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赦天下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繁华都市,车水马龙,流灯溢彩,灯火阑姗。此刻,正是娱乐会所里,最热闹繁忙的时段。 城市中顶级奢华的场所,应该是属于这里--霓红! “思羽,你听我解释!” “不需要!” “我是爱你的!” “鬼才相信!” “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 “嗯,我看到了,演得很真实。只可惜姿势太难看,恐怕没几个人会欣赏。” “思羽!” “别这么大声,我没聋。对了,那房子的租金,我预付了三个月的,一共是六千块,记得明天打进我的卡里。” “思羽!!” “不满意?这可比你们去酒店开房便宜多了。三个月呢!!北-北~~”, “思。。。。。。” 冷冷的秋风吹过,落了满地的霜红。 原来,爱情也是春种秋收的!只是,陌思羽收获的爱情,就如这凋零的枫叶一般,没有了根系。 “嘀~~~~” “咝~~~~~~~~” “哐!” 果然,陌思羽只觉身子轻飘的如落霜的红叶一般,被一辆黑色路虎撞飞了出去,足足有五米远。 在她尚有一丝意识的时候,她隐约看见了一张完美的脸,耳边急促又冷静地说:“再坚持一下,救护车。。。。。。” 医院的急救室里,白医天使们忙碌如织梭机。。。。。。 时空转换。 “娘娘,时辰已到,您,该上路了。”一位身着黑色缎面金丝屐履的老公公,目光闪烁着,望了望日头,对暗屋内的紫衣女子,略显恭敬地说。 那女子流转明眸,看着小太监手中端了半晌的青玉酒樽,淡淡一笑,“是啊,父王已经去了,我也不必再委屈求全了。” “娘娘,您不要太过伤心。主公他。。。。。。” “不是时辰到了么,拿过来吧。”她悠悠地开启粉红色的樱唇,温柔似水的眸子里透着轻蔑凶光,毅然打断了那公公的话。 公公见状,也只能是叹惜一声,示意身旁的小太监,将酒樽递上。 女子浅笑着,缓缓端起那玉樽,长长地呼了口气,“终于,我可以解脱了。” 此刻门外,身着黑色金边锦缎,腰配七星伴月宝石,脚登金履玉靴的男人,那完美之极的脸上,一对剑眉微微蹙起。 他身前用金线刺秀而成的神龙,威严肃穆,一如此刻的他。 “解脱?”他不禁冷笑了一下,“也对!她不过是自己利用的工具,是一个棋子罢了。如今已无用处,死去对她来说,的确是种解脱。” 愤然地,他拂袖而去。 “啪!”一声玉碎,随即一袭紫色娆影,如窗外落花般,坠倒在地。 “娘娘!”老公公潸然泪下,这是宫里的规矩。 琉璃殿上,金龙宝座前,一位身着黑色金龙长袍的男子,手里正握着一纸契约。 “陛下!”忽而殿外有人来报。 “说。”那男人见有人来,稳稳地坐进了龙椅,神情冷漠地说。 “夕娘娘,已经殁了。”老公公躬身垂禀,又偷偷看了看龙椅上的人。 “传我的旨意,陌上国大赦天下。”男人将早已拟好的昭书,丢在了殿前的青石红砖上。那寒星般的眸子里,竟然没有一点的怜惜。 “诺!”老公公脆在地上,拾起黄缎面的御旨,瑟缩地回应道。 于是,国之上下,一时间竟有了这样的消息传开了。 “夕娘娘香消玉殒,主公感怀之余,念其旧时余愿,特赦天下。” 其实陌上国上上下下都知道,国主之所以当初会娶这个夕娘娘,就只是为了收复天匹国而已。 如今天匹国国主已故,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据传闻,这位夕娘娘,只是个虚名而已,国主可是从未动过她半根毫毛。 时空再次转换。 “230,240,245。。。。。。”手持电击器的医生,额角渗满汗水,可手术床上的人,就像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意识一样,没有心跳。 --------------------------------------------------------------------------------------------- 亲们,这是纯溪第一次写穿越架空题材的文文,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收藏+推荐=关照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二章 她是不是细作?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头,好痛!” 红木暖阁中,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抚在额角,粉色的香唇半启,呢喃着说。 渐渐地,她睁开了紧闭的双眸,绒扇般的睫毛眨了眨,微光之中,她看到了古香古色的闺阁。 “这是哪儿啊?”她用力地回想着。 “这里是霓红啊。姑娘,你可醒了呢。”一个身着翠衣的女子,步态轻盈地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见床上的人醒了,她笑着说。 “霓红?”床上的人自问着,而后点了点头,“对,我好像就是从霓红出来的。” “姑娘,您说笑了呢。您才刚到我们这里,我叫朱砂,是专门伺候姑娘您的。来,起来擦把脸吧。” 朱砂一边说着,一边将洗脸帕子拧干,向床边走来。 “亲,谢谢你。我叫陌思羽,很高兴认识你。”床上的人,努力坐起身来,笑着说道,向眼前的女子伸出了右手。 “亲?”朱砂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的人,不知所谓地递了帕子上前。 思羽笑了笑,没有在意她的失礼,接过手中的帕子,擦着脸。 “亲,你这身森女风格的衣服倒是挺漂亮的。是在淘宝上买的吗?”思羽一边擦着脸,一边笑着询问,又喃咕着:“这毛巾也太粗糙了吧?刮得我脸都疼。” 朱砂站在床边,怔愣着看向这个满嘴说些听不懂的胡话的人,她怯怯地问:“姑,姑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请郎中过来瞧瞧?” “郎中?呵呵,亲,你可真逗。现在都什么年月了,还叫郎中,早就不流行了。现在更流行叫DOC。。” “刀,刀什么特?”朱砂一脸迷茫地望着床上的人问。 “你是陪护吧?”辛晴将帕子又递回了朱砂手中,她笑着问,见朱砂一直发怔,于是她又转了话题,“你们这是什么医院?还满有复古风格的,病房里香香的,没有我讨厌的消毒水味道。对了,你把为我主治的医生请来,我想办理出院。” “医,院?消毒水?主治医生?还要办理出院?”朱砂瞠目结舌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然后,猛地转身向外跑去,“不好了,不好了。。。。。。” 陌思羽望着朱砂急促的背影,也愣住了! “这丫头什么个情况?怎么像见了鬼一样?我说办理出院,有什么不对吗?”陌思羽望着空荡荡地门口,有些费解地笑了笑。 另一房间内,“她竟这样同你说?”男人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淡淡地问。 “回主子的话,千真万确。” “嗯,我知道了。”一位身着白色素缎锦衣的男子,腰系虎符玉佩,俊逸妖孽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犹豫,心想“陌思羽?难道她喝下的药水,没起作用?怎么还是会选择跟那个人的姓氏呢?” “主子,庶奴俾斗胆,您救回来的这位姑娘,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她会不会是,是细作?”朱砂拧着眉头,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这姑娘的谈吐,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现在是不是,我还不清楚。但是,将来的某一日,她必定会是最好的细作。你下去吧!”男子浅浅的笑笑,那毒狠一般的眸底闪着异常冰冷的光芒,与他虽是妖孽却温和的外表极不相衬。 “是,主子。”朱砂不敢多言,她从小伴随主子身边,自是了解自家主子的秉性。 “当完美的人,遇见了死而复生的爱人后,还会不会更完美呢。”素衣男子,鹰眸微眯,他静静地期待着什么。 ---------------------------------------------------------------------------------------- 记得收藏与推荐哦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四章 可以救命的小册子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你说什么?”低沉的声音,寒冰一样凛冽,星眸如锥般盯着地上脆着的人问。 “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那地上的人,瑟缩发抖,汗流夹背。 “你说她不见了?这怎么可能?”他那一双独特的墨黑色眼眸,望着那人的脸。 “奴才也说不可能,那周围都设有重兵把守着,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去查。一定要查到!不然,你提头来见我。” 深夜里,燃着紫檀香的御书房内,李公公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不敢直视里面拧眉坐在御桌后的人。 “她不见了?难道,是天匹国的余党做的?可是,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寸草不生了。” 陌子上精锐的双眼,突然有些迷惑,这时耳边传来了父亲的训斥声:“混帐!一个统一天的人,怎么可以有弱点?我不许你有感情!!绝不忍许!” “父王,您的遗愿,我已经完成了。”陌子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父王临终前的遗愿,不是完成统一大业,而是要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于是,他赐她毒酒。 “所以,我现在,来到了公元3013年?来到了未来的国度?可这里,怎么看都是公园前的景象啊?难道,是末日人类重新轮回了?陌上国?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战乱?听起来好像战国时期!” “听说,我们的祖先是乘座一个名叫‘挪亚方舟’的飞船来到了这个地方。姑娘口中所说的地球我也听闻过,那是一颗遥远的星星。陌上国的星相大师贴出布告说,有史书记载,曾经有个叫地球的星星,它是圆的。” “地球是星星?天啊,我这是穿越到了哪里?”陌思羽彻底绝望了,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死了?所以,她来到了这里,那个圣经中提到过的天家?” “姑娘,晚善,您想用些什么?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朱砂笑着,对陌思羽说。 虽然此刻她也搞不清,这个陌思羽到底是怎么了,可她从她的眼神里可以读得出来,她很恐惧。 是的,在3013年的某个星球上,陌上国里的人们都或多或少的懂一种心法,那就是--读心术。 “我不饿。朱砂,你能跟我讲讲,这个陌上国的事情吗?我想,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居住在这里了。”陌思羽似乎已经认命了,因为在此之前她看过的无数穿越剧里,女主都是死了之后,才能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 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自杀这回事,即便是此刻。 “那,好吧!”朱砂又看了看她的眼睛,于是点头,被陌思羽拉着坐在了椅子上。 “先告诉我,这个陌上国,LEADER是谁?” “李,李德耳?” “哦,我是说这个国家的主子。” “您是说主公啊!不过,主公的名讳不是我们这些下等人可以直呼地,被人听到了,是要砍头的。” “砍头?”陌思羽诧异不已,她早已习惯了社会主义,突然来到了这个独裁主义的社会里,显然很不能适应。 “嗯,在这个国家里,我们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谨言、慎行。”朱砂坚定的目光是不容半分置疑的,又说:“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莫名其妙地砍头。” “这么说,我只能等机会见到国王,我是说你们主公本人,才能知道他的情况了。” “那倒也不用。这个,姑娘拿去看看,或许可以帮助你记起些什么来。”朱砂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了一本蓝色封印的小册子,递给了陌思羽。 陌思羽接过小册子,笑道:“你竟然随身带着这个?” “姑娘,您可别小瞧了它,如果要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你只要拿出它来,就可以减免罪行的。”朱砂很认真地传授着这本小册子的使用方法。 陌思羽见状,也严肃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不是学着明太祖朱元章的“制度普及法”么? 只是,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字?小篆?甲骨文?还是蒙语之类的少数民族文字?怎么从来没见过? “怎么了?姑娘还有什么疑虑?”朱砂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无知。 “没什么疑虑,只是,这,这上面是什么书写体啊?我,怎么没见过?”陌思羽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才疏学浅”。 ------------------------------------------------------------------------------------- 收藏+推荐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七章 从未见过妖孽的美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翌日清晨,陌思羽被一阵鸡鸣鸟叫唤醒,刚刚坐起身来,朱砂便敲门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了?”朱砂仍是带着十分谨慎的谦恭之态,端着洗脸的水,走了进来。 “嗯。对了,你以后别叫我姑娘了,就叫我的名字吧。”陌思羽慢慢下了床,来到朱砂的身旁,笑着对她说。 “这可不行。您的身份尊贵,奴俾不敢越矩。给!”朱砂惊慌地说完,递过了湿湿的帕子。 “昨日,你还说我是你表姐呢。既是自家姐妹,又何来身份尊卑之分呢?”陌思羽有意试探着朱砂的语气。 朱砂显得有些为难,昨日一时情急,为了完成主子的吩咐,才不得以说了那谎话。可如今,要怎么与这样姑娘解释才好呢? “你不回答,我便当你是答应了。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陌思羽笑了笑,虽然看出了朱砂的为难,可要是每天都听人叫自己“姑娘,姑娘”,时间长了肯定自己都会装嫩起来。 咦,对了,我还不清楚自己的年纪,这个问题,我该问谁呢? “朱儿,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陌思羽很难为情,哪有一个人这样问别人自己年龄的,这要是在自己生活的时代,一定会被抓进康宁不可。 “哦,这个啊。能请姑娘给我看看你手腕上的朱砂吗?”朱砂想了想,笑问。 “我手腕上,怎么会有朱砂呢?”陌思羽虽然很少看古装戏,但还是知道朱砂是用来验明处子之身用的,她带着一抹讥笑说,忽而又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朱砂正有些尴尬地呆看着她,陌思羽红着脸说:“那,那你找找看有没有吧。” 于是,她将自己的手臂一起伸了出去。 “有了,这就是呢。”朱砂高兴地指着一点艳红,看了看陌思羽说。 陌思羽闻言也好奇地看向自己的胳膊,还真的有呢。就在自己左手臂的内侧,有一颗樱桃子大小的红点,那艳丽的红色,像极了百里红。 “看姑娘。。。” “叫姐姐。” “是。看姐姐这朱砂印的颜色,应该种下不足三年,一般我们都是在女子十三岁的时候,开始种下它。这样算来,呵呵,姑娘还要比我小上一岁呢。今年十六了!” “什么?!十六岁?!OH,MY GOD。”陌思羽情难自抑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这下自己赚大发了。足足多赚了十年的青春啊!青春,那可是重金难求的青春。 “姑娘,你,还好吗?是不是头又开始痛了?”朱砂见她如此痛苦又纠结地神情,瑟缩着问。 “不是。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陌思羽放下手来,想了想,对朱砂说道。 “这可使不得!万一要是被主子听见了。。。。。。” “你总是在说主子,你那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如此念及?”陌思羽无奈地向上翻了翻眼皮,叹气地问。 “我可以进来吗?”一道很好听的声音,从门关处传来,陌思羽与朱砂一齐,望向那人。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素锦,脚登黑色缎面靴子,手持一把香檀扇,风度翩翩,俨然一副文人雅客之风。只是,他这长相,也太妖孽了吧?一个大男人,长得像个女人一样眉清目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啊,师傅,您来了,快请坐。”朱砂笑得温婉,脸颊略见晕红,她正端着倒好的香茶走向坐已然坐在红木椅上的男子。 “这位是?”陌思羽也觉得有些脸上发热,在自己生活的那个地方,身边还真没出现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就像画里面的人一样。 “姑娘,这位就是我昨晚与您提起,教您识字的师傅。”朱砂转身笑着解释说。 “在下千正允,京基人士,自幼随习文,识得几个大字,就以教人识字维持生济。” “哦,千老师。”陌思羽客气地笑着伸出了右手,“幸会,幸会。” -------------------------------------------------------------------------------------------- 收藏+推荐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十章 我只是艺奴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那何时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 “那我等你回来。” “记住,读懂别人的心,就是保护好自己。” “嗯。” “还有,生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要牢记我的话。” “嗯。” 陌思羽怀着忧伤的心情,在次年的六月,霓红楼的暖阁书房中,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千正羽。 这一别,竟然又是三个月! 她十八岁了! “来,来来,小美人儿,陪大爷我喝两杯。”夜晚的霓红楼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堂,一个身着枣红色锦缎,嘴边有颗黑痣的男人,正醉意朦胧地拉着一双细嫩的手,肆意横行着。 “对不起,我只卖艺。”一袭白衣女子,用极冷漠的语气回应着,那柳叶般的眉头间,一抹颜红显得高傲不可一世。 “少跟大爷我装清纯!你们这里有哪个女人,我没玩儿过?大爷我请你喝杯酒,那是抬举你。” “多谢御史大人抬爱。” “哟,还挺机灵的。有点儿意思!难怪,可以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就成了这陌上国中的第一名妓。” “大人,我只是艺奴。”陌思羽再次纠正着,脸上只带着浅笑,语气听不出冷热。就是千正允所教她的,喜怒不形于色,最好的办法就是只保持同一个表情。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知不知道,整个霓红楼,那都是我在罩着的。今儿你要是不把这酒给喝了,我就让你们这里关门大吉。”御史大人实在是心火难消,已经看上这小美人两年了,可无奈就是亲近不得。 “大人,想来您这位朝中一品大臣,定不会为难我这无名小卒之流。若是因这事被人写成了段子,传了出去,到了主公那里,也是好说水好听了。”陌思羽仍是浅笑,她不会改变这个表情,就算她再想将眼前这个恶心的老男人千刀万刮,也不能表露出来。 “你,你,你敢威胁我?”御史大人在听到主公两个字后,立时变得清醒了起来,他用手指着陌思羽质问。 “不敢。小女子句句关切的都是大人您的身家性命和头上乌纱,大人真是冤枉了思羽了。”陌思羽恭敬地作了个揖,正所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给别人台阶,就是给自己台阶。 “你。。。你。。。”御史大人被气得哑口无言。 此时,老板娘金二娘华丽丽地走了出来,“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御史大人啊!您看我们家秀秀都等您好久了,您也不来哄哄人家。。。。。。”金二娘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御史大人向二楼走去。 “哦,是吧,哎呀,这最近朝事繁忙,也顾不上秀秀儿了。”御史大人也知道应该给个面子闪人,于是佯装着随金二娘去了二楼的一间暖阁。 此时,一个上等的包房内,正有一双冷若寒冰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楼下,红台上的白衣少女,她正盈盈地弹唱着一曲《贵妃笑》。 “她还活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酒是我亲手调制的,这世上无人能解。若她不是她,怎么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呢?但,或许她真的不是。因为刚刚她的眼神太过神秘,这不是那个女人会有的眼神。” 他见过许多女人的眼睛,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宁采夕! “回宫。”坐在红木椅上的男人,极其冷淡地说。 其实,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听人说陌城里出了一位绝世艺奴,与自己过去的一位妃子,颇为相似。 李公公跟在身后,也不知这位冷酷残暴的国君,此刻是如何打算的。 同年九月初九,西梁国灭,随后,西梁国的二公主--骈妃殁! ------------------------------------------------------------------------------------------- 亲,今天你推了没?!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十二章 谁与话清凉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自是琼花偏得月,那应金粉不得香。谁与话清凉。” 陌思羽在向晚十分,独自一人坐在霓红楼的后庭院中,望着天空中镰刀一般的弯月,心底的疼惜开始蔓延。 这一天,是公元3014年的12月25日,陌上国进入了冬天,下起了第一场飞雪。 定国灭了。这一次的战役,也一样只是用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惜日的主公,已经变成了陌王,可他却并不急着称帝。 今日仅仅是定国灭亡的第一天,陌思羽望着满园的红梅,不禁感叹起来。 与此同时。 “娘娘,陌王有旨,请您移步到御花园赏梅。”李公公恭敬地站在海棠阁内,用平和的语气邀请着这位刚刚满十六岁的娘娘。 “我今日身子不爽,似染风寒,就烦请李公公代为禀承陌王,谢谢他的美意。” 廉妃隔着黄色纱幔,一字一句地说着,丝毫听不出愄惧来。 李公公心下一惊,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想起了三年前的中秋前几日的时候,那时不得宠的夕妃娘娘,也是这样让自己代话的。 结果就。。。。。。 “诺。”李公公没有多言,只是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觉得可惜。 其实,这个廉妃倒真有几分像夕娘娘,她们一样的清冷孤傲,又一样的才貌双全。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 李公公怯怯地来到了御花园中,一道修长孤冷的身影,让在月光下面,显得尤为孤单。 “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 那人悠悠地对月吟诵出声。 自从接了这主位之后,自己就失去了拥有感情的权利。不,或许,从他出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 他是一颗孤星,他本不该有感情。 为了让他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的父王,竟也亲自调了毒酒,赐死了自己的母亲。 “陛下!”李公公走近身前,犹恐惊了君驾,声音十分轻浅。 “她不来?”像是早有预感一般,不等李公公回禀,陌子上淡淡地问。 “廉妃娘娘,似染风寒,担心扰了陛下雅兴。”李公公可是服伺了父子二代的老公公了,他对这对父子的脾气秉性那是极为了解的,虽然,他也偶尔猜不透眼前这位少主的心思。 “那就赐酒吧。反正,这病,也是不会好了。与其多受痛苦,不如没有痛苦。”陌子上说得似乎很真诚,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恨意,却倒有几会体恤。 “诺。”李公公也不多言,反正这种害人的事,他已经做得多见得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李公公退下后,陌子上微微扬首,看了看满天的飞雪,那纯洁的白,落在艳红的梅花枝上,真是极美。 这样的景色,倒像是一个人的性子,那个在这深宫之中,绝对不会有人再提及的第一位妃子--夕妃。 想到了夕妃,又自然想到了霓红楼里的艺奴头牌--陌思羽。 想到自己每次见她登台献艺之时,都会莫名的心安。 可是,她对自己来说,太危险了! 她越是让自己的心安,他的心就越是不安。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的长相极为相似吗? “叹此际凄凉,何必更、满城风雨。” 言罢,陌子上转身,那完美俊逸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只有思想的冰人。 “廉妃殁,公不盛怜惜!”陌思羽看着墙上的公告,转身默然地回了霓红楼。 “陌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连续四个妃子这样白白地死了。”朱砂一边倒着茶,一边略带忧思地说。 “四个?” 陌思羽坐在桌前,接过朱砂递来的清茶,拧了拧眉心,望着朱砂的眼睛问。 “嗯,四个。”朱砂也回望着陌思羽,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有谁?”陌思羽不知为何,对陌上国的这些因政治而牺牲的女子们,非常的关注。 朱砂犹豫起来,因为不仅仅是在行宫,就连这市井小巷里,那也是无人敢提及夕妃娘娘的故事。 ---------------------------------------------------------- ------------------------------------------------------------------------------------------- 收藏+推荐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十三章 夕娘娘的故事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算了,不过是个死去的人,不提也罢了。”陌思羽见了朱砂若有所思的为难之相,便淡淡地说了这话。 “好吧。”朱砂看着陌思羽有些失落的样子,于是,转身向门关走去。 “就回了?”陌思羽见状,立刻问道。 不知怎的,这一夜,她特别害怕孤单。 朱砂没有回应,只是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将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她回到屋子,小心谨慎地对陌思羽说:“姑娘,请随我到书房去说。” 陌思羽从未见过热情胆大的朱砂如此小心过,于是,她更加好奇,接下来朱砂所讲的故事了。 她们先后来到了书房中,掌灯,朱砂请陌思羽上坐,自己则站在了书架旁。 “如果太为难,就不要说了。”陌思羽见她的眉头依旧紧锁,深知此事非同一般。 “那是四年前的一个早春的清晨,那时陌上国的先主--济国公尚在人世。他为年满二十三岁的独子陌子上娶回了一个妃子。她是天匹国唯一的公主,也是天匹国唯一可以继承大位的人。她叫宁采夕!”朱砂从书架上,取了一本隐藏得极好的蓝皮小本,悠悠的开口讲道。 “宁-采-夕!”陌思羽重复着这个名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她生得貌美如花,就像是冰山上的圣莲,可性子却是极热的人。她心地纯善,喜欢言笑,虽是身份尊贵,却没有半点架子。她爱护身边的每一个人,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也爱着她。可是,当她十五岁那年,不得不为父亲和国家的存亡,嫁给了那个大自己八岁的陌上国储君之后,就变了性子。谁都知道,陌上国,是个冰冷的国度。而陌上国的储君,更是冷血无情。他三岁亲手拭母,六岁将自己的乳娘用箭射死,十岁那年,他一个人与虎相斗,硬是将虎皮生生在剥下。。。。。。而那之后,就更是冷暴之极。” “他是天生的孤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有如此凶残的心。只是,其它倒也罢了,这亲手拭母,真可畏是丧尽天良了。”陌思羽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刺眼的寒光,因为此时的她已不再是从前的陌思羽了。 突然窗外有了声音,朱砂警觉地质问:“谁?谁在外面?”她快步移出屋子,来到间外,她速度之快,令坐在书房里的陌思羽惊奇。 她不仅仅是走路无声,而且还会移步术! 移步术是天匹国特有的一门独门武功,这是陌思羽无意间在一部《他国列史》的书中读到过的一段文字。 陌思羽之所以会在三年里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弱女子,变成现在冷静沉稳的奇女子,还要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 朱砂再次退回到了屋子,她来到书房,变得更加小心了。 “是什么人?”陌思羽盯着她的眼睛问。 “没有人。”朱砂有些失望又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 “朱儿,为何你这般的小心?虽说这夕妃是第一个储妃,但也和其他妃子一样的死了。为何别的妃子的故事就可以编成段子供人舆论,而夕妃她。。。。。。”陌思羽见到朱砂的脸色惨白,于是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位夕妃娘娘嫁来陌上国时,是深夜,没有人见过她的容貌。也没有人为这位娘娘画过像!很多事情,都只是老百姓的猜测,不曾真的证实过。也有人说,夕妃娘娘相貌丑陋,所以才从不示人。而且,也从未被储群临幸过。”朱砂这一次的声音很轻,就只有她们二人可以听得清楚。 “可你刚刚说,那位夕娘娘,貌美如花,又是从何说起?莫非,你见过她?”陌思羽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看似柔弱的朱砂,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于是她紧盯着朱砂的眼睛问。 ------------------------------------------------------------------------------------------- 收藏+推荐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十六章 那一株深山含笑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除了空旷的冷气,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陌思羽有些紧张地向前走了几步,想去看个仔细,身后却突然有人唤道:“姑娘,吃年夜饭了。” 陌思羽转身回头去望,金二娘穿着一身红袄,披着深紫色的斗篷走了过来。 “姑娘,天这么冷,你一个人在这赏月啊?”金二娘走近了陌思羽,带着几分亲切的笑容。 陌思羽看了看她,微微欠身,作揖,然后回话道:“让妈妈受凉了,我这就同妈妈回了。” 金二娘笑着点了点头,这个陌思羽,也不知和自己有什么缘分,总觉着心里喜欢。虽然,人总是冰冷冷的样子,也不喜欢言笑,偶尔还给自己的客人找些小麻烦。但她就是喜欢这孩子! “走吧。”金二娘挽着陌思羽的手,一起向前院走去。 “那个妇人,怎么有些眼熟?”黑暗的夜色中,身着黑缎素衣的男人在心里暗暗想着,一双寒星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两道身影渐渐消失。 此刻,陌上国的行宫上下,也是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后庭湖上,一叶扁舟,静静地停在中央,上面有个修长的身体平躺在船板上。修长的双手放在脑后,月光照在他极至完美的脸上,像极了午夜从天而降的天神。 “陌王,陌王,您在吗?”忽然有人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声音听起来急又不安,这仿佛是每年除夕之夜都会上演的情形。 船上的男人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应。 “你们,去那边找,你带人,到西边去找。剩下的跟我到庙陵去。”李公公异常严肃地对宫里的人吩咐着。接着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四散开来,然后整声地跑步声,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船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侧眼看着同样在湖中央的那株--深山含笑。 这是他三岁那一年,乳母亲手种下的,说是送母妃生前最钟爱的花。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欣喜不已的拍手称好。 可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开怀,父王却狠心地将乳母囚禁起来,又是三年过后,在自己第一次学习箭术的时候,眼罩解下的一刻,他惊愕地看到了乳母嘴角含笑地睁着双眼望着自己,永逝长辞。 从此,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直到父王去世,他才会在每年的除夕夜来这里缅怀。 那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对母亲的思念,对母爱的思念。。。。。。 忽然一处花苞蓦然开放。 陌子上笑了,因为这四年的时光里,他只会在这一刻才会用心地笑。 起身,他直起身来,站在船头,那小小的木船,竟像是安了自动的马达一般,缓缓地向岸边驶去。 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一身白色素服的妖孽男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在心里惊呼:“他的内功,竟已到了如此深厚的地步。” 船很快就要靠岸,突然黑影却纵身跃起,白衣男子,却只是牵了牵嘴角,向身后看去。 “好久不见了,陌王。”白衣男子恭敬地拱手作揖。 “我国第一将军,何时也学会了这等鬼祟行事?”黑衣男子寒星的眸子,点水般地落在了那人妖孽般的脸上。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向陌王请安罢了。微臣从定国得来了一件宝物,特来敬献于我主。”白衣男子浅浅一笑。 在这冰一般寒冷的行宫里,纵有再多的灯火,也不觉温暖。 眼前的这位亦臣亦友的人,便是唯一可以与陌子上如此亲近讲话的人了。 “去看看。”陌子上眸光一转,双后背在身后,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 收藏+推荐=精彩;越收藏+越推荐=越精彩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十八章 准备入宫了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幽幽木兰香飘,袅袅青烟直上。 暖阁之内,一身洁白的女子,冷若寒潭的眸底,闪动着忽远忽近的光。 “姑娘,不必紧张,只是去为大将军贺宴献礼罢了。”朱砂看得出陌思羽心中的慌乱,虽然她始终表现的很淡定。 “朱儿,你说,他为什么会选择我呢?宫里的舞伎们个个儿都是出类拔萃的好。”陌思羽的心真的很不安,不知为何,她一听说要走进那个“冷酷无情”的地方,就觉得混身僵硬。 朱砂将最后一件白色的舞衣放进包裹里,转眼有些失忆地说:“也许,只是因为他想念你了。” “你说什么?”陌思羽的思绪被这突来的话拨得更乱了。 朱砂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她笑着说:“我的意思是说姑娘的舞艺超群,岂是宫中那些舞伎能比拟的?再说,陌王他向来挑剔,或许只是有人想讨他欢心,便举荐了姑娘。” “讨他欢心?好伤人的四个字。我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然后静静地死去,然后,回到我梦里的地方去。”陌思羽苦苦一笑,起身来到了窗前,此时的阳光真好,可心情却很糟。 以前,自己何时要这样提心吊胆的去讨好过谁? 虽然来到这里之后,有了太多的逢场作戏和身不由己,但每每想到千正允的笑脸,她都会有了说服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可如今。。。千正允,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此时此刻,我竟从未有过的恐惧着,我怕我还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个嗜血无情的人手里。 “姑娘,下面的官爷催促了,说还要回去复命,怕晚了。。。。。。”金二娘此时走了进来,带着几分担忧地笑说。 陌思羽认命地笑了笑,来到自己的梳妆镜前,稳稳地坐了下来,她轻轻地梳着自己墨黑的长发,又将沾了沾唇红,伸手拿起那支已所剩不多的黛子,淡淡地在眉间画了画。 不知为何,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朱砂和金二娘的眼睛都悄悄地变红了。 “妈妈,我这里有些首饰,算是我孝敬您的,谢谢您这几年来一直照顾着我,才得以让我保持这干净的身子。”陌思羽递过一个深红色,雕着木兰花的手饰盒,悠悠地对金二娘说。 “姑娘,这是做什么。就只是进宫几日,节后,我们不是又见面了。你可是我这霓红楼里的招牌,没你,我可不行。安心的去,我会等着你回来做我的摇钱树呢!”金二娘没有接过盒子,而是强笑着将盒子推了回去。 “就当您先帮我存着好了。等我回来了,妈妈再将她还给我。我信得过妈妈!”陌思羽依旧是同样的浅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金二娘是她唯一的“妈妈”。 “这。。。好吧。等你回来。。。”金二娘不再推拒,因为她相信这孩子会活着回来。 “妈妈,这里还有些银票,数额自是不能与您所拥有的相比。不过,我想用这些帮朱儿赎身,该是足够的。”陌思羽,又从另一个屉子里拿出了银票,递给了金二娘。 “姑娘~”朱砂的眼眶彻底红了,她以为陌思羽在心里是记恨自己的,所以才会越来越冷漠,原来,并不是那样的。 “朱儿,虽然,你不曾对我说过实话,但我也不怪你,你有你的难处。但我希望,你从今以后,可以重新开始生活。”陌思羽其实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朱砂在这里表面上从不接客,但生活于青楼这样的风尘之地,又几个女人可以幸免脱身? 尤其是像朱砂这样,清新的姑娘! “这个,我就收下了。朱儿能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福气。”金二娘见状,笑着接过那些银票,并不是她见钱眼开,而是她懂得陌思羽的心思。 “好了,那我走了。大家各自珍重!”陌思羽说完,只带走了那所剩不多的画眉黛子,离开了暖阁。 --------------------------------------------------------------------------------------------- 亲,祝大家五一节快乐!!记得收藏推荐哦~~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二十一章 木兰木兰花不凡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陛下!”李公公稳了稳呼吸,回到了御书房。 “知道了。”不等李公公回禀,陌子上只是浅浅地回应了一声,便又专注地看着书案上的图画研究。 李公公见状,立即躬身,“诺。” 这伴君如伴虎,是一点也不假的。 而在一位随时都可能变成猛虎吃人的君王身边,更是步步惊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宝物呢?怎么以前都不曾见过?”自从那日见过千寻大将军王呈上来的定国“宝物”之后,他便眉头紧锁。 “陛下!”李公公突然又退了回来,怯怯地轻声唤道。 “还有何事?”陌子上没有抬眼,也没有发怒,因为他还是一个明义是非的仁君,当然,这是在他没有下令杀人的时候。 “这个,是陌姑娘给奴才的。奴才本不想要,但转念一想,或许陛下您。。。。。。”李公公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取出了金簪。 “呈上来。”陌子上放下图样,定睛看着李公公手里金灿灿的东西说。 “诺。”李公公毕恭毕敬地将金簪呈了上去。 “木兰?”陌子上一见这金簪,先是惊愕了一下,接着,“嗖”地一声,将金簪飞到了门口的红柱上。 李公公顿时吓得脆了下来,瑟瑟发抖地说:“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陌子上寒星的眸子紧紧盯着地上抖成一团的李公公,平静了下呼吸,他想起了父王临终时的交付:“这李善是可信之人,且勿伤他性命。” “你起来吧。”陌子上冷冷地说。 李公公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看来自己真的是老糊涂了,只不过就是被陌王多看了几眼的女人,怎能与那个人相提并论。 “奴才退下了。”李公公躬身,正欲退下,陌王叫住了他。 “等等。她可有说什么?”陌子上的语气依旧是冷漠的,李公公此时无法猜测他的心意。 于是他回答说:“没有,姑娘没说什么特别的。” 陌子上认真的审视着他,可李公公始终将头埋得很低,于是他说:“退下吧。” “诺。”李公公退下了。 陌子上沉思了良久,那金色的木兰簪真的有些碍眼,于是,他信步走出了御书房,向一处庭院走去。 漫漫长夜,雪纷飞,寒星一闪,路增辉。 外面冷冽的寒风,却让陌子上感到舒适。 心中的怒火燃得太久了,久到已经不易察觉了。 他来到湖边的一处亭子,那里似乎有道白色的倩影,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山水总归诗格秀,笙箫恰称语音圆。谁在木兰船?” 陌思羽无心睡意,于是在这近处随意走走,不想被暗夜深处的那一株高大的深山含笑吸引了目光。 驻足亭前,她望着岸边的木兰船,突然感叹起来。 忽然,她感到身后一阵冷风拂过,转身回头质问:“谁?谁在那里?” 这一次,她同样没有得到回应,可却见到一抹黑影向自己走了过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个高约八尺的男子,穿着黑色披风,渐渐清晰。 他是谁? 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若不是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丝似曾相识的冷意,也断不会以为有人在偷听自己吟诗。 他走近了,陌思羽睁大了眼睛,她被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国度? 为什么这里的男人,都像得不像人类? 完美! 在见到男人清晰的脸庞时,陌思羽的脑中只闪过这一个词。 -------------------------------------------------------------------------------------------- 非常感谢亲们对纯溪的支持,纯溪会更加努力写文的!! 加油加油!!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二十二章 亭前相遇冷落言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大人!”陌思羽很快收起眼中的惊叹,她浅浅一笑,轻轻作揖。 那人却不曾理会她,只是用睫毛剪辑了她的一个剪影,双手背在身后,踱到了亭前。 他定睛看着那小船,心想:她倒是眼光独到,我如此精心的设计这只小船,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精明锐智的父王也没有觉出什么来。可是,她,却能一眼望出“蹊跷”,竟然还是在这漫天飞雪的黑夜之中。 “大人,奴家不便打扰您的雅兴,这就退下了。”陌思羽眼见那黑色的金履从自己身前移开,又并未有人回话,心想,这人可能是宫中重臣,还是不要惹为妙,于是又浅浅地笑说。 那人竟然还是没有回答,凉风吹来,陌思羽只觉心神不宁,于是,也没再等回答,迈开双脚准备离开。 不料,脚下一滑,竟摔在了光滑冰冷的青石砖上。 “啊!”她忍不住呼痛。 照常理判断,此情此景,是英雄救美的绝佳机会,可那个黑衣人,竟然无动于衷,仍是自顾自地望着对面的那株深山含笑。 陌思羽似乎有些生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若说是因为疼痛,却也没有那么痛;若说是为了那人见死不救,也没那么矫情。 可是,她就是生气了。 她起身,没来得及拍身上的污渍,便要离开。 忽地一阵强风从身后使来,陌思羽想要回击,却为时已晚,她已然被那人带到了身前。 “看你也无事,一起去吧。”那男人的声音甚是好听,像是有磁极一样吸引人,可他的语气却让人逆反,霸道,专横,冷冽! “大人,奴家这衣服脏了,怕会污了您的双手,要回去换了。还请大人,您自行前往吧。”陌思羽虽然不知这人要带自己去往何处,可就凭他刚才冷漠和专横的态度,她就不会想要跟他一起同行。 纵使,他长得几近完美! 随着陌思羽的话音刚落,一股杀气袭来。 陌思羽感到手臂上的力道在加重,几乎是要把自己捏碎了的感觉。 这人,太狠了!! 突然,一支暗镖飞来,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手,以迅雷之速接住了射向她的那飞镖! 陌思羽吓得脸色惨白,自从来到这个陌上国,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加害她。 可这人,却阴差阳错地救了她一命。 “你走吧。”男人再次用极冷的声音说道,他似乎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之人。 想到冷血,陌思羽不禁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这才是自己入宫的第一个晚上,竟然遇上了如此惊心的事情! 有人要害自己。 而这个冷血的男人,应该不是陌王,如果是他,刚刚他定不会出手相救。 可这宫里到底有多少无情之人?一个小小的巡视,都能如此冷漠! 这里又有多少的高人?就连这个小小的巡视,武功都如此了得! 这可真是让人惊慌不已,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那些古言里的女人,都要小心翼翼地求生存。 呆在这宫里的日子,还是要格外小心,万一能活着出去,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磨练了。 她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真的可以有人从地狱,重返人间吗? --------------------------------------------------------------------------------------------- 《陌上封妃》--就是要你好看!! 收吧亲,顺便点一下推荐,也不麻烦哦^_^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红梅傲雪欺霜华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大人!”陌思羽很快收起眼中的惊叹,她浅浅一笑,轻轻作揖。 那人却不曾理会她,只是用睫毛剪辑了她的一个剪影,双手背在身后,踱到了亭前。 他定睛看着那小船,心想:她倒是眼光独到,我如此精心的设计这只小船,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精明锐智的父王也没有觉出什么来。可是,她,却能一眼望出“蹊跷”,竟然还是在这漫天飞雪的黑夜之中。 “大人,奴家不便打扰您的雅兴,这就退下了。”陌思羽眼见那黑色的金履从自己身前移开,又并未有人回话,心想,这人可能是宫中重臣,还是不要惹为妙,于是又浅浅地笑说。 那人竟然还是没有回答,凉风吹来,陌思羽只觉心神不宁,于是,也没再等回答,迈开双脚准备离开。 不料,脚下一滑,竟摔在了光滑冰冷的青石砖上。 “啊!”她忍不住呼痛。 照常理判断,此情此景,是英雄救美的绝佳机会,可那个黑衣人,竟然无动于衷,仍是自顾自地望着对面的那株深山含笑。 陌思羽似乎有些生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若说是因为疼痛,却也没有那么痛;若说是为了那人见死不救,也没那么矫情。 可是,她就是生气了。 她起身,没来得及拍身上的污渍,便要离开。 忽地一阵强风从身后使来,陌思羽想要回击,却为时已晚,她已然被那人带到了身前。 “看你也无事,一起去吧。”那男人的声音甚是好听,像是有磁极一样吸引人,可他的语气却让人逆反,霸道,专横,冷冽! “大人,奴家这衣服脏了,怕会污了您的双手,要回去换了。还请大人,您自行前往吧。”陌思羽虽然不知这人要带自己去往何处,可就凭他刚才冷漠和专横的态度,她就不会想要跟他一起同行。 纵使,他长得几近完美! 随着陌思羽的话音刚落,一股杀气袭来。 陌思羽感到手臂上的力道在加重,几乎是要把自己捏碎了的感觉。 这人,太狠了!! 突然,一支暗镖飞来,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手,以迅雷之速接住了射向她的那飞镖! 陌思羽吓得脸色惨白,自从来到这个陌上国,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加害她。 可这人,却阴差阳错地救了她一命。 “你走吧。”男人再次用极冷的声音说道,他似乎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之人。 想到冷血,陌思羽不禁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这才是自己入宫的第一个晚上,竟然遇上了如此惊心的事情! 有人要害自己。 而这个冷血的男人,应该不是陌王,如果是他,刚刚他定不会出手相救。 可这宫里到底有多少无情之人?一个小小的巡视,都能如此冷漠! 这里又有多少的高人?就连这个小小的巡视,武功都如此了得! 这可真是让人惊慌不已,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那些古言里的女人,都要小心翼翼地求生存。 呆在这宫里的日子,还是要格外小心,万一能活着出去,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磨练了。 她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真的可以有人从地狱,重返人间吗?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第二十四章 银装素裹分外娆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翌日清晨,陌思羽早早起身,她来到院外,晨光暖暖,照在这幽静的小院中。 地上因昨夜一场飞雪而积了些许银白。 这眼前的景色,倒让陌思羽想起了《沁园春 雪》--须晴日,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陌姑娘!”院门前的甬道上,李公公含笑而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位宫女。 “艺奴给公公请安。”陌思羽浅浅地作揖,习惯性地浅笑着。 “姑娘请起。”李公公手持拂尘,笑着扶起陌思羽。 “公公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陌思羽目不斜视地盯着李公公笑问,虽然在这深宫之内,自己学习读心术是最晚的,但她对自己有信心。 “哦,是陌王让老奴送些物件儿过来。”李公公说着,示意身后的宫女走上前来。 陌思羽纳闷地看着那些宫女手中拿着的东西,“这些是?” “哦,陌王是担心天气寒冷,姑娘随身带着衣物不足,特命老奴从各国进贡的珍品中,选了几样上等的料子,连夜为姑娘赶制了几件服饰。”李公公望着陌思羽悠悠地笑说,那深谙世道的眸子里,闪着别样的光亮。 陌思羽虽然看出来了,但她不明白为何,也不知道这光天白日的,那个冷血无情的陌王,又为何要送自己衣服。 只是,为什么这些衣服都是紫色的?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如果样式不喜欢,老奴。。。。。。”李公公看出了陌思羽眼中的不悦,于是开口询问。 “不,喜欢,我很喜欢。只是,艺奴来这里,只为后天的贺宴,实在不敢受陌王这样的大礼。再说,三番两次地劳烦公公,艺奴实在过意不去。”陌思羽浅浅地笑,那眼里的猜疑和厌恶都被掩盖了下去。 “姑娘这话,倒也有几分真心。老奴这把贱骨,倒还不在乎这劳不劳烦的。只是,我们陌王,倒是第一次如此真心地待一个女子。还望姑娘把握机会。”李公公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思羽自然是听得清楚明白。 “多谢公公提点,这个,您且收下。”陌思羽说着,从项上取了个玉坠子下来,这是十六岁生日那年,千正允送的礼物。 李公公看着手中那块温润的心型玉坠儿,赞许道:“姑娘,这可是难得的极品羊脂玉啊!想来,必是姑娘的心头之爱,老奴却不敢收。您还是留着吧!”李公公可是在这陌上国行宫呆了一辈子的老人,什么样的珍贵物件没见过。而这块心型玉坠,的确是上上之品。 “世间之物,再珍奇贵重,也不过是暂时的得到。身外之物,皆无它念。公公不必多虑,且收下便是了我一桩心事。”陌思羽的话说得很轻,可落在这位年半百的老人耳里却十分沉重。 这女子,虽说冷若冰霜,却自有一股不染尘俗之质。又与那夕妃颇像。难怪陌王待她不同。 “公公,这里风凉,若不嫌弃,就请进阁中小坐片刻。”陌思羽见李公公望着手中的玉坠出神,于是笑着说。 “姑娘不必多礼,算算时辰,陌王也要下朝了,老奴还要回去伺候着,就不打扰姑娘了。另外,这三个贱奴,是陌王赐给姑娘的,有什么事,就吩咐她们去做便是。”李公公说罢,那三位女婢上前请安。 “奴婢七七,奴婢彩彩,奴婢月儿,向姑娘请安!” “公公,这如何使得?我不过暂住这里几日罢了,哪里需要人伺候?”陌思羽有些意外,也很不安。 这陌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是送衣服,又是送奴婢的。难不成,是他惯用的伎俩--杀人于无形? 不然,那几位妃子,怎么都好端端的死了呢? “姑娘,陌王的好意,咱们这做奴才的,都只能谢恩。”李公公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快,眼前的聪明人儿,怎么一下子变得糊涂起来? “那,艺奴谢恩。”陌思羽深深作揖。 “这就对了。那我就先回了!”李公公点了点头笑说,又厉色对那三个女婢说:“你们给我好生伺候,万一有什么闪失,可不是自己砍头就能了事的。” “诺。”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脸色苍白。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全然不知魂已故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又过了一日,这是元宵节前的晚上,陌思羽正准备沐浴后去休息,忽听门外有人惊呼。 “不好了,不好了,七七落井了!” 听闻此声,刚刚脱了衣服的陌思羽,立即披上斗篷冲了出去。 “什么事?”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惊慌和不安,询问着慌乱不已的彩彩和月儿。 “回姑娘的话,我刚刚和月儿去采了些马蹄莲回来,没想到刚走到院前就看到七七纵身跳进了这井中。”彩彩慌乱地回答着,虽然在这座宫殿里常常会有人不明不白死去,可这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好姐妹身上,还是很让人心惊。 “谁?”陌思羽听完彩彩的述诉,正哀怨地看着院口,不想正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 月儿和彩彩一起回头去看,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姑娘,您还是先回屋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月儿见陌思羽脸色苍白,于是说道。 想来,这姑娘才刚刚进宫第三天,就遇上了这等出人命的事,定是吓坏了。 “我还是等等。”陌思羽将目光收回,她心里虽然害怕,可她更担心这冰冷的水,会让那个笑容灿烂的七七感受痛楚。 此时,陌思羽倒意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这里很偏僻,一般巡视的官兵,这个时候不应该来到这里。 可当自己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此处了。 难道,七七的死,并不是个意外?! 想到这个可能,陌思羽,真真地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姑娘,外面风大,您穿的又薄,还是。。。。。。”彩彩见陌思羽打了冷颤,于是关切地说着,话没说完,就听打捞的人喊道。 “出来了,出来了,让开,让开。”一个带头的巡视士卫指挥着。 众人让开一片空地来,只见七七双目圆睁,表情却很平淡,不像是受到了冰冷刺骨的井水淹没之苦。 陌思羽忽觉恶心难忍,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 她转身来到梅花树下干呕起来,忽然,一点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陌思羽悄悄地蹲了下来,用背对着所有人。 “这是,昨日自己送给七七的那副玉耳环,怎么会落在这里?难道?”陌思羽想了想,她悄悄收起耳环,重新回到了七七的尸体前。 “七七!可怜的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此想不开?”陌思羽大着胆子伸手抚向七七的右耳处,假意帮她理了理鬓发。 那被水泡过的伤痕,虽无血迹,却仍是清晰可见。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七七!”陌思羽痛心地唤道,她的手滑下来,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七七紧握着的右手上。 于是,陌思羽对众人说:“你们去打些温水来。我不想她走得那么冰冷。” 彩彩立即回答道:“诺。” 陌思羽又对巡视的士卫领班说:“麻烦你们去通报一下李公公,说这里出了人命。” “这后宫之事,都是亭郡主主持大局。小的,已经派人去禀报过了。”那领班回禀道。 “那,就请各位转过身去,我想为七七洁身。”陌思羽浅浅地说着,那些士卫十分听话地转过身去。 此时,月儿也刚好去帮彩月煮水去了。 陌思羽用力掰开了七七紧握的右手,里面竟是一小片黑色蚕丝布条。陌思羽不动生色地将其收进了自己的袖袋。 这时彩彩和月儿两人提着一大桶温水走了过来,脸上都挂着泪水。 “姑娘,还是让我们来吧。您是陌王请来的贵宾,不该做这些事。若是被陌王知道了,我们就活不成了。”月儿一边哭着一边劝说着陌思羽。 陌思羽被这话一惊,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夜睡前,问过七七关于那木兰阁的事情。 难道,她是因为说了那些话才死的吗?! 难道,是那个冷血恶魔般的陌王所指使人干的?! 想到这些,陌思羽不寒而栗! 在这深宫之内,人命竟如草芥一般吗?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远近亲疏各不同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要快一点,别让她再受冷了。” “姑娘请放心。”彩彩点头说。 陌思羽起身,忽觉有些头晕目眩,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落轿!” 她立即转身去看,夜光下,一袭红装的女子,优雅地从辇上走了下来,款款地进了院子。 月光下,她娇美的容颜,就像是暗夜中吐露芬芳的红玫瑰。 这女人是谁? “亭郡主驾到!!”随行的太监高喊一声,随即所有人都脆了下去。 陌思羽见状,也只好脆了下来,毕竟是在自己住的别院里出了命案,怎么讲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听说这里有女婢投井了?”亭郡主那细腻如脂的声音,生冷地划破了宁静,听得人心底发凉。 “回郡主的话,是新调来梅花阁的宫女七七投井了。”刚刚的士卫领班回禀。 “哦?可知道原因吗?”亭郡主挑了挑眉头,用眼角斜睨着回话的人继续问。 “这个,还在查。”那领班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了,因为这里出了人命,也是他的失职。 “这院子的主子是谁?”亭郡主冷傲地扬起下巴质问。 所有人都低头不敢回应,陌思羽见状,浅声说:“回郡主的话,是艺奴陌氏。” “陌氏?”亭郡主拧紧了眉头,在这个国家里竟然还敢有人与君主同姓?竟然还可以活到现在?真是太离谱了! “抬起头来?”亭郡主桃花一样的眼睛,低垂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式命令道。 陌思羽闻言,缓缓抬起头去看,四目相对之时,亭晚晚差一点没晕过去。 这女人,这女人若说是当年那女人的翻版并不为过,可更甚的是,她出落得比那个女人还要清冷、艳美! “你就是艺奴吧?”亭晚晚缓缓走近陌思羽,阴阴地问。 “是。”陌思羽没有多想,只点了点头。 结果,“啪!” 一声脆响,再次令这寂静的夜里,增添了一抹寒意。 “看什么?不懂规矩的贱婢!回话时,前面要加贱婢两个字,你不知道?”亭郡主冷冷地质问。 陌思羽直了直身子,低下头,认真地回话道:“贱婢知错,请郡主恕罪。” “我问你,那个贱婢是怎么死的?”亭郡主这时的问话,似乎又多了一层诅咒的意味在其中。 “回郡主的话,贱婢不知。”陌思羽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膝间传来的冰冷,淡淡地回应道。 “不知道?那好,那你就在这里脆着,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派人来回话。”亭晚晚狠狠地说着,嘴角挂起得意的笑来,这口气,总算是出了! “郡主,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回宫休息,小心着凉,陌王会要了小人性命的。”随着亭郡主一起来的太监,上前,有意提高着音量关切道。 亭郡主看了看脆在地上的陌思羽,挑了挑眉眼说:“好吧。小术子,给我派人在这盯着。谁要是敢擅自起身,就给我打断她的腿!” “诺。郡主,您慢着点儿。”小术子躬身抬起右肘,亭郡主自然地将手搭在上面,款款向院外走去。 “请郡主开恩!所有的错都在贱婢一人身上,没有看顾好陌王恩赐的伺女,闹出这等事来,实在罪无可恕。”陌思羽突然开口,淡定地说。 “既然知道罪无可恕,又为何还要开恩?”亭晚晚侧身睨着地上的白影问。 “贱婢不是为自己求,是为了这些无辜的人求。就让贱婢一个人脆在这里吧!”陌思羽低着头,十分诚恳地请求着。 亭晚晚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她十分好奇地望着那个艺奴。这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既然你恳认错,我自然不会为难无辜的人。你们都起来吧!让她一个人脆着。”说完,亭郡主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郡主恩典!”众人齐齐回应。 众人纷纷起身走开,谁也不敢接近陌思羽。 或许,这就是深宫里的生存法则,远离危险,远离危险的人。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幽凉寒夜心亦平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就这样,陌思羽穿着单薄的衣服,整整在寒气逼人的夜里脆了一晚。 直到翌日李公公前来送舞衣时,才发现晨光下,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陌思羽。 “姑娘,您这是?” 因为昨夜陌王一直与千寻大将军王在讨论征讨其余五国的军事,李公公也就不得空前来送舞衣,也不曾听闻这里出过什么事。 当然,不仅是李公公不知道,就连陌王也不会知道此事,如果不是亭郡主晚来了一步的话。 “公公,贱婢向您请安了。”陌思羽勉强地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比腊梅寒霜还浅淡的笑来。 “姑娘,快快请起!这天气尚寒,这样脆着怕是要落下病根儿的。”李公公受惊过度地走过去,伸手去扶陌思羽。 可是,“公公还是不要理会的好,免得惹祸上身。”陌思羽阻止了李公公的好意,她淡淡地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公公闻听此言,也不敢轻易做主,但细想昨日陌王,根本没有时间下旨处罚什么人。会是谁呢? “亭郡主驾到!”忽然而院外有人喊报。 李公公闻声,立即抚下袖头,脆了下来,“亭郡主万安!” 陌思羽也做福道:“亭郡主万安!” “行了,都起来吧!”亭郡主笑得和蔼,与昨晚的冷傲完全不同。 此刻的日光照在她一身艳红色的梅花云袍上,倒真像是欺霜傲雪的红梅花一般明艳动人。 “谢郡主!”李公公缓缓起身。 陌思羽依旧脆在地上,没有起身。 “行了,你也起来吧!事情我都查清楚了,确与你无关。”亭郡主似乎很满意陌思羽的表现,她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说。 李公公见状,心里大概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难怪没人敢去通风报信,原来,这是亭郡主所为。 在这冰冷又残酷的深宫里,只有眼前这位亭郡主才敢如此胆大包天。她也就是丈着姑母的关系,才能在做了许多错事之后,还活得如此自在。 “谢郡主!”陌思羽再次行大礼谢过亭郡主。 “小心!”李公公见陌思羽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又差点晕倒过去,立即上前扶了一把。 亭郡主心下不悦!这李公公可是宫里的老人,深得子上的信任,他向来精明,怎的此刻竟糊涂起来? “好了,我还有事要去见陌王,就不多留了。”亭郡主斜了一眼,转身而去。 “恭送郡主!”李公公躬身。 见亭郡主走远,李公公这才扶着陌思羽走进了暖阁之内。 此时,彩彩和月儿立即迎了上来,眼睛湿红。 “姑娘,您受苦了!我们煮了一夜的姜汤,您快喝两碗下去。”彩彩端着热腾腾的姜汤送到了床边。 “姑娘,还有这个,我一直蹲在炉前烤着,很暖,快放在膝盖上。”月儿将两个热热的暖水袋放进了被子里。 “姑娘,我看还是请个太医过来瞧瞧。”李公公见陌思羽忽白忽红的脸,心里不安极了。 “公公请宽心,艺奴的身子无碍,原本也那么娇贵。就不必麻烦太医们了。”陌思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给别人找麻烦。 这亭郡主此番作为,不就是想给自己个难堪么! 反正亏已然是吃过了,何必再生事端。 “只怕,这晚时的贺宴上,姑娘怕是不能献艺了。”李公公虽觉陌思语很是省事,但恐怕这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现在离贺宴尚有好几个时辰,我休息下,就可以了。”陌思羽自然是看出了李公公的担忧,于是笑着宽慰道。 “这,就委屈姑娘了。”李公公也很无奈地看了看陌思羽说,那深谋远虑的眸底,有几许赞意。复又转身对彩彩和月儿说:“你们给我好生伺候着,若再出事,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诺。”她们惊慌不已异口同声地答着。 “姑娘,这是陌王特意吩咐御绣房连夜赶出来的舞衣。老奴不能离开陛下太久,这就要回去了。” “李公公好走。”陌思羽想要起身相送,李公公忙制止:“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是姑娘救了老奴,老奴铭记于心。” 说完,李公公快步离开了梅花阁,他还得回去关照晚时的贺宴。再加上,今儿个又是元宵节! --------------------------------------------------------------------------------------- 收藏+推荐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谁知东风送信来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时间在仓促与艰熬中走过,傍晚十分,行宫里挂起了红红的灯笼,每个灯笼上又复有诗迷。 这样的一片红灯海,在行宫里,已有五年未见过了。 因此各人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相互寒暄,凡三品以上的官员均携家眷前来进宫朝贺。而后又工工整整地来到了琼花台。 这里是当年老陌王为了陌子上的母妃所建造的,她是一个绝世双华的才女,通晓雅韵音律不说,文治武功也是拔尖儿的。 可是自从母妃死后,这里便荒废了。 陌子上继位后,将这里重新扩建,瑰丽更胜从前。 “陛下,这琼花台果然如天宫的瑶池仙台一般,非凡人所能有的奇思妙构啊!!”一位嘴角带着黑痣,身着枣红色一品官袍的男人,率先恭维道。 “是啊!素知我王文治武功超绝,不想这建造构思更是旷世难得啊!”另一位大臣恭维道。 陌子上冷冷地坐在王座之上,丝毫不被他们的阿谀谄媚所惑,只是静静地望着白玉石堆砌的琼花台有些出神。 “我倒觉得这琼花台少了些什么。”在众多的恭维之中,突然有人发出了异声,这可引来了陌子上的眸光。 “哦?那就请千寻王说说看,这琼花台少了什么?”陌子上星眸幽深,话语微凉,实在难辩心意。 千寻王却只是淡淡地邪恶一笑,那妖孽一般的脸上藏着难以说清的神秘。 “缺了一位瑶台仙子。”他淡然自若地回着,心中不禁想起了一个人。 陌子上刚刚提起的心,落了下来,原来是这个。 于是,他颇有几分得意,又平平地说:“这就是我今日要送给千寻王的大礼了。” “哦?”千寻王侧眼看向王座上的陌子上,颇为期待地轻轻叹了一声。 陌子上没有回答,冷若寒霜的表情仍像是天山上终日不化的积雪一般,他向身旁的李善使了个眼色。 “啪啪”两声击掌,仙乐飘然而至,随即一位身着白纱罗衣的女子,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一般,翩然起舞。 万千红光下,她美得惊魂,美得不可方物。 那女子一边舞着,一边和着音律,轻轻浅诵道: “阑珊玉佩罢霓裳,相对绾红妆。 藕丝风送凌波去,又低头,软语商量。 一种情深,十分心苦,脉脉背斜阳。 色香空尽转生香,明月小银塘。 桃根桃叶终相守,伴殷勤,双宿鸳鸯。 菰米漂残,沉云乍黑,同梦寄潇湘。” 这声音?这舞艺?这纳兰词? 莫非她是?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朱儿没有消息传来呢? 陌子上看着那纤纤细影,曼妙舞姿,心中开始缅怀着母妃和那个曾经在这里饮泣独舞的女人。 忽而转眼瞥见千寻王出神,他可是和自己一样,对美色无动于衷的人。 于是陌子上平平地突问:“千寻王以为这艺伎如何?可配得上这琼花台否?” “舞若惊鸿,只是美中不足。。。”千寻王仍是一副浅笑,不满足的样子。 陌子上颇有些不满,他拧起眉头,仅用目光询问。 千寻王笑而不语,他缓缓起身,来到了乐师面前,接过长琴,纤长的手,抚上在弦上,只是轻轻拨弄了几下,那琴就像找到了知音一般,悠扬地传出了天籁。 这乐声甚是令人陶醉,与这绝美舞姿相融相合,再配上这玉柱瑶台,在这夜漫阑珊的火红灯海之中,真可称得上是人间仙境一般美妙绝仑。 众大臣几近魂不附体,心驰神往之。 陌子上的脸上却仍是亘古不化的冷漠。 喜不能笑,痛不能哭,这早已成为他根深蒂固的习惯。 反倒是坐在他身侧的亭郡主,那桃花眼中仿佛射出了无数梅花镖,陌思羽就是她的活把子。 一曲终了,陌思羽躬身正欲退下,因为她的腿,很痛!就快撑不住了。 或许是太痛了,她根本不曾注意到身后突然多出的人,无心去观对面高高在上的那个陌王长成什么样子。 这一切,她都无暇顾及。 只是,她转身的一瞬,一只微凉的手挽住了她的手臂! -------------------------------------------------------------------------------------------- 欲知后继如何,亲们明日请早~~ 晚安!!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宠辱未惊心怜惜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微微蹙眉,抬眼时,竟看到了那张久违的妖娆的脸。 满腹相思无处寄,谁知东风送信来。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定了定神,虽然很是惊喜,但又深知这是个不容她诉相思的地方,只好轻声地问。 千寻王浅浅的邪魅一笑,他若星的眼中,缀着无限温柔,牵起她的手来到了陌王的面前。 “陛下!”千寻王千正允,躬身拱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陌思羽深揖浅笑,衣袂飘摇,甚是美丽。 可众人一听,却皆是惊愕惶恐。 “大胆!”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亭郡主怒喝一声。 她纵然起身,红羽轻盈,来到陌思羽的面前,“大胆贱婢,竟敢有侮我王天威,还不快脆下!” 陌思羽闻言,立即脆了下来,膝上传来的刺痛,令她的额角瞬时渗出汗来! 亭郡主内心尤喜,又出言训斥道:“陌王乃天之骄子,威仪无边,哪容得你用这样大不敬的话来请安?!” 大不敬?陌思羽低头不语,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亭郡主见陌子上只是沉默,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欢喜,可手上却并不饶人。 “啪!”一掌掴向了陌思羽。 “你可知罪?!”她桃花媚眼微眯,眸里透出寒冷凶光。 “贱婢不知何罪之有,还请郡主明示。”陌思羽扬起头,目光平静如洗地望着亭郡主问。 亭郡主香腮微凸,她的手掌再欲落下,千正允邪笑着接下了她,“且慢!” “你想干什么?难道,千寻王也要反了?”亭郡主早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眉目之情,此时正是打压这贱奴的好时候。 陌思羽脆在地上,只闻“千寻王”这三个字时,立时转眼看向千正允。 “原来,他骗了我?原来,他就是骁勇善战,攻无不克的千寻大将军王!难道,每次。。。。。。”陌思羽在心里暗忖着。 “陛下一向仁德贤明,想来对此事自有论断!倒是郡主圣前失仪,又将王家颜面置于何处?微臣也不过是想给郡主个提示罢了。何来要反一说呢?”千正允可不怕她亭晚晚,换句话说,陌上国能让他千正允畏惧的,就只陌子上一人。 “你!”亭晚晚怒光涌动,若不是看在他惊世难得的容貌,绝不可能让他这个乞丐一样的人,活到此刻! “退下。”陌子上突然开口,语气虽是平淡,可众人皆慌恐。 亭晚晚悻悻地对千正允说:“千寻王是要抗旨么?” 千正允笑了笑,将手轻轻松开,“微臣不敢。” 接着,他躬身向亭郡主作揖,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陛下,微臣有一事相请。”千正允挑起银白色秀青兰银丝的朝服下摆,脆在地上请求道。 按说,白色在宫中是大忌,只有丧仪才允许穿着。而在这在陌上国的文武百官里,只有千正允的朝服与其他人不同。因他酷爱白色,于是陌子上特许了他。 “不知千寻王所求何事,竟行如此大礼?”陌子上微微流转星眸,早已将千正允的心事看透,却故意询问道。 “臣恳请陛下,恕臣教徒无方之罪。”千正允收起笑容,十分认真的表情,倒颇为少见。 记得他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神情,是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那是的千正允还没有现在这般俊美,衣衫褴褛,周身污浊。 “那倒是说说看,如何教徒无方了?”陌子上的心思甚为缜密,对于千正允虽是极为信任,但也会格外关心。 比如,此刻已被他暗自命人收押在天牢的那个女人。 --------------------------------------------------------------------------------------------- 早安,各位亲们!! 请大家继续支持哦!另外,推荐是可以重复推荐的,不是只有一次机会,欢迎亲们每日一荐!!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琴语萧萧菊花绕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与千正允已有大半年没见了,想过无数次见面后的欢喜之状,却不曾想过,此刻,千正允竟为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虽说他脆的那个人是陌王,可她心里有些发疼。 毕竟,这三年来的相知相伴,她知道千正允是个外表轻风,内心清竹的人。 千正允毫不犹豫地回话道:“微臣早年有幸成为陛下的伴读,识得些字,因为深感不识斗目之苦,于是闲暇之余便教人识些字,读读《国制》,也好将我国法典更为普及百姓之中。” “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孤怎会怪罪于你?”陌子上轻轻啜了口龙凤团,不在意地问。 “这众多的徒弟中,正巧有艺奴陌氏。今日,她在圣前触犯天威,实在是臣的不是。还请我王降罪于微臣。”千正允说完,再次向陌子上叩首请求。 陌子上微微抬眼看了看陌思羽,她眼中果然有情! “既是这样。。。罢了,今日本是为千寻王贺宴,又是中元节,怎能责罚?”陌子上说得随和,但做臣子的岂敢点头? 于是,千正允俯在圣前继续恳请降罪,因为此罪不降,它日必成祸根! “既然千寻王如此执着,孤也不好在众臣面前太过姑息。不过,千寻王,平定三国,功不可没。这样吧,孤这里有件宝物,若这艺奴能识得它,孤就不再追究此事。众卿以为如何?”陌子上的确是很给面子,这可是被人暗喻成了乌龟啊!且不说论罪当斩,至少这皮肉之苦是要受的。 可众人见陌子上有意包庇千正允,于是都齐齐跪下说:“陛下英明,臣等惶恐。” “陌氏,你觉得这可行否?”陌子上寒眸一转,直直地射向陌思羽的脸,看到了她额角渗出的汗。 心想:这女子的胆量比起宁儿,还真是差得很远!最多,就只是个貌似罢了。 “贱婢遵旨。”陌思羽缓缓叩首,心想:若是认不得,便一头撞死,回到自己生活的时代,也没什么不好,除了。。。会想念千正允之外。 “如此甚好。李善,让人把宝物抬出来吧。”陌子上淡淡地说着,心里却也是在慌着。不知为何,他有些担心这宝物,她也不识得。 又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女人,就该识得它。 众人皆面面相觑,又不敢轻言,只得沉默地等待着。 不多时,李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一同回到了琼花台的贺宴上。 一个微显庞大的物件儿,上面用红绸掩盖着。 众人默默相看,心中再次惊叹。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奇怪的形状!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什么妖怪吧?! “艺奴,你可起身去看看。”陌子上一手转着另一手拇指上的玉班指,一边冷冷地说。 没办法,越是害怕,陌子上就会变得越冷酷。 “诺。”陌思羽点头应着,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千正允正好扶住了她,此时,他仍脆在地上。 不用看也知道,这就是那个被自己敬献进宫来的宝物,是从定国的国库里寻到的。 “此物不该此时有啊!!”千正允真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给陌子上出题。 陌思羽来到那红木桌前,望着眼前的东西,也定在了原地。 这是,是。。。。。。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意转菊花情依依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可识得?”陌子上见陌思羽停在了宝物之前,呆立半晌,于是出声询问。 陌思羽,心里有了定论,于是转身回到御驾前,脆道:“若贱婢没有猜测,这该是一架钢琴。” “钢琴?”陌子上颇有些犹豫地反问,他也曾认为这是一种乐器,可是遍阅古史未曾见过。 “是的,陛下。”陌思羽点了点头。 身旁的千正允微微侧眼看她,见她面若凌霜,淡若净溪,心下有几分安然。看来,这个徒弟悟性很高,此刻便是自己都难分辩她话中真伪了。 “你如何证明此物,便是你所说的钢琴?”陌子上端坐在金鸾宝坐上,居高临下地淡淡地问。 众人也都各自怀疑,这宝物能在此时出现,又见陌王如此,想必是有几分珍惜的。 陌思羽轻轻浅笑,如盛夏的山泉,清澈而沁人,她回道:“若陛下允诺,贱奴愿以身示之。” 陌子上见她如此淡定,倒也有几分信了,于是,挥了挥手。 陌思羽始终低头颔首,不曾抬过头去看那冷酷的陌王,只是感觉到了地上的阴影,于是起身又回到了那“宝物”前。 “烦请公公搬张木櫈来。”陌思羽转身笑着对旁边的小太监说。 “诺。”小太监躬身退下,没一会儿功夫就搬了张冬瓜木櫈过来。 陌思羽轻轻颔首,端坐在了椅子上,她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希望还没有忘记!”她高中前曾学过钢琴,但只是为了自己消遣而已。 “姑娘,可以开始了。”李公公见陌王眉头微蹙于是低声提醒道。 陌思羽笑着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指缓缓推开琴盖,那黑白相间的键子,赫然入目,虽有几分陈旧,但应该是可以弹的。 她复将脚踏在踏板上,试着弹了几声,那悦耳的声音一出,真真是惊艳了全场。 在此之前,无人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是一个精灵在说话。 陌子上和千正允皆在心中感叹着,面上却无他色。 陌思羽想了想,弹什么呢? 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和此时地上正脆着的人,于是,她弹起了那首《菊花台》。 那琴声婉转凄美,似有千情百转,又有柔肠百结。 陌子上听得颇为入神,竟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千正允细细听着,一小节听罢,他竟不自觉地拿出随身的长笛,与那唯美的钢琴和着音。 “阅人间哀乐无数,皆不如此时此刻悲喜交加。”陌子上在心中暗想。 陌思羽微微扬首,静静地凝望着不远处的一抹银白,轻浅而笑。 此时的他们,仿佛正在用音符交流着彼此的思念与情愫。 突然,一声平平地异声插了进来,“停吧。” 陌思羽仿若从梦中惊醒,跳动的键子,定格了。 “你过来。”陌子上冷冷地说。 陌思羽缓缓步向前去,仍是低着头。 陌王道:“抬起头来,让孤好好看看你。” 其实他是有些气恼的,明明自己就不是个可以被忽略的人,为何眼前这个女人却就像是看不见自己一般?又或者,她是有意装作不相识。 陌思羽闻言,咬了咬牙,慢慢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双龙腾金履,黑色滚金边儿的长摆,金丝绣成的活灵活现的蟠龙,接着,是一张完美至极的脸! 她一怔! 是他!! --------------------------------------------------------------------------------------------- 亲们,这故事越写越精彩,呵呵,不收别后悔哦。 挑灯烛下,双手飞舞,只为能换得亲们一指之念。 收蒧也罢,不藏也好,它就在这里,不来不去。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最是无情却有情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子上终于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诧,这才有几分安心。 陌思羽立即脆了下来,“贱奴。。。。。。” 陌子上知她要说什么,于是打断了她道:“你可愿意留在宫中,做个艺妓?” 千正允闻听此言,心下大喜,他等了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可是,陌思羽的回答令所有人都愕然不已。 “多谢陛下怜爱!可惜贱婢身份卑微,技艺不精,惟恐辱了天家威仪。”陌思羽复又低着头回话道。 “姑娘,这可是陌王一番美意,且莫。。。。。。”李公公站在陌子上身侧,见他寒目微嗔,立即低声再次提醒着陌思羽,可不要不识抬举。 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陌子上便打断了,他冷淡地说:“既是如此,自不必勉强。今日之事,孤切不计较。”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贱婢感激涕零。”陌思羽脆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心想: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可脆了大半晌的千正允可不这么想,他的心反而收得更紧了。 他自十五岁起就跟在陌子上的身边,因为自己少言慎行,陌子上常常将他带在身边。一则是为了可以有个玩伴,另一则是因为千正允为陌子上挡过两刀,差点一命呜呼。 身为帝王家的孩子,陌子上在外人眼中享的是极尽荣华,可在千正允的眼中,却是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孤儿! 因为他们都生性冷淡,因此脾气秉性异常相投,都是个睚眦必报的个性,怎么轻易放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嗯,孤有些乏了,都退了吧。”陌子上冷冷地说完,起身,李善躬身跟着走了。 陌子上从陌思羽眼前走过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严冬般的冷冽,从头顶贯进了身体里。 接着,一抹红裙飘过,带着隐隐的桅子花香。 众人在陌王离开后,方才起身,那个曾在霓红楼里轻佻过的御史大人,此刻两腿发软,额上浸满了汗,他不傻,自然是看出了陌王待此女的情意。 莫说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在陌上国里,可不曾有一个人触怒了圣颜还能活着的。 只怕,这女人命不久已!! 思及此处,不觉有些晦气,又怕被牵连似地,急急地逃了。 千正允转眼看向陌思羽,正巧她也投来笑意,“起吧。”千正允也无奈地笑了笑。 陌思羽正想起身,腿上的疼痛又着实让她难持,千正允看出了她的异样,于是扶起她问:“是哪里不舒服了?” 陌思羽摇了摇头,“可能是脆得有些久了。” “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住处。”千正允温声地说。 陌思羽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缓缓地走着。 月朗星稀,风高霁月,偏有无数红灯缀成长桥,两抹纤白玉影,真正是风景如画。 沉默中,他们各安心事,千正允知道陌思羽一定会有许多的话想问自己,可此时此地并不合适,只得默默走着。 “我们来猜灯谜吧!”陌思羽忽然停下来,抬手将旁边的一个红灯上的字纸扯了下来。 千正允笑笑,她读道:“何物生来最无情,只知前行?” 千正允看了看星空,“该是时间。” 陌思羽点点头,将字条折好,递给了千正允道:“最是无情却有情。” “我到了,你回吧。”陌思羽的脸色微红,她浅浅地笑着,此刻的目光澄净如水,似那心尖上的一弯新月。 “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向你说明一切。”千正允心中已有了打算。 “还是等我回了霓红楼吧,这里人多眼杂,从前不知你身份便罢了,如今既已知晓,且不敢再似从前。”陌思羽想着进宫三日来所发生的可怕事情,心中很是担忧,不敢让千正允再来此处。 “嗯。”千正允没有多说话,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陌子上,怎会轻易放过她?就算是要她死,也得死在宫里! 就像那日葬她之时。。。。。。 这欲诉还休的场面,可是被夹道林中的一双寒冰冷眸看得一清二楚!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一声弹指浑无语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静谧小院,月门冷清,两棵新种的深山含笑,低低地靠在微墙的两边,遥遥相对。 又是一个风清气爽的日子,转眼,陌思羽已从霓红楼走出半月了。 这半月的时间里,她谁也没有见过,她选择在这处僻静的地方住下,就是为了躲开外世的纷纷扰扰。 最好不见,最好不念。 一张原色的松木圆桌,一把竹藤摇椅,一壶淡雅的花茶,一本略显苍老的《纳兰词》。 坐在摇椅上的陌思羽淡淡地读道: “隔花才歇廉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 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蓦地,她无限惆怅地望着对面的深山含笑叹了口气,“那日是否太过偏激了?或许,他真的是来向自己讲明一切。只是,自己太过刚毅了?” 陌思羽又转念一笑,“这是怎么了?事情都过了许久,怎么还会在想如果?” 正摇头浅笑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忽而闯进了她的视线! “巧巧?你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陌思羽见到来人气喘不及,忙起身迎了过去。 她的手一触,巧巧便皱着眉头呼起痛来,“啊!” 陌思羽忙放了手,细仔查看,这才见她身后正流着血。 “快到屋里去。”陌思羽急忙扶着巧巧进了屋子。 她小心翼翼地为巧巧上了药,又拿了斩新的衣服替她换上,倒了杯热茶递给了床上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陌思羽拧起眉心,心下大为不安。 巧巧从进门到此刻只是哭,听见陌思羽如此一问,更是哭得伤心。 “好了。你先休息,不急着说。”陌思羽想了想,以为是她闯了祸,被妈妈责罚,又或是遇上了歹人罢了。 “姑娘!”巧巧见陌思羽将起身,立时出声唤道。 陌思羽复又坐了下来,“你且说与我听听,若是闯了什么祸,我便与你去和妈妈求个情。” “姑娘,霓红楼被人封了!妈妈,也被人带走了。”巧巧想到先前的场面,仍是心中惊慌不已。 “你说什么?”陌思羽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可见巧巧的神色,复又冷静地问:“别急,把事情仔仔细细地讲于我听便是。” 于是,巧巧将那日陌思羽走后,有官人来传懿旨限期十日内让陌思羽进宫觐见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什么?竟是为了让我去那个犹妃贺寿吗?”陌思羽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寒意,那是真正的寒冷。 “是的。妈妈推说你已经离开了,可那些人不相信,第一次就把霓红楼翻了个底朝天。接着,今日,今日。。。。。。”巧巧说来也是很心寒的,她落下了一颗恨意的眼泪。 “今日如何?”陌思羽凝视着她紧握的粉拳,心又是一沉。 “姑娘,您想都想不到,今日过来抄家封楼的人,竟然是千寻王!他素日也是有来看朱儿的,没想到,竟是这般冷酷无情!”巧巧一边说着,一边咬着牙。 陌思羽的脑子像被人轰了一般,有一瞬间她完全没有的意识。 “你是说,今日来封楼的人,是千正允?”陌思羽半晌回过神后,不敢置信地反问。 “是他,就是他。”巧巧抬眼望着陌思羽,极认真地点了点头。 陌思羽彻底呆住了,她忽而冷冷一串长笑,“哈,哈哈,哈哈哈~~”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还笑呢?”巧巧被她这笑声惊得混身发冷。 “我笑,是因为我恨!”陌思羽突地收了笑声,那一汪清冷孤月般的眸子,变得异常冰冷。 “巧巧,你刚刚说,妈妈是被千正允带走的?”陌思羽重要沉静下来问。 巧巧点了点头,陌思羽说:“你在这里好生歇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陌思羽冲出了门,头也不回。 她刚走出门不久,一道黑色的纤细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香阁里,“你演得很好。” “谢谢主子不杀之恩。”巧巧脆在地上,不敢抬眼去看。 “不必了。”那黑衣人站在原地,一个转身,只见巧巧默然倒地,鲜血从她香颈汩汩流出。 ----------------------------------------------------------------------------------------- 第一更 亲们继续收吧,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此时再见已天涯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玉京繁华街头,风光盈绮,生色喧嚣! 一位身着天蚕轻纱雕绣木兰暗花的白衣女子,缓缓地向最高城府--千寻王府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回记着自己来到这个陌生国度之后的点点滴滴。 她不明白,那些曾经贴进的亲,为何忽而都变得遥不可及,陌生难辨! 千正允,你就是朱砂口中的主子吧? 想想朱砂看着他时的目光,陌思羽忽而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像是个木偶一样被他们主奴两个人耍的团团转! 亏自己当初还把她们当恩人一样,感激着,听凭他们的摆布。 搞得自己在花一般十六岁的年纪,竟像是个学习机器一样,学着那些让人痛苦不堪的“知识”。 虽然,如今并不清楚,他们为何救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让自己学这些东西! 等等,读心术?木兰香? 难道,难道,他们都是受那个陌王指使,要把自己也变成一个杀人的工具吗? 想到这里,陌思羽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一抬头,已然立身于千寻王府。 她抬头看了看灰蓝的天空,又看了看天空下那高耸的琼楼玉门,两樽威严无比的石狮侧立两旁,门外穿着戎装目不斜视守着的两个士卫。。。。。。 深深地呼吸,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陌思羽迈开步子,踏了出去。 从此,你我便是天崖! “站住!”守门的士卫见有人走近,厉声道。 陌思羽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门前,正视着喊话的人说:“去告诉千正允,我来了。” 两个门卫显然被吓着了,他们将脖子向前一探,愣了半晌。 “大胆!我们大王的名讳也是你这等刁民能直呼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其中一个回过神来,怒喝道。 陌思羽只是用眼角瞧了瞧,“进去告诉他,就说陌思羽求见。” 这一次士兵可没有再发愣,而是急着转身冲进了内院。 留守的这一人,一直歪着头看着陌思羽,心想:这么漂亮的绝佳子,怎的就成了杀人犯了呢? 没等他想明白,千正允俊美的身影已然入目。 “你来了?”千正允走过来,盯盯地望着陌思羽问。 陌思羽见他眸底似有真情涌动,不觉心里好笑,果然是名师! “我来了,你什么时候放人?”陌思羽冷澈的眸子没有半丝感情,语气冰凉地问。 “这就放人。”千正允并未在意她的冷漠,想来也是自己用的方法有些过激了,向来知道陌思羽重情重义,次此只所以会请金二娘来这里小住几日,也是为了让她来找自己罢了。 “我们进去说话。”千正允伸手欲扶陌思羽,见她闪开,也就没再去做。 “我要见金二娘。”刚走到院内,陌思羽即开口要求,那语气不容拒绝。 “来人。”千正允扬声唤了一句,立即有人上前来,“王爷,有何吩咐?” “将金二娘请到正厅来。”千正允淡淡地吩咐。 “诺。” “我们去里面等吧,这里有些凉。”千正允小心地说着。 陌思羽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迈开步子,款款来到正厅。 她没有去看这个第一次走进的王府有多么的华丽,想来也就是此和氏玉璧、西海明珠,东海珊瑚之类的名贵陈设吧。 他们刚一走进,便有下人奉茶,千正允端坐在正位上,端起茶,轻轻地啜了一口。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小心谨慎地将金二娘请来,好吃好喝好招待的,怎么就惹到陌思羽如此不开心了? 甚至,他感觉到了陌思羽对自己有很强烈的敌意! 难道,她竟这么不愿意进宫为这位新娘娘贺寿吗? 若不是为了救天牢中的人,他也断不会答应这差事的。 -------------------------------------------------------------------------------------------- 第二更 还有一更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雾里看花花非花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不久,有小差回来禀报,“王爷!” “人呢?” “禀王爷,先前还见着金二娘在房中,可转眼就不见了。” “不见了?”千正允侧眼去看那回禀的小斯,略感诧异。想来是自己并未叫人严加看守,这金二娘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儿。 陌思羽拧眉不悦,她细细打量着那躬身正发抖的小斯,又转眼看了看千正允,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千正允又转眼看了看她,但见陌思羽气定神闲,明眸如常,只得有些尴尬地说:“许是二娘觉着闷了,所以就自己回了。” 陌思羽不禁扯起嘴角一丝冷笑,“若说是只蚊子或许还可以飞出这千寻王府,可金二娘这么个大活人,没王爷您的命令,怎能走的出?还是不要作戏了罢。” 千正允向来对她温和的脸,忽而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他生凭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怀疑!!当年,也正是因为他的师傅怀疑他私通卖国,才将仅仅十三岁的自己丢在万人坑!还好自己命大,在朱砂的不懈照顾下才得以生存下来。 “你若不信,便亲自去瞧瞧。”千正允紧握的拳头渐渐松了下来,毕竟眼前这个女人,并非一般的女子。 陌思羽抬眼看了看,转眼起身对那小斯道:“带我去瞧瞧。” 那小斯抬眼看了看千正允,见他点头,才答话道:“诺。” 陌思羽在小斯的引路下,在整个千寻王府上上下下寻了个遍,就连茅厕都看过了。因为她已经没办法相信千正允了。 不过,这千寻王府虽说很宽阔,气派却不奢华,到处都透着一种秀竹清雅,微风自来的不俗之气。 若不是知道了他是领军千万的大将军,还真的会认为这只是个文士雅客的豪宅呢。 “怎样?可寻到了?”千正允端坐在厅前,那妖孽的脸上,又挂起了笑。 陌思羽看了看他的眼睛,心中虽已有七分相信,可嘴上却说:“若你要真心藏匿一个人,岂是我这种人可以找得到的?” “思羽!”千正允厉声站了起来,吓得小斯立即脆在了地上。 陌思羽却稳稳地站在厅中央,纹丝未动,正目不斜视地对上他微寒的眸子。 “她真的不在。”千正允看着陌思羽的眼睛,仿佛那里有两汪泥沼,越看越深陷。 他有一时的恍惚,“我是不是把她教得太好了?竟连自己都会无法分辩了!”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陌思羽转身要走。 “等等。”千正允淡淡地说,急步走了过来,他咬了咬牙说:“你不能走。” 陌思羽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她不是没有想过他会这样说,可她想着他总不会为难自己的。 “你到底还是我认识的千正允吗?”陌思羽转回头,银光浮在眼前,她轻声问。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但我除了是你认识的千正允之外,我更是一个臣子!我不能违抗圣意。”千正允有些无奈,他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希望她能明白。 陌思羽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先是那个人的刽子手,然后才是我的恩师,最后才是。。。。。。”话没有说完,陌思羽浅一浅笑摇了摇头。 “思羽,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千正允可以读懂她未尽的话,心里有喜有悲。 “尽量吧。我只是想去看看二娘有没有回到霓红楼,然后,就回来这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再说,我入宫总要带些随身的东西吧?”陌思羽心里有些疼,她还是没有办法去恨他。 “我派人送你去。”千正允望着她很想说自己陪着去,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要监视我?”陌思羽反身凝视着他问。 千正允知道了,她此刻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对她是真是假,索性就都当成假的处理了。 “那你一个人小心。早些回来,夜路不好走。”千正允叹了口气说。 陌思羽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心思,可心里头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着般难过。 -------------------------------------------------------------------------------------------- 第三更了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奴家从此埋真姓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琼林玉宇,回廊如腰间青带,绿影交错云影斜,碧水垂柳岸低浅。 一座精巧平歇顶的长亭内,陌思羽沉坐一旁,望着烟花微雨,静静地发着呆。 眼前的宁静,令她想起了苏园里的一处妙景! 纵使事情已过去三日,可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幕总是缠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无法想象,一个昔日里陌城里最繁华热闹的霓红楼,不知挥霍了多少游戏人间的岁月,不知断了多少人的爱情幻想,更不知养活了多少无处为家的薄命红颜! 犹记得那日回到霓红楼时,一片狼藉,不堪入目的惨烈之景! 虽说那里的人算不得什么忧国忧民的主儿,可她们用自己的笑容和泪水妆典了整个寂寞的城池。 他怎么就那么残忍?! 怎能下得了手呢?!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花草,不是牲口啊。 金二娘临终前那无法瞑目的双睛,每夜都会出现在梦中,时常惊醒。 都是自己的错! 她不该离开霓红楼,不该留巧巧一个在那间小院。 无法再想,不能再想,亦无法呼吸顺畅。 陌思羽闭起双眼,泪,静静滚落下来,为自己的有眼无珠,为那些无辜被累的亡魂。 “宁倌人,可寻到您了。” 忽而身后有个急切的声音唤道。 陌思羽睁开眼睛,她苦涩的笑了笑,“我竟忘了,如今我连姓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了。” 来人一听,将心一沉,复又淡淡地说:“宁倌人,陛下,请您到琼花台走一趟。” 琼花台?多好听的名字。 “劳烦公公了。”陌思羽,不,是宁思羽淡淡地回着,起身撑起油纸伞步出了亭栏。 “宁倌人,有些话,虽不是我这当奴才该说的,可又觉着。。。。。。”一直跟在宁思羽身侧的李善深思熟虑之后说道。 “公公有话且说。”思羽仍是向前走着,只是脚下的步子放缓一些。 “昨日在琼花台,宁倌人的确是有误陛下了。老奴在这深宫之中已服伺了两位王,说句不知深浅高低的话,如今的陌王,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生性冷漠,却也不是完全无情。昨日若不是犹妃过于娇纵,也不至于挨了那二十仗的罚。” “她不过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而已,哪里懂事?”思羽有些不认同地淡淡反驳了一句,声音却平和。 “理虽如此,但话不能这么说。不论年纪如何,进了这宫墙之内的,就要懂事。”李善最后的两个字刻意地加重了些,提醒之意,不言而喻。 思羽停下了步子,“公公,思羽有一事不明,可请您指点一二?” “宁倌人有话尽管吩咐。”李善边回答边思索着,但心里早已有数。 “为什么陌王给我赐姓时,单单挑了这个宁字?”思羽转身盯着李善有些苍桑却精明算计的脸看着。 “这个。。。。。。”李善不是没想过会被问及这个问题,只是一时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思羽见李公公为难,于是浅浅笑了,“罢了,我也只是一时好奇。走吧。” 李公公如释重负般地连声应道:“哎哎。” 陌思羽再次提步,脑子闪过的是千正允那张有些痛楚的脸。 他杀了那么多的人,为何却在执剑刺向那个刺杀陌王的女贼时,表情那么纠结? 陌王此刻找我,又是所谓何事? -------------------------------------------------------------------------------------------- 第一更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天水接冥濛谁默许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陛下~我不管,那可是你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就是要找回来。”梅香萦绕,红袂摇曳,一双白皙玉羊脂玉般的手,轻轻拉着墨黑色烫金滚边儿的宽阔袖袂,试探性带着撒娇般地摇了几下。 “不就是丢了一只耳环么,你喜欢孤再送你就是了。”俯案看着奏折的陌子上并未抬眼,这种情景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是去年精国进贡的上等极品钻,我不依,我就是要找回来。”亭晚晚似乎有些不高兴陌子上这种无所谓的表现了,鼓着腮帮站立不动。 陌子上忽而抬起头,望着对面红木朱漆的龙凤拱门沉思起来。 亭晚晚勾起嘴角,就知道他不会不在乎。 “陛下,就派人去我刚刚来时的路上寻寻可好?”亭晚晚似有了什么线索一般,目光闪烁间带着几分笃定。 “嗯。”陌子上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谢陛下!”亭晚晚倒是颇为满意,她一改方才几乎热泪满盈,笑得妖娆,转身吩咐着李善。 “李公公!” “奴才在。”一直守在外阁的李善立即迈进御书房中,做了个福。 “吩咐下去,延着九曲彩石道给我寻耳环去。呐~”亭晚晚一边说着,一边将左耳上的另一只取了下来,递向李善。 “诺。”李善上前,双手接过那样璀璨的梅花形状钻石耳环,复又做了个福,退下。 陌子上突然叹了口气,啜了口大红袍,寒冰似的墨眸,微微转动。 “陛下因何事叹息?”亭晚晚小心翼翼地望向那张完美得如和氏玉璧般沉静的脸庞。 “正允在营前发来急报,说是在同口被敌军伏击了,虽然伤亡的数目不多,但这一仗似乎要打得凶险了。”陌子上心头还是有些担忧的,以前灭了的四个国家都是小国,而这次对抗的是希拉尔厄尔,这可是诸国中实力最强的。 想想之前与千正允商议征讨之事时,还曾因意见不和而争执了一番。 但最后还是坚持了自己的主张,先打希拉尔厄尔! 或许朝堂上的诸臣对此都颇为意外,可只有陌子上知道,这样的选择是没错的。 时间在思考中悄无声息地过去,正当亭晚晚有些闷得发慌之时,有宫女进来伺茶。 正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亭晚晚瞥见了她因紧张而遗落下来的耳环,那正是自己丢掉的那一只。 亭晚晚立时走过去,趁陌子上不注意,弯身假意抚鞋上的尘,顺便拾起了那耳钉。 “是不是饿了?”陌子上突然开口,吓了亭晚晚一跳。 “没,没有。”亭晚晚讪笑了一下,心里如雷鼓伏击,心想:“他刚刚有看到吗?” “不就是一副耳环么。精国很快又会送贡品过来,我命人让他们再重新打造一副给你便是了。”陌子上以为亭晚晚是为了丢耳环而没有胃口,于是宽解。 都说陌王无情,可他对这个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表妹,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的。只是,与男女之爱无关。 可他心中又明白表妹的心意,他十七岁那年,父王要将她立为大妃时,陌子上怎么都不肯同意,原因就是--他不喜欢。 其实,这也是对亭晚晚负责任,不忍心她将来像自己拥有的众多女子那般空对月罢了。 但亭晚晚不理解,自从他娶妃之后,几乎哪个妃子都要先被她整治一番,有些挨不住的可不就自杀了。 想到自杀,陌子上忽又思念起了被自己第一个赐毒酒的女人--宁彩夕! “陛下,臣妹的鞋子脏了,想去换一换,稍后再回来伺候。” 陌子下将思绪拉回现实,用眼扫过那双红梅香履鞋,道:“孤在膳庭宫等你。” “诺。”亭晚晚立即躬身作揖,心下大喜,只因为他说要等自己。 出了御书房,见四下无人,亭晚晚来到了后房的茶阁,找到了刚刚进来奉茶的宫女。 只见那宫女急急下脆,身形颤抖,而后亭晚晚只说了几句,便叫那宫人离开了。 --------------------------------------------------------------------------------------------- 每日加油站=收蒧+推荐+送礼,哈哈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玉照斜红是与非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燕雀声声,绿萝轻幔,紫檀飘香,红梅叹。 已经在这里站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了,陌子上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他们已从膳庭左间,来到了右间的茶闲阁,气氛仍是极沉的,陌思羽倒是清心一片,自顾自地站着,心里默默背着《弟子规》。 终于,还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陛下,先前你也是听到那宫女如何说的。若不处置,难正宫规!”亭晚晚坐在右侧的梨花木雕青竹的朱椅上,恨意难平地说道。 陌思羽感受到两道冰刀剑影穿过自己身前,却仍是心思淡定,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只一副耳环罢了,没那么严重。”陌子上轻轻啜了口茶,他已经有段日子没这样长久地细看过陌思羽了。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这样静静地相处,却是因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而纠缠。 “陛下,话虽如此,可往浅了想只是耳环,往深了想却未必。这后宫之内,能用得上钻石的也就只有我和犹妃两人。这耳环又是去年您亲赏的生辰礼物,她这明明就是在偷盗国宝。是死罪!” 陌思羽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有脸笑?果然是有人养没人教的贱奴!”亭晚晚拍了桌子,横眉冷怼地喝道。 “奴婢只是一时觉着有趣,在殿前失仪,还请陛下降罪。”陌思羽收敛了笑容,脆了下来。 “你倒说说,方才因为失笑。若说得不好,可就别怪孤无情了。”陌子上的话听起来很冷,却少了几分强硬。 “奴婢一直不知亭郡主口中所指的国宝是什么样子的耳环,也不知奴婢在何时何处见过。郡主口口声声说是奴婢拿了去,可有证据?无凭无据地三番几次将奴婢说成了盗国宝的窃贼,一时便想起了狼来了的故事。因而失笑!” 陌王一听,也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心想:“这个陌思羽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之前一再挑战孤的极限,一味护着别人也就罢了。现在竟敢当着孤面,暗喻自己的皇妹是个三岁小孩子。” “岂有此理,你竟把本郡主与市井胡闹的小孩子相提并论!”亭郡主那娇媚纵生的脸,此刻变得扭曲狰狞,她拍案而起,颇有巾帼红颜之势。 “奴婢不敢。旦请郡主将那证人带来,与奴婢相问便知真相。”陌思羽仍是一副事不关己之态,淡漠地说。 “好,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来人,把那个宫女带进来!”亭晚晚似乎有了胸有成竹,向门口立着的李善吩咐道。 至此,陌子上又开始沉默了。 “贱婢樱儿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叩见郡主,郡主千福。”身着翠衣的宫女樱儿弱弱地请安。 “把你先前说过的话,再仔仔细细地给这位宁倌人复述一遍。要仔细!”亭郡主高挑着蚕眉,阴声带笑地说。 “诺。”樱儿脆在冰凉地地砖上,额角渗着细密的汗。 一阵微风吹过,陌思羽净了净心思,她浅浅一笑,心想:原来今晨见过的两个宫女其中就有樱儿。 “宁倌人,你可有辩解?”陌子上单手抚着额角,似乎有些疲惫,他语气平平地问。 陌思羽悄悄抬眼看看身侧的樱儿,见她周身发抖,不知是泪是汗,落了几滴。 复又想想进宫第二日,在犹妃的寿宴上,陌王霹雳的手段,她犹豫了起来。 “若是我承认了下来,或许可以活下来;若是我不认,只怕这个叫樱儿的宫女,就会立时一命呜呼了。” 思及于此,陌思羽暗暗敲定了心里的念头:“奴婢知罪。请陌王降罪。” 陌子上闻言,忽将手放了下来,他的眼中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写满的好奇。 “你先前还执意不肯认罪,为何此番倒是挺干脆?”陌子上语声平平,面色从容,无恼无愠。 “先前奴婢以为郡主无凭无据,此刻却晓得再无掩盖可能。”陌思羽淡定地答。 陌子上再次看着她沉稳的身子,“那可将罪物还了?” 陌思羽突的身子一颤,复又平了平声音说:“因那耳钻是极珍贵的东西,奴婢不曾带在身上,现在寝阁中。” 陌子上在心里暗暗笑笑,这女人究竟以为自己长了几颗脑袋,竟敢一次次地袒护他人? “既是如此,就休怪孤无情了。来人,将宁倌人带入天牢。听后发落,没孤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见她。”陌子上又像往常一样,恢复了那冷傲的王者之威,只是他话中的吩咐,也明显的是在保护陌思羽了。 不过,这天牢虽是难进,但对手段多多的亭晚晚来说,倒是不算什么!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铁栏窗中有人助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此刻,天牢的一间铁栏之内,一个清清丽丽的身影,竟是带着几分玩味地望着四周的环境,突地笑了。 “没想到当年看过的《还珠格格》里写的台词,还是真的。”陌思羽浅浅念道着,忽觉身后有些异声。 待她转眼去看时,一条长约两尺,全身青绿的小蛇正吐着信子向自己的方向游来。 陌思羽心下大惊,她自小就怕这些软而无骨的东西,此刻又身陷天牢。 她心中暗叹:“天要亡我啊!” 正她慌乱不已的静在原处发愁之时,突然一道飞石闪过,精准地把在了蛇儿七寸之处,那小蛇立即毕命。 陌思羽心安之余,又提声问:“是谁?” 可天牢里并没有人回答她,对面的那个铁栏内,关压着许多女眷,那难闻的气味弥散在整个天牢里,已经完全盖住了陌思羽身上淡淡的木兰幽香。 她借着暗暗的月光望向对面,按常理推测,这个小石子是从对面飞过来的没错。 可是,这样精准的手法,想来一定是个暗器高手,只是一颗小指尖大小的石子竟能毕命,内功可见一斑。 难道这里,是被陌王所灭国家中偷偷潜来报复的女刺客? 想到女刺客,不禁又想起第一次入宫时,在长亭边有人向自己投暗镖的事情。 此时想起,还觉心中一惊。 那日,要不是陌王出手相救,只怕是活不到今日了。 若是这样说来,如今我也算是生死不复他人手了。 也罢!说不定就能回到现代了。 可若是现代中的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又该如何? 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如黄果树的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在脑中冲激着。 想着想着,她竟有些乏了,于是,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对面铁栏里的一隅,一个穿着烂褛青衣,蓬头垢面,目光锋芒的女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陌思羽沉睡着的脸看。 深夜,沉睡中的陌思羽忽觉有种压迫感,似乎有人正盯着自己的脸看。 她猛地一睁眼,面前的人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陛下?”陌思羽看着穿着夜行衣的男人,霍地起身,脆下。 “孤有话要对你说,随我来。”陌子上低沉着声音,转身离开了铁栏,他步子行的又轻又快,陌思羽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陌思羽一味跟在陌子上的身后,想着不要跟丢了才好,于是,也没能仔细查看地形,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暗室。 “坐。”陌子上指着一旁的石凳说。 陌思羽不敢,“奴婢现是带罪之身,不敢谢座。” 陌子上也不勉强,自己走到一处镂着花纹的香鼎前,缓缓燃了一支同心香,那淡雅芬芳的木兰香立即飘洒开来。 陌思羽此刻方知觉自己的鼻子终于可以肆意呼吸了。 “奴婢不知陌王有何吩咐?”她深深做了揖,轻声问,因不知此处安不安全。 “千寻王今日有书信传来。”陌子上说完,停了停。 “可是首战告捷了。”陌思羽略感欣慰地笃定地说,因为过往的赫赫战功,足证让她有这个信心。 “不,我国将士中了希拉尔厄尔的埋伏。”陌子上眉宇中带着几分愁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 陌思羽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他可还活着?” 陌子上心中暗暗一惊,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她心里的那个人,正是千正允。” “孤此番想要派你去营前,你可愿意?”陌子上定了定心,冷冷地问。 陌思羽猛地抬头,她审视地望向陌子上,小心揣忖着他的心思。 先不说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论这身份,也是万万不可能被派往军营的。 陌子上抬眼也望着她,她眼中的迷惑他看得分明。 于是,他从怀中取了一道密旨,平平地道:“孤明日天会派人押你流放到塞北,那里离希拉尔厄尔十分近。你悄悄地将这道密旨交于正允。记住,一定要在只有他一人的时候交付。可记住了?” 陌思羽模棱两可地接过那道黄色缎布,点了点头,复又问:“陛下为何要派我去?” 陌子上只是淡淡起身道:“孤自有道理。回吧。”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明朝匹马相思处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翌日晨时,李公公带着陌子上亲拟的玉旨来到了天牢,他高声朗读着玉旨内容,彰显着王命不可违之的天威。 陌思羽平静地接过被流放塞外的意旨,“奴才,领旨谢恩!” 李公公复又低身轻言道:“倌人可放心,随行都是血滴子,可保倌人安然无恙。” 陌思羽点了点头,“恭送李公公!” 经过昨夜后的一翻长思,陌思羽虽未明陌王心思,却也想去营前探望千正允。 虽说,那霓红楼里的仇恨未减,可此刻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若他能给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并保以后绝不滥杀无辜,或可放他一马。 毕竟,他是自己在来到这个国度后,见过的第一个男人,又是他朝夕相伴地学了许多本事。 若不是他的教导,恐怕也没有今日的陌思羽。 于是,她已决心要去营前,不管陌王是什么样的用意,她都想看看千正允是否安好。 因意旨上说是即刻起程,陌思羽随即便被套上枷锁,带出天牢,押进一顶花车。 在离开天牢的时候,陌思羽曾小心地向对面铁栏内望了望,并未发现熟识的面孔,也未见有什么“高人”。只是一些疯疯颠颠的女人,在满嘴胡说着“旧日王宫梦”。 马车跑得很快,完全不似自己两次进宫时做了轿辇舒服,一路颠簸下来,陌思羽只觉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 突然,车子猛地停了下来,陌思羽心中一凛! 接着,有人在帘外说道:“姑娘,此刻已经出了陌城,我们今日便在此处歇下。” 陌思羽闻言,挑开帘子向外望了望,果然,这里已经离了陌城几十里远了。 回首望去,夕阳下,巍峨的陌王行宫,就只剩下天边的一抹红影而已。 “便零落、蜂黄也休嫌,且对倚斜阳,胜畏红袖。” 终于再次踏出了那座被人人惊惧的陌王宫宇,陌思羽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下了花车,随行的人早已卸下了她的刑具,一行三人,来到了这样郊外的小客栈。 “要两间上好的厢房。”为首的那个男人一脸沉静,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拥有一副石古不化的表情。看来这陌上国的男人,都是冷面无情的相貌。 想到这里,陌思羽不禁就想起了千正允,他不一样,第一次见他时,他就笑得很温柔。 “姑娘,请到楼上歇息。”那人走过来,谦恭却依旧冷冰冰的样子说。 陌思羽点了点头,上了二楼,来到一个安静的雅间。 “姑娘,这是主公让转给你的,且收好了。”另一个身材不算高挑的眉清目秀的人递了个蓝地儿碎花布包过来。 陌思羽微怔了一下,“你是女的?” 那人并未回声,只淡淡地说:“姑娘且放心休息便是,晚膳会送到您的厢房来。” 说罢,转身便走。 陌思羽忽然想到了电影中的那些女特工,女杀手之类的人物,她们的脸上也是这样没有一丝表情,当然,那只是在杀人的时候。 陌思羽甸了甸手里的包裹,这会是什么呢? 当她进门后,坐在床边时,心里竟有一丝丝恍惚。 包裹中竟然是银票和一套男子装束,还有一把短小的匕首,很是精致。上面的雕龙腾云驾雾,一颗墨黑色的宝完美地嵌在那腾龙的双眼处,真正是起了画龙点睛之效。 陌子上的心思是缜密的,虽说对于派来的两人都是经过了千挑万选,但一路上总怕会有个万一。 这身男装是为了自己行动方便一些,这银票和这匕首都是给自己防身用的。 虽说只是几件东西,但陌子上要说的话,全在里面。 陌思羽透过这些,仿佛听到了阳子上冷冽的声音在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在陌思羽发呆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门,她立即将东西向缎被中一藏,扬声道:“谁啊?” “姑娘,晚膳已经备好了。”是那个跟随而来的女子。 “进来吧。”陌思羽整了整装束,起身来到了小圆桃木桌前坐定。 “谢谢。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陌思羽浅笑着问。 “离殇。”她点点的回答,没有表情,真的就像个活死人一样,这不是要诅咒她,而是事实如此。所谓血滴子,不就是君王身边养的一群死士么。当然,他们的本事可是深不可测的。 陌思羽略点了点头,伸手要去夹菜,离殇忽而将手一拦,“等等。”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芦海之中飞骑来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停下动作,安静地看着离殇拿出银针,小心谨慎地在每个盘子里试着,最后才安心地说:“姑娘可以用了。” 陌思羽想问是否有些大题小作,后一想,作罢了。 用过晚膳后,陌思羽沐浴后,正换着衣物,那个被自己藏在怀中的黄缎子掉了出来,她立即收起。 仔细想了想,拿出了随身的荷包,这个是陌上国每个女子身前都会悬着的东西,有些人在里面放了香草,而陌思羽却在里面放了针线。因为以前在公司的办公室里有一次衣扣掉了,怎么也找不到针线,所以,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此刻,倒真的是派上了用场。 她挑了挑有些暗的烛火,仔仔细细地,一针一线地将那道密旨缝进了内衣之中。这样一来,就不怕它丢掉了。 看着被自己天衣无缝地嵌在内衣里的东西,她忍不住夸赞了自己一番,“这样好的女红,陌上国之内也难找几个吧?” 刚刚还在浅笑,瞥见了铜镜中的自己,陌思羽忽而又蹙起了黛眉。 她移到窗前,透过镂花看月影,长长一叹。 “别有心情怎说,未是诉愁时节。谯鼓已三更,梦须成。” 陌思羽轻倚朱窗棱,仰望寂寞星,悠悠复又叹:“正允,你好吗?可还在挑灯夜研?” 随着日日长叹,一路颠簸,五日后,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塞北锁城。 锁城,故名思意,这是陌上国与希拉尔厄尔国的交境之处。 芒芒芦苇摇摇,小风剪过,千里迢迢。 “姑娘,再往前就是希拉尔厄尔国的地域了。咱们是现在就过境,还是等天黑再行?”离殇用淡淡的语气问,陌思羽早已习惯了。 “此处乃边关要塞,想来希拉尔厄尔国的防犯甚严。若是夜行,万一被抓到,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不过,白日里我们大大方方地入境。”陌思羽凭借着冷静的头脑,分析判断道。 离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想:这女子看起来柔弱不经世事,想法却能与主公相一致。看来,她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走吧!”陌思羽收回远放的目光,转身上了马车,稳稳地坐了进去。 刚越过边塞,就遇上了希拉尔拉尔国的一纵骑军,飞驰而来。 陌思羽挑起帘子,那高苇似海的天幕下,奔腾着二十几匹骏马,好不壮美。 为首的男子,远远看着像是个年轻的少年,一身墨绿色的袍子,袍裾随着烈风翻舞,矫健的身姿与胯下的白龙骏马相得益彰。 “姑娘,怕是我们遇上麻烦了。” 正在欣赏着如诗的画面,离殇的一句话,却打乱了所有的美好。 陌思羽这才注意到,那队骑军正朝着自己这边奔来。 “别慌。继续向前走。”陌思羽定了定神吩咐道,她的语气异常的淡定。 离殇只得听命,因主公曾吩咐一切听从姑娘的安排。 没走多远,就听到随行的男子,他叫离鸩,拉长了声音道:“吁~~” 马车停了下来,陌思羽定了定神,安坐在里面,只听外面有人用俚语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声音听起来如山涧飞瀑,干净、有力。 陌思羽没有听到回话,心下感到不妙,离殇与离鸩不会说这里的方言。 于是,她挑帘而下。 “我们是盐商。”陌思羽一跳下车,用希拉尔厄尔语回道,她抬眼看到了离殇手中暗藏的星型飞镖,暗暗庆幸自己下来的及时。 坐在白龙马上的男子身倚金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机警,两道浓墨般的眉毛如鹰翼般扬着,一双略显锋利的眼睛紧盯着马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年轻男子看。 “你是哪个部落的?”他沉思了片刻,复又问。 “就是前面的鹰寻部落。我们前些时间刚从陌上国偷偷运了一批盐,不想半路就被那里的恶路山贼截了去。”陌思羽一边用沉沉的男声回着话,一边目露凶光,像是要用眼神杀死那些截盐的人。 那男子又偏了偏头,看了看陌思羽,又看了看两个驾着马车的少年,指了指离鸩问。 陌思羽手里握满了汗,心想:这下完了,彻底露馅儿了。 ------------------------------------------------------------------------ 连更了呢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惊险危度塞边关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空旷的芦原之上,风高云浅,鹰击长空。 陌思羽感觉这两秒,是从未有过的难过,竟像是临死之前的纠缠。 “报~~~”忽又一骑飞将来,打破了死寂的空气。 “报,二殿下,禅王有令,请您即刻去见。”来人利落下了马,又快速脆下来呈报。 “可知是何事?”那白马上的男子拧起眉头,厉色地问。 “听闻是军中战报,江关,江关失守了。”那来报信的人,显然底气不足了。 那男子闻言,立即调转骏马,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一纵铁骑踏着金蹄,铮铮随他而去。 陌思羽心中感恩,“天父啊,谢谢你。” 转而她又对一脸漠然的离殇和离鸩两人说道:“走吧。到前面找个客栈先住一晚。” 虽说已经过了边境,但刚听到来报信的人说江关失守,陌思羽想了想,江关离此还有二十多里,且想想如何过去。 三人来到了鹰寻部落,找了个小寨子住了下来,这就是希拉尔厄尔的客栈。 “姑娘,颠簸了一整天,您先沐浴净身,我在门外帮您守着。”离殇仍是精力十足的淡淡关照道。 陌思羽浅笑,“不用守着,你们也累了一整天了,去歇歇吧。” 离殇闻言,转身向楼下走去。 陌思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整天这样板着脸,没有表情,不知疲惫,还要随时准备奉出宝贵的生命。 看来,这份差事真不容易做! 刚转身进了屋,陌思羽脱下了外衣,查看着内衣里的东西,还在。 有人前来敲门,思羽立即穿上衣服,“谁?” “姑娘,我给您送了浴汤过来。”离殇冷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陌思羽摇了摇头,刚刚还以为她不高兴,没想到还是去帮自己弄了浴汤来。 起身快速来到门前,一拉开门,离殇手中提着与她身材极不相衬的两只大桶。 “我来帮你。”陌思羽忙弯腰下来去接,离殇却早已躲开,进了屋内,来到屏后的浴盆前,将浴汤倒了进去。 “谢谢。”陌思羽感激的说,自从出来宫外,衣食住行,都是这个冰冷冷的姑娘在照顾着。最贴心的是,每次沐浴时,汤中都有新鲜的木兰花瓣浮在上面。 离殇没有回应,转身急步出了门,将门带上。 陌思羽想,她一定是站在门外守着了。 于是,缓缓解下了系在头上的蓝色丝带,如瀑般的长发柔顺地滑了下来,在烛火的映照下,屏风上映出了一个完美的女子剪影。 正泡在浴汤里,忽听外面有了异声,像是有官兵在巡查。 陌思羽腾地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披上浴衣,走到床前,将那件缝着密旨的内衣穿上。 刚刚才穿好最后一件外衣,就听门外的离殇举剑拦门的声音。 “不好。”陌思羽立即拿起蓝丝带,随意地将头发绑起,走了出来。 “什么事?”她用俚语问。 离殇正与那边身着兵服的小将用眼神厮杀中,见陌思羽出来,便收回了剑入梢。 “二殿下传令,有外番人入境,要我们彻查客栈。都到楼下去。”那官兵显然有些狗仗人势之态,不过谁让这是人家的地盘呢。 陌思羽只得小心地浅笑道:“这就下去。” 说完,她拉着身边的离殇一起,来到了楼下。 当她们来到小寨的楼下时,这里已经堆满了人,官兵正在挨个搜身。 陌思羽一看,傻眼了! 这,这,这个,不是侵犯人权吗? 眼前立时浮现着可怕的场景,一个陌生的小官兵,粗糙的手,在自己身前身后搜来搜去。 这,真是太可怕了!! “你!过来。” 正恍惚之间,突然有人伸手指着陌思羽厉声道。 陌思羽抬眼去看,高位上正襟危坐着的人,不就是今天在芦苇中见过那个骑白马的人吗? 二殿下?对啊,当时来报信的人的确是这样唤他的。 可是,他,是在叫我吗?! “说你呢,那个穿黑衣服的小子!”只见他身旁站着的副将又厉声喊道。 ---------------------------------------------- 三更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仿似木兰从军梦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岫岩山脚下,千帐穹灯照! “做得好!”帅营之中,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安心地扬起。 “多谢王爷夸奖。”地上的黑衣人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我已命人在敌军周围检查,他们定会派人寻找逃走的疑犯。这样,破那个查尔的天雷阵,就轻松多了。”一双单凤眼中,满是阴狠毒辣的凶光,与那妖孽般的长相,有些不太相衬的对比。 若说这是在青楼里求生的男妓,必有人信;可若说这是陌上国,赫赫有名大将军王,可真是有些大跌眼镜。 “她们安顿好了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千正允收了凶光,目光变得温柔如水。 “回王爷的话,已将姑娘安置在后营之中,想来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先退下。”千正允微微蹙眉,淡淡地吩咐道。 “诺。”那黑衣男子作了个揖后,转身离开了帅营。 千正允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去看看她? 若是去见了,会不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若是不去,她是否会伤心? 就这样,为了要不要去见陌思羽,千正允足足在营帐里来回踱着步子,想了一夜。 “姑娘,你可醒了!” 陌思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离殇略带担忧的脸。 “这是哪里?” 陌思羽勉强撑起身子,淡淡地问,复又觉颈后传来一阵酸痛,“我怎么颈部这么沉呢?” 离殇的脸有些微红,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昨晚夜急之下把姑娘打晕了扛出来的吧! “可能是这里的枕头姑娘睡不习惯吧。”离殇浅浅地一笑,就像是一朵初现的昙花。 “离殇,你刚刚笑了?”陌思羽几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反问道。 “有,有吗?姑娘可能眼花了。”离殇转了脸去,起身去打了洗脸水,又拧了面巾复走回床前。 “姑娘,其实,您当时根本不需要救奴才。”离殇一边递过面巾,一边垂着眼睛说。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陌思羽有些不能苟同地反问,接过面巾擦着脸。 离殇看着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十几年来,没有人为自己出过头,除了离鸩,可他们却不能相爱。 “像我们这些人的命贱,早晚是要死的。姑娘何苦为我犯险。还好,将军王及时来解救,不然,我就是有十条命也赔不起。”离殇说着,情绪似有一点点的低落。 “人命哪有贵贱之分?我的命是命,你的也是,还有离鸩,都是珍贵的生命。不要妄自菲薄了。对了,你说是将军王救下我们,我们此刻可是在陌军的军营?”陌思羽宽慰了几句,忽又想到了自己来此的使命,于是问道。 “嗯,正是。不过,大将军王此刻正在与众将领商议攻城的事。”离殇一边将巾帕放回去,一边又拿了干净的一套军服递给了陌思羽。 “姑娘,陌上国的军规,军营中不可有女子出入,否则是要军法处置的。您就将就一下。” 陌思羽看着离殇手中崭新的军服,忽就有种“木兰从军”的想法。 自己也曾羡慕过一身戎装,叱咤风云的英姿飒飒! 不想,今日还真有了这样的机会。 是不是,应该感谢那个将自己假定罪“流放边塞”的人呢? 想到那个陌王,就想到了那个梅香四溢,清新雅静梅花阁。 人是不是很容易适应环境?还是她陌思羽太容易满足了? 在离殇的帮忙下,陌思羽终于穿上了梦想的军服,果然有种不可言语的傲满之情。 原来,每次将士出征时,心情也不全是悲伤,还有一种忠君报国的骄傲! “离殇,我先前穿的那件内衣呢?”陌思羽终于想起了那道密召,她一直以为还在身上穿着。 直到再次触到盔甲前的冰冷,和此时传来的沉重感觉。 “在这里。”离殇笑着将那件亲手帮忙换下的内衣拿给了陌思羽。 陌思羽忙接过看了看,心下呼了口气,“还好!离殇,帮我取剪刀来。” 离殇将早已准备在手的剪刀递了过去,陌思羽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笑着接过。 将密旨卸下,陌思羽让离殇带着自己去了帅营。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日日盼君终相见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大帅,微臣以为既已清楚敌军的布阵,何不趁此机会一举攻下?” “你们可曾了解这个鹰寻部落的二殿下性情?” “。。。。。。” “他为人狡诈,行事谨慎,又嫉妒心强,疑心甚重。如此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拿到布阵图?难道他就没想过逃走的人就是我们陌上国的人?即便他真的不曾这样想,那他就没想过,我们会派人去堪察阵局?竟然明目张胆地天网似寻人?” “这个,还是大帅考虑的是。” “大帅,那我们是不是就只能等?” “等也不是办法。要知道,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拿下希拉尔厄尔。现在,已经快过去一半了!” “虽说时间上有些紧张,但只要我们攻下这个鹰寻部落,其他部落必是不战而降!” “嗯,回来的探子怎么说?” “探子说二殿下整日坐在帐内,对着一根蓝丝带发呆。” “蓝丝带?可知道这蓝丝带有何来历?” 千正允仿佛找到了查尔的一根软肋,眼中的迷芒顿时消散。 众人皆摇头不知,他道:“派人再去打听。” “诺。” 见有人从帅营内走出来,陌思羽和离殇连忙退到帐外五米。 “你们两个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给大帅奉茶!”那人披着副将的战袍,用略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诺!”两人异口同声,打了个礼。 两人进到帐内,里面的气氛甚是沉闷,行军打仗总是会遇到强劲对手的。 陌思羽偷偷打量着坐在虎皮上,穿着帅服的千正允,只见他英眉半锁,凤眼如炬,薄唇轻抿,一只修长文弱的手,支在下巴上。 “天黑之前,一定得想到法子攻进去。” 千正允十分头疼地说着,陌思羽想:自从相识,便没见他如此严肃过,除了那次自己为了寻找二娘在他府上发了通脾气以外。 这个二殿下看起来,并非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似乎也没那么狡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奉茶!”那副将又从帐外走回来,厉声道。 千正允头也没抬,仍是研究着地型图。 看他那认真的样子,不禁又想起那一年他陪伴自己读书识字的时候。因为陌体实在很难懂,不是像形字,亦非像声字。倒更像是军机代码一样,写起来怪怪的,认起来也怪怪的。 一边想着,一边将茶送了过去,先是给千正允递了一杯,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陌思羽又走到了他的右侧给其他几位将军奉茶,左侧就交给了离殇。 刚将茶奉好,只听身后一声脆响,接着传来千正允愠怒之声道:“怎么奉茶的?规矩都忘了!!” 从未听过千正允如此雷怒的训斥之声,陌思羽心底暗自庆幸不是他手里的兵! 她忙退回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又抬眼看到他的帅服被弄湿了,于是好心用袖头想着帮他擦一下。 可谁知,刚触到一点边儿,就被人一脚飞了三丈远! “啊!!”陌思羽不禁呼痛出声。 千正允刚要开口继续训斥,突地起身急步走了过来。 “有没有伤到?”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沙漠里的甘泉。 陌思羽忍着痛,捂着小腹,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没有,没有。” “还说没事,刚刚一脚,我可是用了三分力道。”千正允低低地说着,很是心疼,眼中全是懊悔。 转身吩咐愣在一旁的诸将领们说:“你们都先退下。” 众人虽是一头雾水,却不敢有片刻迟疑,在这军营之中,千正允就是他们的王! 待他们如鱼贯出后,千正允一把将陌思羽打横抱起,极为怜惜地向榻子走去。 这样的场景不禁使他想起,四年多前的一天,他在重兵把守之下,闯入虎穴,救出了“虎子”。 也是这样,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宁采夕! “还疼吗?” “不疼了。” 陌思羽第一次被男人这样亲昵的抱着,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厉害,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同样的场景她似乎也有过,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也有人这样问过她。 还疼吗? -------------------------------- 三更了,还有一更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郎情美意难成双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我穿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我?”陌思羽躺在榻上,微红的脸上带着春苞待放的娇羞,有些意外地问。 “方才一直没有抬头去看,不然就不会让你白白挨这一脚了。”千正允侧坐在榻前,叹惜道。 复又带着几分尴尬地说:“我来瞧瞧吧。” 陌思羽腾地脸更红了,别说是在这个《国制》当道的时代,就算是在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也是男女有别的好不好。 “不用不用。”陌思羽又惊又羞的忙摆手,将脸别过一脸去。 千正允看着她羞红的色彩,真像是凝雪桃雪一般美丽。 “这营中不比宫里,大夫的医术平平,且不如我这个半路郎中。你若信得过我。。。。。。”千正允说着,忽觉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又想开口,却被陌思羽打断了。 “我信得过你的医术,可是,《国制》上写得分明,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男子看过,就得嫁他。可你。。。。。。” “若我娶得你呢?”千正允觉得自己疯了,面对这个朝夕相对的佳人子,这个被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女子,他心里明白有千百个不能够,可是,他感到自己的理智已然快要用尽了。 陌思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说什么?他说若他娶得我吗? “大帅。”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破坏了这一室的迷情。 “何事?”千正允收回灼热的目光,望向帐外。 “陌王有密函到。”帐外有人回应。 千正允刚刚昏热的头脑,立时清醒了过来,他转眼对榻上的陌思羽说:“我去去就回。” 陌思羽的目光温柔的能溺死人,她心跳如鼓,或许这才是压在她心底的真实。 千正允来到帐外,只见一身军服的娇小又陌生的小兵,“你是哪里的?” “千寻王不必知道我从哪里来。只需要记得天牢里的人还等着你去救。”那人说完,绕过怔愣中的千正允,进了帅帐。 “姑娘。”方才的小兵轻唤了一声,冷冷清清中带着几许关怀。 “离殇?”陌思羽感到意外,难道刚才在外面说有密报的人是她吗? “刚进来时看到有人带着大帅向西帐营去了。他吩咐我拿药过来。”离殇看了看她的眼睛,解释道,复又倒出一股红水来,味道有些刺鼻。 “姑娘要忍着点。会有些疼。”离殇缓缓揭开那衣物,平坦的小腹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红印,那如脂的肌肤,看起来就更显白润了。 离殇心想:这般美艳又心善的女子,怕是每个男人都会钟情的吧。不过,她似乎只能需要陌上国中的那个冷酷君王。这就是命! “咝~”陌思羽忍得满头是汗,终是轻叹出了声来。 “没办法,这淤血一定要推散开,不然会很久才好。”离殇微拧着眉说,这点小伤对于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可对于眼前这个女子来说,应该是极度疼痛吧。 “没事,我忍得住。”陌思羽浅笑着,额角细密的流着汗,但她没有再发出一声呼痛。 半晌,离殇将她的衣物合拢,淡淡地问:“好了。要不要扶姑娘回自己的帐内休息?” “等一下,我还有东西要交给大帅。”陌思羽浅笑了笑,因为疼痛嘴唇泛起了白色。 “嗯。”离殇没有坚持,因为她知道,当一个女人在心底里爱着一个男人时,是谁也无法带走的。 离殇刚一离开,千正允就大踏步地迈了进来,来到榻前,急急询问:“可好些?” “嗯,好多了。这个给你。”陌思羽将袖口里的黄缎子取了出来递于千正允。 千正允接过后,缓缓打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昭君出塞! “你还好吗?”陌思羽见千正允脸色突变,担心的问道。 “哦,我先送你回营帐休息。然后还要与大家商量今晚攻城的事。” “今晚?会不会太仓促?”陌思羽虽然不懂兵法也不懂行军打仗,可她刚刚听得出来今晚根本不适合出兵。 千正允定睛看了看阳思羽,灼灼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起来。 “时间,不等人。”他一字一顿地说。 ----------------------------------------------- 今日四更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知己一人谁是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窗外风啸瑟瑟,室内阴冷绝绝。 正当陌思羽披起衣服,想要起身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一阵旋风刮过。 接着,她被重重地压倒在了软榻之上。 “唔~”陌思羽还来不及惊呼,两片香唇就已被人强霸住了。 那冰冷的薄唇和金勺一般的舌尖,拼命地要开启她的贝齿,一探芳露。 陌思羽用力地推着,可惜没用。 情急之下,她竟顾不得那身上之人已是九五之尊,一狠心,张开贝齿咬了下去。 一股血腥顿时弥散在两人的唇齿之间,陌思羽被这腥红吓倒了,她任由那猖狂的软舌在自己的齿内翻转游移。 没想到的是,当她放弃挣扎的时候,身上的人也放弃了她的唇。 霍地一下,身上的重物移除了。 陌思羽这才觉得自己可以呼吸了,她默默起身,掌了灯。 灯光跳影下,她看到了陌子上纠结的脸,他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这样的表情? “皇上,这是怎么了?你把臣妾吓坏了。”陌思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绣着木兰的帕子脆在陌子上的身前,举手要为他擦去血迹。 她心里很荒凉,想这普天这下莫非王土的世界里,可没有一个人能让陌子上流血的。今儿个晚上,她算是开了先戒了! “不需要你假好心。”陌子上将头一转,闪开了陌思羽伸过去的手。 “怎么了?干嘛像个小孩子似的?”陌思羽沉着性子,浅笑着说,眼睛里却很冷淡。 “你今夜为何没有参加晚宴?”陌子上闻声复又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问。 陌思羽浅笑了一下,自然地垂下眸子,“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这个。”说着,她起身向茶台走去,继续答道:“皇上知道,我这点酒量哪能出得大场面,到时候没给皇上争到面子,反倒失了里子,我才贻笑大方,罪该万死呢。” 说话间,已将倒好的清茶递到了陌子上的眼前。 陌子上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用一双冰封千年的寒眸盯着她的脸看。 “漱漱口也好,嗯?”陌思羽执意将杯子递了递,那双同样冰固不化的眼睛,回望着他。 陌子上迷惑了,为何他可以看清所有人的真假,可就是看不穿这双眼睛? 它们明明就是清澈如水,却又为何深不见底。 自从与她相遇,他几乎改变了大半个自己,从冷血无情,到心为她暖;从残酷暴虐,到以和为贵。 他一直努力地按着她的方向行走,却为何总是走不近她的身侧,与她并肩同行。 而可恨的是,他竟然没有办法不去理会她,放弃她! 陌子上接过茶,一饮而尽。 “朕累了,今晚就在这儿睡下了。”陌子上不再看她,自顾自地说完,也没等她来替自己宽衣,估计那要等上一辈子也未必可行。 陌思羽见他如此,深知今夜是逃不过了,不过能逃了小半年的时间,也该知足了。 于是,她竟走上前去,轻轻地扶住了他的手,浅笑说:“让臣妾来服伺您宽衣吧。” 陌子上愣了,是完全的惊呆!! 他的脑中可以想出一千个被拒绝的理由,却想不出一个被接受的理由。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陌子上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为她辩解了,于是有些心虚地问。 陌思羽一听,急了,拧着眉,将手一收,转身上了床道:“你自个儿来,我乏了,先睡了。” 心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是不被怀疑的呢?拒绝不行,接受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做?她只想安静地过现在的生活,在风静浪静的岁月里,过一段清闲的日子,这也不行吗? 陌子上借着烛火看了看软榻上背对着自己的消瘦身影,心里沉了沉,复又将衣服穿了起来。 举步,走出了天阙宫。。。。。。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朕?若是有,为何到现在也不肯主动来向朕求和?若是没有,刚刚她为何又同意了呢? 难道,真的是为了千正允?!这可能吗?! 论文治武功朕不输于他,论治国治人朕胜于他,论品貌端正朕也可以与他平手,论这财富么,朕已远胜于他。 可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是输在了千正允的手里呢? 她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踏雪红梅遍寻芳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日子在初雪降临的时刻,又静静划过了七日。这是3016年的1月1日。 陌思羽坐在青铜荷花暖炉前坐着取暖,忽而彩彩兴致颇高地走了进来。 “主子,外面下雪了,要不要去赏梅?”彩彩一直跟在陌思羽身边,从她第一次入宫时的艺奴,到二次入宫时的宁倌人,再到此刻的夕贵人,她一直见证着。 “是么,这可是好呢。”陌思羽笑了,她喜欢雪,因为雪纯白,干净,最重要的是雪没有雨那样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忧郁。 “主子,您可要多穿一点,外面冷得紧。”彩彩见主子穿得有些单薄了,立即关切道。忙又转身取来了一件皇上前两日特意派人送来的新袄子。 “主子,您瞧啊,咱们皇上对您多有心。您瞧着袄子上绣着的木兰花多传神,就跟长在上面似的,银边儿白地儿的,正是主子喜欢的呢!快穿上它,这心里暖了啊,身子就暖了。” “就你会说!不就是件普通的袄子么,那么金贵了。”陌思羽展开双臂让彩彩穿上新袄,嘴边带着浅浅的笑,可眸子里还是像窗外飘洒着的雪花一样,没有温度。 “主子,再把这件红色貂鼠毛的斗篷穿上。不就是更映景了?”彩彩笑着从一旁拿了事先备好的红斗篷,披在了陌思羽的肩上。 “这眼色太过亮眼了,还是换个素点的吧。外面一片纯白,我这样太惹眼了,容易招人闲话。”陌思羽看了看身上的红斗篷,有些不太满意地说。 “主子,您就算穿的再素雅,往那明处一站,也是最惹眼的。再说了,今儿个是第一场冬雪,您就当是图个好意头,就听奴才一回吧。”彩彩这嘴巴,这两年可是练得越来越会说了。 “好吧,就听你一回。”陌思羽见彩彩忙碌了大半天,也不好意思再驳她的好意。左右不就是件衣裳么,也没那么挑了。 “走吧。”陌思羽带上暖手的皮套子,淡淡地说着,主仆二人缓缓步出了天阙宫。 “月儿呢?怎么没见她?”陌思羽忽问。 “浣衣房里有个小姐妹病了,月儿过去送点药,一会儿就回了。”彩彩笑着回话。 陌思羽也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御书房外,墙隅一角,一个小公公正与一个翠衣宫女说着什么,接着两人各自散开。 不久御书房中奉茶的宫女走了进去,退出来的时候,与李公公相互看了一眼。 “皇上,今儿个是春元节,奴才见外面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第一场雪,皇上,可是要去赏赏梅花?”李公公小心翼翼地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看着陌子上的脸色。 前面的话陌子上似乎没怎么听进去,可这“赏梅花”三个字,着实让他动了心思。 若说这诺大的陌宫里,最好梅花就是开在梅花格了。 想到了梅花格,也就自然想到了陌思羽! 自从上次被咬破了舌尖,疼好几天,也气了好几天。 想想,不去见她,也还可以赌物思人吧? 于是,陌子上放下折子,冷冷地说:“既是第一场雪,就出去看看吧。” 李公公忙乐着打了个千,“诺。” 接着又为陌子上穿好了金色绣蟠龙图腾的御用斗篷,复又为他套上了暖手的皮套子。 “走吧。”陌子上淡淡地吩咐道。 “诺。皇上您慢着点,小心这地面滑着。”李公公虽然年老,可这精气神儿和腿脚真是灵便。 “皇上,我听说这梅花阁的梅花开得正艳,您要不要去那赏赏?”李公公渐摸着陌子上的心意,见他不自觉地向梅花阁的方向转了,这才敢提起。 “嗯,是有日子没去过了,就到那儿去瞧瞧吧。”陌子上心思聪疑得无人能及,再加上这一双能读懂人心的眸子,谁有几分心思他会不知道? “皇上,您瞧啊,那梅花阁前站着的美佳人,可是汐贵人呢。”李公公一抬眼儿看见了远处梅花阁前正立着的一点红影儿,心下安稳了许多,笑着道。 陌子上闻声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深锁的眸底倒映着的不是白雪红梅,而是她--陌思羽! “主子,您瞧这梅花开得多艳呢!您看井边上的那株更是出巧。”彩彩无心的话,却勾起了陌思羽内心的旧痛。 七七,愿谅我,到现在也没能让你沉冤昭雪。但这个公道,我一定帮你讨回来,你安心吧。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露雨凝寒霜二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刚想到这里,眼前就多了一个身影,接着,一声清响从陌思羽的脸上划过! 陌思羽愣了一下,长这么大小,被没谁这么打过,对了,以前的亭郡主现在的伊贵妃也曾赏过自己一巴掌。 正想着曹操,曹操还就到了。 “哟,今儿个这长春宫怎生这么热闹,离老远儿就等到有人训斥奴才了。可是这长春宫住着不满意了?”身被青白色斗篷,内着梅烙金绣袄裙的伊贵妃,步摇生姿地走了进来,含着几分嘲笑地说。 “伊贵妃吉祥!”众宫女脆了一地,急急地请安。 陌思羽也转过身来,问安,“伊贵妃吉祥。” “都起来吧!”伊贵妃挑着桃花眼,嘴角带笑地道。 “姐姐吉祥。”软榻上刚刚意气嚣张的倾贵妃,此时温柔得像是一只玉猫。 “快别做礼了。这身子也不方便,免了免了。”伊贵妃走到软榻旁扶起正欲请安的倾贵妃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眶都红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如今你这身子可是陌宫里最金贵的呢。谁这么大胆子敢给你气受?”伊贵妃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扫着仍脆在地上陌思羽。 “姐姐来得正好,我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汐贵人,她竟让人煮了这么不中吃的东西。害得我看了就呕个不停。”倾贵人一边说着,一边竟有眼泪流了下来。 陌思羽在心里叹了口道:“果然是好人难做啊。” “是么,我瞧瞧?还真是,这味道有些奇怪。来人,去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瞧。”伊贵人只看了一眼地上的残羹,即命人去请了太医。 “我的好妹妹快别哭了,这哭多了对肚子里的龙胎可不好。你为自个儿想,也得为皇上和龙胎想想吧。”伊贵人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着倾贵妃干爽的脸。 “不知姐姐来,可是有何事?”倾贵妃忽而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望着美艳妖娆的伊贵妃问。 “也没什么要紧的。这不是妹妹昨搬进这长春宫了么,我来给妹妹送件儿礼。”伊贵妃笑得明艳,随行的贴身宫女灵俐忙上前来递过个小盒子。 “这是我从九沐山求来的,可安胎驱邪。”伊贵妃从盒子里取出了一串黄色的珠链出来。 “呀,这是可真是上等的黄玉髓呢。谢谢姐姐!”倾贵妃笑着接过,一副欣赏不已的样子。 陌思羽脆在地上,听着她们一来二去的对答着,心下想:那个太医怎么还不来?验完没事,就可以离开这太过吵杂的地方了。 “娘娘,杜太医到了。”外面的太监躬身报道。 “传。”倾贵妃收了笑容道。 “诺。” 不一会儿,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陌思羽抬眼看了看,原来这个白面书生就是人皆称道的“妙手太医”--杜林枫! “给两位娘娘请安,给贵人请安。”杜林枫一进暖阁,便一一请安,声音听起来十分温和。 “你来看看这粥里可有学问?”伊贵妃用眼睛扫了扫地上的残羹说。 “诺。”杜林枫放下药箱。 他一边取着粥样,一边扫了眼脆在地上的汐贵人,心中暗自一惊。 这汐贵人,果然是冰肌玉颜,又清淡如莲。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君问我何心二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主子,您可回来了。皇上都等了好一阵子了。”天阙宫外,彩彩焦急地望着,终于看到了主子,于是迎了过来。 “可知皇上因何事而来?”陌思羽淡淡地问。 “不知。可皇上今儿个的脸色不太好,从来后,一句话也没说过。现在正在床上小憩着。”彩彩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 陌思羽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想: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汐贵人吉祥。”刚进了外阁,李公公便上前问安,他的脸色也有些沉。 “公公请起。”陌思羽柔声地说,退了斗篷。 “贵人可回来了,皇上在这儿等你一个时辰了,这会子乏了,正歇着。”李公公一边回着话,一边用眼睛瞥了瞥内阁。 陌思羽点了点头,笑说:“今儿是有些回来晚了。” 话毕,她独自一人朝内阁走去。 来到内阁,里面的暖炉烧得正旺,又望了望床上正合眼睡着的陌子上,于是轻轻地走到了茶台前,倒了一杯MO莉花茶,复又取了本《宋词》读了起来。 软榻上早已醒来的陌子上转眼看着专心读物的陌思羽,烦乱的心一下子就静了。 这就是为何陌思羽虽然总是让自己生气,可自己总是想见她的原因之一。 只要看见她,再烦乱的心,也会静下来,她似有种魔力,一种消除世间烦恼的魔力。 “嗯,嗯。”看了一会儿,陌子上清了清喉咙,坐了起来。 陌思羽有些吓到,手抖了一下,不知为何,她现在好像越来越怕见到陌子上。 “陛下醒了?可是臣妾吵到了陛下休息?”陌思羽垂着眸子,走到了软榻前,蹲下身子,将金龙盘丝履穿在了陌子上的脚上。 陌子上低头看着她,忽发现她手上的一片新红,“你的手怎么了?” 陌思羽忙收回右手,淡淡地道:“昨日不小心被茶烫了一下。不妨事的。” “给朕瞧瞧。”陌子上冷冰冰的语气,带着不可违抗的天子威严。 陌思羽只好将手递到了他面前,陌子上看了看这新伤,心里有些恼。 “还疼吗?”他封尘世事的双眼,专情地盯在她的脸上问。 “不疼。”陌思羽浅笑,一如既往。 “刚刚去哪了?让朕等这么久。”陌子上顺势扶起脆着的陌思羽,复又若无其事地问。 “臣妾煮了些桂圆红枣粥,想着倾贵妃如今身怀有孕,就送了碗过去。路上又贪恋了下风景,这才回的晚了些。”陌思羽一直垂眸解释。 陌子上看到了她白色袄裙上有些污迹,想来是在哪里脆久了才留下的。心中,已然有数。 “我听说你近日腿疾又犯了?”陌子上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帮她抹掉了污迹,可总有几个点点,不听话。 “是谁这么多事,这点小事竟告到陛下那里去了。我定是要罚她。”陌思羽浅笑着说,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陌子上看了看她静如明月的神情,忽而开口道:“你可有想过,怀上朕的孩子?” 陌思羽的身子明显一颤!她完全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到现在朱砂还在腕上,如何怀龙胎?不过,她也真是不想。 陌思羽灵波微转,又是一笑,“陛下来找臣妾,可是有事?” 陌子上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仍是心痛。其实他可以完全不用顾及她的感受,全凭自己高兴。可他每次面对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去在乎她的想法。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即将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相思浑不解二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惜,我即算是拥有这天下,也无法拥有那寸寸芳心。”陌子上有些感慨,以前还有梦想就是完成统一大业,做个雄霸天下的真正的王者,可如今已然做到了,却还是有挫败感。这种挫败来自于两个女人,一个是宁采夕,一个就是怀里的陌思羽。 “你也喜欢读纳兰词?”陌子上扫了一眼周围,发现那本没有放好的纳兰词,于是取了过来。 “陛下也喜欢?”陌思羽反问,可她心里并不认为一个冷血的人喜欢这样细腻忧怀的词。 “六岁之前也曾读过两首,之后。。。。。。不过,正允倒是颇为喜欢纳兰词。”陌子上深如墨海的眸底闪过一丝悲痛,复又平静了下来。 陌思羽听到正允这两个字时,心里微颤,想到:“是啊,他也喜欢。这本纳兰词就是他送的呢。还有。。。。。。” 陌思羽不经意地转过眸子去看铜镜前的一个刻着君子兰花纹的红木盒,发了好一会儿呆。 “花丛冷眼,自惜寻春来较晚。知道今生,知道今生那见卿。 天然绝代,不信相思浑不解。若解相思,定与韩凭共一枝。” 忽而,陌子上音色俱润的吟起了那首《减字木兰花》。 陌思羽心头一动,他竟然会选这首来读?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陌思羽也悠悠地道。 陌子上低头问道:“朕,可是那‘康王’?” 陌思羽一怔,“陛下怎有如此曲解?这宫中佳丽,又有谁会是何氏呢?” “其实此刻,朕倒希望自己是那个韩凭。虽死犹生,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爱过,有一个人愿用生命爱他。那晨夕悲鸣的一对鸳鸯,那交颈相缠的相思树,朕可愿是它们。但可惜,朕是生来就孤单的天子之命!”陌子上今日似乎格外感怀,也不知为何。 “陛下贵为天子,自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尊贵。凡世间之物,皆有来去,凡世间之因果,皆是舍得。若要陛下用这天下去换取情爱,陛下又会舍得吗?”陌思羽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陌子上低头看她,凝视良久,缓缓开口道:“曾经,我为这天下而放弃了至爱的人;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我会弃这天下而择她。” 陌思羽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发黑如墨,眉宇巍峨,眼若寒星,鼻似峦峰,唇为蝉翼,他如此完美的脸,此刻才真正地印进了眼底。 陌子上也回望着她,冰雪凝肌,眉若青黛,目似幽潭,鼻若悬胆,唇如桃李。 他们凝视的双眸此刻幻化成一座七彩的桥,一直连到了彼此的心里。 彼此的呼吸越来越不稳,相互凝视的脸越来越清晰,两片冰凉的唇正欲贴近。。。。。。 忽而,外阁有人急急地报说:“启禀陛下!” 陌子上眉头微蹙,陌思羽立即坐起身来,面如晚霞。 “何事?”陌子上定了定神,冷冷地问。 “倾贵妃,她,腹痛难忍,可能。。。。。。”来报的人,已是吓得满身大汗。 这可是个有关龙嗣安危的大事! ------------------------------------------------------------------------------ 亲们,这章免费赠送!今日开始上架,日更一万,敬请关注!! 【上架了】亲们,《陌上封妃》在各位的支持与关注下,上架了,上架后,日更一万! 只希望自己认认真真用文字继写真善美的同时,亲们也可以给予真真实实的鼓励。 想要在纯溪的书中有客串角色?! 请亲加入纯溪的QQ群:75211291 敲门暗语:任意角色名或书名即可 惊节叹浮沉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寒天忽飘雪,问尔可承冤,尔只叹息不语。 青砖玉砌,堂前高阁,满室檀香,金黄御带幔帐,书画清雅山水。 御书桌前,折起折落。 陌子上,一身金龙黄袍,正坐蛟龙金椅之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地上脆着的男男女女。 “你们都不知道这泻药是谁放进去的?” 死寂中无人回话。 “天阙宫的主子果人教得好!既是这样,那就一起拉出去杖毙好了。来人。。。。。。”陌子上正色道。 “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就请皇上罚奴婢一个人吧!那泻药是奴婢放的。”彩彩终于还是不忍看大家被自己连累,于是爬着来到了前面,一直磕头道。 “你为何要如此?”陌子上淡淡地问着,目光却落在陌思羽平静的脸上,心想:她在想什么?不会又是想着。。。。。。 “春元节时,我陪着汐贵人一起去梅花阁赏梅,正巧遇到了当时还是犹贵妃的倾贵妃。那日倾贵妃出言奚落贵人,我气不过,就在粥里放了一点点泻药。谁知倾贵妃见我家贵人好说话,竟暗里要求贵人每日前去服伺。贵人每次去都要脆着服伺一个多时辰,腿疾都犯了。奴婢身份微贱只能看着贵人受欺负,于是,便在每日的粥里放一点点的泻药。想着,应该不会怎样。陛下,奴婢不是有心要害龙嗣的,还请陛下不要怪贵人。她真的全然不知情。”彩彩一边说着,一边哭得委屈,竟是闻者也伤心。 地上脆着的小太监宫女都隐忍轻泣着。 陌子上心想:能被大家这样护着的她,一定是素日里她待这些奴才甚好。可是,身边有这样生事的奴才,将来还不定出多大的乱子呢!也罢,两弊之下,取其轻吧。 “虽是护主忠心,但你却令朕痛失爱子,亦是死罪。”陌子上淡淡地说着,没有一丝的感情,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能有感情用事。 这天下太大了,稍有疏忽,就功亏一篑了。 “皇。。。。。。”陌思羽刚想开口讲话,彩彩马上叩首说道:“谢皇上!” 作为奴才,皇上没有痛失爱子而灭她九族已是法外开恩了。 “朕会留你个全尸,也会派人给你家里送信儿去。”陌子上已是法外再开恩了。 彩彩很是感激,人总一死,于是她再次叩首道:“谢,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又转身向一旁哭成泪人一样的陌思羽深深叩首道:“贵人,奴才十三岁进宫,只有您把奴才当人看。今日奴才走的不委屈,但求主子今后贵人自有贵人福。奴才就此别过了!” “彩儿~”陌思羽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伸手取下一支梨花贊,轻轻插在了彩彩的头上道:“虽是身外之物,旦表一寸心意吧!” 御书房内气氛伤感,陌子上见此情境,忽就想起三岁那年,母妃临终前夜,也是这样将一支梨花贊插在了乳母的头上,将自己托付给了乳母。 他冰冷的眸子,渐渐被什么东西模糊了。 “来人,赐酒吧。”陌子上的心里紧了紧,面无声色地冰冰吩咐。 接着,有人带着彩彩出了御书房,再也没能回来! 转眼就是春节了,除夕夜里整个陌城火红似灯海,家家户户热闹非凡。 皇宫里为了显出皇家气派,也将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带入宫中欢饮贺春。 而各诸候国的朝贺使节也纷纷而至,一时间,繁华了整个世界。 “主子,您要不要换件袄子?您这样出去,会惹皇上不高兴的。搞不好。。。。。。”月儿带着哭腔请求道。 “月儿,你看窗外的红灯笼像不像一个个含冤的亡魂?”一身素白的陌思羽倚在镂花琐窗前,淡淡地问。 “主子,你可别吓我。这大过年的,说这样的话,多不吉利啊?”月儿忙收了哭泣,急急地来到陌思羽的身边劝道。 “好冷啊!”陌思羽浅笑着望着窗外朦胧的红色,忽地说。 “我再去加点碳来。”月儿立即转身要走。 “不用了。这屋子再暖,心是凉的,有什么用。月儿,去跟外面的公公说,我今儿身子不爽,去不了了。”陌思羽淡淡地说完,转身走向了硬榻,坐在上面,又开始抄写经文。她抄的是西洋国进贡来的藏书--《圣经》。 “主子,今天可是除夕夜,你平日里不去就算了,今儿个。。。。。。” “没什么差别。这后宫的佳人子多如繁星,像我这样的人遍地都是,谁会在意来是没来。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陌思羽提了笔,沾了沾墨汁,认真地抄着经文。 月儿见此,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出去跟前来接轿的公公说小话了。 “这个,好姑娘,你再去跟贵人说说吧。她若是不去,只怕我这脑袋就没了。”外面候了半个多时辰的御前太监小福子,汗都滴下来了。 自从上次陌王在御书房发落了宫女彩彩之后,这脸天天阴着,别说是他这个御前的太监不好过,就是满朝官员,也都没好过的。听说,就连千寻王,不,是现在的镇国公都挨了一通数落。 放眼望去,这普天下能让陌王展眉的,也就是这个闭世不见的汐贵人能做到了。 李公公特意交待,一定要让汐贵人出现在今晚的宴席上。 月儿见小福子这般乞求,只好又退回内阁之中,她看了看正在专心抄着经文的汐贵人,想了想,走到跟前说:“主子,我帮您研墨吧。” 陌思羽点了点头,没出声。 “主子,这宫里的人都说奴婢有福气,跟了您这位菩萨心肠的好主子。”月儿笑着说,偷瞧了一眼,见贵人并无半点喜色。 “主子,奴婢知道,您这么久不肯见陌王,是为了彩彩委屈。可如今,您可忍心再出现一个彩彩不成?”月儿的话音刚落,陌思羽的笔尖即是一颤,字也花了。 “那就去吧。”陌思羽沉思了一下,淡淡地说完,起身。 月儿高举地去取来红色的斗篷,陌思羽道:“去拿那件木兰白斗篷来。” 月儿咬了咬嘴唇,无奈地又退回去,拿了木兰白斗篷过来。 待打点停当后,陌思羽淡定从容地说:“走吧。” 月儿心里忐忑不安地应了声,“诺。” ---------------- 二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短焰剔残花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小福子见陌思羽出来,心里自是高兴,可这样喜庆的日子,一身素白,真是让人不提心吊胆都难! 陌思羽来到轿辇前,顿了顿,身后的月儿眼尖地说:“主子,您瞧,皇上对主子多疼爱啊,竟派了这只有贵妃才能坐上的凤辇来。怕是今儿个主子要大喜了!” 陌思羽听完,却只是浅浅一笑,毫不留恋地坐上了轿子。 小福子高声喊道:“起轿!” 月儿悬着的一颗心,似乎因这凤辇而平复了许多,只要是稍有点儿脑子的人都明白,今儿晚上,陌王怕是又要立贵妃了。 轿子一浮一沉地摇着,陌思羽的心也跟着一起一落。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也气陌子上太过无情,可转念一想,毕竟是失了自己的亲骨肉,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自己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处处为他人着想,怎么到了最后反倒连累了身边的人呢? 到底是自己的做人原则出了问题,还是这个皇宫里根本就不该有原则? 她不见陌子上,刚开始的确是因为恼他,可后来,心思渐渐平复以后,她恼的却是自己。 转眼已有一月多不见了,好像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甚至不知道见了众人自己该说些什么。 听说倾贵妃自醒来之后,因丧子之痛病了好多时间,按理说她是应该前来找自己问罪的。可蹊跷的是,没有任何人来为难过自己。 是因为自己足不出户吗?可在这深宫里,足不出户也能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可是太多了。 “落!”忽听小福子一声招呼,轿子稳稳地落了下来。 接着,月儿在外面说道:“主子,我们已到琼花台回廊了。” 陌思羽深深地调整着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年纪越大就越怕事了,这一晃五年,她都已经二十一岁了。 这若是在现代也不算什么,可在这封建王朝之中,她就像是一朵奇葩! 除了先前进宫的几个高位妃嫔知道她尚是处子之身以外,其它的宫中佳丽只道她是不受宠的人罢了。 陌思羽下了轿,月儿和小福子随伺在侧,向着灯火阑珊的琼花台走去。 “陛下这座琼花台,可真称得上是人间仙境啊,这夜晚万千灯火一缀,倒真像是怒放中的琼花啊!”一个有些温和的爽朗声音显得异常清亮,带着几分耳熟。 “听闻希国侯的院中也有一处景色别致清雅的蓝芝亭,甚是美丽?”陌王带着几分酒意,语气平平地反问。 “微臣那小小的蓝芝亭,怎能与这皇庭中的瑰丽相比,皇上真是谬赞了,臣惶恐。”希国侯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杯盏。 “听闻这皇宫之中曾有一位瑶台仙子,曾在这琼楼玉宇之中翩翩起舞,舞姿堪比月中嫦娥啊!”西洋国的王储二世--马索理德也随之附和了一句。 陌子上寒冰的目光淡淡而过,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可这笑绝不是善笑。 “不知微臣等今日可否有这福份,一赏风姿啊?”摩里国的三贝子--顶峰忽而也插了话进来。 众人皆雅兴十足,除了曾经在这琼花台参加过镇国公千正允当年庆功宴的大臣们。他们这心里是个个叫苦,这些个外番的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专挑最烫手的提!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啊?”坐在皇位左手边的伊贵妃突然侥有兴致地盯着回廊上的一抹白影笑着道。 众人皆放眼望去,心中各自震惊! 就连最喜白色的千正允,如今都换了青色金蟒官袍,而她--陌思羽,竟然还是一身素白?! “陌王,今日是除夕之夜,这身穿素服参加宫宴,可是大不敬啊!!”而官之中突有一人扬声道。 陌子上转眼冷冷看去,原来是曾经的御史大人,如今的刑部侍郎--言中聂! 千正允也扫了他一眼,心想:估计是年纪大,老糊涂了! “汐贵人!”陌子上忍着心头的怒火,面色如常地平平唤道。 陌思羽刚想偷偷入席,便被迫来到圣前,她一直颔首垂睑,目不旁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伊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倾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陌思羽一到圣前便是脆拜行礼,只听左右两边纷纷传来两声轻浅的冷哼之音,中间的人还没有说话。 “你可准备好什么舞了?”陌子上淡淡地问,全声皆愣。 陌思羽微转了眸子,明白了陌子上的意思,于是浅笑着答:“今日乃除夕之夜,臣妾准备了一段《嫦娥奔月》为皇上庆贺!” “如此甚好。那就开始吧!”陌子上心里这大石算是落下一半了,可这气却未消半分! “诺。”陌思羽应声起身,转身向玉台走去。 身后忽又传来毛遂自荐的声音,“臣愿附笛一曲,以表我陌国对各诸候国使节的欢迎之情。” 陌子上扯了扯唇角道:“如此甚好。” 因为都是临时起意,也的确不知如何选曲,乐队正愁得满头大汗,此时有人出来牵头,大家的心都落了下来。 夜影轻歌悠悠,纤影一枝袅袅,玉翠琼台影相织,荷花灯前谁与同? “此乃仙境,此乃仙境啊!”西洋国的马索理德出神地惊叹!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看啊!!此番真是天了眼界啊!” “得境如此,夫复何求?!美哉,妙哉!” 一时之间,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可坐在上位的三个人,谁也高兴不起来,尤其是两侧的贵妃娘娘们。 一曲作罢,陌思羽向千正允微微欠身作揖谢过,千正允目光如月,情真意切切。 “赏!”陌王霍地起身,高声说道。 全场皆是喝彩之声,“要赏,该赏,重赏!” 陌思羽和千正允一起再次来到圣前,千正允退回到席中,陌思羽独自一人脆在圣前。 “臣妾来迟,不敢领赏。”她淡淡地垂着眸子说。 未等陌子上开口,侧席间已有一人上前,举着酒樽道:“那就先罚酒三杯,再领赏也不迟。” 陌思羽闻这声音颇有几分熟悉,抬头去看时,有些愣住了。 而那举着酒樽之人,更是惊诧不已! “是你?!” --------------------------------------- 三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梦中故人来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臣妾给希国侯请安,侯爷千岁!”陌思羽仅是一瞬的怔住,复又躬身作揖道。 可是查尔却整个人呆住了,他梦里的人,如今终于得见,竟然是陌国的嫔妃?! 堂堂国君,为了打胜仗,竟将自己的女人送到了边境塞外,当日若是自己一时心狠,这绝美的佳人,早就香消玉陨了! 想到这里,查尔莫名在心中第一次狠狠地唾弃了一下陌王。 “免了。不想当日的匆匆相见,再见时你竟是大陌的妃子了。”查尔的目光柔柔的,丝毫不懂得收敛。 这样的暧昧眼光岂是陌王能忍受的? 可是,他却忍下了,因为他想看看这个陌思羽是如何在别的男人面前自救的! “多谢侯爷还记着,那日多亏侯爷手下留情,方才有了今日相遇。只是,臣妾不胜酒力,三杯怕是要闹出笑话来了。”陌思羽轻吟浅笑,她可是从霓红楼里走出来的头牌清倌!这点小场面,不值一提。 “如此,就不难为你了。”查尔话毕刚要举手空杯,陌思羽却拦了下来。 “今日是除夕,又是难得机会向侯爷道谢,这一杯,臣妾就敬您了。”陌思羽说完,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爽快!本侯今日也敬你三杯!”这希国侯完全是没把陌王放在眼里啊,言语之间根本没有用过敬称。连饮三杯。 “多谢侯爷错爱。”陌思羽浅浅一笑,仿若仙鹤对空一鸣! 希国侯彻底看傻眼了,他呆呆地不知说些什么。 “皇上,臣身有些不胜酒力,请旨先行回宫,还请陛下准许。”陌思羽做了福道。 “李善,送汐贵人回宫。”陌子上淡淡地对李善吩咐道。 “谢陛下,臣妾告退。”陌思羽始终浅笑着退了下去。 坐在侧席的希国侯可是又傻眼了,这个自己梦里魂牵数次的人,竟然是害死自己外甥的汐贵人?! 天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吗? 不觉心中苦闷,自顾自地灌了数杯酒下肚。 这一切,当然不会逃过陌王的眼睛,千正允也是看得分明。 千正允侧身对身边的女人说:“去吧。” 接着,席间人不知鬼不觉地少了一个人。 “汐贵人,可还好啊?”刚刚送到天阙宫门口,李公公便急着关心道。 “公公挂心了,本宫尚好。”陌思羽浅笑着,玉润之色,看不出异样来。 “那就好。贵人,这是陌王新赐的侍女,名叫离殇。”李公公点了点头,将刚刚出现的一个身着紫衣的宫女送到了陌思羽的身前。 陌思羽大惊又大喜,她借着月光瞧了瞧,忽闻那女子道:“离殇给汐贵人请安,贵人千福。不知贵人的患处可已大好?” 说完,她缓缓抬了头看向陌思羽,思羽忽而泪流,“殇儿,我以为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贵人,老奴还得回皇上那边伺候着,不能久留了。”李公公会心地点了点头,复又说道。 “有劳公公了,夜黑路深,公公要小心。”陌思羽浅笑着关切道。 “多谢贵人关心,老奴这就回了。”李公公躬身退下。 “快起吧。”陌思羽弯下身子,扶起了脆着的离殇。 “瞧这手凉的,快进内客暖暖。”陌思羽握着离殇的手关切地道。 主仆三人一起进了暖阁。 “贵人,你我虽曾相识,可如今各自身份大有不同。若是太过亲昵,只怕是不好。在这皇宫之中,最忌的就是亲疏太过清楚。”离殇趁着月儿却取碳之时,低声提醒道。 陌思羽认真地点了点头,自己可能是太高兴了,走了个彩彩,突又送来了离殇,一时高兴竟忘了避嫌。 “主人,镇国公夫人求见。”月儿抱着碳子进来,又躬身道。 “快请。”陌思羽急着说,心下欢喜。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本不该高兴的日,老天竟送了自己两份厚礼。 “妾身见过贵人,贵人吉祥。”一身枣红色的宫服,罩着略显消瘦的朱砂。 “朱儿!”陌思羽走近,拉起她,眼泪极不听使唤地就落了下来。 “贵人,想必您和夫人有许多知心话要说,奴婢就先退了。”离殇虽是换了宫服,但语气表情一点也没有改变,冷冷的样子。 “好,你们都退了吧。”陌思羽浅笑着看了看离殇。 待屋中只剩下朱砂和她两人时,陌思羽方才开口问道:“朱儿,你清瘦了许多。可是恩师待你不好?” 朱砂忙摇了摇头道:“不,王爷待我极好。这次能来看贵人,便是王爷安排的。” “听说,陌王又赐了正品夫人给恩师,你的日子只怕是没那么好过的。”陌思羽看着朱砂眼中流露出来的忧伤,也不禁有些感叹。 这封建王朝就是如此,从来不可能有一夫一妻的道理。 “比起那些不能见王爷的日子,我现在真的很幸福了,不敢再有奢望。”朱砂说的时候,眼中果然有些幸福之色。 “你可别同情了别人,苦了自己。这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陌思羽了解朱砂的性子,于是劝道。 “同情?同情也是需要资本的!想想看,那些在天牢里的日子,就知我如今已无同情他人之心了。”朱砂目光悲凄,想来在天牢里的日子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陌思羽伸手握住朱砂,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贵人你多虑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没有你,我怎能出得了那天牢?只怕是一辈子也难出来。”朱砂想到陌子上对自己的霹雳手段,又想到他几次用自己作要挟为难千正允,又逼得陌思羽不得不嫁给了他,心里就恨自己。 “以前的事,快不要再提了。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如今,你既已成为镇国公府里的夫人,便要想着早日为他传宗接代,让他可以享享清福。”陌思羽浅笑,冰封的眸底还是有些隐隐的痛。 “贵人,王爷没有忘记过你,一刻也没有。他每日都拿着你送的那个灯谜看上好久。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我,才。。。。。。” “不要说了,这样的话,以后绝不可再说。小心被人听了去。”陌思羽打断了朱砂的话,又道:“听我的话,回去后好好生活,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可不要轻易就放弃了。” “嗯,我听贵人的。” “不早了,回吧。” ---------------------------------------- 四更,更更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惆怅彩云飞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臣妾给希国侯请安,侯爷千岁!”陌思羽仅是一瞬的怔住,复又躬身作揖道。 可是查尔却整个人呆住了,他梦里的人,如今终于得见,竟然是陌国的嫔妃?! 堂堂国君,为了打胜仗,竟将自己的女人送到了边境塞外,当日若是自己一时心狠,这绝美的佳人,早就香消玉陨了! 想到这里,查尔莫名在心中第一次狠狠地唾弃了一下陌王。 “免了。不想当日的匆匆相见,再见时你竟是大陌的妃子了。”查尔的目光柔柔的,丝毫不懂得收敛。 这样的暧昧眼光岂是陌王能忍受的? 可是,他却忍下了,因为他想看看这个陌思羽是如何在别的男人面前自救的! “多谢侯爷还记着,那日多亏侯爷手下留情,方才有了今日相遇。只是,臣妾不胜酒力,三杯怕是要闹出笑话来了。”陌思羽轻吟浅笑,她可是从霓红楼里走出来的头牌清倌!这点小场面,不值一提。 “如此,就不难为你了。”查尔话毕刚要举手空杯,陌思羽却拦了下来。 “今日是除夕,又是难得机会向侯爷道谢,这一杯,臣妾就敬您了。”陌思羽说完,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爽快!本侯今日也敬你三杯!”这希国侯完全是没把陌王放在眼里啊,言语之间根本没有用过敬称。连饮三杯。 “多谢侯爷错爱。”陌思羽浅浅一笑,仿若仙鹤对空一鸣! 希国侯彻底看傻眼了,他呆呆地不知说些什么。 “皇上,臣身有些不胜酒力,请旨先行回宫,还请陛下准许。”陌思羽做了福道。 “李善,送汐贵人回宫。”陌子上淡淡地对李善吩咐道。 “谢陛下,臣妾告退。”陌思羽始终浅笑着退了下去。 坐在侧席的希国侯可是又傻眼了,这个自己梦里魂牵数次的人,竟然是害死自己外甥的汐贵人?! 天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吗? 不觉心中苦闷,自顾自地灌了数杯酒下肚。 这一切,当然不会逃过陌王的眼睛,千正允也是看得分明。 千正允侧身对身边的女人说:“去吧。” 接着,席间人不知鬼不觉地少了一个人。 “汐贵人,可还好啊?”刚刚送到天阙宫门口,李公公便急着关心道。 “公公挂心了,本宫尚好。”陌思羽浅笑着,玉润之色,看不出异样来。 “那就好。贵人,这是陌王新赐的侍女,名叫离殇。”李公公点了点头,将刚刚出现的一个身着紫衣的宫女送到了陌思羽的身前。 陌思羽大惊又大喜,她借着月光瞧了瞧,忽闻那女子道:“离殇给汐贵人请安,贵人千福。不知贵人的患处可已大好?” 说完,她缓缓抬了头看向陌思羽,思羽忽而泪流,“殇儿,我以为以后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贵人,老奴还得回皇上那边伺候着,不能久留了。”李公公会心地点了点头,复又说道。 “有劳公公了,夜黑路深,公公要小心。”陌思羽浅笑着关切道。 “多谢贵人关心,老奴这就回了。”李公公躬身退下。 “快起吧。”陌思羽弯下身子,扶起了脆着的离殇。 “瞧这手凉的,快进内客暖暖。”陌思羽握着离殇的手关切地道。 主仆三人一起进了暖阁。 “贵人,你我虽曾相识,可如今各自身份大有不同。若是太过亲昵,只怕是不好。在这皇宫之中,最忌的就是亲疏太过清楚。”离殇趁着月儿却取碳之时,低声提醒道。 陌思羽认真地点了点头,自己可能是太高兴了,走了个彩彩,突又送来了离殇,一时高兴竟忘了避嫌。 “主人,镇国公夫人求见。”月儿抱着碳子进来,又躬身道。 “快请。”陌思羽急着说,心下欢喜。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本不该高兴的日,老天竟送了自己两份厚礼。 “妾身见过贵人,贵人吉祥。”一身枣红色的宫服,罩着略显消瘦的朱砂。 “朱儿!”陌思羽走近,拉起她,眼泪极不听使唤地就落了下来。 “贵人,想必您和夫人有许多知心话要说,奴婢就先退了。”离殇虽是换了宫服,但语气表情一点也没有改变,冷冷的样子。 “好,你们都退了吧。”陌思羽浅笑着看了看离殇。 待屋中只剩下朱砂和她两人时,陌思羽方才开口问道:“朱儿,你清瘦了许多。可是恩师待你不好?” 朱砂忙摇了摇头道:“不,王爷待我极好。这次能来看贵人,便是王爷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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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点心真精致。”米兰走近陌思羽身边,眼睛都看出花儿来了。 “我一个人也吃不下这许多,拿去让大家都尝尝吧。”陌思羽浅笑着,心里已然了解了陌子上的情意。 “主子,这可不好。皇上亲自赐膳,您尝都没尝就赏给下面的人,这话儿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要生事端的。”米兰小心提醒着,这也是她的职责之一。 思羽想了想,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儿绿色的在碟子里,浅浅尝了一口,竟有一种茉莉清茶的淡淡清香,品了品味道甜而不腻,香滑入口,齿间流香。 陌思羽每吃一口,心尖上都是满满的甜蜜。 她淡淡问道:“昨儿个皇上什么时辰来的?” “回娘娘的话,估摸着亥时后才来。”米兰回忆了一下回话道。 “这么晚才来?”陌思羽嘴上喃喃着,可心里想的是:这么晚来,又折腾了一夜,一早又要上朝。。。不知道,他的身体。。。 正想着,突然门口出现的一道颀长身影倒是给她解了谜底。 “这可是嫌朕来得晚了?”陌子上清冷的面上没什么笑意,可话语间却流露着几分调侃。 “皇上吉祥。”陌思羽忙脆了下去。 “奴婢米兰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米兰面色同样是清冷的,却十分恭敬地说。 陌子上微怔了一下,陌思羽忙解释道:“臣妾还未来得及向皇上请旨,那日在梅修堂,见米兰花开得正好,一时兴起,就给她改了个名儿。请皇上恕罪。” “既是这样,那就当是朕传的口谕好了。起吧。”陌子上对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满意,可这名字后的意思,他也是猜了几分。陌思羽取了这个名字给离殇,无非是想让他将来可以成全一段情意罢了。 “谢皇上,谢娘娘。”米兰笑得开心,皇上的意思她当然是明白的。 实际上,自己能从黑暗处走在阳光下,也是借了陌思羽的福气的。 “这点心可还入得了口?”陌子上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点心淡淡地问。 “嗯,臣妾正吃得入味,想着要如何感谢皇上圣恩,皇上就来了。”陌思羽浅笑凝眸,脸上一点粉红。 “这茉莉清茶的口味最是特别,皇上您也尝尝?”陌思羽见陌子上有些不高兴,于是夹了一小块儿点心送到他的嘴边。 陌子上微微怔了一下,又笑着张开了嘴巴,回味中他道:“嗯,比起你做的味道是差了很多。” “皇上竟哄臣妾开心。”陌思羽笑着睨了一眼道。 “朕几时哄过你?那真的是朕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点心。”陌子上想着那日醒来,将一整个蛋糕都吃了下去,虽有些甜腻,但心中的暖意更腻。 “皇上若是喜欢,今后臣妾多做些花样小点给皇上尝尝。”陌思羽一面说着,一面脸更红了。 按她如今的年纪,在这宫里算是年长的了,可陌子上就没见哪个嫔妃像她这般爱脸红,看着她脸上飞舞染红霞的样子,不禁在心底怀念起宁采夕来。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盯得陌思羽有些尴尬起来。 “皇上,臣妾想去给伊贵妃请安。可好?”陌思羽想了想,还是询问了陌子上的意思。 陌子上的浅笑收拢,淡淡地说:“若觉勉强,就免了。” “不勉强。按宫里的规矩,我理应去给她请安的。”陌思羽真诚地回话道,眼睛里一丝杂念也无。 “她当日那样羞辱你,你当真一点也不生气吗?”陌子上有些好奇地看向她问。 陌思羽想了想,忽而抬眼凝望道:“皇上怎么知道的?” 陌子上沉默不语,只是喝了口清茶。 陌思羽想了想当日倾、伊两位贵妃突然转身离开,心下有些明白是为什么了。 陌子上见她出神,于是将她的一双手握在自己的掌中怜惜道:“看到你的手没事,朕心感宽慰。” 陌思羽将头依在他的肩头说:“有皇上这几句话,臣妾心中再无半点怨怪。就让我去给她请个安吧?” 陌子上点了点头道:“朕今日也无事,就陪你走一趟。” “皇上可千万别这样。”陌思羽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拒绝道。 陌子上微蹙了蹙眉,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朕真是不清楚你是胆子太大,还是神经太大。” 陌思羽寻思了一下,笑嗔道:“皇上是在取笑臣妾?” 陌子上点了点头,“这下倒是又细致起来了。” 一番说笑之后,陌子上还是一个人回了御书房,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着,这后宫里是否也要选个主子了? “主子,您还真不让皇上陪着啊?”米兰一边为陌思羽整理衣裳,一边仍是怀疑地问道。 “若我真是带了皇上去,只怕伊贵人以后见了我更是麻烦。”陌思羽和亭晚晚是交过几次手的,虽然每几自己都占下风,但也不白吃亏,对于亭晚晚的性子倒是清楚得很。 “点心都带上了吗?”陌思羽转身看了眼枣红色的食盒,平平地问道。 米兰转身提了盒子,面无表情的清冷,点点头道:“嗯,每样都选了最好的带着呢。” 陌思羽笑着,心想:米兰果然是通晓自己心思的人。 “那就走吧。”陌思羽握着白蚕丝绣木兰花的帕子,提步走出了内阁。 路过碧山亭时,陌思羽有了新的发现,这碧山亭的周围几时种了米兰花儿?清郁芬芳,绿意浓淡,与这碧山亭的名字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陌子上不是对这花过敏吗?却又为何。。。。。。 “娘娘,您看皇上对您多用心,这米兰花开得正是娇艳,还有那柄琉璃屏,奴婢想想都觉得心头暖烘烘的呢。”米兰的话适时地传入了陌思羽的耳中。 陌思羽转眼睨着她问:“这米兰花倒也罢了,那柄琉璃屏,可有什么学问?” ----------------------------------- 五更,明早七点更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英雄终救美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陌思羽微微点了点头,双手抚在弦上,久下还是有几分忐忑,毕竟有三年多没抚过琴了。 琴音微扬,山摇云落,玉树翩舞,莺燕高歌。 陌思羽悠悠地清唱浅吟道:“深禁好春谁惜,薄暮瑶阶伫立。别院管弦声,不分明。又是梨花欲谢,绣被春寒今夜。寂寞锁朱门,梦承恩。” 陌思羽一边吟唱着,一边想着过往之时住在这深宫之中的点滴,想到昭君出塞,不免又念及当年在希国边境之情景,一时间,颇为感怀。 众人也都听得入神,更有几个身份低眼窝浅的娘娘们,已是眼红泪现。 伊贵妃凝望着陌思羽,心中虽是恨意纵生,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满腹经伦,才情横溢。一瞥之间竟注意到了她半露的香腕上,朱砂已落。 伊贵妃心中一禀!这不可能! 昨夜她想尽法子留皇上在宫中至亥时近子,李公公说是镇国公有事禀奏才去了御书房。难道?她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什么时候?为何自己全然不知?! “暮雨丝丝吹湿,倦柳愁荷风急。瘦骨不禁秋,总成愁。别有心情怎说。。。。。。”陌思羽正继续吟唱着,突然传来伊贵妃一声喝令! “够了!” 陌思羽手上一抖,一根老化的琴弦断了气。 众人齐齐惊望,刹那间诺大的宫院里,静得只能听到风吹柳条轻曼的声音。 “大胆修仪,你可知这琴是皇太后生凭最心爱之物!?你竟敢将它断弦?!来人,给我掌嘴,狠狠地打。”伊贵妃的怒火已然中烧,旁边无一人敢上前求情。 晴昭仪虽欲挺身而出,但被身侧的端贵人拦下了。 米兰下心着急,却也不能出手相救,如今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侍女,只怕是帮忙不成反生乱。 紫燕上前,重重地打了下去,如今她已是这永寿宫中的领头侍女了。 看来这三年里伊贵妃没少教训下面的嫔妃,但见这紫燕打人的手法既准又狠。 只是两巴掌下去,陌思羽两边的脸已是又红又肿,嘴里腥咸。 “何事这样喧闹?”陌子上穿着金龙玉袍,步色清冷地从院外踱了进来。 众人见陌王到来,皆是惊慌错乱不已,尤其是荣嫔和海贵人。 “皇上吉祥。”众人齐齐地躬身行礼道。 “来人,这宫女御前失仪,拖出去杖毙。”陌子上不怒不恼,只用眼角扫了一眼脆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紫燕,绝情冷淡地吩咐道。 “诺。”李公公躬身应道,向身后的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将紫燕架起。 紫燕这才回过神来呼叫求饶,“皇上饶命,娘娘,娘娘救奴婢啊。。。。。。” 伊贵妃脸色惨白,正欲起身,但见陌子上寒眸一厉,又只好作罢。 院外传来宫女紫燕呼痛的求救声,当真是惨绝人寰,叫人心生惊惧。 荣嫔和海贵人的额上早已浸出了冷汗,背上的衣裳也都湿透了。 陌子上转头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陌思羽,那脸上的红印着实让他心痛,像是有人用鞭子鞭在了他的心上。 他正欲伸手,陌思羽却向后微微一闪道:“还请皇上治臣妾的罪。” 陌子上怔了一下,转眼看到了那瑶琴,心中有些痛惜,却也只是淡淡道:“不过是琴弦断了,再续上就是了。李善!” “奴才在。”李公公忙上前听吩咐。 “把这古琴拿到御琴室去,再命人把那架钢琴送来。”陌子上直起身子,冷冷地吩咐道。 “诺。”李公公应声退下,立即有两小太监上前将琴极至小心地抬了下去。 “难得今日众爱妃有此雅兴,朕就陪贵妃一起赏赏着绿柳琴音,可好?”陌子上说完,已来到了伊贵妃的身前,伸出了一只手来,凝视着她。 伊贵妃虽是浅笑着伸出手来,却脸色惨白,“皇上圣恩,臣妾自是欢喜不已。” 刚刚将手搭上他的指尖,一片冰凉沁入心肺,接着手掌间传来一阵刺痛。陌子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要捏断一样。 虽是痛,但不可言。 伊贵妃只能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扶着皇上坐了下来,陌子上淡淡地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嫔妃起身,以为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荣嫔,可是身子不爽?为何脸色如此苍白?”陌子上的面儿上带着几分关切地问道。 “臣妾今晨有些目眩,现下已好了许多,多谢皇上关心。”身着紫薇袍子的荣嫔一边回着话,一边心神不宁着。 “想是天热了。你身子向来虚火较旺,朕命人摘了些莲子,你可连心一起服食,足够一月用了。”陌子上淡淡地看着她,目光平静幽深。 “谢皇上。”荣嫔心下叫苦,平日里最怕吃苦,这下可好了,一吃就是一整月。 “海贵人怎么也出了这么多的汗?”陌子上又将目光落在一个粉袍女子脸上,甚是关切地问。 “刚刚听着上官修仪弹的曲子甚是入神,一时间竟也跟着有些激动了。”海贵人躬身回禀,倒是聪明多了。 “哦?修仪所奏是何曲目,竟如此引人入胜?”陌子上将眸子落在不远处的陌思羽脸上,两片红掌,再次令他目光骤变。 “臣妾刚刚所奏之曲系《昭君怨》。”陌思羽淡淡地回话道。 陌子上身子一凛,这首曲目的意味太深长了,一时间他也回想起当年以身拭险,只为看顾她的安危。 可如今,怎么就成了怨呢? “陛下,钢琴已送到。”李公公正巧这时看到宫人将钢琴抬了进来,于是回禀道。 “朕常听人说海贵人才艺卓绝,最擅各种琴音雅律,今日就为朕用这琴献上一曲如何?”陌子上转眼看向一直半脆着了海贵人,悠悠地吩咐道。 “诺。”海贵人一身的冷汗,虽说自己最擅琴乐,但这钢琴便是见也没见过,如今可怎么弹得? 她一步一步地向那架黑墨色的钢琴走去,向是一步一步迈向死亡线。 若此时说不会弹,必是以欺君之罪处死;可若是弹了,只怕就会成为千古流传的笑话。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一帽征尘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日子在平静幽淡中又晃过了数月,转眼又是十二月了。 因那次皇上的责罚颇有敲山震虎的功效,这许多月来,陌思羽倒是过得安稳清静。 虽说她是安静了,但这后宫之中却为了后位,一直闹腾的没停。 伊贵妃和淑妃还有几个后宫里的重妃们都成了大家相互攀附的高枝儿。 既是有了亲疏,必然就有了帮派,陌思羽只顾着写自己的《花解语》,也不曾参与其中。 只是谁来,她都不得罪的招待,也不轻易去哪个宫里走动。 而金銮大殿上危坐着的陌王,可没她那么轻松了。 每日朝堂上都有大臣们纷纷觐见,说是为了国之安定,可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们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可以稳固。 陌子上也曾试探过陌思羽的意思,可她除了转移话题,还是转移话题。 不过,偶尔说到写《花解语》的时候,倒是提起过几次淑妃时常送些新鲜的小花儿来给她观赏,增些灵感。 这一日外面寒夜正凉,陌思羽收了笔砚正准备沐浴就寝,却听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陌思羽忙又套回了裙袄,心想:这又是怎么了?脚步这么沉? “皇上吉祥。”月儿在外间先请安道。 “你们主子呢?睡了吗?”陌子上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冷淡,似乎无论如何也融化不了的冰冷。 “皇上吉祥。”陌思羽也没理会规矩,自顾着走到了外阁来请安。 “穿得这样少,仔细着凉。”陌子上一见陌思羽,锁着的眉头松了些许,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披在了她单薄的身上。 “皇上这么晚还来臣妾这儿?”陌思羽心里甜蜜着,嘴上也笑得温婉。 “莫非你又要让朕去其他妃子那去?”陌子上似乎有些记仇了,他语气不善的半问半警告似地说道。 陌思羽浅浅一笑道:“我当是怎的了,原来是来找臣妾翻小帐呢。” 陌思羽带着陌子上坐到了硬榻上,陌子上伸手抚了抚那张白色的虎皮道:“唉,这整个后宫之中,也就你这里能让朕的耳根子清净清净。” “皇上这是打哪儿受了委屈了?”陌思羽带着几分玩笑之意,倒了杯大红袍递到了陌子上手中。 “这普天之下,若是能让朕受半点委屈的,怕是只有你了。”陌子上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揉了揉天阳穴。 陌思羽立即走到身侧,伸手轻轻按揉着陌子上的太阳穴,她淡淡地道:“皇上这样说,臣妾都不知是该请罪,还是该谢恩了呢。” “羽儿,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做朕的皇后吗?”陌子上缓缓地闭上双眼,一边享受着片刻的舒适,一边颇有些失落地问。 “臣妾哪还敢贪心?这才进宫不过数月,皇上就连着给臣妾提了几级,从修仪一跃成了嘉妃。若再觊觎后位,当真是个贪心不足的狐媚了呢。” “是谁在你面前嚼了舌头?”陌子上闭着的双眼霍地争开,眸光凌厉。 “瞧瞧,臣妾这话才落,又要弄出人命了?”陌思羽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上次求过之后,这人是没有再因自己获罪而死的,可却多了许多因背后说自己闲活而故的亡魂。 “那些无端听来的闲言碎语,你也往心里去?”陌子上握住了她揉着太阳穴的手,将她拉进怀里,认真地说。 “臣妾怎会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皇上,您今日到底是为何事这般惆怅?”陌思羽伸手抚了抚他眉间的一丝轻皱。 陌子上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想了想说:“今日朝上,吏、兵、刑部等诸多大臣向朕呈折上,让朕早日落定后位。这要是在以前,哪容得他们在那里胡乱点拨?可如今,这国家太大,各诸候国之间纷争不断,虽不可能动到根基,但若是平衡不好,也会有些麻烦。” “那大臣们可有举荐的人选?”陌思羽转了转眼睛问。 “还不就是之前举了又举的那几个人么。”陌子上有些不耐烦地说,连名字都懒得再提了。 “看来大臣们选的人,不是皇上心中的人选。那皇上是想选谁?”陌思羽望着他问。 “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气朕?”陌子上心下叫苦,自己的用意都这么明显了,她竟然还会不清楚? 陌思羽笑了笑,双手抚在陌子上的两颊上道:“我知道你心里的人是谁。可她不愿意。” “朕就是不明白,为何她不愿意?做皇后,与朕一起守望着大好河山,一起筑固江山,不好吗?”陌子上认真地回望着她淡淡的双眸。 “陛下,这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思羽故然是要与皇上一起守着的,可思羽却是有心无力。其实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想坐稳这江山,单靠一人之力,是断不可为的。如今虽说大势已定,诸国不敢再起兵抗之,可这后位之争,却又是一个不小的诱惑。”陌思羽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来到炉边用铁夹子填了两块儿碳。 “那依你之见呢?”陌子上其实早就明白了陌思羽的心中想法,可正是因为明白,才更想把这后位给她。 “臣妾只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自家的好!”陌思羽说着话,将铁夹子又放了回去。 “你的意思朕清楚了。可怎么选,才能让大家觉得公平而无异议?”陌子上用兵治国治天下都很有手段和方法,对女人用起来也是花样百出,可这真要是用到刃上的时候,还是有些摸不着头绪。 “臣妾有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陌思羽转身凝视着陌子上,嘴边带着一丝坏笑,却没有恶意。 只不过是想到了这样的点子,的确是个馊主意。 陌子上见她眼光灵动,表情怪异,心下倒有几分好奇了。 “大可说与朕听听,若是好法子,朕重重地赏你。若是不然。。。可就要重重地罚!”陌子上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陌思羽的身前,伸出手指在她的额角上轻轻一戳。 陌思羽揉了揉有些痛痒的额角,笑着与他耳语起来。 半晌,陌子上才开口道:“这当真是个。。。馊主意!” 说完,一把将陌思羽打横抱起,来到软榻前,双眼微眯地说道:“朕要重重地罚你!” 陌思羽求救道:“皇上饶命,饶命啊!” 外面守着的李公公和米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退到了门外守着。 ---------------- 五更,晚安!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烛花摇影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三日后,陌子上的一道圣旨,成为人人议论的话题,可谓满城风雨。 “听说了吗?陌王选后用的可是那般不登大雅之堂的方法?” “谁说不是呢?可不知是听信了哪个狐媚的法子?” “就是,这将来定会成为一段遗臭万年的话柄子。” “唉,都别说了,小心着点儿脑袋都在腰上别着呢。” “小二儿,再拿几坛女儿红来。”包间里,一位身着银月青袍的男人,带着几分醉意地吩咐道。 “好咧,爷请稍等。”小二儿立即转身去取酒。 “听说皇上自从接了那个上官修仪进宫之后,就一直后宫不安,还为她杀了不少的娘娘。” “可不是么。听说,那个修仪早就是宫里的贵人。后来因为害死了犹贵妃腹中的龙裔,才被逐出宫去的。” “你说,她倒底是用了什么狐媚法子把咱们冷血无情的陌王给治得服服贴贴的?”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陌王刺杀希国侯,就是为了上官修仪。” “什么修仪,人家现在是嘉妃娘娘。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正在大家议论之时,一道歪歪倒倒的修长身影出现在了众面面前,那妖孽般的脸上,带着极阴鹜的杀气。 “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吧?”男人一声怒喝,楼宇竟抖三抖! “哟~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大爷可是这酒没喝顺当?”后面香房的红帘一挑,一摇一摆走出来一位年近四旬的妇人,虽说年纪不少,但容颜娇好,想当初也必是个倾国的美人儿。 “都给我滚!滚!!”男人又是一声狮吼,再无人敢停留。 只一眨眼的功夫,满堂的酒客,就只下了墙角的一人。 “哈哈哈,想来,这陌上国里军功赫赫的镇国公,也有耍酒疯的时候?真是笑谈了。”墙角坐着的男子一身青袍,一边的脸用银制的面具罩着,显得十分惹眼。 “你是何人?胆敢笑我?”千正允伸手指着墙角的人质问道,双眼醉意朦胧。 “好说。在下假面。”那人也不胆怯,竟起身回了话,一双亮如皓月的眸子,温和中带着几分杀气。 “有胆识,来,干了。”千正允转而大笑,举着酒坛子说道。 “请!”似面也不客气,同样举起酒坛对饮。 旁边刚刚出来串场的老板娘可是乐坏了,忙道:“两位爷正是久逢知己千杯少了。这儿还有酒,还有。” 千正允转眼看了看那老板娘,十分眼熟,他走近后,微一怔,“你是。。金二娘?” 那老板娘笑得更开怀道:“镇国公好眼力,老妇是叫二娘,但不是金二娘,是风二娘。” “风二娘?天下竟有这般相像之人?”千正允带着几分清醒几分醉地自顾自问着。 “这天下之大,无所不奇,这长得像的人更是多了去了。爷,要不再给您来两坛酒?”风二娘笑着打趣道。 “好。久逢知己千杯少,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千正允又转眼望向走近身旁的假面道。 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千正允倒觉得这张脸也有几分眼熟,可因这面具的原故,认不太清楚。这眼睛,似乎在哪见过? “两位爷,酒来了,你们满满喝。不过,小店是小本生意,今儿个一共是五两银子,你们谁先把帐付了?”风二娘说是说笑是笑,但白花花的银子,可是蹦子儿不能少。 千正允从袖袋里取了一定银子,道:“不用找了。” 风二娘看着白花花银子可是乐透了,这得是做三五天生意才能赚到的呢。 “那两位爷慢慢酒,随便喝,管饱!”风二娘笑着说完进了后帘子。 接着,小二就见这两个大男人,一人一杯,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个整晚。 宫外是传闻四起,宫内却是无心绯闻。 各宫嫔妃和三千佳丽们,都日夜不寐的练习着技艺,这技艺可是能让自己“一战成凤”的呢! “三万。” “碰!” “六万。” “碰碰!” “五万。” “停停,胡了,哈哈哈。” 长春宫内,深夜里,灯火通明,又是一夜通宵达旦,身边候着的侍女太监,个个都顶着无比巨大的熊猫眼儿,耷拉着脑袋。 可不是么,已经连着十天都是这阵仗了,谁抗得住? “不玩了不玩儿了,没意思!睡觉去了。”伊贵妃的甩红袖,将所有的骨牌推到了一边,已经天天赢得想吐了。 这宫里能跟自己抢后位的人,她算是拉出来溜了个遍,此刻心下方才大安。 见伊贵妃终肯离场,其它几位嫔妃如被大赦一般,请了安急急地回去补觉了。 储秀宫中,清静如常,陌思羽安心地躺在陌子上的怀里,沉沉地睡着。 陌子上也是难得这几日过了消停日子,睡得安稳。 直到外阁传来李公公小声的轻唤:“皇上,该早朝了。” 陌子上轻轻龛了龛眼睛,小心翼翼地将手从陌思羽的头下抽了出来。 陌思羽翻了个身,吓得陌子上拎着鞋子就出了内阁。 “皇上。。。”李公公连忙上前服伺,陌子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李公公这才压了嗓子道:“皇上,您这么着怕是会着凉。” “不防事,难得她睡得沉。”陌子上也小声地道。 穿戴好后,他小声对李公公吩咐道:“走吧。” 李公公躬了躬身,跟在身侧向金鸾殿走去。 临出储秀宫时,一坨鸟屎落在了李公公的袖口上,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从那日宣读了圣旨之后,朝堂之上争议颇多,还有背后骂皇上昏庸的声音出现。虽然陌子上不予理会,但这就像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皇上,臣以为这嘉妃娘娘绝不能做后宫之首,一来她出身卑微,二来又是废妃再入宫门,三来这。。。。。。” “继续说。”陌子上眸子冰冷如常,并无半分怒色。 “三来,民间早有谣传说嘉妃娘娘乃白狐转世,妖媚惑主!” “若按刑部侍郎你的意思,朕该如何处置?”陌子上清冷的眸子微微一转,落在刑部侍郎言中聂的脸上,颇有诚意地问。 “臣惶恐,若以臣之见,当处以极刑。”言中聂脆在大殿中央。 陌子上点了点头道:“朕看以言大人的智谋,坐在这把龙椅上,可为合适。” “臣~惶恐,臣惶恐。还请皇上念在臣是一片忠心上。。。。。。” “忠心?朕看你是别有用心吧?”陌子上的眸子骤敛,满朝文武扑拉拉脆了一地。 “皇上,息怒!”众人连连呼求道。 ----------------------------------- 一更,二更在10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谢却荼靡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早膳后,陌思羽像往常一样去永寿宫请安,也像数次之前一样,脆了半个时辰就让回了。 刚走到一片杏树林边,就传来几个宫女暗地里说着八卦。 “听说今儿个早朝上,言大人谏言被皇上狠狠地给责罚了。” “是啊。这言大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呢?” “我跟你说,这话也未必不是真的。你想想看,自从这位嘉妃娘娘入宫后,宫里因她而死的宫女太监有多少?” “也是。听说以前的犹贵妃就只是因为在她出宫时不小心踩到了她的手指,后来皇上愣是让人活生生把犹贵妃的手指给夹断了!” “是,还派人刺死了希国侯。” “你们都在这里不用干活吗?小心你们的嘴要了你们的命!”米兰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于是冲过去,厉声斥责道。 那些宫女们见来人是米兰,都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消散开来。 陌思羽脸色惨白,怔在原地,忽觉一阵晕眩,倒了过去。 “主子!”米兰一时情急,使了轻功过去扶住。 恍恍惚惚间,陌思羽听到了杜太医的声音,又听到了陌子上的连连叹息。 “你醒了?”陌子上一转身,看见陌思羽睁了双眼,嘴角浅浅地笑了笑。 “皇上吉祥。”陌思羽刚要起身,被陌子上止住,但还是冷冷地请了安。 “杜太医说你身子虚得狠,这段日子,你好好休养,其它的都不要多想了。”陌子上抚着她鬓角的黑发温柔又珍惜地说。 “臣妾有几句话想问皇上。”陌思羽目光冷淡地说道。 陌子上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诺。”众人如鱼贯出,半刻不敢迟疑。 “皇上,臣妾想知道犹贵妃是怎么薨了?”陌思羽将身子强撑着坐直,与陌子上对视着问道。 “肺痨。”陌子上似乎早就准备。 “肺痨?哼,那希国侯呢?”陌思羽嘴边噙着一丝冷笑,又对视着问。 “自殁了。”陌子上淡漠地眸子龛了一下。 “为何自殁?”陌思羽毫不留情地追问。 陌子上冷冷地看着她,面色苍白,又想了想刚刚杜太医说过的话,于是答道:“不清楚。” “是因为臣妾吧?一个废了双手的女人只能求死了,一个亡国的侯爷,只能是自殁!”陌思羽的眼中带着几许无奈和怨恨。 “你身子还病着,先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陌子上说完便起身要走。 “他们说的没错!原来,我真的是个只会害人的狐媚!”陌思羽冷冷地奚落着自己,仿佛只有这样,心里的愧疚和痛楚才能少几分。 虽然他们都曾对自己伤害过,可还不至于死得那般惨烈。 夹断双手?她此刻想想都心寒! 原来是她搞错了!他根本没变过,他还是一样的冷血无情,只是换了种方式,让自己看不见而已。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陌子上刚刚提起的步子收了回来,目光冷冽地看着泪眼迷蒙的陌思羽命令道。 “身子是我的,名声是我的,我想这么做贱,谁也敢不着!”陌思羽像中了邪似的,就是要与陌子上做对才觉得痛快! 陌子上寒冰似的眸子一骤,微眯着坐了下来,他伸手扭过她的下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身子是我的,这名声是我的,这颗心也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做贱它们,包括你自己!” 陌思羽的心中又痛又爱,真的是恨也不行,爱也不行,她痛苦极了。 “我不想见你。”陌思羽垂下眸子,闭起双眼,两行泪眼滑落下来。 每一滴,都重重地砸落在陌子上的心里,他也痛,很痛! “米兰!”陌子上放下手,起身厉声道。 “奴婢在。”米兰忙从外阁走了进来,脆在地上。 “看好你主子,若是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陌子上说完,跨步离开,他觉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了。 “诺。”米兰冲着他的背影答话道。 陌思羽苦涩一笑,心想:若他是天生的孤星,自己就是天生的煞星! “主子,您别气皇上,刚刚您昏迷的时候,没见皇上有多担心,脸色有多难看。皇。。。。。。”米兰走到床前,想要劝劝主子,可被陌思羽打断了。 “我累了,想一个人睡会儿。”陌思羽又躺了下来,闭起双眼。 “主子,您别哭了。杜太医说了,您身子现在特别虚弱,需要好好休养才行。”米兰很是担忧,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陌思羽没有回声,只是转了个身,面朝里面,身子微微颤着。 米兰红了眼眶,却也只能是无奈地看着,守着。 深夜里,陌思羽忽觉身子被人紧紧地抱着,温暖从身后传来,使她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 她想睁开眼睛去看看,是梦还是真的,可眼皮子沉得就是睁不开。 就当是梦吧! 梦里有人轻吻了她的额头,伸手为她轻轻地擦着眼角的泪,用手柔柔地拍着她的背,她安心地睡了过去。 一梦醒来,床榻上只有她自己。 陌思羽笑了笑,苦涩无边。 “我这是怎么了?既说了不想见他,却又为何这般想念?”她小声地自嘲着。 “主子,您醒了?今儿个早上,皇上亲赐了点心呢。”米兰一边笑着,一边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拧了帕子。 “我没胃口。”陌思羽淡淡地说完,起身,但觉脚下还是软棉棉的,又坐回了床边。 米兰走了过来,“主子,您哪里不舒服吗?” “觉着胸口闷得慌,米兰,把窗户打开吧。”陌思羽想要吹吹冷风,透透胸口的闷气儿。 米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窗,但只是象征性地开了一点点。 凉风有些刺骨,却又正好可以让她郁结的心情得到了些许舒缓,陌思羽淡声道:“帮我给镇国公的庶夫人传个信儿,说让她来见我一趟。” 米兰微微一怔,这个时候叫镇国公的二夫人来做什么?只怕是不太合适吧? 可嘴上,还是得应道:“主子,只怕是不方便。” “有何不方便?”陌思羽有几分冷淡地反问。 “听闻镇国公的二夫人,正在孕中,已有四五个月了。这天寒地冻的,只怕。。。。。。”米兰实话实说。 “朱儿有喜了?这真是太好了。他们终于有了爱情结晶。”陌思羽浅笑着,心里的郁结又少了几分。可转眼又用手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暗了下去。 已得圣宠数月,却仍是没有半点喜讯,看来,这也是天意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相逢不语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时间在晃晃忽忽间无声流过,陌思羽只觉自己身子越来越笨了,贪吃贪睡不说,就连衣服都大了两个码子。 也曾想过是不是有了身孕,可是一点孕期的反应也没有。 请杜太医过来看过,也说只是食欲大震,没什么异常。 再加上陌思羽自从进了这副身子之后,历事向来不准,也就没太在意了。 许是自己化悲愤为食欲了吧! 自从和陌子上吵了一架之后,他们之间就没再说过话。 陌子上每日下朝都会过来看她,但她就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自顾自地写着《花解语》。 陌子上倒也不生气,仍是坚持天天来,有时候还会看着她越来越圆的身子浅浅一笑。 陌思羽全当他是嘲笑,不予理会。 选后的大日子终于快到了,举国上下,都伸长了脖子去想谁会“一战成后”! 有些好赌成性的人,还各自押了大价钱,赌外围! 一时间,这后宫选主子,成了全民参与的大事件。 大选的前一日夜里,陌子上又来储秀宫,这次他倒是开口讲话了。 “晚膳可用过了?”他走到书桌前,帮着研墨,关心地问。 “嗯。”陌思羽淡淡地应了声,仍写着花语。 陌子上有些尴尬地继续磨着墨汁,又道:“言中聂被贬去做青州知府了。” 陌思羽心下有些安了,这段日子还真为那个言中聂的死活担了会子心。 陌子上见她仍是不说话,于是又道:“明日大选,你可准备好了?” “没什么可准备的。”陌思羽垂下眼皮子,沾了沾墨汁。 陌子上见她开口,便有些得意忘形地抓住了她的手道:“你不是不理朕么?” 陌思羽抬眼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道:“谁理你了?” 陌子上笑了笑,这也是难得一见的殊荣,他道:“还说不想见朕?朕就是今日早朝后没来,你就一直写到现在。” 陌思羽被看穿了似的,有些气恼地甩了甩手,走开来,向内阁而去,边走边道:“我累了,要休息,皇上请回吧。” 陌子上笑,这哪里是一个妃子敢对皇上说的话?明明就是夫妻间的拌嘴绕舌。 “朕今夜不想走。”陌子上快走了几步,从身后拥住了陌思羽。 陌思羽忽觉身子有些发软,可嘴上还撑强道:“我如今这身子像只小猪一样,不招人喜欢,只招人嘲笑。” 陌子上笑了笑,将头轻轻抵在她的肩头道:“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嘲笑朕的爱妃?告诉朕,朕。。。。。。”陌子上本想说灭他九族,后来想想不对,这不是咒自己么,然后收了声。 “反正,你不能在这里睡。”陌思羽轻轻一挣,从他怀里逃了出来,淡淡地说道。 陌子上见状,似有意哄她开心道:“好羽儿,朕知道错了。你看朕不是已经改过了么?你就再给朕一次机会,就一次?” 陌思羽见他如此苦求着低声下气,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就这一次。” 陌子上呼了口气道:“我以为你能坚持很久呢。” “你什么意思?”陌思羽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横着眉头问,似乎自己近来不仅是身子渐长,就连这小脾气也渐长了。 陌子上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只翠绿翠绿的翡翠镯子,上面飘着一个型似木兰花的糯白花纹。 就在陌思羽横眉质问的时候,陌子上已将它轻松套进了她腕上。 “可喜欢?”陌子上柔声问。 陌思羽见到那镯子的一瞬间就爱上了它,像是寻找千年的至宝。 “嗯,喜欢。这是从哪寻来的?”陌思羽凝视着玉镯,烛光映衬下,它显得格外幽翠灵动。 “这是母妃留下的,乳母说是给我未来心上人的。”陌子上说的时候,眼神中颇有几分悲伤。 可据陌思羽所知,不,是据陌上国上下所知,他的母妃和乳母都是被他亲手所拭。 但陌思羽从他幽冷的眸底看出了一丝疼痛,那不是虚假的。 难道,这里也有误会吗? “早点睡吧。睡完了对。。。还是早点歇了吧。”陌子上收回心底的一丝忧伤,转而又笑了笑对陌思羽柔声道。 陌思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还没沐浴呢。” 陌子上见她脸红,便知道她想多了。 于是,他逗着她说道:“看来这些日子,你真的想我了?” 陌思羽羞得满脸通红转头倒在了软榻上,再不出声。 陌子上看着她有些圆润的身子笑笑,伸手帮她退了鞋子,可是在拎起鞋子的瞬间皱了皱眉道:“这鞋子怎么这么重?” 陌思羽立即回身反问道:“你才知道吗?” 陌子上哭笑不得地望了她一眼道:“你当谁都能让皇上给脱鞋子吗?” 陌思羽刷地一下脸更红了,立即钻进被子里。 陌子上用力拉了拉被子道:“这样会把。。。憋坏的。” 陌思羽回头好奇地问他:“皇上今儿说话怎么怪怪的?” “怎么怪了?”陌子上回望着她反问。 “总是一半一半的。”陌思羽认真地回答。 陌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叫苦道:“那还不是为了保全你,和我们的。。。孩子么。” “睡吧。朕在这陪着你。”陌子上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将被子为她盖好,从身后拥着她,一下一下轻抚着她有些圆润的小腹。 陌思羽觉得有些幸福,她可以这样静静地和他呆在一起,不做/爱,却相爱着。 “那个夜里,是你吗?”陌思羽轻轻地问道,像是梦呓。 陌子上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身子轻轻扳过来面对着自己,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陌思羽落下一滴眼泪,他为她轻轻擦去,接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陌思羽很满足,她用力地深深地拥抱了他,不知是不是太过用力了,她竟感觉到腹中有一股气流推了自己一下。 “呀!”她不自觉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陌子上小心地问道,神色有些紧张。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觉得肚子里有股气流撞了我一下?”陌思羽拧着眉头不解地似问似答着。 “是么?真的?让朕听听。”陌子上立即将头贴向陌思羽的腹部。 陌思羽好笑地说:“就只是幻觉,又不是真的有。” 话音刚落,又是一下。 陌思羽这次可是感觉到了,陌子上有些激动的说:“他踢我了,他踢我了。我们的小皇子,他踢我了。” 陌思羽一阵晕头转向后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了! 原来,她要做额娘了! “原来,你每天来看的不是我呀?”陌思羽略显失落的喃喃了一句。 陌子上起身看向她道:“朕是来看你,顺便看看他。” 陌思羽好气又好笑地抱着他说:“我真高兴,我们有孩子了。” “我也是。”陌子上也紧紧地回拥着她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世上不再只是他一个人的感觉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一战成后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正月十五,本就是个全国上下热闹非凡的日子,而3020年的元宵节更是一个特别令人瞩目的日子。 陌宫上下张灯结采,人影交织,乱成一团。 瑶台玉宇,转身一变,成了华丽的麻雀大赛的赛场。 各宫娘娘,佳丽们,都卷着袖头,目带凶光,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式。 不过,在这众多积极奋战的佳丽之中,也有慵懒怠慢的。 比如,穿着宽大如面袋一般的白色绣木兰花纹裙袄,手戴翡翠玉镯,脚登平底白缎兔毛鞋的陌思羽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她一边无聊地打着骨片,一边不停地换着坐姿,看得观赏台上正实襟危坐的陌子上心里一直滴汗。 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退场算了? “皇上,您可是有不舒服?怎么额角出了这许多的汗?”坐在陌子上身旁的千正允微一抬眼看到了他额上的大颗汗珠,不安地问道。 “是么?”陌子上闻言伸手一抹,这汗都可以结冰了。 “皇上,要不要去更衣?”李公公见到陌子上手背和额角上的汗,于是躬身问道。 “不用不用。李善,你去看看嘉妃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陌子上挥了挥手,有些担忧的吩咐道。 此刻,他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君王,他不能有弱点! 李善忙躬身应着去了赛场,悄悄来到陌思羽的身侧小声道:“娘娘,您可是有什么不妥?” 陌思羽笑了笑道:“我总是天胡,没办法了。” 李善冷了一头的汗,这是天意吧?! 他一转身向陌王那边回了话,陌子上忍着笑道:“她可真行。” 终于,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持继了四个时辰之后,来到决赛点。 伊贵妃,淑妃,荣嫔,嘉妃,四大王牌竞争者齐聚一堂。 伊贵妃和荣嫔那凶冷的眸光自是不必说的,不过,她们脸上顶着青青的烟熏妆可着实有些令人发笑。 可此时也不太好笑出来,于是嘉妃和淑妃两人都尽力忍着。 李公公来到桌前,重复着赛规,可似乎没有人听他在说什么,伊贵妃和荣嫔正在用她们高涨的气势压着彼此对面的两个无所谓的人。 “开始。”李公公话音刚落,就听下面稀里哗啦地响起了清洗骨牌的声音。 陌思羽浅笑着,无所谓着,洗好牌后,开始请庄家,正好请到了伊贵妃,她有些得意地道:“看来,天意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贵妃不用客气,请吧。”陌思羽坐在她的对面,淡淡地笑着说。 牌过三旬,李公公挨个儿看了一眼,吓得连忙退回到了陌子上旁边说道:“皇上,这牌甚是古怪。” “为何?”陌子上低声问。 “伊贵妃胡清一色万字,荣嫔是见风倒,淑妃是大三元,至于嘉妃么--天胡十三妖!” “那还比什么?”陌子上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 李公公道:“可规矩是胡了要倒牌啊。嘉妃的牌一直立着不动,见什么打什么,可就是一直天胡着。” 就在他们主仆嘀咕着的瞬间,突然赛场中有人高声喊道:“我胡啦!” 众人齐齐望向那张台子,站起来欢呼的人正是伊贵妃。 陌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是要逆天了!” 大家的恭贺声还没有响起,一道清清冷冷地声音传了出来,不急不徐地说道:“真是对不住了,劫胡!” 伊贵妃疯了似地嚷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淑妃淡淡一笑,将自己的牌面亮了出来道:“大三元,如假包换。” 荣嫔捏着手里的那张五万道:“早知就打给伊贵妃,让她先胡了!” 陌思羽浅浅一笑将自己的牌一扣,道:“臣妾参加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淑妃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谢谢姐姐。” 陌子上见状,也觉得这个结果比较理想,淑妃家世甚好,人品贵重端庄,难得的是与陌思羽很是投缘。若是她做了皇后,既是肥水没流外人田,同时又可免了陌思羽受伤害。 “李善,宣朕御旨!”陌子上端坐在龙椅上,淡淡地吩咐道。 “诺!”李善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淑妃温婉贤德,人品贵重,才高貌秀,有母仪天下之凤骨,可与朕共同治临天下。择吉日行皇后册封大典,移驾景仁宫。钦此。” “臣等,恭贺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恭贺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众人朝贺参拜之声不绝于耳,惊天动地,还真有种天地人和的感觉。 陌思羽浅笑着,与众人一起道贺着,心里并无半分怨言。 事实上,这也是她所期望的。 论家世,论人品,论德行,淑妃是最适合做皇后的人选。 陌子上牵着皇后晴雨新的手,并肩而立,受万人景仰朝拜。 陌思羽微一抬头,便能轻易对上陌子上寒冰似的幽深的眸子,可那眸光里没有冤怪,没有失望,没有疏远,没有冷落。那里只有感激,有欣慰,有亲近,有热情。。。。。。 后宫选主的大事就算落定了。 虽说这样的方式有些儿戏,可又有谁敢说这天下间许多真心的话,不是在玩笑中说了出来呢? 这选后也是一样的,虽是一副不起眼的骨牌,甚至是被人们所不耻的低俗之物,可这里孕育的大道理可不只是一星半点而已。 有句话怎么说的? 牌品就是人品。 反过来呢? 品人就是品牌。 后来的许多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淑妃的确是一位端庄纯厚的好皇后。 只是,她的登基大典,陌思羽没有机会参加! 因为,在她满满载着幸福的喜悦准备迎接新生命的时候,一道圣旨,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并且,让她从天堂直接坠落到了地狱。 这事情,还得从麻雀大赛选后结束后的第三天开始讲起。 说来人事间的事情,总是能起起落落的让人措手不及,应接不暇!! ------------------------------------------------- 虽然陌思羽没有成为他的皇后,但她却占据着他整个心房,那才是她想要的位置!!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灾星异动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这一日,陌思羽坐在硬榻上,正拿着针线,一针一角的为未出世的孩子做着小衣裳,料子的颜色婉若此刻天空中最清澈的一天方宇,亮蓝。 “娘娘,先歇一歇吧。喝点儿桂圆红枣粥。”米兰尽心服伺着,没有半点马虎。 “米兰,自打我有了喜,你就一直忙着照顾打点,处处小心,事事周全。辛苦你了。”陌思羽见米兰笑呵呵地端着粥进来,浅笑着放下手里的活儿道。 “娘娘这是说哪里话。如今您有了小阿哥,这是宫中上下天大的喜事。奴婢能近身前伺候,沾着娘娘和小阿哥的喜气儿,不知多开心呢。一点儿也不觉着辛苦。娘娘,快趁热喝了,今儿这粥里少放了些糖,昨儿个夜里听见娘娘咳了两声。” 米兰一边说着,一边将粥递到陌思羽的跟前,吹了吹小心的喂着。 “这身子越来越粗壮了,只怕是想瞒也瞒不住呢。”陌思羽一边喝着粥,一边幸福地轻抚着已经微隆的肚子。 “娘娘,皇上今儿个临上朝时吩咐奴婢,外面风大,还是少带着娘娘出去走动比较好,免得风吹了身子。”米兰将一勺粥递了过去,小声地说着。 陌思羽点了点头,自然是明白了这话里的第二层意思。 想想也好,不出门,就不会有人找麻烦。 可是,她似乎又错了。 日子又这样在幸福的等待中走过,陌思羽如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再过几日便是皇后册封的大典。 陌子上因为这事,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来储秀宫走动了。 倒是皇后晴雨新每日都过来陪着说说话儿,偶尔聊聊天气,偶尔说说那部写了两册子的《花解语》,又或者在陌思羽午睡未醒的时候,悄悄帮她绣着没有绣好的小衣服上的木兰花。 看着陌思羽安睡的模样,晴雨新总会出神好一会儿。 她虽性子冷清恬淡,话也不多,笑容也少,可心底的宽厚仁善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着。 许多人都在私下里说晴雨新的后位是陌思羽让给她的,所以晴雨新才总是来储秀宫里,以稳住自己的后位。 但这话晴雨新和陌思羽都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一日闲聊时,竟还拿来打趣一番。 “姐姐,你醒了?”晴雨新见软榻上有了动静,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来到了榻前,笑着扶起了陌思羽。 “妹妹来了许久了吧?”陌思羽浅笑着,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没有,只一会儿。”晴雨新依然是笑着,扶着陌思羽缓缓起身,来到了硬榻旁。 陌思羽瞧了一眼绣了一大半的君子兰,淡淡一笑道:“这君子兰都要绣好了,绣得真好看。灵气逼人的,像是嵌在上面长着的一样。” “姐姐又取笑我了。”晴雨新的脸一下子红了,微一转身,取了旁边的糖水过来。 “姐姐喝点燕窝润润嗓子吧。”晴雨新递过一个白瓷着蓝花的小碗来。 陌思羽正欲接过时,米兰走了进来,她笑着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嘉妃娘娘请安。” “免了。”晴雨新笑着淡淡地说。 “皇后娘娘,还是让奴婢来伺候主子吧。”米兰起身走到了陌思羽的身边,她连日观察着晴雨新,原来有几分怀疑的心思,现在倒是放下了。可这宫里,没有皇后服伺妃子的道理,米兰不想多了别人的口实。 “本宫现在也还未正式册封,等到真的成了皇后,只怕是有心想服伺都难了。还是让我来吧。”晴雨新的话倒是有几分真心,米兰也就没再执意接过碗来。 陌思羽伸手抚了抚晴雨新细嫩白滑的手道:“这双手最是灵巧,日后还要告它们帮着皇上安治天下。就让米兰来吧,妹妹的心意,我早已记在心里了。” 晴雨新点了点头,将碗复又递给了米兰。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又绣起了剩下的那一小半的君子兰。 陌思羽见她入神细心的样子,倒不像是在绣花,反而想是将自己的思念倾注在了这一针一线上。 “妹妹为何喜欢君子兰?”陌思羽喝了一小口粥后,转眼颇有心思地关切道。 晴雨新停了停,浅浅一笑道:“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自卑。” 陌思羽一怔,晴雨新这话,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这番话仿若就是他的代言。 “妹妹,曾听你提过有位琴艺师傅?”陌思羽将剩下的粥推了推,用帕子沾了沾唇边,目光柔和却带着几分研究地看向晴雨新。 “嗯,他是我见过天底下最通音律的人。”晴雨新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无限仰慕的光芒,似乎只要一念及那人,就会被阳光普照。 陌思羽转眼想了想道:“可惜皇上心系朝政,怕是没能陪着妹妹吟诗抚琴了。” 晴雨新的眸子蓦地暗淡了下来,清清冷冷地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本就不该沉溺于此的。” 话正说着,晴雨新一个走神,尖锐的针便刺进了她纤细的指尖,“咝~” “呀,刺着手了吧?快让我瞧瞧。”陌思羽刚要起身去瞧,不想袖子一带,那剩下一半的桂圆粥打翻在了地上,青花瓷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后应声而裂,粉身碎骨。 “姐姐!” “主子!您没伤着吧?” 晴雨新和米兰两人皆是一惊,忙上前仔细查看。 “我没事,没事。妹妹,你的手?”陌思羽的心开始跳得厉害,却还是关心着晴雨新。 晴雨新此刻也心慌得很,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坠坠不安。 “姐姐,我没事。让姐姐担心了。”晴雨新颇有些歉意地道。 “米兰,把这儿收了吧。”陌思羽点了点头,柔声吩咐道。 又转身对晴雨新说道:“咱们去书房坐坐吧。” 晴雨新缓了缓神道:“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宫了,明日再来与姐姐做伴可好?” 陌思羽点了点头,此刻仍是心慌得紧,怕是也无法全心招待晴雨新了。 “我送妹妹出门。”陌思羽牵了牵她的手道。 两人正欲踏出暖阁,迎面却走来了一个有些眼生的御前太监。 “皇上有旨,请嘉妃娘娘接旨。”那人站在门庭前,见了人也不参拜,只是高声地叫道。 陌思羽闻声脆了下来,晴雨新及其他人也一并脆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至我陌上国开朝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连日灾荒,四处兵戈,国之动荡,民生哀怨。钦天监夜观天象,却有天煞七星异动天南,实为大灾之象。经细仔研考,此星立于储秀宫之上,着考于国之安泰,朕虽有扼腕之痛,但不可视民生于不顾。特赐良药一副,着令嘉妃即时服下,以保我大陌之安然无恙。钦此。”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梦醒十分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此诏一宣,整个储秀宫里一片死寂,陌思羽沉凝片刻,茫茫然道:“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带我去见皇上。我要让他看看,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他已经七个月了啊!皇上,带我去见皇。。。。。。” 一阵拉扯扰攘之中,陌思羽忽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迷幻中,她只听到晴雨新从未有过的冷冽厉声道:“谁敢动嘉妃娘娘!都给我滚下去。” 当陌思羽从昏迷中清醒时,她第一个意识就是伸手摸着肚子,还好,孩子还在。 她这才又转眼看向身旁,米兰在,月儿在,晴雨新在,小早子、小凡子、海棠、楚燕、四嬉,整个储秀宫的人都在,可是,没有他--陌子上。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他。”陌思羽合上了沉重的眼皮,想哭,可却没有眼泪。 “娘娘,微臣已将药汤煎好了,还请娘娘。。。。。。”突然传来杜太医熟悉的声音,陌思羽蓦地睁开双眼。 她的眼中闪动着从未有过的凌厉锋芒,像一把弹出了鞘的利剑,冷冷地对杜太医说:“谁敢动我的孩子?!” 一屋子的人,没人敢回话。 死寂中只听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陌思羽转眼去看,眼中充满了希望。 可只是一瞬间,完全破灭了。 “朕敢!”陌子上面无表情,冷酷决绝,就像是给溺水的人一记闷棍! 陌思羽想要起身求饶,可笨重的身子加上虚弱之态,还是晚了几步。 只见陌子上厉声吩咐道:“给朕按住她。” “不要,不要啊,皇上,皇上,不要啊。。。。。。”陌思羽见自己已成俎上之鱼,再无生路之时,只能苦苦哀求,可这哀求显然对于冷血无情的陌子上毫无用处。 他用力捏开陌思羽紧闭的嘴巴,硬生生地将一副暗棕色的药汤,灌进了陌思羽的腔内。 晴雨新忍不住转身去了外阁,心痛不已,她本还打算认这个孩子为义子的,现在。。。。。。 米兰也忍不住捂了嘴巴,还有其余的众人,可大家只能是望着陌思羽拼命地挣扎,无法施救。 这就是资本!! 皇权,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资本!! 一整副汤药,有一半倒在了身外,另一半还是进了陌思羽的肚子。 陌思羽感觉到按着自己的力量退去了,她的双眸也空洞了,身体像是被人抽了筋脉一般,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除了杜太医和米兰,其余的人都给朕退到宫门口去。”陌子上厉声吩咐着,此刻的他显得格外冷冽,格外骇人。 “诺。”众人应声,都逃了出去,只有晴雨新走得最缓,不舍地看了眼陌思羽呆木的表情,又狠狠地瞪了陌子上一眼,转身离去。 陌子上退到了硬榻之上,看到了一旁已经绣好的几件小衣裳,寒潭似的眸子里,生出一丝怜惜来。 “啊!”软榻突然传来了一声撕痛他心肺的呼痛声,他急转眼去看。 陌思羽纤细玉指正死死地揪着锦被,身体不停地抽搐起来,紧接着,她便没了声音,只是用力咬着嘴唇。 鲜红的血从她粉白色的唇中缓缓流下,陌子上的心里也像被人用尖锐的刀子慢慢地割了口子,越来越长。 “把她的嘴堵上。”陌子上冷冽地吩咐道。 米兰拿了布条,走上前去,可看着陌思羽冰冷又满是仇恨的双眼,她下不了手。 陌子上腾地从硬榻上站了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米兰喝道:“没用的东西。” 米兰跌坐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又忙起身脆了下来,“奴婢无用。” 陌子上也没时间理会她,拿了自己的黄丝帕,正欲伸手时,陌思羽猛地用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白皙的手上青筋跳动,她恨恨地将那手腕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一阵钻心地疼痛从陌子上的腕间传来,他却只是忍着,冰冷的眸子与陌思羽充满恨意的双眸相抵。 他在心里暗暗地说道:“若这样,你能没那般痛楚,朕便忍着。” 陌思羽感觉到口中腥咸四溢,她混乱的大脑似乎也有了半刻的清醒,她不应该放弃的,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皇上,我求你了,别伤了我们的孩子,救救他。”陌思羽流下了一行泪,她抱着人生最后的一丝希望。 陌子上清薄的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半个字出口。 他起身,提步欲走,身后陌思羽传来了声嘶力竭地呼救声:“子上!!羽儿求你了,救救他吧,救救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要杀,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陌子上的心已经被这声求饶彻底撕裂,揉得粉碎,他的心从未这样疼过,即使是三岁时看着母妃溢血身亡,六岁时乳母一身鲜血,他也不曾这般痛过!即便是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宁采夕喝下毒酒的那一瞬间,他也不曾这样痛过。 那是一种无法呼救的,惨烈的痛,是一种凌迟的痛!! 陌思羽再次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晴雨新已是陌上国名正言顺的孝正皇后了。 “姐姐,姐姐,你可是醒了?”耳边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天山上飘然而过的轻风,没有一丝的暖意。 并不是晴雨新的问题,而是,陌思羽感觉自己变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陌思羽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醒来时还习惯性地伸手去抚了抚肚子。 那冰冷的衾被,已然平整,高高隆起的肚子也早已平坦,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晴雨新看着陌思羽黯然的神情,忍不住抽了帕子出来,自己偷着抹起了眼泪。 米兰这时端了药走进来,见陌思羽醒来,心下甚是欢喜,可见到晴雨新偷偷落泪,心里又沉重了起来。 “主子,您总算是醒了。趁热把药喝了吧。”米兰低声说着,用袖头擦了眼角的泪珠。 “不是已经喝过了么。”陌思羽转过身去,面对内里,冷冷地说。 米兰想了想,怕是陌思羽现在恨极了所有的人,一时间,也难有什么好脸色了。 “主子,这是皇上特意命太。。。。。。”米兰欲劝慰。 “倒掉。”陌思羽的声音干脆,锋利。 米兰看了看晴雨新,晴雨新向她使了个眼色,接过了药碗。 正欲开口时,外阁内有人高声喧道:“圣旨到!” -------------- 某溪近日外出野游,若不能及时回复大家的留言,请见谅~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风云际变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陌思羽冷冷地躺在床上,来人见状,只淡淡一笑道:“皇上有口谕,嘉妃娘娘身子欠安,可不必行礼。” “奴婢代主子谢过皇上圣恩,主子还未清醒。”米兰急忙搪塞了一句。 晴雨新已然脆了下来,来人也不便再说什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妃上官氏,恭身孝感,为国之安泰,竭心尽力,又品德良善,实为贵妃之本标。着即日起册封为庶一品,汐贵妃。钦此。” “谢皇上圣恩!”晴雨新代陌思羽领了圣旨,谢了龙恩。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移步去御书房。”来人将圣旨一交,便又躬身道。 “有劳李公公了。”晴雨新点了点头,淡淡地笑着说。 “皇后娘娘请。”李公公恭恭敬敬地甩了下拂尘。 陌思羽听着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远了,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笑道:“这就是所谓的皇权政治吧?先是给了你一刀,再拿点创伤药来。实不知,这伤已留痕,怕是再难修好了。” “娘娘,您可别这么想。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还得在宫里过下去不是么?”米兰小心地提醒着,深怕主子一时犯了糊涂,办了傻事。 “现在是什么季节了,怎么一点花香也没有呢?”陌思羽转回身来,空洞地望着窗外,天隅一角,仍是洗过的澈蓝。 “回主子的话,现下已是五月盛夏了。”米兰快速地答道。 “五月?”陌思羽喃喃地重复了一声,复又道:“若那孩子能出生,该是八月,也许是个狮子座。” “什么?主子,您莫不是烧糊涂了吧?什么狮子座?”米兰心下一惊,真怕这眼前的人儿,得了什么心病。 “米兰,去拿身素衣来。”陌思羽淡淡地咐吩道。 “素衣?”米兰大为吃惊,这皇上刚刚册封,圣旨都没有捂热,就穿素服,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去拿吧。”陌思羽转眼看了看一脸惊愕的米兰,又吩咐道。 米兰无法,只能点头退去。 陌思羽心想:如今,情已逝,爱已绝,丧子之痛更是让她厌倦了这深宫之内的生活。若是能惹恼了他,赏自己一个痛快,倒也是值了。 米兰犹豫地捧着素衣退回了暖阁,她抬眼看看坐在床边发呆的陌思羽道:“主子,若是不舒服,还是在床上歇着吧。” “我想出去透透气儿,这里面,太闷了。”陌思羽淡淡地说。 米兰只得上前,帮着陌思羽换了衣裳,又略涂了一点胭脂。 “我想去碧山亭走走。”陌思羽坐在铜镜前,望着里面憔悴的自己,平静地说。 “奴婢去拿件儿披风来。”米兰话毕,取了件淡蓝色的披风。 陌思羽瞧了瞧,“要白的。” 米兰心又沉了下去,怕是这主子真要跟皇上对上了! 换了白色的披风后,米兰扶着陌思羽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暖阁。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陌思羽有些不适应地伸手挡了挡,身侧立时有人撑了一把油伞。 “主子,这日头正晒,用这伞遮遮。”米兰撑着绘有木兰花的油伞,淡淡地说。 陌思羽看了看这伞,倒是又想起当初在微雨中与陌子上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他问自己可愿做他的妃子,自己断然拒绝了。 不想,这无力的拒绝,始终是无力的。 “主子,您还是坐着轿辇吧。这身子还虚着,若是被风吹着了,可是要留病根儿的。”米兰见她出神,于是又出声关切道。 陌思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坐上轿辇,陌思羽竟有一时的恍惚,仿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第一次坐着辇子进宫时的心情。 可是和此时一样,心如死灰? “娘娘,前面是伊贵妃的轿子。”米兰突然回着话道。 陌思羽抬眼看了看,那一身艳红的曼纱轻袍,衣袂飘飘,着实有些碍眼了。 她淡淡地道:“停下来,让她先过了。” “诺。”米兰微欠了欠身,绢子一挥,抬着轿子的轿番宫人们便立到了一边。 那招摇的红鸾帐幔,由远及近,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轿辇交错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声,“停。” 陌思羽没有理会,此刻,她已再无半点心思与这些爱慕虚荣,勾心斗角的女人们有半分的瓜葛。 “哟,我当是谁呢?瞧这阵仗,还以为是皇后娘娘驾到了呢。原来,不过是个区区三品的妃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伊贵妃那永远高傲不据的声音,像是凌云脚下的一抹阴霾,让人很不舒服。 “启禀伊贵妃,我家主子刚刚被册封了汐贵妃,现下和您一样,也是庶一品。这圣旨还在奴婢怀里热着,您要不要阅览一番?”米兰立在辇前,挑着蚕眉,目光淡波如山涧一般,冷冷地回了过去。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一点规矩也不懂。来人,给我掌嘴!”话音刚落,伊贵妃的贴身侍女灵俐便走了过来,刚要举手,陌思羽淡淡地开了口。 “这又是何必呢。一个贵妃,跟一个奴才较什么劲?兰儿你也是的,这大热天儿的本就心口闷的慌,还给我惹事添堵,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陌思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如今都是贵妃,WHO怕WHO啊! 灵俐伸出的手又瑟瑟地缩了回去。退回到伊贵妃的轿辇一侧。 伊贵妃也愣了一下,这陌思羽的面儿上虽然还是与过去一样淡然无争,可如今这性子倒是改了? “既是受了册封,该是喜气点出门。怎的就着了一身丧气的衣服?莫不是真有人效仿古人,为了争宠上位,连自己的亲骨肉也害死了,这会子觉得心下不安,做样子给人瞧吧?”伊贵妃的话果然厉害,杀人于无形之中,着实让陌思羽的心里翻滚着痛了又痛。 米兰刚欲开口,陌思羽却冷笑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我如今也是得到了我想得到的。敢问伊贵妃,你想要的,可得到了?哦,我怎么忘了?伊贵妃只怕是还没体会过为人之母的那份喜悦吧?我是没了孩子,可我体验过那份幸福和快乐,你呢?有过吗?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吗?”陌思羽一边说着,一边转眼看向伊贵妃,她的眼睛还是一样的冷淡,可又不再似往日般宁静,更像是深不见底的墨海。 “陌思羽,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伊贵妃脸色时青时白,就如此刻风云突变的天宇,让人心下不安。 陌思羽却只是浅浅一笑道:“走吧!”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景换星移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伊贵妃原打算去皇后宫中小坐,现在闷气难消,只得悻悻地回了永寿宫。 一进宫门,便放声怒骂,宫里面的奴才侍女,个个担惊受怕,沉默不语。 整个永寿宫里的气氛,犹如此刻灰暗的天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贱人,贱人!不过是个艺奴出身,竟敢与本宫叫板!若不让你吃些苦头,还真当我是病猫了。”伊贵妃一边砸着东西,一边叫嚣着泄愤。 忽的一道黑影穿过,亭晚晚这才放下了手中高举的烫金大口花瓶。 “这又是怎么了?”一道听起来温和,却蓄着让人不可违逆的冰冷,从黑衣人的口中传了出来。 “晚晚参见姑母大人。”亭晚晚虔诚地脆了下来,心中的怨气也只消了一半。 “瞧你这沉不住的性子。如今,你也是大陌国里身份尊贵的贵妃了,怎的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闹腾着?”亭芳华始终蒙着面纱,一个利落的转身坐在了软榻之上。 “只是个贵妃有什么用?现在东宫已有了主子,现下又多了个贵妃出来。只怕我这个嫡出的人,就快被下三烂的贱蹄子给取代了呢。”亭晚晚说着,眼眶倒是红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飞扬跋扈和嚣张气焰。 “瞧瞧,这言语间哪里还像个从小就长在皇宫里的郡主?”亭芳华的声音里颇带着几分怜惜和宠爱,笑嗔着道。 “姑母有所不知,如今这皇后晴氏虽说品性温良,可与晚晚却冷淡有余。还有那个陌思羽,总是阴魂不散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原以为她也就是个软壳子,今日才知,她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亭晚晚一想到陌思羽方才的眸光和语气,心里就觉着堵得慌,目光里浮现了一丝杀气。 “晚儿,你自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向来宽容大度,为何就容不下这个陌氏呢?”亭芳华说着,伸手拉过了亭晚晚,坐在了身旁。 “谁让她长得像。。。像那个人了。”亭晚晚刚想说出名字,又想到了宫中忌讳,只淡淡带过。 “像又如何?不过是几分貌似。我想陌儿也不会因此冷落于你。只是,你自己也要争气啊。都被宠了这许多年,怎的就还没个动静?”亭芳华用眼睛瞧了瞧亭晚晚平平的小腹,有些忧伤的眸子暗了暗。 “晚儿也请太医看过了,太医说身子并无异样,可就是。。。没有。”亭晚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滴眼泪落在了手心里。 “别难过,姑母既有法子让你做了陌儿的妃子,就有法子让你怀上陌儿的孩子。”亭芳华忽又转眼道:“你刚才说又多了个贵妃?是何人?” “还能有谁,不就是陌思羽么。”亭晚晚又气了起来,她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只要一提到这名字,就浑身不舒服。 “她倒是挺本事的。一个没有背景的弱女子,竟能做到贵妃的宝座?” “本以为这次的风波,可以让她在这后宫之中消失,没想到,她却因祸得福了。摇身一变,成了贵妃。也不知道子上是怎么想的。” 亭晚晚觉得自己从小爱着的人,变得越来越看不懂了。 “若她想要更高的位置,那日就该得着了。这个你拿着,一日一服,月圆之夜,方能与陌儿同房,可记下了?”亭芳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或者说是迷惑,又转眼笑着对亭晚晚吩咐了几句。 亭晚晚接过一个不大不小的纸包,点了点头道:“晚儿记下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了。”亭芳华起身。 “姑母,您当心点儿。”亭晚晚看了看琐窗外的灰暗天气,不免有些担心地嘱咐道。 “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好生养着,别再动辄就乱发脾气,失了我们皇家的颜面。” “晚儿谨记姑母教诲。” 亭芳华走后,亭晚晚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药包,里面按分量又分成了一个个小包,刚好十五天。 只是,姑母刚刚说的那句“若她想要更高的位置,那日就该得着了,是什么意思呢?” “主子,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了,咱们回吧?”米兰看着亭前直直地呆立许久未动的陌思羽,又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有些焦虑地道。 陌思羽静而不动,碧波万顷的眸子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它说若是皇上能常带着修仪来此小坐,便是极好。。。。。。” “若是在这湖里种上一池莲花就更美了。。。。。。” “若我是这天下,你则是这天下的天下。。。。。。” 耳朵里满满的都是旧时欢欣的温言软语,笑声仿若还在,那清新的微风仿若才刚刚扑面而过,米兰花的芬芳还在,那句足以让她终生不悔的誓言还在。。。。。。 一切都还在呢,可为何自己的心却不在了?爱意不在了?那还未曾谋面的孩子,也不在了! 杜太医曾很确定地说过,那是个十分调皮的皇子。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陌思羽忍不住扶向身边的朱红色柱子。 “主子,主子。您这身子还未好全,本不该带您出来,只怕是您闷得慌。咱们还是回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奴婢的命就没了。”米兰一把上前扶住了虚如残枫弱叶的陌思羽,半是关心,半是请求地说着。其实,她是个早将生死置身世外的人,可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陌思羽心软。 “他怎么不来呢?他怎么还不来呢?”陌思羽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米兰的身上,只觉自己浑身无力,像是随时都会离去的微风。 “谁?主子要见谁?”米兰一时间有些懵,她怔愣地问。 不远处幽暗无边的天际间,一抹冷傲的孤影静立良久,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再紧。看得身侧随伺的大总管李善,心神不安,还好自己心脏向来健壮。 你是在等我吗? 一身素衣! 你是想告诉朕,你有多怨恨吗? 可是,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去灵珑宫。”陌子上见远处白色的身影一飘一摆间消失后,冷冷地对李善吩咐道。 “诺。”李善躬身,只一挥拂尘,不远处就匆匆走来了一支仪仗队。 陌子上冷冷地上了轿辇,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辇轿上的撑子,青筋暴突。 本就清冷的眸子,此时更是阴骛难辨。 一种峨眉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臣妾,已经有许多日子未见到汐贵妃了,可让臣妾见见她吗?”晴雨新眼巴巴地盼着他点头。 陌子上沉思了一下,道:“再过些日子吧。” “谢皇上!”晴雨新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夜深了,早些睡吧。”陌子上淡淡地说完,揽着晴雨新向黄缕金纱帐幔走去。 一记弹指,欢跳着的两簇烛火,瞬间化作了两缕青烟,两道暗影渐渐交织缠绵。 直到黑暗无边的天际,渐渐浮出了一点灰白,陌子上才从惊梦中醒来。 “夕儿!” 一道慑人心魂的惊惧声从陌子上冷薄的唇间溢出,带着未定的慌乱不已。 “皇上,您怎么了?”身边睡眠轻浅的晴雨新显然也被这声惊唤惊醒,见陌子上神色不宁地满头是汗,于是急急地关切道。 “没事,朕没事。”陌子上立即恢复了常色,任晴雨新用袖角为他擦着汗。 “皇上,恕臣妾多言,臣妾知道皇上心里还是装着汐贵妃的。只怕,汐贵妃这段日子,也盼着皇上能多陪陪她呢。”晴雨新一边为他小心的拭汗,一边拭探地淡淡说。 “只怕,她是巴不得朕离她远远的,永世不得相见吧。”陌子上想到昨晚在储秀宫中陌思羽的神态,心里便冷得发苦。 “皇上,臣妾也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汐贵妃虽然面儿上清冷孤傲,可心里是极爱皇上的。还记得皇上吩咐臣妾那时每日去陪她说话,她常常一边绣着锦花,一边嘴角噙着笑意。若是提到了皇上的一言半语,她便更是笑得爽快。想想现在,她既与那孩子无缘,如今皇上又对她冷淡。。。她的心里该是有多苦呢。” 晴雨新说着,眼眶竟有些红了,她心里清楚,自己这辈子算是没机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心下也颇感凄楚。 “难得你心里还挂念着别人。你再睡会儿吧,朕先走了。”陌子上已是睡意全无,因着梦里的情境,倒真是有些挂念陌思羽了。 “臣妾服伺皇上更衣吧。”晴雨新浅笑着,她不会忘记自己在进宫前,父亲的嘱咐。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衣洗漱过后,晴雨新在微亮的晨雾中浅笑着送别了陌子上。见荡浩的仪仗队伍走远,她才收了笑容,转身对谦儿急急地问道:“轩儿和善儿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回皇后娘娘,小贝勒和小郡主昨个儿夜里睡得特别沉稳,像是知道皇上来了呢。”谦儿笑盈盈地低声回着话道。 “只盼着轩儿可以多吃点儿,再过几日,他就平安了。”晴雨新望着佛堂的方向,像是祈祷般地喃喃自语道。 “有娘娘日夜细心地照顾着,小贝勒和郡主,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只怕到时,皇后娘娘又舍不得把他们交还给镇国公了呢。”谦儿是晴雨新的陪嫁丫头,自是了解她的心事。 “可派人打听了镇国公府上的消息吗?”晴雨新小声地附在谦儿的耳畔问。 “嗯。听说皇上已经收了禁卫兵,只是还不许镇国公府内的人擅自出入。”谦儿向四周望了望,见无人,也附在晴雨新的耳畔回话道。 晴雨新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想:也不知这次正允是怎么触犯了龙颜,竟让皇上如此大动干戈。只怕,这一次,没有人敢对汐贵妃透露出半个字吧!可如今,能救镇国公府的人,也只有陌思羽了。 “可怜了庶夫人,还没来得及看见自己的一对儿女,就,就。。。。。。”谦儿说着,言语间倒真有几分舍不得了。 “或许,能为了心爱的人而死去,也是一种幸福吧!”晴雨新望着天幕中的一方浅蓝,悠悠地道。 “走吧,去后阁看看。”晴雨新收了忧郁,转而带着几分急切的盼念,向后阁走去。 谦儿急急地跟上,扶着晴雨新道:“娘娘慢点儿,小心别滑着了。” 轻雾弥漫,宫纱灯还在明灭间徘徊,一道素白的身影独自静立在一处退了铅华之色的宫阁前。 木兰阁?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神秘不可窥视的地方? 这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昨夜他问我可曾到过这里,可是里面有何玄妙? 陌思羽近日思虑太重,常常在半夜惊醒后,便再难入睡。 昨夜,陌子上突然的到来,想来甚是蹊跷。 米兰虽与她亲近,也定会为她舍命,可必竟是陌子上的人。 见她昨日回话时,神色间颇有些慌乱,垂头沉默之中,更是带着一丝纠结。 虽然,自己并不猜穿,但总归是觉得越来越孤单。 陌思羽隔着晨雾,依稀望着朱漆斑驳的梨花木门,虽已没了往日的华美,可隐约透出的清雅贵重之气还在。 思索半晌,她终于还是迈上了青苔石阶,推开了那扇古朴却充满了神秘的梨花木门。 吱吱呀呀,伴着残喘的木门敞开之声,陌思羽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有几分熟悉! 那个深锁天牢的暗夜里,陌子上带她进入的密室! 她凭着绝佳的记忆,果然在一处方台上找到了木兰香。 此时晨光已经破晓,屋内虽不十分明亮,却也不再是迷里看花般的朦胧。 思羽细心打量着这间外面看来残破,室内却依然干净整洁的宫阁,心下又多了几分疑惑。 犹记得自己第一次入宫那日,只是轻轻念了这宫阁的名字,就被李公公立时警告了。 可如今这样子,倒像是常有人来打扫。不是说这里是禁地吗?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呢?难道是陌子上?! 不等她思忖清楚,外阁书桌上的一幅字画倒是帮她解了疑惑。 那是一幅女子的画像,碧山亭前,一位颔首微笑的少女,手中捻着一支木兰花,正欣欣然地嗅着它淡雅的芬芳。 秀峨粉黛,目朗清新,冰肌玉面,十指纤纤,绫风发髻之上,一支巧夺天工的木兰金簪优雅地插于发间,衣袂飘飘,仿若误入凡尘的仙子。 陌思羽怔住了,这画上的人,不正是十六岁时的自己吗?! 可是画旁的几行霸气十足的字迹,又让她顿时跌坐在了梨花木椅之上。 竟然,是她! ----人生之中,总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溪看着满山遍野的绿,想或许陌子上也该带着思羽走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五夜光寒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主子,主子,皇上来了。”身着翠衣的侍女灵儿慌乱地急步跑进了灵珑宫的内阁,急喘不及地报道。 “真的?!”言昭仪不敢置信地转眼凝视着灵儿,一双灵动的眼睛透着惊喜。 “千真万确,轿辇已经到了清莲桥了。说话儿就到了呢。”灵儿笑得格外喜庆,想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也不曾见着皇上的面儿,这会子可算来见自己的主子了。 “快,快帮我打扮打扮,对了,把那个五凤朝阳的东珠簪拿来。”言昭仪眼中银光闪动,这个是喜极而泣了。 “诺。”灵儿应声走到了梳镜前,从首饰盒中取了簪子出来。 “皇上驾到!”门外果然传来了李公公宣报之声。 言照仪忙不迭地快走几步,来到了内阁间的门栏处脆着迎接圣驾。 “皇上吉祥。” 待陌子上一进内阁,众人齐请安道。 “朕忙着政务,有些日子没来这灵珑宫了,这宫里的栀子花,倒是特别的香。”陌子上淡淡地说着,已迈进了内阁,伸手扶起了脆在地上的言昭仪。 言昭仪一时间竟忘了回话,自打父亲被贬后,便不曾再见着皇上的面儿,没想到这回竟然能得到皇上亲自扶起。 她痴痴呆呆地望着陌子上和氏玉璧般完美的脸,任陌子上牵着,走着。 李公公见状,清咳了一声道:“都下去吧。” 众人不敢抬头,只是沉默着快速退了出去。 侍女灵儿不禁在心中偷笑,这下可好了,主子又重得圣宠,自己的日子也要好过了。 只是,这阴郁的天,真是没有成人之美的雅量啊。 突的一道闪电惊雷,吓得灵儿缩了缩身子。 “听说你最近常常心悸,夜里梦魇?”陌子上扶着言昭仪坐在了硬榻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她颇为圆润的鹅蛋脸,关切地问。 “多谢皇上关心,现下已经大好了。”言昭仪梨窝带笑地望着陌子上说道。 “朕听说,你是因为一夜在莲花桥边见到了狐妖,可有此事?”陌子上仍是亲昵地望着她,语气甚是温柔。 “是,是呢。”言昭仪忽而有些语顿了,陌子上的眸子明明是平静如洗,可为何却让她感到了冰窟欲坠的寒冷呢? “听说因为这事,宫里上上下下一时人心慌慌的,朕也深感不安。前段日子,各部尚书、侍郎,包括边塞的抚远将军都连连上奏,说这后宫狐妖乍现,已吃了不少人心?”陌子上的语气忽而变得越来越冷,目光渐渐收拢。 言昭仪此刻方才有些明白,为何今夜圣上会突然驾到了。 “臣妾,臣妾只是一时被吓得紧了,就和几位宫中姐妹说了说,没想到,没想到,事情会。。。。。。”言昭仪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下叙说,身子抖成了一团,像是刚从冰水中捞出的溺水之人。 “朕倒想听听狐妖到底是何模样?”陌子上捏着言昭仪的下巴,语气平平地问,可眸子却变成了两把利剑。 言昭仪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架起了两把剑刃,一个答不好,就要抹脖子了。 于是,她怯怯地答道:“那日麻雀选后,臣妾没几局就被打得败了下来,心有不甘,于是晚上的时候,多喝了两杯酒。一个人在莲花桥上游荡,突然有一道黑影从臣妾的身后窜过。臣妾一时酒壮胆子,就跟着那黑影的方向追了几步,可没追着。谁知一回身时,竟看到了一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睛,臣妾当时吓坏了,一直求饶。等臣妾再抬头时,那人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如鬼魅一般。当时,臣妾吓傻了,起身向回跑着,不想被一件东西滑了一下,就是这个。” “你可看到那人的样貌?”陌子上看着言昭仪递过来的发簪后,先是怔了一下,复又问道。 “没有,除了那双眼睛,臣妾好像没见到什么似的,所以才会误以为是。。。之前又听人说,说那个琉璃屏中的白狐,是,是当年的夕妃娘娘。。。。。。” “啪”一声脆响,言昭仪应声倒地,嘴角破裂,鲜血迸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饶命啊!!”言昭仪顾不得脸上的胀痛,也顾不得右耳中的嗡嗡之声,只是抓紧眼前的一角黄袍,苦苦哀求道。 “莫说这后宫里,就是普天之下,也不敢有人提她半个字?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直呼她的名号,妖言惑众。”陌子上如北极冰山般的眸子里,倒映着惊惧不已的言昭仪,手里紧握那只金灿如辉的木兰簪,恨恨地叱责道。 “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皇下饶命啊。。。。。。” “朕给你三日考虑,要么你自己死,要么就等着诛九族。”陌子上冷冷地甩开了摆裾,大步地踏出了灵珑宫。 宫中众人早已听到了屋内的求饶与痛哭声,虽不知因何事,但足以令他们个个儿面如死灰。 “去木兰阁。”陌子上手里握着木兰金簪,这是他亲手为她所画,为她所制,全天下不可能再有一模一样的簪子出现。 还记得几年前去看过一次,可自从陌思羽进宫之后,他竟忘了去木兰阁走动。若不是今日看到这簪子,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悲痛。 木兰阁距离灵珑宫并不远,中途还路过了相思阁,陌子上的心一阵翻绞已说不清是何滋味。 轿子停在了木兰阁前,陌子上急急地走了下来,却在斑驳疮痍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他竟然有些幻想,一推门,就可以看见身穿紫衣,眸清清澈,面若桃李的宁采夕,正淡淡地望着自己笑。 夕儿,你在吗? 心里不住地重复着,他曾经无数个梦里也曾想过她还活着,因为至今也没能找到她的尸身。虽然这几乎不可能,但如今这金簪,若言昭仪所言不虚,那个被误传为“狐妖”害得自己差点失去陌思羽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宁采夕! 陌子上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害怕,他既怕里面的人是她,也怕里面空无一人。 他闭上眼,莫名地脑海中浮现的是两个交替变换的面孔。 宁采夕和陌思羽!! 陌子上深深呼吸后,颤抖着双手,猛地推开了那道久违的梨花木门。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草木本心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久未开启的梨花木门,带着有些苍老的吱呀声缓缓敞开,月光瞬间倾洒,照出一道惨淡的灰白。 灰白中出现了一道修长孤单的影子缓缓走进。 坐在木兰铜镜前的人,急忙挂上黑色的面纱,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只是安静地坐在幽暗之中。 陌子上转眼去看时,瞬间倒吸了口冷气,她果然还活着!! “夕,夕儿,是你吗?”陌子上用微颤的声音,拭探着向内阁一步步逼近,屋内安静得可以听见他紊乱的心跳,一停一顿间,似乎夹杂着太多的情绪。 那人忽地起身! “别走!别走。。。朕不过去,你别走。夕儿,这么多年,你躲到哪儿去了?我好想你,好想你。”陌子上停下了脚步,只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她会如水中倒影一般,伸手一触,变幻影无踪。 “看到你还活着,朕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当日朕配下毒酒,心里也痛。可我别无选择,那是父王临终前唯一的遗愿。”陌子上说着,痛苦的仰起头,月光打在他冰冷萧索的脸上,映出一道道细线,像是他从不肯流下的眼泪。 “上儿,为父只有一个心愿。” “上儿知道,父王是想让儿臣一统天下。” “不,为父只想让你杀一个人。” “谁?” “宁采夕!” “为什么?” “因为她将来会成为你的弱点。而一个天下的君主,是不该有弱点的。” “父王,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要舍。这是为父唯一的,心愿!” “父王,父王,父王。。。。。。” 当年,二十一岁的陌子上,第一次有了心爱的人,可是,他不能爱,不但不能,还要亲手杀了挚爱的女人。 回忆就像是一把利刃的剑,将陌子上的胸膛狠狠地劈成了两半,那里鲜血淋漓,跳动的心脏封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寒冰,最后,僵封起来。 “夕儿,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停止过寻找你,只盼着你能再次出现。生也好,死也好,我都要见到你!夕儿,你再让我看上一眼,可好?”陌子上几乎是在哀求,他仰望着娇小的身影,他祈求她的愿谅与宽恕。 那人却只是静立不动,依旧沉默,依旧只是背影。 陌子上痛楚地垂下了向来高贵的头颅,双拳紧握,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对陌思羽的心疼与爱护,不过是种移情罢了。 他心底真正爱着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宁采夕! 就在他恍惚之间,那人却悄无声息地一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陌子上立即想要去抓住她,可手里握着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陌子上迷惑了,难道,这后宫里真的有妖? 可刚刚,他明明见到了地上的影子,不可能是妖,亦不可能是鬼! 陌子上缓缓地走到木兰铜镜前,那上面多出的一样东西,却令他惊住了! 木兰荷包?! 陌子上星眸骤敛,他微颤着拿起那荷包,借着月光,他仔细地看了又看,转身大步地冲了出去。 “皇上。”李公公见陌子上愤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甚觉诧异,往常都是锁着眉头来,解开眉头走。怎么这一次,倒是愤怒更胜来时?! “刚才可曾见有人经过?”陌子上的声音亦如常日里的平淡冷漠,让人猜不出心思。 “奴才一直守在这里,不曾见有人经过。”李公公被问得一愣,复又答道。 “回养修殿。”陌子上淡淡地吩咐着,手中紧握着那只被遗落下来的荷包。 宫锁黄明帐幔,金碧辉煌满室,文书墨宝高悬,龙涎香袅袅,南宫灯里火光肆意舞蹈。 陌子上独自一人,静静地望着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荷花香包,他的思绪已然飘得很远很远。 一只手中是刚刚拾得的荷包,另一只手中是那日前往含笑岛时,陌思羽亲手挂在他腰间的荷包。 荷包上的图案相同并无奇怪,可奇怪的是这一针一角的手法极为相似,荷包中的香料也相同。 难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可这几年的相处中,并未发现陌思羽是个习武之人。 刚刚夕儿使的是天匹国的隐术? 那么多人都在外面守着,她竟能在自己眼前说消失就消失了? 可若陌思羽真的是宁采夕,不可能装了这么多年。 换句话说,她们若真的是同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为不去争后位? 为何这么多个朝夕相处中,她不曾对朕下过毒手? 可若她们不是同一个人,这香包,还有那两支相似的木兰簪又如何解释呢? 陌子上忽觉头痛难忍,心乱如麻,一时间的惊喜,又被惊惧掩盖。 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何,可他就是害怕了。 陌子上紧握着双手,最后他还是将刚刚被遗落的那只荷包系在了腰间。 日子过得有些煎熬,对陌子上是这样,对陌思羽来说也是。 她每日都会在碧山亭中,一站就是三个多时辰,别说她如今身体还在恢复中,只怕是常人也支持不住。 可陌思羽却叫着牙挺着,她相信他一定能等到他的到来! “主子,您都连着来好几天了,再这样站下去,你的腿疾又该犯了。只怕。。。。。。”米兰一边将陌思羽身上的披风拢着,一边劝道。 “米兰,你可听见有人在哭?”陌思羽淡漠的目光,终日凝望着那株深山含笑。 米兰微愣,以为主子是悲伤过度,于是有些无奈地说:“主子,怕是您听错了。” “不,是真的有人在哭。” 米兰复又仔细听着,果然隐隐约约中似有飘渺的饮泣之声。 米兰一躬身道:“奴婢去看看。” 陌思羽点了点头,她有些羡慕,如今有人还可以流泪,她却已连眼泪都无了。 “娘娘,是灵珑宫的灵儿。”米兰很快便找到了偷偷饮泣的人来,低声回禀道。 “灵儿给汐贵妃请安,娘娘金安。”灵儿同样是一身淡衣,头顶上戴着一朵白色的小花,依旧哽咽着请安道。 陌思羽转身去看她,语气幽淡地问道:“你为何哭?” 灵儿咬了咬嘴唇,心想:整个后宫都知道言昭仪自殁的消息,为何汐贵妃还要明知故问呢? 可嘴上却不得不回应道:“回娘娘,今儿个是言主子的头七,可皇上不许。。。。。。娘娘,求娘娘不要向皇上告发奴婢。” 陌思羽心中叹了口气道:“你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六了。”灵儿乖巧地答。 “十六岁!”陌思羽听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穿越到陌上国时,这副身体也只有十六岁。 “你现在可有主子?”陌思羽目光温和地问。 灵儿摇了摇头,本就在不受宠的言昭仪身边伺候,主子一死,皇上根本想不到一个贱奴婢的死活。 “你可愿意来储秀宫?”陌思羽浅笑了一下问。 “娘娘若不嫌奴婢愚笨,奴婢自是求之不得。”灵儿倒是生性乖巧机灵,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就让人喜欢。 陌思羽点了点头,对米兰说道:“回吧!” 刚刚从木兰阁走出来陌子上将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他觉着是时候该见见她了。 ---------晚安--------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暗潮涌动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幽人归独卧,滞虑洗孤清。 持此谢高鸟,因之传远情。 日夕怀空意,人谁感至精? 飞沉理自隔,何所慰吾诚?” 六月仲夏之夜,陌思羽独倚床前,手中缓缓放下书卷,金纱玉缦,朱琐晶帘。 一盏青灯,伴无眠。 “主子,天色已晚,您就别再看了,小心伤了眼睛。”米兰说话间,又将灯芯挑了挑。 有些暗淡的内阁之中,似又亮了几分。 陌思羽淡淡地道:“若是眼瞎了倒还干净。” 米兰忙回身道:“主子可千万别这么说,皇上听见了,怕是要恼的。” 陌思羽凄楚一笑,倒是想起了陌子上那日脸上极至认真说的话:“这身子是我的,这名声是我的,这心也是我的。朕不允许任何人轻贱它们,包括你自己。” 昨日种种温暖一时又浮上了心头,可心中的恨意却压制了所有。 “米兰,皇后娘娘有多久没来过了?”陌思羽心里不想见皇上,可却有几分惦念着晴雨新。 “算算也有半月了。那日皇上封了主子贵妃之后,皇后娘娘便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自那日起,便没再来过了。”米兰将今晚的最后一副汤药递到了陌思羽的眼前,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陌思羽接过药汤,微微蹙眉,从前最怕吃这苦药,如今倒觉得有几分甜了。 不知是心太苦,还是习惯了。 “那可曾听人说起过皇后娘娘过得安好?”陌思羽像是有些杯弓蛇影,只要一提及皇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生死,于是有些担忧地问。 “嗯,前几天倒是听几个宫女说起,近日景仁宫中夜里常有婴孩啼哭的声音,可这景仁宫里的人却是个个小心慎行,不露半点口风。皇后娘娘也每日如常地接受各宫嫔妃拜见,只是鲜少出外走动罢了。”米兰面无波澜地说着,接过陌思羽手中剩了些许残汁的药碗。 “婴孩儿?”陌思羽心中一紧,想到了自己未曾见过的可怜的孩子,如今也不知在天国里可还快乐。 “娘娘,您素日里甚少与灵珑宫言昭仪走动,为何今日却要留下那宫女灵儿?”米兰心中虽有半分的疑惑,此时调转话题,也只是为免陌思羽悲思而已。 “瞧那丫头知道心疼已死去的人,便知是个好姑娘。见她哭得伤心,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丫头了。人长得也机灵,倒有几分像彩彩。”陌思羽淡淡地说着,可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能留在身边儿对自己贴己的人,越来越少了。 “对了,镇国公的二夫人,可是已经生了?”几日来的忧思之痛,竟把朱儿要当额娘的事给忘却了。此时,正瞧见那几件儿亲手缝制的小衣裳,忽又想起了这事儿。 “主子,您还是多养养自个儿的身体,其他人,自有人关心着。”米兰淡淡地回了话,转身要出暖阁。 陌思羽觉出了异样,道:“等等。” 米兰停下步子,转身低头问:“主子还有何吩咐。” 陌思羽将手中书卷一丢,起身慢慢走近米兰的身前,地上的阴影,让米兰有些慌了。 怎么办?怕是事情瞒不住了。 “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陌思羽冷冷地命令道,米兰只得抬头注视。 “镇国公的二夫人,可诞下孩儿了?”陌思羽心中有些慌,她见到米兰的眼神中有几丝飘忽,问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 “听面外的人说,镇国公的二夫人,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米兰自持冷静地回答道。 陌思羽心下安了许多,可还是觉着哪里不对,复又问道:“何时的事?如今二夫人可还好?” “就是,就是,皇上来的那天。”米兰左思右想,前瞻后顾之间,颤颤微微的答话道。 陌思羽似乎有些明白了米兰为何吱唔了,原来正是自己丧子那日。 她嘴角有丝苦涩,释然道:“也好。总算是有人欢喜,也不算是个坏日子了。” “米兰,备些补身养气的东西,明日我们出宫去看看二夫人。”陌思羽淡淡地笑了一下,吩咐道。 米兰没有应声,犹豫了半晌道:“主子,这宫里的规矩,若非有皇上手谕,是不得出宫的。若是外妇进来宫里探望,也得经过好几道手续,没个十几天,怕是不能成事。” 陌思羽刚刚浮现的一丝浅笑,蓦地又消失了,她怅然道:“是啊,我怎么忘了,这是深宫,是囚笼。” “主子~”米兰正欲出言提醒,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竟是熟悉的冷酷。 “皇上吉祥。”米兰忙回身脆下请安。 “下去。”陌子上挥了挥宽口的明黄玉袍,生冷如霜地道。 米兰沉默地急急退下,心想:这皇上是来求和的,还是来战斗的? 陌思羽没有请安,也没有理睬,只是自顾自地退回到软榻上,将书卷收起,躺了下去。 陌子上沉沉地向前走了两步,平平地道:“见了朕,连安都不请了?” “臣妾是按着皇上的旨意照做罢了。”陌思羽冷着面,淡淡地回着话,这一语双关之意,陌子上听得出来。 他眨了眨眼睛,双手向后一凛道:“朕倒不贵妃何时变得如此任人摆布了。” “那是因为摆布着我的不是别人,是拥有至高上的皇权的大陌天子。臣妾岂敢不从。”陌思羽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回话道。 “朕今日在碧山亭前拾到了这个荷包,可是你的?”陌子上解下了腰间的荷包,递到了陌思羽的眼前。 陌思羽闻着淡淡的独特的木兰花香,看也没看道:“是臣妾不小心掉的。” 陌子上身子明显一颤,喃喃道:“果真是你?” 陌思羽虽是听出了声气中的一丝异样,却也没有去追问,只道:“想是今日从那走的匆忙,落下了也不奇怪。” “近日你可到过木兰阁?”陌子上第一次提到了这个地方,陌思羽倒真真地吓了一跳。 她身子微微一颤,陌子上锐利的眸子骤然一敛。 “不曾去过。”陌思羽淡定地回答道。 可这个回答,似乎让陌子上满意了,他嘴角上挂起一丝似冷似暖的笑意。 “若是你想去,朕可以。。。。。。” “臣妾想出宫。” 此话一出,室内又陷入了死寂,而这一次的沉默,蓄满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相见怀念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朕不管你心里如何怨恨,你觉着这里是牢笼也好,囚室也罢。你想出去,除非朕死了。”良久的沉默之后,陌子上双眸染霜,语间浸寒,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欲走。“我只是想去看看朱砂。”陌思羽见他转身,遂淡淡开口说道,听不出是急是恼,亦或是,让他宽心。陌子上果然顿了脚步,心中微苦,面上却冷着道:“你自养好自己的身体便是了。”“是不是我连呼吸的权利也没有了?”陌思羽的语气越发的冷澈,逼得陌子上连连倒退,却又不能据实以告。“再过两个月,朕会去塞外狩猎,若是你那时身子大好,便带你一起去。”陌子上心里也有太多的顾忌和疑虑。“那臣妾,想将那些,那些小衣裳送到镇国公府上。”陌思羽转眼看向硬榻上的几件小衣,想着闲置不如赠人,于是半要求半请求地道。陌子上转眼看了看微光下暗影处被火光照得若隐若现的木兰锦绣,心里又痛了一下。“朕自会派人来取。”他淡淡地说完,便没有片刻犹豫地走了。静夜之中,日里天威赫赫的明黄帐幔,此刻仿若变成了池中的一尾锦鲤鱼,漫不经心地游荡在九曲彩石路上。陌子上拂去了往日里的煞人君威,独自一个人在前面走着,身形孤寒,就连李公公也只能跟在五步以外的距离。不见时,想念;相见时,怀念。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心里太多的疑问,怕她就此消失而去,或是从此真的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当日的那杯毒酒,是朕亲手制下的,能解那毒的人,也只有死去的母妃了。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朕已将正允的骨肉押在手上,他必不敢再骗朕。可当日若不是他,又会是谁调换了那酒呢?只怕这朝堂之上,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不少吧!早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浩劫动荡!忽面一阵轻风拂过,夹杂着米兰花清雅馥郁的香气。陌子上转眼看了看空荡荡的碧山亭,想起了很多往事,每走一步,都踏着与陌思羽之间点点滴滴的回忆。临湖而立亭前,遥望木兰船,他轻浅一笑。“它说若是陛下能常常带着修仪来此处小坐,便是极好。”“皇上,快过来帮帮臣妾,臣妾一个人抱不来。。。。。。”“皇上。”正回味着,突然传来李公公低低地轻唤。陌子上微蹙了下眉头,望着对面的婆娑暗影问:“何事?”“皇上,今儿个是初一,可是要皇后那里留灯?”李公公小心谨慎地询问着,自从汐贵妃的孩子薨了之后,陌子上便立下规矩,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在皇后宫中留宿。陌子上想了想,近来一直思虑着宁采夕和陌思羽之间的联系,差点忘了今儿个是初一。“嗯,去景仁宫。”陌子上低低地吩咐声,像远处山峰上飘渺的一片凌云,轻而淡薄。“摆驾,景仁宫。”李公公高昂着声音道,听得出几分欣喜。自那日从木兰阁回来之后,这皇上就不曾招幸过谁,除了去过一趟景仁宫。看来,这位温婉淑洁的晴皇后,倒还是让汐贵妃给选对了。当初圣旨传出说要麻雀选后时,陌都内可是一片喧哗谩骂之声,一时间,这汐贵妃也成了人人口中的不祥之人,红颜祸水,妖媚惑主。在许多朝野之中嘴上骂声一片,暗地里却都投注在汐贵妃名下押宝的官员不计其数。如今,这晴皇后的端庄孝正,倒是彻底封了那些人的嘴。只是,突然传出的后宫狐媚乍现一事,着实又让汐贵妃吃了不少苦头,甚至,甚至还牺牲了腹中的龙嗣!这恍恍惚惚沉思之间,竟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景仁宫外。“落轿!”李公公高声宣道。灯火通明之中,瑰丽却高寒的景仁宫外,已经密密麻麻地脆了一片。“臣妾,恭迎皇上。”身着凤袍,头顶九凤赤金珠花宝钗,浑身散发着富贵凤祥的气息,与她稳重清冷的性子倒是越来越合衬了。“起吧。”陌子上难得一见的伸手扶起了晴雨新,牵着她的手道:“朕连日忙于政事,竟是少来看望你了,身子可还好?”“多谢皇上挂念,臣妾一切安好。”晴雨新温润的笑着,眼中多了几分慈爱之色,倒更显出她的宽厚仁爱来。李公公与风仪女官谦儿各自随奉在侧,景仁宫内一片详和之色。月朗星稀,蝉鸣蛙吟,倒是给这份安宁带了些许的生机盎然。进了外阁之后,李公公和谦儿便没再向里跟着,内阁之中就只剩下陌子上与晴雨新两人。“瘦了。可是夜里睡得不好?”陌子上轻轻地牵起晴雨新有些冰凉的手,淡淡地关心道。晴雨新浅笑,将冰凉的手从更加冰冷的大手里抽了出来,倒了盏MO莉花茶道:“许是这天儿太热了,吃得不多罢了。”陌子上看了看她略显清瘦的身影,又见到了硬榻上绣了一半的小衣裳,于是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挑起略赏了一会儿,转身接过了晴雨新递了半晌的茶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嗯,闲来也无事,想着天气慢慢要凉了,就做些秋衣。绣得不好,倒是让皇上见笑了。”晴雨新的目光清可见底,那从心底涌现的慈爱,倒是更清晰了。“明日,朕会派人送些小衣过来。”陌子上目光柔和地落在暖热的桔色烛火上。“皇上赏的,自然是最好的。”晴雨新的笑容,像暗夜里的昙花一现,难得一见,又是不落世俗的清丽。陌子上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她的脸,伸手托起她的下颌道:“朕从不知,你笑起来竟是这般的娟秀。”晴雨新微微垂下眸子,光洁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清浅的粉红,“怕是臣妾容貌姿质平平,没能入得了皇上的慧眼。”“是朕往日疏忽了你,今后,朕会慢慢地补偿。”陌子上说着,慢慢伸手轻轻抚着她娇美的脸庞。“臣妾,不要补偿。只要皇上,能。。。能答应臣妾一个心愿。”晴雨新的脸上已然是绯红一片,她波光如粼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凝视着陌子上道。“说来听听。”陌子上似乎从她的眼神中已然看出了她的心愿,语气平静地道。 断魂无据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暮从碧山下, 山月随人归,却顾所来径, 苍苍横翠微。相携及田家, 童稚开荆扉。绿竹入幽径, 青萝拂行衣。欢言得所憩, 美酒聊共挥。长歌吟松风, 曲尽河星稀。虽得羽若夕, 陶然难忘姬。陌思羽悠悠地念着,却被这最后一句的“虽得羽若夕,陶然难忘姬。”彻底给哽住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嘴边荡起了一抹讽刺的讥笑。“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不过是个移情代思的替身!哈哈,却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真是可笑,太可笑了。我终于明白了,那日在梅修堂里的一声‘夕儿’并非是我。我顶着你的姓氏做了倌人,顶着你的名字做了贵人,如今,呵,如今又顶着你的封号做了贵妃。果然,陌子上爱你不浅!我苦苦挨求也没能救下腹中的孩儿,他如此决绝地对我,倘若换作是你,他必然不能狠下心肠来吧!”泪,还是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原以为不会再痛的心,竟然再次翻绞起来,这痛楚并不比当日失了孩子来得少。什么叫做心灰意冷,陌思羽此刻才真正体会。她呆坐良久,直到泪已流干,才缓缓起身,头晕目眩,恍恍惚惚。迎着光明处,陌思羽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胸口如有巨石横亘,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刚刚移到门端,举目望去,和煦的晨光下,竟是威严庄重的皇帝仪仗。昭显着至高无上权利的玉锦龙袍之下,究竟是一颗怎样残忍的帝王心!一口鲜血,从胸腔内肆意喷出,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在众人惊诧之间飘洒在了梨花木门上。“主子!”米兰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正欲迈步,却被李公公拉了回去。陌子上一个腾空,三两下来到了梨花木门前,这是他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了自己卓而不群的武功。“思羽!”陌思羽眨了眨空洞的双眼,在昏过去之前,浅浅一笑道:“原来,你爱我像她!”眼前一黑,她便倒进了陌子上的怀里,这一昏睡,就过了数日。忽明忽暗间,她仿佛听见常常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唤自己的名字。半梦半醒时,她仿佛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温暖,如冬天里出现的一团炉火一般给自己冰凉的世界带去一丝暖意。不知过了多久,耳朵似有着孩啼的声音,这声音揪着她飘荡的灵魂,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去看一看,哄一哄。“醒了,醒了,娘娘醒了。”米兰眼中带泪,她兴奋不已地笑着,叫着,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而这中间,也包括她最不想见的陌子上。“你醒了吗?”陌子上的声音虽淡,却隐隐有些微颤,关切似心底暗涌的弄潮,欲诉还抑。“米兰。”陌思羽没有回答他,只是双眼望着对面琐窗外错落无秩的一块块天蓝,虚弱地唤着。“主子,奴婢在这里。”见陌子上让开一些缝隙,米兰才敢上前回话道,双眼肿得像桃子一般。“我刚刚好像听见有小孩子啼哭的声音。”陌思羽没有忘记那个唤醒自己的啼哭声,她只想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还是。。。。。。“汐贵妃。”突然有人轻轻唤了她的封号,声音同样有些颤抖,却十分熟念。陌思羽转眼望过去,身着藏蓝色牡丹花锦便服的晴雨新,怀中抱着一个娇小的黄色襁褓。她有种错觉,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死?“轩儿?”陌思羽几乎不敢置信,她颤微着伸出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接过那个孩子。“她不是轩儿,是善儿。轩儿刚刚哭闹不停,我让乳母抱出去了。”晴雨新带着宽慰的笑抱着怀里的小郡主来到了软榻前,将襁褓放在陌思羽的身畔。“善儿?”陌思羽愣了,可也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竟会愚蠢地以为叫醒自己的,是那个早已在天堂里的孩子。“这是镇国公的一对儿女,小贝勒叫千铭轩,小郡主叫千荨善。”晴雨新像是看出了陌思羽眼中的失落与迷惑,于是解释道。“铭轩,荨善。真好听。”陌思羽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心中的苦涩,不该让这不染世事的孩子看见。“瞧,轩儿来了。”晴雨新见乳母进了内阁,立即笑着望了望。陌思羽又转眼望着人群之后,一个身着宫服的妇人,正抱着同样娇小的金黄色襁褓,小心翼翼地走向自己。那妇人在陌子上跟前,浅浅作揖,陌子上淡淡看了一眼襁褓,点了点头,那妇人才敢抱着孩子走近。“快抱过来给汐贵妃瞧瞧,这小贝勒长得可俊秀呢。”晴雨新说着,笑着,接过乳母手中襁褓,抱在自己的臂弯中。陌思羽顺着光线望去,那孩子长得的确俊美,虽然还很弱小,但眉宇间已显出几分英气不凡。“嗯,像,像镇国公。”陌思羽嘴边荡着笑意,目光极其柔和地看着那个小贝勒,他却正闭着眼睡着。可听见了陌思羽的赞美之后,蓦地就睁开了眼睛,宝墨般漆黑,辰星般明亮。“瞧啊,小贝勒对主子笑了。”米兰站在晴雨新的身后,也笑着有些激动地说道。陌思羽突来的一阵心酸,眼泪盈在了眼眶之中,她浅笑道:“这孩子倒是与我有缘。小郡主长得像朱儿,精灵劲儿十足,小贝勒长得像镇国公,只怕将来,又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又要负了多少痴心了。”陌思羽话落,冰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陌子上完美的脸上,他微寒薄怒的神情,倒也有几分与这孩子相似。陌子上静静地回望着她,他看到了她心底里的冰冷和怨怪,他知道那日她昏迷前的话中含意。在一切都还不明朗的时候,他不会对她有任何的解释。“皇后,汐贵妃才刚醒,恐怕乏了。”陌子上收回凝视着陌思羽的目光,淡淡地对坐在软榻上的晴雨新说道。“是是是,臣妾一时高兴,竟忘了姐姐身子虚弱得很。姐姐,你且好生将养着,我改日再来看你。”晴雨新立即领悟了陌子上的心意,于是浅笑着对陌思羽说道。“米兰,去把我之前绣的两个龙凤荷包拿来。”陌思羽淡淡地吩咐着,目光温柔地在两个孩子中旋转着。米兰很快取了荷包来,递到了陌思羽手中。陌思羽亲手将荷包分别放进了襁褓之中,浅笑道:“算是我送的见面礼吧!想来他们在皇后宫中也必是衣食不缺的。”“本宫代轩儿和善儿谢过姐姐了。”晴雨新会心一笑,可笑中的苦涩,陌思羽也是见得分明。陌思羽只当糊涂,挥了挥手道:“回吧,这里气氛不好,别染了孩子。” 参横月落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自那日见过之后,陌思羽有意避着不见陌子上,每次他来,她都躺在榻上,或专心阅读,或闭目假寐。陌子上倒也识趣,每次来都是喝了一壶茶,静坐一会儿便走。米兰看着他们相互关心,又相互漠不关心的样子很是烦恼。不知道自己该帮谁,怎么帮。陌子上那边肯定是说不上话的,她只能偶尔见陌思羽心情大好的时候说两句皇上的好处。可陌思羽就像是听不见一样,从不接话,也从不提及半个字关于皇上。倒是皇后晴雨新每次来的时候,都能让陌思羽开怀地笑上一阵儿。每每她讲着小贝勒和小郡主的趣事时,陌思羽都会呆呆地出神,然后才慢慢地笑开。奇怪的是一个月过去了,陌思羽竟然没再提过见朱砂的事情,也从没开口问过镇国公如何。更没有拭探过为何镇国公的孩子,会在皇后那里养育着的事情。她好像开始对什么事情都冷淡了,漠不关心了。渐渐地,除了两个孩子的事情之外,她也不会笑了。日子就这么在不咸不淡中静静挨过。八月桂花遍地香,宫里的桂花园里,也出现了不少嫔妃们的香衣缤影。“贵妃娘娘,听说您这一胎可是小皇子呢!”桂花园中,海贵人一身淡粉,不改以往的阿谀奉承之伪善,笑着对身怀六甲的伊贵妃羡慕道。“太医们倒是个个这样说,可谁知道是不是呢?”亭晚晚穿着红梅折枝画眉凭的红色缎袍,头顶绫云凤归发髻,一手抚着还看不太出的肚子,幸福地笑着说。“既然太医们都这样说了,那还错得了?”荣嫔一边扶着亭晚晚慢行,一边也恭维着道。“要我说啊,这腹中怀的必是为来了皇太子。”一个有些陌生的尖声儿也笑得跟银铃似地说。“宫已然有了三位阿哥,哪里还论到我们。”亭晚晚挑着凤眉,嘴边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笑意,客套道。“这皇上可没说立储立长,我看还是子凭母贵多些。早生的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只是个嫔位?”海贵人似有些不服气,又或者有些吃不到葡萄的酸意,睨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端嫔,冷嘲热讽道。“姐姐可说的是呢。这怀龙嗣啊,不在早晚,关键是怀在谁的肚子里。”身着淡紫色碎花锦袍的女子挑着柳叶般的眉梢附和着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讥笑间,身着淡蓝色海棠织花缎锦袍的端嫔已然来到了她们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向伊贵妃作揖。“起吧。”伊贵妃仅用眉梢瞧了她半眼,便绕了过去,刚走没几步,复又回身问道:“大阿哥,近日身子可还好?听说他近日身子不舒服,可有请太医瞧瞧?”“多谢贵妃关心,只是季节变换,一时有些干咳,如今已是大好了。”端嫔做礼回话,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你这做额娘的,也不能总这么粗心大意的。怎么说也是个阿哥,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不是你区区一个嫔位能了事的。”伊贵妃的言语间颇有种威风凛凛的冠冕堂皇之意,可威胁警告以及暗中所指也十分明显。“就说是呢,怎么说年纪也不小了,又没什么本事让皇上喜欢。若这大阿哥自己个儿再不争气,恐怕。。。。。。”荣嫔一双杏核眼恶狠地横了端嫔一眼,心中颇有几分醋意十足。这也难怪,同样是嫔位,她又比端嫔早一些被宠幸,可如今也没能怀个一男半女的,心里能不气么。“今儿个这桂花园里好热闹啊!”就在端嫔隐忍无助的时候,不远处的红漆拱门前,走来了两道身姿靓丽的人来,其中一个身着凤袍的女子开口讲了话。“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汐贵妃请安。”众人齐齐做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面儿上的规矩却是不敢不守的。晴雨新转眼看了看直挺挺高贵的站在一棵桂花树前的伊贵妃,她浅笑着道:“如今贵妃身怀龙裔,就免了规矩了。”“谢皇后娘娘。”伊贵妃只是浅浅地点了下头,那气势和架子,绝不输于此刻凤袍凤冠在身的晴雨新。“行了,大家都起来吧。”晴雨新转眼仍旧笑得端庄大方,目光扫过眼前神色各异的嫔妃们。“大家刚刚都在聊什么,这么热闹?也说来给本宫乐一乐?”晴雨新缓缓地走到一处石桌前,谦儿立即垫了帕子,她优雅地坐了下来。陌思羽也被她带着坐了下来,米兰也将自己帕子垫在陌思羽的身下。“没说什么。就是大家都在猜伊贵妃腹中所怀的龙裔必定是个皇子。”身着淡紫色碎花袍的女子抢在前头回话道,其余众人却并不做声。“瞧这眉眼清秀的像是乌丽(陌上国的一个景色极其秀美的地方,原来是天匹国的首府)山水画儿似的,嘴尖舌灵的,必是刚入宫的韦昭仪吧?”晴雨新温婉地笑着夸赞道。“臣妾素闻皇后娘娘,慧眼不凡,今儿个算是领受了呢。”韦昭仪笑得灿烂,众人却继续沉默。“端嫔,本宫听说大阿哥近日来干咳不止?”晴雨新的语气更加地温润了一些,望着稍远一些的端嫔问道。“臣妾没能把大阿哥照顾好,还请皇后娘娘责罚。”端嫔眼含泪光,仍作揖请罪道。“本宫绝无责怪你的意思。大阿哥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皇上自然是要更看得贵重一些的。本宫已命了太医汇诊,断不可耽误了病情。”晴雨新目光悠远,笑意宽厚,言语间也早已为端嫔争回了颜面。“臣妾听说这镇国公的一双儿女现下交给皇后抚养着?”伊贵妃突然插了话进来,众嫔妃都在心里敲起了鼓。若是真的争执了起来,该是站在哪一边才好呢?“镇国公府现下不方便照顾,所以本宫就向皇上请了旨将他们带到景仁宫来。莫非伊贵妃觉得有何不妥?”晴雨新此时早已不似当年那般任人欺软,更何况她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再不情愿,也要拿出架势来压得住场才行。“臣妾只是担心皇后娘娘并不曾生养,怕是忙得应接不暇,所以关心一下。”伊贵妃说完捂着嘴,嘲弄的一笑,却并不低调。“这养育孩子,和是否生养过倒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要有爱心,有耐性,还要有宽人待物的气度。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那就是国母。别说是镇国公的孩子,便是做任何人的额娘,都是使得的。”一直沉默的陌思羽终是不忍见晴雨新吃亏受屈,于是冷冷地说道。“倒也是。一对死了额娘的孩子,正好享受一下这份宽厚的母爱。”伊贵妃不温不火地回击着,朗声又笑了笑。“你说什么?!”陌思羽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瞪向伊贵妃质问。“怎么?汐贵妃还不知道啊?镇国公的庶夫人早两个多月前就殁了。没人告诉你吗?”伊贵妃看到了陌思羽脸上的惊愕,心里倒多了几分喜悦。 将愁不去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主子,您用些汤吧。这都连着三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身体才好些,可怎么受得住?若是再病了,可如何是好?”米兰焦急不安地端着热了两次的银耳莲子羹,无奈地劝说道。“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陌思羽原本就清冷的眸子,此刻更是蒙尘般,让人辩认不清了。“娘娘,您当时小产,身体差得很,皇上随后也派了太医前往镇国公府会诊。这才留了庶夫人几日的命。可不想,她身子因为在阴寒之处太久,本就虚亏羸弱,终是不支而去。本打算等主子身体稍好些就告诉主子。可没想到,没想到主子后来又病倒了。这一来二去间,也就没有及时相告。后又看主子对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的,就更是不敢说了。”米兰脆在地上,一边解释,一边像是在忏悔般。“她是我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她救我,照顾我。可她走了,我却什么也没有做。”陌思羽心里隐隐作痛,可却还是哭不出来,像是把眼泪都哭干在那个梨花木门里了一样。“主子,您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把小贝勒和郡主照顾好,不就是为庶夫人做了最好的事情吗?”米兰虽是情急,但却十分清楚如何劝说陌思羽。“我来问你,为何要把这两个孩子带进宫里?就算是朱儿去了,可镇国公侯府还有夫人,有侧室,还有那么多的姬侍,谁都可以养育他们成人。”陌思羽不想再作聋作哑,索性一次问个清楚。“是镇国公自己意思。他觉着皇后身边无子嗣,所以。。。。。。”“胡说!”不等米兰回完话,陌思羽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瞬间燃起了两团怒火。她气的不是别的,只是因为这个自己信一赖如亲妹妹一样的人,此刻还是睁着眼睛说谎。“主子,您别激动,这对您身体不好。”米兰向前脆着移了两步,帮陌思羽顺着后背。“正允一定是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没有一个父亲,会不想要留着自己的孩子在身边的。他,出事了。”陌思羽早已在心中怀疑了千百遍,可她不敢询问,因为她太害怕听到的答案让自己承受不起。如今,在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国度里,她没剩下什么了。所拥有的不过就是一点残存的回忆,和与千正允淡如水的友谊。“娘娘,有些事情,您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不知道,可能会更好些。”米兰虽然已经是有些撑不住了,或许下一秒她就要和盘托出了。“皇上驾到!”门外突然传来了李公公的宣报声,听那调子,像是一种提醒。陌思羽回了回神,如今能告诉她实情的人,怕是只有这个人了。她起身来到内阁竹藤编花屏隔前脆了下来,待有黑影晃过之时,陌思羽叩首道:“臣妾恭迎皇上!”陌子上一怔,从未见过陌思羽这般行着大礼迎接过自己,虽然来此之前就已听皇后讲了今日在桂花园中的事情,心里已有了些准备。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安安静静,若无其事地脆在地上恭迎自己。“起吧。”陌子上弯腰伸手欲扶她,陌思羽却巧妙地避开了。“听说你连着几天都没好好用过膳了。可是胃口不好?朕命人做了些小点心来。”陌子上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来,淡淡地说着,身后的李公公立即吩咐人急急送上了三四个小碟子。莹莹烛光下,或红或绿,或紫或白的精致糕点,看起来倒是更显精贵了。陌思羽只淡淡扫了一眼,浅笑着作揖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刚刚才喝了一整碗的银耳莲子汤。这会子胃里满满地,倒有些吃不下了。”“既是这样,也不必勉强,就赏给下面的人了。”陌子上独自坐在硬榻之上,感觉到了陌思羽对自己的冷漠、恭谦、愄惧和疏远,心底里像被人用耕犁耕过一样荒芜。“谢皇上。”陌思羽淡淡地回应着,向米兰使了个眼色,米兰端着碟子退了出去,接着又进来了两个侍女,将其余的也端了下去。陌子上伸手搅了搅硬榻上食桌边儿上的那碗银耳莲子羹道:“这是要等着朕喂你吗?”此时内阁之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虽是空气变得丰腴了,可呼吸倒显得促狭了。“方才米兰见臣妾吃得香甜,又多拿了一碗过来。”陌思羽淡淡地回话,玉面如潭,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陌子上也不慌不忙,这许多日来,他早已习惯了陌思羽对自己视而不见态度。不过来看她,只是不想影响她的情绪,况且,因为边陲的战乱之事,他也是连日看着折子。不过,陌思羽没有急着问他关于镇国公府的事情,倒颇让他感到了意外。“朕听说你这两日都呆在储秀宫里,没到皇后那里走动了?”陌子上不咸不淡地问着,喝了一口银耳莲子。“近日天有些闷,臣妾身子不大舒服,所以也没敢前去景仁宫,怕把病气传了过去。”陌思羽仍站着回话,低眉顺眼间,却透着几分稚气。“这莲子的心,是极苦的。可一旦去了,倒也清甜。”陌子上一边品着羹汤,一边颇有深意地说道。“莲子无心可以做出美味的羹汤来,可人若无心,便是不能再活了。”陌思羽面无喜怒之色,声音清清冷冷,像是在说莲子羹,又像是在回击着陌子上的话。陌子上将手中的碗冷冷地放在了桌子上,微蹙着宽阔的眉宇,眸光忽明忽暗地凝视了陌思羽好一会儿都没再出声。“朕这几日为了边陲的战乱之事,颇感忧心,过来帮朕按按。”陌子上说完,闭起双眼,等着陌思羽的回应。陌思羽浅浅一礼,“诺。”随后她来到了陌子上的身边,伸出手,帮着陌子上舒展着太阳穴。一阵阵的木兰香气淡淡地钻入陌子上的鼻息之间,钻进他的胸腔,最后在他的心里蔓开,如春雨后疯长的竹笋一般。半晌,陌子上开口道:“朕今晚想留在这里。”“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喜欢在哪儿就在哪儿。”陌思羽的回答之间颇有几分讥笑之意。“你是在提醒朕,这寸寸江山之中,有镇国公的一半吗?”陌子上蓦地睁开了双眼,声音似午夜游魂般让人发冷。“臣妾不敢。不过,这边陲判乱,臣妾想着,曾为陌上国立下汗马功劳的镇国公,应该不会等闲视之吧?”陌思羽手上的力度始终均匀,可她的心里却在雷鼓,不知道千正允是死是活。“还是汐贵妃深得朕心。明日可愿陪朕一起到镇国公府走一趟?”陌子上也顺着台阶就下来了,本也没打算再对千正允禁足,只是一时间还找到合适的台阶下来。“若是皇上吩咐,臣妾理当从命。”陌思羽的回答越来越圆滑了,无形之中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物换影移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秋风瑟瑟,雨后初晴,艳阳高照,不见四角框定的井字天空,万里晴空任鸟飞。热繁华的陌都街上,此刻变得沉默寂静。浩荡如洪的皇帝仪仗,自琼林玉殿之中,威仪无边地向陌上国宫外最高府阺行去。布衣井市,人人迫于天子威严,都足不出户。坐在紫蝶穿花玉辇上的陌思羽伸出手,轻轻挑起轿帘,淡淡地向外探了探。一抹三层高的红楼高院,令陌思羽思绪万千。不禁幽幽叹念: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米兰随伺在轿辇之侧,她转眼看了看昔日陌都里鼎鼎有名的霓红楼,如今早已易主更名了。“醉翁亭?这名字起的倒是颇有诗意。”陌思羽淡淡地看着乌木匾额上面的三个流金大字,这提字之人,必是个文韬武略的豪杰。字形飘洒,如狂龙腾舞,又似猛虎入林,霸气十足,却在刚劲中带着几分温润谦和。“主子,外面风寒,小心吹着头了。”米兰低声提醒着,只因坐在前面蟠龙辇上的陌王,刚刚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瞥。“嗯。”陌思羽本也无意眷恋,只放了帘子,缓缓地倚在了辇榻上。犹记得从梅修堂回宫之时,路过陌都城南边儿的一个街市时,一闪而过的脸。陌思羽心中叹息:“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太孤独,还是因为太恐惧,竟然常常会幻化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不只走了多久,轿辇停了下来,陌思羽方才睁开淡若天边一抹微云般的双眼。“主子,镇国公府到了。”米兰低低地唤着。“落轿!”有人高声喊道。待轿辇停稳,陌子上先行步了下来,接着,米兰扶着陌思羽也下了轿。陌思羽抬眼看看,高额之中,赫然提着“镇国公府”四个大字,不用细看,她也知道这字是陌子上亲笔提的。“臣,恭迎皇上圣驾,皇上万岁万万岁!”“恭迎汐贵妃娘娘,娘娘千岁!”仍是一袭素服,只是这时的素衣袍子,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喜好,更是蒙了一层离别的忧伤。“镇国侯请起。”陌子上平平地道,牵起了陌思羽冰冰凉凉的手,举步向前迈着。陌思羽突然觉得自己的脚下有千金重,她看到了千正允消瘦的脸庞,早已不复当年的英姿飒飒,只有卑躬屈膝。“皇上,汐贵妃,微臣已在正庭备了茶点。”千正允妖孽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里常常挂着的邪魅一笑,这张妖娆的玉面,却少了阴柔的俊美,多了层若有似无的刚毅。“这侯府朕的确有很久没来了,倒是颇想看看,是否一如当初般的清风雅致。”陌子上表面依旧是沉稳得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是牵着陌思羽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陌思羽被手间传来的力道拉回了飘走的神志,也浅笑道:“臣妾也素闻这镇国公府里的景色卓而不群,别树一帜。”“皇上与贵妃这般夸赞,倒是让微臣惶恐了。”千正允微一躬身,谦恭地道。“走吧。”陌子上提步便径直去了正庭,看着他的轻车熟路,陌思羽心中暗叹了一声。“这片竹林还在?”陌子上经过竹风园的时候,略感好奇地指着园里的青竹问道。“是。微臣近来常在这园中写生品竹。”千正允又是躬身回话道。陌思羽诧异地转眼看向千正允,心中苦涩:“陌上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王,堂堂的一代枭杰,如今却日日与笔墨竹林为伴?”心中虽这般想着,可嘴上却念道:“身为一国将领,不去为国家平息战乱,倒在这里醉心安逸。镇国公,可还真是惬意?”千正允和陌子上同时望向了陌思羽,她大病初愈的脸上,充满了嘲弄和冷漠。她不安慰,不悼念,不关心,不。。。。。。却冷漠寡情地这般嘲弄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千正允并没有恼,相反,他的嘴角再次浮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来。“贵妃娘娘责怪的极是,微臣实在不该在这是非之时,独自安然。”“如今边陲又起战乱,朕本打算派骠骑大将军希律领军西征,却又担心西梁国的余孽过于狡诈,尤其是他们的天极阵。论骁勇,希律是陌上国难得的猛将,可论这兵法布阵,只怕无人能及正允你了。”陌子上接过话来,抬眼凝视着千正允道。“皇上抬爱,微臣,必当竭尽全力,平定西塞战乱,以报陌王君恩浩荡。”千正允单膝脆地,双手抱拳,凤眸凛凛,寒光乍现。“如此,甚好。”陌子上浅显一笑,扶起了千正允。“许久没有喝过镇国公亲手泡的茶了,不如咱们就在这竹林中坐坐,让朕也体味一下这竹清风雅。”陌子上似乎不太想到内堂去,他转身笑着向竹风园迈去。陌思羽的手不知何时已被他放开,瞧他心情大好之态,陌思羽躬身道:“皇上,臣妾想到后阁去看看镇国公夫人。”“嗯。”陌子上头也没,只是微微颔首应了一声。陌思羽起身,缓缓向后阁走去,镇国公府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她又曾在这里“翻查”过,因此对路径熟悉。可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陌子上幽深冷漠的眸子,若说自己对这府阺熟知那是一定的。只是这陌思羽对这里的熟络程度,可是让陌子上心中的疑虑更重了。“看来,朕的爱妃对这镇国公府的熟悉不亚于本王啊。”陌子上浅浅地啜了口新制的西湖龙井,平平地道。“汐贵妃入宫以前就曾是微臣的徒弟,又与微臣的庶夫人感情甚笃,倒也曾来过府里几回。”千正允也不回避,索性迎着话头回应。“你当真不曾换过那酒吗?”陌子上望着翠竹,目光曜曜地问。“微臣那日跟在皇上身边,半步也不曾离开,况且事出突然,微臣就是真有心救夕妃娘娘,也是无能为力。”千正允目光如烤,却半点迟疑和愄惧也不曾有过。“你可有觉着,如今的汐贵妃,颇有几分相她?”陌子上将茶盏放在石台之上,望着后阁错景中一抹月白,淡然地问。“当日微臣第一眼见着汐贵妃时便也是吃惊不小。可相处之后,发现并不相同。”千正允的回答让陌子上完全寻不着错处,既不逃避,也不刻意。“朕打算去乌丽行围狩猎,正好带着汐贵妃散散心。因为孩子的事情,她一直怨恨着朕。”陌子上深幽似海的眸底,泛起一丝涟漪。“乌丽的确是个好地方,此时去,也正合时节。只是,微臣恐怕近日就要出征西塞,没办法护行了。”“此次征战虽不似之前那般斗角惨烈,可也不能小觑。就有劳镇国公了。另外,你的贝勒和郡主在皇后那里,都会很好。”“多谢圣上!” 暗香盈袖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多谢汐贵妃挂念,侯爷和妾身都还安好。”镇国公侯府的一品夫人吉赛亚笑得谦和,恭敬地向陌思羽缓缓一礼道。“夫人无需多礼。本宫入宫前,是侯爷的学生呢。按道理,该尊称夫人一声师娘。”陌思羽扶起吉赛亚,浅浅地笑道。“妾身不敢。不过,妾身倒是常常会听见侯爷与庶夫人聊及过往时,每每都会提到贵妃娘娘。”吉赛亚是精国大将军吉龙之女,自小在军营中长大,颇有些巾帼之风,说起话来也是爽朗不阿。“是呀。思及过往点滴,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了。每每思及没能前来悼念庶夫人,心中总是遗憾。原以为她身子健朗,谁曾想。。。。。。”陌思羽掩了鼻子,红了眼眶。“自打我被送进这侯府,庶夫人就没离过药。听说是因为早年曾在天。。。呵,在极阴寒的地方小住过,身子就是从那时被拖垮了。侯爷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到处寻医问药。可自当那年进宫回来后,精神倒是好了,也愿意说笑了。侯爷这才安了些心。去年底又怀了好消息,原以为这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临产时血崩了。”吉赛亚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用帕子拭着泪。陌思羽心里的痛已然是有些麻木了,哭也哭不出来。“人生总有一死,若能为爱而故,倒也是种幸福了。可为何侯将会舍得将刚出生的亲骨肉送到宫中育养呢?”陌思羽黯然片刻,又抬头询问道。“是皇上连夜请了太医前来为庶夫人汇诊,翌日又亲临了侯府,皇后见那孩子可爱,便命人一起带进了宫。侯爷虽说舍不得,可也放心交给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也来了?”陌思羽颇感意外。“是。许是念着旧日里与侯爷的情份吧。”吉赛亚似乎是个宽容大度的女人,并不为自己的夫君受许多人爱慕而怀有怨恨。言语间,却颇为同情有缘无分的那些人。“皇后娘娘和镇国公,是怎么认识的?”陌思羽小心地问。“听闻也跟贵妃一样,曾是师徒吧。具体的,妾身也不太清楚。都是过去的事了,又是伤心的往事,我也不曾问过侯爷半句。”吉赛亚浅浅一笑,目光悠长。“夫人,侯爷能有您相伴,真是福气。”陌思羽笑着伸手牵住了吉赛亚,目光里带着几分欣慰和祝福。“我想,若是住在侯爷心里的那个人,能与他一起在这紫兰园中对饮作赋,才是他真大的幸福吧!”“相爱的人,未必相守;可相守的人,必有相爱的一日。相信侯爷不会辜负夫人的一片痴心。”陌思羽收了手,啜饮着清茶道。“旦愿吧!只是,娘娘,妾身虽知不该,但还是忍不住请求,若娘娘还念及往日情份,请帮帮侯爷吧。”吉赛亚的神色忽而变得惊惧,她见竹林园中陌子上起身没有注意之时央求道。“夫人不必客气,有何难处,尽管说来。”陌思羽见她目光闪烁,便笑着拉起她的手,起身向更深一处的亭兰走去,避开了陌子上的监视。“娘娘,如今这镇国公府上下都被皇上的暗卫保围着,已近三个月了。虽不知皇上是何打算,可想想侯爷一代英雄,怎能受得了这般屈辱?”吉赛亚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更看得出她心里对千正允的爱意之深切。“这个不必担心。今日我陪皇上过来,就是为了给镇国公解围。就像夫人说的,侯爷原本就是一匹奔腾的骏马,不该受困于此。”陌思羽给了吉赛亚一个安心的微笑。“我却只怕,功高盖主,必招祸至。”吉赛亚从小随父征战,见过的血腥场面不少,可最让人愄惧的还是天子杀人于无形的血腥。“我答应你,若有机会,便向皇上举荐个文职给镇国公。”陌思羽认真地握了握吉赛亚的手道。“妾身代侯爷谢过贵妃娘娘。”吉寒亚忙作揖。“若夫人能与侯爷平安无恙,本宫也就心安了。夫人可愿带我去庶夫人的堂前拜祭?”陌思羽问道。“自然。贵妃请随我来。”两人匆匆去了侯府的祠堂,陌子上见陌思羽离开了紫兰园,心下有些不安。“听说镇国公近来颇有弃剑从商的意愿,开了间酒楼?”陌子上来到一簇竹前,伸手捏着一片竹叶问道。“微臣不过是担个虚名罢了。那酒楼是一位友人开的,微臣只是偶尔会去坐着喝两杯。不过,倒是很久不曾去过了。”千正允跟在陌子上的身后,如近他们再也不似从前般的亲密,彼此的心思越来越难摸透。“醉翁亭?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陌子上将手一松,叶子立即向上弹了弹,整棵竹子都摇晃了起来。千正允见那摇摆欲坠的竹子,心里不禁又叹:“他的内力,果然是又增进了许多。可惜了这棵竹子了。”“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千正允转身悠悠地吟诵道。陌子上心中也是一片黯然神伤,想着曾经年少时,曾与眼前的人把酒言欢,共赏日月光华。曾经出生入死,两肋插刀;如今各怀心肠,两茫茫。究竟是帝王之位改变了陌子上,还是君臣之道隔距了岁月沉淀中的友谊?“正允,此番战后,可愿到军机处为朕排忧?”陌子上目光清冷,却可见底的清澈。“一朝为臣,终身为臣。只要皇上高兴,臣就是从此在这紫竹双园中安度,也没不可。”千正允转身躬身道。“只怕,你在这里也坐不住,还是在朕眼前比较安心。”陌子上带着几分调侃,似年少时那般。千正允微怔,随即一抹久违的笑意在唇边漾开。“皇上,臣妾有些倦了,想回宫了。”陌思羽不知何时来到了竹风园中,见两个默默相对无言,于是浅笑道。“也是。你这身子刚好,也不该在外面呆久了。回宫!”陌子上缓步走到了陌思羽的身前,细心地握着她冰凉的手,似有几分安心,又有几分歉意般地说道。“臣,恭送皇上,汐贵妃。”千正允送别时,毕恭毕敬地望着皇家特享的明黄御辇凤鸾,郑重地说道。“起轿!”一声高吭地宣报,伴随着一阵鞭鸣之声,浩荡的仪仗队伍离开了镇国公府,随后在暗处明处层层守护的御林护卫也都如潮退一般,消失不见。镇国公府,再次恢复了往日的通畅自由!可是,这却不再是千正允想要的了! 自在飞花轻似梦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九月,天宽地阔,碧空万里,秋风阵阵,天边是从未有过的澈洗的蓝。不知盼望了多久,终于陌子上没有食言,他带着声势浩荡的御林君和几位重臣嫔妃一起来到了传说中最美丽的地方--乌丽。“主子,您瞧这是什么花儿?绒球一样,风一吹就散了,像是一把把缩小了的油伞呢!”夕阳西下,旷野之上,米兰穿着一身淡绿色的侍女服,巧笑嫣然地指着一簇簇花丛兴奋地问道。“这是蒲公英。”陌思羽着一身清雅的银白色织木兰暗花水波纹便装,一边赏着夕阳,一边淡淡地回应着。“蒲公英?这名字倒挺好听的。是说它飞起来的时候,想蒲扇一样吗?”米兰转眼看向陌思羽,又是欣喜地继续问着。“嗯。”陌思羽双手抱着膝盖,点了点头。“主子,那它们有花语吗?”米兰折了一枝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生怕一不留神,它们就会随风飞舞而去。“有啊。”陌思羽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接过米兰手中的蒲公英,淡淡地看着被夕阳似血的红光罩照下,越发虚幻的蒲公英回了一声。“是什么?和自由有关吗?”不知是米兰的悟性颇高,还是在那深深宫墙里呆得久了,她很自然就想到了自由。“它的花语是--停不了的爱,无法停留的爱。”陌思羽悠悠地说着,微微举起蒲公英,轻轻地呼了口气,一团蒲公英的花枝,变成了翩翩飞舞的飞蛾。是的,飞蛾。人人都道蒲公英飞舞的样子,像是一把把纷飞的伞,可陌思羽却觉得它们更像是为爱而寻寻觅觅的飞蛾。“听起来,有些惨啊?”米兰带着几分婉惜地垂着眸,看向眼前片片的蒲公英花海。“也不完然惨。传说,如果能找到紫色蒲公英的话,就可以拥有完美的爱情呢。”不知是不是外面的天地宽了,陌思羽郁结的心也宽了许多,脸上竟又染上了一丝笑意。陌子上站在不远处的帐外,望着天际晚霞中隐有似无的一丝光影,一时间也失了神。总以为这深宫之中可以给她想要的快乐,满足她所有的欲望,却不想,她真正想要的,竟是这自由自在的广袤天地。“主子,咱们把这些蒲公英都吹散了吧。就像把心中的爱都分散出去,或者,或者,就当是把心中的那些不如意,都吹放了,如何?”米兰的眼中忽有一丝灵光闪过,她快乐地笑声似铜铃一般,感染了周围的天和地。陌思羽想了想,起身和米兰一起蹲下身来,吹起一片片的蒲公英。刹那间,成片成片的蒲公英花瓣变成了无数的飞蛾、油伞,飘向遥远的天际。飞吧,飞吧,把所有的不快乐,都带走吧!飞吧,飞吧,把所有的爱恨情仇,也一并消散吧!“呵呵,主子,快来,这边还有好多呢!”米兰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好方法,居然拉起陌思羽一处处地奔跑着,吹散着。“你慢点儿,我都跟不上了。”陌思羽拖着只能行之寸步的袍子,笑着唤道,此刻她就像是抛开了所有的过往,她只是个单纯的,奔足于旷野之上的闲人。陌子上的耳边传来了如铃一般脆亮清透的笑声,那是他从未听过的,陌思羽没有负担的笑声。“皇上。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回帐内等吧。”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劝道。陌子上闻声,回了神,却并没有走进帐营,还是向那快乐的笑声寻去。“哇,跑不动了,也吹不动了。”陌思羽喘着不均匀的粗气儿,跌坐在了刚刚被吹散的蒲公英上。像是坐着也无法顺畅地呼吸,她索性躺了下来,面朝着缓缓而下的夕阳,目光安宁。这便是书中常说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吧!陌思羽闭上眼睛,用力地呼息着大自然的空气。忽而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她闭着眼睛说道:“累了吧。你也躺下来歇会儿,闭上眼睛感受下宁静的呼吸。”果然,身边有人缓缓躺了下来,此刻风过青草,夕阳斜照,倦鸟归巢。良久,陌思羽淡淡地问:“听到了吗?这风儿在对我们说着悄悄话。”“那它可有告诉你,朕对你的思念吗?”耳边忽然传来了陌子上冷冷清清的声音,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素。陌思羽蓦地睁开了双眼,意外惊慌地坐了起来,还没等她见礼,手已被人紧紧握住了。“羽儿,朕知道你心里难过。见你每日郁郁寡欢,朕心中也很痛。”陌子上握着她的手,贴近了自己的胸口处,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疼。“臣妾有罪,让皇上为臣妾担忧了。”陌思羽动弹不得,只好微微颔首,声音又恢复了极至的平淡,双眸垂下。陌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你才能不怨恨,你才能快乐起来?”“你是谁?”陌思羽再次问了他这个问题,渐暗的天幕垂下,那温暖的残红变成了有些萧索的暗褐色。陌子上北极星光一般的眸子忽明忽暗,他不知此刻的回答,能不能让陌思羽满意。“是高贵不可方物的天子,还是一个为我灌下打胎药的男人,亦或是在我的身上寻找昔日爱人影子的。。。曾经的爱人?”陌思羽净莹的脸上,无喜无怒,只有淡淡的疏远和决不会再相任的冷漠眼神。陌思羽的问话,字字句句都钉在了陌子上的心尖儿之上,他第一次体会到,说话也是可以杀人了。“是不是,不管朕怎样做,你都不可能放下?”陌子上在心里倒抽着冷气,面儿上却还是平静地反问道。陌思羽浅浅一笑,“臣妾早已放下了,怕是皇上自己还放不下吧?”她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一语双关,绝顶聪慧。陌子上甚至有一刻开始怀疑,陌思羽是不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那个人?虽然气恼,虽然明知道不能让自己沦陷,可只要面对着她,所有的理智都在一寸寸的消散,瓦解。“也许你说的对,是朕,放不下。”陌子上虽然不愿承认,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从那日在镇国公府里回来后,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陌思羽纠结的眉头,她突然在眼前消失的慌乱,她蓦然出现时心底又莫名的安然。他甚至也没有再去调查宁采夕的事情,这也是陌子上自己不曾想到的。“羽儿,我想你。”陌子上将修长的手指伸向了陌思羽的颈后,他着魔似地淡淡地说着。陌思羽却突然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向后退了去。 回头满眼凄凉事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羽儿,别离开我。”陌子上用力扣住了陌思羽欲逃的身子,将她直直地揽进了怀里,他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天子威仪。陌思羽开始紧张,不知是太久没有与他亲近,还是内心里因为他的冷酷残忍早已有了太多的畏惧。她微凉的身体,被陌子上紧紧地用双臂裹住,冰冷又霸道的吻,带着温柔的拭探,也带着残酷的侵略。可唇齿间的博弈,到底陌思羽还是输了。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明明掌心是冰冷的,可却像是烙铁一般灼烫着陌思羽的每一雨肌肤。意乱情迷之间,陌子上早已将她娇小的身子压了下去,缠绵的吻,传递着他的无尽思念,也霸道地宣示着他的主权。陌思羽抵在身前的双拳,无力地软了下来,虽然心里无法放下对他的怨恨,但身体却仿佛泄漏了她的心事。是的,她是想念他的,既便她不想承认。渐渐的,她也不再挣扎了,慢慢的,她开始回应。陌子上感觉自己的身上被烧得滚烫,无处喷发的火山,正在跃跃欲试。“汐儿~”一声梦呓般地轻唤,本是陌子上心底喷发的火焰,却不想惊醒了沉迷中的陌思羽。陌思羽闻声,蓦地睁开了双眼,带着恨意地泪,竟也落下了一滴。“啊!”贪婪之中,嘴里的一股腥咸和唇间传来的痛楚,也惊醒了陌子上,他低呼了一声。“我恨你。”陌思羽目光灼灼,只是那湖面般的眼底映着的不是爱,而是恨。“我不是你相思的祭祀品,也不是你发泄时的工具!”陌思羽恨恨地说完,用尽所有力气将他推开。陌子上怔住了,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变得冰冷,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竟说她恨他!“羽儿,思羽,上官思羽!”陌子上有些狼狈起身,追了几步。“啪!”清脆响亮的掌掴声,在旷野之上,尤其明亮。陌子上彻底怔住了,眼前这个目露寒光的女人,竟然出手打了自己一耳光?放眼大陌,别说耳光,就是有人能近他身边半分,也已是极限了。“你疯了!”陌子上锐如利刃般的眸子紧紧锁住陌思羽有些狰狞的脸,低喝道。“对,我就是疯了!被你的冷酷无情,残忍霸道,禽兽不如给逼疯了!怎样?你要杀我吗?来吧,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陌思羽的手腕被他紧扣着,他冰冷的眸子幽深似海,她看不懂,也不想再看懂。反正也不想活了,不如死了干净。“皇上!”从不远处赶过来的御前侍卫离鸩带着几分惊诧走了过来。想是刚才那震惊四座的一幕,早已被李公公和离鸩看在了眼里吧。不过,无所谓。“退下。”陌子上淡淡地低喝,却是运足了内力,惊得离鸩也是一颤。离鸩也不敢再停留,见陌思羽也无谋逆皇上之心,便也就退了。“你想死?”陌子上完美如璧的脸上闪过一道阴鹜,扯出一抹邪魅的笑问。陌思羽呆了,这笑容若是出在千正允的脸上,倒不觉稀奇,可如今出现在陌子上素来清冷孤傲的脸上倒颇有恶魔邪笑的意味。“跟我来!”陌子上微眯双眼,猛一拉扯,陌思羽便怔愣着被他带进了一处帐内。“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陌子上对帐外的人厉声吩咐完,扯着陌思羽就进了去,一把将她甩在了两米开外的榻上。陌思羽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轻羽,被他轻轻一带就飘荡在了落中,又重重地落了下去。“呯”,一声闷响,陌思羽以为是自己的骨头散架了。浑身酸痛,突然想到了那日出镇国公府时,看到竹风园中一棵成年的青竹陡然拦腰折断时的一幕。犹意得当时,她曾见到陌子上只轻轻地弹起了那片竹叶。“再给你一次机会。”陌子上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嵌有墨色宝石,短小精湛的匕首,当啷一声,丢在了陌思羽面前的地毯上。陌思羽怔着看了看那把匕首,又转眼凝视着陌子上,却没有动作。“若你能在离开这里之前杀了我,你必定会如愿。”陌子上嘴边仍是那抹雨夜惊雷前一道极光闪电般的邪笑。陌思羽瞪了他一眼,心想:明明就知道十个自己也杀不了你,你当然说得轻松。陌子上已经读出了她的心思,他慢慢退下身的玉袍,卸了腰带,只着一条中裤,一步步地慢慢移到了榻前。陌思羽有些慌了,她知道陌子上要做什么,可并不清楚他此番的目的为何了。“怕了?刚刚不是还怒不可支地说恨朕吗?既然敢赏朕一耳光,看来你的胆子,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小。拿着吧!”陌子上用修长的手指捞起地上匕首,那是他从小配带的宝贝,再次递到了陌思羽的眼前。陌思羽惊讶地盯着那雕着蟠龙图的匕首,上面张牙五爪的腾龙,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出狂妄狰狞。亦如此刻看似平静,却令人骇然的陌子上。陌思羽有几分清醒,亦有几分后悔,刚刚自己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就伸手甩出了那一巴掌呢?难道自己以为是在自己曾经生活的人人平等的社会里吗?思绪在飘转,陌子上却已将匕首放进了她微颤的手中。“我的生死交在你的手上,那么,你的生死,也要由我决定了。”陌子上邪恶的一笑,真的是从未见过的邪恶笑容,轻易就将她压在了身上。狂风暴雨般的洗礼,终于还是来了!陌思羽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因为他吻得太深,太深,完全封住了空气的流通。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连同骨骼一起被他修长有力的双手揉得粉裂。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他肆意的占有着,侵略着,脱也脱不开。这本该是欢愉的天堂,却成了他折磨她痛苦的地狱。从未有过的疼痛,让陌思羽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或许还和着泪,她分不清楚。或许是人在逆境之中求生存的本能,她胡乱地挣脱出一只手来在身侧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冰冷的钢铁。陌子上并没有阻止她,却仍然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着她,他的每一次侵入都变得更加猛烈。直到陌思羽忍不住松开了咬紧地唇,身体颤栗着重重地溢出:“啊,疼!”或许是无意识的,或许是真的痛极了,或许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她竟然真的抽出匕首刺向了陌子上。只是一声闷哼,热热粘粘的鲜红便顺着陌思羽的手边流淌下来。 乱山深处水萦回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惊慌不知所措,陌思羽颤抖着将匕首拔了出来,陌子上的身体仅仅是微微一凛。当啷,匕首落了地,陌思羽的心也跟着落了。她不能呼吸,她措乱地用手捂着鲜血沽沽流出的地方。她怔怔地看着额头同样渗满了汗的陌子上,颤微地唤:“子上,子上。。。。。。”身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更猛烈的刺痛,仿佛她整个身体在一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接着,陌思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醒来时,身边正有一双如猎豹般的眼睛紧盯着她凝视,陌思羽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伤得重吗?”陌子上暗暗吸了口气,冷冷地回道:“太医说可能这几日之内没办法下床了。”“有那么重吗?不是伤了胳膊吗?”陌思羽微怔,宁静无波的眼中,带着几分歉意。“我是说你。”陌子上星辰般熠熠生辉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怜惜。原本只是一种试探,不想竟将她伤得这么重,以至于随行的御用医女见后,不禁怔诧了半晌。陌思羽像是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立即红了面颊,别过脸去。“你那一刀虽没有杀死朕,但朕乃一国天子,你还是要论罪当诛的。”陌子上起身,踱了两步,方才平平地说道。陌思羽冷笑了两声道:“生又何忧,死又何憾。人生到最后,不过就是一拢尘土。既是恋无可恋,也就不在乎这个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让你牵挂的人和事吗?一件也没有吗?”陌子上似乎被她了无牵挂的回答给逼急了,他转眼深深地凝望着她问。陌思羽想了想,忽而想到了吉赛亚曾经对自己的请求,于是答道:“有。”“是什么?”陌子上淡淡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欣喜。“等这次西陲平定后,让镇国公转做文臣吧。”陌思羽转过头来,方才脸上的红霞已然退去,又蒙上了一层薄雾。陌子上拧着眉头诧异,“你,还是忘不了他?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因原?”“有些人来了,又走了,是过客;有些人来了,留下了,是住客;而有些人来过,停过,是忆客。”陌思羽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却也似回答了一般。“这就是你最后的心愿了吗?”陌子上咬着牙,握了握双拳,生硬地问。“算是吧。”陌思羽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她在心里想:若我还有其它的心愿又如何呢?终是无法再实现,只能徒增烦恼罢了。“很好。”陌子上收敛了眸子,幽深的眼睛,像是他深沉的心思一样,再没有人能看得透了。“不过,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你这条命,朕先留着,以后再计较。”陌子上松开了背在身后的双手,说完转身离了帐营。“皇上,镇国公派人送了战报。”帐外有人急急地报着,听语气,似乎十万火急。陌思羽想要起身去打探,却终是因为周身的疼痛而无法起身。她空洞地望着明黄色的帐营穹顶,心想:以前也曾听说过西梁国虽是个不起眼的小国,可是最擅长兵法布阵。虽说,曾经被千正允一举破阵,如今胆敢再起纷争,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亦或者,是受了哪个诸侯国的暗地支持。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了陌子上沉重的步子向远处走去,随后纷乱的脚步声从各个帐营中传出。“主子,你醒了。先洗漱下吧。”米兰面无表情地端着铜盆走了进来,淡淡地说着,拧着帕子。“刚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可是有事发生?”陌思羽仿若无事般,随意地问着。“哦,刚刚外围营中混进了奸细,皇上正派人查着呢。”米兰一边为陌思羽擦着脸,一边回话道。“奸细?”陌思羽不置可否地转眼看了看米兰,旦见她的表情平淡如常,并不像是在说谎。“嗯。”米兰应了一声,将帕子又拿回到铜盆,取了漱口的茶盏来。“主子怕是这些日子走动不便了,皇上特意吩咐了这几日的膳食会派人送到这里来。”“嗯。不走动也好,免得。。。米兰,你可知道这奸细是哪来的?”“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这奸细武功高强,脸上有道银制的面具。”陌思羽定了定神,想来米兰也曾是杀人不眨眼的血滴子,能被她说成是武功高强的人,必是武功在她之上数倍了。“贵妃娘娘,奴才奉皇上口谕,给您送早膳过来了。”“进来吧。”帐帘被人拉开,是个有些脸生的小太监,手里端着红木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汐贵妃吉祥,奴才小六子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这人的声音有几分尖细,听起来让人不自觉的起了一身的粟粒。“交给我吧。”米兰接了托盘道。“娘娘,皇上特意吩咐做了奶皇包,还热着,贵妃娘娘趁热吃,小心,别烫着了。”那人只是低头说着,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神色。陌思羽原也不太在意,只是这有些特别的吩咐,似乎来得蹊跷。正欲询问时,那人却急急地告退了。“娘娘,您这几天吃得少,好容易将养好身子,这回又。。。您趁热用些吧。”米兰只能将叹惜和怜惜吞进肚子里。陌思羽点点头,想着刚刚听到有人来报说西陲有战报,现在又说出了奸细。这心下着急,就更需要尽快恢复身体。刚咬了一口奶皇包,里面一颗硬硬的东西磕了一下。陌思羽怕米兰看出异样,于是吩咐道:“有些干了,去帮我倒杯茶来。”米兰也没怀疑,转身向一边的茶具走去,倒了杯清茶。陌思羽在她转身回头之前,将嘴里的头西取了出来,捂在了手心里。陌思羽喝了茶,又吃了两口,推说没胃口,让米兰将食物撤了下去。待帐营内只有她一人之间,才将手里的东西取来看了看。原来是颗东海的珍珠!珍珠?这是什么意思?陌思羽突然想起刚刚那个小太监说的话:“皇上特意吩咐做了奶皇包,还热着,贵妃娘娘趁热吃,小心,别烫着了。”难道,这颗珍珠里面,有学问?!陌思羽将手中的珍珠高高举起,在日光下照了照。用手在上面抚了抚,心中断定:这里面果然有学问。 别后不知君远近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身子实在是无法挪动,只怪陌子上太狠了,不过是床第之间的小事,他竟然可以把它变成轰轰烈烈的大事。陌思羽眼见着米兰就要回来了,情急之下,又见到了枕边的那把匕首。她狠狠心,抽出匕首,在自己的食指上划了一下,有几滴鲜红的血液滴了出来。陌思羽将整颗珍珠用血液包裹住,上面渐渐地浮出了两个刻纂的文字--救我。陌思羽微怔,若说钻石明珠,自然要属拥有绝对地理优势的精国了。想来这颗东海明珠,圆润饱满,色泽光鲜,乃是珍珠中的极品。陌思羽慢慢分析着,回忆着,这随行的人中,谁的饰物上镶有珍珠呢?是她?!海贵人!“海贵人?”陌思羽不自觉地念出了声来,细想想这素日里海贵人与伊贵妃往来甚密,对自己的态度只是面儿上的唯喏罢了。“主子,您可是要找海贵人?”米兰早已从帐外退了回来,见陌思羽坐在榻上凝思,便询问道。陌思羽将手中的东珠握在掌心,勉强笑道:“这是皇上第一次出行狩猎,只带了我和海贵人来。我想着,皇上前儿个赐的骑马服,只怕我也用不上了。不如就赠给海贵人,听说她在精国时,可是马术出了名的。”“主子就是心善。想那海贵人平日里是怎么讥笑主子,谄媚伊贵妃的?主子可倒好,竟然将皇上御赐的骑装送她。”米兰心中满是不快,许是跟着陌思羽久了,关心也就越深切了,说起话来,也一时忘了规矩。“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想想,这在宫里大家各自立场不同,难免有些误会。如今出来这外面,天高地宽,心胸自然就不一般的对不对?若是能借这机会拉拢拉拢,没准儿回宫后,就又少了个绊嘴的呢?”陌思羽浅笑着说,其实她可以不用这般仔细地解释给一个奴婢听。但日子久了,即便知道米兰还是陌子上的人,但心中却早已将她看作是妹妹一样了。“主子既是这般心意,奴婢就将骑装送过去便是了。”米兰见陌思羽眼中清澈,神态自然,便也就应下了。“还是请海贵人过来吧。便说是我有些关于精国珍宝之事请教于她。”陌思羽笑得更释然了,语气仍是如常的清幽,似若她袖口上波纹锦缎上的木兰花一般。“诺。”米兰见了礼,退了出去。陌思羽脸上的笑容渐收,心底的思绪又如杂草般丛生。“想那海贵人,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断不会向自己求助。”她正沉思着,旦见米兰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颇有几分凝重:“主子,不好了,皇上要赐死海贵人。”“为何?”陌思羽面上一沉,急急地问。“说是她窝藏奸细。”米兰目光倒是清冷,果有种事不关己的决绝。“这么说,是真的有奸细了?精国的吗?”陌思羽目光流转,沉思了片刻问。“奴婢早先在皇上身边办差时,也曾去过精国,见过精国王爷,他似乎与天匹国有些关系。”米兰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睨着陌思羽的变化。“天匹国?”陌思羽的心痛了一下,想起了木兰阁中的那幅人像画,清冷的脸上浮了几寸忧伤。“主子,您还是别理这事了,皇上此刻正在气头儿上呢。”米兰见陌思羽的脸色微变,于是心里有些忐忑,出言提醒道。“米兰,去找人,探探口风吧。毕竟在宫中相处的日子不短,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陌思羽再次抬头去望米兰,她所说的人,米兰知道是离鸩。“好吧。”米兰见她苍白的脸色,不忍心拒绝,只好去打探。米兰刚出帐不久,陌思羽忽然感觉到一阵掠风刮过身侧,转眼欲探,已有人将自己的颈部勒住。“别动!若想活命,就乖乖听话。”那人的声音虽然凌厉,却夹着几分温和,手上也没有太过用力。只是,以陌思羽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这力道已足够牵制了。“你不是精国人。”陌思羽镇定自容地淡声道,那人手上反而一颤。“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难怪陌子上对你格外不同。”那男人带着几分讥讽,又有几分可惜的声音说道。一侧的银制面具,在光影中闪着寒光。“你是海贵人的知己?”陌思羽同样带着几分嘲弄般地问,刻意微转了下头,一边的发丝间传来了些许冰冷。她想到了米兰之前说过话:“那人脸上带着面具。。。。。。”“千正允危在旦夕,困于天极阵中。救与不救,贵妃自己掂量。”那人的声音变得冰冷,但听得出一丝担忧。“我为何要信你?”陌思羽同样冷冷地反问。“若我能活着出去,可到醉翁亭解题。”那人已然松了手力,陌思羽转脸去看,这人的眼睛,好似有种魔力,像个黑洞一样。手边微一挪动,湿湿粘粘的东西带着腥咸。“你受伤了?”陌思羽诧异地问,不知为何,心里会对这个人有丝怜惜。“陌子上设了个局,他想置千正允于死地。若你还念旧情,想办法救他。”话毕,那人只一瞬间便消失在眼前。陌思羽身体一颤,心想:这是天匹国的隐术!脑中一时凌乱,许多片断闪现,除了熟悉的,还有几个不熟悉的影像。比如,她身中暗箭!“主子!”米兰走进营帐,本想告诉她打听到的消息,可却看到了陌思羽手边的血迹,慌乱地跑了过来。“刚才想起身走动一下,谁知这一动,倒咳了血出来。”陌思羽用沾着血的手指擦了擦嘴边,又咳了几声。“这可如何是好。奴婢这就去请御医。”米兰此刻也是关心则乱,只是眼含泪光,转身急走。“等等,我想见皇上。”陌思羽叫住了米兰,声音浅淡地说。米兰转身带着几分喜悦,可一见陌思羽羸弱的样子,笑意只僵在了嘴角。“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来。”米兰说着,转身急走出去。陌思羽努力坐起身来,看到了地上的血渍,想到了千正允兵败山倒的狼狈,和期盼的目光。她咬着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颤抖着双腿,站在了滴有血渍的地方,身下传来的痛楚,令她的脸色惨白。鲜红的液体再次顺着她白皙的腿间流下,浸透了单薄的蚕丝裤。 咸阳古道音尘绝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不多时,帐帘再次被挑起,进来的人,正是一身黑色龙袍滚着金边儿,腰间带着七星伴月的间带。陌子上已经听过米兰的回报,此时进来见陌思羽站在地上,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心里又疼又恨。“你找朕?”陌子上冗长的睫毛一眨,声音悠远而至,像是灵山上的积雪经年,冷而高寒。陌思羽缓缓转身,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颤微微地要见礼,陌子上向前迈了步子道:“免了。”陌思羽努力展开一抹极浅的笑来,如昙花一现。“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陌思羽颔首,颤着声音道。陌子上已来到她身前,打量着她微微发抖的身体,浓眉一敛,将她横抱在怀中。地上的一小洼鲜红,令他感觉触目惊心,在心里暗自吸了冷气,沉声道:“朕已查明,放了海贵人回去。”陌思羽心下安了一件大事,可另一件大事要如何才能安放得下呢?“皇上,臣妾想过了。是自己太过任性,当初皇上喂臣妾喝下那副药,也是为了保护臣妾性命。看着皇上疼爱着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就知道,皇上为了臣妾能活下来,忍受了多大的痛苦。而臣妾只想到自己的心痛,竟忽略了皇上的情分之重。”陌思羽努力将双手搭在陌子上的颈上环着,目光粼粼,声若春水,将脸贴在陌子上的坚实的胸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和略显急促的呼吸。陌子上顿住了步子,低头不敢置信地睨着怀里的陌思羽,她温顺异常,苍白的脸上染着一丝红霞。见榻上的铺垫被血渍弄脏了,他便举步朝着另一侧的硬榻走去,将自己当作倚垫,让陌思羽舒服地靠在怀中,沉默不语。陌子上不是不想回应,只是一时间心湖澎湃,千言万语,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好。“皇上,臣妾知错了。昨日那般对皇上无理,也是被皇上画的那幅画给伤到了。”“画?”陌子上揽着陌思羽的手紧了紧,他当然知道她嘴里的画是自己再见宁采夕后,独自在暗夜里所作的那幅。“虽得羽若夕,陶然难忘姬。皇上,臣妾受不了当别人的影子。”陌思羽真的哭了,这是她计划以外的,也是她不得不承认的脆弱。“朕曾经迷惑过,第一次见到你在霓红楼的时候,也以为你是夕儿。可是,日子久了,朕才知道你和她的不同。你们的美貌像是双生花,可内里的性子倒有些的差别。朕自是惦念着她,可心里也同样记挂着你。”陌子上一边抚着她的发丝,一边淡淡地说道,闷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陌思羽听完,只能在心里苦笑:这就是帝王的爱,只要心里记挂、惦念,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她终于明白了!“皇上,昨日臣妾说谎了。”陌思羽忍下心中的抽痛,她清醒的知道,自己此刻委屈求全是为了什么。“哦?”陌子上手上顿了顿,侧目睨着她看。“其实,臣妾还有一个心愿,只是怕皇上觉得臣妾贪心不足。”陌思羽也转眼睨向陌子上,目光柔和的像是昨日的夕阳,带着浅浅的笑意。“说来听听。”陌子上挪了挪身子,让陌思羽倚的更舒适一些,声音也柔和一些。“臣妾想一直这样被皇上护着,直到生命终老的时候,也要这样安心地躺在皇上的怀里。”陌思羽笑着,望着,说着,陌子上迷了,痴了,呆住了。“总算你了解了一些朕的心意,朕以为,这一生也不会听到这样的话了。”陌子上万般爱怜地将她向怀中揽紧,生怕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臣妾入宫前,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风尘女子,先有镇国公不计身份教臣妾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后来,又得了妈妈赏识做了头牌清倌。这才能一步步地走近皇上身边儿,得了皇上的宠爱。若说起来,镇国公也算得上是一等红娘了呢。”陌思羽再次贴近陌子上的胸膛,目光渐渐飘远,想似看到了自己的前尘往事飞烟。陌子上心里定了定,细想着陌思羽话中的怀意,又想想千正允自始自终对大陌,对自己的忠心耿耿,不免也有些动了心思。“皇上,那日我们去镇国公府时,夫人吉赛亚曾求过臣妾,说是如今镇国公只想要醉心山水,安然度日,希望臣妾能帮忙美言几句,求皇上赐个文官儿给镇国公,也可成全他们相濡以守的心愿。许是,臣妾昨日以为真的惹恼了皇上,命不久已,才想着答应了夫人的话头来。”陌思羽缓缓抬起头来,与陌子上四目相对,只为让他相信自己所言不虚,或可救得千正允一命。“皇上,臣妾心里,其实一直都只有皇上一个人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因为嫉妒夕娘娘,而和皇上置气。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已然得了惩罚的份儿上,愿意臣妾一次,可好?”陌思羽的眼中碧波微漾,深情款款,望穿天涯,直达陌子上的心海。“是朕不好,竟不知你心里是番凄苦思量。朕知道了!”陌子上嘴角不自觉地挂了一抹笑意,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报!”帐外突有人来急报。“何事?”陌子上淡定地道。“是西陲的急报。”那人的声音有些微颤。陌思羽心里在一寸一寸地往下坠落,面儿上却只能当着不在乎。陌子上看了看她,扬声道:“拿进来吧。”帐帘挑起,一个身着通讯兵服的男子神色灰暗,一身的风尘仆仆,沾满枯涸血渍的粗糙的手。陌子上伸手去接,因为李公公不在身旁,他也不让陌思羽去接。打开折子,里面只有四个字:“谢主龙恩。”陌子上微眯着眼睛,日光反射在眼底,透出寒光万丈。陌思羽屏住呼吸,静待陌子上的回应。此刻,真正体会了千钧一发时的焦虑、宁寂、沉重和一线希望。 劝君莫作独醒人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传朕旨意,命骠骑大将军希律,即刻围剿西梁国余党,务必救出镇国公。”陌子上将折子啪地合上,厉声吩咐道。“诺。”那人退了几步后,飞身离去。陌思羽的心也跟着那影子一起,飞向了身处困境的千正允。“想不到,正允对朕,仍是如当初那般忠职。”陌子上目光淡淡的,薄翼的唇以启,语气平平,听不出心中的思虑。陌思羽在心里着磨道:“千正允从来都是个精忠报国的君子,何时不忠过?可皇上用的是忠职,而非忠心。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那日臣妾陪着皇上去镇国公府时,正堂内高挂着精忠报国的匾额,定是皇上玉笔亲赐的吧?”陌思羽浅笑,目光宁静,与周围的安然肃静倒是匹合。“来人。”陌子上没有回话,只吩咐了一声。李公公从帐外很快走了进来,躬身道:“奴才在。”“传朕的旨意,明日起程回宫。”陌子上居傲的神情,又恢复了冰冷。“诺。”李公公颔首。“请御用医女过来,再命人换个干净的铺褥过来。”陌子上继续吩咐道。“诺。”李公公躬身,这才退了出去。陌思羽心中暗暗钦佩,这位年逝已高的李公公,竟能如此了解陌子上的一举一动。若哪一天,真要是有什么人叛变的话,只怕第一个要拉拢的就该是李善了。“皇上吉祥,汐贵妃吉祥。”医女沈氏已进到帐前,毕恭毕敬地脆了下来。“给汐贵妃瞧瞧,务必医好。”陌子上淡淡地吩咐着,目光疼惜,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诺。”沈氏应声。此时也早已有人将弄脏的褥子换下,陌子上便又坐起,抱了陌思羽过去,小心轻柔地将她放在榻上。“朕待会儿过来看你。”陌子上附在她的耳上,低声说道,热气扑着陌思羽的香腮,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惹的耳根子红了起来。“皇上不必为臣妾劳心,只叫米兰伺候就行了。”陌思羽笑得嫣然,不论如何,陌子上还是救了千正允一命的。尽管这要他命的人,也是陌子上。陌子上点了点头,再没说话,只出了帐营。过了好半晌,米兰才低着头走了进来,腿上似受了伤。“米兰,你的腿怎么了?”陌思羽关切地问,此时医女早已为她重新换好了药。“回主子,奴婢时才走得太急,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跤。”米兰语言间颇有几分掩饰之意。“汐贵妃,您这伤口可不轻,切记要静养,微臣会按时为您换药的。”沈氏一身枣红色的五品官服,显出几分与众不同来。“有劳沈医女了。”陌思羽微微一笑。“那微臣先行告退。”沈氏见了礼退下。米兰拖着痛不能言的腿伤,一步一步移向陌思羽的榻前,“主子。”“快说,这腿伤是怎么回事?别说是块石头,就是离鸩想要将你绊倒,只怕也不容易呢。”陌思羽半支起上身,直直地盯着米兰问。“主子,先前,可有人来过?奴婢是说,皇上进来之前。”米兰抬脸望着陌思羽时,脸上的伤也藏不住了。“你的脸!这是?”陌思羽惊诧地抚上她的脸颊,心疼又懊悔。“奴婢这命贱不值一提,可是娘娘,您的命金贵。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为将来的阿哥和公主想想。这皇上虽然宠着娘娘,可皇恩浩荡,娘娘可能保证一直受宠?今日皇上不怪罪,但今后,娘娘您可一定要小心行事。您这命,可是牵连着许多人呢!”米兰说到激动处,伸手紧紧地握住了陌思羽,那手间传来的力量,让陌思羽感动,也让她迷惑。“是本宫不好,总害你受牵连。至于将来会不会再有阿哥和公主,本宫已经不奢望了。以后行事定会小心就是了。”陌思羽眼泛泪光,心里确有着愧疚,一心想着救人,却忘了会害了更多的人无辜受累。米兰想开口解释,但却知有些话,只能搁在肚子里,一辈子。“明儿个就要起程回陌都了,奴婢收拾收拾。”米兰擦了眼泪,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转身而去。陌思羽黯黯神伤,自己终究是不是爱错了人?还是被错爱了?若陌子上真心爱她,为何总是在不断地伤害着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呢?常言道:爱屋及乌。若自己是宁采夕,他还会这般无情吗?“这次朕就看在汐贵妃的份儿上且不杀你,但若再有多嘴之事,断断不会轻饶。”另一处帐内,陌子上一边啜着清茶,一边低叱着米兰道。“诺。谢皇上不杀之恩。”米兰叩首,她想问问离鸩的境况如何,但却也只能忍着。没什么样的惩罚比这个更狠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自己的罪过而受酷刑。“退下去吧。免得汐贵妃那边有吩咐。”陌子上虽看出了米兰的心意,却并不打算从轻发落。私传御前言行,乃是死罪。可念他们也只是为了让陌思羽安心,便一个只是掌嘴,脆钉板,另一个受了鞭挞之刑罢了。天色渐晚,暖暖的夕阳照得天边一片火红如彤,偶有几只大雁飞过。陌子上站在帐前凝神,终究自己还是没有听父王的话,做一个没有弱点的君王吧!可这个弱点,变得越来越明显,也就会越来越危险。还是要想个法子,把这弱点藏起来比较妥当。只是,陌思羽今晨说过的那番话,令陌子上犹豫。她会不会又将朕的保护,当成了是夕儿的庇护呢?“报!”“何事?”“西陲捷报。我军完胜,西梁余孽党首已除,战俘归降。镇国公派人传来书信询问圣意,这些战俘如何处置?”陌子上沉吟了片刻,想起了陌思羽曾在希拉尔厄尔时写的一张字条。“君若贤,民必拥之。君若宽仁,天下自归之。”想到这些,陌子上吩咐道:“传朕口谕,将所有战俘收编,但不得入军册花名。另命骠骑将军希律留兵一万,镇守西陲。”“诺!”那人急急退了去。陌子上又抬眼望着幕下巍峨旖旎的连绵山峦,牵牵嘴角,念道: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他虽不是个附庸风雅的君王,却绝对是个无所不通的天下霸主。 淡烟流水画屏幽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燕忙莺懒,天涯倦客,故园望断心眼。转眼回宫已有近一月有余,陌思羽的身子在米兰和月儿细心的照料下,已是大好。只是御医女说,君恩雨露,只怕还是要等上大半个月方才使得。陌思羽似乎也并不觉得婉惜,仍清清闲闲地过自己平静的日子。时常会去皇后的景仁宫走走,逗逗越来越可爱的轩儿和善儿,日子倒过得有滋味了起来。得知千正允和希律的两股大军已班师回朝,陌思羽的心中便再无记挂。她不能,也不敢再记挂了。经此一事,陌思羽倒是有几分明白了陌子上的心意,只要自己不闻不问,千正允自可得自在逍遥的安然日子。如今已入金秋十月,落花嫣嫣,桂花依旧带着最后一丝弥香熏染着空气,米兰花也尽力吐露凋零前的刹那芳华。陌思羽品着菊花茶,凭栏远眺着对面的含笑岛。那朦胧的绿意,倒像她匆匆远去的年华记忆。只要将事情看淡了,那些曾经以为永不能忘的伤与痛,爱与恨,如今倒也只是一笑而过了。“主子,海贵人求见。”米兰缓步来到陌思羽的跟前,低声地说道。陌思羽浅笑,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见吧。”自从塞外回来,这海贵人的性子倒是转了一些,虽然仍是执着地跟在伊贵妃阵营,却也不从前那般无礼了。“诺。”米兰躬了身,转头对海贵人道:“贵人请。”海贵人穿着一身浅粉月季穿蝶波纹袍子,踩着优雅的步伐,款款来到了碧山亭内。她做了个福道:“臣妾给汐贵妃请安。”“免了。”陌思羽转身笑着挥了下绢子。“瞧皇上多心疼贵妃娘娘,连这不许我们走近的碧山亭内,都设了这样精美的木兰雕纹桌椅呢。”海贵人压低着有些尖的声音,带着几分艳羡的神色道。“皇上重情,这后宫佳丽都是雨露均沾。海贵人身上这件水波纹的锦衣,可是用皇上前些日子赏的西洋国特贡的新料子裁的?”陌思羽笑着,语气平缓,不温不火,像极了这荷塘日照,淡雅不骄,清清欲熏。“汐贵妃说得是呢。这皇上对臣妾也算极好了。”海贵人收了艳羡,倒多了几分忧愁,语丝淡弱,少了往日里的跋扈。“今儿个天气有些闷热,这秋日里的太阳最是辛辣。海贵人,可愿一起尝尝这菊花茶,消消热气儿?”陌思羽收回目光,边说着,边已经重新烫了只青花瓷茶盏。“那臣妾可要好好尝尝。常听皇上念叨着姐姐的茶艺精湛,今儿个可是有口福了。”海贵人闻言,赶紧谢了坐,笑着附和道。米兰侧在一旁冷着脸子道:“主子,您的身子还未大好,太医嘱咐不宜多劳。还是让奴婢来伺候海贵人吧。”海贵人一时尴尬,干咳了两声,陌思羽笑着说:“不防事,不过是泡杯茶罢了。来,海贵人,尝尝这菊花茶,可还入口?”海贵人忙接过茶盏,品了一口道:“贵妃泡的茶,果然闻着清雅,喝着清香,回味无穷。”“海贵人若是喜欢,呆会儿子,我派人送去一些菊花茶给海贵人。”陌思羽睨着笑,悠悠地说道。“先谢过贵妃了。”海贵人忙起身谢过。“这儿也没有外人,不必客气。”陌思羽随意地说着,自是知道海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索性给了她一个梯子。“贵妃这般说话,倒让臣妾惭愧了。想着从前种种,还请贵妃不要记恨才好。”海贵人起身,脸上的笑意看不出真假来。“无防,过去的事儿就像如这风吹荷花,都过去了。”陌思羽望了眼早已退了繁华的素绿荷塘,宽容地说道。“贵妃宅心仁厚,日后定会再受上天垂爱,怀上龙嗣。只可惜,臣妾。。。没有这个福分做额娘。”海贵人终于吐露了来意,可这件事情,陌思羽倒觉自己有心无力了。“平常心。怀着一颗平常心,会有的。”陌思羽轻轻拍了拍海贵人的手宽慰道。海贵人用绢子擦了擦眼泪,凝视着陌思羽纤细白嫩的十指道:“难怪皇上素日来精海阁里,从不曾正眼瞧过臣妾。只消一看姐姐这双慧质兰心的手,便也知道是何缘故了。”陌思羽有些尴尬地收了收手道:“宫中佳丽三千,而本宫也早已过了初晴之时,哪里能与海贵人和那些正当豆蔻的嫔妃们相比呢。”“贵妃有所不知,如今皇上虽每日都有翻牌子,却也只是走马观花,根本没有,没有临幸哪一个。”海贵人似有苦难言,听她这话,想是这一来是带着众托吧。“皇上只怕是近日政务过于操劳,咱们这些做嫔妃的,自是要多体量些。嗯?”陌思羽见状,又伸手去拍了拍海贵人也十分灵巧的双手。“贵妃所言甚是。可如今,只怕不是臣妾一人内心委屈。我们倒无所谓,可眼看着皇上正当盛年,却只有三个阿哥,一位公主绕前,难免显得太冷清了。”海贵人的话说得倒是有几分在理了。这诺大的皇宫,诺大的天下,皇上却只得四个孩子这般稀少,难免落下笑话。倒也不敢说是皇上无能,只怕,会说这后宫无能,皇后无能了。想到晴雨新,陌思羽的心中倒是颇有几分疼惜了。“海贵人今日这番为皇上着想的话,本宫记下了。”陌思羽浅笑着点了点头。海贵人迷茫的眼中,突然有了稀翼的光辉。这辈子若是自己没能耐往上爬了高位,倒还可以指望着自己的肚子可以争争气。如今这伊贵妃的肚子越来越大,整日招摇得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龙嗣似的。甚至有时会拿这个来取笑其他的嫔妃,这才惹得海贵人跑来向陌思羽求助。“谢谢汐贵妃。那臣妾就先回了,对了,臣妾家父让人送了些润手的香膏,送给汐贵妃了。”临行前,海贵人从自己的袖袋里取出了个精美的圆盒子,上面镂雕着月季穿花的图案。“那本宫就收着了。”陌思羽看了眼米兰,米兰接过了那盒香膏。海贵人走后,米兰冷着脸道:“这些人就是这样儿,用着主子的时候就好话说尽,等事情办完了,还指不定。。。。。。”“行了。咱们也回吧。去问问小福子,皇上今儿个在哪用膳。”陌思羽收拢了笑容,目光清淡地吩咐道。 楼上晴天碧四垂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日落西山外,燕雀倦归巢。陌思羽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灰白,心下独自叹息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可再痛,如今这事,也不只是自己愿或不愿意的事情了。今日海贵人能跑到自己面前来绕这事情,伊贵妃真的会一无所知吗?看如今这势头,若是晴雨新再无所出,只怕这皇后的宝座,很快就要拱手相让了。以伊贵妃的心肠和手段,若真是计较起来,这皇后的位置,不过是探囊取物罢了。“主子,小福子派人来回话说皇上今儿个翻了韦昭仪的牌子。”米兰带着几分失落地走进了暖阁,悻悻地报着。“韦昭仪?哦,就是那个进宫不多时,就被皇上临幸了的西洋国二公主吗?”陌思羽转着眸子,回忆道。“正是。奴婢听说,皇上这段日子,已经翻了好几次韦昭仪的牌子了。”米兰横着眉眼,一副要把韦昭仪碎尸万断的架势。陌思羽见状,只是笑了笑道:“瞧你。若不是我这身衣裳穿着,倒还真辨不出咱们谁才是皇上的妃子。”“娘娘。奴婢绝没有非分之想,绝对没有。”米兰立即脆了下去,连连摆手道。陌思羽见她紧张的模样倒笑得更乐了,道:“起吧。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事儿么。他身子可好些了?”米兰红着脸起了身,跟在陌思羽的后面来到了圆桌前,倒了茶道:“已是大好了。还要多谢主子在皇上面前求了情,又赐了那么好的疗伤药材。”“谢什么。若不是我,你们两个也不必白白受了这苦楚。”陌思羽想起那日回宫前见到了担架上浑身无一好处的离鸩,心里的内疚又浮现了出来。“主子,您千万别这么说。当初,我二人有福气护着主子去边塞,后来也全是沾了主子的光,才能出来见人。若没有主子,就没有我二人的今日。别说是皮肉之苦,就是拼了性命,也绝对是要护着主子周全的。”米兰目光炽热,正如她包裹在冰冷外表下那颗滚烫的心一般。陌思羽很感动,自从那日米兰他们为自己守口如瓶之后,她便早已将米兰当成真正的自己人了。“傻丫头哭什么?别忘了,我给你取这名字时,可是为了让你笑的。”陌思羽用绢子替她擦了擦眼泪道。烛光跳跃,一室温暖,黑暗之中,若得一丝光亮,便足以照亮整个心房。只是,如今陌思羽冰冷孤寂的心房,有人可以照亮吗?“不知道,皇上此刻可曾有半寸的思念吗?”陌思羽如皎月般的眸子中,映着跳跃的蜡火,思绪飘远。“主子,虽然皇上自打回宫就没过,可奴婢听小福子说,每日都会传问为主子诊治的御医女官呢。”米兰收了眼泪,开始宽慰陌思羽道。“我倒不是为我,我是担心皇后娘娘。眼看着伊贵妃的孩子再过几月就出生了。皇后娘娘进宫的日子也不短了,却至今未出。恐怕,今日海贵人此行,还有另一番心意吧。”“主子。奴婢知道你素日里和皇后娘娘相处得好,也知皇后娘娘人也宽厚,待主子真切。可是,主子,这后宫夺嫡,夺权的事情,以前在各国都是屡见不鲜了。如今这天下归统,只怕皇后娘娘的困境,可不是您一个人能解的。”米兰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陌思羽点了点头道:“是啊。所以,更得想法子才行。”她有些惆怅地俯在了桌上,看着平日里喜欢吃的清淡可口的饭菜,却是一口也吃不下了。“这是在等着朕一起用膳吗?”一道运着中气十足的清冷声音划破宁静,陌子上缓缓走了进来。高大伟岸的身影,一下子遮去了半室的光茫。“皇上吉祥。臣妾没能恭迎,请皇上降罪。”陌思羽闻声脆了下来,低着头请罪道。米兰也脆在身侧道:“皇上吉祥。”“起来吧。”陌子上淡淡地说完,扶起了陌思羽,又转眼看了看未动过的晚膳道:“可是这晚膳不合胃口?”“不,臣妾只是觉着天儿有些热,想着呆会儿再用罢了。”陌思羽任陌子上牵着坐在了桌前,笑着答。“朕倒是觉得饿得紧,米兰,拿下去热热,再烫壶酒来。”陌子上自顾着吩咐道,米兰却是笑不拢嘴地连声应了去做。“皇上今儿个遇着什么好事儿了?”陌思羽一边烫着茶盏,一边问道,眼睛却不去看他。陌子上凝视着她,也不回答,也不作声,只是直直地看着她。陌思羽感觉脸上一阵燥热,许久不曾被他这样盯着了,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为情。“皇上别总盯着臣妾瞧啊。怕是再怎么看,也看不出年轻貌美来呢。”陌思羽冲了杯,斟了茶自嘲着解围道。“纵有千娇百媚,独爱清秀一枝。你在朕的眼中,永远是最美的那一枝。”陌子上终于开口,一张嘴便是这般的让人心醉的情话。陌思羽羞得脸红,侧了侧眸道:“皇上又哄臣妾了。俗话说花无百日红,终有一日,臣妾也会像那悠悠坠落的枫叶,退尽了芳华。”“不怕。朕比你年纪大,若真有那一日,也是朕先坠落,你落在朕的臂弯里。”陌子上淡声地说,声音很清,却听得出坚定。陌思羽抬眼望着陌子上,用心的凝视,心里暗暗感叹:岁月匆匆,转眼八年了,他却一如当初那般俊逸无边。就连千正允经过了打击后,都变得没有了从前那般的英魅妖娆。可他却能始终如一的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咳,你这样看着朕,倒让朕觉着坐立不安了。”陌子上突然干咳了一下,却有着几分尴尬地说道,脸上竟也能看出几分红晕来。陌思羽可不敢相信堂堂一国之君,受万人瞩目的陌子上,会因为自己看了这几秒就脸红。只怕是,烛光幻化后的虚影罢了。“这个米兰是怎么办事的?越来越拖沓了。”陌子上见陌思羽仍是看着自己,于是嘟哝着起身,去了外阁。陌思羽听到他高声喝道:“怎么晚膳还没到?!”“来了,来了。皇上息怒。”米兰正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陌子上脸上微红,又忙道:“皇上是不是热着了,奴婢吩咐人拿些冰块儿来吧。”“嗯。”陌子上坐回桌前,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陌思羽这时才敢确定,他是真的脸红,不是自己眼花。这样想着,陌思羽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一个没有负担的笑容,没有顾虑的笑容,没有恨,只有欢喜的笑。 今宵賸把银釭照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米兰虽感意外,却绝不是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主儿,于是窃笑着,退了出来,将外阁的梨花木门轻轻地合上。笑意渐渐从陌思羽的脸上退了,换了一丝红纱漂浮于上。“怎么不笑了?”陌子上正看得出神,见她笑意渐无,反而淡淡地一问。“是臣妾在皇上面前失仪了。”陌思羽微低着头,用认错来掩饰自己的不安。“若是你能每日这样笑着,便是失仪也没什么。”陌子上端过晶莹碧透的玉壶,一边倒着酒,一边说着,仿佛这失不失仪,倒成了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儿了。“听御医说你的身子已是大好了,可愿陪朕共饮几杯?”陌子上递过一只碧玉翠盏,透光莹莹烛光,里面的琼浆玉液倒是格外清澈了。陌思羽接过酒盏,陌子上微微一弯嘴角,将玉觚轻碰,瞬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来,也只有极品的玉件儿,才能拥有如此美丽的声音吧。陌思羽闭着眼,饮了下去,喉间的辛辣却让她忍不住连连轻咳起来。陌子上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并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夕儿的酒量似乎要好一些吧。可自从上一次在乌丽时陌思羽在他怀中哭诉着他笔笔罪状之后,陌子上也收起了相比较的心思,就连查找宁采夕下落的事情,也只是暗访着了。“吃些东西压压吧。”陌子上夹了一小块儿青青的莴苣到陌思羽的碗里,这是夫妻相处时再平常不过的举动了。可在这深宫之中,却是难得一见的殊荣。“谢皇上。”陌思羽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之后,陌子上自己将一壶好酒倒是喝了个干净,陌思羽坐在一旁陪着,倒也没有扫兴,还诵了首晏几道的《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賸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羽儿,朕今日真的很高兴。我以为,那日在营内,你不过是为了救镇国公而对朕百般依顺。却不想,今日还能听到你这翻诗意情浓。”陌子上缓缓地将她揽入怀中,说不清是忧伤还是欢喜,或许,这才是所谓的患得患失吧。陌思羽在心里打了个寒颤,陌子上的读心术已到了无所不识的地步了吗?竟然连那日自己小心翼翼的算计,也早已了然于心。“皇上,自进宫以来,臣妾所经历之事,虽不多,但足以让我成长。若说这心里没有半分的怨怪过,那是假的,毕竟那孩子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可随着日子长了,臣妾倒也想明白了。人生的对对错错,本就没有标准。人生遇到的所有事,都是对的。没想明白,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陌思羽依在陌子上宽厚的胸膛前,她不想再隐藏内心的感受。可她也希望陌子上,不要再去试探自己的感情,不要再用试探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了。“朕知道,你心里的痛,因为朕也痛过。可是,羽儿,我们还年轻,我们还可以再有孩子,不是吗?”陌子上轻轻抚着陌思羽的背,极为疼惜,以往冷漠淡然的语气,此刻也化作春水一洼了。“皇上说的正是。如今这西陲已平定,诸国安邦,万众一心,心归大陌。想这大陌国根基如磐石,臣妾也为皇上高兴。只是。。。。。。”“只是什么?”陌子上不动声色地续问,就知道她命人去打听自己今儿个翻了谁的牌子,准是有事要说。“只是,这后宫佳丽众多,可能为皇上产下子嗣的寥寥无几。天下人自是不会说皇上如何,倒可怜了皇后娘娘。”陌思羽起身看向陌子上,见他面无怒色,于是又道:“皇上,每个人来到这尘世之间都不过只蜻蜓点水而过,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过的,便是血脉相传。皇上如今已有了三位阿哥和一位公主,自是不能体会那种心情。皇后贵为国母,又是将门之后,出身高贵,端庄矜持,自是不会向皇上倾吐这些。”“所以,她便找你来对朕说了?”陌子上的面色虽无怒意,却已经染了一层冰霜,目光幽暗地睨着陌思羽。陌思羽沉吟了一下笑着道:“皇上与皇后,荷莲并蒂,相怀共枕,难道还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品行吗?若真是她来找臣妾诉诉苦水,倒还好了。只怕她早已将苦水变成了泪水了吧。”“那你呢?你就不曾想过要讨朕欢心,为自己的命脉做个延续吗?”陌子上冷静自容地继续看着她问。陌思羽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的忧愁更加深刻了,陌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的话也带到了,朕心里有数便是了。”“谢皇上。”陌思羽不再解释,她相信皇上心里都清楚,即便有人来找了自己传话,也必定不会是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朕也乏了。歇了吧!”陌子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已不似先前那般畅快了。“皇上,让臣妾先服伺您沐浴可好?”陌思羽见陌子上疲惫的样子,于是笑着询问道。陌子上蓦地睁开眼睛,原以为会对上陌思羽刻意疏远的目光,不曾想,她的眸光异常温暧。“嗯。”陌子上点了点头。陌思羽笑开来,吩咐了人弄了温热的浴汤来,又亲自试了试水温,拿了个香苞来,打开。“这是什么?”陌子上嗅到了淡雅怡人的香气,于是走过来揽了她的肩问。陌思羽抬眼与他对视道:“这是薰衣草,有舒缓神经的作用,可以安神,有助于睡眠。方才臣妾见皇上疲惫的样子,就想到了这个法子。皇上可试得?”陌子上浅浅地笑了,墨黑的眸底倒映着陌思羽婉约的笑容,张开双臂道:“替臣更衣吧。”陌思羽的脸微红,伸手去解陌子上身前的盘扣,只觉头顶上的两个黑洞,吸在用力吸取着自己的灵气和鼻息,仿佛就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了似的。刚刚解了外袍,陌思羽还没来得及挂好,一道劲风刮过,她已惊觉大事不妙,可还是晚了一步,与陌子上一起落进了温暖的浴盆之中。“皇上,你吓着臣妾了。”陌思羽一脸惊愕,又羞又恼地瞪着他嗔道。“没有朕的倍伴,你也是睡不安稳吧。正好一起。”陌子上说得温柔,可言语间尽显了帝王的霸道本色。“朕今晚,真想好好地睡上一个安稳觉。”陌子上伸手挑起她微垂的下颌,目光灼灼地说道。“皇上。”陌思羽温柔地唤。“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的名字,除了母后和乳母,再没有人那上叫过我。叫来听听吧。”陌子上说得有些楚楚可怜。陌思羽忽的鼻子一酸,环着他的脖子唤道:“子上!”“羽儿。。。。。。” 相思本是无凭语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莺落紫霄尘上,凤投凰袂裾下。残烛盈盈,春风化雨,百媚千娇,盘龙如踞,叱咤腾云。“羽儿,我想你,很想,很想。。。。。。”耳鬓厮磨之际,陌子上清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游走于冰肌玉骨之上,流连忘返。陌思羽却能感觉到他的细心呵护,蹑手蹑脚。“子上,子上。”陌思羽感觉自己如坐云端,虚无缥缈间,却又感受得到真实的欢愉,无法自持地轻唤着那个在数的寂夜中念了千百遍的名字。人在理智的时候,都太过坚强,太过冷静,冷静得让所有清晰的过往,囤积成了万壑深渊,无法跨越。而人在感性的时候,又都过于脆弱,过于沉迷,沉米到将所有的往事都抛却不计,只想冲破千山万水,将彼此紧紧依靠。一夜春色无边,万丈穹庐紫烟。这一夜,陌子上睡得特别沉,直到蜡烛燃烬,他才肯闭上双眸揽着陌思羽睡去。这一夜,陌思羽也睡得很安心,因为她知道,他在身畔相拥而眠。直到米兰轻轻地在外阁唤了声:“主子。”陌思羽蓦地睁开眼睛,看着琐窗外依旧蒙蒙的天色,才安了心。她小心地推了推身前健壮的胳膊,“皇上,该起来上朝了。”陌子上没有回应,仍睡着。“皇上,你醒了吗?”陌思羽见他睫毛动了一下,于是试探地问着。陌子上无奈只得睁眼道:“我只想再睡一小会儿。可以吗?”陌思羽红着脸道:“那就一小会儿吧。”说完她便要起身去为皇上准备朝服,却被陌子上的臂变一勾,动弹不得。“如果没有你陪着,我还哪里能睡得着?”陌子上的话听起来像个稚气的孩子,却又十分认真,像是不容他人置疑一般。陌思羽只好安下身子,看着他睡。他的睫毛是不是太长了?浓密的眉峰是不是太过高傲了?这鼻子挺拔得太直了些?还有这唇,单薄的让人忍不住相要心疼。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黑,接着,被人截去了欲呼的声音。良久,陌子上才肯放开陌思羽,叹着气道:“真想做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皇上千万别乱讲。”陌思羽连忙伸手捂了他的嘴。一股淡淡的幽香吸进了陌子上的心肺,他道:“这是什么味道?清雅幽甜,却不会令人发腻。”“这是臣妾自己用花汁调的香膏,与珍珠粉和甘油一起调了,涂在手上,有防护的好处。”陌思羽颇有几分得意。陌子上拧了眉头,望着她。陌思羽忙收了笑问:“是不是皇上不喜欢这味道?还是会过敏?”想起当初在梅修堂时的一幕,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笑了。“看来我以后是万万不能得罪于你了。若是你把我的那些小秘密都传了出去,还得了?”陌子上宠溺地轻轻弹了一下陌思羽的额角。陌思羽只是抿了抿唇,转了转眼珠子,道:“我怎么没想到呢?”陌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不然,我应该地死的很惨。”“皇上!这一大早的,尽说些没着没落的话来,也不怕忌讳。”陌思羽有些担忧地嗔道。“你不是说朕是万众所归的天子么,当然是百无禁忌了。”陌子上倒是不以为然,说完,利落地起身。“生气了?”陌思羽也跟着坐了起来,表情有些紧张地问。陌子上故作冷态道:“是啊。”然后就起身,穿了鞋子,自顾自地来到朝服架前,自行更衣,也不用人伺候。陌思羽捏着双手,站在身旁,盯盯地看着他有些笨着地穿戴整理着朝服。陌子上见状,也不动声色,只顾穿上便是,结果,朝珠也戴得歪歪斜斜的。陌思羽再也看不下去了,才忍着笑出声道:“皇上,还是让臣妾来帮你吧。”陌子上也不应声,也不推拒,只是陌思羽上前一步,他便不动声色地向后移了一点,她再向前,他又向后移了一点。陌思羽整纳闷儿,明明离得这么近,怎么就是勾不到呢?陌子上忍不住笑了起来,陌思羽这才自己彻底被他整盅了一翻。“皇上就爱跟臣妾开玩笑,我不管了。”陌思羽也佯装着生气地转身走了几步。陌子上收了笑,来到身后,刚欲开口,陌思羽却猛一转身,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际笑着道:“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抓到?”陌子上身子一紧,冷汗滴了下,“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陌思羽拧着眉道:“皇上今儿个怎么总提这话。我既是皇上的妃子,又怎么可能是敌人?”“是妃子,就一定会和朕一心一意了吗?朕却不这么认为。”陌子上的瞳孔聚收骤敛间,夹着让人分不清的寒意。“难道皇上认为臣妾别有用心吗?”陌思羽似乎有些受伤。好不容易才能放下过去,放下介蒂,忍着内心对宁采夕的嫉妒,才再次回到陌子上的怀抱。却被他误解自己别有用心吗?“朕说的不是你。好了,时候不早了,朕要上朝了。回头再来看你。”陌子上收了寒光,转了暖意,拍了拍陌思羽的肩头说道。“恭送皇上。”陌思羽含着泪光,半脆了下来。陌子上想要再解释,可李公公却已然恭候道:“皇上,轿辇已准备好了。”陌子上只得叹了气,迈出了内阁。不久,外面传来了李公公高昂的呼声道:“起轿!”然后,为皇帝开道的哨鞭响起,一下一下,都仿佛抽在了陌思羽的心里。终究,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主子,早膳想用些什么?我这就去做来。”米兰端着洗漱的东西走了进来,笑嫣嫣地询问。“随便吧。”陌思羽吸了吸鼻子,暗暗擦了眼泪道。“刚皇上出门前吩咐奴婢说是午时多备些菜,皇上过来用午膳呢。”米兰仍带着些激动,毕竟昨晚之后,她再也不用为主子发愁了。陌思羽只看了看她,没再说话。用过早膳,陌思羽和往常一样,去了景仁宫请安。此时,景仁宫里倒是异常热闹了起来。“皇后娘娘,您母仪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国母,怎能再让那个出身卑微的汐贵妃抢了先去?”说话的人,正是进宫不久,却生事不少的韦昭仪。 征人归路许多长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听说皇上自打行围回宫后,就没有真的临幸过谁了。昨晚却在储秀宫。。。本来是翻着我的牌子,结果还是被那只狐。。”韦昭仪气愤难平地发泄着情绪,一时间竟忘了措词,差点祸从口出,还好皇后瞪了她一眼。“结果还是被那个年高色衰的汐贵妃给唬弄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媚术。”韦昭仪本就是西洋国娇贵高傲的二公主,此时被人给了这么大的绊子,一时间急着发泄出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话说得,已经让晴雨新都坐不住了。“好了。本宫也知道昨晚的事,的确让韦昭仪受了委屈。但也不能把事情一股脑儿地都推到汐贵妃身上,这圣意难为,皇上要过去,难道汐贵妃还能说不许吗?”晴雨新的话虽有些让人一时难以接受,可也是众人无法否认的事实。事实就是,皇上自行围回来后,第一个被宠幸的人便是陌思羽。“那臣妾就这般忍气吞生了不成?”韦昭仪一时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反问道。“等皇上下了朝,本宫自会去跟皇上说的。”晴雨新端起茶盏,用盖子划了划水面儿,淡淡地道。“只怕,皇上未必把你这个傀儡皇后摆在心上,不肯听你说呢。”伊贵人穿着一身喜庆的艳红梅花装,嘴巴里却说着让人丧气的话来。顿时景仁宫的正殿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陌思羽身着银白色的木兰装,规规矩矩地作揖请安道。“汐贵妃快起吧。”晴雨新像是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早上就被这些莺燕吵得头痛极了。“汐贵妃吉祥!”坐嫔妃齐齐请安道。“都起吧。”陌思羽淡淡地道,转眼看着伊贵妃行了个礼。而伊贵妃就像是看不见似的,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又道:“也不知道如今这后宫倒底谁是主子?都日上三杆了才来请安,不知道这眼睛里还有没有规矩了!”陌思羽见晴雨新要开口帮忙,便急急地笑着道:“伊贵妃说的极是,都是臣妾不好,准备糕点,误了时辰。”“米兰,将糕点拿出来,给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尝尝。”陌思羽转身对米兰吩咐道。“又是这套,拿些小恩小惠的来唬弄谁呀。”伊贵妃一边挑着眉梢,一边吹着指甲上的一点飞尘,阴阳怪气地说道。“汐贵妃有心了。”晴雨新笑着解围道。“臣妾可不敢居功。这可都是皇上昨儿个晚上特意吩咐臣妾做给皇后娘娘的,今儿个早上上朝前,还特意又打发了小福子来嘱咐着呢。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记挂得紧呢,臣妾倒有些羡慕了呢。”陌思羽躬身回着话道,抬眼望着晴雨新笑了笑。众人一听这话,都半信半疑,可陌思羽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说谎话。“皇上也真是的,不过是前几日本宫说是想家了。他倒好,特意跑到你那儿去,让你劳心劳力地做了这些个点心来。辛苦汐贵妃了。”晴雨新也笑望着陌思羽,心中的灵犀自是不用再点拨了的。伊贵妃实在是有些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冷冷地说道:“臣妾身子不爽,先行回宫了。”“伊贵妃身子要紧,谦儿,送送伊贵妃,小心着点儿。”晴雨新笑得宽厚,见她走了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之后荣婉,海贵人,也跟着退了下去。韦昭仪却没有平常一般随波逐流而去,反倒留了下来,与端嫔聊起了大阿哥来。陌思羽坐在上位的左侧,与晴雨新交换了个眼神。“这点心做得可真精致。本宫看着都觉得香甜。”晴雨新拿了一块儿出来赏着道。“皇后娘娘若是舍不得吃,便赏给大阿哥呗。”韦昭仪难得好心地想到了大阿哥来。“大阿哥干咳刚过,现下甜食都已经禁食了。”端嫔忙尴尬地起身婉拒着。“不防事,大阿哥喜欢吃,本宫回去再做着无糖的便是了。”陌思羽淡然一笑,解了围。韦昭仪挑着眉眼笑道:“难怪皇上素日里总夸汐贵妃心灵手巧,果然是名不虚传。哟,瞧这双手嫩的,只怕是十三四岁的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曾有呢。”陌思羽不以为然地笑道:“韦昭仪这可是说笑了,如今我已年老色衰,哪能跟你们这些个浑身都水灵灵的年轻人相比较?”韦昭仪怔了怔,复又回神笑着走到了陌思羽的身前道:“汐贵妃这身上可真香,不知用了什么香苞。”“近来不曾用过香苞,倒是自己调了些涂手的香膏。”陌思羽浅笑。“是么?臣妾很喜欢这味道,不知道汐贵妃可愿割爱送些给臣妾?也好让臣妾的手也嫩一嫩?”韦昭仪笑得甜,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年纪,实在也不该是个让人讨厌的样子。“好啊。回头,你让人来取些回去吧。”陌思羽笑着应承了。“如此便多谢汐贵妃了。”韦昭仪见了礼,复又对皇后娘娘道:“臣妾还有些手工没有做完,就不打扰皇后和几位姐姐聊天了。”“嗯,去吧。”晴雨新淡淡点头。这吵闹了一早上的景仁宫,终于安静了下来。“皇后娘娘,汐贵妃,大阿哥也该起了,臣妾也先退了。”端嫔恭敬地道。“嗯,去吧。改日把大阿哥带来景仁宫乐一乐吧。有些日子没见了,本宫也想他了。”晴雨新温和地说道,目光盈盈。“诺。”端嫔应了,见了礼,又向陌思羽行了一礼,这才退了。陌思羽看了眼晴雨新,晴雨新立即说道:“你们都退下吧。”“诺。”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陌思羽这才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为何不自己为皇上生一个呢?”“如今镇国公的一双儿女在本宫身边,倒也不觉得什么了。每日忙碌着,倒也乐得幸福。”晴雨新目光灼灼,望着光亮的远处。陌思羽想到了吉赛亚说过的话,晴雨新也曾是千正允的学生。“话虽如此,可他们总归是别人的孩子。等过段时间,镇国公总要接回去身边的。那时,你又该如何?”陌思羽说得淡然,却用意深深。晴雨新回神看着她,苦涩一笑,“若真到那时,我便再想别的法子呗。”“向来都是未雨绸缪,哪有临渴挖井的道理?娘娘,听臣妾一句,你该为自己打算了,要个孩子吧!”陌思羽目光深远,心里的担忧,想必晴雨新也能了解几分了。“那姐姐呢?就不打算再要孩子了吗?”晴雨新同样为陌思羽担心着。“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会来的。”陌思羽的目光暗了下去,那句“该走的留也留不住”硬是和着茶水咽进了肚子里。 天崖尽处有芳草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又在景仁宫里逗着轩儿和善儿玩儿了好一会子,才被米兰半拉半推着回了储秀宫。“回来了?”刚进到外阁,就听身后传来了陌子上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倒是解了刚刚的暑热了。“皇上吉祥。”陌思羽躬身欲行礼,陌子上扶了起来,“免了。”“皇上吉祥。”米兰脆在地上见礼,陌子上淡淡道:“起吧。”“谢皇上。”米兰脆脆地应声而起,转身去了小厨房准备午膳。“听说你今儿个假传朕意了?”陌子上带着陌思羽进了暖阁,没等坐下,便淡淡出声道。“皇上的消息果然灵通。才发生的事儿,就传到您那儿去了。”陌思羽勉强地笑了笑,心里却因为被人监视而有些郁郁寡欢。“做的是什么点心,朕可吃过?”陌子上拉过陌思羽揽腰而抱,抬着眼问道。“是牛角面包。”陌思羽转了转眼睛故意将“牛油面包”说成了是“牛角面包”。“哦?那是个什么东西?为何朕还不曾吃过,你便做给别人先吃了?”陌子上颇有些不太满意,冷着脸问。“皇上乃一国天子,自然是抒胸怀达,不必吃着牛角面包。哪像我们这些个小家子气的女子,好像专为着牛角面包而活着似的。”陌思羽微蹙着眉说道。陌子上知道自己被嘲弄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加了手上的力道,将陌思羽贴得更近了。“还在为早上的事情跟朕计较着对不对?什么牛角面包,以朕看,就是钻牛角尖儿的小气鬼吧?”陌子上说着,将脸贴在了陌思羽的小腹上,一片温热隔着锦衣慢慢传到了陌思羽的肌肤上。这样的境像太过熟念,也太过伤感,陌思羽不禁想着过往他贴在自己腹上听孩子的顽皮之景。泪水一时模糊的视线,陌子上感觉到一滴晶莹的东西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灼伤了他的肌肤,也灼伤了他的心。“朕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再有孩子的。到那时,朕绝不容许任何人拒绝他的到来。”陌子上郑重地说着,却更像是在亲自宣读着圣旨。“好。”陌思羽认真地点了点头,伸手抚着他半散着的,顺而硬朗的发丝。“只是,能不能在有我们的孩子之前,先赐给皇后娘娘一个孩子?今日去景仁宫时,我看着她被人笑着,心里很疼。若是她有了孩子,光景就大不一样了。”陌思羽想着晴雨新清丽柔美的脸上,那一寸萧霜,忍不住请求道。陌子上有些哭笑不得,好像只要他愿意付出,就一定能给晴雨新一个孩子似的。可是,想到太医对晴雨新的诊断时,他也黯然了。“娘娘怕是长期服食了凉寒的药,这宫虚匮乏,怕是难有子嗣了。”这是妙手神医杜林枫所说的原话。“唉!”陌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想给晴雨新一个孩子的,至少她宽仁待物,品端纯孝的德行,就配得起他给的龙种。“皇上为何叹气?”陌思羽似乎听出了他的无奈。“没什么。朕答应你,朕会尽力去做就是了。不过,你得答应朕,你也要尽力去做,好不好?”陌子上抬起眼来看她,目光里盈满了期盼。“嗯。一言为定!”陌思羽认真地回应着他,她也想再试试,她还是想为他生个孩子。用过午膳后,陌子上便去了御书房和军机处的大臣们一起商量起税法改更的事情。因为天下太平,以往的战事连连让百姓衣食堪忧,如今国事安定,陌子上倒听了千正允的建议,准备着重新改革税法。陌思羽也并没有闲着,帮着韦昭仪做了护手的香膏,想到韦昭仪的皮肤有些干,于是她又取了上回海贵人送的那盒儿芦苇香膏加了一半进去。调好后,命了楚燕送过去,想着反正不过是香膏,也别真的让韦昭仪亲自跑一趟了。晚饭前,又送了些无糖的小牛油包装好后,让月儿送去了端嫔的端砚宫。终于忙到可以歇歇了,晚膳的时间也到了。米兰备了饭菜,沉默地站在一旁,服伺着陌思羽用善。陌思羽留意到了米兰不同以往的神情,于是淡淡地问道:“今儿个喜鹊怎么这么早就倦归了?”“嗯?有吗?奴婢怎么没听到近日哪里有喜鹊声?”米兰回了回神,应声道。“我也说是呢。平时叽叽喳喳地在我耳根子前念个不停,这两天怎么不念了呢?”陌思羽笑着说,夹了一点藕片吃着。米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陌思羽说的喜鹊就是她。“主子都把喜事儿让给别人了,喜鹊哪里还敢叫?”米兰也索性借着话头发起了牢骚。“说吧,又是什么事不开心了?”陌思羽放下筷子,带着几分哄劝地问道。“主子,奴婢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您心里是怎么想的?别的嫔妃都巴不得天天缠着皇上,让皇上宠幸。您可倒好,好不容易把皇上拉回身边儿吧,还没过一天就又送到皇后那儿去了。主子。。。。。。”“你以为我愿意吗?”陌思羽的眸光也暗了下去,她心里也痛,也不甘,也不情愿。“可是,他是天子,是这天下的君子。他不能只属于哪一个女人,更不可能为哪一个女人而专情。他可以多情,却不可以专情!即便我今儿个不让他去皇后那,可后儿个,大后儿个,他就不去了?或者,他就能不去别的嫔妃那儿去了吗?不能,也不可以。既然答案是这般明显了,何不想开一些,就让他去心疼那些也真心疼的女人呢?”陌思羽说话间,眼中已有银光闪动,不是她大方,是她不得不大方。“主子。”米兰的眼眶也红了,她不是不明白陌思羽说的这些道理,可这些道理谁不知道?又有几人能像她一样,真正做到了呢?米兰为她的主子委屈,太委屈。“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耐心安逸地等候着,等他来,等他去,等他再来,或是不会再来。这就是我的命,我无怨无悔地认了。”陌思羽说完,闭了眼睛,伤心自难言,唯有泪两行。半晌,她才忍了泪,睁开眼,一道暗影惊了她不小。“皇,皇上?皇上怎么会在这里?”陌思羽忘了伤心,只有怔愣地凝视。陌子上嘴角一弯道:“我只道你当真是对我爱之不够,所以才一再把朕推到他人身畔。今日才知,你是爱我太深,才不得不把我推向他人身畔。”陌思羽刚刚忍住的泪光,又再次浮了出来,“皇上。”“子上,叫我子上。朕,不,是我,我只想做你的子上,一辈子,直到你老了,还能让你落在我的臂弯里。”陌子上真的动情了,他没有尝试过真正的相爱是什么滋味,原来,不是甜,不是咸,不是辣,而是苦。 空穴亦可惹来风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绿窗人似花。烛火剪了一地春影,却只有那相依相偎最美。“子上,去看看皇后吧。”拥抱了许久,陌思羽才悠悠地开口道,她知道今儿个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可她知道晴雨新一定在等着他。“你早点歇着。明日午时,我来陪你一起用膳。”陌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抚着她的背淡淡地说道。“嗯。”陌思羽淡淡地笑着道。依依不舍,凄凄别离,送得再远,仍要一别。陌思羽送着陌子上出了储秀宫,浑身无力地倚在了梨花门上,抬头望月,月亮也似懂人心一般,迷蒙不清。这一夜,陌思羽辗转难眠,太多的思绪,夹着太多的想念。最后,她轻轻地唱起了一首催眠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子上爱你,子上喜欢你。。。。。。”终于迷迷糊糊到天亮了,米兰像往常一样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笑着道:“昨儿个主子可是唱歌儿了?”“你听到了?”陌思羽有些不好意思。“不只是奴婢听到了,就连树上睁着眼睛的夜鹰都跟着歌声睡着了呢。”米兰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走了过来。陌思羽接过帕子,问:“很大声吗?”“声到不大,可唱得人又伤心又安心。”米兰说着,忽觉鼻子一酸。“死丫头,又来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陌思羽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帕子满屋子追着米兰跑。米兰见主子高兴,于是也逗了起来,用移步法躲着。可这移步法一展,倒让陌思羽开心不起来。“主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米兰睨着问。“以前,镇国公的庶夫人,也会这个。”陌思羽黯然地答道,缓缓地坐顾椅子上。“什么?”米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是你刚使的移步法。”陌思羽淡淡地道。米兰却是一惊,她跟在陌思羽身边许久,却不曾知道她也懂武功。“主子,也懂武学?”米兰诧异地试探着问。“嗯,不懂。但我看过些武学的书籍。”陌思羽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说。米兰也并不怀疑,是否习过武功,一眼便能识得的。“主子,还是早些打扮了去景仁宫请安吧。别再落了别人口实。”米兰提醒道。陌思羽点了点头,在米兰打点自己的时候,她总是在回想着那日在霓红楼的书房前,偷听她们讲话的黑影是谁呢?还有,自塞外回来,那个“奸细”就没再出现过了,他说过让自己去醉翁亭解题。可回来后,便一直被锁深宫,要想出去,只怕还要想些法子,要个能行动自如的牌子才行。等到打点停当了,陌思羽也已经暂时先搁下了心思,乘着轿辇去了景仁宫。“皇后娘娘,请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您瞧臣妾这双手,昨儿个还好好的,就是涂了那个香膏,就成这样儿了。这汐贵妃仗着皇上宠着,也欺人太甚了吧!”韦昭仪哭丧着小脸儿,脆在晴雨新的面前,叫嚷着。其他人皆不敢开口多说话,尤其是海贵人。晴雨新坐在凤椅上,看着下面那双还算娇嫩的手,红肿得像个小猪蹄儿一样,心里也很是不安和担忧。不仅是担忧这双手,还担忧韦昭仪口口声声要罚的“刽子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端嫔神色慌乱地来到了景仁宫,一进来就脆在了皇后面前哭得不行。“端嫔,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儿说。”晴雨新担心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欲扶。“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大阿哥吧。他不过才三岁,还不懂事,若真是得罪了哪位娘娘,也请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放过他吧。”端嫔泣不成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端嫔素日里与晴雨新的关系甚笃,昨儿个皇后还跟皇上提了要嘉封她为妃子的事情。今儿个就跑来这里,一大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皇后容不下大阿哥做了什么手脚呢。“端嫔,你先别哭,把事情说全了。大阿哥怎么了?”晴雨新扶起端嫔,让她入了坐,自己也坐回凤椅上,洗耳恭听着。“昨儿个傍晚的时候,汐贵妃派人送了点心来给三阿哥,臣妾也没多想,就拿了给大阿哥吃了。可今儿个一早起来,大阿哥的嗓子就说不出话来了。还一直咳个不停,请了太医来瞧,说是因为吃得太甜了。可大阿哥已经很久没吃过甜食了啊。”端嫔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慈母之心,可见一斑。“瞧瞧瞧,皇后娘娘,您要是再不出手管管,这后宫可就要改姓上官了!”伊贵人伸手整理着自己纭边髻上的凤还九阳赤金簪,一抹红唇一张一合地咬文嚼字道。晴雨新正呆发愁时,陌思羽清清爽爽的身影便出现了。可晴雨新此刻的心情,却不似往常一般开怀,反而担心紧张不已。“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陌思羽虽觉得气氛不对,但还是先行见过礼。“汐贵妃!你可真够狠的,我不过就是问你要了些护手的香膏罢了,你若不愿意给倒也就罢了,为何要这样害我?”韦昭仪还不等皇后答应,自己已经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横眉竖眼的质问道。“韦昭仪,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家主子,平日里本就大方,什么时候见着为了一支小小的香膏就害人了?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米兰一心护主,迎了上前,同样冷着面道。“哟~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就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主子嚣张,这做奴才的倒是更嚣张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倒成了主子了?皇后娘娘,您也不管管?”伊贵妃端起手边的开胃茶,啜了一口道。“米兰,脆下,还不向皇后娘娘请罪,殿前失仪!”陌思羽厉声喝道,心里钻出一股子疼痛。米兰也知自己又闯了祸,慌脆了下来,“奴婢一时情急,惊了皇后娘娘的驾,请娘娘责罚。”晴雨新看了看陌思羽,又看了看伊贵妃,淡淡地道:“即是知错了,就自己掌嘴巴,二十个。”米兰也不拖沓,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了自己的脸上,好像打得是别人的脸一样。一下又一下,打在她的脸上,痛在陌思羽的心里! 潮来波浪翻金屋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皇后娘娘,您是这后宫的主子,如今众人的眼睛可都盯着看呢。若是包庇偏袒,只怕是难堵悠悠众口吧?”伊贵妃一副瞧好戏的架式,只看似乎也不太过瘾,索性再加上把火。“是呀,皇后娘娘,您看臣妾这双手,今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人了呢。可怎么服伺皇上啊?”韦昭仪说着,又哭了起来。“皇后娘娘,请为大阿哥做主啊。”端嫔也脆了下来,哭求着。陌思羽一下子就懵了!若说这韦昭仪和海贵人受了伊贵妃的怂恿,故意陷害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连素日里与世无争的端嫔,此时也这般刁难起来了?“此事关乎龙裔,还是请皇上来定夺吧。把和此事扯上关系的宫女太监,都给本宫一一叫到景仁宫来。”晴雨新暗暗在心里叹气,希望皇上能帮着陌思羽解开这混沌的局面。果然,不足半个时辰,陌子上已从养修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景仁宫。收到皇后派去的副总管太监小卓子报信时,李善也着实吓着了,于是急忙挑了个间隙向皇上传了话。陌子上听完事情经过后,心里已然是有些明白了。早就想过只要自己一走近陌思羽,必会给她带来祸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才不过第三日罢了。一路上,陌子上的脸色都沉得像腊月的雪天,李公公一路小跑着跟在轿辇一侧,时不时地打量下陌子上的神情。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是个一箭三雕的大阴谋。一是打击了陌思羽不假,二也是打击了皇后治理后宫不严,三来么,对大阿哥下手的人,自然是怕他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了。“皇上驾到!”景仁宫,李善一声高呼,众人纷纷如落叶般脆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陌子上也不理,只是在进入正殿时看了一眼脆在中央的陌思羽,看她有些惨白的脸色怕是脆了有一会儿了。“都起吧。”陌子上沉沉地说道,径直来到了凤椅上,一甩摆裾,威风凛凛,尽显帝王霸气。“谢皇上。”众人又应声,起身,退到了两侧。“赐座。”陌子上见陌思羽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也不动声色,只淡淡吩咐了一声。有位嫔妃再谢过,坐了下来。“大阿哥,此刻怎么样了?”陌子上鹰隼般的眸子一扫,落在了杜太医的脸上。“回皇上的话,只因大阿哥咽喉素有顽症未除,再加上肺热难消,一时间,怕时说不出话来了。”“是一时,还是一世?”陌子上沉眸冷聚,不容得半点含糊。“这个,还要看大阿哥的造化了。”杜太医也能十分断言,只好送了这么句话出来。不等陌子上回应,端嫔已经泣不成声,脆着哭倒在陌子上的摆裾下道:“皇上,皇上,求你救救大阿哥吧!他年纪还小,若是这一世无法开口,可,可怎么办啊?”这样的哭声似乎有些熟悉,陌思羽忍不住倒吸着冷气,回想那个暗淡的六月仲夏之夜。“皇上,皇上,臣妾求您了,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救救他吧,他已经有七个月了啊。。。。。。”回忆响在耳畔,陌思羽无力地挣扎着,她面无血色,目光呆滞,银光四溢。陌子上见她如此,心里也好过不到哪去,可他必须掩饰。“你起来。大阿哥,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不会放任不理。”陌子上伸手扶起了端嫔,宽慰了两句,又对杜太医说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大阿哥的病治愈。”“臣遵旨。”杜太医也不慌乱,只淡定地回应道。“皇上,只怕这次大阿哥的病,是有人故意为之吧。”伊贵妃挺着已有近五个月的身孕的肚子,趾高气扬地说道。陌子上淡淡看了她一眼,转眼问道:“杜太医,你可将大阿哥的病因病症细细说来。”“诺。”杜太医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个清清楚楚。“这么说,也不能断定是汐贵妃送去的点心所致了?”陌子上听完,只随意地一问。“皇上圣明。”杜太医躬身道。“皇上,臣妾记得四年前,倾贵妃腹中龙裔无端端没了之时,也是这个杜太医出来做了证。似乎,这个杜太医,很喜欢为汐贵妃开脱?”伊贵妃杏眼微眯,带着几分威胁似地望着杜太医,却对陌子上说道。“糕点是谁做的?又是谁送的?”陌子上没有回应,又淡淡地开口问。“回皇上的话,点心是臣妾亲手做的,身边的贴身侍女月儿送去的。”陌思羽起身脆在了地上回话,她问心无愧,但求事情不要变得太糟。“侍女月儿可在?”陌子上心里发苦,这天下难制,后宫更是难料,也亏了晴雨新这么久的打理了。“奴婢参见皇上。”月儿脆到了殿前,虽有些紧张,却并不慌乱。“你且说说昨日如何送的点心去?”陌子上淡淡问了,端起手边的茶来,正欲喝时又看到了陌思羽额上渗着的汗,想来是腿疾犯了。这一恍神,竟将杯里的茶倒了出来!任谁也没想到,这茶里竟然有毒!“皇上!”晴雨新立即看到了桃木椅上溅了茶的地方,迅速被侵蚀成了黑洞。景仁宫内一时乱成了一团,护圣驾的,关心则乱的,四处张望的,伊贵妃也挺着肚子跳到了陌子上的身前。她是恨那些与她分享爱的女人们,可她是真心爱陌子上的,此刻更是可以证明了这一点。陌思羽被团团的人围在了中央,好像她就是那个害了大阿哥,伤了韦昭仪,此时又多加了一个暗算皇上,迷乱后宫的刽子手!陌子上冷冷地站在高处向她望去,陌思羽只能摇头道:“不,绝不是我。”陌子上绝对相信不是陌思羽,若是她的话,自己早就死了几次了。凭借着自己对她的信任,足以。可究竟是谁呢?晚晚是不会害朕性命的,但大阿哥和韦昭仪的事情她脱不了干系,这点他非常清楚。那么,这后宫里混入了想要杀朕的人了吗?好阴毒的手段!既害朕,也要害皇后,同时陌思羽也必死无疑。不,或许,朕若真死了,皇后或陌思羽却未必!那么,“杜太医,过来验验这是何毒?”陌子上沉声道。杜太医立即走过去,一闻,二看,三辨色,又细仔查看了那被腐蚀的地方。他躬身下来,肯定地回复道:“回皇上,这乃是一种罕见的奇毒--木兰香!”木兰香?!陌子上冰冷如万丈深渊的眸子,紧紧地锁定在了陌思羽仓皇的脸上,他不能也不敢相信这一切。“不,皇上,这绝不是我。”陌思羽摇着头,可除了这句话,她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朝来寒雨晚来风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夜幕渐垂,陌宫上下灯火通明。后宫最具威仪华美之格的景仁宫里,更是明媚得刺眼。正殿之上脆了一地的嫔妃奴才,陌子上独自一人坐冰冷的凤椅之上,一手执着朝珠,另一只手反复地摩挲在凹凸不平的凤椅蝉头之上。他面上极是清冷,目光冷冽得可以让人蚀骨而亡,薄唇一直微抿着,尽量调均着气息。陌子上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疏忽?木兰香?这种香气一直就伴着陌思羽,似乎从未离开过,但若真的是她,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下毒?这里是景仁宫,若真是朕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后必然是脱不了干系的。等等!皇后?!陌子上幽深的眸子探向身前脆着的那个面色从容,素日里温婉顺从的女子。“这茶是谁奉的?”他终于再次开口问话了。“回皇上,是臣妾的贴身侍女谦儿所奉。”晴雨新倒也冷静得出奇,漠然地回着话。“谦儿近前回话。”陌子上暗幽的眸子一凛,声音澈寒得令人发抖。“奴婢在。”谦儿的手撑在地上,身子已开始发抖。“这茶是何时奉的?”陌子上捏着朝珠,淡淡地问。“回皇上的话,是在皇上进来之后。”谦儿声音有些微颤。“可有假手于人过?”陌子上像是在为她找脱词。“不曾有过。只是,奴婢泡了茶后,想着皇上平日里喜欢加两颗甘片,就取来。回到案前时,杯子的盖子却是开着的,可奴婢明明记得是盖着的。四下看看,却也未见有人。”谦儿细仔回想着,她也明白皇上实在是为皇后在脱罪,自己更是不能放了这机会。“哦?”陌子上拉了拍长音,心里霍然想起了宁采夕,那一夜,她曾在自己面前骤然消失,如鬼魅一般。难道,是她吗?若真的是她,倒也有了杀朕的理由。陌思羽静脆在皇后晴雨新的身侧之后,先前被御前侍卫们团围住,陌子上一声令下,自己才得喘息。此刻吸了谦儿的话后,她也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乌丽时曾经悄然出现,又悄然消失的银面人。若能逃过今日这一劫,她决定要去醉翁亭走一趟,或许早就该去的。“皇上,臣妾倒是听说这宫闹鬼之说,可是传得厉害。”伊贵妃早就镇定了下来,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说风凉话了。“李善,夜深了,送伊贵妃回去歇着吧。”陌子上只睨了她一眼,她便没再作声,陌子上复又道。“诺。”伊贵妃被那眼神一刺,倒也安生了,乖乖应着缓缓走了。“朕从不相信鬼魅之说。好了,今日朕也乏了,设案各人,除嫔位以上的在各自宫中禁足之外,其余的就先关起来吧。”陌子上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这一整天,都耗在这事上了。“皇上,求皇上也为臣妾做主啊。”一直被忽略在外的韦昭仪终于开口叫屈了。陌子上用一只手撑在额前,另一只手指了指杜太医。杜太医立即去查看韦昭仪手上的伤势,很快便回话道:“回皇上,韦昭仪的手上应是涂了朱曼莎。此毒无色无味,若是单独使用最多就是伤及皮肤一时,可一旦与麝香混合在一起,倒成了可以毁肌伤体的奇毒了。”“什么?那,那我这双手,是不是以后都不能,不能看了?”韦昭仪原来花容月貌的脸,瞬间变得阴晴不定,心神不宁地拉着杜太医寻问。“回娘娘的话,即便微臣倾尽毕生所学,只能保您的双手皮肤还在。”杜太医仍是以自己的准则回话道。“皮肤还在?”韦昭仪再也没了生气儿,奄奄地流着泪道:“皇上,那您就赐臣妾一死吧!”也难怪韦昭仪会如此在乎,这女人的手就像女人的第二张脸一样。陌子上并未动容,只淡淡道:“朱曼莎乃是西洋国的悬崖峭壁之上所生之物,只怕,这解药,也早就有人为你备下了,又何必来求朕赐死呢。”所有人震住了,可若是伊贵妃还在这里,她便不会觉得惊奇。只因她的姑母,也就是陌子上的亲生母亲,原本就是个制毒高手。陌子上从小除了读正经书外,也常翻阅他母亲留下来的那本《毒舌兰》。韦昭仪立刻就蔫了下来,如窗外早已枯萎的笑靥花。“倒是这麝香?你也忍心放了进去?”陌子上锐利锋茫的眸子,有些不解地看向韦昭仪。若说她为了争宠,而伤及一时的肌肤倒是在自己的理解范围内。可加入麝香有损肌理,怕不是她自己所为。整个后宫里,谁想要怀他的孩子,陌子上心里一清二楚。韦昭仪,绝对是其中一个。“是她,汐贵妃。臣妾手上先涂了汐贵妃送的香膏,然后才。。。。。。”后面未尽的话语,众人心里自是清楚了的。陌思羽闻言,只是冰冷一笑,心想:原来,香膏里面加了麝香。忽然间,她就想要大笑。陌思羽转眼看了看早已抖成一团的海贵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一个自己曾经相救的女人,竟有这般恶毒的心肠。“汐贵妃可是有话要说?”陌子上见陌思羽不怒反笑,又目光凛凛地转头望向海贵人,于是淡淡地问道。“臣妾赠给韦昭仪香膏不假,但海贵人也算是赠礼人之一。”陌思羽目光闪烁间,早已退了温和,她不能再忍受这样的人继续留在周围害人,更不能容忍她竟这般歹毒的断了皇家血脉。“汐,汐贵妃。臣妾知道平日里您就看不惯臣妾,可也,也别在此时栽赃陷害臣妾啊。”海贵人面色极其惨白,声音抖得可以弹曲子,嘴上虽然强辩着,可连头也不敢抬起。“可有什么凭证吗?”陌子上沉着地问,虽是有心袒护,但必竟不想惹来后宫无休止地风波。“那日海贵人所赠给臣妾的香膏,臣妾只调了一半给韦昭仪,另还有一半放在臣妾的寝宫之内。皇上派人一查便知。”陌思羽目光如炙,优柔之情已然是消失怠尽了。“李善,派人去查查。”陌子上将身子终于靠在了凤椅上,似乎暗暗松了口气。 唱彻阳关泪未干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皇后,你起吧。”陌子上见晴雨新自始至终都淡定从容的样子,心里也是暗暗赞许了一番。见她揉了揉膝盖,便淡声地说道。“谢皇上。”晴雨新浅浅一笑,缓缓起身,将一只手搭在了陌子上伸出来的手上。晴雨新刚落了座,才看清陌思羽的脸色十分难看,已不仅仅是苍白了,还蒙上一层层的灰。“皇上,臣妾记得汐贵臣大病未愈,皇上向来仁爱,即便是要问话,可先赐了软垫?”晴雨新面带笑意,转眼将手冰冷冷地搭在了陌子上的手上,若显亲昵地询问道。陌子上眉心的褶皱渐平,他寒潭似的目光柔了几分,心里暗赞着晴雨新的心思聪慧。“皇后既然说了,朕也没有不成全之理。来人,赐软席给汐贵妃。”陌思羽微微抬头,看了看晴雨新,黑色无边中她仿佛看到了一盏清灯。“谢皇上,谢,皇后娘娘!”陌思羽见了个礼,身前有人送了软席,扶起她垫在了膝下。其他的嫔妃纵然心有不满,也不敢言语半个字。很快,李公公带人回到了景仁宫,手中果然取了那个用了一半的香膏来。“皇上。”李善将精致的香膏盒递到了陌子上的眼前。陌子上看了看道:“如此精致的镂雕工艺和难得一见的血鸡石,恐怕也只有精国才能制出了。”海贵人身下一软,再也没了底气。谁做的亏心事,最终又会落回谁的身上。“杜太医,你来验验。”陌子上连盒子都没打开,便交到了杜林枫的手中。杜林风恭敬地接了过来,打开后,细细辨认后道:“回皇上,这芦苇香膏中,却含有麝香无疑。”“海贵人,你可还有话说?”陌子上冷着眼看向早已不复生机的海贵人,声如磬竹。“臣妾无话可说。”海贵人自知大限已至,做再多的挣扎也是无畏,气若游丝地应了话道。“你若肯说出身后的主谋,朕或可饶你不死。”陌子上目光不染一丝怜惜的道。“臣妾。。。臣妾因嫉妒汐贵妃得皇上圣宠,担心她再怀上龙裔后更会青云直上,所以就赠了这香膏去。并无人指使。”海贵人的确想过要招,可转念一想,招了又如何?以那人在皇上面前的恩宠,最后也只有自己一人领死罢了。“皇上,奴婢有话要说。”端嫔宫内大阿哥的乳母突然开口嚷道,许是已然看出了风向吧。“说。”陌子上横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做何打算,遂只是冷冽地道。“回皇上话,昨夜月儿姑娘来之前,奴婢曾带着大阿哥在锦鲤池看鱼,正巧遇上了荣嫔娘娘,娘娘给了大阿哥一块糖。奴婢当时也不好拦着,只能看着大阿哥吃了一整颗,夜里大阿哥咳了两声,奴婢怕娘娘知道怪罪,就自己喝下安神的药,给大阿哥食了奶。不想,这一早上起来后,大阿哥竟不能开口了。奴婢想,怕是,怕是那颗糖。。。。。。”“大胆贱奴!竟敢诬陷本宫害大阿哥!皇上,臣妾求皇上明查,臣妾绝无伤害大阿哥的心思。”荣嫔原本正在窃喜自己逃过大难,自以为做得干净漂亮,却不想临门一脚时被人来了个釜底抽薪。“你急什么?朕何时有说过你半个字?”陌子上叹了口气,不耐地喝叱道。“你可有凭证?”陌子上转眼问向那奴婢。“有。这是那颗糖上附的纸,奴婢当时不敢随意丢,就放在了袖袋里,一时不记得了。”陌子上睨了眼李善,李善接过,直接递给了杜太医,“可能辨得?”杜太医接过糖纸闻了闻,又用茶水沾了沾,放进口中尝了尝,才道:“回皇上,这是原本产自希国的枣花糖。里面加了些哑兰草,这哑兰草食得一点只是声音沙哑,如臣此刻一般。可若是食得多了,有可能让人变成哑巴。”啪地一声,陌子上面色凌冽,站了起来,手下拍过的凤椅蝉头,立时裂个粉碎。“皇上息怒!”众人齐齐叩首求道。晴雨新也起身,正欲相劝,身后整张凤椅蓦地崩塌!景仁宫再次陷入了幽暗的黑洞之中,陌子上如同吸吮灵气的魔一般,令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瞬间的窒息。好半晌,他幽幽地开口道:“荣嫔身为一宫主位,无德无仁,企图谋害皇子,其心歹毒,世俗难容。着撤其封号,用极刑,诛九族!”陌子上不再姑息,他无法容忍这样残害自己骨肉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上一次陌思羽失了孩子,他面对的是满朝文武百官的悠悠众口。如今,他将所有的恨都迁怒到了荣嫔身上。当初希国王查尔被自己赐死后,想着为希国留一丝血脉,并未迁怒于荣嫔。不想,昨日之宽容,竟成了今日之祸害。“皇,皇上,饶命啊,饶命啊皇上。臣妾知道错了,知错了呀,再不敢了,皇上。。。。。。”“还等什么!拉出去,行刑!”陌子上从未有在后宫之中如此震怒过,就连陌思羽也被一时惊呆了。想想看,今日他可以为大阿哥如此圣怒,当日怎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呢?他是要经过怎样的伤与痛,取与舍,才下了那样的决定?!宫外声嘶力竭的呼救声早已消匿在沉黑的夜色中,没有人知道荣嫔死时是怎样的痛楚,只是后来听人说起时,仍然目寒身粟。“海贵人,撤其封号,杖杀!”陌子上转眼看向早已丢了三魂七魄的海贵人,一字一顿地道。他冷澈的目光早已变成了利刃,将海贵人千刀万刮了。只是他看到了陌思羽惨白到不能再惨白的脸色时,才手下留情。“谢皇上。”海贵人无力地道,接着有人将她拖了出去,她不哭不闹,只是不多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丝丝凄惨哀嚎!“韦昭仪。。。。。。”陌子上刚刚念出三个字,陌思羽便叩首道:“皇上!就念在伊贵妃正怀有龙嗣,为她祈个福吧!不要,再杀了。”陌子上看了看她,晴雨新也在旁边打着边鼓道:“是呀,皇上。也当是给其他阿哥和小公主祈福吧?”陌子上握紧了拳头,压着怒意,淡淡道:“韦昭仪,重杖二十,终生幽禁于灵珑宫。”“谢皇上,不杀之恩。”韦昭仪彻底傻了,虽活犹死,终生幽禁,那冰冷的灵珑宫,还要度过无数个漫长的寂寞寒冷的夜晚。有人拉韦昭仪出去时,她猛一纵身,撞壁身亡。陌思羽怔愣地瘫软在了地上,以前只在书中,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场面。不想,当这一幕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竟是让人如此的惊魂恸魄!“汐贵妃,虽无实证,但这谋逆之嫌未除,就暂时禁足吧。没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这是陌子上出景仁宫前的最后一道口谕。 故垒西边旧梦归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转眼之间,枫红散尽,山茶遍开。。。。。。“主子,皇上派人来传说,说是今儿个晚上来用膳。”米兰听了门外传话后,步履暗幽,再无往日那般喜悦之色,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地道。陌思羽坐在榻上,正绣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一针一线,都系着她为他祈求的平安。听见米兰的话,也没有太多的反映,可能是习惯了吧。习惯了这起起落落,时荣时败,看淡了浮华人生,跌跌散散。“既是皇上要来,便做些皇上素常喜欢吃的吧。”陌思羽半晌,才悠悠开口道。米兰颇有些为难,小声地回话道:“皇上平日里最爱吃的,就是主子亲手做的了。”陌思羽手上的针颤了一下,却并未刺到手指,她自嘲一笑道:“只怕现在,他是不敢吃我做的东西了。就看着做些吧。”米兰点了点头,识趣地出了内阁。陌思羽仍绣着蟠龙袍上,最后的部分,那是一双龙睛,那冷叱威严间染着一丝怒意的龙眼,倒是像极了素常里陌子上的眸子。吃的,怕是再也做不得了;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这些手工了。她抬眼又看看窗外,今年冬天,还不曾下过一场雪呢!陌思羽喜欢雪,喜欢它清冷孤高,不可一世,外冷内热;喜欢它飘飘洒洒,自由来去;也喜欢它装点的银白世界,看不到一丝尘杂。不知看了多久,突然感到身后有股阴风瑟瑟。陌思羽猛一回头,是他!“娘娘不必惊讶,我只是来送句话。”光天白日,那戴着银面具的男子,倒是淡定从容,不急不徐地说道。“是你吧?那日下毒的人。”陌思羽按住心里的惊慌,浅笑着凝视那人的眼睛问。那人眨了下眼,微暖的眸子换了成了冷漠,道:“他该死。”陌思羽闻言,抬手欲赏那个耳光,不想被那人稳稳地截住,捏着手腕道:“你也不必为他不平。若有一天,你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只怕也会像我一样,杀了他。”陌思羽被震住了,完全不能思考,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身世?恍恍惚惚地过了八九年光阴,她竟对身世一词,感到极为陌生了。“不论如何,谋逆天子,就是该死。”陌思羽瞪向那人的脸,银光一闪一闪,她从那个人的眼中却读出了深情。这不可能啊!!“你肩头,可有一朵赤红木兰?”那人忽而松了手,十分笃定地问。陌思羽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右肩道:“有又如何?”“你可知这木兰花是我们额娘最心爱之物?”那人再次开口反问,可这一次更是让陌思羽连连摇起了头。“不,我不想听。”她慌乱地捂住耳朵,神色苍白。“听不听,这都是你不能否认的真相。你不是嫉妒宁采夕么?”那人伸手拉下她紧捂的双手,语气生冷却仍是爱怜地道。“宁采夕?”陌思羽的大脑再次飞转了起来,她想着点点滴滴能串连起来的片断。“你不必嫉妒。因为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是天匹国名正言顺的公主,是唯一名正言顺的继位人。”那人说得真切,满眼的灼灼,让人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陌思羽向后退着,摇着头,撞到了身后的硬榻,茶盏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地响声。米兰等人正在准备晚膳,一时间也没有人进来,只有外阁守着的太监小晚子急急地问声:“主子,您没事吧?”“没事,不小心碎了个杯盏,你退下去吧。”陌思羽清了清嗓子道。那人见陌思羽如此,便也更放心了,来到她身旁道:“你还是相信了。”陌思羽惊觉这话不对,她腾地起身道:“我只是不想被你连累。”“你可曾拾到过一本《天匹野史》?”那人坐在了硬榻前,翻了翻那件刚刚做好的黄袍,冷笑着问道。《天匹野史》?陌思羽这才记起早已被自己不知放在何处的那本禁书。“拾到又如何?不过是偶然。”陌思羽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宁采夕的事实。“怕是只有上册,没有下册吧?”那人也不知在弄着什么,手间发出当啷的声音。陌思羽转身,只见那人手中正把玩着的,是两支木兰镖。“下册在我这,若你想看。。。。。。”“不必了。”陌思羽没有了底气。“他不值得你爱。当初他娶你时,你曾为他挡过一箭,救了他一命。可他却未曾念及这情份,照样灭了我们国家,又赐死了你。若不是,不是有人将毒酒换成了忘情水。只怕,你现已经和父王母后在天堂团聚了。”“你既说是我的兄长,有何凭证?”陌思羽像是找到了一丝生机,锐智一问。“我是孤儿,得宁王垂爱,与你自小便生活在大妃那里。只可惜,大妃为保自己的亲生妹妹,服毒自缢了。”“我额娘姓什么叫什么?”陌思羽强自压抑着心头的痛楚,呜咽着问。“亭芳菲。”那人转眼看了看陌思羽,认真的一字一顿地念道。“亭,芳,菲?”陌思羽流着泪念道,想象着自己母亲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宁采夕,而是后穿越而来的缘故,虽然有些伤感,却并不伤痛。她伤感的是,陌子上的一句玩笑话,如今竟是一语成谶了。还好,你不是我的敌然!想到这句话时,陌思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我不是宁采夕,你搞错了。”陌思羽下意识地喃喃道。“我当然知道你已不是当年的宁采夕。因为你喝了忘情水后,就会断情弃爱。只是没想到,陌子上竟然有本事让你重新爱上他,这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重新爱上他?意料之外?”陌思羽回味着他的这句话,目光不禁又投在了他忽明忽暗的脸上。“你真的以为陌子上不知道你是宁采夕吗?如果不知道,他为何找害死自己的孩子?如果不知道,他在乌丽时又为何要找一群人设计试探?采夕,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吧?”那人说完,起身来到了陌思羽的身畔,将一个小包递在了她的手里。“我知他今晚会来,找机会杀了他。为父王和国家报酬吧!”陌思羽颤抖着双手,摊开掌心,一个牛黄纸包赫然入目,它明明灰暗,却刺得陌思羽不能直视。她,真的要杀他吗?! 金风玉露一相逢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那人又是突然消失不见了,陌思羽也不曾想过去问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冰冷的面具和冰冷的话语,还有手中那个不知是何毒的纸包。沉思了许久,陌思羽才收了泪,去了后面的小厨房。“主子?”米兰见到陌思羽突然出现在厨房内,着实吓了一跳。“我来看看,你们做得如何了?”陌思羽浅笑,却难掩鼻音,也压不住眉间的忧愁。可这些看在米兰的眼中,不过是对接下来要面对陌王时的一种彷徨不安罢了。“嗯,菜都备好了。等下就可以入锅了。”米兰点了点头,跟着陌思羽来到了灶旁。“你们都出去吧,本宫亲自为皇上备菜。”陌思羽淡淡地吩咐着,众人应声退了出去。米兰却仍站在身旁道:“主子,奴婢留下来帮您搭个下手吧?”“你也去吧。再取瓶上好的女儿红来,热上。”陌思羽弯了弯唇角。“诺。”米兰也不好再推脱,怎么说这也是命令,只好三步一回头,两一忧愁地退了出去。陌思羽看了看菜,想起了许多许多的往事。奇怪的是,没有一件是伤感的,都是欢快的。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当你真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所有的错,也跟着变成了笑谈。忙碌了大半晌,终于有人来报说皇上已到了碧山亭,正向储秀宫这边来。陌思羽闻声,只点了点头,退出了小厨房。回到内阁时,她对米兰说道:“米兰,帮本宫打扮一下吧。”“打扮?”米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了一声。“嗯,去把皇上早年赐的那件紫色木兰花地水波纹的袄裙拿来。”陌思羽坐在铜镜前,嫣然浅笑,镜中的女子美得那样虚无。米兰似感觉到了什么,于是退出了内阁,去取了袄裙。当她再次回到内阁时,仍是面无表情,米兰淡淡地道:“主子,今儿个为何想起打扮了?”“或许是因为,我老了吧。只有人老了,才会想要打扮自己,想要抓住更多的美好。”陌思羽伸手抚着自己依然紧致的脸庞,喃喃地道。米兰叹了口气道:“主子哪里会老?只怕是再过上十年二十年,您还是这么美,让人见了就难忘记。”“呵,瞧你这丫头嘴甜的,我又是不妖怪,怎会不老?是人都会老去,这不过是自然的规律罢了,也不必介怀。只是,若能永远把最美的一面留在心爱的人心里,倒也是一段佳话了。”陌思羽一面说,一面配合着米兰更衣,换了一身紫衣。“主子,您平日总喜欢穿淡色,不想这紫色配上您的冰肌玉骨,更显得高贵雅致了呢!”米兰其实是想说像从前的夕娘娘一样,可因为被警告过不许乱讲话,便也就折了过去。“你也惯会哄我开心。”陌思羽不自觉地用了个“也”字。“奴婢是哄没错,可咱们皇上对娘娘,却是真的爱呢。娘娘你不知,这些日子里,皇上为了帮娘娘脱罪,已是累得消瘦如槁了。”米兰借着话儿,转到了陌王的身上去。“又何必呢?到头来,还不是一死。”陌思羽颇感颓废地一语。米兰拿着木桃梳的手抖了一下,牵出了陌思羽发上的几根青丝。“主子,对不起,奴婢刚刚。。。主子,您还好吗?”米兰慌忙收了手,关切地问。“不过是几根头发罢了,有什么打紧的。”陌思羽浅笑着,她的笑容总是这样清清浅浅的,却又似汪洋大海般能容万事。“主子,虽然皇上并未找到谋逆的人,但看得出来皇上并不相信是主子做的。就连镇国公也整日忙前跑后的为此事细查着,唯怕皇上降了娘娘的罪。”“嗯。也许,过了今日,大家都不必为我奔波了。”“娘娘,您该不会是要放弃了吧?您可千万别做傻事,不是您做的,您可千万不能承认啊。”“你也相信不是我做的?”陌思羽转眼凝视着米兰问。“当然不相信。奴婢一直跟在主子身旁,虽然有些愚钝,但主子和皇上相爱相惜的情份,奴婢是看得出来的。主子断断不会伤害皇上的,不是吗?”米兰目光悠悠,话虽坚定,可眸光里却像是在问着陌思羽。“皇上驾到!”李公公的声音在外阁响起。陌思羽和米兰立即起身,来到内阁前,脆了下去。“臣妾恭迎皇上。”陌思羽淡淡地浅笑。陌子上微怔,氤氲灯光下,一身蓝紫的色彩显得格外夺目。“起吧。”陌子上淡淡地说完,递了手过去。陌思羽抬眼看了看,笑着将手搭在上面,冰凉凉的感觉,无论是她,还是他。“在勤政殿中与镇国公聊着,一时忘了时间,饿了吧?”陌子上握紧她的手,相互对视了一会儿道。“知道皇上今儿个要来,臣妾特意去小厨房,亲自炒了几道菜。”陌思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牵着陌子上来到了桌前。陌子上也不多话,只跟着她坐下,看她斟酒,复又坐在身畔笑着举起。“皇上,臣妾敬您一杯。”陌思羽端着玉斛,面儿上笑着,心里却痛着。她为他的消瘦而痛,为他疲惫的双眸而痛,为他依旧深情的凝望而痛。“你今日怎么着了这件紫衣?平日里,你只喜欢穿的素淡。”陌子上并未举起酒盏,而是淡淡地睨着陌思羽的衣裳问。“臣妾就是觉着以往太素淡了。这宫里宝马玉雕,金碧辉煌,百花争艳,实在不该再让自己平淡下去。况且,我已经老了,更要着些鲜亮的颜色,不然,皇上怕是再也不会来见臣妾了。”陌思羽莞尔一笑,万物化育,不禁令陌子上苍茫的心中生出了许多清雅高洁的木兰花开。只是这后面的话里,似乎颇有深意。“朕说过,即便是你老了。。。。。。”“也会像那般安然地落在皇上的臂弯里。”陌思羽接过话去,目光盛满了温柔,像是满溢着琼浆的瑶池一般。“朕自问可以看穿天下人的心,却为何总看不清的这双眼?倒底是朕太过痴迷,还是这双眼睛生来就被冰雪尘封住了?”陌子上睨着她澄净的双眸,有些恍如隔世的惆怅道。 梦又不成灯又烬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容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栏杆。陌思羽抚着长琴,目光悠远,暧昧不明,她竟弹唱了一曲《山花子》,思绪飘远。陌子上端坐在桌前,寒澈如辰的眸子里也映出了前尘往事一斑斑。乌丽苍茫的芳草,碧连天,夕阳西下,大雁南飞。晚风阵阵吹过,满眼的蒲公英在飞旋飘舞。一个身着银月白袍的女子,如瀑的秀发随风盈洒,一张倾世惊鸿的容颜,如驼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旷野之上。她低头垂眸,她轻盈奔跑,她莞尔一笑,她怒目相对。原来,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过痕迹,只是,她的一颦一笑积累成冗长的经纶,缠绕在他冰冷的心间。“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陌子上忽而开口吟诵道,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着一个女人吟诗吧!以往,他总会把自己柔软的一面深深锁在心底。“这是辛弃疾的《鹧鸪天》,皇上,就让臣妾再敬您一杯酒吧!”陌思羽停了琴,款款走到了陌子上身前,强自压抑着泪水,举起了最后一杯女儿红。陌子上也只是暗暗地叹惜,举起了玉斛道:“羽儿,我爱你,并不因为你特别的美好,而是美好的很特别。可美好的事物,常常都会天妒人怨。若相爱却不能相守,我宁愿不曾爱过。”陌思羽没有任何回应,她知道刚刚那诗的正题乃是《送人》。“臣妾谢皇上多年来的恩宠雨露,只盼皇上日后,还能记得臣妾三分美好,便是足以。”陌思羽将笑着,看不出悲伤离合,亦看不出依依不舍。陌子上的心往下一沉,眸底闪过一丝阴郁。陌思羽扬头喝下了这最后一杯酒,像是喝得急了,干咳起来。陌子上的酒也已喝尽,夹了菜到陌思羽的碗中,陌思羽望着那藕片,怔怔地发了会儿呆。“朕记得你是最喜爱吃这香藕的,有次还拿这来取笑朕说朕对你的情意,就如这藕丝一般。”“藕断丝还连,情断可还能相连吗?”陌思羽凄楚一笑,拿了筷子,夹起了那藕片,一口一口,吃的是回忆,品的是爱情。突然,陌子上的脸色一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陌思羽不敢置信地急着扶了过去,“皇上,皇上,你这是怎么了?”陌子上还没等回话,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飞溅的血渍仿若出自名家之手的化蝶,在陌思羽的眼前瞬间飞舞萦旋。“这不可能,不可能。你没有吃过藕片,这不可能。”陌思羽整个人都颤抖了,连着声音,连着心房。“采夕,朕不怪你,我曾说过,想做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如今,也算如愿了。”陌子上忍着胸口郁结的疼痛,挣扎着说道。“不不,皇上,子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办法告诉你,我是谁,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可我没想过要害你,我没想过。你坚持一下,坚。。。。。。”陌思羽正扶着陌子上到软榻,却不想自己的腹间也传来了如锥刺般的痛。“羽儿,你。。。。。。”陌子上伸手,紧紧抓住摇摇欲坠的陌思羽,拉进了怀里,他惊诧的眼神早已证明这一切与他无关。“子上,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陌思羽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地俯在陌子上的身前,挣扎着问。“怕是,怕是我们,都中计了。”陌子上一边回答着,一边用深厚的内力,想要将毒液一点一点散去。“子上,我想告诉你,不论我是宁采夕,还是陌思羽,我都不后悔爱上你,我不后悔。”面对着生死一刻,陌思羽再也不想挣扎了,她放弃了求生,但她没有放弃对陌子上的爱。陌子上的脸上绽开了一抹微笑,那不仅仅是一抹笑,它包含了更多的内容。“羽儿,我也想告诉你,不管你是采夕,还是思羽,我心里爱着的那个人,就是你。”陌子上伸着颤抖的手,抚向她如丝的发,指间触过的地方,温暖至极。“听到你这句话,我死也甘愿,只可惜,我们没能留下血脉,证明我们相爱过。”陌思羽嘴边含笑,鲜红的血液慢慢溢出,她不痛了,再也不会痛了。陌子上努力挣扎着在她额前轻吻,附在她的耳畔道:“若你能活下来,轩儿可即位。”陌思羽懵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轩儿,不是已经死了吗?!陌思羽想问,却发现自己再也开不了口,眼前一黑,带着深深的遗憾而去。她看到了凤鸾玉榻上有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像是紧扣的鸳鸯扣。男子穿着九天蟠龙的黄袍,女子则穿着一袭紫衣,上面隐隐地绣着木兰花。再看看自己的身上,同样满身是血,可穿的却是一套米色的职业套裙。陌思羽不敢置信地伸手抚着自己的身体,冰冷冷的没有温度。又大着胆子来到了软榻前,正欲伸手去抚摸那紫衣女子,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惊呼!“主子!皇上!!”是米兰!陌思羽看见米兰哭着跑了进来,她想上前去拥抱米兰,告诉她快救陌子上。可当她横在米兰与软榻之间时,意外的发现,米兰竟然可以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陌思羽惊呆了,难道,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吗?是不是因为穿越后,成了孤魂野鬼,以后要去四处飘零了?真搞不懂自己这是什么命!生与死,都注定要漂泊。她又看见了许多人,哭嚎的,哀恸的,悲伤的,发愣的。可她明明看见了那个身着黄袍的男人,轻轻眨了下眼睛。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吗?陌思羽狐疑地走在这间熟悉的内阁之中,真的没有人能看见她!窗外,下起了这个冬天里的第一场飞雪。飘飘洒洒,片片晶莹。。。。。。 云中谁寄锦书来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突然有人惊喝了一声,陌思羽的灵魂被震得灰飞烟灭。耳边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像是匆忙的脚步声,又像是在商议着如何施救。一会儿有人拿着针刺穴位,一会儿又有人拿着除颤仪在自己的肩胛骨下和左胸腔前一下一下的电击着。陌思羽来到了一个极黑暗的地方,那里没有阳光,没有繁花,没有河流山川,亦没有光亮。“这是哪儿啊?”陌思羽蜷缩着身子,双手环在单薄的胳膊上,四处寻找着光亮,嘴里喃喃。奇怪的是就这样在黑暗中依然可以前行得没有一丝牵绊。似越走越寒冷,越走越迷离,陌思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子上,子上,你在哪里?我好冷好害怕,你出来救救我吧。”陌思羽此刻才敢确信,虽然陌子上冷血无情,残酷暴戾,可对自己总会被他明里暗里地护着。陌思羽叫嚷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周围依旧是黑暗。她不再前行了,抱身坐了下来,泪水滴落,“为什么人总是到了无法回头的时候,才会清醒?为什么自己曾经就看不清楚,陌子上对自己的那些爱护?”忽有一道光束闪现,陌思羽迷濛着双眼,缓缓起身,远处一点黑影慢慢扩散。“子上?呵,子上,是你吗?”陌思羽扯出了笑容,向黑影飞扑了过去。可当距离渐渐消失,陌思羽却怔在了原地,“怎么,会有两个我?”“我是宁采夕。”一身紫衣凤袍,面容娇好,冰肌玉骨,浅笑嫣然,那正是十六岁的宁采夕。“宁采夕?”陌思羽拧着眉头仔细打量,果然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你叫陌思羽?”宁采夕笑得更深了。“嗯。”陌思羽点了点头,身上穿着的仍是染着血的米色职业套装。“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陌思羽复问。“你住在我的身体里这么多年,我怎会不知你?这是灵界,是介于天界、地界和世界之间的另一空间。”宁采夕始终以端庄优雅的姿态笑着道。“灵界?!”陌思羽不解。“这是那些像我们一样阴差阳错,灵魂互换后,才能达到的空间。”宁采夕解释。宁采夕虽说身着古装,可言谈间却似有先见一般,陌思羽感觉到她身上有种难以莫说的智慧。“我知道,你一直会迷惑为何来到陌上国,又为何进了我的身体。我也知道,正允早已将那杯毒酒换成了忘情水。在我灵魂荡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一个女子凌空飞起,见那相貌确与我有八分相似,于是便一个转念,住了进去。可许是因为每个身体里都只能住有一个灵魂吧?所以你会住进我的身体里。”宁采夕浅笑着挥了挥衣袂,周围立却亮起一片,木兰花香阵阵袭来。再一轻指,一张圆圆的红木桌配着两把六角椅也立时出现。陌思羽惊诧地看着眼前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她磕磕绊绊地问道:“这,这,你,懂魔法?”“我们是生活在3013年代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有心想事成的本领。只可惜人的欲望太多,自我的心过重,被世俗间的名利、情爱太过于执着,竟失去了真心。没有真心,就不能拥有心想事成的智慧了。”宁采夕一边泡着茶,一边浅笑着道。陌思羽看着她娴熟的茶艺,高冲、低斟。“尝尝这茶如何?”宁采夕递过了一只翠玉飘香的茶盏过来。陌思羽浅笑接过,闻了闻,“好淡雅的花香。”宁采夕只低头垂眸,再自顾冲了一杯,轻啜着。“这茶,怎么这么苦涩?”陌思羽浅浅地饮了一口,拧着眉心望向宁采夕。“苦吗?可我却觉清甜得很。”宁采夕面色从容,晶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智慧的笑。陌思羽沉吟了一下,又细细地品了品,可还是觉得苦涩,像泡过了莲子心一般。“这茶,就像人生一样。你若觉得它苦,它便是苦;你若觉得它甜,它便是甜。爱情也一样,苦辣酸甜,全凭个人的心态。就像你和子上之间,你以为的甜,却是他感觉的苦;而他品味的酸,又是你惧怕的辣。”宁采夕见陌思羽仍是眉头轻皱,于是,又继续点拨道。“或许吧!我们都太执念于自己的意思,却忽略了对方的感受。他以为的好,不见得是我想要的;而我给予的爱,也未必是他所想期盼的。我想,或许他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仍然是你吧,我不过是个影像罢了。”陌思羽的眸光黯淡了下来,心里有丝抽痛。“影像?看来,你还不了解他。他是一个爱得起,放得下的人。他曾为了一统天下而放弃了对我的执着,可如今他却为了你放弃了这天下。你觉得,他只是爱你像我吗?”宁采夕澄净的双眸染上一层暗霜,却被她用笑意藏着。“放弃天下?对啊,我忘了,我们都中计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一界里游走,会不会冷,会不会孤单,会不会。。。想念我?”陌思羽在宁采夕的提示下,才想起她和陌子上都已中毒身亡的事实。“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见见他,问个清楚?”宁采夕的眸光又亮了起来,复道:“其实,你们都爱得太用力了,太用力的时候,就会忘了自己,也忘了距离。你们把感情紧紧地勒在彼此的颈项之上,线在彼此手中。一拉一扯间,你们也就忘了对方也会因为太用力而痛。”“采夕,你说的这些话,我似乎听明白了。只可惜,如今我已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该到哪里才能找到他。”陌思羽显得很沮丧,就算真的明白了又怎么样?一切,再不可能回去!“思羽,回去吧。别在这飘着了!看见你真心爱他,我也没什么遗憾了。去找他吧!只是这一次,恐怕要你自己争取,而不是被动的接受了。我走了。”宁采夕起身欲走。“你去哪儿呢?我又要回到哪里去?如何才能找到他?”陌思羽霍地起身,望着渐渐远走的身影,急急地问。“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宁采夕的声音似仙乐般悠扬传来。“记住,要轩儿即位!”宁采夕忽而扬声,便再也不见了踪影。“轩儿?轩儿!”陌思羽疑惑着反问,又重复着这个名字。“什么?太妃娘娘,您可是要找皇上?”耳边有了清晰的问话声。陌思羽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满眼刺黄,这是哪里? 高楼不见章台路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姐姐,你可醒了!”晴雨新一身墨黑九凤还朝的华服,头戴黑边红樱高塔红锥顶儿的凤冠,目光柔和地望着软榻上的陌思羽,激动得牵起她的手道。陌思羽抬了抬有些沉重的眼皮,刚刚才能适应明亮,眼前仍有些模糊。“是皇后娘娘吗?”陌思羽淡淡地问着,目光已然与晴雨新相对了。“姐姐!你的眼睛?”晴雨新诧异,紧张地将身子又像前近了近。“我,看不见。”陌思羽失落地说道。“怕是姐姐对先帝的驾崩太过伤心,这三年里虽然没有清醒,却总是流泪。”晴雨新说着,又轻轻啜泣起来。“三年了?我不过是做了场梦,竟不知岁月就匆匆走过了三个春夏。”陌思羽无奈一笑,时间,果然是无情意的东西。“姐姐不必担忧,杜太医医术精湛,既能将姐姐从鬼门关前救回来,也必能还姐姐光明。”晴雨新用黄色的帕子拭了泪,对陌思羽宽慰道。“心明亮,则日月光。看不看得见,不那么重要了。我如今是要改称你太后娘娘了吧?”陌思羽浅笑,光亮中形成的模糊影像。“姐姐,先帝薨世,摄政王与众臣都保举了轩儿登基大统。不仅是我这个皇额娘,就是姐姐你如今也不再是汐贵妃了。而是慧正太妃了。”晴雨新柔柔的目光里,投现出熠熠的光辉来。“摄政王?”陌思羽对轩儿做了皇帝并不觉奇怪,只因看到了晴雨新的朝服,像是电视剧中垂帘听政的太后们一样。“就是镇国公!当年在储秀宫中发现姐姐与先帝双双服了毒酒,整个宫廷大乱!幸有摄政王拼了命护驾,才保住了哀家和姐姐,以及皇上和善儿。先帝走的突然,对这天下之事也还未做打算。我一女流之辈,轩儿又小,如今列国之间狼烟四起,天下恐又要陷入纷争战乱之中。幸有摄政王一心为国,废寝忘食的协助哀家,才算是暂时稳定了些许。”晴雨新言语中颇为褒奖千正允,也不免叹惜忧愁。“哦。”陌思羽听完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心想:现在轩儿是安全的。“臣,参见太妃娘娘,娘娘万福!”一抹修长的身影压了过来,千正允着一身墨黑色金蟒朝服,站在榻前见礼道。陌思羽闻声望去,依稀间倒还能看出千正允依旧俊美的轮廓,他似乎也无太多变化。只是少了当年在镇国公府所见时的失意。“免了。听说如今这天下,让摄政王费了许多心思,倒是哀家应该给王爷见个礼寥表感激。”陌思羽弯起唇角,目光茫然地说道。“臣不敢居功。实乃皇上有天子威仪,令四方不得不臣服。”千正允微一抱拳,向右上方谢了天恩,谦恭地回话道。陌思羽笑了笑,心中暗想:轩儿登基大统,难道真的没有忠于陌子上的臣子反对吗?还是他们早已掩人耳目,瞒天过海了?“轩儿呢?哀家想见见他!”陌思羽略侧目,询问着晴雨新,没有了焦距的眸子,也不如往日那般清透了,像她的心思一样笼上了厚厚的纱。“太妃娘娘,您的眼睛?”不等晴雨新回答,千正允已经诧异地关切道。“没什么,就是看不见罢了。”陌思羽说得云淡风轻,好像看不看得见这个世界,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杜太医!”千正允厉声唤道。“微臣在。”杜林枫仍是身着藏青色的太医朝服,光影朦胧中倒见他并无几分改变。陌思羽不禁想想:这男人的容貌果然比女子更不容易衰老。“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医好太妃的眼睛!”千正允的声音是冰冷凌冽的,是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陌思羽浅浅的笑了,心里想起了曾经同样居傲孤清的人--陌子上。原本就茫从的目光,此刻更是变得暗无边界,让人再也无法从她清波皓月的眼睛里再读出任何的讯息。“微臣必当倾尽所学,势必医好太妃的眼睛。”杜林枫的回答倒是让陌思羽有几分意外。遥想当年,景仁宫内的一幕,即使面对陌子上的圣旨,他也不曾这般笃定地回答过,只沉着地说:“看大阿哥的造化了。”“杜太医不必太为难。”陌思羽莞尔一笑,也不再提想见轩儿的事了。“姐姐,你好生养着,明儿个我再带皇上来给姐姐请安,可好?”晴雨新看了看千正允的一脸愠色,于是笑着说道。“不防事。我也有些累了。”陌思羽说完闭上了眼睛,强自压抑着心里的思念。虽然很想见,却也知道此时还不到时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那姐姐好生歇着,我明儿个再来。”晴思羽再看了看千正允,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也就顺着话说了。“你们好生伺候着太妃。”晴雨新吩咐着软榻旁的两个贴身侍女,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柔和。“诺。”两人齐齐答着。千正允凝视了下床榻上双眸轻合的陌思羽,暗自叹惜着步出了内阁。暖阁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陌思羽才缓缓睁开了双眼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回太妃的话,这里是天阙宫,但已不是早年的景象了。更华丽,更堂皇了。”回话的人身着海蓝色风仪女官服饰,语气清冷平淡,听不出喜怒之色,谦卑恭敬。“嗯,看来这三年光景,大陌的天下也更加兴旺了吧。”陌思羽望着顶上专属于皇家使用的色彩,心中百味杂陈。“太妃娘娘,您该喝药了。”另一个身着浅紫色纱衣的侍女,端着汤药走了过来。“太妃慢点儿。”风仪女官急忙去扶陌思羽半坐起来,轻声地道。陌思羽想也没想,便接过药来,拧着眉心喝了下去。唇齿间的苦涩,不禁使她想起了梦中的那杯不知名的清茶,也想起了宁采夕的话。“人生就像这茶,你觉得它苦便是苦,你觉得它甜便是甜。”陌思羽恍忽之间,有了个特别大胆的假设!假设宁采夕也会为陌子上送去这样的一杯茶,然后,他也会像自己一样还活着。“太妃,您吃颗酸角吧。”翠衣侍女递了一颗剥好的酸角。“难为你们还记得。这三年来,怕是让你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吧?”陌思羽接过酸角,细品了一下,方才悠悠地开口道。“主子?你的眼睛?”身湖蓝色侍女官服的米兰,惊喜地看向陌思羽柔如溪水的眸子低声道。“就算是眼睛看不见了,但我的心是亮的,耳朵也还算灵光。”陌思羽浅浅一笑,若初见时那般淡漠中有些许温暖。陌思羽一睡就是三年,这三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再没有完全确定的把握之前,她能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此情无计可消除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时光荏苒,万物更新,这大陌皇宫之内,虽然处处新绿,却已不再是往日的光景了。陌思羽安静地坐在碧山亭内,嗅着米兰花香,品着一杯用莲心水泡的清茶,目光悠远。在这座繁华簇锦,琼林玉殿的高墙之内,唯一能让陌思羽感到安然自得的地方,便是这碧山亭了。回忆像一张无边的网,在眼前慢慢洒开,幽暗夜色下,陌子上无声地立于亭中,对她狼狈的摔倒,无动于衷。却在那暗镖飞来之时,毫不迟疑地截下。烟雨蒙蒙中,他居高临下地问她可愿做他的妃子。碧水湖心,他站船头,她坐船尾,遥相呼应。含笑树下,他深情款款,她笑语嫣然。。。。。。“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死生气阔,与子成说。”陌思羽轻轻浅笑,泪眼模糊,喃喃地念道。自醒来已有两个月了,再见五月天,怎么能不让人心酸。“太妃,太妃,大事不好了。”月儿从不远处,一路跑着过来,面色惨白,慌张不已。“何事?”陌思羽收回思绪转眸望她,淡定地问道。“皇上。。。。。。”“皇上怎么了?”陌思羽握着杯子的手指,僵直。“皇上,被罚了。”月儿脆在地上,泪眼婆娑。陌思羽放下杯子,思虑了一会儿道:“皇上因何事被罚?”“听说是因为今日在殿上,嚷嚷着要乳娘。”月儿微红着脸回话道。陌思羽一听,心下也暗暗叫苦,“现下皇上在何处?”“在太庙里脆着。”月儿回话道。“摆驾太庙。”陌思羽沉声道。玉辇很快到了太庙,此时正值正午,陌思羽在米兰和月儿的搀扶下来到了太庙前。一抹小小的黄色身影,一动不动地脆在软席上,高傲的头,微微扬着,像是赌气般地不肯低下。旁边执着九节锏,眉宇紧皱着的人,正是千正允。“姐姐,您可来了。快帮帮皇上。”晴雨新穿着朝服,满脸惊慌地来到了陌思羽的身前,拉着她的手道。陌思羽感觉到晴雨新身上传来的颤抖和凉意。若是在从前,晴雨新对陌子上只有顺从,却不曾有惧怕。如今,她除了担心皇上之外,眼中也带着几分惧怕,那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敬畏吗?陌思羽目不斜视,只是摸索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没事的。”“嗯。”虽只有简短的回应,可晴雨新的眼神却有了安泰之色。“皇上,皇上?”陌思羽在晴雨新的搀扶下,柔声地唤着,另一只手却在空荡中寻找着。“太妃额娘!”轩儿稚嫩的声音,带着惊喜,正欲起身。“不准起来。”千正允厉声喝道。轩儿看了看千正允,幼小的他,无力反抗,只得重新脆回了软席上。“正允,轩儿是怎么惹你生这么大的气?”陌思羽并没有理会千正允的怒色,仍是摸索着来到了轩儿身边,将他揽在怀里轻抚着。“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竟,他。。。真是气死我了。”千正允欲言又止,愤然地转身出了太庙,来到了外面的石椅前坐了下来。千正允手中的九节锏当啷一声坠在青砖之上,独自调整着郁结的心情。轩儿靠在陌思羽的怀中,贪婪着她身上淡雅的木兰花香和慈母般的温暖。虽然轩儿也只才刚刚见过陌思羽没有多少日子,可他对她却是“一见倾心”呢。陌思羽扶起轩儿,轩儿嫩声道:“太妃额娘,儿臣牵着你,这样你就不会摔跤了。”陌思羽笑,“好,有皇上牵着哀家,哀家心就安了。”晴雨新也在笑,可这笑里却夹着几分酸楚。想到自己为轩儿操碎了心,却也只能叹惜着轩儿爱陌思羽更多的事实。“皇上,可告诉哀家今日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惹了摄政王这般不快乐?”陌思羽被轩儿牵着手向石椅走着,温和地询问道。“今日早朝时,顾命大臣假面自荐要做朕的师傅,可儿臣不想,便谎说饿了,要吃奶。”轩儿嘟着嘴,稚气的脸上,一双冰冷如深潭的眸子里闪动着与年纪不相衬的凶光。陌思羽与轩儿对视着,心中不由得暗道:“果然像他啊!”“皇上,你可想要保护皇额娘和太妃额娘吗?”陌思羽弯下身来,拭探着摸上轩儿圆润的小脸儿,笑问。“想,当然想。”轩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道。“可皇上要怎么保护呢?没有学识,就不能知晓古今,不能通达道理;没有强坚的体魄就不能习武,不能驰骋天下。”“可儿臣是皇上,这天下已然是儿臣的,就算不识这些,也还有摄政王和顾命大臣,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对儿臣忠心之士?”轩儿小小年纪能有如见地,已属罕见。“皇上,可还记得昨儿个晚上哀家讲的故事吗?”陌思羽抚了抚他弱小的肩头,仍是笑问。“嗯。儿臣记得相思树。”轩儿胸有成竹地道。“那可记得相思树上栖息的是何物?”陌思羽问。“记得。是凤凰!美得就像太妃娘娘一样的凤凰。”轩儿说着,伸手抚了抚陌思羽的脸旁。一股温暖从脸颊传来,陌思羽的心顿了一下。“皇上将来,可想得一只金凤凰吗?”陌思羽继续问。“想。可儿臣想要的是太妃额娘这只金凤凰。”轩儿说着,又上前吻了吻陌思羽。晴雨新和千正允都怔住了,真不敢相信轩儿小小年纪,竟也会有了爱人的心思。晴雨新暗自苦笑:“看来,这对人的喜好,也是可以遗传的。正允的孩子,当然也会爱上陌思羽了。”千正允也心里发苦,“我深藏在心底的话,竟是被这个自己不能相认的孩子玩笑一样说了出来。”“那好。可凤凰只喜欢繁茂葱郁的相思树,你太小,太单薄。所以想快快让自己长大,成为枝繁叶茂的相思树可好?”陌思羽的笑容温暖明媚,如此刻头顶炙烤着的太阳。“嗯。儿臣答应太妃额娘就是。不过,儿臣真的不喜欢假面。儿臣可以自己选师傅吗?”轩儿转着黑亮如星的大眼睛,一副谈判的样子问道。“这个太妃娘娘可说不准了。皇上不如亲自去问问摄政王,可使得?”陌思羽颇有为难之色地笑道。轩儿沉思了一下,转眼看看坐在石椅上独自品茗的千正允,又抬头看看立在身侧不发一语的晴雨新。晴雨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轩儿这才移着步子,坠坠不安地行到千正允的身侧道:“摄政王,朕要亲自选师傅,可使得吗?”看着轩儿人不大,这语气可比天高,对千正允说话时,俨然一副君临天下的架势,令人哭笑不得。千正允看着轩儿炯亮的眸子,也只得点头道:“臣这几日便去安排就是了。” 莫道相思无觅处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经过一个多月的严格挑选,终于敲定了一批学识渊博,博览群书的不凡之士,却没有一人是在朝为官的。千正允之所以这般费心安排,无非是不想朝中臣子相互勾结,利用机会,在皇上耳边进谗言罢了。“太妃娘娘,今日摄政王给了朕一份花名册,有一个人的名字中的文字,朕不识得。”轩儿陪着陌思羽坐在碧山亭中观赏风景,单手支在额角,看样子颇为烦恼。“哦?那皇上可字得那字的样子?”陌思羽浅笑着问。“记得。”轩儿似乎有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答道。陌思羽摊开手掌道:“那你可写来哀家猜猜是何字。”轩儿闻声,噔地一下从古椅下跳了下来,跑到陌思羽怀中笑道:“儿臣这样写,字才是正的,方便太妃额娘辨识。”一句话,惹得米兰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只怕皇上是为了让太妃娘娘抱吧?”“朕哪有,哪有?”轩儿红着小脸儿,瞪着米兰反驳道。“好好,皇上没有贪抱,是哀家想抱着皇上。那就快写来看看是何字吧?”陌思羽宠溺地笑着接过了话。轩儿正色,一笔一画地写着。“梓?”陌思羽感受着掌心里的笔画,喃喃地念了出来。“哦,这个字念ZI啊?我朕知道了,他叫梓尚。”“皇上说什么?那人名字叫什么?”“梓尚啊,就是刚刚朕写过的那个梓,高尚的尚。”轩儿认真地点着头,抬眼睨着陌思羽。“太妃额娘,你怎么了?为何脸色惨白?可是不喜欢这人?若是太妃额娘不喜欢,朕命人将他赐死便是了。”“不。不,哀家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罢了。”“是父皇吧?儿臣刚刚也忽然想起了这个。这人还真是大胆,竟敢与先帝的名讳相似。”“皇上,哀家有一事相求,皇上可愿答应?”陌思羽暗自想了一会儿,才笑着问。“答应,只要是太妃娘娘的请求,朕都答应。”轩儿又用小手学着摄政王的样子,抚着陌思羽依旧细嫩润滑的双手,确定地说道。“皇上明日就选此人做师傅可好?”陌思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轩儿笑,“儿臣知道太妃娘娘一定是想念父皇了吧?好,儿臣明日定会选此人做师傅。”“谢皇上。不过,若是让他人知道这是哀家的想法,恐怕又会惹出麻烦来。”陌思羽微微蹙了眉头。“太妃额娘放心,朕绝不对第三个人讲便是了。”轩儿笑看着陌思羽,灵动的大眼睛,充满了依赖。陌思羽看着他的脸,他的双眼,不由得悲伤感怀,伸手抚着轩儿的脸道:“若先帝能见你如今这般聪颖,不知会有多开怀。”“太妃娘娘,他们都不准儿臣问起先帝的事,可朕好想知道,父皇到底是个怎样的君王?儿臣只听说他一统天下,也听说他冷酷决绝。还将太妃娘娘腹中的孩子也赐死了呢。不过,太妃娘娘,您别难过,轩儿会爱你,将来轩儿绝不会赐死自己的孩子。”轩儿一边说着,一边钻进陌思羽的怀中,梦呓般地又道:“太妃额娘,您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皇上,你还小,有太多的事情,你还没办法明白。但哀家要告诉皇上,你的父王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君王,他非常爱你。”陌思羽将轩儿抱在怀中,轻轻地摇着,拍着,语重心长地说。微风吹来遥远的芬芳,带着缠纠的记忆。轩儿在她的怀里安然地睡着,陌思羽低头,在他的额角轻轻落下一吻。轩儿,先帝是爱你的,他并没有不要你。如今想来,那不过是一场瞒天过海的计谋罢了。要是怎样的用心良苦,才将所有的伤痛都负于一身?子上,你好吗?你在哪里?我感觉到你的气息,我不相信你已离我们而去!若你真的还念着我和轩儿,就请你出现,让我们,看见吧!!恍惚之间,陌思羽蓦地一惊!静岸湖畔,深翠织影,含笑树下,一抹修长的黑色身影。“子上?”陌思羽泪眼模糊,她不敢眨眼,只怕再一不留神,那黑影就会消失不见。如果是梦,请让它停留片刻!一片碧玉湖,两片痴心候。“太妃娘娘,该回去用药了。”米兰见陌思羽目光凝聚,泪光盈动,心里已经清楚了一切,她近到身前,轻声地提醒道。陌思羽也不动,眼睛仍是直直地眺望远处。“娘娘,皇上这样睡着,怕是会着凉的。”米兰轻轻拍了拍陌思羽的手背道。陌思羽这才转眼看了看怀里觉睡着的轩儿,拭了泪道:“哀家这是怎么了?竟然看着那片白花出了神。回吧!”米兰只点了点头,小早子忙上前抱过皇上,米兰扶起陌思羽离开。陌思羽再次望向那繁藏的树下,已是空空荡荡。她自嘲一笑,心想:只怕是太过怀念,思之,忧之吧!回宫之时,千正允与晴雨新都坐在天阙宫的正殿内,喝着茶待候着。“娘娘,太后娘娘和摄政王来了。”等在宫门口儿的月儿扶着陌思羽下了轿辇,小声地说道。陌思羽点了点头,道:“皇上睡了,就先安置在哀家的暖阁吧。”“诺。”小早子轻声应着,抱着皇上向内阁间儿走去。“走吧。”陌思羽伸出左手,拾在月儿的手上,淡定从容地道。刚刚步进正殿,千正允便急着走了上来,“微臣,参见太妃娘娘。”“摄政王免礼。这宫里又没外人,以后就不必这般行礼作揖了,显得生份。”陌思羽将目光偏向一侧,笑着向对面的红柱子说道。千正允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当初并没有想过,会害得陌思羽失明。“多谢太妃。”千正允拱了拱手道。“姐姐,外面日头正晒着,快过来坐下舒缓舒缓。”晴雨新提步走了过来,依旧是端庄高贵的笑容。陌思羽闻到了她身前传来的淡淡香气,笑道:“太后娘娘身上的香气,怎的与摄政王用的香料如此相似?”晴雨新的脸上瞬间酡红一片,尴尬地不知如何解释。千正允却道:“刚刚去了钟萃宫,太后娘娘赐了微臣一个香包,臣便挂在了身前,想是这香包的味道过于浓郁了些。”“哦,原是如此。嗅着这香气,倒让哀家想起了双瓣翠菊来。”陌思羽目光平淡,语气轻柔。“姐姐,是我见过最通花意之人了,想着姐姐所著的那两册《花解语》,如今已成为大陌传达心意的秘籍宝典了呢。”晴雨新笑着扶过陌思羽坐了下来,语气恢复如常。“我与你共享哀乐。这是双瓣翠菊的花语。”陌思羽莞尔道。 觉来幽梦无人说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晴雨新与千正允相互对望了一下,原本就温柔如水的眸子,更显波光粼粼。因千正允站在陌思羽的身后,陌思羽也无法亲眼看见他的表情,只能猜测着或许也正深情地凝望着晴雨新吧!想来,当初晴雨新入宫做了陌子上的妃子,也是因为要与千正允共享哀乐吧!再想想自己当初一厢情愿地劝陌子上给晴雨新一个孩子的时候,心里不觉笑当初的愚昧和无知。只是不知道,当初设计谋逆陌子上的阴谋里,晴雨新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陌思羽并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一个道理:一场阴谋里的获益者,必是这阴谋的主导。所以,当初在景仁宫的投毒一事,绝不可能是个误会,那的的确确是人为。后来陌子上来自己宫中中毒之事,想来也是早有预谋了。虽说陌思羽自己也中了毒,但她不过是个幌子,或许是有人不忍心牵连到她,索性做个假象迷糊众人罢了。就算陌思羽心里已然清楚了一切的纠葛,也只能装着不知了。如今轩儿尚且年幼,天下不尽太平,若想为陌子上守住这大陌江山,陌思羽还需要千正允的鼎力相助。唯有一件事颇为担心,随着轩儿一天天的长大,他的样貌品性越来越像陌子上了,只怕早晚有一天千正允会觉出异样来。想到这些,陌思羽常常无法入眠,彻夜辗转。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保住这大陌的天下,又能保住轩儿不受迫害呢?难道真的要自己用身子去换取吗?陌思羽自是明白千正允对自己的爱慕之心,并无减少,只是碍于太多的人和事杂在中间,他用理智克制了情感。如此这般的理智,让陌思羽渐渐忘却了数年前与自己吟诗赋对,琴瑟双合的千正允了。“明日就要为皇上选师傅了,太后与臣商议着,要不要我们先代皇上斟酌一下?”千正允缓步走到了对面的红木椅上安坐,端起青花瓷茶盏,一面划着水面儿,一面用带着陈述语气的声调询问道。“皇上虽然尚小,可心思却孤傲的紧。只怕,若是我们选的不合皇上心意,又要再选过了呢。哀家倒是想,既然这些人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倒不如就随了皇上的意,选个喜欢的师傅,这样学起来,也有助意。人都是这样要,只要自己喜欢了,才愿意跟随,不是吗?”陌思羽接过米兰递来的茶盏,也淡然地品着,语气虽缓和却也坚定。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千正允的眉头轻拧,看了眼晴雨新。“姐姐说的话也极有道理,只是。。。。。。”晴雨新笑着圆场,话还未尽,陌思羽又开了口。“却是这样,太后娘娘也不会让皇上不高兴的,对不对?”晴雨新的笑意僵在嘴边,眼中的温柔染上了一丝失望,她抬眼看了看千正允,轻轻摇了摇头。一切都尽收在陌思羽的眼底,可又深深埋在肚子里。“既然两位太后都觉得这样做妥贴,那臣也就不再担这个心了。就全凭皇上自个儿的心思办吧。”千正允将茶水饮下一大半,沉着声道。“太妃娘娘,杜太医在宫门外候了多时,准备给娘娘请脉呢。”月儿从外阁走了进来,做了福请示道。“让杜太医到后院子喝杯茶候着吧。”陌思羽吹了吹早已温凉的茶水,平静地吩咐道。“诺。”月儿应声,正欲退下,千正允却扬声道:“且慢。娘娘的身体最是要紧的,反正微臣也无其他事,这就先行告退了。”“是呀,哀家也先回宫去为皇上准备晚膳了。”晴雨新也起身,笑着道。“皇上此刻正睡着,哀家想留皇上今儿个在天阙宫里用膳,晚些时候再送回钟萃宫,可好?”陌思羽望着千正允,却在对晴雨新询问道。若不是千正允每日听杜太医回禀着陌思羽的眼疾,此刻他真的会以为陌思羽清冷的眸光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并且责问着他。“姐姐说好,自然是好。就怕姐姐劳心不便。”晴雨新的笑容再次僵住,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自陌思羽醒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眼睛失明的缘故,对自己的态度偶尔会有些怪异。“皇上的事,哀家会尽心尽力,太后娘娘且放心。”陌思羽将目光转向琉璃屏风,盯着那只雪色白狐笑道。“如此,哀家就放心地先回了。”晴雨新淡淡地说完,提步向殿外走去。千正允也躬身道:“微臣告退。”陌思羽点了点头,转身向屏风后走去。如此的冷漠,千正允也曾见过,那是在陌思羽知道了自己软禁金二娘之后。面对当年的残忍之举,千正允也只能暗自在心中对陌思羽道歉。可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完成天匹国老国王的心愿罢了,终有一日,陌思羽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这天下,如今也算是天匹国的天下了!千正允与晴雨新双双乘着轿辇向同一方向走去。晴天阁,一处早已荒置的院阁,在这深宫之中早已无人提及,也无人关注。傍晚十分,晴天阁内亮起了一簇微弱的灯光。“正允,我觉得思羽姐姐,如今越来越奇怪了。”身着明黄天蚕丝中衣的晴雨新温柔地俯在千正允的胸前,语气惆怅地道。“或许是因为双眼失明吧。要知道,她曾经是个多么喜欢读书作画,抚琴轻舞的女子。可如今,却只能在别人的搀扶下渡日,心里必定凄苦。”千正允叹息道。“倒也是这样的道理。想想思羽姐姐往日光华,如今。。。只是,正允,轩儿会不会爱她多过了爱我呢?”晴雨新微微扬脸,凝视着千正允的下巴问。“怎会呢?他是你一手养育的啊。”千正允仍望着上方的紫色纱缦,淡淡地答。“我真的怕他会像你一样,心里眼里,永远只有思羽姐姐一个人。”晴雨新的眼中蓄满了泪。“新儿,如今我的心里和眼里也还有你。”千正允俯下眼睑,他颇为感慨地说道。“是吗?真的有我吗?”晴雨新微微支起身子,凝视他问。千正允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鬓,只邪魅一笑,纵身压了下去。 况谁知我此时情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时间又过了数日,皇上选了师傅,正是那个叫梓尚的人,听说他是近两年才在大陌上下横空出现的一名英才俊杰。陌思羽为了避嫌,或是为了自己心中坠坠不安的愿望,并未招见过那人。只听晴雨新提过两次,说那人风流倜傥,英姿飒飒,不仅擅通文墨,还吹得一手妙很笛。与千正允当年的才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陌思羽只听着,并未回答过半个字。第二次提起这人时,是因为皇上要将木兰阁赐于这人做安身之处。晴雨新知道这里原为陌王生前禁处,所以也不管轻易拿主意,就找陌思羽来商议。陌思羽当然知道这询问意思的人,不只是晴雨新一人,或许其中也包含了千正允对自己的试探之意。因此,陌思羽并未加阻拦,如今已将木兰阁重新翻修,更名品尚阁。这日陌思羽正在碧山亭中饮茶回忆,忽听远处有呜咽之声传来。“米兰,这可是轩儿在哭?”陌思羽放下茶盏,拧眉问向米兰,心中像被人用绳索揪住了一般。“好像是从品尚阁内传来的。”米兰仔细辨认后,踌躇地点了点头回话道。陌思羽,心下不安起来,道:“米兰,扶哀家去看看。”米兰点了点头,陌思羽已然起身独自迈了两步,后又停下来催促道:“快过来扶着哀家!”米兰忙过去,扶了陌思羽,急急地向品尚阁奔去。“娘娘,您慢点儿,小心脚下。”米兰见陌思羽在自己的半抚半拖之下健步如飞,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哀家没事。不知道轩儿。。。。。。”话还没待说完,眼前的景象已将陌思羽震在了原地。“天呐!皇上!!”米兰也忍不住惊呼,一条巨蟒正盘踞在轩儿的身侧。“额娘,额娘救我,救我。”情急之下,轩儿也忘了加太妃二字,啼哭着要奔向陌思羽。陌思羽这才回神,一个健步争脱了米兰的手,冲向歪歪斜斜的青石阶。一面急走,一面扬声道:“轩儿别怕,别怕,额娘来了,额娘这就来了。”陌思羽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失明,忘记了自己向来对无骨之物的恐惧,她一心要冲到轩儿的身边去保护他。“额娘,额娘,啊!”轩儿正跑着,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条腿,回头去看时,巨蟒已然将他固定住了。陌思羽圆目大睁,大声唤道:“轩儿!!”再也顾不得什么,一纵身扑到了轩儿的身畔,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巨蟒像是被惊到,直起柔软的上身,吐着可怕的腥红信子,尾部却在渐渐收紧。“额娘,疼,轩儿的腿好疼!”轩儿的哭声变得微弱,惊惧也被那痛楚淹没。陌思羽目露凶光,瞧准了巨蟒七寸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下去。不知是血的腥咸,还是蟒蛇本身的腥咸,总之,陌思羽已没有心思辨认。巨蟒只是挣扎了几下,就真的没了生气儿,闷声坠地!陌思羽还怕它会再次活了一般,更加用力地咬着,直到那巨蟒连挣扎也没有了。“额娘,额娘。”轩儿的腿终于抽了出来,见陌思羽倒在巨蟒之上,满口鲜血,吓得更是凄惨,哭喊着。按理说这宫内早就有人前来护驾了,可偏偏这品尚阁有特许,皇上读书之时,方圆三里不得有人护守。谁也不知道这个叫梓尚的人是如何说服了摄政王和太后,才得了这样的应许。“轩儿,轩儿,你没事吧?”陌思羽听见轩儿的呼唤,立即又起身,抱住了轩儿紧拥着问道。“朕没事。太妃额娘,你真的把那蟒蛇给擒了。”轩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佩服地拥着她道。“微臣听说太妃娘娘失明不治,特意寻来这条青蟒来为娘娘医治。”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夹着欣喜,又似有几分不怀好意地味道笑着传来。陌思羽回身,梨花木门前立着的男人,令她一惊!这人面色清冷,剑眉星眸,鼻挺唇薄,风雅之中略带着玩世不恭,浮世轻佻间又带着傲视无双的霸气。若论骨道风,倒颇有几分与陌子上相似,可又不及他的完美无缺。“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在皇上和哀家面前这般无礼放肆!”陌思羽厉声喝着,起身将轩儿护在身前,怒目而视。“皇上,微臣可没说错吧?这巨蟒真的可以医好娘娘的失明。”那人并不回答陌思羽的话,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在意,笑睨着轩儿问。“师傅果然高明。这一局朕输了,你救治了太妃额娘的双眼有功,朕必重重赏你。”轩儿擦了擦眼泪,从陌思羽的怀中离开,走到巨蟒身前,踢了踢,背着小手扬头问道。“臣抖胆,向皇上讨块免死金牌。”那人微一躬身回话道。陌思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道:“慢着!”“微臣在跟皇上说话,太妃何必激动?”那人只是浅浅一抹讥笑浮现,全然没将陌思羽这个太妃放在眼里。“你!”陌思羽皱眉正欲怒喝,又听那人道:“此处只有皇上,你,我和你那个贴身侍女在,无人知道太妃娘娘目明睛亮。可若是我今日拿不到这免死金牌。。。就不能保证了。”陌思羽自从来到陌上国,还从未遇到如此猖狂刁钻之人,心里自然气苦。可转念一想,若自己已然复明的消息传了出去,只怕自己的大计划就会因此功败垂成。“太妃额娘,这人是儿臣的师傅,他虽无礼了些,但儿臣相信他是好人,至少他让额娘的眼睛好了不是吗?儿臣用一块免死金牌来交换额娘的一双慧眼,是值得的。”轩儿年仅四岁,按理说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把话说全就已是天才,没想到他不仅可以说话流利,就连思维也异于常人的成熟锐智。陌思羽心中想:若轩儿都不能成为这天下的君王,还有谁能担当?“也罢。免死牌可赐于你,但你只能使用一次,而不是三次。”陌思羽凝眸与那人对视,言语间不留一点余地。那人也只是轻蔑地眨了下眼睛,躬身对轩儿道:“谢皇上赏赐。”轩儿尴尬地笑了笑,转眼对陌思羽道:“太妃娘娘,就把您的那块先借朕一用可好?”陌思羽低头看着轩儿无比可爱的笑脸,只能无奈地从腰间取了自己的那块腰牌递给了那人。“谢太妃娘娘。”那人单手接过免死牌,邪魅地一笑。陌思羽微眯着双眸道:“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半个字,免死牌也没法把你变成活人!”话毕,她猛地一甩凤袂,毅然离去。“太妃娘娘,在下名唤梓尚。桑梓的梓,和尚的尚。”梓尚将免死牌在手中掂了掂,用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说道。陌思羽顿了下脚步,咬着牙想:你叫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梓尚。还和尚的尚?“哀家倒觉得你不像和尚,倒像是个。。。。。。”陌思羽欲言又止,她不明白自己堂堂太妃,为何要和这等小人物呕气。 遥想当年恍如梦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应了那句冤家路窄的老话,自从那日在品尚阁陌思羽被撞穿了眼睛未瞎的事情之后,梓尚出现的几率越来越多。先是在摄政王和太后那里邀功说自己为保护皇上,生擒了那条巨蟒,得了美才人。后又禀奏说这巨蟒的肝胆可以明目,摄政王闻言后大喜,居然赐了府邸,封为门下侍郎,位居正三品,位同宰相之职。这些领了赏的事倒也罢了,让陌思羽痛苦的是,连日来天天都要喝上一碗比莲心茶还苦上百倍的蟒肝胆熬制成的中药。陌思羽每次喝那荡药时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怒骂几声那个阴狠毒辣的卑鄙小人!“太妃娘娘,皇上来了。”陌思羽正端着那碗难以下咽的苦药惆怅恼恨,听见月儿进来通禀,立即将那碗汤药灌了下去,她可不想让轩儿看见自己窘迫的样子。“娘娘这药喝得这样快,难怪数日过去,仍不见效果。”一抹青袍身形如鬼魅一般立在了竹藤朱窗拱门前,好整以暇地凝视着陌思羽痛苦的表情说道。陌思羽本就闭气喝药,听到这声音后,一时又惊又怒,结果好不容易喝下去的汤药喷了一地。“娘娘,娘娘。”月儿和米兰赶忙上前,一个帮陌思羽抚背,一个用绢子为陌思羽擦拭。“太妃额娘!”轩儿也慌忙冲了过来,抚着陌思羽的胸口,帮她顺着气。“皇上别怕,哀家只是,只是,咳咳咳,喝得有些急了。不碍事的。”陌思羽一边调整着气息,一边轻咳着宽慰轩儿。“太妃额娘,轩儿今天学了首新词,本想着来哄太妃额娘高兴的,不想却害得太妃额娘这般辛苦。”轩儿嘟着嘴,有些懊恼地喃喃道。“皇上学了新词?快背给哀家听听。”陌思羽闻言心中的怒意渐去,转而喜上眉梢,也不理会站在拱门处四处环顾的梓尚。“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全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天阙宫内本就宁静风雅,如今轩儿稚嫩的声音,抑扬顿挫地诵词声声,伴着木兰香袅袅,陌思羽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太妃额娘,可是朕诵读的不好?”轩儿眨着眼睛俯在陌思羽的怀中,扬起脸问道。“不,皇上诵的极好。好的让哀家都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了。”陌思羽低头,宠爱地抚着轩儿越来越俊美的小脸儿笑着道。梓尚也不多言,只管寻了个位置坐下,米兰早已奉了茶来,他自顾自地品着龙凤团,颇有几分自在的惬意。“太妃额娘可高兴?”轩儿笑得更灿烂,琐窗外的阳光都暗淡了。“高兴,当然高兴。皇上越来越有学问了。”陌思羽将轩儿向怀里拢了拢笑道。“太妃额娘即是高兴,可答应朕一个小小的请求吗?”轩儿稚气的声音在怀里闷闷地传来。陌思羽笑容僵了僵,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没有回答,而是正经瞧了一眼坐在下面红椅上独自品茗的梓尚。这一眼,她有了个意外的发现,这人喝茶品茗的习惯和姿势,竟与陌子上如出一辙。“额娘不回答儿臣,可是应允了?”轩儿有些高兴地从怀里起身,笑问。陌思羽此时板着面道:“皇上,哀家看你这学识是渐长了,可这算计的功夫也与日俱增。不知道,梓大人,是如何调教的呢?”轩儿见陌思羽不高兴,也悻悻地不敢答话,只得悄悄瞄向自己的恩师。“太妃此言差异。这治国治天下,不是仅有学问就够的,微臣自知教诲的是天子,更是不敢怠慢。想我大陌国乃是乱世之中得天下,所以微臣想带着皇上先体验下马背下得天下的滋味。”“骑马?皇上才多大就学骑马吗?”陌思羽凤眸圆瞪,凤袂一撇,威姿初显。“想当年先帝三岁就已策马围猎,六岁可以只身搏虎。如今皇上已四岁,难道娘娘是认为皇上不如先帝吗?”“放肆!”陌思羽凌厉地喝道,除梓尚之外的众人都吓得身上一颤,尤其是轩儿,从未见过太妃额娘这般凶过。“太妃额娘。”轩儿突地跑进陌思羽的身前,拥紧她的双腿,哭着唤道。陌思羽弯下身来,抚着轩儿起伏不定的背,“皇上,别怕。是哀家一时失了分寸,让皇上受惊了。米兰,带皇上去用些点心,哀家有话要与梓大人说。”“诺。”米兰应声,轻轻牵过皇上,用绢子为他拭泪,哄道:“皇上别哭了,奴婢带皇上去吃牛油包可好?”“嗯,朕要吃两个。”轩儿听到牛油包,马上收了哭声,吸着鼻子道。“好。”米兰小心翼翼地答着话,带着皇上绕过屏风,去了内阁。“月儿,你也退下,没有哀家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陌思羽的声音有些冷,至少有很久都没听过的冷澈。月儿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应声退了下去。天阙宫的正殿内,就剩下陌思羽和梓尚两人,陌思羽用眼审视打量着怡然自得品茶的梓尚道:“别以为抓着了哀家一点小小的把柄,就可以任意妄为。你可以凭借哀家而得一时隆宠,也可以因哀家而命不保息。”“这屏风不错,尤其是那只白狐,很是传神。”梓尚咸淡不知地说着,起身向屏风信步踱去,似乎并没有将陌思羽这位太妃放在眼里。“梓尚!”陌思羽低喝着,充满了最后的警告意味。“嗯,臣在听。”梓尚仍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微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踱着。陌思羽见他如此姿态,似也有意故作镇定下来,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撩起金蚕丝绣牡丹穿花凤摆,泰然安宁地坐在了凤椅之上。“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好好地教皇上?”陌思羽认真地望向正凝视着自己的梓尚,淡淡地问道。“臣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教导皇上,娘娘怎会有如此疑问?”梓尚将手背在身后,威风凛凛地反问道,目光如炬。陌思羽凝视着他,又是种恍惚的似曾相识,她自私地忽略了他那张让人厌恶的俊逸的脸,只将他暂时幻想成了心里惦念的人。 城中桃李愁风雨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梓尚见陌思羽望着自己的目光迷离也柔和,索性也圆了自己多日来的心愿。只见他一个七星移步,转眼即到了陌思羽的眼前。“你,你想干什么?”陌思羽眼见着梓尚只一瞬间就从十步开外,来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心下不免有些慌乱地质问道。“微臣只是觉得这屏风确非一般的俗物。”梓尚高挺的鼻子几乎与陌思羽贴着,他玩世不恭的表情,不仅让陌思羽感到厌恶,也感到心跳加速。陌思羽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可以吸引万事万物,若深潭海蜃的清冷眼眸。若不是因为面前这张脸与陌子上有几分差距,她当真会以为这就是陌子上在望着她。“你?”陌思羽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声音夹杂着尴尬的意味,朱唇半启。“若是太妃愿将这屏风赐予为臣,我就想法子不让皇上去骑马,如何?”梓尚紧紧盯着陌思羽的眼睛,即便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得令他乱了方雨,他仍不退分毫。“休想。这屏风乃是先帝挚爱之物,哀家是绝不会赐予任何人的。”陌思羽回神向后退了退,拉开了与梓尚极亲近的距离,不容置疑地说道。“不过是件遗物。。。。。。”梓尚正有几分不屑地笑着,突然!啪!一声脆耳的掌掴。“你可以对哀家无理,但哀家绝不容许你诅咒子上!他没有死,我不准你用这种话来咒他!”陌思羽毫不客气地重重甩了一巴掌过去,目光如九天炙烤的骄阳,灼灼逼人。梓尚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嘴角,鲜红可见。若在这世界上有人可以伤到自己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吧。“先前太妃问臣如何才能用心教导皇上,微臣想到了。”他冷漠地开口说道,用舌尖舔了舔嘴角边的血渍。“什么?”陌思羽横了他一眼,又坐回了凤椅之上,冷冽地问。“你。”梓尚毫不犹豫,并且他的眸子里闪着与陌子上曾经一样的坚定,面无表情的脸上,只剩霸道。陌思羽握着蝉头的手紧收,纤细的指节发白,原本清丽如莲的脸色青白反复,如秋水般的眸底,此刻再找不到一丝温度。“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陌思羽微眯着凤眸,寒冷的眸底隐隐犯起了凶光。“微臣相信,会有那么一天,太妃会主动求着我要你。”梓尚将双臂撑在陌思羽两侧的凤椅蝉头上,声音像是从远山冰洞内传出的一般,让人忍不住打着寒颤。“太妃娘娘!”米兰从屏风后的内阁里,小跑着过来,急禀道。“何事?”陌思羽转眼看向米兰,怒意仍未消散,语气凌厉。梓尚以迅雷之速,早已经退离了凤椅足有十步之外。“娘娘,皇上突然腹痛难忍。”米兰的声音渐弱,脸色早已惨白。“什么!?”陌思羽迅及起身,全然不敢置信一般望着米兰质问。陌思羽并未等米兰回话,而是急匆匆地去了后院的内阁,凤裾在青砖上如风般扫过。“皇上,皇上。”陌思羽来到软榻前,看着满头大汗的轩儿,心疼地唤道。“太妃,额娘,朕,肚子,好疼。”轩儿原本活泼清澈的声音,此时已变得微弱而颤抖。“皇上别怕,哀家这就传太医。”陌思羽用黄绢子一边为轩儿拭汗,一边忍着喉间传来的酸涩,轻声安慰道。“快去请杜太医!”陌思羽又忙转身命令米兰道。“等他来,皇上说不定就没命了。”梓尚攸然开口,声音虽也是极冷的,可也听得出关怀与急切。陌思羽转眼怒视着看他,实在不能怪她,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送了那样一个大井让她跳,若说心里不忌惮这人,那是不可能的。刚刚在正殿前,他又提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要求,接着皇上就病了,陌思羽不得不联想些什么。“就算太妃现在满心怀疑,也还是先顾念皇上安危吧?微臣曾学过医,让臣为皇上把把脉。”梓尚原本静如水月的脸上,此刻眉宇绞锁,目光凝重,语气也再不似之前那般玩弄。陌思羽沉吟了一下,转眼看看轩儿,他痛苦的小脸儿,让她不得不将信一次眼前的梓尚。“若是皇上有任何闪失,第一个陪葬的就是你。”陌思羽起身站到了一旁,目如勾箭一般射向梓尚。梓尚无心计较,一个闪身就来到榻前,伸手为轩儿把着脉。陌思羽见他的脸色渐沉,忽黑忽白,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乱成了一团。“如何?”陌思羽怔怔地问,声音有些微抖。“皇上是中了十分罕见的九日失魂散。如今,正是发作之时。”梓尚沉着声音回答,瞳孔忽散忽聚,眉心勾壑。暖阁之内此时只有陌思羽、米兰、梓尚和轩儿四人。一室沉闷,室外知了声声,几人的衣身都已汗透,大多是惊得冷汗。是谁要害轩儿?!“你可知那毒药是何物所配?”陌思羽怔坐在软榻上,良久才回过神来询问。“微臣倒不曾知。”梓尚回头凝视着她,颇为失落地答。陌思羽感到了一丝绝望,果然,这深宫,如深潭虎穴,即使再小心,也还是防不胜防地出了差错。若是知晓毒性,陌思羽还可用木兰香调配其它草药或可救得轩儿的命。可如今。。。。。。陌思羽目光凛凛,望着轩儿有些灰暗的面色,心里痛极,却也苦于无解法而自责不已。“太妃,奴婢还是去请杜太医吧。”米兰早已泪眼迷蒙,她拭探地问。“不可。”梓尚忙扬声制止,见她二人怔愣又解释道:“皇上是在天阙宫里中的毒,怕是早有人设局,若此事张扬出去,只怕太妃娘娘的命,也要没了。”“哀家不怕死。只要能救得皇上。”陌思羽先是望了眼梓尚,又凝视着轩儿,握紧了他冰凉的小手。“可若是既救不活皇上,又赔上太妃的性命,也无所谓吗?亦或是皇上活了,可没了太妃的保护,又能活多久呢?”梓尚冷澈的目光突然变得更加变幻难测,眼神中似有担忧,也有埋怨。埋怨?!陌思羽好像看到了陌子上在责怪自己的无用!“那你说如何?”陌思羽急了,质问道。“以臣之见,这宫里已然有人动了贪念,若皇上此刻留在宫中,怕是早晚被人发现。倒不如将皇上安置在微臣府上,再偷偷派杜太医前往。毕竟为臣是皇上的师傅,皇上年幼贪玩不早朝,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梓尚黑墨般的眼睛深邃不明,可语气甚是坚持。“只怕,其他人都好说,摄政王那里。。。。。。”陌思羽如今最忌惮的人,竟是曾经用心喜欢过的人,想想不觉心中一抹凄苦涌到喉间。“摄政王那里,还要看娘娘自己了。”梓尚的话说得颇为暧昧,目光中也闪着别样的光茫,似乎有些嫉妒,有些恼火。 寒山一带伤心碧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皇上的病不能耽搁太久,太妃还是早做决定。”梓尚见陌思羽踌躇不决,于是淡声催促道。陌思羽将手中的黄绢一甩,断然道:“也罢。只要是为了皇上和大陌国,哀家做任何事都可以。”“那微臣就先带着皇上乘辇出宫了,咱们梓丞相府见。”梓尚抱起轩儿,目光如炬地盯着陌思羽道,见她眼有泪光,又不忍地说道:“太妃放心。如今皇上到了臣府上,若真有个什么,臣定会自刎谢罪便是了。”陌思羽正色凝视,沉思了片刻才道:“而今,这深墙之内,我已再无可信之人。若你能救得皇上性命,哀家自会报答。”梓尚微微浅笑,并无回应。陌思羽伸手抚了抚轩儿已然平静下来的小脸儿,心中百味杂陈,真希望他能快点长大。此刻,她倒觉得梓尚方才在正殿内所说的话是对的,身为一国之君,要学习的绝不仅仅是翰文宝墨,精于骑射,更重要的是--心计!“只是,如今这样出去定会被人发现异样。太妃娘娘可愿将侍女借为臣一用?”梓尚转眼望向侧立一旁的米兰。陌思羽点了点头,梓尚吩咐道:“去取个小木箱来,太妃娘娘要赏些上好的布匹缎绒送到摄政王府上。”米兰转眼看了看陌思羽,见她点头,方才退了下去。“这样能逃过众人的眼睛吗?”陌思羽喃喃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梓尚,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法相信梓尚的。“娘娘贴身侍女奉命为摄政王的福晋送礼,谁管查?”梓尚将怀里的轩儿托了托,以平常的淡漠语气回答。陌思羽也点了点头,米兰抬了个长约一米的红色雕纹木箱来,里面备着前些时候刚刚进贡来的两匹深紫水凌纹缎子和一匹月白色的。若是平常的宫女,是绝不可能抬得起如此重物,还好米兰原就是个武功底子极好的人。其实,梓尚也可以不用米兰走这一趟,只是怕陌思羽对他不放心罢了。“这样安全吗?会不会不得呼吸了?”陌思羽见梓尚将轩儿放在木箱内,心下又是担忧不已,焦灼地问。“太妃放心,等出了宫门口,微臣自然有法将皇上安然无恙地带回府内。”梓尚凝眸,回应后,又向陌思羽使了个眼色。陌思羽微点头,转身先行向院外走去,米兰扶着,梓尚跟在身后。繁树影错,筛着日光落在幽冷的青砖上,应出许多摇曳的影姿来。陌思羽目光迷茫地询问道:“又快过中秋了吧?”“回太妃的话,正是呢,再过十来日便是了。”米兰笑着回话。“哀家记得摄政王福晋的生辰快到了?”陌思羽伸手探到了石椅坐下,浅笑道。“嗯,太妃的记忆力真好。”米兰点头回应。“前些日子西洋国送的布匹可还有吗?”陌思羽望着前方,问身侧的米兰道。“还有几匹。”“你去选两匹颜色淡雅地送到摄政王府,说是哀家的一点心意。”“诺。”“去吧。让月儿过来服伺哀家就行了。”“太妃,皇上既已睡下了,微臣也就先行告退了。”“嗯,退吧。”“诺。”话毕,梓尚也不多话不多看,转身便离开了天阙宫的后花院。陌思羽心里这才开始崩紧,可面儿上仍是淡定自若地坐在绿阴下纳凉品茗,月儿刚刚来到身侧服伺着,又吩咐人去请了杜林枫前来天阙宫。半个时辰后,宫内并未有传来任何的消息,陌思羽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正欲起身时,忽有人来报说杜太医求见。陌思羽想了想道:“请。”“微臣杜林枫参见太妃娘娘。”杜林枫手提医药箱,一身青袍,恭敬地打了个千。“起吧。”陌思羽淡淡地道,复又说:“皇上今日有些轻咳,哀家实不放心。”“微臣刚刚得到了此消息,特意急着过来为皇上请脉。”杜林枫温和地躬着身道,抬眼看了看陌思羽。陌思羽也不多话,起身,由月儿扶着,便向内阁走去。杜林枫随后跟着,三人一起来到内阁,陌思羽道:“皇上中毒了。”杜林枫闻言并未有什么过于激动的表情,倒是月儿被吓得不轻,脸色微白。陌思羽虽看见了,但也没有过问,只顾道:“杜太医,这是哀家的腰牌,可随时自由出入皇宫。”“太妃娘娘尽管吩咐便是。”杜林枫接过腰牌,仍是淡定自若,似乎经过先帝中毒事件后,已再没什么可以令他慌乱了。陌思羽微笑,招了招手,月儿识趣地退了出去,杜林枫近前几步。陌思羽俯身过去,与他耳语了几句,杜林枫的神色才有了些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微臣遵旨。”杜林枫脆了下来道。“行了。既然杜太医已清楚了皇上的病情,就命人每日煎药来便是了。一日三次请脉,也不可缺。”陌思羽甩开宽口袖袂,风雅卓绝地坐在了软榻上,淡声道。“诺!”杜林枫开了方子后,方才离去。陌思羽望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忧思匆匆,只盼着梓尚可以救得轩儿一条命。话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她根本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可以将轩儿一个人置于巨蟒前面临险境,又设计使自己暴露底细的梓尚。可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深刻,使她根本无法拒绝。“月儿。”陌思羽倚在竹藤栏上,轻声唤了一句。“娘娘。”月儿立即上前。“你跟着哀家多久了?”陌思羽依旧望着窗外渐暗的天空,悠悠地问。“自打娘娘第一次入宫时,便服侍娘娘,除了中间的一段时间娘娘不在宫中,算算也有五年了。”月儿细算着,抬眼看了看陌思羽,直到现在她也搞不清楚陌思羽的眼睛到底是真的瞎了,还是没有。“五年。哀家从未听你提起过家人,你可有家人吗?”陌思羽转眼看她,目光清幽冷宁,倒渗着让人参不透的凌厉。“回娘娘,奴才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月儿别开了眼光,低着头答。“那你弟弟如今可好?”陌思羽心里的猜测更加清晰。“他。。。。。。”“大阿哥吃的面包里,是你做了手脚吧?”陌思羽大胆地假设,却说得笃定万分。“娘娘!求娘娘开恩,奴婢当时只是一时糊涂,为求保住弟弟的命。”月儿怕是吓得不清,立即脆下招认了。“七七是怎么死的?”陌思羽想到唯一可以利用月儿加害阿哥的事情,也就只有亭晚晚会做。而七七的死,她思来想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借此惩罚自己的亭晚晚了。后来不追究,是看在她真心爱陌子上的份上才不提了。 夜茫茫重寻无处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娘娘,七七的事情,真的不是奴婢做的。七七与奴婢情同姐妹,奴婢。。。。。。”月儿声泪俱下地解释着,陌思羽见她确有委屈,便道:“那你一定知道是谁吧?”“回娘娘的话,奴婢。。。。。。”月儿咬着嘴唇,十分忧郁,她的顾虑和担忧似乎已经告诉了答案。“是伊贵妃吧?”陌思羽目光清冷,弯着嘴角,可绝不是在笑。月儿没有回应,已惊愕地抬头去望陌思羽,烛火跳跃在她的脸上,少了温柔多了冷冽。她微微动了动嘴角:“娘娘,求娘娘开恩。奴婢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了,还要依靠他传递香火。”“今日皇上的事情,也是她指使你做的?”陌思羽的心跳渐快,她竟有些期盼伊贵妃还可以指使人害轩儿。至少那样证明她还活着,自从自己醒来,后宫就只剩下晴雨新和陌思羽两人,其余的嫔妃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唯独亭晚晚的下落,无人提及。“奴婢知错了,求娘娘赐奴婢一死。”月儿原本还算清亮的面容,此刻只有绝望的挣扎,连连磕头,发髻凌乱。陌思羽静静地看着月儿苦求,眼眶微红,不管月儿的理由是什么,可她伤害的是自己的孩子。可转念又想,若留得此线索,会不会,会不会还能找到陌子上存活的一丝希望?“念你跟随哀家多年,你的命且留着。”陌思羽冷漠地说道。“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月儿惊喜不已,又是连连磕头。“过去的哀家便不追究。现下有两件事哀家要你去办。”“娘娘尽管吩咐,奴婢死也愿意。”“皇上今日中毒之事,哀家不想外传,所以,你得替哀家做好这戏。另外,联络伊贵妃,说哀家想与她见一面。”陌思羽目光无神地望着忽亮忽隐的琉璃屏,一朵艳红木兰花依稀绽放。“诺。”月儿叩首应道。“哀家乏了,你退下吧。”陌思羽无力地道。月儿应声退了出去。接下来要怎么办?其实不必他人说,陌思羽也知道朝堂上的大臣们,大多已是千正允的朋党,皇上不早朝,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皇后那里呢?她定会要求见皇上,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见皇上呢?善儿?!对,善儿。这次就要辛苦善儿受委屈了。陌思羽揪着心想。至于,千正允,自己倒是有把握让他不与自己为难。“娘娘,娘娘?”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米兰的轻唤。“米兰!皇上怎么样了?”陌思羽睁开眼,紧握着她的手问。“皇上已平安到了相府。摄政王福晋也让奴婢带话说感谢娘娘的记挂,改日过来拜见娘娘。”米兰从容地答着话。“摄政王可在府内?”陌思羽点着头,忽又紧张地问。“摄政王不在,听说午后皇后娘娘突发心悸,摄政王便入宫了。”米兰浅笑着答。陌思羽闻言,似有几分放松,太后若病了,一时半刻也就顾不上皇上的事了。这倒也省了自己的心思。“娘娘,梓大人还让奴婢转告一句话。”米兰见陌思羽的心思稍微安定下来,于是便安着梓尚的吩咐转话道。“什么?”陌思羽的神精又一次崩紧。“他说每日会让人送蟒肝胆药过来。”米兰道。想到那药的苦味,陌思羽不禁胃中一翻滚,干呕了起来。“娘娘,娘娘,您还好吗?”米兰急忙为陌思羽顺着背,焦急地道。“不防事。”陌思羽抬起左手摆了下。“太妃娘娘,摄政王求见。”月儿隔着江汇月山水屏风禀道。陌思羽心一紧,喃喃道:“他竟来得如此快?”“娘娘,若是不想见,奴婢去回了摄政王便是。”米兰宽慰道。陌思羽忙道:“不可。若此时回避的话,只怕会招来更大的猜忌。扶哀家起来!”米兰闻声双手扶着陌思羽慢慢从榻上起身,又帮着陌思羽整理了下凤冠,一路挽着陌思羽出了内阁。来到正殿时,千正允正端坐在一侧,喝着茶。见陌思羽从屏风后走出来,立即起身道:“微臣给太妃请安。”“免了。”陌思羽挥了挥绢子,半摸半扶地来到了凤椅前坐定。“臣深夜前来,多有打扰。只因太后娘娘旧病复发,臣一时也不得空来向太妃和皇上请安。”千正允浅浅地一揖,目光犀利地向四周环了一圈。“皇上染了些风寒,杜太医开了方子已喝了睡下。杜太医说皇上这次的病来得有些突然,怕是因为心虑过重。哀家想来,怕是每日早朝和功课太繁重,令皇上感到了不适应。哀家想代皇上跟摄政王讨个情,就让皇上在哀家这里暂歇几日可好?”陌思羽笑得淡雅清甜,目光虽仍朦胧,但绝看不出异样来。千正允沉思着凝视陌思羽,踱了几步。“怎么?摄政王是不放心我这个眼瞎之人吗?担心哀家照顾不好皇上?”陌思羽收了和善的笑,换了自嘲与讥讽的意味。千正允忙躬身道:“微臣不敢。那,就照太妃娘娘的意思办吧。”“如此,哀家便代皇上谢过摄政王了。只可惜哀家这双眼看不见了,若是从前,哀家真想与正允你一起琴瑟合鸣,把酒倾杯。”陌思羽的脸上又染满了思怀与畅念,遥想当年琼花台的林林种种,眼里泛了银光。米兰识趣地早已退到了角落里,千正允见陌思羽伤怀,心底压抑许久的怜惜之情,终是涌上了心头。陌思羽起身,双手向前探着,脚下失滑,整个人向前倒去。“娘娘小心!”千正允瞬间来到了陌思羽的身前,他心上淡淡的菊花香,正是皇后宫里的味道。陌思羽顺势贴进千正允的怀里,双手攀上他的颈项,呜咽道:“当年你我,阴差阳错,各自天涯。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相守,我却成了双目失明的废人。正允,我很害怕!这个皇宫里,太后有轩儿和善儿,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后。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唯一活下来的勇气,是为你。可如今,连你也。。。。。。”“羽儿,别说了。今日还能听到你这些话,我总算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有意义的。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千正允拥紧了陌思羽,喃喃地说着,温热的呼吸扑到陌思羽的耳畔。陌思羽只是静静地流着泪,“若我的眼睛真的好不了,我是不会走到你身边去的。我不想一个残缺的自己成为你的累赘。”“我听说雪域寒山上有千年莲花可明目,已派人去寻了。”千正允痛极了,连声音都颤抖着。因为此事,千正允一直在内心深深地责怪着假面,当日若不是他自作主张找到了陌思羽,如今她或许早就成为他的女人了。“等皇上身体渐好,哀家想去梅修堂祈福,可以吗?”陌思羽一直环着千正允的脖子,让他无法看见自己的表情,语气悠悠地问。 时光难渡光阴浅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自那日晚上与千正允释放了情愫后,千正允对陌思羽的关心更甚从前,每日下朝后都会先来天阙宫走走。这样的日子,倒是让陌思羽怀念起了陌子上。时光如梭,可陌思羽如今却觉得度日如年,短短三日,仿若三个世纪。晴雨新那里倒是很安稳,因旧病突发,不便相见,陌思羽每日打发米兰送些自己亲手煮的碧玉翡翠粥过去。顺便再讲讲皇上每日状况,倒也就顺利的瞒过去了。千正允每次来也没有提过要见皇上,只聊聊往事,喝几杯清茶,偶尔提及梓尚,夸赞此人文治赛诸葛,武功胜成吉思汗。陌思羽只笑而不语,心里却在盘算着轩儿回到自己身边的日子。梓尚每日派药膳堂的宫女送药来时,都会送一颗酸角,上面隐约刻着一个安字。药虽苦,陌思羽却倒日日盼着它按时送来了。这日,千正允下朝后如常来到了天阙宫,不同的是身后多了一个青袍男子,和一个银面男子。陌思羽正拧着眉,思虑着为何今日的汤药还没有送到。听见月儿进来禀报时,悬着的心,哽在了咽喉处。“微臣参见太妃娘娘。”千正允率先作揖道。“臣假面,参见太妃娘娘。”一身银月长袍,俨然当年的千正允之风雅,只是那冰冷的面具下,藏着一颗同样冰冷的野心。“臣梓尚,见过太妃娘娘。”梓尚一身青蟒长袍,风流倜傥,清冷玉面,略带浅笑。“免了。赐坐。”陌思羽听他们一一参见过后,才浅笑着吩咐道。琉璃屏前,陌思羽一身深紫色凤穿牡丹的锦袍,将她更显清瘦的身姿小心地掩藏。梓尚清冷如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疼惜。“皇上这几日未能上朝,朝堂之事,让三位费心了。听摄政王昨儿个提起,说南疆战乱,全靠梓侍郎献计献策,方才平息。”陌思羽待他三人就坐后,扬着笑道。“臣不敢居功。此乃天子恩泽天下所致。臣闻听皇上身子不适,已有三日未上朝,亦未来臣府中温习功课,心里担忧,今日便随摄政王与顾王特来参见。”梓尚淡然开口,神情自如。陌思羽知道,这定是摄政王起了疑心,又不好与自己正面交涉,这才请了顾命大臣顾王和梓侍郎过来。可如今,皇上不在宫内,要自己到哪里去变个皇上出来?“太妃额娘,太妃额娘。”突然屏后有轩儿活泼清朗的声音传出,陌思羽惊喜万分,竟差一点起身冲了过去。梓尚及时出言提醒道:“皇上!”陌思羽定住了身子,轩儿一身龙袍,已要跑到了正殿前。“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个大男人脆了下去,轩儿神清气爽地摆了摆袖子道:“众卿起吧。”“谢皇上!”三人起身,各自站立。“赐坐。”轩儿趾高气扬地吩咐道,转身来到了陌思羽的面前,躬身作揖道:“太妃额娘吉祥!”“皇上快免礼!坐到哀家身边儿来。”陌思羽目光闪动,如释重负般地笑着伸出了双手。轩儿俏皮一笑,拥进了陌思羽的怀中,道:“儿臣这几日害了风寒,多亏有太妃额娘日夜照顾,方才身子大好。”陌思羽慈爱的止光扫过他机敏的眼睛,淡淡地道:“皇上身子才最是要紧,哀家这点担心忧劳,算不得什么。”“太妃娘娘这几日想必是累坏了。以臣看,皇上如今大好了,就还是回到养修殿将养好些。”千正允眉间的阴郁也终于解开,这几日他常来天阙宫,却迟迟不见皇上身影,心里着实不安。毕竟,陌思羽当初与陌子上的感情可以生死相依,突然转投自己怀抱,虽心里欢喜却仍有着猜疑和防犯。如今这天下表面上是姓陌,可实际上早已姓了千。对于轩儿的安危,千正允是摆在第一位的。这也是为何当初他遵从陌子上在朱砂产后便抱走了两个孩子的旨意。陌子上以为这是对千正允的牵制,可他必竟已是心中有爱之人,难免因爱而一时糊涂。千正允却在陌思羽成为陌子上后宫嫔妃之后,便已决心要反陌复天匹了!“是啊,微臣也觉得皇上这几日的休息该差不多了,朝中的事务还要请皇上作主。”假面也惺惺做态地劝道。陌思羽凤眸微凛,扫过假面那双温和却幽深寒澈的眼睛,心底的恨意胜过一切。若不是他当初借自己身世之谜,令自己一时失了方寸,怎么会害得陌子上也一起中毒?!如今生死未卜。醒来后,她也曾暗中调查过假面,渐渐发现了他身上所携的香苞奈是出自荣嫔之手。想来,他必是希拉尔厄尔的余党!“哀家如今失了双眼,本就活着没什么生趣。这几日皇上在哀家身边,哀家才觉得有了几分乐趣。”陌思羽抚着轩儿有些微颤的身子,淡声道,面色微变。“微臣近日从民间寻了一位奇特之人,她所练之功,不似男子般刚硬,既能防身,又可舒展筋骨。杜太医也说,太妃的眼疾,大多是因为忧思过度而导致肝火过旺,若能多到外面走走,或许会好得快些。”梓尚起身做了揖,不急不徐地道。千正允见他有意帮自己,便也顺水推舟道:“如此倒是个好主意。梓大人可命那人进宫服侍太妃娘娘,一来为娘娘解闷儿,二来也可为娘娘的病势做些助力。”“只因这套健身益体的法子特别,需在晨露之时和夕阳归下之时进行,又需在空旷之处,集天地之灵秀,方才可以作用。微臣见此女子为人端正,便修建了一处莲榭为其安身。若太妃娘娘不弃,可愿屈尊前往?”梓尚继续躬着身道,话毕又抬眼看了看陌思羽微怔的面孔,浅浅一笑。陌思羽看清了他眼中的笑意为何,不过就是让自己兑现当初的承诺罢了。千正允见陌思羽沉默,面色青白,于是欲开口回拒。“古来尊师重道者,都应这般。既是对哀家的眼疾有益处,哀家更是求之不得。那就烦请梓大人,每日派人来接哀家前往就是了。”陌思羽暗自吸了几口冷气后,淡然地说道。“诺,微臣这就回去安排便是。”梓尚敛了笑,认真地躬身答道。千正允此刻已不好再多话,只得暗暗叹息着如今才能体会半分陌子上身为君王,也无法按自己心意行事的苦楚。“嗯。摄政王,皇上今日就在哀家这里住下了,明日开始再回养修殿,可好?”陌思羽又将话题调转,笑着问千正允。千正允起身道:“全凭太妃安排。”“若无其它事情,大家就告退吧!”陌思羽已然颇于周旋,目光清幽地道。“微臣等告退!”三人行了礼,各怀心事地退了出去。 思而不往是礼也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待众人退下后,陌思羽只留下米兰在身旁服伺,月儿去备午膳。陌思羽宠溺地看着轩儿,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亲手做的蛋糕,多日来积压的忧虑全消,也暂时忘却了千正允的猜忌,假面的阴险和梓尚的啜啜逼人。“皇上慢点儿。别咽着了,喝点水。”陌思羽倒了杯温水,又用绢子帮轩儿擦了擦油腻的小嘴角,细心地道。“还是太妃额娘对儿臣好。这几日在相府,师傅只肯给儿臣喝清粥。害得儿臣每日都要更衣好多次。”轩儿舔着手指上的白色奶油,转着大眼睛,抱怨。“他为何不给皇上吃好吃的?”陌思羽颇感意外地问。“师傅说要想早日见到太妃额娘,儿臣就要快些将体内的余毒除净。喝粥能加速什么谢。”轩儿认真回想着梓尚的话,回应道。陌思羽点了点头,明白梓尚说的是新陈代谢。如今细想来,虽然那人所用的手段都太过阴狠,可对于这结果,却总是好的。或许是因为每个人对事情的处理方式不同吧。看着轩儿抚着圆溜溜的小肚子,陌思羽笑道:“皇上就怕这蛋糕吃多了,也会肚子疼?”轩儿一怔,后又释然道:“不会的。师傅说过了,那女人再不敢来害儿臣的。不过,那红衣女子,倒真有几分美艳,比太妃娘娘不足,却胜过了皇额娘些许。”陌思羽微怔,“皇上,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红衣女子?”轩儿一边拖着有些困乏的身子慢慢移向软榻,一面无心快语地道:“儿臣也只是在琐窗边偷偷瞧过她一眼。听说她是师傅的侧室,可甚少在相府内走动。只儿臣中毒那日,听见师傅对谁怒吼,后来听服侍儿臣的侍女说露了嘴,才知下毒害儿臣的正是师傅的侧室。”陌思羽一恍神,手上的茶盏碎了一地,刚要爬到软榻上睡觉的轩儿,吓得立时清醒。“太妃额娘!你还好吗?”轩儿惊诧地望着陌思羽,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得担心起来。“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再对其他人提及,可记下了?”陌思羽快步来到软榻前,低声拉着轩儿的手吩咐道。轩儿点了点头道:“儿臣也知道这事若传了出去,必是对师傅不利,自然只会对太妃额娘说说便是。可是,太妃额娘,儿臣不明白,为何总有人设计害儿臣呢?”“总有人?”陌思羽心里一惊,反问道。“听说父皇是突然薨了,皇额娘那时为了保登基大统,可儿臣不过是个婴孩,皇额娘身边的谦嬷嬷说,伊贵妃和诸候国的朋党害过儿臣几次。幸有摄政王相救,儿臣才能活到此刻。如今好了,儿臣不仅有他们,还有太妃额娘和师傅,再也不用怕那些人害儿臣了。”陌思羽听着年仅四岁的轩儿如此懂事,如此淡漠地说着自己经历生死的命运,心如刀绞。生在帝王之家,虽享尽极至尊贵,却也要承受万般催心的阴谋。如此细想,陌思羽倒不禁同情起了陌子上,当年三岁拭母,六岁射杀乳母的他,心里该是有多么痛楚,该是受了多少的惊骇之后,才会那般决绝。这样思量着,也就越来越能理解当初陌子上对自己所有的残酷,那其实是一种无言的保护吧!“太妃额娘,你别难过,别哭了。儿臣如今不是好好地么?师傅说过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面对敌人。别人越是想让儿臣哭,儿臣偏偏要笑给众人看!”轩儿伸出小手,仔细地为陌思羽擦着眼泪,冰波一样的眸子里闪现了与年纪不相衬的冷漠和绝然。陌思羽心痛地将他揽在怀中道:“皇上!是额娘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许多委屈。如今额娘就是拼着一身清誉不要,也必定保你周全。”“咦,额娘也有这个荷包?”轩儿的小手无意间摸到了一个香苞,侧眼一瞧,惊讶地问道。陌思羽擦了擦眼泪,俯身去看时,轩儿正把玩着那个一直系在腰间的木兰荷包。“皇上可是喜欢?若喜欢,哀家明儿个就绣个给皇上。”陌思羽见轩儿望着它出神,便笑了笑道。“太妃额娘,这几日在相府,夜里常常听见师傅一个人吹笛,有一次儿臣偷偷起身爬在窗前看他时,他手中握着的就是这个香苞,一模一样。”轩儿十分认真地回忆道。陌思羽原本就波澜四起的心潮,此刻更加澎湃了。“皇上可确定?”陌思羽急问。轩儿点头道:“确定。月光下,那荷包上的木兰花熠熠生辉,像活开了似的,好看极了。”陌思羽将腰间的荷包握紧,眉宇紧皱,心想:红衣女子,木兰香苞,还有梓尚每次望着自己的眼神,虽然冷漠,却透着别样的情结。难道?!陌思羽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这不可能,就算他还活着,也绝不会以身犯险,竟然来到了皇宫之中。这等于是将自己送进了死牢,没什么差别!“太妃额娘,儿臣有些困了,好想睡。”轩儿揉着眼睛,说道。陌思羽道:“皇上睡吧,哀在这儿陪着。”陌思羽扶着轩儿睡下,盖了薄衾,轻轻拍着他弱小的脊背。忽觉身后也有人轻轻拍着自己一般,一股温暖的清泉涌遍心田。上子,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想起曾经被陌子上要求唤他名字时,自己的扭捏和尴尬。如今这样名字就叫梓尚,却不由得自己不去唤它了。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带着幻想与忧思,陌思羽终于挨过了这一夜。直到子时方才睡了一会儿,寅时便又起身服伺轩儿着朝服,送他至天阙宫前,摄政王已等候在那多时。“太妃额娘,今日下朝,儿臣要跟师傅去学骑射,晚些时候再来看您。”轩儿刚坐上玉辇,就侧身笑对陌思羽说道。陌思羽欣然道:“皇上身子才好些,可别累着了。哀家有空自会去看皇上,皇上不必记挂。”轩儿笑了笑,没有回答,大总管刘福扬声道:“起轿!”皇帝的御辇稳稳抬起,浩荡的仪仗在微暗的黎明中向金銮大殿行去。千正允似有话要说,却在陌思羽暗淡的眸光下,还是沉默地离开了。“娘娘,刚刚梓大人派了小差过来说今日辰时,便接娘娘去莲榭亭。”米兰扶着陌思羽慢慢地向正殿走去,低声道。陌思羽心跳起伏难定,她不知道如今要怎么去面对梓尚。但她知道,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她要装作一无所知。 晃晃忽忽难分辨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近辰时,米兰已为陌思羽换上了一袭淡雅的水波凌袖隐绘木兰花的蚕丝金缕裙。她不禁再次惊叹着上天对陌思羽的眷顾。“太妃娘娘,奴婢怎么也看不出,您与从前有什么两样。就连太后娘娘也有了几分憔悴,可像当真是半分岁月的痕迹也无。若是皇,先帝仍在,定会更加爱惜。”米兰一边将木兰金簪插进陌思羽绾着的绫云髻中,一边悠悠地赞美着。陌思羽伸手抚了抚眼角道:“你只管哄我开心便是了。人怎会有不老的?对了,哀家命你送去钟萃宫的点心,可送了?”“奴婢已送过去了,也告诉太后娘娘皇上恢复早朝,搬回养修殿了。只是,奴婢看得出皇后娘娘心里,已然对娘娘有了些许芥蒂。日后,娘娘还是万事小心为好。”米兰扶着陌思羽起身,向正殿走去。陌思羽嘴角怀笑道:“太后娘娘对皇上,那是真心的好。哀家要感激她才是,这次的事情来的突然,的确有失礼数。待过了几日,太后身体大好了,哀家再去探望她。”“娘娘说的极是。”米兰应声。许久没去碧山亭了,很想念那里的米兰花香,和远处的青葱郁树,一池青荷。“太妃娘娘,梓大人派了轿辇,已到宫门外。”月儿小心地来到正殿,淡声道。自那日被陌思羽说穿了一切后,月儿整整忧心的好几日,直到自己收了弟弟传来的口信说伊贵妃愿意与陌思羽相见的话,她才安心地将话传给了陌思羽。“嗯。”陌思羽微微点头,米兰扶着她向宫外走去。陌思羽来到辇前,微微怔了一怔,这辇轿应该是相府所有,平日里是不得入宫的。“梓大人倒是心细。知道娘娘不喜张扬,还派了个轿子来呢。”米兰说话间,已掀了帘子。陌思羽看了眼红顶梨木百蝶穿花轿辇,素雅的颜色倒颇合她的心思,便提步踏了上去。坐稳后,米兰扬了扬绢子道:“起轿 。”轿子一颠一簸地行着,陌思羽静坐其中,回味无穷。从自己第一次入宫,到第一次被废出宫,再到三入深宫,一路走来,就跟着轿辇一样,起起伏伏。有多久没有再看过外面的天空了?有多久没有肆意地呼吸外面的空气了?又有多久没有人期盼着自己从外面回来了?“子上,我想你,你在哪儿呢?”陌思羽忽觉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她竟不知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当年,千正允所传授的那些个冷漠决绝,淡然超脱,似乎在此刻全然崩溃。“太妃娘娘,可是在唤微臣?”辇外突然出现了梓尚玩世不恭的询问,接着轿辇落了下来。陌思羽慌忙用绢子擦了泪痕,斥责道:“谁?”梓尚风雪凝霜的脸,乍然跃入陌思羽的眼前,道:“皇上今日早朝后被太后娘娘招了去,微臣算算时辰,便在此等候太妃娘娘的大驾。”梓尚已然入了辇内,这又是相府里的轿子,陌思羽即便有心,也无力赶他出去。梓尚辰星般的眸子如烛火一般跳跃在陌思羽的脸上,令她感到心慌意乱。“虽然你救了皇上,但作为臣子,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职责。”陌思羽不知想到了何事,脸上忽而红艳,倒像是个不经事的女子一般,迷茫的双眼也不知该落在何处,便纠结地望着棕色绣着米兰花的轿辇顶,不知所以地说道。梓尚看着她如夕阳晚照的云彩般的脸庞,内心感到了些许温暖,此刻也不知走到何处,突然轿辇晃了晃。陌思羽毫无防备间,跌进了梓尚的怀中,“啊!”梓尚忙拥住了她,见她安然才又弯起薄如蝉翼的唇角道:“我曾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主动让我要你。”陌思羽慌乱地推开了梓尚,整理着自己的容妆,尴尬地身子都发烫,怒视着梓尚道:“放肆!虽然是在宫外,但哀家还是这大陌的太妃,你这样大言不惭,就不怕有辱皇家威仪吗?”听到这句耳熟的斥责,梓尚愣了一下,良久才在嘴边漾了一抹笑道:“微臣倒是听说了不少太妃娘娘的陈年旧事。不知在琼花台前脆着喊陛下万岁万万岁的时候,可曾想过皇家威仪?一身素服去台加除夕佳节盛宴时,可曾想过皇家威仪?”陌思羽怔怔地望着他出神,她这才发现,梓尚除了面部轮廓有了改变之外,五官竟是极像陌子上的。他冷酷的目光,吝啬的微笑,言语间的犀利,调侃中的宠溺。。。。。。“你是谁?”陌思羽忍不住失声问道。梓尚仍笑,“梓尚。桑梓的梓,和尚的尚。”陌思羽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觉得只要伸手扯下那张“假面”,就可以见到陌子上了。于是,她并不理会梓尚的回应,突然出手去摸他的脸。梓尚却轻而易举地逃开,笑得更开了一些道:“原以为只有男人才好/色,不想如太妃娘娘这般尊贵的女人竟也贪图美、色?”陌思羽从他刚刚逃避的瞬间,曾见到他眼中的一丝慌乱,虽然用更开朗的笑掩饰着,用纨绔的话搪塞着,但她确定看见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今哀家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为何还要守那没用的规矩?”陌思羽思量后突然转了态度,同样用轻佻的语气回复着,目光炯炯地盯着梓尚寒而不浊的眼睛。梓尚凤眸微眯,薄唇紧抿,呼吸起伏明显了许多。陌思羽在心中暗暗为他加油:生气啊!快生气啊!如果你生气了,就表示自己的猜测没错。生气吧,快生气啊!“哈哈,哈哈哈。。。。。。”没有陌思羽期待的恼羞成怒,却换来了梓尚爽朗的大笑。不禁是陌思羽错愕地惊了一下,就连护辇的人和米兰都吓得一愣。米兰转眼看着忽闪忽闪的帘子,真想拉开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值得梓大人如此开怀?“太妃娘娘,果然是女中豪杰!不仅敢爱敢恨,更是敢犯天下之大不违啊。如此看来,娘娘曾说过要报答微臣的话,也必定能兑现吧?”梓尚笑了好一阵子,才收了笑容,一脸阴险的说道。陌思羽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本想试探梓尚,不想却落进了他的圈套更深一步。陌思羽颇有种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的后悔! 世外桃源化空悲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辇内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陌思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若他真是陌子上,陌思羽早就想好了不顾一切地要拥吻他,要抱紧他。可他没有生气,没有恼怒,一点也没有。他眼中的只闪动着“占有”两个字,却没有“嫉妒”。陌思羽的心中有莫名的失落感,就像是爬到了半山腰的时候,突然没有的顶峰。梓尚也并不逼迫,将身子半倚在辇上,如欣赏稀世珍宝般看着陌思羽忽而拧眉,忽而叹惜,忽而目光幽深,忽而眼眶发红。“你不必急着答我。我不否认,我对你的心思不一般。可我也绝不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这个情,算你欠我的。”梓尚见她眼眶发红,心里如有针刺,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泪,无论因为什么,他都不想看见她跌落了珍珠串。陌思羽缓缓转脸,不知为何,她很想跌进这个人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狠狠地骂那个丢下自己,到处逍遥着的陌子上。可如今,他是敌是友仍然难辨。万一自己的脆弱被他识穿,那今后岂不是只能听凭他的摆布?若他的侧室真的就是亭晚晚,而他却不是陌子上,万一听了枕边风,将她和轩儿一并除去了呢?梓尚炯炯地盯着她的双眼,读出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道:“你不相信我,我不怪你。若换作是我,可能连同乘一个轿辇都不愿意。毕竟第一次的见面,就让你那样不安。”“你,也懂读心术?”陌思羽从沉思中回神,不确定地问。“陌上国里人人都懂。其实,读懂别人的心思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如何读懂自己的心。”梓尚深潭似的眼眸,随着轿辇的起起伏伏也有节奏地忽明忽暗。辇内一时又陷入了沉默,梓尚转眼不再看她,虽然他可以清楚的知道陌思羽正在用心打量着他,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米兰轻声唤道:“娘娘,咱们到了。”陌思羽这才将目光从梓尚的脸上收回,挑开帘子向外看了看。这里真像个世外桃源!四周都是参天的相思树,绿意浓情,周围飘来阵阵米兰花香,落落错错的百花,争先吐芳华。像是走进了一个唯美的国度,陌思羽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从梦中醒来的花仙子。抬眼看看被紫藤装饰起来的拱型门上梨木牌匾,它以深山含笑的花为雏形,雕镂而成。上面赫然写着“莲榭亭”三个字。这字型飘洒,落笔刚劲,文端霸气,如狂龙升腾!这是陌子上的字,这是他的字,没错!陌思羽望着匾额怔怔地发愣,眼中分明有银光闪烁。“这匾额上的字,是谁提的?”陌思羽讷讷地问。梓尚淡定地回道:“随便在街上找了个写字的书生。”陌思羽将帘子放下,转眼凝视着梓尚面无表情地脸道:“如今这市井之间真是人才倍出,若他还在,不知看到这字竟是出自一个以卖字为生之人的手,又会做何感想呢?”梓尚只浅笑,转身先行出了辇,米兰随后扶了陌思羽下轿。才下了轿,陌思羽不禁感叹,这里的风景独秀!绵延远山,碧波万顷,破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豁达。“这里倒更像个世外桃源!不如改叫桃花源,如何?”陌思羽呼吸着山花烂漫,目眺远方,悠悠地道。梓尚略微沉思一下道:“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余阳暮。”“这词显得有些太沉闷愤世了,与这景色格格不入。就叫莲榭亭吧!”陌思羽转身,扫过梓尚,提步向里面走去。梓尚此刻才感到自己不经意间,流露了内心的忿闷之情。心里暗叹陌思羽的聪慧,也告诉自己大事未成前,仍不能太过于掉以轻心了。青石板,莎草阶,小桥流水,人家。脚下是潺潺的水声,耳边是清脆的鸟叫,周围尽是绿树环抱,如此清新的空气,怕是在这陌上国鞭及之地,也难寻几处了。“哀家从来不知,在这陌都之内,竟还有如此清新之地。”陌思羽定立桥上,微风拂过,轻纱曼妙,如林中仙子,几欲飘飘。“此处乃是梓大人怜惜奴家所建,奴家无以为报。听说太妃娘娘身子弱,便自行创了几套花式。如今终有机会回报大人恩情,还要多谢太妃娘娘厚恩。”桥的对面款款走来一位紫衣女子,骈衣浅笑,倒有几分神似当年的西梁国的二公主,骈妃。陌思羽因太久不曾见过这般风景秀美,一时贪恋,竟忘了自己的眼疾。可此刻若再装作无视,似乎太过刻意了。“此处没有外人,紫烟是微臣的。。。。。。”梓尚仿若看出了陌思羽的为难,便上前解围,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陌思羽截了去。“紫烟姑娘,眉目清秀,身形婉约,言吐明珠,难怪梓大人如此厚爱了。既然不是外人,就免礼吧。”陌思羽一手捏着袖口,浅笑道。“紫烟谢过太妃娘娘。”紫烟做了揖,笑着起身。梓尚见陌思羽清冷的背影僵直,忽又想了一计。“烟儿向来乖巧,诗词歌赋,剑琴箫笛,样样精通。所谓知音难求,微臣想来银子无用,便做了能做的。不想,这阴差阳错间,倒也为太妃娘娘省了不少事。”梓尚绕到了紫烟的身畔,伸手轻揽其肩,笑得风流。陌思羽只淡然一笑,向对面的缦亭走去。青色帐幔,因风起舞,香竹亭内,高台筑起一尺多高,以上好的竹簟覆之,五色琉璃顶如置梦之镜瓶间。美,真的很美!“娘娘,请尝尝这琮山这巅的毛尖儿,可还合适您的口味?”一位身着棕衣的老者,头发放落一边,躬着身子奉了茶道。陌思羽闻声,立即抬眼去看那老者,怔道:“李,李公公?”“娘娘怕是认错人了。老朽贱名福德。”福德仍恭着身子,可声音明明就是李善。陌思羽道:“你且抬起头来。”“回娘娘,老朽面貌丑陋,怕惊了娘娘玉驾。”福德颤微地道。“不以貌论断人之品行。老人家不防让哀家看看。”陌思羽执意要求。福德无奈,只得缓缓抬起头来。 竹风台前戏金凤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啊!”陌思羽在见到那张几乎面目全非的脸时,惊得失声。“娘娘恕罪!老朽惊了玉驾,罪该万死。”福德忙脆下身去,叩首道。陌思羽定了定心神,道:“不打紧。不打紧。”忙端了茶饮了一口,一股苦涩之意钻入喉间,这茶,不就是曾经在梦中的灵界与宁采夕相见时她泡给自己喝的那种么?想到这里,陌思羽又细品了品道:“这茶,果然不同一般。赏吧!”米兰闻声,上前递了银票给福德。“谢娘娘,谢娘娘!”福德接过银票,浑浊的双眼盈了泪水,声音颤抖着。想他一生所见,早已不是银钱奇珍,唯这份恩情难忘。“退了吧。”梓尚清了清喉咙,扬声道。福德抹了泪,躬身退下。“不知紫烟所创的这花式叫什么名堂?”陌思羽抬眼正望见紫烟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梓尚,于是垂了眸子,淡淡地问。“叫长青藤。”紫烟转眼看向陌思羽回话道。“长青藤?好名字。”陌思羽在嘴中回味,又道:“现下可开始吗?”紫烟巧笑道:“民女这就取垫子来,请娘娘稍坐。”陌思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顾着品茶。梓尚一直目送着紫烟袅袅的身影,嘴角含笑。陌思羽抬眼看他,清了清嗓子,道:“听说梓大人已然出世,不知曾在哪家名寺修行?若是换了旁的人,想必这紫烟姑娘早已被收了房去。”梓尚收回目光,不急着回答,而是品了口茶,方才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心中有,色亦是空。”陌思羽睨了他一眼道:“听说摄政王近来赏了不少美才人到梓大人府上,梓大人当真定力不俗。”“多谢娘娘夸奖。”梓尚拱了拱手,狭长的眸子,望穿秋水一般睨着她。陌思羽手中一顿,道:“这茶为何这般苦涩?”“茶如人生。你觉得它苦便苦,你觉得它甜便甜,全在个人心态了。”梓尚淡然开口,语气清冷,意味深长。陌思羽怔怔出神,这话,正是宁采夕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啊!难道,她所指陌子上也会在另一个空间飘荡,不会是也和自己一样,灵魂互换后落进了这副皮囊中吧?梓尚见陌思羽像看怪物一般审视着自己,颇有几分不安。正巧此时,紫烟抱着席垫来,便起身过去接了来。陌思羽说不出心底的一丝酸涩,眼睑处蒙了一丝幽幽之色。紫烟来到台前,躬身道:“请太妃娘娘更衣。”陌思羽见她手中捧着的深紫色服饰,心想:她竟也知晓本宫的喜好?米兰接过去,陌思羽起身道:“那哀家先去更衣了。”紫烟退到一侧,梓尚将紫色和绿色两张席垫铺就了。福德引着她们来到了一间很雅致的竹屋内,躬身退了出去。“娘娘,您看这里的东西,虽说都是用竹子做的,却好生雅致!”米兰顿觉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陌思羽也在心里暗赞,能将竹艺做得如此得心应手的人,必是个爱竹之人。屋内的陈设虽不比宫中华丽,却有着脱俗的清雅,与这竹屋很是相配。“帮哀家更衣吧。”陌思羽来到榻前,悠悠的道。米兰应声上前,替陌思羽更衣。望着一室雅韵竹风,不禁就想起当初在镇国公府所见的一片竹园,还有那根只是被陌子上轻指一弹竟折腰的竹子。不觉笑了笑。“娘娘,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会心的笑了,可是想到了什么喜事?”米兰帮陌思羽整理着飘带,小心地问。陌思羽顿了顿道:“想起曾和皇上一起去镇国公府时的一庄事。从不知他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不过是轻弹了下竹叶,一整棵竹子就拦腰折断了。”“这算什么?皇上曾经六岁就只身打虎了!区区一根竹子,自是不费吹灰之力。”米兰的言语间仍对陌子上极为崇拜。陌思羽睨了她看,沉吟道:“是啊!他如此狠绝的一位盖世君王,怎就会为了个不值得的女人而放弃了大好的江山和美好的生命呢?”米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娘娘,皇上,不,奴婢是说先帝,也许,也许还活着也未可知啊。”陌思羽身子明显一颤,审视着米兰若即若离的眸子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奴婢确不知情。”米兰一下子脆了下去,又道:“奴婢只是听人说,即便人死了,灵魂也尚存。先帝的灵柩是离鸩亲手钉上的,怎会有错。”陌思羽目光又暗了下去,“是啊。如今离鸩仍在守着皇陵呢。”米兰的眼眶微红,陌思羽顿了顿道:“等寻个机会,哀家让皇上将离鸩调回御前来,再将你赐给他。”米兰立即扬头,笑容只绽开一半,又忙着收回道:“不。奴婢要陪在太妃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你都陪在哀家身边,哀家已知足了。哀家与。。怕是没机会再聚了,只盼着你能与离鸩相守吧。”陌思羽的声音听起来似突然苍老了十岁。“娘娘。”米兰伸手握上陌思羽冰凉凉的手轻唤。“走吧!”陌思羽收起沮丧,牵起米兰,淡声道。两人遂又回到了竹风台前,只走到长廊半腰处,陌思羽便看到梓尚与紫烟绞织缠绵在一起,颠鸾倒凤,缠绵拥吻。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而不是震怒。米兰正遇扬声,陌思羽伸手制止。米兰拧着眉头又向台前往了往,终是不忍目睹地垂下了头。“烟儿身上可真香。”梓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放开了紧拥着紫烟的手,温柔地抚着她酡红的脸庞。“大人又取笑奴家。”紫烟羞涩地别过头去,脸上一时惊愕。“太妃娘娘!”她急急地整了整襟前,呼息不匀地脆在地上道。梓尚则缓缓转身,望着陌思羽层峦叠障的眸子,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道:“这衣服穿在太妃娘娘身上,果然不俗,风韵依旧,美而不娇,艳而不腻。”陌思羽咬着牙,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回处急步离去。米兰也不敢作声,只一路跟了上去。回到竹屋时,陌思羽却将她关在了门外。心里好像有股气流在五脏六府内冲撞,痛,又或者是气?这种感觉只有当陌子上翻了别人牌子的时候,她才会有。如今,这又是为何?只是为了梓尚的几句轻佻的话吗?!简直荒谬!可这痛楚,是真实存在的,那样明显。 凤凰竹榻皇求凤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独自一人坐在竹榻上,透过窗棂,望着一屏竹风剪画般的园子,悄悄地落了泪。“子上,你在哪儿,在哪里?你说过我就是你的天下,你三岁拭母,六岁射了乳母,你残暴不仁,冷血无情,你一气歼灭五国,统一这大好山河。你为此付出了那么多,背负了那么多,却为何舍得弃这江山而去?又怎么舍得弃我和轩儿不顾?”陌思羽呜咽着哭泣,这些话,她已经憋闷的太久太久。“他没有不顾你,从来没有。”一道悠远的声音从天外传来,深沉,欣慰,珍爱,不忍,夹杂着各种思绪幽幽飘来。这声音?这声音?“子上!子上,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陌思羽腾地一下从竹榻上站起,寻梦般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儿,后又带着无限的期望拉开了竹门。门外的人,自然不会是陌子上,她充满了喜悦的脸庞,迅速变幻,即如晴天白日,骤然阴雨。“不是他,原来不是他。我是怎么了?竟出现了幻觉。”陌思羽垂下手,宽口燕尾的袖子,如天边的彩燕滑翔而落,面色苍白,再不复整日里那顾做的明慧姿态。“微臣刚刚在太妃面前失仪,还请娘娘降罪。”梓尚喘着厚重的呼吸,目若旭日,焦灼地望着失魂落魄的陌思羽,沉重地说。“罢了,你们也不过是情难自已,只是以后,梓大人别再唐突就是了。若你真的喜欢这紫烟姑娘,哀家也可将她赐于你做姬妾。”陌思羽没有擦去脸上的泪痕,新泪又已盖了旧痕,她虽说得平静,但心里极疼。梓尚凤眸微促,屏息薄怒,心想:过去,你也是这样将我推向别人身畔,如今,你还要故计重施?想到自己无数个夜里的痴缠不清,想到那段人鬼不分的日子,想到自己堂堂君王,卑躬屈膝地活在这副假面之下,他盛怒。一个闪身,也没见他移步,竟已然来到了竹榻之前,不等陌思羽惊呼,梓尚已略去了她柔软的香唇。一股冰冷的感觉从唇边流过,挚热如火的舌温将陌思羽牢牢缠着,她用力推拒,却不能动他分毫,只会让他的吻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凶猛,越来越深。几乎被他的吻给封杀!陌思羽脸色绯红,不得呼吸,腰间的手掌刚劲有力,就像,就像陌子上曾经强迫自己的时候一样,冰凉的指尖,此刻滚烫。“唔~你,你放,放,开。。。。。。”艰难地寻着缝隙,陌思羽几乎不可闻地蹦出了几个字来。“我要你,现在就要!”梓尚像疯了一样,一张充满了迷离情欲的脸,再没有了嬉笑,他非常认真地道。陌思羽怔了一下,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啜啜逼人,她念道:“你是谁?为何这样像他?”梓尚邪魅一笑,“像吗?”话毕,他即用内力崩退了两人的衣裳,赤胴的身体坦诚相见。陌思羽忙不迭地想伸手去抚住胸前,却发现自己的手始终被他禁锢着,“大胆!我乃一代太妃,岂容你这般轻佻?!”梓尚不屑地弯着唇,一把将她收进怀里,啃咬着,从额角到耳畔,从眼眸到唇边,从香颈,到锁骨,再到最柔软的深渊。。。。。。陌思羽的理智想到抗拒,可身体却无法自抑地在娇喘中呻吟,“啊~,子,上,啊。。。。。。”她眼角有泪,她心中有痛,可她已然无法抗拒这久违的感久,似天堂,似地狱,似云雾,似海底。“说你爱我。”梓尚用极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细语,滚烫的身体开始颤粟,如烙铁般的坚挺,已经膨胀到令他生疼不已。“你,休想。”陌思羽喘着热气,声音微颤,将脸别过去,泪流了下来。“那你,就把我当作是他吧!”梓尚见她流泪,心里自是更加欢喜,积压了多年的欲望,此刻如火山上的溶岩,再也不能停止,一个猛冲,他感觉到久违的灵魂,找到了主体。“啊!”陌思羽呼痛,额上的汗和着泪一起流下来,“我恨你。”梓尚如烈马般的身体奔腾着,将冰冷的唇贴在她的脸上,用手扳回她的面颊,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痕。“恨吧!如果,这样能让你感到心安的话。”梓尚仍哑着声音,听起来更让人迷惘,他的动作从轻柔到猛烈,再从猛烈到轻柔,不知这样反复了多少次。陌思羽的大脑渐渐在这种醉生梦死中变成空白,像万里无云的天空,没有阴霾,只有欢喜。“啊,子,上,我爱你,子上。我想你,好想你。”不知是因为这种共同的愉悦令她找回了曾经的快意,还是她也决定将这一次意外的邂逅变成欲火荼靡,总之,她开始说爱他,开始迎合他的身体。听到了这样的鼓励,梓尚的动作又变得激烈起来,一阵颠鸾之后,他低吼一声,像是饿狼的传说。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有轻轻地风吹过,有阵阵的竹香传来,梓尚半睁着凤眸,极爱怜地吻了吻她轻合的双眼,“从此以后,我会保护你和轩儿,不再受伤害。”陌思羽蓦地睁开了双眼,冰冷的锋茫让梓尚不自觉地在心里颤了一下。她冷笑,“这不过是场交易,你救了轩儿,我感谢你。咱们,两清了。”她说完,使出全力,将怔愣的梓尚推开,这才寻了机会立即起身,拿起先前换下的便装换了。梓尚看着她慌乱的更衣,心里是又气又急,他不明白这个天姿聪颖的女人,为何此刻还这般锈木,难道她感觉不出来,他有着特有的习惯和姿势吗?“你就不怕,我再找人害皇上?”梓尚收了心事,赤身搭了块碎布,如竹风写意的人体画像一片,侧着身,支着头,半威胁半戏弄地说。陌思羽闻声,猛一转身,也忘了身体传来的粉裂般的酸痛,目若玄霜地说:“若轩儿再出任何差池,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梓尚浅浅一笑,“你舍不得。”陌思羽拧眉,“你大可以试试。”陌思羽厌恶地转过身来,不再看他如豹子般的矫健俊逸身姿,提步欲走,身下传来的疼痛,又让她忍不住皱了眉头。“我想要个荷包,绣着深山含笑的荷包。”梓尚见她步子迟缓,身体微颤,拧眉站起身子,将早已准备好的黑色绣白虎滚边儿锦袍换上,淡然地说。陌思羽闻言,顿住了脚步。 百尽甘头更近香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不等陌思羽转身,旦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拦腰抱起,“你又想干什么?”梓尚无奈地笑,“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你不疼吗?”陌思羽的脸瞬时红遍,就像漫山遍野地四季海棠。不知是何缘故,虽然陌思羽早已经事多年,也产下了七个月大的轩儿,可她的幽密处总像是没有开过苞的花蕊一般紧实。以前每次与陌子上欢爱之后,都会疼上几个时辰。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毛病”的?他还说要一只绣着深山含笑的荷包,深山含笑啊!那是她和陌子上最美好的回忆。“你最好也给千正允绣一个,里面也装上木兰香。”梓尚将陌思羽小心翼翼地放在竹榻上,语气沉闷地说。“这又是为何?”陌思羽睨着他反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千正允是天匹国老国王的义子。”梓尚的眼睛灼灼,像能看穿人心,让人不安的同时,也不能扯谎。“是又如何?”陌思羽只是怀疑过千正允的身世,但并没有证据证明,直到假面和他站在一起,她才有了更深的猜疑。此时,梓尚这般询问,到是给了她一个答案,为了想听到更多,她只好垂了眸子反问。“你不觉你的寝宫里,总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你吗?”梓尚转身坐到了另一边,与陌思羽并肩,又倒了两盏清茶。陌思羽认真地思虑了一下,好像在夜里,常常会觉得有人抚着自己的发鬓。难道,难道千正允胆敢在夜间潜入她的内阁?!这一想法,令陌思羽深深地不安,他既能深夜潜入,自然也能随时潜入。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并没有瞎?!“放心,他还没有那时间每天用隐身术潜入宫里看你。”梓尚睨着脸色由绯红转而惨白的陌思羽,宽慰道。“你,如何知道?”陌思羽目光探寻地问道。“他能在陌子上身边安个皇后,我就不能在他身边装个姬妾?”梓尚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睛,再度陷入昏暗之中,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陌思羽恍然,原来,女人不仅仅他们这些野心家的床上用品,更是沽名钓誉的工具。“他是为了要这大陌的天下,你呢?难道也是为了这天下?”陌思羽感觉梓尚别没有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浮不羁,此刻看他的神情,倒像是运筹帷幄,观云测度的野心家。唯恐这天下,又要生变似的,她故意试他的语气。“我只为我的天下,独一无二的天下。”梓尚凝视着她闪烁的目光,毫不迟疑地答话。“若你是想要这大陌的天下,哀家此刻便可告诉你,除非我死。”陌思羽凌利的眼睛,像是要把他戳出无数马蜂窝。“你就这么急着想去见陌子上?”梓尚玩味似地问。“住口!”陌思羽猛一拍桌子,又道:“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还在。”梓尚苦笑着想:他当然还在,只是你不识得而已。有时候,他真的有些嫉妒那个死去的陌子上,是皇上时她可以为他去死,他“死”了还可以为他而活。“这几日你身子不便,晚些时候我让紫烟进宫去教你练习。另外,我的荷包别忘了绣。”梓尚淡淡地说完,将茶饮尽,潇洒从容地步出了竹屋,他的手负在身后,右手成半拳印在左掌上。这动作?!只有陌子上才会有啊!陌思羽再度陷入混沌,她真希望有人能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梓尚出了门没多久,才听见米兰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你去哪了?”陌思羽厉声问。“刚刚被紫烟姑娘叫去,教了些简单的样式,说是回宫后可以为娘娘先练着。”米兰慌急急地回应,脸色倒是沉静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陌思羽叹了口气,“回宫吧。”“诺。”米兰略一躬身,心里重重地舒了口气。依旧是坐着相府的轿辇,陌思羽已无心风景,只在着磨着梓尚让自己给他和千正允绣荷包,这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此刻往深里想,他的意思应该是说让自己想个法子复明吧?一个瞎子,怎么能做女红呢?想想她瞒着众人的时间也不短了,如今既已有了梓尚的相助,就算复明,也应该没什么防碍。而此,此时复明,倒还能为梓尚再立一功,让他从文官变成武将。在这乱世之中,若想生存,就必定有要兵权在握,否则都是空谈。一路沉思,回到了天阙宫,月儿早已准备了晚膳候着。见陌思羽的轿辇在宫门口落下,她忙上前来搀扶,陌思羽仍要装出失明的样子,问:“皇上可有来过?”“回太妃娘娘的话,皇上今日去了太后娘娘宫中,并未曾来过。”月儿细细地回着话。“皇后娘娘的病,可好些了?”陌思羽迈着细步忍着疼痛向正殿内走去,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听杜太医说,再服几天的汤药就无碍了。娘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的脸色这样苍白?”月儿关切地问。米兰在一旁接话道:“今日太妃刚学了长青藤的花样儿,想是有些乏了。”“那娘娘用过晚膳,奴婢早些侍候就寝。”月儿很乖巧地说完,扶着陌思羽在凤椅上坐了下来。“月儿,上次苏江进贡来的白锦缎,可还有?”陌思羽刚一落座,便想起了梓尚的吩咐,于是询问。“嗯,还有好多。”月儿连连点头。陌思羽喟然一叹,“是啊,如今这后宫早已不似当年繁华盛景,走的走,死的死,散的散。皇上又太小,尚未到选妃立后的时候儿。”月儿抬眼看了看米兰,米兰笑着劝道:“再过几年,这后宫必然又是花团簇锦,百花齐放了。娘娘不必多忧,皇上总会长大不是?”陌思羽笑了笑,“倒是哀家杞人忧天了。也罢,备膳吧。”月儿一躬身,“诺。”待月儿退了出去,陌思羽吩咐道:“去把这里的木兰香都给熄了,这段日子,不要用任何香熏。”米兰虽有疑惑,但并不多问,只点点头,躬下退了下去,将所有的木兰香都收了。没了木兰香气的天阙宫倒也并不失华,仍有种隐隐余味,弥散在诺大的宫宇之内。午夜时分,陌思羽正疲惫地睡着,忽觉软榻之上,有人坐了下来,她微惊,却未动。 面是心非怎奈何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暗夜之中,烛火剪窗棂,天阙宫的内阁里并无一人身影,可陌思羽明明感觉得到有人在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捋着自己的鬓间。她的心慌乱如麻,想睁开双眼,又怕会真的看到什么,隐约之间,她嗅到了一种清雅的香气。那香气清而润,文而雅,正是晴雨新宫中所用的菊香。她心里一阵翻绞,果然是他!千正允!梓尚说他是天匹国老国王的义子,他才是宁采夕的义兄。那么,当年救宁采夕的人是他也没错。只是陌思羽不明白,既然他想让自己留在陌子上身边做工具,却又为何不早些表明身份?又为何迟迟不愿将自己送进宫中,也不愿她成为陌子上的妃子呢?难道,他真的有爱过自己吗?是爱吗?想到这样心酸的字眼,陌思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忽听有人开了口,“羽儿,是我对不住你,没能保护好你。当初本想许你可未来,却无耐我们身上有着血海深愁,亡国之恨,我必须断了对你的爱慕。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多希望你不是?这样,我就可以不遇见你,不爱你,就可以早些把你送到陌子上那个暴君的手里。如果没有爱上你,我又何来痛苦,何需自责,又怎会让雨新宫寒至不能生养?幸好,你肯见了朱儿,我才能得了轩儿和善儿。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无奈你双目失明,已然失去了治理这大好山河的能力。不过你放心,轩儿是我的孩子,他身体里流着天匹国的血脉,这国家终于还是落在了老国王的手中。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们宁氏皇族了。”这声音很轻飘,不像是在对任何人诉说,倒像是自言自语地呢喃。可那字字句句,都钉在了陌思羽冰冷的心上。原来,他也曾爱过我,只是他的爱,不若陌子上的深刻,他要的是天匹国的天下,这天下更胜于爱我。还有晴雨新,想来,她已然成为千正允心头上的那个人了。真好,一切的迷津都渐解,她也可以放下一段过往,数一段流离。良久,耳边的软语不在,菊香也转淡,陌思羽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已是字泪模糊。呵,不能治理大好山河?千正允,我不知道天匹国如何,不知道老国王是何等仁君,可我知道,你的确篡夺了陌子上的江山!也许我曾真的爱过你,可你要明白,我是陌子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我苟且于此的理由只有一个,我要为他守住这大陌天下,绝不允许任何人侵它分毫。如今,事已至此,我也只能选择我的儿子,忠于我的子上了。虽然我如今这身子,已经没了清白,守不了名节,但我一定要守住这江山,为此,我愿万劫不复,在所不惜。繁花锁窗外,有一阵劲风吹过,吹得树木落影满天飞舞,吹得天翻地也覆。日子在渐冷的时节越走越快,转眼数日,陌思羽每日按照米兰从紫烟那里学的招式做着,浑身的筋骨都似被舒展开来,像是春日里万物复苏。这日,陌思羽正着一身白色雪衣,侧身弓步,目平,手合十前推,优美的蝴蝶谷,劲展,合欢树下,她如仙子飘渺。忽而感到有一股刚劲的阳刚之气,从身后传来,陌思羽正欲收式回身,已有人向自己请安。“微臣梓尚,给太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陌思羽身子一颤,原本保持平衡的身体,忽然失重,幸好梓尚身手敏捷,一个海底捞月就将陌思羽拦腰挽起。“天呐,娘娘!”刚刚端着汤药来到院中的月儿惊愕地唤道,将汤药搁在一旁的石桌,急急地走到了陌思羽的身畔。见有人来,陌思羽自然是紧张不已,忙推开了梓尚的怀抱。梓尚倒不以为然,面色沉静,心怀坦荡。“娘娘,您没伤着吧?”月儿吓得脸色惨白,抚着陌思羽的脊背关心道。“没有,我没事。幸好有梓大人相扶,刚才真是把哀家吓坏了。”陌思羽假意顺着自己的胸口,绯红的脸颊却并不像是被吓出来的。梓尚只静立身旁,等她将戏作完,才悠悠地开口道,“臣今日听杜太医说娘娘的眼睛已经识得一些光影了?”“嗯,这要多谢梓大人的良药苦口和这套舒筋活络的花样儿。如今已能看得出各人的轮廓了。”陌思羽微笑着说,像是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径直走到了石桌前,端了药喝下。突然有人从长廊处闪身出来,激动地向陌思羽奔来,微撤颤的声音显出讶异与惊喜。“太妃,你的眼睛,真的可以看见了吗?你可见我是谁?”陌思羽婉转一笑,望着千正允似带妖气的俊颜,含泪道:“这身藏墨金蟒的朝服当真很适合你如今的禀正之气。”千正允很是激动,竟一时忘情,旁若无人地将陌思羽的手紧紧扣在手心里,道:“我以为,这一世便真的不能与你两两相望了。”“这还我多亏了梓大人的金汤妙药。”陌思羽不动声色地将微凉的手从炙热的掌中抽离,转眼睨向他身后面色凝沉的梓尚,笑道。梓尚见她有意瞥向自己,刚刚还有些愠郁的心情,一下子又散开了。他双手一拱,“能为太妃娘娘分忧,乃做臣子的应尽义务,微臣不敢居功。”“哎~?太妃娘娘如今能重见光华,梓大人居头等大功,这封赏是一定不能薄的。梓大人想要什么,尽管道来便是。”千正允挥了挥手,宽口的袖子如天边的一抹浮云般闪过,颇有当年纵横杀场的威赫。“微臣家中世代受陌王福泽,如今漠北再次胡起萧墙,乱我大陌民心。为臣犹敢天恩浩泽,想请求随冀北侯出征漠北,以保吾王安泰,略尽绵薄之心。”梓尚的请赏听起来倒是让人心灵为之颤动,若不是陌思羽知他心中狂野,必对他这番肺腑之言,感动得落泪不可。千正允显得很是淡定,他努力一笑,掩盖了心中的巨浪海涛,沉声道:“此去漠北小说也有三五个月,虽说梓大人身怀武绝,但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闪失。。。。。。”陌思羽听闻此言,眉头也轻轻皱起,像是傍晚间层叠的暮霭一般。 斜风劲吹棋局转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死有轻于鹅毛,重于泰山。若能为这大陌安泰,纵是一死,也死所其所。”梓尚凛凛星光,寒而骄气,虽未上过战场,却已有统令千军的必胜决心。千正允弯了弯唇角,“好!本王果然没有看走了眼,是个当将军的料。明日早朝,皇上自有诏书圣意。”梓尚一躬身,“谢摄政王成全,谢太妃娘娘!”陌思羽的唇角只是僵硬地蠕动了两下,慢慢吐出几个字来,“出征之日,哀家必抚琴相送!”说到抚琴相送,千正允和梓尚的眼睛里都映出了旧日时光,和着旭日的生辉,悠远绵长。不多时,米兰走进后庭院,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一时覆着忧伤记忆的沉默。千正允比从前多疑,不知是否因为如今深知自己暗中夺位而心思不宁,听到脚步声时,他第一个转身回头探望。就在他望向米兰的一瞬间,梓尚冲着陌思羽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来,陌思羽心里一阵迷茫。“奴婢参见太妃娘娘,摄政王,梓大人。”米兰深深作揖道。“什么事?”千正允婉然忘了此刻他所在的是天阙宫,而非是他常常走动的钟萃宫。“杜太医已到正殿候着,等着为太妃娘娘请脉。”米兰面上笑上,心里却有些不悦,毕竟这里的主子是陌思羽,即算是再位高权贵,也不该这般失礼。只是,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千正允此刻心里所想,企是她一个随侍丫头能明白的?“请他到外阁候着。”陌思羽笑了笑,吩咐道,米兰应声而退。“正允,就请你和梓大人先到正殿饮杯茶吧。”陌思羽转着灵动碧湖般的秋波,睨着千正允说道。千正允自朱儿血崩离世之后,面色向来素淡,此时却不由自主地笼上了一层浅红,他拂了拂袖子,“诺。”梓尚心里暗了一下,面上也是恭敬一笑,“诺。”陌思羽没再看他们任何人,在月儿的陪伴挽就下,径直去了外阁。此刻外阁间里,早已站着杜林枫,他依旧神采奕奕,一双温润的眼睛略含笑意,见陌思羽走了进来,忙请安道:“微臣给太妃请安。”“免了。”陌思羽摆了下手,端坐在搁着香茗的硬榻之上。“哀家这两日来已能渐渐分别出光影,你可瞧瞧是大好了?”陌思羽说着,将紫锦凤袍中蓄藏的纤白玉腕,自然地搭在了一旁的梨木八神桌上,神色安宁。杜林枫小心上前,打开医用箱,取了腕枕和一块薄如蝉翼的纱帕覆在陌思羽的腕处,静心诊脉。但见他清玉面容,有了一瞬间的青白之色,陌思羽低声问:“可是有何异样?”杜林枫醇厚一笑,“回太妃的话,并无异样,只是没想到只短短几日之内,太妃的郁结之气,竟散去大半。实乃罕见。”陌思羽安然道:“许是那套长青藤的花样儿起了功效吧。”杜林枫浅浅一笑,垂着的眸里显然仍是惊骇未除。诊过脉后,陌思羽和杜林枫一起来到了正殿,此时千正允正和梓尚谈及漠北战事,见陌思羽步出屏风,千正允急问杜林枫,“太妃的眼睛,可是好了?”“回王爷的话,太妃娘娘的眼睛正在逐渐恢复之中,微臣料想,再过月余,必能全愈。”杜林枫规规矩矩地禀道。千正允这时才算安了心,长长舒了口气道:“总算,苍天有眼。”杜林枫又道:“娘娘当日醒来之时,心情郁积,影响了余毒排出,如今络通脉清,微臣只需再开几副宁神安补的方子,必有事半功倍之效。”“这许多年,多亏了有你在,太妃和太后的性命才可无忧。听闻你至今尚未取妻,本王愿做媒,将右相之女武晴许你做夫人,你可愿意?”千正允话语之中满是真诚,只是这右相武昭毅,乃是千正允一手提拔之人,可谓是他的心腹。此时将心腹之女赐于杜林枫不知是当真厚爱他,还是有意在他的身边放枚棋子?“一切全凭王爷做主。只是林枫早年便已出世,随弘云方丈修行,如今仍是带发修行之人,唯怕有侮王爷美意,又耽搁了右相之女的美好前程。”杜林枫温文而雅,却有种不与世俗为伍的清心寡欲,却不知他系早年出世之故。“哦?如此说来,倒是本王太过草率,未能关心到杜太医的身世了。”千正允一边说着,一边自觉尴尬地垂了眼睑,抿了口茶。杜林枫不急不徐地道:“王爷向来为国之社稷终日劳心,微臣不过一介草医,幸得先帝不弃。如今能在这深宫之中为皇室效力,已感荣耀无比,不敢再有奢望。”千正允幽冷的眸光一闪而过,陌思羽彷佛此刻才明白刚刚千正允说要赐婚,当真是个棋局而已。不知为何,陌思羽竟不自觉地望向一直沉默的梓尚,他正摇头,吹着热茶的氤氲之气,面色沉冷,无惊无喜,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包括陌思羽。陌思羽的心里有些生涩的怒意,竟不知如今到底是她在利用他来保这天下,还是他利用她来夺这天下。可是有一点,陌思羽看明白了,梓尚已经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的大计划迈进,也一点一点地向着权利靠近。“如此,本王也就不好勉强。就赐白银千两,珍宝十贯。”千正允认真地说完,又转眼看向陌思羽,还好,她此刻已收回了目光,同样望着千正允,他遂道:“不知太妃意下如何?”“摄政王处事向来周全,哀家自是没有异意。那就赏吧!”陌思羽示意了一下米兰,淡淡地说。“谢太妃娘娘,谢王爷。”杜林枫脆下谢赏,还未等起身,陌思羽忽地问道:“太后娘娘的旧疾可有好些了?哀家已经很久没有前去探望了,现下真是担心得紧了。”“回太妃,太后娘娘如今的身子已大好了,只是不能过于激动。”杜林枫回应。陌思羽了然地点了点头,“摄政王可愿陪哀家去钟萃宫里走走?”千正允一躬身道:“自当奉陪。”于是,陌思羽也带着极轻蔑的无视,从梓尚的身前掠过,留给他清冷孤傲的背影,和与千正允说笑的声音。梓尚虽有不悦,却也没有冲动之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繁花簇锦泪消瘦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一别数十日不曾来过这翠绿环莹的钟萃宫了,途经品尚阁的时候,陌思羽忍不住转眼望了望,那里依旧如初,连杂草都不曾生过,想来必是有人日日清理的缘故。陌思羽低声问了问米兰,“这里还有人住吗?”米兰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曾。虽说皇上赐了梓大人府邸,但此处仍命人日日打扫,不曾有人居住。”陌思羽心念暗转,想起轩儿的几次行为,倒不自觉得想着:莫不是连轩儿也一早被那个梓尚收买了?想着当日在碧山亭前,轩儿用小手一笔一画地写着的那个名字,笔画虽不多,可他年幼,却写得如此熟念,若不是刻意练过识得,应该不能般记忆清晰。再想想自己在品尚阁中被设计之事,显然那一次轩儿已经承认了与梓尚“相互勾结”。还有轩儿中毒之后住进了相府,别说是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就是在这晴天白日之下,恐怕也难看得清几米之外的人手里拿着的荷包上绣着什么花纹来吧?陌思羽猛地心中一悸,“他不会早已误导了轩儿,利用他做了工具吧?”想到这些,陌思羽在八月的微风中,惊出一身香汗淋漓。再无心去观风赏花,她想她必须要弄清楚一点,梓尚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要这天下!抬眼望向远处幻化成影的深山含笑,忽又见一抹黑色身影闪过,她手一紧,扬声道:“停下。”一直走在面前的千正允猛一回身,见到了满脸惊色的陌思羽,下了辇,来到她的身侧询问道:“怎么了?”“我刚刚,刚刚好像看在那树影下有人。”陌思羽指着空荡荡的深处,声音抖动着说。千正允顺势望去,摇了摇头说:“怕是你这眼睛才刚刚好些,看得还不真切,那里不过是多了一张长椅罢了。”“长椅?”陌思羽喃喃地问,她可不曾记得那里什么时候修了张长椅。“昨儿个皇上非要让我带着他前去看看,又说那里风景清幽,甚是喜欢,定要在那里修个亭子,说是闲时可以过去赏玩一翻。我便叫人先拿了副长椅放着,等到过几日便动工修建亭栏。”千正允此翻言语之间,颇有慈父之爱,可见在他的心中轩儿的地位何等重要。只是不知道,若有一日,他知道轩儿并非他亲生之时,是会选择这天下,还是选择多年的父子情深?“哦,那或许真的是我眼花了。走吧。”陌思羽犹豫地应了一声,长长地叹惜。走过九曲彩石,绕过莲榭长桥,眼前渐渐浮现出了钟萃宫橙黄色的玉殿金瓦,棚宇相就,合欢相嬉,好不葱郁华贵。侍女宫人们见摄政王驾到,自是欢喜相迎,却在见到陌思羽的轿辇时,笑意渐无。“参见太妃娘娘,参见王爷。”宫女太监们在门口齐齐脆了下去。“免了。”千正允拂了拂袖,倒省了陌思羽的口水。他一手负身,一手半端着,原本就若美神入凡尘般的脸上,带着一拢舒心的笑。这笑容与他在天阙宫所见的不同,在那里他笑得很忧愁,可是在钟萃宫内他却能笑得浑然天成。或许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过,相爱至深,不如相濡以沫。晴雨新早已用她的深情款款,在千正允的内心世界里留下深刻的烙印。至于,为何她当日愿意收养千正允的孩子,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皇兄,你来追我呀,来啊!”一个稚嫩好听的女童声音,从合欢树下传来,倒映着天边的一抹澈蓝让人心怡。“善儿,你在哪儿呢?我怎么看没见你。”轩儿双手在空气中乱拂,说话时清新明亮的大眼睛,焦急地询问。陌思羽大惊,正欲过去问个究竟,善儿早已如小燕般飞了过去,“皇兄,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啊!”“哈哈,被我抓到了吧?”轩儿突然伸手一把扯过善儿稚嫩的双肩,他倒是笑了,可善儿却哭了,“皇兄骗人,皇兄骗善儿,善儿再也不理皇兄了。”“好好好,朕知道错了。要不这样,我们重新开始。好善儿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轩儿伸出小手儿,肉肉的,暖暖的,像个哄着小孩儿的大人,可他自己明明就是个孩子啊。陌思羽和千正允两人静静地看着他们兄妹两个又哭又笑起来,心里各自感怀。“也不知道这样的缘分,是好是歹。”陌思羽心中翻起涟漪层层,没有近忧,必有远虑。千正允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些,他皱起峦峰般的眉宇,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二十年前的回忆。“公子又骗朱儿,朱儿不玩了。”“好朱儿,别生气了,我可不喜欢只会掉脸子,哭鼻子的小媳妇儿。”“那,朱儿不哭就是了。”“既是这样,我就娶了你吧。”。。。。。。“朱儿。”千正允不经意间轻唤,像是梦呓般,望着镀金光照中的孩子们。这一声轻唤,倒也唤起了陌思羽的忧伤,她转眼看了看千正允,忽觉他活得很累,不若陌子上那般无情,可太多的情总会让人疲惫。“王爷,姐姐,你们来啦?”晴雨新温顺柔和的声音,如春江的水般,忽而涌现,将两人从各自的回忆中牵回。陌思羽转眼看她,一身明黄凤袍在阳光下更显璀璨,只是她消瘦苍白的脸色确有大病初愈之势。她的眼睛微肿,像是刚哭过。“参见太后娘娘,不过才数日不见,却不知你竟病成这般憔悴模样,今日听杜太医说你身子大好了。可我怎么瞧着,尚有病色?”陌思羽轻拧眉头,慢步走过,伸手抚了抚晴雨新的脸。晴雨新的身子明显颤抖,连带着声音也一样,“姐姐,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吗?”晴雨新的脸色更白了,不知她是惊多,还是喜多,只是一双秋水剪影般的眸子,仔细打量着陌思羽明若珍珠的眼睛。“嗯,能看见近处的东西了,太远的,还是会有些迷朦不清。”陌思羽淡笑一下,复又抚着她的脸说:“你瘦了许多。”不知何时,乳母早已带下了轩儿和善儿退出后庭,像是有意与陌思羽回避着,但此刻她也不便多虑。 今时不复来时路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许是怕屋内的空气不好,晴雨新只咐吩了侍女在这后庭院中设了点茶水点心,与陌思羽看似亲近的聊着往事新愁。千正允只坐在一旁,原本面色清幽的他,不只因何事脸色灰蒙蒙的。“太后可是昨儿个夜里没有睡好?”陌思羽望着她肿如蟠桃一般的眼睛,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晴雨新很勉强地笑笑,“许是昨夜风凉,吹着头痛,睡不安稳。”说完她的眼睛偷偷瞥向千正允,但见他面无喜色,原本就暗的眸子此刻更有种绝望之意。陌思羽自是体查到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但又不便说穿,只得敷衍地说:“嗯,你身子弱,平日里就不要再贪凉了。如今已是八月,夜里的风不比夏季。”“多谢姐姐关心。姐姐,如今你双目已明,妹妹倒是有件事情,想请姐姐一定帮忙。”晴雨新咬了咬泛白的嘴唇,认真凝视着陌思羽说道。陌思羽刚要点头,就感觉到了身侧的千正允身上传来一股阴冷之气,连带着周围的落叶,也开始在青砖之上旋转飞扬而起。“妹妹有事旦说无防。”陌思羽全然当作感觉不到千正允的愠,目光亲切地望着晴雨新,像是给她慌乱之中的一些勇气。“姐姐也知我身子向来就弱,前日里杜太医请了他的一个小师妹过来,教了哀家一些舒筋活络的招式。我练着倒觉胸怀舒畅了许多,可就是不能久坐。想着皇上每日早朝,总要有人陪伴,所以,能否请姐姐代妹妹垂帘听政?”晴雨新的话音刚落,千正允手中的茶盏随即在地上炸开了花,倒像是节日里放逐天空的烟花一般。只是,烟花带给人喜悦,这玉盏却叫人生畏。“太妃娘娘的眼睛才刚好些,病情尚不稳定,更何况她向来不理朝堂之事,何必又要让她分心呢?”千正允的语气虽然平和,可里面蕴含的怒意与不悦却很明显。晴雨新只是淡淡瞧了他一眼,转而牵起陌思羽的手,带着近乎祈求的目光说道:“我知姐姐最疼皇上了,想来也一定会尽全力保住皇上和这大陌的江山,对不对?”陌思羽心思敏捷,但如此唐突,又如此“贵重”的请求,也着实不敢轻易答允,更何况,千正允他并不愿意。“摄政王说的倒也是理,我这眼睛才刚刚好些,还说不准是否真的大好。如今正是各国蠢蠢欲动之时,朝堂之事,我又一窍不通。”“姐姐是不肯答应吗?”不等陌思羽把话说尽,晴雨新又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溺水的人揪住最后一根稻草,怎么也不可能放弃。陌思羽从未见过晴雨新有过如此绝望的眼神,就算是过去在深宫之中不能与所爱之人相守,她也不曾这般绝望过。为何今日的她,这样绝望?“太后娘娘,您的安补药好了。”谦儿不知几时端了药来到院中,声音从陌思羽的身后传来,渐渐地才有她细碎的脚步。陌思羽见那暗棕色的汤药,心中生起一智,转手接过谦儿手里的汤碗,准确无误,间接证明了自己的视力恢复得很好。“哀家来吧。”陌思羽淡淡地说,然后拿着勺子盛起一些,凑到唇边吹了吹,那生腾的热气加上药中特有的涩味传入她的鼻息。她心里已然一惊,却不动声色。再盛起一勺,又是同样吹了吹,这一次,她确定。这正是当年自己怀轩儿之时,陌子上命杜太医调配的一种安胎药,对宫体虚寒或虚弱的孕妇,正对症。难怪晴雨新会弃了垂帘听政的宝座不要,原来是为了这个。谦儿见陌思羽略有犹豫,忙接过碗去,细细地说:“还是让奴婢来吧!太妃的眼睛安先才好了。”陌思羽微笑,将所有的疑窦剔除,递了碗过去,千正允起身道:“太后娘娘身体尚未全愈,太妃娘娘也需静养,微臣就先送太妃娘娘回了吧?”晴雨新的眼里有痛,却再也不看他一眼,只不舍地对陌思羽说:“明日早朝之事,哀家就托付给姐姐了。”陌思羽也没再看千正欢,只笑着抚了抚她冰冷的手说:“你安心将养着,我明日再来看你。”步出钟萃宫时,天色忽而暗沉下来,几片厚重的乌云压在头顶,正像是压在陌思羽心上的磐石一般无异。晴雨新有身孕了!虽说她曾经帮助千正允谋图皇位,罪不可恕。但每每思及曾经对自己的好处,陌思又不得不顾念几分。再则,她将轩儿养至如今,心血付出之余,她待轩儿的情意是深刻真挚的母子之情。如今看来,必是千正允为保住自己的野心,而断然决定不要这孩子了。想到这里,陌思羽忍不住将目光从乌密的云端,转向身侧的千正允脸上。千正允俊美如碧空的面容,此刻春山深皱,那积起的层层叠叠愁思,并不比头顶的黑云惨淡,只有更甚。想来,他也是很纠结痛苦的。一来晴雨新的身子本就不可能有怀,奇迹发生了,却不是在他所期待的时候到来。“正允,我本无意招揽朝堂之事,但若这是雨新唯一的心愿,我必不负她所望。”陌思羽的话音很轻,彷佛从梦魇中传来,可她说得字字重如泰山,真真让千正允喟然无言。千正允略垂眸与陌思羽映着幽暗天际的眼睛相对,他从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从前的月朗星稀,也看不到寒冬里唯一的阳光。“羽儿,你变了。”千正允言语间有难掩的苦涩,像是吃了莲子心一般。陌思羽微笑地看了看他,“人总是会变的。但或许,这才是我的本性。”“我相信你,会和我一起守住这片江山。”千正允毅然肯定的语气,就像他当年在战场,虽有千难万险,但也阻挡不了他致胜的决心。“天色不早了,回吧。”陌思羽微微颔首,向凤辇走去。心中只一事,却似千万斤。 寒气脆貂袭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金銮殿上,流金龙椅,金匾高悬,赤金刻着三个大字--勤政殿!陌思羽着一袭明黄凤穿牡丹苏绣金丝织锦朝服,头饰六宝尖塔顶戴,上有一颗东方夜明宝珠缀于塔尖之上,在庄严的銮殿内更显熠熠生辉,眩目异常。玉砖如镜,赤柱冲天。殿前,肃然安静,满朝文武,皆双手拂地,额抵玉砖,敬候皇上和太后娘娘临朝。对于今日的异常情景,轩儿颇不以为意,他甚至比以前临朝时更多了几分喜悦。他将自己的小手完全交付在陌思羽的手中,抬眼还冲着陌思羽灿然一笑,“太妃额娘,你别担心,朕会保护你。”陌思羽露出一抹淡定从容的笑意,轻如滢水,势如破竹,柔声道:“有皇上在,哀家便什么也不怕了。”轩儿望着陌思羽盈盈浅笑,用力点了点头道:“有太妃额娘在,朕也什么都不怕。”他年纪虽小,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敏锐与机警,尤其是他那一双淡波微漾的眼睛,更是有着陌子上的沉着与冰寒。陌思羽用力握了握他温暖的小手,一起步进了勤政殿内。轩儿径自行到龙椅前,威风赫赫地将摆裾一扬,似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蛟龙金椅上面雕浮九龙腾云,赤龙身上每一片金鳞,都像是大陌骁勇战士身上的铮铮铁甲,因染着无数鲜血而显得无比光寒刺目。轩儿落坐后,陌思羽缓踱云步,来到珠帘之后,刚一落座,就听众人齐声朝贺道:“臣等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卿平身。”轩儿星眸微扬,稳稳地伸起右手,沉声道。待众人应声而起时,猛然抬头向帘后望去之时皆惊叹不矣,却又不敢在殿前失仪,只得静默立于正殿两侧。公公李安达上前,扬着尖声道:“有本起奏,无本退朝。”话音刚落,便有大臣出列,福了福道:“臣,安远庆,有本!”“呈上。”轩儿双手抚于膝前,一改平时的顽皮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陌思羽坐在侧殿的帘后,冰凉的手心里,出了些许汗珠儿。记得当年的“灾星突降”之说,就是拜这位钦天监安大人所赐的。也许只有坐在正殿之上,才能感悟,怀揣天下,忧民忧国,身负千江万山。陌思羽镇定地看着李安达递过来的凑本,稳稳地接在手中,翻阅一读,顿觉气血翻涌!“安大人折子上所凑的十字阴星东方异显,不知有何名堂?”陌思羽将折子轻轻地放在一旁,庄重而威仪。旦见朝堂之上除为首的三个人之外,皆面面相觑,议论之声如蝇,立于左侧首位的千正允本就白如羊脂软玉的脸上春山微皱。他抬眼冷冷地扫过右首的顾命大臣假面,旦见那人脸上银面寒光,并无任何异常。梓尚寒玉般的脸上平淡如洗,双眸似海,如风过无痕。他微抬鹰目,锐利锋茫直逼脆于殿上的安远庆。“安远庆,太妃在问你话,快快回答。”轩儿安坐于龙椅前,圆眼微眯,心想:这个老匹夫,竟敢如此无视太妃额娘?“回皇上,十字阴星,原乃吉星,只是隐则吉相,显则凶起。微臣经过数日观测,发现此星连日来频显东方,分明有大凶之兆。自古以来,东为四方盟主,臣闻听太后娘娘近日身体抱恙,想来定是有什么不洁之物污了后宫,以致太后娘娘缠绵病榻。”安远达虽是一脸刚正不阿,心计重重的双眼却出卖了他的别有用心。哄堂之声更甚,轩儿握着龙椅的小手青白,立时喝道:“大胆!!”话音刚落,整殿脆满一地,“皇上息怒!”“你胆敢妖言惑众?!若按你之说,朕乃天下盟主,岂非应该是朕有大凶?!”轩儿小脸儿因怒血上涌而满面通红,小小的身材却在此时显得异常高大,言语之冷冽决绝更是让人称畏。“皇上,臣冤枉,皇上,求皇上明鉴,微臣所言绝非此意啊!”安大人见轩儿震怒,无谓真假,连连磕头,以求自保,声音亦不如刚才之时那般硬气。陌思羽见状,微微一笑道:“罢了!”这一声轻缓的声音,此刻落在安远庆的耳里竟像是天籁之音般美妙。“安大人乃三朝重臣,行事向来谨慎,此番贸然进谏,虽有违纲常,但也是忠君爱国之心切。”殿内静谧如幽谷,无人议论,亦无人面面相观,只是齐齐望向帘后之人,揣摩她内心的想法。同朝为官,其它文武官员,虽对陌思羽突然临朝心中微辞颇多,但也绝不至于如此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安远庆,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另有主谋?轩儿转动着机敏的眼睛,先向帘后看了看,又转眼悄悄睨向梓尚,旦见他面色如常,便是有了疑惑也不到此时来解。“想先帝能在战乱之中平定天下,敬天爱民,连减赋税,兴百业,复文艺,百姓方能从兵荒马乱的日子中渐渐脱离,安居乐业。先帝爱民如子,任用贤臣,哀家想若是先帝在世,也必不会怪罪于安大人。皇上又怎会为难忠将良臣?”陌思羽声若文竹,吐气芳兰,只简单几句话不仅证明了自己对先帝之情意,更说明自己对先帝的遵从。她微微探向千正允,千正允立即明其心意,遂道:“太妃娘娘所言甚是!”轩儿微一扬手,朗朗道:“尔等即是先帝所拣选之重臣,朕虽年幼,幸有太妃娘娘和摄政王辅佐。他们的话朕尚且听得,更何况是先帝之意行?”说罢,他竟起身,迈着方步,亲自踏下殿来。安远庆混浊的双眼中,倒映着轩儿明黄龙袍,但见轩儿来到他身前,将他头上的顶戴扶正,心里仍如巨浪淘沙。“安大人受惊了。”他稚嫩的声音回旋在玉殿琼宇之内,甚是令人动容。安远庆先是怔愣,后是微诧,最后,已是老泪纵横,“臣,惶恐!臣,谢皇上,谢太妃娘娘不杀之恩!”“从今日起,凡能向朕直言进谏者,有赏。反之,若进谗言者,诛之!”轩儿有意将最后两个字拉长重音,此话从他不满六岁的嘴巴里溢出,竟也有着慑人魂魄的力量。“臣等遵旨!吾皇圣明,天下太平!”众臣齐脆于殿前,心中已然明白这天下从此怕是要从晴氏一族改成上官氏了。众人望向帘后的神色,也再不似先前那般鄙夷猜忌,换了敬畏,似乎杀机已伏。 曲道三春晖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轩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返回龙椅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执着九龙朝珠,扬起剑眉道:“朕亦希望天下太平,只是如今漠北忽有战乱,令到朕心念不安,众爱卿可有良策?”一听闻此言,许多人都禁不住摆起了头,这漠北一带原也不是什么起眼的地方,只因这两年来常有曾被亡国的余孽暗结成荫,更是因大胜西洋国而拥兵一隅,搅乱四方。忽听朝堂之上有人朗声道:“皇上!臣,奏请皇上准微臣前往漠北,随骁勇大将军一起,安我大陌国邦。”梓尚,扬起青色金蟒朝服裾摆,朝珠随之脆下时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像是有七彩琉璃从天而落。“梓大人?”轩儿圆目怔愣一下,又转而点了点头道:“我大陌国真是人才倍出,梓相大人有这份忧国之心,朕甚感安慰!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千正允闻言略一拱手,“皇上圣明,大陌国向来选贤任能,梓大人虽为文相,但其武艺卓群,运筹帷幄,早已令本王信服。若梓相愿为我大陌而战,想那漠北之疆,必然战无不胜!”轩儿点了点头,又转而问了问陌思羽:“太妃觉得这人可能成为大陌的将军王吗?”陌思羽微一沉吟道:“既然皇上和摄政王都觉着梓大人智勇出众,哀家自是无所异议。”轩儿眸中一道金光忽现,像是临时起意,又像是早有安排,他道:“梓大人上前听奉!”梓尚双手利落得福了袖子,脆于殿前,轩儿朗声道:“着令梓尚撤其相职,另封为睿亲王兼任漠北定远大将军!十日后,点兵一万,出征漠北。”一万?!那漠北芒芒荒野,骁勇大将军率兵五万都不曾尽除,反招暗算,如今只给梓尚一万兵力,着实让人非议。“臣只需五千精锐即可!”梓尚仿佛有种与天作对的劲头,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更是语出惊人。“睿亲王果然骁勇!好,朕便给你大陌最好的勇士。”轩儿稚气地竖起手来赞扬道。“臣,多谢皇上!定不负皇上圣眷!”梓尚再次抱拳,星辰之目,寒光凛凛,令人不敢逼视。千正允的脸色已然惊变,轩儿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只封给梓尚大将军的官职,而是加封成了和自己从前一样的亲王。如今木已成舟,君无戏言,千正允也只能暗暗咬牙忍下。退朝后,陌思羽借故要携着轩儿一同去看望晴雨新,并未与千正允同路。坐在凤辇之上,陌思羽总感觉到轩儿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只是个孩子,他似乎更有自己的主见。每每眼神中透出的寒光,更胜虎狼!只是,以轩儿这般的性情,却为何被那个梓尚收得服贴?!轿辇经过品尚阁时,陌思羽再次忍不住去看看那扇梨花木门,心中感慨万千。来到钟萃宫时,晴雨新正从软榻上起身,见陌思羽带着轩儿一起过来,心下安然许多。“妹妹今日的气色可好些了。”陌思羽进阁后轻轻福了福,笑着说道。“儿臣参见皇额娘,愿皇额娘福泰安康!”轩儿恭敬一礼,字字真诚地说道。晴雨新的眼中有泪,朦胧之中,她竟不自觉地抚了下腹部,“皇上快起!姐姐挂心了!”“皇额娘,今日早朝,梓大人主动请樱讨伐漠北,朕便削去他的相职,封了亲王,定远大将军。儿臣本想给他一万精锐,可梓大人只领五千。”轩儿依偎进晴雨新的怀中,用小脸儿贴着她细软的金黄外衫,炫耀般地说道。晴雨新略略皱了下眉头,像是知道轩儿闯了祸事,伸手轻轻抚着轩儿的背说:“皇上,这梓大人虽然智谋武艺精湛,却入宫为官时日不多。此番突然从文官转为武将已属骇人听闻。这亲王的位份甚是尊贵,如此贸然而为,只怕,只怕摄政王又要让皇上去太庙里脆着了。”轩儿红着眼圈儿,细细地说:“儿臣知道错了。只是,君无戏言,儿臣已经宣旨,恐怕现下已将亲王玉印和将军虎符都已送至相府了。”晴雨新见轩儿如此模样,心里也是疼惜,遂又将手在他的脸蛋儿上抚了抚安慰道:“皇上还小,能做出如此大气之举也是显了皇家气度,想来日后甘为皇上效力的人必然层出不穷。至于这睿亲王么,封便封了,你皇阿玛的兄弟稀缺,全当是为皇家续香火了。只是,若这睿亲王另有图谋的话,哀家必然会废去他的亲王名衔。皇上可依?”轩儿滴溜溜地转着曜黑的眼珠儿,本想看一眼陌思羽,却又收回,扬脸笑着对晴雨新说:“儿臣全凭皇额娘做主。”晴雨新笑了笑,抬眼望向陌思羽道:“姐姐今日辛苦了,这朝堂之上总是风起云涌,千变万化。哀家只想保住皇上的江山,姐姐且勿往心里去才是。”“妹妹说哪里的话,今日也怪我一时慌了心神,竟没能阻止到皇上犯下过错。只怕这朝堂之事,真的不适合哀家,哀家盼妹妹身子快些好起来,早日返回大宝。”陌思羽浅笑,眼睛里却透着让人猜不明白的隐晦。不过,当年与千正允所学之艺,早已能很好的隐藏心事。晴雨新却有些焦虑地说:“姐姐莫非真的恼了妹妹不成?这朝堂之事,妹妹也是经历许久才得以摸清个一二,姐姐天资英慧,必能比妹妹成事。”“两位额娘不必自谦,儿臣觉得两位额娘都是能治理天下的人。”轩儿见陌思羽又欲开口,急急地插了话说。晴雨新本就淡白的脸上更现惨白,“皇上!这话可不要再乱说了,让人听了去,莫不以为额娘真的要图谋。。。。。。”“妹妹,皇上不过一句玩笑,咱们全当收下他的夸赞便是了。”陌思羽伸手轻轻拍了拍晴雨新的手,冰与冰的碰撞,自然是感受不到彼此的温暖。“皇兄!”善儿着一袭淡粉色牡丹织绘的锦衣从阁外跑了进来,一见轩儿便唤道。“皇额娘吉祥,太妃额娘吉祥!”善儿见陌思羽也在阁内,立时收了脚步,乖乖地请安。“免了。”晴雨新笑得温和许多,这才是一个慈母该有的笑容。陌思羽只淡然一笑,心中对于晴雨新的存在已然有了新的看法! 凤曲九朝夕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从钟萃宫返回天阙宫的路上,陌思羽一直在思忖着晴雨新这个人。她外表淡泊寡欲,可言语之间却总透着野心。晴雨新刚才的话意,分明就只是想让自己暂代时日,她对于梓尚的戒心尤甚。那句‘若是他另有图谋’的话,更是表明了她难容梓尚的心意。当轩儿说的那句‘都是治理天下的人’之时,晴雨新巨大的反应,不更是张显了她内心的欲望吗?若无图谋之心,怎会如此强烈的反声自辩?只怕,这个晴雨新,是留不得了!陌思羽温润的眼底透出一丝戾气,寒光凛凛。轿辇刚刚才停稳,就听米兰低喝一声:“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陌思羽原本支着额角的手一抖,顺势看了过去,米兰似已运起内功,随时准备迎战。突然一支飞镖射来,直奔陌思羽的命门处,米兰轻功一运,已将镖截住。米兰正欲命人去抓那黑衣人,那人却消失不见了!隐术?!是天匹国失传的隐术?!这隐术会的人不多,至少在这皇庭之内,会此功的人只有一个--千正允。可那人的身型,明明就是个女子!女子?!看她这般淡然自若的神态,必是对这宫里熟之甚详之人,或许她本就是这后宫里的人!难道,难道是。。。?!“别追!”陌思羽突然抬手制止,又道:“今日之事,不得外泄半个字,不然小心脑袋。”众人齐应,“是,太妃娘娘。”下了轿辇,米兰立即搀扶陌思羽入了内阁,守在正殿的月儿,心下忐忑地等着。“你们都出去,没哀家的准允,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米兰,你留下来。”陌思羽厉声吩咐道,心跳如鼓。待众人退下后,米兰才将刚刚接下的飞镖递了过去,陌思羽一看,怔住了!梅花镖?!难道那个人是亭晚晚?!可看她的身段,并不如晚晚的高挑。难道,是亭晚晚身边的隐世高手?“娘娘,恐怕这是一位故人来看您了。”米兰也认得此镖,且镖上涂有一种名叫梅花烙的巨毒。陌思羽的心情很复杂,她之所以迟迟不敢去见亭晚晚,就是怕不得不面对陌子上已死的消息。可若不见亭晚晚,又怕失去了与陌子上生生相守的机会。“去叫月儿进来。”陌思羽沉声道。米兰并不觉十分惊讶,只退出去,片刻,她与月儿一同来到内阁。月儿自行脆了下去,“娘娘,奴婢没有想害您。这次奴婢收到了主子,不,是亭郡主的命令说要急见娘娘一面,奴婢上回提醒过娘娘一次,旦见娘娘迟迟未动便没再传她的话。不料,今日亭郡主竟自己来了!”“那真的是她?!”陌思羽目光微滞,仿若翻阅前尘往事。“她急着见我,可是有何要事?”陌思羽想想过往,亭晚晚虽然任性妄为,但绝对是心计深重之人,若不是迫不得已,决不会亲身犯险。“亭郡主说天下,有仁久。”月儿回忆道。陌思羽春山微蹙,“天下,仁久?仁,久?”这天下,指的必是陌子上了;仁久么,难道不是仁久,是人九?人九为“仇”!陌思羽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想:亭晚晚的意思莫不是叫自己为陌子上报仇?“她现下安身何处?”陌思羽急问。“相,相府。”月儿小心翼翼地回着话。陌思羽手里的银镖咣当落地,“她怎么会在相府?”“当年太妃与皇上双双殉情,郡主闻听,晕了过去,就连小阿哥也没能保住。后来,太后娘娘下令将所有的嫔妃一同殉葬,就连小阿哥与小公主们都没能生活,接连染病,都去了。亭郡主因身份特殊,赐了毒酒,被丢到了乡野,幸被梓大人所救,便嫁了他做侧室。不想这梓大人竟然进宫为官。”月儿如此讲述。陌思羽心里的希望却破灭了。“他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我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爱护?”陌思羽痛楚地低了头,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压抑了许久的哀痛,绵缠的等待,要落空了吗?“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切莫过于悲伤了。皇上,还要靠您来守着!”米兰隐隐啜泣,用丝帕为陌思羽边拭泪边宽慰道。陌思羽定了定心神,“月儿,你想法子通知亭郡主,就说近日不便相见,待到必要时,哀家自会见她。”“诺。”月儿躬身应。陌思羽道:“退了吧。”月儿退了出去,米兰也随之欲退,陌思羽扬声道:“去将杜太医请来!”“诺。”米兰闻声应了,退出内阁。陌思羽将梅花镖收进角枕之下,她要时刻提醒自己活着的意义。午膳后,杜太医才匆匆忙忙赶到了天阙宫,不等陌思羽询问,他道:“微臣见驾来迟,还请太妃娘娘恕罪。”“杜太医何事这样匆忙?”陌思羽安坐于正殿之上,伸手接过米兰递上的雪域毛尖儿,轻缓地吹了吹。杜林枫用袖口拭了拭汗,答道:“回太妃娘娘,微臣见太后娘娘身子虚弱,便请了同门师妹进宫见驾,为太后娘娘编了套通畅舒达的花样儿。时才在太后娘娘处问话,所以未能及时听传,还请太妃娘娘恕罪。”“即是这般,也怪不得杜太医,米兰,赐坐吧。”陌思羽柔声道。朱窗琐影,轻风拂柳,虽没有了木兰香熏,一室清雅如兰的芬芳倒也令人心情舒展。陌思羽半晌都在沉思之中,杜林枫也不多问,只静静陪着。良久,陌思心转眼望着他道:“杜太医当年几次为哀家化解危机,哀家心里一直记得。此番能够再见天日,也是因杜太医妙手回春。哀家信得过你!”杜林枫立即起身躬道:“微臣惶恐!太妃乃凤临天下,微臣承蒙先帝皇恩,才得有今日效主之机。若娘娘不弃微臣愚钝,微臣必当为太妃与皇上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陌思羽清浅一笑,如三月春水,道:“哀家近日瞧着太后娘娘的身子骨越发的虚软了,可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杜林枫微一思忖道:“太后凤体抱恙,已有月余,因病势晦忌,难以入药,只能每日服用一些补气安神的补药,并以食疗。”陌思羽心下方能确定,晴雨新是真的有了身孕了,又道:“今日朝堂之上有人奏本说十字阴星异显,恐有东宫不吉之兆,杜太医可要万事小心了。”“微臣遵旨。”杜林枫躬身道。 饮泣断君意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晚间,陌思羽一个人独自立于碧山亭前,米兰挑着红灯侍于亭外。碧湖如墨玉,莲叶似玉纹,远处含笑微微送风迎往。如今这宫庭之事越来越晦暗未明了。千正允夺位之心已不容多言,那个顾命大臣假面到底是什么人?今日在朝堂之上,千正允曾冷扫过假面,虽然今日安远庆之事,并非他指使,倒像是那个假面私自行为。“太妃,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寝宫歇了吧。”米兰微感寒凉,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陌思羽的肩头,柔声劝慰道。陌思羽微垂首,抚着火红的斗篷不觉轻问:“若我知道会有今日,当初我又怎会将它收起?我该多多穿着它,让他见了就欢喜才对。如今,我日日穿戴,却已无他欣赏。真真是孤芳自赏最寂寞了。”“娘娘,若您真觉日子难打发,明儿个再去桃源居走走?”米兰小心拭探着问,火红的灯笼映得碧山亭内如同晚霞西照。听米兰这一说,陌思羽蓦地红了脸颊,想起那日在桃源居中发生的一切,着实让人羞愤难当。她红着脸颊,沉声道:“以后都别再提那个去处了。”米兰识趣地垂首,“诺。”陌思羽又补了一句道:“这几日需得谨慎些才好,我刚刚垂帘,皇上即封了梓大人为亲王,本就遭人生疑。幸好他系皇上恩师,众大臣虽心中有异,却不能明着声张。所以,在这宫里,还是少提那人为好。”“奴婢知道了。”米兰听陌思羽如此一说,心下也就明白了她的顾虑。米兰扶着陌思羽回了天阙宫,就寝前,陌思羽看似不经意地说:“我已派人去看过离鸩,他一切安好,再过几日,等睿亲王出征后,我便设法调他回御前。”米兰红了眼眶道:“奴婢代他谢过太妃厚爱,我俩必当誓死效忠主子!”“快起来吧,夜里寒,地上凉。去歇了吧。”陌思羽眼睑轻阖,柔柔地挥了挥软香玉手道。米兰遂熄了红烛,急步退出。梦里,陌思羽又来到了那个灵异的空间,她努力寻找着宁采夕,但却没能见到,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娟秀的字迹如宁采夕风姿雅韵。“梦里寻她千百度,漠然回首,那人只在灯火阑珊处。”灯火阑珊处?!陌思羽口中隐约浮出几个字来,一阵菊香钻入鼻息之间。她蓦地一惊,心口起伏明显加巨,旦觉有人轻抚着耳边碎丝,幽幽道:“羽儿,我不想再等了,我等你等得太久了。”温润的唇轻柔地覆了上来,陌思羽不自觉地握紧了衾被,豁然睁大了双眼。千正允,凤眸轻阖,如软玉般的眉心间因岁月或思虑而生出一道细长的纹理。陌思羽用力推了推他,千正允只睁了眼凝视着她,并没有收敛的意思,他呢喃道:“我会比他更疼你!我不会让你为我受罪,不会让你难过委屈。”“你对晴雨新也是这般说的吗?”陌思羽暗自淡定了心绪,双手抵在千正允的胸前,皱眉质问。千正允眼中跳跃着火焰,不知是怒还是情。他一手抚着陌思羽的脸庞,像是爱惜珍宝一般,柔声道:“雨新,自是我对她不起了。但是,羽儿,你不一样。你本就是天匹国的继承人,是我一心效忠的人。”陌思羽冷笑,“如今这天下早已是你千正氏的天下,我一个亡国公主,前朝弃妃怎能相配?”千正允抖了抖嘴唇,终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陌思羽接着道:“虎毒不食子,何况雨新她为你的鸿途大业几乎报着断送一生的决心,如今她既已有了你的骨肉,为何不留下来?我们都清楚,错过了这一次,她只怕一世孤独了。”千正允身子一僵,并不曾想过陌思羽会如此直白地将晴雨新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来。但此刻这事被她知道了,对千正允的霸业来说绝无益处。他星冷的眸子里染了寒霜,直了身子,负手而起,他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如今她贵为太后,若下嫁于我,岂非被人议论得更甚?只怕到时连轩儿的皇位,也不稳妥了。”陌思羽在心里耻笑于他,嘴上道:“若你真想保她母子二人平安,又有何难?只要你愿舍弃这份霸业,必能如愿。”千正允猛一转身,目光灼灼地审视着陌思羽平静的脸,对上她玄霜般的眸子,缓缓开口道:“这天下,是我用你和朱儿才换得的,如今怎能为她们舍了去?”陌思羽无奈又失望至极地望着千正允,“我不知道我的父王当初是如何培养了你,也不清楚他留给了你怎样的遗命。若这江山于你而言,重于一切的话,我会帮着你劝劝雨新。毕竟,她是大陌的太后,需得顾及先帝的皇家体面。”千正允眼中的戾气渐褪,他上前两步,紧握着陌思羽冰冷的手道:“羽儿,你当真愿意帮我么?”“我不是帮你,只是想劝她别再执迷不悟。对于一个走火入魔的男人,她不该自毁清誉的。”陌思羽的声音细而冰寒,若冰刺一般字字锥心。千正允踉跄地退后几步,像是要把眼前的这个人看个清清楚楚,无奈,他终究是读不懂她的心。“羽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千正允的声线微颤,原就白皙的脸,此刻映在昏暗中更显苍凉。“正允,人生都是不能重新演排的戏剧,你我皆没福分做观戏之人。我只希望,你能信守当初对我父王的承诺,不管它是什么,但你要记得。”陌思羽望着千正允枭戾的背影,开口道。千正允缓缓答:“老国王当初的遗命只有一个,兴国救主!”“那就好。你既是这大陌的摄政王,亦是天匹国的臣子!”陌思羽的语气中分明夹着怒意,又道:“我现在以天匹国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自行废去隐术,不得再用!”千正允的唇边漾出一抹比苦情花还要苦涩的笑意,“我的公主,终于,回来了!我真高兴!”陌思羽无声地望着他顿下的脚步,虽不解其言,但见他正在运足内力,陌思羽慢慢移向茶桌,随手取了一只茶盏盖子。叭地一声脆响,如人折梅枝一般,接着一口鲜血从千正允的口中溢出,喷在地上,如一朵凄然绽放的合欢花。“微臣已遵公主御旨,公主且安心歇息吧。”他声音漂浮,如皑皑白云飘荡。 一语破天惊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一阵夜风吹过,陌思羽只觉有股寒流从脚底直冲心房。终究,他是那个醒来后第一个令到自己倾心的男子,若不是有了陌子上的横空出世,或许她便会和他一生一世?千正允因伤了元气,断了一处经脉,因此腿上虚软,每走一步都锥心的痛着。正像是陌思羽说的那些话一样,字字句句,都让他痛不能言。青玉紫金砖上沿着他的足迹,被鲜血染红,玄色长袍将他依旧倔强地挺拔着的身躯勾出新伤旧痕来。陌思羽不忍再看他,只扬声吩咐着外间的米兰道:“送摄政王回府。”米兰早已听到里阁的异声,清醒地候在外间,等到陌思羽吩咐下来,忙道:“诺。”接着又道:“王爷小心点。”千正允长袖一拂,竟将米兰甩在了地上,仍旧自行步履蹒跚地走了。米兰从地上起身,走进内阁,见陌思羽只穿着中衣,立时取了斗篷于她穿上。“娘娘,您身子骨弱,别受了寒气。”陌思羽苦笑,“身上的寒气易除,心里的,如何才能除去?”“娘娘,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安睡了,明日还要早朝。”米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有种凄伤的味道弥散在这暖阁之内。“米兰,去将木兰香点上吧!”陌思羽来到凤榻之上,气若游丝地吩咐道。不等米兰回应,已经倒在榻上阖了眼睛。米兰寻了木兰香来熏上,熟悉的气味袭入陌思羽的鼻间,她安心地睡了。翌日临朝,摄政王千正允抱病,朝堂之声鼎沸,更有甚者私下议论说陌思羽乃妖姬转世,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招数,迷得摄政王不早朝了。另有一部分人则是沉默不语,虽未明确表示立场,但不与那些污言秽语的人为伍,便也是一种见证。早朝之上,倒也没有什么太过离谱的事情,除了安国侯晴少新上了折子以外,并无什么要事。也不知是真的无事,还是因为摄政王不临朝,就将要事置后了?陌思羽也不多思虑,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退了朝,她携着轩儿又来到了钟萃宫,问了安后,陌思羽命人将轩儿带离。晴雨新猜出陌思羽有话要说,于是,屏退左右,后花园内便只得她二人独处。“姐姐可是有话要说?”晴雨新见陌思羽品茗不语,遂开了口,饮了口山楂水问。陌思羽微一莞尔道:“我记得你最怕酸,怎的现在也饮起这山楂水来?”晴雨新垂眸凝视着浅棕色的山楂水道:“许是久病的缘故,药喝得太多,食欲越发不振了。”陌思羽点点头,“犹记得初见妹妹之时,你一身碧绿锦衣,淡然脱俗,正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清雅。你淡泊的性情,聪慧的言语,精湛的琴艺,无一不让我折服。当时,我就在想,人生得一知己难求。”晴雨新的眼光微转,如墨紫琉璃,映着星点往事,恍如隔世。“我也记得姐姐当日一袭白衣,虽是脆着,却比我们这些个坐着的人更显贵重。当时我就想,这就是皇上最钟爱的妃子吗?为何她不凭借圣眷避世,反而自己寻来受了委屈。后又见姐姐为那海贵人她们求情,心下才明白,姐姐是个内心极高洁之人。”“所以,在这后宫之中,我也就只与你走动多些,许是缘分吧。只是如今,我一睡三年,再睁眼看时,这个世界已变了色彩。而你,也让我渐渐迷惑起来。妹妹,有些事情即便你没有说,但我还是要关心的。你,可是有了正允的骨肉?”晴雨新胸前一滞,惊诧地望向陌思羽关切的眼睛,微颤着唇道:“姐姐,这是听哪个乱嚼舌头的胡说了?”陌思羽苦笑,“不必旁人来说。那日我喂你食的汤药,当年先帝也曾命人日日端来服用,那种特殊的苦涩味道,我一生也不会忘记。”晴雨新丧气地叹息,“是呀,像姐姐这般精明之人,怎会瞒得住呢?只是姐姐,算我求你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待我产下这孩子以后,将他送给正允,我自当了断了性命,以告慰先帝。”说话间,晴雨新已急急地脆在了灰白的青砖上,双手抚在陌思羽的膝前,泪意盈盈,再不似昨日那般强势。陌思羽叹了口气,扶起她道:“我若真是恼你害你,只怕那日就该发作了。同是女人,我怎会不明白人间最难舍之物,乃一个情字而已?我今日来问你,也只想听听你的心意。若你真是要这孩子,只怕,将与这大陌江山再无瓜葛了。你可明白?”晴雨新不屑地笑了笑,“我从来都没有把这江山看作一物,莫不是为了他,我又怎会,怎会做出那些事来?”陌思羽的心一揪,蓦地想起那日在景仁宫发生的投毒谋逆之事,不敢置信地望着晴雨新颤声问:“那日在景仁宫中投毒害子上的人,是你?”晴雨新凄然,“看到姐姐的惊讶,我倒还真有几分欣慰。姐姐待我,是真心的好。是的,那日的木兰香是那个假面给我的,说是正允的意思。我当时也思虑了很久,必竟姐姐常用木兰香,怕只怕会累及姐姐。可是,在爱情和友情之间,我还是忍痛选了爱情。”“那香膏里混着的毒药和麝香。。。。。。”陌思羽心里似有百万蚁军啃蚀,纠结着瞳眸,审视着对面的晴雨新,那个淡泊名利,温柔雅静,端庄惠重的太后娘娘。晴雨新不屑地笑了笑,用极尖锐的目光扫向对面梧桐树下的一片旋飞落叶,恨恨地道:“这些个不入眼的人,还不足以让我动手,况且,伊贵妃总是容不得她们的,我也不需多理闲事。只可惜,没能将谋逆的罪过一并加给那个亭郡主。”“你,恨她?”陌思羽迷惑了,恨亭晚晚的人都该是爱着陌子上的吧?“我当然恨她。若不是她那日带着先帝去了春藤园,我就不会被皇上临幸,就不会忍受那身心的炼狱般的折磨!”晴雨新杏花一般的眼睛,透出了锋锐的寒光。陌思羽手边的茶翻倒,茶水溅出,在石桌上晕成一朵水莲花,那莲心甚苦!“如此说来,当日倒是我糊涂了。竟然将先帝一次次地推到景仁宫去,只怕,你内心更恨我吧?”陌思羽不顾那茶水溅了朝服,目光凄寒甚至有许多的懊悔。“我恨你,但不是因为这个。我恨你,因为你是正允心里最珍视的人!你知道,他如何对我说不要这孩子的?”晴雨新似乎报着必死的决心,竟在这一刻吐露了所有的心声。 谁动谁心念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不语,只定定地看着晴雨新杏花眼中的氤氲水雾渐结成怨恨的露珠儿,一颗颗滴落,破碎。晴雨新香腮起伏,十根竹枝似的手指相互纠缠,如寒潭般的眼睛里竟透着一丝恐惧,她颤微地道:“他说他答应过老国王兴国护主,将来这天下必将归于你,若我有了这孩子,怕日后会伤及于你。”陌思羽屏息凝视,她苍如白昼的脸庞,哀怨的神情,无一不令陌思羽感到痛心。“我可以留你这孩子,只是,你要放弃这宫里的一切。你可愿意?”陌思羽字字铿锵,神色平淡。晴雨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诧异地望着陌思羽问:“当真吗?我做了这些个事后,你还愿意帮我?”“或许,我只是想为正允做些什么。”陌思羽违心的说,她要逼晴雨新相信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和千正允之间是真爱。或许这样,晴雨新便会死心,便会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幽幽宫阙。“果然,你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罢了,我本无缘这深宫,如今上天愿赐我这孩子,已是厚泽于我。我答应你!”晴雨新没有片刻的迟疑,她愿意用这一切来换这个孩子,她甘心情愿。陌思羽缓缓起身,声如清泉,“你现下的身子弱,再过些日子,我便成全你的心意。”“姐姐,你不会是打算废后吧?”晴雨新扬声问,她并不在乎后位,但她还是在乎晴家的体面。“你是大陌国的端孝太后,永远都是。”陌思羽也深知她并不为自己,这名声不过是给娘家人的体面罢了。“谢谢!”晴雨新幽幽地道。陌思羽走后,晴雨新静坐了良久,直到谦儿端着汤药过来,才回了神。梧桐花已落,秋菊满庭香。“太后娘娘,紫烟已在外殿候着了。”谦儿递过汤药时,轻声提醒道。晴雨新灵机一转,心里有了个想法,便道:“让她到这里来。”谦儿应了声,待晴雨新用完汤药后才退去。片刻,紫烟着了一身春塘飘翠的紫衣款款而来,清风拂袖,紫气东来,面若桃李,睛若皓月,艳唇似珠,香腮凝雪。晴雨新在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待她走近请安后,笑着扶了扶紫烟。“起来吧。”紫烟微微颔首,应声而起,“谢太后娘娘!”“哀家今日身子有些乏了,不想练,你陪哀家说说话儿吧。”晴雨新笑着指了指对面的石椅又道:“坐吧。”“民女不敢!”紫烟忙推脱,神色显得有些不安。晴雨新见她紧张,倒也没执意,只说:“哀家今日也不知怎的,头晕得厉害。”紫烟立时走上前来,帮着晴雨新按压,淡声道:“太后娘娘想来是思虑过重,若能放开些,心情爽朗了,这病也就自然除去了。”“哀家倒也想心情爽朗,只是有件事情总还挂心。”晴雨新目光幽远,日光独沐,碧空千里,她却只望一隅。“娘娘仁善,必是为天下黎民忧心了。”紫烟巧惠地说着。晴雨新笑了会儿,又道:“烟儿今年多大了?”“回太后娘娘,民女年芳十六了。”紫烟浅笑,红了双颊。“可有了意中人?”晴雨新淡淡地问着,听不出什么苗头来。“民女自幼随师父在武灵山学医,师父门规甚严,不曾与旁的人接触过。”紫烟回答得爽快,不由得他人不信。晴雨新点了点头道:“杜太医呢?”“师兄早已随师父出世,自是不染凡尘之事的。”紫烟婉声道,目光灵动。“你可有父母兄弟?”晴雨新再问。“民女自幼无父母亲人,全依仗师父养育成人。”紫烟答。“如此,哀家收你为义女如何?”晴雨新平静地说着,紫烟却着实受了惊吓,忙脆了下去。“民女不敢!”紫烟的慌乱之色,倒让晴雨新想起自己当年接到圣旨入宫选秀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慌乱无措。“哀家一见你,就喜欢。便也没有什么敢不敢的,明日哀家便与皇上说去。”晴雨新略缓了缓,生怕吓着了眼前娇嫩的紫烟。紫烟急叩首道:“太后娘娘恩泽,民女必当尽心服侍左右,以报洪恩。”晴雨新只浅浅一笑,“起来吧!哀家有些乏了,你便扶哀家到内阁吧。”“诺。”紫烟微一颔首,起身扶了晴雨新去了暖阁。待到晴雨新歇下,紫烟方才在谦儿的指引下离了宫。又过了几日,陌思羽将离鸩从皇陵园调回了御前,将从前的御前统领寻了个错处,调到了别处。离鸩依然是从前那般的冷酷模样,每每站在正殿之上,倒有种威煞的气势。堂中众臣,早已看清势态,再不似先前那般轻视陌思羽的存在,奏折也日渐多了起来。千正允始终避世,像是在和陌思羽赌气一般。虽然众臣颇有微辞,但也只是私下里窃窃。梓尚的相府如今已是睿王府,睿王府内姬妾成群,但至今也就只有一位侧福晋而已。每每临朝之时,梓尚如猎鹰般的眼睛总会偶尔越过重重障碍直逼陌思羽而去。陌思羽却好似完全忘记了这个人一般,无视着他的一切举动。这日退朝之后,陌思羽从钟萃宫返回的路上,经过碧山亭前,又落辇歇了。透过满目翠柏,幽幽泾水,她再一次望向了遥远的红墙之外。那里,曾是她醒来的地方,她就是从那个地方走向了深深宫墙。霓红楼,已经是个恍如隔世的名字了。曾经眼前的血泊,不能瞑目的金二娘,还是横死的巧儿。。。。。。命如草芥!无论是在宫外,还是在宫内,本该是最值钱的生命,却变得廉价。陌思羽开始怀念自己的“故国”,虽然也有灰暗,但生命却是珍贵的。“我听说摄政王连日来常去醉翁亭喝酒,与商女唱晚,夜泛太湖,好不欢乐。娘娘莫不是因此伤了心?”梓尚阴声似锥,言语犀利,讥讽嘲弄之意明显。陌思羽拧眉转眸,冷声道:“就是皇上见了哀家也得讲个礼束,怎的睿亲王比皇上还高了不成?”梓尚眉心微蹙,却还是福了福道:“臣给太妃娘娘请安。”“再过两日,睿亲王就要率兵北伐,怎的不在府内打点,倒在这里闲游?”陌思羽转回目光,望着远处,一身朝服未脱,立于亭前,当真有着女帝之仪。“微臣有些话,想单独与太妃禀明。不知太妃可否移驾至品尚阁一叙?”梓尚虽是问着,可心里却笃定她会随自己的意思,目光灼灼如红日。陌思羽见他面色淡淡,并无邪念,倒也不怕他光天白日里做些什么越矩之事,遂道:“哀家也乏了,便去坐坐吧。” 却是故人来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梨花木门,乌木金匾,一地秋叶落花凉。陌思羽在米兰的搀扶下步步小心,望着空旷的庭院,忍不住干呕了几下。梓尚察觉,知她仍对那日巨蟒惊吓而心悸,也有些许后悔自己当日的举动太过草率。可若不是这样做,又哪里能试出她是真的失明还是故意假扮?更何况,杜林枫曾说过,因她长期使用木兰香,体内寒毒郁积,唯有百年巨蟒的肝胆才能得以化解。思量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门前,梓尚单手一推,门吱呀一声开启。“你们且在外面候着吧。”梓尚淡声吩咐,面如朗空,眸若清月。米兰福了福身子,安静地守在了梨花木门外间,又吩咐其他人退到石阶下候着。虽说这般行事有些冒险,可越是危险,便越是安全。“有什么话,这会子便说吧。”陌思羽刚一进内阁,便漠然地道。梓尚收了笑意,面色冷沉,似要把陌思羽生吞活剥了一般,沉声道:“若你以为我是千正允那般懦弱之人,便是大错了。”千正允?懦弱?!“大胆!你不过是个刚刚晋封的亲王,怎敢如此嘲讽摄政王?他不过是身子抱恙,休息几日便罢了。”陌思羽嘴上虽如是说着,心里却在等着梓尚的回答,这人救了亭晚晚,却必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知道又怎敢立她为侧室?但他与千正允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对立的,如此说话,不知何意。“他深夜入宫,不就是为了与你春宵好梦吗?梦不成,倒废了武功,不是懦夫之行为吗?”梓尚狭眸促长,浓睫若羽,薄唇紧抿倒像是个吃了醋的男子。陌思羽不觉好笑,面上却仍冷着道:“如你这般只知用强的人,哀家倒觉得连懦夫也不如,与禽兽倒有几分近亲。”梓尚将摆裾一甩,如飓风刮过,鹰眉倒立,面色如潭,低喝道:“我便是禽兽,也不许你属意他人。”说罢,他不知用什么法子,一瞬间来到了陌思羽近前,清如幽潭,寒如玄霜的眼睛紧紧锁住陌思羽惊愕的脸。“这里是皇宫,不是的睿王府,休要乱来!”陌思羽厉声道。梓尚侧眸一笑,伸手扣住她纤细的腕处,双眼像要剜心一般注视着她,道:“皇宫又如何?若我高兴,再建一座更华丽的宫殿也使得!”“放肆,你竟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陌思羽颤抖着唇,腕处传来的生生痛楚,已淹。“大逆不道?!”梓尚嘲笑,“千正允拭君篡位,就不是大逆不道了吗?”“你,从哪里听来的?”陌思羽只觉有股冷电从门心钻过,通体麻痹。“想不到你仍旧如此善良。对于谋害亲夫的女人,连带她肚里的野种,你也会手下留情?”梓尚的瞳孔暗无边际,像是深渊,语气冷澈,将扣着的手掌用力一甩,陌思羽整个人被甩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陌思羽啊地一声,跌进了牡丹花锦的红缎衾被里,如折翼的彩蝶,失去了飞的能力。“你是谁?!”陌思羽定了定神,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很多无法言尽的情愫。“我是谁?”梓尚凄楚一笑,如暗夜的弯月,他步步趋向床榻。琐窗透进的阳光在暖阁内应着飘飘飞舞的尘埃,像似陌思羽悬着的千头万绪,她慌乱又不安地望着梓尚颀长的身影一步步逼近。来到床边处,梓尚定立,伸出右手,只一瞬间,那张陌生的脸庞竟变成了梦里千百回萦绕的面孔。陌思羽禁不住想要惊呼,却又下意识地用手捂住,湖水般幽静的眼里印着陌子上依旧清冷的面容。清晰的轮廓渐渐模糊,雾气渐渐凝成露珠,越滚越大,最后沉甸甸地顺着脸颊滚下,碎在凤穿牡丹的朝服上,染成一朵朵绽发的深山含笑。“子,上。是你吗?”好半晌,陌思羽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含糊的字来,她拼了全力,却也只能让梓尚略听得清晰而已。“难道,你还真的想要背弃了我,跟了别的男人不成?”陌子上虽是说着冷话,可心头滚热,他正欲负手坐下,不想面前突然飞来横物。陌思羽像一只荆棘鸟般狠狠地扑向陌子上,她像是奋不顾身的飞蛾扑向了火焰,不记得矜持,不记得身份,不记得时间与空间,她深深地吻住他冰冷的唇。陌子上显然被她这般“疯狂”的举止骇住了,竟忘了回应,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久别的想思,难诉的懊悔,再见的狂喜,陌思羽将它们一股脑儿地柔进了这吻里。她纤如竹枝的手臂紧紧地攀覆在陌子上的颈项,陌子上也回神拥住她娇软如棉的身子,忘情地吻着。他希望他们可以这样一直拥吻到地老天荒。。。。。。身子如同掉进了熔岩浆中,渐渐被彼此的吻熔化。许久,陌子上突然感到一道钻心的痛从唇边传来,腥咸的味道在口腔内弥散。陌思羽冰冷的泪滴,颗颗如水晶,砸在陌子上的脸上却似烙铁落下的烙印,灼热,伤痛。“为什么你现在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为什么要让我等待?为什么,为什么?!”陌思羽哭着用拳砸向陌子上坚如城墙的胸膛,她不像是在玩笑,而用心全力地砸着,一拳又一拳。陌子上只默默地凝视着她,任她肆意伤害,只要她能快乐,只要她能原谅,便是一剑穿心又有什么可惧?可是,他舍不得看着她流泪的脸,那比让他凌迟还要痛千百倍。陌子上腾出一只手来细细地为她拭着泪,声音已经沙哑哽咽道:“羽儿,总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打杀要刮都随你,只是请你,不要用眼泪来惩罚我。或许它们在你的眼中不过是露水,但在我的眼里它们就像一把把染着巨毒的冷剑,一刀一刀刺进我的心里。”陌思羽哭得更伤怀,索性也不打了,整个人窝进陌子上的怀里,哭着,安静地哭着。 镜非镜破镜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子上慌了,认识陌思羽这么久的时间,见她如此痛心疾首地哭泣还是在轩儿出生的那日。常言道:儿的生日,娘的苦日。用在陌思羽和轩儿的身上真真是印证了。陌子上无奈地坐在软榻上,一手揽着陌思羽,一手轻拍,竟像是哄着孩子一般。好半晌,陌思羽才停止了哭泣,喃喃地道:“我要喝茶。”陌子上闻言先怔了一下,又立即点头,“哦,哦!”旋即立时起身去斟了杯水过来,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怯怯地说:“只有清水,你先润润吧。”陌思羽也不望他,只接过他手里的茶盏喝了个干净,又道:“还要。”陌子上又乖乖地转身再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地看着陌思羽喝下,机敏地问:“还要吗?”陌思羽不作声,只端坐好,陌子上便识趣地将茶盏拿回圆桌前,自顾倒了两大杯饮下。屋子里静得出奇,明知道陌思羽就在盯着自己打量,陌子上却不敢回头去望。“梓大人!”陌思羽带着鼻音沉声唤道。陌子上倒像是习惯了,转身福了福袖子道:“微臣在。”话音刚落,屋子里又是一阵尴尬的寂静。陌子上起也不是,脆也不是,只能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动。陌思羽见他如此失措,忍不住浅笑,立即用帕子掩住了,清了清喉咙道:“明日哀家要去莲花榭习舞。”陌子上这才抬眼去看她,审视了好半天,却看不出她有玩笑之意,遂答道:“微臣这就去安排。”“嗯,退下吧。”陌思羽高傲地挥了挥凤袍衣袂,居高临下地吩咐道。陌子上刚要应声,又觉不对,直起身,以同样居傲的语气回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哀家自有决断,不需梓大人劳心。”陌思羽扬起下巴,幽暗的眸子,让人难以分辨心思。“太妃娘娘好大的气焰?”陌子上似有些受了打击,皱紧春山,目若幽潭。“如今你不过是个亲王,竟也敢用这般语气对哀家讲话?”陌思羽忍着心里欲念,冷冷地回道。陌子上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是从陌思羽的嘴巴里讲出来?“你何时变得这般贪图富贵,野心勃勃了?”陌子上冷笑,不知是因为心寒,还是因为早已看穿她的演技。“睿亲王的话,哀家听不懂。哀家只知道先帝是我夫君,皇上是我爱子。如今这大陌正值战乱生变的多事之秋,还望睿亲王凡事以国体为重。”陌思羽目光嗖地凌厉起来,若能射人,怕对面的人已死了。陌子上自是读懂了她眼中的信息,便也顺从道:“太妃娘娘所言甚是,微臣这就回府准备后天出征的琐事了。明日午时,微臣命人在桃源居候驾。”陌思羽总算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陌子上重又将假的面皮粘了回去,陌思羽望着他淡若云霓,寒若雪山的脸再度消失,心里忍不住害怕,害怕这不过是一场幻梦。待陌子上打点好后,陌思羽才起身向外间走去,经过陌子上身前时,他伸手紧紧握住了她。陌思羽身子像被电击过一样,混身酥麻,她小声低语道:“午时非我。”话毕,她用力抽出手,拂袖而去。米兰站在外间,脸色苍白,见陌思羽步了出来,才强打着精神扶了她离去。路上,米兰竟有些体力不支,身子滑向莹石铺就的路上,幸好有随侍的其它宫女扶了她一把。陌思羽皱眉,柔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让太妃受惊了,请娘娘恕罪。奴婢没事。”米兰打起精神,勉强一笑。陌思羽见她面色苍白,唇色渐紧,心下不安,命道:“快些赶回天阙宫,去请杜太医过来。”又命随侍的宫女一路扶着米兰回了天阙宫。因为身处宫阁,规矩是不能破的,即便米兰与她再亲近,也不能越矩。“将米兰扶去暧阁休息。”进了正殿,陌思羽急急地吩咐道。“诺。”随侍的锦月应了一声,便扶着米兰去了暖阁的外间,将她扶着坐在了椅子上。陌思羽随后进来,皱着眉心道:“扶她到榻上歇着。”锦月又应声将米兰扶向了硬榻,陌思羽道:“你退下吧,叫月儿留下伺候就行了。”锦月退下,月儿进了暖阁外间,请了安,便斟了茶给陌思羽,又倒了一杯送到了米兰近处。“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陌思羽凝眸,神态淡定自容,临危而不乱。“太妃刚进品尚阁不久,奴婢就感觉周围传来一阵菊花清香,可院中并没有种养菊花。奴婢便想起那晚。。。于是警惕地在周围划着步子假意踱步,不料突有一种幽香钻入鼻间。兴好奴婢反应过来,屏了气,可还是吸入了些许。不过,那人必是被奴婢吓走了。”米兰回忆道。陌思羽心里想:还好,刚刚在品尚阁内,自己还算机警,嗅到了菊香,借意饮水支开了子上,这才没有发生什么大错。只是,不晓得那个人听到了几分?有人通传说杜太医到了,陌思羽便让他为米兰诊治,果然,米兰中的是一种罕有的花毒名叫“七里香”,是希国所特制的奇毒,只需闻入些许,便可取人性命。幸亏米兰有武功底子才能挨到此时,不然。。。。。。希国?隐术?!那双眼睛?!陌思羽心头一窒!莫不是那个人竟是。。。是查尔?!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可也不足为奇。既然陌子上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诈死,同样身为一国番王的查尔又有何不能呢?而且,那双眼睛,分明就是除夕那夜所见过的查尔的眼睛,温润中染着杀人不见血的寒意。只是他与千正允怎么会成为一路人?若查尔还活着,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复国!想到这里,陌思羽踉跄几步,坐在了桃花木雕青竹椅上,她思忖着所有的可能,她不敢拿大陌的江山和轩儿的性命去赌万一。明天的约,恐怕还得亲自走一趟了。思及与此,陌思羽抬眼看了看正在书写药方的杜林枫,心念电转,她道:“杜大人,听闻摄政王连日来身体虚得很,如今可好些了?”“回太妃娘娘,已是好些了。”杜林枫放下笔,躬身回话道。“月儿,将上次南都进贡来的千年人参取来,哀家要去摄政王府探望。”陌思羽望着琐窗外的光亮,寻出了一线生机,希望她这一次不会白白浪费了心意。 佳人美眷兮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翌日退朝后,陌思羽让米兰在宫中将养,遂带了月儿一同前往摄政王府。“月儿,哀家刚刚吩咐的话可记下了?”陌思羽步出暖阁之前,细细地询问道。月儿做福道:“奴婢记下了。”陌思羽又看了眼她手中怀抱的红色锦盒,深吸了口气,转身步出了内阁,径直乘了肩舆往摄政王府行去。摄王府内闻听太妃娘娘驾到,皆惶恐恭敬相迎,齐齐地脆了一地。陌思羽在月儿的搀扶下下了轿辇,一袭深紫色海棠织花素纹锦袍,绾着简单的凌云髻,祥云金丝鞋,妆容淡淡,面若盈雪。“恭迎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摄政王福晋吉赛亚着正服脆在最前面,俯首领着众人请安道。陌思羽睫毛轻眨,锦帕一挥,“免了。”“谢太妃娘娘!”众人谢恩,吉赛亚忙陪着笑道:“太妃请到堂内饮茶。”陌思羽微颔首,将自己搭在月儿手上的手,伸向了吉赛亚。吉赛亚会意,立时迎了过来,陌思羽道:“哀家听闻摄政王此番病势凶猛,着实担忧,本欲早些来看看,却一直不得空档。今日得了空,想着来走走。王爷的病,可好些了?”吉赛亚的脸色突变,扶着陌思羽的手渐冷,垂着头道:“多谢娘娘记挂着,王爷的病情大好了。这不,一大早就出去遛马了。臣妾已命人去通禀了,想来这会子就该到了。”陌思羽笑而不语,待来到正堂内落了座,方才示意月儿送上人参,她道:“这是南都送来的例贡千年人参,补气安神。”“多谢太妃!王爷此番病得实在严重,那日回府吐了好些鲜血,第二日又昏睡不醒,臣妾也吓得一时乱了方寸。”吉赛亚示意下人收了人参,又急忙解释道。陌思羽端了茶自饮,堂外有紫影飘过,甚是熟悉,端着的玉瓷茶盏又放回了仙缘桌上,淡淡道:“往日的王府里多是青竹梅园,如今倒也有了千娇百媚,更是别有一番艳美了。倒是如今的御花园中,尽是花零叶落,反显冷清了。”吉赛亚略有些尴尬地道:“王爷此番一病数日,太后娘娘听说了,便命人赐了几位姬妾过来,说是可以冲冲喜气,赶了晦气。”陌思羽只莞尔一笑,道:“哀家总是不比太后那般了善王爷的心思了。”吉赛亚闻言色变,急急地脆了一下去,“臣妾说错话了,还请太妃娘娘恕罪。”“起吧!哀家不过是说事实罢了,你不必自责。”陌思羽继续端着茶饮了,灿若明珠的眼里闪动着暗暗波涛。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紫影便是紫烟无疑了。但陌子上是怎么将紫烟总进晴雨新的身边,又有法子让她将紫烟送进这摄政王府的呢?紫烟来到这里,目的就只有一个了--细作!吉赛亚小心地起身,端坐在旁,见陌思羽心思飘飘,不觉心下乱了起来。堂内很是沉默,精忠报国,这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新刺目。此时有人款款走进了堂内,紫衣飘袂,步步生媚,紫檀青竹混香随之而来,她躬身道:“臣妾烟儿给太妃娘娘请安,给福晋请安。”陌思羽全当是第一次相见,放了茶盏,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儿,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紫烟闻声抬眸,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江南才女,眉目间尽是温雅的聪慧。陌思羽点点头笑道:“果然不俗,隐约见峨眉,灿然挽亭歌。”不等烟儿回答,堂外大步走进来的银素男子便朗声笑着附和道:“看来太妃与本王的喜好倒颇为相近!”吉赛亚和地上脆着的紫烟又忙转身向千正允请安道:“王爷吉祥!”陌思羽依然安坐,只淡淡地打量了千正允一番,只是几日不见他倒是清瘦了些许。因自废武功而伤了经脉的缘故,原本就白若羊脂的脸上更显几分惨白。千正允见了陌思羽也不行礼,只沉默地上前一步,扶起了紫烟,细细打量,接着点点头,“嗯。果然是太后送的礼物最合本王心意,你叫?”“臣妾紫烟。”紫烟丝弦一般的音色,柔而轻缓地答话道,明玉般的脸上现了两团酡红之色。“紫气东来,烟云袅袅,好名字!既然太妃也夸赞你的美慧,本王便将侧福晋的封号赏赐于你了。”千正允说着,还故显轻佻地将纤细的手指划过紫烟娇嫩的脸庞,带着几分亲昵地说道。吉赛亚是个很识大体的女人,纵使心里不情愿,却也不会表现出分毫的情绪来,只笑道:“那臣妾就要恭喜王爷和妹妹了。”千正允只一笑,邪魅不勒,又伸手扶起了吉赛亚,“这些年来,你一个人独撑王府内的大小事务也辛苦够了。日后,你可以多些时间歇歇,做些自己喜爱的事情。”吉赛亚忍着眼泪,绽开一朵比莲心还苦涩的笑来,她道:“臣妾多谢王爷体恤。”陌思羽清了清嗓音,莞尔道:“既然王爷如此看重紫烟,哀家也送个人情,便传了哀家口谕,即日起着封紫烟为摄政王侧福晋,位居从五品,明日便请皇上亲书封册。”紫烟忙又道谢:“紫烟谢王爷,太妃娘娘和福晋抬爱,自当全心全意服伺王爷,为福晋分忧。”陌思羽笑:“瞧,这侧福晋果然是个极聪敏的可人儿呢。王爷,这喜事可令王爷心胸舒畅了?”千正允忍下心中怒火,笑得更开怀道:“太妃娘娘此番的用心良苦,本王自当欢快。”陌思羽凝了吉赛亚一眼,又道:“看来明日哀家再不必独立无援地坐在大殿上了。哀家也出宫不少时辰了,这便回了。王爷且好生保重身子!”千正允微一躬身,“臣,恭送太妃娘娘。”陌思羽幽幽起身,紫袍随着步子时展时皱,熠熠生辉,如碧波荡漾。千正允只定在原地躬身送迎,并未按着规矩相送。千正允不动,吉赛亚与紫烟也跟随着没有走出内堂,只远远地送了。陌思羽虽觉千正允失仪,却也不急着在这会子和他算个清楚,若他只是想出出气,便也由着他发泄一下。蝶轿凤移,秋风微袭,一晃数年,早已情逝了吗? 玉盏暖冰心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午时,莲花居。一顶海棠穿花轿辇缓缓落下,陌思羽款款步下。月儿小心地搀扶着,四下环顾,像是在窥视周围的动静。老管家李福迎了出来,规矩地道:“太妃娘娘吉祥!少主已在内堂候着了。”陌思羽先是微怔,后又想这必是梓尚的主意,便应道:“你且在前面引路吧。”福德应声,引着陌思羽向榭内步去,一阵轻风吹来,夹送着几缕菊香。陌思羽也不作声,只管跟着李福继续向内走着。过了莲桥,经过竹风台,又绕过九曲长廊,一路来到了青竹居。“娘娘请。”福德沙哑着声音,伸手引了门,揭了春花帘道。陌思羽姗然而入,月儿正欲跟着进去,她道:“你便留在外间吧。没有哀家应允,不得任何人入内打扰。”月儿了然,谨记着临行时陌思羽的吩咐,于是低声道:“诺。”陌思羽有意挡在门前,本就只半开的竹门,容不下第二人并肩而行,她只一闪身进了屋内。门虚掩着。梓尚着一袭玄色白虎缎衣,黑墨如漆的发髻上一只碧簪束之,面色冷淡,目若辰星,薄唇微展,“你来了。”他向陌思羽使了个眼色,陌思羽便笑意吟吟地道:“刚去了趟摄政王府,来得有些迟了。你可是等得急了?”梓尚发出一阵轻佻的笑意,“不知你我,谁更心急呢?”话间,他已伸出猿臂将陌思羽软玉般的腰身揽进怀中,嗅了嗅她颈上传来的淡淡木兰香气,原本寒凉的指节,变得极烫。以至于当他的指腹划过陌思羽脸庞之时,她忍不住向后躲了躲。竹风高洁!梓尚见陌思羽脸色绯红,不觉心中更是春水澎湃,想她定是又忆起了那日的鱼水之欢,便有了新的主意,打横将她抱起。陌思羽顿觉脚下腾空,气血上涌的瞬间,只觉头晕目眩,混身酥麻,他挚热的怀抱令她感到既惶恐又心安。梓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热气扑向她的脸庞,颈项。她软软地置于他的怀中,并不觉着是在演戏。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梓尚稳稳地将陌思羽放在竹榻上,弯身之时耳语道:“鱼儿上钩了。”陌思羽这才有些回神,不觉懊恼自己的入戏太快亦太深。月儿以为是风刮过时吹开了门,便伸手将门合实,暗中看不见的眼睛虽然怒视着她,却终不能将她怎样。屋内传来了对话道:“明日就要出征了,不知何时能回。”“明月千里,相思不语。我便是日日思君,盼君归至。”陌思羽微细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动情,让门外伫立残风之中的人,不觉青筋暴起。“你若思我,何必等他日?我今日便了你相思,如何?”梓尚的声音带着星星点点的缠绵耳语。陌思羽娇嗔道:“便是解了相思,也是苦。”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月儿惊呼,“鬼啊,有鬼!快来捉鬼!”梓尚和陌思羽本就早已起身径自门边,等到月儿惊呼之时,便一推门。动作之迅速,反倒是让刚刚现身的人错愕了一下,旋即擒住了月儿,锁住她的咽喉处,眼睛促起,冷笑道:“想不到,太妃娘娘竟然还有如此嗜好?”陌思羽面若寒潭,音色刺骨,“大胆假面,竟敢暗中行刺本宫,劫持哀家女侍,还不快给我拿下!”梓尚早已运了气,待陌思羽一声令下,转瞬之间已将月儿从假面的制约中救脱,并与假面交起手来。两人开始只凭内功角力,又使自家拳法相斗,陌思羽对武功知之不多,也看不出梓尚为何连连败退的用意。只见梓尚左闪右避,全无进攻之意,心下大为关切,又无他人可以相助,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梓尚受了几拳。以前几乎不曾见过陌子上运功,只见他接过飞镖。但他教轩儿之时的几次相见,倒是知他武功不弱,怎么就被这假面打得招架不住?电光石火,千钧一发。假面招招夺命,毫不留情,最后竟被梓尚迫得使出了绝招--太虚剑。此剑一出,梓尚再无避让之理。他心中的猜疑终于落定,梓尚阴鹜一喝:“看剑!”只见梓尚腰间束带中一道银光闪现,寒光夺目,手中已有一柄七星软剑,薄如蝉翼,软若银蛇,随着梓尚的一招一式变化万端。假面惊魂未定,惊诧道:“七星剑?!你是?”梓尚只一邪笑,淡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再不像之前那般纵容,招招直逼假面要害。“你既能道出这剑的名讳,便也知它剑若出鞘,必然血光。查尔,拿你的命来!”梓尚厉声低喝,若雪域坍塌,火山喷涌!只三招之内,查尔的身上便已伤痕累累,溃不能敌。查尔苦笑,“真可惜当日不该听了千正允的话,没有将你一剑穿心。”梓尚闻言,青筋更是暴突而起,七星剑不知如何一转,直直的逼进了查尔的心脏,他道:“所以,我必不会步你后尘。受死吧!”随着寒光一闪,查尔的胸前已被人穿透,薄薄的剑锋上滴着鲜红的血,像是荆棘鸟嘴里凄婉哀绝的鸣唱,道尽了查尔悲凄萧索的一生,或者还有他从未有机会表达的爱情。陌思羽呆立一侧,月儿紧紧扶着她颤抖的手臂,她不是在为查尔难过,她只是在为生命的无奈而惋惜。梓尚冷哼一声,将宝剑抽出,丝毫没有留情。查尔高大的身形堪堪就要倒下,他充满怨恨的双眼怒瞪着梓尚,却在落地的瞬间变得柔和,转眼望向陌思羽,残喘道:“我,喜欢,你。这喜欢却害我,家破,亡国。”陌思羽吸着冷气,目不转睛地望着查尔幽怨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没有说一句话。梓尚见她脸色苍白,急忙吩咐福德将此处清理干净。他带着陌思羽去了竹风台。有侍女沏了热茶奉上,陌思羽冰冷的指节忙握住玉盏,像是要从它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梓尚便手环住了她的臂膀,月儿虽是惊恐,但仍知避开,悄悄退了下去。轻幔如织云翩翩,梓尚紧紧地将陌思羽拥在怀中叹道:“我本不该将你卷入这场血雨腥风之中,可无奈的是他们不肯放你出局。我此刻方才明白,为何当初父王要那般决绝地假意赐母妃毒酒以避世。”陌思羽微怔,抬眼凝视:“假意赐毒酒?老太后,不是,不是你亲手所拭?”陌子上苦笑,抚着陌思羽的面颊道:“我若不将酒亲手送了去,母后怎可活?只是不晓得,会不会有人救起她罢了。”陌思羽忘了刚才的惊悸,转眼满是同情和怜惜,抚着陌子上有些苦涩的唇角,冰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冰心。 旌旗迎风展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假面的死对于陌国上下并无任何的影响,陌思羽也并未隐其是希国旧主查尔的身份,只道他心怀不轨,谋刺不成,当场即命。有大臣上奏要鞭尸,以示警戒。陌思羽本不忍心,可后一思虑,若不重责,岂能令其他心存歹意的人有恃无恐了?遂颁了御旨,将查尔悬吊于陌都城外一月,每日鞭其百遍。此举果然引起了陌国上下一阵轰动,人们对于这们仁则仁矣,毒则毒矣的太妃娘娘更为惧怕,可心里对她所施仁政又敬爱有加。千正允对于假面的死表现得颇为平静,反而更觉轻松自在了。狂风起,旌旗展。天际清朗,碧空如洗,祥云如丝,旭日东升。南天门方隅前,五千精锐铁甲铮铮,红樱锋茫,寒光凛凛!精兵之前,乃有强将!梓尚着大将军副帅战钾,所向披靡,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胸有成竹。满怀天下之勇,能敌万国之戟。轩儿着九天龙袍立于天地方宇之间,微小身躯,却堪比泰山安稳无余。千正允定立左侧,以横扫天下之飒飒雄风,瞻兵远眺。陌思羽则身着九凤朝阳玄色朝服,金绣牡丹富贵雍容,晨光微微,更显灵动逼人。“笙镛合奏,万方资广,茂典方陈,祥开万春。出震威,开平秩。今日睿亲王亲帅精锐赴漠北,禽倭寇,定国安!哀家与皇上,代这天下苍生敬睿亲王及众将士一杯。虽有思乡情难尽,旦求壮士身将还!”陌思羽迎风而立,狂风卷起裙裾翻飞,声萧萧兮,奋劲起!梓尚与众将士同举斛盏,皆满饮。旦听声声碎裂伴着浩荡立誓,“精忠报国,死而后矣!”陌思羽热泪盈眶,声音更为高涨,她道:“皇上只盼众将士能早日凯旋,同返大陌!”“大陌必胜,大陌必胜。。。。。。”众人齐呼,如山洪倾泻。陌思羽转身踱向长琴,此琴便是那日不小心被她断了旧弦的古琴,是陌子上母妃心爱之物。她款款落坐,纤指轻拨,似有流云盈盈,碧海涛涛。幽幽道:“万灶貔貅,便直欲,扫清关洛。长淮路,夜亭警燧,晓营吹角。绿鬓将军思下马,黄头奴子惊闻鹤。想中原、父老已心知,今非昨。”有臣子犹记当年,身为汐妃的陌思羽也曾长歌一曲,送别千正允和他的将士们奔赴杀场。此一时,彼一时。千正允如今负手蟠龙华道之上,英武威严,他若愿意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他若不愿意,亦可背负个反幼主之名,坐拥天下。只是,他舍不得让抚琴的女子成为天下笑谈,更不愿被她所记恨。都说江山好,哪比美人娇?千正允促着凤眸看那玉柱琼台内的女人,竟愕然一惊,她怎的还若当年那般青春模样?好似岁月从不曾从她的人生中划过似的。一曲长歌罢,惊鸿掠天来。千正允朗声道:“鸿鹄当空,鸿福将至。睿亲王,祝你和众将士能够早日班师回朝!”梓尚只一躬身,抱拳向轩儿的方向一举,斩钉截铁道:“皇上乃天之骄子,国之兴旺,臣等若有鸿福必是天子之佑也。”千正允含笑,饮下烈酒,一切尽在不言中。远远地送别,南天门内喧嚣的气焰如泄了山洪,急流涌向漠北的方向。陌思羽目光紧紧锁在梓尚高挺颀硕的背景上,枣红色的千里名驹,在他的肟下更显威赫。梓尚不必回首,心间也是明了,有一双深若幽谷的眼眸正如月般照亮着他。如果可以,他必然不想离开她半步。日与月的交替,思与苦的轮回,多少个不眠之夜,梓尚手握木兰荷包对着孤月唏嘘。可这一战他势必要去,并且只能胜不能败!浩荡之师被一阵阵尘土卷没,消失在远远的际空之下。陌思羽立了很久,直到轩儿走过来牵了她的手,“太妃额娘,咱们回吧?”陌思羽垂首望着轩儿笑笑,“皇上可是要与哀家一起去钟萃宫?”轩儿转了转眼珠儿道:“儿臣想跟摄政王一起去骑马。”陌思羽抬眼看了看负手而立的千正允,他虽无更多言语,但气色仍是不佳。“哀家看王爷的气色不甚大好,皇上莫不改日再骑马如何?”陌思羽婉言劝之。“既是皇上喜欢,微臣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皇上,咱们走去?”千正允上前两步,慈善地笑了一笑。这样毫无危害的笑容,却不知怎的就让陌思羽心悸。本欲劝阻,却没料到轩儿已急急地去了他的身畔,扬声道:“朕今日要骑雪飞龙。”雪飞龙乃是随千正允奔走千里生死御敌的良驹,性情烈猛,除千正允之外,并不让他人骑着。可那畜生见了轩儿后,却异常乖顺,任他骑着到处走。千正允一点头,轩儿旋身飞了出去,陌思羽只得作罢,任他们去了。又觉不妥,命了离鸩随侍在侧。米兰的身子恢复的很快,虽只一两日,却已能行动自如,随着陌思羽去了钟萃宫。刚一步进钟萃宫,就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晴雨新怒喝道:“出去!哀家说了不吃就不吃。”谦儿忙收拾了地上的残羹碎片,红着眼眶退出了内阁,正巧遇上了步进来的陌思羽,忙又躬身请安道:“太妃娘娘吉祥!”她的声音不合时宜的高亢,像是在提醒里面的主人。陌思羽淡淡道:“太后因何事恼了?”谦儿吞吐不言,陌思羽也不再追问,遂道:“退下吧。”谦儿忙应声退了,陌思羽示意米兰候在外间,独自进了内阁。因晴雨新身子弱,对这胎儿十分小心,宫内的所有熏香都已不再使用,只每日更换些新鲜的花来。满室的药味,连陌思羽闻着都觉烦闷,更不必说每日都要服食的晴雨新了。她一入水晶珠帘,便瞧见明黄软榻之上的晴雨新,发丝凌乱,面白如纸,双眼因睡眠不安而有些轻陷下去。看起来,十分憔悴。“妹妹这是怎么了?既便是有再大的不快,也该看在腹中胎儿的份上,顾着自己的身子要紧。”陌思羽温婉相劝,寻了榻旁的一张朱漆青藤竹纹桃花木椅坐了下来。晴雨新双眼空洞着,凝望向陌思羽,冷淡地问:“你到底何时才肯放我出宫?”“妹妹放心,我已暗中布置了。等过个几日,你将身子养好些,便可一遂心愿。”陌思羽仍是恬淡自若,并不在意晴雨新的怨怼。“听说你封了紫烟做侧福晋?”晴雨新话峰一转,心事再无处可藏。 拦腰一抹红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陌思羽略踌躇了一下,道:“你若放心得下,又何必将那几个美姬送到他身边去?既然送去了,又何苦再自寻烦恼?”晴雨新微微惊诧了一下,转而又是一抹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你为何要帮我?我曾要害你心爱的人,也,真的害了他。”陌思羽释然地笑,缓缓起身,跨步窗前,透着琐窗所镂的繁纹望着外面拼拼凑凑的剪影道:“你错了。如果不是陌子上甘心情愿被害,恐怕这世上还没有谁能害得到他。”晴雨新不得不认同她的说法,“只可惜,他爱上了你,这是他最大的失误。”“你又怎知爱上千正允,不是你的失误呢?”陌思羽反问。晴雨新沉默,耳边是父兄一遍遍的训戒,她也只能将头垂得更低。“把身子将好,将这孩子生下来,若有一日千正允想通了,或许你们还可一家团圆。”陌思羽轻轻叹了一声,幽幽地道,转身欲走。“若要让你用这天下换陌子上的命,你会愿意吗?”晴雨新见她举步,忙问。陌思羽微思量一下,道:“先帝已然薨逝,只怕我再无机会选择。”晴雨新嘲笑,“陌思羽,你的心,太复杂。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看得清楚的。”陌思羽沉默,步出了内阁,米兰迎上前扶着,她又对谦儿吩咐道:“细心照顾好太后娘娘,不得有闪失。”谦儿躬身应下,目送着陌思羽离开。回宫的路上,陌思羽一直在思忖着晴雨新的那句问话,难道她也知道陌子上没死?若是她真的知道,那么千正允不可能不知道。可若是千正允知道了,又怎会留下陌子上的命?想到了千正允也有可能知道梓尚的真实身份,陌思羽不得不提早做了防备。傍晚,轩儿才从宫外回来,住进了自己的养和殿,离鸩来到天阙宫复命,陌思羽听后便也没觉有什么异样,于是吩咐众人退下。夜里难以入眠,陌思羽来到后庭,望着合欢树梢上的弯月,静静地思念过往。渐渐的,那月光变成了笑脸,映照出陌子上冷淡面容上的一抹浅笑,不觉她也笑了。曲沟峡内,冷风彻骨,寒湿异常。百余帐营,火光明晃,像是天际飘浮着的盏盏孔明灯。帅营之内,唯有梓尚一人卸了盔甲,帐内燃着木盆火,在茫茫寒夜中弥散出一丝暖意。木兰香,满是伤,昨日月明如霜。忽见帐前有人黑影闪现,三三两两,鬼绥出没。梓尚不屑冷哼道:“出来!”话音刚落,旦见四五个蒙面黑衣人现身帐内,个个手持刀刃,目露凶光。不等他们动作,暗中飞来的凶器已将他们一一毙命。又一黑影闪出,声音幽冷凌冽,“你当真还要再为那女人死一次吗?”梓尚起身,一躬道:“母后!”“你还知道我是你母后?你还记得自己是一国君主?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何假死,又忍受了多少个头痛欲裂的日夜?你可知晚晚告诉我你中毒之时,我又是如何的痛彻心肺?!你,不孝子!!”黑衣人怒斥。梓尚脆下身去,“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既是知错,又为何出征?我们苦心修建的地宫已然成事。为何还不认回轩儿,将那个女人除掉?连同她的那个奸夫一起凌迟?!”“母后,羽儿和千正允并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事,您先前说的那些个在霓红楼的事情,儿臣也说过了,羽儿的确是在梅修堂将完璧之身许了儿臣。母后为何。。。。。。”梓尚欲为其辩解,却不料更是激怒了母亲。“啪”地一声,梓尚左颊已经红肿,黑衣人道:“当初我担心你年幼或被奸人危害,恐生变端,就在霓红楼里明修暗栈。眼见着就要修好,哪知那个陌思羽又生事端来。莫不是因为她,我又怎能忍心将那些个血滴子尽数屠杀了去?上儿,你别忘了父王临终前是怎么嘱咐你的!”“儿臣,不敢忘。只是,母后,采夕也算是您的亲人,为何非要将她置于死地呢?”梓尚不明所以,顽执地问。女人波光如锋,恨恨道:“怨只能怨她投错了娘胎!”遥想当年自己挥泪告别故土代姐姐远嫁他国,为了两邦交好。却又怎知,誓死不嫁的姐姐,不日就嫁给了自已的心上人,当时天匹国的储君。从此,她对姐姐只有恨,没有爱。梓尚沉默苦思,他心中的痛楚终究谁能明了几分呢?“此番漠北之战后,尽快解决了陌思羽。”黑衣人只一闪现,消失在了帐内,再不容梓尚多言。梓尚秃然望着帐内明火欢腾跳跃,心中柔肠百结,究竟是怎样的命运交织,才生出这样纠缠不清的爱恨来?陌思羽被一阵阴风吹动,不觉一时瑟缩,再望了望如漆的黑夜,转身进了暖阁。接下来的几日还算太平,北方传报说梓尚帅领的陌军已经到了关山隘,与敌军交过一次手。梓尚的五千精锐作为先锋,骁勇无比,敌军连连挫败。陌思羽听了捷报,倒能安下心来,细细安排了晴雨新的退路。千正允的行踪倒是有些怪异,不仅不再去钟萃宫,就连陌思羽都几乎不再多看几分。每每下了朝,便回了摄政王府。听说那些紫烟甚得千正允的欢心,日日侍寝不说,还总是对其它姬妾下绊子,尤其是吉赛亚,不过几日,人竟消瘦了许多。陌思羽虽然听闻,却也不好过问,必竟这是摄政王府内的家事。眼见再过两日就要到中秋了,陌思羽思量着也该是时候送晴雨新离开了。便宣了旨,中秋节当日在宫中设宴,请三品以上宫员携家眷入宫一同赏月。千正允本欲推搪不往,却拗不过陌思羽的三言两语,便应允。陌思羽深知千正允对晴雨新的感情,也知他爱那孩子,遂派了离鸩带着几个血滴子一共暗守钟萃宫。一则是保护晴雨新,二则是为了中秋节当晚的计划。月满盈亏,寒夜不长。陌思羽在中秋前夜去了趟钟萃宫,见晴雨新气神红润起来,安心不少。晴雨新并不知何时会走出这深宫,但她感觉得到陌思羽沉默中的依依惜别。 灾降钟萃宫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御花园内木芙蓉、凤尾兰、常春藤还有吉祥草都开得正艳。琼花台前海南红豆、洒金珊瑚铺就莲台。掌管礼部的秦侍郎将中秋夜宴布置得欢庆富贵,金玉生辉,礼密数周。曾任职六省提督的晴老大人也被陌思羽请到了宫中,令许多老臣们颇为感动。所谓吃水不忘掘井人,陌思羽一面施以仁德聚拢良将名士之心,一面施以酷腕镇压新书不正之辈。开宴前,陌思语举杯寄语时,不忘提及边关各位将士,更是令众人心悦诚服。宴间歌舞升平,哀丝豪竹,觥筹交错,喜笑连连。陌思羽斟满第三杯酒时,睨了一眼千正允,见他果真目光紧紧随着侧福晋紫烟转动。深情款款的模样,不比当初望着她时来得清浅。心中怅然,更觉晴雨新可怜了。犹来只有新人笑,哪有谁闻旧人哭?也罢,离了他去,或许晴雨新会过得更自在。只是,可怜了这位已过花甲之年的晴老大人,将视若明珠的嫡孙女送入这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原以为可以苦尽甘来,却不料。。。。。。“报!”突然有御前内监来传话,众人齐望向琼花台前的主位。陌思羽皱眉,“何事?”“启禀太妃娘娘,钟萃宫走水了!火势太猛。。。。。。”那人脆地急报,陌思羽却等不及他说,霍然起身,嗔道:“你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奴才也不只为何走水,好像,好像是太后娘娘她自己,寻短了。”那人瑟嗫地答话,头也不敢抬。陌思羽木然,忽听不远处众人急呼:“晴太守,晴老大人。。。。。。”陌思羽转眼去看时,只见晴老大人双眼坚持半睁着,粗梏的手,指着钟萃宫的方向,呜呼着发不出声来。千正允闻听,早已从沉醉中惊醒,一个箭步,飞身腾起,竟不顾众人惊诧,殿前失仪,疯了一般奔向钟萃宫。他不是无情的人,这些日子他将自己所有的痛苦悲伤都发泄在情欲之中,却没有忘却过晴雨新和她腹中的孩子。他曾愚蠢地想要逃避即将到来的山雨飘摇,却不忍再迈进钟萃宫内去面对晴雨新绝望的泪眼。看到千正允如此紧张晴雨新的生死,陌思羽倒又觉着自己这样的安排是非常正确的了。陌思羽命人移驾钟萃宫,杜太医也已被传唤到了钟萃宫内,并就晴氏一系齐齐赶去。待他们到达之时,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不过,往日辉煌泽世的钟萃宫,此时已变成面目全非的狼藉不堪。一袭颀长云影,随着凤辇落地之时,也索然脆地,瘫软如泥。几俱分不清男女的尸体,如冬日所用的银碳般黑黑的辨不出身份来。唯有一具女尸头上的赤金海棠柳簪和她腕间的羊脂玉镯尚能表明身份尊贵不凡。陌思羽颤着步子向前迈去,眼泪如珠般滚滚滑落,她欲再靠近,米兰低声提醒道:“太妃,太后已经薨了。”“不,这不可能。昨日哀家还来见过她的。”陌思羽恍惚地说着,连连摇首。千正允仰天长啸,声声剜心,连火的气焰,都没进了他的咆哮声中。晴家人皆哭成一片,与先前的莺歌燕舞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陌思羽拭了泪,移步到千正允的身畔,轻轻压着他抖动的肩头,劝解道:“她已去,想留清名在人间。”千正允闻言收了声,转脸怒瞪着陌思羽,质问道:“你,一定是你。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这样想不开?”“你若这样想我,我也无话可说。旦我只有一句,信不信由你。我从未害她!”陌思羽知他此时悲伤过度,心魔纵生,并不与他计较,只淡淡地丢下一句。她转身欲走,却又被左都使晴志拦了下来,正欲开口,陌思羽却提醒道:“哀家知道你们亲人永别之伤情,哀家必然会厚葬于端孝太后。亦会许你晴家安泰无忧!”晴志缓缓退下,不再多话,黯然默示着妹妹香消玉陨的事实。忽听千正允惊道:“这不是太后娘娘。”哭声嘎然而止,晴志上前询问:“摄政王何出此言?”千正允唇角抖动,却始终不能再发出一语,未尽的话如鱼骨在喉,他转眼求证陌思羽,她却仍旧坚持道:“前些日子太后闻听摄政王府纳了侧福晋,心里一欢喜,倒是病了。哀家请杜太医请脉,方知已然无碍。”陌思羽将“无碍”二字加重,意在提醒千正允孩子没了。可当千正允听到这两个字时,却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悲痛更甚。没了,都没有了!他踉跄起身,如风中残叶,飘摇摆动,摇摇欲坠般地走了几步。终是体力不支滑到了下去!看着他高大伟岸的身影在面前颓然落地的瞬间,陌思羽不自觉地揪住了手中的帕子,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她分不清千正允这翻倒下是为了晴雨新和孩子,还是因为自断劲脉后体能尚未复元。只见千正允苍白的脸与这暗淡无光的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陌思羽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翻好意,竟会令到千正允从此缠绵病榻。不多日,梓尚班师回朝,骁勇大将军希律战死杀场。这像是一场意外,却也更像是一场蓄意的谋害。一夜风雨,天地顿变。陌思羽成为了大陌最高皇权的实际拥有者,对待轩儿则是越来越严厉,恨不能立时将他培养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有时候心情太过急燥,反而惹了轩儿伤心。一连几日都不曾与陌思羽讲过一句话,最后还是梓尚从旁协助劝解开导,千正允也时不时地教诲,才使得他们母子冰释。表面上看起来,这天下是越来越太平了,黎民是越来越喜乐了。可事实上,陌思羽清楚,千正允不会轻易放弃这皇权。至于陌子上,自从班师回朝后,得了大将军王的十万精锐虎符,行为举止变得更加神秘起来。陌思羽隐隐地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萧杀之气。早早地命人以重新太庙为名,将钟萃宫一并划入太庙,大兴土木,她要建筑一个神话!千正允害病之事,并没有传入身在梅修堂养身的晴雨新耳中,她开始真正地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静静地期待着腹中孩子,日日长大,盼望着他能像轩儿和善儿那样健康。只是每每想到轩儿小小年纪就在要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求生存,心里便觉难过。也不知当日将他和善儿带入宫中将养是对是错。紫烟每隔七日便会放飞一只平安鸽到梅修堂,日子就这样走过了又一个除夕。 由来爱无知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年初十五那天,陌思羽带着轩儿和善儿去了摄政王府。一则是为了探望千正允的病情,另一则,也是为了带善儿来拜祭她的母亲朱儿。趁着大家都围着轩儿和善儿团团打转的空档,陌思羽独自来到了朱砂的灵牌之前,将门关起,把自己封存进这个促狭的空间里。陌思羽望着朱砂的灵牌,流下了涓涓细泪,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尽管在朝堂上,面对许多大臣们或明里或暗里的挑衅,面对轩儿的不理解,面对陌子上的忽冷忽热,甚至是偶尔面对着千正允越来越苍白憔悴的脸,她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眼泪是廉价的,而对困难和凶险,它更是无用、无能的体现。陌思羽告戒自己:她没有流泪的权利。“朱儿,你好吗?你现在是在哪一界里?灵?仙?天堂?还是轮回的路上?亦或是投胎转世到了别人身上?”陌思羽望着桃木发怔,又道:“我不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离开这副躯体,回到属于我的世界里。曾经,我以为重要的,如今看来不过如此。朱儿,我累了,纷纷扰扰间,我觉着已然精疲力竭。你知道吗?那日火烧钟萃宫时,我发现了什么?”陌思羽顿了顿,目光回转,往事浮现。“太妃娘娘,为臣在修建太庙时发现了一件东西。”工部侍郎秦天正呈了一样东西。陌思羽顿时怔住,吩咐秦天正不可对外言说,又在暗夜由米兰护着一起入了太庙。她细细打量着太庙上的灵位,寻着老陌王的牌位望去,发现了异样,伸手触动了机关,神牌殿后的石壁缓缓开启。里面别有洞天的迷宫,虽然看着粗糙,但所用之石无一不坚若金刚。陌思羽想到了曾经在地牢里陌子上带她走过的暗道,那是通向当初的木兰阁,也就是老王妃的住处。陌子上曾说过他母妃喝下的酒乃他亲手所递,也是他亲手所换。这么说来,老王妃应该是个修暗道的高手!可是陌子上却从未对自己提及过这暗道的半个字。若说是巧合,可这条暗道的设计明明就像个迷宫的入口,机关四伏。陌思羽虽不通这些个玄机,但也知道这些是修来以备不时之需。而她心里更是觉着,这暗道之中,至少能容万人以上。若哪一个兵变,这暗道无遗最好的欢迎甬道。陌思羽遂让人不动声色地将此处机关尽数找出,秦大人一日回禀说此暗道没个十年八岁怕是建不成的。如此说来,这暗道必是老王妃所建了。秦天正还说这暗道常有人走动,里面还有足迹未消。陌思羽心中骇然,难怪梓尚会那么清楚宫中的情况,就连千正允暗夜用隐身术入天阙宫也是他先发现的。如此说来,这皇宫之下,会不会另有皇宫?越是这样想着,心里越是发抖。想想日夜枕着的不是软榻,而是不知名的地下宫殿的某块顶梁,就觉冷汗岑岑。那个梓尚既然能变脸,那么会不会来个偷天换日?梓尚每日示人的是原貌,那日展示给她的才是假脸?也就是说,真正的陌子上的确已经死了,但真正的老王妃还活着!她想要重新夺回天下,便找了个人来假扮陌子上?陌思羽有意在朝堂之上将钟萃宫划入太庙一事拿来商议,想要辨识梓尚的态度,他虽脸色沉着,却在刚一听闻此议之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陌思羽曾找机会试探与他,年初六之时,叫人请了睿亲王与侧福晋到天阙宫来赏梅。这是陌思羽再次醒来后,第一次见亭晚晚,她风韵了不少,想来在王府做侧福晋的日子,比在这皇宫里做贵妃的日子好过得多。中途陌思羽将陌子上支开来,借机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些关于陌子上中毒之后的事情。亭晚晚再有心计,可是她对陌子上的深深挚爱是演不出来的。陌思羽见她提及梓尚时,桃花眼中透出的明媚光华,便知道梓尚却是陌子上无疑。不过,他对暗道迷宫之事,知而不言,不得不惹陌思羽怀疑。陌思羽可以选择将陌子上尚在人世的事实告知天下,可自古帝王的心最难揣测,陌思羽已经无法断定陌子上待她们母子二人的心意如何。梓尚仿佛也觉察出陌思羽对自己有了警惕之心,初六以后,便也少来宫中走动。旦见千正允连日抱恙,遂又决定年五的灯元节带着轩儿和善儿到摄政王府走动。因这府内的老人儿们都知道当年侧福晋因诞下龙凤胎血崩而亡,对这两个小主的到来更是欣喜万分。“朱儿,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是最幸运的。虽说你为了正允在天牢里度过了两年光景,但你们的爱是完整的,没有猜忌的。我羡慕你!”陌思羽说完,用帕子拭了泪,稳了稳悲伤的情绪,努力牵起嘴角的一抹笑意道:“今儿个又是灯元节,我带了你最爱吃的豆沙汤圆来。”说罢,从提着的食盒中取了一碗汤圆出来,摆在供台上,又歉意道:“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能代你好好的照顾善儿,可即便这样,善儿还是成长得很好,我已为她取了封号,叫平乐。她如今是大陌的平乐公主,将来,我也必会为她寻个好的归处。”正欲起身,地上投来的暗影,令陌思羽紧张不已,她抬眼望去,千正允红着双眼安静地凝视着略带慌色的她。“用午膳了。”千正允弯着唇角,很努力地漾起一抹笑意。陌思羽恢复如常,款款起身,道:“你病着,叫米兰过来通报一声便是了,干嘛自己巴巴地过来?这里阴气太重,咱们还是出去吧。”陌思羽正迈步,经过千正允身前时,手被人瞬间紧握,他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陌思羽看着他病恹恹的样子,不忍伤他,便道:“你是大陌国的摄政王,皇上的义父,我当然关心你。”“仅仅是因为这样吗?没有,别的了?”千正允感到嘴里一阵苦涩,握着的手松了松。“快走吧,别让大家都饿着,今儿个是灯元节。”陌思羽莞尔一笑,抽出手来,只身向外走去。“羽儿,我觉得那日的灯谜,你我都猜错了。这世上最无情的,是你的心。”千正允背对着陌思羽,望着朱砂冰冷的木牌,凄然而语。陌思羽不再争辩,或许,真的是那样!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 无情花落去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在摄政王府用过午膳,轩儿和善儿吵着傍晚要到街上看花灯,又不知听了谁多嘴说是还可以猜灯谜得玩物,便更是要去逛了。陌思羽无奈,只好换了便服,天将暗下,便带着米兰和离鸩,还有几名暗侍一齐,与千正允和紫烟一起游走在陌都城内最繁华的锦荣街上。陌思羽徘徊着长街两旁的各式花灯,她已经忘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自己是怎么过的第一个灯元节。好像也是和千正允一起戴着面具,还有朱儿,一边赏灯,一边猜谜,累了就找个卖汤圆的小店儿坐下来,吃上一碗又圆又大的豆沙汤圆。千正允着银月青竹暗纹长袍外披玄色狐袭,负手缓步行于陌思羽右侧,他另一身畔有紫烟相伴。同样是三个人行街,却再也没有了朱儿铜铃一般的笑声,不觉脚下的步子变得沉重起来。“额娘,你瞧,那边儿是不是在耍龙灯?”轩儿突然拉了拉陌思羽的手,摇了两下问道。陌思羽转眼向不远处的热闹人群望了望,果见有青龙腾舞,金鳞涌动,人声鼎沸。“额娘,儿臣想过去瞧瞧。”轩儿虽在询问,心思却早已被那生腾活跃的金龙带离,眼巴巴地望着它翻江倒海,腾云驾雾而去。陌思羽犹豫,那里人多眼杂,识破身份是小,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便得不所偿。正欲开口拒绝,善儿也扬着脸奶声奶气地央求道:“额娘,善儿也想去看那金龙。听说皇,兄长是九龙化身,善儿想看看龙到底长什么样子的。”见善儿央求,轩儿也更加来了劲头,两人齐齐拉着陌思羽的手摇来荡去,只觉要被他们两个小家伙摇得混身散架一般。陌思羽始终不允,旦听身侧的千正允清咳了两声,道:“难得出来,让人看着便是了。”陌思羽见他如是说,也便应了,只吩咐了离鸩和几个大内高手一路紧跟着去了。“轩儿,善儿,别跑得太快,仔细跌倒。”陌思羽见两个孩子像小燕儿似地飞了出去,心下不免还是坠坠地急唤。千正允浅浅一笑道:“若是朱儿尚在人世,想来也会如你这般牵挂不已。”陌思羽见他提及了朱儿,心中倒有股子酸疼,望着轩儿的目光怅然回落,睨着前方的一小堆推车上冒着热气儿的汤圆叹息。千正允也随之望向了推车,旦见那里出现了一道颀长身影,白袭绣猛虎,玄衣长袍,腰间配着七星束带,一颗璀璨红宝在红灯笼罩下更显艳美,宝光灼灼。千正允幽幽道:“睿亲王也来赏灯了?”转眼小心翼翼地窥视着陌思羽的神情,见她黛眉舒展,面容盈雪,目光淡淡,樱唇轻合,并无半分的喜怒。再一转眼时,他的身畔已多出一抹艳红,配着他的白袭却有踏雪寻梅的意境了。那女子转身时,顿时愣住,拉了拉身旁的梓尚呢喃了一句,梓尚这才向陌思羽这边望了过来。是巧遇吗?陌思羽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转眼睨向紫烟,她的眼中有盈盈暗波流动。不多时,眼前已经现出梓尚俊秀冷淡的模样,他身畔的女子却不是亭晚晚,而是用了换颜术的睿王侧福晋。“参见。。。。。。”梓尚刚一开口,陌思羽便冷冷地拦声道:“此处不便行礼,规矩就免了。”梓尚见她容色微寒,也没再支礼,只向千正允拱了拱手,朗声道:“王爷也同侧福晋来赏灯?”千正允微一颔首,“小主吵着要来赏花灯,我们便陪着罢了。”“轩儿?他也来了?”梓尚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诧,隐隐地在心里觉得不安。不等有人开口回应,远处急急奔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米兰慌忙来到陌思羽身畔低声道:“主子,小主子不见了。”“什么?!”陌思羽闻声,身子向后一晃,眼前似有繁星闪烁,大脑顿觉空白一片。“如何不见?在何处不见的?”千正允厉声询问。陌思羽恍然回神,直直打量着梓尚和他身畔的侧福晋,他们的出现难道不是巧合?梓尚感觉有一双热辣的眼睛紧紧贴着他的肌肤审视,不觉顺势望去,陌思羽眼中分明的怀疑让他不禁叹息。原本只是想借着秦天正的嘴来告诉陌思羽及早做些准备,不想她对自己的怀疑竟是越来越重,误会越积越深。眼光如钩,深深掉起了梓尚一颗炽热的心,他欲辩解,千正允却先一步揪住了梓尚的衣襟喝道:“还不快去找!”梓尚抿了抿薄唇,伸手反扣住胸前的手掌,拍了拍褶皱的衣襟,长袖一挥,四面八方如鬼影般的高手纷纷现身,跃出人群。梓尚下令道:“去寻两位小主。”“额娘!”远处奔开一团金色的小肉球,圆嘟嘟的脸上满是受惊后的泪水,一直扑进了陌思羽的怀中。陌思羽惊喜,忙蹲下身来用帕子为她拭泪哄道:“善儿不哭,不哭。没事了。让额娘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陌思羽打量着衣裳完好的善儿,全然没有问及轩儿的安危。梓尚的那些个随从早已四散而去,他怔怔地看着陌思羽慈爱的神情,心里绞痛。她竟然一点也不关系他们儿子的死活吗?难道真的如母后所言,她已经变了心,想要自己称帝了吗?还是,还是这个摄政王的苦情计凑效,令她转心向着他了?“先将公主送回摄政王府。”千正允安心地命着随从,连着紫烟一起离开。千正允焦急地看着陌思羽缓缓直起的身子,劝慰道:“且莫着急,想必就真是有人蓄意劫持了轩儿,也必能安然找回。”陌思羽转忧为笑,笑得让人发慌,她却安然地说:“有摄政王和睿亲王在,哀家又有什么可担忧的?便是那些个贼人再猖狂,也断断地过不了曾经叱咤杀场的两大将军王。你们说,是吧?”梓尚与千正允相互而视,又齐齐望向陌思羽拱手道:“娘娘放心,主子断然无恙。”“如此,哀家便回宫等候了,这里就交给两位王爷了。”陌思羽莞尔一笑,转身向停在远处的轿辇款款走去。她步态安稳,落脚有力,身子笔挺,却无任何的担忧,似乎走丢的人并不是活在她心尖上的孩子,不是当今至高无上的天子。她就这样走了,不闻也不再问。直到坐进辇中,陌思羽再忍不住用手紧紧揪住身前的衣襟,指节发白,眼中开满了食人花,像是要把那些暗中擒了轩儿的人们统统吞食掉一般。“轩儿,轩儿,我的,轩儿。。。。。。”她微颤着呜咽,已辩听不出语调来,指节白中透青,仿若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口中一阵腥咸,陌思羽忙用帕子捂住,声怕被旁的人知道她的异样。连吐了两口鲜血,她缓缓摊开掌心里的绢帕,血色晕开了两朵艳红的无情花。 流水仍存情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直到深夜,也不曾有人来回禀,陌思羽只静静地坐在修堂内,默默抄写着经文。米兰心中焚急,却也不敢多言语。出宫之时她曾送了暗号给睿王,告之陌思羽带着皇上和公主去摄政王府过灯元节。本意是为了让其在暗中做些防备,以防摄政王等人对她母子三人不利。怎么也没料到皇上突然说要去赏花灯。幸好有紫烟暗中也送了消息给睿王,便有了锦荣街前的巧遇。万万没料到的是,千正允当真就对皇上动了手脚。眼见着油灯渐枯,米兰壮了胆子上低语道:“太妃,您都写了大半夜了,再过一个时辰就早朝了。您还是歇歇吧!”陌思羽仍执着笔写着,不答话。米兰泪眼婆娑,叹息着又端了两架仙鹤烛台过来,将暗中的纸砚照得更亮一些。时间在陌思羽淡淡的笔下无情走过,天边泛起灰色,四更已过,五更将至。陌思羽从容地搁下笔,米兰忙上前搀扶,因久坐而麻痹的双腿,传来让人钻心的触电般的痛来,直达心底。她缓缓向前迈了几步,吩咐道:“更衣!”米兰忙唤了月儿入内,接着侍女们端着洗漱用品和朝服饰物等如鱼贯入,不到半个时辰已然打点停当。陌思羽特意让米兰为她化了稍艳些的妆容,一夜未眠的倦容悄然不见。“入朝!”陌思羽瞧了眼铜镜中神采光亮的容妆,语气坚定地说。月儿忙退出去,备了凤仪。灰淡天色,萧索深宫,严寒静谧,长鞭挞鸣,惊醒多少游魂孤寂。入朝时,陌思羽仍坐于侧殿帘后,接受着群臣朝贺,然后沉声道:“众卿平身。”百官拂袖而立,金銮殿内肃穆安谧。“昨日平乐公主前去摄政王府探望之时,福晋吉氏对她颇为亲重。哀家思忖着摄政王至今膝下无人承欢,便打算将平乐公主赐予摄政王做义女。众卿意下如何?”陌思羽缓缓出声,隔着幽帘,悠扬在赤柱金瓦间,萦萦不息。“臣以为此事不妥。”梓尚步出列外,微一拱手,反对道。陌思羽淡然,“睿亲王觉得哪里不妥?”朝中有知内情的大臣都为这个“新宠”的睿亲王捏了把汗,也有人幸灾乐祸。“先帝所留子嗣并不多,皇上又是极重情意,若是将公主送到了摄政王府,只怕皇上会舍不得。”梓尚微有所隐,抬眼望了望帘后的陌思羽,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思。陌思羽闻言也叹道:“皇室血脉虽稀少,但总会开枝散叶。摄政王于国有功,如今身体又每况愈下,哀家想着若能为他留一枝新蕊,也不罔他跟随先帝征战多年的辛劳。”众臣闻听陌思羽如此说,便也连连附和应承,梓尚无奈,只得任其做主。“既然众卿无异议,那么就请吏、户、礼三部着办此事,另请钦天监先个吉日,尽快行礼。”陌思羽目若金汤,不若他人分辨。三部尚书立即应下。“另外,莫里请求兵援的事情,众卿可有异议?”陌思羽话峰一转。千正允这才上前进言道:“莫里向来与挝秃不睦,而挝秃距我国界南江又近,金绣之路又边关要塞。微臣觉得若助莫里,不如将莫里尽除,换来与挝秃交好。”梓尚不与为伍道:“臣倒觉得应将挝秃歼灭,再收复莫里,扩我大陌疆土。”众臣随声附议颇多,但又不十分明朗态度,一时之间雀声四起。陌思羽定了心神细细考量了一番道:“与其被人牵制,不如牵制他人。便回了莫里,大陌借兵五万,但其需先得立下归顺大陌的降书。”有朝臣记下陌思羽的吩咐,拟了诏书,快马送去了莫里。退朝后,陌思羽刚回到天阙宫,便有人通传说睿亲王求见。陌思羽思量了一下,沉声道:“就说哀家歇下了。”月儿领了旨去回话,梓尚倒也没为难,只叫月儿继续进去回话。月儿又急急地走进了内阁,低声道:“太妃娘娘,睿亲王说,他在殿外候着直到您愿意见他为止。”陌思羽略顿了顿,“由他去等吧。”换下朝服,从小径去了修堂,继续抄颂经文。直到有人传话说摄政王有要事求见,陌思羽才搁了笑,去了殿前。她只瞥了一眼仍着金蟒朝服的梓尚,便再无留恋地坐上了凤椅。“果然你只想见他吗?”梓尚眉骨跳动,目注秋寒,阴着脸质问。“睿亲王倒是足智多谋得紧,不仅脸面可以欺人,编起谎来也胆大妄为得很。”陌思羽接过米兰递过的茶盏,虽是在说梓尚,倒不留情面地瞪了米兰一眼。米兰瑟缩着退了下去,梓尚冷笑几声,“你当真不在乎轩儿的死活?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有什么好问的?若他安好,必然会活蹦乱跳地来我面前唤我一声额娘。若是。。。我也必不会要害他的人苟活。”“只怕你以为这是我所为吧?”“我却从不敢这么想。畜生尚且不食子,难道人会?”梓尚有些坐立不稳,看了米兰一眼,殿内的随侍便一一退下。陌思羽也不作声,任他指使这宫里的人去。梓尚微微侧眸,见她只品着茶望着琐窗外的寒梅,叹息着踱了几步,来到她身前坐下。他伸手揽她,她却嫌弃地起身,搁了茶盏向内阁走去。梓尚手中悬空,自嘲一笑。真不知自己这番的委曲求全到底是为何?不过一个女人,难道竟让他丢了所有的尊严不成?可脚下并不由自己,他却已起身向内阁踏去。陌思羽坐在一张白虎皮上,左手轻轻顺着它的皮毛,梓尚轻步而至。“你当年且能六岁徒手擒虎,我的轩儿必也能从虎口脱险。”陌思羽柔柔地道。梓尚弯身握住她的手,指节间的冰冷,让他的心如浸寒潭,他双手包住她的手道:“我若说这次的事件不关我事,你可会信我?”陌思羽抬眼与他对望,“谁能让我的轩儿安然回到我身边,我便信谁。”“你是指千正允吗?”他的手间微微用力,陌思羽不自觉地拧眉。“若你能带回轩儿,我就信你。”陌思羽咬着牙根忍着指节被捏碎般的痛回道。“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分清楚你心里爱的人到底是谁?”梓尚彷徨着松了手,眼中似有微波漾开。“你又分得清楚自己的心意吗?到底是这天下,还是我?”陌思羽咬着唇,红着眼,声如碎雨。梓尚深深呼吸,讥讽一笑,“到现在,你还在问我这样的问题。看来,我还真是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年的心思。”陌思羽见他落莫自嘲,心如钝刀割片,生生撕裂了那疼痛。眼睁睁看他离去,她的脚步才向前迈了一小步,又马上收了回去。如今轩儿生死未卜,断断不是她心软的时候。 拥兵者自重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三日已过,轩儿的下落始终不明朗。千正允和梓尚两个人每日临朝,也不见有什么异样之处。朝中已有大臣上奏,言语间颇有拥护陌思羽称帝之意。朝中局势方兴未艾,小国挑衅之事连连,莫里已派人送来降书,陌思羽也已命人调遣一万精兵抗击挝秃。太庙的重修扩建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日夜赶工。众臣都在观望陌思羽、千正允以及势力与日俱增的睿王爷梓尚的动向。轩儿失踪的第五日,朝堂上有几位老臣上奏,请陌思羽即皇帝位。一时间局势更显扑朔迷离。这正是因了突发此事,陌思羽终于等来了千正允。天阙宫的正殿内,千正允着青色长袍,病色渐消,他向陌思羽一拱手,陌思羽笑道:“想来这几日摄政王为了皇上的事奔波不已,倒是清减了,但气色却比先前时好多了。”千正允脸色微红也含笑,“多亏了太妃娘娘的那棵千年人参,只服了两日,便觉元气固持。”“摄政王来的正巧,哀家正在为有朝臣连连上奏,劝哀家即皇位的事发难。这会子倒是能听听摄政王的意见了。”陌思羽拭探地睨向千正允,确见他眼中闪过一道灵光。“太妃原本就该是这皇位的继位人。若不是微臣无能。。。。。。”千正允汗颜垂手,可低下的眉眼间却不见喜色。陌思羽冷笑,“摄政王的心里头果真是做此想法么?可哀家怎么觉不出摄政王的心意来?”千正允登时脆下,“微臣所言句句肺腑,还请太妃娘娘明鉴。”陌思羽凤袖一摆道:“摄政王为大陌鞠躬尽瘁,哀家心中是有数的。即便是有人怀揣谋返之心,哀家也断然相信王爷你不会做出那种天怒人怨的大逆不道之事来。”“多谢太妃肯相信微臣。”千正允又一拱手,浓眉微皱。“只是,众口烁金。指鹿为马的事说的多了,怕这鹿就真的变成马了。摄政王向来宽厚,怕也不会把那些说王爷拥兵自重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吧?”陌思羽端着茶盏轻啜一口,徐徐而言。千正允身子一颤,显然是惊愕的,怕是自己暗中行事不妥了?“哀家听说,摄政王已将淮南的两万精骑调回了陌都,是真的吗?”陌思羽将茶盏缓缓放下,翡玉与梨木桌面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音不大,却如重锤般击在千正允的胸口处。“微臣近半年来身子骨是越发不济了,如今淮南局势稳定,皇上不见踪影之事,微臣想来多有蹊跷。唯恐有人想要趁乱做梗,便调了两万精锐回都。御林军虽精悍,但必竟只有三千人。微臣想,应该选个御林军统领,合集那两万兵锐,确保太妃娘娘与皇上安危。”千正允依言而解,并没有半点隐晦之意。陌思羽用通透世事的眼睛瞧了瞧千正允,只浅笑,“有人若想谋害哀家与皇上,就算集再多的兵力也是不够的。如今皇上无故失踪数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不过,若说是统扩御林军,哀家倒觉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听说此次带兵回都的是冀虎大将军秦卓?”“正是。此人乃工部侍郎秦天正之子,骁勇善战,运筹千里,是后辈将领中难得的人才。”千正允徐徐道。“嗯,他的战绩哀家倒是颇有耳闻。听说镇守西攘的江子城也很杰出。”陌思羽略一思忖道。千正允心下一惊,看来陌思羽对自己府中之事还是颇为关注的。不然怎会好端端的提起江子城?千正允微一扬脸道:“这江子城是曾与本王出征西梁国时任副将的江广仁之子,为人还算是智勇双全,只是年纪尚轻。”“年纪轻轻就已成为五万骑兵的统帅,当真是位奇才。哀家想,这御林军统领的位置,就给江子城如何?”陌思羽屏息凝视,她深知这番的赌局,她赌上了自己与轩儿的身家性命。千正允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西厦如今余孽未尽,近日又生事端,怕是一时调派回来,势必要引起西陲动荡。还请太妃娘娘三思!”陌思羽不以为然道:“听闻他手下的副率胡晃亦是可造之才,对西厦的战事又很是通明。想来,由他接任那边的事,便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千正允眉间显出一道深壑,虽还不太明白陌思羽真正的用意,但显然她在心里早有准备,江子城恐怕是一定要回陌都任职了。千正允很是狐疑,陌思羽醒来也不过几个月而已,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将军中之事都了解到如此透彻。若说是有人暗中为她出谋划策,倒也不尽然。毕竟这次皇上失踪的事情,多多少少会让她和梓尚之间出了间隙,必然也不会全听凭梓尚的安排。陌思羽见他犹豫,遂起身提步款款而下,来到他身畔时,语速和缓道:“哀家知道王爷惜才,那秦卓的确也是个难得的将才,不如将左军统领的职位给他。可好?”“便就依太妃所言而行吧。”千正允见她退让一步,便也不再纠结。只是心中仍不免为江子城这翻“官升兵弱”的升迁感到一丝扼腕。陌思羽从袖袋中取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千正允看了看那绣着青竹的银缎湘绣荷包,不觉有些出神,陌思羽道:“我依然怀念那个素衣慕竹的千正允。”千正允不免有些动容,却并未有答话,将荷包握在手中,长叹一声,“可你已经不再是当年只为我心动的陌思羽了。。。。。。”“帮我把轩儿找回来吧!我不会继这皇位的。”陌思羽的声音像是流云漂浮,话语久久悬于千正允的耳畔不去。她这样说,无非是在告诉千正允,她已然知晓轩儿是被他所擒。回到摄政王府后,千正允独自坐在清风台,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青竹,亦不再是当年的竹风园了。墙角处,一枝红梅踏雪来,千正允举杯吟道:“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心若苦莲灯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傍晚十分,银星素裹,月色如华。紫藤阁内阁的琐窗前,静幽而立着一位年芳正茂的女子。她灿如碧波的眼底,蓄满一池哀伤。她对月寄相思,斜倚灵棱。莲花烛台上,巨蜡成灰,滴滴红烛泪,幽幽苦莲心。她不自觉地扭转目光去看春鞘榻上熟睡着的男子,俊美得不像活在世间的凡人,或许他本就不该活着。他活着,她就等于死了一样。突地见那男子皱了皱眉头,女人赶忙用手中的金簪压了压烛心,一道乌浓的黑烟四散,她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又小心地望了望床上的动静。见男子眉宇平展,呼吸均匀,方才安心地披了衣服,向摄政王府的一处废居走去。一路上也没有掌灯,只有月华浅浅照着暗无边际的小道。若是旁人必然有些惊慌不择路,而她却已经熟悉的很了。来到废居,她先放了一只和平鸽,又绕到一处假山后,转动了一块尖石,假山微微移开,里面的灯火一下子照亮了她恬淡的脸。闪身进去,又送了假山门,小心翼翼地步下石阶,便可嗅到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紫烟参见皇上。”紫烟福了福请安道。轩儿慵懒地侧卧在一张还算干净整齐的软榻上,一手撑头,一手向紫烟那边挥了挥。“千正允到底还打算将朕禁足多久?他就不怕朕要了他脑袋吗?”轩儿的声线虽然稚嫩,可语气中的威煞之气甚是高涨,连紫烟听了都不觉身子颤了颤。“奴家已经暗中告之了睿王爷,想必这两天就会有所动静了。皇上再耐心等等,可好?”紫烟小心地回答,抬眼睨着轩儿的脸,心想:这孩子长得果然越来越像陌子上了,就连说话时的神情都和他父亲一样冷淡绝然。轩儿脸上忽然一沉,叹道:“朕是担心母后会为朕失踪太久而挂心。她身子本就不好,连杜太医都说过,最多也就是三五年的命数。只盼着母后和父皇能早日相聚,我们一家便可团圆了。”说到这里时,他的眼中竟又闪过一丝骇人的锋茫,接着道:“若不是千正允当年蓄意篡位,朕如今早已在父王和母后的陪伴下日日欢喜了。”紫烟望着轩儿惆怅的表情,心里也有几分难过,他的心里自然是装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谋略与冷冽。“皇上不必忧心,睿王一定会想法子还皇上的心愿。”“只怕,经此一事,母后与父王之间已有了误会。紫烟,你将朕的荷包想法子交给母后。”轩儿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给了紫烟。紫烟小心地接过,里面明显有字纸在内,她只小心收好,并没有多问。“皇上若没有什么吩咐,奴家便就回去了,免得若人怀疑。”紫烟福了福说道。轩儿只瞧她一眼,弯了嘴角道:“回吧。”紫烟退了出来,原路回了紫藤阁。小心地回到内阁,千正允仍在安睡之中,紫烟褪了外衣,便又歇下。翌日千正允入朝后,紫烟借顾要去街上买些胭脂,向吉赛亚请了安后,遂带着丫鬟乘了肩舆到了一家胭脂店。屏退左右后,紫烟唤店掌柜的取了几样时兴的胭脂水粉过来挑选,选好后将一袋银子递给了掌柜,那掌柜瞧了瞧道:“夫人给的赏银太多了。”说罢,取了两定出来,还给了紫烟,紫烟轻笑道:“掌柜的不必客气,全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也可以给内人买些时兴的锦缎做身衣裳。”紫烟道完,缓缓起身,已有丫鬟过来包了胭脂。掌柜将银子收回,笑着拱手道:“多谢夫人!”紫烟莞尔,又缓步而出,上了肩舆,回了王府。朝堂之上,陌思羽已拟了诏书,即日命江子城回都复职,另将秦卓帅领的两万精骑编入御林军,升其做了左军统令。如此一番又安排了一些官员的调配,胡晃任了平西大将军。早朝上,仍有官员附议让陌思羽即位一说,陌思羽金口玉言:再不准提及此事。退朝后,梓尚有意候着千正允,两人并行,梓尚道:“真是要恭喜王爷了!两位爱将如今都已晋官,又都可迁进陌都,王爷当真是如虎添冀了。”千正允只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太妃知才善任,倒与本王无关。再说,这天下的臣民都该为天子所用,爱不爱将的,倒无从说起。”梓尚灿然一笑,“小王倒是愚钝了。”千正允沉默不语,负手向前走着,梓尚仍并肩同行,不理会旁人诧异的目光。出了宫,梓尚看着千正允的肩舆走远,方才敛了笑意,吩咐了身边的小斯去了莲榭居。来到莲榭居时,福德奉了茶后,将一个绣有仙鹤祥去的荷包递给了梓尚道:“这是今儿个早上,紫烟捎来的东西。听她话中的意思,乃是要将此物送给太妃娘娘。”梓尚接过荷包,里面的字条不难被发现,他打开看了看,不觉浅笑,方又蹙眉。“告诉紫烟,麦子可以收了。”梓尚说完,将荷包握在手心,转身去了内室,更了衣裳,又乘了轿辇进了宫。一路上,他总在想当初若是自己没有那么爱陌思羽,会不会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存在了?想起当年千正允在养修殿内说出陌思羽身份之时,他眼中的寒光凛冽,可如今想来,若自己不选择自杀,而是由着他去将陌思羽身份暴露,然后随着臣意将其处死,千正允真的能做得出来吗?叹息一声,双眸微阖,思想随着辇子摇摆而漂浮。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辰,梓尚才见到了陌思羽。陌思羽见他时,自然脸色不好看,梓尚暗示其屏退左右,她也依言而行。只是,寂静的正殿内,许久都只是沉默,听风吹枝摇的声音。“睿亲王此番前来,可是有了皇上的下落了?”陌思羽挑着眉头,凝视着堂下悠然品茗的梓尚询问。其实,直到现在陌思羽也不能确定轩儿到底落在了千正允手里还是梓尚上的手中。两边试探,心里却希望轩儿是落在了千正允的手里,至少那样轩儿不会被人暗暗害死。若是进了陌子上的手,说不定会被亭晚晚暗中谋害了性命。“你还是认为轩儿是我藏了起来?”梓尚苦涩一问,心中无比苦涩。陌思羽沉默,只定定地看着他,他又道:“你且瞧瞧这个吧。”陌思羽见他手中的荷包,顿时眼前发亮,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将荷包紧握。 血雨染腥风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梓尚见她急地打开了荷包取出字条,看到字迹的瞬间,顿时双眼潮红,心里倒又是心疼了起来。苦笑,果真就是谁先爱上,谁便会万劫不复。陌思羽玉葱似的手指颤微微地,嘴里呢喃道:“我的轩儿还活着。”梓尚走近一步,伸手揽上她的肩头,将其拥入怀中,温柔道:“现在,你总该相信,我没有伤害过我们的轩儿吧?”陌思羽吸了吸鼻子,细语道:“可你,你们的确在暗中要夺位不是吗?”梓尚无奈地摇头,淡然,“我若想要这江山,当初又何必放弃?我若还想要这江山,只要现了真容,难道还有人会不认我是皇帝?我若要这江山,又怎会将自己送至那生死难料的杀场?!”“可地下的密道,你敢说不知吗?”陌思羽也心知肚明他所说的句句实情,可心里仍有不安地问。梓尚低头看她,目光灼灼,烧得她满脸通红,打横将她抱起,向内阁走去。陌思羽并不挣脱,她心里想要离开,可身体却执意要窝在他的怀里。来到凤鸾榻前,梓尚将她轻轻放下,随即自己也躺了下来。陌思羽呼吸急促,甚至听到了擂鼓般的心跳声,梓尚见她羞怯的样子,只温和道:“闭上眼睛。”陌思羽羞赧地合了眼眸,突觉身下悬空,整个人如坠深渊。惊愕之时,又觉有一双有力的臂弯紧紧将自己揽在怀中护着,睁眼时她见到了陌子上的脸。她思念,她欢喜,她。。。砰!两人落进了一池温暖的水潭之中,陌思羽本就惊骇,此时也没来得及闭气,狠狠地呛了口水进去,连连猛咳。陌子上身子一顿,手上一用力,将陌思羽从水中提了起来,关切道:“有没有伤着?”陌思羽也忘了生气,只一味摇头,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凤袍早已纷飞,只着了小衣浸在水中。陌子上体恤地顺着她的背,直到陌思羽不再阵咳,方才开口笑道:“我若害你,你便不知要死多少次了。”陌思羽这才回神嗔道:“你若害我,我必先将你诛了。”陌子上好笑地伸手,湿湿地拨了一下她嘟起的嘴巴道:“就是嘴巴硬。”陌思羽不理会他的嘲弄,反而观察起四周的环境,四壁尽是用岩石堆砌,形状参差,倒还算密实,并无阴风吹进。一张简补的木兰床,紫色纱幔,碧色樱穗,一张鸳鸯戏水的锦被,一对明黄色莲碧生辉角枕。春池对面有一张梨木方桌,上面有玉壶酒盏,墙上还有一幅画相。画上的女子端坐在碧山亭内,手抚着微隆的肚子,一袭素色木兰荷泽锦衣随风轻舞。她面色微红,娇若桃李,气淡神闲又似青竹碧莲,正望向对面的某处。“你,什么时候作的这幅画像?”陌思羽的眼角有湿气,不知是刚刚的水气还是新泪,语音有些干涩。陌子上回想道:“那时你正像现在这般不信我,与我呕气,常常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赏风景。我怕你见了我心烦,便在木兰阁中画了这相。你沉睡的这三年里,我便日日与它为伴。”陌思羽心下动容,转眸仰视着陌子上依旧如前的脸,慢慢发现他的表情已淡漠了往日的冷漠萧杀之气,眉宇间也有了浅浅的细纹。不自觉地伸手轻抚他的眉端道:“想必你比我更苦吧?我睡着,可以无忧无虑。而你却忍受着不能相见的苦楚。”“为了能日日见到你,我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修了这密道,每日夜里就住在这。想你的时候,就会上去偷偷看看沉睡中的你。”陌子上伸手握住她温暖的手,轻轻地放在唇边亲吻。陌思羽旦觉身子如触了电一般,酥酥麻麻的,直叫人心意迷乱。“所以,米兰是知道你还活着的,对不对?所以,我曾在睡梦中听见你的声音,其实并不是梦,对不对?”陌思羽深情地看着他,他此生唯一的夫君,一个可以几乎呼天唤地的男人,却如此深情地待她。“是,我曾呼唤你醒来,因为你必须醒来,就像当初我告诉自己,我必须重新振作,必须回到你和轩儿的身畔一样。”陌子上弯起嘴角,笑起来的样子,像树梢上的弦月一般,明洁慧亮。原来他修这密道并不是为了谋这天下,只是为了能守在自己的身边。无法用言语来表述自己内心的感动,陌思羽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唇,与他冰凉的两片相印,彼此濡沫相依。良久的相思,自是换得缠绵无限。待到香汗满巾之时,陌思羽已觉自己像片飘忽在蓝天之上的云霓一般。耳边中陌子上粗重的呼吸,夹着汗中的龙涎香气。陌子上自幼在龙涎香中熏陶,那只有王者才能享有的香气早已溶解在他的血液里,是任何人也无法制赝的。陌思羽安心地转身窝进他的怀里,呢喃道:“我想轩儿了。”陌子上叹了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千正允一派不除,轩儿的命早晚是悬在别人刀下的。”陌思羽温热的身子像是被人用冰水浇灌而下,忍不住发抖,向陌子上的怀里又紧紧地靠了靠。陌子上像是知道她有些惊悸,抱着他的手更加有力,又帮着牵了牵被子,开解道:“自古帝位之争总会带着血雨腥风。别说是乱臣,就连父子兄弟之间都常常相互算计,相互杀戮。这段日子你也算是亲自体验过坐在朝堂之上,是如何的孤独。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我也不必教你。”“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或许,我还念着当初他救过我情分。”“救你?”陌子上的眼中闪过一道极冷的阴鹜,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你服下那巨蟒之胆?”“不是为了捉弄于我吗?”陌思羽不假思索地反问。陌子上无语地向着紫幔看了看道:“那是因为你长年使用木兰香,伤及了内理,体内阴毒过重。杜林枫早就诊出了你的异常,暗中向我通报。我遍寻深山野林,才得了那一条百年巨蟒。”“阴毒?!”陌思羽心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没想过从一开始千正允就在算计着自己的性命。“你怀轩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那时查不出病因,也没让杜林枫声张。你每日所服的补胎安神药,其实是帮着散阴毒护抬的药。”陌思羽拍着她的脊背,像是怕她会忍不住激动,语气也很缓慢,像是怕伤到她一般。可是,陌思羽的心还是如被人用钝器轻凿,生生叫她心痛。 载不住春秋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那你是怎的知道了木兰香?”陌思羽疑惑地问。“还记得在梅修堂时,我对米兰花过敏,你用木兰香为我泡浴。我便留意此物。后又有人使它下了毒害我,我便更是留意它。它即是解药,又是毒药,如此神奇的木兰香定不会简单。母后最通毒术,曾留有一本《毒经》,提及过木兰香,但不知怎么少了几页。只留后面有一句‘木兰有情也无情,阴阴叫人魂先去。’我便猜着,很可能就是这木兰香害你中了毒。”陌子上回忆道。“那你又怎知是千正允害了我?”陌思羽心中迷惑。陌子上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道:“这还要多谢朕的好皇后。那日她给朕下了木兰花毒,朕便料想那教你使用木兰香的人,定是千正允了。”陌思羽不觉打了个激凌,陌子上的聪明智慧果不是一般凡人所能及的,他竟早知道晴雨新是千正允派进来的人,却一点声色未露过。“你早知下毒的人是她?却为何不杀她?”陌思羽扬脸看他。“于其换了个不知道的细作,不如留下这个明处的细作,不是更好吗?何况,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也好有个问处。”陌子上的眸子又是一暗,整个暗室都变得昏沉。“现在想来,我也真是愚蠢得可以。竟将你推到她身边去,若她真的加害于你,我都不知该如何。。。。。。”陌思羽懊悔不已。“我既已知到她的底细,又怎么对她没有防范?”陌子上浅笑,眸子又变得温和起来。“难道那日你是有意将茶泼出?”陌思羽心念电转。“倒也不是。那日见你受屈,心里有了几分惊慌。也不知为何,一看见你受伤害,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一时,也忘了去提防。还好,天不亡我!”陌子上居然笑得开怀,像是那日差点送了命的人不是他,而是别的人。陌思羽再不做妇人之仁,她断然道:“如今我已将他的兵权渐渐削弱,又暗中笼络了几位重臣良将。想来,要扳倒他也不是难事。只是如今轩儿在他手上,我行事必然有所顾忌。”“明日轩儿便会安然回宫,你且不需担心。只是,我倒很想知道你为何调回江子城,又将胡晃晋升做了将军?还是辽北的皮国顺,听闻他们都是与摄政王关系密切之人。”陌子上也有些许疑惑地问。陌思羽轻笑,自是有些得意了,她道:“我当你一双慧眼早已洞察世事,原也不是呢。你可知胡晃的姑母是谁?”“谁?”陌子上问。“正是晴志的额娘。如今晴老大人早已退隐,晴家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晴志处理。”陌思羽莞尔道。陌子上了然点点头道:“所以,你救晴雨新乃是一举两得?一则可以收买晴家,二则也可以让千正允受到重击。”“我是不是很坏?”陌思羽闻他这样一说,心里不免有些虚了起来,愧对地问。陌子上伸手抚了抚她的额角道:“你已经很善良了。还会想着为他留一支血脉。”陌思羽抬眼凝视,他竟对自己的心思如此了解,不觉有些害怕起来,“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吗?”“所以,你可别想从我这里逃跑,去什么梅修堂,当什么修女了。”陌子上巧言哄逗,将她揽得更紧一些。陌思羽只觉混身无力,只能全部依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仿佛那里才是她真正的栖身之所。“皮老将军曾为父王誓死护驾,当初将他们皮氏一族安排在东营,也不过是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蓄留他们的实力。我却没想到,你竟连这个也看出来了。”陌子上心里也不是不知道,他怀里的女子不仅拥有美貌,她的谋略,远见,学识皆不是一般的臣子能比拟的。心中对陌思羽的爱和敬更是深切几分。“从前我虽不问政事,却也知道你待他们皮家军特别,每年的中秋,你必会赏一桌宫庭玉宴。想来这样的情份,不是一般的君臣之礼。”陌思羽幽幽地解释道。陌子上顺眼看她,旦见她面色从容,目若金池,一汪春水映进她的眼底,更显有几分柔情万种。他俯身过去,她亦不推脱,受之不愧。又是一翻鱼水胶合之后,陌思羽沉沉地睡着,陌子上若有所思地伸手抚着她清新的轮廓,定定地出神。他必须要在母后动手之前,先夺回这天下,只有这样,才能让母后打消除杀陌思羽的念头。思及于此,他翻然起身,着了外衣,穿戴停当后,向另一间密室踱去,身后陌思羽的呼吸均匀细密。刚一走进密室,周围的明黄之色,玉屏金漆便刺得他满眼赤黄。早已有人候在里面,见陌子上走进,立时脆地齐齐请安道:“臣等参见皇上!”陌子上威煞四方,虽只着了件寻常的袍子,却难掩他与生俱来的天子之威,他冷声道:“事情安排得如何了?”“回皇上,臣等已按着皇上旨意安排妥当。只待明日太子回宫后,便可行事。”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脆膝容禀道。“杜太医行事,朕向来放心。江子城等人可出发了?”陌子上继续问。“回皇上,已在接到圣旨后出发了。想来,不日便可到陌都。是否要派人?”杜林枫一改素日里平近温和的容色,只是一脸的冷然戾息。陌子上道:“若只是杀了他一个,太过可惜,朕也怕他孤独。便送了他们一族的人同行,岂不欢快些?”杜林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断声道:“诺!”“也不必急。青衣那边可有消息?”陌子上挥了挥手,复又问。杜林枫答:“青衣只说,现在千正允还没太过疑心紫烟。但这次行动后便不能用了。”“嗯,若她死了,就安侧正五品葬仪送了;或活了,便找个诸国侯爷嫁了。”陌子上目空一切地看着对面墙边衣架上的蛟龙蟠云皇袍,淡淡道。杜林枫也不多言,只应了一声。“你近来为娘娘请脉时,可有什么进展没有?”陌子上原本居傲的神情,陡然落漠起来,语气也变得幽深。杜林枫叹道:“回皇上,娘娘虽然服食了巨蟒胆,可常年心思忧虑再加上阴毒积得太久,如今就算拼尽微臣全力,也只能是七年大限。”“七年?那时我们的轩儿还没能纳妃续弦。”陌子上想想就觉心痛难当,可他话音刚落,竟听得木门外咚的一声闷响。陌子上身子一惊,心下知道不妙,提步便向外面走了去。 玉佩鹓鸿列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门开之时,陌思羽已着了外衣呆立在侧,双眼空洞,却并无泪光。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对死也没什么畏惧了,只是轩儿尚未合亲,当真让她安心不下。陌子上见她呆若木鸡,不免更是心碎,展臂抱住她,宽慰道:“我一定会想法子为你续命,你不要担心。”“子上,我们是不是该早些为轩儿纳妃才好?乌丽总督家的小女儿年芳7岁,听说容貌生得清秀,琴棋书画通晓,天资聪颖。可好?”陌思羽急切地问。陌子上指节紧了紧,并不答话。陌思羽见他如此,又问:“若是不好,那九门提督季朋怀的孙女季茹怎样?听闻她。。。。。。”陌子上百般心痛俯身擒住了她冰凉如霜的唇瓣,让她不能继续发声。原本还很平静,只是被陌子上这样深深的吻着,陌思羽的心倒觉悲哀起来,忍不住有一颗晶莹的泪花滚落下来,滴在陌子上的脸颊上,烫得他灼痛,连心里都被烙出了疤来。“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和轩儿。”陌思羽终于还是承认了心底的愿意,谁愿意在美好即将到来的时候,去面对死亡呢?!陌子上揉着她的肩道:“好,只要你愿意,便是到了阎王殿上,我也要把你抢回来。”陌思羽安静地停留在他的怀里,不再多言。生死,启是可以自己说了算的?刚才那般的话,不过是想告诉陌子上,她有多爱他们,多么不情愿离开他们罢了。翌日早朝,陌思羽已然将所有的悲伤和落漠隐藏起来,沉着冷静地处理着大臣们的凑请。下了早朝,又一个人居于养修殿内,望着轩儿写的字贴发呆。忽而听着有稚声轻唤,“额娘!”陌思羽以为是自己错觉,却又不甘心地向四周望了望,诺大的养修殿内空无一人。再垂眸望向字贴时,已不由得恍惚,字迹渐渐模糊。殿外有喝斥之声,接着一道小小身影飞奔了进来,“额娘!太妃额娘!”“轩儿?”陌思羽霍地起身,绕过几案,向小小身影快行几步,只觉梦中,却已有真实的重感,轩儿身上的龙涎香气细细钻入她的鼻息。“额娘,我好想你!”轩儿用自己嫩滑的小脸儿贴着陌思羽的脸磨蹭着,亲昵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太妃额娘也想皇上,盼着皇上回来。”陌思羽颤微着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轩儿的背部,听着他活泼的心跳,连日来悬于钢丝上的心,终于安全落了地。轩儿的孩童之气只到达这里,转瞬又支开身子,认真地问:“儿臣这些日子不在宫中,太妃额娘有没有受委屈?若是有也不怕,朕会为额娘做主。”陌思羽用绢子拭着泪笑道:“有皇上这份孝心在,谁敢欺负哀家?!”轩儿眨巴着眼睛,伸手抚了抚陌思羽略带憔悴的脸,刚刚在殿外听见有几个宫人相互嚼舌,说什么“太妃与摄政王有私,所以害了太后娘娘。如今又想独揽朝纲云云。”轩儿顿时气血上涌,厉声喝斥了一番。“皇上想来这些日子也没吃好,瞧这小脸儿,都瘦了一圈呢。”陌思羽宠溺抚着轩儿,她希望他能快快长大,不再受制于人,又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去面对更加残酷的成人世界。轩儿俏皮地一笑道:“儿臣好想吃太妃额娘做的牛角包和布丁,还有山芋糕,还有。。。。。。”“好好好,哀家这就回天阙宫做给皇上吃。”陌思羽一脸幸福,如枯草逢春,冬日骄阳。一路被轩儿牵着手,连所乘轿辇都要与陌思羽合乘,他娇小却强健的身躯紧紧贴着陌思羽怀中,像是要讨回分别日子里流逝的时光,又像是在汲取更多的温暖。回到天阙宫后,陌思羽和米兰一起去了小厨房,做了许多精美细致的点心。轩儿望着满桌花红柳绿,造型别致的糕点,垂涎三尺地转着大大的眼睛,左右开弓。陌思羽坐在一旁,会心地笑,看着那些糕点被轩儿狼吞虎咽着,不由得笑得更开怀,却又不得不提醒道:“皇上,当心着吃,别咽着了。你是皇帝,无论何时何地,这吃东西都要有讲究。比如这些个食物,都不能过三次。”轩儿正吃在兴头上,听到陌思羽的提醒后,却突然放缓了速度。只是那香芋糕做得甚是美味,他忍不住又伸出手去拿,陌思羽眼明手疾地拦了下来,摇着头,示意他不能再吃。待轩儿吃饱喝足后,又缠着陌思羽讲些典故来听,陌思羽想了想道讲了一个《围魏救赵》的故事。等故事讲完了,轩儿也已酣然入睡。看着轩儿稚嫩酣睡的脸,陌思羽的心中百味杂陈,遥望窗前,如日中天。七年!最多,就只有七年的时间了。七年之后,她的灵魂将漂向何处?还会不会记得这里的人和事?陌子上与轩儿他们,是否还会记得有她存在过?突然觉得,过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过去都没有。待轩儿睡熟之后,陌思羽来到正殿,询问了米兰,轩儿回宫的来龙去脉。紫烟趁千正允早朝的时候,引了御林军到了假山,光明正大的救出了被藏于暗室的轩儿。“今日是秦卓带兵过去的?”陌思羽诧异地问。米兰点点头,陌思羽了然地自语,“难怪了。”米兰虽不解其意,但也严守宫规,不该问的不问。“睿亲王那边怎么说?”陌思羽忽又想到了什么,“紫烟她可还活着?”“听说,殁了。”米兰不敢欺瞒,怯怯地回了话。陌思羽叹息一声,不再多话,思忖着明日朝堂上怕是又要多事了。果然,早朝时就有大臣纷纷上奏,均是参摄政王多年来的一些“恶行”。许多是非难辨的过往旧事也被拿出来作为谈资。一时间,昔日人人称颂的摄政王竟变成了恶贯满盈的罪人。陌思羽不由得唏嘘,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墙倒众人推,众口烁金,落井下石吧!以往那些个与摄政王府走得亲密的重臣们,也变成了陌路之人,只是不加罪状罢了。之后一连数日,千正允仍在朝堂上屹立不退,似乎想用这种行动证明自己是无愧于心的。而大臣们所上的折子,轩儿也已着刑部和吏部和慎行司去查办了。一时之间,陌都变得人心慌慌,尤其是于摄政王府走得近的臣子们更是忐忑到日夜难安。 水到流尽处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三月,春江水暖,万物复苏。摄政王府却迎来了峥嵘岁月里最艰难的严冬。这一日,杜太医又踏进了摄政王府,面色沉重,如染寒霜。青风堂内呜咽一片,锦榻之上,千正允安然地睡着,面如纸稿,唇裂皮催,原本俊美如画的面容,也已因重病而双颊深陷。“杜太医,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王爷!”吉赛亚哭得动容,令人不忍推拒。只是,这生死之事。。。。。。杜林枫请了脉后,无奈地摇着头道:“我已尽力,但王爷的病来得太过凶猛,如猛虎入林,加之他长年征战,体内其实早已虚空,能挨到此刻,已是运气。”吉赛亚闻听后,整个人如落叶般凋零坠下。姬妾侍女更是哭得大声了,好像千正允已经薨了一般。外面阳光灿烂,春色满圆,青凉台又重新种了竹林,青绿高洁。忽有人传报说太妃娘娘驾到,吉赛亚强自振作精神,起身,在丫鬟地搀扶下缓步去了前厅。未等到得门外,陌思羽着藏青色凤穿牡丹的官袍已然入内,吉赛亚忙脆道:“未及接太妃娘娘御驾,还请娘娘恕罪。”“免了。正允怎么样了?”陌思羽的面色虽涂了淡妆,却仍显得有些病容,身旁扶着的米兰,暗暗加力,撑直陌思羽的身子。“杜太医说。。。。。。”吉赛亚已哽咽起来,话不成句。陌思羽见状欲宽慰,却听里面有人跑了出来喜道:“福晋,王爷醒了!”吉赛亚闻声,顿时起了精神,忙跑进堂内去看,陌思羽也未在此时讲究什么礼数,径直跟着去了后堂。刚一跨进青风堂,千正允便对吉赛亚说道:“我梦见羽儿来了,你可见到她了?”吉赛亚刚刚展开的笑意,顿时失了色彩,却仍坚持笑道:“王爷真是好听力,太妃娘娘刚刚来看王爷。”“她在哪?带我去见她!”千正允蓦地坐起身来,异样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唬了一跳。尤其是刚刚踏进来的陌思羽,怔住了脚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发现了彼此之间仍然存有的熟悉感。“你来了?”千正允打起精神,像是夕阳落山前,展现出的最后一抹艳红,他笑得很灿烂。陌思羽模糊了眼眶,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在霓红楼中见到千正允时的心跳感觉。那时候,他风流倜傥,谦谦君子,儒雅中带着几分邪魅的气息。如今,他双颊深凹,眼窝深陷,薄唇干冽,只有那双眼睛里的光茫,仍如初见时那般灼灼发亮。“我来了。”陌思羽忍下酸涩,扯出一抹笑意。“真好。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可以看见你,还能见你笑!”千正允弯起唇角,咳了起来。此时众人已悄悄退下,陌思羽急急走了几步,倒了茶,递给千正允。哪只他一口鲜血喷在了碧若莲池的茶水中,渐渐绘成怒发的合欢花,然后在他们相互悲哀的眸底慢慢氲开。“你这是怎么了?”陌思羽用绢子捂着嘴忍泣地呢喃。千正允笑,因为太过虚弱,他颀长的身子向后倚去,幽幽道:“虽然,我恨他,但我其实更羡慕他。”陌思羽将茶盏放到一旁,坐在了榻边,用丝帕为他拭了拭唇上的血迹,并未答话。“这辈子,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他少,可你却两次都选择了他。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千正允依旧笑,笑得苦涩,笑得悲凄。“终究是我对不住你的深情。”陌思羽收回了帕子,握在手心里,歉疚地说。“你不必自责,更不必为我难过。若是没有你,或许我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天匹国的行宫里看见你时,你笑得像盛开的百合花,淡雅芬芳!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守护你一辈子。我,做到了!”千正允努力支撑着身子,语气渐弱,目光幽远。陌思羽眼角落下一滴清泪,道:“如果你没有遇见我,或许你会过得很快乐!”“若是没有遇见过你,我就觉得自己没有活过!羽儿,我不后悔,不后爱上你,只后悔没有让你坐稳这江山。”千正允语气忠肯,目光颇有恨意,“我怎会不知道他没有死?我只是不想赶尽杀绝,怕你有一日知道了真相会恨我怨我。呵,没想到,就是那一时的仁善,害了自己也害了你。这天下,终究是又要落回他的手里了。”“正允,其实,你一直都不了解我。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天下。而是简单平静快乐的生活,哪怕粗茶淡饭,哪怕精疲力竭。”陌思羽缓缓说着,与千正允一起望着窗外美好的艳阳,那夺目的光茫刺着他们的双眼。“他的母亲不会放过你,因为她曾是你父王钦慕的爱人。阴差阳错,却为了合亲嫁给了老陌王。而你的母后嫁给了你父王。她恨你母亲,自然也恨着你。若是有可能的话,你还是离开这深宫吧!”千正允语重心肠地说。陌思羽笑,“我的根在那深宫里,我就是那棵株种在湖心的深山含笑,就算风雨飘摇,我也哪都去不了。”千正允暗暗叹息着闭了双眼,道:“我想再听你弹一曲《满江红》可以吗?”陌思羽点点头,环顾四周,一架长琴悬于墙上,她起身取下,随手凑了一曲。琴色幽幽,情意款款,婉转如涛。在她绝妙的琴声中,千正允走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程。摄政王风光大葬,并封了爵位,晴雨新从梅修堂回了摄政王府,以“侧福晋”的身份入了王府。在她的执意要求下,陌思羽准了他们行“冥婚”。晴雨新对千正允的爱是执着的,从最初到最后,她仍然深爱着那个让她痛,让她哭也让她笑的男子。同年九月,陌思羽将江子城送进了慎行司,以其霍乱朝纲的罪名诛其九族!-----------------------------------------------------------------------------------亲们,陌上封妃即将结稿,感谢大家对某溪的深深支持!不能一一言谢,只在这里向大家说一声:“谢谢你们!” 大结局 - 陌上封妃 - 付纯溪 十月,陌子上终于以真相示人,重新登上大宝,改国号为元,谥号太宗。^——全站广告-—欢迎访问^^ 同年十二月,宫中再次大行选秀,幽寂许久的皇庭后宫再次变得繁荣盛华,到处鸟语兴歌。 陌思羽被封慧仁皇后,安身于景仁宫,日日抄写经诗,闲时便与陌子上一起泛舟湖上,或一起坐在深山含笑的含笑亭内一起品茗,说些过往的趣事,或是偶尔讨论着轩儿的功课以及他今后娶妃封后的事。 陌子上丝毫不觉有什么忌讳,常常主动提起退位的事,陌思羽都劝其再等等。 一日,陌思羽独自坐在碧山亭间,忽听身后有嬉笑之声,转身望去,一个年芳十五六岁的紫衣女子嫣然巧笑,正将一张人相挂在红梅梢上。 “娘娘,这里风大,咱们回吧。”米兰见陌思羽眉间隐有愁容,于是淡声道。 陌思羽从容地道:“那是何人?” “是辽宾总督的女儿,这次选秀被封了贵人。皇上赐字玉。”米兰答。 陌思羽浅笑,“嗯,面如白玉,纤若玉枝,果然配得起玉贵人这名头。将哀家的玉如意回头赏她一柄吧!” “诺。”米兰应了声。 不多时,便起身回了景仁宫。 陌子上已经候了良久,见陌思羽回宫,忙提步走来,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里呵着热气,微怒道:“天儿这么冷,怎么也不带上手皮套子?这样岂不要冻坏了。” “哪有那么娇贵,不过就是出去走了走。”陌思羽笑着看他,心头暖暖的如被太阳炙烤过。 陌子上皱眉道:“快进去暖暖,我让人煮了姜汤。” 陌思羽莞尔任他牵着手进了内殿,取笑道:“不是只有初一和十五才来景仁宫的吗?怎么皇上如今天天来?也不嫌腻烦?” “你烦朕了?”陌子上愕然地看着她,心下有些慌乱。 陌思羽只觉他样子可爱,继续打趣道:“是呀!天天对着你,好没趣呢。” 陌子上不悦,浓眉紧锁,握着她的手加了加力道,却又十分小心地不伤着她,语气微寒道:“看来朕还真是无用。竟然讨不到你的欢心,反而让你生厌了。是不是,朕老了?” 陌子上一边说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甚是怀疑地问。 陌思羽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哪有男子怕老的。” “我不怕老,只怕老的时候,身边没有你。”陌子上深情地望进她的双眼,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他身上传来的怯意那么明显,明显到让陌思羽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我这不还好好地活着么。”陌思羽淡淡地道,又说:“只怕我所得到的圣宠是空前绝后的了。没有哪个皇后像我这般得宠到忘形。” “如果可以,我还会一直这样宠你到老,到我们老得哪也去不了的时候,我还会拥着你在深山含笑树下一起回忆。广告太多?有弹窗?界面清新,全站广告”陌子上不觉心揪得好痛,拥得更紧了。 陌思羽笑,泪水如月华倾注,“只是可怜了这后宫之中豆蔻芳华的妃嫔了,年纪轻轻就……” “你又要推朕去谁的宫中?”陌子上警惕地审视着陌思羽清透的眸子,显得很是紧张。 陌思羽似也想起了什么,苦涩一笑道:“不会,再不会把你送给别人。我要用剩下来的日子,和你一起织很多很多回忆的网,纵使我离开了,你也休想逃出这张情网。” 陌子上的心又被电击了一下,痛在全身的血液中游走,他温柔怜惜地抚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我不会忘记你,直到我死去。”他终于读懂了她眼中的信息,千真万确,信心十足地说。 陌思羽内心化成一汪琼浆,醉了心房!醉了红窗!也醉了红烛鸳鸯! “谢谢你,子上!这一生,我能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与你相遇,便不罔此行了。”陌思羽会心一笑。 元太宗3年,景仁宫突遇大火,慧仁皇后薨世!曾经复议其继皇位的臣子一一撤官削爵。 米兰则赐婚于离鸩。 举国哀恸七日。元太宗大兴土木,终于将思羽宫建成,其宫裱之奢华,无与伦比!元太宗每日退朝后便来此处独饮,相思。这里的一花一草,一陈一设无不凝聚着陌子上对陌思羽的深深眷恋! 次年六月,梅修堂玛利亚圣修女辞逝,新任的圣修女玛雅! 她日日虔诚悔过,默默祈祷元太宗安泰平安,元国国运昌隆,百姓余庆! 元太宗5年,文智太后薨世,陌子上率御林军亲赴梅修堂为其颂经祈福。因圣修女身体抱恙,由代修女颂经代祈。 午时将过,陌子上信步庭前。 六月,米兰花开,香飘四溢,一位着素白青纱的女子望着米兰花蕊温柔浅笑,忽而弯身,伸出葱玉纤指捻了一枝开得正艳的米兰花,置于鼻间轻嗅。 花香淡雅,沁人心脾,不觉合眸感知,仿若看到了从前,有一个俊朗伟岸的男子侧于身旁,温暖如昔。 “一念花正娇,二念花叹早,三念花有泪,四念花心碎,五念花欲枯,六念花已老,七念花萧萧,八念花枯槁,九念花再开,十念君才到!”她幽幽的细语,宛若天际的流云,让人闻之,便觉流年似水,芳华无惧。 “自从离别,我便日夜思念,如见相见,你怎能不望我一眼?”是那个熟念的声音,如衔远钟而来,有晴天霹雳之威,款款深情如新蜜入脾。 “你怎知我在此处?”她缓缓睁开双眼,并不曾望向他,却已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灼烧着自己每一寸的肌肤。 “金蝉脱壳的伎俩用得多了,也就不觉新鲜了。”他俯身蹲了下来,全无天子之威仪,只有夫婿之柔情。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陌思羽回想着文智太后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忠言”,无忧亦无怨地说。 陌子上轻轻牵起她冰凉的手,与之四目相对,只道:“所以,我配合你演戏!” 两人相视不语,无声的对望,心底的知悉,早已更胜千言万语!—— 结局!大家可以自己想象着他们今后的生活哦。 陌思羽还会进宫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