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万物初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苍蓝大陆某一处破落的村庄,烈日当空,陌上青草伏在道路两侧。三辆马车在村口的土道上驶过,扬起漫天的尘土。 数十位赤裸着上身带着遮阳草帽的汉子,额头挂满了汗水在田间耕种,田边几个孩童费力的提着几桶刚打上来的凉快井水,送给还在田里忙活的家人解渴。 几只乌鸦落在稻草人肩上,啊啊的刺耳叫声宣示着早已看破人类还用稻草人来吓唬自己的低端伎俩。 隆隆的声响让农田里的汉子放下了手中的农具,望向行进的马车,只一眼便皆跪伏在田地内。只因其中一辆五骊马车太过于显赫。 前面两辆用黑色漆布覆盖着货物的马车,所行过的土路被车轮压出深深的沟壑,两辆载货马车前的四匹骏马嘴里哈哈冒着白气。足以说明这马车上的货物有多重。 而在那两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之后跟着一辆极尽奢华的载人五骊马车,马车的顶棚是用带有金丝线的红色绒布织造,舆上两旁的轸也皆是用民间最奢侈的黄花梨所制。车厢内空间宽阔,其间端坐一位身着紫金绸衣的贵人。 贵人使劲的嗅了嗅黄花梨独有的香气,紧张的面容才得已舒缓了些许。抬手打开面前的香炉加上些许熏香使车厢内的香气变得更加浓烈。 贵人向车厢外的恭候的下人沉声问道:“为什么还没到,此事可万万不得耽搁。” 车厢外身着绿色绸衣的下人梳着整齐的发髻,平时因总跟随贤王出入各种奢华场合,也渐渐养成了注重仪态的习惯,一个下人能身着绸衣也说明此人有多受主子喜爱。 但此时却吓得面如死灰,贴伏于车板上向贵人禀报:“回贤王,方才不清楚此村道路,那小店是在村口东头,而我们错行至村口西处。小的万死。” 车内端坐的贤王眉眼微皱,有些怒道:“知道便好,待此事毕。回去领三十棍罚。催促车夫再快些。” 下人听得往日温和的贤王今日一反常态,变得如此暴怒,此时也不敢再有任何辩解。只得右手搭左肩行礼道了声:“安。” 下人立刻从贤王的坐驾上侧身跳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一边的青草上。也顾不得身上的泥土和零落的头发,赶紧爬了起来奔到最前面的载货马车旁便跳了上去。 一跳上车,下人的脸色便从贤王面前的唯唯诺诺变得盛势凌人。杂乱松散的头发上插着几颗青草显得有些可笑,下人也顾不得往日的仪态。狠狠的一耳光抽在车夫的脸上道:“你这天杀的狗奴才,你们的过错还要让我来背,贤王已计我三十板罚。我如果要受罚,你也别想好过。” 车夫捂着有些略肿的腮帮辩解道:“小老儿万死,只是这村子虽然是在我国境之内,可却没多少人知道,若不是贤王非要来此,小老儿这辈子也不可能踏足此地。只是些小错。” 下人心想这车夫真是不通世故,辩解多了也不过只是多讨打罢了,况且车夫在自己面前越是辩解越显可恶。又是狠狠的一巴掌从另一面抽在车夫脸上道:“你这奴才,狡辩还怪罪在贤王身上。待此事毕,回府之后我便告知贤王,你等着被罚吧。” 车夫捂着双颊有些委屈,又有些无辜的不敢在多加言语。只得把自己的气撒在前面呼哧呼哧奔跑的骏马身上。车夫高举马鞭狠狠的抽在拉车的骏马身上喝道:“架。” 骏马身上吃痛,便要快行几步,奈何身后的货物实在太重怎么也加快不了步子。又引得车夫数辫落下。 这处破落村庄的东面村口。陌上孤零零的立着一处茶摊,说是茶摊,其实也不过是一间草房外搭了几张桌椅以便路过的行人歇歇脚喝点水。也并没什么好茶。 村子里的村民自然不会多花上几分钱在这破烂茶摊上饮茶。而此村在安阳国内又地处偏远,算不上是什么交通要道,几乎没赶路的人从此村经过。此间茶摊平均每个月也仅仅只有七八个客人。然而来过此间茶摊寥寥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身份显赫。并且还是费尽心思寻来此处。 起初对于突然出现的外来茶摊,村民还以为茶摊卖的是什么绝世珍品的茶水才能吸引来客人。 村内有几个好奇的孩童曾躲在茶摊周围的柳树后面,偷偷的望着那些达官贵人在草房外的破烂座椅上,喝着的是不是散发着金光的茶水。但却失望的发现茶杯内的茶叶,便是最普通不过的碎茶叶末子,连自家种的茶叶都不如。 当茶摊老板发现这些在远处偷望的孩子后,回草房内拿出来的那些送给孩子吃的小茶点却异常美味,还告诉这些调皮的孩子没事可以常过来玩,顺便吃些小点心。 此后脸上总算是挂着笑容的茶摊老板,在村子里孩子们心中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 也是那一日起,村里孩子们平日没事时总爱来茶摊吃茶点,茶摊老板为人和善,闲来无事还会教这些孩子一些简单的文字和诗词。 村民便更敬重这个外来的茶摊老板,谁家多做了些肉食也会差孩子送给茶摊老板享用。 此时,茶摊外一名少女拿着块洗的发白的抹布,不耐烦的擦拭着一张缺了角的桌子。草房门旁靠着一张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字。“陌上小店”。 少女身着蓝色丝绸薄纱襦裙,二八年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虽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模样也显得落落大方,一打眼便瞧得出肯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此时这位大小姐却在这间茶摊当个店小二。 少女在烈日下擦拭着破桌,不多时额头便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小巧细白的双手擦拭桌子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到最后使劲的把抹布扔在了地上。 “老娘我不干了。登徒子你给我出来,你不是说我能修行,我能成仙么,现在我都在这干什么啊,我都擦了一个月的破桌子了。你要喜欢,我叫我爹给你买一百张桌子。”少女瞪着大大的杏眼向草房里的少年怒喊道。 一身道袍的少年推开木门,走出草房坐在破烂的椅子上,顺手低头捡起了少女刚扔掉的抹布,抖了抖抹布上刚沾染的泥土。 少年略显英俊,只不过看起装扮有些别致,虽身着道袍,右手却盘着佛珠,脖子上挂着一串十字架,身左佩着一把木剑,身右挂着一个麻布袋子。 少年朝少女平静的道:“别急,如预期的话。今日就会有生意上门。” 少女上前一把夺过了少年手中的抹布道:“登徒子,别总打哑谜。有话直说,要是再不讲明白,我就回家不学修仙了,认老爹怎么说我也不学。” “哈,这大小姐脾气可算忍不住了。这是好事,咱们一派所修的道求的便是随心所欲,今日看来确实可以引你入山了。还有一事,我是有名字的,吾名吕浮生。别老登徒子这么叫我,再说若不是你那日没……” 少女脸上立马泛起了红晕,立马上前捂住了吕浮生的嘴,阻止了吕浮生将要讲下去的话。 又意识到这动作有些过于亲昵,立刻松开捂住吕浮生嘴的手,娇嗔道:“哼,就是登徒子。还使唤我擦了一个月的桌子,这茶摊别说客人,便是这条路连个行人都很少见得。赔死你。” 吕浮生有些不高兴道:“楚文萱,你说我登徒子我忍了,但如果你再乱说赔钱,我可定不饶恕。” 楚文萱看到平日里笑嘻嘻的吕浮生第一次漏出严肃微怒的神情,有些吓到。从小被宠坏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也顾不得其他,大吼道:“不饶恕我又能怎样?有本事你便打死我。” 吕浮生虽不高兴,但也不会因言语上的小事去欺负还未入门,只是名义上的师妹。吕浮生只好扶着额头有些头疼以后怎么和这个大小姐相处。 恰巧,远处尘土飞杨。马车行进的颠簸引起车身上货物颠簸引起的声响远远传来。吕浮生嘴角漏出一丝坏笑向楚文萱道:“等着瞧好吧,这个月可算开张了。” 贤王马车终于在陌上小店门口停下,最后一辆奢华的五骊马车上跳下来一名布衣下人,趴伏在地面上。车前女婢缓缓拉开车厢前的幕帘,车厢内的浓香散发而出。 贤王一脚迈出踩踏在下人的背上,缓缓下了马车,贤王身材本就臃肿,结结实实的一脚必然有些力气。贤王脚下的下人被踩的痛苦不堪,面目狰狞却也不敢出声,只得让头更低几分,用牙狠狠的压住袖口。待贤王完全下了马车,脚面离开了下人的背时,下人右手搭左肩喝了声:“安。” 贤王下马后一旁女婢微微退后,一开始在车上被记三十板罚的绿色绸衣下人想要上前搀扶贤王。贤王一眼瞥过去瞧见下人失态的头发和满是泥泞的外衣,用力甩开搀扶道:“平日里我是怎样教你的,在外要有仪态。回去后你便不要再留于府上,领上些钱便回家吧。” 绿色绸衣下人一听此言,跪伏在土路上死命拖着贤王的裤腿带着哭腔求道:“小的万死,小的自小便卖身于王府,哪里还有家。但愿主子念旧情留下小的。” 贤王也不愿再听下人的哭诉,况且今日见的人还在茶摊外的椅子上向这边张望,显得自己失了分寸。摆摆手示意两旁近卫架走还在地上趴伏不起的绿绸衣下人。 近卫上前用刀鞘狠狠的打在下人脑后,受到重击的下人脑后被打流血,一下便晕了过去。近卫右手搭左肩行礼,而后晕倒的下人就被近卫拖到土路旁的草堆里,没人会去管他的死活。 一旁女婢赶忙上前整理王爷刚被弄乱的裤腿,王爷漠然言道:“狗就永远只能是一只狗。”衣冠重整后,贤王信步上前来到茶摊之前。 第二章 贤王的生意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楚文萱在茶摊远观,望到贤王下车踩奴训奴的一幕,虽然自己也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可从小父亲就教导自己要就善待下人,看到贤王的跋扈,不喜道:“可恶。” 吕浮生从贤王下车时便回到草房内沏茶,此时正端着滚烫的茶水出来,听到楚文萱有些不高兴的语气自然也明白发生了何事。 关心的向楚文萱问道:“匹哥,你若不喜,接下来回草房内等待片刻就好,生意上的事情还是我来便好。” 楚文萱有些意外吕浮生对自己突然的友好,有些怀疑道:“你莫不是葫芦里卖着其他迷魂药吧?” “还是看你有些不喜此人,再者等一下会有一些商谈,我不想让匹哥你过早的接触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师兄保护师妹自然是理所当然,何来防备。” “既然是商谈,师兄你为什么要用这么破的碎茶叶啊,我这几日明明看草屋你不是喝的都是安阳国最好的茶水么?”楚文萱此时像一个孩子一样不解的问道。毕竟这是这一个月来楚文萱见到的第一位客人。 吕浮生此时像一位老师教导学生一般背插着手回答道:“匹哥,你没看招牌么?咱们的店叫“陌上小店”。又不是叫陌上茶摊,再者谁说茶摊只卖茶,现在做生意都要多元化销售。卖碎茶叶这叫做降低成本,利润最大化。” “哪有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就是叫做奸商吧,还有匹哥是什么意思?为何当初从见面便一直叫我匹哥?”楚文萱一脸不屑的揭短道。 吕浮生没想到楚文萱注意到自己对她的称呼,心虚却故作镇定道:“匹哥,我曾经有一名知己叫匹哥,却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你与她十分相似,见到你就总会想到她。你还是先进去吧,免得让我在想起故人。” 吕浮生哪里有什么知己,所说之话只不过骗骗小姑娘。如果此时小师弟在的话,一定会笑的打滚。 吕浮生掩面做伤心欲绝状,内心却想着自己这演技绝对奥斯卡级别,演到忘我时眼角还似落非落几滴泪珠。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憋的眼睛又红又痛。 楚文萱哪里见的过男生落泪,只觉得吕浮生落泪定是谈到他伤心处。心里充满了歉意,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乖巧的小声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没事,以后多听我的话便好。要对我好,不要打我,骂我,欺负我。”吕浮生感觉此时自己就像一个诱拐小女孩的怪叔叔一样,不免觉得表演真的好难,现在好想挠一挠脸,可是不能打断这完美的表演节奏,我吕浮生可是要成为拿奥斯卡的男人。 吕浮生也是担心如果楚文萱识破了自己的谎话会不会现在就爆发,这姑娘可是四师姐通过精算再加上师父的首肯,才被招入门下。 当初师父叫自己下山引楚文萱上山拜师时,四师姐在一旁曾劝告道:这姑娘现在虽然没有横行天下的能力,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此时只是欠缺打磨。小师弟可千万不要惹她。吕浮生回想起两个月前,还没出山时的画面,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总是要嘴贱,讲一些烂梗。 “哦。”楚文萱很听话的往草房走去,害怕自己多说的哪句话,又引起了吕浮生思友的情绪。 吕浮生一路护着楚文萱进屋,待楚文萱完全进入屋中后,关上了两道草门,顺嘴长呼一口气,挠了挠刚刚妨碍自己演技的左脸自言道:“还好,小姑娘涉世未深,还是蛮好骗的。” 进屋后的楚文萱也并没有保持乖乖的模样,而是一脸小机灵鬼的模样,侧耳附在草门上仔细的听着外面声响。 此时,贤王已近前。 吕浮生一改刚刚哄骗无知少女的嘴脸,面无表情的坐在破椅之上,前面破桌之上放着刚刚自己进屋沏好的茶。 吕浮生倒了半杯茶放在自己面前,留着一盏空杯立在对面。左手轻捻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右手盘着从手腕处摘下来的佛珠。 贤王有些讶异的看着茶摊前坐着的老板,怎么也想不到在各国上层贵族圈里流传的小店老板,竟如此年轻。作为贵族的贤王右手搭左肩,先向面前的吕浮生施礼道了声安。吕浮生似是没看见,也没做回礼,继续忙活着手上的褒浆大业。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自觉的压低,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仿佛现在两人谁先开口,谁就会失去了这场生意谈判的主动权。 “久仰陌上小店老板,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贤王恭维的一句打开了话匣子。 贤王也不见外,觉得虽然自己在言语上失去了主动权,但是还是要在行动上找回场子。 顺势坐在吕浮生对面的长椅上,长椅本来就破,贤王臃肿的身材往上一坐,长椅可不是贤王的下人能忍的住疼,吱咯乱响。 有些尴尬的贤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进去,可刚一入口,贤王便呸呸全吐了出来,从小养尊处优的贤王哪里喝过这么破的茶叶。 而吕浮沉可开心的乐了出来,放好了十字架,重新戴上了佛珠。 热情的续上一杯碎茶叶水向贤王说道:“老铁,喝了这杯茶,咱们可就是亲哥俩了。咱也不见外,茶水一两黄金,椅子磨损费一两黄金,一共二两黄金,是银票还是抵物都可以。” 贤王有些无语,心想难道又走错地方了?这次竟然离谱到走错到黑店了。 贤王处事不惊,直言试探道:“陌上小店,上任老板可曾姓黄?此人乃是家父故友。” 贤王的父亲哪里又是什么上任老板的故友,贤王听说陌上小店还是通过手下的近臣。 只是这近臣当年来到陌上小店求事时,那时候的老板是姓黄的。此时贤王不过编一句话来证实这家店是不是真的传说中那么厉害的陌上小店。 “您口中人物乃是家师,虽然我新接店不久。但一码归一码,这茶水和椅子前可还是要付的。”吕浮生像是怕贤王赖账一般回答道。 贤王经此话和吕浮生回答时的微表情也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可眼前这少年怎么也不像手下人讲的那么厉害。 况且绕来绕去实在不知这少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只好直言道:“小兄弟,我直说了,我现在遇上点难事,但听闻陌上小店什么生意都能做,不知是真是假。” 吕浮生也不再装作糊涂的逗弄贤王道:“正是,但我们做生意要价可不低。” 贤王安心自己真的找对了路,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情就都不是事情了。 贤王示意一旁近卫,近卫点头道了声安,向远处大挥双手,远处看管载物马车的护卫得到消息后,立刻爬上马车掀起了覆盖在马车上的漆布,漏出了里面一个个箱子。 贤王向吕浮生有些傲娇道:“此两辆马车里装的都是黄金珠宝,再加上这个。您可还满意?”说着,贤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制小盒,小心的打开上面的盖子,漏出了里面的赤色丹药。 吕浮生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在脸上道:“通神丹。这个还算值点钱。” 贤王感觉吕浮生有些轻视自己拿出来的宝物,自觉是这小孩不懂得这枚丹药的价值,这可是整个安阳国仅有一枚的通神丹。 虽然室外吕浮生觉得这枚通神丹并没什么,可草房内偷听的楚文萱却瞪大了杏眼。这枚丹药可是家族为了自己,散尽钱财也未能寻得的丹药。想要现在就冲出去抢到那枚丹药,却怎么也推不开平时随意进出的草门。 吕浮生觉察到草房门口那一丝不为人知的细微声响,漏出一丝坏笑指向远处的那两辆马车向贤王道:“可以,这活我接了。但是黄金珠宝再翻一倍,这些今天留下当作定金。” 贤王一开始听到眼前少年接活的话,这几日乌云密布的心情马上就要云开雾散,但j听到接下来的话,心情却又瞬间坠入谷底。 那两辆马车的黄金珠宝几乎已经移空了自己的金库,再来两车恐怕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要借遍才能凑齐。 贤王却也不讨价还价,也算干脆的问道:“行,但是我还没说是什么活,你就敢接?” 吕浮生刚谈好了价格有些高兴,打趣道:“现在再说也不迟,一口答应也显得在下很帅。” 贤王快要被眼前的少年搞疯了道:“如今我父亲年迈糊涂,受我大哥蛊惑,要把家产都给我大哥,如果都给我大哥,他第一件事必然是杀了我。不知你可否助我?” 吕浮生也不在意贤王称呼自己从小兄弟升到您再降到了你。眉开眼笑道:“当然可以,易如反掌。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又是哪家哪户?” 贤王此时早已对吕浮生有些不耐烦,正好可以亮出身份吓一下他。 虽然贤王希望眼前的人有能替自己解决大事的能力却又总想敲打对方,贤王无奈的自觉自己现在所想的大概就是所谓的帝王心理。 看来天生我就要成王,兄长只不过是我登基的绊脚石而已,虽可阻自己片刻,但长久的话踹开便是了。 贤王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肯定不敢直呼我的姓氏,你要知道我生在安阳国帝王家,安阳国王上第九子。受赐————” 吕浮生趁贤王还没说完,便打断了贤王的话,站起身来右手搭左肩施礼道:“贤王是吧,行,老铁啊,这活我接了,你就瞧好吧,谁要拦我,我给他脑瓜子干细碎啊。” 贤王没看到吕浮生吓得跪地的表情,反而还听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给自己兄长脑瓜子干碎,岂不就是要刺杀当今安阳国太子。不过说的自己很是高兴,此子日后可成大器啊。 贤王忍不住内心的笑意,表面装作严肃道:“哎呀,小兄弟严重了。怎么能如此粗俗啊,毕竟还是我兄长,这样不好啊。” “这样当然不好,我就是说说而已,既然是帝王家,我哪里去刺杀太子。莫不要多说这折煞我的话了。但这活我接了,我保证他不会杀你就是。您就回去瞧好吧,老铁。” 吕浮生把贤王喝剩的茶水顺手倒掉,大有送客之意。 贤王一脸无奈又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把手中的通神丹扔向了吕浮生,继而转身欲回马车, 贤王转身一瞬,刚要迈步就听的后面吕浮生阴森森的一句:“记住,那两辆马车的黄金珠宝只是定金,等到事成之后我还没看到剩下的两车黄金珠宝,我就只好取你项上人头抵数。” 第三章 登徒子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贤王刚要迈出一步,就传来了吕浮生的阴森的声音,随即有了片刻的停顿。驻足背着吕浮生言:“如果到时候你还能活着,如果到时候我也没死的话。” 吕浮生把刚刚贤王扔过来的通神丹随意扔进身右挂着的麻布袋子内,向贤王很认真的重重说道:“陌上小店,童叟无欺。一言既出,万死不息。” 贤王听到吕浮生的承诺,苦涩的一笑便踏步远去,留下一句:“但愿你我皆能平安无事吧。” 贤王又踩在布衣下人的背脊上,借力登上马车,两旁女婢放下车箱前的幕帘,便命令车夫启程回府。留下的只有两辆载满黄金珠宝的马车,和那个昏死的绿色绸衣下人。 吕浮生远观贤王走远,冲着草房大手一挥,只听的咯嘣一声轻响,某种作用在整个草房的禁制悄然消失。草房内还趴靠在草门上偷听的楚文萱没控制好身体重心,一下便摔出了草房。 楚文萱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两只大眼睛冒出可怜兮兮的光芒望着吕浮生,从小到大没有人能抵抗的住自己撒娇扮可怜。 而吕浮生此时却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插着双手一副看戏的表情,有一丝玩味的说道:“别卖萌,对我不好使。” 楚文萱只好尴尬的自己站起身来,拍了拍儒裙上的尘土,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在身后扣着手指,小声向吕浮生说道:“这草门真不结实,必须得请工匠来好好修修,要不干脆把这草房整个扒掉,改个木屋也好。” 吕浮生坐回刚才和贤王谈生意的破椅上,面露一丝严肃,终于有了一丝师兄教育师妹的样子说道:“别跑题,说重点。” 楚文萱低着头斜看着脚下,听得吕浮生变得严肃起来,便顺手拿起破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送到吕浮生面前撒娇道:“不好意思嘛,我不该偷听的。来,师兄,喝点茶消消气。” “别叫师兄,现在你还没拜师,暂且还算不上是我的师妹。” 吕浮生看着楚文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错误,严肃的面容上有了一丝愠气,打翻楚文萱递上来的茶水。 对着楚文萱凶道:“你犯的错不是这个,偷听并不是坏事,说明你还算八面玲珑,想要获取最大化的信息。但是你不该在贤王拿出通神丹的时候,慌神想要破门而出。要不是我提前设下禁制,如果你真冲了出来这场生意的谈判,我肯定会落了下风,哪还有什么谈判余地。我哪还能有底气去要求增加两辆马车黄金珠宝。” 楚文萱被训的有些失神,从幼时记事起就没人对他这么凶过。大小姐脾气又冲了上来,也不管自己但不占理回呛道:“既然我还算不上你的师妹,又与你有何关系。况且我志也不在修仙成神,就此别过,再见就全当不曾相识,” 说罢转头便要走,吕浮生也不加阻拦只是在楚文萱身后怒吼道:“现在你所在的村子名叫瓦山,你家住安阳国国都博安城。距此地需三个月的路程,你的身子还能坚持三个月么?就算你不怕死,你何曾想过你的父母,他们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况且又不是吾师求着你做他的弟子,而是你父母求着我带你来拍时。你看看远处草堆底下贤王留下的那人。你以为你现在受了我的委屈了么?你以为你生下来就受到老天的委屈了么?你在我面前发什么大小姐脾气。” 楚文萱下生那刻起便一直高烧,楚文萱的父亲楚昊四处求医,都没人能治的好女儿的病。幸而有人介绍一处名叫陌上小店的地方,已是安阳国太子太傅的楚昊,带着还在襁褓之中的楚文萱,跋山涉水来到陌上小店。 当时陌上小店的主人还是吕浮生的师父黄超,黄超一分未取便治好了楚文萱的高烧,但黄超对楚昊嘱咐过:小女娃乃远古巨灵转世,有着上好的修炼资质,但其幼年体幼担不住巨灵的灵气。待到十六岁那年必有大截,如果那时真的验证我今日所说之话。彼时我只好收她为徒,保她此世平安。 两个月前的博安城———— 夜里,楚文萱按着平常的习惯沐浴更衣准备入睡,但在脱下衣裙的刹那,伺候楚文萱沐浴的楚家女婢捂着嘴瞪大眼睛指着楚文萱的背部惊呼。 楚文萱被女婢的惊呼吓了一跳,有些不喜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后莫不要如此失态,丢了我楚家的脸面。” 还没等到楚文萱讲完,女婢便急忙跑出浴房不知从哪寻得一铜镜递给楚文萱急道:“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楚文萱随手接过铜镜,撇向铜镜的瞳孔瞬间收缩,只见铜镜内自己的背部起了数条可怕的红丝。有几处小包在红丝之中游走,小包行进之处红丝泛起紫晕。“咣当”铜镜摔落在地面。 这之后几日,楚昊遍寻整个博安城的名医,都没人能都治楚文萱的怪病,直到五日后,博安城内一位有名的比丘医被楚昊请到楚府诊治楚文萱。 楚昊随着夫人在大厅等候,楚昊坐在厅内太师椅上手端茶杯不停抖动,紧张的等着比丘医的结果。 一炷香之后,比丘医黑着脸从楚文萱房间出来向楚昊问道:“此女年岁几何?” 楚昊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回答道:“还有三个月便有十六岁了。”比丘医直摇头道:“阿弥陀佛,此女阳寿仅有十六年,现如今看来仅剩三个月的时间。天命难违,准备后事吧。” 楚昊听过比丘医的诊断结果如重拳捶胸,眼前泛黑半天说不出话,腿脚松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虽然楚昊贵为太子太傅,以后可是天子的老师。老来得子,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便百般呵护。如今却莫名染上这么古怪的疾病,怎么能不叫楚昊伤心欲绝。 楚昊此时脑海里浮过一幕幕与女儿的画面,有温馨的,有遗憾的,有感动的。 回忆着女儿在学堂受了兵部尚书的儿子欺负,自己拿着棍子跑到兵部去找兵部尚书理论。女儿想要去看花灯,可是自己每年都要陪王上观灯。本想以后告老还乡之后有的是时间陪女儿,可是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没能等着自己老去。 女儿幼时高烧不断,还是自己亲自抱着孩子去深山里面的陌上小店找高人帮忙,高人当时还嘱咐过自己些什么。想到此处,不争气的老泪纵横。 想到此时,正好门外管家报说:“门外有一少年身着道袍,说是要来奉师父前来收徒。” 楚昊这才想起来十五年前,去过的陌上小店,那里的老板曾嘱托过自己,当楚文萱十六岁时如果遭遇劫难,需拜他为师便可逢凶化吉。 立刻命管家引吕浮生入府,被比丘医从地上扶了起来。比丘医自知自己此时不该再留在此地。道了声佛号便离去了。 楚昊初见吕浮生,留下最深的印象便是觉得此子特别干净,不管是外貌还是衣着都是令人舒服的干净。 吕浮生一入厅内,楚昊便急着跪向吕浮生求道:“道长,我家小女今日已应了你师傅当初的话,现如今满背血线,初时紧紧数道细线而已,今日已经发展到数不清多少粗线。小女正病痛缠身,怕是已应了命中劫数,还万求道长引小女入山拜师。” 楚昊只见吕浮生一身道袍,先入为主以为少年是道家传人,仔细一瞧右手戴着佛珠,不免有些尴尬改口道:“是在下失眼了,该称呼您为高僧才对。”楚昊话刚一出口,又瞧见吕浮生胸口的十字架,拍着额头有些犯难不知该如何称呼。 吕浮生的师父黄超曾对他有过一句评价道:通万法,万法松。一人通仙之路,后世万不可效仿之。 吕浮生对所有事物都有所涉猎,但却每一种都不经心深究,对于医学自然也是略懂。 一听得有如此奇怪的病症,不免有些好奇,有了请求楚昊让自己观察病症的心思。 又见得楚昊此时对于自己身份犯难,赶忙扶起楚昊,微笑说道:“楚大人,您这是折煞在下了。在下吕浮生,家师已命我前来引师妹入山拜师,既然师父对于师妹的病症做了承诺,想必是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可放宽心。现在可否让晚辈看看师妹现状如何?也好早做打算。” 楚昊一听面前的吕浮生话中透露似乎自己懂得医术,破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几分火焰,抱着最后几丝希望道:“你懂医术?” 吕浮生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道:“略懂,略懂。” 楚昊毫不耽搁的引吕浮生入后室,这几日楚昊胸中憋着一口闷气,源自女儿的病情加上朝堂的难事。 此时也不顾及自己往日的仪态和风范,大踏步迈向楚文萱的房间。走到门口才意识到吕浮生是个男孩子,顾及到自己女儿的仪态也需先通汇一声,转身对吕浮生道:“浮生,你先稍等片刻——” 话还为说完便听得房间内一阵砸摔东西的声音,嚎叫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出去,都出去,我再也不要见什么神医。” “既然没人治的好我的病,我不如现在跳井死了算了。我来到这世上既是什么也没有,走的时候却把父母赠予的身体弄的那么糟糕,对不起了,爸,妈。” 屋内声音刚落便瞧见楚文萱的门打开了,楚昊意觉不妙想要上前阻拦关门,可是已经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能有年轻人的动作快。 吕浮生在门开时从传来的话语中,便想到师妹这是要自杀,心想万不让师妹还没拜师便失了性命。 果断脚踏灵弑步上前想要阻拦,可映入吕浮生眼中的竟是想要什么都不带走的少女。吕浮生和楚文萱面面相觑,两人呆立数个弹指,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样一起羞红了脸,一起“啊”的大叫了出来。 楚文萱左手遮挡着重要部位,右手一巴掌打在吕浮生脸上怒喊道:“登徒子。” 受了一巴掌的吕浮生则道袖一甩快速关上两人之间的房门。 第四章 诱拐?绑架?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被吕浮生看光的楚文萱,自然对吕浮生没有任何好印象,一听自己的父亲劝说自己要随着这个登徒子,去拜一名从未见过的便宜师父,楚文萱自然是扭扭捏捏不愿前去拜师。在楚昊千言相劝之下,楚文萱才勉强答应。 次日,吕浮生还是那一身道袍干干净净的站在楚府门外,与前一天有些不同的是左脸比右脸要高出一块,昨天被楚文萱的一巴掌打的还没有消肿。在吕浮生身旁的则是身着儒裙还在气鼓鼓的楚文萱。楚文萱的父母也相送到门口。 楚昊一脸担忧的对吕浮生嘱咐道:“贤侄,此一番前去这一路上你可要护好我这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若是出个意外,就是要了老夫与家妻的命了。也怪我们从小便娇生惯养,昨日里的事情是老夫对不住你啊。” 吕浮生深深鞠躬,咧着半边嘴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楚叔叔言重了,文萱可是我师妹,都是自己人哪里还会去计较得失。您自是放心,这一路我定会好好照顾文萱师妹。倒是叔叔您,你们父女情长,此去拜师文萱师妹最起码也会需要几年时间修炼,你们还是好好道别为好。” 楚昊虽然内心做过挣扎,自此女儿前去拜师可是要去修炼成仙的,圣罗国师那老家伙听说都活了两百多年,却还貌似中年。 一甲子的时日在那些修仙之人眼中并不算长,可在自己这种平凡人眼中可是几乎一辈子,或许此次女儿前去拜师修炼今日便是与女儿相见的最后一面。 虽然内心曾有些挣扎,但为了孩子未来考虑,总不能将孩子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终有一日雏鹰是要展翅翱翔在整片天际之下。谁也不知道楚昊昨夜和妻子在房内哭过几回,彻夜未眠才下定决心选择了放手。 楚文萱还抱着最后的希望向楚昊撒娇道:“父亲,我后背那些红丝虽看着有些恐怖,却并不疼痛,不理便是,孩儿能不能不要去拜师啊?” 楚昊强装微笑向往日一样摸着楚文萱头道:“乖女儿,听话,到了那边不要再使小性子,晚上睡觉不要蹬被子着凉,若是冷着了记得添衣,朝食必须要吃,免得以后坐下病来。” 楚文萱一听父亲还是没有同意自己的请求,平时自己撒娇可是对付父亲的必杀技,只要自己撒娇父亲便会百依百顺,虽然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身体着想,可心里总是不舒服,只好把情绪发泄到一帮静立的吕浮生身上。 恶狠狠的冲着吕浮生道:“登徒子,你能不能叫你那师父来此收我啊。反正都是收了病便治好了,哪里不都是一样。” 吕浮生有些头痛这个师妹真的不好伺候,想必入山之后必然会成为师兄弟中最难搞定的一个,虽动念索性装个冰山不再理会楚文萱,顾及他父母在此本就伤心,还是等到骗出城外再好好教一教她怎么尊师敬长。 想到此刻温文尔雅回答道:“家师德高望重且上了岁数,行动多事不便。虽有治病救人之心,可来此博安城需一月之时。恐力不从心。” 楚昊本来希望吕浮生能够答应自己女儿的请求,却听得吕浮生虽然温声细语,但言语之中已透漏出不悦的颜色,忙在一旁对女儿假装生气道:“萱儿,你这叫什么话,人家老师能够出手医治你已是不易,你怎么还能出此不逊之言。快向贤侄道歉。” 楚文萱被呵护惯了,也不知道楚昊此时出言是为了替自己说话,只感觉到父亲现在为了偏袒一个外人来训自己,本就不情不愿的楚文萱此刻更是气上加气,哪里受过这么多委屈,一把从母亲手中夺过行囊随便找个方向负气出走。 楚昊见状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贤侄,一路上请海涵小女,多有得罪。” 吕浮生望着楚文萱负气出走的方向对楚昊说道:“如果有一天突然得不到本该一直得到的东西,想必是谁都会难以接受吧。虽然这是未来师妹,但我不得不说这就是所谓人性吧。” 两人静立几个弹指,吕浮生突然大叫道:“楚文萱,回来,你走错方向了啊。”赶忙对着楚昊施礼道了声安,连忙前去追赶楚文萱。 楚昊待吕浮生跑去找自己女儿之后转身对自己的妻子道:“此子不亏是黄超的得意弟子,未来可期。如果咱家闺女能和他喜结连理,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楚昊妻子则是摸着眼泪道:“咱们都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到咱们闺女,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楚昊见妻子如此也不免背过身在没人见得的宽大袖袍后摸了摸泛泪的浑浊双眼。 —————————————————— 在某条无人的小巷中,吕浮生终于追上了楚文萱,赶忙道:“你走错方向了啊。”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又道:“那边,要前去的地方是那边。” 楚文萱捂着耳朵,再也不想听吕浮生的声音,冲着吕浮生喊道:“滚开,本小姐现在不想看到你。” 吕浮生只好驻足从身右麻布袋中取出一条皮绳和一小段竹子自言道:“这可还是我自己给自己买的十二岁生日礼物,用在你这个未经修炼的人身上可真是大材小用。捆仙绳,蒙神竹” 说罢便把手中的捆仙绳扔出,捆仙绳自动附在楚文萱的身上,突然收紧,楚文萱直接被绊倒在地,吕浮生手拿着一小段珠子像一个怪叔叔一样渗笑着朝自己走过来。伸手用竹子在楚文萱鼻子上轻轻划过,楚文萱便晕睡了过去。 醒来时,楚文萱微睁双眼发现自己被捆着丢弃在一个车厢的角落,吕浮生则在一旁沏茶读书,读书是真的在一字一句的读书。楚文萱心想哪里还有这么奇葩的读书方式啊,你已经是个成年的修炼者,又不是小孩子背书。 吕浮生觉察到了楚文萱这边的变化,手指伸向楚文萱的方向,捆仙绳自动松开并向一条蛇一样自动钻回了吕浮生身右边的麻布袋子中。 吕浮生拿起茶杯递了过去道:“要喝点茶水么?” 楚文萱并不领情,小脸一转哼了出来。吕浮生只好悻悻的自己喝掉手中的茶水,把自己另一只手中持着的书递给了楚文萱道:“文萱,现在开始换你来读书给我听。” 楚文萱一脸不高兴的道:“我和你这个登徒子还没那么亲,不要叫我文萱,再说我凭什么要给你读书。我要下车。” 说着楚文萱便站起身来走到车厢门口拉开幕帘,登时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赶忙放下布帘,惊的向后一仰,咕噜到车厢后端。向吕浮生吓得磕磕巴巴道:“我们怎么会在天上?” 吕浮生把手中的书又伸向楚文萱道:“有什么好奇的啊,以后你如果学会仙法御器自然也会飞了。是不是很想修炼,先读书我就教你。” “哼,我才不要。我可是太子太傅家的大小姐怎么会给你这种登徒子做书童,再者说这么高来高去,修炼必然也很危险,听学堂里的老师讲过世间修行者凤毛菱角,能活过而立之年的更是少之又少。你都不知道你何时会受天劫而死吧。” “我求你别乌鸦嘴,你真是匹哥啊。没事乱立这种弗拉格。” 楚文萱肯本听不明白吕浮生刚刚说了些什么古怪的语言,好奇的问道:“匹哥?弗拉格?你在说什么啊?” 吕浮生摆摆手道:“没什么,反正以后就叫你匹哥好了。先贤曾说过:读书,是成为强者的第一地步,如果你想问是谁说的这句话。就是你马上要拜的老师说的。但我也是认同的,毕竟也有个名人说过:读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楚文萱小嘴撇了撇,斩钉截铁的道:“我不读。”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吕浮生见楚文萱也不配合继续自己读书,楚文萱躺在一旁装睡,却也听的出来吕浮生在读的书是《道德经》。 这本自己从小便被父亲要求熟读的道家典籍,但不知为何,在吕浮生念道德经的时候,自己背后在红丝中游走的小包停顿了下来。 正读书的吕浮生在心里暗暗感慨,这剧情发展怎么不按照套路进行? 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比在陆地上行走要快得多,几日之后便二人抵达了对于楚文萱来说是绝对陌生的一处小村子,二人从飞行的马车落地,吕浮生告诉楚文萱现在要步行前往村口东头的陌上小店。 经过村子的时候,不停有年轻的少女羞红着脸朝着吕浮生张望,有个胆大的少女还跑过来给吕浮生塞了一个自己织的香包。 吕浮生盘着手中佛祖舍利手串自言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吕浮生念完这首诗面容上流露出片刻的思念的神情,便又恢复到以往的神情。 恰巧楚文萱听得吕浮生念完诗后望向了他,捕捉到他那一瞬忧伤的样子,但还是嘴上不饶人的轻啐道:“登徒子,真是不要脸。” 自己的内心却对眼前的吕浮生印象有所改观,在楚文萱的印象中能做出这么优美诗句的的人大概都不会有坏人吧。或许只不过是此人不太靠谱罢了。 第五章 脑子不好的李十三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拉回现在,烈日还在当空,树林里传来蝉鸣。总有死去的蝉周边布满了搬运自己的蚂蚁。其他的蝉看着谁的翅膀被忙碌的蚂蚁一点点分解。此时可能他们的叫声听起来也不再那么刺耳。 被吕浮生因差点误了与贤王谈判时要价而训斥的楚文萱,停下脚步默默抽泣。吕浮生走到楚文萱面前,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话说的那么重,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从身右取出一块手帕伸手想要帮楚文萱擦拭,却被楚文萱一把打掉,然后楚文萱再也止不住的放声大哭。 面对女孩子流泪的吕浮生没有了任何办法,不管是做生意时的谈笑风生,谈判时的装疯卖傻,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等各种样子的吕浮生,现在就只能静静地站在楚文萱的对面不知所措。这一个月来面对楚文萱总讲烂梗的一面也表现不出来,此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楚文萱大哭近半刻钟才收住了啼哭,抹了抹眼泪恶狠狠的冲着吕浮生道:“我要修炼,我要成仙,我要杀了你。” 吕浮生有些尴尬的抽动着嘴角道:“小萝莉这就黑化了?”正了正头顶的道冠略带严肃的对楚文萱言道:“既然如此,那我可是你的师兄了。是师兄,你可就不能杀我了,那可是不仁不义欺师灭祖的重罪啊。” 楚文萱近乎贴着吕浮生,直直盯着吕浮生的眼睛,一字一句狠狠道:“第一,你现在还不是我师兄,第二,以后你是我师兄,那我也要杀了你,就算顶着欺师灭祖逐出师门,我也会选择先杀你再自杀。第三,我一定会杀了你。” 吕浮生心想这个小萝莉暗黑起来真的有点吓人,还用刚刚自己在教育她时候说过,现在没拜师算不上自己师妹来反驳自己。而且靠的这么近,每一句都确切的喷在自己的脸上,不免有些心猿意马。只好尴尬的退后几步举起双手道:“我投降了,可以吧。走,现在引你入山,在这之前,咱们先去把定金收了。”转身走向两辆满载黄金珠宝的马车。 楚文萱“哼”一声把头撇在一旁。却也跟着吕浮生走了过去,好奇作为高阶修炼者是不是会力大无穷的去拉这两辆马车入山。 其实楚文萱对于修炼还是如一张白纸,并不知道其中的分级以及具体能力,只是见得吕浮生可以驱使那么大的车厢在空中行进,便自觉吕浮生定然是个高深莫测的修炼者。 所以才会在陌上小店,只擦桌子的那一个月里对吕浮生毕恭毕敬,想着能教育出这么厉害徒弟的师父肯定是一位仙人。 自己将要拜的师父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修行者,不光能治好自己的病,未来要是也能把自己教导成像吕浮生这种高来高去的修炼者,也不失一件好事,心底没了抵触还生有一丝期待。只是熬了一个月也没见吕浮生引自己去拜师才开始大发雌威。 吕浮生走进马车却也并没拿起缰绳,而是取下身右的麻布袋子,松开袋口贴合在车板上拉载的箱子上。只见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并钻入袋中。 没看到修炼者展现自己实力的楚文萱很是遗憾,有些轻蔑道:“你这算什么修炼者,当初我在学堂读书之时,有修炼者去挑选有天赋的年轻人当作徒弟,可是演示了如何手劈假山,步行水面的绝技。” 吕浮生一脸瞧不起的样子道:“匹哥,真正厉害的修炼者不会去学堂招徒弟的,还有我这可是个灵宝,名唤百宝囊,其中有近无穷的空间,外带却又轻若无物。世间绝无仅有。” 楚文萱冷漠的对着吕浮生问道:“那你现在又是什么品级的修行者?” “现如今世间分六个品阶,下两阶为筑基,御灵。中两阶为入道,知命。而到了高阶因修炼法门不一致导致叫法也各不相同,以道教为例高两阶为入化,星君。而佛教的高两阶则称之为近事,空性。有前人记录过远古之时还曾有过第七阶可是现如今却没人能够达到这层境界,就连名字都不曾流传下来。我嘛,天赋异禀,现在正是御灵阶段,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在我这么年轻就达到这么高的境界。” 吕浮生收走了马车上所有的箱子又注意到草垛之中瘫坐一人身着绿色绸衣发出声响,想到是在谈判之前远处被贤王近侍打昏的下人。此处里陌上小店所隔较远,只能瞧个大概衣着,声音面容具是不清。 “登徒子,他还有气,你难道要见死不救么?此人这么可怜,还因你而落得如此下场。”楚文萱蹲下身来,有手指在绿衣下人鼻下探了探气道。 “不救。”吕浮生斩钉截铁道:“收起你可怜的同情心吧,在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便是同情心。有时你泛滥的同情心还会要了你的性命。”吕浮生本无意多管闲事,毕竟没人给钱自己才懒得救人,如果自己见一人便救一人,岂不是会累死,可却忘记了身旁单纯的楚文萱。 自己对于生死看的多了,也就变的冷漠了,可楚文萱却不一样,本就二八年华的少女又未经世事磨砺,怎么能不保留一丝还算珍贵的赤子之心。 “你不救,我就不———”楚文萱习惯性的还想以不入山拜师来要挟吕浮生救人,话还没讲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因为总是拿这个说事被吕浮生教训。 现在还未修炼的楚文萱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去救人,被逼的又掉下了焦急的泪水。今日应该是楚文萱前近十六年来哭的最多的一次,楚文萱自己暗自发誓以后要变的坚强,不愿再在吕浮生面前哭泣。 看着楚文萱落泪的吕浮生又没了任何办法,只好不太情愿蹲下身来,从身右的百宝囊中取出一颗丹药喂进绿衣下人口中。 随着丹药入肚,片刻绿衣下人便慢慢苏醒有了些意识,绿衣下人刚一睁眼,便瞧见一位绝美少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面漏关心的模样,并且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还以为是关心自己都急哭了。 绿衣下人看的有些直了眼,自以为这就是自己的缘分。用微弱的语气道:“是仙女下凡了么?我是到了天堂了?可我明明是个道教徒啊。” 楚文萱被这绿衣下人夸的脸色羞红,而一旁站着的吕浮生可不干了,明明是自己救了他才对,怎么刚醒来就只看见我师妹,还占我师妹便宜。 虽然这个师妹现在有点黑化想杀了自己,但是自家师门护短的特性自己可是完全继承了下来,即便是外人多看两眼,吕浮生也感觉这是在冒犯自己的师妹。 吕浮生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巴掌。“啪”一声脆响。 “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还没完全醒过来。”吕浮生装作满脸关切的样子,不待绿衣下人开口回答。又是抡圆了一巴掌,“刚刚看你一人晕倒在这边,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救醒。用了多粒我家祖传的丹药,很贵的呢,不会救不活了吧,还不如补一刀埋掉,要不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杀的。” “别,恩公。我醒了。”绿衣下人一听要扑刀,还活埋自己。也顾不上那么痛的两巴掌,赶忙回答道:“不知恩公姓名,小的无以为报。”绿衣下人并未认出眼前之人就是陌上小店的老板,毕竟两地相距甚远。 “吾名吕浮生,别无以为报啊。还是必须得报的。我家祖传药丸只剩下那么几颗,也全都给了你,前几年村里的地主要以三百金买我一颗药,我都没卖。”吕浮生一脸表演出了肉痛的神情,感觉自己表演的越来越有情感了,这节奏特别好,下一步这下人必定要给钱了。 楚文萱在一旁看着吕浮生的表演,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吕浮生就只喂了一颗药丸给这下人差一点就信以为真。而且还说什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醒,吕浮生救他时的动作就只有喂了一粒药而已,确切的说是使劲塞进去一粒药。 “小的家主安阳国王上第九子贤王,可是今日小的惹怒了家主,被家主逐出府,天下虽大,我李十三却无以为家。”绿衣下人想起如今的处境有些不知所措,说道动情处还偷摸了几下眼泪,吕浮生感觉一旁的楚文萱都有想要带他一同入山的感觉。 而且这下人李十三丝毫没有如吕浮生预料的给钱举动,言语之中吕浮生还听出来想要自己给他施舍一点的意思。这小子是个人才啊,不要脸的样子很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啊。 吕浮生有些英雄惜英雄语气道:“既然如此,我家在圣罗国还有些家业。你只需到圣罗国睢江镇找一叫雪沙阁的地方报上我的姓名,他们便会收你做一管事。”圣罗国雪纱阁在整个苍蓝大陆都是最为出名的高奢衣物商家。 李十三一听吕浮生还给自己介绍了去处,不停的在土路上重重的磕头,只两下额头便擦破了皮,李十三却似不知疼痛一般继续磕头。本来头就应经受了重击,此时又为表达自己报恩之情不停的磕头,所接收的信息难免有误。李十三感激的磕磕巴巴道:“血杀阁?小的记住了。谢恩公,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吕浮生赶忙将李十三扶起,面露笑容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报酬什么的是不是就可以……”吕浮生卖了个话尾等着李十三接话说不需要报酬。 可现在的李十三脑子并不是很好使,耳朵也听得不太清楚,只听得报酬?报仇?李十三心想这是恩公叫我报仇,也是这个贤王太坏,我不过走错了路就将我逐出府,还命近侍打晕我,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多谢恩公提醒,报仇十年不晚。”李十三自知自己没什么能耐,现在怎么可能找一王报仇,想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却出身卑贱,只是个下人怎么能说自己是个君子,只好省去君子二字。 报酬十年不晚?吕浮生心里乐开了花,一粒随处可见的丹药,便换回来一个十年不要报酬的劳动力,这买卖可真是太赚了。对于视财如命的吕浮生,感觉自己又多赚了几分钟活着的时间。 吕浮生此时却不知自己放走了日后祸乱整片大陆的大魔头。 “那这马车你便开走吧。”吕浮生牵过来一辆载物马车,百宝囊中不能装活物,所以这马收不进百宝囊也就成了鸡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出去。 李十三本就感动,此时更是感激涕零,从小都没遇到过这么关心自己的人,还能遇见了这么漂亮的仙女,往后自己若是有了出息,必定报答恩公,迎娶仙女。 再三用言语感谢吕浮生的救命之后便上了马车朝着睢江镇行去。 第六章 倒霉的二师兄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日初落西山,天空还未完全投入夜的怀抱,云朵被残阳渲染成一片赤色。 如两位天神暗藏在云后搏斗,洒下的热血染红了幕布。湖水倒映着赤霞,调皮的孩童撇着石块,比谁的水漂打的更好更远。 在被染成红色的草堆旁两人终于送走了李十三,只因李十三抱着吕浮生的大腿一直在感激道谢。 “走吧,现今引你入山,准备正式拜师。”吕浮生在前面带领着楚文萱向瓦山走去,此处虽然被叫做瓦山,却不是真正的瓦山。真正的瓦山不是一处地名,而是一座山的名字。瓦山离村子很近,只有约一炷香的脚程。 两人来到瓦山处,虽已近黄昏,光线并不是很清晰,但楚文萱还是能看的清整座瓦山上几乎没有任何生长的树木,仅仅可见几处青草低伏的长在峭壁上。 瓦山山壁高耸入云,并且极其陡峭,仅凭人力几乎很难爬的上去。 吕浮生引着楚文萱沿着山壁绕了大半圈,在一处裂缝前一脸严肃的看着手中罗盘自言道:“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就是这里,快来,匹哥,只要进了这缝隙就回家了。” 上过学堂,懂得吕浮生所念诗中意思的楚文萱吓得冷汗直流,心中惊道这不是盗墓看风水才会作的诗么。 难怪这登徒子总是一身道袍,难不成还真是个盗墓之徒?拜师?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鬼魅,现在楚文萱严重怀疑这是吕浮生设计陷害自己,把自己骗到此处喂鬼。 此时经过吕浮生引楚文萱绕着瓦山寻找多时,天色已然泛黑,吕浮生很适时的从百宝囊中翻出一根蜡烛点燃, 烛光微亮,吕浮生这才注意到楚文萱吓得正直冒冷汗,却还假装淡定,心想着这小丫头嘴上还总说想要杀我,这下我可得好好教育教育她。 恶作剧的心理油然而上自言道:“人点蜡,鬼吹灯,勘舆倒斗觅星峰。” 此时楚文萱紧闭双眼,使劲的攥着吕浮生的手臂,身体不自觉的发抖,还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微颤:“倒斗?盗墓?你果然要把我喂鬼啊。” 正巧远处的湖面不知是谁惊起一滩鸥鹭。翅膀扑棱的声响,吕浮生吓人的诗句加上黑夜渲染下的烛光。 “啊———” 再看此时楚文萱整个人都紧紧的挂在吕浮生身上,姿势如同一只八爪鱼吸住了猎物。 “没事的,这世间就算真有鬼怪,也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吕浮生暗自发笑,这大小姐竟然还怕鬼,毕竟还是个小女孩。玩闹之后还是要哄一哄的,只好安慰楚文萱。 “那你念的诗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看起来你明明就是个专业倒斗的,要不哪里学的这些词句。”楚文萱还是紧紧的挂在吕浮生身上不肯松手继续道:“还有,你刚刚点燃蜡烛,岂不是你马上就要进去倒斗了么?” “你这孩子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石缝是入山的唯一入口,瓦山可是有数十条相似的石缝,如果不用罗盘定位,我怎么能找的到。” 楚文萱抱得这么紧,吕浮生只好举着双手避免自己摸到什么不该触碰的地方继续道:“天黑难道不需要点蜡烛么?这石缝这么窄,没有烛光,一旦擦伤了脸怎么办?” 楚文萱惊魂稍定,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姿势还不雅观,白白被吕浮生占了便宜。 微微睁眼从吕浮生身上退了下来继续问道:“那你那些诗句又是怎么一回事?”楚文萱觉得刚才举动有些过于亲密,双颊泛红不敢看向吕浮生。 吕浮生放下高举的手臂又有些自夸道:“小生不才,但还算有点学问。寻龙千万看缠山这些诗句只是确定方位用的,人点蜡多通俗,你品品我这诗是不是和符合生活。” “符合你个大头鬼啊,你怎么不说你后面还有一句鬼吹灯啊。”楚文萱装作恶狠狠的样子,握紧小粉拳伸到吕浮生面前,吓唬道:“这件事不许对外人乱说,要不我就杀了你。”这种丢脸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好的,匹哥。你的拳头绝不是面团捏的。我不说就是了,我可是出了名的嘴严。不给钱绝对不说。”吕浮生弯腰拾起刚刚不小心扔在地上的罗盘打趣道:“反正说不说都得被你杀死。”不知为何,在吕浮生眼中,装凶的楚文萱还显特别可爱。 楚文萱气愤的转过身来想要继续威胁吕浮生,也不知为何每次在他面前自己总是吃瘪的一个。可刚转过身来便瞧见一个披头散发,身披白袍,嘴角好像还留有一丝丝血迹,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 “啊————” 这次楚文萱的尖叫声比以往的都要大,虽然下意识的惊叫出来,但觉得自己不能总是在吕浮生面前表现出柔弱无能的一面。 楚文萱二话不说夺过吕浮生刚刚捡起来的罗盘狠狠的朝着这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砸去。 “当————” 这似鬼身影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楚文萱一罗盘打晕了过去,吕浮生赶忙近前拨开这似鬼身影脸前的碎发确认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 只听得吕浮生抱着此人一声惊呼:“二师兄,你死的好冤啊。” “二师兄?”楚文萱有些愣神自己做了些什么。 “二师兄有一癖好便是饮酒,饮一壶,挥一剑,万军百死无人还。何等气魄的二师兄竟被你一罗盘打晕过去。”吕浮生背起二师兄有些乐呵的朝着楚文萱解释道:“哈,看来我不用被你杀死了,如果二师兄醒来后知道是你打晕了他,我相信你死的绝对比我快。” “我二师兄虽然酒量不好,但却嗜酒如命,想必是今日贪饮了几杯,如果他明日记不起来的话,你就千万别把今晚之事说出去,二师兄很记仇的,当初我……” 吕浮生想了想虽然是自己,但也不能在未来小师妹面前丢了师兄的风度改口道:“当初小师弟偷了二师兄养的鸡烤来吃,如今每每想起还是真香,但后果是被二师兄倒挂在他宅院之前整整三日。” 吕浮生有些关心楚文萱刚入山拜师便会惨遭二师兄的毒手于心不忍提前嘱咐道,楚文萱内心却泛起一丝暖意,眼前的登徒子此时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讨人厌。 吕浮生收起罗盘,举着蜡烛背着二师兄侧身走进山缝中,石壁间裂缝很窄,只能勉勉强强够一人侧身通过。 楚文萱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静悄悄的跟在吕浮生身后侧身钻进山缝之中。 前五十步山缝极窄,只能侧身通过。后行五十步,山缝渐渐变宽。终行一百步,豁然开朗,月光皎洁,星光点点,手中烛光岂敢与皓月同辉,月光照耀下清晰可见山内景象。 楚文萱对于山内的第一印象只有大,瓦山内空,四面石壁如同坊墙一般包裹住山内的景象。山内有湖泊,药田,亭子,甚至瓦山之内甚至还有一座小山,小山之上有六棵桃树,正值夏季桃树上结满果实。 在结满果实的六颗桃树上方还存留一棵微黑的杏树,一座高楼伫立在整片桃林的最中心,六棵桃树就像拱卫它的战士。而那颗微黑杏树在上端显得有些突兀。 高楼门前高挂一金色牌匾,上有刻字“陌上小店”,显然这里才是真正的陌上小店。 在小山之下八个方向暗合八卦之义建造的六座各不一样的宅院,有个宅院里面堆满了酒坛,想必是那就是二师兄的宅院。 因为现在进入山内的入口虽然在外部来看只是山脚下,而山内则是在山腰之处。山内整体建筑在山坑之中。所以此时楚文萱凭着月光在高处才可以远眺到整个山坑内的美景。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总说入山拜师,起初我还好奇,一般门派大多修建在山林之上,或是在各处山峰,统称为上山,而你偏偏为何要说入山,如今看来也只有入山才最能形容此处的美景了。”楚文萱呆望着山内的景色说给吕浮生听。 “你想不到的都在后面呢,今晚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便带你拜见各位师兄弟,还有正式执行拜师礼。”吕浮生把背在身后的二师兄向上提了提道:“你刚来,还没有宅院,这个时间,四师姐早就歇息了,两个选择,要不去我那里将就一晚,要不你就随处找个草地睡上一晚。” “我才不去……好吧,还是去你那边吧,登徒子,你可不要多想啊。”楚文萱用警告的口吻说道。 本来自己宁可睡在草地上也不愿去宁浮生的宅院,只不过夜里虽有明月却初来此地,莫名还是缺乏一些安全感,本就怕鬼的楚文萱只好改口去吕浮生的宅院将就一晚。 吕浮生知道楚文萱胆小,也不再多打趣楚文萱,谁知道如果再刺激她一下的话,她会不会又打晕了哪位师兄。只是点了点头道:“那好,现在咱俩先把二师兄送到他的宅院门口,然后再回我家歇息吧。” “登徒子,是分别歇息。” “当然,就算你快要成为我的师妹,也休想占我的便宜。”吕浮生表演出受了非礼的小姑娘一样道。 “滚———”楚文萱被吕浮生气的大吼出来,连晕睡过去的二师兄都眼皮微颤,有了要苏醒过来的征兆。 第七章 宅院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的宅院位于小山高楼之离位,也就是高楼右侧,与相对满院紫色绒布的坎位宅院相对高度成一水平。 他的宅院也特别好认,门前高挂着一排红彤彤的灯笼,或许是久未归家,灯笼内蜡烛燃尽也未换新烛。 灯笼之下列着两只奇兽石像,楚文萱在苍蓝大陆上不曾识得此等奇兽,神似狮噬兽但却未曾见过这魔兽有烫头的,还有些可爱的脚踏一圆球。 院门上贴着的两幅画像,上面的人物有一人极像刚刚被自己打晕的二师兄,而另一人却未曾得见。比起其他师兄弟宅院的宽大来说,这间只有三进的院子实在小的可怜。 迈入门内,绕过雕刻着盘龙的白玉屏风,便可得见整个第一进院落的模样,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日晷,在日晷边放置着一个刻漏,明显可以看出吕浮生是一个多么注重时间的人。 穿过会客厅迈入第二进院落,院落中央一颗参天银杏树,整个第二进院落就只有这一棵巨树孤零零的屹立在院中,第二进的房间内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这面地图大到围绕了整间屋子的四面墙壁。 其上刻录了苍蓝大陆上最大的四大国家:南端元音,漠北草原,东海圣罗,西方基天。而现在自己身处的安阳国夹在东海圣罗国与南端元音国之间,自古以来便是两个大国之间争取笼络的中等国家。除了安阳国外苍蓝大陆上还有其他七个中等国家,以及由邪王所建立的邪界和妖王霸占的妖地。 每一个国家和势力的所有城市名字以及地理面貌,都详尽刻画在这张巨型地图之上,每座城市都有用红黄绿三种颜料标注,整面地图多以红色燃料标注,只有沙漠这种无人居住之地用了深绿色以外。就连人烟极少的极北冰渊国,都是用浅红色染料标注。 这让楚文萱以居住人数,作为涂抹颜料方式的猜想完全被打破。她还猜测了几种标注方式却尽遭到了相对的证明证实了自己的错误,索性也不再猜下去。 地图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地图上还吸附着各种纯铁的小人或是小房屋模型,每个小人脸上还刻有甲子,乙丑等天干地支计数文字。 整个房间中间摆着各种一把太师椅,太师椅傍摆着一个小竹柜,竹柜上依次按规矩摆满了各种纯铁做的模型小房屋,与在地图上吸附着的模型一般无二。 再往内行进的第三进院落,院子当中堆立一架安阳国内未曾见过的炉子,炉子一旁是近三米长的用百年红杉木而制的实木桌,木桌之上满是未曾清洗的盘子或酒杯。而第三进的房间则是吕浮生的卧室及客房。 “咕噜噜。”忙了一整天却还没吃晚饭的楚文萱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楚文萱开口道:“登徒子,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食,今天忙了一天却还滴米未进。” 吕浮生撸了撸袖子走到烤炉前道:“那你收拾一下碗筷,想必又是那帮师兄弟昨日在我宅院之中聚会了。前几日在小店里也没什么工具,今日里我来给你露一手基天国传来的烤肉技术。” 吕浮生从身右百宝囊中取出两只鸡腿,虽然百宝囊中不能装活物,但却可以装上食材这些没有自身灵魂意识的物品,并且食材放入百宝囊中因百宝囊有着保持物品原状态的能录还能起到保鲜的作用。 手颠着两只鸡腿,撒上炉子下面翻找出来的盐巴,蒜粉,胡椒,蜂蜜等调味料,不惜耗费灵力,用御灵的法力将调味料内的味道更快以及更完美的逼入鸡肉之中。 翻出火符扔入炉中,一股青色火焰漫出路边,吕浮生将放置在木桌上的铁网扣在炉子上,挡住了即将逃窜出的火焰。待火焰烧到通红时,把鸡腿扔在炉子上,红色的火焰自然爬上鸡腿均匀的烧烤着鸡腿,连翻动都省了下来。 楚文萱这边碗筷刚洗净,吕浮生那边便夹着两只鸡腿出炉。饿的肚子咕咕叫的楚文萱也不管烫不烫直接抓了上去,鸡腿由吕浮生特制的火符烤出,就算刚出炉也并不烫嘴。 楚文萱一口咬下,鸡腿汁水横流,入口舌尖初觉微咸,不多时便有蜂蜜的微甜席卷整个口腔。很快一只鸡腿就掉进肚中,鸡腿吃净还留有甘甜味在口中。楚文萱睁着圆圆的杏眼望着吕浮生,吕浮生没看楚文萱的眼睛都能感受到她释放出来的闪闪目光,简直就是最强的眼神杀。 “果然,女人都是吃货啊,我这圣罗国传来的烤肉之法本是烹调牛肉,但这种腌制过的烤鸡腿更适合女生的味道。”吕浮生还在自卖自夸,刚说完话想要吃自己的那个鸡腿时,盘子中哪还剩什么鸡腿。两只鸡腿都早已入了楚文萱的肚中。 楚文萱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很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却突然想起吕浮生还在身边瞪着眼睛看他,感觉此刻又有些失态,双颊飞起一丝红晕道:“我先睡去了啊。”没等吕浮生开口说话,便飞快的淘走了。 “这小妮子。”吕浮生嘴角微笑,摇了摇头微甜的轻叹道。 第二日一早,楚文萱推开房门便看见吕浮生身着一身黑袍,黑袍内衫也尽是黑色。黑袍上唯有用同色丝线暗绣着一只小小的花猫,在树枝上午睡的图案。花猫绣的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便能睁开眼睛跳出衣袍。 今天吕浮生的一身着装显得人精神帅气。一改往日身穿道袍的素净模样。身右还是挂着百宝囊,可右手带的佛珠,左手拎着的罗盘,胸前挂着的十字架都不见了踪影。 院中木桌上摆着一碗白粥加几碟小菜。 “匹哥,赶紧吃了吧,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每月的晨会了,记得昨日打晕二师兄的事情可千万别乱说。”吕浮生一字一句很严肃的对楚文萱嘱咐着:“还有,在殿内万不可再耍小性子,师父老人家可不像我这么好的。” 想着吕浮生昨日虽训斥过自己,但后来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心,还给自己做那么好吃的鸡腿,这人其实并不坏,就算训斥也是为了自己好,昨日说要杀他其实是自己气到头上,表现的有些过分了。楚 文萱有些歉意道:“昨日的事,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 “没事,谁还没个青春期,咱们可就一个护犊子的传统,今日过后便自家师妹。昨日的事不打紧的。”吕浮生一脸大度的模样回答道。 吃过早饭,吕浮生引楚文萱踏剑飞向高楼,高楼下早已有三人等候在此。 一位大约十二三岁左右的男童,身着一身蓝袍,男童左手持一叠白纸,右手不知在上面记录着什么,不时嘴里嘟囔着许多东西。蓝袍上用同色丝线暗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正在吃竹子。 一位大约二十多岁的貌美女子身着一身紫色长袍,就算如此宽松的长袍还是能凸显出这名女子曲线的身材,举手投足中都撒发着女性成熟的吸引力。 紫色长袍上同色丝线暗绣着一只九尾狐舔着自己的爪子。此人爱穿紫袍,想必那间挂满紫色绒布的宅院必定是这名美貌的女子的。 最后一位也是大约二十多岁的男子,身着粉色长袍,这名男子长着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又显得特别可爱清纯。 虽然可爱清纯一般形容女子,但用在他身上却并不违和,粉色长袍上同色丝线暗绣着一只兔子正在挖土刨坑。 吕浮生小心掺扶楚文萱下了飞剑,这一路楚文萱差一点就吐在了吕浮生身上。虽然站在剑上,从高处眺望山中风景更添一分美色,但吕浮生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对待楚文萱,所谓一时坑师妹,一时爽。天天坑师妹,天天爽。 以绝对超速的速度驾御飞剑,导致第一次坐飞剑的楚文萱对于修行飞剑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坏印象。 楚文萱下来后对着三位施礼道安,三位回礼。吕浮生首先现向三位师兄弟介绍楚文萱道:“这位就是我这次下山前去接引师父点名的小师妹,楚文萱。安阳国人氏,安阳国太子太傅之女。” 第八章 匹哥是什么意思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而后又介绍三位师兄弟给楚文萱,首先指向那位十一二岁的男童道:“这是六师弟,陈安,冰渊国人氏。” 陈安有些小大人的口吻对楚文萱极快的说道:“这位便是师父点名的师妹么?听说可是上古巨灵转世,如今还没修炼也不知以后潜力如何,上古巨灵也不知是哪位上古大人物啊,说道上古修炼界的大人物那可更得仔细说说,相传上古超越高阶的修炼者死后可化作巨灵进入轮回之中,转生入世,远古修行界中的大人物有记录传下来的一共有三百多位,你听我慢慢说与你听。这头一位便是……” 吕浮生感觉这任由陈安说下去就算天黑也说不完赶忙打断陈安道:“等一下再说给她听,先让我介绍完。” 然后通过只有他和楚文萱能够听得到的法门灵力传音给楚文萱道:“小师弟从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绝对妖孽的天才,唯一的小缺点就是嘴啐还抓不住重点。” 楚文萱莞尔一笑对着陈安施礼道:“六师兄安。” 吕浮生转向那名貌美女子对楚文萱介绍道:“这是四师姐,林采莲,圣罗国人氏。” 林采莲莲步轻移,每个动作都勾勒出令男人碰血的诱人曲线,这名女子生在这世上便是性感的代名词,幸好吕浮生自小与几位师兄师姐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要不早就被林采莲勾了魂去。 林采莲靠近楚文萱只不到一指的距离吐气如兰道:“小师妹,长得可真够标志的。要不要和姐姐玩一玩啊。” 楚文萱对着林采莲强大的气场不自觉退后几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吕浮生赶忙救场道:“四师姐,师妹刚入上山可不要吓唬跑了。” 吕浮生刚想用灵力传音给楚文萱多做解释,林采莲便环绕着吕浮生的脖子在吕浮生耳边道:“小浮生,可不要总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刚刚你说六师弟的事我可听的清清楚楚呢。” 吕浮生对于这个四师姐没有任何办法,她总能轻易看破自己的想法,境界也比自己高上很多,截听自己的灵力传音轻而易举。 吕浮生只好明着对楚文萱说道:“咱们四师姐貌美如花,沉鱼落燕,精于算计,便喜爱赌博之道,不管是什么骰子牌九麻将都特别精通,逢赌必赢。” 因说在表面,吕浮生不好直接说出实话,其实四师姐哪里是什么逢赌必赢,完全就是逢赌必输。 “别这么说嘛,小浮生,还不是还没遇到你么,我对你的战绩可是九战五胜而已的。” 林采蓉用酥麻的撒娇语气对着吕浮生说道。换成一般男人早就被着酥麻的靡靡之音迷的魂飞魄散,而经历近十多年的磨练并且完全知道四师姐性格的吕浮生来说并没什么作用。 吕浮生转而耸耸肩无奈的对楚文萱道:”这次你知道为什么你当初对我撒娇没用了吧。” “甘拜下风。”楚文萱再次对林采荣施礼。 吕浮生转身向最后一名男子,刚想开口就被这名漂亮的男子打断,男子走出来自我介绍道:“在下宇涵,今年二十六岁,至今未曾婚娶,美女有兴趣谈个恋爱么?” “啊,你是男生?”楚文萱望着眼前如此漂亮的丽人惊讶道。如果把四师姐的漂亮性感比作惑国的苏妲己,那眼前丽人的漂亮清纯完全就是圣女贞德。 “小师妹不信我是男生?要不要检查一下啊?”漂亮的男子带着一丝调笑的语气问道。 男子刚说完,林采荣一拳砸向宇涵道:“三师兄,你这些花花肠子用到外人身上罢了,这可是咱们小师妹,收起你那套万年不变的开场词吧。” 楚文萱伸手遮脸挡住有些想笑的面容,此时远处又有两人御剑飞来,其中一人正是昨日被楚文萱打晕扔在自家宅院前的二师兄。 二师兄今日酒已完全醒了,一身乳白色长袍,用同色丝线暗绣一只灵动的乌鸦在溪边饮水。落地便温文尔雅的说道:“昨日里贪饮了几杯,想着要去接引新师妹,可不知为什么刚出山便没了记忆。看来日后不能再饮酒贪杯了。” “你哪次都说不再多饮,喝的时候却也从来不记得要少饮,记得我刚入山的那年你提议聚会饮酒,你便喝多了说要去找妖王单挑灭了妖界,醒后你便说以后不再多饮。而后隔了一个月,你自己在博安城外又喝多了,砍断了博安城外一座山,醒后你也说不再多饮了。再然后……” 陈安收起纸笔,抬头回忆二师兄到底说过几次不再多饮,也幸而依托于陈安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尘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陈安也都能记起。 “陈安慎言,师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多少话,你怎么也记不住。”那御剑而来的另一人开口道:“这位想必就是新入山的小师妹了吧。” 那人身高九尺,虽身着赤色长袍,长袍却无袖。露出两个极其粗壮的胳膊,胳膊上的肌肉充满爆发力,粗壮程度快赶上一个成年男子的大腿一般。赤色长袍上用同色丝线暗绣一只暴怒的猩猩挂在一棵古树之上。 吕浮生指向九尺猛汉向楚文萱赶紧介绍道:“这位是大师兄,雷阳。圣罗国人氏。” 楚文萱施礼道安道:“小女子楚文萱,安阳国人氏。” 吕浮生在大师兄面前更不敢用灵力传音给楚文萱随意吐槽,只好转向二师兄对着楚文萱挤眉弄眼道:“这位是二师兄,时中。漠北草原人氏。” 楚文萱像是不曾见过二师兄一样,与对待其他师兄一样施礼道安,只是眼神中略带有一丝抱歉。 吕浮生见楚文萱演技如此之好,二师兄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不觉有些高兴。 “咦?不对,楚文萱这眼神之中怎么带有一丝歉意。”吕浮生顶着楚文萱的表演心中默念道:这演技不太到位啊,自己这几位师兄虽然没什么,但架不住旁边还站着四师姐,她可是精明如妖孽一般的人,自己的演技在她面前都总被看破。更何况刚被自己带出道的楚文萱还没什么经验。 赶忙对着楚文萱施礼道:“正式的自我介绍,吕浮生,安阳国瓦山人氏,浮生取自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意。自幼被师父收养,是你五师兄。” 楚文萱也毕恭毕敬施礼道:“五师兄安好。” 雷阳大师兄见人都齐了,时候也所差不多。便招呼师兄弟一同入楼进行早会。 此楼高五层,有十五丈高,楼外雕龙画虎呈棕红之色。 众人迈步而入一楼大厅内,只看到一名老者赤膊上身快步如飞追赶一只英斗狗,这狗也不简单,虽然胖的看似很丑萌,但速度快到几乎看不见狗影,但片刻还是被老者提着脖子抓在手中。老者满是骄傲神情道:“偷吃了我的肉还想跑,真是不自量力。”赤膊上身的老者虽头发皆花白,却漏出了年轻人都很难练出的八块腹肌。哪里有什么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之样,完全一副不良老头的神情。 被提在空中的英斗狗竟口吐人言道:“你这糟老头子,不过偷了你隔夜的肉食,你便追了我半个时辰,坏的很。” 众人看着这一人一狗并未有异样,仿佛这一幕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一样,平静的向老者施礼道:“师父安好。” 此时只有楚文萱一人震惊的说不出话,哪里见得过口吐人言的狗,还有这貌似已经近古稀之年的恶势力老者身材竟这么好。 老者这才注意到众人,这老人便是陌上小店上任老板,也是众人的师父黄超。黄超点点头向众人道:“今日朝食吃点什么?” 大师兄雷阳开口向师父黄超道:“师父,今日朝食是胡饼配牛肉,一会我便给您端来,现在可是早会,五师弟受您指示已引小师妹楚文萱入山归来。” 黄超这才发现众人之中多了一人还未穿长袍,瞬间恢复到仙风道骨的模样缓慢而神圣的语气道:“这样啊,我在二楼等你们。” 黄超现在赤裸着上身,还装的仙风道骨的样子略显可笑,匆匆消失在众人眼前上了二楼。 待师父上楼后,楚文萱一脚踹向还作揖的吕浮生,吕浮生差点一跟头摔倒在地上。 “当初你骗我老师年老体弱,不能多行远路,如今怎么看来似年老体弱之样。”楚文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众师兄弟都略带笑意望着两人,吕浮生有些尴尬道:“匹哥,前几日师父应该受了风寒显得体弱,这几日看来是恢复过来了。” “登徒子,满嘴鬼话。”楚文萱有些哄不好的很冷漠的道。 众人见吕浮生喊楚文萱匹哥,楚文萱还没纠结在这一点上便笑出了声。楚文萱不解便问向最小的陈安什么原因众人显得如此开心。 陈安反问楚文萱道:“文萱姐姐,可曾学过基天国番文么?” 楚文萱摇了摇头道:“学堂未曾教过。”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所以师兄才能叫你匹哥,而你却并未有任何回应。”陈安打开了话痨的开关开始喋喋不休道:“这基天国番文用于基天国,与咱们的语言大相径庭,每个字都由二十六个字母组成而来,这二十六个字母分别是……” 吕浮生刚刚脑子想着如何圆前几个月骗楚文萱入山时的谎言,却忘了在师兄弟面前把平时里戏弄称呼楚文萱的名字匹哥叫了出来,众师兄的笑引起了楚文萱的怀疑,幸亏这陈安六师弟话痨还抓不住重点,吕浮生赶忙捂住陈安的大嘴巴言道:“陈安,师父不是说过你要慎言么,你要少说话。” “呜呜呜。”陈安想继续说却被吕浮生死死的捂住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声响。 还没等吕浮生接着圆匹哥的话,四师姐林采莲抢先搂着楚文萱在她耳边快速的说道:“基天国番文里匹哥是pig的音译,是猪的意思。” “吕浮生————”楚文萱暴怒的大声怒喊道:“看我今日取你狗命。还什么故人姓名。”一旁娇俏的四师姐愣神的望着楚文萱暴走的样子不自觉松开了搂着楚文萱的手臂道:“这下看来我们酒色财气全凑齐了。” 楚文萱随手在捡了把长剑便追向已经快速逃向二楼的吕浮生。吕浮生边跑边回头道:“你今日一早不都承认错误,不再杀我了么?” “我只是说昨日是我错了,哪里说不再杀你,纳命来。”楚文萱虽未正式开始修炼,但却舞了个漂亮的剑花。 “剑花?咦?我手中从哪里能随手捡来长剑?”楚文萱突然愣神看着长剑环顾四周自言道。也不再多想,继续以手刃吕浮生的气势冲向二楼。 原来是刚才三师兄宇涵蹲在楚文萱旁边手端着长剑递给楚文萱的。宇涵站起身来搓了搓手道:“美女的要求不说我都知道。”二师兄时中拍了拍宇涵的肩膀带着赞赏的语气道:“干的不错。” 六师弟陈安又拿出纸笔一边记录一边自己嘟囔道:“今日早会,因番文匹哥一事,文萱姐姐追杀五师兄……” 大师兄雷阳无奈的摇摇头道:“这下山里更热闹了。” 第九章 正式拜师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第二层楼,首先逃上来的吕浮生抬眼便看到师父端坐在太师椅上,太师椅下列着八个棕色藤制蒲团。诺大面积的第二层楼仅仅中间摆着这些东西,显得空旷之极,说话都会引起回声。 师父黄超长眉垂至嘴边,长须垂直胸口。此时已经换好了一身金色长袍,同色丝线上绣星辰,下绣大海。盖住了那一身腱子肉和刚才追过英斗犬的戾气,右手握一拂尘搭于左臂,现在衣服世外高人的和蔼面容。 得见吕浮生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慢言道:“浮生莫急,何事如此慌张。” 正好此时楚文萱举着长剑登上二楼,只见得吕浮生背影,却未看见挡在吕浮生身前的黄超,高举长剑想要向下劈砍。 吕浮生背后汗毛竖立,如同野猫预见危险一般警觉,向身旁左移半步,未曾修炼过楚文萱只是下意识的劈砍,并没有任何技巧,吕浮生轻易便躲开了楚文萱的一击,楚文萱手中长剑只能劈砍在空处。 吕浮生停下脚步向黄超施礼道:“师妹想要跟浮生学习剑法,有些心急了些。” 黄超在二层楼换装时便听得楼下徒弟们吵闹的言语,此时看着面前两个小冤家有些好笑却未流于表面,装作严肃道:“想学剑,日后我教你便是,现在你俩入座吧。” 楚文萱把藏在背后唯唯诺诺的施礼道:“安。” 两人落座,剩下的师兄弟便依次登上二层楼,各自坐在自己固定的座位处。七人坐在七个蒲团之上,唯独留下黄超左边第一个蒲团没人坐。 黄超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开口道:“今日早会主要介绍一下你们的新师妹,想必你们刚刚在楼下相互也都有了些了解。我就不再多做介绍,咱们门派没啥特别的,外人称我们叫陌上小店。采莲,你来给文萱介绍咱们陌上小店的门规。” “陌上小店门规有三:第一条,欺店者,可揍之。第二条,辱店者,可揍之。第三条,犯店者,可杀之。”四师姐林采莲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小嘴微张认真说道:“还有新增第四条,遇佛教那些秃驴,必揍之,反抗者,可杀之。” 楚文萱心想着这门规也太过霸道,学堂里学过的知识好像在这里都用不上,以前受教的知识是门规大多是约束门内弟子的言行,而陌上小店的门规怎么全是揍人的,甚至还可以杀人。还有为什么那么讨厌佛家徒,见到便要揍人啊。 黄超接着林采莲的话道:“陌上小店比较自由,你们做什么为师都不会过多干涉,好了,先行拜师礼,快奉茶来。” 雷阳早在一旁做好了准备端来一杯热茶递给起身走过来的楚文萱,楚文萱跪地敬茶道:“师父,请用茶。” 黄超慢慢接过楚文萱手中热茶漏出欣慰的笑容道:“好徒儿。” 楚文萱行三叩首之礼后黄超品了口茶后,把茶杯递换给楚文萱道:“这茶还与你,愿吾徒一辈子平安无事,得道大成。” 六位师兄弟手中都有各自的储物灵气,二师兄时中的储物灵气便是一个刻着飞禽的玉佩。时中从玉佩之中取出一个满是年代气息的小方桌,六师弟陈安把自己一贯用的纸展开铺在时中取出的方桌上,再用力把方桌推到楚文萱面前。推动的过程中,方桌与地面摩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楚文萱接过陈安递过来的狼毫毛笔在白纸最右侧竖着写下三个大字:拜师贴。从右至左洋洋洒洒写了近整张纸的拜师贴内容。 写至最后一字,楚文萱抬笔,送还那根狼毫毛笔给陈安,轻轻吹了还未干透的拜师贴,跪着抬过自己的额头敬上。 吕浮生接过楚文萱的拜师贴用深沉的声音念道:“师道大矣哉,入门授业投一技所能,乃系得道大成之策,历代相传,礼节隆重,今有学生楚文萱拜师于陌上小店黄超门下,自后虽分师徒,谊同父女,对于师门,当知恭敬。身受训诲,没齿难忘。情出本心,绝无反悔。空口无凭,谨据此字,以昭郑重。” 再敬上献给师父黄超,黄超双手接过,用手中拂尘在拜师贴上扫过,黄超和楚文萱的名字跃然纸上,同时整个瓦山内巨响传来:今有陌上小店黄超收关门弟子楚文萱于门下,各派见之,可给予必要保护及予以方便。此声响不止在瓦山响起,苍蓝大陆上各个大门派话事人所在的地方也都响起这句话。 基天国内景教大殿。 一位满是皱纹的老者用苍老的声音道:“连黄超都收关门弟子了啊,看来大陆又要掀起新的波澜。”苍老的声音说的很慢也显得很无力,这声音如风烛残年不知何时便会熄灭。 暗处一位全身白袍看不清容颜的中年人,发出一道像是陌刀劈砍在石头上的铁戈之声的声音道:“各位执事,速查这个楚文萱的所有资料,一个时辰后我便要看见所有信息。” “安”两人座下数十人在这一刻全部原地消失不见。 南端元音内一处不起眼的佛殿。 受万人敬仰的镀金佛像突然断了一只手臂,佛殿后一名坐定的老僧缓慢睁开双眼望向远处自念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念了一段佛祖遗留的心经安神,再吩咐两侧服侍的小比丘立即搜索一位名叫楚文萱的所有资料。 东海圣罗圣人龙殿内。 正在批示奏章的圣人突然掷笔吩咐左右内监道:“立刻请国公来,然后吩咐龙武堂的人给我搜查一名叫楚文萱的人。” 冰渊国内血杀阁。 纯暗王座之上一身血色长袄的少年漏出玩味的笑容道:“楚文萱,真想要尝尝你的血啊。应该会很甜吧。” 血色长袄的少年随手抓来一位身边女婢按在身下状似疯癫道:“会不会很甜啊,回答我。” “会……会。”女婢吓的瑟瑟发抖回答道。 “你们这些没用的吃货。”少年向下方还在吃着生肉的手下发出尖锐的叫声:“楚文萱,我想知道她的血到底什么滋味。”少年喊着楚文萱的名字格外用力,高频率的尖锐叫声令手下桌子上的琉璃杯子片片破碎,手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骨头,抹了抹手中残留的鲜血大摇大摆走出屋子。 这一时,不管是正派还是邪教,所有人都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查一名叫楚文萱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成为陌上小店的关门弟子。 黄超抚摸楚文萱的头顶温和的道:“拜师礼毕,往后你便是我黄超的关门弟子。等下你就随你四师姐去挑选一些门内用品,之后上三楼找我,浮生留下,雷阳一会把朝食端上来。” “安。”众弟子施礼言道。 众人退下只留下吕浮生一人端坐在蒲团之上,黄超将拂尘放至一侧向吕浮生问道:“昨日你接了一个新活?” 吕浮生赶忙站起身来施礼回答道:“是的,师父。乃是安阳国第九子贤王委托。” “你不该接的,你小师妹的父亲任职太子太傅,不管明面还是暗地里都只能是太子那边的人,你昨日贸然接了任务,考虑过你的小师妹了么?”黄超一脸责怪的神情道:“此事你有些欠缺考虑。” “师父,弟子其实已经暗中调查过安阳国太子虽然看似老实可暗地里做的坏事不尽其数,分毫必争,嫉妒心极强。贤王虽然表面看似纨绔无能但私下里却是礼贤下士,大智若愚,为躲太子势力的怀疑装傻充愣已数年。两相比较,弟子认为贤王更该登上王座。”吕浮生一脸认真严肃的向黄超解释道:“况且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来的更让人珍惜。” 吕浮生表达的已经很明白了,现如今没人看好贤王能够在未来登上王位,所以如果现在帮助贤王,日后贤王必定万分感激陌上小店,可对陌上小店未来的棋盘上增添一枚重要棋子。而太子门客贤士太多,就算有陌上小店相助,未来也不会太过于感谢陌上小店。 “况且贤王能够知道陌上小店的名字也是弟子故意为之,不然以他的能力哪会知晓陌上小店的名号。” 吕浮生并没有对黄超说其实对于自己而言,一个国家的王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听话便好。真正掌握一个国家命线其实是一个国家的生产力和本国的经济发展。 “既然浮生已经调查过,而且很看好贤王,那为师便不再多言,放开手去做,但还是要顾及文萱的父母,如此便好。”黄超闭上双眼显的有些疲惫。 第十章 陈安出山?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闭目养神的黄超仰着头探坐在太师椅上对吕浮生言道:“此次事关重大,众师兄弟里你挑一位助你一臂之力。” 吕浮生感受到了师父对于这次安阳国之行的重要程度,一般委托从不需要两名弟子出山,只有在黄超心中有些分量或比较危险的委托,才会让多名徒弟出山。 在黄超退休之后曾有一段时间是大师兄,接管陌上小店话事人,但大师兄规定接受的委托,必须是君子行为后,导致陌上小店那段时间业绩太差。 自从吕浮生十六岁出山,黄超便把陌上小店俗世话事人的职责,交给了吕浮生。而吕浮生作为话事人的时间里陌上小店再未有其他人出山过。 其他师兄弟本来就不喜欢因委托耽误他们玩乐修炼的宝贵时间,全部交给五师弟,他们反而乐得清闲。 在陌上小店创立之时到如今,能够动用所有人出山的委托仅有一次,那一次有一个人永远没再回来。 吕浮生在心里面默默想着人选:首先先排除小师妹,不只是她父亲派系的关系,从与贤王谈判的过程中便能看出楚文萱为人还不够沉稳,欠缺打磨。 况且世间所有的大门派如今必然都好奇这个陌上小店刚收的闭门弟子第一次出山会掀起多大的波澜。此时贸然出山对楚文萱日后成长不利。 挑选大师兄的话虽然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但大师兄为人过于古板,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师兄肯定不会让自己做。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二师兄傲然的身影,到时候自己用不动二师兄,说不准哪天惹怒了二师兄反而被他打一顿,吕浮生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三师兄太过轻浮,别人一个美人计就能将他倒戈,况且他身世复杂,不适合此时出山。四师姐倒是可以,但现在最需要她坐镇陌上小店统略大局,实在是抽不出身。 想来想去还是小师弟陈安用起来会比较方便,听话还打不过自己,除了话多以外并没有什么过大缺点,此次出山正好还可以磨砺一下他的性子。 “浮生想要六师弟相助。”微微躬身的吕浮生施礼言道:“六师弟虽年幼却有大智慧,经过此番磨砺,日后必成大器。” “你小子,还不是看他辈分不如你,听话还打不过你,说的好听。”黄超抚着长须微笑道:“既然是你要陈安相助,那便让他随你出山吧。” 被看穿心思的吕浮生施礼道:“谢师父。” 此时雷阳端着朝食登上第二层楼毕恭毕敬的将手中食物献给黄超,闻到食物香气的黄超立刻睁开了眼睛拿过朝食吃了起来,对着吕浮生和雷阳二人道:“你们先去看看文萱门内物品挑选的怎么样了,一会叫她来见我。” “安。”二人施礼倒退三步,转身出了高楼直奔林采莲的宅院而去。 吕浮生和黄超的谈话用时并不多,当吕浮生来到满是紫色绒布的林采莲宅院时,众人刚刚寒暄完,还没有正式讨论楚文萱在山内用品的事情。 下剑后的二人来到采莲的会客厅,楚文萱乖乖的坐在雕花木椅上,楚文萱在林采莲面前总是把自己大家闺秀的一面表现来,或许是感受到了林采莲美貌的压力。 林采莲坐在主位上品着前几日二师兄分给大家的茶叶,二师兄不只爱好喝酒,不管是什么饮品二师兄都特别喜好。 二师兄此时没什么显然对眼前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只关心自己杯中茶叶用多热的水泡制更醇香。三师兄坐在楚文萱的身边端茶倒水递手帕,不停的献殷勤。六师弟则啰啰嗦嗦的跟楚文萱讲着些什么楚文萱并不想听的典故。 二人落座,大师兄雷阳虽然长得壮硕,内心却是个极其追寻礼法的君子。雷阳端起茶杯压了一口水道:“师父问七师妹的用品准备的怎么样了?师父命七师妹等一下去高楼见他。” 被三师兄和六师弟折磨的楚文萱漏出疑惑的神情,第一时间望向吕浮生,这里只有吕浮生知道她背后的红线。吕浮生自然懂得她的心事接道:“一会我陪你去。”楚文萱转而显出安心的样貌。 放下茶杯的林采莲温柔的冲着楚文萱道:“既然师父命我们给七师妹准备用品,那首先便是衣服,咱们这陌上小店寻常不要求统一穿什么门派衣物,今日早会我们身上穿的长袍本也是没有的,可是浮生师弟跟师父说要有什么企业荣誉感和企业文化这些虚无之言,才做的这浮生师弟称之为’制服’的长袍。” “我还是觉得蛮好看的,说起那企业制服文化这可是门新学问,五师兄可曾与我彻夜长谈其中深意,这其中好处多多,其一可增加凝聚力,所谓凝聚力……”陈安骄傲的向楚文萱传输吕浮生的理念,俨然一副吕浮生小迷弟的神情。吕浮生也因这一点选他出山做小弟。 “陈安。慎言。”林采莲听得陈安又要无止境的絮叨下去,赶忙出口打断了陈安道:“我们身上的长袍颜色都是依据自己喜好,款式则是大家根据性格一起出谋划策讨论出来的,文萱师妹有什么建议啊?” “我嘛……喜欢穿儒裙,可不可以把这所谓的’制服’改成儒裙啊?”楚文萱大大的杏眼发着渴求的光芒望向林采莲。 林采莲莞尔一笑道:“当然可以,本来这山中只有我一个女子,而我对穿着本就随意,众师兄都穿长袍,我也就懒得做新的款式了,跟着穿便是。如今你入了山,终于有人可以聊一些女孩子的东西了。”楚文萱的到来引起了林采莲作为女性最原始的爱新衣爱购物技能点。 听着眼前的两个女人随意便打翻自己制服的制度,吕浮生直男内心有些不甘,幻想的师兄妹穿着整齐的制服一同出任务,世人望着多显气派。此时计划落空的吕浮生走到林采莲的耳边切切私语几句。 “极好,浮生师弟的眼光果然好。”林采荣眼睛一亮表扬吕浮生而后冲着楚文萱道:“浮生师弟已经把大概设计讲的差不多了。待你们寻过师父,我便能做好。” “小师妹,制服的事情解决了。现在便是考虑灵宝。”雷阳从身上的腰带掏出一个圆球形状的灵器递给楚文萱道:“这是储藏型灵宝胚子,想必五师弟的百宝囊你见识过了吧,百宝囊便是这胚子幻化而成。现在你闭上眼睛,摸着这胚子在脑海里想象一个模样,这胚子便会幻化成你想象的样子,日后此物便是你的储藏灵宝了。” 楚文萱接过胚子,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着一个模样,胚子大放异彩,强光过后,楚文萱手中的胚子便化成一个黑白相间的发卡,发卡上画着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色蝴蝶。 “女生和女生就是不一样,当初咱们四师妹可是把储藏型灵宝都能幻化成一把短刃。”三师兄宇涵冲着楚文萱殷勤道。 “你说什么?”林采莲一拳打在宇涵脸上。宇涵左眼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顶着肿胀的左眼立马改口道:“所有说咱们四师妹才有这寻常女子没有的英姿飒爽。” 林采莲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搓了搓手道:“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别着新发卡的楚文萱捂住嘴微笑,心想着只有四师姐才能制服的了三师兄啊。 “时间久了,都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吕浮生从百宝囊中费力的掏着,终于脸上漏出一丝微笑掏出一块鎏金令牌扔给楚文萱道:“这是陌上小店行走世间的令牌,在有些人面前掏出这块令牌比你们安阳国的王更有震慑力。” 这块鎏金令牌是由一块完整的白玉加以些许极纯黄金制成,鎏金令牌上方雕刻着“陌上小店”四个字,下方雕刻着“七”。中间则刻画着七颗不规则排序的夜星。 二师兄时中划着茶盖滤过茶叶饮了一口茶水揭短道:“我劝你还是别轻易拿出这块令牌,自从咱们小五作为陌上小店的话事人,咱们陌上小店在外的风评并不如往日,那些人不落井下石解恨就算不错了。” 吕浮生脸色泛红抽动着嘴角也不与二师兄争辩,争辩不过二师兄,自己没了面子,还会被揍。争辩过了二师兄,二师兄没了面子,被揍的更惨。所以跟二师兄争辩是稳赔的买卖。杀头的生意有人会做,稳赔的生意绝对没人做。 只好强行转弯改了个话题对着楚文萱道:“这几日你先住在四师姐这里。你的宅院大师兄正在设计,顺利的话,过几日便能建好。现在制服,储藏灵宝,令牌,住处都解决了。咱们去面师吧,别让师父等的久了。这可是你的第一堂课哦。” 在说道第一堂课的时候,吕浮生面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众师兄妹也都因记忆中的某些回忆一个个显得有些毛骨悚然。 “陈安,别漏出那种表情了,明日你要与我一同出山执行委托。今日里多做些准备,免得明日里仓促不安。”吕浮生踏在飞剑上对着陈安喊道。 陈安高兴得手舞足蹈道:“终于可以出去玩哦,我要去看安阳国奇景,圣罗国都城,元音佛庙……”吕浮生飞剑已经飞远,剩下的话并没听清,却也能想象的出陈安会说出自己哄小时候的他睡觉前便会描述的十二国,一邪林,一妖地的所有景色文化。 想着楚文萱要经历的第一堂课,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除了陈安外其他人都不自觉的漏出同情的面容。 第十一章 正常的第一堂课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又回高楼,吕浮生带着楚文萱直上第二层楼,高楼中第一层楼是用于面客,虽然瓦山内真正的陌上小店几乎没有来过客人。 第二层用于会议或是修炼,第三层是陌上小店收藏的所有修炼功法,第四层是陌上小店打造或收集来的稀世珍宝或是神药仙丹,第五层则是师父黄超的个人空间用于日常起居。 第二层楼内还是那把木制雕花太师椅,但下首的藤制蒲团只剩下两个还在原处,其他的都被黄超收了起来,尤其是整个二层楼连一个立柱都没有,诺大的空间显得格外空旷。 黄超还是那身道袍怀揣着拂尘端坐太师椅上,椅子旁放着一套一点油渣都没有的碗具。 “师父,文萱师妹来了。”坐在蒲团上的吕浮生毕恭毕敬施礼道:“师妹身后的红线到底是什么病因引起的?”此时的吕浮生真正的像一名药堂学徒求教坐堂郎中的样子。 坐在另一个蒲团之上的楚文萱面带慌张,不知道师父到底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当初可是整个博安城的名医都无能为力,刚入师门的楚文萱并不能像其他师兄弟一样,对黄超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其实这些师兄弟在那件事之前对于师父的认知是真正无所不能的仙人,而自从那个人再也回不来陌上小店之后,大家才知道师父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会累,会无奈。也如一个常人,会在夜里自己一个人偷偷落泪。那时才发现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在一瞬间就会变老的。大家对于师父余留下的只剩下了信任。 师父黄超很平淡的说道:“那是自然,其实文萱你背后的红线是上古巨灵转世残留的灵力,但你却未曾修炼过任何功法导致灵力无处可去在体内堆积过多导致。只要你正式修炼,文萱背后的红线自然而然便会消失,不仅对身体无害,还会增加修为。” “那现在就要给师妹上第一堂课?我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敢看这么残忍的画面,我先退出去准备点绷带。”吕浮生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溢于言表。 毕竟对于自己和其他师兄弟的第一堂课,大家对于这段记忆,都遗留了不可磨灭的心理伤痛。尤记得当初自己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如现在一样的场景,还是在这空旷的二楼讲课厅,师父拿着一个藤鞭站在自己的对面。 师父将一把三尺长的藤鞭别在身后对着幼年吕浮生先问出第一个问题:“小浮生,你知道天上有多少星星么?” 幼时的吕浮生奶声奶气的答道:“平时我们大致能看到的星星有六千多颗吧,但是星星的光芒到咱们能看到的程度,需要以光的速度照射数百年甚至数亿年的时长,那么来计算的话应该是无数个,所以说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只是天地初开之时到现今,能够照射到我们现在所处的大陆的六千多颗星星,剩下的无数颗或许我们的子孙才能看的到。” 对于那时刚到苍蓝大陆的吕浮生来说还并不懂得隐藏起自己,却也是把眼前的师父当成真正可以信赖的人才将前一世的知识托盘而出。 “啪” 藤鞭抽在吕浮生细皮嫩肉的屁股上。 “哪里那么些歪理,这星星的由来是天地初始老者用斧子劈开天地时溅起的火花印在了夜空中。”黄超虽然很震惊吕浮生如何得知这星星的来源,自己对于这些玄而又玄的知识也不过是模模糊糊,听到仅七岁的吕浮生的见解竟对天有了一丝明悟。 但此刻黄超要做的事并不是真的讨论星星有几颗,随便找个上古传下来的神话便哄骗过这还没长大的小屁孩。 黄超又收回藤鞭别在身后对小浮生问出第二个问题:“小浮生,那你知道为什么月亮晚上会发光么?” 摸着眼泪的幼年吕浮生摸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小屁股带着哭腔道:“那是因为太阳本身可以发光,而在晚上月亮折射太阳的光照在咱们所处的大陆,所以月亮在夜间才会发光。” “啪,啪。” 又是两藤鞭抽在小吕浮生的右臂。 “瞎说。”黄超被小吕浮生意料之外的回答搞的不知所措,听起来很有道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否定小吕浮生的言论,谁叫自己是师父,不需要理由直接揍他就行。 对于前两个深奥的问题自己被小吕浮生答的不知如何反驳,心想不如问一些简单而且可控制的小问题。 黄超再次收回了藤条别在身后,还是和蔼的对小吕浮生问出第三个问题道:“小浮生,昨天我几时起的啊?” 一只手捂着左肩,一只手捂着屁股的小吕浮生泪水止不住的流,虽然两世为人,但死过一次的人更知道疼痛不是一个好滋味,所以更加讨厌疼痛。 小浮生现在的眼泪也不只是疼的,更多的是委屈,毕竟自己答的滴水不漏,可师父却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一顿抽打。 小吕浮生含着泪水的眼睛转了转,思考片刻推理道:“虽然修炼者夜里都是用打坐代替睡眠,但昨日夜里师父所在高楼灯灭是在子时,打坐的话并不用熄灯,所以说明师父是真的有睡觉,正巧昨日夜里我是在大师兄的宅院过夜,大师兄寻常是在辰初起床做朝食,做朝食用时一般在半个时辰,而今晨却在巳正才向高楼送了一张胡饼和一大碟酱牛肉,说明师父今日起的晚了,加上师父传递给大师兄晚起信息的用时可推断出来师父大致是在巳初之时。” “啪,啪,啪。” 又是三鞭分别抽打在小吕浮生的左臂,左腿,右腿之上。 “瞎说,为师明明是辰正起的,虽然你观察很仔细,但还是忘记推算如果为师起的早,却忘了传信给雷阳要吃朝食的可能。”黄超有些脸红的对着吕浮生反驳道。 脸红的原因是小吕浮生可怕的观察力真的说对了黄超今日起的时间,只不过欲加之打,何患无词。 受了多处鞭打的小吕浮生已经不知捂着哪里好了,但却只是在小声的抽泣,并没有像普通的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 黄超经过这几个问题更加确信了收这个徒弟收对了,此子虽年幼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并且还有这如此缜密的观察力和推断力,虽然修炼资质并不是最好的,经过自己的独家教学,日后可堪大用。 黄超这次不再把藤鞭藏在身后,而是在手上掂量着,向小浮生问出了最后的问题道:“我打了你这么多下,你服不服。” “服。谁的拳头大谁就能打谁。被打了除了服还能做什么?大喊着不服再被打一顿?”小浮生狠狠的回答黄超,同时言语之中透漏的意味却有些深远。 “啪,啪,啪……” 不计其数的藤鞭落下,小吕浮生只能缩着身子举起双臂护着脸团成一团,尽可能少挨几鞭。最后实在疼的忍不住,一头扎在地上晕了过去。 黄超一把托扶住即将用头撞击在地上的小吕浮生,侧过身子背起小吕浮生缓慢走出第二层楼。 醒来后的小浮生躺在高楼第五层师父起居室的一个药桶之内,师父守在一旁不停的向药桶之内灌入灵力,药桶内本清澈的水逐渐变得浑浊,最后竟形成了如黑色胶漆一般粘稠的脏水。 “昨日你经过了你的第一堂修炼课,挨打。挨打的主要目的是打通你身体因先天堵塞的经脉,再配合我亲自调配的助灵药汤进行第一次的灵力入体,从今开始你便是一名真正的修炼者了。” 黄超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挨打的第二个目的是要警诫你,日后如果你与人起冲突,在打人之前要做好挨打的准备,除非你能有十足把握打到对方。” “那问的那些题有什么意义啊,明明我答得上来还要挨打,很容易把我弄自闭啊。”小吕浮生才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但还是有些忍不住冲着黄超继续吼道:“我真的很怕痛啊,我更怕心痛。” 小吕浮生突然觉得自己两世为人却还是那么没用,要不自己怎么又会不争气的落泪呢。 黄超也不顾小吕浮生还坐在满是脏兮兮黑色胶漆的药桶里,摸着小吕浮生的小脑袋很深情的道:“傻孩子,其实就是没什么意义,但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师父都会永远在你身边。” 而后又把小吕浮生整个人从药桶中提了出来道:“但是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完全打开经脉总共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恭喜你成功的度过了第一天,只剩下八十天你就可以成功达到通神筑基了。” “不要啊,救命啊。啊,啊,啊” 只传来小吕浮生求救和被藤鞭抽打的声音。 成为修炼者的第一阶需要进行筑基,而不同的筑基方式达到筑基等级也各不相同,分别为通神筑基,完美筑基,高阶筑基,中阶筑基,低阶筑基。 不同的筑基等级代表着日后有机会碰触的修行品阶,如同低阶筑基的修炼者一辈子除了遇到逆天机缘外最多只能达到低阶修为御灵的层次,而通神筑基修炼者的资质可改变为有机会冲破六品等阶的限制成神成仙。 因通神筑基太过逆天,所以这世间只有陌上小店的黄超,佛庙的老僧,神殿的教皇三个人才懂得。而这三人使用的通神筑基都是自己的不传之秘,因修炼方式不同,通神筑基的方法也各不同。 黄超所掌握的通神筑基的方法尚且属于最温和的一种,只不过使用的药汤需要耗费大量资源,打通经脉的击打穴位只有黄超才懂得,每一次进行通神筑基都会损耗黄超数年的精力,所以这就是陌上小店的弟子很少的原因。 而佛庙老僧和神殿教皇的通神筑基方式是在万名天才孩童之中挑选,能有一人活着成功筑基便算是天佑的运气了。 回忆着以前被打的八十一天的吕浮生触景生情,身体条件反射的疼痛起来,尤其还看见师父太师椅右下方隐隐藏着那根藤鞭。 第十二章 又要杀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太阳向西行,时光在流逝。正值午时阳光最足的时刻,真正的陌上小店内却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因为暗藏在瓦山之内气候总是四季初春。不知从哪里飞进来的鸟儿在高楼外叽叽喳喳,哪位师兄晒的肉干正被一只肥肥的英斗狗偷吃,池塘里的青蛙呱呱叫着跳入水中,激起几条鱼儿惊窜。 一切祥和的场面下的高楼里,吕浮生兴奋在百宝囊中翻出了各种止血药,绷带,吊床等一应抢救工具守在一旁。等待着楚文萱上第一堂筑基修炼课,心念道:小师妹被揍的场景肯定很精彩,总是追着要杀我,这次可得被连揍八十一天,就算是个女孩子也承受不下来吧,幸亏我这个好师兄替你准备了这么多抢救工具。 前世作为多次获奖的潜力表演新星,虽然是个流量小鲜肉,但却是有着老戏骨一般演技的吕浮生表面上显露出不舍,担忧,心疼的表情,这么多复杂的情感,都能通过表情完美的展现出来。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夸奖自己的演技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前世的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啊。 在众师兄的心中拜师礼并不是真正的仪式,只有经历过八十一天挨揍的煎熬,才算真正认可的拜师礼,一群人只有经历过相同的痛苦才会相互更加认同彼此。 表面功夫做足的吕浮生,内心期待的等着师父抽出放在太师椅边上的藤鞭,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吕浮生大失所望,黄超并没有如吕浮生所愿的行动起来,而是继续端坐在太师椅上冲着吕浮生慢悠悠道:“把你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收回去,今日里用不到那些东西。” “安” 吕浮生施礼后挪动着沉重的吊床和一大包止血丹药收进自己的百宝囊中。 “小浮生近前来,你这几日应该收了一枚通神丹吧,拿出来给为师瞧瞧。”黄超虽然安然的躺在太师椅上,但是吕浮生此时却感受到了黄超化身劫匪拿着长刀在威胁自己。有种人天生在危险来临前,身体会出现一种自然的预警反应。在吕浮生这里,身体预警并不代表着自己将有生死危机,而是自己的宝物将有生死危机。 有些不情愿的吕浮生没办法的从百宝囊中淘出放着通神丹的小盒子,极其缓慢的递向师父,黄超接手,可却半天没拿过来吕浮生双手死死攥着的小盒子。 “放手,逆徒你想气死我吗?”黄超恼怒道,吕浮生这种做法不是让自己在新收的徒弟面前丢了师父的威严了么,以后还怎么让楚文萱信服自己。 吕浮生攥紧的双手没有丝毫丝毫松懈。黄超眼看这招对吕浮生完全没用,只好改变策略道:“好吧,一会你新师妹去挑灵宝的时候你跟着也挑一件吧。” “再加一本灵法。” “不行,就一件灵宝。” 已经用力到脸色泛红的黄超还是没能抽动死死攥在吕浮生手中的小盒子,吕浮生大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吕浮生此时却如同炼体的修行者一样和师父的力量抗衡。 作为师父的黄超实在不愿在新徒弟楚文萱的面前,和吕浮生僵持只好无奈的道:“依你,一本灵法加一件灵宝。” “谢师父,徒儿得到这通神丹本就想着先给师父,今日里还没来得及说,正好巧了,师父要看这通神丹,徒儿便将通神丹献于师父。” 感觉在这场交易上占了便宜的吕浮生一点没有脸红的瞎编道。 在徒弟面前吃了瘪黄超自然看不惯吕浮生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道:“既然如此,那灵法和灵宝是不是就不要了。” “师父哪里的话,徒弟只不过是说笑而已,不必当真。”吕浮生面不改色心不猛跳的改口继续说道:“谢师父厚赐。” “浮生,你知道我在这么多弟子之中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么?”黄超突然一句很严肃的问向吕浮生。 “难道说是我和师父一样帅?和师父一样优秀?”吕浮生一脸不解只好试探性回答,既不要脸的自我恭维,同时也赞扬了师父。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你无耻的样子有我当年的风采。” “谢师父夸奖。咱们快开始给师妹筑基吧,您看看,师妹都等不及了。” “别转移话题,为师还有三个问题还没问完呢。”黄超右手摸向太师椅右侧放着的藤鞭,和蔼可亲向吕浮生言道。 吕浮生见师父摸向藤鞭的右手,身体不听话的习惯性抖动了起来,言语之间都有些颤抖道:“师父别那么破费,一件灵宝就好,反正我一般也不用灵法,灵法给了我就是浪费啊。” 找回面子的黄超已经抓起了藤条,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继续道:“那么现在我可就问第二个问题了哦。” 双腿微微颤抖的吕浮生心想道:这不应该是师妹的第一堂修炼课么,怎么又变成了我的修炼课了。绝对不能让师父问出四个问题,当初就是问完四个问题就被打晕了过去。 “师父,这通神丹徒儿挣的也不容易,必须一个灵宝,要不就算打死我也不放手。”被师父手中的掂量藤鞭的动作吓的逼上绝路的吕浮生高声吼出最后的妥协。 “先打死试试吧。这样连灵宝也省了。”看着徒弟快吓哭了的黄超显得特别高兴。 逼急的吕浮生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道:“就算打死我,最起码也得换一个灵宝。” “那我就打死你。” “打死我也得一个灵宝” “那我就打死你” ………… 看着这一对活宝似的师徒斗嘴的楚文萱,不禁怀疑陌上小店里都是些什么怪人,其他的门派哪个徒弟对待老师不都是严格追寻师徒之礼,哪有这种还要讨价还价的混蛋徒弟。 而且别的大门派师尊哪个不都是仙风道骨,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在看看自己现在拜的师父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挺像样,行为却像是个彻彻底底的不良坏蛋,虽然这样形容自己的师父不太好,但却是最准确的形容词。 无奈的楚文萱只好捂着自己的额头对未来生活在陌上小店的日子感到发愁。 那边师徒二人的争论渐渐停了下来,最终的结果还是固执的吕浮生赢了,坚持获得了胜利,用手中的通神丹换来一件灵宝。 吵的脸色泛红的黄超正了正衣冠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淡然的向楚文萱道:“小文萱,吃了这颗通神丹原地盘坐片刻,你身背后的红线自然就会消失。”已经从吕浮生中抽出盛放着通神丹的小盒子又转交到楚文萱的手中。 “安。”楚文萱施礼后,从师父手中接过通神丹,接着通神丹的双手都在微颤,生怕一眼看不着便丢失一样,毕竟这是能让楚文萱在吕浮生和贤王谈判时,失态到想要冲出草屋门夺下来的通神丹。通神丹顾名思义其药效可使修炼者有几率完成通神级别的筑基。 整个苍蓝大陆残存的最多不过五颗,这一颗通神丹还是当时圣罗国的王上在安阳国百年国庆时赏赐给属国的礼物,后来安阳国的王上因疼爱贤王才又赏给了贤王,本想让贤王用在自己孙子的身上,却不知已经被贤王转手拿来作为交换夺嫡帮手的资本。 激动的楚文萱小口微张咽下珍贵的通神丹,立刻感到落入腹中的通神丹形成一股不知名的热气,从丹田处向上冲往心脏处。 “不好,通神丹的丹气出现意外了。”黄超从太师椅上一下站了起来道:“小文萱坐下来,闭上眼睛感受这道气流。”黄超的声音在这时出现在楚文萱开始意识混乱的脑中,如同欲睡之人突然有一杯冰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立刻清醒了过来。 意识逐渐恢复的楚文萱盘坐在蒲团上,紧闭着双眼体会着自己体内的变化。黄超抚着楚文萱的头顶,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黄超的手臂快速流进楚文萱的头顶,一股红色的灵力从楚文萱的丹田处向上攀升,与黄超流下的灵力在胸口处相撞,两股灵力寸土不让的在争夺楚文萱身体的归属权。 “小浮生,快来助我。” “师父别开玩笑了,我这点修为哪里能帮的上忙。” “别废话了,拿你的银针同时刺入内关穴,瘈脉,人中,合谷,天池这五处。” “好。”吕浮生开始手忙脚乱的翻找自己的百宝囊,倒出了一堆没用的物品,最后还是在一个许久不曾打开的罐子里,找到了自己小时候跟师父学习行针时用的一套银针。 刚要刺入楚文萱身上穴位的吕浮生才想起,刚刚师父说的那几处穴位有些犹豫道:“天池?师父,我不太好下手啊,男女授受不亲。”此时吕浮生才记起天池穴的位置是在人的胸口处,若是其他师兄弟还好,可楚文萱可是个师妹啊。 “快些,为师快坚持不住了,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只是用银针刺体而已。”黄超红着眼睛对着吕浮生吼道,看似真的快抵不住红色灵气的上升。 吕浮生只好用特殊的运针手法,同时刺入楚文萱身上五处穴位,自己的灵力顺着银针进入穴位内,安抚着楚文萱体内暴躁的红色灵气,其中一针正扎在楚文萱胸前天池穴。 红色灵气顿时消停了许多,在黄超的灵力引导下红色灵气,一点点被逼着行进向楚文萱的背部。而就在吕浮生正费力的输入灵力时,楚文萱因银针刺激穴位而突感自己胸前一阵酥麻,猛然睁开眼睛,面前显现出吕浮生的一张大脸正靠在自己胸前。 “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又,又要杀了我?” 第十三章 无良师父和无良徒弟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红色灵气和师父的灵气混合成一团,渐入楚文萱背后的红线和小包之内,强光乍现,身后的小包慢慢消失化作一叶飘荡在灵力大海上的小舟,体内所有外来的灵气凝聚成灵力大海上的冰山,灵力海洋上只见一叶小舟在上飘飘荡荡。这便意味着此时楚文萱已经踏入了御灵的境界。 而后楚文萱背后的红线也慢慢随之消散,红线并不是血管凸显出来的,而是真正埋藏在体内的红线,红线慢慢包裹住整个灵力海洋形成一个红球,没有一丝灵力外泄出来,这便是达到了御灵巅峰的修炼境界,只要有了自己对道的感悟,红线团便会化作血球,那时则意味着正式踏进入道的境界。从未修炼过的楚文萱在这两股巨大的灵力下跨境界直升入御灵巅峰,一时承受不住吐了口淤血昏了过去。 “终于结束了,这次通神丹在小文萱的体内,引起了她上古巨灵残留的一丝灵力,那股灵力太过于霸道,如果直上心脏小文萱的心脏便会因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能力而爆开,心爆而亡,血液在体内外泄,便是大罗神仙在此也救不回来。” 黄超和吕浮生两人当着楚文萱这个活体案例面前,直接进行医疗教学。 黄超用道袍宽松的袖子摸了摸额头上的热汗继续向吕浮生教导道:“为师刚刚使用灵力强行改变小文萱体内残留的上古灵力走向,涌入她背后的红线,正好用这股霸道的灵力冲开她体内红线的禁锢,让她自身修为直接越过筑基,进入到了御灵巅峰的境界。你扎的那几处穴位正好可以帮助为师的灵力封住那股霸道灵力,跑向她体内的其他位置,帮了为师一个大忙啊。” 好学的吕浮生认真的向正在摸着长须的黄超请教道:“您刚刚说的背后红线禁锢是怎么一回事?徒儿尚且不明白为何会出现红线的缘由。” “这个嘛,告诉你也无妨。”有些脸红的黄超撇了眼还盘坐着昏睡的楚文萱对吕浮生解答道:“当年小文萱的父亲来找我治疗她的女儿,那时为师就发现她是上古巨灵转世,但考虑其年幼,身体尚且承受不住上古巨灵的灵力继承,才会导致多日高烧不断,继而下了道封印封住上古巨灵的灵气,等待到此孩儿身体逐渐成长到十六岁之际,可承受巨灵之灵力便可突破封印完成灵力传承。” “十六岁……突破……传承……”抓到几个关键词的吕浮生一直在小声的重复这几个字,最后突然想到某个可能出口问向师父:“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到了十六岁,那楚文萱体内的霸道灵力自己便会冲破封印完成传承,所以说其实拜不拜师与此病并无太大关联,一开始我还好奇为何此病如此紧急,您还命我在村口的陌上小店招待处耗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引文萱师妹入山,从头到没不过是你贪图文萱师妹的天赋想要收她为徒而已,您竟在十六年前便埋下个师妹?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会传授一门万病皆治的功法给小师妹。” 村口的茶摊虽然在门口挂着陌上小店的字样,可却不是真正的陌上小店,又因茶摊处是陌上小店话事人接收生意委托的场所,所以大家都把茶摊称陌上小店招待处。 “嘘……慎言。可别让你师妹听到,要不然她会以为自己拜了个不靠谱还腹黑的师父。”黄超做把食指放在嘴边做禁声状。 抓住了把柄的吕浮生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谓商机一瞬即逝。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开始向师父敲诈道:“封口费,加一本灵法。” 有些无可奈何的黄超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嘱咐道:“收了好处便得遵守承诺。”得了便宜的吕浮生笑嘻嘻的施礼道安,一副尊师重教的乖巧模样道:“陌上小店,言出必行。” 方才还在昏睡的楚文萱渐渐有了意识,缓慢的张开杏眼便看见吕浮生笑嘻嘻的,对着师父说着什么,并未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脑海中浮现起吕浮生靠在自己胸前的大脸,怒气又顶了上来,可此时与刚才不同,此时刚刚成为修炼者达到御灵巅峰的楚文萱,并不能完美的控制自己体内的灵力走向。 怒气冲顶自然灵力无规则的冲向脑海,那叶扁舟随着灵力形成的海洋直入脑海,灵力入脑,灵识之中浮现一神将手持萱花板斧,舞动起来虎虎生威,如凤凰穿花,灵巧无比。神将舞动的板斧功法如同一只存在楚文萱灵识的某处角落,只不过今日才又翻了出来。灵识之中显现的神将此时也在楚文萱背后形成一道庄严的身外法相。 本来聊的很好的无良师徒二人望着楚文萱身外法相的化身,无良师父首先惊讶道:“竟是巨灵神转世,此等上古巨灵在那个时代也是能排进前百神的存在。” 无良徒弟随之惊讶道:“前世竟是个这么粗旷的男人,怪不得这一世那么爱生气,还动不动就威胁要杀人。” 无良师父再次惊讶道:“这次不会再是威胁了,她真的能杀了你这个御灵境界的修炼者了。” 无良徒弟又随之惊讶道:“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啊。” 身外法相在楚文萱身后显现片刻便重新融入楚文萱体内,而此时楚文萱体内的红线团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血球,血球之上还依稀可见一叶扁舟的模样。 现在楚文萱一日便入道,从低阶境界迈入到中阶境界,从御灵到入道并不简单的只是一个境界上的差距,而是真正从修炼者踏入了修道者的境界,拥有了自己的道,不管以后施展任何灵法都会带有自己道的加成,入道这座山是世间修炼者最难翻越的山巅。而今日的楚文萱绝对创造了整个修行界的记录。 猛然睁开眼睛的楚文萱第一句话道:“登徒子,我要杀了你。” “不可造次,高楼之内不可动武。”无良师父的开口让吕浮生现在就想掐死他,什么叫高楼之内不可动武,那岂不是一会出了高楼打死我都行么。 楚文萱也仿佛明白了这层意思,咬着贝齿忍着火气一字一句的冲着吕浮生言道:“等会你出了高楼,看我怎么收拾你。”其实楚文萱并不是真的想杀了吕浮生,只是气不过吕浮生先前总是欺负自己,心想着要是真的杀死了吕浮生,谁还给自己做那么好吃的烤鸡腿,嗯,只是因为烤鸡腿,绝对没有参杂其他感情。 少女的心思不要猜,猜也猜不透。 “好师妹,美女姐姐,仙女姐姐。是我这个当师兄的错了,先前真的不该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一向不要脸的吕浮生道歉似乎成了家常便饭,但是却改不掉自己这张爱说烂梗的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做出对不起你的事”这种双关语。明显看出师妹本来有些释然的面容上又有怒气浮现。 抱着楚文萱的大腿立马改口道:“文萱师妹,都是我不好,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师兄这一次吧,师兄是真的不想死啊。”吕浮生内心里却越发觉得自己演技逐渐精进,这次不只仅仅表现出复杂的情绪,而且还把恳求原谅的真情实感表达的淋漓尽致,区区奥斯卡算什么,我要拿的是戛纳影帝。 心软的楚文萱本来怒目圆睁的杏眼都低敛了下来,嘴上却不肯饶过自己这个无良师兄道:“记着,我以后会杀了你。” 一听此话有转机,本抱着楚文萱大腿的吕浮生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整理身上黑色的长袍面不改色的冲着师父道:“师父,灵宝呢?快拿出来啊,师妹都等不及了。” 黄超眼中露出认可中带有一丝敬佩的眼神道:“果然没看错你,你无耻的样子真的有为师当年的风范。” 三人迈步从高楼第二层楼上到用于收藏各类灵法的第三层楼,这层楼中的所有灵法都是黄超这几十年来苦心从各大门派收集而来,虽然灵法灵宝在所有门派或势力当中都是最看中的东西,黄超却总能够用高价收购,或是发挥陌上小店的功能,替人办事,拿人灵法灵宝。 陌上小店的收款方式不仅仅只是黄金珠宝这类世俗之物,大师兄当陌上小店话事人的时候收的便是功法,名人孤本等一系列物品,只要是对于陌上小店有价值的东西便都可以交换。 曾经有一次吕浮生出门去完成委托,二师兄代班几日,只收了一壶好酒便替人完成委托,吕浮生归来知道此时便不再用二师兄代班,换成了三师兄,哪曾想到这次客户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只是娇滴滴的在三师兄面前撒娇,三师兄竟免费替人做事,吕浮生归来知道此时便不再用三师兄代班,换成了四师姐,幸亏吕浮生先暗中监管了一日,四师姐竟跟客户赌大小点,四师姐赢了客户便只给钱不做事,输了只做事不给钱。自那以后,吕浮生宁可让客户等自己回来,也再不找这几位不靠谱的师兄们帮忙代班了。 第十四章 熟读并背诵全文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初登第三层楼,从楼梯爬上来之间一扇大门,门上写有“灵法阁”三字,推门而入。内各有九列长达一丈的香樟书架分列东西两侧,中间一趟宽阔的过道尽头留着一张一人宽的长桌,桌子底下洒落的随意排放了几本世间门派最高阶的不传秘籍灵法,桌上一盏烛灯长明,天地不毁,此烛不灭,与日月同辉。在不灭的烛灯旁有一香炉,其上插着一支元音国特产的香,气味并不浓烈,散发的淡淡香味不会抢了书本的墨香。 左右书架依次按照灵法门类分别,再随着灵法品级细致入微的收藏,轻而易举便能找到想要寻找的灵法。当初陈安曾经在这三楼灵法阁内足足呆了一年时间,期间只有大师兄雷阳每日给其送饭,免得这六师弟饿死在这灵法阁内。 那烛光不灭,陈安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在灵法阁内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其余时间都是在看书,这一年时间里阅遍灵法阁群书,之后再也不曾登过第三层楼。 看着这些灵法的吕浮生眼中冒出金光灿灿,这些本灵法要是能换成黄金,这座高楼都怕堆不下。一进门便如抓不住的泥鳅迅速冲向摆放最贵的高阶灵法的书架。摸着那一本本如果拿出去可轻易引起两个门派夺宝大战的高阶灵法,口中的口水不住的往下流。 灵法与灵宝皆分为神阶,高阶,中阶,低阶四个等级,也有某些门派因修炼体系的不同称之为天地玄黄四阶。灵宝在四阶之中还要分为六品,如高阶六品,高级五品直至高阶一品。或是被称之地阶六品,地阶五品等分级,其中每一阶中的品级里一品最强,二品次之,三品再次之,依次排序,六品最次。 灵法在四阶之中并无更细致的分品,每种灵法依托于特性的不同相互制衡,或是使用者的习惯,有时看似鸡肋的低阶灵法却能专门克制某一种威力巨大的神阶灵法。说是神阶灵法,可却只能拿来用做例子,在苍蓝大陆近百年来再无神级灵法现世。 传言基天国内尚且留存一位能够使用神阶灵法的修炼者,可却在百年内再也没见过这位修行者出现在世间,似乎已经被世人们遗忘在那神殿的阴暗墙角。 而圣罗国虽然也有一部神阶功法,可修炼的要求太过严苛,至今除了两百年前飞升的圣人曾经习过外,再无人能继承圣人的衣钵。还有传言这部灵法早就在圣人飞升入仙界的时候被他带走了,那圣罗国的神阶灵法不过是圣罗王上为了彰显国力自己编造出来的而已。 贪婪的摸着灵法的吕浮生也不管师父和小师妹在另一边书架上翻找着什么灵法,眼神在每一本高阶灵法中快速闪过,也不管那本灵法更适合自己修炼,只看那本书外包装看上去更华丽,哪本书更厚。在吕浮生的印象里书这种东西,只要越厚成本越高,只要外包装够华丽就更显档次,卖的价格也高。 师父对吕浮生和楚文萱施以一本灵法的意思并不相同,施以楚文萱是挑选一本真正适合楚文萱修行走向的灵法,切切实实的教导楚文萱如何在实战中运用这门功法。而对于贪财的吕浮生而言,则是真的送一本灵法给他,吕浮生本就不喜欢累死累活的去修炼,从小到大也不过只学了两种灵法而已。其中一样便是吕浮生当日在楚府楚文萱房门外使用过的灵弑步。 吕浮生概念中想着老子好不容易穿越重生一次,凭什么还要累死累活的修炼,能用钱和脑子解决的事情绝对不轻易动手。 苍蓝大陆的货币体系中除了寻常人中的黄金和各种奢饰品之外,修行界最硬的流通货币就是灵法和灵宝,在贪财的吕浮生百宝囊中没修炼过的高阶灵法堆积成山,没用过的高阶灵宝聚累填海。 此时吕浮生盯上了书架最高处藏在角落的一本灵法,如获至宝的心想,这一定是师父这个老狐狸不让自己找到在藏在角落里的一本传世神功,毕竟只有像自己这样拥有主角光环的人,才能无意间发现这种出神入化无限进阶的珍贵灵法。这本书外层由魔兽皮包裹的书皮,金边镶嵌的书名,每页纸都是产自圣罗国宣州特供皇家的上等纸张,并且这本书比寻常五本书还要厚。 此书名为“雌豚兽降子培训经传”。这一看便是驯养魔兽的高阶灵法。在基天国内有一类修炼者可从魔兽林中偷猎魔兽子嗣加之培育,成年后的魔兽便可以帮助修炼者一同作战,导致众多神教执事用灵法饲养魔兽之后再卖给贵族修炼者用于助战。因此这类珍贵的驯养灵法只要出世必定会被冠上高阶修炼灵法。 刚取下这本外表浮夸的灵法塞进百宝囊,师父那边也给了楚文萱一本灵法还指导完该如何修炼,望着楚文萱一脸虚心求学的模样,想起当初自己刚学习修炼之时师父也曾这样细心的指导过自己。 那时黄超也是站在灵法阁的门口问小吕浮生道:“你想要学什么灵法?杀人不见血还是一扫千军的?” 小吕浮生不假思索的直接回问道:“有没有长生不死的灵法。” “长生到没有,只不过不死的倒是可以,只要学好逃跑那不就不死了么。”黄超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被吕浮生当作至理名言,前世时要是自己跑得掉又哪里发生那场意外。 听到自以为金律良言的小吕浮生直接回答道:“那我就学习能逃跑的功法。”这也就是吕浮生学会的第一个灵法灵弑步的原因,灵弑步属于高阶灵法,配合爆发力强劲的灵法迅速靠近敌人做到一击必杀的结果。曾是上一任暗星首席的招牌灵法,可在吕浮生这里完全被当作逃命的灵法来使用,不知那首席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被吕浮生气的活过来。 三人再登一层楼,登楼走在楼梯时想起小时候点滴的吕浮生突然感概的说了句:“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从小抚养吕浮生长大的黄超早就习惯了他突然就会出口一句锦绣词句,并且在修行界就算做再多的诗也不会增加修为,本就对词句不感兴趣的黄超自然也见怪不怪。 可楚文萱却不一样,她才接触过吕浮生不久,并且在安阳国受俗世教育良久,看见吕浮生轻而易举便能做出锦绣文章便在心里更加欣赏,俗世之中哪个女孩子不都在小时候幻想过以后自己的夫君会参加科举,夺得状元,穿着那一身红袍娶自己过门,在那皇宫与群臣指点江山。 每个女孩子大概都会对于那些能吟诗作对的才子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虽然这个吕浮生还算有点才华,但为什么这个吕浮生每次都能惹起自己火气。 “怎么只有上半阙?你这登徒子是不是抄的哪位才子的词?” 俗世之中才子最忌讳别人说自己的诗句属于抄袭而来的,所以此时楚文萱故意这么说来气吕浮生,想着不能总是自己被吕浮生挑起火气,也要让他尝尝这其中滋味。 感觉自己是个电灯泡的黄超笑着看着这一对小冤家,本就无心之举念出诗句的吕浮生也不多加解释,虽然自己确实是抄了前世先贤的诗词,可这苍蓝大陆却从未有过出现过这么动人的诗词,这些诗词是属于自己内心里真正的骄傲,前世作为一名国人坚守的傲骨,没必要在这上面有过多的辩解。 三人到达第四层楼,还是熟悉的一扇大门,还是熟悉的门牌,只不过与第三层上面书写的字却不尽相同,上书:“灵宝阁。” 年幼的吕浮生曾问过黄超为什么其他门派藏宝的地方起名都那么好听,可陌上小店却起的“灵宝阁”“灵法阁”这类简单且俗的名称。吕浮生至今都忘不了黄超那装十三的神情淡淡的念着自己曾感慨过的诗句道:“山不再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名字再好,没高阶灵宝灵法一样没用。” 看着黄超那神情的吕浮生羡慕不已也把自己的宅院建造的简单至极,其他师兄弟做的都是六七进的院子,可偏偏自己只建个三进的院子,只等有人问起时自己也可以学师父当年的神情淡淡的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元音老僧庙,圣罗国师府。何陋之有?” 自己那时候不仅会说出了师父的原话,还熟读并背诵了全文的《陋室铭》。可惜自己还特意给文萱师妹烤鸡腿吃,昨夜里她都没问自己的宅院为什么那么简陋,没给自己一个装十三的机会。其实昨日夜里楚文萱心里想的是按照吕浮生的人性肯定是大家都看不上他才故意不给他建那么大的宅院。正所谓本来还有路,得罪的人多了,便没了路。 推开大门进入其中,第四层灵宝阁映入眼帘,整个灵宝阁比第三层的灵法阁要小近一半。只有四列玉石所制的展示柜分列门内东西两侧。每个玉石柜之上都摆了各类花瓶,花瓶底部垫有一本小书,起初楚文萱奇怪为什么灵宝阁内尽是些花瓶,而那小书以为是这花瓶来历的介绍,如同年前观花会时的摆列。 可仔细看时却完全被陌上小店的灵宝储备震撼,这些花瓶竟然都是储藏型灵宝,而花瓶底部摆放的小书哪里是什么花瓶来历,而都是用于记录此花瓶内存放的各类灵宝的名称。 第十五章 萱花板斧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玉石柜子上的瓷瓶款式不尽相同,涂画着大气磅礴的山水,栩栩如生的异兽,苍劲有力的文字。每一件各不相同的瓷瓶作为储藏型灵宝都价值连城,更何况里面还存着的众多各阶灵宝。 师父黄超从一排排花瓶前走过嘴里念叨着些什么:“我记得当初是放在这里了,怎么没有呢,还是放在这里了?” 在一处并不起眼的牡丹瓷瓶前停下了脚步,拿下瓷瓶底座旁的小本,把手指沾了点舌头上的口水,翻开一页页自己曾经记录的笔记,黄超又没有陈安的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没有吕浮生自带贪财的天赋,这么多灵宝哪里能想的住,便记录在册。边翻边自己念叨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终于在小本上发现自己想要找的灵宝名字,一指点在瓷瓶壁断,一股灵识侵入瓷瓶内的空间,灵识在瓷瓶空间内的各类灵宝之中环看,终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锁定了那把自己曾经年少轻狂时使用的宣花板斧。 灵识退出瓷瓶,强光顷逝,黄超手中具现出那把在瓷瓶空间被灵识锁定的那把宣花板斧,带着复杂的神情递给楚文萱道:“这把板斧是这些灵宝之中在我少年最得意的一把,手起斧落,不曾有过一战之敌。当年我便是挥着这把板斧从元音的破庙直杀向漠北草原,从血流成河直至无人敢拦,这把斧子还是削铁如泥,今日为师便把这把灵宝赠给你,待日后,希望你也能像为师当年一样,用它砍翻这世所有的不公。” “谢恩师。”楚文萱跪地接过这把辉煌过的灵宝,这把萱花板斧现今是最适合楚文萱的灵宝,被就是上古巨灵神转世,上辈子使用的便是萱花板斧,灵海之中自然形成一套斧法,虽然如今只是高阶灵法,在楚文萱入道修为的使用下,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中阶的威力,但若是未来修炼得当,未必不能重现这套斧法往日的荣光,成为神阶灵法。 登楼时被楚文萱的一句抄袭弄的心情失落的吕浮生正在一件画着雨打雏菊的瓷瓶前驻足,这瓷瓶不仅画着风景,在一旁还配有一首词:繁华三千飘零落,点点茫茫。岁月如梭织,愿为一场梦不醒。若水终有尽源时,无伤忆梦。两鬓皆斑白,回首不知花已落。 看着这苍蓝大路上那些吟游诗人留下的诗词不禁轻笑,轻拿瓷瓶旁的小册子,翻开册子便能看见,册子左侧标记着各类灵宝名称,在其名称右侧则详细描述了此灵宝的来历及品级。 眼神在册子上快速阅过,随意挑了件看起来比较值钱的高阶灵宝便用灵识从瓷瓶之中取出,四楼灵宝阁中的所有瓷瓶陌上小店的所有师兄弟的灵识都可以进入到其内空间取出灵宝,但借用过后还需要归还。不似别的门派还需有一戒事长老看守自家灵宝存放处。只不过今日楚文萱才迈入修炼界不到一个时辰,哪里懂得什么灵识外放等修炼界的必会的简单小灵法,因此才是黄超帮忙取出那把萱花板斧。 陌上小店从创立至今,黄超都把这些弟子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黄超和弟子们也从不互相过问,既然不想说那么就不必说,如果某一日谁想说,那便只需备好热酒。饮上一口,等着一段段诉说的故事。 两世为人的吕浮生也从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过旁人,自己教陈安商界理论的时候,陈安也未曾过问过自己的知识来源,自己也不会过问陈安为何从小就有着过目不忘本领,这就是陌上小店最基础的信任。 强光瞬逝,一把黄金权杖握在吕浮生手上,黄金权杖最上方镶嵌一颗巨大的完整钻石,握把处雕有龙纹盘旋而上,低端遍是红色细碎宝石。 在那份小册之中对于这把灵宝黄超是这样记录道:旧历五年,基天大旱,余寻遍大陆得可解基天大旱之物,赠与那基天主教,不料那老头仍怨恨于我,言此乃神殿力战炎魔之果。余知书达理,不与其争,顺手取此权杖归小店,以示警告。 看着这把满是珠光宝气的权杖,一扫刚才被楚文萱揶揄的低落心情,喜滋滋的表情又重回吕浮生的脸上,望着黄超还在跟楚文萱讲些什么重要的话,好似怕黄超看见一样赶紧将权杖收紧自己的百宝囊。也怕打扰到师父对小师妹的教学,连招呼都没打便下楼回自己的宅院去了。 回到宅院内的吕浮生,瞧见已经坐在自家之中的六师弟陈安早已等候多时,陈安见五师兄归来开口问道:“浮生师兄陪小师妹上完第一堂修炼课了么?是不是很血腥,师父对于女孩子下手也那么狠么?当初第一天师父可是用藤鞭抽的我,那第二天改成了铁棍击打,那第三天……” 预感以陈安的记忆里肯定会说到第八十一天赶紧打断道:“慎言,明日里你我将同去博安城,你可准备的妥当了?” “那是自然,城内那几日需要用的纸墨,以备不时之需的丹药,赶路的干粮都已备好。”陈安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小纸条一边对比着上面记载着的物品是否还有遗漏,一边嘴里不闲着道:“师兄你看,我带着的纸张可是最好的宣州细纸,说起那宣州细纸啊……”陈安所有的东西都储放在自己的灵宝之中,而那储藏型灵宝正是那支陈安寸步不离的毛笔。 “慎言,慎言。只要你准备妥当就好了,还有一事你要记得,从明日你我出山之后,你我的身份便要遮掩起来,我的身份将会是入博安城做生意投资的圣罗国商人,而你将是我的表弟,因想要出来玩才跟着我到博安城来的。记得了么?” “记得了,浮生师兄。”陈安一脸严肃的施礼回答道,这种严肃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身上略显违和。陈安在说正事之时从不会废话,并且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某些计划细节的差错,不再是那个只会说废话的幼稚孩童。 从高楼出来的楚文萱已经接受完师父的教导,在高楼的第一层门外看着这里的美景深深叹了口气,这并不是对这里失望的叹气,而是放下了心里的防备,叹出了对于未来不安的一口气。此时的楚文萱真的喜欢上了这里,从接过黄超手中年轻时使用的萱花板斧开始,便对陌上小店里的一切事物或是所有人都有认同感。 想起大家的安排,自己这几日还需要住在四师姐那里,很容易在山上便能确定那间挂满了紫色绒布的宅院,那间便是接下来这几个月自己需要住的地方。 下了山,推开四师姐宅院的外门,大厅里的各位师兄早就已经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只有四师姐坐在椅子上舞着一根银针在裙子上穿梭,四师姐的一静一动都是风情,那银针在四师姐手上真的是舞动,穿针引线的姿态绝不逊色那些舞妓费劲全力才能跳的那些惊鸿舞,天旋舞。 “小师妹,这么早便回来了啊。”放下针线的林采莲先是有一丝惊讶,而后便恢复往日的从容淡定。毕竟自己也是熬过第一堂修炼课,知道那其中滋味的。怎么小师妹此刻还生龙活虎,衣服上一点血迹都没有,但再多好奇林采莲也没有过问,这便是陌上小店最基本的信任。 “快过来看看我新做的制服,这款式样貌可都是浮生师弟刚刚说与我的设计。还是蛮好看的。”咬断银针上多余的一缕线,招呼楚文萱进前看看自己新做的衣服。 展开的衣服呈现出来的是一件儒裙,乳白色薄纱上衣俏皮中带有一丝可爱,高腰紫色裙摆抹在胸前,一根带子绕在裙子作为分界线,更显出裙下双腿修长几分,领口白边绣有蓝色青瓷花卉。紫色高裙之上用同色丝线绣着一支九尾狐慵懒的舔着自己的爪子。怎么看这设计都是巧夺天工之成,如果穿在林采莲的身上不定会有多风情万种。 而林采莲又拿出一件与这件相仿的儒裙,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自己的高裙上绣的并不是一支九尾狐,而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在几叶海草中游动。 在四师姐面前不好发脾气的楚文萱只能紧咬着牙根连连称好,但在内心深处喊着:“登徒子,等着明天我穿着这儒裙给你收尸吧。” 第十六章 一剑斩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晚间,坐在第二进房屋内唯一一把太师椅上的吕浮生闭着眼假寐,六师弟陈安立在这房间巨大地图之前,提着烛盏细观安阳国博安城城内布防,城中结构,博安城附近几处险要关卡。凭着陈安过目不忘的本领,今夜博安城地图将复刻在他脑中。 这巨大地图并不是完整的一张,而是数块小地图拼接而成,为了地图的准确真实,每过两年时间便会重新依托变化更改地图的细节,其中有的山脉河流是吕浮生亲自去勘察比对记画下来的,而城防图则是通过各种来小店发放委托的客户交换而来,陌上小店需要的东西便是有价值可交易的商品。 望着标记着淡黄色的且没有小房子模型在其上的安阳国,“师兄,安阳国实行国有票号制,国内只有一家安阳票号,我们控制的宝荣票号暂且进不去安阳国。”陈安往手中的烛盏内添了些新油,烛盏更明亮几分。 小房子模型代表着宝荣票号在苍蓝大陆所有国家城市的占有率,当一座城市普遍使用宝荣票号的时候,地图的这座城市处便会被吕浮生放置一枚小房子模型。博安城内虽然没有小房子模型,却有两个小铁人放置在地图中的博安城上,一黑一红两个小铁人,黑色铁人身上刻着乙亥,红色小铁人身上刻着辛丑。 “不急,此次安阳国之行之后,我们宝荣票号必然会进入到安阳国内。这淡黄也早就该换成红色了。”吕浮生和师父黄超一样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慢吞吞的说道,语气,形态与黄超早会时一般无二,不得不说这真的是新师徒俩。 地图上标注的红黄绿三种颜色,颜色代表着经济控制,红色代表着大部分控制,黄色代表着小部分控制,绿色代表着无控制,而经济控制可以理解为在这座城市内有多少家陌上小店在背后开的商店。 陌上小店不仅只有招待处的委托任务,毕竟虽然委托任务挣的多,但每年也就仅仅几单,不能满足陌上小店师兄弟的日常开支,师父好吃,大师兄好做饭,用的都是顶级食材,寻常没事便一同游历大陆,寻找舌尖上的苍蓝大陆。 二师兄好饮,不论是酒还是茶或是基天国的咖啡,只要是饮品便没有不喜欢的,而且只喝最顶尖的,每日开支便是不少。 三师兄还好,毕竟他只搭讪良家妇女,但没有点金银之物又岂能泡的上美女,出门也要用最好的马车,去最贵的客栈。 四师姐更不用提,赌博一时爽,亲人两行泪,吕浮生这个亲人早已是热泪盈眶了。 吕浮生不搞点副业又岂能养活的了陌上小店的人,其他师兄弟对于挣钱都是嗤之以鼻的看法,认为这是投机取巧不入流的做法,只把这件差事推给了吕浮生,谁叫他是陌上小店的话事人,而且还会那么喜欢钱。 因此自从吕浮生成为了陌上小店话事人后,陌上小店的经营范围已经扩建到了各种行业,客栈,酒楼,青楼,车马行,票号,米行,胭脂铺……只要是能挣钱的没有吕浮生没投资到的,并且所开的生意用的都是不同人的名字,这些明面上的掌柜正是地图上的那些红色小铁人。 “师兄,博安城内陌上小店的生意较为集中,大概只有辛丑在城中心代名开的几处酒楼。米行几乎没有我们自己开的,上次师兄在冰渊国用过的断粮之策这次用不了。”望着地图的陈安有些遗憾道。 “过几日师兄再教你几个商业小技巧。”从雕花的太师椅上站起身来的吕浮生转身向第三进自己的卧房走去,边走边叮咛道:“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陈安施礼道安恭送走了师兄,转过头来把烛盏往大地图上靠的更近几分,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城防图,不放过任何一处暗道,水渠,坊门。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陈安一夜未眠却也未见几分憔悴,看书这类事情陈安总是会废寝忘食一连看上数日,只熬了一夜对于陈安并无大碍。 手中灯油耗尽的陈安听得门开声,原是吕浮生端着朝食进来,把朝食放在陈安面前,两人盘地而坐,吕浮生撕了块胡饼抹上些许肉酱,配上胡辣汤,呼噜噜一大碗,甚是舒畅。看的吕浮生吃的这么香,对坐的陈安也大快朵颐,和浮生师兄一起吃饭便会觉得更香上几分。 吃过朝食,放下碗筷也不需收拾,反正那几个是兄弟没事便来自己的宅院开聚会,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宅院会莫名的吸引他们来此地聚会。那时他们再去洗涮便好,还省的自己劳累。多动便会多吃,多吃就是浪费钱这就是吕浮生为了懒而刻意想出的奇葩观点。 打了个饱嗝的吕浮生远眺日晷阴影已经指向巳时一刻,赶忙起身拉着陈安出了自家门院往出口跑去,再不走待会儿怎么来得及在自己的飞行灵宝内补个午觉,吕浮生就是这样一向不会亏待自己,反而觉得这是真正的道,道不就是求长生,不养生怎么得长生,不懒怎么有力气去养生,这一套套理论每当有人质疑自己的时候便会把对方说的晕头转向,感觉自己的理论很有道理的样子。 也因为懒导致吕浮生只会两种道法,并且修为还停留在御灵的地步,始终没能踏进入道的修为,入道与御灵最大的区别便是御灵只能用灵力普遍性的使用各种灵法灵宝,而踏进入道修为后,释放的灵法或是运用的灵宝都有着自己独特对于道理解的烙印,威力也远超以往。 没人知道单纯的懒能不能入道,反正以前没人能做到,没人知道贪财能不能入道,反正以前也没人能做到过,万法通的法不代表灵法,而是代表方法,如治病救人的方法,修理器械的方法,发明研究的方法。偏偏吕浮生万法通还万法松。 快行几步,远看出口处的山峰上长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妙龄女子,不用想都是小师妹。毕竟瓦山之内只有两个女性,并且只有一人能用身材修长来形容,形容四师姐的都是用身材丰盈。 今日里小师妹穿着昨日自己设计的儒裙,不得不说吕浮生用前世印象里的改良儒裙设计出来的儒裙穿在小师妹的身上如同仙女下凡般惊艳。 依旧不加粉饰却依旧动人的楚文萱冷冷问向下方刚登上山峰的吕浮生道:“我这身儒裙上的图案也是你设计的?” “大家共同设计的,我哪有这么大的才华。”吕浮生额头冷汗直流心想这可得让大家一起来背锅,毕竟现在的小师妹可与前些日子不同,还是以前没传承上古灵力的小师妹好,随便自己怎么皮也对自己无可奈何,可现在修为稳压自己一头的小师妹可不好惹了,昨日才学会修炼,一下用力失控,那自己死的多怨啊。 夏日的已近午时的气候虽然不是一天最炎热的时刻,却也有算得上是有些温度,太阳光直射在两人身上,一个依旧不改态度中的冷峻,一个背后都早已湿透。跟在吕浮生身后的陈安看两人僵持不下索性找了个阴凉角落,哪凉快哪呆着了。 “此次出山是为了前日贤王的委托?”楚文萱先开口冷峻的问道。 有些燥热的吕浮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想看来衣服上河豚的事情小师妹并没放在身上,松了口气,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如实回答楚文萱此刻的问题。 楚文萱依旧冷峻的向吕浮生道:“家父是保太子一派的。” 心不在焉的吕浮生依旧嗯了一声算作回答道。 看着眼前吕浮生的表态心中火气又止不住了,想要拿吕浮生练一练昨日师父指导过自己的灵法,但毕竟自己现在是求人的一方此刻也不好太过分。只好忍着口气向吕浮生不情愿的施礼道:“希望你会照顾家父,保他平安无事。” 心不在焉的吕浮生再次嗯了一声算作回答道。 已经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楚文萱在心中不禁道:你这是逼我发飙啊。杏眼略睁狠狠的瞪着吕浮生,吕浮生这才发觉过来此刻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几个月前,小师妹的父亲楚昊不也是这样叮嘱着自己要照顾好小师妹么,现在角色转变也太快了吧。 楚文萱又想起自己的父亲已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而吕浮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怎么能斗得过自己的父亲,又不免担心起来自己面前这个无良师兄。心想自己怎么会担心起来他了呢?肯定是因为怕吕浮生在夺嫡之中得罪了太子,日后太子记恨陌上小店,也会牵连到自己的父亲未来官途。 有些担忧的向吕浮生问道:“此次太子若夺权会怎样?” “你知道我们陌上小店在这瓦山之内,这出入口可是在半山腰上,平日里还好,可若是外面下雨此处便会形成不可多见的瀑布美景。” “瀑布?美景?关夺嫡何事?” “你知道如果此处成为瀑布,二师兄会怎么出山么?” “怎么出山?”年轻的楚文萱思路轻易就会被吕浮生带偏。 “一剑斩之。”说罢,吕浮生便拉着躲在凉快角落的陈安出了山口。 “一剑斩之……”只留下愣在原地的楚文萱一直在循环念着这句话。 高楼一楼肥肥的英斗狗又偷吃了黄超的肉干,大师兄在做着大家的晚餐,二师兄昨日宿醉还没醒,三师兄不知在哪里花前柳下,四师姐一人下着围棋,陌上小店内除了出山的两人和新来的楚文萱以外,一切都如寻常。 第十七章 入城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第一次出山的陈安在飞天车厢内显得兴奋无比,东瞅瞅西瞧瞧对什么都显得特别好奇,车厢内吕浮生还是半躺在桌边拿着书在睡觉。经过在天上数日的行程,二人终于到达离安阳国博安城一日脚程的村镇。 下了飞天车厢的两人在丛林里换下陌上小店的制服,换上了普通的着装,自喻为演员的吕浮生在自己的百宝囊内,随时备着数件衣物,并且各行各业还都有。 此时换好衣服的吕浮生为了张扬自己富商的身份,手上戴着八枚宝石戒指和两个玉扳指,貂皮的帽子,蚕丝的薄衫。胸前挂着十字架,十字架外侧还戴着一串盘了三圈的黄金项链,左腕戴着佛珠舍利子手串,右手此时却没拿那罗盘,毕竟一个商人戴着罗盘有些奇怪,便放在了百宝囊内。身上的打扮气质无不透漏出自己是个有钱人,而且还是人傻钱多的那种。 作为扮演吕浮生这个富商表弟的陈安自然也是选择了纨绔小公子的装束,只不过比吕浮生这般回头率超高的装扮来说要收敛了数分。只是素色长衫配以一把湘妃竹的折扇,左腰处配了一件和田的美玉,右腰处配了把宝石镶嵌的短剑,陈安想要戴长剑,可惜个子太矮,只好找了把短剑。 “哥,这么热的天你带个貂皮的帽子不热啊?”陈安惊恐的望着师兄在大夏天戴着顶皮草的帽子。 “你懂啥,这就叫有钱,有钱人都这样。”取下貂皮帽子拿在手中当成扇子的吕浮生心想幸亏自己还没拿出貂皮大衣,貂皮裤子还有貂皮的裤衩,自己这套一穿,当初在冰渊国差点被人当成貂给射死。 换好各自衣物的二人在村子里买光了这个村子里所有的驴,骡子,马组成了十辆各式各样的载货车,顺便又雇上几名当地的村民当马夫帮着二人将马车,驴车,骡子车赶向博安城。 十辆载货车上都装满了吕浮生从百宝囊中掏出来的黄金,金光闪闪的让那些朴实的村民都心生恶念,可眼见面前的暴发户能从小小的袋子里掏出那么多东西,说明这也是个上天入地的修炼者,在这些活神仙眼前搞小动作不就是找死么,哪里还敢多想,何况这二位活神仙给的车马费都远高于市价,这些村民只好毕恭毕敬的伺候这二位爷。 也有心思灵活的村民在这兄弟二人面前夸夸其谈争取表现机会,万一这两位活神仙哪位觉得自己有眼缘收自己为徒,自己就可以离开那个贫穷的小村庄也成为梦想中每日飞来飞去的活神仙了。师兄弟二人看着这些勇于表现自己的村民只是微微一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修炼的天赋,毕竟像楚文萱这种上古巨灵转世的天才在苍蓝大陆数百亿人之中都屈指可数。 人可以努力,可以有梦想,但不可以不根据自身条件,去幻想碰触那片自己永远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一日后,正午时分,博安城城下的守城兵两两三三的坐在城门外架设的桌椅前嗑着瓜子喝着粗茶,有说有笑的讲着上不了台面的荤段子,守城的长兵器全都靠放在城墙壁处。更甚者都玩起了牌九,骰子。 远处数十辆卷起尘土浓烟的马车往城门处匆匆赶来,那些闲的无事的兵丁立刻来了精神,赶紧扔掉手上的瓜子皮,揣好牌九骰子,拿起靠在城墙的长枪,拦上拒马栏,等着远处这个肥羊上门。 烟尘逼近,马鸣萧萧。左手捧着半个用冰凉井水泡过的大西瓜,右手举着勺子挖了一大块送到嘴里的吕浮生跳下了当前马车。
守城兵里的出来一位领头的,拿着纸笔眼高于顶望着眼前一看精神就不怎么好的富人,毕竟谁家正经人这么热的天头戴着一顶貂皮的帽子。 “你这车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停下来接受下来检查。”领头的高声向吕浮生一行人喝道。 又赶紧挖了一大勺西瓜送入嘴中的吕浮生嚼的西瓜汁水横流,不小心溅到地上顷刻便凝与沙粒凝在了一起。不知所窜的蚂蚁碰触到凝汁就再也不走了,不一会就叫来了自己的蚂蚁兄弟们在西瓜凝汁前开启了联欢。 “军爷莫急,我这车上装的可都是冰块,不能打开来看的,要不然晒化了我去找谁赔啊?来,来。我这车上还有点西瓜叫兄弟们一起来解解渴。”说着便走回车边,从木板上面拿下来半个已经被挖空的西瓜送给守城领兵。 领头兵一听只有西瓜,心想眼前这个土暴发户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正常的孝敬都没有可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还指望着宰眼前这头肥羊今晚回去开荤呢。还没等到吕浮生提着那半个西瓜走近便不耐烦的怒道:“滚远点,半个破西瓜糊弄谁呢,兄弟们上,给我查仔细了,莫让不安全的东西进了城。”不安全的东西,只要是自己说是不安全的东西那这车上的东西就都不安全。 没听领头兵滚远的吕浮生端着那半个西瓜已经走近,这挖空的半个西瓜内原来放了两根金条。 “军爷,您看仔细了再下命令也不迟啊。” 领头兵这次可看仔细了,眼睛直盯着西瓜里的金条,心脏都快蹦了出来,毕竟当兵的一年累死累活,到头来只靠军饷挣的并不多,这两根今天算是他这辈子看到过最多的钱。急着冲自己的手下摆手道:“别检查,别开箱。” 领头兵看见有个新兵站在吕浮生的马车上拿着铁棍正准备翘开装着金银财宝的箱子时,赶忙爬上了那辆马车一脚把那个不懂事的新兵踹了下去怒道:“你个不懂事的家伙,没听见老子说别开箱么。” 下了马车又和颜悦色的冲着已经把装着黄金的西瓜放在桌上的吕浮生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爷您请坐。”陪着笑脸的领头兵一边帮吕浮生抽出凳子一边冲着城门前的手下道:“赶紧把拒马栏拿走,让贵人的马车入城。” “别,我还是不坐了。在这耽搁久了,我马车上的冰该化了,早点入冰库,早点我便安心了。来日再找你喝茶。”正了正头上貂皮帽子的吕浮生跳上马车,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继续拿着刚刚吃剩的西瓜大快朵颐,身旁的车夫很有眼力见的挥鞭入城。 待吕浮生的马车队入了城,领头兵赶紧将西瓜里的两根金条掏出来塞进了衣服内衫里面,领头兵身边的心腹问着这进城的名单该怎么写,领头兵不假思索道:“就写今日午时,十辆马车满装冰块入城。” 身旁人又问道:“这车上的东西我们并不知情,如果真的是危险品出了事怎么办。” 一脸淡定的领头兵很自然的说:“只要过了这道门,不管什么东西都不管我们的事了,出了事那也是负责护城的那帮虎贲军和金龙卫的事,谁让他们平日里也瞧不起我们。” “给,今晚请兄弟们喝酒。”随手从腰间抽出几枚碎银分给其他懒散的守城兵。 进了城直接行驶在巨大宽敞的玄武大道,两侧斑驳坊墙高立。车上陈安窜到了吕浮生在的马车上,显得有些失望,本以为可以看见热闹的集市,吃到美味的点心,喝着酸甜的梅子酒。可是现在眼前除了这大道还算值得看以外就只有高耸的坊墙。 好奇的陈安朝还在都快挖到西瓜皮的吕浮生问道:“为什么要给那个当兵的两块金条,这可不像个哥你平日里的作风啊。为何还要谎称车上装的是冰块?” “我只是需要有人知道我带着十辆马车的货物进城,至于里面是什么并不重要,谎报货物去避税更能使人相信我就是一个真正的商人。更主要的是我想验证一下那个兵会不会收下我给出的两根金条。” “收下金条又能怎样?说明他贪财?哦,难道是说这博安城的军纪松散?还是说能验证城内守军的派系,有或者说是……” 吕浮生立刻打断陈安的喋喋不休,学着师父的样子摸着小陈安的脑袋深沉道:“慎言,没那么多理由,我只想单纯的证明这座城的人已经没有了信仰。” 此时几人骑着几匹快马从玄武大道上经过,正巧迎面从吕浮生的车队前穿过赶向十六王爷府的方向,骑马的几人之中有一人正是前几日来到陌上小店委托任务的贤王,骑在马上的贤王与端着西瓜的吕浮生擦身而过,贤王明显注意到了吕浮生的到来,眼神在吕浮生身上有些许停顿却并未做出过多举动,就像不曾认识过一般匆匆略过。吕浮生虽然也注意到了贤王,同样并未理会,还是附和着身旁喋喋不休说着博安城美食的陈安。 车队直至行驶到一间客栈才停下,踏入客栈的吕浮生二话没说从怀中掏出一根金条冲着柜台后的掌柜道:“客栈这一个月我包了,清客吧。” 听着清客本有些不高兴的掌柜看见飞来的一根金条,只能用见钱眼开来形容此时掌柜的表情变化。朝着面前的富商点头哈腰连连称是,随后便叫店内的小二清客,打开后院门迎接那十辆马车的箱子。 第十八章 时间与信息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第二日一早卯时一刻,陈安用一木盘端着朝食送到天字房门前恭敬的轻敲房门。用自己做的牙刷沾盐刷过牙的吕浮生听得外面有人敲门,用毛巾浸湿在早晨打好的热水盆中,赶忙擦了把脸便上前打开房门,见来人是自己的六师弟也不见外,道了声早安,指着桌上示意陈安将朝食端到房内中央的桌上。 搁置好了朝食陈安拿起属于自己的那碗白粥边吃边问道:“师兄,今日里咱们要做何事?我打听过了博安城最繁华的地方原来是东西二市,听人说那里有来自全大陆所有国家的好东西,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有来自元音国的檀香,水果,这些可以捎给师父。圣罗国的香囊,胭脂,这些可以捎给四师姐。基天国的葡萄酒,琉璃盏。这些可以捎给二师兄。还有那……” “慎言。从现在开始,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你都需成我为表哥,不可大意。”端着白粥配着榨菜吃的富豪吕浮生放下筷子摆了摆手,嚼着嘴里的东西有些含糊着道:“现在不是玩乐的时候,咱们刚来到博安城,今日里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过两日我便陪你去市集做一番采购。到时候你想买什么表哥都答应你。” 前世虽然做了演员,可吕浮生确实正经的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其中经济学第一堂课老师着重讲,商界之中有最重要的两件因素,一个是时间,不管是计划预期时间还是实际实施时间等一切有关于时间调配,都是最重要的因素,所有商业活动其实就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游戏。另一个就是信息,不管是商业中的创新信息还是人脉信息等一切有关于获得信息获取的途径都是最总要的因素。 所以今日吕浮生的计划早就已经定好了,要去找自己早在多年前就安插在博安城代号辛丑的人。他便是自己放在幕前替自己经营陌上小店酒楼业务的掌柜,也是自己精心培养的十名掌柜之一。 辛丑经营的酒楼名为一品楼,可是全大陆最大最奢侈的连锁酒楼,连锁也是吕浮生教受于辛丑的知识。出入酒楼之人皆为国家之中的达官贵人,不乏高深的修炼者,在餐桌上谈天说地必然会泄漏出某些机密情报,所以今日最大的任务便是获取情报信息。 放下吃的一干二净的粥碗,剥了颗盘中的茶叶蛋沾点客栈厨师特配的酱汁,作为这顿朝食垫底的食物。想一想自己不愧是个有钱人,还真是够奢侈的。 午时,一品楼,师兄弟二人站于门前。虽然时间属于重要的因素,可吕浮生的懒却是谁都阻止不了的,卯时起床吃过朝食之后的回笼觉可是这世上最舒服的事情之一,睡到日上三竿才真正苏醒过来。这才和小陈安晃晃悠悠的来至一品楼前。 “小二。点菜。”一进门充满暴发户气质的吕浮生满是盛气凌人的模样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便朝着小儿吆五喝六起来。 “对,过来,点菜。”小陈安看着吕浮生表演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玩,也在一旁学了起来。 远处的小二也算机灵,忙快步赶至这两位暴发户眼前,手上擦桌子的白抹布顺手挥到自己肩上点头哈腰道:“二位客官,不知今日想要吃点什么?今早刚到的冰渊国的冰虾可甚是新鲜,那滋味鲜美至极。如果客官不喜欢,拿来一道本店招牌菜秘制狮子头怎么样?按这位小公子口味来个紫薯黄金球,您看可好?” 小陈安觉得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话还多的人,却不知这是服务行业人员的必备技能。 拿下头上戴着的貂皮帽子放到桌面上用手指抖了抖胸前的金项链冲着小二道:“你是不是虎,彪啊,我这刚从冰渊国回来,你叫我吃冰虾啊。”下巴一扬眼神示意向小陈安道:“老弟啊,你想要吃点什么。” “我爱吃酸辣土豆丝。” 一脸真诚的小陈安小时候真的很喜欢吃大师兄做的酸辣土豆丝,一度以为全大陆只有酸辣土豆丝才是最好吃的美食,那一阵子天天吃这道菜,小陈安也不觉得难吃。直到后来瓦山村民自家收的土豆终于吃完了。大师兄又做了其他的菜,小陈安才知道不管是什么菜,只要是大师兄做的就是最好吃的。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吃酸辣土豆丝的小陈安突然又想到这道菜。 “酸辣土豆丝?” 看着打扮如此浮夸的二位暴发户竟然只点了一道酸辣土豆丝,果然只是两个土包子。觉得有些寒酸的小二顺嘴略带瞧不起的口气,重复一遍小陈安点的菜。 本就想找事的吕浮生这一下可找到突破口,假装带有怒气道:“怎么?瞧不起点酸辣土豆丝的,老子有的是钱,给我来一千盘酸辣土豆丝,要是土豆丝切的不一样细,我就砸了你的招牌。” “啪。” 一锭金子被吕浮生拍在餐桌上。 “客官,您这不是难为我了么?我在这给您陪个不是。但这一千盘土豆丝您说笑了,我们这的厨子便是给爷您专门做也得些时候啊。” 小二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忙赔礼道歉。一千盘土豆丝还需要一样的刀工,本身土豆丝便不是赚钱的菜,灶房的厨子要是都给他切土豆丝哪还顾得上其他客人,这订单到了后厨,厨子不出来举着菜刀剁了自己便是好的。 “就一千盘,赶紧的,别废话。再说就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啪桌子带有怒气的吕浮生觉得已经释放出身上的王霸之气,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面前的小二跪地求饶,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没感觉到王霸之气的小二倒是看出了这位纯属来找事的。“你等着你那一千盘土豆丝啊,可别后悔。”小二转身跑向了楼上。 不大一会,青衣小二便从楼上又下来了,只不过身边多了一名穿着绸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还带着一群肌肉猛男从楼上下来。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一品楼来闹事。”中年男子才走下一半的阶梯,便朝楼下喊了一嗓子。 瞧见来人乐了出来的吕浮生自言道:“还真是幸运,辛丑竟然在博安城一品楼分部内,这下可方便多了。”小陈安在一旁打击道:“其实不是你幸运,而是四师姐早就算到了你要来一品楼,前几日便把辛丑从圣罗国一品楼总部调了过来。” 肥胖的中年男子好不容易挪到了吕浮生所在桌前,周围的肌肉猛男一股脑围了上去,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瞪着椅子上安然坐着的两个土暴发户,散发出来的气势比吕浮生刚刚吓唬小二的王霸气势看起来厉害的多。 “这是哪里来的小瘪三。” 大腹便便的男子用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引得脸上的肥肉都在微颤。在修行界之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一品楼之中绝对不能发生斗殴,普通吃霸王餐的会被看场子的猛男暴揍,而修行者闹事,名字会被挂在暗星之中的星陨榜上。 暗星是全大陆唯一一个暗杀组织。只要名字出现在星陨榜之上便会遭到全部暗星成员的追杀,只要提人头来见,便会得到星陨榜上此人悬赏的金额,而登上星陨榜的最低金额都是一万两黄金。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甚至在五十年前出现过一次轰动整个苍蓝大陆的事件,修仙界第一人被暗星组织首席杀掉换了悬赏金。外界曾传言一品楼幕后老板其实和暗星组织老板是同一个人。 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代号辛丑的商人,虽然吕浮生栽培过十位掌柜安插在各行各业,可这十大掌柜并未见过吕浮生的真容,每次教导时自己都会换着戴上不同的面具,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每次上课还会假装不同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吕浮生始终认为只有从源头上让别人不知情,才不会泄漏秘密。但这些掌柜都看过一块令牌,也都知道见此令牌者便是自己的东家。 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块令牌在肥胖中年人面前晃了晃严肃道:“王胖子,侬脑子瓦特了啊?” 口中的王胖子便是代号辛丑的一品楼掌柜。在王胖子面前晃悠着的正是陌上小店弟子代表身份的鎏金令牌,作为普通人的掌柜们不会听说过修行界少数大门派才会知晓的陌上小店。只会把眼前的人当做培养自己的东家,因吕浮生每次上课时都用不同的面具和声音,以至于这些掌柜们也不知道持有那块招牌的东家到底是谁,到底有几位。所以林采莲用自己的令牌也能调动的了王胖子。 一见面前那块数字星图令牌,王胖子冷汗哗哗从脑门哗哗的往下流,这不是自己的东家么,敢情刚刚自己骂得小瘪三是自己的东家,想也不想当着吕浮生的面左右开工扇着自己嘴巴子,啪啪那个响。一边扇一边道歉道:“小的乖死,冲突了贵人,小的该死。”脸上多余的肥肉不停的颤抖。 重新戴上貂皮帽子的吕浮生站起身来命令道:“让你的人滚开,找个清静的地。” “是,贵人。”王胖子恶狠狠的瞪了眼身边的小二,要不是这厮急急忙忙上楼告知自己楼下有闹事的泼皮哪会出这事,当这么多人的面作为掌柜的竟然自己抽自己嘴巴子,以后脸还往哪搁啊,身边小二也算得上机灵,赶忙抽身安抚着看热闹的其他桌食客, 第十九章 辛丑掌柜王胖子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脸上红彤彤的王胖子挤出了比看见自己亲爹还高兴的表情示意吕浮生移步,在周围一圈猛男惊讶的注视下,师兄弟二人起身上了二楼。在这些打手眼中哪里见过自家主子吃了这么大亏,笑呵呵的还恭请人家上二楼,想当初就算是圣罗国的国戚,见了自家主子都是毕恭毕敬的,皆惊讶眼前如此年轻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品楼二楼,并不算大的空间只摆着几张胭脂木的桌椅,明亮的金黄色衬托出更奢华的风格,散发出一丝独有的木香,在不影响美食的同时还令人沉得下心,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边框镶金的碗碟,明显与一楼普通大众化的装修风格产生区分,这明显是为了皇亲国戚,朝堂大臣,修行者们准备的用餐地点。 再往深入,扫开隔帘。便能瞧见由一棵百年楠木整体雕刻的茶台,放置在内间中心,周围放着四把座椅,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一名伶人在帘外咿咿呀呀,明显可以看出王胖子没多久前还在享受着午间惬意的时光。 吕浮生一屁股坐在座椅上招呼着小陈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王胖子的一身肥肉处在夏日的午时,红彤彤的脸上泛着油光,额头上布满汗珠,后衫早已被打湿,不知是本来就容易出汗还是因吕浮生表现出来的严肃而吓到。拿着条白巾不停的擦拭着往下流汗水,湿漉漉的白巾被汗水浸成了黄色,感觉留下来的并不是汗水,就是王胖子脸上的油脂。 向那帘外伶人摆了摆手示意退下之后,整个二楼便只剩下了这三个人。满脸大汗的王胖子朝着身下的木桶拧干早已浸湿的白巾,朝向小陈安问道:“不知阁下是?” 看着眼前的胖子散发出来的汗气,小陈安有些不喜的坐的远了些,并未与王胖子搭话。虽然小陈安是个小话唠,可却不是对谁都会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伊是我额弟弟”吕浮生虽生在瓦山,可作为陌上小店话事人的几年里,为了完成委托走南闯北,口音方言学得了不少,也养成了自己不见外的性格,拿起茶台上一新的茶盏用紫砂壶中的热水涮了涮道:“小日子过的不错?” “幸得东家赏识,才有这般条件。” 王胖子脸上的汗流的更快了,自我感觉这句话应该是在提点自己只知享乐。 “方才的小事你不必在意,今日找你便是来问些事情。”压了口茶的吕浮生咋吧咋吧嘴品味着茶香在嘴里第二波回荡。 把擦汗的“黄巾”搭在手臂施礼道:“请东家直言。” “现在安阳国或者可以具体到博安城内有几股想要夺嫡的势力?”吕浮生抬起头来直盯着王胖子的眼睛问道。 “如今比较明显的有两股势力,分别是太子势力以及王第六子魏王势力。太子表现的一向乖张,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依托长子的优势,在朝中早已获得不少老臣的支持。魏王不喜文治偏爱武功,为人也是霸气豪迈,得军中武将势力的喜爱,每日出入魏王府的也尽是修炼者。” 王胖子看着吕浮生的眼神从容不迫的回答,作为能够被吕浮生选中被养成掌柜的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哪怕此时吕浮生问的可是一个国家历来最看重的机密,搞不好会掉脑子的事情,依然能一字一句完整的将信息送到吕浮生的耳朵里。 “安阳国王上进来身体如何?” “危矣,前些日子宫里的御医在这喝多了,听得他们的谈话之中透露王上现今已不能再理朝政,终日卧床不起,最多不过一年之期。” “继续。” “昨日中书省的官员与在下闲聊,那官员昨日来时坐的就是您现在坐的位置。他有言道王上如今有意想要传位太子,虽然现在安阳国国事还是由中书省审批,门下省下达,但过几日王上便要宣旨招太子入中书省。这几日魏王的势力正不惜一切想要阻止王上宣告这个旨意。”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王胖子怎能不清楚此时的东家必然是想在夺嫡上做些文章,静立在茶台旁,大气都不敢出,只剩下脸上油腻的汗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吕浮生的手指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停匀速点动,频繁闪眨眼睛,可以看出来他此时正在思考,对未来谋划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小陈安坐在靠着窗边的座位,扒着窗台探出小脑袋向下好奇的张望,瞧见谁家肥嘟嘟的孩童骑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举着纸风车咯咯的笑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吕浮生待到茶水的沸气已不再升腾,点动的手指平放在腿上,向身边的两人命令道:“王胖子,明日你去博安城内最大的安阳票号总部以扩大店面的缘由贷五十辆马车的黄金,签字画押在五天之后还款,不论哪一方违反规定需五倍赔偿。记住我说的每一条,不惜一切代价。” “安。”王胖子低头施礼遵从命令,这一低头脸上的汗如小雨一般哗啦啦掉到地板上。 言语之中的不惜一切代价意味着只要能贷出这笔钱,可以用任何东西作为抵押,而能够贷出这么多黄金的,只有一品楼这个金字招牌。也不管安阳票号开出多大的利息,东家看样子都能够接受。王胖子心里不断揣测东家此举何意,到底是有什么商业活动才需要集这么多的资金且用期只有五天。但只要是东家下达的命令不需要多问,只要照办就好。 “表弟,即刻传信给账房,在六日之后我需要动用一百辆马车的黄金,希望我能准时看见这些黄金出现在博安城内。”因王胖子还在身边,所以不能出口称四师姐,只能叫出四师姐的代号。 陌上小店的师兄弟们在外游历闯荡时,都会遇到有外人在场不方便直呼其他人名字的时候,所以每位师兄弟都会有自己的代号。这些代号也都是师兄弟们平时打趣时起的,并没多认真上心。 好比大师兄雷阳喜爱烹饪,所以其他人便给他起的代号称:厨子。二师兄时中喜饮酒,代号称:酒保。三师兄宇涵为人放荡不羁,为讨好美女什么爱好都有涉猎,代号称:打杂。四师姐林采莲坐镇陌上小店统领商务大局,代号称:账房。吕浮生以自己是陌上小店话事人,整日在外奔波,自嘲式起了个代号称:跑堂。小陈安因年龄最小被吕浮生起个代号称:店宠。黄超作为师父当之无愧的受领了掌柜的称号。而刚刚被拐骗入山成为七师妹的楚文萱还没来的及给她起代号。 “哦。”小陈安知道这是正经事,也没什么废话,从怀中掏出那支走到哪里都带着的狼毫毛笔,又随意找了张纸,此笔也无需沾墨,落笔成字。以精致的楷书在上写道:跑堂现居博安城中,需动用百辆马车之黄金,望务必六日之后送达博安城中。 纸上黑色的字迹在不到两个弹指之间便消失殆尽,一丝痕迹都没有。 与此同时,在远隔数日飞行程的瓦山陌上小店内,躺在自家书房内木床上的林采莲面前的一张白纸上突然浮现出小陈安写过的那段字。 思考片刻的林采莲端起手中紫色毛笔在同一张白纸上也用楷书写下两字:已知。字体相比小陈安而言显得更加婉约一些。片刻之后这张白纸直接自燃,而后飘散在天地之间。 小陈安刚将手中毛笔收入怀中,面前白纸之上跃然出现已知二字。不到一个弹指,此纸也自燃尽。 看见纸上的已知二字吕浮生便放下心来,哪怕对于陌上小店而言,想要在不破坏各国市场的情况下动用一百辆马车的现黄金也是一件难事,但既然四师姐能够在纸上写下已知二字便是她一定能够做到的。 今日在一品楼想要办的事大概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吕浮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王胖子赶忙恭送东家下楼,在楼梯口之际吕浮生用嘱咐语气道:“今日的事情……” “什么今日的事?你们二位有来过么?”王胖子听东家的语气,便是想要自己保密今日的事情,比起直接说自己绝不外泄而言,此等装傻充愣的做法更讨贵人喜爱。 可他的东家不是普通贵人,而是行事无规矩可言的吕浮生。用了拍了王胖子的脑袋一掌道:“你还敢忘了你叫我小瘪三?”这一掌打下去,脸上的肥肉如石头落进湖水,荡起层层水纹向外推开。 “错了,是小的错了。” 把手上刚占的油汗蹭到进门招呼自己的小二身上,吕浮生心想道:被你猜出来我想要做什么,那岂不是跌了自己作为东家的脸面。 出了一品楼的师兄弟二人穿过坊门,绕过西市,在坊墙外听的里面喧闹的声音,小陈安心向不已,可眼前还要跟师兄去办正经事,只好忍着性子跟上吕浮生左转右拐,走入离皇宫最近的一坊内,延路打听。终于二人找到了博安城内最大的安阳票号,也是整个安阳国国有票号的总部。 第二十章 合约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穿着那身明显炫富衣着的吕浮生受到的待遇明显比其他人更好,刚一入门便有两三个小厮上前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恨不得直接把眼前的吕浮生当成财神爷供起来。反倒是一旁的小陈安收了冷落,不过此子也并不生气,倒是乐得清闲,跑到门外坐在门栏边向外望着票号对面搭的面摊,观察一只小白狗摇头晃脑的在等着谁吃剩的东西。 在票号工作的小厮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衣着样貌便能看出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钱,吕浮生在这些小厮看来绝对是一只大肥羊,手指上的戒指能把人的眼睛都晃瞎了,那帽子可是一整张上等貂皮缝制的,绝对没经过切割,还有金项链佛珠手串这些配饰哪一样不是有钱人的象征。 屋内的吕浮生摊坐在待客用的椅上,摘下头上的那顶貂皮帽子放在桌面,翘着二郎腿一直晃悠。在夏日正午行了一路的吕浮生虽在一品楼喝了几杯热茶,可还是口干舌燥,问了句身边簇拥的小厮有没有水,小厮脚底也快,不一会便拿来一杯凉水,其内还奢侈的放上几块冰。 将冰水接过来一仰而尽,“哈”的舒了口气,顿感胸中的燥热也随之排出。 从票号柜台后缓步走出一名身着暗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手拿着一把铁制算盘,打起来能发出“夸夸”的巨大声响。上下打量一番,留给吕浮生最大的印象,就是中年男子的两撇八字胡,看起来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精明人。 这八字胡中年男弓着身子带着职业性假笑,向瘫坐在椅子上的吕浮生奉承道:“这位爷,我一看您便觉得您相貌不凡,必是那达官贵人,不知今日来此所谓何事啊?”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先夸上一番绝对不会有错。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果然金融行业的人对于只要有钱就是大爷的理论绝不会变。 一手将水杯递还给身边左右围绕的小厮,一手盘着身前绕了三圈的金项链,满脸写满了财大气粗。进入演技模式的吕浮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粗声粗气吼道:“老铁啊,俺从冰渊国来这嘎达做买卖,但还没选好什么项目,我带着的那么多本金也没地搁,要是被那些起了歹意的贼上盯上了,俺可咋整啊,听人家说这票号可以存钱,有这事么?” 一听吕浮生说的这些话,八字胡中年男心里可乐开花,这绝对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不坑他都对不起自己安阳票号一把刀的名号。 “当然有的,只不过需要支付一笔费用,也不多,每日需一百两黄金。” 八字胡男两根手指交叉比出一个十字。 “啊,这个嘛……”八字胡男听吕浮生语气有些犹豫,感觉对于这个土包子下手有点狠,自己的要价不该开这么高。马上开口道:“爷,这几日有店庆,只需五十两黄金。” “啊,这个嘛……” 八字胡男虽然降到五十两黄金,但从眼前土包子的语气中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要价超过了此人的预期,莫不是自己走了眼,眼前之人景如此小气,有些不太高兴道:“二十两黄金,不能再低了。这可是博安城最低的价格。” 在金本位的金融制度下,金银的开采速度要远远低于生产力的增长,这也导致了货币体系的通货紧缩,简单来说金银的价值是一天比一天值钱。不同于前世的每个国家都有印钞票的权利,可以有效的控制货币量的发行,实行管控市场上通货膨胀率的涨幅。因此在苍蓝大陆还处在金本位的情况下,票号对于存款的处理方式,是不会利用存款率来去吸引存款,反而会收取一定的保管费。人们为了方便动用大资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钱存入票号当中。 向票号存入金银可换取在任何分票号兑换的银票,所以在金银运输到各个分票号的过程中需要产生一定的保护费用,这也就是征收保管费的由来,而那些还未曾兑换成金银的银票,就代表有实际的金银存在票号之中,票号便会把这些存在票号中的实际金银放贷给其他需要的客户,再征收一定的利息,票号在这种运作模式下总是稳赚不赔。 毕竟安阳国只有一家国有票号在运营,正处于保护本国票号行业,禁止其他票号进入到本国的阶段,这不允许进入安阳国市场的,就包括陌上小店开设的全大陆最大的宝荣票号。 “啪。”狠狠的一拍桌子,把自己的貂皮帽子都震了起来。 站起身来表演着兴奋状态的吕浮生乐的嘴都咧到耳朵根,紧紧握着八字胡男的双手道:“老铁啊,你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真便宜啊,别二十两,就一百两的保管费。咱也不能让老弟亏本啊。” 头一次遇到这种上赶着受宰的客户,有些不知所措的八字胡男不知该乐还是该哭,乐的是眼前这肥羊真好宰,哭的是后悔刚才第一次价格开低了。 被捏的手痛的八字胡男也不敢多言语,只能接着话说道:“这位爷您可真敞亮,一看您就是玉皇大帝转世的贵人,那您看什么时候您能把钱送过来?”说话间隙,八字胡男默默把手从吕浮生紧握中抽出来,真他娘的疼啊。 “明日一早你推开这门啊,就能瞧见我那些个小黄金。” 刚做成单一百两保管费生意的八字胡男,虽然手被捏的有些疼,但赚钱的喜悦在脸上可是藏不住的,一个眼神示意左右小厮,便立刻有人端上来份合约等着吕浮生签字画押。 重新戴上那貂皮帽子的吕浮生接过合约细细观瞧,看了有一项条款不甚满意开口言道:“过来,小胡子。你这条款之上可是写到需要确切写下取款的日期?” 被吕浮生随口起了外号的八字胡男也不生气,毕竟顾客就是上帝,有钱的顾客就是上帝的爸爸。应声答道:“自然,这样我们也好方便计算这保管的费用。对了,您可得看仔细,上面写的可是保管一个月便收取一百两黄金。” “哦,我还以为一天一百两黄金呢。可是我虽然想来博安城做点生意,可眼下却未定下来具体要做些什么营生,咱们能不能改一下,就改成保管一日便收取一百两黄金,但我拥有随时可来取款的权利。咱不能让老弟吃亏了。” 八字胡男只听得见一天一百两的保管费,眼睛冒着金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预估会存多少天?” “暂时还没想好,但百八十天还是有的。” 一听百八十天,那可是上万两黄金的收入,此时哪个傻子才会不答应,急切拿过来吕浮生手持的合约道:“好,这合约马上就改,马上就好。”连说两次马上,定然能看得出此时这八字胡男是有多迫切。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新的合约便已经拟好,墨迹尚且都未干透。合约其上写到的重要条款更改为从次日黄金运达安阳票号算起,保管费一日一百两黄金,直到取款日期截止,客户拥有随时取款的权利,双方若有一方违约,十倍赔偿,童叟无欺。 “好,好。”抑制不住喜悦神情的八字胡男提起合约旁的毛笔在一旁小厮嘴里润了润,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姓名,再沾朱砂印上自己大拇指的指纹。吕浮生也照着八字胡男的流程签字画押,一式三份,一份留于安阳票号之中,一份由吕浮生保管,最后一份送与苍蓝大陆所有票号,联合起来组建的票号联盟中备案。当然所谓的票号联盟是由吕浮生在陌上小店控制的安荣票号背后提出来的想法,并实际性联合其他票号一同组建用于保护票号及客户的利益的组织。 眼看这笔生意正式达成,八字胡男很关切的问道:“爷,您这是要怎么回去啊?刚到博安城相必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本票号备有马车可送您回家。” “我与表弟还要在别处逛逛,不必麻烦你了。”吕浮生连连摆手,随意找个理由便把八字胡男的善意推脱出去,此时还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处。 八字胡男施礼嘱咐道:“那您可切记别过了时辰,本国宵禁甚是严厉,若是误了时辰,坊门便会关上,到那时候可是去不了其他地方了。” 在众人恭送下走出票号的吕浮生拍了拍正看入神的小陈安的肩膀道:“回家吧。” 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小白狗的陈安抬头看了眼吕浮生,点了点头,起身跟吕浮生要了几个铜板,在对面的面摊买了几片肉倒在地上,也不管小白狗有没有吃上,径直跟在师兄身后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归了客栈的师兄弟二人随意点了些吃食,叫小二送到客房。 吕浮生在楼下吩咐客栈掌柜明日将十辆马车上的货物雇人送到安阳票号总部耽搁了些时间,便让陈安先行用餐。先吃过的小陈安坐在吕浮生床上掏出自己的狼豪毛笔记录些什么。 才进房门的吕浮生在铜盆中净手后,坐在桌前端起小陈安留给自己的那碗米饭,夹了几筷子酸辣土豆丝入口。纵使如今已不是前世,吕浮生还是保留了饭前洗手的习惯。 第二十一章 翻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博安城的厨子终究还是没有大师兄做的好吃,记得那时大师兄做的土豆丝每一丝大小长短都相等,辣而不幸,那醋放的也是刚刚好,火候掌握的也好,火候小了可不能那么脆,火候大了也就糊了……”小陈安一边写着一边唠叨道。 听着陈安的唠叨,吕浮生却没有阻止打断。在大多数两人独处的时候,都真正的把陈安当做小弟弟来看待,随意说什么都是听的下去的。自从吕浮生成为了陌上小店话事人之后,便常常不在瓦山中,这等兄弟二人独处的亲情时光也是来之不易。 师兄们每次打断小陈安的唠叨其实是为了帮助他不断的成长,让他从乱言无序提升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的阶段。这几年小陈安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从见到任何人都一直喋喋不休的状态,已经成长到遇见正事可以保持言必有中的阶段,可平日里还是太啰嗦了。 第二日一早,客栈院子里就传来马车移动的咯吱声响,吵醒了还在睡觉的陈安,但这点声响还远远达不到能吵醒吕浮生的程度。 马车刚刚移出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客栈楼道间便传来了呼哧呼哧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咚咚的沉重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震的整座客栈都在摇晃。躺在床上睡着懒觉的吕浮生一个侧身灵巧的翻下,躲进床底。几个弹指间,传来一阵敲门声,没了咚咚声也不见任何变化的吕浮生,从床底慢慢爬了出来,捂着刚因翻身下床太急而拉伤的腰慢慢挪步到门边。 这便是平日里不愿练体带来的后果,如果此时是虎背熊腰的大师兄在这里,绝对不会因翻身下床而弄伤自己的腰。 推开房门,只见门外一张肥腻的大脸,充斥了吕浮生整个视线,一个巴掌拍在门外王胖子头顶骂道:“你个龟孙,我还以为地震了,吓死老子了。” 侧身让王胖子进了屋,紧闭房门,王胖子连连道错。 本来今日起床有些早有起床气的吕浮生捂着腰疼的咧着嘴怒道:“别废话了,昨日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托东家的福,办的很是顺利。今晨去了那安阳票号,那掌柜见了我自然是毕恭毕敬,我便以东家之意要求那掌柜贷款五十辆马车的黄金,一切要求皆按照东家的意思办的。”说着便拿出自己那份已经签字画押的合约,接着言道:“五日之后,咱们可得还五十二辆马车的黄金,望东家谨记。” “呀呀呀,头前带路,待老子看看那贷来的五十辆马车黄金。”两指并拢指向前方,另一手捂着拉伤的腰,以京剧念白形式唱出。 二人出了屋叫上还在跟四师姐写字传信的小陈安,三人一同来到一品楼后面院子里,院墙高立,外面的人纵使搭着梯子也窥探不到什么,况且一品楼四周也无高楼,把黄金放到这院子内也算是个好地方。 这院内及其宽敞但却杂草横生,显然是很久没人打理。五十辆马车堆在院内也算勉强能放得下,不是说院子不够大,实在是这黄金太多,并且这还是已经把运送货物的马牵了回去,只留下五十辆载货用的货板。 受了腰伤的吕浮生在小陈安的掺扶下登上一辆马车,打开身右的百宝囊在里面翻来翻去,挑来挑去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此匕首通体漆黑,连光茫都能被此匕首吸噬掉,如果在夜里使用这把匕首,纵使有月光都看不见此刃的锋芒。匕首有名,其名“一去”。吕浮生取自”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意。 反握一去将其插进马车上的箱子,向上用力将盖子撬开,随意拿出一锭金子左右观瞧,道了声不是又将这金子扔回了箱子。 吩咐王胖子一起来帮忙撬开每一箱黄金,而后吕浮生在从每箱之中随机抽取几锭金子仔细观察,最终在敲开第四十八辆马车上的箱子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只见吕浮生将金子倒过来翻看底部,黄金底部有几丝细细的划痕,再仔细观察,这些细微的划痕原来能够组成一个“五”字。翻看最后三辆马车上的所有箱子,其上都有能够组成“五”字划痕的黄金。 眯着眼睛的吕浮生笑道:“此事成了。” 懵懵的小陈安虽然还不懂为何找到带“五”字的黄金便能代表此事已成,想着王胖子还在一旁,不能直接向师兄询问,只能等到晚上回了客栈,再让师兄替自己解疑。 看着一件事已经办妥的吕浮生很是高兴,让把自己腰弄伤的罪魁祸首王胖子赶紧滚蛋,自己随意找个牙人租了辆驴车载着小陈安,策驴奔腾在宽阔的玄武大道上。午时太阳光正足,刺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玄武大道两侧皆有虎贲军,身着银盔银甲手持长枪守卫。本就刺目的强光再加上银甲的反射,整条玄武大道都是光芒四射,也因此有人传言博安城午时的玄武大道是世间阳气最盛的地方。 只可怜那些站岗的士兵在本就炎热的夏天还要身着三十多公斤的重甲直挺挺的立于道路两边,长枪的木柄在热浪的席卷下都会烫伤士兵的手掌,有心善的老叟或孩童端着水碗送给士兵饮用,可却没有任何一人改变过自己的姿势。只因每名士兵身后皆竖立一长杆,在其上挂着安阳国的日月旗,每一名守旗兵不管再累再热,布满汗水的脸上都还带着身为安阳人的骄傲。 穿过玄武大道来到东市,这里便是博安城内最为出名的奢饰品售卖集市,因地处位置靠近皇城,十六王爷府及各等达官贵人的居所,自然而然此间做的也都是大气上档次的营生。 东市之内没有随地搭块布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都是正儿八经的商铺,其内也都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的装饰下每个商品的价格也是不菲。整个大陆唯有博安城东市才敢售卖魔兽妖兽的内丹,各类高阶丹药灵宝灵法,甚至还有牙行贩卖已经成为修行者的奴隶。 在东市内骑驴逛街也只有吕浮生才能做得出,小陈安坐在驴车内手里举着一串冰棍四处张望,看着哪一家店都想进去逛逛。吕浮生起初还领着小陈安进了几家店想要买点稀罕玩意回陌上小店孝敬师父,可看着玲琅满目的商品价格后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内心里却是已经骂开了花,这价格比自己在陌上小店接委托时要价还要高,这博安城的人都是奸商。 说着别人却忘记自己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为了控制成本只给客人喝碎茶叶,见了将死的李十三都不肯施舍一粒丹药,也不知道李十三这个免费劳动力有没有到雪纱阁做工,怕不是拿着我的马车跑了吧。 二人一路逛下去,一个因嫉妒心作祟在心底不停的默默谴责这些加价太狠的奸商。一个则因没来过东市对这里的一切都满是好奇,不断惊讶的喊出店铺内不可思议的商品。 果真如传言般博安城海纳百川,只不过因本国顶尖修炼者太少,没有一位镇得住其他国的高阶六品修炼者。如果真有这么一位能人在安阳国出世,哪怕是只有一位,安阳国都会从中等国家跻身进大国的行列。如果有幸出现两位,那便是唯一一个能俯瞰全大陆的超级大国。 只可惜陌上小店虽然位于安阳国瓦山之内,却和安阳国没任何关联,这是师父黄超自创立陌上小店之初便定下的规矩,为了保持陌上小店绝对的中立性,所以没人敢去逾越。 满是笑容的小陈安本在一高档灵宝店挑选毛笔,想着能够找到一只紫色的送给四师姐,门外突传来一阵打闹声,本就喜欢热闹的小陈安放下手中挑选的礼物便出门瞧瞧是何事喧闹,没经过青春期发育的小陈安个子还不是很高,一出门眼前便发现原是自己昨日施舍过肉片的小白狗,被过往的马匹踩伤。至于为什么能够立刻认出这条小白狗,是因为这小狗模样着实奇怪,耳朵长而尖立如兔,脖颈处一圈长毛似狮。 抱起受了伤的小白狗,放在自己的怀里,本来高兴的心情此刻也低落下去,一童一犬可怜巴巴的望向吕浮生,吕浮生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本就疼爱这个六师弟,何况前几天为了楚文萱哪个蛮横的大小姐都能救了一人,今日怎么不能为了自己可爱的六师弟再救一狗。想着自己以后可不能再跟着这些师兄妹一起出来,怎么总是让自己救这个救那个的,都是赔钱的货啊。自己赚钱这么不容易,还不够他们败家的。 接过来小陈安让出的小白狗,在头顶上抚摸数下。一股温和的灵力修复着小白狗身上的伤,才发觉到这小白狗身上不仅是踩伤,还有重击的内出血,骨头或错位或断裂。总之吕浮生望着怀中这只小白狗,不知道它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怎么还能够活到现在的。 初时还有些瑟瑟发抖的小白狗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气流从吕浮生的手掌中传来,就算是狗也是有灵性的,小白狗渐渐不再发抖,甚至还善意的伸出舌头舔着吕浮生的手心。 第二十二章 书店老头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望着这只模样奇怪的小白狗吕浮生也是软下心来,轻轻朝着小陈安道:“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带回去。” 抱回短短时间内已经被师兄治愈好的小白狗,小陈安听到一向讨厌做多余事情的师兄应允自己可以养这条小狗满是欣喜却又忍不住担心起来道:“也不知道师父高楼里的那条老肥狗会不会欺负小白,若是欺负了小白,我可是追不上的,就算不欺负小白,抢了它的吃食也是不好的……”又开启话唠模式的小陈安早就在心里给眼前的小白狗起好了名字。 昨日瞧见这小白狗自己就甚是喜爱,但深知自己的师兄绝对不会应允自己留下它,便只是买了几片肉给它吃,连回头看它有没有吃上都不敢,怕是起了情也就放不下了。 天色已尽暮时,玩了一下午的小陈安确实是有些累了,抱着小白狗上了驴车不大一会便睡了过去。充当车夫的吕浮生拿起鞭子刚要蹬上驴车,猛然间发现街尾斜对面一处不起眼的店铺,店铺门帘的招牌上只写着“书店”二字,那笔法苍劲有力,绝不是寻常人能够达成的水准,一笔一画暗合某些剑术灵法的气势。 趁着闭市的暮鼓还未敲响,满是好奇的吕浮生将驴车牵到一边,从身右百宝囊中掏出一张灵符贴在驴车上,他可不想因自己一时大意导致小陈安有任何的危险,哪怕小陈安的修炼品阶与自己所差不多。 踩在“书店”大门前的第一块砖上,突觉得有一股微风扑向自己面门,也未多想推门而入。既然是做生意的又岂有不开门迎客的道理。而且比起其他的什么眼花缭乱的店名,此间书店仅仅写着营业方向便是大大的有问题,在吕浮生看来任何比自己还要装十三的都是有问题的。就像三师兄感觉任何不喜欢自己的女生都是有问题的一样,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可是陌上小店一脉相承的传统。 虽然现时已近黄昏,可毕竟还是夏日,但书店之内温度相比室外还是要低了不少,大概是因为窗上贴着的并不是纸,而是暗色布条,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店铺内的摆设也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个算不上货架的展示柜,因为那摆放着书籍的柜子是在是太小了,而且说实在的整间店铺也并没有几本书。店铺尽头有一张极大的铁制柜台,其上点了两根红烛。 心里有些发毛的吕浮生感觉到阴森森的寒气,却也没立刻退出去,望着那两根红烛还是比较庆幸,毕竟不是白烛就好。从身右百宝囊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盖子吹了口气,火折子呼的起了一道黄色火苗。另一只手褪下手中佛教舍利子手串紧握在手中。想要深入观察展示柜上的书籍,每一步都是蹭着走出去的,生怕突然出现陷阱把自己吊起来或是掉进深坑。暗想这里不能是个书店主题鬼屋吧。 每本书都整齐的摆放在展示柜上,此刻吕浮生才意识到店铺内的每个展示柜间距全部一样,每本书之间的间距也都是一样,室内四个顶梁柱的间距也都是按照某一个相同的尺寸。可真是个有强迫症的店主。 轻轻拿起一本,把火折子凑近书的封面才能在阴暗中看清上面字迹。一一阅过发现这间开在奢侈东市的书店卖的竟然不是灵法,而都是百家争鸣时代所有代表性书籍。比如儒家的《论语》,道家的《道德经》,墨家的《墨子》,甚至连佛教的《心经》和基天国神教的《圣经》都有。 “买就拿钱,不买就滚蛋。别乱翻,脏了可就卖不出去了。”一个个子矮小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提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步履蹒跚的从铁制柜台后走了出来。厚厚的耳垂似乎要垂到肩上,深深的皱纹刻在眼角。 虽说眼前老人是一位长者,但也太不修边幅。虽然没几根头发,但为了掩盖地中海的发型特意留了五根头发盘在头顶,这五根头发太好数也太好辨认,因为吕浮生的身高可以直接看到老人的头顶,明显可以看到从老人的脑袋的前后左右加上五个方向分别长着一根长却细的发丝延伸到一起,看着有些滑稽的同时还有点莫名的心酸。开口说话也有些听不太清楚,好像老人掉了几颗牙导致嘴里漏风。 身上穿的也是破破烂烂有一股酸臭的味道,如果老人说三个月都没洗澡,此时的吕浮生也是相信的。不知为什么虽然老人身上并不干净,但那双手却白皙瘦长,端着的油灯发散的微弱灯光没有一丝颤抖。 虽然老人佝偻着身子,个子也不高,但灯光映射下老人的身影却有说不出的挺拔感,或许这就是吕浮生在一品楼内想要散发的王霸之气。 想法独特的吕浮生看着这道身影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老人的高深莫测,而是放宽心确认眼前的老人并不是鬼。 走南闯北见惯了各种场面的吕浮生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今日就算面前这老爷子真是鬼,自己也有信心给他说的天花烂坠,正如那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施礼道了声安之后轻声道:“老爷子,我想买书。” 老头在展示柜边拉出来一把折椅坐下来颤颤巍巍道:“那你想买什么书?道?佛?神?还是那魔?邪?” 自以为观察力细致的吕浮生竟然都没注意到展示柜边还有一把同色的折椅,接着老头的问话,单手握拳置于胸前嚣张的答道:“我全都要。” “小子,贪心不足蛇吞象。” 眼前这地中海老头一语点中吕浮生修炼中的要害,但还是要强装镇定道:“老爷子,我从小就被人说是万法通的天才。” “怕不是还有下一句万法松吧,人啊,精力是有限的。你捡了一粒芝麻,那你就感恩上天给了你一粒芝麻,别嫌太小。你捡了一个西瓜,那你就感谢上天给了你一个西瓜,也别嫌太大。你别想拿起所有的东西,到头来天不会让你全捡,除非你全丢了。”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老头子也觉得有些累了,以致于后面的话都有些大喘气。 “老爷子,那在下想问您一句,这里的书您全读过么?” 地中海老头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感慨的说道:“看过没看过又能怎样,到最后还不是守着小店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看着一批批到店里买书的稚童成长为少年,看着一批批少年一点点老去,看着一批批入土的白骨。到头来谁都得从了这天的意。” “老爷子,在下再想问您一句,这里的书那些来过这里的一批批稚童少年老叟可曾全部读过。” 摆了摆手回道:“不曾。” 吕浮生指着天空一字一句狠狠的说道“既然没人全读过,不代表没人全读过,就算您全读过,也不证明今后没人能全读过。我命由我不由天,纵使这天遮了我的眼,纵使这地埋了我的心。我便撕了这天,砸了这地。来证明到底谁是这天,谁是这地。” 地中海老头被这套言辞震的有点懵,在折椅上扶着身旁的展示柜反映半天才慢慢说出:“你无耻的样子有我当年的神韵。” 放下高举在空中的手臂,指着地中海老头道:“老爷子,别忘了你也曾是个少年。” “砰,砰。”地中海老头扶着的展示柜在老人的手下瞬间碎成粉末。老头向看着空中飘舞的展示柜粉末愣在原地的吕浮生问道:“小子,你这般年纪就能达成巅峰御灵的修为,说吧,你师父是谁。”卷在陈安身边同样入睡的小白狗突然惊醒过来,朝着书店的方向不停狂吠。 原来眼前的古怪地中海老头竟然还是个隐藏的boss。果然古人所说的大隐隐于市诚不欺我,也多亏自己的主角光环,随便逛个街都能遇到个隐藏大佬。 毕恭毕敬躬身施礼言道:“家师陌上小店掌柜,黄超。” 古怪老头有些感概时光带着回忆的情绪言道:“原来是那小子,怪不得能教出你这么个徒弟。在当年那些后辈中来说黄超也算是有点东西。” 听着古怪老头的话语之中透漏出他比自己的师父活的还要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无良师父有没有得罪过这位古怪的前辈。从方才捏碎展示柜的气势来看,要是眼前这老头想要杀人,就算今日换成大师兄在此,也跑不出去这间店铺。更何况现在面对着古怪老头的是自己这个御灵修为,还处在低阶的修炼者。 “既然是黄超的徒弟,自然也算不得外人。” “呼……”方才还有些紧张的吕浮生长舒一口气,心里想着:还好,幸亏自己的无良师父当年还做过点好事。但古怪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吕浮生又是绷紧了神经。 “要不是前一日我饮酒过量,第二日没起来。你师父黄超早就被我们几个老家伙围杀在神门山脉。” 虽不知师父年轻时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听得围杀二字便已经明白这是要开战的气势,赶忙做好了准备。左手握紧舍利子手串,右手紧靠着身子,随时准备从百宝囊中掏出逃跑用的灵宝。内心暗暗道:师父年轻时到底坑过多少人,怎么谁见了他都是仇家。 第二十三章 想学杀人么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但是呢,其实老夫我前一日是故意与友人醉酒,想要饶那黄超小儿一命,毕竟世间像他那么有趣的孩子不多了。” 坐在折椅上的古怪老头,疲惫的又传来一句,老头许是好久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今日里的话有些多了,后面几句的声音,轻到吕浮生几乎听不清。 本做好了一级战斗准备的吕浮生又松懈了下来,心中暗道:这老头年岁这么大了,说话如此吃力,说的还一句天一句地。自己都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还不如杀了我,免得自己心脏提起又落下,就像坐过山车般刺激。 老人因吕浮生的一句你曾是个少年,对面前的年轻人动了爱才之心,自己曾经没做到的事情,不代表着后人就做不到。哪怕自己已经迟暮,但保不齐自己能教出一个后辈,像自己当年那般对着这天问上三问。 “小子,想学杀人么?” 本就因懒得不愿多动弹的吕浮生,到现在也才学了两种灵法,就不愿再多学。此时虽然老头想要教自己灵法,那杀人这般危险又劳累的灵法,自然不大感兴趣,但是这不排除黄超当年启发自己的金玉良言。 “老大爷,有逃跑的么?” 站起身来的古怪老头提着油灯,缓步来到吕浮生面前,抬起油灯使劲靠近吕浮生的面前,想要记得这张脸的模样,被吕浮生一句有逃跑的灵法,给气的笑了起来,那笑声并不好听,像是从幽冥地狱传来的鬼嘶声。 这世间修行者的名称随着自己的信仰,职业有所变化,那御剑的称之为剑师,画符的称之为符师,炼丹的称之为丹师,摆阵的称之为阵师。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修炼。不管是做什么,所有修行者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实力,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实力,便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的人追求金银财宝,有的人追求美女佳人,有的人追求长生不老,更有甚者想要换了这天。 反正所有人想要的在吕浮生看来只不过是想要满足个人的欲望,所谓欲望便是能拿捏住人本性的唯一法宝,也是最有用的灵宝,只要满足人的欲望便能使人为自己卖命。 被古怪老头的靠近逼的倒退一步,此时发现自己的身体除了退这一步再也无法移动,心中暗想要是没有逃跑的灵法也不能因自身的帅气凌辱我吧,要是您老好这一口,要不要给你介绍我三师兄,他可是天姿国色。本想讲心中所想说出口,可是发觉自己的嘴巴也动不了。 “我只有杀人的灵法。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让我教杀人的灵法么?小子,别不知好歹。” “家师陌上小店黄超。”发觉自己又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嘴巴控制权后赶紧喊道。 “别跟我提师乘,今日你师父站在这里,他都巴不得想学我的灵法。” 吕浮生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想到自己早上闪到的腰道:“老大爷,我说实话吧,我腰不好,你教了我这么个笨蛋徒弟也是给您的灵法丢面不是。”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孩子也不用找那些没用的理由。滚吧,但有朝一日你若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转过身的老头放下手中的油灯佝偻着腰向后面走去,嘴里念叨着:“哎……老了脾气怎么还这么大。” 静立的望着老人矮小的背影,吕浮生身体渐渐全部恢复了知觉,默默蹲下身子捡起那些本该放在展示柜上的书本,拂去书上混杂着展示柜的粉末。一本本摞好想要重新摆在某处,可想着店铺内每个展示柜,每本书,每个支柱都有是按照一定间距排放的,纵然是自己摆好了,这强迫症的古怪老头肯定也会重新摆放,不如就放在地上便好。 老人已消失在铁制柜台后,吕浮生对着店铺后方施礼,之后没有转身,只是一步步后退出了店铺。出了书店的店铺仅仅关上店门,回想方才面对老者压力,吕浮生身上冷汗直冒,今日还好是遇到这位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的老头,若是来时换一位心生恶意的高阶修炼者,自己哪能从他的手掌心里逃出来。眼下还是需要提高自己的修为,要不然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脑子再怎么好用也都是徒劳无功。 书店柜台后的古怪老头在吕浮生走了之后,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冲着这个世界轻声道:“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还有人记得我三爷么?” 摘掉贴在驴车上面的符箓,望了眼车上还在安然熟睡的小陈安,还有在陈安身边警戒狂吠的小白狗。温柔的冲着驴车上道:“这孩子,这么大的声音也没醒,今天看来是真累。” 狂吠的小白狗似乎听懂了眼前这位救了自己的主人说了什么,停止了吠叫卷起身子躺在小陈安身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又是一日清晨,客栈院里的公鸡傲气的高抬着头,高声的鸣叫提醒着还在沉睡的孩童又长高了一寸梦想,提醒着沉睡的少年又浪费了一日青春,提醒着沉睡的老叟又安然偷度一天余生。太阳初升,月亮已落。 客栈天字号房间内二人一狗,坐在桌前的吕浮生和小陈安吃着朝食,今日的朝食可是吕浮生特地叫小陈安,去街角有名的朝食店买的豆浆油条。暗自感慨带着小陈安出来真是最正确的选择,再换成任何一个师兄师姐,都是自己去买朝食的命。 拿着刚炸好金黄色油条,咔嚓一咬发出脆生生的声响,外脆内软说不出的好滋味,觉得有些油腻,便端起热热的豆浆慢慢吸溜一口。 自己偏爱不放糖的豆浆,这样既保持了黄豆的原味又能解腻,更重要的是多食糖容易老的快。炎热夏季早晨还是有些凉度,一口热豆浆让只穿着内衫的吕浮生身体发一丝暖意,人生好不惬意。 望着不停的往自己豆浆碗里加糖的小陈安温声道:“少加些糖,不然会长胖,还会有蛀牙的。” 望着自己的师兄一脸不解道:“什么是蛀牙?” “就是在你牙齿上长的黑色小虫子,一点点腐蚀你的牙齿。只要牙齿尚在,就不死不灭一直吃着你牙齿的小虫子。” 听到师兄的解释,某些画面突然在小陈安的眼前闪过,哭喊的人群,离散的亲人,漫天的黑色火光,不灭永存的火焰将要烧毁掉一切,不是牙齿,而是自己的家园。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突然喊道:“不要,地罚。” 觉察到小陈安此刻的异样,作为师兄的吕浮生放下手中的朝食,提起袖口擦拭小陈安额头上的冷汗,关切的问道:“没事吧,发生什么了?” 小陈安似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直呼呼的大喘气,断断续续说道:“没事,哥。昨晚做了噩梦,方才突然想起吓到自己了。” 小车难掩饰的说着自己没事,却不愿告诉吕浮生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具体画面。说来也奇怪,似乎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每过几个月就会重新出现一次,这几个月来却愈加频繁。 “没事就好,今日你在客栈休息吧。还可以陪着小白一起玩。”一口饮尽碗里的豆浆,将盘中油条边的肉取了几片,装在没了豆浆的碗中放在地上。 卷在小陈安脚下睡觉的小白狗闻到了肉的香味,睁开还昏昏欲睡的大眼睛,跑到吕浮生手边盛着肉片的碗旁,开始奋力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点了点头的小陈安默认了今日要留在客栈的安排,确实是心有余悸,心想着吃过早餐还是好好睡一觉,忘了这些事情比较好。小白也吃着吃着汪的叫了一声似乎表示赞同小陈安的决定。 吕浮生今日不同前几日,换下了那一身土暴发户的着装,前几日的道具服装不适合今日计划中要做的事。 作为一名专业的演员,前世获奖无数的实力派演员,对于服装道具的要求不可谓不高。 今日的服装可是一身素色道袍,头上戴着的也不是一往的貂皮帽子,换成混元巾包裹着头发,脚踩黑色白边的布鞋,左手托着罗盘,右手上一直带着的舍利子佛珠和脖子上挂的十字架都被收了起来,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身左挂着一叠黄色符纸,身右还是佩着百宝囊。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道士模样。 过了不多时,身着这一套道士打扮的吕浮生漫步来到六王爷魏王府前,看着漆红色的宽阔大门紧紧闭着,只单开一侧小门,排的队伍从街头快到了街尾。从这些排队者的衣着打扮来看皆是军中行伍之人,也不乏灵气外放的修炼者。 这安阳国可是明确规定士子可以投牒自进,达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期望。但也有许多士子向达官贵人府上投牒,想要进入某一势力,让自己的官图亨通,向上爬的更快。 但安阳国却绝对禁止士兵武将向任何实力投牒,本来如今的征兵制度便是募兵制。如果某一势力囤积自己的私兵或是修炼者门客,完全可以组建出一支能够威胁当今王上位子的部队。 第二十四章 拳打中书省 脚踩门下省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而如今魏王却敢如此嚣张的向外展示有武官向自己投牒,却还没有遭到安阳国王上的惩戒,或许是因为王上过于疼爱第六子给予的纵容,也或许是为了打造一支与能与太子权衡的势力。但不管如何在吕浮生看来魏王已危矣。 魏王府前,两名护院门列左右,堵在门口拦着排队的众人,几名王府下人有组织的开始一个个排查,像极了前世的黄牛票贩子。那些原本该驰骋疆场的将军们,此刻竟在一个负责收牒的王府管家的吆五喝六下,显得唯唯诺诺。 吕浮生本以为会发生因管家态度恶劣,而暴走的某位将军出来砸场子,可眼前这些将军们却乖的像狗一样,还是那种舔狗。 排在第一位的八尺黑脸武将对着门前的管家阿谀奉承道:“这位小哥,您真是威武不凡。还请您能把我的碟子放在最上面。” “好,下一位。”门前的管家并未多看一眼,低着头只管收着碟子,然后随意扔在一摞碟子下面。心中暗道:你长的那么老还叫我小哥,连个孝敬钱都不出,就想让我给你排在前面,真是想得美。 那位黑脸武将似乎并不满意,这门前的管家随意处置自己的碟子,有些愤愤不平,但表面却只能装着笑脸道:“小哥,您这就有点不太好了,就算不能放在最上面,也不能随意一丢啊。” “你这厮赶紧滚,没看见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么。”门口管家见惯了这种没钱没人,还想着只靠军功就能升迁的低阶武将,似这种人在战场上必定是属于炮灰。 那些低阶且修为不高的武将,甚至比那些寒门士子更想要爬到高处,不仅仅只是加官晋爵而已,毕竟只有爬到了高处才不用冲锋陷阵,不用踩在最危险的战地上。 而那黑脸武将明显不是修为不高,且胆小怕死之辈,在那管家讥言下,明显有些压不住火气。站在远处的吕浮生看着眼前的黑脸武将马上就要暴走,从百宝囊之中掏出一把瓜子,坐在街边茶摊的凳子上要了壶茶,满心期待的看着这场好戏。 “无知杂碎,你可知爷爷我自幼从军,军中攒满人头一百二十一个,在陇西战役中守着那边关小城整整一个月,战死兄弟八百四十二位,独活我一人。只因老子直愣,那上层便抢了我的军功,我愧对那些替我挡剑的兄弟们。” 黑脸武将红着眼睛激烈的怒吼道,还想要接着说下去,都不用王府里的管家和下人动手,排在他后面的武将和没有门派的修炼者,一个个都眼里放光的盯着他,这个人虽有军功,可却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利益,在场的人哪一个又没有保家卫国的功劳,如若这黑脸的愣人惹恼了魏王,今日里我们这些排在后面的人,必然跟着受牵连。 黑脸武将觉察到身后一股股灵力纵然而起,失心疯似的仰天大笑道:“这世道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这便是我那八百四十二个兄弟,用命保下来的博安城?这……这到底是对是错。” 黑脸武将虽然喊的很大声,可是府内的魏王听不到,皇城里的安阳国王上听不到,这天也听不到。 但坐在远处看戏的吕浮生听到了,轻声道:“这座城终究还是会留有一丝信仰。” 站起身来将磕好的瓜子仁一股脑倒进嘴里,又喝了口花茶。只能形容:真香。 就在黑脸武将即将拔刀与身后的众人,做无为的生死之争时,只见一青年道士搓着满是瓜子碎皮的双手来到场间。 “哥,你怎么又自己一个人怕跑出来了。定然是今日的药汤没喝。大家多见谅,我这胞兄自从当了兵上了战场,便得了痴傻的顽疾。没事就便总寻思些莫须有的东西,前几日还说自己是基天国的主教呢。大家多见谅啊。” 吕浮生拱手向列位解释,这黑脸武将其实是个疯子,没人愿理会一个疯子。在一片谩骂声中,吕浮生拉着黑脸武将走出了魏王府,来到了刚刚的茶摊。 守在门口的管家看着这二人的离去,从那一摞碟子中抽出那黑脸武将的,扔在地上顺势还踩了两脚,解气道:“今日真是晦气,疯子还来王府闹事,不知好歹。” 此情景正好被黑脸武将回头瞧见,虽然不认识眼前少年,可这少年确确实实救了自己一命,不然今日里必定会为了自己的荣耀,和那一群人做无为的战斗。 可是那管家踩着自己的举荐碟子,真的是让人心灰意冷,自言道:“狗仗人势。” 一旁拉着黑脸武将的吕浮生听着这话,突然想起了那绿衣下人李十三。想着谁不是狗,谁都是狗。王以下人为狗,王上以王为狗,天以万民为狗。正可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黑脸武将抱拳施礼道:“在下王兴,多谢道长搭救,来日里必定登门道谢。” “魏王不举贤能之士,阁下今后又该如何自处?”吕浮生关切的问了一句。 “博安城并不是我能容身的地方,回家种地,再不济去地主家做个长工,有一膀子力气,反正饿不死就行。” “你真的放弃了?你那牺牲的八百四十二名兄弟怎么办?你就这样放弃了他们到死都梦想的博安城?” 被吕浮生的话刺激到的王兴轻笑一声,无所谓的道:“还能怎么办?布衣一怒,流血五步。还能如何,若阁下是来劝我杀了那魏王。在下只能说一句抱歉。” 吕浮生摇手之间带起宽松的道袖,重重道:“不然,良禽择木而栖之。阁下没必要只投碟到魏王府上。像你这般人就算魏王收了你的碟子,也不会重用你。” “那我还能投靠谁?太子?太子虽得朝中老臣辅佐,可却不敢逾越招收武官门客的律法。” “那你也不想想既然有这条律法,为何王上还暗允魏王能招收呢?” 黑脸武将思考片刻道:“你是说王上不信任太子?” “又错了,当今王上是不信任所有人。这安阳国王上虽明面上有意传位太子,其实不过是迫于朝中老臣的压力。那魏王虽现在暗允招收武将门客,如若未来没了太子,这也是最危险的把柄。” “那您的意思是我只能效忠当今王上?可这王上根本不在乎我们这群在陇西第一线拼杀的战士,只愿听信那些小人的谗言佞语。” “你这脑袋是不是不开窍啊,附耳过来。”王兴侧耳贴近,听吕浮生小声的在其耳边说道:“我给你指条明路,王上第九子。” “他可是个大纨绔,坊间名声可以说是众皇子之中最差的了。” “你可知什么叫做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堂?去吧,到了那里之后跟人提我陌上小店吕浮生的名字,自然会得到重用。” 听了吕浮生的劝告,黑脸王兴拱手抱拳施礼道:“谢吕小兄弟,来日若是有出头之时,必鞍前马后报答今日之恩。” 收了王兴之后,吕浮生又回到了魏王府前,冲着看门的管家施礼道:“先前我哥之举多有得罪,我那疯癫的哥哥也是为了我好,其实我才是想要投碟效力魏王的那个。可否劳烦您进去禀告魏王,就说来了个能解他燃眉之急的才子。外号拳打中书省,脚踩门下省,貌似潘安,迷倒万千少女,玉面小白龙的英俊才子。” “去,去,去。今日真是晦气,遇到了两个疯子。”门口管家冲着吕浮生不耐烦的驱赶,哪里有人说能解燃眉之急,就能见魏王的。若是自己真的这样报告魏王,立刻就会被打出府去。 吕浮生也不能恼怒,握住门口管家的手,在自己宽松的道袖下面一锭沉甸甸的东西,递到了管家手中。吕浮生陪着笑脸道:“黄的,此事十万火急,若是你按我原话报告魏王,我便能解了魏王的燃眉之急,魏王还会另有赏赐。贫道昨日算了一卦,算到今日你只需多言这一嘴,日后你便是这府上的大管家,想想在这府上你是怎么对待大管家的,往日别人就会怎么待你。” 在道袖中管家掂量几下手中的金子,便能觉察到这笔孝敬可不菲。值得自己赌这一把,心想着:若是赢了,自己就可以平步青云,别人都能高看自己一眼,隔壁村子的小芳怎么也能嫁给我了。哪怕输了,被赶出府,这些钱也够自己做些营生。 管家想了片刻露着大白牙冲着吕浮生言道:“道长,你这要传的话也太多了,预想魏王没听完,便会叫我滚下去,咱能不能少说点。” “当然可以,那就省略能解他燃眉之急的才子,就说最后一句拳打中书省,脚踩门下省,貌似潘安,迷倒万千少女,玉面小白龙的英俊才子就好。” 满脸黑线的门口管家无奈道:“道长,我虽然能把你这话带到,可咱不能做虚假广告啊,你哪里长得貌似潘安了?又哪里迷倒万千少女,你看看刚路过的大妈都没拿正眼瞧你。” 万般不愿意妥协的吕浮生想了片刻道:“那你再省略一些,就说拳打中书省,脚踩门下省的英俊才子就好了。” 第二十五章 悲惨的小管家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么不要脸的道士,门口管家也是第一次见,在吕浮生的催促下找了个要好的王府下人,帮忙看着门口,防止门外排队的武将强行进入王府。自已只好硬着头皮转身回王府,正好瞧见了魏王左右婢女从书房中出来。赶紧叫住了婢女问道魏王在做何事,在左右婢女的答语中,了解到魏王此刻正与几位幕僚商量着秘事,魏王看起来满是焦急。 看守门口的小管家想着,如果此刻贸然闯入要是真如门外道士所言,保不齐魏王并不会责怪自己,但若门外道士真是个疯子,在信口胡说,都不敢想象自己下场如何。 但小管家心里又臆想到,若是魏王未来真的登基成了王上,现今伺候的可是未来王上,寻常人怕是连远处观望的机会都没有,若是今日报信立了功,往后说不准可就是从龙之功,魏王若是高兴,便能脱了奴籍,加官晋爵迎娶大户小姐,哪还要管隔壁村的小芳。越想越开心,越想越离谱,开心的都莫名乐了出来。 魏王左右婢女往日见那小管家也算机灵,今日怎这般痴傻,站在院内盯着魏王书房一直傻乐。一扭脸连连避走,免得占了傻气。只留小管家一人痴痴的在原地呆笑。 小管家摸着揣在怀里的那锭黄金狠下心来,闭着眼睛推开了魏王的书房大门,一路小跑进去,不待房间内的人有所反应,也并未看清书房中有几张脸。按照自己的预想,本能高呼外面道长吩咐自己要传的话,可真跑了进来,却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毕竟作为王府的一个小管家,虽在远处见过几次魏王,可却从未有能与之对话的机会,那是只有大管家才能有的荣光。 低着头捂着胸口,似是觉得这样能够稍微舒适一点,能够把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拽回原处。紧张到断断续续道:“外……外面。有个……个道长。” 在魏王看来,只见一个冒失的下人闯入自己议事的书房,岂能不发怒。一拍桌子,座下几位修炼者提着小管家的衣领便要将他扔出去。 人在危机时候都会有一种自保反映,小管家在被提起的空中想到若是真被扔出府外,那恐怕自己未来将生不如死,魏王可是最忌讳自己议事之时有人打扰。下意识很连贯的脱口而出,声音有些沙哑道:“外面有一个能拳打中书省脚踩门下省的道士。” 此句刚一出口,便被修炼者一把扔出府外,院内其他下人因突然的闹声在大管家的带领下,早就赶到门外等候,一见小管家被人扔了出来,大管家立刻吩咐家丁用手中的棍子,把那可怜的小管家插了起来。 “中书省,门下省。道士。”魏王自己念叨了几句这小管家冒死传来的话。 这几日因父王将要执行的决定弄的焦头烂额,不知所措。自己手下还都是些没脑子的武将,要是上场杀敌,摆开战列,与太子真刀真枪干上一仗倒还简单。可玩脑子的事情真是比不过太子,谁叫自己朝堂之上,一个亲近自己的文官势力都没有。 这种时候还真是需要一个平日里最看不上的,那种手不能扛肩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替自己出谋划策。 想想这几日那些门客出的鬼主意,什么绑架丞相女儿作为要挟,让丞相劝告王上改变主意。什么给支持太子的文官集团住宅放火。又或者是找些泼皮无赖天天站在东宫门口骂人,还有刺杀太子。更有甚者提出拥兵造反清君侧,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魏王摸搓着自己满是钢针似胡茬的下巴,细琢磨着小管家的传话,心里想到这外面的道士不简单啊,他怎能知道我此刻因王上想要让太子入中书省,而发愁呢,还能让我府上的管家替他卖命传话呢。有些好奇这道士到底是何人物。 举手吩咐书房外候着的大管家道:“去,把那人口中说的道士给我找进来。再把那不知好歹的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安。” 在书房外怕魏王发怒牵连到所有人的大管家,战战兢兢的施礼,领了指令带着其他人退了下去。包括被魏王一言置于死地的小管家。 吕浮生在府外等着小管家回了府内便一直静立在门口,闭目静思。片刻之后,只见一身材略显臃肿的黑布衣的中年男,从府内出来。冲着外面排队的众人喊道:“你们谁是那中书省脚踩门下省的道士啊?” 门外排队的众人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吕浮生,中年男这才注意到门口处站着一位年轻道士,在场的也只有吕浮生一人穿着道士的服装。 中年人来到吕浮生身旁,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这位道长,我是府内大管家,魏王有请。” 吕浮生缓慢睁开双眼,以戏腔念白指着府内道:“门前带路。” “安。” 在门外众人嫉妒的眼神洗礼下,吕浮生迈步进了魏王府内,入了魏王府深吸一口气,闻到的尽是金钱的气味。那珊瑚铺的假山,那镀金的庭柱,那琉璃的门窗,在吕浮生眼中都是一张张银票,都是一块块金子。 吕浮生在大管家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庭廊。 “道长,救我。救我。”那一道求救声音是从被人架在院子中央的门口小管家,满是鲜血的嘴中嘶吼出来的。 经过此处时,大管家特意慢了几步,似乎是等着吕浮生的决定。可吕浮生连脸都没转,还是漠然跟着大管家行进。不管是李十三还是小白狗那都是在楚文萱和小陈安的劝告下自己才出手相救,今日里并没有亲近的人在身旁,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风格做事。 在吕浮生看来收了自己的钱,便需要承担做事的义务,至于事后的任何结果自己都是概不负责,毕竟那小管家也是个成年人,已经有了可以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的责任。小管家接过自己手中的黄金,吕浮生便不管那是酬金还是卖命钱。 另一方面,此时自己也未能与魏王取得信任,只为了这条性命贸然要求魏王放了此人,自己便会欠魏王一个人情,那可是一条命的情,到时候还的却不知是谁的命。况且此人方才在门外欺负王兴之时,也没见得此人有任何廉耻之心。轮回之快可见一斑。 在棍棒底下挨打的小管家见吕浮生并未停步,也并未理睬自己,一点点从求救声变成哀求声。到了吕浮生快要走远的时候变成了谩骂声。小管家把自己这一生中听过最难听的诅咒,最伤人的话语全部骂出口。全部施加在吕浮生这三个字后面。 随着吕浮生远去的距离小管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慢慢降到无声,只有棍棒与肉的撞击声。在嘴角流淌的血水下面,几只无辜寻食的蚂蚁凝固在血中。到死小管家紧紧攥着黄金的右手都没松开。 施刑的家丁自然注意到小管家手中的黄金,不然也不能打的那么起劲。等着小管家彻底没声响,便上前使劲扒开他攥紧的右手,可小管家的身体已然僵硬,任施行家丁怎么用力,也掰不动一根指头。 身上沾满鲜血的家丁骂了声娘,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手上残留的血水,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刃…… ———————————— 大管家领着吕浮生来到魏王的书房前,也不敢直接闯入,那小管家的下场可是摆在眼前。向内高喊:“主子,那道长带到了。” “领进来。”从内传出雄厚的一嗓。 大管家在前慢开房门,吕浮生越过大管家直接先进了书房内,大管家在门口摇了摇头,便又关上房门退了出去,命其他家丁紧守这间院子,再不能让人随意闯入。 进了屋内的吕浮生向坐在冲着正门椅子的雄壮男子,施礼道安。除这位雄壮男子外,还有几人坐在其左右两侧,每人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都宣告着他们中阶修炼者的实力。 雄壮男子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中间延伸到下巴,这伤势必定是被人一刀从头顶劈下造成的。此人身着象征着身份的金蟒袍,必然就是安阳国第六子魏王。 魏王身左一位白衣修炼者开口向吕浮生问道:“小道士,你有何才能可为魏王一用啊?” “只要魏王信得过贫道,必解殿下燃眉之急。” 那位白衣修炼者指着站在房间中央的吕浮生假怒道:“你这假道士,魏王哪里会有什么燃眉之急,莫不是你吃多了酒,算错了卦,妄想出来骗人的鬼话。”此话一出,房内众人哄笑成一团。 “若不是魏王有燃眉之急,我又怎能在此地。” “哼,那你说说魏王有什么燃眉之急,你又能如何助魏王。若是答不出来,你今日可出不去这大门。”被吕浮生一语道破的黑衣修炼者,赤色灵力暗暗外放,全力施压在吕浮生身上。 虽然对方是中阶修炼者,但自己也不是等闲之辈,灵力从丹田处提起,漫放全身形成一道保护盾挡住白衣修炼者灼灼逼人的爆裂灵力。 片刻,黑衣修炼者收回灵力轻言道:“小道士,有两下啊。” 吕浮生也并未做回应,稳稳的朝着众人道:“今王上病重,欲调太子入中书省,若是真的让太子进了中书省,那么一切国事皆会由太子起草,那这安阳国可再也听不到咱们魏王的声音了。” 第二十六章 书房对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魏王身右一位黑衣修炼者一脸不屑的问道:“你只知其事,又有何解决之法啊?” “现如今,你们肯定想着的都是怎么阻止太子入中书省,却永远都是治标不治本,今日即便魏王能阻太子入中书省,那也是会耗费众多资源。若是来日王上又要让太子登基,你们又能做什么措施?” 黑衣修炼者语气不悦的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别卖关子赶紧说。” 坐在上位的魏王,朝着自己的左右怒道:“闭嘴,你怎能这么对待这位道长,都滚出去。道长您请上座,请明示下一步本王该如何。”经过方才手下的问话,确认吕浮生确实是可用之才,这才出言阻止手下的逼问。 上位者往往会先让手下做坏人,然后自己再出面训斥下人做好人。这是最基础的御人之术,虽然魏王表面上显得因左右怠慢了吕浮生而恼怒,其实等到吕浮生出了王府,魏王不仅不会责罚反而会大加赏赐左右。 有些东西只不过是看透不说破而已。深谙此中道理的吕浮生也没真正恼怒魏王左右的两位修炼者,只是微微一笑向魏王再施礼表达感谢。 书房内方才与魏王议事的六位修炼者,皆施礼道安退出房间,只留魏王与吕浮生二人。 “这位道长,可否明示本王该如何去本呢?” “那是自然,现在王上急于物色新的王位继承人,而魏王您虽有武将支持,可在如今和平的年代里,武将地位自然并不如文官,而朝中老臣皆以祖制为首,拥护太子继位。就算王上对您再喜爱,在那些老臣的逼迫下也得选择太子继位。若是想要去本的话……” 吕浮生还未说完,魏王很自信的插言打断吕浮生道:“道长的意思可是让本王杀了那些老顽固?” 听着魏王的抢答,吕浮生想要拿手中罗盘,砸死眼前这个暴力狂。这魏王除了杀人放火,再也没有其他手段,这样倒是也好,面对这种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家伙,自己更有利发挥。 “魏王说笑了,杀了那些老臣。王上不仅不会传位于您,更有可能会勃然大怒问责于您,那些老臣可都是跟了王上大半辈子的臣子。再者就算老臣被您杀光,那他们的学生还遍布朝野,上来顶替他们职位的,也只能是他们的学生,自然还会选择拥护太子,正所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道长说的太对了,这些野草实在惹人烦。”魏王听到此处,便是彻底信任了眼前这个向自己投牒的道士,以这道士能够知晓太子快入中书省的情报,自然能晓得太子身边有名的谋士太多。而自己这边都是些大老粗的武将,只有投靠自己,才会有发挥自己的空间,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眼下治本之法倒是有一个,贫道游历四方,偶然得仙人指点,便闭关研究。用了毕生心血炼制一枚丹药,若是魏王能将这枚丹药献于王上,那么王上身体必然转好,因此按着王上的性子,将不会急于传位。可达一石二鸟的效果,既阻了太子入中书省,又因魏王您献药得了功劳。”为了计划顺利实施,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原则的吕浮生,准备拿出一枚师父炼制的九转大还丹,来让魏王进献给王上。 “然后我们便能拔草了?”似乎魏王对于能杀死平日里总是碍着自己的老臣,更感兴趣。 吕浮生带着一丝微笑道:“魏王又说笑了,这草可不能拔,反而还得想办法把这草从太子身边抢过来。到时候王上便能安安稳稳的将王位,传于魏王您了。” 有些质疑的魏王不解的问道:“那些迂腐的老顽固只认死理,祖制便是他们的天,就算王上亲自颁旨,也没有他们的天重要。” “既然是祖制,那便也是人写的。当安阳国的老百姓都认为把安阳国交在太子手上,便毁了的时候,那些草也就是殿下您的了。至于如何把太子名声搞臭,那就需要看魏王有多大的诚意了。日后可徐徐图之。” 魏王紧紧的盯着吕浮生的眼睛缓缓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待魏王登基之日,我便要做安阳国的国师。彼时需魏王助我冲击高阶修为,如此未来安阳国就会出现一名高阶修炼者坐镇。” 吕浮生很自然的表演出激情慷慨的模样,这可是自己的拿手绝活,前世演绎过公司老总的角色,在一群天使投资人的面前演讲的那场戏自己久久不能忘怀,现在回忆起来自然历历在目,重新演绎着先前的角色更是手到擒来。 打了鸡血似的高举双手,充满兴奋骄傲接着演讲道:“安阳盛世即将来临,博安城也会成为世间第一城,我安阳的百姓将会是最骄傲的百姓。万国来朝,那时您将会是安阳国最伟大的王上。” 此时的魏王望着激情慷慨的吕浮生,自然就像前世剧中那些被吕浮生骗的那些天使投资人一般,认定了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发财树,对未来产出充满的希望,拍红了手掌,想要拿出大把的钞票,投资这份自己其实也没听懂的项目。 与前世那些带着眼睛西装革履的天使投资人不同,魏王可是把吕浮生当作上天赐给自己的炭火,点燃自己心中本以满是雪霜的王上梦,在见面不到一个时辰内这小道士彻底征得了自己的信任。此时的吕浮生就像是姜尚之于姬昌,张良之于刘邦。 吕浮生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质药箱,开其顶盖,其内摆放一颗黄色大药丸。这大药丸已经有一人脑袋大小,递于魏王道:“此药丸名为九转大还丹,需切割成一百八十粒,每日送水服用一粒,服用之后包王上生龙活虎,若是不信可找一病入膏肓之人试之,可不能多试,这药丸可是贫道用了一生的积蓄才炼制成功,世间仅有一份。若是再炼制一枚除了重金外还需一百多日,所以此药万分金贵,莫不可浪费。” 其实这九转大还丹哪里有这么金贵,不过是黄超某日研究新药的失败品而已,黄超本意想要炼制一枚可供修炼者在濒死之际续命的丹药。 可黄超研究时想法越来越多,往丹炉中投入的材料越放越多,最后炼制出炉一枚巨大无比的丹药,根本没法进食,并且还带有极大副作用。若是少放些材料药效还不够,只能当作失败品扔在一旁。 吕浮生最喜的便是师父研究炼制新药,每日都会在师父的炼丹房晃悠,殷勤的送饭送菜送酒,只为了捡师父因实验失败而丢弃的废药,虽说这药在修行界中没什么作用,但也是用了许多名贵药材,对于普通人如仙药一般。吕浮生便从师父这捡废药拿出去卖,也算是废物利用,可以略微增加陌上小店的营收,不然供师父实验新药的资金怎么来的。 安阳国王上只是一名普通人,这九转大还丹若是分食,对于修炼者没有任何用处,可在普通人身上却有明显疗效。 与魏王在书房内又互相寒暄了些有的没的,约定明日魏王便会向王上进献九转大还丹,之后便会派人去吕浮生下榻的客栈寻人。魏王知吕浮生在博安城并无家产,还只是住在客栈之中,当即邀请吕浮生住在魏王府,吕浮生婉言谢绝,言道:“魏王,此刻贫道还不能轻易在博安城暴露自己,会影响咱们之后的计划。” 已经完全信任吕浮生的魏王自然大道冒失,也便依了吕浮生。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眼前给自己出谋划策的道士叫做什么,魏王又问吕浮生何名何姓。 吕浮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贫道吕浮生,取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意。” 告退魏王,出了魏王府的吕浮生在门外众人能够杀人的眼神下,安然走出魏王府。在街角买了一只鸡,一壶酒又来到东市那间隐蔽的书屋前。 倒不是想要学杀人,只是看着那位书店里的老人自己孤苦伶仃,便总是能想到前世住在乡下的爷爷,或许这是除了陌上小店的众人外,自己心中唯一余留的柔软地带。 那时自己只顾着在大城市打拼,无力赡养乡下的家人。只留爷爷一个人在乡下生活,身边也没个伴,并且久病缠身,眼睛几乎看不清东西,从床边移动到锅台都需要一小时,也不知爷爷一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真当吕浮生在大城市打拼出了一番天地,想要接爷爷来大城市享受好生活的同时,从小把自己养大的爷爷,却因病去世了,正中了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吕浮生在书店满是布条遮挡的门前摇了摇头,想要甩掉回忆中那幕幕自己不愿再看到的心酸画面。依着那老头古怪的脾气,书店生意肯定不会好,这手中的吃食这老头自然舍不得买,提着烧鸡,拿了壶酒推门进了书店。 “快些关门,我这眼睛见不得阳光。”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巨大的铁制柜台后传来。 关好了门,吕浮生施礼道安,将手中尚且冒着热气的烤鸡和十年陈酿的酒放在柜台前,闻到香味,古怪老头这才从柜台后露出那只有五根头发的头顶。 昨日面对老头的威压实在没来的及细看其面容,今日才发现老人的左眼没了眼珠,右眼也因伤睁不开。左脸两道刀痕形成一道叉,右脸几乎没什么完整的皮。很难想象当初老者是如何能把自己弄成现今这幅惨状。 第二十七章 加戏的客栈老板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三爷依旧挑着一盏昏黄的烛灯从后走了出来,沙哑的问向吕浮生道:“今日里你是来学杀人的么?” “不是,只是来为您送些餐食。” “送到了么?” “送到了。” “那可以滚了。” “安,小生告退。”吕浮生施礼缓步退出书店。 待吕浮生关上店门后,摆在柜台上的那壶酒,封盖自然脱落,酒壶直接飞到三爷的手中,三爷美美的饮了一口酒望着店外道:“这小子有点意思。”虽然三爷根本就看不到店外的景象。 出了书店暮鼓也开始敲响第一声,望向远处耸立在东市房门旁的鼓楼,阵阵鼓声便是从那边传来。夕阳西下,太阳残留的缕缕余晖,映射在层层软糯的白云。如同上帝失手打翻了颜料,纯粹的赤色不均匀的铺洒在洁白的画布,画布下方是一群群结伴归家的人群,似乎一切无言,自然的呈现出一种祥和宁静的美好。若是多年以后回想起今天这幅画面,脑海中归来的依旧是位少年。 ———————— 晚间天气转凉,是这夏季中唯一感觉到舒适的时刻。没有早晨的瑟冷,更没有午时的炎热,晚间的气温刚刚好,若是有一缕带有花香的微风拂过,更会体会不可多得的微凉舒爽。 客栈天字房间内两人一犬。休息了一日的小陈安笔直的坐在桌前练习着行书,长耳小白狗窝在小陈安脚边睡觉,这小白狗自从昨日被师兄弟二人捡回来之后,这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觉,简直比陌上小店里师父养的那条英斗犬还要懒,小陈安有时都在怀疑自己捡的有可能并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只小白猫。 劳累了一天的吕浮生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用热水泡脚,去除一天的疲惫。暮时吕浮生刚回房间,小白狗便围着自己打转,随手脱下夏日里穿了一天的黑布鞋,小白狗直接被脚上散发出的热气,直接熏晕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吕浮生这才吩咐小二打了盆热水泡脚,要不然以吕浮生这种懒惰的性子,哪里肯泡脚,每次回房间后都是仰头大睡。 微红着双颊的吕浮生看着窝在陈安脚边的小白狗,心想着它哪里是在睡觉,很大几率是被自己熏的还没醒过来。 双手拄着床沿半躺在床上,泡脚的热水盆里满是情趣的放了几叶花瓣。窗外树叶因偶尔的微风传来沙沙声响,空气中满是墨香,奔波一日的吕浮生合着眼睛昏昏欲睡。 小陈安写完最后一个字提起笔,观摩着自己的新作,也没看向吕浮生问道:“哥,你今日又有什么新收获?” 突然的一句话打破了本来寂静的房间,吕浮生也从欲睡的状态下惊醒,擦掉嘴边淌下的口水,迷迷糊糊的回答:“今日里收获还算不错,去了趟魏王府,送了枚九转大还丹给魏王。” “魏王?王上?九转大还丹?那不是一枚师父炼制的废药么?”小陈安将毛笔置于砚台边,转过身来朝向吕浮生好奇问道。 吕浮生在床上左右腾挪,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靠在床边道:“九转大还丹虽然对咱们来说是废药,可对于普通人却是神药。” “那九转大还丹本就因副作用巨大,师父才不再炼制,对于普通人产生的副作用堪比毒药。那安阳国王上若是真的服了九转大还丹,他命数也就只能剩下半年。到时候就算再服用新的九转大还丹,也会因丹药抗性来不及吸收便会驾鹤西去。”小陈安有些担心道。 吕浮生预感这个小师弟又要散发一无所用的烂好心,直勾勾的盯着小陈安的眼睛道:“意气风发的活半年和浑浑噩噩的度一年,你觉得哪个更值得?” 小陈安骤然一愣,频眨眼睛沉默半晌才再开口道:“或许,这次你是对的吧。”见到泡脚盆已没了升腾的热气,默默走到一旁拿了块脚盆边的抹布,替吕浮生擦了擦脚道:“那你昨日里去一品楼翻金又是何意?翻到金子还像个傻子的亚子在哈哈大笑,你可知我还以为你得了失心疯,借来的黄金还真以为是自己的了,那可都是贷出来的,几日后不还回去一品楼可就换东家了。” 说着说着小陈安便停不下来了:“你这几天做的事情我也看不明白,先是存款又要贷款,两项相抵就好,为什么还要花那本不需要花的钱,浪费钱可不想你这么抠门的个性,想当年我只求你帮我买些圣罗的糕点你都说没钱,大师兄要你帮忙捎点元音国的香料你也要大师兄先垫钱,二师兄……三师兄……” 吕浮生发现小陈安话唠的毛病虽有改进,可却只坚持了几句而已。只好出演打断道:“慎言。布局而已,想要控制一个国家的经济最简单就是控制本国的票号,可这安阳国只允许本国自有票号,不允咱们宝荣票号进来抢着块胡饼,自立的安阳票号还不加入咱们的票号联盟。只有安阳的经济彻底病入膏肓,才能让它破后而立。” 抬起被小陈安擦干的双脚,盘腿坐在床上跟做回椅子上的小陈安接着聊道:“我要先试探一下作为金本位制度下的安阳国到底有多少黄金储备,在我预估下安阳国境内并没多少产金的矿山,所以便要先行试探,存了一小笔先前标有记号的黄金又命未丑贷一大笔黄金出来。如此有近四十箱的黄金差值,可这安阳票号就已经动用了咱们先前存的小笔黄金。这说明安阳票号内准备金只有仅仅四十辆马车。如果在五日后,我再让未丑以一品楼做抵押贷出二百辆马车的黄金呢?” 小陈安狠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让四师姐准备一百辆马车的黄金在五日后运送到博安城,这样如果我们在未丑贷款之前存进安阳票号……” 还没等小陈安说完吕浮生已经谋划出来的计划。听得吕浮生传来嘶声。“下次兴奋打自己的大腿,再者往后在外别叫四师姐,称呼代号小店账房。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有些事情需要看破不说破。” 小陈安拍着小脑袋,调皮的吐着舌头连连道歉,用软软的小手轻揉吕浮生被自己打红的大腿。 兔耳小白狗似乎被小陈安拍打吕浮生大腿的巨响惊醒,望着吕浮生光着脚坐在床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冲着吕浮生不停吠叫。 —————————— 晨间,吕浮生下榻的客栈老板这几日可是特别乐呵,虽说自己在最繁荣的博安城开了间客栈,可为了挣钱,诺大的客栈却只雇了两个小二而已,每日都要被来往的客人吆喝的累死累活。客栈看似清闲只需迎来送往便好,可真当自己开了客栈之后才发现每样事情都需要事无巨细亲自监管。 后厨购买食材,客房的每日打理,后院马厩的卫生,细数起来闹心的事情真不少。赶上倒霉的日子,突发事件也不少,镖师在自家客栈里丢了镖,绿林好汉在前厅喝多了酒砸了场子,街道上成日鬼混的泼皮无赖在店门堵着要钱。鬼知道会遇到这么糟糕的事件。 自从前几日来了个土暴发户用一锭黄金包了整间客栈,自己倒是清闲了不少,每日只顾着扫扫地看看书,实在闲暇无事还可以研究新菜谱。 这不今日一早,客栈老板便起来包了些馄炖,准备送到楼上给那几位土暴发户,这馄炖可是自家的秘方,连客栈的厨子都不曾学过,倒不是为了讨几个赏钱,只为了能让楼上的客人早起便能有口热乎的吃食,顺便还能炫耀自己的厨艺。这博安城的百姓哪一个不是热情好客心善之人,除了这些也喜欢听些夸赞。 在客栈老板这几日的观察下发现,楼上的土暴发户少年可是每日都早出晚归,也见不得几面。那纨绔小公子确实可爱,尤其左右两侧肉嘟嘟的脸颊,每每见着都想亲上一口。 昨日小公子在客栈休息,自己坐在楼下听得楼上传来的阵阵清脆的读书声,想当年自己也是个读书人,只不过实在没什么天赋,连秀才都没考上,可却能听得出小公子读的那些书可不是稚童的启蒙书籍。 虽说小公子外表似是纨绔子弟,却有饱读诗书之才,客栈老板心想肯定是土暴发户少年教坏了可爱的小公子,必须得让小公子离这种人远些,不然好好的栋梁之才都被这种蛀虫蛀穿了。 客栈老板端着放在食盘中的馄炖准备上楼给那二位客官送朝食,顺便劝劝土暴发户让他给小公子找个教书先生好好学习四书五经,以那小公子的天赋未来必定高中状元,免得像现在这般跟着土暴发户整日无所事事。 虽说自己四十多岁了,身体却不比年轻人差,为了那小公子的未来,自己也能学当朝太子太傅楚昊当年那段佳话,为劝诫幼时顽劣的太子读书,在早朝上当众官员的面用玉笏板狠打太子。若是那少年听了我的劝告缓则罢了,要是不然休怪我背后藏着的戒尺定打不留情。 第二十八章 国士遇我,国士报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还没等客栈老板爬上第一级台阶,客栈大门外传来呼啦啦的嘈杂声。木门被人一脚踹开,破碎的半挂在空中,客栈老板端着的食盘差点吓得洒了满地。 客栈老板见着架势第一反应便是蹲下身子高呼:“我什么都没看到,钱都在柜台里,只求大侠能放了我一条狗命。” 从门外两列虎贲军鱼贯而入,整齐的分列两排,规规矩矩余留出中间宽阔的道路直通楼梯口。除了破门而入的巨大响声之后,训练有素的没再发出任何声响,整个博安城的军事实力可见一斑。 客栈老板起初误以为是有贼人强闯民宅抢劫,下意识蹲下身脱口而出求饶的标准台词,可刚说完也反映过来这里可是博安城,还是大白天的哪里有贼人敢来抢劫。 可等到虎贲军进了客栈便又想到这可能是官家要来拿人,自己不过只是别了个戒尺去劝诫楼上的少年,还没等打起来怎么可能官府就来抓人了?肯定不可能。有可能是前几日跟贱内吵了嘴,被邻居王大妈上报官府了?那也不能动用军队来抓我吧。最后只能是前几日学风流才子,追求小雅之情瞒着老婆去了青楼,可这最多也就算个伤风败俗,用不着把大门都踹坏了吧,我黄花梨的木门啊。 晨光穿过破碎的木门,金黄闪的让人睁不开惺忪的睡眼。一道魁梧身影的出现正好遮挡住逃进来的晨光。此人身着金蟒袍,满脸胡茬,一道刀疤从头顶直到下巴。见的这道伤疤,整座博安城的人都能认得出此人正是王上第六子魏王,这疤痕也是魏王的荣誉。 想当初边境小国来犯,当今安阳国王上还意气风发,率领大军前去讨伐,那道刀疤的由来便是少年魏王替自己父亲在乱战之中,挡下来致命的一刀。 才有后来的王师大胜回朝,一战奠定了安阳国如今国策如此开放的基础。 也是自那以后,王上极其宠爱魏王,不管魏王做错任何事情,只要不触及王上最后的底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小孩淘气不去追究。魏王府在十六王宅中最过奢华,一应大小物件皆是王上钦赐,也使得魏王风头更盛太子。 以至于坊间小孩子中留传一首无名氏编写的童谣:奇之奇,奇之奇。无子以长,无子以贤,立子以爱。奇之奇,奇之奇。打蛇打七寸,七寸不是首。 魏王进店的步伐并不快,却能让人感受到威风凌凌不怒自威的气势,客栈老板头一次见得高贵的王族,吓得正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后院正打扫马厩的小二,后厨剁菜的厨子听到前厅传来的嘈杂声也误以为是哪个贼人失了心大白天敢在博安城抢劫。 一个轮着钢叉,一个举着还带有菜丝的菜刀从后面赶忙出来为老板助阵,可刚从后面隔帘跑出来的二位便瞧见老板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响头,外面也没什么声响,只想着先顾自家老板,二人还没注意到内厅里站满了虎贲军。 这两个楞货哪里见过老板这般模样,去年清明跟着老板上坟也没见他如此孝顺,虽说老板上了岁数,可凭着平日里叉着戒尺打骂催着干活时的力气,也不至于看见贼人被吓得这般模样吧。 瞧得老板这般模样,两个楞货都心想此时必是涨工钱的机会。这二人没事便爱去看戏,此时举着菜刀的厨子学着戏台上勾脸的武将先言道:“老板切请安心,看我取那贼人项上首级。” “呀,呀,呀呀。”一旁小二也不闲着平端钢叉,做着起霸耍个枪(叉)花,一组动作结合刺扫挑舞的行云流水,虎虎生风,最后面朝着前厅给贼人来个亮相。 可刚转过身来准备一个帅气的亮相,却瞧见满厅的官兵,那还顾得上手里的钢叉,帅气的亮相,臆想的涨工钱。扔了钢叉直接跪下磕头,比老板方才跪的还深,磕的还响。 再看那厨子,在小二还自作多情的起霸时早就把菜刀扔的不知哪去了。 整齐列队的虎贲军训练有素一般都是不苟言笑,除非实在憋不住,才乐了出来。魁梧的魏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二在耍宝。也不理那两个楞货,对着客栈老板低沉的说道:“别紧张,本王今日里只是来寻一好友,大约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年郎可是住在此处?” 脑袋一片空白的客栈老板失了魂似的说道:“倒是有个不学无术的土暴发户住在楼上。不过他没事时都是午时才能起得来。草民正准备送朝食上去把他叫醒。” 魏王上前扶起客栈老板接过他手中食盘便登上楼梯,霎时间闪出一队虎贲军挡住楼梯,阻止任何人再上去。 早预料到魏王会大喜来客栈找自己的吕浮生,听得楼下喧闹破门的声音赶忙起来洗漱,穿着白色内衬衣服,连道士服都没来得及换上。门口魏王也没敲门,真把自己不当外人,直入吕浮生所在的天字房间。 推开房门把食盘摆在桌上,以对待国士之礼向脸上还挂满热水的吕浮生施礼道安。对着正拿着毛巾擦脸的吕浮生说起今早入宫的经过。 昨日吕浮生刚走,魏王便从府外找了个病危之人,服下一小撮从九转大还丹上刮下来的浮沫,不到一刻钟病人便生龙活虎。今日一早皇宫门一开启,魏王便骑马入城,直奔王上寝宫,金龙卫的士兵见着是魏王在宫内策马,也不敢放箭射杀。只好召集上百名金龙卫列阵摆在王上寝宫前阻挡魏王乱闯。 焦急的魏王只好下马朝着寝宫内还没睡醒的父王大喊:“父王,儿臣遍寻名医,昨日偶然有一神秘道长见儿孝顺赠儿良药,可助父王痊愈。” 被大殿外吵醒的王上躺在床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道:“哪里还能痊愈,可怜我儿一片孝心了。”吩咐床边守夜的内监道:“既然是小六子,便叫他进来。” 魏王入大殿内跪在父王窗前看着父王惨白的面容不自觉的悲伤起来,想着手上的丹药又充满了希望。按吕浮生交代的用量,魏王昨日亲自用了一夜的时间一点一点平均分割出一百八十份大还丹,分装在五十个玉质丹瓶之中,今早没合眼便载着这五十个丹瓶赶向皇宫。 内监冲着殿外的小太监吩咐道:“此药需试,找个人来试药。” 床上躺着的王上伸出手来虚弱的道:”尽管拿来,小六子找来的药不可能有毒。”王上宠爱魏王已经到了没有原则的地步。 内监扶着王上用今晨刚从博安城外最清澈的泉水地采集的清水送服丹药。只过一刻钟的功夫,床上传来深沉有力的声音:“小六子,把送你药的道士给我请过来。” 跪在地上的魏王和一旁侍奉的内监听到这道熟悉有力的声音出来,都有些红了眼眶。 此刻坐在吕浮生天字房间的魏王,如是跟吕浮生转述着今早皇宫里的经过,今日里多亏了吕浮生的药才能治好自己父亲,在魏王心中吕浮生的形象依然超脱出修行者,如同再世神仙,故而发扬国士遇我,我便国士报之风范。 别看魏王是个粗人,但有时也会心思缜密。现在便是想让吕浮生彻底为自己所用,打败兄长取得王上的位置。 吕浮生听得魏王讲自己一会还要入皇宫面见王上,不由得蹭着鼻子暗暗思考。 “浮生小弟,往后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这个当哥哥的说,保准都给你解决。要是谁在博安城里欺负你,也要告知哥哥,我看谁敢惹我的人。”魏王大嘴咧着跟吕浮生套近乎道。 没管后面说了什么,只听得第一句吕浮生便不再纠结一会面见王上需要如何应对,反正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就好,自己又不是四师姐,每走一步都要想到后五十步的结果。 跟谁都自来熟的吕浮生并未因魏王是王族的身份而感到拘谨,前几个日在陌上小店接待处还能威胁贤王,说明在吕浮生心里这些王族也不过只是自己往后的一个棋子。真正在乎的还是修行界里只凭实力说话的高阶修行者,还有如何能够助师父黄超完成那件所有师兄弟都在乎的那件事。 拿起餐盘上摆放的精致瓷勺盛起一个馄炖,客栈老板的拿手菜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纯白的馄炖面皮加上乳白色高汤撒上些许鲜艳的红油,飘浮一小把绿色青菜搭配在一旁,看着便是如此诱人。还没入口便能闻到馄炖汤的鲜美味道,必定是用熬了一夜的鸡汤做出汤底煮出来的馄炖,再配合些许胡椒特有的味道香味四溢。 送进嘴中,轻轻一咬便是满口香气,这碗馄炖是三鲜馅的。猪肉的醇香,虾仁的鲜甜,韭菜的特别香味,再配上沾有鸡汤的面皮。数重口感和香气融合在一起,怎么不叫人舒爽的长出一口气。 第二十九章 浮生一梦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三下五除二一碗鸡汤馄炖,便全被吕浮生吃完了,连一点汤都没剩下来。看着吕浮生吃饭的模样,本吃过朝食的魏王又感觉到一丝饿意。可这馄炖只有一碗,也不好意思抢了吕浮生的朝食,只好坐在桌边咽着唾沫。 吃过朝食的吕浮生穿戴好道袍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装作苦恼的与魏王道:“殿下这是折煞了贫道,贫道哪里敢和魏王您称兄道弟。但却有一事需魏王相助,那九转大还丹贫道用尽一生积蓄才炼制出一枚而已,若是王上服用一百八十日之后,又该如何是好啊?” 已步入中年的魏王比吕浮生大上二十多岁,按年龄都该称呼其为叔叔,吕浮生心想魏王这是不要脸的占自己便宜。 魏王今日因治好了王上又破坏了太子入中书省心里甚是高兴,排着吕浮生的肩膀粗旷的大笑道:“都是自己兄弟,为何不能称兄道弟。浮生贤弟,且放宽心,为了父王你尽管准备药材炼丹便是,一切用度跟我这个当哥哥的讲。明日全都给你准备齐全。” 眼冒金光的吕浮生乐的比魏王还要开心,从袖口中掏出写满药材和昂贵金属的长纸条,都快有三米长。看的魏王一阵肉痛,魏王本以为道士一生的积蓄也不过几百两黄金而已,不然为何道士要称自己为贫道。但看这架势吕浮生以前绝对是有故事的社会小道士,太能捞钱了吧。但已经说出的话也不能轻易反悔,不然怎么在自己的贤士面前树立名公的形象。 吕浮生见魏王肉痛的嘴角都略微抽搐,不情愿的指着长纸条上几味相对廉价的药材道:“其实可以省略几味药材来炼制一枚简易版九转大还丹,但效果有可能比不上先进王上服用的这枚丹药。” “浮生贤弟,要练就炼制就好的丹药。不必为哥哥省钱,只要最好的疗效。”魏王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金库被吕浮生一下全部搬空。 闻言大喜的吕浮生认真的卷起长纸条,生怕弄破一丁点导致魏王少送一味药材或是某种稀奇的物件。 又与魏王喜悦的寒暄几句有的没的,也差不多到了入皇城面见王上的时辰。会一会这次委托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仅凭此人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最终结果。 有趣的是魏王下了阶梯,路过一旁还跪在地上磕头送人的客栈老板时,轻声冲着客栈老板吩咐道:“一会你也给我做碗馄炖送到魏王府。” 坐在魏王的豪华车厢内由魏王送至皇宫,虽说吕浮生没在百姓前露面,却也见得魏王出府的排场,头前两列虎贲军士兵开路,遇见没来得及躲避让路的百姓便用刀鞘打晕仍到路边。后跟随一列敲锣的魏王府家丁,一边敲锣一边朝天大喊肃静避让,遇到被大场面吓得啼哭小孩子,也不管多大便是一鞭子抽过去。 马车上打开布帘看向外面景象的吕浮生仿佛感觉现在是敌国军队闯进了都城,弄的百姓人仰马翻,苦不堪言。瞧见一名下人偏大路边止不住哭泣的孩童想要出言制止,车厢内坐在矮桌旁饮着元音特产茶水的魏王满不在乎的向吕浮生劝导:“贱民而已,不懂得教化,替他们爹妈好好教育他们一番,不打紧的。” 虽说吕浮生对于不关自己事情绝对不会多插一脚,可魏王如今的所作所为,预示着他未来绝对不会成为一名仁君,刚刚在吕浮生面前伪装体恤贤臣积攒的好感,已然消失殆尽。 这一点贤王做的远比魏王好的多,最起码府内犯错的下人不会下令活活打死,最多不过逐出王府,过街也不会闹的如此沸沸扬扬。虽说纨绔,若是未来有好的引导,未必不会成为一代明君。 插满安阳国日月旗的皇城之上站满守卫的金龙卫,金盔金甲的金龙卫作为守护王上最后的武装力量,皆是从陇西战线抽调的老兵,金龙卫编制共五队,每队百人,分守在皇城每个角落。每位队长皆是修行者,而金龙卫将军则是中阶知命巅峰的修行者。所以想要突破金龙卫的守卫刺杀王上也需要数名高阶修行者。 可游历世间的高阶修炼者只有那么几位,真正的高手都藏在各大门派后面冲击高阶之后的秘密,对这俗世又哪里会提起半分兴趣。而那几位还游历世间的高阶修炼者们,谁又会冒着改变大陆现今各方平衡的状态去刺杀王上呢。 魏王并未跟着吕浮生一同入城,没得到王上的命令怎敢再次私闯皇城,今日里事出有因才敢策马闯入皇城,要不然哪怕自己是王上最疼爱的儿子,在朝堂中的老臣口伐下也是死罪难逃。 吕浮生身着昨日一样打扮的道士套装跟着皇城大总管的后面老老实实向前走,低着头在别人没注意时眼睛四处乱瞟,记住从入皇城门之后所走过每个方向,每道门到下一道门的步数距离。 一直到了门前吕浮生在心中默记一个数字五千二百四十六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从城门到王上书房的距离。 “道士吕浮生带到。”大总管在书房门外向内喊道。 一名看着才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从内拉门而出,朝着门外的二人施礼道:“王上有请。”从而身子闪在一侧,让出道路方便大总管和吕浮生进门。 一入御书房便能觉察到书房内堆满了各类红色文碟,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桌后一本本审阅文碟,越过之后又用笔在上或做更改或提阅字。老人也不理会桌前站着的吕浮生和大总管,这两人也不敢打扰老者。 静立的吕浮生漠然望着书桌后面忙碌的王上不禁心中感慨道:安阳国现今的王上果然心系政务,这病才刚有好转,便赶紧从自己寝宫爬起来到御书房工作,别说他是尊贵的王上,换成普通的员外也得在床上静养感谢上天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这么勤劳英明的王上怎么会生出这么十个儿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虽说魏王贤王等九位王子都住在名叫十六王府的坊中,可王上只有十位王子,其中太子住在东宫还不住在十六王府。之所以称为十六王府,是因为安阳国还有数位王爷以及子嗣都住在十六王府,刚建成时有十六位王住在其中故而民间得名十六王府,或官方称之永福坊。 头发花白的王上似乎因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把手中的文碟都贴在脸上才能看得清上面的字迹。过了一阵,上了年纪还大病初愈的王上实在不能长时间集中注意力,放下手中文碟揉揉干涩的眼睛,这才注意到书房内还站着位道士打扮的吕浮生。 王上并未特意理会吕浮生,或许是大病期间积压的文碟实在太多,只休息几个弹指的时间,示意一旁端着茶水随时侯着等待服侍的太监,饮了口热茶接着拿起新的文碟审阅起来。 一边看着文碟一边有力道:“你小子何名何姓?” 蹭了蹭鼻子的吕浮生有些好奇王上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态度,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还是露出自己标志性阳光的微笑施礼道:“吕浮生,取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意。” “吕浮生?大手笔啊。”提起搁在一旁的毛笔在文碟上写下阅字后便扔到左边已经审阅完毕的一摞文碟中,王上又从右边新的文碟中抽出一本展开开始审阅,慢悠悠说道:“我看是取自浮生一梦吧。” 也不等吕浮生如何回答王上接着道:“陌上小店如今的话事人,跑堂吕浮生竟然会大驾光临博安城给一个垂死的老王上送药,真是讽刺啊。” 吕浮生对于安阳国王上认出自己也并不觉得惊讶,自己和陌上小店的名字如果连安阳国王上都不知道的话,安阳国的情报工作也太失败了,索性自己也不多说,等着王上接下来的问话。 “说实话,我还有多少天了?”王上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很看重,终于舍得把自己的眼睛从手中的文碟上移开片刻,盯着吕浮生道。似乎王上的眼神能够看穿别人的心思一般。 实话实说的吕浮生看着王上的眼睛真诚的回答道:“半年。” “谁请你来的,小六子还是太子?” 吕浮生再施礼感到抱歉道:“对不起,陌上小店的规矩,不能泄漏雇主资料。我不能说。” “罢了,反正我也就只剩下半年了,能请得动陌上小店的人来博安城也是大手笔了,你来绝对不是为了给我苟延残喘的半年时间。我那几个儿子真是不懂事,自己家的事还要请外人来帮忙。” 王上言下之意便是这安阳国王上的位子是我自家的事情,你吕浮生作为外人就不要瞎参合。可吕浮生却不这么想,他此行并不是只为了简简单单的夺嫡而来,幕后深意可是要控制整个安阳国的经济,再依靠经济决对权去应对未来将要发生更重要的事情。 第三十章 渣男吕浮生?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第三次施礼道:“对不起,陌上小店的规矩,不能泄露委托内容。我不能说。” “哼,不知趣的后生。送客。”言罢也不再看着吕浮生,继续奋斗在批阅文碟的第一线。 吕浮生这次没再施礼,而是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陌上小店,一言既出,万死不息。”严重怀疑自己有打广告的嫌疑。 王上抬头瞪了一眼站的笔直的吕浮生,猛的一拍桌子气愤的大吼道:“马上送客。” 吕浮生一脸尴尬道:“其实我不着急,还能陪您一会儿。你接着问啊。” ——————————————————— 终是被赶出了皇宫的吕浮生漫无目的走在玄武大街,作为博安城南北向主干线,玄武大街宽百丈,长千丈。其间数百银盔银甲的虎贲军守备军士,皆分列玄武大街两侧。 载货马车往来不绝,通往东西两市。两侧沾了湿气的斑白坊墙底角几片青苔爬现,点缀美化着永远无法逾越的阻拦。 远处一个十六七岁灰头土脸的狼狈少女冲到大街上拦下一辆疾行的载货马车,操着不流利的语言冲着马车上的车夫道:“嘿,我与我的骑士随从走散了,今日是你的幸运日,你必须带我回基天国,我将会赏赐你无限荣光。” 马车上的车夫本就被陌生的少女猛然从道边冲到大街的贸然举动受了惊吓,又听到这少女在胡言乱语,一挥手中长鞭打倒拦路的少女大怒道:“哪里来的乞丐在这里胡言乱语,真当自己是基天国的公主,这么大口气,赶紧滚开,省的看着老子心烦。” 委屈的少女倒在路边,也不再起身,就那么趴在地上捂着眼睛哭了起来,那声音真是震耳欲聋。远处走进的吕浮生早就瞧见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心想着不就是个土生土长的胡人,从哪里还能学会前世心坏的大爷大妈的绝技,在车前展现奥斯卡级别演技的碰瓷。 可是剧情明显不按前世正常的剧本走下去,这时候马车上的车夫明明应该下车询问哭泣的少女哪里伤到了,少女再躺在地上漫天要私了的价。可那车夫根本不理睬躺在地上少女,再挥鞭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吕浮生看着前世熟悉的情节,戏瘾大发。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少女,眼神温和望向她认真的道:“你这演技明显不太顶,你看看你在车夫挥鞭的瞬间眼神里流露出的情绪不到位,应该更恐惧些。你再看看你这表演节奏也不对,来,我给你演示一下,演技必须好了之后才能讹到钱,你太让我操心了。”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躺在地上的少女被吕浮生扶起,却又听得吕浮生一串不知所谓的讲话,本就对安阳国国话不太熟练的少女更是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反应过来话中意思,就看见吕浮生又是重复自己被鞭子抽打,又是重复自己倒地时的情节,自以为吕浮生是在告诉自己他看到了全部经过并且想要努力的安慰自己。 忙拢上衣袖向眼前好心的少年展示自己被鞭子打出血印的胳膊,想要求得少年更多的同情,说不准眼前的少年带自己回基天国。 忙着表演吕浮生正在慢动作讲解倒地时的具体细节,一边指着自己的脸部一边认真的朝着少女道:“你看看我脸上这痛苦的表情,你再看看我脸上的褶子疼的都皱在一起,不是说你胳膊上有褶子,快收回去,别耽误我这浑然天成的演技。” 根本没能理解少女用意的吕浮生只顾着展现自己精湛的演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正忘我的展现怎样能把疼这个动作演到最真实。什么怜香惜玉根本不存在。 少女又一次因语言的障碍没能理解,看着吕浮生痛苦的模样,以为这是在可怜自己。赶紧抓着吕浮生的手臂哀求道:“我是基天国圣女,求求你好心人。送我回基天国,我将赐予你无上荣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躺在地上的吕浮生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仔细打量少女的模样,虽说是破衣烂衫满脸泥泞,却生的是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若是洗干净了俨然一位婷婷玉立的美少女。 但是吕浮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的基本原则,绝对不会轻易出手救人,哪怕是个美女也不行,自己又不是三师兄那种情场浪子,美女的任何要求都可以答应。况且送回基天国可是需要数日的行程,自己的飞天车厢也是需要资源才能启动的,是个资源都是要钱的。白白浪费钱可不是陌上小店话事人的风格。 听的眼前少女胡人安阳官话并不流利,便改用基天官话说道:“哦,我亲爱的圣女殿下,那车夫就像个愚蠢的土拨鼠,看我去踢他的屁股吧。”说完抬腿便要溜。 虽说听着吕浮生说着古怪的基天官话,可身在异乡的少女久未听到自己家乡的语言,却也勾起了思乡之情,眼角泛泪,拉着吕浮生的一角显得楚楚可怜,仰天大哭。 可那少女又怎能拉得住吕浮生,就在吕浮生想要发力挣开少女的纠缠,路边的行人似乎对这一幕的关注要远高于车夫鞭打少女,开始一圈圈围了起来。毕竟坐车的都是惹不起的,没看见那车上的货是要拉向东市的,能在东市开商铺,哪家的后台不都是达官贵人。 凑热闹也得带着脑子凑不是,要是没凑好,惹到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事情过后在晚间没人的坊道挨顿泼皮无赖的毒打肯定是跑不了的。 街边的行人一看便能察觉到这小道士肯定是没权没势,不知是从哪个山头刚下来的才会在博安城多管闲事,但是既然你这个小道士管了,那可就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就是败坏了咱们博安人心善的名声。 虚伪的心善,或许只是博安人最后残存的易碎骄傲,揭开这道面具,留下的只能是一文不值的冷漠与市侩。也正是这最后的虚伪驱使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围成一道长长的牢笼禁锢住无辜的吕浮生和更无辜的少女。 “这前面发生的什么事啊。”挤在外面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情的大妈高声周围问道。 “呦,这不是二孩他大娘么?这你怎么都不知道就挤进来啊,听说前面有人发免费的大米,这不都在这排队领大米么?”周围还真有认识的人在搭腔,虽然自己也没整明白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一早早就开始看热闹的此事资深评论大妈纠正前面领大米言论道:“不懂别瞎说,我来的早,知道的多,你看一男一女这么年轻,不用想肯定是不要脸的男子外面有了新欢抛妻弃子,做出那种忤逆不道丧人伦堪比陈世美的羞事,那胡女才会抛头露面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自己的丈夫不让他走。” “既然是妻子怎么还灰头土脸的,我看二人不像夫妻。那女孩倒是像个乞丐。”登时有一反对者提出不同的理念。 作为资深评论的大妈怎能够允许有人反驳自己至高无上的言论,提高声调如公鸡打鸣般道:“你懂什么,那胡女分明是在家受了不要脸男子的毒打才弄成这个样子,你没看到胡女手臂上那一条深深的血痕么?那就是证据。” “原来是这样啊,我差一点还放过了这个渣男。”反驳者搓着下巴点着脑袋感慨着,很轻易的就被资深评论大妈给说服了。 “怎么不是领大米啊,没意思,那我不排了。走了,走了。”也是有些明事理的人早就脱离了凑热闹的低级趣味。 “大家跟我一起喊:渣男,渣男。”资深评论大妈自以为占领了道德的高地开始轰动群众向场中的吕浮生施压。 总会有些不所谓的围观群众脑子一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喊了些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情感发泄而已。跟着口号大声喊了起来,还越喊越带劲,挥舞着手臂倡议更多人加入进来。 “渣男,渣男。” 围在中心的吕浮生难得羞红了脸,只恨自己为什么贱贱的要来给一个不认识的小乞丐讲戏,本来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好小姑娘碰瓷的演技让她多讹点钱,可是哪成想还能引火上身了。 在漫天的渣男声讨中都感觉自己真的有一种渣男的羞愧感,吕浮生靠在少女耳边轻声道:“十文钱,私了行不行。” 第一次陌生男子靠的这么近,少女双颊泛红扭捏道:“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带我走。” “二十文,不能再多了,我身上就这么多。”吕浮生被逼的涨了一倍的价钱,虽然本来也没多少钱,可对于贪财的吕浮生而言,拿走他的钱无异于谋财害命。 少女坚定的回答道:“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带我走。”害怕吕浮生听不清加大了声音。 “最后一次,五十文,够你吃上一个月的胡饼了。” 少女用尽力气最大声的喊出来:“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带我走。”这一声真的可谓是震耳欲聋,都盖过了渣男的声浪。 第三十一章 往后请多指教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围观群众这次可清楚的听出了少女说了些什么。不要钱,只要跟你走,都爱你爱的这么卑微了,你还拿着少女的爱当作累赘,还想用钱摆平,主要是只给这么点钱。 看不下去的群众更加确信了吕浮生就是个渣男,明显更加大声的继续用语言的力量谴责处在风暴中心的吕浮生,也有几个好心的老大爷正在四处寻找砖头准备砸死吕浮生这个不要脸的渣男。 被逼无奈的吕浮生牵起少女还拉着衣角的小手冲出了人群,也不管少女绯红的面孔,红彤彤发热的脸蛋上写满了羞涩。 一路狂奔的吕浮生也没有目的地,反正只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好,心想着逃出去之后,随便找个地方扔掉身后的少女,对于吕浮生而言自己心里也不会有负罪感。反正自己也没答应过少女要送她回基天国,但这做法也确实够渣男的,实在不行还是“大方”给一两银子别让少女饿死街头。 左拐右拐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个坊哪条路的小巷子里,吕浮生终于停下了逃窜的脚步,想要先开口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一路跟着狂奔的少女反而先开口道:“恩人,你最近是不是有腰伤?” 这江湖行医骗子的口吻好熟悉,这不是自己经常骗人的开头语?怎么胡女还会这一套,但还真叫这个少女说对了,自己确实在前几日被王胖子这个蠢材弄伤了腰,昨日稍有好转,可经过今天这一路奔波,想必伤情肯定会加重,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 咦?自己的腰伤经过一路逃窜不仅没有加重并且还已然痊愈,难道眼前的少女真的是基天国的圣女。 相传基天国神教每一届只有一名圣女,圣女幼时经历过神教主教的弥撒仪式后,天生便能使用神赐的祝福术,祝福术不仅能在短暂时间内提高战斗状态,还能起到治疗伤病的作用,修炼到高阶甚至可以复生死去的人。 可拥有此等逆天能力下,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和风险,圣女自出生一刻起便会体弱多病,完全不能修行任何体术,若是有魔教歹人暗中近身行刺,圣女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所以神教不允许任何非神殿人士接触圣女,就算圣女出行周围也会伴有数百人的骑士护卫队伍。倘若圣女发生意外,魔教在基天国内出现,失去了圣女提供增幅的神教骑士就会在与魔教战斗中出现大量伤亡。 吕浮生心想这神殿的保护虽好,但却造就了眼前这个少女太过于傻白甜,就算真的遇难,来到博安城也可以先去礼部亮出身份,自然有相关官员联系基天国,基天国再派人前来接引,况且以基天圣女的身份在安阳国都会得到王上亲迎的待遇。 轻笑一声,想着这圣女也真是傻的可爱,一点基础的常识都没有。俯下身来摸了摸圣女的金发,露出温和的微笑道:“小妹妹,走,我领你去找当官的。”但在圣女看来吕浮生的微笑一点没有温和的感觉,反而有一丝怪叔叔诱拐少女的感觉。被吕浮生拽着跑路的神教圣女还在呼呼大喘,下意识自我保护性的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几步,吕浮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某种阴谋论的可能。虽然几率不大,但在当下确实会有人兵行险招,为了夺嫡之事一锤定音无所不用其极。 劫持神教圣女可是会引起整个大陆国家间的战争,就算是魔教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算圣女出行,身边也会伴有数百神教骑士护卫,那是数名高阶修炼者联手也无法撼动的战力。可谁又能有实力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杀掉所有护卫呢?而这失踪的神教少女为何偏偏会巧合般出现在当朝时机动荡的安阳国国都博安城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图谋的仅仅只是一国的王上而已么? 如果贸然交给安阳国手中,会不会中了某位王子的阴谋,若是真被幕后黑手操纵势必会捣乱自己在博安城的整个布局,大大影响到未来必将到来的一战。 所以此时最好的计策就是敌不动我不动,绝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维去走上有可能被别人规划好的道路,免得被人当成棋子还傻乎乎的暗暗自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留在身边为上,静观其变。 再者,夺嫡一旦失败,虽然不能绑架圣女做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策,但在逃亡的时候把神教圣女单纯的当做野地医疗包也是个不错的助力。眼下便是要如何劝说神教圣女留在自己身边,并且还得延迟她想要回基天国的时间。 天空还是那么蓝,太阳还是那么明媚,吕浮生还是那么不要脸。 观察四周无人,低下身靠近神教圣女耳边轻声慢慢说道:“姑且信了你是圣女,但看你如今这般模样必是遭遇不测,所以你最好与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我才好判断如何将你带回基天。” 慢下来的语速让并不能完全掌握安阳官话的神教少女完全理解了吕浮生的意思,操着不流利的安阳话道:“有一道气一直跟着我们。” 神教圣女经受过弥撒洗礼之后,便会对世间万物有着更敏感的觉察,甚至能从叶子纹理的变化揣摩出植物的心情,从动物的高低叫声中理解动物想表达的思想,尤其是对修炼者的灵气更加敏感。要不然也不能从吕浮生出现,圣教圣女就认定他是个好人并且一直哀求他带着自己回基天,只因为在圣女的灵觉中感受到吕浮生修炼的灵气不含一丝恶意,反而是一种极温暖舒适的感觉。 灵气的善恶并不会根据后天修炼的灵法种类而改变,只会因自己内心主观的善恶而改变,也就是说若是魔人向善其心已如朱,善人作恶其心已如墨。 以往从任何人身上都没能感受到如吕浮生灵气般纯纯的暖,神说过世人都有罪,有罪之人便有阴暗的一面,当真正做到无垢的温暖阳光时便会接到天堂指引,又或是继续作恶超过某个界限就会坠入地狱万重深渊。神教少女自然而然便喜欢亲近吕浮生,却又好奇这么善良的人为什么还没能接收到天堂的指引。 散布灵识却一无所获的吕浮生微微皱眉以为这是正胡思乱想的神教圣女不信任自己而编造出的谎言,却也不得不相信神教圣女天生的感知力,慢慢说道:“实话与你说,我是陌上小店跑堂,吕浮生。若是信的过我,便随我一路,我带你到安全的地方说与我听。若是不信我,这里有一锭金子也够你回基天。只不过你不想为那些拼死护你的守护骑士讨个说法么?也不想知道谋害你的真正原因么?” 以真相作为诱饵的吕浮生分别向神教圣女伸开两只手,一只手上放着一锭黄金,一只手上什么都没有。 “吕浮生,陌上小店话事人?”听着吕浮生此言圣女惊讶的捂着自己的朱唇,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惊呼:“你怎么会是吕浮生?”修行界中没人敢假冒陌上小店的人,冒充过的早就已经死了,而且能够知道陌上小店存在的势力也不会做冒充这种无聊的事情。所以此时神教少女完全相信了吕浮生所说的身份,只是惊讶眼前少年拥有这么暖的灵气,怎么会是修行界中名声并不好的吕浮生。 正等着圣女做决定的吕浮生并不知道自己说出名号后反而引起了负面的作用,还自认为陌上小店的名号可以取得信任,却不曾想陌上小店倒是可以,只是后面加上吕浮生却不一定了。 自从吕浮生当上陌上小店话事人之后,只要有钱便能委托陌上小店执行任何任务。完全没了以前的风骨,曾经只救该救之人的陌上小店仿佛堕落成了充满金钱味道的雇佣组织,不再是修行界中人人敬仰的心中净地。 可这也并不怪吕浮生,自己只是拓展了些许业务而已,以前只依靠师父黄超高明的医术救人挣钱,现在也接些只杀该杀之人的委托,便被修行界所唾弃是魔人才会做的事情,而吕浮生更是被正道人士形容成陌上小店的败类。 但那些喊着正义的名门正派又哪曾见过那些作威作福的大老爷随便一句话便能杀死一个无辜的下人,又哪曾见过全家老小只靠这名下人一人微薄的薪俸生活,而如今全家只能饿死街头,一条卑微的人命根本不会记在心上的大老爷还在府内搂着自己的新纳的小妾寻欢作乐。 “我叫安妮,往后请多指教。”犹豫片刻的神教少女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对于灵气的判断,不去想什么修行界中对于吕浮生的风评,伸手放在吕浮生那只什么都没有的手上。 赌中的吕浮生笑的比今日高挂的太阳还明媚,用力握紧安妮轻柔的小手,牵着走出暗巷。在某道气的暗中监视下朝着东市某家有名的烧鸡店走去。 第三十二章 意外萌的三爷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东市昏暗的书店内,吕浮生提着还冒着热气的烧鸡恭敬的摆在铁制柜台上,安妮直勾勾的盯着诱人的烧鸡,捂着小肚子免得让吕浮生看出来自己刚刚在东市繁闹的餐馆里没吃饱,可又能怪谁呢?自己已经饿了好几天,而且东市里的吃食还香气逼人,站在东市都能闻到从美食街传来的阵阵飘香。 喷香的烧鸡摆在大柜台的中央,其旁还放着昨日三爷还没喝完的美酒,两盏昏黄欲灭的烛火摆在两侧。本就昏黄的房间再把柜台摆成这般模样显得有些奇怪,吕浮生歪着头看着这景象感觉好像是什么场景 “你这是给谁上坟呢?”三爷从大柜台后挪动出来,声音沙哑的缓慢道。 正是因为三爷说的慢,安妮也听懂了三爷的意思,作为神教圣女可是这世间光明的化身,对于眼前这虽显荒诞的一幕并未像普通的女孩子一般吓得失神大叫,此刻显得异常冷静。 “净化吧,人世间所有的阴暗,让一切归于虚妄。”此刻安妮身上充满圣洁的强烈光辉。脸上蹭的泥泞,衣服上的污垢瞬间消失。本来小泥人的面容渐渐清晰,在强光之下的安妮显得是那样美丽,高高的鼻梁之下深邃的蔚蓝双眼,并不会如四师姐一般摄人心魂,却如星空一样只要注意到便再也移不开。这种纯洁的美丽吕浮生只在一人身上看到过,那就是自己的三师兄时中。 安妮的指尖汇聚了世间最干净的光指向三爷,那是神赐的光,威严的不允许人亵渎。近乎透明的指尖,多看上一眼都是对神的不敬,神便会收回人类对光的感触,往后余生只能与黑暗相伴。 吕浮生看着指尖大放光芒如真神降临的安妮膝盖不自觉的弯曲,想要对着这道光臣服,想要丢掉所有的自尊信仰,向他下跪。想要动可颤抖的双腿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眼中三爷的身影和前世记忆中的爷爷身影混合在了一起,当时自己也是像如今这样站在爷爷的病床前无能为力。 安妮已经完全认定三爷是应该净化的邪灵,并不是因为真的吓得把三爷当成鬼怪,而是天生对灵气敏感的安妮从三爷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气息。 “我说过,我见不得强光。你这小妮子太不懂礼数。”面对着锁定自己身位的强光,脸上写满久经沧桑的三爷自然临危不乱,轻抬手臂,五根并拢的瘦长手指虚空一砍。 几步外的安妮便立刻失去了对身体灵气的控制。手指上的强光得不到灵气的支持,没了神威,渐渐泯灭无光。 不可置信的安妮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三爷,想要察觉出三爷为何能够禁锢自己的灵力,可却连基本的感知力都没有,自己的灵识完全脱离出身体,也可以说是灵识被禁锢在另一个空间。只能囚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吕浮生张着嘴不出声音的跟古怪的老头交流些什么,却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三爷,这是我朋友,虽然她的有些唐突,但还请您放过她,现如今她还有用。”虽说吕浮生完全信任三爷加害自己,可却保不齐他对神教有什么仇恨,从三爷对于光的厌恶可以推断出他跟神教似乎有着难解的关系,毕竟光就是神教在世间的象征,要是让三爷知道安妮真正的身份,一旦动怒杀了安妮,自己可就是引起基天与安阳大战的罪魁祸首,并且很有可能再引起其他国家参战,酿成世界大战的局势。 半睁着单眸的三爷恶狠狠道:“这些走狗,都该杀。若不是他们的信仰之力,我又怎能落得这般景象,连你的小小女仆都尚且如此,足以证明这世间被你蒙蔽了太久,再难睁开眼睛啊。”三爷的语气一点点变成了感慨,充斥着对于世界怒其不争的语气。 再次虚空一按,安妮如同刚从冰渊中被人救出,整个人瑟瑟发抖,大夏天里身上没有一点热气。 吕浮生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件长袍搭在安妮身上,又掏出一顶貂皮的帽子盖在安妮头顶,心想着谁再敢说我夏天准备的貂皮帽子没有用,这不是正好用上了么。 三爷虽然对神教颇有成见,但却对这位初出茅庐的神教圣女没什么敌意,刚刚的禁锢也只是防守,不然以三爷只会进攻灵法的防御方式可是以杀止杀,用进攻代替防守,斩敌在被斩之前。 还没等吕浮生开口,三爷便先缓慢开口道:“小妮子,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魔,至于你选择信还是不信便是你的问题了。” 未经世事磨砺的安妮无助的望着吕浮生,吕浮生微微点了点头,安妮又转向三爷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来的博安城?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此时的三爷真的就像每个寻常人家中爷爷一样慈祥的向安妮问道。 这位神教圣女要是认准了某件事情也不听别人的劝解便会贸然出手,就像是今日在玄武大街上猛然拦下过往的马车,就像是拉着吕浮生非让他带着自己回基天。 要是信任了某个人便会死心塌地跟随,就像是初识吕浮生便被他温暖的灵气所吸引,再如现在吕浮生只是点头默认三爷并不是坏人,安妮就毫无防备的放下所有心防完全信任三爷,吕浮生也不知道该把她形容成天真无邪还是未经世事。 安妮的安阳官话实在太差,支支吾吾说了几遍也没讲明白,就这样子这几日在博安城中哪个人看见她不都以为这是个失语的乞丐,这才导致没人愿意帮她。后来吕浮生实在看不下了让安妮使用基天官话讲,毕竟陌上小店所有的师兄妹都是必须学会三种语言的。 “前几日神店的执事探寻得知邪王的邪族在暗中谋划某个祭奠仪式,想要复活某个上古邪灵附身,若是邪王真的完成了复活计划,必定会引整个邪族东征,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们基天,但不知为何执事得到的情报上说明邪王想要复活的邪灵是在安阳国境内。” 换成基天官话的安妮讲起话来果然顺溜了许多,接着快速的叙述道:“神殿教皇命三百黄金骑士护我秘密进入安阳国用圣女天生对灵力感知力来探寻邪灵复生祭坛的确切位置。还嘱咐我们只能秘密行事,现在证据并不明确,需要避免引起国家的骚动还有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 “安阳境内?”吕浮生拿起随身罗盘,掐指一算,怎么算都没得到任何结果。一心只顾着算出邪灵复生日期和地址的吕浮生并未注意到身边还有个完全听不懂基天官话的三爷。 三爷现在获取的信息只有吕浮生自己念叨的一句“安阳国内”,便开始一场与安妮鸡同鸭讲的沟通,谁都不知道对方讲了些什么,但都觉得对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安阳境内?神教胆敢犯我边境,虽远必诛。” 本来就对安阳官话不太精通的安妮又哪里能听的懂文言文,只听清一句“神教”便越加大声的回答道:“对(爷死),神教。神殿的执事禀告的消息。”有些傻得可爱的安妮以为只要放大声量,三爷便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吕浮生也未加劝阻,并不怕被安妮口中那道监视自己的灵气听了去,自打第一日进入书店便知道三爷并不寻常,所以不管书店布条的物理防御还是三爷对于书店阵法的魔法防御,吕浮生都可以把这里当作最安全的地方。 “爷死?你爷爷才死了,虽然我爷爷早死了。” 一旁什么都没算到的吕浮生这才注意到这一老一少在讲了些什么,与三爷作了解释之后,三爷沉思片刻缓慢的比划着穿着盔甲坐在马上举着长剑的骑士,又用手刀在自己脖子前来回比划。 虽然很形象,但吕浮生哭笑不得的跟三爷讲:“三爷,她是基天人,不是聋子。”本来看起来风烛残年的老人相处起来还意外的有萌点。 脸上满是皱纹的三爷竟然在昏黄的烛光下能看出脸上泛红,举起手来一巴掌拍在吕浮生肩膀道:“手语才是属于世界的语言,管那么多干嘛,能明白什么意思不就好了么。” 而安妮竟然真的看懂了三爷形象的比划是在询问自己身边的骑士是怎么死的,刚想学着三爷的手语也比划回去,后脑勺一下就被吕浮生敲个脆响,吕浮生用基天官话道:“正常说,我能翻译。别学那老头。” 第三十三章 路有冻死骨,人无再少年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安妮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接着大声道:“我们到了安阳境内之后,便开始探寻可疑之处,进行一一排查,只差最后一处博安城附近的疑处,可我们三百余人刚到离博安城三十里外的小城,便遭遇到两名黑衣人的袭击,就只两个人杀掉了所有在我祝福术庇佑下的黄金骑士护卫,战到最后骑士长以性命血祭堕落天使,获得超常战力才拼死救下我。失去黄金骑士护卫的我没了自保的手段,又身无分文,只好隐藏身份一路乞讨到博安城,到了城内我才敢亮寻求路人的帮助。”说到两个黑衣人时,安妮不愿再回忆那场血腥屠杀,真的能称之为屠杀,黄金骑士与那二位黑衣人有着天差地别的实力,几乎是瞬间秒杀。 吕浮生的灵光一闪不是没有道理,对于某些事情上还算精明的安妮也知道现在幕后黑手还在活跃,但博安城内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关于那场战斗的消息,按照这种死了三百人级别惨烈的战况,不出半日便会人尽皆知。吕浮生心中嘀咕着到底是谁在封锁消息,背后又隐藏何种目的。 因此安妮在博安城的几日里不敢寻找安阳官方的帮忙。真正可靠的只有不停地找好心人带着自己回到基天,才能完全确保自己的平安。可第一次来到博安城的安妮举目无亲,根本没人会搭理自己,博安人都把自己当成说胡话的小乞丐。以前听人说博安人可是个顶个的热心肠,过了几日沿街乞讨的生活,安妮才明白风评流言只仅限于风评流言而已,眼见才是真。 “如今算是修行界青黄不接的时代,那些老家伙急着参透那家伙留下来蒙蔽世人的眼睛的谎言,新生代又没一个真正能拿的出手。”三爷低着头自语,想着到底是谁能够做到两人能轻易灭掉整个三百人的黄金骑士守卫队,根本没在乎旁边的吕浮生用渴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三爷一瞥冲着吕浮生摆手道:“别那么看我,就是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新人,包括你。本来天赋并不够,被黄超那小子用神级筑基逆天改命以后还不思进取,懒惰成性。心思根本不在修炼上,要不然你早就能迈入中阶了,不知好歹还不学我的灵法。新人之中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却都不是能做出此等事的短见之辈。” 根本不在乎浇灭吕浮生争取夸奖的积极性,三爷在乎的是谁能够在顷刻间不引起巨大轰动便能杀死三百人的骑士团,正在心里一点点记上一个个曾经在修行界叱咤风云的名字。放下随身带着的烛灯,拿起柜台上的美酒轻饮几口。 看着受了打击的吕浮生一脸窘迫,反而觉得很好笑的安妮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笑到一半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咕咕叫出了声,低着头满脸通红的吕浮生从柜台摆着的烧鸡上撕下一只鸡腿按进安妮嘴里,堵住嘲笑自己的嘴。 就在书店里的三人有吃有喝有脸红的同时,基天神殿骑士军团内引起了极大慌乱。一名白银骑士急匆匆的闯进上司的房间,甚至忘记了最基本要敲门的礼节。 “你是怎么了,我亲爱的小伙子,维尼。什么事情让你看起来这么的慌乱,镇定点,哪怕魔教邪族入侵也要保持骑士最起码的准则。出去,重新进来告诉我骑士的主责是什么。”房间高桌后,一名圣骑士优雅的摇晃着手中的猩红色葡萄酒缓慢而悠闲的用自认为充满魅力的磁性声音对着贸然闯入的白银骑士命令道。 “对不起,长官。是我的错,可是这件事情十分紧急,教皇下令说不能耽误。”白银骑士急切的向自己的上司报告,想要禀告自己贸然闯入的原因。 这位金发方脸的圣骑士随时都会刻意保持自己身为贵族的优雅,一只手指着房门方向加重语气但还是那么缓慢的道:“出去。” 无奈的白银骑士根本得不到这位圣骑士的理解,似乎这位圣骑士从来都不会听别人的解释,自己作为这位圣骑士的侍从虽然自己从他身上确实学到很多格斗的技巧,但却总是得不到圣骑士的尊重。此时也只好遵从这位圣骑士的命令退出房间。在门外轻敲房门。 “进来。” 再次进了房门的白银骑士左手用力拍在胸前执行最标准的骑士礼。“报告,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精神,公正。”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情,尊敬的教皇是不是又要给我颁发勋章?太过优秀也是个负担。”圣骑士甩了甩自己金色的长发自满的说道,期间还饮了口葡萄美酒。 “尊敬的瑟维长官,几天前教皇彻底与护送圣女前往安阳国的黄金骑士团骑士长失联,圣女也了无音讯,所以此时特命您前往安阳国秘密寻找圣女下落,助圣女继续完成任务。即日启程,片刻不可耽搁。”这位叫做维尼的白银骑士保持着最标准的骑士站姿大声报告:“现有信息只有最后一次联系圣女是在距博安城不远的小城内,之后便没了消息。” “该死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瑟维圣骑士从舒适的毛皮椅子上弹了起来,失去平日里一贯的优雅姿态,开始用难听的词语咒骂着维尼白银骑士。“你这没用的家伙,赶紧把驯龙车准备好,还在这里傻站着干嘛,等着被巨龙肚子里么?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干活去。” 无辜的维尼也不敢反驳瑟维,哪怕本来就是瑟维的错,谁让自己只是个卑微的骑士侍从,要是瑟维愿意,杀了维尼也不会违反任何的法律,骑士是有权利以任何方式处置自己的侍从,骑士侍从是可以看做个人的财产。 在神教神殿之中教皇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首位,而其下拥有三位红衣大主教分管基天国内各地的主要大教堂,而与红衣大主教平起平坐的还有五位圣骑士,他们的职责是负责保护所有的教内人士,包括三位红衣大主教和还在博安城东市书店呆呆的吃着鸡腿的圣女安妮。圣女在神教中有着特殊的地位,虽然并不管理神教内的一应事务,但在教徒的眼中却是要高于教皇的地位。 教皇在信徒心中是作为真神在世间的代言人,而圣女则是作为真神遗留在世间保护自己信徒的女儿,所以才会赋予圣女祝福的神法。才会给予圣女最美丽的容颜,最善良的心,最深邃的眼睛。 骑士划分为圣骑士,黄金骑士,白银骑士三种也分别代表了自身作为修炼者的三种境界,白银对应低阶,黄金代表中阶,圣骑士代表高阶修炼者,在世界高阶修炼者少有现身的情况下,神殿派出一位相当于高阶修炼者的圣骑士,可见对于圣女失踪的重视,要不是怕一次出动所有圣骑士太过轰动早就派出了所有的圣骑士去寻找圣女,这种消息哪怕是神殿也根本不可能封锁住。 如果让基天国内的信徒得知圣女失踪的消息,必然会产生大乱,就算是教皇亲自出面,也会有为了信仰的信徒放火烧了教堂,说不准还有自己组建十字远征军前去攻打安阳国,从而引发世界大战。要是这个处在神殿微妙的时机段里发展出世界大战,被基天镇压的邪族必然会趁机扰乱整个大陆。 如今唯一的方法只能是让瑟维这个在五大圣骑士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前去安阳秘密寻找。瑟维圣骑士匆忙带着自己的纹花长剑在维尼的侍奉下登上了驯龙车赶往安阳国,今天一早身上喷着最爱的浓浓香水,甜味气味也在风浪中潇洒殆尽。 另一对奇怪的人正好在今日来到博安城墙脚下,一辆满载的箱子的马车在漆黑的漆布下在两个黑衣人的驾驶下停在城墙边,碰巧他们选择的和当日吕浮生进城时一样的路线,今日守城检查的人也正好是那个接受吕浮生金子的守城领头兵。 这几日得了黄金的守城兵整日出入风化场所,喝着最爽地杏花酒,吃着一品楼的饭菜。反正就是怎么享受怎么做,可贵族的消费又怎能被一个普通人想的出来,从吕浮生进城算起才短短几日,这位领头兵身上的金子已经花的只剩下几个铜板而已。 而自从开始收过吕浮生贿赂的领头兵算是尝到了甜头,也不管进城之人男女老少,只要不给自己满意的孝敬钱就休想进城,随便找个理由便卡着入城人一天的时间,没地住的人只好在关城门之前交了孝敬钱入城去找客栈,也有些实在拿不出钱的老人真的只能靠在城墙根上度过寒冷的夜晚,人老体虚第二日清晨再也睁不开眼睛,年轻的守城士兵第一次战战兢兢的抬着死人扔到城外的草堆里喂了哪里来的豺狼。本想要报国的年轻人哪里想过第一次接触死亡并不是敌人的尸体,而是自己本该守护的百姓。 第三十四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守城的领头兵提着这几日胡吃海塞涨的快要爆炸的肚子一步三晃得走到那辆奇怪的马车旁,越奇怪的马车领头兵越是喜欢,只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自己才会得到更多的金钱,才能满足自己愈加贪婪的欲望。 马车上坐着的两位身上的长袍样式较为奇异,纯黑色的长袍只在低端暗绣有几朵火花,两人平坐在马车之上,但从远处都很清晰的便能分辨出两人的不同,一人矮矮胖胖,满是肥肉的脸蛋上总是挂着笑容,虽然肥胖程度不及一品楼里的王胖子,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比王胖子迎接达官贵人时还要灿烂。笑的脸上的肥肉完全遮盖住了眼睛,若不是仔细辨认真的找不出眼睛具体在哪里。 而另一人脸色煞白,眼观有近两米的身高还极瘦,远观就是一根竹竿。此人好像受了重伤又或是劳累至极,抿着长长的大嘴紧闭双眼,也不说话。旁人若是靠的进了,身体都会不自觉泛起一丝寒意,逼出满身的鸡皮疙瘩。 就是这样一对黑衣人组合因为不懂入城的规矩,被守城领头兵按在拒马栏前不得进城。就在领头兵假装下令翻开漆布检查马车上箱子的时候,胖胖的黑衣人陪笑着说道:“官爷,我们可都是良民,车上的也不过是从冰渊国拉来的老冰而已,这大夏天的做冰的生意也不好做,若是打开了箱子融化了几箱,别说赚钱,劳累了这一趟还得搭上不少银子。” 有些想笑的领头兵心想着怎么又是伪装成冰渊国来的老冰,这些人难道编个理由也这么懒,都用同一个借口,并且这个借口还不经推敲,最大的硬伤便就是谁曾见过哪个正经的商人会用木箱装载老冰,还没等到安阳国境,在圣罗国南部就已经化成水了。 “既然是老冰倒也没什么值得检查的,只不过兄弟几个大夏天里也没个水喝,融化的几箱权当是给兄弟们买水喝,不打紧,又不会昧了你的钱。” 一听领头兵此言,聪明人便能明白领头兵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胖子黑衣人也不多说直接塞了一锭金子入了领头兵怀中,总是笑呵呵的嘴角有些耷拉下来,挥起马鞭便要驾车入城,可却没见守城士兵有移开拒马栏的动作。 领头兵从怀中掏出金子掂量着义正言辞的道:“兄弟们人多,这钱我们可不能收,收了可是犯了军纪。”心想着前几日哪个暴发户入城可是给了两个金条,今日里你既然用了一样的借口,咱也不能私自改价。必须一视同仁。 胖子黑衣人完全没了往日的笑容,瞅了眼领头兵。此时瘦子黑衣人眼睛突然怒睁瞪着领头兵,连死人都不怕哪里害怕被人吓唬的领头兵回瞪了一眼不耐烦的道:“你这朋友态度不太好啊。这城你们到底是想进还是不想进啊。” 胖子随手甩出三个金条,挥着马鞭纵马入城,两旁守城兵在领头的眼神示意下赶忙拉开了挡在前面的拒马栏。 四百声暮鼓敲过,已然入夜。今日得了金子的领头兵也从一品楼里用过了珍馐美味,迈着愉快的步伐走入坊中一处相好的家中,转弯拐入一处暗巷,想着再有三百步便能见到朝思暮想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她。 或许某一日闲来无事,他会在坐在城墙下的破椅上望着天边残留的夕阳,突然想到自己这一生该怎么结束,又会叹着气摇摇头,嘲笑自己怎么能像学堂里那些酸秀才一样,去想着那些根本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实际点的还是想想明天该吃什么。可是却怎么也都想象不到自己生前最后的一个念头竟然是她,一个自己没有真正爱过的人。 眼前只一瞬白光,当头颅掉落的那一刻领头兵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可能这一瞬间快到自己都不知道死亡已经来临。 竹竿一样的黑衣人面无表情从领头兵的尸体里掏出三个金条,跳上谁家房梁消失在黑夜之中。远处胖子黑衣人默默观望,此刻温和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同样是这一夜,不同的地方发生着不同的故事。 吕浮生下榻的客栈今日比往日更加热闹,自从安妮知道吕浮生能够包下整间客栈,完全是个隐形富豪,就不再为了替吕浮生省钱,把客栈厨子会做的菜全都尝了一遍。从小到大没未钱上过心的小姑娘这几日对钱有了概念,在东市饭馆吃饭时怕吕浮生这个穷酸道士没钱付账,都不敢放开肚皮。 吕浮生在一旁看着安妮吃饭的速度都以为师父黄超有个私生女没告诉过自己,这是吕浮生第一次见过除师父以外的人吃饭如喝饭一般,根本不嚼就吞进肚子里。说过自己吃饭香的人肯定是没见过这小妮子和自己师父吃饭的样子,很期待这两个大胃王在一起又会是哪般景况。 吃的心满意足的安妮随便在二楼找了间干净的客房呼呼大睡,整栋客栈都响彻了安妮震耳的呼噜声。 看了一天书的小陈安在吕浮生的房间里都逗弄着怀中的长耳小白狗,今日一整天客栈老板都在身边劝说自己要好好读书,往后金榜题名时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把小陈安看的比自家儿子还紧。 失去掉青春的人总想要把自己的理想寄托于后辈,不住的劝解年轻人要惜取少年时,但年轻人眼中最不值钱的便是时间,还嫌这些啰啰嗦嗦的人叨扰香梦,扰乱心情。但却不知自己也会慢慢变老,脑子里考虑的不再是手中的画笔,不再是花哨的蹴鞠,不再是怎样躲避烦人的先生,而是逐渐成长到需要考虑柴米油盐,需要考虑怎样讨好掌柜,需要考虑传宗接代的大人。 可能只有在一个人的夜里才会悔恨为什么曾经的书没有读好,为什么没和爱过的在一起。那时才会发觉原来一切都只是没听长辈的话,没有好好读书,没有金榜题名,才会像今天这般没了前行的方向。 不知不觉你也会用曾经长辈的口吻去唠叨自己的孩子要惜取少年时,孩子可能也会和你当年做出同样不屑的表情。你也自然会表现出一副恨铁而不成钢的模 样,说着什么不听老人言这些自己曾经痛恨过的话。猛然惊觉现在不正是和当年的父亲一样。也会开始讨厌变成这个样子的自己,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说出劝解孩子的话语,这时才能确切体会到当初的父亲或许也是这般心境。 从外面进了屋的吕浮生捂着自己的额头显得一阵头大,见了吕浮生这般表情,小陈安莞尔一笑道:“怎么样?客栈老板唠叨的功力龄领略到了吧,我今天可是听了一日,明日无论如何我也不在府里呆着了。” “看着这客栈还算干净,位置也不错,那曾想这个老板竟然如此唠叨,自打我回来,不管是我在吃饭还是在小解,身边总有个苍蝇似的声音嗡嗡的跟着我。” “小解也跟着?” “在厕所外面喊呢。”吕浮生擦了擦脸回答道,今日里也是去过太多地方,脸上挂满了灰尘。 从微笑变成哈哈大笑的小陈安放下手中的小白狗,有些疑惑道:“那个胡女又是哪里来的?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灵力波动。” 听着旁边房间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响,放下手中麻布无奈道:“真是造孽啊,本来想着能抓一个移动医疗包,在神教信徒眼里面至高无上的圣女竟然这么能吃,呼噜声还这么大,简直像头猪一样。” “可别被文萱姐姐听到,不然她可又要暴走了。”小陈安笑嘻嘻的替吕浮生回忆起那个提着剑在后面追杀自己的小师妹,小陈安虽然比楚文萱入门要早,可因自身年龄较小,私底下就直接称其为文萱姐姐,不然按着楚文萱的大小姐脾气怎么可能喊一个孩童叫做师兄。 脱了鞋侧卧在床上的吕浮生道:“你那个文萱姐姐脾气本来就暴躁,师父还让她在四师姐手下学习,说不准过几日又是一个女魔头要出山了。” 小陈安并未搭话,只是默默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狼毫毛笔在一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黄纸上书写着:戌时一刻客栈内,五师兄吕浮生说七师妹在四师姐的教导下必然成长为新一代混世女魔头。 得亏吕浮生眼里够好发现陈安书写的内容越写越不对,赶忙出言制止:“六师弟啊,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记下来的,像这般小事实在没挤下来的必要。”连鞋都顾不上穿,如饿虎扑食一般抢过小陈安将要收在怀里的黄纸,快速撕的粉碎,很是得意道:“还是太年轻,似这种话需要背身记录才是,明目张胆的当着我的面记我的坏话,自然是讨打。” 坐在木椅上的小陈安感觉自己学到了真正有用的东西摸着下巴深沉的点点头,又晃了晃道:“没事的,哥,反正我脑子好使,撕了也是记得住的。”脚边的小白狗可能感觉小陈安的动作很好玩,也学着主人的模样频频晃头。 第三十五章 万法归一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从小陈安的一句话里,感觉自己日后肯定会被小陈安坑的吕浮生只能低沉的笑语道:“人小鬼大。” “夜深了,哥哥该早些休息了,”小陈安不待吕浮生进一步惩罚自己,赶紧吹灭了桌上的烛灯,退出吕浮生的房间,关上房门之时小陈安站在门口冲着吕浮生小声道:“对了,我才想起,今日下午账房先生传来的消息:神殿那边派出圣骑士瑟维前往博安城附近,期初我还疑惑这个时间为什么基天神殿还要来参上一脚,当今晚看到这个失踪圣女就完整的连起来了。” 既然小陈安聊到关于基天的安排,吕浮生也需要小陈安帮忙收集情报,摆手示意小陈安进屋,关上房门。 漆黑静谧的房间内落针可闻,凭空举起一根手指向陈安嘱咐道:“如此,我需要你在这几日收集一些情报,第一,东市有个书店,书店内有名叫做三爷的老人,我需要知道关于书店和三爷的所有信息。此事你可以向四师姐传言求助师父帮忙,三爷曾经有提到过师父的名字。” 虽然小陈安肯本看不见吕浮生伸出的手指,但演员的职业病不是轻易便能改掉,这叫做加深观众的印象,其实只是吕浮生单纯的感觉这样子比较帅而已。 “嗯。”小陈安示意接受了吕浮生吩咐的任务。 其次吕浮生对于除了陌上小店里的人完全信任之外,再对任何其他的人都抱有怀疑之心。一个男孩子在外,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可不能轻信别人。 继而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第二件事,我捡回来的这个圣女说过有两个黑衣人在博安城附近杀了她身边的三百黄金骑士护卫团,并且是以摧枯拉朽的方式秒杀,不知道被哪个幕后黑手封锁了所有消息,所以我需要你去现场彻底勘察,哪怕已经被人处理过,肯定还会有些许遗落,若是找到了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二人,此事只能辛苦你走一趟了。” 已经在吕浮生心里被定为成为高阶修行者的两名黑衣人是最大的隐患,也是对于吕浮生此次助贤王夺嫡的最大变数。高阶修炼者这个层次绝对不会受世俗的影响,他们可是真的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三百黄金骑士可是相当于三百名中阶修炼者战力,并且骑士团整齐冲阵带来的威力是远高于普通三百名修炼者各自为战的威力,但在两名高阶修炼者眼中也是如同蝼蚁般以卵击石。 只博安城这些守卫的虎贲军及金龙卫肯本没法真正保护的住皇城的安全。这两人若是对王位有兴趣,直接杀进王府捏着安阳王上的脖子威胁便是,简单又暴力,在吕浮生看来这种做法可谓经济又实惠,要是自己有那实力还跟王上谈什么谈,早就拿着刀冲进皇城了。 “嗯” 小陈安点了点头再次示意接受了吕浮生吩咐的任务。 最后吕浮生又伸出第三根手指道:“第三件事,圣女此行目的是调查邪王复苏上古邪灵的计划,虽然跟咱们的计划不大,但邪王却要却在安阳这段紧张时刻做文章,必然是另有所谋,此事并不紧急,可联络几位咱们陌上小店的暗桩收集信息。” 掐指算了几个弹指,小陈安轻声道:“需一旬之期。” “最多三日。” 小陈安又掐指连算了数遍,最后开口道:“最少五日,不然来不及。” “行,睡去吧。” 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吕浮生倒不是因为白天遇到哪个窈窕淑女,弄的晚上寤寐思服。而是隔壁房间的神教少女的呼噜声实在是太大了,根本震的睡不着。 只好坐起身来闭着眼睛沉思,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客栈老板和伙计从楼下传来的怒吼,可那位神教少女睡的像死猪一样,在自己震耳欲聋的呼噜bgm下都没被吵醒,楼下那几声怒吼的声音根本都被盖在呼噜声音之下,又怎能被吵醒。 坐起身来的吕浮生狠狠的打了几下墙板,心里发着闷气,想着明天该怎么把隔壁姑奶奶请走,安妮的呼噜声都可以作为杀伤性武器了。吕浮生绝对承认不率先对寻常人使用,只使用在仇人家里。 作为一名职业懒人的吕浮生要是想要睡觉还是有一定方法的,比如用当初迷倒楚文萱的蒙神竹在鼻尖蹭蹭,那是失眠的必杀器,睡到五天以后再醒都是可以的。 可能是心理一直想着白天在书店里三爷对自己的评价,被深深的打击到了,相应担心着此时博安城不稳定的局面会不会因为两个黑衣人或是邪王的强硬做法发生改变,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些修为高深的修炼者,做事可以只凭借着自己一时的心情,根本没人能拦的住。这个世间的囚牢里,只有那些能够轻易搬山断海的强者才会拥有绝对话语权。 负气的重新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吕浮生呈现出大字形的身姿,心里默言着白天在三爷面前没能解释的话语:对于修炼自己并不是真的懒,而是自己实在是太恐惧死亡,毕竟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死亡是有多么痛苦,也只有真正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对于生命的珍惜。 深有体会的吕浮生才会在师父的灵法阁里,选了一本最符合自己性格的低阶修为灵法,灵法名曰万法归一,法如其名。 这本灵法开篇第一页写着万法大同,殊途同归。此法可以任意修为施展任意阶级灵宝完整之威力。 从灵法的介绍来看这本灵法属于神阶修为灵法也不为过,只要自身有足够的灵力支持,就算是低阶修炼者也可以施展出高阶灵宝甚至是神阶灵宝的全部威力。并且此灵法还可以依据作战状况的不同施展出不同的灵宝进行灵活的战术计划, 吕浮生选中这本灵法也是本着能够使用飞剑之类的远程灵宝在千里之外便能取敌首级,最好连面都不要见,这样即使失败了也不会被敌人发现自己的位置被反杀,道路千万条,保命最重要。 但是这本灵法有两个不可避免的缺点。其中最大的优点也正是最大的一个缺点,导致这本灵法显得过于鸡肋。那便是万法归一的核心:太过依赖灵宝。 寻常的修炼者光是用于修行的日常花费都是一个承担不起的天文数字,对于本就昂贵的高阶灵宝更是望而却步,能有一件本命灵宝就好,哪还敢奢望更好的灵宝。 除非已经成为大陆顶尖的修行者才会拥有众多的灵宝,可那些顶尖者又绝对不会散尽一身修了一辈子的灵法重新学习一本基础的修为灵法。 其二最大的缺点便是修炼者的修为会被暂时禁锢在低阶御灵的修为内,而在御灵阶段的修炼方式只有一种,就是不断扩充自己的灵海,一般修为灵法需要将刚步入到御灵阶段只有一湾溪水大小的灵海修炼成奔流的河水大小,继而迈入下一阶段入道的修炼。 可万法归一的修炼方式更加严苛,需将一湾溪水修炼成浩瀚的大海才能进入到下一阶段的修炼,但有一个点不同便是会跨过入道的修为直接进入中阶巅峰的知命阶段。如果自身修为一直锁定在御灵阶段,那么会比寻常迈进入道的修炼者拓宽灵海要慢得多。 入道的修炼需要将自己对于道的感悟彻底烙印在自己的灵海灵识之中,可万法归一的灵法却是包容贯通所有的灵法,对于道的领悟只能局限在包容万物,因此也就可以省略掉悟道的阶段直接进入到知命。 而包容万物这种顶级道印又哪是那么容易修炼的,便是日后登上了知命巅峰也因天赋等各种原因在修行路上寸步难行。虽然这本万法归一能够提供越阶使用灵宝完整威力的能力,可缺点也太过明显,限制众多才会被定为低阶修为灵法。 可这些缺点对于吕浮生来说根本不存在,自己百宝囊里面有用都用不尽的高阶灵宝,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师父去借,再不行,最后还可以委托大师兄帮忙打造。 锁定修为吕浮生也不在意,不就是赶不及那些已经迈进入道的中阶修炼者,百宝囊中不只装有灵宝,还有数也数不清的丹药,出自各种炼丹大师丹炉的各样限定款,联名款,珍藏款的炫目丹药。 要是没了百宝囊还可以找师父帮忙炼制新出炉的增加修炼速度丹药,毕竟新出炉的热乎比较好吃。 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于吕浮生来说根本都不是事,如果是,那肯定是钱没给够。所以师父曾经把这本灵法交与吕浮生的时候还叮嘱道:此灵法源于某位远古大神,而现今大陆无人习得,就连历史记录文献都找不到,但如果在大陆中找一人学习,也好像就只有万法通万法松的你适合。 寻常修炼者晚上基本用冥想打坐来代替睡眠,就如同此时房间里的小陈安正在做的事情。 自从小陈安被师父捡回来收为第六位弟子之后,吕浮生就没看见过他睡过一个晚上,每夜都是在刻苦修炼,加上自身的天赋才能在这么小的年纪达到御灵巅峰的修为,连师父都被小陈安的修炼速度震惊,不解这小家伙为什么能够打破人体工程学。 陌上小店的每一个人都是某一方面的天才,也是师父培养每位徒弟的爱好到达了极致的结果,爱钱的最终成了赚钱的天才,爱做饭和爱手工的成了锻造的天才,勤奋努力的成为了修炼的天才。 第三十六章 画地为牢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清晨时分,昨晚一夜未眠的客栈老板耷拉着脑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脸上抗议着昨夜的睡眠质量。 走到客栈门前放下木栓,这大门昨日被魏王手下士兵踹烂之后,可是高价临时请了数名木匠才在一天之内把自己客栈大门修好,伸了大大的懒腰,听着骨头摩擦发出的咯咯声响,感觉疲惫的身体舒爽了些许,推开大门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晨曦微照,暖暖的阳光散满每个角落,带给世间早起的人们一丝安逸的慰籍。也透过客栈大门上被谁家调皮的孩童戳碎的纸糊窗户,点点明晃落在青绿石砖 客栈老板出了门,站在大街上拿着自家做的牙刷蘸着些许白盐,在焦黄的牙齿表面左右摩擦,心里无厘头的想着茶泡出来满是茶垢的杯子,茶壶都是很值钱的东西,若是把自己这对泡了四十多年的门牙拿下来会不会也很值钱啊。 刷的也差不多了,饮了口水把嘴中残留的盐沫洗净,呸的一口吐在大道上,转身喊着在角落里偷懒半靠在墙边补觉的小二赶紧扫地,自己关好大门回客栈里准备算一算吕浮生给的金子还够昨日新来的胡女吃几顿饭的。 心里念叨着昨日里魏王吩咐自己做碗馄炖送了过去,可连一个钱字都没提过,还吩咐今日再多送点过去,加上昨日里魏王手下踹坏的大门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自己连魏府账房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平明敢跟王族要钱,自然把这笔账都算在吕浮生的头上。 就在客栈老板敲着算盘心里偷着乐,想着怎么从吕浮生这个土暴发户身上榨取更多的钱财时,“咣”自己昨日刚修好的大门又被一脚踹开。一列标准安阳制式的士兵直接冲入客栈大厅,一人身左佩着一把陌刀,各个手持银尖长矛,一套标准的陇西边关守城兵配置,军伍训练出来的纪律,有素的分列两侧。 士兵身上的银盔银甲应是虎贲军的标准甲胄,再细观士兵左臂特殊的金色护甲才惊觉原来这支小部队可是太子亲卫。昨日来的是魏王,今日怎又惹得太子的人前来,这楼上住的土暴发户到底是什么人。客栈老板再一次腿软直接跪在地上猛的一个劲磕头。心想着按照这发展下去,明日会不会是王上亲临。 士兵们站好两列等候的人进来的并不是太子本人,而是身材魁梧,四方大脸的太子卫率。太子卫率作为一名中阶知命修为的修炼者,算得上是太子势力中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武将。可若放在魏王势力中却略显普通,毕竟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可是个个都有知命巅峰的修为。只怪太子在安阳军中实在插不进手,最多也只能给个太子卫率来拉拢修炼者。对于大部分修炼者来说太子提供的修炼条件实在不够让他们动心。 昨日吕浮生在魏王府中见到的各穿着黑衣白衣的二人便是四大金刚中有名的黑白无常,吕浮生能够硬抗其灵力威压,也侧面证明了万法归一灵法之强。 太子卫率在太子身边久了,自然随着也带有一份王族的骄傲感,漠然看着客栈老板问道:“楼上的住的可有个叫吕浮生的道士医着?” 伏身跪在地上的客栈老板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道:“有个叫吕浮生的……的富商,昨日倒是穿了身道服回来,是不是你要找的道士就不……不知道了。”对于客栈老板这般平民而言,对待眼前的太子卫率可是要比昨日的魏王还要恭敬,虽说坊间都有传言王上要废长立贤,可现在为止太子才是名义上的真正下一代王上,那太子身边的人日后必然位列将军丞相等要职。 一听此言,皱着眉头太子卫率望向客栈二楼,挥手示意属兵,兵士自然明白卫率的意图,改横握手中长矛准备冲向二楼。 正待此时,楼上传来下楼脚步声响。正是已经收拾整洁的吕浮生随手抓了件道士常服从房间走了出来,吕浮生可没预料到出来太子竟然会这么心急,今日就要派下属来找自己,还大手大脚的做出与客栈老板方才同款的动作,伸着懒腰囔囔着:“真是造孽啊,老板,今日的朝食吃些什么?吃点东西我就要去睡回笼觉了。昨夜这呼噜声实在是太大了。” 刚到楼下见到数十人全副武装带着长矛陌刀就像是要出城端掉某支敌军窝点的作战小队,不知情的吕浮生还以为是哪国的军队已经打到了博安城下了。晨光熹微,从再次破损的大门透进来反射在冰冷的刀剑之上,明晃晃的让人睁不开本就不想睁开的眼睛。 其实太子卫率对吕浮生根本没有任何好印象,原本就快死了的老糊涂王上突然被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江湖道士莫名其妙的治好了,耽误了自己主子登基的计划,不然最多再过一年自己便是坐镇一方的大将军,那时候可就拥有数也数不尽的修炼资源。如今看王上的身体再活个三五年根本不成问题,但对于一直卡在知命境界的太子卫率来说可是少了很大能够冲击高阶的机会。如此又怎么看得上吕浮生,今早太子下令将救治王上的医者“请”入东宫,至于怎么请可是自己的事情。 冲着还在楼梯上的少年道士喝道:“楼上的年轻人,太子有请,随我走一趟吧。” 吕浮生本想要早起下楼吃点朝食回去好好补一觉。未曾想到今日太子便要请自己入东宫盘问道,想着若是今日的太子卫率能像昨日魏王那般也就算了,走一遭便是。可却偏偏如此没有礼数,没睡好的吕浮生拂袖没好气道:“今日劳累,稍等片刻我便会去。” 同样没好气的太子卫率眯着眼睛盯着上方的吕浮生低声道:“片刻是多久?” “等我睡醒。” “那可由不得你。” 根本不再理会下方明刀明枪已经准备闯楼的士兵,吕浮生随之消失在二层楼之上,士兵已经一个个登上了阶梯,可在二楼拐角处出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持支毛笔挡在几十人身前。 孩童在数十人的太子亲卫身前蹲在地上画了一条黑色的直线,从二楼的地面最左直到最右,当前的士兵虽然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没拿眼前的小孩子当回事,刚想迈步踏过这条诡异的黑线,听得楼下一阵嘈杂声响。下方又进来了一队士兵把留在一楼客栈大厅的太子卫率团团围住,这些楼上的太子亲卫见得自家主帅有难,迅速先撤下二楼,去给卫率撑场面。 太子亲卫已经急匆匆都下了楼,吵得大家一夜未睡罪魁祸首此刻从一旁的房间推门而出,看着小陈安在地上画的黑线开口惊叹道:“竟是画地为牢,陌上小店好气魄,竟然一下来了两个人,多年没曾见过陌上小店出现这么多人在世间露面了,以至于让人只记得陌上小店有个跑堂吕浮生,却忘记了还有其他人。” “你们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而是刻意忘记了本不该忘记的人。”小陈安蹲在地上道,又在刚才的黑线上从右至左重新画过一遍,并没如寻常印象中加深黑色墨迹,而是将地上遗留的墨迹收回笔尖。转身走向方才吕浮生刚走过的路,回头之间小大人似的瞥了安妮一眼感慨道:“这些年辛苦师兄了,为了我们撑了这么多年。我很讨厌你,尤其是昨夜。” 一楼大厅内,本来宽广的大厅在上百人的充斥下显得异常拥挤。各自的长矛都是竖直的拿着,场间的气氛谁也不让谁,但双方谁也不敢将手中的长矛先刺进对方的胸膛。毕竟此时的两方分别代表着这场夺嫡大戏的主演,魏王和太子。 而魏王方的气势明显要比太子方强上不少,已经把吕浮生当做自己的智囊甚至是以后自己登基的治世能臣,每次来寻吕浮生都是亲临,今天还带上了两个左膀右臂,正是那日魏府书房内的黑白无常。 能做到太子卫率的修炼者自然不是傻子,审时度势之下见着此时自己势微,而对方又是魏王亲临,两相比较之下,分明看的出魏王对楼上江湖道士的重视程度。 面对的既是王族,太子卫率身上的骄傲感荡然无存,只好遵从礼法向魏王施礼道安,魏王板着脸问责道:“你即为太子卫率,不好好保护太子,怎般来此地叨扰我故友?”魏王此言一出,身后的黑白无常二人面色不友善的瞪着太子卫率。 深知凭自己的实力就是单挑也打不过黑白无常中的任意一人,更何况是二人一起配合之下还能施展出可堪比高阶修炼者威能的一招灵法。只好单腿跪地答道:“太子命在下请吕浮生道长入东宫一叙。谢道长献药之恩。” “过后我亲自送道长去东宫见我王兄,不由你在此费心,在其位谋其职,你可不要擅离职守,若是出了差错,遭险的可是我皇兄。”在说到亲自二字之时,魏王尤其加重了语气,表明吕浮生此时正是为己所用。宣告着吕浮生就是我罩着的小弟,别人别想动他。又威胁性的警告若是惹了我的小弟,自己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第三十七章 埋人终究被人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太子卫率在魏王的警告下只好带着手下的亲卫灰溜溜的出了客栈,魏王也不心急,只坐在楼下大堂的长椅上等着吕浮生睡完回笼觉,虽然魏王是个粗人,对于寻常百姓草菅人命也不在乎,但对于认定能帮助到自己的人却随意纵容。 生在帝王家,必须身不由己。带上一张叫做伪装的面具,谁都别想透过这面厚重如城墙般的遮挡,透析王族人的真,谁又能做到十全十美,就算太子不也在王上和百姓面前装作妥妥的仁君风范,私底下在东宫内死过多少下人又有谁能知道,可能只有那面东宫的大门见证过每年会从里面拖出多少尸体。 不然历年每位太子登基为王上后第一件做的便是大修东宫,一是为了清除从前的记忆,二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到真正的仁君,可没有狼性的太子又有几个能顺利登基。 坐在椅子上的魏王本想着就算吕浮生睡回笼觉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而已,吩咐道双腿还在打摆子的客栈老板去下几碗鸡汤馄炖,昨日的味道还记忆犹新,好久没吃到可以触动自己味蕾的食物,魏王本身就是一名行武出身的修炼者,如今的修为完全不弱于身边的四大金刚,只有自身实力的强大才能使强者信服。因此食量也是巨大的,区区几碗馄炖根本不在话下。 就在魏王还在客栈心满意足的吃着鸡汤馄炖时。 阳光驱尽最后的阴霾,小贩摆摊,行人出街。一片欣欣向荣的博安城某个偏远的坊间不起眼的街道暗巷,风韵犹存的徐娘涂抹着厚厚一层胭脂推开院门,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按着平日里的习惯,早晨起来要去东市口买现烤的胡饼当吃食,纤手拂青丝莲步轻移,肚兜都包裹不下胸前的丰盈。 心里还埋怨着那个看城门的死鬼明明说好昨夜来找自己却食了言,望着满墙的碧萝都快爬到自家的院门,心想着家里没个男人还真不行,不然就答应那个死鬼也算后半生有了着落,虽然他也没什么出息,但毕竟也领了个官差,旱涝保收怎么也不至于饿死。 还在打算着未来的徐娘出门走了差不多三百步,拐入这条走了四十多年的暗巷,平日里习以为常,不知怎的今日却心里跳的厉害,偏偏越是不舒服越是能遇到烦心事,有个醉鬼还喝多了,躺在街头靠着墙根睡着了,徐娘赶忙警戒的离那人远了些,几乎是靠在对面的墙边跑过去,可一双秀脚再怎么快也只和慢跑差不多。 可越跑越觉得不对劲,这个醉鬼喝的什么葡萄酒,这就怎么能如此鲜红,再者能喝起葡萄酒的人有怎会醉卧在暗巷墙角,那些喝葡萄酒的哪个不都是达官贵人,出门都是数个下人家丁伴随,方才显的气派。再看的仔细些,却发现这醉鬼怎这般眼熟。 不正是自己昨日念了一夜的情郎么,心里想着可能只是情郎来找自己时喝多了而已,试探性的把纤手放在守城领头兵的人中,学着以往坊间的土郎中便是这么救治气短的病人,看的多了也就自然懂了。可刚轻轻按下去只听咕隆一声,整颗脑袋掉落在地上。 “啊,啊,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徐娘脑子空白了几个弹指,只凭着本能在大喊大叫。过了一会,稍有些回了神眼泪止不住的流,哭喊的越发悲戚。 很快这条本没什么人经过的暗巷引起了大道行人的注意,纷纷围了上来,惊觉这边死了人,保持理智的人立刻跑去报了官。 街边泼皮露着纹得满是虎豹的壮硕双臂,一摇一摆没个正行的上前查看到底死的是谁,搞得比当官的衙役还认真。回想这几日也没什么帮派乱斗,奇怪这博安城怎能莫名其妙死了人。离得近了竟发现死者外衣之下穿的竟然是军中发的内衫,那安阳日月旗的绣纹作为土生土长的博安人怎能不认识。 那胆大的泼皮惊的大喊了出来:“当兵的,死的竟是个当兵的。” 围上来凑热闹的人群里总有几个好事的大妈,此时听到竟然死了人,哪里还敢停留,早就没了影。往来的胡商圣罗商人听了这声喊忙吩咐自己的商队道:“这博安城似乎发生了大事,连当兵的都死了,咱们可得赶紧出城离得远远的,不然到时候就算不受牵连,沾了身晦气也对咱们日后的钱途不利啊。” 围观的博安城老大爷望着这些商人摸着苍白的胡子没好气的厉声道:“世风日下啊。这要搁在几年前怎么死的也得是个胡人。” 可也正是如那些看热闹的商人所言。城内死了个军人,这可是个大案,若是不调查清楚,城中的百姓不安,来做生意的更不安。那博安城可就彻底倒了,哪怕城和人都还在,可世人心里的博安城已经倒了。 又有不知谁家的疯子身上挂着几条不知从哪里拣来的各色布条,堪堪遮挡住身上的重要部位。扣着已经磨出茧子的黑色脚板,一蹦一跳的在死者身边晃悠,也不在乎沾染了满身的血迹。突然往前盯着前方的某一处,逃着冲出了围观的人群,边跑边发神经的诡笑,嘴里还大声的喊着:“士兵死在了博安城,窗外的乌鸦叫渣渣,二八佳人巧梳妆,哈哈,没了头,哈哈,没了头。身上的金子也没了,也没了。埋人的也会被人埋,杀人的也会被人杀,哈哈,没了头,哈哈,没了头。” 没人会理会这个疯子说了说了些什么,路边的行人躲还来不及,没人想一大早穿着的衣衫就被一个疯子身上的血渍沾染。 死了人可是大事,报官的人来到衙门只需说出地址,便很快有就有不良人赶到现场隔离行人,把死者的头颅好好的摆放在脖子的上面,尽量保持着原本该有的模样,送到衙门停尸房待仵作验尸来寻找线索。城大了,人多了,必然就会有冲突,往日的博安城内也会出现死伤的状况,商贩街头争执失手砸碎了脑袋,夫妻吵架赌气的投了井,帮派地盘争夺砍了几条街。 死过的人很多,可从来没有当兵的在城里被人谋杀,如何见得是被人谋杀,就算是没拿过刀的人也知道,被人一刀斩了脑袋,不是谋杀还能是自杀么,这件事必须给整个博安城一个交代,此时正怀揣着奏章的大理寺寺卿在马车上也是这么想的,此案若是不能给民众一个解释,必定人心涣散,国将不国。 忐忑不安的大理寺寺卿在王城书房内低着头,颤抖的举着墨迹还未干透的奏折呈现大病初愈的王上,王上虽是大病痊愈,可却在书房里已经不眠不休的批示了一天的奏章,耷拉着眼皮显得没什么精力,接过递上来的奏章无表情面的翻阅,座下跪着的大理寺寺卿一直在擦着额头上止不住的冷汗。 半晌后,合上奏折的王上又长长呼了口气,一旁侍奉王上已经五十多年的大内苏总管深知王上的习惯,赶忙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打开杯盖,轻轻吹了口气的王上稍饮一口低沉着声音道:“办不了?” “此时情节严重,下官万不敢武断,恳请王上召集三司会审,还博安城一个交代。”跪伏在地上的大理寺寺卿连磕几个响头说道。 “孤知道你的难处,但如果你觉得自己担不起身上的责任,完全可以早些跟我说。我会体谅的。” “王上……”大理寺寺卿再傻也能听得出王上的言下之意,不仅是责怪自己遇事不敢承担责任,还暗里敲打若是做不来完全可以换个人来代替。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还磕磕巴巴的喊着王上,脑子里一直转着再想如何回应,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真不该用人唯亲,此时出了事身边也没个替孤分忧的人。”王上脸上透露些许悔意,想着只听信朝中老臣的举荐用人,在大理寺这么重要的职位坐着的竟是如此不堪重用之人,到头来朝中贤才没几个,反到朝中如今全都是亲戚套亲戚,牵一发而动全身。 以至于王上都不敢轻易掀开这遮挡着阴霾的最后一块白布。又大饮一口茶水有力的向身边拟旨的小太监道:“如此,下旨命魏王暂管大理寺,大理寺寺卿今晨惹了风寒,需回家养病。”帝王的气势此刻显得淋漓尽致,惹了风寒回家养病,但是风寒何时能够痊愈,就不是大理寺寺卿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王上不仅想要在自己最后的期限里再为自己的子嗣扫清最后的障碍,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考验魏王的能力,虽说治世需文才不需武略,适合继任的只能是太子,虽然最后有可能也被那些老臣在背后操纵,但还算是我家的天下。若是小六子继位,一怒之下杀了群臣,谁还能为他打理江山,谁还敢为他打理江山。到时候这安阳还不一定姓什么。 可惜小六子生不逢时,如今若还是战争年代,小六子当之无愧会继任。 虽说前几日已经暗下决定想要传位太子,可自己突然痊愈还能再撑半年,何况现在明面上陌上小店来的吕浮生是在支持魏王,所以说一切都还是变数,在自己心底或许还是想要给小六子一个机会。 第三十八章 人心隔肚皮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还在客栈的魏王明显低估了吕浮生的懒惰,已经过了午时,在楼下已经吃了将近一百碗馄炖的魏王终于等到姗姗下楼的吕浮生,此刻看起来情深饱满的吕浮生望见客栈老板哭丧的脸和摆在魏王身边摞成山的大碗,自然也晓得客栈老板为何表情如此沮丧。 作为商人自然懂得可不能做亏本买卖,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扔向客栈老板,瞧见金子的客栈老板眼神变得市侩起来,接过来用牙一咬,搁在脸上蹭了几圈,哭丧的表情此刻也变得欢喜的不得了。 “膈……”打了个大饱嗝的魏王看着身边摞的比自己还高的战绩很是满意,但再美味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觉得腻烦,拍了拍手跟客栈老板道:“明日再不要往魏王府送了,后日再送。”而后从大拇指撸下来一枚扳指扔向吕浮生低沉道:“昨日你列的清条上面所有的珍稀药材以及各种物品已经全部放在这枚空间扳指当中。” 这次魏王为了自己的父亲可是下足了血本,光是搜罗完善这些药材已经用了近三年的储蓄,自己送出的这枚空间扳指也是大陆上不可多得的空间贮藏型灵宝。 哪怕低阶的灵宝也只有专业的修炼者才能够炼制,而这世间修炼者本就不多,肯抽出时间专研炼制灵宝的少之又少,哪怕这是条利润极大的道路。可能够修炼的人虽然需要金钱以及资源用于修炼,可如果会影响修炼的进度,大部分人都还是会选择长生放弃资源置换,像大师兄雷阳那般把炼制当爱好并且极具天赋的修炼者世间仅此一人。 再加上陌上小店内灵宝阁和吕浮生的百宝囊中所收藏成千上万的空间储藏型灵宝,让本就稀少的灵宝在大路上更加稀有,奇货可居下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丹药之途亦然,黄超也本想传自己炼丹的衣钵给吕浮生,可万法通万法松的吕浮生只学会个皮毛,能够万法通自然也是因为吕浮生的性格本就不喜欢专研在一件事情上。不然前世也不会选择当一个演员,因为只有演员才能体会不同人的人生,学会不同人的生活技能。 随手将扳指扔进身右的百宝囊之中,心里乐开了话的吕浮生没有将喜悦的表情表露出来,有些严肃的道:“既然药材齐全,贫道就有七成把握在半年之期内再炼制出一枚九转大还丹。” 魏王能够用自己近年来的全部积蓄来立刻搜罗出众多名贵的药材,其实也是抱有私心的,见着父王身上这种怪病服了这九转大还丹都能治好,自然觉得药效神奇,就算还有三成不能在半年之内炼制成功,延期还是能炼的出来。未来若是自己不幸受伤也可以临时用此丹续命。 此时从书房里得了王旨出王城前来宣旨的苏大总管也到了吕浮生下塔的客栈,门外苏公公身边长待的人正是方才替王上拟旨的小太监。小太监十八九岁的模样,面白人净,若是不穿上那身标志性的内监服饰,走在路上只会把他当成进京赶考的少年秀才。 此时的小太监掺扶着苏公公下轿子走向客栈,苏大总管看起来从小就被净了身,这么大岁数说起话来还是细声细语,慢慢悠悠朝身边的小太监道:“小杨子,我伺候了王上数十年如一日,自然懂得王上的心思,等下进去之后我会给你尽量在魏王面前表现的机会,我这辈子啊,只效忠于王上,若是王上登天我肯定也会跟着王上在那边继续服侍王上,而你不一样,你这么年轻,未来还需要作为我的眼睛在王城中看着安阳盛世真正的到来。” 苏大总管身边的小杨子自小被人卖入宫中便是跟在苏大总管身边,生的讨人喜欢,办事踏实可靠,说话也是有理有据。对苏大总管的毕恭毕敬,对于没有子嗣的苏大总管来说真的把小杨子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 虽然苏大总管对朝廷里的事情从不在王上面前插言,可心里比谁都明白,王上终是喜欢自己的第六子,虽说为了朝政和安阳国的延续迫不得已选择太子,可如今充满变数的朝廷又让王上看见传位于魏王的希望,既然如此王上的心之所向,必然会事之所成。 伴随着苏公公来的金龙卫队一脚踹了本就破碎的那扇大门两侧的小门,这下客栈大堂可就完全坐北朝南,面朝大道了。 躲在柜台后边的客栈老板心都快碎了,明明大门本就是开的,我那黄花梨的小门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这王家的人办事总喜欢踹人大门来彰显声势么?虽说吕浮生这个暴发户刚又给了自己一锭金子,可也抵不了这些没必要的支出。 总爱加戏的客栈老板只敢在心中暗自怒骂,表面上还是战战兢兢的躲在柜台后面闭着眼捂着头,眯着眼缝朝外观瞧,看的仔仔细细,那些鱼贯而入的内监,头前来的可是 吕浮生那日入王宫见过王上身边的苏大总管,见着从王宫里亲自来找自己自然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总要担着。 平日里在王上身边伺候都很得体的小杨子,此刻瞧见大堂内吕浮生和魏王二人一眼竟有些失态急匆匆低下头再也不敢直面面对。 瞧见小杨子今日这幅丢人模样的苏大总管暗暗狠掐小杨子掺扶自己的右手,吃痛的小杨子定了定神才敢抬起头重新看向大堂内的众人。 “不知今日苏大总管来此有何贵事?”魏王起身施礼恭敬问道,对于自己父亲身边的常侍向来以礼待之,毕竟苏大总管在父王身边久了,能够美言几句怎也是好的。 苏大总管并未搭声,示意小杨子上前解释,也算在魏王面前给尽了展示的机会,小杨子清清嗓子工工整整的答道:“魏王殿下,今日城南坊间发现一具男尸,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男尸籍贯可是军籍,应着的本是守城的军务,大抵是得罪了仇家被人追杀,可其身份特殊,惹得那无用的大理寺寺卿直奏王上,王上怒其不敢担当,剥了其官位。” “因此,魏王上前接旨。”从袖口当中抽出一卷金黄色锦布,展开大声读出其上文章道:“昭曰:大理寺寺卿因风寒久治不愈归家养病,而大理寺事务繁忙重要,万事待办,不可无人主理,现命魏王代理大理寺,主追查图谋不轨谋杀我朝军士的大逆之人。钦此。” 总有些人有把握住来之不易连机会都不称之不上的小时机给重要的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小杨子就属于这种人,第一次见面就在魏王心中留下口齿伶俐有理有据的深刻印象。 眼睛左右摇晃想着王上的意思,魏王起身接过小杨子递来的圣旨,“既然旨意已经送到了,老朽也该走了。”苏公公手朝向小杨子摆了摆,示意小杨子过来掺着自己离开,魏王得见先快几步赶忙上前扶苏公公离开。 离出之际,苏大总管用力摸着魏王的臂弯还是慢悠悠嘱咐道:“恭贺魏王得此重任,既然王上看重,需得万事小心。”好像不管何事都不会影响到苏公公的慢悠悠,吕浮生相信就算敌人打到博安城下,甚至是王宫之下,着苏公公都还会慢条斯理的看着城下的敌军镇定的计划逃跑计划,绝对不会快跑一步。 魏王低头侧耳仔细道:“还请大总管明言。” “王上曾经与老朽言,人心隔肚皮,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此为帝王之术也。”说罢,一脚迈上轿子,跟上来的小杨子在一旁放下轿帘,一行人在魏王的注目下远去回王宫。 魏王独自站在客栈外默念了几句方才苏大总管祝福自己的几句话,心想着莫不是自己的父王已经知道了某些内情,是否是在提示自己身边有别人安插的暗桩,也别怪魏王会这么想,自己就是这么做的,在太子身边自己已然安插了太子死也猜不到是谁的暗桩。 回到客栈之中的魏王还未等开口,已经坐在大堂内的长椅上敲着二两腿与魏王道:“今日王上指定您接管大理寺,便是对殿下大大的信任,也是给了殿下在夺嫡中最大的便利。或许我们的计划可以稍加改变,不需要再计划如何笼络那些腐朽的朝臣,在王上的心里极有可能是想要换一批年轻的血液。” “请浮生贤弟与本王细细说来。” 第三十九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正襟坐于长椅上,吕浮生一幅枉臣的面貌言道:“先帝既然给予殿下如此大的职权,自然可有些说道,圣旨上可是明确写道细查大逆之人,而谁是大逆之人不还是魏王殿下您说了算的么,这天底下能够随意杀了守城军士的人肯定来头可不小。”吕浮生深刻的理解前世历史中大奸之臣的心里,此刻的吕浮生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历史上的秦桧,李林甫,赵高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伟大的前朝,伟大的前朝奸臣们此刻灵魂附体。 被吕浮生灌迷魂汤灌的有些多的魏王顺着思路走了下去道:“贤弟言之有理,本王现在严重怀疑太子党的那些拥簇有极大的嫌疑,其中必定有祸国殃民的大奸大恶之人。” 吕浮生深深弯腰施礼道:“殿下英明,只需顺着这个思路,必能找到幕后黑手。” 用力点头的魏王在吕浮生的奉承下觉得自己英明无比,身体都有些飘飘然起来,真有一种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现在的魏王就是这样被吕浮生给忽悠瘸了。 典型奸臣嘴脸的吕浮生今日必然会被掌控着著书权的太子党派记下来流传后世,被后人定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遭万人唾弃,遗臭万世也抵不过太子党派日后对吕浮生的恨意。 “魏王殿下,在现今大理寺机构组织还不完整的情况下,贫道建议魏王在大理寺中开设新的衙门,由统一的修行者组成,行事也快捷方便,各自配合也是利落。对于查案时遇到某些拘捕的事件也可以轻松应对,咱们可得先礼后兵牢记儒家教导。别在那些腐朽口中落得不敬的话柄。” “哎呀,贤弟。此番想法极为巧妙,若是能够在大理寺名下组织这样一直有力的小队,博安城里还有谁敢不听我的。”魏王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能够有这样一个人来投自己,只觉得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油然而生,若是往日身边有吕浮生这样的人,自己又何必在夺嫡之事上屡屡受挫,败给那个只凭自己出生的早其他什么都不是的太子哥哥。此时哪里还记得苏大总管的临行嘱托。 心急的魏王想要看见把总是压自己一头的太子哥哥踩在脚下的场面,跟吕浮生道谦不能亲送其至东宫,急切的吩咐左右黑白无常一起起驾大理寺,开始筹备自己的“锦衣卫”大计。 小陈安在二楼往下瞧,见一波波士兵全都出了客栈,这才和安妮一起下得楼来,跟吕浮生道了声别便径直走出客栈向着城外三百黄金骑士灭队的战斗地点去了。 安妮站在原地盯着长桌上摞满的碗碟,口水哗啦啦的往下咽。都能清楚的听到咕咚咕咚似喝水的声音。 站起身来一身道袍的吕浮生冲着终于柜台后探出头来的客栈老板道:“看着点这个小丫头,别让她乱跑,她刚来博安城对此地还不甚熟悉,要是丢了可是惹了大麻烦。要是这丫头饿了就尽管弄些吃食给她,账算我的头上。” 一脸交给我肯定没事表情的客栈老板点点头道:“放心吧您呐,自然是保证让她寸步不离这客栈。就算真看丢了也没关系,您出门打听打听,咱们博安人哪个不是热心肠,都不用咱出这门,保管有人给她送回来。”昨日跟眼前这个小姑娘相处了一天,心里暗想就这个小丫头只要有吃的便哪里都不去,吃饱了就睡,这点小事甚是容易。 安妮撇了眼客栈老板,出于神教对圣女多年的教育,才克制的没有对客栈老板对博安人自吹自擂的习惯揭短,若是博安人真的热心肠,自己昨天也不会在街边走投无路,选择玄武大道拦车的险事。 ———————————— 东宫,坐落在王宫临侧最近的十六王爷府,占了整个十六王爷府近一半的面积,从其中出来了多少位帝王,又从中有多少还未能等到登基的日子便已被废黜。 独自一人的吕浮生静立望着东宫血红鲜艳的大门,兽门铜环背后又有多少血液洒落,多少人头堆叠。一眼之中却能想象出以往的每一帧画面。在来博安城之前吕浮生手中已经掌握了一张根据多方收集来的情报汇总成长达一丈的清单,其上记录了每一位博安城内可影响整个局势的人物重要信息。自然当中少不了对于王族的记载,尤其是对于有继任可能性的太子,魏王二人。 没人能够永远的坐享其成,哪怕是贵为未来储君,从出生开始便是天之骄子,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这只是寻常百姓看见的表面,羡慕那些人前风光的好景象,可谁又真正的了解到背后每一任太子要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多少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才能爬着登上那张高高的龙椅。 作为太子从幼时便失去了寻常孩童最开心的童年时光,被多名大学士从早到晚教授学识,还没等彻底掌握学好的知识,又被填鸭式的教导新的知识。没有一天能够属于自己的时间,小时候的太子望着窗外的麻雀多渴望自由的珍贵,渴望可以拥有选择的权力。好不容易有一天鼓起勇气想要休息一日。 却被自小教导自己的太子太傅楚昊一大早捉到了早朝当着王上与众臣的面前一顿数落,楚昊倒是被世人歌颂,赞誉一片,称其不畏王权,乃当世师之表率,。 可没人注意到太子在这个故事当中的作为反叛配角在王上的心里,在朝臣的心里是有多么不堪,可明明太子只有任性那么一日而已。 从生下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是安排妥当的,读什么书,吃什么饭,穿什么衣,娶什么人,生什么子。一切的一切都需照着古制一丝不落的完成。有人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可哪有人考虑过太子是否想要带这顶王冠。 也自是从楚昊早朝当众羞辱自己开始,曾经的太子虽然表面上还是如往常一样努力读书,为将来当一位明君仁君努力,可骨子却越发阴暗,太子开始喜欢用自己一日本就不多的空闲时间,在阳光下看着两只蚂蚁互相厮杀,有时还会因一只蚂蚁铰掉另一只的头颅而傻傻痴笑,就算太子太傅也不会注意到太子这些不引人注意的变化。 哪日心烦看见不顺眼的太监,一个砚台顺手就扔了过去,被磕破眼角流血的小太监也不敢声张,只能选择默默承受。不然不仅仅是见血而已,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没人会关注一个小人物的死活,死了也就死了,没人记得住根本连名字都没有的下人。 吕浮生上前轻叩三声门环,不大一会儿,一人从一旁的小门探出脑袋,朝着道士模样的吕浮生不耐烦的道:“哪里来的道士,要是化缘快些到别处去,这里可是东宫太子居所。” 轻笑一声的吕浮生倒也不在意这门卫连道士与和尚都分不清楚,抬了抬手中袍袖道:“贫道名唤吕浮生,清晨可是你们太子派人请我来此,怎的现在连门都进不了。” 作为东宫门卫自然也不是傻子,今晨自然有管家嘱托要是有叫吕浮生的人前来,要以礼相待,切不可失了礼数,但门卫怎么也想不到要以礼待之的吕浮生竟然是个臭道士,也不觉的尴尬,立刻换上一副献媚的表情打开小门作着请进的姿势道:“莫怪,小老儿实在是狗眼看人低,不知贵客来访,得罪了大人,还请恕罪,大人请进。” “不知者不怪。”吕浮生摆摆手,装作上位者的口气说道。门卫松了口气,在前引吕浮生朝内堂走去。 内堂门开,没见着一身蟒袍的太子,倒是有一仙风道骨的老道端坐在一盘棋前。 见着同行的吕浮生施礼入内道:“后辈唐突,前来应太子之约。” 老道指着棋盘对面的座位冲着吕浮生道:“坐。” 接着把微黑的左手伸进棋篓中执一枚黑子置于棋盘之上,眼睛微闭,也不再说话。静立堂内的吕浮生见状也不多言,心想着这老道是要比划棋艺,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但又怎能如他所愿,老子前世为了演个围棋少年的动画改编电影可是苦练了一年的围棋,也算有天赋,为了个角色竟然给自己生生下成了围棋九段的段位。 撩起道袍盘坐在老道对面的藤蒲团上,两人距离很近,吕浮生都能清楚的数出老道眼角有多少道褶子,手执白棋与老道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冲挡接断,跨刺觑挖,好不热闹。 期间老道只是微眯双眼不知看在何处,吕浮生也不看他,只盯着棋盘专注于棋局当中。下到第一百三十三手之时老道提着黑子在空中等了数个弹指不知下在何处,最后只能轻放在棋盘之外。 还没等赢了十二目的吕浮生乐出声来,老道就不悦重重说道:“送客。” 之后便合上双眼不再理睬吕浮生,门外候着的下人赶忙进内堂要引吕浮生出府。 不到半刻,站在东宫门外的吕浮生还处在云里雾里,一脸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嘛的表情。回想起来这次东宫之行连太子面都没见到,莫名其妙就和一个老道下了盘就被轰了出来,话说这老道是谁啊? 第四十章 若人问之 格杀勿论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而此时的东宫之内,内堂中东宫真正的主人从帘后走出,老道赶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安,太子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与老道说着:“此子如何,能否看出些许门道。” 拱手的老道眼神望向右下角道:“此子在棋盘之道上颇有建树,善于布局,有一点比较有意思,他宁可被我占了几分优势去,也不愿弃一颗子。不愿冒险,步步为营。每每危机时刻总能盘活全局,若用在处事当中,此子深不可测,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 太子眼神片刻不离老道方才置在棋盘之外的那枚黑子,开口说道:“此子能否为我所用?” 微思片刻,老道抬起头来道:“很难,但也不是不可,是个人都会有弱点和欲望。”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原是昨日被太子吩咐收集吕浮生的情报的门客已然归府,在门外候着等待太子招入。 在太子一声低沉的请入之后,门外等候的门客部曲飘然入内。 低头施礼道安,太子摆手示意省去那些俗礼,老道在一旁催着那门客交代出这两日搜罗而来的重要信息。 门客半跪在地上知道面前的二人身份尊贵,切不能轻易怠慢,语速极快道:“小的自昨日起问遍搜遍一切与吕浮生有关的人或物。吕浮生自四日前驾数十辆满载马车入博安城,假扮冰渊国而来的贩冰商人,糊涂守城门的军士并未过问也未检查马车上具体货品 。” 老道不假思索道:“定是那狡猾的吕浮生贿赂了守城的军士,如今此子尚且为魏王做事,此可为弹劾魏王的话柄之一。明日可令言官上奏王上可言魏王以职务之便放纵部下收取贿赂,奏请王上查验魏王府内的金库,是否与内务府上的帐合的上。” 虽然仅仅几句话却能把已经成为守城潜规则的贿金入城之事,翻成攻击魏王资金来源的大案,这老道不可不谓之为太子最倚重的谋士。确实有毒道之处。 半跪的门客言诺应下此事,接着继续报告自己所获的信息:“第二日,吕浮生继续以商人的身份前往安阳总票号,与当堂掌柜商议久矣,出了票号又领一男童在东市游玩至暮时,有一点可疑之处,期间吕浮生进入了一家四面密闭的书店,之后每日下午之分都必去那间书店,手里每每提着些吃食,似是去见友人,小的便起了疑。昨日下午吕浮生照例又去了东市,小的便顺着吕浮生的踪迹一路跟踪到书店附近,却觉察不到里面的任何气息,那间书店如同与世隔绝一般,一丝外来灵气都渗透不进。小的只好四处打听此间书店来历,可几乎没人知晓,最后费劲心思动用了官方的资源,可是询问到了最后,只得一句,此为安阳国生死存亡级别的秘密,王上亲自下令谁敢动这间书店,无论什么身份,一概格杀勿论。” 老道微眯着眼似在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似是每一步都会胸有成竹,轻捋长须道:“既然不能查便不查,若是牵扯到王上的事情暂时手先不要伸的那么深,如今王上因那吕浮生献药又有了握权的能力,前几日的努力都已经白费了,此时万不可再逼的太紧,不然到头来终究会落得一场空。”老道的关注的重点只放在书店背后的秘密,并没觉察到吕浮生先前去安阳总票号何事。 听得不能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时,太子似是对自己轻蔑的笑了一声。心底里又对吕浮生恨上几分,也更渴望得到吕浮生为自己效力。 从小的过度逼迫使得这位安阳太子产生变态的占有欲,总觉得这安阳国的所有都该是自己的,不然怎对得起自己从小到大伪装出来的努力。六弟他抢走了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若是我能登基,必让六弟不得好死。 虽然心里波澜壮阔的幻想着登基之后如何处置自己的六弟,可在表面上仅仅表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情而已。倘若此时是自己一人独处,必然会漏出变态的诡笑,可在多年的沉重的教育下,太子很好的学会了该如何管理自己的表情,怎样完美的在人前作出另一番与内心所想完全背道而驰的行为,这也是从小到大教育自己的太子太傅楚昊一直教导自己的帝王之术。 “在下惶恐。”老道见得太子流露出不悦神情深怕自己哪句话驳了太子的意。 太子恢复以往常态摆手示意无事,让半跪在地的门客继续说,自己则站在棋盘边不语,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楚昊对于太子的教育上还是有些用处的。 “除了书店之外,还有一事比较奇怪,那吕浮生昨日在街边救助了一位自称是神教圣女的胡人少女。” 老道继续答道:“此事你不必在意,那胡女之事不过是那小子误打误撞而已,我自有安排。” “小的刚要从吕浮生下榻的客栈回来汇报的一刻,跟随吕浮生入城的男童径直从客栈中出来,往城外走去。” “哪一方位的城门?” “东边的。” “看来是去追查圣女的事情去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而已,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不足为虑。”老道并未在乎小陈安追查圣女一事,在老道看来圣女一事并没多重要。 门客部曲已经将这几日调查的信息全部说完,默默退出厅堂。 作为太子最倚重的谋士老道在多年前被圣罗国内最大的修炼门派正一门作为门派供奉派往安阳国传道,初到安阳的老道并不受安阳王上待见,王上根本没给予过多的资源给正一门的传道士,或许可以说是王上没有给过在安阳传道的任何门派任何过多的资源。 正因如此,安阳国内信仰众多,神教,佛教,道教,百家争鸣,甚至私底下还有魔教徒的存在。民众开放,可接受度高,形成了苍蓝大路上所有势力汇聚贸易,取长补短的重要存在。 对于一个新的信仰被民众接受本就需要时间,更何况还是在本就信仰众多的安阳国传道,就算老道心思缜密,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在安阳也是寸步难行,在正一门时仗着自己活泛的头脑抢了某个师弟的资源,却不知这位师弟有一位长老级别的父亲位居正一门的高层,本就因年龄过大一直卡在中阶无法再精进修为,这下又被支到安阳来传教更是进阶无望。 在门派传道指标和安阳王上不配合的双重压力下老道幸运的遇到了举步维艰的太子,两人各取所需,一拍而合,一个在表面继续自己多年来仁君风范的伪装,一个在背后出谋划策拉拢群臣向王上施压,到头来完成所求,一个是登基为王上,另一个则扶持新王上,兑现允诺过给予自己传道的支持。 老道在太子面前有些欲言又止,太子自然是看得出来,直接开口道:“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现阶段老道还是需要看太子眼色的,若是太子幸运的登上王上位,还真得依靠眼前这位尚且还是太子的人兑现许给自己的承诺,何况自己回复门内关于传道进程时,一直以下一盘可以掌控整个安阳国信仰的大棋为由进行推脱。 正一门的高层虽然一直觉得这个老道脑子不正常,对此表示过深度怀疑,但在老道巧舌如簧下也不得不信,如果此事真的如老道所说,那正一门当代的掌门在门内历史之中的功劳不异于哪一国的王上开疆扩土的赫赫名声。 也为了证实老道所说为真,特派门内新一代的掌门真传弟子,作为下一任掌门候选人的剑五前来视察。 剑五自小便是真正的天之娇子,如今刚满十七岁就已经是入道阶段的中阶修炼者,被称之为能够扛起新一代修炼者大旗的年轻修士。剑五人如其名,在刚踏进入道便放言整个修练阶入道修炼者没人能够在自己剑下扛过五剑。 至今为止还没人不信剑五的这番言论,吕浮生曾闻言不屑过,可自己还是个御灵阶段的战五渣,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其实这番言论在剑五踏入御灵境时便说过御灵境修炼者没人能扛过自己五剑。 这几日门内盛传剑五就要突破入道进入知命境,不知是否还会放话在知命境无人能够接下剑五的五剑。 知名不同入道,世间众多成名已久的修炼者都停留在知命境久矣,话说魔教的那个小血鬼已经等着剑五迈入知命境蛮久了,可那些大门派压箱底的高阶修炼者似乎是限于某些条件已经近几十年没人在大陆上出手了。 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拥有能够气死自己天赋的老道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对那些上天赐予的天赋羡慕不已。 对着太子有些犯难道:“不情之请,过几日正一派将遣一位真传弟子来博安助太子一臂之力。望太子厚待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虽然表面上还是多年养成的宠辱不惊,可内心却对即将到来的真传弟子很是期待,毕竟自己现在跟魏王所差的不过是修炼者而已,若是有一大门派的真传弟子来助自己,不正是如鱼得水,王上之位非自己莫属,连说了两句那是自然。 也不知这王族的自信是不是祖传的,每个王上的儿子对于王上位子的归属都有着莫名的自信感。 第四十一章 各方涌动 底牌尽露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既然老道面色犯难说出自己的请求,自然此事不可能像太子想象的那么美好,不然以老道的深谋又怎会放过这种邀功的机会,肯定会要求太子给予更多在未来传道时的资源,哪怕现在看来只是太子为老道画的一张大饼,但作为修炼者自然有些特殊的法子让太子在以后不得不去兑现如今给的空头支票。 作为大门派中的天之骄子肯定会有不同寻人的个性,剑五的个性可是在整个修炼界都是出了名的。孤傲的他又哪里能听命太子摆布调遣,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会命令谁呢,毕竟自己的实力和太子身边的太子卫率差不多,而剑五可是要比太子卫率高出一截,在实力至上的修行界来说,真说不好剑五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就在太子规划未来有个强力手下的同时,出了门的情报部曲在堂外长廊上听得自己的侍童在耳边秘密禀告了一条最新的情报,也来不及回去多休息,匆匆折返回太子会客厅堂。 进门也不顾任何礼仪,便朝着堂中的老道和太子道:“不好了,今早守城的领头兵在坊内暴毙而亡,大理寺寺卿不巧告病休养,王上特命魏王暂领大理寺一切职务,彻查本国兵士于博安城被谋害致死之案。” “魏王……大理寺……”老道念叨了几句太子部曲所说信息当中重要的几个词后再问道:“还有么?” 部曲语速极快道:“魏王今晨得到任命圣旨之后便即可赶往大理寺任职,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咱们的人,他匆匆向手下的侍童传递一条情报说是魏王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并没有问及任何关于此案的案情,而是直接下令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名为“侧卫”。皆由魏王带来的修炼者组成。” “不好。”本来不管何时都显得从容自信的老道此刻慌神大叫道:“赶快联合朝中所有官员进王宫在王上书房外跪请王上收回任命魏王的成命,不然咱们将损失惨重。” 太子点了点头,门外立刻有一人飞似的跑了出去,老道不停在原地打转,边走边抓着自己的长须,大概过了数十息之后,老道立定站稳恢复些许从容道:“既然王上已经下了成命再改自然是及其困难的,此刻绝不能将所有赌注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只能多管齐下进行逼迫,首先要求太学里学子起几篇言讨魏王违背祖制招收武将的檄文告知天下文人,此举不仅可以牵扯魏王的精力也可以帮助王上将不愿睁开的眼皮抬起。” “此举可是咱们逼迫王上的最后手段啊,此时不是说不可多加逼迫王上么?”太子有些不解道。 老道解释道:“现在只能拿出杀手锏了,不然等到魏王的“侧卫”成型,还不知道他能对多少咱们的人下手,兵行险招,不得已而为之。必须还得做更多手准备,除了太学学子以及官员施压外,必须再召集起博安城内及附近村子里的乡绅地主富商在大街上游行抗议王上命魏王代领大理寺之令,如此,纵使将我们手中之牌全部打出,但也可以做到及时止损。” “仅仅只是个代理大理寺寺卿便要逼的我底牌尽出?学子官员代表士,地主控制了农,乡绅掌握了工,富商自是商。正所谓的士农工商都在我们手中,纵使这次魏王稍有得势,又怎能翻起浪花。还需把咱们全部牌亮于表面?倘若来日他真要与我明挣明抢,我又要拿什么与他盘旋。” 老道心底一阵无奈,太子根本没有想到魏王若是真的得到刑部实权,再搞出个“侧位”出来,现如今这些暗中势力又怎能不会被一一查出,并会用各种莫须有的理由加以随意处置,到时候都没有了哪还用隐藏起来。表面既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又需尽心劝谏道:“贫道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还请太子定夺,此次若是我们把底牌亮尽,那魏王和王上又该如何招架,若是招架的住,必然也会底牌尽出,若是招架不住,那这王位不就是唾手可及。咱们这并不是被逼无奈,而是化被动为主动,是由咱们决定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太子听过大喜,大手一挥,门外又有几位下人飞快奔出府外替太子向各方下达老道口中之令。 ——————————————————— 剑在众多兵器之中没有单刀实用,更没有长枪在战场上来的普及。佩戴剑的更多属是文人雅客,造价高昂的同时导致性价比极低,而在修行界中剑可谓最过常见,哪怕是再小的门派或是刚踏入修炼一途的修士都会以未来用剑作为本命主武器为荣,不只是因为剑法的飘逸灵动,更多的是因为在大陆上曾经有一个少年执一把薄剑杀入邪林,杀尽魔教,杀上高“天”。虽说如今已没人记得住少年的模样,甚至忘记了少年的名字,可是他却影响了大陆上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修炼者。 剑五善用剑,已然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性格也跟剑越来越像,在正一门中剑五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孤傲怪。每天板着脸也不与人说话,就连讲道开悟的老师见得面无表情的剑五,都会很识趣的跳过剑五向后面学员提出道途问题。 剑五没有朋友,剑五唯一的朋友就是自己手中的剑。由于日常没什么人交流,本身也不愿多说话,已经没人想起剑五上次说话是什么时候,同届的道友觉的剑五格格不入,更不愿多与其说话,因为不管跟剑五说什么,剑五都是用一个嗯做回答。 新入门的小修士都以为剑五是个哑巴师兄,但没人敢当着面讨论剑五是不是真的是个哑巴。如果有人想要证实剑五放过同境界无人扛得下自己五剑豪言的话,也是可以当着剑五的面说他是个哑巴。 哪怕相传剑五其实是某位正一门内门长老的儿子,也没人愿为了巴结剑五向他献媚,因为不管怎样在剑五面前做出讨好的姿态,剑五都是嗯嗯的回答。 正一门虽然出过很多天才,可天才在成长的道路上往往更容易迷失自己的方向,在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之后便会在修炼上多加放纵,可修炼一途若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是自己实力上的退步,而是身边众多修炼者争先恐后踩着别人的肩膀甚至是头颅向更高的方向爬去,不久所谓的天才都会泯然众人。 所以剑五的性格有利有弊,利的是过于孤傲就不愿与人多做接触,在修炼上更加上心,这几年来更是有超越正一门历史第一人当初所创造的种种修行记录,弊的是往后剑五若是真的优秀到可以接下掌门的位置,以他的性格又该如何与修行界的其他门派沟通,正一门又该如何在瞬息万变的修行界自处。 此次历练一可让门派之中最真实的眼睛去探查这个满嘴跑马车的老道所言是否真切,二也是为了能够让剑五多接触一些外边的事物,与人多做接触,哪一天背后突升一道怪风开了窍,挖出话唠的隐藏属性也说不一定呢。 在高耸的城墙外,还是那些看城的士兵,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守城领头兵换了一个人,正是那日在吕浮生马车上检查箱子最卖力而被一脚踹倒的愣头青,这名愣头青虽不懂世故,却也是这些对生活早已没了念头,只知道浑噩度日的守城士兵里唯一还算看的过去的。 城门可是一座城给人最初始的印象,虽说这座城门不算军事要地,大多来往的也不过只是些不入流的胡商而已,上头对这些小角色也看不上眼,没了后台的斗争,选谁不是选,还不如找一个最起码看似能拿的出手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任何资历的愣头青能当上长官的原因。 平日里那几桌摆放着牌九,瓜子也换成了各样一品楼出品的精致点心。作为新官上任自然是要请大家吃些好的。但不变的还是桌上众人无端惹人笑的荤段子,也正好说明了这个世界不管却少了谁都还是会继续运转,在几百亿人之中的一人真如同沙漠中的一颗沙砾,少一颗多一颗其实真的不所谓。在乎的也不过仅仅是因一颗石头碎落的相邻的另一颗沙砾而已。 老道口中再过几日,正一门修士就来博安城的剑五今日其实已经达到了博安城,背后背着长剑的剑五望着高耸的城墙以及城下这些游手好闲的士兵不住的摇了摇头,因为本身没带着任何货物,守城兵自动将剑五认定是没什么油水可捞的人,推着剑五的肩臂催促着剑五赶紧进城,别挡着后面交了钱的胡商进城。 手里拿着张临行前师父给的一张地图一路赶到了博安城,可师父给的地图并不大,最多也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可画的却是整个苍蓝大陆的大致地形图,能靠着这张地图找到博安城的剑五已是不易,但到了博安城想要找到老道所在的东宫确实有些难为剑五了,可剑五生性孤傲,不愿开口问路,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城中行走,大有姜太公钓鱼的意味,这么看来比起修道来说剑五更适合修佛,不管是闭口不言的闭口禅还是有缘便能遇见的心理都很符合佛教的准则。 第四十二章 表演我是认真的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街道坊间两旁的翠柳在夏日阳光的逼迫下不得不低下自己高昂的头颅,只为庇护树下那刚发芽的小草,一阵微风拂过,沙沙声响也没了春日里的动听,余味也只剩下了疲惫。行人眼中的空气都是波动的线条,茶摊的厚布下坐满了乘凉歇脚的来往路人。 拉车的汉子在这狠毒的烈阳下为了生计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拖着沉重的货物前行,在他们看来车上的不只是东家的商货,更是他一家人一晚上的口粮。汉子咬开水壶的盖子呼呼往肚子里灌,可水壶里的水早已被烤温,怎能浇开粘着的嗓喉,就算再大的水壶也灌满不了他似火烧的内心。 倒进水壶中的最后一滴,咂巴咂巴仍干裂的嘴唇,胡乱摸了把头上布满的汗珠无奈继续向前迈步。 举着张地图在街头漫无目的走来走去的剑五,任谁看都是个第一次进城找不到路的外地人。这座城里的人在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还是很热情客气的,刚被老道清出东宫的吕浮生站在大门外突然在人群中发现那显得格格不入的背剑少年。 吕浮生一直觉得自己不能改变环境却能被环境改变,虽然只在城中只住了几天而已,为了能够更好的融入一个环境,吕浮生都会先观察这个环境里的人是何种性格又有何种习惯,进而去模仿他们的做法使自己看起来更像是这个群体里的人。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决定你是我要坑的人。这句话现在特别适合吕浮生和人群中找路的剑五。 一脸正义凌然的吕浮生躲到东宫门口一处没人注意的角落,从随身挂着的百宝囊中取出一套薄布衣套在身上,露出两条充满肌肉线条的手臂,虽不如大师兄一般粗壮,却也比寻常人要壮实些。大夏天里身上的道袍也没有这开衫的布衣凉快舒适,可想而知前几天为了塑造暴发户的那顶貂皮帽子是有多热了。 换好了衣衫服装的吕浮生贱兮兮的凑到那人群之中的剑五身边,带着博安人特有的口音与剑五道:“小哥,我这货嘹咋滴,十两银子一张,看看。” 说着吕浮生便掀开了布衣的开衫,漏出里面一张张的地图,卖地图却搞得像是特务接头一样,但也不能怪吕浮生表演的太过形式主义,在博安城有一条禁令就是不允许贩卖博安城地图,这也是为什么正一门只弄到了张全大陆地图给剑五的原因。 只因地图很有可能绘有博安城中的要地,例如王宫,东宫等地,只用于游客商人还好,若是落到别有用心的谍子或刺客手中可就是一件卖国的大事,但总会有人把脑袋别在裤子里做着杀头的营生。但真正做着这门生意的人都是靠熟人关系贩卖,却没人真的敢像吕浮生这样满大街找顾客,若是碰到个不良人或武侯的桩子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吕浮生接着偷偷摸摸的小声道:“二十两银子,您想去哪里,我陪您一起去,随行指路。这价格在博安城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剑五虽不常与人说话,就算必要的交谈也只是几个字而已,这并不是说剑五孤傲的性格导致不愿与人说话,而是他不知道如何与人正常交流而已。 对于吕浮生现在扮演的指路人,剑五并不觉得厌烦,眼角轻撇凑在自己身边的指路人,似乎觉得这人靠的自己太近,稍稍后退几步隔开到自己感觉还算能够接受的距离。轻声说道:“行,带路。” 对于如此简短的回答吕浮生并不觉的奇怪,因为吕浮生认得此人,在自己的情报通牒上有写着这个人的所有信息,毕竟正一门对于剑五的保护不像神教对于圣女的保护,对于神教圣女的情报在世间所有的势力中都是一片空白,这也是为什么吕浮生不敢确认那个像猪一样的胡女到底是不是真的神教圣女。 虽然吕浮生的语气还是偷偷摸摸,但却加上了几分热情道:“这位公子器宇不凡,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辈,您这是要去何地?” “东宫。” 对于东宫的目的地吕浮生偷瞧了一眼对面府邸大门上方的两个大字,又赶忙收回眼神生怕眼前的负剑少年发觉了东宫就在自己的面前。 挫着手指头的吕浮生脸上挂满了市侩道:“东宫可是太子居所,那可是未来王上住的地方,常人都不允许靠近,但小的还算灵通,在东宫有几个说的上话的看守,上下打点通融几分,也算能进得去,可这通融的费用嘛……” 直挺挺站着的剑五面无表情道:“给。” 对于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来说,不论什么回答都只用轻声说几个字,自然会令他人觉得此人很冷漠,更何况此人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吕浮生不信这座正一门在修行界出名的冰山今日说不出超过两个字,继续道:“那您看两百两行不行,这价格自然是有些贵,您可以沿街打听打听,除了我谁还能把人带到东宫。”喊出两百两的价格,一则是为了好好坑一把剑五,要知道二十两银子足够博安城的三口之家数月的口粮了。二则若是剑五当街恼怒也可多说几字,这座冰山的称号不就在修行界难以再流传下去,有时吕浮生还是很皮,很有恶趣味的。 可剑五并未像吕浮生想象中那样暴怒,听到如此高昂的价格连嘴角都没抽动,一句多余的话的没说,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只因剑五对于俗世中的金银根本没有任何概念,自小作为天之骄子于正一门长大,想要哪些修行资源直接跟长老索要就是,不需直接接触钱财,更不了解二百两银子到底能买多少东西,何况自己答应下来的价格之后也会由老道代缴。 其实吕浮生未想到的一点是既然剑五有着冰山的称号,即使真的动怒也不会当街与人争吵,只会默默拔出身后长剑,用手中之剑与人争斗,根本不会顾及正一门的门规。 这些年勇于挑战剑五底线的人不在少数,死在剑五剑下的人更不在少数。 吕浮生就算没看到更想要看到的画面,但能够坑得更多的钱也令吕浮生很是开心。自觉想要让剑五多说几字不太可能,也不再多言,引着剑五走出人群后,坊门处传来一阵阵呼声:“引路,一两,引路,一两。” 就算脸皮厚到家的吕浮生此刻也是一阵尴尬,不多做解释,反正都是一锤子买卖。 领着剑五在博安城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临近未时才又领着剑五重回到东宫门前,吕浮生大步上前,用力敲打东宫侧门。 待从侧门有一管家探出头来,吕浮生指着身后呆呆看着这座府邸的剑五朝管家道:“这少年要来东宫找人,自称是吕浮生的友人,还请您能通报一声。” 管家自然是晓得吕浮生的名字,今天还是自己给他开的门,却不知为何才过几个时辰便又要介绍一友人入东宫,却也不得怠慢,道了声知晓了,便匆匆向大管家报告去了。 那开门的管家竟没能认的出前来敲门的人竟是已经来过一次的吕浮生,不得不佩服吕浮生对于角色的塑造,不只是服装的变化,包括和寻常引路人一样喜欢在夏日不停扇着自己的布衣内衫的微小细节,更重要的是吕浮生将自己的脸涂黑来营造出和引路人在烈日下行走晒出来的小麦似的健康肤色。又加深两道鼻边的法令纹,现在的吕浮生看起来就是个四十多岁的健壮大叔。表演,吕浮生是认真的。 不多时,经过层层上报,与吕浮生在东宫堂内下棋的老道出现在吕浮生和剑五面前,老道自然是不同于门口管家的,一眼便瞧出了这健壮的引路人就是方才的吕浮生,心想此子怎会还领着一人回东宫,不觉有些奇怪。暗想不会是因为棋局的原因带人来砸场子的吧。就算带人砸场子也该是输了棋的自己才是,你个赢棋还发泄什么。 却也不揭穿吕浮生,想要看看接下来他要怎么演下去。 “道长,后面有一年轻人,说是吕浮生的好友,还叫我带着过来见您。带路费二百两银子,那个年轻人已经应允了小的。”吕浮生凑到老道耳边悄悄说道,在剑五看来就像是真的与东宫里的朋友暗中沟通一样。 老道的视线正好被吕浮生有意的遮挡,并未看清楚吕浮生身后所言年轻人到底是谁,也不需在意他到底是谁,只要不给吕浮生面子,让他在人前丢脸便是最好的下马威。 此刻老道足够大声道:“不是谁都有资格入东宫的,没本事的赶紧滚蛋。” 负剑少年自吕浮生上东宫门前台阶起,就一直盯着府邸上的牌子,直到此刻被老道的噪音影响,才移开盯在牌子上的眼神,终于想明白了,这里不就是刚刚遇见吕浮生的地方么。虽然剑五对于钱不在乎,但是个人都不愿意上当受骗,剑五自然也不意外。 耳边又传来老道的下马威,心中有点点愤怒,剑五从不平白无故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比试比试。可是剑五一般自动忽视前面谈的部分。 第四十三章 人言洛阳花似锦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出现在剑五僵硬的脸上,这种表情对于常人来说算是正常,可出现在这名负剑少年的脸上却很是不易。 上一次剑五脸上流出其他的表情还是在十年之前,那一年的剑五还没被冠上“孤狼“的名号,还是个天真的小孩子,和寻常家的孩子一样,还没登上那架梯子看穿这个残破不堪的世界。 在那个老头来之前,正一门内门的长老还有上百位,可八九岁的剑五亲眼目睹了那个老头带着一条肥狗一路从山下杀到正一门祭祀大殿,剑五印象里谁都摧毁不了的护山大阵被那个老头如撕纸一般容易的摧毁之后,剑五的心便凉了下来。 亲眼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长老倒在血泼里,眼中还浮现着大长老昨天还领着自己去后山偷鸟蛋,刑罚堂长老还答应自己明天要偷带自己下山看俗世里的好玩杂耍,胖胖的副掌门就在刚刚还给自己做了道诱人的饭菜。 就算他们做错过什么事情,可他们对于自己来说都是家人。 也是自那之后,剑五再也不愿多做无用的事情,宁可有时自言自语也不愿与旁人说话,以怕耽误片刻修炼的时间,或者可以说他只想在杀了那个老头之后,才会选择重新接触这个世界。 掌门还假装镇定的在老头面前寻求着妥协的条件,至于为什么剑五能够看出掌门是在假装镇静,只因躲在掌门身后的柱子边能够清楚的看见掌门背在身后那双止不住颤抖的手。 掌门从开始要求的语气一点点变成商谈再到哀求,可剑五从老头赤红的双眼里看出那时的他谁都不在乎,他只是来杀人的,只是来发泄的,根本不存在谈的可能性。 也就在正一门山门之内血流成河之后,只留下不到十位长老,老头翩然远去,照着老头的气势,他并不会就此收手,而是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看在吕道友的面子上,二百两当作打发叫花子就是,你领来的人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别把东宫当成救济灾民的粥棚。”老道丝毫不客气的继续施加着下马威。 食指抬起向前略微摆动,身边的管家立刻从怀中掏出方才备好的二百两安阳票号发放的银票轻蔑的扔向站在一旁的吕浮生。 老道本以为吕浮生会因为不受礼待并不会接下那张银票,并还会领着带来的人服气而走,至此不论吕浮生领人进东宫的可能性阴谋也会被悄然化解。 然而令老道万万没想到的是吕浮生不仅接下银票,还反复观摩,验证银票的真假,老道也不管面前布衣引路人真正的身份,反正吕浮生假扮引路人定是有不敢明目张胆的原因,不禁出言怒道:“你当东宫是什么地方,赶紧拿着钱领人滚蛋,不可儿戏。” 还没等吕浮生出言,身后的剑五实在忍不住上前半步。 上前半步的剑五显现在老道眼前,剑五身上正一门特有的内门标志老道哪里又会不认得,暗道不好上了吕浮生的当。 人对于第一面的印象是极其重要的,不然也不会有一见钟情,一见如故这些词语来形容第一面的感觉。 此时剑五对于老道的第一印象绝对谈不上好,甚至可以用不堪来形容。 剑五先是走过吕浮生,气愤的留下一句:“好。” 再走到老道面前,直勾勾的盯着老道的眼睛咬着后槽牙狠狠道:“你也很好。” 便不再说话,撞开老道的肩膀走进东宫,就像是对老道宣告自己不是个废物,自己就算踩着你进入东宫,你都不敢对我对我怎样。 而事实上老道确实不敢对剑五怎样,在被打脸之后,像是讨好生气女友的男朋友一样追在剑五的身后跑进东宫,根本来不及再顾吕浮生。随着二人入了东宫,看门的管家缓缓关上侧门将吕浮生拒之门外,只听得门内传来一句:“剑五公子,你可是中了奸人的阴谋啊。” 还没老道说完,便又传来老道的哀嚎:“啊,啊,哦。” 捻着手中数额不小的银票,一脸坏笑的吕浮很解恨的听着大门内老道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 今日这般做法的吕浮生可谓是真正的与太子一系撕破了脸皮。老道可谓对吕浮生恨之入骨,仇恨程度绝对不会比赶自己出正一门的长老少。彻底断绝了太子想要从魏王身边策反吕浮生的想法。 凡事不只只有一面,相对而言却是吕浮生将自己彻底绑定在魏王这只小船之上,也让魏王对自己彻底信任,若是再失了自己,那吕浮生在博安城内再无施展的地步。 吕浮生绝不会轻易的得罪人,可自己的师父黄超却绝不是个和蔼好说话的人,哪怕吕浮生对人再有礼,行走修行界别人也会把他看作陌上小店话事人,代表的便是整个陌上小店,而黄超尚且年轻时得罪的人,结下的仇恨只能由吕浮生一一偿还。 所以只要当剑五知道自己是陌上小店话事人的那一刻起,便是他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开始,这也正是自吕浮生被赶出东宫后看到剑五便要坑他的原因,在绝对不能化敌为友的情况下还不如让其内部开始瓦解,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也是自吕浮生第一眼便认出老道道袍上印有正一门特有的标志后,便知道东宫已被正一门渗透,这就不仅仅是俗世的争斗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了,当初师父黄超可是一人一狗杀上正一门山门,两把片刀从山下杀到山上,刀都没卷刃。这等血海深仇又哪能是吕浮生能够解的开。 下午闲来无事,照例吕浮生去了趟书店,在拒绝三爷数次询问要不要学杀人的灵法之后就回了客栈。 晚间的客栈少了平时黏在自己身边的小陈安,略显不适,人在一起呆的久了,冷不丁的分开心中总会有一丝空白是靠别的东西无法填补的。 可这感怀的情绪仅仅是吕浮生在自己的房间而已,神教圣女和客栈掌柜在大堂内可是热闹的很。 源起今日午时,客栈老板实在忍受不来安妮的食量,客栈里备着一周的食材都已经被她吃空了,厨子也早累瘫在案板下面,最后的几道菜都是平时的小二临时炒的,虽然不好吃,可安妮不在乎的继续大快朵颐。 自从吕浮生入住客栈以来,来过太多客栈老板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人,不仅有王族权贵更有各类奇人。坐在安妮对面看着她不停吃饭的掌柜已经欲哭无泪了,暗想吕浮生这小子的生意可真不好做,此刻很是怀念小陈安在客栈那两日自二楼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今日换成这个胡女,只留下呼噜噜的“饮”饭声,安妮吃饭之快只能用饮来形容了。每一道菜进了胡女的肚子里就相当于客栈老板又少赚了些许银两。 实在逼不得已的客栈老板只好带着安妮上街凑热闹,本意是分散安妮注意力,客栈里的存粮已经不够安妮继续暴食下去,却不曾想东市不仅仅只有卖商品的,还有撂地唱戏的草台班子,那一个个舞台上描眉画鬓的伶人卖力展现从小打骂声中学会的唱念做打,很是吸引眼球。 安妮可是第一次瞧见这么稀奇的唱法,这可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土地上没有的一种艺术,立刻就对戏曲起了兴趣,咿咿呀呀的学起来台上人的唱法。 作为神教圣女,自然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失的能力,很好的记住了每一段阴阳顿挫和每一句戏词,甚至还央求客栈老板买了一套水袖戏服。可她并不知道舞台上的一颦一笑都是用了数年的功夫去学习。 连回客栈的路上都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若是唱的好也就罢了,可安妮并知道自己五音不全,还津津有味的学唱,在起初客栈老板假意奉承下越唱越起劲。达到了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在吕浮生回到客栈后就一直听得楼下安妮的噪音。 此刻安妮唱的正起劲,更是今日在东市上听得自觉最爱的一段,虽然叫不出名字但还是能学唱的下来。还要客栈老板在一旁搭词。 客栈老板对安妮像是哄孩子一般,百依百顺,恰好客栈老板也是个戏迷票友,也还算得上能够唱的上几句。 此刻躬着身,学着衙役的样子朝安妮念白道:“上南京去的三天前都走了,如今尽剩下上热河八沟喇嘛庙拉骆驼的咧。” 客栈内剩下的一个厨子和一个打杂小二自然就成了安妮唯一的听众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点着头,如果看不见二人椅子后面被禁捆住的双手还真的以为是被客栈老板和安妮的戏曲吸引。 客栈老板的念白还算听的下去,但当安妮一甩水袖开唱道:“人言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低头离了洪桐县境。”没等到再唱到下一句便破了音,声似马啼驴嘶。 “闭嘴!!!” 二楼上堵着自己耳朵的吕浮生朝楼下怒吼,昨晚就没休息好的吕浮生注定又是一夜无眠。 第四十四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夏日的博安城天气说变就变,就好比女友的脸色一样捉摸不定,昨日里还是艳阳高照,毒辣的阳光似要融化世间一切固执的东西,而今日里的博安城乌云密布,风云骤起,老天正在酝酿着该如何浇透那些还胆敢在此时上街的人间蝼蚁。 昨夜小楼起东风,吹开未严的纸窗,在客栈楼下一夜有声中,挂着熊猫眼的吕浮生慢爬出被窝,狠狠的打了个喷嚏,习惯性的随意找了件衣物套在身上,睡眼惺忪的瘫坐在床前的圆桌边等着小陈安端来今日的朝食,可久等片刻也不见小陈安的声响,按着往日的时侯,小陈安早就该端着食盘送到自己的房间。 刚想开口催促小陈安快些的吕浮生这时才想起,原来小陈安昨日已被自己派出去执行任务了,突感平日里自己独自一人在外闯荡也挺好,这几日突然有个小跟班在身边,竟然会感到还有些离不开别人的照顾,果然人都是只会享受的动物,从苦到甜容易,从甜到苦却太不容易。 伸了伸懒腰,暗下决心等到这件任务结束后,是时候找个随从伺候自己了。 既然没人送朝食,用凉水冲脸后彻底“苏醒”过来的吕浮生这才想起前几日答应过王上今日要去王城进行复诊,换上平日里穿的道袍打扮,在房间内的铜镜里仔细的观赏了自己半天,由衷的感慨道:“镜子里的小伙儿真帅。” 吕浮生一边用力揉搓眼睛下的黑色,一边推门下楼,正巧看见楼下趴在大堂长桌上的安妮和靠在一边的客栈老板还在呼呼大睡,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两个店员歪斜着嘴角,不住的流下长长的口水。 没经历过的人当真不知道昨夜吕浮生经历了些什么,安妮的腔调是吕浮生听过最难听的声音,连博安话说都说不利索,更何况唱的还是需童子功的戏曲。 硬生生的模仿如同鹦鹉学舌,入不了耳。吕浮生看着憔悴的客栈老板有些心痛,昨夜自己幸好是在二楼没下来,受到的折磨哪有客栈老板面对面来的深。 望着大堂内的四人,明显没人会给自己准备朝食,只好无奈的推开昨日临时用两块木板做的大门,临时的木板根本没安置规整,门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吱吱泛响,却没能惊起各种姿势熟睡的堂内四人。吕浮生习惯性的摇摇头,出得客栈,又是吱吱作响的合上了客栈“大门”。 漫步街头,客栈距离王城还有一段距离,正好路过东市坊间,还没吃朝食的吕浮生被东市餐馆或是摆摊传来的渺渺炊烟引了进去。 本该应着那句老话,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可这句话并不适用于博安城的东市,就算今日乌云密布,可还是有人不信老天会立下大雨,一如往常早早出了家门满足早起后空虚的胃。 自打进了东市左数第一家的饭馆里聚满了人群,饭馆并不大,店家甚至把桌椅摆到了店外以便更多的顾客能够及时用的上朝食,对于饮食而言,自古传下来的真理就是哪个饭馆里的人多就去哪家吃,哪怕需要排队等候,吃货们为了一口美食也是值得的。 闻着美食的香味被勾引而来的吕浮生自然是属于标准的吃货,人的欲望无外乎也就那么几种,而对于满足食物带来的欲望却是最简单的,或者也可以说世间的人还有谁不是所谓的吃货呢。 东市贩卖的都是奢侈物品,出入往来的也都是每日大鱼大肉的达官贵人。东市不同于西市,往来的都是各国商人,所以开在西市的饭馆口味多样,服务哪个国家的都有。而东市更偏向服务博安城内的贵族,饮食口味也就只有最高贵的安阳美食。 这间小饭馆能够开在东市就是味道的最佳保证,吕浮生站在店外向内张望着小饭馆里人声鼎沸的模样,更加确定这间小饭店的吃食毕定是极可口的。 “让一让哦,新出炉的包子。”小二端着一笼热气升腾的包子在拥挤的长椅间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双长长的竹筷,路过每一桌等候的食客时便有几声传出。 “这桌,三个包子。” “拿两个包子。” 饭馆小二也算灵巧,那双竹筷耍的是虎虎生风,听到食客的要求便会停下脚步,挑出几个包子送到食客桌上早已备好的白瓷碟中。配上食客自取的粥及腌菜,使得最常见的朝食充满了食欲。不一会儿小二手中的笼屉就只剩下一块微黄的屉布。 吕浮生照着常客的模样早就取好一碟腌菜和一碗熬的厚厚的白粥,堂内人满无席,幸得今日天气转凉,堂外还留有几间座位,要是照着往日,这个时辰才来的吕浮生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入席。 待新一笼包子蒸好,小二经过餐桌之时,吕浮生也学着身边的几个老头大喊道:“嘿,这儿,五个包子。” 小二瞬时挑出五个刚出炉的包子送到吕浮生面前,包子不大不小,刚好一口能够咬下三分之一,其上封口的褶皱刚好十八道。 一口咬下,满口充斥肉的鲜香,不自觉的会吸吮包子内流淌出的明亮汤汁,觉得略咸也不打紧,碗中的放凉的白粥就起了作用,顺着喉节的颤抖饮下白粥,味道刚刚好。 如若觉得包子內馅鲜肉过多有些腻了,再来上一口桌上的清脆腌菜,咔吱咔吱的声响让人欲罢不能,腌菜秘制的调味料让吕浮生感到比起包子来说,这一小碟免费的腌菜更加可口。若是配上一口白面馒头或是刚出炉的胡饼,味道定然也不会差。 有着吕浮生这般吃货品味的人绝对不仅仅只有一人而已,放置腌菜的桌边早就有人用自家带来的小罐子盛取更多的腌菜想要带回家中慢慢享用。 博安人从不会随便占他人的便宜,更何况来东市吃早餐的人又有哪个差那几个铜板,在吃货眼中,比起一口美味,钱财真的不算什么。 盛着腌菜的食客也不多盛,仅仅够一顿的量就放下了手中的木勺,避免后面来的人尝不到这份可口。 手中拿着腌菜小罐的食客放下几枚铜板在桌上算是购买额外腌菜的费用,后厨离着前堂并不远,并且也没设置什么帘子做遮挡,如此前厅能够清楚的看见后厨制作过程,也算吃的干净放心,与此后厨也看得清前堂发生了什么。 后面还在做着包子的小馆老板见着此种做法也不顾手中还正搅拌着的馅料,从后厨冲了出来非要将桌上的铜板送还给食客,嘴里还念叨着:“大家都是博安人,别见外,我家店里的小菜本就是赠给大家尝的,有哪能坏了规矩,还是快些将这钱收回去。” 那食客明显来光顾的次数不多,其他真正的老主顾都望着这番场景在笑,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他们也都曾经历过老板的推让,坐在堂外吕浮生身边的一位老汉朝着“腌菜食客”道:“还是快些收回去吧,要是觉得过不去,往后多来光顾就是了。” 熬不过老板的“腌菜食客”只好揣回那几个铜板,客气的不住道:“那我就收下了,明日我再来。明日再来。” 堂外吕浮生慢慢享用着身前的最常见的美食,耳边听着几个坐在同桌的的老大爷扯着闲篇儿,其中大部分是在感叹安阳国如今的盛世,也微微叹息发展如此好的国家怎么就出不了一个高阶修炼者镇国,不然哪还有圣罗国和基天国这两个大陆公认的两家超级大国的事情。 这正是博安城最平常的清晨,盛世之下的博安人并不会一下子丢失掉自己骄傲的一切。 吃进最后一口汤包的吕浮生放下了手中碗筷,学着旁人的模样在用过的碗筷边放下相应的饭钱便起身离去。 老天爷这会儿才适时的下起小雨,没让吕浮生混着雨水吃朝食。但与吕浮生同桌的那群老大爷可就没了好运,老人家吃饭本就慢,虽是细雨却不由来的急了些,老人家只得把还没吃完的食物护在胸前一边往小馆堂内跑去,一边嘴里碎碎念老天爷这场并没顺了他们心意的雨水。 整个东市的早餐店都发生着一样的场景,除了几个穿着蓑衣卖伞的小贩外,平日喧闹的东市此时竟再无一人。 对于雨天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穷人担心着屋破瓦漏,雨水顺岩入室,冻得孩子生上一场病,家里真没闲钱能去医治。瓦匠人可来了生意,号着学徒一壶壶的出去打酒来吃。贵族富贾则是更喜,可在雨中赏竹赏水赏美人。 吕浮生对于雨天而言有些不喜,潮湿低沉的天气总会使人心情压抑,有些事做起来就不如平日那般容易。 一队队身着大理寺特制锦衣的新成立衙门的“侧卫”在玄武大街上快速奔走。从昨日起,便能看见魏王代管下的“侧卫”不停穿梭在博安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小巷,似是在紧急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也正是这群人的奔波让昨日才发生军士谋杀案的博安城一如往日,让这座城里骄傲的居民安心。 从百宝囊中掏出一把油纸伞的吕浮生伴着细雨朝着王城的方向行走在玄武大街,两旁的士兵依然在雨中坚挺,守着背后的那一面面日月旗。有风掠过,旗声阵阵,如战场之上催人献命的号角激荡每名士兵的人心。 第四十五章 盛世何处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王城内,吕浮生在小杨子的引路下撑伞走向王上所在的寝宫。穿过金龙卫的层层把守下的大门,两人行在王城内的漆红墙壁间。 雨势愈急,雨滴落地有声。相走之中,吕浮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的到的声音问道:“这两日王上身体可好?” “自从每日服用您进献的药丸,身体恢复如常。”小杨子依实答道。 “雨下的愈发急,把这王城冲刷如新,要小心别让王上着了凉。这几日里王上的身体可出不得差错。”吕浮生抬起头搁着微薄的油纸伞看向天空有些感慨道,但不知这些嘱咐王上身体的话为什么此时吕浮生要说于现在还并不算王上身边近人的小杨子,按理说就算要说也是要说给苏大总管才是,可能是那日客栈中小杨子在众人面前说项表现出来的从容或是看出苏大总管对他的器重,让吕浮生觉得此人日后必成大器。 一脸纯真幼稚的小杨子对于吕浮生的感慨也没觉得惊讶,淡淡道:“记下了,这几日会多加注意。”说话间就已到达王上寝宫之前,门前守卫的却不是往日的金龙卫,今日可是苏大总管亲自在寝宫门前立守。 小杨子带着正站在雕梁屋檐下收伞的吕浮生向苏大总管恭敬施礼道安,向苏大总管毕恭毕敬道:“爷爷,已将吕道长带到。” 苏大总管似打了一深深的哈欠,手捋拂尘道:“嗯,王上身体转好后,已经在书房批阅以前耽搁的奏折已经熬了数夜未眠,今日寅时才将将歇息,此刻到了辰时,也才休息了两个时辰而已。还请吕道长见谅,在外多等候一会儿,咱家实在不忍心捣扰了王上歇息。” “那是自然,王上的身体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为好。”拂掉身上油纸伞没遮挡上的落雨,吕浮生恭敬答道,毕竟吕浮生看过的前世中的各种书籍,描写皇帝身边的常侍,不是武侠小说中的童子功高手就是历史书中权倾朝野的奸臣,并且每一位都是善妒无常之人。 反正没有一个常侍大总管是好惹的货色,对于此类人必须要恭恭敬敬,不然无意间的某种行为得罪了内侍,都会让自己日后身陷囫囵。 在陌上小店的情报网中,眼前的苏总管虽不是善妒之人,可却是个名副其实的中阶巅峰修炼者,也是安阳国王族势力中唯一一位,有希望晋升入高阶修炼者的人选。苏大总管自小跟随伺候王上,也一直替王上管理那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东西。以至于可以把苏大总管看成王上在黑暗中的影子。 “是吕浮生吧,让他进来吧。”王上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寝宫中传出,这几天夜以继日不停的批阅奏折就算有九转大还丹的药力,王上刚转好的身体也是支撑不住的,从疲惫的沙哑声中可窥一二。 “唉…………”苏大总管长叹一声让出身位,这一声长叹中包含了太多的意味,安阳正处盛世,王上身体如今赢弱,后继者尚且无人,王上为何迟迟不定传位者自是因不想要让这盛世在自己后人手中葬送掉。 而这安阳盛世虽然表面光鲜,可安阳至今未能出来一位真正的高阶修炼者,在这实力至上的时代,只有真正的战力才能确保一国真正的盛世到来。没有背后军事实力的支撑,只依靠文官那些政治方针治理,任何一位君王都会觉得芒刺在背。 虽然外界传说自己可能已经踏入高阶修炼者,可只有自己知道因为早年间的一次战役,自己舍身护王上安好,被三把长刃刺穿胸肺,除非上天恩赐开眼,不然绝无机会能够再有晋升。 尽可盛世不能长存,但苏大总管还是愿这盛世如王上所愿。 吕浮生跨过厚重大门下的门栏,鞋底的雨水带入到寝宫内,吕浮生有些微微皱眉,觉得这样少了礼数,但也无需自己过多担心,两列太监宫女不知从何而来,鱼贯而入趴伏在地面用自己的衣裳擦拭地面上的水渍。 苏大总管示意小杨子一眼,小杨子手持丝稠方巾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抹干吕浮生鞋底,又乖乖退回苏大总管的身边。 使得吕浮生不自觉的叹息这可真是万恶的封建主义下的奴隶制度,但在前世,有钱富豪人家的保姆不也是有如此刻这般小杨子的存在。只不过上位者只是从种族出身换成了资本驱使罢了。 两侧宫女掀开雕刻着凤舞九天浮雕的梨花木床上的纱帘,王上扶着额头向上顺着自己大多泛白的头发,坐起身来望着静立一旁的吕浮生。对于吕浮生,王上真是又爱又恨。 吕浮生施礼道:“王上安好。今日已是复诊之日,望王上多加配合。” 两侧有内监拖来一列长桌放置在王上与吕浮生中间,王上伸手放在桌上已经备好的玉案上,漏出些许褶皱的手腕,虽不能说是瘦骨嶙峋,但也是青筋暴骨。就算是生于帝王家,所有用度都是使用最好的资源,但却也敌不过时间,最多只是躲藏在老天看不到的角落,但终还是要被时间这个上天的走狗发现并加以制裁。 上天并不是绝对公平的,不然也不会有先贤留下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天的心思没人能够猜的透,他会好不吝啬的给一个人最奢侈的资源,如生于帝王家,拥有高阶修炼者的天赋,外貌出众的如今圣罗国圣人。也会给大多数人最卑微的资源,家徒四壁,无法感知天地灵气,永远被禁锢在小小的一方水土。 上天赐予人类修行便已是开了天恩,人类若是再贪得无厌,上天便会施以责罚。这也是为什么修炼界大门派绝不外传本门灵法,或是研究一套可供没有天赋的普通人修炼的延寿灵法,若是违背了天的意志,天降神罚,苛责世人。 最明显的例子便是那位数十年前指剑问天的少年。如此,就算安阳王上肯用整个安阳作为交换来向修炼大门派换取再多苟活几年也是不可能的,但这并不包括在这世间无所顾及的陌上小店。 吕浮生搭脉,感知王上脉象越发稳健,就算熬夜数日也比前几日初见时脸色好上几分。不由得赞叹师父黄超高明的炼药术,世间再难有人能够超越,现今修炼界只记得陌上小店掌柜黄超的名号,却忘记了黄超成名之后的第一个名号:“药神” 就在吕浮生还感知脉搏的时候,王上突然开口问道:“像我这般过度劳神,还能活上你口中的半年之期么?” 王上因开口说话,导致脉象有些不稳,吕浮生只好闭上眼睛更加仔细的感知脉搏动向,轻声道:“陌上小店,言出必行。” “还真是自信的年轻人,你现在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觉得我很怕死。” “人之常情,生老病死,看淡就好。”吕浮生手指稍有加重几分,修炼者对于时间虽也有胆怯,可只是针对于那些年老并且天赋不足的修炼者,如吕浮生这般有天赋的年轻修炼者对于时间并未有太大的恐惧概念,哪怕前世吕浮生也是在最辉煌最美好的年纪逝世,并未感觉到时间这个东西有多可怕,只深切体会到活着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可王上活了一辈子,虽手握重权可也只能作为普通人等着时间收割掉自己的生命,自己就如同秋天金黄的麦田里一根低着头颅的麦穗看着一把锋利的镰刀从天而降,那把刀一定会落下,只是在等待着何时会落下而已。 王上有些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语气略发重了些道:“我只想在多出的这几天里将一个最完整的盛世完完全全的交给自己的儿子,又哪里有错了。” 王上所说似乎只是自问自答,吕浮生说的什么王上根本没听进去,索性吕浮生也不再多言,收回号脉的手掌就在长桌对面静静地聆听王上的话语,有时候沉默的聆听比不知所谓的劝解更好一些。 略发激动的王上刚起床还未梳拢的发丝摇荡在空中,站起身来接着道:“可孤的那些儿子没有一个争气的,没人是真心为民着想的人,这叫孤怎么放下心把这盛世交给他们啊。” 说罢,便有些颓废的坐回龙床盯着吕浮生,似想要吕浮生的建议或是想法,至少也要从吕浮生的眼睛中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吕浮生并不给王上任何的机会,就那么呆呆地回望着王上的眼睛,似乎在表达:你说的真对,你那些儿子没一个争气的,你说到底该选谁呢? 王上看着吕浮生的表情更加生气,用比上次还大的声音朝吕浮生喊道:“滚——————” 吕浮生面露笑意道:“真好,王上您的中气十足,身体越发健朗了。”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背后王上再次开口,待吕浮生再次转身面向王上时,王上扔来一块金牌道:“拿着这枚令牌可供你行走在孤专用的暗坊。“ 所谓暗坊便是高耸两坊墙之间只余不足三丈距离的暗道,用于王上寻常时出王城所用,王上行走暗坊便能做到不惊动百姓还能到达博安城的每一处角落,既能保证王上的安全也能做到避免劳民伤财。 第四十六章 可保盛世否?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王上能够交予吕浮生这枚畅通暗坊的令牌便是给予了吕浮生最大的信任,换位思考,一枚能够到达博安城任一角落的令牌也是一枚可以从博安城任一角落能够直达王城的令牌。 王上开口道:“既然你是陌上小店话事人,我有一桩买卖,你做不做?” “陌上小店的规矩,绝不接与正在执行任务相关的任何委托。” 王上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道:“于此无关,我只想委托你,无论你现在是替谁在卖命,未来会不会成功完成任务,不管是谁登基成为下一个安阳王上,我只希望陌上小店能保安阳盛世长存。”毕竟多日的劳累后才休息了不多时,总有些犯瞌睡。
“任务有点久,也有点难。我这个人不愿说假话,虽然我可以这么做,反正你死的肯定比我早。你也是知道的一个国家一定是盛久必衰的,因此我最多只能承诺在我还活着的时间里可保安阳盛世不衰。并且这只是以我吕浮生的名义借下这个委托,并不以陌上小店的名号。天下人皆知安阳无高阶,您可别想用一件委托拴住一个拥有高阶修炼者的组织为你们卖命。况且这件委托比较特别,最起码需要满足我三个条件,而我开出的价格你未必能够给的起。”吕浮生一语便揭开了王上的小心思,陌上小店话事人多年的历练在生意谈判中怎么会落得下风。 王上有些玩味的看着吕浮生道:“你小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啊,直说你的条件吧。相信以陌上小店的规矩也不会直接让我确定下一任的王上继承人的。” “规矩之所以会被称为规矩,便是需要让人遵循的,随意破坏的也就称不上是规矩了,只能称之为废话而已。所以陌上小店的形式风格皆以规矩为主为限。” 吕浮生沉声道,但是吕浮生心里默默有一句话是王上听不到的,陌上小店的规矩都是当代陌上小店话事人定的,也就是说只要吕浮生想要改规矩随时都可以加以更改,只不过此事没有必要而已,因为不论是哪位,吕浮生都有自信让他在自己的扶持下成为下任新王上。 前世作为演员的习惯,当有耍帅的场景必须要耍帅,不然就是演员失格,吕浮生摆着自认为冷酷帅气的表情伸出一个手指,抬起的位置和那一夜与小陈安聊天时举起手指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冷冷道:“第一个条件,这暗坊我需要永久使用权。” “那是自然,我既然今日能够把这个令牌给你,那就说明我已经完全信任你了。或许不一定是信任你,只是信任你背后的那个金字招牌陌上小店而已,哪怕你现在展现出来的只是让小六子抓住了一个本来就该抓住的机会而已,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能唆使小六子用官方的名义组建了一只很实力的侧卫。”王上对于侧位这个魏王新立的衙门产生怀疑态度。 吕浮生提议创立侧位其实有一石二鸟之效,一这使得魏王的私人武力合法化,魏王会因自己的提议进一步的信任自己,二也是在侧面提醒王上,侧卫的战力不会比金龙卫差多少,太子的东宫卫率更是连比都比不了,魏王的武力实力已经达到了需要让王上忌惮的地步,从侧卫这个名字上也让王上联想是不是魏王以后会用清君侧的名义进行明面上的夺权篡位。 另有一点的是自己教唆魏王成立侧卫时是在自己居住的客栈,身边除了魏王的亲随再无他人,既然王上如今能够得知此事是自己的主意,就说明在魏王或是自己身边必定有王上的暗桩存在。 但吕浮生却并未接着王上对于侧卫的问题上进行更多的探讨,因为那样会打乱自己表演的节奏,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冷酷道:“第二个条件,东市有一家名为“书店”的书店。里面老板是一位自称三爷的老者,我希望没人敢去动那个地方。” “有意思,有意思。陌上小店如今的少年话事人竟然碰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王上摆了摆手道:“这个条件不算,你再想另一个条件。”王上连说两遍有意思,确感世间还有这么巧的事情,果然有能力的人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 吕浮生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意外,自己只是很喜欢三爷这个老头,未来某一天自己若是掀起了博安城的波浪,肯定抽不出更多的人手保卫书店,谁让自己每次去书店身后总有一道灵气跟着自己,这肯定会暴露出自己的一个弱点所在地,吕浮生不喜欢把自身弱点展示给别人,如果不小心暴露了,把它变成明摆的陷阱总比遮掩要容易的多。 毕竟只是要求保住一个书店这样看起来很简单的要求王上不可能不答应,这也使吕浮生更加确定了这家书店和三爷必有一些不得人知的秘密,只好等着小陈安归来之时汇报给自己。 既然有自己的情报网,此时吕浮生便无需再问王上关于“书店”的隐情,免得在谈判中落了下风,这对于自己之后的要求是极为不利的事情,吕浮生又怎么犯如此如此低级的错误。 仍然伸出的第二根手指就在空中略显尴尬,可作为专业演员的吕浮生又哪里会让场子冷下来,立刻把原本准备的第三条要求当作第二条说出道:“那么第二个条件换成安阳国全境需要接受并只允许宝荣票号进入,并且国家需要积极配合,提供必要的资源支持。此条件虽然对安阳的经济在短时间内有不好的影响,但在长久看来,我可以让安阳国成为整个苍蓝大陆上最鼎盛的王国。“ 这个条件一出,王上沉默片刻后,语气有些缓慢且沉重道:“安阳不允其他票号入内乃是祖制,若是孤贸然提出,那些臣子肯定在午门外久跪不起,上朝议事也能撞柱进谏。”又想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道:“此事孤可答应,反正午门外现在因小六子代掌大理寺一事已经跪满了大臣,唉,债多了不愁。” 提出此要求的吕浮生有些忐忑不安,在王上应允下来之后,吕浮生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条件的应允使得吕浮生控制这个国家的经济更加简单有效,也会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下来。 “快说你的第三个条件,因为我现在很想反悔答应你的前两件事。”对于第二个条件有些不满的王上催促吕浮生赶紧说出最后一个条件,然后让吕浮生赶紧滚远些,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要求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并不难,可却都是能够直击一个国家根本的东西。 一个国家的历史说白了其实就是一部经济史,百姓不会因王上的兴趣爱好,后宫三千日常等花边而造反,百姓只会因为吃不饱饭而造反,若是一个国家经济处理得当,再用这些金钱换取更多的食物,文化等资源,这个国家没有理由不一直盛世长存。 在王上的催促下吕浮生终于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因王上打乱了吕浮生本想好的三个要求,此时自己还没想好到底第三个条件需要什么,极慢的伸出僵直的第三指,但还是没想好到底要求些什么的吕浮生只好道:“第三件个条件,此事还未到时候,王上您还有半年之限,无需急于此一时,待到时机成熟,我必然会告知王上的。” 哪里是什么时机并未成熟,一番啰嗦的吕浮生其实就是在掩盖自己不知道要求什么的借口。 这个要求可能是金银财宝,又或者是加官晋爵,恩泽子嗣,只要不是跟王上说自己要成为安阳新王上,其他的所有要求吕浮生相信此时的王上都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这个要求就像是前世凑齐七颗龙珠召唤出来的神龙一样,随意由自己许愿就好。 “你确定你的第三个要求不要金银财宝?不要天灵地宝?不要镇国灵宝?不要绝世灵法?”王上就像一个引诱人犯罪的奇怪叔叔, 针对这几个诱惑,其实真正有吸引力的只有前两样,金银财宝自不必多说,这可是人见人爱可以换取其他资源的媒介,自然是越多越好。天材地宝也是多多益善,拿着这些天材地宝可以找大师兄雷阳制作更多灵宝,或是可以找师父黄超炼药,炼成的成品又可以开心的换取更多闪闪的金银财宝。 而后两个镇国灵宝以及绝世灵法就差了许多,在吕浮生看来王上绝对是个一句话里就有半句话是在坑人的老家伙。可以想象的出年轻时的王上也一定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磨练才会登基成如今的王上。 安阳连个高阶修炼者都没有,又哪里来的什么镇国灵宝以及绝世功法。陌上小店的情报网中调查过安阳王室宝物库存中最值钱的灵宝也不过是高阶六品的长枪,高阶六品的灵宝是高阶中最差的存在,只是将将能够排的进高阶而已,有些六品高阶灵宝,甚至都比不上一把出众的一品中阶灵宝。 对于百宝囊内满是奇珍异宝的吕浮生而言一把中阶三品的长枪实在拿不出手。而灵法更差,全王室都找不到一本高阶灵法的安阳王上,真敢信口胡说弄的来绝世功法。 第四十七章 暗坊一战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与王上愉快的对话已经结束了,可能只是吕浮生自己觉得很快乐而已。王上此时在寝宫里气的再也睡不着回笼觉,又回到了书房批改奏折。 打着油纸伞的吕浮生拿着王上给的令牌屁颠屁颠的跟着苏大总管来到平日里王上与群臣早朝的大殿外,大殿离地五丈有余,其下由汉白玉石堆砌而成,此刻的吕浮生就被苏大总管带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汉白玉石下。 苏大总管接过吕浮生递过来的令牌在整面的汉白玉石下摸索片刻,似是找到一出略有凹陷的表面,再将手中令牌狠狠的按进玉石之中,待令牌完全陷入其中,一侧玉石墙壁缓缓转开,露出一截通向不知何处的小径。吕浮生收伞入内,接过苏大总管从汉白玉石上扣下来的令牌,转开的玉石墙壁缓慢又关了回去。 汉白玉石暗道内的吕浮生也不会因为玉石墙壁关闭以致暗道内再无光芒而感到惊慌,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只火折子,在盘卷的引线上轻吹几口,便有一道温暖的火光亮起,不由得让吕浮生想起引楚文萱入山时被她当作倒斗的,微微一笑,想着自己百宝囊内的装备好像真的很适合倒斗。 窄窄的小径之中,拿着火折子的吕浮生能够清楚的看清暗道内上壁的每一道石纹,其石纹似乎有一种奇妙的组合在诉说着某段历史,除了玉石正常的白色,其上似乎还混杂着点点血迹。 终于穿过窄小的暗道,走进两面高墙矗立间的夹缝,夹缝不足两尺,虽然暗坊的间隙还是窄,尚且还算能够行走,要好过于暗道中近乎爬行。很难想象历代安阳王上需要为了不劳民伤财的出王城,竟会忍受如此难受的出行方式,连作为修炼者的吕浮生爬出了暗道,腰部都略感不适。 唯一不足的是暗坊是没有遮挡的,在大雨天中只能继续撑伞前行,前行半炷香的时间,听从临走时苏公公的指示,再有几十步便能到达出口。 伞挡眼帘,面前模糊,似有两位身穿蓑衣,内衬甲胄之士守在门口,吕浮生稍抬油纸伞下的竹竿,漏出平时从没睁过如此大的双眸,双眸紧盯前人,右脚稍稍退后,双手紧握伞把,又听得身后传来踏着雨水而来的脚步声,竟是后方还有一人。 这些明显不怀好意的人阻挡住了吕浮生的退路,还没等吕浮生问问切口,这三人根本不多话,同时打开身后背着的黑布,露出其内暗藏的刀刃。此刻没人敢多说一个字或是多做一个动作,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在敌人的眼中都是不起眼的破绽。 三名蓑衣人同时横刀于身前,吕浮生经过短暂的分析后有些生气,因为自己看出来这三人定是出自同一门派或是组织,连一点伪装都没有,这么明显的一脉相承的起刀式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换一种想法也可能表达这三人背后的势力觉得此次定然能够杀死自己,所以也无需掩饰。这并不是对于自己这几日在博安城某些做法的警告,而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雨水滴落在三名蓑衣人拔出的刀刃上,分割成两半砸在地上,溅起朵朵雨花。三人再次很默契的同时揭开身上的蓑衣带子,蓑衣顺势落了下来,不大一会儿便完全浸泡入地上的雨水之中。 在如此狭隘的地形之中战斗还是以一打三的劣势,自是不能用到游击战的真谛,敌不动我不动。现在这种形式下谁先动便会占了主动攻击的优势,第一击就必须见血,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于吕浮生这种能动口尽量别动手的懒人而言,很讨厌你一刀我一刀这种野蛮的打架方式,活着不好么,饭不香么?虽不愿四处惹事斗殴,自己也不是个怕事的主。 吕浮生睁大的双眸稍稍后移,想要找寻到后面堵路人的具体位置,那人距离吕浮生也就只有几步之遥而已。可眼神的瞟动,也就是这一点点微笑的动作瞬时被拦在前面的两人扑捉到,其中一人迈出一大步跃起劈向吕浮生的面门。跃起力度的大小从此人第一步踩碎的暗坊地砖可见一斑。 “杀。” 声音刚落吕浮生开始动了起来,踩着灵弑步即向后退,退后的过程中,收伞做棍,反握油纸伞,令其伞面端朝后刺向身后堵路人,巧妙的避开身前之人的进攻,面对明显处于力量型的敌人,除了硬撼也有很多方法可以不费力的击败对方。 堵路人没想到这种状况下吕浮生还能以攻代守攻向自己,立刻横起刀面做盾堵住刺来的伞尖。 可吕浮生手中的伞却不是一般的油纸伞,这可是一把中阶武品的灵宝,万法归一灵气霎那间布满伞尖,伞尖破头,突出一把红缨枪刺,又是以伞做枪直刺身后之人。 哪里有人能够想的出本就珍贵的天材地宝还有人能够暴虐天物做成一把油纸伞,手中油纸伞枪刺直接穿透刀面,刺入胸腔之中,霎时染红了整片伞面。但也未停留多久,血水便被雨水冲入的地面。这场雨 刺伤一人的吕浮生并未做任何停息,将刺入胸腔的伞刺向上挑起,尖刺轻易的划开了肚皮,彻底结果了身后之人的性命,也不耽搁,再踏灵弑步跃起,换成自己劈向身前方才攻击自己之人。 拦路人见吕浮生来势汹汹,顺势向右一躲避开吕浮生手中伞枪的劈砍,身强力壮的拦路人下意识反应用左手握住吕浮生手中的伞枪,让吕浮生难以抽回再做二次进攻。再将空闲出来右手上的刀刃横挥砍向吕浮生的脖子。在窄小的暗坊中更难躲避横挥的刀刃。 吕浮生百宝囊中收藏的灵宝又怎会如此的简单,不再使劲抽回被壮汉拦路人攥住的伞枪,该握油纸伞下的竹竿,按动竹竿一侧的某个不起眼的按钮,直接从竹竿之中拖出一把匕首,脚下灵弑步踩住几个必要的身位,低头侧身贴近壮汉拦路人的胸口,站位步伐挡住其后退的路径,用匕首连刺心口数刺,直到壮汉拦路人口喷鲜血,瘫倒在吕浮生肩头,口中鲜血浸染了吕浮生的道袍,让本就湿透的道袍添上一丝妖艳的暗红,再被大雨冲刷成粉嫩的余红。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自前世起就一直记在吕浮生的脑海里,解决掉两个拦路人的时间也不过仅仅几个弹指之间,也不怪拦路人有些轻敌,任谁也猜不出来名满修炼界的陌上小店话事人吕浮生,仅仅御灵修为就能施展出连入道境都未必能够比过的速度。 推开已经泛凉的尸体,吕浮生捡起方才战斗中道袍上被劈掉的一缕丝布捆绑在右手虎口处,前世里自小喜欢看古惑仔电影的吕浮生好不容易找到了砍人的机会,又怎么不模仿一下当年扛把子的经典动作,要不是没有铁质的腰带,吕浮生现在早就提着裤子用腰带战斗。 一圈一圈慢慢的将丝带与手中的匕首捆绑在一起,眼神还是恶狠狠的盯着最后一个拦路人开口道:“我真的不擅长打架,但出来混是要讲信用的,说要杀你便要杀你。说要杀你全家便要杀你全家。”声音平缓,没有一丝剧烈运动过后应该出现的喘息。 “说出你的雇主,我饶你一死。”匕首指向面前的拦路人,问了一个最白痴的问题。 “废话真多。” 漠然的吕浮生瞪着眼睛盯着拦路人道:“你肯定会死的。” “那这就是我的命,和他们一样的命。”拦路人的眼神望向两位死去的“战友”。 “你本可以拥有选择的权利的。” “我说了,这就是我的命。”最后一名拦路人下定决心,哪里还管吕浮生提出的什么条件,何况就算吕浮生真的给予出真的能够打动自己的诱惑,可在那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有没有命花才是更重要的现实。 从一句白痴的问话中吕浮生也能确认这三名拦路人并不是雇佣修士,而是某一势力扶持的死士,这些都是不能完成任务只能以死谢罪的那些白痴。 “咔,咔,咔。”只三声清脆的兵器相交之声,但在如此大的雨声下根本没人能够听得到任何其他声响,暗坊外雨中偶有出街的行人也根本不会觉察不到坊墙之内有任何动静。 再看二人,拦路人的刀插在暗坊墙壁之中拔不出来,而吕浮生手中的匕首准确的插进拦路人的嗓中。 只一刃便拔出,拦路人尚且还有呼吸,哪怕是死士在最后关头也还是怕死的,余留生命最后的求生欲使得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而喉咙已破,吸进去的氧气也进入不了肺部,只能顺着破损的喉咙又散了出去,发出炉灶旁生火时拉扯的风箱“呼呼”声响。 呼吸的空气越多,从嗓子中流出的鲜血越多,拦路人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喉咙想要止住不停呲出的鲜血,可一点点手上便没了力气,最后彻底摊开双手躺倒在地,在手指最后微弱的弯曲一次后,便彻底离开了可能他早就不再留恋的世界。 “我说过你本有选择的权利的。”吕浮生一直瞪大的眼睛终于恢复了常态,在已经死去的三具尸体旁蹲下身来,合上了三人闭不上的双眼。 第四十八章 读书人的声音(上)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既然没能从最后一人嘴中问出到底是谁派死士暗杀自己,只好一一翻开三人尸身上有没有值得自己推敲的某些线索,除了三人身上的安阳边关卫所的制式甲胄之外,每个人身上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便是在胸前藏有一块玉牌,上刻几个大字:“东宫密令” 这三个拦路人身上的边关甲胄在博安城中并不少见,安阳如今采取的募兵制,博安城内总有无事可做的青年人自愿从戎,安阳官方也乐得其所,不仅发放饷银还有着种种福利政策措施,其中一条便是可以在退伍之后拿走当兵期间国家发放的甲胄,使得年轻人拥有更多爱国感的同时还有着一定的纪念意义,若是在未来的某一时间,敌国来犯,兵士不足,除了预备役之外还可以迅速的召回所有的老兵,并且不用再临时加工制作新的装备。全民皆兵,招之即来,来之即战。 毕竟若是不让这些无事青年踊跃参军,很有可能博安城或是安阳其他城中会出现更多的泼皮无赖,少了偷鸡摸狗之徒也变相减少了衙门日常的工作量。“东宫……”攥着手中令牌不断摩擦的吕浮生自然不会轻易的认定东宫便是暗杀自己的元凶势力,在博安城这座如今表面靓丽,实际风雨飘摇的城中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是省油的灯。所有事情都不会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若是东宫太子所为,又何必让这三人带着这些多此一举的令牌。 一开始吕浮生以为这三人背后的势力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性命,可真的叫上手才发觉这三人其实只有筑基修为,连灵器外放都在做不到,这显而易见只是某方势力的一个阴谋而已。 能够知道王上这条暗坊还能够送死士进入的人本就不多,所以确定的人选也就是安阳王族的那几个人,魏王,太子,王上。不会是自己往日行走江湖得罪的其他人。 首先可以排除王上所为,若只是引自己入宫进暗坊的计谋,也无需在寝宫里答应自己提出的种种要求,何况那老头一定还指望着自己能够再拿出一枚九转大还丹延命。如果仅仅只是要求自己答应他归天之后保安阳盛世这种飘渺之事,也不会如此给予自己如此大的好处。 帝王终究只有信自己才能够带给这个国家最好的盛世,就算王上一辈子风光无限,风烛残年之时也如寻常百姓一般害怕死亡,甚至更加怕死,生前享有一切,就更加害怕失去的一切,只不过一怀黄土,就算陵墓修建再过豪华,也不过只换得故人思矣。不然前世历史上的历代帝王也不会炼丹求长生,官场上的高官也不愿早早离职体会人走茶凉的失落。 剩下的就只有太子和魏王,到底是谁却不好确认,魏王可能会为了彻底让自己死心塌地为他做事而做的提醒,嘱咐死士带着东宫令牌来暗杀自己,以达到自己与东宫彻底决裂的目的,但此举太过明显,虽然魏王没有脑子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不讨好的事情来。 又或者是太子所为,假借拦路人怀中的东宫令牌来让自己怀疑是魏王嫁祸太子所为,如此便可以将自己为他所用,哪怕自己与剑五有过矛盾,不愿听命于太子而选择投靠其他王,也可以使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魏王势力中少一员最需要的得力干将。而就算自己投靠辅佐其他王,依着其他王持有的资源也是翻不起什么波浪。 心思缜密的吕浮生脑海里浮想了好几个可以在此事中获利的人选,以及他们所有的动机,只凭借着几块令牌却也实在是找不到具体的缘由。 无奈摇了摇头,把三枚令牌又依次放好在三具尸体的怀中,吕浮生摸索着墙壁终于找到了出口,在一处久无人靠近的小茅草屋后的一块墙板之中挤了出来。 重新行走在坊间大路的吕浮生在几个行人异样的眼神下才发觉自己身上道袍的异样,被割破了不说还沾染了数道血迹,只好躲在一处换了一套书生服,又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小书箱背在身后,重新打起那把油纸伞。 低头细瞧自己这身的装扮,起初还没觉的什么,只感眼熟而已,行了几步才发觉自己这身不就是妥妥的电影中宁采臣的装扮,于是便又来了戏瘾,本今日再无事想要回客栈歇息躲雨的吕浮生,穿着这身书生服嘴里唱着:“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我的小倩在哪里啊?”一边小步轻飘的朝着往日人最多的玄武大道走去,哪怕今日雨天,也肯定会有属于自己的专属观众。凭借着自己这身独具魅力的服装哪里还吸引不到属于自己的小倩。 就在吕浮生出了暗坊之后,一名身着黑衣的瘦子从天而降,手持一黑色灵器分别插进三具尸体的头部,头部尚留着的血液沾湿黑色灵器。这着黑衣的瘦子正是那日杀了守城领头兵的人,煞白的脸色上沾染了几滴溅起的血水,显得尤为吓人。 “叽,叽,叽。”瘦子嗓子中发出一道滲人的笑声,嘴角微微有所抽动,却并不明显,但有一点可以看的见瘦子的嘴角极大,咧开的位置已近耳根。 沾满鲜血的黑色灵器中突传一阵铃声,三具尸体竟瞬间立起身来,黑衣瘦子在听到这段铃声之后略有不满,望着眼前的三具尸首,不住的流下血红色的粘稠口水。 铃声渐停。 “回来。”一阵命令式的语气从中黑色灵器中再次传出,黑衣瘦子仿佛没能听见,继续望着身前的三具尸首。 “回来。”语气加重,可黑衣瘦子根本不在意,大有一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感觉。 “回来,一枚丹药。”黑色灵器中传来最后一句便再没了声响,黑衣瘦子听到这句才从三具尸首的方向不舍的收回了眼神,似乎比起吃掉眼前三具诱人的粮食来说,丹药似乎更加可口一些。抬手搭在三具尸首之上,布满白色灵气。 在瘦子黑衣人的灵气带领下原地身影逐渐虚化直到完全消失在原地。在博安城内的某个客栈里随着瘦子黑衣人一同进城的胖子黑衣人此时正在摇着铃铛,另一只手朝身前桌子上的黑色布袋中又投入了三粒红豆,似有感慨道:“又是三个。黑色也越来越不听话了啊。” 黑色布袋之中充斥着各色的豆子,有红豆,绿豆,黄豆,其中红豆最多,黄豆次之,绿豆最少,只有几个,而在这其中只有一枚黑豆显得独独而立。 ——————————————————— 寻找着小倩的吕浮生刚入玄武大道,便发觉此时的玄武大道必是出了事情,大雨天中就算是中央主街也本该冷冷清清没什么行人,可现在人声鼎沸,都站不住脚。 此时不仅仅是等待着自己的专属观众,整个玄武大道都充斥着和自己身穿一样学士服的学生,目测可以看出不止博安城的读书人,附近几座临近城的读书人也都赶了过来,甚至还有几个城外郊区村落里的童生也聚集到了玄武大街,自己这身哪里是什么鹤立鸡群,完全是完美的打入了敌军内部。 正巧一名士子从吕浮生身边走过,这位士子年龄不大,个子不高,比起吕浮生来说差了近一个头的差距,唯一能够让人记得住的就是一个特别大的鼻子,就好像满脸只长了一个鼻子一样,也可以说鼻子上竟然还能长了一张脸,看着吕浮生呆若木鸡的模样逗趣道:“嘿,同窗。是不是被眼前这般光景震撼到了?咱们可得让王上看看咱们读书人的力量。” 吕浮生心中暗暗俳谐道:谁和你是同窗,我是演员,我是来寻找属于自己的小倩来的,谁跟你们是一伙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吕浮生表面上还是装作木木呆呆的样子问向身边的学子道:“那这位同窗,可否告知在下前面出了何事?” 谈及此事,学子很兴奋与吕浮生讲解道:“这可是咱们太子殿下发起的学子游行活动,一起劝告当今王上要追寻祖制,不要受奸人谗言,命那魏王代理大理寺,万不可随意更改祖制。开了这个先河,未来再登基的新王上要是没了规矩,再次随意更改祖制,税法,劳役。压榨鱼肉百姓,咱们这安阳盛世可长久不了。” 说起话来,这个学子慷慨激昂,大有指点江山不可一世之风继续自吹自擂道:“这次游行可是集结了安阳国内所有的读书人,今日还只是博安城以及周围的读书人,再待几日之后,等到全国的读书人都集结在了博安城,那时候的场景才叫一个真正的壮观,不信王上不能听见咱们读书人的声音。” “听声音?那可得敲锣打鼓,不然王上可听不见你们的声音。”吕浮生有些打趣道。 “咦?兄台,此言有理。”学子把吕浮生的建议当作了至理名言一般,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留下了一句:“多谢兄台啊。” 吕浮生看着跑远的学子和前面人山人海的学子不自觉的嗨唱起来:“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演戏开玩笑,我表演的道路上怎么能有障碍。” 一边幽闲的向前继续前行,一边唱着这首没有曲的歌。 第四十九章 读书人的声音(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还未等走远几步,便瞧见了刚刚大鼻子学子跑到了人群的最中央,爬上了一家酒馆放在外面的木桶上面朝着拥挤的学子们大喊道:“为了让王上能够听到咱们读书人的声音,我号召大家一起寻找身边能够敲响的物件,让我们的声音传到王城的最里面,传到王上的耳朵里,传到安阳国每一位百姓的心中。” 聚拢的读书人纷纷点头称是,不一会便能看到往日唯唯诺诺的读书人大不一样,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件能够敲击出巨响声音的物件。 吕浮生在远处细细观瞧,有几个稚嫩的学童拿着铜锣鼓锤还算正常,但博安城里又哪里能够及时找到那么多的铜锣鼓锤,读书人毕竟是读书人,脑子还算好使。 所以便能看见哪家开饭馆的秀才拿着铜锅擀面杖在奋力的敲击,哪家做着香囊营生的秀才拿出家中的瓶瓶罐罐敲击,实在是找不出能够制造声响的读书人也就地取材,拿着自己的砚台在胡乱敲击。 有位读了半辈子书也没能取的半点功名的老叟推开前面挡路的众人,大声喊道:“都让开,看我的了。”别看这位老叟读书没什么天赋,可活了半辈子生活经验可是丰富,知道什么东西弄出的声响最大。 只看这位老叟举着一个唢呐放在嘴里奋力一吹,这唢呐不愧是乐器界里的流氓,此声一出,谁与争锋。这诺大的玄武大道上听得最清楚的声响便是这唢呐声,可奈何老叟并不通音律,只是凭着股力气随意瞎吹,哪里来的什么音乐美感,只是多了一股独特古怪的噪音而已。 历朝历代闹事起义的多为读书人弃笔从戎的后果,首先他们有脑子还有嘴,能够轰起无知群众不知实情的逆反心理,能够杀人的不一定只有武将手里的刀枪,读书人聚在一起的毛笔也是另一种杀人的武器。何况武将杀人只凭一时的心气,而读书人杀人是拿着瞒骗经纶义正严辞的讨伐,杀人之后还能够站在正义的一方。 一点点传递的消息使得此事变得愈发不可控了起来,作为读书人自是需要敢为人先的勇气,比起此刻雨中依然坚持的跪在午门外的安阳重臣,比起他们还需要考虑头顶的乌纱帽,比起他们还对现今王上的忌惮,比起他们心中尚存的孔孟之道而言,这些在玄武大道上的读书人无所忌惮,有些已经考取得功名的秀才更是清高自傲,觉得自己站在正义的高地审判着王上的劣性,感到如今做的大事比起那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前臣更加伟大,仗着自己的身份更是胡闹,或许想着未来能够从中获得某些利益。 仅仅几个能够看清形势的明白人也不敢随意说话,一言怎抵悠悠众口。 为了一句胡乱的想法,为了能够让王上听到读书人的声音,或者说是为了让王上能够开始害怕读书人团结下的力量,这些无所忌惮的读书人爬上的钟楼,哪怕是平日里无用的文弱书生,几个守楼的老兵也抵不过远多于己方的拳头,何况人多了起来,胆子也大了起来。不知在谁的一声法不责众下,赤红着双眼的读书人们绑了官兵,抢了鼓槌。从这一刻起,博安城的晨钟暮鼓便没了计时的作用,因为从这一刻起,钟楼鼓楼开始了不停歇的敲击。 整个博安城都陷入了噪音之中,连此刻身处博安城周边调查圣女下落的瑟维圣骑士以及小陈安都很奇怪博安城内突发何事,引得如此远的村落都听得到博安城传来的声响。 装扮成宁采臣的吕浮生正开心的背着自己的小书箱,唱着小歌往前走着,还在心里默默想着为什么读书人里边没有女子啊,这让自己怎么去寻找小倩,实在找不到能演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也行啊。 还没等走远多少,便听的越来越大的声响,越来越多聚集的人群,起初仅仅只是读书人的示威抗议,如今竟然变成全城人共同的活动,不管男女老少,不管是做何营生的百姓竟然全都拿着能够制造出噪音的物件满城乱敲,头发花白的没法出街的老叟也拿着自己的饭碗在家里坐着敲击以示自己的支持。 昨夜被安妮学唱戏曲的歪兴趣搞得不得安睡的吕浮生望着这些似被洗脑的人群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反省道:“叫我嘴贱,叫我嘴贱。” 远处站在木桶上的大鼻子读书人正指挥着大家敲击出整齐的鼓点,以便制造出最大的声响,无意间留意到给自己出了一个这么好主意的同窗正在自扇嘴巴,以为这位好心的同窗出了什么事情,赶忙从木桶上跳了下来,扒开众人来到吕浮生的身边问到:“同窗,何故于此自扇巴掌啊?” 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主意引得满城噪音,才意识到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自觉未来如此有能力的自己未来定能登堂拜相,说起话来又变得文绉绉了起来。 正扇着巴掌的吕浮生也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嘴欠多说的几句引得周围全是噪音,不然吕浮生很相信把真实想法说出去会被周围义愤填膺的人群活活打死,幸好吕浮生自己也不是个傻子,懂得何时应该伪装混入人群之中,面度略带悔恨道:“哎呀,实在是在下的愧疚,本想找个能敲的响的物件,可环顾四周也找不到啊。” 大鼻子书生摸着鼻子道:“没想到你也是个如此奋发图强忧国忧民的好同窗啊。”不觉从怀中掏出一小块薄薄的铜板递于吕浮生,又从地上随意的找了块石头道:“这块铜板本是我的,今就赠予同窗,还望同窗能敲击作响,为百姓谋利,不负百姓所望。” 接过递来的铜板石块,吕浮生下意识的敲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些没用的书生考不上功名真是有原因的,就算这次是太子在其后鼓动的,这些无用的书生想要在人前组织,入得太子的眼,未来能够谋得一官半职的,可这些人却不曾想过今日他们能够为了太子抗议王上,未来也能为了其他事情抗议太子,人都是有习惯性和欺软怕硬的陋习的,太子倘若真的继位当上了王上,哪里还敢启用这些暴徒,在太子眼中这些读书人早已不是治世能臣,而是彻彻底底的暴徒。 况且如今掌权的还是王上,得罪了王上,说不准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 此事肯定已经超出了太子可控范围以及预想,如今就算太子出面叫停,不仅没人会听从,就连那些不知实情被鼓动的读书人以及平民百姓都会开始重新审视太子,自己的太子位置也是不保,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别再说话。 那大鼻子书生见吕浮生轻轻一击,敲的明显不走心,不太高兴道:“同窗莫不是不与同心,不是真的想要为这当今局势着想,不想着安阳盛世长存么?不然为何敲的如此小声。” “啊。”在心里推理想着其他事的吕浮生一愣,看着周围群众盯过来的眼神,怕惹了众怒施加丝丝灵气,敲击手中铜板,立刻发出了更加强劲的声响,大鼻子书生一听便改了脸色,忙拉着吕浮生的手臂往外走,爬回一开始站立的木桶上,站在上面小声朝着耳边道:“同窗,看你敲铜甚有天赋,日后若是我有飞黄腾达之日,必不忘今日同窗所助。接下来就请同窗为我敲击造势。” 这大鼻子书生明显把吕浮生当作自己刚收的小弟,并且还是很满意的小弟。 吕浮生虽然可以拒绝大鼻子书生所求,但还是想看一看事情究竟会发展到何种地步,留在木桶旁敲击着铜板听着大鼻子书生说着煽动性极强的言论给那些不知所谓的百姓。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在一旁敲击铜板的吕浮生也明白了为何这件事情能从只是读书人的聚众抗议演变成了全城百姓的抗议了,这绝对不是自己一言的过失,而是这些读书人宣传着过于煽动的言论误导百姓上当而已,这背后肯定不止太子一方所施展的阴谋而已。 起初吕浮生小瞧此刻站在木桶上的义愤填膺宣传的大鼻子书生,听过这一柱香的言论明白了这大鼻子书生绝对是一名很好的演讲者,能够很好的抓住百姓的心引起他们反叛的情绪,他绝对是主要的几个引动抗议的主使之一。 大鼻子书生站在木桶之上在雨中高声的问着围观成一圈的百姓道:“大伙儿,如今王上听从谗言,不顾祖制,命魏王掌实权,这是违背天道的事情。”而后一手指天道:“昨日掌权,今日就天降大雨,这不就是老天爷的警告么?” 虽然大鼻子书生所说的言论对于吕浮生而言显得太过牵强,却能瞬间抓住百姓想要接着听下去的心理。 “安阳盛世,可这盛世不能长存了哦,大伙儿想想,既然是盛世,为何咱们购买日常所需用的银子确实越来越多了呢?咱们为地主老财们做工拿到的米粮为何却不多得几两?这背后是不是有人作怪,是谁贪了这些银两,王城里面出来的内监可透漏说魏王为了拿到实权可是在王上生辰献上数不尽的贺礼,是不是涨的银两都被魏王搬进来魏王的内院啊。” 第五十章 哪里来的疯子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些读书人误导的言论看似可笑,可对于那些听之任之的劳苦大众而言正是他们最不懂且关心的问题。他们不会想着说只有傻子才会做出贿赂王上的举动,他们只见过村里的地主给了衙门供银,便能在没有学识功名的情况下买了几品无实权的小官做做。就自以为儿子讨好老子,也能捞到一官半职。 而物价上涨在前世看来更加简单明了,所有市场上商品的定价本就是依托于一只看不见的手所掌控的,看不见的手换而言之就是由买卖双方对于自身商品价值波动在市场上所定义的某个约定俗成的价格。 就如同前几日客栈老板前去买肉,肉比平时贵了几个铜板,客栈老板不解逐问之,卖肉的屠夫道:菜涨价了。卖菜的道:米涨价了。卖米的道:水果涨价了。卖水果的道:进城卖水果需要住宿,住宿的费用涨价了。 问来问去,涨价的缘由变成了一道圈又绕了回来,谁都说不出来是谁先涨价的,但商品确实是涨价了。可没读过经济学的百姓却不解为何要涨价,在这些读书人的蛊惑下比起谁做官,谁当王上而言,这些日常生活用度的价格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东西,自然是跟读书人一起敲击声响来抗议,只是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为了祖制,而是为了涨价的肉,菜,米,果。 而那些无知的百姓却不知道唆使他们抗议的却不是真正自己关心的东西,反而是自己最不关系的政治在驱使着自己被别人当成工具使用。 就在大鼻子书生继续高调的演讲之时,驻守在玄武大道两边的金龙卫终于动了,他们整齐化队,全部转身收回保护着两排街道的安阳日月旗,每个金龙卫手中都拿着一把长长的旗杆跑回王城大门口,再次如山一般驻守在王城门口,又有两队金龙卫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王城大门口走出,其后拖着几条长长的拦马杆列在所有金龙卫的身前,彻底放任这帮读书人此刻敲击的有声抗议。 远处的吕浮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神左右摆动,大概能够理解出王上此举的意思,大概只是四字静观其变,首先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他在等,最起码他在等一个儿子能够出来平息这件事情。 此时暂管大理寺的魏王还在心急如焚的寻找自己最信任的谋士吕浮生,可他哪里能想的到吕浮生此时跟着抗议的读书人一起,正拿着铜板欢快的在街头敲击。 其实吕浮生也在等,与王上不同,吕浮生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找出真正的幕后势力,如今的博安城更像是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风波动。 自己捡的神教圣女安妮带着三百骑士团名义上是来寻找邪王的计划,可为什么又要挑在一个国家处在王权过渡期这个风雨交加的时候,又或者是邪王的阴谋。 正一门为何又要在此时派出门中最擅长计谋的老道和最具潜力的剑五来到博安城支持太子,真的只是如表面一般简单么。就像是自己也不是真心为魏王卖命,短期是为了完成贤王的嘱托,远期也是有着更大的计划。 此刻的博安城似乎已经成了多方博弈的棋盘,谁都不知道谁背后是不是藏着更大的阴谋。如今信息获取并不完整全面的吕浮生自然想要等等观看局势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就算找不到吕浮生不代表魏王就不能及时下达指令,安阳大理寺寺卿是有监管博安城内安全之责,就在金龙卫有所行动的时候,虎贲军也赶来了玄武大道,每一个虎贲军身上着全甲,手持长枪,腰佩长刀。完全属于上战场的装备。不只是虎贲军,城中一应武侯,不良人皆出动把守各个坊门坊间,以防止有人趁乱作案。 虎贲军把守在整条玄武大道从南门直到王城的每个分路街道,不允许闹事的读书人走出玄武大道,若是要求出街可以,但是需要放下手中敲击之物。 在守城领头兵的污头垢面的疯子出现在了玄武大道,博安城中没人知道这个疯子到底是谁,从何而来,家人住在何处。反正突然有一天便能在博安城的每一处角落看见他,说来也奇怪,这个疯子只喜欢看太阳,天天都朝着天空发呆。 这个疯子总是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能够活到现在全都是靠着博安城人们好心的救济,饭馆小二将客人吃剩的饭菜留给这个疯子,布店裁缝将剪剩的碎布织成布料给他取暖,博安人对于疯子或是残疾人的印象远远要好于那些想着不劳而获的乞丐。 也因这个疯子没有身份,没有家人,就算官府的收容处想要救济,这个疯子也不接受,每次被领会收容所,第二日准会看见这个疯子又偷跑出来望着太阳,到后来收容处也不管他,放任他自生自灭。 这个疯子跟着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一起敲打声响,不过他并没有铜锣大鼓,他只有一双手,他重重的拍着自己的手掌,拍到通红也满不在乎,如同没有痛觉,但他不是冲着王城的方向,他还是望着高高的天空,哪怕此刻是雨天没有太阳,但他似乎能够准确的知道此刻的太阳是藏在哪朵雨云之后,仰着脸呆望着空中的一处,大雨婆娑,冲刷着他不知多久都没洗过的满是污垢泥土的脸,雨水顺着他被打湿瘫软的长须落在地面,只有他的脚底一片泥泞。 他毫不畏惧天空的大雨,而老天似乎看出来他的不忿,在他的周围加重加急加大了雨点,可他依然毫不畏惧的望向不敢露面的太阳,只他一人之地,夏季落下的雨点似乎都带着冰碎,他的脸已经被割破了几道,但他还是直挺挺的看向天空,不只是哪一根傲骨还在支撑着他拥有不畏老天的勇气,疯子嘴里极小声呢喃着:“天,你也会害怕么?日,你也该换一换了吧。” 就在虎贲军大举进入玄武大道时,魏王身边的黑白无常二人随队一同前来,二人隔着远处就看见今日换了一身书生服的吕浮生在眉飞色舞的卖力敲打着铜板,二人身轻无物,在没人能够看清的前提下便悠然飘到吕浮生身边,真的就像两只鬼怪一般,若是吕浮生晚间出门遇到这二人肯定会被他们吓死。 白无常阴阳怪气的在吕浮生身旁突然开口道:“道长真是好兴致,魏王殿下此刻都火烧眉毛了,有人还能跟着这些废物一起胡闹。”就算吕浮生今日穿的一副书生模样,可先入为主的理念下白无常还是以为吕浮生的本业是一名道士。 靠近自己身边突然出的一声吓了吕浮生一大跳,蹦起一高,就将手中用于敲击的石块扔向了白无常,有些娘的白无常娇滴滴的一挥手,石块在白无常宽松的白袍下没了踪影。 这才反应过来的吕浮生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呼:“吓死老子了,是哪个怂货吓的老子。”待看清是白无常的面容,心里暗道这家伙可不好惹,别看别表面上娘们唧唧,可却是个实打实的知命高手。赶紧陪着不是道:“原来是白公公,不对,原来是白兄啊。请恕在下眼拙没认出兄长来。”吕浮生当真被吓的不轻,连在心里俳谐白无常的称呼都误说出了口。 翘着兰花指的白无常虽然娘,但却很讨厌别人用这方面的语言戳自己,顿时很是气愤道:“我看你小子是嫌活得太久了吧。”手中已然发起灵气光芒,一步迈出,身上气势骤起,这气势手下没几百条人命是绝对养不成的。 一直没说话的黑无常一步挡在白无常身前,按下白无常将要抬的手掌小声道:“弟,要以大事为重,现在殿下还是需要这个人的脑子为他出谋化策,不及于一时。”黑无常与白无常不同,此人身强力壮,若是放在前世肯定是个健身房的教练,不然都对不起他宽松黑袍下依然能够清晰凸显出的腱子肉。 黑无常性格算是直爽对着吕浮生道:“道长莫怪,家弟实在是对某些词眼有些敏感,你也是无心之言,算不得真,此事就过去了吧。” 这可是个明显的台阶,吕浮生马上接道:“哪里的话,要说不是也是我的不是,当真是我的无心之言,还得是我向白兄道歉。” “哼。”白无常一脸小女生的表情,很傲娇的别过头也不再理吕浮生。看的吕浮生很是作呕,可却不敢表现出来,不然可就真的把眼前的黑白无常得罪的死死的。魏王手下四大金刚每一个人可都不是好惹的,那可都是拥有知命境的中阶修炼者,距离高阶修炼者那真是一步之遥,只差迈过一道门槛而已。 除了眼前通常跟随在魏王身边的黑白无常二人外,剩下的两位分别是善用毒杀人于无形的妖女以及统领整个虎贲军的武将。 “历代读书人闹事都是件麻烦事,何况前日城里还死了个当兵的,本就人心惶惶,如今可谓是多事之夏啊。咱们此时已经落了下风,再不出手可就晚了。魏王很需要道长的指点,还望道长随我兄弟二人回魏王府一叙。”黑无常很是恭敬道。 第五十一章 漫长一夜 (一)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默想片刻,与二人道:“二位,暂时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了解,尤其是在这件事情并不明了的前提下,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此事背后有人搞鬼,贫道别的本事没有,捉鬼可是在行,这些读书人闹事看似凶乱,可却掀不起什么大的破浪,接下来必然还有后手,此刻咱们若是提前贸然出手,才是真正落了下风。” “那道长的意思是……”白无常很关切的问道,不知觉便凑近了几分,虽然白无常还对吕浮生方才的失语抱有气愤,可听得吕浮生对于整体局势分析和对魏王的意见很是好奇。 对于白无常这种不男不女的娘娘腔的靠近,打心眼里全是拒绝的吕浮生忍住了不要命当街出手的冲动道:“还劳烦二位告知魏王八字:尚可接受,静观其变。等到时机成熟之时,我便会登门拜访魏王告知魏王如何解决接下来的事情。现在这个阶段,魏王的做法十分稳妥,只要控制住这些读书人不再乱生事就好。” 黑无常本想称是受命回府与魏王报告,可却被白无常抢了先道:“出了这么大事情还算尚可接受?” 吕浮生在心中暗道我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面却一脸认同道:“不然还烦请白兄与在下一同留在此地观瞧接下来的发展。” 心里还在盘算着等会儿一旦发生了暴乱,出了流血事件不会又有人趁乱来暗杀自己吧,经过暗坊一战后的吕浮生心里总是不安忐忑,身边多一个不要钱的中阶巅峰高手来保护自己也算安全。 这次黑无常可是按住了白无常的快嘴道:“不行,道长见谅,魏王吩咐我们兄弟二人前来寻找吕道长,现今已经找到还得了您的回复,理应我们二人同时回去复命,再跟魏王请示,若是魏王再无其他指示,再定夺是否能来跟吕道长一同在第一线观瞧事态发展。”黑无常一脸抱歉的模样,其实黑无常没有把真正的实底告知吕浮生。 黑白二人若是在一起协力发挥出来的战力可堪高阶修炼者的一击之力,而分开的二人与寻常中阶巅峰修炼者并无不同,也算不上能够达到魏王身边四大金刚的称号。所以黑白无常二人就连睡觉如厕都是二人在一起,也不知这二人日常都黏在一起,怎么会养成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那就不强求白兄了。”吕浮生话音刚落,黑白无常二人便消失在原地,真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 还没等吕浮生回过神来,大鼻子书生已经瘫倒摔在木桶边,震惊的指着黑白无常刚刚站着的地方磕磕巴巴的道:“黑……黑白无……无常,这……这可是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你……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觉察到周围读书人和被煽动的普通百姓异样的眼神望向自己,心中暗道不好,今天这些人的聚众闹事就因为反抗王上违背祖制,而违背祖制的最大根源便是魏王,若是和魏王扯上关系,这可比不好好敲铜板的罪过大的多,除了那个明白事的大鼻子书生害怕魏王真正的恐怖显得软弱之外,那些无知的群众都赤红着双眼仿佛要生啖了吕浮生也不解气。 机智的吕浮生大声辩解道:“其实那两个是我的仇家,方才还想要来拿我去魏王府施以私刑,没看到身着白衣的那个娘娘腔还要打我么?但当他们看到我身后站着的人,可都是被吓跑了呢。”大手向后一指,指向从木桶边刚刚爬起的大鼻子书生。 周遭抗议的人群方才也没听清楚吕浮生和黑白无常到底说了些什么,三人交谈声音本就不大,更何况全程敲击的噪音根本听不到。 大鼻子书生酿酿跄跄站稳了身子便看到吕浮生指向自己的手指,这一顶大帽子一扣,大鼻子书生也不舍得摘下去,吕浮生把自己描述的连魏王的走狗都惧怕自己,哪怕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魏王的走狗会害怕自己。但也无所谓了,反正现在自己说出的话会有更多人去相信,那就足够了。 但人最可悲的就是谎言说多了,连自己都会相信。 登时大鼻子书生又回复了全身力气,双脚一跃而起,跳回木桶之上朝着周围的人群继续灌输自己那套洗脑的言论。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都在大概猜测桶上之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而大鼻子书生也乐得其所,理所应当的接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而吕浮生也在一侧完美的做好小弟工作,适时的敲打着铜板帮助桶上的“老大”吸引众人的注意。 演说休息的片刻,大鼻子书生轻拍吕浮生肩头很是欣赏道:“你小子真不错,若是未来有我飞黄腾达之日,定是你机来运转之时。”对吕浮生给的这顶帽子很是受用的大鼻子书生,对吕浮生的称呼也从同窗拉近到了朋友之间语气。 吕浮生看着他的自信甚至有些自负的样子有些好笑,却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表现的唯唯诺诺道:“感谢老大栽培。”继而转身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玄武大道上站满的人群淡然道:“今夜会是很漫长的一夜。” 暮色苍茫,大雨已停。平日里已然该提醒人们归家宵禁的暮鼓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这一天都在响个不停。夜渐深,玄武大道上的人群却不愿散去,他们希望得到王上出面的一句回答。玄武大道作为整个博安城的主道很长,分叉的路口也是很有很多,虎贲军的士兵除却轮班正在休息的士兵以外已经全部调动到了玄武大道。 白天生活在博安城里的人们是可以飞翔在阳光下有规矩的青鸟,就算也是存在着弱肉强食的规则,但最起码还是能够堂堂正正的。 而夜晚下的博安城没人见过,因为那些人生活在地下。平日里在博安城宵禁令的限制下还算规矩,就算闹也闹不出太大的事情,可今日却不一样,那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还无知的读书人无脑破坏了暮鼓,也同时代表着原来只有上元佳节一天没有宵禁的祖制被破坏了,那些满口道德仁义的读书人抗议的就是王上违背祖制,但做出的事情反而却是最打脸的。 那些平日里晚上只能藏起来的牛马蛇神,最喜破坏规矩的社会蛀虫们今夜得到了最放肆的机会,心生歹念。 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最喜欢的本是黑夜,没了军队的管制,只剩下些少量手持箭弩,铁棍的武侯,不良人定然是看不住已经站在牢笼边的即将要撞开门缝的猛兽。 今夜第一处起了事端的便是西市,泼皮无赖本就没钱,搞破坏自然也是挑对自己有利益的地方进行破坏,守在东市口的武侯,不良人正阻拦着成群结队的暴徒进入西市。 而西市里本就鱼龙混杂,胡商占据了多数,里面必然是有其余国家设置在其中的暗桩,能做暗桩的不是有过人的本事就是有些实力的修炼者,轻松的便能在没人瞧见的情况下点燃西市里的商铺,虽然白天下过大雨,顶梁,建材的木头还算潮湿,可火势只要起来,闪烁的火舌可就不管水份的多少,都是大口吞下,火势冲天。 与之相邻的店铺可是倒了霉,只在几个弹指之间火势便蔓延开来,今日不是上元佳节,可却比上元佳节的花灯要更好看上几分,滔天的火柱把半个博安城照亮的如同白昼。 守在西市口与暴徒纠缠的不良人,武侯不允那些暴徒进入东市便是为了保护东市的商家,来保证博安城在世间商业往来的安全性,可西市已经起了大火,任之烧光殆尽,又何来保护一说,便不再与暴徒纠缠,正准备冲进西市帮助已经出动的火师一同救火。 而负责此处的领头突然接到手下的命令,冲着手下的兄弟道:“魏王有令,城中守备人数不足,全员赶往东市助力。” 听到命令愣在原地的不良人,武侯放下手中高举着与暴徒斗争的武器,暴徒们看见不再做阻拦的官人更是胆子大了起来,骂骂咧咧的闯开挡在路上的官人,疯似得跑进西市的商铺中,之后传来的就是破门,砸墙,卸窗的声响。 仗着明亮的火光,这些暴徒“工作”起来更是方便,从一家家商铺之中抢出之前的物件,胡人特产的葡萄酒,胡衣,宝石…… 这时候也能看出来暴徒脑子智商的程度,精明的挑着轻小值钱的物件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背包里塞,这类的几乎都是偷鸡摸狗的惯犯,一眼便能看出什么东西值钱好拿,出手还快。这种明抢的营生还是第一次做,虽然咧着嘴手里一息不停,可脸上还是一副愁容的念叨着:“哎呀,破了行规了,祖师爷见谅,祖师爷保佑。” 而愚钝的暴徒则是搬着大米,白面等沉重却不值钱的东西却还很是起劲。这一类的人一般都是斗殴时候被大哥当作炮灰牺牲的人物。 一些为了省钱住在商铺里的胡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费尽半生攒的家业被暴徒一点点搬空。暴徒真的就只有博安人么,这座吕浮生口中已经没了信仰的城中,这群作乱的暴徒之中就再没了平日里看起来绅士的基天人么,就没有与世无争的元音人么。就没有博安背后某些利高者家中的护院家丁么。 第五十二章 漫长一夜 (二)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一家不大的商铺之中只有一个妇人抱着自己不到三岁的孩子在怀中,尽量挡住孩子的视线和耳朵,哪怕是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作为母亲的妇人也不愿孩子受到惊吓,周遭的戾气,巨响又怎能是一个柔弱的妇人能够抵挡的,孩子哇哇大哭。 叫的越响越引起周围暴徒的注意,在越抢越欢,越抢越丧失人性的暴徒逼近下,卷缩在角落的妇人抱着孩子一点点退到最阴湿的墙角,妇人手里慌乱的捡了一根不大的棍子在空中挥舞,可在众多的暴徒的眼中只把那根棍子算作玩具而已。 “东西随便拿,放过我吧。”妇人崩溃的哭求,但没了人性的人已经不能不能称之为人了,妇人还是被拖拽了出去,留下摔在原地的孩子止不住的啼哭。 在满城敲击声响之中夹杂着求救声,火燃声,破碎声,不能施以援手的不良人,武侯不愿退出西市,尚存良知的官人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想要转头回到西市弄死那些暴徒,领头的望着手下这些年轻的小伙子道:“顾全大局,小伙子们,是兵就得听令。” “我们是兵,但也是博安人。”有一不良人开口反驳道,不为别的,只为了当初初入不良人这个衙门时在安阳日月旗下许过的誓言,只为了那一句:博安在,我在。我不在,博安在。 “是兵就得听令,是兵的跟我走。”转过头去的领头下定了决心朝着东市的方向跑去。 是兵还是暴徒,就算心里再有不愿意,可自己还是一个兵,一个安阳的兵。纠结的不良人,武侯只能跟着领头一同跑去东市。 可还有一个不良人没动,就是那个方才反驳的年轻小伙子,面容稚嫩,最多十六岁,甚至还不到,他从小便没了爹娘,是博安城的收容处收养了他,所以才在这个年纪便加入了不良人,只想为这座养他的城献上一点微薄的力气。 攥紧了手中铁棍的年轻不良人逆着众人撤去东市的方向一人冲向了西市,在火光之中砸到了几个哄抢的暴徒,暴徒起先有些畏惧动了怒的不良人,毕竟是个官籍。只围了上百人却没人敢向前进,哪个贼眉鼠眼的暴徒大喊了一声:“前日也死了个当兵的,到今日不也是没事么?”这句话壮了怂人的胆,众人一哄而上,用手中石块砸向年轻不良人的头,用刚拆下来的木板砸向年轻不良人的腿,用刚从铁匠铺抢出来的刀刃插进年轻不良人的心脏。 “咣当。”铁棍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被掩盖的声响,火光映射下,倒下的最后年轻的不良人仰天躺在地上抽搐着身体,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呢喃:“博……安……在。” 年轻不良人用自己的鲜血捍卫了博安人的信仰,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自己的誓言。也因着誓言,因着信仰弄丢了鲜血,弄没了生命。 撤走支援西市的命令也是魏王不得已才下达出来的,本想参考吕浮生的意见处理这些事情,可哪知道等来的却是八个没用的废字,吕浮生传来的那八个字在魏王的理解中就是先当孙子忍忍,当黑白无常传达到这几句话的同时,魏王一手拍碎了身前的长桌。 冷静片刻的魏王想了想除了遵从吕浮生所言,也拿不出其他的办法,虽然看似自己手下掌控着除了金龙卫和太子亲卫这两只军队外博安城内所有的士兵,可相比较整个博安城上千万的人口来说,真的就只是沧海一粟而已,能够守的只有几个重要的地方。 玄武大道和东西二市最为重要,除却这三个地方之外重要的地方只余十六王爷坊以及权贵高官所居住的几个 王城附近的坊,而那些坊内居住的人都有家丁护院也不打紧,魏王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若是这些暴徒真的明事理就闯进十六王爷坊的东宫里杀了太子,自己哪还用整日担惊受怕,费脑费力的。 事情永远不会如人所愿,泼皮无赖反而最懒惰惜命,不然就去参军了。也就没有傻子敢去东宫杀人,哪里敢去东宫,就连十六王爷坊此刻平静的如往日无二。 相比较西市而言,东市更加重要,东市多为博安城中王族权贵私下经营的店铺,若是这些人的核心利益受到了损害,就会面对多方施于自己的压力,那时更加喘不过来气。 再者一点,安阳立国之根本便是高于其他国的包容性,宗教,商业,文化…… 正是有了包容性才有了安阳如今的盛世,可这些包容性的前提便是安阳能够提供一个万民信任的安全国家,若是在博安城这个安阳国国都失了信,安阳境内所有胡人,外邦因故离去,百姓安何在?包容安何在?盛世安何在? 而此刻舍弃西市的命令也实在是魏王逼不得已才下达而出的,在火光连天的东市,与此同时东市也起了事件。 东市的事件本不该起的,在夜色降临之前,魏王就排出城内大部分武侯,不良人驻守东市口以及东市的每一家店铺之前,甚至派出了自己刚刚组建的“侧卫”。侧卫皆有修炼者组成,虽然刚成立不到两日,人数还算不上多,只有百余人而已,侧卫在吕浮生的提议下本就走的是兵在精而不在多的路线。 暮时,夕阳西下,金红色的光辉映在东市左数第一家饭馆,虽然已是暮时,来吃饭的食客已经不多,端着笼屉小二放下手中的东西,拿着抹布擦拭食客不经意洒落的残渣,老板捂着腰慢吞吞的从后院走了出来,老板岁数已近中年,在后院包了一整日的包子累的够呛,换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未必能撑得下来一整天。 老板年轻时有过妻子,与妻子生下个儿子,本想让孩子读书以后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孩子却不争气,长大后整日和街道上的泼皮混在一起,正巧安阳国改为募兵制,万般无奈下的老板让儿子去当了兵,孩子成长失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老板妻子的溺爱,慈母多败儿,不例外当得知儿子要去当兵的消息,老板妻子死活不同意,可实在熬不过老板的决定只好含泪与儿告别。 孩子虽然读书不行,可自小喜欢舞刀弄棒,送去当兵也算得上是替他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在军中混的风生水起,不到三年便从士兵混成小将。 好日子不长,就在前几日衙门派人送来了碎银布匹说是老板的儿子在一次敌人偷袭之中为了保护战友撤退为国捐躯,老板一听便瘫倒在地,老板妻子一生只有这一子,心里过不去坎,当天就上吊自杀了,老板也是在家缓了数日,知道今日才又重新开张,虽然食客们都不知道老板这几日为何没开店,但在老板店里做工了数年的小二却是完完整整知道老板家中变故。 小二看老板出了前院,便赶忙上前搀扶,对于老好人的老板,小二在心底里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小二本身也不是博安人,而是元音国奴隶主贩卖到博安的昆仑奴,被老板在多年前用一顿饭换了回来的,平时手脚勤快也就被老板留下来当作小二帮忙店里生意,虽说小二是奴籍,可人心肠的老板从没把小二当作奴隶看过,只把他当作店里雇佣的工人。 搀扶着老板坐在椅子上的小二道:“老板,今日大雨,生意没往日的好,但人也不多,往日都是您和老板娘两人,今日只你一人盯了下来,快坐下歇息吧。” “老哦,人不服老,是真不行啊。”老板听到小二谈及刚走数日的亡妻,这两天对于老板而言却是比前半辈子加在一起都难过,看起来苍老了数岁。一脸感慨,揉搓着老腰。 小二话刚出口便觉得说的不对,也不再多说默默走到老板身后按摩着老板的腰部,老板也放下向后锤击自己后背布满茧子的双手,目视前方问小二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八年了,从我十三岁到如今的二十一岁。” “人年轻就是好,什么都记得住。若是我儿子还活着就好,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却不想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人过了。” “老板,你还有我,若是不嫌弃,您尽可以把我当作您的儿子。”小二走到老板面前,唰的跪在地上道。 老板摸了摸小二的头顶道:“你跟不了我一辈子,在店里这几年你也学了我家菜谱的做法,走到哪里再不济也能开个馆子,也是饿不死的。” 小二一脸惶恐,连忙磕头道歉道:“我不是有意学的,我不是有意学的。您原谅我吧,我把您当父亲养着,只要您别赶我走就行。”趴在老板的脚边一直带着哭腔求道。 老板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从后堂拿出一个包袱扔给小二道:“里边有点碎银,省着点用,也够你生活几个月的了,滚吧,滚出博安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老板,您别赶我走,您说什么都行,别赶我走就行。我走了,您老怎么办啊。”小二全身趴伏在地上渴求道,全体头地这可是元音国最大的礼仪。 老板还是不管,一脸诀别的样子回身关上了饭馆的大门,把自己和小二搁在一扇木门之外,任小二在门外怎样苦求老板都是不理。 第五十三章 漫长一夜 (三)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直到夜幕降临,苦求无果的小二拾起摔在地上的包袱,背在身上如同丧家之犬离了出去。整条街驻守的修炼者早就被小二的大喊吸引了视线,在齐刷刷的目光注视下,小二背着行囊刚走到东市口,还没等迈出最后一步,远处火光滔天,正是西市被暴徒点着的火焰。还没等小二反应过来,就听到饭馆里传来的一声大喊。 “我儿啊,你爹来看你了。”一声老板最后的怒吼。 “轰。”爆裂响声从饭馆传来,一股巨大的热浪将门板冲碎,直接将守在店铺门口的侧卫修炼者卷上的天又重重摔了下来,掉落下来的修炼者口吐鲜血眼看已是要活不成了。 把小二拒之门外后,饭馆内的老板轻言道:“别怪我,孩子。我不想连累你,你还年轻,还有大千世界没有见识,活下去吧,活着就好。” 老板捂着腰慢吞吞的从后院厨台底下翻出藏好的爆裂符揣入怀中,这是昨日老板花了毕生的积蓄在黑市买了一张不需要灵气催动就可以使用的爆裂符。 从后院走回前堂,坐在饭馆最中央的餐桌上望着儿子最后的遗物,止不住的情绪让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哭的像一个孩子,念叨着:“我儿啊,实在不是爹没出息,活了半辈子就只能给你攒了点娶媳妇的钱,这下也用不上了。” 声泪俱下,生理反应下鼻涕不自觉的流到了嘴里,擦了把眼泪,摸了把鼻涕继续道:“是当爹的错了,爹把博安想的太好了,那县衙里当差的想要盘下咱么家的店,可这是爹干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能说卖就舍得卖的,没想到他们就能在你身上下手,是我这个当爹做错了,爹对不起啊。” 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艰难的站起身扶着墙壁,把做菜用的油一点点洒在店里每一处角落,嘴里念叨着:”儿啊,就算他们要了咱们一家的命,爹也绝不能让他们顺了心,爹就算是给它毁了,也不留给他们。” 做完了这一切,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那张爆裂符,人在真正想死的时候才会知道人求生的欲望是有多大,所以说人若是能有自杀的勇气,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够难的倒自己的事情了。 可饭馆老板活的太憋屈了,被官府搞的家破人亡,这一生的希望都没了,难免会走到极端的道路上,虽说早就下定了决心,还是犹豫片刻,直到屋外没了小二的声响,老板才吼了一声壮胆,撕破了爆裂符,第一次购买并且没使用爆裂符的老板哪里知道爆裂符的威力,还怕毁不了小店特地在店里散满了油。东市小店一日的毛利甚是可观,不然也不会引起官府当差的注意。 爆裂符在修炼界甚是常见,有些手紧的修炼者也会把炼制的爆裂符卖到俗世,老板手中用毕生积蓄购买的爆裂符已经达到了入道修为修炼者可以施展的最大灵法限度。 小馆超出正常的爆炸直接导致了相邻的几家店铺全部遭殃,瓦碎屋塌,一片狼藉,带着油的火更是接着一间间相邻的店铺燃烧了下去。 小二并没有因为突然的爆炸吓的逃走,而是不要命的转身往回跑,跑的太急被路上的小石子绊倒,可是小二不在乎,爬着起身继续跑,眼泪在转身的瞬间便落了下来,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救命啊,走水了。救命啊。” 看见被掀起的修炼者重重摔在地上,修炼者的脸已被热浪完全毁掉,小二把伏在地上不停的摸索着修炼者的身子哆嗦道:“老板,老板肯定没事的。” 每次打烊后小二都会给老板按摩,清楚的记得老板腰部比之常人略有突出,几个弹指之间,小二便能确定躺在地上的人并不是自己的老板,抬头望着被火吞噬的饭馆,小二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失神的喊着:“老板你肯定没事的。尊者保佑,佛祖保佑,天神保佑。” 大火并不会吞噬每一个人心中想要的守护,可却会吞噬掉每一个想要挑衅的人。 比起西市而言,东市的火势更加严峻。虽然驻守在东市的侧卫都是修炼者,可只一日的时间能够组织起来的侧卫都是些低阶修炼者,监视敌国暗桩纵火倒是够用,却远没达到入道这种中阶程度的修炼者没办法翻山倒海,凭空招出大水灭火的能力。 更加糟糕的就是玄武大道上的那些读书人,和一开始看热闹后来被洗脑的群众看见了东西两市升起的火势,尤其是东市传来爆炸的巨响,就像是决堤前蚂蚁搬走的最后一块石子。 不只是哪个像大鼻子书生一样的幕后洗脑者大喊了一句:“同窗们,现在不正是警告王上的时机么,让他们看看咱们读书人凝聚在一起的力量。袍泽们,这些贪腐的王族需要见识咱们反抗的声音,抢了他们的店铺给他们一个沉重的警告吧。” “对,对,对。”洗脑群众的附和。 “此言甚有道理啊。”读书人无脑的附和。 “上啊。”藏在其中不安好心的附和。 一堆堆玄武大道上的反抗者冲向了西市的方向,通往西市的路口皆有虎贲军把守,然而虎贲军把守了玄武大道所有通往其他地点的路口,也导致每个路口守卫的虎贲军人数并不多,一人挨一人堵住道口也就不过有两排人而已。 这就导致了这群反抗者一拥而上就能冲散守卫在道口的虎贲军军士,有一点对于魏王更加棘手的问题就是这些反抗者之中大多数还是读书人,在读书人之中有一部分已经考取了功名,身负秀才身份之人并不在少数。 祖制有列凡事身负功名战功者,见官可不跪等特权,现今魏王更是不敢违背一丁点祖制,生怕那些只会死读书导致治国谋略不行反而只会死记硬背的无用读书人以此为话柄加以抨击。在下达所有命令之前的最基础命令就是不能对反抗者施以暴力。 这一点命令也会的看守街道的虎贲军畏手畏脚,生怕不经意的冲撞反而会误伤了那些弱不惊风的读书人,只好肩并肩组成一道道人墙阻挡读书人的冲撞。 然而虎贲军守卫的不只有通往东市的路口,而是所有玄武大道通往其他路的路口,而那些读书人中还是有几个脑子好用的,知道哪个地方才是魏王最害怕最担心的地方,呼吁着人群全体向东市方向进行冲击,总有几处街道守备薄弱,读书人一拥而上的状况下,只要有一个没站稳的军士摔倒,就有了被读书人冲破了机会。 虎贲军的军士都是从边关撤下来的老兵,每一个士兵受伤都是沾染过鲜血的杀人机器,虽然人少,但从他们凶狠眼神中透漏出来的杀气就不是那些读书人敢靠上前去的。 一个“聪明”的读书人既然不敢靠近,就开始砸碎铺在玄武大道上的砖石,碎裂的砖石分成几块,不大不小,刚好拿在手上。 “啪” 狠劲瞄准虎贲军的额头一甩,砸在虎贲军士的头盔之上。 血顺着额头,鼻梁,人中,嘴唇滴落在地上。 “哐,哐,哐。” 看见虎贲军士受了伤,流了血。读书人更加兴奋的敲击自己手中的物件,纷纷群起效尤,砸碎积累百年历史沉淀的玄武大道,只为了能够拿到砸人的碎石而已。 很快,石头砸击盔甲的声音在整条玄武大道上不绝于耳,这些读书人口中还不停的叫囔着:“杀了这些魏王的走狗,让王上看看我们读书人的决心。” 有年轻的虎贲军兵站在后排问旁边的老兵战友道:“哥,咱们值得么?” 这句话说的很轻,在喧闹的今夜本应该消散在空中,可此时周围的每一个士兵都听的是那么清晰刺耳。他们都清楚这个新来的家伙问的是什么,他们心中对于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可以说他们对自己以前本该脱口而出的答案也有了质疑,从未动摇过的信仰在此刻有了松动。 “值得。”老兵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青年兵点点头,稚嫩的面容上挂着坚毅的表情,身边的老兵比自己早几年换防入虎贲军,自己是第一个月换防入虎贲军,算是虎贲军中的新兵,而老兵在军中只剩最后一个月便可以退伍归乡,在安阳的各种退伍军人福利下安享余生。 其实他们早就认识,在边关的时候,老兵就是他的伍长,从他新入军营起就一直关照他,教会了他许多,也救了自己很多次。所以他无条件的信任面前老兵说的每一句话。 终于在读书人“不懈努力”下,一位虎贲军士倒了下去,读书人群之中哄的一声发出欢快的庆祝声音,他们此刻的欢呼甚至高过于手中敲击的声响。幸亏后面的士兵眼疾手快,将晕倒的士兵拖到后面,自己顶了上去才没被读书人立刻冲破了防线。 新兵第一次对老兵说的话产生了动摇,又一次的问老兵道:“咱们值得么?” 这次老兵迟迟没做出回答,新兵在想是不是平日里健谈的老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身边有其他战友愤怒道:“老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被自己人打,还不能还手,要是换成在边关,这些小鸡仔子,老子一刀一个,弄死他们。” 第五十四章 漫长一夜(四)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虎贲军在读书人的抛石下退后数步,又有数个虎贲军士倒了下去,每倒下去一个虎贲军便能从反抗人群之中传来阵阵欢呼声,让看着战友流血的士兵想要愤怒的拿起手中的长枪杀将过去。 就在虎贲军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队队支援的轮换士兵赶到玄武大道,每个士兵的手上没拿着长枪该换成巨盾,一把把巨盾竖立在本击打的虎贲军和反抗者中间。 反抗者看着虎贲军的巨盾手先是爆发一阵欢呼,大家都心知肚明魏王排出巨盾手换防代表着这些虎贲军只能放弃了镇压,改为被动防守,而后反抗者们看着这些巨盾又是一顿惆怅,手上的石块砸在巨盾上不起一点作用。 虎贲军长官冲着方才被石头抛打的士兵下令道:“魏王有令,今晚事态严重,轮换下来的士兵只能就地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再度换防。现在你们可以去休息了。” 支援的士兵中不止只有巨盾手,还有后勤保障的火头军,搬来了大锅就地砌灶的火头兵熬煮着白肉炖菜,搬来了数筐胡饼。在这种形势下,王上虽然没有下令国家军队处于战争状态,可上过战场的魏王知道此时的士兵比在战场上受到的压力更大,所以伙食的一切后勤配备都是以战时的标准发放。 盔甲上全是凹陷的士兵们随意找了个街边就坐在了地上,新兵揭开紧勒着脖子的甲,接过来老兵递过来的水壶大饮一口。 “呼” 新兵大呼一口闷气,像是把水壶中的白水当作了酒,或者说现在喝什么对于这些军士来说都像是饮了一口酸涩的新酿葡萄酒。其中滋味没人能懂。 老兵靠在新兵身边的台阶坐了下来,又递过来了一张胡饼道:“小子,快点吃完睡一觉,抓紧时间休息。这次事件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平息。身体别这么早就垮了。” 知道老兵在开玩笑的新兵道:“老头你走了之后,当初在边关御敌,小爷我可是在城楼上守了三天三夜,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这么大岁数了,可别不行了啊。”狠狠咬了一大口胡饼,撇了眼看见饭菜还没好,只好又喝上一大口水,把噎在喉中的干饼顺了下去。 望着这些暴乱的人群新兵很费解又问到:“值得么?”这次的问话不是要求老兵的一个回答,看上去更像是人在找不到答案的时候的自问自答。他知道老兵也给不出自己一个答案,没然早就会告诉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头盔扔了过来,打破了新兵的沉思。 一身重甲的士兵把自己砸在了台阶上,摘掉头盔漏出杂乱的长发,汗水早就浸湿了头顶,士兵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水壶举过头顶浇了下去,连坐在一旁的新兵看着都感到了一丝舒适的凉意。另一只手拿着张胡饼咬上一口。 新兵刚来入虎贲军除了老兵外,认识的人也不多,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位正在“洗头”的士兵,其实不只是新兵不认识,在场的虎贲军相信也没一个认识的。 当重甲士兵躺倒在台阶上扶起杂乱的长发,漏出自己面容的时候,如果大鼻子书生没继续奋力的砸着玄武大道上的青砖,留意一下周围,可能会大呼一直为自己敲击铜板的同窗去哪了。这位重甲士兵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身宁采臣式书生服换成了虎贲军的重甲,跑到守备军方的吕浮生。 吕浮生刚好坐在老兵身边,老兵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生,警惕问道:“小伙子,你是哪个手下的兵啊?怎么跑到我们这条街来了?” 陌上小店的情报网虽然消息灵通,但也没能细到每一个军队最基础伍长级别的名字,但演技过关的吕浮生即兴反应能力也是不错,接道:“我不是虎贲军的兵。” 虽然有了不到一个弹指的间隔,但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有些紧张了起来,在这个紧张的时机,有一个身着虎贲军甲胄且不是虎贲军的年轻人混了进来,能够立刻想出来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敌国的暗桩,周围的士兵一个个都不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刀,直要吕浮生的下一个动作稍有奇怪,这些士兵保准一拥而上,将吕浮生就地拿下。 “今天博安城闹了一天,我可是博安人,以前也当过兵,胆子大。倒是要出来瞧瞧发生了什么,看着那些暴徒我这心里痛啊,看着你们也不容易,这不就穿着这身军甲来助,我可没吃军粮啊,这水可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这胡饼也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兄弟放心,再不济我也不能从兄弟们的口粮里抢。”吕浮生摊开双手解释。 周围人这才放开了手中握紧的佩刀,这解释似乎很合理,因安阳的政令,退伍者可保留随身军甲,这身军甲的来源也有了解释。这身甲胄却也是虎贲军几年前的制式,现今的甲胄虽然改动不大,但靠近了细瞧还是能够分辨一二的。 老兵能够在边关战场上活下来,有幸换防入虎贲军,明显是个机灵人,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虽然打消了些顾虑,可还是有疑问,所以又问道:“看小兄弟你如此年轻,怎么就能退伍了呢?” “唉,说起来这个来。”吕浮生眼中泛泪,手扶着额头,语气悲伤道:“虽然生在博安,可我家穷啊,家里老父老母还有需要赡养,我与大哥自小除了一身力气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长大了为了给家中省下一口粮,只好选择从军,还有军饷能够托人捎回家中,父母才能过上吃的饱的日子。” 周围的士兵都忘记了疲惫,盯着吕浮生讲述着自己可怜的故事,而吕浮生绘声绘色的继续表演着,说到动情时还有几分抽噎道:“可好日子不长,兄长在战时为了护我性命,替我挡住了敌人的暗箭不幸去世,军中考虑我家中尚有父母,而我又成了独子便准许我退伍归家。父母身有重病,不到几年便相继离世,现在全家只剩下我一人,如今唯一还能值得我骄傲的就是这身甲了。” 摸着这身重甲的吕浮生眼中有自豪的光辉,虽然并没有真正的光辉散发而出,可在场的士兵都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 老兵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理由还算合理,此人应该不是敌国的暗桩,刚想要告诉周围的袍泽兄弟,此人可信,应是无事的时候。 周围的士兵早就围了上去,有的已经哭着递过去手中的胡饼道:“小兄弟,你真的好惨啊,这张饼你拿着,放心吃,不够还有,别说什么军粮,现在你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兵。” 还有的竖着一根大拇指跟吕浮生道:“小兄弟,哥不如你,你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能成大事。听你方才说你现在全家就你一个人,我家中还有一胞妹,若是小弟不嫌弃,我给你们撮合撮合。” 另一个在身旁揭短道:“你家胞妹?长的比你还磕碜,哪能介绍给咱们这位自家兄弟。” “滚到一边去吧你。我长的这么帅,我家胞妹自是貌美如花。” 吕浮生细瞧这位的容貌可以想象的出来,他家胞妹貌美不一定,但是貌似“如花”很有可能,不是真的如花,而是星爷电影中经典的如花形象,那个能够把如花这个词从褒义变为贬义的不堪面孔。 看着身边的袍泽围着吕浮生又恢复了以往驻地中的样子,老兵故意撞了新兵的手臂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很坚定的在第一次说值得的原因,人心中都有自己坚定不移想要保护的东西,哪怕当你有过动摇的时候,但还是想一想为什么在当初把它当作你想要去保护的原因,或许你就能够找回你想要的答案。” 新兵从欢闹的袍泽身上收回了目光,似懂非懂的望着老兵,老兵继续道:“不知道你是为什么选择当兵,但当你看到那家伙的出现,你就会发现你守护的东西并没有变,当你看到方才他眼睛中闪烁的光芒时,你就该知道当你选择成为一个兵的那天开始,你就永远都是一个兵。” 懂了,新兵这次真的懂了,他往后的日子相信他不再会问出那句”值得么”,新兵自豪的仰天大喊道:“我是安阳国博安城虎贲军山字营轻步兵王小二。虎贲,博安,同在。” 最算此刻城中噪音遍野,可这句声音有人能够听到就足够,周围还在互相砸挂的袍泽突然听见一个新兵喊出每个人刚入虎贲军时,在王城之下面对着安阳国内挂的最高的那一面安阳日月旗发出的誓言。 身边老兵第一个跟着喊了起来:“我是安阳国博安城虎贲军山字营轻步兵蔡成武。虎贲,博安,同在。” 接着老兵的声音周围接连想起了虎贲军士的声音。 “我是安阳国博安城虎贲军山字营轻步兵赵安平。虎贲,博安,同在。” “我是安阳国博安城虎贲军风字营陌刀兵赵安平。虎贲,博安,同在。” 一声声的传递,正在顶着巨盾抵抗读书人石块抛击的军士们也随之呼喊,震耳欲聋,真正上过战场的虎贲军士们的怒吼哪里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够扛得住的,读书人们睁大眼睛吓的愣在原地。 “我是安阳国博安城虎贲军林字营巨盾兵林建秀。虎贲,博安,同在。” “我是安阳国博安城虎贲军火字营巨盾兵牛鹏云。虎贲,博安,同在。” 第五十五章 漫长一夜(五)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从西市赶向东市增援的武侯,不良人必须经过贯彻南门至王城的玄武大道,已到子时,读书人却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向虎贲军不停的扔着石子,放火毁坏玄武大道街道两侧的所有建筑。 驻守通往西市街道的虎贲军还好,读书人的注意力和攻击冲撞目标主要集中在通往东市的道路,幸而西侧的虎贲军还能分出几人组成巨盾阵,围着里面的武侯,不良人在玄武大道中段围满的读书人中穿过。 读书人也不是吃素的,怎能轻易放过武侯,不良人通过。统统高抛手中石子扔进临时组建的巨盾阵中。哪怕是临时组建的巨盾阵,那也是安阳最强的一支军队的巨盾阵,能够扔进去并不是士兵训练不到位,而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巨盾手实在是太少了,才会在读书人的石子乱击下乱了阵脚。 困在读书人中的武侯,不良人没有办法,只能透过巨盾的间隙拼命用手中的铁棍绑着麻布乱挥,磕磕绊绊横穿过玄武大道,受到了驻守西市街道的虎贲军赶来的接应。 只见横列成一排,完整封列一条街巷的虎贲军巨盾最中间开了一道口子,护送武侯,不良人的巨盾阵军士缓慢的通过这道口子到了安全区域,当最后一名军士刚踏进最后一步,不待读书人反抗者反应过来,虎贲军的守卫巨盾列阵又立刻封死了口子。 刚进入到安全区域的巨盾手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盾牌瘫坐在地上呵呵大喘气,武侯,不良人的当值校尉在清点人数准备开始下一阶段的救援东市的任务。 远处观望着这一切的新兵王小二突然问向老兵道:“咦?武侯出动还算正常,怎么那些不良人怎么也跟着凑热闹,难倒城内已无兵了么?” 老兵闭着眼睛养神回道:“闭嘴。如果你还想多活几日,就不要瞎做猜测。”新兵不再不多嘴,也学着老兵的模样躺在台阶上闭眼养神,尽快休息准备两个时辰之后的换防。 “切,还当着有什么秘密,装什么神秘啊?”一边不理解的士兵听到了新兵和老兵两人的对话,士兵随意说道:“不良人自然就是抓贼办案,出动了不良人不就是让这些獠牙收集这些闹事者的信息,等到秋后算帐么?” 老兵轻声与新兵道:“这人一看就是个短命鬼,你别再与他多做接近。”新兵点头称是,对于老兵的嘱咐自己从来都是很信任的,正是听多了老兵的嘱咐,当年还是边关陇右兵时的自己才在战场上捡回来无数次性命。 脸上充满疑惑的新兵王小二虽然不再谈及不良人的事情,心底里还是对这件事产生很大的疑惑,但老兵不想说,也不愿说,心中暗道少年心性还欠缺磨练。 在他们身旁端着饭碗的吕浮生自然听到了他们几人的对话,起了兴趣的吕浮生要上一口胡饼,饮上一口白肉熬胶菜的汤汁,虽然军中大锅饭比不得吕浮生常吃的那些小馆美味,可在此时此刻此景,和这么多军士一起吃饭,别具一番风味,碗中的白肉变得更香,胶菜也变得更甜。 因为先前的故事表演,吕浮生身边摆满了胡饼,吕浮生本不想要这么多,直呼够了,够了。可军中之士多豪迈,听到吕浮生这么可怜的身世,能帮就帮,多给几张胡饼就算现在不吃拿回家中,好歹也能免去几顿饭钱。 吕浮生挪动身子凑到近新兵,对着新兵的耳朵小声道:“小兄弟,其实很简单,真实的不过就是怀疑在这群闹事者和抢掠的暴徒之中怀疑有敌国的暗桩在搞鬼,或者是在确认哪一方势力在背后暗中支持,只要确定就好办了,只要毁了源头,就没这么多的事。” 老兵睁开眼睛转头望向吕浮生道:“小子,看破不说破。话多的人死的最快。” 吕浮生解释道:“就算死,能够让未来变成蛟龙的鱼儿多点阅历也是值得的。” “就他,能成龙。”老兵一脸不屑。 “在我眼中能,都能成。”吕浮生很坚定的望着老兵,拍了拍王小二尚且并不算宽阔的肩膀。 老兵有些疑惑的盯着吕浮生道:“你不简单,最起码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老兵似乎看出了吕浮生的不同寻常,对吕浮生方才身份的解释又起了疑惑,但也只是身份的疑惑,并不是推翻自己对吕浮生不是敌国暗桩的确认,就算是吕浮生编造了一个假的身份,那也是为了稳住快要崩溃的军心,敌国的暗桩费尽心思打入虎贲军中来肯定不会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就在吕浮生还想要与老兵再多说几句时,武侯校尉走到这处街道的虎贲军领头将交谈了几句之后,虎贲军领头将领着武侯校尉来到数十位军士正在休息的台阶处,这也打乱了吕浮生和老兵接下来谈话。 这群休息的军士看着武侯校尉摸索着下巴不知怎么开口,虎贲军领头将先开口道:“这是一件额外的事件,刚刚这位武侯校尉清点人数发现武侯之中少了两人,不良人确认一人是自愿留在西市救援百姓,而另一人是方才在通过玄武大道是被那群闹事者拉了出去,不过当时形势危急,没能立刻救援。” 武侯校尉打断了虎贲军领头将接下来准备讲的话,自己接过来道:“实在是我对不起我手下的兄弟,当此刻我得到的命令是支援东市,救火以及抵御暴徒。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没有在回去找人的时间了,我已经丢下了一个兄弟,我不能再看着还有兄弟因我丧命,所以我恳求各位能够助我找回我手下的兄弟。求求你们了。” 武侯校尉很是激动,他是真的很看重手下的每一个人,说到最后不只是声音颤抖,甚至直接双手抱拳跪在了地上,在讲究官位品阶的安阳能遇到这样的上级很是不易。 这些正在休息的士兵看着眼前的武侯校尉跪在地上的样子,军人的血性此刻激发了出来,王小二第一个站起身扶起武侯校尉简短但有力的道:“我愿去。” 而后又有几人起身站了起来道:“我也愿去。” 吕浮生本不想多管闲事,还没等着劝王小二坐下,王小二便热血的冲了上去,摇了摇头轻叹道:“这小子,真是的。” 王小二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热血感很容易感染他人,这也是吕浮生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原因,再看着这么多人都站了起来,拿起身边的头盔工整的戴在头上,站起身来跟着喊道:“我也愿去。” 老兵费力的撑着台阶站起身来举起手来道:“我也去。” 虎贲军的领头将大致看了眼人数道:“够了,再多也没有那么多的盾牌供你们使用。”其实虎贲军领头将也是有私心的,虽然自己也想帮助武侯校尉找回那位士兵,可自己也是接受着命令,自己的命令是守住这道街道不得让任何人通过。若是把接下来将要换防的士兵全部派出去,两个时辰之后将没有足够的士兵能够守住这些闹事者的冲击。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若是在下还能活着,定报各位救命之恩。”武侯校尉跪在地上不停的感谢这些站起身来的士兵。水火无情,在大火面前,武侯,火师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看见第二天的太阳,校尉此时这么说,在场的虎贲军士兵都能够理解他话语中的无奈和真情。 武侯校尉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看着他们的神色真的是不能再耽搁片刻,校尉只留下来一句话:“珍重,拜别,愿不是最后一面。” 雨后的微风吹过,有土壤的味道,有烧焦的味道,有鲜血的味道。 这些站起身来的虎贲军士解下来身上的佩刀,放好先前的长枪,接过方才护送武侯和不良人的巨盾兵手中的巨盾,另一只手上都拿着木棍等候着领头将接下来的命令。 领头将望着这些面孔深深又道“此次任务是救出围困在那些闹事者中的武侯,只救人,不要多生事端。一点一定要切记,不可杀人,不可伤人致死。”又开着玩笑道:“你们都能完整的回来,我这张嘴开过光,说的一定能成真。” 这些手持木棍的虎贲军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手中的长枪佩刀换成没有杀伤力的木棍。虽然这些闹事者手持石子攻击军人,可是他们没有动刀,这就说明他们最多只能算作是暴民,却算不得上是叛乱,杀了他们,见了血,这就是杀了读书人,杀了平民。世人谁还敢来安阳,谁还敢住在安阳。 而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次任务与战场搏杀并不一样,在战场上尚可一刀制敌,而此刻面对着自己的同胞,只有被动挨打的选择。 接着领头将来到吕浮生身前替他紧了紧重甲上用于连接的红绳道:“真不好意思,你本已经退伍,还把你拉了进来。若是我手下能再多一个头,也不会让你涉险,毕竟现在你也应该算做是我们该保护的人。” 重甲哐的一声,吕浮生狠拍自己的胸口道:“招之即来,来之能战。这是我在退伍时对着日月旗发下的誓言。” 不用再多说什么,就这一句,足够振奋人心,足够稳定军心。 第五十六章 漫长一夜(六)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领头将大手一挥,第一线抗击着闹事者石子抛击的巨盾手列中两人退后,躲到旁边袍泽的身后,由十几名士兵临时组成的救援小队举着巨盾冲了出来,行间距离与身边临近的巨盾严丝合缝,足以见得这群虎贲军平时可谓训练有素。 救援小队冲出来的速度很快,是为了在这些闹事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进入中央地带进行搜寻营救,因为临时组建,所以默契并不是很好,尤其在他们当中还多了一个平时并没有一同训练的吕浮生,前冲了几步就有步伐不一的状况发生,导致整个小队的行进速度稍缓了片刻。 吕浮生的观察模仿能力极强,本身作为修炼者也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不到几个弹指的功夫,吕浮生就改变了脚下步伐的速率,融进了身边的这群士兵们,救援小队组成的钢铁方阵此刻就如同一块完整的钢板。 闹事者中大多还是读书人,大鼻子书生看着巨盾方阵敢从隔离的安全区域出来不觉这是在挑战读书人凝聚的力量呼吁着大家大喊道:“同窗们,看那个移动的盾阵。这是军方在瞧不起我们的声音,现在不给他们一些教训,明日倒霉的就是我们了。只有团结起来,他们才会怕我们。” “兄台,那盾牌又厚又重,我们扔的石头不起作用,该如何是好啊?”总有响应号召的同窗附和。 “街道两旁不是有旗杆么?拆了旗杆点燃扔进去,看他们还怎么列阵,他们乱了阵脚,不费吹灰之力个个击破就是。”大鼻子读书人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表情。 一旁几个读书人恭维道:“兄台言之有理,有卧龙凤雏之才啊。将来必能登堂入室,成一朝宰辅。” ”过奖,过奖。”大鼻子书生虽然心里乐开了花,面容上确实装作不敢当的样子。满是客套的气氛充满了读书人的迂腐。 说做就做,这群闹事者拆完了青砖又开始拆旗杆,那一支支旗杆皆是由上等红木所制,安阳开国王上当年在玄武大道两侧一共钉下九百九十八根红木,其上挂着安阳日月旗,每日派兵驻守来张扬安阳的国力,也让博安城的百姓,也让满天下的百姓瞧瞧安阳的气魄。 在围绕着金龙卫守护的王城之下,有一根长达数丈的红木杆,其上飘扬着安阳国内最大的日月旗,这是博安城内百姓每家出一块布缝制而成,这也是当初先人们为凝聚国家的自豪感而考虑的做法,当那面巨大的安阳日月旗飘扬在空中,百姓心里不止有安心,还有很明确的骄傲流露出来。 而这最后一根旗杆也让玄武大道上的旗杆凑出了九百九十九之数,九百九十九这个数字在这片大陆上被认定为是天地之间意味的可因果循环最大的无限数字。 就这些见证着安阳整个国家历史的旗杆在今夜被这群无知的闹事者毁坏,百年积淀,千年文化的安阳此刻某种意义上的盛世已经被毁掉了。 “加把劲,王上和魏王的走狗很快就能看到咱们凝聚的力量了。”大鼻子书生指挥着那群被自己洗脑的无知群众奋力的拆除旗杆,这般景象在玄武大道上随处可见,拆除青砖旗杆的都是被煽动的群众,而抛击虎贲军和指挥工作的都是那群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嘴里说着和做的永远都不一样。 随着大鼻子书生的监工,那些拆下来的旗杆被分解成了数段,每一段包裹上油纸布,用火折子一一点燃,顷刻间整个玄武大道也照的如同白昼。 救援小队如同无头的苍蝇在闹事人群之中四处乱窜,冲撞的方向往往没什么闹事者,不是因为救援小队找准方向才开始冲击,而是因为所到之处,那群读书人见石头并无作用,早就避让开来。 “必须得找准方向,不然再过些时辰,大家都没体力拿的起巨盾了。”老兵自然而然成为了这支临时搭建的救援小队的领头建议道。巨盾有一人之高,纯铁打造,重量可想而知,成年男子拿起都是不容易,何况还是举着行进,若不是虎贲军每日严格的训练,寻常的军人举着巨盾根本走不了几步。 “没办法,周围闹事的人太多,确定方位都是问题,找人更是难上加难。”吕浮生冷静的回答道。 “天太黑了,要不我们先撤回去吧,最起码现在还能确认回去的方向,再深近几百步,回去的方向咱们都没办法确认。” 王小二坚定道:“不行,人还没救出来,那个校尉跪在地上的表情难道你们忘了么?” “啊……” “好……” 就在救援小队无法统一意见的时候,随着一声惨叫伴随而来欢呼的哄声,在整齐的敲击鼓点之中还能清晰的听见那一声悲惨的叫唤。 大家心里一惊,都能够大概猜出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打破大家心里不敢说的话,冲击停顿片刻,似是默契的统一了意见,一致朝着方才惨叫的声音方向冲了过去。 哪怕那个方向有闹事者在守护,救援小队的盾牌方阵也是毫不留情直接撞到那群胆大的闹事者。 “杀人了啊。” 那些被撞倒的闹事者扯着嗓子呼喊,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紧紧的依在巨盾上,救援小队连冲击都没办法做到,只能缩在一起,仗着力气缓慢的在人群之中移动。 双手举着火把的大鼻子书生领着数十个手持“最新武器”的读书人赶了过来。 “大家避让开来,让圣火烧掉这群魏王的走狗吧。”大鼻子书生身当士卒,冲在第一位将手中火把扔进巨盾方阵之中,大鼻子书生身后的数十人有样学样,也通通将手中火把扔了进去。哪里有什么“圣火”,不过是他们嘴里随意附加给武器一个正义的价值而已。 “哎呦。”当第一个火把扔进巨盾方阵之中,被砸中的王小二叫了一声,抬眼望去,火把如同流星雨就要坠进方阵,降临在自己的脑袋上。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吕浮生高举盾牌,横立在头顶,经验丰富的老兵跟着吕浮生的动作也举起盾牌抵挡,上过战场的虎贲军士养成自然的默契,其余人立刻收缩阵型,将原本的方阵改为三角阵型向前突进。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大鼻子书生不停的喊着,闹事者一拥而上,却被三角阵型的巨盾尖端撞伤。此刻这巨盾后的十几人根本不再考虑尽量不伤人的命令。 艰难行进的救援小队终于逼近了惨叫的地点,一群闹事者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圆圈,外层还有闹事者不停的向里面探着头张望,可能是看见了某些画面,有的在叫好,有的立刻捂住了眼睛,有些胆小的直接吐在了地上。 吕浮生扔掉了盾牌,手持木棍左右横甩,砸到数十个堵在前面的闹事者,冲进了圆圈的最中心。瞧见了里面具体的场景。 躺在武侯身不着寸缕,只保留了武侯的帽子来确认他武侯的身份,四肢皆断,右手整个手臂不知踪影,眼窝空荡,似是被挖了眼球,整张脸糊满了鲜血,要不是那顶帽子分辨不出来此人究竟是谁,是人是鬼。 一个竹竿一样瘦弱的闹事者正拿着刚做好的火把灼烧武侯的身体,武侯支撑不住才发出刚刚的惨叫。吕浮生对着正在施以私刑的“竹竿”闹事者头顶便是一棍砸下,也不管闹事者的死活,侧身背起瘫在地上的武侯,在其他军士的掩护下回到了巨盾阵中。 也幸亏大鼻子书生搞出来的火把,照的玄武大道如同白昼,也方便了这支救援小队分辨归去的方向,冲着安全区域行进的小队中吕浮生朝着背上的武侯道:“兄弟,放心。我们一定带你出去。” “啊……啊。”武侯只能在吕浮生背上支支吾吾的叫了几声便晕了过去。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位武侯连舌头都被闹事者割掉了。 “呸,这群杂碎。”王小二吐了口水骂道。 这群上过战场的兵都知道在战场上就算自杀也不能被敌军俘虏的道理,可这只是管理一座城的武侯而已,他又怎么能够知道战场上的道理,可这只是一场暴民闹事而已,他又怎能想到这群暴民对待同胞比对待敌人还残忍,这群暴民的行为让这些在战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兵都感到毛骨悚然。 “抓过来的武侯就是不说王上不仁,魏王作乱,安阳不久。割了他的舌头就对了,不然怎么能服众,怎么让这群傻子继续跟着咱们闹事,还是兄弟想的周全,口号更具有煽动性。” “小点声,别被人听到。”人群中的一处有两个身着书生服的贵气公子在小声的密谋着下一步的计划。 救援小队在一群人的围堵下行进离安全区域只有不到五百步的距离,已经达到御灵境的吕浮生身着重甲背着一个人折腾了这么久也喘了几口粗气,那些只是普通人的虎贲军军士一个个累到虚脱,现在还能举着盾牌行进靠的完全就是一股子想要救人的劲,此刻倘若停下片刻,他们便再也拿不起手中的巨盾。 第五十七章 漫长一夜(七)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呼哧,呼哧。” “岁数大了,身体都不听用了。”老兵喘着粗气与身边背着武侯的吕浮生小声道:“小子,等一下我会给你们殿后,你要带着他们尽管向后面冲就是,不要婆婆妈妈的管我,尤其拉住王小二那个臭小子。那家伙太幼稚了,他都这么大了还相信世间还有真正的好人。” “他觉得你是个好人,我大抵是拉不住他的,所以不要说丧气话,你不需要殿后的。”吕浮生反驳道。 老兵撇撇嘴道:“别让我看低你了,你和我一样都是聪明的坏人,也就不用多说没必要的谎话了,我看的出你有心事,你藏了很大的秘密,有心事的人都不舍得死,如今啊,不舍得死也成了优点。” 吕浮生确实有很大的秘密,最简单的就是他身上的百宝囊中有上千件灵器可以帮助眼前这十几个军士掏出闹事者的包围,但他此刻不能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喜多管闲事,无利不伸手的原因,眼前这群人已经有足够的理由驱使吕浮生出手。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周遭混杂在这些闹事者中不知道有多少暗桩是敌国的修炼者,作为敌国的眼睛如果具体掌握了自己的动向,会给自己未来的深远计划带来巨大的不便。 行走世间的吕浮生不单单只是吕浮生个人的身份,而是代表着身后的整个陌上小店,就如同此刻王宫里安然入睡的狡诈王上,在白天宁可用巨大的代价只为换一句保安阳盛世,不是看重现在的吕浮生,哪怕吕浮生提出只是以自己的名义接受委托。 精明的王上看重的是未来,陌上小店的话事人不可能永远只有御灵境的修为。未来的吕浮生在陌上小店掌柜黄超的教导下必然会成为高阶修炼者。 彼时安阳国必定会有一位高阶修炼者坐镇,一旦成为高阶修炼者活个千八百年不成问题,只要下一任安阳王上不过分胡闹,依着安阳的祖制行事,给予吕浮生成长的时间,安阳盛世尚可延续千年。 是个人就想成为修炼者,可真正成为修炼者的毕竟只有少数,能修炼成为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少之又少,老天从来不会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但有时候却也会很公平的对待一部分人。 修炼一途只有天生灵脉的人才能进行修炼,只要几天研习修炼界最浅显的灵诀,便能正式迈入修炼一途,对于具有天赋的人来说修炼就是这么简单,而没有灵脉的人就算研习一生,也注定一辈子都没办法能够修炼。 老天对于安阳很公平,给了安阳开国王上最强的修炼天赋,但没给予其任何一个子嗣灵脉,换得却是安阳千年盛世,换得是安阳百姓安居乐业。 吕浮生不愿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无力感的存在。 周围的闹事者如同鬼怪妖魔围绕着十几人组成的方阵,手中从石子换成火把,再从火把已经换成现在的铁棒,武器的一点点升级带来的是这些闹事者嚣张气焰的提升。 人都是有欺弱心理的,在军方一步步的退让之下,纵容下的闹事者胆子也越来越大,现在手中的铁棒已经可以致死,只要再进一步换成百姓能够使用的菜刀,这群闹事者的性质就彻底变了味,军方就可以将这群人定义为造反者,那时候进行真正明刀明枪的镇压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就是魏王听到吕浮生八字建议时想到“等”的意义。 救援小队挪动向大部队隔离出来的安全区域越来越近。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随着距离的减少,巨盾阵后的众人步率越来越慢,举起的盾牌越来越低。 只剩下最后三百步,吕浮生将身后有些掉落的武侯往上抬了抬,冲着已经疲劳不堪的众人激励道:“兄弟们,快了,加把劲,我们说好了明天叫那个校尉请咱们吃大餐呢。” 两百步…… 老兵酿酿跄跄,眼看着就要跌倒,就算咬牙坚持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人体极限,却也是有最大限度的,无意识的奔跑,大脑的空白。左脚绊右脚,坚持不住的老兵直直的向前倒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吕浮生一手将快要跌倒的老兵搀扶了起来,将自己的手臂插在老兵的胳膊夹缝处,硬生生的将老兵沉重的身体挺了起来。巨盾阵停顿了片刻,一人的失误或体力不支就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行进。 “我不行了,放开我吧。”老兵无力的望着吕浮生满是汗滴的脸坚决的道:“我会拖累你们的,快点滚吧,不然谁都走不了。” “就差几步了,你可以选择生的。”吕浮生很难想象为什么总有人在明明可以在生死之间做出最简单的选择,可却都偏偏放弃了选择。 “只是丢下我一个人,救了你们所有人,值了。”老兵真的下定了决心,就算看见了眼前吕浮生背后武侯的凄惨模样,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丢下你,落在那些闹事者手中,又和死有什么区别呢。”王小二总是在最不该揭开的时刻说着最扎心的话。 老兵依旧盯着吕浮生的眼睛漏出释然的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救的就不是你们这几个孙子了,救的人可就多了。” “不行,就算背,我也能把你背回去。”吕浮生回望着老兵,坚定不移的道。 扔下沉重盾牌的老兵似乎已经没了继续争论下去的耐心,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选择,解下自己身上的轻甲,摘下头上的头盔提起别在腰边的木棍背对着这群战友留下一句话:“小子,别让我看不起你。顾全大局,别让我死的那么轻。” 老兵推开了拦在前面的两个战友冲了出去,木棒左右横甩击倒了几个围堵的闹事者大喊道:“别他妈像个娘们站在那里,快走。” 虽然老兵似是对着全部人说的这句话,可吕浮生知道那是对自己说的,本想要暴露身份击退那群闹事者救出老兵的那股子冲动被老兵的一句顾全大局压了下去。左右为难的沉默了。 堆守在一百五十步远的巨盾手自然听的见不远处老兵的大喊,有几个刚从战场上下来换防到虎贲军的年轻军士的眼睛里明显能够看出滚动的泪水在打转,与救援小队这群人结识的几个冲动小伙子刚准备站起身来冲过去,就被身边的伍长老兵按在了地下。 青年兵脸触在地上,大喊道:“放开我,让我去弄死那群闹事的傻子,他妈的我们保家卫国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对待?” 伍长老兵费力的按住,在其耳边道:“我们是兵,兵就得听令。” 青年兵含着热泪转眼看向这群军士的领头将,领头将转过头去躲避他们炙热的眼神,他不敢看,他害怕,他的良心被这群小伙子的眼神刺的太痛了,自己拍去向魏王诉说此中形式,要求增援,要求更多武力权限的士兵还没有回来,是兵就得听令的这句话对于领头将来说同样适用,领头将也是兵。 在这博安城里能够下令的只有两个人:王上和魏王,王上做壁上观,而魏王在等,而这群替他们卖命的军士没人为他们真正的考虑过。 王小二抽出自己腰边的木棍抡圆了就要冲出去,吕浮生一把拉住了冲动的王小二道:“认清现实,顾全大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他说的,别让他看不起你,赶紧撤,不然他为咱们争取到的最后时间也被你浪费掉了,他的牺牲就没了意义。就算你把他救回来,你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么?凭什么你要让大家为你的冲动而付出代价。” “我不管,我要去救他。”王小二疯了似的追着老兵的步伐冲了出去。 吕浮生摇了摇头,其实他可以牢牢抓住王小二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以前总是在心底暗暗嫌弃小陈安和楚文萱的多管闲事,爱心泛滥。怎么今天的自己也着了道,可能是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才会让他心中的阴暗冷酷的一面也变的阳光融化开来。 紧接着王小二冲出的步伐,吕浮生从百宝囊中掏出一捆绳子,连接绑住了自己和身上的武侯,取下木棍冲了出去助阵,那些不远处的巨盾手没有得到命令不能上前帮忙,只能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巨盾,在远处大声呼喊着助阵。 “虎贲,安阳,同在。” “虎贲,安阳,同在。” 远处的老兵见着这些冲过来的战友,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咬着舌头,此刻只有疼痛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才能熄灭重新燃起来的求生欲,脸上被火把上的浓烟熏黑的老兵被这群可爱的战友感动到了。 周围的闹事者见着回过身的老兵,几个铁棒挥在老兵的身上。 被铁棒的重击砸的跪在地上的老兵从怀中掏出自己救援任务前私藏的小刀,淡然一笑的叹气道:“这些没用的家伙啊。真是的。” 手中短短的小刀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插在身体上重要脆弱部位也是能够立刻要了人命的,老兵反拿小刀的姿势就代表着这把刀并不是要插在这群闹事者的身上,而是要插在自己的身上。 被闹事者隔开的王小二在远处不断的大喊道:“不要,我们来救你了,不要。” 闹事者实在是太多了,王小二仅仅凭着一根木棍来不及冲到老兵身边阻止他自刎的行为。 只一个弹指,多年战场经验的老兵深知身体上的那个部位是最脆弱的,将手中的小刀狠狠的插在自己的心窝,心脏不再跳动,鲜血不断流出,老兵在几个弹指的时间就没了气息,没有挣扎的发出嘶哑叫声,他是带着笑死去的,临死前还是在幻想着自己的死能够给博安重新带来安全,重新带来盛世。 第五十八章 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哥…………” 王小二一脚踹倒过来舞着铁棒的闹事者,冲到了还残留着一抹笑的老兵面前,握紧老兵手中插在胸口的小刀,把脸深深的埋在老兵的身上不住颤抖。 快速围过来的闹事者不会因为魏王的走狗而伤心,也不会给王小二伤心的时间,一根根铁棒朝着王小二的脑袋无情的落下。 只一人挡在这群人的身前,只一手挡住了众人的铁棒,只一眼吓的无人敢入这一人一尸的三尺之距。这人是刚从王小二身后赶过来的吕浮生,脸上甚至浮着几颗血滴,此刻的吕浮生根本不管这群闹事者的死活。下手之狠之快完全就是在对待真正的敌人,比在暗坊收到攻击时也不遑多让。 一人手执一木棍冲着周围闹事者怒喊道:“上前者,自负之。”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等到我来救你,为什么要选择死,你凭什么死,你不管你的儿女,不管你的父母了么?你怎么舍得死啊。” 王小二带着哭腔不停的质问着老兵,可渐渐泛凉的老兵不会再站起身,不屑的再开导王小二。不会再像父亲长兄一样告诉王小二下一步该怎么做,老兵已经用了生命给王小二上了最后一课。 但这一课对于一个十五岁参军,战场杀敌,手下攒了十一个人头,十七岁换防入虎贲军的少年来说着实来的太早,就算王小二已经见过生命的脆弱,可从他仍显稚嫩的面容来说,若是生在博安城,他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不会懂得这座博安城乃至安阳国对于这群当了十几年的兵来说意味着什么。 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王小二胡乱摸了把鼻涕阴森森道:“他们都要死,必须要偿命。”拔出老兵胸口上的小刀赤红着双眼,指着周围犹如魔鬼的闹事者。下一个弹指之间,他会选择陷入人海,拼了命的杀人,或者被人杀。 “现在还不是惩戒他们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努力记清在场每一个人的嘴脸,将来的某一天希望你不要漏出这种表情。”吕浮生抢下王小二手中举起的小刀道:“此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哪怕是像一条狗一样的活下去,记住,这是他给你的生命,替他,你也要活下去。” 王小二直勾勾的盯着吕浮生道:“我要报仇。” “我保证我不会放过每一个人,但是你不能死,我需要一双眼睛替我为他见证,我需要一张嘴替我为他告诉世人,他是个英雄,不是个懦夫。”吕浮生望着老兵的尸体道,把自己手中的木棒递向王小二。 “为什么是我的眼睛,是我的嘴?”王小二没有接下来吕浮生递过来的木棒,他在等吕浮生的一个回答。 “因为只有你才能活在无数个闭上眼他就会出现的夜晚。” 两人陷入了几个弹指的沉默,周围的闹事者被方才吕浮生的一句怒吼吓住了,竟然给了这两个人沉默的时间,没人轻易的敢上前造次。 王小二抬起头止不住的流下眼泪,哭道:“我害怕,真的害怕死,所以才装作不怕死的样子,但就算知道这么做会死,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多管闲事。” 吕浮生知道这个心结定然会伴随他一辈子,但也正是他身上的这股子未经雕琢的鲁莽才会让自己更看得起他,从这一刻起,未来的王小二就会明白勇敢和鲁莽的区别。也会明白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将手中的木棒直接塞在王小二的手中,吕浮生观察着周围的形式,这群闹事者似乎从剩下的那些救援小队军士上找回了自信,那些分开各自为战的救援军士已经有几个被打倒在地。 “现在没时间给你矫情。” 没了武器的吕浮生将背后的武侯重新调整挂到身右,费力的捞起老兵的尸首,再用红色粗绳将老兵的尸首系在自己的身左。 两年战场经验的王小二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拿起木棍挡在吕浮生的身前替吕浮生开道。 躲在王小二身后的吕浮生不停在王小二的耳边小声说着几个方位。 “左前,十步,突转直前三步。”待王小二根据吕浮生的指示行进,奇妙的躲过了拥挤的人群,和这群闹事者手中的棍棒。 “左后一步,低头,右横扫棍,直右十二步。” 王小二再次遵从吕浮生的指示,左后推一步,正巧一棍木棍朝着自己的脑袋横扫过来,似是已经提前预知一般,王小二快速低下头避开了这击,反而将手中木棍向右狠劲一扫,只听哎呀一声,方才攻击自己的人应声倒地,刚好身右腾出一片空间,立刻向右跑了十二步。 就这样子在吕浮生如同预言一样的指示下,王小二很快接应着各个救援队跑散的军士向后方撤去,可敬的是在大家分开阵型各自为战的时候,没有一个怂人是向后跑去的,每个人都是奋力向前去接应老兵。 吕浮生不能轻易使用灵法,但不代表不能让别人替自己开道,王小二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灵弑步的步伐位置,换成普通人来施展这身法,虽说慢上不少,显得略有笨重,可对比这群闹事者来说却是绰绰有余,没人能够进的了王小二和吕浮生的身前,并且王小二别别扭扭的走位下,没人能够猜的出来这招竟然是吕浮生的招牌步伐。 离安全区域只剩下一百步…… 在闹事者的拥堵之中,十几个救援小队军士的身影已经慢慢显现在了大部队巨盾手的眼前, 可这群巨盾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十几人每后推几步,便有一个人倒下,傍边的战友背起倒下的战友继续撤退,这群巨盾手没有领头将的指令一步都不能向前。 九十步…… 十几个人的队伍现在能够站着的支撑下了八个人,其中包括王小二和吕浮生。王小二手上拿了两个木棍,左右开弓击退上前阻挠撤退的闹事者,吕浮生出了左右系在身上的武侯和老兵,身上背起了第三个晕倒的军士。 七十三步…… 王小二只有左手拿着一把木棍不停的挥舞,不是没了力气,而是右手被闹事者的木棍砸断了,已经使不上劲,只能像衣袖一样飘着。 五十二步…… 能够站着的救援军士越来越少,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痕。不远处的巨盾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巨盾和腰间的佩刀,他们只在等待领头将的一个字,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将这群战友拉回来。 四十一步…… 除了吕浮生和王小二之外的所有救援军士全都躺在了地上,这群救援战士就算这般景象也没有向后面的战友发出一个字的求救,因为他们在出来的时候,领头将已经很明确的表达没有多余的士兵了,也没有多余的任何帮助。 领头将此刻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双拳,一直秉着宁可不做也不做错原则使得官运亨通的领头将此刻也忍不住了,那个救字悬在自己的心中就要破口而出,也想过哪怕不要这官职也要救下这群手下,可却也不舍得这身官职带给自己的一切。因此他心里不停的在骂娘,那个传令的士兵怎么还不回来。 三十七步…… 除了身上挂着五个人的吕浮生以外,连王小二都倒在了地上,王小二趴着玄武大道的青砖缝隙在一点点的向后方爬行,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趋势着自己的求生欲,那是老兵的声音一直在回响:“活下去,别让我瞧不起你。活下去。” 三十五步…… 就在陷入绝境的时刻,在安全区域后方,领头将派出去的传信兵一直在跑,回来的一瞬间直接腿软跌倒在领头将的脚下,嘴里留着鲜血,牙齿碎落几块,鼻子脸上都蹭破了皮,样子显得狼狈不堪。 不等领头将低身扶起,传信兵从怀中掏出一张绸巾,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回复,粗略阅读几个弹指的时间,领头将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发出最大的一个字的嘶吼:“救…………” 用指尖狠狠的插在青砖夹缝里的王小二听到了,他笑了,很灿烂。身上挂满了人的吕浮生也笑了,很凄惨。老兵尸首的嘴角看起来此刻也是上扬着的,很冰凉。 前排的巨盾兵流着泪水,立刻冲了出去,手中佩刀不拔,连接着刀鞘拍打闹事者,能伤人却不致死。几十人个训练有素的年轻小伙子疯了似的拖回了全部的救援军士。 整个安全区域前方的三十步之内都充满了闹事者的哀嚎,这群冲出去的军士不只是救回来这十几个受伤的士兵,还将这一夜的隐忍狠狠的报复在了这群人的身上,这些闹事的明显欺弱怕硬,只几十个军士就打的几百个人抱头鼠窜。 当这些虎贲军士撤回安全区域再次拾起盾牌之时,这条守卫街道的虎贲军得到了整条玄武大道上聚满的闹事者最大的报复。 不断的石子砸过来,不断的火把扔过来,甚至有的闹事者脑子一热,直接靠近巨盾拿着手中的木棒,铁棒砸击虎贲军的巨盾,不停的挑衅军方的底线。 这条街的领头将虽然救回了这群士兵,却面对着最大的危机,因为就一个武侯导致十几个兵受重伤,此刻都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不仅如此还有远超方才人数的闹事者向自己驻守的街道发起攻击,只能排出方才轮休不到一个时辰的士兵再次顶了上去。 先前的那张绸巾写的回复已经明确告知没有任何援兵的支持,只是放宽了守卫街道可以使用武力的最大权限,但此刻巨大的危机,不得不让领头将再次派出传令兵向魏王请求增援以及报告这边的伤亡情况。 第五十九章 四大金刚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十六王爷坊魏王府。 在书房瘫坐在太师椅上的魏王捂着的自己的额头不断冒着冷汗,身边黑白无常两位躲在魏王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身前左右太师椅上坐着正襟危坐的四大金刚中的另外两位。 身左坐着统领着整个虎贲军的大将军,此人虽身在高位但却长得实在过于吓人,博安城的大人经常用他的名字来吓不听话的小孩,惹的小孩看见此人便哭着逃跑。此人便是人称“阎罗将军”的林广。但是能够训练出虎贲军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足以说明此人军中的实力和威望。 身右坐着一位侠客,说是侠客,在世间的侠客只不过是一些泼皮无赖之中能够修炼的佼佼者,最后手下拥有众多泼皮无赖充当小弟,成为一座城地下的主宰者。这位侠客便是博安城内一方地下实力的主宰,名为欧阳止,剑眉大眼,在吕浮生的看来就是妥妥的标准大侠脸,如果不是大侠都对不起他长的这张脸。 博安城作为安阳国的国都,除了大之外,地下势力也是纷杂,最大的势力除了魏王手下欧阳止手下的势力之外,还有一伙士族权贵暗中扶持的一伙势力与欧阳止瓜分了城内的泼皮手下,赌场,妓院等一系列见不得人的生意。 “那些攻击西市的暴徒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么?”捂着额头的魏王低头沉声问道。 欧阳止略显慌乱站起身来道:“手下现在正在查,照着这么大的架势,除了咱们手底下的人以外,似乎整个博安城的泼皮都在西市了,大致可以确定是士族权贵那伙子人怂恿着其他小帮会一起干的。” “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什么意见么?” 如果真刀真枪大战几个回合,欧阳止自然谁都不服,可突然问自己关于救西市的意见还真让自己语塞,自小生长在穷人家庭,根本没读过几本书,小时候只知道贪玩,若不是幸运的被师父看重,教会自己修炼之道,此时的自己肯定和那群暴民一样,正忙着从西市的商铺里抢东西呢。 想了半天,欧阳止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道:“既然城内甲士不足,不然派出咱们手下那些小弟去抢占西市吧?最起码肥水不流外人田。” “嗑……”黑无常在魏王身后咳嗽一声提醒欧阳止说错了话。 “哦,不是咱们手下,是我的手下。魏王怎么能有这么不中用的手下。”欧阳止赶忙改口道。 与欧阳止关系不错的黑无常做出了和魏王一样捂住额头的动作,深深的怀疑这个傻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你说的真对,我怎么能有你这么不中用的手下。” 魏王放下一直捂着额头的双手,这是魏王在战场上留下的旧疾,替父亲挨一刀导致凡是有压力的时候,头就会阵痛,属于常年的脑疾了,已经数年不曾犯病的脑袋今天痛过了数次。 魏王略带颤动的手掌伸向一旁桌子上的茶水,拿起茶杯,茶水颤起一层层波动,饮上一口道:“凉了,换杯热的来。”这杯茶水在这群读书人刚开始聚集在玄武大道的时候就摆在了桌子上了,直到现在魏王才想起来自己有点渴。 白无常摆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摇一扭的拿起魏王重新放回桌上的茶杯就要向外走。 “算了,不喝了。” 魏王轻摆宽厚的手掌,年轻在战场上摸过刀枪的双手上满是茧子。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不过多时,书房外有敲门声传来,自从魏王府杖毙了一个小管家之后除了大管家再也没人敢靠近书房。 “进来。” 木门轻推,侧着身子进来的大管家施礼道安,低着头小声道:“方才来的那个传信兵又回来了。” “大点声。”魏王头疾犯的严重,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 大管家只好加大声响,喊道:“驻守玄武大道玄字街口的传信兵又回来报告了。” “滚蛋,怎么又回来了,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魏王烦躁的捂着头骂咧了一句。 在魏王待了数十年的大管家是从家丁慢慢升上来的,此刻并没有因为魏王气头上的话而退去,只是静静地侧身站在门口,因为他明白此时的每一个前线过来士兵的信息都是异常重要。 冷静下来的魏王敲着自己的脑袋无奈道:“叫他进来吧。”敲击脑袋会让魏王感到脑袋的疼痛有了些许的缓解,慢慢就养成了习惯,再犯脑疾的时候不敲脑袋反而更加痛苦。 “安。” 大管家撤了下去,几个弹指,满脸是血的传令兵匆忙进入魏王的书房。 身左的林广看着传令兵一脸的擦伤不禁问道:“这是怎么搞的,你出去到回来还没用上一柱香的功夫,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传令兵见着人称“阎罗将军”的问话,自然有些紧张,磕磕绊绊道:“小……小的深知军令紧急,走的……走的急了没留意摔了一跤。” 林广面容不喜道:“作为传令兵第一条便是要吐字清晰,此时过后罚抄军规十遍。”不愧是阎罗将军,无时无刻不在训练自己带的兵。 犯错的传令兵整理的呼吸和措辞赶忙道:“安。认罚。” “别废话,赶紧说到底出了事情,要让你这么短时间内又来报告复命,若是只是要求支援,那你现在就赶紧回去,那边还能多算一人。”魏王没耐心的道,此刻头痛欲裂的他根本不考虑身份的问题,说出的话不加修饰,直接刺耳。 传令兵深深的吸上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不显太过紧张,毕竟眼前人随意的一句话便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方才第一次来魏王府传令是和众多街道的传令兵一起在大堂报告,此刻单独面对魏王自然有着讨好和展现自己的心理。 有序的整理思路和措辞,跪在地上冷静道:“玄武大道封堵玄字街口虎贲军领头将报告,玄武大道为救失散遗落的武侯组织十六人的救援小队深入闹事群中展开营救,虽成功救回失散掉队武侯,然闹事者对武侯施以私刑,导致武侯双眼被挖,舌头被割,四肢皆断。救援小队亦损失惨重,十六人皆有伤,一人死亡,十四人重伤,一人轻伤。还望魏王派兵增援。” 说到战友的受伤和一人死亡的时刻,传令兵语气悲壮,感人身受。 林广站起身来重重的拍着桌子道:“他妈的,我要去杀了这帮无用的书生,伤我士卒,哪里还是读书人所为,这完全就是造反。老子忍不了。” 转身双手抱拳向魏王求道:“还请魏王允我生杀之权来保全博安城。”林广自虎贲军出兵起就一直在要求魏王给予军队生杀之权,魏王顾及大多,轻易不敢放权。 魏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于林广郑重道:“允了,既然军方死了人,便一定要有人来承担责任。此刻,林广,我命你前往玄武大道玄字街口为兄弟们讨回公道,凡是执迷不悟,执利器伤人者,汝可有就地正法之权。凡是放下武器改正者,就算了吧,我不想今夜死太多人。” “安。”林广杰玉佩,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出了书房,出了魏王府,上马疾驰赶往玄武大道,此时马上的林广和虎贲军士一样,挤压了一晚的憋屈终于可以宣泄出去,一种残忍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这个时刻就是吕浮生传给自己八字意见中等的真谛,等了这么久,憋屈了一晚上终于有机会让自己发出了反击,这群救援小队的人就是自己的福星,该重重有赏。 在众多闹事者中营救一个武侯,这不亚于民间说书人中赵云单骑救主,在敌营中杀个七进七出的故事,听闻传令兵口中还有一个轻伤者,想必一定是个智勇双全之人,继而问向传令兵道:“那救援小队中的轻伤者何名何性。” 传令兵并不认识那个重甲虎贲军,但休息的时候有战友跟自己说过他几句,毕恭毕敬将战友告知自己关于他的消息转告魏王道:“此人不是虎贲军现有编制,此人是退伍老兵,今日见城中大乱,自发的来帮助虎贲军守卫博安。” “哦?”魏王听了他的由来,不禁更感兴趣道:“那你可得与我好好说说,想如此有仁有义之士可是不多见了,应该大肆宣传,他可是咱们博安城的大英雄啊。”这种事情必须过后编成书让那群街边的说书人好好讲讲,宣传这才是真正的爱国大英雄。 “对,对。这等豪杰之士必是一等一的大英雄。比什么劳什子暗桩道士强多了,”白无常一边插话道。从此可见白无常很是在意别人说他娘这件事情,哪怕自己真的确实很娘。 传令兵一听魏王和其手下的四大金刚对他都是赞赏有加,不得不佩服那小子的气运。想着在魏王面前多美言几句,过后自己也能沾沾光便用自己作为传令兵的基本功,过目不忘的技巧一一叙述关于救援小队中轻伤者的容貌衣着。 魏王听的是越来越欢喜,白无常听的却是越来越丧气。最后,魏王高兴的一排桌子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浮生小兄弟,果然是他,真是我的天赐良才啊。” “命此次虎贲军救援小队的十六人中,死者追封虎贲军宣化将军,赏百金,绸缎百匹,可越规格厚葬,由军方赡养其父母直到养老送终,子女入太学。重伤者官职皆升一级,赏百金,绸缎十匹。轻伤者调离虎贲军入侧卫。”魏王说一句,便写一句在颁发奖赏命令专用的书牒子上。 笔停牒成,小心举起来吹干了墨迹,交给了黑无常道:“马上去一趟门下省告知他们这是我送去的牒子,让他们赶快审核,交给尚书省执行。” 黑无常道了声安之后便和白无常一同消失在了原地,临走的时候还能听到白无常的嘟囔:“这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气死老娘了。” 第六十章 杀心不止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策马赶到了玄武大道的林广赶紧下马,收起马绳,拿起放在马鞍两侧的铜锤挂在肩膀上的甲胄上,老远便能看到巨盾手组成的第一线阵营,年轻的士兵遭受着抛石,火烤,棍击。这群在战场上如狼似虎的军士此刻只能被动挨打,这就是为什么林广选择呆在魏王府,而不是跟这群战友站在一起的原因。 径直走到领头将的身边,领头将一瞧是阎罗将军林广赶忙施礼道安,林广没有理会领头将的俗礼,瞧着领头将身边趴在地上的这群残兵脱下头盔,深深的鞠上一躬道:“谢谢兄弟们舍命救人,从今天起你们的名字值得每一个博安人知道,值得每一个安阳人知道。” 这活着的十五个人中只有吕浮生还清醒的坐在地上,剩下的士兵有累的睡着的,有昏迷不醒的,都没能看见林广的道谢。 坐在地上的吕浮生连站都没站起来,他明白他受的起林广的道谢,他更明白此刻躺在地上的王小二,武侯,以及其他救援小队的战友都承的住他这一躬,甚至是今夜里所有的虎贲军士也都承的住他这一声道谢。 就算林广跪在地上道谢,裹在草席里的老兵也值得上这一跪。 林广当然不会没有这么做,转身走向了巨盾手封堵的第一线,比起怜惜慰藉伤兵而言,他认为这些时间用在“维持治安”更加有效。 在林广看来敌人的血比自己眼中的泪更能鼓舞士气。 “嘀嗒,嘀嗒。” 博安夏天的雨季很奇怪,明明前几天都是烈日当空,可过几天又能阴雨连连。 有风起,几滴雨点轻落,预示着一场雨将要到来,这场及时雨比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来的更加金贵,这场雨能够浇灭东西两市正在燃烧的大火,能够拯救还没被火焰牵连到的商铺,能够拯救无数人渴求的生命。 吕浮生抬头望着越来越急的雨点,开始一个一个的把这十六个人移动到遮雨的地方,吕浮生本可以选择更加快捷的一次拖拽多人,但出于对战友的尊重,吕浮生还是选择一趟趟来回将战友抱到雨耷下面。 一个孤独的身影在雨中来回反复,褪去一身重甲,只剩下被雨水浸透的内衫,脸上混杂着雨水与汗水,一缕缕发丝被雨水胡乱的黏在脸上,湿重的内衫实在穿着不舒服,吕浮生只好全部脱下,漏出精壮的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可谓每个男人梦想中的身材。 抬到最后剩下了裹在草席中的老兵,吕浮生默哀了几瞬,充满感情的眼神望着这张草席道:“对不起,你才是博安城真正的英雄。一路走好。”深深的对着草席鞠上一躬,吕浮生才将草席拖走。 并不是其他虎贲军战友无情,而是能动的军士都顶到第一线,甚至受伤,晕倒的前线军士都没人能够抬下去,只能快速拽到一侧不影响站位的地方,后面的军士继续顶到空缺的位置。 这一切在林广到来之后全部发生了改变,虎贲军士们看见阎罗将军可怕的面容并没有吓的腿弱,而是军心大振,虎贲军的大将军,魏王手下四大金刚,安阳国中阶巅峰修炼者的出现引起来的是虎贲军士的再次欢呼。 而那群闹事者中有胆小的早就笑的掉头跑到其他街道,更有甚者,瘫软在地上站不起身,连跑都跑不了。 领头将靠在林广卸身边指着盾牌手,在刻意的向林广表达自己布阵的精妙之处,道:“林将军请看,这一排盾牌手在前踩的都是暗合天罡之位,这一排堵牌手在后踩的都是暗合地煞之位,这可是下官研究数年得出来的盾牌阵法。” “嗯。”林广轻哼一声以做回复。 “林将军,这只是我手下的军士不足,导致我钻研数年的阵法没能全部施展开来,不用多,只要将军再给我两百人,将军就能够看出我这阵法的精妙之处。”领头将本以为林广会很赞赏自己研究出来的独特阵法,还想要靠着这套阵法未来在军中平步青云。 可林广的态度似乎在表达对这套阵法不屑一顾的样子,这可让领头将大为失策,只好赖在手下军士不足的上面了。 “军士?” “对,就是差了点军士,再给我二百人,我能将此街道防御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过不去。”领头将一脸得意的道。 林广起初看着这套盾牌阵还略有欣赏,能够看得出来领头将是可造之材,日后有机会也会加以提携。可领头将一直在向自己抱怨手下军士太少,这可是犯了林广的大忌,能够成为魏王手下四大金刚除了修炼实力以外,必然还需要其他特长本领,而自己一向只军从严,带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行军打仗,布阵设谋连王上都曾当唐夸奖过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钟风。”领头将欣喜道,林将军问自己的名字这说明他很看重自己,日后军中将官有短缺,也能够想到自己。 林广没好气的道:“你成为将官的时候,有接受过我的升迁贺词么?” “有……有的”背突然的一问问的措手不及的钟风回答道。 “说与我听。” 想了半天才记起来升迁仪式上当着虎贲军所有军士前听着林广的贺词,在军旗下发过的誓言道:“身先士卒,爱兵如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军士不足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我手下的将在无时无刻的抱怨,比起像个娘们一样的喋喋不休,不如拿起地上的盾牌顶到第一线。身先士卒这最重要的一条我根本没在你身上没有一点体现。既然你如此怕死,又何来鞠躬尽瘁的觉悟。” “林将军……”钟风还想要辩解,可林广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打断钟风的话道:“明日起,不管你现在什么官阶,降为下等兵三个月。” “林将军……” 林广不再理身边的钟风,示意最前线的巨盾手放开一个口子,林广一边卸下肩上的铜锤,一边走出安全区域。一人面对着整个闹事者群体,把自己的背留给了自己的兵。 “今夜,放下手中武器的我们认定为平民。还拿着武器的,虎贲军一贯认定是造反者,可杀之。”随着林广像是吼出来一段话。林广身后得到片刻歇息的巨盾手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辉,一个个都扔下了手执的巨盾,摸着自己的佩刀就要抽出来。 成群的闹事者害怕阎罗将军的威名,加上他毫不客气对身后的官兵下达对己方没利的命令,刚想扔下手中的铁棒,火把。 只见一把铜锤破空而来,穿透了十几人的胸口也不停歇继续向前。直至这一锤从驻守东市的街口打到了通往西市道口的坊墙,烟尘碎石大放,坊墙一亮,有无数的黑色铭文从破碎的坊墙内鱼贯而出,包裹住铜锤上施加的灵气后一点点将其吞噬,才没能再加伤害。 玄武大道因是王上每年行天礼时出行的必经之路,所设计的也是极宽,目的也是为了弓箭从玄武大道两侧无法射穿到王上出行的座驾。而一把铜锤竟然在林广的一抛之下贯穿了整个玄武大道,足可见中介巅峰修炼者实力的强劲。 那把铜锤重重的钉在坊墙上,陷下一个大坑,若不是玄武大道上的坊墙建造之时夹杂阵法铭文,不然普普通通的砖石坊墙也没法抵挡的住。林广作为中阶巅峰知命境的修炼者自然已经迈过了入道境,也确认了自己的道。而从这把铜锤的使用也能看出林广的道,他的道便是力,所谓一力十降会在林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反应过来的闹事者都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可还没等他们举起手来,林广又是一锤甩出,又是数百人即刻死在了玄武大道上,明明已经放下武器表明自己已经是平民的闹事者根本不清楚为什么阎罗将军又会甩出一锤。 读书人毕竟属于闹事者中的大多数,他们虽然无脑,可嘴巴却是不饶人,躲在远处的大鼻子书生站了出来义正严辞质问道:“我们已经放下武器,属于需要被军方保护的平民,为何你又要出手伤害拼命?” “谁知道你们手中的铜锣鼓棒是不是武器?”林广随手拿起巨盾手方才放在地上的巨盾,瞄准了目标又是一击,巨盾面积大,旋转在空中杀伤力和覆盖更大,这一次更多的闹事者倒了下去,并且旋转着的巨盾能够轻易的斩掉人的脑袋,所以倒下的人都是瞬间被斩首。 “哐啷,哐啷。” 这群闹事者很快的又放下了手中能够击出声响的物品,还双手高举已示绝无威胁,此刻他们脸上的唯唯诺诺哪里还能看得出来这群人刚刚如魔鬼般的凶狠。在武力面前丢掉了他们作为读书人应该誓死遵循的尊严。 “捡起来,都给我捡起来。”林广睁着杀红的双眼向这群闹事者怒吼道。他还没尽兴,今晚死的人还不够多,这点鲜血还不足慰藉死去的老兵和释放手下军士的屈辱。 被吓的全身颤抖的闹事者哪敢捡起地上方才扔下的武器,一个个全都跪在地上开始哭求阎罗将军放过自己的狗命,可林广又哪里听的进去,战场上锻炼的铁石心肠又怎能放过身前的自认为有罪的人。又一次更加大声的怒吼道:“捡起来。” 幸运的还没被杀死的大鼻子书生已经瘫在地上,裤子早已湿透了,幸好现在下着雨没能看出他此刻的窘迫,或许他此刻也不在乎自己如此丢脸,他更在乎的是怎么才能继续活下去。 被林广的吼声吓到脑子一片空白的大鼻子书生颤颤巍巍的捡起一根铁棒背在身后,连指向阎罗将军的勇气都没有。 第六十一章 怕死不丢人的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很好。”林广漏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一拳打过去,直接贯穿了大鼻子书生的心脏。林广收回手臂,取出了大鼻子书生的心脏。 因为快,此刻的心脏还在跳动,大鼻子书生的脑子也无误以为大鼻子书生还没有死,大鼻子书生还能转过身想要逃跑,可才迈出一步,身体因为没有心脏的支持倒了下去,抽搐一下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林广身后本想抽刀杀将出去的虎贲军默默将已经握在刀把上的手垂了下去,就算是心里受了委屈也无法做到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哪怕方才这群百姓还扬言要杀了虎贲军所有军士,并且真的付之以行动。 “你叫的很欢嘛,希望你在阎王面前也这么伶牙俐齿。呸……”林广吐出方才溅到嘴角的鲜血。 再次低身捡起又一块盾牌的时候,身后沉默的虎贲军看不下去了,一个年轻的虎贲军士跪在了林广身前道:“林将军,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现在他们都是平民,不能再杀了啊。” 林广紧盯着敢做出头鸟的士兵狠狠的道:“你是在替那群恶魔说话么?” “我是在替博安的百姓求情,在替虎贲军的兄弟说话。”虎贲军士面露惧色道。 “若是我不依,又该如何?” 钟风走了出来在林广身边道:“虽林将军不喜我惜命,但下官要说一句公道话,是兵就得听令,是兵更该保护平民,不然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 “罢了,既然如此。”瞧了一眼这群战战兢兢的闹事者们,林广转过身去道:“你,钟风,降为下等兵半年,罚俸一年,再惹老子不高兴,小心你的脑袋。” 虽然话语之中透露者威胁的意味,可在林广心里,这个领头将已经学会了爱兵如子,敢于站出来替自己的军士承担责任。这点很让林广看的起,才是林广会选择收手的主要原因,钟风这个不爱好听的名字也深深印在林广的心理。 “安。”钟风跪在地上接令道。 林广向前迈步准备前往其他街口查看虎贲军的损失,那些还尚存的读书人看见走过来的林广,用着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向一旁挪动,给林广让出一条方便行走的道路,谁也不想愿成为下一个大鼻子书生。 躲在雨耷下面正在避雨的吕浮生听见第一声惨叫的时候,望着草席,脸上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道:“兄弟,安心。” 第二声铜锤砸在坊墙上的声音响起,吕浮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扶着王小二被打湿的发须道:“小子,看来不需要我替他报仇了。” 第三声利器与骨头摩擦声响起,吕浮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自言自语道:“冒失了,看来魏王手下真的都是一群莽夫啊。” 第四声大鼻子书生的惨叫响起,吕浮生急忙站起身来,大骂道:“这个莽夫闯祸了,大事不妙。” 当吕浮生不在管那群救援小队中的伤病赶忙急行到了隔离阵前,林广早已走远,去了其他街道。留下的只有一地碎裂的头颅,上面还残留着他们惊恐的表情,被雨水冲散的淡粉色血水上还混杂着某些胆小鬼的淡黄色。 就算上过战场的虎贲军士看了这番人间炼狱似的场景,有几个都靠在坊墙边上弯腰呕吐,更何况只会纸上谈兵的那群读书人,一个个都面如死灰丢了魂一般。 大雨倾落,双方在林广走了之后都沉默了一柱香的时间,见过血的军方率先反应过来,在钟风的指挥下先是将伤兵抬到了军医馆进行医治,这些伤兵大多数经历过这次伤病会选择退伍,在医疗尚不算发达的俗世,断手断腿接上之后是很难再使得上力的。 吕浮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虎贲军士将救援小队的军士抬走,他没有拿出百宝囊中的丹药,哪怕医好他们用的仅仅只是最廉价的丹药。 没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这次救援幸好有自己这位修炼者的存在,才能将每个人都完整的带回来,就算受了伤,人还能活着就好。 退伍对于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安阳军士因伤退伍是有极高的国家福利待遇,不止每月继续领军饷还能免除劳役,做生意可以免除税金等一系列补助措施。比起现在这种明日起来还不知道脑袋在不在脖子上的日子,早些因伤退伍,享受该享受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一部分虎贲军士抬走了伤兵之后,充当着军士的火头军也收拾碗灶,清理垃圾。剩下的军士将一具具闹事者的尸体包在草席里,收归回营,等待死者家属来认领。 值得伤心的一点是林广甩出的盾牌威力太过,被斩首的头颅和身体分不清生人到底是谁,只能一股脑的全都抬回去。 钟风来到吕浮生的身边道:“谢谢,对不起。” 吕浮生沉默片刻道:“这两句话不太适合在一起说。” “但面对着这番场景,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并且我不敢保证明天天亮又会发生什么。” “你想说什么?”吕浮生不喜欢说话绕圈子,直接问道。 “我是军人,就算死,我也需要和这座城一起死。但你不同,你现在已经是民了,你可以选择离开这座城的。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 “哪怕被万人唾弃也不在乎?” “没人会在乎一只蚂蚁的死活,更何谈及唾弃。”钟风无奈的摊肩笑道。 “我是想活着,但也不想卑微的活着。生而为人,对不起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良心这东西其实挺不值钱的。”吕浮生仰头望天,就像有一个疯子一样,但天怕疯子却并不怕吕浮生,雨水如针般打在脸上,上天想要看看这张百变的面孔下到底是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你想的太多,我知道你可能是个修炼者,不然也不会一直在救援小队的最前面的站位,抵挡最凶猛的攻击,才受了这点小伤而已。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们没有想去救那个武侯,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牺牲,甚至又白白搭进去一条性命。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可能你说的对吧。”并不是吕浮生被钟风的几句话就给说服了,以致于改变了世界观,而是吕浮生耳边回响起了老兵在死前说过的那句话: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的人喜欢牺牲别人,从不怜惜任何人的生命,这有点像神教那群传教士一样,所谓人生而有罪,人本都是在天堂中幸福生活着,活在世间也不过是神派罪人来现世赎罪,历经生老病死,亲人离别。只有当人死了的时候才是你赎完欠下的罪升入天堂的时候。或是作恶多端,累加罪过,被打进地狱的恶魔。仅凭着一本教义便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实在太过滑稽。 有人相信,有人反对。少数反对的人都被大多数相信的人迫害死了,就没有再敢去反对的人了。也就形成了所有人都去相信的教义。 这些顾全大局的人想要做什么都是对的,往往也正是这些顾全大局的人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说一句你这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就会得到其他人的原谅,却并不在乎做出牺牲的人是不是真的情愿,这难道不是对那些拿着本教义满嘴仁义信仰的传教士最大讽刺么。 吕浮生只是懒,懒到不喜欢多管闲事,他也会顾全大局,但不会随随便便选择牺牲别人,会尽自己的努力在大局的前面尽量能够保全所有人,救自己所能救的人。不会让别人因为自己的决策而死,但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只要与自己无关,吕浮生不会有任何愧疚感。 “作为将级别的人物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你不怕这是在扰乱军心么?”好奇的吕浮生多嘴问了一句,因为怕死的人希望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的身前。 钟风眼神刻意躲避,看向别处,道:“因为你很像我弟弟。” “你弟弟?” “战场上死了,我弟弟就是一个平时很内向,别人说什么就在后面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主意,很实诚的人。” “被上级出卖了?” “没有,在战场上为了救被掳去的平民冲的太深,被敌军乱箭射死了,你说他傻不傻。哈。”情绪波动很大的钟风能够看到他眼角有泪在打转。 “也是在那以后,我才开始怕死的。见庙我就拜,见神我就磕。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没人会记得你是谁,街坊邻居也不会因为交好而记得超过一旬。纪念碑上也不会刻下你的名字,只会写上安阳护国战亡军战士碑而已。真的没人会记得的,他的孩子对他没印象,妻子嫁了别人,父母已经逝去,他有没有在这个世间出现过都没人会在乎。所以活着,真好。” 吕浮生轻拍钟风的肩旁道:“你知道你手下死去的那个老兵么?” 摸了把眼泪的钟风点头回应。 “他在临死前我给了他能够活下来的选择,可是他选择了死,来换博安城所有人的活。有时候在某些自己真心想要守护的东西面前,生死或许也不是很重要,你现在怕死只不过是还遇到自己真正想要拼死守护的东西而已,每个人都会惧怕死亡,这事不丢脸。” “老兵死的值么?” 对于钟风的这句问话,吕浮生没有作出回答。因为本来在老兵和吕浮生的预想中老兵的命能够换来博安城虎贲军武力强制镇压,可魏王派出的阎罗将军林广,做事实在是太过鲁莽。 本该平静下来的博安城必会再起波澜,老兵的命只有明日天亮之后才会清楚到底值不值。 在雨夜之中,除却了暴徒的烧杀抢掠和军方的维持保护,在拥挤的人群中有一黑衣瘦子手持一根黑色锥形灵器在人群中不停穿梭,没人会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身边有动静也不会发现他。 “叽……叽……叽。”黑衣瘦子显得很亢奋,速度越来越快,手中的黑色锥子不停冒着红光,今夜的尸体上都莫名的出现了一块血洞。细小到收敛验尸的仵作根本不会察觉任何尸体上的异样。 安阳国某个偏远客栈中,黑衣胖子显得却不是很高兴,玩弄着手中的五个红色豆子道:“赔死了,赔死了。一颗灵药才收集来五颗豆子。” “哎……安阳国确实没什么修炼者啊。”将手中红色豆子放置在口袋里,脸色变换很快的胖子又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也好,倒是方便行事了。” 第六十二章 东宫问责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雨夜之下,暗流涌动。 就在差不多玄武大道上闹的最凶的时刻,挑起整个事端的太子,所在的东宫自然也不平静。 太子毕恭毕敬的坐在东宫议事大堂的正位,接受着坐在对面,自己的老师楚昊的逼问。 “荒唐,你贵为太子,应该以百姓为本,可你今日做的事,哪有体现王家的威严,体恤万民的仪态来,就算事出有因,也不能如此不顾百姓安危。你实在太让老夫失望了。”楚昊严厉的批评之后,叹气道。言语之中透漏着失望的感情。 “老师,您先别生气,是那魏王欺人太甚,也怪父王偏心,只不过出了个小小的死人案,便革了大理寺寺卿的官职,那可是咱们文官势力下唯一一把还能用的刀子啊,说撤职就撤了,消息还没传到东宫,直接就命六弟代理大理寺,这不是赤裸裸表达对我的不满么?本宫再不闹出点声音来,还是看不起我,他从来就没把文人放在眼里。老师您听,这一声声的敲击,代表着的不就是咱们文人的力量么?” 楚昊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道:“糊涂,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有一任王上敢说以武治国,武能开国,却不能治国。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就算王上再怎么折腾,到最后还是只能靠我们这群读书人治国,而我们唯一支持只有太子你啊,今夜发生的事情,王上只能看到的是太子不顾博安的安全,甚至说是不顾王上的安全。而那魏王命令虎贲军保护东西两市,分隔闹事的读书人保护百姓安危。两者比较,显而易见。你落的不只是下风,完全就是自暴自弃,先前做的一切努力顷刻间全都白费。只怪我没教好你啊,怪我啊。” 太子挨着楚昊指着鼻子的痛骂,心里不是滋味,表面上还装作一副受用的模样道:“老师莫生气,是本宫考虑事情还不足够,还需要老师更多的教导。” 虽然玄武大道上的暴乱都是太子在背后一手主导,可毕竟自己是太子的老师,对太子的训斥也不好太过,点到为止就好,楚昊自认为是出于关心,才会训导太子,不愿让其再做有失帝王气度的事情。 可听在太子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感觉,已经步入中年的太子再也不是小时候楚昊说什么叫什么,就是什么的孩子了。他也会反叛,虽然自己少年时唯一一次反叛,被楚昊晾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和王上的面前当众教育,压制住了太子青春期的反叛心理,却也仅仅只是压抑而已,压抑的越深反弹的时候也就越强烈。 楚昊很受用太子尊重自己的行为,连未来的王上都需要尊敬自己,称自己为师。受世人敬仰,流芳百世。自己打心眼里也确实很是关心太子,不只是为了安阳国而去培养太子,而是真正的将太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因为楚昊家中只有一个女儿,还是老年得子,在成为太子太傅的时候还没有楚文萱呢,自然会真心实意的把自己一生所学教导于太子。 所以楚昊不希望太子的任何决策出现一点差错,他要辅佐太子成为真正的王上,更重视太子的每一言每一行。既然太子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免自己冒着危险来此,已达成所要的目的。 “哎……罢了。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轻甩衣袖,楚昊捋着长须沉思片刻道:“现在唯一能够挽回局面的只有这么办了,你现在即可收回你安插在闹事读书人里的始作俑者,先平息暴动为首要之事。其次,还要命你跟随你的那些富贾巨商稳定那些小商小贩,就算失去点利润也在所不惜,商不能乱,此为立国根本之一也。终者明日一早你要前去王城送上一份罪己牒,向王上恳求原谅你今日所做的错事。” “这……”太子还没做回应,楚昊似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一脸决绝道:“依着王上性格,必然不会轻易了结此事,明日若是王上问起,你就将所有的罪责推在我身上,直言是我楚昊在背后蛊惑,因王上纵容魏王违背祖制,任魏王以大理寺代理寺卿气愤的冲昏了头脑,冲昏了头脑,才酿成昨日大错。记住,一定要一字不漏的复述,最好在配上哀痛的神态最好。” 就算决定牺牲自己来保太子地位的最后时刻,楚昊还依然手把手的教导太子在王上面前该怎么说话,该做什么动作才能获得最大的价值。 可放在太子眼里这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去对待,连表情都需要规范,太子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作为太子的地位,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情都是完全按照老师的教导去做,完全就是一个傀儡。 两人都陷入的沉默,楚昊在想怎样做的更加圆滑,天衣无缝,看着对面正恨着自己的太子沉默不语,还自以为是被自己的大义给感动到无话可说。 “明日之后,你就会成为一个真正能够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再也不需要活在别人羽翼之下。但你需要承担的也是必须承担的就是没人再会给你收你闯下的烂摊子了。我亦如是相信,你会成为历代以来最有作为的安阳王上,开疆扩土,治国安邦,盛世长存。” 楚昊语气温和,一失方才爆裂愤怒的模样,有种交代后事的苍凉感,心里正暗骂楚昊的太子听着楚昊第一次语气如此温和的与自己说话,愣了半晌说不出话,心中竟然还有一丝温暖流进。 楚昊说完这一段话,做出以往从来都不会做的动作,轻轻抬手拂在太子脸上。视线没从太子的脸上移开过,与太子师生之情多年,竟然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一次太子的脸。 在楚昊经历过的教育下,这个动作一直有违师者的风范。师者便是要有威严,平日里不苟言笑,说的每一句话都该是至理名言或是圣儒之道,其他的一概可统称为废话。 “记住,一定要远小人亲贤臣才能成为明君,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番话我与你每堂课前都需你背诵,希望你日后也需谨记。平日里与你走的很近的狐朋狗友着实不少,其中以那个老道最甚。此人并不简单,处心积虑想要从安阳国获得属于自己的利益,此人便是小人的典范,万不可再跟他多做接触。朝中尽是忠臣名将,三省六部九卿都是有功之臣,这可是王上留给下一任王上最宝贵的财富,就算不能善待,也万不可与之交恶。每一位大学士也都是饱学鸿儒,学富五车,公正廉明。治国之事若有疑问,可徐徐问之,其必倾囊相助。” 楚昊不放心的再三叮咛,他不是一个最好的老师,更谈不上什么圣师。但他一定是最尽心尽力,最为国忧心的老师。 那只摸索着自己面容的手,让太子感动到一塌糊涂,那不仅只是一个人的临终放肆,敢摸在太子的脸上。而是真正对自己关心,给予自己亲情的力量,让自小感受不到亲情的皇家子嗣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情。一度太子已经决定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也要自己一力承担,绝不会牺牲自己的老师。 可就在刚感受到一丝温情的太子又听到出好接下来的话时,那原本的温暖有多暖,现在心里的寒就有多寒。那一句句治国之言打在太子的心上,让性格已经有些扭曲的太子更加敏感。 那些唠叨让太子感觉到方才楚昊做的一切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自己,只是担心自己的王位被六弟抢走而已,世间的所有人都只在乎高高在上的王位,没有一个人真正的关心过自己的感受,为自己担心过。不管是谁,影响他们只有身份而已。太子心中狠狠的想到既然没人关心我,既然你们都只在乎我的身份,那我就用我的身份让你们都死去吧。 “是,本宫明了。”太子装作细心听讲,一如以前数十年不变的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走了。” 因是雨夜,天气转寒,楚昊身上的薄衫大抵是挡不住风寒的,多披上一件微厚的披肩,也算的上保暖。放下停留在太子脸上的手,佝偻着身子缓慢转身,背对着太子费力的挪向门口,前几日似是腿脚不力,手边还拄着应是西市地摊上随手买的木杖。在烛光的侧映下就算身上穿的再多,留下的也只是瘦弱的背影。 “老哦……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这一声很慵懒,总是珍惜时间用于专研圣儒之言,专研治国之道的楚昊平日里总是雷厉风行,生怕别人耽误了自己宝贵的时间。 可这一刻楚昊很享受自己的慢,一生走的太快,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老了老了慢下来,想要追回以前的时光,可时光不等人,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太子想要上前搀扶,在人前这些必要的礼节,太子从来都不会忘掉,在楚昊的教导下,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脑子里的惯性思维。 “不必了,让我自己走。可惜啊……文萱不在身边啊。”前半句楚昊说给太子听,所以声音尚算响亮,后半句楚昊是说给自己听的,模糊不清,除了楚昊自己没人听的到。 推开堂门,雨势急促。几颗迷路的雨点顺着狂风的推促落在堂内,楚昊身后的披风也随着狂风被卷起,堂外等待着的两位侍童赶忙帮助楚昊规整好了衣服。一位侍童高举油纸伞,将整个伞面挡在了楚昊的头顶,哪怕自己几乎完全暴露在雨中也不在乎,另一位侍童搀扶着楚昊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东宫。 第六十三章 尚可再乱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太子目视走远的楚昊似是作为最终的离别礼,直到楚昊出了东宫,侍童回来重新站在堂门下等待着太子的吩咐,太子这才回身关上堂门,走回大堂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与楚昊在时的恭恭敬敬,颤颤巍巍相比,此刻太子很是随意的瘫坐在椅子上,完全没了帝王的礼统。 大堂屏风后面一直躲避的老道转身而出,不过今夜的老道显得有些可怜,似是画着青色眼影下的右眼肿的老高。 明显就是那日剑五把老道当作发泄的沙袋一顿乱拳,不敢反抗的老道连灵气护体都不能释放,只能任由剑五肆意殴打,老道那日之后连洗澡都很是麻烦,因为那一道道伤痕触碰到热水都会引起一阵疼痛。 “你对拿老不死说的有什么看法?” 老道很诧异今夜太子对于楚昊态度的变化,平日里当着自己的面,太子还是能够装作一副帝王之相,可今日为何一反常态,连尊师都能如此称呼。 “贫道以为楚大人所言有误,不该照着楚大人的意愿行事,不然才是让太子落的真正的下风。”面相很惨的老道一甩拂尘,正经道。 “那按你的想法又当如何啊?” “此时绝对不能与王上做妥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道试探性的说出自己的意见,等待了片刻,想要观察太子的脸色是否对自己的意见有兴趣。若是说错了,还能快速更改接下来的话术。 “继续下去。” 老道一见太子对自己的计策没有直接否定,并且还有可能很有兴趣。接着道:“首先,我们绝对不能就此作罢,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如果此次轻易放弃,不管王上怎么想,魏王首先会感觉到太子您就是个软柿子,日后就可以随便捏了,尤其还在魏王创办了新的衙门的情况下,想要找太子的麻烦更加方便,就算太子不为自己考虑,那些依附在您的势力的那些官员,商人,读书人又当如何。只有强硬回击,才是您所要在王上面前展现出来的王者风范,为国为民的气度。不然王上只能看到魏王的优点,永远看不见太子的杀伐果断,只会误以为太子没参过军,身上只有书生气,只能拿的起笔,永远抬不起刀为安阳开疆扩土。”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老道顿了顿,本就在屏风后面躲藏多时,此刻已是口干舌燥,在如此关键时刻又不好讨一杯水喝,只好砸吧砸吧嘴继续说道。 “因此我们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更加强势,既然那群读书人闹事的程度超乎了我们的想象,不如便给这把火在加点油。第一,让那群读书人明日继续在玄武大道上闹事,并且写上几章具有煽动性的文章发于各大势力,不要只局限在安阳国,要让世间全都知道这件事情,如此王上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压力,不然只在境内,王上可以随意让你们这些王子胡闹厮杀,倘若事情彻底爆发,王上也不敢压上整个国家来做一场豪赌。” “这般行事岂不是祸害了整个安阳国?就算我能登基,留下一堆烂摊子,徒增了烦恼。” “太子,你现在要认清你自己的形势,博安城内哪个人不知道王上宠爱的是魏王,多次曾于群臣交谈之中透漏出立贤不立长的话风。如今太子您考虑的应该是怎么从王上手上把偏向魏王的手重新拉到您这边,您可别忘了王上当初是怎么即位的,那时候的博安城可比如今显得更血雨腥风。至于安阳国如何,这是后话。若您登上王位,三省六部那些老臣自然也会尽心尽力的替您卖命,国力又怎能不昌盛。说个不该说的话,倘若真的是魏王登基,您愿意留一个盛世给他,还是选择留给他一个百废待兴的国家?” 太子很想大义凌然的说不管我与六弟争端如何,绝不能牵扯到百姓,延续了上百年的盛世不能就葬送在自己的手上,待我归天之后,何颜面对我的列祖列宗。 可话到了嘴边,心里不是滋味。想着凭什么本该是我的东西要让小六子抢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接着说下去。” “第二点,明日一早便暗中送信给每一家商家巨贾,命其下的每一家商铺全部关门,今夜的那些泼皮无赖的烧杀抢掠明日肯定会轰动整个博安城,顺便商家可用质疑博安城安全保证的借口不能开业。百姓的日常所需不能保证,再加上今日那些太学生员准备好的文章在大加宣传,可使整个博安城的百姓一起敲击响物,如此,这城已然乱了。” “今夜我已经失去了对读书人约束的能力,倘若到时候本宫登位,再用何物来制约这些已经学会反抗的读书人和百姓?”太子很是担忧的问道。今夜这群大多是读书人组成的闹事者已经在太子的心上刻下了很深的印痕。 “彼时非此时,此时尚不能确认真正的权利归属,所有人都盯着这块胡饼在做文章,才能引发无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日后太子您成为王上之后,需要做的就是权力集中化,以改革对百姓有利的制度为由,把魏王手下的那批人全部调换,那时不管文官武官可都是太子的人。岂不是做到真正的一言九鼎,何惧之有。” “有理,那都是后话,要先顾及眼前的事,如今你这两招是不是便能扳倒魏王?” 很无语的老道咧咧嘴,心里暗道:明明就是你来问的我,待我说出解决方法之后还来训斥我不顾眼前,你从小学的这点帝王之术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咧嘴的瞬间又抻动了脸上的伤口,痛的老道脸上表情模糊,嘶的吸了一口冷风。 “怎么了,对我有什么不满?”太子不喜的望向老道脸上痛苦的表情。 “我只是有些口渴而已。”只能找个借口掩盖自己的尴尬,太子抬手递过去先前准备好的热茶道:“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本宫还指望着你辅佐,若能登基,安阳国师这个位置一直都没有人选的。” 听出太子话中意思的老道更为开心的一笑,开心不要紧,这一笑使裂开的嘴角又让老道痛上一番。 “太子,除了读书人,商人之外,依附太子的那些士族权贵也得利用上。” “如何利用,这些人和商人一样只要在幕后给钱就好了嘛,能让他们明里做事是不可能的。他们才不会公开表示支持某一方势力,精明的很。” “不然,士族虽然只能在暗中支持,用处不大。但那些权贵手里掌握着博安城内一般的地下势力,这些泼皮无赖可是很好用的武器。不要轻易小看这些见不得人的方面,魏王势力下没一个商家巨贾支持,可也家财万贯,您可知是何原因?” 对于这些泼皮无赖,地下的肮脏事情,接受楚昊正统教导下的太子极为瞧不上,只把那些当作是小人之为,不耐烦的道:“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那些地下势力掌握着博安城一半的青楼,赌场,高利钱庄,这些利润可以支持魏王招收修炼者,拉拢军方人员,再不便出手的时候还有人替自己出手。我这几日调查过,仗着您名号开设青楼赌场的那些权贵每月上交给您的那些月供孝敬不及他们利润的千分之一。” “这些行业利润竟然如此之大?若是当真,本宫绝不轻饶了他们。明日一早我便差人前去查账。” “急不得啊。此时我们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混乱。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用月供作为要挟让他们手下的泼皮无赖每夜闹事,烧杀抢掠,放纵那些本就无恶不作的人,那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您看那西市传来的哄抢声,这可比咱们费力不讨好的闹事好用的多。” “好办法,不过那些士族也不能放过,差使那些名望士族跟着当朝百官一起跪在王宫之外对父王进行施压,再者今年准备的科举,命士族内的子弟一人都不许参加,我倒要看看父王能够忍到什么时候。”太子适时的提出整个局势下自己想出的策略。 “太子聪慧,此计妙哉。这是贫道的错,没能想到如此深远的地方,太子真可谓人中龙凤,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真乃神人也。此计必能使魏王以及王上收尾不能两全,博安大势定矣。”老道一脸献媚讨好道。 太子感受到从来都没有过的尊重,活了快半辈子,这是第一次自己敢于提出意见并且得到手下的认同,以前自己就像一个无用的傀儡,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听楚昊的教导,哪怕太子很清楚的知道楚昊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最正确的。 老道能够走到太子身边成为太子的谋士,除了正一门传教士的身份之外,更在于的是他嘴上见人说人话,见狗叫汪汪的本事,几天的观察下来就能够知道一个人最喜欢听什么话,几句就能打到对方心坎里。 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装作严肃的冲着老道说:“哎呀,不要把用在别人身上的那套献媚用在我身上。登不上大雅之堂。” 赶忙扇了自己一巴掌的老道言:“这可真是贫道的错了,把太子想的和那些爱慕虚荣的人一样了,咱太子真是文雅之士,堪称君子的表率。有如此圣君不顾,王上的遗憾,整个安阳国的遗憾啊。” 脸上满是喜悦笑容的太子背过手,望着窗外的大雨不知在想些什么。老道守在一旁心里暗道:还不爱慕虚荣,两句好话就着了道,这样的人当了王上,安阳国可就惨哦,定然会奸臣四起,朝纲不振。 但又想了想,好像自己就是最大的奸臣,这有点像是侮辱自己,摇摇头赶忙打消了朝纲不振的念头。 第六十四章 闭目假看天与命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夜已深,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减弱,直到没了声响,一天没停歇的敲击声也止了下来,甚至能够听到雨落打青砖的声音。 就在陷入沉默之时,老道都想要退下歇息。一个书生不要命的从玄武大道跑到了东宫门口,在门外的几个看守未能拦住的情况下,满脸鲜血的冲进东宫内。 “咣。” 书生直接摔进了太子和老道所在的大堂,呼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道:“太……太子,出事了。” 老道见着这般景象首先想到的不是书生传递来的信息,而是对于东宫安保松散的失信,明显受了伤的书生尚能冲进东宫,来日换成修炼者,岂不是整个东宫无人敢拦。 太子收回脸上的傻笑,急匆匆扶起倒在地上的书生道:“出了何事?” 书生努力的保持清醒的状态道:“闹事者人多势众,杀了一个虎贲军士,导致阎罗将军来至玄武大道,随意屠虐闹事者。” “坏了。危局,危局了啊。”老道一惊的大叫道,俯下身来往书生的嘴里塞进了一颗丹药道:“细细说来,不然就要出大事了。闹事者是如何杀了虎贲军士,阎罗将军又是怎样屠杀百姓。快些说来。” 丹药入体,一股清凉直冲脑海,虽然身体上的伤势未能恢复,但头脑上课保持清醒,书生将玄武大道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述给太子和老道听。其中对于虎贲军士的死和阎罗将军林广在玄武大道上的经过描述的尤为仔细。 当听到虎贲军士的死因时,老道面色焦急道:“你是说那虎贲军士的死是因为要救援一个被闹事者围攻,施以私刑的武侯?还导致了十几人的重伤?这可不是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危矣,危矣,难办啊。” 老道很认真的听取书生所说的每一个字,漏掉一个字都有可能忽略掉一个能够挽回局面的证据,军方的人被杀性质就完全改变了,对于整个太子势力下的读书人是极为不利的,甚至会被魏王抓住把柄,一举全部消灭。如此太子损失了巨大的利器。 待听到林广滥杀放下手中武器的平民之时,老道终于松缓了五官缩在一起的表情,而后书生又言林广竟然还让那些放下武器的闹事者捡起手中的武器时,老道又哈哈乐了起来,言道:“这林广可真是咱们的救命稻草,若是不知情,还以为他是太子安插在魏王身边的暗桩呢。盘活了,这下局面全都盘活了啊。” 老道口中的林广是太子的暗桩事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能够成为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最起码的就是保证对魏王的忠诚。这件事情只能单纯的说明林广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已。 书生在说出最后一句话,老道开心的大笑之后似是完成了最终的使命,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何故大笑?虽然林广做的过分,也不至于没有杀死已经能够定义为反叛者的那群人,局面还是对我们不利的啊。” “太子犯了糊涂不是,林广染上真正的祸事了,我们如果能够加以利用,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日后得改名叫三大金刚了哦。”老道一脸轻松的说着俏皮话。 “怎解?” “明日只需让这群闹事者以滥杀无辜的罪名随意宣扬便是。”轻点几指做着计算,继续道:“再过三日才是大朝会,既然如此,明日太子便带领群臣,再煽动百姓一同前往王宫告御状。” —————————————— 雨势渐弱,如烟的细雨像谜一样洞穿着整个苍穹,落在房檐上,滴滴答答的,那干脆声中似乎又有些缠绵幽幽之意。微风拂过,调皮的斜斜缝合着大地与天空间的缝隙。 换上一身道袍的吕浮生经历过短暂的虎贲军半日体验活动,拖着满身的疲惫朝着下榻的客栈走去,一路上传来分散的武侯,火军朝着西市赶去救人,救火,抓捕暴徒的人影。想来也是东市引起的大火因这场及时雨而显得不再紧急。 步履阑珊的吕浮生今夜真的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更多上是从心里感受到生命无情的累。已经走到客栈门口,平视就能看到整个客栈大门加上了数层木板,在木板最下方的纸窗还用铁板固定在上面,这套防御措施不差遣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绝对攻打不下来,比边关守将的房间还要牢靠。 不忍心砸门叫醒里面担惊受怕的客栈老板还有安妮,一屁股坐在客栈外的石阶上,客栈的屋檐下雨水打不到身上,背靠着客栈大门,头倚在门框边。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件厚衣裳盖在身上,沉重的眼皮慢慢合上。 路过的武侯不知能不能度过这危险的一夜,路过客栈看见吕浮生躺在客栈石阶上,不免扔下几个铜板,想上天祷告一句:神啊,佛啊,仙啊,圣儒啊。你们都看看我今天做好事了啊,保佑我今晚安全度过吧。路过的武侯很正常的把吕浮生当作沿街无家可归的乞丐。 听到铜板落地的吕浮生很兴奋的睁开了双眼,作为财迷来讲,最刺激的声音一定不是爱人的“我爱你”,也不是上级的“你做的很好”。而是钱发出声响的声音。打开被子,一个大跳转体翻腾三周半,再加上一个完美的落地,一把抓住了落在地上的铜板,快速的扔进百宝囊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把正在祈祷的武侯吓得一愣,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阁下好功夫,武侯这个职业,有没有兴趣?不良人,了解一下?” “滚开。” 这句话并不是吕浮生说的,而是另一位身着绸缎,一看便是达官贵人开的口,武侯也不愿自讨没趣,今夜过完都不知道头还在不在自己脖子上,况且博安城内的王公贵族实在太多,其中关系交错复杂,随便挑出一位背后总有身份显赫的支着,索性赶紧离开此地,少惹麻烦。 重新躺回被子里的吕浮生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睛似是在假寐。沉声道:“你今夜不该出来的,人多眼杂。尤其还有这么多不良人,真被别人留意,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街道两侧都有我的眼睛在,不用担心,这个时候,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冒险事情来给你徒增麻烦。”阴雨天没有月光,武侯为了避事也没细看,此刻有一道微光折射过来映出达官贵人的容貌,显现出来的是体形略有臃肿,体态龙钟的贤王,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可能是肥肉压迫了脊椎而犯下的病。 “你来博安城已有数日,需要我为你做些配合么?” 将身上盖的被子拉高些的吕浮生回应道:“那黑脸武将王兴可曾去了您的府上?” “来了,只不过先前我装作对王位不感兴趣,所以手也伸不进六哥掌控的军方之中,前些日子进了王宫,趁父王高兴,在父亲手里讨了个护城副总将军的位置,虽不是虚职,但对博安城的管控微乎其微,昨日让那王兴走马上任去了。可莫怪我安插的职位太低,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最大程度了。” “副总将军,不错,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期,其人你可尽量栽培,像这种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直肠子日后必有重用,尤其是在现在他落魄的时候,他会记住你,并且死心塌地的为你办事。当你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变成你最需要的那颗棋子。”吕浮生虽是对着贤王说教式说出的这段话,但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番告诫。 “博安已经开始乱了,你的时间够么?” 抬眼瞧了瞧贤王,能够提出这个问题,吕浮生对于贤王的智力有了很大的改观,谨慎道:“与我的计划有些出入,本想着用半年之期徐徐图之,先使太子和魏王内斗,之后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到最危机的时刻,你再上演一次绝地反击,这就是妥妥的天命之子。这剧本写的,除了我这样子的天才,没人能想的出来,观众爱看的就是这种套路。” “你说什么?”魏王一脸疑惑的看着吕浮生,心想吕浮生一定是中了邪或是这几日被压迫的太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 “没事,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想到太子对于王上给魏王的职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还没等到我布完局,直接大决战,太子不讲究啊,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那如今又该当如何啊?”
 “贤王莫急,慢有慢的办法,快有快的方式。只不过……”吕浮生停顿了些许时候,想要看看贤王的反应。 贤王急促的问道:“只不过什么?快说。” 吕浮生紧盯着贤王的双眼道:“只不过到时候交到你手上的安阳国可能会有些动荡,过程也会惊险刺激,接下来我只要行错任何一步棋,你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你能够依托的只有我,相当于你把自己命放在我手上,你必须给我全部的信任,你敢不敢赌上你的命?” 贤王不假思索直接道:“当初我决定去陌上小店找你的时候,就已经绝定将自己的命交给老天了,我只要成为王上,哪怕是死。现在只不过把命从老天手里要回来再交到你手上而已,又有什么难的,比起老天来说,最起码你能摸得着,看的见。” “那你决定好了?”
贤王失落的一笑后反问道:“你信天么?你信命么?” “啊?”突然的一问,一时之间,吕浮生也不知该怎样作答。 要说信也是信的,不然自己怎么会再世为人。要说不信也是不信的,倒不是想着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言壮志,仅仅只是想到方才就死在自己眼前的老兵,晕倒在自己脚边的王小二,甚至是在自己身边劝自己离开博安的钟风。老天定然是没有关注到他们这些出身低微的小人物。 上位者无所谓的享受着底层人民劳动所创造的安适,作恶者愉悦的享受着抢夺来的本该不该属于自己的果实,老天似乎刻意闭上了眼睛,装作没有看到。既然老天不愿看,那还有何存在的理由。 第六十五章 成王败寇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不等浮想联翩的吕浮生的回答,贤王带着回忆沉重的道:“自大我母后被王后害死之后,我便是不信天,也不信命的,但我愿意从现在开始只信你,日后一切只要你开口,我尽量配合。哪怕我登基成王上。” 太子和魏王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们的母后可是已故的王后,而贤王的母亲是当时最得王上恩宠的王妃,王后善妒,见了王上终日不来自己的寝宫,便买通了后宫里的人,在其饭菜中下毒毒死了王妃,之后王上勃然大怒。追其责,王后随意找了个替罪羊便糊弄过去。 可贤王从自己母后的遗物之中发现了端倪,处心积虑寻找源头才知道是王后做的手脚,知道了王后手眼通天的权利。也是自那一刻起,以往温文尔雅的贤王开始迈向了纨绔的道路。也仗着贤王的母后是王上曾经的最爱,贤王虽然有些肥胖,可面容与母亲有着几分相似,王上总觉得对不起贤王,总想去找着法补偿。 贤王喜欢马,便买来世间最好的马送给贤王。喜欢斗蟋蟀,便派一支军队替贤王捉蟋蟀,捉来上千上万的蟋蟀供贤王玩乐。喜欢喝酒,便找遍了安阳国,从富商手中搜刮来最好的酒赠与贤王。 对于这些,王后并不会感到嫉妒,反而很是开心,还曾亲自做了一对骰子赠与贤王。玩物丧志,便没了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争抢王上位子的能力了。 直到王后前年去世之后,贤王才敢在暗中拉拢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从太子和魏王手中抢到王上之位,只为将当初欺辱过自己母亲的仇人一一正法。 被贤王突然的深情打乱了节奏的吕浮生很是气恼,又看见贤王眼中闪烁着光芒望着自己,再联想到方才他对自己说的话,顿感一阵毛骨悚然,双手驻地,屁股摩擦着地面向后退去,才发觉原来自己靠在了大门上,真是自投死路,瓮中捉鳖。没想到贤王还有这种癖好。 注意到吕浮生做着奇怪的举动,不解的贤王也不在意,一本正经的接着问道:“那先生可以说出接下来要怎么办了吧?” 见贤王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吕浮生惊出的一身冷汗也满满消散,想着真是虚惊一场。表面上依旧装作宠辱不惊道:“等,现在能够做的只有等。” 交代给贤王的话与交与魏王的话相同,但有一点不同的便是此刻贤王就在吕浮生的对面,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就好。 “如何等?等多久?” “等到时机成熟,等到太子和魏王先拼个你死我活,分个输赢。等到这几日为你凑够几张与魏王和太子相抗衡的牌再说。” “实不相瞒,说来惭愧。我手底下除了王兴这个守城副总将军之外,再没有能够拿得出的牌了。” “你委托的是陌上小店,除了王兴之外,我会利用陌上小店的资源助你一臂之力的。”
贤王开口还想要在问,可声音还没出就被客栈大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 “夜深了,我该休息了。贵客请回吧。”吕浮生摆手送客。 贤王只好悻悻然的施师生礼拜别吕浮生,一拐一拐的在雨夜中消失在街角。 待吕浮生收回望着贤王消失的身影,刚好客栈的大门终于卸下了一层又一层的“防御”,足可以见客栈大门外的“防御”措施是有多厚重。 从客栈中跑出一道倩影直接扎在吕浮生的怀里,带着哭腔用基天话道:“今天外面很危险,我好担心你。” 先是被这道身影撞退一步的吕浮生听到基天话自然明了,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就是神教圣女安妮。抚着安妮的秀发吕浮生不知怎么开口去安慰,万般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情?别害怕,慢慢讲。” 安妮在吕浮生的怀中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吕浮生可怜兮兮的,带着抽搐声道:“今天我和老板出去买菜,发现玄武大道上满是闹事的人,我们被吓的赶紧跑回客栈里,接着就是满城从玄武大道传来的敲击声响,客栈老板害怕也见不安全,雇人加了好多层木板。我本来想出去找你,可老板说我一个女孩子出去危险死活不同意我出去,最后店里的两个伙计出去寻你,可暮时街道满是暴徒被吓了回来。我真的好担心你啊。呜呜呜。” 可能是安妮与小陈安一同待过数日,沾染上了小陈安的习惯,又或许是安妮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下的一座城,被吓的有些失神。如同小话唠一般喋喋不休道:“刚刚听见外面好像传来你的声音,才敢打开大门的。”安妮似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望向吕浮生。 在吕肤色怀中的安妮就像邻家的小妹妹担心自己的青梅竹马的哥哥一样,甚至都忘记了吕浮生是一位御灵境的修炼者,区区暴民根本不在话下,而且他还是陌上小店的话事人,如果话事人死在博安城闹事的暴徒手下那可真是整个修炼界的大笑话。 没有发觉安妮异常的吕浮生温和的道:“其实我早就回来了,不过只是不想打扰你们休息,才一直就躺在门外,再说你可别忘了我可是陌上小店话事人跑堂啊。” 意识到自己的担心似乎真的有些多余的安妮,一抹粉红浮在脸上,别过头不再理吕浮生。 “哼。” 负气转身进了店里,还顺手重重的摔上了大门,自从吕浮生住下之后,悲惨的大门又一次的壮烈牺牲了。 还能从大堂内隐隐约约的听到店里的伙计道:“如此土豪的客官竟然以前也干过跑堂,这说明跑堂是个有潜力的高尚职业,听到没有。等到我飞黄腾达之日,我就雇你给我日日做红烧肉吃。” 站在门外的吕浮生微微一笑,不用想都是客栈里的那两个活宝伙计在逗趣,抬开大门。刚迈进客栈里,又是一声敲打额头的声音传来。果真是厨子正拿着菜刀追着打杂的伙计在大堂内一阵乱跑。 大堂内已经不见了安妮的身影,除了两个活宝之外就是躲在柜台后面拿着祖先牌位不停说着保佑的客栈老板。玩心大发的吕浮生悄声走到老板身后,一巴掌快速的排在客栈老板的肩头。 “啊……”客栈老板一下窜了起来,蹦出数步远的距离,拿着祖宗牌位胡乱挥舞,声音颤抖道:“别过来啊,再过来你杀了我。不对,是我死给你看。也不对,不管了,老子拼了。”双手举起牌位准备砸向吕浮生的客栈老板睁开了害怕的双眼,才发现原来是吕浮生在捉弄自己。 本想就这么砸下去给吕浮生些教训的客栈老板又想起一旦砸死了自己现在唯一的客户,不仅以后的舒服日子没了,光是留下那个女孩大胃王,吃也把自己吃穷了,赶忙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扔过去一锭金子,吕浮生笑呵呵道:“明日多找些人把大门修一修,不行就换一个结实点的,这样子总也不是办法。”迫不及待的走上楼睡觉去了。 疑惑的安妮正躲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疑惑一个问题,自己对于灵气感应极为灵敏,对于吕浮生那身温暖的灵气,自己不会感应不到。可为什么吕浮生说自己在门外呆了半天自己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气。 就算是吕浮生身上藏有隐藏自身灵气的道具也躲不过神教圣女天神祝福下体质侦测。 ”哎呀,不想了。”钻进枕头下面就像鸵鸟遇到危险一样,圣女在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时,就会躲在无声无光的空间里。枕头下面不是完全的密闭空间,却也能有一两相似。可今日不同往日,因担心而熬到深夜的安妮在枕头底下不到三个弹指的时间就进入了梦乡,想要考虑问题也只能和周公讨论了。 ————————————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街上是静谧的。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从屋子一角的格窗间走进来。靠窗的粗木桌子上,藤篮、道袍、 铜盆,都被阳光滚上了一条洒金的花边,衣服上充满了阳光赐予的温暖味道。 太阳终于露出了脸儿,鸟儿们唱得更欢了。或许,太阳因为这样热情的迎接而害羞,红着脸躲到了白云身后了。它并不傲慢地散发刺眼的光芒,而是涨红了脸,一步一步的,缓缓而升。 当它在天空站定时,慢慢地神情自若起来,似乎正从高处欣赏地面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它的脸儿不再羞红,慢慢发出了金色的光芒!这一刹那,万物都充满了活力。河面泛起的层层涟漪,折射出了万道细碎的金光。往东边一看,一道红霞连接在天地间。 就在这样完美的早晨下,本能睡个好觉的吕浮生被一楼大门口的噪音吵醒,虽然安妮睡觉的呼噜声依然很大,但久了也习惯了。 可突入其来的噪声又让昨夜没怎么休息的吕浮生从被窝中蹬着被子恼怒的起身,在床上放空了几刻,刚想躺下再睡一会,楼下便又传来咣咣的巨响,愤怒的从楼上气冲冲的下来淘到大堂上,经过安妮房间的时候从里面传来安妮呼噜声的巨响,喃喃道:“这个小妮子真是睡的香啊。” 急匆匆下了楼跑到大堂门口寻找噪声的来源,在远传便能瞧见客栈老板挂着俩个黑眼圈正指挥着工匠换门,吕浮生笑了,心想着客栈老板还真是及时,昨日刚给了金子一早便找了人来修门。 “老板,你这两个大黑眼圈,食铁兽都没你萌。赶快去睡觉去吧。”吕浮生梳拢着早起还没得急收拾的长发打趣老板道。 客栈老板担忧大门可真是一夜未睡,指着大门很骄傲的道:“你且近看,看看咱这大门,这可是换成了纯黑铁所制,任它雨打风吹,任他灵法高强。咱这大门绝对谁都弄不坏。” “妥了。”工匠收拾完工具前脚刚离开。 “哐。” 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一脚就把刚换好的铁门踹开,扯着嗓子喊道:“老板呢?找人啦。” 第六十六章 无为而治圣贤书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走在街道,尽是昨夜给这座城留下来的创伤。来往皆是毁坏的坊墙,随处可见的破砖碎瓦,被毁坏的玄武大道上寥寥几辆马车,人力车在艰难的行进,行人也少了大半。经过了昨夜,人心上揭开了一层名叫安全的挡板,平日里满是孩童的糖人摊,只剩下一位老大爷孤零零的守着摊位,倒不是老大爷想在这么乱的时候出摊,而是为了给老伴治病,家里没了余粮,不出摊就没有饭吃,不出摊老伴就没药治病。 人间疾苦,那群衣食无忧的读书人不会理解,他们脑子里只有无为而治的圣贤书,哪里考虑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街角尚开的几家粮店,生意火爆,排队的都快站出一条街的距离,店里的伙计每隔一刻钟就出来一次,手里提着新的价格木板放在店前。增长的价格并不会引起后面人的不满,排队的人只会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早点起来。 人心惶惶的由来,只要去一次西市就能够理解。坊门边有虎贲军把守,闲人不得放入。尚若能进入西市的坊门,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凄凉。断垣残壁,飞沙走石。除了黑色再也看不到其他斑斓的色彩,西市内的所有店铺没有一家完好无损的,铺门碎裂,零星掉落几个慌忙抢夺时掉落的商品。足可以想象昨夜的暴徒是有多嚣张。 西市店铺里的老板们有的指挥着伙计往外搬店里昨夜暴徒没搬完的货品,有的在清理大火后的残渣,有的直接把店门封死,最惨的老板看见店里面一无所有之后只能坐在街上号啕大哭,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 燕环花开,到了博安城门的吕浮生身边跟着一个大胖子。在炎热的夏日里走起路来,似是能够甩出油的,这个大胖子就是一品楼的王胖子,今日里王胖子一身绫罗绸缎,向博安城里的人章显着自己富商的身份。 这是吕浮生教导手下这群掌柜时特地嘱咐的,富商便要有富商的样子,出入皆用最快的马车,穿的必须是最好的衣裳,吃的必须是最贵的美食。不然在士农工商的政策下,别人怎能敬你三分。 不过平日手享受的王胖子今日可苦了,夏日里出门都是坐在马车车厢里享受着冰块的凉爽,可今日只能跟吕浮生步行前往城门口,着实让王胖子很是劳累。 “东家,昨夜的伤亡情况出来。虎贲军士死一人,重伤三十六人,轻伤上千人。武侯死一人,轻伤上百人。新成立的侧卫死一人,轻伤一人。闹事的百姓中死七百二十一人,无伤者。其中死亡的闹事者中能够确认是读书人的占五百六十八人。”今晨收到消息的王胖子将伤亡数字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吕浮生道。 “嘶……”倒吸一口凉气的吕浮生道:“林广不愧被称作阎罗将军,出手就不留活人。一品楼昨夜怎么样了?” “昨夜东市走水,本来守在东市的武侯,火军已是不够了,但匆匆又赶来一批武侯及时救援,再加上天公作美,才幸得保全东市,除了发生爆炸的早餐铺子和邻近的几家店铺外,再无损失。” “那就好,安阳票号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尚算顺利,今晨小的已经差人送去了借贷出来的金子了,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月一品楼赚的钱都赔进去了。” “不要为了蝇头小利就失去了远大的视野,记住所有事情,最重要的是看向未来,根据变化将自己的产业随着不断的改进才能永远的站在行业的顶点,才能有无穷无尽的金子自动跑到你的口袋里。”
打着哈欠的吕浮生无时无刻在给王胖子进行商业教导,在十大掌柜中吕浮生最看好的便是王胖子,不仅脑袋活泛,从他身上还有一种上人见喜的感觉,不然吕浮生也不会把他调到最重要的博安一品楼来。 “受教了,东家。”王胖子虚心的点头道。只不过这一下低头,脸上的汗滴连成了线滴落下来。 见状,吕浮生递过去一块绸缎道:“接下来的事情,有点改动。有些麻烦,但会安全不少。” 接过绸缎的王胖子从脖子开始抡圆了擦汗道:“只要您吩咐,事情准给你办的利利索索。” 可惜绸缎吸水的能力比不上麻布,但麻布会蹭破王胖子的细皮嫩肉,哪怕肉本来就够多了。 隔着老远,一个脸黑的堪比竹炭的将官冲着这边气势汹汹的走来。冲着这架势,起先王胖子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罪,军方来拿人了,再又想想就算自己将要做的对于安阳国来说确实是个坏事,可那也是将来,我这还没动手,怎么就来人抓我了。 将官进前来,拱手施礼,对着吕浮生气如洪钟道:“恩公,多亏你那日的劝说,才让我捡回来一条命,听了你的建议,如今时来运转,虚受守城副将军一职,请受我王兴一拜。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好。” 吕浮生赶忙扶起就要摆下去的王兴道:“不用多礼了。如果不是你没有门路,其实不至于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将而已。” “守城挺好的,在边关是为整个安阳守门,在博安城不也是为了整个安阳守门。牺牲的那些兄弟若是还能活着,也会为我骄傲的。” “昨夜危机重重,你们城门这边怎么样了?”吕浮生当作闲聊和王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实今日吕浮生和王胖子来到城门不是专门为了找王兴,只是刚好遇到而已。站在一旁的王胖子正甚着他那几乎看不见的脖子朝着城外张望。 王兴以武出身,自然也是豪爽的汉子,知道自己已经站队到了贤王的手下,而眼前的恩公与贤王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有些涉及到军事上的也会告知。 在吕浮生耳边小声道:“昨夜虎贲军已经将全部的闹事者封锁在玄武大道,暴徒大多也是在西市烧杀抢掠,城门便没什么凶恶之徒,唯有一点,守城军大将军是王上的人,直接听信于王上,昨日刚刚闹事之后便把守城军调走了半数之人。昨夜玄武大道时间刚刚结束,就有一个金龙卫兄弟手持虎符经过这座城门出城去了。” 觉察到这是一个很有用的信息,吕浮生加重了语气问道:“有交谈什么有用的信息么?” “那位金龙卫兄弟走的很急,但与我是边关旧识,寒暄了一句,说是去城外秘密调兵去了。” 吕浮生一脸疑惑的问道:“秘密调兵?有点意思。那你那位金龙卫兄弟有没有说去调哪一只军队?” “这个倒没有,但是据我猜测,能够快速调动并且还可以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到达博安城外驻守的只有正在做军事操演的何光大将军带领的十万精兵了。”王兴肯定的推理道。 “何光?”吕浮生拖着下巴,在脑海中记录的种种信息中搜索这个不太熟悉的名字,终于想起来这个何光到底是何人物。 何光大将军,战时是王上最信任的武将,没有之一。曾经御驾亲征过的王上并没有选择稳坐中军,而是选择危险性最大的冲锋前军。考虑到王上安全的重要性,王上特地钦命何光作为前军总指挥,可独立于全军大将军行事。 所以王兴说的很有可能是真会发生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随便多一方的势力卷入到博安城,都会对王上的安全造成影响,王上生性多疑,能够信任的人本就不多,正巧何光为人正派,从未公开站队过任何一位王子,所以此时将何光手下的十万精兵召回是王上能做到最保准,最放心的一个决定。 在吕浮生的评价中,王上真可谓是老奸巨猾,做任何事情只求拥有后手,看着自己的儿子胡闹的同时,也绝不将自己立于危地之下。若不是今日随口一问,从王兴口中得知还有这么一只额外的力量,今后的某些计划就会出现很大的偏差。甚至会危险到自己的性命。 话语之间,城门之外传来一声声铃声,接着从远处一辆辆驼车,一辆辆马车从远处而来。当前打头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位锦衣青年,青年二十七八模样,除了一身贵重的锦衣之外,未有再多的修饰,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 一下了马车赶快小跑至吕附身面前施礼道安,而后恭敬道:“东家,您要的钱已经从各个国家里的店铺里凑集出来了。”。 还没等吕浮生接话,一个肉球滚了过来。 “你小子又帅了啊。” 显然王胖子是认识刚下马车一路劳顿的锦衣青年,上来就是一个“抱头杀”,将锦衣青年的头夹在自己腋下道:“萧子平你这一路幸苦了,等一会回一品楼,老子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好吃的。” 在王胖子口中被称作萧子平的锦衣青年少年时与王胖子一同是为吕浮生挑选出来培养,而后成长为十大掌柜之一。萧子平虽然没有王胖子会做生意,脑子活泛,处事周到。可却是十大掌柜之中唯一一位拥有修炼天赋的人,已迈进入道修为的萧子平在自己对于道独特的领悟下,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修炼者。 “滚开,你个死胖子。蹭的我满身都是油。你再碰我,我就不客气了啊。”萧子平很是嫌弃的想要躲开王胖子,可王胖子的肉可不是白长的,再不用灵气的情况下很难逃的出王胖子的臂弯,使用灵气又怕伤到了王胖子,自小感情不浅的萧子平断然不会真的对王胖子使用灵法。 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一直跟踪自己的那道灵气,已经数日没有出现在自己周遭了。但谨小慎微的吕浮生还是仔细的环顾四周,觉察到真的无人跟踪自己,在萧子平耳边悄声道:“既然你被调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你来替我去办。我也自得空闲了。”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一直跟踪自己的拿到灵气已经数日没有出现在自己周遭了。 第六十七章 大张旗鼓萧子平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看着萧子平的到来,王胖子和萧子平的打闹。吕浮生心里想着四师姐考虑就是周全,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出面,把萧子平调过来真的是解了自己的燃煤之急。 王胖子见有正事要说,松手放开了还是自己怀中的萧子平。一脸正经的仔细听吕浮生所要讲的每一句话。 “接下来的事情,既然你本身就是宝荣票号大掌柜,此事有你来办确实极为合适。”吕浮生眼球左右乱转,思考了几个弹指时间,便在脑海里制定了一套新的计划。 “子平,接下来你要大张旗鼓的进入博安城,最好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安荣票号的大掌柜,之后你就直入安阳票号,将带来的所有钱存入安阳票号,之后再立一份合约,这些钱只是暂存在安荣票号,待宝荣票号筹备开业之后,将取出作为流通金使用。存金票据上决不能有兑换的日期,而是在其上写随时来取,违背者赔款十倍所存之金。” “安。”萧子平低头应允道。 吕浮生想萧子平交代过后,又转身对王胖子道:“你就依照计划继续向安阳票号借金,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借到你能够借到的最多。” “那只有将世间所有的一品楼都充足抵押了。” “大概能够借出多少?” 不停的眨着眼睛的王胖子在心中暗算片刻,沉声道:“两百车,最多。” “可以。” 吕浮生斩钉截铁的同意,语气及其肯定。搞得王胖子在一旁兴奋不已,多年以来作为商人的敏感度在告诉王胖子,自己的东家要做一票大的,此事对于王胖子这种喜欢钱的商人来说,兴奋的让王胖子的本性表露无遗。 “安。”王胖子赶紧答应了下来。 “我还有要事处理,剩下的就看你们两个人的了。这场商业上无声的战争有的时候,是要比刀刃具有更大的破坏力。”转身退走的吕浮生消失在街角。 王兴看着这三个人在一旁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自己完全听不懂,心里一阵俳谐道:商业上还能有战争?还能比拳拳到肉,寸土必争的战场更有破坏力?恩公莫不是犯了糊涂,这些商人还能一个个拿着自己手里的金子向敌人砸过去?真是可笑。 王胖子与萧子平用目光送走了吕浮生之后,王胖子拱手作别道:“萧子平,此事还是要你先去安阳票号,之后再过几日我在去接款,如此一来必能借到,我想东家也是这个意思。你这风风光光的入城,真是可惜搭配上你这么一个蠢货了。” “滚。天色不早了,不能再做耽搁了。”萧子平一巴掌拍在王胖子肥肥的脑袋上告诫道。 随手拦下一辆马车上了车,坐在车厢里对着萧子平道:“办完事情,来一品楼吃饭。好久不见,不醉不休。” “为东家办事还是小心点为好,这几日看样子你就别想喝酒了。”萧子平摆摆手道。 目送走了东家,又目送走了一位旧友。萧子平这才注意到被晾在一边刚结交的王兴将军,拱手道:“王将军,且请您也回到您的职位上,天已大亮,难免路上人多眼杂,被有心人得知你与我们关系匪浅,自是一档不必要的麻烦事。” “安。”王兴拱手回礼,既然恩公介绍的这位新友有所顾虑,还是为了自己担心,王兴没有拒绝的道理,别过萧子平便登上城楼,边走边小声嘟囔道:“就这些,又能如何有大张旗鼓的劲头。” 因城外从远处而来的马车,骆驼车加在一起也仅仅就只有二十几辆而已,这些马车上的箱子里就算都装满了金银财宝,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可能会显得很多。 但这里是博安城,博安人毕竟是生活在王上脚边的,这些市面还是能够见识过的,每年王上的寿辰各地进献贺礼的官车也不下二十多辆。因此外面等着进城的二十几辆车的金银珠宝,也不算是令人大为吃惊的。 心中盘算着如何表现出大张旗鼓气势的萧子平,出了城门回到马车上,似与马车上的随从嘱咐了几句,随从不停的在点头表示。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坐在马车上的萧子平望着日头升高的位置,觉察差不多到了时辰,高喊道:“伙计们,进城啦。”同时远处又是一阵沙烟弥漫。 虽然今日街边行走的路人并不多,但还是被这一声莫名其妙的大喊,吓得一愣。城墙脚下躲在朦阴下下棋的老大爷被这一嗓子喊的落错了字,说了句国骂,慢吞吞的起身便要去瞧瞧是个傻子在捣乱。 站在城楼向下看的王兴从拜别之时就对萧子平会选择如何进城感到好奇,此时也正像方才王胖子一样伸长了脖子向下张望。 “宝荣票号大掌柜入博安城。” 马车上萧子平的随从扯着嗓子叫喊道,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青筋暴骨,声音喊到最后几个字都渐渐有了劈列。 随着这一声高喊,就像是战场上的战鼓奏鸣一般,二十几辆马车缓缓而动,想着城门开动,远处的沙烟渐近,渐渐城楼上的王兴能够用肉眼分别的清了,从沙雾之中闯出的皆是载货车,数也数不尽,延绵数里而烟尘不灭矣,只看得王兴目瞪口呆,心里不断的训斥着自己:我还是太年少,太无知,太懵懂。这才叫场面啊。 今日的玄武大道上没有金龙卫,也没有安阳日月旗,经历了昨夜的事件,所有的金龙卫都集中驻守在王宫之下。 被破碎的玄武大道上还是传来一阵喧闹,两排头发梳的整齐,身上统一皂色袍子的年轻人鱼贯而出,占据了以往金龙卫本该守卫的位置。甚至比金龙卫守卫的街道还要长,直接从王宫顺着玄武大道直到城门口。 萧子平所坐的马车刚一入城,两侧守着的皂袍青年洪亮的喊道:“恭迎宝荣票号大掌柜入城。” 随着马车的经过,不断有皂袍青年的声音从两侧传出。这一道道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刻在每一位博安人的脑海里。 “恭迎宝荣票号大掌柜入城。” “恭迎宝荣票号大掌柜入城。” 自此,博安城的百姓无人不知有一个叫做宝荣票号的要来博安城开店了。 随着萧子平所在的头辆马车入城,后面紧跟着入城的载物车上的伙计们也跟着使着全身的力气喊着。 “宝荣票号冰渊国冰河城分票号来贺。” “宝荣票号元音国莲花城分票号来贺。” “宝荣票号圣罗国天龙城分票号来贺。” “宝荣票号基天国洛杉城分票号来贺。” 每一辆马车都将自己的来路大喊了出来,陆陆续续接应而上有一百多辆满载的马车,骆驼车入城。两侧的皂袍青年的声音也随之呼应而上。 “恭迎宝荣分票号入城。” 坐在马车上的萧子平轻声自言自语道:“这个王胖子,嘴里不饶人,想的比谁都要细致,这些人哪里找的,小伙儿一个个还真挺英俊的,真给涨面啊。” 望着这长长的车队在昨夜摧毁的玄武大道上慢行,这排场比每年王上寿辰的贺礼进贡还要壮大,气势还要足,更吸引百姓猎奇的眼球。 本害怕今日混乱没有出街的博安人,总有喜欢看热闹的,忍不住内心的欲望,从听到萧子平的第一声高呼开始,就跑到街边等着看这场宏伟的景象。 憋在家里的小孩也趁机要父母领着上街,是在熬不过孩子的渴求。只好领着自家孩子出街,看看这番不常见的场面。小孩子天真的好奇着,这上百辆马车上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心里想着会不会是最新奇的玩具? 牵着他们的大人在心中暗暗猜想,既然是宝荣票号的大掌柜来了,还来了这么多辆载物车,除了金银财宝,实在想不出还能是何物。如果真的箱子里装的都是钱财,莫说是自己这辈子有没有见过,想必王上都不曾见过这么多钱同时出现在一起的壮景。 “哐。” 突然从第二辆马车上摔下来一个箱子,箱子上面没有配锁,刚接触到地面盖子便摔的开裂,里面散落出一锭锭沉甸甸的金子,在阳光折射下光芒闪闪的,好不惹人喜爱。 博安人骨子里还是有一种无功不受禄的傲劲,没有发生众人上去哄抢的场面,只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上前帮忙,拾起散落一地的金子。 马车上赶忙下来数位伙计,想要捡起装满金的箱子做扑救,在第一辆马车上的萧子平听到一声沉响后,回头看了看,见状,双手虚做喇叭状冲着后面大喊道:“金子不要了,就当作是送给博安百姓的见面礼了。别耽误了行程,赶紧都上车,后面的马车可等不得。” 这句话一出可不得了,围绕在箱子一边忍耐着自己欲望的人群,终于可以放开了心防,一拥而上。将方才帮忙的年轻人直接踩倒在地上,不停的往怀里揣着金子。 年轻人就算被踩到,手臂还是下意识的不断在空中挥舞,想要重新找到洒落在地上的金子。 不断的人踩人,就算有人已将将金子抢着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还是会被后边没抢到的人按在地上,活生生的扒了衣服抢出来已经在怀中的金子。 这番场面就像是放开了禁锢恶魔的牢笼,人性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廉价。 幸亏那群伙计在一听完萧子平的讲话便爬上了车,才没被这一番人间炼狱所拉进去。 身边的伙计靠过去问刚转回身的萧子平道:“为何要白白浪费一箱金子?既然一开始没能扰起骚乱,为何还要多说一句呢?” 萧子平目视前方,用似有似无的语气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广告么?” 对于吕浮生专门教导给十大掌柜的名词,一个小小的伙计怎么能够懂得,不禁疑惑反问道:“广告?” “最简单而说就是广而告之,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让本不知道我们的人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家财大气粗的宝荣票号,多少的付出都是值得。小子,你还要多学学啊。” 第六十八章 似曾相识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就在乘着大张旗鼓气势的车队进城时,周围的一家酒楼之上,说是有要事要办的吕浮生正一个人提搂着小茶壶,正美滋滋的坐在软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下声势浩大的队伍。 在清倌人演奏的高雅筝曲下。吕浮生瞧见哄抢的人群,略带感伤道:“博安城的信仰何在?就这样子的城哪里来的盛世长存?傲气永远都不是傲骨啊。”此刻的筝曲也显得有些凄凉。 吸溜一口茶,吃上一块糕,听上一段曲。望着跟自己有关的热闹,吕浮生不由的感概道:“这就是向往的生活啊,吾复何求啊?” 就在吕浮生还在感叹人生美好的时候,隔壁桌上另有客人根据昨晚发生的事情正在高谈阔论,声音之大让不想聆听的吕浮生只能开始了被迫营业。 邻桌共有三人,每人形态各异,两男一女似是刚认识不久,关系未曾见得有多好,从三人之间落座的距离吕浮生便能瞧出个大概。 一女身着锦衣薄纱,从身上佩戴的首饰,锦衣上用金丝绣的几朵春花,身材凹凸有致,说起话来的轻声细语。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再细看,女子目光中纯洁似水,发丝自然的垂落下来,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这美女好生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见过,可能美女都长一个样子,不记得也不见怪。 一男身着僧袍,通体暗灰,身材魁梧,顶着一光亮的大脑袋,在吕浮生看来明显就是个骗吃骗喝的假和尚,不然怎么头顶连个戒疤都没有。 又想到了平日绝对不会想到的陌上小店规矩:见到和尚就得揍。等这个死秃头出了酒楼,天黑之后看我不在你身后扣上一张麻袋,任你手眼通天都不知道是谁打的。跃跃欲试的吕浮生撸起袖子在百宝囊中翻选着合适的麻袋和有用的灵器。 另一男身着道袍,由于是背冲着吕浮生,吕浮生不能看清这道士具体模样,唯一观察到的只有他背着一把长剑,就算此刻坐在桌前,也没解下背后的长剑好好吃饭,吕浮生心中暗道这定然也是个假道士。真道士应该像自己一样天天手拿着罗盘,脸上贴着痦子,见着女施主便凑上去看手相占便宜这样才对。 这秃头和小白脸明显就是来哄骗这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的,吕浮生怎能错过英雄救美的精彩戏码,脑海里幻想着自己踩着五彩祥云来营救貌美女子的画面。心中暗道:待我仔细观瞧,揭破你们这两个配角拙劣的演技,敢在我影帝的面前献丑,简直是自寻死路,服装道具都准备不全,还得得嗖嗖的想占女孩子便宜。 “昨夜的事情,事发突然。今晨家师传信告知小僧,才得知您竟然也在博安城,既然圣人开口,小僧定护施主平安。今夜若是再闹,在女施主危机之时只要摔碎这块玉佩,就能救您一命,小僧也会立即得知施主有难,动身前去搭救。”秃头递过去一块玉佩嘱咐道。 貌美女子接过玉佩,妥善保管后道:“有劳光旭大师,您费心了。还请劳烦您向慈恩大师带好。过几日得了空,我便与家父一起前去贵宝地拜访慈恩大师。” 只简单的一句话,连任何有好处的承诺都没有,那秃头却似是得到了巨大的恩惠一般,眼睛一亮感谢道:“施主见外了,家师一向与乃父交好,这点小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或是每日佛前颂咏佛法,这秃头的声音真是洪亮,吕浮生都不需要借助灵力就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又看那倒是别别扭扭一副高冷的样子,貌美女子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声音轻柔问道:“既然道长能够得知我的位置,应该也是得到了门内的联络消息了吧?” 道士点点头视作回应,确认了貌美女子猜想的完全正确。 貌美女子对于道士冷淡的态度没有显得不耐烦,应该是提前得知道士就是这种性格的人,不然依着吕浮生的脾气早就揍在如此神气的道士身上。 “那道长也要保护我的安危么?” 道士又是点点头。 “那道长又要如何保护小女子的安危呢?” 貌美女子一句句引导着道士,想要从道士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似乎这位道士很有性格,就是不愿说话。在貌美女子的不停问话下,还是一张挂着冷漠的脸点点头,此刻终于解开系在身后的长剑“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道长这是何意?” 被道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的貌美女子很是惊讶,一旁的光旭大师和尚解围道:“看来道长这是要贴身保护,比贫僧想的周全。” “没。” 道士站起身,收回桌上的配剑,静悄悄的顺着楼梯离开了酒楼。 这道士独特的性格又惹得吕浮生很是欣赏,心想着真是个宝藏道士啊,这道士做的每一个动作,回应貌美女子的每一句话都太趣了,越挖掘,对他的兴趣越多。 吕浮生思来想去自己好像也认识这么一位沉默寡语,不善言表的道士,当这位道士转身离开的时候,正巧直接面对着摊卧在软椅当中的吕浮生,道士并不认识吕浮生,可吕浮生确实认得这个道士。 那张脸一下子就与吕浮生脑海中认识的那个道士重叠在一起,原来旁边这桌的道士,就是前些日子被自己骗了几十两的剑五。 一眼认出剑五的吕浮生赶紧缩在了一起,想要借助软椅的角度让剑五别看到自己,不然下场要比东宫中的老道还要凄惨,起码一顿暴打肯定是逃不了的。 方才还想着这个道士真是欠揍,正琢磨着怎么将这个道士和那个死秃驴一起晚上扣麻袋。突然发现那位道士竟然是剑五,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发就不发的感觉。 待吕浮生望着楼下,剑五出了酒楼大门。吕浮生这才重新规整了坐姿,揉着手中的舍利子佛珠道:“多谢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又摸了摸胸口上挂着的十字架虔诚道:“感谢天神,哈利路亚。” 但吕浮生真正要感谢的并不是手中的佛珠和十字架,而是自己完美的演技。 那日的乔装打扮,加上语气神态的引路人与今日的纨绔大少的形象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剑五又哪里能够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相连到一起。 心思缜密的吕浮生望着剑五离开的背影转向邻桌剩下的死秃驴和貌美女子,不由很好奇这位貌美女子究竟是谁,能够让正一门这种修炼界最强的道门派出剑五这个怪物去保护。 而那个死秃驴又是谁?刚刚貌美女子口中的慈恩大师倒是曾有耳闻,慈恩大师生于佛教盛行的元音国,相传佛教起源的释迦摩尼就是出生在元音国,而真佛坐化之前,留下了七位真传徒弟。这几个徒弟也算是争气,全都成为了高阶修炼者,也使得佛教一时间名声大噪,被后人称之为七智者,奠定了如今在三大教派中的地位。 经过岁月的流逝,当初的七大弟子如今剩下的只有两人,除了慈恩大师之外,剩下的一位就是吕浮生和整个陌上小店都恨之入骨的慈净大师。 而那秃头如果真的是慈恩大师弟子的话,不止是个真和尚,并且还是个修为高深,自己一定打不过的修炼者。这位唤做光旭的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大,就算没了头发的装饰,仅凭着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也能迷倒无知的少女。若不是那道士是剑五,吕浮生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场秃驴,别跟贫道抢师太的大戏。 再细细想来,那貌美女子究竟是何出身?才能令天才剑五和慈恩大师的弟子一起出现保护,只为一场普通人的闹事而已。 “女施主莫怪,那道士本就是这个性格,也不知正一门为何要让剑五来护你,可能是正一门最近门派内事情繁重,实在抽不出人吧。” 光旭大师话术中透漏着明褒实贬的意思,剑五在场的时候替剑五辩解,当剑五离去之后反而用剑五的无礼,来抹黑整个正一门的行事。此人心机深远,不可不防。 听出光旭大师话中意思的貌美女子,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想起了其他的事情皱着眉头问道:“大师,您可知道大学武科又要重启了?” “大学武科?不是除了第一届培养出来了一位持剑问天的少年之后,武科被封禁了之后,至今数十年间都没有再重开武科,只有那鸡肋一样的文科,每年招募世间的权贵进行培养,有钱就能去,至今已经变成了各国王族权贵子嗣之间相互结交,寻求合作的一个供于这些没用之人玩乐的游戏园了。” “正是那个坐落在圣罗国于基天国边界相交之地的大学。” 貌美女子点了点头表示确认自己所说的就是那个武科停办良久的大学。 “当初承办大学的宗旨便是为了苍蓝大陆教导更多优秀的年轻人,如此才能与邪王,魔教相抗争,直至彻底将这些邪魔外道赶尽杀绝。可惜……” 吕浮生在心里帮助光旭大师说出了他不敢说的话:可惜本意是想要培养正道修炼者的武科,却出了个世间最强的邪魔外道,敢于指剑向天,敢于挑战上天降临下来的规矩。 接下来光旭大师想要说的是整个苍蓝大陆修炼界最禁忌的话题,貌美女子即使打断了光旭大师将要说的话道:“大师可曾接到大学武科发出来的邀请?作为慈恩大师最为得意的关门弟子,只有您的年龄是应该符合大学武科招收的年龄标准,再加上慈恩大师在修炼界的名气,大学必定是会向你发送一张邀请函的。” 第六十九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情史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抱歉,至今还未曾收到大学武科邀请函,贫僧连大学武科重开的消息都未曾从恩师那里得知,又何来邀请函一说。” “可能是慈恩大师现在还没有告知于你,担心您分心才是,但若您接到大学武科的邀请函还务必要答应下来,前去大学武科进行修炼学习。” 光旭大师还是很好奇貌美女子为何非要自己前去大学武科,根据大学武科开学的宗旨,将汇聚世间最好的修炼资源,供给到大陆上最具修炼天赋的年轻修炼者。因此名额限制,第一期的武科仅仅只招收了十八人。 大学武科重开,就算因那位持剑问天的少年影响,会影响了不少入学的修炼者,但除了那位误入歧途的少年之外,余下的大学武科第一期的学生,如今每一位都是鼎鼎大名坐阵一方的高阶修炼者。 也会吸引众多的修炼者前去,应该不会只是因为招收不上来学员而已。 光旭大师咏了声佛号,急躁的问道:“施主这是何意?” 貌美女子眨眨眼道:“大师您可曾听说过陌上小店的名号?” 瘫坐在软座中的吕浮生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进行着偷听大业,就差换上一身中山装,看起来就像余则成一样宠辱不惊。当听到貌美女子谈论到陌上小店,“吕则成”听的更加仔细起来。 “那个一直在找我们佛教麻烦,无故殴打我们僧人的陌上小店?自然是知道的,简直可谓达成了仇恨的关系,我怎能不知道。” 光旭大师听到陌上小店的名字显得有些急躁,藏在宽松僧袍中的手紧紧的攥着。 “这一次大学武科重开,将会邀请陌上小店的人来参加。如此一来,佛教若没有代表人物出面,在众多修炼门派面前岂不是失了面子?” 貌美女子继续刺激着光旭大师内心对于佛教崇高的敬仰,以及挑起光旭大师对陌上小店的恨。 “怪不得恩师没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必定是心里放心不下我在外惹事,为教派徒僧麻烦。那陌上小店实在是欺人太甚,倘若不再惩戒一二,日后还以为我们佛教怕他们了可不成。施主切可大方宽心,倘若真的恩师收到了邀请函,贫僧定如约而至,决不能让世人笑我佛教无人。” 光旭大师表面上看的出是有了火气,自觉状态不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竟然犯了戒。着了怒,任重而道远啊。” 貌美女子能够从光旭大师的表情中得知,大师只不过是作作样子而已,他的心中另有所图。而见自己今日最大的目标已经达成,不管光旭大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去参加大学武科的真正原因到底为何,反正他已经答应下来,到时候便一定会出现在大学中。 吕浮生很早在听到貌美女子谈到大学之时,便在心里嘟囔着:“大学之名意起自: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真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又从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和陌上小店的名号的时候,更是好奇这位貌美女子到底是谁?虽然能够跟剑五及慈恩大师的关门弟子在一起相谈论事,说明此女的出身必不一般。大拇指从食指轻点到小指,不停的在心里盘算回忆自己是否得罪过这名女子。 因为吕浮生行走世间江湖已数载,结交的人屈指可数,交好的每一位友人,吕浮生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得罪的人过于多了,突然要说出一个名字实在是想不起来,也不怪为何吕浮生回忆人名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得罪过谁。 “世间妖魔鬼怪,大道三千成佛。”光旭大师凭空咏了一句,站起身来微微前倾向貌美女子施礼道:“施主,师门任重,贫僧还有要事需办。恕不能久陪,再嘱咐一句,若是遇到危险,千万记得要捏碎玉佩。贫僧自来相救。” “麻烦圣僧。” 出于对光旭大师的尊重,貌美女子站起身来回礼施安道。当光旭大师也离开了酒楼,貌美女子长叹一口气,瞬间便卸下了一直伪装着知性,尊贵的气场。 恢复成一股小女生的感觉很俏皮的自言道:“吕浮生,你等着我李凝茹吧!看你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让你看不上我,哼。” 听到李凝茹这个名字,在一旁的吕浮生条件反射的从软椅上直立了起来,对于这个名字吕浮生一辈子都忘不掉,当初刚接手陌上小店话事人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 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假扮陪读下人,暗中保护圣罗国圣人之女前去极北冰渊国去看雪。李凝茹不愿有大队人马为了护送,大张旗鼓的一同前往。 圣人因国事繁重没法离身,最后无奈只能求助陌上小店,正巧那时吕浮生年龄尚小,还没修行万法归一灵法之前,修为在同龄人之中处在佼佼者的行列。 由于圣人并不差钱,说出了一个吕浮生永远都拒绝不了的数字,吕浮生便欣然与之前往冰渊国游玩。 对于上位者而言,危险真的是无处不在的。修行界的恶人打不过圣罗国圣人,还打不过一个小小的圣人之女么? 绑架了圣人之女再用来威胁圣人,得到好处或是要求圣人在某些事情上面进行让步。 对于圣人而言,把膝下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什么要求想必都是能够答应的,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些恶人可是等待了良久,却苦了初出茅庐的吕浮生。经历过了冰渊国之行,吕浮生才真正意识到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的道理。 这一路上,能在暗中解决的问题,吕浮生更倾向于在暗中解决,这一路上吕浮生杀了数十个魔教走狗,数百个邪人。对于实力强大的对手,吕浮生也会编出各种谎话哄骗李凝茹尽量避躲。 有些事情只要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让小小的李凝茹也看到大人世界的肮脏。 可他却不知道李凝茹三岁能够背出四书五经,五岁出口成章,十岁便能与当朝大学士辩难,说的大学时哑口无言。除了不能修炼之外,完美的继承了圣人的脑力。被称之为下一任圣人的最佳继承人,若是成真,也是唯一在整个大陆历史上能够记下姓名的第一位女帝。 这样的李凝茹又有什么是吕浮生能够瞒的住的? 北上之行,一路坎坷,历经险阻。 对于李凝茹而言确实趣象丛生,很是喜欢。闷了,逗逗初入江湖,显得沉默老实的吕浮生。 饿了,渴了。有吕浮生这个随身仓库在,也不用发愁。吕浮生出山之前还和大师兄学做了几道招牌菜,虽然做的比不上大师兄,却也能让李凝茹吃的忘了魂儿。 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虽然拥有治国安民的大才,可却没有煮饭生火的基础生存技能。 过于依赖一个人的心里很容易使人产生崇拜的心理。而一个女孩子对于一个男孩子如果有了崇拜的心理,那八九不离十便又生成另一种叫做“爱”的感情。 十三四岁的少女几人不怀春,久而久之,轻易的就把这段与吕浮生同生共死的经历定义为爱情。 在归途之时,皎洁月光之下,羞涩的少女在火堆前映红了双颊,对吕浮生袒露出自己的心声。本想着凭自己的容貌,才华,身世,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自己。 却偏偏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异类,被李凝茹定义为爱情的经历,在吕浮生眼里只是一场赤裸裸的金钱交易而已,两世为人的吕浮生哪里看的上十几岁还没发育的干瘪小女孩。 当初吕浮生的性格和如今的剑五很是相似,诚实的用最伤人的态度断然拒绝了李凝茹第一次对于爱情的追求,给她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深深的伤疤。 也是在那一刻开始。归途之上,李凝茹再没跟吕浮生说过任何一句话,并且隔三差五用自己聪明的脑袋去折磨吕浮生,比如哄骗吕浮生去取蜂蜜,在吕浮生快要得手之时突然大喊,闹得被蜜蜂蜇的满头大包。 夜间在吕浮生脸上涂满了辣椒面,第二日脸上红肿吕浮生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李凝茹,却不敢真的对她如何。最过分的是李凝茹偷偷躲在一个角落,害得吕浮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找遍了附近也寻不到李凝茹,只能赤红着双眼不停的奔跑,不停的寻找,若是有人在此时找吕浮生的麻烦,回答的必定只有一剑而已。 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的李凝茹每每此时都是先笑的开怀,而后又心痛的厉害。 毕竟他还是自己喜欢的一个人,直到那一日看见吕浮生为了自己不停的奔跑,李凝茹感动到哭了出来,打心底里认定了这辈子只嫁给吕浮生。 未来会遇到不同的人,更好的人。但在印象中都不及他的好,或许只是因为他出现在青梅之时,给过自己最好的温柔。 也正是这个原因,安全将李凝茹送回圣罗国,完整的交到圣上手中之后,吕浮生再也没有出现在李凝茹的眼前,圣人也因为那次冰渊国之行,李凝茹遇到了种种危险之后,不再允许李凝茹瞎跑。 哪怕李凝茹提出还可以委托吕浮生进行护送。可就算圣人曾亲临陌上小店,对李凝茹的手段感到生出阴影的吕浮生照样还是不接这笔生意。 直到刚过了十八岁生辰的李凝茹这才有了独自出行的权利,可没曾想到刚一出来就遇到了博安城里的闹事,也使得远在圣罗国的圣人如坐针毡,跟数个修炼界的大势力求助,只为护着自己的女儿。这次回到圣罗之后,想必李凝茹游历天下的理想将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数年未见,当初的小女孩转眼长成了落落大方的姑娘,女大十八变,越变吕浮生越不认识。也正是这个缘由,躲在暗处偷偷望着的吕浮生并没有认出,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第七十章 谁乱谁止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在这个多事之夏里,真的是每一方势力都想要插上一脚。除了纷杂凌乱的安阳王室之争外,仅在博安城或参与到博安城内的势力就已经达到数支,基天神教,元音佛教,圣罗道教,除了漠北太阳教庭之外,世间最大的三大教派已经齐聚安阳城。 并且可能邪王邪教的人也会出现在博安城,而且还是博安城势力中唯一一位高阶修炼者,若是此事属实,一旦这位不好惹的家伙发了疯,大家都要遭殃。再多的中阶巅峰修炼者都不比不上一个刚入高阶修炼者的高手,何况自己还是个初阶御灵境的修炼者。 “喂,吕道长。你我在这里干什么?魏王找你找得紧,还不起来和我们兄弟二人一起去会见魏王。” 出来一声黑无常的声音在吕浮生的耳边。 “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啊,我们每日奔忙累的要死,你却在这里乐得自在,享着清福。” 随着就跟来一句白无常阴阳怪气的调侃。 吕浮生听见黑白无常两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第一反应并不是起身施礼,而是想起隔壁还坐着李凝茹这个冤家,若是被她在这里认了出来,绝对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忙捉了块白布巾盖在自己脸上。 “呦,这是出殡啊,还是不愿意见我们哥俩啊?”一声娘娘的声音从白无常的嘴里说里出来。 吕浮生抓着白布巾的手指还在颤抖,着实能够看得出吕浮生对于李凝茹在幼时的捉弄留下了多大的阴影,想起她小时候的面容,自己的脸上就是一阵痒。 “隔墙有耳,不能随意说话,快,这布巾你也拿着把脸遮上,别让人瞧见了你们的真容,不然咱们就死定了。” 吕浮生匆忙又提起两张布巾扔向黑白无常兄弟二人,黑无常倒是给吕浮生的面子,接下了扔过来的布巾,只不过没挡在脸上,脸上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跟吕浮生不对付的白无常根本连面子都不给吕浮生,直接一掌将扔过来的布巾撇在了地上,兰花指颤抖的指向吕浮生,尖声道:“吕浮生,你好好看看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何来隔墙有耳之说,若是你看不上我们哥俩,我们走就是了。” 一听没人,这才敢拿开白布巾,伸出头来张望四周,确定李凝茹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酒楼,这才敢站起身来向黑白无常两位解释道:“实在是误会我了,方才在这里有三人商谈不利于博安城的言论,我们正在秘密调查,不敢露头免得让他们起了戒心。” “原来是误会,那就多有得罪,都是为魏王做事,都是自家人,不该如此猜忌,实在是愚弟太过敏感,还向您赔个不是。”方才还略有愠色的黑无常此时笑呵呵的道。 一旁的白无常对于自己哥哥这种做法很是看不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吕浮生,明明就只是一个御灵境的小蝼蚁而已,哪怕背后有陌上小店的支持,可那掌柜黄超已有几十年没在世间出手过了,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个未知数,况且吕浮生此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是龙也得给老娘盘着。 “哼。”在自己哥哥面前,白无常纵使有千般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在自己哥哥的面前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汇聚成一声鼻音出气,心情还能好过一些。 “你小子,真是哪都有你。踩了狗屎运。”说完,白无常就把头扭在一旁,不愿再搭理吕浮生半句话。 “何来此言?”吕浮生对于白无常突如起来的一句话不知所以,但从医者的角度来说,吕浮生绝对怀疑白无常患有精神病,性别认知障碍症和鼻炎。 粗旷的黑无常解释道:“昨日魏王听闻你在玄武大道上率队救援落单的武侯,魏王及其欣赏你英勇的表现,昨夜已命人入宫递牒子,要求王上许你一个侧卫首领的官职。” “啊?只是听闻就要赏我官职?”吕浮生皱眉疑惑道。 黑无常笑了出来,似乎觉得吕浮生的问话像一个笑话一样。合不拢嘴道:“没想到足智多谋的道长在官场上还是欠缺一些经验啊。昨夜救援的若真的是你,那最好不过。若不是你,虽说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能运作,只要将有功之臣的名字替换成你的不就好了么?魏王想要赏赐的绝对不是事,而是人。既然说要赏赐你,不管怎样都跑不了。” 并不是吕浮生欠缺官场上的打磨,而是吕浮生猜不到魏王的权利已经如此之大,对于有功之臣的磨灭毫不在意。 吕浮生都能想象到若是昨夜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现在的那个人不是在大理寺的大牢里,就是背着一大行囊的金子远走他乡,再也踏不上博安城的土地。 “那可真是感谢魏王对于在下的厚爱。”吕浮生献媚道,自知黑白无常二人可是魏王的贴身护卫,自然与魏王走的近,就像是王上身边的苏大总管一样,多在这二人面前多一些表示忠诚的话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白无常对吕浮生无时无刻的献媚感觉到有点恶心,毕竟是对魏王献媚,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揶揄道:“地摊卖艺的有一句话说的好,光说不练假把式。多做些实事,要比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那些阿谀奉承好得多。” 黑无常倒没想那么多,谁人背后无人说,只要是忠诚于魏王的人,对于黑无常而言就都是好人。即刻对吕浮生的印象又是改观不少。 “吕道长,与您闲聊差点忘了正事,今日魏王要与太子一同入王宫,与王上在御书房对昨夜发生的事情进行讲述,魏王想要与你一同前去,此刻想必魏王都已经到了王宫外了。” “那可不能让魏王等了咱们,时间这东西可是很宝贵的。咱们还是快快起行吧。” 吕浮生扬起袖子指着楼梯,示意赶紧动身前往王宫。白无常悠悠说了句:“小子,你还是想想过些时辰在王上的面前说些什么比较好,免得哪一句话惹得王上不高兴了,赐死你倒不打紧,若是连累了咱们魏王,我可绝不轻饶了你。” “白兄费心了,最起码见风使舵,拍马屁的本领在下还是很熟悉的,就算王上不喜我,倒也不至于讨厌我。” “算你小子还有点脑子。” 白无常轻瞥吕浮生一眼,风情万种的眼神使吕浮生战战兢兢的一抖。实在是受不了白无常身上娘娘的气质,简直比王宫里的苏大总管还像是一位内监的样子。 起初黑无常还责怪白无常对吕浮生的态度,而白无常因为第二次见到吕浮生,吕浮生口误直言自己是个娘娘腔之后,便一直看不上吕浮生,哪怕是哥哥黑无常怎样相劝都解不开这个结。 以致到了最后黑无常都懒得去管了,只是在一旁催着吕浮生赶紧前去王宫与魏王相会。 三人上了预定的马车赶往王宫,若是凭着腿脚前去,在城门口附近的酒楼离王宫的距离甚远,用上一两个时辰还算快的,出于时间上的考量,还是选择了最好的代步工具。 黑无常好像有一种前世某些人上车就睡觉的习惯,在马车的晃悠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靠在车厢壁上眨巴着嘴,伴有磨牙的声响。 白无常还是神气叨叨的一只手横立在胸前,另一只手拄着下巴。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奥黛丽赫本,这种级别的女神姿势用在他身上,对于吕浮生而言绝对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就差叫马车停下来,下车呕吐了,又怕被打只好幸苦的忍着了。 虽然与吕浮生见面最多的魏王手下,就是黑白无常两兄弟,可除了公事之外,白无常和吕浮生两人之间,找不到任何共同的话题,之间的气氛很是尴尬,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的尴尬。既然没有话题也不必非要尬聊。 吕浮生掀起了车厢上的小帘子,能够透着这一方不大的空间望向外面的喧嚣。此时已经距离萧子平入城过了些时辰,街道两旁也没了那么多看热闹的人群,百姓心中还是能够看出来对昨夜的暴乱心有余悸,最近这几日能不出门便不再出门。也使萧子平入城成了博安城今日唯一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人都回了家,坏人就来了兴致。可能是昨夜阎罗将军杀人的场景历历在目,那群读书人出来的数量明显减少。 可还是有一些昨夜死伤读书人的家属,刚从衙门里认领了自己亲人的遗体。昨夜还活生生和自己说话的儿子,孙子,丈夫。今日就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尸体。 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住,哪怕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做了错事,可心里还是过不去,就能看到不少百姓在衙门前坐在亲人遗体的身边号啕大哭。 在有心人的背后煽动和利益驱使下,这群平日里温顺的百姓上街抗议,举着一条条用朱砂写的白布,在破烂的玄武大道上抗议行走。 那一条条红字白底上写着的话语和他们的口号喧闹着整条玄武大街。 苍天无眼,王上不仁。滥杀无辜,盛世不存。 不循祖制,任人唯亲。阎罗将军,杀人偿命。 清君侧,清君侧。 罪己诏,罪己诏。 这些失去了家中顶梁柱,家中希望的百姓疯狂的也失了智,失了心。什么口号都敢喊,什么字符都敢写。吕浮生看着这一条条白布上面精美的字迹,这背后定是有人搞鬼,看来太子不仅不勒马悬崖,反而变本加厉。不顾百姓以及博安城的安危,赌上一切只为自己的前程。 不仅如此,还有大批的泼皮无赖在街边巷尾,高耸的坊墙上用墨笔写下一句句,对于当前制度不满的要求。号令着王上增加赋税用于每家孩子都有书读,减少粮食的价格,增加雇员每月的月饷,设立最低的饷银限制,减少医馆药材价格等等一系列,需要富人割肉,穷人得利的新政策。 可哪里能有泼皮无赖能够读书写字,只不过是昨夜的那些读书人伪装而已,因为他们怕了,哪怕做出有违读书人尊严的事情,也比丢了性命要好。 第七十一章 水消失在水中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看着坊墙上留下的一句句标语,吕浮生有感而发道:“有些事情,他们做的也是对的。谁会在乎这些身为奴隶或是这个世上最底层百姓的死活呢?他们索取的,对于权贵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人道?这个世界除了强者为尊之外,还有真正的人道么?” 作为两世为人的吕浮生而言,经历过前世的对于人权尊重的制度,虽然前世的制度也不尽完善,还存在着大量贫富差异,但却也好过现世中的奴隶制度,君主制度。在这片苍蓝大陆上真正有话语权的,只有那些翻手为雨,覆手为雨的那些高阶修炼者。 越是知道自己寿命可以因突破修炼上的界限而延长的人,越是想要去探寻更高的那片天空,向真正的世界望去。而想要向上继续修炼,便需要更多的资源去支持那所谓的欲望,在这个欲望的世界里,便有了走错路的修炼者入了魔教。 而那些坚守本心的修炼者,也会因需要更多的资源去压榨底层的人民,给他们供给更多的资源,换取时间成本的降低。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正派人士,在大众看不到的私下可能比魔教徒更加的肮脏。 魔教徒为了一件珍宝,可以杀人越货。而正派人士心生歹意,可能会为了一件珍宝杀人越货之后,再屠掠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来维持正派的名誉。 坐在车厢里的白无常听见吕浮生的有感而发,很抚媚的抬着眼皮看向吕浮生,道:“你这小子,真是胡乱说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出了车厢可别再瞎说。” 吕浮生的一句话其实是扎进了白无常脆弱的心里去了,白无常不与黑无常相同,黑无常脾气耿直,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若是黑无常听了这番话,想到的就是吕浮生对于上位者存在抵触心理,下车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向魏王报告,提防吕浮生的作为。 而白无常不同,虽然是个男儿身,骨子里却有着女儿家的柔软,想法也多了些,不会因为外部性的干扰而去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吕浮生的这番话自己不是没有感触到过。 从小生在穷人家里的黑白无常二人,若不是小时候父母没钱,将他们俩卖进魏王府。 他们两人也能像普通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一样,有着快乐的童年,不会出现记忆里管家的恶意打骂。虽然从小打他们的管家,在黑白无常二人刚学会了修炼之后,第一个死的人就是那个欺负他们的管家。 管家的死,就像是水消失在水中。没有任何声息。 魏王得知非但没有怪罪他们,反而大加赞赏。只是因为对比一个小小的管家而言,两位修炼者更加有价值,若是自己不会修炼,定然会被魏王赐死,所以白无常很理解吕浮生的感慨。 吕浮生的这句话很多人都想要去改变这个现状,可没人敢去改变,在那些高阶修炼者统一达成的默契条约下,约定俗成。像是老天定下的规矩,如同天注定会下雨一样寻常。 想要做出改变的人必定要受群起而攻之的代价,没人该敢去这么做,尤其是在当年那个实力超群的少年,实力镇压了所有修炼者,敢于指剑问天,可少年的下场,就是之后所有修炼者的再也不敢造次的先例。 行走在人生旅途中,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中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百姓累,却无从止歇。百姓苦,却无法回避。 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吕浮生耸耸肩,温和一笑道:“可能是外面这幅场景,让人真的多了份不该有的心思吧。” 似乎自己一直对吕浮生的刻板印,象蒙蔽了这个人真正的内心,或许这个人能够理解别人无法理解的东西。白无常傻傻的望着黑无常,向吕浮生问道:“你知道爱一个不可能爱你的人的感觉么?”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见什么聊什么的吕浮生仔细的回忆起前世拍戏时,说过的那些偶像剧台词,回答道:“或许是从此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看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她皱眉,欲以身代劳。” 突然发现白无常看向黑无常那呆滞而又暧昧的眼神,吕浮生不免想到了一部经典的电影,开口道:“愿有良人相陪一辈子。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这次经典的台词似是真的说进了白无常的心里,转头看向吕浮生的眼神都大不一样,从先前的嫌弃已经变换成带有一丝钦佩。 嘴里不停的重复念叨着吕浮生方才说的那句话:“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吕浮生不要脸的接受来自白无常对自己抄袭过来台词的敬佩,反正苍蓝大陆上没人说过如此佳句,吕浮生很荣幸的把自己当成了前世文化传播大使,用了与折服楚文萱相同的办法把白无常也给征服了,唯有美食和诗文不可辜负。 对于白无常这类人而言,令他反感的不是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摇摇晃晃,一路很快就到达了王宫之下。吕浮生最佩服的,就是黑无常这类上车就睡的人,每每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准能提前不一会儿醒来。 擦擦口水的黑无常看着白无常与吕浮生很融洽的对话,很好奇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解开白无常对于吕浮生的烦恨,索性也不想,想多了容易伤脑子。拉开车门前的帘子就能看到魏王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吕浮生刚一下车,魏王便热情的迎了上来,与吕浮生勾肩搭背,关系显得极为密切,一边在小杨子的带领下向王宫内的御书房走去,一边在吕浮生耳边悄声道:“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父王今日必有过问,太子到时候定然会用大义的名义来苛责,你需多做准备,助我解围。” “魏王,有一件事情不知您是否知晓,就是昨夜林广将军解围之时,杀了已经放下武器的百姓,并且还声张让那群百姓重新捡起手中的武器,强制杀人。” “这林广真是杀心犯了,拦都拦不住。昨夜我还叮嘱过。” 魏王虽然嘴上责备着林广,在语气上能够听得出来他一点都没往心里去,根本没有意识到林广滥杀无辜带来的恶劣后果,看来草菅人命对于魏王而言是在是太过寻常的一件事情,在魏王一向的做事中一直认为不值钱的命,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魏王,此时非同小可。若是太子只用这一件事情辩难,恐怕林广将军性命堪忧啊。” “浮生贤弟,你这是小题大作了,父王的心思我再了解不过。只是死了几个贱民,不可能用林广将军这样重要的人来偿命的。” 吕浮生只能摇摇头,知道在就这个话题聊下去,难免会惹出魏王的怒火,反正自己已经作出提醒,听不听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聪明的人该劝还得劝,几句就能够懂你话中的要害。糊涂人,就让他一辈子糊涂下去吧。 无奈的做了妥协道:“可能是在下多虑了。” 在小杨子的带领下,在经过了群臣跪着请求撤销王上,任命魏王的门道,很快就走完了五千二百四十六步。来到了王上的书房前。 “魏王到——” 在小杨子一声高喊之下,魏王领着吕浮生推门而入,书房之内王上坐在书桌后面正认认真真的批改奏牒,太子在下首坐在椅子闭目养神,此刻见着魏王带着吕浮生走了进来,这才睁开了眼睛。一如往常,太子身上满是儒雅随和,温文尔雅的气质。 为何吕浮生能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是因献药,而成为王上救命恩人的身份。而是昨夜在虎贲军中,身在第一线更加了解当时现场的情况,也为了过一会儿。将要到来的封官加赏。 批阅的王上没有立刻搭理刚进来的魏王,而是继续手中的奏牒看完,写下自己的意见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书桌对面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儿子,虽然他知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为了安阳的未来,历代王上都会选择成为那个食子的老虎。 “既然都来了,那就开门见山。昨日一天发生的事情不用我说,想必你们都会很关注。谁能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王上威严的声音直击太子和魏王,似是穿透了一切,直入人心。 站在一侧的苏大总管汇总了消息,尖尖的腔调道:“禀王上,昨夜的伤亡情况出来。虎贲军士死一人,重伤三十六人,轻伤上千人。武侯死一人,轻伤上百人。新成立的侧卫死一人,轻伤一人。闹事的百姓中死七百二十一人,无伤者。其中死亡的闹事者中能够确认是读书人的占五百六十八人。东市烧光五家商铺。西市烧光三百二十五间商铺,已占了西市大半商铺之数。西市里被抢夺的商品不计其数,甚至有数名妇人被暴徒侮辱。玄武大道青砖毁坏过半,旗杆只剩下一百一十一支完整的。” 第七十二章 书房辩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父王,据儿臣今晨获知的信息来看,昨夜的多处暴乱主要因由,尚未得知。但今日的主要矛盾可能还是在昨夜,林广将军率领的虎贲军不顾人道,随意屠杀已经放弃闹事的平民,才导致了又一次的聚众抗议。而直到今晨儿臣入宫,已经又有多名百姓聚在玄武大道上闹事了。“ 不愧是受过巨大师资力量培养出来的太子,抢先开口回答直接避开昨夜闹事,来讨论不利于魏王的滥杀事件,懂得如何规避自己的劣势,张扬自己的长处。一开口便抢占了先机。 被打的措手不及的魏王快速左右眨眼,似是在想该如何作答,王上坐在书桌后方认真的观察两个儿子的一举一动,在这佝偻的身躯下隐藏着的是帝王之气。 “小六子,太子说的事情,你怎么看啊?” 王上直接问向魏王,将太子射过来的箭转向了魏王,想要看看魏王能够做何回答。 “贱民而已,死了就死了。他们敢拿起武器造反,就说明他们已经不是良民了。既然有了第一次,若是我们服软或是从轻发落,当他们第二次再闹事的时候,我们岂不是只能被动挨打。在儿臣看来林广将军所作所为,并无过失,只有强权这些贱民才会听话。” 魏王的一番话,能够看得出来王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太子脸上抑制不住的想要漏出微笑。王上并没有看着魏王,而是狠狠的瞪着魏王身后的吕浮生,似是在抱怨吕浮生辅佐不力,才造就了魏王今天的这番做法。 无辜的吕浮生只能耸耸肩,表达着不关自己事,已经提醒过魏王,而魏王生性如此,又如何改变。何况前十年的教育,都没有吕浮生的存在。这几日里吕浮生只不过与魏王见过几次面而已。说上教导什么,更不可能。 好歹现今名义上还是要辅佐魏王,虽然吕浮生从来没有明确的表达过,但不论是太子还是魏王都认为,吕浮生已经归属到了魏王势力之下,唯一清醒的大概就只剩下老而弥坚的王上了。 站在魏王身后的吕浮生列步而出,向王上施礼之后道:“魏王的意思是博安城的百姓固然重要,但混杂在其中的,必有别有用心之人。正是昨夜那群无法无天的闹事者攻占了暮鼓鼓楼,导致了没有及时的宵禁,才使得暴徒有了可趁之机。闹事者明显是有目的性的,必定背后有高人指点。” 吕浮生并没有马上对太子的攻击进行解答,而是首先将自己的观点讲出来,将己方优势巩固,再伺机寻找太子言语上的漏洞,加以反击。不然跟着太子语言上的节奏,只能被动挨打,傻傻的走进太子已经预备好的陷阱中。 “至于幕后是谁在操纵,昨夜魏王早有先见之明,在东西两市救助的武侯中,混杂着不良人。只需过上几日,将不良人收集来的信息汇总,加以分析,自然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吕浮生说这话的同时眼睛似有似无的瞥向太子,像是一种明示,在告知太子:别以为我们抓不住你的马脚,只要过些时间,你做的事情就会全部暴露。 太子率先反应过来,魏王身后那个来过东宫的道士确有真才实学,不太好对付。 赶在王上问话的前面,快速的发难道:“你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现在形势尚不明确,如何而来幕后黑手,若是真的有这样一股势力,那也需要时间去定夺,都火烧眉毛的功夫,你还有心思去管幕后的人,你还是着重一下幕前的人吧,眼下真正急的就是还在玄武大道上的百姓,不能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不然对博安城极为不利,对整个安阳的安全名望都是严重的损害。” 太子的语速极快,根本不给吕浮生留话口,将自己所要说的清盘而出。 “如此一来,据我所知,今日玄武大道上的百姓要求对林广将军进行公开处置,以告慰亡灵。昨夜的事件不只有闹事者知晓,连那些虎贲军的军士想必也会看得清楚。证据确凿,魏王你作为大理寺寺卿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努力组织语言准备进行反击的魏王,此刻被太子噎的没有一句话。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将林广从太子的陷阱中救出来。 “吕浮生,昨夜你不是在虎贲军中充当军士么?你有没有看见太子所说的事情?对了,说起这个,魏王可是对你赞赏有加啊。当赏。” 王上转眼瞧向吕浮生,人老最先老的就是眼睛,虽然王上的眼睛中没了年轻时的光芒,却还留存着深邃暗淡,直穿人心的神采。 作为伺候了王上多年的苏大总管,王上的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王上的意思,此刻拖着一个金盘,上面工整的摆放着一块纯黑色的牌子。 “以后,这块新制作的侧卫首领令牌就是你的了。你可是第一任侧卫首领啊,有了官身可就不同往日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再说话。” 在得到令牌和救出林广之间,吕浮生可以做出抉择,而这份抉择都不是表面上如此简单,背后隐藏着的是,一根能够牵动整个博安城官场的丝线。 吕浮生望着魏王焦急的眼色,哪怕知道如实回答会令林广陷入危地,却也不得不说实话道:“是,我曾亲眼瞧见了林广将军喝令已经放下武器的闹事者,重新捡起武器。” “好大的胆子。” 王上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显得无比愤怒,狠狠的道:“这林广真是胆大包天,那些可都是孤的子民,他有何权利滥杀无辜之人?给我将林广拿下,剥去他身上的官服,押入天牢,给百姓一个交代。” 魏王还在疑惑为什么平日里自己随意处置平民,也不见得父王如此动怒。而今只是杀了几个闹事者,就如此大动干戈,林广可是魏王控制虎贲军最大的钥匙,此时失了这把钥匙就相当于,将魏王这头雄虎掰掉了牙齿,与太子这条龙相争之时就会处于下风。 在考量下一任王上的标准中,除了威严有欲望之外,最重要的还有一条就是爱民如子。哪怕像太子一样都是假装出来的,能够哄骗那些朝臣,那些信任他们的百姓就足够了。 魏王将人命看得如此低廉,王上很是担心将来若是魏王继位,他又该如何服众。绝对中立的王上现在只看哪个儿子真有手段,便会将王位传于哪一位儿子,不会似从前一般,依靠自己的喜爱来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或许也在说明王上不只是身体上老的支撑不住,而是心已经老了。 在王上大发雷霆的时候,魏王将吕浮生拖拽到身边质问道:“你怎么能将林广将军豁出去?他对我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如果只是为了保住你刚刚获得的官职,我看这侧卫首领你也做不了不久。” 吕浮生只好说道:“稍安勿躁,且听我来解释。昨日见到林广杀人的见证者太多了,光是玄武大道上的读书人就不下上千人,再加上虎贲军的军士,拢共加在一起的人数众多,你不可能每一个人都照顾到,太子找证人过于简单,若是我此时说的是假话,不需几日,太子便会找人拆穿,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若是魏王以为我是一个贪恋权职的人,我现在就可以跟王上提出卸任,来证明我的清白。” 吕浮生说罢就要上前跟王上提出卸任一说,满脸都是正气凌然的模样。 魏王拉住吕浮生急道:“浮生贤弟,这可千万使不得,已经折损了一个林广,不能再把你也搭进去。你做得对,接下来你随机应变就好。” 在第一回合失利的状况下,重新得到魏王信任的吕浮生再次走回书房中央,如同一名即将出剑的侠客,有时候言语的力量比之剑刃,更加锋利。 王上气愤渐消,冷静下来,向书房后面的众人问道:“博安城尚未安稳,虎贲军大将军一职不能空缺下来,不然有心之人便是更加无法无天,你们谁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我。” 太子一听博安城最大的武官空缺了出来,赶忙想要从自己势力挑选出来一位武官顶上去,可想了半天,自己手上除了太子卫的那群人之外,再无其他人选。 属于太子卫的人明显是偏向太子一系的,在太子未能继位之时,太子卫的军士不能随意调动官职,这可是祖制,煽动打着违背祖制旗号去逼迫魏王的太子,怎么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默默低下头沉默不语,心理愤恨着那些不识时务的武官,没一个人愿意投奔自己。 魏王见太子没了声音,觉得这是个太子的计谋,决不能先出声,不能因为一个虎贲军大将军的人选再次犯错,保着宁可不做也不做错的心理,魏王也默默低下头不语。 本以为太子和魏王能抢着说话的吕浮生环顾两侧,不见魏王和太子的任何声响,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能理解两人此刻的心理,心想着:你们都不要,可别怨我了。 第七十三章 贵人轻言抵万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上前一步,向王上进言道:“微臣推荐一位人选,虎贲军将军之一钟风。” 吕浮生现在已经是官身,对自己的称呼也有了改变。 “此人有何才能?修为又是如何?” 王上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对于第一次出现在耳朵里的名字,不由好奇的问向吕浮生。毕竟是由吕浮生推荐而来的人,总觉得会有几分特别。 “他不是修炼者,只是普通人。” 太子立刻反驳道:“荒唐,堂堂的博安城守备虎贲军的大将军,竟然不是修炼者。说出去安阳的脸面何在?”反正就是不能让吕浮生如愿好过就是了。 “虽然他不是修炼者,但也正如太子您所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安抚这群闹事之人,昨夜那钟风是我亲眼所瞧,敢于站出来制止林广滥杀无辜的人,并且还不怕得罪林广。唯有此人上任,才不会引起百姓的抵触情绪。” “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绝对拥护王上的人。” 这意味着钟风不属于太子或魏王势力中的任何一支,没有绝对的站队,只忠诚于王上手中的兵符,这样的兵不止是王上喜爱,连未来的王上也是善用的。 吕浮生的一字一句说的切切实实,令太子都无法反驳,反正也只是个普通人,上任也无所谓。只要不是魏王的人,就算做到了折损了魏王的实力。此消彼长,魏王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太子没再多做阻挠,过于强势,分毫必争反而没了大人之才,引起父王的不满。 “既然如此,就先让那个叫做钟风的代领虎贲军大将军之职。若是做的不好或是没有能力,随时撤下来。钟风?中风。这叫的什么名字,还真是晦气啊。”王上莞尔一笑。 其实在王上的心里,谁来当这个虎贲军大将军都可以。反正在这个动荡的时期,不到几天连椅子都没捂热,肯定会因为某些事件,当作替罪羊贬下去。 费力不讨好的职位而已,何况王上真正依靠的防卫是金龙卫,还有过几日便能到达博安城下的那十万精兵。 这才是王上最放心的底牌。对于虎贲军而言并不在意,可以随意扔出去,当作两个小儿争夺的筹码。 还在玄武大道上第一线举着军盾被贬为巨盾手的钟风,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因为吕浮生的一句话,不仅官复原职,并且还高升成虎贲军大将军,改变人一生的原因可能只是贵人的一句轻言而已。老话说的好: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 而对于吕浮生而言,可以把虎贲军这支重要的军队,从魏王手中夺了下来实属不易,还换成了和自己相对熟悉的钟风,只能说是贤王有了吕浮生辅佐真是鸿运当头。 “王上,昨日的玄武大道上闹事的多为读书人。微臣观察到这些人多为太学生,我只问太子一点,昨夜在暴乱之时,太学祭酒何在?是祭酒的疏忽还是太学教育下的失败。才会有这么多读书人在玄武大道上,做着比暴徒还要残忍,危害还要大的事情。十里博安街,首尾不相望。今日,再现这番圣景还需要多少年?” 被太子搞掉了魏王的虎贲军,吕浮生想着怎么也得从太子身上啃下一块肉。自己绝对不能吃亏,提出太学的问题来,想要将太子对于读书人的掌控降低到最小。 “是的,父王,昨夜太学祭酒确实问题颇大,不论是何原因都大抵是说不过去的。儿臣劝告父王可以对太学祭酒施以重罚。” 这番回答打的吕浮生措手不及,没能想到为何此时太子能够这么快的下定决心,作出壮士断腕的举动。既然能够这么快速的作出这种回答,定然是昨夜早已做好了准备。 “咦?”王上似乎也被太子快速的回答感到惊奇,问向身边的苏大总管道:“现今是哪位大学士领太学祭酒一职?” 苏大总管轻捻拂尘,思考了不到三个弹指的间隙,回答道:“是太子太傅楚昊,因太子如今已过了需要每日教导的年龄,因此楚昊便有了时间,同时兼并太学祭酒一职。” 听到太学祭酒楚昊的名字,王上便恍然大悟,猜测到必定是昨夜楚昊去过了东宫,为太子出谋划策,但昨夜太子做的太过明显,保全太子的话就需要找到一头替罪羊,这头替罪羊还必须是一头大羊,不然不足以平息自己的怒火,肯定是如此,楚昊才会舍身救主,为了太子舍弃自己的性命。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师之大者,为国为民。 王上对楚昊又多了几分欣赏,可一向保守,稳扎稳打的楚昊,怎么这次的计谋如此冒进,危险的同时还吃不了不少好处,就算是太子一人专断,但经历了昨夜的失败也应该改邪归正,及时停手,今日为何还要不依不饶? 当即再次下令道:“太子言之有理,将那楚昊卸下一身官服,贬为布衣,压入天牢候审,给那群闹事的读书人瞧瞧,杀鸡儆猴之效也。” 而当吕浮生听到太学祭酒的名字竟然是楚昊的时候,顿感五雷轰顶,十分想要辩解我不过只是想要啃下太子在读书人的控制权,却忘记提前做功课,现今的太子太傅竟然还能做兼职,做什么兼职不好,还好死不死选择太学祭酒的职位。 欲哭无泪的同时脑海里回忆起临出山之前,师父黄超对自己的叮嘱:要小心处理七师妹的关系。 除了这句话之外,有一句话更加响亮的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就是楚文萱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我要杀了你。稍微想一想,吕浮生都感觉背后冷汗直流。 比起大水冲了龙王庙而言,吕浮生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收回刚才自己说的话。 扭扭捏捏的向王上建议道:“禀王上,微臣突然有一个想法,那太学祭酒可能因为身兼数职,对太子的照顾影响了对太学这一方面的管理,才会导致昨夜无知的太学生都被骗出去,参加玄武大道的集会。不是什么大罪,尚可原谅,尚可原谅。” 太子一听吕浮生为楚昊求情这可不干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将老师弄进了天牢,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吕浮生搅了,也不顾在王上面前的体统。 厉声反驳道:“你一小小的道士又懂什么,太学乃是安阳国最高的读书圣地,可是所有读书人梦想中的学邸。无能的太学祭酒竟然教育出来一群只会造反的学子。这些学子可都是日后国家的栋梁之才,管制一方的大官。而此时他们就已经买下了造反的种子,今日不加以惩戒,日后必成大患。” 王上看着两人的争辩,觉得自己这两日可能过于劳累,导致眼神都有些不太清楚,将太子和吕浮生的脸都混淆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可还是一样的结果,此刻这两人完全是为对方的立场讲话,一时搞得王上和魏王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不顾形象争辩的两人,王上喝了一声道:“都闭嘴,王命岂可儿戏,既然我已经下了令,便不会再做改变。” 王上以为这是正常的帝王之术,一人打一棒子,这样才能平衡各方势力,却没想到这次可是让吕浮生吃了两次瘪,然而这只是太子以为的。 魏王和太子都没接触过的钟风,跟吕浮生早有过接触。 正所谓好兄弟就是一起读过书,一起扛过枪。已经并肩作战过的钟风,和吕浮生之间的关系,定然是要好过其他人。也使吕浮生为贤王积攒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关于楚昊,不知道太子为何强行牺牲掉自己的恩师。但于吕浮生而言,虽然在面对楚文萱上有些麻烦,但确确实实是消减了太子方的势力。两者相加,吕浮生赚的是盆满钵满。 就在此时,王宫外再次传来了昨日一样的敲打声。小杨子从侧门进了书房,默默走到苏大总管身边,小声耳语几句。苏大总管在听完小杨子的报告后,些许变了脸色,但多年来经过种种大事,让苏大总管很快恢复了脸色。 王上又一次听到这种声响不免有些烦躁,这种单调的鼓点很容易使人情绪变得急躁起来。转眼又注意到了小杨子在向苏大总管耳语,沉声道:“有什么藏着掖着的,直接说出来便是。” 小杨子第一次听到王上直接对自己问话,紧张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磕磕巴巴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发不出声音。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了,似多出一个声音就能将心脏吐出来一样。 苏大总管拍着小杨子的肩头,一股温和的气息从苏大总管的手上流入到小杨子的体内,很快小杨子变镇定了下来。 苏大总管一抖拂尘,慢声细语道:“小杨子,别紧张。就当成像平日里与我谈话就行。” 紧张的时候,一个人的鼓励最为重要,可能仅仅是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便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何况苏大总管之于小杨子还不是陌生人,而是如亲人一般,哪怕小杨子进宫不到五年的光景。 第七十四章 宵禁再起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小杨子缓缓神,压住了紧张的情绪,缓慢道:“玄武大道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聚众闹事,今日比昨日闹事的人数更多,形势更加危急。闹事者的要求已经从罢免魏王的任职,上升到清君侧,更改新政的要求。据在场的探子言述今夜将有更甚的状况。” “再加上西市毁伤过半,东市昨夜保护还算周整。今夜他们的攻击目标集中在东市。再加上今日博安城内大的粮店皆关铺闭板,小的粮店已经被抢购空,没了粮食吃不饱饭,会让本持观望态度的百姓丧失理智,也变成一群如兽人般的暴徒。” “胡闹。” 今日的王上看上去及其易怒,也或者说是因为今日没有一件好消息传过来。 王上的一声厉喝,众人心头一震。 虽然面对魏王的气场表现的尚且可以,但对于第一次面对王上的气场压迫,随着王上的一声厉喝吓得小杨子差点跪在了地上,幸亏身边苏大总管看出了小杨子今日局促,手中拂尘一挥,小杨子似是走在了云间,腿上又有了力气,才免的当众出丑。 两道命令已经发出了良久,在第一道撤掉林广虎贲军大将军押至天牢候审时,玄武大道上举着家人棺材抗议的百姓爆发出轰鸣的掌声,欢呼声。这意味着百姓第一次能够依靠民众的力量,压迫王上作出妥协。撤的只剩下三三两两抬着棺材抗议者,在新一轮的抗议者引领下,又开始参加到对百姓福利待遇要求的游行队伍中。 当第二道命令从王宫中发出后,玄武大道上的读书人彻底失控了,他们拥挤在一起,冲向王宫的大门,想要试图冲碎所有的戒备,面见王上让他看看读书人的力量。可守备在王宫外的金龙卫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根本不考虑人道,对于金龙卫而言,敢于冲破王权统治的都是造反者。 明刀明枪亮出来的金龙卫除了据马栏之外,整齐的队列一个盾牌都没有,全部都是箭弩上膛,随时准备朝着这群不知死活,准备一拥而上的读书人发射。 读书人虽然脑子容易热,却不是傻子。昨夜阎罗将军武力的展示,让这群读书人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出现的都是一颗颗浸血的头颅,在死后还睁着大大的眼睛。正如魏王所说,必须作出强权的姿态,这群未经历过真正残酷的读书人才会懂得害怕。 凭什么太学祭酒要被剥夺官职?哪怕是因为这群读书人未经大脑,自己做的荒唐事儿付出的代价,可这群读书人却认为大不一样,我们高贵的读书人,怎么能和习武的那群大老粗相提并论,真是有辱斯文。王上这就是轻视我们读书人。 再别有用心之人的带头下,冲不进王宫的读书人发起了一项焚书的活动,所有读书人从家中翻出厚厚的论语,礼记,大学,中庸这类四书五经及批注,一本本的搬到玄武大道,正对着王宫的门口,一把火将这些书全部烧个干净。 他们在想尽一切办法要让王上知道读书人的力量,在用声音进行抗议,在用形势进行抗议,在用文字进行抗议。那一片片漫天飞舞着的纸张,上面写满了王上的各种不公,针对底层人民的剥削,增加百姓福泽的要求。飞进了一家家的门院。 让那些贫穷到看不到希望的民众,像是找到了冬夜中的一把微弱火光,就算渺无希望,但求生的欲望还是驱使着他们的身体,向着荧光的方向爬行。 导致了越来越多的人群拥上街道,此刻的博安城喧闹的不只是玄武大道,在每一条街道都能够看得到,拿着敲击之物制造声响的人群,三三两两成队的游走。也使得本就不够用的武侯,在整个博安城里疲于奔命。 昨夜林广杀人已经作出姿态,可今日王上的命令,使得城内维持治安的只剩下了武侯。虎贲军属于军方,主要职责还是保卫博安城,针对敌国进犯而预备一支部队。 昨日守备玄武大道是接收到魏王的指令临时协助武侯,临时的便有了期限,在安阳律中武侯要求虎贲军或是其他军方协助,最多不能超过一日之限。虎贲军又被撤了大将军更是群龙无首,只能留在驻地中候命。 强势之后突然的服软留下的只有变本加厉的侵占。 浓烟滚滚,飘向王宫之内,书房内的人因为王上的震怒,吓得都不敢提出自己的想法。 作为世间最大的贸易交易之城,上位者的一举一动,每一条命令都会暴露在世人眼中,成为最关注的谈资。这也导致了平白无故多出了许多的限制。使得如今的每一条命令下达都显的难以抉择。 为了保证博安城现今的安全,吕浮生只好劝谏道:“王上,以微臣之见,魏王所言并非全无道理,方才前方探子回报言今夜计划有更大的破坏,而且还是针对整个博安城最重要的东市,西市已经毁了大半,东市决不能再出差错。恳请王上,下令实施一等宵禁。” 所谓宵禁,在安阳国之中分为三等。在不同时期可以实施不同等别的宵禁,三等宵禁用于平日里的安全时期,暮鼓之后,街道有民众自发组织的寻街人,执火烛探查。遇见未归家者,抓之报官,罚银。 二等宵禁由于危险时期,暮鼓之后,街道上的寻街人改为官方的武侯,遇见未归家之人,抓之,可直接判罚入狱。 一等宵禁只用于战争时期,暮鼓之后,街道上的寻街人完全由军方虎贲军接管,遇见未归家之人,抓之,就地正法。 “一等宵禁只能用在战争期间,如今的博安正处在父王引领的盛世之下,国泰民安。安有战争之说?实在是小题大做,杯弓蛇影。如此作为,岂不让全天下取笑咱们安阳国不谈人道,如何还能立足于世,取信于民?百姓只是受了蛊惑而已,应该徐徐劝导,终会平息这一切的。” 太子似是专门于吕浮生作对,只好吕浮生提出的任何方法,都会加以阻挠。但也不得不说,太子此刻的说法确实符合经过楚昊教导下养成的仁君行为。不明白内情的人,很容易选择支持太子成为下一任王上。这种方式容易拉拢民心。 “敢问太子今晨你有没有去过西市,你没听到人群哭喊的声音,你没看到家破人亡的悲惨,你没闻到火焰烧焦的味道,你没有资格去评说现在的博安城,是不是处在危险的时刻。 “我看到了,我看的清清楚楚。我看见那群读书人早就忘了什么圣人教诲,满脸只剩下了狰狞。那种狰狞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看得到,只有真正想要杀死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看得到。你的无为而治,换来的不会是盛世长存,换来的很可能是江山覆灭在你的手中。” 吕浮生这段话说的很直白,很凶。他不止是在对太子说的,他也是在对王上说的。 被怼的无言反对的太子窘迫的满脸通红,还带着点点微小汗珠,就像刚沐浴而出一般, “所以微臣恳请王上下达王令。” 吕浮生面朝着王上,拱手单膝跪地悲愤的请求道,旁人能够清晰的看见吕浮生合拢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不知是想起了昨夜惨遭私刑的武侯,还是乐观的王小二。反正吕浮生露出以前很少流露的激动。 王上慢慢悠悠的说道:“一等宵禁确实有些过了,就算需要也应该循序渐进,这样子百姓也能有个适应和接受的过程。下令,今日行二等宵禁。” 已经在书房里劳累一天的王上发过几次怒之后,感到了些许疲累,就算有吕浮生的献药,治好了临危的疾病,却改变不了王上经历时间之刀刻虐后苍老的身躯。 “王上,就算倾尽全城武侯,也不足以维持治安了。” 此刻的吕浮生跪在地上,自觉自己果然是一个大无畏的忠臣,当被世人歌颂。就差一名激情的随从在边上替自己激情的解说:伟大的忠臣吕浮生,他继承了忠臣的优良传统,魏征,伍子胥,曾国藩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吕浮生一个人,它代表了忠臣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武侯不够,就让虎贲军顶上,虎贲军不够,让守城兵顶上。我博安城里还找不到一个拿得起刀的军人么?命林广今日派兵持武侯装备,着武侯服装协助武侯维持夜间宵禁。” “林广被打入天牢了。”苏大总管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王上。 “哎呦,我这脑子。看来我是真的老了。”拍拍脑门,王上很是懊恼道:“可惜林广那孩子了,就是脾气冲了点,欠缺打磨。那就让新上任的那个中风带兵协助。” “钟风,不是中风。” “哎……真的老了,人名竟然都记不住喽。”王上落寞的别过身子,沉默了片刻挥手示意道:“都走吧,孤乏了,要歇息去了。” “父王,保重身体。”太子和魏王齐声高呼,在苏大总管的带领下,从王宫后门离开了王宫。 在相继分开的时刻,太子叫住了吕浮生留下了一句话道:“吕浮生,你很会给自己找麻烦啊。”便上马车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第七十五章 渐生情愫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一壶清酒,一身余晖的人们相间反复,此刻的街道如同以往一般平常,也是混乱之中,唯一还能保留下来的一丝宁静,但这份宁静更像是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没人能够料想到今夜又会发生什么,又有多少楼阁坍塌,有多少房屋会烧毁,有多少人会死去。 出了王宫,吕浮生想起了昨日竟然因为琐事,没能去看望三爷,正好此刻得了闲,便买上些许肉食和几罐好酒,拎着去了东市书店。 幸亏昨夜魏王将自己能够动用的最大资源投进了东市,才能够使东市除了坊门口的几家店铺被毁之外,混乱在这里没有任何体现,一切如同往日,有条不紊的在进行着。临街讨价还价的顾客,吆喝着卖卖的小贩,渺渺炊烟升起的餐馆。 ———————————— 站在被包裹的严丝合缝的书店门前,出现在这里不止有手中拎着吃食的吕浮生。此刻出现在吕浮生身旁的,还有一个粘人的神教圣女。 方才离了王宫吕浮生直奔东市,正巧碰到了在东市采购的客栈老板,领着吵吵闹闹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安妮。 其实客栈老板也并不想领着安妮,在人心惶惶的日子里冒着危险出街,却抵不住安妮甜甜糯糯的撒娇攻势,不得不妥协在安妮并不流利的嗲言嗲语之下。 当客栈老板惊喜的在东市里发现迎面走过来的吕浮生,宛如遇到了救世主一般,拉着安妮的手急匆匆的交给了吕浮生。 比起安阳或是圣罗的女子而言,来自基天的胡女明显要开放许多,肯本不顾及街边路人的眼神,直接拉上吕浮生的手臂,将自己挂在了吕浮生的手臂上。 见的此景,客栈老板匆匆留下一句:“客栈有急事,厨房里的白菜里没肉了,我得回去看看。” 便逃跑似的离去了,走的时候,吕浮生明显能够看出客栈老板流露出藏不住的微笑,满脸都是解脱后的喜悦。 能将客栈老板逼的语无伦次,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足可以见这几日安妮把客栈老板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哭笑不得的吕浮生望着一脸天真的安妮,想不出来到底这个胡女真的是个圣女,还是个小恶魔。 安妮身高算的上是标准,可站在吕浮生的身边,却显得有些娇小。吕浮生抬手轻易就能抚摸到安妮的头顶,看着安妮抬起如玉的立体面容,想起昨夜她在自己怀里紧张的表情。不自觉的将手按在了安妮的头顶,轻轻揉搓着安妮的脑袋。 安妮可爱的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感觉吕浮生手上的力气太大,又或是不喜欢被打乱今晨刚刚整理好的长发,反正仰着头,撅起小嘴表达着自己的抗议,却让吕浮生感觉更加可爱了,揉搓的力道又加大了些许。 两世为人,安妮还是第一个与自己接触不多,却莫名对自己很是关心的小女孩。就算是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吕浮生,也能感受到甜甜的一丝味道。 没有刻意抽开自己陷进安妮胸口的手臂,以免使得场面过于尴尬,二八年华的小胡女发育的已经渐有波澜,吕浮生的面容一下子烫红了起来,比起安妮而言,吕浮生更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女孩。 两人的背影在外人看来,明显就是一对刚刚陷入爱情的小青年。 安妮根本不在意吕浮生表情的变化,显得很是高兴。紧紧的攥着吕浮生的手臂摆来摆去,就像是一只依赖主人的粘人小猫,可爱至极。 自打拦路遇见吕浮生的那一天,天生对灵气极为敏感的安妮就很喜欢靠着吕浮生,想要更紧密的贴近那道暖洋洋的灵气。离的越是近些,全身心都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就像是电影当中的某些情节,怦然心动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你家财万贯,而是那天下午阳光很暖,你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长衫,翩然而至。 有时候安妮真的很想要就这样一辈子,永远挽着吕浮生的手臂,不想要撒开。 虽然昨夜吕浮生回客栈之时,身上的灵气变得阴冷无比,可不知道为何今晨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温暖。就算吕浮生身上有不得而知的某些秘密,自己也不会过问,只要吕浮生还在自己身边,还会温柔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他便还是自己最好的大哥哥。 可冷静下来,再想想。自古以来神教圣女没有一任,能够活的过成年之礼。就算自己满心欣喜,也抵不过上天不留情面。 哪怕未来的某一日,名声一向不好的吕浮生哥哥受到世人抛弃,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吕浮生的身边,就算与世人为敌,哪怕被神殿抛弃,也在所不惜。 如今的安妮只要第二天醒来,还能够睁开眼睛便足够了,哪里还敢奢望其他。看似纯真的小女孩心里藏着的哀伤,就算不能逆流成河,也算得上是摆渡无岸。 既然不能强求过多,那又何必打破如今得之不易的关系。 轻敲木门,书店大门无声自开。 拐着小安妮,拿着肉食的吕浮生向内探探头,经过上一次安妮和三爷之间的贸然出手,吕浮生很害怕两人之间又因为突如其来的矛盾而大打出手,自己的小心脏可是经不起再一次的惊吓。 “快点关门,你这是想晃瞎老头子我的眼睛么?” 沙哑的一声从店内柜台后方传出来,吕浮生领着安妮赶紧进来,转身快速的轻合木门,细致的连木门都没有发出吱吱咯咯的杂音。 关上了木门,书店之内只剩下柜台前的两只蜡烛泛着昏黄的微弱光点。放下手中的吃食,三爷从柜台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瞧见了今日吕浮生领着安妮一起来的,再仔细看看两人的姿势。 三爷不免揶揄道:“小子,发展的够快的啊。看你年纪轻轻,不要这么早就想着那些情情爱爱,耽误了修炼,如何还能完成你心中想要做的事情。” 吕浮生本就泛红的脸此刻更是一片通红,忙解释道:“三爷您误会了,这是前几日我领过来的神教圣女,您见过的,我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的。” “对,对。一开始都是当妹妹看待的,看着看着就在一起了。别解释了,三爷我也年轻过。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三爷自然是知道吕浮生身旁之人是曾来过的神教少女,她身上的那微微一丝纯粹光明的味道,自己怎么会忘记,若不是这纯粹的光明,自己又何以落得这般样子。 吕浮生被三爷几句话,说的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索性也就不再解释。浪费口舌在本就不会去相信你的人身上,就是单纯的浪费生命中本就不多的时间上。 有这么多可贵的时间,在吕浮生看来还不如舒舒服服的窝在椅子上休息,这才是懒人的人生最大追求。 安妮就算再粘人,再放得开,也不好意思在长辈的面前显得过分亲昵,只好不情愿的放开小手,小脸气鼓鼓的走到一张椅子上面呆坐了起来。 似乎是有些话不能当着安妮的面说,三爷将吕浮生拉到一旁,小声的嘱咐吕浮生几句道:“小子,你谈恋爱我不管,这是你自己的私事,可这神教的小丫头可不想表面这么简单,可一定要小心,最好当断则断,不然以后你肯定会后悔的。” “三爷,此话怎讲?” 吕浮生没有反驳三爷的那句谈恋爱,在三爷看来这小子还真有心思想要去跟这个神教圣女发生点故事。可能是当了陌上小店多年话事人养成的习惯,吕浮生想要抓住的重点信息只会是那些有价值,能够卖的上钱的情报。 因此吕浮生很自然的忽略前面三爷试探性地谈话,将自己的重点放在了神教少女背后的秘密上面,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神殿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吕浮生哪怕是命小陈安去探查三爷的来路,但在心底里还是对三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很相信三爷说出来的话都是真实的信息。可能是因为三爷岁数比较大,人活的久了,见证过的事情也就多了。 而三爷也是真心对吕浮生好,就连恋爱的事情也要关心,如同寻常的长者一样,虽然嘴上催着自己的儿子赶快成婚,却又对儿子未来的另一半有过多的要求去甄选。 三爷欲言又止,似乎想说出来的话牵涉到了吕浮生现阶段,不应该涉及的秘密。三爷摆摆手,突然语气变得有些严肃道:“反正你只要记住,你若是真是喜欢上她,你一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你们两个人的生命,就算死,你们也不能保证在一起。甚至会牵扯到整个修炼阶的修士,他们可能都会为你们殉葬。永远不要忘记你们各自的身份,更不要小看了你们自己的身份对于这片大地的影响。” “受教了,三爷。日后我会考虑周全的。” 除了师父黄超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陌上小店之外的人对自己进行训教,并且吕浮生还认真的听了下去。 第七十六章 摆渡无岸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在一旁闲着无聊的安妮,对于阴暗的房间,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发闷,对于光明有着异于常人亲和力的圣女而言,在这间只有两根烛火的房间里,就如同被救起的溺水之人,嗓子中卡住的一口水,吐不出来般难受。 左看东看,只有满屋的简陋书架,摆着寥寥几本旧书,顾及到眼睛害怕亮光的三爷,安妮抬起手指在眼前不断的晃动,不大一会儿,一点柔和的光从安妮的手指尖亮起。 随着安妮手指的摆动,那团光点也在昏暗中不断闪烁,似是夏日里的萤火虫在黑林中飞舞,随着光点的出现,昏黄的房间内明亮了许多,安妮闷闷的感觉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突然的亮光也吸引了,正在一旁谈话的三爷和吕浮生的注意力,这道光虽然明亮,却不刺目,很是柔和。 吕浮生突发奇想道:“三爷,前几天安妮用神教圣光,治愈好了我的腰伤。不知能不能用相同的办法,治疗好你这一身重伤,哪怕效果不好,也要比现在强上许多。” 三爷提着微弱的烛光灯走到柜台前,撕了块肉食,道:“没用的,当年我便是被光所灼伤,她再施加治疗之光,不仅不会有所回转,反而还会让我的情况更加糟糕。” 上了岁数的老人,吃起东西来不像是年轻人一样,可以狼吞虎咽。只能细嚼慢咽,一丝丝剥开肉丝送进了嘴里,慢慢感受肉的味道。接着,三爷叹了口气感慨道:“不想了,我甚至都忘记了我落的这般光景,已经多少年了,也记不得曾经飞来飞去的感觉了。人啊,最怕的事情便是习惯了。” 口中的肉丝咀嚼的越来越慢,将肉丝中的腌料味道彻底充斥了整个口腔,浓香之中带有微甜的气味,肥而不腻的口感更是人欲罢不能。再轻压一小口酒,火辣辣的琼浆顺着喉咙直入胸腹,瞬间激发出肉丝香味,更具一番别样风味。滴酒入肚,由丹田之处反上来的一口热气,再次低沉的长长呼出声响。将心中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随着这一声尽然消失在天地之间。 三爷虽然吃的很慢,吃的也不多,但在别人看来却很有食欲。吕浮生低着脑袋在仔细理解三爷说的习惯,似乎这个词给吕浮生带来了不一样的启迪,只好慢慢品味其中的更深层的意思, 坐在一边天真的晃动着手指的安妮,在听到三爷无奈的回答后,似乎是听明白了三爷的安阳话,歪着脑袋用几天话道:“既然不能使用光的力量治疗,为何不将你体内中还残留的余光抽出来呢?”
安妮的无心之言脆生生的响起在三人中间。 “光还能吸收出来?”吕浮生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道。 “那是当然,万物之中皆有定数,唯有光明与黑暗是没有具体形状的,只是能够感知到的一种状态,光既能够有旭日的温暖,也会有烈日般灼伤。既然没有具体的形状,又怎么不能双向流动呢。” 顿时感觉到找到了另一条道路的吕浮生,赶紧将安妮所说的基天话翻译成了安阳话转述给了三爷。 “这法子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在我刚受伤的那段时间里,我曾抓来一个神殿的主教为我医治,可也没有任何效果。” “主教不行不代表安妮不行啊,三爷您可别忘了,安妮可是神教的圣女,对于光的感知可以说是整个大陆上最厉害的人,既然她说有办法,那定然会是有办法的。” 心中对于身体恢复这个愿景已经沉寂多年的三爷,今日似乎看到了一缕希望。又唤起了些许冲动,大手一挥道:“那就信你们两个小娃娃一回。” 可三爷同意接受治疗,不代表安妮就愿意替三爷进行恢复身体的治疗。 安妮盯着书架上的旧书道:“我不管你和浮生哥哥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你我之间的关联,只是发生在我与浮生哥哥之间,所以我没有义务要对你进行治疗,并且听你先前所做所为和话语当中,无不透露出你与神教之间并不友好的关系。就凭您现在的实力,捏死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若是您恢复了全部实力,未来的某一日你再次对神教不利。我岂不是整个神殿的罪人了。” 这句话很长,但安妮是用安阳官话所说,谈吐清晰,完全就是标准的安阳官话。就连从小生长在安阳境内瓦山的吕浮生,所说的安阳官话都没安妮的标准。 安妮虽然呆萌,但不代表安妮智商不足。正相反,作为神教圣女,经历过神之祝福的安妮自小便比寻常人聪慧,往往能够比同龄人超前意识到更多的东西。 就连前两日不流利的安阳话,也是自落难以来的寥寥数日之间现学的。所以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安妮自然是对于安阳官话,可以说的上是了如指掌。 听到安妮如此流利安阳官话的吕浮生,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忍不住的想要漏出坏笑,因为吕浮生首先能够清楚的想象到客栈老板在这几日,是如何被这个小魔女折磨的。才会让安妮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够精准的掌握,本来很难学习的安阳官话。 但不到一个弹指的时间,吕浮生又想起来了,方才自己与客栈老板之间的谈话,本来想着安妮对于安阳话并不熟练,两人也就没什么掩掩藏藏,明目张胆的在安妮身边,用着平常的音量说话。连个隔音的小法咒,都没有施展。 想起刚刚三爷对于小安妮的评价,以及对自己的警示,安妮能帮三爷治疗才有鬼了。 还没等吕浮生开口解释,三爷先发话问道:“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把安阳话学的这么好了?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给我治好,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就连你们神教教宗的位置我也能给你弄来。” “不必,对于权势金钱我并不感兴趣。” “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三爷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的语气。 对于三爷语气中的威胁,安妮根本不加理会,直接说道:“我只要从这件书店里挑选一本书带走。” 三爷沉默了片刻,其实也就只有短短的一瞬,但这一瞬间在三人之中显得是那么漫长,就像是静静等待着数着一分钟,到底有多长一样缓慢。就像是下课铃响前的最后一分钟,就像是等待微波炉中转着最后一圈的食物。 三人的内心各自有各自的担心,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在第三人,作为旁观者角色的吕浮生脑子里想的是,这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很奇怪。也不知道为何,平日里呆萌软嗲的安妮,遇见三爷就会莫名变得带有攻击性,两人总是会引发紧张的气氛。 其实其中的缘故很是简单,如同安妮喜欢粘着吕浮生一样。三爷身上的灵气,没有一丝温和的味道,安妮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一股爆裂的光。而这道光,纯粹的如同天上直接采下来的阳光,若不是眼前三爷弱不惊风的样子,安妮很有可能怀疑,三爷曾经与真正的神对战过。 作为需求者,三爷在思考,给神教圣女一本书,所能引发的代价。三爷在心中能够推敲出来圣女想要的是哪一本书,不假思索的能够确认,是那本摆在书架最上层的那本圣经。 那本书圣女肯定会认识,因为直到现在,神殿之中最大的神像左手中拿着的一把火炬,而右手空空如也,似乎是缺少了某件本应该摆放在右手处的物件。 而缺失的那个物件,正是此刻被当作旧书随意摆放的圣经。这本圣经是神教立教之本,第一任教皇就是凭借着这本圣经钻研出了神术,凭借着火炬灵器在纷乱的基天国中,用鲜血创建了神教,奠定了基天第一教的地位。 但不知什么时候,神殿出了一个叛徒,他将神像右手的圣经,以及代表教皇象征之一的权杖偷了出来,而后就像是一粒沙一般,消失在苍兰大陆中,没人再能找得到他。哪怕知道现在神殿中还留存着这样一条最高等级任务,寻回圣经及权杖者。立升,最高阶。 “不要说我倚老卖老,你若能够治得好我身上的顽疾,我便会将那本圣经送给你,可若是你治不好我,你又该如何?” 安妮耸耸肩,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不会如何,我是医生,而你是病人。是你有求于我,又不是我非要给你治病。” 被安妮一句话噎住,无语的三爷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时而呆萌时而机敏的小魔女了。 “还有一点,我想要的并不是那本圣经。”安妮指着放在书架最底层的那本残破的佛经道:“而是那本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听到安妮的要求,三爷的面容上不容易的出现了,一丝惊讶的表情。适合神殿里的书只有那本圣经,不止是会得到神殿大主教的奖励。 对于神教圣女个人而言,能够研读神教本源教义之书,对于自己修炼的神术自然是有很大的提升,修炼的境界和未来修炼的格局也会宽广许多,能够达到的顶点也会提高不少。 可出乎意料的是圣女为何会选择一本佛教的书?这是三爷怎样也预想不到的。 第七十七章 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三爷不好直接问向安妮,不然显得自己太没大人之才,看到了一边还在盘着罗盘的吕浮生,三爷不由的推测着。 虽说神教与佛教的灵诀对邪教,魔教都有着天生相克的伤害。 但两者还是有些许不同,神教的灵诀对于歪魔邪道更加偏向于彻底净化。而佛教要柔和一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教的灵诀是降服,是压制,是看破一切之后余留悔过的机会。 三爷在心里猜想着:这个小妮子应该是怕这个傻小子误入了邪道,才要学会佛教,等着以后给吕浮生一个活着的机会?不对啊,吕浮生这臭小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坠入魔教呢? 活了这么多年的三爷放弃了不开则已,一开就大的脑洞。 正常的思考了起来,毕竟也是活了这么多年。在几息的时间里,三爷大概的猜测到,可能是佛教跟神教的功法上,是有相通之处的,融会贯通之后,必有大用。此女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之后还是多嘱咐吕浮生这傻小子离她远点。 其实在三爷巨大的脑洞猜测出来的理由是对的,安妮要这本《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最大的理由是因为吕浮生,在昨夜客栈门口,安妮感受不到吕浮生体内灵气的温度。 吕浮生昨夜体内的灵气流动就像是空气一样,看不见也摸不到,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样的灵气在安妮看来极容易因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就如同吕浮生接触自己,身上的灵气就会变得比自己的灵气还要温和。若是未来的某一日,吕浮生接触到了魔教中人,吕浮生身上的灵气就会变得比魔教中人还要阴冷。 神教的灵诀灵法过于强势,吕浮生研读过《圣经》之后,再与自己呆的久了,身上的灵气会变得过于灼目,很容易就会伤及他人。 而佛教的灵法灵诀温和的多,也兼容的多。在不知道陌上小店具体修炼的功法下,研读佛法是吕浮生现阶段最好的选择。 除此之外,虽说神教允诺寻回圣经者能够封赏最高阶的职位,可神教最高阶的职位就是教宗,教宗的位置让了出来,那如今正值巅峰的教宗又该如何?想来谁若是傻傻的拿着圣经回去讨要职位,下场必定不会好过。 三爷在思来想去后,谨慎道:“给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没有讲条件的条件。” 安妮直接反驳道,看清形势下,她是一点余地都不肯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以为我不知道陌上小店最近的名声都被这小子败光了。守着这小子,连神教圣女都变得这么市侩。” 谈到吕浮生,安妮立刻一改先前谈判时的圣女形象,插着腰,像一个小悍妇一样与三爷顶撞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浮生哥哥?你再出言不逊,我就不给你医治了。” 三爷活了这么大,可有时候却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峙气道:“不治就不治,反正这些年我也这么过来了,好过来又能怎样?索性不如这样下去,也挺好。” “哼。” 安妮鼻子一哼,别过头。 “哼” 三爷学着安妮的样子,提着昏黄的油灯也转过身去。 剩下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吕浮生左右为难,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出于何种原因,只要一见面肯定就要吵嘴,从来没有和和气气的时候。 “双方都消消气,各让一步好不好?这件事情本来就和做生意,交易是一样的。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嘛。三爷你想想,你能看得清东西了,也能顺畅的走路了,它不香么?” 遇到这种情况,吕浮生只剩下一种办法,那就是和稀泥。劝完一个接着劝另一个道:“小安妮,你也想想,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书。到时候学会了无上灵法,上天入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它不香么?” 吕浮生拍着大概一样高的两人肩膀,劝说两人道:“你俩品,细品。” 在外面嘈杂的紧张状态下,书店内的气氛还只能算是一种调剂。 在吕浮生出言相劝下,安妮自然不会拂了吕浮生的面子。乖巧道:“浮生哥哥说的对,那便依着浮生哥哥。” 这是第一次安妮称呼吕浮生唤做亲昵一些的浮生哥哥,可能在安妮的内心,对吕浮生的感觉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转过脸冲着三爷,客气道:“先前提的条件中,你必须再以上天的名义发誓,医治好你之后,你不能做对神教不利的事情。” “怎么还加上一条了?真是陷入恋爱中的小女生,不管情郎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是神教圣女,那小子还叫你神挡杀神,这都是什么糊涂话,你竟然还说对。不过我很喜欢,果然是我的好徒弟。答应你便是,反正对于我来说,多一条少一条都没什么区别。” 三爷在吕浮生出言相劝的情况下,也不好在一个后辈面前跟另一个后辈争吵,实在太没面子。 吕浮生很想反驳说自己不是三爷的徒弟,自己只有一个师父,叫做黄超。可又怕引起两人新一轮的争吵,只好让三爷过过嘴瘾。 三爷单手举过头顶,发誓道:“今神教圣女医治我多年顽疾,待伤愈之后,绝不做任何有损神教的事情,再次对上天起誓。若有违反,愿受天道惩戒。” 放下高举的手臂,扣着耳朵,三爷接着道:“誓言发完了,那本书你随意拿去。可以开始治疗了吧?” 三爷很是随意,根本没觉得方才是做着多大的事情。在三爷看来反正上天早就看自己不顺眼,就算不违背现在许下的誓言,未来可能也会跟上天再次面对面。现在的这个誓言也就不打紧了,何况神教若不来招惹自己,三爷也没必要闲着去招惹神教去。 而在安妮看来,对上天起誓是对起誓者最大的受戒,尤其是高阶的修炼者,更是着重天道因果的关系,绝不会轻易用上天的名义起誓。如三爷这般随意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看见三爷如此痛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安妮也利落了起来。随便找了个绳子扎起头发,食指与中指并拢在一起,点在三爷的额头前。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主神说,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安妮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几句话,手指间有亮光闪现,并且亮光越来越大,起初只是萤萤之光,增进明亮到日月之辉。让站在两人身旁的吕浮生晃的睁不开眼睛。 内视三爷的体内,有一道光团在三爷的灵海最中央,似是黑夜中的唯一的光源,虽是炙热却照亮不了整个黑夜。这片的黑暗无论哪一处有蠕动的迹象,这道光团立刻游动到蠕动的地方,在不安分的黑暗上方散发出不容抵抗的光亮,只这一小团光亮就牵制着整片黑暗。 而安妮的手指发出的光亮是最纯净的灵气,这道灵气顺着三爷身体内老化的静脉,寻找到灵海的大门。 “放下心防,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安妮焦急的喊了出声,为了保持灵力的连贯性,安妮此时是在不停释放灵力的状态,而安妮的灵力是有限的,不过安妮仅仅只有御灵境的修为,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一味的让安妮的灵力等候在三爷灵海的大门之外,相对应的是之后治疗阶段时间的减少。一旦在治疗的中途有所打断的话,谁都不保证那团光会对三爷或是安妮产生怎样的反噬。 并不是安妮不愿意给三爷进行治疗,而是在治疗的过程中,安妮也需要相对的付出一定的代价。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安妮的额头。肉眼可见的汗珠聚集在一起从脸边滑落。所有的表现在吕浮生的眼里看来都是安妮在承受着他想象不到的痛苦。 吕浮生除了为三爷着想,不想让三爷再过伶仃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在安阳呆不久,处理完贤王的事情就要离去,回到陌上小店。那没了自己的存在,三爷又该恢复到以前一个人的孤苦日子。这是吕浮生不愿看到的事情。 再有一点,吕浮生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妮口中所说的两位黑衣高阶修炼者,这两个人的存在是自吕浮生得知消息后最大的新病。 若是治好了三爷,哪怕是三爷大伤初愈,恢复不了当年的完整的战力。只要能拖住那两个黑衣人片刻,就能给吕浮生在未来的某一天带来改变战局一步险棋。 三爷活了很久,久到没人能够清楚的见证他到底活了多久。三爷受伤之后也过了很久,久到世人都忘记了那场惊天动地的一战。 巅峰时期的三爷可谓年少气盛,风发意气,饿了,就去圣罗皇城里和圣人吃点心。渴了,就去荒原庭帐和可汗喝奶茶。困了,就去元音寺庙听老僧念经,好入睡。 经历过那场能够改变大陆的一战,三爷受了重伤之后,没人再害怕或是需要讨好三爷。在三爷最落寞的时期,圣人没来,可汗没来,老僧也没来。 生命之中不止有重,是拿不起来的。生命之中还有轻,更是没能放得下的。 心防多年未能打开,那串能够打开灵海大门的钥匙,都不知道是何时在三爷的内心中消失的。 第七十八章 浩瀚无际的黑暗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放轻松,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慢慢接受我的灵力。” 三爷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安妮数次的呼喊,只见得三爷残存不多的短碎眼毛,在微弱的眨动。脖子连带着脑袋按着很快的频率轻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安妮若是将正在供给的灵力立刻切断,安妮无法想象下一秒,睁开双眼的三爷会进入到怎样的状态。是恢复正常还是癫狂成一只嗜血的猛兽。 安妮不敢赌,也不能赌。作为神教的圣女,经历过神教十数年来舍己为人,拯救苍生的信条洗涤下,安妮早就养成了润万物而无声的性格,哪怕此时需要用性命去救治一名和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奉献出生命。 能用生命去拯救世人,在神教里这是最大的荣光。安妮默默的想着:这是对自身的救赎,无上的神一定会原谅自己在天堂上的错误,让自己回归天堂的怀抱。 既然找不到钥匙,安妮只好强行的将灵力一点点,从那道依然紧闭的门缝之中渗入。 可当初将三爷弄成这般模样的就是那个该死的上天,而安妮的灵气又与那道灵气多么的相似。 三爷下意识的将灵海内的黑暗蠕动到了大门处,严丝合缝的封堵住大门的缝隙。 自然而然,那团光也顺着黑暗的蠕动滑动到了大门处,与安妮灵气之间阻隔着厚厚的黑暗。 光团释放着辉煌镇压着黑暗。可此刻的黑暗并不如往常,轻易就放弃。而是前扑后继,不管牺牲多少,也不允许光团靠近安妮的灵气。 “三爷。放轻松,别紧张。” 这是安妮第三次呼喊三爷放松,可三爷根本控制不住体内的黑暗,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在觉察到危险状态下,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应急反应。 “没用的,别喊了。保留点体力。” 就在安妮支撑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握紧,安妮抵在三爷额头前的手腕。 一股股温和的灵气,从吕浮生的大手中鱼贯而出。紧紧的包裹着安妮的灵气,试图在三爷的灵海大门前,重新突破黑暗的封堵。 很奇怪的是,在吕浮生体内还是温和的灵气,进入到三爷的体内之后,又变得像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这些黑色碰撞到吕浮生的“空”灵气之后,并没有觉察到这道外来的灵气有任何的企图性,或者说并根本没觉察到灵气上有任何波动。黑暗物质自认为这道灵气与自身并无区别。转而逐渐趋于平静。 在吕浮生即时的帮助下,安妮的光辉灵气得以从门缝中,卑微的进入三爷的灵海之中。 很快,安妮就发现了正在和黑暗互相僵持的那道光团。 这道光团是如此的熟悉,亲切,还带有一丝崇敬。 这是上天的光,是最本质,最纯碎的光。是天地初开,照亮万物还处在混沌时期的光。是神教一生供奉,信仰的上天的光。 来到安阳之后的安妮,遇到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也认清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例如世人口口相传的博安人是多么的仁义热情,在见识过之后,安妮只觉得安阳盛世已近落日,博安人剩下了也只有徒有其表的骄傲而已。 还有修炼界相传的陌上小店话事人是个无赖,混蛋。可以让安妮自己将所有知晓的贬义词,都能附加在这个人身上。 可当真正相处之后,才发现原来传言只能是传言,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浮生哥哥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还有眼前的三爷,明明身上的灵气告诉着自己,三爷绝对是一个曾掉入过深渊的魔鬼。这样形容三爷,甚至是对魔族的贬低。在修炼中误入岐途的魔族中人,体内的灵气也绝对做不到似三爷这般黑暗阴冷。 可在三爷充斥着所有负面情绪的灵气中,竟然还残存着一个最本源的光团,这是安妮以前怎样都不会相信的事情,却真实的摆在安妮的眼前。 望着蹙着眉头一脸疑惑的安妮,吕浮生的嘴角在上扬,幅度很小但很舒展,不自知的在微笑。 从初见伊始,吕浮生便觉得这是个蠢萌的小女生,在神教封闭的教育下,未经世事摧残的安妮就像是在着混杂世界中的一朵洁白的郁金香,恬静的美丽。 不管是什么时候,安妮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其实吕浮生看得出来,安妮在昨夜抱着自己时的不安,早晨害羞的都不敢与自己对视。也如此时此刻对三爷体内灵气的疑惑,都很完整的当即表现了出来。 现在的困惑也完整的表现在安妮姣美的脸蛋儿上。 对于三爷体内莫名的光,吕浮生此刻只能够确认,这道光绝对不会是三爷自己修炼的,而是有外人将这道光打入三爷的体内,并且永久的封印在三爷体内无尽的黑暗之中,来牵制住三爷。 而这道光是谁打入到三爷的体内就不得而知了,是天神或是神教教宗,亦或是元音国内那个还没死掉的老僧? 如果是和天神有关,说明三爷一定是经历过那惊天动地的一战。 吕浮生如今能够确认的是,三爷并不是那个持剑问天的少爷。对于这一点,吕浮生一直很清楚。 那三爷又是如何与天神起到关联的?这些只能等到小陈安回来后给自己的调查才能够确认。 安妮的灵气正透过吕浮生“空”灵气与光团接触,就像溪流汇入了大海。 光团在接触到安妮灵气的瞬间,似是觉察到了与主人相同的味道,但又觉得这些灵气萎靡不振,就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其实并不是安妮受过伤,而是安妮现今御灵境修为能够驱使的灵力,在这道光团的眼里实在是太弱小了。就如同主人受过重伤,接近濒死的状态。 光团并不是人,它不会知道这道灵气到底是谁的,只是突然发现熟悉的味道,还是如此虚弱的状态。光团自动进行反哺,将光团中余留不多的能量,一丝丝注回安妮的灵气中。 本想着将那团封存的光抽丝剥茧般抽出三爷的身体,可还没等安妮发力,那道光就自动依附在安妮的灵气上,并且温和的逐渐顺着安妮的灵力,流入安妮体内。 这道光对于三爷来说是封印着力量的符咒,可对于本就是天神在世间代言人的安妮而言,这道光就是最好的滋补之物。让本就处在御灵境巅峰的安妮,随时都可以向更高深的境界迈进。 “唔……” 安妮舒服的轻呼出了声。泛红的脸蛋儿,看起来是如此的可爱。轻启朱唇,让吕浮生看的失了神。自然而然的一阵面红。 “唔……” 由于这道光团中的力量逐渐转入安妮的体内,对三爷的镇压性也越来越低,也让三爷身上的自愈能力逐渐恢复,身体恢复了力量的感觉让三爷也忍不住的轻呼出了声。 对比着安妮的可爱模样,三爷的颜值做着相同的动作和神情,让吕浮生实在是不敢恭维,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安妮是可爱的想让人恋爱,而三爷却是想让人发自五脏肺腑的呕吐。 在光团反哺安妮的时候,吕浮生也一直在安妮身旁输入自身的“空”灵气,避免光团的改变引起黑暗介质的突变。 比起安妮的灵气释放,吕浮生需要输出数倍于安妮的灵气才能将安妮的灵气包裹住,也幸亏吕浮生的万法归一,让吕浮生修炼出比常人宽厚数百倍的灵气才能维持的住。 不止如此,在面对如此重压的情况下,吕浮生还在好奇一个高阶修炼者丹田灵海到底有多大。 偷偷分出一股灵气想要去探索三爷的灵海界限,可不知行了多久,这道灵气还没有找的到尽头。如果把吕浮生御灵境的领海与三爷的领海做对比,就像是一口井与一片海洋的区别。 本想着以自己灵气行进的速度,怎么也会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碰到三爷灵海的尽头。可令吕浮生意外的是,就这样子行进了不止四炷香的时间,已经到达吕浮生释放灵气的最大距离,还是没能达到那道意想中的界限。 如同在大洋中,一位孤独的求生者,乘着一叶孤舟漫无目的漂流,最可怕的不是风吹日晒,饥寒交迫,环境恶劣。而是没有能够找到彼岸的希望,一望无际的大洋,不会给予任何敢于挑战自然的人,一丝能够获救的希望。 虽说井水源源不断,但一股脑能够调动的,比起海水来,是及其有限的,这也是为什么高阶修行者能够释放出毁天灭地的灵诀,而初阶修行者能够做到自保就好。不只是对修炼境界上领悟的深浅不同,就连最基础的灵力都是天差地别。 若是一个初阶修炼者想要释放一个高阶灵法,没等到灵诀成型,自己也会因灵力不足,被将要施放的灵诀,活活吸干。 但这只是普遍意义下的初阶修炼者,并不包括其中的一个异类————吕浮生。 因吕浮生修炼功法的特殊性,只要灵器够强,理论上吕浮生是能够释放出高阶灵诀的。只不过这是理论上的,连本尊都还没有试过。 第七十九章 布莱希特的表现派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见识到三爷这身不穷无尽的黑色灵力,吕浮生开始有些担心了起来。 虽说吕浮生内心里铁定认为,三爷就算恢复到了全盛时期,在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三爷定不会为难自己。但却不能保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破坏了自己在博安城多日的布局。 在没彻底搞清楚三爷的来历前,吕浮生心里暗自盘算着,想着不能完全的将三爷体内的光团消散。 只有这些高阶修炼者才是真正做到了,超出了世俗力量的控制。哪里像安妮这种御灵境,没了神教圣女的光环,还会受到世俗的管控和限制。 吕浮生能够料想到,三爷在恢复了真正实力后的第一件事,是去复仇。不管是谁当年将三爷搞成了这幅模样。 用这副身躯苟活了这么多年,复仇的孽愿只会一日比一日深,恢复实力后,第一件事定然会想到的,是复仇。 关乎这一点,见证过太多故事的吕浮生,对此深信不疑。 想到这里,吕浮生贴近安妮的耳边,小声道:“安妮,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病急不得,明天再继续好了,今日我的灵气快要坚持不住了。” 安妮因为吕浮生突然的靠近,布满细密汗珠的小脸上一片通红。害羞的使脑子短了路,只知道不停的点头。却没想到躲到一边去。 屋外的嘈杂声音,并没有随着吕浮生暂停为三爷治疗而弱下来。反而声响闹的越来越大,就连东市最偏僻,最不起眼的“书店”内都能听得到街道上的呼喊声。 这种呼喊声并不是往日里悦耳的货物叫卖声,美食煎炸蒸的声音。 今日换成的是工匠人为店铺加固门窗的声音。叮叮当当吵得人心浮躁,再加上那群不明事理的读书人,整日搞出来有节奏的噪音,更是让人心烦。 吕浮生入了博安城之后,做过最后悔的事情绝对不是收留了安妮,让自己整夜睡不着觉。而是嘴贱的告诉那个已故的大鼻子书生,敲击响物的建议。 本来三爷对外面的声音并不在意,在某一段时间里还当作是解闷的悠闲,毕竟在吕浮生没来的时候,孤独的三爷也是需要找些无聊的事情去打发无意义的时间。 视力的限制使三爷没办法读书,身边也没个人能够帮着读书,体内由于光团的存在,也做不到调动灵力修炼。这些年来,三爷早已习惯了,也开始擅长于寻找无聊的事情。 数着外面读书人敲击次数,也不失为一件比无聊到扣扣手指,望望屋顶更为无聊的事情。而重复性的动作或是想法,会更快的打发时光。 可是现在的三爷正在治疗当中,安妮和吕浮生突然从自身灵海中,撤回属于他们的灵气,停止了对自己进一步的治疗。 使得三爷霎那间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双眼。 三爷在治疗的过程中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就连自身的灵海大门都没能打开,可三爷确实是在苦苦的控制着黑暗介质的涌动。 不然这道光团一直呆在一个地方,那么在浩瀚无边的黑暗介质中的其他位置,一定会有黑暗格外活跃,尤其是在感受到光团能量的减弱,必然会对光团进行反攻。 正是三爷不断的压制体内黑暗介质的流动,才能给安妮抽取光团制造出宝贵的时间。 起初对安妮的不信任,在这次充满疗效的治疗中,也让三爷渐渐放下了对安妮的心防。三爷这次睁开眼睛,很明显的感觉到弯下多年的腰脊,竟然有些挺起。 实力带给人自信,就像俗世中的钱财和权利一样。钱多的人或是身居高位的人,自然而然身上就会给人带来一种自信感,或者叫做压迫感。 不只是本人的变化,就连身旁的人也会随之改变,如果突然知道某一个人身家万贯,亦或是手握重权,在对待的态度上一定也会大相径庭。趋炎附势,恭维市侩。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性。 而此刻的三爷便是如此,被封住多年的实力虽然只在光团虚弱的状态下,恢复不到当年万分之一的实力。 可这也足够给三爷一定的底气,高阶修炼者的一滴灵力,可不是像低阶修炼者一般廉价的。 “聒噪。” 三爷重重的说了一句。 “窟窿。” 一声巨响的同时。 “书店”外的大街在三爷话落同时,陷了下去,三寸有余。浓烟滚滚,多年未曾打扫的尘土漫天飞扬,遮挡住某些人的心和眼。 门外离的近的工匠,被突然的声响吓得扔掉了手上还在鼓捣着的工具,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着:“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快跑啊。” 本就纷乱的博安城,又多添了一份紧张。 “换做当年的脾气,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三爷怒冲冲的说道,言语之间很容易就能感受到,三爷的声音变得稳重的许多,不再是像吕浮生初见时的沙哑虚弱。 其实这几日吕浮生来到三爷的书店,三爷每一天的声音都要比往日清亮些许。前些年,三爷没人能够聊得来,久而久之,嗓子才会如同多年未曾开启的铁门,丝丝锈迹的声响。 聊得多了,再加上苦扰三爷多年的那道光团能量的减弱,使得压抑的力量随之减弱。三爷一阵舒爽。 三爷看着两小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样子,很是感动。已经多少年都没有一个人,过问自己的情况,生怕沾染上自己,得罪一些不敢得罪的。 而今这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敢冒大不韦,使尽全身的灵力来帮助自己。都让三爷在濒临破碎的心底写下这两个名字。 表面永远要比真相来的更让人舒服。 其实安妮和吕浮生都是在三爷睁开双眼的瞬间,相互而视不到一个弹指的时间,就双双默契的装作晕倒。 两人真正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并且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吕浮生最想弄死安妮的时候。 这也不怪吕浮生,谁让安妮睡觉的时候,呼噜震天响,吕浮生自打入城以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可这却并不影响两个聪明的人对形势发展的预想,安妮有些在生活上有些天然呆,可在该认真的时候绝不含糊,就如同方才和三爷讨价还价时,显现出寸土不让的精明。 相视之间,两个小家伙都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除了担心三爷恢复真正实力之外,再也没有事情能让对方欲言又止。 安妮的表演明显没有吕浮生的真实,安妮捂着额头,虚弱的倒退几步贴着墙面,缓缓的倒在地上。临了还惊呼一声哎呦。 吕浮生展现出的表演,严格遵循布莱希特的表现派,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脑袋撞到了石砖地上,也一声不吭。完美的呈现出晕倒本该有的样子。 两人的灵气在三爷体内时是相互交错在一起的,吕浮生自然晓得安妮绝对不会虚弱,反而在吸收到那团光的能量之后,身体处在最巅峰的状态。 虽说安妮此刻的灵海不太稳定,那也是在突然吸收到大量养分之后,有些消化不良的反应。只要过些时日,待安妮彻底掌握了那道光的力量之时。也就是安妮能够晋升入道境的时候。 吕浮生在临倒之前,微眯着眼睛观察着安妮的演技,不由得着急了起来,想着虽说在一起相处的时日长了,但安妮还没有跟着自己学到演技的精髓,真的真是和当初在大街上赖着自己时,演技没有丝毫的进步。 默默的吐槽道:“论起演技学习,还是楚文萱要好很多,那个孩子不管做什么都很有天赋,学起演技来,也是当仁不让,几天就能达到出道的水准,和安妮比起来真是天地之差。” 想起往事,吕浮生心底竟油生出一种,从来未曾有过的感情。也不知道是想起安妮拙劣的演技,还是回忆起了那个死对头。 凭借着三爷现在恢复的实力,能够轻易的看出眼前的两个小家伙在骗自己,安妮体内的灵气有些乱,晕倒了还好说,可吕浮生这个臭小子,体内的灵气充盈,身体壮的像头牛,又怎会轻易的就晕倒了,若是吕浮生只是帮着施放灵力就会累瘫,那他的师父黄超真的就不用再收徒了。 看着两个孩子为了医治自己而耗尽了心力,三爷有些不忍心。通过这一次治疗,三爷大概能够恢复了巅峰时半成的实力,再经过几次治疗,继续消弱光团对三爷领海的封印,三爷的身体便有越来越好。 但有一点是三爷心里明白的,就算这道光团完全消失,自己也恢复不到最巅峰的实力。 修炼者的寿命是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但作为一名修炼者在实战中最巅峰的时期,只有突破到一个境界最初的五十年。 也就是说一名初学者刚开始进行修炼,最巅峰的时期只有降生到五十岁之后,当突破到一个新的境界,从筑基境到达御灵境之后,就会再加上五十年,巅峰期顺延到一百岁。 到了御灵境之后一直未能再有突破,百岁之后便没了修炼最快的阶段,修炼的速度就会逐渐放缓。若是有幸在两个甲子的末年突破到了入道境,就会重新获得五十年巅峰期。 这就是时间,不管是对王侯将相,商贾富甲,抑或是乞丐娼妇,修行高人都是一样的,在时间面前,没人能得到足够的尊严,每个人都是在狗尾乞怜的,去寻求如何延长时间的洗礼。可就算资源再多,也不过只能没尊严的活着。 这么多年来,三爷早就被这道光折磨的失去了最佳的修炼时期。修炼之途,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第八十章 得到尚未得到 失去早已失去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几年光景的蹉跎,三爷体内的那道光就算消失殆尽,三爷能够恢复到往日五成的功力便已是一大幸事。 而这也将会是三爷这一生中最后的荣光。虽说三爷不会如吕浮生料想当中恢复全部的实力,但就这五成功力,若是三爷发起疯来,也会让这片大陆上近半数的人陪葬。 一丝微暗的灵气顺着三爷的手指流入吕浮生的体内,装作晕倒的吕浮生感受到,这道从三爷体内来的灵气在唤醒着自己,也不好继续装下去。 缓缓的睁开双眼,显得很是虚弱的模样。 三爷恢复的半成境界就远远不是安妮和吕浮生能够比拟的,因此很轻易的三爷就能够看出来这两个小家伙的耍的小把戏。 “赶紧起来。” 看着吕浮生躺在地上尬演,三爷直接催促着。 看破不说破是做人最高的境界,可很明显三爷不愿意这样做。活得潇洒总要比活得拘谨好的多,三爷在心底里感谢这两个小家伙,却不代表不会让吕浮生难堪。 “你这小子的灵力有些古怪,怪不得黄超那个炼丹的小娃子能收你为徒。老夫也算活的久的,少年时也曾鲜衣怒马,游览大陆。可却从未碰见过你这种属性的灵气。” 三爷的身体因这次治疗恢复不少,眼睛也看得清楚多了。这也是第一次很自信,也很清楚的能够打量吕浮生的装扮,尤其是手腕上的舍利子手串,神教十字架,道教小罗盘,这些引人注目的小饰品。 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感知你灵气的时候,像是暖阳下晒干的长衫。不管是谁,都会有一种舒服随和的感觉。想必是你手上的舍利子手串,在遮掩你“空”灵气的秘密。” 吕浮生手腕处的舍利子手串星光暗露,手串上五颗不大的舍利子,完整的包裹住了吕浮生的手腕。 看了眼体内灵气尚且混乱的安妮,三爷抬手轻拂,安妮便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斯坦尼的体验派了,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也只有佛教,才能够有如此温和的感觉。看来那个小妮子已经看出来你的门道,不然也不会费尽力气,甚至不惜违背神教的祖制,也要想我讨要一本自己根本用不上的佛经。” 吕浮生见状不由的盯着三爷,想要从三爷的表情中看出三爷弄晕安妮的用意。 “别拿你那种死人眼神看我,这小妮子本就体虚,再加上今日的劳累。若是再不好好的深度休息,未来都会在她的修炼之途上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我也不过是让她安心睡一会儿。” 吕浮生这才想到安妮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从未经历过世事的小女孩,突然要独自面对这个充满着欲望的世界,无法想象这几日的安妮是怎样的心情。 但又想了想,安妮这几日晚上睡觉时的呼噜声震耳欲聋,吃饭也犹如饕餮再现。也不知道三爷是怎么看出来安妮劳累的。 三爷在一旁,悠悠道:“你这个小子,也太不会关心别人了。这样下去,怎么讨得到老婆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让吕浮生看得一阵火大。 人上了岁数,不管是身处怎样的地位,喜欢的事情大多是相近的,尤其是在操心晚辈儿女情长这一方面。三爷对于吕浮生和安妮相处的方式虽说因为两人的身份之别,一直在提醒吕浮生。 可经过安妮“无私”的治疗之后,三爷对于这个小姑娘的印象改观不少,甚至是认定就算往后某一日,两人因为身份的问题,背驰了整个世界,三爷也会选择站在这对少年少女身后。 这些可能都是多余的担心,在三爷的预想里,吕浮生这个人精,绝对不会将自己处于绝对的危险之中。 听了三爷的揶揄,吕浮生反驳道:“这么多天,除我之外。也没见过一个人来过这里,更别提异性。都混成这个样子,哪里来的勇气教训我。” 吕浮生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都是处在被别人照顾的角色中,前世只要出门就会被粉丝围堵,堵上几天街已是司空见惯。作为人气如此之高的演员,被公司视为最大的摇钱树,怎么会要求吕浮生去照顾别人。 而今生,在陌上小店里,小陈安为入山之前,吕浮生可是陌上小店的小师弟,受各个师兄和师父的恩惠照顾,自然也不需要。待到陈安如山,小师弟的角色阐让之后,吕浮生就接手了话事人的角色,常年不在陌上小店中,也没学会如何照顾他人。 但执掌多年陌上小店话事人的角色,照顾人吕浮生没学到,坑人吕浮生倒是很擅长。 吕浮生话语脱口而出,未经过大脑的思索,待到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看着三爷逐渐阴暗下去的脸色,吕浮生想要找补几句。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在此时此刻说的出来,能够说进三爷的心里。 那句你曾是少年,用过一次还好。嘴遁用多了,并不会百试百灵。 三爷低着头,回忆起了往事。不知道记忆中的那道遥远的倩倩身影,是否还会在原地等着自己,就算如是,自己是否还会有脸去面对。 低沉的自言自语道:“得到的尚未得到,失去的早已失去。” “对不起。” 男人之间不会有太多的言语,就算是忘年交,相处的方式也大致一样。男人嘛,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如果某一天他突然长大了,必然是经历了常人不敢想象的故事。 “不怨你,你说的是对的。本就不需要道歉。” 一老一少,这次彻底的陷入了沉默之中,谁都不知道再说何种话题,能够率先打破这种沉默。 还是三爷率先打破了寂静,疑惑道:“你那灵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你修炼的功法,也不会出现改变灵气的状况。” 修炼的话题不管何时在修炼之间都是最为重视的话题,姜毕竟是老的辣,三爷很适时的挑选了一件谁都会引起兴趣的话题。 关于灵气,若是换了旁人问,吕浮生定然不会搭理。但问的人是三爷,就不的不答。何况三爷的态度在乎的,并不是修炼上的秘密,而是真心实意的担心自己身体上出现的状况。 这种被黄超起名叫做“空”的灵气,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例的存在。这也是为何吕浮生能够选择万法归一的另类灵法,而黄超并没有多加阻拦的原因。 可能在这个世上,也只有吕浮生这种天生“空”灵气的人,才能够最完美的配适万法归一的灵法。 灵气在每个人不同的体质下有着不同的属性,不只是人在影响灵气,灵气也会影响着人。譬如火,雷属性灵气的人生来脾气暴躁,阳属性的人性格大多温和,阴属性的人性格大多晦暗。 相由心生,性由灵生。 在这片历史悠久的大路上,具不完全的统计,曾经出现过的灵气属性大致分类为七大类。分别为雷,木,水,火,土,阴,阳。 显而易见的是三爷的灵气属性便是“阴”属性。 不同的灵气属性在修炼到入道境时,也会产生不同对于“道”的理解,大多数火属性灵气持有者,对于道的理解偏向于破坏。木属性灵气持有者,对于“道”的理解久偏向于治疗。 这也是为何大陆上的修炼界一直处于百家争鸣的时代。 安妮初见吕浮生之时,便是被吕浮生身上暖暖的“阳”属性所吸引,安妮身上的灵气天生便是天神祝福下的光属性,属于由阳属性灵气变异而出。遇见纯洁到如同本源的阳属性,才会打心眼里无条件的去信任吕浮生,也是如此,才会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好容易遇到的“好心人”帮助。 吕浮生所持有的“空”灵气没有任何属性,更不隶属于最常见的任何一种,大陆上已知的灵气属性。更严格的来说“空”灵气又是属于任何一种灵气属性。 简单而言。吕浮生的“空”灵气会随着身边的变化而改变,就如同变色龙一般去保护自己。而这种变化可以是手中的灵器,可以是当时的心情,也可以是旁人的灵气。只要吕浮生想,他可以依靠着各种手段模拟出各种所需要的灵气。 就如同与安妮初见的那日,吕浮生模拟出来的阳属性便是依托于手腕上的那串舍利子串,倒不是吕浮生的刻意为之,而是吕浮生平日里几乎都是用被舍利子手串,所变化的阳属性灵气示人。与世无争的佛教阳属性也给吕浮生省去了不少麻烦。 就算惹了麻烦,那些不认识吕浮生的江湖仇家,也会因为阳属性的灵气,自然而然的去记恨佛家,陌上小店对于佛教的态度,一直都是负面的。所以不关怎样的坏事栽赃在佛教的身上,吕浮生心底一丝愧疚都不会有。甚至有一丝丝小激动。 也正如同昨夜客栈门口,安妮感受不到吕浮生的灵气,真是因为吕浮生那日刚好才换下军装,还没来得及佩戴上灵器饰品,真正的处在“空”属性之中,安妮才没能感受到一丝吕浮生的灵气。 吕浮生一直随身佩戴的百宝囊中,里面的灵器数也数不清。可以模拟的灵气也是各种各样,因此可能在整个大陆上,也只有吕浮生一人有如此深厚的家底,适应“空”属性灵气。 扮演一个角色,像吕浮生这种好演员,连角色的呼吸节奏都会一丝不差的模仿出来。也正因为前世演员的身份,让吕浮生使用“空”属性灵气格外出神入化。 第八十一章 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面对着三爷的问话,一五一十将自身的状况完整的告知。 三爷听后,点了点头道:“你师父黄超不仅是在医术上有些造诣,在教导徒弟方面上也有些门道,称得上是因材施教。按着你的说法,你如今修炼的应该是那本《万法归一》吧。” 而后又有些感慨道:“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大,这种灵法也敢修习,说回来,或许这本灵法,才是最适合最匹配你灵气属性的功法,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听到三爷很轻易的,就猜测出自己所修炼的灵法,让吕浮生很是惊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一个秘密了。 更何况,当初黄超可是告诉过吕浮生,这本万法归一灵法,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都没人修练过,这也是为何这本灵法,会被认定为低品阶灵法的原因之一。 体内的封印松动了,身体就会好上一些。身体好了,三爷的眼睛也越发明亮了。在说过吕浮生修炼功法的名字之后,三爷便瞧见了吕浮生的瞳孔,略微有些放大,不经意向左下方轻瞥了几下。 活得久,见的多。一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或是不经意的小动作,就能够看出一个人此刻处在何种状态。 而吕浮生此刻的微表情在三爷看来,正是小心思或是小秘密被人拆穿后的震惊,然后在慌乱之中,脑袋飞速的思考接下来该怎样去掩饰。 “别瞎琢磨了,当初那本书是我给黄超的。也可以说是我给出的数百本灵法中的一本。虽说你这小子闯荡江湖已有几年,但有些细节也需要注意,不然遇见想我这样的老江湖,很容易被人看透心思,处在下风。” 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这是前辈的经验,也是吕浮生 吕浮生微微皱眉,赶紧问道:“您与师父有过交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爷的语气沉重,似是叙事,又似是被往事勾起了回忆,一阵怅然若失。 “于我,算不得上是很久。于你,确实算得上是很久。你可能并不知道,也可能会深刻心底。那是一场战争,关乎着人世和上天的战争,也是一场被世人不再提及的一战。那一战,死了一个人,伤了一个人,疯了一个人。” 因为吕浮生是陌上小店的话事人,而那名敢于拿起剑的少年,与吕浮生出自同一个地方。三爷知道陌上小店中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那一战,但也不排除黄超一人独自扛下所有。 可三爷不知道,那个少年再也没能回到陌上小店,黄超又怎么能隐瞒的下来。 因此吕浮生是知道的,那一战,陌上小店除了年幼的陈安和刚入门的楚文萱外,每个人都记得,并且将那段记忆深深埋在在心里。 就像是一颗种子,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才会选择生根发芽。当种子成长到能够撼动世界的时候,才会是陌上小店真正的向全世界宣告,当年那一战,到底谁才是对的。 哪怕世人并不知道在天空上,高来高去的到底是谁,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是那一日的雨下得格外的急,那一日的雷闪的格外轰隆。 陌上小店的人不会在外说一句,关乎于那一战的事情,因为那是他们心中抹不去的疤痕,也是陌上小店一直想要证明的。 吕浮生当着三爷的面,感叹道:“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世人的双眼蒙蔽的太久,总要有个人去揭开那层红布。” “为什么会是红布?” 三爷对这句话很感兴趣,问起。 吕浮生轻叹了口气,回答道:“只有用鲜血染成的布才能真正的遮住,人才会不敢掀开。直到养成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奴性,连最基本的探索都已然忘记。” 接着念叨下去:“世人记不得的,不代表就没人记得。” 三爷昏黄的双眼中写满了岁月,这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它经历过的,它看过最美的伶人,观过最美的景色,也见证过一个璀璨的时代的没落。 —————— 正午已过,临近傍晚,天空中挂着浅白不晰的月和展释余晖的日。 这是夏日里最清爽的时辰,也是大多数上了年岁的老人领着稚童,围坐在茶摊闲聊的时辰。 坦胸露乳的老大爷摇着芭蕉扇,喝着放凉的粗茶,时不时还要呸呸朝着地上吐上几口碎茶末子。不管认不认识,只要有闲下来的人,老大爷就会扯着嗓子跟人闲聊几句,讨论最多的话题,无外乎就是讨论着王上后宫的八卦,又或是关于太子和魏王之间争斗的轶事。 糊里糊涂的老大爷不可能真正的知道国家机密,所说的也不过是旁人有意透露给民众的消息。可出乎那群有意者意料的是,老大爷并不会原样的转述给过往的人。 听到的是“废太子”,讲出来却是“太子快死了,已经病入膏肓,却还夜夜笙歌,都怪那太子妃生的勾人。那太子妃可是真真的漂亮。” 添油加醋,凭空想象,无中生有。 反正这群老大爷绝对不会记得住原话是什么,从来都是凭着自己的想象信口胡说,可也让那群走南闯北的商客,将博安城里无稽之谈的八卦,传向大陆大地,着实让暗中操纵的人头动不已。 可今日与平日里不同,博安城已经闹到需要宵禁的程度,可就算已然这般,却也挡不住老大爷们对乘凉的渴望,尽管茶摊老板害怕惹事,今日都没出摊,这群老大爷还是一个个还是坐在青石板上,一人手里拿着一茶壶往嘴里猛灌,继续寻求着解闷的话题。 就算是满街武侯急匆匆的跑来跑去,你大爷终究还是你大爷,一副临危不惧的风度去面对。 这种自信的姿态,年轻人是模仿不来的。但也能够说明,这群真正经历过安阳盛世的老人,对这座城是有着多大的信任,多少的骄傲。 要说不同,也是有的。今日这群老大爷嘴里的话题已经变了,不再是家长里短,不再是痛骂王上子嗣的荒唐,口中的话语都变成了昨夜的博安城里,发生的事情。 老大爷们撇着嘴,一脸不屑的神情,只看表情就能够知道,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们对昨夜的看法,觉得只不是小打小闹而已,算不上什么危险。 人群之中,有一道身影却是显得有些突兀,在一群老爷子当中,很难能见得年轻人的身影。可今日在这之中,却是有这么一个少年,拄着两个厚实的木棍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老大爷们的谈论。他没有参与这场谈话,一个字也没有说,哪怕他明明知道昨夜是多么的凶险。 多少的人说没便没了,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能留下。玄武大道上的血水,在一夜之间就被打扫干净,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一战,没人知道,更没人记得。 这位听着听着,便出了神的少年,就是昨夜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的王小二。 多亏了吕浮生在走之前,塞在王小二怀中的一颗丹药,才能使王小二在仅仅一个白昼的时间,恢复到能够下地拄着拐杖行走。 “小二,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王小二从愣神之中拉了回来,这道声音在王小二的耳朵里,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虽说只在昨夜听过,但这辈子是忘不掉的。 “是你啊,老兵。你的药真管用,多少银两,我现在……” 王小二很是感激吕浮生,虽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只能称呼为老兵,但仅仅只是“老兵”这两个字,对于一个军人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本来想着说马上就把药钱还给吕浮生,可才发觉家里的本就不多的存银,今晨都被母亲买了米粮放在家里备着了,只好改口道: “等我下个月发了饷银便还你。你还有没有多出来的灵药了?若是有,昨夜一起救人的兄弟们也挺需要的,钱不是问题,下个月一起给你就是。” 王小二经历过昨夜的离合,还是一副老样子,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痊愈,就担心起同袍了。也正是这一点,令吕浮生对王小二的印象格外的深。 吕浮生本没想特意寻王小二,只是刚领了侧卫卫率的官职,按理说应该离了王宫后,马上去侧卫报道,可没经历过俗世官场的吕浮生,并不懂这些规矩,便按着习惯,下午直接跑到了书店去看三爷了。 魏王也没当回事儿,在魏王眼中已然把侧卫当成了亲卫队,而吕浮生又是自己的门客,早一点晚一点去侧卫报道也不打紧,可魏王在大理寺等了快一个下午,也没瞧见吕浮生的人影。 这才想起来吕浮生只是个道士,哪里懂得官场上的事情,就立刻吩咐手下前去寻找吕浮生。 之后就出现了这幅画面,吕浮生乖乖的去大理寺报道的途中,瞧见了王小二,当然是在黑白无常二人的“押送”下。 也不怪魏王为何总是派黑白无常二人去寻吕浮生,只因为两人总是去寻吕浮生,已经轻车熟路,不管吕浮生在哪里,都能够轻松的找到。 听着王小二的请求,吕浮生在随身携带的百宝囊中一阵乱掏,好不容易掏出一个瓷瓶,体积不大,用一只手掌就可以轻易握住,看起来里面装着最多十几颗药粒的样子。 “这里头的药和昨夜给你的一样,用水送服过后就会快速好转,不过药效太强,不能多吃,一人最多只能吃一粒,多了,会导致血脉流通过快,爆体而亡。” 先是嘱咐了药的用量,而后吕浮生豪爽道:“至于钱嘛,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给个成本价就行,一瓶药一两银子。昨夜你的那颗权,当是兄弟交情,送了。” 第八十二章 孤独的王座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行。”王小二也不推辞,接下了吕浮生递过来的药。 “今日里,还有要事需办,莫不要耽误了时辰才是。”黑无常在一旁提醒。 四人作别,黑白无常二人带着吕浮生朝着大理寺继续行进。 在路途中,白无常翘着兰花指,自弹自话道:“下贱人就是素质低,那药可是炼药师炼制的灵药,就算品级再低,也都是价值不菲的,这愣小子连个谢字都没说。” 白无常是知道魏王进献的九转大还丹是出自吕浮生之手,在心里认定吕浮生是一位炼药师,道士只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所以对于吕浮生随手能够拿出灵药,也没显得有多惊讶。 不等吕浮生去解释,黑无常先说道:“你以为那小子不知道?人只有在遇到知道,解决不了的问题时,才会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看来,这小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报答道长了。” 听得是黑无常的回答,白无常认真的点点头,态度很是诚恳,而后又不解的向吕浮生问道:“那你为何还要跟他要钱?直接全送给他不是更好,也能落得个好名声,你可别说什么为了那小子的尊严之类的屁话来骗人。而那愣小子明知道没法报答你,还要张口问呢?” 吕浮生沉声道:“他叫王小二,昨夜守在玄武大道上的虎贲军,军人之一。他身上的伤,是那群已经失心疯的读书人留下的,它值得被人尊敬,更值得有一个名字。” 觉察到白无常开始变化的脸色,吕浮生无惧的接着说道:“商人哪有白送的道理,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东西,就得等价交换。”此刻吕浮生脸上的表情和坐在陌上小店招待处,等待着各类委托者,与其讨价还价时一样。 面无表情,更突显出严肃认真,很有威严的样子。 对于别人的误解亦或是栽赃,吕浮生从来不会选择去辩解,栽赃的人比被陷害的人,还要知道别人是有多无辜,所以解释并不是最大的轻蔑,沉默才是。 可面对随时能够给自己一巴掌的白无常,吕浮生如果用沉默去应对,白无常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满足吕浮生的料想。 “至于他为什么还要张口问,并不是代表王小二厚脸皮,更谈不上没有尊严,这是因为你没当过兵,你没有在博安城里长大,不知道博安人骨子里的骄傲。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理想化的。人和人之间是要互相帮助,谁若有难,只要开口,就算拼了命,倾家荡产也要帮忙,这就是博安人骄傲的根基,若是没了这个,博安城里住着的只能称之为人,而不是博安人。” 吕浮生说的激昂慷慨,无为而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是前世梦想家笔下乌托邦式的社会,也是安阳曾经做到过的盛世。 为何一个国家的居民会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有心机。除却外来因素的影响,就只剩下投机者尝到了甜头,而后欲望在不停的驱使着,想要得到一颗更大的糖果来,满足日益增加的欲望。 “是啊,博安人有博安人的骄傲,可又还剩下多少真正的博安人呢?守着老理活着的人,在现在的人眼里就是个傻子,活着累。” 吕浮生看了一眼黑无常,因为他没想到这种感叹,能从黑无常的口中说出。 三人再向前行,周围的行人犹如黄昏和夜晚的灰烬,不在河畔,忧伤疲倦。 日头渐落,与城外远处的高山碰撞在一起,崩裂出血色的晚霞,晚霞充满大火和焦味,一望无际伸展在平原和荒凉的大地,两半血红的月亮抱在一起,那是孤独的王座。 希望被道路上的难民镌刻在一只乞讨生活的木碗上,那只碗曾盛过殷红如血的晚霞和往日一切生活。 在这杂乱的日子里,一切都在变化,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不愿也不敢去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苟活。 阵阵的敲击声中,三人终于到达了大理寺,而由大理寺编制下成立的侧卫衙门总部就驻守在这其中。 侧卫由吕浮生提出,将所有的修炼者集中在一起,作为一支有着绝对战斗优势的小队存在,要比太子卫率那群普通士兵战力高上不少,除了能够名正言顺的,使得魏王招收的门客有了合理合法的存在外,这支小队在必要时刻,也能发挥出与城内所有武装力量不同的用处。 魏王招收的修炼者多为军方中的将官,在安阳国内的军事体制下,只有成为修炼者,才能有当将官的资格,随着修为的晋升官职在战场立功的基础上也会相应的增加。而那些没有修炼潜质的士兵想要出头,只能选择成为军师这一条出路,不然一辈子只能是一个兵。 侧卫中招收的士兵都是魏王严格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从真正的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或是因为军中没有关系,升迁太慢,得不到军方资源的培养,或是因为在军中受了上级的打压,看不惯军中的抢功,冒功的老实人。 他们害怕过了修炼的巅峰期,而选择向魏王投牒,寻求一条通天的捷径。那日的王兴就是其中的一员。 离着大理寺还有些距离,就能看到大理寺门外,有一个身着锦衣飞鱼服的官人,在焦急的等候着,满是老茧的手掌紧紧的攥着刀把。 三人越来越近,官人一眼便认出了三人中的黑白无常二人,因为寻常便是这二人代替魏王,来传达命令和虎符的。 官人赶紧上前,许是等的时间太长,脸上都流了不少的汗,摘下头顶的帽子,随手抹了把汗道:“二位大人,眼看着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宵禁就要开始,我们连一个命令都没有收到,博安城今晚必然还会大乱,我们侧卫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欺负。可到了现在,我们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官人名叫齐兵,其父便是安阳国的兵,齐兵是接了父亲的职,在陇北最危险的地带,抵御敌国的军事压力,因环境艰苦,离家又远。其母费劲心思,花钱买通魏王府的关系,才将齐兵调回到博安城任职。 白无常经过昨日在马车上与吕浮生的对话,对吕浮生的印象有了改观,却还是阴阳怪气道:“找劳什子的急,这不是把你们的卫率大人请回来了么,至于今晚有什么任务,都得听人家的。” 黑无常忙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与吕浮生说道:“道长,不对,从现在开始该改口叫您卫率大人了,这是魏王手中的那半块虎符,与您手中的半块和在一起,今夜的侧卫就全听从您的吩咐了。” 接过半块虎符,吕浮生施礼道谢。也从怀里掏出半块虎符,完整的拼凑在一起。问齐兵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兵。” 吕浮生帅气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侧卫副卫率了,跟在我身边,随时听候吩咐。” 想着能够齐兵能够心系百姓,是不是好兵暂且不管,但一定是个好人。再加上自己刚入侧卫,人生地不熟的,空降一个长官过来,很容易会受到排挤,不如先拉拢一人,好人一般人缘都还不错,有了群众的支持,对于掌权侧卫便会容易一些。 齐兵双手抱拳,施礼道:“谢卫率大人。” 而后齐兵小声嘟囔着:“可我本来就是副卫率代掌卫率之职。这好像也没变化。” 说起来吕浮生的到来,让代掌卫率的齐兵,还降了官职。这可让吕浮生顿显尴尬。 白无常倒是在一边笑的很开心,看见吕浮生吃窘,白无常心里莫名的很是开心。 黑无常用手肘碰了下白无常,提醒白无常在外不要失了礼数。又同吕浮生施礼道:“既然已经领你认了门,之后的事情相信卫率大人一定能够处理妥当,此刻魏王已经回府,我兄弟二人也该早些回去保护魏王。就不再此地多做耽搁了。” “有劳了。” 黑白无常二人离开之后,方才还卑躬屈膝的齐兵立刻换了副面孔,头也不会的转身进了大理寺,根本不再搭理吕浮生。 吕浮生嘴角邪邪的一笑,道:“有意思了。” 齐兵的反应不是见人下菜碟,在军队中,除了王权,只有实力才是唯一检测的地位标准。副卫率齐兵修为入道境,也是整个侧卫中唯一一位中阶修炼者。 齐兵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吕浮生身上只有御灵境的修为,而且还是相当佛系,这种属性的灵气,在杀伐果断的军中并不合适。 只有黑白无常二位大人知命境的修为,再加上阴森的灵气,才是军中需要的精英,也是齐兵一直佩服的二位大人的原因,所以见着两位大人,才会摆正态度,毕恭毕敬。 当上卫率也是名正言顺,齐兵以为上面就算空降长官,也会来一位中阶巅峰知命境的修炼者,却不曾想只来个御灵境的修炼者。想必又是哪个家族,强硬塞进来的贵公子,这群贵公子有点修炼天赋,便想到到处镀金,未来在军中想要混上个锦绣前程。 像这样子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齐兵可是见过不少,有一位公子哥在陇北战线,如此艰难的环境下,还能夜夜洗澡,顿顿吃肉,这背后需要耗费不计其数的国家资源去保证的军方后勤,都被这群只知道贪图享乐和权利的国家蛀虫蚕食。 陇北最高指挥官见着了,都弯腰曲背,围着公子哥奉承。那些指挥官为的只是这个公子哥背后家族的资源,只用在上级面前提及到姓名,指挥官都会觉得这些奉承值了。 而这也是齐兵最瞧不起的人,要不是如此,也不会选择回到博安城投靠魏王,因为齐兵心有抱负,看得出安阳盛世已经日落西山,当今王上久病不起,人老糊涂,这安阳需要一个新的王上,而魏王就是齐兵的希望,能够重新最辉煌安阳盛世的希望。 第八十三章 拙劣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进了大理寺,三绕五绕,经过长长的走廊,吕浮生到了整个大理寺,最深处的一出院子,齐兵站在院子中央,朝着院落边的几处房子,喊道:“都出来见见咱们新来的卫率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来晚了,说不准就开除兵籍了。哈哈蛤。” 正在休息的侧卫人员听着齐兵副卫率的言辞,自然知道齐兵是在开玩笑,这玩笑话换做在平常,或是私下怎么都不为过,可此时不一样,这可是新任侧卫卫率,报道当值的第一天,这可是齐兵的顶头上司,作为副手,应该走走流程,大家互相介绍。 幸运点遇到人不错的卫率,互相介绍完就会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来拉拢感情。倒霉点遇到不通世故的卫率,最多也不过挨几句告诫,多站些时辰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齐兵的态度明显带着挑衅的意思,这可是不得多见的新鲜事,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将官,一个个都是老兵油子,鬼精的很。 看样子,一定会有好戏上演,一个个赶紧从房间内跑了出来,有的跑急了,连腰带都来不及扎上,提着裤子就跑了出来。 齐兵指着这群侧卫,冲吕浮生没好气的道:“除了昨夜奉命保护东市,有商户内突然发生爆炸死了一个。剩下的脑袋都在这里了,一共九十九个。” 被指点的侧卫也不生气,他们心里明白,这是齐兵要给新来的卫率下马威,才会反常的做出,带有侮辱的动作和言语。 气氛霎时间尴尬起来。 “嗯。” 吕浮生板着脸应声之后,再没说话,他想要看齐兵还会怎样羞辱自己。 齐兵阴阳怪气的接着道:“哦,对了。这些脑袋和你的修为一样,都是些低阶的废物修炼者。没什么价值的脑袋。” 笑了,吕浮生微微上扬嘴角,微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价值,他们是为了博安城,用命换前程的人,不是你能随便侮辱的。我再问你,作为副卫率,在发生手下牺牲的事件之后,你有没有调查原因?” 吕浮生短短几句话,就让站在院子里的侧卫们感到心头一暖,都是当兵的,大多数的侧卫还都当过将官,在边关也都是手下指挥着,几百甚至上千人,他们更加知道能遇到一个珍惜手下性命的上级是有多难。 偷瞥了眼侧卫,虽说还没能将齐兵彻底推到大家的对立面,也能从侧卫们的表情中,看出他们对齐兵的不满,毕竟侧卫组建一共也没几日,这群人的关系,绝对没有想象中的密切,齐兵方才的话确实有些过了,这才让吕浮生仅仅靠着话术,便能离间一些侧卫。 齐兵被吕浮生的一句逼问,慌了神,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陈安曾说过,阴着脸的吕浮生并不可怕,但绝对不要去惹微笑的吕浮生。 “嘣。” 吕浮生手腕处的舍利子手串金光一闪,下一个弹指的场面,就是吕浮生死死的掐着齐兵的脖子,将齐兵按在院墙上。 有侧卫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你看清了么?” 另一个侧卫呆呆的摇摇头道:“没有,恐怕连副卫率也没想到,新来的卫率大人是个硬茬子,这下可扎手上了。” “副卫率可是如道境的高手,那可是拥有自己道法的修炼者,这么看来,咱们新来的卫率大人最起码也得有知命境。不好惹,不好惹。” 侧卫士兵一副点评的样子道:“这么年轻就达到知命境了,未来可期。” 只有低阶修为的侧卫们,并不能像齐兵一样,能够感知到吕浮生灵气波动的强弱,以此来判断吕浮生的修为,只能靠着吕浮生的战斗表现,来推测个大概。 吕浮生手臂轻抬,齐兵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恶狠狠的问向齐兵道:“你什么都没做,对不对。” 齐兵一直想要从吕浮生的手中挣脱出来,可试了几次,也没成功。齐兵根本没法想得出一个低阶修炼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你最好……放手,不然我……我不客气了。” 被吕浮生掐着脖子,齐兵有些上不来气,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 院落中的侧卫担忧的,朝着旁边岁数稍长的同袍道:“要不要上去帮忙,看样子,副卫率快撑不住了。” “别瞎添乱,这是规矩。新来的卫率大人这次要是立不住威,也就别混了。别的不说,光是身体强度来说,咱们副卫率还真是比不过。” 年轻的侧卫不解道:“这不是分出来胜负了么?怎么还僵持不下?” 这番对话引来其他人的关注,纷纷小声的加入了话题讨论之中。 “按道理说也快结束了,咱们这位新来的卫率大人真不是好惹的,也可能是年轻,不懂规矩?再这么拖下去,还真有可能把副卫率杀了,在军中杀人可是大忌。” 有长得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侧卫先前被齐兵的言语惹怒到,不屑道:“谁说的?杀人又能怎样?像这样的官还不如死了好。” 又有严肃呆板的侧卫,在一旁冷冰冰的背道:“军规第一章第二条,军中杀同袍者,万恶不赦,死罪。” “那第一条是?” 年长的侧卫回答道:“不得使用灵法,因为有可能会造成大面积的爆炸,毁坏掉军中重要的机密。隔着老远都能看见的灵光,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齐兵没办法挣脱出来,再这么下去,按着吕浮生的手劲,还真有可能被吕浮生活活掐死。也顾不上什么同袍情谊,军法也都抛之脑后,比起受罚,还是想想,现在怎么能活下去才是更要紧的事情。 “不客气又能怎样?我只问你有没有调查死去的同袍?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别那么多废话。” 当兵的人怎能忍得下如此侮辱,齐兵当着手下的面丢了大面子,若是今日不将这新任卫率弄出个好歹,自己往后还如何在侧卫中立足。 想到此时,齐兵也不去挣脱,两手交叉并拢,改为朝外推出。只见齐兵向外推出的双手掌心位置处,肉眼可见有大量的灵气汇聚而出,青光乍现,不停的在打转。下一秒就会释放出爆裂的灵法。 “见了阎王,可别怨我。” “风爆” 灵气化型,狂风直冲而出,旋转着爆发在只有一手臂之距的吕浮生面前。 吕浮生面不改色,微笑如故。 就在最紧要的关头,吕浮生胸口十字架漂浮而出,挡在吕浮生的面门之前。 这个十字架项链的最中心位置,也就是圣子心脏处刻着一颗红色的水晶,这颗红色的水晶此刻顶着入道者凌烈的道法,光芒大作。 像是一个不见底的黑洞,将名为“风爆”的道法吸收入了水晶之中,或是吕浮生的修为不足,略带残留的风暴向四周蔓延,将院子里的侧卫轰击的腾空而起。院落中的墙壁也被风袭的片片碎裂。 足可见,这一击是有多么恐怖,速度之快,连低阶修炼者都连不及抵抗,只能凭借着肉身去抵抗。 齐兵的“风爆”道法来自本身风系属性灵气,进而入道悟出专属道法,每位修炼者在步入入道境之后,都会根据天地之气悟到专属身道法,也是每位修炼者梦寐以求想要到达的高度,只有踏入中阶修炼者,才算是一位脱离世俗之牵的修炼者。 令齐兵想不同的是,自己可是风属性的修炼者,在速度方面应该是同修为下最快的修炼者,可眼前的新任卫率只是个御灵境修炼者,是如何做到在自己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把自己按在墙上的。 “错……错了。” 吕浮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更不想将事情闹大。一放手,齐兵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摔在了地上,往后,齐兵在这群侧卫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错了,就要改。侧卫中有人因公殉职,你竟然没有查个清楚,就随意下定论,根本没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儿,像你这般的人,怎么能有人愿意在你手下卖命?” 齐兵大口的呼吸,发出“咯咯”的声音。想要让自己舒服一些。 过了许久,彻底缓过来的齐兵爬起身来,臊眉搭眼的道:“不必了,我愿意现在立刻卸职,从此不会再出现在博安城了。”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 青兵揉着通红的脖子,说道:“别那么虚情假意,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现在不杀我,不是你的宽宏大量,而是你不敢。在军中你不敢闹事。记住,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你求我别杀你的时候。” 吕浮生眯着眼睛,道:“这里不是军队,而是侧卫衙门。如果我现在说你密谋造反,作为暗桩呆在侧卫中,你说有没有人会相信。”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吕浮生也是真的动了杀心,心中暗想:按着自己此时在魏王心中的重要程度,就算现在杀了齐兵,也不过只是几句苛责而已。 因为吕浮生比起这个齐兵要更重要,能够给魏王带来的好处更多。两者相选,聪明的人一定会选择损失更小的一方。 “你,你小子。” 当齐兵说出一个“你”字,手掌已经放在了剑上,想要拔剑一战。却又想起方才只交手不到两个回合,就被吕浮生按在墙上摩擦。 又没了底气,只能横眉冷对,不敢真的继续挑动吕浮生的火气。因为齐兵也是个明白人,吕浮生说的在理,这里是衙门,不是军队。 军法在这里并不好用,当惯了兵的侧卫总是习惯性用军法制约自己,可却不曾想起身上穿着的早就不是沉重的甲胄,而是上品绸缎的飞鱼服。 第八十四章 胡萝卜加大棒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滚吧。” 吕浮生不愿真的杀了齐兵,再怎么说此人虽傲,也是曾为安阳国真正出过力的军人,废掉他的前程已经足够,杀了他有些过了。况且放了他,日后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这次齐兵没再放狠话,因为他真的怕了。生死不过一瞬之间的决定,在有尊严的死去和没有面子的活下去中,齐兵选择的活下去。 毕竟他还有老去的父母没有赡养,膝下还有刚出生的孩子需要养育,还有理想没有实现,他的双眼还没能看得见安阳盛世再现,怎么就能够这样轻易的死去。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那才是一个兵最光荣的时刻。 只是短时间的战斗,齐兵身上就搞得一片狼藉。帽子早就不知道何时掉了出去,只能将微秃的头顶完全暴露。方才还光鲜亮丽的飞鱼服,此刻也是一丝丝的挂在身上。 像是一头丧家之犬,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侧卫衙门的大院。 表面看起来吕浮生只是个御灵境的低阶修炼者,可战斗的手段确实奇怪的很,从战斗开始到现在齐兵的服软,除了肉身的强硬之外,没有施放出任何一个灵诀,就把入道境的高手制服。在这群侧卫眼中,吕浮生的战力实属深不见底。 吕浮生转身对着这群刚爬起的侧卫喊道:“我叫吕浮生,是你们新来的卫率。从今天起,不管你没能不能记得住我的名字,也不管你们背后叫我什么。但是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侧卫虽说只是个大理寺的衙门,但却是个特殊的存在。今天之后,我会记住你们每个人的脸,不管以后你们中的谁出了事,我都不会放过贼人的。所以今后你们在博安城走路,都得把头给我抬起来,咱们侧卫就是博安城中的老大。” 一听吕浮生如此的豪言壮语,这群侧卫对于刚刚撤销了副卫率的事情早就抛之脑后了,跟着这样一个有排面的长官,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能够遇到如此霸气的长官,可谓是一件幸事。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自然不愿意在博安城里行事时束手束脚。 看着这群侧卫衣不遮体的狼狈模样,吕浮生转而又有了火气道:“但是,想要别人尊重,你们的要先拿出值得被人尊重的样子出来。看看你们现在的仪容面貌,连腰带都系不上的兵,很难想象在战场上,你们是怎么拿得动刀的。” 说着,便亲自走了过去,在一位衣领没有归置整齐的年轻侧卫面前停了下来,亲身上前为他整理飞鱼服,手里不闲着,看着年轻的侧卫问道:“多大?” “十九。” “家里爷娘可还安好?” “今年丰年,收了不少粮。日子过得下去。” “那就好。为什么要来当兵?” 年轻的侧卫低下头,红着脸不知道怎样去回答。 “说。” “前些年天灾,家中没粮食了。为了给家里省口粮,就跑来当兵了。还有军饷拿,家里的爷娘还能活。” 整理好了飞鱼服,拍了拍年轻侧卫的肩头,吕浮生温声道:“好孩子。也是不容易的娃子。军饷够用么?” 年轻的侧卫又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直说,往后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 “刚当兵的那年军饷还能养得起爹娘,这几年来,军饷名义上是越来越多,但真正到了手里的却是越来越少,不然也不能冒着危险,仗着军中培养出来的些许修为,向魏王府投牒。” “这帮杂碎。娃子,在侧卫,以后没人敢克扣你们的军饷。” 年纪本就不大的吕浮生叫面前的侧卫为娃子,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倒不是吕浮生生的老成,只是在双方的气场上,吕浮生要强大许多。 站在院子中央的其他侧卫听着吕浮生与年轻侧卫的对话之后,没人还会记得先前副卫率的些许恩惠,都在感谢上天,能有这样一个人当他们的卫率。 胡萝卜加大棒的做法虽是老套,但好用就行。 “我的下属没有孬种,所以昨夜牺牲的同袍,我一定在往后给大家一个答案。” 吕浮生接着说道:“兄弟们,今夜必然又是一个艰苦的晚上,现在原地尽快休息,等待着暮鼓敲响之后,按魏王的指令行事。” ———————————— 王宫,御书房。 苏大总管领着小杨子,站在王上的身后端着茶水,伺候着王上和来客的聊天。 来客是一位貌美女子,苏大总管跟随王上这么多年,后宫貌美佳人也见过不少。却也未曾见过如此婀娜多姿的女子,更重要的是这位女子有着不同寻常的气质,高贵,优雅,恬静这些看似大不相同的种种气质,却都能完美的整合在这位女子的身上。 小杨子见着了,也看失了神,直勾勾盯着女子,就连苏大总管的吩咐都没听到。 “小杨子,出去到御膳房再拿些点心填上。小杨子,小杨子。” 苏大总管唤了几声,小杨子都没理会,苏大总管顿时生了火气,轻言道:“这个小畜生,怎的今日没了耳朵不成?还是咱家的话都不听了。” 狠狠的朝着小杨子的背部拍打一下,登时,小杨子的背部便红肿了起来。这都还都是看在是心爱的小杨子的份上,苏大总管出手都算轻的。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去见阎王了。 “爷爷,对不起。” 小杨子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苏大总管看到小杨子通红的脸,沉重的呼吸,再加上一直不变的视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小子是春心荡漾了。可又想想,感同身受,唉声叹息自言自语道:“既然选了入宫,便是六根清净之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想也没用啊。” 貌美女子开口说话,就宛如百灵鸟儿的歌声,婉转动听。像唱着歌似的道:“叔叔,听闻您身体欠佳,家父一直担心,这次侄女前来,家父特意嘱托带了几枚一品养身的丹药来为您老补补身子。” “人老了,身子骨就不行了。还劳烦圣人费心,也是受愁若惊。侄女,此次来我博安城,有没有认识的人?要是没有,想去哪里玩跟叔叔说,我吩咐人为你领路。” 从王上的话语之中能够听得出来,能够成圣人为父亲的,全大陆上只有一位女子,就只有对吕浮生情有独钟的李凝茹了。 “多谢叔叔,安阳一游只不过是我成年之后游历大陆的第一站,并且除了贪玩这一点小心思之外,还有着正经事情要办。” “能够劳烦你,那可应该是个大事,可否有幸听一听。” “叔叔这是折煞小女子了,说起来,叔叔应该也有过耳闻。大学武科即将重开,为了表达出诚意,我将作为联络员,走访每一个国家,向每一位真正的天才递交邀请函。若是叔叔心中有人选,不妨告知哦。” 大学的每年举办需要的资金都是各国平摊,但那只是针对大学中的文科。文科所用的费用并不多,得到的回报率却很大,作为各国资源互换的重要交流点。这点小钱各国还是掏的起,并且还掏的很爽快。 而只开办了一届的大学武科却不同。穷学文,富学武这句话可不是只作用在普通的文武学习上,在修炼一途中更甚,武科所需要耗费的资金可谓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要培育出真正的大能之才,仅仅就是实战对抗时开启的防御阵法结界都是一个巨额数字,就更不要提为了增快灵气的扩展,而兴建的种种聚灵阵。 武科相比于文科,出现一位高阶修炼者,虽然能给一个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投入资金实在过于巨大,四大国度之中北方荒原从来不发展经济,在荒原人的概念中钱不够了,抢就是了,哪有那么麻烦。 南方元音民众多为佛教徒,作为佛门弟子,金钱可是万恶之本源,贪嗔痴有几样不与金钱有关,佛系国家自然多是佛系的百姓,对于赚钱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是对佛法,普渡众生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更有干劲。 因此四大国度之中能出的起钱的也就只有基天国和圣罗国,第一届武科的投入资金便是基天国所出,自然第一届武科学院的招收中,基天学员占了半数之多。 而第二届武科的举办自然落到了圣罗的头上,李凝茹四处走访除了递交邀请函之外,还要让更多与圣罗国亲近的友邦,或是敌国中亲近圣罗国的势力。多多占据学员的名额,将其他三大国度的学员尽可能的将到最少,以便达到利益最大化。 “说起推荐的人物,我心中还真有一位,也不知道大学敢不敢再招收了?”王上有拍了下脑袋道:“哎呦,瞧我这脑子,不该提的,人老了,糊涂了,不该提的啊。” 李凝茹在明知道王上在挖坑让自己跳下去,还是义无反顾的接了下去,在李凝茹面前给她挖坑的人不占少数,但到了最后,这个坑就会变成自己给自己挖的坟墓。切不要小瞧李凝茹的手段,生在帝王家,就算是看,也能看会一二,更何况圣人还想要把李凝茹培养成千古大陆上第一位女帝。 李凝茹面色不改道:“有何不能提的?叔叔直说便是,这世上还就没有圣罗国不敢说的人。” 第八十五章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王上摇着头,装作后悔的模样,说道:“也怪多了嘴,老糊涂了,连当年武科为何为废弃的缘由都忘记了。真是不应该,竟然和世人一样,都不提的事情,竟然就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李凝茹略带不屑的说道:“您是说陌上小店?除了当年那位少年,陌上小店已经多少年来,在这世上,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算有,也多是些鸡毛蒜皮,修炼界都懒得管的小事。到现在,除了看过那场大战的修士之外,连陌上小店的名号在修炼界都没人知道。” “也是,连陌上小店都没有天才再出世,这修行界也就这个样子了。”王上发出对修行界未来发展的担忧之情后,抬手端起面前的一碟点心放在李凝茹的面前,道:“算了,现在修行界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这群老家伙能够管得了。来,尝尝点心。这可是特地从一品楼买回来的点心,好吃的紧。” 站立一旁的苏大总管扬起拂尘附和道:“是啊,这几日,王上除了一品楼的点心,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贵客您尝尝看。” 对于苏大总管突然的插话,王上欣慰的点点头。李凝茹知道苏大总管在王宫之中的地位并不一般,可谓是安阳修为最高的修士,也是保护王上的最后一道防线,虽说是个阉人,但在王上的心中,苏大总管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李凝茹看着眼前的点心,说道:“这一品楼在圣罗也是有的,听闻还是全大陆第一家店,他家的点心自然是尝过的,但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口味,众口难调。侄女以为太过油腻,实话实说,并不太喜欢。” “贵人您常在深宫大院,有所不知。这一品楼之所以在整片大陆都叫的出名号,正是因为一品楼会根据每个地区的饮食习惯,去更改菜品的配料。还会根据食客的喜好,开发出当地的特色食物,而桌上的这款点心名为百花糕,博安人喜好吃淡些,所以这百花糕是用安阳国内一百多种鲜花晒干之后,研磨而出。再加上秘方配料,手法制作而出。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被苏大总管的介绍挑起了兴趣,轻轻拿起一块,微启朱唇,只吃了很小的一块,入口咀嚼了几下之后,李凝茹宠辱不惊的脸上有了一丝改变。又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很快,一块点心就被李凝茹吃完了。 苏大总管适时的递过来一块温热的湿毛巾,李凝茹接过来擦着纤纤玉手,与王上道:“这点心确实味道绝佳,叔叔您的口味真是一顶一的棒。” “半辈子了,国家管理的不怎么样。但论吃,我相信连你的父亲也不如我。”王上一脸骄傲的道:“说起这一品楼还与那陌上小店有些关联。” 王上抚着花白的胡子道:“陌上小店虽然近些年来,除了大战之后血洗整个修炼界之外,没能再闹出动静,但新任的话事人却是个有意思的家伙,陌上小店里怪人实在是多,这位新任话事人不爱修炼爱金钱,在大陆上开了不少叫的出名字的店铺。本按着他幼时的修为本该是个大才,却没想到发生了伤仲永的事情。哎……不争气啊。” 王上的念叨让李凝茹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明亮,不禁问道:“您口中的陌上小店话事人可是名为吕浮生?” “你也知道?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本以为不会关注陌上小店的消息。是的,就是吕浮生,听闻大学武科很神奇,若是能够解决那个小家伙的问题,说不定会发生一个天才重现的故事。要是让老夫推荐,老夫会选择这个少年,说不准还能让这个世界再添点乐趣。” “您与他有过交集?” 看似李凝茹不经意的一问,其中不知包涵了多少的期许,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自从吕浮生将李凝茹平安的送回圣罗国交差之后,吕浮生再没有出现过在李凝茹的面前。原因很简单,吕浮生为了躲避童年阴影,凡是需要前往圣罗国的委托,吕浮生一率交给其他人代办。 再加上圣人对独女的呵护,李凝茹在十八岁之前,再也没能出过圣罗国一步。多少日子,待字闺中的李凝茹在想念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前几日还委托他一些小事来着。” 王上语速很慢,却牵动着李凝茹越跳越急的心。 “那敢问叔叔,这吕浮生现在何处?” 自进入御书房,李凝茹脸上的表情一直维持着优雅的神情,但只要提到关乎吕浮生的事情,李凝茹的脸上不自觉的多了些许期盼和紧张。 这一切都逃不过王上的双眼,像王上和三爷这些游走江湖的老油条,之所以能够称之为老炮,很大的原因是能够在一场谈话中,通过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推断出对方的心中所想,朝着对方的弱点狠狠的刺下去,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此时的王上已经很清楚,圣罗国圣人的独女与陌上小店一定有关系,并且还和吕浮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卖关子,王上望向苏大总管,说道:“苏总管曾去过吕浮生下榻的客栈,若是吕浮生没走,应该还是住在那里。要是想去,那就让苏总管和你走一遭便是。” “不劳烦苏大总管了。还是将地址告知小女,小女自己去便是,若是真像叔叔所言,吕浮生是个可造之材,我必然会想父亲禀报,多下一张邀请函。” 李凝茹并不愿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扉,她确实做的也很出色,这么多年来,就连圣人都没能发现李凝茹心中竟然已经有了归属。 ———————————— 片刻之后,客栈老板还在门外加固着新安上的大门。 这大门可把客栈老板心疼坏了,经过昨夜博安城的暴乱,今晨起来,每家商铺的老板都在自家大门上下功夫,这可让铁匠铺,木工铺忙了起来。这大门的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铁匠铺里的小工忙的是焦头烂额。就指着这个时候能够大赚一笔了。 大门上又被安上了数道枷锁,又有一个纯铁打造的立柱安插在门内,直接打进地面之中。如有暴徒想要冲进来,就需要撼动整个链接着地面的大门。而大地的力量尤其是常人所能挑战的。 客栈老板监督着铁匠铺小工安装完成之后,一颗悬在心中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除了防护之外,客栈老板还吩咐打杂的和厨子,在门口撒上竖立起来的细针,做好万全的对策。 客栈老板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扶着大门,抬起了腰,握拳不住的敲打着后腰,想要舒服一些。嘴里还在念叨着:“安妮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和那小子跑到哪里去?到了这个时辰,都已近宵禁,也不回来。外面这么乱,还到处跑,真是没心没肺。” 虽说安妮每天都在折磨着客栈老板,可突然今日没了她的声响,客栈老板还有了些落寞。 就在忙碌过后,惹了一身汗,端起放在脚边的一壶清茗,咕咕咚咚一饮而尽,大呼一口气,甚是爽快,一旁安放竖针的两个伙计,也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正准备撤回店内。 之所以客栈老板没让伙计上街去寻安妮,是因为下午时分,是客栈老板亲手把安妮交给吕浮生。 吕浮生的本事,客栈老板见识过一二,随便一出手用的货币都是金子,认识结交的也都是自己这辈子,想都不敢想能见得到的达官贵人,这样一个人,在客栈老板看来,安妮跟在他身边铁定没事。 可此时的安妮其实并没有在吕浮生身边,而是在三爷的书店中。静静躺在木板床上,沉沉的睡着,因数日内心的劳累加上吸收了那道光,彻底进入到休眠的状态,连一声呼噜都没有。 夕阳西下,离着宵禁的时间越来越近,客栈老板招呼着厨子和小二回到店里,帮忙把大门上的一应加固物,安装在大门上。 “到了。” 车夫唤了声。一辆马车便停在了客栈门口,从雍容华贵的车厢装饰上就能看出,来的定是一位有钱有势之人。 从车厢之内走下一位妙龄女子,正是刚从王宫中出来的李凝茹,连这辆马车都是王上为了悄悄出宫,备下的“寻常”马车。不然以王上出宫的礼制,那可是相当繁复的。 初初一见,是个男人都会被李凝茹所吸引,当然,除了深受其害的吕浮生以外。可这不包括客栈老板和两个小伙计。 女孩子在某些领域可能会因为美貌吃亏,行起事来不容易。但在大多数的状况下,美貌带给女孩子的,都是便利。 “请问,有一位名唤吕浮生的人住在这里么?” 经过上次的事件,客栈老板已经将吕浮生的名字深深的印在脑子里,现在就算把自己的名字忘了,也不会忘记吕浮生这三个字了。 “是。” 客栈老板还算好的,毕竟人上了岁数,有了家室,美貌的女子对其的吸引力是会降低几分的。在李凝茹的面前表现的还算得上得体。 小二和厨子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只能在一旁拼命的点头,却忘了瞧见美女时,不自觉流下的口水。一时间口水横飞,惹得李凝茹一阵娇笑。 美人一笑,犹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第八十六章 想活下去的权利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李凝茹发问道: “我是他的友人,多年不见,甚是想念,特来寻访老友。那他此时在客栈里么?” 客栈老板如是答道:“早晨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我改日再来便是,若是吕浮生问起,宁就当作我没来过,老友相见,惊喜一点好。” 客栈老板深鞠一躬,施礼道:“依小姐的意思,恭送。”从那驾华丽的马车自然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女子出身不凡,非富即贵,有礼待之定出不了差错。 其实就算李凝茹没坐着这辆马车,依着男人的天性,客栈老板也不会横眉冷对。 李凝茹微微躬身,施礼道:“那有机会,再见。” 小二和厨子点头的频率,变的越来越慢,倒不是没了力气,只是遗憾还没说上话,这么漂亮的女子就离开了。客栈老板想的却是,吕浮生这个神秘的小子,年纪轻轻,这几日与其交集的都是王公贵族,就连老友都是如此美丽的佳人。 只可恨晚来得子,自家生的女儿年纪太小,尚在襁褓。客栈老板都有撮合自己的女儿,嫁给吕浮生的想法。 人过于优秀,连怪罪都不舍得,只能纠结在自身。 而就在依依作别之时,连接着东西两市,城门直至王宫的玄武大道上,左右新立的临时鼓楼响起轰鸣之音。声音之大,震耳欲聋。不论住的多么偏远,博安城的每户人家都能听得见。把民众手中敲击的声响,直接盖了下去,满城内只听得见暮鼓之声。 也正式的向整个博安城的百姓宣告,宵禁已起,尚留在街边闹事者,可杖击,需入狱。 车夫下了车,在李凝茹耳边小声道:“贵人,王上今日下达宵禁令,此刻已是到了时辰。莫不说是小老儿,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此时时万分不敢再上路了,只能找个地方暂歇,待到明日清晨,宵禁令过,才能再回驿站。” 李凝茹面色有些犯难,客栈老板彬彬有礼,卖弄着文采道:“正可谓是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在博安,这法便是最神圣的事情,不落于元音国的佛言,基天国的神语,和圣罗国的圣儒论。” 博安人最为热情,遇见犯难的人,能帮的便会伸出援手。而客栈老板从小在博安城里土生土长,别的没学会,但博安人的脾气倒是一点没拉下。 “小店虽然在这段时间被吕先生包了下来,但念在您与吕先生的友谊,想必您要是住下来,吕先生也定然不会责怪。若是您不嫌弃小店杂乱,在店内将就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说不准吕先生晚些时候也能回来,昨日便是亥时才回来的。” 李凝茹瞧着这两个伙计不怎么样,但这客栈老板但像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再加上车夫也跟在自己身边,倒也没有危险的事情,索性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二和厨子明白李凝茹答应了下来,可乐开了花。忙将马车和两人迎进了店内。 ———————————— 夕阳西下,太阳如同战败的勇士,在大地上洒满了鲜血。月亮作为战胜者,披着夜色的长袍,站在天上最高的地方,向世人炫耀着战绩。 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不像晚霞那样浓艳,因而更显得素雅,没有夕照那样灿烂,只给你一点淡淡的喜悦,一点淡淡的哀愁。 玄武大道上的每一个街口都站满了武侯,一个个手持铁棒,整装待发,迎接着第二夜,轰动下读书人更激烈的反抗。 这些武侯之中有本来当值的武侯,但更多的是虎贲军军士换上武侯的衣服,伪装成的武侯。全城的武侯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够用,连武侯服都是下午时分,各个铺子的工人拼了命的赶制而成,有些来不及的,只是按着武侯服的颜色,裁了块布贴在虎贲军的军装上,显得不伦不类。 这个时候,关于武侯服的制作,都不用王上下令,每间裁缝铺的东家都是极尽全力支持。在夜间,受损最多的,便是东西两市的商家,只用些料子做衣物这等小事,可谓积极响应。 东西两市街道坊口,守卫在这里的,全部都是虎贲军的军人,这里是今夜最危险的地方,只能让战斗素养更高的真正军人来守卫,魏王也更放心的下。 街道上除了武侯之外再无其他人,想象中人挤人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但每一位武侯都不敢放松警惕,他们心底知道这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也终如所料,今夜的读书人,必然有人在幕后指挥。 明显发挥出了读书人的优势,士农工商,“士”的社会地位比其他的要高出不少,是因为士之阶层都是读过书的人,所读之书除了四书五经等科举用书外,那些先贤古人所著作的兵法书也不在话下。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现在幕后人严格根据兵法书上的计谋,在等待着满街的武侯最劳累的时候,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武侯作为博安城内负责保护百姓的一支力量,却是老子卸任,儿子顶上,一辈传一辈的军户制。 所招收的武侯,从先前的全员精兵发展的越来越差,以至于到了如今,多是老弱病残,再加上泼皮无赖,在武侯中什么人都有,趁着城内暴乱,仗着武侯的身份,寻摸着浑水摸鱼的也不在少数。 街上除了从每家每户传出来的敲击声响之外,没有一位百姓。这也让某些武侯心思活泛了起来。 白天每户人家都在抢粮。富人根本不考虑价格,大手一挥,只要还有余粮的米铺,就会被那些富家权贵统统卖光,甚至就在米铺前,平日里关系不好的几家随从,不顾当街大打出手,造成流血事件。 而这些富人家的大院,也不是地位卑微的武侯能惹得起的,更何况那些动了坏心思的武侯,又有几个是真正忠肝义胆,能够劫富济贫的豪杰之士。 武侯每月的饷银并不多,但每个人都有想要活下去的权利,饷银少,买不到多少米粮,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人被饿死。人心惶惶的时候,只有粮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也是为何不管出了怎样的大事,百姓第一个能够想要的就是囤粮。 武侯们只能铤而走险,盯着穷人家的那些米粮不放,偏偏不巧,今夜被盯上的就是下午时分,还在看着老大爷们谈天说地的王小二家。 几个武侯在王小二家驻守的街口,互相商议道:“就这家,我今天盯了一天。他家只有一个受重伤的小子,和一个妇人。晨时,那妇人出去的早,回来的时候,抱着的米袋里可是装有不少的粮。” 一个比起其他武侯,身材显得略微健壮的武侯决绝道:“那就这家吧,不管如何,能骗就骗。实在不行,才能强。” 此人一看便是这些武侯的头目,不然也不会做出相应的决策,而后剩余的几人也点头称是。 ”上。” “哐啷。” 一声大响,但在满城的敲击声的背景下,已经算不上动静。甚至除了躺在床上,当过兵的王小二有些警觉外,连王小二的老娘都没有注意到,大门何时已经被人踹开了。 几个一身武侯服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张口便是:“家里有粮么?奉王上令,现今博安城内粮食不足,所有百姓需要将家中之粮上交国库。” 王小二的老娘是在战乱时代,被饿过的百姓,所以才会机敏的在一大早,米粮还没涨价的时候,就出去买足了粮食。在平日里,却有些老糊涂。 听着身着官服的人来要粮,便乖乖的走向厨房,想要将刚买的粮食,交给这几个年轻力壮的官人。当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被军人抢粮的事情,对于国家征粮,见怪不怪了。 这几个没了良心的武侯,觉得原来骗人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情,便有变本加厉道:“还有,昨夜为了抵抗暴民,军中可是出了不少伤亡,需要每家每户把值钱的物件也拿出来,交给军队。” 这句话可引起了王小二的不满,征粮也就罢了,拿点粮食换个平安无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昨夜受伤的军人,不是这几个宵小之徒能够用来提起作为招摇撞骗的资本。 王小二冷冷的问道:“既然是国家征粮征银,你们可有户部和兵部联合下发的公文么?” 不知怎么回答的武侯在头目的眼神示意下,掏出准备在今夜抵御读书人的铁棒,朝着王小二的胸部便是一棍。嘴里还不断的碎念道:“叫你他妈的多嘴。嘴巴老实点,免得皮肉之苦。” 王小二的老娘一看儿子被打,也顾不上自己的年龄,抬手就要去抢武侯手中的铁棒。可又哪里是年轻小伙子的对手。越来越急之下,武侯随手一推,王小二的老娘便一下子,被推出老远。 脑袋直冲冲的撞在房间中央的桌角,老年人的身体不经折腾,顿时鲜血横流,几息过后便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娘——” 王小二赤红着双眼,从床上挣脱了出来,忘了自己腿脚还不听使唤,直接摔在了地上,牙齿重重的磕在地上,满嘴鲜血混合着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几个武侯一看事情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下去,赶紧抢过还在王小二老娘手中,死死攥着的米袋,就往屋外跑去。 第八十七章 一地红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都得死,都得死。一个都不能活。” 仇恨很快充斥着王小二的内心,从怀中掏出吕浮生给的药丸,摘开瓶口,早就想不起吕浮生的叮嘱,也记不得还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同袍。 一股脑全都倒进了嘴里,就着口中的血水,硬生生咽了下去。在这一刻,王小二眼中只有杀人。 吕浮生给的药果然很强劲,只一个弹指的时间,王小二的腿脚就会恢复到了,往日健步如飞的状态,环顾四周,拿起锅台边的菜刀便冲了出去。 鲜血在王小二的体内就像一锅紧紧盖着盖子,放在烈火上的水。一点点被煮沸,起初只些许小泡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泡会变的越来越大,翻滚的也越来越急,直到每一瞬间掀开了盖子,也就是王小二的身体到达极限,气血崩体而亡的时刻。 门外,院落里,那几个手中占满鲜血的武侯,慌乱的想要打开大门冲到街上,只要到了街口,不管发生何事,只要看见有人对武侯行凶,那可都是大罪,就地正法也不为过。 可本就理亏的众人,瞧见了满身赤红的魔鬼从房内走出来。一个个害怕极了,软脚虾一样,连站都站不稳。 鲜血顺着王小二手中的菜刀滴答滴啊,浸入院中的土壤。可能明年的花会开的更加鲜艳,却再没了往日观赏的人。 一步,两步,似爪牙。似取人性命的阴间使者,催着这几个武侯上路。 “别怕他,咱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么?给我上。” 武侯头目率先鼓起勇气,反应过来。抓起身边最近的两个同伴,朝着王小二的方向推去。头目身上的刻苦锻炼出来的肌肉,不是为了阵前迎敌,而是为了怎样逃命,和牺牲同袍。 慌乱之中,头目撞开还在大门前,正颤颤巍巍还在解着门闩的武侯,亲自去打开大门上繁杂的门闩。 力气大,在这一刻体现出来真正的价值,也不管有多难的解法,大力出奇迹,只要够力,没什么能够阻挡一个怕死的男人。 头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颇有倒拔垂杨柳的气势,只听“哐哐”几声木头被扯碎的声响,大门近乎被头目整个扯碎。 于此同时,两个举着铁棍迎上王小二的武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这手中的铁棍本该是用于镇压暴徒,却先是用在了“暴徒”身上。 “咔嚓。咔嚓。” 一刀一个,两个武侯连一个弹指的时间都没能坚持住,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早就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武侯,哪里是常年经受军事训练的王小二,手下的一合之敌。何况还吃下了多粒吕浮生给的药丸,此刻的王小二感觉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若是昨夜吞服过这种药丸,老兵可能就不会死了。 但一切可惜都没了用处,时间不会倒转,发生过的就已经是过去式,再也不能回得去。 人啊,还是真能向前看,哪怕前路一样充满着险阻,甚至连活着的希望和动力都已消失殆尽,但也要留下些值得,才能闭上眼睛,安心的离去。 打开了大门的武侯头目,拼了命的朝着街口跑去。先前被头目撞开的武侯刚爬起身来,想要跟随着头目的脚步,飞奔而出。 可不幸的事,还没等抛出两步,就被王小二像是掐着小鸡仔一样,提到半空中。 “就是你杀了我娘的。” 王小二体内的气血翻腾,嘴里流着的赤红,也止不住的随着张口说话,向外喷涌。一点不剩的全都喷在,被王小二提起的武侯脸上。 “不……” 还没等武侯将求饶的话说完,只蹦出来一个字,王小二顺着武侯的脖子,快速的横割一刀,便赶紧去追赶已经跑出院落的武侯头目。 只剩下失手杀了王小二老娘的武侯,跪倒在院子中央。捂着脖子上的割口,血像是一道喷泉,直射而出。不管怎么用力,都阻挡不住,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血柱。 虽是睁大了双眼,眼前却一片白皙。想用力封堵住血口的手越来越乏力,直到连握这个最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一头磕在地上,方向正是朝着大门。 月光皎洁,万物喜其光明。 直挂中天,被一圈淡黄的光晕圈定。光晕开去,便是一些隐灭的星辰。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并没有云雾的遮挡,于是显得越发明亮,这在往常,是很难见的。 远处,一排排红砖瓦房整齐的错落在街道旁,所有的灯光已经熄灭了,水波反射出道道银色的月光,一片又一片波光粼粼,天空在这样的光芒中变的幽蓝,还有那些似轻纱一般飘忽的蓝白云。 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房檐,洒在了院落中的每一个人,宛若镀了银。 武侯头目冲出了王小二家的小巷,眼前的出口距离自己,也只有不到几步远的距离。但心里总是咯噔咯噔跳个不停,每到极危险的时候,武侯头目才会有这种感觉。 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此刻唯一能活命的就是冲到街口,那里驻守着近百人的武侯,只要到了那里,任王小二再如何神勇,也拿武侯头目没有任何办法。 不要命似的向前跑,武侯头目的腿脚早就没了知觉,只能本能的继续向前,每多出一步,换回的就是生的多一分概率。 冲出了巷口,已经看到了同袍聚集的身影,武侯头目朝着同袍们,大喊道:“救命,有人要杀兵了。”这一刻,武侯已经忘了自己犯下强抢的罪过,比起罪名,现在能活着,或是能多活一阵,才是真理。 这一声很大,在满城的敲击声中,传到远处,还是能够听到微弱的声响。这一刻,武侯头目恨死了这群闹事的读书人。 边跑边喊,也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武侯头目的心脏,也不像方才一样嘣嘣乱跳。就在刚放下绷紧的神经时,一股剧痛从背部袭来。 隔着老远,王小二眼看着就要追不上武侯头目,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手中的菜刀扔向武侯头目。按着王小二平常的力气,不可能扔的这么远,更不可能一扔即中。可今夜的王小二吃过了整瓶吕浮生给的药丸,力量造就提升了数十倍不止。 这样的距离对于今夜的王小二而言,还是不在话下。 “啊。” 一声痛喊,引起了驻守武侯们的注意,一个个正向这边赶来驰援。 这一声喊可能是这辈子武侯头目,喊的最大声的一次。虽然只是可能,但一定是武侯头目的最后一次。因为身后的王小二大步迈开,三步并作两步。在大量武侯敢来之前,已经跑到了武侯身边,拔出深深插进武侯头目背后的菜刀。 不管哪里才是武侯头目身上最薄弱的地方,也记不得在军中所学的进攻操演,此刻的王小二脑袋里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王小二直到现在。 胡乱的在武侯头目身上挥舞着菜刀,肉沫四溅,血肉模糊。就算全城最资深的仵作拼凑这具尸体,也并不完整。 王小二的泪水早已流干,嘴里恶狠狠的大叫道:“都得死,今夜谁都不能活。一个都不能放过。”嘴角张的太大,有肉溅入。 仇人的血肉味道让王小二,彻底丧失了作为人的最后底线,赤红的双眼不再只是血丝密布,而是真正的流下了两行血泪。 冲上来的驰援武侯不会选择,慢慢的去调查事情真相,只能凭借着现场的状况做出即时的处理。这场画面清楚的,能够了解到有人在杀博安城的兵。 不需要再考虑其他的,只这一条,就足够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地正法。可没人敢上前去阻止王小二,这个状态下的人或许已经称不上是人了,只能是魔鬼才会应如是。 每一个魔鬼成为魔鬼之前,可能都是一个善良的人,只是遇到某些伪善的人,某些刺激,不得不在理智的情况下变成魔鬼。 有胆大的,与武侯头目平日交好的武侯,看着武侯已死,尸体还要被羞辱,忍不住的朝着王小二的脑袋上重重的敲打。 到了这个时候,王小二体内的药力已经到达了最极限的状态,这也让王小二感受到任何疼痛,更不会晕倒。只是身体骨骼没能随着药力的挥发,而快速的增强,这意味着王小二还是会受伤,头还是会破,腿还是会断,手还是会被卸。 血液从王小二的脑袋上流下,这给了其他武侯极大的信心。纷纷上前击打和拉扯王小二离开武侯头目的碎尸。 王小二现在剩下唯一的理智,就是不杀其他无关人,这也是王小二身为博安人最后的骄傲。道理规矩不能乱,谁惹的祸找谁。 双脚被打断,还能用手锤击武侯头目,双手被打断,还能咬住武侯头目。狠狠的撕下一口口已经微凉的人肉,王小二咽了下去。 人肉的滋味并不好,哪怕是快要失去理智的王小二,也不愿吃人肉。人吃人,易子而食。王小二还做不到,可身体却因为这一口人肉,开始停不下来的膨胀起来。 王小二在干呕,不停的干呕,觉得要是能把胃吐出来才算得上舒爽。可胃是吐不出来的,时间是能到的。体内的药力已经要冲破那顶盖子,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 “嘭。” 无数血肉摔打在愣神的武侯脸上,这道街也重归平静,就像是没发生过事一样。唯一留下的可能就是那一地红。 第八十八章 以人为棋 以城为局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博安城内每一夜的发展,就像是一局互相博弈的棋局,用手中所有的资源,去对换对方的资源。 到了最后,哪一位下棋者手中剩下更多,更有力的资源,便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也是能够接过传国玉玺,登上大统的下一任王上。 而这些下棋者,不外乎是在这场战役之中,赌上所有身家性命,去换取真正顶端的权利。 在明处的两位执棋者,分别是魏王和太子二位,但在暗处,还有不少势力对着那个位置窥探已久。这其中自然就有吕浮生支持的贤王,还可能有数方吕浮生都还不知道的势力,等待着各方手中的底牌消磨殆尽,以坐收渔翁之利。 第二夜的第一场反暴,不在任何人的计划中,完全出乎各方下棋人的意料。 但也正是这场鲜血的爆发,被有心之人作为将计就计的引线,开始了真正策划已久的计划。 西市坊门处,驻守着成队的武侯。在闭市值钱,还有武侯挨家商户盘查可疑之人,只留下必要守护店铺的伙计,或是老板。也都一一登记在册,若是某家商铺在西市内部出了问题,一查便知根源何处,实行连坐制,诛九族。 并且在西市之中,还有不少虎贲军军士伪装的武侯,在街上巡查,防止突然出现的暴徒闹事,以便及时制止。 除却王宫由金龙卫守护之外。 玄武大道,东西两市,坊门街口,暗道水渠。都布满了身着武侯服的官人,博安城今夜的安全都交到了这群人的手中。 为了今夜,王上亲自下令召回大量老兵,曾经的武侯归营。武侯在夜间值班的。一般分为数批人轮换。在今夜,所有的武侯都在同一时间,安排分布在博安城的各个角落。 今夜所有持棋者都会投入大量的资源,在最开始抢占先机。若是形式发展偏向于某一方,明日在百姓中的舆论也会向哪一方倾斜。也会给王上留下一个好印象。 三更天,人最疲惫的时刻,连抗议的敲击声都渐渐弱了下来,武侯们也因困倦和无事,放松了警惕。没再像刚开始宵禁时那样认真。 在西市不起眼的外侧,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书生避开巡逻的武侯,在坊墙外侧,寻摸着一处晨时做好标记的地方。 隔着坊墙,大声的学着猫叫:“喵,喵喵,喵,喵喵喵。” 声音长短不一,阴阳顿挫,涵带着某些想要传达的信息传入坊墙内。 不多时,就能听到从坊墙内传出的狗吠声与之相呼应 “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其中的意思大概只有坊墙内外的人才能明白。 “这今夜的猫狗也凑上热闹了。” “还真是,还没到冬天,就开始叫上了春。幸亏咱们不和圣罗国一样,有一座名唤“春城”的城市。不然那可就是一座叫春的城了。” 两个寻街武侯的低俗对话,惹得其他同袍一阵大笑。根本没有想到,大祸即将临头。 西市内的一家胡商店铺内有异响发出,引起了坊内寻街武侯的注意,一队武侯举着铁棒小心翼翼靠近这间奇怪的店铺。 轻轻的推开纸糊的木门,咯吱声响清楚入耳,屋内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有武侯一边挥着手臂,示意后面的武侯递过来火把,一边朝着里面呼喊道:“有人么?看店的伙计呢?” “嘀嗒,嘀嗒。” 有水滴落的声响从后院传出,在呼吸声都听的清的深夜里,水滴声响显得格外的清楚。几个武侯顺着声音的来源,探步朝着后院走去。 聪明的是留下了,几个武侯在店铺外面,借着今晚的月光,翻找着登记册子。想要查找这间铺子到底是做何营生,东家又是何人。 举着火把探查的武侯穿过铺子,来到了与后院只一门之隔的后门,后门被人用重物封挡住,摸起来似是一个个用来装水的桶子罗列上的。 武侯端着火把慢慢靠前,想要确认里面是什么东西之后,在想着如何搬开,就在火把渐渐靠近的过程中,门外检查着登记册子的武侯翻到了某一页,看看登记册,再看看店铺,又重新看看册子,想要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看错。 再环顾四周,确认店铺的位置也没错,这才肯定下来,马上向自己的上级,大概什长左右官职的武侯报告道:“里面不对,店铺里的东西与登记不符,定然有差错了。生了变数,恐怕店铺内有危险。” 什长武侯也反映过,朝着店铺内,大喊道:“快出来,这件铺子有问题。” 里面举着火把的武侯也及时收手,想要撤出店铺。可身后却有下属武侯,挡住了他的身位。突然暴起,两手握住武侯还举着火把的右手,向后倒去。撞在一个个垒起的桶子上。 火把接触木桶的瞬间,店铺内的武侯就知道,方才嘀嗒的声响从何而来。正是这木桶上浇灌的油,滴落在地砖上发出的响动,火焰接触油面,泛起蓝光,迅速席卷整面被垒成一道墙高的木桶。 木桶内装存的是一块块制作好的易炸物,从这些易炸物中能够看的出来,制作的工匠绝对是一位精细的人,每一块易炸物都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整整齐齐。一分一毫的差值都没有。 离得稍远的武侯已经知道逃不出去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转过身去,朝着店铺外嘶声裂肺的大喊道:“武侯内有暗桩,有暗……”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没了,化成一道火焰中的灰烬。 “轰隆。” 一声巨响,整间店铺充斥了火焰,比昨夜的粥铺更甚,毁灭性更大。顷刻之间,整个已是西市一有四分之一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 这批容器的来源唯一能够解释的是,贼人在白天,趁着店铺老板们加固大门的杂乱时,躲避过因昨夜的暴乱,以及准备今夜防卫,导致人员大量消减的寻街武侯。 秘密之中将一桶桶装满易炸物的容器,运送到了这间店铺。 站得稍远,却也遭殃的武侯,看店伙计也是殃及池鱼。被火焰覆盖了整个身子,燃烧成一个火人。想急着找水,却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狂跑,惨叫,悲泣。 整个西市已经乱成了一团,昨夜还只是抢空金钱,货物。就算毁坏,也只是小规模的,能够在几日之内修理完整的小破坏。而今夜的行为已经上升到,想要毁灭整个西市,将博安城为之根本的商路彻底截断。 又有数十死士,从西市的另一侧方向的某间店铺内,如同蚂蚁一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持利刃冲到街头。也不管是武侯,还是平民伙计,见人便杀,杀人手法很是专业,一刀刺喉,绝对不需要补上第二刀。 武侯手中的铁棒哪里敌得过刀剑,不消片刻,街头上已经倒下了数十个武侯,没得办法的武侯只能寻求救援,分出三人分别朝着三个方向马不停蹄赶去。 第一个方向是魏王府,今夜守卫的主理人看似是新上任的钟风,可却不然,军方体系中有不少根深蒂固,根枝交错的利益关系。武侯,虎贲军之中,近乎所有将官级别的,都与魏王有关。就算林广被撤下,也改变不了,向魏王报告。此实属惯例。 第二人向着玄武大道的方向去了,目标是王宫,今夜的事谁都没有决策权,只有王上才能下达真正有实权的命令,向王上请示,为本之道。 最后一人才是向着东市的方向狂奔,守卫在东市的是刚刚上任的钟风。初来乍到,连修为都没有就能当的上将官,还是虎贲军之中的第一把手。今夜最重要的守备地址就是东市,只要东市没事,博安城尚还算没丢了面子。 向钟风报告,只是推卸责任而已,真正出了事情,有上级抗雷便是。虎贲军们真正最指望的,还是魏王手下的救援。 虎贲军不服,本就是无可厚非,就连吕浮生都被使了下马威,更何况是真正软柿子的钟风,不服众,将之祸患矣。 今晨钟风还在卫所营中,和军士啃着昨日剩下的凉馒头,被贬为士兵的惆怅还没过去,就有内官传旨让自己领虎贲军将军一职,天降大喜,差点步了范进中举的后尘。 利高者疑,所有人都会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指向太子。可此时还在东宫,和老道安心下棋的太子,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 “输了,不下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把咱们准备的惊喜,端上台面让老六尝尝了。” 太子把一颗想要拿出来黑子,又放回了棋篓中。看着面前的棋盘,黑子已再无翻盘的胜算,认输不丢人,不敢认输才丢人。 老道眯着的眼睛略微睁开。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掐指一算,神神叨叨道:“吉时,可成事。” 突然天边,有一颗流星划过。 老道皱褶眉头,手指掐击的速度不住提升。算了半天,疑惑道:“奇怪,今夜本该是太子大吉之相。可这天生异变,今夜的走向,老道我也看不明白了。” “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乱了心思,只管做便是,成事在人。” 太子对于今夜的准备充满了信心,迫不及待的想让魏王喝上一壶。 而老道在太子明显有些不悦的语气下,只能硬着头皮吩咐下去,开始将太子今夜的准备,呈现在博安城这座巨大的棋盘上。能用整座城当作棋盘,所有百姓当作棋子的,也只有王侯家的人才能做到。 老道心中不免暗暗说道:成事在人,可是败事在天。如此武断,将来成了王上,做起事来还不得上天啊。 可老道不是楚昊,这类太子不愿听的话,打死老道,老道也不会说的。费力不讨好的忠言,逆在太子的耳中,按着太子的性子,换回来的绝对不会是升官发财。 第八十九章 一介书生 八尺微命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西市 街头的厮杀还在继续,两相搏杀,勇者胜。就算武侯和虎贲军的武器,不如黑衣死士的锋利,但好在足够的沉。 战场上,钝器永远要比锐器好使的多。锐器需砍杀不止一次,才能使敌人丧失战斗力,而钝器只要结结实实的一下,敌人便没了意识,五脏六腑就没有被震不碎的地方。 就算死士武艺高超,视死如归。可在街头的对战中,经过时间的流逝,武侯和虎贲军反应了过来。死士也已经在街角留下了十几具尸首。 死,按照字画来解析,是一个躺在地上,拿着匕首在夕阳落日时的人。对于死士而言,只有身死在任务中,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升华。 刀棒挥舞,赤红散落,月光相映。 在世上的人们认知中,日月是神的双眼,日夜颠倒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去看着这片大陆。 要问为何神不同时睁着双眼?当传说言,当神同时睁开双眼的日子,同时也是天神降临世上的日子,除了多年前的那一日,神再没睁开过双眼。 月色散落,似是洁白的圣光驱除黑暗,也驱除了死士的罪恶。每倒下一具死士的尸体,对应倒下的是更多武侯,虎贲军的尸体。 除却西市的骚乱之外,玄武大道和东市再往东的街道上同时出现了骚乱。 玄武大道上,从昨日到了今夜,一直都是读书人所占领的,读书人不停的呼吁百姓要站出来,向王上要求下达更多王权退让,返利于民的政令。 如今除却一直占领着玄武大道,最靠近王宫的那群静坐的读书人之外。更多的读书人,从玄武大道两侧的坊墙之上越过墙头,或是从连夜挖通的暗道中爬出来。 这些人就像夜间的一具具,没了意识的行尸走肉。他们之中有多少是跟家里闹翻,非要到街上反抗当今的王上。 这群书生是被别人蒙住了双眼。可他们的家人却没有,昨夜死去的书生还没能闭上眼睛,入土为安,他们可不再想看见自家的儿郎,在今夜也被斩杀,还是以谋反的罪名。 汇聚到了一起的读书人,举着横幅,整齐的喊着口号,朝着王宫方向行进。 从中也能窥探出一二,若不是武侯或者言博安城内的整个防护系统内,出了暗桩。仅凭着这群读书人的手段,又怎能躲开武侯的层层盘查。 “放楚大学士,放楚大学士。”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天之道,利而不害。王上之道,为而不争。” 这群正往着王宫进发的读书人,与静坐在王宫前的读书人相呼应的口号,霎那间,响彻了博安城心脏的位置。 读书人口中的楚大学士,就是今日从家中被收押至天牢的楚昊,作为整个安阳最有学识的人,可谓是所有读书人心中的标杆,而朝着这个方向位置努力的读书人,突然见着心中想要成为的目标,只是王上的一句话,就落得如此模样。 在楚昊被押上囚车的时候,正巧吕浮生在一旁经过,不过楚昊并没有瞧见吕浮生,但吕浮生可是清清楚楚的目睹了这一切。看着楚昊一夜愁成花白的头发,虽说押解的衙役没有过多的羞辱楚昊,但从他的步态,仪表上也能看出楚昊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那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自信。 这般面容,让吕浮生也是一阵动容,倒不是与楚昊有多深的交情,感到不舍。而是楚昊的闺女可是楚文萱,想起四师姐和师父在临行前的叮嘱,吕浮生就不自觉的一阵冷汗。 楚昊可是三朝元老,太子和王上当年的老师,不也就代表着这是整个安阳人的老师。这群读书人怎能不愤世嫉俗,怎能不为名师讨个说法。 众人山呼海啸的汩汩而来,扯着嗓子在夜晚嘶吼着,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说一介书生,八尺微命,谁说读书人就该柔弱。 这一夜,在幕后操纵者的授意下,读书人也能激昂慷慨,读书人也能视死如归,读书人也能气吞山河。 这一夜,这群读书人其实并不多。王宫前静坐的读书人,没有被宵禁令赶走的原因是,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铜锣响物,也放下了手中要被当作燃料的各类书籍,做出一副妥协的模样。 魏王听到报告,顿时大喜。特意吩咐武侯,不要将这群读书人赶走,这群读书人可谓是博安城内的表率,他们才是真正能够看的清实时的有用之才。当为安阳的表率供世人学习。 若是将来魏王登基,必定会重用。在魏王心中,这帮看得清时况的书生,他们才是真正知道怎样活在官场上的领先者。 可往往事情并不如每个人想象中的美好,哪怕想象的人是一个王子。 这群静坐在王宫前的读书人,听见同窗传来越来越近的口号,也是跟着呼喊了起来,在成为官之前,这群人还是以书生的身份自居,圣贤书中教导的民贵君轻,教导的为民请命,等等先贤们创造的美好世界和品格,无不在影响这群后世者。 书生就该有读书人的气节。 读书人们幕后的操纵者也正是用这一点,在曲解,蛊惑读书人善良的内心,安然的品格。一点点变成了操纵者的工具。 整个玄武大街上的武侯,伪装成武侯的虎贲军,以及金龙卫此刻都是严阵以待。死死的盯着这群,一直朝着王宫逼近的读书人群。 “警告,今日已经颁发二等宵禁令,无关人等不得在夜间出行,如若不然,押送入牢,杖三十。” 武侯冲着这群读书人大声的警告着,三十杖,没有几个读书人能够撑得下去。在用刑之后,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这个世上除了拥有治愈道法的修炼者,能够治的活。只能硬撑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这三十杖就是在恐吓这帮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读书人。 人群之中,有读书人给同窗们壮着胆大喊道:“不要怕他们,他们只不过是朝廷的走狗,我们可都是身背功名的读书人。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二等宵禁令下,违反者如同叛国谋逆,此罪当诛。保护对象是不包括有功名之人,今夜就算是六部侍郎全都在此。咱们也敢将他们统统拿下。” 方才壮胆的读书人,接着冲人群煽动道:“别被这些走狗吓唬,没看见他们连刀剑都没有配备么?自然是胡说。同窗们,既然咱们已经出现在这里,今夜的事情没有退路。明天天亮之前,是搏个载入史册的名号,还是变成人人喊打的懦夫。就凭着大家的心思。”
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比起功名利禄,比起风花雪月,更加在乎的是名声,名号。能够给后世留下些值得纪念自己的东西,才是读书人最想要的事情。这在读书人的心中不外乎于永生在这个世上。 后世人能够记得住,不管是自己曾经写下过的诗句,还是建过的建筑,甚至是自家种的树木,都能够被后世人记得起,但能够传达的年限又是多少。 一句诗可能是万万年,直到没了文字的文明。一个建筑,可能是百年,直到坍塌为止。一颗树可能是百年,也可能只有寥寥几年,后世人不喜欢,树木也没什么价值和成本,拔了重栽便是,也没人会去想是谁曾经栽下过这棵树。 最能够被人记得住,也是最毫不费力的就是作为起义的发动者,就算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也能引导出来更多的人参加。变成他们心中的标杆,记录在历史上去教导下一代。 但去没曾想过,成功的那一部分自然会被写在历史上,去教导下一代。但不成功的同样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读书人中出来一人,脱下身上的太学生的服装,手中拿了个大铃铛在身边一直晃悠着,嘴里面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升黄表,焚香烟,请来各等众神仙。神出洞,仙下山,扶助人间把拳玩。” 拿着大铃铛的书生,突然全身一震,就像是被什么灵附身了一般,一抽一抽的接着念叨着,只不过这一次更像是唱出来的,而不是说。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脚采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 对面的武侯们掂量着手中的铁棒,看着眼前这群对打仗经验,几乎为零的读书人,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一样表演着各种可笑的小段。 其间还有几个武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对这群读书人指指点点道:“现在还有人又这么幼稚的骗术么?除了给这群手无寸铁的书呆子,一点毫无用处的信心之外。再没有任何作用,也不知道这群读书人的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到了现在,还信牛鬼蛇神。” 对面的读书人对这些嘲笑一点都不以为然,倒不是因为诚心相信,只是因为没有听到而已,在人前一直蹦蹦跳跳,嘴里不停的人还在乱叫,声音实在是太大,只要稍离的远些的声音都听不清。 第九十章 书生一怒 浮尸十里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玄武大道远处的坊墙上,在没人注意的位置上,有数十个人站在上面观察着,整个玄武大道上发生的事情。 “吕卫率,要不要下去帮忙?” “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咱们下去那么早,不是提前暴露了么?你这就让贼人有了预料之机,将攻击目标改作其他博安城的地方。” 说话之人正是吕浮生,带领着一部分侧卫来到了玄武广场,看着热闹。虽然魏王至始至终,还没动用到侧卫这张底牌,但吕浮生知道,可能今夜在玄武广场上,就需要侧卫的帮助,因此提前落位,也算抢得先机,占些许优势。 心思缜密的吕浮生不可能,在某一件事情上投进所有的底牌。一层接一层,层层而至,环环相扣,才是吕浮生做事的常例。 因此吕浮生在大理寺种留下了大部分的侧卫,只带着身边的十几位侧卫,若是真的在玄武大道上突发意外,也好快些救援。 眼观眺望,拿着大铃铛,满身大汗的书生,也唱到了最后一句:“你要走啊我不拦,霸王槽头把马牵,先解缰绳后背鞍,老仙家扬鞭打吗要回山啊。啊——” 长调悠扬,婉转入云。说起跳大神,更像是一场戏台上演奏的唱腔。 唱到最后,铃铛一扔。人伸成大字型,朝着地上直直的仰了过去。更像是一个戏子最终想要死在台上的梦想,但在这群文绉绉的书生脑海中,这就变成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的慷慨诗句。 “好。” 远处在坊墙上观看的吕浮生却对这段表演,由衷的想要拍手称好。这种表演真的是一个演员梦想中的舞台,自然勾起了吕浮生的戏瘾。但又想着任务还在继续,只能小声的忍着,暗自叫好。 玄武大道上的读书人随着跳大神的一倒下,便开始熙熙囔囔的扩散开来,对面的武侯不得不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最后一次警告,现在立刻回家。我们就当没看见你们,不然按着律法,你们可没好果子吃。快些离开玄武大道。” 读书人一旦下了决心,比寻常人更加不停劝。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读书人的先贤,为了理念的不同,或是劝谏王上不听而选择撞柱而亡。 读书人群分成数列,一字排开,朝着封堵在王宫前,第一道武侯防线发起冲撞。 越来越近。 有一武侯朝着奔涌而来的读书人,不停摇着手臂大喊道:“快走,别过来。真会死的,快走,危险。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声音撕心裂肺,动人心弦。能够听的出来真是情真意切,担忧至极。也不怪武侯能发出,如此撕心的警告,在读书人群之中,这位武侯认出,其中有一个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家中父母活了大半辈子,只想要两个儿子能够有朝一日,比别人都出息,但奈何家中贫弱,作为哥哥只好放弃学习,选择成为了一名武侯。再用所赚的饷银来养活全家,只为了父母在晚年能够好好歇息,弟弟能够不为家中衣食担忧。 不止如此,除了武侯这份工作。每当闲暇之时,或是例假之时,还要去富贾之家看家护院或是寻一份短工,贴补家用。知道现今,连媳妇都没娶。只为了弟弟能够考取功名,成为人上人的那一天。 可今夜突然发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站在了对立面。武侯深知今夜的闹事者,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死人是必然结果,止不过是死多少人的区别而已。 手中的铁棒在击打时,谁也保不准会不会一棒落在脑袋上,当场开瓢。就算没死,被押入大牢,今夜的犯人可不是普通的犯人,只要入了牢房,那每一样刑具必然是要全部过一遍,才算完。 可能够撑过一样刑具的折磨,都算得上好汉,全都过一遍,哪怕是高阶修炼者,没个三年五载,也是养不好伤的。 武侯落了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还没逼到最后的绝境。 读书人人群和武侯两方,就像鸡蛋和石头的碰撞,很快第一排的读书人,就被武侯手中的铁棒,一个个打翻在地。 鸡蛋壳虽然会被打碎,可里面的蛋液是会滲透过石头的。有几个漏网之鱼,躺在地上,爬着闯过层层的武侯防线,向着第二道金龙卫的防线冲去,这其中就有那位哭泣武侯的弟弟。 与武侯争斗的读书人群中,一声声痛叫相映而起,不管是跳大神,还是神助,全都不好使,根本没有铁棒打不痛的身体。 只能被动挨打,也不能还手的读书人真正感同身受到,昨夜的武侯和虎贲军是有多艰难,但有些不同的是,武侯和虎贲军是出于对百姓的保护,和安阳的律法才不能反击,而这群读书人是真的打不过,没办法反击。 但事情不是绝对的,在读书人之中,也有从小就是街头孩子霸王的存在,礼义廉耻没学好,打架倒是学的很好的孩子。似这种孩子,在方才跳大神的时候,一个个都羞愧的恨不得躲起来。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是打架,也会打架。 有心狠的读书人,在袖口中藏着一把利刃,趁着武侯们放松警惕,大意的时候。上去对着武侯的心脏就是一刀。倒在地上的武侯,在上千人的斗争中,也没人能够注意的到。 终于有鲜血洒在还活着的武侯脸上,武侯大声呼喊着提醒身边的同袍道:“这帮杂碎,有的手中有刀,大家小心。啊——” 还没说完,就被读书人按着嘴巴,贴在身后,在自己后背刺上数刀,瞬间没了声息。 远处几个人影顺着坊内的屋檐,攀爬到了坊墙上,有顺着坊墙向战斗的地方越来越近,这些人都佩戴者弩箭和短刃,这一套打扮一看就是不良人来到了现场。 “今夜似乎格外热闹,每个衙门都想要来参上一脚啊。”看着匆匆赶来的不良人,坊墙上的吕浮生接着道:“不管是谁在打平安县城,我358团一定帮帮场子!” 身边的侧卫相互渣吧着眼睛,一个也没有听明白的,不由的问道:“什么358团?平安县城又在何地?” 吕浮生直接解释道:“就是该我们行动了,迅速解决掉,在第一战线持有武器的暴徒,然后全员在第二道防线前集合,只记住一点,我不管暴徒和武侯虎贲军的伤亡,我只要求一点,咱们侧卫的人,不能有一点损伤,不然说出去,一群修炼者竟然被普通人打伤,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是。” 一个弹指之间,集结在坊墙上的侧卫全部投入战场,吕浮生姨妈当先,一把“一去”匕首紧握手中,脚踏着灵弑步在人群中左闪右避,找准目标,一刀致命。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不消片刻,在坊墙上早已将带有利刃的读书人,一一发现之后才入场的侧卫,很快将带有威胁性的暴徒全部杀掉,按着吕浮生的直视向第二道防线汇集。 于此同时,在第二道防线前,已经有不少突围出来的读书人,脸上满是鲜血也不在乎,面对着明刀明枪的金龙卫,一点也不畏惧。 金龙卫是王上的私有军,编制建成的那一天,就只有一个保护王上的任务。所以在金龙卫当兵的,就没有一个不为之自豪的。 每一位金龙卫士兵都将腰板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群刚爬出重围,气势正盛的暴徒,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金龙卫是一群不需要任何人的命令,也不用顾全律法的武装力量。因为他们只有呆在王宫前宫的权利,并且还负责整个王宫的守备。只要是歹人进了王宫,无需多言,杀了便是,反正歹人只有一个行刺王上的目的。 不然等到报告王上,获得动武的权限后,歹人都不知道已经杀了王上多少回了。所以金龙卫才会有凌驾于律法之上的杀人权利。 这群读书人一腔热血,凌然不惧的大无畏气势充满内心,可惜却是用错了地方。一个个摩拳擦掌,朝着金龙卫冲了过去。 金龙卫不动,只是刀已出鞘,箭在弦上,做好所有战斗准备,金龙卫作为保护王上的军队,可谓是整个安阳军队的最高战力,不管是拔刀还是搭弦都是整齐划一,做的动作如同一个人一般。 冲到了最前面的书生暴徒,不知从哪里拣来一块石头。朝着金龙卫的士兵方向抛去,石子砸在金龙卫士兵的额头,鲜血很快流满了金龙卫士兵的面容,这位金龙卫士兵却一下未动,坚守在原地,手持着弓箭,还在稳稳的瞄准这群暴徒。 越来越近,这群读书人冲过了护城河,已经进入到了王宫的界限,一位读书人为此,还兴奋的大呼出声,认为已经成功了。 金龙卫守将咬着牙齿,失望的摇摇头,一声未吭,大手一挥,便转过身去。 “扑哧,扑哧。” 箭穿过肉体时发生的声音,不住的在王宫前响起,很快这一小撮暴徒,便纷纷丧命于此。 每一位书生将来都有可能成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他们是安阳的未来。可今夜,金龙卫守将对这群,国家未来的希望失望透顶。不得以才大手一挥,下达了灭杀的命令。 第九十一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时间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在无聊的时候会觉得很长,想怎么才能耗尽。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时,又会觉得很短,想着怎么能在有限中去做更多的事情。 此时,王宫门前,那群视死如归的书生被利箭射成了筛子,血洒在护城河内,染红了一池的绿鲤,染碎了一世人的心。 侧卫早已集合在王宫门口,吕浮生望着这一个个鲜活的生活在一瞬之间,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一幕似乎昨夜也见过,似乎以前也曾见过。这般场面怎么在吕浮生的脑海,总是见过。 第一道防线内,只剩下些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很快,就被武侯制服。方才为了胞弟流泪的武侯,看到王宫前的一片赤红,不用亲眼得见,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呆滞的朝天怒吼:“阿弟,我要为你报仇。” 随手捡起方才读书人留下的刺刀,像一头失去控制的野牛,朝着王宫的方向冲去,当经过侧卫集结的地点时,吕浮生从中踏步而出,一脚就将这位失心疯的武侯踹倒在地。 “你别忘了,你还有老母要赡养,你还有未来。”方才在坊墙上,吕浮生就听明白了这位武侯,为何而哭,为何撕心的原因。 武侯痴痴呆呆的道:“没了,什么都没了。家没了,阿弟没了,阿爷也没了。” “啊——” 一个男人会独自扛起生活上的所有艰难,但也会被生活击垮,阿弟没了,就是压死骆驼最后的一块铁。生活压抑太久的男人,真的很容易会在一瞬之间,放弃所有的一切。 武侯还是站起身来,义无反顾的朝着王宫冲了过去。 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却没说,要不要救本就先要赴死之人。就算救了下来,那又算不算得上是一件功德。 吕浮生转过身去,不想看见这位武侯死去的那一幕,出现在自己眼前。吕浮生想要救他,不是出于心善。而是这位武侯的些许经历,与师父黄超有着相似的地方。 当年的黄超也是这样劝说过一个人,不要去做明知是死的事情。可却没得到回应,哪个人还是去选择了赴死,之后黄超也像这位武侯一样,失去了对生的渴望,每夜饮酒来麻痹神经。 起初吕浮生还小,并不懂得为何一个人,会如此喜爱喝那些呛人的液体。在未来的某一日,吕浮生才懂得那些夜里,师父喝下去酒的滋味。 “噗嗤。” 一声轻响,利箭很准确的刺穿武侯的心脏。没有意思痛苦,武侯的脸上还带着释怀的微笑,可能在这一刻,对于这位武侯而言,并不是剥夺生的权利,而是一种越过千帆后的释然。 “出事了,卫率大人。” 远处一匹快马冲了过来。 不明情况的金龙卫,迅速的再次抬起手中的弓箭,全员瞄准完毕。 “吁——” 从快马上下来一位侧卫,看起来很是年轻。年轻侧卫半跪在吕浮生面前,报告道:“卫率大人,东市再往东三坊的距离,有数千泼皮无赖朝着东市行进,那群泼皮无赖手里都带着家伙事儿,看起来不是善茬。魏王特命侧卫赶去支援,大家伙儿都已赶至东市待命。” 吕浮生吩咐着其他侧卫道:“马只有一匹,等咱们都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你们再次帮着武侯,守卫玄武大道,我一人前去就好。” “轰隆。” 西市的爆炸声音响彻云霄,火势冲天。就连里西市甚远的玄武大道,此刻也茹白昼一般明亮,又有数道火星迸发,连带着临近西市的几坊也出现了燃火。 吕浮生只好临时改变命令,与侧卫道:“所有水属性的侧卫全部以最高速度,赶往西市救援,其他人继续守备任务。走了火,可不是小事。待我处理完东市的事情,立马赶过去。” “安。” 众侧卫半跪在地,接下命令。 “马匹,借我一用。”横跨上马,挥着马鞭,轻踢马腹。吕浮生骑着快马已然朝着东市的方向去了。 留下来十几位侧卫,蹲在玄武大道边的坊墙下,看着武侯在一具一具的清点尸体,清理地面上一块一块已经凝固的血迹。 博安城的宵禁,街上纷乱却不影响,乖乖听话不上街的百姓。屋外悲壮,屋内欢喜。 正如被封在一品楼内,还在把酒言欢的萧子平和王胖子,咕嘟咕嘟的火锅冒着热气,桌上的酒瓶垒成小山,王胖子的汗水湿透的衣衫,萧子平举着酒杯,跟身边的柱子称兄道弟。 这两人还算好的,桌子底下,不计其数的小伙子昏睡在地上。还有的抱着板凳,当作媳妇儿一顿热吻。 也正如客栈内,摆在李凝茹面前的八大盘,八大碗。这是厨子的看家本领,在客栈老板的热情招待下,李凝茹只好每一样只吃一小口,就放下了筷子。又故意和客栈老板聊着其他小事,若是问起,对于女生而言,最简单的借口就是要减肥。 生活还在继续,只要遵纪守法,这世上所有的苦难,就不会找上门来。 时间在不停的向前奔跑,西市里的打斗声也在一点点消散。 在没有人来支援的情况下,西市的武侯及虎贲军在付出数百人的代价,才将那数十个死士全部降服,可死士毕竟是死士,就算未死被活捉的死士,也会迅速找到自杀的办法,将自己的生命,还给这一方小世界。 除却搏杀之外的西市,早已是一片火海,每家商铺中看门的小伙计,都主动提着水桶去灭火,可面对着汹涌的火光,无用功一般。 战斗结束之后的武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受了重伤的被集中抬到一处角落,等待救治。受了轻伤的,随意找块白布包裹上,就跟着同袍冲赴火场。 死了的武侯,也被抬到角落,等待着明日家属认领,领取抚恤金。 有一受了轻伤的虎贲军士,扔掉看出缺口的军刀,暗叹安阳的官真是腐败到了极点,连军械的费用都敢贪墨,朝着满是粘稠血液的地面啐上一口。 “他妈的,什么世道,前线卖命的人没钱吃饭,坐享其成的狗东西还家财万贯。”这轻伤的虎贲军是明显是个愤世嫉俗的愤青。 武侯中还是有明白人,已经认清社会阶层的明白人告诫道:“别瞎说话,被有心人听到,你想卖命都没地儿卖去。” “老子不怕,老子家里有地,实在不行,回家种地就是。” 明白人幽幽道:“那你也得有命才行。” “你小子是不是找打?” 说不过的愤青虎贲军上来攥住武侯的领口,就要挥拳。 “军爷,我可警告你啊,今夜可是虎贲军和武侯的第一次合作。如果出了间隙,我相信不用多,明日你便会被赶出虎贲军,开除军籍。” “算了,打架都是博安人,这么吵闹下去,和这群暴徒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赶紧干活。大火都快烧到眉毛了。你们还有心思打架,真是没脑子,赶紧过来帮忙抬一手,早些处理完,还要赶去救火。” 一旁的和事佬抬起死去的死士上肢,等待着虎贲军士过来搭把手,抬起另外一侧。 催促下,愤青虎贲军士半空中停下的拳头,没有落在武侯的脸上。当武侯警告时,愤青虎贲军士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此刻有和事佬给个台阶,自然顺着赶紧下来了。 愤青虎贲军士恶狠狠的放话道:“别让我在看见你,阴阳怪气的家伙,不然下次打断你的腿。” “不对,这是什么?” 和事佬突然发现一块从死士怀中,掉落出来的令牌。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块令牌泛出淡淡金黄,。扔下抬起的死士,捡起这块精美的令牌。 在火光和月光的双重照明下,和事佬认清令牌上的字,与其他二人道:“这牌子上写的东宫,看起来这群死士应该是太子一伙儿的人。” “若是将这块令牌呈献到王宫,想必魏王一定会多加赏赐,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真是想都不用想。” 和事佬诱惑性的话语,让愤青虎贲军士彻底忘记了,方才自己愤世嫉俗的言论。伸手向令牌抢去。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和事佬手中的令牌,已经被愤青虎贲军士抢了过去。 和事佬焦急道:“你赶紧还回来,这可是我未来的锦绣前程。” “见者有份,再说你们谁能进得去王宫?我家有亲戚在王宫做内监,自然是有能进得去王宫的门路,这块令牌还是给我最好。等我日后升官发财,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愤青虎贲军赶紧对另外二人许下承诺,就像是一张永远兑现不了的大饼,悬挂在二人面前。 “那好吧,口说无凭,你且立下字据,我等便信你。” “现在这个时候哪里去找纸笔去。这样,我以博安人的品格立誓。日后飞鸿腾达,必不忘二位兄弟的恩惠。” 愤青虎贲军的一言一行,就像是一个在深水中,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的绳索,不论做什么事情,只要能紧紧的抓住绳索就行。 而那副面孔与在朝堂之上,阴奉阳违,尔虞我诈,趋炎附势的官,没有任何区别,长大了我变成了你。这还没等长大,这位愤青虎贲军士就变成了先前,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第九十二章 一王登基万民苦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好吧,那便依你。赶紧去吧,这种事情越早越好,说不准,这就是从龙之功。我俩自会向你的上级为你寻一个借口。”
“谢二位兄弟的帮衬,在下感激不尽。” 愤青虎贲军士撕开外面,装作武侯制服的黑色布面。脱下重重的虎贲甲胄,拽下甲胄上标有自己名字的木牌,拿着东宫的令牌便朝着王宫的方向跑去。 愤青虎贲军士内心止不住的激动,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一样兴奋,似乎已经看见未来坐在豪宅里,妻妾成群的样子。 窃喜着遇见的是这么两位智商不足的家伙,愤青虎贲军士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怂货,还在原地期待着,日后自己飞黄腾达,还能够给他们分上一杯羹,实在是太天真,太无邪了。博安人的人格?可笑,自己可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博安人。希望这次能够这两个怂货上一课,什么叫做社会的残酷,什么叫做人心隔肚皮。 这位愤青虎贲军士不知道的是,他手中的这块东宫令牌,与在坊间暗道中行刺吕浮生二人的令牌一摸一样。 待愤青虎贲军士远走,那一位武侯娘里娘气的对和事佬说:“这就是吕浮生所言的,买了拐还说谢谢的那种人么?” 和事佬脱下身上的军甲,漏出其内的黑色长袍,看着陷入火海的西市,怅然若失道:“别管了,西市闹的太凶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却不知一王登基万民苦啊。” 武侯也脱下身上的武侯服,漏出其内的白色长袍,道:“可别说这些糊涂话,怎的你也像那虎贲军士一样,当一个管不住嘴的愤青啊。” “唉……” 这和事佬和武侯二人竟是黑白无常假扮的,也不知道那位正朝着王宫疾行的愤青该怎么想,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黑无常呆呆的站在原地,白无常自然瞧见了,黑无常那颗烂好人的心活泛起来。这也是为何黑无常待人接物,总是充满对这个世界充满爱的状态。而白无常却觉得每一个外人,都是要陷害自己的。也只有这样,白无常才能将黑无常内心里的天真保护的尚算完整。 火海无情, 忽一人大呼:“火起!”。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狗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 纷乱,惨绝,地狱,这幅场景没人出手,就会直至寂灭。 “别看了,你救不了整个世界。” 白无常拉着黑无常的衣袖道:“西市太大了,就算今夜是入了上境的高阶修炼者在此,也同样救不了多少人。你我二人还是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或许能够就更多的人。”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情?回魏王府?眼前的哭声你都不管,怎的还能去照顾遥远的事?” 说话间,黑无常又褪去身上的长袍,只留下贴身的内衣,撸起袖子,已经准备冲进火场。 “你今夜着了道。就算听我的,好么?” 白无常挡住黑无常望向火海的视线,用渴求的眼神与黑无常目目相对,想从黑无常的眼神中,看出这件事情是否还有缓和的余地。 就像吕浮生与白无常说的那句,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少一分一秒,都不算一辈子。黑无常一旦出了事情,白无常也不会多苟活一秒。 黑无常认真的看着白无常的眼睛,问道:“你是怕魏王责怪么?” 白无常犹豫半天,轻微点点头,回答道:“今夜不比其他时候,不能在此时意气用事。” “若是有一天,我和魏王之间要选择一个的话?你会救谁?” 白无常毫不犹豫,声音很坚定的说道:“你,当然是你。” “以前我一定会认为是我,可今夜过后,我再也不敢确定。” 白无常跟黑无常之间很少发火,在黑无常的印象里几近没有。可能今夜是黑无常第一次看见白无常发火。 白无常厉声尖叫道:“回去,别犯傻。” 黑无常被白无常突如其来的火气震慑到,睁大了眼睛。不多时,便恢复常态,欲言又止。重新一件一件穿起衣物,落寞般的离去。黑无常的背影在月光的温存下,映在沾满血迹的大地,显现得是如此单薄。白无常只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多年的相交,他知道黑无常此刻不会再意气用事,但也放心不下,在黑无常迅速的穿梭在屋顶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在远处守护着黑无常。 西市坊门口,在黑无常快要离开西市时,看见几个满脸通红的侧卫正进入西市,侧卫很好辨认,凡是侧卫必身着青织金妆花飞鱼绢样式的衣物,这是吕浮生为侧卫设计的,或许从一开始,吕浮生就已经把自己看作是侧卫卫率。 这样的衣服在博安城没人见过,设计华丽,其上的飞鱼图案更是没人见过,头如龙,鱼身一角,服式为衣分上下二截相连,下有分幅,二旁有襞积。 如此衣裳,在刚裁剪而出时,白无常见到都想要吕浮生帮忙,为自己设计一件白袍,可又想想二人之间的关系,只好作罢。 几名侧卫看似奔跑了许久,刚到西市门口,便立刻冲入火场,不多时,便看得见火场之中闪烁着白色,蓝色或是透明的灵气。 随着各色灵气的出现,又有冰落,水浸,雨落等异象出现。 这幅场景让屋顶上的黑白无常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各自言语着。 白无常自言自语道:“吕浮生不该带着侧卫此刻在增援东市么?怎的能有多余的侧卫赶来灭火?” 黑无常则道:“浮生道长真是仁义,就算再艰难,也会极尽所能的献出所有来,实乃我辈楷模,惭愧不如。” 尽管如此,有了数名修炼者的助阵,也只是稍微减缓了火势蔓延的趋势。负责今夜守备西市的武侯长官冲在救火的第一线,看着一个个同袍在火海中,被犹如魔鬼之口的大火再次吞下数人之后,已经失去了理智。 朝着周围大喊:“人呢?去求增援的人呢?死哪去了?怎么还没人管?博安城内的人都瞎了么?看不见这么大火?咳,咳,咳。” 不停的疑问并没有换回来回答,也没人能够听得进,周围的武侯只是越来越少。 说的太急,大火燃起的灰尘,进了武侯长官的嘴中,使得武侯长官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咳嗽。无奈之下,忍着难受,再次提着水桶,冲入火海。 —————— 救援的人并不是没有责任心,延误情报。 在王宫内,御书房前。 从西市赶来要求救援的武侯全都站在御书房前,一个个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在他们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白色苍白的内监。 “总管,王上何时能醒来?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半天,军机不可延误,还望总管通融一下。” 这几个传信的武侯实在没有办法,跪在地上不断的,朝着内侍总管磕头。想要总管能够将军机,传达给王上。 “和平时期,哪来的是什么军机,叫你们等着,等着便是。还要咱家通融,如何通融?去把王上叫起来?咱家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你要敢去,你去便是。” 内侍总管撩起浮沉,面色不悦。可这群武侯也没办法,虽说这不是战场,不是军机。但在西市牺牲的武侯,不次于一场小型战争牺牲的人数。 武侯们只能干着急,相互讨论着办法。 “不行,就留最后一个人在此等候,其他人先回去吧,毕竟能多一个人也算好的。” 其他武侯纷纷表示同意,留下一人之后,其他人匆匆离开王宫,只为了能多出一份力,但一场大火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的,就算是,也不是这群普通人能够左右的。 留下的那个武侯,满眼含着泪水。因为他知道回去的那些兄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拯救博安城九死一生,而无悔。他们每个人都是英雄,至少是自己的英雄。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从外有一位小太监引来一位虎贲军士,这位虎贲军士让留在此地的武侯,很是眼熟。也不奇怪,这位虎贲军士就是方才被黑白无常设下圈套,乖乖跳进去的,愤青虎贲军士,到现在,这位愤青手里还死死的攥着两块牌子。 武侯想要上前与愤青寒暄几句,已然没有任何办法的武侯,不管是谁都当作救命的稻草,想要抓住。 可愤青虎贲军士冷哼一声,更本不多加理会。就像没看见武侯一样,直接略过,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向内侍总管走去。 看着别人难处,只要不关乎自己的利益,又有谁愿意去管呢。 小太监在内侍总管耳边小声秘言几句,内侍总管不住的点头,说了声好。冲着愤青虎贲军士也是横眉冷对道:“小子,虽说你与王公公有些关系,可今日是我当值,若是出了事,我也需负责,所以这孝敬……” “祖宗,且放宽心,只要让我能见着王上,将这块令牌递交上去,不管多少孝敬,小子都能拿得起。日后踩了狗屎运,若能飞黄腾达,也必不忘总监,今夜您的恩惠。” 愤青虎贲军喜笑颜开,就像是看见亲人一样高兴,一脸奉承的模样。见人下菜碟,或许还没等自己平步青云,便已经迷失了当年那个自己。 第九十三章 你有病啊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谁管你日后的事情,咱家与你明说,方才你说的那个孝敬的数,再翻上一番,不然咱家才不去冒这个险。” 内侍总监既然能做到总监的位置,便是不知在宫内踩过多少人的鲜血,登上这个位置。眼神中闪烁着精明,和对于金钱的渴望。 愤青虎贲军士在心中默默盘算,大概对内侍总管心中的价格有一个界定。眼神左右飘忽,因为内侍总监的胃口实在太大,已经超出了愤青虎贲军士能够承担的额度,但转念一想,只要能将手中的令牌交与王上,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信手拈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狠下心来道:“虽说祖宗您说的价格有些高,但您这一定也是顾全了,我家与王祖宗的关系,不然也不会答应小的。钱我虽然没有那么多。” “嗯?” 一听到这句话,内侍总管眉头皱起,面色极为难看。 “祖宗您先别急,我家还有一份祖产,在王宫附近有一处别院,一直租借出去当作客栈,今夜过后,这间客栈及房产就孝敬祖宗你了,明日,我便将地契献上。” 内侍总管的表情变化的总是很快,西边日出东边雨,在内侍总管的脸上东边雨,很快被西边的日头赶跑,变得喜笑颜开。 按理说已经爬到这个位置,本该是做到宠辱不惊,外人一般看不出总管内心的变化,可却不然。 一是愤青虎贲军士人小言微,不值一提,没有必要在他面前使手段。二是因为如内侍之人,便是不全之人,内心自卑,很容易产生对金钱或是权利的渴望,来在其他方面证明,比别人都要强大。 “这就对了。在这里等着咱家,把你那个劳什子令牌拿过来,咱家这就去禀告王上。” 内侍总管新入了一套宅院,怎能不开心,看着谁都乐呵呵的,甚至在愤青虎贲军士递上令牌时,还贴着愤青的耳边,轻声道:“这可是咱们的小秘密,可不能被旁人听了去。”而后冲着愤青眨了眨眼,似是传递着某种消息。 两人之间的谈话,声音相对略小,站在稍远处的武侯根本听不清。 愤青被内侍总管的行为,先是恶心的一愣,心想着:哥们可没有龙阳之好,贴得如此之近还温声细语,难不成单单是金钱已经满足不了这个恶心老头的欲望,还馋着我的身子? 被吓到的愤青虎贲军士,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余光扫到了一旁还在等着王上醒来的武侯,这才觉察到内侍总监真正的用意。 头方向不动,只用眼神向武侯的方向轻瞥,略微点点头示意。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容易很多。内侍总监这才放心的进入御书房,去叫醒王上。 —————— 东市 距离东市坊门口有数条街,有大量闲散人聚集在此。根本不把宵禁放在眼中,我行我素,街头大声的喧哗,并且每个人的手中都持有攻击性的武器。 赶至此处的吕浮生,骑在马上,用手指指点点,数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靠,这是十八般武器都聚齐了啊,这是泼皮无赖,还是攻城伐地啊。” 东市附近,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又有一批人聚合在了一起,但人数略少一些。带头的正是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欧阳止。 这位侠客可不一般,开场的帅气都被他占去。一身麻布衣物,抱着一把长剑,孤零零的站在人群最前方,垂在脸庞的长发随着微风飘动。头发上绑着发带,一副独孤求败的高手模样。 至于为何吕浮生能够一眼看出,这个人与寻常的泼皮无赖不同。只是那副孤寂的背影,轻易将吕浮生拉回那座城头之上,对立站着的那一男一女。 而吕浮生自己就像是城下的那群围观观众和那一只猴,吕浮生甚至很怕欧阳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看来我不该来,留下点回忆行不行啊。好歹说我也是个夕阳武士,你叫我亲就亲啊。 但吕浮生不会吹一口仙气,让那对男女相拥,激烈接吻。没有意中人踩着五彩祥云,更没有一位红纱紫霞。 “卫率大人,侧卫所属除却您带领出去的,余下八十一人全部在此待命。” 一句话将吕浮生从前世影片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咦?吓老子一跳,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侧卫指了指坊墙,示意所有侧卫都一直蹲在坊墙上,就着夜色隐藏在黑暗中。没了西市的火光,隐藏在坊墙上,对于修炼者来说,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吕浮生思索片刻道:“留在后方等候,一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一发信号,所有人一起上。” “安。” 侧卫应下之后,吕浮生下了马,在围堵的众人中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留下一脸认真的武侯还低着头,蹲在施礼,问道:“那卫率大人,您的信号是摔杯为号还是挥手为号呢?” 等待片刻,也不见回答。侧卫抬头想要询问,却不见吕浮生的踪影,慌神之下,左右乱看,也寻不见吕浮生的人影。 其他的侧卫指着前面聚集的人群,笑着道:“咱们卫率大人真是雷厉风行,早就走了。” “这可该如何是好啊,算了,见机行事吧。” 一挥手,所有侧卫重新跳到坊墙之上,逼近两帮人马最中心的位置。见机行事的等待着,吕浮生的信号。 吕浮生走到欧阳止的身边。 欧阳止冷冷的道:“来了?” 吕浮生回答道:“来了。”又不禁疑问道:“你怎的认识我?话说你是谁啊?” “那日,你初次入魏王府时,我在。”欧阳止低垂着眼帘,继续冷冷的说道:“我是欧阳止,无名侠客而已。” 从欧阳止的身上,吕浮生感受不到一丝灵气流露。但作为能够在魏王书房议事的人物,必然是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吕浮生很容易的猜到欧阳止的身份,继而先入为主的将欧阳止当作是比肩黑白无常和阎罗将军一样的人物。 大能之辈能够隐藏周遭灵气,吕浮生是知道的,师父黄超便能做到这一点。但瞧着欧阳止的岁数,也不像是能够达到上境的高阶修炼者。 而没有灵气的修炼者,只有两种状况,受重伤或是被诅咒。不管是哪一种,万法通的吕浮生都是略懂,又能够帮助欧阳止解决的方案。 不明白为什么,可能是欧阳止的气质和造型,勾起了吕浮生的记忆。吕浮生对眼前这位剑客印象很好,帮助他脱离难处,算不得什么。 吕浮生为人处事,只要看得顺眼就是朋友,看不顺眼也不愿理会。没有必要去讨好每一个人,不然终究会变的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这种改变不是一种越来越好的改变,而是要去迎合这个社会而做的妥协。在这一点上,吕浮生与黑无常之间有着些许的相似。 于是,吕浮生好心问道:“你有病?” “你有药?” 欧阳止的回答让吕浮生更加确认,欧阳止是因为某一种顽疾才导致灵气丧失的。 “你有什么病,我有什么药。” 这一点上倒不是吕浮生吹牛,守着黄超这位大陆上最强的炼药师,什么药没有?什么药不是手到擒来? 欧阳止却没感觉到吕浮生的善意,微微抬眼瞥了眼吕浮生,还是依旧冷酷帅气的道:“你有什么药,我有什么病?” 这一句话有些激怒了吕浮生,自然听得出来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好话。 吕浮生反呛道:“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你有什么病,我有什么药。” “你有什么药,我有什么病?” ………… 两人循环反复的对话,让身后的泼皮无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位大哥级的人物在搞什么名堂。也让对面的敌人看着笑话。 不多时,两人吵的累了。 吕浮生相信要是自己不改变话题,欧阳止绝对会陪着自己说到天明。 继而改变说法,问道:“你没病,怎么身上没灵气?” “你有药啊?不对,你怎么不安套路出牌了?” 此刻的欧阳止哪里还有冷酷大侠的风范,完全和三四岁的孩童一般,和吕浮生斗嘴。 两人的吵架,欧阳止嘴唇都有些干裂,道:“唉,我要什么灵气。我又不是一个修炼者。你似不似彪啊?” 吕浮生有些惊奇道:“啥?不是修炼者的四大金刚,那你是凭什么做到这个位置的?凭着你那不要脸的气质?” 欧阳止摸着长剑,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受到上天的恩赐,被上天抛弃的人,也能有做人的尊严。” “对不起,冒昧了。” “没事,不用说对不起。”欧阳止漏出一丝,勉强的微笑道:“并不是只有修炼者才能拥有毁天灭地的实力,寻常人也能拥有变强的权利。” “你们这两个傻子在那边嘟嘟囔囔半天,真当老子不存在啊?他奶奶的。” 对面帮派中推拥出一位光头大佬,只穿了一条宽松的麻布长裤,手腕盘着粗绳,长须扎成数道小辫在下巴飘荡,赤裸的身子上纹画着一只下山猛虎。 这位光头大佬不停的用手摸着光头,凶神恶煞之像,打眼一看便知此人并不简单。 第九十四章 猫鼠之战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哥们是谁啊?” 吕浮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位光头大佬散发出来强劲的灵气,不仅向欧阳止发问道。 “博安城里的一个小混混而已。” 欧阳止的简短介绍让对面的光头大佬火气四冒,指着欧阳止,冲着吕浮生厉声道:“别装着大侠的模样了,你再怎么装也摆脱不了你傻缺的气质。我是玄珠帮的老大,你身边那个是止敬帮的傻缺。” 欧阳止破口大骂道:“你才傻缺,你全家都傻缺。” 此刻欧阳止的大侠形象,在吕浮生的印象里,已经崩塌殆尽。其实在方才斗嘴时,欧阳止的大侠形象就已经渐渐崩塌。 “用帮忙么?我的兄弟都在暗处,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人不在话……画个道还是可以的。” 吕浮生及时将想要说的不在话下,生生改口成别的。因为吕浮生已然注意到对面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已经超出了侧卫能够全歼的能力范围。 “知道你刚当上侧卫卫率,侧卫,那可是魏王殿下的宝贝疙瘩。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些泼皮用我的人就能对付。” 欧阳止手握在剑把,随时准备出鞘一战。 博安城的地下势力分为两派,一派是魏王势力下欧阳止成立的止敬帮,而另一派则是在博安城内,名门望族势力下集合成的玄珠帮。 今夜玄珠帮的目的便是要搞出些事情,在太子殿下的授意下,名门望族不得不召集所有的帮内人员,准备在今夜大闹博安城。 很明显,玄珠帮的聚集的人数,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欧阳止的止敬帮。除却平时一直在隐藏实力外,今夜各家名门只保留了必要的护院,其余人都参与到了这场闹事之中。 名门望族之所以能够做大一方,靠的绝对不止是名望而已,更多的是精明。 太子既然将此事强加于人,名门望族索性便将计就计,加大人手。一是为了在太子面前邀功,二是今夜过后,只要赢了这一战,这博安城日后的地下势力,只有玄珠帮一家做大。到时候有了垄断的优势,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箭双雕,乐乎哀哉。 光头大佬坐在身后小弟刚搬来的椅子,朝着吕浮生二人说道:“嘿,你们两个小子搞什么名堂?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这就是江湖事,江湖事就要用江湖的方式解决,傻缺。” 欧阳止有些怒气,挑衅道:“你说吧,单挑还是群殴。你这怂货肯定不敢选单挑。”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 光头大佬站起身来,摸着增光瓦亮的大脑袋,另一只手举起方才坐着的椅子,轮圆了砸过去。 “哐。” 欧阳止被椅子击中面门,额头上血流不止。那只紧握着剑把的手并没有松动。 这只是简单的一击,并且椅子的抛物速度很慢,常人都可以闪避开,可欧阳止就是原地不动,等着椅子砸上来。吕浮生以为欧阳止既然没有灵气,不是修炼者,那一定就是个内家子,就没有帮忙,反而叉着手,学起欧阳止的帅气模样。 却没想欧阳止的肉身如此脆弱,椅子一磕,就血流不止。 吕浮生站在一边,立刻化身祖安人,阴阳怪气的吐槽道:“大哥,没搞错吧?你不会是个滥竽充数的四大金刚吧?不行就别说那么多漂亮话,我上我也行啊。” 欧阳止没有理会吕浮生的冷嘲热讽,似乎学会了吕浮生的嘲讽技能,冲着光头大佬继续挑衅道:“哥们,相信我,就算你再怎么摸头,也长不出来头发的。” 光头大佬顿时勃然大怒,一脚踩着地面,重重蹬出。嘴里喊着:“哇呀呀呀。”单手握拳,拳生青雷。速度极快,肉眼难见。除了一道青色,周围的小混混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别动。” 吕浮生想要助欧阳止一臂之力,却被欧阳止劝下,只留下一道声音:“这是江湖事,就得按着规矩来。” 江湖人便要按着规矩办事,才能服众,手下才能听话,这也是侠义之道的体现。 欧阳止终于出剑了,剑光一闪,有龙吟虎啸声出。 两人交错,各自出现在对方的阵营,欧阳止还是满脸鲜血,只不过没有再抱着剑,剑鞘还在吕浮生的身边,并且在吕浮生身边还多了一个,断了一只手的光头大佬。 比起欧阳止脸上的鲜血,光头大佬的右手被连根斩断,只剩下手腕处在不停的,向外呲着一片赤红。 欧阳止冷冷道:“还来么?” 光头大佬看起来真的很痛,赤红着双眼,吼道:“来啊,你个杂种。”光头大佬一开始也是犯了大意轻敌,这种修炼者对战时最低级的错误。 首先光头大佬没在欧阳止的身上和感受到一丝灵力,便有了轻蔑之心,而后瞧见欧阳止连砸过去的椅子都没能躲避开,更是不屑与这种人,并称为博安城地下势力的两位王者。 虽说是两位被黑暗中的人群尊称为王,但两人却一直都是王不见王。今日初见,光头大佬对欧阳止很是失望,本以为对方会是和自己一样,从血海腥尸中爬出来的豪杰,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连灵力都没有。想着随便一拳便能快速结束结束战斗,才会有了大意轻敌的心理。 而此时,光头大佬也因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一只手的代价,既然是经历过无数战斗才爬到这个位置上,光头大佬很快的恢复了心态,冷静下来。 光头大佬单手结印,大喝一声:“雷光。” 顿时,在光头大佬光亮的头顶上强光四射,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挡住了眼睛,几个挡避晚的,便彻底再也见不到光明了。 “入道境!中阶修炼者!博安城虽说没有高阶修炼者坐镇,可怎么连个混混头子都是中介修炼者,难搞了。” 强光大方,吕浮生也不得不闭上眼睛,可是就连闭上眼睛,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光明的炙烈。只能依靠对灵气的感知,确定出光头大佬的大概位置,而欧阳止因为没有灵气,则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状态如何。 被强光闪的不得不闭上眼睛的欧阳止,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便动了起来。快速的围绕着场间移动,规避掉光头大佬的下一手连击。 修炼者释放的强力灵法,很少是有持续性的。不然源源不断的为了一个灵法,施加灵力。只消片刻,全身的灵力便会用尽。 如光头大佬这般的大面积覆盖控制的道法,使用时间在吕浮生的判断上,按着寻常中阶修炼者的灵力储备下,最多也就能够坚持十个弹指的时间。 现在光头大佬要做的,就是在着十个弹指的时间内,抓到快速移动的欧阳止。而欧阳止要做的,就是如何不在十个弹指的时间里,丧失战斗力。 两个人此刻如同一猫一鼠,相互追逐。猫捉老鼠,一般情况下老鼠会逃生。猫没跑过老鼠,丢失的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老鼠没跑过猫,丢失的就是性命。 在欧阳止不断的奔跑下,光头大佬动了,此时的光头大佬全身满是雷电。吕浮生摸着下巴,带着墨镜,甚至还有空闲瞎想是不是能够控雷的修炼者,就没有天罚渡劫了,平日里总是被电,应该会习惯了。 隔空一拳击出,充满雷电爆炸之力的灵气,轰然爆裂在坊墙。 “哗啦啦。” 坊墙塌陷,破了好大一块洞。一瞬之前,坊墙之上还残留着一双欧阳止的脚印。 轰隆之响不断,比之春节时分的炮仗声响,频率还要更急。但也更响。 不断的坊墙坍塌,坊墙上的大洞不在,因为整个一侧坊墙都被打破成碎片。连坊墙都没了,更谈何墙上的大窟窿。 坊间住在家中的百姓本不知道街上聚集了这么多的泼皮,只以为是武侯寻街闹出的动静,但突然的一声巨响,倒是吓了坊间百姓一大跳。 可最倒霉的倒不是坊间的百姓,而是还是坊墙上暗中观察的那群侧卫,根本没想到光头大佬突然暴走,一拳拳的击出,让这群侧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都因倒塌的坊墙,摔砸地上,捂着屁股喊痛呢。 “啧……啧……啧。” 今夜的吕浮生像是吃错了药,完全化身成为祖安狂魔,不断的碎碎念,嘲讽道:“真没有功德心啊,你说说打架就打架呗,破坏公物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呸,爱护环境,人人有责,令尊没教过你么?” “闭嘴,死当官的。信不信我打爆你的头?” 第一次与欧阳止交手下,导致光头大佬的位置与吕浮生挨的极近。也令吕浮生的嘲讽,一字不落的钻进光头大佬的耳中。 “不信。” 光头大佬恶狠狠的,放话道:“你等我收拾完那个怂货,你跑不了。”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老大怎么都一样,只要打不过就放狠话,连狠话都是一模一样。我今个就告诉你了。”吕浮生挺直腰板,一脸不屑,硬气道:“傻子才不跑。我不是傻子,我肯定得跑” 光头大佬咬紧牙根,被眼前的臭小子气的直冒青烟。但按着江湖规矩,单挑就是单挑,不祸及他人,还守着这份规矩的光头大佬此刻不好对吕浮生出手,也被吕浮生怼的无语还击,只好从牙根里挤出一句:“等会儿,我肯定整死你,你等着。” 第九十五章 祖安人的问候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光头大佬转头过来,继续寻找欧阳止的位置,但因为被吕浮生的几句话,搞得心态有些崩溃,数次的雷爆之拳,都没能击中欧阳止,这也使得吕浮生的搞崩心态计划,实施的很是成功。 光头大佬体内的灵气也所余不多,只好暂时停止道法“雷光”的施放。强光突然消失,在黑夜中再睁开眼睛,会有数息的时间,眼前一片黑暗,周遭的一切都看不见。 光头大佬赌的,便是这几息的时间,锁定欧阳止正在房间屋顶上的位置。光头大佬的身影一瞬间在原地消失,不到一个弹指的间隙,再次现身的位置,已经快要贴近欧阳止的身边。 欧阳止觉察到身边有一股突入其来的气流,改变周身的感知。立刻一剑快速挥出,带着能够破碎一切的剑气。如果斩在光头大佬的身上,光头大佬必然会一分为二。不然在这道剑气击打在坊墙时,也不会整个坊墙一分为二碎裂开来。 光头大佬不愧是入道境的高手,在空中强行反转了自己的身体,也令脚筋蜷在一起。光头大佬咬紧牙关,忍住剧烈疼痛贴在欧阳止的身后。 欧阳止全力的一剑挥出,再没能有收回长剑的时间,准备第二次进攻。光头大佬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欧阳止的背后,欧阳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半空中跌落下来。 此时,欧阳止的面容以及口鼻,鲜血淋漓,一片猩红止不住的往外冒。吕浮生在地面上踏出几步,稳稳接住下落的欧阳止。 欧阳止的凄惨模样,让吕浮生关心道:“败了么?该我了。会为你报仇的。” “小子,别小瞧人。认真看看再说吧。” 欧阳止漏出凄厉的惨笑,还带着血液的嘴角。吕浮生抬眼仔细观看,还站在屋顶上的光头大佬。但却不太清晰,只能看个大概。 光头大佬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带着战胜的兴奋,嚣张的放着厥词。 而是死死盯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那种想要喘气,维持生命,却还是感知到生命力的流逝,按着这种状态,略懂医术的吕浮生能够确诊,这是肺部受到重伤的表现。 “咦?怎么还是看不清?” “把你带的古怪东西拿去,再试试?” 吕浮生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光头大佬释放强光时,在百宝囊中找出一只墨镜戴上,这没了强光,在夜色中带着墨镜,还真是看不墙东西。 略微尴尬的扯下墨镜,放回百宝囊中,使劲的眨了眨眼,才看清原来在光头大佬的胸口上,插着一只短刃。 “你干的?” “当然。咳,咳。” 背后受创,心脏也受到冲击,欧阳止捂着嘴巴,止不住的咳起来。 吕浮生不紧发问道:“双刀流?” “雕虫小技,乘其不备罢了,不值一提。” 吕浮生大笑起来,说了句:“谦虚。” 两人相视而笑,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到今夜,吕浮生都有过照面和接触,除了气势凌人的林广之外,与其他三人之间都还算合得来,最对胃口的当属欧阳止了。 江湖人身上的这种侠义气质可不多见了,更何况这家伙虽然没办法修炼,但剑术的造诣和概念,与二师兄极为相似。 光头大佬在屋顶上,看着二人大笑,自认为更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气急攻心,本就大伤的光头大佬,这下子吐血不止。光头大佬伤势与欧阳止不同,欧阳止仅仅是背后受伤,皮外伤而已。但光头大佬肺部受损,再加上口吐鲜血,本就喘不过来气还更添堵塞,捂着脖子便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登时,便没了气。 吕浮生和欧阳止笑的更开心了,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玄珠帮的其他成员见着老大损命,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抬着老大的尸体撤退,而是有二当家冲了出来大喊:“为老大报仇,杀啊。” 众人跟在二当家的身后,举着十八般武器冲向欧阳止,欧阳止身后的止敬帮兄弟,哪里又是吃素的货色,见着老大受了伤,集体跟着冲了出去,与玄珠帮的泼皮打将在了一处。 吕浮生从百宝囊中抬出一枚丹药,塞进欧阳止的口中道:“一颗十金,下次见面别忘了给钱。还有水果口味,一颗二十金。” “你这是趁火打劫,我也没说要吃你的药。” 欧阳止嘴上虽然说着不,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一口便吞了下去,本还想挖苦吕浮生掉进了钱眼里,可体内一道暖流乱窜,直到暖流窜到背部,像是找到了归家的路。变得平和了起来,一丝丝细微的流向欧阳止的伤处,不到几息的时间,欧阳止便能明显感觉到,伤势朝着愈合的方向越来越好。 “一炷香,你的体质,大概半柱香就可痊愈。” 欧阳止站起身来,虽然嘴里还残留血色,但却已经不再流血。双手抱拳尊向吕浮生,道:“道长丹药,果然神奇,某记下了今夜的恩情,日后必有厚报。” 吕浮生一改常态,拿出多日不见的市侩表情,道:“不用日后,现在也可以,刚才不是说了么,一颗十斤,现银还是银票,实在不行抵物也可以啊。别走啊,价格好商量啊。” 欧阳止又是一鞠躬,转头冲向了战斗人群之中,根本没再给吕浮生接着商量丹药价格的机会。本来人少的止敬帮在玄珠帮的冲击下,节节败退,已显疲势。在欧阳止加入战场之后,由于欧阳止的剑术,在战场中七进七出,无人能挡,场面上的局势渐渐被拉平。 这不是武侯对阵百姓的一战,这是泼皮对阵泼皮的一战,所以没有必要限制双方的武器,所以不止是铁棒,十八般兵器样样不差,按着吕浮生的记忆,可真是带钩儿的,带尖儿的,带刃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儿的,扔的出去的,耒的回来的,一段长长的贯口,描述的是分毫不差。 自然这般武器之下,必有伤亡之人,这并不比一场小型战争死伤的人少,更何况今夜,死的都是博安自己人,并没有外族入侵,也并没有国家存亡的危机。表面上来看只是单单为了地盘争夺,今夜就要死人。 吕浮生一脸失落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唉,这世道人心不古啊,白吃药,还不给钱。”不止从哪里掏出一个算盘出来,直接坐在地上敲了起来。 从坊墙上方才摔落下来的侧卫,都重新隐藏在周围,等待着吕浮生一声令下,全员加入战场。但吕浮生交代指令时,走的太急,忘记了交代以何为号,这也导致侧卫迟迟不出的状况。 “你说卫率坐在地上打算盘,算不算暗号?” 侧卫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讨论吕浮生到底用何为号。 “应该是不算,没听说过哪家将军,是从怀里掏出东西作为暗号的,再者说没看到咱们卫率大人如此平和,哪有一点要去帮忙的样子。” 看似“大明白”的侧卫解析着,其实内心上这位侧卫是很抗拒和这群混混对战的,这群人下手不按套路,很容易会受伤。 “那边都死了那么多人了,官府的人再不出面,事情越发严重。” “也是,西市那边的大火也是越来越烈,再这么拖下去,整个博安城都得玩完。” 两位建议出去帮忙的侧卫分析的头头是道。 “再等等看,若是再过半柱香的时辰,就算咱们卫率大人还没给出确切的暗号,咱们直接就上,不然着博安城就毁了。” 但欧阳止只是一名剑客,就算是修炼者也会因为灵力或是体力的关系,在战场上也会被普通人杀害,更何况欧阳止的体力远不如修炼者,捣乱了玄珠帮的几次进攻后,欧阳止就只能靠在木桩上,捂着胸口,撑着长剑,哈哈大喘气。 止敬帮的兄弟也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往日帮派之间发生械斗是常事,但最多也不过十几人的打斗,还要避讳寻街的武侯。而今夜武侯不足,根本没把这狗咬狗的事情当作是急事,只要两帮人不给闹事的读书人帮助,就算全都死了。也没人会管。 吕浮生看似在敲打算盘,其实是在等待一个时机,或是可以说是命令。不论是谁的命令都好,王上,魏王都行,一个可以使用武器和杀人的命令。 对方全部手持利刃,而己方侧卫是兵,是兵就得听令,今夜宵禁等级下的明令:不得使用刀剑等利刃之物,亦不可杀人犯法。 所以吕浮生在等,等待王上提高宵禁等级的时机。如同欧阳止最初说的,这只侧卫是魏王在武力上最大的底牌,轻易不能使用,若是使用,便是向整个博安城的势力表明,魏王最大底牌的限度在哪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另一方面,这只侧卫中的每一人都是修炼者,这支修炼者战队会在更合适的机会,发挥出更大的能量。放在泼皮斗殴上,一旦出现了折损,得不偿失。 虽说吕浮生并不是真正的魏王阵营,但此刻魏王与太子势力占比却不分明的情况下,贸然削弱魏王的实力,不仅会影响吕浮生在魏王心中的位置,更会相对应地增长太子的实力。 第九十六章 噩耗不断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算盘打的叮当响,眉头却越来越紧皱。算盘的敲打之声,就像是一声声战鼓,在敲击着每一位,用命厮打的泼皮内心。 吕浮生的面色显得很难看,西市的火光越加明亮,东市的人死的越来越多,守备东市的武侯严阵以待,但却没有一方势力,要出来参与这场混混的斗争。 这是一场死斗,而幕后的操纵者却毫不关心,近乎于没人关心的一战,却是两日来死伤最惨烈的一场战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倒在血流中的尸体越来越多。没经历过真正战场的吕浮生以前总以为一场战斗,双方战斗人数几十万人都算少的,没有上百万军士参与的战争都算不上大场面。 可今夜的这条街拢共加在一起不过数千人,却已是混乱无比,前面的混混没站稳,摔倒在地,就有很大的可能被后面上来的人活活踩死。 虽然混混砍人没有章法,不如军队行伍的雷厉风行,井然有序。但能体现出战争如同绞肉机一般,无时无刻在吞噬着鲜血和人肉。几十人的一组,不到半刻钟就被完全打残,足可见一场战争胜利就是用命和鲜血推挤出来的。 在战争面前,没有人是胜利者。有的,仅仅是背后听不见的哭声和惨叫声。 这也完全超脱出吕浮生先前,对于战争仅仅就只是金钱博弈的印象。不管能够保证如何强大的后勤,武器装备。总归也是需要人去支配,去作战的。只要有人牺牲,那战争就不是金钱的消耗,比起金钱,更重要的是人命。 有人倒下了,血液从他的脖颈一直在向下滴落。 “吧嗒,吧嗒。” 月色似是喜欢凑景,连月都染上了一丝红。血色升腾,像是要渲染整片天空,百年难得一见的血月,也有了一点雏形。 是否是天神也被这修罗场现的场景,感染到流出一滴血泪。 —————— 王宫之内,进入御书房的内侍总监蹑手蹑脚。不时能听得见,从书桌后传来阵阵呼噜声响,微弱的烛光下,映着的是王上那苍老的面容,虽老矣,但威严余在。 今夜苏大总管和小杨子都处于轮休中,在王上会客,送走了李凝茹之后,两人也各回房内休息。所以此时当值的只有一个内侍总监。 这位内侍总监从小伺候王上,除了苏大总管之外,与王上最亲的人也就数他了。 内侍总监在行走中不小心碰到了椅子上,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呲啦”声响,立刻惊起了浅睡的王上,自从王上服用了九转大还丹,得知剩下的时日不多,更是夜夜睡在了御书房,一直批示公文到天明。 “谁?” 没了旁人,王上也不用强装作健康的模样,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到内侍总监的耳中。 内侍总监小心翼翼道:“是奴才,奴才万死,捣扰了王上。” “没事,都是自家人,本来我也要醒了。这安阳如今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经不得大风大浪了。这事情多起来,每一件事都得亲力亲为,小心谨慎才是啊。” 前半句是王上说给内侍总监听的,后半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内侍总监多年伺候王上,早已摸清了王上处事的风格。王上说的话,并不是每一句都需要回复,有些话只要王上自己,挥发情感就好。 “这薄被是你拿过来的?” 王上拉起,盖在背后的蚕丝被,放在椅子边上。伸着懒腰,笑着道:“还是你心细,小苏子当值的时候,可没想起还能盖上点东西。” “苏大总管平日里不仅要伺候王上,还要专心修炼,也是劳累的很,想不到也属正常。” 内侍总监并没有急着,直入主题。而是慢步走到油灯旁,小心的倒满灯油,油灯火光大盛,房间更添几分明亮。 “这灯亮的久了,你说是不是就该灭了。有人替它加点油,还能再亮一会儿,可没人加油,那可怎么办呢?” 王上此刻就是一个真正的老头子,说起话来又轻又慢,好不容易拿起的毛笔,颤颤巍巍的在公文上批阅添字。 内侍总监一脸献媚的表情,道:“这是在宫里,油多的是,怎么还会没人为王上您添油呢?不然,只要王上不嫌烦,奴才我以后夜夜守在御书房,灯里没油我便添上。”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奉承献媚,其实王上作为权谋手段玩的极为透彻的人,又怎能看不出来,但就是很受用。 “这是宫里,若是寻常人家呢?这灯折腾不住啊。” “那学着穷人家,把这油灯线剪短一些便是,总归是有办法的。” 王上呵呵的笑着道:“这灯油好添,灯线也好剪,可这安阳国的油,又有谁能帮着添呢?” 内侍总监很适时的不再接话,这可是国政,内侍是不敢随意发表意见的,不然王上起了疑心,可没内侍好果子吃。 王上一般都会想:呦,我还没死,你就惦记着伺候下一个主子,那你是巴不得我早死啊。谁知道会不会在半夜睡着的时候,进来捅几刀,被扎成卖糖葫芦串的棍子了。所以我不能先变成糖葫芦串棍子,还是让你先变成糖葫芦串棍子吧。 依着多年主仆的情分,所以还是有选择权的,只不过是刑罚的选择权,凌迟还是斩立决随意挑,皇家的刑罚可是多种多样。 其实王上也没想着内侍的回答,继续自言自语,袒露心声,道:“本来我也没想搞出夺嫡的事情来,我也是经历过来的人。知道这种事情,会伤了兄弟父子的情分。到时候没了一点亲情,每个兄弟都想弄死对方。不过这几个王子没一个争气的,不争抢一下,他们能有出息么?安阳未来还能继续长存下去么?” 转而又冷漠道:“可生在帝王家,就必须认清这个理。生来就能得到寻常人,永远得不到的东西。那么就必定要失去点什么,比起那些吃不饱的难民而言,失去点亲情又算的上什么。” 内侍总监已然默不作声,只能在王上身边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作为一个内侍,加上遗留下来十内侍专权的历史,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保持沉默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室外有行色匆匆的人影,又有甲胄相撞之声传了进来。 王上这才将思绪从安阳的未来拉回,想起昨夜的闹事。本来王上也没当作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读书人闹出的一些小事而已,对于曾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王上而言,就和博安城里的老大爷一样,根本就没当回事,只不过是接着此事,当作几个孩子夺嫡的小事件而已。 但王上可能不知道,事件若是越闹越凶,总有一时会变成事故。 “今夜,外面形式如何?武侯还够用么?” 内侍总监充满关心的神情,道:“应是够了,不过方才有武侯从西市来,说是有要事相报,不过奴才看您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一会儿。便不忍打扰,被奴才通通拦在外面了。” “叫进来吧。” “安。” 内侍总监打开御书房的木门,朝着外面道:“王上已醒,宣武侯进殿。” 门外的武侯赶紧进来,跪在地上,根本顾不得见王上的礼仪,带着哭腔,快速的说道:“启禀王上,西市今夜有暗中放置大量火药,造成大面积爆炸。除了爆炸,还有大火,因西市多为木质房屋,整个西市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并且还有不明死士阻碍灭火,不信,王上大可出殿观察,在这王宫之中都能看得见西市的火焰。还请王上下令驰援西市。” 王上毕竟是王上,多年的历练早已做到宠辱不惊,喜怒不言于色。冷冷道:“不急,下一位。” 方才造成门外响动的武侯,当堂跪下,道:“启禀王上,东市外有大量泼皮聚集,斗殴。现已造成大量伤亡,血都快流进了东市。并且在这群泼皮之中,有修炼者斗法,导致几个坊的坊墙接连坍塌,给博安城的百姓,造成不安的负面影响。” “下一位,我要听听今夜还有多少坏消息。” 一位金龙卫的士兵,刚刚进入御书房,也是立刻跪倒,道:“禀告王上,玄武大道有大量读书人聚众闹事,现已将大部分读书人控制住。” “可算有一件办得好的事,还过得去。” 在两件坏事之后,终于听见一件相对来说,还算好的事情。王上的表情竟有一丝欣慰,可下面金龙卫的报告让王上立刻改了面色。 金龙卫士兵接着,报告道:“但还有一小部分读书人,冲破武侯的封锁区,进入王宫外金龙卫的驻守处,金龙卫为了保护王上安全,直接将冲入金龙卫防御线的读书人,当场全部射杀。” “啪。” “岂有此理。” 王上重重的拍着书桌,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的拍打,书桌上的某处位置似乎比其他的地方,有一块手掌形的大小,要比书桌的整体平面低上几毫。 可能是王上的遗传,不论是魏王还是太子在着急的时候,都是喜欢拍打桌面。 “最后一个,赶紧说。” 王上紧咬着牙关说出,道:“我倒要瞧瞧,这群孽子都干了些什么?安阳没完,倒是先把博安城彻底搞完了。” 第九十七章 上品之为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愤青武侯军士就是最后一名将要报告的,跪在地上。面对着盛怒之下的王上,瞬间紧张起来,全身抖个不停,死死的掐着大腿,却也于事无补,磕磕巴巴道:“禀王上,在下虎贲……军士,今夜假……扮武侯守卫西市。” 王上不耐烦的催促道:“别废话,说重点。” 这一句催促,让愤青格外的紧张。有一口气悬在嗓子眼,连正常的呼吸都不连贯,更说不出任何一句,嘴里只能出着啊啊的声音,根本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王上摆摆手道:“你下去吧,换个人来报告。” 愤青知道,如果自己此刻真的下去了,将再无出头之日。日后的生活,不仅没了祖产和钱财,恐怕连日常的交流都很难正常。人在最危险或是最焦急的时刻,会展现意想不到的潜力。 愤青跪在地上没有离开的意思,屋外守备的金龙卫进了御书房,将要把愤青拖出去,愤青挣脱出金龙卫,流利报告道:“西市最新的消息,妨碍灭火的死士已全歼,但从死士身上发现令牌,特来报告。” “拿上来。” 内侍总监从愤青的手中,接过愤青一直紧握的令牌,因为愤青握的过于紧了,令牌上满是汗渍,内侍总监看清令牌,先是一愣,然后将令牌递给王上。 在交接令牌时,愤青还在对着内侍总监挤眉弄眼,像是一个觉得表现不错,寻求家长奖励的小孩子。内侍总监却狠狠的瞅了一眼愤青虎贲军士。 “东宫?太子?” 王上把玩着令牌,眉头紧皱,抿着嘴,显得两侧法令纹格外的深。眼睛左右晃动,似乎在思考着某件事情。 “孽子!” 王上又一次,一掌重重的拍在书桌上。激动的站起身来,这可吓坏了身边的内侍总监,忙道:“王上息怒,龙体要紧啊。” 王上转头朝着内侍总监,好言温声道:“这就是你所言的,为了让我休息,而拦下武侯要传递的信息?” 越是漫不经心的问,内侍总监额头上的汗,越是止不住的流。 因为今夜发生的事情,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门外传信的武侯,被内侍总监拦在门外,导致了重要的信息延误。 内侍总监支支吾吾,道:“王上,不是您……”
“闭嘴。拉出去,斩了。” “王上饶命啊,饶命啊。杀了奴才并不要紧,可日后没了奴才的伺候,奴才担心王上啊!” 王上正在火气上,但听到多年陪在自己身边的内侍总监求饶,就算是再铁的心肠,也会被融化。 喘着粗气,保持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内侍总监说道:“今夜你犯了大错,不杀你,难以服众,就当是你为整个博安城,做的贡献。别怕,你先行半步,在九泉等寡人,寡人稍后便到,阴间之道,奈何桥上。寡人陪你走。” 西市被毁大半,东市血海滔天。这些还不算,最重要的是,玄武大道上读书人以死明志,明日只要城门一开,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向外流传,不止是安阳的读书人,整个大陆的读书人都会笔伐安阳暴形。 甚至还会有别有用心的国家为了利益,趁机联合起来一起攻打安阳,趁你病要你命这种事情,别国可很是喜欢,只要能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收益,相信没有一国君主不会落井下石的。 内侍总监知道今夜不管怎样,只要王上下定了主意,自己难逃一死。盯着王上的眼睛,想要求找到一丝怜悯的神情,可内侍总监失望的没有找到任何同情的意思。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 所以内侍总监必须要死,可内侍总监不干啊,从没有享受过人伦之乐,一生都像一条狗一样去伺候王上,没有人格和尊严,到了如今,连好不容易攒的万贯家财,还没等到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时,就被王上赐死,换了谁心里都过不去。 内侍总监突然暴起扑了上来,咬向王上的耳朵,王上毕竟年迈,又不是修炼者,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咬到,按着内侍总监的劲头,不讲王上的整只耳朵咬下来,都不会松口。 就在危急之时,突然出现一只手臂,抵挡在王上与内侍总管之间。已经失心疯的内侍总管,也没瞧见是谁,反正就是咬,哪管是谁。 一口咬在手臂上,留下血印。这只手臂来自离两人最近的愤青虎贲军士。 电光火石之间,门外的金龙卫反应过来,冲到内侍总监身后,一脚将其踹倒,上去就是一顿痛殴,即便如此,内侍总管也不吭声,只紧紧的咬着不放口。 “你个死太监,无根之人,赶紧把嘴松开。” 愤青一脸痛苦,嘴里不住的谩骂,根本没有先前的献媚的模样,一脚踹着内侍总监的脸上,毫不留情。 内侍总管被越骂越气,就越不松口,反正都是将死之人,又有何可怕。 身后金龙卫的力气就是大,硬生生的把内侍总管拉了出来。不过此时内侍总管的嘴中叼着一块新鲜的血肉。帽子掉在地上,黑白相间的发丝散落,再也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感觉。 状若疯癫的一口将鲜肉吞下,大声嘶吼道:“你也是个无根之人啊,你们都是无根之人,去他娘的安阳,去他娘的盛世,对,去他娘的。” 愤青捂着手臂吃痛,手臂上凹陷了一大块,不住的向外留着血。但愤青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给自己包扎。而是用另外一只手,一把抽出金龙卫的佩剑,一剑刺向内侍总监的心口,一剑毙命,干净利索。 愤青虎贲军士跪倒在地,高呼道:“王上受惊,小的万死。” 王上倒退半步,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想着平日里细心伺候自己的儿时玩伴,今夜终将还是把多年来,真实的一面曝光出来。 冷笑道:“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人性薄弱,不可轻试啊。” 又低头看着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愤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愤青如实道:“小的叫张二狗。” 王上不解问道:“怎么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家里说贱名好养活。” 王上温声道:“以后你叫张盛世好不好?” “谢王上赐名。” 刚得到新名字的张盛世,表现的受宠若惊,不停的咣咣磕着响头。 “入金龙卫,殿前三品带刀侍卫。” 王上的一句话改变了张盛世的余生。金龙卫并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必然是战功赫赫之辈才能入选。 这还只是寻常的金龙卫,而王上方才封赏张盛世的是带刀侍卫,带刀侍卫都是王上能够信任的金龙卫才可,除了皇室宗亲之外,都是跟着王上或是入金龙卫十几年后,才能允许王宫内带刀守卫。还享受安阳军人最高的待遇。 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王上亲自赐名,这可是真正祖上光荣的事情。在一个时辰前还满嘴都是,对安阳国腐坏的谩骂,到现在大相径庭。 一个人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有些话在地位上升的同时就会被遗忘,有些行为也会在地位上升的同时,变得和周围人一样。 “都出去吧。” 御书房的众人道安后一一撤出,连带着抬走了内侍总监的尸体。刚一出门就有身边的金龙卫,拍着张盛世的胸脯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受了这点小伤就能入金龙卫。还能得王上赐名,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打趣之中穿插着的是赤裸裸的羡慕。 可张盛世心里却有了一丝丝担忧,阴沉的眯着眼睛,不苟言笑。 因为方才在御书房外与内侍总监的对话,都被一个武侯看见了,还有带着自己进来的小太监。除了内侍总监之外,还有两个人必须要死,只有知情人都死了,才能确保每人会出卖自己。 可能心性也会随着地位的提升,而变得越来越残酷无情。 御书房内,王上赶紧提笔,在一张金黄绸缎上简短截说的,写下一堆文字。在刚好写完的同时,御书房外,苏大总管带着小杨子匆匆的赶到御书房。 苏大总管在外敲门,王上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苏大总管敢进来。直接道:“进。” 苏大总管没有半分耽搁,推门便入,身后跟着的小杨子也侧身而入御书房。 “王上,没事吧?听闻今夜受了惊扰,这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呸,连人都算不上的狗奴才。” 苏大总管气呼呼的骂着,很是解气。 王上带有点点落寞道:“无事,只是可惜了一个亲近的老友。”其实王上也是理解内侍总监的处境,谁又愿意死呢?在没服用九转大还丹之前,自己也不是都不敢睡觉,生怕闭上的眼睛再也睁不开。怕还有这么多的心事,却没人能再听。怕还有那么多的愿望,却没人能达成。 苏大总管推门而入的片刻,西市的火光透着门缝照了进来,王上有些担忧道:“今夜,外面还好么?”王上最信任的人一直以来只有苏大总管,所以苏大总管说的话一定不会有偏差。 “危矣,闹的动静太大了。没人能收的住了,年轻人气太盛,不像当年阿郎循序渐进,还懂得不能动不该动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利高者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苏大总管口中的这句话,让王上下定了最后的决心,递给苏大总管刚写好的黄缎道:“宵禁等级提升到一等宵禁,我们现在就是处在战争之中。一个不慎,博安城就没了,博安城没了,整个安阳就没了。” 小杨子在苏大总管的身后,小声重复着王上方才的话,道:“处在战争中么?” “告诉小六子,不管如何,要尽他一切所能,将今夜的闹事压下去,不然明晨,大理寺寺卿就别当了。把这张王旨下达三省,你亲自去,传口谕,就说寡人要求,直接盖章就行,免得其他繁琐之事,尽快下达到,所有今夜在街道上,正为了这座城,付出所有的每一个人。” 王上交代给苏大总管接下来的事情,缓缓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弓着腰身挪步。疲惫道:“今夜,乏了,回寝宫休息去了。” 没了一位常伴身边的老友,还是以如此凄厉的方式离开的,不胜唏嘘之余,也会有点点不舍的回忆在做祟。 小杨子立刻上前,扶着王上就要回寝宫,王上看了眼小杨子年轻的面容道:“你这孩子,挺好。” “谢,王上。” “不用什么都谢我,把我当成你家中的长辈就好,在我面前别拘谨。” 王上在小杨子的面前都没用“寡人”自称。 小杨子还是谨小慎微,道:“安,王上。” 被小杨子的举动弄的轻笑了几声,王上道:“以后,你就跟在我左右吧。”期间王上瞄向苏大总管,苏大总管略微点头,示意小杨子是可以信任的。 “都去吧,明晨希望太阳依旧能升的起来。” 苏大总管瞬间消失在原地,当然是带着那张刚写出来的王旨。 这是王上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回寝宫休息。人不就是这样,在未知的日子里荒度人生。在得知自己剩余的时间之后,才会在每一秒的减少下,好好把握时间,急不得都想把一息的时间当作一天来度过才好。 在苏大总管在一瞬之后,出现在王宫外侧的三省部门。整个国家的政治中枢,开始了紧密的工作。在不到半刻钟,就有官员带着一脸媚笑,端出印下了三省所有的印章。 从昨夜开始,朝中的所有文官都处在及其尴尬的状态,因为从本质上来讲,每一个文官都是读书人,而在博安城闹的正欢的,也正是读书人起的头。 所以此时,不管是王上的什么命令,三省官员没有一个敢有质疑的,驳回王上的旨意更是不敢,除非真的要以死明柬。而此时的王上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个有礼的请求,想要死那就死去吧。并且没有一个同僚敢帮着说“不”字。 三省值夜的官员带着难意道:“苏大总管,这王旨倒是可以加急办理,可这传信的人,这部里可实在是抽不出来人手了,今夜所有的武侯和虎贲军,包括传信的都被调走。若是此刻凭着我们几个读书人,挨家挨户去告知,天亮都完成不了。” 苏大总管认真道:“这点事情交给我办就好,你只需把印章盖好便是。” 交置妥当,苏大总管又消失在原地,下一息出现的位置正是王宫的城墙上方,一旁便是雕刻着,各种用来祈福压邪神兽。 也没看见苏大总管开口,苏大总管只是闭着眼睛,整个博安城的每一处角落,都能听清一个稍显尖锐的声音通知道:“今夜,别有用心之人作祟,扰乱博安城治安。鉴于百姓安危,王上谕二等宵禁升为一等宵禁,再有违反者,格杀勿论。” 一段话不多,但却透漏出能够改变,整个博安城时局的信息。 东宫 太子与老道相视而对,各自充满心眼。 太子先道:“只东市的泼皮打闹,至于提升博安城的宵禁等阶么?父王真是老了,为了权利有些杯弓蛇影了。” 老道看得清形势,摸着胡子,眼睛提溜乱转。急道:“王上的每一条命令,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更何况是如此紧张的时刻。所以在此之机,必然还有其他事情,才使王上不得不将最后的手段,拿了出来。” 正巧此时,东宫的消息探子也回来了,连觐见之礼都来不及施,进门便道:“不好了,太学里的生员得知楚昊大学士被抓入狱,今夜密谋闯王宫。也不知谁给的胆子,竟真叫这群人从玄武大道冲进王宫脚下,最后被金龙卫全员射杀,当场毙命。” “你做的?” 太子皱着眉头逼问老道。可老道也是一脸疑惑,与太子道:“太子少安毋躁,此时贫道并不知情,既然是密谋,看来是生员自发组织的事情,闯王宫可是大罪,与闹事抗议不同,完全是谋反的大事,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贫道也是不敢随便谋划的。” “读书人的群体有着特别的身份,此事不管是魏王,王上还是太子殿下都难处理了。除非……” 太子不喜欢老道总是喜欢说话说一半,卖关子。在一旁催促道:“除非什么,快点说。” “除非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整个博安城的人都认为是太子谋划的。太子索性不如再给加点火,让读书人的群体,彻底与王上集团决裂。让安阳只认太子,不认王上。” 老道一脸阴险的建议,使太子也是背后冷汗直冒。 “此为强弩之末策,不到最后,做不到这一步。” 太子并没有接着老道的建议说下去,如果真的按着老道的谋划做下去,那就会落得一个弑君的罪名。对于自小学习仁义礼智信的太子而言,做到这一点,实非易事。 见探子并未撤下,意味着还有事情要禀报,太子一摆手示意探子继续下去。 探子道:“今夜西市又起大火,整个西市已有大半陷入火灾之中。武侯,火军已不够用,若是再任由其发展下去,明晨整个西市大概十不存一。” 太子又望向老道,老道望向太子。两人眼中都明显的表达出一个疑问:是你干的? 探子接着道:“从王宫中有暗桩通过密信来报,今夜西市还有大量死士,杀害当街救火的武侯。导致在最佳救火时间里,整个西市大部分武侯,都去对付那群死士,并且伤亡数百人,才导致大火蔓延而起。知道现在将要控制不住。” 老道已经被这些信息,搞的快要崩溃,没好气的道:“死士又与太子殿下有何关系?没用的废话不要再多说。” 探子看着老道肿胀的脸,一定是吃霸王餐,没给钱被轰打出来的穷道士。心里还疑惑着,太子怎么没了楚昊大学士的看管,结交的人怎么越来越低端,下九流都能成为太子友人。 没被老道的态度吓坏,反而带着顶撞的语气道:“在那群死去的死士尸体中,有武侯从中翻出一块东宫的令牌。” 太子一屁股瘫坐在椅上,没了神不断重复,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 老道倒是清醒,理清思路,劝着太子道:“太子殿下莫慌,虽说利高者疑。背后操控者为了陷害而陷害,此点有些画蛇添足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谁还管他有没有画蛇添足,明日一早,满大街的百姓都会说是我放火烧的西市,我在百姓心里,维持多年的仁君形象,功亏一溃,再也没有余地了。小六子这招可真是狠啊,这才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太子慌着神,哪里还有什么王者风范。就像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再没任何能够对于生的希望。 老道看着太子这副模样,有种朽木不可雕也的气愤道:“此事,可缓。”
“若还是没用的废话,你就赶紧滚蛋。” 太子已经慌乱,口不择言也是正常。 老道忍着想要暴打太子的冲动道:“现在王上应该有疑心,却还没能将此事做实,所以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太子殿下您要想的,不要再是如何攻,而是该如何守了。攻守角色已换,要理清思路才是。” “那该如何是好?” 老道盯着守在门外的东宫卫,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不是还有一支,能够使用的武装力量么?如今只要差使所有东宫卫赶去西市救援,方可显太子对博安城的上心,也能让王上心中的疑虑变得越来越深,让王上想到底是魏王陷害还是殿下所为。” 老道所言之时,所有东宫卫这几字声音加重了几分。 “妙招,妙招啊。” 太子顿时大喜,忙招来东宫卫率,下令带领东宫卫赶去西市救火,而在东宫卫临行前,老道叫住前行的所有人,道:“贫道的意思是所有东宫卫,这其中自然夜包括正在当值守备的人员。只有这样,方能显殿下之用心。” 东宫卫率没好气的道:“没了东宫卫,那今夜殿下的安危谁能保证。” 老道捻着胡子道:“你真当我只是一介游历道士么?” 老道此时将体内灵气大放,知命境修炼者的实力,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大量灵气掀起一道无名风尘席卷在老道周围。 一瞬之间,虽然脸上还挂着被剑五殴打的伤痕,但老道立刻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此刻的老道再也不是被人看不起的穷道士,人都是尊重强者的,展现出全部实力的老道,一下子便震慑住了全场所有人。 方才还瞧不起老道的探子,就是其中最为后悔不过的一位。 第九十九章 珠升人亡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东市外三街 一群人正在血拼,倒下的除了整颗的头颅,撕开的肠子,切断的关节。还有各类砍卷刃的武器。 已经半柱香的时辰,死去的人就已有了大部分。也有胆小混事的泼皮,找到一个道法都打不到的地方,躲起来。想着快结束的时候,再出来耀武扬威。 整条街,惨叫声,骂娘声,不绝于耳。 连在远处不断敲击的算盘声都盖不住,这群泼皮虽说是下九流的人,但好歹也是人,也该有人权,博安城是一个讲法的城,可今夜却是无法之时,此地也是无法之地。 闭着眼睛的吕浮生,看不见血流成河,也听不见惨绝人寰。吕浮生想要插手,减少人员的伤亡,哪怕这群人都是博安城里,街里街坊最讨厌的人。 但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的阿爷。就算万般不是,也有活着的权利,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被别人瞧不起,指着鼻子骂娘。 吕浮生又不管这些,心里念着侧卫的伤亡。这些全都是屁话,只有那群卖命的侧卫,才信这种鬼话。 这一点除了替魏王着想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忽悠到侧卫的信任,在一入侧卫就立下的人设。 真正的缘由是因为,本就腹黑的吕浮生为了同时消减,魏王与太子在地下的力量,而去故意拖延时间。这一战中死的泼皮越多,未来的某一日,贤王上位就越顺利。 手中不断敲打的算盘,计算的也不是金银指数,更不是推测王上将要下令的时间,只是单纯的在计算,今夜有多少魏王与太子势力下的人,会永远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每一声拨动珠子的响声,就代表一个人再也没了,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在战斗圈中边砍便歇的欧阳止,忍不住的大口喘着气,手中的剑也第一次有了握不住的感觉。 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彻博安城,是苏大总管宣告,宵禁等阶提升的消息。 止敬帮与玄珠帮,两方势力默契的同时停手,呆立在原地,想要听清上位者的命令。没人再去想怎样把手中的兵器,插在敌人的致命处。 苏大总管话毕/吕浮生睁目,收算盘。一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指着战圈大喊:“去吧,皮卡丘。” 周围隐藏在暗处的侧卫大眼瞪小眼,每一个人出战。因为没人能够听得懂吕浮生在说什么。 吕浮生一见四处无人应答,又指着战圈,焦急的努嘴,道:“皮卡丘,快出来啊。” 战圈中的欧阳止有些绝望,感到自己碰到了一个傻子。还指望着傻子能够来救命。 这一下吕浮生可有些恼火,心里埋怨着听不懂暗号的侧卫,盘算着日后还得写本《一百种暗号的解读方法与赏析》来,让手下这群侧卫,挨个进行学习观摩。 不管不顾的吕浮生,直接操着冰渊国的方言,吼道:“你们这帮老爷们都在等着,干啥呢?上去削他们啊。” 这一句可有来自冰渊国的侧卫听懂了,一马当先冲了出来,随后的侧卫跟着也都冲入了战场。 修炼者与普通人之间在战斗中,有着绝对的差距,虽说存在人数差距,但对于修炼者而言,绝对不能用正常的兵法来解读。 玄珠帮的泼皮发现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冲进战场,起先还不在意,玄珠帮当家的心想:不管只有百人而已,就算是生力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很快就改变了幼稚且不成熟的想法,这百人进了战圈之后,如若狼入羊群,随意捉对厮杀,便能瞬间秒杀对手,每个人都像是有用不完的气力一样,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很快,放开了手脚的侧卫驱使着各类灵器,对敌人进行无差别打击,各色灵气在战圈中,发生各式的炸裂。止敬帮的泼皮兄弟,根本都不用在战斗,只要站在原地不添乱,就是对侧卫最大的贡献。 顿时战圈中飞出,一具具玄珠帮泼皮的尸体。战场形势发生了一边倒的变化。玄珠帮的泼皮节节败退,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只能任人宰割。 玄珠帮的泼皮也没收到当家的撤退命令,只能用人命强顶着上。但泼皮毕竟只是泼皮,终究养不成军人的服从,令行禁止等天性。 后面的泼皮看着前面的兄弟,倒下的越来越多。就算再杀红了眼,丧失掉理智。也能分得清哪些是敌人的血,哪些是自己人的血。 没人会愿意在明知是死的情况下,也要冲上去搏命。后面准备顶上的泼皮,在第一个逃跑者的带领下,全部跟着落慌而逃,就算几个玄珠帮的当家,砍死了数个逃跑者,也不管用。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只要有一处松动,便再也没有能够封住的抵口。玄珠帮的泼皮们一涌而散,生怕跑的慢了,就被侧卫斩杀,而从此刻开始,更多的并不是死在侧卫的手上,而是在逃跑中,摔倒在地,被人踩在脚下,活活踹死的人更多。 不到片刻,侧卫便结束了战斗。因为侧卫不用顾及出手力度,能够放开手脚,在所有整个战斗中,并没有一位侧卫受伤。也让这群侧卫更加钦佩吕浮生,也更加庆幸能有吕浮生这样珍惜下属的卫率。 这群侧卫全都聚集在吕浮生的身边,准备听取下一步的指令,留下一群止敬帮的泼皮,在自觉帮忙打扫战场。 望着西市方向,连东市此刻都能看得见的滚滚浓烟。吕浮生不用想也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能够解决魏王当务之急的,自然是西市的大火, “全员,最快速度,赶往西市救援火情。行动。” 手指并拢如剑,眉前一挥。吕浮生帅气冷酷的下令,对面的侧卫齐齐半跪,道:“安。” 全员侧卫整齐站起,整齐快速的离去,都不用吕浮生再去规范。侧卫大多都是在战场上,退下来的将官,整齐划一的行动,放在军伍之中,都能当作范本去教导新入伍的兵员。 看着侧卫离去的背影,吕浮生点点头,微眯着眼睛道:“这才叫做国家武器啊。” 下一瞬,吕浮生也跟着侧卫的脚步,前往救援西市的途中。 只留下欧阳止带领着余下的泼皮在想着用何清洗地面,明晨才能不被人看出来这里也曾经血流成河,这里也曾经横尸遍地。 行进不过半刻钟,与侧卫一同前往西市的吕浮生,在东宫前经过。看见数百东宫卫,全员集结在东宫,正准备也朝着西市的方向急行。 吕浮生撇了一眼,细想过后,道:“不错的应对之法。太子背后的那个老道,棋下的不怎么好,坏心思还是有点门道的。” 终于在侧卫急行之下,一刻钟的时间里,吕浮生带领着侧卫全员赶至西市,几个先到西市的水属性侧卫,看到大部队的支援,充满信心。感到有了后盾的支撑,将体内剩余不多的灵力,全部化为灵法释放而出。心里都想着,反正就算一会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也会有身后的兄弟顶着。 大批侧卫的到来,瞬间释放了在西市已经奋战良久的武侯,火军。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得到片刻的休息。而到来的侧卫也不含糊,尽力的释放出擅长的灵法,去遏制火势的蔓延,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火势不仅没有更盛,反而还有了减弱。 在人来人往忙碌的场景中,吕浮生也贡献出一份力量,在百宝囊中左掏右掏。像是一个蓝胖子一样,从口袋中拿出一根华丽的短棍。骄傲的,也不知对谁,喊道:“魔法棒。” 接着从天气棒一端,卡槽中的众多卡牌里,翻出一张卡牌,将这张绘有图像的卡片,夹在两指之间。用力扔向天空,再用魔法棒精准的点击,在天空中盘旋飞舞的卡牌上,道:“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跟你定下约定的浮生命令你,封印解除。冰封万里。” 卡牌之中的图像活了过来,就像是一只幽灵一般飞向火场,覆盖在熊熊火焰上,幽灵拥抱向烈焰。又在一瞬化作冰晶,冰冻住燃烧的火焰。 不过片刻,火焰又重新融化了冰晶,但冰晶融化后变成的水滴,又与火焰做抵抗,发出“嘶嘶”不休的声响。 但对比整个火海而言,所冻结的地方不过沧海一粟,却也是作出了贡献。大火渐渐减弱,过了多时,东宫卫的军士也赶到了西市,也不理会在场的武侯和侧卫,自顾自的从各处地方弄来水源,埋着头苦干。 就算有旁人搭讪,这群东宫卫也搭话。在远处,寥寥几个不良人在拿着薄薄的本子认真记录,今夜的慌乱,使得城中的不良人也不够用,监控整座城市的不良人,在每一处也就落得只有数人。 吕浮生看着东宫卫的军士像是木偶人一样,只知道救火。再无任何感情,索性也不管,继续自顾自的忙碌。 ——————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打更人手持着灯笼,拿着锣锤,不住的击打,提醒着各坊各街注意用火。这一处是十六王爷坊,不只是魏王府与东宫,整个安阳国的王子都在这里居住,当然也包括吕浮生暗中真正支持的贤王。 打更人自从上手做打更的工作起,也没见过这出宅院有生过意外火灾。所以也就松懈的,每日只当应付差事,随便走走就是。 哪怕今夜西市大火连天,此坊离着西市尚还算远,一时半会可少不到这边,就算能烧过来,也需得经过王宫才行,这更令打更人没把火势当一回事儿。 第一百章 街角失意人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走在这条街巷的除了这位打更人,还有一位失意的人,他叫齐兵。刚被吕浮生从侧卫中“赶”了出来。 他那种对博安城的憧憬,现在已隐藏在,纯朴的绝望之中,变成一种天真的梦想。他强烈地感到他这种情感,与其说带有败北者的,那种傲慢的不满,不如说是一种单纯的徒劳。 齐兵没有显露出落寞的样子,然而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成了难以想象的哀愁。 如果一味沉溺在这种思绪里,连齐兵自己恐怕也要陷入,缥缈的感伤之中,以为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徒劳。但是,今夜的冷空气,把眼前这位修炼者脸上的血迹,浸染得更加艳丽。 齐兵对这座城的爱护,对安阳盛世的憧憬,要比任何一个人更加看中,也是为之努力的人。可却再不该当的时候做了不该当的事情。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去挑战吕浮生的底线。 这并不是怕没面子,而是他知道,吕浮生其人并不坏,只是需要在一个正确的时机,寻求一个正确的鸡而已。很不幸,自己就是那只露着脖子,送在吕浮生面前,等着被杀给猴看的那只鸡。 可过去的事情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发生便是已经发生过,就算再多的不舍,遗憾,悔恨等情绪充斥着内心,可时间这条长河在流淌的过程中,不会留下片刻的停留。 打更人撇了一眼交错而过的齐兵,此时的齐兵就如同丧家之犬,浑身是伤,尤其是脖颈处,一圈艳红色的勒痕历历在目,惹人注意。 能做打更的人必然都是胆子大的,不然随便深夜的一处动静,还不得误认为是鬼魂缠身,吓得魂飞魄散。 所以打更人在看见齐兵时,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像齐兵这类人,打更人这辈子见的多了,吃霸王餐的,去赌场没钱还账的,上青楼不给钱的军爷多的是。被打出来的也不在少数,在博安城只认法,军爷犯法,就算有再高的无意,被打也是正常。 但往往这些吃瘪的军爷,最喜的便是寻平常百姓撒气,本着没事也不愿惹事的态度,打更人虽面无异色,却也加快了脚步,与齐兵擦肩之时,匆匆而过。 齐兵低着头匆匆走过,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此时窘迫的样子。心里本就难受的齐兵,觉察到打更人加快的脚步,心里更是难过。脆弱的想着,自己就是一只过街老鼠,不仅侧卫的同袍不愿理会,连一个普通百姓都避之不及。 越是伤心的人越容易被外界的小事所影响,心眼并不是一天就变小的,而是随着外部性的变化,而一点点在失落和失败的人生中龟缩的。 现在齐兵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向何处,虽说有一身修为,但被魏王势力下的侧卫中赶了出来,相信在安阳没有一处军部敢收齐兵。 齐兵也没法回家面对父母双亲,父母为了齐兵能入最有前景的侧卫衙门,上下打点,花费了大半生的积蓄。 索性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博安城里走着,接着月色,显得格外凄凉。就算远方西市大火连天,可齐兵也视若无睹。 就算齐兵想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却往往事与妄为。 低着头的齐兵,就着今夜特殊的光亮,看到一位高瘦的黑袍人影,出现在自己的前方。并且严丝合缝的挡住自己所有行进的路线。 两人的展位很巧妙,所谓严丝合缝,就是不论齐兵下一步怎样走,都会被黑袍者的下一步挡住,就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无论是一千种还是一万种走法,直要是齐兵能够想到的,就一定会被阻挡。 按着往日齐兵的性格造就大打出手,长这么大,齐兵可从来没受过委屈,今夜自从在吕浮生手下受过,第一次委屈之后。就感觉自己是遇见了瘟神,导致流年不利,所有不顺心的事情,全部赶在了一起。不只是一位打更人,就连一个黑袍者都来找麻烦。 齐兵心里想着:谁特么的都想欺负我,老子好歹也是个中介修炼者,吕浮生打不过,这些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还想欺负到我头上。惹了老子,老子就大开杀戒,实在不行,就不在博安城呆着了,整个安阳总能找到为家的地方,重现安阳盛世。 失意的人在寻求一个答案,苦苦未果之时。很容易出现跑偏的思想,往往这些思想,都是会引发出血案的诱因。走上犯罪的道路,或是作出报复社会的举动。 虽说齐兵此刻想要杀人泄愤,可多年来,唯一想要重现真正安阳盛世的信念,还没有倒塌。至少这个人还没做到真正的丧心病光。 缓缓抬头,齐兵想要看清是谁不知死活,敢在这样一个夜晚招惹自己。可抬头看到的,是一张一辈子都忘不记的脸。 隐藏在黑袍内的那张脸甚至不能称作是人的脸。 整张嘴贯穿两只耳朵的距离,使用针线一点点缝上的,才没让下巴彻底脱离。鼻子很长,很高,长到从额头直到人中位,高到异常的山根就像是要掉在地面上一样。眼睛极小,一颗绿豆大小,还只有一只,另一只是用一颗基天国的纽扣缝在上面的。 齐兵身高七尺,可还是要扬起脖子,才能看得清这位黑袍者,大概估略九尺有余。又极瘦,风一吹便能刮倒一般。比之竖立在玄武大道两侧的旗杆,还要窄的感觉。 就是这样一个黑袍者,手中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黑色锥子,垂在腿部上下。怎么看都一股瘆人的气场,离得如此近的齐兵,竟然听不到黑袍者的呼吸声。 “叽,叽,叽。” 黑袍人在笑,不知道是看到什么令他兴奋的东西,感到很高兴。但嘴巴被缝上,只能闭着嘴讥笑,可能是觉得不舒服,黑袍人用力的抿着嘴,一道道丝线在嘴上崩开。 黑袍人歪着头,笑的很舒服,但这声音却让齐兵感到很恐怖。立刻退向后方,与黑袍人保持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叽,叽,叽?” 黑袍人不知在对谁说话,但齐兵能够确认黑袍人,一定是在与另外一个人在交流。并且是在等待一个回答。若另外的人表达肯定的意思,今夜必然有一场真正的生死之战。 因为与吕浮生的斗争只不过是侧卫内部问题,就算吕浮生闹的再凶,只要自己能认怂,就有活的余地,可眼前的黑衣人若是真的开打,必然是致死方休的局面。 过了几息的时间,黑袍人笑的特别开心,兴奋的全身乱动,嘴角已经咧到了耳边。 其实黑袍人只不过是在继续昨夜一样的工作,正对今夜收集的猎物等阶感到失望,正准备前往东市,收集下一批猎物时,碰巧遇到了这样一个,充满新鲜血肉的中阶修炼者,黑袍人自然很是开心。 见的黑袍人这副模样,齐兵叹了口气,知道这一定就是,方才料想中最坏的打算。也不废话,拔出腰间刀,做好了战斗姿势。 虽说齐兵被卸了官职,但这一身飞鱼服和绣春刀,却没在今夜被收走,因为齐兵在侧卫是请辞卸职,并不是革职,卸职是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章程,才能正式卸任的。因此刀还在。 虽然没能在黑袍人身上感知到任何灵气,但黑袍人却给足了齐兵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今夜齐兵已经领略过一次,第二次绝对不会再错。 “快走。能走多远就多远,千万别回头。” 齐兵在大喊出这句话的同时,率先发难。 而这句话是说给在场的打更人说的,打更人是博安城的百姓,士兵就得无条件的在任何状况,任何时间,任何地址保护平民百姓。 这是作为一个兵,烙印在骨子里的纪律。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为了能够为老百姓多争取一息的逃跑时间。 在战斗中讲究的便是赢得先机,占据主动。齐兵一脚踏出,绕到黑衣人的背后,便是全力的直劈一刀,刀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色灵气。 这道灵气属于风属性,风属性御灵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将灵气化成撕割一切的烈风,使得灵器更加锋利,无坚不摧。 小个子对阵大个子的敌人,最大的优势便是灵巧和速度。身高超九尺,不管再怎么瘦弱,在齐兵的料想中也会行动迟缓,应对不及,何况齐兵还是标准化,风属性发展的入道境修炼者,自然会将风属性的速度和锋利修炼到极致。 只要不被黑袍人抓到,齐兵自认为有很大的概率能够自保,打不过,还跑不过么。 一刀将要劈中,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黑袍人在身体未动的状态下,头颅呈一百八十度转向,直接面对准备从后偷袭的齐兵。齐兵从没见过,这种违反身体构造的战斗方法,愣神之间,明显动作慢了几分。 也就是瞬间的状况变化,黑袍人大口一张,一股黑色的能量爆裂而出,直轰在齐兵的胸口。 打更人一开始在齐兵大喊时,还没反应过来。只不过又多走快了几步,还有空闲回过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打更人并没注意到,一路跟随在身后的黑袍人。 但当黑衣人做出如此诡异的动作,从不信牛鬼蛇神一说的打更人,扔下锣槌,丢掉灯笼,撒腿就跑,用着平生从来没达到过的速度,边跑边颤抖的大喊道:“鬼啊,见鬼了啊。救命啊。” 第一百零一章 战黑袍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灯笼被抛在地面,里面的火烛横倒在地,泛起点点火星,在昏黄的烛光下挣扎的完成使命,照亮人间的昏暗。 灯笼在没人管的时候,整个燃烧了起来,随着齐兵风属性灵气的余威下,越演越烈,就像这座城此时大多数的人,在燃烧着生命,争取属于自己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黑袍人挣开的血口,是真正意义上的血口。充斥着猩红血色的液体,在黑袍人没边际的大嘴中,向外喷释。伴随着灵力攻击的倾斜,一股恶臭直扑齐兵的面门。 这股从黑袍人口中放射出的,黑色能量伤害巨大。在单纯的灵力强度对比上,绝不是入道境的齐兵,能够为之相抗的。 齐兵反应也是迅速,左手平放,朝着左侧释放道法。 “风爆。” 道法的后坐力,带随着齐兵的身体,在空中快速朝着相反的方向飞走。躲避出黑色能量的攻击范围,直撞在左侧坊墙上,坊墙坍塌破碎,“风爆”道法的攻击,直接将右侧不知哪位王子的府门轰碎。 那道黑色能量直冲天际,打碎夜间无色的云彩,仿佛要将这天打穿一般。 “真他娘的邪性。” 齐兵抹着嘴角的鲜血,身体冲撞在坊墙上,也给齐兵带来了些许轻伤。 黑袍人抬手将黑色锥子指向齐兵,战斗经验丰富的齐兵,自然能够觉察到,这是要放大招啊。立刻利用风属性灵气加速的特性,将灵气附于脚底,快速改变身位,免得落进黑袍人手中灵器的攻击范围。 呈“之”字型的跃进方式,齐兵左右不间断的改变方向,朝着黑袍人的方向,快速拉近距离。 从方才的黑色能量威力的倾泻上,齐兵感觉到这不是入道者,能够拥有的战力。这位神秘的黑袍人,必定是一位知命境的人物。 在远距离作战上,自身的灵气强度并不占优势,就像今夜吕浮生与自己相对时,在吕浮生明知修为等阶,不如自己的情况下,选择的就是最常见的战斗方式:尽量双方拉近距离,利用短距离的优势,使灵法或道法在来不及聚集的情况下,直接使用兵刃攻击对方。 齐兵不愧是风属性的入道境修炼者,在不停改变方向的过程中,在空中甚至能够听得见,破空的声响。 齐兵手中绣春刀,由吕浮生在建议魏王成立侧卫时,连同着飞鱼服一同设计而出,整体外型结合数种明刀之特点,轻巧,且刀身狭长略弯,刀双面均有双血槽,一长槽、一短槽,短槽向刀钝处、长槽向刀尖处,以便于携带和进行中距离之攻击。 其刀用料不止是普通的钢铁而已,还在其中参杂数种合金,都是修炼界少见的材料,由博安城最厉害的锻刀师而制。能称作锻刀师的都是善于锻打的修炼者,普通人只能称作铁匠而已。侧卫中官职越大,刀中材料越好。 而齐兵官至侧卫副卫率,手中的绣春刀可以比肩玄阶灵宝。除了一直留给吕浮生那把卫率才能佩戴的之外,只属齐兵的这把最好。 也正是这道刀,给了齐兵能够与黑袍人,近距离搏杀的勇气和资本。 刀长两寸半,所以齐兵要冲进,黑袍人身前两寸的距离。 距离越来越近,五寸,四寸,三寸…… 只余三寸,齐兵再也没办法冲的更近了,黑袍人手中黑色锥子灵光大放,不断有血色丝线,从黑色锥子中钻出,冲着齐兵的身体缠绕。 直接将齐兵缠成一只品相上佳的大闸蟹,绣春刀掉在一旁。可能在黑袍人的眼中,齐兵就是一只大闸蟹,咽了口唾沫,急着准备开餐。 齐兵想要将灵气附在身上,利用风属性灵气锋利的特点,将身上的血红丝线割裂,可在身上丝线的限制下,再也汇聚不了半点灵气,不管释放出多少灵气,都会被身上的丝线吸收去。 “有些不划算,不过为了个中阶修炼者也值了。” 远处某间客栈房间内,胖子黑袍人一脸肉痛的,从袋子中的拿出,一颗红色豆子。又重新放进去一颗黄色豆子。而后又用手指点着桌子,一脸玩味的笑容。 瘦子黑袍人拿着手中的锥子一点点逼近齐兵,就在两人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快滚!不是叫你别回来了么?滚开!” 齐兵拼命的大叫,以为是打更人又跑了回来。这一刻齐兵已经不顾自己的生死。想着的,是怎样能够尽量保护百姓的性命。想着的,是怎样能够将黑袍人的信息传送出去,让整个博安城能够有足够的信息去杀掉这个可怕的玩意。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真言念过,一道剑光闪过。接着一张符箓贴在黑袍人身后,黑袍人先是背后一道重伤,被强大的力量砍倒在地。而后背部符箓瞬间爆裂,将黑袍人直接炸飞出去,在黑袍人的身后,有余留的蓝色火苗在不间断燃烧。 “好吵。” 来人不是打更人,而是在东宫内潜心修炼的剑五,十六王爷坊内齐兵与黑袍人打斗的地方,离东宫极近。方才打斗时,碎裂的坊墙和王府打碎的大门,造成极大的声响,令闭关修炼的剑五心神不宁,便要出来寻个究竟,一出门就看见一位黑袍人,手持着冲满邪恶力量的灵宝,在杀人。 道门出身的剑五遇见魔物,则能不斩妖除魔,这才救得齐兵一命。 “赶紧离开此地,别再闹出声响。” 剑五见状,事出有因,也就不再追究,转身要回东宫继续修炼,剑五就是这样一个奇葩,不会放过一丝一毫能够修炼的时间,变强就是剑五一生想要追逐的信条。 “别走,危险。” 齐兵大声的提醒道,因为齐兵身上围绕的红色丝线并没有消失。说明这个黑袍人也并没有,彻底被杀掉。 黑袍人慢慢爬起身来,发出“叽,叽,叽”的阴笑。手里紧握的黑色锥子,又瞄准了剑五的身位。 剑五看着在自己一剑之下,还能活着的黑袍人,不自觉皱着眉头。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剑,就算是上境的那几个道门老家伙也受不住,更何况只是一个知命境的修炼。 方才剑五占了优势,在黑袍人没有觉察的情况下,背后偷袭得手,才能砍中这一剑,若是正面一对一作战,剑五只有御灵境的修为,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别让那个锥子指到你,也别近身作战,那灵宝古怪的很。” 有了与黑袍人战斗经验的齐兵,坐在地上提醒着齐兵,也不断尝试着用灵气,割断身上一只缠绕的绳子,可却只能徒劳无功。 剑五眯着眼睛,再次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真言完,剑五便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位置已经在黑袍人的头顶半空处,一剑劈下,与齐兵方才的起手式如出一辙。 “这是哪家的孩子?真是叛逆,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说不能近战么?我这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盘着腿坐在地上的齐兵轻声急着,焦急到一直想要起身相助,可却本身上这红线限制,只能看见屁股在地面上,不断起起落落。 在这紧张的战斗之中,竟还有了一丝滑稽的味道。 但剑五与齐兵进攻方式略有不同,劈砍只是剑五的详攻,剑五真正的一击是手中握着定身的符箓,两指夹着符箓,朝着黑袍人的额头贴去。 黑袍人看清剑五手中符箓,立马向后急退,甚至不惜挨上剑五当作详攻的一剑。黑袍人左臂被斩落,被黑袍人的右手接住,拿在手上。 奇怪的是,就算黑袍人整条左臂,都被剑五砍断,也没看见一滴血落下。甚至黑袍人连一声都没吭,在远处齐兵看来,这黑袍人可真谓是一条硬汉。 可看在道士剑五的眼中,却大为不同,人受伤是没有不出血的,除非立刻用神药止住,或是施加治疗类灵法。但哪怕再快的动作,离得如此近的剑五也能看得清分毫的变化。 可剑五果真没瞧见黑袍人的任何特别动作,这就说明黑袍人在受伤之后,并没有血液流出。这就说明黑袍人真的可能就不是人。那这样就算掉臂,也一声未吭也实属正常。 黑袍人左右晃动着脑子,嘴里“叽叽叽”的叫着,显得很是气愤,死死的盯着剑五的脑袋,如同下一秒就能捏爆剑五的脑袋。 就在黑袍人准备下一步的进攻时,突然停顿住。在黑袍人的耳朵中,回响着远处胖子黑袍人的声音。 “回来,那个少年的灵法天生与你相克,回来。” 胖子黑袍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绝,瘦子黑袍人就算再任性,在胖子黑袍人如此态度之下,也不敢做半分违抗的反应,只能低声发着嘶吼。消失在原地。 剑五并未追去,因为剑五知道,能够趁着博安城乱在城中作乱,其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的支持,所以一旦贸然而为,自己必定身陷险地,性命不保。 随着黑袍人的离去,齐兵身上红线渐弱,剑五抬手一剑,便斩开一只限制着齐兵的丝线。 随着黑袍人的离去,远处客栈内的胖子黑袍人摇摇头,从袋子中又拿出一颗黄色豆子,一脸愁容道:“今夜亏本了啊,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划算,不划算啊。” 第一百零二章 柳暗花明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跟我走。” 就算刚经历过战斗,身上满是尘土,大气都喘不过来,剑五还是那样冷漠,与人说话,能简短便尽量简短。 站起身的齐兵虽不知眼前少年的来历,但一起打过架的,便都是兄弟,再说在博安城里随便遇到的,都有可能是哪家王室的贵公子,何况今夜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的是十六王爷坊。 可能时来运转,就在此时。打定主意的齐兵跟在剑五的身后,随着一同进入不远处的高大房屋,心神劳累的齐兵甚至没能注意到,府外挂着的是“东宫”二字。 东宫内的大殿内,太子在门外仰头望着一轮明月,老道在内下着围棋,黑白两子交错,方显现道家黑白,对天地未知一切见解。除此之外,整个东宫再无他人,唯二人耳。 此时,又多添了两人,一身污尘的剑五与满身伤痕的齐兵。 剑五将齐兵带到东宫大殿,路过望天的太子,剑五根本不加理会,管他世俗地位有多崇高,在剑五的眼中毫无价值。 但齐兵不一样,齐兵不是出自大陆上的几个能够出尘的大门派,只是世俗之中靠着自己慢慢摸索的散修,只能依靠在国家军方下,才能得到修炼的机会,而为之相对的需要付出的是为国家效力的义务,必要时,甚至要交出自己的性命。 所以在入门时,看见雍容华贵的太子,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必觉此人身份高贵,不敢怠慢,施礼问安。也自顾自的怀疑为何这么大的宅院里,连个佣人都没有。月夜下显得格外空空荡荡,很是怀疑。 修炼界的大门派出来的修炼者,身上自带着一种骄傲,凌驾于一切世俗修炼者的骄傲。这也是为何剑五随意喝使,比自己修炼境界要高一级的齐兵,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而齐兵也未觉得被冒犯,这是修炼界自初始到如今传承下来的规矩。 大门派比国家军方更有优势的地方在于,大门派拥有如何成为上境修炼者的修炼方法,上境修炼者是突破中阶修炼者知命境的界限,成为传说中,久未出世的那些百姓眼中的仙人。因此在历史悠久的大门派中,出世的弟子在同等境界中,大多数会比散修厉害的多。 这也是凡是发现有修炼天赋的孩子,首先想要去的,就是每年各个大门派举办的招徒大会。因为每个门派的资源有限,大多数门派选择的也是从优策略,所以每年招收弟子的名额极为有限,经历过层层选拔,只有那些真正相对来说,各条件优秀的孩子才能入大门派修练,朝着上境努力。 而落选的孩子只有选择成为散修,除了入军籍一条路之外,也能找一个同为散修的先生教导,而这些先生也多为军队退役下来的老将,反正在这时间,只要能够成为正派修炼者,很难逃的出修炼大门派和国家军方两大势力的掌控。 除却这般,唯一剩下的,只有类似陌上小店这类,相对于普罗大众,只有少数人知晓,并且人数不多却有一定战力的组织。 “他。” 剑五指着齐兵,冲着老道简短的说道:“安排。” 只几个字,剑五就留下齐兵在大殿中,径直走向后院,自己的房间里去休息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 老道根本没看齐兵,捻着一颗黑子,顶着棋盘问向齐兵。 齐兵也是个精明上进的人物,遇见明显能够将自己从迷茫中拉出的机会,齐兵怎能不死命抓紧。但有一点,就是齐兵虽有心想要精上,可却叙事唠叨。幸亏今夜老道在等,一个能够为太子翻盘的机会,也索然无事。有一个声音在旁边讲长长的故事,也算有点意思。 所以齐兵从第一日从军开始说起,说着说着,门外的焦急等待东宫卫消息的太子,都有些困倦。一直说到今夜被吕浮生打败,辞官离开侧卫,再到进十六王爷坊,遇到来历不明的黑袍人,被剑五所救的一系列事情。 在齐兵滔滔不绝的一顿说法后,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说到了最后,大殿之中沉默了些许时候,没人再发一言 闭着眼睛的老道,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沉默的时候,并不是老道不愿意理会齐兵,只是齐兵说的内容实在太多,没用的信息更多,所以老道在脑海里整理思路,想要从中找寻一些能用的,和重要的信息。 在老道看来,能够让剑五带回的人,必定是有用,不凡之人。 “等等,你说你被吕浮生赶出了侧卫?” 老道用手指点着脑袋,重复着齐兵方才讲到的有用信息,加以确认。 “不是被赶出来,是卑职请辞。” 老道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接着问道:“那没什么区别,还有你说你遇到一个没有人样的黑袍人?” 齐兵诚恳的建议道:“是,道长可知此为何物?若是由着这个怪物继续在博安城内为非作歹,日后必有后患。” 老道又问道:“你是入道境的修炼者?” 齐兵肯定了自己入道境的修为,虽然在今夜身位入道境的修炼者,两次被比自身修为还要低的少年,羞辱或是营救,但不可否定,齐兵能够施展风属性的道法。 怪也只能怪齐兵过于倒霉,若不是碰到的是吕浮生和剑五,两位在修炼界顶尖的天才少年。就算大门派的入道境修炼者,作为散修的齐兵也能对付一二,就算不能战胜,也不会毫无招架之力。 “是,道长你先听我一言,您未曾与其交手,不知道这个黑袍人有多怪异,极有可能是魔教中人,甚至有可能还是邪林内出来的,若真是如此,博安城即将大难临头。博安城除了问题,那安阳也危在旦夕” 对于博安城,齐兵是有感情的,不管身居何职,不管身处何地。想要重现真正安阳盛世的齐兵,都会以此作为内心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若是没有这份期望,齐兵在与吕浮生对战之后,就已经有了寻死之心。 “这些都是后话,那黑袍人的真实身份虽然有些可疑,但现在来说并不太重要,对于你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接下来,你有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老道对黑袍人并不关心,就算真的是魔物,也会有别人去担心和处理这个状况,甚至在老道的心底,还巴不得黑袍人就是从邪林中出来的,如此,负责博安城安全的魏王,将受到巨大的考验,对太子势力极为有利。 齐兵并未作声,并不是齐兵不想要回答老道的问题,只是到现在为止,齐兵也未曾想好,今夜过后,明天会在何处。作为入道境的修炼者,没了侧卫的副卫率的职位,正处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处境之中。 老道悠悠的说道:“来东宫卫吧,还是做副卫率。只要你肯忠心于太子。” 突然抛来的橄榄枝,虽说齐兵在进入宫殿时,就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此时还是有被震慑到,原来这个如同寻常府邸的地方竟然是东宫,怪不得这间大殿如此雄伟,但除却大殿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从简,就连门楣也是如此。也符合民间传说王上并不甚喜太子的流言。 “安。” 齐兵半跪在地,语气中带有藏不住的欣喜,接着问道:“请问道长,既然是东宫,可为何不曾见一人,就连太子也未出面?” 齐兵心中暗想:既然魏王不留我,投奔太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只要能重现盛世,就算道路再蜿蜒曲折,也不免上路一行。虽说自己只是这世间,算不上名号的小人物,在历史的长河中,连名字都留不下来的过客,但只要蚍蜉成群,也能改变历史。 老道指着门外,缓慢的道:“你方才看到过的,在外面赏月的就是太子。” “报……” 有探子回府,今夜不管是哪一方势力,撒在博安城每一处角落的探子,都不在少数。 “快说。” 在殿外的太子急切的问道,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不住的踮着小碎步走动。 “东宫卫正从西市归来,西市的大火已灭。”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太子看见了翻盘的曙光,气势磅礴,又恢复了以往宠辱不惊的仁君之相。 老道在齐兵的搀扶下起身,走出大殿,笑道:“恭喜殿下,有了对应之策。接下来就是如何对那群泼皮的报复了。贫道有一策可治江湖人。” 经过今夜与魏王的博弈后,老道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道士谋士,而是上升到,可以在危急情况下信赖的人物。但在太子心中,君和臣,不可过于亲密,上下有别,才能方显身份的不同,在一点上,太子和魏王礼贤下士的做法完全相反。 这或许也是为何直脾气的武将群体,大多更愿意投奔魏王,而守着礼法的文官,大多更愿意投奔太子的原因之一。 老道与太子二人小声密谈几句,之后,太子面露喜色,道:“此计甚妙,若是用法妥当,那止敬帮的欧阳止必定上钩,小六子将会失去最大的依仗。” 此话并无遗漏,虽说军方是魏王的根基,但就算再好的情感,也需要金钱去维护,每年王室给予王子的钱财,正常开销尚可。但想要做更多的事,就难以支撑。所以魏王手下的止敬帮维护的地下势力,在青楼,赌场等黑色行当中的盈利,对魏王来说,极为重要。 第一百零三章 云深不知处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西市 灰头土脸的吕浮生收起魔法棒,这个灵宝可谓鸡肋,虽能模拟风木水火土等属性的灵法,但远没有正常灵法能够将灵气放大,形成更大的威力。 魔法棒下模拟出来的,只是单纯的将灵气转化为各类属性,威力不足,但在今夜只是用来救火来说,倒算是能用,反正吕浮生的灵气储备极大,只要能将空灵气转化成水就好。 西市大火在数方人员的努力下,终于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中心零散的几家商铺,还在燃烧。反正这几家商铺已经快烧没了,也就没必要为此付出更多的水资源,将周围移出一圈空旷范围,就等着里面的几家商铺,燃烧殆尽就好。 周围的侧卫都累瘫在地上,武侯与虎贲军也是丢盔弃甲,围绕着瘫坐在一起,虽说这一刻他们没有半分当兵的样子,但却也是最光荣的样子。 火情下,对于整个博安城来说,不次于一场战争,甚至带来的损失要比战争更多。 听风声,带着焦炭的味道,徐徐而来,吹灭了谁的胆怯,吕浮生不知道。但吕浮生知道这场火吹走了安阳立国之根本。 鼻子耸动,深深吸了一口温热的空气。对于某一段深存在脑海中的回忆,除了一段画面之外,还有当时的味道,当时的声音,都会一瞬间将人从记忆中,重新拉到回忆中的场景。 一句娇声传来:“吕浮生,魏王有请,跟我们兄弟二人走一趟?” 又一句粗旷之音从吕浮生背后传来:“今夜我兄弟二人与吕卫率总是相交而过,我们来西市,您去了玄武大道和东市。我们往东市赶,您来了西市。如此差错,也不知是否算是有缘。闲话少叙,还请吕卫率快些移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 吕浮生不用回头,都知道此刻是谁在找自己,除了黑白无常二人之外,不会再有吕浮生相识的人,发出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捡起一块带着烧干血液的焦炭,放在怀中,吕浮生轻言道:“走吧,别让魏王等久了,也不好解释。”心里不断吐槽着黑无常,不让自己说闲话,他倒是一直在说。 轻车熟路,三人朝着魏王府的方向行进,街道上若是有寻街的武侯盘问,吕浮生只用拿出今天刚收到的侧卫令牌,便会马上放行,第一次感受到官威的吕浮生甚是得意。 一路上,吕浮生感觉黑白无常二人有些与以往不同,气氛有些尴尬。吕浮生也不好在两人之间想劝,不然很容易受到夹板气。 只是问些必要的问题,道:“今夜你们来西市之时,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么?” 白无常没有理会吕浮生,气鼓鼓的把头别到另一边,若是放在安妮身上,该是赏心悦目,可是这种表情出现在白无常的脸上,怎么看,吕浮生都有些反胃,但又顾及到此时的关系,强忍了下去。 黑无常也是默不作声,只点点头视作肯定的回应。 吕浮生串起牵引后果,带有一丝调侃的语气道:“那就好,大事办成了就好。怪不得东宫卫来时,一言不发,只是闷着头救火,看起来似乎受了打击一样。看来太子对自己人时,火气也是不小。” “不会的,太子绝对不会对下人发火,以多年来,我们暗桩带回来的消息看,太子遇见会慌乱,但绝不会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这一点上,在太子幼时,楚昊的教导下,太子已经养成了下意识,仁君风范的习惯。” “你们对太子身边的老道如何看待?” 楚昊被捉,太子身边就再无能够真正稳得住,为太子出谋划策之人。思前想后,在吕浮生来博安城之前,接收到的情报来看。只有老道是最近投靠东宫的人,吕浮生才会半点信息都没有。在陌上小店的情报网中,只会罗列修炼界和俗世中的大人物。 而吕浮生,生性较为懒惰,不到执行任务的前一刻,都不愿多看一眼,厚厚的情报报告。没到执行任务之前,都会挑灯夜战,用一晚上的时间去比对情报,得而计划如何行动。 自从进了博安城,吕浮生身边一直伴有陈安,也就不用自己亲自去交接情报。只要想问的时候,直接问一下陈安便好,谁叫那孩子过目不忘,也省得吕浮生的脑细胞消耗了。 所以对于这位老道,起先吕浮生并未在意,就算在东宫内一起下了一盘棋,也没觉得有何特别之处,除了棋下的实在是有些差之外。直到今夜,楚昊白天被捉入大牢,还能有人为太子谋划,并且做的是滴水不漏,步步紧逼。 让吕浮生起疑心的,只有那位老道。 黑无常一板一眼道:“暗桩有言:只是寻常闲云野鹤的道士而已,并未见得特别之处。起先只是太子见王上病重,在楚昊大学士的建议下,寻来做做模样,为王上炼制长生丹的道士,但后来这位老道善于恭维,太子便喜其与之谈话。相处较为紧密。” 吕浮生一脸不相信的道:“应是不该啊。我曾与老道有过接触,举手投足之间,此人能屈能伸,不像是个路人甲一样的人物。” 白无常指桑骂槐,接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不知道为别人付出了多少,还被当作是狼心狗肺,阻挡别人干大事业的道了。像这般人还是早些死了才好。” 黑无常沉默不作声,他清楚的明白方才是自己过于冲动,冷静下来的黑无常自然是知道,若是由着他的性子,奔赴火场,便会耽误了吕浮生和魏王的大事,到时候死去的就不只是火场内的那些人,而是整个博安城的人。 再者,即便没有贡献出黑无常的力量,整个西市的大火也在吕浮生带领的侧卫下,被扑灭。这也是黑无常知道错了的原因。 “我错了。” “哼。” 白无常一声娇声,自我感觉甚是可爱。 吕浮生心中默想道:为什么两个男人,会让我有一种吃了狗粮的感觉。不觉开口道:“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犯抽,突然有感而发,说出来这一句来。 白无常眼神一震,平日里吕浮生看起来很是讨厌,但每次都能被吕浮生突如其来的话语,打到内心深处。 小声重复着吕浮生方才的那句“云深不知处。” 略显娇羞的撇了一眼黑无常,道:“原谅你了啊。” 吕浮生在行进的路途中,刻意的向旁边多移了些,倒不是怕成为电灯泡,只是单纯的,看着白无常做作的样子,想要窃笑和干呕。 但又怕被小心眼的白无常发现,只好躲到一旁。从初识的那一句,说白无常“娘”到现在,白无常都还记着呢,时常拿出来敲打吕浮生。在这一点上,白无常还真的挺像女孩子的。 魏王府,三人径直入内,依次到了魏王书房外,没想到今夜的魏王没有坐在书桌内,运筹帷幄。而是坐在院子中央,一棵枣树下的青石台子前,饮着茶水。 当然,只有一棵枣树,没有另一棵枣树。 仰着头望着月光的魏王见着,入内的吕浮生与黑白无常,道:“幸苦了,浮生贤弟。来,陪我一起赏月,今夜的月格外的明亮,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夜空是如此的绚烂,可当美景一观。” 魏王拿着泥沙的茶壶多添了一杯茶水,示意吕浮生坐在对面。 “如果星空一千年出现一次的话,人们才会知道,曾经错过怎样的美丽。” 吕浮生坐在魏王的对面,接过魏王手中温热的茶杯。看来魏王已经在院子中坐着,有些时辰了。 “寻常的日子都白过了啊。”魏王由衷的感慨一句,接着道:“往常总是想着怎样,才能在父王面前好好表现,怎样去完善自身,每天晚上除了修炼就是想着烦心的事,白天更是一堆事情,不只是闲下来,就连睡觉都是一种奢望。” 吕浮生饮下一口清茗,有感而发念道:“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好。当真是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魏王大喜,虽是武将,也学过之乎者也,不然日后有机会做了王上,再学治国之道,也就晚了。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泛指一切地位的人物。只不过比起学识而言,修炼者的身份让魏王在王上的心中更添分量,在天下人眼中也更为突出。 毕竟王上不是修炼者,太子也不是修炼者,在几乎没有修炼天赋的安阳王族内。能够有修炼的天赋,这就是独树一帜的未来希望,不过也正因此事,坊间不时有传闻说,魏王并不是王上的亲生儿子,很有可能是妃子与哪位太医有染才生下的魏王。 只不过这条传闻,在近几年才大为流传。王上也只当作是太子不懂事,在坊间传出风评,用舆论给魏王压力,也未曾当真。 “冲着这句,便当满饮此杯。” 豪爽的魏王今夜是真的高兴,竟把茶水当作美酒,一口饮下。 吕浮生跟着,也一口将茶水饮下,小心试问道:“西市,今夜火起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何意?直说便是。” 魏王微眯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吕浮生。 第一百零四章 滴水不漏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并没有被魏王的气势吓到,反而带着真诚的眼神回应着魏王。 夜风刮着院落中的枣树沙沙作响,不知哪朵绿叶掉落茶杯中,尚有余留的清茗,荡起层层波纹。 相对而视的吕浮生在短时间内,仔细观察着魏王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经历过三爷短时间内速成特训,吕浮生就算不能精通,也是有样学样,从魏王的眼神中解读出想要的答案。 魏王摸索着手指,微张的嘴唇内明显在咬着牙齿,在吕浮生的解读上,这便是说明魏王此刻处在紧张,焦虑还略带有愤怒的状态。 “难道魏王不曾想过么?为何白日里,会有人将大量易燃之物,送入西市内的商铺。如此多量的易燃物,在搬运时不止是无法掩人耳目的体积困难,还有发出的声音,就算寻街武侯再少,再过于无能,也不会一丝一毫都没有留意,更可疑的是,四周的商铺为何也没有一个发现异常的。如此种种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有何问题?” 魏王微眯着眼睛,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杯。在吕浮生看来,更直接的确定了心中料想,魏王紧握着手中茶杯,并且越来越用力。魏王在害怕,吕浮生直接问出,今夜发生一切的源头。 “说明武侯之中,必定有太子安插的暗桩。并且官职不低,还望魏王彻查,不然在日后的行动中,必会出现差错。” “哦,”魏王明显松了一口气,提在嗓子眼的心脏也安然落下,放松下来后。站起身来,往吕浮生饮尽的茶杯中,再添些许清茗,道:“言之有理。今夜过后,便会秘密调查武侯与虎贲军,将太子安插的暗桩清盘消灭。” “如此,最好。若是魏王有心,也可以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 “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发出适当的消息,导致太子做出错误的决定。” 魏王点点头,道:“那暂且留着,至于接下来如何,全听浮生贤弟的安排。” “听闻,宫中传出消息,在西市内出现了一批死士,并且有死士佩戴着东宫密令,贤弟可有了解?” 魏王又谈起一事,问向吕浮生。 吕浮生面有疑惑,先是回答道:“这一夜都在博安城内奔波,并未知晓此事,可能是信息没能接收到。” 然后思考了片刻,又道:“怪不得,在西市救火时,有东宫卫的人来相助。若真是如此,也就能说得通了。不过,太子此举实在有些遗漏,做事不仔细就会得到报应啊。这可是好事,明日大概率王上会招殿下入宫,彼时,此举可谓是咬定的实锤。” “何谓实锤?”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程甚好。” 魏王仰头大笑,可怎么也能从中听到些许尴尬的感觉。一来一往之间,两人谈话甚是缜密,滴水不漏。 “夜深了,街道上也不会再有宵小之徒,也就不再叨扰殿下休息,在下告退。”吕浮生站起身来,施礼告退。 “贤弟,也该回去好好歇息了。” 魏王站起身来相送,以国士之礼待之。 “安。” 就在吕浮生将要走出院子时,从身后传来魏王不经意的问话,冲着黑白无常二人道:“你们怎么出去如此长的时间?去了哪里?” 吕浮生也没有管黑白无常如何回答,也不管魏王如何苛责。今夜的吕浮生比之昨夜,更加疲累。从大理寺到玄武大道,再由玄武大道到东市,最后从东市赶至西市,几乎横穿博安城。每至新处,便有大战来袭,如何能不劳累。 在走出魏王府后,松懈下来的吕浮生,顿时感到腿脚不听使唤。 伸手在街上随便喊来几个寻街的武侯,向其亮明侧卫卫率的身份,不明所以的武侯纷纷施礼问安,已经体会到官威甜头的吕浮生,自然是习惯了官阶的压制。爬到武侯的背上,在武侯的耳边说了一处客栈的地址,客栈离十六王爷坊倒不算远,只隔着两坊的距离。 就看见五六个武侯,像是猪八戒背媳妇一样,背着吕浮生,朝着客栈行进。间途之中,背着吕浮生的武侯,实在坚持不下,幸而还有几个相随的武侯,与之轮换。 —————— 吕浮生下榻的客栈门口,有数个泼皮拿着刀具,在门外骂骂咧咧。其中赫然还有一位修炼者,大概御灵境修为。 “李老大,太子可是下令了要砸了这间客栈,还要把里面的那个道士拉出来,教训一顿。可这客栈怎么像是龟壳一样,看了半天,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还有这门前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针,刚才还有兄弟不慎踩着,没想到里面那群龟儿子放了毒,整条腿都废了。这真是就算敌国攻进来,这间客栈都不会被攻破。” 李老大没了一只眼,眼皮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上到下,看起甚是可怕。手里盘着两块圆润的玉石,朝着碎碎念的手下道:“赶紧干活,别废话。有这说话的功夫,都能扫掉更多的钢针,还能卸下来多少的铁板。” 手下不禁问道:“李老大,既然您贵为修炼者,这些防御不过都是些小玩意,怎的不用那些神奇的灵法,攻破这区区一道小门。” 来时,李老大接到任务时,老道曾嘱托,客栈中需要教训的道士也是位修炼者。不过并不清楚这位道士境界如何,所以行事要万分小心。 再加上李老大是御灵境的修炼者不假,但自从多年前,在地下拳市的一战过后,被砍瞎了一只眼睛的李老大,再也没了当初的豪横,做起事来畏手畏脚,小心谨慎。若不是太子手下,实在没有多少修炼者来投,太子也不会收这么一个废物做门客。 李老大有些脸红,但又不能表现出,被手下揭了短。一巴掌重重摔在手下的脸上,盛怒道:“你妈了个巴子的,叫你赶紧去就去,哪有这么多问题,修炼者的事也用你想,不然,老大的位置,你来坐坐?” “小的错了,小的该死。这就去卸门板。” 有手下在客栈门前起门板时,不小心弄出些许声音。李老大上前又是一巴掌,怒道:“妈了个巴子的,小点声。没听见啊。” “是,是,是。” 被打的手下不管多委屈,也只能默默忍下。 自打博安城内西市爆裂后,第一道火光燃起,这群泼皮就已经在客栈前捡钢针,拆门板。直到现在才方见成效。就只剩下最后几张薄薄的铁板还在门上。 眼看着就要成功的,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完成第一道任务,里面的大门竟然从内而开,一个明显饮酒过量的厨子,扶着还没完全撤下的铁板,跪在地上一顿乱吐。 吐得久了,又喝多的厨子直接头靠在门上,睡了过去。也没靠多久的时间,便滑了下去,直接一脸摔在地上,光是疼痛这还不要紧,主要是厨子才刚刚吐满了一地。 打眼一瞧客栈内的场景,气的让李老大火冒三丈,就算已经唯唯诺诺了小半辈子,也是气不打一出来。里面的人围绕在一个美女面前有说有笑,桌子上摆满了美食。甚至有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站在桌上跳着难看的舞蹈,肢体不协调的中年掌柜,怎么看都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小二在一旁唱着曲,不过歌词都是些不堪入耳的唱词,身段倒是极好,戏班的唱念做打没有不会的,李老大很是怀疑这位小二装扮的人,是不是戏班里被开除的丑角。 围在中央的美女生的真是好看,被桌子上跳舞的中年男子逗的含羞轻笑。李凝茹哪里见过这般有趣的人,在圣罗国皇城内寸步不出,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女孩,哪里见过这般敢在自己面前耍宝的人,若是放在圣罗皇城,这些没有分寸的人早就被圣人下令,乱刀砍死了。 李老大气的不是这些人在里面享受生活,自己则带着这群手下在外面吹着冷风,冻得瑟瑟发抖。而是这群人还围着一位如此美丽的佳人。这个可让李老大忍不了。 多年来的畏手畏脚抛在脑后,“轰隆”一声,李老大上去一脚就将大门踹开。 李老大身旁的手下心中大呼:这场面我熟悉。朝着客栈大堂的众人,大呼道:“打……打劫,男的站在左边,女的站在右边。不男不女的站在中间。” “小姐,可有良配?小生对汝爱慕已久,可否晨时一同起床?” 地上的厨子抱着李老大的双腿,肥腻的大脸在上面不断摩擦,李老大的裤子不堪厨子的拉扯,掉落大半,裤腿也满是油污,以及方才厨子摔倒时,沾到脸上的晚饭。 李老大一个鞭腿,想要将厨子甩出去,可却没想到厨子整个人抱在李老大的腿上,随着大腿上下摆动。不知是厨子想起了那一段感情,竟然还哭了起来。当然,李老大的裤腿格外的脏了。 “妈了个巴子的。” 腿上灵气闪动,再一个顺踢,直接将厨子印在墙壁中,倒也亏的厨子肉厚,吐了几口血,晕了过去,好在并不致死。 如此一来,大堂内的众人纷纷清醒了过来,这是有人来打劫了。 不过清醒过来的只有只饮了半杯酒的李凝茹,未曾动筷的马夫,和胆小的客栈老板,这其中并不包括还耍着空翻的小二。 第一百零五章 江湖人 江湖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酒壮怂人胆可是句老话,小二就着酒劲,也看不清发生什么事情,模糊中感觉是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晃晃悠悠的走到最前,面对着独目的李老大。 双指并拢,指向李老大的面门,带着节奏的快念道:“呔,今有你家爷爷在此,尔等或攻,或战,或进,或退,或争,或斗,不攻,不战,不进,不退,不争,不斗,尔乃匹夫之辈。” 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吃字漏字,这更让李老大确定这小子,是在戏班里干过。 小二大喝一声,泼皮后退。大喝二声,顺水横流,大喝三声,李老大上千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小二的脸上,道:“妈了个巴子的,还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接着,李老大发现桌子上的中年男子没了身影,方才最起劲的就是那个男的,此时则能不给客栈老板拉出来一顿暴揍,以解心里苦闷。 不过四下探寻,也不见客栈老板的踪迹。 遇见这种事情,只有吕浮生知道客栈老板躲在哪里,必定是和昨夜一样,常规性的拿着牌位躲在柜台后面。 李老大怎样找也找不到客栈老板,索性也就不去多费心,反正今夜的主角又不是他,而是那个讨人厌的道士。 在李老大心里也有一点疑惑,怎么给自己人物要教训客栈中道士的,竟然也是个老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同行相见,分外眼红。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谁见过一个道士?快点说,不然等我找到他,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李老大指着坐在首位的李凝茹,以及站在她身旁的马夫吼着。李老大身旁的手下倒是怜香惜玉,在李老大耳边劝说道:“老大,跟女子说话文明些好,尤其是美女。不然给她们吓坏了,更不会说了。” “啪。” 一个巴掌落在手下的头上,李老大用粗旷的声音,道:“我说话怎么就不文明了,你出门打听打听,问问周遭的街里街坊,提起我李老大,哪个人不都竖着大拇指夸我:李老大真他妈文明。” 身边的几个手下一阵无语,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能跟着附和道:“对,对,对。李老大真他妈文明。” “啪,啪,啪。” 每人的头上又是挨了一巴掌,李老大愤恨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不是说要文明么?一个个他妈的,他妈的都不离口。真是该揍。” “漂亮的小娘子,见过一个道士么?” 李老大顶着一张大脸靠近李凝茹,就坐在她的身边,带着轻浮的语气调笑着李凝茹。 李凝茹捂着嘴轻笑,娇声道:“就是你叫李老大啊?” 这一句问话可不得了,李老大哪见过如此佳人的软语,跟那群平日里总去寻的勾栏之色,可谓是天差地别。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 “是,就是我。” 李老大此刻就像是一条吐着舌头,不停哈着气的狗。 一个泼皮把李老大拉到一边,嘱咐道:“老大,别忘了此行我们的目的。若是办事不力,回去太子一党可是不会轻饶了咱们。” 当然,这位泼皮手下是捂着头顶的,生怕哪句话惹的李老大不高兴,又给一巴掌。 “啪。” 这次不是头顶,而是脸上,出现一道完完整整的手印。 “用你提醒我啊,妈了个巴子的,没看见我在干正事么?你个小兔崽子填什么乱?” “老大教训的是。” “愣着干嘛?去找人啊。真是不怪我动手,遇见你们这几个手下,也是我八辈子倒霉啊。” 李老大身边四五个泼皮分散开来,就要去搜查之际。手下瞧见李老大并没有一起动身之意,都纷纷投向询问的目光。 久经风霜的李老大也是老脸一红道:“你们打劫你们的,老子先劫个色。”然后摩擦着手掌,色眯眯的又在李凝茹的身边坐下。 众泼皮传递着心领神会的眼神,便独自开始行动起来,后院,二层楼,厨房,每一处都不放过,开始仔仔细细地毯式的搜查,比抄家还要精细。 但除了发现躲在柜台后面的客栈老板之外,再无收获。客栈老板也难逃被拳打脚踢的下场,在一旁惨叫连连,但比起小二和厨子来说,倒是好上不少,毕竟不是修炼者带有灵气的一击,不然也会像厨子和小二一样,晕死过去。 李凝茹开口求道:“别打了,行么?” “那是我兄弟的事情,我可管不着。不然你给我点好处,我就放了这个中年人。” 从李老大不怀好意的笑容中,李凝茹很容易就能猜想到,李老大想提的要求必然是非分之想,这就是没有了谈下去的必要,李凝茹眼神看向身边车夫,车夫自然心领神会。 李老大看着自信的两个人,眯着眼睛,觉得有一场大战即将发生,一般美女身边都会有一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守护者存在,爱看戏的李老大回想到,大多数戏中的剧情都是如此。看来今夜逃不过被当成英雄救美下的反派角色。 本就唯唯诺诺的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子硬气起来,李老大的额头上,也明显看的出有大滴的汗水凝聚。 就在李老大率先想要跪在地上求饶的时刻。并没有想象中,安阳王上会派出一位修炼者装作普通车夫,护送公主的剧情发生。 车夫真的就只是车夫而已,心领神会的车夫并没有撕开上衣,将这些无礼的泼皮打倒。心领神会的车夫则是抱着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杀人啦,救命啊。” “妈了个巴子的。我还当是不出世的大高手呢。没想到也是个怂货。” 骂了一句的李老大,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方才打碎的酒杯碎片,甩向正往外跑的车夫。碎片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接击中车夫的后背,穿过胸膛,从正面穿出。 酒杯碎片钉在对面的坊墙上,而车夫捂着胸口,缓缓倒了下去。除了一身惨叫,再没留下任何东西。 “啊————” 李凝茹厉声尖叫,虽是皇家人,懂得权谋之术,几句轻言就能带走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做事心狠手辣,雷厉风行,但却没有人真正的死在李凝茹的眼前。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场景,李凝茹自然是慌了神,连手中一直紧握的玉佩都没来的急摔碎。 “老大,这娘们手里有古怪。” 还没等李凝茹反应过来,手中光旭大师白天给的玉佩,就被手快的泼皮夺了过去。 这时候李凝茹才想起来临出皇城时,圣人曾说过:只要走出皇城,这世间便只有你一个人。你将脱离孤的保护,你还愿意出圣罗,游览天下么? 那时的李凝茹心早已飞出了皇城,只要让自己出去,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就算再精明的女子,只要碰到了自己认为真正的爱情,就会被冲昏了头。为寻情郎的李凝茹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也是为何到了安阳,虽贵为圣罗公主,却没任何礼仪加身,身边就连一个护卫都没有。 昨夜突发乱情,也只能躲起来,等着天明才能想办法去寻助力。 “妈了个巴子的,你个小丫头,还敢阴我们江湖人。” 李老大见状,看得出美人手中的玉佩定然时一个求救的灵宝,顿时勃然大怒,也不管什么怜香惜玉,手掌抬的高高的,就要落在李凝茹的脸上。 这一刻,李凝茹在心底把吕浮生骂了不下一百遍,要不是吕浮生躲着自己,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游历天下,怎么可能来到博安城,更不可能来到这间客栈。遇到如此险境。 李凝茹现在唯一抱有一丝希望的,就是在幼时出巡的那一次,吕浮生曾经跟自己讲过的一个故事。每当仙女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有一位意中人踩着五彩云朵,从天而降。 这一刻李凝茹多想当一次仙女,然后吕浮生踩着五彩祥云突然出现在面前,拉着自己的手说一句:“抱歉,你的骑士来晚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小时候,吕浮生给她讲的睡前故事,形容基天国公主们的爱情故事,也使得李凝茹从小就很羡慕出生在基天的公主,充满惊奇的人生最后,还有一位王子相偎相依。而不是像她这般,只能困在一个地方,如同囚鸟一般成长。 李老大的巴掌即将落下,客栈周围的黑影有片刻的闪动,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更何况还是只有独女的圣人,只不过爱的表现方式不同而已,就像安阳王上说的那样,要怪就只能怪生在帝王家。 这些隐藏在暗中的黑影,便是圣人排出来,暗中保护李凝茹的修炼者。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为了锻炼李凝茹在世俗中遇事的表现,这群暗卫只会在李凝茹即将受到伤害的时候现身,而只要暗卫现身,除了保护李凝茹之外,也代表着李凝茹这次游览天下的历程提前结束。 不过,街边传来一道声音,让这群将要现身的暗卫,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江湖人竟然不懂江湖事,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这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吕浮生。 不过李凝茹听到这道声音,并没能想到是吕浮生,因为男生到了一定年龄,声音会有很大的变化,此时已然经过了变声期的吕浮生,声音比起童时要低沉了许多。 第一百零六章 情场老师傅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街角处慢吞吞的走来一群人,而且还穿着官家的衣服。武侯专管博安城内的治安,这群泼皮看见这身衣服,习惯性的两条腿开始打摆。 吕浮生也没看清闹事者手掌下的女子是谁,反正就算看见李凝茹,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那日在酒楼偷听的,也不过只是声音而已,女大十八变,这么多年过去,吕浮生又哪里能够认得出来。 但是客栈大门前一片狼籍,还有些许血迹。再加上大堂内传来李老大粗狂的声音,吕浮生自然晓得是客栈出了事,心里不由想到:一定是客栈老板平日里结仇太多,惹了是非。这群人来找客栈老板的麻烦,视而不见也不太好,毕竟客栈老板这几日照料也算上心。 想到这里,吕浮生轻声道:“算了,就当是做慈善好了,客栈老板也真是不像话,这么晚了,好搞多人运动,东奔西跑一整天,岂不是要累死我。” 武侯费力的背着吕浮生到了客栈门口,吕浮生从武侯身上跳了下来,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很肉痛的扔给几个武侯。 转过身来,朝着李老大,像外面摆着手,示意这群泼皮赶紧离开,带着疲惫的语气,道:“滚吧,我就当没看见。趁老子心情好,赶紧的。” 李老大停留在空中的手掌落下里也不是,不落下来也不是。落下来,就意味着一定要与对方开战,可此人是由武侯背来的,说明定然不是俗人,得罪之后,来寻仇可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落下来,就是认怂,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正处在左右为难的境地。 “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不然我就动手了啊。” 吕浮生失去了耐心,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在长桌上拿起筷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吃了起来。夹起几粒炸花生米,但每次都不能一次成功的夹起来,顿时让吕浮生一阵火大,心情开始烦躁了起来。 想喊客栈老板,四下寻顾,却没发现人影,只有镶在墙里的厨子,倒在一旁的小二和已经没了气息的车夫。吕浮生确实有些饿了,出了三爷的书店就一直在忙碌,连口饭都没来的及吃。 当即叫住背着自己会客栈的武侯,又从怀里掏出几粒丹药出来,命几位武侯帮忙收拾残局,然后给每一个人喂药,这几粒丹药与给王小二的一般无二,用于疗伤的。吩咐过后接着坐在长桌前,吃起了剩饭剩菜。 一边吃还一边念叨着:“这帮家伙,挑着我不在的时候,做如此可口的饭菜,哎呦,还有鸡汤馄炖,客栈老板竟然把看家菜都做出来了啊。” 说着,便赶紧从长桌上拿来一碗,大快朵颐,虽说不管是馄炖还是鸡汤已然都有些凉,味道差了些许。可因为客栈老板炖的鸡汤,会把炖鸡时,上面厚厚一层油脂去掉,就算凉了,也不会有凝油,还是很可口。 看着吃的正香的吕浮生,这可让作为泼皮的李老大内心很受打击。 李老大完全被吕浮生忽视过去,除了撂下几句警告之话外,根本没再理会。走到吕浮生身边,怒拍吕浮生面前的长桌,气道:“小子,请你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好不好。没看见我在砸店闹事么?给点关注好不好。” “要不要一起吃点?这菜真不错的。” 吕浮生将手中的碗递向李老大,还一脸诚恳乖巧的模样,李老大攥着的长桌,已将有了快要碎裂的趋势。 在美食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打架,也要等到吃完饭之后。这是师父黄超教导的第二课,很显然,这当然是在第一课“挨打”之后,留着眼泪上了第二课“吃饭”。 见李老大要咬着牙的模样,吕浮生认定这家伙,肯定是不喜欢吃凉的。转手递向一旁的美女佳人,问道:“你要吃么?” 没有五彩祥云,也没有满身金甲。李凝茹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出现。吕浮生并没有像故事中一样,在最危机的时刻,从天而降,拯救最爱之人, 可此时来的,只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臭屁武侯,到客栈吃饭,顺便救了自己而已。这也是因为今夜在赶走齐兵之后,因是在侧卫有卫率官职,穿着道袍也不好,只好换成侧卫的飞鱼服,佩戴着绣春刀,不过,在身边还挂着一个不离身的百宝囊。 李凝茹轻轻摇摇头,没有出声。两只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吕浮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双眼睛真的会说话,不然,吕浮生也不会从李凝茹的眼中,看出了呼救的意思。 但李凝茹也没有觉得眼前的少年是个好人,在圣罗国中,只有龟公才会在大街上背着人,所以在李凝茹的印象里,这个少年不是兔爷,就是刚从青楼出来的轻浮之人。 李凝茹心底里小人轻啐道:虽然少年外貌干干净净,但没想到却也是个流连勾栏之地的臭男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果然除了吕浮生之外,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好男人了。 少年看起来比李老大好一些,反正不是虎口就是狼窝,两个人都是一路货色。不过这位少年似是能够正常交流,最起码人身安全还是能够保证。驱虎吞狼,也算不得以之策。 李老大看着吕浮生和李凝茹眼对眼的小动作,心里不愤道:这小子挺有门道啊,我还没想好怎么下手,这都已经勾搭上了。但是在我独目之人眼下,眉来眼去。这不是对我的一种嘲讽吗? “嘣。” 长桌被李老大直接掰下来一块,说明唯唯诺诺快小半辈子的李老大,真的忍不了。眼前这个少年太装了,必须教会他什么叫做谦卑。当年自己就是在地下拳坛太过嚣张,才会被“老前辈”上课,没了一只眼睛。今天,就让“老前辈”教教你这个少年,什么叫做谦卑吧。 李老大伸手过去,一巴掌打掉吕浮生手中的馄炖,怒吼道:“妈了个巴子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子说好。” 抓着吕浮生的衣领,将吕浮生直接提了起来。接着道:“你他妈的有没有看见,一个住在这间客栈的道士。” “呃……” 这时候的吕浮生心里,似乎有万匹草泥马奔过,在这间客栈里的只有自己一人,平日里喜爱穿着一件道袍。别的没有,更无关于信仰,只是宽松舒适而已,总是被误认为道士也是应该。 但吕浮生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砸店的原因并不是由客栈老板而起,而是冲着自己而来。对于这一点,吕浮生实在是有些汗颜。 陪着笑道:“哦,那个道士啊。是不是叫吕浮生的?” 李老大唯一的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道:“对,就是那个道士。” 其实李老大并不知道道士所姓何名,但看着吕浮生在客栈内的一举一动,就像在自家里一样自在。必然在这间客栈久矣。 从给客栈老板,厨子,小二等人喂药上来看,与客栈中人关系密切。说的也如此坚决,必然口中之人就是吕浮生,没跑了。 第一次觉得如此聪慧明智的推理,让李老大都佩服上自己了。 吕浮生慌道:“哦,早些时候在西市瞧见了,说是今晚有事,不回客栈了。若是众人想要去寻,推荐大家还是去西市看一下吧,说不准在那边。” “妈了个巴子的,早这么说,不就好了么?在我李老大的面前装什么装,知道不,装多了容易遭雷劈。” 吕浮生在半空中使劲的点头,当作认同。今夜早些时候,还是吕浮生把别人悬在空中,这么快报应就来了,被悬在空中的人换成了他,当真是报应好轮回。 吕浮生随口一问,道:“敢问大侠,太子近来可好?” 说起太子,以李老大的地位又怎能接触到,又怕落了面子,只好随意回答道:“身体还不错。”李老大碍着面子,装作与太子很熟的样子,随口又瞎编道:“但近来博安城里乱啊,太子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作为下属的我们,可真是担忧啊。” “不该啊,今早看见,太子还是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啊。” 被吕浮生一句话揭穿,李老大面色一红,但多年来养成的脸皮,早已不把这些小儿科当回事,脸红只是暂时的,只消片刻,就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道:“那都是强撑出来的,这些天,太子的身体可使一日不如一日了。” 此时,李老大断然是不信吕浮生能够认识太子的,这么小的年纪,还穿的花里胡哨的,怎么能有如此大的权势。再想起方才,吕浮生与李凝茹的眉目传情。一看便知,定然是吕浮生这个情场老手,在美女面前贬低别人,表现自己,想要赢取芳心。这种低劣的手段,李老大这个情场老手,又则能不知。 侧卫的飞鱼服今日才完全配备,而今夜侧卫除了晚间有行动,一日都无动静,寻常的百姓自然是不知晓的,只有军中之人,才会画册通告。飞鱼服好看是好看,但在李老大的眼里,却成了花里胡哨的玩意。 而李老大方才对太子身体状况的描述,吕浮生在想如果真的太子听到了,会不会杀他的心都有了。还强装着与太子相熟呢。 第一百零七章 已所不欲 吾来代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看似不经意的聊起太子,只是吕浮生的推测而已。推测到底是哪一方势力,在今夜这个时辰还要相逼。在博安城内,吕浮生得罪的人并不多,虽然曾有修炼者在暗访刺杀过自己,但正面的冲突倒是没有。在这个动荡之时,也没人敢。 除了太子以外,吕浮生再想不到任何一方势力,能够做出这等事情来。也幸亏太子派来的修炼者脑子不好用,随便套话都能确认出来。 想起太子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太子在今日在王宫之外,临走时的那句狠话,让吕浮生有了戒备之心。 没想到的是李老大在辩解时的演技,可当真是不错,吕浮生都有收徒的想法了,果然,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李凝茹在一旁拉着吕浮生衣角,小声道:“这样不好吧。过分了。” 吕浮生笑着道:“这过啥分,他还得谢咱呢。” 但笑到一半,脸上便僵住了,因为这道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来自天堂的魔鬼,就算起先初见,被美貌佳人的颜值吸引,但回想起这道声音的主人,吕浮生便汗毛竖立,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老大一想起被吕浮生当作在美女面前表现的工具,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态度自然也是不太好。向后一推,将手中的吕浮生扔了出去。 但又想着幸好这个小子上道,不然今晚还完不成任务了。大声道了句:“谢谢啊。” 想要出门的李老大,却被给客栈众人喂完药的武侯拦下。李老大看向吕浮生,很显然,在场之中,这群武侯只会听命于吕浮生。 吕浮生摆摆手,耸着肩,无奈道:“让他们走吧。” “可是……他们触犯了法。该得到严惩。” 吕浮生问道:“你们能打过修炼者么?” 这群武侯低下了头,没有一个再敢出声。 “那还不让人走,为了信仰丢掉命,值么?” 沉默不语的武侯想了几息过后,不情愿的侧过身,为李老大以及几个泼皮让出一条路。 “这还差不多。学着点,你们这群没眼力的杂碎。” 李老大放下一句狠话,就带着手下前往西市,去寻吕浮生口中尚在西市的“吕浮生”。准备找到“吕浮生”之后,狠狠的教训一顿。太子下的命令,无论如何也得完成。不然李老大想象中的锦绣前程可就没了。 吕浮生长长的叹了口,轻声道:“可没了信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有趣的人不多了啊。” 摇着头,示意这群当值寻街的武侯离开,这群武侯纷纷半跪道“安”后,便离去了。或许在几十年以后,将终之时,也不会知道那一夜,在自己背后的,是怎样的人物。 待李老大离去,李凝茹恢复了王者之风,像一头母狮子一样,瞪着吕浮生,责问道:“吕浮生不是你的友人么?你又为何要出卖朋友?” 吕浮生闷着头,在桌前狼吞虎咽,根本不理会李凝茹。 “喂,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李凝茹拉着吕浮生袖口,摇的幅度,并不是那种小女生的撒娇,而是狠狠的扯拽。只为了得到吕浮生的回答。导致手中的碗筷“哐啷”一声,被拽掉到地上。 吕浮生听到熟悉的台词,下意识的回答道:“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吕……” 又突然想到坐在旁边的,可是李凝茹这个小魔女。不想暴露身份的吕浮生赶紧改口道:“绿叶” “绿叶,好奇怪的名字。” “还有,吕浮生既然是我好友,那便是我与他的事,与你这个外人何干?” 吕浮生捡起地上的筷子,刚想在身上蹭蹭再用,才发现身上的飞鱼服经过了今夜的奔波,已满是汗渍。回想起方才在身上蹭过就用的这双筷子,着实是有些不卫生。 但吕浮生确实也是饿了,抬眼看着李凝茹的一身华贵儒裙,倒是挺干净的,想也没想,拉过来一角,擦了擦手中的筷子,又用桌上的茶水浇过,终于算是干净了,拿起一碟肉食,接着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跟客栈老板和客栈众人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早就已经熟络起来,吃点剩饭剩菜倒也不介意。 李凝茹有些恶心吕浮生的做法,在圣罗皇城内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比起这个,吕浮生的安危,在李凝茹的心里格外的重要,直接开口质问道:“既然是好友,便是人家完全信任你,你又为何能为了活命,就出卖朋友呢?” “友情,和生命,你觉得哪个更重要?别告诉我,你没害过人,也别告诉我,你没有为了自身的利益,做过明知道不该做的事。” 李凝茹被吕浮生的反驳,驳斥的一言不发。吕浮生说的对,生在帝王家,从小在后宫长大,虽是圣上独子,后宫的每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何况是反驳。 而李凝茹也是害过人的,生在帝王家,怎么可能没有接触过勾心斗角,没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和手段,又怎能称得上是,圣罗未来第一位女王的希望。 因李凝茹而死的人,李凝茹知道的就不下百人,而李凝茹不知道的,涉事牵连而死的人,又有多少,便是无人可知的天文数字。 见着沉默不语的李凝茹,吕浮生自然知道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了,对于李凝茹这样子的女孩子,吕浮生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直接了断的嘲讽道:“既然如此,就别总是要求别人。子曾经曰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沉默不语的李凝茹今夜彻底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中。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靠着自身现有的能力,李凝茹真的没办法做出任何事情来,不管是何事,从小到大,大多数是仰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皇室血脉。 这一次,一人游览天下,在失去了所有权利的情况下,李凝茹才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有多么的无助,平日里随便一句话,就有万千修炼者抢着出手。而到了如今,连一个小小的御灵境的修炼者,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 也是这一次,让李凝茹真正体会到权利的重要性,想要被人看得起,就只能做到人上人。而成为人上人最捷径的方式,就是继承圣罗圣上的位置,成为第一人圣罗的女王。 李凝茹突然觉得自己长大的许多。以往在圣上面前说下的话语,此刻连自己看,都像是孩童的妄语。 什么在权利面前,更重要的是想要像一个人一样活着。什么为了心上人,能够舍弃一切的想法。统统被此刻陷入沉思的李凝茹,从一直以来认定为最重要的事情,归置为幼稚的想法。 圣罗圣上此时若是知道李凝茹内心的改变,应该是很高兴的。也不妄让李凝茹冒着生命危险,去游览天下一次。 吕浮生也不知道这个印象里,手段狠辣的女孩子会有这么柔弱的一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继续往嘴里塞进大鱼大肉,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毕竟坐在身边的是圣罗国唯一的公主,还被弄哭了,这要是记下仇了,以后她那个圣人老爹,还不得满大陆追杀自己啊。 “西市哪里?” “嗯?” 被李凝茹突然的一句,弄的有些愣神的吕浮生,还没反应过来。 李凝茹带着哭声,但却很坚定的道:“吕浮生在西市哪里?我要去找他?” “找他干嘛?此时与你无关。” 李凝茹站起身来,走到方才泼皮扔下玉佩的地方,弯腰捡起那枚玉佩。用衣袖摸着眼泪,严肃道:“绿叶,我和他是旧友,你不义,但你不能不允许别人也无义。就像你说的那样,勿施于人。可吾愿代之,又能奈何。” “你去又能如何?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小女子,完全就是多一个累赘。” “我自有办法,你只要告诉我,吕浮生在哪里就好。不要再耽搁时间了,那群恶人说不准,已经赶到西市了。” 吕浮生注意到了李凝茹捡起的那枚玉佩,想起这是白日里,在酒楼上光旭大师给李凝茹的救生物件。知道了李凝茹心里是如何盘算的。 “吃饱了。”放下筷子,吕浮生拿起一杯客栈老板在白日里,从东市买来的清酒,一饮而尽道:“哇……真舒服。” 接着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没听起吕浮生提起过,还有你这号朋友啊。” “我是从圣罗国来的,与他结交也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没提起,也实属正常。” 嘴上是辩解,但李凝茹的心里却是不太舒服,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竟然完全不与人提及关于自己的事情。不管怎样,在女生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吕浮生走到柜台前,翻出一根牙签来。客栈中的东西在哪里,吕浮生早已如数家珍,不用别人帮忙,也能找得到。 一边剔牙,一边道:“既然是小时候的友谊,应该也没多深的交情。小姐还是回家吧,别再这里添乱了。” 李凝茹此刻已经完全从小女人中走了出来,变回来以往傲人的姿态,只不过脸上残留的两道泪痕,还在无时无刻的告诉这旁人,曾经这张脸崩溃过。 “我今夜必须见吕浮生,不然我不会走的。”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一句威胁啊,多一个美女守夜,求之不得啊。” 说这俏皮话,吕浮生再次改变椅子的方向,将椅子朝向了大门的位置,背对着一脸傲气的李凝茹。 再伸手拿来一壶茶水,放在长桌前。双脚踏在桌子上,人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在脑后,一动不动。身上挂着的绣春刀解下来,端端正正的放在身前的桌子上。便再没了声响。 李凝茹也是赌气,站在原地,握着手中的玉佩,一动不动。过了些许时候,从吕浮生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呼噜声响。 第一百零八章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攥紧着小手的李凝茹才理解,方才李老大怎么会被眼前这个少年,气到硬生生掰碎了桌角。气不打一出来的李凝茹跺着脚,轻声道:“你等着我回到圣罗,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你抓起来,让你受尽千刀万剐之刑。” 尚处在潜意识睡眠的吕浮生听到了,李凝茹的这句话,在心底道:这才是我认识的李凝茹嘛。终于有内味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凝茹还倔强的坐在客栈大堂的长桌前,固执的想要吕浮生给出一个答案。可吕浮生真的就这个样子睡了过去。 也不用管大堂内受伤的众人,已经服下药,就已无大碍,剩下的只需要时间去恢复便好。在吕浮生的估计下,大搞明天早晨起来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毕竟他们没有昨夜的王小二,和其他救援队的兄弟们伤的重。 至于死去的车夫,早就被武侯们处理掉了,客栈大堂之内,只剩下躺在柜台底下的客栈老板,和服药过后,睡的死沉的厨子和小二。 吕浮生很累,再加上大门破碎,这个时候也没人能修,毕竟宵禁令还没到时辰,正常的百姓可没胆子这时候上街。就只好守在大堂之中,既能看着客栈,也能省去把这三人搬到楼上的气力。 夜风冷冷,吹着口哨,醉汉般地在那刚刚苏醒的树梢间游荡着。像河水那样清凉凛冽,扑在人热腾腾的身上,就像浸在凉水里一样。又像调皮的娃娃戏弄着寻街武侯的头发、脸颊和衣襟。 不多时之后,吕浮生睁开了双眼,倒上一杯茶水,仰头一饮而尽。一股清凉顺着干涩的喉咙入了肠胃,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的田地,令吕浮生感到一阵舒爽。 可能是放下茶杯的声音大了些,惊醒了等待着吕浮生回答的李凝茹。揉搓了大大的眼睛,轻声说着呓语道:“天亮了么?吕浮生回来了么?” “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吧。” 吕浮生拿起绣春刀,把椅子拖到了大堂中央的位置,正冲着大门入内的方向。端正姿态坐了上去。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哦。” 李凝茹趴在桌子上又想要睡下,可又想起来回答自己的可是绿叶,这家伙不太靠谱。赶紧又起身,想要瞧瞧“绿叶”在搞什么名堂。 “妈了个巴子的。敢骗老子,真是不想活了。” 人还未至,声音先到。不用想,都知道这句话的主人是谁。 李老大扛着一把朴刀,后面跟着一群小弟。浩浩荡荡的从街头走来。 吕浮生用灵气感知到人数的同时,念叨着:“博安城里难道就没有正经的青年了么?怎么今夜在东市死了那么多泼皮,还能找到这么多的手下来?” “你小子给我死出来,敢耍老子?” 李老大站在客栈大门前,身后的泼皮一字排开,不下百人。愤怒的李老大头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瞪的通红,一股要吃人的架势。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谨小慎微的李老大此刻性情大变,如此暴躁。 吕浮生身后的李凝茹并没有吓得厉声尖叫,而是很平和的张望着发生的一切。作为圣罗国的公主,也是见过百万雄师的壮景,上百万人出征前的怒吼,又岂是一两句大吼能够比拟的。 坐在客栈中央的吕浮生摸索着刀鞘,轻悠道:“怎么,人没找到?那你得去找啊,又回干嘛?这里又没有你要找的人。” 横刀指向吕浮生,李老大喘着粗气,咬着牙道:“西市,都他娘的烧成灰烬了,连只耗子都没有,哪里来的人。” 放下刀鞘,吕浮生把玩着刀把,道:“怎么不能是吕浮生烧死在西市呢?你该做的难道不是在那堆灰里面去找尸骨么?回来只能是浪费时间而已。” “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娘说在西市便在西市,我还说你他娘的是个没把的种,你就能去王宫当太监了?” 虽是粗俗,但却在理。 吕浮生竟然被逗笑了,漏出一丝冷笑道:“那就是没得谈哦。” “不仅是没得谈,你还得为了你说的话付出代价。” 李老大暴起,一脚踏入客栈内,冲向吕浮生。因为李老大只是御灵境的修炼者,只能释放一些小灵法。还没能领悟到,真正刻画下自己修炼印记的道法。所以在现阶段而言,李老大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主要还是靠近身肉搏。 朴刀是一种木柄上安有长而宽的钢刀的兵器,介于大刀与单刀之间。李老大的手中的朴刀长约六尺,近乎一名成年男子的身高,其刀面上刻有猛虎下山之图。使用时,两手握着刀柄,像使用大刀那样,利用刀刃和刀本身的重量,来劈杀敌人。 也就是这样一把刀,只要吕浮生挨上一下,就会非死即伤。 吕浮生见李老大来势汹汹,也正经起来。顺势拔出桌面上的绣春刀,先是拿起座下的椅子,扔向李老大,继而脚踏灵弑步,靠近李老大的胸口。 武器的一寸长一寸强,在步战中其实并非绝对。只要让使用短武器的修炼者近了身,使用长武器的修炼者没办法及时收回武器,剩下的只有被杀的结局。有时候一力降十会也不是绝对。 幸而李老大年轻时,在地下拳坛内的搏杀过几年,战斗的经验十分丰富。一看便知吕浮生的战术,当下一刀劈开迎面而来的椅子,便即可向后连退几步,避免被吕浮生近身。 吕浮生暗笑道:“有点意思。” 李老大见吕浮生站定,未有进攻的意思。便再次上前,横刀砍出进行第二次的攻击。 吕浮生手急眼快,斜刺里就是一腿。李老大转身将将躲过,一刀照着吕浮生面门削来。 吕浮生仗步法巧妙,身体灵便,一低头将刀躲过,顺手就是一掌。李老大惟恐被打倒要害,急待侧身时,吕浮生下边又是一扫堂腿。李老大金丝绕腕势躲过,回手反背又是一刀。 吕浮生绣春刀便是一击硬碰硬,两刀相撞,火光四射。 双方各退几步,不过不同的是,吕浮生退了三步,直接立定。李老大退了五步,用朴刀顶着地面才站稳。 吕浮生手中的绣春刀已是灵宝级别,能与绣春刀对拼,而不落下风,说明李老大手中的朴刀也不是凡物。 “妈了个巴子的,碰到硬茬了。得认真起来了啊。” 李老大舞了个刀花,三步并作两步又一次的冲向吕浮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并不适合李老大与吕浮生的一战,李老大的每一次冲击都要比先前更加强劲。好像李老大又用不完的力气。 靠的越来越近,在适当的位置上,李老大高举朴刀,体内灵力包裹着朴刀,顺势大力斩下,这一斩比前两次的每一斩都要更快,威势也越猛。 “火灵斩” 火灵斩,最普遍的火属性灵法,博安城东市的灵法店铺里都有售卖,其作用为加大修炼者武器的威力。 随着李老大的灵诀念出,朴刀上的灵气立刻具化成爆裂的火焰,使这一击,吕浮生绝不敢轻易扛下。吕浮生只好急向一旁闪躲。 可只躲了半个身位,吕浮生见的李老大朴刀上的灵气,运行的势头不同寻常。 “火龙斩” 朴刀上附带的火焰化作一条游龙,直接飞向吕浮生的身后。 “不好” 吕浮生这才警觉到,原来李老大的目标一直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李凝茹。来不及细想的吕浮生又将半个身位的空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看到李凝茹脸上大惊失色的表情,吕浮生赶忙用手中绣春刀格挡,李老大的一击。 可令吕浮生没想到的是,既然李老大的目标是且一直都是李凝茹的话,根本就不会在意吕浮生的格挡,朴刀上的火焰游龙分作两半,直接绕过吕浮生,形成双龙戏珠之势,再次扑向李凝茹。 电光火石之间,吕浮生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扔在空中,单手掐诀。 嘴里念念有词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口诀与剑五施展灵法时一般无二,一张符箓飞出,带着吕浮生的灵气,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飞到李凝茹的面前,化作一道灵气防御墙壁。 火焰游龙冲撞在灵气防御墙壁上,一攻一守。相互作用之下,灵气充斥着整个大堂,昏睡过去的厨子和小二,直接被灵气的余威掀起,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甚至能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 在灵气防御墙壁的背后,李凝茹面色不改,还是一副傲然的模样,不过手中的玉佩握的越发的紧了。李凝茹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摔碎玉佩,引光旭大师来援。没来由的信任,挡在身前的那个少年,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 火焰游龙消逝,灵气墙壁也化作星星点点,片片落碎。 这边吕浮生没给李老大片刻的喘息时间,手中绣春刀迎着朴刀,直面而上。冲着李老大的喉咙就是一斩。李老大反应不及,只好单手护住要害,抓住吕浮生手中的绣春刀。另一只手收回朴刀,直接看向吕浮生的背部,打算用一只手的代价去换吕浮生的一条命。 吕浮生见状不好,绣春刀快速抽离李老大的手掌中,踩着灵弑步,交错而过。 李老大的手掌滴着鲜血,没了半个手掌。但李老大很是开心,因为他认为吕浮生还是年轻,战斗经验欠缺,这样一交锋,两相交错之下,李老大可就离得李凝茹更近了,而吕浮生的身位则远了些。想要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回防,显然已是来不及的。 这就给了李老大机会,李老大也不顾手掌上的伤痕,单手拖着朴刀,准备甩向李凝茹,用最快的方式杀掉今晚的目标。 可就在拿起朴刀的一瞬间,李老大用力之后,才发现身上的气力就像是打开了阀门的水潭,如注一般向外倾斜。慢慢低下头才发现,胸口处多了一把匕首,贯穿心脏。 匕首名叫“一去”。取自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意。它的主人也正是还背着身的吕浮生。 在两相交错之间,吕浮生想起欧阳止的双刀流,在百宝囊中快速掏出匕首,精准的刺在李老大的胸口上。 在战斗中或是欣喜中,对于痛觉神经的感知是不太敏感的,所以才导致李老大没在第一时间,发现已经受伤,直到拿起重物时,才有察觉。 李老大不知从哪里来的执念,用着所剩不多的时间和气力,尽力拿起朴刀,颤颤巍巍的甩向李凝茹的方向。 “妈……妈了个巴子的。” 有气无力的说出这句话,李老大瘫倒在地,只剩下一把朴刀咣当一声落在李凝茹的脚边。 吕浮生回过头来,翻开李老大的尸身,奇怪的是李老大的尸身才死去不过几息的时间,整个尸体就已经微微泛凉。 拔出插在李老大胸口的“一去”,一滴血都没有流出,倒是“一去”刀身上泛出微微红光。能看到在李老大的胸口处,已经没有一丝生命力的存在。心脏周围都已经干枯如古木。 这便是“一去”的威力,能够瞬间带走敌人生命力。并且可以用敌人的鲜血去滋养刀身,也是这把匕首最大的特性,能够在乱战之中,越战越勇,越来越锋利。 吕浮生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战斗结束之后,翻取敌人随身的物件。这是多年战斗过来养成的“好”习惯。如此,不仅能够获得些许意想不到的信息之外,也可以翻找出敌人的储物空间灵宝,收缴战利品,也是吕浮生最喜欢的事情。 这也只是针对修炼者,普通人身上不会有价值极高的灵宝,灵法。吕浮生也就没了兴趣。但这样的“好”习惯在吕浮生的传播下,陌上小店里的师兄妹,都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起先大师兄觉得不符仁义,但在吕浮生一顿口舌之下,懂得了什么叫做珍宝不能埋没,什么叫做废物利用的道理,也就同意下来。 三师兄和四师姐倒是没说什么,一个喜欢赌博,一个喜好女色,那个不是费钱的爱好,不过,他们也不管,只要将捡来的战利品拿回来,去找吕浮生,就直接能换成金银之物,吕浮生可是很欣赏两位师兄,师姐的做法,他可是又能捞到了不少差值。 至于小陈安,作为师弟,要有师弟的觉悟,不管吕浮生这个师兄说什么,师弟只有遵从的份儿,不过小陈安也没杀过几个人,带给吕浮生的收益并不高。 只有二师兄,说什么也不肯做这般事情,吕浮生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听,也只好任由二师兄错过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好生心痛。 对于战利品,不管好的坏的,吕浮生就像是获得一堆新玩具的孩子,总是有想要一一鉴别,评价的新鲜感。 今天的收获还不错,在只有御灵境的李老大身上,竟然翻找出来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不用多想,见识宽广的吕浮生也能看得出来,精美的小盒子定然是一件储物灵宝。 一个响指,精美盒子上的印记就被完全抹煞,手指接触下,精美盒子上救重新刻画上吕浮生专属的符文禁锢。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并不多,虽说是一位修炼者储藏了半生的宝贝,可李老大着实是不太富裕,要不然也不会投靠太子,只是要成为一名上不得台面的打手。 盒子中除了基本常见的灵法之外,灵宝也是少的可以,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看起来最好的还是李老大方才使用的朴刀。再翻下去,金银财宝也是少的可怜。这些大多还都是年轻时的李老大,在地下拳坛打拼时赚来的。 除却这些修炼界的物品之外,吕浮生还翻到了一块俗世的令牌,上面刻画的图案相当熟悉,连上面的“东宫密令”,这四字看起来都是格外的熟络。这块令牌与昨日暗坊中刺杀之人掉落下的令牌一样,也与今夜西市的死士身上的令牌相同。 吕浮生盯着这块令牌有些出神。眯着眼睛推测:李老大的身上处处都是疑点,今夜太子派人来找麻烦,源自在王宫内辩难时之后,放下的狠话。大概也正是持有这块令牌,才能够让李老大在宵禁令下,自由的出入街边巷尾。 第一百零九章 杀戮在继续,天堂不开门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不过从西市回来的李老大,确实像变了一个人。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何事,但在吕浮生的预感中,绝对不会是有好事。不然也不会把目标变成李凝茹,并且连将死的时候,还一心想要杀李凝茹。 要说李老大想要杀自己倒还说的通,因为时自己随意扯了个谎言,骗说吕浮生尚在西市,而李凝茹却什么都没做,根本没有李老大执意要杀的理由。 杀人动机真的很重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冒着危险,没原由的杀人,别说是李老大,就连吕浮生都说服不了自己。 “你不觉得恶心么?” 一直无话的李凝茹站在吕浮生的对面,打断了吕浮生的思路。李凝茹板着脸,冷冷的说道:“从死人身上翻东西,会遭报应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吕浮生带着嘲讽的口气反驳道,也不管李凝茹的劝说,直接将手中的盒子塞进飞鱼服中。 外面等待的泼皮们见到老大,被吕浮生的手刃,竟然没有一哄而散,反而是群起攻之,一个个都拿起了顺手的家伙儿,一拥而上,朝着客栈内冲来。 不过,他们似乎和李老大一样。目标也都是直奔着李凝茹一人去的。 “你说说你这人缘,都做了些什么糟乱的事情。才会结识这么多仇家。以后你还是长点心吧。” 吕浮生拾起飞鱼服的一角,把手中的“一去”仔细擦拭干净,又拿起地上的绣春刀,朝着冲进客栈的第一个泼皮头上麻利的砍下去。一刀,一头落,一人亡。丝毫不比昨夜的阎罗将军林广差。 “来吧,我要打十个。” 起先,吕浮生还毫无顾忌的使用灵法和花俏的刀法,可越打越奇怪,越杀心越慌。 来的泼皮多是普通人,最强的也不过刚刚踏入修炼,只是筑基的境界,在吕浮生的刀下最多不超过两个回合,就得败下阵去。执意战下去,在第三回合,也只会人头落地。 但哪怕如此,也还是有人前仆后继的顶上去,似乎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打败吕浮生,仅仅只要能够消耗吕浮生的些许体力或是灵力,就算完成了使命。 砍倒十几人之后,逐渐意识到不妙的吕浮生,开始减少灵法的使用。刀法也开始朴实无华,用最快最省力的方式,去减弱或是结束敌人的有生力量。 虽说吕浮生的灵法在某种界定下,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只要是适量的使用,体内万法归一的灵法,会不间断的为吕浮生补充体内的灵气。并且要比寻常的修炼者快速许多。 不过前提是“适量”的使用。若是快频率的使用消耗巨大的灵术,万法归一灵法对灵气的补充不及消耗的速度,吕浮生也会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 “妈了个巴子的,我只要一个打十个,这么下来,我要一个打一百个了。” 吕浮生轻声的碎碎念,不知是李老大的口头语实在过于魔性,还是吕浮生真的很生气,反正李老大的脏话,被吕浮生借用了过来。 泼皮不断的冲击吕浮生,在客栈内的死斗,必然会喷涌出鲜血。整个大堂的情墙壁上,铺满了一道道血印。吕浮生转变战法之后,从杀人性命变成了重伤敌人,如此,便能节省出来最大的气力,还能使这群泼皮丧失战斗力。 不过,大堂之内彻底变成了修罗场一般,惨叫声不绝于耳。被斩开肚皮的泼皮,使劲往回塞着不断朝外面跑出来的肠子。 被砍断双臂的泼皮,想要捂住伤口,暂缓疼痛都办不到,只能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离自己不到几步的距离,完整的躺在地面。 被斩断筋脉的泼皮,躺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全身的鲜血流尽。想要站起身,逃离都办不到,全身不听使唤,等待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就算如此,还是不断有泼皮义无反顾的砍向吕浮生,吕浮生也只能选择面无表情的杀掉更多人。 保住李凝茹,或许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好处。但在一点没有弄清楚之前,吕浮生也不会轻易让敌人达到想要的目的。不管怎样,为未知的敌对势力添上些糟心的事情,一直都是吕浮生最喜欢做的事情。 杀戮在继续,天堂不开门。 这一副人间惨状不同于,方才在东市内两帮巷战。街头巷尾的大战,空间相对大一些,血肉横飞的惨状不过过于明显。 在这客栈大堂之内,空间最多也不过三十个平方。里面充斥着的是近百人的血战。很清楚的能够看到一丝丝血液喷出,一块块肉糜飞过。这人间不值得的场景内在不同人的眼中,有不同的看法。 被吕浮生护在身后的李凝茹,自从车夫死后有过尖叫,再不过是李老大的身亡,还是这群泼皮就鲜血淋漓的死在面前。李凝茹的脸色分毫不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艳。经历过一系列心理上的斗争,再加上在“绿叶”面前的碰壁。 见过真实鲜血的李凝茹觉得自己,一瞬间不再是小孩子了。 成年人需要独立,这种独立不是说独自的生活,独自的朋友圈。这种独立是脱离父母羽翼下,脱离一切与父母相关联的人际关系下,自身能够做到的事情或是事业。 觉得已是成年人的李凝茹不愿再利用父亲的身份,去喝使别人去做事。就像先前不就是在安阳王宫与王上的一叙。 王上绝对不是冲着李凝茹三个字,完全只是冲着李凝茹身后,圣罗圣上的权势。不然就算再美的女子,王上也不会放在心上,还在博安城一出现危险,就立刻派秘人接李凝茹入宫。不过是李凝茹为了寻吕浮生,才来到客栈,不然此时的李凝茹应是在王宫里沐浴歇息的。 李凝茹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在李凝茹的心中,这枚玉佩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不知道光旭大师还会不会给她第二枚玉佩,所以非到最为难的时候,李凝茹绝不会轻易浪费救命的机会。 李凝茹望着吕浮生挡在身前,如同魔主一样的杀戮,在别人眼中可怕的景象,可看在李凝茹的眼中却截然不同。不管吕浮生身上沾了多少血液,不管吕浮生手下有过多少人头,敢于一人面对近百人扑面而来的英勇,便已是在李凝茹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敢于为了自己,面对数百人的威胁。渐渐面前叫做绿叶的少年,与李凝茹印象中的那个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但认识的时机不对,可能永远眼前的他,都代替不了心中“完美”印象中的那个他。 但看着这么多人来袭,李凝茹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开心。这正是说明尚在西市的吕浮生,可谓平安无事。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并没有将吕浮生的真正位置,出卖给这群蛮横的泼皮。 客栈大堂之内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整夜的奔波,再加上一直以来,吕浮生都没能真正的休息好。方才倒是饮酒,浅睡了一阵,可怎么也熬不过近百人不要命的打法。 吕浮生手中的绣春刀越来越沉,脚下的灵弑步也开始出现了紊乱,身着的飞鱼服出现了割痕。体力的极速流逝下,吕浮生也渐渐快要坚持不住,但越是在一个极端的情况下,越能展现出一个人的毅力是有多强劲。 终于,在大堂内的最后一个泼皮,被吕浮生绕到身后,用手中的“一去”刺入背脊,结果了性命之后。 客栈内剩下的,就只有还冷艳站着,寸步不移的李凝茹。和坐在数人堆起的尸包上的吕浮生。 “对不起。” 李凝茹轻启朱唇,诚挚的道:“为了方才对你的不礼言辞道歉。” 看清局面的李凝茹知道,误解一个人的滋味是有多难受,已然看出绿叶没有出卖吕浮生,那自然当得起道歉。虽然这背后其实意味着的,是圣罗国公主的道歉。哪怕这是李凝茹十八年来的,第一次对一个人正经的道歉。 吕浮生累的一动都不想动,当然,这也包括嘴唇。所以吕浮生并没有对这个道歉,做任何表示。 “不管你听没听见,接不接受,反正我已经表过态了。” 听着李凝茹如此硬核的道歉方式,面无表情吕浮生坐在尸包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态,就连一丝哼笑都没有。与以往嘻嘻哈哈不同,此时的吕浮生真的累到了一个极点。这也是头一次吕浮生感觉到一个人,是如此的啰嗦,这种啰嗦与小陈安的啰嗦还不同。 在合适的时间啰嗦并不讨人厌,在不合适的时间啰嗦,才真正讨人厌。 “还是要谢谢你,今夜的恩情,本宫……我不会忘记的。拿着这个,日后去圣罗国,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李凝茹从身上解下一枚香囊,扔向坐着吕浮生,可能是方才生气故意的,又或是真的瞄准太差了,香囊直接砸在了吕浮生的脑后。 吕浮生也并不在意,但也没有立刻捡起香囊,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李凝茹,直勾勾的盯着客栈大门外面。 李凝茹此刻真的有些害怕,心理默想着:这家伙不会真的累死了吧?不知为何,这样想的李凝茹心中某一处,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竟然有了一丝心痛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章 革命军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喂,绿叶。跟你说话呢。” 李凝茹轻移莲步,想要上前确认吕浮生是否真的无事。 “别动。” 吕浮生气若游丝,很轻柔的警告着。 但听见的李凝茹,并没有在意绿叶到底说了什么,一直以来娇生惯养的贵公主脾气,这才显现出来。执意上前,想要看看此刻绿叶的脸上,挂着的是怎样的表情。是嘲讽,不屑还是得逞的表情。 李凝茹心里不由的想着:眼前的绿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就算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面对着一个美人,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没有风度。 又或许这一切只不过是绿叶的设局,想要吸引本公主的注意?细思恐极下,若真是如此,只为了让自己另眼相看,就白白牺牲了上百人的性命,那这个少年的内心,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连绿叶这个名字,都是吕浮生不想要暴漏真身,避免相对尴尬的情况下,瞎编的名字。 就在李凝茹比吕浮生还腹黑的幻想着,各种不可能的情况。 吕浮生终于忍不住的怒吼道:“别动。” 被吕浮生一嗓子吼的,李凝茹惊吓在原地。快要接触到吕浮生肩膀上的手指,也停在了半空中。公主有公主病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位真正的公主不会就此被吓回去。 面对着盛怒的吕浮生,李凝茹反而是觉得有些轻松。聪明的人只有在看重的东西,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一反常态,管控不住情绪开始发怒。在李凝茹看来,绿叶正是一个所谓的聪明人。 既然看出吕浮生有了想要珍惜的东西,自然就有了可以威胁他人的理由。 从李凝茹精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在心里她正打着小算盘,想着下一步,又该怎样去引诱吕浮生为己所用。 李凝茹狐媚的一笑,温柔的道:“说出吕浮生在哪里,我便依了你的一切要求。不止是现在我不会动。未来,还会让你有想象不到的一切,金钱,美女,权利,地位。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会给你。” 越是漂亮的女子,越容易骗人,要是再加上温柔的说话,背后一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这是吕浮生作为陌上小店话事人多年,总结出来的规律。所以此时面对这种糖衣炮弹,吕浮生可是不会上当的角色。 “还没有结束。别高兴的那么早,可能情况会更糟糕。” 此时的李凝茹实在有些不知所谓,吕浮生摇摇头,失望的朝着外面某个方向一指。 看着吕浮生杀掉了所有的泼皮,李凝茹今夜一直绷紧的神经,开始有了松懈。才会自认为周围再无他人,率先撕破脸皮。根本没有注意到客栈大门之外的黑暗中,一直还有四个人影站在角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同窗有没有想念在下啊?” 人影间有道声音悠悠的传来,人影逐渐清晰。显漏出真容,让吕浮生怎么都想象不到的一个人,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这道人影便是昨夜在玄武大道,被阎罗将军一刀斩死的大鼻子书生。 “咦?” 吕浮生眉头紧锁,怎样也想象不到昨夜就死在面前的,大鼻子书生是怎样又活了过来。 大鼻子书生还有兴趣,在开着玩笑道:“别害怕,我可不是鬼魂。比起魏王手下总是来寻你的,黑白无常二位大人来说,可能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 “也是,像大鼻子你这样子的书生,怎么能够那么容易就死掉。” 就像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偶遇,吕浮生与大鼻子书生有说有笑,竟相互唠了起来。 大鼻子书生听着吕浮生把自己面容上,最大的缺陷说出来,并不恼火,反而还笑了出来。解释道:“兄台,小生还是有名字的,姓王,名林,字格辟。一般友人都会亲切的,称呼小生为王格辟。至于这大鼻子嘛,也不知道兄台有没有听房间传言,这鼻子越大啊,这男人的某方面也就越发厉害。” 说着鼻子的时候,大鼻子书生还有一种骄傲的神情。 暂且不论这个大鼻子书生突然的发车,单就吕浮生听着这个名字,都差点笑出来,默默的道:“王格辟,不就是隔壁老王么。这家伙,名字听起来就是这么猥琐,可不能与其多接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然我也越来越猥琐了。” 倒也不能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吕浮生继续寒暄,带着哭泣的声音道:“隔壁王啊,我说昨夜我可待在玄武大道上,还没来的及跟上你们的脚步。你们就在人群中没了身影。未来我还想要跟着你混,升官发财呢。可是早上起来,有听说有不少书生,在昨夜枉死在那林广小儿的刀下。我认为您可是吉人自有天相,必有贵人相护,昨夜您怎么也不会出事,可谁能想到,那死者榜单的画像上,第一个可就是您啊。” 哪里有什么死者榜单画像,昨夜死去的书生大多数,被砍的面目全非,就连亲人都未必能认得出来,甚至连个全乎儿的尸身都拼凑不出来。更别提什么第一名,就是大鼻子书生的画像。 因为不能直接暴露昨夜在虎贲军中冒充第一线的战士,所以只能皇城今晨才看的画像,不然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也幸好吕浮生是个老演员了,撒起谎来,真是手到擒来,一点都不费力。 在吕浮生的脸上,透露出些许悲伤的表情,就像真的死了亲人一样。又有一些惊喜的表情,对于死后重生的喜悦。最后再加上一丝关切的表情,就像是想要对大鼻子书生在昨夜被斩杀之后的经历,感同身受。 这些复杂的,多层次的情感都表现在一张脸上,不得不说,在经历了三爷短暂的特训之后,吕浮生的演技和表情管理,确实更上了一层楼。 如此说辞,只不过是吕浮生想框出大鼻子书生说出,他到底是如何又活了过来。此人必不是凡人,不然也不会能够动用李老大和这么多的泼皮手下。 “什么隔壁王啊,跑堂,实在记不住我的名字,叫我王林便是。”王林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然过了中天,朝着东边落下,没了耐心道:“时候也不早了,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便是。” 吕浮生立刻换了一种脸色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别称?这群人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王林叫出吕浮生本名都还不算惊讶,能够确认吕浮生就是陌上小店话事人“跑堂”的人。在世上没有几个,并且都是些在修炼界或是世俗界只要叫出名字,都得跪拜的人物。 “一件一件的跟你说一下好了,都是“实诚”人。相互交一下实底,也挺好,最起码还能互相取得信任。之后我的请求说起来也比较方便。” 回应王林的,只是吕浮生的一声轻笑,和更加压低身位,随时能够跃起一击的准备。尤其是那句“实诚”人,听在吕浮生的耳朵里,怎么都像是在互相骂着对方。 就算是圣罗国唯一的公主李凝茹,都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在谈论何事。为什么绿叶会认识袭击事件的推动者,为什么在王林说出跑堂之后,绿叶的脸色会突然大变。不停在心里念着:为什么,为什么。可没人能够在此时给予李凝茹一个答案。 其实对于这片大陆的某些秘事或是秘史,只有当一国的统治者在归天之前,彻底没了生的希望时,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下一任继承人,交代的载体大多是以书面文字和图画的方式。 因为那时候的统治者,几乎已经丧失了能够说话的能力。所以在世俗界,能够知道陌上小店或是一些其他隐秘组织的,只有每一国当今的统治者。 两人寒暄倒是常见,就算再互相仇恨的双方,在某些事情上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说闹翻就闹翻。 大人的友情不一定是建立在,互相带着面具,想要获取对方利益的。但一定是背后藏着一把刀子,随时准备在对方松懈下来的时候,卸下虚伪的假面,漏出最欢喜的笑容,狠狠的刺在对方的心窝上。可能谁的心先软了,谁就会先受伤。 吕浮生将眼神的重点放在了王林身后的三个人影上,不过这三人隐藏在黑暗之中,实在是看不清容貌。就像是三颗星星,捧着一轮明月的捧着王林。但吕浮生绝对不会小瞧这三颗星星,星星比起来月亮,不是因为不够大,只是因为离得远而已。 所以吕浮生认为如果对方来者不善,那这次绝对是入博安城内,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能够感觉的到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不过在这夜风中,还没等真正形成便已然消逝。 “首先你想要知道的一定是,我怎么知道你是陌上小店跑堂的。”说到这里,王林瞅了一眼站在吕浮生背后的李凝茹。 吕浮生试探性的道:“没事,反正她早晚都会知道的。这一点想必你也一定知道。” “当然,要不然她身边的那么多眼睛,我不解决掉,心理也不安。”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问题,王林赶紧补了一句道:“只是让他们暂时没了意识而已,可不要认为我是滥杀无辜的魔人或是邪人。我和你一样,有着共同的信念,那就是不杀没有理由死的人。” 王林问向吕浮生道:“你听说过革命军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四海皆太平,永安无战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那群背叛者组织起来的军队?听说名声可不是很好,在各个国家内烧杀掳掠,不恶不做。” 吕浮生自然是知道革命军的名号,除了安阳境内,国家的特殊性没能形成一股势力之外,不管是圣罗,基天还是草原都有革命军的出没,以及留下来的恶名。 王林微笑着,礼貌的建议道:“其实如果你把背叛者这几个字换成革命家,我会更加开心。” “口误,口误。当我说话没过脑子。您接着说。” 吕浮生此刻认怂认得很快,真的把自己当成孙子供奉大爷一样,不然一旦惹火了这四个人,小命都不一定能保的住。哪怕提前亮出三爷这张底牌,都不一定能打得过眼前的这四个人。并且三爷还不一定能够帮着出手。吕氏兵法第一计:认怂保平安。 “其实你说的很对,革命军确实以前留下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但那只是以前,从现在开始,我会在革命军中贯彻我的思想,在我的改变下,我相信革命军会达到它应有的高度。” 王林激动万分的渲染着革命军的未来,不得不说昨夜的那群书生在这样子的鼓动下,在玄武大道上闹事实属正常。 在一旁的李凝茹抢先问道:“以前做的不好,你让别人怎么相信未来就一定会好呢?而你的思想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林朝着李凝茹微微一笑,道:“这是一个好问题,革命军的成立起初,确实是在各个国家,呆不下去的犯罪修炼者们,一起组织起来的。当初成立时的信条只是聚集在一起,抵抗国家武装的抓捕,如果有机会,借机在国家内实行报复。但这些都是成不了气候的恶习。必须到了要改变的时候。” 别只看王林脸上的大鼻子,笑起来真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年岁并不大的王林,大概只比吕浮生年长了几岁。如果说吕浮生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干净的话。王林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平和。没有任何攻击性。笑起来的眯眯眼,加上大大的鼻子,怎么看都只是佛系的温和。 不过王林话语之间,透漏出来的信息却一点都不温和。 “最初的时候,革命军是由我父亲执掌的。不过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导致内部的管理相当杂乱。有不少新来的修炼者,窥视我父亲的权利。后来在内部之中,发生了一段血色夺权事件,我的父亲就是在那次事件中,被人杀害的。” 王林越说越是激动,回忆起悲伤的往事,嘴巴都带着抖动。本来就大的鼻子,在用力说话的时候,鼻孔张的格外的大。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很小,那一段时间里,我住的房子里,充满着白色的饰品和鲜花。总是有不认识的叔叔和阿姨来我们家哭泣,看见我的都会摸摸我的头。还说着我真懂事,其实那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懂,甚至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我的父亲已经离开了人世,也不知道为何母亲的双眼一直都是红肿着。还兴高采烈的领着玩伴回家,炫耀着我自以为像是白色仙境的房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相熟的玩伴一进家门,就害怕的跑出去。” “后来我长大了,知道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认为革命军是对的,在这个纷争的世界里,不管是四大国,还是其他的零星小国,每天在这片大陆上都会爆发战争。如果有人引导革命军走到正确的道路上,用这股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总归有一个天,会再也没有战争,也没有人再会流离失所,没有人再会易子而食。” 王林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接着说道:“错的便是革命军不该杀了我的父亲,错的是革命军的领导层。所以我依靠着我的能力,召集父亲的旧友和我新收的手下,在一年前,杀掉了上一任的革命军统治者。而我如今就是革命军新任的统治者,或者也可以称我为革命号召者。我相信只要带着革命军走上正确的道路,总会有一天,这一片大陆上,四海皆太平,永安无战事。” “确实,你的思想很好,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不过你编故事的水平似乎不太好,太不严谨了。” 吕浮生坐在尸包上,拍着巴掌,道:“我承认你身上可能有些特别的能力,但是只单凭你一人,就能够收复整个革命军这一点我是不信的。” “那你觉得方才用朴刀砍你的李老大,是怎么为我所用的呢?” 看着吕浮生思索的表情,怎么也想不出个大概来,王林直接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道并不是主战的。我悟出的道,是大道三千最上层的一种。名为涅生。只要有足够的生命力去维持,我甚至就是不死的存在,而涅槃的用法不仅仅是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甚至也可以作用在别人的身上,那个李老大就是我向他承诺,只要杀了你身边的李凝茹,就替他医好一只眼睛。” 吕浮生提出质疑道:“像他那种人,是不会信你的。” “很简单。” 王林抬手,显现出一道极具生命力的灵气,随手一抛,灵气顺着地面进入了李老大的身体内。吕浮生等了良久,也没见李老大的身上发生任何变化,并没有王林说的那般神奇。 “别等了,我只说替他医治好眼睛,可没说过要复活他。” 吕浮生虚空一握,李老大的尸身就飞向了吕浮生。扒开李老大的眼罩,翻开受伤的眼皮,确实能够看得出来,李老大的那只空洞洞的眼窝,已经有了一丝新的生机。 “不过只是在他面前也这样演示了一遍,他就信了。 “这是神才能有的能力。就算再天才的人物,在凡人的道法中,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逆天的存在,不然……” 吕浮生指着月亮道:“不然,他就会睁开全部的眼睛了。” “日月同现,普照人间的那一日,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所以我们知道,他不会容忍这样的道法出现的。” 王林温声说道:“陌上小店的人确实对这一段比较了解,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的道法还是有一定限制性的,生命力这种东西,存在这个世间总量是不变的。所以才会有一人生,一人死的说法。但我的涅生能够将他人的生命里提取出来,再灌入目标的体内,达到重生或是医治的效果。” “果然还是限制颇大。那你医治李老大的生命里是从哪里来的?” 一丝诡异流露在王林脸上,道:“方才被你回来的那群武侯的,他们在离开客栈之后,跟踪李老大去了西市,被李老大发现,在我出现时,四下无人,只有他们可以正好当作演示的材料,道士挺顺手的。” 夜色越来越浅薄,明月越来越东落。隐藏在暗中的另外三个人影,也越来越清晰了起来。不过这三人也都是隐藏在暗袍之下,想要看清,还着实有些苦难。 王林真的觉得时间已经不多了,加快了语速道:“扯远了啊,话不多说。我今夜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杀掉你旁边的李凝茹。想必你也知道她的身份,只要杀了她,圣罗与安阳必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两国相争,革命军就会有了机会,趁虚而入。” 李凝茹听见王林的计划之后,尖声厉叫道:“你休想。”但李凝茹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就算如此,也都如同脆生生的百灵鸟啼。 王林朝着李凝茹施礼,温声道:“想不想可就由不得你。美丽的公主。实在多有冒犯,如果用你一个人的性命引起两个交战,成了我的大事,想必你也是该觉得很荣幸的。” 李凝茹今夜不止是在“绿叶”的身上吃瘪,在王林的身上也是感觉到力不从心。李凝茹此时也明白过来,可能这就是为什么父亲想要让自己游历各国的原因,就是想要让自己看一看没有修为的王,是怎样能够统治拥有修炼者的国家的。 “你没权利决定她人的生死,所以这个人,我保了。” 吕浮生坐在尸包上冷冷的说道,然后反握绣春刀,一刀狠狠的插在,方才王林为李老大恢复好的眼睛上。 王林眯着眼睛,严肃的道:“以何种名义?” 吕浮生没有回答王林,而是转头望向李凝茹,没好气的道:“喂,二货。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啊?” “我在问你身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李凝茹一事件被绿叶弄混了头脑,没有任何反驳,乖乖的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了绿叶。甚至都没注意到绿叶怎么称呼自己。 掂量着手中的玉佩,也没空去体会美人留下的余温,直接扔进了身边的百宝囊中,吕浮生再次对着王林道:“陌上小店,童叟无欺。一言既出,万死不息。这买卖,陌上小店接了。” “做绝了?” “嗯,做绝了。” 王林仰天止不住的大笑,道:“也好,反正在这群泼皮攻击你们的时候,看你护在她身前的无畏的样子,我就知道今夜我绝对不会成功的。” “要打么?” 吕浮生已经做好了下一句话,就开战的准备。王林身后隐藏的三个人影也已经蠢蠢欲动,相信只要王林的一句话,下一息,可能吕浮生的身上就插满了刀刃。 王林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吕浮生,微笑着道:“够直接,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吕浮生被王林的眼神看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连摆手道:“我不是……” “知道,我也不是。” 王林笑的更加开心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 不得不信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李凝茹站在一边,觉察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还想着一旦打起来,自己可是连唯一的救命稻草,那枚可以召唤援军的玉佩都被绿叶要了去。心里默默道:不是要打起来了么?怎么这气氛有些怪怪的。 王林低下头,沉着声音说道:“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说来听听。” 既然能谈,又何必先要动手。可怎么看,王林都处在一种失落的情绪当中,很有可能下一句就是:那一个都不留就好了。两个人一起杀的可能性,在吕浮生看来是最大的。 过了片刻,王林猛然抬起头,摊开手掌,朝着吕浮生微笑着,道:“要加入我们么?成为革命军的将军,就像我身后的这三位一样。革命军中的三将星,都是我父亲先前的手下。当初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只是被那些自喻为正派的修炼者,排挤出各自的国家,才加入了革命军。” 吕浮生显然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多放下心来,因为王林提出的要求,吕浮生根本没有办法同意,就算只是权宜之计,先答应下来,过后反悔都不行。 因为陌上小店这四个字,在吕浮生的心理不单单只是一个组织的名字,也不单单只是一个容身的地方,那里就是吕浮生的家,一个拥有兄弟姐妹的,有温度的家。这一点,无可代替,就算用生命去捍卫它的荣誉,吕浮生都在所不惜。 只好婉拒道:“你也知道,我是陌上小店的跑堂,那就不可能再加入革命军的。还是等我也被陌上小店排挤出来,那个时候,希望您可一定要想着我,收我入革命军啊。” 王林谈了口气,有些可惜道:“似乎是被拒绝了啊,要想等到陌上小店再出一位叛徒,可是不容易。” “你说什么!” 吕浮生一脸严肃的盯着王林,右手紧紧的握着绣春刀,左手放到百宝囊中。 就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雄狮,瞄准了猎物,随时准备吃掉对方的样子。就算王林身后站着三位,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革命军将星。但还是会感受到寒毛竖立,有种遇到真正危险的状态。 王林赶忙推开双手,表示着歉意道:“对不起,说话没经过大脑。” 这段话是吕浮生方才说过的话,也是冒昧的触动了对方的逆鳞。两者相抵,吕浮生也缓和下来了一些。得到王林的道法是涅生之后,吕浮生想到了某种不太可能的可能。 抱着一丝希望的问道:“不过,既然你知道这么多的机密,那你的能力能不能够复活那位少年。若是你当真能够做到,别说是我一人作为你的将星,我甚至可以用陌上小店话事人的身份向你保证,整个陌上小店除了掌柜的,都可以加入革命军,听你差遣。” 听到的答案,并没有给吕浮生一个所谓的惊喜,连刚燃起一丝的希望也都破碎掉。王林摆摆手道:“说笑了,连黄超都没办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的到。” “唉……” 一声轻叹中包含着多少的感情,是对故人的留念追忆,是对师父的心酸无奈。那位少年,在外人看来不知道对陌上小店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只要能再见那位少年一面,陌上小店的每一个人都心之所愿的任人差遣。 不是与少年的友谊有多深,也不是少年的魅力有多大。只是因为那位少年牵着一条胖狗,穿着一双草鞋,挎着一坛老酒,在世间闲游。只是以为他来自陌上小店。 王林摸索着下巴,想了想,又道:“但也不是不能做到,你也知道生命力是保持不变的。并且在转换的途中也会流失掉部分的生命力。所以我要复活一个人,势必就要夺去不止一个人的生命力。而你要复活的人又过于强大,需要的生命里也不如常人一般简单。” 王林的话又燃起了吕浮生心中的希望。吕浮生像是下定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咬着牙道:“为了那个人,我可以放弃我的人格,就算杀无辜之人也无所谓,甚至我可以用一国人的生命力去换。” “不要这么着急,听我把话说完。生命力的强大不是靠人数就能够决定的,就像修炼者对比常人一样,修炼者能够活得比普通人长的多。也就说明修炼者的生命力要远远高于普通人。而想要复活那个少年,想来需要多少普通人的性命都是不够的。” 停顿片刻,王林似是又想起一点,耸了耸肩,接着说道:“不止如此,依着我现在的境界修为,如今很难能够做到复活那个强大的存在。就算你能弄得来巨量的生命力,我也操纵不了。最起码也需要我达到上境的层次,才敢做这般逆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需要修炼者的生命力?还需要比那个人修为更高的修炼者?那这个世间符合这个要求的,不过一掌之数。那几个缩头乌龟要是能一起站出来,我相信,就算是上天都拿他们没办法。” 王林听到吕浮生称呼那几位修炼界的顶尖老人,为缩头乌龟。笑着道:“哈,还真挺形象的,这么多年那群大人只顾着闭关修炼,想要悟出升天的秘密,已经久未出世。听说有一位曾经创立的门派,都快被你们陌上小店那时候的怒火,牵连的满门全灭,那位大人也不出关应战。缩头乌龟,这个称呼还真是形象。” “那个缩头乌龟不敢出关,因为他知道,就算他出关,也打不过家师。还不如在门派里,留下一个传说和希望,来的好些。” 吕浮生突然又有些恼怒的道:“那你是在拿我寻开心么?” 一次又一次希望的燃起,再被一次又一次的浇灭。失望和希望之间所隔的可能就只有一句话的区别。 “别急,说不准,未来的某一天,你们陌上小店的人真的就能够杀的掉那群缩头乌龟。或者说,陌上小店不是一直为了这个目标去布控一切的么?” 算是不经心的一句,却看清了陌上小店多年的计划。这不得不让吕浮生怀疑是陌上小店内部出了内鬼,不然这件事情不会有外人知道的。但出于陌上小店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吕浮生放心的是,绝对不会有师兄弟出卖陌上小店的。 那就只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革命军的情报网过于强大,甚至能够网罗到世间最为神秘的,几个组织中的情报。吕浮生想来想去,对陌上小店布在世间的暗桩,情报人员的安全产生了担忧。 心里想着:看来完成这件委托之后,要想个更好的办法去保护那群在暗中,为陌上小店尽力的人的安全了。 “别多想啊,我不是在破坏你们师兄弟之间的友情。不过你们做的有些过于明显,推测一下就能够想出来的。想要掌控某些东西,需要的就是资源,而我想要掌握的是武力资源,而你们陌上小店想要掌握的不就是财力资源么?说到底,咱们都是一样的。” “别把咱们混为一谈,我们的理想绝对没有你的伟大。我们只不过是想向世人证明,当初的他没有错而已。而你们是想控制整个世界。理想越大的人越容易死掉。我们还想多活些时候呢。” “其实,比起理想的大小,理想的内容更为危险。当初那个少年的对错,世人是没法评判的。能够评判的人也都没办法站出来,出口的。所以比起革命军来说,先死的那个很有可能是你们陌上小店。” “时间是个好东西。一切的未知之事,只有时间会告诉你,什么是可以做到的,什么是永远不要触及的。” “或许你是对的。” 吕浮生和王林相视一笑,坐在尸包上的吕浮生仰着头,望着站立的王林道:“如果你不是革命军的,我很想让师父收你为徒弟。加入陌上小店。” 王林也笑着道:“我方才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若是未来你走投无路的时候,革命军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吕浮生坚定的回应道:“我相信,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世事难料,不是么?” 突然,一直隐藏在王林身后的三道人影之一,发出了声音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看见了。” 吕浮生问道:“看见什么了?” “你的未来,虽然不太清楚。但三年之后的你出现在革命军中的大帐。你会来的,陌上小店需要革命军的力量。” 这几人的聊天,在一旁的李凝茹都听在耳朵里,小声的嘟囔着:“有些古怪。” 吕浮生指着李凝茹,朝着王林背后的将星道:“瞧瞧,这个二货都瞧出来有古怪,你觉得我会信么?” 将星回应道:“上天,你不得不信。命运,你不得不认。” “时间是个好东西。不是么?” 王林一直在用吕浮生说过的话,不知道这是王林一贯的说话方式,还是针对吕浮生的嘲讽,但不管怎样,王林说的是对的。因为本人说过的话,一般本人都很能听得进去,也觉得很有道理。 吕浮生也学着王林的说话方式,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毕竟有演员的习惯,就算模仿也一定是认真的。此时吕浮生的表情以及动作,与方才王林说出这句话时,这可谓是一模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 不得不认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星星依然在闪耀,可是地平线上,高山和清晨却在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搂抱起来了。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而在遥远的、遥远的天际,则有着一颗巨大的最后的晨星正凝视着,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 空气里却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上也已掩盖了灰色的露水、满天红云,满海金波,红日向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晶莹耀眼。这时,太阳惨白中带进一丝血般红的光波,放射出万道光芒。阳光穿过树丛,透过晨雾密密斜斜地洒满了大地天变相挂着一幅五彩缤纷的油画般婀娜夺目缥缈峰下一声鸡鸣,把湖和山都喊醒了。 太阳惊醒后,还来不及跳出湖面,就先把白的、桔黄的、玫瑰红的各种耀眼的光彩,飞快辐射到高空的云层上。一霎间,湖山的上空,陡然铺展了万道霞光。耀花眼的云雀,从香樟树上飞起,像陀螺样打转转,往朝霞万里的高空飞旋。 “咚,咚,咚。” 随着沉重的钟声响彻博安城,也正式的宣告这一夜的结束。博安城的百姓在昨夜终于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在满城哀嚎中提心吊胆的,度过宵禁第二夜。 “如果你不是陌上小店话事人,我不是革命军号召者。我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天亮了,穿着这身行头出现在满是尸体的街头。就算没有出手,王林说不清缘由,这个时候王林只能留下这句话后,隐遁了身形,离开了这间客栈。 在王林退走的时候,王林问向身边的革命军将星,道:“你真的看见吕浮生在三年之后,出现在革命军的大帐么?” 革命军低着头,虔诚的回答道:“是的,号召者。” “那放过圣罗国圣上独女,也是值得了。” “就为了那小子?放弃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林坚定道:“没见过之前,不知道。见过之后,值得。” “只要是号召者说值得,那一定值得。” 而在客栈门前,尸包上坐着的吕浮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可算是走了,幸好没成为朋友。不然麻烦可大了。” 心头大患可算走了,吕浮生放松了下来。左右摇晃着脑袋,想要舒展方才一直处在战斗状态中,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却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要是常人也就算了,还是个佳人。要是佳人也就算了,真实身份还是圣罗国的独女,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反正只要报出陌上小店的名号,连圣罗的圣上也要礼让三分。但偏偏还是与自己有过一段,并不美好的记忆。 方才是处在如临大敌的状态,吕浮生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够活下去,可现在只有两个人相处,反而吕浮生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脸上不自觉火辣辣的疼,看着李凝茹,就想起幼时被捉弄的情节,有心理阴影的吕浮生,根本连面对李凝茹都是一个问题。 “绿叶——” 李凝茹在吕浮生的身旁轻轻的呼喊,一只手搭在吕浮生的肩膀上。虽然只是很轻的一句话,搭配上李凝茹好听温柔的声音,就像恋人间的蜜语。但听在吕浮生的耳朵里,却如同上万只蚍蜉啃咬着自己的骨头。 吕浮生在心底盘算着:虽说内心里怂的一挂,但表面上的气势绝对不能输。反正李凝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内心的真实想法。肯定还认为自己是一个冷漠的少年。表演,吕浮生是认真的。比起表现派来说,可能这个性格的表演,体验派要好一些。 说起冷酷,想了想周遭遇见的人,只有剑五符合冷酷的人设。吕浮生琢磨着剑五的神态和言行。挖掘角色内心的想法,装着厌世的冷酷感道:“说。” 冷酷的一个字,在吕浮生看来绝对符合冷酷的气质。也绝对像是剑五能够说出来的话。 “你们方才说的陌上小店跑堂是怎么一回事?” 李凝茹是知道革命军的存在,就像吕浮生先前说的一样。在各个国家都有革命军的存在,并且普遍来说,革命军的名声都不是很好。都是些犯了罪的恶人,或是战场上的逃兵组成的乌合之众。 所以也就没有再提及革命军的事情,因为绿叶既然与革命军的人相互对峙,说明那个叫做陌上小店的组织应该还算得上是正派。 但李凝茹不知道的是革命军这几年的发展。 近些年,革命军大多盘踞在国家的边界,或是偏远的小城,国家层面上,也没把这群人看作大敌,比起革命军,与其他国家的外交或是战事明显更加重要,要就无心插手。 当地的国家武装力量人数也不多,没办法做到清剿。或是革命军所处的位置在两国交界的敏感地点,两国士兵都不好处理,只能任由革命军发展下去。 好在如此一来,国家内的山贼数量倒是少了不少。而革命军虽然在国家内名声不好,但打家劫舍的对象,都是乡村中的地主老财,对于普通百姓可是秋毫无犯。颇有些劫富济贫的江湖味,在大多劳苦百姓的口碑中是盗亦有道,但这群劳苦大众并不代表一个国家最有权威的发声集团。 所以在掌握着笔头的文人嘴里,在一个国家只有到达了一定阶级,才能够拿起笔的读书人嘴里,就变成了名声不好的泼皮组织。但不明事理的城里人,又哪里有独自思考的权利,都跟着读书人一起骂着革命军的“斑斑恶迹”。 “一个店铺。” 李凝茹也是熬了一夜未合眼,只是普通人的她早已疲惫不堪,脸上也是暗淡无光,披头散发。但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公主当然也不例外,拢起散乱的云鬓,像是大姐姐一样的口吻,温柔的问向吕浮生,道:“卖什么的店铺?你们之间的谈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只卖常物或是餐食的普通店铺。”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店铺。” “和吕浮生有关系么?” 根据绿叶的回答,李凝茹很容易联想到,幼时圣上也是从一个组织中,委托吕浮生来保护自己一路北上。 “有。” 吕浮生的想法是反正李凝茹未来很大概率是圣罗的女王,就算先接触到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信息,也无可厚非。索性就直接承认了。 “那就说明你们都是在一个叫做陌上小店的组织中?” “是。” 依旧冷酷,依旧只有一个字。 李凝茹急切的问道:“那你跟吕浮生是什么关系?而你是跑堂,那吕浮生又叫什么?你能告诉我吕浮生现在位居何处么?他现在过的好不好?他长得和小时候有没有差别?是高?是瘦?是矮?是胖?……” 谈起吕浮生,李凝茹一改女王的冷艳成熟的气质,就像是一个关心自己丈夫的妻子,就像是邻家的小妹一样,不知道轻重缓急,一股脑儿的将心中的所有问题全都问了出来。 意识到有些失态的李凝茹,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好久没见他了。请见谅。” 李凝茹抬起过长的裙子,又觉得长裙实在太过于碍事,并且占满了泼皮的鲜血,拿过来吕浮生放在一边的绣春刀,直接将过长的裙摆斩段,干净利落的来到吕浮生的面前施礼。 “为何要见他?” 李凝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某一处空白,似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有些深沉的道:“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小时候不懂事,总是作弄她,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身边连个能捉弄的人都没有。也可能是因为能够捉弄的人再也不是他了。” 而后将手中的绣春刀递向吕浮生。 “我会替你转达的。也就没了再见的必要。” 吕附身站起身来,从李凝茹的手中接过绣春刀,利落的放回刀鞘中。转身想要回客栈,一夜未合眼,再加上各种突发事件,虽然修炼者可以用修炼代替睡眠,但不代表吕浮生不需要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毕竟精神力是不会随时随地恢复的。 “求你了,就算不能再见,可能你代替不了吕浮生做决定的。” 吕浮生很想说其实我就是吕浮生,怎么不能够做决定,但事情和话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突然告诉李凝茹自己就是吕浮生,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李凝茹绝对不相信,所以也就没有暴露自己的必要了。另一种就是李凝茹相信了,又会有两种可能的发生。 若是李凝茹心理承受力高一点的话,李凝茹肯定会认为是自己在戏耍她,按着吕浮生对李凝茹的影响,这丫头肯定在地上随便捡把刀就来砍自己。若是李凝茹心理承受能力不高,一下子昏了过去,那事情就会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不能忘记的是这丫头背后真实的身份可是圣罗国圣上的独女,将圣上的独女弄晕倒了,一旦出现什么后遗症,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虽然圣上会给陌上小店几分颜面,那也是完全冲着师父去的,自己这种小辈在圣上的面前就是一只小蚂蚁,随随便便就被碾死的存在。 转念一想,按着这种事态发展的预测,现在就好的办法就是,绝对不要暴露真实身份,不然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这就是命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连主角都没想到的表白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唉……” 吕浮生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道:当真是不能撒谎的,不然只能用更多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言。然后只能用越来越多的谎言去弥补,到了最后,可能连自己都会把谎话当成了真话。 没了办法的吕浮生突然想到师父在不正劲的时候,曾经教过一招对待女生的方法。记得当时师父背着手,神神叨叨的这样说的:只要让一个女生觉得你对她有好感,那么之后的所有事情,她都会对你另眼相待。 打定主意的吕浮生,一脸羞涩的面对李凝茹,道:“其实……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信念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要吕浮生进入角色当中,就真的把自己当作是角色中的人物,也就没了面对李凝茹的惧怕感。 见李凝茹疑惑的表情,还没等她开口,吕浮生抢着话道:“我喜欢你很久了。当你离开圣罗国的第一天开始,在你经过的途中,偶然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被眼前的女子深深的吸引住了,这辈子,我第一次动心了,还是爱上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着实来说,吕浮生的台词功力渲染能力很强,短短几句话的声音,就给人一种叙事感,让李凝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吕浮生初见自己的画面。 “我一路跟着你来到的安阳境内,但是我自卑我的身份低微,贩夫走卒。自卑我的容貌不及你的千万分之一。我只要能在远处默默的守护着你,看着你,就足够了。有时候,也会因为你跟那个男人多说了几句话,而感到心烦意乱,有时候,也会因为你脸上的笑容,而感到开心。” 那些在暗处守护在李凝茹周围的修炼者,在王林走后不久,就已经恢复了知觉。这群修炼者看着突然出现的吕浮生,与李凝茹公主之间并不像是敌人,也就没有现身,但听到吕浮生说着不要脸的话,还毫不羞涩的样子,一个个都想把脚反复踩在吕浮生脸上,使劲蹂躏。 因为李凝茹这一路行程,都有这群暗中的修炼者保护。要是吕浮生一直暗中跟随李凝茹,这群修炼者又怎么会没有任何觉察。 就算有这份护驾的功劳,也应该算在这群修炼者自己头上,怎么能被那个小白脸抢功,碍着圣上的命令,不得现身。不然这群修炼者早就冲出去,将还在欺骗无知美少女的吕浮生拉回来,胖揍一顿。 “你……” 李凝茹捂着小嘴,一脸惊讶的望着绿叶,她哪里能够料想的到,故事是这样发展下去的,方才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人,竟然说是因为爱的自卑。 “别说话,让我说完。我怕我再没有勇气了。” “我不听,我不听。” 李凝茹的内心竟有了一丝松动,绿叶的突然告白,让李凝茹对于吕浮生的感情有了松懈,这让李凝茹很讨厌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你一定要听。” 吕浮生鼓足了勇气,忍住内心和身体上的不适,狠狠的将李凝茹抱在怀中。炙烈的,就像是要把李凝茹融入自己的体内。 两人的对话,让吕浮生想起了前世火遍了一个时代的琼瑶小说范本,心理想着可不能再多说了,不然琼瑶阿姨也穿越过来告自己抄袭可不得了,但又想了想,琼瑶阿姨应该没有迪士某尼和腾腾讯一样的法律负责人,这是可惜,不然要是琼瑶阿姨穿越过来,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完全没注意到美人在怀,但李凝茹却羞红了脸,不知道眼前的绿叶就是吕浮生,被陌生男子当街相拥,虽然没人看见,但在李凝茹的判断中,这是对吕浮生的不忠,也是不守妇道的表现。 李凝茹快速蹲了下来,从吕浮生的怀抱中脱离出来,从地上捡了一把先前泼皮使用过的断剑,也没在意断剑上留下的血水,也不在意这把剑就是眼前这个魔主斩断的,再用这把剑指着吕浮生,总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脑海的那个男人再次浮现脑海,继而吕浮生低垂眉眼,有无数委屈和不舍的情绪,表达在落寞的眼神中,回忆着那句经典的台词。顺着抵着自己喉咙的断剑,看向那双已然充满着光亮的漂亮眼眸。 用深情的声音,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刺下去吧,不用在犹豫了!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哪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语气越来越重,尤其到了最后的那一句一万年,用情至深,感人肺腑,感天动地。 吕浮生在脑海中想象着当这句经典的台词念完,李凝茹必定就像和仙子一样,感动的放下断剑。正傻呵呵地乐着的时候,剧情并没有像料想中一样上演。 李凝茹拿着断剑,上前一步,用力的刺向吕浮生的喉咙。幸而吕浮生反应机警,更主要的是李凝茹就算是未来的女王,可不是修炼者的她,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也就只是个寻常的小女孩。速度在吕浮生看来,就像是蜗牛攀爬一般。轻易的向后疾撤几步,躲开了李凝茹致命的一击。 “呸,好你个绿叶。本以为你还算是个救美的英雄,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下作。真是个登徒子。” 朝着地面啐了一口,李凝茹举起断剑,便追着吕浮生绕着客栈大堂跑动。就像是一只本来温柔的小猫,突然野性大发,追着一只狮子在跑。这一夜在吕浮生面前受尽的委屈,在这一刻,李凝茹都发泄了出来。 吕浮生边跑边扯着嗓子吼叫道:“救命啦,杀人啦。” 一声娇喝道:“站住,纳命来。” 既然叫站住,吕浮生很是听话,直接站在原地。李凝茹躲闪不及,直接撞在吕浮生怀中。 “哼。” 李凝茹闪出吕浮生的怀抱,负气的扔下断剑,一言不发。 这可给了吕浮生继续说着恶心台词的机会,连想都没想又是一句恶寒的台词,深情款款的道:“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会永远等着你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会有这么一人。我曾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这么一个痴痴的我。” 还没等李凝茹反应过来,吕浮生的情话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款款而来。 “我给你的爱像呼吸一样自然,每天醒来,像日出一样,每天如一日。你给我的痛,像悲伤一样真实,忘不掉,躲不了。哪怕你心里还有着别人,但这份痛我会埋在心底,只为了能够享受呼吸,享受活着的美好。” “你够了!” 李凝茹似乎是受不了吕浮生的糖衣炮弹,又或是吕浮生实在是太过于唠叨,让李凝茹想起了以往在皇城中,被母后每日絮叨的日子。 “对不起,我错了。” 吕浮生失落的低着头,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脸上没了任何的表情,缓缓的朝着客栈外走去,失魂落魄的道:“现在,我必须离开了。然后我会走到街角,转弯。答应我,别看着我,离开我,就像我离开你一样。”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被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那是一片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清晨的精神振奋,也由此而来、那刺穿云块的阳光就像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的云朵缝缀成一幅美丽无比的图案。 吕浮生走出了客栈,没再回头,伸展着僵硬的身体,在客栈外,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紫檀的香味,弥漫在夏日,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温暖的阳光下,是一道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吕浮生的影。 望着满地的狼藉。吕浮生知道按着李凝茹的身份,能够处理妥当。店里面的客栈老板,小二和厨子在服药过后,也无大碍。暂时再无牵挂的吕浮生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觉,可能除了这间客栈,整个博安城里能够去的地方也没有几个。 魏王府,不想连休息的时候都要带着假面,经过昨夜与魏王的一叙,吕浮生能够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定然是魏王所为,但魏王却不能说,不管是他手下的四大金刚还是自己,他都不能透露半分,不然被人看清他的心狠手辣,没人再敢跟在他左右。 东宫,那叫自投罗网,太子现在巴不得找到自己,然后在自己身上,用尽世上最狠毒的刑法。 贤王府,事到如今,还不能完全暴露自己的意图,不然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况且贤王此刻应该也不在府上,这几日贤王正帮着萧子平,筹建宝荣票号。每日早起晚归,费心费力,想要出上一份力。 所剩下的只有三爷的书店了,正好还能去接安妮回来,到时候,客栈也应该收拾妥当。免得让安妮看见这幅场面,吓到圣女幼小的内心。吕浮生却没想起来,整个护卫安妮的百人骑士团,在一战之中全部消亡,安妮又怎么没见过,这般血肉模糊的画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安心理得的活在阳光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确定了目标,也不再耽搁时间,朝着东市行进。刚走了不远,就听见客栈里面的一声娇呼传来。 “绿叶,你这个登徒子。怎么就这么走了,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李凝茹迈着大步,急冲冲的跑出客栈,想要拦下吕浮生去质问他。 可吕浮生的身影,已经在街角处消失,只留下一句话:“陌上小店,童叟无欺,你既不是小孩,也不是老人,既然已经交了定金,就绝不退款。” 气的李凝茹只剩下在原地跺着小脚,道:“真是个无赖。”又想着方才绿叶说的话,疑惑道:“什么叫做定金?只玉佩还不够?还想要钱?本宫根本什么委托都没有啊?” —————— 东市,一夜无事,几个拄着刀枪的武侯靠着墙壁呼呼大睡。 钟风看在眼里,却也不敢言语,虽然是名义上的虎贲军总将,可一个修为卑微的总将,怎么能在军队中竖得起威信,就连吕浮生昨夜也是立竿见影的打一架,才彻底管得住那群侧卫的。 而钟风在所有的虎贲军士的眼中,就是一个炮灰。只是王上随便抓来,用作敲打阎罗将军林广的石头,过几日,铁定还得换人。大概率还是林广重回虎贲军。在博安城内,也只有林广才能让这群虎贲军士乖乖听话,要不然,王上只能从前线调回几个能压的住场子的将军。 不然,作为拥有悠久历史的虎贲军来说,每一任的领将在未来,几乎都成为了国家支柱的武将。在武官集团中曾经流传过,虎贲军的总将职位就是未来安阳兵马大元帅的必经之路,历任的虎贲军总将由大部分的人都成为了兵马大元帅。 剩下小部分人的巅峰期,也都是与当时兵马大元帅的鼎盛期重合,才导致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故事。民间也不只将虎贲军认为是,博安城的军事守备军。更是一只能够登天的军队。这也是为何魏王掌握了虎贲军的林广,就看似是掌握了整个安阳武将集团的最大原因。 “喂。钟风,在这里待着做甚?” 声音是从钟风的背后传过来的,可钟风对这道声音是如此的熟悉。除了昨夜在东市外厮杀,前夜在玄武大道上营救的吕浮生,还能有谁? 转过身来,果不其然,来的人正是准备去书店的吕浮生。 钟风先是惊喜万分,很快又漏出几分惨笑,拱手施礼道:“还不是托了您的福,昨日之前还是个小兵,今日就成了总将,连升数级,坐上了虎贲军总将的位置。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可是安阳国从不曾有过的晋升。” 钟风能够入虎贲军,除了本身是修练者之外,也是家中在朝中有些关系,上下打点后,才进得去虎贲军当值。所以昨日吕浮生在王上面前推举自己的事情,钟风此时也是知晓的。 吕浮生揶揄道:“听起来不像是好话啊,本以为你会多谢我的。”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大理想。和大多数的人一样,从小想要做一个贪玩的孩子,长大些呢,就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再养上几只畜生,年节的时候还能有肉吃。娶一个能看得下去的妻子,生上三两个娃娃。”
抬头望着天空,似乎陷入了对梦想生活的期望中。钟风接着道:“可是,老天爷总爱开玩笑,往往事与愿违。从小我便发现有修炼的天赋。之后走着的就是完全两种道路,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好不容易从战场上回到博安城,指望着过几天安静日子。偏偏又遇到这种事情。” 吕浮生觉得钟风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是自己的前世。在前世作为都不知道,第二天在哪个城市醒来的影帝,梦想中的生活就是如此。 和大多数的中国孩子一样,十八岁之前苦熬在应试教育的体制下,然后考上一所不高不低的大学,学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千幸万苦考上公务员,领着不高不低的工资,娶一个爱我的妻子,然后浑浑噩噩的度过我的余生。 一个平庸到了极点的想法,却以为是最适合懒惰的自己。 吕浮生笑着,道:“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逼一下自己,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原来会如此优秀。” “老天不会给所有人机会,只有幸运的孩子才能有糖吃。现在的这只虎贲军,他姓林。而且在未来很长时间内,他只会姓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要轻易的小看自己,不然别人也会小看你的。为人处事需要一个度,尺度,把握好的尺度。为人处事最难的,莫过于把握好一定的尺度,过则生厌,浅则不熟。于我的观念而言。宁可浅一点到被人忘记的存在,也比别人见面就心生厌烦,要好得多。而且当某一段关系存在时,该做什么,与不做什么,都有一个身份的度,摆在前面。” “您的意思是?” “只要记住你的身份便好,不停命令的士兵就是叛变。” “记下了。”钟风把吕浮生的话听了进去,点点头,似是下定了某个决心。而后又向吕浮生鞠躬,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吕浮生有些疑惑道:“歉从何来?” “昨夜是我带着虎贲军守在东市,也听见东市远处有打斗声。不过……不过我下令虎贲军分兵去支援,可您也应该知道,这群人根本就没一个人听从我的命令。说是我为王上安排下来的总将,可在这群人眼里,我就是个临时将军,以后还得是林将军复位,本来我就与林将军有过过节,这次下来,我的命也活不过几天。” “呃……好像也是啊。” 吕浮生摸着思索着,当初在王上面前举荐钟风的时候,吕浮生根本没有想到这层关系,虽然能够料想到,钟风不一定能完全执掌虎贲军,但却没想到算是把钟风逼到了绝路。 “昨夜东市外的打斗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惨叫的声响都打过兵刃交击的声响。我有心带着亲随前去应援,又被这群不听话的虎贲军牵制,害怕我要真是前脚离开,后脚这群人就敢监守自盗。到了晨时,我才敢带人到东市外查看,能看到街道两旁的明渠里,一片殷红的血水,再加上无数的断肢残骸,我真不敢确认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我在现场发现一块侧卫的制服,所以猜测到很有可能,你昨夜就在东市外搏杀,后悔不已,直到如今看到你,才放下心来。” 讲述着昨夜驻守东市的虎贲军不发兵营救的原因,也令吕浮生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钟风敲打着胸膛上的护心镜,认真道:“但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此刻开始,我会一点点把虎贲军拉拢过来。” 吕浮生作出提醒,道:“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算激进点,也不为过。不然真到了博安城动荡的时候,你反而处在最危险的境地。你要知道,越大的责任,带来的就是越大的危险。” “我尽量。” 钟风刚刚扬起的头颅似乎是想起某件事情,又低了下去。看着吕浮生想要离去的步伐,欲言又止,想了片刻,还是在背后叫住了吕浮生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确实,这件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但你也有知情的权利。” “什么事情?” 吕浮生没有转身,只是侧过头来,想要了解钟风都要考虑再三才能说的事情。 钟风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发出的微弱的声音,道:“王小二……死了。” 吕浮生瞳孔略微放大,震惊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见过无数世态炎凉的眼睛,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淡淡的问道:“怎么死的?” “昨夜,有群没了良知的武侯,进入民宅抢粮,不巧,去的就是王小二的家。王小二母亲反抗不及,被推倒撞在桌角,去了。王小二红了眼,也不管身上的伤,听说是吃了什么药,然后跟那群武侯同归于尽了。” “都死了么?” “嗯,都死了。王小二最后抵不过大量的药力,导致爆体而亡,同时也带走了所有凶手。在九泉之下,也算是能闭得上眼睛了。都怪报信的人来的太晚,不完说不准,这条命不会就这样白白丢掉。” 吕浮生很少对一个人另眼相看,在吕浮生的认知里面,别人的生死都不管自己的事情。但吕浮生很少能够遇到还留存着信仰的少年。 这信仰不是来自宗教,也不是来自国家政治下的衍生物。 那是一份属于自己的信仰,它有着对事物理解下的良知,它有着对自己内心的追从,它是一道光,照亮在黑暗旷野中找不到方向的人。在它余晖普照下的人啊,都是自由平等的。 它会让人不需信仰上天,不需进行祷告,诵经,也能安心理得的活在阳光下。 “我知道了。博安城,比起陷入了黑暗来说,更可怕的是没了人性啊。” 吕浮生嘴里唱着一段婉转悲切的京韵唱词,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碎步朝着三爷的书店走去。 “休流泪,莫悲哀百年好,也终有一朝分开。小二一死无挂碍,后事拜托你,拜托你安排。” 钟风在背后看着吕浮生离去的背影,觉得吕浮生有了些许改变,却说不清到底哪里有了变化。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旧物仍在 故人难寻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陌上小店外掩饰的那座山上的颜色,是刚刚浸染过的绿。苍翠的岭头上,几株清新的树,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被雨洗礼过的原因,在此刻明净的天空下,连叶子都透着新生的青嫩。 雨似停未停,一丝丝地,飘落在世间.在周围的青山中,仿佛这细细的雨丝也是绿的,从苍穹中软软地洒下。林子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气味,草叶慢慢地探头,在树根,在灌木丛,在脚下,安静地蔓延着不为人知的浅绿,像淡淡的水粉。 入口的瀑布流得飘逸,轻轻地从岩石上浮起,清朗、明快,被微风轻柔地梳理。大概是天上织女的银线不慎丢落人间吧,否则,哪来这柔柔如风、飘飘似雨,流得潇洒,从高高的山顶上倾泻下来,丝毫也不留意身下岩石的阻挠,不怕撞击的破碎。它坚强地流着,融进那泛着绿光的水潭。 透过雾气,只见从天而降的瀑布,被中间一块巨大的石头所挡住,而撞成碎块儿,变成无数颗晶亮的小水珠,潭中顿时溅起波光闪闪的水花。晴天时,阳光筛下一道金光,洒在水面,架起了一道五颜六色壮丽的彩虹。 粼粼烁烁,晶晶亮亮,万千的浪尖,银箔似地摇着,金铃似地碰着。笛韵笙音,满瀑布里飞扬着,笼罩着。每一个眼波都是明丽,每一个音节都是天籁,每一道笑纹都是柔顺。 在这自成一处空间的瓦山内,也有着温暖的阳光,顺着瓦山上最顶端的空洞洒落,也有着气候的变化,与外界一般无二。但却不知道这是哪件灵宝的作用,又或是黄超的一己之力。 在吕浮生和小陈安出山之后,陌上小店的一切如同往常,没什么两样。反正吕浮生作为陌上小店的话事人,也常不在家,小陈安虽是小话唠,但却总喜欢把自己关在家中读书,几乎没什么声响。 唯一不同的是,在四师姐林采莲的宅院之中,还住着另外一位新入山的小师妹。这几日在林采莲的宅院里,楚文萱跟着林采莲学会了不少知识,但距离成为一名,真正能够从陌上小店出山行走江湖的弟子,还是差了不少。 往日里,几乎只有大师兄的宅院才会有人进出。这几日因为新来的小师妹,林采莲的宅院倒是热闹了不少,就连大师兄都三天两头的,去林采莲的宅院,给这两个师妹送些刚出锅的吃食。 平日里林采莲哪里有这等待遇,除了师父外,谁要想吃些好的,只能自己去大师兄家讨要。 端坐在房间里的紫色木椅上,在黄纸上写写画画的林采莲,不停的演算着某些可能性。轻咬笔杆,黛眉轻皱,似乎是陷入某一种瓶颈。 索性也不再思考下去,随手将手中毛笔放置在砚台边。站起身向盘坐在紫色木床上,正在修炼的楚文萱问道:“饿了么?一起去大师兄那吃点东西吧?” 楚文萱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微笑的看着四师姐道:“好,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起身时,思虑到大师兄每日的起居,楚文萱又带着疑问道:“大师兄每天除了打造灵宝,就是研究各种美食。如此下去,哪里还有时间去安心修炼?莫不要为了我们一时的贪嘴,就耽误了大师兄的修为。” “师妹多心了,到了大师兄的境界,再往上走的话,看重的不再是灵气的积累。更加看重的是对万物的领悟力。根据每个人悟出“道”的不同,思考的方向也不一样,剩下需要的,只是时间的积累。” 虽然楚文萱没有彻底理解四师姐话中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点头称是,只要没有吕浮生在的场合,在众师兄师姐的面前,完全就是一幅大家闺秀气质的乖乖女。 林采莲用教导的口吻,道:“对了,像你现在这个境界,可能不会完全了解我说的话。但当你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会明白,所以你可不能学大师兄一样,现在就不务正业,你可得坚持每天认真努力修炼。” “记下了。” 楚文萱似乎又想起了某一件趣事,笑着问向林采莲,道:“那四师姐,您说为什么大师兄那样子的肌肉男,会喜欢打铁炼制灵宝,这不让人意外。但喜欢每天呆在厨房中,研究各类吃食,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本来大师兄是只想要成为一位锻造师的,但为了继承某个人留下的意志,才会连做饭,都喜欢上的。” 解释着这件事的四师姐微仰着头,眼中泛起了回忆的画面,而后淡淡的对着楚文萱轻叹一口气,道:“走吧。” 师姐妹两人互相挽着对方的手臂,腰肢轻摆,就像两条美人蛇一样,走过鸟声阵阵的石板路,穿过花丛锦簇的宅院。 两人来到了大师兄雷阳宅院前的门前,这几日,大师兄去过林采莲的宅院多次,每次都问及楚文萱是否习惯陌上小店内的寡淡生活。也细心的为楚文萱准备各种生活的必需品。还贴心的问小师妹对宅院的喜好,在建造房屋过程中,加以设计改进。 雷阳完全做到了一个大师兄该做的事情。 这也让楚文萱在连相对熟悉的吕浮生,都不在的时间里,感受到如大家庭一般的温暖。再加上同为女生,有着共同话题的四师姐,楚文萱这几日在陌上小店里住的有滋有味,很快就融入到这种恬静返璞的日子。 相对来说比起林采莲,在大师兄面前,楚文萱还是拘谨的。站在大门前的两人,林采莲直接上前敲门,朝着里面喊道:“大师兄,开门啦。过来蹭饭了,隔好远就闻到香气了。” 林采莲并没有奉承的意思,尤其是跟大师兄,更没有必要,这股香气真的是存在的,并且飘香十里。一股浓浓的奶香加上花香从大师兄的厨房内传出来,当然,像大师兄这样子的人,在自己建造的宅院当中,自然是有独立的厨房,并且空间巨大,在里面能够找得到大陆上所有的调味料。 当然,也善于制作灵宝的大师兄还有一件专门的炼造室。 “直接推门进来吧。” 从厨房内传来大师兄的声音,因为这个独立的空间内住的都是相熟的师兄弟,也就没有必要在门上加一道锁,所以在大师兄设计建造之初,除了四师姐林采莲的紫色宅院的大门上有锁外,其他人的大门上连锁都没有设计。不过小师妹来了之后,林采莲的宅院不再是唯一有锁的宅院了。 此时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在厨房里忙活着,一个炙热的透明箱子打开着,在其内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几个圆形的点心。这是出锅后,放置有一段时间的点心。 不然,林采莲也不能在远处就闻得见点心的香气。 二师兄正坐在凳子上,守着面前的一个小炉子,摇着小扇子。在微微的火上,置放着一个小铜壶。从其中不断散发着奶香。 拿起放在地上的小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挑出几根尚佳的茶叶,放在一个小布袋中,再直接放入铜壶中,让茶叶跟着牛奶一起煮沸。 大师兄细心的提醒着二师兄道:“一会儿,少加点糖吧。两位师妹应该要注意身材的。” “听师兄的。” 时中点点头,继续仔细的盯着,小炉子中火焰的温度。 “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不叫我们一起来品尝?” 林采莲微移莲步,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挥着手示意楚文萱一起坐下。楚文萱的眼神投向大师兄,想要取得大师兄的同意。 大师兄笑着道:“别见外,小师妹,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就好。” 楚文萱点点头,就坐在林采莲的身边。 “我先去看看二师弟的奶茶做的怎么样,你们先稍坐一会。” 说罢,大师兄便走到炉台前,拿着一碗黑色的球状物倒入大锅中煮沸。 楚文萱也没什么事,出于好奇,四顾环视大师兄的厨房,想要找到一些话题。当看到一处角落里,放着一块精美的令牌,与楚文萱手中的陌上小店令牌一般无二,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块陌上小店的令牌中间,有一道长长的裂痕。而上面写着的正是“一”。在这块令牌前,还放着一碗米炉。 不解的楚文萱向林采莲提出疑问,道:“师姐,不是说陌上小店的令牌出门都没什么作用么?怎么大师兄还如此宝贵的供奉了起来?” 不过当林采莲听到楚文萱的这个问题,一向总是妩媚微笑的林采莲立刻改了脸色,严肃的告诉楚文萱道:“有些事情,你还小,不要知道比较好,当你真正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这件事情,师父会亲自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师姐也不能为你解答。” 这是入陌上小店来的第一次,楚文萱的问题没有得到林采莲的回答。并且也是第一次,楚文萱看到林采莲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原来如此妩媚多姿的女子也能在一瞬间,变的让人有敬畏之心。 “来,先尝尝这个点心。” 大师兄用精美的碟子,盛着几个铁皮装着的点心。端着过来,放到了两位师妹眼前的桌子上,道:“这是五师弟上次出山前,告诉我制作方法,不过前些日子忙着别的事情,这几日得了空,才有时间试做出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饮酒过量的二师兄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能想出来什么好吃的东西。他做的点心,哪里有大师兄做的好吃。” 回忆起那晚的鸡腿,楚文萱脸蛋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又有种逞强的不屑表情挂在了脸上。 “那是你入门的时间晚,大师兄做菜虽然做的好吃,但大部分的菜谱都是五师弟研究出来的,虽然五师弟这个人有时候不太靠谱,但研究新奇古怪的东西,倒是挺厉害。其实不只是菜谱,就连有些灵宝制作的想法,都是五师弟提出来的,然后大师兄来完善制作出来的。” 四师姐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但眼神就没从桌子上新奇的点心上离开。直接上手就抓过来一块,扯开外部松软的特质铁皮,咬下一小口连带着蛋芯的酥皮。 嘴巴里,两种不同的口感在互相作用,松软香酥,内馅丰厚,奶味蛋香也很浓郁,虽然味道一层又一层,却甜而不腻。 一口咬下去,牙齿舌尖触碰到丝滑醇香般的馅料,外层酥皮在口中噼里啪啦绽放,即使心里怀着罪恶感,但依然欲罢不能地把手伸向了下一个“猎物”。 一个接一个,就这样桌上的大部分蛋挞,在几个弹指的时间里,都进了林采莲的嘴巴里。一时间,因为塞进去的蛋挞实在太多,林采莲被咽的说不出话来,就看见手臂在空中挥舞,做着饮水的姿势。 这边的小炉上,煮好的奶茶咕噜噜冒着热气。二师兄从大师兄的料理台上,拿过来上好的棉纱糖,揪出一搓糖粉。弯曲着手臂,轻捻着手指,每一粒细小的砂糖,顺着二师兄的手臂,跳着优美的圆舞曲进入到铜壶中。 这边二师兄铜壶上的奶茶加糖,略微又在蒸煮了一会儿。等到糖完全融化在奶茶中,大师兄配合的很好,打开厨房内一个有一人高的大箱子。 边从中取出冰块放在杯中,边冲着楚文萱道:“这个箱子叫做冰箱。就是五师弟的想法,用了冰渊国特有的冰系灵石制作而成。如此不管是夏日还是寒冬,只要是相吃冰,便可以从中随时取用,或者吃不完的饭菜也可以放入其中,起到保鲜的作用。众师兄弟的宅院里每人都有一台,小师妹要是也喜欢,帮你建宅院的时候,多做一台便是。” “多谢大师兄,不过按着吕浮生的脾气,要是有这么神奇方便的灵宝,这家伙早就大批量生产,卖给各国的权臣王族了吧,他还能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 大师兄手上不停着忙活着,脸上还笑的很开心,为楚文萱解答道:“小师妹看来对五师弟很是了解啊,五师弟当初确实如此想过,不过制作冰箱需要的材料过于难寻,都是制作顶级灵宝的材料。单单就那个冰系灵石,就算冰渊国,多年来储藏的也不过十几个。就陌上小店里用的这些冰箱,还都是五师弟在各种委托中索取的酬劳。” 将锅中煮的黑色球状物捞起,放入手中装满冰块的杯子。黑色球状物在经过快速的降温,呈现出来晶莹剔透的珍珠样貌,看起来不像 是吃食,更像是一件工艺品,当然,这还没完,大师兄又将先前熬好的焦糖,随意的撒入透明的水晶杯中,再放入冰透的黑色珍珠,而后铺上满满的一层碎冰。 二师兄拿起已经煮好的奶茶,细致的倒进水晶杯中,稍加搅动,碎冰便融化在滚烫的奶茶中。不仅碎冰能够降低奶茶的温度,还能将奶茶中的些许油腻化解掉。 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快,二师兄将制作好的奶茶插入一根铁制小管子,递给了林采莲,林采莲正处在难受的阶段,也不管是什么,直接吸了起来。但这一吸可不要紧,完全陷入了对奶茶深深的爱。 刚一入口,便能感受到浓浓茶香,与奶香的混合感。不同于茶水,奶茶拥有丝滑般的柔顺感,却还没有牛奶的膻气。再加上微甜的味道,在味道上真是饮品佳作。 偶尔吸入几颗黑珍珠咀嚼,又可以享受到弹到牙齿的触感。饮用过后,又没有糊嘴的感觉,所有的一切组合在一起,让李采莲爱不释手。 默默坐在一边不说话,只顾着往嘴里塞着蛋挞和奶茶,两腮鼓鼓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楚文萱见到林采莲这幅样子,不由得掩嘴轻笑,不知这点心和饮品是有何魔力,能够让一向落落大方,无时无刻不在展现着成熟女人魅力的四师姐,变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四师姐也没有任何的辩解,直接将一块剥好铁皮的蛋挞,直接塞进楚文萱的嘴中。楚文萱下意识的咀嚼,咽了下去。 “好吃。” 不自觉的,楚文萱也开始学着林采莲的模样,一个又一个的往嘴里塞着蛋挞,不一会儿,也是如同小松鼠的模样。这两个女子左手蛋挞,右手奶茶,真是一幅天下我有的模样。 “五师弟说的没错,看来这个叫做蛋挞的点心加上奶茶的搭配,真的是女孩子胃口的杀手。听也听不下来的食欲。” 大师兄看着两个小吃货可爱的样子,道:“明天给五师弟写一封信,让他可以把蛋挞和奶茶这两种新品,放在一品楼中售卖了。这种美食做法并不复杂,推广给世人,让他们也尝尝这般美味的点心。” 二师兄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打开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传了出来。饮上一口道:“还是过些日子吧,这几日五师弟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听闻这次的委托可谓及其棘手,夺嫡这样子的大事对于咱们陌上小店来说,有点早了。再给咱们裕富出来几年时间,等五师弟也度过现在这个最尴尬的修炼时期,相对来说,控制整个安阳要轻松的多。” 大师兄小口尝试着新做的点心,点点头肯定了蛋挞的味道,参与进了二师弟时中的话题里,毕竟四师妹和小师妹两个人,根本嘴巴都没有空闲下来的时间。 “四师妹不是还说,浮生师弟在博安城里逍遥又自在么?听说昨日还被安阳王上封赏,成为侧卫卫率。手底下全都是修炼者组成的队伍。不止如此,还让咱们的宝荣票号,正式进入 到安阳的境内开展。按着浮生师弟和萧子平的能力,很快就能彻底掌握,这个安阳的经济脉络。” “那都是富贵险中求啊,没有牺牲和妥协,怎么能换得来如此的成果。”二师兄又饮上一口酒,道:“那安荣票号进入安阳的代价可是保安阳盛世,可整个大陆都知道,安阳就像是即将落山的太阳。就算还有盛世,也都是即将要熄灭前最后的狂欢了。既然浮生是用陌上小店的名义去保的,未来咱们陌上小店,可是要被牵制住很大一部分精力。” 葫芦里的酒香实在是太过于诱人,可谓是香而不艳、低而不淡、醇香优雅、不浓不猛、回味悠长。这样的酒,时中又怎能只喝两口便作罢。 而后又是饮上一口,接着道:“而那侧卫的位置尤其是那么容易就坐上的,那是因为博安城里起了大乱啊,没想到,读书人竟然还有血性的时候,要不是有人在背后鼓动,我肯定是不信的。浮生师弟带着博安城里的守军,痛打那群闹事的读书人,真是解气啊。” 林采莲见二师兄的饮酒有些过量,似乎话题也朝着不该走的方向,发展了过去。放下了手中的蛋挞和奶茶,用小脚在桌子下面踢着大师兄,再用眼神示意大师兄赶紧改变话题。 大师兄也反应过来,赶紧岔开话题道:“这些年来,五师弟确实为了咱们陌上小店东奔西走,苦了他啊,等这次归来,一定给他备些好酒好菜。犒劳犒劳他。” 时中打着酒嗝,眼睛也有了些迷离,看着林采莲,道:“唉,不止是要犒劳浮生师弟,四师妹这几日也是幸苦了。为了浮生师弟在博安城内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应该已经好几夜没睡了吧。四处筹集金银,也受苦了啊。” “没什么的,要说感谢,不还是得感谢五师弟。要没有他相出那么多挣钱的行当。就算给我天大的本事,也是做不来的。” 女孩子的总是软的,也在众师兄弟对吕浮生的夸赞下,楚文萱对吕浮生的印象又有了些改观,在心里想着:可能那个家伙并不是那么讨人厌吧,先前戏弄自己,对自己无力的表现,真的可能就是误会。下次见面该为自己总是说要杀他的话道歉吧。 楚文萱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耳根子很软,只要有人在她面前说些事情,她就很容易去改变,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 时中又看向楚文萱,口直不清的感叹,道:“小师妹也是不容易啊,也得犒劳犒劳。读书人闹事,又不是你父亲闹事。安阳王上也是没有脑子,偏偏抓着楚昊不放干什么,居然还认为是楚昊在幕后唆使读书人闹事,还革职押入天牢。就算是浮生师弟找到些蛛丝马迹。可浮生师弟也没说出来啊。像这样的安阳王上,一剑斩了最好。” 时中拍着大师兄的肩膀,头靠在桌子上,轻笑道:“呵,你说是吧,大师兄。” “哼……哼……哼……” 不一会儿,时中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装模又作样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我父亲被关入了大牢!” 楚文萱听到这个消息,双眼瞪的像铜铃。也不顾嘴里还没完全咽得下去蛋挞,噗噗全吐了出来。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暴走的边缘。 阴着脸,咬着牙根,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道:“吕浮生……我要杀了你。” 全身灵气大放,瞬时间掀起了大师兄厨房的瓶瓶罐罐。一把宣花板斧凭空出现在楚文萱的手中,夺门而出,朝着陌上小店入口的瀑布奔去了。 林采莲满不在乎,不紧不慢的道:“真是喝酒误事啊,二师兄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啊。” 在楚文萱大放灵气时,林采莲早就有先见之明,把面前剩下的蛋挞和奶茶举了起来。这才避免连这么好吃的东西也被毁掉,又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就像是害怕大师兄要把她手里的点心抢走一样。 大师兄焦急的道:“二师弟的事情放着再说,眼前要紧的是怎么把失控的小师妹控制住,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吃东西啊。” 林采莲摆摆手,示意大师兄坐下,悠然自得道:“不急,那瀑布也不是她想要出去,便能出得去的。只要没有师父应允,凭着她现在的状态,是出不去的。年轻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过一会儿,小丫头没了火气,自然就会回来了。” 大师兄想想,林采莲说的也在理。只好重新在地上拿起,一个先前被楚文勋暴躁灵气掀翻的椅子,坐了上去。 “小师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这几日在你的宅院,有没有也出现过同样的状态?” “听师父说,小师妹是巨灵神转世,刚刚才觉醒了道,压制不住灵气也是正常,一般像这种情况下,继承上古灵神的修炼者,在一段时间内需要去适应灵神的灵气。不可轻易动气,不然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然,在这段适应的时间里,小师妹也正是处在最易怒的阶段。” 在陌上小店中,论起阴谋诡计,当属吕浮生为最。但论起阳谋远虑,当属林采莲为最。所以陌上小店的众师兄弟之间有些决策的话,只要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准能事无巨细的准备好,所有最佳的解决方案。然后等着一向细心的大师兄做定夺。 此时吕浮生不在陌上小店中,所以大部分的决策都是由林采莲模定出来的。 又喝了一口奶茶,林采莲大呼着舒服。 看着二师兄在一旁的地上说着呓语,流着口水。林采莲很想在二师兄的脸上踩来踩去,若不是二师兄多嘴,这几日都处在温和状态下的小师妹,也不会在得到父亲被抓的时候,立马火冒三丈。 持着宣花板斧的楚文萱很快便来到了瀑布口,仰望声势壮阔的流水,单单是激起的声浪,就如同万马齐奔般壮阔。在瀑布之中,隐隐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不过正在气头上的楚文萱哪里还能顾及的到。 心里想着就只有杀了吕浮生这一个想法。不过想起了吕浮生,楚文萱就想到在吕浮生临走时,曾经在同样的地方,跟自己讲过二师兄是如何在雨天出山的。 楚文萱念叨着曾震撼过自己的那句话,又不服气的道:“一剑斩之,那我也能一斧劈之。” 说着便高举手中宣花板斧,也不管瀑布顶端是顺着怎样的洞口流落下来,劈头盖脸便是一斧劈下,这一斧可是一位入道境修炼者结结实实的一击,虽然这位修炼者的灵气暂时不稳定,发挥不出来最巅峰的一击,但这也是继承上古灵神灵力的一击。 可惜地动山摇的场景并没有上演,整座山就连一块小石子都没能敲击的下来。 不过在瀑布之中,凭空出现一道声音:“要死了啊,敌袭啦!敌袭啦!” 楚文萱道士吓了一跳,又是一斧劈了过去。 “让我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闯陌上小店的门。” 一道人影从瀑布之中闪现而出。 此人赤裸着上身,一头白色的长发,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只见他的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透着点坏坏的味道。歪了歪头,笑容在脸上漾开,美得让人心惊。当他歪头的时候,露出他戴着白色耳钉的漂亮耳朵。真是一个妖精般美丽的男子,有着介乎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美,危险而又邪恶。 而在陌上小店能够有这番美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三师兄宇涵了。 宇涵轻敲响指,一霎那间,身上就多了一件粉色的长袍。摇晃着微湿的脑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对女生的诱惑力。 当看到站在面前的是小师妹的时候,宇涵赶紧关切的道:“小师妹小心,有人要来闯山门了。你有没有受伤?躲到师哥身后,让我来对付他。” 听着三师兄这样说道,楚文萱也不好意思起来。所有的怒火都被三师兄绝美的颜值所暂时熄灭。楚文萱竟然还羞涩的红了脸,把手中的板斧悄悄的背在身后。抬起小腿再地上不住的点着,一幅小可爱的模样。 在三师兄的身后躲藏的楚文萱,能够闻得到三师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闻起来竟然能够用舒服去形容。不由的想问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想到楚文萱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令自己有些尴尬的问题,宇涵僵笑道:“这几日山外下雨,山内难得有这么急的瀑布,趁着这么好的时机,我这几日每天都会来这边,在瀑布的冲击下锻炼体魄。” “师兄好勤奋啊。” 宇涵摸着脑后,一脸尴尬的笑着,道:“略赞了,略赞了。” 等了些许时间,也不见有什么坏人来,宇涵再看到楚文萱手中的“凶器”,也能猜出个大概。没了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神情。 笑着问向楚文萱,道:“小师妹来这边做什么?是来看瀑布的美景么?也是,刚刚入山,对这些景色还比较新奇,等你再呆上几年,就会觉得没什么意思。枯燥的很。” “不,不是的。我是想要出山。” “出山?” 楚文萱点点头,道:“嗯,吕浮生那个混蛋陷害我父亲,害得如今我父亲被关入了天牢。我要回博安城找到吕浮生这个混蛋,一问究竟。” 一想到吕浮生这个混蛋,楚文萱就气不打一处来,身上逐渐稳定的灵气,立刻又暴躁了起来。可这次还没等灵气彻底释放出来,掀起风沙时。一只比女生还要细腻好看的芊芊素手,出现在了楚文萱的脑袋上。 “不行的哦,像你这个样子,出山之后,会有危险的。” 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出现在宇涵绝美的脸蛋上,温柔的说道:“甚至你连这座山都出不去哦。还有,下次出山的时候,不需要用刀砍斧劈这般暴力的做法,在陌上小店里,只有二师兄喝多了才会做这种事情的。” 渐渐暴躁灵气被压制的楚文萱收回了宣花板斧,两只小手在背后搓成了麻花的样子。扭捏的问道:“那我又该如何出山呢?” 若是吕浮生看到此番场景,一定会来到楚文萱的面前,摸摸她的额头,看看她有没有发烧。本来就脾气暴躁的楚文萱,在继承了上古灵神之后,脾气更加易怒。看见她做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吕浮生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地方吐上一番。 “理论上来说,每一个弟子都能够随时出山。不过你才入山没多久,并且你如今在修炼界,可谓是讨论最多的时候,若是你现在出去,会有很多没必要的麻烦,这件事五师弟做的有些过了。不过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差错,当面问问也好,免得伤了和气。” 宇涵摸着楚文萱的脑袋,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送你出山吧,你入门,做师兄的也没送什么礼物,这样,我再送你一件代步的灵宝,然后送你去博安城好了。” 说着,宇涵便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掏出一块毯子出来。坐上去之后招呼着楚文萱坐在身边,待两人做好之后,宇涵教导楚文萱如何向毯子中注入灵力,驱使毯子升空,直接飞向了瀑布,宇涵玉手一挥,瀑布便像门帘一样朝着两遍开启。坐在灵毯上的两人直接顺着洞口,飞出陌上小店的天地。 在陌上小店最中心的楼上,黄超正跟着一条憨憨的英斗狗,抢着最后一块叉烧。根本没注意到在瀑布边发生的事情。 当灵毯就快要穿破陌上小店链接外部的山洞时,黄超才注意到布置在洞口的结界,有了异样,眯着眼睛看向山洞的方向,才发现原来是宇涵带着楚文萱正准备潜逃出去。 这倒是给了英斗狗可趁之机,大嘴一张,一口直接将叉烧吞进肚中,不过连带着叉烧另一边,黄超一只握着叉烧的手臂,一起含在了肚子里。 黄超手掌虚空伸出一探,在山洞处的结界立刻化为一张大手,快速的聚集在灵毯上两人的头上。宇涵一看不好,将自己的灵力也融入灵毯中,霎那间,灵毯传来一阵推背感,载着这二人告诉的前进,脱离出大手能够掌控的范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看的烦恼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终于这条灵毯飞出了山洞,宇涵在空中的灵毯上站起身来。仰天长啸,道:“我终于又出来了啊。” 不过刚为了能够离开了陌上小店,而忘我的庆祝不久。就看见山洞中的那只透明的空气大手,竟然飞出了山洞,一把就将宇涵从灵毯上抓了下来。扔回来山洞里。 在大手上挣扎着的宇涵大声的喊着:“我一定会再出来的。” 楚文萱在灵毯上朝着渐行渐远的宇涵,求问道:“师兄,我怎么办啊?” 空中被大手完全禁锢住的宇涵费劲了全身的力气,也逃不出手掌。只好认命的朝着楚文萱,无奈道:“师妹你先去博安城办正事吧,恕师兄不能照顾你一路周全了。”而后小声的自语道:“又失败了。但我不甘心啊。”而后拼命的向外挣脱。 渐渐透明的大手完全包裹着了宇涵的面部,只留下一张嘴和一双不停在空中挥舞的双手。但渐渐爬到嘴巴上的大手,让宇涵最后的”不甘心”并没有清楚的说出来。 没听见完整内容的楚文萱,看着三师兄朝着自己摆手,有些感动的道:“三师兄真是一个好人,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跟我道别。” 作为讲礼貌的好孩子,楚文萱同样也用力的张开自己的双臂,热情的舞动着双手,向三兄告别。朝着山门的方向大声的喊着:“再见,三师兄,谢谢你。” 看着坐在灵毯上听话的小师妹远去的背影,宇涵一阵心寒,委屈道:“说走就真走啊,没有一丝丝挽留么?” 黄超在高楼内笑着道:“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 一旁的英斗狗终于放开了黄超的手臂,在一旁哼哧哼哧的喘着,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是不是人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啊。” 大师兄的宅院内。 “看到了么?” 坐在椅子上的林采莲,问着一直望着洞口瀑布方向的大师兄。 “看到了,三师弟也在。” 林采莲捂着脑袋,一脸愁苦道:“完蛋了,怎么那个傻瓜也在哪里。说不准这家伙很有可能联合小师妹,一起出去。” “何出此言?” “这家伙上次出山,去了附近的城镇,霍霍了不少的良家少女。所以师父这才恼火的下令,近期不允许三师兄出山。这家伙最近借口修炼,一直待在山口处,其实不就是为了找逃出路线么?” 大师兄被宇涵的做法惹得笑了起来,道:“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哦,那段时间你正满世界去找新奇食材,不在山内,当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大师兄又想起林采莲说宇涵霍霍附近的少女,可宇涵虽说长相俊美,说话风趣,讨女孩子喜欢。但对感情却是一心一意,愿择一人终其一生的那种类型。 霍霍少女这一点上,大师兄肯定是不信的,又问向林采莲道:“三师弟看起来桃花运挡都挡不住,但也没那么恶趣味吧。” “大师兄想到哪里去了,三师弟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只不过是这家伙实在是生的太好看了,周围村庄里的少女看着三师兄,眼睛都离不开了,要死要活的非三师兄不嫁,确切的说其实不怪三师兄。” 林采莲歪着脑袋想到了一个很确切的形容词,道:“这就像吕浮生常形容的一类人,叫做:私生饭。不过在这一点上,我也是感同身受。实在太懊恼了,不然我也不会总呆在山里,不愿出山。实在是出去一趟太麻烦了,难得能感受到外面的人气,可还得用斗笠遮住面容,少了好大的兴趣。” 大师兄望着铜盆中还余留着的水,倒映着自己粗旷的容颜,小声的碎念道:“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的烦恼么?” 一身肌肉的大师兄从来没能体会到这种待遇,雷阳走在路上,少女不躲着,就算对他的友善了。在陌上小店中,除了大师兄之外,每一个人出去都还是蛮招异性喜欢的。 能够用好看去形容的,只有林采莲和宇涵二人了,自然追求者甚多。二师兄虽然长相一般,但常年饮酒,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颓废的气质,也是很吸引一些无知少女的喜爱。 吕浮生干净的气质也自不用多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这句诗可不是白来的。 小陈安还小,可以忽略不计。刚入门的小师妹也是正经的大小姐,虽没有林采莲的气质和妖艳性感的身材。也算得上是秀外慧中的佳人。 至于师父黄超,正常的情况下,也是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出了山门,自然也是有不少把黄超视作潘安之貌的,中老年妇女。按着黄超的性子,众弟子们也是一直担心黄超哪一日心血来潮,找上一个新师娘,毅然决然的跟着老伴周游大陆去了。 不过这些事情在少年问天之后,再无发生的可能。 林采莲发觉到大师兄面色不对,为了缓解气氛,恭维的说道:“在这世上总有有一个人等你,是这几百亿分之一的缘分,怎么可能轻易就能够遇到。反正像大师兄您这样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肯定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大师兄抹不开面子,虽然心底里很想说你才脱离了低级趣味,你才不在乎这些虚名。但表面上还只能装作很受用的样子,道:“脱离低级趣味还没做到,但这些虚名,肯定是不在乎的,这都是累赘,人生在世,做的是减法。而不是加法。” 过了几息的时间,眺望远方的大师兄看到宇涵拿出了灵毯,载着楚文萱出了山门。又看到了宇涵被大手拦下,楚文萱独自飞出山门这一系例事情的发生。将看到的一切都转诉给了林采莲。 林采莲还是满不在乎的吃着手里的蛋挞,喝着新做出来的奶茶。 “你不担心么?小师妹独自去了博安城。现在这个时间里,想必各门各派都想见识见识,咱们陌上小店的关门弟子是何等人物。可现在小师妹还不能完整的,控制体内灵气的变化。若是一旦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林采莲点点头,认同了大师兄的说法。而后抬头又想了想道:“你说师父的结界能够抓的回来三师兄,难道就不能把小师妹一起抓回来么?” “自然是可以。师父的护山结界可是大有来头。就算数位上境的修炼者想要逃出去,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只是一个入道境,和一个知命境的修炼者。” 林采莲想明白了,坏笑着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师父故意放楚文萱出山,咱们又有什么好焦虑的。不过就是五师弟那边会遭点罪,无伤大雅。” —————— 博安城东市,三爷书店外。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入书店,三爷略微挺直的腰板,拿着依旧如故的昏黄油灯,迈着明显比以往要矫健些的步伐,向着门外走去,边走边朝着外面问道:“谁啊?” 依旧是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换做前世的话来形容,就是拥有低音炮一样的声音。 “我,吕浮生。” “原来你这小子。” 拿开门闩,三爷打开了大门,有微微晨光透露进来。照射在三爷的身上,这是真么多年来,头一次三爷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以往住在书店里的那些日子,只要有阳光的地方,三爷便会觉得全身不自在,就如同有成群的蚍蜉攀爬在自己的身上,一小口一小口的,撕扯身上早已枯撇的皮肉。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手里拿着几两新切的牛肉,外加一壶好酒的吕浮生挂着两个黑眼圈,笑着道:“来领安妮回去,幸好昨夜将安妮放在这里,不然还得让我更加费心。” “昨夜博安城闹的是比较凶,听起来,恐怕死的人得有近千人啊。已经好多年,没发生过这么血腥的事情了。” 三爷叹着气感慨着,一只手背在身后,一直手提着油灯,朝着柜台的方向走了回去。吕浮生自然也是知趣,仔仔细细的将大门关上,又认真的检查围遮挡在窗上的皂布,生怕有一丝阳关,顺着漏洞不经意的闯了进来,给三爷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吕浮生顺着三爷的话问了下去,道:“以前博安城出过如此的状况?” “那还是几十年前,这一代的王上夺嫡的时候。不过,比起那个时候来说,现在这近千人死去的规模,还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够看的。不过,现在的人明显没有上一代的能够藏的住气,刚刚开始,就底牌亮尽,不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三爷摇着头,想着的不止是世俗的王权相争,可能更多的是在少年问天之后,修炼界新出世的那几个新星。 因为在吕浮生的修为泯然众人之后,陌上小店陈安还未出过山,其余的新人,在修炼界并未闹出什么动静。 吕浮生盯着三爷,道:“三爷,一直有一个问题很让我好奇,我也思索很久了。当我第一次进入书店开始,我就在想您到底是什么人?” 三爷笑了,虽然就算是笑,也显得很难看,慢悠悠的道:“就是一个卖书的老头子,也可以说是一个被上天诅咒过的可怜人。” 第一百二十章 天时语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表面上点头,但内心里知道,三爷不想提起自己的过去,也不想说,再问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只好放下手中带来的吃食,去寻安妮睡觉的地方。 转身入内的时候,三爷在吕浮生的背后又问了一句,道:“你这小子。有没有想好,要不要跟我学习杀人的灵法?” 刚刚被拒绝的吕浮生显然心情不是很好,斩钉截铁的,带着负气感道:“不要。” 三爷也没在意,反正已经被拒绝过了很多次,再多上一次也是无妨。直接打开油纸包着的牛肉,在油纸散落的同时,一阵带着牛肉独特香气的味道,弥漫到整间书店。 三爷并不在意,在书店吃有味道的食物,会有味道沾染上书本。 还很是高兴今日吃食的美味,三爷对此不得不夸奖吕浮生,虽然这小子一点都不听话,唯独能够找得到各种美食,只有在这一点上,吕浮生与三爷是极对脾气的。 牛肉是切好的,薄薄的一片将厨子的刀工,体现的淋漓尽致。塞进嘴中,刚好够上一口,不多不少,并且还便于咀嚼。 或是想要体会不同的牛肉味道,在油纸中,还附带着一份独特的秘制酱料,深深的颜色中混杂着肉眼可见的小肉块,再加上些许绿色与黄色的蔬菜碎末,显得酱料更加诱人,味道也更具有复杂的层次感。 这等上好的牛肉在配上一口琼浆玉液,酒香四溢的佳饮。有人进来偷东西,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一点都不心疼。 三爷这边吃的开心,那边吕浮生进了书店的后面卧室,里面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小床,上面铺着一张,洗的有些发黄的床单。唯一的饰品是墙上挂着的,一盏昏黄壁灯,也算是能够看个大概。 闻起来整间小卧室中充满了皂角的味道,看样子,三爷也是个利索整洁的老头子。 安妮还未起,正躺在床上安心的睡着。没有灯光,吕浮生也看不清安妮的具体容貌,但在心底就是觉得,这时候的安妮一定是很漂亮的。 有一点令吕浮生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没听到安妮打呼噜,少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都让吕浮生怀疑床上躺着的少女,还是不是安妮本人。 准备唤醒可爱的圣女,轻轻的推动小臂,吕浮生小声的在安妮的耳边,道:“安妮,起床了。我们要回去了。” 因为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看不见安妮到底有没有醒过来,吕浮生将头低下,靠近安妮。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与安妮靠的越来越近,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几乎脸对脸齐平,甚至吕浮生能够感受到,安妮呼吸的铺面感。 眼皮微微抖动,安妮张开了两只像海波一样蔚蓝、杏子一般的大眼睛,燃烧着荡动的火焰,发出使人不可抗拒的魅力。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吕浮生。 这还是吕浮生在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下,仔细的瞧着安妮的五官,不得不承认,安妮真的很漂亮,就像是失足掉入人间的仙子,想必是善良的,想要拯救世人,才没有回到天堂。 安妮的大眼睛里,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灵动。这目光如淡淡青烟一样朦胧,她的眼睛是两颗在深邃的天空中,闪闪发光的明星,是窥测灵魂深处的两扇明亮窗户,原来人的眼睛就算没有面部表情的带动,也是会说话的。 又高又直的鼻子下是线条分明的小嘴,那红润的两唇,像两片淡红的、正在开放的花瓣,微凹的嘴角边,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 安妮的美,与李凝茹的美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若把李凝茹的美丽,用圣罗国为代表的东方审美来比较的话,毫不费力的就会把她排到第一名的位置。而若是将安妮的美丽,用基天国为代表的西方审美比较的话,自然也会把安妮排到第一名。 安妮睡了很长时间,也做了很长时间的梦,梦里的她和吕浮生之间,就像基天国流传的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过着幸福且没羞没臊的生活。 当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吕浮生的脸。让安妮分不清到底在梦里还是现实中,但不管怎样,这一切都是甜甜的小美好。 摸索着双眼,安妮终于坐起身来,操着熟练的安阳话,道:“三爷的书店里光线很暗,真的好适合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在书店之中,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是没有光的,自然也辨别不出来外面的时辰。 “浮生哥哥,浮生哥哥。” 吕浮生深深的陷入安妮的美貌中,在安妮的几声催促下,就算吕浮生有再厚的脸皮,也是不好意思在看下去,赶紧起身,背着手,装作义正严辞的道:“方才见你久未起身,又没了往常的呼噜声,觉得甚是奇怪,不由的替你诊治一番。” 安妮也不愿揭穿吕浮生的谎话,女人在某些时候,对一个男人的了解真的很厉害,从某些细节,就能看得出来一个熟悉的男人,是不是在撒谎。 安妮莞尔一笑,道:“应该是昨日我吸收过来的,那道光的缘故吧。才会让我不再打呼了。” 吕浮生歪着脑袋,显得有些可爱的道:“这是为何?” “可能是作为圣女,在世间的时间长了,体内最本源的光,也会受到世俗的影响。所以才会令我慢慢出现,很多“人”才会有的坏习惯。当我重新补充了最本源的光之后,体内发生了变化,才会舍弃掉“人”身上才会有的毛病。”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吕浮生能够感受到安妮语气中,参杂着一道从来未曾听过的清冷感。 吕浮生不解的问道:“圣女不也是人么?只不过是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吧。” 三爷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想要为壁灯再多添点灯油,今日的三爷不管是手中的油灯,还是壁灯都喜欢弄的更亮一些。经过昨日的治疗,光对于三爷而言,不再是最大的威胁。反而多年来不见光,导致三爷现在特别想要光亮的感觉。 真正在乎的东西,只有失去的人才会更加珍惜。 一边添加灯油,一边替吕浮生解答道:“小子,这你可说错了。你的情报并不准确。圣女虽是神留在世间,拯救苍生百姓的不假,但她的灵魂却是从天上下来,所以她体内的光才会是本源的。” 三爷身体恢复的很快,以往说这么多的话都会喘个不停,但今日却一点停顿都没有,接着道:“不过可惜的是当圣女离开了天堂,圣女体内的光,就会持续被人间杂乱的感情所侵占。也会越来越像人了。当未来的某一日,她身上最本源的光,受到世间的玷污和同化,到了一定程度后。作为神的代言人将会被神舍弃……” “三爷,别说了。” 知道三爷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引起吕浮生的担忧,安妮立刻打断了三爷。 “唉……好一对多情的人啊。不过也算得上是做了善事,得了福报。这道本源的光,给了这个小丫头足够的时间了。” 叹了口气,三爷又转头出了卧室,回到书店正堂。吃着牛肉,喝着小酒,坐在柜台后面的小椅子上,借着微黄的灯光,看着手中几天前送来,还没来得及看的几张报纸。 三爷手中的报纸可不简单,这份报纸并不流行于世间,只在修炼者当中流通。名唤:天时语。一个不像报纸的报纸名字,但其背后创办的人,在整个修行界都是不得而知的人。想要一探究竟的人,也只会无功而返。 可以说天时语的创办者必然是,拥有整片大陆最灵通的情报网。 很神奇的是,只要是天时语出了新的一期报道,不管修炼者在何地,都会以各种方式,收到来自天时语的报刊。一般来说,天时语出版一期的时间间隔为一个月,除非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天时语才会在其中多加一期的特别报道。 不过这种事情很少发生,自吕浮生有印象之后,也不过三四次的样子。 但这份看似很像是陌上小店出品,用于掌握舆论的利器,却不是陌上小店所为。这份天时语在修炼界中,已经历了数百年的历史,也有无数门派想要创办一个类似于天时语的报纸,抢夺舆论的高地,可每一家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终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张报纸上的内容。 刊登在天时语上面的内容,不乏有哪个门派的长老有了私生子,哪个掌门爱上新入门的女徒弟等等,一系列的花边新闻,甚至还有散修招弟子的广告。 内容几乎都是修炼者有钱就能上的,算是天语时最重要的获利手段。也是所有修炼者收到报纸后,第一个就扔掉的几页。 在天语时中最重要的只有两章板块,是每个修炼者都最为关注的。 一个是名唤时语的板块,主要的内容为近期在修炼界发生的时事,比如说哪个国家里发现了上古空间,其中宝藏无数,待人来取。比如说哪位修炼者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人灭了一个门派。又比如说有几个门派形成了同盟,将要进行某种计划。 不过这其中的信息,有真有假。不可不听,但也不可全信。至于正是与否,全凭个人思考。 而另外一个重要的板块名为天语,主要内容则显得很简单。只是几份大榜,在天语板块最上端,最明显的位置上,排列第一的榜单叫做星榜,其中名列的都是修炼界近几年的新人,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修炼者。 再往下看则是月榜,其中名列的是门派之间的排名。其中前三名都是用特殊符号代替,这些都是修炼界中,不愿露名的神秘组织,不过从特殊符号中,修炼界的顶尖人物也是能分辨的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日月星榜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其中排在第三的特殊符号都是用金币代替,不用说明也能看得出来,这金币代表的就是陌上小店。而第二位是用锋利的剑代替,代表的是神秘的剑阁,也是剑五一直想要见识的组织。第一位则是一块墓碑,代表的是一个叫做“暮”的组织。 在这三位之后,便是剑五所在的正一门了。所以能够培养出剑五这样的天才,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到最后就是日榜,其中排列的,就是这片大陆上境之下的最强修炼者。这其中自然不包括黄超,圣人,三爷,等已经达到上境的长辈先行者。 可能是天时语背后的创作者惹不起这些上境修炼者,也可能是根本没办法获取到上境修炼者的情报,在世人看来,几乎都相信第二种为真。不过光是知命境的排名,就已经能够成为大陆上大多数修炼者追逐的目标。 尤其是第一位已经几十年没有更换过的日榜第一名:安阳苏武。 换做吕浮生更熟悉的名字,就是一直待在安阳王上身边的,苏大总管。不过这日榜第一名对于苏大总管而来,并不是一种荣誉,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耻辱。当初排在身后的人都已经突破知命,进入上境修为,唯有苏啊大总管的修为一直卡在中阶没有换过。 不过就算排名靠后的人能够入上境,但在未入上境之前,也都只能排在苏大总管之后,足可见苏大总管的实力有多豪横。有人说是因为苏大总管一直守在博安城,保护安阳王上,不敢离开半步,耽误了体会自然,欠缺了人间世俗的修炼,才会一直推不开那扇门。 也有阴险之人说是因为苏大总管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多了一道气口,所以这辈子都不会达到上境的层次。起初这么说的人都死了,但到了后来,苏大总管也不在乎了,任世人猜测琢磨,他只静静地守在博安,作为整个安阳的守护神伫立在原地。 三爷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的好,脸都快贴在纸张上,才完全看清写了些什么。拉开报纸,冲着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吕浮生问道:“小子,这天时语的时语上面,写着陌上小店新收了弟子?叫做楚文萱?这应该是黄超的关门弟子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连黄超这个小子都要收关门弟子了。” “是的,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好奇她是谁了。反正只能告诉您,她有暴力倾向,到时候要是有机会碰面,可千万别惹她生气,不然您这书店,经她这么一折腾,也不剩什么了。” 三爷笑着,打趣道:“看样子,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看来三爷您也有觉悟,反正像她那样的女孩子,想必未来也是嫁不出去的。妥妥的剩女。” 吕浮生在楚文萱没在的时候,尽心尽力的黑着刚入门的小师妹。想着楚文萱听到后气鼓鼓的反应,顿时感觉身心愉悦,把这当成一项必备的解压运动。每天只黑五秒钟,轻松愉悦两小时。 “圣女?有提到我么?” 安妮也从卧室内掀开一张,唯一用来当作分割前后屋的布帘。一脸纯真的望着吕浮生。 吕浮生捂着后脑勺,想着能抢着当剩女的,也只有听不懂的圣女,一脸尬笑,道:“这可能是个美丽的误会,也是一个标准的谐音梗。你不是安阳人,听不懂也不见怪。” “谐音梗?” “谐音梗自古有之,笑林广记曾有之为:一富人有余田数亩,租与张三者种,每亩索鸡一只。张三将鸡藏于背后,田主遂作吟哦之声曰:“此田不与张三种。”张三忙将鸡献出,田主又吟曰:“不与张三却与谁?”张三曰:“初问不与我,后又与我何也?”田主曰:“初乃无稽(鸡)之谈,后乃见机(鸡)而作也。” “哈。” 安妮还没能理解具体的意思,但三爷确实挺明白了。先是笑了起来,道:“这都是哪里来的,老头子我卖了一辈子书,可还未曾见过这一本。” “这是一本来自一位异国的作者写下来的,我曾有幸阅读过。不过再也找不到通往异世的道路了。” 吕浮生脸上挂着回忆的表情,不过以往眼睛中的光芒,被一种叫做失落的情绪所遮挡住了,但这种表情只在吕浮生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回复了表情管理,冲着三爷道:“您只是个卖书的老头子,又不是读书的,就算你现在是读书人,也该准备准备,等一会去游行才是。” “你这小子,还学会了讽刺了。伶牙俐齿的,怎么越来越像那个小丫头了。” 吕浮生和安妮躲在一边窃窃欲笑,人在一起待的久了,真的不管是在语气还是动作方面,都会越来越像身边离的最近的人。 就在这三人还在书店内有说有笑,开心的聊着的时候。此时却在博安城墙外不足几里的地方,有两位修炼者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博安城而来。一前一后,看着不想是同行的模样,更像是后面的在不停的追赶前面的人。 不过前面的修炼者身材矮小,并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个男童,再仔细看看不正是被吕浮生排出去,调查圣女遇害小村庄的小陈安,怀里还抱着一只长着两只长耳朵的奇特小白狗,比起狗来说,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兔子。 陈安向着博安城的飞奔,摸着小白狗的头顶心不在焉的道:“小白,这次可多亏了你。回去之后,一定叫师哥给你做好吃的。” “哇唔。” 小白狗尽力的去回应陈安,不过这叫声不如往常一样的洪亮,叫声显得太过无力。仔细观瞧才能发现,原来小白狗身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小陈安已经为小白狗做过紧急的处理,但小陈安确实不是治愈类的修炼者,也没办法替小白狗疗伤,只能等到回博安城找寻大夫帮忙。 回头侧望,能够觉察到后面的银盔骑士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小陈安掏出怀中的毛笔,在身前的下方画了个圈,道:“画地为牢。” 一道灵气顺着毛笔的挥动,形成一个墨色的圆圈,不过只两息的时间,便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银盔骑士的脚下,有一道墨色的圆圈渐渐清晰的出现。 当墨色圆圈完全成型的瞬间,圆圈在银盔骑士的脚踝处,形成一道逐渐缩小的脚铐。 银盔骑士也是毫不示弱,挥剑一指道:“我发誓勇敢地对抗强暴,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话落,一道灵光从长剑中闪出,击打在将要完全禁锢住脚踝的墨色圆圈,圆圈在接触到灵光的一瞬间,便破碎殆尽。 不过这一切的发生,能够为小陈安争取到片刻的时间,拉开与身后银盔骑士的身位。 银盔骑士彻底停了下来,不愿维持猫捉老鼠的把戏。脱下重重的头盔,漏出刀削般的面容和一头金色的长发,厉声道:“前面胆小的修炼者,神圣的骑士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承认你的罪恶。不然只能将你的灵魂献祭给伟大的天神。” “啰嗦。” 这句话从别人的嘴里出来倒不意外,可从小陈安这个话唠嘴里出来,实在是太过意外了。能够让小陈安评价啰嗦的人是该有多啰嗦。 小陈安才不会傻到真的停下来,在心里默默的道:五师兄说的很对,这世间的人大多都是傻子,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人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还要硬说。就像明知道不会停,还喊着叫站住。明明知道不会还钱,还硬要催账。明明知道她不爱你,还要不断的舔着对方。 小陈安还是个孩子,自然不懂的后面的两句话,不过第一条倒是很清楚。所以不仅没有站住,反而加快了速度,与身后的银盔骑士在一瞬间拉开更远的距离。 “强敌当前,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上帝。我会让你后悔你现在的决定。” 不到一个弹指的间隙,小陈安还望着背后的骑士,却没注意到面前突然出现的一枚盾牌。硬生生的用最快的速度和冲劲,撞在上面。若是冲过去还好,不至于受到很大的伤痛,最多不过头顶流点血罢了。可小陈安完全低估了,这道盾牌的坚硬程度。 只听duang的一声,小陈安被面前坚硬的盾牌,向后撞飞了数十步的距离,直到身体落在地面,背部与土地发生剧烈的摩擦后,才终于停了下来。不过此时小陈安距离博安城的城墙,已经不过一里地的距离, 博安城墙上的守备士兵,也已经发现了远处的异动,却不敢轻举妄动。立刻回去报告上级去了,上级摸不清具体的动向,只能站在城墙最高的地方,远眺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确定这两个修炼者,对博安城到你是敌是友。所以只能选择在城楼上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小陈安将怀中受伤的小白狗放在身边,自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身后的衣服已经完全被磨光,只剩下一道道被砂石擦破皮肉的血痕,血痕下是已经能够看清白骨的伤口。 嘴里止不住的向外咳着鲜血,小陈安已经知道应该是体内的器官,被剧烈的撞击振伤,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百草医经上,将这种状况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是一次糟糕的情况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有时候,小陈安也很讨厌,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不然这个时候还能骗着自己,这只是小伤而已。让自己还有拿起武器对战的勇气。 可是现在头一次出山的陈安,看到地上自己刚刚吐出的鲜血,和身后不断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小陈安连拿起毛笔的勇气都没有。 银盔骑士一步一步的逼近小陈安,小陈安还在低着头,手指颤颤巍巍的抓着大腿。额头上斗大的汗珠,不停的掉落下来,也不知道真的是汗,还是被吓出来的泪水。 小陈安特别喜欢哲学的问题,所以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到时间的流逝和人的最终归宿。当人到达彼岸时还留有所谓的思想么?如果是永远沉睡的话,没有再一次意识的能力,那么那时的人还能称之为人么? 每想到此处,便吓的不敢再想下去 ,仿佛无边的黑暗包围着心脏,浮升往大脑想要占据自己的灵魂,所谓灵魂也就是自主思考的能力,或许可以说这是怕死。 但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只有走过的人才知道到达彼岸的桥有多长,那面的风光又是怎样,但是只有单行票的过桥费,永远也不会回来告诉你,他看过的世界。 可能小陈安也是怕死的,所以这个时候才会被吓得不敢动。但想要活下去的信念,让小陈安捏着大腿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已经明显能够看到小陈安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肉中。 “唔……汪,汪,汪。” 在银盔骑士逐渐的靠近下,小白狗挡在小陈安的面前,护着身后的男孩。渐渐有蓝色的灵气,在小白狗的嘴巴前汇聚。在这片大陆上,只有灵兽才会使用灵气,而往往灵兽都是孤傲的,绝对不会服从人类。 可小陈安随便在街上捡一只狗,都能是难得一见的灵兽。不知道是天赐的福缘,还是做善事的回报。 若真是做善事的回报,相信此刻最后悔的就该当是吕浮生,一向把做善事当作多此一举,曾经错过多少做善事的机会,这可是会让吕浮生感到丢了数箱金银一样。 随意的一枪斩下,空气中无形的波动像是裂刃一般,斩了过来。与小白狗用尽全力的一击相碰撞,意想不到的是,小白狗的防御竟然完全抵挡住了,银盔骑士的一击。不过相对应的,小白狗剧烈的余威震的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血线。四腿僵硬,侧倒在地。 “攻击力又增强了么?这只小土狗是个宝贝。” 没有再能够阻止银盔骑士,走近小陈安的阻碍了。 “小白……” 小陈安看着倒在地上的小白狗,除了喊叫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此时除了抱怨自己的无能和胆小之外,小陈安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废物,还能做些什么。 “你不配拥有这么好的灵兽,所以我会替神净化它的邪恶。” 银盔骑士站在小陈安的身前,正好挡住了小陈安看着小白的视线。用安阳话,冷冷的,道:“你,告诉我。那个村庄发生过什么事情?你又为何出现在那里?有没有见过一个金色头发的基天女孩?差不多十八岁左右的。” 小陈安默不作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在抖动,心脏不停的跳动,若是没有嗓子的阻隔,心脏真的就快要跳出来了。 “不……不知道。” 就算小陈安拥有在过于优越的天赋,但此刻的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还是第一次碰到真刀真枪,见血的战斗,能够没直接吓晕过去就是好的了。不管在未来会修炼成多厉害的天纵之才,那也是未来的事情,在未能成气候的时候,也就只个未能成蝶的茧而已。 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有多少在修炼界的历史上,能够有超越天神能力的少年,死在盛名之下,或是被捧杀到最后,泯然众人。只有那些拥有天赋,还要比寻常人更努力的天才,才能成为最后修炼界顶尖的那群佼佼者。 更何况对面的敌人拥有绝对的实力,不用谈是否能够战胜他,只要是能从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手底下逃出来就是万幸。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的觉悟了。吾名瑟维,基天国神殿圣骑士之一。吾以天神之名向你保证,你的回答将会换来你活命的机会。若是违背了神的意愿,你将陷入地狱,永远不得挣脱。” 小陈安贵在地上,脸部一阵抖动,耻笑着自己,道:“圣骑士么?跟我对战的,竟然会是上境的修炼者。” 瑟维捏着手指,高傲的仰着脖子,自觉的很优雅,语气缓慢的说道:“我没空跟你废话,快带你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死亡和无尽的痛苦。我没剩下多少耐心,但是我尊重每一个对手,哪怕你只是一个小孩子。” 师兄们在这里会怎么办?如果他们碰到了这种情况。他们会怎么办?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小陈安的脑海中,以往在陌上小店中被呵护的小师弟,已经也有了自己的小师妹。所以年龄小并不是一个借口,战斗经验少也不会让敌人不杀自己。 小陈安在心里想着,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师父,要让自己下山的原因吧,这也是为什么五师兄,让自己单独来调查村庄的原因吧。 只有身处险境,或是遇到自以为解决不掉的事情,才会使人更快速的长大,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什么解决不掉的难题,如果有的话,就交给时间去处理。 其实吕浮生根本不可能料想的到,小陈安会在野外,遇见瑟维这种圣骑士级别的敌人。不然也不会让小陈安的第一次战斗,就碰到这么强的对手。这不只不会给小陈安带来战斗的经验,反而会让小陈安在以后都惧怕战斗,留下心理上的阴影,再也不敢拿上手中的武器了。 “噗嗤。” 这是长枪刺入血肉的声音,小陈安的右臂,被瑟维的一枪彻底贯穿,鲜血止不住的向外流淌,在剧烈的疼痛下,小陈安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让在远处城墙上的士兵不免都有些动容。 依旧高傲的瑟维,保持着圣骑士的高傲感,撑着一只插在小陈安右臂上,直通到地面的长枪,带着讥笑道:“我说过,你若是没有按我问的回答我,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我会让你一点点死去的。慢慢品味着,你绝望的灵魂,最后一次哭喊。” “为什么是我?” 小陈安想要捂住,嘴里流淌着的鲜血,可流动的猩红却从指缝间滑落,如殷红璀璨的玫瑰,凄静的绽放着,缓缓的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月,像一条蜿蜒的红蛇,顺着身躯蹒跚爬动,缓缓滑向死神的舌尖。 “因为在那座村庄里来的,只有你一个人,并且我认得你。你是陌上小店里的弟子吧?虽然说我在以大欺小,但看着陌上小店里的人,能够跪在我的面前,真是说不出来的愉悦啊。” 瑟维很优雅的转动手中的长枪,随之就是小陈安撕心裂肺的惨叫。 小陈安剧痛之后,哈出的气都带着血雾。道:“是因为你没有情报吧?只好抓着我回去当替罪羊,是吧?口中满嘴骑士的誓言,可是你的怜悯呢?你的善待弱者呢?” “对于敌人,没有怜悯之心。对于谎言,没有弱者的界定。所以说你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你不会出现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说,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你藏了起来?” 瑟维将手中的长枪。从小陈安的右臂上拔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就算很痛,但小陈安也是咬着牙,闭着嘴,忍了下去,没发出一点声响。 “呸。”
一口血痰吐在瑟维的脸上。凄厉的笑着,道:“果然只有拳头才是唯一的狡辩权,那你要再次引起陌上小店的怒火么?你认为神殿能够承受得起么?世间变化,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本来已经绝望的陈安,在瑟维言语间说道陌上小店的时候,彻底激起了陈安对陌上小店的信念感。每个人在心底都有一个名字,是谁都不能侮辱的,不然会毅然决然选择,用生命去捍卫它的尊严。龙有逆鳞,触者杀之。 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在这一刻,陈安可能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别人去保护的小孩子,而是真正意义上,成长为一个能够保护他人的男人。 趁着瑟维拔出的长枪,陈安急速向后,退到安全的范围。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陌上小店的令牌,毫不犹豫的捏碎。 然后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拿出毛笔,含在嘴里。被血水润湿的笔头,泛着玫瑰般艳丽的红色,附带着灵气在凭空挥舞。 瑟维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趁着陈安最虚弱的时候,送上最致命的一击。虽然他有权利和能力去这么做。 但对于一个高傲的,公正的骑士而言,这是绝对耻辱的行为。 只有全力以赴,面对面用最强的招式对决,才是给予对手最大的尊重。所以瑟维在等,等待陈安写完所有的文字。 陈安写的很快,也很杂乱,并且还是用安阳文字书写的,瑟维根本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灵法都是花里胡哨,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强弩之末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甚至对于一个注重防御的骑士而言,只是肉身硬抗,御灵境的陈安都不会对,上境修为的瑟维产生任何的威胁。 最后一个字落成,整篇文章也并不是很长,百字有余。在陈安甩出最后一个字时,空中的文字强光闪烁。 “檄文鬼书。” 周遭一切的植被在一瞬间,全部打蔫枯萎。从这些植被抽取出,一股股充满活力的生命力,在空中汇聚。最后涌入到陈安面前文章中的每一个字里。这一个个闪烁的字符,冲着瑟维的方向鱼贯而出。 最外层的几个字连在一起,形成了将瑟维禁锢在其中的牢笼,剩下的文字被包裹在牢笼中,纷纷爆裂开来,形成一道道烟雾,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陈安也在瑟维受到攻击的时刻,将小白从瑟维的身边抱了回来,幸好,小白还活着。同时陈安低着身子,不断的围着瑟维在奔跑,单手握着笔杆,托在身后的地面上,刻画下无数层墨色圆圈。 不过活着的不止小白,还有料想到一定会活下来的瑟维。瑟维果真连灵法都没有释放,就站在原地,接受着陈安的进攻洗礼。不过却毫发未伤,这就是上境与低阶修炼者的绝对差距。 “画地为牢——十” 地面上围绕在瑟维四周的墨色圆圈缓缓升空,在檄文鬼书最外层的牢笼,被瑟维几近破坏掉之前的几息时间里。墨色圆圈极速收紧。一道接着一道的勒住瑟维的眼睛,鼻子,嘴巴,喉咙,以及四肢与躯干。 这墨色的牢圈并不仅仅是封印住瑟维的行动,而且还带有吸收瑟维身上灵气的能力。若是换成寻常的中阶巅峰修炼者,如果完全中招的话,都有可能吃不住。 可瑟维是一位真正的上境修炼者,限制瑟维的动作不过三息时间,瑟维便用力撑破了,身上陈安设下的种种限制。 “没用的,等待你的只有死亡。你成功的惹怒了我,除非黄超亲至,不然我以骑士的荣誉保证,今天你的灵魂我要定了。” 虽然陈安的进攻手段,并没有对瑟维产生一定的伤害。但就像本来已经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捏死的小蚂蚁,突然再临死之前,反抗的叮了一口一样,不是很痛,但很恶心。 此刻瑟维就是这种感受,所以瑟维要做的,就是彻底捏死手中,这只不知死活的小蚂蚁。 看着丝毫无损的瑟维,只是身上的盔甲有了些许的划痕,这让陈安更加的绝望。但脑袋里的思路确实极为敏捷,轻声自语道:“看来得换一种方式了,不然真的要死了。” 费劲力气,争取来的三息时间很短,但也足够陈安做出一些事情来了。陈安用了这三息的时间,在瑟维的周遭跑了更多的圈,也留下了更多的墨色。 “画地为牢——百” 这一次的灵法不再是十层禁锢圆圈,而是变成百道灵圈。带来的威力并不只是十倍于以往的力量,而是成更大倍数的递增,这也是陈安目前能够释放出来,最极限的圈数了。 百道灵圈的禁锢,让瑟维摆脱的用时大大增加,但也因为瑟维认真起来的缘故,在更强的禁锢下,这一次争取到的时间只延长到了五息的时间。 对于瑟维的实力,陈安预估最起码也要三十息的时间,却没想到瑟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破百道禁锢的封印之力。真是恐怖如斯。 不过五息的时间比陈安料想的要少了很多,只好放弃了计划好的战术,冲着博安城的方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是最快的速度,拼命的逃离瑟维的掌控距离。 不过上境修炼者又岂是如此简单,就会放走敌人。 瑟维手中长枪泛着强光,不消多时,长枪凭空消失,换出来一把长剑和一把重盾。长剑重盾,这才是瑟维最擅长的武器。 虽然瑟维在五大圣骑士中,晋升上境时间最短,实力也没有前四位圣骑士强,并且还只善于防守。成名之后,几乎未曾现世过。一般只在神殿守备任务中,有过露面。 这一次护送圣女的任务,神殿教皇也是出于多种考虑之下,才交给最擅长防御的,瑟维管治下的黄金骑士团。没想到的是,整个神殿中防守能力最突出的黄金骑士团,竟然还没护的住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就算女孩子的身份不是圣女,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孩,也够瑟维丢脸丢到家了。 所以瑟维才会如此焦急的想要寻回圣女,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瑟维想起在赶到最后一次黄金骑士团,发出过灵气踪迹的村庄时。没有发现任何一位骑士,更没有任何圣女的踪迹。 根据现场的满目狼藉的状况来看,瑟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手下的黄金骑士团已经全军覆没,没能保护的住圣女。正当着瑟维毫无头绪,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正巧发现了也是赶来调查情况的小陈安。 对于陌上小店的所有人,几乎到了一定境界的修炼者都会全部知晓。毕竟那个地方,曾经出现过一个能够问天的少年。谁也保不齐不会在相同的地方出现第二个,能做出一样壮举的新一位少年。因为那个事件的影响力太大了。 以至于在那件事情之后,神殿,佛教,儒堂,整片大陆最强的三种信仰,全部遭到了陌上小店黄超的疯狂报复。 至此黄超的姓名被深深的,印在曾经经历过这个事件的,每一个人心中。 瑟维也曾听说是教皇,老僧,圣儒三人刻意不理会,由着黄超大闹三教的事件。只是为了平复陌上小店,失去那个少年的愤怒。也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补偿。 可最重要的是在天时语上,一直排在第二位的陌上小店,算的上是苍蓝大陆中顶尖的战力。其中的每一位成员,都曾接受过神殿的调查。就算信息再隐秘,在神殿中,作为上境修炼者的圣骑士,最起码还是知道每一个人的长相的。 隐秘的信息只是动向,道法,战斗技巧等重要的东西,剩余的一切在陌上小店和剑阁,这两个神秘组织中倒是能够查得到。 可在“暮”这个组织中,确实连着这些最其本的信息,都无从查询,他们就像没有生活在这片大陆上一样,只有在出任务的时候,这群人才会神秘的现身,并且完全符合轻轻的来,正如轻轻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然这个神秘组织能够排在前三的原因,是因为三种信仰组织:神殿,佛教,儒堂,并不没有计入到月榜的排名,从某些意义上来看,这三种信仰下的势力,是集合了一个大国的力量。与门派并无关系。不然这三大组织必然是荣登前三的位置。 所以一样就认出陈安的瑟维,还没给陈安解释的机会,就直接追了上去。陈安也不会傻乎乎的看人追,站在原地等着对方,当然选择逃跑,就这样两个一前一后,相互追逐多日。 起先瑟维碍于骑士的荣誉,并没有对相对之下,修为上的弱者动用全力。也给了小陈安逃跑的机会,不过出乎瑟维的意料,陈安并没有朝着森林之类能够隐蔽行踪的地域逃跑,而是朝着博安城的距离前行。 这让瑟维觉察到陈安,一定是有同伙,留在博安城,不然也不会将博安城,选择成为逃跑的路线,既然有相熟的人留在博安城,而且眼前的这个小子还出现在这个村庄,这说明这个小子一定知道些什么,并且有很大的可能是绑架了圣女之后,得到的情报。 那个在博安城的同伙,一定拥有过强的实力,不然整个黄金骑士团,也不会全军覆没。说不准就是陌上小店的大师兄或是二师兄,来到了博安城。 按着陌上小店的习性,和这些年来吕浮生在修炼界留下的风评。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这群人不敢干的。只要钱给到位,这群疯子都有可能去刺杀教皇。 眼看着距离博安城越来越近,瑟维也是越来越心急,一点点开始违背了,当初在神像面前许下的骑士宣言,也是违背了多年来坚守的骄傲。一开始只保持在与陈安一样的御灵境进行追逐,渐渐发现原来陌上小店里出来的成员,并不是浪得虚名,排在月榜第二是有真实原因的。 虽然灵力压制在御灵境,但瑟维上境的肉身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弱,在奔跑这一项上,除了灵气的加持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脚力,拼的也就是肉身的强度。不过经过几个日夜交替的追逐,陈安竟然能够一直与瑟维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也让瑟维放开了对灵力的限制,其实就算御灵境有多强的实力,多宽厚的灵力储备,都不会让一个上境修炼者赶到惊讶。真正让瑟维觉得佩服的是,陈安在逃命中所表现出来的意志力。 已经数夜没有合上眼的陈安,脚底早就已经磨出数个水泡,却也不能停止逃跑的脚步。只能接着坚持的跑下去,才能获得活命的机会。脚底的水泡被磨破,黏在一起。磨出新的血泡,又磨破,又粘在一起。陈安的脚底早就不成样子。 能够坚持到了现在,陈安已经是强弩之末,就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第一百二十四章 檄文鬼书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五息的时间,陈安都用来逃跑了。 此时陈安与博安城门的距离不过半里。但只是这半里的距离,便意味着天堂和地狱。 博安城墙上的那群守城士兵和长官,都只能守在城墙上。不攻城,便意味着只是修炼者之间的决斗,守城士兵没有理由掺合进去,也无需动用修炼者的力量。 毕竟这几日里博安城内闹得太凶了,每一夜最紧张的,除了第一线的虎贲军之外,其次就是守城的士兵。那群失了心的读书人连钟楼鼓楼都占领,说不准头脑一热,改变策略,进攻城墙。取得城门主动权之后,谁都不知道,这群胆子不知道有多大的读书人,能放进来什么人入博安城。 所以没休息好的守城士兵,晨起时一个个本是哈气连天。 突然发现远处有修炼者打斗,不断闪烁出灵光,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起初看的还挺高兴。可越看到后来,越能发现这两个修炼者并不一般。 当看见那个孩子被打的血迹斑斑时,几个当了父亲的士兵有些动容,看着年幼的陈武,想起自己的孩子,未来长大后,也有被别人痛打的可能。扪心自问,若城下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还能这样站在城墙上当个没事儿人么。 但贸然出手的话,凭着守城士兵的战力。在那个骑士的面前,也就是多几只要被捏死的蚍蜉而已。 只好大多装作看不见,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转过头,做着手里头的事情,并且在心里祈祷着那个孩子,千万不要闯入博安城。不然死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任凭瑟维冲断了所有的阻碍,陈安还是不回头的继续向前跑。 当瑟维距离陈安只剩下一剑的距离,只要瑟维一刀挥下,陈安便会被一刀两断,没了性命。 已经做到了这般地步,瑟维心里盘算着,不管是怎样,都不能让陈安活着回到博安城。若是放走了陈安,不仅是自己半生的名誉受损,更可能引来陌上小店疯狂的报复。 当年的画面,在每一个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修炼者眼中,都是历历在目。这也是为何现今修炼界中流砥柱的修炼者万不得已,都不会选择去招惹陌上小店的原因,正因为当年目睹黄超的疯狂时,他们还是最底层的门派弟子,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埋下了不可磨灭的种子。 而在博安城内,很有可能还藏有劫持圣女的陌上小店中,最强的两个弟子。两人多年前在世间历练,便引起修炼界的震动,做出过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到现在来看都只能当作是传说的故事,讲给下一批的修炼者。 想当初在那个时期,星榜前三的位置,一直被这两人和苏武所占据的。最为可怕的是,自从这两人第一次上榜,便是排在前三。直到两人因修为超越了中阶晋升上境,才从日榜中离开。 剩下修炼界一直流传叫做上境看门者的苏武,独自霸占日榜第一。之后便留下再无人能够在中阶,超越苏武的传说。 而当时的瑟维只能排的进前十的位置,这么多年过去,瑟维就如同方才的陈安一样,若是遇见雷阳,可能连拿起武器与其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活捉陈安,作为人质交换圣女。但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只好斩草除根,杀掉陈安。 不过城墙上的那群士兵,要是都一一杀掉的话,可能有些麻烦,甚至可能引起两国交战。但为了避免走漏,杀掉陌上小店弟子的罪名,还是值得一试的。 可能是瑟维对骑士精神的执拗,也可能是为了彻底在自身上贯彻骑士的准则,骑士的精神似乎在这一刻的瑟维心里,发生了细微的偏差。 一剑朝着陈安的背部刺了下去,有几个守城的士兵,因为不忍心看见这一幕,纷纷闭上了眼睛,或是转过身去。 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而是在瑟维一剑即将刺入陈安的背部时,在陈安的背部,突然出现一个等身长的字,抵挡住了瑟维全力的一击。 “檄文鬼书。” 陈安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不回头奔跑,完全是倚仗于身后早已刻画好的檄文鬼书。在出山的那一日起,陈安便会料定日后必有一战,不管危险与否,按着陈安的性格,自然是要保证万无一失。就连为难时刻的处理方法,都已经备好。 不过,陈安背后提前准备好的文字,并不是随意用毛笔图画出来的,而是用鸽子血混合朱砂,再加上特别的技法,一笔一笔照着镜子好不容易才写出来的。 所以在平时是看不见陈安的背后用任何异样的,只有当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候,文字才会显现而出,在重要的时候绝地反击。 因为是早已精心写好的檄文鬼书,所以身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标准的楷书。威力相比于方才草草写下的要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字,让瑟维这等上境的修炼者,都停顿了少许时间,给了陈安片刻喘息的时间。可瑟维又怎能让陈安如此容易的逃走, “重力加持。” 灵光闪现之后,陈安觉得自己的脚掌仿佛带了一双脚镣,并且还是玄铁打造,要多沉就有多沉。不过陈安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全部灌输在脚下。倒也和开始的速度差不多。 “我倒要瞧瞧你这背后藏了多少个字。” 瑟维趁着陈安调整的间隙,在一息之间不知道刺出多少次剑。只见得陈安的背后一阵花火扑朔。陈安奔跑的身子越来越低,脚下的泥土越踩越深,这是瑟维在不断的加深重力加持的灵力,在陈安的身上。 终于在瑟维已经提升到知名境中段的灵力下,陈安一头陷在土地中,一动都动不了。此刻的陈安不仅是身体上被重力挤压的毫无办法,就连体内的灵力也是消耗殆尽。 陈安也不在挣扎,两脚朝天,呈现一个舒服的大字躺在地上。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指缝,照射在陈安的脸上,如果没有身后一直追杀自己的瑟维,那么今天一定是温暖舒适的一天。 一直在陈安怀里昏迷过去的小白,也苏醒了过来。不断的舔着陈安的脸蛋儿,急促的催着陈安再起来。可陈安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油尽灯枯时,看淡人生日。 望着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任由阳光洒在身上,将一股股血液晒的干涸凝固。陈安带着惨笑,道:“今天的阳光好舒服。” 虽然陈安想要表现的笑的很开心,这样就算瑟维杀死自己,心里也一定是不舒服的。但满脸血迹加上伤痕累累的身体,无论陈安漏出怎样的表情,都不会与开心有关,只会联想到凄惨。 站在陈安的身旁举起沉重的长剑,已经准备好刺下去的动作,怜惜道:“如果这辈子你没做坏事的话,希望你能上天堂,永远享受这份阳光。” 小白怎么也舔不起来陈安,又眼看着瑟维瞄准着陈安心脏,即将刺入的长剑已经举起。跑到了瑟维的脚下,咬住瑟维的小腿,拼了命的向后拖。这是小白最后能够做的事情了。 本就是陈安在逃命途中,意外发现小白是很厉害的灵兽。而后冲着瑟维释放过两次灵力炮的小白,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没了灵力,再也释放不出来灵力炮。只能凭借着最原始的牙齿去护主。 “真是好东西,不过……我很讨厌。” 一脚甩出,小白的牙齿根本咬合不住盔甲,顺着瑟维的力道飞出,咚的一声撞在一旁的石头上。 就算如此,当瑟维再一次举起剑的时候,小白还是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又是一口咬在瑟维的小腿,这次瑟维已经对这个小东西没了耐心,一剑刺穿小白的背部,挂在长剑上的小白又被瑟维甩了出去,这一次小白没再缓过来,四脚僵硬的侧躺在地。 陈安悲惨的吼叫着:“不 ……” “别担心,没死。灵兽可是很难遇得到的,我会试着慢慢驯化它,如果不行的话,扒开它身上的一切,不管是兽牙还是兽心,都还是很有价值的。” “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恶魔。” “谢谢夸奖,该上路了。” “你会收到陌上小店再一次的问候的。” 举起的长剑快速刺下,可是却突然停顿在了陈安胸口。瑟维劝道:“何必弄的这么僵持呢?既然我要救圣女,而你又在我手上,不如你把你的同伙,从博安城里叫出来。交换人质可好?不仅双方不会搞成血海深仇,还能化干戈为玉帛,何乐而不为?” 陈安讥讽道:“你的安阳话说的真好,比圣女要好很多啊。” 虽然是一句讥讽,但听在瑟维的耳朵里,却是带来了一条有用的信息。瑟维心里想着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圣女真的在陌上小店这群人手里面,不然也不会知道圣女不会说安阳话。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又为什么要下死手?” 陈安带着一丝委屈道:“直接说不就好了么?我又没说不同意。疼死老子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吕浮生接触久了,陈安自然把吕浮生那一套,学的有模有样。在对方不知道确切情况下,能用嘴遁就用嘴遁解决,实在不行,能忽悠一阵也是一阵。说不准还会有意外收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战上境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瑟维在心里默默道:是啊,怎么就没想到,现在的陌上小店,已经不是当年的陌上小店了。按着如今陌上小店的处事,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事情。 本以为是有人花钱买了绑架圣女的委托,陌上小店看在钱的份上,不会轻易同意自己的要求,但没想到陌上小店培养出来的修炼者,虽然实力确实不错,但没想到这群人在生命面前,会果断的放弃曾经最珍重的尊严。 陈安发现一丝能够暂时缓和的机会,表面上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内心里正想着,无数种能够逃脱的办法,在某种意义上去定义,陈安才算的上是真正的读书人,也更像是一个书痴。 能够把自己关在宅院中数年而不出,成日只靠读书来度过时日,在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则能够完全记得住所看之书。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在书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在书里面有着自上古时期至今,修炼者对灵法上进行革命性的变化,与各种战术上的变革。 陈安也喜欢研究,所以每一种灵法在陈安的脑袋里,都有着完整相生相克的关系链。最重要的是,陈安在脑海里不断的回忆,在历史上,那些在修炼者之间的战斗中,以弱胜强的例子。想着参考着历史上的方式,逃出生天。 正当瑟维感到事情的发展,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从博安城墙上飞下来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奔跑的速度很快,只看得见几次闪影,再见时就已经出现在陈安与瑟维之间,并且怀中还抱着一条濒死的小白狗。 陈安看着到来的少年就如同看见了救星,身心完全放松了下去。脑子里再也没有快速的运转,找寻一个能够生存下去的方法。看见他,习惯性的依赖感,让陈安又回到了这一战之前的样子。甚至觉得身上的伤都不痛了。 在博安城里,只有一个人能够让陈安产生如此的信赖,那就是正呼哧呼哧大喘气的吕浮生。 吕浮生得知陈安出事,是因为百宝囊中,属于自己那枚陌上小店的令牌,不停的在振动。只有师兄弟遇见生死关头的大难时,才会掰碎自己的陌上小店令牌,以最快的速度向其他人求救。 而其他的师兄弟,可以通过将灵气注入令牌中,得到需要救援的确切位置。 所以在吕浮生的令牌出现异样的第一时间。在书店中和三爷侃侃而谈的吕浮生,连一句道别都没说,扔下安妮,直接跑出了东市,用尽最快的速度,朝着博安城外赶去。 可是就算吕浮生跑的再快,从小陈安弄碎令牌之后,与瑟维的缠斗逃生,直到吕浮生赶至城外,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 从东市到城外是有一定距离的,吕浮生为了躲避街道上拥堵的人群,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不知道踩碎了多少人家屋上的瓦片。也不知道城墙上踏碎了多少块的石砖,才在这一时刻赶到。 吕浮生从百宝囊中掏出两粒药丸,一粒喂给了小白,托着小白的嘴巴,直接塞了进去。另一粒给了陈安,看着陈安一身的血迹,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可算是拖到你来了,不然我可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小白应该没事。” 吕浮生蹲下身子,摸着陈安的手臂,静下心来,把脉片刻,说道:“你也应该没事,皮外伤。” 陈安咧着满是血水的嘴,笑着道:“那就好,这样子还可以躺在床上看书,什么都不用干了。” 越是这个样子,吕浮生的心里越是不忍,在责备着自己为何要让小陈安,去调查圣女遭袭的村庄,完全可以等到处理完博安城的事情,再亲自去管神教的事情,这样子就算受伤,也不会是小陈安。 陈安从吕浮生暗淡的表情中,看得出师兄一定是在自责。轻声道:“追杀我的那个骑士,应该上境的修为,很难搞。尤其是我已经完全没有再动一下的能力,实在不行,师兄先走吧。” 吕浮生面有愠色,厉声道:“这是什么糊涂话。” “师兄现在正处在尴尬的时期,若是师兄再晚一些,只要能晋升到中阶,与这种上境修炼者,堂堂正正的一战也未尝不可,可是现在,咱们两个御灵境,在这种绝对实力上的差距下。我推算过上百次,也会回忆出上千次曾经有过的战例,得到的结论,只有毫无战胜的可能性,甚至就连逃跑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吕浮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陈安的额头上,说道:“今天,师兄教你一个实战中的道理,以往的战例可以借鉴,但出于对环境,位置,天气,人物关系等等一系列不可控的条件下。并不能适用于每一场战斗,灵法的相克也是亦然。所以只有亲自打过之后,才会知道,是不是真的打不过。未战而胆慄,可不是陌上小店的作风。” 陈安小脸一红,虽然脸上满是血水,但也是能够看的出来,此刻的陈安是有多窘迫。吕浮生似有似无的话里,似乎是在说着自己方才丢脸的表现。但小陈安知道,在师兄的心里,绝对不会抱怨自己的,只不过是无心之言,不过听者有意而已。 瑟维在一旁看着这师兄弟二人,说的热火朝天,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用手中的长剑敲击着重盾,引起了吕浮生的注意。 阴阳怪气的说道:“果然现实中的一切,都不会像是小说中的那样完美。在最危机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一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拯救世人。英雄都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才会出来说一句我很抱歉。” 吕浮生站起身来,手中已经拿好了“一去”,道:“你说的很对,不过我不是个英雄。这个称呼一般死的都比较早,比起英雄而言,我更想当一个无名小卒。” 瑟维能够感受到,来自吕浮生身上灵气的波动,讥笑道:“御灵境,真的就是个无名小卒。自从那个人死了之后,陌上小店现在难道已经没有人了么?连这种货色的弟子都收。” 明知道眼前持着匕首的少年,就是陌上小店话事人的瑟维在临战之前,就算遇到再弱的对手,还是忍不住用骄傲的语气,去打击对方的心态。如此,在战斗中就会出现微妙的小失误,而正是这些小失误,往往会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因为陌上小店的准则,就是遇见什么样的敌人,会派出什么样子的弟子。看你的年纪,大概也是我们大师兄雷阳一起的,上个时代的修炼者吧。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和我们这种新一代修炼者一起作战,也不知道是陌上小店丢脸,还是神教更丢脸。” 在嘴头上的博弈,吕浮生绝对不会认输的。 几句言语直刺瑟维最不想要提及的一面,瑟维被逼得说不出话来,吕浮生说的很对,现在与瑟维对阵的,只是还未晋入中阶的新一代修炼者。 如果对面此刻是陌上小店的雷阳,或是时中在此的话,瑟瑟发抖的人就会换成瑟维了。 可瑟维又怎是轻易认输的人,冷嘲热讽道:“话事人果然言辞尖利啊,就算再能说,也只能和那个苏武一样,永远停在御灵境,陌上小店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初的天才少年现在只能泯然众人,可惜可叹啊,看着你们两只小蚂蚁的样子,未来雷阳老了之后,陌上小店就该再也没人提及了。后继无人啊。” 吕浮生拿着手中的匕首,不紧不慢的修剪着手指甲,轻松的说道:“神教圣女都在我们手上,也不知道是谁后继无人。” 瑟维指着陈安和吕浮生的面门,仰着下巴,轻蔑的道:“方才我已经和这位小伙子谈好了,用他做人质,和陌上小店更换圣女。不过既然在博安城里的是你,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一锅端了便是,你和他,都跑不了。” 说话的时候,瑟维带有的傲气感,很让吕浮生火大,但在实力的差距上,却不能贸然动手,只能接着听到瑟维说道:“听说这些年来,陌上小店可是积累了不少的财富,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废物值多少钱。” 感觉到瑟维已经改变主意,并且还是想着从陌上小店上获取更大的好处,吕浮生已经深知,这一场战斗是避免不了的情况下,还不如抢占先机。 “放马过来吧,你这个杂碎。” 嘴里说的是放马过来,可先动手的却是吕浮生,踩着灵弑步快速逼近瑟维,在瑟维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去”已经刺出数百下。 “少年,说脏话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哦。” “巨盾覆盖” 瑟维手中重盾瞬间变大,增加了近三倍的防御覆盖面积,使得吕浮生的每一击突刺都被完整的挡了下来。 “既然雷阳没教好你,那就让我来代为指导吧。” 巨盾刹那间又有变化,这次变成棱形的盾牌,瑟维挥舞着带着尖刺的棱形尖端,刺向吕浮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会防御的骑士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虽然瑟维是主防御修炼的骑士,在上境的修炼者看来,瑟维就是一个防御到牙齿的龟壳。可放在御灵境的阶段上,也有着超乎寻常的速度。并且瑟维很会挑选进攻时间,正好选在了吕浮生完成第一次进攻,正处在缓冲期的档口。 如此一来,正是吕浮生最薄弱的时机。 就在盾尖即将撕开吕浮生的胸口时,吕浮生手腕处佩戴的舍利子手串,强光大方。形成一道光墙抵挡在中间,避免这一击直接刺在吕浮生身上。但光墙却阻挡不住惯性的冲击,直接将吕浮生甩飞出一定的距离。 “少年,偷袭可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做法。既然你想要靠速度取胜,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上境修炼者的速度是怎样的吧。” 这次换成瑟维暴起急攻,与方才吕浮生的挑起有着明显的差别。吕浮生在起跳的一瞬间,地面没有任何的变化,而当瑟维启动的一瞬间,脚底的土地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坑印,甚至卷起一阵沙土飞扬,来证明瑟维的迈步是有多用力。 而在吕浮生横着架起匕首“一去”想要抵挡,就算瑟维用的是骑士最常用的重剑,不过在瑟维的速度下,吕浮生根本看不见在一息之中,瑟维到底刺向自己多少剑。只能够凭借的本能,用“一去”抵挡住身体上最柔弱的地方,避免受到瑟维的致命的一击。 金属的碰撞声不断的传来,连同着武器交错的火花也随之迸发。不过就算吕浮生能够用“一去”抵挡住瑟维的的快剑,可惜仅凭着一把匕首,是怎样也无法完全防御住重剑的突刺。 只一个身位的交错,吕浮生拿着“一去”的右手完全被震的麻木了,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身上也出现了上百道伤口,流出温热的鲜血,浸透了还没来得及更换的飞鱼服。 “真他娘的疼啊。” 吕浮生在心底默念道:这就是上境的实力么,真的好强。方才和小师弟吹的牛,好像圆不上了。 按着吕浮生使用匕首之类的轻武器,在一息之内,最多也不过能够刺出三十三剑,陈安在远处旁观,能够看的仔细些,但也不能完全看清瑟维的出剑线路。但大致估计是在百剑之上。 陈安看着吕浮生骂娘的样子,是那么的熟悉。说话间的一举一动,就像是师父黄超站在身前重现一般,却不知道,方才陈安自己骂娘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神态与此时的吕浮生也有几分神似。换一个方面来讲,这也是一种精神的传承,在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群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一把沉甸甸的重剑,在瑟维的手中,发挥出如同刺剑般的作用。 “一息之内,你只能刺出一百四十五剑,作为上境者来说,你还真是不够格。就连我这样子的御灵境,都能看清你出剑的线路,难道神殿的圣骑士都是如此的废物么?” 并不是吕浮生真的看清了瑟维出剑的路数,只不过来自身上一道道伤口的疼痛,让吕浮生知道自己到底挨了多少剑,再加上自己抵挡住的剑数,很容易就能够计算得到,瑟维一共出了多少剑。 除了言语上的打击之外,其实吕浮生在内心里想着着,使用重剑的修炼者本就不是以速度取胜,更何况作为骑士,他所有擅长的进攻手段大多为防守反击的,只不过是境界的碾压,才会造成瑟维能够单方面进攻的局面。 瑟维并没有朝着自己身上最薄弱的地方,进行集中打击,不然自己哪里能够挡得住上境者的进攻,能够猜想的到,瑟维可能还是惧怕着大师兄就在附近,也可能害怕杀了自己和小师弟,圣女也活不成。所以才不敢真的动杀心。 “叛逆期的小伙子,真的欠缺管教啊。你们东方的国家有句老话,子不教,父之过。就让我这个当长辈的,再教育教育你吧。” “屠龙——” 瑟维手中重剑上积满了灵气,并且变得炙热了起来。就像是在煅炉中正不停捶打的,通体橘红的宝剑,不用直接接触,只要稍有接近,铁定会被那一股气流所灼伤。 挥动着充满爆炸性的重剑,瞄准着已经确定好的攻击目标,按着吕浮生与瑟维的速度差,根本就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性。 瑟维没想把吕浮生弄死不假,但弄成半死重伤,下辈子再无修炼的可能倒还是可以的。 “——斩” 眼看着那把冒着火气的重剑就要劈在头上,都能够闻得到头顶上传来一阵烧焦的味道。 电光火石之间,吕浮生来不及再做其他的反应,脖子上挂的十字架上最中心的宝石,释放出柔和的光芒,接触到重剑上席卷而来的火焰。短时间内,重剑上的火焰便去掉大半的威力。但对于重剑的物理攻击,十字架铁定是用不上了,但手腕上的舍利子手串尚可抵挡的下来。 手串再次形成一面巨盾,硬扛下这一击,不过在这次抵抗之后,吕浮生手串上的舍利子炙热的不行,隐隐下吕浮生的手腕有烧伤的痕迹显现,就连其中的一枚舍利子都有了一丝裂缝。而在这一击之后,舍利子手串为了能够抵挡得住这一击,已经抽空吕浮生体内大半的灵气。 幸好吕浮生修炼万法归一灵法的优势,能够在短时间内补给恢复灵气,就连战斗之中也不例外。可是唯一的条件就是时间,怎样能够争取到恢复灵气的时间,是吕浮生此刻最大的难题。 屠龙斩,顾名思义是能够斩杀一条龙的一击。这是只有神殿的圣骑士级别才能够修炼,并且是有资格修炼。修炼至大成者,甚至在一击之下,一座城都再无人烟。 但龙是有区别的,出没在西方基天国内的龙,与圣罗为首的东方国家定义下的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西方恶龙拥有强壮的身躯,又长又粗的颈,有角或褶边的头,尖锐的牙齿,和一条长长的尾。它用四只强而有力的脚步行,用一对像蝙蝠翼的巨翼飞行,它的身体全身覆盖着鳞片,保护着身体。它的眼睛有四层眼睑,其中内三层是透明的,可保护眼睛免受伤害,牙齿尖而利,通常会向内弯,以便撕开猎物。 比起东方祥瑞下的龙,西方的恶龙更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大型蜥蜴。 而且在数量上,西方的恶龙要远远多于东方龙。只是在传说中,或是图腾下才能够看得见的东方龙,在东方国家内几乎没人能够有幸瞧得见。 而西方恶龙在偏僻的山洞里,还是有几个误闯进去的农民,有幸瞧得见的,不过这一辈子就只能看一眼,并且在一眼之后,就会成为了恶龙的点心。在实力上虽说西方恶龙不如东方祥龙,可比起修炼者而言,却是拥有着难以逾越的实力。 想要讨伐恶龙,凭借着单人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只有成建制的兵团才有几分可行性,而这样的一只兵团内,还必须配备有圣骑士这一级别的修炼者,不然去的再多,也不过只是替恶龙多加了点餐而已。 恶龙还会开心的倚在山洞口,拿着牙签剔着牙,等着下一批前来讨伐的兵团,毕竟有送餐的外卖,谁会想要出门吃饭呢。 据传说只有在圣罗国的皇宫内,有一只真正的东方祥龙被供奉。但在安阳国,一般都会被人认为是谣言,因为安阳国的人,不能够想象圣罗国的皇宫能有多大,才能放得下一只真正的龙。 在一击过后,吕浮生能够了解到,瑟维的这一击,绝对不是屠龙斩真正的原本的威力。除却瑟维可能收了几分力之外,屠龙斩也不是只有一个御灵境修为的修炼者,能够接下来的。所以能够推断出来,瑟维在修炼上的天赋并不低,反而应该说是极高, 不然很难有人仅凭着对防御的理解,能够突破到上境的层次。或许说在战场上,瑟维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战略意义极大,但在修炼者单人对战时,却很吃亏。不擅长攻击只能意味着被动挨打, 可能这也是为何瑟维在神殿的五大圣骑士中,露面最少,也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因为没人会把只擅长防御的圣骑士,当作英雄,和追逐的目标。在西方基天国内的孩子,都是从小在手持宝剑斩杀巨龙,营救公主的童话故事熏陶下长大的。 追求个人英雄主义的基天国内,在圣骑士的实际中,也适时的多加宣传的,是另外四位更有单人作战能力的圣骑士。 虽然瑟维一直有着作为骑士的骄傲感,甚至有时会变成享受贵族生活的傲慢感。但在内心里对这种区别的对待,也是充满着自卑的感受,才会表现的更加傲慢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以至于他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举动。 例如喝醉的夜里,为了在民众眼前证明所谓骑士荣誉,从人群中随便抓出来一个无辜的小伙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削掉了他的额头,在白色的浓液流淌过小伙子的面孔,周围人群在惊呼中纷纷逃跑,造成数十人因踩踏而受伤。而始作俑者的瑟维站在原地,面目毫无表情。摊着双手,祷告上天,以求对骑士的证明。 神教对于这个刻意隐藏的战略性人才,所做出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下去。也算得上是变相的补偿。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个“男人”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既然是你的招数,便全部奉还给你吧。” 吕浮生胸口的宝石重新绽放出颜色,一股赤色的火焰顺着手臂,延展到“一去”上。整个匕首瞬间被火焰所包围,并被提升到了一定的长度,就如同瑟维手中的长剑一般无二。 这便是万法归一灵法真正的用法,配合特定的灵宝,再加上方才吸收过来的灵力,便可以完美的展现出,敌人方才使用过的灵法。 “屠龙斩” 脚踏灵弑步的吕浮生鬼魅般的左右横晃,令瑟维根本没办法预测到吕浮生的下一步,也就无从得知吕浮生的进攻路线,防御便只能依靠本身的力量,想要截断吕浮生的进攻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完美的模仿出瑟维的屠龙斩,但其威力却做不到和瑟维相同。毕竟胸口的十字架,只吸收了瑟维剑上大部分的灵气,并不是完整的吸收。这并不是因为十字架,能够吸收灵气的容量不足,而是吕浮生还不能够,完全驾驭像十字架这一类,最顶级的神级灵宝。 若是吕浮生的修为再多精进几分,达到知命境便能利用十字架,模仿出相同威力的灵法,若是达到上境的层次,不止如此,甚至能够在敌人灵法的基础上,进行加强改进,达到比原功法还要强势的威力。 不止如此,最重要的,也是最强的地方,在于吸收入十字架中的灵法,只要吕浮生突破御灵境,直接到达知命境后,根据自身万法的“道”,在不需要吸收敌人功法灵气,便能够直接模仿出来,曾经吸收过的灵法。 也就是说,当别人只能使用一种道法的时候,吕浮生能够使用的,将是真正意义上的万种道法。灵法能够叫做:万法归一也是来自于此。 不过就算是完整的屠龙斩,在真正被称之为屠龙骑士的,五大圣骑士之首手里使用出来。也能被瑟维完全依靠防御抵挡住,最多就是受点伤而已。这也从侧面能够看出,瑟维的防御是有多么的恐怖。就连以进攻为主的屠龙骑士,都不能伤及要害,使其重伤。 屠龙骑士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称呼。只有历任圣骑士之首的人才可以,以屠龙骑士自称,就算瑟维未来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圣骑士之首,也需要将自己的名号,改做屠龙骑士,而瑟维这个名字将再无人称呼。 成为屠龙骑士是有条件的,除了实力被所有神殿圣骑士认可之外,还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斩杀一条恶龙之后,才能被神殿教皇赐名,以及受到基天的所有国民敬仰,就连基天国的国王也要亲自接见授勋。 已经严阵以待的瑟维大手一挥,高昂着额头,用下巴去看吕浮生,傲气的道:“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防守。” 只有防御的时候,才算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对于擅长的事,瑟维显得很有自信,脸上不自觉的流出露出舍我其谁的表情。不过瑟维是真的有实力去如此炫耀,因为在这片大陆,能够超越瑟维防守的不下一张指数,而能够攻破瑟维的上境者就更少了。 其他上境修炼者对战瑟维,会被瑟维使用乌龟壳子的战法,打的心烦意燥,失了章法。两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真神盾” 一面比方才舍利子手串制作出来的巨盾,还要大数倍的盾牌,直接伫立在瑟维的面前,渐渐增长到将瑟维全面包围的大小,才停了下来。这一招将吕浮生所有的进攻路线全部封堵,就算吕浮生的灵弑步再鬼魅,进攻的目标却是不变的。 当目标成了完全没有弱点的铁球,吕浮生显得有些无从下手,不管是对哪一处位置进行攻击,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吕浮生在步伐上的,微弱优势也被化解掉了。 瑟维选择用真神盾来抵御,这一击半吊子屠龙斩,实在是大材小用,只是单纯的,想在吕浮生面前显示自己的实力,但却暴露出更多,神殿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战术。 曾经的这一招“真神盾”,抵挡过一只恶龙的火焰攻击。其威力相当于数名火系修炼者,一同释放火系灵法,在互相叠加下造成的破坏力。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瞧见半点动静。瑟维在怀疑,是不是吕浮生这小子用屠龙斩作幌子,然后背着陈安跑路了。别人不会做这么丢人的事情,可修炼界一直流传人品不好的吕浮生,说不准还真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 瑟维皱着眉头,想要一探究竟。着时在真神盾上降低了灵气的输出,面前的巨盾,在大小上并没有减弱,而是在厚度上稍弱了几分,也在霎那间变得更加透明,在真神盾内的瑟维,也能完整的看清外部的变化。 没有想象中吕浮生背着陈安在逃命的画面。此刻积蓄着体内最后所余灵力的吕浮生,跳在空中。不过身位朝向的并不是瑟维的真神盾,而是朝着相反方向的博安城。 完整版的屠龙斩,能够在一击之下,毁灭一座城市。而此刻本就是吸收了瑟维使用下,不伦不类的屠龙斩。施展出来大概六分的能力,毁灭一座城市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只是破坏掉距离城门,最近的几个坊倒是毫不费力。 积攒着大量灵力的“一去”在吕浮生手上,朝着博安城重重的挥下。 守在城门上的士兵,是看过方才这一剑造成的伤害。就算不然,那充满破坏力的灵气,也是让人毛骨悚然。眼看着这一剑,就要朝着他们砍来,逃跑是来不及了。 一个个哪里还能想到保家卫国,舍命为国捐躯。只能想到自身利益的常人,只恨爹娘没有给自己多生两条腿,能够跑的快些。手中的长枪太过于碍事,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就连身上的护甲液因为沉重,脱去了大半,只留下几处防御要害的片甲。 除了逃跑的,城墙上留下的士兵,或是大呼小叫,不知所以。或是满嘴脏话,把吕浮生的八辈祖宗,骂了个遍。或是务实一些的,多找了些坚硬厚实的物品,挡在头上。 “不——” 这一声怒吼,不是出自守城的士兵,而是在吕浮生身边的瑟维,嘴里发出来的。 瑟维并不想看到吕浮生用这种方式,进攻博安城。 屠龙斩,只有神教的圣骑士才能够习得,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这一击必然是自己所为。而这一击,必然会引出博安城内众多的高手,不管陌上小店的雷阳和时中,是否在博安城内,那个一直呆在日榜第一的苏武,一定会守在博安城。 到了那时候,苏武出面下,就算没能力击败自己,却能够保住博安城。在那之后,由于会被误认为,是自己挑起的事端,安阳国必定会向神殿讨要说法。 轻则神殿给予赔偿,重则会引发战争。按着现在大陆上各国的形式来看,到时候被牵连的国家会有很多,说不住会达到全员参战的水准。 就是这样的一击,导致整片大陆的战斗,这就是为何瑟维绝不会,让陈安入博安城的理由,因为碍于瑟维的身份,他没办法在博安城内做出任何的大动作。 这种不管做,甚至不敢想的事情,此刻却由吕浮生“帮”着瑟维做了出来,吕浮生在空中笑着,道:“这一次,神殿的五大圣骑士中,你可就会成为最出名的那一个。不过,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我可就不管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瑟维再次体现出,一位上境修炼者所拥有的速度。在屠龙斩将落之际,瑟维冲到了吕浮生的对面,来不及再次施展出真神盾的瑟维,只能靠在吕浮生最近的距离,企图用肉身的强度,硬生生接下一击屠龙斩。 就算受些伤,凭借着吕浮生和陈安的实力,也是杀不死自己的,情况还在控制的范围内,但若是这一剑砍在了博安城内,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是瑟维能够决定的了。这一切的度,就是在于瑟维有没有对博安城,造成破坏性的打击。 不过吕浮生哪里能够如同瑟维料想般的战斗,在最快的速度内也做出了反应,虽然不能在空中使用出灵弑步,但借着瑟维的身子做出简单的调整,还是可行的。 吕浮生微微侧身,强行扭曲着身子,用半面身子撞击向瑟维,以改变身位,将博安城重新纳入屠龙斩的攻击范围。 上境修炼者毕竟是上境修炼者,看着吕浮生做出的调整,瑟维也相应的也做出了改变。既然吕浮生已经碰撞在自己的身上,瑟维索性直接抱住了吕浮生,导致两人极速的朝着地面下落。 就在此刻,呈现大字形,躺在地上没办法动弹的陈安,用手指蘸着自己手臂上,留下血水在地上写下一个字。 片刻之间,字迹蒸发消散,一个只有一本书大小的字,适时的出现在吕浮生的脚底。 有了陈安即使的帮助,吕浮生借着一块踏板的助力,弓着身子,在空中一脚将瑟维踹开,不过瑟维的身体实在是太健壮了,以吕浮生的脚击下,飞出去的竟然是吕浮生。在空中倒立落下的吕浮生下降的速度,因为踹击的反弹力,比瑟维下降的更快。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说谎的是谁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但好处却是吕浮生借此,拉开了与瑟维之间的距离,在毫发之间,冲着博安城斩下,积蓄已久的屠龙斩。 一击落下,这群方才眼看着陈安快要被瑟维杀死,却毫无动作的士兵,并没有被屠龙斩从这个世界上带走。只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拿着拂尘的“男人”。 虽然大多数的博安人并不认识这个人,因为他只守侯在安阳王上的身边。但大多数的修炼者不敢随意进出,这座连上境都没有的城,也是因为这个手握着拂尘,脸上刻满岁月痕迹的这个人。 右手拂尘轻扫,搭在左臂。扫走的不止是空中的灰尘,还有即将落下的那一斩,已经释放出来的屠龙斩在空中,就被苏大总管的轻扫,扫飞到一旁的青山。 碰撞之下,只听“轰隆”声不绝于耳。石块碎落引起的,阵阵尘雾弥漫。不过多时,再次显露下的青山,被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剑印,就像是以前就已经存在了一般。 就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博安的城楼上除却方才的守城士兵之外,又是新来了一堆人马,看着那些怂包士兵和将军,不断的向着新来人马中的将军行礼,便能够知晓新来的将军,一定在守城兵中占着重要的位置,身居高位。 隐约从这位威风凛凛的黑脸将军,抖擞着身后的披风,从间隙中能够瞧得出,这位黑脸武将就是在吕浮生的授意下,要求贤王安插在守城军的王兴。 此刻赶来的王兴,看清城外作战的正是吕浮生,暴脾气冲了上来,就要拔剑冲上去,协助吕浮生大战金发骑士,不过在吕浮生的传音下,冷静了下来。 按着吕浮生传音中的吩咐,冲着这群城楼上的这群守将,挨个一阵披头痛骂,之后暗中授意某些事情。 从空中跌落下来的吕浮生,看见了熟人,落地之后,左右腾挪,来至到了苏大总管的身旁,急切到忘记了,施礼问安。 直接说道:“苏大总管,在下是刚刚上任的侧卫卫率吕浮生,昨夜在博安城内负责安保,今日晨时听闻有基天的骑士,在城外闹事。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就看见这个丧心病狂的外国人,在追杀一名咱们安阳面貌的孩子,还未等在下来得及盘问一二,这无礼的骑士举着见杀将过来。” 看见了苏大总管的到来,就知道自己这一击屠龙斩有了效果,脸上计谋得逞后的喜悦感,怎么也止不住。可在外人看来,这种喜悦感就像是重获新生的惊喜感。 吕浮生在心里默默道:可算是把博安城内的这尊大神请了出来,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从瑟维的手下逃出生天。 “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啊。” 苏大总管用着特有的腔调,慢悠悠的说道。并不在意一旁在等着的瑟维。此时的苏大总管完全没了,在王上面前的卑躬屈膝的模样。在这一刻,在修炼者的面前,他不再是王宫中那个大总管,他是苏武,日榜第一的苏武。 一向傲气的瑟维,此刻像是一个乖孩子一样,不得不秉持着,骑士守则中最重要的谦恭。 就这个样子,一个上境修炼者在一位中阶修炼者的面前,竟然没了话语权,需要静静的等待,苏大总管了解所有事情经过之后,才能有发言权。 不仅是因为瑟维想要息事宁人,用最少的代价去完成这次的任务,更重要的是瑟维,没有能够承担贸然动手后的勇气。 瞧见苏大总管在自己的叙述下,看起来越来越气愤。吕浮生更是变本加厉胡邹道:“就是对面这个罪恶的骑士,把这个小孩打成这个样子,可真是我见犹怜,此举可谓人神共愤。你说就冲着咱这脾气,咋能忍得下去这股子气么?” 苏大总管很适时的接话道:“按着咱们安阳男儿的脾气,应该是忍不了的。” 吕浮生觉察到苏大总管,越来越朝着自己说话,搭的下茬也是搭在极舒服的位置。说道:“您老说的真对,所以我一下子就冲了出去,与这个被神抛弃的罪恶骑士,打的是一阵昏天黑地,不料对方趁我不注意,冲着博安城使出一招……剑。” “屠龙斩?” 本想装作不知道对方信息的小白,企图使用画蛇添足的演技,蒙混过关。可谁知吕浮生的小心思,被耿直的苏大总管无情的拆穿。直接将瑟薇的招数说了出来。 “对,就是屠龙斩,话说这一招,惊天地泣鬼神。使用出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惨无人道,惨绝人寰。” 正当吕浮生说的兴起时,突然愣了一下,朝着苏大总管问道:“咦?不对啊,您怎么知道他用的是屠龙斩?” “没什么值得疑惑的,这招是神教骑士的看门招式,算得上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招。在修炼界,认识这一招的,大有人在。”苏大总管和蔼的笑着道:“继续,开始你的表演。” “不对,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 虽然吕浮生在心里打着嘀咕,但却不敢真的当着苏大总管的面前,把这句话说出来,只能在表面上装作被说服的样子,接着说道:“虽然我是外号拳打中书省,脚踩门下省,貌似潘安,迷倒万千少女,玉面小白龙的……” 还没等吕浮生把自己的一长串无厘头的自我介绍说完,就被一脸嫌弃的苏大总管打断,道:“说重点,开玩笑要挑时候,并且请卫率用词要简化,我只想听结果,不想听太多的过程。” 若是换了旁人,吕浮生铁定是要翻脸,据理力争斗上一斗。可此时在自己对面的是惹不起的人,也就只好怂了下来,如实说道:“就是没打过,被他打翻落地,让他有机可趁,将那一击屠龙斩,冲着博安城释放了出来。” 先前由于吕浮生说的声音不太大,并且用词过于滑稽,哪怕是以瑟薇的安阳话水平,也就只能听个大概,但最后一句话,吕浮生的声音很大,用词简单,就像是刻意想要让瑟维听得到一样。 “绝对没有这等事情!” 瑟维立刻指着吕浮生,对苏大总管辩解,道:“方才是这个家伙搞的鬼,也是这个家伙,在空中朝着博安城释放的屠龙斩。”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哦。我又不是神殿的骑士,怎么可能学得会屠龙斩,污蔑别人,也要拿出点像样的证据好不好。” 瑟维气急败坏的说道:“明明事情就不是这样,不信,苏前辈可以问一问城楼上的,那些博安士兵,这些士兵,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吕浮生跳在空中。” “那我便按着你的意愿,去问问城楼上的守城将士,免得被别人说我们安阳不理取闹。” 苏大总管拂尘轻扫,随意从城楼上找到一个目标,就是方才在城楼上躲在最角落里,拿着一块盾牌盖在头顶上的普通士兵,顺着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旋风,从城楼上落了下来。 在慌乱的手舞足蹈中,这位胆小的士兵稳稳的落在,这几位修炼者的中心。 士兵的头盔被勒在脖子上的带子,挂在脑后。苏大总管慢步走在士兵对面,面对着第一次见修炼者战斗,已经心生胆怯的士兵。苏大总管拍着士兵的肩头,温和的说道:“小伙子,将你方才所见所观,都一五一十的说给那个骑士听。硬气点,别让基天国的人,看了咱们军人的笑话。记住,你的背后永远有祖国在支持着你。” 吕浮生的心中有些忐忑,虽然王兴及时赶到,也按着自己的部署下令,可谁知道这个士兵,会不会按照命令说下去,若是不然,一旦将真相说出,就是自己为了逼出苏武出手,才迫不得已,朝着博安城释放屠龙斩的真相。 那么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是瑟维了,牵扯到的事情将会更加复杂,但不管如何复杂,最直观的影响,就是自己将会处在最危险的境地。盯着这个士兵的嘴唇,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吕浮生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 “是!” 虽然坚强不是在一天就能够养成的,但在言语的激励下,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勇敢。士兵挺起方才佝偻着的胸膛,扬起面孔,就算是普通人,但他也是安阳国的兵,一个带着骄傲的兵。 面对着瑟维的威压,这个普通的安阳士兵再也没有任何惧意。一字一句精神抖擞的报告,道:“方才就是这个骑士冲着博安城墙,释放的斩击。我亲眼所见。” “你在说谎,这个士兵是博安城的兵,当然会冲着你们的人说话。”瑟维暴跳如雷,第一次在外受到了质疑,这让瑟维觉得自己违背了,骑士最该拥有的正直与诚实的品格,这是对自己作为骑士最大的羞辱。 被神殿惯出来的脾气再次涌了上来,只要是触及到自己作为骑士的荣誉,“骄傲”的瑟维能够做出任何事情来,冲着这个士兵怒吼道:“你敢当着神的名义再次说一遍么?如果你在撒谎,你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苏大总管厉声反驳道:“你当我安阳无人了,是么?想要欺负我们到家了啊。找出一个士兵说明经过,完全是冲着神殿的面子,若是你再得寸进尺,莫怪我不顾往日安阳与基天的友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堕落还是拯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此刻终于是呼出一口长气,将心里一直压着的担子卸了下来。这个在苏大总管言语鼓励下的士兵,果然没有负了吕浮生的期望。 方才吕浮生对王兴的传音只有简单几句话:勿妄动,咬定斩击实为骑士所为。 王兴得到传音之后,也是赶紧吩咐了下去。才紧赶慢赶之下不久,才将命令传递到每一个守城士兵的耳朵里,苏大总管就随意挑了一个士兵出来。这一切都是在分秒必争之间。 “苏武,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么?不过是个只能永远停留在日榜的废物而已,如果没有国家的层面,我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上境修炼者的境界。” 此刻的瑟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番状态,金色的长发无风飘动。双眼里一片赤红,咬紧的牙关,微微漏出上下几颗整齐的牙齿,狰狞的面部写满了不甘。 瑟维缓慢的,说道:“Humility,Honor,Sacrifice,Valor,Compassion,Spirituality,Honesty,Justice|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 举起手中长剑,从天空划向博安城的方向,道:“废弃了作为骑士的荣誉,背叛了那一日的誓言。作为骑士,还有有何颜面存活于世。若今日博安城给不了我一个说法,将神教的圣女归还。我将以神殿圣骑士之名,立下誓言,定要血洗博安城。为此,不惜引发圣战。” 方才没有透漏出圣女丢失的信息,是因为神殿不想要将此事闹大,令基天国内民心,对神殿的敬仰下降。所以在瑟维临行时特意叮嘱,万不得已,不能将此时公开透漏给民众,要将圣女秘密的营救回神殿。 不管是吕浮生还是苏武都是看在这一点上,才对瑟维百般施压。可却没想到碰到的,却是个神殿里的“二愣子”。 被博安城里的人联合起来整治,这让瑟维觉得是在给神殿蒙羞,终于忍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公开了最重要的信息,只为了能够找回自己的荣誉,却根本没有顾及到神殿的荣誉。 只思眼前事,未想将来命。 苏武踏出一步,眯着眼睛,微微倾斜着身子,掷地有声的说道:“你确定会为你的自己的话负责么?” 手中拂尘在空中抖动,每一根白丝都显现出千万种的变化。 再有一句话,便会出现真正属于,上境修炼者间的大战,世人千千万,可修炼者取其万分之一,步入上境者,千万不存一之数。 在整片大陆,能够尚在世间闯荡,未曾过了巅峰期,关在洞府中修炼的老一辈修炼者外,已经剩下不到百人,并且由于上境修炼者能够造成大范围的损伤,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互相比较,约定俗成,是不允许有上境修炼者参与的。 尤其是在战场上,光是两位上境修炼者互相释放灵法对决,引起的余威,都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承受的住的。正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虽然苏武尚未脱离日榜,还算是中阶的修炼者。但近期修炼界都在传言,苏武其实已经拥有超越了中阶的力量,未入上境,不过只是厚积薄发,对阵寻常上境修炼者,丝毫不惧。 所以若是这两人起了冲突,真的能够算得上是近几十年来,上境修炼者在大众眼前第一次的战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城门口出现一位美丽的胡女,规范的说应该是基天国的女子。 女子拥有海藻般的金色长发,身着一身淡蓝色的胡裙。一双内涵着浩瀚星辰的大眼睛下,是高耸的俏鼻,如刀削般的鼻翼边,秘密的藏着几点顽皮的麻点,更添了几分可爱。 美丽的女子喘着粗气,宽宽的额头上密布着汗珠。虽然显得甚是劳累,却不由的透露出,令人难以接近的圣洁气质。 吕浮生皱着眉头,问向安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在吕浮生慌不择路的跑出三爷的书店后,反应过来的安妮,也想要跟上吕浮生的脚步,助吕浮生一臂之力,可当安妮刚要迈出书店的大门。 书店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任凭安妮怎样用力,也是不能打开大门分毫的间隙。原来是吕浮生传言给三爷,让三爷万般不能放安妮出来。 知道此行危险的吕浮生,不想让安妮也只身犯险,就算安妮能够使用神殿的祝福术,给自己提供更强的战力加成,但有些事情,是需要男人独自去面对的,不能将危险牵连到其他人的身上,尤其是这么可爱的,一定会跟着自己的安妮身上。 其实在吕浮生的心里,对于某些事情,是具有极深的大男子主义的,保护弱者,女生是吕浮生一直以来贯彻的事情。或许从另一种角度去看,吕浮生要比瑟维更具有骑士的精神。 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尤其是神教圣女天生被神祝福过。安妮觉察到吕浮生一定是有事在瞒着自己,并且还是很危险的事情。 看着用了半天力气,大门没有丝毫变化的安妮来到三爷的身边,问道:“三爷,您知道浮生哥哥为何会这么着急的跑出去么?” 三爷摇摇头,继续都快要贴在纸上,看着手里的那份天时语,轻言道:“这星榜第一,怎么是一个叫做剑五的家伙,唉,吕浮生这小子也不争气,前几年可都是他在第一位的,这几年竟然被排到第五位去了。” 陌上小店历年来都是在修行界深入简出的,若不是每个弟子需要在人间历练一段时间,迫不得已使用灵法,暴露了自身的战力,被天时语秘密记录了下来。陌上小店的弟子们,根本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天时语上。 甚至四师姐林采莲,根本就没有在天时语的任何篇章中,出现过她的名字。一向不喜欢露面的四师姐,也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所以就连天时语都没能找到,任何关于林采莲实力上的情报。 尤其是吕浮生,在当上陌上小店话事人之后,偶尔在世间露面,使用灵法,暴露出来的也不过是最基本的灵法和战术,况且每次现身,身上灵气的波动,总是停留在御灵境,只好在天时语星榜位置排名,一点点落了下来。 至于曾经登顶过星榜第一,也是因为当年接到圣罗国的委托,护送李凝茹出行。这一路,吕浮生披襟斩棘,为了能够保李凝茹安全,将年少时能够使用的灵法一一暴露而出,才能够战胜这一路的牛鬼蛇神。 因此,第一次登榜的吕浮生就冲到了星榜第一,当时也是被修炼界当作陌上小店初出的新星,是即将接班那个少年的最佳人选,每门每派都将吕浮生的名字,当作焦点。比起其他的是师兄弟,吕浮生在其他门派中名声最为响亮。 却没想到多年后的吕浮生不思进取,毫无进步。也就没人再去在意他了。就算新一代的修炼者不知道陌上小店的名字,也一定知道修炼界有一位,厚脸皮的“方仲永”。 虽然那些嘲笑吕浮生泯然众人,但却还是很关注就算如此,仍然能够排在星榜第五的吕浮生。 安妮焦急的说道:“三爷,你不说我也能够明白。城外出现一道神教圣骑士的灵气,在追逐着小陈安的灵气。而浮生哥哥温暖的灵气,也越来越靠近圣骑士的灵气。这说明一定是圣骑士与浮生哥哥,发生了冲突,我想只要我出面,一定会解决的。” “不行,吕浮生那小子说了,你这个女娃子鬼机灵的很。只要没有他的开口,在他回来之前,你是绝对出不去这个屋子。” “神殿的圣骑士可都是上境的高手,以浮生哥哥现在的境界,不管浮生哥哥有多厉害,那些手段在绝对的境界差下,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所以现在的浮生哥哥很危险,而能够解救他们的只有我一个人,让我出去好不好,三爷。” 说明利弊的安妮到了最后都使上了撒娇的语气,可面对只认死理的三爷确实一点用处都没有,三爷还是喝上一口小酒,吃上一口牛肉,享受着慢悠悠的生活。 气的安妮直接坐在地上,想着怎么能够出去,就像方才说的一样,在绝对的境界差下,什么手段都没有任何作用,哪怕是一个失去了修为很多年的曾经的王者。所以硬闯,安妮是一定闯不出去的。 左思右想下,安妮叹了口气,轻声道:“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三爷,对不住了。”
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后的尘土。安妮拿起书店内唯一的一把椅子,朝着书店里的书柜,就是一顿乱砸,本该整整齐齐摆放在上面的书本,都散落在地。 边砸还边喊着:“三爷,你要是不放我出去,你这间书店可就保不住了。” 三爷满不在乎的享受着美食,在手头上一顿忙活下,还抽出时间对安妮,笑着说道:“没事儿,书柜也不值什么钱,值钱的书本,你也不舍得撕。等你的浮生哥哥回来,让他给我买新的就是,反正我也不花钱,但就是不知道那个视金钱如命的小子,到时候的多肉疼。” 第一百三十章 溪边的那朵雏菊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发现砸店对三爷,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安妮又是心生一计,不得不说守着吕浮生的人,都越来越“浮化”了。 安妮放下手上的椅子,也没再管砸坏的书柜,而是来到另一个书柜前,将书柜上的每一本书,都重新打乱,毫无顺序的随意安放。又将在地上散落着的那些书,一一捡起,一并放在书柜上。 并且还故意的朝着三爷道:“哎呦,这些书可真多,都忘记了本来应该摆在哪里了啊。” 三爷看着安妮的行为,脸上不自觉的一阵抽动,心里像是滴血一样。肉痛的说道:“那本论语应该放在第三排,从左至右第四个位置。哎呀,你这个小丫头,那本佛经应该放在第一排,从左至右第一个位置。别乱动了,越动越乱,那本圣经该放在最底层,第三个的位置。” 知道三爷有些强迫症的安妮,故意做出这样子的行为,来让三爷发火,最好能够将自己赶出这间屋子,让自己能够去助吕浮生一臂之力。 忍住想要一脚把眼前这个烦人的丫头,踹出去的冲动,三爷抚摸着胸口,顺着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苦闷,呼出一口长气,说道:“莫冲动,莫冲动。世界如此美好,还有未知和美食等着我。莫冲动,某冲动。” 已经将书店中所有的书柜,都弄的像是遭了贼之后的一片狼藉。三爷闭上眼睛,索性不看,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世界充满爱,三爷绝不发脾气。 安妮已经没有了任何,能够作妖到三爷赶自己出去的机灵想法。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办法,但却是安妮最不想要使用的办法,不可知的概率太大,但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为了吕浮生,就算冒点险。安妮也是能够接受的。 安妮迅速重新摆放了书本在书架上的位置,每一本都放在原来的位置,就像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一样,除了安妮强大的记忆能力外,还有时刻观察目标的细心,再加上超快的手速,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每一本书都原样重现。 “对不起,三爷。是我任性了。” 听到安妮的道歉和重新摆放书架上的书本,三爷就像是吃了速效救心丸一样,感到了片刻的舒适,捂着胸口,道:“没事儿,关心则乱,当老人的,也理解。不过下一次任性,可不要抓着我的书本,撒气了啊。” 低着头,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断的摸挫着及腰的长发,扭捏的对着三爷,说道:“我应该选择相信浮生哥哥,能够解决事情,才会把我留下来的。” “嗯,嗯。小丫头还是明白事理的。” 认死理的三爷很同意安妮的说法,毕竟吕浮生在自己的面前就是一个小孩子,但他毕竟还是陌上小店的话事人。在三爷的印象中,按着吕浮生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某一件事情。但三爷却忽略了,陌上小店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总有一些人和一些名字,是需要用生命去捍卫的。而一旦想要守护的东西,受到了真正的威胁。那个时候,往往也是一个人最冲动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存着一个目标。就是耗尽生命挡在想要守护的人面前,哪怕只是比他先死而已。 所以吕浮生在冲出书店之后,脑袋里没有理性的想着该样逃脱,脑海中留下唯一的想法就是救陈安,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生命,不然就算回山,都没办法跟师傅交代,自己将陈安带出山,却没能完整的带回去。 对于吕浮生而言,陌上小店中的每一位成员都是想要守护的人。就连新入门的楚文萱都算在内。 安妮对三爷说道:“既然如此,反正怎么等都是等,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我再次为三爷治疗,将体内的那道本源的光,抽离出来。等浮生哥哥回来后,就能直接让浮生哥哥回客栈休息了,浮生哥哥可是一夜都没睡了呢。” 吕浮生果真没有看错安妮的演技潜力,此刻安妮表演的完全是傻白甜的风格。微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漏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在博安城里待了几天,跟着客栈老板在市井游逛,有吃有喝有玩。再加上吕浮生的熏陶,此刻的安妮哪里还有从前在神殿中,那一种不可名说的高贵圣洁。现在的安妮,怎么看都是邻家的小女孩,亲切随和。 人老了,就总习惯将事情按着自己的经验去评判,对于人而言,比起日后的改变,老人们总是喜欢按照第一印象去评判,三爷对吕浮生就是这样,对于安妮亦然。 虽然三爷不清楚,安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从对安妮的第一印象来看,这个小丫头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就选择放弃。但对于安妮提出的建议,三爷根本想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对于一个已经被体内着道光,困扰限制了数十年的人来说,大多数的人会认为就算能够医治,也不差三俩天,可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对于三爷而言,到了第二天早晨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再次睁开眼睛的年纪。 时间对于老人而言,每一天每一秒都是极具价值的。尤其是在身体健康下所拥有的时间,更是最宝贵的,所以三爷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体内那道该死的光驱除掉。 三爷面对着具有极大诱惑的提议,完全不在意,吕浮生临走时留下的嘱咐。微微点了点头,但也提出了心中的担忧,说道:“昨日可是你和吕浮生那小子,联手才能将灵力探入我的灵海,今日只有你一人,恐怕我若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灵海,你这丫头将会收到重伤,甚至是对灵魂的伤害。” “三爷费心了,这一点我有想过,经过了昨日吸取光的经过,三爷您体内的那道光,已经认识了我的灵气,只要是我的灵气,探入三爷的灵海中,那道光自然会保护我的灵气,不受到三爷灵气的破坏。所以也就不再需要浮生哥哥的空灵气,覆盖着我的灵气当作伪装了。” 安妮歪着脑袋,小腿抬起,轻敲地面,还在原地微微转动,一股小女生的样子。无论是谁,都不会将此时的安妮,认作神教的圣女。不知道这是此时安妮的本心,还是为了引三爷上当,刻意做出来的姿态。 “那就开始吧,别等着吕浮生那小子回来,咱们这边还没结束,那就不好了。” 三爷用了最快的速度,放下手中的天时语,从柜台后方走了出来,但不论三爷是有多努力的加速,可看在常人眼中,也是慢吞吞的样子。多年来的伤病,加上光的压制,不会让三爷在一天之内,就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安妮再次走到三爷的对面,一根手指轻点在三爷的面门,嘴里阵阵有词的,念道:“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到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来了。主神说,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戛,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一阵神词说过,手指间亮起一道光,安妮体内的灵气,肉眼可见的汇向三爷额头中的灵海里。这一次,当安妮的灵海越过三爷封闭的灵海大门,没有上一次的阻碍,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顺利。 当三爷体内的光,再次接触到安妮的灵力,和昨日一样,又一次的发生反哺的现象。 果真如安妮所说,就算三爷没有刻意的,去压制体内黑暗介质,对安妮灵气的吞噬。藏在体内已久的那道光,也会自动分出一部分能量,去镇压灵海中的黑暗介质。 如此一来,安妮探入三爷灵海中的灵气,经过光的增强,带着本源光的力量,重新回到安妮的体内,补充着着安妮这些年来不知不觉中,丢失的先天本源之光。 时间在流逝,不过有了昨日的经验,三爷体内的那道光快速的,流通到安妮的体内。也就在这期间,安妮的表情有了变化,不再是如方才一般的温和,而是愈发的冷艳。 前一秒还是涓涓细流的小溪边上的,一朵白色雏菊。下一秒的安妮就是万丈雪山上,一朵冰山雪莲。 安妮能够感受到,吕浮生在城外的作战,开始越来越焦灼,在陈安身上灵气已经几乎感知不到的情况下,紧接着与瑟维相遇的吕浮生身上的灵气,也变得越发稀薄。 能够在脑海中想象的出来,两个御灵境的修炼者,在上境修炼者的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有多无力,就算再努力,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更添上几分悲怆。 这也让安妮越发的焦急起来,闭着眼睛的安妮,不断的自言自语道:“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三爷体内的那道光,反哺给安妮的能量已经差不多了,在这道光的感知下,安妮的灵气,此刻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并且继续下去的话,这道光便没了,能够压制三爷灵气的能力。渐渐停止了反哺,一点点切断了与安妮灵气的联系。 “不够,还不够。” 此刻的安妮,就像是第一次尝到奶味的初生儿,不停的吸收着来自光的能量,当这道光停止向自己输送能量时,安妮开始强行使灵气拉住那道光,开始不断的从它的身上获取光源。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山的这支雪莲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在那道光越来越虚落的情况下,三爷体内无尽的黑暗介质,开始慢慢活跃了起来。 墙壁上的烛光跳跃,伴随着微弱的噼叭声响,闪烁的越发的昏暗。 安妮体内不断渴望着更多的光,在安妮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更多的光,更多的光。似乎是要突破某一种界限,需要积攒足够的光,才能打破那道壁垒。 这书店之内对立站着的一老一少,在很短时间内,三爷体内压制自己多年的那道光,完完全全的被安妮吸收走了。 一阵强光,突然出现在安妮的手指上,这是那道光最后的力量,也被安妮吸收了出来。安妮体内的灵气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安妮的体内四处乱窜,直至透过身体迸发而出,完整的包裹住了安妮。 在安妮的光灵气下,整间书店内部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光亮。 不过很快,从三爷体内同样迸发出大量的灵气,不过与安妮光灵气截然不同,三爷体内的是暗灵气,一股股黑暗介质也包裹住了三爷,在书店光亮了几息之后,在短时间内,三爷的黑暗灵气,又遮挡住了所有的光。 幸好书店的外部被皂布完全的遮盖,才不会有任何的光亮透露出去,也没引来无聊路人的围观。 几息过后,从黑暗介质中走出的三爷,身上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多年来弯下去,以为再也直不起来的脊背,此刻挺立了起来,看起来也高上了不少。 曾经满脸的皱纹,也光滑了起来,终于清除掉光的三爷看起来,不再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虽然还是满头白发,但看起来就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此刻的他,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使者,整个人有着一种阴冷的感觉,就连曾经昏黄的瞳孔,都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呼吸间都有冰冷寒气袭来。 不变的只有三爷的嗓音,还是带有那种数十天,没有喝水后的嘶哑感,配合上三爷此时的状态,能够想象的出来,天神为什么在多年前要封印三爷的缘由。 而完全吸收光的安妮,则完全是另外一番变化,安妮高昂着茹天鹅般的长颈,就算身上没有任何奢侈的装饰品,也有一种让人敬而远之的高贵感。 本来就是西方基天国人的安妮,就有着洁白的皮肤。但此刻的安妮身上更加的白皙,甚至有了一种透明的感觉,仿佛能够穿过安妮的身体一样。安妮身上的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环顾四周,虽然是在完全的黑暗中,但安妮还是能够看得清,房间内的所有,安妮轻微的皱着眉头,这种陷入黑暗的感觉,让安妮感到很不舒服。 用手指在胸前画一道圆圈,很快,安妮的身前,便出现一道发出光亮的圆形灯圈。 有了微弱的点点光亮,安妮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神情。做完这一切,才将视线投向三爷。 安妮青葱玉手合十,看着三爷,没有一丝语言上声调的波动,说道:“你是这个世界的恶魔,天神将你封印在此,虽然我还与你自由,但若是胆敢再次作乱。我将代替天神,把你从这个世界抹杀。” 一颦一笑之间,只能够用“高雅”,来形容安妮的一切动作。 “小丫头,你的状态不太对。你不太像你了,你更像是当初的你。” 虽然三爷说的云里雾里,根本让人听不懂三爷在说了些什么,但安妮懂了,只要听的人懂了,那就足够了。 比起方才,已经完全与三爷熟络的安妮来说,现在的安妮更像是,第一次进入书店时的状态。而补充了大部分的光的安妮,似乎不再是那个蹦蹦跳跳,喜欢缠着别人的那个小丫头了。 这刹那间的变化,让三爷在某些时候,心里总觉得这丫头少了点什么,仿佛眼前圣洁的安妮,在下一刻,还是会跟自己斗嘴一样,毕竟这么多年来,这小丫头还是第一个能跟自己吵架的人。 安妮板着脸,冷若冰霜,放出不像是人间的,高频声音道:“我就是我,我一直是我。” 说罢,安妮就要走出书店,可三爷虽然有了变化,但毕竟只是恢复到以往的状态,理智还在。还想能着吕浮生临走前的嘱托。 但三爷不确定安妮此时的状态,是否还能记得住在她的“人”生中,有没有出现过一个精明的少年,对即将打开大门的安妮,问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三爷追问道:“你对在这座城,发生的一切还有印象么?” 安妮被三爷的这句话说的愣在了原地,脑海里不断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这些天来在博安城的经历,化为一张张画面,在眼前重现。 安妮还是毫无感情的自念道:“原来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习惯性的歪着脑袋,冲着三爷道:“既然如此,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事情,希望你也会遵守你的承诺,将那本书送给吕浮生,如此就两不相欠了。” “你觉得那个傻小子,会觉得两不相欠么?” 看着安妮还保持着曾经的习惯,可能眼前的这个少女,在见到吕浮生之后,可能会有羁绊重新连接起来吧,三爷如是想着。 “会的,按他的性格来说。” 三爷眯着眼睛,确定了眼前的安妮,因为那道光的影响,又再次恢复到,那个没有感情的,最本源的神教圣女。也是自己曾经最讨厌的,天神的侍女。 三爷咬紧牙关,都从嘴巴里,能够听得见牙齿摩擦的,吱吱声响,三爷瞪着安妮,说道:“我不会让你出这道门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傻小子也好。” “你觉得现在的你,能够留得住我么?还是早点儿想想,你剩下的日子该怎样虚度才是。” “刚刚突破,境界都没能稳得住。真是好大的口气。” “黑暗永远也战胜不了光,并且我对这座城没有半点感情,所以我不在乎它是否完整,就算屠遍整座城,我都不会在乎的。可是你却不一样了吧,你也应该知道,咱们两人的一战,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安妮推开紧锁的大门,这一次已经截然不同的安妮,很轻易的便推开了缝隙。但安妮开的很慢,似乎是刻意等着三爷做决定,这样子,就可以有一个足够的理由杀掉三爷。 不过三爷在安妮完全打开大门之后,也没有发声阻止,不是因为三爷突然的懦弱,而是因为没有意义。 这个状态下的安妮,在三爷的估计下,应该会持续很长时间。至于持续的具体时间,应该是看安妮体内补充的本源之光,在多久之后会流失掉。 在圣女出生时,是带着天神赐予的本源之光的,但一个婴儿的身体,是承受不住过多的能量的。但现在已经是成年人的安妮,并且已经带到御灵境的肉身基础。能够承受的光应该是初生时的数十倍,所以大概百年之内,若是安妮不发生意外,就会一直保持着这般状态。 但三爷却有一点是不知道的,那是属于神教最大的秘密。那就是为何往往历届的圣女,会在成年之后不久,便会离开人世。那是因为圣女体内本源的光,在渐渐流逝下,会变得越来越像人。而为了能够让世人信仰神殿,以及留存神殿最大的辅助战力。 按着神殿内部的说法是,圣女回归了天神的怀抱,升入天堂,成为守护天堂的天使。而天神为了神教的延续,便会重新祝福一位有神缘的少女,成为新一任的圣女。但是背后的真相,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可不管怎样,安妮寻找到了新的本源之光,补充在体内。阴差阳错之下,安妮将不会在成年之后,突然离开人世,将有机会一直担任神教的圣女,直到本源之光再次流失殆尽。 而能够不死的圣女,在神殿将会引发一场大轰动,到时候,怕是教皇的位置坐的可不会太牢。三爷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在脸上,流露出开心的表情。如同陌上小店的人恨佛教的人一样,三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神殿的人。 —————— 博安城墙外。 吕浮生皱着眉头,问向安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妮轻轻拂去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没有回话。自顾自的朝着瑟维走去。 作为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久而久之,在后天能够养成一种预感。每每在危险来临之际,吕浮生的心脏都会快速的跳动,而此时吕浮生心脏的异样,再次出现,砰砰跳个不停。 吕浮生上前,一把拉住安妮的手,道:“不能跟他回去,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之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安妮冷冰冰的道:“放开。” “啊?” 吕浮生瞪大了眼睛,愣愣的回应,就连握着安妮的手,也不自觉的放开了。 安妮头也不回的,朝着瑟维的方向走去。 留下还在原地,还在张着手,保持不动的吕浮生,在看着走的越来越远的安妮,就像要真正的离开。 因为吕浮生知道,只要圣女跟着瑟维离开,神殿必然会重点保护圣女,以免发生类似的事件,可能往后,安妮只能像李凝茹一样,永远锁在一个地方,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爱还是哀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还是吕浮生第一次,从安妮身上感受到冰冷的感觉,以往的日子里安妮都是自己手臂上的“挂件”,只要在一起的时候,安妮一定是贴着自己的。 这样也挺好的,少了一个烦人的家伙而已,她愿意回神殿就回去好了。反正再也没人,在夜里打呼噜吵的,别人睡不着。再也没人为了学习戏曲,咦咦呀呀的叫个不停。再也没人胃口大的,抢着自己的吃食了。 真好…… 可同样也再没人,在夜深的时候,为自己开门了。再没人为了自己,去跟三爷做交易了。再也没人在受伤的时候,替自己治疗了。 心里想着应该听到安妮离开的消息,应该是一种解脱的快乐感啊,可此刻内心怎么会感到难受,而这种难受大概是叫做失落,或是患得患失。 就在这个瞬间,吕浮生确定,原来自己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的。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未来妻子的容貌,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竟然会是神殿的圣女。 “别走,好么?就算为了我。” “你……算什么东西?” 心头一震,吕浮生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原来这几天的相处。只换来一句如此的回答。失神不可怕,可怕的是,就算失神也不应该是在战场上。 吕浮生的对面还站着的,是正处在狂暴状态下的瑟维。 死盯着吕浮生站位的瑟维,在吕浮生失神的一瞬间,快速的冲了出去。在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瑟维放弃了让自己行动减缓的长剑与重盾,就连身上的沉重盔甲,也在一瞬间收回了,自己的储物灵宝内。 没人注意到,一位专修防御的修炼者,对肉身的修炼要求极其严格,并且是在放弃了速度和灵敏的情况下,练就一身耐打的肌肉。 尤其是如瑟维这种类型的修炼者,肉身不过是比常人略微壮硕一点,没有达到又高又壮的猿人程度。所以在速度和敏捷两方面,并没有牺牲多少。 除却防御的作用外,那上身和腿部上的腱子肉,也能够在短距离内,展现出最强的爆发力。 一瞬之间,瑟维第一面的残影出现在,站在场中央的那位博安守城士兵面前,朝着士兵的面门,一拳轰杀过去。若是这一拳得中,士兵必然性命不保,只能留下满地的浆糊,可谓是真正的“肝脑涂地”。 大多数人没能反应过来,不代表着在场的所有人没能反应过来。最先动作的是苏大总管,在瑟维即将得手之时,苏大总管手中的拂尘抖落,无数白丝倾出,缠绕上瑟维的手臂。 这边,苏大总管用力向外扯着,上境与中境修炼者,在纯碎力量上的对决上,苏大总管怎么能够扯 的动瑟维。就算使劲全力,也不过是能够略微的,阻碍了瑟维出拳的速度而已。 但只要稍微放慢瑟维这一拳的速度就足够了,苏武跟着瑟维的步伐,闪身在苏武的背后,手上金光闪现,朝着苏武的脖子就是一击,苏武没有选择浪费时间,毕竟偷袭这个士兵,并不是瑟维的真正目标。 瑟维的真正目标是站在城墙脚下,与圣女交谈的吕浮生,攻击士兵只不过是详攻而已。 当瑟维看见圣女的第一眼,就在心里认证所猜无误。圣女果真是被陌上小店藏在博安城内,这伙人一个接一个的出来,并且不停的狡辩,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找到圣女而已,这些人都该死,最该死的就当属吕浮生。 圣女已经现身,还想要狡辩。并且瑟维在远处,也能望得见,吕浮生在对神殿圣女动手动脚,在神殿中被奉为神明的神女,岂是一个小人能够染指的。所以此时愤怒下的瑟维,不顾着背后苏武的一击,一脚踏在苏武满是金光的手上。 有了苏武这一击下的冲击加持,瑟维如同离弦的利箭冲向吕浮生,而瑟维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要硬生生的,用腿部吃下苏武的这一击。 哪怕是专修防御的瑟维,在苏武的一击下,也是不好受的。整条腿如同受了电击,一击分离,瑟维的右腿便失去了知觉,上境者的战斗便是如此,稍有差错,付出的将是不可想象的代价。 而护在士兵身前的苏大总管,来不及同时保护着两个人,只能出声提醒吕浮生,让吕浮生从失神的状态下,恢复出来。可苏大总管尖锐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吕浮生的任何反应。 “碎魔拳” 闪耀的明光聚集在瑟维的拳头上,冲着吕浮生身体上最薄弱的地方,攻了下去。若是放在以往,吕浮生就算不能完全防守的下来,也能找到躲避的方法。不过在失神的状态下,当吕浮生注意到瑟维汹涌而来的攻势时,已经为时未晚。 想要反应也是应来不及,手腕处的舍利子手串,瑟维已经领教过威力了,在突进的瞬间,使用神教堪比屠龙斩的碎魔拳,这一招并没有如同屠龙斩一般的巨大威力。但却有一招特别的一点,那就是在进攻的过程中,被攻击的一方将完全使用不出灵力。 在一对一单人作战时,神殿的圣骑士在肉身的修炼者,要远高于其他的修炼者,尤其是本就不太重视肉身修炼的东方修炼者。所以破魔拳在某些意义上,也是历史上神殿圣骑士,特地针对东方修炼者钻研出来的一大杀招。 电光火石之间,就连舍利子手串都不能直接触发的状态下,突然一股柔和的清风飘来,逐渐减缓了瑟维持续的一击,直到到达吕浮生的脸上,是完全没有任何灵气加持的状态,只是单纯普通的一拳。但上境修炼者光是力气,也要比寻常人强上不少。 一拳之下,脸上的眉骨塌陷,鲜血在脸上横流。吕浮生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不过不是去打人,而是被打。倒飞的吕浮生直至碰撞在城墙上,才停了下来。就连巨石垒砌的城墙,竟然出现了一层,浅浅的人形塌陷。 缓过神来的吕浮生撕下身上的飞鱼服,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不过视线始终没有在安妮的身上,离开过。可安妮也自始至终也没看吕浮生一眼。 瑟维一击之后,并没有选择继续追击。而是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问向安妮,道:“为什么?圣女竟然会去救一个绑架您的人。” 安妮并没有回答瑟维,因为安妮在补充本源之光后,第二次出现了感情。第一次是在三爷问关于吕浮生的问题,而这一次又是因为眼前一脸鲜血的少年。 摇了摇头,这让安妮更加确认要远离这个少年,不然只能让他把自己再次拽落到人间。 没有理会跪在脚边的瑟维,也没有理会瘫倒在城墙下的吕浮生,背对着众人,朝着西的方向走去。 “别走……” 已经快睁不开眼睛的吕浮生再次挽留,可能这也是最后一次挽留。 “欠你的都已经还了,自此再无瓜葛。” 没有任何表情,语气里也没有任何的波动。安妮指着还跪倒在地,已经完全没了任何优雅的瑟维,就像是命令一只狗一样的语气,说道:“走。” “再无瓜葛了么?那你当街拦住我时,讹我的银子呢?你这两日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用度呢?” 吕浮生已经想不到,任何能够留下安妮的理由,只能将脑海里最看重的东西,直接说了出来,作为对钱财有着由衷喜爱的吕浮生,口不择言的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钱,也并不意外。 一个人因为爱情没了智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然人也不会总是在最喜欢的人面前,做出最囧态的事情来。 原来她并不是非得缠着自己不可啊,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喜欢而已。 爱与被爱,一直是纠结于恋人之间的问题。固然两人皆相爱于对方是最为可喜的,然而当恋爱之初的告白之时,就已经划分好了爱与被爱的存在。 爱与被爱的相对,一种说法是爱总比爱别人要好得多,最起码以后不累,总有个人去挂念着你。 另一种说法也是好的,爱情像是吃一份甜点,爱着的人拿着勺子去喂被爱的人。因此只有爱着的人,才能决定每次要喂多少。虽然也有被爱的人。存在的不吃的风险。 而她会喜欢自己的喜欢,可自己却不知道她的喜欢除了自己,又是什么。 “是这样么?” 安妮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觉得很有道理,欠了别人的就应该还。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想要找寻能够低值的物件。可是走的匆忙,身上什么都没有。想来想去,看来看去。安妮点出一指,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颗充满光明的珠子。 手指一滑,珠子顺着安妮灵气的带动,飞到了吕浮生的眼前。 “这个,能够在你危机关头,救你一命。” 回答吕浮生的,只有安妮冷冰冰的声音,再也不会出现以往温柔音调。这一次,吕浮生再也没有开口,因为确实,她不再欠他了。 安妮和瑟维走了,去向何方,没人知道。 而就算到了最后的时候,吕浮生也没有鼓起勇气,冲着安妮正式的说过:我喜欢你。 不都是这样,在最爱的人面前,那几句甜言蜜语是最难说出口。而在没动真情的人面前,花言巧语信手拈来。 这城外的一战,也正式宣告了结束,这一战也为以后东西方两国的大战,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尽力为之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七日之后 客栈内,最好的上房内,一位少年躺在木床上,少年似是陷入昏迷。在床边坐着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人,俊朗的外表下,怀揣着一颗少女的心。不然,白袍端着茶杯饮茶的时候,手指会自然而然的,翘着优雅的兰花指。 守着一个昏迷的人,自然很是无趣,白袍手边放着茶具的桌子上,同样还摆满了零食,果干,肉干,酥饼。 不管病人醒没醒,反正白袍一定是会胖起来的,这位优雅的白袍便是白无常,而躺在床上养伤的少年,就是已经昏迷多日的吕浮生。 吕浮生在战斗中,虽然没有收到致命伤,却在安妮离开之后,陷入了昏迷,在场的修炼者赶紧将吕浮生带回城内。魏王闻之大怒,立刻找来了博安城内,最知名的大夫为吕浮生诊治,当然,大夫也是一位辅助医疗型的修炼者。 不过在大夫将吕浮生的伤势,整体治疗痊愈过后,吕浮生也未转醒。 问其缘由,大夫回答:外伤治疗已经妥当。但患者多日劳累,再加上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又强撑上了一场战斗,直到最后,又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导致久未醒来。不过也无伤大碍,只要多让他休息几日,便能自动转醒。 那场大战之后的日子里,早些转醒的陈安,一直都守在吕浮生的床边,照顾为了自己而受伤的师兄。这几日陈安也是幸苦极了。 大伤才痊愈的陈安,不顾伤口再次崩开的危险,每日坚持为师兄擦拭身体,用清水滋润师兄的嘴唇,传输灵气至吕浮生的体内,为吕浮生保持辟谷状态增加燃料。 魏王每日都来看望吕浮生。也正式坐实了,吕浮生在为魏王效力的传言。 除却别有目的的魏王外,这几天吕浮生的客房内,也是格外的热闹,来看望过吕浮生的人,还有苏大总管,李凝茹,王兴,还有侧位的下属。不管是出于善意或是恶意,陈安都一一接待,并以礼待之。 客栈外叫卖声,行车声,孩子哭闹声,不绝于耳,时间在悄悄的变化,温暖着世界,净化黑暗的太阳一点点高升,时间也跟一点点流逝。 起初阳光羞涩的,只散发出淡淡的黄,淡得难内以觉察。这微弱的颜色被纸窗挡在外面,感觉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不久,阳光有些放肆,它试探性地把颜色点点加深,黄、深黄,最后终于大胆地变成了金黄。躺在木床上的吕浮生,那么轻易地与阳光亲密接触,它把金黄撒遍吕浮生的全身———从头到脚。 突然躺在木床上的吕浮生手指微微抽动,紧闭着的眼皮下,瞳孔也在开始了转动。可这一切,白无常都没有看到,还是自顾自的吃着,喝着。 吕浮生艰难的移动着手指,摸到腰间,确定了百宝囊还在,内部自己的封印结构都在。 放下心的吕浮生,便安静的躺在床上,听着白无常嗑着瓜子的声响,虽是满心厌烦,但也只能等着体力的恢复。 终于透过窗户的阳光,晒到了白无常的脚边,白无常似是感到被太阳持续照射的灼伤感,皱着眉头,不情愿的起身,轻摇着身子去关窗户。 白无常抱怨道:“谁开的窗户,这夏日的太阳可真毒。” “你才知道?我都快成烤肉了。” “那你不会自己去关啊?非得劳累老娘。不对……谁在说话。” 白无常走到窗边的身子僵持住了,这房间除了自己明明没有别人啊,怎么会出现跟自己对话的声音,在白无常的心里,根本就没把吕浮生当人看。 在短暂替陈安看护吕浮生的时间里,白无常根本就没有认识到,此事的重点是看护吕浮生,反而根本没有将吕浮生放在心上。从两个人的关系来看,实属正常,不过能提出让白无常去看护吕浮生的人,也不是正常人。 白无常已经把这个任务,当成品茶吃零食的闲暇时间。 所以也就没有想的起来,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背对着房间的白无常还以为背后有鬼,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把黑白无常二人当作鬼魂的。 突然出现了真的鬼魂,倒是知道了白无常怕鬼的信息。这让躺在床上的吕浮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吕浮生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脑海里记起,几天前也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女孩子,总是在自己身边笑啊,笑啊。可是以后都不会有了,也再看不到了她了。 可能未来持续一段时间内,不过吕浮生做什么事情,都会没来由的想起,原来和安妮曾经一起做过一样的事情。原来两个人也一起笑过,疯过,并肩作战过。 听见如此熟悉的,讨人厌的笑声,化成灰白无常都想起来,床上还躺着个吕浮生。 白无常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没有黑无常在身边平衡,性格更甚,往往能够做出来很多出格的事情,可吕浮生确实一个想恨,还恨不起来,想打还打不得的人,让白无常无从下手。 可白无常也不是个吃素的人,不仅没有关上窗户,反而打得更开。让灼烈的阳光更加完整的照射在吕浮生的全身。 吕浮生一脸无奈,看着白无常得意的样子,只能说这家伙心真大,想起一堆未完成的糟心事,恨不得此刻再重新晕过去。白无常竟然还有心思和时间,在这里胡闹。 “小陈安呢?他身上的伤……” “已经完全痊愈了,请的是博安城内最好的大夫。保证一点后遗症没有。” 白无常想起小陈安,仿佛能从他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接着说道:“现在他出去吃饭了,这孩子还真是重情重义,在你床边一守就是一天。每日只有这个时间,我才会顶替他些许时间,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吧。” 吕浮生独立自强的,用手肘支撑着木床,艰难的坐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时间。反正只感觉肚子很饿。看着床头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碟葡萄干。 吕浮生顺手抓了几个,扔在嘴里,嚼吧嚼吧,到了最后能够品尝出来糖份别样的香甜。再吃着吃着,嘴里被糖份完全充斥,除了甜,在感受不到其他的味道,这个时候,可以说有些糊嘴。 随意在碟子里,摆弄着几粒葡萄干。问向白无常,道:“谁买的葡萄干啊?不知道我最不爱吃葡萄干么?” 白无常正经的说道:“是啊,买的时候是葡萄。只不过你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太阳晒的太狠。都变成葡萄干了。” 吕浮生惊讶道:“什么?我到底睡了多久?” “没有很长时间啦,骗你的。看你实在是有些讨厌。” 白无常看着吕浮生震惊的样子,捂着嘴,笑的梨花乱颤,眼角都有泪痕闪烁。 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平静了下来,说道:“大概自城外一战之后,过了七日。” “七日?那夜间的闹事是谁处理的,如今又是怎样的状况。” 吕浮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昏迷了七日之久,想来之后,根据身体状况估计,本想着就算昏迷最多也不过两三日。这样子的话,那整个在博安城的计划,会因为这一战的插曲,导致完全被打乱。 所以才会快速的向白无常询问,昏迷之后,博安城内发生的变化。 白无常分的清哪些事情可以开玩笑,哪些事情不可以开玩笑。所以适时的正经了起来,一五一十的说道:“自那一日之后,王上担心会遭到神殿的打击报复,紧急上朝。召集了在博安城内,大部分身居要职的文官与将军。当然,也包括所有的王子。” 吕浮生很快的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重复着白无常的话,说道:“所有的王子,竟然不是太子和魏王……” “那是在朝会之后的事,王上单独留下了太子和魏王去了御书房,单独论事。但具体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就连苏大总管都被王上请出了御书房,不过,自那日起。读书人不再闹事,宵禁也恢复到了以往的惯例,博安城也恢复到了闹事之前的样子。” 白无常说道最后是带着骄傲感的,因为普天之下,能在数天之内,就完全将所有建筑,所有商铺,所有街道恢复如初的,也只有博安城所具备如此强大的生产力。 除却死去的人,没有办法复活之外,博安城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做恢复如初,而那些亡者的家属,也都得到了朝廷的抚恤补偿。 吕浮生眯着眼睛,自言道:“王上到底是使出了哪一张牌,竟然会令太子和魏王同时收手。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无常突然的说了一句道:“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个世界,是真的存在么?” “是的,在那个世界里,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统治归于人民,没有天生阶级的压迫。人人都能过上幸福的好日子,都能吃饱饭,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能爱上自己想要爱的人。” “如果真的能够生活在那种世界,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白无常看着窗外,不自觉的感叹着,而后对吕浮生说道:“你确定你会让安阳下一次的盛世,变成那个样子么?” 吕浮生低垂着眼帘,说道:“尽力为之,不敢保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少年战 老头书 铁匠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吱——” 房间门被人从外推开,陈安端着一盆热水,和黑无常一起走了进来。 突然看见已经恢复过来的吕浮生,陈安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笑开了花。想要直接冲进吕浮生的怀里,又害怕撞伤了师兄,只好站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 “不在这里叨扰你们两兄弟了,我们先行告退,等过些再来拜访。” 黑无常看出来与白无常在此,陈安与吕浮生似是有些话没办法说。 便开口请辞,带着白无常一同离去,好把时间留给陈安与吕浮生两个人,商谈接下来的事情。 送走了黑白无常二人之后,陈安再也不需要毛笔,只是凭空一画,一道圆圈便升空,将吕浮生与陈安一同密闭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内,这个空间能够确保两人之间的对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师兄,在我出去的时候。曾交给了我三个任务,这几日也是收集了不少的信息。” 吕浮生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壶清水,缓慢的拔开瓶塞,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用眼神示意陈安接着说下去。 “第一件事是关于东市三爷的,从博安城内的官方渠道上,根本了解不到三爷的任何信息,每一条线都是费劲关系打通关系,但到了最后得到的回复都是一句若人问之,格杀勿论的回答。所以只能求助四师姐,从陌上小店的情报网上探查,得到的消息很意外。” 喝下清水,嗓子舒服了不少,吕浮生问道:“如何?” “跟那件事情有关。” 吕浮生直接就想到是哪一件事,开口确认道:“问天?” “嗯” 陈安点点头,接着说道:“问天最重要的时候,上天的危险超乎了少年的能力,就在最危机的时候,从人间出现了一本书,一把剑。助了少年一臂之力。可问天失败之后,上天究其罪责,导致修炼界一直传言的那一句:少年战,老头书,铁匠剑。死一位,伤一位,疯一位。而伤的那一位,就是三爷。” 吕浮生摸索着下巴,这几日未曾修理面容,下巴上都长出了点点的胡茬。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我说出你也曾是个少年的时候,三爷的脸上的表情那么的复杂,原来他想的并不是他的风光少年时,而是把我当成了那位少年了。至此才会一直问我,要不要学习他的灵法。” 看着吕浮生在思考,所以陈安适时的没有出声。等待着五师兄想明白,才敢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是调查村庄的事情,师兄您也知道大概的结果,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当我去到那间村子时,那个可恶的圣骑士还没有发现我,这也让我有了调查的时间。” “有什么发现?” “现场明显动过手脚,村子里的土地明显是新的。并且问起村民对那一天事情的回忆,村民们的回答都是模糊不清,就像那一天所有人都集体遗失掉了记忆。但是第二日起,村民们便能完整的回忆起来。” 吕浮生看着陈安的眼睛,问道:“想到了什么?” 这是吕浮生在刻意的培养陈安的思考能力,未来的某一日,若是自己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离开陌上小店,或是必须从陌上小店话事人的角色撤下来,最起码还能有人将陌上小店延续下去。 “我想着若是三百名骑士同时死掉,引起的战斗,不止是整个村子的房屋,以及土地破坏需要修复。就算是尸体,都需要处理很久。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完整将村子大概全部恢复。” “你的意思是……” “不管是何方势力下的上境修炼者,也没听说过谁能够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杀掉三百位中阶修炼者。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说谎。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件。” “不会的,村子里的村民就算在别人威胁下,说了言不由衷的话,那村子里的新土也就没有必要,若是安妮说谎,神殿不可能用最宝贝的圣女作诱饵,若是圣女出了问题,整个基天国的信众恐怕都闹事,神殿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吕浮生突然意识到经过城外一战,衍生出了新的问题,问道:“王上是否知道这件事件?” 陈安摇摇头,表示否认,说道:“在我醒过来之后,苏大总管问过我。但我没有实话实说,因为王上已经知道咱们是陌上小店的人了,所以就很容易的将这次事件的责任,推给师父他老人家,反正咱们师父当年对三大信仰的打击,可是在修炼界家喻户晓,所以咱们被神殿的追杀,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做得很好,很聪明。” 不能够一直的否定一个人,会导致人没了自信。适当的鼓励也会更加激励,陈安进步的欲望和希望。 “如此一来,这只能算作是修炼界中的门派恩怨,王上可能也会有疑惑,但在如今博安城的大局势下,这些小事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就算真的发生一些小的事件,不用那几个王子,就是王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是因为师兄答应接受他的委托么?” 吕浮生点点头,说道:“是的,但也不会是绝对的。在利益的权衡下,如果把事情闹的太大,王上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咱们,维护安阳国的利益。” “城外一战牵扯的太多,就算如此,王上现在还能偏袒咱们么?”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没看见王上有任何的行动,这说明应该是没事,不过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在这个世界你要知道,除了咱们陌上小店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是永远密不可分的。父母会老去,离开人世。子女也会背弃孝道,不然哪来的忤逆之罪。而朋友之间,也会因为距离的远近,少了联系,感情也就淡了。” 吕浮生没有就着本来的问题,与陈安研究。而是根据一个问题举一反三,教导陈安关于如何处事件的技巧。 陈安耸耸肩,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说去,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个灭杀了三百骑士的上境修炼是谁?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也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吕浮生摇摇手指,做作的在耍帅,虽然面色苍白,没觉得一点帅气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短时间内。能够杀掉一两个骑士,倒不是很奇怪,一般的刺客都能做到。但杀掉三百多人,并且只造成极小的破坏性,就连村民的记忆也能够全体抹杀,这能够说明这个上境的高手,一定是出自那两个组织。” “两个组织?” 吕浮生做出经典的动作,单独竖起食指,说道:“第一个,就是专门负责暗杀的暗星。也只有他们能够在悄无声息下,杀掉这么多人。上境的修炼者在暗星,每一位都是有名号的。要不怎么说宁可同时得罪十位上境修炼者,也不得罪一位暗星上境。得罪一位刺客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陈安很配合的问道:“从何说起呢?” “你应该知道的,在大陆的历史上,曾经有一位公认的上境第一人,在得罪了一位上境刺客之后,刺客在第一次暗杀中没有得手,但却一直跟在那位第一人身边。只要那位上境第一人精神稍有不注意,这位刺客便会在远程使用暗器刺杀。而在同等阶级下,刺客往往轻功又好,当第一人发现时,便已经再追不上了。如此过了五年,那位上境第一人,竟然活活被那位刺客逼疯了。” “杯弓蛇影,说的就是此人吧。” 在苍蓝大陆上,与前世会有很多相似的成语,但背后的出处却与前世完全不同。没有完整读过苍蓝历史的吕浮生,听陈安谈起成语的出处,只好装作认同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点头,脸上还要带着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 吕浮生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道:“而那第二个出处便是邪林,邪林与魔教不同,但又相同。相同的是两个教派都是被正道定义为“坏人”的教派。而不同的是邪林是一处地方,坐落在大陆的某一处森林,没人能够找的到它具体在哪里。而这些年来,魔教经过名门正派不断的讨伐,残留下来的纷乱的魔教门派,意外的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感,所有的魔教都归为一派,统称为魔教。魔教化整为零,将所有门下弟子分成数百个堂口,安置在每一个国家内。” 对于大路上的各个派别,初出江湖的陈安就是一个小白,仰着脖子听着吕浮生的介绍。问道:“那邪林怎么为何被叫做邪林呢?” “因为邪林就是一片林子,只不过在不定期的间隔下,就会有一个实力极强的上古魔物,从其中走出,而当他出现的时候,必定会伴随着普通人的死亡,因为那些魔物相传是上古神魔大战时,死去魔物的魂魄,被天神集中封印在一个林子当中。而这些魔物出世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吸取大量的鲜血,补充体内多年来的空虚,所以才会引出大量人死亡的事件。很有可能这一次,就是邪林出来的魔物在作祟。”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白之分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陈安不禁问道:“既然会有如此强力的魔物现世,全大陆的修炼者,怎么可能作壁上观呢?那些自喻为名门正派的修炼者,不应该为了大陆的安全,号召众修炼者一同讨伐猎杀么?” 陈安向吕浮生提问题的样子,与吕浮生向黄超诉说疑问,等待解答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事实上,那群人就是这么做的。每次魔物出世,也是整个修炼界各门各派最热闹的时候,唯有那一段时间,整个修炼界最有名的修炼者才会齐聚在一起。举行弑魔大会,一是为了能够维持整片大陆修炼界的稳定性,而是为了能够培养各派之间的紧密性,合作性。” 吕浮生又从这当中引申出另一种看法,传输给陈安,说道:“若是没有邪林和魔教的出现,正派又怎么能够凸显出自己正义的一面,陈安啊,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暗,也没有绝对的光明,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当世界完全充满光明,可能这就将会是最黑暗的世界。” “就像道家太极的阴阳之说?” “可以这么理解,圣罗除了儒家之外,还存在正一门的道教。虽说两种信仰出现在一国之中,在民众之间产生关于信仰争夺的问题。但是也是只有元音国,与基天国两大国相互支持下,才能够与之抗衡的重大原因。” 陈安想了想,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说道:“那又为何能够确定,这位上境修炼者一定是出自邪林,而不是魔教呢?” “那是因为魔教被名门正派这几年来,追杀的底蕴尽损。那些能够担的起魔教重任的老家伙们,都被正派人士杀的差不多了,就连魔教上一任的教主,也在三年前坑杀在冰渊国,而这一任的教主被修炼界人士称为小血童,这个名号也太大了,导致也没人记得他具体叫什么名字。” 吕浮生看了一眼陈安,想了一阵子,说道:“小血童应该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已经入了知命境,虽然在常人中算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但在魔教历任教主的对比上,一位连上境都没有达到的修炼者,能够当上魔教教主,也算得上是百年不遇。这也更加证实了,魔教现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小血童,天时语日榜排名第二的存在。仅次于万年日榜第一的苏武前辈。” 陈安落寞的神情,被吕浮生尽收眼底,吕浮生笑着劝说道:“天时语的日榜其实也不是很准确的,这份榜单涉及不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说每一个神秘的组织中未出世的修炼者,都不会涵盖在其中。若是你真在意这个,这次你在城外与圣骑士搏杀,说不准下一期的天时语你就是第一了。” 三爷手中的那份天时语,写的还是吕浮生第五,剑五第一。只能说明那份报纸有一定的延期性。也不知道三爷看的是哪一期的天时语,按照最新的排名,吕浮生已经掉到了第八位。而剑五已经脱离了星榜,入了日榜。 “那也不是日榜啊,差距还是有的。” 陈安失落的样子,让吕浮生觉得很可爱,很想要捏着陈安的脸蛋儿,向两边扯。小时候陈安的脸蛋儿可没少被吕浮生蹂躏。 “你还小,比起小血童,还是要小上几岁的,再加上魔教灵法的修炼,在前期较为容易,所以根基不稳,越到后期,提升的越慢。你修炼的灵法莫说到了知命境,只要是入道境,不能说与圣骑士旗鼓相当,逃跑的机会还是有的。” “唉……实力差距还是大,换成小血童,不只是一战之力,就算是打败圣骑士,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一刻,有一种小小的种子,种在陈安的脑海。谁也无法预测者可种子成长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是惊天的心魔,抑或是不知疲惫的斗志。未来,谁又能够说的好呢。 “所以说,魔教现在除了那个小血童之外,根本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物来。小血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博安城插上一脚的。” 陈安想不通,便发问道:“为何?” 吕浮生没有第一时间解答,反而是提出一个问题,问道:“知道为什么正道修炼者对这些魔教修炼者,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的顶尖高手,消灭掉么?” 陈安摇头,表示否定。 吕浮生解释道:“因为黑暗是驱除不尽的,当一处黑暗消散之后,一定会出现新的黑暗去平衡这个世界的。这个浅显的道理,那些正派的掌门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们达成了共识,为了不出现新的黑暗,在他们商议下决定,圈养这群魔教修炼者,当发现他们成长到上境的阶段,再派出修炼者进行清剿。只有在自己能够控制的情况下,这些人才能够心安理得的睡得着。” “也就是说,就连魔教教主小血童的一切,都是受到控制的?” 吕浮生没有出声,但却也是默认了陈安的猜测。如同打开了修炼界新世界的陈安,一脸惊讶,颤颤巍巍的道:“这……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么?比起魔教来说,似乎他们更像是魔教。” “不必惊讶,这就是真实的世界。这也是在书本上看不到的知识,没有一个人感把这些东西,写在史书上,因为只有胜利者才会有发言权,而有发言权的人,又怎么能够选择抹黑自己呢?也不会有人无聊到,把这些东西写在灵法书上的。” “这次出山,学到了好多东西。这可能就是师父一直跟我强调的,入世有时候比出世,更难做到的原因吧。” “一些约定俗称的事情而已,不要觉得修炼者,要比普通人高级多少,除了灵力之外,至少在人性上面,大家都是一样的。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会产生叫做社会的东西。不管是尔虞我诈,还是自视清高,反正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踏入人群,便有这些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 陈安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设想,说道:“可是即便如此,难保魔教不会隐藏一位大杀器,用来报复这群所谓的明文正派。” 吕浮生也没有烦躁,设想多了是好事,这说明陈安善于思考,只有先有了设想,才会有结果,不然连最基础的设想都没有,更谈何而来最终的结果。 耐心的说道:“魔教之所以叫做魔教,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内部极为不团结,以往上千年上万年,各个魔教门派都是单打独斗的。在历代的正派联合围堵下,到了这一代才彻底崩溃,在内部改革下,其实藏着很多的漏洞。所以要是说有一位,能够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能够杀掉三百骑士。以这种实力,那小血童教主的位置,肯定是坐不稳的。” 吕浮生的话语,已经完全打破了陈安十几年来的人生观,吕浮生考虑到陈安的心神,此刻不易多加压力。直接将想要说的直接传输给陈安听。 严肃的对陈安说道:“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黑白之分,也没有绝对的非黑即白。也就没有了绝对的善恶之分。所有没有人天生就是好人,相对的,也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除了儒家的性本善之外,道教和神殿不也是宣扬人性本恶么?既然每一家都有自己对人的看法,怎么人就不能拥有自己对自己的看法。至于别人怎么看,只要问心无愧,便好了。” 陈安抿着嘴唇,压低着鼻子,同意了来自师兄对人的见解。 仰着脖子,握紧小拳头,挥舞在空中。对师兄说出总结性的话,道:“只要有绝对的实力,才能成为老大。想怎么想,就怎么想。谁都管不着,就像师父那样。对吧?” “呃……可能你说的也对吧。” 吕浮生捂着后脑勺,一阵无语。可能方才自己对陈安的教导,陈安一句都没听明白。可陈安说的也对,只要拳头够硬,硬到一定程度,这个世界的规则,说不准由谁写下还不一定。 陈安突然的落寞道:“比起来小血童,我还真是没用啊。” 吕浮生笑着道:“其实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发现么?你现在并不是一个小话唠了啊。并且就连画地为牢的灵法,也不需要外物的辅助,直接使用灵法就可以完成了。” “好像是的啊。” 孩子就是孩子,能够很快的落寞。也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安慰后,很快的又能变得开心起来。 吕浮生又提出修炼上的意见,叮嘱道:“可是最好在外人面前,使用画地为牢,还是使用灵宝辅助比较好。一是为了能够掩人耳目,隐藏实力,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二也是为了灵法具有更大的稳定性。” “是。” 关于修炼上的问题,陈安一直是相信吕浮生的。师兄一定不会骗师弟的。陈安自己话少了下来,心里却想着,无意中发现的事情:怎么从前没有发现师兄这么能够说啊,是不是从前自己话说的太多,导致师兄都没有时间说话了。还有为什么师兄说话会这么老派,总是一呀,二呀的提出观点。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反正已经确定了,关于那个神秘的上境修炼者,得到一定的有用的信息,是好事。接下来只要根据邪林和暗星这两个点,去排查就好了。暗星,陌上小店还是比较熟悉的,只要去问王胖子好。” 吕浮生思考了些许时间,顿了顿说道:“而邪林比较棘手,只能广撒网式的进行调查了。这件事情应该不急,毕竟那位上境修炼者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圣女,如今有那个瑟维守护在圣女的身边。安妮应该不会出事情,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博安城里的事情。” 陈安缓缓神,虽然今日之报告了两件事,可浮生师兄讲的东西太多了。要消化的东西也太多了,一时间脑袋都是满的,好不容易回忆起来,将要报告说的第三件事。 说道:“最后一件事情是关于调查邪王复苏上古邪灵的,经过陌上小店情报网的努力。很成功,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关于邪林的事情,不光是陌上小店,整个修炼界知晓的人除了那几个老家伙之外,真没剩下别人了。” 吕浮生一拍额头,灵光闪现,说道:“老家伙……我怎么能把三爷忘了呢?三爷可是活了很多年的,他一定知道关于邪林的信息。若是安妮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隐瞒,这就不止是说明神殿已经能够得到,有关邪林的情报。就连传说中的邪王,都有可能拥有一定的信息了。” “看来我们在一开始,就将这件事情想错了方向。也罢,等今日晚些时候,我去三爷那里问上一问。应该会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陈安乖巧的掏出一支笔,一页纸,写写画画,记录着今日两个人的所有交谈,这是陈安的习惯,不管何时何地,发生了值得纪念的事情,都会选择记录在纸张上。 只有这个样子,在上了岁数之后,才会认真的记起,往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也印证了以往未曾虚度过的人生。勉励着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一天。 虽然曾经吕浮生劝说过小师弟,不需要每一件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记录在案,这样一来一旦丢失掉记录的纸张,很容易就会泄露出很多的情报。但陈安总是不听,被师兄们说的多了,只回复了一句:“如果我死掉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不会让得到这些东西的人活着的。” 既然陈安都这样子说了,众位师兄弟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由着陈安的性子去了。反正小师弟记录的事情,琐碎小事多过于有价值的情报。 那些琐碎小事都是在未来,上了岁数的众师兄弟,围坐在一起,能够互相谈论起往日的时光,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事情。 一直到陈安记录完毕,吕浮生也没有见,小师弟又收回画地为牢的灵法,再看小师弟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奇怪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有话直说便是。” 陈安眼睛朝上看了看,说道:“其实在你晕倒的日子里,是有一点点事情发生了。不过从四师姐传来的消息里,有一件好消息,一件坏消息。师兄想要先听哪一样?” 正经事聊完了,陈安没有恢复到话唠的状态,却是自然的显现出小师弟的感觉。 吕浮生紧张的,不假思索的说道:“好消息。” 这种选择,也很符合吕浮生的性格,陈安一脸为难的道:“师兄,你能不能先选坏消息。不然就没有意思了。” 瞧得出来陈安口中的坏事情,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不然陈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放松下来的吕浮生,索性随了陈安的设计,改口道:“那就选坏消息。反正都是一样的。” “坏消息就是二师兄在陌上小店喝多了,将楚昊被打入天牢的事情,告诉了七师妹。然后七师妹正往博安城的方向,快马加鞭的赶来呢。” 这几日的幸苦,吕浮生早就把楚昊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尤其是晕倒了这么多天,吕浮生甚至都快忘记了,陌上小店新收的七师妹。 “七师妹……楚文萱?” 陈安一脸鄙夷的反道:“不然咧? 吕浮生捂着额头,摇摇头,顿时感到一阵头大,又想起还有一个好消息,陈安还没有说,抱着一丝希望,问道:“那个好消息,是不是师父把楚文萱拦了下来,并且关在小黑屋,义正言辞的教导她,告诫她不要给师兄添乱。” 陈安学着吕浮生的动作,一样的捂着额头,一样的摇头,说道:“师兄你想多了,那就再加一个坏消息吧,师傅不仅没有拦下文萱姐姐,并且文萱姐姐还得到了三师兄的灵毯,正飞的格外快呢。” 顿时吕浮生感到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说道:“这一定是师父的阴谋,不对,是阳谋。把文萱师妹放出来,不就是放虎归山,饿虎扑食,虎虎生威,狐假虎威了么?” “咦?”陈安不理解的问道:“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师兄您说的这些成语,没有一个靠边的呢?口不择言?” “因为楚文萱就是个母老虎,以前还好,不懂得修炼,但在博安城的贵族中,谁不晓得楚文萱的威名。现在觉醒了上古巨灵,一入门就是入道境的修为,再入这博安城,博安城定然会鸡飞狗跳。给她一个师,她敢打太原。” 陈安撤下了身边画地为牢的结界,因为浮生师兄又开始,说着听不懂的话了,反正每一次到了这个时候,一定是浮生师兄最为轻松的时候,也就说明这一切都已经没事了。 摸搓着手指,吕浮生接着说道:“看样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如何把楚昊从牢狱中捞出来了,想想还真是棘手啊。这一切都只能怪那个无良的老头子,不帮忙,反而还添乱。” 远方陌上小店的楼内,正在打坐的黄超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 “那好消息到底是什么?” “哦,因为文萱姐姐才刚学会修炼,又是第一次使用灵宝,所以在驾驶灵毯的时候,不免有些意外。所以她到博安城的时间,应该比想象中的要多上几天。” 吕浮生暂缓了一口气,再次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是不是灵毯被楚文萱搞坏了?所以她只能步行来博安城,这样子下来应该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了吧。” “师兄,你不去说书,真的是浪费了您活跃的想象力了。文萱姐姐不过是使用不熟练而已,多飞行一阵子就能够适应的,据四师姐传来的消息,再扣除还有您昏睡的日子,预计还有一天的时间,文萱姐姐就能到博安城了。” 吕浮生的心脏都快骤停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样子是两个坏消息,根本就没有一个好消息。” “怎么不是好消息,要是坏消息的话,应该是文萱姐姐都在楼下,挥着斧头砍上来了。” 想到临行前,楚文萱堵着山门的样子,陈安止不住的笑了出来,因为陈安能够想象的出来,若是暴怒状态下的楚文萱,碰撞到吕浮生的样子,是该有多滑稽,这一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记录下来。 “说的也是。” 吕浮生缓缓从木床上移动了下来,说道:“本以为能休息一阵子,可还是个劳碌的命。” 修炼者的体质真的要比普通人好上不少,换成一般的普通人卧床昏迷七日,再醒来的时候,一定身有不适。可吕浮生一点异样都没有,最多就是饿的,腿脚有些无力。 陌上小店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似乎是有一种魔力,只要是成为陌上小店的人,在很短时间内欧能够融入这个大家庭,并且不自知的情况下,也会变得和这里的人具有一样性格,也很自然的将这里的人,当作真正的家人。 所以不管是吕浮生还是陈安,都没有担心楚文萱真的要杀人。就算杀,也应该是劫狱时杀的狱卒。 “对了,浮生师兄。还有一件真正的好事。” 陈安突然想了起来,说道:“萧子平这几日已经在博安城,将宝荣票号完全筹办了起来,就连整个安阳国,也在四师姐的运筹下,已经开设了好多家的宝荣票号。” 吕浮生欣慰的说道:“这个倒还真算得上,是个真正的好消息。” 把握一个国家经济的脉络,就相当于已经完成了一半,对于这个国家的掌控。经济和战力永远会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两点,战争时期最重要的就是战力,而在如今相对和平的时期,最重要的就是经济,尤其是对安阳这种靠着商业,迎来送往各国商队前来进行贸易的中心国家。 现在等待着吕浮生要做的事情,还有好多。 不管是去询问三爷,亦或是为了贤王继续暗度陈仓,反正时间对于现在的吕浮生而言,最为宝贵。所以吕浮生不能浪费片刻的时间。 正当着吕附身换好了一身衣物,想要出门的时候,楼下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陈安皱着眉头,想着是谁会在这个时间,来寻浮生师兄。不免戒备了起来。 大门被推开,瞧见来人是那一夜,带领着博安城地下势力之一的止敬帮,在东市外火拼的欧阳止,吕浮生颇感到意外,但又有些放心,因为吕浮生知道,像这种还留存着侠义精神的人,是不会趁人病,要人命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舌尖上的肉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各自施礼问安过后,欧阳止排着吕浮生的肩膀,先是开口道:“兄弟,听黑白无常二人说你醒了过来,我就直接奔着这里来了,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来感谢你的,请你吃顿饭。那一夜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止敬帮的兄弟,也就剩不下来几个人了。” 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吕浮生也是有些饿了,反正也要出去吃点东西,索性就同欧阳止一起出去吃饭,反正自己不用掏钱,谁请客都行,甭管认识不认识,能省就省,绝对只有吕浮生能够做的出来。 欧阳止请客,自然是欧阳止挑选饭馆。在中午时分,要吃饱,正是需要大鱼大肉,补充营养和体能的一餐,所以欧阳止选择领着的吕浮生,去了一家西市的烤肉馆。 欧阳止本意是要领着陈安一起来的,但是陈安刚刚吃过,也就推脱掉了。就只剩下嗷嗷待哺的吕浮生,跟着欧阳止去了西市。 说是烤肉馆,但前面卖货的大厅并不大,有些像是东市里头一家的粥铺结构,大厅不大的情况下,商家思维也是变通,在店外面搭上了几张桌子,方便食客食用,比起正经的酒肆,更像是一家茶铺。 门外摆放桌子不高,与之搭配使用的也并不是椅子,而是马扎儿,或是矮石墩。说是坐着,其实更像是在蹲着吃饭。 但这家烤肉店开在西市,来往的也多是各国的商队,店家也是照顾不同种族的习惯,所以烤肉的吃法也分为两种。来自基天国的商人,大多选在室内规规矩矩的吃。而来自漠北与元音的商人,更喜欢在室外的小马扎儿上吃。 当然,西市的条件不比东市。就餐环境也比东市差了许多,但好在吕浮生也不是什么精致的人,怎么着都行,只要能吃到好吃的东西,环境并不重要。但若是东西不好吃,就算环境再优雅,吕浮生也是不喜的。 在前厅吩咐小二点了肉串,就能看见身影忙碌的小二,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菜单,用头拱起用来分割用餐区与厨房之间的白布。 就着白布翻腾的空隙,能够瞧见后院的厨房空间特别的大,原来是这一条街的商铺,本该都是有很大前厅,被烤肉店老板刻意改建成如此。 能够清楚的看得见,后院摆放着一个很长的烤炉,从烤炉边侧顶在左面墙壁,一直向右延伸到右侧墙壁,若是厨师想要来回穿梭,只能从烤炉的下面钻出去。 烤炉也很奇怪,最左侧的网格最宽,越王右侧移动,网格便越来越窄。看样子不同粗细宽窄的网格设计,是用来烤制不同部位的肉。每一处位置的肉都有着最佳的烧烤时间与火候,所以单就只看这架炉子,吕浮生就知道这家烤肉店绝不一般。 再加上在短暂的时间内,吕浮生重点关注了炉边,等待着还尚未烤制的生肉。每一块牛肉都是细嫩,肉块当中油花分布很平均,肉筋及肥肉非常少。更为吕浮生添上一份期待。 两人找好了门外的位置落座,欧阳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兄弟,别看我是止敬帮的老大,但是每一次小弟出去办事,一旦出了什么事,若是家里还有老幼,帮内都是要赡养的。尤其是经过前几日的火拼,帮内伤亡不少,这囊中……也是挺羞涩的。下次,等帮里宽裕些,我领你去一品楼吃去。” 欧阳止倒是直爽,不愧是出自江湖之人,有一说一。绝对不会为了所谓的不必要的面子,去虚假的伪装自己,这一点也是极为对吕浮生的脾气。 吕浮生粗旷的笑着道:“那我可就等着了,这家烤肉馆若是好吃,还则把了。若是不好吃,下次吃饭,还得是你请客。” 江湖人便要做江湖事。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所谓美哉。吕浮生也没有提出要付钱的建议,因为这样子就是让欧阳止没了面子,对于江湖人而言,不必要的面子不会刻意去管,但必要的面子,就算是用命去换,也是值得的。 “那你可就等不到我请客了,这家的烤肉馆,外面看着不怎么样,可却是极为好吃的。帮里的兄弟若是馋了肉,都会来这里打打牙祭。不止是价格喜人,那肉给的也是良心。” “那可感情好了。” 听到的价格喜人,抠门的吕浮生自然是对这家店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说说笑笑之间,小二端着两人刚点的吃食,到了餐桌上。 离着老远,都能闻到牛羊肉专属的香味。与前世的古代不同,这片大陆上的牛并没有因为耕地的作用,而显得的格外的珍贵。 因为普通人也能去购买,由炼器师炼制的农具,不过价格要高于一般的农具,但开销也要比买一头牛少的多,再加上低阶的炼器师不能总是靠炼制刀剑,去增加炼器的经验。毕竟炼制刀剑的难度与失败度,比起农具来说要大得多。 所以一般人家出身的低阶炼器师,也会依靠炼制农具进行贩卖,来增加收入与炼器的经验。然后再用卖出去的钱,购买更高级的材料。用积累的经验,去炼制顶级的灵宝。互惠互利,炼器师与农民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所以牛在这片大陆也是可以用来食用的。 一串串羊肉上,滴着摇摇欲坠的羊油,金灿灿的通体透亮,红白相间的羊肉烤过以后又焦又亮,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那欲坠的羊油覆盖在这层羊肉上,在一个充满着麦香的大盘里,参差不齐的摆放着,看了就让人胃口大开,食欲大振,垂涎三尺。 放在眼前的桌面上,离得近些,更能够闻得到扑鼻的香气,是各种香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具体到多少种,吕浮生不太敢确定,但最少也是有三十多味混杂在其中。 细看之下,羊肉色泽酱红,油亮,别具风味。色泽焦黄油亮,味道微辣中带着鲜香。咬一口下去,不腻不膻,外酥里嫩,肉汁可口。满口充满了香料和羊油混合的层次感。 不止如此,就连串着大块羊肉的串子,都是采用红柳木,在烧烤过后,除了羊肉本身的香味下,还伴随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大快朵颐之下,吕浮生与欧阳止两人越吃越快,停不下来。吃过几串纯粹的羊肉串,口中觉得有些咸,刚好小二又端来了几张刚出炉的胡饼。 热乎乎的胡饼上,撒满了芝麻,再加上和面时加入的牛油,一股浓厚的香味止不住的朝着鼻子里钻。 拿上一张胡饼夹上一串羊肉串,一只手握紧手中的胡饼,另一只手捏着羊肉串的红柳木尾,向后轻轻一撸,软嫩的羊肉便轻松的落在胡饼中。 咬上一口,不咸不淡,加上另外一种口感与香气,又是另外一份对美食的感动。 这么多干的食物吃下去,也会稍感到口渴。喝上一口度数偏低的葡萄美酒,一丝丝柔和的微酸入口,将一切口中残留的余味,再次升华到更高的境界。 这就是美食带来的力量。 不止如此,来了一家拥有两种烤制方式的餐馆,只品尝其中的一道菜,简直就是对食物的侮辱,所以为了避免对食物的侮辱,吕浮生自然在点餐的时候便全部要了下来。 餐桌上的羊肉串被这两人完全消灭掉,小二很适时的再次端出来两盘精致的牛排。不过同样也是放在小桌子上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也抵挡不了吕浮生对美食的追求。 配合上一把小刀,割下来一小块,用方才的红柳木叉上,送入嘴中。 能够体会到口中的牛肉,入口即化,肉质味甜,无草腥之外,也可感觉到一股牛油独有的香味。在舌头与牛肉的密切交融下,能够感受的到,牛肉每一处的柔嫩。 与羊肉串不同,牛肉的烤制调料只有单调的盐,最多也就多了几颗磨碎的胡椒。 但也就是如此简单的调料,让食客能够真正的品尝到,牛肉原本的味道。除了厨子对牛肉烤制手法,以及火候的判断之外,更重要的是商家对牛肉新鲜度的保证。 这一块牛肉应该是出自牛身上最嫩的部位,在牛肩胛骨后面,被称之为牡蛎肉的那一块。因为肉的纹理形似牡蛎故而得名为“牡蛎肉”。 这个部位的肉不怎么活动,所以肉汁细嫩,油花密布,口感油润有韧劲,鲜美汁多。呈现出来也非常漂亮,如叶子一般,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筋。 并且在保证牛排品质的同时,在烧烤上也有着极高的讲究,能够尝的出来,在烤制牛排的时候,用的火,一定是由果木燃烧的。在更容易控制火候的同时,也为牛排增添上一股果木香味。 吕浮生很难想象,在这样一家店面,能够吃到这么好吃的牛排。 这间坐落在人来人往的,拥堵的西市里的烤肉馆,比起前世坐在高档西餐厅里吃的牛排,更加美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人,大口吃肉的影响。反正在这里吃饭,吕浮生不止感到美味,更感到自在。 吕浮生现在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去问一问商铺的老板,这家烤肉馆卖么?或者腹黑一点,将这家烤肉馆的厨子全部挖到一品楼去。不仅仅是为了盈利,而是为了让这群拥有顶级厨艺的人,在更高的地方施展自己才华的空间。 第一百三十八章 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就在两个人吃到忘我的境界时,从旁桌突然出现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岁数不大,最多三十岁。从他满是脓包坑的脸上,能够看得出这个人在青春期的时候,手是有多不老实。 这位脓包男冲着吕浮生这桌径直走了过来,在吕浮生与欧阳止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抬起两人面前的小矮桌,就要掀起来。 这位男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再快,有哪里能够快的过吕浮生。不过还没等吕浮生出手,欧阳止率先按下了脓包男的手臂,向后一拉一扯,便把脓包男按在小矮桌子上。 有一点,可能是陌上小店祖传的动作,只要在餐桌前开战。不管是吕浮生还是林采莲,第一时间的反应都不是保护自己,而是下意识的保护桌子上的菜。 “轰隆”一声。 只见吕浮生双手一边端着牛排,一边端着羊肉串。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看着面前欧阳止拿着一根红柳木,逼在脓包男的眼睛前。 欧阳止江湖气的逼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的。” 被按在桌子上的脓包男,盯着距离眼睛毫厘之差的柳木,就要刺穿自己的眼睛。喘着粗气,道:“我是自己来的,你欠我钱,就该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里还要别人来排遣。” “我欠你钱?你是谁啊?我都不认得你这张脸。” 欧阳止见是误会,松开了快要喘不上来气的脓包男,问道:“说吧,你是谁?怎么我就欠你钱了?把事情慢慢的说,我是个讲理的人。” 欧阳止一边说着“讲理”,一边摸着腰间挂着的长剑。分明就是威胁着对方,虽然欧阳止认为只是上门讨债的,不免就放开了脓包男,不然可是没了规矩,脓包男说的对,欠债就该还钱。不然自己都不遵守,手下的小弟出去收债,可就没了理。 可这件事落在吕浮生的眼中,却觉得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按着欧阳止在博安城的声誉,很少有人敢冲在欧阳止的面前讨债的。就算欧阳止向这个脓包男借过钱财,看着脓包男的衣着,所欠的钱财也应该,不会是大额的数字。 虽然说对于没钱的人来说,一个铜板都是能够救命的钱,可为了这一个铜板,去得罪博安城内,赫赫有名的地下王者,止敬帮帮主欧阳止。相信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件事情,放在桌面上去说的。就算要钱,也不该是当着街头这么多人的面前。 若是让地下的人丢了面子,坏了规矩。这个脓包男必然会死的很惨。 也就是几息之间的经过,在吕浮生与欧阳止的周围,已经围满了旁观的吃瓜群众。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西市,经这么一折腾,彻底堵了起来,根本走不通人。如此一来,吕浮生与欧阳止二人若是不飞檐走壁,同样也出不去了。 脓包男从小桌子上爬起,不断的咳嗽,然后大口的呼吸着口气,可周围密集的人群,可谓是真正的密不透风,让脓包男第一次感到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脓包男一只手捂着喉咙,另一只手指着欧阳止,半天没能说出来话,恢复了近半刻钟的时间,才开口道:“我就一个卖豆腐的小商贩,每天推着豆腐在你家门前经过,你可曾能记得起来?” 欧阳止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说道:“原来是你小子。不过……” 还没等欧阳止说下去,脓包男立刻打断了欧阳止的话,当着围观的众人面,大声的说道:“你不就是欠我一个月的豆腐钱么?在您的眼里也就是一顿饭的钱,可在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眼里,可是一家人的口粮啊,大老爷,你就行行好,给我吧。” 欧阳止皱着眉头,没有出声。周围的人群也在指指点点,其中不乏有些街道上,往日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参杂其中。 “这么说吧,大老爷您吃没吃我的豆腐?” 吕浮生在一旁感到一阵恶寒,听着这种带有双关语的话,再看看粗旷的欧阳止,和满脸脓包的男子,虽然知道脓包男是口不择言,但也是挡不住吕浮生发挥无限的想象力。被恶心着的吕浮生,赶紧吃上几口诱人的羊肉串,压压惊。 欧阳止一脸不屑的道:“吃了。” “大老爷,那您把钱付一下,可好?” 脓包男在一瞬间漏出奸计得逞的表情,被吕浮生不经意间发现。再看看欧阳止的表情,很容易就能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虽然明面上魏王与太子已经和解,暂时缓和了下来。但还是暗地里使绊,找回场子。 脓包男咬着牙,冲着周围的围观者,说道:“您这可就不讲理了,这么大的人物,吃了我的豆腐,还不给钱。大家伙说说,是不是没道理了?” 霎那间,引起周围吃瓜群众的共鸣,不时有人举着手臂,呼喊着:“借债还钱,天经地义。借债还钱,天经地义。” “原来是早有预谋的啊。在我们进入西市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啊。”吕浮生眯着眼睛看着这些围观者,轻声道:“那里请的群演,演技还真挺不错的啊。” 脓包男灼灼逼人,在吕浮生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老鼠不停的在猫面前跳舞。完全就是作死的表现。 一边撸羊肉串,一边等到欧阳止发怒,脓包男就应该知道活着是有多美好。 可事情并未像吕浮生想象中的那样发生,不管脓包男怎样叫嚣,欧阳止都没有动手,只是不停的回答脓包男两句话:吃了,不还。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欧阳止根本不认识脓包男,更没有吃过脓包男卖的豆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面子。 没见过来的人,说明没有过大的圈子。哪怕今天不是脓包男,随便在街上找一个人,问欧阳止有没有见过,欧阳止也会回答见过,也是为了给对方面子。 脓包男也正是预测到了,欧阳止一定会说见过自己,就接着引导欧阳止,一步步掉入自己挖好的陷阱中。加上周围百姓中安插了同伙,在博安城里,大家伙儿最看不起的就是不讲法的人,跟着一起声讨也是理所当然,因此剧情完美的,顺着脓包男的设计进行下去。 脓包男诬陷欧阳止,欧阳止作为江湖人只能认下来,不然就是丢了面子。吃没吃,就是吃了。给不给钱,就是不给。只能这么回答,不然不管是跟换哪一个答案,都是显得欧阳止没了豪横的劲头。若是欧阳止改口,说是没吃或是付钱。这种委曲求全的做法被周围群众中的泼皮传开来,以后欧阳止也就没办法在博安城的地下混了。手底下的兄弟,也没人再会听从,一位毫无威慑力的老大。 脓包男阴险的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咱们可就得见官了啊。” 欧阳止站起身,面对着脓包男,挺起胸膛,说道:“老子也不是被吓大的,那官府也不是没去过。见官又能如何。” —————— 博安城官府 “威武……威武……” 青天大老爷坐在正堂中央,头上挂着明镜高悬。 堂下跪着的是欧阳止与脓包男,堂外是从西市跟过来看热闹的人群。安阳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看热闹的时候,一个个都像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来看。 尤其是在如今的博安城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车捽摔伤的人,路人围观或甚至高兴的人尽有,有肯伸手来扶助一下的人却是极少的。 吕浮生站在两侧衙役边,近距离的“看热闹”。不过并不只是看热闹而已,毕竟欧阳止是魏王的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出了事,难免未来魏王会责怪。在找人去魏王府通知之后,吕浮生也稀里糊涂的跟来了衙门里。 为了能够起点作用,吕浮生在升堂之前,就已经将百宝囊中藏了很久的,王上给的令牌拿了出来,吕浮生想着能够通行整个博安城暗坊的令牌,怎么也该有些作用。 事实证明,吕浮生的想法是正确的,在吕浮生拿出令牌的时候,博安城的县官直接跪在地上参拜,这有几分见令牌如见王上的感觉。 吕浮生也没有直接说明来因,只是提出陪同堂审的要求,县官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若是吕浮生同意,吕浮生就算想要坐在县官的位置上审案,想来县官也会同意的。 县官在大堂,表面上风风光光,其实是强忍着的。战战兢兢的手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敲,清脆的响声,顿时让整个大堂安静了下来。没了威武的呼声,没了看热闹人群的闲聊声。更没了欧阳止在脓包男耳边威胁的声音。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县官一边瞧着吕浮生的眼色,一边审着堂下的案子。这可能是这位县官审过最紧张的案子了。也不知道这位拿着王上令牌的爷,到底是偏向哪一方。只能硬着头皮,审一步是一步了。 脓包男率先开口,将方才发生在西市的事情,一一复述给县官听。在讲述的过程中,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若非吕浮生提前看到了,脓包男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眼神,还以为欧阳止真的就是那种,连小贩豆腐钱都不给的恶霸。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杖刑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啪” 惊堂木再次敲响。 县官指着脓包男,问向欧阳止道:“本官问你,你是否真的吃了他一个月的豆腐?” “吃了。” 欧阳止脖子一歪,满脸写着不服气。 “既然吃了,就该给钱。一个月的豆腐钱也不多,该给啊。” “没钱,就不给。” 脓包男的语气,虽然能给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感染,但却逃不过县官的法眼,多年来判案的经验告诉县官,越是这种声泪俱下的,本应该说话断断续续,毫无逻辑。 可堂下的脓包男在复述时谈吐清晰,逻辑缜密,一看便是准备了多日,像这种骗钱的无赖,县官也是见过不少。 本来已经偏向欧阳止的县官,被欧阳止如此硬气的一句回答,弄的起了火。厉声道:“你小子吃了饭不给钱,还这么嚣张,这里是衙门,不是你家,由不得你这么豪横。法理难容。” 欧阳止一撇脸,还是那句话,硬气的道:“吃了,就不还。” 堂外围观的群众,尤其是以往被官府整治的泼皮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着欧阳止绝对是个豪横的人。这种人才有老大的样子,当着县官还能这么硬气,换了旁人,早就吓尿了。 这次事件过后,想必会有更多的泼皮,希望加入到止敬帮了。 县官这时候已经被欧阳止刺激的火冒三丈,还没见过这样敢在公堂上公然叫嚣的人,也不顾站在一旁的监审的吕浮生,拿起桶中的木牌便扔了下去,怒道:“既然不还钱,那就得受罚。左右听令,给我大打五十大板!” “威武……威武……” 两侧衙役手中的水火棍不断的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两个身材格外健壮的衙役,从两侧走了出来,一看就是班头的模样,换了新入职的衙役,对着博安城内地下势力的王者,还真不敢下手。 拿出早已预备好的长椅,在欧阳止的耳边道:“止爷,对不起了。请上来趴着吧。” 能做到班头的位置,自然对地下势力中的人有过结识,一般在这个位置上当差的人,黑白两道都是通吃的,体内也流淌着江湖人的气血,骨子里对拥有侠义气的人,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在这里尊称欧阳止一声爷,自然也不为过。 在脓包男阴险的表情中,能够看得出来计划中的阴谋正在一点点的完成。 在欧阳止趴在长椅上的时候,欧阳止在班头的耳边道:“兄弟,咱俩虽然交情不多,看起来我稍长你几岁,此事过后,愚兄在一品楼设宴款谢。” 班头笑呵呵的道:“知晓了,咱从小练出来的本事,保证您满意。” 因为班头知道又有一笔钱财咬入账了,欧阳止作为止敬帮的帮主,也应该知道行价是多少。但版主不知道的是欧阳止却是个没钱的帮主。 三百六十行中没有这一行,但这一行绝对是靠手艺吃饭的。笞杖在手,生杀、轻重仅在一念之间。于是,怎么打人就成了一门学问。 有人说,凡为皂录的,预先操练这打人的法子,是用一块豆腐,摆在地下,拿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响声,不准打破;等到打完,里头的豆腐都烂了,外面依旧是整整方方的一块,丝毫不动,这方是第一把能手。 经过这么一说,挨在欧阳止屁股上的板子,自然之时雷声大雨点小。 脓包男看得出来,若是这般下去,只要是出了衙门,自己能不能活到晚上,都是一个不没任何难度的问题。 思来想去之后,脓包男举起双手开始轰动群众的力量,大堂之上呼喊道:“这就是相护勾结啊,很显然,有钱人犯错误,只要打点得力,一般是可以免去皮肉之苦的。最苦的是咱们这些老百姓们,大钱见不着几个,到头来犯点错误,使不上银子,一准落得被狠揍一顿了事。” “说的有道理啊,这样子下来,前几日那些读书人说的东西,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啊。” 一听身前有认识的年轻人说着敏感的话题,好事的妇女开始提醒道:“哎呦,老张家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没看见前几天老王家那小子,被当街打死了啊。” 妇女越描述越起劲,添油加醋道:“那群武侯一个个长的修神恶煞的,拖着尸体游街了半天,才给送到老王家去,可怜了那小伙子了,多俊儿的孩子啊,还是个读书人,他老王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平了啊。这下可好了,老王家的希望彻底没了,” 围观群众中总有耳根子软,听之信之的。也有些事先安插好的同伙跟着一起叫嚣,不一会儿,整个大堂的气氛便控制不住了。 竟有个别胆子大的民众,钻进了大堂内,冒着被打的风险,上去掀开欧阳止的裤子,漏出里面已经打了十几棍子,却依然只是泛红的屁股。 这一下子,围观的人群看清了真相,叽叽喳喳的彻底爆发了起来,若是这些人出去乱说话,往后官府的脸面何在?律法的公正性又何在? 围观的群众义愤填膺,就快差要冲进堂审,砸了大堂。 “贿赂,贿赂。” 一个个全都举起手臂,开始向县官施压。更有甚者,不止从哪里寻来几块铜锣,就在堂外开始敲击了起来。 这个举动在近几天来并没有再出现,若是这个信号从大堂内传出去,坐堂审案的县官不止是官职不保,恐怕就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县官觉察到越演越烈的气氛,即将要闹起民愤的时候,慌张的又拿起一块令牌,扔下了桌下,命令道:“为了保持公正性,重新打五十大板。并且不允许隔着衣物,狠狠的打。” 尤其是“狠狠的”这三个字,县官说的格外的重,不仅是说给堂外的百姓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两个班头听的。 这么多年下来,班头自然是理解县官的意思,两害相较取其轻。跟民愤比起来,得罪一个帮主,明显是要有利更多的。 班头在欧阳止的耳边轻声道:“止爷,对不住了。这不是小弟再能做主的了,还望日后江湖相见,别为难了在下。” “不打紧的,愚兄晓得你的难处。” “多谢。” 一句话过后,水火棍便无情的落在欧阳止的屁股上,登时一道赤红色的印痕在击打下显现而出。在一旁的吕浮生看的是一阵肉痛。 最可怕的是欧阳止虽然武力高超,确实一个实打实的普通人,就算肉体强度再强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与修炼者的肉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若是换成吕浮生趴在长椅上受杖刑,五十杖之后虽能赶到疼痛,但过了半日,大概就会痊愈。但打在欧阳止的身上,才二十棍便已是血肉模糊。 若是真的等到击打到五十杖,欧阳止就算不死,也会是重伤,说不准后半辈子只能在椅子上度过。对于欧阳止这类人来说,这样比杀了他更加难受。 毕竟欧阳止还是魏王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虽然只是嘴拿不上台面的一位,但却是掌握着魏王极大经济资源,以及替魏王办一些见不得阳光的事情。这样说起来,欧阳止的作用比起其余三位来说,只多不少。 吕浮生想要出面“调和”,还没等到吕浮生开口,没想到脓包男倒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先开口道:“县官大人,这件事其实是我做的不对。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觉得这件讹人事情,没什么成本,获利还多,所以才走上了歪路。” 不用说,脓包男这样一说,围观的群众顿时愣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方才还支持脓包男的,那群偏向弱势群体的观众,全都开始骂起了脓包男,方才支持的有多激烈,此刻言语上,谩骂的就有多难听。 吕浮生嘬着嘴唇,轻声道:“哎呦,事情发生了转变。不过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 脓包男不顾堂外人群的谩骂声,依旧委屈巴巴的道:“我这是看欧阳大人受刑太惨了,实在看不过去,我的良心受到大大的谴责。所以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替欧阳大人,挨下剩下的三十大板。” 吕浮生在心底默默吐槽道:“良心受谴责?刚才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良心受到了谴责,这是不可理喻,这句台词,一听就是这个脓包男昨夜写词写的太晚,随便写下来的。” 县官自然表现的极为恼火,同时也卸下了极大的压力,免去了方才杖刑时,百姓不满的担忧,指着脓包男的面门,大呼道:“你这个市井的无赖之徒,着实可恨,你真当堂审是儿戏不成?” 一块长条的令牌又从木桶中飞出,落在地上,县官又一次命令左右衙役道:“给我打五十大板,一板都不能少,老夫平生最恨的就是撒谎的人。” “唉” 脓包男应承了下来,并且还是很高兴的应承了下来,很自觉的趴在衙役们拿来的又一条长椅上,脸上甚至漏出了迫不及待的表情。 若不是知道脓包男的为人,吕浮生真的会以为脓包男是个傻子。可围观的百姓却不这么想,这一群人被感动到流出虚伪的泪水,竖起大拇指,夸赞着脓包男是一位汉子,敢于承担错误,并且还如此的心善。 第一百四十章 唯手熟耳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别……” 欧阳止趴在长椅上已是奄奄一息,却还是出口劝阻道:“这家伙并没有说谎,确实是我吃了他的豆腐,也不想要还钱,这五十大板,我受着。不关他的事。”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彻底算是糊涂了。 但一旁的吕浮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想要欧阳止的命,并且还是要借官府的手。只因为欧阳止于其他三位金刚不同。 阎罗将军林广是武人,掌握虎贲军,除了王上之外,没人能够再制裁的了他。所以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之人,才会轰动读书人去清除掉林广。虽然中间吕浮生插了一脚,没能按照计划,完全夺得虎贲军主将的位置,但也是让魏王损失掉对虎贲军一部分掌控权。 而黑白无常比起执掌一方势力来说,更像是魏王的贴身护卫与打手。只能通过明刀明枪才能击败,并且对于那些人而言,杀人不一定需要动刀动枪的,不管是用言论还是律法,反正有更多的方式方法去逼死一个人,在需要大动干戈的情况下,还没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时,聪明人是不会考虑清除掉这两个人。 最后剩下的欧阳止是一位江湖人,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江湖人江湖事。 欧阳止绝对不会在江湖上跌了面,因此幕后黑手才会导演了这么一出戏。到了此刻,若是欧阳止认怂了,板子不再打下去。自然就是在江湖跌了面,往后在止敬帮或是整个博安城的地下,都会混不下去。 而这个脓包男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小娃子。他绝对是一位修炼者,只是能够善于完美的隐藏自己的灵气罢了。如此,才敢提出替欧阳止挨下五十大板。 真让这脓包男替欧阳止挨下了这五十大板,往后在博安城的地下势力里,受人尊重的,就该换成这个家伙了。 若是不认怂,欧阳止绝对会被打死在长椅上,所以不管欧阳止怎么选择,都会让魏王受到最大的损失。死,没了止敬帮的帮主。不死,没了止敬帮。反正死亦或是不死这个抉择,欧阳止为了面子,只能不认怂。对于欧阳止而言,其实没得选。 并且这样一来,不管结果如何,欧阳止在百姓的心中的印象,彻底会被沦为一个恶霸,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板子又一板子之下,欧阳止的下身已经被血水浸透,幸好班头的功夫练的深,手上的水火棍没有打在欧阳止的腰上,不然当场欧阳止就没了性命。 看的时候差不多了,也没有等到魏王手下有任何动作,不管如何不能看着欧阳止死在这里,能够仅凭着肉身大战中阶修炼者的剑客,不用说博安城里,就算整个大陆也找不出来第二人。 不但只是欧阳止绝妙的剑法,就连他的身法一样也是出神入化。若是真打起来,可能丝毫也不会差吕浮生的灵弑步多少。就这样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死在这里,实在是过于冤屈。 但又想一想,魏王碍于身份,是绝对不会在明面上,给予欧阳止任何帮助的,那一夜的太子就算是动用博安城名门望族控制下的地下势力,也都是隐晦掉姓名,暗中布控的。若是将王族与地下势力勾结的事情传到外面去,相信没有一个王子能够在百姓前能够再立得住的。 所以一向受王上喜爱的魏王,哪怕是明目张胆的招收武将作为门客,也是不敢将自己与地下势力勾结的事情,公布于众。所以想要等到魏王的援助,是不大可能的。 而欧阳止又是个把面子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江湖人。 “我说,那边那个猥琐的家伙。别笑的那么开心,等一会儿有你笑的。” 明知道他是这样子的人,吕浮生绝对不可能将他收为己用的,不是吕浮生不愿意,而是因为这样子的江湖人,首先讲究的便是一个“义”字。 就算心里想着能够耗费魏王的势力,总归是一件好事,但身体还是不自觉的走了出去,阻止班头继续实施着杖刑。 吕浮生虽然没有在大堂上下跪,也是拱手施礼道:“县太爷,跟你说一句……” 就算吕浮生在这里给县官下跪,但能不能撑得住,拿出了王上令牌的吕浮生这个大礼,还不一定。所以吕浮生没有下跪的举动,反而是让县官松上了一口气。 脓包男还没有劝阻,反而是趴在长椅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欧阳止阻断了吕浮生的话,说道:“每个人命里都有一截,这就是我的命,兄弟,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不用你插手。我忍得下来。” “你忍不下来的,代价太大。” 欧阳止虚弱的道:“你若出手,和我认怂又有什么区别?” ”我是白,你是黑。这就是最大的区别。并且我有能够让所有人闭嘴的拳头。别忘了,至今为止,我还是侧卫的卫率。我可以还你清白。” 欧阳止盯着脓包男的方向,恶狠狠的道:“我可以伤,但他必须死。” “我知道众生平等,虽然我最讨厌的就是佛家的这套说辞。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命是有不同的价值的,命是分贵贱,高低的,当出生的时候,没有锦衣玉食,那么这一辈子能够享受到锦衣玉食日子的可能,就会变的极其低微。所以来说,他的命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定下来了,没您的有价值。” 吕浮生的诉说声音很轻,在加上灵气的封印,能够保证只有欧阳止听得到。 “命分贵贱……呵……” 欧阳止断断续续的说道:“你知道我的命么?我出生在一个贫民家中,从小我就没见过我父亲,听乡里的人说是在战场上战死的。而我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改嫁到了另外的村子。只留下我和弟弟没人管,没妈的孩子就没了底气,我和弟弟总是受人欺负。” 回忆起了往事,欧阳止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哪怕这段记忆并不是温馨的,却是欧阳止最为怀念的,继续回忆道:“虽然很苦,有时候也会挨饿。但是那一段时光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那段时间是我弟弟陪着我的时候。” 渐渐欧阳止嘴角从上扬改为下撇,冷酷的道:“直到有一日,祸害乡里的泼皮,在我出门讨食的时候,把我的弟弟抓了去。当我回来时,才得知他们将我的弟弟,卖到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可能早就出了安阳国。所以论起出身卑贱,没人比我的命更低贱了。” “可能是我错了,但是接下来呢?我很好奇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没了亲情的支撑,是靠着什么活到现在的。” 在众人围观的堂审上,吕浮生与欧阳止的对话越说越大声,直至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到。 欧阳止摸到下身的鲜血,无奈的看着手中的红色,陷入回忆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当时年幼的我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只剩下想要自杀的想法。不过在我崩溃的边缘,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像我们这样子的穷人被别人的欺负,会感到理所应当。我要也要成为坏人,我也要变得不受欺负。而这也成为了我以后活下来的动力。” 想到欧阳止现在是止敬帮帮主的身份,吕浮生不禁问道:“打不过就加入他们?” “那又怎样?为了达到目的,没人会在乎过程。自打那以后,我开始变了,变得冷血,变得无情。眼里面只剩下了杀戮,唯有鲜血作伴,才能够睡的安心。可是过了几个月,我又变了,变得狂躁了起来,晚上开始睡不着了,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出现的,都是曾经在我眼前出现过的,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 在大堂上,人多眼杂。吕浮生未了避免某些重要的信息泄漏出去,给欧阳止或是自己未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单手凭空画了个圆圈,释放出画地为牢的灵法。看起来吕浮生施展起来,要比小陈安施展的要弱一些。但也是足够将两人的声音,完全封印在这一处空间中,外泄不出。 毕竟画地为牢是陈安的招牌灵法,而吕浮生只是万法通,万法松。学习了皮毛。 做完了这一切,吕浮生又问道:“所以你开始害怕了?收手了?” “收手?不可能的事情了,当杀掉一个人的时候,我的手连刀都握不稳,在第一次看到鲜血蔓延在我的刀上时,我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兴奋,而是把刀扔的远远的。我害怕,我恐惧,可是杀掉第二个人之后,看见帮会里分下来的金银,再加上我的文案已经列在官府里。我便知道我再也收不了手了,直到最后,可能杀人变成了我的习惯了。杀一个人,就像是杀掉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果然,习惯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那你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欧阳止侧着身子,将脸完全抵在长椅上,无奈的说道:“因为杀的人多了,便开始害怕被别人杀掉,只能寻求更大的靠山,才能保证不被别人杀死。所以我走出了小山村,到了小城里,最后到了博安城,直到遇人赏识,做到了如今的位置。” “那你的那些功法……” “哪里有什么功法,打架打得多了,唯手熟耳。”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青天三铡刀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直勾勾的盯着欧阳止的眼睛,轻声道:“你应该知道,这样子的场合下,并不适合说出这么多的秘密。” “哪里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些不值当的过往,来自于一个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小人物而已。” 或是在板子用力的击打下,震伤了内脏,嗓子中一阵甘甜涌起。欧阳止嘬出一口唾沫,与嘴里的血液混杂成了血水,生生咽了回去。 为了照顾公堂上的秩序,吕浮生就算是亮出特殊身份的牌子,也不能用画地为牢的结界,隔离太多的时间,在安阳国最...... 等到聂芸起床的时候,顾卫林已经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自己要出去上班了。 一家三口到了酒店后,算了算时间,在美利坚时间九点过时,在房间内,拨通了Z国京都的国际长途。 只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稍微出现了点笑容,看来赵天的成绩已经让他有点认同赵天了。 看来这叶尘,在南山娱乐公园里,和人家结下的梁子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结果妹妹结婚,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没到……”宋志诚无比感慨。 司机跟警卫对望了一眼,心道:这意思是首长很满意霍团长这对象? 所有人都不知道,叶尘是如何办到的,但是不影响他们心中那震撼之情,发散开来。 为了加入这些大势力,他报名了,当初有很多人报名了,他连第一轮淘汰赛都没有闯过。 此时在神代凌牙的面前形成了一道闪烁着混沌光彩的漩涡,而叠光狙击者和老虎狗潜水员则化作两道流光被吸入其中。 对于布尔台这里的事端,他也不是没做工作,昨天开始就派中间人过去谈了,人家态度蛮横,提出了不给几千块钱的东西,绝对不会退却的,在这里最多闹三天,等周围村寨都相应了号召,马上就往蒙罗城去了。 涂轻语和白莫寒补习,困了的时候就撸猫提神,不然就去狗窝里逗逗睡着的羞羞。 楚寒一听喃喃自语起来,随即眼前一亮,随即一股冷意从眸中闪过。 “妈,你不能这么不公平,二哥已经答应我了。”涂晓枫追着过去不放。 酒液呈琥珀色,晶莹剔透,稍稍有些粘稠。人都说好酒沾杯。这酒的品相就不差。 冲天弩的威力简直就是恐怖绝伦,那一根根特制的弩箭,可以射出几百米之外的巨石,更别说是血肉之躯的胡狗和凶兽了。 “唉,真是头疼”虽然语言交流没什么障碍,但是这些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词语,听起来可真是费劲。 没有了天龙血箭,让他这一支魔族的功法变得平庸无比,只能在最底层挣扎求存,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有的人可能会有疑问,既然都长生不老了,修为能不能再增长又有什么分别呢? 江落日、风凛和黑狼三人此刻脸色铁青,望着只剩下万余人的大军,只能从西城门杀出,兵分三路,分别向南、东、北三个方向突围而去。 于此同时,空间之中那些精纯浓郁的灵气,也在缓缓进入叶笑的经脉之中;与这股清流汇合交融在一起;在丹田力量的带动下,瞬间融合成一体,往前持续奔流,流溢周身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不过~在那之前,也许战斗就结束了!!云峰看着远处躲在众侍卫保护下的五王子,随即化作一道风,飞向了五王子。 其实池塘中的鱼不多了,最近桑家鱼庄所用的鱼都来自洪荒湖中,那些夏『花』、秋片鱼种争气,两个多月时间内长成两、三斤不等。  桑家鱼庄的用鱼量惊人,丰泉鱼场进的数千斤成鱼已被消耗一空。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十过后又三十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令牌已落,任谁都不能再改变律法的威严。 吕浮生站在堂下,也不慌落。环抱双手,等待着板子再次击打在欧阳止的臀部。甚至隐隐有一种复仇的感觉,谁让欧阳止这个人拎不清态势,一味追随魏王。 “啪,啪,啪” 其实在打到一半的时候,欧阳止已经痛晕了过去,不过不断落下的板子又将欧阳止生生打醒。如此反复,在晕倒和痛醒之间经过数次的折磨下,在欧阳止咬紧牙关的坚持下,这余下的几十板子,可算是熬了过去。 停止了杖刑,没有了欧阳止...... 顿时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当然,马和车都是经过装饰的,红绸绣球红流苏,装点地喜气又美。 她不愿意要那样的事情发生,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让孩子乖乖地待在伶惜姐身边长大,也不要现在去告诉大哥。 钟以念狂点头,怎么能不好,只要想到秦风那个表情,哈哈哈哈。 叶氏酒业在美国也占有一席之地,这种场合他来参加也没什么稀奇。 唐心欣然点头,想将拿在手里的真丝披肩披上,男人已经极为绅士地为她效劳。 “心心,今天就先别走了,你就陪厉到处走走,一起散散心,整天忙工作,我怕你把自己累垮了。”露易斯·洛克菲勒板着脸,不由拒绝地道。 那个御圣桀出不出现,跟他白晏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刚才陆易飞不都还在吗,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了? 路西法唇角微勾,原来他事先已经做好准备了,让人在楼下等着她。 放学时,老师把周记又还给他们,在朱易的一句话总结下,老师给画了个笑脸,并附一句话:帝国的清晨美不美? 若是债主是一般人,恐怕也不敢要罗开的钱。可是罗开与幽国的一些镇长村长之类的地方官员赌钱,这些人也就敢于向罗开伸手了。 科举结束后的第三天,放榜的时间到了。这一日,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化龙之日。所以几乎所有考生一大早就聚集在了荒殿之外,巴巴地等候着成绩的出来。 “这种血蝠最大的用处就是它们那千锤百炼的肉翅,只要带回部落交给巫祭祭炼,很容易炼制出一柄蝠刃。 连续四剑,将第二个流浪佣兵的脑袋也齐齐的削了下来,鲜血狂喷,给这皎洁的月色染上了一层血色。 望云轻应:“正是,他和江淮不睦已久,那人又害死了慕容琦,想必是和韩惠联手,决心报复江淮,所以才对贤妃下手的。 此时和张淼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宇智波泉,看着张淼惊讶的样子,她顿时就笑了起来。 “喋喋…”嘴中发出一阵怪叫,那人形怪物不躲不闪,一只大手迎向从天而降的雷电,另一只手虚空一挥,一个巨大的骷髅爪影凭空出现,在雷云中猛的一搅,乌云散去,星月重现。 “姐姐,别来无恙~”熟悉的声音贯彻樱玲的心扉。樱玲终于知道她是谁,一瞬间仿若晴空霹雳,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亚麦提哈哈一笑,大大而厚重到肥硕的身子一个贴近,靠在了李察德身边,大手一挽,将李察德抱在怀里。 她再也没有出现在班上,曾经轰动全校的吃教室事件也逐渐被大家遗忘。 “进来了就好了,前面好像有东西,我们去看看。”就着夜色,林枫望向了精灵墓地深处,可以看到一团团绿色的影子四处飘荡。 黑子答应了一声,带着人重新吃烧烤去了。这里的摊位他们都很熟,因此都跟个没事人一样,刚才干嘛现在还去干嘛。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市井皆是人间味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三十杖毕。” 还留存有呼吸的欧阳止,让脓包男彻底慌了神。此刻就算是换做低阶修炼者受此酷刑,就算不死,往后也会彻底告别修炼的道路。 “别杀我,行不行?我可以给你当狗的,你留着我,日后一定会有用的。一条疯狗,谁都敢咬,我相信你会留下我的吧。” 吕浮生不屑一顾,冷冷的道:“你挑的么,偶像!你,我吃定了,凭谁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也不管脓包男有没有听懂,吕浮生带着欣慰的笑容,头也不回的推开人群,离开大堂,朝着...... “呜呜呜,公主,您只知道百里鸿哲,人家可是一直对您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跟着您的!”某只红色的花蝴蝶硬生生的将公主拉过来,往人家的怀里钻,死死的不松手,再狠狠的瞪了百里鸿哲一眼。 童楚楚挣扎了许久,一面不甘心就这样作践自己,一面又不想违背姨母的意思,让她失望。 人生身边的位置总是有人来有人走的,有些感伤,却更多的是祝福。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会负责我们的安全!”云灵儿无视云燕行的警告,对着成泰做着鬼脸。 “他们是前朝余孽!”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突然的高分贝给压了回去! 简母便不再开口了,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简母是不开心了。 想到心惊、心凉处,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做出了反应。昭煜炵本揽她在怀,突然发现怀中的娇躯一僵,略一思忖,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中所想? “太后!”凝霜恭敬的将手帕递到了皇太后的面前给皇太后过目。 陆陆续续送走了不少人,朱家的宅院里总算是清净了不少,好在,还有活泼好动的孩子们整天玩玩闹闹,才让大家没觉得冷清。 他不是不喜欢,而是没有想买的东西,也没有让他心甘情愿的陪她去逛街还心情越来越愉悦的人。 龙沐心之前还很聪明地认为,凭着自己的手段,要让陈欢死心塌地帮自己做事一点都不难。 要不是喝白的话,灌醉陈欢的话,回到家,刑卓觉得自己的腿会被打断的。 “很好”安浩天在她脸上偷了一个香吻,算是奖励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吧! 土甲消融后露出了巨型蚯蚓土褐色的身体。没有了土甲,巨型蚯蚓的身体直径仍然达到了一米五之粗。可见它身体之庞大。 谷颜她本是无辜的,但是在他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不就也将她卷进了他们的战争中吗? “是!”命令一道道传递了下去,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准备应对敌人的攻城。 “真不知道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孩子住院不见你来一次,老婆都劳累过度的累着了,过来叫费吧!”医生没有理会他震惊的表情走在前面。 算了,还是回去吧!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熊筱白这样想着,就向出口走去。 看到满脸通红的熊筱白恼羞成怒地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神,安维辰差一点笑翻在地。 “夫人刚才被吓的得了失心疯,满口胡言乱语的,带下去好生命人给她医治,”梁元忻一皱眉头,摆摆手道。 上一次,元梦瑶召唤的这元神法像还不能移动,邪自生才侥幸从元梦瑶手上逃脱,眼下这元神法像如同乌云盖顶,让邪自生有些逃无可逃的味道。 而三号提出了自己先尝试一些组合,先大致算出什么能与人族的基因融合,研究所的份额便以此为大致方向去寻找。 “罗兰,我带你去见霍尔蒙克斯大师,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想对他说。”歌罗法帮玛利亚理了理蓬乱的头发,转身走向庭院中间的大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总有人正青春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举起酒杯,带着迷醉的笑容问道:“你又没有在场,怎么会看得到我们当时的战斗?” 三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做了什么,你师父也是知道的吧?” “确实如此,师父每次都能预卜先知的,知道二师兄的美酒都藏在哪里。每次也都会把想要偷偷溜出山的三师兄抓回去。起先以为是阵法的缘故,可真的说起来。不管我们师兄弟如何应对,都没有能够阻止师父对我们温柔的“照顾”。” 三爷笑着道:“这就是上境修炼者最基本的能力,...... 将这一万余人在摩诃顶安顿好,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就将这些人全都集中起来准备训话。他之所以这么早就将四大部曲合而为一,甚至不惜为此而将所有的实力暴露出来,为的便是能够更好的训练这些兵丁。 马素素极度懊悔的解释道,没让她老公背这个锅,因为华飞虎很在乎她,给她炼制了许多符宝,可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经常不带储物袋上街,或是出门接孩子。 常歌行抹了一把嘴,打了一个酒嗝,顿时酒气上涌,他甚至有了几分迷醉的感觉,摇摇晃晃,头重脚轻之感十分明显。 “你没问题,我倒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云飞羽接着说道,吓了叶凤兰一跳。 云飞羽和叶凤兰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边聊着一边走过了街道。 就在众位将领将开始诅咒王世充的祖宗八辈的时候,李密阴柔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听到李密的吩咐,满腔怨气的瓦岗军将领只好带着酒意去集结自己的部下,准备将要到来的战斗。 一匹白马不疾不徐的走在官道上,所谓的官道,据常歌行的理解相当于后世的国道。没有后世双向八车道来得气派、来得宽敞平整,仅仅能供两辆马车同时通过。路面也仅是粗略的平整过,绝对没有经过水泥、沥青压光磨平。 他以前曾在父亲孟长江的指示下,追求过孙蓉一段时间,可惜孙蓉连正眼都没瞧过他,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次见到孙蓉就会想起,当年被无视的羞辱。 秦天提醒道。怕迷糊的唐果儿出门忘带钱包,那样可搭乘不了出租车。 对那些跟踪与监视之人,千金公主也总是视而不见,既不逃避也不局促,就像暗中那些人完全是空气般。 此时一度掀起闽南人移民吕宋风潮,吕宋和明朝的商贸往来非常密切。 来到大王乌贼生活的水族箱,它的身体几乎海水高度一样,长触手摊开,看着有点恐怖,大眼睛紧紧盯向韩宣,游过来撞在玻璃上,发出“咚”声,里面海水晃动。 只是不算太干,打火石也很潮湿,能看见草在冒白烟,但没有火苗。 紧随其后,在上官非凡几人的手中,也都浮现了他们各自的斗魂,与寻常之时展现斗魂不同的是,此时的他们都是将自己的斗魂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仿佛只要他们一用力,他们的斗魂就会随之毁灭一般。 想要将一整座晶石宫殿都移走,就必须在其下方切割足够稳固的底盘,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在近距离的接触下,石天更加的确定眼前之人的相貌简直就是与石家祠堂之内的那一张肖像一模一样,竟然是没有半点出入。 “这个完全是不可能的!还有就是……”听到妹妹说出那么无理的话,琉星不由自主的开始吐槽了。 舰长回道:“这有什么好想的,蓓娅的名字总共只有四个字,顺着念不行,那就来反着来试试”。 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了 算了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三爷就是如此,就像是家里的长者一样,喜好唠叨着孩子一切的事情,可能这些事情只是日常发生的小事,长辈们也会毫不嫌烦的多次叮嘱,直至他们认为的放心。 这也让吕浮生从三爷与师父黄超两人,感受到完全不一样的教育方式。三爷虽然表面上长的比较吓人,对待晚辈的方式确实意外的温柔。当然,三爷如今的面容与受伤时完全大不一样。 如今的三爷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 其坚硬、雄浑之状表现的很恰当,在淡墨和中墨的湿擦下山石显得光滑、冷硬。 今天上午都没有其他几位主要演员的事儿,可景梨竟然罕见的在拍摄现场见到了萧七。 大概地翻了翻,唐宇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懂,不说里面的那些公式,就连很多的符号他都不认识。 别看都说虫族和塔尔星球平分秋色,但是虫族在军工的生产线上可比不上塔尔星球。 有一个安全的屋子住,对于大多数拾荒者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陆步平则凭借着当初老爹交他的手艺,将溜门撬锁这项技能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在老工匠眼里这是不入流的技巧,但陆步平靠它在末日里活得还算滋润。 随着燕尾服哥哥的声音逐渐减弱,这个外宇宙来的佣兵团便正式要开始他们的工作了,当然这一切看起来都和远在千里之外的陆步平关系不大。 但是,家里的长辈们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指示,他们也只能对此事暂时保持着沉默。 显然是不想让他活着进京,一旦进京,迟了,藐视圣上口谕,也好发作一番了。 也因为半精灵部落折损了不少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安娜路过此地,在了解了半精灵部落的危机之中,她用魔法帮助他们解决水源危机,同时还打算将这个物体给消灭了,还半精灵一个安生日子。 “二王妃,你有所不知,那狐媚早就逼皇上答应她,若她生下皇子,就废太子,立她生的皇子为太子。”皇后一脸怨恨的说道。 “我跟着陈老师来的,他身为你们的带队老师自然也需要一名助手,我可是求了他老半天才让他答应我跟着一块来的。 可可在听到这些赞美之词后,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仿佛已经忘记了被子衿杀掉的耻辱。 现在的她,心中很是后悔,没有去听从陆晨与侯亭的劝告,倘若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说什么也不会搭理这样的人渣混蛋。 就拿最后的成交价来讲,就算是再砍下一半来,香烛店老板也是有赚头的。更何况在临走之前,他还让陈浩轩付了两千块钱的定金。 场面沉寂了有四十多秒,面色一直变幻不停, 像是在表演川剧变脸的子衿,终于出言试探道。 第三点:我得感谢皮格送我的这把神器武器!要是没这武器的特殊效果,打消耗战,我肯定打不过这BOSS。 修行人在红尘中偶尔便出手显露手段,而普通人们实际上大多接触不到修行人,自然越传越离谱。起死人肉白骨?延寿长生?想要逆天之事,哪一件不是千难万难,甚至会有劫难。 可门口停的好车不少,排队等着看病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衣冠楚楚之辈。 从Y国回来到现在三个多月过去了,她始终没有见到林桦,更无法把这份资料交到他的手中。 “我想问问,河神大妖在一年内突破到外修虚丹境的可能有多大?”岳风却反问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干啥啥不行 添乱第一名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很好,作为掌柜来说,你完成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吕浮生略有欣慰,能够培养出来如此的人才,不得不说自己似乎比师父黄超,更适合作为一位老师,也更有识人的能力。 从票号内一致摆放的桌椅,长长栏杆上均匀涂抹的颜色,柜台后方摆放整洁的台面,再到二层楼上贵宾室里面,雍容华贵的装修。每一处无不透露出萧子平的细心与用心。 只看得吕浮生在心里默默的道:并不是每一个石头都能成为美玉,我不生产人才,我只是人才的搬运工。 萧子...... 今日,白羽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已经叶家心服口服,承认白羽一家三口,正式成为叶家一员。 反应过来后的山贼纷纷表示要为老大报仇,接着,他们一起冲向白羽。 丁致远把弹夹递给紫风,紫风结果弹夹,推入枪膛,对准了那个控电异能者,说道:“拿他来试试吧。”说着话,也不管别人的意见就扣动了扳机。 虽说,在地球上,还有很多时间更长的BGM里,包含了更多的乐器,但归根究底,论‘歌曲’这个领域,情歌王可以说真的是长得恐怖。 某位老牌武道宗师这一刻泪水都抑制不住,慢慢流出来!热泪盈眶。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这下算是见识到了。”苏晴儿哈哈大笑着取笑了不色一阵,直将不色弄得面红耳赤,尴尬无比,这才出门去给他张罗饭菜。 围观的富家子弟们议论纷纷,都认为白羽这是在做死,做大死,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林城奇虽然并没有在视频中露面,但却用头戴式摄像机,记录了他的双手。 龙纹战甲!无极灵念一转,铠甲瞬间罩住全身,连护面都被放下。无极丹田气海之内,双婴右旋!从眼部位置,可以轻易的看到红光一片。龙纹战甲之上,游龙形态的防护罡罩也随即被开启,清吟着游走于无极周身。 熊倜听了他的解释苦笑不得。心想:我原是一介贫民,被九道山庄抓去沦为奴隶。现在是三品带刀侍卫,是连升几级呢? 猴子不进草丛,上去插了个眼继续往前追,果然看到波比一直在跑,又进了上面的一堆草丛。 “弥勒,将人放出来吧!”菩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弥勒轻声说道。 既然达摩有办法净化这血神果,叶辰自然是不会暴殄天物。牺牲了九千多人才炼制出的果实,效果绝对是惊人无比的,只要达摩净化了上面的邪性,叶辰会第一时间服用这果实。 天灵宗第一次招收弟子,需要的都是绝对的精英,当做是天灵宗的核心人物来培养,所以必须要有本源灵境。 千明勋心里那是一万个苦,打从在好友李珉宇的口中以及自己的亲身目睹后,他是知道黎威的那一对镇店之宝在腹黑整蛊的道路上走得有多远。 金海帮的强大,在整个南山省几乎是人人皆知,足以和林家比肩,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估计也就首富贺丙春有资格和人家正面谈话。他梁海玉,还差得远了,哪怕老虎只是金海帮的一个堂主,也根本不是他所能招惹的。 众人感受到罗新天释放出浓浓战意,星辰蒙也示意身边的霜雪兰离开,凝聚元气就要动手。 马执事和林香茗一样,都是通神前期境界的修士,至于刻命宗剩下的弟子,则全是炼神境界。 一股历经千百红尘,孤独寂寥的沧桑之感,夹杂在寒风中,落叶中。 吴谦泽本来安安静静的吃着饭,突然发现吴愚一直盯着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看向燕秋,发现后者也盯着他看,两人的目光对视到一起,燕秋急忙躲开,吴谦泽则立即低下了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偶尔装13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吕浮生想了片刻,摇摇头,谨慎的说道:“不行,这么大的事情,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没有你坐镇,我放心不下。再者说城外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打打杀杀,就算你去,也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我一人前往便好。” 如同方才一样,萧子平也不再多说什么,东家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萧子平绝对不会极力反对的。或许说十大掌柜中,没有一人会有反抗的声音传出,这是对东家绝对的信任。 “这么晚了,东家也出不去这东市了,王胖子那边一品楼内甚是嘈...... 方无云叹了口气,秦岚这么说,完全就是想让楚心兰不要执意走路,要让她好好休息,看来秦岚并不是那么讨厌楚心兰嘛,想到这里,方无云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以前听多了,有钱人都花心的理论,嫁给穆易辰,以为他是个例外,就算全世界的男人会背叛,他穆易辰也不会,因为她信他,无条件的相信。 一个为了朋友,可以不管不顾前路到底有什么危险的人,这绝对是一个值得百分之百信任的合作伙伴。 大长老大惊失色,体内元力迅速游走而过,走遍全身,形成元力护罩,化作防御。 白家,在京城之中也算有些能量的,这是在许水风等人的眼光来看,如果说换成别人,这白家绝对是大家族。京城白家,杨家,刘家,还有郑家!这是最上层的四大家族,下面还有第二阶梯的家族。 就这么一下,算是“勉强杀出一条血路”。他不敢停留,继续狂奔,后面的魔兽发出可怕的“哼哼”声,紧追不舍。 风铃雪一看那些人,便知道事情更糟糕了,一听方岚说是宫廷卫队,马上对陆天雨说:“队长,撤退!我来封住他的行动。”然后她开始咏唱咒语。 腹部闭合性内脏损伤,这已经是明确的诊断,只是受损的脏器到底在哪,却仍在探查中。 就在凯撒准备进入黑暗荒野时,大地忽然颤抖了一下。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预示着莫大的危机,但又不那么明显,就像在悬崖边眺望远处的巨浪一样,明知道不会受到波及,却还是忍不住产生敬畏。 这神一般的气势,夺走了无数法罗战士的心神,而李察更是一眼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因为,对系统来说,魏索死了,他还可以找下一个宿主,所以关系不大。 阴暗深邃的天空中,一道微亮的光线从天边悄悄的刺破了这无尽的黑幕而传递了进来,带来了一丝微弱的亮光,然而在这个战争的主场地上,黑暗还依旧是它的主基调。 再过不久,当自己最后的存在被彻底吸收之后,这世界将不再存在龙希儿,也不再存在完全独立人格的苏九夏,九夏的意识将会变成比顾念杭更甚的一种拥有人类自我认知却同时知晓虚灵龙王一切的扭曲存在。 龙族的来源以现有的研究技术根本就没有结果,每次拥有完整血统的龙王出现方式都很神秘,几乎无法预测到他们会在何时何地出现,而一旦人类能发现他们时,便是一场世界级战争。 说罢,李鸿章便转身将双手往后一背,在管家老何打开房门之后,昂着头大步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了一声重重的长叹。 萧逸一口气说完,已经是变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这次的即兴演讲确实很耗费体力。 同样是一身黑衣,此人穿的却是更高一级的黑色斗篷——然而与两名三层武者的徒弟想比,他的身上却没有一丝身为武者的气势。 第一百四十八章 醒晚了?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一人躺在床上,月色皎洁,顺着窗边落在地面。 “床前明月光,我歌月徘徊。举头望明月,对影成三人。我不愧是个诗词裁缝。” 吕浮生双手搂在脑后,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夜的静谧。这是自从来到博安城后,难得有的闲暇时光。 本来应该好好的睡上一觉,可吕浮生怎么也睡不着了,这是吕浮生人生中第二次的失眠。可能是没有了早已习惯的呼噜声,竟然在安静舒适的环境下,还睡不着觉了。 可能就算现在安妮在自己隔壁的房间,应该也是听不见...... “程二叔这伤,短期内怕是好不了了吧。”白求安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位,大概一眼就知道寻常人伤到个什么程度。 何训吉脚下露出了一个土坑,这是他卸掉约翰的反击之力形成的。 以前驾驶宇宙飞船遨游宇宙,可能是梦想,现在却有了可能。在人的寿命和身体强度,没有得到巨大的进步前,人们很可能死在漫长的星途之中。 这是一阵雕鸣由远至近传来,击长空不由一阵气短,“这是那只死鸟的试探,也是挑衅,想看自己在领地内没有?”。 原因很简单,在400米每分钟这样高的速度下,要跳过包括160公分级别障碍在内的所有障碍,骑手不仅要考虑到如何跨越高度,跨越障碍的起跳点,平衡点,也都要考虑到。 重重的关上了房门,没有回头。对顾笙禾,我苏子秋不会再回头了。 结扎切断乳内动脉之后,组织分离,已经可以看见暴露的心包了。 来不及参观这里的风光,昆建脚下不停的将雷生领到一座偏殿里。 “伏骏!你别再狡辩了,我就问你,你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这一点?”韩天麟仿佛胜券在握一样,对伏骏喝问道。 金媛媛临行前,回头看了杨弯弯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只为一缕香魂质本洁来还自洁去,陶超然才依着她的嘱托,一半骨灰洒入洋溪湖畔,另一半骨灰葬在云门山麓。陶灼华深深晓得,母亲对那个负心男儿并未相忘,不然也不会将魂归的地方选在她与苏世贤初遇的梨林之畔。 薛昊回到了阵营当中,却见皇甫洵已经面色如铁,相当阴沉了,怒意犹如是写在脸上一般。对于薛昊将皇甫辰丢到雷源风暴中之举,显然是怒不可遏,直接就要对他出手了,但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出手,质问之后再。 卡巴纳回到了军营之中,军营之中军务繁忙,他自然不可能在东方晓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至于悠则是前去寻找那亡灵魔法师,严凇这是使用水属性的治疗魔法,尝试治疗东方晓身上的伤势。 想起这些,贺川也开始头疼了起来,也庆幸你自己有办法将那些人甩掉,如果不是他想出办法将那些人甩掉,恐怕现在还在b间,那些人依旧在询问着一些事。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可不能在这里继续将时间浪费在贺川的身上。 洛千秋对薛昊的怨恨实在是太深了,当下根本连片刻都等不得,直接就要出手。 她与紫瑛情同姐妹,有紫瑛在,她才根本不在乎那济王府和东宫的嬷嬷呢。 从前瞧不透的事情在这一刻醍醐灌顶,苏世贤至此才知晓为何瑞安从不为着苏梓琴名声着想,由着她与李隆寿私相授受。原来苏梓琴只是瑞安牵制李隆寿的工具,她与她没有半分亲情,又怎会心生怜悯? 景泰帝目露不忍,忍不住轻轻呜咽起来。刘才人却忽然抓起一片碎瓷,往自己臂间一道伤口狠狠划去,让那鲜血更加淋漓。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误入渣男届的情话小王子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来者并不是别人,而是总是嘴上说想要杀了吕浮生的楚文萱。 这也正好说明了,为什么萧子平将楚文萱放进了安荣票号里。并且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半分的动作,一定是楚文萱将陌上小店的令牌,拿给萧子平看了。不然相信萧子平绝不会让陌生人,进入安荣票号,尤其是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人。 “萧子平这个家伙,一句没嘱咐到,就给我出乱子啊。” “你先别管其他人了,还是先看看你的处境吧。” 楚文萱左右晃动着脑袋,按压着手指的关节...... 神子殿的这位男人,既然舍弃了圣器反而来追林芊儿,那唐奇可以肯定的是,他暂时应该不会专门去伤害她,所以可以放手一搏。 “丫头,不如我给你讲讲打仗的事情吧?”杨波转了转眼珠,对肖玉兰说到。 同样因为地形的原因,冒险者公会围剿雷痕多如牛毛的盗贼团往往事倍功半,很多时候都是无功而返。这样一来,这个国家的盗匪就没有其他地方盗匪的诸多顾忌,屠戮、强暴、洗劫、虐杀,无恶不作。 肖丞这样炼丹,实在不像是炼丹,就算熬个八宝粥,那也得有先后顺序吧。 “对,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云菲儿似乎被柳岩的那股执著精神所感化,点点头道。 审判骑士六阶技能。吟唱上古时代的神奇咒语,发出震彻灵魂的咆哮,直接攻击敌人的灵魂并降低敌人的战斗能力。 纪清月开口把董真吓了一跳,忙不跌松开来,嘴边还有一条口水线,晶莹得很。 一名慵懒地卧在办公椅上的休闲装男子,正用他那富有磁性的、细腻而清脆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催眠指令,结束了这次催眠。 没过多久,那鲨鱼就变老实了,唐奇左边打一拳,那就是往右,下面打一拳,就是往上,反之亦然。 一周的任务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天。除了几只零星的魔兽闯进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随着一阵脚步声,枪声先响了起来,五六个歹徒出现在楼梯口,手里全都拿着步枪和ak47疯狂的扫射。 既然这是隐门的重大决策,自然不会只派他赵虎一人回来,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人物,五年前就已经踏入武道宗师的境界,被人尊称为张大师,乃是隐门的顶尖高手。 准确的来说,这次进入诸神遗迹之的人,没有二重道身以下,全部都是二重道身以的强者。 倒是一旁的陈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和白浅诺二人,就这样走在苏杭的大街之上,此时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那天上的一轮明月陪伴着他们。 李半斤口中的这个惊大人物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尸体都被分尸了,竟然还这么的恐怖,只是一只手掌,就能够直接引起那么多人的哄抢。 于是南宫羽立刻就决定找楚逸谈一谈,但是当她刚刚出现后,视线却落在了楚逸的两腿之间,空气瞬间凝固了。 聂浩伟的心中浮现了一抹暖意,虽然花玲珑嘴上不承认,可是心里头还是承认他这个父亲的,虽然这个父亲有些失职。 就在陈江准备动手,好好的教训教训加纳森之时,消失了几分钟的安琪拉出现在了现场。 可是陈洛随即又想,据说蓝天集团的财政出了问题,要靠苏慕飞的家族来支持,所以这次的联姻势在必行,也是釜底抽薪,可是秦中天这么做,那不就等于自毁长城嘛。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令人费解了。 我撇撇嘴,虽然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二麻子,一点也不想给他上香,但毕竟他都死了,我也没必要和他斤斤计较。 第一百五十章 杀而杀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面对戳戳逼人的楚文萱,吕浮生也是一阵头大。思来想去后,推算出来,反正离最后的一战,也所剩不多的时间,还是用一计“拖”字诀吧。 狠下心来,只能如此说道:“其实救出你父亲也是可以的,不过我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对我在博安城的布控产生极大的影响。所以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将我的损失弥补回来。” 楚文萱握着手中小粉拳,说道:“太麻烦了,谁愿意跟你这样腹黑的人讲条件。我要自己去劫狱。” “刚刚拥有力量,很兴奋是吧?并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邱云轻吩咐叶枫与花月继续前往查探那化魂池的动静,自己与大家则秘密赶往修罗林外,准备等待时机。 互助会顾名思义,就是为了互相帮助而诞生的一种集体,在这个集体内,大家会尽可能的互相帮助。 “不,此事韦将军不知,赵大人,您信得过我范钧吗?若您信得过就请赵人帮帮我。”范钧低落的情绪让赵草有些于心不忍。 突然,邱云轻眼神一定,慢慢的伸出了左手。想到最后,邱云轻还是只得施展镇魂符,以此来取此物。 他听了盖亚意识的话之后,无力的摇了摇头,嘴角满是嘲讽,既有对盖亚意识的嘲讽,也有对他自己的嘲讽。 “闭嘴!”嗜血狂魔怒哼一声,那血帝的狂笑声却是大声响起,直气得嗜血狂魔脸色铁青。 像近些年来,组建巨头的阵容,湖人科比和保罗加索尔,这个可算抱团可不算抱团,他们正是以科比为基石招揽来了保罗加索尔。 各个家族的一品高手都有名有姓,稍有异动便会被其他家族察觉,毕竟彼此之间都在防着呢,一旦被发现谁对别人家晚辈下黑手,那两家就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不死不休了。 “神父,让我们帮你分担一下重任吧!请问您下一个驱魔目标是……”翔夜趁热打铁,终于问道了关键点。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乔宋不知道到这个地步,他和自己有什么说的,就算是以前她在苏寅政家里的时候,这个管家也没对自己表现出热络过。 灵儿有些别扭的笑着上前,宣璟便攥着灵儿的衣袖,兀自玩儿的开心。 丛慧芳点点头,起身回房间休息了,躺在床上,心中思绪杂乱,始终是无法静下心来。郑熙晨不是郑琛珩的儿子,郑琛珩最宠爱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这样的事实,若是琛珩知道了会怎样,若是郑熙晨知道了,会怎样? 进入了水中后,南宫云遥他们一行人便立即分散开了,紧跟着那向着水底下沉而去的中年男子。 如果说刚刚秦风喝青竹莲藕汤时候的表情好像YY时候一样,刀神这个时候的表情就好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喝饱了奶,然后无忧无虑沉沉睡去一样,这个世界的所有烦恼,在这一刻,都与他无关。 到时候三个孩子都会放假,赵雅之不愿意孩子们这学期再经历一次转学。另外欧洲金融牌照的第二轮会谈也会该有个结果,李辰准备拿到结果之后再回去。 “今天圣河上游一定人山人海吧。”与虹姑见礼后,詹汉格脸带笑容问道。 他在敷衍她,乔宋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等,要等多久,你给我一个期限,是三个月,还是两个月,还是一个月。”。 “遵命。”众卫士点点头,在副将的带领下刻意拉开距离,保持与两人无米以外。 再后来,长安大乱,凉州兵将入城,直杀得尸山血海,人头滚滚。又是刘备,遣管亥救她一家脱离火海。当日城外,刘备一声:“琰娘,还记得五郎哥哥否?”让她潸然泪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路不拾遗 夜不闭户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一天之后,在城外的某一处村落。 多亏了楚文萱入道者的修为,再加上三师兄的灵毯,才能够让两人这么快的,到达目的地。 当时,小陈安可是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到了。也别小看了只有半天差距,当真正的战斗发生,若是情报早送达半个时辰,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导致出天差地别的结果。 还没进入村落,吕浮生想起一个困惑自己一路的问题,问道:“你头上的发卡,我记得明明只是一个储物型的灵宝,怎么突然多出了录音的功能?” “大师兄帮我...... 等装修的工人们下了班,沈茉语也回了家,她在路上给南宫鸢打了个电话,把南宫鸢叫到公寓来开会。 李昂心中继续吐槽,同时微微一动,有些好笑地想到,总算说到正事了吗?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燕鸿心底也是熟知,知晓这次玉权真人是真心要罚她,她也不愿给别人惹来麻烦,平静地道出这一将会令自己元气大伤的话。 之后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就像是朋友那样,交流着喜欢的音乐和电影。 最近只顾着苏蔓的事,几乎没理过容氏集团和容家,自然没询问沈彦近况。 天子听闻,也是无限感慨。幸好当日慎重,没听信流言逼爱将走上反叛之路,今日听他此言,怎能不感慨万端。 阿杜里斯在前点吸引了加比的防守,但这球不是传给他的,而是传到了费利佩·路易斯头上。 林叶秋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人敢对他如此说话了,尤其是他坐上大长老之位后,便是宗主张守静,也没有对他如此说话。 只听得一声轰响,就见长枪刺在了旗幡之上,却是让度元神将都对这黑色骷髅高看了一眼。 幽冥界三处战场,冥河与撒旦争斗凶猛,好似不相上下,阿修罗大军与黑暗恶魔大战惨烈,无数尸体跌落血海之中,掀起一道道惊天血浪,怒吼喊杀之声激扬,传遍八方,让那风云震动不已。 除了张狂、李玉龙和张劲草三人,团地中其余人直接就摔了个横七竖八,接连的闷哼响起。不过众人好歹都是修炼者,也只不过痛了一下。若是换做凡俗普通人,保不齐就要摔个断手断脚。 许坏心里暗骂,果然狠!换成金星晶卡,财产并没增加,手续费却贵得离谱,几乎赶得上丰裕城中普通富豪的所有家产了。 天使修说着,猛踩油门,坐下的奥迪A8轿车12缸的发动机就疯狂的咆哮了起来,朝前方猛的冲去。 彻底的解决了赤眼神候,姜元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了姬语柔的身上。 一股强大的威压朝四人直扑而来。黄胜、闲云眉头一皱,顿时也只感觉一股热浪猛的朝自己两人吹来。全身衣襟在风中“噼啪”作响。黄胜紧咬着门牙,却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般。 “今日被我们撞破了原形,回头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即刻就号召万族精英血洗黄泉始魔宗。”姬旭气得哇哇直叫。 “别说话,等到了就知道了。”刘香不耐烦的说道,脸色冷冰冰的,和刚刚看见杜飞时微笑的表情截然不同。 莫名的,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在三界都有名有姓的人物很有可能是为了一人才来。 老倌家瞧见两人眼神交汇,一个眉眼喜悦,却是欲说还休。另一个呢,踌躇不前,偏偏失了几分男子风度,反倒像个大姑娘家,扭扭捏捏。 一声清脆的雀鸣声突兀地响了起来,瞬间,就有一片大火燃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是小两口 是兄妹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可不是么?” 老汉似乎很久没见着外来的旅人,也或是很喜欢说话,却没人沟通。反正是吕浮生一引话头,老汉马上就回跟上一句。 “前几日,我们村子同样也是来了一位生人,不过和你们做买卖的不一样。是一位迷路的小孩,没等跟他说上几句话,就从远处来了一个铁皮人。没想到那两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修炼者大人,飞来飞去,就看见铁皮人追着小孩就跑,一路上爆炸连连。可真是让老汉我开了眼,没想到到了这个岁数,还能有幸见识到修炼者之...... “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王明将皱着眉头,以他对赤生瞳的了解,对方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右手拿着毛巾擦头发,凯洛特左手把正绕着晶核来回走的汐流抱在怀里做到长椅上问它,巨型章鱼的实力等阶比汐流高一些,它的晶核汐流直接吸收起来好像有些困难。 守候多时的众妖连忙迎了上去,他们心中,也是重重的吐了口气,憾天妖王已到,接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武边童双眼布满血丝,手心里多出一枚红‘色’的丹‘药’,旁边的武逸见状,顿时心底生寒。 高举着圣杯在底端寻找海水吸力最强的位置,果不其然,一道金属阶梯就这么砸在了海底,周围的海水此刻正顺着缺口疯狂的往内涌入。 组成千佛阵的这三百人,是延华寺称雄的本钱,被齐震一刀斩破,同时也斩断了延妙心中所有希望,因此怎么可能指望一个绝望的人做出理智的事情来呢。 这是说给冈萨城警备部听的,目前负责这方面事务的是宾恩警司,自巨人潮一战,他突破进入炼心,又因为在纪录片内有出场,民众对他的评价极高,凯洛特经过考虑后就让他去做这个门面人物。 天空左右看了看后,竖起噤声的手势,冲着她招了招手,徐妍秀疑惑地凑过脑袋挪到天空的嘴边,随着他的话说出来,徐妍秀清澈的双眸瞪得越来越大!!!! 尽管还没比试,但王医生又不是白痴,当然看得出来陈庆国是齐震的坚定拥护者。 “团长,事已至此,你上火也没有用了。有人跑进了日本领事馆,至少说明,我们之前的情报没有错,山田佑一确实来到了南京。”于春晓安慰道。 他特地将京城中,所有开国勋贵的家主统统叫来,故而当下太和殿中的勋贵总共能有三四十个。 花重锦哪怕看不到眼前的景象,感觉周遭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知道凤云泽肯定在偷偷看她。 陈询已经换好了衣服,纯白色的衬衫和休闲裤,头发没有经过特别的打理,却显得干干净净,有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脸,总会觉得“玉树临风”这个词简直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对此他早有心里准备,没什么落差感,只是把接下来的十个章节设置好了定时发布,等第一幕高潮落幕之后再来看看成果如何。 屋子内的山治前一秒钟还在悠闲的喝着格雷伯爵红茶,下一秒钟自己的亲姐姐居然凭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互利合作共赢嘛,我主动选择你的产品,但是如果你得在我这里建厂子,教会我一点技术。 要知道,为了这个九轴五联动的数控机床,漂亮国可是曾狠狠的制裁过岛国的。 “这是原则问题,总之你考不上大学,我师父是不会收你的。”陈询说道。 离开海军情报部,叶晓晚知道,山田佑一提供的情报也许对沈千舟有价值。需要立刻传递给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是你妈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夜晚 村落老汉的家中,一处刚收拾出来的房间内,楚文萱在床上躺着,却辗转反侧。而躺在地面上的吕浮生却安然自得。 毕竟楚文萱是个大小姐,不管是在楚府,还是陌上小店。都算得上是舒适的环境,头一次在破落的村落生活,楚文萱很是不适应,就连晚饭的野菜粗粥,也没吃上几口。后来还是吕浮生看不过去,晚饭后,从百宝囊中掏出几块点心,让楚文萱填饱了肚子。 而吕浮生从小就在大陆上走南闯北,执行委托。而后又接任陌上小店的话事人,...... 以姬斐雅实力,去战三头八品的烈焰火魔,显然有非常大的难度。 甜甜圈法器收走了,基因也复制了,但是奥西里斯却难以处置了,如果杀死,那无异于助长其重生,但不杀,又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赤火雄鹰可不是一般的妖兽,只要成熟体就能拥有蜕凡九重的妖兽实力。眼前这的一头,甚至比正常的成熟体还要来的壮硕一些。 唐峰不知道的是,这恰好就是李超的真身。面对唐峰突然攻击来的一招,李超当然不敢直接面对。李超身体在空中迅速扭转了一下,躲开了唐峰的战刀,挥动双拳,准备对唐峰实施偷袭。 公治耸耸肩,转身走到高塔后殿,戒备森严的华丽结界里面,几团沐浴在信仰之光中的物体,无视重力漂浮在半空中,如果不是被结界束缚,早就要暴动了。 正在仔细看录像的波波维奇没有注意到自家的门铃响了,不过反正他也不是孤家寡人,会有家人给开门的。 “大家怎么不说话?”派克顺手拿起喷火枪,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然而,就在今天,三楼厢房上传来声音,却是自称飘渺仙宗,让众人大惊失色。 “老板说的不错,是我太过主观了,放心吧老板,我肯定会将这则新闻准确、客观的播报出来!”作为一个职场老人,拍马屁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很明显,哈林这方面也很有经验。 只不过这一次,安东尼已经是发疯了一样缠在了詹姆斯的身上,詹姆斯不要说投篮了,就连运球都有些不稳。 “刘叔,你病好了吗?怎么又上船了?你们怎么也被抓起来了?”我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庄四贤冷哼一声,不屑的扫了一眼庄明居,最终在看向洛山时,却是露出一抹难以揣摩的复杂意味。 岁月的长河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听说以前还因为这岁月的缘故,一颗石头里面蹦出了一只猴子呢,这种奇怪的是都能发生,亡灵们拥有智慧,也就变得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 “全船人员撤离到机舱,全船人员撤离到机舱!等待救援。”大副喊道。 听见陆凤栖的否定,白眉的目光也是狠狠一条,但是并未说话,深吸两口气之后,也是退了下来,毕竟当初王者交代的时候,的确是让所有的人都听从那陆凤栖的命令。 李世民神情复杂,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冷眼旁观,直到杜如晦的声音传来,李世民才叹了口气,走回到自己的龙椅上,坐了下来。 一番的攻击之下也是毁灭了将近十只亡灵,强大的破坏力让这些亡灵都纷纷的忌惮起来。 几天来,一人一兽在这树林中一直等待着木青山他们回来。“这是第五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紫皇开始着急起来,本以为众人去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没有想到都去了六天了还不见踪影。 “你们在干什么,紫皇有伤,你们怎能这样对他。”丝雨看后大怒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隐藏的手段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客栈内 一位胖胖的黑衣人坐在椅子前,从袋子中倒出一桌子的豆子细细数着,而后又用小刷子,给每一粒豆子精心的打扫灰尘。再一粒粒的放回布袋中。 仿佛这些豆子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足够能引起黑衣人的性质。在角落中蹲着另外一个高个子瘦黑衣人,不知道在啃食着什么骨头,可能是牛的,可能是羊的,也可能是人的。 两个人都在做着最喜欢的事情,突然某一个瞬间,胖黑衣人用力过猛,捏在手中的豆子霎时间变成了粉末。胖黑衣人微微皱...... 当听到教主说隔离阵法还可以时,她心中鄙夷不已,认定教主是没见识的土包子。可当她听到教主说你是罗睺的人吧,整个心神都震动不已。尽管她全力遮掩,怎能逃过教主犀利的神识。 但是阿炳没有痛觉也不会死亡,怎么可能惧怕贺豪手中的武器。他用胸膛硬生生吃下曲矛的尖刃之后,怒挥重拳。见状不妙的贺豪连帮忙偏转身子,用机械手臂来挡下这一击。 “老大,节哀顺变,咱们出去再说吧!”蒋天只是瞄了眼尸体,就不敢再看,太瘆人了。 原本蚩尤对法则的领悟已经到了化境,元神与法则合二为一,达到法则不灭,他就不陨的境界。 而林枫则不住的抽着鼻子,环顾周围的一切。当他看到了这里一片欣欣向荣;繁华昌盛时,有些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姬考就像是一座高温的炼炉,而周遭可怕的冰寒之力,就像是一个恐怖到了极点的大冰柜。 后来巫族族长将巫族最重要的传承巫器留给界王神,希望将来有人类觉醒巫族力量后,凭借传承巫器,重新让巫族荣光照遍全宇宙。 天心亭是建在湖中心的,林炎出了木屋之后,是站在窄桥上面的,空道人乘胜追击的一拳,让林炎身体已经飞出了木桥。 既然是比赛,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山峰上面的弟子回去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在议论着今天的比赛;获得胜利的师兄弟回去之后,自然少不了其他弟子的吹捧。 李黛给人的感觉就是简单又烂好心的人,要是他遇到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去帮助谁,沙漠里如普通凡人一般想穿过,必须有足够的资源。 很显然,胡霸不打算战后或者是获胜后,给他麾下的伪先天们一个安息之地,也没给天鹰宗安葬同门和战友的机会。 而被包围在阵法中间的邬秋等人,就此永远沉眠与这毒脉外围的山脉中。 傅流辰将她从桌子上抱了下来,此时男人一身暴戾的情绪也已经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明华之间对顾千浅的温柔悱恻。 但是最终,理事长并没有这样做,至于为什么,安菲罗表示他另有打算,当然,这种事情就不是维克托同奥维尔这种层级的人应该知道的信息了。 季凤歌的眼中渐渐失去光泽,被抓住的正一宗众人当中响起难听的骂声,连身后的逍遥门众人打量在林雪身上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有不屑的,也欣赏,抑或是别有用心的。 “大家好!我是许含,以后在学习中,请大家多多关照!”许含鞠了一躬,朗声说道。 “哥,回去,我跟你回去!”目光闪过坚定,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一辆黑色凯迪拉克加长礼宾车穿行在曼哈顿的街头,在深沉的夜色中一点也不起眼,谁也不会想到,车内坐着的一个这个男人,手中掌握着现如今对于南美的贩毒集团来说,最为重要的黑色通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百姓苦而不得运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到其他国家进行交易……如此一来,已经有了安阳国的例子,四大国肯定会为交易中心位置的确立大打出手,甚至不惜使用战争的手段。” 佳佳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块芝麻糖,剥开糖纸,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看样子,你这家伙又要发大财了啊。真是走运。” “还是看博安城的发展,会走向何处吧?现在的局势下。谁都预测不到未来,就算是正一门的那些牛鼻子都不行。你在村子里放下的东西,差不多该出世了吧?” 佳佳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神佑已经习惯李伊仁有时候的口无遮拦,似乎以前就是这样子,总会说一些很不适宜的话。 慕七七满意了,这才从男人的怀里爬出来,但是,盛骁却不让,慕七七顿时想到了昨晚上,这男人为了不让她参与三哥的事情,居然色诱。 绸缎衣衫裹在她玲珑有段的身体上,赤着一双玉足迈着莲步走进内室。 叶茴安的家因为司景遇的融入,所有家具几乎都更换了一遍,普通的两室一厅空间装点的格外精致温馨。 “鬼域的人居然也来了!”鲲鹏将顾徽音护在身后,皱眉看着前面一团黑气。 “我原本就是申学宫的学生,只是临时调到预备班的。”曹九解释道。 可是后来那田地成为申学宫的地盘,地价飞涨,吴某又眼红不愿意,想要再生事端。 夜容铮刚刚离开魔界,正要前往上清界,一阵啪啦,他收到一封传音符。 她留意到,逸辰哥哥看这贱人的眼神跟看任何人的眼神一点都不一样,这让她对陈青雨的恨意又升了一层。 夜枫痕仍在挣扎,想要把神珠逼出体内,他的殷红猩红,暴戾恣睢。 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林龙不要企图谋反,虽然林龙现在谋反国主拿他没办法。 “这地方真隐蔽。”白君夜从大石下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紫霄盟不正是却少这种强者吗,只要把这些老家伙拉去,何愁紫霄盟不能壮大? “雷皇的确是雷珠宿主,但他预感到自己可能会遭遇不测,故而提前把雷珠取出来,传给他的弟子,所以雷珠并不在雷渊。”穆红绫说道。 但现在看来,如果叶寒真的开启拼命模式,不顾一切的去战斗,常铭兴许还真有可能不是叶寒的对手。 “你要这些材料做什么?炼丹?”郑爽一脸好奇的神情看着林逸风问道。 但即便如此,都无法掌控这些尸魂,那便意味着,控制这些尸魂的家伙,其控魂能力远在自己之上。 “若儿为夫君办事乃是天经地义,岂敢因此向夫君邀功。”卫幽若抬头浅浅一笑道,肖毅不太习惯可她可心甘情愿,夫君能让自己如此伺候也是对她的看重,为夫君为此事不但可以证明自己也是讨他的欢心。 也不知道秦卿在末世前,又或者是在末世后,搜寻了多少物资装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她们能在这末世里生存到现在,若没有几分真本事和胆色,哪可能活的那么久? 林天身后的五虎,纷纷接到了手下的电话。他们的手下,不约而的询问宋老五的情况,他声称,不管是谁杀了宋老五,不管是谁想要当北城的老大,都要先过了底层弟兄的这一关。 声音有点低沉,饱含沧桑和欣慰之情,杜秋为之黯然,也为之感动,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祈求外婆泉下有知,能原谅自己的胆大妄为,同时也希望外婆能保佑外公百病不生,安享晚年。 H市的西郊外,原本是一个大经济开发区,各方面的设施都修的很好,但因为后续资金问题,开发区的建设被搁置了,没有和预计一样繁荣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起爬山么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一次吕浮生怒了起来,大声吼道:“你知道什么?我能给他们的,只能保证他们短时间内的生活,可往后的一年,两年,甚至十年,而是二十年,谁又能管他们。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有了不该有的希望。就算我能一直保证他们的生活,那像他们一样千千万万的农户,谁又能去保证?你告诉我啊!” 吕浮生很少正经,更很少发火,因为怒火会影响一个人的理智,进而失去对一件事情,最客观的抉择。 “你要知道,你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陌...... 在场的媒体记者们,并没有露出不耐烦,毕竟,林棋刻意练习了几天时间,对于语气和氛围运用的很巧妙。 在最大的一面监视屏上,显示着纵横交错的数百条通道,一个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动力炉的方向狂飙突进,一路上紧闭的金属门被像纸一样被撕裂,分毫也不能阻挡他的前进。 特别是坐在地上的木大川,脸上紫一块青一块的,连裤头都被人给扯烂了。 这里面,更是充分说明一个问题,即使是人类,再怎么强调世界公民,但是,关键时候,种族意识还是占据上风。 虽然陈俊的速度不慢,可张刚本这种长期混迹在道上的人物,自然也是有两把刷的,看到陈俊袭来,不做任何抵挡,上来就是两败俱伤的打,直接一拳击向了陈俊的胸口。 木叶繁华依旧,顺利通过大门进入村子之后,入眼到处都是来往的行商,居民和忍者,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游客,无一不显现出木叶作为忍界第一大忍者村的气象。 亓官墨瞳早就知道,无极是修真界里难得一见的天佑之体,如果加上十品满仙根的话,更是修真界里的一株奇葩,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人,也确实配的上自己。再加上他还救过自己一次。貌似怎么想,都没有再抵触他的理由。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悄无声息的随之射在了紫风刚刚坐的湖边位置。 若是这次的事情城了,羊秘举全族投靠韩言,之后自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期;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失败了,这也不过是他韩言的事情,关羊秘什么事了? 元婴修士刚才想要驱动古鼎,所有的真气全都注入法宝之中,自身的防御直线下降。一心不可二用,他又在做全力一击,自然无暇分神。再加上他重伤在身,换作平时还行,现在既要攻击,又要防御,实在是有心无力。 一道白影之剑刺入星野千鹤的大腿,阻止了她前进的道路,同时鲜血从星野千鹤的大腿喷出,吃痛感让她半跪下来,无法前行。 “呵呵……姐姐,你过的幸福吗?”陈鱼看到她满脸的喜悦,就伸手拖住自己的下巴,很认真的问道。 李郁又转了两圈,还是找不到。他自己虽然找不到,但他知道谁能找得到,所以眼光不由自主的就向俞升的眼睛上看。 我躺倒下来,前两天的事情已经变得非常模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做记号了,赶紧抬手补上,我必须学会自己控制时间。 高井贵太又突然爆发起剧烈的吼叫,他直接扬起拳头对向攻击千鹤,直接打出一拳凶猛的力道。 “慢慢来,”陈鱼让冯氏把自己要用的东西都洗好,切好,自己开始打鸡蛋……一个个的鸡蛋磕入碗中,看的冯氏都觉得有些恐怖,看着陈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外面的演员包括老戏骨都有些惊讶,看着唐凤青进去之后,窃窃私语,讨论有啥哪个金主送来的花瓶。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脸来得太快 就像龙卷风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这本是最平凡的一天,没人能够想象到下一息,就是灾难降临的时候。有时候,老天就是如此的不公,作恶多端的人在大鱼大肉,在深宅大院颐享天年。善良淳朴的人在饥寒交迫,饱受天灾。 “我要去救他们,最起码把孩子救出来。” 楚文萱一脚轻点地面,施展着身法,冲着村子的方向疾行而去。 “不要贸然行动。” 还没等吕浮生说完,楚文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算了,跟着这些人出去,就没有消停的时候。算得到有战斗,却没想到是...... 但是,当检查了孟渔真正的实力之后,诸葛彩花却决定采用了最极端的手段。 “俩位,投店还是打火?”柜台后的蓝衫男子眸光轻抬,瞥向朱兴盛与阿尔希德,在后者身上稍作停留,随后收回视线,懒洋洋地问去一声,复又低垂了面庞,照着账簿,犹自拨动盘珠。 对方冲上来了,对方经历了特训,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可以赢,比如孟渔再也不能轻而易举的一缠一绕,就引开了他的八风不动刀。 是个年约八十多岁的老头,死因是心脑血管疾病爆发,导致其面上青惨惨的极为难看,瘀血斑点隐隐,很是不体面。 如果她的机关之术厉害的话,为什么无法对自己这些人造成阻碍呢? 提前知道了里面的内容,没达到使用的条件提前使用,真就无法生效了? 孟渔的周围数十丈,所有的一切,宛如湖水一样映入孟渔的心神中,风吹过,碰撞到了孩子,带来了他们的信息,火焰燃烧着,就像是孟渔的心脏一样的跳动。 这个蒂玛乌斯,也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吧?真就这样往枪口上撞??? 在洞府里呆了一天,把两边的时间平衡了一下,然后孟渔把金丹们叫进来。 而在那之后,杜淹觉得待在洛阳无升迁机会,于是就到了长安,投入了东宫门下,担任东宫兵曹参军一职位,以为从此官途一片光明,谁知却在这时莫名的做了替罪羊。 李隐对此倒没有多少气恼,只是感叹窦建德真是名不虚传,光是这让部下效死的本事,就非一般人所具备的。 现在妹妹得了白血病急需要钱治病,在这个世界这些病症的治愈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却要花费大量的钱财,至少也要几百万,而现在打了两场血斗也就得到十万块,这是远远不够的。 “先生,今天的事情能不能就此作休,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实在不利于各位的安全!”领班紧张的说道。 李密听后,沉默不语,最后向房彦藻等人说他会好好考虑的,房彦藻等人只好退了下去。 毕诗夜眸光深了一点,这是发生了什么呢。好好的,七娃怎么会想到要收了穿山甲。 他这个儿子,骨子天生就是个儒雅君子,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温和清淡的态度。但今日,他似乎十分不同,眸光中有什么东西晶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行行行,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妥的!”叶北连说了几声好,然后将手中的电话放下了下来,慌忙的朝着办公室的外面跑去。 他现在对待翟无法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些改变,这完全源于顾宁对翟无法的看重和邀请。 冲田杏子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缓冲,已彻底平复了心绪,然而对于翟无法的实力她还是感到十分震惊。 对于安娜这个英国子爵想要获得一张米国绿卡,简直不要太简单。 林夕和袁珊投资三十万的贝贝林孕婴店就这样经过了半个月紧张的筹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主角没了?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一声巨响从地下穿出,村子中的每一间房子,在一瞬间全部被热浪蒸发掉。熊熊的火焰燃烧到每一处的角落。 正巧,在火焰爆发时,楚文萱带着吕浮生正处在村子的正中央,两人也在一瞬间被火焰包围。 方才逃出村子,离得远的村民也无一幸免。几个幸运的村民没能立刻死掉,却被无尽的火焰占满了全身,只好满地打滚,抱着一丝幻想,或是最后的求生欲望,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直到身体已经没了知觉,直到意识已经消散,...... “那兄弟结婚,二哥没有什么要给兄弟的礼物么?”铁翔厚着脸皮,却谈笑自若。 沉闷的巨响中,暗影狂徒毫无预兆地向后摔飞出去,在空中变成一具无头尸体,半晌才落下。 令赵皓满意的是,梅林先生果然很聪慧,并没有问诸如“孔子真这么说过吗”之类的愚蠢问题,而是摄人心魄的一笑。 然而就在下一刻,对方的身影突然穿过连绵雨丝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冯家老宅平时都在紧挨着厨房的餐厅吃饭,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在门前的大厅里摆上长桌。看着那张因为只有逢年过节才用,几年来一直没有换过的大桌子。看着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看来冯家人倒还真够重视自己的。 只有五六个兵匪腿脚还好用,哭丧着脸将逄氏兄弟和其他同伙扶起,慢慢地走下楼。 “原罪……之王!”多弗朗明哥脑海中回忆到了极为不堪的一幕,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恐怖的疯子,那时候这个疯子给他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心痛印记。 我心头一沉。我没想到一个云妍,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连碎花婆婆跟毒丹道人都会团结起来。我的情势是大大的不妙。 她缓缓地把大宝重新递给了邓傲,然后无声无息地朝着那个位置走了过去。 我却是不给他们机会了,一瞬间,我的威压就罩住了他们,然后,我就直接开始动手查探了起来。而在我动作的时候,我朝悟空那边也是使了一个眼色,顿时,周围也戒备了起来,防止有人捣乱。 她真的嫁人了,真的嫁给了别人,原来她说的不只是气话,她真的丢下他不管了,她真的不要他了,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她就等于没有了一切。 话虽这样说,却没有哪个NPC势力先动手。毕竟,他们之间也是相互敌对的。 而看着周围那些听客们个个听得都是如痴如醉,天生不禁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听了,埋头喝起茶来。 霍青青没有再问什么,可她再次看向朝霞的眼神却有些奇怪。朝霞却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向吕香儿一笑。吕香儿知道朝霞与霍青松之间,有着不能对外人说起的牵扯,便只能起身安抚霍青青。 吕二娘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礼部贡院门口,郑佰杨不用多想便能知道吕洪肯定是来赴考的。可以想像下,待考试要结束之时,郑佰杨一定会去贡院门口等待着。也不知道吕洪与郑佰杨面对面后,会发生什么事。 一路上行走在原始山林,我的收获也是非常的丰厚,包裹里的萦魄香已经有两千多个,金钱草也有一千多个,足足够我制做一千多个的8级药丸子,噬魂丹。 如今正是秋收季节,如果朝庭不再需要大量的粮食,这米价一定会降了下来,吕香儿就可以收购些粮食酿造蒸馏酒了。这蒸馏酒的本钱不高,再卖的比普通酒要高,那肯定能赚多多的钱。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现身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想起楚文萱的天生灵神,本来的战斗方式就是大开大合,灵力也因为这种战斗方式,而进化的越发适用于长时间作战,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体内的灵海会随着战斗的次数不断的扩张,若是能够在战斗中用尽灵力,灵海反而会更加开阔。以战养战,或许更适合去形容。 脾气焦躁,善于并且喜爱战斗,这不只是楚文萱本身的性格,这是继承的巨灵神,天生传承下来的。性格更契合的话,战斗中使用巨灵神的灵力,也更加稳定。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哎呀,老四,方才我们兄弟四人一起动手,都未能战败猴头,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跳将下去,还带着些许情绪,又怎会讨得什么便宜呢?”魔礼海字斟句酌,不紧不慢地言道。 佐尔的口气微冷。低瓦装饰灯的光亮打在他的脸颊上,使他的肤色看上去有些惨淡的白。 对甲兽而言,原力像是食物,让它生长、强大,对原力而言,甲兽是存储、变化、放大它们的唯一道具,所以拥有原力的斗士,和甲兽共生共存。 军官们听到他们的部队已经开始部署进军东北的时候心里都非常高兴,刚刚的低落情绪也都一扫而空。 “咦?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蓝幽明好奇地问道,问完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问得太荒谬了。 而丁火的目标只是最终胜利,拿到三神绝,所以早一点晚一点遇到强大对手,没什么区别。 他注意到德莫斯一手提剑另一手抓起了美杜莎的头颅,样子像是准备离开。尽管那蛇妖的头在德莫斯手中越发令荷西感到心惊肉跳,他还是壮着胆量叫住德莫斯。 确实是一个没有多少价值的目标,但是廖凡也是为了让战士们过过瘾,不能阵地上双方总是相安无事吧? “阿姐还说了什么没?”云霜看顾凉月安排完了脸色也还是僵的,内心直觉还有事情没说清楚,她内心有点不安。刚刚顾凉月看她那一眼让她顿时明白了自己是在什么样的位置上,突然就觉得刚刚自己的样子很是讽刺。 ‘生不如死’的词语被她狠嘚嘚从牙缝中一个音一个音挤出来,清晰而有力。 苏菡一便开始往厨房跑,觉得她作为队长,也应该在大伙儿面前多露面。 这青年端是生得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你道是谁?竟是云州最年轻的金丹真人,天机门的云阳真人是也。 当听到夏禹的汇报时,众人就已是非常震惊和惊讶了,但颛顼的话一落,整个傲天宫安静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才猛的传来一阵阵吸气之声。 空中的乌云好似这一刻变成血红色,阵阵清风中更像充满了血腥味道,就连淅淅沥沥的雨滴都变成了血雨。 哪怕她看起来再有人情味,骨子里也是很冷情的,平时只是装的好。 “你慢慢吃,我也去冲个澡,”千在千似雪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便转身上楼了。 既然这是火灵设下的杀局,他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被火山喷发出去。 每个月,宗门都会发下三十粒辟谷丹,但青叶他们大家仍然选择每天中午去膳堂吃饭,边吃边聊。 他一直往阳光照射的地方走那地方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被阳光直射着看似很纯净无暇。 望着消失的君千里,沈婉心中一阵空落落的,仿佛有重要的东西在离她而去,她隐隐有种感觉,此次的分开或许就是永别。 他手持巨剪,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儿子死掉的方向,然后再次的高高举起了巨剪。 第一百六十章 封天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在“楚文萱”的战斗中,吕浮生也看明白,为何师父会为楚文萱,设计出来如此一套战术。擅长近战的楚文萱战斗方法,一般都是以攻克攻,并不擅长防御。 若是使用过于笨重的防御手段,还会阻碍楚文萱连续攻势的压制力。才会想出来使用灵气外放,当作护甲的方法。如此一来,会加快灵气的消耗,但也能保护住自身的安全。 正面冲突的战场上,烟雾随着“楚文萱”与邪灵的打斗,越起越大。到了后头,必须留下来保护孩童的吕浮生,根本看不清战...... “你!”莫霓裳气氛不已,真是偷鸡不成拾把米了。现在出丑的人又成了她。 虽然作为一个齐人,一个刚刚被册封的齐国公主,这么想不太好,但田葭已经开始隐隐期盼,期盼临淄丧钟大作的那一天。 这就是血的滋味,才一点就这么疼,但接下来这个秋冬,燕、赵、齐三国的将士却要流下这成千上万倍的鲜血了!田葭如此想道。 铁牛已经到来了林威面前,右手的拳头对着林威的面庞呼啸而去。 “这疯婆子,哪不能寻死偏死这!莫不是存心来给我们堵的不成。”紫烟怒气腾腾的道。 别看杨少风风光光的是杨家少爷,但杨家是杨家,杨少是扬少,两者是有着区别的,他要动用这么大的资金的时候,是必须要他父亲同意才行,而他的父亲还要与杨家的其他人商量。 宋新月说出这些话得时候,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可是总比刚才的那种感觉要好一些的。 平原君这种场合见多了,应对得体,介绍了长安君,还奉上了礼物。 见赵芙蓉的阿玛和额娘她本是打算自己去的,并没有想劳烦八爷的。却不想他如此周到,连礼物都备全了。 如果说空中基地是攻防的最前线,那么吉欧基地就是地球的防御的头脑中枢。 “按照这个速度,一年不就能出货四五回。叶山同学你不是发大财了?”江云枫联想到巨大利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百里奚想要借各部落叛乱之事削弱北境军,岂不知夜倾栎也正等着机会,乘机收服各部落为自己所用? 虽然顾惜玖已经提前和他说过,但现在亲自看到对晏尘的冲击力依旧很大。 原因其实很简单,在华夏拿到居住权,并且拥有房产之后,就能在华夏建造工厂、使用地球商城。 作为一名合格的狗腿子,必须要在主子发表完演讲时适时的给以热烈的掌声。可是这次江云枫失算了,他还没来得及鼓掌,车队成员已经积极响应,纷纷表示于那些贬低车队的人们势不两立。 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寒明浩只是觉得他们太年轻了,工作能力或许很强,但为人处世方面就不好说了。 宋集薪弯腰坐入最前边一辆马车的车厢,宋长镜紧随其后,盘腿而坐。 她所种的那片地,正对着的他们屋子厨房的后窗,站在灶台上,从窗户上是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的。 “我确实不会炼制,不过,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熟悉黑炎精金的特性,估计一个都找不到吧,只要我能找到炼制之法,必可炼制出品质最高的战甲。”杨沐风理直气壮的说道。 王五是个聪明人,李国楼也不傻,两人会心的一笑,野心勃勃的两个年轻人眺望远方,那里有未知的世界等待着他们。 就在他关切的注视着战圈的时候,那些刚才抽身退出的雪狼,不怀好意的盯着这个悠闲自在的人类。呲着牙咧着大嘴,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过来。 一百六十一章 少年鲜衣怒马时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恩人叔叔,恩人姐姐。这里有昨日恩人姐姐留下的字条,说是明日等恩人叔叔醒来,再交给你。”小孩子摸着后脑勺,递过来一张字条,脸上充满着疑惑,却还是照着嘱咐的做了。 吕浮生接过字条,看着小孩子可爱的模样,伸手摸摸了小孩子的头顶,笑着道:“真乖,做的不错。以后跟着叔叔,不对,要叫哥哥。跟着哥哥。好不好?” 这群孩子本该是享受童年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成为了孤儿。除了自己之外,无依无靠,再没有任何...... 三人齐声回答,老五拿出黑鳞灭甲枪,向月儿与雷卓雅分别拿出长剑。 “没什么,没什么。这只能说明长老您负责任,爱护血神殿。”阿飞脸皮厚,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就和倪长老客套起来。一来二去,耽搁了大概一刻钟众人这才离去。 话音刚落,他不顾及四周围观者的震惊和嘘声,在雷昊腰间轻推一把,在其不备之时将其推的上前了一步。 两人便是已经对轰了数百拳,拳头的狂暴威力,甚至是砸的整个地面,都如同月球一般,变的坑坑洼洼了起来。 这出海已经二十多天了,按姚颖莹提供的海图,再过不久就可以到达仙隐岛了。 方轻尘的提议,的确是给了秦军一个新的出路。然而,对于秦旭飞自己来说,这实在,只不过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死路。 “喂,喂,你要找死可别拉着我,万一这座大山崩开,掉入了仙魔的尸体堆中,光是可怕的余威就能将我们给碾碎。”青云大叫着。 在来到仙界之前,森巴有过关于来到仙界之后的各种打算,甚至连受到许多的仙王围攻,有陨落的危险,他都已经考虑到了,但他没有想到,原来仙界已经凋零到了这个地步。 仙气沸腾,虚空都是无尽的雷电,那是两大真仙的道则在闪烁,强盛的威压在不断加强。 锋利如刀的蛛丝,几乎是贴着陈寒的喉咙擦过,如同一道细密的喷泉迅速的轰击而出,不过是转瞬间,便已然是撞击在了陈寒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怎么?云大明星这么不给面子?那……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秦龙见云依依拒绝给自己唱歌,觉得很没有面子,威胁了一句。 所以之前琼克的助攻都是在突入到三秒区附近之后突然起跳,打乱对方的防守阵型之后才选择传球的,这次也不例外。 为了进一步套出严龙勇藏在心里面的底牌,苏林笑了笑,又说道。 经历过婚姻的伤害,她已经不再奢望婚姻了。她对张劲松的感情是很特别的,但也不需要张劲松干涉她的生活,而张劲松刚才表现出来的意思,似乎有那么点趋势。 老头一言不发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恬淡自然,仿佛大个子说的跟自己没有关系。余哲说得口干舌燥,都忘了时间,直到瓦利卡马咳嗽两声,才反应过来,捡重要的先说,最后端起特胡克果汁一饮而尽。 见此情景,许云彪等人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纷纷将手腕往上一抬,一支支冲锋枪,便被许云彪等人抱在手中。 不管是吴法天袁洪他们也好,孔宣金灵龟灵三霄他们也罢,此时的他们一个个全都把胖子的宝贝儿子张百忍看成了他们效忠的对象,把这位天庭之主看成了他们青萍一脉的未来和希望。 不过是瞬间,反映过来发生什么了的曼联球员几乎要疯了,他们冲向走向场边的加拉斯,阿森纳球员立刻拦住他们,虽然他们也知道加拉斯这事儿做的很损,很无耻,但是,作为队友,他们不能够看到加拉斯挨揍。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追逐的少年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做完这一切,吕浮生这才有时间,仔细观瞧昨日巨灵神留下的字条。上古的文字很是复杂,一个字在特定的语境中,会出现不同的意思,这也让吕浮生的翻译工作,陷入了苦难当中。 甚至吕浮生试图将楚文萱打晕,让巨灵神再次附体。让巨灵神直接说便好,也省的如此的麻烦,看了半天,眼睛都快红了。 若不是楚文萱现在的灵海不能在短时间内,再次承受来自巨灵神的威压。吕浮生背后早就准备好的棒槌,可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道路两侧驻守大量狗头人士兵,还有临时的简陋防御塔楼,可以确保来往行人和客商的安全。 确实,倘若光看年龄,叶流殇的道行绝对不可能太强绝,哪怕他是千年难遇的道术旷世奇才。 “是把我当做宿敌了吗?”李知时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从他第一次开始算计对方的时候,便已经在朱成身上挂上了敌人的标签了,至于宿敌这样形式意义更大于实际需求的关系,在他看来是一种脑细胞上的浪费。 一念至此,兀的,克林仿佛发疯了一般,在地上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现在全城都缉拿武松,严方不想招惹麻烦,便不说武松的名字,说恩人,反正大家都听得明白。 赶紧绕着花果山到处飞行,结果找不到第二个瀑布,确定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龙族的最高首领是龙皇,已经活到二百多岁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内力已经达到神境巅峰。 他已经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的,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流出来了。 雷郡攻打简和城的时候,葛迎并没在第一时间知道,养尊处优惯了哪会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关心这个。 见得林轩点头,余雨轻轻的笑了笑,接下来就转过身去做饭去了,什么话都没有和林轩说。 巨鹰的身上,纵横交错着数之不尽的伤痕,伤痕数量之多,怕是不下千万之数。 “队长,美尔巴行动了。他正朝着指挥他们的方向飞去。”野瑞大惊失色的说道。 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对未来的一种憧憬,同时还有结识新同伴、好姬友的新奇之感。 铁风转身,大步向着大树的方向走去,赤虹紧随其后,一路上,铁风没有看到之前那些下垂的树根,心中对于大树有灵的想法更加笃定了几分。 “那很好,野瑞,待会给穆然,换上我们胜利队的队服以及工作装备吧!”居间惠随意吩咐道。 手中捧着茶杯的隐士坐在改进过、能在海面上疾驰的机械轿子出现在了奥佳欧的身边;而这个时候他的出现也带来了两个新的武士之灵,随时整装待发。 清田寺平考虑到从冈本雄次那里得来的信息,似乎那个佣兵是美籍的,而美帝又是倭国的爸爸,应该不会是对付自己儿子的人吧? 老人从廖源源那里得到的消息,王勉竟然也出现在了现场,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让青玄把夏如云也救走了,他现在的情绪很复杂。 尤其是尝谕扭着自己的臀部,尽情的扭着,一副撒娇求爱的模样。 四根草茎从大树的手掌飞射而出,径直刺进了铁风鲜血淋漓的血肉中。 但是这些话,他自然是不敢和冯佳薇说的,和这位姑奶奶认识这么久,要是他还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话,那他也就未免太过白活了。 墨佳音顿时回过神,心中得意的笑。脸上却带着一丝害羞的模样:“你让我考虑考虑。”墨佳音轻声回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砧板上的猪肉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并不是吕浮生不愿将崔安介绍给师父,让师父收他为弟子。那是因为楚文萱已经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收徒弟了。 而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教导,即聪慧又有正直感的崔安。若是让大师兄收他作为弟子,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等博安城这件委托之后,吕浮生已经计划劝说大师兄收徒的事情了。 —————— 博安城内 离西市大概再向西距离三间坊的一处楼台,那里是博安城内专门设立,用于斩杀犯人的地方。名唤:行刑台 楼台很高,最...... 杜现阳猛然抬头望向远方,平坦的公路上,三辆金杯面包排成直接,飞的行驶过来。 3分钟后,各集团军集体开始冲锋,战列舰和母舰不断发射主炮,敌军猝不及防,大量部队被击毁,随后大量的敌机器人部队开始出动,但是却混乱不堪,对已经全体出动,铺天盖地的我军机器人部队构不成任何威胁。 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把这门亲事同意了,自己累了,不想再等五年了,想现在就被他抱在怀中。 对面的道士鼻中冷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低声道:“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但无论是谁,休想三言两语就迫我道出苦研十载才得出的仙丹秘方!”。 走投无路之下,碰见了一只狼,狼正好饥肠辘辘和少年发生的大战。 白发老者脸上迸发出回光返照的红晕,咧嘴笑道:“脱脱,我早就说过,我们的陷坑不会白挖的!咳咳咳,我自知不久就要归天了,有一事相托!”。 “真是无语,王子殿下到底在搞些什么!”这是罗严塔尔第一次抱怨王室成员,至少是在公开场合中的第一次。 于大猛回营的动静很大,老远贺瞎子就听到了动静,转过脸,望着出声的方向,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想到这里,乔晋把整个乔家庄最好的园艺师都召集起来,让他们想办法把灵花田救活。 还未进屋,便有年汉子走了出来,林音一看,便确定七八分,这人就是晚晚的生父:两人长的太相像了。公西晚晚自然也察觉了这点,更是惊慌激动。 然而陈浮生能够感觉到在这个过程中胸前那枚徽章也是悄然发出了一阵晦涩的波动,为这个过程大大加了一把助力。 道门修行中,最紧要就是丹成这一关,非但实力提升显著,更是干系到能否成道的关键。 说完了以后,不等回答,三长老就直接离开了!族长在原地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抬脚离开了这里。 绮果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对方起了杀心,她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也下了杀手,星网中杀人用什么办法,精神力攻击。 而那些得了恩惠的人却往往贪欲横生,想要求对方给予自己太多,如若不然,就是转恩成仇。 “该走了。”然后西门飞雪抬头淡淡地瞥了向天行一眼,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 云若颜这段时间胃口好,原本消瘦的脸颊圆润了些,在桃花瓣面纱映衬下的笑模样很是娇憨可爱。 开张第二天,终于招聘到了一个员工,确定了对方的确有初级机械修理证后绮果就和对方签订了契约,有星网主脑认证,不用担心对方违约,否则智脑账号会被封存,交代了她的工作内容之后就带着祺鹤回学院去了。 “咦,真的?那我们不用担心蚊虫了?”高婕顿时大喜,夏日的蚊虫最让人烦恼,她是招蚊体质,每年夏日都要在身上抹一些驱蚊的香粉,腻折磨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老道从刽子手的一套刀具中,随便掏出一把最长的刀,用刀尖在王胖子的身上来回滑动。带给王胖子的感受不止是痒,更多的还是恐惧。可能下一息之间,老道便会把手中的刀插进身体内。 “三百六十刀,分六日割,平均每天需要割六十刀。每个时辰五刀,每一刻一刀。时间足够让你的旧伤刚愈合,再添新伤。这还是好的,六日之后,你可就只能剩下一具骨头架子,连一具全尸都没有。割下来的肉片也会拿去喂牲畜。到头来,连下葬也只能衣冠冢,甚...... 龙傲天的话当中已经是很明显的说明了,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听到这边阿曼德也是着急了,急忙沾了起来来到了龙傲天的面前哀求的说道。 到现在为止老马的企业还在苟延残喘呢,估计还是要像前世一样,等到03年萨斯病毒肆虐华夏,全民都不敢上街的时候,网购才会成为白领阶层的首选目标。 不仅如此,通过青原卫视“寻找最美乡村教师”公益活动的宣传报道,卫世杰接连在电视上露脸,为世纪阳光公司赢得了良好的社会美誉度。 宁云欢的话让不少人脸上登时火辣辣的,一时间会场死一般的安静,兰陵燕嘴角边带着笑意,温柔的盯着宁云欢看,突然从远处一些奢华品牌的坐席中传出了掌声,接着像是会蔓延似的,四面八方都有人开始拍起了掌来。 “你别骗我了,你的精神状态好的很,我看的出来。”唐嫣然说。 霍启明就轻轻贴过去,从后面把东西放了进去,然后紧紧搂着胡仁花的后腰,仿佛的,他此刻搂着的人就是朱晓芸,就闭了眼,想象着她就是朱晓芸,感觉变得比刚才那一次美妙多了。 这是凌天军团内部第一次杀戮高级军官,而且还是在内部对自己人动手。 看来曹大队长是真心想要投诚了,很直接说出自己和刘锴的关系,也是向邓某人表明态度。有曹猛和焦灿在手,一明一暗两个地头蛇,邓华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一点底气。 由于傲龙学院给了我们五百个名额。分下去五个年纪各有一百个名额。 “少废话,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张广也不搭理那个护卫,依旧对着金驰问道。 看着眼前这一团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能量,我直接就是一个挺身冲了进去,冲进去的那一刹那,能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厚重感迎面而来,刹那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态都跟着变得苍老。 看到这句话我更是不解的看着他,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善恶终有报,恶人的惩戒若只是等待,真不一定会出现。所以,他不介意替天行道一次。 而此时美仙儿同样轻轻一个转身,下一刻,仙儿的身影出现在了另一个方位。而那个漆黑如墨的符印却仿佛失去了目标的无头苍蝇一样,眨眼间落入了虚空。 “三天时间,cg就不用想了,季后赛的话,等试训过后再决定吧,毕竟这么久没打,我不确定她现在的状态能否参胜任。”林穆实话实说,并没有因为自己与秦倚天的关系而有所偏袒。 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相信凤馆主,总是没错的,就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李弭在无极宫门前的那一番话,柏宜楠听得清清楚楚,龙九是李弭的徒弟,能成为太极宫宫主李弭的徒弟,龙九的实力必然不凡。 若非是他的一时大意,便不会被算计,以至于误了来上杨村施雨的时间,最终凭白耗损了修为,却是于事无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太子轻咳几声,肃清喉咙中的堵塞。站起身,冲着乱做一团的百姓,低沉道:“住手!我泱泱大国,则会做出如此有损礼仪的事情。将在场发生冲突的几个始作俑者抓起来,严加拷问,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他国派来扰乱我国的细作。” “至于其他人,我以王室的血脉保证。如果被抓的人中真的有敌国细作,国家将会严惩不怠。而若没有细作,国家也会给予你们重金补偿。” 言毕,守护着行刑台的东宫卫率纷纷下台,将首先引起闹事的几个老头,全都摁在...... 在望千心里,千道城就是他的城池,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什么机遇的话,估计这辈子筑基就是他修炼的极致,甚至,很有可能筑基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只一瞬,楚遥便按下了所有的心思,朝着凤吟点点头,见她拦着清欢不让她跟,楚遥沉吟一声便看了清欢一眼,她不着痕迹地点头,随后楚遥便跟着凤吟往竹林那边走去。 残雪堆如乱云,晶莹一片的冰湖延续到眼之尽头,惟有梅林的暗香萦绕周身,无数落瓣,眨眼便成清尘。 综合来说,就是这个唐丁如果想要了自己的命,轻而易举。他刚出说的要一个个的报复叶家人的话,也没半点夸张。 “好,我答应了。”想不到林楚楠竟然选择了上次他和林楚峰打赌所用的方式,由此来看来,这个林楚楠做事倒也是一个相当公平之人。 下一刻,一道紫衣身影从侧边的帷幕间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在两人之间。 正是因为这份机会,黎叔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临危受命,黎叔在万国大赛上的出色表现,幸不辱命的解决了北越国的危机。而华天宇也彻底认可了黎叔,随即下旨将华雨萱许配给黎叔,并且择日完婚。 墨浅羽和燕衍怀都没时间去管吵闹的世界,一心一意的攻击着飞冲下来的怪物们。 “雾草!俺老孙被黑得太惨了!”孙悟空听了牛魔王的话,拼命抓着猴毛,感觉十分郁闷。 原本,他还打算以一个高大的姿态提出建议,“请”来德军,再借着讨好德国主子爬上高位。 周觅试着走了两步,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脚果然不疼了。只是她再次怅然若失了起来。 手炉放在那里看起来身为精美,可是真正拿在手里以后,却也只是一个手炉而已。 这份看似公平的补充,其实是为德国日后派遣远征军支援意大利做准备。到时候,历史上的德国非洲军团也可以在前期更好的利用意大利的军队。 “墙头草,风儿一来两边倒,扶得东来西又倒,扶的西来东又倒,狗不吃,猫不咬,枯了不能当柴烧。”林天舒服的瘫在椅子上,惬意的哼着。 从翰墨的相关玩法中,你可以获得翰墨经验值,从而提升你的翰墨等级。 一声惨叫声响起,猪刚鬣忽地在地上打起滚来,那只抓向唐憎的猪胳膊,血淋淋地掉在了地上。 因为禁真的太强了,如果封林无法战胜他,根本没有必要向帝挑战。 似乎大家都觉得去乌县还可以接受,龙绍炎的意思也是要坐山观虎斗。 龙兵将动作拆分开来,每个连练习一个动作,感觉差不多了再轮换。 这里已经是天玄看到的第十几处尸体堆了,而这里也是最多的一处。 苏百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认命的跟在黎兮兮的身后,活脱脱一个鸟奴的模样。当然不可一世傲骨天成的苏百鸟当然是不会承认滴。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失望透顶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不单单是在行刑台前,就连王宫内王上的御书房外,也是站满了各国的使臣。让小杨子在外忙的是热火朝天。 御书房内是是王上在淡然的批阅奏折,而站在一旁的苏大总管倒是一脸焦急,也不顾君臣之礼,苏大总管忍不住的问道:“王上,御书房的外面都快站不住脚了。你还在悠哉悠哉的批阅奏折,怎么就能静下心来啊。” 或许说,苏大总管也不用顾及君臣之礼,他与王上的相处一直如同亲人一样。 王上放下手中已经握了近两个时辰的毛笔,谈谈说道...... “匹夫,现在你还想怎么着呢?”三眼吞魂似乎捕捉到了那老者的骇然之色,有些讶然地说道。 在木马事件以前,黑白论坛只不过是一个一流论坛而已,平时的在线人数能有个几千人,站长就偷笑了。 “等一下!”路飞扬忽然叫住了那个家伙,同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同时盯着对面的波流。“你的武器,其实并不是什么强大的法宝对吧?”路飞扬忽然指着波流的长枪说道,同时眼中闪过了一丝诡异的表情。 姬五的那一剑,割断了华青岚的舌头,但爱丽丝终究使用血族秘法,帮她接了上去,否则,短时间内,华青岚怎么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因为天机‘门’‘精’通的是炼器之道,所以其他类型的功法就要少很多了,符法这种偏‘门’的修炼方式梁栋在杂项区里面也只是找到了为数不多的一点记载,甚至连一部完整的功法都没有。 一道能量‘波’动自梁焱身上传来,不同于‘精’神力也不同于单纯的太阳真火,梁栋心中一震,这应该就是梁焱修炼到金丹境之后融合‘精’神力与太阳真火形成的本源力量,也是它存在的根本。 “哼你们还真是好意思为了对付我们天使族的一个十翼天使长,居然派出了两个主神,还有一个是中位主神”智慧天使乌利尔轻蔑的说道。 白老虎一出来便冲着北斗撒娇,北斗给了它一颗丹药,它便趴在她身边,而黑老虎,已经陷入这个关口的末期,正等待突破成功化身,如今还未醒过来。 相反的,对于布莱恩特请来的那个原野新之助,或许是一个厉害角‘色’,但是在艾弗森看来,那简直是一个笑话!在林峰面前,区区一个岛国空手道高手,能有什么用? 要是这样可真是太‘棒’了,自己又掌握了一项强大到逆天的手段,这一手简直和意识空间能分解吸收灵魂一样变态,自己有要变强了。 燕炽光闭上眼睛,他明白只要他一开口,那么六道门的西部边境立马就会进去交战状态,而宗门会将大量的弟子派往过来,大战一触即发了。 我心中有些疑惑,既然这栋楼房已经开始死人了,那为什么还有人住呢?应该早就离开了这里才是。 梁添云知道这是罗刹鬼王体里的招式腐咬,以煞气侵入对手的体内从而破坏其体质性能。 光头男子边说着边一把将紫衣男子推上去,紫衣男子被光头男子这一推不禁踉跄一下,他的脸色很气愤,但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再有不甘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了。 这一次大战后,黑手党有很多事情要做,如今显然是黑暗王国的老大,人员的调配,地盘的整理控制,还要压制部分反抗势力,他们经历过,所以知道很多事情都要等着他们去处理。 “野狼保安公司。七年来一共从他们手上进货三百三十一次,每次的量基本在一公斤至三公斤之间。每次的量虽然不大,却是进货的最频繁的交易对象。”警员接着报告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喜当爹?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还不是太子总要维持在百姓面前,假惺惺的仪态。若是突然间改变以往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引起的轰动,将会是毁灭级别的。所谓飞得多高,当坠落的时候就会有多惨。”白无常翘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说道。 魏王闭着眼睛,慵懒的说道:“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能让王胖子彻底闭嘴。让那笔巨资变成无人知晓的秘密。到时候,只要再静等最多十几日,整个安阳票号将会支离瓦解。太子的户部也就保不住了。” “一种方式是杀掉他,但在太子布...... “你这个流氓,混蛋!”齐媛听到了这话,把对廉颇的好印象统统粉碎了。 腹背受敌是张涵山没有预料的,西凉骑兵眼看就要压制不住了,一旦他们脱身,那自己的军队可就玩完了。关军被堵截在关内的一处狭窄位置,两头都是敌军,只能力争从一头突围出去才能获取扭转战局的机会。 在这个县城中,安羽宁一行人休息了三日后,他们就再次的踏上了南下的道路,途经耀阳城,然后继续往南。 吕风流显得意气风发,上次败在叶清枫之手,可谓脸面尽失,而这次新生交流会更希望战胜其他长老门下弟子。 铠怎么能做到?他一边答应了露娜,心里却打算在她危险时挺身而出。这样,他就没有对不起自己的长老师傅,也没有伤害自己的妹妹了。 血气升腾翻滚之间,一道足有数十丈大的血红色掌印凝聚而出,随即便是带着森寒的血气和惊人的压迫感呼啸而下,对着秦无羲镇压而下。 起初还好,有那漆黑的污血做保护,白杨树本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随着火势的凶猛,那些漆黑的污血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蒸发,期间还从中传出渗人的哀嚎声。 楼新一早就准备好了药瓶,在城门口等着。见到一个衣着打扮古怪,又浑身散发着药材味道的男人,楼新毫不犹豫地拦住了他。 按照池馨妍的说法,商场的一楼都是吃的,等着在上面逛累了,可以来一楼吃点东西。 她听不懂他说什么,塔又不是人,怎么会感觉到孤单呢?但终于有人肯坐下来跟她说话,她觉得很好。 “你要是想玩就去玩吧,我在这里等你。”看得出来,高明很想下水。 医生心里腹诽,但面色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替穆云深处理包扎。 本着就近原则,两人直接就在忘川洞府的门口,对着那苍劲有力的忘川二字,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当然了,选择扶持一些人肯定是需要跟萧羽签订命约了,他可不想扶持起来一个不听使唤的。 这都打算让红缨去封银子了,忽然看到桌上一尊玉雕的莲花,就想起上回当幌子用的玉雕二郎神来。 只是,他还没走出去,落嫣便叫了他一声,“云曜。”和刚刚他叫她一样,一听就是有话要说的。 “飞雪斩!”但是楚烨的身体仅仅倒退了半步,然后就稳住了身影,而且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是在度向着吴鄂发动了攻击。 等土豆好了,战安心默默的吃了一颗土豆,在木屋里睡了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然后突发奇想,她不如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探个险怎么样? 马蒂奇在最后一瞬间做出闪避动作,但英格兰中场已经夸张的飞身倒地。 在他背后,还有上百尊异魔,那是他的手下,无不气息冲霄汉,恐怖至极。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静笑得前俯后仰,胸口的胸垫,都露出了一截。 第一百六十八章 爱情不值得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三爷,我现在没功夫和您开玩笑。”吕浮生面色冷峻,紧握着拳头,咬着牙根道。 吕浮生的表现并不是冲着三爷,而是对王胖子过于关心,以至于失了礼数,说道:“今日公开处刑的事情,您有所了解么?” “这么多年了,老夫我好不容易痊愈,几乎可以说是获得重生了。这几日正在店里规划,去那里游山玩水。哪里有什么时间去管博安城里的琐碎事情。” 三爷觉察到了吕浮生今日的变化,以往的嬉皮笑脸没有了,杀伐果断的冷血感。在三爷过往的...... 公西晚晚俏脸微红,幸好月色下林音也看不清楚,她噗嗤笑了一声,说道:“你真傻!”林音听了,心里又甜又暖,呵呵傻笑不止。 霍成君与刘奭一道离去后,云瑟却是借着还有事的由头,与云岭交待几句,便又回过头去寻眉尹。 只要不是极度昏庸的君主,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国土在自己的治内出现任何不妥,更何况景承本就是皇家的长子长孙,为国为民为社稷江山去殚精竭虑,是刻印在他骨子里的。 离开这个让人压抑到无法自拔的地方后我无力地坐在外面的石梯上上了一根烟,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前几天我才经历了一次如同鬼门关的游走,我实在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陛下,您犹豫什么呢,还不下令将她处死,放能对得起景舜的在天之灵呀……”谢敏一边说,一边嘤嘤的哭起来。 “那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我若说是为了你,你可信?”刘病已言语中看不出真假,可霍成君却是傻傻地重重点头,粲然一笑。 他心里一阵嘀咕,这鹏王实在是太狡猾了,这样的防范,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何况一个大活人呢? 但是到了后来,依琳等三人居然越战越勇,特别是雷肯,每一击都重逾千钧,打得他的对手们叫苦连天。打到后来,雷肯一式“巨人劈天”,将一个家奴斜斩为两半,吓得哈克和他的家奴们都不敢再打了,狼狈的逃之夭夭。 对于何朗来说,玉仙门他并不熟悉,虽然也在此停留了三年多,但他却是被清空一直控制着,完全是昏迷状态。 “幻薇,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呢!”同明王带泪笑着回头,幸福地望着帷幕中心爱的人儿。 李显彰自饮说道:“骂名你是背定了,但好在无性命之忧,况且朝廷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而且此次你从平沙关回去,无论你春考结果如何,名次大抵已经定下来了。”说着,李显彰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酒碟。 她这么一说,强行将自己和她绑在了一起,林云还不好开口解释。 甄时峰见势不妙连忙与对方拉开了距离,但在火焰的包裹下,夹克男的速度却有了质的提升,宛如瞬移般,仅仅过了一秒双方的间距便已只手可触。 叶吟风听完,回复了他,对于这方面他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只好听从对方的安排,他要做的只是顺利与那李家叔侄俩到了金陵就行。 而一位这样强大的武者,竟然还称呼林尘为‘林哥’。这是什么世道。难道这位武者更加强大。 血液在血管内如大江长河般奔流所形成的血气和灵力爆发时的灵压将他身后的空气扭曲,形成了一只如同山峦般巨大的牛头,如同峰尖般的牛角向前一顶,恰与赵寒拳头摆动的轨迹相合。 柳东水再也忍不住,嗷嗷直叫,双手把胸膛当做了擂鼓,砸的砰砰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地位卑微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路人扔出一颗豆子,豆子落地的瞬间,变成了一位瘦高的黑衣人。这一次,终于有人近距离的看到,瘦高黑衣人的完整样貌。 瘦高黑衣人的嘴巴很大,因为嘴巴里面长着四排牙齿,每一颗都尖锐如刀子。眼睛窝陷进去,脸上长着鳃,根本就猜不出他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多余的动作,当瘦高黑衣人出现的一瞬间,直接一口把妇人吞了下去。 路人不是别人,正是往日的胖黑衣人严沐。严沐此时有些生气,直接一巴掌拍在“二狗子”身上,“二狗子”因为剧...... 洛无笙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那么她的死,有意义吗? 那名侧耳细听的老者,待听到“亡魂蟠”三字,眉头突然一挑,目露精光。 你没有弄错吧?他叫岩枭而且还是斗皇强者呢!”韩雪愣神之后道。 曳戈在用龙雕像中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当他出来之时,自然是又引起了一番轰动,因为那一直领先众天才的弃石还停留在第九十二座雕像空间里。 丁字号擂台上朱辉连败五人,守擂成功。紧接着戊字号擂台上的黑衣青年破了吴甜之后成了擂主,强横的实力风卷残云一般,也是积累够了五分。 是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看到了恐怖的东西一样。 “未缪,你喜欢我吗?”司清突然倒在未缪怀,双手勾住未缪的脖子,柔声道。 几乎同时,山坡上就走出来高两米,浑身发绿的古尸,血肉模糊的身上,穿着黑漆破裂的盔甲,背后插着一把大旗,已经看不到是什么模样了,四肢完整,巨大头骨中的绿芒也看起来比那些恐怖干尸大上许多。 或许是即将就要跟月儿订婚,一路上我跟月儿都不好意思说话了,反正我的心里蛮紧张的,又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 “哈?”洛无笙因为情绪稍微一个激动,鬼面古玉手中正在拔得针,刚脱离洛无笙的肉体,结果一针又给扎到了她的肉体里。 “在下遵命。”算了,任务难就难吧,反正先保命再说,到时再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道家典籍?!”道真子一愣,他却是没想到墨客告诉他需要观看道家典籍。 “那好,我等你消息,只要你来我们随时欢迎。”沈岩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我看着他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二阶筑基境!”感受到气海内壮大了不少的灵力,墨客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踏入二阶筑基境,连他自己都是有些意外。 人挤人,可以说除了人,看不到其他的,整个游玩的过程,完全是在挤人墙,除非是万不得已,恐怕没什么人愿意在那种时候出去游玩。 当然,虽然多了曹真和夏侯尚相助,如今的情势,也是极为恶劣,典韦的体力下降不说,曹休更是一直被阎行压制着,恐怕过不了几合,就要落败,甚至于丧命。 什么都没有变,仍旧还是我走时的那个模样。只是,屋前屋后种满了桃花,即便如今不是花开的时节,我依旧能够想象桃花盛放的情景。 我看着她,她就想是一个魔鬼一样,穿着最华丽的外衣,却有着最恐怖的内心。 “毒蛊门?墨老弟怎么突然问起毒蛊门?”清灵道人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墨客,虽然说毒蛊门是苗疆圣地培养出来的代言人,但他们这一次主要对抗的还是苗疆圣地,并不是毒蛊门。 痴痴看着那条路渐渐在我眸底消失,我放声去喊,却喊不出声音。 第一百七十章 千秋,我怎么记得住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太阳落山了,它那分外的强光从树梢头喷射出来,将白云染成血色,将青山染成血色。 陌上小店里,四师姐望着二师兄在山间,欣赏着落日。不免的感叹道:“他看尽晨曦日暮,饮罢腰间酒一壶。” 太阳更低了,血一般的红,水面上一条耀人眼睛的广阔的光波,从海洋的边际直伸到小船边沿。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流水上,整个江面变成了紫色,天边仿佛燃起大火。 吕浮生望着日暮之景,想起身边的三爷,轻轻的念着:“直...... 将魔法咒语附加在第二魔杖上面,并非简单的工作,绝对不是附加无痕伸展咒一样,轻轻松松就可以完成的。 厚度就是木架底部的宽度,大概堆到最低的那个横杠高度时,陈旭便将三个架子依次这么竖着排列插了上去。 虽然这世上有着无数的冯雪,但是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世界的普通人而已,若是只挑选那些超现实世界的冯雪来执行计划,那也太浪费了。 “唔,看来今日的这个议题也是走过场罢了。”大家心里都是明眼人对此自然清楚的很。 “昨晚跟陈大头他们喝酒,喝醉了,就随便开了个房,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宋建凡不等张颖问,赶忙解释道。 “局,局外人?”真太左右打量了一下,才意识到冯雪再说自己。 事情说定,云华和娘才端了茶水进来,张大年客客气气的喝了茶水,然后吩咐了伙计把那十大车的大白水萝卜卸了下来。 哪怕千年蛇怪的魔力储量,已经达到了教授级,但千年蛇怪的真实实力,大约相当于高级傲罗,最多也只是略超过高级傲罗,绝对达不到教授级的程度。 东方晨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残忍笑道:“我想干什么,是你能左右的了的吗? 吃完饭,王欣已经有些醉了,宋建凡也喝了酒,不能开车,王欣建议让杨雪送,杨雪没有喝酒,杨雪瞪了王欣一眼,王欣假装没看到,摇摇晃晃的拉着宋建凡上了车子,她自己乖乖的坐在了后排,上车没多久,就假装睡去了。 他很生气,这些人在平时自己就是要杀光他们都不是问题,忍者察觉到毒药对夜星辰无效又很难战胜夜星辰后,就开始朝其他人攻击来牵制夜星辰,但这并不是他生气的真正原因。 贺郑对于【幽冥】的了解仅限于一些记载的资料,更多的是功法密武相关,至于其组织结构,他了解的并不多,当初他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就碰到【幽冥】的人。 四道轰鸣声几乎同时响起,皇天奇四人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满脸惊恐地看向了自己的头顶。 “也好,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呵呵,我想你放松一下会好的。”莫名的话总能让良平放宽一下心。 死物一旦修炼成功,它们的实力必然是惊天动地,一出世就是所向无敌的大能巨擘,根本不是普通修仙者所能抗衡的。 毕竟对于摇滚,没有人能够给一个确切的定义,有人注重形式,有人就偏爱精神,而精神虽然听起来没有形式上那么张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族里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已经有人来问,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那进来的男子焦急的问道。 不论结果是什么,回还塞内的太史慈知道,自己有时之年大约都不会再听到轲比能这个名字了。 那是要盖世人杰才能做到的事情,古往今来能达成这四字者才有几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三铡刀真正的作用 - 陌上小店 - 沉默老板 见王兴不上道,继续感慨道:“我老了啊,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已经不适合我了啊。” 王兴沉默:“……” “今夜挺闹腾的啊,我这个老年人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住。” 王兴继续沉默:“……” “今夜本王第四十一子的生辰,小孩子可爱的紧。真想回去看看。” 王兴一直沉默:“……” “你这小子凭个不开窍,王上也不知道怎么把你这个榆木脑袋,送到我身边做事。真是气煞老夫,就一句话,今夜老夫身感不适,你替我守夜值...... 叶重华也感受到了,那流言出来后手下人心浮动,平时还会支持他的人都有些退缩,仅剩的一点民心也消耗殆尽,如今的他除了一些死忠属下,只怕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你把我约出来,你爸你妈还有我爸怕是要当真了,没准儿现在已经在商量我们的婚姻大事。”林耀说道。 这一刻,借助万兽血池的精血,叶孤辰的修为也是提升到了炼气八转。 眼看拳头就要打过来,杜磊斯依旧不慌不忙,悠然地端起了酒杯,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穆兰月释放三大至高图腾之力,远比之前那些双冠王更为雄浑的图腾之力,汹涌扩散而出。 一股重力场域扩散开来,将整个擂台,连同玄皓,一起笼罩其中。 她在等到李强的那几道枪声后便直接停了下来,可她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动静传来。 杜磊斯把完成任务得到的两个经验点,选择了提升太阳果实的技能等级。 在日月学院阵营,江枫眠,上官惊神,还有上官燕等人,赫然在列。 就在白语浩等人脸色剧变的时候,忽然鹰眼等几个军官赶到了,鹰眼等人都感觉施宇有点冲动了,行为过于暴躁,都纷纷的全施宇不要激动。 湘岚和生鱼片也没有想到,计划确实出了问题,但他们的暴露却引来了本来就属于他们对手的别西卜。或许冥冥之中终有定数,该来的总会来,躲都躲不掉。营救行动竟然按照他们事先计划的那样进行着。 “看来,以现在的状态是无法轻易靠近他们的魔晶石柱了。如果直接解放莫德雷德宝具的话,这么多勇者的联合抵抗也没办法造成有效的伤害。反而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让他们警惕吧。 飞虎队队的轻机枪也开始进入了疯狂,子弹就像不要钱似的招呼。 炎萱闻言,面颊上,一抹绯红飘然而至,玉手略微用力,便欲挣脱。 那啥,最近一直练车,很忙。回家也还有好多事。所以一直没有正常更新。 金色的眸子也不同于以前的蛙眼,完全是最纯正的金色,将蔚蓝之色完全取代,熠熠而生辉,瞧上去异常神异。 “咦,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重。”脸上带着一丝激动,斩情师太抬手就像拿起面前的铁棍去把龙纹玉盘换出来,但是抬手一拿居然没拿动。 这几脚下去,踩得他别说吼了,就是连哼也哼不出声了,那鬼子军官这才停了下来。 随着曾经听过的那首歌曲在脑海中浮现,洛天依所拥有的音乐理解能力迅速的把这首歌曲分解开来,化作具体的曲谱浮现在脑海之中。 “滴滴!”不远处传来一声低调的开启声,随后低沉而强劲的发动机声音响起,不仅汽车已经启动,车内空调也随之开动。 百丈如来法身见状,当即双手一合,顿时生出一股足以排山倒海的庞大力量,刚猛绝伦,达到了极致。威势浩大,竟然已经超越了神仙境界的极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