方,不疾不徐地说道:“第一信我师傅,因为是我师傅给了玄虎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第二个,信的是我。” “我记得,您跟我说过,玄虎来的时候,腿已经瘸了,他在那种情况下,怎么会信您呢?” 师傅忽然笑了:“那时候的玄虎,是个活脱脱的厌世,特别痛恨有师傅关照的人。我俩在后院玩的时候,他就把我推井里去了。” 说着,师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但是他腿瘸,自己没站稳,给自己摔井里去了。我那时候胆子小啊,怕淹死他,就给他推上来了,但我自己差点呛死在里面。后来啊,他就慢慢接受我了,就这么一直到今天。” 第1575章:真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第三样,就是他的拳头,他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 “你第一次见到玄虎的时候,玄虎对着你就是一顿暴揍,你还记得吧?” 这事我到死都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玄虎那一通老拳真差点把我打死。 师傅继续回忆着,轻声道:“玄虎对于这件事的说辞是,他想试试你到底如何。其实,他私下里跟我说,他就是想把你赶走。后来,玄虎说,你的状态和当初的他很像,想把你留下,从那时候起,你是他第四个信任。” 这些话玄虎曾经和我说过,如今想想,我除了愧疚,并无其他。 哎。 玄虎看似桀骜不驯,其实心底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他将自己的秘密隐藏在心底,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每日都被这种伤害所折磨吧? “其实,玄虎很傻。” 师傅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并不打算终止这个话题。 以前听人说过,这人一旦老了,就有两个标志,一个是爱念叨,一个喜欢回忆从前。 而师傅似乎把这两样都占齐了。 “玄虎从来不把当年的实情说出来,并不是碍于面子或者其他。” 师傅低着头,忖量许久:“在他的世界里,他师傅还是个好人。或者说,他希望他的师傅以一个光辉的形象永远存在。” “他对他来说,是个精神寄托。” 说完,师傅抿嘴看着窗外的黑夜,也不再说话。 一时间,我只觉得领口有些紧,气氛沉闷到了极致。 沉默许久,师傅终于又开口了。 “本来我答应过玄虎,这件事到死都不说,可今晚,我必须把话说出来。” 说罢,师傅抬头看着我:“我希望你理解他,他活的很痛苦,他今晚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苦笑一声:“虽然我初心没改,但我确实无形中伤害了他,这是不可扭转的事实。” 师傅凝神沉默片刻,随即开口道:“我也不瞒着你,可能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玄虎都会对你带着敌意,他的应激反应已经被刺激出来了,这种事不是短时间能治愈的。” 我抿嘴想了想:“师傅,不如我离开吧。” 师傅瞪着眼,声音不自觉抬高:“跟你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 “玄虎是因为心里有阴影,你跟他叫什么劲?” “不,本来,我也想离开清风观。” 师傅眼睛不再瞪的那么凶,语气稍显平静一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赣都的事还没压下去,你不能贸然露面。” “扎纸匠那天看了,我带回来的老头其实是个阴探子,就是邪教的先遣部队。现在的情况是,即便我不露面,也会有人主动找我。” 说完,我把两手摊开:“躲,肯定是躲不开了,这一仗怎么也免不了,不如硬碰硬打一架。” 师傅面带复杂地看着我:“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问题,不过,你真的以身殉道那天,我会把你当成毕生的荣耀。” 师傅的这种感情,我是能理解个七七八八,天下父母不都是这样?一面盼着孩子平平安安,一面又希望能有所建树。 这天底下的父母,都一个样。 “道观有柳无垢和玄虎坐镇,等尘暴忙完了,我把尘暴也调来,还有,扎纸匠正在连夜扎纸人,能给道观提供不少人手。” “还有,我在中原还有些根基,高丘山早就被我收入囊中。” “等会儿。” 师傅断了我:“高丘山?学敏?” “对,就是那个,学敏也是我麾下的一员。” 师傅歪着头,饶头兴趣地打量着我:“当初,他在中原的名声都臭了,你把他收了?” 说到这事,我心里还真有几分得意。 “学敏当初的行径确实令正道中人不耻,可到了后来我就发现,学敏只是想光复门楣。” 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他是那种不择手段,也要光复门楣的人,你可以说他不走正路,但从另一个角度上说,他算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师傅缓缓点头,感叹道:“是啊,这世上的事,谁又说的清呢?” “算了,这些不重要。” 我整理下思路,继续说道:“不光是高丘山,龙须岭也被我打下来了,龙须岭善暗器和抓人,特别是他们道观里有个什么龙须筋,绝对是咱们需要的东西!” 说完,我自己先愣住了。 这么一算,我能调动的力量并不少,我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骄傲,这些人都是我在外面打下来的基业,都是我一点点攒下的资本! 是,我承认,我这些年基本都在吃亏上当里度过,可现在一看,从前的付出,其实都有价值,他们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发挥自己的力量! 师傅捻着手上的念珠,兀自思考着:“这么多人集合在一起,分量确实不清。” “不过,你把这些人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呵呵一笑:“我当然有办法了。” 这次我真没骗他,我还真办法,而且,我能保证这个办法一定能成。 师傅眼中露出一丝狐疑,又满脸认真地说道:“赣都,你一定不能去。” “为什么?” “赣都的事还没平息,报纸上还能看见后续报道,你现在去了,无异于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你应该明白,鬼吃人不可怕,人吃人才可怕。” 我叹了口气,师傅所言不虚,和人打交道时间长了,反而喜欢这些小鬼了…… 第1576章:决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邪教的人交过手,我知道他们的路数,他们没有任何底线,所以我必须远离人群,也必须远离你们。” 顿了顿,我忽然特别想笑。 “您看我,就是个炸弹,谁离我近,谁就倒霉。” 话音未落,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一道灵光。 荒无人烟的地方,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我猛地一抬头,看着师傅:“高槛村。” “高槛村又怎么了?” “我哪都不去,就去高槛村!” 我赶紧和师傅分析起来:“您看,这地方现在一片死气,活人早就死光了,外人根本不敢进去,而这个地方离道观又近,真出事了,咱们可以互相照应!” “你自己也知道,那地方一片死气,根本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你这不自寻死路吗?” “我没得选。” 师傅果断摇摇头:“活人在死气里呆久了,不死也得大病一场,况、况且……” 师傅又抬头看看我,略带小心地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道士了,道教那些炼气的功法对你也没用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拍拍师傅的手背:“我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我有心里预期,也会找出相对的应对措施。” “你啊,千万不能仗着自己有所建树就翘尾巴,更不可依仗过往经验而自大,这会给你带进深渊!” 我笑着安抚着师傅:“踏踏实实地把心放肚子里。” “禅寂。” 师傅很少直呼我名字,他这么一喊,我忽然心头一紧。 我回头看着师傅,能明显看出师傅严肃的脸上非常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你在外面见了很多能人异士,他们的功法或许比我高很多,你在他们身上也学到了很多。” 顿了顿,师傅的胸口明显起伏一下:“师傅就一句话,可能我教不了你独步天下的功夫,也给不了你傲视群雄的术法,但是,师傅教给你的东西,一定能让你安然无恙,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你懂了吗?” 我轻轻点点头,心中却已是波涛汹涌,师傅强势了大半辈子,如今在我面前低头示弱。 师傅老了,真的老了,这不光是年纪上的老,而是这么多年的是是非非积压在一起,把他的高傲生生压死。 对外要防着黄家的随时偷袭,还要经营道观内的日常运转,这么多事加在一起,就算是个铁人,也要垮掉的那天。 “师傅。” 我往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砰砰砰三个响头落在地上。 “您传我衣钵,授我本事,您万万不可妄自菲薄,我能有今天,全是您的功劳。” 顿了顿,我抬起头,跪在师傅面前:“我保证,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好孩子,好孩子……” 师傅单手摩挲着我的脸,嘴里不断念叨着。 “玄虎师傅心里的伤,因我而起,我一定给他,也给您一个交代。” “好好好,起来说话。” 说着,师傅已经把我扶了起来。 我想了想,开口道:“还有个事得麻烦您。” “自家人,别客气。” “一定要瞒着虞澜,我想趁这个机会,让虞澜远离玄门,她一个富家小姐,放着大好的家业在这,何必跟我冒险?” “她知道你的想法么?” “当然不知道。” 师傅捋着胡须,干笑几声:“若是被她知道了,虞澜那小丫头不得作死我啊?” “这事,你还是亲口讲出来吧。” 我微微仰头看着天空,脑袋里回荡着虞澜的音容笑貌,不禁会心一笑。 “我啊,一旦说出来,估计得被她打个半死,不过,没办法。” “她不懂事,我得懂啊,对吧?” 我抿了抿嘴唇,长呼一口气,两手在膝盖上一撑:“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第1577章:决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没给师傅拒绝的机会,准备直接结束谈话,到了门口,我又迟疑了一下。 “玄虎师傅问起来,你就说把我逐出师门了,就当暂时安抚一下他的心病。” 就在这一刻,我已经切断了所有后路,往后没什么大事,我肯定不会再回清风观了。 不过,这样也好,黄天龙表明上相信我,但那是个千年道行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就这么把铁刹山的命运交给我? 我在想办法和他周旋,他也一定会在暗中观察我。 回到房间,我要在清风观做最后一件事,天一亮,我立马离开。 进了屋,我点燃清香,换上褪色的道袍,三魂出窍,直奔九幽酆都城。 酆都城外排起长龙,阴差在身旁冷脸站立,押解着这些亡魂做好登记,毫不停留地往前走着。 以前有人说,修道是需要天赋的,不是人人都能成仙的。 可看看酆都城门前的亡魂,这句话就显得没什么说服力,已经到了这,什么恩怨是非啊,情啊,爱啊,全都烟消云散了,也只有了到了这个地方,才能真正的放下。 或者说,即便放不下,也无力回天了。 人若是没了牵挂和留恋,那和神有何区别? “什么人?” 正当我看着亡魂思考人生的时候,一张大手忽然搭在我肩头,粗着嗓子问了一句。 我回头一看,是个手持长矛,身穿银甲的守门将。 我转过身子,拱手道:“清风观禅寂,特来拜会师爷。” 不等他说话,我抢先一步说道:“文书没有,度牒没带,多了别问,麻烦了。” 守门将被我这几句话说的一愣一愣的,片刻后,他才缓过神来。 “你当酆都城是菜市场么?师爷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我一挥手,打断他:“得得得,你们地府的官腔我听够了,我现在想见他,你就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地府规矩向来森严,就算有文书的道士见到阴差,也得点头哈腰,万一人家一个不顺心,保证让你白来一趟。 我现在纯粹是不按常理出牌,饶是这守门将阅人无数,此刻脸上也出现了丝丝迟疑。 “此正值特殊时期,非验明正身,不许进城。” 我微微一笑:“你能为刚才说的话负责?” “当然。” “你叫什么?” 当我问及他姓名的时候,守门将明显警惕不少:“你干什么?” “话说出来,谁都能负责,这往后出了事,该谁来负责?” 守门将眉头都拧成一个疙瘩,沉默了片刻后,对着身后人挥挥手。 “锁上。” 两个阴差也没客气,把我膀子往后一拧,铸铁大锁咔哒一声挂了上去。 “带到师爷府上!” 守城将大手一挥,我像个囚犯一样被阴差带了进去。 对于这个行为,我确实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惊讶。 我发现,地府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了。 以前没有文书,最多是盘问几句,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五花大绑地把人送进去。 到了师爷门前,还是上次的重甲士驻守在师爷门前,一见我被捆成这个的样子,连忙挡住阴差。 “你们,从哪来?” “从城门来的,这人说要见师爷,又拿不出文书。” 这看似平常的几句话,却引起了我的疑心。 大家互为地府阴差,互相怎么能不认识? 重甲士歪头看看我,只是冷声说了一句:“容我前去禀报。” 说罢,重甲士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高声道:“师爷有请!” 我并未挪动脚步,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确定就这么把我送进去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他们不解地样子,我也没多说什么,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第1578章:领兵(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面前依旧对着山一样的奏折,师爷只顾着凝神看,看完以后用毛笔在上面写着什么,随即丢给身后的两个书童,书童又马上把折子送给院子里的奇风鬼差,以最快的方式把折子送出去。 院子里的奇风鬼差压根就没停过,一个刚走,另一个马上出去,反反复复。 往常师爷清净的府邸,如今变成了繁忙的公务室。 看来,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师爷。” 师爷头都没抬,两眼迅速在折子上扫视:“自己找地方坐。” 我回头看看同样如山一般的折子堆,我还是站着吧。 “我跟你说点事。” “说。” “你上次跟我说的四千阴差,还作数吧?” 师爷翻阅折子的手明显一顿,随即抬头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一摊手:“问问。” “作数。” 师爷没犹豫,很正面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随即又闷头看起了折子。 “我答应了。” 此话一出,师爷直接把折子放了下来,凝视了我好一会儿,对着书童挥挥手,又吩咐书童把门关好。 “你同意带四千阴兵了?” 我犹豫了一下:“你说对了一半,但不是四千。” “我要这个数。” 说着,我冲着师爷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八千?” “对,八千。” 来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反正来都来了,为啥不多要点? 眼下这个节骨眼,比的不光是拳头硬,比的更是兵强马壮! 师爷狐疑地问道:“你要这么多人干嘛?” 我一字一顿挤出三个字:“杀邪教。” 师爷反问了一句:“你知道四千阴兵是什么概念吗?” “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今天就要八千人。” 师爷笑呵呵地看着我“那你直接坐在我这位置多好?” “想马跑,马就得吃草。” 师爷摇头叹息道:“这四千人已经是我从四大判官手里硬挤出来的,你一张嘴就八千,我拿什么给你?” “别的事,都能商量,八千人这事,还是算了吧。” 师爷现在很需要我,但凡他能满足我的条件他都不会拒绝,如今他把话说的这么死,那肯定是说不通了。 “行,那我也不难为你,四千就四千。” 师爷顿时喜笑颜开,连忙从案子后方绕出来:“你看,想明白就好了嘛。” “等会,我还没说完呢。” 师爷顿下脚步,笑意僵硬在脸上:“你说。” “我要满建制的四千人。” 师爷一怔:“满建制?” “对,据我所知,阴差各司其职,奇风鬼差能御风奔袭,悍刀阴差善抓捕寻踪,铁骑兵战斗力最强。” 说罢,我看着师爷的表情,一字一顿道:“这些人,我都要。” “满足不了,一切免谈。” 师爷迟疑片刻,一跺脚:“好,就给你配齐!” 望着师爷割肉一般的表情,我不禁有些暗爽,古往今来,敢和师爷这么谈条件的,我应该算是头一号吧? 不过,这刚开始! “还有,我需要个得力助手。” 师爷愣了一下,一抬手指向外面,一脸肉疼地说道:“重甲士,对吧?给你!” “我要麻四。” “麻四?他现在不过是个跑腿的阴差,放着重甲士不要,你要他干什么?” “因为我信他。” 面对师爷的疑惑,我有充足的底气,就算麻四没什么大本事,但他有绝对的忠诚度,就冲这一点,就是非他不可! 师爷缓缓点头:“好,那就把麻四给你。” 第1579章:领兵(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 我干笑几声:“您还是挺了解我的。” “最后一条,我做事,你和地府不许干预,我会定期向你汇报,但中间发生的所有事,你们谁都不能插手。” 师爷顿时面露难色:“你这是要脱离地府的管辖?” “怎么?还是不信我?” “师爷,我劝您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您还是一直对我持有不信任的态度,那我说什么都是错的,这四千人,我也不敢用!” 师爷摆摆手,讳莫如深地强调了一句:“我一直都很信你!” 可当他的目光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之前都是误会。” “之前的事过去了,咱都不提了,就说现在。” 师爷凝神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希望你是来帮我灭火的,不是再帮我把火烧大。” “当然,我这么做又不是为了你。” 顿了顿,我轻声说了一句:“您把人给了我,绝对不亏。” “你们地府现在有很大的漏洞。” 师爷眉头一紧,连声说道:“怎么个漏洞?” “阴差和你守门的重甲士根本不认识,如果我今天是个心怀鬼胎的人,你已经很危险了。” “黄家也好,邪教也罢,据我所知,他们中间不乏善用幻术的好手,阴差鬼将有没有能力识别真身,这件事你得好好考量!万一他们混进地府,你比我更清楚后果。” 师爷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可语气还是那么凝重。 “现在人手短缺,所有阴差都是从各个地方抽调来的,大家互不认识也算正常。” 见师爷一脸犯难,我心中也略有不忍,他现在连城内安全都保证不了,还能咬牙跺脚的给我拿四千人。 我是不是有点趁火打劫的嫌疑? 犹豫一番后,我轻声说道:“给我两千人,剩下两千人你留在地府用吧。” “放心,你不吃亏,你给我两千人马,我会加倍还你。” 从师爷错愕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他的不解和震惊。 我来的时候奔着八千人使劲,而后又自降一格,从四千变成了两千。 可能,此刻的师爷更像是捡便宜了吧? 我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把手直接递在师爷面前。 “把调兵符给我。” 师爷赶紧从腰间摸出一块古香古色的玉佩,将其递在我手里。 “这是我的贴身信物,地府的人见了他,和见到我一样。” 我放在手里掂了掂:“谢了。” “我什么时候能把阴差带走?” 师爷想了想:“我现在去帮你选人,明天你用调兵符就能把他们带走。” “行,走了。” 说完,我对师爷一拱手,转身便走了出去。 两千阴兵,这就是我的底气,也是我目前能拿出的所有力量。 黄天龙,咱俩的戏刚刚开始。 回到阳间,已是天光大作,道士们已经从卧房里走了出来,紧锣密鼓地忙活着。 我收拾好背囊,默默地从侧门走出去,这不是我第一次离开清风观,但这一次既然不同,我现在已经是清风观的逆徒,下一次回来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一路避开早起的弟子,终于走出了清风观,出了门,我先给学敏打了个电话,想让他给我派些人手过来,一起保护着清风观。 电话一接通,学敏第一句话就给我说蒙了,他说,他昨天刚到北方,今天想来看看我。 前后一问才知道,玄慧把请柬送到了高丘山,不光是高丘山,整个五大观的人都来了。 龙须岭虽被学敏全面接管,但学敏还是从龙须岭选出个元老,代表龙须岭参会。 没想到玄慧的动作这么快,不过,他可一点风都没给我透啊。 清风观肯定是不能让学敏来了,我问出了学敏的地址,让他等着我。 这次来北方,学敏只带了贴身道童,也没住什么高级酒店,只是在火车站对面随便找了小旅店。 见到学敏,学敏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去清风观一趟,好好谢谢几位师傅。 我好说歹说,才安抚住他激动的情绪。 当我提及聚安观的时候,学敏主动把手里的请柬拿了出来,我仔细一看,和我当初在聚安观看见的东西一模一样。 看样子,玄慧真是铁了心要干一把大事,不如,我趁着这个机会,也壮壮自己的队伍! 我把请柬还给学敏,随口问道:“你以前就认识玄慧吗?” 第1580章:老窝(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学敏把请柬小心翼翼地收好:“是北冥那老头子认识他,请柬没送到高丘山,是北冥派人转送给我的,反正,据北冥说,这个叫玄慧的掌门是个高人。” “你也去吗?” 学敏试探性地问了我一句:“听说这法会规模不小,要不,我把你带进去?” 我微微一怔,并没有说出我和玄慧的关系。 “行,那我就靠你把我带进去了。” 学敏一拍胸脯:“这好办。” 一来是玄慧没通知我具体日期,我现在贸然吹牛逼,很可能无法收场。另外,我还想看看如今的玄门中人,究竟是个什么水准。 而我在此刻也说出了最终目的。 “你现在调点人过来。” 学敏一点没犹豫:“需要多少?” “在你能动用的范围内,给我最多的人。” 学敏愣了一下,摸了摸脸颊:“按理说,这话我不该问,但我还是好奇,你要这么多人干嘛?” “我要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说吧。” “保护清风观。” 动用人家高丘山的力量来保护清风观,这确实有点不合适,但我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在现在这个节骨眼,我必须保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感。 “清风观出事了?” “嗯,有人瞄上了清风观,最近不是很安全。” 学敏从床下拿出几个木盒子:“本来这是我给几位师傅准备的礼物,但是,我觉得清风观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 顿了顿,学敏深吸一口气,一脸正色道:“我只留下经师,连同护观道士一共八十余人,全部送给清风观!” 此话一出,我这眼泪差点没掉出来,他这算是倾尽家产来帮我了! 就冲他这一句话,我就敢说自己没白活。 起码,有人愿意掏心掏肺的帮我,关键是,我俩曾经是水火不容的死敌! “护观道士,你还是留下吧,万一……” 学敏摆摆手,笑着打断了我:“高丘山早就不掺和那些是是非非了,我也不惹谁,也不会有人惹我,护观道士更像是个摆设,你比我更需要他们。” 我站起身子,深施一礼:“大恩不言谢。” 学敏赶紧把我扶起来:“是你们给了高丘山第二次生命,你现在需要我,我当然不能含糊!” “北方现在不太平,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学敏笑着安慰道:“放心吧,等那个什么会结束以后,我就回去了。” “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消失,等我单线联系你吧。” 学敏嗤笑一声:“还是这么神神秘秘。” 告别学敏后,我在路旁的商店买了点压缩饼干之类的便携性食物,便匆匆出发到高槛村。 上了出租车,师傅一听我想去高槛村,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差异。 “听说那地方的人一夜之间都死绝了,你去那干什么?” 嗬!这消息传的够快的! “是,一夜死绝了,我去给亲戚收尸。” 司机看了看我:“节哀。” 说罢,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司机对高槛村的事似乎比较稀奇,一个劲儿的问东问西。 正好,我也跟他唠唠,看看这事发酵到什么程度了。 老话说,人言可畏,这话真不是瞎说。 这才几天,外面已经把高槛村传疯了,说什么这村子里的人是遭了天谴,还有人说高槛村举行了某种祭祀。 总之,传的玄乎其玄,说什么的都有。 算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去堵人家的嘴。 到了高槛村,意料之中的死气迎面拍了过来,我站在村口仔细感知一番,死气和从前似乎没什么区别,要非说哪里不一样,就算这股死气变得更加冷冽了。 之前的死气像是蒸米饭的蒸汽,飘飘荡荡浮在空中,而现在这股死气像是数九寒天的北风,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第1581章:老窝(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啧。 一想到这就是我以后的藏身处,还是免不得有点心慌。 村子里到处飘荡着肉眼可见的死气,就像是粘稠的晨雾,围在身边迟迟散不去,黑如浓墨的河水发出闷雷一般的咆哮,似乎在下一秒就能决堤,把这个小村子彻底冲垮。 枯黄色的玉米桔梗毫无生气地躺在泥地里,半人粗的大杨树就这么直挺挺地拦在路上,像个警示牌一样,似乎在表达对我这外人的不欢迎。 我紧了紧身后的背包,大步从树上跨了过去。 管你欢不欢迎,老子还就铁了心住在这! 村子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活人,连夏虫的鸣叫都被挡在了村子之外,我用力地扇了扇眼前的薄雾,不禁苦笑起来,这下好了,整个村子都是我一个人的。 往前走了一会儿,白村长的家映入我的视线,短暂的犹豫后,我决定把落脚点定在这里。 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处于安全角度考虑的,在这地方几乎能看见每个进村的人,真有什么动静,我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白村长的私人物品被我堆积在隔壁房间,空荡荡的房间只留下一个床和一张桌子,只要能满足我基本的生存,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把东西简单整理一番,我坐在床上给尘暴打了个电话,这都是我手里的王牌,得抓紧调回来。 电话接通,尘暴就一句话:“我晚点给你回电话。” 我知道尘暴在赣都做的事,估摸着现在不太安全,也没细问。 我坐在床上想了想,那就趁着这个节骨眼干点正事吧。 我把匕首斜插在腰后,又把柳条拿在手上,出门直奔祖树。 时至今日,我想的依然是风水补救的问题,姑且不说谁会追究我,我自己这心里就过不去。 哪一方水土都是天赐之物,就这么给毁了,我总觉得不是个事。 越往山上走,阴风吹的越猛,等我到了半山腰,实在走不上去了,就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暂且避避,没想到,连半人高的石头都被吹的来回摆动。 一看这架势,我赶紧站了起来,照这么下去,不等我到山顶,我得先被这石头砸死。 没办法,我只能暂时稳住身形,从坡度稍微小一点的侧面迂回上去。 终于到了祖树旁,我惊讶地发现,山顶竟然没有风。 当初被我挖断的祖树,也没能逃过一劫,和其他树木一样,都变成了枯木,树干上的裂口处还挂着早已干涸的红色汁水。 我凝神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手里的柳条是苗稼神留给我的,那我把这柳枝重新回地里,当成新的祖树,有没有可能把这片风水挽救回来? 握着苍翠的柳条,我踌躇了好一会儿。 这柳条的威力有目共睹,简直是克制一切邪祟的利器,不夸张的说,我只要手里有这东西,我就有克制一切邪祟的底气。 现在让我失去这东西,无异于让我断臂,可话说回来了,万一真的有用,这高槛村的风水不就回来了吗? 短暂的犹豫后,我还是想试试,行或者不行,全凭天意! 我把柳条慢慢插进地里,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球不受控制的睁大,就这么死死地盯着。 我既希望柳条能挽救风水,又盼着它根本不起作用,就在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情里过了几分钟。 第1582章:可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嘭!” 一声滔天巨响在我耳边炸开,一股从地下翻滚出的气浪把顶在一旁,连同柳枝也被一起顶到半空中,又悠悠地飘到地面。 而祖树此刻已经被彻底从地面上连根拔起,盘虬卧龙的树根暴露在空气中。 “轰隆隆。” 地面不断传来晃动,闷响声不绝于耳,地震了! 我翻过身子,一把抓住地面上的柳枝,拼了命地往山下跑,身后的巨石像是有眼睛一样,紧盯着我不放,碗口粗的树不断倒下,我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山里不断跳跃着。 等我到了山下,心有余悸地往后一看,整座山成了硕大的废墟。 再看看我手里的柳枝,不禁长叹一口气,这柳枝不但没用,反而差点闯了大祸。 对于高槛村的事,我算是彻底放弃了,真是神仙来了都没辙!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刚一进门,尘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刚才实在不方便说话。”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电话那头的尘暴语气有些急促。 尘暴压低着嗓音:“我跟你说个事。” “我好像,找到那群人的藏身地了。” 尘暴这一句话,像是久旱之后迎来的甘露,所有的阴霾在这一刻都被一扫而光。 “嗯……” 尘暴在电话里拉了个长音,显得有些犹豫:“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是我看见那个怪物经常在那里出现,应该就是你说的邪教。” “在哪?” “二河谷。” 又是这个地方,当初我还没见到这个二河谷,就被黄天鹤用阴招给赶了出来。 如今一听见这个名字,我顿时满身鸡血。 当初你让我折戟蒙羞,这次我必让你天翻地覆!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人不少,大概几百人。” 好家伙,这手笔真不算小,几百人聚集在这,黄天鹤要有大动静啊。 “聚安观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前几天交手了,我一直在远处看着,聚安观有伤亡,但是不大,他们有个道士画了个的符,贴在邪教教徒的背后,我们这才一路追过来,连着这几天,聚安观的人都没有动静,我一直在附近蹲着,倒也算太平。” 尘暴说的这些事,看似都很合乎常理,但仔细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我在赣都那么久,用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聚安观的道士去个追气符,就能摸到他们的藏身处? 据我所知,聚安观的道士虽善经法,但不至于有如此高明的本事吧? 突然,一个让人脊背冒凉风地想法从我脑海中闪过。 我顶着身后的凉意,说出一句话:“你现在赶紧回来。” “啊?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我现在回去?” “对,马上,立刻!” “不,我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发动进攻了!” 尘暴十分果断拒绝了我,言语中没有一丝退让,听起来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通知。 “进攻个屁!” “你想想,咱们在赣都连他们的毛都没抓住,聚安观的人刚到那,就有如此战果?这说不通!” 尘暴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聚安观的人有问题?” “聚安的观的人能有什么问题?我的意思是,你一直跟踪的人,兴许早就被掉包了!你以为跟着的还是聚安观的人,恐怕已经换成了邪教的人,他们是在请君入瓮,你现在发动进攻,就等于钻进套子里了!” 又是短暂的沉默,尘暴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他们已经感觉到我的存在?” “是这意思!” 第1583章:可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并非我危言耸听,眼下这是唯一的可能。 关于聚安观这一点,我仔细想过,要说聚安观有问题,那玄慧有何苦笼络了天下同修?这完全解释不通啊! 况且,我很清楚的记得,杨定延对玄慧的人品和功法有过极高的评价,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聚安观都没有什么嫌疑。 “你听我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给你消息。” 说完,我匆匆挂断电话。 我一点没犹豫,干脆地拨通玄慧的电话。 一听见我的声音,玄慧还很兴奋,连声跟我介绍着过几天的法会。又满是歉意地解释了一下,最近实在太忙了,来不及跟我说,想等着过几天亲自去清风观接我。 这些事现在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有些敷衍地应和几声,随即说了正事。 “你现在给去赣都的人打电话,打完以后告诉我。” 玄慧似是不解,追问了几句缘由,我也没多说,只是让他一会给我回电话。 几分钟后,玄慧的电话如期而至,和我猜的一模一样,他派出去的人已经联系不上了,电话始终处于忙音状态。 他们现在是生是死,根本不能确定。 所以,我的猜测的对的! 在赣都的时候,黄天鹤就在我眼皮子地下玩了一场移花接木,现在看看,他们这是故技重施! 我捏着手机,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这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我们双方虽不见面,但都在揣测对方的意图。 他们已经发现了尘暴,但为什么迟迟没有对尘暴下手? 如果我是邪教,我会认为尘暴是来探路的斥候,斥候的身一定跟着大部队。 他们在等,在等收口的时机。 从这个角度分析下来,只要尘暴别贸然动手,他的安全是能得到保障的。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将计就计。 我赶紧把电话给尘暴打了过去,把我的计划和尘暴讲了一下,现在需要闹出点动静,把那邪教的人引过来,最好能把黄天鹤一起引过来,。但必须把握好尺度,大了有危险,小了溅不起水花。 而尘暴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保护自己安全,避免和黄天鹤正面交锋,但是一定要确保他们会一直跟着尘暴,严格来说,这个尺度挺难拿捏的。 尘暴斟酌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多问什么,一口答应下来。 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既然尘暴已经找到了邪教的老巢,那就没有放弃的理由,可如果让尘暴只身犯险,那摆明了要吃大亏。 我想过带着阴兵重新杀会赣都,但仔细一想,赣都人员密集,我既然没有一举将其攻破的把握,就不能往人多的地方钻。 前后想想,如果在赣都开战,还不如把战场拉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咱们敞开了打! 任何选择同样有利弊,有取舍,先前我想让尘暴回到清风观,给道观添砖加瓦,现在一看,只能把尘暴撤回来,道观的力量算是被无形中抽走一块,这算是一点小遗憾。 不过,相比于心中难以扼制的兴奋,这点遗憾算不得什么。 以前遇到这种事,我是小心又小心,但是我恨不得尘暴明天就到。 我想过自己失败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事,一来是实力太弱,而面对的人要么是黄家一只脚踏进仙班的人,要么是黄天鹤那种变态,他们的存在对于我这个普通人而言,简直是个不可逾越的天堑。 第二个原因是我处处被掣肘,要顾及地府,还担心道观的安危,更要保护身边的人,总之有一些列的因素在不断干扰我。 现在好了,地府的官职被我甩掉,而后又成了被逐出师门的逆徒,连虞澜都被我甩开,我还有什么忌惮? 这一仗,我终于能放开手脚,不用顾及任何人,打一场翻身仗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拿出调兵符,恭敬地摆在窗台上,点燃掺入犀角的长香,静静等候着。 须臾间,天色大变,阴风带着风旋平地卷起,冷冽的死气随着阴风的降临变得稀薄,一晃眼,黑压压的阴兵出现在狭小的院子里。 我端坐在椅子上,看向整个院子,现在是不是两千人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就他们身上的气场而言,完全不需要动手,已经足够压死任何一个邪祟。 这阴兵一个个身着重甲,头盔几乎把半个脑袋全部遮住,脸上带着统一的黑色面罩,无需说话,一股极其强烈的压迫变感扑面而来。 这群阴兵和我见过的所有阴差都不一样,寻常阴差穿的是布衣,腰上挂的是佩刀,师爷门前的重甲士算得上阴兵中的佼佼者,也只是穿着普通盔甲而已。 可我面前站着的阴兵,穿的鱼鳞状的光明锁子甲,从头盔、到战裙和战靴,一应俱全,胸前锃光瓦亮的铜镜一起折射出暖色黄光,除了威慑力,我竟感到一丝安心。 再定睛一瞧,这阴兵左手持着酷似青龙偃月刀的长兵器,腰后悬着的一把约摸三尺的长剑。 剑这种兵器很早就被战场淘汰了,一来是剑的杀伤力不如刀,二来剑术难以掌握,能用长剑在战场上作战的,实属罕见。不过,这也恰恰说明眼前这群人功夫的强大。 “参加提督!” 这群人齐刷刷跪地,锁子甲的摩擦和他们高亢的嗓音交织在一起,隐有地动山摇之感…… 第1584章:彼此试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显然,这群人真的是师爷精心挑选过的,单说他们身上的这股气势,绝对是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铸就的。 我忍住心中的澎湃,沉声回了一句:“免礼。” 这时,我才注意到,站在每队最前端的人,手里拿的不是长刀,而是一个塔形的长鞭。 我眯眼一瞧,这哪是什么长鞭,这是锏。 这兵器不算罕见,但在战场上绝对是个稀罕物,这玩意更像是一种象征,所谓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用的就是这东西。 而在锏的下方还拴着彩色飘带,每个人都不一样,这更引起我的好奇了,师爷让这些人来,莫不是督军? “你们谁是领头的?” “哗啦。” 三个手拿长锏的阴兵起身大步迈了出来。 看着他们的器宇轩昂,我心里愈发激动,眼前这支如利箭一般的队伍,全是我的人! “各自报个号!” 说罢,我已坐了起来,两眼直视着他们。 “凤字营骁骑,率八百铁骑兵,奉师爷之命特向提督报道!” “翼字营骁骑,率二百奇风兵……” “鬼字营骁骑,率一千捍刀卒……” 三位骁骑各自报了家门,这让我心里更有底儿了,师爷确实言出必行,真的给我一套满建制的队伍。 “最近会有一场硬仗,你们埋伏在四周,没有我的命令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三人齐刷刷一抱拳:“喏!” “我提前跟你们说好,我们面对的人和你们从前抓的小鬼不一样,你们要把气息隐藏起来,万万不可露了马脚。” “行了,你们各自安置队伍吧。” 话音刚落,三个骁骑已经起身,我在背后又喊了一句。 “麻四!” 队伍的最末端迅速跑出个身影,正是麻四。 麻四一边跑,一边整理着头上的盔甲,这盔甲明显不合身,一跑起来,感觉随时能让麻四摔倒一样。 “大哥!” 麻四跑到我面前,喜滋滋地喊了一句。 他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对着骁骑挥挥手:“他归我直接调配,你们去忙吧。” 满院子的阴兵顷刻散去,只剩下我和麻四。 “大哥,你这能耐太大了!” 不等我说话,麻四扶着宽大的头盔,大声喊了一句。 我呵呵一笑:“你把这玩意脱了吧,我看着都累。” 麻四如获大赦一般,迅速卸甲,而后又随意地丢在一旁。 “这破玩意死沉,累死我了。” “还有更累的呢。” 麻四活动活动脖子:“你尽管说,让我干啥都行!”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阴差,忘记你在地府的身份。” 麻四歪着脖子怔了怔,随即不解地问道:“你叫来我,不是帮你打仗的吗?” “打仗的事交给他们,你脑袋灵,帮我出出主意,顺便通风报信。” 麻四哈哈一笑,有模有样地一拱手:“谢谢大哥。” “你先帮我个忙,帮我弄个黄天龙的神像过来。” “黄家人?” “嗯,黄家的重要人物,我一会要和他谈谈。” 麻四有些疑惑地盯着我,片刻后又点点头:“我去去就来。” 地仙一般以神位的方式出现在人间的供堂上,神像少之又少,而供奉黄天龙的弟马更是罕见中的罕见,想找到这么个神像,也不算容易事。 约摸着半个小时以后,麻四风一样的跑了回来,一见面,把布袋子扔在我面前。 “瞅瞅。” 我打开布袋一看,里面是一大堆瓷器小人,我看看小瓷人,又看看麻四。 “你、你从哪弄的?” 麻四得意地一笑:“我找了个弟马,以地府的名义跟他借来用用,但我不认识什么黄天龙,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我就全给拿来了。” 啧啧,我把麻四喊来,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他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而眼下恰恰需要这种懂得剑走偏锋的人。 所有出现在人间的神像都是被美化过的,这黄天龙长的虽然丑,但依然被信徒变成了和蔼的老人相貌,唯一没动的标志就是他手里的拐杖。 很快,我把黄天龙的神像找了出来,并放在窗台上,掏出香炉,点上三根高香。 第1585章:彼此试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着袅袅上升的烟气,我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拜黄天龙。 虽说我并不是诚心要拜,可让我跪在一个仇人面前,我心里就像有个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今天跪你一次,往后你要加倍奉还! “你、你要干啥?大哥。” 我没出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闭眼对着黄天龙的神像一阵猛磕头。 磕着磕着,眼前起了一通白雾,等我的抬头一看,黄天龙正一脸奸笑站在我面前,而我恰好匍匐在他脚面上。 “磕的还是很恭敬嘛。” 黄天龙不咸不淡地嘲讽了一句。 我怔了怔,随即站起身子,面不改色直言道:“黄天鹤的人最近几天就会来,我想跟你商量个对策。” “你不用跟我商量,我只要结果。” “我的人正在赣都,据说黄天鹤手下人马至少在千人开外,当然这只是他一个据点,他究竟集结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 黄天龙眯起眼睛,阴仄仄地念叨着:“千人?” “消息准确吗?” 我无所谓地一摊手:“你可以不信。” “这是谁?” 黄天龙把目光忽然对准了麻四:“看着有点眼熟啊。” 说罢,黄天龙走到麻四身边,俯身嗅了嗅。 黄天龙狭长的眼睛横着扫向我:“一股子阴差味儿。” 妈的,这黄天龙是个警犬吧?鼻子这么好使? “是啊,就是阴差。” 黄天龙既然能一眼识破,我就算瞒着也没有意义,不如直接坦白。 黄天龙把拐杖往地上一戳,言语中充满了不悦:“你叫个阴差来,是什么意思?” “别急。” 我笑呵呵地看着他:“想成事,肯定要多埋点地府的眼线,他名义上是地府的阴差,实际上,这是我安插进去的。” “你能在地府安插眼线?” 黄天龙淡淡地嘲讽着:“这地府真是不怎么样啊,连你的眼线也能进去。” “该不是你和地府在搞什么花样吧?” 我把衣服撩起来,对着黄天龙:“没发现少东西了吗?” 黄天龙看看我腰部,又看看我:“提督印?” “对啊,我早就不给地府卖命了,眼线是我和师爷闹翻之前安插进去的。” 我这一句话,算是把自己彻底暴露了,之前黄家不敢动我,纯粹是看在地府的面子。 如今我把这事彻底抖搂出来了,黄家对我也没什么忌惮了。 换句话说,黄天龙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毫不顾忌地把我弄死。 然而,黄天龙似乎不相信我这套说辞,反问了一句:“当初,地府的师爷为了你,带着那么多人浩浩荡荡闯铁刹山,你们之间的交清可不浅啊。” “那是从前。” 我不紧不慢地靠在床头上,嗤笑几声:“你以为师爷拿我当什么?” “朋友?是工具啊!” “地府怎么看我?英雄吗?是哈巴狗啊!” 情绪的失控让我不自觉提高声调,黄天龙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发飙,略带玩味地问了一句。 “所以你就背叛他?” “反正我都是当工具,给你也是当,给他也是当,我干嘛不选个对自己有利的?跟地府混来混去,我得到什么了?得了个骂名!” 黄天龙仰天长笑道:“我早就说过,世间上的什么东西都有价格,什么友情啊,亲情啊,全都是利益的铺路石!” 听到这,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差不多把这一关糊弄过去了。 “所以……” 黄天龙话锋一转:“你被清风观扫地出门这事,也是真的?” 果然,这个老鸡贼不会那么轻易相信我,这几天他也在暗中调查我! “连我被逐出师门的事都知道了,情报系统够可以的。” 世事无常啊,这件事反而成了我现在的保护伞,也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不如,趁这个机会示个好。 “我和玄虎已经彻底闹掰了,清风观也容不下我了,我也不想留在那了,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 黄天龙在屋里缓缓踱着步:“心狠,果断,你是个成大事的人。” “不过……” 黄天龙突然把脸凑了过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怀疑我?” 我冷笑一声:“我看,也别合作了!” 第1586章:诛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光听你说,这可不行。” 黄天龙的眼中忽然冒出一股精光:“还是要眼见为实。” “你想怎么个眼见为实?” “你敢不敢和我去清风观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问道:“看看就看看!” “行,会有人在清风观等你。” 言罢,黄天龙把嘴凑近我耳边:“我会在暗中看着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说完,黄天龙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黄天龙在憋什么损招,但我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现在属于骑虎难下,不去肯定是不行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我把柳枝拿在手上,又喊上麻四,疾步走向清风观。 眼看着到了清风观,一个女声忽然在我背后响起。 “陈铭?” 我回头一看,一个身材曼妙,五官精致的女孩正在我身后,此刻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这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肤色白皙,两个眼睛不算大,笑起来有点像月牙。 我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这张脸,我确定,我不认识她。 “你认识我?” “当然。” 这女孩倒是不见外,一步三蹦地朝我走了过来,把手伸在我面前:“黄天灵。” 不等我说话,黄天灵自报家门道:“是黄二伯让我在这等你。” 我有些发蒙地点点头,把手递了过去,敷衍着握握手。 本来我还觉得这女孩长相还算不错,可现在一听见她是黄家的人,心中倍觉厌恶,可我又不能表现出来。 可藏在我心里更多的是疑惑,黄天龙让我来清风观,就是为了见这个女孩? “黄天龙让你找我做什么?” 黄天灵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会你就知道了。” 这时,黄天灵对着身后招招手,至少几十个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信步走到黄天灵身后。 “参加大元帅!” 见众人齐声俯拜,我心里有点吃不准,大元帅?谁?眼前这个小丫头吗? 黄天灵笑着摆摆手:“都免礼。” 好家伙,还真是她! 黄天龙的动作够快的,黄天雷前脚刚被送到断头台,新人兵马大元帅就上任了? 这事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摆明了是黄天龙做的局啊! 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别人见到黄天龙都称一声黄二爷,她怎么叫二伯? 显然,他俩之前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想想也是够嘲讽的,黄天雷近乎愚忠一样给黄家卖命,可依然这么轻松地被人替代。 黄天龙今天说,亲情和友情只是利益的绊脚石,如今看看,他还真是言行合一。 或许是我脸上的吃惊出卖了我,黄天灵满脸得意地看着我。 “怎么?不像吗?” 我干笑几声:“自古英雄出少年。” “你。” 黄天灵随手指了个人:“进这个道观里,告诉里面的管事了,一分钟以后,我要看见他跪在我面前,要不然,姑奶奶让这道观变殡仪馆!” 此话一出,我脸上的汗都出来了,黄天龙真是损到家了! 我和新任的兵马大元帅带着黄家人杀到清风观,这么一来,我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我试探性地劝了一句:“你刚上任,暴戾之气别这么重,对你修行没什么好处。” 黄天灵不屑地笑道:“对我不好?一群臭道士能对我有什么不好?” 这黄天灵和死去的黄天娇还真有几分神似,特别是那副目中无人的表情。 “哎?” 黄天灵像是故意揭我伤疤一样:“这是你曾经的家,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 我强挤出个笑意:“没、没有,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 黄天灵从腰后拿出一把小臂长短的短剑,教到我手里:“一会你打头阵。” 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这才是妥妥的杀人诛心啊! 第1587章:诛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抿着嘴,把短剑接了过来,非常僵硬地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此刻,我只觉得脑袋都要冒烟了,黄家铁了心想试试我的忠诚度,我现在只要表现出一丝犹豫,那就前功尽弃了。 可让我拿刀对着师傅,那真不如一刀扎死我。 “哪个畜生敢在三清脚下出言不逊?” 一声厉喝划破长空,这声音我到死都不会忘,是玄虎。 我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可又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去吧。” 黄天灵像是看热闹一样,对着前面呶呶嘴,脸上挂满了笑意。 “那道士功法高强,我需要带个人。” 我用力对麻四摆摆手:“来。” 麻四有些发蒙地看着我,随即大步站在我身边。 “既然功法高强,那就多带些人吧。” “你们两个。” 黄天灵从人群中点了两个人出来:“陪着他一起去。” “你们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贴身保护!” 我暗自在心中冷笑着,保护?怕是监视吧! 不过,我对这的黄天灵倒有些刮目相看,她看似和黄天娇一样嚣张跋扈,实际上心思还算缜密,头脑也算清晰。 这么一看,她能坐上兵马大元帅的位置,倒也有几分道理。 此刻,师傅和玄虎带着道观所有弟子守在山门外,我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而后又匆匆扫过。 而我的脚步也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每一步走的都很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随时要昏厥。 我斜眼观察着身旁的两个人,压低声音说道:“打我。” 不等麻四反应过来,我一脚先踹过去,麻四根本没防备,像个球一样滚了好远,身旁的两个人立马挡在我中间,我两个膀子一用力,把他俩摔在一旁,有奔着麻四冲了过去。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一把抓住麻四:“你他妈想不想干了?” “你要没胆子,别他妈扯我后腿!” 麻四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了,一个熊抱把我摔在地上。 “老子就不想干了!” 我一把扯住他,把他摁进我怀里,赶紧附在麻四耳边说了一句:“带阴兵下山,救道观!” “记住,千万不能现出真身!” 说完,我又是一脚把麻四蹬飞。 “你妈的,你这辈子就是个狗腿子的命!你成不了大气候!” 麻四彻底反应过来了,指着我鼻子尖回骂道:“老子还不跟你干了呢!” 说完,一溜烟的消失了。 转过头,我看着黄天灵,大喊道:“黄大元帅,再给我送几个人过来!” 很快,黄天灵带着一众人等跑了过来,我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超前走着。 终于,我站在师傅面前,师傅就这么平视着我,眼神极其复杂,嘴角微微扬起,但僵硬的面庞并不允许他笑出来,只能以一个极为怪异的表情回应着我。 “你让开。” 玄虎从师傅身后挤了出来:“是你让我们出来跪着的?” 话是黄天灵说的,跟我有屁关系? 可我百口莫辩,即便我否认,我也甩不掉这口烂锅。 “你默认了,是吧?” 玄虎冷笑几声:“行啊,你出息了,长本事了,能带着黄家人攻清风观了!” “你看着这!” 玄虎用竹竿指着清风观的山门:“这清风观把你养大!你面前的这些人,保护了你无数次,现在你带着这群畜生要杀了我们!” 转头玄虎冲着师傅厉声喝道:“慕云!你不是说他没有背叛吗?现在你怎么解释?” 玄虎的嗓门特别高,我简直一个脑袋八个大,我求你了,可千万别喊啊! 一旦被黄天灵听到,我又说不清了! “陈铭。” 玄虎浑身颤抖着看着我:“你的本事是我教的,今天,你必须把命留在这!” “我、我不想……” “闭上你的嘴!” 玄虎的眼睛像是兔子一样通红,手上的关节被他捏的发白,不用动手,他那眼神已经足够吃了我。 想说的很多,但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能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玄虎不是第一次和我动手,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他是想要了我的命! 无声的凝视了许久,我吃力地张开嘴,用尽全力说出两个字。 “来吧。” 第1588章:横插一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话音刚落,玄虎没有丝毫犹豫,竹竿用力往地上一戳,像跳高运动员一样整个人凌空飞起,一脚直奔我喉结。 黄天灵就在身后看着我,逼的我必须还手,无奈之下,我只能闪身劈出一掌。 这一掌我不光要打,还要用尽全力的打,要不怎么骗过黄天灵? “嘭!” 这一掌我几乎用尽浑身力气,可玄虎只是在空中微微一晃。 须臾间,玄虎刚一落地,单手持竹竿,反手横扫,我脖子一缩,还来不及反击,一凌厉的扫堂腿奔着我下盘袭来。 我身子一歪,差点站不住,玄虎身子一晃,迅速收回竹竿,对着我后腰就抽过来。 有那么几秒钟,我感觉后腰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而后便是火辣辣的疼。 可玄虎摆明了是要我命,招招都是杀招,他压根没给我喘息的机会。 “咚!” 我还没从半空中落地,玄虎已经飞起,手上的竹竿像是长矛一样,直接插在我胸口。 我想挡,但完全挡不住他的来势汹汹,而后玄虎两脚凌空踹在墙上,用竹竿直接把我顶在墙上。 这一刻我才知道,之前我和玄虎过招,我以为他用尽了全力,可和现在一比,那时候简直是过家家。 玄虎咬着牙,低声喝道:“你不是翅膀硬了吗?还手啊!” 竹竿正顶在我心口,此刻我已经被说不出话,只剩下无力地喘着粗气。 我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阴兵身上,可他们迟迟不出现,我就只能硬拖着时间。 怎么拖?我只能还手了!否则等不到阴差到这,我已经被玄虎打死了! “啊!” 嘴里爆出的怒喝像是给自己加油一样,我靠着两臂的力气,硬生生把玄虎的竹竿挪开一些,这才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 见我挣脱,玄虎把竹竿往后一缩,单脚飞起直踢我面门,慌乱之中,我只能用两手护住脸,而代价就是我这两个手发出清脆的骨裂声。 我和玄虎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最要命的是,我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我能用处的任何招式,都在他意料之中。 我已经无路可退,唯有拼命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这不是我第一次拼命,但这是我第一次和玄虎拼命。 如果我现在认输,身后的黄天灵会马上发动大规模进攻,而阴兵迟迟未出现,清风观肯定挡不住黄皮子的进攻。 可我越发力,就越证明我真的背叛了清风观,这才是真正的两难境地! “嘿!” 我用力甩甩手腕,赶在玄虎朴上来之前,身子一矮,用肩膀外侧顶进玄虎的胸口,玄虎的速度实在太快,加上我这一招属于临时起意,玄虎根本没防备,被我结结实实地撞了个趔趄。 我心中默念一句:对不起了,师傅! 随即,我腰胯一同发力,一闪身冲向玄虎,玄虎非但不避,反而迎面反击,右手持竹竿开路,左拳直奔我肋下,眼看竹竿已经戳到我脸上,看玄虎这气势,简直是想把我扎个对穿。 我只能先接住竹竿,解下眼前之危。 虽然我知道玄虎功夫不凡,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能强到这个地步,巨大的惯性推动着竹竿,即便我调动浑身力气,也不能挡住其凌厉的进攻,竹竿像是水里的泥鳅,顺着我掌心直接推了进来,要不是我反应快点,现在已经被扎成了肉串。 我迅速后退几步,低头一看,掌心中间已经被彻底撕开,伤口像是婴儿嘴一样,红白交织的血肉外翻着。 我狠狠心,把手上的血往裤子上用了蹭了蹭,刚准备进攻,一道灵巧的身影从身后闪了过来,是黄天灵! 我顿时更加心焦几分,饶是玄虎功夫强,可也终究是一介凡人,黄天灵再弱,也是有道行的地仙,况且她能坐上兵马大元帅的位置,肯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玄虎就这么和她打起来,肯定是有危险的。 “哗啦!” 此时,一张圆形团扇从空中飞来,直奔玄虎后背,只见玄虎眉头一紧,翻身跃起,回头将飞来的团扇挑飞。 黄天灵一把接住扇子,慢悠悠地落在地上,我定睛一瞧,她手上这扇子上竟然绣的是戏水鸳鸯,扇子柄下还挂着几绺淡黄色流苏,这怎么看都是女孩的闺中之物,根本不像个兵器。 “臭道士,你还很能打嘛。” 黄天灵把扇子捂在嘴上,小女子的娇羞之感跃然出现,可又叫人提不起半分怜爱之心,反而叫人徒增厌烦。 玄虎看看竹竿上的断茬,又看看黄天灵:“黄家的畜生真是杀不尽,赶不完!” “现在的事跟你没有半分关系,赶紧滚!” 第1589章:横插一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似挑衅一般,故意走到玄虎面前,一字一顿道:“跪下。” “不要以为你吃了黄家人的内丹,你就无所畏惧。” 黄天灵在耳旁轻轻挥动着团扇,脸上挂着说不清的笑意:“伤了我的人,你可是要拿命赔的!” “你的人?” 玄虎看着我,轻轻地晃动着手腕:“我和你师傅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她说,你是她的人。” 这句话对我来讲,绝对是个暴击,我没办法解释,只能低头沉默。 玄虎重重点点头,对着黄天灵低吼道:“你看好了,你的人,今天一定要把命留下!” “嘭!” 玄虎反手抽动竹竿,入回马枪一般朝我抽了过来,黄天灵单手一抬扇子,把玄虎的竹竿挡了下来,顺势又抬起手,眼看着就要发动进攻,我赶紧大喊一声。 “别打!” 黄天灵手上一顿,随即收回扇子,转头看着我:“心疼?” 我咽了咽口水:“没、没有。”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自己解决。” 黄天灵嗤笑起来,一脸不屑地看着玄虎:“你跟了我混,就是我黄家人,你打不过的仗,理应由我出头,连你们都保护不好,我又叫什么兵马大元帅!” 啧啧,还挺会收买人心。 转过头,黄天灵斜眼瞪着玄虎:“区区一个臭瘸子,有何嚣张的资本?” “今天……” 黄天灵转头看向我:“对你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嗯?” 我疑惑地看着黄天灵:“什么意思?” 黄天灵上下扫视着我,似笑非笑地问道:“我给你的剑,你为什么不用?” 这娘们心思还真够细的,我刚才就是怕误伤了玄虎,才把剑藏在腰后,没想到她居然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把剑掏出来,装出窘迫之态:“我不太会用这个。” 黄天灵扫了一眼我手上的剑:“杀过猪吗?” “没杀过,见过。” 我懵头懵脑地回了一句,不知她要干什么。 “一会我摁住他,你对着他脖子扎进去,就像……” “哈哈哈哈!” 黄天灵忽然发出神经质一样的笑声,笑的我毛骨悚然。 “就像杀猪一样!” 顿了顿,黄天灵又转过身,咬牙看着玄虎:“杀了他,就是你弃暗投明,就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事!” “你要杀谁啊?” 玄虎的身后忽然走出一个头戴草帽的人,此人身穿最普通的麻布道袍,帽檐压的很低,根本看不清脸。 不过,他的背后露出一截刀把,是鬼头大刀。 黄天雷! 一时间,我满心疑惑,他怎么还在这? 今天可真是热闹,上一任的黄家大元帅遇上了新上任的黄天灵,这滩水还真是越来越浑了。 “天灵。” 黄天雷把草帽摘了下来,单手遮着阳光,淡淡地说道:“回吧。” “回?” 黄天灵嗤笑道:“为什么要回?” “你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人,凭什么命令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 “停。” 黄天灵把手往外一挡:“咱们有点血缘,但没那么近,把你长辈的那副嘴脸收回去吧。” “现在,我是黄家的兵马大元帅!” 黄天灵非常不客气地摆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黄天雷对此似乎并不恼怒,反而像个旁观者一样冷静,只是说出的话依然能让人给感受到他的寒心。 “你为什么如此着急上位?” “因为,能者上,弱者下!” 黄天灵毫不退缩地看着黄天雷:“你没守住黄家大门,让黄天鹤那个怪胎钻了空子,没对你动用家法已是天大的客气,你可别不知好歹!” “哎呦。” 黄天灵如醍醐灌顶一般感叹一声:“我刚看出来,你这是帮清风观说话?真没想到,你居然来这做了道士。” “我的罪,我自己赎,我有我自己忏悔的方式,轮不到别人在这指手画脚。” “我最后劝你一句,从哪来,回哪去吧。” 被卸了职的黄天雷似乎变了个人,那身威武的暴戾之气随着官职一起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当初动辄号令千军的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变得暮气沉沉? “你们清风观真是个垃圾桶,什么人都收。” 都到了这时候,黄天灵还不忘了嘲讽。 黄天雷静静地看着她,把手上的草帽随处一扔:“今天你铁了心是要跟我过不去了,是吧?” “是!我就是要把这些不听话的臭虫全都踩进泥里!” 第1590章:全乱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雷嘴角一撇,淡然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点小伎俩我还看不出来?你是想踩着清风观给自己立威!兵马大元帅的位置有多少人盯着,我比你更知道。你刚坐上来,想靠清风观扎稳脚跟,不对么?” 黄天灵的脸色明显阴沉不少:“是与不是,轮不到你这个黄家罪人点评!” “动刀容易,收刀难,你就是另一个我。” 黄天雷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像是寓言的话,字里行间满是语重心长。 顿了顿,黄天雷一抬手:“你不认我这个亲戚,但我得认黄家的血脉。你想当官,我不拦你,咱们各退一步,只要你别伤害他。” 说着,黄天雷把手指向玄虎。 “剩下的人,我不管。” 黄天灵冷笑几声:“想得美!都的死!” 说罢,黄天灵手持团扇,先一步杀了进去,这一击直奔玄虎咽喉,速度之快,叫人反应不及。 黄天雷从身后拔出大刀,将其横在胸前,见黄天灵冲到玄虎面前时,侧身前冲,刀身一晃,用刀背顶了上去。 黄天灵灵巧一避,团扇闪着金光砸了上去,黄天雷收刀后撤脚步,随即看着眼前被炸出的深坑陷入了沉思。 “下手够黑的,丫头。” “嗤。” 黄天灵淡然一笑,又一次杀将而至,黄天雷终于忍不住了,大刀深插于地,一抬手,远方传来一声极其低沉的咆哮。 “嗖!” 我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红光,再一睁眼,一头威风凛凛的红鬃狮子正如温顺的狗一样,静静地卧在黄天雷身边。 “嘭!” 黄天雷两脚点地,手持大刀迎面劈了上去,红鬃狮子如有了感应一般,紧随在黄天雷身后。 大刀劈下,黄天灵抬手便挡,随即脚下起了一阵妖风,数道褐色之气拔地而起。 此时,红鬃狮子正赶在黄天雷胯下,非常有灵性地驮住黄天雷,随即往前一拱,黄天雷手上的大刀尚未收回,狮子在身下给出的力量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只见黄天雷刀刃下翻,刀尖上挑,大开大合之下,打的黄天灵连连后退。 黄天雷和黄天灵从地上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回地上,黄天雷驾着红鬃狮子不断腾挪,黄天灵仗着灵活始终闪避,一时间,尘烟四起,互相不可开交。 不过,以我这个局外人看,黄天雷绝对没下死手,连续几次都有机会将黄天灵一刀毙命,但次次都放弃。 真不知道这黄天雷脑子里的想的是什么。 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黄天雷的加入让眼前的局势得到些许的缓解。 此刻我已经在心里骂翻了,让麻四去搬救兵,他是走丢了吗? 气归气,骂归骂,我心里同样有些担心。 麻四这人很靠谱,这么久以来,小事都没出过岔子,更别提这种要命的大事。 八成,他也在那面遇到了什么麻烦。 虽然我不知道黄天雷为什么还会在这,可我依然庆幸,多亏有黄天雷横插一脚,要不我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咚!” 就在这时,黄天雷红鬃狮子往前一跨,刀尖直接将黄天灵挑起,又重重地将其摔在墙面上。 黄天雷并未急于进攻,只是单手拽着狮子的鬃毛,信步在黄天灵身边踱着步。 “我告诉你了,这位置没有那么好坐,你这点本事,根本成不了事儿。” 黄天灵站起身,散开的羊角辫让她略显狼狈,但眼神变得极其凶厉。 “一个不留!” 黄天灵似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嘶吼,站在黄天灵身后的人闻声而动,如潮水一般冲向清风观。 黄天雷两腿猛夹狮子腹部,抬刀冲在最前方,玄虎与诸位山中弟子紧随其后,师傅稳如泰山一样站在山门前,像一块千年巨石,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的厮杀。 这群人已经修成人形,脱下被毛戴角之身,绝对不是山中普通的黄皮子可比拟的。 大规模战斗已经爆发,我身后的援军迟迟未到,我这心里已经像着火了一样。 “黄俊!” 两伙人已经冲到一起,黄天雷突然爆喝一声:“老子当初在战场上救你的时候,你忘了吗?” 这个叫黄俊的人明显一愣,随即呆呆地看着黄天雷。 第1591章:全乱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噗!” 黄天灵从侧面杀来,团扇闪过,这个叫黄俊的人已经成了无头尸,呲出来的鲜血溅了黄天雷一脸。 显然,这些人都是黄天雷从前的旧部,否则不会有战场相救的大恩情。 黄天雷摸摸脸上的血,有些发楞地看着互相厮杀的两伙人,胯下狮子迟迟未动。 我猜,他现在的心情和我一样难受吧? 明知道是自己人,明明知道彼此还有旧情,可刀又必须落下。 这滋味,如把心刨出,放在生锈的铁锅上小火慢煎,只想让人一头撞死! 黄天灵单脚一跃,停在半空中,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犹如天神俯视着苍生。 “现在,我是你们的大元帅!” 黄天灵出手果断,一旦发现自己人有了心软的痕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出手即毙命。 “嗖!” 此时,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云团,一道巨大的白影破云而出,是柳无垢! 有那么几秒钟,晴朗的白天忽然蒙上一层阴影,虽然是只是几秒,但我依然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柳无垢的出现竟隐约有些遮云蔽日之感! 柳无垢现出真身,一头撞向停滞在空中的黄天灵。 饶是黄天灵极其灵活,可也架不住柳无垢庞大的身形,顿时身子一晃,从半空中滚落下来。 柳无垢压根没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抬起如汽车大小的蛇头,带着疾风向下砸去。 黄天灵还算有点本事,愣是在空中稳住身形,迅速往侧面滚去,这才免于被碾成肉酱。 柳无垢身形落定,白纱裙随风摇摆,面若冰霜地看着黄天灵。 “若不是清风报信,我还不知道你敢光天化日进攻清风观!” “柳氏堂口,鬼仙鬼兵,落!” 随着柳无垢口中爆出一阵厉喝,始终盘旋在空中的云彩猛然落下。 这是,堂口的兵马! 此刻,玄虎带着山中弟子已经杀进黄家的中心,玄虎手持竹竿生生杀出一条路,身后的弟子不断用长剑和拂尘挡住侧面的进攻。 看到这,我忽然有点放心了,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黄天雷为什么会和清风观站在一起,我无从得知,抛去他不谈,单说玄虎和柳无垢,这是妥妥的战斗主力,有他们在,清风观的安全确实有了保证。 过几天高丘山和龙须岭的道士一来,清风观内部的力量又会增强许多。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还没到庆幸的时候。 黄天灵只是黄家的一小股队伍,黄家的核心力量尚未出动,从某种意义上说,眼前的殊死博杀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大哥。” 正当我权衡局势时,身后忽然响起麻四的声音,可并不见麻四人影。 我心头一沉,赶紧打开阴阳眼,这才看见麻四,还有他身后的一众阴兵。 我压低嗓子问了一句:“你干啥去了?” 麻四好像在躲什么人,躲在我身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看看眼前的战局:“一会再跟你解释,现在咋办?” “咋办?” 我冷笑一声:“所有人不许显真身,黄家的人,全部剁成肉泥!” 转头我把手搭在麻四肩上:“听好了,是肉泥!” 麻四歪嘴一笑:“擎好吧!” 第1592章:一边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鬼头鬼脑地看看,从怀里掏出白蓝两块布,猛地丢在战场中央,战场上打的一片火热,谁都没注意从天而降的两块布。 很快,混乱地脚步把两块布踩成了麻布,再一看,两块布已经不知被人踩到哪去了。 战马嘶鸣立马在我耳畔响起,我只觉一阵彻骨阴风吹过,身后似有巨物奔袭,顺势一闪身。 率先开路的是凤字营的铁骑,被铁锁连成一排的战马上坐着一个个身穿黑甲,手持大戟的阴兵,一声令下,驱马飞驰,凤字营的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侧面突进,黄家的人马瞬间被顶出个豁口,阴兵手上的大戟更是不留情面,只要发现倒地不起的黄家人,狠狠往下一探,随着一股淡淡的黄气飘荡出来,地上已经多了一个没了气息的黄皮子。 阴兵到底是正规军,这战斗力果然不一样,能修成人形的黄皮子,少说也有百十年的道行,可也顶不住地府正规军的铁蹄。 铁骑在前方不费力气地撕开个口子,鬼字营的捍刀卒在后面飞速赶上,手中长刀虎虎生风,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 那头的黄天灵和柳无垢打的水深火热,柳无垢已从收回真身,一身白袂立于人群中,一时间倒也分不出胜负。 现在只要阴兵解决掉那群喽啰,回头帮柳无垢使使劲,黄天灵必殒命于此。 死在清风观的黄家人不在少数,多她一个也不多,但是,她不能死。 眼看着黄天灵我节节败退,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不能等了! 我一闪身冲了上去,柳无垢黄天灵正打的火热,根本没注意到我,我从后面一把抱住黄天灵的腰,顺势往后一退。 “嘭!” 肩膀上传来一阵巨大的砸击,我回头一看,柳无垢一掌狠狠地拍了过来,这一掌拍的我气血翻涌,一口老血从嘴里喷出,又撒在黄天灵鹅黄色的纱裙上。 如果柳无垢的功法再大一成,或者位置再偏一点,此刻我已经死透了。 “你干什么?” 柳无垢和黄天灵异口同声地大喊着。 我压不受控制地气血,从黄天灵身上滚到地面,又费力地站了起来。 “你不能杀她。” 柳无垢像是见了外星人一样,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说什么胡话呢?” “师傅还没跟你说吗?” 柳无垢摇摇头,有些茫然地回应一句:“说什么?” “我已经不是清风观的人了。” 柳无垢上前一把拽住我胳膊,作势就要把我往后扯:“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就知道你是我弟马!” 我用力一甩胳膊,挣脱柳无垢:“你省省吧!没人愿意做你的弟马!” 柳无垢错愕地愣在当场,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为什么?” “跟你没关系,我就问你一句话,念在你我的旧情,能不能放她一马?” “谁用她放啊?” 柳无垢还没说话,黄天灵先不乐意了,一把将我推开:“柳家早就剩个空名字,一个余孽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回头挡住还要前冲地黄天灵:“我拖时间,你赶紧叫援兵!” 黄天灵一楞,把目光从柳无垢身上挪开,转而看着我,眉头稍稍舒展开。 “不用你管!” 黄天灵一闪身,从我身边绕过去,我两只手把抓住黄天灵肩膀:“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黄天灵垂目思索片刻,随即从我手里挣开,又从腰后掏出一把三角形的绿旗,旗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写。 “呼!” 别看这旗子小,但挥动起来的声音一点都不弱,随风呼啦啦地响着。 不远处,玄虎还在带人奋力厮杀,阴兵的加入让清风观的压力骤然减轻,甚至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而阴兵自始至终都没显性,根本没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战场上早就打成一锅烂粥,所有只顾着应敌保命,很难发现还有一群无形的力量奔跑在战场上。 阴兵的威力远超我想象,现在势头正盛,我必须想办法让黄天灵骗出更多的人,借此好好挫挫黄家的锐气。 第1593章:一边倒(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很快,周围的树林开始有了动静,一道道影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在树林里乱窜,三角旗在风中剧烈的颤抖着,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被大风撕裂。 “嗖嗖嗖!” 数道破风声响起,一个个身穿铠甲人从树林里杀出,这些人着装统一,胸口上写着硕大的“黄”字。 黄家的援军到了! 黄天灵迎风而立,高举三角旗:“十八路兵马听我号令!” “不得胜,不收兵!” 这次黄天灵带来的人真不少,粗略看去,竟比阴兵高于数倍。 阴差和玄虎等一众弟子被围在中间,嘈杂的战场暂时得到一丝安宁,谁都没先动手,只是不住打量着周围。 “嘿!” 玄虎手持竹竿突然发难,铁骑跃起马蹄前冲,捍刀卒提刀飞起,柳无垢一闪身窜进人群当中,黄天雷此刻也杀红了眼,胯下红鬃狮像一枚炮弹在人群里横冲直撞。 严格来说,黄天灵的援兵不算弱,甚至可以说很强,面对这么多人的进攻队形并没有被撞散,反而多次组织起反击,而单兵作战的能力更是非凡,各个手持法器,袖口像是装了某种发射器一样,随着每一道黄光落下,地面上立马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深坑。 然而,这一切在阴兵面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提,铁骑左右相互链接,就像一道不可攻破的墙,顶着黄家人的术法持续冲锋,从未停止! 前面的路被硬生生开了出来,捍刀卒摆成长龙阵,硕大的战场很快被阴差划分成两块,阴差的速度越来越快,黄家的援军明显不够杀了。 虽说就黄家援军数量明显高于阴兵,可本事不济,人再多也是送死的货。 “嗡……” 一阵似有似无地耳鸣忽然响起,我忽然看见了我小时候生活的院子,我看见我爹把打回来的猎物挂在墙上,看见爷爷在墙角里卷着旱烟。 我靠着仅有的一丝清醒反应过来,这是黄家的看家本事,幻术! 这幻术的毒辣之处就在于明明反应过来了,可依然不受控制地想和幻境中的人亲近,我的身体里好像住了两个人,一个想去亲近,一个则不断抗拒,两个人就这么在我大脑里不断拉扯。 “吼!” 一声如同闷雷的低响在我耳边炸响,耳鸣声瞬间消失,只是脑袋有些发蒙。 我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黄天雷胯下的狮子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低吼声接连不断,就是这声音破掉了幻境! 黄天雷瘪着嘴,两个胳膊上的肌肉像是随时要爆开一样,很吃力地抓着红鬃狮的鬃毛。 “黄天灵,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免得一会你死无全尸!” 黄天灵看看周围的境况,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地面上躺着的几乎都是肠穿肚烂的黄家人,偶尔有几个倒地不起的道士,也只是受了点伤,根本不至死。 这一仗,清风观算是彻头彻尾的赢家,不光赢了,而且赢的很痛快! 这些人对于黄家或许损失不大,但只要打出了气势,黄家以后对清风观就有了忌惮,如此一来,也算是给道观再穿上一层护甲。 我很想再忽悠黄天灵,让她再派来点援军,可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眼前的战局,再打下去也毫无胜算。 如果我再劝她继续打,很可能弄巧成拙,一旦引起黄天灵的怀疑,那这事就不好弄的。 索性,卖个顺水人情!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先撤!” 黄天灵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死死地盯着清风观的人。 “听我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黄天灵满是不甘地把目光挪走,随即抬手指着柳无垢:“你,我记住你了!” 这时,一个扶着胸口,身穿甲胄的黄家人走了上来,附在黄天灵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仗不对劲。” 他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第1594章:不能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猛地一转头:“哪不对?” “您看。” 说着,他掀起自己的甲胄:“这是长兵器打出来的创口,可您看哪有用长兵器的?” 黄天灵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这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这附近应该还有一股咱们看不见的势力在暗中作祟!” 我登时心头一紧,可千万不能被黄家发现了阴兵,否则一定拿这事大做文章,到时候牵连的可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呵呵。” 黄天灵看着他,不带任何情感地笑了起来:“你们本事不行,就要怪对手太强?这道观里一共就这么多人,你告诉我那人在哪?”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出,黄天灵脸上的愠怒已经藏不住了,极其失态地咆哮着。 “你把那些人给我找出来!在哪!” 抛去功夫高低不谈,黄天灵的城府照黄天雷差了一大截,她现在哪有一点兵马大元帅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打架打输的泼妇,就差原地打滚了! 我赶紧把话茬接了过来:“是啊,本事不济就慢慢学,万万不能借口推辞。” 说着,我扯了扯黄天灵的手:“先走吧。” 黄天灵低头看了看我和她拉在一起的手,我赶紧把手抽出,顺势后退几步。 “走。” 黄天灵倒是没多计较,毫无感情地丢出一个字。 说这话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敢抬,前几分钟刚说出不得胜,不收兵的豪言壮语,现在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这种屈辱感不是言语能说出的。 特别是,这对于一个刚刚上任,一心想证明自己的大元帅来讲,这种屈辱比死都难受。 “站住!” 正当我和黄天灵转身想走的时候,柳无垢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你当真要和她走?” 我缓缓地转身,看着柳无垢那张的熟悉的脸,点点头,无声地承认了。 “她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为什么要救她?” 我看看黄天灵,又看看柳无垢:“有必要告诉你么?” “你的命是我从山里救的,我用这么多年的道行把你从黄家嘴里抢了出来,今天你和黄家人在一起,你就要给我个说法!” 这几句话从我耳朵钻进我心里,像一把高转速的电钻,把我的心搅成了碎片。 “因为,我想明白了。” “我的命就在这,如果你觉得心有不甘,你随时取走。” 说完,我转身就离开了,根本没多看他们一眼。 准确的说,是我实在没勇气再看下去了。 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已经成了铁证,我这辈子都洗不掉的铁证。 “你和黄家人在一起,就没想过虞澜吗?” 柳无垢仍不放弃,还在后面喊着。 “虞澜,虞澜……” 我喃喃地念叨着,是啊,那是我最爱的人,那是和我同甘共苦的人,但我现在只能一同割舍了。 我默默地把心底的痛的藏了起来,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有一天风清了,气正了,我再回来和你们把酒言欢。 走了好一会儿,直到清风观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有勇气停下脚步。 “我跟你说过,清风观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你这么贸然动手,肯定会撞一脑袋包。” 黄天灵转头看着我:“用你教育我?” 我被她用话噎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哎?” 黄天灵忽然喊了我一句:“挨那一掌,不好受吧?” 我歪头看看肩膀,无所谓地说道:“还好吧。” “那一掌心有多大力道,我很清楚,你也清楚。” 说着,黄天灵走到我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低头摸摸鼻尖,抬头又变成笑脸:“表忠心。” 第1595章:不能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是表忠心?” 我用力地点点头:“那不然还是什么?” 实际上,我不想让黄天灵死的原因很简单,表忠心只是我胡乱扯了个谎。 她在试探我的忠心,我又何尝不是试探她的水平? 就刚才这一仗,我已经看出来了黄天灵有几斤几两。 她身上的这功夫算是中上层,起码能和柳无垢暂时打个平分秋色,但她的心智实在太不成熟了,对战斗的发展变化根本没有清晰的判断,一心只顾着打赢这场仗。 始终盯着结果看的人,往往会忽视细节。 可她不知道的是,两方交锋之下,能定生死的只有细节,否则就不会有以少胜多的案例出现。 这就注定了她只能是个有点术法功夫,但几乎没什么脑子的人。 从这个角度上说,别看她挂着什么十八路兵马大元帅的头衔,但真算不上什么劲敌,和黄天雷比起来,她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是因为她弱,所以才要留着她,若是今天把她杀了,这确实大快人心,可明天万一又换了个智勇双全的人,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倒不如让她好好活着,有她在,攻不下清风观。 “陈铭。” 黄天灵又在我身后喊了一句,此刻的她脸上已经没了怒色,只是挫败感还未褪下。 “怎么了?” 黄天灵快走几步,追到我身边:“从现在开始,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真他妈恶心。 骂归骂,我还是很平静地看着她:“是不是一家人,这话另说,咱们首先是合作关系,既然合作,就要讲利益。黄天龙是你家管事的,麻烦帮我带句话,希望他能信守承诺。” 顿了顿,我深吸一口气,轻飘飘地补了一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更没有在乎的,狗急了一样跳墙。” 黄天灵拽着两个羊角辫,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那个虞澜,是你什么人?” 我现在真的很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这是我最不能面对的事,每次提起,都是把我伤口揭开。 “不认识。” 我冷冷地丢出一句,便转身要走。 “我在高槛村等你们。” 说完,我故意加快脚步,生怕她察觉的眼角滑下的泪水。 回去的路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断用清风观今天的胜利安慰自己,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我不是天下无敌的神仙,更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感情,也有思维,背负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当然会有情绪了! 平平无奇的路似乎被拉的很长,我走了很远也看不见尽头,我甚至怀疑自己迷了路。 可仔细想想,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和迷路的人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无处可去,也无处可归。 我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我离清风观越来越远,没人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也没人能看见以后的路,当然,也不会有人记住我今天的所作所为。 既然没了归途,那前进就是唯一的选择,走吧! “啪叽” 一阵泥水溅射在我裤脚上,我缓过神抬头一看,高槛村的路牌就在前方,再拐几个弯就能看见了。 我脚下是一汪清水,一汪进村之前最后的清水。 清水映出我沮丧的脸,连我自己看了都有些生厌。 师傅说,遇事不要哭丧着脸,这样连好运气都不会靠近。 我对着最后一汪清水挤出个笑脸,希望我这一生还能遇见些许好运吧…… 第1596章:立规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情绪的调整就在于一个表情,这样一个不值钱的笑脸,好像还真给了我不少勇气。 进了白村长家里,我坐在床上用力搓搓脸,疲惫感似乎褪去不少。 我凝神想了想,今天的事虽然得到了圆满,但险些就出了大事。 “麻四。” 我拉开发紧的嗓子,轻声喊了一句。 麻四闻声出现,轻声应和一句:“大哥。” “带人去看看周围,方圆十里不能出现任何可疑的人。” 麻四点点头:“若是发现了,怎么办?” 我靠在墙上,半闭着眼,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杀了,有多少杀多少。” 闻言,麻四一闪身走了出去。 约摸着十几分钟后,麻四大步走了进来:“安全。” 我点点头,指了指身旁:“你坐这。” 麻四刚一坐稳,我直接问了出来。 “我让你今天去搬救兵,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一听我这么问,麻四脸上顿时露出些许无奈:“我、我……” “有话直说。” 见我有些不耐烦,麻四一咬牙:“我搬不来救兵!” “咋的?搬不来?什么意思?” 麻四有些为难,又有些窘迫:“他们都藏在山上,我先去找奇风阴兵,想让他们报信,他们倒是很听话,可凤字营的骑兵和鬼字营的捍刀卒根本不听我的。” 一听这话,我不禁有些暗火,又问道:“你没说是我让他们来的?” “说了。” 麻四抬头望着我:“他们说,不插手人间的事。” 果然是地府的人,把地府的规矩学的这叫一个淋漓尽致!清风观几乎是在生死的边缘,如果不是黄天雷横插一脚,进而把时间拖住,我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假如我没拖住,清风观现在是什么样,我不敢想。 我忍住怒气,低声问道:“那他们咋又过来了?” 麻四嘿嘿一笑,似乎想用笑意把脸上的尴尬代替。 “我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腰里的令旗偷了出来,阴兵认旗不认人,只要有旗在,他们就能跟我走。” “我抢了令旗,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我,从山里一路追下来,后来我把令旗甩进战场里,他们才急忙去抢旗。” 我这知道,麻四刚才扔出的两块布是什么,那就是令旗! 麻四这么一说,我什么都懂了,他们压根不是想帮我,而是想把令旗拿回去,只是碍于形势,迫不得已杀了黄家人,顺道帮了我一下。 麻四抢东西,抢的还是阴兵的令旗,这事说出去确实不好听。 可在那个节骨眼,麻四如果不这么做,清风观必将重新罹难,孰重孰轻自不必多说,特殊时期必须用特殊手段,这无可厚非。 想想也只有麻四敢做这种事,一来是麻四脑子活泛,能在这个节骨眼想出这种办法的人不多,二来他胆子大,就算有人能想出这办法的,但未必有他这胆子。 麻四简直是个宝藏,往后必成大事! 我深吸几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暴躁:“行,把他们找来。” 很快,凤字营和鬼字营的两位骁骑一齐走了进来,一进门负手而立,站于墙边。 “两位,辛苦了。” 我不紧不慢地拱起手:“今天若是没有两位助力,这一关可不好过啊!” “此为本分,不敢居功!” 见二人还算客气,我忽然调转话题,对着他俩手里的锏呶呶嘴:“能给我看看吗?” 凤字营骁骑马上把锏递在我手里,我两手接过后,放在手里掂了掂。 “我没啥见识,但我知道这玩意不是一般兵器,对吧?” “凡人间鬼神,见此金锏如见正法!” 我点点头,嗯,说的挺好。 “嘭!” 我把金锏当成棍子,毫不客气地砸在凤字营骁骑的后背。 “临阵抗命!你该不该打!” 第1597章:立规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金锏落下,骁骑身上的阴气骤减,整个人像是撒气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 骁骑抬起头,满脸的不服气,声调也提高了一些:“你敢打我?” “我还敢打死你呢,信么?” 一直压制的火气终于在此刻爆发,我抡起金锏还要打,却被麻四一把抱住。 “哥,不能打了!那是阴兵!” 说着,麻四回头瞥了眼骁骑:“再打,真出事了!” “咣当。” 我把金锏丢在地上,指着骁骑鼻尖:“行,你是地府的人,死我也让你死在地府里!” “麻四!” 我抬高嗓门大喊一句:“把人捆了,跟我下地府!” 骁骑一梗脖子,高声喊道:“好啊,求之不得!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在地府打死我的!” 麻四从腰下解开一道铁锁,那是他们平日里缉拿亡魂用的东西。 “真、真锁啊。” 我回头捡起地上的金锏,声调再涨八度:“锁!” 麻四一咬牙,绕道骁骑身后,五花大绑将其固定好。 “走。” 这一次,根本没用我焚香过阴,骁骑比我更急不可耐,带着我和麻四直接进到酆都城。 刚一到酆都城门前,骁骑身上的重甲发出哗哗的响动,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我倒是能理解,凤字营属地府重兵,平日里几乎看不到,现在冷不丁出现在酆都城,像一道风景线一般引人注目。 不过,比起他们,更吸引人的是骁骑身上铁锁吧? “嘭!” 酆都城的大门猛然关闭,大批阴差把我们围在中间,其中一伍长从队伍中走出,手持长刀指着我。 “何人竟敢缉拿阴将!” 我把金锏从腰后拿了出来:“认识吗?” 随着金锏的出现,阴差的气焰瞬间低下不少,这玩意有多大分量,地府的人都清楚。 “你们是什么人?” 本来我就揣着一肚子火气来的,现在被他连连追问,弄的我更是焦躁不堪。 “我问你,认识吗?” 阴差瞥了眼金锏,语气微微低了一些:“认识。” 我拿着金锏顶在阴差脖子上,直至将其倒退着逼到墙角。 “认识就滚一边去!” 以前都是阴差缉拿亡魂,从没听说道士压着阴兵进酆都城的,说这是千年异象,一点也不为过。 伍长眼珠叽里咕噜转了好一会儿,对身后的人挥挥手,酆都城的大门才重新打开。 “走!” 进了城内,数不清的阴差围了上来,但他们并没做出什么举动,只是把刀尖对准了我,以包围之势不断移动,而我们正好是包围圈的核心。 到了师爷府邸,我看着守门的重甲士:“认识我吗?” “任何人不可持械进入!” 我对着麻四轻声说了一句:“刀摘了。” 重甲士对着我呶呶嘴:“这个也不行。” “这是兵器?” 我冷眼看着重甲士一眼:“别给脸不要脸。” 说罢,我一闪身挤了进去。 师爷依然端坐在堂上,不紧不慢地看着折子,一抬头看见被绑成粽子的骁骑,脸瞬间变色。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师爷从案子后方疾步走了出来:“赶紧把人放了!” “他说他是地府的人,死也得死在地府。” 我扛着金锏,仰头看着师爷:“他跟我讲正法,那我就把他带到你这,咱们今天不谈人情,就按正法说话。” 师爷看看地上的骁骑,又皱眉看着我:“你想怎么说?” “我就问你一句,临阵抗命,这事怎么算?” 师爷我挑眉看着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先回答我。” 师爷捋了捋长髯:“按律,当诛。” 我把目光看向骁骑:“听见了么?当诛!” 第1598章:当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休听胡言!” 骁骑高昂着头,竭力大喊着:“他和黄家有仇,想把地府也裹进去!地府向来不参与人间的是是非非,我这算抗命吗?” 师爷把目光对准我:“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点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人间的事,地府确实从不干预,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啊。” 我把金锏拿在手里,不断地在骁骑面前摆动着:“你别忘了,咱俩可是有约在先,我会定期向你汇报,但你不需过问我做的事,你不会忘了吧?” 阴兵鬼差几乎把师爷的院子站满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就不信师爷能把自己说出来的话再咽回去! 沉默片刻后,师爷缓缓点头:“确有此事。” “行,话说到这就可以了。” 我拽住跪在地上的骁骑,往师爷面前拖动了几步:“你承认就行,我把他带到这,只是让你明白他为什么死,免得日后你找我麻烦!” 说罢,我已高高扬起金锏,随时准备落在骁骑的脑袋上。 “等会。” 师爷低喝一声:“他并未带来不可逆的后果,罪不至死。” “我看……” 师爷的语气忽然又软了下来:“大罪大惩,小罪小罚,别太过了。” 顿了顿,师爷走到我面前,耳语道:“地府确实不插手人间的事,这凤字营帮你打退黄家,已经算触碰了禁忌,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就别抓着不放了。” “得了便宜,咱就别卖乖了。” 师爷最后这一句话,是劝说,同样也是警告。 我毫不畏惧地看着师爷:“正是因为特殊情况,所以才需要戒律森严。” “噌!” 金锏在我手中发出一道破风声,直至骁骑。 “清风观陷入险地,他拒不发兵,好在把这一关熬了过去,如果没能熬过去,清风观已经尸横遍野!今天他抗命,我不杀他,明天岂不是谁都能临阵抗命了?” 师爷叹了口气:“说一千,道一万,你这还是私事,这……” “谁跟你说是私事了?” 我不客气地打断了师爷:“清风观是整部棋局里重要的一环,如果出事了,后面的计划都泡汤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我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不是让你们践踏的!” 此话一出,师爷顿时有些语塞,回头看看骁骑:“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啊?” 我不轻不重地丢出一句话:“我做事,你不问。” 师爷这下彻底被怼住了,眼神游离了几秒,随即转过身。 “好,就按约定来,你做事,我不管。” 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只要我还有价值,师爷就不会轻易与我为敌,况且,我今天不是胡搅蛮缠,反而字字讲理。 师爷和我的约定是真的吧?骁骑临阵抗命也是真的吧?这按律当诛,更是真的吧? 别看院子里站的都是地府的人,我一点都不怕,有理在身,无需畏惧! 我没回应师爷,而是看向骁骑:“还有什么话要说?” “师爷!我冤啊!” 骁骑似乎感觉到了师爷在无形之中的放弃他,连声喊叫着。 “你确定只说这一句?” 骁骑满脸骇然地看着我,已是满脸惊慌,又大声说道:“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有的错误可以改正,有的错误压根就没有机会改正,很遗憾,你踩到了后者。” 我把金锏从他头顶收回来:“你说要来地府,我就来了,你说按正法办事,那就按正法来办,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了,现在你不能赖账。” “今天你不死,我没法带队伍了。” “你,别怪我。” 话音未落,我手上的金锏已经砸了下去,这一下我根本没留回头路,直接砸在骁骑的天灵盖上。 第1599章:当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哗啦啦。” 骁骑身上的铁甲我瞬间落地,而他只剩下一股青烟,始终徘徊在屋里,似乎还想对我说点什么。 师爷闻声猛地转身:“你还真敢杀!” 围在院子里的阴差作势就要冲上来,刀剑出鞘的声音气息不绝于耳,看这架势好像要把我当场处决一般。 “住手!” 师爷一声厉喝,止住了阴差们准时冲上前的脚步。 对于他们这个反应,我一点也不稀奇,堂而皇之地在地府杀了阴兵,杀的还是阴兵头领,最关键的是,师爷目睹了全程。 这对于地府来讲,绝对是个重磅新闻。 “为什么不敢?” 我回头瞥了眼阴兵,昂这脖子看向师爷:“我已经和清风观彻底决裂,我现在什么顾及都没有,我只想把我想做的事做成,等天下太平了,要杀要剐,我都听你的!” “谁挡着我,谁就是我的死敌!” 言罢,我回头看着跃跃欲试地阴差:“我指的是,任何人。” 师爷捋顺着长髯,语气中满是沧桑:“你这心,越来越狠了。” 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我权当你夸我了。” “还有个事。” “说。” 我把手的指向麻四:“给他升官。” “嗯?” 师爷狐疑地看着我俩:“为什么?” “我不希望他调兵的时候只能用偷令旗的这种方式。” “我不是给你调兵符了吗?” 我呵呵一笑:“师爷,你抽空还是去人间看看吧,紧急关头根本没时间给他什么调兵符。” 这不是我瞎说,如果不是我和麻四假装打架,我根本没机会让麻四去叫人,更别提把调兵符给他,这简直是笑话! “你想要的什么官?” 师爷一点没犹豫,直接选择了妥协,这倒是让我有点吃惊,不过,并不值得庆贺。 他现在对我的包容度越高,就证明他越需要我,而我面临的压力自然就越大。 倘若有一天,我给不了他想要的,新账旧账会在那时候通算。 不过,担心未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如趁着眼前,先把人事尽了,而后再听天命。 “随便,反正他能调兵就成。” 师爷凝神想了想,对着麻四点点头:“那就做御前统兵吧。” “去领个统兵令,地方你知道。” 说完,师爷便不在看我,转身回到案子后面,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行,我不挑食。” 说完,我看看手里的金锏:“这东西,还有地上这套铠甲,我就先带走了。” 说着,我给麻四递了个眼神,麻四赶紧把铠甲搂在怀里,那样子简直比搂个金元宝还紧张。 我对着师爷一拱手:“谢了。” 转过头,我看着围在我身后的阴差,把金锏放在手里晃了晃,不需要我多说什么,所有阴差很自觉地闪开一条路。 我不自觉地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从人群中走了出去,麻四去领统兵令,我毫不避讳地站在酆都城门前,享受着众人惊异的目光。 很快,麻四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低声说道:“走吧,大哥。” 我斜眼问了一句:“办妥了?” “妥了。” “走。” 我故意把金锏举都很高:“再有不听话的,我还来讨说法!” 到了阳间,我又让麻四去看看周围是否安全,确认安全后,我在白村长的门前挖了个大坑。 用两根树杈把凤字营骁骑的铠甲挂了上去,在铠甲旁,赫然插着金锏。 全套的铠甲好像还带着骁骑的气息,就这么无声地站在我门前。 我不是想恫吓谁,更谈不上立威政权,而是要把原则弄的清楚一点。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铠甲旁,轻声说了一句:“把所有阴兵都叫来。” 麻四刚要走,我又叫住了他:“师爷给你的是个什么的官?” 麻四想了想:“这么说吧,兵卒阶级里,我是最大的,但不是什么大官。” 我兀自想了想:“那能不能理解成,只要你有那个统兵令,你就能调动任何阴兵?” 麻四用力点点头,言语之中难掩兴奋:“理论上是这样。” “不过……” 麻四有些惋惜地说道:“恐怕师爷早就想到这一点了,顶多管管这两千人马,不会让我把手伸进地府的。” 第1560章:走马上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有些怅然地把调兵的牌子拿出来,轻轻地抚摸着:“等有一天事情结束了,这个牌子估计就被收回去了。” “兄弟。” 我轻声唤了一句,打断了麻四的思绪,麻四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整理下思路,轻声说道:“从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是个人才,有头脑,有胆识,你……” 麻四苦笑一声,打断了我:“可我还是个戴罪之身啊,我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过一天算一天吧。” “这就是关键!” 我扯了扯麻四的官袍:“你说这衣服是枷锁,要我说,这衣服是转机。” “你说的对,等所有事结束了,你就不一定去哪了,但所有事情都有逆转之机,你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建功立业。” 麻四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一个戴罪之人指望建什么功?这事离我太远了。” “远么?一点也不远。” 我拍了拍手边的铠甲:“凤字营现在群龙无首呢。” 麻四错愕地看着我:“你想让我做凤字营骁骑?” “有问题么?” 麻四把头摇成拨浪鼓:“这不合规矩!” “谁的规矩?” 麻四有些发蒙:“地、地府的。” 我忍不住嗤笑起来:“现在归我管,就按我的规矩来,就这么定了!” 虽说我没什么任免的权利,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麻四尽心尽力地帮我,我当然要尽我所能去帮他。 麻四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拱手抱拳道,似立下重誓一般:“往后,你就看我的吧!” “行了,赶紧去叫人吧。” 不一会儿,麻四带着浩浩荡荡地阴兵走进院子,所有人看见院子里的铠甲和金锏,眼中各个露出相同的惊讶,当然,更多的是愤怒。 我在他们眼中分明看见了即将喷涌出的怒火,不过,这也更加坚定我的信心。 我也没绕弯子,直言道:“凤字营的骁骑让我杀了,是在地府杀的。” 几句简单利落的开场白,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扫视着一众阴兵。 “如果我说,我真没想杀他,你们信么?” 面对我的问题,所有人齐刷刷选择了沉默。 我自顾自地回答着自己:“他拒不发兵,致使清风观陷入险地,又险些打乱我所有计划,我生气么?我很生气!但绝对不至于气到想杀人!” 我信步走到他们中间,一面踱着步,一面念叨着。 “不过,今天他必须死,因为他犯的错,只能用生命买单。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去问师爷,他老人家也是认同的。” 我从队伍中间慢慢走,一直走到后面,我又走了回来。 “我猜,你们现在很想杀了我吧?或者在心里已经把我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吧?” “没关系,你们尽情的骂。骂完以后,你们还是要随我上战场,因为你们是地府的阴兵,你们要服从!” 队伍中鸦雀无声,我好像在唱独角戏,不过,我信心他们的已经听懂了。 当我重新走到队伍前端,我把身子挺直:“你们可以反抗,也可以像上一任骁骑一样抗命,没关系,我会接着杀。” 说完,我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给你们三分钟,有意见的可以提。”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仔细捕捉着每个阴差的面目表情,试图在他们脸上发现些什么。 可这些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油条,喜怒不形于色已经成了习惯,三分的时间根本不够我看出什么端倪。 我低头看看手机:“好,三分钟过去了,你们都没什么意见,那我就继续往下说了。” “麻四。” 麻四从我身后迈着大步走了上来,满脸肃穆,挺胸抬头,微微昂首,一举一动都是自信。 “介绍一下,你们的新任骁骑,凤字营的阴兵以后全部听他调动!” 说完,我看看麻四:“把牌子拿出来晾晾。” 第1561章:走马上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赶紧把牌子拿出来,单手拎过头顶,左右晃了晃。 “这是地府发的,是权威,更是地府的认可!” 我一拍椅子扶手,猛然站了起来,刚才地淡然被我藏起,转而换上一脸凶神恶煞。 我自己都有点吃惊,我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变脸? “你们是正规军,不是散兵游勇!以后再出现临阵抗命的事,别怪我手黑!” “麻四!” 麻四回头一拱手:“在!” 我把手往外一指:“带着你的人去布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暴露。记住,你们只认调兵符和麻四手上的统兵令!” 说完,我把麻四往后拽了拽,耳语道:“坏人我做完了,你该去当好人了。” 麻四眉头一皱:“做什么好人?” “你傻啊?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还不赶紧安抚人心?” 见麻四有些犹豫,我又轻声补了一句:“刚刚上位,你得稳住屁股下面的凳子。你当了一辈子大哥,怎么安抚人心,你比我知道,赶紧去吧。” 麻四感激地点点头,大步流星地带人走了出去。 所谓扶上马还要送一程,我在立下规矩的同时,也顺便推麻四一把。 只有他坐稳了位子,往后才有更多的可能。 说不定真有机缘,麻四有一天真就脱下这戴罪之身呢? 麻四走了以后,我把房门关紧,整个高槛村已如铜墙铁壁一般,两千阴兵散在各处,哪里有个风吹草动,我都会心知肚明。 连续几日的疲惫弄的我心里憔悴,我现在只想闷头睡一觉。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可我又想在梦里看看师傅,再见见虞澜。 人啊,只要活着就会一直纠结。 这一觉睡的很沉,一直到了后半夜,强烈的尿意把我唤醒,我迷迷糊糊地推开门就往外走,到了院子我刚准备开闸放水,一阵明显的脚步声传进我耳畔。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我确定是脚步声。 我登时困意全无,赶紧把裤链拉好,转身贴在墙壁上,极力听见外面的声音。 听这脚步声绝对不是一个人,人数应该不少。 脚步声?有人闯进来了? 不对啊,这山里到处都是阴兵,若是真有人摸进来了,麻四肯定会来报信,不会让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我冷静分析了一下,眼前有两种情况,要么阴兵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要么阴兵遇见了麻烦,根本没时间给我报信。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我来讲都不算乐观,能悄无声息瞒过阴差,或者能给阴差造成麻烦的,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于门外的人是什么身份,更是无法猜测,有可能是黄家发现了某些端倪,晚上又回头探情况,也有可能是黄天鹤的先头部队过来试水。 眼下,我不能先露头,找机会联系上麻四,不管你是谁,来了就别想走! 我回头从屋里拿出柳条,脚下一蹬,越在墙头上,瓦砾和脚步细微的摩擦声被深夜放大无数倍,我稳住身形四下看看,远处确实有一队人,但村里没有路灯,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透过背影我依然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鬼鬼祟祟,这群人时不时顿下脚步,或蹲在路旁,或趴在我门缝上偷窥,队伍行进的很慢,像是在搜索什么东西一样。 我前后想了想,阴兵固然是很可靠力量,可越是底牌,越不应该轻易拿出来,万一眼前的人是黄家或者邪教的探子,我直接亮了底牌,这太不划算了。 思来想去,我决定逐个攻破,尽量不把动静闹大。 我像个猫一样趴在房檐上,脚下轻轻一点,在两个房子中跳跃,好在房子间隔距离不大,加上我有点功夫底子,跳起来倒还算灵便。 第1562章:脚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这群人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前进,基本可以判断,他们并没有发现我。 他们在明,我在暗,这对我来讲无疑是一种资源倾斜,我四下看看,在往前走就是胡同口,村子里的胡同不算大,而且基本是死胡同,我顿时心生一计。 我随手从房檐上捡起一块瓦片,朝着胡同口狠狠掷出。 “哗啦。” 瓦片碎裂的清脆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慢腾腾的队伍立马顿下脚步,随即又背靠背而立,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处。 我趴在房上一看,更加印证我内心的猜测,遇事不乱,保持有利队形,这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给你加一把火了! 我又捡起一块瓦片,朝着相同方向丢过去,清脆的碎裂声如期而至,这群人不再安分,迅速变化队形,组成长龙,贴着墙根疾步往前跑去。 而我则朝着他们的反方向移动,慢慢迂回到他们身后,前面是死胡同,他们没有退路,只要我能守住胡同后方,成功概率还是很大的。 这种偷袭战没什么战术,更没有固定打法,一切都是随机应变,可核心永远不会变,那就是灵,只要足够灵活,会让身处明处的人始终陷入被动。 聪明的猎手都没有贪心,每次只抓一个,逐个击破! 前面的人已经进到胡同里,站在队伍末端的人不断四下瞭望,行了,就你了! 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打弹弓,丢石子那是老本行,我从房顶上摸起一块石子,左右瞄了瞄,用力往外一抛,石头如同装有雷达的炮弹,狠狠砸在他额头上。 “咚!” 石头和他的额头发出一声闷响,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昏过去! 我可是用力全力,这脑袋也真够硬的! “哎!” 这人嘴里发出的嚎叫是一针催化剂,我没有犹豫的机会了,身子贴着房顶窜了出来,几乎是脚不沾地地飞到他身边,一手拖住他下巴,一手扭住他脖子。 “咔哒” 随着脖子上传来的断裂声,这人才算安分下来。 我这一口气还没等松下,不远处的脚步声又噔噔噔地传来。 我四下看看,这村里和山里不一样,没那么多能藏身的地方,直到我把目光看杂草后方的在排水沟上。 此时雨季尚未过去,加上村子里排水设施落后,导致排水沟里积水不断。 我拖着这个已经无力反抗的人,先把他丢了进去,随即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这积水散发着极其强烈的腐臭,我刚一落水就能明显感觉到浮萍往嘴里冲,一些不知名的微生物更是拼命闯进我我鼻腔。 我现在满耳朵里都是水泡的咕噜声,根本听不见岸上的声音,只能不断调整呼吸方式,尽量让自己在水里藏的久一点。 可人终究是人,不携带任何设备潜入水下,本身就坚持不了太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从肺部蔓延至全身,即便我咬紧牙关,但终究是对抗不了生理上的不适。 我实在受不了了,试探性地浮出水面,地上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我如释重负一般,一头从水里冲了出来,新鲜空气裹挟着恶臭往嘴里倒灌着,一阵顺畅之后便是连连作呕。 干呕几声后,我一把将这人从水里拖了出来,确认安全后,我贴着墙根把他背进白村长家。 到了家门口,在确认地面上没留下什么拖拽痕迹之后,我把这人塞进仓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捆了再说! 我目前这个速度很慢,也很笨,远不及把阴兵叫来打一架痛快,但是,这绝对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 被我拖回来的人浑身软的像个面条,但鼻息还算浑厚,估计没什么生命危险。 第1563章:脚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仔细看了看这张脸,平头,黑脸,五官周正,看起来年纪不大,我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确实不认识。 不过,对于我而言,时间不算太充裕,没时间在这审问些什么。 虽然我在暗处,看起来很有优势,不过,我已经开始动手了,对方已经有了防备,再得手恐怕不会太容易。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坏事,他们已经发现了苗头不对,大概率会回去搬救兵,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看到他们背后的人。 我凝神想了一会儿,先前指定的战术要微微调整。 我要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一定要留下一个能回去报信的活口。 高槛村本来就被外界传的玄乎其玄,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调整,能让高槛村再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到了那时候,对方一定会派重兵进入,而我藏在山里的阴兵就有了作用,可以以围剿之势,大挫其锐气! 干了! 这种笨办法虽然安全,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得想个折中的办法。 我挠着头皮四下看看,当我看见挂在墙上的猎网时,忽然有了主意。 这猎网可不是抓小动物的,而是以前的猎户专门对付野猪一类的巨兽。 冷眼一看,猎网长的和渔网差不多,和渔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内部结构。 猎网内侧挂着药囊,药囊里面装的是石灰粉,只要这些野兽撞上去,药囊一破,里面的石灰粉马上炸开,石灰一旦接触到眼睛,别管是多凶多大的兽,立马瞬间抵抗力。 从我爷爷那辈就是猎人,我虽然没继承他和我爹的本事,但咱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啊! 我小时候没少和我爷爷进山,这网怎么下,又该如何收,我还是能想起一些的。 我从墙上扯起猎网,从墙根下的石灰桶里的装了点石灰粉,一翻身跃到墙头。 虽然我暂时找不到他们的去处,可这村子里极其安静,哪里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发现。 很快,在我不断闪转腾挪间,我在河边发现了几个移动的黑影。 我趴在房顶上,前后看看,我们之间相距的距离不过百米,他们一直面朝着河水,不知在研究着什么。 难不成,是想走水路? 不应该啊,他们连个筏子都没有,怎么应对汹涌的黑河水? 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事,我身旁就是一颗极其粗壮的大树,猎网挂在上面正合适,就算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但估计收获不会太小。 这时,他们忽然有了动作,所有人掐唰唰掉头,朝着我的方向走了回来。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我能让你们走? “呜呜呜。” 我用嘴发出类似呜咽的鸣叫,奇奇怪怪的音调配上汹涌的河水,我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趁着他们愣神的时候,我纵深一跃,翻到旁边的树上,在树的顶端把猎网的一侧系上,而后将树干作为依托,借着夜色迅速滑落。 落在地上的一瞬间,我用最快的速度把网铺成三角形,只有三角形的的口子才能迅速缩进,把整张网变成一头大,一头小的袋子。 而关键的是布下网以后,一定要找一块大石头压住,最好是比我还重的石头。 现在网已经被死死的系在树上,但是没什么力气,就算把猎物抓住了,也不能把猎物带到树上。 只有在末端压上一块石头,网的两侧各自产生拉力,到时候我把石头撬开,猎网能迅速收拢,直接把猎物拽到树上。 可眼前根本没机会去找什么大石头,只能先找几个石块将就一下。 一切都已布置完毕,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怎么才能让猎物上钩?当然是让猎物觉得自己是猎人! 没办法,现在只能的亲自上阵当诱饵。 “啪!”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故意扔在他们脚下。 我赶紧绕到他们身后的灌木丛里,看着他们局促不安的背影,心中不仅窃喜起来。 猎物慌了,猎人就有机会了…… 第1564章:收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前这群人已经慌成一团,我立马把短袖脱下来,蒙在了脑袋上,而后我脚下一弹,随着哗啦啦的树叶声原地拔起。 没错,我就是要故意暴露出来。 仗着我有功夫底子傍身,虽说到不了蜻蜓点水的地步,可道家的纵云梯,我还是学的不错。 寂静无人的村子,涛涛汹涌的河水旁,一个脑袋上蒙着衣服,拐着蛇形疯跑,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怪叫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别管对面是什么人,就我这个造型,足够让他们楞上一会。 “啊!” 对面的人群里竟然爆出几声尖锐的嚎叫,这一嗓子给我着实吓得不轻。 转而我又暗自骂了起来,就这点胆子,还是回家给孩子喂奶吧,可别学人家造反了。 须臾间,这些人像是被打翻的蜂巢,一个个毫无章法地往前跑着,而他们奔向的方向,正好是我埋下猎网的那棵树。 “噔!” 我猛然收住身形,顺势往上一拔,使出一招利落的纵云梯,直接飞到了树上。 这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站在粗壮的树杈上往下一瞧,这群人正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噗通。” 人群中有人站不稳身子,直接瘫在地上,而我现在这个位置,已经足够听清他们说话了。 “刚才是什么玩应儿?” “不、不知道啊。” ………… 树下的人好像真被我吓得不轻,一个个话都说不利索,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这群人已经没注意了。 这就让我有些许疑惑,这群人真的是邪教或者黄家的人吗? 别的不说,就这心理素质,也干不成什么事啊,邪教也好,黄家也罢,他们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用这种人当先锋军呢?这不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不是先锋军又能是什么人,姑且不说高槛村在外面被传成什么样,哪个正常人能大晚上成群结队的去村里溜达? 算了,先不想了,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嗷呜!” 我蹲在树上又发出一声嚎叫,吓得这群人不要命的往前跑,一脚正踩在我布下的陷阱上,药囊里的石灰瞬间爆开。 我单手一撑,从树上翻了下来,先踢开一人,而后又一脚踢开石头,猎网猛然收紧,随即迅速拉起,将这一群人拽到空中。 我踢开的这一个人,就是我要留下回去报信的活口,至于剩下的,就慢慢坐在网里荡秋千吧! 这一脚踢开后,我并没有任何停留,再用处纵云梯,闪身回到树上。 现在留下了活口,他们可以去通风报信了,我也有能审问的人,剩下的这些人基本可以被定义成无用垃圾,是死是活,那就听天由命吧。 我刚准备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且是个女声。 这女人一边哭一边含糊地说着什么,听的我后背阵阵发凉。 算了,不管了,目的达成了,我就没必要惹麻烦了。 我刚往外跑了几步,终于听清了一句话。 那女人嘴里的喊的竟然是救命! 一时间我有点发蒙,一群来探路的先锋军,竟然能被吓得直呼救命,这分明是被吓破胆子了! 探路是何其重要的事?稍有差池,可能就全军覆没,怎么也不能用这种人做先锋啊,这事听起来就离谱! 本来我真想一走了之,不想再惹其他麻烦,可眼前这个事分明很怪啊! 我前后一琢磨,保险起见,还是先躲在暗处看看,余下的再说。 树上被石灰眯住眼的人死命哭喊,树下的女人同样撕心裂肺,女人几次想爬到树上,奈何这树实在太粗,根本没有徒手爬上去的可能。 连续几次跌落后,这女人看是转变战术,从地上捡起一块块石头,不断向树上抛着,试图想把猎网砸落。 然而,飞起的石头并没能让猎网落下,反而徒增了几声痛叫。 看到这,我顿时倍感无语,这已经不是心理素质的问题了,纯粹是智商不够用。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么扔石头肯定要把人砸坏。 第1565章:收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她这种失常的行为恰恰在证明一件事,她所有心理防线都已经崩溃了,所以才有这种几乎傻子一样的行为。 眼前这队人的身份,似乎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 想到这,我把衣服重新穿好,装作满脸吃惊的样子跑了出去。 我的脚步声给她的哭喊按下了暂停键,我故作满脸不解地看看四周。 “哎呦,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在这哭什么啊?” 话是这么问,但我的手还是不自觉摸向腰后,直到握住坚硬的匕首,我这心里才踏实一些。 这女孩好不容易停下的嚎啕,立马变成了啜泣。 “你、你帮帮我们。” 看来这女孩真吓傻了,大晚上出现个陌生人,什么都不说,直接让人家帮忙。 “你可别哭了,多瘆得慌啊!” 女孩赶紧站了起来:“你、你是这的村民吗?” “是啊,咋啦?” 女孩一把抱住我胳膊,哀求道:“求你把我们带出去,行吗?” “你们?不就你自己吗?”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想看看她怎么说。 “他们都在这。” 这女孩把手指向树上,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你们村里真的有鬼!求求你!” “我给你钱,好不好?” 说着,女孩把冲锋衣拉开,把钱包塞进我手里,颤抖着嘴唇道:“求你,行吗?” 我拿着钱包放在手里掂了掂,黄家和邪教的阴险狡诈我早就领略过了,那是一种防不胜防的狡诈,单凭一副可怜相就让我相信你,这未免有点拿我当傻子吧? 见我迟迟不语,女孩又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不由分说塞进我手里。 “车,车就在村口停着,车也给你行吗?” “他们。” 女孩把手指向树上:“他们也有钱,都给你!” “那东西就在你们村里,你别犹豫了!” 我不禁暗笑起来,她说的鬼,其实就站在她面前。 我看看车钥匙,是个的镶满水钻的奔驰车钥匙,钥匙链上还挂着一个樱桃小丸子。 倒是很像女孩的器物,不过,这依然不能消除我对她的怀疑。 我晃动着车钥匙,看着亮晶晶的水钻,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让我带你走?”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对,你要什么都行。” “就这荒郊野岭的,可就咱们两个人,我要是干点什么,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你不怕?” 闻言,女孩一愣,随即裹紧衣服迅速后退几步,又赶紧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 “我给你钱,你、你别太欺负人。” 我看看她拿砖头的手,顺手把腰后的匕首抽了出来。 “啊!” 我只是单纯的把匕首抽了出来,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她惨叫连连。 我微微一笑,把匕首扔在她脚下:“一个砖头而已,你有胜算么?” 我对着她手呶呶嘴:“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手本来就小,靠一个手掌根本握不住砖头,更别提打人了。” “这玩意啊。” 说着,我一把将她搂住,单手猛扣住她手腕:“你得把这东西立过来,用角砸人远比平拍更有杀伤力。” 她在我怀里愣了足足有几秒,随即像是疯了一样猛踢猛打。 我顺势一松,将她从我怀里推了出去。 我没想占她便宜,更不是闲得要教她如何使用板砖。 就在刚才这几秒,我先是摸了她的虎口,坦白的讲,细皮嫩肉,上一次接触这么细腻的皮肤,还是拉虞澜的手。 什么都能骗人,可身体不能,就这种细腻程度,根本就不是会功夫的人。 更让能证明这件事的是她的腰肢,她的腰很软,但和习武之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无论是什么功夫,第一要素一定是核心力量,也就是腰腹,这也就间接导致习武之人的腰是软中带着韧性的,如果只是一味的软绵绵,那就叫花拳绣腿,毫无杀伤力可言。 我不信她的话,但是我信她身体传来的信号,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似乎对我没什么直接伤害。 不过,邪教派来的阴探子险些酿成大祸,这次我可不敢唐突。 我往后退了几步,把两臂张开,非常轻松地笑了起来:“别怕,我刚才只是试试你。” 说着,我把手里的钱包和车钥匙一并丢在她面前。 “钱和车,我都不要,我会带你出去。” 女孩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地上的钱包:“那你要什么?”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么扔石头肯定要把人砸坏。 第1566章:身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手指向她的身后:“背包,我要背包。” 女孩看看自己的肩膀,不解道:“背包?这、这不值钱啊。” 我压根没接她话茬,依然伸着手:“给我。” 女孩缓缓摘下背包,远远地扔到我脚下。 我对着她呶呶嘴:“口袋,所有东西都掏出来。” 女孩眼中的狐疑愈发严重,缓缓地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我仔细一瞧,她这兜里真没什么刻意的东西,除了一包纸巾,就剩半盒口香糖。 我缓缓地蹲下身子,把她背包里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这背包看着挺大,其实里面就是装了一台录像机,以及充电宝一类的小物件,剩下的就是一些户外登山杖之类的东西。 我在一堆杂乱中翻出一盒防风火柴,我抽出一根,手上一滑,橘黄色的火苗瞬间映在我俩的脸上。 “过来。” 然而,女孩脚下迟迟未动,就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户外专用的火柴质地特殊,可以燃烧很久,火苗就这么噗簌跳跃着,女孩眼中的狐疑愈发严重。 我十分平静地看着她,淡然道:“你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我,这里只有你和我是活人。” 我一拍脑门,指了指头顶:“对,还有你挂在树上的朋友。” “我想跟你说的是,这里没有人,自然也没了规则。从某种角度上讲,伦理社会的秩序在这里并不适用。现在我能主宰你的生死,你可以理解成,在这一刻,我就是规则。” 我斜眼看了眼火苗,又抬头说道:“如果我对你有歹心,你就不会站在这了。” 女孩踌躇了好一会儿,试探着走到我面前,我淡然一笑,把火苗靠近她的外套。 或许是我刚才那几句话起作用了,虽然火苗在不断靠近,可她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我猜,这一刻她应该很慌吧? 不过,比她更慌张的是我,我已经做好随时应对她暴起的准备。 然而,火苗在遇见在衣服的瞬间,只是晃动了几下,而后又缓缓熄灭。 女孩像是犯错误的孩子,低语道:“我、我这衣服是阻燃的。” 谁管她衣服是什么了?只要她能抗住火焰的检测,就能证明她身份。 一直到现在,我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女孩,基本可以洗脱嫌疑。 我随手把火柴一丢,问道:“你们,来这是干嘛的?” “咱们出去再说,行吗?” 女孩的焦急情绪迟迟没褪去,而我不紧不慢地语调又一步加剧了她的恐慌,以至于她完全忽视我的问题,只顾着催促着我带她离开。 “不急,把话说清楚以后再走。” 女孩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们是做灵异探险的,之前去了几个地方,都是白玩一场。这次听说高槛村出了大事,网上炒的沸沸扬扬,我们就想着来高槛村探探路。” “谁寻思真有鬼啊!” 话音未落,哭嚎声又一次响起。 女人真是水做的,眼泪像是自来水,说来就来。 不过,她这个职业倒是引起我的注意,我之前在广聚大厦的时候,也碰上过一个专门做灵异的探险队,没想到这个行业热度挺高,同行还不少。 这事仔细一想,确实挺好笑,一个怕鬼的人做起了灵异直播。 可仔细一想,这事其实挺可悲,现在人真是疯了,为了走红赚钱,简直没了底线。 鬼神之事乃是严肃之事,玄门更是清净之地,现在为了赚钱居然把主意打在鬼神的头上,连鬼神都成了他们敛财的手段,还有什么敬畏可言? “你这话还真够奇怪的,做灵异探险的,见到鬼不应该很兴奋吗?” 面对我不咸不淡地嘲讽,女孩脸上顿时蒙上一层羞色:“这也太吓人了,我……” “我、我一个女孩,肯定害怕啊!” 第1567章:身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一面听她说着,一面打开她的相机,里面到处都是高槛村的照片,只不过相机曝光很严重,一张张彩色照片弄的堪比灵堂遗照。 我将信将疑地把相机扔在地上,合着闹了一晚上,完全是个误会。 亏我还制定了那么多战术,简直是浪费感情。 我冷声回应了一句:“带着你的东西跟我走。” “那,他们呢?” 女孩脚下没动地方,而是把手指向了头顶。 我犹豫了一下:“你们还少个人吧?” 没错,丢的那个人此刻正在仓房里昏迷呢。 女孩声调陡然提高:“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女孩的瞳孔明显收缩不少,又往后退了几步,言语中满是警惕:“你怎么能看见呢?” 自从我发现自己白忙活一宿以后,我这心里始终不得劲。 我现在只想快点把她送走,不想和她在这种事上纠缠,便随口扯了个谎。 “这村里,确实住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总之,你就记住,这不是你们能探索的,我先带你找到你朋友,回头再来救他们。” 我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就是因为人多嘴杂,他们的朋友被我锁在仓房,若是这群人看见那一幕会怎么想? 人言可畏,这话不是瞎说的,他们很有可能就把我谣传成什么杀人恶魔。 我只带她一个人去,以后若是闹起来,也没什么证据,这火自然烧不到我身上。 “那、那行吧。” 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没办法,这荒山野岭的,她除了相信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一路上,我带着她多绕了几圈,起初她还很安静,始终和我保持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几次回头看她,都恰好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有话想和我说。 走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直言道:“你能看见那东西,是吗?” 我猛地都顿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不该问的别问。” 我这一句话吓得她浑身一激灵,本来就挺害怕,我现在这几句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把她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高槛村早就不是从前的村子了,这地方现在属于死气,普通人还是少往这来,对谁都有好处。 可在几分钟后,女孩连山的恐惧退下去一些,转而追问道:“你能在这地方生活,肯定不是一般人。” 说完,女孩侧目看着我:“你、到底是谁?” “保安。” 我利落地丢出两个字后又加快脚步往前走。 然而,她并没有打算放过我,索性跑到我身前站了下来,彻底挡住我的去路。 女孩倔强地看着我:“你能看见那东西,是吧?” 面对她复读机一般的提问,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孩毫不退让,倔强地说了一句:“我也想见。” 我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只想着快点把她打发走,可她的好奇心根本得不到满足,不断套着我话,以至于我连最后的耐心都没了,只能用沉默对抗着她的喋喋不休。 就在马上到白村长家的时候,我暗自松下一口气,这个话痨终于要离开了…… 第1568章:有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哗啦” 这时,我脚下传来一阵声响,我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凑近身子一看,地上竟然是一具白骨! “啊!” 耳畔又一次传来尖叫,震的我耳膜嗡嗡作响,她上辈子不是个喇叭吧?这嗓门怎么能大成这样? 我顾不得看她,只是用手把耳朵捂住,低头看着地上的白骨,不禁有些发蒙。 高槛村连人都没有,哪来的白骨? 我仔细回忆一下,刚才我走的时候地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什么白骨,也就是说,这个白骨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出现的。 而今晚发生唯一一件怪事,就是这个女人,还有她的同伴。 所以,问题出现在她身上! 我猛然站起,一手卡住她脖子,大步把她顶在墙上。 这女人嘴里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坏掉的风箱,两手像是溺水之人不断挣扎着。 此刻我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咬牙问了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我、我……” “咳咳。” 女人的脸因为充血而变得猪肝色,两手不断往外推着我手,只是能明显感觉到她手上的力气在明显减弱。 “你、你先松开。” 女人非常费力地从我手里扒开一道缝隙,鼻涕眼泪一起淌了下来,我看看手上的湿滑,手上的力气松开一些。 “我、我能是什么人啊?” 女人顺着墙根滑落到地上,瘫软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说了,我们就是探险队,摄像机你也看见了,还想怎么样?” 说完,女人有些吃力地抬起头:“你说的对,这里就咱们俩人,你想杀了我,你随时可以下手。” “咳咳……” 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后,女人坚定地看着我:“我没必要骗你。” 说完,女人愣了片刻,喃喃道:“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她这一句话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混脸熟?这套路有点老吧?” “我没有!” 女人忽然大叫一声:“你看看我!” “看个屁!少套近乎!我……” “哗啦” 身后又响起一声哗啦啦的声响,打断了我往下说的话,我回头一看,那白骨竟然站了起来,作势朝我扑了上来。 我俩之间的距离很近,骷髅的速度不算快,凭着我腰里的柳树枝,这东西并不能给我造成什么威胁。 我把手刚放在柳条后面,又缓缓放了下来,而后我身子一闪,看着骷髅扑倒女人身上。 这女人背靠着墙角,瞳孔急剧缩进,而后口中一声怪叫,站起身就想跑,可第一步还没迈出去,整个人已经摔在泥坑里了。 我定睛一看,她这两条腿已经开始筛糠,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这个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可我依然不敢妄下定论。 毕竟,这关系到我的生死。 我闪开一个身位,就这么看着骷髅扑在她身上,而她唯一的本事就是持续不断地尖叫,两家不断踢踹着。 “滋啦!” 女人的裤子在不断挣扎中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粉色内裤瞬间暴露在空气中,这女人微微一怔,还没等反映过来,骷髅已经扬起没有血肉的爪子,奔着女人的脸抓了上去。 眼看着骷髅爪子落在她脸上,女人脑袋狠狠一偏,擦着骷髅的手躲了过去。 “咚!” 这女人虽然躲过了骷髅的袭击,可脑袋却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这一声闷响几乎盖过她的惨叫。 再一看骷髅的手,几乎全根没入,硬生生给地面戳开个大洞。 从这女人的反应上能看出来,她刚才的躲避,绝对是出于本能,并不是经过训练的反应。 如果她没躲开,此刻她的脑袋已经开了花,如果骷髅是她带来的,顶多装装样子,绝对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眼见骷髅又扑了上去,或许是因为这女人刚才撞脑袋,反应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我顺手掏出柳条,狠狠往下一抽,骷髅身子一僵,随机迅速散落满地,和普通白骨没什么区别。 女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眼死盯着地面,嘴里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怪叫,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我凝神看着她,把衣服脱下来,包裹住她半裸露的下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只能把她横着夹在腋下,最大程度减少肢体接触。 进了屋,我把她放在床上,单手摁住她人中,用力往下一扣,女人像是身上按了弹簧一样,嗷的一声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就这么冷静地看着她,心里已经选择了相信她。 这是典型的惊吓后遗症,是装不出来的东西。 第1569章:有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片刻后,女人惊恐地看着我:“刚才追我们的,是那东西吗?” “不是。” 我平静地回应道:“如果我是你,我一点先把裤子弄好。” “啊!” 我捂着耳朵,有些无奈地问了一句:“你能别喊吗?” “你对我干什么了?” 我十分无语地看着她:“你一共也就昏迷了几分钟,我能干什么?” “是你,杀了那个骷髅?” “高槛村的事,你就别问了,这个地方你以后再也别来了,晚上你哪也别去了,天一亮我就送你们走。”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地上的骷髅,如果骷髅和女人没关系,那又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踏足半步。” 女人忽然一脸正色地看着我,脸上的惊恐已经消散不少:“但是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那女人似乎怕我不答应,连忙说了一句:“你只要回答我,我保证再也不来了。” “想在这呆着,你就把嘴闭上。”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这人可真怪。” “哪怪?” “自已一个人住在这鬼地方,问你几句话,又不是要你命,至于这么神秘吗?” 顿了顿,女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在守护什么?” 我摇头笑道:“少看点电视剧吧。我纯粹是因为穷的没地方去了,反正这村子也没人住,我就在这住下了。” “穷?” 显然,女人并不信我,追问道:“你连钱都不要,还说穷?”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女人会抓住我破绽。 “如果你今天不告诉我,我就把高槛村的事说出去!” 见我始终不吐口,这女人终于憋不住了,从祈求变成了威胁。 这世上有很多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心机颇深,比如我眼前这一位。 她很聪明,这一句话正好打在我七寸上,我之所以把落脚点选在高槛村不就是因为这没人吗? 如果她真出去胡说八道,那我所有心血全都白费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先稳住她,别把事情闹大。 想到这,我便避重就轻,连糊弄带骗的编了一通。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女人怀里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小红点,无声无息地闪了一下。 我登时心头一慌,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她怀里的东西也顺势滚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是个微型摄像机。 这女人飞扑过来,试图想抢回摄像机,好在我速度快,抢先一步把摄像机夺在手里。 摄像机此刻正处于拍摄状态,而录制的内容正是我刚才胡说八道那一通。 虽说都是胡编乱造,可这东西一旦流露出去,同样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见事情败漏,女人反而不再慌张,甚至有几分淡定。 “摄像机给我,条件你开。” 我冷笑一声:“我没什么条件。” “所以,没得谈!” 女人瘪着嘴:“这是我的饭碗,你、你还给我吧。” 被人偷拍这件事,着实让我很不痛快,但这也恰恰证明了她的身份。 如果她真的是黄家或者邪教派来的人,完全不需要用这么蠢的办法记录这些。 我把摄像机抛在空中,而后又落在我手里:“在这节骨眼还能想着收集素材,你很敬业嘛。” 女人的眼神始终随着相机的上下抛动不断移动,语气软了不少。 “别仍了,求你了。” 摄像机稳稳地落在我手里,而后我猛然举起,对着地面狠狠砸去,摄像机登时变成零件,四下横飞。 我用脚踩了踩摄像机的残骸:“你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对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女人眼睛猛然瞪大:“你赔啊!” 我不屑地笑了笑:“用鬼神赚钱,你也不怕遭报应!” 女人沉默了片刻,缓缓抬头道:“没什么报应比穷更可怕,我也不想做这行,可没办法,这行能给我带来钱。今天我不逼自己,明天生活就逼我。” “你毁了我!”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我心中毫无波澜。 第1570章:坟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她有难处?活在这世上的人,哪个活的容易? 况且,穷也不是拿玄门之事做噱头的理由,哪值得可怜? 我斜眼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如果高槛村的事被外人知道了,我保证你会很难受。” “我看在你是个女生,不愿意跟你动手,你最好心里有点分寸。”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你的同伴就在仓房里,把人带出来,天马上要亮了,赶紧走。” 说完,我便先一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女人慢吞吞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奔着仓房走了过去。 本来我还想着跟她解释解释,现在一看,也没必要了。 很快,她扶着另一个同伴走了出来,我斜眼扫了他们一眼:“放心吧,没死。” 到了我面前,她忽然问道:“是你的干的?” 我根本没理她,大步走在她前面,一把拉开大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走到我埋下猎网的树下,用匕首把绳子割断,网里面的人像是嘭的一声落在地上。 见众人站了起来,我低声说了一句:“人可以走,背包留下。” 这群人一个个捂腰揉屁股,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一听这话,连忙把目光对准那女人。 见女人微微颔首,这群人才把身上的背包摘了下来。 如我所料,每个人包里都有摄像机或照相机,里面全是高槛村的照片。 我把所有内存卡都拔了出来,确保没有备份后,我把一众设备扔在他们面前。 “是你?” 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男声。 我回头看向他,心中满是疑惑,他好像也认识我? 可我对这张脸分明没什么印象啊。 这男生约摸着二十多岁,带梳着三七分头,着方块眼镜,扶着树干朝我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去过中原?” 他能问出我这句话,就说明他不是信口胡说。 再想想之前那女人说的话,他们好像真认识我。 我点点头,反问道:“有问题吗?” 男生提高声调:“广聚大厦。” “我们去过广聚大厦的鬼屋!” 此话一出,所有人把目光一同对准了我。 我好像有点印象,那时候为了反击高丘山,弄了鬼屋,靠着外界的压力才打垮五大观的势力。 当时确实来了个什么探险队,可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只有一面之缘,我哪能记得清? 如今他这么一说,我只是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对眼前的几个人还是很陌生。 “对!” 那女人把同伴往地上一丢,大步朝我走了过来:“我就说见你眼熟!原来还真认识!” “如果当初不是你,我们根本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刚才这群人还像霜打的茄子,在认出我以后,突然变得怨声载道,甚至有点报复倾向。 我有些发蒙地看着他们:“等会儿,咱们最多算见过,连认识都算不上,别在讹人!” “谁讹你了?” 那男生猛地往前跑了几步,一把抓住我胳膊,像怕我跑了似的:“那时候你说广聚大厦有鬼,我们开着直播进去,结果广聚大厦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本来我们在同行里还有点竞争力,被你一骗,我们名声一落千丈,不怪你怪谁?” 我才知道结症在哪,原来我早在无形之中砸过他们饭碗,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我微微一笑:“你们一个个年轻力壮,干点什么不能挣钱?你可以不敬畏鬼神,但是绝对不能拿他们做噱头,算上这次,我第二次坏了你们的事。” 临了,我又补了一句:“放下,下次碰见,我还会这么做!” 人死后成了个鬼,因为各种原因在人间徘徊,这本身已经很可怜了,活人非要用相机把他们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借着别人的好奇心,把自己的口袋填满,这钱赚的并不光彩。 还有,玄门和普通人之间确实有一道无形的隔阂,不是所有人都能踏足其中,他们这么做只会把人的好奇心放大。 好奇害死猫,这话从来都不是瞎说,因为他们的一己私欲,让普通人因此丧命,这就是作孽。 砸人家饭碗确实不对,不过,这种饭碗,我一定要砸到底! 第1571章:坟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看渐渐升起的阳光,丢下一句话:“天亮了,走吧。” 村子里现在相对安全,除了死气没什么是危险的,只要他们沿着路直走,肯定能顺利走出村子。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突然出现的骷髅像一根扎在我心头的刺,我必须知道他们的来处,否则的连觉都睡不踏实。 回去的路上,我忽然发现路旁多了好多坑,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昨晚天色暗,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坑,现在一看,忽然觉得心惊。 我迈着大步走了上去,仔细看看,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坑,我随手从地上抓起一点泥土,用手捻了捻,入手便是湿黏之感觉,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股泥土特有的微腥闯入鼻腔。 土是普通的土,坑是普通的坑,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 可放眼一瞧,一个个坑的大小都差不多,几乎是相同的椭圆形。 显然,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挖开的! 我拍拍手上的泥土,大概想明白一些,也就是说,昨天晚上除了我和探险队,还有另一伙人潜了进来,而且就在阴兵的眼皮子地下,挖出了大坑。 是谁挖出的坑,这已经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他们来高槛村挖坑干什么? 我环顾一番四周,忽然发现看见一块大石头,这石头的下沿沾着一块被打湿的黄纸。 石头下面压黄纸,这是野坟的记号。 埋在这的人要么是大奸大恶之徒,随便找了个坑一埋。要么是穷苦人家,没钱买墓地只能草草裹尸,压块石头做记号,免得后辈人找不到。 我信手将其摘下,用手微微一折,黄表纸上面一层已经风化,而下面这层几乎被潮气弄成了烂泥。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传递出一个信号——这些石头原本就盖在坑上。 也就是说,我现在看见的坑,其实是一个个野坟。 而昨晚的白骨,兴许就是这些坟里的主人。 想到这,我直接涌调兵符把麻四喊了回来,几个呼吸间,麻四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指了指坟坑:“昨晚有人进来了,你看见了么?” 麻四用力点点头:“看见了,我仔细看过,就是一群普通人,身上没有黄家的气,听他们说话,也不像是邪教的人,我就没敢现身盘问,免得惹出其他麻烦。” 麻四这么做是对的,不可能随便来个人,麻四都要现身盘问,那这不是阴差,是看门狗。 底牌嘛,当然不应该随便出现。 “除了人呢?” 麻四一怔:“没了啊。” “你确定?” 麻四嘿嘿一笑,把手指向远方,故作神秘地问道:“大哥,你看这些都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不就是山吗?” “那只是表象。” 麻四微微仰起头,得意之色跃然于脸:“这四面八方所有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你看着是山,其实是阴兵构成的一道防线,别说是人,就是从这山里飞过几只鸟,我心里都有数!” 第1572章:来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打开阴阳眼扫了过去,能看见山中的阴气,可完全看不到阴差的存在。 见我疑惑,麻四不禁更得意了:“看不见,是吧?” “我们连夜把山里的死掉的槐树挪开了,所有的阴差都藏在死树里,所以你只能看见山里和槐树交织在一起的阴气,阴差的气息被盖了下来。” 必须承认,麻四这个办法挺聪明,用更大的阴气遮盖住阴兵的气息,这么一来,确实看不见阴兵的存在。 这么一来,所有的阴兵都成了隐形的存在,就算黄家人来了,也不能感知到阴兵的存在。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我把手指向坑里:“那你跟我说说,这坑是谁挖开的?” 麻四一怔,笑道:“你说这个啊?” “不是人挖的,它们自己爬出来的。” “啊?” 我疑惑地看着麻四:“自己爬出来?” 麻四点点头,无所谓地说道:“是啊,然后我就带着几个阴差,在这搜了一圈,全部摆平!” “这、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麻四神秘一笑:“我说大哥,你现在得摆正自己的位置。就是几个骷髅,一拳一个,这点小事何须你出马?凡事你都亲力亲为,还要我们做什么?”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可能是我长久以来的性格导致的,总觉得不放心。 “他们好端端地怎么会爬出来呢?” “现在都是火葬,那些人应该死了很久吧?” 麻四毫不在乎地回应道:“鬼字营在阴差里的位置是最高的,见的东西也很多。我昨天问过他们了,他们说是什么阴阳篡改,阴气太强了,我听不大懂,反正就是没什么大事。估计还有点漏网之鱼吧,别担心,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兀自想了想,这一番分析有道理,现在高槛村不是阴气太强了,是压根没有阳气。 所谓风水,指的就是阴阳协调,可现在高槛村连人气都没有,又何来的阳气? 麻四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只是考虑眼前。 阴阳之间的平衡被打破,藏在地里的白骨虽然没了魂魄,但在阴气的感染下已经有了变化,这是一个信号。 如果不加以制止,往后还会有更怪的事。 不过,这话说的轻巧,全村的风水都坏了,根本无力补救。 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或者说,这事压根就无解。 我只能安慰自己,有麻四和阴兵在山中驻守,估计闹不出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你们在山里加强戒备,必要的时候可以安排巡逻队下山,只要发现苗头不对,立马扼杀!” 麻四拍着胸脯子保证道:“你忘了,我活着的时候手下也是大几百人,和其他势力没少火拼。” “这鬼再凶残,还能凶残过人?” “你呢,就稳坐钓鱼台,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有麻四这句话,我这心里踏实不少,能不能坐住钓鱼台,这不好说,但起码安全有了保障。 “哎?” 麻四忽然看着我:“你这几天不是要参加个什么会吗?” “啊。” 我一拍脑门,我差点给忘了,应该是明天。 我赶紧掏出手机,却发现昨晚一直在和探险队斗智斗勇,手机早就没电了。 等手机一开机,好几个玄慧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短信很简单,大概意思是暂时联系不上我,把明天的时间和地址发给我。 等我给玄慧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估计是在忙活明天的事吧。 我电话还没等放下,尘暴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电话里,尘暴简单说了一下眼前的情况,他已经进到北方了,保险起见,他现在一直带着人在清风观的反方向兜圈子,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告诉了他的位置,不管你来多少人,我照单全收! 下午十分,一个人影翻墙冲了进来,我还没等看清是谁,尘暴已经坐到我身边。 尘暴还是老样子,脸上永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消瘦的身材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第1573章:来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然而,尘暴不经意地一抬手,我才看见他胳膊内侧缠着一块黑布,黑布已经被洇湿,再看看他衣服上缺的一角,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一把扯开黑布,胳膊内侧正在滴滴哒哒的淌血,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左顾右盼地看着四周。 我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赶紧起身从包里拿出纱布和止血带,一面包扎着伤口,一面说着话。 “交手了?” 尘暴没接茬,反而不住打量着四周:“这地方怎么荒凉成这样?我按照地图都差点没找着。” “没事,这地方安全的很。” 尘暴点点头:“他们顺着我的血迹很快能找过来,但是你放心,进到村口的时候我把伤口包上了,找不到咱们的落脚点。” 我微微一怔:“你是故意受伤的?” 尘暴露出一个浅笑:“小伤。”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手上的速度快了一些。 “对面来了多少人?” “约摸着几百人吧。” 尘暴忽然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么多人,单凭咱们两个人能应付过来吗?而且,清风观就在旁边,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应付?为什么是我们应付?” 尘暴有些发蒙地看着我:“那、那谁对付他们啊?” 我呵呵一笑:“你坐着看戏就好了。” “我呢,一会儿要把黄家人喊出来,你千万不要太吃惊。这事有点复杂,一时半刻解释不清,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 尘暴脸上疑惑并没有退下去,但还是点点头,没再多问。 在这之前,我先用调兵符把麻四喊了出来。 如今整个高槛村,只有我们仨是自己人,包括驻守在山里的阴差也是因为地府的命令才会在这,如果有一天我再次和地府闹翻,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兵刃对准我。 我随手拿出一张白纸,凭借着记忆在上面大致勾勒出高槛村的地貌。 我用铅笔画做出两个标记:“高槛村一共有两个入口,这两个口全部打开,任何出进到村子里的人都不要拦,大胆让他们进。” 麻四用力点点头:“明白。” “另外,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能贸然动手,你一定要控制好那些阴兵。” “尘暴。” 我转头看向他:“还得辛苦你,你还得继续去做诱饵,但是你放心,我绝对能保证你的安全。” “没问题。” 尘暴一口应下,起身就要走。 “不急。” 我喊住尘暴,继续分析道:“从赣都一直跑到北方,你像是遛狗一样带着他们到处跑,现在他们对你一定恨之入骨,你要学会示弱,给他们造成一种你无路可逃的错觉。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钻进套子里。” “好。” 我深吸一口气:“咱哥儿仨面临的第一场硬仗来了,除了赢,我们别无选择。” 麻四和尘暴齐刷刷点头,二人带着任务纷纷出门,只留下我自己坐在床上。 虽说我早已下定决心,这一次要敞开了打,可这并不意味着无脑冲锋,反而要更加谨慎。 我很清楚的知道,从现在开始,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决定成败,这件事万万不可唐突。 以前我都是带头冲锋陷阵,可随着时间的增长,我愈发明白,前有黄家围追堵截,后有黄天鹤紧追不放,面对这两个庞大的势力,以我一几凡人之力很难拼得过。 战斗力上打不赢,那就只能选择脑力战,这是我第一次同时指挥上千人参与战斗,这件事到后期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是赢是输,我到现在也没有谱儿。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中间所有细节都想到,把胜利的可能性提到最高。 我兀自分析着地图,从地形上看,高槛村两面都是山,整个村子都是被山环绕,而且整个村子并不是纯粹的平地,而是呈上坡趋势,且越往上越窄。 这么一看,高槛村倒是有点像三角形。 我的目光突然落在村子的末端,忽然有了一套备选方案。 还没等我继续往下想,大门突然被巨力撞开,一声闷响随之传来。 我猛地站起身子,透过窗户看见的却是尘暴的身影。 而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去,定睛一看,地上躺的竟然是探险队里的女人。 第1574章:布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她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尘暴黑着脸,指着地上的女人:“鬼鬼祟祟,趴强偷听!” 而那女人回头看看我,嘴角喷出一口血,两腿一蹬,再度昏死过去。 就从刚才的闷响声就能听出来,尘暴用出的力气不小,我和尘暴交过手,我知道他手上的力气,就这么一击,一般人真扛不住。 别看她是个女人,可尘暴前半辈子就是孙志刚的杀人机器,字典里压根就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我凝神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女人,赶紧蹲下身子,把她兜里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 果然,和我猜的一模一样,她不光在偷听,还在录音。 我们仨人刚才说的话,都被她录了进去,虽然有些模糊,但能提出大概内容。 这东西一旦被别人听见,高槛村势必成为众矢之的。 我不敢唐突,又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连她的钱包也没放过,天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还会弄出什么花样? 我抬头看着尘暴:“你先走,没事,这里有我。” 尘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从身份证里看到,这女孩叫陈如,年纪不大,今年刚二十八岁,正是好年纪,偏偏要做这种行当。 我从屋里接了一盆冷水,哗地一下泼在她脸上,陈如浑身一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是脸上的淤青十分扎眼。 陈如捂着脑袋,嘴里一直在喊痛。 可凭借我的多年的受伤经验来看,她并没有什么大碍,顶大天算个脑震荡。 我拿着她身份证在她面前晃了晃:“陈如?” 陈如揉着脑袋的手忽然停下,作势就要抢,被我一把直接推了回去。 “你刚才的行为是在犯罪,懂么?就凭这个录音,我就能告你窃听罪!” 陈如瘫坐在地上,有些无助地看着我,随即慢慢坐直身子,拍拍手上的灰。 陈如并未慌张,反而很冷静:“你不会。” “你不会把这段录音放出来。” 我不屑地嗤笑道:“你觉得掐住我死穴了,是么?” “我给过你机会,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 陈如坚定地看着我:“汤没盐不如水,人没钱不如鬼,比起死,穷才是最可怕的!” “一套一套的,你还挺有理?” 我把身份证丢在她面前,随即身子重重往后一靠:“想走么?” 陈如看了看我,试探着把身份证握在手中:“什么意思?” 我平静地看着她:“很抱歉的通知你,你走不了了。” 陈如瞳孔一缩:“你想拘禁我?”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有的东西不是你能接触的,好奇能不能害死猫,这我不知道,但是,好奇一定会害死你。” 陈如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平静:“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用一根柳条就杀了骷髅,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你在威胁我?” 陈如连忙摆手道:“绝对没有,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教教我?” 我斜眼看向她:“教你什么?” “你会什么,你就教我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眼前这个女人,财欲熏心是她,坚韧不拔的追求目标的也是她。 人性啊,还真是复杂。 许久,我轻声说道:“如果你这份坚持,你做什么行当都能赚钱,何必非要在玄门里纠结?”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劝告,抛去别的不谈,任何一个能持续追求目标的人,都值得尊重。 当然,这种想法可能和我的经历有关系,或许这世上值钱的东西很多,但我依然认为能永葆初心是一种可贵,即便她做的事有点不上台面,但从这个角度上说,我还是愿意尊重她。 陈如坚定地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你没有权利站在自己的角度对我指手画脚。” 得,白费口舌。 第1575章:布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她如此坚决,我也懒得和她废话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只能委屈你了。” 说完,我站起身子,从墙上摘下绳子,以五花大绑的方式将其固定在椅子上,而陈如自始至终都没反抗似乎就等着我把她绑起来。 算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保证别给我找麻烦,一切都随意。 随着我最后一个绳扣锁紧,我又补了一句:“希望你的同伴能开开眼,千万别打着把你救出去的算盘。” 顿了顿,我蹲下身子,两眼直视着她:“从现在开始,任何一个闯进高槛村的人,都不会活着离开。” 陈如冷静地看着我,淡然道:“我的人被我打发走了,这里只有我自己,你大可放心!” 我没出声,只是最后用毛巾把她嘴塞上,随即便不再理她。 趁着这个时间,我走到旁边的空房子,在黄天龙的神像前点燃几根清香,而后又拜了拜。 随着袅袅烟气出现的并不是黄天龙,而是黄天灵。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总觉得黄天灵扎着两个羊角辫,看起来就很奇怪。 或者说,她这个形象压根就和兵马大元帅这个职位不搭边。 黄天灵倒是不见外,一屁股坐在床上:“找我有事吗?” 我回头瞥了她一眼:“找你没事,找黄天龙。” “以后你不用找二伯了,找我就行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能做主?” “当然能。” 黄天灵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得意,把写有“兵马大元帅”的牌子拍在桌子上。 似乎在提醒我,也是提醒她自己,她的身份究竟有多么高贵。 如果是黄天灵代表黄家和我合作,那对我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黄天龙那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难缠的很,可黄天灵就不一样了,论经验她远不及黄天龙老辣,对付起来会容易很多。 “问你话呢,怎么不说呢?” 黄天灵的催促打断了我的窃喜,我连忙整理一下状态,换上一脸严肃。 “黄天鹤已经带着人杀过来了。” “来的好啊!多少人?” 黄天灵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眉毛挑起,嘴角上扬,处处透露着兴奋。 虽然她从来没说过,但是我依然能很强烈的感觉到她迫切立功的这颗心。 既然你想坐稳这个位置,我一定要好好帮帮你,希望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能永远坐在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上。 这一仗十分关键,现在也不敢保证黄家完全信任我,我不仅要提防着黄天鹤,还有考虑如何让黄家彻底相信我。 这一仗,黄家必须赢!不,准确的说,是黄天灵必须赢!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看,黄天鹤带的人不多,也就几个人。” 黄天灵先是眉头一皱,随即反问道:“就这么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姑奶奶一个人就能对付。” “你,该不会蒙我吧?” 我暗自笑道:还行,没傻到家,还知道提防着我。 我当然在蒙她,黄天鹤带着大几百人,那是尘暴亲眼看见的。 只不过,这种不要钱的人情,当然要尽情的送。 我故意沉着脸:“大战在即,咱俩还在这互相猜忌,有意思么?” “清风观已经把我扫地出门,我没有任何退路,黄家吃亏,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黄天灵凝视了我一会儿,语气软了一些:“你继续说。” “你们没和黄天鹤正面交过手,不了解他的打法,论阴险程度,谁都跟他比不了。” 说着,我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地图:“他现在表面上只有几个人,但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援,如果他只是先头部队开路,后续大部队扑上来,咱们就彻底被包饺子了!” 说着,我把铅笔重重往地图上一摔。 黄天灵眼睛始终扫视着地图,迟迟没说话。 第1576章:狂傲(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黄天灵忽然开口问道:“以你对他的了解,咱们应该怎么打?”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无心之举,她这看似只是一句话,实际上是责任问题。 这仗打赢了,是她黄天灵能耐大,打输了,就是我出的馊主意。 她完全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地带。 不过,风险的另一个名字叫机会,如果我能在这一仗里让黄天灵尝到甜头,下一次,她还会再找我。 我信手把地图叠起来:“打仗这种事当然是多多益善,但是不能仗着人多就乱打。” “输和赢也分很多种,以多胜少和以少胜多,完全是两件事。如果我是你,我想的不仅仅是多杀人,而是尽量让自己少损失一些。” 说完,我特意抬头看了她一眼:“这种胜利的含金量是最高的。” 我这几句话说的她顿时眉开眼笑,显然,这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这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人马凑齐,但是只用小股部队去试探,剩下的人藏在我这院子里,如果黄天鹤有诈,你的人可以在外面继续包围,不至于让咱们沦落到被动。” 黄天灵拄着下巴,兀自点点头,颇为满意地称赞道:“还算高明。” 高明?高明个屁啊!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肯定不能一股脑地把人都撒出去! 黄天灵把地图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用手指向黑水河附近。 “把他们引到这,就在这打吧。” 她这个想法让我非常不理解,除非水上有援兵或者有退路,否则谁会把战场拉到一个毫无退路的地方? 我狐疑地看着她:“为什么是这里?” “你这写的不是河水吗?” “是啊。” “所以这就相当于切断了黄天鹤的退路啊!”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对她实力的判断也越来越明显,她的打法太激进了,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 “这地方不行。” 黄天灵鼻腔喷出一声冷吭,用手敲了敲兵马大元帅的牌子。 “你说的只能叫建议,我说的,叫命令。” 如此狂傲,这是吃大亏的前兆! 她吃亏倒是无所谓,关键把我的计划也打破了。 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我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尘暴的第二条短信发了过来:“他们进村了。” 我把手机摁灭,终于来了。 “把你的兵调过来。” 黄天灵也没废话,微闭双眼,口中急速念咒,须臾间,一大票人马已经落在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各个都修成人形的黄家弟子,清一色拿着长剑,看样子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精兵。 “左旗随我走,右旗留守。” 说完,黄天灵从怀里掏出团扇,先一步出发。 我赶紧追了上去,做好向导工作,我避开阴差藏身的位置,选了个视线还算好的小山坡。 站在上面一看,确实有好几百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而领头的正是黄天鹤本人。 能把黄天鹤这条大鱼勾出来,尘暴简直功不可没。 黄天灵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果然,他还真带了不少人。” “所以最开始看见的只是先头部队,人多备上点没错。” 黄天灵满眼都是狂热,语气愈发不屑:“来多少人也没用,反正都是送死的货。” “咱俩打个赌啊?” 黄天灵忽然看向我,眼中透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赌什么?” “赌多久能结束。” 我瘪瘪嘴,心想,这玩意可不好说,黄天鹤要是真发疯了,黄天灵能不能撑住还是两码事呢! 黄天灵对我比划了一个拳头:“十分钟。” 我微微一怔,脱口问道:“十分钟?” “一群歪门邪道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黄天灵这个态度差点让我笑出声,黄家说别人是歪门邪道,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第1577章:狂傲(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看,还是不要轻敌吧。” 黄天灵斜眼扫了我一眼:“你莫不是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从最开始你就在说黄天鹤如何厉害,你看他穿的还不如叫花子,哪有点高人的样子?” 我没忍住问了一句:“那,高人应该长什么样?” 黄天灵一梗脖子,十分骄傲地说了一句:“当然是身着华服,端坐庙堂之上,吃人间香火,受万人供奉!” 所谓大隐隐于世,真正的高人往往离人间烟火气很近,至于她说的那玩意,估计是黄家的高人吧? “你且在这歇着,一会提着他项上人头,看你还如何吹嘘!” 不等我反应,黄天灵单脚一点地,直接飞了出去。 好家伙,我一直觉得她有点脑子,没想到能这么上头! 她这是要以一人之力单挑黄天鹤,还有他身后那几百人? 我愣了几秒,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想啥呢?跟上去啊!” 然而,我身后的黄家弟子却无动于衷,谁也没先动手。 “愣着干啥?” 我十分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他们死不死和我没关系,别他妈坏了我的事! 人群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没有大元帅的命令,我们不能动。” 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是谁说话。 “你们要再楞一会儿,你们的主子就没命了!你们没保护好她,回去以后黄天龙不扒了你们皮?” 沉默片刻后,开始有人站了起来,而后大批黄家子弟全部冲下山,直奔黄天鹤。 我忍不住暗笑几声,好戏开始了! 当然,我也紧随其后,我现在急需黄家的信任,不光不能躲,还要冲在最前头。 我知道,现在还差一把火。 等我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尘暴像个鬼一样从天上飘落当半空中,逼停我的脚步。 我气喘吁吁地捂着胸口,问道:“咋啦?” “我看黄家的人下去了,还需要我做点啥?” 我四下看看:“你藏起来,离我别太远,一会看见我给你打手势,你就过来。” “行。” 尘暴四下看看,点点头,一闪身消失不见。 我则继续随着黄家大部队冲下山,黄家子弟各个御风而下,我哪有那种本事,只能靠着两条腿叨登。 这下山看似轻巧,其实比上山还要难,稍有不慎,顺着上坡直接滚下去了,那丢人就丢到家了。 到了山下,黄家人呈一字型排开,手中的长剑早已出窍,各个严阵以待。 黄天灵扭着纤细的腰肢站在人群最前端,团扇捂住嘴角,笑盈盈地看着黄天鹤。 “你就是那个杂种?” 嗬!黄天灵真不是一般人,这一张口就是暴击啊! 黄天鹤依旧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长袍,硕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他半张脸,眼睛被藏在阴影里,只剩下半个鼻子和一张嘴露外面。 面对黄天灵的羞辱,黄天鹤并没有恼怒,只是想一棵老树一样静静的站着。 “我和你说话呢!” 见黄天鹤迟迟不说话,黄天灵十分不悦地用团扇戳了戳黄天鹤的肩膀。 黄天鹤身子一侧,躲开黄天灵的同时,又把身子转向我,慢悠悠地飘出一句话。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字里行间听不出任何情绪,听起来就是一句简单的询问。 不过,我知道,我已经戳到了黄天鹤的点。 我很清楚的记着,黄天龙曾经和我说过,黄天鹤千百年来,并未看中一人,而我是个特例,他之前之所以这么缠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我也是唯一一个拒绝他的人,这对于黄天鹤而言简直是侮辱,他对我的恨意,早已到了不可估量的状态。 我非常坦然地点点头:“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想当俊杰,我只想过好这一生。” 说着,我往前走了几步,距离黄天鹤仅有一步之遥时,我停了下来。 “和黄家相比,你的实力实在不够看,我选择黄家,这也算是理所应当吧?” 第1578章:大军压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藏在斗篷下的黄天鹤忽然笑了起来,从起初的淡笑,渐渐变成了仰天长笑,就好像我给他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真的识时务吗?” 黄天鹤收起笑意,语气中已经充满了寒意:“世人都说我是怪物,可我心里比任何人都干净,黄家杀你全家,今天你给黄家当走狗,这就是你的识时务?” “得,你也别给我思想课,我就一句话,打今儿起,我就是黄家的人!” 黄天鹤把身子转向黄天灵,一字一顿道:“我要让你的靠山匍匐在我脚下,我要让你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不等黄天鹤动手,黄天灵身子先快一步,单手一扇,几道黄光砰砰地砸在地面,登时泥土飞扬,碎石漫天。 然而,黄天鹤就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而黄天鹤带来的人就像木头人,连动都没动。 这种极其诡谲的身法正是黄天鹤的看家本事,我认识这么多人,从来没人能克住他。 我警惕地看着四周,低声道:“小心。” “嗖” 我只觉得眼前一晃,似是一阵微风吹过,可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好像是眼花了。 “呲啦。” 下一秒,一阵微弱的撕裂生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一看,黄天灵的衣服竟然被凭空撕开,淡绿色的裙子被分成两截,绣着鸳鸯的胸衣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的。 转眼间,黄天鹤又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这一次把头上的帽子摘下,那张令人生厌的脸,阴仄仄地笑了起来。 黄天鹤把目光瞥向黄天灵的胸口,调侃道:“呦!还绣着鸳鸯呢?是你娘给做的吧!” 显然,黄天鹤出手纯粹是为了羞辱黄天灵。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撕开衣服,这种滋味应该比杀了黄天灵还难受吧? 黄天灵裹紧胸口,口中怒骂一声:“王八蛋!” 话音未落,黄天灵袖口一抖,团上变成回旋镖,直挺挺地奔着黄天鹤杀去。 可黄天鹤的速度岂能被这种拙劣之技所伤,他只是微微一挪,十分轻松地躲开飞来的团扇。 就当我以为黄天灵此击必败时,金色的团明显停顿一下,随即散出一股粉色的烟气。 这烟气像是被加浓过的烟雾弹一样,只是几个呼吸间,现场已被粉色烟雾包裹。 下一秒,粉色烟雾中竟发出噗噗闷响,一个个轮廓清晰的红粉骷髅像是热气球一样,在空中慢慢变大,而后又毫无征兆地爆开。 “桀桀桀……” 虽然我看不见黄天鹤,但依然可以很清楚都听见他的怪笑,一道褐色斗篷从地面飞起,粉色烟雾瞬间被冲淡许多。 黄天鹤赤裸着上身,慢慢打开斗篷,一对粉色的鸳鸯出现在其中,那两个鸳鸯组合在一起,分明是一个诡异的骷髅形! 鸳鸯? 这不是绣在黄天灵团扇上的东西吗? “黄家有三宝六法,如果我没记错,这排在六法第一个的便是鸳鸯扇,没想到,这东西在你手里。” 黄天鹤看着鸳鸯,一脸慈爱地抚摸着:“东西是好东西,不过,跟错了人!这东西我就替你收下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三法六宝到底是什么,不过,能被黄天鹤称赞的东西绝对是宝贝。 眼下,黄天鹤已经强的近乎无人能敌,如果再让他拿到此刻宝物,那不就等于帮他在上一层楼吗? 这东西,得想办法拿回来! 此刻,黄天灵脸色陡变,瞪着黄天鹤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种结果不能说在我意料我范围之内,但我绝对不吃惊。 黄天灵从最开始就没瞧得起黄天鹤,如此轻敌,能不吃亏? 先是被黄天鹤扯开衣服,后又在短短一个交锋内被人夺走兵器。 这已经不能叫丢人了,这他妈是奇耻大辱! 第1579章:大军压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前后一想,如果我现在冲过去,那绝对的表忠心最好的方式,但这样一定会得罪黄天灵。 她现在最需要绝对不是外人帮忙,有人帮她,反而是在证明她本事不行。 她需要的是台阶,一个能在把她从窘迫中救出来的台阶。 想到这,我扯了扯她衣袖,故意提高声音:“黄家乃是堂堂正正的术法,岂能与这邪术相提并论?” 转过头,我看向黄天灵:“王侯有剑,不斩草蝇,和这种人斗法,简直是对黄家的侮辱!” “要我说,大军压境,将其碾碎,如此最好!” 黄天灵虽然还盯着黄天鹤,但脸色已经好看一些,看来,我这话起作用了。 我赶紧趁热加了把火:“正好,也让他开开眼,见见什么是十八路兵马!” “那就,以正法,正视听!” 果然,这话传进她耳朵里,还是很受用的。 黄天灵虽然有点楞,但绝对不是傻子。 就刚才那一个交锋,她自己也看清楚了,和黄天鹤单打独斗,基本很难取胜,可她刚才又自己说十分钟要打垮黄天鹤,现在总不能自己把话咽下去吧? 我这几句话算是给黄天灵从火炉上抬下来了,她也终于不用在中间继续煎熬了。 随即,黄天灵单手朝天一指,一把黑色红边三角旗登时出现在手中。 黄天灵嘴上迅速念着法诀,手中旗帜登时飞起,这旗子在她手上只如纸巾大小,飞到天上的一瞬间,呼呼啦啦地展开,眨眼间已膨胀数倍,其尺寸堪比八仙圆桌面! “嘭!” 大旗稳稳地扎进地面的一瞬间,顿时地动山摇,天上祥云朵朵,地上巨石晃动,就连那黑水河也翻腾的数倍,像是滚开的水,咕噜噜地翻着泡。 “嗡嗡嗡……” 一阵似是牛角号的声音由远及近,随即而来的便是闷如滚雷的击鼓声,像是古战场上传来的号角。 这声音急剧压迫力,我低头一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已各个饱满。 随着声音在变近,黄天灵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反观黄天鹤依然淡定,随后向后一挥:“起。” 须臾间,一个个身穿金色甲胄的黄家兵从四面八方涌现,与此同时,一股特有的清香传进我的鼻腔。 这味道,我曾经在柳无垢身上闻到过,这是属于堂口老仙的味道! 果然,十八路兵马不是白叫的,这其中各个都是堂口的老仙! 我回头一看,心中倍觉骇然,黄家的十八路兵马分为四个梯队,站在最左侧的是一群胯下骑赤瞳猛虎,脚蹬阎罗靴的甲士,右则整齐划一地立着一队身骑金钱花斑豹,手持弯月刃的骑兵。 而正中间,则是一个由犀牛组成的方阵,这中间的人各个手拎乌铁长柄锤。 在这三个方阵的身后,便是一望无际的步兵甲士和手持长弓的弓箭兵,步兵手中的红缨枪穗和弓箭兵的箭袋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庞大的队伍却没有任何声响。 赤瞳猛虎眼神凌厉,金钱花斑豹口中垂涎,有些暴躁的犀牛不断摩擦着自己的蹄子。 以前听师傅说过,黄家之所以能在五仙之中坐上头把交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武力镇压。 而在黄家所有力量中,有两队老牌劲旅,一支名为虎枭,一支名为豹镗,据说是黄三爷打天下时候的亲兵,为了稳定黄家的地位才将其留在人间。 兴许,眼前就是传说中的那支队伍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黄家十八路兵马的样子,以前这个名字对我来讲,并没有实际印象。如今看到这一队人马,还是给了我不小的震撼。 我不确定眼前这个队伍,究竟是不是黄家的王牌战斗力,但是我已经被后怕包围。 无论我是否选择和黄家联手,黄天龙都会想办法把黄天雷换掉,只是出了岔子,导致黄天雷没死,反而到了清风观。 也就说,黄天灵上位,其实是一个必然…… 第1580章:棺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从黄天灵迫切想立功的心就能感觉到,她对清风观发难是早晚的事。 不夸张的说,就凭她身后的这支队伍,清风观真没什么招架能力。 我们是肉体凡胎,又不是得了道的神仙,用什么和这队人马拼? 而我如今选择了和黄家站在一起,无异于把清风观摘了出去,即便黄天灵再想对清风观出手,我好歹有在中间斡旋的余地。 想到这,我浑身冷汗直流。 光后怕没有用,我得想个办法把这群凶悍的队伍消磨掉,和黄家的大战是免不了的,这群队伍绝对是个威胁! “汗都下来了?” 黄天灵淡淡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才发现自己的狼狈,随即赶紧挤出个笑意。 “也难怪,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世面吧?” 我连忙点头称是,心中松下一口气,她这是把我的后怕当成了震惊! “咚!”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一个黑影从头顶闪过,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黄天鹤这个变态不知道从哪弄了口血红色大棺材。 那棺材大的不像话,感觉不是用来装人的,只怕装个汽车也绰绰有余吧? 我和黄天灵赶紧后退几步,黄天鹤顺势落在棺材上,像个猴子一样蹲在上面。 “你说我是杂种,那我今天就打到你和杂种俯首称臣!” 言罢,黄天鹤整个人高高跃起,一手抓着棺材外沿,像是伦鞭子一样,斜劈砸下。 “嘭!” 一声闷响,血红色的棺材在地面上留下个硕大的裂纹,我瞪眼看着地面,这个变态怕不是要把山劈开吧? “嗡嗡嗡……” 那如同从远古传来的号角声又一次响起,犀牛军带头冲锋,粗如脸盆的四个蹄子猛然蹬地,每一步都带着地面剧烈颤抖。 豹镗兵从侧面突进,手中弯月刃闪着寒芒,斜手一挥,漫天血沫! 面对如此凶猛的进攻,黄天鹤的人非但没有反击,反而席地而坐,轻闭双目,而黄天鹤像一堵墙一样顶在最前方,巨大的棺材斜着砸下,冲在最前端的犀牛兵瞬间被砸的人仰马翻。 如此一来,黄天鹤的棺材竟形成了一道防线,暂时把发疯的犀牛兵挡在外围。 然而,那些犀牛兵也不是吃素的,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赶紧补上,黄天鹤已隐约有了败退之迹。 且战且退的黄天鹤并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虎枭兵高高跃起,赤瞳猛虎落在犀牛背上,犀牛像是得到某种指令一样,突然顿住脚步,后背猛然一弓,把自己变成跳板,虎枭兵一跃三尺高,直接从黄天鹤头上飞过,直接打破他构成的防线! 饶是黄天鹤战斗力非凡,可在这群悍将面前依然显得捉襟见肘,特别是随着虎枭的加入,这几乎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后回防。 我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战局,我必须把每个细节都刻在脑子里,一会我才有可能将其一举击败。 我定睛一看,黄天鹤虽然脚下继续后退,但手上的功夫丝毫不减,这根本不是败退,而是在保护身后的人。 “嗖嗖嗖。” 这时,我头顶的破风声已经连成了片,我抬头一瞧,似是暴雨一般的箭矢以抛物线的姿态从我头顶划过,直奔黄天鹤阵营。 黄天鹤飞起身子,单手推开棺材盖,横着甩向队伍最后端。 这硕大的棺材板在空中的发出的呼啸声,几乎盖过了箭矢的破风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黄天鹤突然转变战术,不再倒退,反而一手拎着棺材,逆流冲锋。 而他攻击的目标,正是远处的弓箭兵! 黄天灵见他飞来,终于忍不住了,身子刚要拔起,被我生生摁下。 “你干什么?” 被我压下的黄天灵十分恼怒,瞪眼问了我一句。 我缓缓地摇摇头:“还没到你上场的时候。” 顿了顿,我四下看看打成一团的人,凑在黄天灵耳边低语着。 “这仗是输是赢都不重要,它只是一种工具,重要的是,你要清醒。” 面对我的劝告,黄天灵根本听不进去,十分暴躁地吼着:“我很清醒!” 第1581章:棺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轻不重地握着她的手腕:“不,你根本没想明白,你的目的是在这一仗里打出自己的威风,对上有交代,对下能服众,这是对你唯一的好处。退一万步说,今天就算打输了,你得有办法保全自己的声誉,不然你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此话一出,黄天灵错愕了几秒,泛起潮红的面庞随之退下一些。 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 我这几句话完全是捏着她命脉说的,相比于帮她拼命,她更需要有人帮她扎稳脚跟。 而我,很乐意成为那个人。 不过,古往今来,功高盖主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一旦我表现的比黄天灵强势,我同样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赶紧放低姿态,轻声道:“你功夫比我强很多,我自愧不如。但我和黄天鹤打的交到多,经验会略微多一些。”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建议,你适当采纳。” 如此一来,我既帮她解决了问题,又给她留足了面子,这事也算圆满了。 稳住黄天灵的同时,黄天鹤已经冲进了人堆。 这黄天鹤的经验确实老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保护身后的人,可他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后方战斗,而是反其道而行,在一片混乱中找到对方最薄弱的位置,顺势打进去。 这弓箭兵本就不善于近战,加之虎枭和豹镗都离得很远,一旦近身,这些弓箭兵马上成了羊羔,几乎没什么地方之力。 黄天鹤像是疯子一样,在人群中把棺材抡的虎虎生风,弓箭兵整齐的方阵瞬间被冲散,而那血红色棺材远远不止当做锤子用。 但凡被这棺材砸住的弓箭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了进去,连个渣子都不剩! 几秒钟的时间,黄天鹤如入无人之境,在人群里肆无忌惮地冲杀着,不远处的虎枭和豹镗只得拨马回防。 虎啸与豹子的咆哮交织在一起,溅起的烟尘几乎彻底挡住我所有视线,一时间现场乱的不可开交,我甚至没办法分出是敌是友。 黄天鹤这个变态,愣是靠这种疯子一样的打法,解了自己后方的危机。 眼见虎枭已冲了回来,黄天鹤忽然静止了,所有的冲杀在一瞬间都收了回来,就在我豹镗到达米面前的刹那,黄天鹤两手横拖着棺材往上顶去。 卧槽,又玩阴的? 豹镗根本停不下来,齐刷刷地怼在棺材上。 就在下一秒,黄天鹤像个丢了线的风筝,顺势倒飞出去,横着飞进身后黑水河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让黄天鹤吃亏!豹镗的威名真不是白来的! 豹镗紧追不舍,一把弯月刃闪过,赶在黄天鹤落在地面之前,将其挑回,没让黄天鹤落进水里。 跟在后面的豹镗十分有默契,几道弯刃划过,在黄天鹤的后背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眼见黄天鹤狼狈滚落,我登时心头一喜,这好消息来的也太快了吧? 若是能借着黄家的手除掉黄天鹤这颗毒瘤,这简直是天降惊喜啊! “噗” 我这还没高兴多久,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忽然传来,黄天鹤又一次在我们面前消失。 就眼前的情况,不难看出,黄天鹤在黄家正规军面前,还是略显狼狈。 起码,他一个人的根本顶不住如此大部队的进攻。 可他赢在阴损,他身上的路数太怪了,他这种原地消失的本事虽说不能让他大获全胜,但能始终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嘿嘿嘿!” 黄天鹤一手拿着棺材盖,又突然出现在我们头上,只见黄天鹤把棺材板子往天上一扔,落在地面上的棺材像是有了回应一般,瞬间剧烈颤抖起来…… 第1582章:败迹(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与此同时,黄天鹤带来的人也有了动作,一个个面色惨白地轻闭双目,如同死人一般看着我们。 突然,黄天鹤的人像一枚精准打击的炮炮弹一样撞向棺材,那棺材如同黑洞一般,在人落进去一瞬间,立马将其吞噬。 这一切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看得我一愣一愣的,这怎么还晚上自相残杀了? “呼呼呼” 地面上的棺材猛然竖立,远处面色惨白的人群像是被抽掉魂一样,迈着整齐划一地步伐走了出来。 黄天灵紧皱着眉,几次想冲出去,都被我硬生生压了了下来。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上空忽然出现巨大的吸引力,那种感觉就像巨大的磁场,而我们仿佛是一个个吸铁石,脚下根本不受控制。 而那股吸力的来源,正是黄天鹤那口诡异的棺材。 一时间,狂风大作,砖石漫天,黄天鹤以睥睨之势停在半空中,不断地扫视着我们。 黄家的兵马在吸力面前瞬间停住脚步,虎枭和豹镗以及犀牛兵还能好一点,最倒霉的就是弓箭手,几乎没有任何阻塞地被黄天鹤吸了进去。 那丝滑程度如同吃面条一般,只要被吸进去,连个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这一口棺材让战局陡然反转,刚才还气势汹汹地的虎啸和豹镗稳住身形后急速后退,别说进攻了,能先稳住自己不被吸走,这才是关键! 我和黄天灵非常吃力稳住脚跟,但我仍感觉不放心,索性,直接将其摁在地面上。 “太诡异了,得想个办法。” 黄天灵面色惨白地看着我:“那就是黄家丢的宝贝。” “啊?那棺材?” 我虽然不知道黄家丢掉的宝贝具体能干什么,但从黄天龙的态度就不难看出来,这个玩意绝对是个大杀器! “对。” 黄天灵的语气愈发凝重:“那是大爷羽化时停灵的棺材,上面藏着不可言说的神力。” 我顿时有些无语,这么大个棺材,你们能让他光明正大的偷走? 转头,我又问道:“既然是你黄家的东西,你应该知道克制之法啊。” 黄天灵略显窘迫地说道:“我、我不知道。” 我挠挠头皮,忽然计上心头,低声道:“我有个办法。” “你说。” “敢死队。” 黄天灵狐疑地看着我:“这能行吗?” 我看着天上的黄天鹤,忽然苦笑几声:“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可以继续调兵!” 看着黄天灵一脸的认真,我倍觉无语:“你现在调的越多,咱们就越被动,他一个人牵制住这么多人马,这不等着吃亏吗?” “战况什么样,你也看见了,用小部分突击队试试,万一有机会呢?” 黄天灵冷眼瞥着战场:“这么多人都打不下来,小股人马又怎么拼?你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推吗?” 我一时有些语塞:“不是我,是我们,我们是绑在一起的!” “我说你到底懂不懂啊?” 面对我诚心的劝告,黄天灵非但不领情,反而有些不满。 我有些发怔地看着她:“我怎么不懂?” “这种情况只能集中力量一起打,你把人分散开,这还怎么赢?” 我不知道黄天灵是谁教出来的,她说的这种打法,我确实在兵书上看过,但问题是,兵法讲究的是活学活用,绝对不是纸上谈兵。 就眼前的情况看,小股部队从侧面干扰,一旦有机会迅速从正面击溃,这才有一战之力。 “我……” “休要多言!” 黄天灵瞪了我一眼,便转身站了起来。 黄天灵手持令旗,颇有架势地指挥着眼前的兵马。 随着黄天灵令旗挥动的速度加剧,数不清地黄家兵马又一次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黄天鹤则是满脸淡定,甚至有些得意,似乎已经看见黄天灵必败的局面。 第1583章:败迹(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颇有元帅气势地指挥着千军万马,把全部力量一股脑地投入正面战场。 如果她运气好,或许能赢,但绝对不会赢得光彩。 我苦笑几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元帅,我就是个外姓人,哪有什么话语权。 我真心实意的话,被她当成坑害,有的话,就不适合和门外汉讲。 想到这,我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几千人拉开阵势,在这地方无所顾忌地厮杀,鬼知道会不会殃及到我? 别说,黄家仗着人多势众,把黄天鹤围地水泄不通,各自拿出看家本事,对着黄天鹤和他脚下的棺材发动着无差别攻击。 一时间,弯刀的寒芒,术法爆开的五彩光,还有不绝于耳地虎啸声交织在一起,无主的残肢满天飞,也分不清是敌是友。 时不时地就有个不知名的胳膊砸在身上,甩出的血迹溅了我一脸。 “怎么样?” 我耳边忽然响起黄天灵的声音,我侧目一看,黄天灵已满脸得意地退了回来。 黄天灵一手拿着令旗,两眼看着战场,像是长辈一样语重心长。 “你以前经历的那些事,顶多算流氓斗殴,肯定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吧?” 我挑眉看了她一眼,干笑几声,没说话。 黄天灵更来劲了,淡淡地嘲讽着:“你那套打法根本不管用,你就慢慢学吧。” 她说的确有几分道理,我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她得意的样子更加暴露她的轻狂,她似乎已经忘了,就在不久前,她刚被自己吹过的牛逼打脸。 说好的十分钟解决黄天鹤呢? 行,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黄天鹤手上的棺材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别管多少人,根本没办法靠近他。 这时,我才注意到,每间隔一段时间,黄天鹤的人就会面无表情地走向棺材,然后又毫不犹疑地冲进棺材里。 他们之前很有规律,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是十几分钟,就有一个人走进去。 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想法瞬间从我脑海中闪过。 黄天鹤这次带了几百人过来,其实,他是一个人来的。 而剩下的人,都是棺材的养分! 也就说,黄天鹤手里的那口棺材,需要源源不断地吃人,才能保持这种强大的吸力。 如果,我把他的养分中断了,这件事会不会有转机? 我刚想说话,但马上把嘴闭上,黄天灵刚调来新的人马,此刻势头正盛。 若是我这办法奏效,黄天灵也不会认为是我的功劳,搞不好还惹一身骚。 黄天鹤手下的人不断走进棺材,黄家人苦苦支撑,一时间倒是打了个势均力敌,很难看出胜负。 无论如何,我得承认黄天鹤的强悍,能在黄家重重悍将中不落下风,这一身本事绝对算得上世间翘楚。 只可惜,是个歪门邪道。 不过,随之而来地便是焦虑。 我很清楚地知道,无论是哪一方赢了,我都能在中间狠狠赚上一笔,但唯独不能出现这种不分胜负的情况,一旦落入这种境地,黄天灵得不到想要的,势必要迁就与我,而黄天鹤更是会加大报复力度。 特别是,眼前这个位置,距离清风观简直太近了。 以黄天鹤睚眦必报的性格,很容易对清风观下手。 我看看一片混乱的现场,谨慎地往后缩了几步,见逃出黄天灵的视线,我起身就跑,直到跑到远处,我才轻声呼喊着尘暴的名字。 “哒” 尘暴极其轻盈地落在我面前,低声道:“怎么啦?” 我十分好奇尘暴是如何在这片毫无遮挡的空地中将自己藏起,但各家都有不外漏的本事,我也不好多嘴。 我有些抱歉地看着尘暴:“还得辛苦你。” 第1584章:加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于尘暴,这不是恭维,而是实话。 整件事盘算下来,我只是在背后出出主意,这些出力卖命的活儿,都是尘暴在干。 尘暴警惕地看着身后的战场:“没什么辛苦的,你说。” “你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冲进人堆里。” 尘暴收回目光,点头道:“这倒是不难,只不过,我进去以后帮谁?” “谁都帮。” 面对我的坚决,尘暴有些愕然地看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战场还不够乱,你再去加一把火儿,帮帮黄家,再帮帮黄天鹤,让他们吃不准你到底是哪头的人!” 尘暴反应了一会儿,缓缓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你过一会再动手,我先回去,怕黄天灵起疑。” 说完,我掉头就跑,跑了几步,我又停了下来,把泥坑里的水往裤子上撒了一些,这才跑了回去。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黄天灵警觉地打量着我:“你干什么去了?” 果然,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世上所有的担心和警惕都是有必要的。 我梗着脖子,故意提了提裤子:“尿尿啊。” 黄天灵把目光瞥向我裤裆上的水渍,不屑地嘲讽道:“懒驴上磨屎尿多。” 好在黄天灵的疑心被我压了下去,我若无其事地躲在草里,静观着战局。 突然,一道卷着旋风的沙尘暴从远处刮来,径直杀入战场,毫无停留。 尘暴动手了! 尘暴绝对下了大力气,这沙尘暴来势汹汹,就漂浮在半空中的黄天鹤都开始微微打颤。 我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转头问道:“你藏后手了?” 黄天灵呆呆地看着尘暴弄来的沙子,喃喃道:“没有啊。” “这、这不像是黄家的术法啊。” 我忍住心中的窃喜,废话,能像才怪呢! “可他明显是在帮黄家人啊。” 就在此时,尘暴突然调转方向,黄家最内侧的兵马瞬间被卷起,而后又被黄天鹤的棺材吞噬。 黄天灵眉头一紧:“不对劲!” “不是我的人!” 几秒钟之后,黄天灵一跃三尺高,大喝一声:“外围有偷袭!” 事实证明,我识人的本事还算可以。 我吃准了黄天灵没什么城府,经不起突发事件,只要事情没按照她的意愿发展,自乱阵脚是必然。 随着她这一嗓子的吼出,黄家人有那么几秒钟处于愣神。 可战场是一座无情的杀戮机器,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迟疑。 黄天鹤经验如此老辣,立马发现了契机,手上的棺材毫无征兆地落下,像个大网一样,贴着地面扫过去,所到之处,黄家兵马瞬间被吞噬出一个特别大的空缺,本来还算整齐的队伍,瞬间有了被冲垮的迹象。 本来黄天鹤和黄家能拼了势均力敌,可突然起来的变故让黄家的队伍出现了危机,使得黄天鹤有了可乘之机。 而且,据我以往的经验估计,一旦被敌方抓住漏洞,基本很难补齐,而且这个漏洞会越扩越大。 除非带兵统帅经验老道,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出应对,这种局面才有可能被暂时控制住。 显然,黄天灵并不具备这种能力,除了泼妇一样的大喊大叫,剩下就只剩下继续调兵。 从本质上说,她这种行为和幼儿园的孩子找妈,没什么区别。 不断把人投入战场,成了她对抗黄天鹤的唯一本事。 “回防!” 黄天灵十分失态地喊了一句,嗓子隐有破音之意。 黄家的兵马又迅速调头准备补上,可这种不长脑子的命令让本就慌乱的队伍变得更加慌乱。 黄家兵马想一窝蜂地补齐缺口,这就把后背重新暴露给黄天鹤,黄天鹤手上的棺材又变成大网,贴着地面狠狠一捞,黄家的兵马又被吸进去不少。 老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句话被黄天灵表现的淋漓尽致,黄家的十八路兵马何其凶猛?可碰上了这种根本不懂行的统帅,所有战斗力都化成虚无,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应对措施。 这十八路兵马不是刚出道的雏儿,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黄天灵,他们未必会吃亏。 外行指挥内行,注定是一场悲剧。 第1585章:加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比起惋惜,我心里还有一丝窃喜,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崇尚阴谋与阳谋。 你是兵马大元帅又如何?不一样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老子打不过你,那就用脑子玩死你! 尘暴可谓是雨露均沾,一会对黄家发起进攻,一会又骚扰黄天鹤,始终没人看见他的真容。 可黄天灵又一次坐不住了,压根没跟我商量,又故技重施地调来不少人,重新补进战场内。 照她这种打法,黄家就算兵马无数,也扛不住她这么糟蹋。 我越来越好奇,以她的本事,究竟是如何被黄天龙看中的? 眼见着重兵又一次投入战场,这一次我根本没出声,就这么冷眼看着。 打吧,使劲打!你们最好拼的一个人都不剩,这样只有我一个赢家。 必须承认,黄天灵这种人海战术还是有点作用的,起码能和黄天鹤打个平分秋色。 虽然尘暴在战场中不断窜动,可这办法起初还是有点作用的,时间久了,谁都有防备了。 我知道这是一场会陷入苦战的仗,但是我没想到会是如此焦灼。 这一场拉锯战愣是从白天打到黄昏,又从黄昏战到月上枝头。 这种长时间的拉锯战除了让人困倦,也让人赶到绝望。 我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冲着黄天灵问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熬着?” 黄天灵早已两眼充血,低喝道:“熬!我就不信这么一群人,还熬不过他一个?” 我深吸一口气,淡然道:“理论上说,你的分析是对的。” 黄天灵立马转头,语气加重几分:“实际上也是对的!” 我无奈地点点头:“好好好,可你总不能这么一直僵着吧?” “用他一个人,牵制住这么多人,你觉得划算吗?” 黄天灵面色一怔,瘪着嘴想了好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嗤笑几声:“你怎么知道没有?” 黄天灵把手往前一指:“我现在至少损失上千人了!不打出个结果,我怎么回去交代?” 她这一句话,扫开我心头深埋已久的阴霾。 十八路兵马中,连最普通的兵卒都是堂口老仙级别的,我没动一兵一卒,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磨掉黄家上千悍将,这简直是赚翻了! 没有老仙镇场子的堂口,堂口中的鬼仙立马就成了没家的孩子,今天就这一仗,等于打掉黄家上千个堂口! 想到这,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到了这时候了,火候也差不多了,我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 “这么熬下去,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黄天灵瘪嘴想了一会儿:“看看再说。” 听到这,我就什么都不用问了,显然,她对未来的预估根本没有判断。 既然她不知道,那我直接告诉她答案:“时间越久,你越没胜算。” 黄天灵怒目瞪着我,咬牙道:“扰乱军心,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我打官腔? 我呵呵一笑,无所谓地说道:“杀吧,杀了我就没人拦着你送死了。” “你……” 黄天灵一手指着我,眼睛里几乎快喷出了火。 我裹了裹衣服,挡住夜晚微凉的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这仗要是打赢了,功劳是你的,打输了,我承担全部责任。” 说着,我把手指向战场:“包括,已经死掉的黄家人,你也可以推在我身上。” 黄天灵凝神看着我,语气微微软了一些,但依然满是警惕:“为什么?” 我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说过,我现在无处可去,黄家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能失去你们,所以,你权当我纳了一张投名状。” 见黄天灵还在犹豫,我趁机又加了把火:“若是结果不尽人意,你最多算用人不当,这也算把损失降到最低了。” 从黄天灵叽里咕噜的眼珠中,我已经看见了她的动摇。 第1586章:搅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显然,黄天灵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战斗的输赢,而是回去没办法交代。 这么急切上位的人,当然很爱惜自己羽毛,不希望身上有任何污点。 而我现在主动把后背给她,帮她接过这口大黑锅,她稳赚不赔啊! 黄天灵警惕地看着我:“此话当真?” 我伸出三根手指冲着天:“当真!” 黄天灵清清嗓子,又摆出一副高傲地姿态:“也罢,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给你一个纳投名状的机会!” 哎,孺子不可教也! “从现在开始,你结果所有指挥权。” 这是对我的信任么?不,她现在好不容易愿意背锅的大傻子,当然顺着杆往上爬!恨不得马上把指挥失利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不,你别忘了,功劳是你的。” 我很坚决地拒绝了黄天灵的要求:“你是个大元帅,我抢了你的风头,往后你怎么带兵?” “我在背后出主意,你在前面指挥。” 黄天灵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趴在地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战局,黄天鹤几乎处于无死角的状态,谁都攻不进去。 想干掉他,只能先放诱饵了! “听我的,让犀牛兵连成横排。” “你要干嘛?” 我扭头看着黄天灵:“一个战场,最怕两个管事的,现在你把指挥权交给我,就什么都不要问,照做。” 黄天灵一脸不愤,可又说不出什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我继续观察着战场,嘴上说道:“犀牛兵分成三列,第一列和第二列用尽全力往前冲,先撞个缺口出来。” “根本接近不了那口棺材,只要一靠近,肯定全被吸进去!” 废话,我能不知道? 我没和她解释,自顾自地说着:“一定是一个接一个撞,不能一头全扎进去,到了第三列的时候,犀牛兵拉成横排一起冲。” 无奈之下,黄天灵只能按照我的办法,重新调动着战场。 “呼啦” 一阵整齐地铠甲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抬头一看,黄家所有人摆正了一个三角形地队伍。 打头的是犀牛兵,虎枭和豹镗各自压住两个角,中间是仅剩不多地弓箭手。 “咚!” 犀牛每跺一下,地面上都会出现深坑,身后的人紧紧跟随,十分艰难地朝着棺材冲去。 “上!” 随着我一声令下,黄天灵迅速组织起犀牛兵,前两队犀牛兵像是吃了疯药一样,不管不顾地往里冲,突然凝聚起的一股力量顶的黄天鹤猝不及防,但有他脚下这口棺材在,倒也是化险为夷。 当然,前两队犀牛兵只是炮灰罢了,并不能给黄天鹤造成真正的难题。 很快,第二队犀牛兵也成功化为炮灰,第三队犀牛兵突然发难,连成排的犀牛兵脚下踏着烟尘,直逼黄天鹤。 “咚!” 终于,在犀牛兵全军覆没之前,黄天鹤被犀牛兵重重顶飞,整个人横着从棺材上飞了下来。 “操!” 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即兴奋地大喊道:“抓!” 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赢是赢在了细节,我仔细看着黄天鹤脚下的棺材,每次将人吸进去,都需要微微调整棺材的方向。 这个动作很小,加上战场太乱,要非常仔细地看,才能注意到这一点。 前两队犀牛兵就是在让黄天鹤习惯这种单个进攻的方式,第三队犀牛兵横空出现,难免会猝不及防。 虽然,这种猝不及防只持续了几个呼吸,这对于一场战斗来讲,已经足够了。 瞬间,黄家兵马一个个直逼黄天鹤,我则一脸兴奋地看着战场的变动。 “抢棺材!” 黄天灵这一嗓子,喊得我心头一紧,随即特别想骂人。 要说黄天灵脑子不够用吧,她还知道及时止损;可说她聪明,可她做出的每个决定都透露着傻气。 眼前刚看见一丝曙光,只要盯着黄天鹤打,多熬上一会儿,胜利并不遥远。 可她鼠目寸光,只看见了眼前的利益,根本就看不见长远的利益。 她这个决定简直愚不可及! 第1587章:搅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现在倒好,黄家兵马立马调转攻击方向,再次让黄天鹤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所有的计划和犀牛兵,全都成了无用功。 “你他妈干什么?” 我瞪着黄天灵,感觉眼眶都在灼烧,恨不得将其抽筋拔骨! 黄天灵怔了怔,随即不悦道:“我干什么?当然是做正事了!” 我几乎以咆哮的方式吼了出来:“你就那么着急抢棺材?黄天鹤死了,你什么都有了!” 黄天灵歪嘴一笑:“只要我能带着家族宝物回归,那就是家族功臣,至于他死不死,不重要。” 我和黄天灵看似在一个战线上,其实目标根本就不用。 她盯着黄天鹤偷走的东西,而我只关系他死不死,这也就注定了我和黄天灵会有分歧。 如此急功近利,不会成大事。 我只得默叹了口气,不带任何声调地甩出一句:“行,你慢慢看吧。” 如我所料,刚才黄家好不容易取得的一点优势,都被黄天灵愚蠢的命令消耗掉,黄天鹤骑在棺材上,非常诡谲地重新出现在空中。 这样一来,没抓住黄天鹤,也没能抢回棺材。 白玩一场! 本来可以速战速决的战斗,现在又重新陷入拉锯战。 许久过后,黄天灵面色中渐渐浮现出一抹焦急,刚才的自信和威风正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直至被消耗殆尽。 “现在,应该怎么办?” 对于刚才的事,黄天灵似乎感觉到了理亏,和我说话的时候格外小心。 我斜眼瞥了她一眼:“没得办。” “这、这也太焦灼了。” 黄天灵像是和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回头看向战场,虽然我不知道黄天灵究竟调了多少人过来,但黄家的兵马已肉眼可分辨的程度消失。 这损失已经惨重到一定程度了。 难怪黄天灵会惊慌,折进去这么多人,回头打个败仗,估计她就成了黄家千古罪人了吧? “你也知道焦灼啊!” 我非常不客气,甚至有些凶戾地喊了一句:“刚才明明有机会结束战斗,你他妈犯什么病?” 说完,我抬头看看天:“马上就要天亮了,你还打算跟他熬多久?” 此刻,我如同黄天灵的亲爹,不留情面地数落着她:“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这种打法是有问题的!” 言罢,我一摊手:“没办法,您是大元帅,您不信我啊!短兵相接的一瞬间,只有您有话语权!” 一通连损带批的指责,说的黄天灵愈发没有底气。 “谁能想到变化这么快?我、我能怎么办?” 即便黄天灵还在梗着脖子不认输,但语气中已明显局促了很多。 “对,你说的对,战场就是瞬息万变!你屡屡踩中战场大忌,是你,让场面变成这样!” 黄天灵忽然不说话了,连脖子也不再倔强地高昂,反而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还有办法,对吧?” 就这么一瞬间,黄天灵似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 而我的目的,也达成了。 没错,我就是要黄天灵明白,我是真正能帮她的人,而我的身上,也有她需要的东西。 只要我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她才会向我主动靠近。 如此一来,我才算有了真正的主动权。 黄天灵就像是一块五花肉,用不得猛火,只能小火一点点熬。 就像现在,她越想得到的,我越不给她,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菜彻底入味…… 第1588章:破局之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如此无助的黄天灵,我斜眼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觉得我一点有办法?” 黄天灵慢慢抬起头:“因为我现在没办法了,你必须有办法。” 这个回答看似蛮霸,但也能理解。 她不是没办法了,而是心理防线塌了,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地的示弱。 我仔细观察着战局,淡定地问道:“下面的事,你会不会完全听我的?” “会!” 黄天灵几乎没仔细想,一口答应下来。 我兀自点点头:“行。” 这办法的早就有,而且我保证药到病除,只是以她之前的态度,根本不可能听我的。 现在吃了个大亏,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弱小。 “你想个办法,把我送到那。” 说着,我把手指向黄天鹤的人。 整个战场早就乱成一团了,犀牛兵与虎枭以及豹镗交织在一起,犀牛粗壮的四肢给了我极大的威慑力,就凭它们的撞击力,把我撞成渣子简直易如反掌。 没有黄天灵的帮忙,我还真不敢动。 一时间,黄天灵有些犯难:“这么多人堆在一起,才勉强能顶住黄天鹤,我现在一撤兵,岂不是被他钻了空子?” 从打这场仗开始,一直到现在,这是黄天灵说的唯一一句过脑的话。 “没让你撤兵,你有没有办法把我送过去?” 黄天灵抿嘴想了想:“我试试吧。” 说罢,平地卷起一股奇风,瞬间把我从地面带起,黄天灵一手扯着我,一面御风而行。 突然,一阵巨大的吸力从侧面传来,我能明显感觉到黄天灵吃力地和吸力抗拒。 “啊!” 黄天灵十分费力地把身子调转过来,就在脱离棺材范围的一瞬间,我俩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翻滚,非常狼狈地摔在地上。 黄天灵站起身子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这是黄天灵第一次正面认输,两眼直视着黄天鹤:“那股力量太怪了,我抗衡不了。” 我顺着黄天灵的目光看去,忽然发现一丝怪异。 黄天鹤手里的棺材,刚才是血红色,而现在已经变成了枣红。 我确定,我不会看错。 不对!这不是单纯的颜色变化。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黄天鹤的后路阻断,可我们现在根本到不了黄天鹤的身后,他就像是无穷无尽的黑洞,能永不停歇地吸食着万物。 眼下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照这么下去,黄天灵必败无疑。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阴兵调出来,但这个想法只在我脑海中存在了几秒钟。 如果贸然把阴兵调出来,他们若是拿黄天鹤没办法,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赔本买卖不能干。 可就这么看黄天灵输掉,往后我就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眼看着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已经打了一天一夜了,不能等了。 我一咬牙:“你在这坐镇,我自己去。” “你怎么去?” 我犹豫了一下回头从腰里抽出许久未用的柳条。 “杀过去。” 说罢,我两腿一蹬地,整个人从地面上窜了出去,刚冲出去,迎面直直冲来一个犀牛兵。 我根本没时间反应,只能原地跳起,堪堪从犀牛兵上越过。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回头看向已经跑过去的犀牛兵,我掉头就追,回身飞起一脚,直接揣在犀牛兵的后心。 随即,我身子一沉,稳稳地坐在犀牛的后背上。 “嗡!” 犀牛似乎感觉到身上换了人,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叫声,立马像是疯了一样,在人群里来回窜动。 我长这么大,连马都没骑过,一个如此庞然大物在我身下突然发了疯,我这魂都快飞出去了。 我紧紧趴在犀牛的后背上,两手死死地扣在他脖下,生怕被它甩出去。 发疯的犀牛直接冲进战场核心,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骑它,我现在只要抓不稳,立马会被甩出去。 若是这样,死无全尸是我最好的下场。 发了疯的犀牛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情急之中,我从腰里掏出柳条,照着它屁股狠狠一抽。 这一下,让本就发疯的犀牛更加癫狂,后背猛地一弓,直接把射了出去。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翻滚了多少圈才重重拍在地上。 第1589章:破局之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落地的一瞬间,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搬家了,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坏事。 犀牛这么一抛,把我直接从战场中心仍到战场边缘。 我赶紧爬了起来,四下看看,顾不得胸口的闷痛,大步往前跑去。 一路上,我接二连三地躲开铁蹄的践踏,可就在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绕到黄天鹤身后的时候,黄天鹤猛然反应过来,一手抡起棺材盖子,斜着朝我砸了过来。 我脚下猛然一蹬,用力往下一踩,整个人原地拔起,抓住机会抽向飞来的棺材板。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成功已经唾手可得,可被黄天鹤这么横插一脚,瞬间又变得棘手。 就在这时,一阵冲杀声由远及近,我和黄天鹤同时愣住。 难不成,黄天灵这个傻娘们儿又调兵了? 我赶紧回头一看,一群身穿青色衣服的人正急速往这赶,而这中间还掺杂着几抹金黄色。 等我看清他们的时候,心头陡然一紧。 是道士! 我突然有些发蒙,从哪冒出这么多道士? 道士们急速往这飞奔,晨曦的阳光忽然从我眼前晃过,我浑身一激灵,猛地反应过来。 今天是玄慧组织天下道友的法会,今天是正日子! 不过,他们是怎么找到这的?这高槛村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谁会出去通风报信? 麻四?尘暴? 没有我的授意,他俩绝对不会擅作主张去搬救兵。 这时,他们的距离离我已经很近了,近到我足够看清他们每一个人。 这手持拂尘疾步前行的,果然是玄慧。 自从我认识玄慧,他给人的感觉始终是波澜不惊,哪怕下一秒天塌了,他还是那副淡定。 如今他能冲在最前端,和以往完全判若两人。 就当我和玄慧对视的瞬间,玄慧脚下一顿,随即单脚一点,极其灵敏的用起一招纵云梯,直接飞到我面前。 “师兄。” 不等我说话,玄慧先说了一句,言语中满是急促。 玄慧等人的介入,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就连黄天鹤都停下了进攻。 不用想,黄天鹤肯定和我一样懵逼。 本来是黄家和黄天鹤的事,打了这么久的持久战,现在突然有一群道士加入,别说是他,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们……” 我把目光扫向玄慧身后的人:“你们怎么来了?” 玄慧没回应,看了看黄天鹤,又横眼扫向黄家人,高喝一声:“列阵!” 齐刷刷的念经声瞬间响起,听的我头痛欲裂,可我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 我强忍着头痛欲裂,低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玄慧一脸凝重地回应道:“此地阴气冲天,我在聚安观已感受到这阴气的凶悍,这才赶了过来,没想到是师兄在此。” 阴气? 只有亡魂身上才有阴气,黄天鹤也好,黄家人也罢,哪个都不是亡魂,怎么可能有阴气的存在?我不禁把目光扫向整个战场,当我看见黄天鹤手中那口棺材时,我好像明白了。 问题应该出现在那口棺材上。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玄慧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不断地发问。 我和清风观的事,他根本不知道,索性,我还是先瞒下来吧。 我紧张地看着四周,低声道:“现在没时间说,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吧。” 玄慧看了我一眼,随即问道:“你身后是黄家人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是。” “你们……” 见玄慧还要往下问,我摆摆手,打断他:“先别管,天上这个就是邪教的人,先干掉他。” “你的意思是,和黄家站在一起?” 玄慧知道我和黄家的事,如今我的这句话相当于给黄家站队,以至于引得他满脸疑惑。 可现在这个情况,由不得我反抗。 “对,同仇敌忾!” 我搜肠刮肚找了个还算体面的词,就当给自己做块遮羞布。 第1590章:惨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玄慧又看了一眼黄天鹤,高喝一声:“让贫道会会你!” 话音未落,玄慧面色凝重地把拂尘在胸口画了个叉,袖口中甩出几道符箓,口中急速念着破魔咒。 而后,诵经声大作,玄慧带来的道士一起开口,现场一片嗡嗡作响。 我朝着黄天鹤身后一指:“打身后!” 我这一句话让沉寂的战场重新嘈杂起来,玄慧手中的拂尘像是螺旋桨一样飞速旋转,身后的符咒如同暴雨,密密麻麻从天而降。 “黄天灵!掩护!” 闻言,黄家大军突然动了起来,重新将黄天鹤围拢。 “哈哈哈哈哈!” 黄天鹤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十分猖獗地狂笑起来。 “无知小辈,你当我来跟你们打架吗?我只是来找点吃的,喂喂我的宝贝!” 说罢,黄天鹤两手抚摸着棺材,脸上竟露出一抹慈爱:“对吧,宝贝。” 黄天鹤这几句话说的我阵阵恶寒,能把棺材叫做宝贝的,世间仅此他一个吧? 然而,玄慧并没有和他废话,扫动着拂尘冲了上去,与黄天鹤短兵相接。 此时,如暴雨一样的符咒泼天而来,黄家的兵马也组织起新一轮的反击。 而我此时已悄悄地打开阴阳眼,不漏痕迹地观察着四周。 玄慧说高槛村阴气冲天,那就得找出阴气凝结的点,说不定这就是破局的办法。 阴阳眼一开,我登时愣在了原地,我看见了阴气的源头。 没错,就是黄天鹤手里的那口棺材。 如果不打开阴阳眼,一切与平常无异,可在阴阳眼下,那口棺材已经被云团一样的阴气裹满,像个庞大的棉花糖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黄天鹤这个死变态究竟在研究什么东西?地府的阴气都没他手上的浓郁! 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一定要想办法把黄天鹤手上这口棺材留下,否则又要为祸苍生! 而我现在要做的事,则是迅速切断黄天鹤的后援,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 “嗖嗖嗖。” 天上的符咒像不要钱似的,破魔咒与天罡咒交织在一起,一道道紧逼黄天鹤。 如果刚才黄家与黄天鹤是势均力敌,如今玄慧等人的加入立马把胜利的天平压向黄家。 饶是黄天鹤功法诡谲莫辨,可架不住腹背受敌,黄家不知疲倦地战斗加上如跗骨之蛆一样的符咒,让黄天鹤显得手忙脚乱。 那一道道符咒都是带着三清正法的,谁挨上这一下都受不了。 “三才阵!起!” 我身后突然一声厉喝,我回头一看,玄慧带来的道士原地摆下三才诛仙阵。 这阵法上秉天罡,下踩地煞,中间藏着阳间之气,能不能诛仙,这不好说,但祛个邪祟绝对不成问题。 一共由九十九道天罡符组成的长龙原地拔起,从侧面直奔黄天鹤。 我还没等反应过来,一阵滔天巨响震得几乎把我耳膜炸穿,平地炸起的气浪把我从地面甩向空中,山上的陈年巨石像是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我在一瞬间甚至分不清我是否还活着,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地蜂鸣声,连续几块巨石拍在我身上后,我才堪堪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两手护着头,找个了树洞钻了进去,这才免于被砸成肉泥的惨剧。 背靠着树干,我脑袋里依然一片空白,我见过地震,我保证现在的高槛村比八级地震还要惨烈。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听我的心头直颤。 不知过了多久,连成线的巨响忽然减弱,直至淅淅沥沥,慢慢没了声音。 我愣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地从树洞里钻出来。 高槛村有如遭了天谴一般,半个山已经塌方,地面上出现一个至少几十米深的坑,早已枯萎的花草树木被彻底炸成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地面上早就没有站着的人了,向来所向披靡地虎骁和豹镗也躺在了地上,而周遭的道士更是满脸是血,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 至于黄天鹤,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捂着几乎要裂开的头,连滚带爬地超前走去,土里一抹鹅黄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跪在地上像挖土豆一样把黄天灵从泥里刨了出来。 第1591章:惨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现在究竟有多大本事,谁也不知道。不过,以一己之力把黄家人伤成这样,其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清风观上下百十口子加在一起,也很难战胜黄家普通兵马,而黄天鹤一个人就把黄家的精兵打的如此狼狈,这种实力之间的差距已经不能用悬殊形容了,简直是不可逾越。 没办法,一个是东北五仙之首,一个是不知修行多少年的老变态,而我就是普通人,在夹缝中生存是我唯一的选择。 而我也只能把这件极其不公平的事归结于命运。 可现在还有一件事没弄清楚,这场毁灭性的爆炸是从哪来的? 是黄天鹤弄出来的? 可仔细一想,不对,黄天鹤自己也承认了,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是为了收集更多的生命来喂他的棺材,他肯定不会把这些人都炸死。 道士?也不对啊,我承认符咒的威力很大,可黄天鹤也不是一般人,寻常的符咒很难闹出这么大动静。 就在这时,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爆炸之前,我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飞向棺材的三才阵。 三才阵带着至阳的天罡之气,而黄天鹤手中的棺材已凝结了极其厚重的阴气,至阳和至阴撞在一起,不爆炸才怪呢! 正当我抱着黄天灵发呆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干嘛?” 我回头一看,是个身穿黄色道袍,留着长须的道士,此刻正用力晃着脑袋,将身上的泥土抖落。看他的穿着和年纪,估计怎么也应该是个掌门级别的,再不济也是八大经师中的一位。 我缓了缓神,转头看向他,本能地露出一抹喜色。 不管他是哪个门派,不管他从哪来,只要是道士,那就是同修,就是一家人! 他们能活着,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 此时,玄慧也慢慢从土里站了起来,脸色惨白,精神状态看起来也没那么好。 这种爆炸和瓦斯之类的爆炸不同,这是阴阳二气撞在一起的结果,对于普通人影响不大,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讲,这种爆炸伤及的是灵根,情况严重的,这一身道行就彻底报废了,威力远超于瓦斯爆炸。 不过,我的灵根早就被黄天鹤弄没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道士们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不过,大部分道士依然趴在泥土里,看样子并不乐观。 “你为什么和黄家人在一起?” 说话的正是那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一开口,满是质问。 我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这时,黄袍道士在地上不断翻动着道士,脸色也愈发沉重,甚至从眼角滑落几滴浊泪。 他脸上的悲伤与心痛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也是个心怀天下的人啊! 转过头,黄袍道士把目光投向我。 “你的同门不知死活,你怀里却抱着黄家人!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能理解他满心悲痛,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把道士的死归结到我身上。 我有些不满地回应一句:“你好好看看,我也一身伤,我能救谁?” 或许是他的质问声太大,黄天灵在我怀里抽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皮,愣了几秒钟之后赶紧坐了起来。 我赶紧安抚着黄天灵:“没事,黄天鹤被你打跑了。” 从黄天灵凝重的面色中,我知道自己这个极其幼稚的谎言并没有骗住她。 这也不能怪我,经历那么一场爆炸,我到现在也没彻底缓过来,难免说些脑抽的话。 “成喜掌门。” 玄慧从身后慢慢走了出来:“大可不必光火。” 玄慧的几句话,并没有让这个叫成喜的掌门闭上嘴,反而把火烧到了玄慧身上。 “你说要开一场汇集天下道友的法会,我带着所有经师来捧场,可现在呢?” 说罢,成喜把手指向地面:“现在八个经师,死了七个!你跟我说不必光火,这事放在你身上,你能坐得住吗?” 第1592章:疯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得不承认,成喜这人多少有点疯狗的气质,就这么几句话,愣是把罪名又按在玄慧的头上。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成喜不是坏人,但是格局小了点。 现在这个时代的道士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不是念经度日就好了,玄门中本就藏着暗潮,生死早就交给天意。 门下的弟子死在这,他有权利愤怒,但不应该如此失态。 因为,他是一个掌门。 不过,对于成喜的愤怒,玄慧还是比较包容,依然面色淡定。 “刚才事发突然,谁都无暇反应。况且,这人是我师兄,我清楚他的为人,如果有机会,他不会见死不救。” 玄慧很客气地讲着道理,依旧没让成喜收敛。 只见成喜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师兄?” 玄慧微微稽首道:“正是。” “你师兄本事可不小啊,贫道虽眼拙,但心不浊,刚才和他一起战斗的,分明是黄家十八路兵马!那可是黄家的亲兵,一般人调不动啊!” 玄慧身为东道主,被成喜连续反怼,脸上也挂上了愠色。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先带着受伤的人回去治伤,剩下的事咱们慢慢说。” 成喜根本不买账,冷笑道:“我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不需要治伤!更不用慢慢说,就在这说!” 成喜的态度近乎无赖,让我觉得有些不可理喻,好歹是个掌门,何必在这耍泼呢? 可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成喜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今天非得找个出气筒,他门下弟子的死,一定要有人来负责。 “成喜掌门。” 玄慧有些强硬地回应道:“这里不止是你的人,你要考虑大局。” “我考虑大局,谁考虑我了?我隐山观上下一共十一口人,本想着和你共图大业,现在在你这折了一大半!” 好家伙,我算是找到结症了。 不过,看他这架势,完全没有成大业的样子,与其说共图大业,不如叫抱大腿吧? 我连家都没了,我已经没什么顾及了,你不是要说法吗?行,我给! 把我舍出去,留玄慧个清名,往后他还能带着道士平定邪教。 “都别吵。” 刚才玄慧把我打圆场,现在我得给他一个台阶。 我把成喜的怒火重新引到我身上,问道:“你的人我确实没救,我就这德行,你想咋的吧?” 成喜冷脸看着我,咬牙道:“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能调动黄家亲兵!” 这老家伙很聪明,就算泄愤也找了个很体面的理由。 可是,他并没有停止,反而彻底撕破脸皮:“玄慧说,你和黄家是世仇,他又亲口告诉我黄家种种暴行,这一次来,就是商讨如何抵御黄家之蛮横!” 转头,成喜又看向玄慧:“你口口声声说抵制,现在你师兄和黄家人站在一起,你怎么解释?” 我赶紧把话题打住:“那是我的事,和玄慧没关系。” “至于我和黄家……” 我看看玄慧,还是止住了口。 如果我现在承认自己已经背离清风观,立马会掀起轩然大波,玄慧要做的事也就泡汤了。 我只能随口扯了个谎:“我只是在这里清修,那黄天鹤带人闹事,正好在山里遇见了黄家人,我们只能联手咯。” “再说了,后来你们不是也加入了吗?”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 “你他妈少在这胡搅蛮缠!” 一瞬间,我所有火气都压不住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就是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 我突然间的爆喝让成喜一愣,立马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就你家死人了?就你家道士是人命?你他妈没完了?” 成喜的眼神在慢慢变化,直至露出一抹凶狠。 第1593章:疯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果不能证明你的清白,我们就没必要留在这了,谁知道你们是要对抗黄家,还是早蛇鼠一窝?我们可不想当冤死鬼!” 成喜见单打独斗不行,几句话把所有人都扯了进来。 “你说你清修,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清修之地,你敢么?” 成喜依然把他门人的死归结与我,所以才对我和黄家这么耿耿于怀。 这时,从远处疾步跑来一人,一见面对着成喜耳边耳语几句,而成喜的脸色愈发凶狠。 转头,成喜看着我,咬牙道:“你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有什么不敢?” 成喜转头在眼前带路,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只有我大步跟了上去。 路过玄慧身边的时候,玄慧一把抓住我胳膊,低声道:“有我在。” 我感激地拍了拍玄慧的手,大步跟了上去。 而那些还能动弹的道士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个疾步跟在身后。 一路七拐八拐,直到在白村长家门口停了下来。 成喜面朝着大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清修之地吧?” “你他妈查我?”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我冷声甩出一句:“是。” “踹门!” “嘭!” 大门应声而开,一众人冲进院内,这里确实有我的行李和生活痕迹,能证明一些问题。 很快,我的行李像是垃圾一样被成喜仅剩的一个门徒丢了出来。 和行李一起出来的,还有被我捆住的女人,陈如。 “你能解释解释这个女人么?” 拉锯战打了一天一夜,早就把我精力消耗光了,刚才又被成喜弄一肚子火气,早就把陈如的事忘了。 如今,陈如被捆五花大绑捆成粽子,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事,有点难办。 “玄慧。” 成喜终于抓住了有力证据,语气也不能客气,甚至直呼玄慧大名。 玄慧转头无声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 “你一直强调你师兄是个好人,哪个好人能把大姑娘绑在屋里?” 再看陈如,被当做展览的她只是闪过一丝短暂的慌张,转而又变得十分淡定。 “这到底是你清修的地方,还是你的淫乱之地!你这淫道!” 成喜单手指向我,口中爆出一声厉喝,将一个巨大的帽子扣在我脑袋上。 淫道? 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两个字搭上边。 我瞬间有些慌乱,这个名声实在太恶劣了,简直比背叛师门还难听! 最关键的是,现在铁证如山,没有能辩解的机会。 “呜呜呜。” 陈如的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吟,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成喜把陈如嘴里我破布摘了下来,陈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身上有药,给我。” 成喜冷脸看着我:“你还给人家姑娘下药!” “我他妈没有!” 我脑子一懵,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身上哪有什么药啊! “交出来!” 陈如这一句话,让本来就说不清的我,更加说不清了。 陈如清清嗓子:“不用,把我松开,我自己去拿。” 成喜冷眼瞪着我,三下五除二把陈如的绳子松开,陈如身子发软地朝我走了过来。 直到走到我面前,突然一晃,瞬间扑在我怀里,嘴里顺势发出一声痛叫。 “哎呦。” 我像是躲瘟神一样,一把将其推开,没想到陈如胳膊直接环在我脖子上,那胳膊上的力气很足,和眼前这副孱弱之相截然相反。 “没人知道之前的事,现在你的生死握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句话,淫道的帽子你这辈子都摘不掉了!” 陈如十分冷静,语速极快的和我谈着条件。 第1594章:徒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现在还抱着人家姑娘!一个道士,竟能起如此淫心!” 成喜像个疯狗一样紧追不放,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如身上。 我附在陈如耳边,低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收我做徒弟。” 陈如打着什么算盘,我在清楚不过了,若是被一个企图用玄门敛财的人学到了功法,这和造孽差不太多。 “想都别想!” 陈如一手环住我脖子,一手支在我胸口上,面不改色地看着我。 “你想好了?” 我咽了咽口水,现在我没有任何主动权,是非黑白全凭陈如一句话,毕竟,她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弱者,而我则是那个心起淫乱的贼道士。 如果我现在拒绝她,不但会毁了我,连同玄慧也会被牵连。 不如,先答应下来,往后再想办法甩掉她。 “行,成交。” 陈如嘴角挑起一抹笑意:“聪明人。” 转过头,陈如把手指向成喜:“你这人太多事了!” “我俩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如的临阵倒戈让成喜面色陡变,他本以为找到了发泄口,可没想到被陈如横栏一道。 看来,他这口气今天是铁定要憋在心里了。 成喜看看陈如,又看看我:“你、你……” 陈如嘴角一撇:“道士就好好念经,管人家家事做什么?” “你刚才还说他给你下药了!” 陈如两手一摊:“那是刚才。” “还不走?” 陈如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对着门口呶呶嘴:“找不到门?” 几句逐客令甩了出来,成喜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这时,玄慧忽然开口道:“成喜掌门,你且回吧。” 成喜一瞪眼睛,看着玄慧:“咋着?我把大半个道观都仍在你这了,你让我回就回?” “你这是卸磨杀驴!” 玄慧淡然地摇摇头:“如果你需要赔偿,我聚安观的人任你挑选,只是,你心性不足,与我并非同路,还是回去吧。” 方才那副洋洋得得意,此刻已彻底远离成喜。 所谓善恶有报,此言不虚。方才他对我和玄慧的咄咄逼人,如今全部变成了他的无地自容。 成喜突然恼羞成怒,大喝道:“我的人死光了,还想把我撵走,你休想!” 我对眼前这个泼妇一样的掌门,实在提不起好感,甚至懒得和他废话。 “师兄。” 我轻声唤了一句:“随他去吧。” 说完,我冲玄慧使了个眼神,片刻后,玄慧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件事。 我看着一众手上不轻的道士,往后退了几步,两手一搭,抱拳道:“感谢诸位盟友鼎力相助,若非如此,在下今日很难活命!” 此言一出,人群中反映各异,有高举拳头喊着打倒邪教的,也有满脸不屑的,还有一部分人比较冷静,似乎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我忽然有些替玄慧担心,这群人明显不是一条心,他把这么多心思各异的人聚在一起,真的能行吗? 玄慧一抱拳,面色凝重地回应道:“我等先行回去处理后事,看着样子,法会需要延期到明天了。明日师兄一定到场。” 我打了个稽首:“劳烦师兄。” 玄慧等人走了以后,只剩下我和黄天灵,还有被松绑的陈如。 沉默片刻后,我身后忽然传来黄天灵的声音。 “谢谢你。” 我身子一僵,随即转头看向她,不轻不重地敲打几句:“可别,您是大元帅,犯不上跟我道谢。” 此刻的黄天灵已经没了之前的自信和嚣张,像个勉强从猎人手中逃脱的兔子,满脸都是不安。 “你就别笑话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黄天灵的语气更低了一些,那样子分明像是没写作业的孩子。 我长叹一口气:“我苦口婆心的跟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怕你吃亏。你不听,我也没辙。” “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第1595章:徒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微微抬起头:“黄天鹤跑了,对吧?” 我微微一笑:“重要么?” “当然重要了!我废了这么大力气,还让他跑了,这是耻辱!” 我摆摆手,轻笑道:“他跑没跑,完全看你怎么说。” “我问你,你和黄天鹤鏖战一天一夜,是真的吧?” “是。” “黄天鹤跑了也是真的吧?” “啪!” 我两手一拍:“这两件事连起来,就是黄天鹤被你打到仓惶逃窜,至今下落不明。” 黄天灵顿时有些犹豫:“万一他卷土重来呢?” 我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说道:“那是以后的事,他卷土重来,那是他阴魂不散,不能代表你这次的失败。如果你信我,你就按我这么说,黄天龙不会为难你。” 这件事我仔细想过,无论是什么结果,黄天龙都不会迁怒与黄天灵。 那黄天鹤是什么水平的存在,黄天龙再清楚不过了,相比之下,能让黄天鹤失踪,这已经算是天大的喜报了。 黄天灵十分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还愿意帮我。” 从刚才到现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连着说了两次谢谢。 一个如此高傲的人能有如此举动,看起来确实有些怪异。 可仔细一想,倒也能理解。 毕竟,她现在面临着从上到下的压力,一面是可能兴师问罪的黄天龙,一面要安抚住下面的人心。 她现在可谓是真正的孤立无援,唯一有可能帮她的,也只有我了。 虽说我是她无奈的选择,可我依然热衷于雪中送炭。 人都说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可我今天似乎把这句话推翻了。 黄家消耗点大量精兵,黄天鹤就算没死,估计也得受点伤,而我只是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坐收渔翁之利。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能看见的利益,还有最关键的是,我收获了黄天灵的信任。 可单纯的信任并不能满足我,我的目的在于架空! 黄天灵回去复命,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陈如两个人。 “你还在这?” 我挑眉看向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耍无赖的准备。 陈如毫不示弱地看着我:“你是我师傅,我当然得跟着你了!” “别,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陈如冷笑几声:“你想不认账?” 我故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认什么?” “你觉得危机过了,你不认账也没问题,是吧?” 陈如把手机掏了出来,放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只要我把你的行径在网上一发,再起个好听的标题,你祖宗三代都会被挖出来!” 我无所谓地一摊手:“去呗,反正你也没证据。” “你也太天真了吧?” 陈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知道不知道,有的事压根不需要证据。看客要的是刺激,谁管你真相是什么?” “我能带来千千万万的嘴,可你只有一张嘴,你说得过我们么?” 陈如的这几句话绝对不是瞎说,我早就领教过舆论的力量。 起码在眼前这个年代,真理属于大多数人,说白了,谁人多声大,谁就是王道。 高槛村本就是敏感地带,如果被她一渲染,立马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抓着这件事不放手呢?” 陈如微微一笑:“那是我的事,你负责把我教好就行了。” 陈如就像个赖皮蛇一样,不断地把我逼近死角。 随着时间的增长,我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能解决麻烦的,永远是另一个麻烦。 比如眼前这个难缠的女人。 姑且不说她心术如何,单说我自己的情况,距离师傅二字实在太远了。 我这辈子拖累的人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有人跟着我颠沛流离。 “你觉得我不敢,是么?” 见我迟迟不语,陈如又在一旁加了一把火:“你说,标题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说着,陈如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胳膊上的淤青。 “就叫……” 陈如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人面兽心,道士囚禁花季少女。” 第1596章:低调行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啧啧。” 陈如也不管我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着:“这个标题绝对能让我大赚一笔!权当你弥补我了!” “我呢,准备先去报警,让官方立案,我紧跟着发个声明,这种事嘛,有官方介入我才更有影响力,你说呢?” 陈如的几句话说的我头皮发麻,这个女人连官方都敢利用,真真是胆大包天。 而且,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她既然能说出来,就绝对能做到。 我咬牙看着陈如,忽然想起当初玄虎对我的样子。 你不是想留下吗?行,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答应了。” 说出这四个字,我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陈如欣喜若狂地看着我:“你不能反悔!” 我淡然地点点头:“咱们约法三章。” “你说。” 我清清嗓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既然是拜师,那拜师礼一定不能少。” “没问题!” 陈如一口答应下来,满是自信地提高嗓门:“你就说吧,是磕头还是行礼!” “我教你的所有东西,你不能拒绝,更不能反抗,听懂?” 陈如笑若灿花,一口答应道:“我求之不得呢,怎么会抗拒?” “行,那打今儿起,你就是我徒弟了。” “去,帮我把椅子搬来。” 陈如一怔,转身搬来个椅子,放在我身后,我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微闭双眼。 “捏腿。” 陈如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两手不断摆弄着衣角,显得十分的局促。 我挑开眼皮扫了她一眼:“不适应?” 陈如垂下眼皮,低声道:“我、我没给人捏过腿。” 别看她刚才还像个女汉子一样威胁我,可骨子里终究是个女孩子,对于捏腿捶背这种活,在一定程度上比较难以接受。 “受不了就走。” 说完,我又一次闭上眼睛。 片刻后,我腿上传来软绵绵的力量,这个极其不专业的手法让我有些想笑。 照这个情况下去,她在这留不了几天。 我猛地把腿往上一抬,抬高嗓门吼道:“你他妈会不会使点劲?” 陈如一脸委屈地蹲在地上,把嘴噘的老高,手上力道加了一些。 晚上,我让陈如做了点饭,没想到她笨手笨脚的差点把厨房点着了。 被我臭骂一顿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把手中的盘子重重摔向地面,掺着瓷盘碎裂的声音,扯着脖子和我好一通怒吼。 “我是跟你学本事的,不是你的丫鬟!” 我挑眉的看着她:“这就受不了了?”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像是放电影一样,闪过玄虎和师傅对我的样子,我现在对她已经算客气了! 我忽然感叹时间的流逝,时过境迁,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也被人称作师傅。 虽然这俩字只是对现实暂时的妥协,可这两个字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奇妙。 “我收你做徒弟,没收你一分钱,这叫儿徒!我就是你爹!我不愿意给你太大的压力,更不想给你当爹,但是你得懂最起码的尊师重道!” 陈如涨红着脸,像是老牛一样喘着粗气:“谁用你当爹啊!” “那你就走,现在就走!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把事抖落出去,我是个光棍,我什么都没有,我怕什么?” 我一脸地无所谓让陈如有些不知所措,可脸上的不满并未褪去。 现在事情变得很简单了,我和陈如互相之间捏着彼此的把柄,她想学艺,我想保名声。 既然这样,那就拼拼谁胆子更大,谁更能豁出去! 第1597章:低调行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沉默片刻后,陈如收回倔强的眼神,无声地从墙角拿起笤帚,默默地把散落的瓷片收了起来。 我冷哼一声:“把你所有能拍摄的东西都交给我保管,修道先修心,不能清心寡欲,你还能修个屁!” 说完,我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她一个人收拾残局。 晚上,我听见陈如房间的开门声,估摸着应该收拾完了,便张口高喊着她的名字。 房门被大力推开,陈如无声地站在门口,等着我的下文。 “这村子里有什么东西,你是知道的,没什么事晚上就别出门了。” 陈如点点头,脸上的寒意微微退下一些:“谢谢师傅。” 我嗤笑一声:“话没说完呢。” “今晚你就在院子里睡。” 陈如眼睛一下瞪大了:“你刚才说不让我出门,又让我在院子里睡?” “胆小可吃不了这碗饭。” 陈如瘪着嘴,据理力争道:“我身上还有伤呢!” 我不打算和她继续扯皮,只是冷声问了一句:“睡不睡?” 沉默片刻后,陈如重重点点头:“好,我睡。” “灯关上,出去。” 陈如没说话,一伸手把灯关掉,屋里登时陷入黑暗。 眼看着要入秋了,晚上的温度不比夏天,要是没个好身体,肯定是一场重感冒。 我估计,这一夜就是她的终点站了。 第二天我从床上爬起来,从窗户看去,已经没了陈如的影子,我先是一愣,随即暗自笑了起来。 可能是扛不住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吧? 我推开房门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房门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我再用力一推,传来陈如地嘟囔。 “干什么啊!能不能让人睡一会!” 我探出头一看,好家伙,陈如身上裹着好几层棉被,脑袋乱的像个鸡窝,屁股下面放着一块防潮垫,靠在墙上一脸幽怨的看着我。 她这副模样,活像个逃难的难民。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走啊?” 陈如十分愤怒地拢了拢头发:“我上哪去?” 我嗤笑一声:“还挺能扛。” “去去去,挡着我开门了。” 陈如颇为狼狈的卷起被子,如丧家之犬一样从我门前逃离。 陈如刚要走,忽然又顿住身子,把手上的被子重重摔在地上,转头看着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昨晚下大雨,我没地方躲,只能在房檐下躲躲雨,又没碍你什么事,你至于这么嫌弃吗?” 说实话,在这一瞬间我确实有点愧疚。 话要分两面说,无论她是谁,首先她是人,人与人之间的同情心让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没办法,我只能这么做。 我故作不耐烦地冲她摆摆手:“换一身干净衣服,一会跟我出门。” 陈如把头扭到一旁,十分倔强地说了一句:“不去!” “行,那你就看家吧,我去参加法会。” “法会?” 陈如脸上忽然出现一抹惊喜:“我去换衣服。” 很快,陈如换上一身干净的登山服,一脸雀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昨日所有疲倦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 我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没带偷拍的设备吧?” 陈如瘪瘪嘴,把衣服两侧的口袋掀开:“我倒是想带!” 见到她空空如也的口袋,我才放下心,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常年练习趟泥步让我的步子变得很大,很快和陈如拉开一大截距离,即便陈如在身后不断追赶,可依然追不上我的步子。 到了聚安观门前,我本以为会人声鼎沸,没想到冷冷清清,甚至连个香客都看不见。 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笼罩在我心头,聚安观不会出事了吧? 这时,身后一个穿着运动服,带着帽子的男人从我背后走上前来。 我一回头,这男人先行开口:“是掌门请您来的吧?” “你是?” “在下聚安观知客,奉掌门之命再次接待诸位掌门。” 我狐疑地看着他:“弄的这么神秘?” 第1598章:狂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掌门吩咐,现处于敏感时期,不敢高调行事。” 知客师傅连说话声都很低,眼睛不断地在附近扫来扫去。 我兀自点点头:“带路吧。” “您从侧门进去,会有人在那里接应您。” 说完,知客整理下口罩,转身大步离开,像个闲散人员在聚安观门前来回踱步。 我刚要往前走,就听见陈如的声音:“我跟他是一起的,你干嘛不让我进?” 我回头一看,陈如正和知客师傅连比划带说的辩解着。 哎,拖油瓶啊! 无奈之下,我只得折返回去,和知客说了几句,这才把陈如放了进来。 陈如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你能不能慢点走啊!” 我转头看着她,反问道:“你确定要和你师傅这么说话么?” “如果你连尊师重道都学不会,你趁早离我远点。”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进了侧面,按照道童的指引,到了律法殿的门前。 律法殿算是道观里最神秘的存在,从来不对外开放。 律法殿里供的不是神像,而是一根藤条,门下弟子犯了错,便先请神藤,再行律法。 进到律法殿内,屋里和屋外俨然两个世界,律法殿内早已人头攒动,更为醒目的是,墙角摆着一竖排的棺材。 墙上,正中间悬着道教教旗,左侧挂着聚安观的大旗,而在右面,则挂满了出殡用的引魂幡。 想必,这都是昨日战死的同修。 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又有点尴尬,看着像法会,但更像追悼会。 可身死的道士并不会躺在棺材里,而是应该头悬华盖,身枕干柴,同修诵经,经毕起火。 显然,眼前并不符合道教的礼仪规则。 这就更显得不伦不类,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我刚要往里进,门前的道士一把拦住我:“外室弟子请坐西北角。” 这外室弟子指得是没正是入门,但有修行的慧根,随着掌门等人修行,这个阶段的道士,连个法号都没有,基本算是门外汉。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指了指我自己:“我,外室?你确定?” 小道士微微稽首:“凡参会人员,均以道袍颜色区分,您请去西北角落座。” 我低头看看已经被洗褪色的麻布道袍,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我本想找玄慧或者学敏,但转念一想,这么大的场合,我就别搞什么特殊化了。 想到这,我也没多解释,点点头,稽首回应道:“劳烦师傅。” 说完,我便带着陈如走向西北角。 然而,偌大的西北角摆了两排小马扎,但只有我和陈如两个人。 我俩刚往这一坐,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俩。 我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到底是不是外室弟子,我心里有数,一个凳子而已,坐哪都一样。 可陈如的尴尬是肉眼可见,坐在凳子上低着头,极力回避地众人的目光。 我坐直身体,不疾不徐地说道:“把头抬起来。” 陈如把头微微抬起来一些,但还是两眼看着脚尖:“咱俩怎么连座位都混不上?这、这也太尴尬了。” 我挑眉瞪了她一眼:“修道之人,哪有那么多屁事?做好你该做的!” 很快,玄慧带着一众人疾步走上前,我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上半身。 至于陈如,身高还不如我,看家的基本都是人的肩膀。 没办法,前排坐的是四方太师椅,而我们坐的就是小马扎,能看见才怪了呢! 玄慧站在前面,左顾右盼了许久,不知再找什么。 直到响起一片悠扬的钟声,玄慧才停止目光的搜寻。 第1599章:狂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同修,天下英豪聚集于此,本应是大喜之日,可墙角的棺材在提醒我们,今日无喜!” 玄慧简单利落的开场白,等于给所有人敲响警钟。 而后,玄慧把昨天在高槛村的事大概复述了一遍,主旨很简单——邪教打上门了,今天大家凑在一起,得想出个办法。 玄慧的语调很有感染力,甚至让人有想哭的冲动,特别是,我作为一个亲生经历者,我见证了昨天的惨烈,还能劫后余生地坐在这,我只能说是老天眷顾。 “我把棺材放在这,就是要让战死的同修听见,他们不会白死!他死了,有千千万万的人站起来!” 玄慧一改常态,声调陡然抬高:“有的人死了,但精神永存!” 一番慷慨激昂,玄慧把全场气氛烘至顶点,一个个摩拳擦掌,两眼发出炙热的光。 “本事不行,还要学别人做英雄,这不是自找苦头吗?” 就在如此肃穆的场合里,一个身份不和谐地,甚至让人生厌的声音从东南方传出。 我站起身子朝前看去,说话的是个身穿紫红道袍,头扎公子髻,袖口描金画龙的道士。 这衣服就是身份证,看他这打扮,应该是和杨定延一个辈分的! 不过,看他年纪最多三十岁,这就有点说不通了吧? 这么年轻能穿上紫红道袍,简直算是千年奇才了,这人在玄门中肯定有一席之地。 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好像没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我把身子彻底站直,再度朝前看去,好家伙,下巴差点给我惊掉了。 围着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相同款式的紫红大袍,我确定,他们每个人的年纪都不会超过三十岁。 除非,他们修了某种神秘功法,能保证容颜永驻。 如果是这样,这群人真是不可小觑。 我仔细想想,要说道门中丹药最厉害的,莫过于龙虎山,而且师傅说过,龙虎山的后山确实有几位老祖级别的人物在闭关。 难不成,玄慧把这几个人给请出来了? 不过,这玄慧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可除了龙虎山,谁家的丹药也没这么厉害的本事,至于以前方士说的长生不老药,基本都是扯淡,功夫不到家的,炼出来是妥妥的毒药。 可要说是龙虎山闭关的那些老祖出现了,玄门之中肯定会有风声。 况且,在山里闭关那么久,心性早已如死水一般,根本不会如此猖狂的嘲讽一群死去的同门。 玄慧眉头一紧,转头看向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眉目之间已经能看出一丝不满。 在这种场合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玄慧竟然没有愤怒,只是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悦,这个微小的细节更是引起我的注意。 玄慧对他们似乎有很大顾及。 前面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只能彻底站起来,要不根本看不清。 就在这时,我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贺北! 嗯?他怎么也在这? 站在贺北身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甩了甩袖子,摇头晃脑地看着玄慧。 “最近一直不太平,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你不是说要个商量个办法吗?我倒是有一个。” 玄慧微微皱起地眉头渐渐舒展,轻声道:“请讲。” “这天下道士,就应该分为两派,你们这些道士,就踏踏实实地念经,安邦定国的事,交给我们。” 玄慧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意:“不知朝真道友的态度能代表谁?” “代表谁?当然是代表雄凌观了!” 雄凌观?这名字听起来有点陌生啊,我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听过这个地方。 不过,若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道观,说话不会这么张狂。 玄慧微微点头:“既然有此决心,那我们便可从长计议,这……” “这还商量什么?浪费时间!” 朝真有些不屑地说着:“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么?” 玄慧一怔,随即稽首道:“愿闻其详。” 虽然玄慧很客气,但我已经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人摆明了是要砸场子的! “因为你们太磨叽了。” 朝真把手指向墙角的棺材:“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裤衩,这群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非要找刺激,死了不是应该的吗?” 此话一出,如热锅里进了凉水,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而朝真根本不在乎,甚至有点享受这个感觉,索性站在玄慧身边,指着下面的人,毫不顾忌地指手画脚。 “我知道你们不服,没事,我就站在这,有话尽管说!” 姑且不提朝真说的话,单说他这个动作,已经是天大的不敬。 或许他身份真的比玄慧还要高,但今天是玄慧的主场,怎么也不该有如此行为。 我本以为玄慧聚集了一群精兵强将,没想到还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人。 哎,这世道真变了。 玄慧冷脸看着他,平静地打断他:“还请朝真道友先行坐回位置。” “啪!” 突然有一头须皆白的老道士拍案而起:“乳臭未干,岂敢在此冷嘲热讽?” 第1600章:垃圾(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人的骨子里还保留着动物的习惯,任何事情都要有人领头,才会有人紧随其后。 随着老道士的不满,台下的不满之声渐渐扩大,现场隐约有失控的架势。 朝真干笑几声:“乳臭未干?是啊!你说的对啊,我就是乳臭未干,可总强过你们一把年纪,还要白白送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陈如开口道:“师傅,这人有点太惹人烦了吧?就应该好好教训他!” 是啊,确实挺惹人烦,好好的一场法会被搅和的稀碎。 我侧目看向她:“小点声。” 陈如一怔:“你胆子这么小?” 我没说话,转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局面。 就在我和陈如对话的几秒钟,刚才的嘲讽已经变成了争吵,朝真嘴里的话,也越来越不中听了。 见众人不满,朝真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身子一跃,重重地踩在棺材上。 “学艺不精,就回家种地,白白送了性命,还要浪费一副棺材,最后弄的自己像个英雄似的!你们觉得很光荣吗?” 践踏死者,天理不容! 或许玄慧有顾及,管不了他们,但是,我忍不了了! 老子打过五娼神,拂过师爷的面子,连黄家大员我也亲手杀过!我早就没了什么忌惮,但凡在我容忍范围内,我都选择接纳。 可你今天嚣张跋扈,无视礼法,那就是你自己作死! “你就在这等我。” 我嘱咐了陈如一句,便迈开大步奔着朝真走去。 一见面,还没等我说话,朝真先笑了起来,在棺材上来回踱着步,把手指向我。 “看看,什么人都能参加这个法会!一个外室弟子,来这做什么?” 说罢,朝真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狞笑道:“垃圾,就该到垃圾站,这里不适合你!朋友!” “你说的对。” 我保证,这是朝真在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怪力瞬间涨满我整个手臂,一记毫无技术可言的下勾拳,径直从他下颚划过,朝真身子晃了晃,从棺材上直挺挺地拍了下来。 这一拳打碎了所有嘈杂,现场几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我一手拖着朝真,将其拖到门口,把摆在门口的垃圾桶拽进屋里,回头举起朝真,以一个倒栽葱的方式将其插了进去。 这垃圾桶很深,朝真扎了进去,只剩下小腿以下在外面露着。 我拍拍手上的污秽,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说的对,垃圾就该去垃圾的地方。” “无法无天!” 说话间,几个身穿紫红道袍的纷纷冲了上来,而贺北也正在其中。 我身子一晃,没费什么力躲开几人的拳头,当贺北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突然愣住,高举的拳头也忘了砸下。 贺北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眉头紧皱,抽动的鼻翼连带着嘴角一起抽动。 我掸了掸身上的灰,淡然地看着他:“怎么?很吃惊么?” “你、你也在这。” 贺北慢慢把拳头放下,脚下往后挪了几寸。 我没正面回应他,反问道:“这些人跟你是一伙的?” “不、是、是我……” “你他妈舌头抽筋了?” 我这一嗓子,喊得贺北浑身一抖。 “滚!” 我把手指向门外:“你,还有他们,一起滚!” “我操,哪个山里蹦出来的猴子?” 贺北身后的人骂骂咧咧地飞起一脚,我微微一侧,顺势将其踢来的脚夹在腋下,绕想他死命挣扎,也不能从我腋下挣脱。 这人以金鸡独立的姿势不断往后用力:“你、你松开!” 我没出声,而是把胳膊往上抬了抬,这种高位拉伸是技术活儿,力道不对立马能扯到大腿内侧的筋,那感觉是又疼又麻,酸爽无比。 第1601章:垃圾(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相信,这种酸麻感,应该能堵住他这张破车嘴。 我斜眼看了贺北一眼:“滚不滚?” “你他妈放开我!” 此时,被我夹住腿的道士已经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我侧头一看,他的两天腿几乎呈一百八十度的开合。 我微微一笑:“好啊。” 随即我把腋下轻轻一抬,这道士以一个极为标准的大劈叉落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我对他们的身份更加好奇了,看他们的水平,也就是清风观入门道士的水准,肯定不会是龙虎山上闭关的老祖。 那,他们就是贺北从全真派带来的人? 此刻,贺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有些失神地看着我。 当初在赣都,我活生生折磨了他半个月,这种恐惧并不会随着时间增长而减少,只要他看见我,立马会唤醒当初留下的阴影。 虽然,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并不会对他做什么。 不等贺北说话,玄慧先行开口:“诸位修整,稍后继续。” 玄慧突然下了中场休息的指令后,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先站了起来。 这一场闹剧也终于被摁下了暂停键。 看着玄慧略带黯然地背影,我依然能明显感觉到,玄慧所有的心血都被搅乱了。 “师兄。”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喊了一句。 玄慧转头看向我,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开始的时候我找了你好久,可时辰到了,我就没再等你,没想到你一直坐在后面。” 我笑了笑,对着内屋呶呶嘴:“说说话?” 玄慧把手往里一伸:“师兄请。” 进到屋里,玄慧把门关上,脸上全无愠色,甚至看不见任何忧愁。 “师兄为何不到前排就坐?” 我还在想怎么安慰玄慧,没想到他先开口了。 我摆摆手,笑道:“坐哪都一样。” 略微迟疑一下后,我试探着问道:“今天这事……” 玄慧正斟着茶,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放在茶杯上:“意料之中。” “嗯?”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已经料到这个局面了?” “差不多吧。” 说着,玄慧两手端着茶杯,很客气地放在我面前:“你可以理解成,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必然,或者,是一场没有被彩排过的电影。” “今天在屋子里的人都收到了我的请柬,这里每个人都不一样,有想抱大腿的,也有想趁机捞一笔的,还有一部分只是看热闹的,极少一部分人是真正想捍卫正法的。” 说着,玄慧不紧不慢地嘬了口茶,随即对我点点头:“尝尝,今年的新茶。” 好家伙,够淡定的,闹成这样还有心思想新茶旧茶的事呢? 玄慧把杯子轻轻放下:“今天来的人都是掌门,但都揣着小心思,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有点看不懂玄慧的这个操作。 我想了想,回应道:“这件事你谋划了很久,花费了这么大心思,总不能付诸东流啊。” “当然不会。” 玄慧看着墙上的画:“我很喜欢这幅画。” 我定睛一看,这画上是几个蹲在河边的人,手上拿着类似簸箕的东西。 这种艺术类的东西我根本不懂,能看出画的是什么就不错了。 不过,下面的那句话我还是认识的。 我喃喃地念叨着:“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 玄慧点点头:“没错,我做的事和画里的人一样,他们用水淘金,我用事情淘金。” “比如,你就是淘出来的金子。” 玄慧能把我和金子相提并论,这着实让我受宠若惊。 一来,我不是道士,二来,我现在连师门都没有。 如果非要较真,我连这个圈子都进不来,更别提什么金子了,能进这门就不错了! 第1602章:淘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为什么认准了今天一定会出事?” 玄慧淡然一笑,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 正好,他这个问题正是我想问的。 “谁?” 玄慧从怀里掏出花名册,轻轻放在我面前:“他们是一个成立不久的一伙人,外人都叫他们太子帮,一个个都是各大掌门的亲儿子,所以才敢这么跋扈。” 这下,我心头所有疑惑全都解开了! 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穿上紫红道袍,按照他们的身份,真论资排辈的时候,我至少要喊他们一声师叔,这辈分确实不低。 “被你塞进垃圾桶的道士,是雄凌观大掌门的儿子。” 玄慧轻叹一口气:“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气焰嚣张的很,所以我料定他们今天一定不会安分,只是没猜到是哪种形式罢了。” 我凝神想了想:“所以你看中的是,他们背后的资源。” 玄慧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很省力气。” “没错,我就是看中了他们的资源。” 玄慧悠悠地说道:“只不过,这件事还需慢慢打熬,急不得。他们的爹都希望这群纨绔子弟有朝一日能继承掌门正位,可这群人嚣张惯了,走到哪都是一群武道士保护着,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 “正好,听说我要正面反抗邪教,老掌门很愿意让他们出来历练,我无非就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玄慧实在是太谦虚了,他这不是顺水人情,而是下了一手好棋。 先用这群纨绔子弟搞点事情,顺便检验一下人心,还卖个各大掌门一个人情,最后还能拿到背后的资源。 这是一箭三雕! “不过……” 玄慧忽然有些犯愁:“你今天打谁都行,唯独朝真你不能打。” 我嗤笑几声:“怎么就不能打了?” “这个道观很特殊,虽说也是修道,但和咱们修的不是一个道。” 我狐疑地看着玄慧:“烦请师兄解惑。” “徐福东渡,这个你应该听过,包括后来的寻访仙山什么的,这书里都有记载。可还有很多东西是书里没记载的。” “徐福奉了秦王的命,去东洋找长生不老的药,但那玩意都是虚无缥缈的,可若是无功而返,徐福必定不会好过,所以只能卖力的散出眼线去找仙药,而道观就是给眼线穿了最好的外衣,盯着宗教的名义去做事,会方便很多。” 说着,玄慧站起身,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极为古朴的书,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大字《大东经》。 “这是前半部,后半部就藏在雄凌观。按照这书里写的,道教在东洋被阴阳师同化了,他们学的术法渐渐发生了变化,这就是我最想得到的。” 我接过《大东经》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除了繁体字就是东洋字,阅读困难很大。 我还纳闷以前没听过雄凌观的名字,合着这是个杂交的产物。 不过,玄慧刚才提到了一个字眼——阴阳师。 之前在赣都的时候,有一个东洋女人曾和玄虎交手,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听到阴阳师这个行当,所以才对这个字眼很敏感。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玄慧忽然开口了。 “我仔细研究过,咱们的术法局限性很强,据说东洋道教有很多秘法,我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样。” 顿了顿,玄慧有些迟疑地看着我:“其实,我很纠结,纠结了很久。” 我脱口问道:“纠结什么?” “这东洋道教是外夷产物,如果我要保护正法,那这种东西是一定要摒弃的,可眼下这个节骨眼,多个本事,就是多了一条路。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去寻觅《大东经》的后半部?” 我仔细忖量一番后,抬头回应道:“这事不难。” 第1603章:淘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道经上说,天下万物皆变,唯变而不变。老祖宗说的很对,所有事情都在变化,我们可以把这句话反推回去。” “哦?怎么说?” 看着玄慧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忽然感觉有点奇妙。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给玄慧答疑解惑。 可能,无论多么高深的人,只要陷在事物当中,就没办法看清事物的全部,这便是当局者迷。 我悠悠地分析道:“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守好咱们的根,抵制外夷,那便是我辈之责。可身处动荡,那就另当别论了。愚以为,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玄慧兀自点点头,又问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信仰更改?” 以玄慧对道法的领悟,不应该问出这句话,看来,他现在真的遇到了瓶颈。 “师兄,你真的陷到这件事里了。” 我直截了当地点破了玄慧所处的境况,这不是坏事。 其实,每个人都需要建议,或者称之为救赎,一种把人从事物中脱离出来的救赎。 “你我的信仰大致相同,守护的不是庙堂里的泥塑木雕之物,而是真正的法!只要正法不动摇,方式重要么?” 玄慧在做的事是为苍生谋福,我不希望他背负更多心理负担。 我知道,那样并不好过。 良久,玄慧猛然站起来,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你解开我一块心病!” 我同样用力地捏了捏玄慧的手:“你只是暂时被这些琐碎遮住了眼睛,我恰巧遇见,帮你擦掉琐碎,是你自己看明白了,和我没关系。” 玄慧晃动着我的手:“士别三日,不再是吴下阿蒙!师兄,你真的不一样了!” 听闻此话,我只是笑了笑。 所有的成长的代价都是千百日夜的苦苦煎熬,所谓的成长不过是苦吃多了,亏吃多了。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朝真对这事耿耿于怀,我想得到的东西,就很难拿到了。” 我看看玄慧,又信手翻开花名册,仔细一瞧,还真是了不得。 “驰铭殿,臻然” “墨海观,菱奇” …… 我从头看到尾,这些道观我都听过,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和龙虎山比肩的存在,与杨定阳的大纯阳宫也可比上一二。 我要在这个花名册中找到个突破口,把玄慧的心愿了解。 “这事交给我。” 玄慧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打算怎么办?” “你别管了,我保证让你拿到你想要的。” 玄慧犹豫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子,十分庄重地说了一句:“谢谢。” “人是我打的,理应我来处理。” 玄慧摇摇头:“我谢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在今天仗义出手。” 我无奈地笑了笑:“不出手能怎么办?袖手旁观吗?” 玄慧也笑了起来:“如果今天你没出手,我想收场,恐怕还需要费一些周折。” 顿了顿,玄慧看看墙上的挂钟:“走吧,咱们继续淘金。” 从玄慧的内屋出来,大殿里早已坐满了人,众人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没犹豫,依然坐回小马扎上。 我屁股刚坐稳,陈如一把抓住我胳膊,满眼都是艳羡:“你、你这么厉害啊?能不能教教我?” 我撇撇嘴,心想,这哪是教出来的? 这是我一次次用命换回来的经验!再说了,胳膊上的力气,完全是机缘巧合吃了草药,才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我还是点点头:“行啊,只要你能吃苦,我保证好好教。” 陈如想都没想,用力点点头:“我能吃苦!” 行,那我就看看你能吃下多少!咱走着瞧! 玄慧在前面继续慷慨激昂,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也就没必要细听了,满脑子都是太子帮的事。 说实话,我刚才在某一瞬间心动了,这群人的背后是什么力量,我再清楚不过了。 坦白的讲,我想要。 关于想变强这件事,从来没有错。 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玄慧的心血,我不能如此横刀夺爱,这是小人行径。 强烈的道德感压制住我的贪婪,我只能先把这事从我脑海中抹去…… 第1604章: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中午结束,诸位同修前往饭堂,我看看自己的麻布道袍,没和那群大人物抢路,随着队伍走到人群最末端。 然后,当我刚走出门,几个人瞬间围拢上来,我抬头一看,是朝真还有一众太子帮成员。 贺北缩在最后方,唯唯诺诺地不敢上前,眼神里满是躲闪。 我看看朝真等人鼓鼓囊囊的袖口,估计是藏着东西呢。 看到这,我大概知道了,这基本是来寻仇的。 我笑意盎然地握住朝真的手,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亲切地问候着。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吗?” 说着,我一把搂住朝真的肩膀:“来来来,我送你回去。” 朝真膀子一震,把我的胳膊甩开,冷声喝道:“蹬鼻子上脸!” 我点点头:“嗯,你说的对,你这脸确实不小,要不也用不着往上蹬了。” “哗啦!” 朝真袖口一抖,一道三节鞭顺势滑落手中,锃亮的钢链哗哗作响,乌黑的木柄散发着油光,而链子的前端是一个锥形的尖刃。 我微微侧目一看,呦,开刃了?这是动杀心了? 朝真突然亮出兵器,吓得陈如一把抓住我胳膊,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缩。 我挑眉看着朝真:“几个意思?” “你看我是几个意思!” 话音未落,朝真已抄起三节鞭劈头抽来,我把陈如往身后一推,反身抬手出拳,迎着三节鞭冲了上去。 这种软兵器的优势就在于灵活,可任何优点的背面都是缺点。 这三节鞭以非常刁钻的角度缠绕在我身上,朝真顺势往后一扯。 我纹丝未动地看着朝真:“使劲啊!” 我没继续用力,朝真也没继续往后扯,就这么互相僵持着。 贺北从身后疾步跑了出来,单手摁在朝真的肩膀上,似是哀求一般说道:“别惹他,好不好?” 朝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转而对着贺北嘲讽道:“你害怕,那你就走啊!” 即便贺北把声音压得很低,可我依然听的一清二楚:“他就是个冷血动物!咱们惹不起,走吧!” 我不禁有些窃喜,他说的冷血动物,应该就是在赣都的事吧? 我开口轻声唤道:“贺北。” 贺北正和朝真窃窃私语,我冷不丁一喊,吓得他浑身一抖,带着颤音答应了一声,随即转头看着我。 我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别拦他,容易牵连到你。” 贺北面带我苦涩地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从朝真身边离开。 “嘿!” 朝真嘴里爆出一阵低喝,一手抓住三节鞭,一手抬掌,把我往后拽的同时,掌心已经逼近我天灵盖。 我斜眼一瞥,脚步微撤,肩膀顺势一矮,反手扣住朝真的腰,肩跨同时发力,一记利落地过肩摔把朝真仍了出去。 过肩摔这种东西,很难把人摔坏,连克敌都算不上,最多算个防身术。 可朝真的三节鞭还挂在我胳膊上,这么一甩,三节鞭直接拧成麻花,把朝真捆的死死的。 做人真不能太狂,一旦狂傲起来,连老天都不帮忙。 “咳咳咳” 朝真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听那声音,感觉他随时能把肺子咳出来。 我信步走过去,一脚蹬在朝真肩上,好巧不巧,这链子正好捆在他脖子上。 我试探着拽了拽,引得朝真几声更加剧烈的咳嗽。 朝真十分艰难地拽着脖子上的链子:“放、放开我。” 我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不是要挑大梁吗?” “拿出你踩在棺材上的气势啊!” 转头我看着陈如:“养过宠物吗?” “啊?” 陈如面露诧异地看着我:“养过狗。” “正好。” 说着,我对陈如招招手,把三节鞭的另一端交给陈如:“牵走。” 贺北脚步往前迈了迈,随即又缩回去,不断翕动地嘴唇似乎要说点什么。 陈如迟迟没有接过三节鞭:“我、我不敢。” “咋的?怕他咬你啊?拿着!” 我这么一吼,陈如才犹豫着接过三节鞭。 第1605章: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走吧。” “去哪啊?” 陈如有些惶恐,低声问了一句。 我把手指向屋里:“牵在棺材那,拴好。” 见陈如不动,我只能再加一把火:“如果你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你也别让我教你了。” 这句话对于陈如来讲,简直比杀了她还有用。 陈如一咬牙,拽着朝真就往屋里走,朝真像只死狗一样在地面摩擦,把本来干净的院子弄的灰尘四起。 没办法,垃圾嘛,当然污染环境了。 朝真拼命地往后扯,可链子缠在他脖子上,他根本用不出力气,以至于陈如一个没什么力气的人,拽着他根本不费力气。 到了一排棺材面前,朝真已经灰头土脸,华贵的道袍早就被摩擦出大大小小的破口,整个人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按照我的要求,陈如把三节鞭拴在柱子上,有些怯意地躲在我身后。 我低头俯视着朝真:“你践踏他们的身体,那就在这忏悔吧。” 朝真涨红着脸,十分艰难地抬起头:“你完了!”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操。” 转头,我看向贺北:“上一次这么威胁我的人,是你吧?” 贺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随即使劲踹了朝真一脚。 “你认个错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蹲下身子,让自己和朝真处于平时的状态:“我长这么大,听过的威胁比吃的饭还多,可我依然活的好好的,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我斜眼瞥了一眼贺北:“他要是被松开了,我连你一起捆!” 2说完,我站起身子,转头对着陈如说了一句:“吃饭。” 饭堂里,我闷声不语地吃着饭,陈如试探性地问道:“这么捆着,不会出人命吗?” “死不了。” 说完,我把筷子一放:“我吃完了。” 陈如赶紧往嘴里扒拉着饭:“我马上。” 我站起身子,把凳子推进桌下:“你的意思是,要我等你吃完?” 陈如一怔,顾不得还没咽下去的饭菜,赶紧随着我站了起来。 回到律法殿,距离下午法会开始还有十几分钟,吃饭的道士几乎全回来了,而他们的目光无一不是落在朝真身上。 我从人群中挤了进去,众人回头看见我,明显愣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上午的事,所有人都主动让开一条路。 “忏悔了吗?” 朝真马上抬起头,可看见众人像看猴儿一样的眼神,又赶紧把头埋了进去。 转头,我看着一众道士:“诸位,玄慧掌门今日将各位请到这,是为了捍卫正法。” “他。” 我把手指向朝真:“庙堂之上,无视礼法,如果连这种事都不能惩治,我们又谈何捍卫正法!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我凝神看着一众不说话的道士,久久未言。 以朝真的狂傲来看,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他爹是谁。 哪怕不知道,他身上紫红色的道袍也足够唬人的。 从这角度上说,我能理解他们的沉默,毕竟这是个铁板,不敢随意得罪。 这一切似乎都合乎常理,甚至理应被理解。 可这一点就是最大的问题! 难道因为对方的背景强硬,就不敢吭声? 对邪恶的畏惧,就是在扼杀正义,这是原则! 必须承认玄慧的眼光长远,从最开始已经看出了这群乌合之众不会拧成一股绳。 在这一瞬间,我是感谢朝真的存在。 既然你无法无天,那我就要把你踩进泥里! “朝真。” 我轻声呼唤了一句,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前将士出征前,要用敌军的血祭旗,今天你公然无视礼法,等同于站在正义的对立面,那我也就用你的血祭旗了!” 第1606章:试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朝真猛然抬起头,不顾脖子上的刚链,极力怒骂着:“你杀了我一个,你全家偿命!” 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孤儿。” “因为我没有顾及,所以什么都敢做,你就别在这费力的威胁我了,没意义的。你爹有没有教过你,人没了顾及,相当于没了底线。” 放在以前,我肯定要瞻前顾后,毕竟清风观只能算是名不见传的小道观,任何一股强大的力量都能将其摧毁。 可现在不一样了,老子是光棍!我他妈光脚不怕穿鞋的! 贺北不断劝着朝真:“好汉不吃眼前亏,低低头吧!” 贺北的这几句话真没什么用,让一个嚣张至极的人低头认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我不服!” 朝真恶狠狠地瞪着,吐沫星子几乎飞到我脸上。 我低头看看表,不屑地笑了起来:“法会马上要开始了,你慢慢不服。” “都散了吧。” “你不觉得做的有点过分吗?” 就在众人即将散去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我侧目一看,说这话的是个身穿灰绿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此刻正凝眉看着我。 “过分?我?” 我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朝真:“还是他?” “当然是你!” 绿袍道士义正言辞地看着我,高声教育着我:“把人当成牲口栓在这,有违天和!” 我凝神看了他一会,忽然笑出了声:“你眼睛瞎了?” “他大放厥词你没听见?” “看见又如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该如此暴戾!” 好家伙,真能强词夺理。 对于眼前这个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他不是眼瞎了,是心瞎了。 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人类该有的是非观。 我咂摸着牙花子,信步走上前,一字一顿道:“链子就在那,有本事,你就把他放开。” 他今天敢解开,我就敢动手,这种是非不分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 “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绿袍道士就要往前冲,我回身一记鞭腿甩出,硬生生将其砸了回去。 我虽然没应尽全力,但这一脚也不是一般人能接住的。 “聚安观玄慧掌门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开路声,众人纷纷闪开,给玄慧让出一条路。 玄慧看着被拴在柱子上的朝真有些发怔:“这、这是?” 我两眼死盯着绿袍道士,嘴上回应道:“你别管,师兄。出事算我的。” 迟疑片刻,玄慧甩甩怀里的拂尘,转头说道:“请诸位同仁落座。” 这一句话已经代表地玄慧的立场,正好,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朝真像狗一样被拴在柱子上,玄慧也没再出声,自顾自地讲着他的计划。 众人的目光时不时地从玄慧脸上瞥向朝真,再回头看看坐在最后一排的我。 许久,朝真像是疯了一样,扯着尖锐地嗓子喊道:“我要和你斗法!” 这一嗓子彻底打断了玄慧的慷慨激昂,玄慧缓缓放下举在半空中的手,回头看着朝真。 朝真死命的蹬着腿:“你妈了个逼,我不服!我要斗法!” 不用说,朝真这个飞扬跋扈的太子已经受不了这种近乎凌辱的折磨,以至于口水漫天横飞,嘴里脏话不断。 他似乎忘了,这里是清净之地,不该有此污言秽语。 我两手轻轻在腿上一柱,站了起来:“师兄。” 见玄慧转头,我又轻轻稽首:“对不住了,恐怕又要打断你了。” 玄慧脸上有些愠色,但还没到爆发的状态,只是挤出两个字:“无妨。” 我信步走上前,冷眼看着朝真:“小子,我要是连你这个败类都收拾不了,我也不用捍卫什么正法了。” 朝真依旧破口大骂道:“你凭什么高高在上?伪君子!” 第1607章:试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伪君子?你说说我哪里伪君子?” 朝真满脸凶光地怒喝道:“道士道姑,不居同屋,这是自古的规矩!哪个道士出门还带着女人?你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合着说的是陈如啊。 这句话他没说错,为了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道士和道姑很少有交际,换句话说,也很少有男道收女徒的。 不过,如果心干净,男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行,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你不是要斗法么?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 我转身把朝真脖子上的链子解开,随手丢在他面前。 那感觉,颇有怜悯之意。 朝真低头看看三节鞭,如同面对杀父仇人一般,将其狠狠摔在地上,摔完不解气,又上去疯狂的跺着。 被自己的兵器拴成了狗,况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耻辱感简直能把人折磨疯。 而对于朝真这么一个未经世事的人,这种感觉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他摔的不是兵器,而是我。 不过,他自以为很帅的举动,在别人眼里恰恰是一种无能。 准确的说,是带着傻逼气质的无能。 半晌儿,朝真猛地的一抬头,与所有人的眼光撞在一起的瞬间,脸色腾的又红了起来。 就像是他脖子上重新被套上绳子了一样。 朝真弯腰从地上捡起满是灰土的三节鞭,指着众人鼻尖,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看什么?你们看什么?” 我淡定地走到众人面前,挡住了骄横地朝真:“有事冲我说,别殃及无辜。” 我抱着肩膀,无所谓地说道:“你划道吧,我接着。” “行,这话是你说的!” 朝真像是驴拉磨一样转着圈,半晌儿,把手指向我鼻尖:“你要是输了,我就把你拴在山门!你敢不敢!”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显然,他选择了相同的方式,就是要雪耻报仇。 而这种赌注,赌上的是人格,一旦输了,这辈子都没办法抬头做人。 见我不说话,朝真的气焰又嚣张了几分:“你不敢吧?” 我赶紧抬起头,打断他:“不不不,你错了,我不是不敢。” “是赌注太小了。” 我扫视一下众人,又看向朝真:“既然要玩,那就玩大点。不如,赌命?” 这句话的出现如同热锅里进了凉水,现场一片到抽凉气之音,而朝真的脸也由红色转青。 你朝真一共才吃几年饭?你敢加码,我就敢跟,就看你有没有胆子接! 玄慧一把搭住我的胳膊,凝重道:“师兄,不可。” 我轻轻一晃,从玄慧的手上脱离开,笑道:“别急,我不要他的命。” “我输了,把命给你,如何?” 朝真两眼泛起疑光,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此话当真?” 我挠头笑了笑:“写生死状,绝对当真。” 这摆明了是个便宜,以他着急报仇的心里,他断然不会拒绝。 我赌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 “那,如果我输了呢?” 朝真警惕地问了一句,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就赌你家的雄凌观吧。” 顿时,现场议论纷纷,一个个窃窃私语,连玄慧的眉头都微微皱起。 是啊,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一样震惊。 先是赌命,然后赌家业,这已经不能叫赌注了,应该叫搏命更合适。 朝真死死地盯着我,咬牙道:“你做梦!” 我瞥了他一眼,随即嘲讽道:“不敢?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斗什么法啊?” 朝真是愣头青,可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同意,况且,他就算真给我了,我也未必敢要。 往后被人知道这件事了,大概率会被人说成趁人之危。 名声这种东西,还是多爱护一些吧,没坏处。 这就是心理战的绝妙之处,会把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变成真实。 “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认输了。” 我这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今天尝到的羞辱已经够多了,这一句话足够压死他。 第1608章:警示之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见着朝真面色狰狞,手也越来越抖,我赶紧调转话锋。 “我比你大几岁,不欺负你,也不难为你。” 我搓着下巴,两眼死盯着他:“我暂时没想好要什么,但是,我保证不伤你性命,也不毁你尊严,也不会提什么无礼的要求,咋样?” 朝真试探性地问道:“那是,钱?” 我兀自点点头:“倒也行,等我赢了再说吧。” 相比于刚才的条件,我现在说出的话,简直让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且,这赌注的轻重,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他现在还拒绝,那胆小如鼠的帽子,这辈子都别想摘下去了。 “行!” 朝真一咬牙,同意了。 那就简单很多了,借来玄慧的纸笔,很快写拟好一份生死状。 条款明目写的清清楚楚,我输了,命给他;他输了,只要不要他命,不毁他尊严,剩下的条件都答应。 为了保证事情的公平性,在场的所有道士都要作为见证人,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如此以来,双方谁也别想抵赖。 “怎么个斗法?” 朝真看着两份被挂起的生死状,摩拳擦掌地问了一句。 我凝神想了想:“这样吧,咱们都节省时间,我能让你给每个人恭敬地磕头,嘴里还叫着爷爷,做不到,算我输。” 这一句话引得朝真仰天长笑:“无稽之谈!让我挨个磕头,你做梦呢?” “等会。” 朝真突然收起笑意,眼中放出几丝警觉:“你该不是用歪门邪道吧?” 我连忙摆手,把手指向了玄慧:“邪门的东西我不会,这一点,玄慧能证明。况且,我就是想玩邪的,我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吧?三清像就在正殿立着,我能玩什么邪的?” 玄慧往前站上了一步:“没错,我用人格担保,我师兄乃是正派之人。” 他这一句话,算是给朝真的路彻底堵死了,他总不见得连玄慧的人格都不信吧? 朝真用力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不过,我要搜身,免得一会说不清楚。” 我直接把两臂展开:“随便。” 朝真在我身上摸了一圈,只是把我随身带着的柳条拿了出来,当看到我腰间挂着的调兵符,朝真反复看了看,并未将其拿走。 我不禁暗笑起来,这调兵符乃是地府的重中之重,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到死也不会见到,更别提认识。 “可以了吧?” 见朝真点头,我找玄慧要来三个清香,恭敬地插在香炉中。 我看似在做什么祷告,其实我连屁都没放,我这么做是为了把他们的目光吸引到香炉上,而不会注意到我腰间。 我半眯着眼,四下打量一圈,赶紧在调兵符上捏了捏,等我一抬头,一阵极其强大的压迫力已经从门外袭来。 我一挥手,打开阴阳眼,好家伙,麻四不是自己来的,而是把阴兵直接带来了! “大哥。” 麻四警惕地看着四周:“有情况?” 我半眯着眼,低声道:“拉个结界,我跟你说几句话。” 须臾间,麻四恢复正常声调:“你说吧,大哥。” 我对着朝着呶呶嘴:“这小子,让他磕头喊爷爷。” 麻四一怔,随即点头,又问道:“冲着谁喊?” “每个人。” 麻四嘴角露出一丝阴笑:“既然这小子不开眼,跟你过不去,那我就教教他什么叫江湖险恶!” 说完,麻四打开结界,上前摁住朝真的头,朝真的脖子在极力反抗,然而,依旧于事无补。 “嘭!” 朝真的脑袋毫无征兆地撞向地面,这一下结结实实,像是锤子砸地一样。 第1609章:警示之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爷爷。” 朝真嘴里冒出两个字,惊得众人连连后退。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根本感觉不到麻四的存在,在他们的眼中只是朝真直愣愣地磕着头。 “砰砰砰!” 一时间,偌大的大殿里只剩下脑袋和地面发出的闷响,和每一句清脆又十分诡异的爷爷。 “你使诈!” 突然,有人拍案而起,指着我大声控诉着。 我悄无声息地递给麻四一个眼神,麻四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怎么使诈了?” 说话的正是最开始想解开朝真的绿袍道士,此刻正一脸愤慨的看着我。 “你这分明是鬼附身!堂堂一个道士,居然用驭鬼术!” 我一摆手,打断了他的激烈陈词:“话别乱说,你看看他神智是不是清醒?” 朝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上还在叫骂着。 显然,他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我又对着朝真呶呶嘴:“你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鬼斑?” 这鬼斑便是从手腕上出现的一个黑色印记,看着像胎记,其实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鬼斑是会移动的。 这一类辨别方法虽然来自民间术士,但不可否认确实好用。 绿袍道士像是铁了心和我作对一样,还真去检查了。 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他要是能检查出来,那真是天大奇闻! “身为一个道士,连是不是鬼附身都看不出来,哪来的胆子在这大放厥词?” 我不轻不重地嘲讽,让绿袍道士脸色一僵,随即死死瞪着我,没再继续说什么。 “还继续吗?” 朝真身子一转,猛然对身后甩出一道符,这符看起来很怪,和道家画的符根本不一样,好像是一堆东洋字叠放在一起。 麻四现在可不是孤魂野鬼,乃是堂堂正正的阴差,这种小手段,根本伤不了他。 朝真的额头高高隆起,活像是寿星老下凡,两眼早已开始充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像是发请的公牛不断地上蹿下跳,甩出符咒的频率也明显加剧。 我把小马扎搬到距离他不足五米的位置,就这么看着他来回翻动。 至于麻四,就像是逗孩子一样,不断在他身后闪避,符咒擦着他身体飞出,并不能伤他分毫。 如果符咒不能碰上邪祟,和普通的纸片子没什么区别。 朝真玩命扔出的符,像是雪花一样飘飘落地,这在别人看来,就如同学艺不精,把符咒变成了废纸。 我淡淡地嘲讽道:“符咒不是这么用的,孩子。” 攻击迟迟不中,朝真早已恼羞成怒,冷眼瞪着我,又一次抄起地上三节鞭。 三节鞭在朝真手里被甩成了圆形,鞭子与空气炸出的爆破音接连不断,众人像是躲瘟神一样,赶紧躲了起来。 反观麻四,此刻正坐在房梁上,晃动着两条腿,悠哉悠哉地看朝真表演。 我忍不住鼓起掌,啪啪啪地掌声让朝真暂时停下了动作,而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看向我。 见此,我对朝真竖起个大拇指:“真不错。”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应该去集市。那里需要你这种杂耍人才,说不定能卖个大价钱。” 此话一出,现场隐约露出低低的笑声,笑声很闷,听起来像是想笑又不敢笑。 连续的吃瘪让朝真彻底失去理智,竟然把三节鞭冲我甩过来。 我抬头看看房梁上的麻四,我保证,朝真一定会为这个举动后悔。 麻四的动作比我想的要快,一转身从挡在我面前,抬手接住朝真的三节鞭,顺势缠绕在他脖子上,朝真最赖以信任的兵器,又一次让他颜面扫地。 我忽然起了玩心,一挥手将阴阳眼关闭,在麻四不主动露面的时候,连我也看不见。 果然,关掉阴阳眼就是另一番景象。 如果说刚才朝真甩符咒,像是学艺不精,可此刻对着空气怒骂,不断用拳脚反击,那就是活脱脱的精神病。 陈如小心翼翼地拽着我袖子,把声音压到最低:“你、你会魔法?” “魔法?” 我嗤笑几声:“跟你说了,少看电视剧。” 我又对着朝真呶呶嘴:“这世上没有魔法,只有报应。” 第1610章:硬骨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很快,朝真已经被麻四戏弄的筋疲力尽,而周围看热闹的人却的愈发狂热。 似乎都在等着看朝真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然而,我已经有些倦怠,谁愿意看傻子发飙? “歇歇吧。” 随着我轻声吐出一声,麻四停下了手,朝真顺势瘫倒在地。 我冷眼看着朝真,不疾不徐地说道:“给活人磕头是为了警示,给死人磕头才是忏悔。” 我对着墙角的棺材呶呶嘴:“去吧。” 朝真倒退着身子,踉踉跄跄地奔向棺材,即便他用力挣扎,可根本不是麻四的对手。 这次,朝真的脖子里好像安装了弹簧,磕头的频率绝对不亚于玩具店里的弹簧狗。 砰砰地声音不绝于耳,我淡然地看着玄慧,微微一稽首:“您继续。” 说完,我重新回到小马扎上。 玄慧回头瞥了下不断磕头的朝真,又开始自己布局。 陈如面带复杂地看着朝真,喃喃道:“谢谢你。” 我狐疑地看着她:“谢我?” 陈如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又把目光看向朝真:“谢谢你没这么对我。” 我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比较出乎我意料的是,朝真和贺北并不相同,最开始的时候,贺北也挺硬气,但是经过几次交手后,贺北开始服软。 特别是这一次,贺北明显不想和我产生正面冲突。 可朝真确实是个硬骨头,从中午磕头到晚上,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 正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地面硬,还是他脾气硬。 晚上,众人散去,玄慧想留我在这过夜,但我比较担心高槛村。 黄天鹤至今下落不明,谁知道他会不会卷土重来? 况且,高槛村的阴气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很担心会突然出现变故。 至于朝真,那就让他乖乖地磕吧。 见我如此坚决,玄慧也不好再留我,四下看看后,玄慧对我挥手示意,和他走进内堂里。 玄慧把门反锁上,急促道:“师兄,你是不是想要大东经的后半部分?”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很轻松,我就是这么想的。 见我点头,玄慧长叹一口气:“我心领了,可你这么做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 我笑着摆摆手:“无妨,我不在乎。” 玄慧凝神想了想,神秘兮兮地说道:“今天这群人,我已经摸的差不多了,明后两天,我会拿出一份名单,这个名单就是咱们的真朋友。” “如此甚好啊。” 我忽然感叹一声:“说来惭愧,我在外面走了这么多年,可识人的功夫确实不如你。我觉得,咱俩可以做个分工。” 玄慧一下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你做淘金人,我做你手里的簸箕。” 玄慧眯眼看着我,随即深深稽首道:“师兄大义!” 我微微一笑:“没什么,各尽其职罢了。” “我走啦。” 回去的路上,陈如一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本来她就有点话痨潜质,被今天这事一刺激,更是不受控制。 陈如不断问东问西,嘴里蹦出的词,句句都带着狂热的崇拜。 我嗤笑几声,她那点花花肠子,我看得还算清楚。 本来我被她弄的挺烦,可我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我好像,看见我的小时候。 那时候的我,和陈如一模一样,对玄门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觉得每一件事都值得我研究好久。 可时间久了,回头再看看,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 陈如的叽叽喳喳恰好唤回了我当初的模样,一时间,百感交集,愁上心头。 “别问了,我教你。” 陈如脚下一顿,随即跳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真的啊?” “前提是,你能吃苦。” 陈如两眼瞪的溜圆,如捣蒜一般点头:“能吃!” 第1611章:硬骨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了高槛村,陈如十分殷勤地凑了过来:“我给您洗洗衣服吧,师傅。” 我本来就想用脏活苦活把她恶心走,可在这件事上,我选择了拒绝。 我不是心疼她,是心疼我这身衣服。 这衣服,是师傅给我洗的,我舍不得洗掉上面的气味。 面对我的拒绝,陈如并不气馁:“那我帮你干点啥吧,师傅。” 我现在只想清静一会儿,随手指着地面:“我长这么大也没让人伺候过,你不想学东西吗?” “来,我现在教你。” “真的啊!” 话音未落,陈如把身上的背包甩在地上,兴奋地摩拳擦掌。 “身子往下蹲,两脚不能撇……” 在我的指导下,陈如终于弄出一个不算特别成功的马步。 陈如端着两拳,兴奋地问道:“然后呢?” 我两手一摊:“没然后了。” “啊?” “啊个屁,所有功夫都得先把下盘练稳了。” 陈如虽有疑惑,但还是有模有样的练了起来。 “这需要多久啊?” 我有些倦意地打了个哈欠:“一宿。” “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陈如又一次冲我发泄着不满。 我放下高举的手臂,转头看向她:“这世上什么都难,连吃饭都得学,唯独放弃最容易,只要你一个念头,你就彻底脱离苦海了。” 陈如终于把不满收了回去,我一推开门,伸手刚打开灯,差点没给我吓死。 黄天灵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我床上。 我拍了拍即将跳出来的心脏,问道:“你怎么在这?” “等你。” “等我干什么?” 其实,我心里已经泛起了嘀咕,每一次和黄家人接触,我都带着防备心,谁知道她揣着什么目的来的? 黄天灵轻笑几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听她这语气,好像是没什恶意,不过,随之而来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彻底吊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到阴差的气息了?” 我心头一凛,强装镇定道:“我有个兄弟是阴差,是我安插进地府的眼线,黄天龙没跟你说吗?” “我知道你那个兄弟,可那就是个阴差。” 说着,黄天灵兀自看向窗外:“我闻见的是,一股阴冷的戾气。” “我要是没看错,你门前挂着的甲胄,是阴兵的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我的心头,我四下看看,假装不经意地朝着桌子方向挪动。 我一面用话牵扯着黄天灵的注意力,一面摸向抽屉。 当我把龙须子捏在手里的一瞬间,我这心里才踏实一些。 这件事不需要权衡,如果黄天灵真的发现了端倪,她今天只能死在这。 她不死,地府就会陷入被动。 不管地府的做派多么讨厌,但不可否认的是,地府确实在不遗余力的对抗邪教。 单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让地府陷入危机。 我把龙须子藏在身后,脑子一转,赶紧摆出一副得意之色。 “你说的阴冷,就是从那套铠甲里出来的。” 黄天灵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所以,你的院子里,为什么会有地府的东西?” “那是我杀掉的阴兵!” 见黄天灵有些发怔,我顺着话茬补了一句:“反正我也没退路了,杀个阴兵,权当振振士气!” 黄天灵面带疑惑,随即嗤笑道:“就凭你?” “不行么?” 黄天灵瘪瘪嘴:“要说脑子,你还算灵光,但你这功夫……” “只能说一般。” 我赶紧接住话茬:“跟你黄家比,我这最多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花拳绣腿,不过,在人间比起来,还算有点看头。” 几句不轻不重地马屁让黄天灵顿时露出些许笑意,我则把手上的龙须捏的更紧一些。 鬼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难。 “这次来,是要跟你说个事。” 见黄天灵语气软了下来,我藏起疑虑,轻声道:“你说。” “按照你的办法,二伯确实没怪我。只是……” “只是什么?” 第1612章:英雄(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犹豫了一下:“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二伯的授意,是我自己来的。” 她没头没脑地几句话,让我有些疑惑。 “所以,我能不能理解成,是私交。” 黄天灵瘪嘴想了想:“对,就是私交。” 这对我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公事公办之法,这私事自然要私办了。 不过,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会让黄天灵以私交的名义来见我。 别看公私只有一字之,这里的门道可着实不少。 我稳住心神,用话把我俩之间的关系再度拉进。 “能和黄家兵马大元帅以朋友的身份坐在一起,荣幸之至啊!” 黄天灵没接茬,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二伯虽然没怪我,但我心里始终不踏实。” “或者说,看不见黄天鹤的尸体,我永远不会踏实。” 我似乎找到了黄天灵的结症所在,便回应道:“我也很想见到他的尸体,不过,这难度不小啊。” “对,所以我才发愁!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我不会亏待你的!” 黄天灵生怕我不答应一样,赶紧又补了一句。 我虽然没说话,不过心里已经笑翻了。 她今天这个举动是在传达一个信号——她对我已经有了极强的信任感。 而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只要她信我,我就能挟天子,令诸侯。 见我没说话,黄天灵接茬分析着。 “黄天鹤当初能只身进到铁刹山,还把秘宝偷走,我有理由相信,他有本事卷土重来。” 顿了顿,黄天灵把声音压低不少:“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如果黄天鹤再跑到铁刹山,这该如何是好?” 我凝神想了想:“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下次是下次,你……”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黄天鹤毫发无伤,这怎么解释?” 黄天灵好像脑袋开窍了,起码能想到以后可能会产生的后果。 我抬头看了眼黄天灵,不动声色地把龙须子揣进兜里。 “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过,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黄天鹤来无影去无踪,你去哪找他?” 黄天灵一字一顿地回应道:“再把他引出来。”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可能的。” “做不成也得做,这事没退路了。” 黄天灵脸上写满了认真,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可她说的这事,确实是个玩笑。 黄天鹤是傻子吗?吃了一次亏,还能出来? “我可以接受任何代价,只要你能把这事搞定。” 我连忙摆手道:“这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他吃过一次亏了,根本不会上当了。” “那就是诱惑不够!只要诱惑力足够大,我不信他能坐得住!” “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天灵一点没犹豫:“我可以把黄家其他几个宝贝偷出来,引他现身,再一举歼灭!” 她这几句话属实是惊到我了,她可真舍得下本。 我犹豫了一下,劝慰道:“上次在战场上,你的打法就太激进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 见黄天灵还要辩解,我先一步打断她:“我不是在怪你,只想说,这么激进,真没好处。” “哎。” 面对我重新揭开的伤疤,黄天灵叹了口气:“是啊,我也知道没好处,可我已经被推到这个位置了。” “这次回去,二伯非但没怪我,还和所有人说,我是黄家的英雄,逢人便夸,遇人就讲。” 我兀自想了想,忽然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复杂。 按照我那套说辞,黄天灵最多算是没什么过错,但完全没什么功劳可言。 黄家损兵折将不在少数,打了一通,黄天鹤跑了,黄家的宝贝也没拿到,更不可能和英雄这俩字沾边。 我能想到的东西,黄天龙肯定早就想到了。 以我猜测,黄天龙并不是在夸她,而是用英雄的身份将她禁锢住。 虽说世人一个个都喊着要做英雄,可古往今来,宁做贼,不为侠的人数不胜数。 这个充满光辉的字眼并不是称呼,而是一道枷锁。 很多常人能做的事,英雄不能碰,很多常人不能做的事,英雄必须做。 这个称呼注定了无尽的束缚。 第1612章:英雄(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黄天灵能想到这一层,我还是比较吃惊的,难不成,她真的开窍了? 但我依然装傻充愣,问道:“当英雄多好啊,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见过哪个英雄的兵器能被人卷走?” 黄天灵悠悠地叹了口气,让我顿时有些无语。 合着她和我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她在担心那把被黄天鹤卷走的扇子。 这下所有的谜团都被解开了,我刚才还纳闷呢,这黄天灵好端端地怎么会来找帮忙? 自己现在被人说成英雄,可自己的兵器又丢了,这两件事撞在一起,注定无法与人启齿。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个外人,这事跟我说了,不至于把脸丢在家里。 她英雄的称号,才会永远光鲜亮丽。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黄天龙,不知道这事?” “我哪敢说啊,简直是耻辱!” 我兀自摸着下巴:“可是,你把其他几个宝贝偷了出来,万一又失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会!” 黄天灵猛然抬高的声调吓了我一跳。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把语调放缓:“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但那是事实,如果上次没有你,不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我相信你的脑袋。” 顿了顿,黄天灵像是铆足了力气一样,轻声又坚定地说了一句:“所以,这次我准备听你的!” 和我猜想的一样,只要让她尝到了甜头,她就会不断向我靠拢。 当然,这个办法只能对她用,换个人肯定不灵。 谁让她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这种高傲注定会蒙蔽她的视线,有的东西明明很简单,可就是看不清。 所以嘛,真正能成大事的人,往往都很谦卑,只有保持这样的心境,才能让自己的眼睛雪亮。 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黄天灵。 “你能信我,我很高兴。但是,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什么行为么?” “什么?” “夺权。” 我凝视着黄天灵,又补了一句:“也可以叫造反。” “我说过,我有私心,我的私心是让你接纳我,并不是要你的权利。如果你让我出谋划策,这事还有得商量,可如果你把身家性命托付给我,不好意思,这事没得谈。” 黄天灵能主动把权利交给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山里藏着几千阴兵,再拿到黄家兵马的指挥权,说我天下无敌,这也不为过吧? 但是,人不能被猪油蒙了心。 我今天若是答应下来,这就相当于间接承认我的野心了,黄天灵一定对我有所防备。 等这件事一过,我还能有好日子过? 别看黄天灵是个无助的小绵羊,可她膨胀的野心,注定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对于这种人,千万别给她造成任何威胁感,这是唯一的保命之计。 见我推脱,黄天灵赶紧说道:“你别这么想,我是真的需要你!” “对,我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我才不能趁人之危。” 说实话,这一番话给我自己都说感动了,我有和她站在一起的立场,也有不夺权的态度。 以黄天灵的阅历,我对她基本没什么威胁可言。 当然,此刻我已经在盘算,如何把自己的利益放到最大。 黄天灵抬头看向我,略带一丝祈求:“那你就当帮我出出主意。” “那没问题。” 顿了顿,我帮黄天灵分析着:“如果你用黄家剩下宝贝做诱饵,十有八九他会出来。” “只不过,你得想个万全之策,别最后弄得血本无归。” 我凝神想了想:“黄天鹤很谨慎,你不能带太多的人,他一旦有所察觉,你什么事都干不成。” “而且,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一个大问题,他是不是还在北方?” 黄天灵面露迟疑:“对,这才是最麻烦的。” 第1613章:依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沉思一下,低声道:“我的人,能把他引过来。” “上一次,也是我的人把他从赣都引到北方,这次,也只能故技重施了。” 只不过,如何帮助黄天灵,我没想好,不过,怎么让我成为最大赢家,这事我想的差不多了。 至于刚才那几句话,纯粹是深思熟虑以后的吹牛逼。 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黄天鹤又不是我养的狗,不可能这么不听话。 黄天灵连忙追问道:“有几分把握?” 我呵呵一笑:“你这么问,我就该害怕了,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我吃准了黄天灵现在一定不会和我反驳,毕竟,她已经没了依靠。 “行!” 黄天灵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那就听你的。”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可是责任比山大啊。” “我帮你,这没问题,不过,你得跟我说几句实话。” 黄天灵一怔:“我从来都没骗你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需要知道,你手里到底有多少可用之人。” 黄天灵动了动嘴唇,但没说出声。 她,犹豫了。 这无异于把自己的家底暴露给我,放在谁身上,谁都有担心。 沉默片刻后,黄天灵开口道:“十八路兵马,共计二十余万,上次折损几千,没伤到筋骨。” 卧槽。 我在心里暗暗吃惊,怪不得黄家的屁股坐的这么稳,那十八路兵马里的普通兵卒,都是老仙级别的人物,这就意味着,黄家有二十多万的堂口! 况且,这并不是黄家的全部力量。 “你最多能动用一半的人马。” 顿了顿,我马上改口:“不,五分之一,最多五分之一!” 我不是在担心黄天鹤,而是担心我自己,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事还得慢慢来。 即便是五分之一,也有几万人之多,这已经是我承受的极限。 黄天灵有些狐疑:“这次和以往不同,不是单纯的打架,而是要抢回我兵器的同时,还要保护好我拿出来的诱饵。人会不会有点少?” 好家伙,可千万不能再多了,我真的顶不住。 “兵在精,不在多。只要指挥得当,一切都没有问题。” 我拿出一个黄天灵根本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她一心想赢,那我就和她讲讲怎么赢! 黄天灵不断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我的想法是,还是把黄天鹤引到这个村子里,人少,好办事。” “可以,这地方能展开拳脚。” 听到我的肯定,黄天灵继续说道:“我想把人藏在山里,等黄天鹤进到包围圈,直接将他摁住!” 山里? 我的阴兵都在山里,黄家人要是进去了,这不全露馅了? 我想都没想,直接将其否决:“以黄天鹤的谨慎,肯定会先打探四周,一旦发现山中有异样,他肯定不会上当。” “那……” 有了上次的教训,黄天灵明显收敛很多,没再继续和我争辩,脸上露出淡淡的无助。 我微微一笑,心里明镜似的,她是真的信我吗?未必! 她已经没了争辩的资本,相信我是她唯一的选择。 虽然,她也不知道对不对。 这也无可厚非,病急乱投医嘛,能理解。 “这样吧,咱俩分头去准备,等你准备好了,你再来找我,至于怎么打,我再好好想想。” “好。” 见黄天灵要走,我喊住了她:“这件事我会尽全力,可丑话说前面,一旦出了差池,你不能怀疑我的忠心。” 黄天灵微微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都懂。” 说罢,黄天灵一闪身,不见了。 黄天灵急不可耐地样子,让我觉察出一丝兴奋,而此刻,我比她还要兴奋。 上一次我打掉了她几千人马,已经足够我兴奋很久,而这一次,我要吞掉黄家更多有生力量! 既然不能鲸吞,那我就选择蚕食,有朝一日,你黄家变成外强中干的萝卜,那就是我扬眉吐气的日子! “师傅?” 陈如一开门,把脑袋探了进来,轻声问道:“我能进来吗?” 见我点头,陈如蹑手蹑脚地把门关好:“你是又要出去吗?” 我挑眉看向她:“跟你没关系。” “哎呀,师傅。” 陈如索性坐在我身边:“你带我开开眼界嘛。” 第1614章:依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赶紧站起身,离她远远的:“赶紧出去扎马步,别……” “咚咚咚。”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猛地回头看向门口。 现在的高槛村就是个荒郊野岭,谁会在大半夜敲门? 我一脸严肃地看着陈如:“去,躲在柜子里。” “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一把抓住陈如的胳膊,连推带拽地将其塞进柜子里:“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有我的话,你不许出来!” 说完,我从腰后捡起柳条,把鞋脱下,放在一旁。 我并没有直奔大门口,而是从侧面爬到墙头。 躲在房檐后,我侧头一看,心头狠狠一颤,是师傅。 他怎么来了? 我趴在墙头上想了好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见一面。 他既然能找过来,就说明肯定有事。 “吱嘎。” 我把门开了一条缝,短暂的沉默后,师傅侧身走了进来。 月光下,师傅泛白的鬓角格外显眼,鼻翼两侧的法令纹也更深了一些,虽说依然腰背挺拔,可苍老之色已肉眼可见。 “师、师傅。” 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但我想,这么叫他应该是对的。 师傅重重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哎!” “您怎么来了?” 师傅看看杂乱的院子,问道:“你就在这住?” 顿了顿,师傅往前走了几步:“进去说吧。” 我赶紧加快脚步,在前方带路,直到进到屋内,我摁开墙上的开关,昏黄的灯光撒了到地面。 我不经意地一扫,师傅的半个裤腿上全是泥点子,连后背上也甩上了一些。 谁也不知道这个中年人,是如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找到这里。 师傅环顾下四周,从肩上解下背囊,轻轻地放在桌上:“给你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顺手打开背囊:“这是……” 当背囊打开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香火气闯进鼻腔,逼得我把剩下话咽了下去。 这背囊里装的全是我的衣服。 我随手抓起一件画着阿童木的短袖,轻轻抚摸起来。 “这是您给我买的第一件衣服,结果小了好几码,愣是让我穿成了露脐装。” 师傅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我也是第一次给孩子买衣服,谁知道你穿多大的?” 我很认真地翻看着,这里装的不是我的衣服,而是我的前半生。 我信手把背囊盖上,不禁露出一抹苦涩:“这是,彻底把我扫地出门了,是吧?” 师傅把手摁在我手上:“天气慢慢变凉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我不放心。” 我忽然觉得眼眶一热,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师傅还能想着我的温饱。 “玄虎师傅知道你来么?” 师傅怔了一下,随即坦白道:“他要是知道,我就来不了了。” “你没怀疑过我吗?” 师傅满脸淡定,可又坚定地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养大的,我熟悉你的秉性。” “世道这么乱,你做出的选择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说,我不问,但是我永远相信你。” 我紧紧抿着嘴,把冲到眼眶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谢谢他依然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相信我。 “您回去吧,我在这挺好的。” 我随口甩出一句违心的话,想赶紧把师傅送走…… 第1615章:此生不相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要我看见师傅,我就想和他倒倒苦水,也想拉着他的手,好好说说家常。 可现实告诉我,我不能。 他在这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哦。” 师傅没理我,而是恍然大悟地拍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个也给你。” 说着,师傅从怀里掏出一个球状物体,交到我手中。 “这是?” “中药缝的香囊,这里阴气太重,你带着它能帮你去去阴气。” 说罢,师傅抬起头,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身体是自己的,别弄坏了。” 我点点头,没敢说话,只怕哽咽声让师傅不忍离开。 我回头把房门拉开,低声道:“回去吧。” 一直到了大门口,师傅才回头嘱咐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以后别来,我不需要。” 我强忍着万般不舍,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并不违心,甚至可以说是发自肺腑,我真的不想看见他,他会让我动摇。 师傅走了以后,我有些失神地往屋里走,心里一直在挂念,路这么黑,前方又没有灯,他回去的路,想必不会好走。 可终究还是不能停留,只能继续走,直至到达终点。 我没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默默地发呆,师傅的出现又一次搅乱我的心神。 我没后悔当初的选择,只是担心这个中年男人过的好不好。 “嘭!” 大门猛地传来一阵闷响,门板被撞的微微颤抖,我瞬间收起悲伤,猛地站了起来。 “嘭嘭!” 又是连续的几次撞击,听着声音,像是有人踹门。 我心头一凛,该不是师傅出事了吧? 顾不得其他,我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拉开大门。 门开了,我愣了。 门前站着的,是我日思夜想的虞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隔着门槛,我和虞澜就这么无声的对视着,虞澜的眼中毫无波澜,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许久,虞澜轻声说道:“你就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 虞澜的质问让我有些语塞,是啊,确实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 “你怎么找到这的?” 虞澜嘴角挑起一抹轻笑:“和你有关系么?” 说罢,抬脚就要往里闯。 如果师傅是我不想见到的人,那虞澜就是我不敢见的人。 师傅会让我想起从前的过往,而虞澜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能把我灵魂深处的记忆勾出来。 那不是痛楚,反而是一种带着甜味的芬芳,可在芬芳中却藏着一只毒蜂,若是我想伸手触及,毒针会毫不犹豫地朝我刺来。 不留情面,一击致命。 我展开单臂顶在门框上,将虞澜拦在了门外:“有话就在这说吧。” “啪!” 回应我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而后便是虞澜的歇斯底里。 “陈铭!我找了你这么多天,谁都不告诉我你的去处,我天天在道观门前蹲着,好不容易跟着你师傅找到你,你连门都不让我进!” 这一巴掌扇的我火辣辣的疼,拦住虞澜的手也不由地松下来,任由虞澜大步闯进来。 到了门前,虞澜眉头紧皱,随即大步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床上。 “你到底在干什么?” 虞澜坐在床上,我站在墙边,看起来像是家长训斥孩子。 我收起所有情绪,换上一脸无所谓:“就你看见的这个,没干什么。” “陈铭。” 虞澜抬起头,两眼平视着我:“我跟你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见的多了,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第1616章:此生不相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慢慢地靠在墙上,墙面的坚硬感能让我发虚的内心有一丝依靠,说起话来,底气也足了一些。 “你是来要一个说法吗?” 虞澜猛地把声音提高不少:“现在是我问你!” 关于和黄家走到一起这件事,姑且不提道义问题,单说安全,可谓是站在剃刀边缘上跳舞,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没了。 当初,我也是想到这一点,才选择不辞而别。 没想到,虞澜愣是靠着一股子执拗劲儿,硬生生地把我找了出来。 不过,这并不能动摇我已经下定的决心。 按照虞澜的性格,既然找到我了,肯定得要个明确的答复。 索性,那就来个痛快的。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找过来。” 虞澜歪头嗤笑道:“我男人跑了,我还不能问问了?” “你男人?” 我咬紧牙关,憋出个笑意:“那是从前。” “我做的事,你现在帮不上我,你对我而言,又有什么价值呢?” 我说的不是话,而是刮骨的刀子,刮的我们都很疼。 虞澜猛地站起身子:“你说什么胡话呢?” 我笑着纠正了一句:“我没说胡话。” “你和我本就不同路,现在分开了,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你又何必纠缠呢?” 虞澜瞪着眼睛看着我,喃喃道:“你是说,我们分开了?” “是,分开了。” 虞澜两眼顿时有些失神,跌坐在床上:“为什么?” “海随山脉走,此生不相逢。你和我,就是山与海,我们看似一直相随左右,可永远不会交叉,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能陪伴彼此一程,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你是富家小姐,我是寒门孤儿,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们能在一起的一场,算是命中注定,最后不能走到一起,也是命中主动,没什么值得遗憾的。” 我以为虞澜会声嘶力竭,我以为她会热血上头,然而,并没有。 她和从前一样,拢了拢耳后的碎发发,面如湖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是。”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你再问一万遍也是!” 短暂的沉默后,虞澜挤出几声干笑:“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我和你在风浪里搏命,一直在证明自己不是绣花枕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想法。” 说罢,虞澜坚定地看着我:“那我这么多年做的,是不是喂了狗?” “你就当喂狗吧。” “喂狗,狗也得冲我摇尾巴!而不是无声无息地离开!” 虞澜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突然崩塌,扯着脖子大喊道:“你不是在骗我,是再骗你自己!” “我没骗你。” 虞澜抓着的衣领,把我摁在墙上,抬头仰视着我:“你的话能骗人,但你的眼神不会!你的眼里有爱意!我能感觉的到!” 话音未落,虞澜已经对我一阵拳打脚踢,高声哭嚎着:“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 虞澜的鼻涕眼泪与她没什么力气的拳脚一起甩在我身上,我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什么都没说。 “噗通。” 正当虞澜疯狂泄愤的时候,衣柜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陈如毫无征兆地趴在地上。 她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瞬间陷入沉寂,连虞澜的哭嚎也被止住。 六目相对之下,陈如赶紧站起身子,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对不起啊,我、我没站稳。” 沉默许久后,虞澜平静地问道:“她是谁?” 眼前的情况,我根本解释不清,这荒郊野岭的,衣柜里钻出个人,还是女人,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转而我立马从惊骇中清醒过来,为什么不借着陈如,让虞澜彻底死心呢? “我问你呢,她是谁!” 我想把陈如说成新欢,可我和虞澜对视的一瞬间,这话就像是焊死在喉咙里一样,怎么都说不出来。 虞澜冷笑几声:“这才是你不辞而别的理由吧?” 她这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也好,既然是误会,那就一直误会下去吧,大家都好过。 第1617章:消散(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是又怎么样?” 虞澜什么都没说,很平静地走到陈如面前,就当我以为她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虞澜猛然蹲下身子,一手抓起陈如的头发,发疯一样朝地下磕着。 别说陈如,连我也没防备,我赶紧上前,把两手高举过头,生怕伤到她,只是用身子硬生生地隔住虞澜。 虞澜被我一撞,身子顿时一晃,跌坐在地上。 此刻,虞澜瘫坐在我左面,满脸悲愤,陈如趴在地上,嘴里不断的传来痛叫,而我就站在他俩中间。 有些尴尬,也有些诡异。 “你选择帮她,对吗?” 和所有捉奸现场一样,虞澜问出了一个毫无新意的问题。 我也如恶俗的桥段一般选择沉默。 “师傅,你、你说话啊。” 陈如顾不得正在流血的额头,大声辩解着:“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虞澜对陈如的辩解充耳不闻,只是冷眼看着我:“你承认了,对么?” “我和你之前经历的所有,比不过她,对么?” 虞澜的连续发问换来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即便我无数次下定决心,就让这个误会永远存在。 可我无论怎么逼迫自己,我都不能顺畅地点头,更遑论光明正大的承认。 虞澜又一次暴怒,飞身扑了上来,如地狱恶鬼一般的怒吼着:“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她?” 我冷静地看着虞澜,心早就碎成了一片片。 之前无论遇见任何事,虞澜有过惶恐,但绝对不曾失态。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优渥当中的人,她可以在任何事上都保持高度自信与从容。 而如今,我亲手击碎了她的骄傲。 她现在如泼妇一样的哭喊,一声声,一句句都是她碎掉的骄傲。 “缘分尽了,你走吧。” 虞澜不再哭嚎,但眼泪依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哭泣。 虞澜一抹眼泪,啜泣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能给我留点尊严吗?非要像赶流浪狗一样驱赶我吗?” 我只觉得自己颈椎有千斤重,很费力地点点头:“有话就说吧。” “你记住了,今天是亲手把我推开!还是用这么恶心的方式!我很负责的告诉你,就是在现在这一刻,我都是爱你的!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有任何交际,我爱你,不妨碍我恨你!” 虞澜的话很纠结,可听起来还算合乎情理。 罢了,爱也好,恨也好,只要她能平安度过一生,怎么都好。 虞澜整理下衣服,微微昂首,用鼻孔看着我,似乎想把已经碎掉的骄傲强行拼凑起来。 “我爱得起,也放得下,今天不是你放弃的我,是我扔掉了你!” 说完,虞澜昂首阔步,一把拽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房门被狠狠摔在门框上,爆出一声闷响,这一声,震断了我和虞澜所有情分。 到了门口,虞澜忽然站住脚,又一次转头看向我,语气中毫无波澜。 “你腰不好,不能睡那么软的床,换了吧。” 这一次,她只是轻轻地拉开院子门,又随手关上,不见任何情绪。 就像是一次很平常的分别,就像是一会儿还能再见,就像是她还会一如从前地和我挥手。 然而,她只是留下一丝带着落寞的潇洒。 她知道,我也知道,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真正的分别并不会呼天抢地,也没有声嘶力竭,只是淡淡的,冷冷地。 就像是喝了一口冰冷的水,感觉有些不适,又将其随手放下,就是那么自然,没有丝毫做作。 当一个人的心沉寂到了谷底,无言是她最好的表达。 祝好。 第1618章:消散(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永远感激她在最后一刻留下的关心,坚决地脚步正如她说的那句话——我爱你,但并不妨碍我恨你。 虞澜走了,我的魂也飞到了九霄云外,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准确的说,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道强光从我眼前晃过,我只觉得浑身一抖,再看看时间,一夜的时间早已过去。 我觉得很累,比打架还要累。 我站起身子,拍拍发麻的腿,刚准备进屋,陈如已经端着水盆迎面走了过来。 陈如怯生生地看着我,把水盆放在我面前:“你、你洗洗脸吧。” “冷水能消肿。” 我看看陈如头上的绷带,心底泛起一丝愧疚,低声道:“对不起啊。” 陈如摸摸脑门,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 我伸手探探水的温度,而后将水盆高举过头顶,一盆冷水泼下,我顿时觉得浑身一激灵,颓废的精神也缓过来不少。 陈如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你这样会生病的。” “那也比心生病了要好。” 我脱下衣服,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冷风一出,浑身通泰。 “你这身上……” 陈如指着我身上的伤疤,脸上满是吃惊。 我笑了笑,转身回到屋里:“没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绝对不能倒下,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干大事。 可无论我怎么劝慰自己,我都不能平复。 就连玄慧举办的法会都不想参与,不想其他,只想平静。 陈如跟着我走了进来,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好的很。” 我侧躺在穿上,转头面冲墙:“你出去吧。” 久久没听见脚步声,让我不禁又一次转过来,只见陈如有些局促地站在墙角,低头摆弄着衣襟。 陈如满是歉意地抬起头,声若蚊鸣:“对不起,我昨天真不是的故意的,那柜子里实在太小了,我、我……” “不碍事。” 短暂地沉默后,陈如轻声问道:“你昨晚为什么不解释呢?” 我干笑几声:“没什么解释的,就这样挺好。” “你有师傅,有爱人,他们都那么爱你,你过得这么好,偏偏要用这种方式离开。” 陈如的话让我愣了好一会儿,原来,也有人会羡慕我的生活。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别介意。” 我缓缓神,长呼一口胸中浊气:“怎么舒服就怎么过吧,没有谁离不开谁。” 陈如瘪瘪嘴:“相处的越久,越觉得你奇怪。” “哪奇怪?” “亲手把自己的生活变成废墟,这还不奇怪吗?重点是,你还无利可图。” 我歪头想想,她说对,不过,把我生活变成废墟,总比让人间变成废墟要好。 “人做事,要么图钱,要么图名,总得占一样吧?你图什么啊!” “不是所有事都和名利沾边,我图的是心安。” 又是一阵短暂地沉默,陈如轻声说了一句:“我去扎马步了。” 说完,陈如拉开门,闪身走了出去。 就这样,陈如每天都像模像样的在院子里扎着枯燥无味的马步,作为师傅的我,可以说相当不称职了,在这个过程里,我没提供任何指导,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起初我是故作冷漠,师傅和虞澜的到来,让我彻底不想说话。 几天后,黄天灵如约而至,径直冲进我房间。 这次来,她没说太多,只是说一切准备就绪,连黄家的宝贝也被她弄了出来,至于怎么带出来的,她不肯说。 这一次,黄天灵一共准备了五万精兵,三万守着黄家秘宝,两万随她迎战黄天鹤。 前后共分成三个梯队,第一梯队只要几千人,以薄弱之兵吸引黄天鹤上钩,二、三梯队不断增援,把黄天鹤困在山坳中间。 听黄天灵这么一说,我顿时对她刮目相看,这套战术看似把宝物陷入险地,其实是非常安全的打法。 有一种战术叫围点打援,也就是围住敌军,只困不打,引得外围的敌军进到核心。 但黄天灵用的这个办法是调转过来的,用秘宝做诱饵,用这种方式把黄天鹤吸引过来。 也就是说,要么是黄天灵脑袋开窍了,要么是她背后有高人指点。 以黄天灵的性格,大概率会用重兵压制,不会想出这种办法。 所以,那就是她的背后藏着一个高人。 不过,关于这一点,我一点也不稀奇。 从最开始在战场上,一直到现在,她选择相信我始终是无奈之举,说白了,除了我,她连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我的存在只是在证明一句话——聊胜于无。 如今她有了更好的智囊团,自然而然地会选择,这无可厚非。 不过,理解归理解,这件事并不在我容忍范围内。 不管他是谁,他在黄天灵背后出主意,这就会殃及到我的位置。 我若无其事地夸了一句:“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不简单。” “那当然了,我看中的人,没有一个差的!” 说着,黄天灵把手用力搭在我肩上上:“包括你!” 这个缺心眼的娘们儿竟然真的觉得我在夸她。 行,那就当你夸我了! 第1619章:反间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满脸得意的夸了我一句,更加印证我的想法。 果然,和我猜的一模一样,她背后真的藏了一个战术高手。 所以,很抱歉,黄天灵这次必折大跟头! “这个主意越看越觉得高明,就这么定了!” 不用黄天灵说话,我先替她拍板定下。 此刻,我不打算给黄天灵任何反应的机会,急促地说了一句:“你先回去,明天这个时间动手。” 黄天灵不解地问道:“万事俱备,为何不今日出击?” “事关重大,不敢草率,今日我再去布下些阵法,确保万无一失!” 听我这么一说,黄天灵倒也没继续争辩。 我已经抓住了黄天灵的死穴——她输不起了。 黄天灵走了以后,我开始想着对策,黄天鹤虽然贪心,可又不野狗,怎么可能用点小手段就把他引来? 不过,这个主意是黄天灵出的,我不能让她继续受挫,我要让她继续膨胀! 如果她不再骄傲膨胀,那对我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所以,我得想办法鼓励她,把她从一个傻子,鼓励成大傻子。 忖量良久,我忽然想到个办法,便用调兵符赶紧把麻四喊了过来。 眼下这个节骨眼,只有他能帮上我了。 麻四一出现,随口问道:“咋啦,大哥。” “你坐。” 我赶紧把麻四拽到我身边,低声道:“有个大事儿,只有你能做。” 麻四面色一紧,随即站了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你信得过我,肯定不让你失望!” 我心头一酸,以前无拘无束的麻四也会喊那些高亢的口号。 “得得得。” 我一把将麻四摁了下来:“这又不是地府,不兴那套。” “你明天得换个身份。” 麻四狐疑地看着我:“什么?” “黄天鹤。” 此话一出,麻四的表情明显一僵:“谁?黄天鹤?” “嗯,就是他。” 麻四十分不解地看着我:“你是要我变成他?” “有难度吗?” 麻四凝神想了想:“倒是不难,只不过,你这么做是为啥啊?” 明天的计划很简单,麻四变成黄天鹤,用来和黄天灵对峙,不管明天黄天灵说什么,他都不答应。 等着把黄天灵的耐心磨光,我再调动阴兵下山,如此一来,黄家必吃大亏。 而黄天灵只会把这件事归结于黄天鹤的头上,并不会牵连我。 这就相当于无形之中让黄天鹤和黄家的仇再上升一步。 狗如果不互相咬,我又怎么能坐收渔翁之利? 听完我的分析,麻四顿时面露难色。 看着麻四一脸纠结,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这脸色,咋这么难看?” “有难处?” 麻四果断地摇摇头,随即又轻轻点点头:“黄家是玩幻术的祖宗,我变成黄天鹤,不得被她一眼识破?” 我登时嗓子眼一紧,我把这茬儿忽视了。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夸她,就、就是……” 我摆摆手,轻叹口气:“我不是那意思,你说的对。” “啧,有点难办。” 兀自嘟囔了一句后,我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眼下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黄天灵已经把所有事都做完了,只等着明天把黄天鹤引过来。 这主意确实是黄天灵出的,可我也一直在加火起哄。 按照黄天灵的脾气秉性,这事要是出岔子了,肯定会把锅甩在我身上。 照这么发展下去,以后我说的话,黄天灵不会那么信服了。 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不能就这么垮了。 当然,这对我来讲,只是万千损害的其中一种,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会很大。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我充其量还有二十四小时。 也就是说,我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一个能代替黄天鹤的办法。 或者,我干脆地赌一把,我就赌黄天鹤明天会来,可这无异于等死。 黄天鹤能来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一时间,我和麻四齐齐陷入沉默,路好像又被彻底堵死了。 忖量许久,我又想到一个人——扎纸匠。 第1620章:反间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我,扎纸匠扎出的纸人,究竟能否在黄天灵的眼中存活下来,这是个未知。 不过,聊胜于无,试试总归是没错的。 我随手从床上拿起手机,电话那头传来扎纸匠低沉的声音。 “我给你发位置,带着你的东西,现在过来找我。” “好。” 我犹豫了一下,又嘱咐道:“别骑摩托,也别让人知道你的行踪。” 然而,扎纸匠此刻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不禁有些苦笑,他这种沉闷,应该会伴随他的一生。 大概几个小时后,扎纸匠背着硕大的黑布包,穿着一双满是泥点子的黄胶鞋,一脸木讷地出现在我面前。 “出什么事了?” 一见面,并没有什么客套,只有扎纸匠沉闷而有直接的询问。 我犹豫一下,又坚定地问了一句:“你,能不能给我扎个纸人。” 扎纸匠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道:“能。” 我干笑几声:“你别答应的那么痛快,不是普通的纸人。” 扎纸匠依旧面色淡定:“只要是纸人,我都能扎。” 他的手艺我见过,这绝对不是吹牛。 不过,这次的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嗯……” 我沉思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黄天鹤的脸:“这次,需要明确的五官,相貌,还有身材,一样都不能差。” 扎纸匠缓缓地点点头:“没问题。” “还要有神智。” 扎纸匠把身上的背包放在地上,微微一顿:“可以。” “我的意思是,能听我话的神智。” 扎纸匠正在拿工具的手猛然顿住,又抬头看向我:“为什么?” 我把事大概和扎纸匠说了一下,这才止住他的疑惑。 “严格来说,你要的这种东西不是扎纸术。” “是傀儡。” 我心头一沉,完了,如果扎纸匠做不到,这事可就彻底没戏了。 “你、你可以吗?” 扎纸匠点点头:“懂一些,但是没做过,我也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 “我们毕竟是两个门派,学的东西不一样,我师傅在世的时候,从来不让我学他们术法。” 顿了顿,扎纸匠又补了一句:“我把话跟你说到前头,别耽误你。” 我咬牙想了想,现在也没什么其他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放心的干,出事算我的。” 扎纸匠露出一抹憨笑:“你信我,那一切都好办。” 我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需要多久?” “怎么也得一天的时间。” 我悬在半空中的心微微放下来一些:“行,那就拜托了。” 扎纸匠边侍弄着背包里的竹篾,一面说道:“你得准备一样东西。” “你说,我头拱地也给你找到!” “这种傀儡得有精血注入,你得给我弄点。” “经血?” 看着扎纸匠坚定地点点头,我不禁把目光看向陈如,实在不知如何开口,生理期这种东西,又不是随叫随有。 况且,这么变态的要求,我怎么能说出口呢? 我鼓了股劲儿,实在没办法说出来,转头看着扎纸匠:“有没有别的东西能代替?” “精血这种东西,重要的是精,不是血,这东西哪能换呢?” 我脑袋一懵,我好像理解错了。 “你说的经血,是……” 扎纸匠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就是后颈放出来的血啊。” “卧槽。” 多亏我问了一句,要不可太尴尬了。 听扎纸匠的意思,想扎成黄天鹤的模样,就得用黄天鹤血。 这还不如我找个女生要点经血来的方便呢! 我咂摸着牙花子,看着扎纸匠的背包:“东西收起来吧,别忙活了。” “怎么了?” 看着扎纸匠一脸的真诚,我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听起来就是个非常扯淡,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 我要是能找到黄天鹤,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不就是因为找不到他吗,才让扎纸匠想办法吗? “不扎了?” 我有些气馁地点点头:“你要的东西,我根本找不到。” 扎纸匠摆弄着地上的竹篾:“那、那我也没办法了。” 第1621章:小偷(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仰头看着天空,把胸口里积压的浊气往外排了排:“我再想办法吧。” 良久,扎纸匠低声说道:“或者,用他近亲的血试试。” “近亲?” 扎纸匠点点头:“对,只能说试试。” “他的血脉里肯定藏着他的精气,只是多和少的问题,只要能萃出来一些,我就有办法把这东西放大。” 我赶紧追问道:“有多大的成功概率?” 扎纸匠凝神想了想:“我没这么干过,说不好。” 扎纸匠挠挠头,微叹口气:“这个,很考验手艺。如果不是你找我,我肯定不会干,太容易砸招牌了。” 对此,我只能挤出个笑意,手艺人的手艺比自己的连还要金贵,砸招牌这件事,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扎纸匠的付出,我能看在眼里。 要说黄天鹤血亲,整个黄家都能算,不过,只要我找到黄家,肯定会引起黄天灵的察觉。 我咂摸着牙花子想了好久,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黄天鹤当初给我送来的怪物,说是我俩的孩子,这妥妥的是他血亲啊! 而且,这个怪物目前就在清风观,相对而言,这是最容易的办法。 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退路可言。 干! “你在这等我,我回清风观一趟。” 转头我看着陈如,冷声道:“你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给我捅娄子,除了这个院子,你哪都不能去!” 说完,我疾步从院子里离开,直奔清风观。 清风观是我家,我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我甚至能保证自己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就是这么一个熟悉的地方,今天却要以小偷的方式潜入。 这实在是个嘲讽啊! 保守起见,我选择了后山这条路,一来是可以避开香客,二来可以节省时间。 唯一的弊端是那些岗楼,当初我是担心黄家不安分,才建了这么多哨岗。 没想到,防的不是黄家,而是我。 一路从后山蜿蜒而上,到了侧坡的时候已经能清楚地看见每一个岗楼。 再往前走几步,估计就会被发现。 不过,这岗楼是我一手修建的,我自然知道薄弱处。 这处薄弱,就在我右手边。 那里是一块近乎盆地的凹坑,无论站在哪个位置瞭望,都会有死角产生。 当初为了弥补这个死角,我用了最原始的办法——拉电网。 我一路路躲躲藏藏,终于挪到死角,电网拉的很高,但难不住我,一道纵云梯拔地而起,我几乎费什么力气就落到了清风观内。 看看现在的时间,估计所有道士都在正殿忙活着,相对来说安全不少。 那个怪物一直和渠灵在一起,我身子一闪,从窄巷穿过,直奔渠灵的房间。 到了门口,我侧耳一听,里面有人说话。 我这才想起来,师傅为了保证渠灵的安全,特意安排了两个道士照顾他的起居。 我本不想伤人,但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我轻轻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一声回应:“谁啊?” 我没出声,而是又敲了几下。 直到听到脚步声以后,我才把身子侧过来。 “吱嘎。” 门被拉开,我立马扑了上去,一手拖下颚,一手摁天灵盖,两手微微一转,道士在我手中顿时没了声息。 当然,他只是暂时的昏迷,都是同门师兄弟,我犯不上下杀手。 我两手拖住他软踏踏的身体,确定安全以后,将其拽进屋里,立于门边。 “哎,你……” 这时,正在给渠灵喂饭的道士忽然怔住,愣了半天,满脸都是惊讶。 “啪!” 我没有丝毫犹豫,一记手刀斜劈在他后颈上,这道士立马陷入昏迷。 我身子一弯,赶在碗筷摔在地上之前,将其稳稳地接住。 渠灵胖了一些,但还是痴痴傻傻,因为他瞳距比较大,本来就看着有点呆,现在一胖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呆萌。 我不禁摸摸他的头,心中感慨万千。 只怕是这辈子都欠你的。 第1622章:小偷(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个怪物正躺在他身后酣睡,渠灵歪头看看我,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我知道这个怪物和他的关系很好,只能蹑手蹑脚地将那个怪物抓起来。 就在我手碰到它的一瞬间,渠灵猛地抬手,对着我就是一巴掌。 我根本没想到他能动手,这一下打的我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呼在我脸上。 我万万没想到渠灵的手劲儿这么大,这一巴掌竟然给我打到耳鸣。 然而,他还是面无表情。 看着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我甚至怀疑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 而我手里那个毛茸茸的怪物嗓子眼里迸出一阵极其尖锐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进水的广播喇叭,极其刺耳,本来我就被渠灵打的直耳鸣,被它这么一叫,我觉得耳膜都要穿孔了。 我一咬牙,直接跨过渠灵,一把将那怪物搂在怀里。 然而,这东西就像是吃了警报器一样,尖锐的叫声根本不停,就算我摁住它的嘴,也不能让这个声音消失。 渠灵猛地站起身子,像个小牛犊子一样朝我顶了过来,我只能一手搂住怪物,一手摁住渠灵的脑袋。 “咚!” 我胳膊上的怪力已经够大了,可才堪堪摁住渠灵,累的我一身热汗。 师傅不知给渠灵吃了什么补药,让他的力气能变得这么夸张。 如果我和渠灵继续纠缠下去,肯定会惹出大麻烦。 无奈之下,我只能飞起一脚,直踢在他胸口上。 渠灵被我一脚踢回床上,我刚想抱着怪物往外跑,一群道士已经冲了进来。 而带头的,正是玄虎。 本来我一只脚已经出了门,现在只能硬生生地被逼了回来。 我现在觉得脑袋都大了,玄虎本来就对我恨之入骨,我又是偷偷跑进来的。 如今四目相对,那滋味简直比凌迟还难受。 “你回来干什么?” 玄虎的语气里透着彻骨的含义,我甚至能听见他牙齿摩擦的声音。 我咽了咽口水:“师傅,你……” “我不是你师傅!” 玄虎蛮横地打断我要说的话,我只能深吸一口气,重新说道:“好,玄虎真人。” “无意冒犯,更不想和您冲突,烦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过去。” 玄虎把手上的竹竿用力地戳了戳:“你当清风观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深吸一口气,迅速想着对策,眼下的情况很明朗,玄虎不会轻易放我离开。 而扎纸匠还在高槛村等我,时间很紧迫,我没时间和他们纠缠。 “我要见师傅。” 玄虎手腕一震,竹竿直接顶在我鼻尖上:“这里没你师傅!” 玄虎堵死了我最后的路,师傅是唯一能和我讲道理的人,然而,玄虎根本不给我机会。 “我不想冒犯,您别为难我。” 然而,我话还没说完,玄虎的竹竿已经抡了上来,这屋子不算大,加上玄虎的竹竿算是长兵器。 这一棍甩来,攻击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屋子,我只能仓惶躲避。 我侧着身子,护住怀里的怪物,大喊道:“您别逼我!” 玄虎根本不搭茬,斜提着竹竿刺了过来,此刻我已经被逼近了死角,只能出手反击。 我知道自己不是玄虎的对手,如果玄虎铁了心不想让我走,我还真走不了。 我作势往左冲去,玄虎立马横拿竹竿,用力前顶。 我虚晃一下,又往右冲去,玄虎返身把竹竿甩来,就在这一瞬间,我单脚一点地,从空中越过,在重重包围中突了出来。 然而,玄虎的反应速度实在惊人,还不等我落地,一阵剧痛从我背后传来。 这一竹竿,直接把从屋里抽到屋外。 所有的道士都反应过来,齐刷刷地扑了上来,愣是拉起一道人墙,把我堵在包围圈里。 显然,我要想离开,只能从这道人墙里杀出一个缺口。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动手…… 小公号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今天家里有点事,更新完了,和各位看官大大说句抱歉!么么哒。《阴间有个小卖部》小公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3章:认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已经把我逼到这份上了,就别怪我了。 “嘿!” 我把两只脚狠狠往下一扎,腰胯同时发力,一道凌厉的鞭腿由下而上抽出。 师弟的脸和我脚背发出一声闷响,我迅速收腿,回头一记下勾拳,直迎袭来的道士。 拳来脚往之间,我除了挨了玄虎的几棍,没受其他伤。 眼看着人群被我打出个缺口,我不敢恋战,身子一拔,原地跃起,立马跑路。 然而,玄虎根本不打算放过我,带着人在后面一路猛追。 最要命的是,我听见了道观的鼓楼传出的鼓声,鼓声密集到连成一片。 这是集结鼓! 与此同时,鼓楼上伸出一杆红色大旗,而旗尖的方向,正好指向我。 这是我当初定下的信号,一旦有突发情况,立马用鼓楼传信,旗尖指向哪里,就是哪里出事了。 妈的,以前定的规矩,全都他妈用我自己身上了! 随着急促的鼓声响彻天际,密密麻麻地脚步声也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窜。 可无论我怎么跑,都会被人群堵住。 我现在可没时间和他们打,一旦被堵住,立马调头换方向。 很快,我就被密密麻麻地人群堵在了正殿门口,目之所及处,都是身穿各色衣着的道士,我身后就是三清像,一时间,我无路可退,他们也不敢贸然进攻。 此刻,我身上已经挂满了玄虎留下的伤,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淤青。 我搂紧怀里的怪物,几乎用祈求地语气说着:“大家同门一场,别这样,行吗?” “再不济,你们看看三清,在这地方大吵大闹,总归不太好吧?” 玄虎站在人群中央,咬牙说道:“正好!今天就在三清面前清理门户!” “给我冲!出事我扛着!” “都住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出来,师傅终于来了! 玄虎见师傅从人群后方挤了进来,转头对着身旁的道士吩咐道:“把他架走!” 师傅厉喝一声:“谁敢!” “出事我扛着!架走!” 眼前身旁的道士不动弹,玄虎抡起竹竿就打,那群小道士哪扛得住这种揍,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半推半就地把师傅架了起来。 行,看着架势,今天我是走不出去了。 “嘿!” 随着我嘴里爆出的怒喝,我已经朝前冲了出去,玄虎带着一众人迎面冲了上来。 我不断地闪转腾挪,玄虎的竹竿把三清前面的花瓶打的粉碎,一时间,整个三清殿被搅成了一锅粥。 说来实在可笑,我当初用命捍卫的三清殿,如今被我自己搅的天翻地覆。 鸡飞狗跳之下,我终于撕开一个缺口,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冲出来的一瞬间,我什么都不想,撒开腿就跑,随便找了个墙头翻了出去,沿着山路狂奔。 等我跑到高槛村的时候,后背已经湿透了,汗水侵在后背的伤口上,疼的我浑身发抖。 我不敢耽搁时间,疾步走回白村长家,一进门,把怀里的怪物丢了出去。 “黄天鹤的血亲。” 说完,我身子一软,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陈如疾步走了出来,言语中满是关切:“你、你打架了?” 我有些虚弱地摆摆手:“给我弄点水。” 一大碗凉水下肚,我缓过来不少,陈如撕开我衣服,看着我身上的伤,拿着手巾擦着上面的汗液。 这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虞澜的影子。 虞澜的音容笑貌不断在我面前飘荡,后背上的手不断擦拭着,这个人明明应该是虞澜。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瞬间暴躁,用力甩开陈如的手,不悦地喊了一句。 “别动我。” 陈如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发怔,随即窘迫地收起毛巾,转头进了屋。 第1624章:认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衣服穿好,回头看着扎纸匠:“剩下的交给你了。” 扎纸匠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闷声说道:“处理下伤口吧,容易感染。” 我勉强笑了笑,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对了,黄天鹤长什么样?” 我凝神想了想,把黄天鹤的相貌用语言描述出来,我一面说,扎纸匠一面用笔画着。 不得不承认,扎纸匠确实是个天才,就凭这我的几句话,愣是在纸上勾勒出黄天鹤的画像,可以说百分百还原。 如果扎纸匠的性格能开朗些,肯定会是个大师级别的人物。 “你的规矩我懂,我就不在这看了,我在屋里等你好消息。” 说完,我拖沓着腿,慢吞吞地进了屋。 一直到晚上,扎纸匠始终没传来什么消息,我这心里难免有些打鼓。 留给我的时间已不足十个小时,如果真在这时候出岔子,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我一次次摁住自己焦躁的心,扎纸匠那是个细活,容不得任何催促。 我就像在产房门前等待的父亲一样,焦灼难忍,可什么忙都帮不上。 “咚咚咚。” 终于,几声闷响后,扎纸匠探头进来,非常平静地说了两个字:“好了。” 这句话简直是我真么多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 “走。” 我兴冲冲地跑了出去,扎纸匠已是满头大汗,几根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看得出来,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对于扎纸匠都是巨大的损耗。 门外的纸人上蒙着一块黑布,像是新娘的红盖头,在夜晚看起来格外诡异。 清冷的月辉洒下,落在其中的一角,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扎纸匠的规矩多,特意问了一句:“我能掀开吗?” “掀开就认主了。” 扎纸匠紧盯着我:“一旦认主,你俩的命就绑在了一起,一旦他受损,你也好不了。若是他消散,你基本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他很平静地的告诉我这件事的后果,我只觉得心头颇为震撼。 没想到,傀儡术竟能如此极端。 见我面露惊骇,扎纸匠淡然地的解释道:“我们分成好多个门派,只有扎纸门的门徒最多,连同傀儡门在内,几乎都快灭绝了。” 我缓缓点点头:“是啊,这么极端,谁也不敢学。” “不是,以前扎纸门的人是最少的,傀儡门反而很昌盛,但这东西太霸道,人都死绝了。” “傀儡门的人都顶不住傀儡的反噬,你得想明白了,你到底要不要掀开这块布。” 扎纸匠的提示无异于是一种选择,但对我而言,我现在只相信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只要我现在选择退缩,我会永远处在安全地带,但是,我不能。 “没什么选的,干了。” “大哥。” 麻四不知身后时候出现在我身后,轻声唤了一句。 我转头看着他,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带着人巡逻,正好看你这亮灯,我就进来看看。” 说着,麻四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我身边:“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事,让我来吧。” 麻四忽然出现,又主动领命,让我觉得有点诧异。 “你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别瞎掺和了。” 麻四果断摇摇头:“你比我更重要,不能出问题。” “我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时间对我来说只是数字,在我最无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一束光。明天是未知,我想把这种未知变成确定。” 顿了顿,麻四深吸一口气:“确定你的安全。” 麻四很感激我,我又何尝不感激他? 起码,他能在危险到来之前挺身而出。 我拍拍麻四的肩膀劝慰道:“兄弟,别那么悲观,未必有什么危险。” “况且,我没理由牺牲你。” 第1625章:赌一把(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凝视着我,低声道:“这个世界更需要你,至于我,是可以被代替的。” “可能别人不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我理解,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是要做大事。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我愿意给你的路添砖加瓦。” 见我不说话,麻四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最近我和山里的阴兵一直待在一起,他们给我最大的感受是,是……” 麻四犹豫了一下:“是一种坚定的冷漠。” “怎么说?” 麻四低头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他们完全是一堆没什么思考能力的机器,在他们眼里只有命令和等待命令,只要摁下开关,他们就会运转起来。” “我不能说这么做是错的,但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麻四坚定地看着我:“所以,我有自己的选择,起码,是我认为对的选择,我想有血有肉。” 在这一刻,我忽然肯定了自己,我觉得让麻四去带领这些阴兵是对的。 他有完整的是非观,他知道该如何选择,所以才会有今晚的对话。 抛去我俩的私人感情不谈,客观地说,麻四是个帅才,他知道在什么时间该做出什么样的判断。 他的头脑加上阴兵的强悍,这才是最好的组合。 “大哥,今天晚上就是我的选择,我认为这是对的。” 说完,不等我说话,麻四已经把黑布扯下,露出一个和黄天鹤一模一样的纸人,就连鼻翼上的伤痕都一模一样。 不夸张的说,如果让黄天鹤看见这个纸人,他绝对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纸人的眉心中间明显放出一道光,一瞬间,纸人身上出现数条青线,密密麻麻地从手臂掌心一直贯穿全身,特别是到了脸上的时候,青色的线在纸人脸上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硕大的网。 那模样就像是蜘蛛网上挂了个人脑袋,看着就让人后背毛凉风。 须臾间,杂乱的大网变成由青转红,线条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哎呦。” 麻四嘴里传出一声低呼,等我再看向他的时候,他的手上也出现了一样的青线。 “认主了。” 扎纸匠看着麻四,感叹道:“千古难遇啊,傀儡认了阴差当主人!” 我不知道他们这行里的门道,只是觉得有点发蒙。 “这叫提魂线,一根线,把你俩的命绑在一起了,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只要用拇指摁住这根线,在心里默默地说,他就会和你做一样的动作。” 麻四脸上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有些好奇,不断地看着手上的线条。 “他会一直跟着我吗?” 扎纸匠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麻四咧嘴一笑:“这岂不是另一个我了?” “我劝你别太乐观。” 扎纸匠的劝告像是一盆冷水,给我浇的浑身发紧。 “傀儡门之所以走向灭亡,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傀儡造反,功法雄厚的傀儡师能同时驾驭十几个傀儡,如果数量再多,那就会出大事。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有人想挑战更高的目标,不顾师门禁忌,同时驾驭几十甚至上百个傀儡,玩火终究自焚。” 说罢,扎纸匠意味深长地看了麻四一眼:“你根本不懂傀儡术,一个傀儡已经够要你命的,别太得意。” 麻四倒是一脸无所谓,脸上露出一阵笑意:“说吧,大哥,明天需要我怎么做?”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麻四已经和傀儡绑在了一起,我现在的担心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想想明天的事,以此保证麻四的安全。 第1626章:赌一把(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明天黄天灵会带着黄家的宝贝出现,为的是引黄天鹤现身,你要让这个傀儡很自然地出现。” 我凝神想了想:“一定是那种傲慢自大,阴险狡诈的样子出现,总之,越夸张越好。” 麻四若有所思点点头:“这倒是不难。” “明天黄天灵会带着重兵进来,你要操控傀儡,不断和黄天灵兜圈子。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把阴兵放进来,记住,一定要从后面打,打完就跑,千万不能恋战,先小规模骚然,等他们彻底乱了以后,再发动大规矩进攻。” 我犹豫了一下,忍住澎湃的内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可以让黄家摔个大跟头。” 麻四一口允诺下来:“行,这事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现在最考验我的并不是让黄家吃亏,而是在黄天灵吃完亏以后,还能对我感恩戴德,并且全面否定在她背后出主意的人。 如此一来,我才能进一步扎稳脚跟。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次日,黄天灵来的比约定的时间要早,一进门便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我忍住心中的不安,强装淡定地把背包收拾好,安顿好陈如后,才不紧不慢地出发。 到了门口,黄天灵忽然站住,转头看向院子,两眼四下扫动着。 我心头一紧,该不是扎纸匠昨晚有什么遗漏吧? 这时,黄天灵忽然开口道:“你这有没有趁手的兵器?” 我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一些,故作轻松道:“我这就是个草棚子,哪有什么兵器。” “哎?” 黄天灵把目光聚焦在插在地上的金锏上:“这个就很好啊。” 这金锏能打鬼,能杀神,代表的乃是天地中的正气。 今天面临的不是黄天鹤,而是麻四,这一金锏打下去,傀儡必然毁灭,而麻四也定将陷入万劫不复! 我作势要将金锏抢下来:“不行,这个不行。” 黄天灵一闪身,把金锏拿远,狐疑地看着我:“为什么?” “这、这是地府的东西。别随便拿了,免得惹麻烦。” 黄天灵嗤笑几声:“连阴兵都敢杀,你还怕这个?” “两码事。” 黄天灵不屑道:“你怕,我可不怕!” 说着,伸手就要将金锏拔起,放在手里掂了掂:“很趁手嘛。” 我灵机一动,赶紧说道:“现在正是和黄天鹤硬碰硬的时候,你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万一地府横插一脚,你岂不是腹背受敌?” 黄天灵晃动着手中的金锏:“你可知道我带了多少人?”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五万?” “只多不少。” 黄天灵没给我具体数字,但这句话已经很有分量了。 黄天灵斜眼看着我:“你不是有眼线吗?消息也不是很灵通嘛。” “嗯?” 我狐疑地看着黄天灵:“这是什么意思?” 黄天灵微微仰起头,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二伯都说了,地府早就成了空心大树,根本抽调不出人手。那些地府里的正神,现在不一定在哪捉鬼呢!” 我虽然没说话,但心中已满是震惊。 地府的大牢被亡魂冲开,虽然被镇压下去,但依然有不少亡魂跑了出去,而这也是师爷让我领命带兵的原因。 只是最近始终和黄天灵缠在一起,无暇顾及捉鬼之事。 这件事很私密,私密到只要地府的人知道,黄天灵既然能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们掌握了地府的行踪。 所以,黄家藏在地府里的眼线,还在继续潜伏,始终没被拔出来。 这件事,还是很有必要和师爷说的。 还是那句话,不管地府是什么德行,只要他还在捍卫天道,那我们就是一个阵营的。 我干笑着挤出一句话:“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还行吧。” 黄天灵虽然嘴上谦虚着,但得意之色已清晰可见。 “走吧。” 说着,黄天灵拿着金锏就要走。 显然,黄天灵既知道地府的情况,再加上自己带了重兵,底气足的很,压根没把地府放在眼里。 “听我的,别用这东西了,你是元帅,又不是冲锋陷阵的先锋军,要这玩意干嘛?” 黄天灵猛然转头,眼中的警觉不自觉地飘了出来:“你为什么一直在阻止我?” 废话!我不阻止你,我就该吃亏了! 当然,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脸上还是保持笑意。 “是为了你好啊。万一……” 黄天灵挑起嘴角,露出一个看不出的表情:“为我好,那就别拦着我。” 第1627章:真假难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很坚决,坚决到我已经不能继续阻拦她了,否则一定会引起她的疑心。 我现在这心里可谓是猛火上加了一盆汽油,烧得我浑身难受。 今天这事本来就是用麻四在冒险,现在黄天灵又把金锏拿走,这不是要我命吗? 可我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舒服,反而要陪着笑脸,不能露出一丝端倪。 在我站在制高点之前,我没有任何话语权。 很快,我和黄天灵路过上次战斗过的空地,黄天灵突然顿住脚步,凝神看着四周。 经过上次战斗,半个山都垮了下来,早已被夷为平地,看起来颇为凄凉。 “就这吧。” 黄天灵倒提着金锏,一字一顿道:“我要从这爬起来!” 说罢,黄天灵从怀里掏出令旗,前后挥动起来,平地卷起的狂风裹着砂石吹向我,黄家数千人马凭空出现在空地上。 只是,这次黄家兵马并没有穿重甲,反而是最普通的长袍。 而在他们重重护卫当中,几个朱漆大箱子显得格外扎眼。 眼前这群人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估计是为了让黄天鹤放松警惕,故意乔装打扮。 “你们扛着箱子,就在这附近转悠,发现不对劲,立马跑回来。” 随着黄天灵一声令下,众人抬着箱子疾步离开,黄天灵则始终环视着四周,我猜,她现在恨不得黄天鹤立马就出现。 不过,我迟迟没摁下调兵符,她现在越心急,越得熬着她,熬到她怒不可遏! 她不乱方寸,我又何来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黄天灵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一抹焦灼。 终于,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肯定会来的,是吧?” 这是对我的发问,也是对自己的质疑,更是自乱阵脚的前兆! “会吧。”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相比于直接否定,那种看似有希望可又抓不住的感觉,才更让人心头痒痒。 又是一片长达数小时的沉默,我故意躲开黄天灵,不断地在附近踱步转圈。 我很清楚,这世界上所谓的一击必胜,都是由无数个细枝末节堆砌起来的结果。 我的沉默和反复踱步,都会给她造成一种焦虑的心理暗示,加上她自己已经开始动摇,这就相当于两把火同时烧起来。 一个自以为是,可偏偏没见过世面的人,断然扛不住的这种煎熬。 许久,黄天灵终于爆发了:“不等了!我去找他!”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我顺势接过话茬:“别把自己的优势变成劣势。” “你等他,你就有主动权。” 正说着,我悄无声息地摁动腰间的调兵符,几个呼吸间,黄家的兵马抬着箱子飞速跑了回来,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紧追不舍。 黄天灵猛然站起,单脚点地,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随着黄天鹤的出现,我的心已经吊在了嗓子眼,只有我知道,那是和麻四连在一起的傀儡。 我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瞥向黄天灵手上的金锏,如果情况有变,我一定选择保住麻四。 “你终于来了。” 黄天灵把金锏握的死死的,拧眉瞪眼地挤出一句话。 傀儡变成的黄天鹤嘎嘎地怪笑起来:“你挨揍上瘾,是吗?” 这贱兮兮的话,也只有麻四能说出来了。 面对赤裸裸的嘲讽,黄天灵怒喝一声:“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黄天鹤扭着猫步,像个老太监一样走了过来,轻声道:“这话该我说吧。” 啧啧,麻四简直是把黄天鹤的变态劲儿学进了骨子里! 他不去当演员,真是白瞎这材料了。 “嗖。” 黄天灵手持令旗,顺手往地下一插,令旗随风飘摇,地动山摇之下,数不清的黄家兵马从远处冒了出来,于此同时,黄天灵手持金锏已经冲了上去。 第1628章:真假难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刻,黄天鹤已处在人群中央,前后左右都是夹击,我不担心其他,只担心黄天灵的金锏。 这东西实在太危险了,对于傀儡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可现在已经打起来了,我总不能光明正大地拦黄天灵吧? 一阵灵光闪过,我迅速调动浑身力量,随着黄天灵冲在前面。 黄天灵的金锏刚要落下,我抢在之前先接住黄天鹤一招。 “你干什么?” 黄天灵怒喝一声,语气中满满的不悦。 我一面挡住黄天鹤,一面回头说道:“这种事交给我!你不能出事!” 我只能以这种表忠心的方式介入把黄天灵挡在外面,麻四应该看出了端倪,操控的傀儡明显留手了,我甚至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刻意避开我的要害。 这可不行啊,越是现在越得不要命,万一被黄天灵察觉到不对,那麻烦就大了。 我一咬牙,加快了手上的进攻速度,力道也凶狠了不少。 这样会让麻四吃亏,但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 于此同时,一阵滔天压力从我背后袭来,这感觉我太熟悉了,是阴兵! 趁着现场乱成一团,我单手打开阴阳眼,果然,阴兵下山了! 两位骁骑带头冲锋,大规模的骑兵穿着重甲,从山坡上一路飞奔,黑色的铠甲如同抹了猪油,在阳光下锃光发亮,塌方的半山坡上密密麻麻全是黑色。 旁的不说,单说这气势,已足够让人心生寒意。 战马嘶鸣与滚滚烟尘交织在一起,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震天杀喊。 然而,这一切只有我知道,阴兵毕竟是地府正职,他们若是想藏匿踪迹,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黄天灵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依旧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黄天鹤身上。 阴阳眼之下,我清晰地看见骁骑手上的亮银枪变成了的标枪,骁骑骑在马上,朝前狠狠一投,亮银枪直接扎穿数名黄家阴兵。 就在这一瞬间,骁骑胯下铁骑已飞到面前,骁骑身子一弯,将银枪从地上拔了回来,马腿高高跃起,阵阵嘶鸣听的我心头发慌。 “哗啦。” 骁骑催马前冲,身上的重甲呼呼作响,长枪一挥,黄家兵马瞬间被扫翻,紧随其后的阴兵如蝗虫过境,手上长刃不断翻转,就这么如砍菜一般在黄家人群里杀出个口子。 一瞬间,黄天灵的脸都能开染坊了,铁青的脸色瞬间涨红,而后又变得青紫,那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就这么一眨眼,连对面的人都没看见,自己人突然死了这么多,她不懵逼才怪呢! 而我心里已经笑翻了,借着地府的人马干垮黄家,关键是,所有的大黑锅都算在了黄天鹤头上,并不会波及到地府。 这种事,我做梦都能笑醒! “什么情况?” 黄天灵有些发蒙,但满脸都是震惊,咬牙低喝了一句。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黄天灵:“不知道啊。” 显然,以黄天灵目前的道行,根本不能发现阴兵的存在,我也更加庆幸,多亏黄天龙没在这,否则以他一只脚踏进仙班的人,没准真就发现了端倪。 这一波毫无防备的冲锋,让黄家损兵过半,阴兵迅速调转队形,用相同的方式再次冲杀回来。 银枪长刃交织在一起,黄家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灭杀,这已经不能叫战斗了,应该叫单方面屠戮更为适合。 这群阴兵的战术很明确,打完就跑,绝不回头。 等黄天灵出手反击的时候,周围已空无一人,带着金光的术法只能和空气砸出阵阵火光,连阴兵都毛都没碰到。 这就是我昨天晚上和麻四说的,想以少胜多,那就只能以速度取胜。 “保护箱子!” 我扯着脖子喊了一句,震醒所有人。 转头我看着黄天灵,急促地喊道:“这是你立足的东西,千万不能弄丢了!” 我这面一喊完,黄天鹤直接冲了过来。 这是我和麻四多年以来养成的经验,不用见面,隔空就能猜到我的意图。 没错,我要让黄天灵不断吃哑巴亏,带着这么几个大箱子,她肯定不敢乱跑。 我要把她摁在这,乖乖被揍! 第1629章:焦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底怎么回事啊?” 黄天灵一面看着死去的黄家兵马,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黄天鹤阴损狡诈,不知又在弄什么幺蛾子,先保住箱子。” 说完,我故意抬头看向黄天灵:“现在赶紧把兵马都调过来!” 黄天灵立马陷入犹豫:“这、这和之前定的打法不一样啊。”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但我告诉你,这绝对不是好主意!用这么点人马守你黄家的宝贝,这不纯属扯淡吗?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守不住,把东西丢了,你怎么办?你真成了千古罪人!” 没错,我就是要把所有人从黄天灵的世界中排挤出去,这样她才能彻底依赖于我。 黄天灵顿时有些慌乱:“我当时也觉得不行,后来他跟我说,出奇才能致胜。” 我现在越来越好奇,黄天灵为什么会坐在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上? 她这心智太不成熟了,场面一乱,再被别人挑拨几句,立马能推翻自己所有的想法。 这完全不具备一个统帅该有的品质。 我一脸愤慨地大喊一句:“致胜?这他妈是置你于死地呢!” 黄天灵没再犹豫,重新集结黄家的兵马,迅速围拢在黄家秘宝的周围,如铁桶一般,将其彻底护住。 此时,又是一队阴兵从山坡上袭来,黄天灵忽然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嗯?” 我故作茫然地看向她:“什么?” “布阵!” 黄天灵突然大喊一声,黄家兵马迅速散成一个三角形的阵,黄家兵马首尾相连,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凭空出现一层像是薄纱似的罩子,这罩子高约三层楼,大概有几十米宽,看起来像个巨大的纱巾,将我们所有人都围在中间。 眼见着阴兵冲了下来,铁骑撞在薄纱上,竟然止步不前。 这么一个看似轻薄的东西,竟然能将阴差的铁骑挡住。 虽然铁骑被挡住了,可气势丝毫不减,强大的压迫力顺着纱布钻了进来。 此刻,被麻四控制的假黄天鹤顺着头上的缺口杀了进来,三角阵迅速围拢,在这一片独立的空间里,既然刮起阵阵风旋,这里的风旋不仅仅是停留在触觉上,而是实打实地能看见每一道风的痕迹。 每一道风都像小拇指一般粗细,我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风,每一道风都有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像是道家的符咒。 五仙和道家有不浅的渊源,他们会一些符咒之类的并不稀奇。 我突然那心头一抖,完了,上当了! 起初,我只是以为这是黄家的防御措施,没想到这是一个攻防兼备的阵法,上面的缺口一合拢,三角阵就成了一个彻底独立且封闭的空间。 有黄天灵在这护着,我倒是没什么事,可傀儡所变的黄天鹤明显身形不稳,在风旋里左右飘动。 那是傀儡,不是真的黄天鹤,肯定扛不住这种术法。 见黄天鹤站不稳,黄天灵忍不住仰天长笑:“也没多大的本事啊!” “阵起,霜来!” “嗖嗖” 随着黄天灵一声高昂的喊叫声,刮过风迅速结起冰碴,如离弦之箭一般四下飞射。 “姑奶奶今天就看看,到底是你那些歪门邪道厉害,还是五行阵厉害!” “五行阵?” 我疑惑地看向黄天灵:“是道家的五行阵吗?” 黄天灵仰着鼻孔,轻蔑道:“那是什么狗屁东西?岂能和黄家术法相比,此阵自成一方天地,阵内可呼唤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色,落在此阵,必受水火煎熬!” “地狱中有个两座大地狱,分别是大寒冰地狱和大烈火地狱,我这一个阵法,可抵地府这二狱!” 我到抽一口凉气,现在得想办法把黄天鹤弄出去,千万不能让他死在这。 “既然这么厉害,你上次怎么不用呢?” 黄天灵面色一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那不是我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作战吗?当然没经验了!不过,我这叫痛定思痛,这次绝对不会再出意外!” 第1630章:焦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说,这阵里能发动五行,这五行中的火,简直是纸人的克星,万一烧起来,岂不是要命了? 我抬头看看,黄天鹤的表面已经蒙上一层寒霜,看样子不是很乐观。 黄天灵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冰以后就是火,我要让他好好爽一爽!” “我觉得,没必要。” 黄天灵嗤笑道:“没必要?我看很有必要!” “上次吃亏,就是因为大意,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黄天灵十分狂傲地仰起脖子:“你坐着看戏就好了!” “相比于你站稳脚跟,泄愤并不重要。而且,黄天鹤的手段你见识过,随时会有差池,别玩了!” 黄天灵迟疑一下,随即点点头:“好,就听你的。” “绞杀!” 随着黄天灵一声怒喝,阵法中瞬间变得诡谲,黄天鹤随时有被撕成碎片的风险。 “让我来!” 说完,我整个人已经飞了上去,一拳砸在黄天鹤的脸上。 黄天灵随着我飞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傻啊!你的兵器还在他手里,杀了他,你怎么办?” 这句话既为黄天灵着想,也给我争取一丝机会。 “别忘了你的目的!别被报仇把眼睛蒙了!” 黄天灵眉头一紧,随即大声叫停阵法,阵法上方的口子微微松开一些,外面的风也能吹进来一些。 而这一切,立马给了阴兵机会,数不清的阴兵在黄天灵眼皮子底下钻了进来。 黄家布下的阵法本来是要护个周全,随着阴兵的进入,这道屏障立马成了黄家的坟墓。 阴兵在这道坚不可摧的三角阵法中已如入无人之境,不断在其中冲杀。 而黄家兵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数不清的术法漫天乱炸,但基本都被阴兵的长刃荡开。 一时间,黄家所有人都顶进了死角,任由看不见的阴兵屠杀。 黄天灵想再次发动大阵,但压阵脚的人已经凑不齐了,根本发动不了。 饶是黄天灵手上有金锏,可根本看不见对方,完全是有力用不出来。 眼看着身边的人如同被割掉的麦子,黄天灵的眼珠已经开始充血,嘴里爆出一声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厉喝,摇身一变,显出真身。 这黄天灵的真身是一只金黄色的大黄皮子,从她的颈部一直到尾巴,有三根笔直的白色竖线。 那竖线就像是谁用格尺画出来的一样,看起来有点像斑马线。 黄天灵功法比不过黄天雷,脑子比不过黄天鹤,可在这一瞬间,我觉得她坐在兵马大元帅的位置上,简直是理所应当。 因为,她是老天选出来的人,背上的三道印记就是证明。 这三道竖线名为谏修,不光是黄家有,人也会有这种记号,只不过有命无缘,没能走进清净之门,白白浪费了一生机缘。 说白了,身上谏修,就相当于自带光环,这是早晚要得正道的人,黄家当然将她是做珍宝,能把她放在大元帅的位置上,也算是一种偏爱吧。 黄天灵的暴怒引得整个阵法都开始晃动,猛地发出一声咆哮,震得地动山摇。 而那些阴兵进攻脚步,明显有些滞涩。 “吼!” 黄天灵一张嘴,那一张嘴犹如万妖窟,一道道青灰色的亡魂从她嘴里冲了出来。 这黄天灵一旦显出真身,战斗力直线暴涨,我刚才还纳闷,既然这么强,为什么之前要和黄天鹤反复纠缠? 直到我看到这些亡魂的时候,我才知道,她这是用命在战斗! 她放出来的那些亡魂,正是她本家堂口的鬼兵鬼仙! 第1631章:告捷(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动用自己的堂口,就是在消耗自己的力量,一旦这些鬼仙出了事,她堂口就算完了。 一个地仙儿连堂口都没有,这就意味着失去了立足之地。 任她是呼风唤雨的大元帅,可没了根基,终究站不稳脚跟。 退一万步说,就算赢了,这些鬼仙也会耗尽她的功法,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笔赔本买卖。 看来,这次她真的被逼急了。 能在她堂口讨饭吃的,断然不会是寻常之辈,大量鬼仙立马冲进阴兵堆里,看似起到一定作用,可这世上一切跟鬼沾边的东西,都归阴兵管。 鬼仙也不是例外,本质上都是没去投胎的亡魂,在如此庞大的阴兵面前,脆弱的像一张纸,根本顶不住阴兵的冲锋。 这一仗,黄天灵可谓是受尽了屈辱,先是被隐形的阴兵蒙头暴揍,好不容易用处自己最大的本事,把堂口的兵祭了出来,还碰上阴差这种天生克星。 说实话,我都替她感觉到窝囊。 几番交战过后,黄天灵的鬼仙几乎成溃败之势,可阴兵在后面紧追不舍,根本不给他们逃命的机会,直至最后一个也死在阴兵的长刃之下。 “噗!” 黄天灵猛地喷出一口血,硕大身子轰然倒下,溅起阵阵灰尘。 统帅的倒下让黄家的兵马顿时乱了阵脚,我抱起变回人形的黄天灵,伸手探了探她鼻息。 不知道死没死,但起码是没了呼吸。 装了这么久的孙子,我终于能抬头了! 我站在后方抬手一挥,大喊一句:“黄家的兄弟们!” “一定要顶住黄天鹤,我们是正法,不能被歪门邪道打垮!” 与此同时,我连续摁着腰间的调兵符,这是我和麻四之间的约定。 一旦连续发动,这就意味着要把所有阴兵撒下来,什么都不管了,干! 阴兵的大部队从山顶上冲下,源源不断地冲下来,而黄家兵马此刻已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面对阴兵的横冲直撞,根本无力反击。 我随着黄家人一起往前冲,装模作样地打几下,那些阴兵认识我,根本就不反击,一见我来了,立马转换攻击对象。 没用多久,黄家带来的兵马已经被屠戮殆尽,而阴兵的算上基本为零,漫山遍野躺的全是黄家的人。 对此,我差点笑出声,胜利有很多种,这他妈才叫大获全胜! 这时,麻四从远处也跑了过来,麻四的身子已经成了半透明状,整个人状态特别不好,似乎随时能被风吹散。 隔着老远,我就冲着麻四喊了一句:“你别跟着我忙活了,赶紧先找个地方休息。” 转过头,我看着骁骑,高声吩咐道:“赶紧派点人,保护他安全!” 麻四的虚弱是肉眼可见,可还是十分执拗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听我的,先去休息,带两队阴兵保护你。” 我四下看看,呼唤一生:“鬼字营骁骑。” 身穿黑甲的鬼字营骁骑两手一搭:“末将在。” “带人搜山,我要方圆百里没有任何异常。” “喏!” 很快,鬼字营骁骑回报,周围很干净,只有自己人。 我兀自点点头,指着地上的已经没了声息的黄家人:“再看看他们,不管死没死,挨个补刀,不能有活口!” 事实证明,我这个举动是对的,地上真的有漏网之鱼,只是单纯的昏迷,并没有真死。 好一通补刀之后,确定了黄家没有任何活口,我这放下心来。 赢了么?赢了!但是,这远远不够! 我清清嗓子,抬头看向一众阴兵,高声喊道:“兄弟们,辛苦了!” “你们别急,这事我会如实禀报师爷,定将论功行赏!” 转头我看着两位骁骑还在滴血的长刃,低声道:“你们现在马上撤出这个地界,黄家在这吃了大亏,黄天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赶紧走!” “那,我们去哪?” 我仔细想了想:“实在不行,你们先回地府,总之最近少露面。” “遵命!” 说完,这一大队人马就要走,我又一次喊住了骁骑。 第1632章:告捷(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回来。” 骁骑一脸不解地走了过来,等着我的下文。 我一咬牙,指着自己的胸口:“砍我几刀。” 骁骑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您这是何意?” “我一直和黄天灵在一起,黄天灵昏迷不醒,黄家大军全部陨灭,我一点伤都没有,肯定遭人怀疑啊!” 骁骑没再犹豫,把抽出腰刀,见此我连忙阻止。 “别,就用你这亮银枪。” 骁骑看看手中的兵器,又看看我:“这、这太严重了。” 我微微一笑,对于即将到来的大胜利,这点伤算什么? “你只要给我留口气,怎么都行!来吧!” 说着,我把胸膛已经挺了起来。 “呲啦!” 一阵银光闪过,我先是觉得胸口一麻,随即便是火辣辣的疼,我低头一看,胸口已是血流如注。 骁骑有些尴尬地看着我:“对不住啊,但是没伤到筋骨。” 我强挤出个笑意:“不碍事,再踢我几脚,这做戏得做全套。” “得罪了!” 就这样,我像个皮球一样被阴差踢来踢去,直至浑身沾满泥土,连胸口的伤口上也被泥土封满。 “走吧,剩下的交给我。” 所有阴兵都撤走了,整个高槛村成了无主之地,只剩下遍地的黄家兵马,还有昏迷不醒的黄天灵,以及遍布伤痕我。 这不是我第一次受伤,但绝对是我最开心的受伤。 别说,阴兵这几脚真够劲儿,愣是给我踢出一身淤青,我踉踉跄跄地跑向装有黄家宝贝的箱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爬了上去。 为了把戏演的更逼真,我故意把手指甲弄断,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说实话,挺无聊的,无聊到我想睡觉,但又怕自己打呼噜,只能这么硬捱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直到了晚上,我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声的呼唤。 “有人吗?” 这声音很虚弱,但能明显分辨出来,这是黄天灵的声音。 我精神一震,立马紧闭双眼,不一会儿,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轻微的晃动几下。 我估计让自己浑身放松,只要黄天灵一晃我,我这四肢就像面条一样随风飘荡。 黄天灵把手搭在我脖子侧面,确定我还活着以后,把我翻了过来。 胸前的伤口已经和箱子黏在一起了,她这么一翻,我差点没叫出声。 黄天灵用力地在我人中上摁了摁,我才悠悠苏醒,一脸茫然地看着黄天灵。 “我是活的吗?” 这是我睁眼后的第一句话,黄天灵用力点点头:“活着。” 我猛地坐起身,四下环顾一圈,如梦初醒地大喊着。 “无能啊!我无能啊!” 黄天灵揉揉太阳穴,十分凝重地问了一句:“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立马化身苦情戏男主,几乎是带着哭腔娓娓诉说着:“你昏迷了以后,我就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和黄天鹤打,我们拼尽全力,也只是和他打了个平手,没办法,我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护住黄家的宝贝。” 我故意停顿一下,观察一下黄天灵的表情,又把语气加重几分。 “我知道,无论出什么事,这个东西不能丢,这东西要丢了,那就全完了!” 说着,我故意站起身子,让黄天灵能和我胸口的伤平视。 黄天灵凝神看着我,眼中竟有微微的泪光闪动,随即轻拭眼角的清泪。 “你没想过逃命吗?” 我苦笑一声:“你是死是活都不清楚,我去逃命?这也太小人了吧?” “我知道,我对你们而言,我是个叛徒,没什么忠诚度。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也有底线和尊严。” 黄天灵望着远方,低声说了一句:“能替我守住这堆东西,谢谢你。” “否则……” 短暂地啜泣声后,黄天灵咬牙说道:“否则,我会被永生永世地钉在耻辱柱上。” “你不是帮我守住了这些宝贝,而是替我捡回了脸面。” 我用力点点头:“应该做的。” 黄天灵把目光转向我,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喃喃道:“所以,我又失败了,对吗?” 我赶紧安慰道:“也不能说失败,起码黄天鹤也没好过。” “我亲眼看见他浑身起火,也伤的不轻。” 第1633章:捕鼠(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是,废了这么大周折,该拿的东西还是没拿回来,这不就是失败吗?” 我不知道她到底活了多少年,但我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完全就孩子心理。 直白点说,是个巨婴。 赢了就笑,输了就哭,这不就是幼儿园的孩子吗? 我犹豫了一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天灵苦笑一声:“已经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我清清嗓子,低声道:“给你出主意的人,实在不怎么样。” “我没说这人有问题啊,我的意思是,这个主意实在很烂。” 黄天灵侧目看了我一眼:“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有。” 我坚定地看着黄天灵:“这一次咱俩算是侥幸,如果下一次他还出这种馊主意,还能继续侥幸么?” “运气这种东西,总有一天是能用光的,你说呢?” 话说到这,我也算说透了,黄天灵但凡不是个傻子,就应该能明白这件事究竟该如何选择。 见黄天灵不说话,我顺势往下问道:“后面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 “不如,实话实说吧。我觉得,二伯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显然,连续经历两次失败,黄天灵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心气儿了,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她还是太年轻。 她说的对,就凭她是老天爷选出来的人,黄天龙也不会弄死她。 估计,她现在敢如此飞扬跋扈,也和自己的身份有关系。 “你可以坦白,但是你得想好了,黄天龙把你扶到这个位置上,可不是让你丢人的。这件事,你应该考虑的更长久,比如,你二伯的脸面。” 黄天灵捂着脑袋:“我现在有点乱,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乱?乱就对了! 这一场蒙头蒙脑的仗打下来,黄天灵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能不乱? “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试试。” 黄天灵的眼中忽然冒出一丝光:“你说。” “你去抓个替罪羊,把你能想到的罪名都按上去,你就光明正大地成了受害者。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黄天灵皱着眉,冥思苦想着,但始终没有说话。 我只能再加上一把火,悠悠地叹了口气:“如果战术没出问题,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结果。” 黄天灵猛地一抬头:“我懂了!” “赶紧带着你家的宝贝回去吧,夜长梦多,别再出岔子了。” 黄天灵点点头,默默地站起身子,有些怅然地准备离开。 黄天灵走了以后,我也拖着身子往后走,一路上想了很多。 这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我的猜想发展,黄家的十八路兵马被我们硬生生磨掉几万人,虽说不至于元气大伤,但绝对伤筋动骨,一时半刻肯定缓不过来。 我手里的优势似乎越来越大了,我要做的是,把优势继续扩大。 进了屋,陈如一个劲儿问东问西,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后面事,只是敷衍着应付了几句。 我把外套脱下,递给陈如:“你就在这,别走了。” 陈如把外套挂好,点点头:“啊,好。” 我回头从包里掏出香炉:“你在这看着,我面前的香千万不能断。” “这是干啥?” 我信手点燃清香:“去趟地府。” 陈如嘴里一阵惊呼:“真的有地府?” 我白了她一眼:“少见多怪。” “你别在这大惊小怪的,我这命现在就拴在你手里了,香火要是断了,我就真回不来了。” 第1634章:捕鼠(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完,我闭上眼睛,也不再管她,经历好一会极强的虚空感后,我已经出现在酆都城门口。 我迈着大步就往里闯,守门的鬼将还想拦我,我顺手从腰后掏出调兵令,直接摔在他面前。 鬼将顿时脸色大变,脚下往后一退,低头弯腰,双手抱拳,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我轻笑一声,把调兵令哪了回来,转头继续往里闯。 这一路上,我恨不得把牌子贴脸上,以至于所到之处均有人跪拜。 果然,在地府这种地方,讲人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切都是权利说话。 这次,我没费什么力气,直接进到师爷府邸,师爷还是老样子,藏在堆积如山的折子里埋头苦干。 我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座,翘着二郎腿:“忙着呢,师爷。” “嗯,你来了。” 师爷依然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应了一句。 顿了顿,师爷又问了一句:“散落在人间的亡魂,抓的怎么样了?” 我微微一笑:“没抓。” “没抓?” 师爷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我:“那阴差呢?” 我无所谓地一摊手:“打黄家啊。” 师爷语调明显提高一些:“你带着阴差跟黄家打仗?” “我辛辛苦苦给你凑出来的人,是让你抓亡魂的,不是给你当打手!” 我摇头笑了笑:“谁说是打手了?我这不就是来跟你汇报吗?” 师爷把毛放回笔架,整理下衣襟,从案子后方走了出来。 “说说吧。” 我活动活动发酸的颈椎:“具体的事呢,我就不跟你说了。不过,你应该感谢我这次能来。” “哦?” 师爷眉头一挑,明显来了兴致:“你且说说,为何谢谢你?” “你地府里藏着黄家的暗桩,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师爷捋着长髯,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抓住了么?” 师爷微微一笑:“有粮仓的地方自然就有老鼠,只要老鼠别闹出太大动静,那就随他去吧。” 我毫不客气地直接拆穿道:“所以,就是没抓住,对吧?” 师爷有节奏地扣响桌面,问道:“你要说什么?” 索性,我直接把事挑明:“老鼠就在你家里来回跑,你不是不想抓,是没精力抓。” “我呢,这次就是帮你抓老鼠的。你说,要不要谢我?” 话说到这,师爷也不强装下去,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你说的对,老虎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还管什么老鼠了?” 我不轻不重地拍拍桌面:“你可别忘了,老鼠和老虎,他俩可是一窝的!” 师爷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你不是再也不和地府打交道了么?” “是啊。” 师爷一撇嘴:“那你还主动回来帮我,算公事,还是私交?” “得,你别自作多情,我帮你是为了保全地府,压根没什么私人感情。” 师爷白了我一眼:“黄家的眼线在地府潜了这么多年,用了好多办法都找不到,你能有什么办法?” “以前你肯定找到,现在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 我站起身子,把两臂张开,在师爷面前转了个圈:“因为,我是黄家的座上宾的。” “等会。” 师爷揉揉太阳穴,眉头拧成个疙瘩:“你不是一直和黄家打架吗?怎么又座上宾呢?” 我淡然一笑:“这并不冲突。而且,我告诉你,我在黄家的位置会越来越重要。” 师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卧底?” “你别管是什么,总之,有了我现在这层身份,我能帮地府解决掉很多麻烦。” 师爷嗤笑几声,反问道:“这算是友情赞助?” 这一次,我没有嬉笑,很严肃地回应道:“知恩报恩而已。” “那你说说,打算怎么抓老鼠?” 我兀自想了想:“这件事如果开始做了,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从黄天灵和我说的话就能分析出来,黄家的卧底绝对不是寻常的兵卒,大概率是个你熟悉的人,或者,这人很有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 第1635章:识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有些凝重地点点头,感叹一声:“若真是如此,无论是谁,都不能活着离开地府,更谈不上心软。” “行,那这事就说定了,可别到时候心软。” 顿了顿,我又说道:“你现在散出一个消息。” “就说,黄家随时准备和地府开战,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师爷眼睛明显瞪大一些:“胡说什么呢?” “这不不胡扯吗?不能瞎说!” 我一咂摸牙花子:“你怕什么啊?怕人心惶惶?” “地府势力日益俱下,现在再闹出这么一句,这不等着出乱子吗?” 我笑着摆摆手:“放心,等不到出乱子。” 顿了顿,我把声音压低:“师爷,你脑子比我好使,若是把黄家的暗桩挖出来,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就凭这一件事,你就能把黄家彻底钉死!” 师爷斜眼看着我,带着丝丝笑意称赞了一句:“现在脑子很好使嘛。” 我微微一笑:“谬赞。” “不光脑子好使了,胆子也大了。”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这话是怎么说的?” 师爷眉头一挑:“算盘都打到地府头上了,胆子还不大?” 我顿时有些发怔,笑意僵硬在脸上,随即尴尬地笑了几声,借此掩饰被拆穿的窘迫。 半晌儿,我干笑几声:“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是真心想给地府做点事。” 师爷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啊,我没否定你的诚意啊。” “只不过,和你诚意一起来的,还有你的小心思吧?” 没错,我这次来见师爷,确实有些目的不纯,但绝对不是利用地府,被称为共赢更为合适。 我犹豫了一下,和师爷迂回一下:“你觉得,黄家如何?” 师爷干笑几声:“套我话?” “你想让我代表自己,还是代表地府?” 我凝神看着他:“当然代表你自己,我现在只问你,和谁都没关系!” “天理不容,人人得以诛之!” 我一拍大腿:“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既然这样,那何不把黄家彻底打垮?” 师爷淡定地摇摇头,轻声道:“这是我的态度,但我要站在地府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你的小心思还是收起来吧。” 好家伙,这相当于说了一通废话! “那我问你,黄家的暗桩,你还抓不抓了?” “如果你以诚相待,不掺杂其他,我替地府谢谢你。” 嘿!还真是个老狐狸,话都挑明了,还不忘榨干我最后一丝用处。 在来之前,我已经盘算过了,黄家现在吃了大亏,正是兵马空虚之时,如果能在地府里挖出黄家的眼线,完全可以拿这事大做文章,相当于间接地帮我牵制住了黄家。 这时候,只需要我再次化身黄天鹤,趁机打上铁刹山。 前前后后加起来,把黄家彻底打到翻不起身,这才是我的真实想法。 本来我被这个想法弄的热血沸腾,可如今不但被师爷拆穿,还直接拿出拒绝的态度。 显然,师爷并不想搅合到这摊浑水里。 哎,这时间第一白纸扇的脑子真不是白长的,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他已经看出了我全部想法。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一抬头,师爷正笑吟吟地看着我,满脸都是得意。 我猛地站起身子,又气又愤地一甩手:“赔本买卖谁干啊?不干了!” 说着,我起身就要往外走。 在这一瞬间,我想的确实是离开,我和地府的关系早就不一样了,谁愿意在这白出力? 做生意的还讲究个无利不起早呢,何况是我这种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的玩命买卖? 不过,到了门口的一瞬间,我犹豫了。 第1636章:识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师爷,十分不我情愿地说了一句:“我之前想的办法用不了了,你等我再想个办法吧。” 师爷抿嘴一笑:“不送。” 不管咋样,不能看着黄家的人在地府为非作歹,这暗桩还是要挖。 只不过,得换个办法了。 回到阳间,陈如正跪坐在炉子旁边,两眼死盯着香火,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我回来了。” 我冷不丁一说话,给陈如吓得浑身一抖:“妈呀!” “你鬼叫个锤子啊。” 我无奈地白了她一眼,随即站起身子,大喇喇地躺在床上:“给我打点洗脚水。” 陈如有些不悦地看着我,气哼哼地一跺脚,但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电水壶咕噜噜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长呼了口气,忽然觉得陈如也没那么不堪,就看她刚才谨慎守护香炉的样子,她的心底还是有一丝善念的。 其实,按照道家的教义,只要是人,心中一定有善根,都可以被渡。 可这不是小工程,我根本没时间。 虽然陈如还算懂事,但我还再盘算着如何让她离开。 “咔哒” 房门被推开,陈如虽然脸上不情愿,但还是把水盆放在我面前。 “热的。” 见我不动弹,陈如十分不悦地催促了一句:“你、你总不能让我给你洗脚吧?” 得,一听这话,我赶紧坐了起来,我可受不了这待遇。 热水拂过脚面,我顿时觉得困意涌了上来,然而,陈如似乎没有想让我睡觉的意思,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地府到底什么样啊。” “你去干什么啊?” …… 那样子像极了牙牙学语的孩子,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陈如嗓子一动,似乎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都这么久了,你什么都不教我,不是让我伺候你,就是让我扎马步,我现在问问还不行了?” “扎马步是……” “你别在这骗了。” 陈如噘着嘴,两手摆弄着衣角:“扎马步也是需要人教的,你连看都没看,你根本就没想教我什么。” 见此,我也不瞒着了,直言道:“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就走吧,你这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我说了,我要学本事!” 我信手拿起擦脚布,把脚上的水沾干,反问道:“学好本事,继续探险?” 陈如有些语塞,随即梗着脖子回应道:“那是我的事,你当初答应教我了,就应该做到!” “言必信,行必果!” 陈如还把这事弄的文绉绉的,我不禁一笑:“你说的那是君子之道,可惜,我是个小人。” “把水倒了,睡觉。” 说完,我一翻身,再也没说话。 第二天,我刚睁开眼睛,就听见门外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用看,我闭眼睛都能猜到,这是竹竿子特有的破风声。 我出门一看,陈如不知从哪弄来个竹制晾衣杆,正有模有样地在院子里耍着。 我歪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疾步走了出去。 一见到我,陈如满脸雀跃:“师傅,你快看看,我……” 我一把揪住陈如的衣领,顺势往后一推,怒吼道:“谁让你翻我东西的?” 陈如瘫坐在地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儿才站起身子。 见我冷眼看着她,陈如淡定地拍拍身上的灰,可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你不教我,我还不能自己学吗?” 我咬牙看着她,又看看窗台上被翻开的《崂山拳谱》,我真是又惊又恨。 这书是玄虎送给我的,只要我一看见这本书,立马会重新陷入到痛苦当中,连我自己都在极力回避崂山拳的招式,结果大早上她就在我面前练,我能不生气? 再者,黄天灵神出鬼没,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我该怎么解释? 明明已经背离道教,自己的徒弟却在光明正大的练崂山拳? 我他妈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第1637章:露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就这么无声的看着陈如,什么都没说,我现在满肚子火气,根本不适合说话。 待到火气稍微退下去一些,我在陈如身上又看见一个和我很像的地方。 那就是执拗,说白了,就是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 就算已经看出了我糊弄她,还是愿意留在这,甚至以偷师的方式学本事。 想到这,我竟莫名的升起一丝愧疚。 或许,人都是一个德行,看见和自己像的人,总是难以遏制地升起一种亲近感。 半晌儿,我深吸一口:“我好好教你,以后别偷了。” 这一次,我真的没骗她,我确实要好好教她,只不过,我教的是拳脚功夫,权当学个防身术了。 陈如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欢呼雀跃,而是很冷静地反问一句:“真的么?” 我轻轻点点头:“不骗你。” “不过,我提前跟你说好,拳脚不长眼,你……” 陈如坚定地摇摇头:“你不用劝我,我早就想好了。” “行,我把本事给你,学成了,你就走吧。” 我保证,这是真心话。 以前我一种想用各种办法把我她撵走,但她始终在坚持,而我在今天也因为她的坚持转变了想法,我决定,用心教她。 她学成之日,就是我们离别之时。 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不再逃避。 一瞬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玄虎当初教我的样子,如今,我想把这种东西传承给陈如。 就当是我对清风观的纪念。 “咱俩过过招吧,我得看看是不是学武的苗子。” 陈如有些发呆地看着,随即拉开一个像小学生打架一样的招数。 我就这么站在原地,陈如刚刚前冲过来,又毫无征兆地横飞出去。 这一脚,我没留情,几乎是用尽全力。 如果真的是为陈如的以后着想,这顿暴打她今天是挨定了! 我很清楚,外面的世界有很多比我更强的人,相比之下,我这一脚轻的。 陈如捂着肚子,好半天才站起来,身子早已佝成虾米。 “再来!” 陈如连站着都费劲,可嘴里还是叫嚣着。 没用多久,陈如已经完全丧失站立的能力,即便是坐在地上,也要很吃力地用手撑住地面。 “还撑得住么?” 伴随着陈如鼻腔里的粗气,又憋出两个字:“还行!” 我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脑子一根筋的人,早晚要吃大亏的。 “回去歇着吧,明天我再喊你。” 说完,我已经转身走向屋里,心中盘算着怎么教陈如。 “嗖” 我屁股还没坐稳,一阵为风吹过,黄天灵竟然出现在我身后。 这一次,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男一女。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黄天灵的面色有些难看,直勾勾地看着我:“来找你问个事。” 我嗤笑几声:“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黄天鹤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句话,让我这心瞬间悬了起来,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强装镇定地看着她:“什么怎么回事?跑了啊!” “昨夜,我走了以后,黄天鹤率兵攻打山海关禁忌防线,二伯带人和他打了一夜,黄天鹤始终没脱离战场,他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他怎么出现在这的,你应该问他啊!我哪知道!” “教唆黄大元帅的人,就是你吧?” 说话的是站在黄天灵右侧,脸色惨白,嘴唇血红的男人,看着格外怪异。 “这位是?” 黄天灵冷脸回应道:“侦律堂的人,这一次死伤太多,惊动了他们。” “是啊,一战损伤几万人,放眼望去,如此大规模战损,在黄家的历史上寥寥无几!” 侦律堂的人顺着黄天灵往下说,阴阳怪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凝神看着他们,心里不断想着对策,虽然我不知道这侦律堂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过,看样子应该和地府的稽查司差不多。 通常情况下,这一号人手里握着的权利很大,就像稽查司一样,当初连师爷都敢抓。 第1638章:露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今天既然把黄家侦律堂的人惊动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范围。 或者,可以理解成,他们今天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挑眉看着侦律堂的人:“你刚才说,我教唆她,是么?” “如果每个人的建议都被称为教唆,这世上恐怕处处都是教唆吧?” 黄天灵眉头一紧,刚想开口说话,被我先挥手打断。 “既然是战争,死伤自然不可避免,你现在找上门是什么意思?输不起?” 侦律堂的人嘴角泛起一阵冷笑:“连续两场战斗,我们连续败了两次,而这两场战斗里,你前前后后没少忙活,今天落到这个局面,我不该怀疑你么” 我把手指向自己,高声反问道:“我,你在怀疑我,是么?” “是。” 我猛地把头转过去,对着黄天灵一手撕开衣服,露出胸口的伤:“如果不是我拼死护住那几个箱子,你今天还能站在这吗?” “他居然怀疑我!” 黄家有聪明人,比如我眼前这位,起码在来之前做足了功课,越是这样,我越不能露出马脚。 “你急了?” 侦律堂扫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心里没鬼,你急什么啊?” 我把语气稍微放低了一些:“和她参加两次战斗的人,不是我自己吧?你凭什么单单怀疑到我头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干笑几声,反问道:“照你这么说,这口大黑锅,我是背定了,是吧?” “我只相信证据,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干净。” 我呵呵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黄天鹤诡谲多变,又不知学了什么邪术,他弄出这么大动静,也没什么不对劲吧?” 侦律堂的人缓缓点头道:“可是黄家所有死去的弟子都是被长刀所杀,而且刀口出奇的一致,全部是一击毙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你觉得,这是黄天鹤做的吗?” 我登时心头一惊,黄家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否则不会问出这句话。 他们,离真相好像越老越近了。 我无所谓地一摊手,准备来个死无对证:“那你去问他啊,问我有什用?” “没关系,你可以不说,那咱俩就慢慢聊。” 聊?可不能再往下聊了,再这么下去,肯定要露馅了。 这种事一旦败露,是什么后果就不用明说了。 “得,你们不信我,对吧?” 我用下巴指了指门口:“我跟你们走。” “你不是说黄天鹤正在攻打山海关的禁忌防线吗?那咱们就当面对峙!” 侦律堂的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一线战场,岂是你说去就去的?” “你怕了?不就是个对峙吗?当面说清楚就好了。” 这次,是我在反问他。 一听这话,他立马不乐意了,扯着尖锐地嗓子吼叫道:“我有什么怕的?” 我两手一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如果你故意想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你当然害怕了。” “或者,你们黄家有人想用这种办法干掉我?” 我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我最近和你黄家大元帅走的比较近,肯定会惹人眼红,但也不至于这么歹毒吧?” 这事已经被我越说越离谱,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胡说八道。 三言两语之间,我已经把矛盾转移到他身上,任谁也受不了啊。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我慢慢转过头,把目光对准黄天灵:“我是不是真心对你,你最清楚。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作梗,那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以后,我可不敢帮你了,我这点脑子,斗不过你们。” 黄天灵两眼直视着我,又斜眼扫了眼身后,低声说道:“把他带回去也好,起码有个交代。” 第1639章:大动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管黄天灵是处于什么目的想把我带回去,甚至想拿我顶包也无所谓,起码我的目的达成了。 况且,我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山海关的禁忌线存在的年头长的数不过来,如果黄天鹤真的进攻山海关的禁忌线了,他肯定不是小打小闹! 再想想他之前干的事,先是偷了黄家的秘宝,现在又大张旗鼓地进攻。 这几乎肯定判断为,他已经和黄家正式开战! 看来,他报仇的心,比我还要急! 今天的铁刹山,算得上是焦头烂额,哪有时间顾及我? 想到这,我更是信心满满:“走吧,前头带路吧。” 黄天灵与身后二人点点头,须臾间一股如踩棉花一般的虚空感从我脚下传来,等再睁眼时,已经进到铁刹山境内。 抬头望去,整个铁刹山都弥漫着一股黄灰色的烟雾,很薄,像是纱巾一样。 庞大而又古朴的建筑群,都被其包裹在烟雾中,八角檐下悬着的风铃,时不时地响动几下,勉强能让烟雾散开,而后又迅速合拢,恢复如初。 这烟雾实在过于浓厚,以至于让近在咫尺的水泥地砖,看起来那么不真实,我甚至每走一步都在怀疑一次,生怕前方是个大坑。 回头看去,从山门开始,处处布下重兵,黄家的兵马像是雕塑一般,一个个手持长兵利器,直挺挺地位列两侧。 任凭我们一行人在他们面前经过,依旧熟视无睹一般,根本不正眼看我们。 上次我来铁刹山,除了两个看门的小纸人,根本看不见这些兵马。 黄家的兵马站在这干嘛?壮声势吗? 当然不是,这是防着黄天鹤偷袭呢! 如今的改变更是印成我的猜测——黄天鹤这次搞出的动静绝对不小。 “这边走。” 侦律堂的人并没有带着我走正门,而是把我从侧面带到一处黑漆漆的屋子。 一推开门,是一股带着骚味的潮气,顺着鼻腔冲进我肺里,我连忙掩鼻看着黄天灵。 “你这是什么意思?” 侦律堂的人尖着嗓子,颇为不耐烦:“叫你呆着,你就好好呆着,哪那么废话?” 好家伙,真是到了他们地盘了,连说话都横了几分。 我当然不会傻到在这等着,天知道要把我在这关多久? 再说了,我一定要去一线看看,只有看过了,我才能摸清楚黄家究竟处于什么情况。 如果真的处于劣势,我不介意在这个节骨眼帮黄天鹤一把。 毕竟,我做梦都想让黄家覆灭。 我用力一甩膀子:“我来是为了自证清白,不是给你们当犯人的!” “我要去一线,我要把这事说清楚!” 说罢,我侧目瞥了眼黄天灵:“出血流汗,我都不怕,但今天这事得说清楚。” “我说了,一线战场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搞清楚你的身份!” 侦律堂的人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句话。 我忍不住我嗤笑几声:“上了战场又如何?我只有自己,你们黄家有那么多人,难不成还怕我?” “胡说!我黄家大军陈兵数十万,怎会怕尔等小辈!” “行,那咱们现在就走。” 见侦律堂的人不说话,我又把火往上拱了拱:“你一直在这阻拦,你到底在怕什么?” 黄天灵在这,对我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起码我能不用地用离间计,反复挑拨他们之间的不信任。 “谁怕!” 我身子一闪:“那就辛苦您带路。” “不然,你就是心中有鬼!” 黄家此刻正面临着巨大危机,这个帽子足够压垮每一个人,谁都不想被当成奸细。 所以,他没得选。 忖量许久后,侦律堂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根钢索,直接挂在我脖子上,而后从腋下穿过,我就这么被五花大绑地押着往前走。 临出发之前,还不忘用黑布把我眼睛蒙上。 铁刹山这地方对我来说,是地狱,但也是我实现抱负的天堂。 小时候听见铁刹山三个字,都能让我颤抖好半天,长大以后,对这个地方也颇为忌惮,包括在上一次,我这心里依然还是很忐忑的。 不过,在我这次重新踏足铁刹山之后,我依旧在颤抖。 只不过,不是恐惧,而是激动。 第1640章:大动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热烈的期盼着黄天鹤能赢! 黑布之下,我几乎完全丧失时间概念,只知道不停地走。 终于,脚步停下,连上的黑布被瞬间撤掉,当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 所谓的山海关禁忌,并不是那个被称为天下第一观的景点,而是一条埋藏在地下的一条封锁线,此线延绵不绝,根本望不到边际。 此时,我脚下所处的高山,并非黄家最前端的阵地,而是黄家兵马的囤积处。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全是黄家兵马,在山的对面,插着一杆极其醒目的大旗,上书八四个大字。 “再举朝纲。” 这口号我可太熟悉了!直到现在,才算彻底证明黄天鹤的身份。 他,就是邪教! 两座山遥遥相望,中间隔着一道大沟壑,沟壑之上燃起熊熊烈火,就像是一道一望无际的火蛇,把两条山彻底隔绝。 “这条火焰,就是什么山海关的禁忌?” 我指着山下,率先发问道。 黄天灵点点头:“嗯,这里的火烧了不知多少年,黄天鹤现在就想把这地方攻破。” “你知道,若是这禁忌破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黄天灵望着这条火带,有些出神地问了一句。 我凝神想了想:“黄天鹤的人就攻进来了?” 黄天灵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明显皱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 “这只是表面,一旦黄天鹤的人将其攻破,铁刹山五家势必以身家性命抵抗,若是能把黄天鹤灭掉,那还算个好消息。可如果不能,南北之间被打通,五仙掌握北方的局面彻底被打破,到了那时候,现有的平衡会被打破,各种势力会揭竿而起,将是一片生灵涂炭。” 我狐疑地看着黄天灵:“你已经料到了?” “不是我,是我二伯。” 顿了顿,黄天灵咬咬牙:“黄天鹤进攻的当晚,我二伯才知道我干的事,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真实的战损情况,所以我二伯才会如此恼火。” 我这一听,啧,可以说是黄家倒霉,也可以说我时运不济。 我这面刚大获全胜,黄天鹤那面就搞出动静。 黄天龙正是用人的时候,一看如此损兵折将,能不生气? 我咽了咽口水:“不过,你二伯对你还算客气,这么大的事,没把你直接下狱。” 黄天灵撇撇嘴,随即满脸动容地看着我:“这、这是你的功劳啊。” “嗯?怎么说?” 黄天灵侧目看看身后的两人:“如果连黄家的宝贝都丢了,我就没命在这跟你说话了。好在你在最后把那几个箱子护住了,我这才有点话语权。” “带着他们来查你,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黄天灵的声音很小,听起来像是道歉。 我十分大度地一摆手:“无所谓了,我这辈子遭人非议又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你还信我,这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事情说不清楚,二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必须拿出一个可靠的交代,否则,我这一关怕是难过了。” 看着黄天灵的愁眉苦脸,我淡然地笑着:“想把这事说明白,靠的可不是嘴。” 我点点头,眯眼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带,又问道:“你觉得这一场仗,要打多久?” “估计是一场拉锯战吧。” “其他几家老仙,没表示个态度?毕竟不是你黄家一个人的事。” 第1641章:心思各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我的追问,黄天灵眼皮一垂:“因为黄天鹤的存在,黄家已成了众矢之的,其他四家都说黄天鹤是的黄家人,将其定位家丑,不肯出手相助。” “我二伯也争强好胜,被其他几家老仙这么一说,根本讲不出理,只能自己一个人扛。” 我倒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铁刹山上的几位,什么事没见过? 黄天鹤进攻禁忌线,牵扯的不是一个黄家,而是整个铁刹山,可以说是唇亡齿寒,利害关系已经摆在面了。 可他们在这时候选择推诿和沉默,这就是在消耗黄家的有生力量。 一旦黄家陷入疲软,其他四家,兴许马上有动作。 准确的说,是三家,毕竟柳家已是名存实亡。 不过,我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让柳家重新恢复地位呢? 从这个角度上说,铁刹山的几位老仙,做的事和我一样,都是想干掉黄家。 如果是这样,那我的盟友又多了一个。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佐证。 等我缓过神来,黄天灵已是满脸自责,眼眶也从眼角中渗了出来:“我就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现如今这个状况,全是因我而起,如果黄家精兵的元气没伤,二伯不会如此掣肘。” 我装作满脸忧愁地叹了口气:“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黄天灵狐疑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你们黄家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将黄天鹤一击毙命?” 黄天灵凝神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点点头:“我二伯手里的龙头拐,应该是可以的。” “你想干嘛?” 我看着远方,不禁叹了口气:“我刚才说了,想洗脱我的嫌疑,只能真枪实弹的来。我想亲手干掉黄天鹤,只有这样,你和我才能重新站起来。” “你趁打消这个念头,二伯肯定不会给的。” 我抿嘴想了想:“这样吧,你带我去见黄天龙,我亲自和他说。” 沉默片刻后,黄天灵点点头,转身率先带路。 没走多久,一座宫殿似的建筑出现在我面前,这宫殿四四方方,门前八根顶天柱,黑色的大门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房上的琉璃瓦闪烁着金黄色的光,定睛一看,这宫殿处处镶嵌着宝石,其奢华程度简直让人咋舌。 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建在战场附近,滚滚硝烟袭来,让宫殿的宝石有些黯然,这看起来就很诡异。 我指着宫殿问了一句:“他就在这?” “嗯,这是他的行宫,二伯亲自上阵督战,就是怕出岔子。” 我兀自点点头,看着光秃秃的门口,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这么重要的地方,连个卫兵都没有?” 黄天灵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全都在战场上了。” 我前后一琢磨,黄天龙能在战场上住如此奢靡的宫殿,可见他已经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可偏偏连一个卫兵都不留,只能说明这件事已经让黄天龙很被动了。 或者说,这个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我暗自窃喜道:你黄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我他妈今天非得给你来个雪上加霜! “吱嘎” 黄天灵先一步推开门,厚重的大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屋里几乎处于完全黑暗,只有在路的尽头才有两盏烛火。 而在烛火中间正好坐着一个人,不用猜,定是黄天龙。 第1642章:心思各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啪嗒,啪嗒……” 我和黄天灵的脚步声被空荡荡的房间放大了很多倍,而远处坐在黄天龙则像是雕塑一样,似乎根本没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二、二伯。” 在距离黄天龙几米的位置,黄天灵忽然站住脚步,试探着问了一句。 黄天龙驼着背,两手抱着龙头拐杖,紧闭着眼,像个暮蔼沉沉的老朽,仿佛一股风就能让他彻底消散。 许久,黄天龙嘴里才蹦出一个字:“嗯。” 这一声毫无感情的回应,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块苍老的石头。 “你带着他来,做什么?” 不等黄天灵说话,我先一步走上去:“我来自证清白。” 黄天龙猛然睁开眼睛,满是褶皱的眼睛瞪的溜圆,吓得我浑身一抖。 这一刻,他不是石头,而是一个饿急的狼。 “我不知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黄天龙嘴里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有些发蒙,可随即又反应过来。 我笑看着黄天龙:“当初选择相信,这件事永远是对的。” “不,我认为,我看走眼了。” 黄天龙的嗓子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破菜刀在废弃的磨刀石上摩擦,听的人浑身发痒。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如果我心里有鬼,今天岂敢只身一人到你铁刹山?” “你这人花花肠子多的很,谁知道你又在耍什么心眼?” 我两手一摊,权当他的是夸我,更是毫不介意地在把话怼了回去。 “我心眼再多,还能瞒过你的眼睛?” 黄天龙干瘪的嘴角微微上扬:“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你要权利,我可以给你,而你身上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本来互相成交,是个很好的事,可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我有点怀疑了。” “怀疑我从中做梗?” “不,我怀疑的是,你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顿了顿,黄天龙眉毛一挑:“黄天鹤搞出这么大动静,你非但没给我通风报信,还让黄家损兵折将,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你?” 黄天龙败在了过于自信,他以为我只是单纯的为了权利而拼命,他根本不了解我的内心。 他分析的很对,我做的这些事特别值得怀疑。 但是,我不怕。 我一咂摸牙花子:“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我早就光明正大的背叛他了,他还会把这种事告诉我?” 说着,我把手指向黄天灵:“况且,这是你黄家的人,你问问她,我到底是坑她还是帮她?” 没错,黄天灵就是我的杀手锏,她已经完全信任,甚至是依赖我。 而她又是黄天龙亲手扶上马的人,所以,我笃定的相信,黄天龙的话,黄天龙会信。 “二伯,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他,咱家剩下宝贝也留不下,他、他确实一直在帮我。” 一切和我猜的一样,这让我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还是那句话,心里有鬼,不敢见你。” “好。” 黄天龙没继续纠缠,而是换了个话题:“我且问你,你准备如何自证清白?” “我要你手上的龙头拐。” 黄天龙一怔,随即笑道:“做梦。” “没有他,我没办法将黄天鹤一击毙命!” “龙头拐代表黄家至高无上的权利,若是被你得到,岂不是天下大乱!” 黄天龙的态度很坚决,是那种毫无商量余地的坚决。 “想自证清白,就自己想办法!休要与我再讲条件!” 得,看这架势,我也没必要继续和黄天龙纠缠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忽然开口说道:“可否允许我取个兵器?” “在哪?” “在我家中。”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我曾击杀地府阴差,缴获的兵器就插在我院子里,那东西有诛神灭鬼之力。” 黄天龙眼睛一眯:“你带着这东西,是想杀黄天鹤?” 我不禁嗤笑几声:“你胆子这么小?” “这是你黄家地盘,我一个凡人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我就算有心害你,我也得有那本事啊!” 黄天龙犹豫了一下:“我派人去取,你就在这等着。” “行,我就在这等。” 没用多久,黄天龙派出去的人大步走了回来,一见面,将金锏交在黄天龙手上…… 第1643章:真真假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龙两手抚摸着金锏,喃喃道:“确实是地府的东西。” “你本事还不小呢!” 说着,黄天龙把金锏往地上一扔,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去吧。” 我看看金锏,又看看他:“这么去,可不行。” “你要如何?” 我一手拿着金锏,昂起脖子:“我一个人不是黄天鹤的对手,你得派人保护我。” “你的人布在暗处,等他上钩了,你的人再冲出来。” 听完我的计划,黄天龙挑眉看着我:“黄家已经和他开战,这时候你出现在战场上,不觉得奇怪么?你怎么确定,黄天鹤一定会见你?” 果然,他比黄天灵难缠很多,起码他的问题都很刁钻,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他的陷阱。 “是啊,一定很突兀,但是,正因为奇怪,他才会见我。” “别忘了,我背叛了他,他现在对我恨之入骨,他巴不得我马上就死!” 黄天龙半眯着眼睛,凝神盯着的我:“明知他恨你入骨,你还敢往前冲?” “以死明志罢了。” “呵。” 黄天龙嗤笑一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行,有胆子。” “去吧。” 黄天龙用下巴呶呶嘴,随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旗子,扔在黄天灵面前。 “天灵布局,你去引诱,我看看你今天能唱一出什么戏。” “行,你擎好吧!” 黄天灵一脸感激地点点头:“谢过二伯!” 我定睛一看,这是黄天灵当初请十八路兵马用的旗子,这也算是恢复黄天灵的指挥权了。 出了门,我看着雾气沉沉的远方,先说了一句:“不管结果如何,你能重新拿到这个旗子,咱们已经算是赢了一半。” 越是这个时候,我越应该把我俩绑在一起,我要给她营造一种错觉。 一种我和她想相依为命,互为依托的错觉。 黄天灵感激地点点头:“这次,我肯定听你的!” “走吧。” 有了这个令旗,做起事来就方便很多,按照我的意思,把黄家兵马列在两旁,一会我会假装不敌,一定要放开个口子,等黄天鹤一进来咱们今天就玩一场瓮中捉鳖! 唯独需要注意一点,必须一击致命,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个办法没有任何疑点,无论从哪个角度忖量,都找不到任何瑕疵。 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一线战场上,熊熊烈火烧的面部滚烫,别说走过去,哪怕在这多站一分钟,我都觉得自己会随时融化。 “你能不能想办法让这火小一点啊?我根本过不去啊!” 黄天灵迟疑了一下:“我试试。” 说着,黄天灵把手上的令旗甩了出去,令旗迎风变大,随即稳稳地落在烈火中。 火焰虽然没被熄灭,但好歹被压下去一些,黄天灵在我背后一发力,一阵香风从背后袭来,靠着风的惯性,我整个人横跨过火海,稳稳地落在对面。 黄天鹤的阵地极其安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根本没有大军压境的气势,反而有些死气沉沉。 “黄天鹤!” 我一手拎着金锏,扯着脖子大喊了一句。 “呼啦啦” 一大队身穿青衣的人马从草丛中跃了出来,瞬间将我包围,一个个警惕地看着我。 我故意把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大喊道:“我要见黄天鹤!”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我主岂是你想见就见?” “告诉黄天鹤,就说陈铭来见他,他若是不见,我马上就走!” “如果耽误了事,你们这几个脑袋,可不够他砍的!” 说完,我依旧保持两手高举的姿态,淡定地看着他们。 “呼……” 一阵清风平地而起,黄天鹤穿着褐色斗篷,从空中落下,毫无征兆又意料之中的出现在我面前。 不等我说话,先入耳的是黄天鹤变态一般的笑声。 “你是给黄家当说客来了?” 我微微一笑:“何必这么针锋相对?” 第1644章:真真假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往前走了几步,伸手点在我胸口:“你这负心汉,可真真是伤了我的心。” 说罢,黄天鹤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还指望我对你多客气?” 我强忍着恶心,努力保持笑意,随即浑身一紧,抬起金锏,奔着黄天鹤的脑袋就抽了过去。 黄天鹤身子一闪,直接出现在我身后,我翻身一冲,被黄天鹤握住金锏。 按照我身上的力气,虽然不能把黄天鹤怎么样,但从他手里挣脱,还不算什么大问题。 然而,我并没有往回拽,反而把身子往前扑。 黄天鹤明显一愣,没想到我会主动扑进来。 可他也没含糊,一见我冲进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瞬间抬起干枯的手掌,作势就要挖进我后心。 我赶在手掌落下之前,趴在黄天鹤耳边说了一句话:“想赢就听我的。” “把我摁在地上,听我说。” 黄天鹤手上瞬间顿住,随后身子一晃,一把摔在地上,一手卡在我脖子。 我刚才特意用余光留意了一下身后,以黄家的角度看,此刻我和黄天鹤正焦灼的缠斗在一起,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我是黄家派来的,但是我不想给他们卖命!” 黄天鹤半俯着身子,两只阴仄的眼睛在斗篷的阴影下贼兮兮地盯着我。 “什么意思?”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拖着点时间,松开我,我要骂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笑话,可就这么一句看似扯淡的话,还真让黄天鹤松了手。 “你妈的,死变态!” 在我起身的一瞬间,我直接拿出泼妇骂街的气势,借此放松黄家的警惕。 这面刚骂完,我又把声音放到最低:“黄家让我把你引进去,要跟你玩请君入瓮!” 说完,我用更低声音说了一句:“骂我。” “尔等宵小,忘恩负义,生得男儿身,却做尽了苟且之事!” 我突然的出现,加上我莫名其妙的几句话,已经让黄天鹤开始发蒙,他还真选择相信我了。 行,既然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黄天鹤低声问了一句:“你早就和黄家走在一起了,会有这么好心?” “你他妈就是个杂种!还想进攻黄家,做你妈的梦吧!” 此刻,我像是黄家忠心耿耿的狗,疯咬着敌人,誓死捍卫主人的权益。 只有用这种办法,我才能在黄家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搞小动作。 不等黄天鹤说话,我先行开口道:“他们在防线后方左右两侧布下重兵,只有斜后方比较薄弱,是个突破口!” “打我!” 我低声吼了依据后,随即嘴里爆出一声怒喝,扬起手上的金锏,就在即将碰在黄天鹤的瞬间,我假装被惯性推开,狠狠地摔在地上。 实际上,黄天鹤根本没发力,是我自己在这演着独角戏。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要取得黄家的信任,他们现在就在我背后看着,我要是不弄出点动静,那就说不过去了。 二来,我这算是对黄天鹤表忠心,我要用行动告诉他,即便我有机会伤你,但我还是选择放弃。 黄天鹤面色露出疑惑,随即也冲了过来,一爪探在我胸口,那速度与力道交织在一起,我绝对相信,他能把我心脏扣出来。 然而,他的选择和我一样,在碰到我的瞬间,宽大的袖口忽然吹出一阵狂风,把我顶出他的攻击范围。 趁着我俩打的火热,借着呼呼作响的狂风,我把声音压的很低,断断续续和他说着。 “我对你只是讨厌,可我对黄家是实实在在的恨,我当初选择投靠他们,只是缓兵之计,不这么做,我就得死,我没得选啊!” “嘭!” 说着,我主动迎上去,挨了黄天鹤一掌。 好在他收着力道,我也没吃什么大亏。 第1645章:易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那你为什么选择帮我?” 说着,黄天鹤又是一拳打来,我侧身一避:“我没想帮你,我只是不想看黄家赢!” “我怎么信你?” “啪!” 我甩起一道后鞭腿,踢在黄天鹤肩膀上,随即身子一转,单手拿着金锏刺了上去。 “如果你不信我,我说破大天也没用!但是,你要想好,这种持久战打下去,你究竟有多少胜算?别忘了,铁刹山不止是黄家,胡家,灰家,还有白家,这三家的力量加起来,你能不能顶得住?” 我很清楚其余几家的态度,起码他们在短时间之内,并不会支援黄家。 可黄天鹤不知道啊,我这么几句话,无疑会加剧他的心里负担。 “况且,以你的本事,就算有诈,你完全可以全身可退!再说了,如果我在骗你,我有必要以身犯险吗?就凭现在这样子,你随时能弄死我!” 利害关系已经摆在面前,黄天鹤完全处于稳赚不赔的状态。 可黄天鹤并没有回应,只是拳脚速度快了一些。 面对他突然加快的进攻速度,我忽然有些发慌,他不会已经有所察觉吧? “嘭!” 随着我俩拳头撞在一起,黄天鹤嘴里嘣出一句:“带我去!” 我没说话,装作不敌,转身就跑。 黄天鹤似乎有意在压制速度,始终和我保持一段距离,就在我冲出火海的一瞬间,黄天鹤也跟着冲了进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转身用最低的声音嘱咐道:“一定要注意斜后方!” 刚才黄天灵布阵的时候,忽略了队伍的斜后方,我在那时候已经看出来,只不过没说罢了。 如今,这个位置成了我和黄天鹤共赢的关键。 “救我!” 我扯着脖子大喊一句,随即迅速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钻进黄家的人群里。 黄天鹤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下一秒,黄家人像是苍蝇见了烂苹果,瞬间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我高声喊着:“收口!不要让他跑了!” 刚刚给黄天鹤卖了个人情,现在又让黄家感受到我的忠诚,如此一来,他们双方谁也猜不到我的意图,更猜不透我的身份。 水,终于浑了。 黄天灵一把将我扶起,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捂着胸口,故作痛苦:“没事,我歇会,你赶紧去帮忙。” “嗡……” 那个好似从远古传来号角声,又一次响起,低沉的声音让人有些心慌。 只见黄天鹤滞停在空中,身上的衣服全部爆开,赤身裸体,呲嘴獠牙,满脸狰狞。 黄天鹤灰黄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看起来像是被人故意缝合了一样,皮肤下包裹的是一块块的凸起的肌肉。 这肌肉看着并不像是那种大块头,反而有些精炼之感。 如果说黄天鹤之前像是变态,那么此刻的他,活像是个被阉割的野兽。 “呜呜……” 黄天鹤嘴里发出阵阵呜咽,听起来不不仅仅是愤怒,反而藏着一种悲凉。 须臾间,黄天鹤如炮弹一样猛然扎下,奔着斜后方不断冲杀,黄家的普通兵马根本挡不住这种不要命的进攻,黄天鹤不断地厮杀,黄家兵马不断涌入。 黄天鹤伸出枯爪,随手一挥,一把抓起个黄家人,将其高高拎在半空中。 “咔嚓!” 黄天鹤张开嘴,一口咬在黄家人身上,一口接着一口,毫无停歇。 整个过程毫无滞涩,像是咀嚼黄瓜一样,黄天鹤就这么把这人啃掉了。 “黄天龙!今天是你换旗的大日子,以后的黄家,姓我黄天鹤的黄!” “嘿呀!” 黄天鹤嘴里的獠牙猛然长出,随即四脚着地,身形矫健地冲了的上去,那模样如同下山的豹子,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这黄天鹤究竟是修了什么邪门的玩应儿,仅凭一己之力,就让黄家兵马如此大规模的溃败? 第1646章:易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嘭!” 一道七彩光芒从我头顶射出,直击在黄天鹤身上,这一击,竟把前冲的黄天鹤生生砸了回去。 我回头一看,是黄天龙! 今天真是有热闹看了,黄天龙竟然被逼的亲自出手了! “杂种!你还真敢来!” 黄天龙把手上的龙头拐杖向地上狠狠一戳,指着黄天鹤鼻子就就开骂。 “岂止是敢来?老子今天要办的事太多了,取你狗命就是其中一件!” 黄天鹤毫不客气地反击,引得黄天龙哈哈大笑:“今天,我就让你步了你爹的后尘!” “咚!” 黄天鹤单手一挥,硕大的红棺从天而降,直接拍在所有人面前。 这棺材如同黑洞一般的能力,我早已领教过,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我可不想成为这棺材的养分。 “这棺材是你家的,你敢不敢过来看看?” 黄天鹤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像开玩笑一样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简直是在挑战黄天龙的权威,如果黄天龙不敢,那便是折损威严,若是去了,恐怕有去无回。 显然,要么丢命,要么丢脸。 黄天鹤这是杀人诛心啊! “有何不敢?” 说罢,黄天龙真就迈步朝前走去。 然而,黄天鹤竟然没用棺材扣他,而是淡然地转过身子,哗哗地朝棺材里尿尿! 橙黄色的液体从黄天鹤的身体中流出,一点没浪费,全都流淌进去。 黄天龙登时顿住脚步,厉声喝道:“畜生!” 这可是黄家至高无上的宝贝,如今在黄天龙面前成了装尿的尿盆,这比骂祖宗还难受! 说罢,黄天龙又一次冲了上去,黄天鹤一手拿起棺材,猛地往前一泼。 黄呼呼的尿直接泼在黄天龙脸上,尿液像是雨水一样从黄天龙脸上一点点滚落。 而这一泼,也压住了黄家人的士气滔天。 黄天龙不可置信地抹了抹脸,牙缝中挤出一句暴喝:“杀了他!” “嗡……” 沉闷的号角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黄天龙一掀长袍,带头冲在队伍最前端,手上的龙头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发出阵阵龙吟。 而后天色大变,本就雾蒙蒙的天空夜色忽然更深了一些,天上竟然出现了几道似龙一般的长影。 我登时心头一惊,则黄天龙到底什么来路,能把真龙请来? 黄天龙两臂展开,脑袋高高扬起,嘴里拉着诡异的长音:“黄家先祖,护佑天平!” “杀啊!” 黄天灵一马当先,从我身后迅速冲了出来,黄家兵马随着黄天灵的步伐冲到黄天鹤面前,黄天鹤抡起手上的棺材,对着众人一口,一股血水登时弥漫出来。 “来吧,快来吧。” 黄天鹤抚摸着棺材,极其怜爱地念叨着:“你们多来点人,给我的宝贝喂的饱饱的!” “找死!” 黄天灵一把夺过身旁人的刀,挥刀迎了上去。 就从这种进攻方式就能看出来,黄天灵已经没有理智了,她就算要靠这种最原始,最纯粹的办法,给自己雪耻。 黄天灵和黄天鹤打的火热,一时间倒是分不出伯仲。 此时,天上的龙影已显出身形,我定睛一看,这东西身形和龙很像,只不过,这东西长的又细又长,四个爪子,身披鳞甲,头又须角,肋下有两根类似翅膀的东西,支撑着其飞行。 不对,这不是真龙,而是龙的一种,名为虬。 虬龙是蛟龙的一种,只不过还没修到蛟的状态,所以头上的角很小,身子看起来细长,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很唬人,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只不过,我现在有点好奇,这虬龙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毕竟有龙的血脉,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它喊来? 虬龙从天上飞下,围着黄天鹤转着圈,须臾间,虬龙猛地收紧,把黄天鹤硬生生绑住。 就这么一瞬间,黄家兵马有了机会,一道道闪着寒芒的长剑齐刷刷辟向黄天鹤。 黄天鹤死命挣扎着,可虬龙像焊在他身上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能挣脱。 黄天鹤的情况并不乐观,看这架势,他似乎已坚持不了太久…… 第1647章:大仇得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刻,长剑已经落在黄天鹤身上,眼看着就要被扎成筛子,黄天鹤的右肩忽然高耸到耳旁,而左肩膀往下一沉,几乎和他的胯骨平齐,极为诡异地把自己扭成一个特别麻花状。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黄天鹤像是突然患了偏瘫病,越看越觉得奇怪。 就是这种怪异的姿势,愣是让自己从虬龙的身体里脱了出来。 “叮!” 长剑毫无征兆地落下,黄天鹤把身子往上一顶,虬龙虽然束缚住他,却也成了他的挡箭牌。 黄家人憋着劲儿想弄死黄天鹤,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个个各显神通,一剑下去,威力极大。 数道长剑辟在虬龙身上,虬龙浑身一僵,随即发出一声哀嚎,又瞬间从黄天鹤身上脱落。 黄天鹤顺势接住掉落的虬龙,一手扯住其尾巴,狠狠朝前一抽,像是鞭子一样击退黄家兵马的围攻,给自己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咔吧。” 黄天鹤身子一晃,将诡异的身子重新扭正,一脸得意地看着黄天龙。 黄天鹤看看身上留下的几道伤口,又嘲讽起来:“毫无新意,毫无进步。” “那条泥鳅养了多少年了,怎么还这么蠢?” 泥鳅? 好家伙,黄天鹤真敢说,那好歹是条虬龙啊,在他嘴里成了泥鳅。 说着,黄天鹤看看手上的虬龙:“这东西,你还有用吗?” 黄天龙虽然没发作,但面色十分不好,低声道:“畜生!我且看看,你倒是能猖狂到几时!” “猖狂一时,是一时!” 黄天鹤身子一侧,单手指向黄天龙:“老家伙,你真觉得自己还能手眼通天吗?如果不是禁忌线护着你,你这老梆子早就成灰了!” 说罢,黄天鹤像是团废纸一样,把虬龙团成个球,一口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咀嚼起来。 卧槽! 他是垃圾桶吗?怎么什么玩意都能吃呢? 自古以老,能把虬龙当食物的人,恐怕他是头一个! “这玩意……” 黄天鹤有些费力地咽了几下:“不太好吃啊。” 随即,黄天鹤面色变得潮红,四肢开始颤抖,满是血丝的眼球猛然凸起,如同变异一般。 “嗷……” 黄天鹤一仰脖,嘴里发出如狼又如虎的吟叫。 “嗖!” 我只觉眼前一阵狂风划过,再回头一看,黄天鹤已经出现在人群当中,他那爪子突然变得很长,像是灵巧的苍蝇拍,一下下拍在黄家人身上。 我仔细一看,这爪子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操!这不是虬龙的爪子吗? 我终于知道黄天鹤为什么会越来越强悍,他见什么吃什么,吃完还能将其融合进自己的身体! 这是何其变态的能力? 黄天龙终于坐不住了,率先冲了出来,有了当家人的带头冲锋,黄家兵马气势明显暴涨,潮水一般地冲向黄天鹤。 不远处,黄天鹤一人一棺材,硬是没露败色,只不过,黄天鹤这一次并没有将这群人吸进棺材,而是不断地把这群人抛向身后的禁忌线。 烈火沾在黄家人身上,像是有灵性一般,顺着脚跟直接烧到头顶,弹指间便成了灰烬。我不禁有些后怕,刚才我就在这火堆里穿梭,若是沾染上一分,早就成灰了吧? 此时,连同黄天灵在内的所有人,已经和黄天鹤打成一锅粥,虽然黄天鹤凶悍无比,可黄天龙毕竟不是吃素的,龙头拐杖上射出的七彩光,炸得黄天鹤连连后退。 连我都看出来黄天鹤有些不敌,与其缠斗的黄家人怎会不知? 黄家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攻击速度又加快许多。 黄天鹤似乎也自知不敌,一挥手唤来密密麻麻的兵马,跨过熊熊烈火,冲到黄天鹤身后。 “嘿!” 黄天鹤带着奇怪的转音怒吼一声,抬手翘着兰花指,太监一般的嗓子挤出三个字。 “给我杀。” 黄天鹤的人马涌入,让战局不在一边倒,战场迅速分为两帮。 以黄天灵为首的兵马,挡住黄天鹤的人,而黄天龙与黄天鹤离主战场已经很远了,甚至有点首尾不能相连的味道。 我两脚一点地,单手拎着金锏,跃到黄天灵身边,大喝一声:“我来了!” “危险,你回去!” 黄天灵侧身砍下一剑,以命令的口吻回应了我一句。 第1648章:大仇得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毁了我灵根,让我这辈子都做不成道士,报仇的事,算我一份!” 就在和黄天灵说话的一瞬间,黄天鹤的棺材突然在远处袭来,奔着黄天灵就甩了过来。 情急之中,我抬起金锏朝前一抽,回头一把将黄天灵裹在怀里,往后退了几步,可身后是一块不算高的断崖,这么一退,直接让我俩滚了下去。 “噗” 黄天灵从我怀里探出头,吐了一口嘴里的泥,抬头看向我的时候,忽然怔了几秒。 随即垂眉低目,面色有些泛红,用力挣了挣:“你松开我。”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环在黄天灵的腰上,赶紧把手开。 黄天灵忽然把手递在我面前:“我带你上去。” “好。” 黄天灵一手扯住我,随即身子一跃,我只觉身子一轻,已回到了地面。 黄天灵没再说什么,挥剑继续扑上去,我没犹豫,做起了忠实的狗腿子。 我随着一直围着黄天灵转,但我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黄天龙身上。 黄天鹤虽然被打的连连后退,但还能勉强牵制住黄天龙。 现在黄天龙根本没时间顾及我,而我手上的金锏可诛神,可灭鬼,灭杀黄天龙也不在话下。 这是我等了很久的机会,只要我现在胆子大一点,那便是大仇得报! 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我身上又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两眼落在黄天龙身上,怎么也拔不下来。 看着黄天龙奋力拼杀的背影,我不禁想起家人的惨死,变成废墟道观,被倒挂在门前的同门师兄。 “报仇,报仇………” 此刻,我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这两个字。 妈的!老子今天不试试,我都对不起死去的人! 操!干了! 想到这,我回头看了眼黄天灵,开始偷偷地向黄天龙那里小步移动。 终于,我和黄天龙的距离已不足五米,这个距离差不多够金锏攻击。 其实,我在一瞬间有些犹豫。 黄天灵说过,一旦禁忌线被攻破,北方会被重新洗牌,铁刹山的位置也一定保不住。 到了那时候,最难受的是人间众生。 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报仇,而把众人推下火海,这绝对有悖道义! 我仔细想想,不对! 黄家没了,可铁刹山还在啊! 其他几家绝对不会允许铁刹山的位置遭到威胁,就算他们为了自己,也会把黄天鹤挡在门外。 北方的人间,绝对不会乱成一团! 不过,我现在深处黄家包围,若是我光明正大的动手,一定会被发现。 犹豫了一下,我猛地飞起一脚,直接踢在黄天鹤胸口上。 这一脚踢的他猝不及防,连同黄天龙也一起楞住了。 黄天鹤面目狰狞地大喊道:“你果然在骗我!” “嘭!” 说着,硕大的棺材盖子像个巨大的飞镖,带着破风声砸向我。 我没躲,而是在赌。 我赌,黄天龙会救我。 眼看着棺材甩在我面前,我已经清晰地感受到棺材盖带来的风声,黄天龙从我身后我拔地而起,跃在我面前,一脚将棺材盖子踩进地里。 “别在这当绊脚石!” 黄天龙虽然救了我,但还是没有任何情感地骂了一句。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身后了,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怀疑我。 我看准黄天龙的后脑,只觉得眼睛都快瞪出眼眶,铆足手上的力气,金锏抡起,带着我满腔怒意和几百惨死亡魂的怨气,狠狠砸下。 “嘭!” 我只觉得手上一麻,黄天龙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单手戳着龙头拐,僵在了原地。 黄天鹤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伸出枯爪,伸手掏向黄天龙的胸口。 第1649章:坐不住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鹤在前,我在后,黄天龙被我俩这种围剿之势包裹在中间。 “呲啦!” 黄天龙的胸口被黄天鹤划出一个大洞,而我此刻已经热血上头,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我顺着黄天龙身上的窟窿,一把将金锏怼进去,两手迅速抖动,金锏像是搅拌机一样在他身体里反复搅动。 我几乎把牙咬碎,贴着黄天龙的耳边低喝着:“我操你妈!给我死!” 在这一瞬间,我已经丧失了人该有的理智,而是充满了兽性。 我只想让他死,我要让他偿命! 哪怕是下一秒我被黄家人报复致死,我他妈也认了! “噗!” 或许是金锏威力太大,竟然把黄天龙插了个对穿,金锏顺着他后背滑了出去。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阵带着怪味的风从我鼻尖划过,等我睁开眼,黄天鹤已经抓住了黄天龙的脑袋。 “咔嚓。” 黄天鹤一口下去,黄天龙已没了半边脸。 “咯吱,咯吱……” 黄天鹤慢慢咀嚼着,脸上挂着诡谲地笑意,对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没出声,悄悄地把金锏上的血擦干净,任由他将黄天龙啃噬干净。 一时间,我有点腿软,黄天龙死了,他终于死了! 惨死的父亲和爷爷,战死的同门师兄弟,你们终于能闭上眼睛了! 不过,我知道,对于黄天龙的死只能算阶段性胜利,不代表大获全胜! 我扯着脖子像号丧一样:“二爷没了!” 这一嗓子带着极大的穿透力,瞬间传遍整个战场,当所有人向我侧目的时候,黄天鹤已经组织人马杀了进去。 黄天龙像砍瓜切菜一样,手起刀落,一爪沾在黄家人身,立马溅起一阵血沫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天鹤先是吞了虬龙,而后吃了黄天龙,如今黄天鹤的状态惊呆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一时间,杀声震天,惨叫弥漫,没了主心骨的黄家人本就有些慌乱,加上黄天鹤猛然暴涨的战斗力,直接把黄家人冲散。 而黄天灵还没从她二伯身死的消息中缓过来,等缓过神来,刚才打出的优势已不复存在。 “别愣着了!先保命!” 黄天灵的脸色极其复杂,悲伤,犹豫,惊慌无数种情绪同时交织在她脸上。 显然,没了黄天龙的庇护,她完全不具备挑大梁的能力。 “先退回二线!” 我一面喊着,一面抓着黄天灵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后退。 黄天灵瞪着眼睛,一甩胳膊:“不行!不能让他这么杀下去!” “黄天鹤现在就是个越滚越大的雪球,你和他拼,就相当于给他喂养分,他吃的越多,战斗力就越强!听我的,避其锋芒!” “可,不能这么任由他这样啊!” “失去眼前,总比全部失去要好的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黄天灵短暂地犹豫过来,终于缓缓伸出令旗,对着身后猛挥几下,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这是黄天灵唯一的办法,只有推到黄家地盘,才算是保全所剩不多的实力。 然而,黄天鹤并没有放过黄家的意思,一路穷追猛打,打的黄家连连败退。 就在退无可退之时,天上接二连三地落下几柄大旗,稳稳地插在地面。 我定睛一看,三柄大旗上分别写着“胡”,“白”,“灰”三个大字,这几面旗像是一道屏障,把黄天鹤挡了下来。 果然,铁刹山内的几位,终于忍不住了! 第1650章:坐不住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道红影闪过,一个眉须子皆白的老者,身穿枣红长衫,头带紫金冠,脚踩御龙靴,单手拖着金镶玉如意,正落在大旗下方。 “黄家小儿。” 白眉老者气定神闲地看着黄天鹤:“你与黄家有何恩怨,我等不会过问,可若是你搅得铁刹山不得安宁,我第一个不让!” 黄天鹤浑身赤裸,像猩猩一样微弯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眯眼看着白眉老者。 “胡金河?” 白眉老者点点头:“正是在下。” 我仔细回忆着,我好像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看这架势,这人在胡家的位置应该不低。 黄天鹤嗤笑几声:“说起来,我跟你家也算有点渊源。” “我这身体里应该还流淌着你胡家的血吧!” 胡金河不紧不慢地摇头:“过往之事,不谈也罢。我只劝你,速速离去,莫要触怒铁刹山。” 黄天鹤歪头看着他:“警告?” “是忠告。” 黄天鹤甩甩手腕:“铁刹山今天必易主。” 说罢,黄天鹤身子朝前一探,一伸手将插在地上的旗子拔起:“我今天非掀了你们的旗!” “放肆!” 胡金河嘴里爆出一声怒喝,手上的玉如意被高高抛在天上,如意之下,宝光大作,祥瑞之光笼罩在黄天鹤身上,顿时冒气阵阵黑烟。 黄天鹤回手拽来棺材,一手扯着棺材,一跃三尺高,猛地往下一砸,在胡金河面前砸出个大坑。 胡金河两手掐着类似道士的手决,半空中的如意猛地一颤,竟在空中分离出两个圆球。 左侧的圆球呈现金黄色,右侧则为暗灰色。 “日月如意,好东西!” 黄天鹤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抹贪婪。 “起!” 本来平拍在地上的棺材猛然竖起,黄天鹤单脚一点,跃在棺材上。 “你有日月,我有鬼门!” 说罢,黄天鹤再度跃起,以极其诡异的倒立之势落下,单掌拍在棺材上。 “呜呜……” 一阵让人心头发寒的鬼叫声瞬间响起,棺材内的亡魂起初如潮水,须臾间已如海啸一般,以毁天灭地之姿扑向胡金河。 棺材里的亡魂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像苍蝇一样一窝蜂地跑了出来。 胡金河手里的如意确实是个宝贝,只是这么单单悬停在半空中,已经挡住黄天鹤的进攻。 然而,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虽然黄天鹤弄出来的亡魂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我能很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和暴戾。 这是横死之人留下的戾气! 这种横死鬼,远比什么冤魂厉鬼要凶猛的多,他们之所以徘徊在世上,并不是还留恋什么,只是纯粹为了报复。 戾气越来越重,重到呼出哈气都有凝结之意,这说明,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 我忽然发现,棺材里钻出来的并不是横死鬼。 这是一种叫祸炀的邪祟! 而变成祸炀的唯一方式就是利用横死鬼多杀人。 杀的越多,变得越快。 祸炀这种东西,几乎很难见到了,这玩应在乱世之中比较常见。 毕竟,在乱世之中,死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做了道士这么久,形形色色的邪祟几乎见了一遍,可唯独没见过这玩应儿! 我如果没记错,这祸炀也有区别。 其中最为凶猛的就是,死于刀兵之下的亡魂。 而唯一能证明这一点的是,看他们的胸口上有没有十字花的印记。 我定睛一看,还真有! 我对黄天鹤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往常一个祸炀都看不见,他从哪弄出这么多? “黄天鹤,若是你不加悔改,这铁刹山的大门你怕是出不去了!” 面对胡金河的威胁,黄天鹤一脚踢翻棺材,硕大的棺材翻着跟头拍了过来。 瞬间,黄天鹤借着棺材扑了上来,棺材刚被胡金河挑飞,黄天鹤已经杀到他面前。 “呲!” 胡金河的长袍被黄天鹤抓成布条,胡金河单脚一跺,震得地面嗡嗡作响。 随即胡金河双臂交叉,一个硕大的狐狸头从胡金河胸前飞了出来。 这狐狸头应该是的胡金河的真身,只是这么一撞,愣是把黄天鹤顶出数米。 “老朽无意杀生,再给你一次机会,走吧。” 胡金河淡定地背着手,两眼直视着黄天鹤。 黄天鹤一手捂着胸口,嘴角依旧挑起贪婪的笑意:“你不想杀生,我想!” “可是,杀谁呢?” 黄天鹤嘴角泛起鬼魅之笑,横着眼珠扫视着胡金河…… 第1651章:跑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黄天鹤的狂妄,胡金河还是那么平静,甚至有些惋惜地摇摇头。 “你这点本事,别说占领铁刹山,你能平安活着,已经是天恩浩荡。” 黄天鹤晃了晃膀子:“你就不怕放虎归山?” “你在我面前不是虎,最多是个丧家犬,没什么威胁。”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胡金河不是吹牛逼,黄天鹤废了好大的力气,而胡金河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杀招,甚至只是在防守,根本就没进攻。 这胡金河身上点本事究竟有多大,无从得知,但是我总感觉他有点与世无争的感觉。 可胡金河能唤来祥瑞之光,一定是个正派中人,这毋庸置疑。 最让人起疑的是,他对黄天鹤呈现一种半纵容的态度。 就好像无论黄天鹤怎么闹,他都不想出手,即便他有能力灭杀黄天鹤,但还是选择好言相劝。 啧,有点看不懂。 黄天鹤桀桀地怪笑起来:“老东西,你等我!” 说完,他竟然调头走了! 我和黄天鹤打交道这么久,他哪次不是拼死到底? 要么是自己死,要么是对方死,这是黄天鹤一直以来的准则。 可他这次居然跑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或许,他也看出来了,凭借他一个人,真的很难在胡金河手下讨到便宜。 黄天鹤离开后,胡金河转头就走,根本看我和黄天灵。 连同那三杆大旗,也被他留在这了,看起来就像是一道警戒线。 “这胡金河什么来头啊?” 黄天灵紧锁眉头:“应该是和我二伯一个辈分的人,但是我和他没什么接触,不太了解他。” 这就说通了,难怪他功法如此高深,能和黄天龙并肩的人,各个都不是凡人。 黄天灵的啜泣声打断了我,我低头一看,黄天灵已是梨花带雨。 “我二伯,是怎么死的?” 我故作一脸悲伤,低声道:“被黄天鹤抓了空子,黄天龙没防备,被黄天鹤挖了心!” 黄天灵单手扶着额头,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发抖的声调早已把她出卖。 “这、这该如何是好?” 黄天灵举目四望,喃喃地说了一句,眼中全是茫然。 此刻的她已没了平日里的蛮横,更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女孩,在这一瞬间也只剩下了无助。 我凝神看着她,试探着问道:“黄家老祖级别的人还有好几个,要不,把他们请回来主持大局呢?” 黄天灵抬头看着我,无措道:“我不知道他们都在哪。” “嗯?” 我狐疑地问道:“你家人,你不知道在哪?” 黄天灵叹了口气:“这件事,恐怕只有我二伯知道。” “照你这么说,现在没人能稳住局面?” “嗯。” 这一声低声地应和,藏满了十分浓烈的忧伤,却也激起我心里的暗喜。 “国不可一日无君,群龙还需有首。黄家还剩下那么多兵马,总要有人带头。” “不如……” 我故意停顿一下,留心观察着黄天灵的表情:“不如,你先顶替你二伯。” “啊?” 黄天灵往后退了几步,声调抬高不少:“你说什么呢?” 我往前凑了凑,一字一顿道:“我说,你做黄家的主事人。” 黄天灵十分强烈地摇摇头:“二伯尸骨未寒,我怎可趁此篡权夺位?” “我承认,我有上位的心,但我绝不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没想到,这看起来飞扬跋扈的黄天灵,还算是忠肝义胆。 我把语调放的很缓,尽量去安抚她:“那我问你,黄家这么多人怎么办?” “黄天鹤只是暂时离开,你就不怕他再卷土重来?” 这句话对于黄天灵来讲,绝对是一击致命,若是黄天鹤卷土重来,这后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黄天灵犹豫了一下,随即又坚定地说道:“大不了,退而不战!” “你也看见了,胡家人已经坐不住了,黄天鹤肯定有所忌惮,起码不敢明目张胆地发动攻击!” 看着黄天灵的一脸笃定,我低头蹭着脚上的黄泥,没忍住,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笑你天真。” 第1652章:跑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抬头看着黄天灵,又看看远处弥漫的黄灰色的雾气:“你觉得有胡家在,你真的安全吗?” “胡金河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只是不想让铁刹山出问题,只是顺带手帮了咱俩。把希望寄托给他?别逗了。” “是啊!” 黄天灵还是一脸坚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胡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毫不客气地把话怼了回去:“你说的对,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黄天鹤一定是先对你先动手,至于剩下三家,他不会那么着急。别忘了,他最恨都是黄家,跟其他家可没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黄天灵立马闭上了嘴,剩下的话也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见他这副模样,我低声说道:“所以,你现在必须成为领头羊,如果一直是一片散沙的状态,你认为黄家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说完,我赶紧给黄天灵一个体面的台阶:“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可以暂时代理嘛,等你家老祖回来了,你完全可以让位啊!” 听我这么一说,黄天灵明显陷入了犹豫,可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不好意思,那我只能继续煽风点火了。 “你今天坐到这个位置上,不是想造反,是想把黄家保住,你是功臣!” 黄天灵抬头看着我,低声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这能力根本坐不了这个位置。” 我一拍胸脯:“这不有我吗?” 黄天灵又一次憋着嘴:“我怕,没办法服众。” 我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的主意,还是你出的。可,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把二伯搭进去了。” 我一摆手,打断道:“你不是不能服众,是你开始怀疑我了,对吧?” “我……” 黄天灵还要说话,被我先一步抢断:“你们就在后面看着,如果我存心害黄家,我何必以身犯险?” 既然黄天灵开始起疑,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想说的话,提前说出来。 “我知道,你会怀疑我和黄天鹤是一伙的,可你想过没有,是他亲手毁了我的灵根,我能跟他一伙?” 不等黄天灵说话,我又抢先一步:“你肯定会说,黄家杀我全家,我不一样投靠?” “好,我回答你这个问题,投靠你们,是因为有利可图,你二伯活着的时候答应过我,只要我能帮他干掉黄天鹤,可以给我无上的权利!可黄天鹤能给我什么?” 我连珠炮似的自问自答,彻底把黄天灵有些不知所措。 我把所有疑点全都摆到明面上讲,我有充分的证据洗脱自己的嫌疑,这就是我的底气! “而且,还有一件事,当初可是黄天龙主动找的我!如果我是黄天鹤人,应该是我主动投诚啊!” 这就是我当初为什么会那么仓促而又决绝地选择背叛师门。 只有这样,我才有彻底证明自己。 果然,这句话是打垮黄天灵最后的武器,有些失神的黄天灵瞬间哑口无言。 “如果你还在怀疑我,那我只能离开了。” 我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愿意相信,我把心掏给你也没用。” 说完,我准备转身就走。 一步,两步…… 我第三步还没落地,黄天灵忽然喊住了我:“我信你。” 我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回头问道:“真的么?” “真的。” 我把身子彻底转过头,点点头,淡然道:“好。” 我虽然面色淡定,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吃准了黄天灵一定会相信我。 毕竟,我是她无奈又唯一的选择。 黄天灵一旦按照我的想法坐上掌舵人的位置,我基本算掌握了半个黄家。 或者说,我只是借着黄天灵的嘴发号施令,真正的决策权在我手里。 “你现在马上去清点剩余兵力,这些就是你翻身的本钱,一定要保护好。” “那你呢?” 我犹豫了一下:“我去你二伯的行宫等你,起码在这一段时间里,那个位置属于你。” “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我不担心他们对我的怀疑,我担心,他们质疑你的能力。” 黄天灵思索一番,点头道:“那就分头行动。” “好。” 第1653章:新主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到了黄天龙留下的那座行宫,我又一次推开那扇漆黑的大门,屋里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黑黢黢一片,只有座椅两侧摆放着两个烛台,还在跳跃橙红色的火苗。 我站在门前,迟迟没有进去。 几个小时前,这里还坐着那个不可一世的黄天龙,几个小时后以后,他已经成了黄天鹤的腹中餐,一切都是那么奇怪,可又觉得很合理。 我曾经是黄天龙眼中的一条臭虫,一条用手指就能碾碎的臭虫,而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龙,以至于每次见到我,都是以怜悯的姿态看向我。 甚至,和我多说一句话,都是他的施舍。 如今,那个不可一世的龙,被我这条臭虫弄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橙红色的火苗似乎有了某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我想要去靠近。 黄家如何?黄天鹤又如何? 在这一刻,只有一个赢家,那就是我! 我忍不住开始朝前走,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我清晰的心跳声。 当我走到椅子前,我不禁伸手摸了摸满是珠宝的椅子,那椅子上好像还有一丝黄天龙的余温。 这一丝温热让我倍觉厌恶,我狠狠一啐,落在黄天龙的椅子上,将他在这世间最后的痕迹彻底抹掉。 黄天鹤说要易主,在今天没能实现。 不过,黄家今天易主了,这是铁定的事实! 老子就是黄家的新主人! “啊!” 我一脚揣在椅子上,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喝,刚才杀黄天龙的时候,我怕被人发现,根本不敢大声喊叫。 如今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积郁多年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从胸口狠狠宣泄出来! 黄天龙死了,这事足以让我兴奋地睡不着,然而,一股浓浓地悲伤忽然跃上了心头。 覆灭黄家不仅仅是我的心愿,更是清风观全体上下的愿望。 我今天终于做到了,然而却没人能分享。 那些当初和我并肩作战的同门,已视我为眼中钉。 最大的悲哀不是无人诉说苦痛,而是把激动揣了满怀,却四顾茫然。 在如此热气腾腾的世界里,我竟活得如此冰冷。 这件事不可悲,我才是悲剧本身。 无声的伫立持续了好久,直到黄天灵带着大队人马推门而入,我这眼睛才从椅子上拔了下来。 黄天灵徐步向前走来,我识趣地闪开一条路。 台下一片肃穆,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黄天灵的脚步移动,直至黄天灵坐定。 我像个小奴才一样,站在黄天灵身后,从现在开始,这里是黄天灵的主场,轮不到我指指点点。 “黄家……” 黄天灵轻轻开口,可嗓子已经干涩,又闭上嘴,回头看了看我。 我只是回应一个坚定的眼神,并未说话。 黄天灵清清嗓子,再度开口道:“黄家今天遭遇大劫,二爷战死,兵丁损失无数,核心力量被消耗掉大半,可以说,这是黄家有史以来遭遇最致命的劫难。” 众人依旧一片肃穆,无一人应声,这就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压抑。 黄天灵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口道:“危机并没有解除,黄家余孽还在暗处伺机而动。这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黄家不能成为一片散沙。” 说完,我明显听见黄天灵深吸一口气:“我作为十八路兵马大元帅,暂代掌舵人,黄家上下,听我号令!” 大家面面相觑了好久,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您这大元帅好生威风,带着黄家一步步走向覆灭,今天您坐在掌舵人的位置上,这不是带我们走进死路吗?” 说话这人长的一副奶油小生的脸,面相中呈出一股近乎妖娆的气息,特别是细长的眼睛,明显带着勾人的劲儿。 “黄天髓,宁吃过头饭,不讲过头话。” 黄天髓一脸无所谓:“您确实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 第1654章:新主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灵咬牙看着黄天髓:“那你说说,我适合坐在哪?” “您啊,还是回去当大公主吧,您自己消停,我们也安稳。” 眼见黄天灵还要争辩,我先一步走了上去,问道:“你不服?” “呵呵。” 黄天髓斜眼看着我:“一个降兵,也配站在庙堂之上。” 我把手指向自己,问道:“我?” “不然是我?” 我点点头,又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你不服,是吧?” “不服!” “好。” 我从黄天灵身后绕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黄天髓面前。 “我再跟你确认一遍,你能为刚才的话负责,是吧?” “当然能,我……” 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后面的话,在他确认的一瞬间,我手上的金锏已经落下。 能灭杀黄天龙的东西,杀他更是不在话下。 黄天髓以肉眼可见的样子迅速消散开,连个渣子都不剩,就这么消散在铁刹山。 无论如何,我这个举动都是不亏的。 面对暴虐,黄家弟子要么选择奋起反击,我趁机可以把黄家分解成两个帮派,本来他们已锐气大减,此刻人心涣散,无疑会加速他们的灭亡。 如果被我吓住了,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起码,我让黄天灵坐稳了这个位置,这黄家以后就是我说了算! 这一金锏打下,打的所有人都变成了乖宝宝,刚才分明还是怒不可遏的人,此刻连呼吸也小心许多。 我只是留下一声冷笑,随即回身走到黄天灵身后。 见黄天灵满脸错愕地看着我,我俯身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没必要和他们讲道理,你需要做的是让他们服从。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搞出问题的人。” 说罢,我直起腰,又一次走到黄天灵身后。 黄天灵整理一下神色:“你们可以有意见,也可以提意见,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明白,现在已是到危难存亡之际,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才是唯一出路。” “等这件事过去,你们可以将我视为黄家罪人,但在这之前,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可听懂?” “听懂!” 这一次,没有人再和黄天灵反抗,所有都选择了顺从。 这倒不能说他们贪生怕死,毕竟没在大战中死去,反过头被自己人诛杀,这种死法显得有些窝囊。 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畏惧,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乖乖听话,一切都好办。 大局基本稳了下来,我也不再出声,便兀自思索着眼前的事,黄天灵则尝试着和众人打起感情牌。 黄天龙身死,看似大仇得报,可这并不代表胜利,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真不是瞎说的,黄家还有那几个老祖级别的人物,虽然他们暂时没出现,可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保不齐就杀回来了。 那群人可不是黄天灵,没那么好对付,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毁掉黄家的剩余力量,让黄家垮台。 一旦黄家没了人马,就算黄家那几个老祖回来了,也没什么翻盘的资本。 若是他们敢凭自身强大而搅动人间,地府就能光明正大出兵,师出有名彻底剿灭黄家。 无论如何,黄家都将陷入处处掣肘的局面。 所有的细节都被我算计到了,现在只剩下发动最后一击。 如果一切顺利,柳无垢绝对可以恢复在铁刹山的位置,这将是我对她最大的报答! 正当我在琢磨这些细节的时候,行宫大门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 我抬头一看,昏暗的门口站着三个人影,由于光线昏暗,加上距离太远,看起来这三个人像是剪影,只能看出大概轮廓,根本看不清对面三人的脸。 但是,一股压迫力却实实在在扑了过来…… 第1655章:雪上加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啪嗒,啪嗒……” 偌大的行宫里响起不算统一的脚步声,三个人影由远及近,黄家人不约而同地闪开一条路。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见过的胡金河! “黄大元帅。” 胡金河站定,抬头看着黄天灵,面色极其淡定。 黄天灵两手摁住椅子扶手,缓缓站起来,两手一抱拳,没说话。 一时间,我有些吃不准,胡天河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难道是,来雪中送炭的? 回想起胡金河刚才的态度,好像也不太对劲。 我赶紧对着众人挥挥手:“都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开始有人挪动脚步,而后一个个便步履匆匆,迅速离开行宫。 一时间,偌大的行宫只剩下五个人。 见众人离去,黄天灵顺着台阶走下,亲手搬来几把椅子,作势就要放在三位的屁股下面。 我一抬手,将黄天灵拦了下来,附耳低语道:“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没必要矮人一等。” 说着,我从黄天灵手里接过椅子,替黄天灵摆放好。 几个无声的落座后,胡金河率先开口。 “按理说,黄天鹤是你黄家余孽,我等不该插手过问,可今天因你处理不周,已威胁到铁刹山的位置,我与白娘娘,灰老太今日特来拜山门,请黄大元帅……” 胡金河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改口道:“请黄家主事人,拿个主意。”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身后站着的两位,就是白、灰两家的主事人吧? 只是,白家来的人,为什么不是白三娘呢? 而且,仔细一听胡金河的话,就能听出些端倪。 拜山门?这话说的好听,可他一张嘴就是甩锅,把黄天鹤归结于黄家,甚至把今天的事也一并扣在黄家的脑袋上。 黄天灵眉头紧锁,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 迟疑片刻,黄天灵开口道:“黄天鹤只是姓黄罢了,他身体里同样有胡家血脉,您这话……” 说完,黄天灵眉毛一挑:“有失偏颇吧?” 胡金河捋着山羊胡:“那依您所看,这事该当如何?” 这老家伙真够鸡贼的,表面上态度谦卑,以求教的方式发问,实际上处处挖坑。 起码,就眼前这个问题,无论黄天灵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不过,以黄天灵的道行,真未必能听懂其中的味道。 黄天灵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说道:“办法我正在想,三位莫要惊慌。” 果然,让我猜中了,她真没听出话里意思。 对于这个问题,她压根不能接招,一旦接着胡金河的问题回答,那就是步入深渊的开始。 不过,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机会。 我回头瞥了一眼黄天灵,缓步走到她身边,只说了三个字:“别上当。” 眼见黄天灵狐疑,我转过头,看着三位当家人,抱拳的同时满脸堆上笑意。 “各位老祖,前方传来战报,黄天鹤仍在附近徘徊,恐有进攻之意,方才您几位希望听听我黄家的想法,且容在下与家掌舵人相商,一定拿出稳妥办法,再与各位汇报,您看可好?” 胡金河看看身旁的两人,点点头:“我等就在门口等候。” 说罢,撩袍起身便走。 眼见几人离开,我给黄天灵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走到后方。 到了后面我才知道,这后面是黄天龙的寝宫,目之所及,皆是珍珠玛瑙,砗磲琥珀。 啧,这老家伙还真会享受。 黄天灵迫不及待地问道:“黄天鹤又闹出什么动静了?” 我一摆手,笑道:“我瞎说的,根本没人传什么战报,我是为了把他们支走。” “那你……” 见黄天灵欲言又止,我不禁笑了起来。 第1656章:雪上加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说她是天生能修成正果的灵物,但这些年被黄家保护的太好了,别说大风大浪,就是个水花都没见过,以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她还听不出字里行间的意思,更看不出事情的严重性。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来?” 黄天灵有些不解,随即叹了口气:“当然是为了黄天鹤的事所来。” “废话,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我没客气,直接把话怼了回去。 前一阵子,我在黄天灵面前始终装孙子,矮了不止一辈。 现在黄家锐气大减,我必须要把自己地位提升起来,不说和黄天灵平起平坐,最起码也要有些分量。 一味的装孙子,只会让别人觉得我是个真孙子。 黄天灵脸上有些错愕,或许也没想到我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巴掌的最好组合一定是甜枣,我赶紧把语气放软,满嘴的语重心长。 “哎,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现在想的是帮你稳定局面,这些细节,你就别在意了。” 黄天灵脸上的错愕与不悦明显褪了下去,随即缓缓点头。 我随手扯来个椅子,大喇喇地翘着二郎腿:“今天上午刚出事,到了晚上,这三个老家伙就一起出现,你觉得是巧合吗?这也太着急了吧!” 黄天灵低眉思考片刻:“你的意思是,他们早有预谋?” “预谋?” 我抬头看向黄天灵:“是不是预谋,那不好说,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们肯定没揣好心眼。” “他们仨今天让你拿主意,这摆明了是甩锅,一旦以后再出问题,你就是罪魁祸首!” 黄天灵顿时面露慌张:“这铁刹山毕竟是一家,他们不会如此险恶吧?” 我没忍住,嗤笑了几声:“要不说你天真呢,你黄家覆灭了,铁刹山还是铁刹山。” “你觉得,他们会袖手旁观?” 我两手一摊:“如果是你,你会蹚这浑水吗?” “金花教主当初立下五家,本就是一脉相连,如今他们冷眼相看,那我一定要好好跟他们说说!” 我低头看看黄天灵攥紧的拳头,再看看她满脸的愤慨,忽然有些发怔。 曾几何时,我也像她一样天真,我认为世界只有黑和白,大灾大难面前,理应凝心聚力,大家拧成一绳,奋起反击,再现朗朗乾坤。 可事实上,对于大部分人来讲,保护好自己的利益,才是真正的正义。 各怀鬼胎的人群挡住了阳光,黑暗如期而至,阴影如影随形。 我有些无力,又有些无奈地说摆摆手:“你快歇着吧!金花教主在哪呢?你跟他讲道义,他跟你玩无赖,你又能怎样?” 黄天灵身子一僵,嘴角微微抽动:“那就这么容忍黄天鹤的肆意妄为?” “他们耍无赖,你只能比他们更无赖!” 面对我的建议,黄天灵有些发蒙:“怎、怎么耍赖?” 我呵呵一笑:“这种市井流氓的东西,你当然不会,但是我会。” “不过……” 我话锋一转,再度看向黄天灵:“我可以去帮你谈,但是你得想好,这一谈就代表了黄家的立场,你能不能百分百相信我?” 黄天灵凝视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反问道:“你准备怎么谈?” “简单,把他们也拖下水,他们可以选择不救黄家,但是一定会自救。” 这话说起来容易,可让那几个老家伙心甘情愿的搅和进来,哪有那么容易? “你有几成把握?” 我一撇嘴:“又是这个恶俗的问题。” “得先做,才知道有多少把握。” 黄天灵犹豫一下:“你跟我说说最坏的结果吧。” 我对着门外呶呶嘴:“现在就是最坏的结果。” “行!” 黄天灵一咬牙:“这事就拜托给你了!” “好,你就在后面全程听着,若是以后出了问题,你别觉得是我从中作梗。” 说完,我先一步走了出去,径直走到大门口,将几位主事人请了进来。 第1657章:矛头(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进门,我率先开口道:“我家主事人特命我与几位做个汇报。” “你?” 胡金河眉毛一挑:“当初大闹铁刹山的就是你吧?” 我拱手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那些事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胡金河倒是没多问,只是斜眼看着我:“我等亲自登门,先将我们打发出门,黄天灵又躲了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我赶紧解释道:“您别动怒,黄家绝无怠慢之意。只是,这情况实在特殊,我家掌舵人又回到一线,提防着黄天鹤卷土重来。” “待到他日,定当与掌舵人亲自上门谢罪。” 说完,我拱手深鞠一躬。 “你能代表黄家?” 得知与他谈话的是我,胡金河的语调明显冷了一些。 我把身子站直,点头道:“没错,可以。” 胡金河眼中明显有了异样:“此言不虚?” “不虚!” “好。” 说罢,胡金河一掀袍子坐了上去:“那就与你谈谈。” 此刻,我与胡、白、灰三家主事人平起平坐,虽然实力上差距不小,但起码在这一刻,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 我很清楚,从现在开始,我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影响黄家的生死存亡。 说实话,这种感觉确实挺爽。 胡金河短暂地犹豫一下:“那老朽就倚老卖老,先说几句。” “山海关禁忌存在了这么多年,从未遭遇破坏,更无人试图闯入,但是,这一切在今天全都被打破。方才,老朽去前方附近看了看,禁忌线已遭到小规模破坏,假以时日,这禁忌线定将出大问题。” 我装作一脸凝重地点点头:“是,您说的对。” “所以,这才需要咱们一起出力,守好铁刹山啊。” 说罢,我把目光扫向白娘娘和灰老太:“您二位觉得呢?” 从一开始,胡金河就充满了进攻性,我需要其他两家的认可,他们的认可,相当于我有了隐形的盟友。 胡金河微微一笑:“此话甚对,铁刹山乃是我等立足之本,将其守好,那是责无旁贷。” 转过头,胡金河对我露出一个特别和蔼地笑意:“老话说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是在所难免的,重要的是,怎么把损失降低到最小,还有,我们也应该想想,如何能避免以后再发生这种事。” 我不禁在心里冷笑起来,但表面上还是点头认可。 “我看这黄天鹤有意把战场拉到铁刹山的核心,不如咱们趁早准备吧。” 我随口扯了句谎,继续试探着胡金河。 胡金河倒是挺淡定,随即扭头看向我:“那都是后话。” “你们这一次,损失不小吧?” 我露出一抹苦笑:“是啊,伤的都是精锐。” “黄家始终坐在头把交椅,就是因为你们实力强,能护铁刹山无虞。不过,现在看看,你们先是惹出麻烦,现在又是损兵折将。” “黄家,不应该坐在头把交椅的位置上。” 我眉头一紧,随即忍不住窃喜起来,这老家伙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甩锅也好,逼宫也罢,这都是胡金河的借口,他的真实目的在于黄家的位置。 “是啊,黄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了!” 说话的是一身黑衣,头带黑发箍,有些驼背的灰家主事人,灰老太。 胡金河立马顺着灰老太的话茬,俩人一唱一和地说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我们要趁火打劫,黄家的权利会被我们三家平分,不会一家独大。” 现在铁刹山三家有心瓜分黄家权利,一旦成功,黄家的位置将一落千丈。 若是黄家那几位老祖看见这一幕,恐怕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我。 我在心里一万个赞同,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黄天灵就在身后看着,我不能让她有任何怀疑,反而,我要让她看见我忠心耿耿护卫黄家的一面。 我要把好人做到底,至于这坏人嘛,只能让胡金河来做了。 第1658章:矛头(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嗤笑几声:“胡老爷子,您这未免有点太心急了吧?” “好歹给我们点时间。” “我倒是想给你时间,可黄天鹤不会,你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守护铁刹山了。” 我咂摸着牙花子:“如果我不交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 胡金河先是一怔,下一秒脸上已挂上了愠色。 我呵呵一笑,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字面意思。” 说完,我饶头兴趣地看着这三位:“你们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呢?” “我看,应该是劫匪吧!” 胡金河狠狠拍了下扶手,张口指责道:“你的话越来越过分了!” “比起我说的话,你做的事才更过分吧?” 说完,我直接站了起来,冷笑道:“我看出来了,今天我要是不交,你们就打算明抢了吧?” 我用力跺跺脚,一手指着地面:“我就在这,黄家的地盘也在这,想抢,你随时。” “年轻人,说话要给自己留退路。” 一直没说话的灰老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两眼斜挑,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说不出的笑意。 我抱着肩膀,微微仰头,以居高临下的傲慢看着她。 “你说的对,应该给自己留退路,但是……” 我故意停了片刻,语调放的很低:“对于黄家而言,往前走,是唯一的退路。如果你们执意逼迫,那不好意思,咱们只能撕破脸了。” “还是,您灰家也想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不就是扣帽子吗?我也会!我巴不得其他三家把炮口对准黄家,先借黄天鹤之手,再借这三家手上的刀,彻底把黄家从历史上抹去。 灰老太眼神一眯,一股阴冷从眼中撞到我心头。 说实话,我在这一瞬间,有那么些许慌张,这毕竟是在铁刹山中有一席之地的人物,寻常弟马见着自己家老仙都得抖三抖,如今我面对地仙里的主事人,我不害怕才怪呢! “你得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我嗤笑一声,没回应。 他们想要,我不给,黄家俨然和这三家成了对立面。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剩下淡淡地火药味在几人的呼吸和眼神中不断流淌。 “胡四爷。” 从进门始终没说话的白娘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胡金河转头看向白娘娘,微微一颔首:“白娘。” 哎?这白娘娘来头好像不小,连胡金河也客气了几分。 “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未来得及修整。依我看,就给他们些时间吧。” 说完,白娘娘起身,颇有大家风范地拢了拢裙子:“你们好好考虑,我们等消息。” 白娘娘的话像是商量,可说完就站起来,已经有了离开的意思。 这个举动更像是通知,或者,是命令。 胡金河沉思片刻,随即点头道:“那便明日再来。” 他的同意,让我更加印证心中的想法,白娘娘绝对有些来头! “小子,给黄天灵带一句话,黄家现在守不住铁刹山,别玩火自焚。” 说完,胡金河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先一步离去。 我已经想好了后面如何应对,我想过今天这三家会联手,甚至和黄家直接撕破脸皮。 但是,我从没想过会用这种潦草又突然的方式立场。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白娘娘。 白娘娘只说了一句话,但这一句话比他们之前的话加起来还有用,地位高低,肉眼可见。 而黄天灵正在后面听着,她确实天真,但她不傻,她八成会把白娘娘当成突破口。 那么,我要做的就是抢在黄天灵之前,和白娘娘达成某种协议。 三家主事人走了以后,黄天灵从后面走了出来。 “走了?” 我我缓过神来,点点头,回应了一句。 顿了顿,我拽来椅子坐在上面:“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嗯。” 黄天灵有些失神地点点头,再无其他回应。 第1659章:扩张(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需要黄天灵对我言听计从,所以不能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抓住话头接着往下说。 “现在咱们的处境很不好,前有黄天鹤伺机而动,后又胡白灰三家虎视眈眈。” 顿了顿,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果你觉得咱们和他们三家对抗,有几分胜算?” 黄天灵悠悠地叹了口气:“十八路兵马只剩下不足十万,这还不算受伤的,正面开打,没什么把握。” 我顿时一阵窃喜,黄家的精锐已经消耗过半,几乎陷入不可逆的绝境,这就是我想要的! 而我现在还需要做一件事——把黄家的劣势继续扩大。 我瞥了一眼黄天灵,决定先暂时将她的警惕放松。 “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悲观。” “嗯?” 黄天灵的眼中忽然有了光:“怎么说?” “别看他们现在叫唤的欢,可你自己想想,咱们内部打起来了,谁最高兴?” “黄天鹤?” 我一拍大腿:“对啊!这等于给他创造机会啊!这一点,大家都能看出来。” “你看,你最厌恶的黄天鹤,现在成了他们的忌惮,所以啊,这世事无常。” 听罢,黄天灵坐在椅子上,身子重重往后一靠,单手扶着额头,沉默了一会,随即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她坐在属于黄天龙的椅子上,但没办法像黄天龙一样从容淡定。 遇见事了只会茫然无措地到处寻找援助,换来的只是屡屡碰壁,脑袋越来越晕,但问题还在那里,并没有得到解决。 没有独立思考的人,哪怕坐到了王权宝座,可依然是个站不起来的俘虏。 看着黄天灵的状态,我颇为关切,甚至有些肉麻地说了一句:“你需要休息,别把自己累坏了。” 黄天灵缓缓睁开眼,勉强挤出个笑容:“如果没有你,刚才我真不知道怎么应付那几个吃人的老家伙。” “说不定,已经钻进他们挖好的坑里,再也上不来。” 我同样回应她一个笑意:“会好起来的。” “我先回人间一趟,明天我再来。” 黄天灵一怔,随即问道:“一定要回去吗?” 显然,她并不想我离开,可我必须要走,倒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就是要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这样才能进一步激发她对我的依赖。 听我这么说,黄天灵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你记得回来。” 从铁刹山回来,我心中不断盘算着,黄天龙死了,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对黄家,乃至整个铁刹山,都是大灾难,动静越大,后面的危险就越大。 这黄家当初仅有的几员大将,都已经消散成云烟。 黄天娇被黄天鹤弄死,黄天龙当初又假借我手,干掉亲兄弟,黄天雷更不用说,被黄天龙当成牺牲品从而反目,至于最难缠的黄天龙,也被我亲手击毙。 老话说,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黄家已无人可用,仅剩一个不经世事的黄天灵,她唯一的价值,就是做好傀儡。 想想也令人唏嘘,之前的黄家上有盖世悍将,下有十八路大军,那是何等风光? 如今只剩下被人宰割的份儿。 到了人间,我直接回到房间,任由陈如喊我,我也没应和一声。 进了屋,我把窗帘拉上,从包里掏出久违的香炉,唱诵起已有些生涩的神调。 “日路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请神来啊!” 随着我最后一句脱口而出,香火的头明显亮了一下,再一抬头,柳无垢已经出现在我面前…… 第1660章:扩张(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还是老样子,一身永远不变的白纱素裙显得颇为端庄,眼中一抹复杂转瞬即逝。 我和柳无垢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谁也没先说一句话。 对视好一会儿,我低头看着地面,开口道:“我以为你不回来。” “为什么不会来?” 面对柳无垢很干脆地反问,我不禁有些哑然。 “事情还没弄明白,我当然要来见你了,起码,你还是我的弟马。” 我干笑几声:“你就不怕我害你?” “如果你真有害我的心,我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的。” 我用力点点头,收起笑意:“其实,我本不想把你找来。”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柳无垢还是那么干脆,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两眼紧盯着柳无垢,一字一顿道:“黄天龙死了。” “啊?” 素来淡然地柳无垢声调猛然提高:“你确定?” 我对着墙脚的金锏呶呶嘴:“用它杀的。” “你干的?” 我平静地点点头:“没错,亲手诛杀。” 柳无垢惊的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震惊之色跃然于脸。 她的惊讶给了我不少成就感,这是何其伟大的一件事! 沉默了许久,柳无垢终于从震惊中走了出来,缓缓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做到的?” 她越震惊,我越满足,我慢悠悠地往墙上一靠:“细节太复杂,就不跟你细说了。不是瞒着你,是你知道的越少,你们就越安全。” “我下面告诉你的事,能确保你安全的情况下,狠狠地捞上一笔!” 顿了顿,我把声音压低一些:“黄家所有核心力量都被我干掉了,只剩下一个不成气候的黄天灵,带着不到十万兵马,那黄天灵的本事不算大,以你现在的能力绝对能对付她,至于她手下的兵马,都是老仙级别的灵物,对你也没什么威胁。” “铁刹山现在闹成了一锅粥,胡白灰三家要瓜分黄家的头把交椅,明天他们还会来,趁着黄天灵被其他三家牵制的时候,你偷偷发动攻击,一举拿下黄家!” 柳无垢惊骇地看着我:“你想吞并黄家?” “你不想吗?” 柳无垢的眼光忽然飘向远方,喃喃道:“想。” “我做梦都想!” 柳无垢又非常坚定地高声补了一句,我低头看看柳无垢紧紧握起的拳头,顿时心领神会。 “那就别犹豫,我这一次,就是要帮你恢复柳家的地位,我要你俯视铁刹山!” 柳无垢收回目光,眼中的悸动已经遮盖不住:“我没想到,你背负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我能有今天。” 我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 “你当初救我的时候,废了千年道行,这都是你应得的,就别想那么多了。” “说实话,我现在对任何人都藏着心眼,连黄家也被我耍的团团转,唯独对你们,我毫无杂念,你要相信我。” 柳无垢有些发蒙地看着我:“好端端地怎么说这个?” 我重重搓了搓脸颊,苦笑几声:“每天以各种身份斡旋在各色人群里,我现在都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前几天,我教唆黄家和黄天鹤硬碰硬,这才让黄家元气大伤。我现在和你说的,和前几天鼓动黄天灵的话很像。” “就刚才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恍惚了。” 柳无垢抿凝重地点点头,声音忽然很低:“难为你了。” “行了,不说了。” 我长呼一口气,问道:“胡金河,你认识吗?” “嗯?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认识?” 柳无垢点点头:“胡家的四把手,地位很高。” 行,既然认识,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这胡金河,脾气秉性如何?” 柳无垢凝神想了想:“胡四爷比较特殊,他学的是三清法,纯粹的悟道修行。” 第1661章:是他!(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么多年,他一直与世无争,除了修道,他也没什么追求。” 我兀自回想着胡金河的一举一动,他确实有些冷漠,有些清高之意。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可他今天带着其他两家来夺权,这……” 柳无垢也怔了一下,随即陷入身沉思。 “不应该啊。” “狐黄两家,狐家在前,黄家在后。铁刹山头把交椅本应该是胡家的,但胡四爷对权势没什么想法,主动让贤,这才轮到黄家。” “若是他真对权势有兴趣,那之前就可以把权利拢过来,何必退出?” 我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胡金河的路数,主动退出的是他,现在登门夺权的也是他,这明显说不通啊。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现在时间很金贵。 “还有个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你说。” 我清清嗓子,问道:“白三娘和白娘娘是什么关系?” “白娘?那是三娘的大姐。” 我兀自点点头:“我感觉其他几家的主事人,好像很尊重她,他们的地位不是平等的吗?” “还有,我记得白家一直是白三娘当家,这……” 柳无垢忽然陷入沉默,单手摩挲着下巴,忖量许久。 “应该是出事了。” “嗯?什么意思?” 柳无垢若有所思地回应道:“你说的这几位,都是平日里不抛头露面的,胡金河已经很多年不问世事了,白娘也一样,外面的事全是三娘搞定。” “白娘之所为地位高,是因为其余四家都受过白家的恩,白娘药术无双,救了不少铁刹山的弟子,胡金河曾经走火入魔,是白娘的药给胡金河捡回条命,这地位自然不可比拟。” 怪不得白娘一句话能让胡金河闭嘴,合着结症在这啊! 我忽然想起黄天灵说的话,她说,黄家的几位老祖也神秘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而现在白家与胡家的主事人也不见了,反而是平时不出现的人开始主持大局。 仔细想想,如此同步离开,绝对不是巧合。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起码,黄家那几位大佬暂时不会回来,无形之中给我争取了不少时间。 “你和白家有交情,你明天先去白家一趟。” 柳无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拢阵营吗?” 我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今天白娘一句话,立马解了黄家之危,我担心黄天灵会拉拢白家,所以你必须抢在前面,不让白娘和黄家站在一起。” 柳无垢低头忖量一番:“白家人向来心肠软,这件事,搞不好他们会选择中立。” “无妨,行或者不行,先去谈谈。” 顿了顿,我重新整理下思路,轻声道:“铁刹山现在是个烂泥坑,照这么发展下去,估计会越来越乱,现在确实是个好机会。” “嗯,我没想到黄家的势力会衰减成这样。” 顿了顿,柳无垢深吸一口气:“可能,这是我报仇最好的机会。” “对!即便不能让黄家彻底消亡,只要能让柳家恢复在铁刹山的位置,这就算胜利!” 我在脑子里渐渐勾勒出明天的场景,便嘱咐道:“我现在身份比较特殊,不能明目张胆地帮你。” “明天你不要暴露身份,先小规模的骚扰,我会带着黄家人假装去抓你,你一定要往我反方向跑,我漫山遍野抓你,你趁机攻黄天灵的行宫。记住,生擒活捉,她以后还有用!” 明天的事基本安排妥当,我这心里也踏实一些。 我要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生死成败,在此一举,只盼着不要出岔子! 柳无垢急匆匆地去布置人马,我难得清闲,便出去看看陈如。 人家好歹叫我一声师傅,我多少也要尽到些责任。 第1662章:是他!(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出来,陈如颇为埋怨地说了一句:“你一天神神秘秘的,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我坐在台阶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咋的,一个人在这害怕了?” “哎呀。” 陈如一屁股坐在我旁边:“你能不能教我点别的啊,师傅。” “教你抓鬼?” 陈如捣蒜一样点头:“嗯嗯嗯!”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我忽然觉得有些轻松。 和黄天灵在一起的时候,脑袋里的弦始终紧绷着,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把命丢了。 回头再看看陈如没心没肺的样子,竟然有些治愈。 人的情绪真是难以捉摸,之前我明明很厌恶她,千方百计地想把她弄走,如今在她身上居然感觉到一丝温暖。 我轻轻嗓子:“你最近可能会比较忙,这几天就不回来了,你自己激灵点,发现不对劲,你就往对面的山里跑。” “啊?” 陈如把目光看向山里:“那里能安全吗?” “放心吧,我的人都在山里。” 陈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这阵子要去干嘛啊?” “不该问的别问,好好练功夫。” 高槛村没有想象的太平,这也正是我不放心的原因,陈如终究是个凡人,把她一个人扔在这,的确不太安全。 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把她带在身边吧? 一切都安顿好了以后,我重新回到了铁刹山。 黄天灵好像从来没离开过椅子,我回去的时候,她依旧摆着相同的姿势,就像个雕塑一样,毫无生气地坐在椅子上。 “你,一直没走啊?” 黄天灵徐徐睁开眼,满脸倦意地看着我:“我担心出问题。” 我坐在她对面,劝慰道:“如果真出事,你就算坐在这也于事无补。你现在是黄家的主心骨,千万不能露出焦虑。” “如果连你都犯愁,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活?” “哎。” 黄天灵口中滑出一声长叹:“道理我都懂,可我实在扛不住这种煎熬。” “我现在觉得自己好像面对一个千疮百孔的衣服,我知道应该补补,但是,我无从下手。” “既来之,则安之。” 我和黄天灵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我后背突然冒起一阵阴风,本能告诉我,这是危险。 我猛地跃起,一个熊抱扑在黄天灵身上,顺势一滚,从椅子上滚到地面。 “咚!” 两扇黑漆漆的大门被大力撞开,我不禁暗笑起来,胡金河怕是等不及了吧,准备带人明抢? 然而,等我一抬头,我直接愣在了当场。 来的人不是胡金河,更不是黄天鹤,而是我从来没想到的人。 是黄天雷。 黄天雷早就褪下了那身元帅行头,而是换上了一身麻布道袍,头上到了个颇破旧的草帽,唯独没变的是背上那柄鬼头大刀,和从前一样挂在身上。 黄天雷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就这么无声地站在门口。 “黄天灵!” 一进门,已经能感觉到黄天雷的语气不善,我顿时有些发蒙。 他为什么会来?来篡位吗? 如果是想篡位,上一次黄天雷与黄天灵交手,完全可以杀了她,何必等到今天?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现在至少三方势力搅合进来,估计要不了多久,铁刹山肯定会翻天覆地。 而我,需要扮演好火头军的角色,不断地添柴加火,让这火烧的更猛烈些。 黄天灵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先是看看我,随即又警惕地看着门口。 “咚咚咚” 黄天雷的脚步声像是擂鼓一般,一下下锤在我心头。 “你回来做什么?” 黄天雷顿住脚步,单手把草帽扯下,露出那张满是沧桑的黝黑面庞。 “二哥死了,是么?” 面对黄天雷的发问,黄天灵微微昂起头,所有的颓败忽然消失,一身傲气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那是我黄家的事,与你无关!” 一个是前任兵马元帅,一个是现任兵马元帅,黄天雷对于她来讲,如眼中钉,肉中刺。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看他俩的架势,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黄天雷原地拔起,直冲在黄天灵面前,一手卡住她脖子,直接将其顶在墙上。 “我告诉你,你平时怎么作,我都不管!但是,二哥死了,你得把事跟我说明白了!” 黄天灵在他手里只剩下来回扑腾的份儿,根本无力反击。 显然,黄天雷没留情面,出手即杀招。 我赶紧走上去,发扬狗腿子积极护主的传统,一面抓住黄天雷的胳膊,一面大喊着。 “有事说事,别他妈动手!” “嘭!” 黄天雷根本没看我,回头就是一脚,多亏我反应快,侧身一避,躲开黄天雷的致命一击。 转头黄天雷满脸阴沉地看着我:“黄家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第1663章:问罪(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咔嚓。” 一声微弱的骨骼摩擦声传入我耳中,黄天雷手上的青筋全都绷了起来。 “二哥刚死,你就坐在这个位置上!黄天灵,你这心不光急,还很黑啊!”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的迸发,黄天灵两手抓着黄天雷的胳膊,奋力向上一扭,硬生生从黄天雷手中挣脱出来。 黄天灵往后紧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向我怀里,才堪堪停住脚步。 黄天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黄天雷,你敢在这和我动手的?” “我今天来,只问你一句话。二哥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黄天灵一怔,随即眼眶湿红,高声喊着:“二伯死了,我比你还难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天雷眉毛一挑:“你真的难受吗?” “可我怎么听说,二哥前脚刚死,你后脚就上位了?” 黄天雷的发问暴露了一件事——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否则,他不会在短时间内把这件事掌握的如此透彻。 黄天灵迟疑了好一会儿,又辩解道:“如果我不接替,黄家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黄天鹤就在附近,难道就让黄家成为散沙吗?” 别说,黄天灵的学习能力确实挺强,这都是我之前和她说的话,如今被她用在了黄天雷身上。 从黄天灵这个反应上来看,她对我的这个建议十分满意,否则不会说出来。 不过,从黄天雷的角度上,这事恐怕就变味咯。 我建议黄天灵上位这件事,这是我俩的秘密,给黄天雷报信的人肯定不知道。 也就是说,黄天雷对这件事的掌握只有两个信息,第一,黄天雷死了,第二,黄天灵上位了。 任谁看了,都觉得像有人故意谋害黄天龙。 再加上黄天灵之前不顾与黄天雷从前的感情,急不可耐地坐到了大元帅的位置,黄天雷能不怀疑? 想到这,我也就释然了,黄天雷到了这,看似有些奇怪,但仔细也琢磨,完全是情理之中。 果然,黄天雷问了一个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那你再告诉我,为何密不报丧?” “二伯连尸身都没有了,我报什么丧,我又能给谁报?” “一派胡言!” 黄天雷一把抓住黄天灵衣领,抬手向下狠砸一拳,大声质问道:“衣冠冢同样的能发丧,你为何不做!” 说实话,我压根没考虑发丧的事,黄天龙死了以后,我恨不得放几卦鞭炮呢,还给他发丧? “你先放开我,行吗?” 黄天灵的语气中藏满了无助和无奈:“其他三家人马上就到,咱俩闹成这样,这不是给她们看笑话吗?” “笑话?应该叫家丑吧!” 黄天灵的脸颊已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但眼神中已经写满阴冷。 “你说谁是家丑?” “你二伯死了,做侄女的非但不发丧,还这么急于上位,你说谁是家丑?” 黄天灵两个膀子死命一挣,怒吼道:“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我可是黄家的长公主!我要什么没有?何苦要篡权?” “笑话!” 黄天雷的怒吼犹如洪钟大吕,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太子还是皇上的亲儿子呢!那不一样篡权?你少跟我打感情牌,没用!” 从我接触黄天雷开始,我就觉得他认死理,以至于黄天龙准备把他牺牲掉,他真的乖乖赴死,若不是阴差阳错,恐怕他现在已经投胎了吧? 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认准的东西,谁说也没用。 “今天你不给我说个清楚,我就在这铁刹山内废了你道行!” “你敢!” “嘭!” 黄天雷一手掐着黄天灵的后脖颈,狠狠摁在椅子扶手上。 “呛啷” 黄天雷挥手一拽,从背上抽出鬼头大刀。 此刻,黄天灵已如鱼肉一般,被黄天雷摁住,只要他愿意,黄天灵今天铁定是活不了了。 第1664章:问罪(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须臾间,鬼头大刀已顶在黄天灵的后颈上,只要她稍微挣扎一下,她定然人头不保! “小丫头,我告诉你,黄家的头把交椅还轮不到你坐!论辈分,论能力,你都应该离开!” “给我滚!” 只见黄天雷大手一挥,黄天灵像是断线的风筝,直接倒飞出来。 我两脚一点地,原地飞起,把黄天灵抱在怀里。 “你起来!” 此时的黄天灵已满面潮红,怒不可遏,狠狠一晃胳膊,把我甩到一旁。 “黄天雷!恐怕想篡权的那个人是你吧!” 黄天灵怒气冲冲地指向黄天雷,单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布包,随手一抖,红布脱落。 一枚掌心大小的方印跃然在黄天灵手上。 “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这是当家大印!现在在我手上,黄家就是我的!” 黄天雷缓缓收起大刀,直视着黄天灵:“你说你不想篡权,可这印就在你手里,你很难自圆其说啊!” “放屁!我不拿这印,怎么带领黄家?” 黄天雷把大刀扛在肩上,淡然道:“我在这,就轮不着你说话。” “咚。” 大门发出一声闷响,几道人影踏光而来,我仔细瞧了瞧。 嘿!这胡金河还挺守约,说今天来,早早就到了。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对付他,现在黄天雷来了,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退居二线。 至于剩下的事,你们几个自己研究吧。 胡金河一见到黄天雷,脚步明显顿了一下,随即侧眼看看我,又对着黄天雷徐徐抱拳。 “黄大元帅。” 我登时有些疑惑,黄天雷离开黄家,这绝对是个爆炸新闻,同在铁刹山内,胡金河没有理由不知道啊。 黄天雷微微一笑:“您客气,四爷。” 胡金河对黄天雷的态度与黄天灵截然相反,满嘴客气不说,甚至还主动行了个武将礼。 看这样,胡金河和黄天雷似乎有点交情。 “铁刹山的事,也惊动您了。” 胡金河微微一笑:“这不把你也惊动回来了?” 说着,胡金河捋了捋胸口的长须:“不过,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做大元帅的也确实该归位了。” 我怔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胡金河知道黄天雷离开黄家,他故意说出这么一句,其实是在表明立场。 这道行深了,确实了不得,一字一句都藏着心机。 黄天雷明显一怔,随即低眉道:“说来惭愧,没想到我黄家会落这么一个下场。” 顿了顿,黄天雷长叹一口气:“我虽然和二哥有矛盾,但人死账消,之前的事,都过去了。这黄家的事,还得黄家人管,我回来就是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 胡金河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射向黄天灵:“恐怕,不好收拾啊。” 互相沉默了片刻,黄天雷忽然问道:“您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对付黄天鹤?” 胡金河刚要说话,可明显顿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把话咽了下去。 “准确的说,是为了铁刹山的安危。” 说完,胡金河把手中的如意放下,轻声道:“黄小子,不瞒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黄家的位置和权利肯定保不住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黄天鹤。” 说到这,胡金河没继续说下去,可字里行间的意思已不许多解释。 黄天雷有些发呆地看着胡金河:“您也想踩黄家一脚?” 胡金河摆摆手:“非也。” “老夫是何人,是何秉性,你应该清楚。我本不喜争名夺利,奈何事已至此,黄家没有能力再保护铁刹山了,今天收回你铁刹山的权利,也算是民意,你就别让我为难了。” 胡金河很客气,客气到根本不像是一个长辈,反而像是急于解开误会的朋友。 黄天雷一直半低着头,把大刀戳在地上,迟迟没有说话。 第1665章:是敌是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沉默,黄天雷终于开口道:“我黄家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吧。” “是,这是你黄家的事,但是已经威胁到铁刹山了,这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黄大元帅。” 站在胡金河身后的灰老太忽然说话了:“现在是跟你商量,你得知进退,可不能凭着意气用事,况且,你已经不是黄家人了,就没必要在这强出头了!” “你威胁我?” 黄天雷眉头一挑,手腕带动刀尖在地上徐徐发出摩擦声。 “我生死都是黄家人,今天我在这,谁也别想动黄家一分!” 我忽然对眼前这个直愣愣的汉子有了些许敬佩,一个曾经被当成牺牲品的人,能在家族危难之际跑回来,还和以前护着家族。 甚至当初想把他置于死地这件事,也被他一并抛在脑后。 对于他这种人,我只能说一句伟大。 灰老太满脸奸诈地看着黄天雷,转头瞥向胡金河:“看见了么?黄家的小辈,一个不如一个,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她这一句话惹的我倍感心烦,好歹是个当家人,何必这么挑拨离间? 胡金河并未搭理呼灰老太,只是平静地看着黄天雷:“假如你从未离开,一定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你家十八路兵马损失过半,几个能打的虎将也都死在了战场。” “我知道你很强,但我们代表铁刹山三家,不是你能抗衡的,听我一句,算了吧。” 黄天雷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把刀倒提在手中,对着胡金河抱拳行礼。 “恕难从命。” 说罢,黄天雷后撤一大步,大刀卷起一股风,直接横在胸前。 “四爷!今天你若是叙旧,黄小子定备上热菜香酒!但是,您今天要是想毁了黄家,今天没有黄小子,只有黄天雷和鬼头刀!” “看看,看看!” 不等胡金河说话,灰老太急不可耐地迈着步子走了上来,单手指着黄天雷。 “无法无天,你无法无天啊!” 黄天雷并没搭理如跳梁小丑般的灰老太,只是保持原有架势,和胡金河隔空对视。 胡金河满脸淡然地轻声甩出一句:“你打不过我。” “哈哈哈哈哈。” 黄天雷没由来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极其爽朗,甚至还带着几分豁达。 “四爷,上次我就该死了,但是清风观的道士愿意留我一命,今天死在你胡四爷手里,我不亏!二来,死在捍卫家族命运的路上,我高兴!” 胡金河缓缓摇头,叹息道:“你这小子,不该如此。” “我不杀你,可也留不得你!” 说完,胡金河竟率先发难,抬手抖出几道白羽袖箭,直逼黄天雷面门。 上一秒还念旧情的两个人,毫无征兆地打了起来,而且,一出手还是杀招。 黄天雷虽然解甲归田,但也不是吃素的。 大刀横着划过,将几道袖箭挑飞,随即凌空前扑,人未到,刀先至。 这一刀分明是奔着胡金河喉结划去!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俩反之间分明是有不为人知的关系,那做做样子就好了,何必招招致命? 一道黑色影子划过,灰老太灵活的像个猴子,身子一矮,几乎是贴着地面窜到黄天雷脚下,从怀里掏出一根像擀面杖似的短棍,一伸手直接戳在黄天雷肋下。 “噗” 黄天雷身子往后一仰,单手捂着肋下,痛苦之色,跃然于脸。 “灰老太太,你还是那么阴损。” 黄天雷一手捂着肋下,踉踉跄跄站直身子,用刀尖指着灰老太,满目皆是恨怒。 灰老太不紧不慢地收起短棍,桀桀桀地怪笑起来:“小子,技不如人,不能说我阴损。” 第1666章:是敌是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嘿呀!” 黄天雷嘴里爆出一声怒喝,挥刀抽了上去,胡金河手里又是震出几道袖剑,再次将黄天雷逼进死角。 就这样,灰老太不断用短棍不断发动偷袭,胡金河的袖剑仗着远程攻击,让黄天雷根本出不来。 若是普通人,根本伤不了黄天雷,可这两位都是铁刹山的大人物,真打起来难免吃亏。 如今的黄天雷已没有甲胄护体,只剩下一身布衣,堪堪挡住这二人刁钻的攻击。 说实话,我来黄家不是当侠客的,更不会帮他们一分。 可在这一瞬间,我看着节节败退的黄天雷,忽然心生不忍。 这么一个耿直又热血的汉子,不应该被人欺负成这样,他只是想护住自己的家,这本身没什么错。 但又是那么一瞬间,我对黄家的恨意忽然涌了上来,我恨不得所有黄家人顷刻暴毙! 人真的是个矛盾体,总是在善意和恨意中徘徊,迟迟做不下决定。 凭心说,黄天雷没伤过清风观,我恨他也只是因为他姓黄,并无其他,况且,他死了,我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此刻,黄天雷已经被打进死角,连抬头都费劲。 而胡金河像是铁了心一样,手上的攻击速度明显快了很多,看着遍体鳞伤的黄天雷,我莫名的心疼。 突然,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我头顶直接到脚底。 道经上说,人人都有可打破躯骸之隔的善念,那是与生俱来的本性,而对于黄天雷的恨,是天性以外的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两码事,并不冲突! 我顿悟了! 想到这,我猛然高喝一声:“黄天雷!” 换黄天雷被我喊的一愣,回头看向我,我把腰里的金锏往外一抽,顺势抛向黄天雷。 “接着!” 黄天雷反应很快,纵深一跃,把金锏牢牢地抓在手里。 金锏落在黄天雷手上的一瞬间,黄天雷眼中有警惕,有狐疑,但更多的是感激。 论杀伤力,金锏远不及他手上的鬼头大刀,可金锏的威慑力却是十足。 胡金河和灰老太都不是第一天得道,肯定对这玩意有所耳闻。 光是吓,也能让他们退避三分。 “嘿!” 只见黄天雷左手倒提着鬼头刀,劈开袭来的袖剑,右手拎着金锏,低头猛冲,直奔灰老太袭去,灰老太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躲在胡金河身后。 就在金锏砸在灰老太身上的前一秒,本应落下的金锏戛然而止,黄天雷只是保持着原有姿势,慢慢把金锏收了回来。 “大家修行一场,我不至于毁了你一身道行。” 灰老太面上明显放松下来,可黄天雷手上的刀却抬了起来,挥手斩向灰老太,一道血花在空中炸开,低头一看,灰老太的胳膊已经翻开一个半尺长的大口子。 黄天雷手腕一抖,震落滴在刀刃上的血珠子:“你毁了道行,但你要付出代价!” “你敢伤我?” 灰老太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伤口,又看看黄天雷,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区区一黄家晚辈,你竟敢挥刀伤我!大逆不道!” 好家伙,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伤黄天雷是理所应当,而黄天雷反击就是大逆不道。 灰家和黄家的狭隘,简直如出一辙,这就让我对这个两眼冒贼光的老太太,更没什么好感了。 黄天雷一手拎着金锏,直逼灰老太鼻尖:“若是你胆敢再上前一步,我保证你灰家一蹶不振!” 没人知道黄天雷究竟是在吓唬她,还是真的敢打。 而他这一个举动也把的灰老太彻底逼近死角,打了,丢命;不打,丢脸。 辱人者,人恒辱之。 从她刚才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清楚现在的下场。 “四爷。” 黄天雷把目光转向胡金河,稍微犹豫一下,还是把金锏放了下来。 “咱们各退一步,我一定给你个交代,今天的事,算了吧。” 黄天雷虽然满面怒色,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哀求的味道。 胡金河依旧摇头拒绝:“铁刹山上不只有你黄家,我要为所有人负责。” 一个执意要瓜分黄家,一个誓死捍卫,胡金河和黄天雷就像是两个撞在一起的公牛,谁也不肯让出一分。 这对我来说,这不是这好消息,这么耗下去,我才是最吃亏的那个。 第1667章:最后的稻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很清楚,万一拖到黄家几个老祖回来了,我之前的心血一定付之东流。 更重要的是,我的本意只是毁了黄家,顺便把柳家扶上正位,并不想让铁刹山其他几家覆灭。 只要他们还在这,黄天鹤就有忌惮,北方的人间就不会出问题。 如果说以前的铁刹山是一座神山,那么如今的铁刹山充当着是保安角色,担负着人间的安危。 我把金锏丢给黄天雷,只是不希望他被胡灰两家欺负死。 可如今,这把金锏掌握着铁刹山的命运,只要往下一砸,铁刹山立马乱成一锅粥。 “黄大元帅。” 我清清嗓子,把手伸了出来:“把东西还给我吧,不至于下死手。” 黄天雷没出声,也没把金锏给我,回头瞥了我一眼,又看向胡金河。 没办法,我只能摊牌了:“你们打起来,黄天鹤就笑疯了,你们都是明白人,别在这事上犯糊涂,已经折了一个黄家,到了四爷挑大梁的时候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劝说有没有用,但能感觉到,他们对我这句话,没有太多的反感,这也就给了我不少底气。 说完,我慢悠悠走到黄天雷身边,缓缓地握住金锏,劝慰道:“坐下来好好谈吧。” “你……”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身背令旗的小卒闯了进来,不管在场的几人,俯身便跪。 “禁忌线附近有异常,请大元帅定夺!” 黄天灵单脚一跃,落在小卒面前,急促道:“可看清了是什么人?” “不、不知。” 我估计,应该是柳无垢动手了! “传我号令,所有人集中奔赴禁忌线,不准延误!” 说完,黄天灵抬腿就要走,却别一根粗壮的胳膊挡了下来。 这胳膊的主人,正是黄天雷。 黄天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给黄家害的够惨了,就别在这添堵了。” “搞清楚你的身份。” 黄天灵刚想走,被黄天雷一把摁了下来。 此时的黄天雷已是满脸怒意:“我不管二哥是怎么想的,总之我在这,我就不允许你胡闹!这不是你公主的后花园,你现在的任何一句话都影响到黄家的生死!” 顿了顿,黄天雷狠抽一口气,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 “你听着,我无心和你争什么,我回来也只是想保全黄家,不管你对我怎么想,我希望你能在这时候放下芥蒂,权当你顾全大局了!” 看得出来,黄天雷是实心实意为了黄家好,或许在他的内心,没什么别黄家的安全更重要。 然而,黄天灵只是冷笑几声,又一次从怀里掏出那一枚大印。 “我问你,你还是不是黄家人?” 黄天雷一怔,随即粗着嗓子大声回应道:“我当然是了!” “既是黄家人,那便听黄家令!” 说罢,黄天灵把大印高举过头:“黄天雷!我现在以黄家当家人的身份让你跪下!你跪还是不跪!” 黄天雷抬头看着大印,楞了好一会门,迟迟没说话。 “跪,还不是不跪!” 黄天灵一声娇斥,如同压死黄天雷的最后一棵稻草,黄天雷虽然依旧满脸怒气,可眼神已经被大印拴的死死的。 我甚至开始怀疑,那大印是不是有某种魔力? 许久,黄天雷喃喃地说了一句:“我跪。” 如果我不是有其他目的,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撕了黄天灵。 我能理解黄天灵的狂傲,但我绝对不能理解她这种傻逼行为。 比起黄天灵,我更想给黄天雷两个大嘴巴子。 之前,黄天龙说想杀他,他就乖乖把脖子伸了过去,从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他是纯粹的愚忠,到了现在,他一点没有改变。 我敬佩他的忠心耿耿,但我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内心。 “好,那就乖乖的跪着!” 说完,黄天灵对着我一挥手:“跟我走。” 胡金河和灰老太就这么愣在原地,而白娘娘像个局外人一样,始终一言不发。 第1668章:最后的稻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最后瞥了一眼黄天雷,随即大步跟上黄天灵。 出了门,我一把抓住黄天灵的胳膊,低声:“你不能去。” “为什么?” “前方情况尚且不知,你身为一家之主不能贸然犯险,不如等我先去打探一番,你再做定夺。” 黄天灵有些犹豫地看着前方,随即反问道:“越是这时候,我越应该冲在最前面,不是么?” “你想学人家御驾亲征?别傻了!” 说完,我把声音放低:“御驾亲征的前提是有充足的把握,你有么?” “你派几个人盯着我,免得有什么问题我又解释不清。” “我先走,你的人跟着我。” 说完,我已经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我抬头看向禁忌线的方向,天空中藏着一条若隐若现的蛇形影子,确实是柳无垢! 到了前方,黄家剩下的几万人已经把山头站满,一个个手持利刃,严阵以待。 “都别乱!” 我人还没到,率先喊了一句,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我和黄天灵连续经历经常鏖战,虽说输的很难看,但黄天灵对我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我在黄家的位置可谓是蒸蒸日上,黄家弟子对我的话也不会怀疑,甚至主动忘掉了我是异族的这件事。 这也就意味着,在没有黄天灵的情况下,我可以为所欲为! 我信步走上前,朗声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 一个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子地大汉站了出来,瓮声瓮气地回应了一句。 我上下打量着他:“你是?” “在下黄炳坤,乃是黄大元帅麾下副手,现暂时接替大元帅之位!” 我点点头,略带赞许地说了一句:“黄天灵能把指挥权交给你,想必,你也不是一般人物。” “这样吧。” 我搓着下巴,轻声说道:“一会你就跟着我,我干了什么,你如实和黄天灵禀报,听懂了?” 黄炳坤一抱拳:“听懂了!” “只是……” 黄炳坤的语气低了一些:“这是为何?” 我不禁冷笑几声:“免得有人说我居心不良。” “所有人,把衣服都撕开,肩膀露出来!” 说完,我率先扯开自己衣服,回头高喊道:“黄天鹤狡诈多端,露出肩头,权当是记号!” 此话一出,撕衣服的声音接连响起。 对于他们的言听计从,我特别满意,心中也止不住窃喜。 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给柳无垢放信号,免得她看不清我的去处。 见衣服都差不多了,我把手指向柳无垢的方向:“黄天鹤最喜欢干声东击西的事,不要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这!” 说完,我把的手指向黄炳坤:“你带着人跟我走。” 我之所以选择把黄炳坤带在身边,一来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更重要的是,被黄天灵选中的人,一定有几分能耐,我担心他在这发现柳无垢的踪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把他带在身边,剩下的黄家兵马就成了无人指挥的散兵游勇,如此一来,胜利的概率大大增加! 我一手甩出金锏,冲着远方大喝一声:“走!” 说完,我便奔着身后跑去,黄炳坤带着一大队人紧随我身后,我时不时地瞥向天空,看看柳无垢的动向。 我就这么带着一群人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跑,偶尔惊乍几声,把黄炳坤吓得神经兮兮的。 “不好!” 黄炳坤突然回头,把手指向身后:“你看,好像有东西出来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机灵。 脑子聪明固然是好事,但是太聪明了,就容易引起杀身之祸。 第1669章:溃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柳无垢道行已经恢复了一些,但实力不如从前,正面和黄家抗衡,难免会付出些代价,所以我才选择这种里应外合。 如今被黄炳坤发现端倪,恐怕会有麻烦。 所以,黄炳坤注定活不了。 我把手往前一指:“跑!” “全力顶住禁忌线!” 说完,我脚下猛然发力,跑到了队伍最前端,身后的黄兵马呜呜泱泱地跟在我身后。 我看准时机,身子一矮,顺着半山坡直接滚了下去。 等黄炳坤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我一手捂着脚,嘴里连连痛叫。 “你、你背我一下,我走不了了。” 黄炳坤没犹豫,直接把我扛在肩头,我两手环着黄炳坤的脖子,任由他在山路上颠簸。 因为他下来的背我,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我俩和跑在前面的大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我也慢慢把金锏拿了出来,我趁着黄炳坤不注意,把金锏横在在手上,两手各攥一头,对着黄炳坤脖子往后一勒,顿时止住黄炳坤狂奔的脚步。 这金锏连黄天龙都能杀,更别提一个小小的黄炳坤。 几个呼吸间,黄炳坤僵硬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连块渣子都不剩。 我本不想杀你,可谁让你这么聪明? 已经到了这时候,我没有心软的资本! 前方奔跑的大队伍,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我四下看看,便急匆匆地赶了上去。 就在追上队伍的一瞬间,最前方已经杀生震天。 前方,柳无垢显出白蛇真身,硕大的白蛇如天地间的巨锁,以盘绕地方式将黄家人裹在这中间,那巨大的身子连成一张首尾相连的封锁线,黄家人被困在其中,根本动弹不得。 而黄家人还在其中不断地施展各色术法,叮叮当当打在柳无垢身上。 然而,柳无垢身上的鳞片坚硬如铁,根本不是寻常法术能破开的,五光十色地术法打出来,除了在视觉上让人震撼,对柳无垢并没有什么影响。 柳无垢虽然废了千年道行,可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早已恢复不少实力,这些黄家老仙级别的人物,跟她还真不是一个层级的。 “嘶。” 蛇头高高昂起,一阵蛇类特有的嘶鸣声从柳无垢口中发出,那盘成一团的身子猛然收紧,黄家人瞬间被巨大的身子拢在一起。 之间柳无垢盘绕的身子急速旋转,像是一个绞肉机一样,硬生生把黄家人绞死在其中。 这个战况远比我想想的要好,我以为柳无垢还要和黄家恶斗一阵,没想到竟然以压倒之势轻松屠戮。 我不禁有些好奇,柳无垢今天的战斗力,似乎有些爆棚啊! 柳无垢的出现无疑是黄家走向绝路的最后一步,黄天鹤之前已经消灭掉黄家大部分力量,所剩不多地兵马都被囤积在铁刹山边境,这些被黄天灵视为翻盘资本的兵马,如今已经烟消云散。 就像是黄家的气数,已经走到了尽头,任谁也无法扭转。 柳无垢并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要飞走,而她飞向的方向,正是黄天灵的行宫。 此刻,我终于能仰天长笑,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心! 黄家,在今天就会成为历史,偌大的铁刹山,再也放不下黄家的椅子! 我在后面疯了一样地跑着,心中满是焦急,我不担心黄天灵对柳无垢的威胁,关键是,那里还有一个如猛虎一般的黄天雷! 我还没跑到行宫,一声滔天巨响凭空炸起,不远处突然尘烟四起,漫天沙尘把本来就灰蒙蒙的天空弄得更模糊几分。 一道硕大的橙光平地拔起,一道白影紧随其后,两道奇光像是盘古开天的巨斧,把灰蒙蒙的天地劈出一抹亮眼。 第1670章:溃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定睛一看,黄天灵与柳无垢皆已现出真身,一时间,地面上的石头像是导电一样,快频颤抖着,天色陡然由灰转黄。 黄天灵一路直奔天际,柳无垢紧追不舍,到了半空中,黄天灵猛然回头,一张嘴又一次唤出本家堂口的鬼仙。 柳无垢如白练一般的身影根本刹不住,一头扎进黑漆漆的鬼仙当中。 一黑一白,交相辉映,乌黑的鬼仙把柳无垢的身影显得愈发洁白,柳无垢在黑暗中如同绳子,盘绕着由下至上。 鬼仙手上拿着各色法器,以群狼斗恶虎之势,将柳无垢包裹在其中。 一时间,柳无垢的身上爆出五光十色的光,但还不至于落了下风。 眼见柳无垢被缠住,我想办法,但根本使不上劲。 黄天灵抓住空挡,庞大身躯高高跃起,直接飞在柳无垢头顶,作势狠狠一踩。 “嗷!” 柳无垢猛然昂首,口中爆出一声嘶吼,灵活的身子迅速调转,尾巴从下至上扫来。 一声极其清脆的炸裂声在柳无垢的尾尖与黄天灵的头顶间炸响。 这一下,让黄天灵吃了大亏,身子很明显地在半空中摇摆了几下,借着鬼仙对柳无垢的围剿,迅速后撤几步,这才没让劣势继续扩大。 那一声,像极了鞭子沾上凉水以后的清脆,单是听这一声,就觉得脊背发凉。 以前黄家人多势众,就算柳无垢有杀向铁刹山的心,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如今,黄家的悍将已所剩无几,只剩下黄天灵一人。 黄天灵本来就没了武器,而战斗经验又完全不及柳无垢丰富,只是几个回合就已有了溃败之迹。 柳无垢像是一道利箭一样,从乌黑的鬼仙中杀了出来,一头撞向黄天灵。 黄天灵迎头撞去,柳无垢却突然调转方向,从黄天灵的脚下滑了出去,顺势绕到黄天灵身后。 这一招佯攻让黄天灵的动作明显慢半拍,可就是这一瞬间,柳无垢已经咬住了黄天灵的尾巴! 黄天灵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嘴里爆出兽类的哀嚎,那声音像极了发春的猫。 因身形不同,柳无垢灵活了数倍,黄天灵就显得有些笨拙。 柳无垢的经验确实老辣,她咬住黄天灵的尾巴,这就让黄天灵陷入了窘迫,既无法回头反击,也不能将柳无垢甩掉。 “咚!” 黄天灵身子一晃,从半空中突然坠落,如小山一般的真身把地面砸的地动山摇。 到了地面,黄天灵像是疯了一样撞向不远处的山头,正当我骇然之时,黄天灵已经冲到山头前,又突然刹住脚步,四条腿在地上划出半人高的深沟,随即调转身子,狠狠一甩,把柳无垢撞在了前面。 柳无垢像是极其坚韧的面条,在空中被抡成圆形,又重重地抽在山上。 巨力撞击之下,我甚至看见柳无垢的身子成一弯三折的波浪! “啪!” 一声巨响之下,那高山竟然被拦腰抽断,山体以入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塌方。 可即便是这样,柳无垢依旧紧咬不松口,身子迅速调转,用肉身把黄天灵缠上,脑袋用力一甩,把黄天灵高高抛起,尾巴凌空的一甩,黄天灵刚拿到的一点优势,被柳无垢抽的粉碎。 我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我以为柳无垢会拼尽全力动用毕生所学来对付黄天灵。 没想到,她竟然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撕咬,就像是争夺地盘的野兽,毫无章法技术可言,有的只是满心怒火和不胜不归的热血。 几个回合之下,黄天灵的身上已经皮开肉绽,柳无垢洁白的蛇头上挂着密密麻麻地血迹,如同从地狱中走来的杀神。 随着黄天灵的节节败退,柳无垢灵动的尾巴破空而来,只觉得眼前一花,黄天灵已经被摁在地上。 柳无垢化成人形,一脚踏在黄天灵的后背上,把黄天灵直接踩进泥里。 我愣了片刻后,我赶紧跑了过去,此时的黄天灵也重新变回人身,所有的骄傲在柳无垢的脚下变成齑粉。 然而,柳无垢也不好过,浑身遍布伤痕,特别是脸上的那道伤口,从眉尖一直延伸到而嘴角,外翻的伤口微微外翻,像是迎接胜利而发出的笑。 几乎毁了半张脸的柳无垢依旧神色淡定,两手交叉放在小腹前。 “救我,救我啊!” 黄天灵抬头看见我的一瞬间,先是一怔,随即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作势就要往前爬,柳无垢脚下一发力,再度把黄天灵踩在脚下。 此时,不可一世的黄天灵仅剩下我无助地哀求,再无其他…… 第1671章:无奈(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铁刹山本就被黄天鹤搅的乌烟瘴气,如今黄天灵与柳无垢再次发生恶斗,小半个铁刹山几乎被毁成废墟。 我仔细一看,周围并没有黄天雷的影子,而胡金河与灰老太,乃至于白娘娘都选择的了袖手旁观,无一人出手相助与黄天灵。 眼前的局面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简直是诡异! 不过,眼下胡金河几人不插手,已经算是在帮忙了。 我静静地看着哭嚎不止地黄天灵,又看看柳无垢。 “你终于来了。” 柳无垢低头看看黄天灵,满是伤痕地脸上挤出一个笑意:“来了。” 几句话之下,黄天灵的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发呆。 见此,我不紧不慢地问道:“怎么?吃惊么?” 然而,黄天灵回应我的只有藏在惊骇中的沉默。 “其实,你不应该惊讶。” “我和黄家是的不共戴天之仇,你真的相信我是会投靠你吗?” 黄天灵缓过神来,喃喃道:“可是,你一直在帮我啊!” “对啊,如果不这么做,你又怎么相信我呢?” 这一瞬间,我忽然有了王权在握的感觉。 黄家,这个我毕生痛恨的人,今天也会像蛆虫一样任人宰割。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慢慢走到黄天灵面前,又徐徐蹲下身子,恰好能平时黄天灵那双不解又发蒙的眼睛。 “到现在了,我也不想瞒着你了,太多的话没有,只是要告诉你一句,你可听好了。” 说完,我故意附在黄天灵耳边,轻声又坚定地说着:“你看见的,都是我想让你看见的。” 黄天灵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半弯着身子,迟迟没动。 我轻笑一声:“事到如今,想说什么就说吧。” 黄天灵僵硬地把头扭向我:“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问我为什么?” “对!我要个明白。” 我抬头看看柳无垢,笑道:“你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柳无垢把脸一扭,淡然道:“和她说话,我嫌脏。” 我又一次把目光对准黄天灵:“没事,我不嫌脏。” “世间所有账都要有人清算,你祖上做的恶,理应你来承担,有什么不妥吗?” “只是这样吗?”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那你想什么样呢?” 黄天灵猛然一挣,头发瞬间散落,像个怨鬼一样嚎叫着。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凭什么把他们的错安在我身上!” 我忽然对眼前这个如蛆虫一样的黄天灵产生莫名的厌恶。 少许沉默后,我忍着不适丢出一句:“你二伯死了,但是远远不够!我要你黄家永生永世的趴在泥里,从今天起,你要仰视我!” “还有,铁刹山上,再无你黄家立足之地!” 柳无垢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立足之地没了,但是可以给你个安葬之地!” “我要用你黄家血,祭奠柳家列祖列宗!” 话音未落,柳无垢大袖一甩,白色水袖瞬间绕在黄天灵脖子上,随即脚下往后一撤,黄天灵登时被拽了起来,两脚死命蹬着地面,试图从柳无垢手中挣开。 而柳无垢只是垂目看着黄天灵,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甚至感觉不到她在杀一个修行至少百年的灵物。 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看蚂蚁打架,没有悲愤,也没有怒骂,只有手上因发力而微微隆起的青筋在证明柳无垢的怒恨。 这世间有千万种死法,唯独窒息而亡是最痛苦的,可见柳无垢究竟是有多么恨她。 眼看着黄天灵的挣扎开始变慢,照着速度下去,黄天灵会度过他人生中最痛苦的几分钟。 我清清嗓子,对着柳无垢摆手示意:“别杀她。” 第1672章:无奈(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猛然抬头,平静地脸上露出一丝狐疑,手上的动作也暂时停了下来。 “为什么?” “她还有用。” 柳无垢微微皱起眉头:“我等这一天太久了,对不起,她必须死。” 我往前走了几步,单手搭在柳无垢的袖子上:“听我说完,再下决定。” 迟疑片刻,柳无垢缓缓松开手,又一次用脚控制住了黄天灵。 “你说。” “她不是普通的黄家子孙。” 面对这句话,柳无垢倒是没有很吃惊,只是徐徐点头道:“我知道,从刚才交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对,所以你不能杀她。” 柳无垢甩了甩袖子,朗声道:“黄家毁了柳家,以至于这么多年柳家气脉微薄,如今我毁了黄家天生修道的人,这算是一报还一报!” 我回头看看黄天灵,又低声说道:“论心智,论眼界,你比我强上百倍,你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有点不理智。” 柳无垢轻笑一声:“我很理智。” 顿了顿,柳无垢的眼中忽然露出一抹复杂:“其实,咱俩没什么区别。我在人间几千年,或许还会更久,而你大概也只能活上几十年,时间不同,但彼此的使命相同,我们这一生只是为家仇而活。” 说着,柳无垢把手指向黄天灵:“你不想杀她吗?” “想啊!当然想了!但是……” 话锋一转,我又一次安抚着柳无垢:“你还记得么,铁刹山上的几位老祖级别的人物,都已经神秘消失,他们有一天还会再出现。黄家的几个头号人物全部身死,我问你,黄家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柳无垢冷笑几声:“那是后话。” “好,那我再问你,若是黄家人闹了起来,谁遭殃?” 这个问题的出现让柳无垢明显愣了一下,忖量良久过后,十分不情愿但又很坚定地挤出两个字。 “众生。” 我点点头,接茬说道:“对,就是众生!” 说完,我用眼神瞥了眼黄天灵,把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有她在,咱们手里就有筹码。” “黄家已经很多年无人得道升天,黄天灵是最有希望的,只有她还活着,黄家人就有忌惮!” 话说到这,柳无垢虽然没应声,但面色中已经有了动容。 柳无垢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更不会为了某个目的而把众生拖下水,否则,她在当年不会放弃升天,选择救我。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看她做糊涂事! 稍作停顿后,我又补了一句:“咱们不提什么大义,就说自己家的事。黄家老祖回来,一定会把火撒在清风观上,到了那时候,咱们如何是好?正面开打吗?” 见柳无垢不回应,我接着往下说:“好,就算正面开打,打的过吗?” 我现在和她说的,绝非杞人忧天,而是几乎百分百会发生的事实。 柳无垢低着头,指甲死死地扣进掌心,指甲下的鲜血顺着掌心滴滴落下。 见柳无垢如此,我心里也不好受,她想复仇的这颗心,我能感同身受。 如今唾手可得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在眼前流逝,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我很清楚这种行为对柳无垢很不公平,可放弃不意味着退缩,反而是一种前进。 况且,人这一辈子大多数都处在无奈当中,就像是我现在只能选择留黄天灵一命,这也是我的无奈。 “好。” 柳无垢几近颤抖着从嘴里逼出一个字,终究对现实妥协。 我用力拍拍柳无垢的肩膀:“你别急,这件事还没完,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柳无垢没做声,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算是对我的回应。 其实,我很希望柳无垢能像泼妇一样哭嚎几声,哪怕暴跳如雷也是好的。 我唯独不想见到她的沉默,这是对她自己的折磨。 第1673章:归隐于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半晌儿,柳无垢忽然开口问道:“我可以暂且留她一命,但她必须跟我走。” “正好!有你在,她掀不起妖风!” 又是好一会的沉寂,柳无垢又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可以回到清风观了?” 我怔了一下:“怎么忽然这么问?” 柳无垢淡然道:“你苦心熬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么?大事已经办完,你应该回来了吧?” 我忽然有些发蒙,这柳无垢不愧出身大户,刚才她颤抖的样子就像是临近爆发的火山,就这么一会,她愣是把所有情绪都压了回去,甚至还能冷静地思考以后。 我忍不住苦笑几声,摆手道:“我不能回去。” “你想让玄虎师傅误会你一辈子吗?” 柳无垢的一句话如钢针,似铁棒,扎的我心头生疼,又把我脑子搅合的天翻地覆。 关于黄家的覆灭,这是我和清风观长久以来的愿望。 我想欢天喜地地把这件事告诉玄虎,我想拍着胸脯子告诉师傅,我今天终于做到了! 我也想虔诚地跪在死去地诸位同修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几个头,算是我对他们的交代。 我更想了却此心愿,然后和虞澜过上安稳的太平日子。 可是,我不能。 黄天鹤还在虎视眈眈,黄家老祖还未归来,所有都是未知。 这事闹的太大了,真正的危机还没解除,我现在非但不能靠近清风观,反而要离的更远! 只有我离开,黄家才会以为我和清风观早已恩断义绝,怒火就不会烧向他们。 我咽了咽口水,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崩塌。 “这件事以后,你和我不要再联系。” 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嗓子眼发紧,便故意扭头不看向柳无垢。 我身后传来柳无垢的致命一击:“你的不辞而别,让虞澜一蹶不振,你真就不想回去看看?” 我强压着情绪,低声道:“让她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回头。” “还有……” 话到嘴边,我想咽下去,但还是说了出来:“清风观就靠你了,你多照顾师傅,还、还有虞澜。” 柳无垢重重点点头:“我会的。” 我用力搓搓脸,长呼一口气:“胡金河他们去哪了?” “走了。” “走了?” 我不解地看着柳无垢:“铁刹山的位置都被改了,他这么就走了?” 柳无垢点点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感激道:“是白娘。” “我自幼和三娘学艺,白娘自然认得我,便主动和我说了几句话。” 顿了顿,柳无垢思索一番:“总之,白娘知道柳家覆灭的前因后果,对于今天的事,并没有太多干预,反而主动劝说胡四爷。” “所以他们就离开了?” “嗯。” 柳无垢和白家有交情,可能没反应过来,但是,我很清楚的意识到,我们被人当枪用了。 胡金河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瓜分黄家的权利,顺势打破黄家一家独大的局面,柳家后人的出现,无异于是个很好的契机。 柳家的情况他们都清楚,就算柳无垢赢了,对于其他三家也不是什么威胁,反而能把局面彻底稳定下来。 无论如何,这笔买卖绝对不亏。 不过,这些话我并没有告诉柳无垢,毕竟,我们也是赢家之一。 可是,我仍然有些不放心:“那黄天雷也一起走了吗?” “我压根没看见他,不知道他去哪了。”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黄天雷如此拥戴黄家,这么大的事,他绝对不会独自跑路。 不过,他去哪了呢? 算了,不想了,只要他别继续找麻烦,剩下的就和我没关系。 第1674章:归隐于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想了想,低声道:“你全面接管黄家的地盘,把自己的堂口带进来!黄家余孽,一个不留,免得死灰复燃!” “还有,并非我要揽功,你记住,无论谁问起来,你都要把事推在我身上。” 不等柳无垢说话,先开口道别:“剩下的事,你自己处理吧,我先走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这是我留给柳无垢最后的话,兴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说出口。 黄家如今已彻底覆灭,铁刹山内还会掀起一场内乱,但是,我鞭长莫及,管不了许多。 我很清楚,如果我想安稳的活下去,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夹起尾巴做人,千万别因为干掉黄家便居功自傲,更不可大肆宣扬,这只会让我的死相更难看。 到了人间,我收起所有疲倦,任陈如怎么问我,我都没说出实情,只是按部就班地教了她一些功夫。 没了黄家的威胁,我这心里颇为痛快,我再也不用担心黄天灵悄无声息的出现,也不用担心随时而来的危险。 相比于大富大贵,这种发自内心的踏实感,才是人间顶级幸福。 黄家的事,基本告一段落,只要黄家老祖不出现,就不会再出幺蛾子。 而我现在也该把当初答应师爷的事落实了,否则,师爷八成又要兴师问罪。 这散落在人间的亡魂迟迟没被抓住,这些亡魂对于地府而言,是个不小的威胁。 当陈如知道我准备重操旧业时,立马坐不住了,哭着嚷着要跟我去。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根本不能以猎奇之心去面对。 好说歹说之下,才算把陈如稳了下来,代价是我要教她所有功夫。 简单收拾好背囊之后,我刚准备出发,忽然陷入了纠结。 按理说,带着好几千阴兵到处抓鬼,这事简直威风到家了。 不过,从安全的角度考虑,黄家的事,我准备烂在肚子里,包括师爷在内,我一个字都不会提。 毕竟,地府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况且,我前脚刚弄垮黄家,现在带着大队阴兵招摇过市,难免被人察觉。 前后思考良久,我还是决定放弃阴兵。 况且,我现在既有柳条傍身,又有金锏相护,什么邪祟能伤了我? 如此算来,阴兵的存在,弊端要大于益处。 想到这,我在出发前把麻四喊来,让麻四带着阴兵出去,见鬼就抓,没有例外,但原则不变,能不杀,就尽量将其送进轮回,实在不行,送到地府关起来也行。 总之,不是到必要的时候,我不会支持以杀止杀。 保险起见,出门的时候我把金锏藏进背包,柳条就挂在腰后,反正这玩意又不显眼,放在身上不会惹麻烦。 出了门,一路蜿蜒出村,我莫名感到一阵愉悦。 这种愉悦并不完全来自于黄家,更多的是,我发觉自己走的是最开始的路,那时候一心只是除魔卫道,并无其他。 如今,仇恨已从我身上卸下,转而换上的是满满的希望。 我知道,人间需要我。 到了市里,我才发现,长时间的独处让我习惯了安静,对于眼前的热闹和喧嚣有点不适应。 现在看着车水马龙的闹市,还有连成一片的汽车鸣笛,我忽然有点发蒙。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伫立好一会儿,我才渐渐适应而传入耳膜的嘈杂。 我正低头往前走,随意一瞥,一个手里拎着水桶,腋下夹着一叠彩纸的男人引起我的注意。 这人从桶里拿出刷子,迅速在电线杆子上刷了几下,随即把腋下的纸重重往前一贴,甚至来不及把纸张的褶皱捋顺,便疾步匆匆离开。 之所以能引起我的注意,纯粹是因为怪异。 贴小广告的都是在晚上出没,生怕被人发现,可他偏偏大白天的在闹市区贴广告,这不给自己找麻烦么? 我纯粹是抱着好奇的心里,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但只有中间的大标题最为显眼。 “急找外病大夫,必有重金酬谢。” 虽说这彩纸像极了普通的牛皮癣广告,但是上面的字让我浑身一震…… 第1675章:招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越来越相信天意的存在,我刚一出村,就让我撞见这事,这不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么? 他说的“外病”不是医学上说的内外科,而是指中邪了,也叫虚病。 反正我下山是为了普度众生,救谁不都一样? 既然碰上了,那就得管管! 看到这句话,我不禁回头看向嘈杂的人群,但潮水一般的人群很快将他淹没,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我顺着他的背影赶紧追了上去,我几乎是用小跑的速度接近,他还在重复刚才的动作,刷浆糊,贴纸,转身。 我一把拍在他肩膀上,吓得他浑身一激灵,腋下的彩纸也散落一地。 这人一回头,见我如同见鬼一样,瞳孔急剧放大,连地上的纸都顾不得捡,撒腿就跑。 我怔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跑,随即我大步跃了上去,又一次把他摁住。 “你跑啥?” 这人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惊恐道:“我、我再也不贴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我连忙摆手,笑着安抚道:“我是你要找的人,别慌。” “啊……” 他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半张着嘴,有些发蒙地看着我:“你、你能看外病?” “换个地方说话吧。” 我刚说完,这人还要低头捡起散落的彩纸,却被一把拦住。 “遇见我了,你就不用找别人了。” 他刚弯下腰,听我这么一说,又抬起头,身子僵硬地半撅着,眼中全是狐疑与警惕。 看得出来,他并不相信我。 我手上一发力,用力往上一提,让他彻底站直。 “相信我,保你药到病除。” 这句话一出现,连我都觉得自己像个江湖骗子。 稍作迟疑,他还是选择相信我,随着我走到一偏窄胡同内。 这地方是整个闹市区里,为数不多的僻静之地。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斩鬼驱邪不是最难的,获取苦主的信任的才最不容易! 特别是我这种主动上门的,苦主心里肯定藏着警惕,保不齐就给我划分到骗子的阵营里。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入为主,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我定睛一看,眼前这男人,属于典型的福相,大浓眉,鼻挺唇厚,一看就满是富贵气。 要说他脸上唯一的败笔,当属他有些晦暗的子女宫,从面相上看,他的后代,基本没什么出息,甚至可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算卦也好,面相也罢,都是一半掐算,一半分析,我估计他这次找阴阳先生,也是因为他那不成气候的儿子。 想到这,我率先开口,淡然道:“你儿子需要我。” 此话一出,这人先是一愣,随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高声喊着:“神仙啊,活神仙啊!” 我赶紧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可不敢让他这么喊。 万一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什么邪教组织呢。 “起来说话。” 我一把将他搀起,安抚道:“我不是神仙,但是能保你儿子安全。” 这话还真不是我吹牛逼,我身上的柳条可不是凡物,但凡长眼睛的亡魂,都能感觉到上面的神力! 而对于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乖乖地去轮回,要么被我打到魂飞魄散。 然而,当他抬起头的瞬间,说出的话却让我感觉到一丝怪异。 “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到他啊!” “找?”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在哪?” “不知道啊。” 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我俩一起愣住了。 第1676章:招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好像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失踪了?” “对!就是这意思!” 男人急促道:“从他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十天了,音信全无!能做的我都做了,连私家侦探也找过了,可还是石沉大海。” 说罢,男人从兜里摸出皱巴巴地烟盒,掏出根烟塞进嘴里,狠狠地抽了一口。 我顿时有点发蒙,合着现在连人都找不到啊,那我这属于空有一身力气,但完全无处施展啊。 “噗。” 男人吐了口浓厚的烟,轻声道:“之前找过几个阴阳先生,但都他妈是骗子,钱没少花,一点结果都没有。我实在没辙了,才选择到处贴小广告。” 啧啧,他这话有失偏颇。 玄门里确实有一种寻气定位法,但那种东西不是人人都会的,况且,寻气定位也只能算出哪个方位,很难算出具体位置。 若是算卦这么有用,那这世界的逃犯,早就被阴阳先生抓绝了! 单凭这一点就把所有先生都定性成骗子,确实有些草率。 据我所知,只有一种办法能准确定位人所在的位置——找地府。 地府的生死簿里记载着人的一生,什么年纪,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这些信息一应俱全。 可连我和师爷这种关系,都看不见生死簿,更遑论其他阴阳先生! 我想了想,安抚道:“也不能说是骗子,你这事比较棘手,搞不定也算正常。”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你别把玄门看的太神秘,我们也不能上天入地,只是解决你们处理不了的事。” “那,你能不能行啊?” 我犹豫了一下,没敢托大:“只能说试试。” 男人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随即把烟屁股重重一扔:“得,那就试试!” “这个给你。” 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把塞在我手里。 我疑惑地看着他,把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有一张名片。 “王生?” “是我。” 男人点点头,回应了一句。 我兀自打开纸条,上面清晰地写着他儿子的生辰八字,显然,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你先试试吧。” 王生似乎对我不报太大的希望,语气也渐渐平淡,而我在他口袋的一角里,分明看见一沓同款布包。 看得出来,他并不准备在我这颗歪脖树上吊死,还想把网撒的更远。 “还有就是,你看这价格……” 我摆摆手,把纸条还给他:“这玩意没用。” “至于价格嘛,等我把事办成了再谈吧。” 王生一愣,看看纸条,但是没接过去,反问道:“没用?” “你儿子失踪前,肯定有异常,比起生辰八字,你给我提供点有用的线索才是正事。” 我一咂摸牙花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 “别相信什么用生辰八字帮你找人,能跟你这么说的,要么是二吊子,要么是纯骗子。” 说着,我把王生的名片揣进上衣兜:“另外,你也没必要再去找别的阴阳先生了,我搞不定的事,那就没人能搞定了。我不是抢饭碗,只是不想看你受骗。” 从王生略带狐疑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疑惑。 王生将信将疑地把纸条收起来,挠头想了想:“要说异常,好像也没什么,他天天还是那德行,虽说不干正事,但也没做坏事。” 我压根没接茬,凭我的经验来看,绝对不是没有问题,只是王生没发现罢了。 “哎?” 王生眼中明显亮了一下:“你别说,好像还真有。” “和我儿子一起失踪的人,还有一男一女,男生叫阿明,女生叫……” 我一摆手打断他:“得得得,挑重点说。” 第1677章:变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王生微微一怔,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他们三个平时就在一起玩,我儿子失踪以后,他们的父母找过我,但后来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我疑惑地看着王生:“孩子失踪了,就这么算了?” 王生忽然面露苦笑:“我那儿子,早早就辍学了,天天在外面鬼混,阿明和那个女生也一样,白天睡觉,晚上泡吧。” 忽然,王生有点卡壳,随即又深吸一口气:“我压根就没指望我儿子能有什么出息,能平平安安活着,我就知足了。” “至于他们两家为什么放弃了,我不知道。” 说着,王生又一次摸出香烟,但仅剩一根的香烟被揉成了两截,王生看掌心里断开的香烟,一瘪嘴,迅速把断开的烟接在了一起,随即又猛抽起来。 “咳咳。” 王生嘴里像是装了鼓风机一样,一根香烟很快燃尽,距离的咳嗽让他渐渐佝偻起来,直到吐出一口黄痰,才算是缓了过来。 “我不管别人咋样,我就要我儿子,活的没了,尸体也得回来!” 说罢,王生把沾着唾液的烟蒂甩了出去,又擦擦嘴角的口水,眼中写满了坚定。 我伸脚替他把烟头踩灭:“行,可怜天下父母心。” “带我去你家吧。” “嗯?”王生眼角中的泪水还没退去,又涌现出丝丝警惕:“去我家?” “嗯。” 我把背包往后背提了提:“准备几件你儿子的衣服,我有用。” 王生有点发蒙地追问了一句:“衣服?” 我纠结了一下,最终选择隐瞒,不想把这个脆弱的父亲打进绝境。 “嗯,我试试找一下吧,实在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啊啊,好。” 王生不敢唐突,连忙点头,随即前方带路。 实际上,我要他儿子的衣服,是准备喊魂,这魂如果喊回来了,这就说明已经遇害了,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如果喊不回来,这事尚且有转圜的余地。 出门上了车,王生把车开的飞快,一路奔着家里疾驰。 王生的家就在闹市区附近,刚一下车,带着白手套的迎宾一溜小跑站在王生面前。 “王总好!” 迎宾一挺胸脯,敬了个礼,但也只换来王生烦躁地摆摆手。 这么一看,王生的地位好像还挺高。 进了门我才发现,王生他家属于楼中楼,上下两层,洋房布局,再看看黄白相间的装修,确实挺气派。 “坐吧。” 王生连鞋都没换,带着我就往屋里走,三步并做两步往楼上跑:“我去给你拿衣服。” 很快,王生把一叠干净地衣服摆在我面前,我瞥了一眼衣服,又抬头看看。 “你回屋吧,我不喊你,你别出来。” 说完,我径直走向王生家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个铁盆,还有些碗筷,自顾自地准备起来。 等我一回头,王生还在原地站着,并未挪动脚步。 和我对视的一瞬间,王生有点尴尬,声音放的很低:“我、我能不能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也行。不过,我不让你说话,你千万不能出声。” “行!” 此刻的王生乖巧地像个孩子,无声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我的吩咐。 腰上的柳条硌的我有点疼,我便把柳条随手放在地上,继续弄着我手上的东西。 王生家的情况有点特殊,眼前最迫切的事,就是把先弄清楚这孩子到底是生是死,别耽误苦主时间。 我特意在铁盆下面以横竖交叉的方式叠上几根筷子,这东西叫登天梯,只要人不在世了,这筷子无论如何都烧不断。 第1678章:变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时,天色已经阴沉的厉害,落叶被秋风裹在空中不断打着旋,一场大雨似乎随时会压下来。 我从包里掏出半截蜡烛,交到王生手中:“你站在我前面,把蜡烛点着。” “蜡油滴在手上,你也得挺着!” 王生神色凝重地看看蜡烛,重重点点头。 “你,这是喊魂吧?” 我刚把他儿子的衣服铺进铁盆,王生这一句话让我顿下手上的动作。 “你认识?” 王生苦笑着点点头:“之前有先生试过,没用。” “那可未必。” 玄门中现在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王生之前请来的先生,到底是不是江湖骗子。 这种事,也只有亲自做一下才知道! 窗外风声呜咽,豆大的雨点已经拍了下来,砸的窗户咚咚作响。 我把衣服铺好,随手将其点燃,棉纤维遇见火苗,很快着了起来。 我随手把饭碗倒扣,用筷子有节奏地敲打着碗底。 “孤儿游魂在想家,找不到的孩子喊妈妈。” “你爹给你提着灯,前方大路亮腾腾。” “遇路就走,见光就回!回家!” 碗底被我敲得砰砰作响,我嗓子里的调子一声高过一声,我用脚踢了踢王生。 “喊名。” 王生颤抖着声音:“小雷子,回家啊,跟爸回家啊!” “爸接你来了。” “嘭!” 窗户被一股狂风吹开,盆子里的火倒刮向我,我身子一侧,有后背把风挡了下来,这才保住王生手上的烛火。 王生家的窗户是带着防盗锁的钢窗,别说是风,就是用电锯割,也得费不少力气。 我随手把柳条仍在窗前,什么都没说。 因为,在阴阳眼之下,我看见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面色铁青的女鬼,此刻正阴沉着脸,面露凶光地盯着我和王生。 这种情况不算稀奇,喊魂经常会遇见这种孤魂野鬼,冒充苦主寻找之人出现。 好一点的,顶多混点纸钱,可万一碰上恶鬼,那必将把家里搅和的天翻地覆。 “轰隆隆” 天上的大雨终于憋不住了,电闪雷鸣地裹着倾盆大雨,闪电映在女鬼的脸上,忽明忽暗,似乎感觉她随时会扑上来。 我紧盯着女鬼,咬牙低声道:“你接着喊。” “小雷子,回家了!” 王生喊出口的一瞬间,闪电瞬间把屋里照的雪亮,有那么几秒钟,我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清。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女鬼离我已不足一尺,我甚至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腐烂的味道! 王生端着蜡烛,两眼紧盯着前方,困惑的眼神中藏着十分明显的惊恐。 “是不是,我儿子?” 显然,王生虽然看不见,但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法会这种东西,能不断,就尽量别断,所以我才选择暂时忍受,并未发作。 我没回应王生,从腰间取下酆都城地调兵令,将其丢在女鬼面前。 我压低声音暼了女鬼一眼:“滚。” 饶是王生什么都不懂,此刻也什么都明白了,烛火随着他颤抖的手不断摇晃,两眼失神地看着前方。 让我没想到的是,地府的调兵令竟然没起作用,女鬼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跨了过来。 好家伙,连调兵令都不放在眼里,够狂妄! 我缓缓站起身子,往前挪了几步,把女鬼和王生隔开。 “啪” 我身子往前一探,一手掐住女鬼的脖子,一阵彻骨寒意顺着指尖一直传到我脚后跟。 “知道我是干啥的么?” “呵!” 女鬼像是咯痰一样,嘴里发出一声嘶响,隐有动手的意思。 卧槽?吓唬我? 这一下,彻底给我弄出火气了。随便来个鬼都想欺负我,真当我是吃素的? 我单手往前一掼,顺势捡起地上的柳条,直接顶在女鬼鼻尖。 我知道柳条什么威力,如果不是真正威胁到我的安全,我不想轻易动手。 “认识这东西么?” 女鬼死盯着我,缓缓点头,但是没说话。 “认识就赶紧滚地府投胎去!滚!” 女鬼往后退了几步,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做出一投降的样子。 虽然她没说话,但是用肢体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她这个举动倒是让我有点疑惑,随即问道:“你有未了心愿?” 女鬼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看的我更发蒙。 这种有求于人的女鬼一般不会伤人,我虽然警惕,但已没了那么强的防备心。 我是出来抓鬼的,这不假,但既然遇见了,能帮衬就帮衬。 “有心愿,那就说说。能办的,我给你办,办不了的,咱们就别互相为难。” 此话一出,女鬼立马把目光看向王生。 我斜眼瞥了一眼王生,随即指了指:“是他?” 女鬼始终沉默,一个字都不说,弄得我有些急躁,催促道:“你能说句话吗?” 见女鬼摇头,我顿时有些无奈,不说话的鬼,我还是真是第一次见。 我猛然一怔,不对,只有一种鬼不会说话! 那就是死了不足七天的亡魂,头七不过,只能叫死人,不是真正意义的亡魂。 而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生身上,这就意味着,在这七天的时间里,王生做过某些不干净的事! 第1679章:又来一个(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知道这事里有蹊跷,便像交警一样伸出手,示意女鬼后退:“既然你找到我了,这事我肯定给你办。但是,今天肯定不行。” “你……” 我本想让女鬼半夜再来见我,可身后传来的突兀的敲门声让我把话咽了回去。 我回头看看王生,低声道:“别开门。” 王生依旧紧盯着前面,并未应声。 “爸爸。”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这话像是一道悍雷,震的王生如梦初醒,连手里的蜡烛也不管了,直接甩进火盆,撒腿就往门口跑。 眨眼睛,王生已经冲到门前,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把手,作势就要往下压。 “操!” 情急之中,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只能跑向王生,门锁已经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只要再稍微用力一下,房门就被彻底打开。 好在我速度快,赶在门锁落下之前,一把摁住王生的胳膊,阻止房门的打开,右手手指勾住门锁,把房门重新反锁上。 “你干什么?” 不等我说话,王生一把推向我,我根本没防备,被他推了个趔趄。 “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能开门!” “我儿子回来了!” 王生本就爱子心切,这一声爸爸足够让他失去理智,看他这架势,我要是继续拦着他,我就是罪人。 不过,当罪人也是有价值的! 我一点没客气,左臂抡圆在空中画了个圈,大嘴巴子带着风声拍在王生脸上,王生连着转了几圈,堪堪稳住身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明显有问题,奈何王生爱子心切,此刻已经失去正常的理智。 “你长点脑袋!你儿子失踪这么久都没回来,现在突然回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这一嘴巴子并没有让王生醒过来,反而让他愈加暴躁。 “怎么就不能?谁规定他不能在这时候回来了?” 情绪的激动让王生成了煮熟的大虾,脸色红的吓人,一说话涂抹溅起三尺高。 面如如此愤怒的王生,我心底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门口这东西胆子真不小,明知道我在屋里,还敢如此挑衅! 老子今天非得让你看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砰砰砰!” 敲门声明显免得急促,门的后面又一次传来声音:“开门啊,爸,我饿了。” 这一声如同催化剂一般,王生又把手摁在门锁上,又被我生生掰开。 “你别拦我!” 王生像是发疯的牛犊子,用脑袋狠狠撞在我肚子上。 “你听我说!” 我一手捂着肚子,极力安抚着王生:“我不拦着你开门,但单凭几句话,你就相信门外的人,是不是太的草率了?” 身后还有个和王生有渊源的女鬼,门后面又不知是什么东西,万一这是两个鬼做的套,必将把王生陷入险地。 可王生现在就是个睁眼瞎,什么都看不明白。 “好歹,你得确定一下吧?”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让王生的眼神中有了些清明。 王生抬头看了看我,狠搓了几下鼻尖,转头看着门口:“儿子,你妈找你去了,你先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沉默了片刻,门口传来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意:“我妈死了十二年了,我给谁打电话?” “还是,你又给我找了个小妈?” 王生的老脸登时有些发红,随即一跺脚:“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等着,我给你开门。” 我总觉得哪里奇怪,可又说不出来。 我不紧不慢地甩出两个字:“不急。” 王生一转头,怒不可遏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一直都在阻拦我?你居心何在?” “别忘了,你是我雇来的,我是你老板!” 我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啊,因为你是我老板,所以我得保护你的安全。” 我又故作轻松地补了一句:“你死了,谁给结账?” 一推门就能看见的儿子,在我层层阻挠之下,始终没让王生得逞,这也让他显得愈发狂躁。 王生咬着牙:“好,就再试试!” 第1679章:又来一个(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儿子,你这些天去哪了?” “出去玩啊,还能干啥?你别在这犯神经啊!” 连续问了好几句,门外的人始终对答如流,毫无滞涩之感。 王生顿时面露喜色:“绝对没问题。” 的确,听起来确实没什么疑点,不过,我还是觉得哪不对劲。 王生转头要开门的瞬间,我突然明白了。 “别动!” 这一声,我几乎给自己嗓子喊到破音,王生见我这副表情,直接僵在半空,根本没和我反驳。 “你儿子多高?” 王生有些发蒙地看着我:“一米七左右。” 王生家是双层复式楼,这也就让他家的房门特别高,粗略一看,至少在三米左右。 我用下巴指了指门口:“你好好听听,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开门啊!” 随着而来的就是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 我和王生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把目光对准我门梁。 没错,敲门声就是从门梁的位置响起。 这一次,不用我去阻拦,王生主动后退几步,嘴角微微抽搐,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我顺势把王生往后拽了拽,耳语道:“房梁到地面少说也有两米,你觉得,以你儿子的身高能碰到么?” “还是你想说,你儿子站在梯子上敲门?” 王生猛然转过头,脑袋摇晃地像个拨浪鼓,汗水随着他甩头而飞散在半空中。 “那、那敲门的是什么人啊?” “压根就不是人!” “噗通。” 此话一出,王生瞬间跌倒在地,身子不断在后退,一手指着门口:“让他走,让他走啊!” 走?别说走,我现在就能让他俩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可我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们灭杀,这叫眼明心瞎! 把过路的亡魂招过来,这不算稀罕事,可先是来个不明来路的女鬼,随后门口又来了一个。 一前一后,把这个造价不菲的豪宅围了起来,而他俩的又把矛头同时指向王生。 这件事,恐怕要换个解决办法了。 “王生。” 我两眼看着门口,轻声唤了一句。 王生紧张地看着我,干张嘴,却发不出声。 我把背包里的金锏拿在手中,这让我有充分的信心来稳定眼前的局面,心里的慌张也随之被压下去不少。 “你让我找的,真的是你儿子么?” 王生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把脸上的汗往肩膀上用力蹭了蹭:“你这是什么话?” 我把金锏往地上一戳,略带威胁道:“你不说实话,我就把门开开,换个人跟你说。” “我只是招了个魂儿,能有两个鬼同时找上门,你这人,恐怕没那么干净!” 此话一出,王生的哭腔都有了:“我真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找我干啥,我什么都没干啊!” 我把王生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作势就要摁下门把手,吓得王生嘴里嗷嗷怪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嘭!” 身后几扇窗户同时被大风吹开,带着风旋的秋风裹着寒意袭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巨响让让王生身子一软,直接倒在门上,正好压在我手上。 房门,应声而开。 随着房门的打开,王生瘫软的身子直接滚进走廊,我想拽他,却已经来不及。 然而,空荡荡地走廊只剩下昏暗的灯光,寂静的让人心慌,就好像从来没人来过一样。 王生死命贴在的墙上,止不住地四下张望。 “啪!” 走廊里的灯突然炸开,走廊登时陷入一片黑暗,我赶紧低头摸着手机,却发现后背一凉。 我猛然一回头,却和王生结结实实地撞个满怀。 王生铁青着脸,凶厉的眼神射在我身上,让我忍不住抖了抖。 “正主儿?” 我把金锏扛在肩上,心中并无慌张。 王生像个吊死鬼一样,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就想问你一句话。” “你问我?” 我反问了一句,随即把金锏顶在他脖子上:“你他妈有什么话,给我滚出来说!你要继续折腾活人,我让你立马消失!” 就算他们不认识调兵令,但金锏上的神力他们是有感应的。 第1680章:顺藤摸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父母放弃了?为什么小雷的父亲一直在寻找?” 此话一出,我嗓子眼一紧,立马知道他是谁了! “阿明?” “你认识我?” 果然,真是他! 我赶紧把金锏放下,凝重地问道:“你们,都出事了?” “回答我。” 阿明似乎只在乎这一个问题,不断催促着我回答。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阿明对于自己父母的放弃耿耿于怀,甚至已经有了怨气,只要我稍微不注意,阿明立马会变成厉鬼。 把一个亡魂变成厉鬼,那我便是造孽! 我忖量一番,叹息道:“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不过,既然你回来了,我会把你想法转告给你的父母。” “谢谢。” “咚” 阿明话音刚落,王生身子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他,离开了。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明心愿未了,怎么就突然离开了? 我把王生拖进屋里,抬头一看,屋里的女鬼也不见了。 我脑子发蒙地站在原地,怎么都想不明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是为了问一句话? 况且,我这答案只是随口一说,并不能作数。 这世间的鬼,恐怕没有这么好糊弄的吧? 我拖着王生往回走的时候,几个卡片从他衣服里滑落,我把王生放在一旁,顺手将卡片捡了起来。 我拿在手里一看,这是几张洗好的照片。 照片中两男一女,三人看着年纪不大,各个笑颜如花,我从左到右的扫看着。 当我看见那个女生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后背冒凉风。 这女生,就是刚才的女鬼! 突然出现的阿明本就让这件事蒙上了一层迷雾,而那个女孩也在同一时间现身。 这意味着,三人已经有两人遇害,目前杳无音信的只有王生的儿子。 想到这,我赶紧把昏迷的王生弄醒,用最简练的方式把眼前的情况说了出来,王生神色木然地缓了好久,才算是把反应过来。 为了避免他情绪过于激动,我把所有矛头都转移成一句话。 “你儿子,兴许是幸存者。” 王生对这句话将信将疑,可最终还算选择了相信。 毕竟,谁都喜欢好消息。 此时,我也相信,这一男一女既然能出现一次,那大概率还会出现第二次。 想到这,我又一次故技重施,可这一次,这二人并没有现身。 本来我还想借着阿明的线索,找到王生儿子的下落,现在看看,这条线索也断开了。 希望和失望不断切换,让刚刚缓过神的王生变得垂头丧气,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我兀自想了一会,这事并非到了绝境。 而唯一的破局关键就在于阿明的父母,那是阿明的心愿所在! “你之前和那女孩打过交道吗?” 王生无声地摇摇头,狠狠地把烟头掐面,随即仰面躺下。 “让我睡会吧。” 看得出来,王生已经处于随时会崩溃的边缘,我现在的强行追问,无疑会加速他的崩溃。 我随手从沙发上扯了个毯子,丢在王生身上,自己也爬上沙发,没过多久,我自己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王生依然仰面朝上,身体摆成个大字型,不知是醒得早,还是压根没睡。 “阿明家的地址,你有吗?” 王生像个死人一样,僵硬地把手伸进外套兜里,掏出个手写卡牌,交在我手里。 我低头看看,王生的准备还是挺充分的,上面写着阿明父母的名字,还有相详细的家庭住址。 我再回头看看王生,他现在这状态和废人差不多,什么都干不了。 “你在家等我吧。” 说完,我起身拎着背包出了门。 第1681章:顺藤摸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于这种事,我算是驾轻就熟,贸然登门肯定要碰一鼻子灰,还是先摸摸门路,再投其所好。 我按照卡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却发现之前的计划全都落空。 我以为阿明的情况和王生家里差不多,不说多富贵,但绝对不差钱。 刚才司机带我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越走越偏僻,我还安慰自己,别墅都建在郊区。 现在看看,郊区不假,但并没有别墅,伫立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不算大的废品收购站。 我仔细对照一下卡片,发现确实没错。 啧,有点难办。 我顺着泥泞的地面往里走,尽量避开黄褐色的不知名液体,零散的废品随意地堆砌在地上,走上去发出咯咯吱吱地响声。 “汪汪汪。” 雄厚而有力的犬吠声响起的同时,一道黄影立马扑了上来。 好家伙,这种大狼狗的战斗力,绝对不亚于一个成年男性!最重要的是,我跟它完全没道理可讲。 “大黄。” 院子里冒出一个低沉的男声,把这恶犬喊住。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头上秃顶,身穿白背心的中年男人从院子里探出头。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一人一狗,尽量挤出个笑意。 “卖废品啊?” 我整理下背包,四下瞧瞧,缓步走了上去。 “叔儿,是阿明让我来的。” 中年男人明显一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我不认识什么阿明,你找错了。” 其实,我这心里一直还画魂,我总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可他现在态度反而让我确认了。 这里,就是阿明的家。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就算阿明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让自家人露出此等嫌弃吧? 我点点头,故意在上衣兜里揣了揣:“那您帮我指条路呗,阿明让我给他家里人带点东西,我得把东西送到了。” 此话一出,这男人有些警觉地看着我,眼神中还掺杂着些许疑惑。 见他不说话,我便点点头:“那,不好意思啦。” 说完,我扭头就要走。 “阿明,让你带什么?” 果然,人都是经不住好奇的,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让人抓心挠肝。 我缓缓转过身子,轻声道:“只能给他家人,我不方便说。” 这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声开口道:“我是他爹。”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不是不认识么?” 男人顿时有些语塞,两手攥起脏兮兮的裤兜,整个人显得特别局促。 罢了,我也不想难为他。 “进屋说吧。” 说完,我扭头走了回来,先一步走在前面。 这院子伫立着几座高耸的废品山,连水泥墙中的缝隙也被废纸壳填满,往前走几步,脚下便传来不知名金属发出撞击声,大黄狗乖乖地跟在我们身后,虽然依旧眼神不善,但好在有主人在场,倒还算安全。 进了屋,男人随手摁在墙上的开关,古老而昏黄的灯光很吃力地把屋里照亮,即便是在白天,即便有了灯光加持,可这逼仄的小屋依然阴沉地像个雷雨天。 半导体收音机在黑黢黢的窗台上发出滋滋啦啦的杂音,男人疾步走上去,把屋里唯一的家电摁灭。 随即,男人有些窘迫地搓搓手,四下看了看,指了指沙发:“你,坐着吧。” 我把背包卸下,随后扔在沙发上,又重重地坐了上去。 刚一坐下,一阵刺骨之痛从我身下传来,我定睛一看,满是破洞的真皮沙发中,赫然立着半尺长的洋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个位置,再看看这破破烂烂的沙发,就像是这个满目疮痍的家。 阿明父亲端起脱瓷的大茶缸,狠狠地喝一口:“阿明,让你带什么来啊?” 我搓了搓手,坦白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阿明走多久了?” 我没犹豫,直接进入到正题。 阿明父亲猛然站了起来,手上的茶缸狠狠摔在桌面上:“你走!” “他死了。” 我这一句话的出现,像是一道闪电直接劈中了阿明父亲,手迟迟没从茶缸上挪下来。 半晌儿,阿明父亲从震惊中走了出来,有些呆滞地问了一句:“你是警察?” “不,我是道士。我见到你儿子的亡魂,我今天来,是替阿明来的。” 阿明父亲半张着嘴,用力挠了挠头,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话问的我一头雾水,但还是缓缓点点头。 然而,阿明父亲只说了一个字,直接把我三观震碎。 他说,好。 第1682章:酒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阿明的父亲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我一脸骇然地问了一句:“你说啥?” 阿明父亲一龇牙,竟然笑了出来:“我说,好。死得好!” 一时间,我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究竟是不是阿明的父亲? 别说是亲生父亲,就算是稍微熟悉一些的人,也不应该笑出来吧? “阿明是你儿子,你……” 阿明父亲笑吟吟地弯腰从柜子里掏出半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下一秒,阿明的父亲把身上的背心狠狠一扯,诡异的手舞足蹈着,嘴里不断怪叫着,那样子不像是死了人,反而像是在庆祝某种节日。 “呵!” 阿明父亲把酒瓶重重往下一放,嘴里哈出一口酒气,潮红的脸色上挂着说不出的笑意。 “是我儿子不假,可是他死了,我就是高兴啊!” 我凝神看着这个略带酒气的男人,眼中满是疑惑。 阿明父亲又一次拿起酒瓶,晃晃悠悠地走向门口:“你应该没孩子吧?” 见我不语,阿明父亲一回头,用长辈一样的口吻说着:“如果你养孩子,你就知道今天到底有多开心!” “你看……” 阿明父亲把手指向门口的废品:“这是我们家全部家当。” “阿明那个王八蛋,天天去酒吧,他在酒吧潇洒一晚上,我得在外面收一个月废品!现在他死了,这对于整个家庭都是好消息!” 说到这,阿明的父亲脸上已然没了笑意,转而换上满脸狰狞。 那样子,仿佛想把死去的阿明拽出来再暴打一顿。 “你看这。” 我顺着阿明父亲的手指看向半空中,低矮地房子上挂了三个摄像头,齐刷刷地射向大门口。 “你当这是防贼的吗?这是防那个王八蛋的!隔三差五就回头偷钱,没钱就偷废品!王八蛋,他死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放鞭炮!” 阿明的父亲愈发暴躁,酒瓶里的液体剧烈摇晃着,捏着酒瓶的指关节被捏成青白色。 看这架势,我都担心他手上的酒瓶子会在我头上开花。 说到这,我差不多能理解阿明父亲的想法,一贫如洗的家庭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子,任谁看了都觉得牙根痒痒。 我甚至认同阿明父亲说的话,这样的孩子对于此等家庭来说,确实是一场灾难。 “死了,终于死了!” 阿明父亲又一次癫狂地手舞足蹈,剧烈地挥动之下,时不时地咕咚咕咚地灌几口酒。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疯癫的男人,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阿明需要你。” 此话一出,阿明父亲猛然顿住身形,两眼通红地盯着我。 “他需要我?这个家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 “人死账消,毕竟是你亲生骨肉。”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况且,这件事对你没坏处。” 阿明父亲不再理会我,依旧跳着蹩脚的舞蹈,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庆祝自己儿子的死亡。 “如果阿明变成厉鬼,他会搅得你鸡犬不宁。” 阿明父亲不紧不慢地停了下来,冷笑道:“他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以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再说一遍,我是道士,我没和你开玩笑!” 阿明父亲喝光最后一滴酒:“爱咋咋地,死了就好!” 我冷眼看着他,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阿明问了我一句话。” “什么?” 沉默了片刻,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他问,你为什么放弃了。” “我知道,你特别恨他。但是,死者为大,他没想干别的,只是问了这么句话。” 做我们这行时长会陷入纠结,一面觉得阿明该死,一面觉得阿明的心愿值得被满足。 阿明父亲把手上的酒瓶随意一甩,随即笑道:“老子没钱找他。” “让他滚。” 说完,阿明父亲抬眼扫了我一眼:“你也滚。” 第1683章:酒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时间,我倍觉无语。 我做了道士这么久,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不走?” 阿明父亲扫了我一眼:“不走就跟我一起喝点。” 说着,阿明父亲就要拉我胳膊,高声道:“来,跟我一起乐呵乐呵!” 本来这就情况就让我有些难办,再遇上这么个酒蒙子,简直让我无所适从。 我随手掏出纸笔,写上我自己的电话号,重重地塞进他兜里。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出了门,我咂摸着牙花子想了好久,好不容易摸到一根线索,不能就这么轻易断了。 我一点点回想着阿明父亲刚才说的话,他提到了一个地方——酒吧。 而且,听他的意思,阿明属于长时间混迹在这。 当然,这算是一条不算清晰地线索,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王生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王生有气无力的声音,听我问到酒吧的事,王生明显愣了一会儿。 随即,他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祥和路,产道酒吧。” 据王生说,这个地方是这几个年轻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如果非要说酒吧,那就只有这一个地方。 此时,已经由不得我信不信了,只有先去看看,才能摸清楚情况。 等我赶到了产道酒吧,我才发现恍然大悟,酒吧根本不会在白天营业。 不过,这个酒吧的名字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产道,这不是女性生产的器官吗? 这酒吧起这么个名字,也太怪异了吧? 一直到了晚上,酒吧的门还没打开,成群结队的我小青年蜂拥而至,把这酒吧围的水泄不通。 我站在马路对面仔细观察着,这地方属于酒吧一条街,粗略看去,至少十几家酒吧矗立在此。 可其他酒吧基本没什么人,只有这个叫产道的酒吧,门口熙熙攘攘。 这种看似怪异,实则合理的现象无疑给了我一种信心,这地方,八成有点门道!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我也随着人群走了进去。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刺耳的音乐,炫目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弄得我脑袋里好像有一团浆糊。 我明明是个正常人,可一进了这个门,立马变成瞎子,不知如何是好。 可这对于扭动在舞池里俊男靓女来讲,无疑是最好的良药。 我就这么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想捂住耳朵,又怕自己显得太傻,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先坐下。 我屁股还没坐稳,一个身穿黑白制服的服务生就走了过来,音乐很嘈杂,我废了好大力气才听清他的话。 他说,卡座低消五百块。 我忍痛从包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心里都骂翻了,这地方可真他妈贵! 没过一会儿,服务生从远处端来一大盘子我没见过的酒,我只是扫了一眼,根本没打开。 严格来说,这地方也并没有什么异常,我打开阴阳眼四下悄悄,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小青年,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地看着我。 “嗯?” 我狐疑地看着他,大声问了一句:“有事吗?” 小青年趴在我耳边,高声喊着他还说了什么东西,但环境实在太嘈杂,我根本听不清。 见我没反应,小青年反而抓住我胳膊,提高声调,大喊道:“走,换个地方说话!” 我心里也有些疑惑,便没反抗,随着他走了出去。 小青年带着我七拐八拐,绕过拥挤的人群,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推开一道极为不显眼的大门。 “嘭!” 随着小青年把房门重重关上,喧嚣被一同拦在了外面,我这耳膜也得到了解脱。 小青年不疾不徐地点了根烟,对我一呶嘴:“是来找刺激吧?哥们儿。” 第1684章:真实梦境(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刺激是什么,但我隐约能感觉到什么。 有的东西,沾上了,一辈子都甩不脱。 我摆摆手,胡乱扯了个借口:“没有,我就是来这坐坐。” “坐坐?” 小青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真逗,要是真想坐坐,你就不会来这种地方。” “从你进门开始,我就看见你了,你坐了那么久,一口酒都不喝,还说不是奔着那事儿来的?” 听到这,我转身就要走,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可小青年直接横在我面前:“别那么着急嘛,话还没说完呢。” “你要是再纠缠我,我马上报警。” 小青年微微一怔,随即笑嘻嘻地看着我:“报警?我们又没犯法,报警有什么用?” 顿了顿,小青年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问道:“你不是以为,我卖的是那个东西吧?” 不等我说话,小青年连忙摆手:“你想错了,那是掉脑袋的事,我才不干呢!” “那你说的……” 小青年往我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地说道:“真实梦境。” “什么玩意?” 小青年把声音微微抬高一些:“你想做什么梦都行,在梦里,你就是皇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一时有些愕然,反问道:“什么梦都行?” “当然了。” 小青年顿时面露得意:“那些你平时见都见不到的人,在梦里都是你的人,刺不刺激?” 我仔细想想,反问道:“这玩意也不犯法,你干啥弄这么神秘?” 小青年得意地笑道:“商业机密啊!当然不能暴露了!” “在这地方,得有个好眼神,客人往这一座,我就知道他想干啥!一看你就不是来喝酒的!” 看着他洋洋自得地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的对,我确实不是来喝酒的。 看他这样,好像对这酒吧十分熟悉,这让我有了新的盘算。 “你们这,还有没有别的玩意,比这还刺激的。” 此话一出,引得小青年哈哈大笑:“比这还刺激的,恐怕天上地下,你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不是跟你吹牛逼。” 小青年从怀里掏出根香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我浓厚的烟雾喷在我脸上,呛的我咳嗽连连。 “能来这玩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奔着这个来的,要说比这个还刺激,那还真没有!” 我兀自想了想,这么说,这所谓的真实梦境,还是个招牌。 “怎么样,玩玩?” 小青年还在不断鼓动我,又颇为大气地一挥手:“交给朋友,这次给你免单!” 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了一句:“阿明,你认识么?” 小青年神色一顿,没接茬,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 看来,我这一趟没白跑。 就算小青年和阿明不熟悉,但绝对认识。 我呵呵一笑,故作轻松道:“就是阿明让我来的。” “只不过,你也看见了,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你们在哪。” 小青年徐徐点头,又问道:“阿明是熟客了,这……” 我忍不住打断他:“你最近见过他吗?” “上次见他,应该是半个月之前了。” 小青年挠挠头:“哎?你们不是I认识吗?你问我干啥?” 我赶紧顺着他话茬往下说:“我也是半个月之前见过他。” 不等他反应,我先一步说道:“走吧,赶紧带我去吧。” 路上,我有意无意地试探着他,果然,和阿明在一起的还有一男一女,不用说,这就是王生的儿子。 小青年对我倒是没什么防备之心,林林总总地和我说了一下他们仨人的情况。 连同王生儿子的在内,他们仨花钱如流水,根本不犹豫,完全是出手阔绰的大客户。 连着拐了好几个弯,小青年又拉开一扇暗门,走进门内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刚刚被重低音洗脑,现在突然换到如此安静的地方,让人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第1685章:真实梦境(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放眼望去,这地方十分空旷,四处都是青灰色的水泥墙,没有五光十色的灯球,也没有躁动的音乐,更没有任何装饰可言,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某种娱乐场所,反而像废弃的厂房。 而在偌大的空地上,摆放着整齐有序的床位,每一个床位前都罩着一块白布,隐约能看见躺在床上的人,但是看得不算清楚。 如此一看,我这地方有点像医院,但更像太平间。 这地方给人的感觉绝对不是奇怪,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诡谲。 小青年似乎看出我的诧异,便低声说道:“你不能光看外表,这里面才好玩呢!” 说着,小青年疾步朝前走去,一伸手掀开其中一块白布,把躺在床上的人彻底暴露在我的视线当中。 “来,瞅瞅。” 我将信将疑地走了上去,定睛一瞧,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嘴角却高高挑起,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小青年十分得意地笑道:“他在梦里就能见到他想要的东西,你说,能不刺激吗?” 顿了顿,小青年语重心长地劝着我:“人活着啊,本来就累。车子,房子,票子这三样东西就能榨干人的一生,可这还不是最可悲的。” 说完,小青年扫了我一眼,莫名地笑了起来:“最可悲的是,耗尽了一生,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这买卖还算是应运而生?” 小青年从凳子后面摸出两个木头凳子,自顾自地坐了上去,两眼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也不能叫应运而生。” 小青年对着床上的人呶呶嘴:“你不羡慕他们吗?” 我有些不知所以,反问道:“羡慕什么?” “起码,他们在这一瞬是幸福。你说,人奋斗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幸福吗?现在已经得到了,这岂不是好事?” 我忍不住嗤笑道:“你不应该在这做生意。” 小青年也乐了:“那我该干点啥?” “你更像个哲学家。” 小青年的笑声更大了:“就冲你这句话,往后我都得给你打八折!”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就这么笃定,万一我以后不来了呢?” “不可能!”小青年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到:“只要你试过第一次,你觉得还会来!无一例外!” “千闻不如一见,试试吧。” 说完,小青年已经掀开一块布,露出脏兮兮的床,皱巴巴的缝隙里藏着卷曲的头发,还有淡黄色的污渍。 我这人天生就没那么重的猎奇心,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更是告诉我,好奇真的能害死猫。 况且,我对眼前这个流里流气地小青年不算放心,万一我真睡过去了,轻则丢了器官,重则命都没了。 我哪敢轻易尝试? “来啊!” 小青年明显有些急不可耐,甚至帮我把被都铺好了。 我摆摆手,笑道:“好饭不怕晚。” “阿明很喜欢玩这个?” 小青年重重点点头:“当然,在这连玩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 “啧啧。” 小青年露出淡淡地奸笑:“至于有多快乐,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点点头,含糊地试探着:“他失踪前,玩的也是这东西?” 正说着,门外的音乐声忽然变大,我猛地一回头,从外面至少挤进来几十个黑衣壮汉。 这些壮汉身穿统一黑西服,一水的卡尺头,连身材和个头都差不多。 粗略一看,好像是多胞胎。 灯光下,我能明显看见他们微微隆起的胸肌,正随着呼吸起伏。 看样子,还是一群练家子。 此时,我面前站着满是笑意的小青年,身后是一群面无表情的大汉,威胁感顷刻爆发! 不过,这群人对我真算不上什么威胁。 我不在乎地笑了笑:“兄弟,你这是要强买强卖啊。” 小青年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随即一把抄起地上木头板凳,脸上已全然没了笑意…… 第1686章:暴露(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前小黄毛面色越来越冷,板凳兜头而下,直接砸在我头上。 还行,比起老子之前受得伤,这只能算是挠痒痒。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活动活动颈椎,拍掉落在肩头的木屑:“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我嘴上和他迂回着,但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保险起见,我今天连调兵符都没带,就是怕引人生疑,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完全和道士不搭边。 随即我又开始仔细回忆起我和他的每一句对话,我确定,我并没有什么纰漏。 见我不说话,小青年缓步走上前,不轻不重地扇着我耳光:“哥们儿,你不用跟我嘴硬,我在这地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我没见过?” 小青年几乎把鼻子怼在我脸上,气焰颇为嚣张:“不怕告诉你,阿明的父母已经来过了,他们都放弃了,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阿明的朋友?” 小青年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个欠账鬼哪有朋友?” 说到这,我才算明白我暴露的原因。 正好,话都挑明了,我就没必要装了。 我不客气地反怼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 说着,我把手指向身后:“你找一群什么玩意?大晚上穿一身黑,你要出殡啊?” 我往前迈了一大步,肩膀往前一顶,把小黄毛撞了个趔趄:“哥儿们,我也告诉你一句话,人多未必有用!” 我活动活动筋骨,问道:“说吧,几个意思?” “操!” 小青年抖着腿,满脸不屑地看着我:“跟我玩横的?” “你看看今天是给谁出殡!” 话音未落,我脑后刮来一阵贼风,我身子一矮,带着风声的甩棍正好从我头顶划过。 我顺势抬肘,一道窝心肘横着甩出,身后的壮汉登时倒着飞了出去,连撞带压的砸倒一片。 还不等我站起身,一记撩踢已踢向我下颚,我两臂一交叉,将袭来的腿挡了下来,随即向上一掀,如铁塔一般的壮汉立马身形不稳。 可这壮汉反应速度很快,左脚撑住踉跄的身体,右脚立马抬起,连续几道侧踢之下,踢的我微微后撤。 说实话,这一身功夫放在任何一个擂台上,绝对是佼佼者。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老子是和神打过架的人! 这种招数放在我面前,和慢动作电影差不多,我看准他抬腿的空挡,身子一侧,一道鞭腿甩在他膝盖上。 眼见他身子一软,我顺势矮身前冲,左肩抗住他的腿,右手攥拳,中指凸起,连续数道凤眼拳砸在他大腿内侧。 凤眼拳本就是街头打架的招数,用来克制他,简直太合适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打法,彻底激怒了所有壮汉,一窝蜂地朝我扑了上来。 可惜,他们真的太慢了。 只是几个回合,我还没觉得热身,地上已经没有能直立的人,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阵阵哀嚎。 我晃了晃肩膀,看着眼前的小青年:“我说了,人多真不一定有用。” 我话还没说完,一阵电流顺着我小腿直接冲进大脑,我低头一看,一满脸是血的壮汉,把电棍死死地怼在我腿上。 “卧槽!” 我猛然抬起左腿,想脱离电棍的范围,可下一秒,右腿也被电棍怼住。 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我低头一看,电棍闪烁着幽蓝色的电流,像是粘在我身上一样,甩都甩不掉。 电棍这玩意最变态的不是它本身的杀伤力,而是它能在一瞬间麻痹人的神经,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行动缓慢。 我大脑的意识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得反击。 可问题是,身体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第1687章:暴露(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在我麻痹的几秒里,又要好几根带着蓝火的电棍怼在我身上,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身上会随身带着电棍,还他妈是人手一个! 我眼看着小青年缓缓抬起脚,又眼睁睁看他把脚踢在我胸口,我想反击,但为时已晚。 没用多久,我就被这一群人死死地压在身下,几根拴狗的铁链子被当成麻绳,把我死死地拴在暖气片上。 小青年笑吟吟地看着我:“哥们儿,人多确实有用。” 身上的麻痹感还没褪去,口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下巴颏被口水弄的痒痒的,我一度觉得自己像个中风患者。 “你能摸到我这,想必你没少花心思。” 小青年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浓厚的烟雾在我脸上打了几个圈,引得他咯咯直乐。 “你要是客人,咋玩都行,别说一次免单,十次我也送得起!可你是来找麻烦的,那不好意思,你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用力挤了挤脸上的肌肉,强迫自己恢复说话的能力。 “你还挺霸道。” 我活动活动腮帮子,继续嘲讽道:“你当这是什么社会?杀了我,你也没活路了!” 小青年白了我一眼,奸笑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告诉你,别管你是谁,你死了,连个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你查我又如何?连证据都没有,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我把脑袋一歪,用肩膀狠狠蹭了几下脸,棉布的摩挲让我暂时恢复一丝清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我挑了挑眉,直问道:“阿明的死,和你有关系吧?” “不是有关系。”小青年阴仄仄地笑了起来:“就是我干的!” 我今天能到这来,纯粹是瞎猫出来找死耗子,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 小青年环顾着周围酣睡的人群:“你知道,这为什么叫产道吗?” “因为啊,你们马上就会迎来新生!” 说罢,小青年两臂张开,微微仰头,满脸肃穆,那样子分明像是在迎接某种东西的到来。 “欢迎你,我的朋友!你将在产道迎接你的新生!” 此时的小青年全然没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而像个主教。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个鼻青脸肿地壮汉已经走了上来,手上拿着一块脏兮兮地手绢,一把摁在我口鼻上。 而我所有意识都在这一瞬间被切断。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大脑里如同电流经过,激得我立马坐了起来。 我清晰地记着刚才发生的事,我也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可我现在醒来以后,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换了地方。 我分明是在一个硕大的厂房里,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这,我最后的记忆是和一群黑衣人打了起来。 中间好像还有什么事,可我死活都想不起来。 放眼望去,远处黛绿色的深山上萦绕着淡雾,不远处的金色的琉璃顶正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古朴的墙面上雕刻着八仙过海图。 “咚咚咚” 一阵鼓声传进我耳畔,我猛然惊醒,我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这不是清风观吗? 我晃了晃脑袋,心想,八成是刚才被人打晕了,这才被人送了回来。 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离开,甚至连师傅都不想见。 我沿着墙根迅速朝着山门的位置移动,走了一会儿,我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清风观,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此时正是上午九点左右,按理说,香客基本都在这个时间上香祈福,不说香火鼎盛,但绝对不应该如此冷清。 我转念一想,有可能是道观内部开法会,把山门封上了,所以才看不见香客。 不过,为什么没有诵经声呢?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后背惊起一声冷汗。 清风观,不会又遭遇不测了吧? 第1688章:茫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想到这,我赶紧加快步伐,迅速朝着三清殿走去。 我这心里既着急,可又不太敢面对,只能暗自祈祷,可千千万万别再出事了! 就这么一路忐忑地跑到三清殿,我又一次呆在原地。 三清殿前冷冷清清,周围两个人影都看不见,地面上也没什么血迹。 看起来十分太平的清风观,却让我倍觉心塞,这种诡异让我不受控制地喘起粗气。 我实在想不通,偌大的清风观为何一个人都看不见。 站在三清殿面前看了一会儿,我掉头就跑,直奔师傅卧房。 “咯吱。” 房门被我轻轻推开,在这一瞬间,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 门后有可能是一片血腥,也有可能直面师傅的尸体,当我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时,房门已经被彻底推开。 映入我眼帘的是挂在墙上的三清像,我探头向侧面看去,师傅的床铺整整齐齐,桌案上的宣纸被工整地压在镇纸下,完全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 我谨慎地拉开身旁的衣柜,同样,衣物也整齐地挂在衣挂上。 我看了看外面的阳光,挥手把窗帘拉上一半,用这种方式改变阳光的照射方向。 而后我赶紧匍匐在地上,比起一支眼朝前看去。 师傅的房间并没有什么豪华装饰,连地面也是最普通的瓷砖,这种低廉的瓷砖抗脏性很差,哪怕落上一点灰尘,都能清晰地看见,而我这个姿势,可以看得更清楚地看清脚印。 然而,地面根本没有脚印的痕迹,只有一层光秃秃的浮灰。 一切看似很普通,也很正常,可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很快,所有房间都被我搜了一遍,每个房间都是一个样子,没有搏斗痕迹,也没有生活痕迹。 即便是重度洁癖患者,也不可能完全抹除生活痕迹。 也就是说,这里压根没有人生活。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我顿时后背直冒凉风。 还有一种可能——清风观所有人,在一瞬间被某种力量一起掳走。 而这个人是谁? 黄家! 我脑海里瞬间涌现的是这两个字,能有这么大本事的人,也只有黄家! 是黄家那几个老祖回来了! 自从我醒来,惊吓始终不断,这个想法像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只觉得膝盖发软,差点跪下。 我猛吞了几下口水,压了压心里的慌张。 相比于什么妖魔鬼怪,眼下这种死一样的寂静才是最让人抓狂的。 我现在只想找个人商量个对策,哪怕是陈如那种门外汉也好。 而我在这一刻,也非常不争气地想念起虞澜,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充分的理智。 如果有她在,兴许真的会出现些转机。 “哎?你回来了?” 我肩膀上猛然被人一拍,一阵熟悉的香气钻进我鼻腔,这声音我简直太熟悉了。 “虞澜!” 虞澜笑吟吟地看着我,被我这么猛地一吼,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一手拍着胸口,略带不悦地白了我一眼。 “你叫唤什么啊,吓我一跳。” 虞澜还是老样子,一颦一笑都没改变,而她穿的也是我最喜欢的那条修身牛仔裤。 然而,惊喜只是一瞬间,对于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人,我强忍住拥抱的冲动。 一直不见人,又突然出现,我心里的疑虑根本没办法消除。 “你,从哪冒出来的?” 虞澜一撇嘴,嗔笑着锤了我一下:“你当我是蘑菇啊?还冒出来呢。” “我一直都在这啊,帮师傅做点杂活儿。” 当虞澜的粉拳锤在我肩膀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力道,熟悉的笑声瞬间攻占我全部内心。 眼前的人,是虞澜无疑。 第1689章:茫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我还是多问了一句:“我怎么感觉有点发蒙呢?你们都去哪了?” “发蒙就对了。” 说着,虞澜主动走上前,把手伸向我额头:“你啊,重度脑震荡,有些记忆混乱也是很正常的。” 我单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心头又是一惊,我脑袋上什么时候缠纱布了? 虞澜身上的药香味又一次窜进我鼻孔,立马把我的疑惑压了下去。 “你啊,别到处乱跑,好好养伤。” 说着,虞澜主动挎着我胳膊,有些唠叨地嘱咐道:“你要是觉得闷得慌,你就跟我说,我陪你出来走走。” 阳光撒在虞澜白皙的面庞上,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高挑的鼻梁下有一块淡淡的阴影。 光影一晃,虞澜的明眸中好像有一股水儿,灵动的让人怜惜。 “你,不记恨我吗?” 虞澜一歪头:“记恨你干嘛?” 我一时有些语塞:“就是,之前的事……” 虞澜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之前也没什么事啊?” 我开始有点怀疑,难不成,我真的是记忆错乱? 不行,这事不能想,一想就脑袋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和我脑仁一样。 我俩就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虞澜把头轻轻搭在我肩上,等她坐累了,就换个姿势,躺在我腿上。 我低头一看,恰好能看见虞澜的微翘的鼻尖,还有那双修长的腿。 真的很难让人不爱。 时间过了很久,我坐的后背有些发僵,便想回去躺一会儿。 绕到正殿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已人满为患,熙熙攘攘地香客摩肩接踵地往前挪动,而师傅和玄虎就站在人群中央,而他俩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我把手朝前一指,疑惑道:“那是崇南师傅吗?” 虞澜点点头,笑道:“怎么,连自己师傅都不认识了?” 我心头一惊,低声问道:“他,不是死了吗?” 我很清楚地记着,在我很小的时候,黄天智登门搞事情,崇南就是在那时候死的。 可他现在又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这就让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不对! 我猛然反应过来,我大概是刚进到清风观里认识的崇南,而我和虞澜是在我成年以后认识的,这中间至少差了十多年。 而且,我和虞澜年龄相近,在我小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认识崇南! 我扭头看向虞澜,试探着问道:“崇南师傅,一切都好?” “好得很呢。” 虞澜笑着看着前方:“身体无恙,矍铄健康。” 虽然虞澜还是笑颜如花,但我已经有了戒备,我强行逼迫自己保持理智。 要说我是被黑衣人打到神志不清,中间有丢了什么记忆,这尚且说得过去。 可现在明显是时间出现了错乱! 无论如何,虞澜是不可能认识崇南的! 我掏出手机想看看日历,可当我掏出手机的一瞬间,我又一次陷入了惊慌。 日历倒是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时间! 刚才我看时间的时候,正好是九点,这么久过去了,时间竟然还是九点! 要么,是我手机坏了,要么,时间被锁止! 再加上刚才发生地种种怪异,我心里的不安被放大了无数倍。 我现在不是怀疑虞澜,而是怀疑我处在位置。 我究竟把哪段记忆丢失了?现在又身处何地?我眼前看见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保险起见,我没声张,尽量保持神色淡定。 “那个……” 我故意停顿一下,看向虞澜:“媳妇啊。” 虞澜侧目看向我,顿时满面潮红,娇羞道:“你还没求婚呢,在这瞎喊什么?” “怎么?” 虞澜用手轻轻戳着我胸口:“以前你可从来不这么喊我,你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虞澜的反应让我陷入深深地纠结。 没错,我之前从来没这么喊过她,如果她是假虞澜,那一点会露出马脚。 我干笑几声:“是啊,开窍了。” 虞澜撇撇嘴,叹息中掺杂着丝丝嗔怪:“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呢。” 我清清嗓子,没接茬,把手递在虞澜面前:“把手机借我用用。” “干嘛?” 虞澜虽然问了一句,但还是把手机递在我手上。 解开锁的一瞬间,我匆匆扫了一眼,虞澜的手机上,竟然也显示着九点! 第1690章:锁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握着手机,迟迟从震惊中走不出来,这么说,时间真的被锁止了! 眼下这种情况,简直闻所未闻!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啦?” 见我如此惊骇,虞澜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缓缓神,连忙否认道:“没、没有。” “我打个电话。” 本来我只是想看看时间,根本没想到打电话,短暂地愣神之后,我把打给我自己。 电话通了,可我的手机并没有如期响起。 我兀自安慰着自己,兴许是被静音了,这也说得过去。 趁着虞澜不注意,我把通话记录抹掉,又偷偷把自己手机拿了出来。 然而,我这手机上,根本没有未接来电! 我强压着不安,转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呀。” 虞澜依旧满脸笑意,随口回应道,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 如此诡异的事,在虞澜看来反而十分平常。 虞澜,绝对有问题! “我困了,带我回去吧。” 虞澜点点头,神色淡定地挽着我胳膊,慢悠悠地朝着卧室方向走去。 刚进屋,还不等虞澜说话,我先行开口道:“我自己待会,你也去歇歇吧。” 虞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干嘛?跟我还害羞啊?” 我强挤出个笑意:“我想自己待会。” 见此,虞澜也没再多说什么,随手帮我关好门,便走了出去。 看着虞澜离开的背影,我悄悄打开阴阳眼,朝前看去。 阴阳眼之下的虞澜并无任何端倪,也就是说,她是人,并不是什么魑魅魍魉。 我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虞澜的出现让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 而现在所有事都在给我传递一个信息——这地方不能呆了! 可新的问题马上又出现,我现在能去哪? 我不是被困在了某些法阵,而是存在于一个时间被锁止的世界,我想逃,可连出口都没有,我该怎么逃? 我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反复踱步,许久之后,我还是下了决定。 不行,我得走! 哪怕前路未知,也比在这坐以待毙要好的多。 我随手打来一盆冷水,胡乱地抹了把脸,却忽然头上的纱布不见了。 我赶紧摸摸额头,别说纱布,我脑袋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接二连三的怪异让我愈发坐立不安,我缓缓抬起头,正好面对着镜子。 镜子被青灰色的月光笼上,我以为会看见一个很憔悴的自己。 可镜子里并没有我,连同周遭的一切都被镜子所吞噬,我试探着擦了擦镜子,可无济于事,镜子里根本照射不出人影,只剩下一团如棉花糖一般絮状物。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忽然涌上我的心头。 这世间,只有一种东西是被镜子照不出来的——鬼。 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朦胧的镜子,我开始怀疑我所见到的一切人和物,也在怀疑自己究竟是否还活着。 寒意随着深夜在慢慢滋生,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自己问着自己,我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鬼? 尚未干涸的冷水也顶不住强烈的不安,我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要逃! 我猛然反应过来,浑身剧烈一颤,一把拽开大门,直接跑了出去。 诡异的是,我推开门的瞬间,阵阵诵经声忽然闯进我的耳畔。 我寻着诵经声走去到正殿,三清像前插着一根红彤彤的蜡烛,一大群人被月光照射成剪影,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这群人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各个身子笔挺,脑袋微垂,像是做着某些祷告。 而三清殿前,还有一人站在高台上,我沿着墙根走了过去,仔细一看,这人竟是师傅! 第1690章:锁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于此同时,诵经声越来越大,我仔细一听,竟然是超拔经! 我随处一瞥,正好看见三清像前的红烛,那红烛之上,分明刻着一个硕大的喜字。 这是结婚用的喜烛! 黑夜下,一群不明身份地人围着喜烛念诵着超拔经,我脑子里一直在回响一句话:他们在超拔谁? 突然,这群人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身子依然直立,可脑袋却犹如扭转一百八十度,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像我。 就这么一瞬间,我感觉三魂七窍全都飞了起来。 他们,好像在超度我…… 一时间,我一个人和所有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我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跑! 若是碰上什么邪祟,我他妈根本不怕,可眼前这情况,明显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 我不敢多和他们对视,掉头就跑,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追过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我找了个比较粗壮的树爬了上去,算是给自己一点安心。 我蹲在树杈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先是时间被锁止,而后镜子又不能映射出人影,最后又撞见了一场诡异的法会。 可我还不死心,又一次掏出手机,然而,时间依旧显示九点。 到了现在,我基本能确定,我所处的空间绝对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没有时间概念,没有映射空间,这和阴间简直一模一样! 我看看树上发黄的叶子,如今已是深秋,我虽然只穿了一件短袖,可根本感觉不到冷。 这里,似乎连温度都已经消失了。 不过,我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开始麻木。 就这么在树上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我立马从树上滑了下来。 当务之急不是弄清楚我是怎么来的,而是要赶紧离开这。 一直困在这也不是个办法,我想着还是先下山看看什么情况吧。 路上偶尔能看见几个人,但各个都面色低沉,我上前搭话也不理,只顾着闷头往前走。 一时间,路上只剩下砂砾与鞋底摩擦的沙沙声,整个世界安静的让人心慌。 一直到了山下,这种死寂才被一阵唢呐声打破,唢呐豁亮的声音如同天籁,听得我为之一振。 我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一大队人马正朝着我走来,唢呐声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让我不解的是,空荡荡的马路上分明没有人,可周围依然有人手持木杠,对着四周坐着阻拦,好像在防着什么人。 我站在远方看着,直到他们彻底走进我的视线范围内,我才看清这些人。 粗略一看,这群人至少有大几十人,一个个都穿着宋朝的官服,头上带着宋朝特有的长翅帽。 最前端打着两个大牌匾,左牌匾笔走龙蛇地写着回避两字,右牌匾挂着肃静二字。 更夸张的是,队伍两侧竟然还有身穿铠甲的卫兵,手持长斧,在最前方开路。 我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玩意?拍电视剧吗? 一大堆人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我赶紧闪到灌木丛里,两眼紧盯着他们。 等他们走到我眼前,我才发现,人群中护着一顶硕大的步辇,前八后八,十六个壮汉将其扛了起来。 而坐在最中间的人,身穿金黄龙袍,左右两侧美女环绕。 这他妈是皇上出宫? 而他们这群人似乎没发现我,依然昂首挺胸迈着大步朝前走去。 我随着他们的挪动不断转换视线,坐在步辇上的那个人,我越看越熟悉。 就在他们即将从我面前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 这人,是王生的儿子,小雷子! 他怎么也在这? 我好像想起些什么,那段丢失的记忆好像又回来了。 可猛烈的头痛感再次袭来,让我根本没办法回忆。 我隐约意识到,我可能陷入了某个局,而我丢失的记忆也是被人故意抹除的。 有人很不希望我想起这段过往,可这个人又是谁? 第1691章:混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坐在步辇上的小雷子,是整件事唯一的突破口,我想都没想,高高跃起,直接落在步辇上。 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我把小雷子直接夹在腋下,飞一样地逃离。 “护驾!” 身后一声爆喝凭空炸响,我不敢耽搁,抓着小雷子就跑。 好在我比较熟悉这地方,专往胡同里钻,身后脚步声渐渐变弱,知道我满身大汗时,脚步声才算彻底消失。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另一件事——我跑了这么久,居然没喘粗气! 就算我身体好,可架着一个大活人跑路,这绝对是个体力活。 我搓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在这个地方,会不会连感官和触觉都失灵? “大胆刁民,岂敢袭驾!” 小雷子一声怒喝,把我从深思中扯了回来。 我回头一看,小雷子本来长的有几分英气,现在穿上金黄色的龙袍,确实有几分威仪之感。 我上下端详一番,回手就是个响亮的大嘴巴子:“你跟我装什么犊子?” “我告诉你,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这一嘴巴子打的小雷子直转圈,连同头上的帽子也被扇出几米远。 我一把抓过他衣领,直接亮出底牌:“王生,你认识么?” “那乃是当今太上皇,岂是尔等草民敢直呼姓名?你……” 我立马让他气笑了,反手又是个大嘴巴子:“太上皇个锤子!你要再不说人话,我现在就把你牙掰下来!” 小雷子一手捂着脸,渐渐缩到墙角,眼神迷茫地看着我:“你、你是谁?” 行,这小子好歹还算清醒。 我一把抓住小雷子胳膊,训斥道:“我是你爹找来的,你爹找你都找疯了,你在这过上皇帝瘾了?跟我走!” 这话刚说完,我马上后悔了。 走?能往哪走? 小雷子不悦地从我手中挣脱,颇有架势地震了震宽大的袖子,倔强道:“我不走。” 我一摆手:“得,这事咱先放一放。我问你,你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小雷子冷哼一声:“与你何干?” “你他妈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我话没说完,已经把小雷子摁在地上,我顺势一跨,骑在他身上,两手左右开弓,好一顿老拳下去,砸的小雷子求饶不止。 没用多久,小雷子彻底服软了:“我、我好好说!你别打了!” 见此,我也没再为难他,把高高扬起的拳头缓缓放下,小雷子也把护在脸前的双臂拿了下去,面带不甘地看着我。 我拍拍身上的土,从他身上站了起来,冷声道:“会说话了?” 小雷子十分不情愿地点点头:“嗯。” 我知道,他是我目前唯一的突破点,便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到这的?” 小雷子一抬头:“我、我不知道啊。” “你真是挨打没够!” “哎!你别动手!” 见我还要打,小雷子赶紧大喊一声,随即又带着丝丝哀求地解释着。 “我真不知道怎么来的,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看他这模样,应该是被我打服了,估计不敢再骗我了。 这就意味着,来到这的每一个人,都被抹掉了相同的记忆,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就没想过离开?” “离开?” 小雷子解开身上的龙袍,用力晃了晃脖子:“为什么要离开?” “我在这要什么有什么,多爽啊。” “那你就打算在这过完这辈子?” “对啊!” 面对我我的问题,小雷子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一样,满脸的吃惊和不解。 第1692章:混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么好的日子摆在这,干嘛要放弃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是压根就没打算离开啊! 我没打算和他商量,直接下了决定:“我得带着你走。” 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可毕竟是受了王生之托,怎么也得把承诺兑现了。 小雷子猛然往后退了一步:“你想都别想!” “你知不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把我好日子毁了,和杀我父母有什么区别?” 好家伙,这歪理邪说还一套一套的! “这地方再好,也不属于你,你……” 小雷子粗暴地打断了我:“我出去又能如何?一样被人管着,做什么都是错的。你说这地方不属于我,可我觉得,这才是我家!” “当皇上上瘾?喜欢权利?” 小雷子不屑地笑道:“我对权利没啥感觉,但权利能带给我快乐。” “人都说有钱有权也买不了快乐,但是,我要告诉你,这句话在这,根本不成立!” 小雷子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主动凑向我:“你有钱有权了,会有人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快乐!” 我冷眼看着溅在半空中的吐沫星子,冷声道:“所以,你就可以置你父亲于不顾,对么?” “你不是说有权利可以为所欲为么?” 小雷子重重点头道:“对,就是为所欲为!” “行,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麻烦你利用你的王权,先把我送出去,也让我尝尝权利的甜头。” 小雷子顿时现出迟疑,随即笑了起来:“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我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好话赖话说了一箩筐,你是油盐不进啊!” “你听着,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说完,我也不管他什么反应,抓着他脖领给拽到我眼前:“你真是忘了刚才挨揍的滋味了!” 我没时间和他讲道理,拳头才是真正的王道! 在挨了第三次暴揍之后,小雷子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歪理邪说,一脸淤青地点点头,算是彻底服软了。 起码,表面上不敢再和我争辩什么。 我甩了甩拳头,斜眼瞥向他:“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 小雷子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你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 顿了顿,小雷子挠头想了想:“这地方有个神奇的规则,只要你想的的东西,你立刻会见到。” “比如……” 说完,小雷子闭上眼睛,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 “咚咚咚” 片刻后,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从远处传来,我回头一看,正是刚才护送小雷子的文官武将。 步辇之上,抬的不再是皇上,而是一个硕大的提款机。 不见人烟的大路上,一群穿着古装的人,用步辇抬着提款机,这画面就别提有多诡异了。 这群人一见到小雷子,各个拱手抱拳,连声称着吾皇万岁。 小雷子只是随后一挥,这群人立马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提款机留在原地。 “看好了。” 小雷子微微仰头,得意地一笑,把手摁在提款机的一瞬间,红彤彤的钞票像是下雨一样,从出款口噼里啪啦地往外飞,直到百元大钞堆积成山,没过我俩的小腿,这才算停下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红票子,心中的惊骇远不是语言能表达的。 在这个世界,好像每个人都会魔法,或者说,每一个人都是造世主。 难怪小雷子这么不愿意回去,在这的日子已经不能用爽来形容了,简直是纸醉金迷! 不仅如此,在这里没有任何约束,甚至连道德底线都一并消失,可以说为所欲为。 最关键的是,明明被抹掉了一块记忆,可偏偏又给人保留了清醒,能真真切切感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小雷子不屑地拿掉肩上的百元大钞,笑道:“看见了么?无论你有什么想法,在这里都能实现。” “不怕实现不了,就怕你不敢想啊!” 小雷子笑着揶揄我几句,可我已经无心反驳,天上地下加起来,我就没听过这么怪异的地方。 我凝神想了想,又和小雷子确认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看见的,都是我内心想看见的?” “对啊!” 我顿时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清风观,虞澜,师傅所有人都是假的!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崇南身死,那是我一辈子的伤痛,而虞澜和师傅,更是我想见又最不敢见的人。 我不禁摸了摸胳膊,这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虞澜的味道,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1693章:细思极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迟迟未从震惊走出来,小雷子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样?刺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发自内心的认可,这太他妈刺激了! 别管这世界是真还是假,起码生活在这,绝对没有任何烦恼。 不过,这种想法在我脑海中至多停留了几秒。 我现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虚假的世界! 在另一个世界里,还有那么多事在等着我,我岂能在这无脑爽? 而且,我不光要回去,我还必须找到幕后操控者! 有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就相当于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细思极恐!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出口?” “兴许……” 小雷子挠挠头,迟疑了一下:“兴许有吧,可根本找不到啊!” 我环顾着四周,咬牙说道:“找不到也得找!咱们能进来,肯定就能出去!” 我权当是给自己打气了,不断用这句话安慰着自己。 不过,满腔热血的力量并不能扭转现实,这是每个普通人都会面临的窘境。 眼前,就有一个拦路虎摆在我面前——就算有出口,我该怎么找出口? 若是遇见了邪祟,我可以以命相搏,可我现在完全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我跟谁搏命? 小雷子白了我一眼:“你要是有本事找到出口,我肯定跟你走。” 他妈的,找!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我根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每次掏出手机,时间都毫不意外地显示九点。 我甚至觉得,我在这里能得到永生。 我废了九牛二虎,几乎把所有地方走了一遍,可依然一无所获。 别说找出口,连个线索都没有。 小雷子倒是不在乎,还是和从前一样,时不时弄出点三宫六院,当着自己的土皇帝。 我也曾经试过,能不能用小雷子变出来的这些人帮我一起找出口,可根本行不通。 这些人全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或者说,他们只是一缕意识。 绝望和疲惫同时出现,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特别是,我一想到自己将会永远留在这的时候,一股无名火勾的我暴跳如雷。 再看看旁边毫无忧愁的小雷子,我更是怒不可遏。 他妈的,要是没这个王八犊子,我何至于此? 可转念一想,我不就是吃这饭碗吗? 如果我放弃了,他们不就剩死路一条了吗?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和小雷子正走街串巷地寻觅着出口,一个熟悉地身影忽然挡在我面前。 是柳无垢! 在那么一瞬间,我心脏猛烈的跳动了几下,随后又一次陷入谷底。 我很清楚,这不是柳无垢,而是我脑海中的一抹意识。 此时的她出现,非但没给我什么勇气,反而让我倍觉厌烦。 就像是,饿了三天的人,看见一碗石头雕成的红绕肉,非但不会感激,反而让人恨地牙根直痒痒。 我只是冷眼一瞥,便从她身边大步走了过去。 “陈铭。” 就在我路过她身边的一瞬间,一阵熟悉的声音传进我耳畔。 本能之下,我顿下脚步,随即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一抹意识赶走。 “呼。” 柳无垢一身白衣落在我眼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压根没看她,把身子用力一闪,从旁边走了过去。 柳无垢不解地看着我:“你干嘛啊?” 一次次希望都变成了失望,这种精神伤害远比肉体伤害来的更加强烈。 见我不说话,柳无垢把手直接摁在我肩膀上:“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转头看向她:“我不想看见你。” 柳无垢搭在我手上的肩膀明显僵住了,反问道:“我怎么了?” 第1694章:细思极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忽然有些无力,连自己的意识都控制不了,还能干成什么事? 我冷脸看着眼前的这个柳无垢,低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你自己最清楚。” “陈铭!” 柳无垢脸上的错愕变成了不悦:“你把话说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 “我辛辛苦苦从外面跑进来救你,你跟我犯什么蠢?” 外面?她说,外面。 这两个字仿佛有着强烈的魔力,以至于让我日思夜想。 我只觉得心头一抽,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你知道连接外面的路?” 柳无垢立马把手背贴在我额头上:“你脑子烧坏了?” “我要不知道外面的路,我能找进来?”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我在纠结要不要信她。 反复权衡之下,我决定暂时先相信她。 只要她能把我从这鬼地方带出去,她到底是谁又重要吗? 即便她晃点我,我损失也不大,最多浪费点时间。 况且,如果我拒绝她,留给我只有一条路——继续瞎猫碰死耗子。 这么一比较,选择就不难了。 我四下看看,周围并无异样,又看看小雷子,转头扫向柳无垢。 “带我走吧。” 柳无垢面色依旧凝重,听我这么一说,脸色依然不是很好,可还是单手一挥,画起半个弧形,一股极其熟悉地感觉瞬间从我头顶袭来。 我抬头一看,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上,竟赫然出现一个黑灰色的大洞,而在黑洞中间,徐徐上升的旋涡肉眼可见。 “这是……” 我警惕地看着柳无垢,并没有把话说完。 柳无垢倒是一脸淡然:“回去的路。” 黑洞的出现让我再度陷入了迟疑,很明显,这是一个风险性极高的事。 一旦我顺着黑洞钻了进去,鬼知道黑洞的另一头是什么! “走啊!” 柳无垢有些着急地催促着:“我的人在上面顶着呢!他们撑不了太久!” 这一句催促让我本就焦灼的内心更加焦虑几分,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不自觉地滑落。 这是一步事关生死的选择,一旦做出,将无法回头。 见我不说话,柳无垢一把拽起我胳膊,作势就要把我带走,我猛地反应过来,用力往后撤了几步。 我这个举动让柳无垢明显一愣,不解中透露着焦急:“你到底怎么了?我是来救你的!干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如果你再犹豫,我堂口的人顶不住,全都会被留在这!” 我不禁又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黑洞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只是片刻间,如桌面大小的黑洞已缩成了脸盆状。 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个黑洞就会消失。 我又偷瞟了一下柳无垢,眉头紧锁,鼻翼微抽,时不时看看头上的黑洞,又看看我。 说实话,这副表情真不像装出来的。 就眼前的情况看,我就算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糕? 反正都回不去了,何不放手一搏? “走。” 我这一个字,明显让小雷子吃惊不少,呆呆地看着我,轻声道:“真走?” 我没回应他,只是坚定地看着柳无垢,随即用力地点点头。 我最后一抹印象,是定格柳无垢的袖子上,我只记得她两手用力晃了晃,便再也没了意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只觉得身子很轻,脚下无物,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 这是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出窍。 一瞬间,我觉得十分不安,好端端地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难不成,我真的成了死人? 我极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眼前好似有个巨大的白点,怎么也抹不去。 过了好一会儿,视觉渐渐清晰,我低头一看,自己几乎成了半透明的存在。 而在我脚下,还躺着一个人,那人,正是我自己! 没错,我看着我自己躺在床上! 第1695章:侥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只觉得如遭雷击,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看不出眼前什么情况。 一瞬间,所有丢失的记忆立马涌进我脑海,我把所有事都想起来了,我就是在这,被那个黄毛小青年迷翻! 所以,现在是真实的世界! 我回来了! “你一直在这躺着。” 柳无垢的一句话,让我从震惊中走了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算真正相信她! 我扭头看向她,眼泪差点滑下来:“是你!真是你啊!” 柳无垢叹了口气:“如假包换。” 我一把扯住柳无垢的袖子,激动地浑身直抖:“我以为我要永远困在里面,没想到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那……” 我把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我:“我现在还回不去吗?” “嗯。” 柳无垢不轻不重地回应了一句,脸上的愁容却肉眼可见。 “我找了你好一阵子,可连你的气息都感知不到,好在你我之间还有弟马的关系,我能用堂口找到你。” 说着,柳无垢对着眼前呶呶嘴:“我找到你以后,觉得这地方诡异的很,就在这附近潜伏起来,算是把这的情况摸清楚了。” 我捂着脑袋用力晃了晃,低声道:“你等会儿,信息量有点大,你让我捋捋。” 凝神想了想,我把语速放的很慢,和柳无垢确认着:“你的意思是,你主动来找我,对么?” “对。”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就在铁刹山上好好呆着,找我干嘛啊?” 少许沉默后,柳无垢微微一皱眉:“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 “铁刹山的位置,我坐不稳。” 我挠挠下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坐不稳?黄家能征善战的人都死绝了,有什么坐不稳的?” 柳无垢甩了甩袖口,正了正神色:“你帮我打下了江山,但是我人手短缺,根本守不住铁刹山这么大的盘子。我、我……” 一向端庄大方地柳无垢罕见地打起结巴,看来,这事好像真出了问题。 “我、我想暂时离开铁刹山。” 半晌儿,柳无垢有些局促地说出一句,随即又两眼紧盯着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柳无垢会说出这句话。 灭黄家,报家仇,我和柳无垢在这条路上付出了太多代价,包括数不尽的人命,记不过来的伤疤,甚至已经把游走在生死边缘当成了日常。 可如今得到了铁刹山,却想着主动退出,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通。 见我迟迟没应声,柳无垢的声音更低了。 “黄家之前的势力范围太大,我这点人马守不过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离开。” 顿了顿,柳无垢好像在征求我意见一样,又问了一句:“招兵买马这事,不是短时间内能实现的,这一点你知道的,对吧?” 这一刻的柳无垢,完全不像修行千年的老仙儿,反而像小心翼翼的孩子。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黄家的覆灭是我用命换来的结果,她今天的放弃,无异于是对我的一种伤害。 我缓了缓神,点点头:“知道。” 柳无垢说的这件事,我在之前从来没想过,现在想想,她说的倒是客观事实。 黄家的地盘本来就是块肥肉,内部有胡金河等人蠢蠢欲动,外部又黄天鹤潜伏,如果自身能力不够强,这黄家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要不得! “可是,就这么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说完,我抬头看了一眼柳无垢,把语气放的很慢,也很重:“兴许,这是咱俩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柳无垢忽然面露轻松:“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黄家的位置,我暂时不要,但是,我可以攻占黄家的堂口。如此一来,黄家散落在人间的力量再度受挫,我夯实自家堂口,这样也不会惹人注意。” 第1696章:侥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前后想了想,别说,这办法还真可行。 毕竟,我们的实力并没有想象的乐观,与其大张旗鼓的扩充堂口,不如选择化整为零。 权当是休养生息! 况且,柳无垢做事不草率,她既然能跟我说出这句话,那一定是有了一定的计划。 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黄家的地盘是柳无垢在接管,我主观的指指点点只会打乱她的计划。 如此算来,闭嘴是我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我也就释然了:“可以啊,尊重你的选择。” 柳无垢反而脸上露出狐疑:“你,不生气?” 我满心轻松地笑了笑:“为什么生气?什么辛辛苦苦打江山,那都是从前了,不必再提!” “这事,就按你说的办。” 我不准备给柳无垢增添太多负担,立马把话题转弯,问道:“你说你在这潜伏了很久,看出什么门道了?” 柳无垢一怔,随即轻叹口气:“他们利用一种不知名的药,把人送进那个世界,再用秘术把身上的灵窍全都封上,等过了一阵子,就把人的肉身烧了。人就会永远留在那个世界。” 此话一出,我顿时满头冷汗,我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能听懂个大概。 这有点像出窍走阴,一旦肉身被毁,绝无还阳的可能! 因为柳无垢的存在,我算是侥幸回到这个世界,那些普通人该怎么办? 照这么下去,这酒吧就成了杀人不偿命的修罗场,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可又完全找不到证据,就算报官也无济于事。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如果不加以阻止,人越死越多,那整个人间岂不是都成了活地狱? 这件事不能细琢磨,越想后背越冒凉风。 一瞬间,各种信息在我脑海中交叉,谁是背后的推手?又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个虚假世界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能是单纯的杀人取乐吧? 我第一时间的想到的是黄天鹤,只有这个变态才会如此厌世!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说不通,黄天鹤确实是邪教头子,但问题是,他想推翻的是地府,不是人间。他想灭杀的,也只是黄家。 说白了,黄天鹤之所以这么不安分,他是想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他想干掉的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犯不上和这些普通人较劲。 可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干出这种事? 我想把这件事告诉师爷,可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断,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黄天鹤。 地府的情况也不乐观,如果因为一个未必准确的情报再派出大队人马,这无疑会让地府更加吃紧。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暂时把这事先压下来,等我先去探探路吧。 我忽然觉得压力倍增,好像所有事都挤在了一起,一日不把这个让人着魔的世界除掉,我就永远不踏实。 我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事有点多,咱们一点点捋。” “当务之急,是让你抓紧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我顿时愣住,随即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回不去了?” “嗯,我观察过,每间隔七天,他们就会火化一批人,你前面的那一批人已经被烧掉了。” 我尽量稳住心神,低声问道:“我一共离开了多久?”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正好是第六天。” 我咽了咽口水,确认道:“也就说,我距离被火化,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对么?” “嗯……” 柳无垢明显迟疑一下,随即又重重点点头:“对。” 此话一出,我如坠冰窟,作为玄门中人,我很清楚不能归位的后果——我将变成无主游魂,一直飘荡到阳寿的尽头,才有机会去轮回。 一时间,我这心里五味杂陈,莫名其妙走进那个幻境,又莫名其妙地被柳无垢救了出来,本以为是劫后余生,可面对的却是生死未卜。 这种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真的容易让人崩溃…… 第1697章:装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没事吧。” 一双手握住我的胳膊,我抬头一看,正好和柳无垢的目光撞在一起。 我只是一怔,随即挤出个笑意:“这也算喜忧参半了。” “坏消息是只有一天的时间,好消息是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争取。”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心酸,就眼下的情况而言,我除了这么安慰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在我也不是刚下山的雏儿,经历过一些风浪,对于这事还能保持一丝淡定。 我看看自己近乎透明的身子,笑着问道:“你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吗?” 柳无垢沉思了一番:“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个一脑袋的黄毛的小子?” “对!” 柳无垢笃定地点点头:“所有事都是他做的,他是唯一的解题方式。” 我四下环顾一圈,有点发蒙,偌大的厂房里,并没有黄毛青年的身影,这不禁让我有点吃不准。 唯一一个能解局的人,该不会消失了吧? 柳无垢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堂口的人一直在跟踪。” “这小子生活还算规律,白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睡觉,晚上就到这来。” 柳无垢做事的确缜密,一面暗自观察,一面悄悄跟踪。 正是这份缜密,才给了我现在一丝挣扎的余地。 我咬牙憋出几个字:“走,带我找他。” 柳无垢在前方带路,我在后面紧紧相随,没了肉身的束缚,行动起来十分灵便,穿墙过门极其轻松,去哪都像无人之境,那叫一个自在。 我甚至在想,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我还挺渴望有这么个本身傍身。 往大了说,有这本事在,一般人很难对我构成威胁;往小了说,出门打车钱也能省下不少。 只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很快,柳无垢在前方停下脚步,一抬手,指了指门前土黄色的楼:“就是这。” 我没出声,只是加快了速度,顺着楼道飘向黄毛小青年的住处。 进了屋,汗脚的酸气混合着烟草的味道钻进我鼻腔,我瞬间有点想骂娘,我几乎变成了灵体,偏偏嗅觉尚在。 我保证,就屋里的空气而言,吸一口,绝对后悔一辈子。 放眼望去,不足五十平米的房子里,到处散落着烟屁股,数不清地空酒瓶子被杂乱地丢在屋里,随处可见的脏衣服像一个个拦路虎,叫人根本不想靠近。 特别是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内裤,淡黄色的尿渍已经结块,简直无法直视。 而黄毛小青年正撅着屁股在床上呼呼大睡,全然不知我们的到来。 我现在恨得牙根直痒痒,把我弄成这副德行,他在这睡的倒是挺踏实! 我刚想动手,又忽然停下。 我觉得,单是一顿暴揍,并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四下看看,忽然在他身下露出笔记本的一角,我仔细一瞧,忽然觉得有些好奇。 这本子呈牛皮质地,上面印着暗纹,本子的关合处还有一块精致的铜锁。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和这精美的笔记本十分不符。 想到这,我把手伸了过去,用力往外一扯,引得黄毛小青年哼哼唧唧地翻个身。 本能之下,吓得我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愣了片刻,我愤愤地把手重新伸了过去,妈的,你现在根本看不见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翻开本子,上面写着如蚯蚓一般的字迹,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清他写的是什么。 仔细分辨一番后,我这才看明白,这是个账本。 账本上清晰地记载着每一个人的姓名和消费,粗略看一下,消费最多的有大几十万,少的也花了五万多块。 柳无垢探头问道:“有问题吗?” 按理说,一个账本而已,看不出什么。 可仔细想想,大有端倪! 我把账本递到柳无垢面前,轻声道:“你不经手人间的事,看不出门道。” 说着,我把账本往后翻了几页:“你看,这里面记的账本,加起来至少上百万。” “你再看看他住的地方,根本不像是有钱人。” 柳无垢立马明白了,反问道:“你的意思是……” 不等柳无垢说完,我已经点头承认道:“没错,他只是个小喽啰。如果这些钱是他的,他完全没必要蜗居在这种地方。” “会不会是故意掩人耳目?” 我忽然笑了起来:“我和他打过交道,这人没什么城府,更不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没关系,就算是个小喽啰,也能挖出点干货!”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对付他了。 第1698章:装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小喽啰看着没什么骨气,但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注定他们比较难缠。 他要是诚心耍无赖,我顶天揍他一顿,总不能杀了他吧? 而我现在只剩下四天的时间,根本没时间和长期纠缠,必须一击致命! 相比于拳脚恐吓,精神压迫才会让一个人彻底绝望。 我一咂摸牙花子,问道:“他能看见鬼么?” “应该看不见。” 顿了顿,柳无垢十分笃定地回应了一句:“肯定看不见!如果他能察觉,肯定会发现堂口的人。” “行,这就好办了。” 说完,我站在他床边,一脚把他从床上蹬了下来。 小黄毛赤裸着身子摔在地上,一脸懵逼地环顾着四周,而我就站在他不足一米的位置,可他根本没反应。 柳无垢的判断是对的,这小子根本看不见我们! 我随手扯来一块毯子,直接盖在小黄毛头上。 “谁?” 这一下,小黄毛算是彻底清醒,一回头机警地看着身后。 我往前再蹬一脚,小黄毛以一个极为标准的狗啃屎栽了出去。 片刻后,小黄毛猛地站起身,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四周,惊慌与不安一同涌上他的脸。 我从来没想过,我作为一个道士,居然有一天要装鬼吓人。 不过,这种人确实应该好好收拾,权当帮社会除害了! 小黄毛落地的一瞬间,屁股上像是安了弹簧,一蹦三尺高,转身从屋里掏出一个硕大的八卦镜,背靠着墙面,把八卦镜紧紧地抱在怀里。 看他这副模样,我没再继续动手,反而停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其实我心里很着急,但着急也没用,有的事只能慢慢熬。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只会在最开始的时候保持清醒,时间久了,人会慢慢疲乏。 小黄毛就这么手捧着八卦镜,两眼瞪的溜圆,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连地方都没敢换。 约摸着两个小时过去了,小黄毛的眼皮明显发沉,眨眼的速度不断加快。 很快,微微的鼾声又一次响起。 如我所料,他绷不了太久。 见他刚睡觉,我便故技重施,对着他后背猛蹬一脚。 我以前经常过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我太知道他现在的感觉了。 人是睡着了,可脑子里那根神经还紧绷着,这时候吓唬他一下,效果立马翻倍,心理素质差的,很有可能当场崩溃。 “哎呀卧槽!” 小黄毛嘴里爆出一声惊骂,八卦镜从手里脱落,正好落在我脚边。 小黄毛连滚带爬地捡起镜子,浑身颤抖地看着四周:“我告诉你啊!老子可杀过人!” “咔哒” 我一回手,把他屋里的灯摁灭。 北方的秋天昼短夜长,刚到了傍晚,天色几乎黑透,厚重的窗帘把所剩不多的夕阳挡在了窗前,灯光的熄灭让整个屋子彻底陷入了黑暗。 愣了片刻,小黄毛站起身子就想跑,在他摁下门锁的一瞬间,我抢先一步把门反锁。 小黄毛一面看着身后,一面玩命拽着门锁,可人在惊慌的时候往往会忽略细节,他根本没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显然,他的内心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可我还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所以,我选择了停手。 我要给他希望,然后再感受绝望! 你他妈给我坑成这样,我吓唬吓唬你,不过分吧? 一起都恢复平静,房子里再也没有了声音,小黄毛两手紧紧抱着膝盖,哆哆嗦嗦地瘫坐在门口,像个受惊的兔子,不住地张望着,甚至已经放弃了逃跑。 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我猛然把屋里的灯全部点亮,小黄毛嗷的一声怪叫,立马往卧室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求你别吓我了!” 小黄毛早已没了嚣张,只剩下满嘴的求爷爷告奶奶。 几分钟之内,小黄毛化身吉祥话生产机,专挑好听的说。 我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写了四个大字,随手丢在他面前。 这四个字很简单:大限已到。 第1699章:残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黄毛捡起纸条的一瞬间,脸都绿了,随即砰砰磕头,直到脑袋上出现了血痕,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又写下第二句话: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要不要? 小黄毛两手捧着纸条,哆哆嗦嗦地点头:“好,好好。” “把酒吧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等他看清楚这句话的时候,身子立马僵住,迟迟未开口。 许久,小黄毛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两眼止不住扫视着四周,但迟迟没说话。 我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单手卡住他脖子,用力往上一拽,小黄毛立马两脚离地。 我只觉得脚背一阵温热,低头一看,带着骚气的尿味正滴滴答答地落下,剧烈的恐惧让他的尿都在颤抖。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我恐怕也被吓得不轻! “我、我说。” 果然,还是精神打击比较好用,只是这一下,便彻底击垮他的心里防线。 我一松手,给他一点说话的空间,小黄毛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尿上。 “我就是个看场子的,就负责两个事,一是收钱,二、二是……” “二是把人运出去,送到火葬场把人烧掉。” 我唰唰地写下一句话:把你背后的老板约出来。 “我们一直是单线联系,我找不到他!” 此刻,我根本不怀疑小黄毛的话,他的命就在我手里捏着,哪有耍心眼的资本? 眼下,我也没时间和他纠缠,既然问不出背后的人,那就想办法先让我自己回到身体里! “让躺在酒吧的那些人活过来,马上!” 小黄毛捡起纸条,反复想了好一会儿,带着颤音回应道:“我、我试试。” “现在就去。” 我在纸条上写上了一句句的命令,小黄毛随手扯过一件外套,把裤子往上提了提,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我和柳无垢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加快速度,让他始终停留在我俩的视线内。 此时的酒吧已人声鼎沸,小黄毛像个机敏的老鼠,灵巧地在人群中穿梭。 小黄毛手忙脚乱地准备打开厂房大门,旁边地保安还凑过来问了一句。 “哎呦,哥,今儿来的够晚的。” “咔哒” 小黄毛手腕一转,大门瞬间开启,保安还想往里进,被小黄毛一把推开。 “滚滚滚。” “嘭!” 小黄毛嘴里骂骂咧咧地把门关上,两手不住在裤子两侧蹭着,眼睛叽里咕噜地扫向四周。 随即,小黄毛从床下翻出个蛇皮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大堆脏兮兮地塑料袋,像是翻垃圾一样翻找着。 好一会儿过去,小黄毛手上捧着个罐子,一手蘸着褐色地液体,不住地涂抹在我身上。 褐色的液体不断在我身上划过,我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被酱好的肉。 突然,一阵说不清的吸引力让我猝不及防,我清晰地看见柳无垢想拽我,但根本来不及。 只是一瞬间,我觉得脑子一沉,再一睁眼,我已经躺在床上。 我心头一喜,卧槽!活过来了! 我刚想下床,却觉得手脚无力,直接摔在地上。 此刻,柳无垢也显出身形,一把将我搀起,随即端坐在小黄毛对面。 柳无垢的出现让小黄毛目瞪口呆,身子微微一僵,立马跪倒在地。 “您、您……” 我活动活动筋骨:“别找了,给你写纸条的就是我。” “你出来了?” “我不光出来了,还得跟你算算账。” 说罢,我直接站起身子,扬拳砸了上去。 然而,还没等拳头落在他身上,我先平拍在地上,十分狼狈地扭扭身子,又一次被柳无垢扶了起来。 “兴许是你躺的时间太长了,活动活动就好了。” 柳无垢贴心地帮我擦拭掉身上的灰尘,可我已经感觉到一丝不太妙的味道。 她说的对,如果躺的时间太长了,确实会有手脚发软的迹象,我的两只胳膊开始变得麻酥酥的,可两条腿还是毫无感觉。 第1700章:残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试探着敲了敲腿,没有任何触感,我又加大了力度,可我这腿就像是两个假肢,完全感觉不到敲击。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柳无垢:“你,帮帮我。” “怎么帮?” “打。”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我的腿:“使劲!” 柳无垢像是看傻子一样,呆呆地问道:“这……” “别问,打!” 柳无垢也没再废话,铆足了手上的力气,对着我腿砸了上来。 我满心欢喜地希望着感觉到一丝疼痛,但事实很残酷,我这腿上毫无任何痛感。 那个不好的预感被我越发越大,我抬头瞪向小黄毛:“给我个打火机。” 小黄毛像个木头人一样,怔了好半天,才颤抖着把打火机交给我。 “咔哒” 橙红色的火苗弹了出来,我一咬牙,把打火机放在腿下,可直到裤子被烧成个大洞,我还是没有任何痛感。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不用再试了,事实已经摆在面前。 我的腿,真的废了。 虽然我一个字都没提,可柳无垢什么都明白了,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来想办法。” 我脑子有点乱,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只是随意地摆摆手,什么都没说。 当初,我左臂废过,但我好歹还有另一只胳膊能用。 沉默了许久后,我对着小黄毛摆摆手,轻声道:“你来。” 小黄毛鬼头鬼脑地看着我,谨慎地挪动着脚步,我看准时机,一把扯住他衣领,直接把他摁在床上。 话还没说,几道老拳已经砸在他鼻梁子上。 “你他妈跟我说说,我这腿是怎么回事!” 小黄毛已经被我打的说不出话,只剩下满嘴粗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黄毛缓过神来,转身坐在地上,擦擦鼻血,问了我一句。 “要你命的人!” 小黄毛从兜里摸出根烟,又从地上捡起打火机,猛抽一口香烟,刚才的惊恐已经被压下去不少。 一口浓烈的烟雾从他嘴里喷出,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毫无温度的话:“我不知道。” “你是准备跟我死磕到底么?” 小黄毛弹弹烟灰,忽然笑了起来:“我不是头一天出来混,你吓不住我的。” “刚才,在家里折腾我的,就是你们吧?” 我点点头,大方地承认道:“没错。所以,你后悔了么?” “后悔?” 小黄毛斜眼看看烟头:“没什么后悔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好赚。” “能遇上你们这种能人异士,我也算是有心理准备。” 我本以为他会痛哭流涕,甚至跪地求饶,然后在我的威胁下被迫说出隐情,这才是合理的啊! 他现在如此淡定,反而让我觉得有点不适应。 我一面揉着双腿,一面问道:“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猜到会是这个局面了?” “差不多吧。”小黄毛想了想,点点头:“上到买凶杀人,下到偷鸡摸狗,我这些年什么行当都接触过。都说隔行如隔山,可有一样是相通的。” “什么?” 小黄毛微微一笑:“钱难赚,屎难吃。这个世界上但凡能赚钱的,就没有一个是容易的。” “我啊……” 小黄毛重重吐了口烟:“我这钱赚的太轻松了,出事也是理所应当。” 说罢,小黄毛狠狠碾灭烟头,一脸坦然地看着我…… 第1701章:迫不得已(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的坦然让我有些差异,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明知道有问题,你还这么做?” 小黄毛一脸无所谓:“是啊,我缺钱啊。” 小黄毛低头把烟蒂撕成碎片,徐徐说道:“我惹不起你们这号人物,你想知道什么,我悉数奉上。” 他很平静,但是,我压根不信。 “你喜欢钱,而我马上就要毁了你赚钱的路子,你还会这么配合我?” 小黄毛把烟蒂碎片丢了出去:“比起钱,命才更重要吧?或者说,我不想被折磨。” 我开始喜欢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准确的说,我喜欢识时务的人,这样大家都省力气。 “行,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就不磨叽了。” 说罢,我指着床上的人:“我只问你一句话,他们是怎么进到那个世界的?” “用这个。” 小黄毛把手指向墙角的蛇皮袋子:“把那里的东西掺在一起,就能把人麻翻。” 不等我说话,小黄毛抢先说道:“你别问我那里是什么,我不知道。” 他把我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让我有些微微语塞。 “这样吧,我也不问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小黄毛倒是很痛快,竹筒倒豆子一样全盘托出。 他说,这酒吧的老板从来没人见过,小黄毛负责收钱,定期把人送到指定地点,剩下的一概不知。 他这个回答,还算是在我意料之中,一个喽啰注定不会知道太多。 可也不是一无所获。 我接茬问道:“指定地点,是哪里?” “殡仪馆。” 我顿时有些狐疑:“你们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殡仪馆也是酒吧老板的。” 好家伙,合着这是个产业链啊! “殡仪馆的位置告诉我。” “大东路。” 小黄毛一点没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看来,他求生的欲望还是很强烈的。 见我没出声,小黄毛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 我横着眼睛看了一眼:“往哪走?” 小黄毛微微一怔:“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不走还干什么?” 我叹息着摇摇头:“很抱歉,你走不了。” 小黄毛有些愣神,随即把目光看向我的腿:“是因为这事?” “这事你怪不了我,我只负责让人进去,从来不负责把人弄出来,第一次弄,这只能算是事故。” 顿了顿,小黄毛把腿直接伸在我面前:“如果你实在觉得心里过不去,我赔你!” 这小子倒是一身江湖气,想用等量交换的方式换得自由身。 我扫了一眼他的腿,不屑道:“我让你留下一身残疾,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伤你,但是你走不了。” 小黄毛一挑眉:“原因?” “原因很简单,今天你一旦离开了,保不齐就回去报信。” 沉默片刻,小黄毛很痛快的点点头:“行!” “我还是那句话,我惹不起你,只是想活的舒服点,你别为难我,怎么都好说。” 说着,小黄毛一摊手:“反正我就是个烂人,在哪都一样。” 我没吭声,转头看向柳无垢:“你有什么想法?” 柳无垢两眼紧盯着小黄毛,从嘴里挤出四个字:“引蛇出洞。”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身份,用这个词不合适吧?” 柳无垢同样笑了笑,随即又换上一脸冷色:“你的腿,得有人买单。” 我拍了拍她肩膀:“谁买单,你就别管了。” “柳家刚恢复了一些位置,你需要扎稳脚跟。” 柳无垢倔强地摇摇头:“你现在这个状态,需要有人保护你!” 她绝对是好心,可这句话也无形中给我传递个信息——在她心里,我已经是个残疾人。 说实话,这个想法让我有点不舒服。 我两手一摊,无所谓道:“我这状态不是挺好吗?” 第1702章:迫不得已(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完,我估计露出一丝笑意:“你的目光比我长远,你很清楚未来的路,我就不多劝你了。就……” 我迟疑了一下:“就说最后一句吧。” “辛辛苦苦抢回来的江山,别因为个人感情耽搁了。” “走吧。” 柳无垢站在原地迟迟没挪动脚步,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只能无奈地摆摆手:“别看了,你要是真觉得我不容易,就把堂口立住了,我还等你给我报仇呢!” 稍作迟疑,柳无垢大步转身,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柳无垢走了以后,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一夜之间失去双腿,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小的打击,如果我说自己能立马接受这个事实,那我纯粹是糊弄鬼。 没错,我接受不了,可事实就像一把刀,刀尖已经顶在我喉结上,无论想不想接受,都只能选择点头。 我忍不住开始发呆,但脑子还算清醒。 放在几年前,这一件事兴许就让我哭天抢地,大骂命运不公。 不过,这么多年走过来,我骂累了,也骂烦了,甚至麻木了。 如果我今天就此颓废,那我就相当于向邪教投降,也证明了邪不压正是句假话。 而此刻,我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面向晦暗,只身为光。 我会告诉所有人,即便你们用怜悯的眼神看我,但我还是会成为世界的希望! 这个想法像是纯度极高的汽油,瞬间点燃引擎,我甚至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我大脑烫进我胸口。 “黄毛儿。”我用下巴指了指他:“你把我弄成这样,给我买个轮椅不过分吧?” 小黄毛试探着问了一句:“就,一个轮椅?” “那你再给我点别的?” 小黄毛笑了笑,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你好歹要个赔偿,不说狮子大开口,起码得要个合理的补偿吧?” “你这人,还真奇怪。” 上一次说我奇怪的人是陈如,这一次是黄毛。 我有些乏累地靠在床上,舒舒服服地把手交叉,抵在脑后:“如果你用世俗的眼光衡量我,肯定觉得我是个傻子。” “可我并不傻。” 说完,我歪头看向黄毛儿:“所以,别用你的价值观揣摩我。” 小黄毛被我噎了一下,没再继续争辩,只是点点头。 互相沉默了片刻,小黄毛忽然开口问道:“现在还需要我干什么?” 停顿几秒钟后,他又迅速补了一句:“你别多想,我就是想证明,我还有价值。” 我扫了他一眼,又恢复到平躺姿势,两眼看着天花板,不住地琢磨着他。 可能真是因为他接触的行当太多了,所以才不会像个愣头青一样和我硬杠,反而有一种投诚的味道。 说实话,我现在确实需要有人帮我,不过,碍于他并不明朗的身份,我还是决定放弃。 因为,我要引他们老板出现。 “什么都不用你干,现在出去给我弄轮椅。” 小黄毛没说话,直接站起身子,作势就要往外走。 “哥们儿,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趁我不在的时候起幺蛾子,我能潜入你家第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 面对我的提醒,小黄毛转头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不一会儿,小黄毛夹着折叠好的轮椅走了进来,我定睛一看,这轮椅到处都是划痕,明显是个二手的。 “我就要个轮椅,你还给我买个旧的?” 小黄毛把轮椅打开,往地上重重一放:“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去哪买新的?” 说着,小黄毛把轮椅推到我面前:“试试。” “医院刚死个老头,人家家属不愿意卖,我花了大价钱淘换回来的,你就先将就着用用吧。” 我皱眉看着他,忽然在他身上看见一丝麻四的影子。 第1703章:搞事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我不说话,小黄毛把轮椅放好,裹了裹衣服,很自觉地趴在床上,不再喋喋不休。 我斜眼看看他,低声问道:“你们这酒吧,最热闹的时候是几点?” 小黄毛眼皮都没抬,懒踏踏地回应一句:“现在。” 我凝神想了想,两手推着轮椅,缓缓走了出去。 轮椅的轱辘和地面不住地发出摩擦声,黄毛立马机警地坐了起来。 “你要去哪?”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他:“去请你们老板。” 小黄毛狐疑地看着我,随即从怀里摸出个黄色的小牌子,直接朝我丢了过来。 这牌子看起来像是澡堂子的手牌,上面只写着001,再无其他。 “这是什么玩应儿?” “会员牌。” 说完,小黄毛一翻身,咕哝道:“谁要是拦你,你就把这个亮出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我隐隐感觉到,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过,确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在不断证明自己的价值,以此保全自己。 从道义上讲,出卖老板,这人品确实不怎么样,可回归到人性上,蝼蚁尚且贪生,想活着,从来不是错。 “谢了。” 虽然我知道他的想法,但我还是道了个谢,兴许,这玩意一会真的能帮我。 一路上我吸引了无数目光,往前走了一会儿,我就听见我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都残成这样了,还想着蹦迪呢,可别死在台上。” 我侧目看去,只是一看她的面相,我已经不生气了。 这女孩一脸死气,大限将至,没人会和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不过,出于职业道德,我还是嘱咐了一句:“最近出门注意点吧。” 这时,舞池前的保安伸手把我拦住:“先生,这里是舞池,您这……” 身体有残缺的人,往往都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我也不是例外。 我很讨厌别人用我的身体状况当借口,保安的一句话瞬间勾起我的暗火。 “你瞎还是我瞎?”我毫不客气地反怼道:“这大字就在这写着,我不认识?” 保安还想说什么,我一把将会员牌扔了出去:“滚!” 保安一见到会员牌,脸都绿了,一个利落地九十度鞠躬直接甩了下来,恭敬道:“您请!” 我猜到这玩应可能会好用,但是没想到有如此奇效。 “哥,我推您进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极其浓烈又艳俗的香粉味儿直接钻进我鼻子眼,让人浑身发麻的称呼也随之而来。 我侧目一看,这正是刚才嘲讽我的女孩。 “哥哥,这种事就让我来吧。” 这女孩故意往前探了探,丰腴地胸部差点怼我脸上。 我赶紧把头别过去,冷声道:“去去去,不用你。” 可那女孩根本不听,反而推起轮椅,主动往前走去。 然而,作为一个双腿废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什么能力反抗。 我试图喊几句,奈何舞池声嘈杂震耳,完全没作用。 很快,我被推进了舞池的核心地带,与此同时,一大堆服务生从远处步履匆匆的赶来。 到了我面前,我还没等说话,他们已经深鞠一躬,嘴里齐刷刷地大喊一句。 “欢迎贵宾!” 饶是这夜场嘈杂,可十几个大小伙子一起喊,依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们这一嗓子,算是把我的计划喊没了。 我本打算悄无声息地搞点事情,现在这么引人注意,我哪有施展的机会? 不过,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将计就计! 可我转头看向众人艳羡的目光时,还是有点打怵。 毕竟,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 第1704章:搞事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稳稳心神,对着服务生一招手:“把音乐关了,给我拿个麦克风,我要说几句。” 这个无礼的要求让服务生明显一愣,可什么都没说,大步跑向前台。 几分钟过后,嘈杂的音乐戛然而止,俊男靓女在空中挥舞的双手僵在半空中。 “喂喂喂。” 我拿着麦克风,试了试音,空寂的全场顿时被我的声音充斥着。 我环顾下四周,把麦克风放在嘴边:“把你们这当官的喊来。” 很快,一个身穿灰色西装,梳着锃亮油头的中年男性以小跑的姿势到了我面前。 “贵宾好!” 我抬头一看,笑了笑:“为了大义,总会牺牲一些人。” “啊?” 领班经理被我这句话弄的一脸懵逼,反问道:“您这话是……” “没事,我就是跟你先道个歉,对不住了,兄弟。” 说罢,我抬手就是一耳光,清脆的耳光声被麦克风放大很多倍,甚至出现了回音。 场内所有人,各个目瞪口呆,特别是眼前这个领班经理的,一手摸着脸,满脸错愕地看着我。 我故意摆出一副很欠揍的样子,呲牙笑道:“没别的,心情不好,想打你个嘴巴子,行么?” 说这话的时候,我都骂自己,这他妈哪是人说的话? 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的态度,挨了一嘴巴子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满脸堆笑。 “只要您不嫌累,我们就不怕疼。” 我一咂摸牙花子,他这么敬业,我完全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啊。 我环顾下四周:“你们这最贵的是什么?” 领班经理的赶紧拿过菜单:“您看,这酒……” “去去去。”我不耐烦地推开菜单:“谁要这玩意?” 说完,我回头看向比舞台还宽出一截的屏幕,问道:“这个多钱?” “这……” 领班经理的明显有点犹豫,随即又回应道:“造价大概在百万左右。” 我暗暗吃惊道:这玩意不就是个放大版的电视吗?能贵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也正和我心意。 “走,推我去。” 领班经理的还没说话,我身后的姑娘已经开始挪动脚步。 硕大的屏幕刺的我眼球生疼,我随后扯来一把椅子,单手一抡,半个屏幕上瞬间出现网状裂痕。 “哎呦,这个使不得啊!” 领班经理一脸为难,想拦着我,还不敢明说,显得进退为难。 “咋的?不让?” 领班经理的有些为难道:“您想怎么玩都行,砸店可不行啊。” 我往轮椅的背后重重一靠:,哈哈大笑道:“你这话就是自相矛盾,我今天最想玩的,就是砸店。” 回头我看着给我推轮椅的女孩:“砸,砸坏了算我的。” 说完,我两手抓着轮子,猛地往前一滚,从女孩的手里挣脱,挥手抄起凳子,奔着人群砸了上去。 虽说我这腿暂时不那么灵便,可多年积累的战斗经验尚在,这群有点功夫的保安,根本挡不住我。 一时间,玻璃碎裂声与人群尖叫声混在一起,慌乱的人群像是被捅翻的马蜂窝,一个个只顾着四下逃窜。 我秉着尽量不伤人的原则,单手控制着轮椅,在人群中和保安打着游击。 不多时,硕大的屏幕碎成渣子,头顶的灯球也不再闪耀,酒吧像是经历过强级地震一样,目之所及,皆是凌乱废墟。 保安也没好到哪去,各个身上沾染了不明液体,看起来颇为狼狈。 我坐在轮椅上,把手上的半截椅子一扔,对着眼前的保安一抱拳:“对不住了,各位。” 我回头一看,众人已全部退到门口,无一例外伸长了脖子,不住地张望着。 好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这时,领班经理从保安后方疾步走到我面前,其脸上的愠色已是肉眼可见,死死攥在一起的拳头,似乎很想落在我脸上。 可能会员牌子的存在,以至于他还是强挤出个笑容。 “您,得照价赔偿。” 我哈哈一笑,指了指他脑袋:“你头上有块水果。” 领班经理面色一顿,伸手摸向自己的头顶,把头上的西瓜块狠狠一甩,砸的汁水飞溅。 “您,得赔钱。” 值班经理的眼里,似乎只有这一件事了,还在和我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我笑着摆摆手:“我知道,不就是赔钱嘛。” 下一秒,我已经把笑容收了起来,冷脸淡然道:“我没钱。” 第1705章:潜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领班经理拳头越攥越紧,但还是保持着笑意:“您别开玩笑,我没法和老板交代。” 得,我忙活一晚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兀自点点头:“行啊,想要钱,让你们老板来。” 值班经理瘪着嘴,一脸受气相,随即重重一跺脚:“您稍等。” 说完,一手掏出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半闭着双眼,静静地在轮椅上等着。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大的手笔,营造出一个虚无的世界。 与此同时,我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发生地所有事,这些事看起来十分零散,甚至是毫无关联。 可仔细一想,这些事好像又有些什么关联,包括这个酒吧,绝对不是独立的存在,他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个神秘的操盘手。 只是,现在迷雾太重,我看不清后面的路。 许久,一阵脚步声传入我耳畔,我轻轻睁开眼,值班经理已信步走了回来,这一次,他脸上明显放松不少。 我正了正神,开口问道:“你老板什么时候到?” 领班经理十分轻松地笑了起来:“我们老板说,不用您赔偿,您可以走了。” 一听这话,我眼珠子都瞪大了,如果不是腿脚不利索,我绝对能从椅子上蹦起来。 按值班经理所说,一块屏幕就能上百万,我今天给他们造成的损失,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况且,无冤无仇就把酒吧砸成这德行,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吧? 如此避而不见,恰恰把这事坐实了——酒吧的老板绝对不是正常的生意人。 想到这,我又一次确认道:“你们可想好了,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账了!” 值班经理微微一鞠躬,恢复了职业似的笑容:“您慢走。” 说罢,对着身后的保安一挥手:“送贵宾出门。” 压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这群人已经握住轮椅的把手,缓缓地往前推进。 我现在也一脑袋懵逼,我已经把酒吧砸成这样,已经很过分了,总不能一把火把这烧了吧? 就这样,我在大闹了酒吧之后,被人安然无恙地推了出来,整个过程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到了门口,保安还不忘对我一鞠躬:“欢迎下次光临!” 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酒吧老板铁了心不想见我。 没关系,那我就见你! 我兀自推着轮椅,走过喧嚣的大街,所有人都在发挥助残爱残,见我来了,很主动地让开一条路,甚至还有个小伙子,主动把我从台阶上挪了下来。 对此,我也只能报以微笑,顺便说句谢谢。 虽然我极力否认残疾人这件事,可仍不可避免地接受别人的帮助。 哎,算了。 轮椅的轱辘缓缓向前,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哎!等我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小黄毛追了上来。 小黄毛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把摁住我轮椅:“等我一会。”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跟你一起走啊。” 我有点看不懂他的意图,便疑惑地问了一句:“我这行不是你能接触的,你还是趁早离远点吧。” “别。” 小黄毛果断拒绝道:“现在所有事都含含糊糊的,我跟你在一起,就是怕你起疑心。别出了什么岔头,回头赖我头上。” 我嗤笑一声:“你还挺谨慎。” “走吧。” 说着,小黄毛主动推着轮椅,嘴上说着:“正好,当我补偿你了。” “对了,你要去哪啊?” “殡仪馆。” 我这三个字,让小黄登时刹下脚步,我差点从轮椅上飞出去。 “卧槽,你想让我死啊?” 面对我的不悦,小黄毛并没有还嘴,而是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递在我面前。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要在这时候去殡仪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害怕就别去。” 第1706章:潜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黄毛挠挠头,言语中满是为难:“我倒不是怕,就、就是……” “得得得。”我一摆手,打断他:“别狡辩了,害怕是正常的。” “嘿嘿。” 小黄毛尴尬地笑了笑:“白天去都觉得渗人,这二半夜去那地方,你看……” 我挑眉看着他:“那你去不去?” “我……” 小黄毛一跺脚,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去!” “这次去殡仪馆,可能要待上一段时间,你可想好了。” 小黄毛有些迟疑地点点头:“嗯。” 我兀自想了想,不放心地嘱咐着:“你到了那,少说话,我说什么,你就应和什么。” “还有,不许暴露我的身份,忘掉你今天晚上看到的那些。” 小黄毛看看我攥紧的拳头,没吭声,闷头推着轮椅朝前走。 虽然这路上车水马龙,可出租车一听要去殡仪馆,吓得各个摇头,直到遇见个胆大的司机,在高价钱面前妥协了。 等我俩折腾到殡仪馆,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夜风呼啸,秋叶唰唰作响,有些古色地殡仪馆无声地伫立在黑暗当中,远远看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黑底白字的牌匾正悬在门梁上,惨白又微弱的路光射在“殡仪馆”三个字上,密密麻麻地飞虫落在黑牌子上,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我忽然有点后悔,这次来的太匆忙,应该回去把金锏带上。 不过,已经到这了,就没有回去的路了。 况且,酒吧今天出了那么大事,兴许已经被人察觉,我必须赶在他们毁灭证据之前下手。 妈的,干了! 从大门到殡仪馆正门的这段路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二十四神兽,其相貌各异,或瞪眼,或吐舌。 这分明是镇邪祛凶的神兽,可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渗人。 “真、真进去啊。” 还没等往里走,小黄毛已经露出了怯意,哆哆嗦嗦地问了我一句。 “不急。” 我四下看看:“你去看看门卫,别被人发现了。” 小黄毛明显松了口气,转头跑向门卫室,贴着墙根往前蹭,一直蹭到窗户下面,才探头探脑地往里瞧去。 看他这动作就知道,这肯定是个溜门撬锁的老手,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我还真需要这么个人。 很快,小黄毛半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跑了回来,低声道:“睡得跟猪似的,没事。” 我兀自点点头:“走吧。” 到了门口,我随眼一暼,门前贴着一张发黄的纸张,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纸张已经被风雨刮的卷边,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长期招工,待遇丰厚。 我伸手摸摸这告示,纸张已经开始发脆,估计在这挂了有一段时间了。 啧。 “你想应聘?” 小黄毛狐疑地问了我一句。 我摇摇头,没出声,而是把这事记在心里。 别看殡仪馆这地方看起来阴森可怖,可实际上,不少人都对这趋之若鹜,这是出了名的钱多事少的好去处,好多人打破脑袋想往里进。 这也就意味着,殡仪馆根本不需要招工,更不需要什么长期招聘。 小黄毛推着我继续往里走,到了路牌时,我又让他停了下来。 殡仪馆通常比较大,业内的人会以炼人炉为分界点,炼人炉以前的位置,叫地门;炼人炉以后,叫天门。 简单思索一番,我决定直奔天门。 天门的左侧是炼人炉,与之相对的则是停尸房。 小黄毛说定期会在这把人烧掉,炼人炉里应该有我想要的答案。 当我把手指向炼人炉的时候,小黄毛脸都白了,可还是咬紧牙关,愣是没认怂。 抛去别的不谈,这小子还是有点骨气的。 第1707章:炼人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这样,小黄毛推着我,走在寂静无人的殡仪馆内,轱辘和路面上的碎石发出轻微地摩擦声,在这黑夜中被放大无数倍。 很快,我俩从吊唁堂侧面绕了进去,入眼便是直通黑暗的大烟囱,这地方便是人生最后的归宿。 我四下看看,确定安全后,正式进到炼人房。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柴油味道冲进我鼻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油腻腻的味道。 眼前是个金属的封闭炉子,连同炉子的运送带上还挂着一朵黑纸花,估计这是上一个躺在这的人留下的吧。 小黄毛也掩住口鼻,皱眉看向四周。 我知道这种油腻味道的来源,没敢告诉小黄毛,怕他在这尿出来。 这里虽然没人,可我还是本能地压低声音。 “烧人的时候,你见过吗?” 小黄毛缓过神来,用力摇摇头,瓮声瓮气地回应道:“我就负责把人送到门口,别的一概不管。” 我咂摸着牙花子,有点犯愁。 这屋子为了容纳庞大的炼人炉,都会把房子建的很大,粗略看去,至少上百平米。 如果大海捞针的搜,估计得找到天亮。 我们可不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真磨蹭到天亮,搞不好就会引起别的事端。 不行,得抓紧时间。 我仔细分析一下,这酒吧老板先是把人送进虚假世界,而后再过几天就把人拉到殡仪馆来烧,最关键的是,这殡仪馆也是他开的。 如果只是为了毁尸灭迹,找个荒山野岭岂不是更方便,也不容易被人察觉,何必弄个明晃晃的殡仪馆在这? 显然,这说不通。 想到这,我把目光投向金属质地的炼人炉,这才是关键所在! “把炉子打开。” 小黄毛怔了怔,随即缓缓靠近炉子,单手放在把手上一拽。 “哐啷啷……” 几声金属撞击声之后,炉子并没有打开,小黄毛回头看着我,低声道:“有暗锁。” 我四下看看,问道:“能撬开么?” “我试试。” 说完,小黄毛掏出个曲别针,嘁哩喀喳地开始忙活着。 “咔嚓” 小黄毛转头露出笑意:“开了。” 我赶紧滑动轮椅,迅速走了过去,接着手机光亮往里照射着,黑黢黢的炉膛吞没了微弱的光,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构造,更别提发现什么端倪。 我好不容易才摸到这,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我忽然觉得热血上头,脑袋里有一句话在始终盘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没想太多,回头看着小黄毛:“来,把我扶上去。” “啊?” 小黄毛一手指着炉子:“你,要进去?” 我很淡定地点点头,两手扶住小黄毛的肩膀:“进。” “你就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小黄毛满脸懵逼,僵硬的肩膀微微发力,我顺势往上一拔,把自己从轮椅上拔了起来,义无反顾地钻进炉膛当中。 路堂内的柴油味更浓烈了,呛得我有点睁不开眼,我只能半眯着眼往上爬。 这炉子内部并不算太宽,我展开双臂正好能触碰到炉壁,这也就给我继续前进创造了一些便利条件。 然而,当我两手刚刚触及到炉壁时,阵阵油腻的猪油感顺着我掌心直接窜到我头皮。 那感觉就像是在一块肥厚的猪油块在手中爆开一样。 我强行控制自己的思维,尽量别去想它究竟是什么。 可我能控制思维,却控制不了的自己的胃,我只觉得胃口一阵抽动,险些吐了出来。 爬着爬着,我就发现不对劲,这炉子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有一些转弯。 加上这炉子本来就不是特别宽,转角处也就变得更加逼仄,连着好几次,我差点被卡在管道里。 好在有惊无险,我靠着两个膀子的力量,把自己给挣脱出来。 第1708章:炼人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而这时候,一阵嘈杂地脚步声与怒骂声传进我耳畔。 “真他妈倒霉,大晚上遇见这么个玩应儿!” 这声音很粗,中气很足,像年轻人的声音。 一个带着些许苍老的声音回应了一句:“嘴上积德吧,赶紧把活干了,这东西不能在咱们这过夜!” 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我甚至觉得他们就在我耳边。 “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钢制大门被人猛然推开,我登时心头一紧。 卧槽,小黄毛还在下面等我呢! 一时间,我像个壁虎一样附在炉壁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声响。 好一会过去了,外面并没有什么声响。 我估计小黄毛仗着自己的本事,先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这倒是个好事,起码我不用担心小黄毛出卖我。 约摸着过了十几分钟,炉子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夹杂着年轻人的询问。 “师傅,这玩意,真有那么邪性吗?” “闭嘴!” 那个年纪苍老的人带着明显地不悦怼了回去。 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他们说的“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我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要处理掉那玩意,怎么处理?当然是焚化了! 这焚化炉一旦开始工作,炉内立马会喷射大量柴油,短时内内能达到将近两千度的高温,别说是人,就是块钢铁,也能被烧成渣子! 一瞬间,我后背汗毛全部炸开,也不管腿脚如何,全靠两臂发力,用尽全力往上爬。 我现在特别怀念麻四,如果阴兵鬼将在这,我又何必吃苦遭罪? “呼啦啦” 炉子外响起一阵嘈杂,是传送带的声音! 几分钟后,一个被黑布裹紧的尸体就这么被推了进来,站在我角度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双遗漏在外面的脚。 我在仔细一看,这尸体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两手都被麻绳束缚着。 妈的,今晚确实挺倒霉,这他妈是阴死人! 所谓阴死人,就是被邪祟活活折腾死的人,人死之后,魂魄会被邪祟扣在体内出不来。 这种人死了以后不停尸,必须马上烧掉。 再联想起刚才两个焚尸工的对话,更印证我的判断。 实际上,碰上阴死人,不能草草烧掉,得先把体内的亡魂解救出来,否则两个亡魂都消停不了。 一把火烧掉,确实方便又安全,但不能什么事都走捷径,这是底线问题! 我估计,苦主应该是碰上二吊子先生了,否则不会手脚都被绑着。 不过,相比如何拯救阴死人,我现在更应该想想怎么拯救自己! 我没再管身后的死尸,而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接着往上爬,如果我是个腿脚灵便的正常人,从这爬出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现在我腰部以下完全没知觉,与其说长了两条腿,倒不如说拖着两根木头棍子! “哗啦啦……” 我正往前爬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塑料袋抖动的窸窣声。 我回头一看,果然,裹尸的塑料袋微微颤动! 妈的,我忽略了一件事! 阴死人不能见阳气,而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身上的阳气重的很。 这么一来,肯定要尸变! 尸变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根本没有法器傍身,再加上炉膛内空间过于狭小,根本没办法展开有效反击。 他妈的,先跑吧! 我咬咬牙,抬手继续往上跑,我还没挪几下,我身后又传来一声金属撞击的闷响。 那是,关门声! 人在被焚化的时候会产生大量气体,为了保证炉子不炸膛,炼人炉一旦关闭,绝对不可能从里面打开。 这也就意味着,我身后已经没有生路。 “哗啦。” 塑料袋又一次发出剧烈地颤动,裹尸袋里的正主儿逐渐暴躁,塑料袋的响动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炉膛内的柴油味儿骤然加剧,一股液体从四面八方喷了出来。 “卧槽!”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炉子里已经开始喷油了! 我之前和殡仪馆工作人员聊过天,从喷油到点火,一共有三分钟的时间。 等柴油浓到一定程度,一把火点起,连孙猴子也扛不住! 三分钟,只有三分钟! 与此同时,黑色塑料袋被猛然撕开,一个面色蜡黄,眉毛竖起的女人瞬间坐了起来。 “咚!” 死尸地脑袋狠狠撞在炉壁上,可她动作毫不滞涩,两手如僵尸一般直插向我喉结。 “操!” 我大骂一声,转头就跑。 柴油还在不断喷出,身后的女鬼紧追不放,我拖着两条废腿在炼人炉的炉膛内逃命…… 第1709章:惊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封闭地炉膛里,空气愈发稀薄,所剩不多的氧气裹着柴油味儿,毫无阻隔地冲进我肺里,我顶着头昏脑涨,一路跌跌撞撞。 许久之后,我身下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小黄毛的时间在同一时间响起。 “快出来啊!” 我脑子一懵,一时间没想明白,但还是把身子趴下,借助柴油的滑腻,顺着炉壁迅速往下滑。 炉子口的光亮越来越强,我像扎猛子一样,顺着炉子门窜了出去。 还没等我说话,入耳地先是一阵惊慌尖叫。 我回头一看,那女尸紧随在我身后就要冲出来,我回身一拳砸在炉门上,暂时阻止了女尸的速度,可女尸的手已经伸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 情急之中,我一手拽开炉门,又死命往下一砸,厚重的炉门瞬间化身为铁钳,重重地夹住女鬼的手腕子。 趁着这个机会,我铆足力气往前一撞,硬生生地把门顶了回去。 “咔哒” 暗锁传来清脆的锁扣声,我这吊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随即便是无尽的后怕。 如果炼人炉的门没开,我估计已经被烧成灰了。 “呼” 我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干我们这行真是脑袋挂裤腰上,没让邪祟搞死,差点被火化了。 我刚缓过神,一抬头,立马愣住了。 我面前至少站了几十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小黄毛已经被人群挤进墙角,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 “你们,是谁?”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我往下一瞄,他的手已经握住了警棍的尾端。 看这样子,只要有一个疑点,这警棍立马能落在我头上。 我立马把两手举高,露出个人畜无害地笑容:“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蹲墙角去。” 保安依然冷着脸,对着墙角指了指,转头又看向小黄毛:“你也去。” 我和小黄毛对了个眼神,乖乖地蹲在墙角。 我本想着和保安套个近乎,可保安这一句话像是冷水一样,给我浇地透心凉。 “等着警察来吧。” 说着,保安对着身后的人挥挥手:“又不是第一次招贼,都散了吧,没啥看的。” 这保安说话还算有些力度,众人虽然拖动着脚步,但眼神中一直停留在我和小黄毛身上。 小黄毛咬着牙,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不能见警察,我有案底。” 好家伙,你可真是给我个惊喜啊! 本来就让人抓了个现行,他身上的案底再被翻出来,这不得把我俩当惯犯啊? 我无奈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没藏好啊。” 小黄毛比我还无奈:“大哥,你说话得讲良心!我要不暴露,这功夫你都成渣子了!” 话说到这,我才知道炉子为什么会被打开。 是小黄毛主动暴露,把这事说出来,我才算免于一死! 一时间,我有些语塞,不知该说感谢还是抱歉。 明知道自己有案底,还能主动站出来,这绝对是一份常人没有的勇气。 这个看着吊儿郎当的小黄毛,其实也是个心底也揣着满满的正气。 “你俩啊,该串供就串供,我权当没听见。天亮了,就跟警察走吧。” 我抬头一看,保安翘着二郎腿,吹着保温杯里飘出的热气,试探着滋溜一口热水,又把杯子拧上,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俩一眼。 保安的这个态度让我有些吃惊,我以为我俩会面临一顿严刑拷打,再不济也是一通冷嘲热讽。 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前后一想,这事还没到绝境。 我回头看看小黄毛:“有烟么?” 小黄毛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还没拆封的烟:“来之前买的,还没抽。” 我赶紧把烟递了过去,笑脸相迎道:“您抽烟。” 第1710章:惊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保安没拒绝,也没接,只是把斜眼瞥了一眼,随即从怀里掏出个旱烟卷:“谢谢,抽不惯。” 这个保安让我越来越捉摸不透,他能接受我俩公然串供,为什么会拒绝一根烟? 我把烟举在半空中,递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呼。” 保安半闭着眼睛,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浓烟:“忙你俩的,不用管我。” 我讪讪地把烟收了回来:“大半夜还辛苦您看着我俩,我这心里也不得劲。” 保安一面刷着手机,一面抽着烟,含含糊糊地冒出来一句:“没事,职责所在。” 我还是不死心,继续试探着他口风:“那,我俩串供,你……” 保安忽然笑了起来:“我不管。” “我抓你们,是因为工作,但我不想得罪你们,万一你们给我来个人身打击,我犯不上啊。” 保安吐了吐嘴里的烟渣子,半嘲讽道:“一个月就几千块钱,我至于卖命么?” “你不用在这套我话。” 保安用烟头在烟灰缸上反复刮着:“别让我为难,我肯定不能为难你们。” “直白点,串供可以,逃跑不行。” 保安像是抓住老鼠的猫,淡定中带着丝丝得意:“你们也别想跑,监控早就把你们拍下来了。” 我哈哈一笑:“你把底牌亮给我,就不怕有危险?” “你们是求财,又不是害命。为这点事,把自己搭进去,你们也犯不上。” 保安的淡定让我备受惊讶,这人的心理素质出奇的强,孤身一人面对我俩,压根不害怕。 他看似处处给我开绿灯,其实已经把红线摆了出来。 想在这种人手底下脱身,不是个容易事。 我脑子里迅速转动着,忽然灵光一现。 “大哥,其实我俩是好人。” 保安两眼看着手机,用力点点头,可语气十分敷衍:“你说的对。” “我真是个好人!” “是啊,我没说你是坏人啊,你把这些话留着跟警察说,跟我说啥?” 我顿时有点语塞,这他妈油盐不进啊。 我清清嗓子,平静地问道:“你能听我说几句话么?” 保安笑呵呵地放下手机:“行,我就当你给我解闷儿了。” “咱俩不应该是敌对关系,应该是同事关系。” 保安一怔,随即笑着摆摆手:“我上有老,下有小,可干不了你这行当。” “不是!” 他不软不硬地语调,终于让我有些坐不住了,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我的意思是,我是来应聘的!” 没错,我刚才忽然想起那个招聘广告,我觉得在眼下这个情况里,这是唯一能让我俩脱身的办法。 果然,这话让保安脸上的笑容僵硬,可下一秒他笑的声音更大了。 “我让你给我解闷儿,你是真给我讲笑话啊!” 我一咂摸牙花子:“你咋还不信呢?” “你觉得的我该信么?” 我赶紧接住话茬:“你们不是一直招人吗?那我就来看看啊!” “然后你就钻炼人炉里了?” 我瘪瘪嘴,强行争辩道:“你当我想钻啊?” “我白天看完招聘广告,晚上就想着来练练胆,万一我干不了这一行呢!我什么都没偷,就是在这园区里走走,谁知道就遇见你们了?” 保安当即反问道:“那你躲什么?直接把话说开了不行么?” “我害怕啊!大半夜抬个死人进来,我能不害怕吗?” 我又赶紧补上一句:“不信你看看,你们这丢啥了?” “得得得,没人听你这些。” 显然,我这一通胡扯并没有引起保安的兴趣。 眼看着天越来越亮了,我心里也愈发不安,万一我真被抓紧去了,连个给我保释的人都没有! “哒哒哒” 一阵稀碎的声音在空荡荡地走廊响了起来,保安拿着保温杯的手忽然愣住了,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咯吱。”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老一少缓步走了进来…… 第1711章:救命稻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保安连忙起身,收起脸上的不耐烦,略带恭敬地说了一句:“张老,这么晚还没睡啊。” 我歪头一看,这个叫张老的老头身材消瘦,个子不高,有点驼背,身上披着藏蓝色的中山服,头上居然带了个米老鼠的儿童帽。 张老摆摆手,笑道:“年纪大了,觉少。” “听说你晚上又抓贼了?” 保安呵呵一笑;“不算我抓的,自投罗网。” 焦躁之下,我已经有点病急乱投医的趋向,我甚至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救命的稻草。 就在这种焦躁不堪下,我猛然站起身:“我不是贼!” 保安白了我一眼:“你歇着吧你。” 张老一回头,把身上的衣服拽了拽,上下打量着我,半晌儿没说话。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老头眼里有一股说不明的味道,被他观察的时候,有一种被看光的感觉。 他的目光迟迟没从我身上挪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大胜啊,你年纪真是大了,还不如我这老头子。” 保安马上站了起来,连忙问道:“您看出什么了?” “一个残废,还能当贼?” 这老头真不是一般人,我什么都没说,就能看出我身体的异样。 保安看看我,又看看张老,随即把目光看向轮椅:“您不能看着轮椅就说他是残废啊。” 张老对着我呶呶嘴:“不信你问他。” 我连忙点头,随即把轮椅抓过来,对着我腿一顿猛撞。 “你看,我根本没知觉。” 保安缓缓走向我,上下打量一番,趁着我不注意,一脚跺在我脚背上。 我一脸淡定地看着他:“别费劲了。” “我都跟你说了,我真是来应聘的,你自己偏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不等保安说话,张老先来了兴致:“大晚上应聘,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张老,您别听他信口开河,我抓的贼多了,这话根本没法信。” 张老倒是不以为然,反而带着一丝笑意:“和死人打交道太久了,很久没见到这么有趣的活人了。” 这一句话说得我不寒而栗,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某种试验品。 “你说说,你来应聘什么?” 面对张老的发问,我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立马横下一条心。 妈的,已经到这份上了,没啥可顾及的! 我脖子一梗:“背尸工也行,炼人工也行!哪个给钱多,我就干哪个!” “你有这么大胆子?” 我故意砸了砸大腿:“我就是个废人,谁都不雇我,我都快饿死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给我口饭吃就成!” 张老围着我转起了圈,嘴上嘟囔道:“是啊,这人一旦穷疯了,命就不重要了。” “啪!” 张老的手掌猛地搭在我肩膀上:“跟我的年轻的时候有点像。” “不过……” 张老话锋一转:“这地方不是餐厅刷碗,没那么容易的。” 我微微一笑:“不挨饿,咋都行。” “留下吧。” 张老甚至没和保安商量,直接拍板做了决定。 保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老:“这、这我没办法交代啊。” 张老哈哈一笑,眼中透出一丝狡黠:“他说是应聘的,那就是应聘的,没什么好交代的。” “再说了,吊唁堂的东西金贵,一个炼人房有啥值钱的?他总不至于偷你炉子吧?” 保安立马反击道:“那可不好说,他们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逼急了的砖都给你撬走。” 张老没接茬,只是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出事我扛着。” 我有点看不明白张老的意图,几句话之内,就把我收下了?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第1712章:救命稻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过头,张老笑盈盈地看着我:“全须全尾的人,吃不了这碗饭。” “背尸也好,烧人也罢,各个都长得奇丑无比。他这样的,适合干这行。” 我也不管他到底的想干嘛了,尽可能地给他鞠了个深躬。 “谢谢您给饭碗。” 顿了顿,张老淡然地看向我:“我只是答应你暂时留下,至于你能不能入门,得看你自己。”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正说着,张老的老年机发出极其尖锐的彩铃,手机边框上的跑马灯欢快地跳跃着,在这个阴森可怖地炼人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张老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地回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断。 张老拿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看见了么,干这行得有个好心理素质!人啥时候死,你就得啥时候去。” 我一头雾水地点点头,越来越看不懂他葫芦里的药。 “正好,你跟我走一趟,我瞅瞅你有多大本事。” 我登时心头一喜,别管他要干嘛,起码我摆脱了小偷的身份! 这对我和小黄毛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好消息! “那个,张老,能不能把我弟弟也带上?” 张老瞥了一眼小黄毛:“他没啥缺陷?” 我拍着胸脯子保证着:“绝对没有!” “那不行,他干不了。” 我知道各个行当都有自己的规矩,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也太奇葩了吧? 小黄毛刚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我一命,如果我现在把他扔在这,难免有忘恩负义之嫌。 毕竟,一个普通人在这,真的能吓出点毛病。 虽然张老拒绝的态度比较强硬,但我还是在坚持:“他没别的本事,就两个优点,一是胆大,二是能吃苦,我俩只要一个人的工钱,行不?” 张老回头瞥向小黄毛,又抬头瞄了我一眼:“一旦出事,自己负责。” 一听这话,我点头如捣蒜,只要能把他带上,什么都好说。 出了门,张老从墙角扶起来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对着身后一指:“那还有一辆。” 多亏我把小黄毛带着,否则凭我这腿脚,只能用轮椅跟着张老。 当我把求救似的目光投向小黄毛,他马上会意,一手拽起自行车,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我扶上车座。 就这样,两辆破破烂烂地自行车在凌晨一点的殡仪馆里不疾不徐地前进,老旧的车链子发出哗啦啦地响声,冷风吹的我有些发抖,只能把衣服裹紧一些。 “慢点骑。” 小黄毛顿了一下,把车速放慢不少,调侃道:“咋的,晕车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低声道:“一会我给你地址,你去我家取点东西。” “你进屋找一个黑色的背包,那里面有一根柳条,你帮我带过来。” 小黄毛略带吃惊地问了一句:“我自己去?” “对啊,我得跟这老头走。” 小黄毛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自嘲道:“你敢让我这样的人去你家,你就不怕我偷东西?” “能舍命救人的救人,坏不到哪去。” 车速明显放慢一些,随即车速又加快不少,小黄毛只是留下一句话:“等我。” 我俩随着张老从郊区骑到市里,直到一处较为繁华的十字路口才停了下来。 即便是在凌晨,可路口附近围满了人,估计这就是张老带我来的原因吧。 小黄毛给我使了个眼神:“我去去就回。” 说着,小黄毛把折叠轮椅打开,让我有个能移动的工具。 “张老。” 人群中走出一肥头大耳的男人,热情地握住张老的手:“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给你折腾过来。” “不碍事。” 张老淡然地把手抽了回来:“习惯了。” 说完,张老把身上的破背包拿了下来,又对着我招招手:“干活吧。” 随着张老的手上的动作,人群很自觉地散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只能自己滑动着轮椅,缓缓地走在人群中。 当我看向地面时,我登时觉得翻江倒海。 地上躺着很大一滩碎肉,只能勉强分辨出胳膊和大腿,连脑袋都无法辨认。 再看看旁边没了半边脸的轿车,我什么都明白了。 风从前吹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直逼我胃口,我只觉得胸口猛烈抽搐了几下,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见的邪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赤裸裸的事故现场…… 第1713章:炉膛(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种东西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强了,真不是普通人能招架住的。 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一抬头正撞见张老的目光。 “吐完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吐完就干活。” 说完,张老把手上的袋子解下来,从里面掏出一把短头铁锨:“装起来。”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迟迟没敢接过铁锨,让我抓鬼,我一点不打怵,可让我面对这么个场面,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拿着啊!” 张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把铁锨直接塞在我怀里。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刀子,十分凌厉地插在我身上,再看看怀里的铁锨,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深吸几口气,横下一条心,把脑袋扭向一旁,两眼紧闭,全凭着感觉把地上这摊碎肉装进口袋中。 约摸着过了十几分钟,我手上的铁锨被一股大力抢走。 我睁眼一看,张老一脸不满地半弯着腰,两眼直视着碎肉,手上麻利地翻动着,嘴上还不忘怒斥着。 “就这点胆子,趁早回家抱孩子吧!” 说完,张老再也没说话,只剩下铁锨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啪” 随着最后一碰碎肉落尽袋子里,张老将其丢给我:“背着。” 我看着从袋子里渗出地滴滴液体陷入了沉思,张老一把将袋子塞进我手上,也不管我怎么想,转头和胖男人又说了几句。 这时,一阵猛烈地刹车声响起,小黄毛骑着破自行车,来了个原地漂移,差点给我轮椅掀翻。 小黄毛从车筐里拿出柳条,在我面前晃了晃:“是这玩应不?” 我没出声,一把将柳条接过来,我要这东西是以防不测,不想招摇过市。 “走了。” 张老路过的我身边的时候,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话,便慢慢悠悠地推着自行车,单脚滑动助力,大腿往上一抬,稳稳地坐在车座子上。 小黄毛看看袋子,又看看我,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自己都被吓的够呛,也没多说什么,别再给他吓个好歹。 回去的路上,小黄毛有几次能超过张老,可每次都故意放慢速度,始终和张老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 终于,距离渐渐拉开一些,小黄毛捏了捏车闸,低声说了一句。 “你没觉得这老头挺邪性吗?” 我凝神想了想,好像明白小黄毛的意思了。 “不至于吧?” “看他这样,估计在这行当了混了有些日子了,估计他早就麻木了吧。” 小黄毛保持匀速前进,嘴里咕哝着:“不是,和行当没关系,就是这老头不太对劲。” “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 小黄毛干净利落地回答,反而让我有了更深一步的戒备。 很多时候,直觉要比证据更可靠。 到了殡仪馆,张老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慢悠悠地走进炼人房,随手指向墙角。 “扔那吧。” 说完,从保安的旱烟盒里摸出点烟丝,又仔细擦擦从怀里拿出的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一手提着袋子,轻声道:“死者为大,怎么也给放个干净地方吧?” 张老低着头,用牙签扎了扎烟斗:“你信点啥?” “啊?” 我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张老抬头扫了我一眼:“我问你,有没有信仰。” “我……” 话到嘴边,我赶紧收住口风:“我没有。” 张老呵呵一笑:“想挣这份钱,你就什么都别信。” 嗯?这不太对吧? 我把装满碎肉地袋子放在金属床上,佯装求教地问道:“做咱们这行的,怎么也得敬畏死者啊。” 张老一挑眉,反问道:“谁跟你说的?” 我一时有些语塞,这还用说吗?但凡是个正常人,也应该想到这一点吧? 第1714章:炉膛(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屋里飘散着汗旱烟独有的气味,张老像是鼓风机一样,烟放在嘴里就没停过。 “敬畏,当然该敬畏。” 张老抬头看了我一眼:“但不是口头上的敬畏,也不是弄那些什么仪式,你让他睡在花床里,就是敬畏了?” 说着,张老把那顶画有米老鼠的儿童帽丢在桌子上,歪头看看身后的铁床,不悦道:“血水都淌出来了!” 我赶紧抄起麻布,准备先处理一下,却被张老喊住。 我一回头,却撞见张老犀利的眼神:“真正的敬畏,是死了以后不被人嫌弃,你要让他有尊严!” 一句话,说得我不寒而栗,小黄毛说的对,这老头好像真有股邪劲儿。 “砰砰砰” 正当我不知如何应对老头的时候,一阵猛烈地金属撞击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侧目一瞧,这撞击声竟是从炼人炉里传出来的! 我心头一紧,卧槽,坏了! 刚才把那女尸关进炉子里,我只想着保住我和小黄毛,把女尸的事给忽略了! 反观张老,还是气定神闲地抽着旱烟,好像根本没听见这声音。 看他这架势,我都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本能之下,我差点没忍住,可再想想自己来这的目的,还是松开了柳条。 “张老……” 话没说完,我把目光投向张老。 这老爷子只是淡定地点点头:“别怕。” 看他这副样子,我忽然觉得,这老头身上应该有点道行,否则他不会这么淡定。 张老翘着二郎腿,斜眼瞥向炼人炉:“折腾吧,折腾不出什么水花。” 我藏起心中的疑惑,转而换上一脸求知状态:“那东西……” 张老摆摆手,笑道:“少见多怪。” “这炉子里藏着九道敕神符,道道都是名道开过光的,还怕他翻天不成?” 顿了顿,张老猛地把脸凑了过来,吓得我浑身一紧。 张老嘴里的余烟飘在我脸上,雾蒙蒙的烟气裹着他那张了苍老的脸,看着着实骇人。 “想吃这碗饭,要胆大嘴严,你看见的东西,仅限于你看见。” 我连忙用力点点头,可我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这件事,我不打算出手。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如何制服这阴死人的。 撞击声持续不断,我听的心惊胆战,两眼都不敢从炉子上挪开。 小黄毛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后,紧张兮兮地问着:“你不是会法术吗?你咋也害怕呢?” 他声音低的堪比蚊子,可我还是狠狠瞪他一眼:“闭嘴!” 顿了顿,我又轻声补了一句:“见得越多,胆子越小。” 我回头再一看张老,好家伙,这老头居然睡着了! 张老的呼噜声和铁门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我静静地听着老头的鼾声,心里愈发坚信,眼前的这个老头,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嘭!” 一声滔天巨响,炉子上方的管道明显出现个大坑,张老立马坐了起来,小黄毛嘴里发出一声怪叫,立马躲在我身后。 所有的睡意和淡定在这一瞬间同时消失,张老面色阴沉地看着炉子。 我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 “不好啦!” 炉子里还没反应,院子里先传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 张老反应极快,单手推开窗户,身子一晃,竟顺着窗户跳了出去,那敏捷程度,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 我给小黄毛使了个眼色:“走。” 小黄毛稍作迟疑便撒开两腿,推着我大步往前跑。 到了院子里,张老想根柱子一样,注视着我直入云霄地大烟囱,几个工人已经手忙脚乱地爬了上去。 我在一旁看的冷汗之流,这烟囱少说也有大几十米,视线如此恶劣,这么爬上去很容易出事啊。 张老随着工人的上升的高度不断调整视线,许久之后,从兜里摸出老年机,噼里啪啦地摁着毽子,随即又把电话放在嘴边,只是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 “出事了。” 而后,老头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电话里说的内容完全一样。 第1715章:各显神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样子,这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范围,否则他不会如此大规模的搬救兵。 其实,这件事有多严重,我差不多能猜个七七八八。 殡仪馆这地方有多阴,自不必多说,而现在正是一天阴气最盛的时候,加上阴死人本来就凶猛异常。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已经闻到了活人的味儿,稍加处理不好,这殡仪馆马上就成活地狱。 不过,我身上有柳条傍身,我倒不是很担心。 我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老张那通电话上,我觉得,这通电话就是打给幕后真正的老板。 毕竟这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场的阶段,只能快点让老板过来处理。 十几分钟以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回头一看,一个身影从殡仪馆门口出现。 我登时心头一紧,我等的人,八成出现了。 然而,等他走进一看,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来的不是老板,而是个道士。 这道士约摸着四十岁上下,头戴紫金冠,身穿大黄袍,浓眉细眼,一缕山羊胡随着夜风微微摆动。 同行不一定是冤家,但一定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我假装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拂尘上,这拂尘下部包裹着一块黑亮的皮子,木柄上还刻着一个方块符号。 那个符号是雷部正神的雷字印,有了这印记,就能代表这道士的身份——起码,不是江湖骗子。 这道士四平八稳地迈着步伐,一手托罗盘,一手拿着拂尘,前后走了好几圈。 “磁场乱的很,小属相的往后靠,属龙属虎的往前站!” 所谓小属相值得是鼠、兔一类,这种属相天生不如龙虎,相比之下,他们是邪祟侵害的最佳人选。 道士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所有人迅速动了起来,没过多久,这院子里只剩下稀稀疏疏地几个人。 “去,把烟囱围住了!” 道士把的手往前一指,一脸正色地指挥着。 我在一旁看的满头雾水,他刚才说的那些,全是正统道士会做的事。 可他现在让一群手无寸铁地普通人往前凑,他是怎么想的? 别说是属龙属虎,就算是属变形金刚,他们也不该往前上! 我一次次按捺住自己想动手的冲动,静静地看着。 道士疾步往前走,单手往前一挥,从怀里掏出一叠符咒。 我搭眼一看,卧槽,祝融咒? 这祝融咒不算什么秘法,稍有点道行地都会用。 不过,这玩意可算是疾火咒的一种,短时间内集中全部功法,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如果道行足够深,这就是致命一击;如果道行不够,不好意思,这就是玩火自焚。 祝融符在道士手中上下翻飞,我则静静地的打开阴阳眼,观察着邪祟的位置,万一这老道士一击不成,我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快速的反应。 可当我把阴阳眼打开的时候,最先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邪祟,而是围在烟囱身边的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阳气足点,不算什么稀奇事。 正常人的阳火,大概也就一寸高,即便打开了阴阳眼,也需要仔细分辨才能看清。 然而,这群人肩膀上的阳火,已经烧在了耳根,远远一看,像是肩膀着火了一样! 再看看道士手里的符,我他妈什么都明白了! 这道士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自己很难搞定烟囱里的正主儿,他在这借阳火呢! 人和鬼最大的区别,就是身上这股子阳气,把别人的阳气抽走,这不等于杀人吗? 本来我没打算动手,可如今在我面前草菅人命,这事我第一个不让! “道长。” 我轻声呼唤了一声,引得道士回头看向我。 第1716章:各显神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两手一搭,捏了个子午诀,可又故意把手指摆错,弄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别扭的手印。 果然,道士被我这个手印吸引了,低声问道:“你是?” “在下曾在道观修行一阵,这是第一次见道士降魔,这好好奇心实在按捺不住,您多担待。” 不等他说话,我先一步开口道:“您可万万要小心啊!” 道士呵呵一笑:“想不到还是道友。” “放心,贫道一把祝融火烧下去,一切皆可安定。”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妈的,我到底还是看走眼了。 这个世界上急功近利的人太多,以至于每个人都忽略了细节和本质。 他用祝融咒没错,可他先是借了阳人的火,再不顾苦主亡魂,胡子眉毛一把抓,全都葬身火海。 单凭这两点,他就算不得正派道士! 我深吸口气,正了正身子:“不如,换个办法?” “换?”道士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你在教我?” 我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祝融火太猛,不易操控。” 道士忽然笑了起来:“我看出来了。” 说罢,道士脸上的笑意明显凝固,又渐渐变成了寒意:“你分明是瞧不起贫道!” 我和道士反复周旋,我尽可能地隐藏身份,阻止他用这种办法干掉阴死人。 就在我俩争论不休时,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过来,我回头一看,这二人穿的都是便装,看不出什么来头。 这二人一见张老,两手一抱拳:“东北柳家弟马,张志浩。” “东北黄家弟马,张羽。” 我这才看明白,张老请完道士,又请了出马仙,关键还请了两家。 不等我说话,道士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二位来此何事?” 柳家弟子长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也瓮声瓮气:“当然是除魔卫道。” “呵呵。”道士干笑了两声:“此事已由贫道接管,二位请回吧。” 两家弟马被道士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 张老不紧不慢地的从身后走了上来:“几位高人。” “我请几位来,不是互相拆台的,而是希望你们能拧成一股绳。” 我斜眼一瞥,张老此刻背着手,不像是求人,更像是说教。 老话说,一家姑娘不许两家郎。 刚才我还以为是这老头不明事理,把三家人聚在了一起。 现在看看,并非如此,张老分明是给自己上了多重保险! 张老的话犹如定海神针,终止了所有人的针锋相对。 “各凭本事吃饭,道长就别斤斤计较了。” 那个叫张羽的黄家弟马两眼垂地,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 道士吃了个瘪,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便气哼哼地转身。 而那两个弟马则和道士拉开一段距离,派别之分,显而易见。 按理说,黄家和柳家是死敌,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算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在人间见到柳家的堂口,这也就意味着,柳无垢的人马已经在人间生根发芽,不再是龟缩之态! 这对我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柳无垢的壮大,等同于清风观的实力。 别管我现在混成什么德行,家里一切都好,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一时间,空荡荡的院子里划分出好几个小团队。 不远处的道士正拿着祝融符喃喃诵咒,张老作为整件事的牵头人,迎风而立,两眼直视着高耸地烟囱。 我和小黄毛如同局外人一样,离着每个人都很远,安静地观察着整个局面。 不过,我已经做好随时出手救人的准备。 毕竟,在人命面前,任何事都是小事…… 第1717章:撞怀里了(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会请老仙直接来吧,就别上身了。” 这时,一阵窃窃私语传进我耳朵,我抬眼一看,说话的正是二位弟马。 他俩的声音很低,可我这耳朵极其灵敏,把他俩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这不好吧?” 黄家弟马张羽似乎不太同意,言语中充满了试探。 张志浩四下看看:“让老仙上我身,法力大打折扣,万一把事办砸了,咱俩可一分钱都拿不到!” “万一老仙不来呢?” 显然,张羽有些吃不准,不断地反问着。 张志浩一咂摸牙花子:“咋可能?我家老仙有求必应,肯定得来!” 他俩的话被我尽收耳底,我心里的莫名感觉到一阵悲愤。 老仙与弟马的关系其实很纯粹,老仙需要功德,弟马需要钱,老仙附在弟马身上,等于赏给弟马一个饭碗,不但如此,老仙还会护佑弟马往后三代子孙。 说到底,这是个互利互惠的事。 可再看看张志浩,身为柳家弟马,一心只想着赚钱,甚至还利用老仙的仁慈,半蒙半骗的请神。 抛去道义不谈,我只是站在同行的角度,对他这种行为深感不齿! 果然,这世道早就变味了。 我抬头看看小黄毛:“把我推过去。” 到了两位弟马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你们这么干,很危险啊!” 我这一句话立马吸引了他俩的注意,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我。 张志浩满脸警惕地打量着我,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你谁啊?” “看热闹的。” 张志浩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看热闹就好好看,话别那么多。” 我斜眼瞥了他一眼,笑道:“鄙人不才,略懂一些玄学,兴许能帮上二位。” 我知道,柳无垢的堂口刚刚建立起来,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这是我给他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他能回头。 然而,张志浩还没说话,道士突然回头,两眼死死地瞪着我。 道士面色十分沉重,一张嘴就是指责:“我说你是不是诚心的?” 我脑袋一懵,这什么情况? “从一开始,你就在这指指点点,这不行,那不行。现在又跟人家出马仙杠上了,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道士几句话,把所有火力都吸引到我身上,张志浩立马反应过来。 “可不,也不知道哪来这么个瘫子,赶紧回家吧,你妈该着急了!” “有的人就这样,身体残了,心里也扭曲,见不得别人好。” ………… 道士和张志浩就这么一唱一和地呼应上了,俩人不计前嫌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夸他俩胸襟广阔。 嘿!这世道还真有意思,他俩各个心怀鬼胎,被我识破了以后反而报团取暖,我倒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果然,当一束光照进黑暗,这束光就是有罪的。 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心底的火气在慢慢升起。 我这脸色不由地撂下,语气也回归平淡:“第一,我不喜欢被称为瘫子,第二,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妈。” 说完,我抬头看了一眼张志浩:“你是柳家弟马,是么?” “是啊。” 张志浩昂着脖子,十分傲慢地回应了一句。 “你马上就不是了。” 我不咸不淡地一句话,立马让张志浩瞪圆了眼睛,声调不自觉升高许多。 “你他妈放什么屁呢?” 我嗤笑一声,转头看向道士:“道长,你那祝融火,应该能收服那东西吧?” 我满脸堆笑地看着他,静等他的回应。 别看这道士和张志浩穿一条裤子,可本质上根本没变,他绝对不会否认这句话。 道士面色一紧,随即点头道:“那是自然。” 说完,道士把目光看向烟囱:“那东西已被我收服,只待一把刚猛的之火烧下!” 我很满意这个答案,便转头看向张志浩:“听见了么,人家不需要你,你就别自找别扭了。” “毕竟,你弟马的身份马上就会消失,不如安分一些。” 张志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怒骂道:“学了几天皮毛就敢大放厥词!” “你要真有本事,敢不敢跟我斗法?” 一听这话,我立马就乐了,我有心给你生路,你自己往死路上闯。 我只顾着咯咯乐,根本没出声,引得张志浩连连不满。 第1718章:撞怀里了(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害怕了?” 张志浩一脚踢在我轮椅上:“害怕了就滚远点!” 如果不是小黄毛在后面扶着轮椅,我恐怕已经滚了下去。 我收起笑意,淡淡地点点头:“你划道,我接着。” 顿了顿,我把手指向张羽:“那小子,你家是黄家的堂口,是吧?” “你有意见?” 好家伙,我真是成全民公敌了,谁都能拿话怼我几下。 “我没意见,让你家老仙一起来吧,别说我欺负人。” 张羽本来站在张志浩身后,一听我这么说,噔噔噔几个大步走到我面前。 我本以为他骂我几句,可他脸色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见这样,我这笑声更大了:“快点,别耽误时间。” 张羽立马闭上双眼,嘴里迅速念着请神咒,张志浩侧目看着张羽,也立马开口念诵。 神调清晰地闯进我耳畔,这俩人一前一后把我和小黄毛夹在中间。 如此一看,倒像是在超度我俩。 小黄毛明显慌了,赶紧凑在我耳边:“这、这有点吓人啊。” “吓人?”我笑着反问道:“挺好听的,不吓人啊。” 小黄毛半弯着腰,把嘴凑在耳边:“我小时候见过请神,这……” “谁家小儿,口出狂言!” 小黄毛的话没说完,张志浩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一尖锐的老妇之音。 “呦,来的挺快。” 我正了正身子,抬眼问道:“柳家人?” 我干笑几声:“不是要直接请来么?怎么还是上了弟马的身?是你老仙不行,还是弟马废物啊?” 说着,我掏出电话,一面拨着电话号,一面轻声说道:“你也不用吓唬我,没用。” 此时,电话已经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尘暴熟悉的声音。 “出事了?” 事实证明,我在这个时候给尘暴打电话是对的。 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尘暴变得极其敏锐,在这个时间接到我电话,立马能猜个大概。 “你现在去找柳无垢,让她来找我。” “好。” 顿了顿,尘暴又说了一句:“把地址给我。” “不用,她有办法找到我。” 尘暴没再回应,电话里只剩下滴滴的忙音。 并未我不信他,我只是不想过多暴露位置,免得给他们惹来麻烦。 我之所以不选择用请神的方式把柳无垢请过来,也是不想暴露身份。 “忤逆老仙,你可知是何罪?” 张羽的嗓子眼里忽然逼出一句苍老之音。 此时,柳家与黄家的老仙都到齐了,把我和小黄毛包围在中央。 小黄毛死死抓着轮椅扶手,四下扫视着前后两人。 “黄家人?” 我坐在轮椅上,淡然地问了一句。 “黄家,黄灵越。” 我满意地点点头:“柳家那个,你叫啥?” 柳家老仙冷眼垂目,低声回应道:“刀下不死无名鬼,在下柳天明。” “敢问阁下是何人?” 我平静地笑了笑,两手一摊:“看热闹的普通人。” “那你为何与我弟马为难?” 我摆摆手,淡然道:“你弟马拿你赚钱,让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黄灵越单手一指:“休得挑拨离间!” 如果在几年前,我被黄家老仙吓唬几句,兴许我真就怂了。 不过,今时不用往日,他的恐吓在我听来,和放屁差不太多。 本来我就十分厌恶黄家,现在看他这副模样,倍觉恶心。 我拢了拢衣服:“你们黄家都什么臭毛病?一言不合就戴帽子?黄天龙教你的?” 黄灵越明显一怔,随即暴跳如雷:“旧主之名,岂是你能直呼的?” “去你妈的,黄天龙骨头渣子都没了,你拿死人吓唬我呢?” “大逆不道,当诛!” 话音未落,黄灵越单手一震,数道黄符从她袖中震落,随即一挥,符咒凌空摆成一道类似八卦的形状。 “呼” 就在八卦即将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一道白练凌空而下,像一堵高墙把我护在后面。 第1719章:自作自受(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并没有回头,已是微微笑了起来,是柳无垢。 柳无垢缓缓降落,站在我身后,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摆摆手,反问道:“没人知道你来这吧?” “放心,很安全。” 我点点头,咂摸着牙花子:“你这堂口现在咋样啊?” 柳无垢微微一怔:“没什么问题,怎么啦?” 我对着柳天明呶呶嘴:“你看看,这是你家人么?” 张志浩身子一僵,一个人影从他身体里脱了出来,我定睛一看,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跪在柳无垢面前。 “参见大掌门。” 柳无垢看看柳天明,转头看向我:“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张志浩猛地用力颤抖几下,缓缓睁开眼,有些发蒙地环顾着四周,随即一个鲤鱼打挺,立马坐了起来。 “妈呀!” 张志浩惊呼一声,随即膝盖一软,膝盖和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对着柳天明猛磕一通。 “跪见老仙!” “砰砰砰” 张志浩几个响头磕在地上,而后又缓缓立直后背,等着老仙的下文。 我忍不住轻笑几声,现在就变得很好玩了。 我微微往前一探身子,凑在张志浩面前,随即把手指向柳无垢。 “认识她么?” 张志浩盯着柳无垢,随即摇摇头:“不、不认识啊。” 我转头看向柳无垢,哈哈笑道:“你家弟马不认识你啊?你这大掌门失职啊!” 面对我的调侃,柳无垢不轻不重地锤了我一下:“别胡闹。” “没事,今天就认识了。” 我收起嬉笑,前后想了想,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拿捏点分寸。 毕竟,她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来,咱们一个个说。”说着,我把手指向柳天明:“你好歹也有点道行,是人是鬼你看不清?你亲手收下的弟马,把你变成敛财工具,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我没有!绝对没……” “啪!” 张志浩梗着脖子犟嘴,被柳天明反手一个耳光打了回去。 “住口!” 在柳无垢面前,柳天明所有的气势荡然无存。 柳天明随即转过头,把手中的拐棍轻轻放在地上:“是我教导无方,请大掌门降罪!” 我担心柳无垢不懂我现在的想法,便抢先一步回应。 “这话就重了,不至于。” 柳天明狐疑地看着我,看向柳无垢时又垂眉低目,满眼恭敬。 柳无垢坦然地点点头:“他能代表我,没有他,就没有柳家的今天。” 此话一出,张志浩的脸都白了,翕动着嘴唇,茫然与恐惧瞬间爬满他的脸。 柳天明重新立直后背,两手抱拳,冲我行了个大礼。 我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原本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的。” “我知道你们现在缺人手,但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做弟马!” 说完,我把目光转向张志浩:“我不管你为什么找上他,从今天起,柳家弟马再也没有张志浩的名!” 张志浩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别、别……” 说罢,张志浩连滚带爬地抓住我脚踝:“您抬抬手,给我个机会!” 对于他这个反应,我一点都不稀奇。 我这个决定,等于彻底砸了他饭碗,也等于收回了福泽他三代的义务。 换做是谁,也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过,自作还需自受! 我冷眼看着脚下这个苦苦哀求的男人,心中毫无波澜。 第1720章:自作自受(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这种人,只会抹黑这个行当,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呢?” 顿了顿,我回头看向柳无垢:“这种事,以后我见一次,管一次。你别怪我。” 柳无垢微微一笑:“柳家有你一份,你随便。” 我点点头,指了指张羽:“那小子是黄家的弟马。” 柳无垢一怔,随即看向张志浩:“你为什么会和黄家人勾结在一起?” 我拍了拍柳无垢:“这都不重要了。” “先把堂口抢了再说。” 实际上,我是很讨厌这种土匪行径的,可对于黄家,我完全提不起同情心,甚至觉得抢的不够多。 柳无垢缓缓点头,语气中满是冰冷,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交给我。” “别在这动手,动静太大了。” 犹豫了一下,我又补上一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把你喊来。” 说着,我把目光转向张志浩:“你也看到了,今天你不来,我就死定了。” 柳无垢满是歉意地笑了笑:“是我管教不严,以后,不会了。” “行了,咱俩就别说这个了,你赶紧回去吧。” 柳无垢把目光看向远方忙碌的道士:“你,能行吗?” 我笑着安抚道“放心,快走吧。” 柳无垢点点头,朝着张羽一伸手,手上像是有吸铁石一样,张羽瞬间被吸了过来。 几个眨眼间,联通张羽在内的所有人全部消失。 我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方向远方,道士正忙活地热火朝天。 过了好半天,烟囱突然发出一阵微微地摇晃,这晃动不明显,随即又停了下来。 我以为是我眼花了,转头看向小黄毛:“哎?兄弟,你看那烟囱晃了吗?” 小黄毛的眼睛瞪的溜圆,嘴张的老大,缓缓抬起手指向烟囱的方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猛地地回头一看,卧槽!那烟囱竟像有人推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倒下。 我再仔细一看,刚才围绕在烟囱下面的那些人,已经倒了下去,本来稀稀疏疏地人群,现在看着更加溃败。 我狠狠一拍大腿:“完了,出事了!” “走!” 小黄毛还算镇定,两腿撒开了劲儿,推着我猛劲前冲,我坐在轮椅上竟然有坐在敞篷跑车的感觉。 还不等我们跑过去,烟囱已轰然倒塌,震耳欲聋声响伴随着四起的烟尘,像是巨大的瓦斯弹在空中爆炸。 一时间,能见度在迅速下降,整个殡仪馆都被尘灰包裹。 我登时心头一紧,下面还有那么多人,烟囱一下来,谁都别想活! 小黄毛猛地往后一拽,把轮椅狠狠刹停,巨大的惯性把的直接甩了出去。 愣片刻后,小黄毛把两手塞在我腋下,拼了命地往椅子上拽,可他明显发软的手根本使不上劲儿,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我弄了上去。 “啪啪啪” 小黄毛像是疯了一样,噼里啪啦给自己好几个耳光。 我一度怀疑他也中邪了,赶紧问了一句:“你干啥?” 小黄毛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什么都没说,推着轮椅原地转了个圈,掉头就要跑。 “哎!” 我一把摁住轱辘,大喝一声:“你干啥去?” “跑啊!” 小黄毛指着身后的浓烟:“再不跑,命都没了!” 我死死地摁住轮椅的轱辘,咬牙说道:“不能跑,回去救人!” 小黄毛比我还激动,跳脚喊道:“回去就是个死!” 我简单平静了一下,低声道:“我能理解你,也不强求,谁都不想死。” 顿了顿,我深吸一口气:“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回去。” “操!” 小黄毛气地爆起粗口:“你回去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能让他们活下来。” 随即我又马上改口道:“我会尽量让他们活下来。” “你当你是神啊?” 小黄毛急的一脑门子汗,高声喊着:“这不是小事,你一个人能做什么?听我的,赶紧走吧!” 我微微一抬头,淡然道:“比这还大的场面我也见过。” “我说了,我理解你,你走吧。” 这话不是敷衍,更不是嘲讽。 第1721章:求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谁都不是傻子,烟囱的坍塌不是单纯的工程事故,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逃命,这本就没什么可讽刺的,他现在调头就跑,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小黄毛面色极其复杂,我向下瞟了一眼他想放开,又没放开的手。 我微微一笑,可能这种江湖人都比较注重面子吧,让他当面承认自己是个逃兵,确实有点下不来台面。 给人台阶下,也算是基本素质之一了。 想到这,我把小黄毛的手微微扒开,笑道:「注意安全。」 说完,我自己推着轮椅的两个轱辘,转身一点点往前挪动着,也没再管小黄毛到底去了哪。 没了他的帮助,轮椅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就在这时,烟雾中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本来能见度就低,这人又满脸黑灰,根本看不清是谁。 不过,我还是心头一喜,在这种事面前,还能有活口,这就是天大喜讯。 我不禁加快手上的速度,想着快点看看现场情况。 可当他跑到我面前的时候,所有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从他破破烂烂的道袍上就能分辨出身份,眼下这个节骨眼,谁都能跑,他不能! 道士歪歪扭扭地往前跑,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根本没看我一眼。 此时,我已悲愤难平,如此落荒而逃,不配穿身上的道袍! 可我这身体情况就摆在这,一个残疾人,怎么可能挡住一个急于求生的人? 我一咬牙,狠狠滚了一下轱辘,奔着道士横撞过去。 这种看似蠢到家的办法,还算是有点效果,这么一撞,愣是把道士撞的人仰马翻,倒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当然,我付出的代价远高于他,轮椅在一瞬间失衡,直接把我倒扣在下面。 道士捂着胳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得出来,他这一下也伤的不轻。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根本没和我发生口角,爬起来就要跑。 妈的,你求生欲挺强啊? 我上身一甩,从轮椅下爬了出来,仗着我身上力气足,单手抓住轮椅,像是仍手榴弹一样朝他砸了过去。 这道士一心奔着逃命,根本没顾及我的存在,这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在他后脑上。 这轮椅少说也有十几斤重,这么砸在身上,威力绝对不小。 眼见着道士摇摇晃晃还想爬起来,我像个软体动物一样,在地上艰难的爬行。新 终于,道士缓过神来,还想继续跑,我铆足了力气往前一扑,一把抓住他小腿。 但凡修道的人,多多少少都懂点拳脚功夫,这道士也不是例外,回头一脚踢向我面门。 我俩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远,就算我在全盛时期也未必能躲开。 一脚结结实实踢在我鼻梁子上,我登时觉得一股热流喷涌而下,这一下,他成功把我的火气勾起来了! 本能之下,我把手微微松开一些,道士趁机拔腿要跑,我立马恢复气清醒,一口咬在他跟腱上。 玄虎说过,真正的高手可以把任何一个位置都变成武器,牙齿也不是例外! 「哎呦!」 道士嘴里冒出一声惨嚎,想往外拔腿,可根本使不上劲儿。 跟腱这位置上没什么肌肉,一口咬下去直伤要害,他也只能像死鱼一样挣扎几下。 我看准时机,一把扯住他裤腿,顺势往前一扑,直接骑在他身上。 「老犊子!你他妈往哪跑!」 老道士艰难地转过身,胳膊微微一动,我顿感不妙,顺势往后仰去,拳头擦着我鼻尖蹭了过去。 我用尽浑身力气,架拐竖砸向他心窝,一股暖流登时喷在我脸上。 我睁眼看了看,这老道士一口血像是喷泉,弄得我浑身都是。 「你要再挣扎,我让你直接躺炼人炉里!」 我这一句话,引得道士一怔,挣扎的腰部也僵在空中。 别看我现在这个德行,我他妈照样敢弄你! 我脸上的血滴滴落下,弄得我有些发痒,我用肩膀蹭了蹭脸,一把揪住他衣领,趁他不备顺势一闪,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脖子上,随即身子下翻,把他脑袋硬生生塞在我腿中间,而后马上拽起他的胳膊。 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懂功夫,三角锁这玩意听过么?」 这个姿势很不雅观,但他应该明白,这种从街头打架变种出来的招式,各个都是杀人技!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721章:求生(上)免费阅读. 第1721章:求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虽然我腿不好使,但胳膊上的怪力也不是吃素的,相当于弥补了腿上的缺失。 按照这个姿势,只要我愿意,我保证他在五分钟之内彻底休克。 「我、我……」 道士有点喘不过气,脑袋像王样用力往上扯着,伴随着他的粗气,嘴里挤出一句。 「我知道,我、我不动。」 我用力往后扯了扯他胳膊,咬牙道:「站起来,背我走。」 「那,你先让我起来。」 道士一歪头,差点亲我脸上,嘴里带着苦苦哀求:「我这腿有点瘸,你……」 我忍不住冷笑几声:「你那点小心思,当我看不透?」 「大家都是练武的,你不至于那么弱。」 「赶紧的!站起来!」 我这语调一升高,道士腿也不瘸了,十分麻利地站了起来。 而我这两手始终不敢离开他的脖子,毕竟,一个急于求生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道士磨磨蹭蹭地不想往前走,我立马把胳膊缩紧,直接勒住他脖子。 「我劝你,别玩心眼。」. 老道士一怔,随即不情不愿地朝着烟囱方向跑去。 烟囱的落下几乎毁掉了大半个殡仪馆,到处都是残砖碎瓦,烟雾凝重,迟迟飘散不去。 而周围则是一片死寂,连个活人影子都没有。 「我问你,烟囱为什么塌?」 「我不知道。」 「操!」 我狠狠往后一拽,道士的呼吸瞬间加速,两手用力往外掰着。 「我说。」 我把手松开一些,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我没想到的是,他腰往上一抬,肩膀同时顶起来,一个利落地过肩摔把我仍了出去。 我在那一瞬间确实反应过来了,可人身上绝大部分力量都来自下盘,废掉双腿以后,我身上的力量大打折扣。 不等我站起来,道士从地上捡起一个大腿粗细地棍子,一句废话都没有,劈头盖脸地就朝我抽了下来。 「嘿!」 赶在棍子落下之前,我两手将其擎住,而我也清晰地看见棍子侧面镶着半尺长的洋钉子,如果我速度稍慢一点,这钉子恐怕已经扎进我脸上。 我从牙缝里逼出一句拷问:「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这身衣服吗?」 道士的脸早已被黑灰与血液糊住,此刻露出一口白牙,显得格外渗人。 「如果让你活着,我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道士手上的力气在加强,我只能铆足浑身力气和他对抗。 可身体素质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眼看着钉子离我越来越近,我心里也开始没底儿。 突然,道士的身子毫无征兆地软了下去,手上的力气立马消散。 我定睛一看,小黄毛竟然站在道士的身后,而他手上的半块砖头,很好的解释了道士为什么会突然倒下。 小黄毛一咧嘴,满脸憨笑地看着我。 我狐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小黄毛把砖头扔掉,一脸不在乎地拍拍手上的灰:「就是想回来。」 我蹭了蹭脸上的血,没由来地笑了起来:「如果是为了面子,真没必要。」 「怕死嘛,人之常情。」 小黄毛也笑了起来,低头看看没了声息的道士,摸出根褶皱的烟,放在嘴里猛抽一口。 「正因为怕死,我才回来。」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今年三十多岁,吊儿郎当混到现在,我好像没干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小黄毛嘴里叼着烟,四下看看,从地上捡起个趁手的棍子,凌空比划几下,随即把嘴里的烟仍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 「我之前不叫只能叫喘气,不能叫活着。至于你问我怕不怕死,我怕。但是,我想活一天,像人一样活一天。」 小黄毛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呲牙笑道:「我没啥本事,这么多年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我跑的快。」 说罢,小黄毛直接把我放在背上,用力往上掂了掂:「英雄都应该有匹好马,我虽然不是良驹,但也绝对不是一般的毛驴子!」 「说吧,咱现在应该咋干!」 欣慰之感让我久久没有回应,我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刺激他了,以至于他会如此激动,甚至不顾性命。 可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在晦暗的世界里,不是我一个人在作战!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721章:求生(下)免费阅读. 第1722章:困兽(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哗啦啦」 一阵砖石撞击的声音传进我耳畔,我把手指向左面,低声道:「小心。」 突然,一张蜡黄的脸猛然出现,青灰色的眼球微微颤抖,一股死人特有的味道清晰地钻进我鼻腔。 这正是今晚送到殡仪馆的那具女尸! 小黄毛背着我,两手止不住颤抖,可这一次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极力克制着自己。 我不禁冷笑起来,妈的,这点道行也敢吓唬我? 我一把拽下身后的柳条,抡圆了往前一抽,柳条落在女尸身上,炸起阵阵黑烟。 小黄毛一愣,随后迅速调转身形,用侧面对着女鬼。 这个姿势给我腾出不小的发挥空间,此刻下盘已稳,我更是毫无顾忌,柳条像暴雨一样,对着女尸一顿猛抽。 这玩意可是沾染了神力的东西,女尸不可能抗住,但是顾及她身体里的苦主,也没敢下死手。 女鬼被我抽的节节败退,别说反击,现在连牙都不敢呲了。 很快,女鬼被我抽进死角,两手捂着头,黑烟已经开始变成了淡灰色,照这个速度抽下去,她很快会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冷声问了一句:「出不出来?」 女尸把手放了下去,缩头缩脑地点点头:「出。」 「赶紧滚出来!」 说完,我主动往后退了几步,给她闪开一条路。 淡淡地烟气忽然飘动,一个人影从尸体中慢慢剥离出,还不等我反应,整个殡仪馆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咆哮。 「呼!」 那人影如同风一样,从我面前一闪而过,片刻后,我立马反应过来,把手指向停尸房! 「追!」 小黄毛确实没吹牛,他这奔跑速度真不是常人能及的,踏着残砖废瓦一路猛追,直到看见停尸房三个大字时,小黄毛猛然刹停。 停尸房门前一片死寂,连个虫子叫都听不见,而我很清楚,从女尸里剥离开的邪祟就藏在这里。 我环顾一周,四下看看,这停尸房分成四个大门,每一个房间都有不同的作用,从无人认领,到暂存于此,五花八门,什么样都有。 我不怕和这邪祟正面交锋,但我比不过她的速度,她能在任何房间任意穿梭,可我只能依靠小黄毛一个个搜。 这种又蠢又笨的办法压根不能用,否则会被她牵着鼻子走,活生生给自己累死。 「你不是第一天当鬼,我也不是第一天当道士,那就拼拼道行啊!」 我试着喊了一句,想探探她的底儿。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一片死寂,根本无人应声。 小黄毛四下看看,小声问了一句。 「现在去哪?」 我凝神想了想,低声道:「你把放在这,去把那个道士弄来。」 「好。」 小黄毛没多问,找了块稍平坦地地方把我放了下来。 「等会。」 见小黄毛转身要走,我把柳条递给小黄毛,嘱咐道:「拿着。它能救你。」 小黄毛一怔:「那你呢?」 「我没事。」 眼下,情况并不明朗,我根本不能进攻,只要我有一点动作,立马会陷入被动。 就目前来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小黄毛一手提着棍子,一手拽着道士,狠狠往前一掼,道士正好落在我脚面上。 我看看他身上又添上几道新伤,再看看小黄毛手上的棍子,估计他也没好过。 老道士吐了吐嘴里的沙子,吃力地爬了起来,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 「你不用那么看我,我就是个瘫子,威胁不了你什么。」 说罢,我轻轻靠在椅子上,轻声道:「我不为难你,这篓子是你捅的,你得把事平了。」 道士瘪着嘴,咬牙看着我:「怎么平?」 「你不是道士么?拿镇灵符把四门八窗封死,我再进去抓鬼,不算欺负你吧?」 道士微微一怔,随即眯眼看着我:「你也是道士?」 「哦?」我挑眉看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道士干笑几声:「能知道镇灵符的人,基本都是同行。」 「你别管我是谁,你就告诉我,这事你能不能干?」 说着,我冲着那片废墟呶呶嘴:「屁股擦不干净,你的麻烦就大了。」 这话就是催化剂,把犹豫不决地道士往前推了几步。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722章:困兽(上)免费阅读. 第1723章:困兽(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道士甩甩手腕,深吸一口气:「完事以后,大路朝天。」 我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好。」 说完,我抬头看向小黄毛:「背我走,兄弟。」 道士从破破烂烂地道袍里摸了好一阵子,才拽出几张符,随即迈开步子,谨慎地朝着停尸房走去。.. 小黄毛背着我,缓缓跟在道士身后,站在停尸房的铁门前,道士看看符,明显犹豫了一下。 我趴在小黄毛的后背上,轻声催促一句:「走啊。」 道士看着铁门叹了口气:「这有四扇门。」 「废话,我又不是不识数。」 道士把手一摊开,略带窘迫地看着我。 我低头一看,他手里正正好好四张符,只不过,有一张符上被摩出个洞。 要命的是,这个洞,正好把符胆破了!这也就意味着,我手里这张符咒和废纸没什么区别。 啧。 一张破洞的符咒打乱了我所有计划,刚才明明是势均力敌,可现在一下就落了下风。 如果只能封住三个门,一定会有个缺口,如果女尸从这跑了出去,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我咂摸着牙花子想了想,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利用优势取胜,这没什么光彩的,可如果能把劣势变成优势,这才叫能耐! 我转头看向道士,一脸严肃地说道:「咱俩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搞小动作,要不一起死,能听懂么?」 「只要你保证出去以后不找我麻烦,什么都好说。」 「成交。」 说完,我把手指向停尸房的后门:「你把门开开,去那堵着。」 道士一听,立马不乐意了:「你咋不去守着?这不要我命吗?」 果然,这种因为某种利益组成的队伍,永远不会像自己人一样掏心掏肺,稍有一点不对劲,立马开始反驳。 我有些无奈地回应一句:「我俩进去,你在门口是安全的。」 「而且,那女尸大概率不会从这跑出去。」 不管那道士怎么想,我问心无愧,我真没糊弄他。 准确的说,他那点道行成不了什么事,我还真没看上眼,我图的无非是他的手上的符! 我指了指他手上的符:「你留一张符,剩下的两张贴在门上。」 「记住,把你没贴的那扇门彻底打开。」 如此一来,四扇门会开两扇,那女尸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在这种迷魂阵面前,定然会自乱阵脚。 道士犹豫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我刚刚说过的话:「咱俩,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轻声笑了笑,没说话,低头看着小黄毛:「走。」 停尸房的大门用门闩锁着,好在有小黄毛溜门撬锁地本事,这种传统的门闩根本挡不住我俩的脚步。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滔天寒意顺着扑了过来,我和小黄毛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 我赶紧把大拇指摁在小黄毛的后颈上,这地方有拢气穴,掐住这能保证阳气不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阴阳眼关上,那女尸有充分的思考能力,万一被她察觉了,断然是打草惊蛇……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723章:困兽(下)免费阅读. 第1724章:拼一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阴阳眼关上的一瞬间,其实我是有点紧张的。 一家殡仪馆最要命的,从来不是什么炼人炉,而是我脚下的这地方。 停尸房的选址很关键,一定要选极阴之地,尽可能规避阳气的出现,为的是死者安息,别被阳气勾出别的事。 正以其特殊性,才导致停尸房的窗户建的和监狱差不多。 本来就不大的方格窗户上嵌着好几根手腕粗细的大钢筋,对外都说是防着有贼偷东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地方就是容易出事。 窗外的大杨树被风吹的啪啪作响,朦胧地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来,雪花铁皮的存尸柜闪着阵阵寒光,看得人有发慌。 小黄毛喘气的声音明显加重不少,我轻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往前走,不急。” 小黄毛缓缓地开始挪动脚步,路过铁皮柜子时,我把手轻轻搭了上去。 屋里很惊,以至于指尖在铁皮上摩擦的声音也被放大了很多倍。 “咯吱” 一声极其微弱的开门声忽然响起,小黄毛的身子明显僵住,迟迟没有回头。 我深知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的恐惧,便轻声安抚道:“别怕。” “听我的,慢慢转身。” 我几乎是用嗓子里的气音说出这句话,生怕吓到他。 小黄毛像是没了发条的木偶,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子,我刚刚划过的停尸柜,现在正四敞大开,那吱嘎声正是老旧的合页发出来。 “当当当……” 柜子门最后颤抖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 透过月色,能看到冷气正在徐徐上升,随即像一朵云团,把半个柜子包裹住。 我低头看看,从小黄毛兜里拿起柳条,让他往前走。 我俩不断接近着停尸柜,可柜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氤氲成团的冷气好像才是唯一的活物。 到了柜子前,我拍拍小黄毛肩膀,示意他往下蹲一蹲,正好够我平时柜子。 我谨慎地把脑袋凑到柜子里,单手扇了扇冷气。 就在冷气刚刚消散一些,一张面色青绿的脸猛然出现在柜子中,或许是因为气温的原因,整张脸完全皱在了一起,干瘪的脑袋上没有任何毛发,连眉毛都是光秃秃的,活像个烂透的苹果! 这张脸闯入我视线的一瞬间,我甚至不能把他和人联系在一起。 “啊!” 即便我见了数不清的邪祟,可人类恐惧的本能还是让我惊呼一声。 “嘭!” 一声巨响惊得我浑身一颤,我回头一看,一道白影贴着墙边穿了过去! 妈的,调虎离山计! 我知道这女尸有意识,没想到这么聪明,居然还知道声东击西! “追!” 或许是因为惊吓,小黄毛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背着我闷头往前跑。 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等待我们的还是一场空。 和上一个房间无异的铁皮柜子工整地摆了一排,除了阴冷就是死寂,就好像从来没人来过。 “嗷呜!” 一声怪叫突然响起,我身后的大门猛然关进,我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病号服,长发及腰的女鬼,正瞪着两个浑浊的眼球看向我。 这邪祟已经窜在其他尸体上,如果再不加以制止,这事会越来越棘手! 可麻烦这种东西永远是连锁反应,就比如现在。 我手上有带着神力的柳条,可我偏偏不敢打,万一尸体被破坏掉,家属不得活吃了我? 而她似乎已经吃准了这一点,身子一闪,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抬手这直奔小黄毛天灵盖。 这一下如果被拍中了,小黄毛至少得病上几个月。 这女鬼很聪明,聪明到懂得调虎离山,可她也很蠢,蠢到在我面前用这种招数! 赶在女鬼的手落下之前,我把柳条摁在了小黄毛的头上,她手落下的一瞬间,正好落在柳条上。 “嘶嘶嘶” 在柳条的加持下,女鬼浑身冒起淡灰色的烟雾,等她想挪走的时候,为时已晚! 我跨在小黄毛的后背上,两手各抓住柳条的一头,横着往中间一扣,把女鬼的手腕死死锁住。 “这点道行还出来吓唬人?你他妈省省吧!” 突然,眼前的女尸身子一软,女鬼从这具尸体里又一次飘了出来,直勾勾地飘向隔壁房间。 女鬼用这种金蝉脱壳的方式离开,可我根本不着急。 毕竟,门口有我的第二道防护线。 第1725章:拼一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第三个房间和第四个房间是想通的,最后一道符被我贴在了第三个房间上。 这也就意味着,其实女鬼闷头往前跑,逃出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可无论是人也好,是鬼也罢,聪明到一定份儿上就是傻。 虽然我看不见她在哪,但是不难猜出,她一定在某个角落观察着。 如今的局面很明朗,我在身后的堵着,前面大门开着,她只要不是傻子,断然不会选择那扇敞开的大门。 从刚才的交手中就能看出来,这女鬼对我是有忌惮的,否则不会始终逃窜,避而不战。 所有的细节交织在一起,我笃定她会得到一个和我相同的结论——第三道门绝对是逃生的好去处。 她看似处于暗处,不断牵着我鼻子走,其实她早已经钻进我的圈套。 突然,我觉得后背一阵贼风,来不及回头,只能凭借着本能大喊一句。 “跑!” 小黄毛的反应速度不算慢,像猴子一样立马往前猛窜了几步,就在这一瞬间,巨响在我脚后跟处响起。 我回头一看,厚重地存尸柜轰然倒塌,如果再慢上一点,恐怕我俩已经成了肉泥。 我一抬头,正好看见白影直勾勾地飘向窗户。 我不禁冷笑几声:跑吧,我看着你跑! 就在女鬼撞在窗户上的一瞬间,道士的符咒起了作用,一道入眼可见的金光呈辐射状散开,女鬼像是漏气的皮球,被符咒狠狠地弹了回来。 就算那道士人品低劣,可毕竟是正道之人,那符咒都是在三清像面前开过光的,对于邪祟而言,简直是大规模杀器! 女鬼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可终究是没能站起来,我就趴在黄毛后背上静静地看着。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可一切都很理所应当。 所谓斗智斗勇,一定是先用智,而后再勇。 我一脸轻松地长呼口气息,淡然道:“不跑了?” “没事,你要是不服,你接着跑,我有一万种办法抓住你,信么?” 我还真不是吓唬她,除了我手上的柳条,我还捏着地府的调兵符,只是我不想太过招摇罢了。 女鬼瘫坐在地上,两眼紧瞪着我。 我呵呵一笑:“别装了,你不傻,我也傻,都是明白人,赶紧从人家身体里出来吧。” 说完,我摆弄着手上的柳条,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从头到尾都没伤你鬼脉,趁着我还愿意帮你,你赶紧滚出来。” 女鬼缓缓站了起来,两眼平静地看着我,嗓子眼里居然冒出一个男声。 “我也是被那东西折磨死的,我为什么要出来?” 卧槽?套娃? 震惊之下,我也有些的于心不忍,被邪祟折磨死,属于病死一类。 可这种病死往往伴随着巨大的怨恨,毕竟,无冤无仇被邪祟搞死,这事谁都不能放下。 不过,同情归同情,事还是要办的。 “我负责给你超度,行不?” 女鬼嘴角一歪,露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我觉得操控别人的身体,还是挺爽的。” “我为什么要离开?” 顿了顿,女鬼死死盯着我:“我要借着他们的身体永世生存!” 此话一出,整个殡仪馆内阴风四起,风旋卷着砂砾往前滚着,身后的大杨树摇摇欲坠,似乎在下一秒就会倒下。 我斜眼看看四周,淡定地看着女鬼,咬牙道:“我劝你别玩火!” “嘭!” 一人粗的大杨树被拦腰吹断,郁郁葱葱地树冠直挺挺地拍了下来,砸得房盖砰砰作响。 面对我的警告,女鬼非但不收敛,反而愈加猖獗。 我始终秉持着能渡则不杀的原则,可她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了! 柳条在我手中抡成个圆,我心里没有任何心软,柳条落在女鬼身上的一瞬间,女鬼一蹦三尺高,嘴里发出嗷嗷地怪叫。 “啪啪啪” 柳条在我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女鬼身上的鬼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 第1726章:坐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垂下眼帘看向女鬼,心中早已没了同情,自寻死路的人永远不值得可怜。 “嗷呜!” 女鬼突然暴起,顶着暴风雨一样的柳条,从我身下迅速溜走。 我不禁冷笑一声:负隅顽抗?这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眼见着女鬼消失,我只是趴在小黄毛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往前走。” 小黄毛一怔,反问道:“你不去追吗?” “不追。” 小黄毛虽然还是一脸不解,但还是转头朝前走去,一直到了最后一个门才停了下来。 道士趴在门框上,身子没进到门内,只是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着,一见我走来,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们,完事了?” 道士插着手,一脸淡然地看着我,一脸不在意地样子。 我没回应他,而是拍了拍小黄毛:“把我放下来歇会吧。” 我慢悠悠地坐在地上,平静地看着道士:“等着吧。” 剧烈的奔跑让小黄毛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像失控的自来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道士狐疑中带着丝丝不安,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咱俩不是分工了吗?我用符咒封门,你进去抓鬼,你现在跑回来等着,唱的是哪一出啊?” 我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心中的不安与惊恐,我只是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现在所有的门都被封死,女鬼没有能力破开符咒的威力,眼下这个出口,是女鬼唯一的选择。 网已经结好了,我等着她自己往里钻就好了,何必大动干戈,徒增风险? 见我不说话,道士又追问一句:“万一她不出来,你怎么办?” 说着,老道士往后退了几步:“天一亮,我可就走了!” 我斜眼一瞧,点点头,满是讥讽地甩出一句:“是啊,你这造型太狼狈了。” “赶紧回去吧,有损你大师的光辉形象。” 小黄毛毫不掩盖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道士狠狠一跺脚,再也不说话。 我对这种没什么真本事的道士,简直是深恶痛绝。 我靠在墙上松了松后背的筋骨,继续调侃着:“你这话说出来就像个外行。” “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八卦镜啊?” 我看看渐渐亮起的天色,朝着天空指了指:“用八卦镜把阳光折射进去,我就不信她还扛得住!” “万一抓不住呢?” 道士的提问彻底暴露了他的无知,我也懒得和他废话,有些无语地摆摆手,便不再应声。 “咚,咚咚……” 没过一会儿,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响了起来,声音很闷,像是用锤子夯地一样。 起初,只是稀稀疏疏的几声,几分钟后,敲击声已连成一片。 别说是道士,连我也开始发蒙,小黄毛的眼睛瞪的溜圆,连呼吸声都弱了几分。 一时间,偌大的殡仪馆不断回荡着闷响,我立马闭上眼,凭借着敏锐的听力仔细分辨着声音来源。 “后面!” 我扯着脖子大喊一声,小黄毛拽着我胳膊往上一拽,我两手环着他脖子,顺势趴在他背上。 “嘭!” 停尸房地铁门像个巨大的飞镖,奔着我们横飞出来,小黄毛像个灵敏的兔子,几个健步窜了出去。 老道士连滚带爬地跟在我们身后,试图想抓住我衣服。 我只觉得一阵邪风贴着我后脑勺擦过,等我回头一看,那铁门的角已经镶进墙里。 没给我太多后怕的时间,停尸房门前已经站满了,准确的说,站满了死人。 诈尸了! “妈呀!” 小黄毛往后退了几步,嘴里爆出极其凄惨的叫声。 我愣了好一会儿,立马想明白了,气的我狠拍大腿! 我的计划根本没问题,只是这女鬼的智商比我想的还要高! 那女鬼本已是无路可退,我抓住她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没想到她竟然让这么多尸体同时诈尸! 用这种办法破了我的局,不简单! 第1726章:坐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时,其他几个停尸房也有了动静,身穿统一入殓服的死人有序地站在门槛上,密密麻麻呈一字型站开,可他们迟迟没动手,像是在等待某种号令。 而我们只有三个人,小黄毛是个普通人,而我是残废,至于那老道士,我根本不敢相信他。 显然,靠着我们三个,根本不可能阻挡他们。 “哎!” 我冲着道士道士呶呶嘴,低声道:“别愣着了,赶紧找人啊!” 老道士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我掏出手机,低声打着电话。 我已经没心思听他说什么了,而是凑到小黄毛耳边:“我想办法送你出去,一有机会,你马上走!” 小黄毛一怔,微微微颤抖的鼻翼和抽动的嘴角都在证明他的紧张。 可他还是倔强地蹦出一句话:“我、我不走!” “滚犊子!” 我知道他是好心,可我还是忍不住怒喝一声:“少他妈扯淡,这不是你能掺和的!” 情况就摆在我们面前,倒不至于九死一生,不过,凶多吉少是真的! 这时,老道士走了上来,惊恐中带着窘迫:“咱们得坚持一会。”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他:“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要跑之前说一声。” 老道士面色一紧,反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呜……” 就在这时,尸体犹如排山倒海之势,齐刷刷地冲了下来。 我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发麻,一手抽出柳条:“谁都不许退!” “啊!” 尸体突然发动进攻,彻底把小黄毛刺激到,一手捡起棍子,撒开腿冲向尸群。 我现在什么也顾不了,先撕开个活路再说! 我甩起柳条,横着一扫,女尸应声倒地,小黄毛的棍子落下的瞬间,也砸倒不少。 这么一交手就能看出来了,其实这群女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凶悍,他们的优势无非是数量罢了! 照这么下去,我们应该可以撑到援兵赶到。 不过,我并没有被喜悦与愤怒冲昏了头,那邪祟就混迹在尸体当中,他搞出这么大动静,肯定是想趁乱逃跑。 尸体犹如割麦子一样倒下,可那邪祟迟迟不现身,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小黄毛像是抽搐一样,从上到下都在抖。 这一晚上的刺激太大了,对于任何人都是不小的考验,而他刚才又情绪激动,肾上腺素迅速飙升。 现在这种抖动,正是因为肾上腺素退却,体力透支的前兆! 照这么下去,他活不了了! 想到这,我上身发力,狠狠往前一顶,从小黄毛身上滚了下来。 小黄毛身子一僵,转头看着我,呆愣楞地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我没出声,把手当成脚,无声地爬向尸群。 我一面爬,一面咬破自己的指尖,眼见鲜血滴滴滑落,我把手指高举起来。 对于死尸而言,鲜血和阳气是他们最渴望的东西。 指尖的血液滴滴滑落,所有尸体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缓缓转过身子。 须臾间,所有尸体全部围拢上来,我就这么瘫坐在中间,淡定地看着他们。 “来啊!” 我用这种近乎自尽的方式吸引了所有尸体,我也想平安活下来,可我不能牺牲一个普通人! 鲜血的气息像一把钩子,面色惨白的尸体一窝蜂地朝我扑了上来。 好在我还有柳条傍身,左右开弓下,暂时能护住我周全,可他们数量实在太多了,压根不需要什么高明的手段,单是往我身上压,都能把我活活压死。 “救人啊!” 就在我苦苦坚持时,小黄毛带着哭腔的声音闯进我耳膜…… 第1727章:袖手旁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黄毛的哭腔顿时引起的注意,饶是我听力敏捷,可现场实在太乱了,我根本听不清外面出什么事了,只能时不时地听见小黄毛几声喊叫,剩下的只是一片杂乱。 突然,一把极其有力的手抓住我衣领,狠狠往后一拽,我立马被倒拖了出来。 我一抬头,看见的却是小黄毛那张紧张兮兮的脸。 小黄毛粗壮的喘气声带着热气喷在我脸上,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无声地看着我。 我回头一看,身后已经站满了人,一个个穿着各色道袍,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 援兵到了! 我登时心头一喜,可随即便是深深的不解。 一群会术法的道士围在这,为什么要让一个普通人冲进来救我? 正当我不解之时,身后那群尸体又一次冲了上来,让我没想到的是,那群道士居然跑了! 没错,他们跑了! 望着他们如兔子一样的背影,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们不是援兵吗?跑啥啊! 女尸还在继续往前冲,不知谁甩出一道符,正好炸在我身边,尸潮立马顿住脚步。 显然,一道灵符就能摆平的事,根本不至于让他们落荒而逃。 小黄毛猛然站起来,指着那群道士破口大骂道:「我日你妈!」 一胡须皆白的老道士徐徐走出,单手做剑指,指向小黄毛:「小小年纪,岂可出口伤人?」 「你他妈滚犊子!」 小黄毛一点没客气,抄起棍子,蹦起来当头一棒:「你穿的人模狗样的,遇事第一个跑!」 这一棍子打的老道士鲜血直流,我也愣住了,我没想到小黄毛敢直接动手。 听到这,我也基本听明白了,这群人明显是不想施救! 这时,一个年纪稍轻点的道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陈叔,来的时候你也没说这么大阵仗啊。」 「是啊,你要早说是这种情况,我们肯定不来了。」 「可不是嘛,我们这群人加起来好几百岁,不在家抱孙子,跟你在这玩命?」…… 一时间,人群中交头接耳,每个人都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最让人想笑的是,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本就是道士该做的事,如今在他们嘴里反而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恩赐。 我刚才还纳闷,那些尸体明明没什么战斗力,为什么会把这么一大群道士吓得连连后退。 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他们不是打不过,是压根没想打。 听到这,我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陈铭是没什么本事,让邪祟打的满地找牙更是家常便饭,但是我有一口志气。 我被人打的再狠,我都不可能低头,更轮不到这群身穿道袍的蛆虫来救我!. 「你们是道士,是吧?」 老道士像某像样地抖了抖道袍:「当然!」 我呵呵一笑:「行,我一会要是能活下来,我肯定扒了你们这一身衣服!」 说完,我把目光转向小黄毛,故意把声音放的很大:「兄弟,你听好了,只有咱俩是自己人,我现在把命交给你。」 顿了顿,我凑到小黄毛耳边,耳语道:「再去我家里一趟,我枕头下面有一个布包,你给我拿来。」 说着,我拍了拍小黄毛肩膀:「你现在的速度,决定我的命,去吧。」 小黄毛微微一怔,随即转身撒腿就跑。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会让他很为难,殡仪馆属于郊区,在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打到车,想回去只能靠两条腿。 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也只能辛苦他了。 小黄毛走了以后,尸潮连续几次发动小规模攻击,试图想冲破符咒,奈何符咒正法之力太强,加上我手上还有柳条,这才把他们挡了下来。 无论我如何厮杀搏斗,身后的那群道士始终没有反应,就像是压根没看见一样。 这一刻,我忽然感激那个把符咒扔出来的人,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起码在这一刻,他真的帮了我。 而藏在尸体中的女鬼始终没有动静,甚至都没有往外跑的迹象。 为您提供大神姜牧云的《阴间有个小卖部》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727章:袖手旁观(上)免费阅读. 第1728章:袖手旁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以我和她交手的经验来看,她一定在找机会! 就算这些道士不出手,可在这站着就很有威慑力,估计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约摸着半个小时以后,小黄毛脸色发白地跑了回来,一见面,把红色布袋仍到我怀里。 “给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小黄毛一口鲜血先喷出了出来,随即身子一软,轰然倒下。 我一手拿好牌子,在众人面前连滚带爬地探探他鼻息,万幸,还有气息。 转头我看向袖手旁观的道士,咬牙说道:“我不求你们帮忙,救救人,总行吧?”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沉默。 我暗自记住他们每个人的脸,都别急,咱们一点点算! 转过头,我用最快的频率摁下调兵符,只是几个呼吸间,地上的沙石被卷起,磨盘大的石头从半空中高高砸下,刚才还剩半截的烟囱,也随着狂风重重倒下。 我回头一看,殡仪馆的已经被阴兵呈弧形包围,人群之密密,根本看不见队伍的尾端。 我再一看那群道士,一个个满脸惊恐地跪在地上,挺直了脖子望着四周。 我不禁冷哼一声,阴兵乃是堂堂地府正职,这种压迫力足够让一个凡人跪下! 老子身后几千阴兵迟迟不动,是我不想太过招摇,今天你们不知死活,那我就成全你! 我就让你们这群缩头王八开开眼,好好看看你们该如何臣服? 一阵清风吹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身边。 我会心一笑,是麻四。 一身官服的麻四坐在我身边,两眼看着我腿,有些发呆地问了一句:“又受伤了?” 我支支吾吾地点点头,想把腿藏起来,可麻四先一步把手搭在我腿上。 下一秒,麻四脸色陡变,冷声问道:“是他们干的?” 我苦笑一声,哎,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这事以后再说,先帮我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 麻四环顾下四周,把手往前一指:“这个?” 我顺着他手指一看,这才发现,那些尸体早已瘫软在地,所有的凶恶随着阴兵的到来一并消散。 我咬牙指着前面:“那藏了个恶鬼,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见我点头,麻四对着身后的兵马一挥手,阵阵马蹄声立马响起。 密密麻麻地阴兵把整个停尸房彻底围死,强大的压迫力让我这个前任提督都觉得脊背发凉。 “我、我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白色人影从尸体中飘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跪在麻四面前。 说实话,我觉得把阴兵喊来,有点是大材小用了,就这么一群小虾米,真犯不上让他们出手! 可没办法啊,谁让那群王八犊子袖手旁观呢? 我不禁冷笑起来:“你这是看人下菜碟啊!我刚才跟你好说好商量,你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现在咋怂了呢?” “你他妈接着耍横啊!” 我实在忍不住了,手上的柳条狠狠抽在他脸上,这邪祟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嚣张,任由柳条落在他身上。 我他妈本来能好好潜伏进来,把这里面的事彻底摸清楚。 我所有计划都因为眼前的王八蛋毁于一旦,我没那么大胸怀,我原谅不了! “啪!” 我越打越生气,可我还不至于被气昏了头,我永远都记着那句话——无论这邪祟做了多大的孽,道士没权利审判。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单手指着他:“把他带地府去!判完马上下狱!”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一片寂静。 我回头看向跪下的一众道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他们看不见阴兵,但是邪祟的投降和我刚才那句话,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我强装着淡定,转头看向他们,淡然道:“很遗憾,我活下来了。” “还记得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见我转身有些吃力,麻四一挥手,隔空把我抬了起来,一瞬间,我像是拥有了魔法一样,凭空漂浮在半空中。 这个举动更是让这群人瞪大了眼睛,一个个直挺挺走了后背,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说,只要我活下来,一定扒了你们这层皮!” 第1729章:作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眯眼看着那群道士,眼中已没了善意,低声问着我:“欺负你了?大哥。” 我干笑两声:“见死不救,算欺负吗?” 我这面刚说完,麻四已经主动现身,光明正大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这群人不认识麻四,但肯定认识他那身官服! 当道士的人,或多或少都走过阴,麻四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自不必多说。 “见死不救?” 麻四反问了一句,单手已经把官刀卸了下来,只是冷眼瞥了道士们一眼,随即开始解开官服,直到把自己脱的只剩下一身袭衣,而后便一步步走向他们。 “大哥,你腿不是他们弄的?” 我有些发怔,随即笃定地回应道:“腿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麻四点点头,随手抓起一个道士,一记下勾拳直接打了上去,我明显看见几颗牙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麻四确实脾气暴躁,可我认识他这么久,我从来没见过他和谁直接动粗。 “见死不救的事一会再说,我就问你们一句话,欺负个残疾人,你们于心何忍?” “砰砰砰!” 麻四没给他们任何防抗的机会,如同收割机一般,抬手就是一通老拳。 突然,有个年轻道士站了起来,一手指着麻四:“我知道你是谁!你这么欺负凡人,我一定去地府告你!” 麻四忽然乐了起来:“那你说说,我是谁?” “地府阴差!” 麻四的笑声更大了,对着小道士招招手:“你来。” 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抓住小道士的胳膊,低声劝阻着:“别去。” 年轻人就这样,不吃几次大亏,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眼前这个道士也不是例外,面对同伴的阻止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昂首挺胸地朝着麻四走了过去。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麻四到底是什么人! 我和麻四认识这么久,他平时始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连念道经的时候都倒竖着眉毛,只有在两种情况会笑出来,一是特别高兴,二是特别不高兴。 显然,麻四现在的并不高兴。 小道士脸上丝毫不见惧怕意,大喇喇地的走到麻四面前,脖子微微扬起。 “你别觉得你是地府官差我就怕你!我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你能把我咋地?” 麻四一把搂住小道士的脖子,把脸凑到他耳边:“小伙子,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把官服脱了,我不是地府的人。” “你要是愿意,你就去地府告状,那是你的权利。” 话音未落,麻四一拳怼在小道士的肚子上,小道士嘴里冒出一声闷吭,真个人横着飞了出去。 而麻四脸上早已没了笑意,面若寒霜地扫视着众人:“想当出头鸟,你得有那硬翅膀!” 这一拳绝对是铆足了劲儿,小道士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堪堪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气急败坏。 “你说你不是地府的人,对吧?” “对!” 小道士的牙磨地咯吱咯吱响,竟然从腰后掏出一把长剑,直至麻四鼻尖:“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一群道士,还干不过你一个小阴差!”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人挺逗啊,刚才打鬼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起劲呢?” “你这是耗子扛木头,纯属窝里横啊!” “别和阴差过不去,咱没好果子吃。” 说话这人,是个中年道士,岁数大了确实不一样,起码能拎得清轻重。 小道士手上的剑始终指着麻四,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剑刃竟在微微颤抖。 麻四不紧不慢地走到小道士面前:“因为我不是地府的人,所以你就肆无忌惮?” “所以……” 麻四凑到小道士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准备和我正式开战了,是么?” 第1730章:作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道士用力点点头:“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穿着官服欺负我们,我们凭什么逆来顺受?” “我今天非得跟你置这口气!来,咱们把身份都卸掉,你敢不敢跟我们正面打一场!” 我为小道士的硬气感到佩服,同时也为他的傻逼深感惋惜。 算了,麻四就当行善了,教教年轻人该如何做人。 麻四不出意料地点点头:“好啊,我保证不用任何法术,也不用兵器,你点点人马吧,别说我欺负你。” “既然你不服,那我就打到你服!” 说完,麻四抱着膀,得意地冲我笑了笑,有一脸玩味地看着这群道士。 一听这话,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那些刚才极力反对起冲突的道士忽然站了起来,手上的兵刃都露了出来。 一看这架势,我难免有些心惊,刚才这群人不是很反对吗?怎么又突然变卦? 片刻后,我突然明白,暗骂着这群王八蛋! 刚才不敢打,完全是怕吃亏,现在麻四答应不用兵器,这在他们眼里完全就是个便宜仗啊! 这世道究竟怎么了?弟马用堂口老仙敛财,道士敢和阴差动手,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些人好歹是道士,手上的法器也都是开过光的,麻四确实能打,可法器对他有一定的克制。 好虎架不住群狼,真打起来,麻四未必占便宜啊! “麻……” 我刚想说话,却被麻四先一步开口:“都准备好了?” 一众道士手持法器,渐渐围成了一个圈,一脸严峻地盯着麻四。 麻四斜眼实扫视一圈,活动活动筋骨:“行,那就到我了!” 说罢,麻四拇指食指捏成圆,放在嘴里用力一吹,尖锐的哨声瞬间划黑夜。 马蹄声再度从四面八方响起,阴兵单手横拿长刀,胯下大马奋蹄前冲,嘶鸣与杀喊交织在一起,听的人心惊肉跳。 这一次,阴兵也显出了真身,须臾间便停在麻四身后。 “咔哒,咔哒……” 马蹄不住在地上摩擦,锁子甲在阴兵身上发出哗哗地摩擦声,麻四身穿袭衣,怒目看向道士,口中低喝一声。 “卸甲!” 地府阴兵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一声令下,阴兵齐刷刷地把手搭在肩上,用力向下一扯,锁子甲登时被扯开。 只是片刻间,阴兵身上的战甲已脱的一干二净,而这时候,已经有人翻着白眼,嘴里怪叫一声,立马昏死过去。 “来啊!” 麻四两臂展开,大步往前跨着:“我的人也齐了,你们不是要打吗?” “打啊!” 一时间,麻四自身爆出的压迫力,压得现场一片死寂,那些拿着法器的道士,各个满脸僵硬。 单是一个阴兵,已经足以让凡人低头,如今成百上千的重兵将这群人围死,估计他们很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吧。 “你们,人、人多。” 刚才和麻四叫板的年轻道士又一次站了出来,还梗着脖子和麻四死杠。 “找死!” 麻四身子一晃,把这道士倒提起来,随即重重甩向身后的阴兵队伍。 转过头,麻四大喊一声:“玩!今天不给他玩出尿,谁都不行走!” 我本以为这小子必死无疑,让我没想到的是,麻四下手还是很有分寸,并没有直接要他命。 阴兵顿时欢呼雀跃,坏笑声和口哨声交织在一起,一把抓住道士的大腿,竟然像击鼓传花一样,把小道士在人群里不断抛起又落下。 麻四歪头看向这一幕,嘿嘿嘿地怪笑起来,转头又是面若寒霜。 “今天老子教你们写个字!” 说着,麻四捡起腰刀,在地上画出来个“天”字。 麻四把字写完,将刀扛在肩上,似笑非笑地看向这群道士:“给我念念,这字念啥?” 第1731章:残局(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群道士满脸懵逼地看着麻四,翕动几下嘴唇,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啪” 麻四一点不客气,对着道士后脑勺狠扇了一下:“我他妈问你话呢!” 道士一手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回应道:“天。” “这样呢?” 说着,麻四用脚蹭了蹭,把“天”字变成了“人” “人、人” 麻四满意地点点头:“知道啥意思么?” 说完,麻四用官刀戳着道士肩膀:“别管你是什么人,头上永远有一个你无法逾越的东西,这就是天!” 说着,麻四把手指向我:“我大哥,就是你的天!” 我强忍着不笑出声,和麻四离开一段时间,还变成文化人了呢。 麻四一抬手,作势还要打,可拳头又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句话:“这次给你长个记性,再有下次,我把你骨头渣子扬了!” “活罪难免,死罪难逃。” 说罢,麻四一转身,冲着身后的阴兵大喊道:“来,给这群大师玩点刺激的!” 话音刚落,一道旋风平地而起,卷着一众道士直接上了天,忽上忽下,时急时缓地飞荡。 而半空中只剩下一阵哭爹喊娘和疯狂地求救。 麻四转头看着我,笑道:“委屈你了,大哥。” 我哈哈一笑,调侃道:“麻大管家现在真不一样了,号令千军,威风凛凛啊。” 麻四有些害羞地回应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是吃两天猪油,就觉得自己是大户人家了。” 说罢,我和麻四一起笑了起来。 这一次,麻四笑得很开心。 片刻后,麻四把目光看向我的腿:“这……” 我一摆手,打断他:“别问,问了我也不说。” 小黄毛就在我旁边躺着,要是被麻四知道了,他今天还能活着? 见此,麻四挠挠头,叹了口气:“得,不问了。” “不过,你现在这状况,出个门都不方便,要不雇个人照顾你吧?” 我摸了摸两条腿,笑道:“你当我是地主老财啊?再说了,我也受不了别人伺候,就这样吧。” 麻四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好歹手里握着几千阴兵,清风观还有那么大的家业,你何必给自己弄的惨兮兮的?” “我……” 不等我说完,麻四一抬手打断了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我无奈地笑了笑,把话收了回去,无声地点点头。 麻四把手指向远方:“我给你挑几个阴兵,一直跟着你,最起码保你平安!” 我一咂摸牙花子,连忙摆手:“我这么低调,就是不想引人注意,阴兵气场太强,一般人遭不住。” “那就小鬼。” 麻四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见我反驳,连忙让步:“找四个小鬼给你抬椅子,这不过分吧?” “这,耽误了人家投胎,不好吧?” 麻四哈哈大笑道:“都是犯错在人间受罚的恶鬼,与其被抓回地府,倒不如跟着你,算走了一条正路,权当你收留他们了。” “就像,你当初收留我那样。” 见我不语,麻四当即拍板:“行,那就当你同意了!” 说罢,麻四对着身后一挥手:“来,把昨天抓的那几个带过来。” 很快,两个阴兵押着一群身穿囚服的亡魂走了上来。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这群亡魂身上各个散着暗红色的气,这是各个身上都背着人命啊! “咋样?” 麻四对着亡魂一呶嘴:“得了,就你们六个。” 说完,人群中走出六个面色各异的小鬼,不过,身材和个头倒是很相近。 麻四挠了挠下巴,歪头看着这几个亡魂:“你们几个命好,能伺候我大哥,你们要是敢耍心眼……” 麻四猛地抬起手,吓得几个亡魂立马缩头往后退。 第1732章:残局(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麻四的手并没有打下去,而是停滞在半空中,随即叹了口气。 “我不吓唬你们了,好自为之吧。” 说着,麻四把手缓缓放下,一把将官服扯来,随意地往身上一套,嘴上嘱咐着。 “大哥,照顾好自己,有事别自己扛。” 一切整理妥当,麻四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你永远不是一个人战斗。” 我登时心头一暖,轻轻在麻四肩膀上拍了拍:“记住了,兄弟。” 说着,我抬头看向天空:“这群人,放下来吧。” 麻四抬头看了一眼,再度吹起口哨,这群道士像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地上落。 此刻,大部分道士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仅剩几个年轻的道士,正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至少持续了十几分钟,麻四只是冷眼瞥了他们一眼。 “走!” 麻四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把手上的官刀高高扬起,身后的阴兵迅速整理好战甲,满脸肃穆地跟在麻四身后。 麻四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阴兵气场凶悍,乃是地府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可就是这么一支队伍,竟然让麻四带出了淡淡的痞气。 我不禁在心底暗自竖起个大拇指,赞叹一句:牛逼。 转头我看向那几个小鬼,一个个缩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我。 看着模样,估计在麻四那没少吃苦。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蔼可亲一些,笑道:“无论你们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都是过去。况且,你们也受到该有的惩罚了,我不会再为难你们。” 说罢,我两手一搭,深施一躬:“往后,还要辛苦你们了。” 我这个举动明明很和善,可吓得他们直接跪下,砰砰地直磕头。 一看这样,我决定还是闭嘴吧。 无论我现在说什么,对他们都是一种威胁。 转头我看向地上的一群道士,深吸一口气,整理下思路:“我说了,我定要扒了你们这身衣服!从今天开始,你们失去了道士的身份!” “我知道,你们都是受了箓的道士,那是城隍的事,我管不了!但是,从今天开始,如果我再看到你们穿着道士的衣服,我见一次,打你们十次!” 如果是在几个小时前,我用这句话吓唬他们,恐怕他们会把我当傻子,可如今不同了。 他们除了点头称是,没有别的选择。 “你,你还好吧?” 我回头一看,小黄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 我对着那几个小鬼呶呶嘴:“扶住他。” 小黄毛立马被凌空架了起来,嘴上哎呦呦地叫着。 “哎呀,别怕,是自己人。” 没有小黄毛,我今天肯定是挨不过这一关,从某种角度上讲,他是胜利的关键。 眼看着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阳光渐渐铺了下来,可初秋的寒意依然让每个人瑟瑟发抖。 再看看远处的断壁残垣,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并不犯愁,反而有些窃喜。 这个殡仪馆对于他们老板而言,绝对有着大作用,我就不信他还能坐得住! 转头我看向小黄毛,先把他打发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在这扛着。 那些道士苏醒后纷纷离场,而我随处一瞥,殡仪馆的角落里竟鬼鬼祟祟地躲着一群人,等我看见他们身上的制服时,我才算放下心。 我凑近一瞧,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潮湿印记,我估计他们应该在这看了好久,否则不会有露水的痕迹。 正好,他们既然都看见了,那就省得我在解释了。 第1733章:淡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趁着阳光还没彻底出现,我让几个小鬼抬着我,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 “事是我干的,要抓要打,你们随便。只不过,这个烂摊子还得你们收拾。” 然而,我刚凑近一点,这群人就像是见了怪物一样,一个个拼命往后撤。 我这才想起来,他们是看不见这群小鬼的。 也就是说,在他们眼里我是隔空漂浮的状态,难怪他们如此惊骇。 得,这更符合我心,免去不少麻烦。 不过,这也给我提了个醒,有了小鬼抬着我,这固然很方便,可太过招摇了,我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你们谁会木匠活?” 一个我满脸褶皱的老鬼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我以前干过。” 我微微一笑:“辛苦,给我做个轮椅。” “得嘞!” 这老鬼的忽然面露喜色,乐颠颠地跑开了。 我悠哉悠哉地掏出手机,定睛一看,好家伙,二十几个未接电话。 而未接电话全部来源一个人——王生。 我登时心头一紧,该不是他出事了吧? 我赶紧摁下回拨,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王生的哭腔。 “人到底找没找到啊,找不到你也得告诉我一句啊!我他妈三天没睡觉了!” 王生的声音里掺杂着明显的醉意,听起来含含糊糊的。 我默叹了口气,满怀歉意道:“这个确实是我疏忽了,我最近实在是焦头烂额,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你去把人带回来吧。” 只听王生那头一阵怪叫,便挂断了电话。 我揉揉耳朵,无奈地笑了笑,把他儿子的落脚点发了过去。 能让父子团聚,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不远处,一大堆工程车缓缓驶了过来,前后忙碌着清理现场。 我像个没事人一样静静地看着,一直到了中午,一大队人步履匆匆地朝我赶来。 等他们走进我才发现,领头的正是张老找来的道士。 再看看他身后的人,我心里大概有数了,我剥夺了他道士的身份,这算是奇耻大辱,昨天碍于麻四在这,他不敢发作,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八成是寻仇的。 我不禁冷笑起来,连伤都没好,就这么着急找我报仇? 然而,等他们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居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卧槽! 他们从怀里掏出枪,我都不会觉得稀奇,但他们这个举动属实是惊到我了。 “师傅!” 老道士两手抱拳,高高举起:“师傅,我们弃暗投明!” “你打住。” 我让他给我弄得有点发蒙,反问道:“你这岁数都能给我当爹了,你管我叫师傅?” 老道士一怔,随即像表决心一样,把声调提的更高了:“英雄不问出处,也不问岁数,老朽自愧不如,甘愿为徒!” 我算是听明白了,干笑几声:“我也没说要收徒弟啊,你弄这么大阵仗干啥?” “你可以现在决定啊!”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说着,老道士对着身后的人挥挥手,一块盖着红布的托盘被呈了上来。 我斜眼一瞧,问道:“什么意思?” 老道士把红布一掀,里面露出一只青花瓷茶盏,里面装的是黄澄澄的茶水。 我收回目光,看向老道士i:“这是问道茶?” “是看师茶!” 他这句话倒是让我有点吃惊,问道茶是传统老规矩,求人启蒙开愚不需要用钱财,但是一定要从家里一直端着茶水来,讲究的是一个诚心。 而看师茶则更是另一回事,只有在拜师时才会用到这个东西。 显然,老道士是想彻底被我拢到麾下。 第1734章:淡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只是草草扫了一眼茶水,便转身的踱着步,一直绕到老道士的后方,我才问道。 “你没师傅么?” 老道士脸色一红,不自觉地瞥向和他同来的道士,声音放低了一些。 “有,但是已经仙逝。” 我呵呵笑了几声:“你刚才说,你弃暗投明?” “对!” 我背着手,不紧不慢地溜达着:“我也有师傅。” “我觉得,我师傅是最好的。” 从老道士懵逼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听懂我这话。 我停在老道士面前,单手拿起茶碗盖,在手里把玩着,语气不受控制地变冷。 “你听好了,无论你是哪门哪派,你就应该懂得尊师重道!哪怕你师傅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你也得尊着他,敬着他!因为他给你一身本事!他给你养大,不是为了让你嫌弃他!” 说罢,我把手上茶碗盖狠狠甩了出去,在水泥墙上化成了齑粉。 老道士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举动,半张着嘴,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可能是我对清风观的感情作祟,我完全接受不了背叛师门,而这种易主的三姓家奴,更不在我容忍范围内! “我、我这可是带着满心的诚意啊!” 老道士望着茶碗有些失神,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 “诚意?” 我用手不轻不重地戳着老道士:“对我的诚意,就是对你师傅的背叛,不是么?” “你今天能投奔我,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打动了你,如果有一个比我更强的人出现,你又该如何选择?” 我毫不客气地拆穿了老道士,他拿点花花心眼子,我看得一清二楚。 他在觊觎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后的麻四。 毕竟,凡人若是能掌握一支阴兵队伍,那在整个玄门中都是头号人物! 哎,利欲熏心真可怕,可怕到能把自己师傅抛出九霄云外,转而认一个年轻人当师傅。 啧啧。 老道士吭哧瘪肚半天,最终被我问的哑口无言。 我信手端起旁边的茶碗,像是倒垃圾一样把茶泼了出去,茶碗被我重重仍会托盘,咕噜噜地打着转。 “离我远点吧。” 说完,我也不管他怎么想,对着身后的小鬼挥挥手:“走。” “老陈啊。” 小鬼还没来得及把我抬起来,张老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同时吸引了我和老道士的注意。 张老头上裹着纱布,深色的中山装上布满了灰尘,头上带的米老鼠帽子几乎成了灰老鼠。 看他一瘸一拐地样子,我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张老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啥大事。” “就是昨晚被震晕了,血压有点高。” 张老这心理素质确实够强,殡仪馆被闹成这样,他倒是泰然若素,根本看不出什么慌张。 顿了顿,张老站稳脚跟,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一会让人把钱给你转过去,你也好好歇歇吧。” 这句话无疑让老陈此行目的彻底毁掉,就算碍于脸面,他也不会在张老面前与我死缠烂打。 这正合我意,免得被他纠缠不休! 老陈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意:“不急,不急。” “行,那你回去也好好歇着,辛苦你了。” 不知是不是我多想,我总觉得张老这句话像是逐客令,只是没明说罢了。 老陈稍作犹豫后便点点头:“那好,有事您再喊我。” 张老一直目送着老陈等人离开,才缓缓转过身,凝视我几秒种后,忽然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笑得我浑身发毛。 殡仪馆都成什么德行了?他还能笑出来? “你也辛苦了。” 张老慢悠悠地甩出一句话,便和我并排而坐,随即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放在膝盖上砸了几下。 见帽子恢复本来的模样,张老把帽子重新带到头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干笑几声,连忙说道:“我就是个看热闹的,能有啥辛苦的?” 张老望着远处的工程队,说了一句废话:“昨晚的动静可不小啊。” 我有些茫然,又用力点点头,赶紧把话题往正路上引。 “这损失应该挺大吧?” 张老的目光迟迟没收回来,轻轻点头道:“光是那一个炼人炉,已经够普通人十几年的工资了。” “哎?” 张老突然转过头,吓了我心猛跳几下。 “怎、怎么了?” 下一秒,我马上明白了,立刻调转话头:“你别急,我确实没什么钱,但是我有力气啊!只要你管饭,我打工还债!” 张老干笑几声:“今晚要是没有你,恐怕不好收场哦。” 一听这话,我后背一紧,又马上压住心中的不安,连声否认道:“您这就是抬爱了,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第1735章:落脚(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总觉得张老笑得阴森森地,看不出他在琢磨些什么。 樟脑低着头,两眼看着灰蒙蒙的鞋面发呆,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殡仪馆的老板,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不会。” 张老没再和我纠缠这事,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 顿了顿,张老用力拍了拍我肩膀:“昨晚这么大的事都没吓倒你,算你还有几分胆气。既然想吃这碗饭,你就留下吧!” 说着,张老环顾一圈,对着一身穿殡仪馆制服地年轻人摆摆手:“小张。” 那年轻人一溜小跑赶到张老面前,张老两手扶着膝盖,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给他安排个员工宿舍,我先回去了。” “这,员工宿舍已经满了。” 小张面露难色地搓搓手:“实在住不下了。” 张老头都没回:“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张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张老略带蹒跚的背影,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张老说话还挺霸道。” 小张苦笑几声:“是啊,这可是咱们殡仪馆的大元老了。” “不吹牛逼,他的话就是咱们这的圣旨。”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心里有点吃不准,这老头明明就是个工人,可权威性却十足。 “走吧。” 小张微微一侧身,闪出一条路:“我带你去找住处。” 顿了顿,小张狐疑地看着我:“你没行李?” 我怔了怔,摇摇头,没出声。 “哎。” 小张看了看我腿:“都是苦命人啊。” “我那还有套干净被褥,你先拿去用吧。” 说着,小张四下看看,把已经变形的轮椅从不远处拿了回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能用。 连着拐了好几个弯,我俩才在一栋高楼面前停下。 乳白色楼体各个镶着八角窗,每个房间下面都挂着相同样式的空调外机,单说这个楼,绝对不像是殡仪馆的产物。 看着眼前的楼,我有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这是员工宿舍?” “对啊。” 小张脸上露出一抹歉意:“不过,得委屈你一下我,这宿舍楼已经满了,只剩下尾间了。” “你,没什么忌讳吧?” 看着小张有些试探地样子,我轻声笑了起来:“你想说,房间的尾间最好别住?” “嗯嗯嗯!” “兄弟啊,我要是连这个都忌讳,我还是转行吧!” 小张一怔,随即缓缓点头道:“好,那就好。” 风水学上确实有这种说法,特别是宾馆,最好不要住最后一间,从风水上讲,这地方站在整个磁场的尾端。 倒不是容易招惹脏东西,而是等于闯进来鬼窝,那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家。 不过,这种事对我而言,连开胃菜都算不上,怕个锤子! 进到楼里,我看着眼前半尺后的地毯有点发呆,迟迟没敢落脚。 “这,不用换鞋吗?” 小张无所谓地走了上去:“会有人打扫的。” 我藏起心中的震惊,随着他往前走去,直到走到最尾端的时候,小张身后把门推开。 “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我抬头一看,好家伙,这真是员工宿舍? 房间约摸着有百十余平,地上是柔软的羊毛毯,墙上是黄白色的壁纸,所有家电一样俱全,甚至连拖鞋都准备了两双。 唯独床上空落落的,只剩下一个木头架子,这看起来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总得来说,就这环境,怎么着也得是个连锁酒店的标准了吧? “你,先将就一下,一有新房间,我马上给你换房间。” 我咽了咽口水:“别,这就很好了。” 小张点点头:“我一会给你送被褥。” “但是,我得嘱咐你几句。” 第1736章:落脚(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张忽然一脸严肃:“太阳落山以后就别出门了,还有,晚上无论你听见了什么都不要看。” 我缓缓点头,心中思索着,果然,这事不简单! 我故作懵懂地问了一句:“那万一晚上需要干活呢?这总不能让人非得赶在白天死吧?” 小张淡然地笑了笑:“你想多了,这地方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一个死人,没那么忙。” “那,工资能正常开吗?” 小张满脸得意地看着,把手轻轻搭在我肩上:“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张老是不是有亲戚?” “啊?”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这话是怎么说的?” “哎呀。” 小张笑着锤了锤我肩头:“刚才人多,我没好意思直接问。现在就咱俩了,你就别装了,没点关系你能到这来?” “这地方不光按时开支,节假日福利比工资还高!” “得了,你歇着吧,我得出去干活了,好不容易有个松筋骨的机会,可不能放弃咯!” 正说着,他已经疾步走开,那样子就像是生怕错过干活的机会。 我把门轻轻关上,靠在墙上陷入深思,他们究竟是多么渴望干活?以至于这么急匆匆地跑开? 工资和福利待遇这么好,住的环境更是上乘,最关键的是,这地方基本没什么活儿。 我和虞澜在一起的时候,见过虞家药铺的开销,人吃马嚼,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这殡仪馆的老板又不是傻子,如果没点目的,怎么会花重金养这么多人? 面对处处透露的怪异,我已经不需要继续琢磨了,这鬼地方百分百有问题。 可问题是,这殡仪馆就像是一团乱麻,根本无从下手。 我仔细一想,小张刚才特意嘱咐我,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所以,我已经有答案了,今晚我非得出去看看! 终于熬到晚上,走廊里时不时响起脚步声,旁边的房间也渐渐有了声响。 我兀自想了想,这房间膈应不算太好,便直接把电视打开,偶尔咳嗽几声,营造出一种很平常的生活的状态,免得惹人生疑。 “簌” 阵阵阴风吹了进来,几个白影子随风飘了进来,我抬头一看,正是麻四留给我的六个小鬼。 小鬼贼头贼脑地张望一圈,又冲着我点头哈腰,我随手把窗帘拉上,对他们招招手。 几个小鬼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白天阳光太足,我们不敢露头,您多担待。” 我笑了笑,希望能缓解他们心里的紧张:“没事。” “少出现,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 一听我这么说,几个亡魂立马满脸严肃:“白天您用不上我们,晚上我们站岗!” 我呵呵一笑,扫视一圈:“我不知道你们都叫啥,往后就按数字排吧。” “你,看着岁数最大,你就是老大了。” “你身后那个,老二。” 好歹也算跟了我一场,怎么着也得落了名字,悲观点说,若是他们魂飞魄散,我立碑念咒,也得有个名字。 “谢谢,谢谢……” 区区几句话的事,引得他们道谢不止。 或许这群亡魂真的流落太久,一听自己有了新名字,脸上的喜色瞬间把小心翼翼冲淡,可他们的目光撞向我的时候,立马收回喜色。 “老大。” 我一挥手:“你们几个带着我从窗户出去。” “得嘞!” 说着,老大一把打开窗户,可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却清晰地传入我耳边,而且,离我原来越近。 别怪我疑心病,这地方太古怪了,容不得我大意。 我压住嗓子,用最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先躲起来。” 几个小鬼原地消失,我则贴着墙边迅速靠近。 凭借脚步,我听不出具体人数,可我忽然想到,这走廊里铺的都是地毯,如果只是几个人,不会发出这么大声音。 而刚才那些员工已经陆续续地回来了,这些人是怎么出来的? 第1737章:招贼(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可以让六个小鬼前去探路,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安全的选择。 可现在形势不明朗,我的安全就意味着把他们推到火坑。 如果我这么做了,我都瞧不起自己! 忽然,脚步声戛然而止,整个走廊陷入一片死寂,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一样。 我几乎把呼吸都变成了静音,趴在门缝上仔细的听。 “咔哒” 门锁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晃动,我只觉得瞳孔猛然缩紧,随即费力地爬回沙发,把衣服用力裹紧,两眼一闭,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 眼下这个情况,反击不是最好的选择,坐以待毙反而会让我拿到主动权。 我倒是想看看这群人想对我干什么! “咔咔咔……” 门锁撬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合页忽然发出一声咯吱声,我心头一紧,来了! 脚步声朝我越靠越近,我尽量让呼吸平缓,可心里的弦已经拉紧,甚至已经做好应对他们暴起的准备。 虽然我闭着眼,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蹲在了我面前,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鼻腔里喷出的热气,弄得我脸上痒痒的,可只能强挺着。 然而,他们只是在我面前呆了一会儿,竟然转身走了。 卧槽?这是什么路数? 片刻后,屋里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往前一看,人不多,一共就仨人,此时正齐刷刷蹲在地上,撅腚猫腰地翻我包呢! 我一琢磨,这是招贼了?仔细一想,不对啊! 这贼得穷成啥样,能想着偷我?我他妈比贼都穷! “哎,你们看看这个。” 坏了!这群王八犊子把金锏掏出来了! 这玩意拿市场上,顶天卖个废铁的价,可一旦被明眼人看见,这是要出大麻烦的! 去他妈的,不管了! 碍于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他们没有硬拼的资本,只能悄无声息地把桌子上的烟灰缸偷偷拽到手里。 随即,我故意咳嗽两声,窸窸窣窣的翻找之音立马消失,即便是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 几秒钟后,一个蒙面人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睁眼,手上的烟灰缸直接在他头上开花,厚厚地玻璃散落成碎渣。 这人一头就栽进我怀里,我顺势挣扎起来,一手拿着玻璃碴,直接顶在这人脖子上。 “都他妈别动!” 我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震在了原地,这些人还真就乖乖地听话。 我凝神看着他们,低声道:“两手高举,趴墙站好!” 说罢,我还不忘把玻璃碴子往下扎了扎。 我本以为人质在手,他们会乖乖就范,可他们之中,居然有人从腰后摸出匕首,一个飞扑就冲了上来。 我身子一晃,想避开要害,可就在刀尖扎下来的一瞬间,我长久以来的搏命经验告诉我,他想杀的不是我,而是我手里的人质! 一瞬间,我把刚刚躲开身子又挪了回来,替人质生生挨了一刀! 我很清楚,我和这人质是一条船上的贼,他死了,这群人就没忌惮了,我还能有好果子吃? 好在这一刀没伤及要害,只是在小臂上划了个口子。 手持匕首这人顿时一怔,随即把匕首倒提在手里,身子微微一蹲,往后扯了扯。 我眯眼一瞧,他这蹲法叫螳螂跨,是螳螂拳的基本功。 不简单啊,是个练家子! “别想着动手,你们要啥,我尽力给,犯不上伤人。” “况且,你们把我弄死,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我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们,可心里还是不免地紧张…… 第1737章:招贼(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能在短瞬间内对自己人下手,可见这群人算是亡命徒,吓唬他们完全没有意义,倒不如探探虚实,再谈谈条件。 几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谁都没先说话。 见他们这样,我心里大概有谱了,我笃定,我他们不会杀我。 我干笑几声,试图打破沉闷:“求财还是求啥,你们得有句话。” 说完,我眉头一挑,转向他们:“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们来的?” “我们不伤人,只要一样东西。” “哦?” 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他们留着我还是有用的。 “说吧,能给的,我尽量给。” “那个包。” 我回头看向塌在墙角里的破包,这包陪着我东奔西跑,早就磨的不成样子。 这里唯一值钱的,就是那金锏! 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认识这东西,况且,我藏放金锏的位置,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所以,这群人不光认识金锏,还把我摸的很透彻! 我嗤笑几声,随手把背包拿来,用力往下倒了倒,把背包彻底清空,随手往前一扔。 “废了这么大劲,就为了要这破包?给你了,你们也别费劲了!” 其中一个蒙面汉子往前走了一步,一脚把包踢飞:“你糊弄傻子呢?” “去。” 这汉子对着身边人一呶嘴:“去,接着给我翻,翻不出来,今天没完!” 凭借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和这么一群人抗衡。 正在我思索对策的时候,金锏已经被他们抢了过去,我登时心头一紧,完了。 然而,下一秒他们居然把金锏丢掉了! 我都看傻了,不要金锏?他们到底找啥? 我迅速判断着眼前的局势,一对三,若是在我全盛时期,这不叫什么大事。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暗自把手上力气加紧,轻声道:“你们要的东西在我身上。” “嗯?” 余下的两人立马吧目光对准我,眼中满是狐疑。 “东西在我腰后面,自己拿吧。” 那蒙面壮汉往前走了一步,迟迟没靠近我,身旁的同伴催促了一句。 “没事,他是个残废。” 这话像个定心丸一样,蒙面壮汉几个阔步就走了上来,我胳膊猛地一用力,怀里的人质两眼一翻,身子登时软了下来。 此时,壮汉已经扑在我面前,我两手一用力,正好把人质怼在他脸上。 趁他愣神的片刻,我抓住他我肩膀往前一推,一声闷响在他额头与墙面上炸响。 这一下,我用力十分力气,这壮汉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软踏踏地滑落下去。 如今,三个人被我搞定俩,我瞬间松了口气。 “还要动手么?” 我端坐在沙发上,目光从地上的两人身上扫过,又抬头看看最后一个人,心里没有任何惊慌。 “别看我是个残废,你们一样不是对手。” 眼前这蒙面人,脸上大部分都笼罩在黑布之下,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就这么无声地盯着我。 我摸摸鼻子轻笑起来:“你都把我摸透了,就别在这装了。” “从你们进来开始,就是一通乱翻,现在就剩咱俩了。直说吧,想要什么。” 那蒙面人缓步朝前走来,手上的匕首闪着寒芒,一抬手顶在我下颚上。 “柳枝。” 蒙面人的嗓子眼里逼出两个字,这声音听起来特别怪异,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 果然,这群人不简单。 金锏和柳条都不是凡物,可相比之下,柳条明显更罕见。 毕竟,这可是高槛村的苗稼神亲手所赠! 可眼前这人,竟然知道这柳条的存在,这立马把我好奇心勾了起来。 我倒是想看看,黑布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已经昏死的两个人,显然让蒙面人有了前车之鉴,捏着嗓子,威胁道。 “把柳枝扔到门口,别想耍花招!” 面对这种威胁,我觉得像个笑话,我要是能被你这么几句话吓到,我真是白混了! 电光火石间,我已经摁住他的手腕,对着我的方向狠狠一扎,脖子迅速一闪,一刀直接扎在沙发里。 沙发里是满满的海绵,这一刀下去,虽不至于将其困住,但能让他拔刀的速度滞缓几秒。 这几秒种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刀尖顺着我脖子擦了过去,我看准蒙面人的肘弯,反手一记手刀。 “哎卧槽” 蒙面人手上匕首脱落的瞬间,肘弯瞬间失去支撑力,上半身一软,脑袋重重磕在匕首的尾端。 反正我现在腿也没知觉,抓着他脑袋往我腿上猛磕一顿。 片刻间,鲜血已从黑布中渗了出来,而蒙面人也挣扎不动了,任由我晃动。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腿上带给我的好处,我这就相当于带个木头棍子出门啊! 眼见他已经失去挣扎的能力,我忽然笑了起来:“就你这点本事,还想着出来抢劫呢?” 说罢,我一手扯开他脸上的黑布,可我看见他脸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人,是老陈,也就是张老最开始请来的那个道士。 四目相对之下,老陈的目光中掺杂地些许复杂,我更是一脸懵逼,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在的惦记我什么…… 第1738章:抓壮丁(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面对我的询问,老道士显得十分局促。 “我、我……” 老道士眉头微微皱起,鼻翼有节奏的张合,被当场识破后的窘迫与不安的同时爬在他脸上。 我单手把他拽进我怀里,靠着上半身的力量压住他脖子,咬牙问道:“白天想拜我门下,我不答应,你就来硬的,是不?” 老道士被我压得气粗如牛,像死鱼一样不断地挣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拜你门下,是看得起你,你不识抬举!” 我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反手就是个嘴巴子:“你还挺有理?” 我上下打量着他,一身伤还没好,就着急出来逞凶作恶,忍不住嘲讽起来。 “一把年纪,不懂廉耻!我要是你,我都拿尿呛死!” 顿了顿,我脑袋灵光一闪,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想认我做师傅吗?” 老道士一抬头,眼中露出一丝不解。 我呵呵一笑:“正好,我现在出门不方便,缺个端茶倒水推轮椅的,我看你挺适合。” 此话一出,老道士满脸羞红,不顾身上的伤,猛地站起来,靠着仅剩的一只手,指着我鼻子尖开始骂街。 “你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我一把年纪,你这么侮辱我?” ……… 老道士骂了好一会儿,我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这种人的气急败坏,绝对是人间好戏! 好半天过去,听他嘴里实在没什么花样了,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愤怒。 “你快歇着吧,不是我侮辱你,是你自取其辱。” 老道士一瞪眼睛:“让我给你端茶倒水,你休想!” 我眉头一挑,反问道:“不干?” “不干!” 我忍不住嗤笑几声:“不干可不行!你他妈必须干!” 老道士吐沫横飞地骂了一句:“你他妈是土匪的?” “你有病吧?你入室抢劫,然后说我是土匪?” 眼见没什么危险,我也不怕那六个小鬼被伤害了,对着的天花板大喊一声。 “哥几个,出来干活了!” 须臾间,几个小鬼从墙缝中渗了出来,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老道士慌慌张张地把手伸进怀里,刚要把符咒掏出来,我随手抓起背包,直接把符咒打落。 “哥几个,给这位大师松松骨。” “哎,你们……” 话没说完,老道士已经被挂到天花板上。 “真是翻了天了!一群小鬼敢戏弄道士!” 我仰头看着老道士,默默地想着,是啊,一切都反了。 道士让小鬼挂天棚上了,这事简直是千古奇闻!可这千古奇闻偏偏又这么合理! “聒噪。” 我斜眼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倒挂起来,免得话那么多。” 说罢,我随手从地上抓起外套,塞进他嘴里。 至于他那两个同伙,全被我捆了起来,等着醒了再说。 老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正好,我就拿他们几个开刀了! 把身后的事安顿好了,我留下六个小鬼看着他,剩下的几个跟我走,我倒是要看看,这殡仪馆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几个小鬼带着我从窗户翻了出来,只是短暂的迷茫过后,我顿时计上心头。 我对着身后的小鬼挥挥手:“帮个忙,兄弟们,去前面探探路。” 几个小鬼闻声而动,急匆匆地奔赴四面八方,我就像个山大王一样,只是静等着回音。 我忽然觉得一阵暗爽,虽然腿废了,但我从此以后不用再四处奔跑,省下的不止是精力,还有时间。 而我也盘算好了,屋里的老道士被倒挂在棚上,这姿势不会死人,但会让大脑持续充血,等待他的就是接连不断的呕吐,若是没点坚定意志,根本遭不住! 那老道士既然能做三姓家奴,那就说明他没什么意志力,屈服只是早晚的事。 只要他一认怂,以后白天就让他给我推轮椅,晚上就让几个小鬼帮帮忙。 别说,这日子似乎也迎来了希望。 很快,几个小鬼风一样地跑了回来,不等我说话,他们先主动开口。 老二把手往后一指:“那面,好像不太对。” 我顺着目光看过去,那方向,应该是停尸房。 “走。” 小鬼脚下生风,带着我御风而行,眼看着距离停尸房还有几百米,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闯进我鼻腔。 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深深挑拨着我的警觉,转过头,我看着四个严阵以待的小鬼。 “老二跟我走,你们在这放风。” 殡仪馆的后面是一片极为广袤的杨树林,浓密的叶子连成一片,连月光都撒不下来。 而在此刻,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嘶” 我身后突然蹦出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回头一看,老二已经变得面目狰狞。 第1738章:抓壮丁(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卧槽!他们各个都是背着人命的恶鬼,现在已闻到血腥味,本能地不受控制。 我回头重重锤了他一下,低声道:“你收着点!” 老二一怔,随即缓缓恢复神色,一脸尴尬地看着我。 “来,慢点走。” 老二像是一个智能化的轮椅,以极慢的速度推着的前行。 茂盛的树林里泛起深秋特有的雾气,吹在脸上凉凉的,可被血腥味一包裹,就显得有些油腻,甚至是作呕。 “咕噜噜噜……” 不远处,像是有人烧水一样,冒泡翻滚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前后看看,再往前走就彻底穿过树林了。 我眯眼仔细看看,黑乎乎的影子正支在树林的尽头,我侧耳一听,烧水声好像就从这出来的。 想到这,我给老二使了个眼色,继续往前摸索。 随着脚步的前进,我渐渐看清那个黑影,不是什么活物,而是一口大铁锅。 我左右瞧瞧,周围安全,便疾步往前赶去。 夜色实在太黑,我又不敢开手电,只能试探着往前摸着,这大铁锅上蒙一层软乎乎的东西,热气正从周围腾腾而上。 我试探性地摸了摸,没感觉出是什么的东西,便随手一掀,露出铁锅内本来的面貌。 铁锅掀开的一瞬间,一大口热气直接扑了上来,浓烈的血腥味让我没忍住,一口呕吐物直接喷射出来。 热气稍散去一些,我捏着鼻子往里一看,一大锅红褐色地液体呈半凝固状在锅里有节奏的翻腾,看着像是一锅煮烂的粥。 就在这时,一截约摸半尺长的棍状物体随着气泡的翻腾浮出水面,上面有一块彩色的印记。 光线虽然不好,可相比之下,这一抹彩色还算是耀眼。 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有些错乱,我隐隐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图案,而且,距离我见过的时间还不长。 我闭上眼睛仔细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后背一凉! 前几天,张老带着我去车祸现场收死人,那人基本已经看不出形状了,可只有小臂还算完整,我清晰的记着上面有一块彩色纹身! 所以,这锅里煮的是…… 等我反应过来以后,那半截骨头已不知被翻过到何处。 “啪” 我明显感觉到阵阵脚步声,声音不大,但是很刺耳。 我缓缓转过身子,却发现身后早已站满了人,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出现的! 这么多年走过来,警惕已经刻在我骨子里,我竟然没察觉到他们。 我定金一看,这群人身穿统一的黑西服,脖子上打着领结,手上还带着一尘不染的白手套。 更为诡异的是他们的眼球,整个眼球看不见任何眼白,完全是黑乎乎的一片。 我悄悄地打开阴阳眼,想看看周围还有多少埋伏。 然而,阴阳眼告诉我,他们是活人! 没错,我清晰地看见他们肩膀上的阳火在跳跃,而且跳跃的欢快! 夜风阵阵,遮天蔽日的杨树叶哗哗作响,身后煮着腐肉的锅正欢腾地翻着泡,眼前一群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苍白的脸上挂着黑漆漆的眼球,一时间,我竟不知是进是退。 “啪啪……” 突然,站在最前方的人突然动了,情急之中,我顺着腰后掏出柳条,已经做好随即反击的准备。 然而,这群人好像没看见我一样,和我擦肩而过,直奔身后的大锅。 我到现在还是处于半懵逼的状态,片刻后我猛然回过神。 须臾间,阵阵类似猪吃食的呼哧声接连响起,我回头一看,这群不人不鬼的东西趴在锅边,两手摁着锅沿,两脚离地,恨不得把脑袋插进锅里。 我不动声色挪到树后,我抬头一看,正好看见那个带着纹身的图案,只不过,这次它正在人嘴里。 作为一个人类,我现在只剩下疯狂的反胃。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小张! 小张两手捧着一团说不清地的东西,唏哩呼噜地往嘴里抽着。 这一瞬间,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天见他的样子。 阳光映射在白衬衫上,举手投足带着淡淡的香皂味,还有那口笑起来的白牙,故作老成的语气…… 种种交织在一起,我没办法把他和这个眼前吃腐肉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他们在吃,我在看,我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扭曲,或者说,整个世界都开始在扭曲。 “嘭!” 大锅被暴力掀翻在地,你大锅里竟然连一点汁水都没剩下! 而这群人意犹未尽地扫视着四周,又齐刷刷地绕过大锅,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几个呼吸之间,这些人又完全没了声响。 一时间,我脑子嗡嗡作响,我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第1739章:大铁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凝神看着地上整齐划一的人群,还是觉得先离开。 我怀疑这是某种仪式,可完全没有头绪,现在贸然出手,未免过于唐突。 我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房间,老道士还在半空悬着,见我回来,用力扭动着身子。 可能,他想认怂了吧?不过,我还没想接受。 那就,明天再说吧。 躺在床上,我几乎一夜没睡,一直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可直到天亮,我也没发现什么怪异。 一直看着东方渐渐放亮,我这眼皮才开始发沉。 刚睡还没多久,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我响起,我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警惕地问了一句。 “谁?” “我啊,小张儿。” 一听这个名字,我再度提高警惕。 昨晚,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天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这一早上就来敲门,我心里更是止不住的画魂。 “不好意思啊,昨天太忙了,没给你送被子。” “睡的还行吧?” 见我不开门,小张也没催促,而是站在门口和我唠了起来。 实际上,我心中的盘算的是,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我尽量少和他接触,免得徒生事端。 况且,屋里的道士还倒挂在天棚上,万一被他撞见,肯定又是个麻烦。 “那个,我这腿脚不方便,你把被子放在门口吧。” 短暂地沉默后,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小张径直走了进来。 一时间,我有点发怔,他居然还有我这屋的钥匙?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现在可就是我孤家寡人了,身边两个照应的人都没有,以后睡觉得睁一只眼睛,要不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小张笑意盎然地抱着的被子,很细心地帮我把被子铺上,嘴上还念叨着。 “你别介意,这都是干净的,新床铺很快就到。” 天蓝色地床单散发着同样的香皂味,很好闻。 可我一想到昨晚的画面,立马本能地抗拒,别说让我躺在上面睡觉,我只要想一下,都觉得浑身难受! 小张一回头,憨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依然是满脸憨厚。 “吃饭去,走。” 而我现在最担心小张发现屋里的道士,巴不得有个能让他离开的理由,便连声点头,一手已经把轮椅拽了过来。 一路上,小张慢悠悠地推着我,不断说东说西,可我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根本没心情听他说什么。 到了食堂,每个人都穿着黑白西服,和我昨天晚上看见的人一模一样。 可他们脸上都笑颜如花,一个个手端餐盘,互相攀谈着什么,俨然一副和善可亲。 再想想昨天晚上那一幕,我甚至怀疑昨晚是不是错觉! 小张把我放在餐桌前,自己去拿了两份饭,轻轻放在我面前:“别愣着了,吃吧。” 我低头看看,所有菜都很正常,可那碗红糖小米粥却引起我的怀疑。 我用勺子在粥碗里搅和搅和,里面居然还有两个鸡蛋。 饶是我再没见识,我也知道,这玩应儿是给产妇生产后补气血用的,是典型的月子餐! 而我在整个殡仪馆,压根就没见过女人,总不见得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主动要吃这东西吧? 毕竟,这玩意的补劲儿可不小啊! “怎么了?” 小张嘴里塞着半个包子,大快朵颐地吃着,眼中藏着深深的不解。 见我面露疑惑,小张忽然笑了起来:“我们这的员工幸福程度还是很高的。” 第1740章:大铁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喏。” 小张用下巴指了指我面前的饭菜:“这都是免费的,吃住不花钱,工作压力也低。” 我一想到昨晚的事,什么都吃不进去,干笑着推辞道:“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先不吃了。” “嗯?” 小张呵呵一笑:“那可完了,咱这食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红糖粥,你容易把自己饿死啊。” 这更说不通了,再好吃的东西,也抗不住天天吃啊! 而小张刚才的那句话,让我想起在门口看见的招工启事,这么好的待遇,何至于主动招工? 小张把包子硬生生塞进我手里:“吃吧。” 我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便小心翼翼地撕开包子皮,一瞬间,包子的香味挑动着我的神经。 人类的本能让我不能拒绝这股香气! 正当我忍不住把包子塞进嘴里的时候,一股怪力猛然拍在我肩膀上,我往前一撞,顿时把我面前的餐盘打翻。 我回头一看,那六个鬼兄弟正躲在门口的阴影处,老二冲着我挥挥手,便立马消失了。 他们几个很怕阳光,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势必不会贸然现身。 片刻后,我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不让我吃! 与此同时,我也感到阵阵心惊,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大脑有些放空,甚至不受控制。 这包子,能迷人心智! 我赶紧把身上的汁水抖了抖,故意叹息道:“算了,不吃了。” 小张摇头叹了口气没再管我,继续闷头吃着。 我就这么看着,那拳头大小的包子,小张竟然吃了七个! 一上午的时间,小张推着我到处走,名义上说是工作,其实什么都不用干,跟观光团差不多。 这也好,我能迅速熟悉一下地形。 就这么连续过了的一个星期,白天的时候我和小张四处溜达,晚上就回到宿舍,这种安逸的日子隐约让我体会到了养老生活。 如小张所说,每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人幸福感都很足,没有加班,没有压力,一切都很好。 可一到了深夜,这群幸福的员工立马化身半人半鬼的东西,要么围圈跳舞,要么直挺挺的躺着。 这种诡异在这里变得十分正常,而我也陷入了困顿当中。 我现在明知道这殡仪馆有问题,可偏偏找不头头绪,就像是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苍蝇,四周全是路,可每条路都走不通。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借着夜色在殡仪馆徘徊,白炽灯射下,一辆卡车映入我的眼帘。 我心头一紧,随即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 我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个卡车,这车装的八成又是尸体。 或者说,是殡仪馆员工的夜宵。 我使劲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我脑袋中甩开,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我顿时恶心难耐。 我躲在暗处盯着卡车,心中兀自盘算着。 运送尸体这件事,属于绝对私密,而开车这个人,绝对不是小虾米。 想到这,我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我回头看向几个小鬼,轻声道:“你们放风,有事喊我。” 说着,我驱动着腿下的小鬼,缓缓朝着卡车前进…… 第1741章:送菜(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走近一瞧,这卡车脏兮兮的,车体上用白色喷漆写着工地两个字,只是***涸的泥水覆盖,看不清具体的字。 我伸手一擦,却只看见一道道砂纸打磨的痕迹,显然,有人故意把字抹掉。 小鬼把从地面上托起,车斗的上方盖着一层厚厚的油毡布,手腕粗的麻绳把布盖的死死的。 我单手往上用力一扯,勉强抠出一道能容人进去的小缝隙,这一瞬间,我已经脑补出车斗里面的样子。 横尸遍地,血流如注,恶臭扑鼻…… 一切让人胆寒的词汇在这一瞬间同时涌进我的大脑。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把身子挤了进去,然而,和我想的并不一样。 这大卡车里装的并不是什么尸体,而是满满一车的菜。 我歪头一看,大白菜像一面墙似的,一直堆放到顶,再俯身一瞧,几个箩筐里装的是土豆和西红柿。 望着眼前的菜,我默默叹了口气,暗自怀疑道:难不成,是我大惊小怪了? 可仔细一想,这事不对,运菜又不是见不得的事,为什么要晚上运过来? 最为关键的是,这车的身份明显被人隐藏了,如果真是普通的菜,没必要这么做啊! 想到这,我立马钻进菜堆里,一颗颗的翻,一个个的找。 反正现在有小鬼放风,我没什么好怕的! 很快,一车菜被我从头翻到尾,可完全看不到疑点。 忽然,我后背传来一阵柔软触感,好像是贴在了某些软体动物上,这一阵我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个感觉让我像是触电了一样,整个人从墙壁上弹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心中长呼一口气,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个普通的麻袋。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我试探着戳了戳袋子,里面传来一阵类似沙子摩挲的声音。 我缓缓把麻袋摘了下来,随手解开绳子,一大包土黄色粉末出现在我眼前。 与此同时,一股异香顺着我鼻腔窜进我大脑,我顿时觉得大脑一阵莫名地轻松,一瞬间,我好像沐浴着七彩霞光,飞落于祥云之上,从脚趾盖到头发丝,每一个毛孔都透漏着舒服。.. 突然,一阵锐痛传来,疼得我浑身一激灵,我回头一看,正是老二在身后望着我。 我忽然泛起一阵凉意,这是我第二次险些着了道! 如果不是这几个小鬼,我不一定变成什么德行呢! 等我缓过神,我猛然想起,这味道就是包子肉馅的味道! 我能保证,这里绝对没有任何幻术,神秘的粉末就是幻觉的来源。 愣了片刻,我立马想起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麻果子。 小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麻果子,这玩意算是顶好的麻药,只不过随着这些年的开发,麻果子已经很难见到了。 我抓起一把粉末,轻轻用指尖搓着,无论是手感还是香气,都在告诉我,这不是麻果子。 “宿舍楼有人出来了。” 这时,小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登时后一紧,连声问道。 “几个人?” “三个,正朝咱们这移动。” 好不容易找到源头,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可眼下已经没时间给我思考了。 我一把抄起麻袋,将其搂在怀欧力,到底是什么玩意,回去再研究! 我刚准备往车下跑,忽然顿住了脚步。 第1741章:送菜(上) 第1742章:送菜(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别管送什么,肯定要有账本,少了一袋子东西,肯定会被人发现。 透过缝隙,我把目光看向施工队。 本来殡仪馆就在修缮,现场散落着好几堆黄沙,我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看,这黄粉末和沙子差不多。 “来,帮忙,把这玩意带出去。” 几个小鬼一使劲,麻袋立马被移了出去,到了沙堆,我倒举着麻袋,把粉末倒出去了一大半,随即把沙子灌了进来。 “最多三分钟。” 老二宛如活雷达,实时播报着来人的位置和速度,我手上不敢停歇,迅速把麻袋装好,重新塞进车厢里。 此刻,我已经能看见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烟头,这几个人离我的距离,最多不超过百米! 按照这个距离来看,我已经走到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只要我一跑,立马会被发现。 犹豫片刻,我把目光的对准车底:“钻进来。” 当我钻进车底的一瞬间,已经能听到他们微微的咳嗽声,这几个人围着车转了几个圈。 “上去点点。” 说话的是个比较苍老的声音,不像年轻人。 “噗通” 车厢猛然颤抖一下,发闷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响起。 此时,我和的他只间隔着一道铁皮,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鞋底的砂砾与铁皮摩擦的声音。 我一歪头,正好能看见剩下两个人的脚,好在有小鬼帮忙,我才能安然无恙地挂在车底。 “哎?” 车厢内忽然传来一阵质疑声:“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 “咳……噗” 一阵浓烈的咯痰声响起:“操,一堆破菜能有什么问题?有仙女儿啊?” “别他妈疑神疑鬼了,冻死了!” 面对车下两人的催促,站在车斗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即拍拍手上的灰。 “行,收了吧。” 说罢,车上的人已经跳了下来,我暗自呼了口气,这一关应该算是混过去了吧? 很快,车子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我在车下被震得翻江倒海,一直强忍着,直到车子停下,我两个胳膊几乎失去了知觉。 虽然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但我仔细一闻,淡淡地油烟味飘荡在鼻孔附近。 这是,厨房! “行了,别他妈看了,回去睡觉!” 片刻后,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随之而来的铁门重重落锁的声音猛然响起。 我两臂一松,从车底下滚了出来,我四下看看,这地方面积不小,除了一排大铁锅整齐划一地摆在墙边,再无其他。 我顿时有些吃不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油烟味,这地方确实像厨房,可偏偏没什么器皿。 单靠着一排大铁锅,怎么也做不成饭吧? 我信手掀开锅盖,我这才发现,锅盖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我定睛一看,这锅盖竟然被焊死了! 我对着身后的小鬼呶呶嘴:“看看这里有什么?” “我、我看不见。” 几个小鬼脸上露出相同的为难,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顿时心生疑惑,他们都不是刚死的鬼,这点本事不应该没有啊。 “看不见,是什么意思?” 老二指着大铁锅:“我、我怕。” 他这一句话,让我更谨慎了一些,能让鬼害怕的,只有正神。 除了这点,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鬼感到害怕。 我看着大铁锅陷入了深思,想弄开这东西,肯定要有个切割机之类的东西,再不济也得有个锤子。 显然,我现在肯定搞不到这玩意。 我前后想了想:“先撤。” 第1742章:送菜(下) 第1743章:暴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当我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大门已经被人用链子锁锁上,几个小鬼狡黠一笑,顺着铁门钻了出去,几个呼吸见,大门已经大敞四开。 我顿时倍感欣喜,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把这些对我很致命的事化解与无形。 若是没他们,我还真不知道如何离开。 而后,几个小鬼把我们的痕迹彻底抹除,我觉得有点不放心,赶紧让几个小鬼把倒掉的粉末掺进砂浆里,明天早上一动工,什么都看不出来。 次日,小张如期出现在我门口,等我俩到了食堂,食堂里早就人满为患。 不过,今天和往常明显不同,所有人端着空盘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向食堂档口,再也没了往日的亲密交谈,有的只是不满地嘟囔声。 我坐在椅子上,假装不经意地扫向他们,把他们的异常尽收眼底。 “嘭!” 小张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来,两个空餐盘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他妈的,当厨子的不做饭,***要死啊!” 我抬头一看,小张已经满脸涨红,单手指着档口,直接破口大骂。 而这一句话像是导火索一样,现场的牢骚声猛然变大,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操!” 就在这时,有人两腿一跨,直接蹦到档口窗户面前,砰砰砰地砸着玻璃。 这一个动作彻底把屋里的愤怒点燃,所有人蜂拥而上,如土匪下山一般,片刻之内把所有玻璃砸成渣子。 一时间,玻璃的碎裂,愤怒的暴喊交织在一起。 而我似乎已经知道其中的原因,这问题就出现在包子上! “包子来了!” 档口内传来一声豁亮的高喊,立马让嘈杂的人群冷静下来。 不夸张的说,这一瞬间,他们就像是被打了镇静剂一样,忽然鸦雀无声。 下一秒,这群人像是饿狼一样,抓着包子就往嘴里塞,第一个还没咀嚼,第二个已经塞进嘴里。 而在我这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们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不是凶,也不是狠,而是一种呆,就像一群清醒的酒鬼,两眼直勾勾的,毫无神气可言。 “操!” 又是一声怒骂,刚才还被塞进嘴里的包子,立马被人愤愤摔在地上。 看那架势,不像是吃饭,更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 “偷工减料!”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群人已经扑了上去,体态肥胖的厨师被人拽着衣领丢了出来。 我看着被围殴的厨师,我心中毫无波澜。 就凭眼前的证据而言,厨师不会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一场围殴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门口出现一声爆喝。 “反天了!” 我回头一看,是张老。 张老歪带着帽子,一手拿着烟斗,眉头拧成个疙瘩,鼻子和嘴喷着淡淡地烟雾。 “都他妈住手!” 然而,向来威严的张老在此刻也也失去了原本的威慑力,这群人对厨师的围殴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猛烈。 “小刀。” 张老对着身边的年轻人呶呶嘴:“一分钟,我要他们安静。” 跟着张老的这个小伙子岁数不大,刀条脸,眯缝眼,嘴薄如刀,脸黄似蜡,一副无框眼镜架在脸上,更是让整个人显得阴仄仄的。 我仔细回想一下,从我见他,一直到现在,他好像从来没说过话。 这个叫小刀的年轻人脚下一蹬地,整个人弹了出去,几乎以半飞的状态冲了出去。 这面脚还没落地,小刀已经一手一个,抓着两人往下狠狠一摔。 第1743章:暴动(上) 第1744章:暴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清脆的骨裂声先后响起,那二人已没了声息,可即便这样,那群人依旧没有停下对厨师的殴打。 我仔细观察着小刀的动作,他所有招式要么是打膝盖,要么打颈椎,打的全是关节。 小刀这一身功夫,不像是正路子,带着一股子说不明白的味道。 弹指间,这群方才还如狼似虎地土匪已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 张老掏出老年机,眯眼瞧了瞧,对着小刀一招手。 小刀刚走过去,张老反手就是一耳光,冷声道:“超了十秒。” 小刀一身好功夫,愣是被张老打的大气都不敢出。 我忽然觉得,张老这人,确实不简单。 “所有人,回宿舍!” 说罢,张老一转身,满脸不悦地走开。 小刀也不含糊,把门口的链子锁摘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像是拴牲口一样,把所有人锁在一起,而后又连成线,拽着这群人就往外走。 这么一看,更像是阴差索来的亡魂。 小刀拽着人路过我面前的时候,斜眼瞥了我一眼,随即顿下脚步。 顿了顿,小刀一弯腰,把我从凳子上扶了起来。: 小刀一手抓着我手,另一只手则搭在我肩膀下方,我明显感觉他手上一顿。 回头撞见小刀阴仄仄的眼神,我不由地心一惊。 小刀随即手上发力,把我从凳子上拽了起来,可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暗自发力。 我回头一看,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我拳头上的老茧。 我只是淡然笑了笑,并未说话。 小刀一手扶着我,一手抓着铁链子,像是扔货物一样,把每个人都扔进房间。 可能是因为我身体的缘故,小刀对我还算客气,把门打开后把我扶了进去。 “就在屋里呆着,哪也不许去。” 说完,小刀一转身,把门重重关上。 我趴在门边侧耳听了一会儿,走廊里只剩下阵阵开门声。 我很清楚今天发生的事,可是我想不明白,把所有人都关起来,他们是想干什么? 小刀今天露这一手,还有张老的那一耳光,充满了恐吓与压迫。 可能,他们是想查源头? 我仔细回想一番,昨天晚上的痕迹应该都抹干净了,估计是不会找到我。 我缓缓挪到窗台边缘,掀开窗帘的一角,想看看院子里的情况。 我顺着窗户往下看,却发现小刀正抬头看向我,我俩目光撞在一起的瞬间,我十分确定,他就是在看我! 那双狭长的眼睛透过干净的镜片射了过来,我只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被他看的什么都不剩。 我强装着淡定,把窗帘缓缓放了下来,可就在我收回目光的一瞬间,我无意中往左面一瞥,后背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我窗户的左侧,竟然有个半圆形的摄像头,摄像头中的红点,此刻正有节奏地闪动着。 摄像头和墙面的颜色几乎一致,实在是太隐蔽了!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办法察觉。 透过窗帘缝隙,我极力看向远方,心底越来越凉,各个角落都有摄像头的存在! 这也就意味着,我昨晚的一切行踪,都暴露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可眼下房门被锁死,又是大白天,那几个小鬼根本不敢露头,我根本无力改变。 我倒是不怕他们跟我动粗,大不了互相拼了命而已,我担心的是线索中断,好不容易才摸到这,万万不能终止。 此时,我在房间里急的直跳脚,思来想去,还是得找麻四。 “啪嗒” 我捏着调兵符,手指轻轻一扣,这是我和麻四约定好的信号,摁的次数越多,代表事情越紧急。 我担心麻四(本章未完!) 第1744章:暴动(下) 再把大部队弄来,便只是轻轻摁了一下。 然而,让我疑惑的是,麻四并没有如约而至。 我又用力地摁了几下,可周围风平浪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要感应到调兵符,麻四绝对会来,如今他没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他遇见麻烦了。 麻四加上身后的阴兵,哪个见了不哆嗦?能缠住他的,得是多大的麻烦? 所有的事在一瞬间都挤在了一起,摄像头一旦被发现,我断然吃不了兜着走,而麻四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又被缠得脱不开身。 眼下,我只能自救了,等我安全了,再想办法联系他! 我努力把脑袋里乱麻捋顺开,冷静地思考眼前的事。 当我把目光对准我屋里的道士,忽然计上心头。 那一夜,老道士被我折磨的不轻,有那么几次想逃跑,也都被我抓了回来。 自那以后,老道士始终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再提拜师的事。 可我压根没打算放他走,我确实需要个推轮椅的,他既然主动送上门了,我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啊! 没想到,他在这会派上用场。 我信步把门推开,老道士像个受气包一样,两手互相插在袖口,蜷腿坐在床头,一见我进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即把头转到一旁。 “你使劲转,有本事你就把脑袋顺窗户扔出去,你就彻底不用看我了。” 老道士气鼓鼓地看着我,大喊道:“你今天就是弄死我,我也不可能给你推轮椅!” “咋的,嫌丢人?”我挑眉继续反问道:“欺师灭祖不丢人?入室当贼不丢人?” 此话一出,老道士满脸羞红:“你不用在这阴阳怪气,反正我……” “得得得。” 我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义愤填膺。 我清清嗓子,一字一顿道:“帮我办个事,办完马上放你走。” 第1744章:暴动(下) 第1745章:附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可能!想让我给你端茶倒水,你做春秋大梦吧!” 老道士涨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都炸起来了,这么多天的积郁毫无阻塞地爆发。 我呵呵一笑:“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是个硬骨头?” “行,那你就在这呆着吧,下一次,你想走也走不了。” 说罢,我慢悠悠地挪动身体,不紧不慢地感叹一句:“狗坐轿子,不识抬举,这不是狗的错,错的是轿子。”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往上爬的。” 就在我开门的一瞬间,身后的老道士忽然开口:“你等会。” 我转头一看,反问道:“后悔了?” 老道士踌躇片刻,声音低了八度,再也没有刚才叫嚣的气焰。 “你,想让***什么?” 我暗自冷笑起来,我就知道,这人不会那么有骨气,语气好言相劝,不如一击致命。 我忍不住嗤笑几声:“你不是挺硬气吗?” 见老道士一脸吃瘪相,我也不继续调侃,而是把声音压低许多。 “你把箓给我。” 老道士猛地一回头,满脸警惕地看着我:“你干什么?” 我上下打量他一番:“瞅你这德行。我也是道士,谁稀罕要你那箓?” “给我!” 说罢,我把手直接递在老道士面前。 老道士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我方块状的牌子,放在我手里。 我把牌子收起来,兀自点点头:“行,从现在开始,你是个病人。” “病?”老道士狐疑地看着我:“什么病?” 我犹豫了一下,一拍大腿:“怕光的病!” 顿了顿,我又低声说道:“一会我让小鬼附在你身上,他让你干什么,你不许反抗。” 老道士一脸骇然地看着我:“你先让小鬼给我吊起来,现在又让鬼附在我身上。” “我好歹是个道士,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我看着老道士攥紧的拳头,再看看他颤抖的胡须,他好像真的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把岁数了,这么玻璃心呢?” 我白了他一眼,不准备和他继续废话,直接拍案谈条件。 “你做完就是自由身,做不做?” 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逼良为娼的恶霸,靠着拳头与恐吓让人就范。 可话说回来,这老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权当是废物利用了。 见他不说话,我又加了一把火:“那你就做好给我推一辈子车的准备吧。” “一把年纪,风烛残年,当了一辈子大师,给自己混成小道童……” “别说了!” 老道士猛然站起身,厉喝道:“***!” 我微微一笑:“乖。” “在这等我。” 说完,我转身离开,把门关紧以后,把几个小鬼喊了出来。 没别的,就一个目的——毁掉监控。 不过,这摄像头到处都有,我根本没时间挨个找,只能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监控室。 这种事对于几个小鬼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能靠近监控,凭着自身与活人相反的磁场,就能让监控彻底失灵。 老道士无非是一个媒介,一个能让小鬼出现在阳光下的媒介。 说实话,我对他这人不是特别放心,可没办法,我觉得小刀已经对我起疑了,我但凡有一点动作,都会进一步引起他我的怀疑。 所有的复杂交织在一起,致使我只能用一个并不能信任的人。 第1745章:附身(上) 第1746章:附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把老陈从屋里喊了出来,先是嘱咐一番:“不管谁问你,你就说药丢了,懂了?” 转头我又看向小鬼,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无论如何,要靠近监控室。” “放心。” 说罢,小鬼身子一晃,直接附在了老道士身上。 一切准备完毕,现在拼的就是心理素质了。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给张老打电话。” 保险起见,我让小鬼给老道士留下点神智,必要的时候,能和张老迂回一阵子。 没过几分钟,房门外响起锁链阵阵的晃动声,片刻后,门忽然打开,两个人正是张老与小刀。 此刻,我心头提到嗓子眼了,胜败在此一举,只盼着不要横生事端。 我尽量保持淡定,挤出个笑意:“张老。” 张老只是点点头,算是对我的回应,而目光则一直停留在老道士身上。 “老陈?” 张老站在门口,远远地问了一句。 老道士立马点头,陪着笑脸回应道:“是我,是我。” 张老上下打量着老陈,满是怀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老道士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我,我赶紧把目光挪走,免得让张老发现端倪。 “咳咳。” 老道士故意咳嗽几声,随即立马回应道:“前几天受伤了,现场又太乱了,我那时候已经动不了了。” “是这小兄弟把我带回来了。” 我一咂摸牙花子,这老王八蛋到底把火引到我身上了。 ***笑几声:“是啊,一把年纪了,我怕再出点什么事,就把他留下了。” “没跟您打招呼,您别介意I。” 张老眼睛一眯,随即笑成月牙:“怎么会呢?老陈也不是外人。” “他只要不嫌弃这一亩三分地,随便他住!” 我赶紧附和道:“您不生气就好啊!” “我不生你气,可是……” 说罢,张老把目光看向小刀:“去,把小张给我请来。” 几分钟后,小张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我在他脸上能看见明显的困顿与迷惑。 “张老,您、您找我?” 张老呵呵一笑,把目光转向小刀:“让你请,你真请啊?” 小刀一怔,随即甩起一道低鞭腿,不偏不倚地抽在小张腿弯上。 小张脸上的困顿立马消失,转而是无尽的痛苦,一个大男人,竟趴跪在地,生生疼出了眼泪。 鞭腿的力道我知道,抽在人身上,真的像蘸了凉水的鞭子,酸麻胀痛,一应俱全。 别说是个普通人,就是真正的练家子,也很难抗住这一下。 我忍不住提高声调,大声问道:“你干什么?” “让你安排住处,你却让二人共住一间,岂不是笑话我老张不懂礼数?你把我这脸放在哪里?” 小张疼的鼻涕眼泪齐留下,微弱地争辩道:“我没有,我只安排了一个人。” “哦?” 张老浑浊的眼球中忽然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光,继续逼问道:“真的只有一个?” “我哪敢骗你啊!” 张老忽然咯咯咯地笑了,微微一侧头,目光如炬,盯向老陈:“一把岁数了,怎么还这么调皮?” 听到这,我立马明白了,眼前这老头,心机深的可怕! 张老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只是没直接拆穿,把小张叫来的目的,就是不给我反驳的机会,想来个当场对峙! 以前人说,人老奸,马老滑,这话***有道理! 我脑子一转,接茬道:“您别为难他啊,他说的是实话。” 张老还是满脸笑意,徐徐点头,似乎看着我如何表演。 “他是(本章未完!) 第1746章:附身(下) 后找过来的,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没意思,多一个人正好解闷。” 说着,我捅了捅老张的胳膊:“对吧?” 第1746章:附身(下) 第1747章:双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妈的,我已经想好了,这老王八蛋要是不跟我把这双簧唱明白了,我出去非得活拆了他! “对对对。” 好在老道士还算识趣,连忙点头:“我当时也是被震晕了,根本找不到的路,现在又那么乱,我也找不到你,只能找个还算认识的人。” “万一我要死在这了,咱俩都省事,你拐个弯直接给我塞炼人炉了。” 老道士把话头挑开,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可我还是配合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张老一听这话,立马俯身,亲自把小张扶了起来,嘴上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赶紧,去我工资上支点钱,权当给兄弟道歉了。” 说完,老张身子顿了一下,随即慢慢站起来,有些茫然地挠挠头。 “哎?你喊我来,是干什么来着?” 老道士一怔,连忙说道:“我、我这身体不舒服,药丢在院子里了,看你们把门封上了,我也不敢随便进出,只能把你请过来了。” 老道士用力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和我说了十二分钟。我看,你也没什么不舒服吧?”. 当我看向张老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眼前站的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头虎视眈眈的狼。 此刻,我只能说张老确实牛逼,我以为绕开了他设下的埋伏,还没来得及庆幸,却发现已经陷入他挖好的深坑。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故意拖延时间,借此观察我和老道士的状态。 我现在识破这件事,已经有些晚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迎着头皮走下去! 不过,这也未必全是坏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张老已经把我俩划分到一个阵营了。 我也就不用担心老道士嘴上没把门的,毕竟,他说的话,张老未必会信。 老道士明显被张老问住了,吭哧瘪肚半天,才缓缓捂住眼睛。 “你没看出来?” 老道士忽然的反问了一句,让张老面色一顿。 说着,老道士一手捂着左眼,一手隔空摸索着:“我这眼睛,早就得了病,只是有药控制,一直能将就。” 一面说着,老道士嘴里竟然有了哭腔:“我比你虚长几岁,当大哥的得劝你一句,人啊,一旦老了,可怜啊!” 我看着老道士略带蹒跚的步伐,默默地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这演技不去拍电影,真是浪费材料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得病了?” 显然,老道士深入刻骨的演技并没有打消张老的怀疑。 “哎。” 老道士攥拳狠叹了一口气,把头用力扭到一旁:“谁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瞎子?” “其他的,你就别问了,就当给我留个体面。” 张老凝神眯眼,用力点点头:“好,我带你去找药。” 我一直想着张老能答应,可他突然点头,却让我十分不适应。 “走吧。” 说罢,张老竟率先转身,不紧不慢地在前方带路,我和老道士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是一脸懵逼。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在也不能往后退缩啊。 我犹豫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趴在老道士耳边说了一句:“如果真有危险,你就想办法跑吧。” 言尽于此,剩下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此刻我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我想用如何利用人,在最后关头总是忍不住心软。 可能,我这种人,这辈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吧。 第1747章:双簧(上) 第1748章:双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顺着窗户往外看去,张老和老道士并肩而行,俩人一路有说有笑,只是距离实在太远,我什么都听不清。 此时,房间恢复了安宁,我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我很担心老张已经识破了,只是想把我支开,在暗中对老道士下手。 说实话,我确实利用他了,不过,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伤他性命。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像是被小火满煎的肉饼,简直是度日如年,受尽了折磨。 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好的结果,可人的本性就是这样,越是在极端的幻境里,越容易悲观。 就这么的一直到了晚上,门锁轻轻转动几下,忽然开了。 我猛地睁开眼,只觉得心脏剧烈抽搐几下,不知道门后等待我的是什么。 会是伤痕累累的老道士?亦或是小刀冲进来抓人? 一瞬间,所有悲观的结局在我脑中过了一遍。 “吱嘎” 房门渐渐打开,只有孤零零的老道士,连第二个人都没有。 可我并没有放松警惕,张老的心机我已经领教过了,而且,他和小刀同时升起疑心。 或许他们不会对老道士下手,但我绝不相信会如此风平浪静。 况且,以老道士的做派,事办完了,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还会回来? “你,回来了?” 老道士点点头:“可累死我了。” “哎?你觉得的怎么样?” 老道士这么一问,立马把我的疑心加重几分,便故作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怎么样?” 老道士一怔:“你不认账?” 别怪我疑心重,眼下的世道容不得我轻易信任谁。 我立马反应了一句:“你说话得负责,我认什么账啊?” “是你让我去的啊!” “去哪?” 老道士大步朝我走了过来,一手摁在我脑门上:“你是傻了,还是逗我玩呢?” “不是你让那小鬼附身的吗?” “别乱说啊,我可没有。” 我故意把声音抬高不少,若是隔墙有耳,能先保自己安全。 “呼” 窗帘被微风轻轻吹起,一道白影落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正是那小鬼。 “全部搞定,监控里什么都看不见。” 老道士有可能被收买,但这几个小鬼绝对不能,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满心不解,便低声问了一句。 “还算顺利?” 小鬼微微一笑:“当然顺利,没费什么劲。” “那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这你得问他。” 我把目光看小老道士,警惕地问道:“你和张老叙旧了?” “就、就是喝点茶,聊聊天。” “他没察觉到什么吧?” “没有啊,都挺正常的。” 面对这一人一鬼的回答,我忽然陷入了沉默。 如果张老真的察觉到端倪,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老道士,再不济,也得套套话吧。 难不成,真是我疑心太重了? 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我便抬头问了一句。 “事办完了,你赶紧走吧,还回来干什么?” 老道士噗嗤一声就笑了:“说的轻巧,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张老说什么都要我在这多住几天。” 啧。 一时间,我有点吃不准张老的目的,兴许,他真的只是想让老道士在这待上一阵子? 我也不想了,只是随手摆了摆,让老道士回屋歇着。 而后的几天,房门依然紧闭,每个人的手机都被收走,把每个人变成孤立的存在,而这个举动,无疑加重了所有人的(本章未完!) 第1748章:双簧(下) 心理压力,连同我在内,也愈发不安。 在这期间,固定的时间会有人来送饭,吃喝拉撒全在屋里解决。 紧张与压抑在不断膨胀,我时不时能听见隔壁砸墙的声音,还有隐隐的咆哮。 照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肯定会出现大规模暴乱。 终于,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随着各个房门的打开,这种焦躁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所有人都像逃出生天一般,一个个欢呼雀跃,更有甚者,竟赤身***在走廊里疯跑打滚。 我透过门缝看去,忽然觉得身处在精神病医院。 然而,欢呼声还没持续多久,广播站的大喇叭传出张老的声音。 “全体人员,到一号楼门前***。” 这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有人一脸懵,有人怅然若失。 只有我心如明镜,我很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站在我门前,我抬头一看,是小张。 “走吧,我推你走。” 小张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脸上堆着憨笑。 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阵阵心疼,就是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的人,竟身出迷幻,而不自知。 我一直都知道歪门邪道祸乱人间,可当我看见小张的时候,我才真切的体验到痛处。 我相信,如小张一般淳朴之人,绝非一个,他们需要被人从黑暗中拉扯出来! 虽然我落了一身残疾,但这并不妨碍我好好爱这个世界。 这件事若是没个结果,老子就追着他们查一辈子!我腿瘸,心不残! 我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中,淡然笑道:“辛苦你啦,兄弟。” 就在小张朝我走来时,我忽然发现,小张走路依然一瘸一拐,右腿像是拖了块石头,走路的时候完全抬不起来。 我在心中暗自掐算一番,右腿正是被小刀踢伤的位置! 前后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腿伤竟然还没好? 就算是刀伤,一个星期也该渐渐恢复了,而小刀只是一记鞭腿,竟能把人伤到如此地步。 这一脚的力量也未免太过恐怖了吧? 第1748章:双簧(下) 第1749章:另一个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张推着我,随着人流走向一号楼门前,张老早已手持大喇叭,端坐在台阶正中央。 没有对于废话,张老开门见山,把这几天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都是一堆官话,基本没什么营养,本来我还有点好奇,可随着枯燥无味的发言,我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直到张老对着身边人挥挥手,小刀单手抓着一个人,重重地摔在水泥台阶上。 我顿时心头一紧,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杀鸡儆猴? 我凝神望去,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血痕,婴儿嘴一般的伤口呈一股怪异的青紫色,与其说这是人,倒不如说是一根人形的茄子。 我顿时浑身冒凉气,只有伤口被盐水侵蚀过,才会出现这个颜色。 张老脸上的淡定与小刀眼中的漠视,让我觉得眼前站的不是人,而是地狱的恶鬼。 天知道这人在他俩手下吃了多少苦头!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这人究竟干了什么事,能让张老下如此狠手? “喂喂” 张老把大喇叭放在嘴边,张老的声音与大喇叭的电流声交织在一起,听的人十分不舒服。 张老把目光转向地面,干笑几声,随即冷脸抬起头。 “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我们当中,出现了内鬼。” “前几天,食堂发生了很不好,非常不好的事!而他……” 张老话锋一转:“他就是那始作俑者!” 我顿时一头雾水,食堂的事是我亲手做的,从哪冒出来这么个人? 难不成,在这殡仪馆之内,还藏着另外一股势力? 如果是这样,那这人我更要救下来了,这肯定也是正派之人,否则不会以身犯险,潜伏在这。 “今天,人抓到了,我得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着,张老给小刀使了个眼神,小刀两手架着那副伤痕累累的身体,硬生生让他跪了起来。 张老把大喇叭放到他嘴边:“我问你,食堂的事,是谁让你干的?” “没人指使,我自己干的。” 张老冷脸看着脚下:“那你可不简单啊!” “你明知道食堂一个月只送一次菜,你偏偏要让食堂断炊,你这是诚心不给我活路啊!” “能干这事的,也只能是同行了!” 说罢,张老抬起头,看向台下的众人:“咱们殡仪馆福利好,待遇高,这是人尽皆知。现在有人想砸了你们饭碗,我老头子第一个不干!” “说出来,我让你少吃点苦头!” 地上的年轻人缓缓抬起头,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没有。”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 “抬上来!” 说罢,张老一挥手,小刀从台下搬来个半人高的大水缸,随即小刀从兜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悉数倒进水中。 粉末接触水的一瞬间,水面立马翻滚沸腾,咕噜咕噜地往外翻着泡。 是生石灰! 张老挥挥手,小刀一把拽起那满身伤痕的人,直接摁在石灰水当中! 这人已经是满身伤了,哪还扛得住这种折磨? 石灰水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这人像是没死透就被扔进锅里的鱼,死命的往外挣扎,可小刀死死地摁住他头顶,根本不给他往外跑的机会。 即便是这样,这人依旧咬紧牙关,只字未谈。 如果真的是同行派来的人,断然不会如此硬气,恐怕早就吐口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倒是不假,可在如此重刑面前,金钱显得极其苍白,也只有真正的信仰,能在此刻迸发无尽的力量。 除此以外,再无他法能抗住眼前的折磨。 我登时觉得眼眶发热,无论如何,我得先把这人救下来。 张老故意把喇叭放在这人嘴边,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我低头一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已经完全炸开。 很快,这人被折磨的没了声息,我暗自打开阴阳眼看了一下,万幸,他还活着。 可是,我身旁这些人,一个个为什么如此淡定?我偷偷看去,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怜悯,有的只是深深的漠视。 张老倒是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告诉你们,千万不要试图在这一亩三分地搞小动作!” 第1750章:另一个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自打有这殡仪馆,我老张就在这,这就是我家!若是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你们不想让我好,那就谁都别好!” 说罢,张老把大喇叭重重往下一摔,愤然离场。 放在以前,我只会片面的觉得张老凶残,甚至是泯灭人性。 可如今,我不喜欢孤立的看待某一件事。 说实话,我在刚才那一瞬间是和他有一点点共鸣,如果谁想搞垮清风观,我会不留情面的动手。 人活着这一辈子,连自己家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拯救苍生? 可人注定是个纠结的动物,这一点点共情,并不代表我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相反,我甚至对他产生了极度的厌恶。 众人渐渐立场,小刀像是卷起一捆废品一样,随意地把这人夹在腋下,又很随意地把这人丢到大门口,颇有些自生自灭的味道。 一直熬到路灯熄灭,我才敢带着几个小鬼出门,这一次我学聪明了很多,在出发之前已经先把监控弄坏,免得露出马脚,引火烧身。 我悄无声息地的接近大门口,那浑身是伤的人已经换了姿势,此时正靠在墙边,身上盖着破破烂烂的棉袄,估计是个哪个好心人给送来的吧。 我看看四下无人,用力晃了晃他肩膀。 “兄弟,兄弟。” 片刻后,这人无力地抬起眼皮,随即又缓缓合上,如果不是冻得浑身发抖,这人基本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你听我说,我现在带你走,但是你别出声。” 说罢,我给几个小鬼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把人抬走。 今晚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是想把眼前这人救活。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看着他浑身血淋淋的伤口,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有心救他,可我实在不知如何下手。 这时,我一回头,看见正在玩手机的老道士,我低声喊了一句。 “那个,老陈。” 老道士抬眼扫了我一眼:“干啥?” “过来,救人。” “我哪会啊?你找别人去。” 说罢,老道士又低头继续玩着手机。 他这副冷冰冰的态度,显然是不想沾染麻烦,不过,这可由不得他! “你少跟我在这扯犊子!” 说着,我一把抓起老道士衣领,几乎用蛮力把他拽了过来。 “我以前也是道士,你骗不了我!” 老道士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我斜眼一看,屏幕上一群穿着短裙的少女正扭腰晃腚。 嘿,怪不得这么恋恋不舍! “一把年纪了,还看这个?不怕猝死啊?” 老道士立马摁灭手机屏,面色涨红地看着我,尴尬的清清嗓子。 我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对着老道士呶呶嘴:“救,你要是救不活,我就把你变成这样。” 老道士脖子一梗:“众生平等,不可强求!你这行径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闭嘴!救人!” 说罢,我把二郎腿放下,缓缓闭上眼睛,随口丢出一句:“你这德行,还不配跟我论道。” 沉寂片刻后,屋里很快响起药袋子哗哗作响的声音。 我半睁开眼一瞧,这老家伙还算识时务,虽说一脸不悦,但还是照做。 医术上的事,我帮不上半分,便兀自闭目养神。 一时间,屋里除了时不时响起地闷吭,剩下的就是针头穿过皮肉的唰唰声。 一直过了好几个小时,老道士忽然开口了。 “人算是救回来了。” 我抬头一看,沙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不少,那受伤的年轻人更是牙关紧闭,豆大的汗珠覆盖了整个脸庞。 老道士擦擦手上的血迹:“工具有(本章未完!) 第1750章:另一个人(下) 限,遭点罪是难免的,我也劝你一句,你要诚心想救他,我就赶紧去弄药。” “啪” 老道士随手把擦手巾揉成团,扔进纸篓:“如果没有药,单纯的缝合顶多算延缓他的死亡。” 我兀自点点头,脑海中盘算着对策。 “这事交给你了。” 老道士瞪眼看着我:“又是我?” “不然是我?” 第1750章:另一个人(下) 第1751章:阵营(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老道士立马走到我身边:“你这人咋这样?逮住软柿子,你得捏成柿子饼啊?” “你能不能换个人欺负?” “滚蛋。” 我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我这是欺负你?我这是帮你的赎罪呢!” “再说了,在张老那,你现在是个病人,买点药不是很正常吗?” 见他还要争辩,我直接用手顶住他鼻尖:“别跟我废话啊,再废话,我还把你吊棚上。” 老道士瘪瘪嘴,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试试吧。” 老道士的医术虽算不上高超,但还算说得过去,没用多久,躺在沙发上的那位已经坐了起来。 这人四下看看,从垃圾桶里捡起老道士丢掉的擦手巾,用力擦擦脸。 我这才看清,眼前这人年纪不大,顶天能有三十岁,国字脸,方口阔鼻,浓眉大眼,单说这副长相,就让人觉得有种正气凛然之意。 “你为什么救我?” 我怔了怔,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我并没有接茬,而是反问了一句。 “怎么称呼?” “你、你叫我小彩吧。” 我兀自点点头,嘴里念叨着:“小彩,小彩……” “嘶” 小彩捂着腰,嘴里嘶嘶哈哈地抽着凉气,看得出来,他身上的伤恐怕真需要点时间能痊愈。 “疼么?” 小彩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肯定疼啊。” “疼,你还死挺着?”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想摸摸他底细。 小彩一抬头,眼中明显多了警觉,随即踉跄着站起身子:“救命之恩,他日再谢,我先走了。” 他突然提出离开,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就这个身体状态,他能走出门口,都算是祖上积德。 显然,他在回避着什么。 看着他的背影,我淡淡地丢出一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小彩顿了脚步,转头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把目光看向老道士:“这是张老的好朋友,有他在,你安全的很。” 老道士眉毛都竖起来了,声调也提高不少:“你别给我找事!老张分明是想让他吃点苦头,你逼着我救人也就算了,你还胡说八道!” 我用手指了指天棚,老道士一瘪嘴,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我缓缓靠在椅背上,拿出一部分诚意:“你也听见了,张老没想让你好过。” 说罢,我掏出手机:“外面的温度接近零下,你这身衣服,还有这副身板子,你确定能抗住?” 说罢,我把手机丢在一旁:“如果你视死如归,那我只能说多余救你。” 小彩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脚下踌躇一番,刚想迈步,身子明显一晃,噗通一声栽在地上。 然而,我并没有把他扶起来,任由他在地上挣扎。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在这里,我是唯一可靠的人。 这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谨慎地问了一句。 “谁啊?” “我,小张。”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顿时心生疑惑,隔门问道:“咋啦?” “我听你这屋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我赶紧敷衍道:“没事,水盆没拿住,摔了一下。” “哎。” 只听见小张微微一声叹息,随即便是门锁的开启声。 妈的,我忘了他有钥匙了! 我赶紧给小鬼使了个眼神,小鬼立马拽着小彩钻进了衣柜。 与此同时,房门被彻底打开,屋内所有设施全部暴露在小张的眼睛里。 ***笑几声:“这么晚了还把你弄醒,真不好意思啊。” “小事。” (本章未完!) 第1751章:阵营(上) 小张憨憨一笑:“我是夜猫子,晚上睡不着。正好,咱俩还能说说话。” 说着,小张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第1751章:阵营(上) 第1752章:阵营(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算小张再朴实,可从本质上讲,他是张老的人,一旦知道我把小彩救了,这事保不齐就会被传出去! 见他走进来,我赶紧把衣服脱了下来,眼见脱的只剩下一条裤衩,可仍然不能阻挡小张的脚步。 我一咬牙,抛弃所有廉耻,把裤衩拽了下来。 我就这么赤身***地站在小张对面,小张明显愣住了。 “我、我裸睡习惯了,你别介意。” 小张猛地咽了咽口水,慢慢把脚步退了回去:“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你好好休息。” 说罢,小张像是逃命一样,转身大步离开,多一分钟都没停。 见小张离开,我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柜门咯吱一声打开,小彩从柜子里慢慢钻了出来。 我就在小彩匪夷所思的目光里,缓缓地把衣服穿好,我看似淡定,其实心里臊得不行,谁愿意被别人当成变态啊? 直到最后一个扣子扣好,我缓缓抬起头:“我说了,只有我这最安全。” “或者说,可能我是唯一安全的人。” 这一次,小彩没再反抗,而是拖着身子,重新回到沙发上。 不过,就算他已经回来了,可还是一言不发。 “是张老让你这么做的吧?” 我眉头微微一紧,一头雾水地反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小彩忽然笑了起来:“这世间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威逼利诱用过了,现在开始打感情牌。” 从他这几句话里,能确定一个关键信息,他心里一直有个秘密,无非是在死扛着。 看来,我不下点猛药,是榨不出来了! “咱俩才是一个阵营的人。” 小彩猛然抬头,两眼死盯着我,多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我已经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费解与惊骇。 “说说吧,你在这做了什么,能让张老如此跳脚。” 小彩淡然一笑:“无非是给食堂里的饭菜换了点调料罢了。” “这个事,你完全可以去问张老。” 我心头一惊,反问道:“你也觉得食堂不对劲?” “怎么?” 小彩抬头看向我:“你查到了什么?” 我把声音压到最低:“你,有没有见过那辆送菜的车。” 小彩斜眼瞥了一眼老道士,同样低声回应道:“你说的是前几天的事吧?” “对!” 找到队友的喜悦让我不禁语速加快:“那天晚上,我也去了。” “嗯?” 小彩的眼神中掺杂着警惕与怀疑:“你干什么了?” “拿走一包黄粉末。” 小彩猛地一拍大腿,随即忍痛低呼道:“对,就是那东西。” “只不过,你没抓到命脉。” “啊?那东西明显有问题啊,还不是命脉?” 小彩把身子往前凑了凑:“真正的问题,在于那些菜!” 我凝神想了想:“那不就是正常的蔬菜吗?我挨个翻了一遍,没看出问题啊。” “哎,肉眼当然看不出来了。” 小彩缩回身子,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比你早来一阵子,掌握的情况比你多一点。” “据我所知,那些菜不是从菜农手里买的,是从他们自己的菜园子里种的,那菜地我去过,肥料都不是普通的肥料,应该是用骨灰混合着什么东西。” 眼看着他放下戒备心,我不禁笑了笑:“你刚才不是很警惕吗?现在又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张老?” “无所谓啊。” 小彩面色淡定地笑了笑:“反正,他早就知道了(本章未完!) 第1752章:阵营(下) 。” 好家伙,我以为我挖到点关键信息,没想到这些事张老早就知道了。 看来,这药劲儿还是不够猛啊! 第1752章:阵营(下) 第1752章:结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彩对我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这对我无疑是一种障碍,我立马加大火力,直言问道。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吗?” 小彩无斜眼看了我一眼:“好奇害死猫。” 我能理解他的警惕,白天刚被打的奄奄一息,现在突然出现个陌生人,换做是我,我也警惕。 我兀自笑了笑,悄悄地从兜里摸出老道士的箓牌,暗自握在手上。 相比于某协会发出的道士证,箓牌更有说服力。 毕竟,在玄门中,没人认什么证件,这牌子是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嘴上和小彩兜着圈子,手心偷偷藏在桌子下面,趁着他不注意,顺势往前一丢,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哎?” 我故作不解地看看他脚边:“是不是你东西掉了?” 小彩低头一看,立马单手摸向胸口,很明显,这是发自本能的举动。 片刻后,小彩把手放下,用力摇摇头:“不是我的。” “那麻烦你捡起来。” 小彩眼中满是警惕,但还是把牌子捡起来,放在我面前。 “真不是你的?” “不是。” 我呵呵一笑:“当然不是你的,这是我的。” 小彩眉头一紧,随即往后缩了缩身子,看看牌子,又看看我。 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没错,我是道士。” “和你一样的道士。” 本来我不想这么过早暴露身份,可小彩实在太谨慎了,不拿出点真东西,还真唬不住他! 小彩凝神看着牌子,反问道:“你真是道士?” 我把桌子上剩下的半瓶水拿了起来,用手蘸了一些,单指在桌面上画出一道辟邪符。 这一道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随着最后一笔画完,我轻轻拍了拍桌子。 想看道士究竟有多深的功夫,看看画符的流畅度就知道了,这玩意可是实打实用功夫磨出来的! 见小彩满脸吃惊,我一伸手把桌子上的符咒抹掉,低声道:“我说了,咱俩是一个阵营的。” “我理解你的小心翼翼,但我希望你对我放下戒备。” “你我素未平生,但来到这的目的是相同的,不如联手,同仇敌忾!” 听到这,小彩用力点点头,满脸都是激动:“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自己人!” “哎?你是的哪个道观的道士啊?” ***笑几声:“南方的一个小道观,不出名,说了名字你也未必知道。” 我顺势挑开话头:“没关系,天下道友是一家。” “对,对对!是一家。” 见他连声附和,我率先发问道:“你在这都发现什么了?” 小彩低头想了想,分析道:“这殡仪馆里藏着什么东西,而且,我有预感,他们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一个庞大的系统。” “只可惜,就差一点!” 小彩愤愤地锤了锤沙发,满脸都是不甘与遗憾。 “现在咱俩凑在一起,把剩下的事继续做完!” 这句话也给了我无尽的勇气,孤身一人作战固然是手脚利索,可若是有一个帮手,特别是掌握充分情报的帮手,无异于如虎添翼! 小彩抿着嘴,用力点点头:“要不,我带着你去菜地再看看?” 我前后一琢磨,摇摇头:“没必要了,既然被你发现了,那肯定会连夜销毁痕迹。” 小彩兀自点点头:“那倒也是,估计线索算是中断了吧?” 不等我说话,小彩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闪光的牙。 “线索虽然暂时中断了,不过,未必是坏事。你看,现在把我揪出来了,这意味着你就安全了,你再想做什么事,张老也不会怀疑(本章未完!) 第1752章:结盟(上)) 到你头上。” 我仰头看着天棚,暗自叹了口气,拯救人间这件事,注定会产生数不清的无名英雄,他们没办法和日月争辉,能做的只有默默奉献。 “我估计,张老应该不会再找你了,你就藏在我这吧。” 小彩猛晃了几下头:“这肯定得连累你,我还是走吧。” 我挪动着身子,蠕动到他身边,低声安慰道:“兄弟,就剩咱俩抱团群暖了。” “你看。” 说着,我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腿:“我是半个废人,你这一身伤,谁也没比谁好多少,咱俩就凑活吧。” 见他还要反驳,我先一步拍拍他肩膀:“剩下的交给我。” “那他……” 小彩没再争辩,而是把目光转向老道士。 我嗤笑着摆摆手:“放心,安全。” 第1752章:结盟(上)) 第1753章:结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正当我为找到盟友而开心时,房门突然被暴力踹开,四散的门板漫天横飞,木屑把屋里的空气蒙上一层灰。 我定睛一看,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小刀。 小刀淡定地拍拍腿上的灰,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随即身子一闪,一阵哒哒声传进我耳边,这人,正是张老。 这一次,没给我任何准备,小彩就坐在身边,一时间,我竟有了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张老斜眼看着小彩,又看看我,把手上的拐棍重重往下一戳。 “人赃并获啊!” 说罢,张老猛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神中流出不可抑制的凶光。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我用最快的时间调整思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慌张。 我知道,我现在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决定我俩的生死。 小刀很有眼力价的搬了个把椅子,用胳膊拂了拂凳子上的灰,随即又放在张老的屁股下面。 张老淡定地坐在上面,又吧嗒吧嗒抽着烟斗:“刚才有人跟我说,看见你把他救了回来,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看,我不得不信啊!”qδ “你知道么,你这么做,让我很没面子!” 张老用拐杖愤怒地戳着地面,强烈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毕竟是条人命,真死咱们这了,你也不好说啊。” “啪” 张老把烟斗往外一拽,烟斗和嘴唇发出微微的撞击声。 “我记得,你刚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过你,干咱们这行,不能有信仰,你还记得吗?” 他突然弄出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我突然瞥见桌子上的箓牌,我顿时心头一惊。 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闯进来,这牌子就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这东西虽然不常见,但又不是绝世古董,真碰上识货的,还是会被识破的。 张老似乎并没看到牌子,继续说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在和我装活菩萨吗?还是你想告诉我,做人就应该行善积德啊?” “嘭!” 张老拿着拐棍狠狠一敲桌子,震得我心头一颤,身上也不自觉抖了几下。 “他……” 张老把拐棍指向小彩:“我今天在所有人面前把他处理了,你现在把他救了回来,你什么意思?拆台吗?” “我只是单纯的想救他,没想其他。” 张老没由来地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小刀:“听见了吗?他说,他要救人!” 小刀那张紧绷的脸上,露出一抹谄媚又僵硬的笑,附和着张老。 正说着,张老嚯地站了起来,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你别忘了,你的命,你的饭碗,都是我给的,你还想救人?你先救救你自己吧!” 说罢,张老拐棍一抬,直接顶在小彩的伤疤上。 “滋啦……” 小彩刚刚被缝合好的伤口随着张老手上力气的加大,又重新崩开,本来扭曲蜿蜒的伤疤,在此刻看来更加凶残。 我眼睁睁看着沾满泥土的拐棍尾端扎进小彩的伤口里,肉皮撕裂,血流不止,黑乎乎地拐棍似乎要把小彩捅个对穿。 可即便是的这样,小彩愣是一言未发,只是两手死死攥着沙发,好像铁了心要和张老抗衡到底。 我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道:“张老,差不多了。” “还轮得着你讲情?都拖走!” 小刀闻声而动,冷着一张死人脸缓缓走向我,一手抓住我胳膊,作势就要往外拽。 他这一双手好似铁钳,一股悍力顺着我肘弯传进我肩膀。 本能之下,一股爆发力立马涌上,把肌肉撑的发胀。 (本章未完!) 第1753章:结盟(下) 说实话,凭我胳膊上的怪力,足够把他甩开,可小不让你乱大谋。 我很清楚,我来这不是为了和谁发生冲突,而是要把事弄清楚。 想到这,我立马卸掉所有力气,任由他拉扯。 小彩浑身一抖,飞跃起来,硬生生砸在小刀身上,迫使小刀把手松开。 也在正是这一下,让我有了片刻喘息。 然而,小彩的这个举动,彻底把小刀激怒,反手抓住小彩胳膊,用力往下一撅,而后飞起一脚踢在他腋下。 第1753章:结盟(下) 第1754章:信仰(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弹指间,小彩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出现一道淤青。 小刀冷脸垂目,单手拽着小彩,以至于小彩只能像荡秋千一样被拎在半空。 “别难为他,所有事我扛着。” 小彩的声音都在颤抖,但还是强挤出一句话。 小刀没应声,张老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小刀眼睛一瞪,单手抓起小彩就往下摔。 眼见小彩被摔的气息微弱,小刀抬步还要往前冲,随即身子一顿。 阻止他的,正是奄奄一息的小彩,小彩两手环抱着他脚踝,小刀用力一抬腿,小彩顺势四肢齐用,愣是用这种办法把小刀困住。 我咬牙看着狼狈的小彩,小彩也正好看向我,我在他眼中看见一抹光亮,一抹很坚定的光亮。 想必,这就是信仰的光吧? 张老回头一看,咯咯咯地怪笑起来:“像你这么忠义的人不多了。” 转头又看向我:“像你这么善良的人,也不多了。” “得,我老张也不愿意当恶人。”.br> 说罢,张老对着小刀挥挥手:“走。” 小刀拽着小彩,随着张老的脚步缓缓走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人在房间里发呆。 “嘭” 穿堂风把门重重关上,我才猛然缓过神。 小彩就这么被带走了,我没办法想象他会经历什么。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闪烁的都是小彩最后的眼神。 从道义上讲,我必须要救他,可他拼死把我换下来,就是为了二保一,在殡仪馆留下最后一棵种子,不至于全军覆没。 我现在贸然去救他,那必然会暴露,正面开战也说不准。 大义和个人面前,永远没办法抉择,谁从娘胎生出来,都不是为了牺牲,可就是如今这么个世道,有人要付出,有人要牺牲,可能还有人连名字都不能留下。 我猛咽了几下口水,咬牙狠心做个决定——放弃小彩。 这个决定无异于像一把刮骨刀子,刮的我浑身都在疼。 冷静下来后,我仔细想了想,小彩的吃苦受伤,已经成了必然,不过,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殡仪馆是他们落脚点,只要他们想安稳,就不会主动给自己惹麻烦。 不管张老背后在干什么勾当,起码在表面上,他只是个倔强讨人厌的炼尸工,而他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捍卫整个殡仪馆的利益,他的身后,是殡仪馆上百个工人。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殡仪馆背后的老板会不惜重养这么多闲人。 无论是谁,只要动了一点,那就相当于砸了所有人饭碗。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只要我动了他们的蛋糕,势必会引起众怒,这个结果有多恐怖,自不必多说。 小彩被抓走,似乎给整件事画上了句号,一切似乎真的风平浪静下来,殡仪馆的食堂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宁。 我也安分了一段时间,只要到了熄灯的时候,我立马乖乖睡觉。 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张老该有所防备了。 不过,以前偶尔还能在院子里看见张老在院子里晒太阳,可自从出了这事以后,我压根就没见过他。 只不过,小刀会时不时的出现,而且,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福利,大到现金红包,小到水果点心。 而殡仪馆的员工在这种猛烈的糖衣炮弹轰炸下,早就把从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 可我很清醒,我知道张老这么做的意图,收买人心只是表面,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让这群人离开。 几天后的晚上,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毫无营养的电视剧,脑袋里想的都是殡仪馆的事。 窗户一阵砰砰的敲击声,吓得我浑身(本章未完!) 第1754章:信仰(上) 一激灵。 我掀开窗帘一角,一张人脸正铺在窗户上,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等我看清以后,立马心头一喜。 是小彩! 我赶紧打开窗户,欣喜地催促着:“快进来,太危险了。” 第1754章:信仰(上) 第1755章:信仰(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长话短说,张老不知道从哪拉来一批尸体,明天晚上到后院,这些尸体绝对不是从正规渠道来的,估计要有大动作,我又找了几个帮手,争取明天晚上把他们一网打尽!” 小彩四下看看,四下看了看,低声说了一句。 “拿着,我先走。” 他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两手抱着排水管,嗖嗖地滑了下去。 我拿着纸条有些发怔,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打开窗户往下一看,小彩已经没了踪影。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惊讶。 我住在四楼,少说也有十几米高,一个伤口未愈的人,竟不靠任何设备,徒手攀登上来,这得多强悍的身体素质? 不过,转念一想,道士肯定都懂拳脚功夫,身体素质好一点,也算说得过去。 这事不用细想,他冒了这么大风险来给我传递系消息,这绝对不是小事。 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告诉我,所有的胜利都建立在细节之上。 我立马找出纸笔,凭着脑袋中的记忆,迅速勾勒出整个殡仪馆的草图。 当然,这完全得益于小张,如果不是他推着我到处游荡,我是不可能短时间内记住所有位置。 小彩说的后院,其实就是连接停尸房的一块空地,小张之前带我去过,那地方平时堆放的就是杂物,时不时能看见工人从里面拉出一些废品。 这个位置基本处于殡仪馆的尾端,再往后就是炼人炉,看到这,我忽然有了主意。 当晚,我把六个小鬼喊了过来,各个分工明确,老大负责放哨,老二老三负责截断后路,剩下两个小鬼,做好随时增员的准备。 “如果明天有机会,要不要直接干掉他?” 听完我的部署,老二凝眉瞪目地问了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老二的尖牙都呲了出来,看他这样,估计很久没吃人精魄了吧? 我赶紧打消他这个极端的想法:“千万别,如果只是干掉他那么简单,我就早就动手,不至于在这苦熬这么多天。” “连同张老在内,都是小鱼小虾,我要的是背后的老板。而且,如果张老在咱们手里出事了,你放心,殡仪馆的工人能把咱们几个活着扔进炼人炉。” 说罢,我忽然犹豫下来,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几个冒险。 我用力搓了搓脸,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要注意明天的情况,在你们安全的情况下,想办法附身,我要知道老板背后的所有秘密。” “好。” 如今,我也有了底气,这六个恶鬼看起来凶巴巴的,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没有他们,还真是寸步难行。 次日白天,小张照旧推着我在殡仪馆溜达,我总是忍不住把目光看向后院。 后院的大门张开条缝隙,偶尔能看见穿着制服的工人去拉出来一些废纸壳,并没有什么异常。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眼看着路灯熄灭,喧闹的院子变成一片死寂。 在我出门之前,我反复纠结了好久,思来想去,还是把老道士绑在床头,顺便把嘴也塞上。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容不得出任何差池,万一他哪根筋搭错了,容易毁掉我全部计划。 一切准备完毕,我顺手把柳枝藏在腰后,六个小鬼推着我,顺着窗户直接飞了出去…… 第1755章:信仰(下) 第1756章:谁是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保险起见,我让三个小鬼在前方探路,随时反馈周情况。 终于,后院的大黑门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虽然看不见里面,但能清晰地听见后院中的脚步声。 我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一个略带模糊字眼让我浑身一激灵。 “老板,东西准备好了,什么时动手?” 果然,今天晚上不是小动作,把一直神秘秘的幕后老板都拽出来了!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搞出这么大静! 不等了,干! “准备动手,先抓老板!” 几个小推着我,迅速接近院子,就在我们刚进到院子的时候,身后的大猛然关进。 与此同时,几道光齐刷刷地射在我脸上,一时间,我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来了?”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张老! “唰唰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速向我靠近,强光慢慢散,等我恢复视力的一瞬间,看的竟是小彩的脸! 有那么几秒钟,我有些神情恍惚,他为什么会在这? 而后,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上当了! 这时,张老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单手扫开小彩脸上的手电,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 “我怀疑过你,但没想到真的是你。” 张老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自自地说道:“之前就在想,一个残废,能搞出多大动静呢?” “没想到,你还真让我眼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继续装了,我没什么顾及地直接摊牌。 看着他一脸得意,我禁笑了起来:“你这手段很高明,用苦肉计骗我上钩。”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笃定会是我?” 张老眯眼看着我:“因为,只你救了他。” “这殡仪馆的人,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饱,谁会管别人死活?所以,从最开始就料定,谁出手救人,谁就是幕后主使!” “只不过……” 张老伸手搭在小彩脖子上:“辛苦我这兄弟了。 彩微微一弯腰:“您是殡仪馆的衣食父母,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希望,还能为老板效力。” “老板?” 我瞪眼看着张老,声调自觉抬高:“你就是老板?” 张老咯咯咯地怪起来:“怎么?不行吗?” 以前只是觉得这老头又凶又狠,没想到,我千辛万苦找的幕后人,每天都现在我面前! 忽然,张老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不第一个想干掉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过,这都无所谓。” “那炉子就是给你们这自诩正义之士的人准备的!你们觉得自己是英雄,实际上,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强行对人提出要求!” 一听这话,我直接翻脸:“放***屁!***给人弄得神经兮的,一个个连同情心都没有,你觉得自己是对的?” 张老的脸明显黑下来,疯狂咆哮道:“贪婪,自私,暴虐,性本就此!如果没了这些,那人就变成了神!是人的世界,我只是在解放天性,我要让他做最纯粹的人!你们凭么都指着?” “又为什么非要用世俗的道德来约束我们!” 张老越老越激动,单手指着我,一把我顶大铁门上,咬牙瞪眼,恨不得把我生吞了! 而此刻已经失去了和他辩解的兴致,这完全是个是非颠倒的人,争来争去,没有意义上。 不如,直接开打! 第1756章:谁是诡(上) 第1757章:谁是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动手!” 随着我一声令下,几个小鬼闻声而动,张老一改衰老常态,十分灵巧地往后一退,那身体形态根本不像个老年人。 与此同时,我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动,突然,一道黑影从地下甩了出来,我只觉身子一软,登时瘫痪在地。 我抬头一看,心中满是震惊,张老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弄来这玩意? 眼前是一张八角形的大网,上面挂满了符咒,每道符咒中间用一块木剑间隔,而在大网之上,六个小鬼赫然挂在其中。 这网名为大罗天网,乃是正统道教中的法器! 说来也是嘲讽,我入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大罗天网的实物,竟然是在一个邪道人手中! “你以为很聪明,对吧?” 张老抬头看向头上的六个小鬼:“我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懒得动手罢了。可你今天带着他们上门是什么意思?” 说罢,张老慢悠悠地转过身,把嘴凑在我耳边:“你该不是觉得,靠这几头烂蒜就能与我抗衡吧?” 张老嘴角向下撇去,嘴角处干瘪的皱纹顿时深了几分,浑浊的眼球凶光迸发,腮帮子不住地抽动。 “之前我不搭理你们,是懒得动手,但你现在主动上门,这就叫挑战!” 说罢,张老抬手狠狠一挥,大罗天网瞬间有了反应,符咒无风自颤,桃木剑根根倒立,六个小鬼像是蜘蛛网上的猎物,使劲往外挣扎,可这大罗天网本就是邪祟的克星,连僵尸厉鬼见了都要退避几分,其实寻常小鬼能挣脱的? 与此同时,我开始把注意力分散到四周,这周围一定藏着一个道士,而且,是个功法不弱的道士! 张老把拐棍顶在我肚子上,一字一顿问道“你在找什么?” “难不成,你还有援军?” “没关系,我把大门敞开,今天来多少人,我照单全收!” 援军?我他妈倒是想有点援军! 整件事情已经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了,那大罗天网的威力我很清楚,根本不是那六个小鬼能破开的,他们能自保,我都算烧高香了,压根就不指望他们能帮我。 也就是说,在重重包围下,我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这个残破的身躯。 一瞬间,压力如山一样压了下来。 “嘿!” 挂在网上的老大突然扯脖子喊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就叫你一声小道长吧!” 我闻声看去,不知此话为何意。 “小道长!我在人间徘徊了很久,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多少年,我也早就忘了我的名字!” “遇见你以后,你重新给了我名字!我谢你赐名之恩!自从我们几个被阴差抓了,我压根就没打算活着!” 顿了顿,老大看着同被挂在网上的难兄难弟,久久未言。 片刻后,老大把声音提高不少:“今天到了这般境地,是我等造化!今天,老夫斗胆替你决定!” “我将以命,报你赐名之恩!” 话音未落,老大身上迸出一抹幽绿,而这个举动立马激起大罗天网的罡气,一红一绿两股气,在黑暗中互相抗衡。 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他们是要是用自身的阴气为引子,直接把引爆大罗天网! 而代价,就是他们魂飞魄散,从此往后,世间再无任何关于他们的痕迹。 “滋啦” 大罗天网突然发出微弱地撕裂声,下一秒,一股耀眼的红光如朝阳般炸开,闪得我眼睛直冒金星! 可在这一瞬间,我脑袋无比清醒,我没时间悲伤,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现在眼花,其他人也强不到哪去,我猛地一晃脑袋,身子直接扑了上去,这一下,正好骑在张老身上。 虽然视力暂时还没恢复,但凭借触觉,拳头依然准确无误地落在张老身上。 我迅速调集力量,两个膀子被怪力充满,一拳先砸喉结,一拳再打鼻梁,两只拳头像是安装了马达一样,毫无顾忌地砸下去。 第1758章:横生节支(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现在我顾不得别的,招招都是杀招,擒贼先擒王,这话永远是对的! 约摸着几分钟,我这视力渐渐恢复,而我身的张只剩下出气,没了进气。 “簌” 我只觉得黑暗中窜来一阵邪风,直奔我面门。 再一抬头,小刀的脸已经出现在我面前,而他高高扬起的拳头,已经要落在我太阳穴上。 这小子功夫了得,容不得我大意。 我身往后一晃,愣是没敢硬接这一拳,小刀见一击不中,立马以拳化掌,反拍向我胸口。 立马缩头,手架在脸颊,右手摸向腰,一把掏出柳条,开膀子往前。 这柳条极柔软,打在身上不比鞭子弱,而我以前恰好用过拂尘,如今用这种软兵器,倒也算得心应手。 饶是小刀速度快,可我俩之前的距离只有一臂远,加上柳足够长,这一下硬生抽在小刀脸上。 我抬头一看,小刀的颧骨上,赫然出现一道外翻的伤疤,血从***的肉中慢渗出,直至滴滴答答落下。 以前我只是知道条打鬼确厉害,没想到对人也能有如此奇效! 小刀顿了片刻,从他的眼神中,我能明显感觉他的诧异。 “啪” 手上柳条再度飞出,小压根没躲,膀往上一提,用膀硬抗了一下,随即左手翻花,直接抓住柳条的上端。 这小子不光功了得,战斗经验还很丰富。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舍掉些东西,就会在被动里越陷于深) 显然,小刀很明这个道理。 就在抓住柳条的一瞬间,小刀单手扶了眼睛,嘴角扯起邪魅一笑,竟用一只手和我抗衡。 这不是自负,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俩都很清楚,今天晚上注定只有一个赢家,与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搏命。 毕竟,输了是真的会丢命。 关于这一点,小刀也很清楚,可他还是选择如此狂傲的挑衅。 要么,是子;要,他就绝对的强者,否则不会在搏命的时候还不忘捍卫自己的尊严。 显然,他是后者。 不过,他的狂傲,恰恰给了我机会。 我也没着急,一手抓着柳条,低声问道:“你之前没吃过败仗吧?” 小刀眯眼一笑:“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很不幸,遇见我,是你败的开始的!” 说罢,我上猛然发力,柳条登时被拽回来一些。 我只能说小刀时运不济,我身上有一万个弱点,可只有胳膊上强项,可他偏偏要和我胳膊较劲,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然而,这只是开始,战场的掌控权,很快回到我手上。 我一面暗自发力,一面笑问了一句:“就这点本事?你没吃过败,不是你强,是你之前遇见的人太弱了!” 闻言,小刀脸色突变,手上的气也开始加大几分。 他这个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中,骄傲的人不会允许别人肆意践踏,一旦感到冒,他会拼死也要争个脸面。 而我就是要让他只盯着这一个点,忽略其他可进攻位置。 说白了,我要在心理上先控制他,一旦精神被束缚,肉体被击垮只是早晚的事。 一时间,我和小刀陷入枯燥又无聊拉锯战,没有花里胡哨的脚打拼,更没有上天入地的玄幻。 只是两个普通人用普通的方式角逐,完全没有技可言。 下刀在不断地发力,而我只用了五分力就已经和他势均力敌。 其实,只要我一发力,我能立马让小刀垮。 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要的是最终的胜利。 (本章未完!) 第1758章:横生节支(上)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我很清楚,无论多么强大的人,在持续发力后,一定会迎来短暂的力竭,这种力竭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的肌肉抽搐,甚至痉挛。 我之所以一直保持平稳,就是要等待他的力竭,我要把他的力气彻底熬干! 他有他的骄傲,我有我的计谋,看似枯燥的比拼蛮力,实则是都斗智斗勇) 第1758章:横生节支(上) 第1759章:横生节支(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许久,柳条微微颤抖一下,只是那一瞬间,但被我清晰地捕捉到。 我手上力气猛然加大,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掌,抓住他力竭的一瞬间,狠狠往后拉。 小刀所有力气在顷刻被泄掉,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我飞来。 我身子一侧,正好够把他搂在怀里,而后两手握着柳条的前后两端,立马把柳条变成绳子,横拦他脖子上用力往后压着。 此时,小刀的耳朵正好在我嘴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 “你败了,败给你的骄傲。 这一瞬间,我心中没有任何怜悯,两手猛然往后一扯,小甚至来不及反抗,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他对我来说,是最大的胁,他只要还能站着,我绝无可能活着走出去。 我低头看看喘气无力的张老,再狠狠把小刀从我怀里扔出去,忍不住哈笑了起来。 我是残废又如何?你们这群垃圾,注定不是我的对手! 这世界无论变成什么样,邪,永远压不住正!这他妈叫天道! 不,当我抬头看向地上正缓缓燃的天罗大网,浓厚而猛烈的悲伤迅速占据我内心。 我抬手直接给自己一嘴巴子,我凭什么高兴?我哪来的资格骄傲? 战局的改变,不是我有多牛逼,是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六个小鬼,早就随着风飘走了,他们不是鬼,而是正的无声英雄! 反观地上几人,他们,才更像恶鬼吧? 我抬头望去,小彩已不知跑哪里去了,大的空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两个没了声息的人。 我平静下思绪,把悲喜同时赶出我的内心,重新审视这件事。 张老既然是背后老板,那他就是个突破口,可仔细想想,他是个典型的老滑头,常规手根本撬不开他的嘴。 特殊时期,特殊办法,这件事,我想找师爷。 虽说地府无权审问活人,但他们把这么多亡魂转移走,已经伤害到地府的利益) 这件事,师爷有权过问!qδ 我没管小刀究竟如何,一手拖着张老,一艰难地往回爬。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我抬头一看,一个人影从房檐上跳了下来。 夜色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在月光的照射,我看见他衣服的背面。 他的背面画了一只仙鹤! 是道! 想必,这人就是刚才动罗天网的道士! “嘭!” 还不等我反应,我后背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本来我就以匍匐的姿势往前爬,后背完全暴露在气中。 我眼睁睁看他飞了上来,但是根本躲不开,只要我一翻身,这一掌就会打在我要害上,两害相衡其轻,硬挨一击,是我唯一的选择。 正当我想着对策,这道士身形一转,一伸手把张老提了起,一手拎着张,几个弹跳重新飞到房檐,片刻间,这道士已经带着张老消不见。 而我碍身体原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想阻,根本没机会。这道士用的不是什么高深的功夫,而是最基础的纵云梯,只不过,他纵云梯火候,已经超过绝大部分道士,甚至在师傅之上。 好生了得的轻功! 这一掌拍的我浑身酸麻,约着几分钟时间,我整个后背像块木板,毫无知觉可言。 轻功了得,内力浑厚,可这人并没有伤我性,只是把张老抢走。 其实,照我这个情况,想杀我,直易如反掌。 虽然不知道这个道士是谁,但我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说他怕,不是因为他功夫有多深,而是在于他的心智。 他不(本章未完!) 第1759章:横生节支(下) 温馨提示:为防止内容获取不全和文字乱序,请勿使用浏览器(App)阅读模式。 杀我,绝对不是想留我一命,而是他目的性很强,只是为了救人,再无其他。 即便他占据了绝对优势,可仍然不愿意在我身上耽搁片刻…… 第1759章:横生节支(下) 第1760章:以假乱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个神秘道士的出现,让我不禁想起孙志刚那张脸,他和孙志刚一样,目标感十分强烈,以至于做出那么多惊为天人的事。 不过,孙志刚走的是正路,就算执拗一些,变态一些,但不至于为祸苍生。 我不禁开始反思,这么多年走下来,无论从身体还是经验都有很大的成长,可我面临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大。 我自以为剿灭了黄家,报了家仇,可回归到的现实,我对很多事情依然无力。 哎,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会有人比我更强。 或许,这就是每一个普通人的无奈吧。 几番无奈之下,我还是决定把麻四找来,六个小鬼是他抓的,现在小鬼的魂飞魄散,我对他得有个交代。 随着调兵符轻轻摁下,麻四瞬间出现在我眼前,没有太多寒暄,我很冷静地把来龙去脉和麻四说了一遍。 麻四听完,久久未言。 半晌儿,麻四深吸一口气:“这事,我来搞定。” 我半低着头,低声回应一句:“我对不起你。” “小鬼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哪个,你都没办法交差,我还的一下毁了六个……” 麻四拍拍我肩膀,笑道:“你帮我个忙,这事就不算麻烦。” “你给六个小鬼立个碑,我去和师爷解释。” 我将信将疑地问道:“这,能行吗?” “绝对行。现在这个年月,别管黑猫还是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顿了顿,麻四看着前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在这等着,我去帮你追人。” 我微微一怔:“追谁?” 下一秒,我立马反应过来,连声说道:“千万别去。” “你光明正大的抓活人,这就是越界了,无论如何你都说不通。” 说完,我用力捏了捏麻四手腕:“听我的,别给自己找麻烦。” 麻四犹豫了一下,反问道:“我还是得给你派几个人,你完全照顾不了自己啊!” “可别。” 一听这话,我满脑子都是六个小鬼的样子,我真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麻四挠挠头,一咂摸的牙花子:“这事也赖我,我给你安排的人不够机灵,否则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这样吧,我先给你送回去。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我前后想了想,张老现在消失了,整个殡仪馆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即便我没能一举攻破张老,但我不能再让这个殡仪馆存在了。 这里的人已经没了人性,长期以往,这群人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况且,殡仪馆一旦消失,张老就没了落脚点,也算是一种胜利。 说干就干! “行,那就先回宿舍。” 把我送回宿舍后,和麻四互相嘱咐了几句,麻四便匆匆离开。 我看了看时间,随手拿起电话,给扎纸匠拨了过去。 让我惊讶的是,电话在接通的一瞬间,马上传来扎纸匠的声音。 好家伙,接电话的速度够快的! 我轻声说了一句:“帮我扎个纸人。” 扎纸匠那面特别乱,好像在工地,噪音顺着电话直冲耳膜。 “啊?” 扎纸匠提高些声调:“你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片刻后,噪音渐渐减少,电话里传来扎纸匠低沉的声音:“你刚才说啥?” 电话那头的嘈杂,让我有点不放心。 扎纸匠之前为了钱,甘愿去玩具厂做零工,我担心他又因为钱去做苦力。 “你在哪呢?” 扎纸匠一怔:“道观啊。” “清风观?” “是啊,不然还是哪?” 第1761章:以假乱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就更说不通了,道观这地方向来安静,一旦听到熄灯鼓,除了值夜道士,所有人都不准随意走动,更别说大晚上弄出这么大动静。 我立马反问道:“你们大晚上不睡觉,闹闹哄哄的干嘛啊?” “啊,我……” 扎纸匠话锋一转:“你找我啥事啊?” 我心头顿时一惊,扎纸匠在隐瞒什么? “兄弟啊,你天生就没有撒谎的基因,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你的表情,你别在这转移话题,赶紧说,出啥事了?” 扎纸匠清清嗓子:“就是,修缮个水泥地面,白天香客多,我没办法动工,只能的在晚上干。” “真的?” “真的!” 这个理由漏洞百出,但我也没再追问,想着当面问问。 “我想要个纸人,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 一听这话,扎纸匠明显来了兴致:“最晚明天晚上。” 我一拍大腿:“得,就这么定了,我把照片发你手机上。” 挂了电话以后,我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勾勒出张老的相貌,大概有七八分像。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把照片直接给扎纸匠发了过去,剩下的就是安静的等待。 次日,大家和往常无异,似乎没人察觉到张老的消失,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万一他们在前期就有所察觉,今天晚上的戏,可就不好唱了! 下午时分,扎纸匠的电话打了进来,只是说了一句:“到了。” 我在电话里指挥,让扎纸匠一直走到后门,我才慢慢挪动着变形的破轮椅,徐徐挪到楼下。 扎纸匠的手艺确实了得,紧靠着一张照片就能扎出如此活灵活现的纸人,还很细心的给纸人穿上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 只要不近距离观察,就像是睡着的活人。 正当我的欣喜之时,扎纸匠忽然把目光对准我的腿:“你咋弄的?” 我哈哈一笑:“装的,我啥事没有。” 扎纸匠这人比较实在,要是让他知道我残了,保不齐就告诉柳无垢。 好在他比较相信我,一听我这么说,也没再问。 我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道观好端端的修什么路面啊?” “塌了?” 扎纸匠先是一怔,随即用力点点头,顺着我的话茬说道:“对,就是塌了!” 我呵呵一笑:“你撒谎。” 扎纸匠瞪眼梗着脖子:“我、我没有!” “清风观的后期修缮,是我一手张罗的,那地面打下多少水泥,用了多少的砂浆,我心里有数。道观里不会有车进入,而这路也不是豆腐渣工程,你告诉我,地面怎么会坏呢?” 扎纸匠本就不善言辞,我这一套有理有据的分析,让扎纸匠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兄弟,我都跟你说了,你天生就不适合撒谎,你真骗不了我。” “说吧,到底咋啦。你说出来,我就放心了。” 我以为把扎纸匠逼到了死路,可他还是一口咬死。 “修路,真的是修路!” 我没再继续拆穿他,淡然点头道:“行,你就是修路。” 我了解扎纸匠倔驴一样的脾气,他要是不想说,把他牙掰下来也没用。 还是等我想办法回去看看吧! 见我不再追问,扎纸匠试探着反问一句:“那,我先走了?” “走吧。” 扎纸匠离开后,我抱着纸人兀自想了想,现在还差最后一件事,口说无凭,需要一个切实的证据,我才有说话立足的资本。 我把纸人偷偷摸摸送回房间,凭借着记忆,我摸到了张老平日里安身的小屋子。 第1762章:铲除(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小张带着我四处溜达的时候,特意告诉过我,张老不喜欢吵闹,没什么重要的事,别靠近的那间屋子。 起初我只是以为张老脾气古怪,直到知道他真实身份后,我才明白,那里应该藏着不少秘密。 正好,今天就一起办了! 张老的屋子处于殡仪馆边缘,空旷的空地上只有一座低矮的小平房,周围什么建筑都没有,看起来有点像独立的存在。 见四下无人,我悄悄接近房子,单手拽了拽门锁,这上面用的居然是最老式的外挂锁头。 啧,张老确实鸡贼,任谁也想不到,殡仪馆幕后的老板,竟然窝在这么一个破房子里。 我随手捡起地上的砖头,对着锁头猛砸几下,挂锁立马脱落。 “吱嘎” 脱漆的木门被我推开个缝隙,我顺着门缝直接钻了进去。 一进门,一张斑驳累累的桌子正立在中央,举目望去,这破桌子和下面的椅子,是整个房间唯一的设备,再无其他。 我一度怀疑我来错地方了,这屋里已经不是简约的问题了,完全是破! 我不敢开灯,怕被人注意,只能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 我信手拿起桌上的大茶缸子,这正是张老随身携带的东西,也就间接地证明了这房间的主人。 我往下一扫,把手搭在抽屉上,轻轻一晃,顿时心头一喜,没上锁! 我用力往外一扯,我心里立马凉半截,我知道为什么张老不给抽屉上锁了。 因为,这里面除了几张空白的纸,什么都没有! 我甚至怀疑这里面会有暗格,可我把所有抽屉都拿出来,也没发现任何端倪。 啧,一时间,我有点犯愁。 我本想着把纸人当成张老的尸体,再模仿着张老的字体,写一封遗书,以张老的口吻把这群人遣散,让他们重新回归社会。 可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参照物,我写出来的东西很容易被识破啊! 转瞬间,我突然浑身一震。 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没见过张老的字迹,别人也没见过? 仔细一想,这种可能性很大! 这群工人对于张老来讲,无非是个工具,只要他们存在,张老身上就一直蒙着一层保护伞。 而张老干的事,处处的透漏着神秘,这些最底层的人显然不会知道。 唯一可能是见过张老字迹的人,兴许只有小刀一个。 不过,他现在生死未知,算不上什么威胁。 不过,世上无绝对,这事有赌的成分。 可事到如今,赌下去是我唯一的选择。 想到这,我立马拿起纸笔,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了起来,也只有这样才是最为稳妥的,万一被识破了,也不会对照出我的笔迹。 可我写到一半,忽然顿住,随即把遗书揉成团,立马从兜里掏出卫生纸。 没错,我把遗书写在了卫生纸上。 既然说张老是暴毙,那自然一切都很突然,哪来的时间用如此工整的纸? 如此看来,写在卫生纸上,就显得很合理了…… 第1763章:铲除(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很快,一封伪造的遗书被写在卫生纸上,我把卫生纸狠狠攥成团,贴身放在衣服里,又去垃圾箱里翻了些腐烂的果皮和一些残羹剩饭,连同垃圾箱底部的汤汤水水,都一并塞进纸人的兜里。 一股子酸腐之气,冲的我头脑发胀。 一切准备好,我坐在轮椅上,把纸人横着放在我身上,一直走到宿舍楼下。 楼下早就空无一人,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很多倍。 我站在院子里大声喊着小张的名字,所有窗户立马打开,一个个伸头往下瞧着。 我对着小张摆摆手:“下来。” 可能是视线太差,小张好像没看见我怀里的纸人,只是点点头,便转身跑了下来。 小张刚要冲过来,立马往回缩了几步,一手捏着鼻子,警惕地看着我。 “什么味啊?” 我低头看看怀里,故作满脸悲愤:“你看,这是谁?” 小张谨慎地往前扭动了几步,目光落在我怀里的一瞬间,瞳孔猛然放大。 “张老!”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像是热锅里进了凉水,整个院子瞬间沸腾起来。 不出片刻,所有人不顾殡仪馆的规矩,如潮水一般从宿舍楼冲了下来,把我死死地围在中间。 他们的距离比较近,我心里也有点不踏实,万一被识破了,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残羹剩饭的腐臭之气飘散开,这群人并不敢靠前,加上院子里没有路灯,仅剩的光亮就是朦胧的月光,他们也就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小张谨慎地往前挪动下步子,似乎想要靠上来,我立马大喝一声。 “都别动!” 说罢,我两手立马捂住纸人,而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面露疑惑。 我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地用指甲掐着自己腋下,强烈的针刺感让我眼泪忍不住留了下来。 我赶紧抽了抽鼻子,满脸悲愤地看着众人:“张老死了,他身上有一种病,你们不能靠近,会传染。” 此话一出,好像我怀里抱的是个定时炸弹,所有人齐刷刷地往后大退几步。 片刻后,人群中忽然冒出一句质疑:“不对啊,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几个小时之前。” “你扯淡!” 说话间,一个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继续质疑道:“他刚死了这么一会,连尸僵都不会出现,根本不会腐烂!我们可是常年和尸体打交道,这点事,你蒙不了我们。” 我暗自笑了起来,早就知道你们会质疑,老子早就把事安排好了! “你们接触的是平常的尸体,可得了怪病的尸体,你见过几个?” 面对我的反问,年轻人明显有些语塞,但还是不住地打量着我。 我擦了擦眼泪,把手松开:“你们如果不信,你们就抱着试试。” 看他们不断的后退的脚步,我忍不住有些小得意,我在外面闯荡这么久了,虽算不上老狐狸,但对付你们这些小虾米,还是绰绰有余。 说完,我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纸人。 垃圾箱底部腐水早已被纸人吸收,现在一摁,立马像花洒一样,呈放射状喷了出来,那味道如同三伏天的旱厕,闻上一口,三天不饿。 “看见了么?尸水已经出来了!你们见过这样的尸体吗?” 如我所料,这群人心里没有别人,只顾着自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地闪开,生怕所谓的传染病波及到他们。 我就这么无声地看着众人,忽然感叹多行不义必自毙。 只要他们有一个人愿意往前走一步,甚至用竹竿挑开我的手,都能发现我怀里是个假人。 可惜,张老的种种行径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人类该有的仁爱,以至于没人会关心他的死活。 沉默了许久,又是一道质疑声:“那、那你为什么没事?” 我坦然一笑:“我已经被传染了。” “算了,不和你们废话了,我也没多长时间了。” 说罢,我把提前准备好的遗书拿了出来:“这是张老临终前留下的话。” “喏。” 说罢,我把皱皱巴巴的卫生纸散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已经不再惶恐。 毕竟,一群自私自利的人,怎么都干不出大事。 我用目光扫向众人,故意把卫生纸往前伸了伸,可谁都不敢接。 我忍住没笑出声,随即把卫生纸收了回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念,你们听。” “自殡仪馆建立之日,我一直把殡仪馆当成自己的家,我希望它一直好下去,然而,事与愿违。” “我得的不是病,而是来自怨念的诅咒,所有人不要在此停留,立马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我洋洋洒洒地把这一篇遗书念完,随手搭在纸人的脸上。 “张老的话,我带到了,至于你们走不走,我管不了了。” 说罢,我缓缓转动轮椅:“我啊,趁着还有点意识,得给自己找个舒服的窝。” 此话一出,人群已经炸开了,说什么的都有,大概意思都差不多,无非是在这生活了这么久,现在突然要离开,谁都不知要去哪。 一时间,怨声载道,骂声四起。 不过,这话传进我耳朵里,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眼前这群人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现在把他们仍在社会上,轻则给自己饿个半死,重则危害社会。 一旦变成这个局面,我就不是行善,反而是作恶了…… 第1764章:爆炸(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哎?” 我实在不放心把这群人,便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他们:“我给你们推荐个地方吧,管吃管喝。” “哪?” 一听这话,所有人眼睛都开始放光。 我把手随处一指:“清风观。” “只不过,你们得出点力气。” 我相信师傅会收留他们,而三清之法的正气也会洗掉他们心中的恶。 至于他们,权当是找个地方卖力气,有缘分的就留下,没缘分的日后离开。 很快,这些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一个个迅速跑回寝室,没多大一会,又急匆匆地提着行李跑了出来,直奔大门方向跑去。 我就抱着假人坐在门口,自始至终都没人多看我一眼,更没人关心我的死活。 没用多久,整个殡仪馆已人去楼空,在我几次试探之后,确定这楼里空无一人。 这群人的冷漠加剧了我想毁掉这里的决心,没什么好犹豫的,我在夜色中独自推着轮椅,一直到了炼人房,把剩余的煤油全都拿了出来。 就这样,我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拎着煤油,一直走到食堂。 这里现在有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让这个害人不浅的地方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想到这,我一点没犹豫,把所有煤气罐全都拧开,几个呼吸间,浓烈的煤气已经充斥了整个空间。 我拎着煤油赶紧往外走,把煤油变成引线,从食堂一直连接到大门口。 殡仪馆在黑夜中无声的矗立着,我把纸人扔进院子里,又从兜里摸出打火机。 “咔哒” 剧烈跳动的橙黄色火苗登时跃了起来。 “嗖” 火苗在接触煤油的一瞬间,立马被放大,顺着蜿蜒的煤油印记,迅速窜进院子。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疯狂滚着轮椅,我时不时看向身后,火苗已经钻了进去。 几分钟后,我还在玩命跑路,一阵滔天巨响登时在我背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暗红色的爆炸焰裹挟着硕大的蘑菇云直冲霄汉,那爆炸出的火光,犹如正午烈日,所有的黑暗在一瞬间被吞没。 强大的气浪兜头而来,我像是一个没了支撑的风筝,被气浪卷出去数十米。 这一下,摔得确实不轻,可内心的快乐让我不自觉地傻乐起来。 在拧煤气罐的时候,我特意查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煤气罐。 据我所知,煤气罐在爆炸的瞬间,产生的破坏力不亚于专业的炸药,这么多煤气罐子都是炸开,别说是几栋楼了,就算是山头,也得炸平半截! “嘭!” 不知从哪飞出来的重物,直接击在我头上,我只觉得脑袋一沉,登时没了意识。 等我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是一群陌生人,淡淡地消毒水味道始终在鼻腔附近萦绕。 在短暂的懵逼过后,我猛然坐了起来,却发现我已是遍体鳞伤,目之所及,皆是淤血青紫。 好在没伤到脑子,我还能记起昨晚发生的事。 淡淡的眩晕感让我不受控制地躺会床上,而几声带着浓烈喜悦的声音传进我耳边。 “醒了,他醒了!” “是啊,醒了!” …………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道闪光灯已经扑了上来,快门声不绝于耳。 我赶紧用手挡住脸,脑袋里更是发蒙,根本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么一群人。 可他们像是拍摄外星人一样的激动,本能告诉我,这群人,似乎并不友善…… 第1765章:爆炸(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谁让你们进来的?” 一声不悦地斥责,让这群手持闪光灯暂时停了下来,一个两鬓泛白,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一进门,医生把手上的本子重重摔在桌子上,指着这群人大声呵斥着。 “我不管你们是谁,我也不管他是谁,他现在躺在这,只有一个身份!只是我的病人!” 面对医生的指责,这群人虽然满脸不悦,但还是把手上的长枪短炮都收了起来。 “出去!” 医生用手拨开人群,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什么都没说,俯身给我做着各项检查,而后又在本子上唰唰的记录着什么。 说罢,医生转头对身后的护士低声说了什么,又笑着对我点点头。 “注意休息。” 医生在前方开路,身后的年轻护士丢出几个白眼,连轰带赶的把屋里人全部撵了出去,给我留下了一片清净。 我侧目一看,这还是个独立病房,再仔细想想昨晚,我确实被什么东西打晕了,额头上传来的疼痛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又是谁把我送进医院的? “吱嘎” 门被推开个小缝,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格子衬衫的小伙子鬼头鬼脑地挤了进来。 一进门,小伙子目的性很强地直奔我而来,不等我说话,这小伙子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个工牌,放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一脸懵逼地看着,上面写着什么杂志社,我还没看清,他已经把牌子收了回去。 “你是?” “嘿嘿嘿。” 这小伙子把鸭舌帽往上抬了抬,把手递到我面前:“瑞麟杂志,陈河。” 我脑袋一懵:“记者?” “嗯……” 陈河低吟一声:“算是吧,你怎么理解都行。” “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陈河的亮明身份非但没有打消我的警惕,反而让我更加戒备,好端端的问我什么? 他所谓的问话,很有可能变成明天的爆料吧? 想到这,我把脖子一扭,顺便把被盖在身上:“我实在不舒服,改日吧。” “没关系,就几句话。” 陈河依然不依不饶,一屁股坐在我床边。 我半闭着眼睛,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你没关系,我有关系。要不,你问问大夫?” 在这地方,医生就是权威,他们一句话,能调动整个医院的安保人员。 陈河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态度,立马转变策略:“昨晚殡仪馆爆炸,你就在现场,是吗?” 果然,和我猜的差不多,他们找我就是殡仪馆的事。 他突然的提问,相当于把我后路堵死,如果我现在继续避而不谈,那摆明了就是心里有鬼,他再稍加润色,这件事不一定被发酵成什么样了。 当初在赣都的时候,游乐场倒塌,新闻被发酵的漫天都是,甚至远在北方的师傅都知道了。 他们这群人的威力,我早就见识到了,如今再和他们打交道,我自然要多留几个心眼。 我歪头看着他,直言道:“是啊,在现场。” “你快说说!” 陈河眼中忽然有了一抹光亮,手不自觉地在胸口一扫,我仔细一看,一个微弱的小红点正有节奏的闪烁。 如果我没记错,我之前在陈如身上翻出来的,就是这种微型摄像机! 纽扣摄像机?跟我玩这套? 我没拆穿他,而是对他招招手,陈河赶紧附耳过来,我不动声色地在胸前一扫,凭借着灵巧的手指把摄像机夹了出来。 “我只是路过,恰好被崩晕了。” 陈河愣了几秒,而这足够我把摄像机藏好。 “我不信。” 我干笑几声,废话,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 我立马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是找我问几句话?” “对啊。” 我淡然地把闪着红点的摄像机拿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陈河瞳孔猛然收缩,立马摸向胸口,眼中满是惊骇。 第1766章:柳枝道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要么现在离开,要么我把这东西交给警察,虽然我不懂你们这行的规矩,但我知道偷拍是犯法的。” 说罢,我斜眼瞥了他一眼:“到时候就不是砸饭碗这么简单了。” 陈河一咬牙:“你把设备还给我,我走!” “还不了。” 说罢,我手上一翻,把纽扣摄像机直接丢进痰盂里。 对于他们这种人,讲道理完全没意义,不拿出点硬气,他能把人欺负死。 陈河脚下狠狠一跺,转身阔步离开。 我长呼一口气,多亏我之前和这群人打过交道,否则明天又是满城风雨。 可没过多久,门又被打开,陈河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脸上看不见任何忌惮。 “纽扣摄像机防水时间是五分钟,现在刚好六分钟。” 陈河一脸坦然地看着我:“我给你好处,咱俩好好谈谈。这是我的工作,你别让我为难。” “你脑袋有病吧?” 陈河的态度顿时把我心里的火气激了起来:“你他妈追着我问,反倒是我为难你?” “没关系,你现在不想说,我可以等,等到你想说。” 这世界真是有意思,谁都想威胁我一下? “你看这是什么?” 说罢,我把真正纽扣摄像机拿了出来,陈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下一秒,陈河疾步跑到床边,端起痰盂一看,里面只有一粒普通的纽扣。 刚才我藏了个心眼,手腕往回一扣,把病号服袖口的扣子拽了下来,真正的纽扣摄像机,一直都在手指之间夹着。 我忍不住冷笑几声:“你完了。” 陈河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挂满愠色,但嘴角却露出笑意:“我早就认出你来了。” 这一句话说得我确实心惊,认出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我还是强装淡定笑了笑:“然后呢?” “柳枝道士,对吧?” “什么玩意?你认错人吧?” 陈河从怀里掏出一叠报纸,轻轻摔在我胸口:“我不瞎。” 我赶紧把报纸拿了起来,一个硕大的标题赫然出现在报纸上:一人一柳,济世救人。 而在报纸下方,印刷地正是我的侧脸。 我仔细看了看文章,写的正是我帮王生找儿子的事! 而在文章的最后方,还有王生写的感谢信,最后的落款,也是王生的名字。 我心中顿时泛起阵阵骇然,王生居然把这事弄得这么大! 我能理解他找到儿子以后的喜悦,但也不至于专门在报纸上写个感谢信吧? 哎,人间百态,什么人都有。 他这份感激的心,算是把我彻底坑死了! 我自始至终都在隐藏身份,一是因为躲避黄家,二是为了不连累清风观。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过于高调,所有人都会注意到我,那我做任何事都会变得极其艰难。 还有,张老现在并没有死,一旦他看见这消息,我还能安生? 他妈的,王生这个倒霉催的,给我起了个玄之又玄的名字,这他妈是恨我不死啊! 陈河从我手里把报纸夺了过去,嘴角一撇,把报纸收了起来。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你的消息,你现在可是个妥妥的红人啊。” 我赶紧拿出手机,在搜索栏上颤抖着打上“柳枝道士” 网页蹦出来的瞬间,满屏幕都是我的照片还有五花八门的报道,而且写都很离谱。 我这一阵忙的要死,根本没时间关注网上的信息。 说罢,陈河往我眼前凑了凑:“网络这东西啊,淘汰的特别快,今天你还是风口浪尖,保不齐明天就沉下海底了,还不趁着你风头正盛,赶紧自己多挣点钱?” 第1767章:柳枝道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陈河不轻不重地拍拍我手背:“兄弟,别跟钱过不去,你赚钱,我升官,这多好啊。” 我笑着反问一句:“那你给我指指路,看看怎么把钱赚到手?” 陈河脸上泛起阵阵得意,随即满脸兴奋,像猥琐大叔看见花季少女一般,两眼直放光。 “你这个嘴就是你的金山,你现在把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我,这钱就哗哗地来了!” 我眉头一挑,反问道:“就这么简单?” “哎呀。” 陈河笑着感叹一声:“你太老土了,这就是财富密码!只要你听我的,躺着就能让你把钱赚了。” 我看看散开的报纸,轻笑道:“是啊,我土,我什么都不懂。”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劝你一句。有得钱,注定赚不了!” 陈河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你什么意思?” 我凝神想了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开口说道。 “明说吧,这钱我不敢赚。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件事压下来。” 陈河一怔,用手指着自己:“大哥,那是爆炸!殡仪馆都炸成平地了,我怎么压?” 我犹豫了一下:“用你的笔,把我从这事摘出去,就当你行善积德了。” 陈河突然笑了:“我听明白了,你不是想让我把你摘出去,你是想断我财路啊!” 我沉重地点点头:“帮帮忙,就当帮你自己了。” “帮我?把钱给足了,那才是帮我!” 我一把抓起床上的报纸,直接摔在陈河脸上:“钱钱钱,就知道钱!你们脑袋里能不能有点别的事?” 陈河如川剧一般,立马变脸:“少跟我摆大道理!你算什么东西?我他妈就是个凡人,我不想着挣钱想啥?想拯救世界?你脑袋有病吧?” 一听这话,我顿时火冒三丈,猛然提高声调:“你他妈全家脑袋都有病!” 在如此利欲熏心的环境下,谁都忘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每个人都只顾着钱,谁都不会想明天会如何。 有一天,人间真玩完了,人也就变成了邪教的傀儡,连人都失去了意义,钱又有什么价值? 这时,医生闻声而入,片刻后大队保安也赶了过来。 这一下,医院再也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处,而我也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这一夜,我脑袋里的神经始终紧绷着,第二天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摸过来,重新搜索那让我不安的柳枝道士。 果然!关于殡仪馆爆炸的事再度发酵,而我在躺在病床上的照片也赫然出现在各个平台上。 更为过分的是,其中有一篇报道,把我所在的医院都写上了,而报道人的名字,正是陈河! 他知道我想把事压下去,可他偏偏又再次放大。 很明显,他是在报复。 我看看身上的伤,算了,不管了。 这医院肯定是不能停留了,再等下去,不一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很吃力地把衣服换好,费劲地从床上挪了下来,一阵急促地电话铃忽然响起。 我拿起电话一看,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是孙志刚。 因为尘暴的事,我俩之前再也没有过联系,甚至可以说是反目成仇。 现在看见他打进来的电话,我隐约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单调的电话铃还在持续,强烈的震动弄得我有些心烦。 稍作迟疑,我手指向下一滑,随即把手机放在嘴边。 “陈铭?” 电话那头传来孙志刚沉稳的声音:“一会儿会有人去找你,别挣扎,跟他走。” “啊?” 孙志刚张口就丢出个重磅炸弹,听得我云里雾里,连忙问了一句。 “谁找我?” 孙志刚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你在北方的动静太大了,引起别人注意了。他不会对你如何,但你千万别试图反抗,对你没任何好处。” 我和孙志刚是什么关系,我太清楚了,如今他这么善意的提醒我,让我倍加警觉。 “你怎么知道?” 孙志刚罕见地笑了起来:“那就和你没关系了,我只是善意地提醒你一句。” 不等我继续发问,孙志刚已经把电话挂断。 就眼前的节骨眼来看,有人找我,这并不稀奇,毕竟这件事已经不小了。 稀奇的是,孙志刚哪来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跑路的,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我现在已经彻底暴露了,走到哪都很显眼,我躲还能躲到哪里去? 不如,直接面对吧。 想到这,我这心里坦然不少,索性,坐在床上干等着。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门口,看看是何方神圣驾到,能让孙志刚主动提醒我…… 第1768章:上错车(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就这么在床上一直等着,约摸着半小时过后,病房门被缓缓打开,两个小男孩像是走城门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到我面前。 我以为眼花了,可我仔细一看,这俩人一胖一瘦,身高最多不超过一米,身上穿的都是画着孙悟空的衣服,不是孩子是什么? “你们,走错了吧?” 然而,这俩孩子并不怯场,大摇大摆地朝我走了过来,直到他俩站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楚他们的脚上,穿得竟然是土黄色的虎头鞋。 现在这个年月,很少有家长会给孩子穿这种东西,一来是不实用,二来不好看。 “你是陈铭?” 好家伙,这孩子一张嘴有点公鸭嗓,有点像青春期的变声。 难不成,这就是孙志刚说的那群人? 我笑着摇摇头,否认道:“认错人了吧?” 这俩孩子一愣,随即从兜里掏出个卡片,看看我,又看看卡片。 “别装了。” 稍微胖点的孩子往前走了一步,非常老成的伸出手:“大壮。” “这是我弟弟,二壮。” 大壮和二壮长得很像,唯独不同的是,大壮脸上有很明显的高原红,再加上说话憨憨的,给我的警惕打消一些。 我上下扫视着他俩,把手同样伸出去,和他握在了一起。 大壮缓缓把手放下:“跟我们走吧。” 我不禁嗤笑起来:“跟你走?去哪?” 大壮淡然地甩出一句:“别问。” 大壮老成的动作和果断的态度绝对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状态。 再联想孙志刚刚才跟我说的话,我心里忽然有点吃不准。 可被两个孩子就这么吓唬住,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反问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吧?” 两个孩子并没有回答,而是一左一右把我架了起来。 我想拒绝,可又不自觉地想起孙志刚的话。 他说,千万别反抗。 以孙志刚的性格,断然不会和我玩这些无聊的恶作剧。 我仔细一想,孙志刚这人虽然有点变态,但绝对不是坏人,他既然能打电话提醒我别反抗,那就意味着,只要我顺从他们,我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想到这,我也就任由他俩把我架了出去。 在走廊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医生,医生一伸手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你还没痊愈,想去哪?” 大壮淡淡地回应道:“让开。” “让开什么?我是大夫!你……” 医生还没把话说完,一直没出声的二壮突然发难,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插在医生的肋下。 一击下去,医生软趴趴地靠在墙上,一手捂着肋下,嘴里不住发出哀嚎。 我歪头一看,这医生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并没有什么危险。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浑厚的内力? “干什么呢?” 楼里正在执勤的保安看见这一幕,立马把警棍冲腰间抽了出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二壮淡定地转过头,一道利落的扫堂腿把两个保安放倒。 医院的走廊本就人满为患,两侧的椅子坐的都是病人,大壮和二壮这么一闹,立马把拥挤的走廊搅成一锅粥。 第1769章:上错车(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时间,医生的呼喊,对讲机的电流,还有人群凌乱的脚步声全部混在一起。 大量保安从各个楼层涌了下来,几个呼吸间,保安已经把我们彻底围住。 大壮和二壮对视一眼,二壮迈步上前,单手做掌,手腕一晃,划出一道标准的圆圈。 随即二壮微微下蹲,肩膀头明显一震,一掌横拍出去。 这一掌力道十足,甚至能明显听见破风声,那群保安都是普通人,哪经得住这种功夫? 瞬间,保安如镰刀下的韭菜,齐刷刷地向后仰去。 二壮用的这一招,名为凤鸣掌,属八卦掌的变种。 传统的八卦掌用配合着天罡步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而凤鸣掌则十分灵活,无需任何步伐即可打出浑厚一击。 这种变化看似平平无奇,本质上大相径庭,能使出凤鸣掌的人,体内自成一方天地,阴阳二气随叫随到,指哪打哪。 而这种纯熟不光是时间打熬,更多的是天赋和高人点拨。 正是因为这种极高的门槛存在,直接导致凤鸣掌的传人越来越少。 此时,二壮已把手收了回来,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绕过横七竖八的保安就往外走。 我低头看看,这些保安捂的全是腿弯,小腿上的肌肉止不住颤抖。 这二壮还挺有武德,出手不伤人,只是让他们因痉挛而暂时丧失活动能力。 这也就让我安心一些,起码,他们心里有善念。 一路上,我为自己的选择赶到庆幸,我也忽然明白孙志刚为什么会告诉我,千万别反抗。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顶住二壮的内力,反抗只会让我吃上一些毫无意义的苦。 就这样,两个孩子架着我,在一众手持警棍的保安堆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刚一下楼,大壮直接把我塞进车里,出于职业本能,我立马摁住车门。 “灵车?” 大壮缓缓点头,并没有说话。 我趔趄着的身子,抻着脖子看向车头,车头中间忽然画着一朵淡红色的花。 这玩意叫花开富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车里面现在躺着一个。 我有点发蒙地问了一句:“那我去哪啊?我身上阳气太重了,伤苦主。” “棺材是空的。” 说罢,大壮已经把我塞了进去:“贴上这花,就不会有人拦车。” 一听这话,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他们确实挺聪明,一般人看见这种灵车,肯定不会触霉头。 不过,若是干的正当买卖,为什么会怕别人查呢? 车子缓缓开动,大壮和二壮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我不禁苦笑起来。 看这架势,我和犯人只差了一副手铐。 车子开的很快,片刻间已驶出城区,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是一望无际的苞米地。 我心中虽有疑惑,但没直接说出口,而是拐弯抹角地打探着。 可这兄弟二人自从上了车,嘴唇就像沾了胶水一样,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我口看舌燥,他俩也没吭声。 索性,我也闭上眼睛假寐,既来之则安之。 许久,兜里的手机传来强烈的震动,我拿出来一瞧,还是孙志刚。 我没犹豫,把电话直接接了起来:“他们找到我了,现在……” 我回头看看窗外:“现在到郊区了。” 哪知电话那头传来孙志刚的疑问:“你跟谁在一起?去郊区干啥?不是让你在医院等着吗?” 孙志刚的三连提问弄得我脑子发蒙,我看看大壮和二壮,心里有点发虚。 我故作淡定地回应了一句:“就是,你的人啊。” “别扯淡了!我们的人刚到医院!” 第1770章:伺机而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顿了顿,孙志刚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只是这一瞬间,我攥着手机的手心开始冒汗,两眼也不自觉地瞥向他俩。 大壮一把将我手机夺了过去,低头看看手机,又看看我。 “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接任何人的电话。” 说完,大壮直接把手机揣进他衣服兜里。 看这样,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冷静下来后,我前前后后一分析,也就是说,现在是有两伙人同时找我,其中有一伙是孙志刚说的人,另一伙,也就是大壮和二壮,我并不知道是什么组织。 我之所以选择和他们走,是误认为他们就是孙志刚口中的人,如今情况突变,那我肯定不能和他们走! 天知道前方是虎牢还是地狱! 灵车还在公路上飞驰,车窗外连苞米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望无际的荒芜,至少在十分钟之内,我在这条路上没见过第二辆车。 我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到,可我知道,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脱离这里! “我肚子疼!” 情急之中,我高喊出一句最俗套的理由,单手捂着肚子,尽量让自己显得痛苦一些。 大壮淡定地扫了我一眼:“就地解决。” 我看看狭窄的空间,又看看他俩:“这,不好吧?” “那你就憋着。” 显然,大壮根本不给我开小差的机会。 我一咬牙,妈的,这是你逼我的! “那你扶得扶着我,我蹲不下去。” 大壮抱着膀子,对二壮呶呶嘴,二壮虽然脸色不悦,可还是把的扶了起来。 我一点没客气,把裤子褪到脚踝,大喇喇地蹲在他俩面前,而后迅速调转八经内力,汇聚于丹田,我只觉得小腹愈发涨热,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道突然喷射。 瞬间,强烈的恶臭迅速布满整个空间,这味道就像掉进酸菜缸里的臭鱼,别说是他们,我自己都快吐了。 这不是正常的排泄,而是道士们养生用的一种清除体内浊气的功法,名为拒秽术。 说白了,为了保证体内环境的纯正,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用这种方式清理一下身体里的垃圾。 “呕。” 此时,司机再也忍不住了,嘴里喷出一道呕吐物,污秽立马遍布整个挡风玻璃,前方的视线瞬间模糊。 司机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储物格掏出麻布,视线中突然出现两道强光! 对面来车了! 司机明显有些慌乱,猛打方向,车子立马开始剧烈摇晃,二壮就站在身边,这突如其来的摇晃让二壮身形不稳,身子往后一栽,我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他推回到座位。 我立马把安全带扣好,先保证自己活下来再说! 而二壮就没那么好运了,脸正好趴在我排出来的污秽上,车子还在不断画龙摇摆,二壮一手摁住大壮的腿,勉强站起身子,他刚回头看向大壮,大壮一看他嘴角残留的屎,喉咙明显剧烈抽搐几下。 “噗!” 这一口呕吐物,真是一点没浪费,全都喷在二壮脸上,二壮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衣服,也止不住的吐了起来。 好家伙,这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嘭!” 车子被什么东西突然硌了一下,整个车子立马颠了起来,大壮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二壮身上。 剧烈刹车声陡然响起,听得人心头发慌,大壮兄弟二人像是被胶水粘在了一起,就这么互相抱着。 第1770章:伺机而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司机忙着控制车身,大壮兄弟二人身上一片湿滑,完全站不起来,只有我身上绑着安全带。 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我悄无声息地把安全带解开,一手扣住车座,保持身体平衡,随即用力一抽,把安全带拉到最长,单手将其绑在我脚踝上。 如此一来,既能把我固定住,又能给我一定的施展空间。 大壮的功夫究竟有多深,我不得而知,但二壮的凤鸣掌我已经见识过了,他绝对算是不小的威胁! 车子又是一阵猛烈的摇晃,我看准时机直接扑了上去,一道劈肘直奔二壮面门。 这一招看似是杀招,其实只是虚晃一枪。 二壮反应速度极快,即便在自身处于劣势,立马抬手挡住这一肘,我立马卸掉力气,不和他正面交锋。 大壮踉踉跄跄刚站起来,抬手一拳,奔着我面门就砸了过来。 此时,绑在我脚上的安全带立马起了作用,在惯性的加持下,我像是玩蹦极一样,张开两臂,在车厢里横着摇摆。 我一手一个,把大壮的两条胳膊摁住,随即怪力上身,两个膀子猛然发力,一咬牙把大壮横着扔了出去。 车厢摇晃,地面湿滑,能勉强站住都算烧高香了,现在被我这么一甩,大壮如同自由落地,整个人横撞在后门。 二壮躺在地上,试图想抓住在空中横飞的我,见一击不成,二壮后背直挺,猛然发力,一个鲤鱼打挺把自己反转过来。 随即两手化掌,对着车厢底部狠狠一拍,车厢立马被砸进去两个深坑,而后整个人逆着摇摆不定的车厢,原地飞了起来。 “嘿!” 二壮口中爆出一声怒喝,食指和中指的伸出,奔着我眼睛就插了过来。 我身子一晃,避开致命部位,肩膀与二壮的手指擦过,我回头一看,肩膀上竟然有两道半尺长的外伤,此刻正缓缓渗着鲜血。 我不禁开始后怕,若是我刚才没躲过去,恐怕后脑勺已经被扎穿了吧? 而后,二壮靠着强悍的核心爆发力,持续发动猛烈进攻,在躲了几次以后我突然明白,不能再躲了! 现在我面对一个二壮,尚有躲避的余地,万一一会大壮缓过来,这兄弟二人一起发难,我可没信心能活下来。 我一面躲着二壮的进攻,脑袋里迅速反应着。 天下武功,相生相克,永远不可能天下第一,二壮也不是什么例外。 二壮并没用掌,而是一种用手指插我眼睛,这就意味着他没想让我死,否则用掌岂不是更快? 他这两根手指始终在我面前戳来戳去,突然,我计上心头。 眼看着二壮的手指又扎了过来,我一手捡起地上的棺材板子,直接横在我面前。 他连铁皮都差点打穿,一块木头更不可能拦住他。 “噗。” 二壮的两根手指像是插豆腐一样,直接把棺材板子捅漏,碎木屑登时漫天横飞,插在木板中的手指横着一划,竟然像电锯一样把棺材板子横着划开。 二壮的力道被棺材板子化解不少,我看准时机,抬掌顶在他手指上。 即便是被卸掉了大部分力气,二壮靠着浑厚的内力,愣是指甲插进我掌心。 我把所有力气全都调在左臂上,内力催动,怪力爆出,二壮的手指被我顶起。 别管他内力多强悍,这手指本就是最为薄弱的位置,无论如何,他两根手指都不能比我胳膊的力气大。 二壮似乎察觉到了中计,作势就要甩开棺材板子,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岂能被你这么破掉? 我一手摁住棺材,左臂再逼出几分力气,二壮的手指突然爆发清脆的骨裂声,我两手握住他手指,用力浑身的力气往下压。 二壮引以为傲的手指,再也掀不起半分风浪,整个人直接软了下去。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大壮缓过神来,噔噔噔地朝我跑了过来。 此时,二壮的手指已彻底骨折,软踏踏的像根面条,我用力往后一甩,二壮立马离开地面,横着撞向大壮。 “嘭” 只听一声闷响,大壮兄弟二人直接撞在车尾门上,车尾门刚才已经被大壮撞了一下,此刻再也经不住二人的体重。 我眼睁睁看着尾门被撞开,这哥俩径直滚了出去,车子的速度丝毫不减,依然在路上疯狂摆动。 只是片刻间,这兄弟二人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 威胁被暂时解除,我微微松了口气,赶紧把脚上的安全带松开,从后面爬到副驾驶。 司机正手忙脚乱地控制着车,我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低声道:“停车。” 司机满脸惊恐地摁着方向盘:“停不住啊!” “刹车失灵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都骂翻了,忍不住提高声音:“那总不能一直往前开啊!” 司机也是老大的不乐意:“那我有啥办法啊!” 我一咬牙,把外套脱了下来,把自己脑袋包裹住,随即系好安全带。 “撞树!” 司机一怔,瞪眼看着我:“你疯了?” “操!” 我一手把司机的外套丢在他头上,顺势抢过方向盘,瞄准路旁的树,猛打方向盘。 气囊爆开的冲击力,让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漫天飞起的玻璃碴子扑面而来,还在我俩头上都有外套,倒是没受什么外伤。 我回头捅了捅司机,还好,只是脑袋上有些伤,并没有其他…… 第1771章:正主现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车头冒气阵阵白烟,我把司机安全带一并解开,活路给他了,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用肘尖狠狠撞开变形的车门,整个人直接滚了下去。.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回去确实困难,前后看看,我忽然笑了起来。 小时候觉得人多的地方安全,现在看看,没有人的地方才最安全。 我赶紧掏出手机,先给孙志刚打了过去,这是现在唯一能帮上我的人。 电话刚一接通,我喘着粗气,只说了一句话:“我跑下来了,你能不能找人接我?” “我们的人离你不远,你在原地等着。” “手机保持开机,随时联系。” 说完,孙志刚直接挂断电话。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孙志刚身上的人情味,不过,这种反常恰恰说明了这件事的不寻常。 以孙志刚的尿性,谁死谁活,对于他来讲,真的没什么影响。 不等我细想,一辆白色的依维柯汽车由远及近,而且明显有减速的趋势。 我不敢确认这就是孙志刚,一回头看见地垄沟,两手发力朝着沟里爬去。 可两只胳膊再有力气,也比不上一双好腿,还没等我爬到,依维柯已经停稳,我也愣在了地面。 直到我看见他们手中的照相机时,我两臂疯狂加速。 然而,一群人看见我,就像是看见了外星人,一个个前拥后挤,对着我就是一顿拍。 我只能无力地把头深埋,尽量不让自己曝光。 更过分的是,即便我已经躲成了缩头王八,话筒居然顺着我腋下塞进我嘴边,大言不惭地问了我一句话。 _o_m “被人绑走,你现在感觉好吗?” 我缓缓抬起头,扭头看着他,这人正是陈河。 一时间,我恨不得把牙咬碎:“你猜猜我感觉好吗?” “刚才滚落的那俩人,和你可有关系?” 陈河并不在乎我的态度,而是不断地发问,不断地挑战我的底线。 我没回应,而是反问道:“你们一直在跟踪我?” 陈河给自己找了个特别好听的理由:“不不不,不叫跟踪,是追访。” “你们见我被绑走,没想着帮帮我?” 陈河一怔,随即满脸笑意:“来得及,都来得及,你这不也没什么事嘛。” 来得及?要不是我有点本事,我不一定被带到哪! “小陈做的不错。” 这时,人群中走来一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男人,赞许道:“小陈很有职业精神,追报道,追现场,值得表扬!” 我一下让他们气笑了:“你管草菅人命叫职业精神?” “你妈没告诉你以人为本吗?” 大肚子男一脸不悦道:“这就是你觉悟不够了,我们的责任是让观中看见第一现场,你作为当事人,要尽到公民职责,配合我们的采访。再者说了,又不是我们害得你,不能叫我们草菅人命。” 我把身子彻底转过来,肚皮冲上,大喇喇地的躺在地上:“来,报道吧!我就这个死样,你们使劲拍!” 忽然,阵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我从人群的腿缝中看去,数十辆黑色轿车摆成长龙,正朝着我的方向逼近。 很快,车队停稳,车上走下一排小伙子,各个都是小平头,黑西服,腰杆挺直。 这一身打扮,和孙志刚简直一模一样。 估计,和孙志刚应该同属一个组织。 黑西服队伍的涌入立马把这些无良记者冲开,两排年轻人围成个人体护栏,清理出来一块空地。 车队前端,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太极服的中年人,我定睛一看,肩宽胯稳,胳膊摆幅一致,步子大小相同,每一步都很稳,可速度也很快。 。 这人走到我面前,垂目看了我一眼,一开口中气十足。 “我叫刘衡,志刚都跟你讲了吧?” 孙志刚还真没跟我说这人叫什么,我心里难免有些怀疑。 见我不说话,刘衡从兜里拿出手机,顺便打开了扩音。 “跟他走吧,这就是要找你的人。”。 第1772章:正主现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电话里,正是孙志刚的声音,听到这,我心里才算彻底踏实下来。 “把他扶进车里。” 刘衡只丢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两个年轻人刚想把我拽起来,我冲着刘衡的背影大喊一句:“能不能帮个忙。” 刘衡没转身,只是冷冷地丢出一句话:“说。” “他们的相机里拍了很多不能见光的东西,能……” 我话还没说完,刘衡又丢出一个字:“砸。” 话音刚落,这群身穿黑西服的年轻人立马出手,片刻后,地上只剩下相机的碎渣。 我看着满脸悲痛的陈河,大声喊了一句:“设备被砸了,你现在感觉好吗?” 看着他一脸吃瘪相,我只是冷笑几声,便随着人群上了车。 车上,除了开车的司机,还有两个人身穿黑太极服,手的人坐在车上,看这模样有点像道长之类的人物。 只不过,这二人一直闭着眼,对我这个外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我微微一侧头,看向他怀里的布袋,袋子里明显有个棍状物体,只是看不清是什么。 开了好一会儿,前面的车突然来个急刹车,后面的车连忙停下。 突然,坐在我身边的道长猛然睁眼,我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迸出的精光。 “全都下车。 首发更新@ ” 道长说完这句话,已经率先拉开车门,我也被人架了出来。 下了车才看见,前面的路被一大排白色客车堵住,我们的车队根本没办法过去。 而在客车的车顶上,赫然站着一男二女,三人均穿着干练的黑色皮衣。 “把人给我,你们不死。” 说话间,站在最中间的女人已经顺着后背摸出两把镰刀,只不过,这镰刀和农民割地的镰刀不甚相同。 这镰刀特别长,目测有五尺左右,且通体乌黑,连刀刃都是黑色。 我咂摸咂摸牙花子,这又是从哪蹦出来的这些人? 现在整个局面特别混乱,无数个势力同时涌出,不断对我的围追堵截,而一起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王生的那篇感谢信,否则我不会身处于风口浪尖。 黑衣道士迈步上前,两手抱着怀里的兵器,淡然道:“滚开。” “哎呦,这不是程瞎子吗?你活着呢?” 我说他怎么一直闭着眼,合着是个盲人啊! “地震之前,蛇虫鼠蚁都往路上跑。现在世道变了,你们这群苍蝇也跟着凑热闹!” 听这话里话外,他们好像之前就认识?而且,他们这两个组织,好像都存在了很多年。 可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为什么我压根没听过他们? 程瞎子没继续搭茬,只是反问了一句:“你到底滚不滚?” “找死!” 镰刀女身子高高跃起,两把镰刀如弦月张开,奔着程瞎子就冲了上来。 程瞎子微微一侧头,眉头一紧,就在镰刀扑上来的瞬间,单手抽出怀里的黑布,但并未亮出包裹的兵器,只是身子一侧,单手刺了过去,不偏不倚,顶在镰刀女的肋骨上。 镰刀女见一击不成,转身把镰刀变成回旋镖,直击程瞎子咽喉,程瞎子身子极其柔软,作势往后一仰,镰刀贴着他胸口擦了出去。 “噔噔噔” 这时,留在彻底上的一男一女开始不安分了,纵身跃下,欺身前来。 我定睛一看,那男人嘴唇竟然是绛紫色,好像画了浓妆一般。 “嗖嗖嗖” 这男人扑上来的瞬间,两只胳膊像电风扇一样,猛攻程瞎子下盘。 起初,我以为他手上并无兵刃,可仔细一看,他手上居然带着拳刺! 这玩意有点像鱼钩,只要扎进肉里,用力往后一扯,脸皮带肉能撕下一大。 块。@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程瞎子不闪不避,直到拳刺扎在他脸上的一瞬间,程瞎子突然抽出怀里的兵刃。 “锵啷” 一阵金属抖动之音响起,带着拳刺的男人立马顿在原地。。 第1773章:要挟(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再一看,程瞎子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根本没动弹。 程瞎子那双紧闭的眼睛似乎能看见外面,薄唇轻启,淡然道:“我给你机会了。” 拳刺男满脸骇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滴滴鲜血顺着他指尖流淌下来。 我登时心头一惊,自始至终都没看见他拔刀,好快! 程瞎子这一手,震地全场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动手。 “三个数,你们不走,就永远留下。” “三。” “二。” 第二个数查完,程瞎子脚下微微后撤,有点功夫底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进攻步。 “撤。” 镰刀女两眼死盯着程瞎子,下了撤退的命令。 眼看着他们的车队走远,程瞎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上车。” 我一脸懵逼地回到车里,根本不知道到底啥情况。 车子一路飞驰,直到回到近郊,一座灰白色的三层小楼出现在视线当中。 这楼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身边标志,甚至连个围墙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守卫之类的。 而车子的行驶速度也明显减慢,隐有停车的趋势。 八成,这楼就是他们的落脚点,可看起来也太简陋了吧? 车子微微一晃,彻底停稳,程瞎子自顾自地下了车,朝着反方向走去。 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把我架了起来,直接进到楼里。 一进门,我更觉得诡异,已经脱漆的地板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墙上浮雕着一些花纹,头顶一盏硕大的水晶灯散出让人犯困的黄光。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道狭长的旋转楼梯,楼梯扶手和地板差不多,鲜红的油漆已经变成暗红色。 房门被轻轻推上,墙皮扑扑簌簌地往下掉,我四下看看,这地方不像是现代建筑。 更像是上世纪豪绅的府邸。 “走吧。” 身旁的年轻人忽然把我架了起来,径直上到二楼尾端。. “吱嘎” 二楼的最后一道房门被推开,两个年轻人把我放在沙发上,便转身离开。 而那个叫陈衡的中年人,此刻正端坐在枣红色的办公桌后,目光如炬地看着我。@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咔哒” 陈衡把台灯打开,绿铁皮质地的灯罩发出清脆的金属声,暖黄色的灯光映照在陈衡的眼睛上,把他眼中的亮光放大了不少。 可幽暗的环境里只有一盏小黄灯,这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被审讯的犯人。 不过,我在此刻心里却平静了不少。 既然到了这,我已经没了选择,倒不如直接面对。 陈衡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这一句话,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甚至不知道是贬是夸。 我环顾下四周,淡然笑道:“你们都是神仙,我就是个普通人。你没必要跟我在这兜圈子,有话就直说吧。” 陈衡依然面色淡定:“倒是个痛快人。” “不过,我还是喜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出去,免得日后留麻烦。” 说罢,陈衡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档案袋,不轻不重地放在桌子上。 “都是关于你的。” 我歪头看看他:“你查我?” “不行么?” ***笑几声,两手一摊:“行,当然行。” 陈衡看着窗外,自顾自地感叹一句:“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能掀起风浪的年轻人了。” 说罢,陈衡忽然把目光转向我:“产道酒吧的事,我知道,殡仪馆的事,殡仪馆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我立马反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袖手旁观?” 陈衡忽然陷入。 了沉默,灯光的照耀下,陈衡显得愈发神秘。 无声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陈衡微叹了口气。 首发更新@ “无人可用。” 陈衡一翻手,掌心朝上,很淡定地补了一句:“远看柳树成荫,近看无才可用。”。 第1773章:要挟(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突然把自己的底牌亮给我,让我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有点不知如何发问。 我凝神看了他一会:“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坦诚些。” “嗯?” 陈衡看看面前的档案袋:“还不够坦诚?” “起码,你应该告诉我,这里是哪!” 陈衡一愣,低头想了想:“除了这个问题,你什么都能问。”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觉得我智力有缺陷么?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凭你一句没滋味的话,我就能跟你干?” “呵呵。” 陈衡干笑几声:“如果你听听我让你做的事,你就不会怀疑了。” “哦?” 我顿时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连续几年,北方邪祟滋生,特别是在今年尤为明显。我要你,铲除邪祟,一个不留!” 说罢,陈衡把目光转向我,眼神里藏着一股说不清的凌厉。 这一句话立马引起的警觉,这事会不会和地府大狱跑出来的恶鬼有关系? 如果陈衡说的是实话,那他还真不是什么坏人。 不过,这事我多长了个心眼,追问道:“你指的铲除,是……” “送走便是了。” “不用做别的?” “不用。” 陈衡的回答确实证明了自己说的话,只要他不是把亡魂私自扣压,那就一切都好说。.五 不过,我还有一大把事没干呢,哪有时间帮他做事? 天底下有太多好人了,我根本帮不过来! 我用力点点头:“我听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不过,我实在分身乏术,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衡眉头一挑:“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 “你不是第一个威胁我的,无所谓的,我不干,你拿我没办法。” 陈衡眉头一紧,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把桌上的档案袋拿了起来,直接丢进我怀里。 _o_m “清风观的日子,最近过的太好了吧?” 我登时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 陈衡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询问。” “清风观的好日子还能过多久,取决于这一刻的你。” 我看看怀里的档案袋,随即丢在一旁:“你自诩正义之人,又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我该说你是伪君子,还是真土匪呢?” “哎?” 陈衡不悦地看着我,可嘴角分明露出一抹笑意。 “放眼北方玄门,我陈衡想查谁就查谁,这是我的权利,你清风观真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我狠狠一拍沙发扶手,单手指着陈衡鼻尖:“要说其他,我不敢保证,但清风观这么多年行得正,坐得端,有何瑕疵?” 陈衡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真的么?” “当然!” 陈衡忽然凑到我面前,鼻尖差点戳在我脸上,轻声道:“那我问你,弟马是怎么回事?” “你供奉的柳仙又是怎么回事?” 陈衡连珠炮似的发问,说得我有点发蒙,这老鸡贼真是把我查了个底朝天,连柳无垢的事都知道了! 我梗着脖子,反问道:“弟马也是三清门下弟子,有何不可?” “你跟我讲历史典故?我跟你讲的是现实!” 陈衡猛然站起身子,大手一挥:“在道观供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们是正经道士么?”我冷眼看着陈衡:“把你的话咽回去!” “我供的不是杂七杂八,那是柳家柳无垢,乃是堂堂五仙之一!” 陈衡笑着摆摆手:“行行行,你随便。” 片刻后,陈衡立马收起笑意:“我只是告诉你,道观只能供奉三清,容不得他人入内。如果你实在不理解,就回去问问。 你师傅。” 陈衡没骂人,但句句都是侮辱!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用我家里人说事! 我斜眼瞪着他,毫不客气地反怼道:“如果你坚持出言不逊,我不介意在这跟你动手。还有,如果你不会说话,可以回去问问你妈。@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瞬间,陈衡眉毛立了起来,一把抓住我衣领,我也没客气,两个膀子一发力,愣是给陈衡拽了个趔趄。 我梗着脖子,纹丝未动:“无所谓,我就是个残废,别客气!动手啊!” 陈衡深吸了几口气,随即笑道:“行,有点意思。” 说罢,陈衡抖了抖太极服上的褶皱:“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我要你的答案。” “你逼我?” 陈衡并未搭言,而是低头看着腕表,迟迟没说话。。 第1774章:没得选(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看陈衡的态度,如果今天得不到答案,我恐怕是难以离开。 我仔细分析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陈衡究竟是什么人,有多大本事,不得而知。 但是,程瞎子的刀,我已经见过了,那绝对不是寻常的习武之人。 就凭程瞎子出刀的速度,随便去哪做个保镖,那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愿意甘居于陈衡之下,这陈衡定然有点真本事。 另外,我至今也没想白孙志刚的那通电话,按照我俩的关系,我死了他才高兴吧?又何必给我通风报信? 明处的敌人从来不是最可怕的,最要命的就是陈衡这种人,他明明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可就是看不透他。 “还有两分钟。” 陈衡抬眼扫了我一下,单手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摁了一通,随即把电话放在嘴边。 “准备一下,两分钟以后出发清风观。” 我回瞪了他一眼,心里明镜似的,他在给我施压,想让我匆忙做出选择。 笑话! 老子这些年走南闯北,打了不计其数的心理战,你陈衡再奸诈,还能比黄天龙之流聪明? 经验告诉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顺着他往下接话,无论我怎么说,都会在他挖下的陷阱越走越深。 想破局,必须反其道而行!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衡缓缓放下手腕,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不难为清风观。” “我说的是,我能得什么好处,是好处!” 陈衡点点头:“没错,那不然我说的是什么?” 我不自觉瞪大眼睛:“你太不讲理了吧?不难为我,就算是好处了?” 陈衡露出个极其和善的笑意:“你可以不选。” 看他这副吃定我的表情,我忽然有些泄气。 自始至终,他都围绕着清风观逼我就范,这也就意味着,他对我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起码,他很清楚我对清风观的感情。 杀人诛心啊! “一分钟。” 说罢,陈衡已经站起身子,两手整理一下扣子。 看这样子,估计是随时准备出发了。 一想到师傅被为难,再想想柳无垢的神像被毁,我这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怎么也喘不过来气。 相比于心灵的折磨,我宁愿选择肉体的痛苦。 我抬头看着陈衡,一咬牙:“我干!” 陈衡呵呵一笑,脸上并无吃惊:“早这样多好,何必浪费口舌。” “不过,话得说前面。” 我凝神看着陈衡,冷脸问道:“先确定第一件事,是不是只抓鬼?” “对。” 得到陈衡肯定的答复后,我这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放在以前,每次抓鬼都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可时过境迁,现在抓鬼对我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毕竟,麻四和那一众阴兵,只要出现,多恶的鬼也得乖乖夹起尾巴。 我点点头,继续开口问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 “说。” “清风观的事,往后不许再提,即便以后咱们分道扬镳,你也不能再难为清风观!” 陈衡露出老狐狸特有的笑容:“当然,天下道友是一家嘛,只要护佑人间安宁,那都是正道,要扶持!” 这话听的我阵阵反胃,不帮你的时候,我们就是不遵正法,帮了你,就成了一家人。 真他妈恶心! 可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人家现在抓着我的小辫子,先把眼前这关熬过去再说吧。“把所有闹鬼的地方给我写下来,我抓紧办,办完赶紧散伙。” “散伙?” 陈衡反问了我一句:“你好像很着急嘛。” 第1775章:没得选(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不禁嗤笑几声:“就你家有事?我看起来很闲么?” “你啊,啧啧……” 陈衡摇头叹息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当我在害你吗?” “没害我,只是利用罢了。” 陈衡清清嗓子,笑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漫山遍野的找你,你自己不知道?” “你现在可是红极一时,正的邪的,好的坏的,都想把你拽到门下,相比于给他们当走狗,倒不如跟***,好歹能落个好名声。” 这句话立马把我好奇心勾了起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抓紧摸摸眼前的局面,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今天那伙人,是……” 陈衡一怔,随即直言道:“幽门,一群杂碎而已,不足挂齿。”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什么人在找我?” 陈衡一挑眉:“你很好奇?” 这不放屁一样吗?满世界的人都在找我,我他妈能不好奇? 然而,陈衡就像是抓准了我的命脉一样,笑吟吟地望着我:“等你把事办好了,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妈的,我愤愤地狠锤一下沙发:“把东西给我!” 陈衡转身走向保险柜,嘁哩喀喳地扭了几下,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说罢,陈衡把我纸袋轻轻放在我面前,随即轻轻拍了拍:“交给你了。” 我看都没看,一把将纸袋子搂了过来,瞪了他一眼:“等着吧。” “哈哈哈。” 陈衡厚重的手掌在我肩膀拍了拍:“我不能亏待你,我会安排司机,专门伺候你的衣食住行。” 正说着,陈衡摁了摁桌上的电铃,房门立马被推开,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前。 年轻人一鞠躬:“陈会长。” 陈衡转头看着我,笑道:“这是小王,我的贴身司机,从今天开始,他就跟着你了。” “你出门不方便,总要有个人照顾。” 我看看司机,又看看陈衡,腹诽道:这哪是给我配个司机,分明是安插个眼线! “算了,我习惯一个人。” “那可不行,你现在可是赫赫有名的柳枝道士,出门总不能太寒酸。” 说罢,陈衡对着小王一挥手:“赶紧的,给你新领导背出去。” 小王也不含糊,一弯腰直接把我放在背上,吭哧吭哧地就往外走。 出了门,小王把我放在后座上,直愣愣地问了一句:“咱们去哪?” 我一时有些语塞,前后想了想,陈衡交代的事,麻四完全能搞定,不算太急。 不如,先回清风观看看。 扎纸匠遮遮掩掩的样子不断在我脑中闪现,这其中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 “走吧,清风观。” 小王没说话,把车打着,一路疾驰,直奔清风观。 到了清风观门口,我坐在后座上不断张望。 即便停了车,小王也两手紧握方向盘,两眼注视前方,嘴上轻声说了一句。 “这是隐私玻璃,别人看不见你。” ***笑几声,低声道:“你去道观里看看,主要找一个瘸腿拿竹竿的道士。” 我现在谁都不怕,就怕见到玄虎,只要见面,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斗。 “那你呢?” 我犹豫了一下:“等你回来,我再去。@*~~” 小王坚定地摇摇头:“我的任务是照顾你的起居,不能离开你的视线。” 我越来越怀疑,陈衡他们这伙人和孙志刚完全是一个组织的。 特别是小王一说话,一板一眼,毫无差距。 我默默叹了口气,知道执拗不过,也不再与其争辩。 .。 第1776章:水泥房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把你外套给我。” 小王没犹豫,把黑西服丢给我,露出雪白的衬衫。 “我把衣服盖在头上,你背着我,谁要问起,你就说我有传染病。” 小王点点头,很有职业操守地把嘴闭上,什么都没问,按照我的话,把我背在了身上。 一路上,我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小缝隙,勉强能看清外面的路。 上一次以贼的身份回到清风观,这一次依旧偷偷摸摸。 如今故地重游,已物是人非,我熟悉这里的青砖碎瓦,我认识这里的花草树木,只是再也和我没关系。 我偷偷看向四周,我隐约觉得香客的变少了许多,虽说道士不争名夺利,可没了香火钱,道士也要饿肚子。 这种境况让我不禁感到担忧,直到看见三清殿前的香炉,我心里彻底凉了半截。 三清殿前的香炉,是整个道观的主香炉,香客只要来了道观,多多少少会在这插上一根香。 可如今的主香炉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根矮香,散着淡淡的青烟,整个道观显得极其荒凉。 “去后院看看。” 那天晚上,我很清楚地听见轰轰作响的声音,我倒是想看看他们在修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清风观的后院真的盖起来一个水泥房子,准确的说,这不能叫房子。 应该是叫正方形的水泥盒子。 这房子连窗户都没有,看起来像个水泥砌筑的坟冢。 我四下看看,周围没神秘人,便趴在小王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去看看。” 等我到了水泥房子前,明显听见这里面是有声音的,我恻耳一分辨,是说话声! 只不过,这声音过于含糊,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一样,根本听不清他念叨的是什么。 这房子绝对不像是好东西,这里面关的人,兴许也不是善茬子。 我最先怀疑的就是黄家,天知道是不是黄家老祖回来了? 一旦他们知道铁刹山的事,断然不会放过我,而清风观就是他们最好的切入点。 “什么人?” 这时,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粗壮有力的声音,我浑身一激灵。 我回头一看,此人身穿灰色道袍,手持齐眉棍,是个武道士! 这人我认识,是当初杨定延带过来的,只不过没什么交际,有点想不起来他叫什么。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他一定认识我。 我趴在小王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慢点走,看准时机再跑。” 小王刚往前走了几步,武道士突然那齐眉棍横拿在手里:“站住!” 然而,小王却不管不顾,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慢慢靠近武道士。 “跑!” 小王闻声而动,撒开两条大长腿嗖嗖地往前跑。 那武道士的反应速度很快,一见小王跑起来,直接抡起齐眉棍,横着扫向小王胸口。 小王立马抬起胳膊,让棍子钻进自己的肋下,随即单臂夹住,后背肌肉猛然隆起,竟把武道士的棍子夹在手中,令其动弹不得。 我万万没想到,连小王也是个练家子。 武道士两手狠狠一拽,愣是没把棍子抢回来。 “别恋战,跑!” 小王像个工具人一样,对我说的话没有半分质疑,立马松开棍子,武道士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武道士从怀里掏出竹哨,尖锐的哨声立马响彻整个清风观。 卧槽,千万别啊! 须臾间,数十名武道士从四面八方赶来,一个个手里拿着统一的齐眉棍。 一看这阵仗,我脑袋都大了,上一次和玄虎好一通搏杀,我真不想再和他发生什么冲突。 和师傅动粗,这是要遭天谴的! 好在我对清风观了如指掌,知道后面还有个门,直通后山。 就目前来看,我这是我俩唯一能突围的位置。 第1776章:水泥房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掉头,往东面跑!” 小王立马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不得不说,小王的身体素质真不是吹的,身上背个大活人,愣是把身后的道士甩的远远的。 可到了后门,我一下心凉半截,后门已经上了锁,根本出不去。 而院墙上挂满了通电的铁丝网,连的都是高压电,稍微碰一下,立马能给我俩电成渣子。 正当我俩无路可退时,身后道士已经围了上来。 人群中冒出一句低沉的嗓音:“施主为何要逃?” 这声音我听着特别熟悉,便轻轻掀开衣服一角,我定睛一看。 青道袍,黄草帽,鬼头刀。 嗯?黄天雷,他怎么还在这? 看着架势,他不光在这,而且好像彻底和清风观走到了一起,否则不会是他带人来围追堵截。 我赶紧低声说了一句:“千万别打,打不过。” 小王没吭声,而是慢慢蹲下身子,掀开两个裤脚,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两个沙袋。 卧槽,他腿上带着沙袋,身后背后我,还能健步如飞。 现在把沙袋撤了,不得原地起飞啊? “咚!” 不等我反应,一道疾风贴着我耳朵擦了过去,罩在我身上的衣服被疾风吹落,我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我回头一看,黄天雷的鬼头大刀,竟直接插在墙里,几乎全根没入,坚硬的水泥墙登时出现一条蜿蜒的裂缝。 这一下的含义,自不必多说。 黄天雷的为人我很清楚,杀伐果断,铁面无情,若是他动了杀心,今天谁也走不掉。 “又是你?” 此时,黄天雷已经认出了我,语气虽轻,但藏满了疑惑。 我忽然觉得有点搞笑,他本是清风观的宿敌,可如今在清风观内,他却以主人的口吻质问我,质问我这个大掌门的关门弟子! 我不光师傅和玄虎对黄天雷是什么态度,可如今他在我家对我颐指气使,引得我暗火滋生。 那是一种领土被冒犯的怒火,渐渐滋生变大。@*~~ 我单手指着黄天雷,怒斥道:“清风观收留你,是对你宽恕,你没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你别忘了,你背弃清风观是事实,今天我在这,只问你一句话,为何鬼鬼祟祟来此!” 我梗着脖子大喊道:“道观开门迎香客,我怎么就不能进来了?” “先前,我们怀疑过你,但大掌门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这件事一定和你没关系!可你今天偷偷溜进来,还直奔后院,这事定然和你有脱不开的关系!” 我脑袋有点发蒙,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虽身在清风观,可黄家的本性始终没改!张嘴闭嘴的就给人戴帽子,***有证据吗?” “再说了,我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少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黄天雷隔空一抓,鬼头大刀回到他手上,低喝道:“偌大的清风观,为何你单单来后院?” “若是参神礼仙,那应到三清大殿磕头;若是寻亲访友,那便到震乾院,为何你独独到了后院?” 不行,我继续和他纠缠,没有任何价值,我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清风观有麻烦了。 黄天雷明摆着不想让我走,听他这意思,这事也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 再耗下去,只会把事越闹越大。 我趴在小王耳边,低声说道:“跑。” 小王也不含糊,闻声立马纵深一跃,三米高的院墙在他面前像个玩具,两只腿像是按了弹簧一样一跃而起,而后又问问的降落。 小王机警地环顾着四周,随后奔着西面就开始跑,一路从后院绕回正门,小王飞速把我塞进车里,随即猛打方向,油门踩下,车子如。 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我坐在后面看着小王,在山路中奔袭这么久,他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后背有一点汗渍。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往东面跑?” 小王气定神闲地看着路:“到了陌生环境,肯定先找出口,以防不测。 无错更新@” “习惯而已。” “对了。” 小王把速度放慢一些:“现在去哪?” 我叹了口气,心里特不是滋味,面对着清风观,竟然无处可去。 我半躺在后座上,用力搓了搓脸:“随便找个宾馆落脚吧。” “好。” 小王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几分钟之内把落脚点搞定,可到了前台开房的时间,小王死活要跟我住在一个房间。 名义上是照顾我起居,实际上,就是想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第1777章:报信(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在前台争执了好久,我实在没辙了,便压低声音,甩出一句。 “行有行规,别让我为难。” 也就是这一句话,小王才罢休。 进了屋,我仔细捋了一下眼前的事,别管清风观怎么看我,那始终是我家,既然现在有事,那我定然不遗余力! 即便,我是人们口中的逆徒。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把陈衡的事办了,余下的精力全部给清风观。 想到这,我把怀里的档案袋拿了出来,随即摁下调兵符,麻四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大哥。” 麻四把腰刀摘下,随意地丢在床上,大咧咧地坐在我旁边。 “正好,我有事找你呢。” 正说着,麻四已经把两只靴子脱了下来,盘腿坐在椅子上。 我低头一看,由衷地笑了起来:“哎呦,虎头靴?升官啦?” 麻四嘿嘿一笑:“不值一提,芝麻官。” 我没再接茬,反问道:“你刚才说,找我有事?” “对啊。” 说着,麻四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耳边:“这次我给你物色个好人选。” “啊?” 麻四从兜里掏出一个木质方盒子,放在桌上,随即推到我面前。 我狐疑地看着盒子:“这是?” “你还记得吗,我当初带回来的那五个小鬼。” 我努力回想了好长时间:“你说的是,被人养成搬山招财鬼的小家伙?” “对!就是他们!” 我前后想了想,有点发蒙:“那都多少年的事了,怎么突然提这茬了?” “实不相瞒,我一直把这几个小家伙带在身边,别看他们小,脑子活泛,做事机灵,你用得上!” 我这才听明白,脑海里瞬间浮现之前六个小鬼魂飞魄散的样子。 “算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大哥。” 麻四抬头看着我,语气中满是劝慰:“各人各命,别想太多。” 我干笑几声:“没事,我……” “行。” 说着,麻四已经把盒子打开,五色小鬼立马出现在我面前。 这五个小家伙眼珠子不住地扫视着四周,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没那么怕人了。 “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跟着我,大事小事没少见。” 麻四面露和蔼地摸了摸绿衣小鬼的头,像哄孩子似的。 “跟我说说,这楼里有没有不对劲啊。” 绿衣小鬼把手指向隔壁:“有。” 此话一出,我和麻四同时僵住,那隔壁住的是小王! 麻四刚才的自信荡然无存,疑惑地反问道:“你确定吗?” “当然。” 麻四翕动着几下嘴唇,撸胳膊挽袖子,穿上鞋就准备出门。 “好家伙,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别动。” 我死盯着墙面,轻声拦住了麻四:“这人我认识,别着急动手。” “嗯?” 麻四拿刀的手擎在半空中,狐疑地看着我:“认识?”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转头看着绿衣小鬼:“你能不能看出来,哪不对劲?” “他正在看我。” 绿衣小鬼这一句话,说得我后背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绿衣小鬼又小声嘟囔一句:“他发现我了,不看了。” 我一直以为小王是身体素质好,没想到,他也是玄门中人。 麻四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墙面上,低声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么一问,我也有点语塞。 是啊,我们这关系算什么?朋友绝对算不上,要说敌对,也不至于。 我想了想:“反正,跟我不是一路人。” “既然这样,你就别推脱了。” 麻四直接替我做了决定:“你也不用跟我瞒着了,看你这个表情就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有看见小鬼的本事。” “这人不知道还有多少秘密,你一个人面对他,肯定不安全。” 第1778章:报信(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说罢,麻四轻轻拍了拍绿衣小鬼:“往后啊,你得乖乖听话,不许耍小脾气。” “还有你们几个。” 麻四转头看向四个小鬼:“遇事不能噘嘴,要服从安排。” 麻四蹲在地上,正好能和五个小鬼平视,眼中藏满了慈爱,依依不舍地嘱咐着。 他这副慈爱,像极了送儿子远行的老父亲,很难和那个凶神恶煞的麻四联系在一起。 看得出来,这五个小鬼分明是麻四的心头好,可他现在不得不将其割舍给我。 这时,麻四已经站了起来,吐出一口浊气:“得了,我的事说完了。” “你找我有事?” 我微微一怔,随即把怀里的档案袋交给麻四:“看看这个。” 麻四略带疑惑地撕开封口,把里面一叠信纸掏了出来:“这什么啊?” “不知道,我没看。” 我斜眼瞥了眼档案袋:“这里全都是闹鬼的地方,你帮我摆平吧。” “这不难。” 麻四随意翻看了几下:“不过,你从哪弄这么多闹鬼的地方?你重操旧业了?” 我干笑几声,长叹口气:“被人抓住小辫子了,没办法。” 说着,我对着隔壁房间呶呶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麻四马上懂了。 “他敢威胁你,要不,我……” 说着,麻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赶紧拦住他:“千万别。” “你对活人动手,疯了?” 麻四的笑意中明显带着寒意:“能拿我怎么样?我宁愿不穿这身皮,也不能看你受欺负!” “这些年走过来,你已经够委屈了,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你脖子上拉屎?” 麻四越说越气,我都担心他下一秒就冲过去。 我一把摁住他:“兄弟,忍住。” “大军赶路,不追跳兔,你和我的使命,绝对不止步于此。再说了,那群人现在用清风观威胁我,我赌不起。” 麻四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没你那么大格局。” “但是,听你的应该没错。” 愣了片刻后,我和麻四一起笑了起来。 麻四把档案袋放在手里拍的啪啪作响:“这事,需要我多久搞定?” 我挠头想了想:“最快,需要多久?” 麻四犹豫一下,试探性地说道:“两天?” “这么快?” 麻四得意一笑:“那毕竟是好几千阴兵,随便撒出去,这点邪祟都不够塞牙缝的。” 随即麻四试探性地问道:“那就两天?” “行!” 我仔细想了想:“就两天,赶紧把这面处理好,我腾出精力去看看清风观。” “对了。” 我顺势问道:“清风观的事,你知道吗?” 麻四一脸迷茫:“我也好久没回去了,出啥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先帮我摆平这个事吧,剩下的,交给我。” 和麻四没什么客套的,该说的说完了,麻四也没犹豫,转身就离开了。 而我我则看着隔壁的房间发呆,我现在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小王隔着墙能看见我们,这让我始终处于心惊当中,连师爷亲手赐我的阴阳眼都做不到隔墙透视,这本事确实不小。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屋里窗帘忽然无风自摆,一道白影顺着窗户飘了进来。 嗯?柳无垢? 柳无垢面色带着些许凝重,四下看看,直接问道。 “你白天回道观了?” 我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是啊。” 我忽然全明白了,调侃道:“你不会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哎。” 柳无垢整理下白纱,眉头微微皱紧:“我能问什么罪啊。” 第1779章:猴子称霸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道观现在炸窝了,全靠师傅一人在压着,我过来给你报信,得抓紧想个办法。” 我浑身一震,收起玩笑之意:“你来的正好,你赶紧跟我说说。” “现在整个清风观只有师傅相信你,玄虎一口咬死这事是你干的。” 柳无垢的话让我一懵,我赶紧改口道:“不是,你跟我说说出啥事了!” “哎。” 柳无垢悠悠地坐在我对面:“清风观所有道士每天都浑浑噩噩,经常有人在道观里迷路,最过分的是,做早晚课的时候,居然有人忘了道经怎么念。” “啊?” 柳无垢的话让我忍不住惊呼,最近怎么什么邪门的事都有呢? 难怪清风观的香客怎么变少了呢,合着结症在这啊! 让一群神志不清的道士接待香客,那清风观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我赶紧追问道:“那师傅怎么说?” “哎,师傅肯定是生气啊,我来清风观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师傅动戒尺打人。后来,师傅也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玄虎也没能幸免。” 对于这种情况,唯一能解释通的,那只有撞邪了。 可这事听起来就离谱,姑且不说清风观的道士功法如何,单说三清像在那立着,哪个邪祟敢登门?更遑论中邪之说! 见我久久未言,柳无垢又轻声说道:“后来,大家就开始查,从水源到食物。总之,把能查的东西全都查了一遍,但所有东西都是正常的。” “这事听起来不像是中邪,你们没找虞澜看看?” “找了,虞家药铺所有坐堂先生都来了,把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这群人的身体指标也是相同的。” 我立马接茬道:“依旧正常,对吗?” “对,所有东西都正常,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到了现在,我才算真正明白清风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 “这事,怎么就怀疑到我头上了呢?” 柳无垢低眉垂目,淡淡地回应道:“大家都猜测,肯定是有人报复清风观。”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怀疑黄家,哎……” 柳无垢忽然长叹一口气,微微抬起头,脸上竟有些自责。 “你平定黄家这件事,只有我和黄天雷知道,但黄天雷一直没说话,我就忍不住了,就把黄家覆灭的事说了出来。” 说罢,柳无垢的眼光忽然变得深邃:“这就意味着,清风观最大的敌人已经消失了。” 我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所以就怀疑我,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我当然相信你,师傅也相信你。只不过,你和玄虎结怨太深了,他根本不信你。要不是师傅用自己大掌门的身份压着,他们早就炸窝了。” “这件事,怪我。如果我没说黄家的事,他们就不会怀疑你。” 我无奈地摆摆手:“跟你没关系,清风观里有鬼!” “我问你,第一个怀疑我的,是不是黄天雷?” 柳无垢一怔,立马摇头:“不是。” “嗯?” 其实,我现在怀疑黄天雷从中作梗,想报了铁刹山的仇。 “那谁是第一个怀疑我的人?” 柳无垢凝神想了想:“记不清了。” 第1780章:猴子称霸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狐疑地看着她,追问道:“你既然记不清了,又怎么保证不是黄天雷呢?” “出这件事的时候,师傅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开了个会,黄天雷说自己是外人,主动退出,没参与任何意见发表。后来我也问过玄虎,黄天雷确实好几天没出门。” 这件事显然有悖逻辑,所有事情加起来,并不能直接证明我就是幕后主使,是有人在故意把这件事往我身上引。 这么一算,整件事并没有很复杂,给我泼脏水的那个人,大概率就背后搞事情的人。 不过,现在再去查,已经晚了。 事情都过去了好久,任谁也不会承认,如果我是这个人,现在肯定藏在人群里偷笑。 “哎?”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个水泥房子里,关的是谁?” “是,渠灵。” 我猛地一拍桌子:“谁他妈出的馊主意?渠灵什么样,他们不知道?” “你看那是房子吗?那他妈是水泥棺材!” 柳无垢赶紧劝慰道:“你别激动,渠灵实在太不正常了,你……” “废话!” 当我知道那房子里关的是渠灵,我所有情绪都在一瞬间爆发,就连和柳无垢说话也少了几分客气。 “我当然知道渠灵不正常!他脑子有病,那群人脑子也有病吗?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 “哎呀。” 柳无垢有些焦急地摁住我:“你听我说完啊,渠灵每天都无休无止地嚎叫,也不和人说话,就一直叫唤,本来道观就人心惶惶,渠灵这么一闹腾,道观根本经不住。” “把他关起来,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说对清风观下手,是在触动我逆鳞,那么把渠灵关起来这件事,相当于和我直接宣战。 整个清风观都知道,渠灵是跟我出去以后才出的事,现在这么干,不是宣战是什么? “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不算完!” 柳无垢惊讶地看着我:“什么意思?你要回去?” “当然回去!”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他们真忘了还有个大师兄!” “可是,你这身份……” 我前后想了想,反问道:“清风观现在什么状态?” “没什么事,师傅不让他们出门,生怕惹出麻烦。” “走,带我回去。” 说着,我已经从凳子上拿起外套:“我先见师傅,既然他信我,我就不能让他失望。” “你,确定真的回去?” 我知道柳无垢在担心什么,不过,相比于清风观的安危存亡,我这点事已不足挂齿。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柳无垢立马准备带我走,而房门在此刻却不合时宜地被敲响。 我眉头一紧,示意几个小鬼去把门打开,门一开,小王一身笔挺地站在门外。 小王的忽然出现,让我不免地紧张起来,低声道:“有事么?” “你不能去。” 我没客气,直接拆穿他:“你偷听我说话。” “房子不隔音,不是故意听的。” 小王没直接承认,而是继续和我打太极。 不过,他刚才应该察觉到我发现了他的举动,现在还跟我装糊涂,他到底想干什么? 行,那我就陪你继续往下演! 我清清嗓子,直视着小王:“你听好了,你没有权利干涉我人身自由,答应你们的事,我会做,你没必要像防贼似的盯着我。” “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的一切。这一切,指得是任何有危险的地方。” “谁告诉你有危险了?” “我认为,有危险。” 小王像个机器人一样,略带木讷地回应着我。 我十分无奈地皱起眉头:“你当你是谁啊?你不让我去,我就不能去了?” “非要去也可以,我跟着你。” 显然,小王已是下定决心黏住我,虽然稍显让步,可本质没变化。 我挠挠头,一咬牙:“那你就跟着!” 说完,我对已经隐去身形的柳无垢呶呶嘴,示意她先一步离开。 而小王则把我背到车上,不紧不慢地朝清风观驶去。 路上,小王突然开口:“我和你一样。” 本来我就在气头上,他这云山雾绕的话,瞬间磨掉我所有耐心。 “什么玩意就一样?” 小王似乎听出了我的不满,侧头看看我,又把手指向自己的额头。 “天眼。” “啥?天眼?” 小王点点头:“嗯,我从小就能看见那些东西。”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明明刚才还在隐藏,现在又主动提及,这人该不会精神分裂吧?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费解:“听不懂你说什么。” “没关系,车里就咱俩,如果我不是确定你的也有天眼,我是不会跟你说的。” 我没正面回答,而是选择套套话:“你观察力很强。” “习惯了。” “习惯观察别人?” 小王嘴角扯起一抹轻笑:“习惯找到的活路。” “你们,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 小王慢慢把车速减慢:“人有千种,哪有完全一样的?” “那……” “到了。” 小王似乎的预感到了什么,不给我继续说话的机会,一脚刹车下去,稳稳停在清风观门口。 此刻,柳无垢早已站在了门口,小王把我放在背上,两眼直视,对于柳无垢熟视无睹,大步迈了进去。 时至深夜,师傅那屋依然灯火通明,柳无垢犹豫了一下,随即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你们师徒相见,我就不进去了,免得说话不方便。” 说完,柳无垢瞥了一眼小王。 小王很识趣地把我放在地上,轻声说道:“我在门口等你。” “吱嘎。” 我坐在地上,推开这扇久违的木门,一股熟悉的香火气随着夜风吹了出来,师傅正趴在桌子上,不知在写着什么。 等师傅一抬头,我俩同时愣住了…… 第1781章:回家(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当初我走的时候,师傅已两鬓微白,可如今黑白相间的头发略带杂乱地堆在头上,粗略看去,至少有一半头发全白了。 而最让我为之一颤的是,师傅的鼻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眼睛。 他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睛明显眯了一下,随即一把扯掉眼睛,猛然坐了起来。 一段时间不见,那意气风发的慕云消失不见,我在那么几秒的时间里,甚至不能把眼前这苍老之人和师傅联系在一起。 我颤抖着嘴唇,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师傅。” “哎呦,这是怎么了。” 师傅把眼镜随手一丢,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把我抱到椅子上以后,师傅用力喘了几口粗气,一抬眼发现我在看他,立马掩住口鼻,喘气声立马低了许多。 “腿伤到了?”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没接茬,反问道:“近视了?” 说完,我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倒放的眼镜。 “嗯。” 师傅轻声应了一句,而我已经把眼镜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心中愈发疼痛难忍。 我强忍着心头的压抑,硬生生挤出个笑容:“你还是像我小时候那样骗我。” “这不是老花镜吗?” 师傅干笑几声,揉了揉泛着红血色的眼睛:“人老了,都会花眼,没什么。” “你啊,还是那么不让人省心,我看看腿。” 说着,师傅把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以为我的突然造访会让师傅错愕,震惊,甚至与我抱头痛哭。 然而,一切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见面。 仿佛,我从来没离开过。 我轻轻挡住师傅的手,深吸一口气:“师傅,我这次回来,不是叙旧的。” “我今天白天就回来了,你知道吗?” 师傅伸过来的手微微一怔,随即徐徐站直,有些错愕地点点头:“啊,知道。”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 师傅抖了抖发皱的道袍,重新回到座位上,眼神看着窗外明月:“清风观是你家,回家还需要理由吗?” “哪怕我是个逆徒?” “我从来不这么认为。” 一股暖流顺着我心底直冲眼眶,他之前说过,无论如何,他会永远相信我。 师傅,没食言。 话说到这,我不想兜圈子了,索性把话挑明。 “你以一人之力,顶着数百道众的压力。你既要护着我,又要安抚下面的人心,还有想着解决办法。” 师傅猛然回头,略带惊骇道:“谁跟你说的?” “我不是傻子。” 我深吸一口气:“我这次回来,是帮你解决问题的,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 “这事不是你干的,我知道。” 我用力点点头:“对啊,所以,我要自证清白。” “这件事,你就别往里掺和了,我慢慢想办法吧。” 转过头,师傅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说,问题出现的价值是什么?” 见我摇头,师傅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肩膀:“问题唯一的价值,就是被解决的。” “别看你师傅老了,但依然能撑起一片天。想往我徒弟身上泼脏水,我第一个不答应!” 时至今日,师傅依然不想把我卷入其中。 可我很清楚,如果师傅真的有办法解决,就不会拖到今天。 “师傅。” 我轻唤一声,抬头看向师傅:“你帮我拖住黄天雷和、和玄虎。” 玄虎的名字像一根刺,每逢提起,心底皆是不可避免的一痛。 第1782章:回家(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见师傅不语,我连忙补上一句:“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的怪事多,没准我就瞎猫碰死耗子了。” “再说了,就算不行,咱们都没损失。” 师傅忖量许久,缓缓点头道:“那,你试试吧。” “这事……” 师傅还要继续往下说,我一挥手直接打断他:“我都清楚,从现在开始,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师傅目光如炬地看着我,用力点点头:“好。” “我听说,渠灵一直在嗷嗷怪叫?” 一说这话,师傅有些气馁地点点头:“是啊,根本控制不住。” “他身体有没有变化?” “没有,都查过了。” 我点点头,心中已有了对策:“把房子拆了,我要见他。” 师傅一点没犹豫,直接点头允诺。 “我去拖住玄虎他俩,你现在就去。” 说罢,师傅先一步出门,到了门口,师傅忽然问了一句。 “做早课的时间,你都记得吧?” “我就是忘了自己是谁,这事也不能忘。” 师傅放心地点点头:“早课之前,务必停手。” 小王正好站在门前,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的起居吗? 正好,这就是现成的劳动力。 按照我的指引,小王从仓库里翻出各种各样的工具,我则以几乎无赖的方式坐在一旁。 我这身体状况就在这摆着呢,本来就什么都干不了。 小王倒也是个痛快人,一听我这么说,抡起锤子就开砸。 这水泥房子固然坚挺,可在小王一身腱子肉面前,就显得没那么结实了。 持续的砸击过后,水泥房被四起的烟尘包裹,我用力扇了扇眼前的灰,一个能容下一人的不规则洞口,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 而此时,水泥房里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压根没有人一样。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顺势打开手电筒,一张人脸登时出现在光下。 是渠灵! 此刻的渠灵正紧闭双眼,看样子不像是睡着了。 把大活人关在这密不透风的空间,肯定要憋出毛病,更别提渠灵本身就是个病人。 “把他抱出来。” 小王没吭声,回头把铁锤扔在一旁,弯着腰钻了进去。 就在小王接触到渠灵的一瞬间,渠灵猛然的睁眼,嘴里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嚎叫。 就这一嗓子,竟给我喊得耳朵嗡嗡作响。 小王用力晃晃脑袋,两手把渠灵抱了出来,渠灵像是见鬼了一样,死命的挣扎。 片刻后,渠灵被硬生生拽了出来,而我清晰地看见,小王的手上的血管全部爆了起来,肩膀带着两条胳膊不住颤动。 小王背着我跑了二里地,大气都不带喘一口,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属上乘。 如今在渠灵面前竟显得如此吃力。 “哎!” 小王惊呼一声,渠灵已经从小王胳膊的束缚里解脱出来,像四脚动物一样趴在地上,嘴里的嚎叫一声高过一声。 先前,我觉得师傅把他关在这,实在太不人道了,可我现在突然理解了。 如果任由他这么喊下去,恐怕方圆几里都无人敢来。 我就这么坐在碎砖上,任由他嚎叫,脑子里迅速反应着。 第1783章:烫手山芋(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整个道观,只有他如此怪异,那就说明渠灵身上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而我又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渠灵在房子里的时候,安静的像个哑巴,为什么一出来就变成唢呐? 我被渠灵的尖叫弄得心生不宁,随口喊了一句:“弄晕。” “啪!” 小王也没客气,一记手刀砍在渠灵脖子上。 下一秒,小王居然脸色涨红,左手掐着右手手腕,嘴里到抽着凉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卧槽! 能抗住小王这一下,这得多硬的脖子? 反观渠灵,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止不住地嚎叫。 小王一直冷静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不满,两腿离地,高高跃起,又是一道手刀落下。 渠灵终究是没能抗住这一下,身子软软的塌了下去。 我长呼一口气,愈发理解师傅的不容易。 虽说在武力的镇压下,渠灵昏死过去,可这是小王的全力一击,根本不可能经常用。 讲道理,讲不通,武力又不能用,渠灵就像个烫手的山芋,除了关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而后,小王把洞口草草的掩埋起来,尽量不让洞口显得过于明显。 很快,小王一手拽着我,一手拉着渠灵,在夜色的掩护下回到了师傅的房间。 小王挺识趣,把渠灵放下以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保险起见,我只能狠下心,用链子锁把渠灵拴在床头,而后用被单把他嘴堵住。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渠灵究竟为何是如此怪异,但我就认准一件事,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是问题,肯定就有办法解决。 一切准备就绪,我把手搭在渠灵人中上,猛进往下一摁,渠灵悠悠醒来。 下一秒,渠灵嘴里不住发出呜呜的闷叫,好在有被单塞住他嘴,倒是没闹出太大动静。 “渠灵。” 我轻轻拍着他的脸,嘴里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 渠灵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身上不断往外挣扎,我就这么看着他发疯,想观察出一丝端倪。 别说,这么静下心一看,还真看出东西了。 渠灵的目光,始终瞄准东南方向,我回头一看,那地方是墙角,只摆了一个半人高的花瓶。 难不成,是这花瓶有问题? 转念一想,不对啊,从我到了清风观,这花瓶就一直在这戳着,不可能有问题。 渠灵本来就有点天然呆,加上脑子手上以后,眼神一直是直勾勾的。 现在他这个反应,我真有点吃不准他目光的聚焦点。 想到这,我开始缓缓向花瓶移动,当我把花瓶挪开的一瞬间,渠灵的眼光并没有随着花瓶移动,而是继续盯着墙角。 我咂摸着牙花子犯起嘀咕,既然眼下没什么好办法,那排除法就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我忽然心生一计。 爬回渠灵身边后,我用链子锁把我和渠灵拴在了一起,我一翻身,迅速骑在渠灵身上。 我知道,我这个举动很侮辱人,可我实在没辙了。 没了铁链束缚的渠灵,朝着东南角猛地一阵疯跑,我这身体根本控制不住渠灵的速度,只能像个被勾住的鱼,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在地上摩擦。 一路上,渠灵像脱缰的野马,拽着不断撞击,起初我还尝试着防抗,到了后来,我就彻底放弃了。 他就这么拖着我,一直到了三清殿的后门,才刹住脚步。 第1784章:烫手山芋(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艰难地爬了起来,侧目看向渠灵,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你看见什么了?” 我嘴上问着,另一只手已经把阴阳眼打开,警惕地看着前方。 然而,阴阳眼之下,一切都很正常。 啧。 渠灵如今的怪异,绝非无缘无故,可这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我凝神想了想,兴许是我道行不够,那就换个人来看! 很快,柳无垢被我喊了出来,一见我满身伤,再看看被锁住的渠灵,柳无垢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茫然。 柳无垢抬起手,轻轻指向渠灵:“你俩……” 我单手扶着肋下,喘了几口粗气:“没事,你帮我看看,墙角是不是有东西?” 柳无垢放眼望去,眼中全是疑惑:“东西?” “那根柱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柱子我还看不见?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柳无垢眉头一紧,目光至少在墙角停留了半分钟,可还是摇摇头。 “什么都没有。” “嘿!” 我搓了搓下巴颏,喃喃道:“这就邪门了。” 要说我道行不行,那柳无垢总应该可以了吧? 柳无垢收回目光,略带不解地看着我:“你查到什么了?” “渠灵一直冲着这个方向使劲,你说他到底在找什么呢?” 此话一出,柳无垢也犯了难,我俩一致认为,渠灵肯定有什么原因,只是说不出来。 见柳无垢也看不出端倪,我就让她先回去歇着。 没事,我并不气馁,我又把麻四喊了出来,这可是堂堂正正的阴差,别管多高明的邪祟,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更别想隐秘藏身。 然而,麻四的回答犹如一盆凉水,他的答案与我无二,这地方就是空空如也。 我本以为摸索出一些门道,可柳无垢和麻四的回答让这件事陷入新的僵局。 眼见着摸不出门道,大家都聚在这也毫无意义,麻四也就让我打发走了。 妈的,老子今天偏偏不信你这个邪! 想到这,我重新骑在渠灵身上,尝试着让渠灵跑向别的方向。 可渠灵现在就是一头犟驴,我甚至强行动用武力,可他到最后依然会回到东南角,像个咆哮的野兽对着柱子不住嚎叫。 这么折腾了一通,身上数不清的淤青开始火辣辣的疼,体力严重透支下,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翻,昏睡过去。 等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师傅的床上,而渠灵就被拴在墙角,我四下看看,屋里并没有师傅的影子。 此刻,渠灵两手被铁链子拴着,两眼紧闭地躺在地上。 我仔细观察看一会,确定他胸口还有起伏,我才算放下心来。 我身上满身淤伤,渠灵也没好到哪去,除了同样明显的淤青还有数道外翻的伤口,就好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生寒意。 师傅的床很舒服,有一种我特别熟悉的香气,可在这一刻我却如同躺在刀尖上,怎么都不舒服。 现在完全是两头堵的状态,清风观的事不解决,早晚要出大麻烦,搞不好整个道观都会覆灭,可渠灵已经不经折腾了。 如果按照我这个办法继续尝试下去,姑且不说结果如何,渠灵这小命很容易丢啊。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兴许有办法,估计就是通天入地的师爷了。 可师爷的原则性我早就领教过了,当初清风观被黄家屠戮,他都没出手相助,现在这点事,他更不会管。 毕竟,但凡关于阳间的事,他根本不会触及。 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时,房门被推开,师傅疾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先把谢客的牌子挂上,又把房门反锁。 “你俩昨晚干什么去了,弄成这副德行。” 一进门,师傅半责怪半关心地嘟囔了一句,随即坐到我身边。 “有眉目了吗?” 我苦笑一声:“可别提了,白玩一场。” “哎。” 师傅冗长地叹了口气:“料想到了。” “师傅。” “嗯?”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道:“要不,把杨定延师祖请过来吧?” “他有办法?” 我撇撇嘴,摇头道:“办法未必有,主要让他把渠灵带走。” “我刚才想了一下,你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就算你给他放开,他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旁的不说,单说他扯着脖子喊,声带早晚得报废。” 说罢,我低头看看渠灵:“脑子被砸坏了,已经很可怜了,就别让他再添新伤了。” “渠灵的事,我一直没告诉他。” 师傅抿嘴忖量着:“渠灵是他心头肉,他年纪大了,我怕经不起打击。” “之前,我尝试过各种各样的药方,但一直没什么结果。我就想着,实在不行我就养他一辈子,总有治好那一天。” 我低头扣着被角,脑袋里全是渠灵的目光,就是这么一个百精百灵的孩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我缓缓叹了口气,两手一摊:“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 我把目光落在渠灵身上:“总不能看他就这么被折腾死吧。” 沉默片刻后,师傅缓缓点头道:“好,我去打电话。” “吱嘎” 师傅话还没说完,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我定睛一看,门口站着的,就是我最害怕见到的人。 师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顺势挡在我面前,直问道:“你怎么来了?” “哒哒哒。” 竹竿不断点着地,玄虎拖着腿缓缓往前移动,就这么无声地看着我。 第1785章:立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竹竿不断点着地,玄虎拖着腿缓缓往前移动,脸上不悲不喜。 “我说昨晚怎么好端端地往我那跑?合着是贵客登门啊!” 说罢,玄虎的目光像是针尖一般,猛然射在我身上,我顿时不寒而栗,甚至想彻底缩进被子里。 可能是小时候玄虎经常揍我,以至于我成年以后,依然不可避免地畏惧。 哪怕到了现在,已是彻底闹翻的地步,但恐惧从未消失。 师傅上下打量着玄虎,轻声呵斥道:“你别在这胡闹。” “我胡闹?” 玄虎把竹竿扛在肩上,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真是老糊涂了。” “什么人都能进你这屋。” 师傅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制着什么:“你不信他,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阻碍我。” “慕云。” 玄虎斜眼扫着师傅:“你清醒点吧,他不给你添麻烦就不错了,还指望着他解决麻烦?” “你忘了他带着黄家攻山了么?” 果然,玄虎对我之前的事,依然耿耿于怀,而我也很清楚,现在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不如,闭口不言。 反观师傅,颇为冷静:“我有我的判断,你出去。” 玄虎撇撇嘴,歪头看着我,随即低头戳着竹竿,慢悠悠地甩了一句。 “咱俩这辈子都捆在一起了,我不能看你跳火坑。现在是站在这跟你谈,但是,我代表是清风观所有人。” 说罢,玄虎把竹竿指向我:“攻山那天,他做先锋,所有人有目共睹,你现在用他,是在侮辱清风观,懂么?” 师傅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淡淡地甩出一个字:“滚。” 玄虎一恻而,反问道:“什么?” 师傅声音立马高了八度:“我说,滚。” 玄虎眼睛立马瞪圆了,声调比师傅还高上一层:“这大半辈子,你没跟我说过这个字,你现在骂我?” “我骂你混账!” 师傅也不再克制,毫不客气地和玄虎对峙着:“你少跟我说什么人心所向,他们要真有本事,就把事给我办了!别在外面阴阳怪气!清风观教他们本事,给他们饭碗,轮不着他们在这颐指气使!” 眼见师傅震怒,玄虎反而冷静下来:“你可想明白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去人心,你这位置就不好坐了。” “行啊!” 师傅两臂一震,宽松地绘鹤长袍呼呼啦啦地作响,一回头把墙上拂尘摘了下来,狠狠拍在桌子上。 “既然不好坐,那就不坐了!我能用这拂尘继承门宗,就能用它开山立派!没了他们,清风观还是清风观!” 玄虎一怔,赶紧摁住师傅的手:“你不能冲动!” 师傅单臂一甩,从玄虎手中挣脱:“一个个不想着解决问题,反而在这处处阻挠,居心何在!” “不是不解决,实在是没办法啊!” 师傅拂袖而起,厉声道:“既然知道自己能力尚欠,那就低头好好学习,莫管他事!谁再敢多说一个字,那逐出师门!” 这不是师傅第一次震怒,也不是玄虎第一次吃瘪,但这是师傅第一次用逐出师门这种话压制玄虎。 玄虎扛竹竿的手僵在半空,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呢?” 师傅大步绕过玄虎,从三清像前将藤条请下,狠狠拍在玄虎面前的桌子上。 “休要多言,有话的冲它说!” 师傅怒气冲冲,玄虎满脸错愕,一时间只是剩下微尘在阳光下徐徐上升,仿佛空间在一瞬间凝固。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 许久,玄虎像个斗败的公鸡,把竹竿随手放下,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转过身,拖着腿缓缓离开。 师傅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就这么无声地看着玄虎离开,直到房门轻轻关闭,师傅把藤条狠狠砸在门上。 “无法无天!” 片刻后,师傅皱着眉,缓缓转过身子,高声道:“你不用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干!” 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压力倍增…… 第1785章:立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把所有宝都压在我身上,如果我不能拿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师傅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我坚定地点点头:“您放心。” 不过,在这一刻我已经看明白了,也盘算了好了。 这件事一结束,我必须马上离开。 只要我在这一天,玄虎肯定心里憋得慌,一天两天没什么,时间久了,大家都不好过。 他俩大半辈子都绑在一起,都到了这个年纪,更需要彼此的存在。 我就别在这当绊脚石了。 师傅气哼哼地坐回椅子上,深吸几口气,调整下情绪,便把电话给杨定延打了过去。 电话里,师傅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请他来一趟。 片刻后,师傅挂断电话,轻声说道:“他们后天到。” “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准备一下。” 说完,师傅便转身离开,只剩下我和昏迷不醒的渠灵留在屋里。 渠灵身上的伤已经不少了,杨定延后天就要到,我可不敢再折腾渠灵了。 第二天上午,我坐在屋里发呆,小王突然闯了进来,一进门把电话递到我嘴边。 “嗯?” 我疑惑地看着他,并没有把电话接过来,小王也不说话,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 我看看手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喂?” “事情做的如何?” 电话那头传来陈衡的声音,一开口便是蛮不讲理地质问。 我顿时有些冒火气,冷声回应道:“开始做了,有结果会告诉你。” “呵呵。” 陈衡冒出一句不阴不阳地笑声:“这事,你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吧?” 此话一出,我立马把目光看向小王。 我就知道,小王被安排在我身边,绝对不是单纯的司机! “你比我想的更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陈衡毫无征兆的夸赞让我隐隐觉得不安,这种老狐狸每句话都是坑,稍微一个不小心,立马就钻进圈套里。 我干笑两声,连忙说道:“您就别挖苦我了,你手下这么哪有那么容易?” 陈衡非常爽朗的笑了起来:“我能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什么都知道了,你就别推辞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手眼通天,连地府的人都能请来。” 这一瞬间,我只想把小王生吞活剥,本来我就被陈衡查的精光,现在连最后的秘密都守不住,我能不生气? 既然谈到了地府,那我也不客气了。 “没错,我是和地府有联系。所以,我劝你想明白点,把人欺负急眼了,对谁都没好处!” 隔着电话,陈衡意味深长地说道:“地府的人,可管不了阳间的事。” “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着,我会再联系你。” 陈衡压根不给我拒绝,也不给我思考的机会,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留下了一句蛮不讲理地命令。 一而再,再而三,反反复复,别怪我心狠了! 但是,我对小王依旧笑脸相迎,毕竟我身处清风观,他出了问题,师傅说不清楚! 我这种不咸不淡地态度让小王有些差异,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收起电话转身就走。 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隔天,师傅大清早便将所有道众集合在大殿前,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杨定延带着两个随身道童急匆匆赶到清风观。 而跟在杨定延身后的,有一极其我熟悉的身影。 我眯眼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浑身一震,景元师傅回来了! 我刚到清风观没多久,景元就被杨定延带走了,这一走就是很多年,以至于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了景元。 时隔多年,景元除了瘦了一些,好像没什么变化。 片刻后,师傅竟不顾掌门形象,直接飞奔上去,玄虎紧随其后,一瘸一拐地加速,一见到景元,仨人紧紧相拥。 第1786章:重逢(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情此景,让我陷入犹豫当中,当初景元没少教我本事,现在见面,我理应性行礼磕头。 不过,玄虎在这,万一他当场发作,那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短暂地犹豫过后,我还是决定去行个礼,玄虎虽脾气暴躁,但绝对不是无脑,就冲着清风观的脸面,他现在都不会愤怒。 想到这,我便让身后的弟子把我抬了过去。 杨定延最先发现了我,一见我过来,脸上堆满了和蔼之意。 “哎呦,有日子不见了!” 我两手一抱拳,身子用力往下弯:“弟子新增腿疾,不能磕头行礼,您多海涵!” 转头我又看向景元,再深鞠一躬:“弟子禅寂,参加景元师傅。” 景元满脸激动,对着我一个劲点头,却一句话都不说。 师傅和玄虎脸上也露出了狐疑,看看景元,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杨定延。 杨定延倒是泰然自若,脸上露出高深莫测地笑意,但什么都没解释。 我不禁开始怀疑,景元不会也受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吧? 众目睽睽之下,杨定延不说,师傅不问,我一个徒孙更没办法开口。 沉默片刻后,师傅非常沉稳地打破僵局:“师叔,请。” 说罢,师傅一闪身:“车马劳顿,先行用餐。” “好。” 刚走几步,杨定延四下看看:“怎么不见渠灵?” “这小崽子不会又赖床吧?” 师傅面色一紧,随即笑道:“不会,不会。” 杨定延在前方开路,师傅紧随其后,师傅一回头,对着自己卧房呶呶嘴。 我立刻心领神会,先一步回到卧房,把渠灵扶到床上,但手巾一直塞在他嘴里,我压根不敢往外拿。 简单用膳过来,师傅带着杨定延推门而入,本来杨定延和师傅还有说有笑,一抬头看见渠灵这副模样,所有的笑意全部凝固,半张着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登时心跳加速,感觉心脏随时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杨定延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恢复了镇定,但眼神中的担忧怎么也藏不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杨定延红亮的面色中有些发黑。 师傅赶紧上前解释道:“把您请来,正是因为这事。” 而后,师傅赶紧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真不知杨定延听完这些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师傅说的很慢,慢到杨定延足够听清每一个字,直到师傅说完,杨定延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一时间,连师傅的脸上都写满了谨慎,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谁也不知道杨定延会不会突然爆发。 忽然,杨定延把目光挪在我身上,不知是不是心虚的原因,我竟觉得头皮一麻。 “他脑袋受伤的时候,你就在身边?” 他这一句话问出来,我反而轻松了不少,哪怕他立马兴师问罪,对我都算一种宽恕。 只要别这么持续压抑下去,怎么样都行! 我挺了挺胸膛:“没错,因我而起。” 我以为等待我的是疾风暴雨,杨定延忽然笑了,是那种很开心的笑。 “这小子。” 杨定延笑着摇摇头:“敢打,敢拼,遇见事不往后退!好样的!” 可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滑了出来。 一滴滴热泪被沟壑皱纹划的割开,又徐徐滴在白须上,可颤抖的胡须根本禁不住,热泪摔在地面,就像他的心一般四分五裂。 第1787章:重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哭和笑,两个十分极端的情绪,同时出现在这个苍暮老人身上,看得人着实心头发凉。 杨定延身子有些不稳,但还是坚定地迈向渠灵,一把将渠灵搂在怀里,可渠灵根本不买账,在杨定延的怀里死命挣扎着。 “罢了。” 杨定延摸摸渠灵的头:“等我带你回家,什么都好了。” 说完,杨定延两手捂着脸,终于把情绪调整好。 “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道士这个行当,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吃苦也好,遭罪也罢,这都是天命所归。” 然而,他这一句足够豁达的话,却让我们迟迟不敢搭茬。 许久,杨定延忽然开口:“景元被我带走了,你们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那还有说吗?肯定不一样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定延这是在转移话题,不想让这么多人同时陷入悲伤。 师傅眼光一扫,两手交叉抱拳:“烦请师叔明示。” “这景元啊……” 杨定延抽了抽鼻子,脸上忽然绽起淡淡地笑意:“他是天生修道的奇才,而且,他和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师傅面对疑惑:“景元慧根渊广,除此以外,还有何不同?” “他是佛道双修之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自古以来,同时精通佛道二门之人屈指可数,这景元竟然也是其一? 如果真是这样,那景元此生造诣已是无可估量! 师傅迅速眨了几下眼:“师叔从何判断?” 显然,师傅对于这件事,也存有不小的疑惑。 此时,杨定延脸上的悲伤已被慢慢压了下去,转而换上一副欣慰之相。 “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他带走吗?” 师傅眉头微微皱起,努力回忆许久:“我记得,好像是因为一个梦。” “没错,就是梦。” “那你还记得,他梦见的是什么吗?” 师傅缓缓摇头,不太确定地反问道:“好像是昏迷之后,在梦里见了什么天宫吧?” “正是!” 杨定延猛然站起身子,神采飞扬地说道:“那梦中所见,并非寻常之物,乃是忉利天宫,是佛教三十三重天最后一天,此宫居于须弥山之上,若是突破,即可证道!” “在那忉利天宫中,有人与景元对话,但景元只能听,不能说,以至于醒来不能以言语描述。” “既然口不能言,那我便赐他言语之法。” 说罢,杨定延两眼庄重地看着三清像:“他修的是闭口禅。” “既不能以俗语对话,那便潜心修炼,不问世事,有朝一日终会大成!” 到了现在我才彻底相信命运,如果当初不是杨定延在场,景元就算把这些事和我们讲给我们听,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懂。 杨定延自顾自地念叨着:“自打回了纯阳宫,一直到今天,他受了不少苦,我也会故意让他委屈,但他始终一个字不说。兴许,后半辈子都不会再开口说话。” 我不能想象一个人终身禁言的痛苦,这种痛苦不像是因病失语,而是在明明有能力说话的情况下,活生生的装成哑巴。 所有的情绪只能埋藏在心里,单说这一件事,就不是常人能企及的。 “今天带他来见你们,主要是想让他回来看看,如果他愿意,那就小住几日。等他熬过这一段时间,他就会迎来闭口禅的最后阶段,也是最痛苦的阶段。” 师傅不自觉地扫弄着拂尘,轻声问道:“闭口禅本就是冷门之术,这也讲究修行火候吗?” “哈哈哈。” 杨定延仰天长笑起来:“那是自然。” “这阶段名为避空,不光是不能说,更不能听,也不能看。” 这一句话说得我毛骨悚然,这不是活生生把大活人变成傻子吗? 顿了顿,杨定延叹了口气:“我是想在避空期来临之前,让他再见见你们,余下的日子里,你们几乎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际。” “不听不看,心中自然不悲不喜,没了情绪的羁绊,他已一脚迈入仙班。” 师傅的眼中出现一抹极为纠结,也极为复杂的情绪,瘪着嘴,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景元,他自己知道吗?” 杨定延缓缓点头:“他自然会有感知。” 第1788章:不是病(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听杨定延这么一说,师傅的眼圈忽然就红了,又偷偷转过身,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我忽然感叹玄门中的身不由己,世人都说道士悠闲,连各种经典名著也在传递与世无争的情绪。 可实际上,踏足玄门,便是无力抗争,唯一的选择就是随着命运滚滚向前。 片刻后,师傅转过头,除了泛红的眼圈,似乎一切都很平常。 “他命中有此机缘,是好事,该庆祝!今晚,清风观全体设宴,欢迎景元回家!” 说完,师傅一闪身,低头大步走了出去。 晚上,清风观一改常态,撤掉所有门岗哨楼,连同钟楼鼓楼的鸣警道士都撤了下来,至于宵禁之说,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 清风观数百道众齐聚与三清殿前,身后的三清殿灯火通明,好似大年三十,眼前饭菜丰盛,八荤八素,共计十桌。 师傅换上只有在大典才会穿的金黄道袍,率先斟满一碗酒,四下看看,未语泪先流。 “诸位,今日欢迎杨定延掌门,也、也欢送景元!” 话没说完,几滴清泪已经砸进碗里,师傅明明不胜酒力,却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碗酒下去,师傅明显开始打晃,但依然倔强地倒酒,举杯,仰头。 他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无休无止地的重复着这三个动作,平日里最热衷酒精的玄虎在此刻始终沉默,两眼直勾勾看着地面,时不时端起酒碗,只是浅抿一口,便又怅然放下。 景元在一旁低头不语,仿佛对周遭一切失去了感觉,直到后来,我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我忽然泛起一阵心疼。 他不是没感觉,只是不能说,甚至连哭泣都不能发出声音,所有翻涌的情绪只能以眼泪说给懂得人听。 无论是举杯不止的师傅,还是沉默无言玄虎,他们在以这一刻,听懂了景元的不舍。 众弟子并不知发生了什么,起初谁都不敢拿筷子,可随着酒精下肚而后上头,所有人都像初春的禾苗,开始渐渐生长,渐渐喧嚣。 月光凛冽,推杯换盏,本该清冷的夜晚好似娶亲良时,每一杯的撞击都带着浓浓的酒精味儿。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落寞。 师傅终究是不胜酒力,瘫在椅子上酣然入睡,玄虎只是把满是补丁的破道袍披在师傅身上,再无他言,继续低头失神。 也好,让这个男人好好睡一觉吧。 酒局在一片欢愉中散去,杨定延踉踉跄跄扶着师傅回到房间,我知道师傅扛不住酒劲,实在有些不放心,便一直尾随身后。 到了卧房,一切都安顿好,我本想在这照顾师傅一晚,权当是尽孝。 可杨定延没给我这个机会,醉醺醺地说了一句。 “你先回吧,我和渠灵单独待一会,一会我也回去了。” 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用力一鞠躬,便闪身退了出去。 次日,我尚在睡梦中,一阵极其爽朗的笑声闯进我耳膜,我猛地一睁眼,扑腾一下坐了起来。 我侧耳一听,是杨定延! 我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喊来门口的道童,背着我就往外跑。 杨定延这大清早的笑声让我有些胆寒,我一度怀疑他是悲伤过度,导致神经错乱。 我循着杨定延的笑声追上,却见杨定延抱着渠灵,端坐在台阶上,沐浴着深秋的阳光,正咧嘴大笑。 看上去和普通的爷孙没什么区别。 到了他身边,我用力咳嗽几声,杨定延的笑声戛然而止,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踌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了一句:“您起的还挺早。” 杨定延一怔,随即又放声大笑:“哪是起得早,我压根就没睡!” 第1789章:不是病(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沉重的打击让他夜不能寐,难怪会有如此反常笑声,也是在这一刻更加确定,这老爷子的精神恐怕真的出了问题。 “快去,给你师傅喊来。” 杨定延似乎已经忘记了我是个残废的事实,竟把如此艰难的任务交给我。 不过,我并没有拒绝,而是对着身边的道童使了个眼色。 也好,师傅来了,肯定会有对策。 不一会儿,师傅和玄虎匆匆而至,走到我身边时,师傅向我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对此,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而杨定延一直笑脸相迎地看着渠灵,知道师傅轻声唤了一句,杨定延才算缓过神来。 “呦,来了?” 师傅带着僵硬地笑意点点头,不等他开口,已经被杨定延一把拽到身边,与其并排而坐。 这个举动立马引起我的警觉,甚至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人一旦神志不清,那就不是人了,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即便他是师祖,可若是危及到师傅的安全,我依然会果断出手。 哪知杨定延拽着师傅的手,感激之词源源不绝。 “要谢谢你啊,慕云。” “如果没有你啊,这孩子不会这样。” ………… 我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师祖,这……” 杨定延抬头看看我们,随即慢慢收起笑意:“你们干嘛都用这种眼神看我?难不成,觉得我疯了?” 好家伙,不是我们觉得,这不就是疯了吗? 杨定延渐渐恢复淡定,拍了拍渠灵的后背:“慕云为这孩子的病,操了不少心吧?” 师傅点点头:“理应如此。” “你这辈子都治不好他,把天下名医都请过来,同样无济于事!” “啊?” 杨定延这一句话闯进我耳朵里,我只觉得·听见了某种审判。 是对我,和清风观的审判。 杨定延扫了我们一眼,笑呵呵道:“因为,这小子压根就没病!” 我不知道师傅现在感觉如何,反正我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东一句西一句,忽高忽低,弄得人头晕眼花。 我们的迷惑对于杨定延而讲,如同兴奋剂一般,我们越懵,他笑生越大。 “不瞒你们说,昨晚我想抱着渠灵睡,可他一个劲的挣扎,还给了我两拳。后来啊,景元闻声而来,他刚一进门,渠灵就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立马安静了。” “啧。” 杨定延一咂摸牙花子:“当时我也发蒙,直到景元用手语结印告诉我,他知道渠灵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时没忍住:“师祖,我也想和景元师傅说几句话。” “这辈子兴许都见不到了,我好歹感谢他一下,算是给这辈子的缘分画个句号。” 杨定延眯眼想了想,略带遗憾地摇摇头:“恐怕不行。” “手语结印是佛道二门的结合产物,寻常人根本看不懂。不过,老夫可代劳。” 见我如捣蒜般点头,杨定延悠悠地甩出一句:“你也不要太激动,他的结印手语确实是我教的,但是他天赋实在高的吓人,他的话,我未必能完全听懂。” 如果我没错,师傅曾经说过,杨定延也是同时踏足佛门二道之人,而且已有些造诣,就连佛门的沾衣十八跌也是杨定延亲手教我的。 如今连杨定延都未必能听懂景元的话,其功法深奥程度可见一斑! “罢了,我接着和你们说渠灵的事吧。” 杨定延清清嗓子,拉回了正题:“景元说,渠灵的神识不在体内,已到了若空界。” “若空界?” 师傅发出了疑惑:“我修道大半生,为何从来没听过这地方?” “你没听过?”杨定延仰天大笑:“我也没听过!” “昨晚,我连夜查了不少古籍,在一本残书中找到了关于若空界的记载。” 说罢,杨定延从兜里掏出手机,眯眼看着:“若空界是卡在人间和仙班中的一道缝隙。” 杨定延又看了一会儿,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么说吧,机缘巧合下,渠灵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仙班的门槛。” 杨定延轻飘飘地甩出一句话,如同陨石撞地球,一瞬间我只觉得喉咙发紧,好像失语了样,连话都不会说了。 第1790章:错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渠灵在我们眼中一直是个病人,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现在杨定延突然蹦出来,说渠灵摸到了仙班的门槛,这听起来和扯淡有区别吗? 我认识师傅这么久,第一次听他说话都在颤抖。 “您、您是的说,他已经一只脚踏进仙班了?” “不不不。” 杨定延连忙否认师傅,随即纠正道:“他已是半仙之体。” 我现在只想求求杨定延,说话千万别大喘气了,一个不小心,我真的会猝死。 师傅惊呼道:“您没开玩笑?” “没有。” “您确定不是用这事安慰我?” 杨定延眉头一挑:“你又不是三岁孩子,还用得着我安慰?” “那、那他怎么一直痴痴傻傻?” 杨定延爽朗一笑,丢出一句极有禅意的话。 “挂相了?你眼中的痴痴傻傻,只是你看见的。” 说罢,杨定延把手搭在渠灵的头上:“他,真的傻么?” “他啊,现在之所以不能说话,是因为三尸还在压制他,导致他不能脱开躯壳之束,故而口不能言。” “说白了,他其实能看见很多东西,那都是常人见不到的。只是,口不能言罢了。” 顿了顿,杨定延又补了一句:“从某些方面来讲,景元和渠灵处于一个状态。” 说到后面,我已经听不懂杨定延的意思,但凭感觉还是能猜出来一句话。 渠灵,现在很牛逼,而且是牛逼到令人发指。 我突然浑身一震,连忙问道:“那渠灵看见的东西,景元师傅能否参悟?” 顿了顿,我马上补一句:“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合时宜,您、您见谅,师祖。” 杨定延没应声,兀自搓着下巴,转头看向我:“想让景元做翻译?” “对!是这意思。” 杨定延瘪嘴想了想:“理论上,行得通。只不过,渠灵和景元还需磨合,实际操作起来,不太好说。” 我犹豫了一下:“渠灵始终对东南方向嗷嗷叫,但是我用阴阳眼检查过,什么都没有。” 师傅抢在杨定延前说道:“东南角?” 说罢,师傅转身看去:“不就是几根柱子吗?” “绝对不是柱子。” 顿了顿,我狐疑地看着师傅:“你们,之前没发现渠灵的不对劲吗?” 师傅有些发怔地看着我:“这话是什么意思?肯定发现了啊!” “我的意思,东南角的问题,你们没发现?” 师傅四下看看,转头看向玄虎:“那些不服不忿的弟子呢?让他们出来啊!”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东南角的事?” “一群大活人戳在一起,就研究出来一个破房子?” 师傅绝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更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指责玄虎。 他这话,我说给围观的弟子听的! 玄虎瘪瘪嘴,倒也没说出什么,只是无声地听着。 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轻声打断道:“东南角肯定有东西,我百分百确定!” “依我看,不如让渠灵和景元师傅试试。” 师傅把目光转向杨定延:“师祖,您看……” “道士当然除魔卫道,你看着办就好。” 师傅忽然陷入了沉默,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定睛一看,师傅眼中满是迷茫。 面对师傅的疑问,连同玄虎在内,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同样的困惑。 我心头一紧,这就是柳无垢说的,大家会时不时地陷入短暂的错乱。 “师傅。” 我轻声唤了一句,试图把师傅弄清醒:“您刚才说……” “你怎么在这?” 我话还没说完,玄虎眉头一皱,语气中充满了冰冷,抬手就是一拳,直接轰在我肩膀上。 我没想到玄虎会突然动手,根本没防备。 一瞬间,我只觉得左臂空空,不痛不痒,就像断臂一样,感觉不到左臂的存在。 片刻后,一股火辣辣的疼在开始在我体内乱窜。 这一拳,玄虎不光用尽了全力,还动了内力! 第1791章:错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突然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眼看着玄虎飞身还要进攻,师傅一闪身挡在玄虎面前。 我一手捂着肩膀,一面看着气势汹汹的玄虎,我很清晰地看见,就在师傅挡在玄虎面前的瞬间,玄虎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可须臾间又被迷茫代替。 玄虎看着师傅,喃喃道:“师傅呢?” 我在一旁听的满脸懵逼,玄虎在这说啥呢? 师傅一张口,立马回应道:“廖婆刚把他送来,你就这么打?什么人也扛不住啊!” 卧槽! 师傅说的都是哪辈子的事? 玄虎歪头疑惑地看向师傅:“你在这做什么?” 我心头猛然一沉,完了! 连同师傅在内,所有人都着了道!他们现在说的话,完全是记忆深处埋藏的东西! 换言之,整个清风观就没有一个人是清醒! 突然,身后的弟子毫无征兆地开始互殴,拳来交往,一个个如见了杀父仇人,捡起手边任何可以被当做武器的东西。 一时间,板砖满天飞,耳边充斥地都是各种破风声。 而我正好处于战场中间,根本没人能把我背走,情急之中,我把麻四给我的小盒子直掏了出来,想让五个小鬼出现。 然而,盒子打开后,任由我如何呼唤,都不见几个小鬼踪影。 我看着打成一锅粥的道士,忽然觉得心生寒意。 这五个小鬼虽为鬼身,但长久以来随着麻四南征北战,出入清风观更是家常便饭,绝对没有理由不出现。 我开始怀疑,这院子里有一个躲在暗处的人,此刻正通过某种邪术操控着清风观,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强大,从而导致五个小鬼不敢露面! 我没敢多犹豫,用尽全力往前冲去,先把师傅搂在怀里。 连玄虎都开始发疯,万一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师傅肯定不是他对手。 我几乎是用着蛮力把师傅控住,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到安全地带,甚至不顾师徒伦理,一记手刀把师傅拍晕。 这一招确实好用,但我不可能把每个人全都打晕。 此时,我才真正明白这幕后主使的用心险恶。 眼前,我有两个选择,要么以一己之力把所有人全都干掉,要么任由他们继续疯下去。 无论怎么选,清风观都会走向灭亡。 妈的! 这时,一块横飞的板砖突然甩向师傅,我猛地往前一扑,用后背挡住砖头。 “嘭!” 在砖头砸在我身上的一瞬间,一股更霸道的力量抽在我后背上。 这感觉我太熟悉了,是竹竿! 我回头一看,玄虎果然怒目圆睁,那模样恨不得将我当场诛杀! “啪”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斜着插了进来,将玄虎逼退几步。 我定睛一看,是杨定延! “别、别打。” 杨定延浑身颤栗,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头噼里啪啦往下落。 没想到,杨定延在此等环境下,竟还能保持清醒。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已是强弩之末,完全是靠着毅力在这强撑。 杨定延一手挡住玄虎,随即缓缓转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两个字。 “景元。” 说罢,掌心一用力,将玄虎再逼退几步后,杨定延身子一晃,如同一座大山轰然倒下,正好把玄虎压在身下。 我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在地上匍匐,一直爬到景元身边。 景元虽面色沉重,急的直跳脚,但眼神清澈,而渠灵则一直保持着那副木讷,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景元焦急地看着我,两手飞速结印,我看得眼花缭乱,随即一脸懵逼。 这种困惑把焦灼放大了很多倍,我能猜到景元在告诉我解决办法,可我根本看不懂。 现场越老越乱,起初的互殴彻底变成了械斗。 我需要个人帮我稳住局面! “日落西山黑了天……” 刚唱完第一句,我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索性高喊一声:“柳无垢!” 第1792章:复活(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的呼唤随风飘远,随即消失在天际。 好半天过去,一道白色影子从天而降。 柳无垢永远像是定心丸,只要她一出现,我心里立马踏实不少。 我长呼一口气:“怎么才来啊。” 柳无垢扫向乱成一团的人群,一脸懵地看着我:“我在堂口练兵呢,隐约感觉到你喊我,我这才回来看看。” 我把手指向一众道士:“赶紧把他们控制起来,要打出人命了!” 柳无垢一挥手,唤来成百上千的堂口兵马,一个个拦成人墙,硬生生把打成一团的道士分开。 然而,这群道士已经打红了眼,哪管你是谁家兵马,抬手就是暴揍,甚至还动用了符咒和桃木剑。 柳无垢堂口里大多数都是鬼仙,哪扛得住这么猛烈的符咒攻击? 可柳无垢却下了死命令,不许还手,不许撤退! 虽说我与他们并非同类,可哺乳动物特有的同情心却让我心头一疼。 我们都清楚,等待它们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减少他们的伤亡。 我回头看向景元,景元满脸焦急,用力地点点头。 而后,景元立马看向渠灵,两手飞速结印,用特有的方式和渠灵沟通着。 渠灵已经傻了很久,当景元的结印完毕,他居然很清醒的点点头! 下一秒,渠灵拔地而起,迈开大腿直奔东南角。 柳无垢扶着我,连带着景元紧随其后。 外面打的不可开交,可三清殿却安宁如初,渠灵目不转睛地看着东南角,时不时手上结印,景元用同样的方式回应着。 突然,景元和渠灵二人互相对视一番,二人齐刷刷闭上眼睛,景元如佛像一般双手合十,渠灵盘腿而坐。 我和柳无垢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他俩是什么路数。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结,我只能听见的,也只有微弱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出现一声嚎叫,不是惨嚎,更像是病入膏肓之人最后的求救。 极其沉闷的一声,像是一道大锤,直接砸在我胸口。 我猛地回头一看,被鬼仙围在一起的道士像是得到某种命令一般,顿时没了声响。 “咔嚓” 墙角的柱子突然出现一道裂缝,正当我准备细瞧时,那裂缝突然变大,而后砖石横飞,三人粗的顶天柱登时被炸成齑粉。 失去柱子支撑的三清殿,立马开始侧倾,而且角度越来越大。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我甚至除了眼睁睁看着,没有一点办法。 “噗通!” 一阵闷响过后,烟尘四起。 半个大殿彻底塌方,三清像中的玉清大帝与上清天尊被残土砸掉了半个身子,仅剩太清大帝直接裸露在空气中。 闪着金光的琉璃瓦散落满地,半人高的香炉滚到我面前,烟雾几乎隐去了三清殿原本的相貌。 此情此景立马戳在我内心的痛处。 当年清风观罹难,三清大殿同样被夷为平地,如今这一幕让我失去了所有理智。 不管你是谁,今天,你必死! “哈哈哈哈哈!” 正当我愤怒难平时,一阵极其猖獗的笑声在我背后猛然响起。 我回头一看,所有道士都已匍匐在地,一个身影正漂浮在半空中,如神明俯视蝼蚁一般,眼中满是不屑。 黑脸,瘪嘴,黄袍,龙头拐。当我看清他相貌的一瞬间,我觉得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寒气。 疑惑,不解,恐惧,所有情绪一股脑地涌进我心底,我只觉得嗓子眼微微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半空中漂浮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天龙! 没错,就是那个被我亲手干掉的黄天龙! “小子,你当我这么多年的道行是捡来的吗?” 黄天龙从半空中缓缓降落,两脚踩在道士身上,那道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转眼间已成了一具枯骨。 “我历经九千大劫,劫劫要命,可我依然活了下来,只要我精魄不散,复活只是早晚的事。” 我忍住所有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一直藏在清风观的人就是你?” “怎么?你很惊讶?” 黄天龙踩着道士的身体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说起来,是要谢谢你的。” 第1793章:复活(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若向永生,先踏鬼门,生死相依,死后永生。若是我想踏入仙班,还需两劫,其中一劫,便是身死道陨,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能参悟其中含义,没想到遇见了你。” 此时,黄天龙已走到我面前,一字一顿道:“是你,给我渡了劫。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 这副干瘪的嘴脸着实让我生厌,而他的话更是字字诛心。 我以为亲手干掉了他,没想到误打误撞帮他渡了一劫! 有那么几秒钟,我确实在怀疑黄天龙在骗我,可他确实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况且,他没必要用这种话糊弄我。 这也就意味着,我面对的黄天龙较比之前更凶悍许多。 留给我的,也只剩下阵阵心惊肉跳。 之前我还纳闷,明明怪异,可阴阳眼之下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黄天龙是正法得道,算不上邪祟,所以才能在光明正大的躲过阴阳眼! 见我迟迟不说话,黄天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看,你帮我渡劫,我替你把这破道观重新装修一下,咱俩就互不相欠了。” 说罢,黄天龙手中的龙头拐狠狠戳在地面,一股无形的压迫力扑面而来,水泥地面顷刻开裂,道观内登时掀起阵阵风暴。 在巨大压迫力之下,房盖被狠狠撕裂,黄天龙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狰狞。 就在这时,我身后一道白影直冲霄汉,我抬头一看,硕大的蛇形阴影几乎把整个清风观遮住。 随着柳无垢的腾空而起,那压迫力登时减少许多,被撕开的房盖重新回到原位。 黄天龙干瘪的嘴角向下一瞥,阴仄仄地怒喝道:“柳家小儿!趁我不在,攻占黄家地盘,这账我还没跟你算,你还敢与我挑衅?” 巨大蛇头从云层中探出头,一张口卷起阵阵寒风,我只能顺手抱住地上的巨石,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吹走。 “黄家作恶多端,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铁刹山易主是众望所归!” 黄天龙迎风而战,岿然不动,一字一顿道:“配与不配,不是靠你嘴说的!” 柳无垢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极其灵活地尾巴横扫过来,黄天龙想跑,但无奈柳无垢的真身实在太大,还是被裹了回来。 凭借着身形的优势,柳无垢迅速把黄天龙缠绕在其中,黄天龙压根没反抗,任由柳无垢将其缠死。 “呵呵。” 黄天龙看着巨大的蛇头,手上龙头拐发出道道刺眼的强光,柳无垢硕大的身体立马开始抽搐翻腾。 不消片刻,柳无垢洁白的身躯上已经出现一碗口大小的黑洞,此刻正丝丝冒着黑烟。 “噗” 只听一声闷响过后,柳无垢的真身消失不见,整个人倒飞了回来。 我伸出双臂,堪堪接住柳无垢,不等说话,一口黑血先喷了出来。 黄天龙单手扶着龙头拐,满脸都是得意。 “小杂碎。” 这一句话丢出,柳无垢还想起身,却被我先一步摁住。 如果能落个同归于尽的结果,我都会和黄天龙拼一拼。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只是一个回合,柳无垢就已败阵,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显然,以黄天龙现在的修为,整个清风观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现在和他正面对抗,无异于自寻死路。 实在没必要为了一时之快去做这种赔本买卖。 把柳无垢安抚下去后,我缓缓抬头看向黄天龙。 “黄天龙,你我都知道,你碾死我,就像碾死个蚂蚁。今天你既然找上门了,想必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没关系,我给你I!” “我就站在这,要杀要剐,你随便。” 柳无垢狠狠拽了我一下,高声嘶吼着:“你干什么?我还能打!” 第1794章:分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对于柳无垢的愤怒,我也只能默默叹口气。 柳无垢不是莽撞之人,唯一能让她丧失理智的就是黄天龙。 在国恨家面前,没必要,也不能劝谁大度,更无需扯上冷静二字。 站着说话的人,从来不会腰疼。 我轻轻甩开柳无垢的手:“死我一个,保全清风观。” 柳无垢不顾形象地大喝一声:“有我在,谁都不用死!” 黄天龙一脸淡然,用下巴指了指我:“别停,继续。我最喜欢看蚂蚁临死的挣扎,它们颤抖,它们争相送死,它们以为滚成一个团就能冲过火焰。” “这蚂蚁,之所以是蚂蚁,不是因为身材小,而是眼界小。” “它们以为只要视死如归就能战胜一切,它们不知道的是,人类一根小小的火柴,将是它们永不可逾越的鸿沟。” 说着,黄天龙缓缓向我走来,直到把龙头拐顶在我下巴上,那干瘪的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就像你,你以为,真的可以将我逾越吗?” 我知道,我今天在劫难逃,若是没个结果,黄天龙定不会罢休。 正当我思索对策时,天上飘来几朵白云,几个人影从云团中跳了出来,一落地,直奔黄天龙。 我兀自疑惑起来:嗯?叫帮手了? 这几人一溜碎步小跑,毕恭毕敬地附在黄天龙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我能明显感觉到黄天龙身子一僵,随即缓缓点头。 片刻,黄天龙转头看着我:“再让你们这群杂碎吃几天人间的饭。” 话音未落,黄天龙已消失不见。 我觉得像做梦似的,本来已死去的黄天龙突然出现,明明伸手可以把我捏死,却又转头消失。 我回头看看柳无垢,柳无垢也是一脸茫然,根本看不懂黄天龙什么路数。 黄天龙离开后,所有人的精神混乱全部消失,最先恢复神智的是玄虎,而后众人都悠悠醒来。 师傅单手摁着脖子,和玄虎清点战场,我在一旁看着,心如刀绞。 黄天龙的出现把清风观搅得乱七八糟,道观主体建筑遭遇毁灭性破坏,道士死伤不计其数。 清风观的鼎盛期,最多有二百多个道士,清点过后,只剩下几十个。 而他们的死因也完全一致——全部是被活生生榨干了阳气。 我曾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等彻底把邪教铲除以后,我就彻底退隐山林。 黄天龙的复活把这一切都打乱,我不知道黄天龙究竟会如何折磨清风观。 但我知道,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诸位弟子。” 师傅的声音传进我耳畔,打断了我的思索。 师傅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中,苍白的嘴唇略微开裂:“能动弹的,跟我一起把人抬到门口。” “多、多确认几次,确定……” 师傅忽然瘪着嘴,随即哽咽道:“确定没气了,再抬过去。” 这清风观是师傅毕生的心血,如今被毁成这样,他比谁都难受。 可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身份注意他不能撕心裂肺的哭嚎,留给他的只有默默承担。 整整一白天的时候,师傅如同陀螺一样,不断地在每一具尸体中穿梭。 一直到了晚上,师傅把众人召集在自己的卧房。 自从进了屋,师傅就默不作声,杨定延同样沉默不语,连一直看不惯我的玄虎在此刻已经熄了火。 灯光摇曳,深秋的夜风顺着窗户钻了进来,凉飕飕的寒意在屋里打了个圈,卷的人身上汗毛炸起。 师傅环顾下众人,清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第1795章:分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家卷土重来,而且比以往更凶。” 说罢,师傅深吸一口气:“我呢,作为清风观的掌门人,有权利,更有义务在现在做出明确的选择。” “这第一,师叔带着渠灵回大纯阳宫。” 杨定延一怔,随即摇摇头:“论私交,我是你师叔;论公事,你我同是道士,大灾大难面前,岂可缩头而退?” 杨定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一拍桌子,怒喝道:“老夫非但不退,还要带着大纯阳宫弟子增援清风观!” 杨定延的态度让我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我也像他一样热血冲天。 可我实打实和黄天龙打过交道,那不是单凭着人多或者一腔热血就一定会有个结果。 师傅并没有急于反驳杨定延,只是淡淡地说道:“让我把话说完。” “清风观,原地解散,所有人立马离开。” 师傅的一句话如有千斤重,刚才还萎靡不振的众人突然瞪大了眼睛。 眼见众人满脸吃惊,师傅颇为淡然地说道:“该领钱的领钱,想继续当道士的就和师叔回纯阳宫。” 说罢,师傅眼皮微垂,不肯直视众人。 我赞成师傅暂避开锋芒,但解散清风观是万万不能的! 这是师傅的心血,更是所有人的家! 竹竿在玄虎手中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玄虎忽然抬头,回头看向师傅。 “慕云。” 说罢,他又懒踏踏地靠在椅背上,斜眼看着师傅:“同生死,共进退,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管你怎么想,今天只要我在这,清风观就不可能有逃兵。” “要是真想走啊。”玄虎单手抚摸着竹竿:“那就试试吧。” 师傅转头看向玄虎,咬牙道:“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在这胡搅蛮缠!” 玄虎忽然就笑了:“前几天破天荒的骂我,今天又开始警告我。” “咋的?你要把前半辈子没干完的事,今天全干了呗?” 杨定延徐徐站起身子,面色平静道:“我赞成玄虎。” “不能退,谁都不能退!” 师傅登时脸色涨红,即便他很克制自己的语气,但仍能听出他的不满。 “师叔!您就别跟着裹乱了!” “哎哎哎。”玄虎拍了拍师傅,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近乎无赖的笑意。 “我问你,你的血性呢?” 玄虎一脸玩味地看着师傅,突然把手指向我:“当初,你设下法坛,要和黄家人谈,黄家人不买账,你怎么做的?” 师傅涨红的脸色明显黑了一下,只是看着玄虎,并未说什么。 突然,玄虎嚯的站了起来,一手指着窗外的三清殿:“看见了么?就在这!就在这你掀翻了神案!” 玄虎用力地扇了自己的耳朵:“我到现在都记得你怎么说的,你说,谈不了就不谈,那就打!” 此刻的玄虎的情绪突然爆发,像极了一头恶急的狼,而师傅就是那头倒霉的羊,似乎在下一秒就玄虎的愤怒之下变成碎片。 “我再问你,黄家十二兄弟攻打清风观的时候,你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拼到最后你也没跑!” “咋?岁数大了,胆子小了?” 师傅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桌登时四分五裂地散开,就像,现在所有人分裂的心情。 “我是清风观的掌门!我得为这些人考虑!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这是掌门的职责!” 师傅的情绪也愈发激动,如针尖对麦芒一般反驳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送死吧?” “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一下?打,我打不过;死,我死不起,除了解散,你给我指一条明路!” 滔滔洪水般的愤怒让玄虎面色一滞,半张着嘴,那些没能说出来的话,就定格在嗓子眼中,再也发不出半分声音。 如今清风观最核心的力量产生了极大的分歧,玄虎的主战和师傅的主和相撞在一起,这两个最亲密的战友,此刻已经变得互为仇人。 这一切顺着我的眼角一直流进我心底,他俩的争斗等同于把我放在火上烤,左也不是,右也为难。 然而,师傅的怒火已如泄洪的闸口,只是开了一个口子,便再也止不住。 “你以为我愿意当缩头王八?我告诉你,我把清风观解散了,就剩我自己,我反而没顾虑了!黄天龙不是要打吗?我一介凡人,只有凡人的力量!没关系,打不过他,我吐他一脸血!” 杨定延缓缓站起身子,上前单手抚着师傅的肩膀:“慕云。” “都别激动,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师傅膀子一晃,震开杨定延的手:“师叔,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显然,师傅没打算给杨定延面子。 黄天龙的出现就像是一条被桐油浸泡过的麻绳,勒的每个人都不能呼吸,想将其甩脱,反被那滑腻腻的绳子勒的更紧。 如今清风观似乎已经走到一个不可逆的局面,无论如何,黄天龙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而且,我们都很清楚,这不是一句血债血偿就能解决的问题…… 第1796章:冒险(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我这心脏不受控制的猛跳起来,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出现了心慌的征兆。 我低头一看,掌心的汗水已开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我不确定这个办法是否有效,但长久以来的搏命经验告诉我,这件事,值得一试。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师傅,师叔。” “我有个办法,兴许能试试。” 玄虎白了我一眼:“你?不管什么主意,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身在清风观,可你究竟是什么人,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咯。” 玄虎张口还要说,一抬头却撞上师傅恶狠狠的眼神,只能讪讪地闭上了嘴。 转头,师傅淡然地看着我:“但说无妨。” “我知道一秘处,能把整个清风观的人都藏进去,甚至,你可以盖一个新的清风观。” 此话一出,周遭鸦雀无声,所有人像见了怪物一样看着我。 在他们讶异地目光中,我登时觉得有点臊得慌,可心中那份坚定还是让我不由地挺了挺脊梁骨。 “我、我没开玩笑。” 玄虎咯咯咯地怪笑起来,轻轻搓着青色胡茬:“是啊,你没开玩笑,你是拿我们当傻子了!” “师傅,我……” 师傅微微皱眉,摇头道:“你没必要为了劝我,编出这么个谎言。” 虽然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挺离谱的,但这是我真实经历过的! 这种自信让我不禁梗起脖子:“我没有!” 或许师傅真的以为我在这胡说八道,竟然没再接茬,只是重新回到座位上。 “这事,就这么定了,今晚连夜收拾东西。明天早上,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顿了顿,师傅清清嗓子:“这是掌门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师傅!” 我猛然一拍桌子:“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天亮之前,如果我不能给你们一个稳妥的答复,我绝不再阻拦!” 师傅一怔,随即开口问道:“从现在开始到天亮,你只有五个小时。” 师傅忽然长呼一口气:“黄天龙是什么样的存在,不用我多说。你拖延这几个小时,真的没有意义。” “黄家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每一秒都是人命,你,我,还有清风观所有人,我们耽搁不起。” 师傅的一句话让我压力倍增,这一切,我何尝不知? “您敢不敢赌最后一次。” 师傅摇摇头:“不敢。” 我看向自己手边的茶盏,单手抄起,对着桌角狠狠一摔,随即把锋利地碎碴对准自己喉结。 “我知道,以死相逼确实很无能,这不是我第一次用这伎俩。” 说罢,我把碎碴用力一压,脖子上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你知道,我不怕死的。” 杨定延看看师傅,回头看着我,并没有惊慌,只是不咸不淡地嗔怪一句。 “你这孩子,犯什么倔?” 转头,杨定延又看向师傅:“你也真是的,不就是几个小时吗?你何必拿自己徒弟的命开玩笑?” “这样,你听我的,你让所有道士都收拾好东西,发觉苗头不对,再想办法跑。” 师傅只是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而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 虽然我没做过掌门,但我差不多能猜到师傅的心理,他现在做的不是决定,而是整个清风观的安危。 这才是一场真正的豪赌! “好,就到天亮。” 许久,师傅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地看着我! 我先是心头一喜,杨定延的和事老身份真的起了作用,双方各让一步,也算是给彼此一个机会。 不过,转瞬间压力便扑面而来。 第1797章:冒险(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清风观能否不被解散,就看我这五个小时了。 师傅忽然站起身子,对着所有人一拱手:“烦请各位今晚亲自值夜,后门提前打开,稍有风吹草动,任何人不许留恋!” 闻言,众人纷纷散去,杨定延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鬼点子,但是,我知道你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我登时心头一紧,原来,杨定延也是在盲猜。 罢了,没时间了! 我立马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给小黄毛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以后,我只说了一句话:“不管你在哪,不管你在干什么,马上到清风观!” 十几分钟后,小黄毛的电话声打断了我和师傅的互相沉默,小黄毛按照我的指引,直接闯进师傅的卧房。 小黄毛一进门,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着急忙慌的,你咋啦?” “帮个忙,一旦成了,你就是妥妥的英雄!” 小黄毛单手掸了掸额头的汗水:“什么忙?” “救清风观所有道士。” 此话一出,小黄毛连呼吸声都停住了,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说啥?” “我要去那个世界。” 小黄毛立马站了起来,两手拍拍屁股上的灰:“你疯了?” 我没接茬,反问道:“那个药,你还有多少?” 小黄毛得意地一笑:“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说,那药剩的不多吗?” “对啊,之前是不多啊。”小黄毛把衣服脱了下来,用力擦擦汗:“后来老板又给我送了啊!” 这一句话差点把我下巴惊掉,我连忙反问道:“殡仪馆和酒吧的老板是同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 他脸上的不解与疑惑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我仔细想了想,那天晚上在炼尸房前鏖战一夜,小黄毛已经筋疲力尽,先一步离开,后面的事并不知道。 我故意把语速放慢,一字一顿道:“是张老。” “谁?” 小黄毛好悬原地蹦起来,惊呼道:“那个老头子?” “对。”我用力点点头:“所以,给你送货的人,也是他吗?” 小黄毛摇摇头:“不是,和我见面的是一个年轻人。” 这一句话彻底把我拽回迷雾当中。 即便张老没死,但他绝对伤得不轻,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还能操控生意。 我现在开始怀疑,张老究竟是不是背后的老板? 前有黄天龙光明正大的侵犯,后有邪教暗潮汹涌,我和清风观如同处在风暴中心一样,两面都要提防,稍有不慎,立马灰飞烟灭。 我收回心神,不再去想这些,眼下保住清风观最重要。 我抬眼看向小黄毛:“你最近,没再做那个生意吧?” 小黄毛连连摆手:“你放心,我可不敢干了。” 顿了顿,他脸上又露出一抹尴尬地笑意:“但是我又不能拒绝他,我、我也得吃饭啊,钱这东西嘛,还是要赚。” “行,那就行。” 我前后想了想,低声道:“如果我重新进到那个世界,你能不能保证我安全?” 小黄毛一咂摸牙花子:“你说的安全,指的是?” 说罢,小黄毛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我腿上:“我、我不太敢保证。” 的确,他绝对不是有意把我变成残废,很多东西他也控制不了。 若是把整个清风观都变成瘸子,这往后也是个大麻烦。 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真的不多了。 “柳无垢。” 好在柳无垢没离开道观,我这么轻声喊了一句,柳无垢立马出现在我眼前。 “你,恢复的咋样?” 柳无垢轻笑道:“皮外伤,没动到筋骨,无碍。” 第1796章:避其锋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有多余的客套,我直接进入正题:“我被困在另一个世界,你是用堂口兵马撕开个裂缝,我才有机会出来的,对吧?” 柳无垢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对,只不过那裂缝很霸道,堂口兵马很费力才撑开一个口子。” “如果,几人轮班倒呢?” 我凝神想了想:“我的意思是,把人马分成几伙,清风观的道士同样分批,每天轮班进到另一个世界,这样就保证了清风观大部队不受损,只有一小队人马始终在外面。” “至于堂口的鬼仙,也按照这个办法分,用最小的力量撑开一个口子。” “我只有两个要求,一,保证清风观大部分人安全;二,用你堂口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保证那个世界的通道顺畅。” 柳无垢沉默了好一会儿:“理论上,可行。” 又是这句话? 我没犹豫,一摆手:“理论上可行,那实操也没问题。” 顿了顿,我又轻声说道:“我会让麻四给我派几个阴兵,帮咱们巡逻,保证外部安全。” “那个世界,很怪。”柳无垢徐徐分析道:“贸然进去,恐怕不安全,要不要从长计议?” 是啊,我也知道不安全,可就算再危险,大不了所有人都变成残疾。 可如果在外面,一旦被黄天龙钻到空子,可不是缺胳膊断腿那么简单了。 如何选择,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我也想从长计议,但墙上的挂钟想一堵无形的墙,把我顶的连呼吸都困难。 转头,我看向小黄毛:“你这有问题吗?” “你们,有多少人?” “大几十个吧。” 小黄毛明显松了口气:“没什么问题。” “行,你先把我送进去探路,确定安全以后,再把他们放进来。” “另外,我要在外面,以防不测。” 小黄毛面色一紧,随即怅然道:“你是不信我吧?” “不不不。” 我连声否认道:“不是不信你,是这次的事太大了,大到我根本无力承担,才会想到这个办法。” 小黄毛瘪着嘴,点点头:“只要你信我,一切都好办。” 我长呼一口气,这事起码算有些眉目了。 转头,我看向师傅:“咱们准备动身吧。” 然而,师傅没出声,也没动弹,只是单手拖着的下巴,两眼发直地看着天花板。 许久,师傅缓缓开口道:“这地方能把整个清风观都藏起来,对吧?” “对!咱们相当于躲到另一个世界,黄天龙不可能找到我们!” 我看出了师傅眼中的疑惑,连声补了一句:“建这个地方的人很神秘,我虽然不知道的是谁,但是我有充分的理由确定,这地方绝不是黄家所建!” “有没有可能……” 师傅低吟一声,随即抬头看向我:“他们的背后是黄天鹤?” “我怀疑过,但是没有直接证据。” 师傅的徐徐点头,又反问道:“如果真是黄天鹤,那又该当如何?” 这一句反问让我有些哑然,关于这一点,我从未考虑过。 见我不语,师傅又追问道:“整个清风观都钻到那个空间,若真是黄天鹤所为,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凝神想了想,反驳道:“就算背后是黄天鹤,那也无所谓。” “外面有柳无垢的鬼仙保证通道顺畅,有任何风吹草动,咱们能第一时间撤离,不至于被人包了饺子;麻四还会派来阴兵巡逻,我不指望阴兵动手帮忙,但最起码能给咱们放哨。” 说到这,我忽然感觉莫名的踏实感,而这种踏实也变成了我的自信。 “所以,我认为,那个地方是咱们的好去处,并且风险系数极低。” 眼看师傅又陷入沉思,我不自觉瞥向墙上的挂钟,焦灼之感让我愈发难耐。 “无论如何,都要比原地解散,或者被黄家血洗要强的多。” 第1797章:避其锋芒(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良久,师傅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充满复杂,嘴唇翕动几下,但终究没说出什么,只得歪头狠狠叹了口气。 “就、就……” 师傅一拍大腿,猛然站起身子:“就听你的!” “但是,我有条件。” 师傅眼中的复杂忽然褪下,转而换上满眼坚定:“你带诸位弟子离开。” “你呢?” 师傅缓缓站起身,目光停留在墙上的三清像上:“我与清风观,共存亡!” 这几个字很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但是我没反驳。 我清楚师傅的为人,他虽然一直在主和,但骨子里的热血从未退去,让他如逃兵一样丢弃道观,这对他是一种耻辱。 “行,我同意。” 我如此干脆的回答,却换来师傅疑惑的眼神:“那就说好了?” 我暗自腹诽道:当然说好了,我只是嘴上同意罢了。 “那就,出发。” 说罢,师傅撩开道袍,昂首挺胸迈着大步推门而去。 师傅的背影始终停留在我的视线当中,一直到了鼓楼,才算彻底消失。 很快,鼓楼四扇窗户都被推开,师傅在我眼中只剩下一个轮廓。 可清晰的击鼓之音却如此真切,一声声,一阵阵,而后连绵不断。 “砰砰砰” 大鼓声越来越急,道士从四面八方纷纷涌出,直到最后一个道士站稳,师傅才从窗口上探出头。 “诸位弟子!生逢此时,无关命运,只谈使命!” “今日,我等相逢劲敌,若是出动兵刃,清风观上下定遭横祸。” ………… 月光下,师傅铿锵地语调一声声回荡在清风观内,弟子们身上背着行囊,默默无言地听着师傅的训话。 随着师傅的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开动脚步,我和小黄毛在前方带路,师傅与玄虎走在队伍中间。 很快,长长的蛇形队伍在公路上步履匆匆,不到一个小时,众人已经出现在产道酒吧。 清冷的月光换成了喧嚣的霓虹,师傅看着马路对面的酒吧皱了皱眉头,不适之感,肉眼可见。 这时,师傅忽然回头看着我:“真的靠谱吗?” 也不怪师傅在这节骨眼上心生疑惑,他这辈子都没来过这地方,第一次来,竟是为了躲灾。 放在谁身上,谁都画魂。 “放心吧,你们先进去。” 正当我们抬腿往里进的时候,小黄毛一伸手把我们挡了下来。 “咱们人太多了,这么进去肯定特别显眼,会不会……” 我立马理解了他的用心良苦,一挥手:“分开走。” 很快,几十人的队伍化整为零,分别从正门和侧门陆陆续续的进入,小黄毛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但凡保安拦住我们,小黄毛立马递上去一个眼神。 “吱嘎” 老旧的合页在外力推动下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这本应属于古旧老宅的声音却和灯红酒绿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别扭。 师傅与玄虎的眉头始终紧锁,身后的小弟子倒是充满好奇,前后左右四下打量,甚至在铁门关闭的一瞬间,还恋恋不舍地看向外面的俊男靓女。 看到这,我不禁暗叹一声:这喧嚣的世界本就是一场充满迷药的盛宴,连修道之人都不能把持,寻常人又怎按捺住? 铁门彻底关闭,喧嚣被挡在门外,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小黄毛轻车熟路地掀开各个床铺,回头看着我们:“都躺下吧。” 说罢,他又从床下掏出那个熟悉的麻袋,再也没管我们。 短暂的犹豫后,师傅给玄虎递了个眼神:“你们先去,我殿后。” 玄虎对着身后弟子一摆手,嘴上淡淡甩出一句。 “你是清风观的魂,你不在,清风观没意义。” 师傅一怔,随即小声回应道:“我随后就到。” 玄虎没在出声,而是开始组织各位弟子纷纷躺下。 不需多时,小黄毛又一次调出那酱色的液体,依次给各位弟子涂抹均匀,没过多久,这群小道士已酣然入睡。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不会有性命之忧。 直到最后一个弟子进入昏睡,师傅才徐徐转身,然而,等待他的,是我早已按捺多时的一掌。 很抱歉,又是手刀,很抱歉,师傅又昏死了。 没办法,你想让他们活,我得让你活…… 第1798章:得失(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见师傅软趴趴倒了下去,小黄毛一脸骇然地看着我:“你这是?” 我把师傅轻轻放到床上,对着小黄毛摆摆手:“涂上吧,给他送进去。” 小黄毛倒是没多问,低头按照我的要求,把师傅身上涂抹上那神秘液体。 “你呢?” 我淡淡地摇摇头:“我不去,我得守着他们。” 说罢,我把柳无垢和麻四同时请了过来,柳无垢白衣飘飘,麻四一身威风凛凛的武将服站在我面前。 我打量着麻四胸前的虎头,略带惊讶地反问了一句:“你又升官了?” 麻四挠挠头,罕见地露出一抹害羞:“我、我也不想,师爷说最近抓回不少恶鬼,算是赐我个奖赏。” 他这一句话,让所有愁苦暂时消散。 或许我仍渺小如蝼蚁,或许我仍与贫苦作伴。 可人活这一场啊,总要为身边人创造一点价值,所有的价堆砌在一起,那便是人生奥义。 我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升官是好事啊,干嘛遮遮掩掩的?” 麻四有些尴尬地回应道:“我现在有的这些成绩,完全是因为你在背后帮忙,这功劳不应该是我的,可我实在拗不过师爷,这……” 我笑着摆摆手,打断了麻四:“都是你的能耐,跟我没啥关系。” “虎头靴,武将袍,再往下就是鬼将了!” 我忽然心生热情:“好好混!” “不过……” 我话锋一转,直奔正题:“这次来,不是为了夸你的,清风观需要你。” 麻四一怔,立马挺直了胸脯:“有我在,没意外!” 其实,他一点都没变,连说话的语气都没变。 我把这事跟麻四一说,麻四立马警觉起来,反问道:“这么大动静,又是黄家?” 我迟疑一下,随即点头的道:“是。” “他奶奶个逼!没完了!” 麻四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一而再,再而三!妈了个逼的,我现在就上铁刹山!” 我一把扯住他袖子:“你想干啥?” “干啥?当然是弄这帮畜生!” “歇着吧。” 麻四瞪眼看着我:“为啥歇着?” “大哥!”麻四声调提高不少:“咱不是从前让人欺负的孩子了!咱们手上好几千阴兵,还能让个黄家欺负了?” 我斜眼瞥他一眼,单手扯了扯他衣服,轻声道:“这是什么?” “衣服啊。” “哪的衣服?” 麻四有点发蒙,声音渐渐放低:“地府的啊。” “你为什么穿这身衣服?” 麻四忽然面色一滞,愣了片刻后,立马回应道:“当然是为了不受欺负!咱俩以前都没少挨欺负吧?我今天好不容易有点本事了,凭什么还受窝囊气?” 顿了顿,麻四又接上一句:“欺负我没关系。妈的,欺负你?难为清风观?我他妈就是豁出去不披这身皮了,老子也得弄他!” “兄弟,你错了。”我淡定地甩出一句,暂停了麻四的愤怒:“你穿这身衣服,是为了所有人都不受欺负,你要替这个世界打抱不平,而不是只为我。” 麻四瞪着眼睛,嘴唇动了动,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现在整个清风观,只有你和柳无垢是最强大的,换句话说,你俩才是我们的保护伞,没错吧?” 麻四点点头:“不一定最强,但我最敢玩命!” “如果你今天强出头,几千阴兵未必是黄天龙的对手,就算你打赢了,后果呢?” 我故意停顿了几秒,想看看麻四的反应。 见他不说话,我更冷静地替他分析着:“后果就是你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清风观将无人庇护。” “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满身正气的阴差,剩下的公道,由谁来评判?” 我用力拍了拍麻四的肩膀:“无论多么黑暗,这个世界永远需要一束光。如果没有,你就要成为光!所以,请你替整个世界,守护好这一颗星星之火。” 好一通冷静地分析过后,麻四渐渐平静下来。 第1799章:得失(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麻四是什么人,我太知道了,如果今天不把他心里的结症打开,他保不齐真就打向铁刹山。 扪心自问,我何尝不想带人直接剿灭黄家? 可我这个举动注定会牵连地府,肯定要出大麻烦的! 如果没有种种因素掣肘,我在最开始就领着阴兵冲铁刹山了,何至于受这窝囊气? “你俩,就别争了。” 柳无垢上前几步,劝慰着麻四:“他现在是最冷静的,听他的,没错。” 麻四叹了口气:“行,听他的。” 我四下看了看,把手指向门口:“方圆十里,让阴兵把守住,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接近!” 麻四冷笑一声:“瞧好吧。” “别急,话没说完呢。” 我把声音压低一些:“你得时刻记着,你是地府的人,你永远不能给活人做事。” 麻四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 “你在这发出大规模阴兵,肯定会引起地府的注意。你听我的,先去找城隍。” 麻四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找城隍?那不更是自投罗网吗?” “你就告诉城隍,这地方最近不太平,你们得驻扎一阵子,从他手里弄个批文回来,如果地府的稽查司问起来,你有答对的办法。” 见麻四还是不解,我又补了一句:“放心吧,你说了,城隍肯定会信。而且,他没时间来验证你的话。” “那,我去试试。” 我点点头,随即看向柳无垢:“第一层防线,交给麻四,第二层防线,只能靠你了。” “记住咱俩之前约定的,轮班撑住这个口子,一定要保证出入畅通,万一被人包了饺子,那就麻烦了!” 柳无垢忽然面漏难色:“正好,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麻四忽然插了一句:“那你俩先说,我去城隍那看看。” 柳无垢看着麻四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我怕,我守不住第二道防线。” “嗯?” 心中的疑惑让我不自觉皱起眉头:“这话怎么说?” “你知道,黄天龙为什么回去吗?” 她忽然扯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得我有些发蒙。 柳无垢忽然把声音压低:“因为,铁刹山又出事了。” 我心头一紧,忙问道:“什么意思?” “黄天鹤,彻底把铁刹山的禁忌线攻破了!” 一句话说得我头皮发麻,禁忌线被打破,这意味着北方最后的守门将消失了,清风不过山海关这句话也被彻底踩进泥里。 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想越害怕。 城门失守,大批量邪祟定然趁机窜进来,黄天鹤虽然不会对直接人间出手,可他不经意放进来的邪祟,哪个不想分一杯羹? 人间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早就暗潮汹涌,只是还没到爆发的点。 黄天鹤这个举动,无疑是一针催化剂,把人间推向风口浪尖。 我缓了缓神,反问道:“那黄天龙是回去反击了吗?” “嗯,坐镇一线。” 顿了顿,柳无垢又补了一句:“黄家势力大不如从前,现在胡家按兵不动,白家暂时没表明态度,仅剩的灰家实力太弱,不敢贸然出头。” “那你呢,你怎么想?” 柳无垢咬咬牙:“论私情,我恨不得黄家永远消亡。可是,那铁刹山有柳家一份,我舍不得它被人占领。” 我凝神想了想:“等。” “这件事波及面很大,胡金河暂时不出手,不代表他永远袖手旁观,真到危及生命的时候,胡金河一定动手。” “你的意思是,让黄天鹤与黄天龙互相消耗一段时间?” 我摇摇头,冷静分析道:“黄天龙奸诈老辣,他肯定会保存实力,这种招数对他不管用。” “咱们等的是,他们请你出山。” 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床板:“从现在开始,你就稳坐钓鱼台,就等着其他几家上门找你。” 第1780章:登门(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一旦他们登门,你一定要胡金河亲口承认柳家在铁刹山的地位,只要他承认了,以灰老太定然全力支持,摇旗呐喊。” 稍作迟疑,我继续剖析着利弊要害:“至于白家,你和他们本来就有交情,他们不会说什么,到了那时候,就等于把黄天龙逼近死角,往后他就是看你不顺眼,也不敢明面难为你。” “这种办法,远比消耗黄家实力更有价值。” 柳无垢蹙眉想了一会儿:“你怎么笃定其他几家一定会来找我?我堂口的人马,可能连灰家都比不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陷在这个乱麻中,怎么可能理得清?” 折腾了一夜,困劲刹不住车似的往我头顶上冲,我只能靠在床头,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分析着。 “你说得对,柳家实力最弱。他们或许不指望你帮上什么忙,但一定会担心你。” “担心你临阵倒戈。” 柳无垢这才反应过来:“怕我趁机分一杯羹?” “当然,那帮老狐狸,把人都算计到骨子里了。” 说到这,我满脑子都是铁刹山上的那几位,各怀鬼胎,阴损狡诈,这两个词就是给他们发明的。 “大家都看出来现在变天了,这时候最容易出岔子,如果你在这时候选择帮黄天鹤,铁刹山将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你觉得,他们怕不怕?” “我当然不会和他沆瀣一气!”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说,聪明过头了,就是傻逼。” “他们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才会主动上门。” 稍作迟疑,柳无垢忽然反问道:“黄天龙既已分身乏术,清风观还用藏在这吗?” 我想都没想:“必须藏。” “黄天龙只是暂时没精力罢了,一旦黄天鹤的威胁减弱,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电话剧烈的震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低头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没有任何犹豫,我把电话放在嘴边,几乎是咬牙说出他的名字。 “陈衡!” 陈衡在电话那头哈哈一笑:“别这么咬牙切齿,我给你打电话,纯粹是关心。” “我听说,清风观又出事了?” 陈衡的语调让我十分不适,立马反问道:“所以你想看看热闹?” “哎呀,别这么大敌意,或许我能帮上你嘛。” 我顿时忍不住冷笑起来:“好啊,那你就来帮我啊。” 黄天龙是什么人?我和他纠缠了半辈子,也没讨到任何便宜。 别看陈衡手握大权,可在黄天龙面前,这一切如若白纸,不抗一击。 “这帮忙嘛,肯定会有代价的,不如,谈谈?” 本来我对他只是深深的厌恶,可这一句话,立马让我动了杀心。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稳,笑呵呵地回应道:“先是以清风观做筹码,现在又趁火打劫,你们这些高居庙堂之上的人,手段倒是很高明嘛。” 陈衡一咂摸牙花子:“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这叫各取所需。” “我问你,你是不是需要外援?” 我紧攥着拳头,笑着说道:“当然。” “陈会长如果能施以援手,清风观定当以为命相报。” 陈衡仿佛吃准了我一样,隔着电话,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得意。 “我就说嘛,你是聪明人,谈谈吧。” 我丝毫没让步:“见面谈。” “嗯?” 陈衡明显一怔:“什么时候?” “现在。”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陈衡反问道:“你现在恐怕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吧?现在见面,真的是想谈谈么?” “不然我想干嘛?” 第1781章:登门(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陈衡老狐狸一般的笑意又一次刺激着我的耳膜:“你可千万别想着我给你当炮灰。” 我没接茬,只是淡淡地甩出去一句:“谈不谈?” “谈。”陈衡没犹豫:“地址给我。” 他的惺惺作态让我不自觉喷出一声冷哼:“别装了,我在哪,你不知道么?” “另外,带着你所有人马,谈条件,也得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一会见。” 陈衡匆匆挂断电话,我把手机随意扔在床上:“黄毛。” “一会,来多少人,就往里送多少人。” 柳无垢一把拽住我:“都是些什么人啊?” “都是清风观的威胁。” 如果没有黄天龙,我兴许不会想到这个办法,可眼下腹背受敌,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威胁。 陈衡那老家伙给脸不要脸,不懂见好就收,一次次威胁我。 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大门被呼呼啦啦的推开,一众保安倒着摔进屋里,陈衡身穿白色太极服,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身后站着的,正是那程瞎子。 后面的人,自不必多说,定是他手下的人马。 陈衡背着手,踩着鼻青脸肿的保安,如入无人之境,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一歪头,看着陈衡后面的人:“这点马仔,就想跟我谈条件了?” “我说陈会长,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自己的。” 陈衡倒是不愠恼,淡然道:“兵贵于精,不在多。” 我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有道理。我这次面对的是谁,你可知道?” “不就是个山精野怪吗?” 顿了顿,陈衡连忙笑着改口:“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些道行的野怪,我手下正好有能人异士,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不自觉地扫视着身后的人:“你逗我呢?” “你手下要真有那么多能人,你还至于威胁我?” 陈衡摆摆手:“年轻人,你要懂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我故意点点头:“懂了,反正,你们就是善于对付这些山精野怪呗?” “自然不假。” 我没由来地想笑,为他们的无知想笑。 他们居然把黄天龙成为山精野怪,这种轻敌和大意,定将让他们万劫不复。 不过,这也不能怪陈衡。 这些东西都是小王告诉他的,只能说,一个无知的人,把这件事告诉了一个更无知的人。 我也没必要和他废话了,反正结局都一样。 “柳无垢?” 陈衡没有一皱,侧耳过来:“你说什么?” 此时,柳无垢已经站在所有人身后,只是他们毫无察觉罢了。 程瞎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还未转身,刀已出鞘。 这程瞎子的反应速度,在人间绝对算是世间翘楚,可在柳无垢面前,就显得捉襟见肘。 柳无垢在人群里迅速挪着身影,只留下一道道残影,程瞎子还不及吭声,已被柳无垢放倒。 至于陈衡之类,兴许连影子都没看清,整个人便已软踏踏地躺在地上。 我狠啐了一口粘痰,直接吐在陈衡身上:“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把人欺负急了。” “黄毛。” 我用下巴指了指地面:“一个不留,全都送进去。” 柳无垢犹豫了一下,阻止道:“拿刀的瞎子,不是一般人,把他们放进去,师傅们会不会有危险?” 我斜眼瞥了程瞎子一眼:“正好,权当给玄虎找个乐子。” 陈衡一众人等,就这么被我塞进那个世界,虽不至于要命,但绝对是个惩罚。 而我的耳边,也终于可以清净一阵了。 连续几日,我和柳无垢始终徘徊在酒吧附近,屏蔽掉一切可以的人,而在那个世界的入口,柳无垢堂口的鬼仙始终不断更换,确保通道的顺畅。 而小黄毛在这酒吧也有些地位,这么多天过去,愣是没人过来打搅。 几天后,我和柳无垢正在附近巡逻,一身穿花袄的孩子突然挡住了我俩的去路。 还不等我说话,柳无垢已是面露警觉,顺势挡在我面前。 “四爷有请。” 这孩子只是说了一句,便在光天化日下消失不见。 “是胡家堂口的童子。” 我猜到他们会找上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胡四爷在哪呢?” 第1782章:局势(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闭上眼睛,低声道:“我能感知到他的气息,离我们不远。” 她在前方带路,我在后面跟随,直到在酒吧门口,柳无垢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们在这。” 我心头一紧,可千万别让他们有所察觉啊! 此时,柳无垢已推门而入,等我走进去一瞧,心中不禁有些震惊。 正中央坐着的,正是胡四爷,左右两侧分别做的是白娘娘和灰老太。 除了黄天龙,其他几位都到齐了,这排场够大的! 我和柳无垢并排而站,和这几位正好面对面,我不知道柳无垢怎么想的,反正我没觉得这是个坏事。 小黄毛在墙角瑟瑟发抖,进退两难,一见我进来,立马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我。 我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回到屋里,小黄毛如获大赦一般,转头就跑。 柳无垢整理下衣衫,拱手抱拳,面带平静地看着几位主事人:“三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属抱歉。” “柳家丫头。” 不等胡四爷说话,身子干瘦,头戴黑发箍的灰老太先不阴不阳地甩出一句:“你这心性真够稳的,还能坐得住呢?” 作为一个局外人来看,柳无垢足够客气,礼数到位,举止投足,无可挑剔。 可灰老太却在这阴阳怪气,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我倒是能释怀,随即开口反击起来。 “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想护主子,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说着,我把目光落在胡金河身上:“你家主子还没说什么呢,你叫唤个什么劲啊?” 灰老太眯眼看着我:“又是你?”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着你说话?” 我没出声,淡定地从怀里掏出麻四给我的盒子,不过,我心里却如同打鼓一般。 上次,因为黄天龙在场,这几个祖宗死活不肯出来,这一次我急需他们镇场子,在心里好一顿求爷爷告奶奶,求这五个小宝贝赶紧出现。 这五个小家伙似乎真的听见了,片刻只有果然伴随着五色之气出现,只不过,他们眼中的惊慌还是一眼可见的。 “给我抬两把椅子。” 五个小家伙闻声而动,两把椅子立马出现在我和柳无垢身后。 而后,我附在小鬼耳边轻声道:“把附近的阴兵都给我喊过来。” 见它们顺着窗户钻出去,我才把目光看向胡金河几人。 胡金河挺了挺身子,将玉如意抱在怀里,轻声道:“柳无垢,你为何不与铁刹山共同应敌?” 柳无垢淡然一笑:“位卑言轻,岂敢哗然取宠?” 胡金河徐徐点头,反问道:“你还在记恨过往吧?” “你记恨的是,柳家之灾,无人应声,以至于柳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对吗?” 本来柳无垢还挺淡定,一听这话,眉头明显皱了起来:“那是我柳家的事,不劳烦几位操心。” “另外,我也想问你们一句,今天你们来,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 胡金河呵呵一笑:“公事,不谈私情。” 我记得柳无垢跟我说过,她和胡金河的关系不算好,但绝对不差,甚至有些许交情。 不过,胡金河今天开口就是公事,这就等于不给柳无垢反驳的机会。 与其说登门拜访,不如说兴师问罪。 柳无垢还算淡定,并没有发作,淡然道:“那就公事公办。你问我为什么不回去,对吧?” “我很负责的告诉你,我压根不想管。” “好歹千年道行,唇亡齿寒的道理不懂么?” 面对胡金河的反讥,柳无垢明显有些坐不住了:“亏你好意思说唇亡齿寒!亏你好意思问我是否记恨!当年怎么就没人管管柳家呢?现在铁刹山受到威胁,你们想起来我了?” “你们的记忆里,还有廉耻二字么?” 第1783章:局势(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无论眼界还是能力,柳无垢都甩我几条街,但是,现在柳无垢被家仇这件事弄的情绪激动,很容易失去理智。 这个节骨眼,谁先冲动,谁就死定了。 这时,一道道猛烈的阴风顺着窗户闯了进来,一股极凶的压迫力从我后背传来。 我回头一看,空旷的厂房里站了至少数百名阴兵。 而且,这些阴兵各个身穿重甲,手持锋利弯月刃,空荡荡地厂房里偶尔响起重甲的摩擦声,听的人不寒而栗。 说实话,我很清楚这些都是自己人,可他们的气场还是不由地让我觉得心慌。 不过,相比于这种不安,我心里更多的是极为相反的踏实感。 胡金河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身后的阴兵:“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柳无垢开口,我先一步说道:“没意思。” 柳无垢诧异地看向我,我只是缓缓点头,希望她能看到我眼中的坚定。 胡金河忽然就笑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吧?难不成,你想动武?” 我暗自冷哼起来,动武?当我是傻逼吗? 我把这些阴兵聚在这,不是为要和他火并,而是在告诉他们,今时不用往日,你有你们的能力,老子有老子的资本! 柳无垢不需要逆来顺受,更不需要对你们言听计从! 我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我一个晚辈,怎么敢对你们动武?” “我就是单纯的喜欢热闹而已。” 刚才碰了一鼻子灰的灰老太,又一次开始了躁动:“若是讲排场,那你真是找错对手了。” “哪说话,哪呲牙;哪放屁,哪搭茬,嘴真他妈碎!” 我冷眼一瞥:“别找不自在。” 胡金河给灰老太使了个眼神,这才让这个忠心护主的老太太把嘴闭上。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柳无垢被黄天龙打伤了,不方便说话。” “有什么话,冲我说。” 其实,我之前并没有和柳无垢商量,她根本不知道我会抢了她的台词。 这也是我无奈之举,我刚才前后一回想,胡金河开口便是柳家家仇,并没有谈铁刹山境况。 这就意味着,这个老家伙,从最开始就想激怒柳无垢。 在这种情况下,柳无垢闭口不谈,反而是一种进攻。 胡金河的目光不断在我和柳无垢之间扫荡游离。 多年养成的默契让柳无垢立马明白我的意图,先发制人道。 “晚辈有伤在身,不便言谈争论,他可全权代表。” 我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眼下这情况已经显而易见。 想谈,就冲着我来;不谈,赶紧滚蛋。 沉默片刻后,胡金河颔首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与这后生聊上一聊。” “黄天鹤攻破山海关,这事你可听闻?” “略有耳闻。” 胡金河像连珠炮一样发问:“柳家也是铁刹山一员,为何不出手?” “您等会。” 我立马抓住胡金河的话柄:“你说,柳家是铁刹山的一员?” “这还有假?” 我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桌子:“那我倒是要问问你,铁刹山究竟是有柳家的地盘,还是有柳家的地位?” 胡金河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大敌当前,岂可争辩功利?” “得,您别给我上课,我文化低,听不懂。” “我只问你一句话,柳家,到底有什么?” 这一句话,给几位主事人彻底问哑火了,任由胡金河老奸巨猾,此刻也想不出对策。 胡金河干笑几声:“小小年纪,牙尖嘴利。” “你错了。” 我感觉到胡金河的窘迫,立马加速进攻:“不是嘴皮子利索,而是我说了一个事实!” “这天底下歪门邪道再大,永远大不过真相!” 你胡金河不是玩阴的吗?没关系,我跟你明面干! 第1784章:带血的金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眼见我把话头挑明,胡金河也不装了,淡然道:“局面不安,无心分权夺利,击退黄天鹤以后,会给柳家一个交代。” 果然,无论多么老辣的人,在真相面前一样捉襟见肘。 胡金河的这一句话,代表着他在承认,或者叫退缩。 我连忙打断他:“就别以后了,该说的,现在就说。” “我怕你画的饼太大,我吃不了。” 胡金河收起笑意:“你今天非要个答案?” “是。” “你不觉得,这是趁火打劫吗?” 我淡然一笑:“你随便。” 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和这四个字绑在一起。 要论大义,柳无垢根本不含糊,抗击黄天鹤定然义不容辞。 不过,话说回来,柳家被打压百年,柳无垢一个孤儿,好不容易攒了点资本,就让这几个糟老头子当成炮灰,委不委屈啊? 我现在不替柳无垢争利益,等黄天鹤被击退了,柳无垢会是什么下场? 狡兔死,走狗烹,这话永远有道理。 基于种种,今天我一定要在这件事里捞一波带血的金子! 我回头看了看阴兵:“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你心里应该有一杆秤。” 我故意掀开衣服,把调兵牌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 “这是两千阴兵,能不能谈?” 胡金河眼神虽然淡定,可目光始终停留在调兵牌上。 我和他都知道,这不是两千阴兵的问题,这背后代表的是地府! 胡金河把眼睛从调兵牌上摘出来,徐徐问道:“你想把地府搅和进来,师爷能答应么?”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现在就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胡金河转头看向白奶奶,白奶奶与其对视片刻:“如果真的能解铁刹山之危,地盘也好,地位也罢,都好说。” 胡金河眼珠子一转,又看向灰老太:“灰家意下如何?” 三岁孩子都能看出来灰老太想巴结胡金河,现在他胡四爷这么一问,灰老太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见此,胡金河一拍桌子:“大家都同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要我家原来的地盘。” 静观许久的柳无垢突然开口道:“多一块,我都不要。” 胡金河怔了怔,随即喃喃道:“这柳家从前的地盘,大部分在灰家与黄家吧?” 灰老太狠狠瞪了柳无垢一眼,随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行,还回去。” 胡金河根本没给商量的余地,一张嘴直接替灰老太做主了。 灰老太的脸本来就黑,现在让胡金河一句话弄得满脸黑红。 “这、这我做不了主啊,四爷!” 虽然灰老太极力在压制自己的不满,可只要耳朵不聋,都能听出她在反抗。 可胡金河一瞪眼,灰老太立马把语调放低:“要不,您容我回去商量商量?” 我冷笑一声,想拖?没门! “主事人嘛,你才是灰家的头,明明能立马决定的事儿,没必要在等了。” 顿了顿,我赶紧轻轻给自己两个耳光:“哎呦,晚辈不会说话,您海涵。” “万一你这位置是名存实亡,我这不是冒犯了吗?” 灰老太刚要张嘴,我立马把话给她噎回去:“家丑不外扬,规矩我懂,我不提了。” 你灰老太不能见风使舵吗?那我就让你无风也无舵! 若是她还坚持回去商量,那就等于承认了我的话,既然她不掌权,那自然就没资格坐在这了! 总之,地盘和名声,她今天必丢一个! 不知是不是胡金河故意而为,顺着我的话茬反问一句。 “你是不是真的要商量?” 灰老太呆愣楞地看着胡金河,单手紧紧攥在一起,可脸上又挤出一个笑意。 “能不能,先分出去一半?” 显然,灰老太到现在还在垂死挣扎。 第1785章:带血的金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行。” 面对我的回绝,灰老太嚯的站了起来:“你休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柳无垢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黄柳之战,你灰家在中间捡了大便宜,你怎么把柳家地盘糊弄到手的,你忘了吗?” “今天我只是要回自己的东西,这就叫欺人太甚?” 淡淡地火药味在人群中弥散开来,虽不至于刀柄相向,可已经有了要翻脸的趋势。 关键时候,还是胡金河出来打了圆场:“你灰家就别强词夺理了,当年的事,你做的确实不光彩。” “该还的,就还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灰老太已是黔驴技穷,任她多么不舍,也只能点头同意。 见此,胡金河立马把目光射向我:“你要的东西,我给了。” “现在,到你了。” 我一摊手:“没问题啊,我随时能跟你们走。” 胡金河像是怕我反悔一样,特意强调了一句:“还有你的人马。”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急。” 我淡然一笑:“人嘴两张皮,烦请您胡四爷先去知会黄天龙,柳家今天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胡金河忽然漏出一抹阴仄:“外面打的水深火热,难不成我给你弄个欢迎仪式?” “对!”我狠狠一拍大腿:“就是这意思!” 这下,连柳无垢也露出了惊讶。 我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不过,我心里有数。 黄天鹤再凶,也不至于让这铁刹山立马溃败,坚持一段日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起码,坚持个欢迎仪式不是问题。 “小子,你可别不识抬举。” 胡金河虽然笑意满满,但威胁之意已溢于言表。 我一把将桌子的牌子收了回来:“无所谓,您几位请回吧。” 妈的,主动权在我手里,我不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敲诈你们? 果然,我这个举动让胡金河立马懵逼。 这个举足轻重的胡家主事人,竟露出了窘迫。 吃惊么?不,我一定都不吃惊。 铁刹山的势力我早就盘算好了,如果黄家没被我挫伤,他们几家联手对付黄天鹤倒是绰绰有余。 不过,现在已不是兵强马壮之时,灰家实力渺小,白家不善征战,仅剩的胡家也不会掏光家底和黄天鹤硬刚。 基于此,我才如此笃定他们会找上门。 别看他们态度强硬,更不听什么同仇敌忾的屁话,他们今天来,就是在光明正大地找炮灰! 眼看着我手里有两千人马,胡金河不心动? 我很确定,只要我的条件别太出格,他百分百会答应。 我和胡金河就这么互相对视,许久之后,我忽然把目光收了回来。 “没时间跟你相面,走吧。” 胡金河鼻腔里传来浓厚的叹息声:“行,就依你。” 我微微一怔,对柳无垢露出个得意地笑,随即转身后期笑意。 “那就明天。” “不用,就现在。” 显然,胡金河比我还要急上几分。 “你们去吧,我俩随后就到。” 胡金河率先站起身子:“希望,你别过线。” 说罢,几人原地消失。 然而,对于家族地位的恢复,柳无垢倒是没太兴奋,反而脸上露出担忧。 “你真的要带阴兵去啊?” “当然了,话都说出来了。” 柳无垢一把拽住我:“那你怎么和师爷交代?” 我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说我带阴兵去,又没说动手啊。” “你仔细想,我从头到尾,说的是我有阴兵,没提帮忙的事啊!” 听我这么说,柳无垢更是焦急几分:“你把胡四爷当猴耍,他会杀了你的!” “哎呀。” 我笑着安抚道:“你踏踏实实地先把屁股坐稳了,剩下的事,我有办法。” 可柳无垢脸上的担忧丝毫不减:“你这是在玩火。” 我没出声,但我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局面不容乐观,谁也不知道明天什么样子,既然如此,能做的只有尽量保全实力。 倘若黑暗真的降临,我们便是人间最后的光。 第1786章:加冕(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如今我和柳无垢同时离开,师傅一众人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麻四的身上。 把麻四喊来后,我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匆忙和柳无垢赶回铁刹山。 胡金河确实言而有信,进到铁刹山内,处处张灯结彩,一个个或是搬着桌椅板凳,或是挑着彩带灯笼,到处都是暖烘烘的主管,平日里寂冷刚硬的铁刹山竟有了一丝丝暖气。 我和柳无垢两个外人闯了进来,这群人也笑脸相应,甚至很主动的让路。 其中有几个小鬼仙,见到柳无垢俯身就拜,恭敬称赞一句:“柳娘娘吉祥。” 放在往常,铁刹山上哪个不是鼻孔朝上?哪会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悍匪闹来闹去,最后还是选择招安顺从。 若是没有官方承认,掀起再大风浪,也会被视为反贼。 先前,在阴谋和阳谋同时加持下,连蒙带骗的把黄家地盘抢了过来,可那终究不算光明磊落。 可今天,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衣着上,我分辨不出究竟这些鬼仙隶属谁家,不过,只要仔细瞧瞧,还是能看出些许端倪。 我虽然分不出衣服,不过,在一众喜气洋洋的人群里,掺杂着不少黑脸鬼仙,一个个脸耷拉的跟驴脸似的,一张口便是满满的戾气,就连拿放东西都是恶狠狠地往下摔。 不用想,这肯定是黄家人。 很快,一男一女两个童子飘了过来,一见面先给柳无垢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才起身说话。 “四爷吩咐,让柳娘娘先行休息,明日参加加冕大典。” 柳无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有劳带路。” 我俩转身刚要走,两个童子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硕大的红毯,我俩在后面走,童子在前面铺。 长这么大,我哪享受过这种待遇?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感到不安,可转念一想,老子废了这么大劲,不是就为了今天吗? 想到这,我一脚落下,甚至又故意碾了碾,在鲜红的毯子上留下一个黑黑的脚印。 顺着正门往后面走,直到一座硕大的宫殿出现在我面前,带路的童子才顿住脚步。 “二位暂居于此,侍从立于门前,您二位可随意调遣。” 从南到北,整座行宫贯穿后山,不知柳无垢怎么想,反正我是惊的说不出话了。 以前我觉得黄天龙住的宫殿已经够奢侈了,可和眼前的这宫殿比起来,简陋如茅屋! 进了屋,我和柳无垢之间至少隔了几百米,说起话来实在别扭,便一起坐在床上。 柳无垢环顾下四周,感叹道:“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在铁刹山有如此待遇。” “是啊。” 我也不近感叹一句:“我是黄家死敌,你是铁刹山最弱的势力,咱俩凑在一起,反而成了铁刹山的座上宾,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你擎好吧。” 柳无垢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还想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直接闭上了眼睛。 次日,我还未睁眼,铁刹山境内已是一片锣鼓喧嚣,柳无垢缓缓把门拉开,四个身穿鲜红大袍的童子已跪在门前。 “恭请柳娘娘登花车!” 我歪头一看,好家伙,门外停着一台至少一人高的方形步辇。 步辇上玛瑙铺路,珍珠为梁,砗磲达成的棚顶闪着七彩光辉,鲜花顺着珍珠梁上蜿蜒而下,直垂地面。 四个方向各站四位轿夫,几人缓缓矮身,将步辇放低不少,正好够柳无垢一步迈上去。 柳无垢给我使了个眼神,刚想往上走,被我一把拦住:“等等,换个衣服。” 说完,我先把门关上了。 柳无垢看看自己的白纱:“我、我没别的衣服啊。” 我得意地一笑:“等着。” 实际上,我根本没什么衣服,而是兴冲冲地把师爷给我的白纸扇拿了出来。 自从我和师爷决裂以后,这白纸扇几乎就没用过。 如今,这老伙计要帮帮忙啦! 第1787章:加冕(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轻轻摇动着白纸扇,可师爷却始终没现身,一次,两次…… 起初我只是以为师爷公务繁忙,可随着次数的增加,我渐渐慌了神。 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啊! 我不知晃了多少次以后,一阵熟悉的白雾渐渐浮现,我不禁长出一口气。 万幸,师爷还是来了。 师爷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身雪白文官衫,黑头靴子一尘不染。 当然,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只不过,一开口就暴漏了他的不安:“你又弄什么幺蛾子啊?好端端地给我弄铁刹山来做什么?” 现在顾不得从前的恩怨,我厚着脸皮笑了起来:“您肯定是放心不下我,否则您肯定不能来。” “少扯淡!赶紧说正事,说完我得抓紧回去。” 我嘿嘿一笑:“您恐怕一时半刻走不成了。” 师爷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柳无垢今天加冕,真正恢复了从前的地位!” 师爷看看柳无垢,顿时喜笑颜开,随即拱手道:“好事!恭喜,恭喜!” 顿了顿,师爷又看向我,喜色退下,转而满脸疑惑:“那你把我弄来,这又是何意?” “姑娘出嫁,还得有娘家人护送一程。柳无垢加冕也不是小事,得要您一句祝福啊。” 师爷一脸懵逼的看着我:“祝福我说完了,那我回去了?” “哎哎哎。” 我赶紧拽住师爷的胳膊:“在这说,不顶用。您得在加冕仪式的时候说。” 师爷捋捋胸前飘荡的白须,忽然笑了起来:“我看明白了,你不是要祝福,你是要我给你撑场子啊!” “如果您愿意,那再好不过了!” 师爷用扇子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我额头:“你在外面学的都是什么东西?这点损招都用我身上了?” “哎呀,无奈之举嘛。” 师爷收起笑意,板脸看着我:“你想都别想。” “我一个地府的人,来铁刹山搅和什么?你还真想给我拖下水啊!” 我一咂摸牙花子:“您现在不是师爷,更不代表地府,是私交啊!” 师爷干笑几声:“私交?我跟你私交?” “咱俩还有交情吗?” 师爷拿话噎了我几句,可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开口直言:“你和我师傅的私交。” “去去去,少用你师傅压我。” 顿了顿,师爷一摆手,嘟囔一句:“乱弹琴!走了!” 走? 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尊大佛请上来,我能让你走? “师爷。” 我直接摊牌了:“如果你现在走,我立马喊人,我就说地府上来瞎搅合。” “你看看外面的阵仗,这不是柳家一人的事。” 师爷徐徐转身,嗔怒道:“你敢威胁我了?” “你别瞪眼睛,咱就事论事。不是我威胁你,是我没活路了,就剩点馊主意了。” “然后把这点馊主意给我了?” 我一摊手,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办法,谁让你赶上了呢?” 这么多年走过来,师爷什么风浪没见过,我很担心自己吓不住他,又赶紧给他搭了个台阶。 “您看,您来都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呗。” 师爷的眼睛恨不得喷出火,向来稳重的师爷,竟被我弄得满脸愠怒。 许久,师爷一抖袖子:“这账,我得记你师傅头上!” “不是我说你,那你怎么非要连蒙带骗地给我弄上来呢?你是觉得我很傻吗?” 师爷虽然答应了,但还是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我没出声,暗自腹诽道:说得好像你能来似的。 我承认,这事我做的有失偏颇,不过,我不是要排场,而是要恫吓某些蠢蠢欲动的人。 柳无垢加冕当天,地府的师爷亲自助阵,这是何等分量? 另外,师爷见证了这件事,就相当于整个地府都是参与者,若是铁刹山上的几只老狐狸想反悔,他们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脸面! 拉完屎再往回抽,这可不是当家人该做的事! 一切都准备好,我这才把门打开,师爷的出现让原本热闹喧嚣的现场顿时寂静下来,连敲锣打鼓的声都小了几分。 “走吧。” 我给柳无垢使了个眼色,柳无垢却先给师爷让开一条路。 第1788章:撑场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摆摆手:“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老夫步行即可。” 说罢,堂堂的师爷竟主动站在轿夫旁边! 不等我说话,柳无垢手上一发力,把我直接拽到花车上。 “我……” 柳无垢拍了怕我,张口先说道:“本该如此。” 我时不时地瞥了一眼跟在一旁的师爷,心中悸动难忍。 我何德何能,让世间第一白纸扇的甘心居于身下,以一个小跟班的身份随在身后! 不光是我,所有人眼中都射出不同的目光,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是退避三舍。 师爷是什么人物,自不必多说。 这可是地府祖宗级别的人物,真冲撞了他,保不齐命都没了! 一时间,宽大的花车好似瘟疫一般,连撒花的童子都躲的远远的。 一直到了铁刹山正门,所有鬼仙与童子全都聚集于此,偌大的铁刹山被围的水泄不通,直到花车的到来,才闪出一条铺满花瓣的路。 我抬头一看,正门中央立着一手持花瓶,身穿罗素,面容姣好之女,而在塑像之下,工整地摆放着五把椅子。 这塑的便是金花教主,在人间几乎见不到,哪个堂口也没这么大本事,敢把金花教主当主仙。 柳无垢的花车徐徐停下,胡金河单手拖着玉如意信步走来,一开口便是慷慨激昂。 什么家族兴旺,什么众望所归,满嘴都是赞美之词。 我不禁冷笑起来,他现在满口仁义道德,可这群看热闹的人并不知道,他昨天是用怎样的手段来揭开别人的伤疤,又是如何盘算着把一个人激怒,从而服从于他。 胡金河在前面放什么厥词,我根本没听,我在这唯一的目的,就是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很快,胡金河的精彩演讲告一段落,我就记住一句话。 “恭迎柳家后人重掌家族!” 花车又一次缓缓移动,其他四位当家人站在椅子旁,直到柳无垢下车,他们才徐徐落座。 黄天龙满脸怨妇相,自始至终都黑着脸,对于我们的憎恶,他甚至都不愿意掩饰半分。 而比黄天龙脸色更难看的,当属灰老太。 这老太太一脸吃屎塞牙的表情,两眼死死瞪着柳无垢,好像随时能扑上来一样。 这倒是能理解,毕竟,柳无垢的出现,把她的椅子挤在了最右边。 那是弱者的位置。 我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痛快,你黄天龙不是想弄死我吗? 我就站在这,你不但弄不死我,还得看着我越来越强! 与此同时,胡金河忽然把目光看向师爷。 “地府谋将,时间第一白纸扇大驾光临铁刹山,日月同庆,寒舍生辉!” 这四周本来就人声鼎沸,师爷藏在人群当中本不想高调。 可胡金河的一句话,立马让师爷成为众矢之的。 师爷清清嗓子,信步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劳烦四爷抬举。” 上一秒,师爷明明还满脸不悦,可下一秒像变脸似的,脸上堆笑,面容慈善。 “师爷千里道贺,岂有台下之礼?” 说罢,胡金河一欠身,把椅子让了出来。 显然,这是要把师爷弄台上去。 我承认,我不应该在这时候笑,不过,好戏真的开场了。 师爷也好,胡金河也罢,这俩人都不是吃素的。 “小子!” 师爷忽然趴在我耳边,咬牙说道:“你要害死我了!” 转而师爷又换上那副和蔼可亲地样子,徐步走了上去。 不等师爷开口,胡四爷率先问道:“在下代表铁刹山感谢地府鼎力支持。” 师爷呵呵一笑,随即一脸懵地看着胡四爷:“哎呦,地府都知道了?” “是啊,不然您怎么会大驾光临呢?” 师爷连忙摆手:“不不不,四爷误会了,我来这,纯粹是私交,地府的事与我无关。” 果然,老狐狸过招,招招精彩。 一个挖坑,一个装傻充愣。 此话一出,惊骇四座,众人纷纷私语,即便声音很低,但还是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这得什么关系,能把师爷请来?” “是啊,听说就是他之前闹的铁刹山。” ………… 我甚至开始掐自己手腕子,强迫自己别笑出声。 第1789章:撑场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这句话可是帮了大忙了,往后我在铁刹山内,真的能横着膀子走了! “柳家已重新归位,师爷给铁刹山留句话吧,供后辈敬仰!” 好家伙,真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师爷今天但凡把话留下,这就叫铁证如山了,往后铁刹山拿着这句话,就能给师爷扣帽子。 可话说到这份上,师爷若是连个字都不肯写,这就太小气了。 师爷只是一愣,随即一点头:“荣幸之至。” 就这样,师爷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持饱墨之笔,单手在宣纸上翻飞。 随即,师爷一抬手,将写好的墨宝托了起来。 “三界安宁?” 胡金河的语气中明显带着疑问。 师爷点点头,将毛笔放了下去:“这是我,也是地府的愿望。” “这柳家回归铁刹山,是补起了最后的版图。” “想必……” 师爷话锋一转,把目光看向黄天龙:“黄家定会鼎力相助吧?” 在这一瞬间,我对师爷是感激的。 无论之前闹成什么样子,师爷在这一瞬间是偏向我们的。 黄天龙黑着脸,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那是自然!” 顿了顿,黄天龙端坐在椅子上:“柳家回归,我自然欢喜。可我黄家弟子正处于水火鏖战,近日更是死伤无数,现在饮酒作乐,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吧!” 胡金河顺势结过话茬:“是啊,眼下还应以大局为重。” “该有的仪式都有了,我看,是时候研究研究讨伐之计了!” 胡金河这老狐狸,前后左右都不想得罪,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替黄天龙说话,这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胡金河四下看看,忽然感叹道:“有了地府的帮衬,此事定然不成问题,看来,是天助我铁刹山啊!” 师爷淡然一笑:“那是自然。” “不过,这件事四爷恐怕不好插手吧?” 胡金河眉头一皱,疑惑道:“有何不好插手?” “黄天鹤本就是黄家逆子,说到底还是家事。” 顿了顿,师爷重冲着黄天龙一拱手:“这世人都知铁刹山是一家,狐黄两家更是亲如兄弟。” “若是我们贸然插手,这铲平黄天鹤的功劳,该如何计算?” 说着,师爷往胡金河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在这忙活的热火朝天,人家才是一家人,保不齐哪天又穿一条裤子了,到了那时候啊,你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如果不是现场束缚,我真忍不住鼓鼓掌。 万一这事真是按师爷所说,那胡金河无疑是个小丑,到头来根本得不到好处。 几句话之内,把胡金河摘了出来,让狐黄两家分割于无形! 相比之下,我那点小伎俩,真不够看。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才突然明白,其实师爷一直是让着我。 如果他真想对付我,我恐怕早就死透了。 黄天龙眉头倒竖,手中的龙头拐狠狠戳向地面。 “告辞!” 显然,黄天龙感觉到了不对,继续争辩下去,只会在师爷布好的陷阱里越陷于深。 黄天龙的离开,只是带走了他门下的弟子,其余几家的人马依旧把酒言欢,根本没受到半分影响。 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虽波澜万丈,可一时间我好像丢魂了,大脑只剩下放空。 我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不兴奋,反而像个路人一样没有情绪。 良久,我忽然恍然大悟,不是我不高兴,而是所有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定。 没了不安的同时,我也失去了期待。 直到师爷走下来,凑在我身边,低声道:“你目的达成了。” 我嘿嘿一笑,随即恭敬抱拳,深鞠一躬:“谢过师爷。” “你啊,什么都继承你师傅了,唯独没继承他的淳朴。” “啧啧”师爷自顾自地摇头叹息道:“花花心眼太多。” 第1790章:改观(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爷帮我的解决了大麻烦,可并没有邀功,更没有要我感恩戴德,就是很轻松,也很平常地离开。 “师爷。” 见他徐徐转身,我用尽全力鞠了一躬:“谢谢。” 师爷呵呵一笑,什么都没说,踏着白雾渐渐隐去身形。 酒席散去,柳无垢定好自己的地盘,散落在人间的柳家堂口终于有了归宿。 正当我无比欣慰之时,胡金河忽然找了过来。 “黄天鹤的事,你该兑现承诺了吧?” 好家伙,他现在都不愿意掩饰了,直接露出了原本的嘴脸。 面对这样一位举足轻重地大佬,我根本没感到害怕,甚至忍不住调侃起来。 “师爷跟您说的话,您别忘了。” 胡金河面色一滞,随即摆手道:“这是黄家的事,但关系到铁刹山。” “一旦禁忌线被踏破,人间必将生灵涂炭,不可不管。” 看着他脸上淡淡地愁容,我心中想法开始动摇。 这胡金河是什么人?放个屁能蹦出来八个心眼的主儿! 可他刚才说的话,我却深信不疑。 或者说,即便不用他告诉,我也知道,这件事确实如此。 我可以和整个铁刹山斗智斗勇,但在人间大局的问题上,我还是想当个憨憨的傻子。 “择日不如撞日,走吧。” 胡金河面色一喜:“那,你带着阴兵?” 很快,胡家大军浩浩荡荡占满铁刹山,白家仙童作为后方支援紧随其后,我和胡金河走在队伍最后端,疾步奔向一线。 路上,胡金河忽然问道:“柳无垢已然归位,为何还不出兵?” 我暗自冷笑起来:当然是保存实力!否则不让你们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此时,我陷入了淡淡的焦虑,一方面我想保住人间,一方面,我不想消耗柳无垢的力量。 我没再接茬,只是低声回应一句:“先看看吧。” “好好好。” 如今,胡金河急需我做炮灰,现在对我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份儿。 不过,我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就连砍头的犯人都得吃口热乎饭再上路,我这么大的炮灰,他当然得拿出点态度。 胡金河唤来祥云,托着我俩直接飞到对岸的一线战场。 说是一线战场,其实离主战场还隔着一个山头的时候,胡金河就停了下来。 我不禁冷哼一声,这老家伙也怕引火烧身! 虽有些远,但好在地理位置还不错,足够我看清前方。 我记得很清楚,以前的禁忌线是一条火蛇,贯穿东西南北,把铁刹山圈在里面。 可现在那火蛇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灰烬之中。 猩红大大棺材极其显眼,竖着插在山头,黄天鹤的人马像是自来水一样,从棺材里源源不断地往外冲着。 而他就像个猴子,安静地蹲在棺材上。 黄天鹤的大旗随风飘动,当我看清那面旗帜时,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那大旗上面写着硕大的“黄”,旗杆子俨然变成签子,把尸体串了起来,再仔细一看,那都是一只只黄皮子! 我突然有种预感,这一仗,铁刹山未必有胜算。 黄天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光是要侵占铁刹山的事儿,还有在精神上折磨黄家。 铁刹山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的大爷,面对黄天鹤这种自杀式的攻击真未必挡得住。 “看见了吧。” 胡金河单手托着如意,目光始终停留在对面,喃喃地说了一句:“黄天鹤偷走黄家至宝,不知用了何等邪术,竟能随时号令千军。” 我看着那口棺材,忽心生不解:“我记得,上一次是你逼退了黄天鹤吧?” “其实,你完全能出手的,对吧?” 第1791章:改观(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胡金河面色一僵,随即干笑起来:“你觉得我在保存实力,故意避而不战?” 我没想到胡金河主动把话挑破,也好,那我就明说了。 “难道不是么?” 我对着他怀里的如意呶呶嘴:“单凭这一个东西,就足够黄天鹤落荒而逃,你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你离得远,看不清。” 突然,胡金河在我手上一拽,我只觉得身子一轻,等再落地的时候,与一线战场仅剩百步之遥。 “你再看看。” 我顺着胡金河的手指看去,确实,离得近了,才发现不对。 黄天鹤的人马,每一个身上都挂着一个血红色的袋子,随着身体的摆动而上下滚动,看样子,好像是某种液体。 “他们身上挂着的,是污血。” 显然,这个袋子就是胡金河想让我看见的东西,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只要一近身,那污血袋子就会爆开,我们只要沾上了,立马道行全废。” 我不禁反问一句:“所以铁刹山才会被打的节节败退?” 胡金河嘴唇翕动几下,最终只是挤出一个字:“对。” “这就说不通了吧?” 胡金河一侧脸,眉头微微皱起:“什么意思?” “我承认,污血能破万法,但你们都是大几百年的道行,也怕这玩意?” “姑且不提黄天龙,单说你胡四爷本事通天,也不至于让一摊污血逼得如此的窘迫吧?” 胡金河淡然一笑:“我派人印证过了,那不是普通的血。” “而是……” 胡金河皱皱眉,试探着说道:“地府的九幽池,你听说过吗?” “嗯?” 我警惕地看着胡金河:“怎么提到那了?” “他们身上的血,带着极其锋利的戾气,但凡沾染一下,轻则道行消散,重则神形俱灭。” 我没出声,可已心生怀疑。 十八层地狱,层层有阎罗,唯独九幽池没有,这一层,由地藏王菩萨亲自监管。 能埋藏在这里的人,各个不是善茬子。 比如,白起的脑袋和蚩尤的身子现在还在九幽池子里泡着呢。 换句话说,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到这里。 正是因为九幽池的特殊,导致这一层根本无人敢来。 以至于当初九幽池暴动,需地藏王亲自出手,布下佛门万字印,才堪堪将其镇压。 所以胡金河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扯淡,甚至一度怀疑他在骗我。 可铁刹山确实接连溃败,地盘也在不断缩小。 事实摆在这,不像是骗。 我没忍住,呵呵一笑:“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们不动手,反而让我来。” “你觉得,我在拿你当炮灰?” “不是吗?” 胡金河坚定地摇摇头:“绝无此意。” “一旦我们都出事了,黄天鹤就彻底肆无忌惮了,到了那时候,人间会是什么样,不用我多说吧?” 顿了顿,胡金河叹了口气,悠悠道:“每个人都有注定的宿命。你看我好像高高在上,可不一样受制于人?” 说着,胡金河对着远处的战火呶呶嘴:“铁刹山的内部,你完全看见了。黄天龙现在满腹牢骚,甚至有了收兵的趋势,他打的什么算盘,你能看出来。” “可是我不能让铁刹山沦陷,或者说,我不能眼看着人间陷入万劫不复。” 胡金河忽然转过身,眼中掺着些许复杂:“你和黄家闹了这么多年,我自然是知道的,如果你没点真本事,一定活不到今天。” “你提了很多条件,我都答应了,往后你继续提条件,我还是会答应。” 这句话倒是把我兴致勾了起来,便问道:“你的意思是,任何条件?” 胡金河一脸淡然:“没错。” “原因呢?” “我不是为你答应的,而是为了人间生灵,相比于他们活下来,你提出的条件不算什么。” 远处的厮杀声还在继续,淡淡的血腥气随着风一共钻进我鼻孔,胡金河寥寥几次,却让我大为震撼。 我知道他是想利用我,我也做好了准备。 第1792章:零散碎片(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会胸怀此等大义。 不过,长年累月的吃亏经验让我本能地问出一句:“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只能是你。” 胡金河几乎没犹豫,在我话音未落之时,已将答案给了我。 这一句看似云山雾绕地回复其实是另一种层面的肯定。 “人间的弟马早已利欲熏心,修道之人更是把术法当成敛财手段,每个人都在趋利避害,每个人看似都很聪明。” 胡金河悠悠叹了口气:“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忍不住自嘲道:“对,他们聪明,我傻。” “不,你身上有一种质朴,就好像一块璞玉,虽皮壳未退,略显粗糙。可表象的存在,并不能影响你的价值。老夫以为,这种质朴可以被称为大智慧。” 胡金河忽然把手搭在我肩上:“人间混沌,唯有大智慧可开天地之门。” 在这一刻,我决定相信胡金河,倒不是听了几句彩虹屁,我就把胡金河认定为好人。 而是我认可他最后的这句话,世间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就是聪明人太多了。 “我会尽全力的。” 胡金河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不是怀疑我拿你当炮灰吗?你,真的相信我么?” “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想什么尽管说,我和你坦诚,希望你也别敷衍。” 我看着昏黄的天空,喃喃道:“没敷衍,说的是真心话。” “其实我一直在防着你,或者说,铁刹山在我心里就是邪恶的另一种叫法。” “或许我在不远的将来会发现,其实你还是在骗我,或者变着法的利用我,但在相信你这件事上,我不会后悔。” 胡金河有些发愣,面色中带着深深地疑惑,低声道:“你这人很奇怪。”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胡金河不那么讨人厌了,甚至给我一种类似朋友的错觉。 我甚至怀疑我和他之间是否存在友情。 沉默良久,我否认了这份情愫。 我想,我此生不会和铁刹山任何一个人存在敌人以外的关系,而如今这种淡淡地暖意,完全是来自大难临头之际,生物特有的反应。 大家会本能地把每个心怀善意的同类当做自己人,而这种所剩无几的暖意也将是对抗邪恶的唯一兵器。 半晌儿,我颇为平静地回应道:“一点都不奇怪,我和你一样,为的是天下苍生。” 话说到这,我心中已毫无波澜,坦然道:“其实我骗了你,我不可能用阴兵对抗黄天鹤。” “我知道。” 胡金河淡然点头,我反而的不平静了:“那你是在装傻?” “我不装傻,你怎么会来?” 他不但装傻,还在配合我演戏,甚至把假的演成真的,最后把我想要的给我。 我始终认为是自己聪明,其实,是有人在暗中成全我。 有那么几秒钟,我忽然为自己的渺小感到可悲,为自己的洋洋自得而感到耻辱。 我突然觉得用狡诈形容胡金河不是很合适,贴切点讲,他只是洞悉了人性。 “你让我在这看一会儿,我想想怎么对付黄天鹤。” 胡金河点点头:“我陪你,会安全一点。” 我抬头望去,黄家的兵马和黄天鹤的人厮杀不断,黄天鹤始终稳坐钓鱼台,剩下的兵马源源不断地往外冲。 而他们的进攻手段也极其简单,甚至可以叫无脑。 从棺材里跑出来,然后冲到黄家人群中,随即引爆身上的血袋。 我以为黄天鹤会用各种诡诈,没想到他把所有战术兵法全都抛掉,只是用流氓式的打法不断进攻。 这种一换一的打法没什么技术含量,甚至连基本的队形站位都没有,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不管不顾地往人堆里冲。 可随着我观察的越久,我忽然发现这种打法的刁钻之处。 第1793章:零散碎片(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这看似是一换一,其实只要引爆一个血袋,至少能溅射一周,周遭所站之人,无一幸免。 胡金河没骗我,这血如同烈性硫酸一般,只要沾在黄家人身上,立马冒出黑烟,几个呼吸之间,那已得了人形的黄皮子,立马显出真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啧。 怪不得黄家节节溃败,这种打法歹毒之处,就在于光明正大的蚕食,就好像你在路边看到一坨狗屎,你绝对不会脑抽一样踩上去,绕路而行是唯一的选择。 显然,铁刹山现在面对就是一坨狗屎。 突然,一阵压迫力极强的阴风从主战场刮了过来,如果不是胡金河眼疾手快把我摁住,我现在已经被吹到了山头下面。 一时间,沙尘漫天,石砾横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睁不开眼,但我知道,无风绝对不起浪。 眼睛睁不开,逼得的只能先打开阴阳眼,最起码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 这阴阳眼一开,我顿时稳不住了。 黄天鹤的人马只是普通人的样子,可阴阳眼一扫,我才发现,那都是一个个亡魂邪灵所化! 也就是说,黄天鹤操控的,其实是鬼! 而刚刚阴风骤然,也正是因为黄天鹤加大了攻击速度,把大量亡魂引到战场。 一时间,我心头大骇,他黄天鹤为人诡谲,他能弄来活人,我一点都不奇怪。 可这么多亡魂同时出现,这明显说不通啊! 亡魂都是登记在册的,几时到阴曹,何时见阎罗,这都是有详细记载的。 这么多亡魂同时出现,地府内部肯定出了大问题! 我没出声,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般,不断回想着种种细节。 很久以前,地府出过这么一档子事儿。 这人明明咽气了,可根本没去地府报道,阴差上来找人,却发现亡魂已经消失了。 这件事查了很久,到我和师爷闹翻的时候,这件事也没有个结果。 丢失的亡魂,殡仪馆的秘密,还有那个叫产道的酒吧…… 一时间,所有碎片信息在我脑海中疯狂旋转,拼凑,而后分裂。 我总觉得这些事的矛头在指向同一个位置,或者说,他们本身就藏着某种链接。 可仔细想想背后的这些人,好像又没什么必然联系。 各种碎片不断搅动着我的脑浆,我只觉得头痛欲裂,直到胡金河晃了晃我肩膀,我才缓过神来。 胡金河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强挤出个笑容:“没事。” 倒不是我想隐瞒什么,关键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无论师爷想不想,这件事他必须来管管了! 此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正好落在我和胡金河面前。 “嗯?你怎么来了?” 柳无垢看看胡金河,又看看我:“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 柳无垢回头看看胡金河,低声道:“师傅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堂口的兵马有点顶不住了。” 清风观的安危绝对是我现在最惦记的事,这一句话说得我魂差点飞出来。 “那个世界不断晃动,就像是地震一样,我钻进去了看了一眼,那种晃动没有规律,我担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觉得自己身处于风暴中心,所有事情同时逼近,弄得我几乎要窒息。 我回头看着胡金河,一咬牙:“四爷,你们先顶着,我必须回去!” 胡金河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点头:“去吧。” 不敢耽误片刻,柳无垢带着我迅速赶回人间。 就在我回到人间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浓烈的死气,我闭上眼睛用力感知一番。 不对,这气息非但不冷,反而有点暖烘烘的,我猛吸一口,一股类似胡椒粉的辛辣顺着我鼻腔钻进我肺里。 我顿时浑身一紧,是殃气! 第1794章:熟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所谓殃气,就是人死之前喷出来的最后的气,若是被这一口气喷上,轻则倒霉半生,重则一命呜呼。 换句话说,遭殃等同于倒大霉。 可见这殃气是何等霸道! 单是一口殃气,已足够毁了人大半生,如今到处漂浮着这种要命的气,这不是要出大乱子了? 更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殃气会到达如此顶峰。 我四下看看,小黄毛并不在这,我忽然感觉到淡淡地不安。 果然,我沿着屋子里找了一圈,终于在柜子与床之间的缝隙里发现了他。 小黄毛已是面色铁青,好像食物中毒一般,任我如何呼喊都没有反应。 这是典型的殃气入体! 眼下没什么好办法,我只能先封住他几个穴位,先把殃气挡在体外。 “我去外面看看。” 话音未落,柳无垢一闪身已经跑了出去,我紧随着她在后面不断挪动身子。 等大门一打开,我整个人都傻了。 马路上的汽车横七竖八地停在路中央,行人如秋后黄草一样,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地上。 不远处的早餐店还在咕咕冒着热气,可老板已经栽在一旁,装豆浆的塑料碗随意滚落在下水道里。 人间好像变成了地狱,目之可及处,皆是一片死寂。 不等我说话,柳无垢已先一步飞了出去,挨个翻看着地上的人。 良久,柳无垢怅然地站了起来,对着我无奈地摇摇头。 “都救不活了。” 柳无垢的这句话,无疑是一种宣判,也彻底把我这心打进了谷底。 这才几天的时间,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 能有如此本事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位。 黄家也好,铁刹山也罢,他们根本不会对普通人下手,这件事,只有黄天鹤能干出来!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口鲜红色的大棺材,源源不断地亡魂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妈的! 这一下,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之前还好奇,黄天鹤从哪弄来这么多亡魂? 现在一看,人间已经成了他的取之不尽的源头! 换言之,只要人间尚存,黄天鹤就永远不会输。 用活人来攻打人间,黄天鹤真是下了一手好棋。 “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先救师傅。咱俩兵分两路,你去地府找师爷!” 柳无垢犹豫了一下:“找麻四会不会快一点?” “不行,这事太大了,让他做主,等于坑他!快,去地府!” 说完,我最后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头跑向屋里。 没有任何犹豫,我从墙角里找到那个神秘的液体,胡乱地抹在自己身上,直接钻到那个世界当中。 这个空间和真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建筑风格都一样。 找了很久,终于在路旁的小民房里找到了师傅一众人。 然而,师傅干裂的嘴唇和无力的眼神让我心中一沉,再看看一众师兄弟,一个个面色惨白。 就连景元与渠灵这两个奇才,现在也萎靡不振,见到我也只是无力地点点头,这就算是打招呼了。 我原本以为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副局面。 师傅瘫坐在墙角,单手摩挲着我的脸:“辛苦你了,又跑回来了。” “您就别惦记我了,我啥事没有。” “你们……” 说着,我不由地把目光落在诸位师弟身上。 师傅用力挣了挣,吃力地靠在墙边,低声道:“这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寻常道法根本控制不住。” “能找到源头吗?” 师傅凝神想了想,一咂摸嘴:“我觉得,这个独立的世界就是源头。” “无论走到哪里,都躲不开这个气,只能听之任之。” “不管了,柳无垢去请师爷了,咱们先去地府躲躲吧。” 师傅眉头一紧,随即把声调提高不少:“我不去!” 我已经猜到师傅是这个反应了。 在以前,我想过把师傅送到师爷那,师爷绝对会收留他们,而且,那里绝对安全。 我始终下不了决心,就是因为我太了解师傅了。 让他舍弃清风观而躲起来,已经很难为他了。 再让他到老友身边避难,这对师傅的自尊心来讲,绝对是无形的践踏。 第1795章:熟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可如今我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已经不能继续呆了,地府终究会成为唯一的归宿。 少许沉默后,我轻声开口:“相比于自尊,活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特别是,你是清风观的魂,没了你,清风观就是个空壳子。” “大道理你比我懂。” 我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坚定道:“就别让我劝你了。” 不等师傅说话,民房开始剧烈颤抖,从桌椅板凳到墙面,好像同时导电一般,原地颤抖个不停。 桌子上的水杯好似踢踏舞一样,上下起伏不定。 叮叮当当的声音让我顿时热血冲头,也不管师傅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对我现在来说,没什么比他活下来更重要了。 震动越来越厉害,好在有柳无垢的人在这,始终保持通道的顺畅。 突然间,我眼前所有画面开始扭曲,就像是老旧的碟片,时而卡顿,时而呈旋涡状反转。 与此同时,我听见一阵刺耳的喊叫:“塌了!守不住了!” 几个呼吸之间,周围彻底变成了废墟,到处都是残砖碎瓦,清风观大部分弟子都被埋到下面。 一瞬间,心里石头瞬间挪到我后背上,我膝盖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我没时间多想,立马跑到连同外界的通道,柳无垢堂口的鬼仙已经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 更让我绝望的是,那通道已经彻底关闭! 我不知道这地方为什么会塌,更不知道未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们彻底出不去了。 这个想法的出现,无疑让我彻底陷入绝望,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殃气,师傅和一众师兄的状态都很不好。 悲观的讲,他们能挺到什么时候,这都是未知。 那个被封死的出口,是我们唯一求生的出路,而如今也被彻底堵死。 这不是寻常的铁锁之类的东西,靠着蛮力没准能杀出一条路。 我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不去想。 现在想的越多,压力就越大,而这种压力除了让我更加焦虑,毫无意义。 如果说还有希望,那唯一的希望就是师爷。 这种希望更像是赌博,赌得不是师爷,是运气。 思索良久,我决定就在这死等,倒不是这更有盼头,主要是我不敢回去见师傅。 师傅不会责怪我什么,但众人眼中的迷茫与无助,绝对比打我一顿更难受。 相比于拿活人当资本的黄天鹤,我更害怕他们的眼神。 这里本来就没有时间概念,我就坐在这一直等,等到不知道等了多久。 我知道自己该坚强,可只要是个正常人,没人会保持乐观。 直到我又一次感觉到地面的颤抖,我突然想跳跃欢呼。 虽然我不知道这次颤抖会带来什么,但是我很清楚,甚至是很期盼这周围会有点什么变化。 无论如何,都比死寂更让人舒服。 不等我回过神,一道堪比强光手电筒的白炽光直冲我眼球。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失明了。 几经沉浮,我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但一股熟悉的檀香气让我浑身一震。 我们,好像脱离了那个地方! 随着视线的恢复,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可当我真正看清这个影子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眼前站着的不是师爷,而是当初遇见过的守山童子。 要说和他,还算有些渊源。 当初在赣都的时候,我和虞澜在山中避雨,那一夜他托梦给虞澜,求着第二天救他一命,结果第二天就看见那飞蜈蚣追着大公鸡漫山遍野的跑。 如果我没记错,他之前说过,他和虞澜此生缘分未 尽。 这些事我确实都记得,不过,他突然的出现,还是让我一脸懵逼。 我回头看看,师傅几人也都出来了,只是身子软踏踏,好像是昏过去了。 “没事的,他们就是昏迷了。” 我连滚带爬地奔向师傅,却被守山童子喊住。 此时,我这视线才算彻底恢复,这才看见他背后的七彩光晕。 卧槽!得道了? 我强忍住惊讶,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啊?” 守山童子笑呵呵地看着我:“来救你啊。” 第1796章:集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逗你了。” 守山童子忽然收起笑意,略带严肃道:“二十八星宿岁岁轮换,山神水神亦是如此,恰好今年我掌管北方丰泽之地。”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北方的山神?” “没错。” 我微微一怔,随即转身匍匐在地:“吾等凡人,不可直面正神。” “哎呀,咱俩就别客气了。” 我愣是不敢抬头,暗自腹诽道:这哪是客气的事儿啊!我怕遭报应! “恩公。” 守山童子主动把我扶了起来:“如果不是你们当初在山中救我,恐怕我早就被那飞蜈蚣灭杀,哪还有今天的造化?” 这话说得我心头一暖,无论如何,这个世界总会有人记得你的好。 不过,人家是妥妥的山神,那是册上有名的星君,岂是我能冒犯的?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劝慰道:“放心吧,这里是我的梦境,发生了什么,不会有人知道的。” 守山童子的真诚与恳切,是肉眼可见的,我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你现在贵为星君,我作为凡人,能不能求你庇护” “自然可以。”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下情绪,问道:“你应该看见了,人间乱得不成样子,邪教肆意妄为,以至于生灵涂炭!” “我想,求你救万民于水火。” 这话一说完,开始抬头看向他。 这一刻,我是没有尊严的,我能感到自己眼眶发热,感到鼻头微酸,我能感到自己近乎卑微的状态。 他的出现绝对是救命稻草,只要他愿意,他甚至不需要出手,单凭着正神的身份,就能逼黄天鹤退兵。 然而,当我看见他缓缓摇头时,所有的美好就此破灭。 那种在希望之后的绝望,足够把一个人彻底打进深渊。 我也不是例外。 沉默良久,我忽然觉得阵阵无力:“你拒绝我的理由,和地府应该是一样的吧?” 守山童子立马反问道:“你去找过他们了?” 我不禁干笑几声:“从最开始我就在求他们,求来求去,还是我自己。” “我们都是在规则范围内,秩序是一定要遵守的。” “秩序?” 一股无名火气从我心底渐渐蔓延:“你们贵为正神,眼看着我们这群普通人陷在水深火热当中,这就是你们要的秩序么?” “任由邪教滋生,这也是你们的秩序吗?” 守山童子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恩公。” “秩序的存在不是为了满足某一个人的利益,为了保全大局,必然要牺牲一部分人。” 他说的,我当然懂,只是我不希望牺牲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你得道了,你成神了,所以你开始讲原则了,是吧?没关系,我能理解。” 我四下看看,一拱手,抱拳道:“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咱俩扯平了,送我出去吧。” “我话还没说完。” 我干笑几声,随即摆摆手:“那就别说了,我没你们那么高的境界,理解不上去。” 并非我消极,而是我们本来就处在两个阵营,他有他的原则,我有我的规矩。 一旦把窗户纸捅破,大家都会尴尬,何必呢? “我,可以在原则范围内,最大程度帮你!” 此话一出,我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回头反问道:“最大程度,是多大?” “我是山神,守一方土地是我的职责,无论你们遇到什么危险,大可钻进山里。” “我指的是,任何一座山。” 当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头一热,可随即便为自己的大喜大悲感觉羞耻。 老话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么多年来,我确实遵循着这个原则。 可在这件事上,所有的原则都被打破,前一秒我还在怒斥他们的不仁不义,下一秒又情不自禁赞扬他胸怀大义。 我讨厌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情绪紊乱,但在这件事上,我仍然止不住狂喜。 第1796章:集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想都没想,转身砰砰地磕着响头,这是我唯一能表达谢意的方式。 “恩公。” 守山童子把我扶了起来:“大可不必如此。” 或许对他而言,无需这样,可对我来说,我们能弄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是何其不易? 我忽然觉得眼眶一热,我用手一擦,眼泪竟不知何时滑落。 “那就这样,你先把我们道观的人转移进去,烦请庇护!” 我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是不是任何一座山都行?” “有山则有我。” 一听他这么说,我立马来了精神:“我马上开辟一条新路,把活人都送进山里。” 守山童子沉默片刻,随即长出一口气:“我也算对得起一方水土了。” “我先把你送出去,再带你师傅走。” 我前后想了想,乞求道:“去清风观的后山吧,那是我们的根基。” “好。”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路边。 我艰难地爬了起来,却发现周围满目疮痍,原本的高楼大厦已残缺不全,路边的绿植像拦路虎一样横躺在路上,就连路面都我已深深凹了下去。 整个世界仿佛经历了超强台风,到处都是破败之相。 凭借着原本的记忆,我大概分辨出我所处的位置,如果我没记错,我身后就应该是酒吧。 不过,到处都是废墟,现在根本分辨不出具体的位置。 直到我在废墟中看见破碎的霓虹灯,还有酒吧的牌匾,我才敢确定下来。 一时间,我有些恍惚,我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已关机。 难怪通道会关闭,整个房子都塌了,我们哪还有逃命的机会? “簌。” 一道白影从我面前划过,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我鼻腔。 是柳无垢! 柳无垢稳住身形,一开口便是满满地焦急:“怎么就你自己呢?师傅呢?” “别急,师傅他们现在很安全。” 说罢,我伸手指了指废墟:“这什么情况啊?” “还有,你去找师爷了吗?” “我在这。” 正说着,一团雾气平地而起,师爷渐渐显出身形。 “师爷,这……” 不等我说完,师爷一摆手:“我都知道了,四大判官随后就到,钟馗正在点兵,夜游神驻守地府!” “还有,我已经通知麻四了,除了必要的防守力量,其他人马全部扎进人间!” 师爷如此大手笔让我不禁有些骇然,他之前可从来不会放开手脚的干! 甚至不惜与我决裂,也绝对不会插手人间的事。 要么,他是查到什么关键线索了,要么,他就是抽风了。 “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师爷素来淡定的脸上出现一丝肉眼可见的不悦:“果真有人在人间建立了新地府!” 我迅速捋顺着脑子里的信息,对师爷的话有些许疑惑:“既然能建地府,那断然不是小动作,为何之前从未有所察觉?” “这群人不知有了什么秘术,将那气息藏了起来,以至于我们根本无法察觉。” 师爷狠狠一拂袖子,怒喝道:“地府中有他们的内应!他们偷了地府的官服,给他们的人穿上,把气息藏的太好了!” “出了此等丑闻,老夫难辞其咎!待到邪教被平,老夫定然请罪,以谢天地!” 说话间,风云突变,厚厚的积雨云在天空中凝结成旋涡状,缓缓流淌的云层里暗潮涌动…… 第1797章:扑空(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咔嚓!” 一道刺眼的闪电从天空中劈下,七彩祥光从撕开的口子射出,隔着老远,我能清晰地看见一杆子大旗。 那随风抖动的大旗上,只是写了一个字——钟。 只是眨眼间,四个小鬼抬着钟馗飘然而下,各路阴兵如风随行。 只见这阴兵头戴亮黑虎头盔,身穿紫金锁子甲,手中刺天戟寒芒阵阵。 单是往这一戳,好似千斤压顶,让人不由地想臣服。 钟馗缓缓站起身,挺着肚子,又单手抖了抖枣红大袍。 “钟某率亲卫军前来领命!” 师爷一身白袍立于黑压压的阴兵前端,单手捋顺着长髯。 “好,豹镗兵呢?” 钟馗一拱手:“和日夜游神共同驻守地府!” “哗啦!” 师爷把手上的纸扇猛然收起,脸色愠色愈发明显。 “钟馗听命!” 钟馗一掀袍子,单腿跪在地上,等着师爷的下文。 “见异敌,无需报,当场诛杀!” 我认识师爷很久,见过他无奈,见过他生气,甚至见过他暴跳如雷。 可我唯独没见过他动杀心! 今天,算是见到了。 转过头,师爷看着柳无垢:“你说那地方,现在何处?” 顿了顿,师爷环顾四周:“阴气到这就消失了,应该就在这了吧?” 此话一出,柳无垢顿时面露窘迫,凑在师爷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确实在这,只不过,那地方塌了……” 师爷登时眉头倒竖,虽然未怒,但目光中的凌厉让人倍觉心慌。 “什么意思?找不到了?” 柳无垢有些窘迫地点点头:“是,那个世界的通道关闭了。” 听到这,我才明白。 他们说浓厚的阴气,就是来自那个空间,所以师爷才会集结兵马,准备将其攻占。 可如今那个空间已经消失,师爷厉兵秣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然而又扑了一场空。 别说师爷,我都觉得窝囊! 就差一步,只是差一步! 我凝神想了想,连忙说道:“师爷,您别急。随我去铁刹山!” “整件事的幕后主使一定是黄天鹤,他现在正发疯一样进攻铁刹山,不如,瓮中捉鳖!” 师爷深吸几口气:“也好!老夫此次算是师出有名!” “众将,随我出征!” 话音未落,师爷一闪身已经消失,钟馗懒踏踏地坐回椅子上,一脚才踩在小鬼后背上。 “走。” 很快,一众阴兵全部离开,只剩下的我和柳无垢留在原地。 “咱俩也走吧。” 没有丝毫犹豫,我立马拒绝道:“你有更重要的事。” “你人马多,这事只能你办。” 柳无垢顿时面露不解:“还有什么事比眼前的事儿更要紧吗?” “你现在马上发动你堂口兵马,把能看见的所有活人都送到山上。” 柳无垢微微一怔:“送哪座山啊?” “随便,是座山就行!” 我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轻声道:“只要进了山,他们就有活路了。” “行了,别犹豫了,给我送到铁刹山。” 柳无垢徐徐点头,而后大袖一挥,天上瞬间落下一云团,在经历好一阵虚无缥缈之后,我身子一沉,落到了铁刹山境内。 阴兵已把铁刹山围堵的水泄不通,我四下看看,不见师爷,也没看见钟馗。 我随手抓来一个阴兵,前后一问,这才知道师爷与铁刹山几位当家人去密谋什么。 好半天过去,胡金河与师爷率先走了出来,钟馗与其他几人陆续走出。 师爷对我招招手,我赶紧走了上去。 “地府决定暂时和铁刹山联手,先抓了黄天鹤,其他再说。” 顿了顿,师爷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别介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师爷啊,我没那么小家子气,轻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师爷满脸欣慰地点点头,随即对着身后的钟馗嘱咐道。 “马上带着人马,全力奔赴一线。” 当我们赶到一线战场的时候,前线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黄天鹤流氓式的打法硬生生让铁刹山的地盘再溃缩一大圈。 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并未说话。 此时,胡金河带着几位当家人走到师爷身边,几位大佬级别的人物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射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第1798章:扑空(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黄天龙。” 师爷忽然轻声说了一句:“咱们分工明确,谁都别藏心眼,你的人做先遣军,从侧翼佯攻。” 即便师爷已经加入了铁刹山的阵营,黄天龙还是耷拉个驴脸,说话的语气更是像个怨妇。 “黄家损伤过半,也该你们出点力了!” 师爷嘴角露出一抹不屑:“要不,你带我和胡四爷,你做主攻。” 此话一出,黄天龙虽然满脸不悦,但后面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劳烦白家奶奶出手,最大程度保证我方安全。” 白娘娘微微颔首:“好说。” 师爷两眼看着远处的硝烟,从牙缝里轻轻逼出两个字。 “出兵。” 此话一出,钟馗好似吃了气球一般,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膨胀,那身高直到半山高,才缓缓停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我身后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辆黑色的卡车,我定睛一看,这他妈哪是卡车? 这他妈是钟馗的鞋! 我缓缓抬起头,只能看见钟馗下颚那钢针一般的胡子,我甚至都不能看清他的脸。 这一瞬间,我才算真正见识了什么叫正神。 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正神不可忤。 身后战鼓响起,极其古老的牛角长号发出极为沉闷地响声,除了柳几,其余四家兵马迅速围拢到山头,手中各色兵器齐齐出窍,阴兵像是一团死气沉沉的乌云,一点声响都没有。 突然,一道金黄影子拔地而起,我定睛一看,竟是黄天龙亲自出手。 那黄天鹤依旧端坐在棺材上,脸上波澜不惊,身下亡魂不断涌出,如潮水一样永无尽头。 黄天龙扶摇直上,身如旋转陀螺,手中龙头拐猛然被抛在空中,登时化作五条金龙,随着黄天龙单手一指,那五条金龙立马奔向黄天鹤。 卧槽? 黄天龙有这么大本事,竟能唤来金龙? 我定睛一看,这才暗舒一口气,那金龙是独爪,而且脑袋是没有角,是蛟。 无论我是否选择和他联手,我对黄家的戒备心始终放不下。 如果他真有请龙的本事,往后必然是个大麻烦。 眼看着金龙撞在黄天鹤身上,黄天鹤依旧盘着腿,突然单脚点地,身子离开棺材的一瞬间,金蛟正好撞上来。 黄天鹤这一躲,金蛟一脑袋扎进棺材里,直接没了踪影。 黄天鹤抖了抖褐色斗篷,像是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坐回棺材上。 “老梆子,就这几条泥鳅,你玩起来没完了?” 黄天鹤还故意拍了拍棺材,像是欣赏战利品一样,挑衅道:“别挣扎了,没用的。” “我啊,现在都不舍打了,那打的都是我的人啊!” 黄天龙一击不成,反而让黄天鹤一顿嘲讽,黄天龙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窘迫。 此时,黄家兵马顺着山坡长驱直下,几乎以自杀的方式冲向黄天鹤。 数以千计的兵马突然出现,让黄天鹤忽然有些慌张,那棺材瞬间对准山坡,亡魂与黄家兵马就这么近战肉搏。 白娘娘迅速占领高点,手中净瓶高高抛下,随之悬停在半空中。 净瓶倒悬,洒下一片淡绿幽光,血液在溅射到黄家人身上的瞬间,立马被绿光弹了出去。 黄天鹤抬头一看,单手拖着棺材,狠狠向前一甩,硕大的棺材横砸向白娘娘。 白家人本就不擅长兵刃之战,棺材的逼近让白娘娘有些仓促地收起净瓶。 黄天龙的龙头拐猛然戳在地上,铁刹山境内瞬间裂纹遍地,好似龟壳一般四分五裂。 黄天鹤很聪明,根本不在远处和他对抗,反而选择了紧张。 那几乎鬼魅的身形隔空一跃,瞬间移动到黄天龙的后方。 第1799章:转战(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就在黄天鹤伸手进攻的一瞬间,黄天龙猛然转身,一手抓住黄天鹤的胳膊,口中不知在吟唱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黄天鹤的胳膊竟在慢慢萎缩! “你以为,你真的能打赢铁刹山吗?” 黄天龙胳膊用力一震,黄天鹤半个身子立马软了下来。 就当我以为战局有了扭转,黄天鹤的斗篷里突然炸出一团血雾,溅了黄天龙满身。 “咚!” 黄天龙像断了线的风筝,立马重重摔在山下,除了溅起的灰尘,什么都看不见。 黄天鹤猖獗地笑声打断了我的震惊。 “你们记着,我身上就没有破绽,如果有,那是我故意给你的!” 话音未落,黄天鹤硕大的斗篷高高隆起,整个人俯冲而下,那满是皱纹的脸划过每一个人的鼻尖,随即一闪即逝,只有那嘲讽声不断在耳边徘徊。 “神明又如何?你受过的朝拜,终究会为此忏悔!” “你忏悔,不该做神!”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胡金河忽然开口:“完了。” “黄天龙被那污血毁了。” 一听这话,庆幸与悲伤同时涌进我心尖。 我庆幸黄天龙道行被毁,可我对此而难过。 无论如何,黄天龙都是我方一员悍将,他的折损,绝对不是个好事。 起码,在眼前不是好事。 首战失利,师爷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即把目光看向钟馗。 胡金河轻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如意散出赤色之光。 突然,胡金河双眼猛睁,那如意上的五颗珠子立马漂浮在空中。 “嘭!” 五颗珠子慢慢凝结,一道强光从如意中喷出,黄天鹤一手拖着棺材,立马闪身躲避。 那一道强光堪比水缸粗细,横撞在山头上,山头立马被削下去大半截,而此时,淡淡地法音渐渐弥漫开来。 这声音时而低吟,时而高亢,不是道经,但是每一句都直击心门。 片刻后,我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师爷一把摁住我。 “是无极咒,这不是你能听的东西。” 师爷沉稳的手掌搭在我肩膀的一瞬间,我立马觉得安心不少。 难受的不止是我自己,黄天鹤也被这个声音弄得浑身乱颤,但还不至于丧失反击能力。 “嗡” 眼看着黄天鹤吃了亏,钟馗缓缓迈开步子,每一脚落下都震得我耳膜发痒,我看着微微颤抖的地面陷入沉思。 面对钟馗这种庞然大物,黄天鹤真的不会后悔吗? 随着钟馗的挪动,脚下的阴兵像是蚂蚁一样在钟馗脚下疾步走过。 我在一旁看得是阵阵心惊,万一钟馗一个不注意,这阴兵可立马就成了肉饼。 黄天鹤倒是并不慌张,单手拎着大棺材,像是捞鱼一样,对着庞大的阴兵队伍扫了上去。 我深知那口棺材的诡异,可一想到那阴兵也不是吃素的,估计问题不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棺材落下来的一瞬间,登时带起一股旋风,战斗力凶悍的阴兵像是醉汉一样开始左摇右晃,本来整齐的队形在这一瞬间登时被冲散。 “放肆!” 钟馗单手一抖,两个宽大的袖子瞬间冒出烈烈狂风。 此为钟馗看家法宝,名为袖里乾坤! 在钟馗的法宝面前,黄天鹤的那口破棺材,显然是不够的看的,只是这么轻轻一吹,那棺材直接被掀到天上,随即又重重拍在地上。 要说正面硬打,一百个黄天鹤也不够钟馗揍,可黄天鹤擅玩的是阴招,特别是他身上还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污血。 一旦钟馗也被破了法,这买卖可赔大了! 当我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师爷只是淡然一笑:“我和钟馗早就商量好了,知道他那点孩童伎俩。” “你想啊,那可是钟馗,可是万鬼克星,他自有办法!” 此时,阴兵已稳住身形,以众星拱月之势把钟馗围在中间。 第1800章:转战(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尔等宵小,吾乃万应之神,念你们身不由己,某等赐你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幡然醒悟,那便与我回地府。” 钟馗的声音如大吕洪钟一般在铁刹山内回荡。 钟馗垂目俯视着源源不断进攻的亡魂,语气冷地让人发颤。 这一句话还真有用,立马把进攻的队伍挡了下来,愣头青一样的亡魂登时止住了脚步。 此时,黄天鹤缓缓站了起来,大声质问着:“如果我们战斗到底,那是不是一定魂飞魄散?” 钟馗一跺脚,地面立马开始剧烈颤抖,和震动一起传来的,还有钟馗那冰冷刺骨的反问。 “你试试?” 没想到,黄天鹤压根不怂,开口直问道:“凭什么任由你审判?谁规定地府一定高高在上?究竟是谁赋予你们的权利?” 钟馗垂眼看着脚下这个狭小的生物:“天道使然,你服与不服,都要臣服。” “放屁!你们坐在神位,却不管他人疾苦,凭什么坐在这个位置?” 我已经习惯了黄天鹤这种近乎神经质的思维,明明是他们在祸乱人间,反过头成了我们的错。 不过,钟馗可没那么好脾气,抬起黑靴,一脚踢向黄天鹤。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黄天鹤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钟馗发动进攻。 那钟馗体型如山,即便黄天鹤在低飞,也堪堪踢在钟馗膝盖上,随即凌空筋斗,再跃一层,如迷你炮弹一样射在钟馗胸口。 而钟馗自始至终都像是没感觉一样,别说躲,连晃都没晃。 直到黄天鹤飞到钟馗脸上,钟馗单手一挥,直接把黄天鹤扇飞,登时镶进山里。 哎。 黄天鹤吃了个大亏,我应该高兴,但事实上,我高兴不起来。 钟馗的实力明明碾压黄天鹤,可始终尊崇着所谓的规矩,应是扛到现在才出手。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根本不至于死那么多人。 我不懂天道秩序,我只知道人命关天。 “你们成功把我耐心耗尽了。” 随着钟馗的一句话落下,他已如下山猛虎一般,脚下开足马力,两手像个螺旋桨,数不清地亡魂被高高抛起,而后又落在钟馗嘴里。 转瞬间,铁刹山内再无亡魂,钟馗眯眼看向我们,瓮声瓮气道:“区区蝼蚁,何须出动如此兵马?” “真是无趣!” 不知钟馗是在嘲讽铁刹山,还是觉得自己没吃痛快,才甩出这么一句话。 “咔哒” 不远处的山头出现个小裂缝,黄天鹤竟缓缓从墙里钻了出来。 这家伙生命里是真顽强啊!这还没死? 更让我吃惊的是,黄天鹤居然又奔着钟馗低飞过来! 他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我根本看不懂他要干什么。 “身后!” 钟馗一回头,堪比汽车大小的巴掌带着狂风扇了过片,然而,黄天鹤立马调转身形。 正当我们疑惑之时,黄天鹤居然一头扎进棺材里,再没了声响。 钟馗眉头一紧,随即哈哈地笑了起来:“打不过了,装王八?” “我让你躲!” 话音未落,钟馗已俯身把棺材拿了起来,作势就要砸开。 “别!” 山下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我低头一看,黄天龙正摇摇晃晃地从地面飞了上来。 黄天龙一落地,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再抬头一看,黄天龙已是满身污血,脸上勉强还能看出些许肉色。 就他这副模样,谁敢想象这是黄家的当家人,说他是要饭的都有人信! 黄天龙的眼睛和他手上的龙头拐一样,完全失去了光泽。 “千万不能砸。” 师爷上下打量着他,劝慰道:“胜利就在眼前,别心疼你家那一个宝贝。” “师爷。” 黄天龙作势要抓住师爷的胳膊,胡金龙单手一挥,一阵气浪把机黄天灵挡了下来。 胡金河眉头一皱:“你,别往前靠。” 黄天龙看看自己的手,虽满脸愤慨,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就像个行走的炸弹,粘上谁,谁的法身就破。 现在立在这的,各个都是三界翘楚,谁敢冒险? “四爷!” 在我印象里,这是黄天龙第一次这么客气,而我在他略带颤抖的语调中,分明听见了丝丝哀求。 黄天龙佝偻着背,转向胡金河:“那是黄家至宝,是黄家祖上留下的根儿!黄家的命脉全系于此,不能毁!” “四爷,您明事理!黄家可以弱,但是不能消失!咱们五家的结构不能变!” 见胡金河不语,黄天龙明显更急促的了几分,甚至不惜大吹彩虹屁。 随即,黄天龙把声音放低不少:“你看,当时我不也给柳家留个后裔吗?” 多亏柳无垢不在,否则就凭他这一句话,柳无垢能马上弄死他。 第1801章:再见面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胡金河单手捋着胡须,静静地沉默片刻后,忽然看向师爷。 “要不,就再想想办法。” 胡金河态度的转变让师爷一怔,可随即又笑了起来。 “那是你们铁刹山的事,犯不上和我商量。” 师爷的这句话实际上已经画开了界限,或者说,师爷本来的目的就不是管铁刹山的破事。 连我都能听出来话外音,胡金河这老狐狸怎会不知? 只见胡金河恭敬一抱拳:“胜利有望,烦请师爷再将人马暂留几日。” 师爷呵呵一笑:“无妨。” “你们慢慢研究,我和钟馗就先回去了。” 说罢,师爷对钟馗使了个眼色,钟馗也不吭声,立马缩小身形,转头奔向师爷。 与此同时,师爷对着我一招手,我立马附身侧耳。 “你得知道自己要什么。” 师爷的语调很低,但是听的我心头一颤。 难不成,师爷在暗示我干掉黄天龙? 师爷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和我要得是人间太平,现在黄天鹤离死不远了,咱俩的愿望基本实现了,没必要在铁刹山这摊浑水里继续搅合。” “你得知道什么叫功成身退。” 话说到这,我就全明白了,就算没有黄天龙在中间搅合,师爷也会撤兵,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此时,师爷已带着钟馗飘飘离去,不过,我已经把目光看黄天龙。 是啊,师爷说得的对,目的已经达成了。 那,黄天龙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我前后一琢磨,不让柳无垢参与进来,而是让他在外面保存实力,这绝对是我最聪明的选择。 其余四家分别派出人马,不断试探着那口红棺材。 这黄天鹤自从钻了进去,再也没出来过。 这些人把棺材翻个底朝天,也没看出来这棺材有什么怪异之处。 更为嘲讽的是,这棺材明明是黄家的宝物,可黄天龙也束手无策。 按照黄天龙的说法,这棺材里面应该还有一层棺材瓤子,也就是入殓的那层。 可现在被黄天鹤用邪术改造过,内外两层全都沾到了一起,根本没办法剥离开。 一时间,一口大棺材成了所有人的绊脚石。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流逝,连同胡金河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焦虑当中。 这种事拖的越久,变数就越大。 几天后,我选择和胡金河直接摊牌,我先回人间,等有消息了,我随时再回来。 初冬的到来更是让北方大地蒙上一层清冷,薄薄的冰霜落在无人打扫的马路上,乱撞在一起的汽车闪着无力的双闪,让本就荒凉的人间看起来更凛冽几分。 我把手放在嘴边,用力哈了口热气,这是我在人间能找到最后的温暖。 我想起当初和虞澜学过几天开车,便把目光放在路旁的无主车上。 车子打着火后,我从路旁撅下根树枝,刹车油门就靠它控制了。 当然,这种架势方式放在平常,简直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路上现在也没什么人了,人类社会的秩序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坏,只要稍微控制点,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一路上有惊无险到了清风观,隔着山门往里一看,多日无人打理的清风观好似无人区,被炸碎的三清殿孤零零地戳在那。 我只是看了一眼,便马上把目光挪开。 现在还不是感春悲秋的时候。 我在心中默念着请神咒,直到柳无垢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把车门打开。 柳无垢抖了抖肩上的轻雪,兀自坐了进来。 “还有多少活人?” 柳无垢拍拍我放在档杆上的手,安慰道:“情况比咱们想的乐观,那天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凌晨,大多数人都在家里,躲过了殃气的袭击。” 第1802章:再见面(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兀自叹了口气:“只不过,殃气不是阴气,即便第二天阳气上升,也不会把殃气灭掉,他们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邪气入侵。” “但是……” 柳无垢忽然顿住了,我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先一步将其打断。 “算了,你先带我去看看吧。” 柳无垢面色一滞,随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刚进到山中,我立马顿下脚步。 外面的空气像是混合了某种油脂,闻起来头脑发胀,可在山里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嗯? 我看看脚下的薄冰,再回头看看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守山童子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这一方子民。 我不禁会心一笑,轻声道:“谢谢啦。” 而我身边的树枝无风自摆,那模样分明是在和我招手。 山里,柳无垢在向阳面开拓出一片大平地,一排排木制临时床并排而放,而在不远处,一个身影不断地忙前忙后。 我看着她腰上的虎撑,心里登时一紧。 “虞……” 柳无垢张口就要喊,我一把摁住她,可为时已晚。 虞澜低头给人喂着药,嘴上回应道:“马上来。” 可当她一转身,我俩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 “咣当。” 虞澜一个没拿住,手上的碗掉在地上,叽里咕噜地滚了几下,一直停在我脚边。 分开这么久,虞澜比以前更瘦了,原本略带婴儿肥的脸面不见了,转而代替的是清瘦干练。 唯独没变的是那利落的马尾辫,可仔细一看,那中间也掺杂了几根白发。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虞澜,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曾无数次幻想和虞澜再次相见,可真见到了,又如鲠在喉,什么都不会说了。 特别是上一次,她把我堵在高槛村,我故意把陈如当成第三者,以至于虞澜气急而走。 对于这场误会,我并不打算解开,就算有一天世间安宁了,我还是会选择继续隐瞒。 我知道,她有更好的路,没必要和我提心吊胆。 我深吸一口气,企图靠着这一口气息把翻滚的情绪压下去,转头看着柳无垢。 “她在这,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柳无垢一撇嘴:“你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啊。” 我故意把声音抬高不少:“早知道她在这,我才不来呢!” 正说着,虞澜已徐步走来,那双明眸无声地盯着我,看得我阵阵发毛。 我强壮着胆子,想先声夺人,以此掩盖自己的情绪与心虚,可支支吾吾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只觉得脸颊发烧,几乎是胡言乱语地扯出一句:“你还单着呢?” “不啊,我结婚了。” 虞澜在笑,她那浅浅的酒窝好似有穿越时空的本事,她这一笑,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我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 刚才我只是脸颊发烧,片刻后,眼眶也跟着滚烫。 我已经失去了和她对视的勇气,只能把目光放在脚尖上,可就是这么一瞥,我看见她脚上的靴子。 那是我和虞澜的情侣鞋。 老话说,睹物思人,如今物在眼前,人也在眼前。 可我该思念谁。 “你和那女孩呢?还在一起呢?” 我点头闷吭一声:“不光在一起,孩子都有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一句话,兴许是昏头了,也兴许是想用谎言给自己个安慰。 第1803章:冰释前嫌(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哎。” 虞澜兀自看看我的腿:“她把你照顾的也不怎么样嘛,两条腿都废了,也不见她帮你求个药。” 我脖子一梗,强行争辩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找药?” “虞家药铺遍布五湖四海,如果有人报你这种疑难杂症,我当然知道。” “对了。” 虞澜从怀里掏出张名片,递在我手里:“忘告诉你了,我现在是虞家药铺当家人。” 一时间,我有点发怔。 可随即便是遏制不住地狂喜,我就说嘛,虞澜离开我,肯定会有更好的出路! 我接过名片,没细看,直接揣进贴身的兜里。 没别的,我就想多沾染一点虞澜的味道。 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见我把名片收了起来,虞澜保证膀子,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最近过的还挺好呗。” 我干笑几声:“咱能别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吗?我回来不是叙旧的。” “不行!我非得纠缠!” 虞澜直接站在我面前,把我前面的路彻底挡死。 我默默叹了口气,我都这个德行了,你挡路有什么用,反正我也走不了。 “你把老娘甩了,那是你得选择,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选择到底对不对!” 无论我和虞澜是什么关系,她这么一耍横,我还真没辙。 可能,有得习惯真的会伴随人一辈子。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有意义吗?” “有啊!” 我他妈咋就看不出这事有啥意义呢。 虞澜板着脸,冷声问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斜眼扫了她一眼:“没意思。” “编不下去了?” 虞澜冰冷的脸像是春日冰面,突然就裂开而后沉于水底,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 虞澜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我一脸懵逼地看着虞澜,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当我看向柳无垢时,柳无垢立马把脸扭过去。 “我去那面看看。” 说完,柳无垢竟一溜烟的跑了! 虞澜小脸憋得通红,眼中泛着阵阵狡黠:“你编啊,我等着听呢!” “你不结婚了吗?” “孩子在哪呢,给我看看啊。” …… 虞澜越说笑意越浓,甚至直接搂在我脖子上,得意道:“不出轨了?” 我狠狠叹了口气:“是不是柳无垢跟你说的!” “不不不,柳姐姐不是主动说的,是我逼的。” “这他妈有区别吗?” 一时间,我这心里喜忧参半,五味杂陈。 话说到这,意味着我和虞澜已冰释前嫌,所有的误会全都烟消云散。 然而,这也就意味着,虞澜必将重新和我绑在一起。 “别想着怎么骗了。”虞澜大咧咧地靠在我肩膀:“陈如,你那个女徒弟也被我救回来了。” 本来我还想着如何辩解,现在一看,还是算了吧。 可我还是忍不住反怼一句:“你不也结婚了吗?” 虞澜一把拧住我肋下,微微一旋:“我就骗你了!你能咋的?我还不能出口恶气了?” 我强忍着肋下之痛,反问一句:“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前几天。” 虞澜慢慢松开手,重新偎在我怀里,两眼看着天空,喃喃地说了起来。 “柳姐姐和我说的时候,我还觉得她骗我。后来,整个村子搜人的时候,把那个叫陈如的女生找到了,她就把所有事都跟我说了。” “啧。” 虞澜一咂摸牙花子,转头看着我:“你啥时候学的这么能骗人了?” 她的质问让我默默叹了口气,随即扭头看向她:“我不想拖累你。” “陈铭。” 虞澜突然站了起来,直勾勾地俯视着我:“你要再跟我放这种屁,我就给你喂点哑药!你这辈子都别想在说话!” 第1804章:冰释前嫌(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得,姑且不说她是不是吓唬我,单说她这死亡凝视就足够我胆寒。 不过,我还是挺享受她给的威胁。 “我都这样了,你还打算给我喂药,你是真想找下家了?” “滚。” 我没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你可想好了,咱俩要是绑一起,后半辈子你可得伺候我啊。” 虞澜瘪瘪嘴,面色虽带着愁容,但还是带着笑意I:“只要伺候的是你,怎么都行。” “最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连着哭了好几场,我想尽一切办法去找药,后来啊,我就放弃了。” “我觉得……” 虞澜把目光看向我的腿:“我觉得这样挺好,这样以后你就跑不了了。” 或许和虞澜的经历有关,她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最起码,她明白了苦中作乐。 能在垃圾里看见的玩具的孩子,注定会快乐一些。 虞澜双手托着下巴,喃喃道:“以后呢,你喜欢做道士,你就在道观里,我做个甩手掌柜的,可以给你刷牙洗脸呀,带你出去晒太阳啊,总之,我们可以做很多事。” 说罢,虞澜歪头看向我,而我在这一瞬间,看见了她眼里的光。 我长呼一口气,把虞澜搂在怀里,这一刻,好像天地静止,日月岿然。 “哎?” 我知道现在不应该儿女情长,赶紧把话头转了回来。 “外面都乱成一团了,你怎么会在这啊?” 虞澜笑呵呵地晃了晃腰上的虎撑:“怎么?分开一段时间,忘了我是什么人了?” “救死扶伤,和外界因素从来就没关系。” 虎撑发出清脆的摇铃声,虞澜擦擦上面的灰,喃喃道:“只要它还响,我就不会停。” 正说着,突然有两个小伙子从我身后的草丛钻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这俩人像是逃荒的难民,满身都是泥和草木留下的汁水。 “大掌柜。” 其中一平头小伙子抹了抹脸上的泥浆:“出事了。” 虞澜没有一紧,收起笑意,十分冷静地回应道:“别慌,慢慢说。” “送草药的卡车翻到沟里了,咱们现在没药了!” 虞澜嚯的站了起来,高声问道:“拉货的司机呢?” “不知道啊。” 虞澜脸色陡变:“什么叫不知道?去救人啊!” “大掌柜,这话我不该说。” 小平头把声音压低不少:“那么多人等着咱们的药救命呢,现在最多派出去俩人把尸体带上来。” “放屁!” 虞澜的暴脾气又上来了:“药没了再去拉,人命就一条!” “关键是,没药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平头的声音明显低了不少。 虞澜眉头一竖,反问道:“你说啥?药没了?” “对,没了。” “去药房拿,有多少拿多少!” “也、也没了。” 小平头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个破本子,交到虞澜手里。 “四个药房全都空了,这是账本。” 虞澜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低头看看账本,将其轻轻推了回去。 “你说的,我都信。没必要看这玩意。” 小平头满脸感激地把本子收了回去,随即叹了口气。 “大掌柜啊,我跟你交实底吧。来找你之前,我去其他药铺了,我想着借点药,先把眼前这一关捱过去。” 小平头满脸忧愁,愤愤地捏紧拳头:“这帮王八犊子!有的干脆拒绝,还有几家就地起价!” 虞澜面色愈发阴沉:“想在姑奶奶身上发国难财?” “我不吃这套!” “你听着。”虞澜一脸严肃:“不准花钱买药,不惯他们这个臭毛病!”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啊。” 虞澜哈哈一笑:“当然不会。” “把药库打开!” 此话一出,小平头立马僵在原地:“这不行啊,大掌柜。” “药库不能动啊!那是虞家立足之本啊!” “再说了,老东家知道了……” 虞澜一歪头,反问道:“我问你,现在是谁当家?” “是、是您。” “那你跟我说这些废话干啥?” 虞澜从怀里掏出一把十分古朴的钥匙,丢在小平头手上。 “把大门开开,有多少,拉出来多少!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你怕啥!” 小平头两手捧着钥匙,哆哆嗦嗦地装进怀里。 “那、那我去了。” “去去去。” 小平头走后,虞澜长呼一口气,重新坐回我身边。 我斜靠在大树上,叹了口气:“现在还在哄抬物价,真是猪油蒙了心!” “是啊,所以我一定要做清流!姑奶奶连家底都送出去,就是告诉这群臭虫,没有他们,老娘一样行!” 我狐疑地看着虞澜:“你指得是,药库?” “对!” 虞澜挺了挺胸:“他说得对,那确实是虞家立足之本,那里面全都是祖祖辈辈搜罗的奇药,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虞家的位置才会如此稳定!” 我顿时倒抽凉气:“你这哪是掏家底啊!你这是用祖产在赌啊!” “怎么?” 虞澜眉头一挑:“你也觉得我傻?”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爹知道了,不得扒你皮啊?” 虞澜撇撇嘴,满脸无所谓地一摊手:“那就以后再说。” “反正,今天我是铁定要干了!” 第1805章:踪迹(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太了解虞澜的性格了,自打我认识她,她就天不怕地不怕,认准的事根本不可能回头。 “对了。” 虞澜忽然站了起来:“我带你去看看师傅去。” “他现在……” 话说到一半,我忽然有些胆怯,随即又鼓足勇气:“他们还好吧?” 虞澜抿嘴一笑:“好得很。” 说罢,虞澜把声音放低不少:“人都有私心,我也不是圣人,有好东西肯定是先给清风观的人留着了。” 我顿时心头一喜,可随即又摆摆手:“算了,只要他们没问题,我就放心了,我就不去看了。” “嗯?”虞澜一歪头,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你担心的是,玄虎师傅?” “嗯。” 我不轻不重地回应一句,没说别的。 “我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后,和玄虎师傅说过,但是……” 我摆弄着地上的草地,不禁苦笑起来:“但是他油盐不进,对吧?” “没关系。” 我用力搓了搓脸:“都不重要的。” 这件事像一块隐形的石头,即便我们谁都不说,可它就摆在这,以至于我现在只能绕开它,免得徒增烦恼。 “那个……” 我拉个长音,低声道:“你看我样,帮不上你什么。我去给你们做饭吧,我在清风观还当过火头军呢。” “行。”虞澜甜甜一笑:“只要你愿意,怎么都行。”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虞澜的角色似乎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以前总是我主外,虞澜做后援支持,再看看虞澜忙碌的身影,我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锅铲子在铁锅里发出呛呛的撞击声,在我听来如此悦耳。 大概是我太疲惫了吧,面对这种人间烟火,总是不能控制的爱慕。 安安稳稳,倒也逍遥。 几天后的中午,我喜滋滋地扒拉着锅里的菜,一阵妖风吹来,锅里登时蒙上一层黑灰。 拿着锅铲的手擎在半空中,一股怒火登时从我心头涌起。 “妈的!” 我把锅铲愤愤一摔,回头一看,却看到了胡金河那张脸。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心里的火气微微压下去一些。 我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找到我。 我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油,把锅铲扔在一旁。 “四爷。” 胡金河徐徐点头:“有个事,我必须得跟你说一下。” 看他这么严肃,我心里更没底儿了,心头的火气也被一种淡淡的恐惧所代替。 “你说。” “那口棺材,跑到人间了。” 几个字从胡金河嘴里跑出来,我只觉得心头一震。 “您开玩笑吧?四爷。” 我凝神想了想:“你们铁刹山那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棺材?” 胡金河面色一滞:“先不说这个了。” “我想说的是,那口棺材跑到清风观了。” 我一下坐不住了,立马把围裙解了下来,口中回应着。 “你别在这乱猜啊,那棺材去清风观,也不是我让的。” 胡金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别这么敏感,只是这事情蹊跷。” “可能,就是恰巧到了清风观吧?” “咱俩谁都别在这猜,现在赶紧去清风观看看。” 胡金龙捋着长须:“你还挺着急。” “废话,我怕屎盆子粘身上!” 第1806章:踪迹(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和虞澜打了个招呼后,胡金河架风旋把我带到清风观。 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这么一找,哪有棺材的影子? 整个清风观被我俩找了个底朝天,胡金河甚至不惜动用神力。 然而,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我咂摸着牙花子,反问道:“四爷,你确定没逗我?” “你这话说的,我从铁刹山跑下来,就是为了逗你?” “那棺材分明就落在了清风观!” 我闭上眼睛仔细想着,就算是我粗心大意,把什么东西忽略掉。 可毕竟是有胡金河在场,总不至于他的神力出问题了吧? 突然,我想到一个角落。 “四爷。”我连声问道:“三清像的位置,你看了吗?” 胡金河缓缓摇头:“那是三清,岂可用神力窥之?” “走。” 胡金河虽是一脸不解,但还是带着我走向三清殿。 出过事以后,三清殿一直没打理,还是那副破败之相。 特别是入冬以后,轻霜薄冰在三清像上蒙了一层近乎透明的壳子。 除了悲伤,剩下的就是庆幸。 我庆幸没让师傅看见这种惨状。 三清像与墙面中间隔着有个一人宽的缝隙,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说非要有一个地方能藏东西,除了这,我想不到其他。 “你在这等我。” 说罢,我已俯身钻了进去。 可惜,这黑黢黢的缝隙里,除了点蜘蛛网,什么都没有。 我不打算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便徐徐倒退了出来。 还没走几步,我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顿时失去平衡,种种一摔,平台在地上。 躺在地上,我刚要喊痛,可我一歪头,所有话全都咽下去了。 此刻,我脸正对着三清像下面的供桌,准确的说,对着供台下面的大窟窿。 这供台本是取自齐鲁大地中的泰山石,这种石头韧性与刚性均属上乘,别说用坏,就是想砸开,那也得需要点日子。 可就是这么个硬石头,如今却被钻开个大窟窿。 我一点没犹豫,一手打开手电筒,转身就钻了进去。 在狭小的空间里勉强转过头,我瞪眼一看,顿时怒火中烧。 胡金河没骗我,那口大红棺材确实藏在清风观! 不但如此,黄天鹤这个王八蛋还把三清像掏空了,把棺材藏了进去! 短暂的错愕后,我立马反应过来。 妈的,黄天鹤真是损到他姥姥家了! 他先是藏在棺材里,而后又无声无息地把棺材弄进三清像里。 假如他失踪,那这件事势必会暂时搁置,连同铁刹山在内,所有人都会回归从前的日子。 可清风观就遭殃了,那些善男信女以为参拜的还是三清,其实,拜得是黄天鹤! 这死变态真够绝了,竟想着光明正大地吃人间烟火! 我迅速从洞里钻了出来,只说了一句话。 “砸!” 胡金河这人还算是有原则,一听我这么问,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阻拦。 “毁神像,你可是要下地狱的!” “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心里的怒气已经让我顾不得这些,单手指着三清像:“黄天鹤就在里面。” 闻言,胡金河登时眉头紧皱,高喝一声:“垂死挣扎!” 此话一出,三清像登时炸裂,石头瓦块齐刷刷朝我砸了过来。 即便胡金河用袖子帮我挡住砸击,可烟尘浓入墨,一时半刻根本散不开。 胡金河大袖猛扇,一股清风瞬间扫清浓灰。 然而,那大红棺材已经没了踪迹。 “操!” 我看着被炸掉半个身子的三清像,忍不住怒骂一声。 “又他妈让他跑了!” 胡金河淡定地摇摇头:“他跑不了。” 第1807章:可疑(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他满脸淡定让我顿时一喜:“你怎么知道?” “胡家看家本事便是寻气,我能知道他在清风观,也是靠着寻气,只是碍于畏惧,故而不看翻找三清神像。” 确实,胡金河再有能耐,在三清面前也是晚辈。 用术法看三清,这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说罢,胡金河忽然闭上眼睛,片刻后,突然把手指向东南方。 “在那。” 我顺着他手指一看:“完了,那也有个道观!” 没错,胡金河手指的方向正是聚安观。 “走。” 我只能默默向玄慧先道个歉了。 眼下,人间大乱,他们不知道藏在哪个山头,想必那聚安观也空无一人。 没时间让我跟他商量,只能先斩后奏了。 大不了,等一切太平了,我再赔他一个道观! 正想着,我身下一松,已经落到聚安观门前。 我和胡金河刚进到聚安观,两个小道士突然走了出来。 “卧槽。” 我本以为这地方都没人了,他俩的出现吓了我一跳。 小道士微微一稽首:“禅寂师兄。” 这小道士我认识,平时一直服侍玄慧。 我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们,没走?” “一直在此。” 这小道士说起话来慢调斯稳,颇有玄慧的影子。 我四下看看,又问了一句:“玄慧呢?” “在内堂。” 小道士的回答赶紧利索,我现在却是满心疑惑。 玄慧道法高深,人间的变化他一定知道。 哪怕他不愿出手救人,可也应该找地方躲起来,绝对不应该在这地方等死。 然而,我俩刚要往里走,小道士一般将我挡住。 “师傅不见客,师兄请回吧。” “我找他有急事。” “不见便是不见,与急缓无关。” 我挠挠头皮,真不知道玄慧是怎么教的! “师兄。” 此时,玄慧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打断了我和小道士的争辩。 玄慧的神秘给了我一丝丝不安,可他熟悉的音容笑貌又让我放下一丝戒备。 见到玄慧,我只问了一句话:“你看没看见刚才有什么东西落到聚安观了?” 玄慧一怔:“没有啊。” 说罢,玄慧把目光看向胡金河:“这位是……” 不等我说话,胡金河先一步说道:“云游道士。” 玄慧打了个稽首:“道友吉祥。” “师兄,屋里请。” 说罢,玄慧就要带路往前走。 我清清嗓子,低声道:“师兄,我先跟你道个歉。” “嗯?”玄慧淡然一笑:“这话从何说起?” 我回头看着胡金河,低声道:“四爷,感觉到了吗?” 胡金河没说话,用下巴指了指三清殿。 果然,又是同样的位置! 放在平常,我怎么也不敢说出这话,可今时不同往日。 “三清殿里藏着脏东西,现在必须砸了!” 玄慧明显一怔:“你我远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要砸我道观?” “我知道,这事你不理解,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你让我先砸开,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玄慧两眼直视着我,缓缓摇头:“师兄,什么事都好商量,可砸道观这事,不可。” “没得商量?” “没有。” 转头我看着胡金河:“四爷,您确定吗?” “老夫以项上人头做保!” 妥了,他这一句话就等于给了我无尽的底气。 “师兄,你比我更懂什么叫大义,我下面做的事,可能会引起你的不满,但是,我非做不可。” 玄慧一点也不含糊,两眼直视着我,低喝一声:“护观道士!” 第1808章:可疑(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须臾间,手持齐眉棍的青衣道士从四面八方涌来,粗略一看,百十余人不止。 我顿时觉得有些惊讶,不知玄慧何时聚集了这么多武道士。 其实,有胡金河在我身边,我没什么好怕的。 可我压根不能让胡金河动手! 一来,他是个得了道的地仙,贸然对凡人出手,这事定说不通。 更重要的是,我没想伤这些弟子,不能动用胡金河这种大杀器。 我稳住心神,把胡金河挡在后面,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开打。 “师兄,我真没必要骗你,那邪祟真的落在你道观里,你先让开,行吗?” 玄慧淡然摇摇头:“你带人砸我道观,还说我观内有邪祟。师兄,你拿我这地方那个当什么了?” “是不是只能硬闯?” “你试试。” 我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拨起久违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尘暴低沉的嗓音,没有废话,只是让他马上过来。 他们藏身的地方,距离聚安观并不远,几分钟之内,我已能看见尘暴不断在房盖上跳跃的身形。 尘暴一落地,先是扫了一眼玄慧等人,便凑在我耳边低声问着。 “要动手吗?” 我深吸一口气:“我只要闯进去,别伤人。” 话音刚落,尘暴一挥手,一道沙浪平地而起,随即将我和胡金河裹在其中。 我能感觉到自己离开地面,也能感到飘忽不定,就当我以为穿过人群时,一只手突然穿过沙子的保护层。 “簌!” 沙浪立马退下,我们所有人立马暴露在我空气之中。 尘暴瘫坐在地,五官几乎要拧到一起,我顺着他目光往下一看,肚子赫然印着一个巴掌印,而那印记此刻正丝丝冒着黑烟。 我一把掀开尘暴的衣服,登时觉得后背一凉。 这一掌,竟让他的肚皮凹了进去! 对面的护观道士手里拿的都是棍子,唯独玄慧赤手空拳。 想必,也只有他这一掌能打出如此威力吧? “哇” 尘暴一张嘴,暗红色的血像是烧开的水一样,突然就翻涌起来。 完了,肯定是伤到内脏了! 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尘暴的眼神忽然开始涣散,眼看着要扛不住了。 胡金河单手画圆,随即轻拍在尘暴天灵盖上。 “噗” 一股我肉眼可见的黑白相交之气顺着尘暴五窍排了出来。 胡金河淡定地看着我:“放心,死不了。” 我没想到这老爷子会出手救人,此时的感激不是言语能表达出来的。 玄慧这一掌,似乎给我打醒了。 按理说,他这人绝非目光短浅之辈,若是知道自己观内进了邪祟,定然是义务不容辞。 再加上他之前种种的疑点,我突然对玄慧产生了戒备。 “小子。这人不对劲,小心着点。” 我耳畔传来胡金河的声音,我侧头一看,胡金河根本没张嘴。 “别看了,意念传音。” “这一掌掺着邪气,内力一推,把邪气直接注到五脏六腑,如果不是我在这,你这朋友已经死透了。” 胡金河不会信口雌黄,如果玄慧只是想单纯的拦住我们,完全没必要如此歹毒。 突然,脑中一阵电流穿过,一个让人心惊的想法让我僵在原地。 难不成,玄慧也被黄天鹤收买了? 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我背后响起,我猛然一回头,一抹熟悉的艰金黄色道袍出现在我眼中。 随着大队人马渐渐逼近,我好像听见了哒哒哒的竹竿声。 果然,是师傅! 师傅的气色好了不少,说话的力气也足了很多,前几日的疲乏被一扫而光。 “你们怎么来了?” “虞澜说尘暴来帮你了,你腿脚不方便,我过来看看。” 胡金河不方便动手,清风观这一众弟子的到来真好替我补上了这个空缺。 “师傅,只要冲进去,所有的问题都会被解开。” 师傅徐徐点头,可随即把声音放低了不少。 “能不能,等上几天?” 我登时一愣,反问道:“等?等什么?” 师傅这一句话给我弄得满头雾水,他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帮我,反而是让我收手? 我甚至怀疑师傅出了什么问题。 师傅把我拽到一旁,声音压低了很多:“这几天星象就不对劲,我起卦算了一下,最近应该是有灵物要出世。” “或者,要历劫。” 师傅一咂摸牙花子:“现在这世道乱,灵物渡劫肯定要搅起一阵风波,很容易乱上加乱。” “现在山中是为数不多的清净之地,也是人间最后避难所,如果山里再出事了,这人间就彻底完了!” 的确,灵物出世之时,肯定会有异象。 不过,那棺材近在咫尺,随时会有变数! “师傅,不能等了。” “准备强攻!” 师傅一把摁住我的手:“大局为重。” “是啊!” 我一挣掉师傅的手:“要不是以大局为重,我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第1808章:玄慧!(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转头,我看着身后的一众弟子:“诸位师兄弟!人间能不能我得清净,就看你们了!” 此时,头戴草帽,身后背到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黄天雷把草帽往上掀了掀,仰头看着聚安观内的三清殿。 “我能感受到他。” “锵啷!” 黄天雷把身后的大刀突然抽了出来,放在手上掂了掂。 “国恨家仇,今日一并清算。” “我黄天雷,愿为马前卒!” 黄天雷声音不大,但绝对带着满满的激励。 我脑袋像是过电了一样,登时一片空白,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喊出来两个字。 “强攻!” 黄天雷把手指放在嘴里,尖锐的哨声刺破天际。 那硕大的红鬃狮子以万马奔腾之势冲了上来,黄天雷虽脱了甲胄,可曾经兵马大元帅的气场丝毫没有改变。 只见黄天雷单手抓狮鬃,翻身一跃,倒提大刀,那狮子口中呼啸一声,黄天雷已经如闪电射出。 “我攻后方!” 这是黄天雷留给我们最后一句话,随即一头扎进三清殿。 玄慧身子一跃至半空,一脚斜刺黄天雷肩膀,手中一抖,一到黄褐色粉末登时蔓延。 这味道,我很熟悉,熟悉到我几乎不敢确定。 当初,小黄毛在我身上涂抹的神秘液体,就是这个味道! 妈的,玄慧果然有问题! “嘿!” 眼见玄慧动手,玄虎竹竿一挑,直奔玄慧面门。 黄天雷与玄虎就像是冲锋号角,身后一众弟子纷纷动手。 景元虽口不能言,可拳脚依旧利落。 师傅更是不甘示弱,虽功夫不占优势,但依然奋不顾身地冲进人堆。 这玄慧看起来文质彬彬,极其儒雅,没想到在玄虎面前,竟然能打个势均力敌。 几个回合下来,师傅陷入包围,玄虎猛然一回头,手中竹竿化身标枪,一击横贯数人。 玄慧趁机一掌拍在玄虎肩头,打得玄虎连连后退。 然而,玄虎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玄虎钵盂大的拳头上,闪烁着阵阵银芒,而在银光中间,赫然包裹着一硕大的虎头! 虎家拳! 我认识玄虎这么久,只见他用过一次。 那一次,是斗杀黄天智。 “嘭!” 玄虎一拳砸出,玄慧像是随风飘荡的落叶,瞬间被掀翻。 玄虎脚下极其灵活,单脚踢在墙上,接着回弹力又一次冲了上去,一道利落地反鞭腿,赶在玄慧落地之前抽了出去。 这一腿彻底的改变玄慧的方向,不偏不倚直接撞在三清殿上。 与此同时,三清观的房顶突然炸裂,那口猩红色的大棺材横空出世,正好落在院子中央。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吱嘎” 棺材盖子缓缓升起,一股血浆鄄城旋涡,缓缓升了起来。 而站在旋涡之上,正是双目紧闭的黄天鹤! 黄天鹤猛然睁眼,两道鲜血所化的柱子如激光一般,斜射在我脚下。 “何人敢伤吾主?” 黄天雷胯下骑狮,从背后袭来,黄天鹤连头都没回,只是拳头一攥,一道血墙从地面上凸起,愣是把黄天雷撞了回去。 此时,我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 “吾主?” 我不禁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先前我只是黄天鹤把他收买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是黄天鹤的背后依仗! 在这一刻,一切都水落石出。 玄慧,这个我视为榜样的男人,正是所有事情始作俑者。 我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种种碎片。 从最开始我们的相遇,还有他与我论道说法,一切的一切,在今天全部破碎。 我曾以为会和他联手对抗黑暗。 没想到,他就是黑暗本身。 “师兄,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玄慧淡淡地一句话,把我从回忆拽回现实。 第1809章:玄慧!(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情绪的剧烈波动让我久久不能言,只能闷头搓着脸,好一会过去,我才勉强控制住起伏不定的胸口。 “你真的是背后的黑手吗?” 玄慧擦擦嘴角渗出的鲜血,淡然道:“黑手?我倒是觉得是白手。” 我深吸几口气,逼迫自己脑子恢复些清明。 “不对,你骗我。” 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件事,甚至期盼自己判断失误。 毕竟,这个男人是我此生的榜样啊! “如果你真是黑手,那你为什么召集天下正义之士?为什么又一直潜伏清风附近,你明明有机会可以下手的!” 玄慧淡定地坐在棺材上,无声地笑了起来:“你别急,事已至此,我会回答你所有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要召集这些人,目的很简单,我想看看有多少人能在极端情况下恪守初心。” 说到这,玄慧突然笑了起来:“我既悲痛,又开心。” “这群人苟且求生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惋惜,他们可是道士啊,怎么能贪生怕死呢?” 玄慧盘腿坐在棺材盖上,凝望着破碎的三清殿,似是梦呓。 “可是啊,我也很开心,他们那副蛆虫般的模样,无疑是在告诉我,我想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我咽了咽口水,低声反问道:“所以你把他们……” “啊,杀了。” 玄慧把手指向后院,淡然道:“都变成肥料了。” 忽然,玄慧一拍脑门:“师兄,饿了吧?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他的淡定让我愈发不安,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究竟要经历过什么,才会如此波澜不惊? 见我不语,玄慧对着身后的道童挥挥手:“既然不吃,那就给客人上茶。” 一碗碗深黄色的茶水摆在我面前,玄慧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捻着手串。 “师兄千万别难过,变成肥料是他们的天命所归,蛆虫不进土里,难道要登堂入室吗?” “尝尝吧,最后的一点雨前龙井了。” 玄慧也不管其他,一咂摸嘴,点点头:“好茶。” “还有,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对你动手,是吧。” 玄慧忽然对我竖起个大拇指:“我走遍千山万水,直到见到清风观,我忽然发现你们很有意思。” “所以,我就在这立下个道观,想看看你们究竟在干嘛。” 说着,玄慧对师傅呶呶嘴:“这位就是清风观大掌门吧?” “清风观,真的很棒。” “所以啊……” 玄慧又抿了口茶:“我就想看看,你和我之间,谁的道更胜一筹。” “我想,今天就会有个答案了。” 我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你忤逆天道的理由!” “你错了,师兄。” 玄慧从棺材盖里走了下来,满脸坦然地走到我面前。 “在你眼中,我是逆天的反贼,可是……” 玄慧把手指向聚安观的道士:“在他们眼中,我是至高无上的救世主。” “不说别人,就说这黄天鹤。” “他父母造下的孽,为什么要他来偿还?他只是被生到了这个世上,他有什么错?他凭什么要被人当场过街老鼠?” “再看看我门下弟子,哪个不是被父母抛弃?哪个不是家破人亡?为什么一定要在人间吃苦受罪呢?” “如果出生都是一种错误,那天道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 玄慧一脸串的发问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可我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玄慧为什么会拉拢这么多拥趸。 他是在给这些贫苦的人造出一个乌托邦。 这一刻,我竟不知该说他伟大还是卑劣。 向来淡定的玄慧此刻面色涨红,眼神从我们每个人脸上扫过。 第1811章:孰正孰邪(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你们四肢健全,吃喝不愁,顶着修道的帽子躲在深山。你们为何不睁眼看看人间疾苦?” 此时,玄慧已走到师傅面前,高挺的鼻梁几乎要顶在师傅脸上。 “你不是自诩正道之人吗?那你为何救不了世人?你的道,究竟是什么道!” 师傅目光如炬,丝毫不见怯意,平静道:“三清正法乃是教人向善,心中安宁,则天地勿争,自然祥和太平;若争名夺利,万事论高低,那是便是伪正法。” 玄慧眼睛一眯,单手捻着念珠:“好啊,在下再斗胆请教。” “这人生来或聋哑残障,或缺手少腿,这是为何?” 师傅面不改色,悠悠道:“那便此生多行好事,来世脱离残障之苦。” “啪啪啪……” 玄慧兀自鼓起掌:“说得真好!” 突然,玄慧一转身,把手指向师傅:“每个人生来就是个体,每个人都有自由之意志,为何要受狗屁天道束缚?” “嘿!” 玄虎保证膀,在玄慧身后轻声喊了一句。 “你听过大道至简吗?” 玄慧一回头,淡然道:“当然。” “那你说,修道的终点是什么?” 正当玄慧一愣神的时候,玄虎一拳砸了上来。 猝不及防的一拳让玄慧在地上滚了几圈,洁白的道袍上沾染一层陈灰。 玄虎咯咯咯一笑:“是拳头,拳头最他妈简单!” “老子把你牙敲掉,我看你还如何牙尖嘴利!” 这一拳的力道不轻,玄慧站起身子,已是满脸鲜血。 “休伤吾主!” 话音未落,黄天鹤已如疯狗一般冲向玄虎。 一把鬼头大刀横飞出来,黄天雷急催胯下红狮,随即猛然发力,一脚踏在狮背上,凌空抓住大刀,随即狠狠劈下。 “仓啷!” 那鬼头大刀竟然只是在黄天鹤身上留下一道白色印记。 不过,这一刀成功吸引了黄天鹤的注意,我暂时解了玄虎之危。 黄天鹤回头一阵怪笑:“黄天雷,你以前喜欢做好人,现在喜欢当好狗,是吧?”“黄家呆够了,出来当道士了?” “哈!” 黄天雷单手挥刀,直奔黄天鹤咽喉,黄天鹤立马往后一闪,随即单手掀起褐色长袍,一挥手卷住黄天雷的大刀。 “噗!” 黄天鹤嘴里喷出一口恶臭的鲜血,若不是黄天雷反应快,现在已经被喷了满身。 虽然黄天雷躲开了,可手上的兵器已被黄天鹤握在手里。 黄天鹤桀桀地怪笑着,一手抚摸着黄天雷的刀。 “堂堂黄大元帅,也有丢盔卸甲的时候啊?” 黄天雷顿时握紧拳头:“老夫征战数百年,从未丢过兵器,从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嘿!” 说罢,黄天雷已欺身上前,黄天鹤一手拿着刀,一边疯狂往后退。 突然,黄天鹤身子一闪,一口大棺材登时扣了上来。 我能看出来黄天雷想闪,可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刹不住。 “咚。” 黄天雷极力闪避,但左半个身子还是被棺材压在了下面。 “啊!” 倒地瞬间,黄天雷整个人蜷缩成我虾米,任由怎么晃动,也无法将身上的棺材甩开。 与此同时,一股血水顺着棺材缝隙缓缓淌了出来。 玄虎踏着灵活的天罡步,几个佯攻吸引黄天鹤注意力,随即一个闪身,硬生生把黄天雷拽了出来。 然而,黄天雷出现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黄天雷的左半身,几乎变成了一瘫烂肉,血肉的混合物,正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 我立马把麻四给我的小鬼喊了出来,以防不测。 一时间,玄虎睚眦欲裂,两只冒着银光的拳头横砸上去,黄天鹤又是诡谲一闪,竟把黄天雷的大刀吞入腹中! “呼” 一阵疾风吹过,黄天鹤硕大的斗篷突然掀起,阵阵鬼嚎声铺天盖地。 第1812章:孰正孰邪(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时,乌云漫天,黄沙扑面,数不清地亡魂像是得到某种号令一般,像一道高墙把聚安观彻底堵死。 “今儿风和日丽,那就让你们一起上路吧!” 此刻,最善于防御的尘暴还在昏迷,最能打的黄天雷也丧失了战斗力。 玄虎在人间可谓是翘楚,然而在面对黄天鹤这种变态的时候,难免捉襟见肘。 “你们退后。” 胡金河一手托着玉如意,缓缓站了出来。 “紫光,来!” 如意登时散出一抹紫色神光,瞬间划破天地间的昏暗。 密集的亡魂像蝙蝠一样,突然冲了上来。 胡金河两手迅速掐诀,紫光立马形成一个独立的大罩子,亡魂撞上去,只剩下灰飞烟灭。 玄慧背着手,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你们不是会超度吗?灭杀亡魂,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吗?” “你们的大义呢?念经啊!” 玄慧的挑衅让师傅脸上带着愠怒,随即率先席地而坐,身后的道众纷纷学着师傅,口中念诵着救苦经。 我一把拽起师傅:“不行!师傅!” “现在念经,无异于等死啊!” 师傅瞥了眼我一眼,随即又缓缓闭目,淡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么做?” “徒儿啊,现在不是我和玄慧在较量,是正法与邪教的战斗,我现在认怂了,怂得不是我自己,是整个正教!” 焦灼的战况让我忍不住抬高声调:“您睁眼看看,除了你,哪还有正派了?” “那我更不能怂!” 说罢,师傅便不再理我,带着一种师兄念着救苦经。 黄天鹤与胡金河打的难舍难分,从形式上看,胡金河始终压着黄天鹤打,可黄天鹤那种无赖一样的打法,让胡金河根本不敢近身。 谁实话,如果这么持续耗下去,我心里也没底儿。 就在此时,黄天鹤双手一推,棺材里像是洪水泄闸一样喷出了一股血浪,胡金河手中如意紫光更盛,一红一紫撞在一起,一股裂开的压迫力登四散开。 不知是不是巧合,一团乌云由远及近,正好悬停在聚安观头上。 “轰隆隆” 厚厚的乌云响起闷雷,紫红色的电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黄天鹤抬头看看云彩,嘴角挑起轻蔑一笑:“幼稚至极!” 师傅猛然睁开眼睛,救苦经戛然而止,转而眉头紧皱。 “不好,是雷劫!” 黄天鹤一手拽着棺材盖子,随即顶在头上,像个王八一样躲在棺材下面。 “嘿嘿嘿” 黄天鹤一阵怪笑,一团青灰色的云彩从另一个方向袭来。 一时间,乌云与青云平分秋色,各不让分毫。 “天鹤,莫要冲动,容我说句话。” 久久未言的玄慧,忽然站了出来。 “滴答……” 一滴雨水毫无挣扎地落在我脸上,我伸手一抹,竟是那腥臭的污血。 玄慧负手而立,像个英雄一样扫视着我们。 “师兄啊,其实我早就能灭掉你们,可是我不舍得啊,所以才一次次给你机会。” 说着,玄慧举目看天,喃喃道:“你可知这血水为何如此霸道?” 也不管我什么状态,玄慧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当初和你打交道的五娼神,你还记得吧?” “其实啊,那不是真的我五娼神,那是我养得,那东西叫五公子,这是用他们炼化的。” “你和他们的打的难舍难分,我就在旁边看着。其实,那时候只要你轻轻一回头,你就能发现我。”玄慧踱着步,像从前一样,不紧不慢走到我眼前。 “可是啊,你是个直肠子,不懂拐弯。” 我和玄慧不过尽在咫尺,我回头看看身后道士背上的剑。 “簌!”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剑抽了出来,直接架在玄慧脖子上。 玄慧垂目看看,忽然笑了起来。 “滴答。” 又是一滴血水落下,那剑刃瞬间被腐蚀成渣子,如果不是我扔得快,恐怕连手都废了。 “你看。” 玄慧看着我手里光秃秃的剑柄:“你还是这么直肠子。” “你没发现吗,其实我是在惜才。” 玄慧身子一闪,正好漏出身后的黄天鹤:“看见了吗?只要我愿意,你们马上就会变成渣子。” “我实在不想下毒手。” “玄慧。”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其名,有点别扭,也有点陌生。 “正邪不同路,你把人间祸害成这样,我永远不可能和你站在一起。” 玄慧忽然仰天长笑:“到现在,你也认为我是邪的,对吗?” “不是吗?” 玄慧突然面色狰狞,一把拽住我衣领,咬牙道:“好啊,我给你看看什么叫真的邪!” “黄天鹤!” 玄慧脖子上的青筋都炸开了,满色更是如重枣:“给我下!” “哗啦!” 随着玄慧一声怒喝,血色暴雨顷刻而至,胡金河扯下身后的斗篷,甩在我们头上,可也坚持了几分钟,那带着胡金河修为的斗篷,竟也被腐蚀出一个大洞,软踏踏地落在地上。 “不许退!” 师傅瞪眼猛喝一句:“宁可站着死,不可跪求生!” 那血水像是有灵性一般地绕开玄慧,我们一群人被血水染透了身子,可玄慧身上两个水点子都没有。 此时,胡金河与黄天雷两个战斗主力,都已无计可施。 等待我们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轰隆隆” 乌云中的雷光愈发耀眼,我甚至把希望寄托在这朵无端云彩上。 人在绝境的时候,看什么都像救命稻草。 “哗” 突然,一道白练从黄天鹤身后袭来,柳无垢架着风旋,带着一众人马匆匆赶来。 现在柳无垢突然杀进来,无异于是徒劳。 毕竟,连胡金河都被逼近了夹缝里…… 第1813章:再渡劫(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白练极其灵巧地绕过黄天鹤,瞬间缠绕在棺材上,随即狠狠往后一拽,站立的棺材瞬间倒地。 “咚!”这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玄慧回头一看,已是满脸愤怒。 “把血池给我倒扣下来!给我扣啊!” 玄慧像是愤怒的公鸡,歇斯底里地喊着,根本没有什么世外高人的样子。 黄天鹤单脚一踏,立马把柳无垢拽了个趔趄。 “别来了!回去!” 师傅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高声喊道:“给清风观留个根!”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咔嚓!” 酝酿多时的悍雷突然劈了下来,然而,这雷光竟是劈向柳无垢! 师傅猛然站起,满眼都是悲愤,痛心疾首地喊着。 “是劫雷,你快走啊!” 柳无垢两手挥舞着白纱,非退反进,一道水缸粗细的紫光雷斜着劈在柳无垢身上。 我眼睁睁看着柳无垢落下,缠在棺材上的白纱随着她坠落而飘然松开。 一股火顺着我心底直冲天灵盖,我他妈忍不住了! 我看准玄慧的耳朵,死死地咬了上去,玄慧反手一掌,拍在我胸口上。 “噗!” 我身子一软,登时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突然,一道疾风从我肋下闪过,我回头一看,玄虎一拳砸在玄慧后脑上。 玄虎也被破了法,凶戾地虎家拳上再也不会闪着银色光芒。 “哈!” 玄慧一个趔趄,随即掌中游出两条阴阳鱼,直奔玄虎面门。 “啊!” 一个踉踉跄跄地身影斜着冲出来,一把压倒玄慧。 我立觉得心头一热,是黄天雷。 如果按照人类世界来界定,没了单臂和单腿,这是妥妥的一级伤残。 玄慧和黄天鹤确实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可我们这一群残废的心没死! “接着!” 黄天雷把手里的鬼头刀甩到玄虎面前,玄虎单手一接,一道硕大的棺材盖横着砸了过来。 我们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谁都没了功法。 若是玄虎全盛时期,别说一个棺材盖,就是天灵盖,他也能掀开! 然而,现在的玄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飞。 血雨愈发强烈,现在的血水已经漫过了鞋面,照这么下去,不被他们打死,也得被这血水淹死。 突然,一道血柱像是卡车一样撞了上来,我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然而,一声狮子吼在我背后响起,黄天鹤竟倒飞了出去。 我猛然一回头,看见的是景元那张淡定的脸。 景元,破了他这么多年的闭口禅! 杨定延之前说过,这景元不开口,就是在积攒自身功法。 若是一开口,定堪比千军之威! 此时,景元身上飘散着淡淡地金光,一个硕大的万字图在他面前显现。 我看见的好像不是景元,而是神佛下凡! “阿弥陀佛。” 景元一开口,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口中说得并非是道家的无量天尊。 那声音极其浑厚,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邪魔外道,终不可取。” 景元双手合十,一步步走向玄慧。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慢慢站了起来。 柳无垢满脸是污血,可眼中依旧坚定。 师傅说最近有灵物要渡劫,我想过可能是柳无垢,可她最近也没什么异常,我也没多想。 多年前,她救了我一次,所以错失了得道成仙的机会。 这种悲剧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我看看脚下的几个小鬼,抬手指向柳无垢,咬牙道:“把我送过去!” 那几个小鬼也不含糊,我立马脚下生风,看准时机,拦腰抱住柳无垢,奔着三清殿冲了进去。 劫雷不劈神,那里有三清像庇护,一定没事! 第1814章:再渡劫(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柳无垢身子一挣,立马把我撞到一旁,一道炸雷,又一次落在柳无垢身上。 许久,柳无垢缓缓站起,身上已是一片焦黑。 “哈!”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柳无垢像是疯了一样,直奔黄天鹤。 柳无垢靠着最原始的战斗方式,一把将黄天鹤抱住,随即奔着云层扶摇直上。 那雷云似乎感受到了柳无垢的接近,雷光越来越密,甚至连旁边的青云都避开几分。 此时的天空不像是雷光,更像是电焊,彩光连成一片,根本睁不开眼睛。 一阵耀眼的雷光过后,视线慢慢恢复开。 此时的天上,已没了柳无垢,也没了黄天鹤,就连那口大棺材也被劈的四分五裂。 而那片雷云,也渐渐消散开。 完了。 我并没有因为黄天鹤的消失而感到庆幸,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柳无垢的音容笑貌。 她,终究是没能捱过去! 玄虎高高扬起手上的大刀,奔着玄慧脑袋就砍了上去。 可身后却传来师傅淡淡地一声。 “他死了。” 玄虎一怔,我也不太信,赶紧爬了过去,轻轻一推,玄慧轰然倒地。 “景元也走了,景元用佛法把他渡了。” 师傅垂目而视,三步并做两步,跪在景元身边,一手拿起景元的手。 “尔、尔时……” 师傅颤抖着念诵着道经,终究是没能念出,所有的悲愤只化成一句。 “兄弟啊!” 师傅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鼻涕眼泪混了一脸。 景元没了,柳无垢也没了。 我现在脑子已乱成了一团,这一场胜利,我们赢得并不顺畅。 “嗡嗡嗡” 此时,七彩霞光从远方升起,一个白色身影缓缓漂浮在霞光当中。 柳无垢脚下踩着五色祥云,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此时的她,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整个人飘在云端,仙气十足。 “簌” 柳无垢架云前来,徐徐落地,可她一靠近,我便觉得一股莫名的压迫力。 这感觉,我很熟悉,是神力! “诸位师傅莫要难过,方才,我与景元上师擦肩而过,他已登上东极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也就意味着,景元师傅已成功位列仙班! “丫头啊……” 师傅翕动着嘴唇,立马改口:“上仙,你可不能骗我。” “我的师傅,您说什么呢?” 柳无垢对着师傅行了个万福金安礼:“您啊,永远是我师父。” “景元师傅特意嘱咐了,希望您能在道观中给他塑上一尊泥塑,他希望能永远和清风观,和你们所有人在一起。” 师傅又一次泪眼婆娑,不住地点头:“好,好好。” “玄虎啊。” 师傅看着一身泥浆的玄虎,抿嘴说道:“景元去了,你震乾院光彩了!” 玄虎用力搓搓脸:“是啊,景元这老小子,算是成了。” 说着,玄虎忽然把竹竿扔在一旁:“往后啊,就剩咱哥俩咯。” 顿了顿,玄虎斜眼撇着我:“小子,师傅跟你道个歉。” “我错了。” 说着,玄虎有些吃力地站起身子,对着我深鞠一躬。 此时,我心中已是五味杂陈。 玄虎终于看明白了一切,但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连同师傅在内的所有人,每个人都失去了毕生功法。 这都是一群凡人,和柳无垢比不了,他们没有那么长的寿命重新修行。 他们的前半生都在和经书打交道,现在这个结局,无异于他们失去了赖以为生的饭碗。 往后,该怎么办啊。 “去去去。” 师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刚想说话,先被师傅抢了先。 “没看人家不乐意搭理你?去一遍反省去!” 说着,师傅一把将我拽了过来,我轻轻一挣,目光从师傅身上又挪动玄虎脸上。 “以后,我养你们。” 师傅一怔,随即把我搂在怀里,那双臂已不似从前那么有力。 “那个……” 柳无垢虽然上了仙班,但语气还是小心翼翼。 第1815章:证道(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师傅连忙松开我,转头看着柳无垢。 “陈铭。” 柳无垢的脸忽然冷了下来:“清风观吃了个大亏,不可能就这么白白算了。” 我疑惑地看着柳无垢:“黄天鹤没死?” “死了,被劈的渣子都不剩。” 我一咂摸嘴,更不理解了:“那,你还能找谁的后账?” “哼。” 柳无垢笑了,她这个笑,代表着她并不开心。 “等我。” 话音未落,柳无垢已拔地而起,消失在天际。 没用多长时间,柳无垢披着一身霞光匆匆赶了回来。 和柳无垢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大群被捆成粽子的人。 我定睛一看,嚯!不得了啊。 柳无垢居然把黄天龙抓来了! 不但如此,人群里还有个老熟人,黄天灵! 黄天龙早已被黄天鹤破了法神,现在根本没了杀伤力。 落地的一瞬间,柳无垢气场突变,四周空气骤降,柳无垢双手交叉置于腹前。 “黄天龙,见到真神岂敢不跪!” 柳无垢这一嗓子震得我浑身一颤,这真神之力,果然不可以逆! 那黄天龙鼎盛时期,最多算是一只脚迈进仙班,更别提现在这副德行。 “我、我……” 黄天龙吭哧瘪肚半天,终于把身子跪了下来。 “杀害柳家上下几百口,是你亲手所为,你认还是不认?” 黄天龙撅着屁股,微微抬起头:“我、我认。” “你黄家子弟杀害陈家百姓,可是事实?” “是!” 黄天龙突然硬气起来:“都是我干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若是杀了我,我大哥定然不会放过你!” 柳无垢嘴角露出轻蔑一笑:“你应该先问问,你大哥还愿不愿意管你!” “今天,我代表柳家,代表陈家,对你宣判!” “你无权判我!” 柳无垢袖子一甩,直接缠绕在黄天龙脖子上:“你看我有没有权利!” “柳无垢!” 情急之中,我大喊一声,让柳无垢暂时停下了手。 “你不能杀他,杀了他,你会被打下神坛,你会失去你拥有的一切!” “你,再也不是神了!” 柳无垢手上一发力,黄天龙又往前爬了几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黄天龙:“我苦苦修炼,难道为的是成神吗?” “成神又如何?让我变得和他们一样冰冷吗?” 这一切,柳无垢似乎早就想好了,以至于现在特别坦然。 扪心自问,我真的不想手刃黄天龙吗? 我太他妈想了! 可我已经毁了柳无垢一次了,我不能再成为她路上的绊脚石! 我连忙安抚着她:“你听我说,我不管你为了什么。总之,为了这个杂碎,你犯不上毁了自己。” “不是毁了,是成全我自己!” “嗖” 柳无垢手上一发力,黄天龙腾空飞起,柳无垢一把抓住他腹部,狠狠往外一拽,一颗鲜红的内丹登时被扣了出来。 柳无垢只是笑笑,随即高高抛向空中,袖中射出一道白光,将那闪着红光的内丹击成齑粉。 黄天龙哀嚎一声,口中发出一声怪叫,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那是他毕生的修为,更是他最后的希望。 这也就意味着,黄天龙再也没了希望。 第1816章:证道(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不过,我心里也微微踏实一些,无论如何,柳无垢没造杀业。 此时,柳无垢徐徐走到黄天龙面前,一脚踩在黄天龙的脸上。 在反复捻踩之后,黄天龙的脑袋已经彻底埋进地里,柳无垢猛然一抬脚,黄天龙像是刚被拔出来的萝卜一样,徐徐从地里钻了出来。 柳无垢一改往日和蔼,怒喝道:“黄天龙,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不会杀你的!” “虽然你功法尽废,但你已是不死不灭之身!你永远不会死,永远要带着这一身废掉的皮囊永生永世苟延残喘!” 黄天龙虽已落败,但毕竟曾是一代领袖,哪怕是到了这般田地,脸上居然还挂着狂傲。 “柳无垢,你还是不敢杀我,对吧?你舍不得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 柳无垢不怒反笑:“黄天龙啊,你永远成不了仙。” “我不杀你,是怕失去位置?” 说着,柳无垢徐徐蹲在黄天龙面前,咬牙道:“我要你拖着这副皮囊,永生永世为奴!” “哗啦” 一阵白光闪过,黄天龙脖子上已多了个项圈。 没错,和农村拴狗的链子一模一样。 这一个项圈,锁住了黄天龙所有尊严,除了无能的哀嚎,什么都做不了。 说实话,这种选择远比直接杀了他更难受。 毕竟,曾经的黄家掌舵人,现在成了门前犬,所有的风光随着项圈被定格。 可话说回来,他当初丧尽天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结局。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我不顾人神之隔,像从前那样抓住柳无垢的胳膊。 “收手吧,千万别犯错!” 柳无垢回头看着黄家一众人马,忽然面露了丝丝慈悲。 “你看,他们也很可怜,是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自问自答,可又好像在问着所有人。 “黄天龙,你杀我家的人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这么可怜啊!” “他爹,他爷爷,是不是也这么可怜啊!” 说罢,柳无垢长袖如锋,一挥手,那黄家众人瞬间身首异处,溅起的鲜血堪比喷泉。 天地间顿时云淡风轻,连同黄天龙在内的所有人,全是满脸骇然。 唯有柳无垢淡然地甩甩袖子上的血迹:“黄天龙,你怕了么?” 先前还狂傲至极的黄天龙,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甚至不顾项圈的拉扯,硬生生地往后退着。 “你怕了,对么?” “你始终认为我会珍惜来之不易的道行,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 “轰隆隆” 一大片厚厚的乌云从远处徐徐飘来,雷声响之不断。 我登时脑袋一阵眩晕,这是什么云,我再清楚不过了。 “哈哈哈!” 黄天龙看着滚滚而来的云彩,笑声立马变得猖獗:“柳无垢啊!这报应来的太快了!你完了!” “我现在是废物,可你连废物都当不了,哈哈哈哈!” 柳无垢只是随意瞥了眼云彩,淡然道:“所以,你猜猜我下一步想干嘛?” “干嘛?你除了等死,还能干什么?” 此时,云彩在远处不断翻滚,我知道,这件事已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柳无垢深吸一口气:“几十分钟之前,我刚挨过劫雷,几十分钟以后,我要迎接天罚。” “无论如何,我做过神。” 柳无垢忽然看向我,笑吟吟道:“其实,当神仙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不一样的。” “不过,我应该是最快被打下神坛的地仙了吧?” 正说着,那云彩已然飘到头顶,黑漆漆的云团里电光交织,仿佛下一秒就能彻底落下,将我们这群凡人彻底击碎。 “黄天龙,你没猜出来,是吧?” 柳无垢面色一冷,一把抓住黄天龙的链子,愣是把黄天龙当成坐骑,骑在了胯下。 “我今天就是灰飞烟灭,也得骑着你一起走!” 黄天龙发疯一样挣扎,可柳无垢在这一刻依旧是神,他根本挣脱不开。 柳无垢骑在黄天龙背上,扭头看着我,脸上挂着极其纯粹的笑意。 我登时浑身如导电,脑海中一片空白,这笑容,和我俩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我走啦,你好好照顾师傅。” 柳无垢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对着我身后的虞澜呶呶嘴:“你俩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小陈铭。” 虞澜从我背后直接窜了出来,可又被柳无垢一抬手弹了回去。 “回去,别伤了你。” 虞澜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柳无垢只是狠狠一甩头,不再看她。 “师傅,谢谢您曾在山中救我,能让我还有机会报了家仇,无垢拜谢!” 转过头,柳无垢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两腿用力夹住黄天龙,扭头便走…… 第1817章:柳暗花明(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此时,水缸粗的闪电已从云彩中劈了出来,黄天龙驮着柳无垢,在山路上不断辗转,不断地躲着天罚。 天罚如同大型挖掘机,所到之处,立马出现深坑。 只是几个呼吸间,几道天罚几乎削下半座山,我看着脚下隐隐发颤的石子,不禁感到阵阵心寒。 无论如何,人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特别是在面对此等大难,什么都做不了。 师傅望着远处,喃喃道:“终究还是善良,她是怕伤了咱们。” “嘭” 说话间,柳无垢骑着黄天龙高高跃起,迎着天罚迎面冲了上去。 时间如同定格,柳无垢的身影像一道长虹,徐徐飘出我的视线。 直到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我才缓过神。 伴随着滔天巨响,滚滚浓烟弥漫开,一时竟有遮天蔽日之感。 待到浓烟散去,所有人像发了疯一样跑过去。 我是多希望凡事都有例外,可事实从不会因个人的想法而转变。 地上除了一个硕大的深坑,再无其他。 巨大的悲痛撞在我胸口,柳无垢的声音像是一道道闷锤,一下下砸在我心里。 嗓子里的挤压感,让我好像失去了哭泣的能力,甚至连思考能力也一并消失。 我只知道,此后,人间再无柳无垢! “哎?” 师傅忽然面露惊喜,随即蹲下身子,在废墟中扒出来一条灰头土脸的小蛇,而在那蛇身下面,还死死缠着一只硕大的黄皮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蛇身上,我颤抖着将其接了过来,小蛇软趴趴的身子微微一晃,像是给我某种回应一样。 “没死!” 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啜泣不止。 她只要还活着,这已经是老天的偏爱。 所以,世间还是有例外的! 我不敢多做停留,立马带着师傅往回走,虽大局已定,可还有那么多琐碎在等着我。 我和一众师兄弟站在清风观门前,破碎的三清像就这么安然伫立,像是迎接我们归来一样。 我看了一会,忽然就笑了起来。 这三清像和我们一个德行,赢了,但是赢得很惨。 师傅深吸一口气,对着三清像深鞠一躬,随即站起身子。 “走吧。” 师傅虽面无表情,但我能清晰感知到他隐隐的悲痛。 往日兴盛的道观不复存在,几百个道士到了最后,也只剩下几十人,曾经插满高香的香炉像死尸一样倒在地上。 散落的香灰和薄霜混在一起,一踩上去,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心一横,不愿面对,也要面对。 权当是给我们奏响的迎击乐! 会客厅内,已是落了一层轻灰,师傅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现在也没时间去纠结这些,一屁股落在主座上。 “嗯……” 师傅低吟一声,两眼看着脚尖,徐徐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咱们的身份,姑且,还算是道士吧!” 说罢,师傅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事,师傅现在的心里压力比所有人都要大。 因为,在座的还有杨定延。 杨定延虽功法高深,可那一场血雨下来,谁都没躲过去。 也就是说,堂堂大纯阳宫的掌门人,现在也变成了普通人,纯阳宫已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见众人沉默不语,我便轻声开口:“只要道观在,我们是谁都不重要。” 师傅猛地一抬头,眼中射出两道精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是啊,道观在,我们就在。” 他的状态让我隐约察觉到一丝怪异,或者说,他似乎处在某种边缘。 “师祖,两位师傅。” 我站起身子对着所有人一拱手:“诸位同门,旁得先不谈,无论我们是谁,这清风观就是我们的家,我建议,先修缮道观。” 而人群中传出一声极为不合适的声音:“道士都做不成了,还修缮道观?” 我回头一看,是清风观后收的弟子,我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我不怪他。 他没和清风观共同经历那些风风雨雨,自然没有同甘共苦的心,眼下新生动摇,也可以理解。 我猜,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 第1818章:柳暗花明(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我对着他一抱拳:“我姑且称你为师弟,若是师弟有更好的前程可奔赴,清风观绝不阻拦。” “另外,想走的都可以直说。” 说罢,我凑在师傅耳边低语道:“师傅,剩下的事,能不能让我做主?” 师傅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也好。” 并非我要趁机夺权,而是师傅的注意力必须转移出去,否则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想想也是嘲讽,当初师傅和玄虎强逼着我做代理掌门人,我死活都不干。 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小道士徐徐起身,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在清风观这么长时间,月月就发那么一点饷钱,你好歹给拿个路费吧?” 这副嘴脸让我不禁有点火大,但还是压了下去。 “那就等等吧,我清点一下东西,砸锅卖铁也把路费给你。” “不用等。” 一直没说话的虞澜突然拍案而起,朗声道:“虽然我是清风观的名誉掌门,但眼前的事还轮不到我指手画脚,不过……” 虞澜突然把目光扫向身后的道士:“现在既然谈到钱了,我还是有资格说一句的。” 说着,虞澜从怀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直接扔到桌面上。 “来,你们说数,我马上转给你。” 虞澜如此干净利落地决定,让所有人都有点发蒙。 那几个吵着要钱的道士,也忽然把嘴闭上了。 虞澜单拳敲着桌面:“哎哎哎,跟你们说话呢。” “不是要钱吗?说话啊!” 虞澜瞪着几人,一把抄起手机,一面摆弄着手机,一面说着。 “得,我懒得跟你们磨叽,一人两万,拿钱滚蛋。” 此时,虞澜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着我呶呶嘴:“你继续。” 我整理下思路,忽然有些坦然。 “我这一路走来,见了太多悲欢离合。我时常在想,我们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所谓的道义?或者某种信仰?” “后来啊,我忽然就想通了,道义和信仰都是我们赋予的意义,本质上来讲,我们只是在某个阶段,做了些分内之事罢了。” 说罢,我对着残缺的三清殿呶呶嘴:“就像,我现在要拿起锹,铲开第一捧残砖,就这么简单。” 正说着,几个年轻人拎着手袋走了进来。 一见到虞澜,恭敬地叫了声大掌柜,而后把手提袋打开,一捆捆扎眼的红票子跃然在其中。 虞澜单手提着拎包,走到那几个道士面前,两沓红票子直接砸在桌面上。 “拿钱,滚蛋。” 那几个道士互相看了一眼,连忙把手里的钱塞进兜里,转身匆匆离去。 虞澜转头看着众人,高声道:“清风观走到现在不容易,别再干雪上加霜的事了!师傅疼你们,陈铭不想和你们撕破脸,我不怕!这种墙头草,多一分钟都别留,清风观不差这几头烂蒜!” “谁要是再拿钱恶心人,你先问问我!” 说罢,虞澜单手一旋,提包倒扣,堆成小山的红票子就这么暴漏在空气中。 然而,再也没人敢把手伸过去。 当天,清风观的修缮工作就步入了正轨,师傅和玄虎带着杨定延去了后山,不知三人在研究什么,整个清风观的指挥权就落在了我身上。 虞澜靠着自己的人脉,调来了不少重型挖掘机。 机械的加入给我们减轻了不少负担,毕竟,最后选择留在清风观的,也不过是几十人。 眼看着道观一天天建成,天下也日渐太平,邪教再也没了动静。 然而,虞澜家的药铺,在这时候却出了问题。 当初,虞澜不顾家族地位,更不计钱财地开仓放药,在邪教最后进攻人间的时候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虞家在整个行业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从龙头位置急速下滑,连平时对虞家言听计从的小药铺,也敢给虞澜脸色看了。 而真正压垮虞家的,是老张的造反。 第1819章:后来的日子(上)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没错,这个老张,就是当初在赣都帮我们的张叔。 虞家势力日渐下落,老张趁机蚕食虞家,连续拉拢了几个上级供药商,彻底把虞家进货渠道垄断。 饶是我再不动,可也明白渠道对于商人的重要性。 更过分的是,老张竟敢大举进犯北方。 显然,这是要彻底侵占虞家根据地,让虞家彻底翻不了身。 虞澜不断想着应对之策,可一个刚出道的接班人,怎么可能斗得过这只老狐狸? 放在以前,我可能会帮虞澜想办法。 可在和玄慧与黄天鹤之辈硬碰硬之后,我忽然明白,不是所有事都能讲道理,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道理。 就像现在,他想让虞澜死,那怎么讲道理? 唯一的道理,就是比命硬! 这事我也没和虞澜说,当天晚上让四个小鬼推着崭新的轮椅,一直到了老张的落脚处。 一开门,老张还是嘻嘻哈哈的那副表情,我撞成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傻笑地走了进去。 老张拉着我手,跟我好一顿寒暄客气。 这种事嘛,当然是礼尚往来了,我也很客气地打了他一顿。 老张不愧是地头蛇,心黑,嘴也够硬,不过,我的拳头略胜一筹。 我俩一夜没睡,我满手血,他满脸血。 最终在嘴里只剩下一颗牙的时候,把所有股份都还了回来。 当然,我也把牙还给他了。 显然,我们两不相欠。 次日凌晨,我带着厚厚的文件夹,把所有合同交给虞澜。 从虞澜的眼神里,我看见了她的疑惑。 “踏踏实实拿着,我保证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虞澜看见文件袋上的血手印,表情十分复杂地感叹了一句。 “你真的变了。” 这话听不出是夸我,还是有其他情绪在其中。 我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变坏了?还是觉得我变得凶残了?” 虞澜瘪着嘴:“反正,你以前不会用这种办法解决问题。” “是啊,所以我以前一直被人欺负啊。善意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配享受,以前我也觉得玄虎有些蛮霸,现在想想,其实他是对的。” “没有那金刚手段,怎么保护菩萨心肠?” 没错,我现在对玄虎的人生观出奇的认可。 或许,在那场大战以后,我整个三观都被彻底颠覆,黑白善恶,在我心里有了重新的定义。 直面过死亡以后,任何事都是无关痛痒的擦伤。 至于这些人间险恶,拿拳头解决就好了。 在这期间,始终没动静的柳无垢终于开始苏醒,虞澜恨不得掏空家底,把所有名贵草药都拿了出来。 以至于柳无垢根本不需要吃饭,光是吃药,就把肚子吃得滚圆。 而清风观在这一段时间的修缮工作也见了雏形。 起码,三清殿不至于四处透风。 没了邪教虎视眈眈,也没了黄家的蠢蠢欲动,一切似乎真的好了起来。 师傅和杨定延也从后山里走了出来,看几人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此次师傅出山,可谓是喜忧参半。 这阵子在山里,三个领头羊一合计,道士还要做,而且要好好做。 功法没了就从头再来,只要还有一口气,清风观就不能倒。 这对于整个清风观而言,都是莫大的好事。 不过,师傅和玄虎,以及杨定延准备在山里闭关一段时间,而在他们闭关的日子,清风观大小事物全部落在我身上。 换言之,我将正式接替掌门的职责。 其实我对这个结果,还是挺满意的,倒不是做掌门有多爽,关键是可以让几个师傅好好喘口气。 第1820章:后来的日子(下)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简单的事物交代一番,三位师傅便回到后山,开启了闭关之路。 我看着百废待兴的清风观,有点犯愁,别的先不管,好歹把人气先建起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启用我另一个身份——柳枝道士。 这个称呼当初也算是搅起一阵风波,想开疆拓土,定然离不开这个名字。 也罢,那就在山门处刻个石碑,上书“柳枝道士”四个大字。 虞澜知道这件事以后,偷偷把家族生意交给心腹打理,除了定期翻翻账本,偶尔验验货,剩下的时间全都放在道观。 道观终于建成,如我所料,这个称号给清风观带来不小的影响力,昔日清冷的道观再次恢复了鼎盛,每日进香礼神的善男信女几乎排成队,争先给三清上个高香,而我也给景元师傅,以及当初战死的崇南师傅塑了金身相,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 不过,即便如此鼎盛,我从未收下一人做弟子。 并非我狂傲,而是我太知道这群人的想法。 他们真的敬仰道法吗?我看未必,若不是有那名头压阵,谁会来上香?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终于归于平静,我现在特别享受眼前的清净。 虽然我还是不能念诵道经,可每天监督着师弟念经学法,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虞澜比我还投入,每天忙得看不见人影,可又乐此不疲。 这期间,我俩想过结婚,可这么大的事,还是要有师傅们的见证。 寒来暑往,几年过去,我时不时会想起一些事。 那封关于我身世的信,到现在也没解开,我们村里的那个寡妇究竟是谁,也没能得到最终的真相。 我盘算着只要师傅出山了,我就回家去看看。 我可以接受自己的一事无成,可人活一辈子,总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这件事,也就成了我一直的心结。 几年后的中秋节,白天的法会刚结束,晚上把酒菜摆上,我盘算着和同门师弟把酒言欢,小日子有滋有味。 然而,一个老熟人却飘然而至。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眼前白衫飘飘的人,没错,是师爷。 自从那场决战打完以后,我和师爷再也没联系。 人家毕竟是正神,总去叨扰,终归是不合规矩,我甚至认为,下次见面,应该是我去地府报道的时候。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愣了好一会儿,师爷忽然笑了拍了拍我:“小子,不认识我啊?” 我哈哈一笑,连忙拽过凳子,让师爷坐下。 师爷给我使了个眼神,我回头看看诸位师弟,便将其遣散,把空间留给我和师爷。 师爷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我:“其实啊,我这次来,是要跟你说点事。” 我呵呵一笑:“意料之中,没事你才不会找我呢。” “先说好啊,我这日子现在挺好,外面也挺太平,你懂吧?” 师爷单手捋着长须,哈哈笑道:“放心,我不会打破你的平静,甚至让你更安心一点。” 我长呼一口气,点点头“那就好,你说吧。” 师爷微微一笑:“你跟虞澜生个孩子。” 我浑身一僵,一头雾水地反问道:“你们现在也开始计划生育了?” “滚蛋。” 师爷笑骂一句,随即满脸正色:“这个孩子,未来会有大用。” “或者说,这世界能不能太平,全看这孩子了!别人我不放心,这孩子只能你生。” 我一咂摸牙花子:“我俩还没结婚,现在就把孩子弄出来,这不太好吧?” 师爷一拍胸脯子:“没什么不好的,一切交给我。” “这事太大了,你让我想想。” 师爷立马板着脸:“让你生,你就生!” “不用合计。” 虞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笑嘻嘻地说道:“我挺喜欢小孩。” 说着,虞澜走了过来,媚眼如丝地看着我,不轻不重地拧住我肋下。 “看你这表情,你好像不太愿意啊?” 我咬牙陪着笑脸,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我、我太愿意了。” “关键是,这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虞澜狡黠一笑:“不用,就今晚。” 师爷用力咳嗽几声:“话我说完了,剩下就看你们操作了,老夫告辞。” 师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留给我和虞澜一片春宵。 三年后,师傅们出了关,看着满地乱跑的孩子,几人的眼神都极其复杂。 而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谁,更不知道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全书完。 撒花~~~ 完结致谢词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自2021年5月13日至今,《阴间有个小卖部》更新共计2000章,累计275万字。 至此全部完结。 这本书有槽点,也有缺点,我深知不足,牧云先拜谢各位愿意包容; 同时,也向各位表示诚挚的谢意,谢谢你们愿意支持一本不完美的书。 辞去一行,山高水长。 江湖有缘,我们他日再见。 老规矩,致谢必有红包,各位大大记得领取,以此聊表心意。《阴间有个小卖部》完结致谢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小广告来啦!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 PS:看到这就不用往下翻了,平台规定,不满1000字不让发,后面都是我复制的。 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 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 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 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 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 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各位读者大大 许久不见,我又卷土重来啦! 新书《北派阴阳师》已开始连载! 本书包含各类民间术法,不一定的故事,相同的刺激,剧情紧凑无尿点。 各位看官老爷多多捧场。 另附通知 咱的规矩不变,明晚发红包,大家记得领呀。 牧云拜谢。 岩币红包已发,烦请自取 - 阴间有个小卖部 - 姜牧云 承蒙各位厚爱与包容,新书已进入连载状态。一万岩币已挂在《北派阴阳师》最新章节的下方。 烦请各位自取。《阴间有个小卖部》岩币红包已发,烦请自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