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误入桃园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午后阳光正好,市场内人群涌动,热闹喧嚣。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旗招展。穿着异族彩衣的胡姬围绕着食客翩翩起舞,箜篌管弦丝丝入耳,愉悦了文人骚客,同时也满足了人们的口腹之欲。 众多酒肆中,唯有醉香楼大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与繁荣。 醉香楼后面的海棠居,程香锦正愁眉不展,听着前面街道的叫卖声,欢笑声,心情更加的烦躁。 “偏偏杨掌柜也生病了,不然有他老人家在的话,或许能认识一些善于庖厨的师傅呢!” 程香锦托着下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作为京兆府尹程长安唯一的女儿,此时却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因为她那个府尹父亲压根不知道她来长安城。 程香锦自幼跟祖母生活在眉县老家,这次她是受祖母吩咐,作为少东家前来接管醉香楼。她那个古板父亲如果知道这件事定会跳着脚把她撵回眉县老家的。 如今来了刚刚不过月余,一直兢兢业业的当家掌柜就病了,就在今早,在这做了十几年的厨子也莫名其妙留书不干了。没有掌柜与大厨的酒楼,如今只能关门歇业。 明明有个有权势的父亲,如今却不能靠。程香锦觉得,整个长安城似乎没有比她更悲催的东家了。 婢女小鱼儿站在她身后,同样眉头紧锁。有心想开导,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如赶快找个厨子来的实在。 “要不婢子再去茶庄问问,看看二公子在不在,让他帮着想想办法?” “叔父远赴西域,如今也只能希望堂兄能帮忙了!走吧,咱们一起去瞅瞅。” 二人为了便于行走,换了男装,匆匆出了门。 程香锦口中的堂兄名叫程思翼,是江南茶庄的少东家。程香锦来长安时日尚短,此时能帮上她的唯有她的堂兄了。 二人来到茶庄,一脸不耐烦的伙计告诉她程思翼应邀去了无忧坡,何时回来还不清楚。 程香锦望着涌动的人群欲哭无泪。 这年头茶庄小伙计都敢给她脸子看了,早知道还不如在眉县陪着祖母来的舒服。 不知现在撂挑子不干,回去会不会被祖母骂? 似乎察觉到了主子的心思,小鱼儿漫不经心的提醒道:“听兰麽麽讲,那魏家郎君品貌一流,与咱们大公子最是交好。如果明年会试能中,老夫人没准就应下这门亲事了。” 程香锦狠狠瞪了小鱼儿一眼,抬脚就朝城外走。丫的,这年头连婢女都会威胁人了!世风日下呀! 她才不要嫁给什么魏郎! 你问为啥? 这个嘛,说来话有点长..... 长话短说,就是当年这个魏郎的祖父曾经求娶程香锦祖母,后来自然没成。结果魏郎的祖父也就是现在的魏老太爷几年后与程香锦的祖父斗酒,结果程老太爷输了。魏老太爷当众要求程老太爷答应,将来双方有了儿孙,如果魏家想要结亲,程家不能拒绝。当时程老太爷比输了,觉得没有面子,借着酒胆就答应了这个要求。那魏老太爷也是个人精,这事明显早就计划好了的,趁着程老太爷点头,立马吩咐人拿来纸笔立了字据。程老太爷见状虽有几分迟疑,却因魏老太爷几句嘲讽来了气,赌气似得就给签了字。 光阴流水般一过就是四十几年,程老太爷也过世多年。程老夫人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谁知就在年初的时候等来了魏家一封信。便是那魏郎祖父所写。 那是一封替孙儿的求娶信!其中还附带了当年那份字据。 如此一来,程老夫人便不好推脱了! 程老夫人一生共两个儿子,一共给她生了一个孙女,两个孙子。程香锦便是那唯一的孙女。 承诺面前,程老夫人不好拒绝,只得以孙女年幼,不经世事为由暂且拖延一时。毕竟,她只有程香锦一个孙女,宝贝的很呢!其次,她也想通过长孙的关系对魏家那小郎多一些了解。 程香锦得知此事后,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程老夫人问她为何拒绝的如此干脆,人家可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在长安城里也是数得上的大家公子。 谁道她言,“孙女不想因一句承诺就把自己的一生许给别人,婚姻不是一场交易,亦不愿做这场交易的筹码。” 程老夫人面上虽不悦,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孙女的话是对的。 如果倒退四十年,让她重新选择,她依然会选择嫁到程家。对于魏家,她注定只能辜负了! 就这样,程老夫人以让她磨砺为由派到了醉香楼,有心让孙女来长安多长长见识。 或许老天有心磨难,来了才不过月余,就给程香锦出了这些棘手的难题。 此时,相较于还没八字的婚事而言,更为棘手的是给醉香楼找到一个厨子。毕竟酒楼还是要开的,钱还是要赚的,一大堆人指望酒楼养活呢! 而找到厨子之前,更为紧要的是找到堂兄程思翼。 沿着向路人打探来的路线,主仆两个一路出了西城门,朝无忧坡的方向而去。 程香锦听说,无忧坡的无忧山庄曾属于长阳王的产业。那里还出产一种名酒,名曰“忘忧”,对于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等找到程思翼要好好恶补一下长安城内外的近况了。 程香锦一路寻思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桃林前。 此时正值桃子成熟时,满树娇艳欲滴的大桃子挂在枝头,令人不觉的便食指大动。 “哇,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桃子,真是好看!” 小鱼儿恨不得将眼贴在面前的桃子上,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眼含期待的望着自家主子。似乎只等程香锦一个令下了。 “是啊,这么好的桃子也不知是谁家的?”程香锦嘴上虽如此嘀咕,眼睛却不忘四处乱瞟。当她发现整个山坡寂静无声,似无一人看守时,心下顿时一喜。 “走了这么远的路,确实走不动了,渴的厉害。要不,咱们摘两个尝尝?” 小鱼儿早安耐不住心里的馋虫,见主子示意,连忙小鸡啄米般兴奋的应了。那双魔爪一手一个,顿时将面前几个又大又红的兜在了怀里。在不远处的河边清洗干净,主仆二人便在桃树下席地而坐,愉快的啃了起来。 几个桃子吃完,二人依然意犹未尽。程香锦冲小鱼儿轻轻一笑,“刚才两个吃的太快,还没吃出是啥味,要不再摘两个,回头给堂兄也尝尝?” 小鱼儿再次猛点头,刚要伸手摘桃,便被程香锦制止了,“换棵树摘,这次我来!” 不等小鱼儿犹豫,她已站起了身。大致打量了一下周围几棵桃树,心中便有了目标。 “就是它了!” 抬手拍了拍相中的桃树,满意的弯了弯唇角。 撸袖、撩裙,然后轻轻一跃便借着眼前低矮粗壮的枝干噌噌噌爬了上去。 小鱼儿简直被她的利落劲儿给惊呆了,就差拍手叫好了! 程香锦岔开双脚稳稳地蹬在交叉的枝丫上,心头抑制不住的得意。心道,爬树原来也不过如此!太没难度! 不慌不忙的摘了好几个水灵灵的大桃子,还来不及喜悦,便被不知名的东西打了腿,膝盖一软,脚下一滑,顿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极速旋转,“嘭”的一声,连人带桃狠狠摔到了地上。 程香锦眼冒金星的瞅了瞅骨碌了一地的桃子,心下惋惜至极,心道意外总是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程香锦还未从摔下来的情况中回过神来,就听不远处传来了呵斥声:“什么人?竟敢来偷无忧坡的桃子!” 程香锦摔得七晕八素,听见呵斥声立马打起了精神,抬头往四周一看,咦?没人啊? 大白天闹鬼了? 没等她弄明白,就见由远而近一片白色如云团般以极快的速度飞奔了过来。 待她看清楚,程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大.....大白鹅?” 第二章 挨训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群个大威武的白鹅此时已经张着翅膀伸长着脖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围了上来。尤其是领头的那只,竟有一人来高,凌厉的眼中冒着的凶光,冲着程香锦就咬了过来。 小鱼儿见到鹅群的瞬间早就吓坏了,拉起程香锦就向后跑。 鹅群见目标竟然跑了,顿时发疯般追了上去。 两人在桃林被追的四处乱窜,跑的气喘呼呼,很快就没了力气。小鱼儿见后面依旧紧追不放的鹅群,小脸煞白,“主子,这...这如何是好啊?它们也太凶了,万一被它们追上,咱们会被踩死吧!” 程香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气喘呼呼的拼命拉着小鱼儿朝桃林外跑。 “这鹅群是看护桃林的,咱们只要出了桃林,应该就不会追上来了。” 小鱼儿觉得有些道理,咬紧牙关拼命跑。终于,在两人就快累晕时,终于跑到了桃林外头。 鹅群见她们出去了,纷纷在桃林边上停了下来,一个个瞪着眼珠伸着脖子呈攻击式,“嘎嘎”声响彻桃园。 两人见鹅群不追了,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了一处矮坡上。 二人不顾形象的大口喘息着,好半天才渐渐缓过来。程香锦转身四处一看,顿时愣了! 原来被鹅群追的慌不择路时,她们竟然歪打正着跑到了无忧山庄山门外。 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整个山庄如同镀了金边,金碧辉煌、巍峨雄伟。 程香锦看呆了,才知道原来无忧坡竟是如此富丽堂皇的所在! 不愧是皇亲贵胄的地盘!看起来就是比城中那些富贵人家的宅子有气势! 山庄大门此时站着两个门人,早就将刚才鹅群赶人的一幕尽收眼底。见她俩双眼放光的看着山庄,顿时面色不善的过来赶人。 “哪里来的毛贼?赶紧走!不要在山庄附近瞎晃悠!” 程香锦看的正起劲,被冷不防的呵斥声弄晕了。 毛贼?哪有毛贼? 再瞅瞅门人一脸不善瞅过来的目光,这才回过神,原来骂的是她俩!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好歹也是长安城一方父母官之女,怎么就成毛贼了?再说,她也没说白吃桃子啊!谁叫他们一上来就派一群不能谈判的大鹅的? 卑鄙!太卑鄙了! 程香锦站起身拍了拍胸脯清了清嗓子,昂首沉声道:“小哥可能误会了!我俩是来山庄找人的,并不是什么毛贼!” 门人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给机会走都不走,这俩人莫不是傻? 另外一门人显然也不信她的话,“你们既然来找人,为何却找去了桃园?别说刚刚鹅队追的不是你们!你们爬树偷桃,我俩在这边可看的一清二楚!还敢狡辩!” 程香锦见这人一脸威严,眼里丝毫容不得沙子。忙嘴角一扯,扯出个笑脸来,态度也比刚刚谦和了不知多少,“小哥没说错,刚刚我俩确实是赶路赶饿了,所以见到香艳欲滴的桃子没忍住,这才摘了几个。可我俩真是来找人的,要不是走的迷了路,也不会跑进桃园的。而且,刚才的桃子我俩不白吃,是愿意给钱的。” 话落,忙从衣兜摸了几粒碎银塞到了门人的手里。那俩门人收起银子,脸色才稍缓。 “你说你们来找人?要找何人?!” 程香锦见两人态度有转变,连忙道:“我找江南茶庄少东家,程思翼!” 两门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微微点点头,“你们又是何人?” “鄙人乃江南茶庄少东家的小弟,程锦!” 门人蹙着眉听了,有些半信半疑。江南茶庄少庄主那么风流倜傥的人,会有这样的小弟? 难道是在江湖上拜的把子? 怀疑贵怀疑,其中一人却打开了门,“你们跟我来!” “劳烦小哥了!” 小鱼儿替程香锦拍了拍身后的土,二人紧随门人进了一侧的角门。 程香锦一路走一路欣赏山庄的景致,七扭八拐,晕乎乎的不知转了几个弯,终于走进了一个别致幽静的院落。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门人面无表情的去了里面。剩下程香锦主仆俩以及几个下人守在一旁。那虎视眈眈的架势,似乎只要里面人说不认识他俩,这几个下人立马就会将她们五花大绑了一般。 看来人家依旧当她是小毛贼呢! 程香锦低头撇撇嘴,管他们呢,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桃子已进肚,刚刚也给过钱了!说起来双方谁也不吃亏! 程香锦百无聊赖的用脚踢着脚下的青砖路,耳朵则悄悄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终于,里面没多久就传来了脚步声,两个相貌不凡英挺俊秀的年轻男子迎面走了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刚才领路的中年门人。 程香锦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男子,心中顿时一喜。 那人正是她堂兄程思翼! 程思翼自然一眼也认出了她,只是没想到她会女扮男装来这里找他,再瞅瞅她偷桃摔得这一身泥,忽然觉得脑门隐隐有些疼! 要是能装作不认识就好了! 程香锦似乎从他的神情中看透了他的想法,一个眼刀顿时飞了过去。 程思翼见她使眼色,头更疼了。 程香锦是祖母唯一的孙女,千娇万宠的跟命根子似的。相较之下,他这个孙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还不想回到眉县被祖母打断腿,因此一接到眼刀,顿时有了主意。 他先是佯装惊讶,随后便生气的沉下脸,快步走到程香锦面前,如同别家兄长训斥小弟一般,“阿锦,你又胡闹了!先前让你跟为兄一起来玩你偏不肯,如今又悄悄跑了来!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越发淘气了!”为显示他此刻的怒其不争,还伸手在程香锦的脑门狠狠弹了两下。可怜某人光洁如瓷的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程香锦冷不防被他这么一弹,顿时疼的眼泪都留了下来!程香锦揉了揉额头,恨恨忍了!若不是看在等等还要让他帮忙找厨子的份上,她一定狠狠弹回去! 不过,堂兄撒谎演戏的本事也算无敌了!不知是不是在二叔面前练出来的! 见她低头不语,程思翼似乎有些不满,“你为何一声不吭?”说话间,还悄悄拧了一下她的胳膊。 程香锦疼的龇牙咧嘴,委屈巴巴道:“兄长教训的是,小弟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若不是知道她是装的,程思翼差点就心软了。 程思翼心下猜到她来这里定然遇到了麻烦,也没犹豫,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对堂前站着的男子道:“苏兄,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小弟暂且先回。改日再来拜访!” 谁知那堂前的男子竟走了过来,稍稍打量了程香锦一眼,客气道:“天色还早,何必急着走?再说你家小弟刚来,还未喝杯水歇歇脚呢!” 程香锦心里正着急呢,恨不得赶快将醉香楼的情况告诉程思翼。见那男子如此说,当下便要回绝,却被程思翼抢了先,“小弟自幼莽撞,如今这段时日更是越发不服管教了!我看还是早点将他带回去仔细教导一番的好!今日就不在山庄献丑了!” 那男子抿唇轻轻一笑,点点头,“如此,那便依你吧!” “告辞!” 程思翼拱手告辞,拽过程香锦的胳膊就转过了身。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听后面那男子道:“对了,程兄下次来,记得在山下多打几只野鸡!两个老的爱吃!” 程思翼闻言并未回头,只是伸出胳膊摆了摆手,算是应了。 第三章 野鸡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出了无忧坡,程思翼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是醉香楼遇到麻烦了?” 程香锦点头,可怜兮兮的将醉香楼目前的状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委屈巴巴道:“堂兄,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为了来无忧坡找你,差点被鹅当成小贼踩死!” 程思翼无奈瞥了她一眼,“让茶庄的伙计前来捎个口信就好,何苦自己跑一趟呢!华老的鹅队可不是摆设,今天算你命大!” “谁知道桃园会有鹅啊,还个个那么凶!”早知道有那么多鹅守着,打死也不吃桃去。 “还有啊,你们茶庄的小伙计见到我就一脸不耐烦,哪里还敢指使人家!你以为谁都是你啊?” 程思翼一路上都在听她讲,待她说到这里顿时侧头一愣,见她面色不似撒谎,俊脸随后便黑了下来,“他们竟敢如此?真是该好好管管了!” 见程思翼信了,仍不忘添油加醋,“嗯,最好严厉一点!连我这种相貌堂堂的“公子”都敢怠慢,真是岂有此理!” 程思翼本想琢磨一下回去如何管管,见她如此说,直接“呵呵”笑出了声。 “还好意思说自己相貌堂堂?你瞅瞅这身装扮,要不是为兄眼力好,差点都认不出你了!还好没有在苏兄面前失态!不然又要被他逮住机会嘲笑了!” 程香锦虽不喜他的话,却也只是撇了撇嘴以示他没眼光。 想起刚才在无忧山庄见到的程思翼身边那个男子,一身灰白长袍素雅的与金碧辉煌的山庄有些格格不入。可耐不住人家气质好,即便没有锦衣华服,单单在一旁静静站立,依旧显得芝兰玉树般夺人眼目。 现在想来,那郎君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只是那身穿着,实在不像王府中人。程香锦一时有些好奇。 “堂兄,那个苏兄是什么人?应该不是桃园的主人吧?” “他啊,他叫白苏,算是暂住无忧山庄,是长阳王的客人。” “长阳王的客人?” “是啊!别看苏兄年纪不大,可他有一手妙手回春的好医术。之所以住在山庄,那是因为要给长阳王调理身体。” 程思翼说着说着,猛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连忙不动声色闭了嘴。 程香锦倒没注意那么多,满脑子回想的都是“妙手回春”四个字。想想也是,能成为长阳王的座上宾住在这等富丽堂皇之地的人怎会没有几把刷子? “他医术那么好是师承何方神圣啊?”程香锦随口一问。 “说起他师父,那名头可大了。不过,苏兄一般不向外透露他师父的名讳。所以,我就不便告知于你了。” “到底什么身份,搞得那么神秘?”程香锦皱着眉,表现出几分不满。 程思翼则直接无视了她的不满,脚步飞快走向了前面。 他可不是出卖朋友的人!就算是妹子也不行! 程香锦见他那个样子,无聊的撇撇嘴。 算了,不说就不说,反正她现在也没有闲心关心别的。等以后酒楼恢复营业了,她想了解不会自己去打听?长阳王的客人嘛,在长安城随便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兄妹二人各怀心思,好不容易敢在日落前进了城。程香锦则跟着程思翼去了江南茶庄。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琢磨这厨子到底去哪找。他虽来长安几年,但对酒楼行业却知之甚少,更别说认识手艺好的大厨了! 程思翼掰着手指思来想去,最后发现认识的人里最靠谱的除了大哥程初阳,似乎就只剩这个“苏兄”了。可惜程初阳如今住在京兆府里,找他容易暴露堂妹来长安这件事。如非得已,还是不找他的好。 “要不找苏兄问问?”程思翼打着商量道。 其他那些朋友嘛,斗鸡喝酒还行,正事嘛!就不要指望了! 程香锦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便点了点头,同意他去无忧坡试试。 “明日去无忧山庄还要多打几只野鸡才好!不然,别说帮我忙,那几个师徒不让大鹅撵人都是好的!” 程思翼似是想起什么,笑着撇撇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野鸡?是了!那个男子似乎是说让堂兄带几只野鸡过去呢! 妙手回春的医圣竟然也好这口? 没错,如今在程香锦心里,那苏兄已同医圣一个级别了! 程香锦咂咂嘴,没想到医圣的嘴还挺刁! 待她离开茶庄,天色还不算太晚,心情还算不错的二人闲着无事到市场里去找野鸡了。 次日凌晨,程思翼是被野鸡的叫声给吵醒的!当他睡眼惺忪的透过窗子隐隐约约看到院子里放着的硕大鸡笼时,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这个堂妹也太狠了!是生怕他起不来床,所以三更半夜就弄来一笼鸡给他打鸣吗? 突然不想帮她的忙了,怎么办? 大眼瞪小眼的瞅了鸡笼半晌,只能愤愤的咽下了心中的不满,倒回床上继续睡了个回笼觉,破晓时分才哈欠连天的拎着鸡笼晃晃悠悠出了门。 好在今日不用亲自捉鸡,时间上就富裕的很。于是先找了个早点摊子,不急不慢的坐下吃饱,这才左手提鸡笼、右手挎宝剑招招摇摇出了城。鸡笼里的野鸡见又被提了起来,纷纷警惕的扑棱起来,惹得周边一阵瞩目。 让人们感兴趣的并不是那笼鸡,而是这个走的一脸镇定、衣着光鲜的比锦鸡还艳丽几分的小郎君。 路人甲:“这是哪家小郎?” 路人乙:“谁知道啊,肯定又是哪府的败家子!这长安城里哪家的公子哥不是斗鸡遛鸟无所不能,没什么好奇怪的!” 路人甲:“嘿嘿,是没啥好奇怪的,就是觉得这个小郎咋那么俊呢!哪怕提着鸡笼,都能走出世家公子的范儿来!” 路人乙:一脸嫌弃,“说的好像你多了解世家公子似得!你见哪家公子身上有鸡毛?” 路人甲:白眼一翻,“就算身上落了几片鸡毛,也只能让人觉得更个性,更吸引人,才不会觉得邋遢。” 路人乙:“......别忘了你是爷们儿!” 路人甲:“有魅力的人是不分男女的,算了,你不懂!” 路人乙:“......” 程香锦起床梳洗后,来不及吃早饭,便急匆匆的去了江南茶庄。“不知堂兄看到那一笼鸡有没有被感动!肯定觉得我这个小妹越发懂事、贴心了!” 小鱼儿早见惯了她这副厚脸皮的模样,跟在身侧咧嘴偷笑。 某人美滋滋的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茶庄。逛了一圈不见程思翼的影子,掌柜见是她来了,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热情的奉茶招呼上了。 “堂兄一大早就去无忧山庄了?” “是!少东家担心去晚了会耽误醉香楼的事情,因此一大早就拎着你送来的鸡笼出门了!” 见掌柜如此说,她总算松了口气! “对了,堂兄见到那笼鸡什么感受?有没有被感动?” “这...” “怎么了?难道堂兄不高兴吗?” 他...可以实话实说吗? 昨日就是因为伙计怠慢了这位姑奶奶,所以被少东家叫来查了半宿的账,至今那双打完算盘的手还有些抽筋呢! 如果今日再惹这位不高兴,那..... 可怜的小掌柜瞬间福至心灵,扯开嘴角笑道:“哦,不不不,高兴!高兴!少东家见到满笼的锦鸡高兴极了!还说省了今天早上上山亲自去猎,节省了不少时间呢!” “他果真如此说?” 小掌柜忙点头,“是啊,我们少东家还心满意足的又睡了个回笼觉,出门时心情是极好的!” 虽然觉得掌柜的话有些夸大,不过听了还是十分受用的! “这就好!心情好,谈事情才顺利!但愿今日能有好消息!” “一定的!一定的!我们少东家出马,没有办不了的事!” 程香锦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堂兄还是很有威信的嘛,瞧这小掌柜给调教的,多会说话! 程香锦满意离开后,小掌柜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年头,当掌柜也不容易啊!尤其是给家有堂妹的少东家当掌柜,当然,还是个会告状的小堂妹,随时都有被罚的可能。 程思翼拎着鸡笼进了无忧山庄,老远就看见有人在演武场练剑。剑花翻飞、身影飘动,几个招式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此人便是昨日与他一起出来的男子,白苏。 第四章 求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思翼越看越来劲,终于忍不住扔了手中的鸡笼,提剑几个纵越迎了上去。刚要出招,白苏便长剑入鞘收了手。 程思翼郁闷不已,紧追上去,“为何收手?怕输给我?” 白苏讥讽的瞅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赢过似得!” 程思翼没意思的撇撇嘴,”日后总有一日将你打败!“ 白苏理都不理他,大步朝里面走去,“那就且等那日吧!不过我现在饿了,先去吃饭,恕不奉陪喽!” 见白苏傲娇的大踏步走了,程思翼不满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好在今日来本也不是为了练剑,他很清楚这一点。压下心头的憋闷,“啪”的一声长剑收回了鞘中。 白苏依旧住在那日程香锦来到的那个院子,从练武场回来,洗去身上的汗渍灰尘,坐在堂屋的桌几边开始享用早饭。清晨的阳光柔柔的透过纱窗洒在堂屋里,越发显得桌几边安静用餐的男子儒雅静谧,与刚刚在练武场上将宝剑舞的虎虎生风之人简直判若两人。动如侠客,静似谪仙,本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却十分完美的呈现在了眼前男子的身上。 一贯自认风流无匹的程思翼见到此情此景都不自觉的甘拜下风! 这世上总有些人拥有得天独厚的气质,哪怕只是一身灰白布衣,依旧如清风明月般耀人眼目! 不知是不是故意气他,程思翼竟然一路将鸡笼提到了白苏的院子。瞅着堂屋放下碗筷的白苏,故意重重的将鸡笼放在了地上,可怜里面刚刚安静不久的野鸡们顿时惊吓的扑腾起来,弄得周围一片灰尘。 见白苏出了屋,邀功似的指了指地上的鸡笼,炫耀道:“你要的野鸡!是不是又大又肥?” 白苏十分配合的围着鸡笼转了转,这一转才惊奇的发现,里面竟有五六只呢! 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这五六只野鸡足够我们师徒打牙祭了!“ “够义气吧!” 白苏故意打马虎眼,”还凑合吧!“ 程思翼不服,”什么还凑合?你是指这鸡,还是指我?“ 白苏像看傻子一样瞅了他一眼,”瞧你这出息,如今也只能与野鸡一较高下了!“ 程思翼这下真不高兴了!”彼此彼此!我看你也不要叫白苏,改名白眼狼算了!什么人嘛!如果对鸡有什么不满,我大不了再提回去算了!何必羞辱人呢!“说着便气呼呼的要将鸡笼提起。 白苏连忙挡了过去,“与你开个玩笑罢了,竟还较起真了!再说,鸡笼既然送到了我的院子,自然就是我的了,哪有再让你提走的道理!” 程思翼本就不是真生气,见他给了台阶,他也不再扭捏,痛痛快快的将鸡笼塞到了白苏的手里。 白苏提着鸡笼走了两步,面色难看的瞅了瞅程思翼,“你这笼上怎么似乎留有一丝脂粉气?该不是你买来的吧?” 程思翼不信,凑上前仔细嗅了嗅,气怒道:“哪里来的脂粉气?明明只有鸡屎味才对!你鼻子出问题了吧?” “你这么急干嘛,该不会是心虚被我说中了?” 程思翼无语望天,这人该不是有狗鼻子吧?不过,不管怎样,坚决不承认就对了! “啰啰嗦嗦的!这么肥的鸡,你到底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我可就真带走了!” 见他当真要抢,白苏连忙朝一侧一闪,避过了。 “唉唉唉,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干嘛如此认真?再说,你一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子,一日间拎着个鸡笼来回走,也不雅观啊?带都带来了,哪还有拿走的道理?” 话落,生怕程思翼真带走似的,迅速将鸡笼交到了伙计手里,嘱咐道:“拿去给师父瞧瞧,看看一会儿怎么吃!” 野鸡被带走,场面顿时清静了不少。白苏领头,二人去了一旁的凉亭。 下人端上了茶水点心,一一摆好退下,程思翼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包裹,“雨前龙井,拿去吧!” 白苏饶有兴趣的拿到鼻前轻轻嗅了嗅,满意的笑了! “果然是好茶,不愧是茶庄少东家,出手就是阔绰!我师父就最爱喝茶,此茶送给他正合适。” 程思翼才不管他给谁喝,反正收下就行了。 白苏将茶揣入自己怀里,才看着程思翼道:“说吧,又是野鸡,又是龙井,莫不是遇到什么难题,有求与我吧?” 做了那么多铺垫,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张嘴求人...他也没什么经验呀?程思翼的面色瞬间有些为难。 醉香楼那边急着用人,不能等了!龙井送出去也收不回了..... 想通这一点,程思翼厚着脸皮轻咳了两声,故作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个小忙!” 白苏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有事。“洗耳恭听!” 程思翼知道这人虽偶尔欠揍,但绝大多时候还是十分靠谱的,当下也不再犹豫。 “我祖母在长安城有间酒楼名叫醉香楼,这两天遇到点麻烦,大厨走了。你四处行医人脉广,可有善庖厨的?” “就这点事?” 程思翼郑重的点点头,“是啊!你可有这方面的门路?” 白苏抿唇一笑,“容我想想,估计过两日才能给你消息。” 程思翼听完有些许失望,还要过两日啊? 白苏似是明白他的心思,解释道:“倒是有个朋友厨艺了的,但是人不在长安,今日去信的话,怎么也要两日后才有消息。” 程思翼闻言也就理解了。 见他神色缓和了不少,指了指桌上摆着的一盘桃,“喏,一大早过来累坏了吧,先吃个桃缓缓。” 程思翼也不客气,拿起一个桃子就咬了一口。 嗯.....这.....这桃真甜! 怪不得那丫头爬树也要摘呢! 白苏瞧他这副模样,嘴角一抽默默笑了。 大厨的事还要两日后才又消息,等待的日子是无聊且漫长的。 一直憋在海棠居的程香锦身上简直闲出了草,急待找个事情消磨一下时光! 小鱼儿每日出去买些胭脂水粉还有吃食啥的,对长安城的了解要比上某人强上一些。因此,见程香锦坐在海棠树下数海棠发呆,便有一个点子悄悄酝酿了出来。 “主子,如今暑气渐消,正是出去游玩的好时节。要不让婢子陪你出去逛逛吧?” 程香锦兴致不佳,“醉香楼附近不是酒楼就是客栈,有什么可逛的,还不如在家数海棠,不去!” “哎呀,婢子说的不是咱们附近这几条街。” “那去哪?” “去东市那边。那个地方虽然离咱们这里隔了几条街,不过特好玩!婢子还听说好多绣楼啊、衣坊啊,还有珠宝行都开在那边,别提多热闹了!据说,长安城里许多小娘子都爱去那里买东西呢!” 见她说的跟真的似得,某人不由动了心思。 “你知道具体怎么走?” 小鱼儿见她动了心思,高兴的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婢子早就打听清楚了,好找的很。” 这次出门就是为了散心,程香锦并未换男装。身着一身淡绿色襦裙,领着小鱼儿便兴致高昂的出了门。 穿过朱雀大街,走过几个巷口,很快就到了小鱼儿所说的那片地方。 这里与西市那边不同,整条街上都是一些胭脂水粉铺子、高档绣庄、衣坊、珠宝行等等,一家酒楼都没有,街上来往的也大都是年轻女子。顶多在拐角的地方有间茶社,供逛街累了的娘子们歇歇脚。从这里,仿佛见到了长安城的另外一个模样,少了烟火气,多了些脂粉香。反正是女子们最热衷的地方就是了! 在绸缎庄出来,又去了几家衣坊,每人订做了一身时下流行的裙裳,这才心满意足的出来。 程香锦与小鱼儿边逛边感叹,“这里简直就是女子们的乐土啊!” “可不是嘛,这可比在家数海棠有趣多了吧?” 见被婢女调侃了,程香锦无所谓的耸耸肩。 “诶?前面有家宝华楼,走,咱们去瞧瞧!” 第五章 偶遇魏柯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早就听闻宝华楼的首饰做工新颖精巧,深得城中女子追捧。正巧走到了,自然要去瞧瞧! 到了才发现,这宝华楼与其他珠宝行果然不同,建筑风格颇具西域风情,店面很大,来往客人也多,与其他店面相比,这里处处透露着一份贵气与张扬! “看来是西域人开的店!不知店主会不会说汉语,要是一嘴“胡言”就可惜了!” 两人悄悄谈论着,走到里面才发现,原来是他们想多了,里面一个个眉清目秀的小伙计都是汉族子弟。 见她们来了,为首的一个小伙计连忙热络的走上前,稍稍打量了二人一眼,热情的对程香锦道:“小娘子要挑些什么?我们这里的首饰都是西域本土上好的宝石打造,珠钗、步摇、手镯、戒子应有尽有!”伙计一脸和气边说边走,很快将程香锦二人领到了柜台边上。 程香锦随着伙计一一看了,确实如其所言,款式新奇别致,应有尽有。只是,程香锦对那些亮闪闪的宝石不甚感兴趣,总觉得以她这个年纪戴上会太过招摇。看完刚准备离开,小伙计手中刚拿起的一对玉钗引起了她的注意。 见她盯着看,小伙计连忙热情的为其介绍,“小娘子眼光真好,这对玉钗是我们店主亲自从西域带回来的,选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白玉,玉色细腻,入手温润。雕工也甚为精巧,是由西域有名的雕刻大师雕琢而成。这种玉钗本店原本有两对,我们店主留了一对,如今只剩我手中这一对了!如果小娘子喜欢,不如买了去,自己戴或者送人都是极好的选择!” 程香锦被他说的有些心动,刚要拿过来仔细瞧瞧,却被一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劈手夺了过去。 “让我瞧瞧,可真有你说的那般好?” 那女子一袭粉衣罗裙,娇美的面上透露出丝丝得意。 小伙计目瞪口呆看着这个野蛮的女子,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再转头看向程香锦,眼神里有掩盖不住的自责与内疚。 程香锦轻轻摇了摇头,“无碍的,让她先看吧!” 小伙计瞬间投过来一抹感激。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忽然从楼上走下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衣着华丽,体态婀娜。 “最近本店又新进来一批头饰,各位小娘子如有兴趣可以上来瞧瞧?” 粉衣女子一喜,“诶?原来燕娘姐姐也在啊?还以为今日买不到合心的首饰呢,燕娘姐姐在我就放心了!” 轻轻拽了拽身后站着的男子,开心道:“走吧魏柯,随我上去瞧瞧。”玉钗重回小伙计手里,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陪同那女子上了二楼。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香锦似乎从那书生打扮的男子面上瞧出几分不甚情愿。 程香锦只是匆匆一瞥,并未多想,见玉钗又到了小伙计手中,便重新接过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这时,小鱼儿忽然想到什么,悄悄拽了拽程香锦的衣袖,轻声道:“主子,你听见没?刚刚上楼的那个男子叫魏柯!” 程香锦瞬间有些茫然,低声问道:“魏柯是谁?” 小鱼儿有些捉急,“魏柯,魏柯,哎呀,就是那个魏柯,魏家那个魏郎啊!” 啥? 程香锦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那么巧?估计是重名吧!” 就在她与小鱼儿低头私语时,从楼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刚刚上楼不久的那个“魏柯”,紧随其后,那个粉衣女子面色焦急也追了出来,“魏柯!你给我站住!...” 男子在前面大踏步走着,女子气愤的在后面追赶,很快二人就如同一阵风般刮了出去,招来街上无数人的目光追随而去。 “主子,这次你听见了吧?那人真是叫魏柯!” 似是听见了小鱼儿的声音,小伙计见怪不怪道:“刚才那个公子是吏部侍郎家的魏柯魏公子。” 程香锦与小鱼儿对视一眼,“真是他?” 程香锦压下心头诧异,向小伙计问道:“不知那位粉衣女子是谁?” 小伙计也是个爱说道的,见楼上无人出来,便稍稍走近半步低声道:“她啊,可大有来头!是国公府的千金,安平王妃的妹妹杜美芳。最近经常光顾宝华楼,与我们东家很熟。”小伙计说到最后,声音更是压低了不少,似乎怕程香锦没听明白,还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楼上某处。 程香锦会意,看来刚刚上面那个体态婀娜的女子便是这店的东家,刚刚那粉衣女子还叫了她的名字,什么娘来着? 小鱼儿见自家主子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暗暗有些着急,低声向小伙计问道:“这个杜小姐与魏公子什么关系?......订亲了?” 小伙计忙摆了摆手,低声道:“没有,他们是表兄妹,如今的国公夫人是魏公子的姑母。杜小姐是魏公子姑母所生。不过,看这苗头,两人估计离订亲也不远了。” 小鱼儿听了暗暗咬牙。亏老夫人对魏家还留着几分情面,没想到这魏家小郎竟是个这般不顾大体的! 她暗暗瞥了门外一眼,悄悄压下了心中怒火,面上虽未显露什么,可比之前却安静了不少。 程香锦面上同样没有多少神情,听完八卦依旧认真的端详首饰,最后对小伙计和颜悦色地晃了下手中玉钗,“这一对我买了!” “嗳,小娘子稍后,让小的给你包起来。” 回去的路上小鱼儿不知是不是顾忌她,一直很安静。 刚才在宝华楼匆匆一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杜小姐对魏柯有意。不然小伙计也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番话来! 至于魏柯的态度.....倒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如果有心,刚刚为何走的那般决绝,一点情面都不给杜姑娘留? 如果无意,为何偏偏跟她来女子才去的宝华楼? 总有些说不通啊?这厮莫非精神有问题? 切!不管他了!爱如何如何! 程香锦心中虽有几分疑惑,心情却是极好的!幸亏祖母明智还没答应这桩亲事!不然还不跟吃了苍蝇一样呕个半死! 本来她就不打算嫁给魏柯的,如今这样,还真挺好。 她这边心情轻松愉悦,小鱼儿却不甘心着呢!生生觉得替主子不平,不说别的,眉县老夫人可还蒙在鼓里呢! 好不容易忍到回了海棠居,小鱼儿终于憋不住了,“主子,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告诉老夫人一声?要不是咱们今日正巧撞见了,还不被他们魏家蒙骗了去!” 小鱼儿越说越生气,眼中冒出的怒火似是要把那个魏柯烧成焦炭不可! 程香锦安抚的拍了拍小鱼儿肩头,“这事我会看着办。本来我也不打算嫁到魏家去,如此这般倒也不错!” 小鱼儿依旧不甚情愿,嘟囔道:“吏部侍郎家了不起啊?太欺负人了!” 程香锦瞅着她气鼓鼓的脸蛋无奈笑了笑,“放心,本姑娘这就给祖母写信,将此事仔仔细细原原本本的告诉她老人家,祖母那么疼我,知道此事后定然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小鱼儿担心她不写,硬是看着她将书信写完交给她这才放下心来。 书信当天就送出去了,魏柯的事也如蜻蜓点水般,只在程香锦心中短暂过了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到了两日后,程思翼这边便有了大厨的消息。 “苏兄说了,短则一两日新的大厨就会过来。” 程香锦松了口气,“那就好!” 吊了几日的心,如今听到这消息才彻底安稳下来。大厨的事情解决了,醉香楼眼下也要着手考虑重新开业的事了。 可刚开心不过两三日,不成想又出了幺蛾子! 第六章 命案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就在这日晌午,杨掌柜匆匆忙忙来到了海棠居找她。此时程香锦正在海棠树下看书,暖风吹着,有些昏昏欲睡。 小鱼儿去开的门,见杨掌柜一脸焦急,忙问:“掌柜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杨掌柜顾不得回答,只问道:“东家呢?” “院里读书呢!” 杨掌柜闻言,也顾不得顾虑太多,径直匆忙的去了里面。 程香锦被急促的脚步声吵得精神了几分,抬头一看竟是掌柜的。 “杨叔怎么了,竟走的这般着急?小鱼儿赶快倒茶!” “是!” 杨掌柜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东家,出大事了!” 程香锦一愣,放下了手中的书。 “出事了?醉香楼不都还没开业,能出什么事?” 杨掌柜也顾不得坐,脸上似有哀戚之色,颤声道:“顾大没了,是被人杀的!” 顾大便是醉香楼先前的厨子,已经跟随杨掌柜在酒楼做了多年。如今乍闻人没了,还是被杀的,难怪杨掌柜如此难过。 程香锦闻言同样愣住了! “他不是留书回乡了吗?怎么会被杀?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是咱们店的小伙计发现后匆忙告知我的,如今官府的人已经去了。” “他住哪?” 杨掌柜哆嗦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个地址。 程香锦早已站起身,回屋换了件素净衣服便急匆匆与杨掌柜出了门。 杨掌柜边走边给她说道:“咱们店的小伙计阿吉听闻顾大这几日要回乡,便想着去他家看他。谁知一推门,......才发现人倒在地上早没气了,屋中大片大片的血迹早都干了!” 程香锦听了只一路沉默着没有言语。 她此刻心情十分沉重,明明觉得此事有诸多疑惑,可短时间内却又无法理出个头绪,程香锦心中第一次生出无力和疲惫。 本来就要筹备醉香楼重新开业的事了,可没有一点征兆竟发生了命案,而且死者还是醉香楼做了十几年的厨子! 程香锦只要一想,脑仁就嗡嗡的疼。她无声跟着杨掌柜朝南街的方向走。南街这边大都居住的普通百姓,成片的坊舍,巷子多且窄。很多小商小贩都住在这片,因为这里地价便宜,无论买还是租赁都划算一些。顾大便在这里租的房。 七扭八拐,穿过条条小巷,总算来到了一处略显寒酸的小院。此时门口早已聚满了人。有看热闹的百姓,也有挎刀的衙役。 从程香锦过来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小院开着的院门以及院墙旁边长满的杂草。瞧起来有几分破败,似是很久没被打理过。 瞅瞅院门外站着的衙役,程香锦的面色有些微妙。 希望这帮差爷不是是京兆衙门的! 杨掌柜见她蹙眉,还以为担心无法进去。安慰道:“无妨,我让阿吉向差爷打了招呼,应该可以进。” 果然,他二人走到守门衙役前刚禀命了身份,立即就有衙役领着他们进了院。 院中此时站着不少人,除了身穿官服的衙役,还有两名气质不俗的年轻男子。一人身穿四品官服,年龄二十五六岁,面容刚毅严肃。另外一人年龄小些,十八九岁的模样,身穿青色长袍,面色似有疑惑。此时二人像是在谈论案情。 “严少尹,醉香楼的掌柜到了。” 随着衙役一声禀告,两名男子纷纷瞧了过来。程香锦抬头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了头。 惨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身穿官服的男子在程香锦二人面上看了一眼,问道:“你二人都是醉香楼的?谁是掌柜?” 杨掌柜闻言连忙上前跪了下来,“草民是。” “你是掌柜,那这位.....” 不等程香锦回答,杨掌柜便道:“这是我们醉香楼的少东家。” 他这话一出,对面两名男子都朝程香锦看了过来。 尤其是边上那名青衣长袍的男子,用探究的目光仅看了一眼,便几个大步就来到了程香锦身前。那速度之快简直吓了她一跳。 “怎么是你?阿锦....你为何会在这?”青衣男子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看着程香锦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程香锦见瞒不住了,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兄长,是我。” 原来这青衣男子便是程香锦一母同胞的兄长,京兆尹之子程初阳。 “你何时来了长安?父亲可知道?” 程香锦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容少尹了解情况,回头小妹再与兄长细说。” 程初阳也知此时不宜谈论家事,恰巧严少尹看了过来,忙背过身去与他耳语了两句。 那严少尹微微点头,面上不见波澜。 “杨掌柜,死者顾大此前可是在你们酒楼做工?” 杨掌柜低着头颔首,“是,顾大是酒楼的厨子,干了有十几年了。” “你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三日前,那是他最后一次去酒楼做工。” “这么说死者已经三日未去做工?” “是这样的大人,顾大三日前做完活过来找到了我,说是不打算干了,准备回乡。我问他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突然,他只笑了笑,说在长安呆了这么多年,转眼妻子已老,儿女也长大该婚配了。他也该回去为儿女操持操持了。见他说的恳切,草民征求过东家意思后便答应让他走了。” 严少尹闻言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顾大离开这几日,你与他可还见过?” 杨掌柜摇头,“三日前在店里就是最后一面。” “衙役过来前,你可曾到过案发现场?” 杨掌柜再摇头,“没有。草民是从伙计阿吉那里得来的消息,听说后便前去找了少东家一同前来。此前并未来过。” 严少尹略微沉吟片刻,才道:“行了,你暂且回去!若本官再有疑问,会派人找你了解情况。” “是。” 杨掌柜弓着身子叩了个头,慢慢起身,转身之前看了程香锦一眼,见程香锦轻点了点头,这才擦了擦脑门的汗匆匆离开了。 等杨掌柜走了,程初阳才对着程香锦沉声道:“你也随我来!” 程香锦此时还沉浸在案情里,冷不防被他一叫,吓得顿时回了神。 程初阳沉着脸在前面走,程香锦则在后面默默跟着。等到巷子口,程初阳才站定,回身问道:“你这个醉香楼少动家是怎么回事?祖母授意的?” 程香锦默默点点头,解释道:“祖母也是临时决定的,或许是担心父亲不同意,这才没有告知于他。”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低不可闻了。 声音虽轻,程初阳却听懂了,挑眉一笑道:“哦,祖母担心所以不说,那你呢?你何时来的?为何也没有告诉父亲?” 程香锦连忙冤枉的辩解道:“连祖母都没把握的事,我又哪来的勇气。父亲的脾气兄长又不是不知道,他若不允许我来,我能出眉县吗?更何况,祖母让我来长安并不是一时意气,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初阳似乎对她的辩解并不感冒,依旧挑着眉毛呵斥,“即便不敢告诉父亲,不是还有我吗?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你孤身来了长安,为何连我都瞒着?” 程香锦这次彻底心虚了,小声嘀咕道:“找你哪那么容易?你如今住在衙门府邸,我若找你,势必惊动父亲。可我不想什么成就都没有便回眉县,那样岂不辜负了祖母的一番苦心?” 程初阳虽明白她话里意思,可依旧忍不住的心头的气闷。若不是顾忌她是妹妹,早像教训程思翼一样教训她了! 好不容易压下心中不满,沉声问道:“你如今住哪?” “就在醉香楼后面的海棠居。” 程香锦说完心里有些没底,瞧兄长如今气喘呼呼的样子,莫不是要带她回衙门见父亲吧? 第七章 疑点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听了心中稍微欣慰些,他知道醉香楼后面那个院子,是祖母多年前就留下来的。 “你先回吧!这里出了命案我与陌辰兄还有许多事需要调查了解。” “那我......”程香锦想问他打算如何,会不会将她来长安的事告知父母,可瞅着兄长拉长的脸,张开的嘴却没勇气说下去了。 程初阳一见她神色便猜到她想问的话,冷冷哼了一声,十分不情愿道:“你暂时还住在海棠居,等得了空我会过去看你。” 听他这么说,程香锦的心顿时轻快了许多。“知道了,谢谢兄长!” 程初阳瞅着她唇边明显的笑意十分碍眼,冷哼了一声,“别得意太早,就算有我帮你,父亲那边迟早也会知道的,你最好早做打算。还有,顾大的死虽没有证据与醉香楼有关,这几日也不要开业了,等案情水落石出,再开业也不迟。” 程香锦颔首,“我明白。” 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到这一点了,毕竟死者是醉香楼做了十来年的厨子,无论凶手与醉香楼有没有关系,这几日都不宜开业了。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问道:“那顾大是何时被杀的?” 程初阳略一思索,觉得告诉她也无妨,便道:“仵作验完尸,推测是昨日午后大约未时与申时这段时间。” “哦。” “行了,案子的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有我和严少尹盯着就够了。你一个女儿家来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不安全,我找人送你回去。” 程香锦本还想多打听一下案子上的事,见程初阳一脸不善,努了努嘴,“好吧!不过,我这里有顾大离开酒楼那日由掌柜转给我的一封书信,是交代他要离开回乡一事的。你看有没有用?如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去取。” 程初阳闻言挑眉,“书信?给你的?” “是,我是少东家嘛,离开自然要告知于我的。” 不提少东家一事还好,此时一提,程初阳的面色顿时又不大好了。 “不必取了,你且收着,等会儿忙完我亲自去取。” “额,好。” 程初阳冷着脸转过身,刚走几步,又回头叮嘱道:“你站在这里且等一等,我找阿东过来送你回去。” “好。” 她就知道,兄长是面冷心热,实际上很关心她呢! 程初阳再也没何好说,冷着脸转身走了。不一会,一个穿着衙门捕快衣服的黑脸少年便快步走到了程香锦面前,“小姐,我叫阿东,奉公子命送你回去。” 程香锦颔首,“走吧!” 程初阳再次回到小院,严陌辰已经从知情者中了解了一些消息。见他面色不虞的进来,心中猜到了些缘由。不过此时不是唠家常的时候。 “你回来的正好,刚刚又得到一些消息,你过来与我一同分析分析。” 程初阳颔首,稍稍缓和了神色,如同程香锦刚进院子看到的那样与严少尹郑重的谈起了案子。 “说到这,有几处疑点有些说不通。”严陌辰道。 “何事?” “据几个知情者所言,这个顾大是急于回乡所以才辞退了酒楼的工作。奇怪的是,他三日前离职,中间却隔了两日依旧没走。一个急于回乡之人离职后却并未急着走,这不合理。而恰巧就在昨日,也就是离职的第三日未时与申时之间被凶手杀害。这是其一。 其二,经衙役们调查,顾大房中采买了不少妇人用的布料、吃食。还搜出了一些银两,少说也有百两。案发之后,这些物品银两却依旧好端端放着。显然凶手不是为财而来。而布料吃食又是给谁买的?家人还是相好?这个有待查证。 其三,在案发现场,桌子上摆着一大盘卤肉,旁边还有一坛开封不久没喝多少的酒。从死者的状态来看,我猜测当时死者刚开始享用,就在那时,凶手突然出现,将他一剑毙命。因此,死者至死都保留着当时惊诧惊恐的神情。据卤肉店店主讲,昨日午后大约未时确实见过顾大,他盘子里的卤肉应该就是那时买的。奇怪就奇怪在酒上,经仔细查看,这坛酒并不是一般寻常的酒。这坛酒名叫忘忧,出自无忧坡,且此酒稀有珍贵,只有极少数皇亲贵胄才有机会饮用。这样一坛千金难买的酒出现在了死者的桌上,实在怪异! 程初阳一直蹙眉听着,当听到最后,眉梢不由一挑,“忘忧?你开玩笑吧?这年头,得金银财宝易,得忘忧.....难啊!” 不怪他一上来就这种反应,此时忘忧在京城贵人们心中的地位早已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了的了。更何况,如今还是在一个普通厨子的命案现场!怎么可能有忘忧? 如果有,那一定是假的! 说起来,他还有幸喝过一次呢,不过也仅此一次而已。 那还是去年,他父亲有幸得了一坛,开坛那日正巧他也在,于是趁机喝了两杯。此时回想,对那酒还颇有些印象。 他记得十分清楚,那酒开封时满屋的清香,如至花海,虽香不腻,且香味持久不散。入口后也不同于寻常酒的寡淡或辛辣,此酒入喉甘甜凛冽,令人欲罢不能!饮酒三日,仍口有余香。 那么好的酒,做府尹的父亲都不易得,更何况一个酒楼的厨子? 虽然是祖母酒楼的厨子,可也没那交情啊! 因此,他第一反应便觉得此酒有假。 严陌辰对他的反应似在意料之中,“我对此酒了解不多,但却听说过忘忧的酒坛各不相同,而且每个坛子底部都有数字与山庄名号,据说是按酿造先后顺序排序的。我看过了,死者桌上那坛酒底部亦有数字,也如传言那般刻有无忧山庄的名号。真假很难辨认。再闻其味,虽已开坛两日,细闻仍能闻到其与众不同的香味。我想,坛中酒或许能够作假,但酒坛却定是真的。” 严陌辰说的有理有据,让本来持怀疑态度的程初阳不由动摇了几分。 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 “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怎么做?此酒虽稀有,可每年都有百坛进入达官贵胄手中。据我所知,此酒盛行已有三年,如此算来此酒的产量已有三百坛。更何况拥有此酒的人非富即贵,你打算如何排查?” 严陌辰也想到了此事的难度,不由也蹙起了眉。“先弄清此酒是真是假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你的意思是......?” “我已去无忧山庄送了信,请白苏公子亲自过来一趟。有他帮忙亲自鉴定,定能看出此酒的真假。况且,三年来何人从他手中得过此酒,他也是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 程初阳闻言面色终于好看了些,“有他帮忙自是甚好!” 如果他能根据数字和酒坛纹饰想到此酒的主子,那就更好不过了!能省去不少麻烦! 啥?这酒也有可能是顾大自己的? 他才不信呢! 朝中百官都不一定有这自信!先不说远的,眼前这位四品少尹不就连见都没见过,尝都没尝过吗? 就连他那三品府尹的爹还是机缘巧合从国舅府得来的呢!他可见了,当时他父亲可就差把此酒当成宝贝供起来了! 因此,此酒即便是真的,也不可能是顾大自己的。 可要是一家一户挨个排查,那也不现实。先不说人力上是否充足,就单指那贵人府邸的大门都不一定敲得开!毕竟,此时还牵扯到了命案! 因为一坛酒就去得罪皇亲贵胄谁也不愿意!他那府尹爹也不会答应! 一个酒楼厨子的命,还不足以如此大动干戈! 最差不过变成无头冤案罢了!这种案子多了去了,多一桩不多,少一桩不少!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时,又有衙役来报,白苏到了。 第八章 忘忧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严陌辰与程初阳顿时转身,院门口已经有一灰白长衫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见过严少尹!”白苏对着严陌辰微微躬身行礼,又对程初阳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严陌辰颔首,“衙役路上与白公子说了吧,案发现场有一坛酒疑似“忘忧”,为辨其真假,只好请白公子前来相助。” 白苏点头,“劳烦带我去看看!” 严陌辰也不啰嗦,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与白苏一同进去了。程初阳也想弄清此酒真假,因此紧随其二人之后也跟了进去。 细说起来,严陌辰与程初阳二人与白苏都各有过几面之缘,但却算不上熟识。 好在人命案当前,也用不着客套。白苏十分自觉的跟随严陌辰进了案发现场。 此时顾大的尸身已被衙役抬到了衙门,空留地上大片的血迹。白苏只略微蹙眉稍稍打量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了桌上的酒坛。 他走近桌子,搬起酒坛仔细瞧了瞧,又轻轻嗅了嗅坛中酒的味道,很快便转身走了出去。 严陌辰二人见状也跟了出去。 “白公子可看清了,那酒......?” 白苏点头,“确是忘忧。” 此结果一出,严陌辰还好,程初阳简直被惊掉了下巴! 真是可惜了! 此结果也出乎白苏的意料! “这坛酒是今年刚出窖的新酒,不久前刚起出十坛送了人。这便是十坛酒中的其中一坛。” “十坛酒中的一坛?”严陌辰惊讶的问出声,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喜。 如此一来,酒的主人不就好查多了? 白苏自然明白他的惊喜从何而来,如实道:“是,上面有我亲自刻的酿造编号,自不会错。只是......” 严陌辰见他有些迟疑,当机立断道:“白公子有话不妨直言。” “白某想冒昧问一句,严少尹能不能确定这坛酒的主人与凶手有没有关系?” 严陌辰闻言摇了摇头。 “目前线索有限,暂不能确认是否与凶手有关。” 毕竟酒是可以赠送或买卖的,况且顾大的交际圈子暂时也还没查清楚,万一他是哪家贵人的亲友,那得赠此酒也不无可能。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以顾大的财力,买是不可能的。得到的来源最可能的便是受赠或窃取。当然这个就需要一点时间另查了。 “白公子可想起此酒出自何人之手?” 白苏面色恢复了平静,“今年赠出的十坛都给了长阳王。” 严陌辰虽惊讶,却也不是没有想到。毕竟如今的无忧山庄就是长阳王的产业。至少他记得前两年的忘忧大部分都是从长阳王手中赠出去的。 白苏见他若有所思,继续道:“但据我所知,他前些天转赠给他人至少六七坛。长阳王府如今也不过两三坛了。因此,要想弄清楚此坛酒的主人或许应该去一趟长阳王府。” 当然,这只是他的建议。府尹大人同不同意去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 严陌辰这次沉默了,想去调查长阳王还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最起码,要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此酒确实是由长阳王府所出,单凭白苏几句话还不足以为信。况且,真要说起来,白苏这个“忘忧”的酿造者似乎也有一些嫌疑。 因此,严陌辰需要明确的证据,证明白苏之言确实属实。这样回去请教府尹大人,他才有足够的底气。 不然,长阳王府的大门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敲的吗? 白苏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打单子,“这是我无忧山庄三年来所酿制酒的编号以及所赠之人的明细,这坛酒也在其中,严少尹请过目!” 严陌辰刚想要证据,白苏便递了过来,他倒有些意外。不过身在其位,当司其职。这本就是他的职位范畴。更何况命案当前,没有什么比查找凶手更重要的了! 他仔细看了上面记载的三年来所有忘忧的去处,眉心的担忧化解了几分。 不过,这仍不够! 笔上记载的东西只有与实物能对上,这才说明没错。不然,什么笔记都是有可能伪造的! 不等他开口,白苏便十分体贴的说道:“如今无忧山庄的酒窖还余九十坛整,各坛也都有酿造编码。少尹如需查看,可派人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这......如此也好!不过就有劳白公子了!”这次,饶是年轻少尹脸皮再厚,面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白苏倒无甚介意的淡淡笑了笑,“无妨。且随我来吧!” 严陌辰派了两名衙役跟随白苏出了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见两名衙役跟着白苏走了,纷纷议论起来。看向白苏的目光也多了些审视与不屑。 白苏无视众人的目光,步履闲适径直走向巷子口拴着的那颗歪脖槐树。此时那里正拴着一头通身棕色的毛驴,那驴悠哉悠哉的啃着墙根的草,对周围的嘈杂丝毫不受影响。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那毛驴慢悠悠转过了头。 白苏拍了拍它的身子,“阿忠先别吃了,该回家了!”话落便解开了缰绳。 身后的衙役听说这驴还有名字,竟然叫“阿忠”!不由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这年头的年轻人啊......真风趣! 那毛驴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却不甚情愿的踢了踢腿,转头瞅着墙根的草一动不动。 白苏装作没看懂它的意思,一把拽过缰绳扯着驴头便出了巷子。那毛驴不情不愿的“额哈、额哈”地抗议,白苏理都不理。那驴也是头犟的,竟然就这样“额哈、额哈”的叫了一路。 不知是不是顾忌后面跟着的两名衙役,白苏一路都只牵着驴,并没有骑上去。 后面跟着的两名衙役显然不懂他的体贴,强忍着耳边的聒噪愤愤猜测,白苏定然是害怕驴报复,所以没敢骑!毕竟这头驴此时正在气头上,焦躁的很呢! 三人一驴好不容易到了山庄,老远便跑过来一个须发花白,身着补丁衣服的老头儿。那老头听着毛驴凄惨的叫声面露悲切之色,一路小跑一路喊着一个名字,“阿忠,阿忠啊!你这是怎么了?我看看,是谁欺负你了?哎呦!瞧瞧委屈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啊......” 那老头儿到了跟前围着阿忠转了又转,心疼的整张老脸都揪到了一块儿! 白苏见后面衙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我说华老头,阿忠这不好好给你带回来了!干嘛整的跟哭丧一样?没见我后面还站了两个差爷!” 老头儿撅着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往白苏身后瞧,待瞧清二人的穿着打扮,老脸顿时咧出了一点笑模样,“哎呀,你看看、你看看!都是小白这个臭小子害的,老头儿我光顾着照看阿忠,竟怠慢了差爷!二位差爷莫怪、莫怪!老头我这就把阿忠领走,你们忙、你们忙!” 话落,就像做错事了一般拽着阿忠急匆匆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安抚似得抚了抚驴头。那驴得了安抚,得意的又“额哈、额哈”叫了起来。 待渐渐听不到“额哈”声,白苏三人也差不多到了酒窖。 白苏领着两个衙役挨个检查了酒窖中的“忘忧”,二人发现酒窖中酒的编码与数目均对得上,果然如白苏所言一样,正好九十坛。见再无疑问,二人便恋恋不舍的出了酒窖迅速回去复命了。 第九章 新线索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案发小院 严陌辰命令那两名衙役跟随白苏出了小院,程初阳便也提出要去醉香楼调查调查顾大生前的活动圈子,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严陌辰没有立即同意,而是若有所思的瞅着院门的方向,问道:“你觉得这个白苏为人怎么样?” “他的为人?”程初阳没想到严陌辰会有此一问,顿时有些犯愁。他与白苏......也不熟啊! 见他不回答,严陌辰便似自言自语道:“此人倒是个透彻的!” 程初阳倒没看出那许多,只模凌两可道:“或许吧!能进长阳王府之人怎会是平庸之辈?” 严陌辰认同地颔了颔首。 “顾大房中打包好的物件里有不少妇人用的物品。你若去醉香楼调查,不妨往这个方面查查!” 程初阳会意点了个头,然后独自一人匆匆出了小院。 待西边天色泛红,那两个去无忧山庄的衙役也终于赶了回来。两人将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告诉了严陌辰。 严陌辰听完倒没觉诧异,这个结果,在白苏提出带人去查看时他就想到了。之所以决定去查,除了图个心安,还主要的是为调查长阳王府的忘忧找说辞。 毕竟,京兆衙门查案是需要证据的。 不过,要去长阳王府查,还有一关要过,那就是得征求府尹大人的同意。 严陌辰正为此事犯愁之际,衙役领着一个商贩模样的人进了院子。 “严少尹,此人说他昨日见过顾大。” 严陌辰闻言眼神一亮,顿时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那人穿着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弓身站着略显寒酸,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草民是在城中卖菜的小贩,别人都叫我菜郎。” “嗯,你昨日何时何地见过顾大?”严陌辰盯着他继续问道。 “草民昨日卯时看见顾大一个人脚步匆匆的出了西城门,午后未时左右又在同样的地方见到他进了城。” “哦?你说你昨日见到他出城了?” “是的大人。” 严陌辰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眼睛比之先前更明亮了几分。 “那你可发现他出城前后何不同?比如身边有没有同伴?亦或者,身上所带之物有没有什么变化?” 那菜贩蹙眉仔细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草民印象里,顾大出城时身上未拿显眼的东西,倒是回来时见他背上背了一个背篓。” “你确定没有看错?”严陌辰问这话时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菜贩见状吓得一哆嗦。后抬头发现他不是要打人,这才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没有看错。当时草民就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大人一问草民才想了起来,顾大早上走的时候脚步很快,没背背篓。” 严陌辰吩咐一旁的衙役将此线索记了下来,并吩咐人查看了一下顾大的房子,果然不一会儿便在堂屋发现了一个崭新的背篓,此时背篓空着,孤零零的放在了堂屋一角。 如果菜贩所言不假,那房中那些打包完好的布匹、吃食或许就是那时候买回来的。 为了确认这个猜测,严陌辰又亲自去了一趟顾大买卤肉的卤肉摊子。好在此时那摊主还在。 摊主老远看见严陌辰领着衙役来了这边,心中疑惑,忙笑脸相迎道:“少尹大人与诸位差爷此时过来可是饿了?草民这里还有不少新出锅的卤肉,香得很呢!” 严陌辰瞥了一眼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卤肉,强忍住肚中饥饿,打断了他的话,“不必麻烦。本官过来只是为查证一件事,还望摊主如实相告。” 那卤肉摊的摊主猜到与顾大案子有关,连连点头,“只要是草民知道的,定如实回答。” “昨日未时顾大来买卤肉,身上可背了或提了什么东西没有?” 那摊主稍稍想了想,犹豫道:“当时我这还有两三个客人,因此对顾大没有太过注意。不过草民依稀记得,他拿起包好的卤肉顺手撕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当时吃的十分满足。然后就......好像放到了身后.....哦,对了,是背篓!他转身走的时候将装有卤肉的油纸包轻轻放在了身后的背篓里!我当时抬头正好看见他转身离开。” 严陌辰闻言点了点头。 此摊主与菜贩描述大致相符,看来就应是真的了!顾大昨日出过城! 严陌辰将所有线索归到一起,带着衙役回了衙门。 他要将今日调查的所有线索汇报给程府尹。 海棠居里,程香锦则正为白日里撞见兄长程初阳一事而犯愁。从兄妹二人今日的谈话来看,程初阳显然也不赞同她一个女儿家接管醉香楼,尤其是每每提起她是醉香楼的少东家,程初阳的面色都会发黑。 她这个兄长,性子几乎与府尹父亲一模一样!至少在女儿家经营酒楼这件事上都持鄙夷的态度! “接下来可怎么办呀?” 程香锦趴在桌前愁得揉额,额前的头发早被她胡乱揉的不成个样子。 小鱼儿站在一旁同样面色不好看。 如果主子被带回了衙门府邸,她自然也会跟去。可那里怎么会比得上在这舒服啊? 这边只有主子一人,吃啥、喝啥、用啥全凭主子一人喜好。而且出入自由,无论去哪都没有约束,顶多就换身男装罢了! 可到了府尹大人的府邸就不一样了,丫鬟婆子一大堆。吃穿用度都有章法,规矩多的很。到时再想与主子女扮男装出去玩可就难比登天了!稍不注意,没准还会挨顿责罚! 想想就可怕!她可不想走! 要是主子一直都能做醉香楼东家就好了! 程初阳为调查顾大生前的活动圈子特地找了醉香楼掌柜以及伙计阿吉了解情况。等了解的差不多,天色也不早了。想起程香锦说的顾大那封书信,犹豫了一下便来了后面的海棠居。 夕阳映照下,海棠居里洒下一片余晖。是难得的安静之所!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在院中不由放缓了脚步。 屋内的小鱼儿听到动静,刚要开门。桌前的程香锦便拉住了她,“应该是兄长,还是我去吧!” 小鱼儿点头,默默跟在了她的后面。带看清院中站立的那袭青色身影,小鱼儿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怎么办?大公子真的来了! “兄长!”程香锦硬着头皮上前,讨好的咧出了一抹笑。 程初阳瞅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淡淡应了一声,“嗯,天色不早,我过来取顾大的书信。” 言外之意就是暂且不提她在醉香楼这事了。 程香锦闻言松了口气,转身进屋拿了书信利落的交给了他。 程初阳拿了书信放到了衣袖,站在院中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程香锦的心不由的又紧了紧,实在不知聊些什么,于是硬着头皮道:“顾大的案子今日可有进展?” 程初阳看了她一眼,微叹了口气,“算是有些吧!” “哦!”程香锦没想到兄长回答的如此简洁,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兄妹二人站在院中各自无言,不知在想些什么,场面又陷入了一片尴尬。 小鱼儿见此连忙上前,“大公子里面坐吧,婢子给您冲杯茶。” 程初阳这才摇了摇头,“不必了,天色不早,我就先走了。”话落,看了程香锦一眼,对小鱼儿道:“照顾好你主子。” “是!” 程初阳再无话说,转身出了小院。 程香锦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可双腿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 这么冷漠的兄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他是真生我的气了!” 程初阳走出海棠居,心头渐渐升起一丝不忍。这还是第一次对小妹如此淡漠,本想着只给她个教训,不成想,竟然难过的是自己。 唉!这大概就是血脉亲情的缘故吧! 第十章 府尹发怒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牵起醉香楼前面拴着的白马,纵身一跃打马扬鞭往京兆衙门的方向驰去。 他赶到程长安的书房时,严陌辰已经在里面汇报案情了。 “这么说,只要查到顾大出城见了何人,或许就能知道忘忧是从何处来的了?” 程长安听了陌辰的汇报,捋着胡子一针见血就指出了问题所在。 严陌辰在下首点了点头,“如果顾大在京城没有皇亲贵胄这般的亲友,那忘忧就可能是出城所见之人给的了。” 程初阳走到书房,听到里面谈话的声音,轻轻叩了叩门,“父亲。” “嗯,进来吧!” 待程初阳落座,程长安才问道:“你这边查到些什么没?” 程初阳颔首,将衣袖中顾大的书信递了过去。 程长安草草看了一眼,语气莫名,“就这个?” 程初阳继续道:“我刚刚调查过了,暂时没有查到与顾大有亲属关系的城中人。而且据熟识他的人讲,顾大平时一整日都在醉香楼厨房做菜,晚上打烊才会回住处。这样生活已经近十余年。而且生活很规律,唯一的喜好就是偶尔会喝几口,但都是十分廉价的浊酒。而且在京城似乎也没有与他交好的妇人。平日里都是独来独往,只与醉香楼的掌柜和伙计阿吉走的近些。”程初阳将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告知给了二人。 “如此说来,命案现场那些包裹完好的布料、吃食就应是买给其妻子儿女的了。他果真是打算好要回乡的,只是不知因为何事推迟了回乡的时间。”严陌辰推理道。 程长安颔了颔首,同意了他的看法。“明日派人拿上顾大的画像,沿着西城门一路出去打探,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他。尽量打探与他见面之人的穿着样貌。” 严陌辰闻言迟疑的点头,“是。”话落,面有犹豫的瞅了程初阳一眼。 程初阳瞬间会意,心下却有些不满。 这个少尹大人,只要有挨骂的差事就用这种眼神看他。次次如此,都不知道换种方式。 太老套了! 不满归不满,可为了案子也顾不得了。 “父亲,长阳王府那边该当如何?毕竟那忘忧很可能就是从长阳王府出来的。咱们不派人去查看查看吗?” 喝完最后一口茶本想赶紧离开舒舒服服回去享用晚饭的府尹大人听了这话,老脸瞬间拉了下来。 “什么?去查长阳王府?谁给你的胆子?啊?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是......” 程初阳想辩解,却被程长安强行打断了,“可是什么?别说你暂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忘忧是从王府出来的,就算赶明儿你查出那忘忧真是出自王府,凶手是王府中人,你以为你就能堂而皇之的进去查案了?你真以为,堂堂亲王府、皇后嫡子的大门是你能想进就进、想查就查的?你这想当然的东西!” 程初阳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骂,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待府尹大人唾沫横飞的说完一段话,这才又不知死活的说道:“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还与命案有关!儿子以为,无论如何,人命最大!父亲既在其位,就应当刚正无私,一心为民,不能因为胆怯、害怕权贵就避之不理。那样的话,寒的是民心啊!” 府尹大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儿,抄起茶杯就朝程初阳扔了过来。“小崽子,敢教训你老子了!老子像你这么大早就做了一州知府了,用你教老子如何为官?赶紧给我滚,滚出去,晚饭也别吃了,滚回房中反省去!” 程初阳见茶杯飞过来,连忙一躲,好在茶杯是空的,只有少许碎片飞溅到了小腿上。见老子发怒了,忙听话的跳出了书房。 “父亲息怒,儿子这就回去反省!” 严陌辰见情形不对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程长安被他二人气的胡子一翘一翘,再次摔了个茶杯仍不解气,瞅着院中落荒而逃的人影大声喊道:“你们二人明日一同出城调查!查不出结果,休要回来见我!” “是!” 两人逃也似的跑了个没影,走了老远似乎还能听见书房这边传出的叫骂声。 第二日,程初阳起了个大早,从厨房拿了几块干粮便匆匆出了府。昨日惹了父亲大人不快,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查出个结果来! 长阳王府,他查定了! 都说初生毛犊不怕虎,程初阳似乎就是如此。从清晨带人出了城就一直查问,直到天擦黑,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查出了些眉目。 严陌辰命人按照目击证人的描述,将与顾大见面之人的面部特征画了下来。虽说几个证人的证词不完全一致,但那人的基本特征倒是有几个共同点。 年轻,二十上下的样子。眼小,龅牙、八字眉。穿着普通的土褐色衣裤,一副下人打扮。身高五尺左右,偏矮,体魄健壮。 据证人提供的线索,此人与顾大是在十里凉亭附近的草坡见的面,未见其他人在场。 程初阳与严陌辰拿着刚出炉的消息心潮澎湃的飞奔回了衙门。 程长安听闻二人回来并没有急着去书房,而是安安静静的与夫人吃晚饭。昨晚被气的不轻,晚饭都没吃几口。现在想想还隐隐有些胃疼。今日府尹大人便长了记性,为避免出现昨夜饿肚子的情况,先晾一晾那两个臭小子,吃饱肚子再说,省的那不省心的傻孩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影响胃口。 此时书房里不明所以的两人一个站在窗前,一个立在门口,早已等的望眼欲穿。为了查找线索,这两人均是一大早出门,马不停蹄的跑了一日,此时早已饿的头晕眼花、前胸贴后背了! 严陌辰默默立在窗边,瞧着衙门大院各处掌着的灯饿的隐隐冒虚汗。心道,这个时辰家中娘子应该等着他回家吃饭了!越如此想,心中便越是焦急。看来,昨日果然把府尹大人得罪狠了,今日这是给他二人的惩罚。 严陌辰默默想着,不自觉舔了舔干裂的嘴巴! 程初阳就没有严陌辰这般淡定了!他先是在书房的矮榻上等,后来久不见人来,又在门外吩咐了下人去通知一声,结果那下人回来告诉他,府尹大人正与夫人用饭,稍后才过来! 这可把他郁闷坏了! 父亲也忒小气了!就因为昨日那么点不愉快,今日就将他晾上了!更过分的是,往日的书房还有茶水、点心啥的,今日竟然通通都不见了! 可现在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严少尹在呢,如果他厚着脸皮过去用饭了,那严少尹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自己在这等吧? 程初阳双手捂着肚子来回溜达,饿的实在快顶不住了!瞧瞧严少尹的面色,似乎也不怎么样!这可怎么办啊! 突然,他眼珠一转,要不拉着严少尹一同过去用饭? 堂堂府尹的地盘,请人家吃顿饭也是正常的! 可是听着五脏庙的叫喊声,他始终迈不出这一步!他不敢啊! 万一他爹生起气来甩个盘子在他身上,多吓人啊!好歹也是府尹大人家的公子,传出去就不用混了! 罢了,到底是亲爹,总不会忍心饿死自己的!再等等吧! 两人听天由命的在书房等着,就当以为府尹大人不会再过来的时候,院中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见他二人一个个面露菜色,莫名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严陌辰见府尹坐定,先一步开口,“大人,经过属下调查,那日与顾大见面的人有了眉目,这是那人的画像,请过目!” 府尹大人吃饱喝足,此时心情甚好。拿过那人的画像,仔细端详了片刻,“此人倒长得颇有特点!”稍稍点评后,书房便陷入了沉默。 第十一章 认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可他心里也清楚,此人即便再有特点,也不可能满大街的随便查人。总要有个方向才行!而如今摆在几人面前的所有线索,都一致指向了长阳王府!毕竟那坛忘忧就是从长阳王府出来的!可千言万语还是那句话:长阳王的大门不好进啊!即便只是府中下人,那也不是京兆衙门轻易就能进去查的! 有了昨晚的教训,严陌辰是什么想法都彻底没有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府尹如何吩咐,他就如何办事!只要能早早让他回家吃口热乎饭,他就千恩万谢了! 程初阳这个时候也早没了理论的力气,见老子沉默,他也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 他可不想挑战老爹的脾气了,虽然今日书房没茶杯,却有一块上好的砚台以及各种材质的卷轴无数。无论哪一种,都是他此时无法承受的! 书房沉默了约有一刻钟,程长安终于叹了口气,“罢了,明日老夫亲自去会会长阳王吧!” “这......” 严陌辰没想到一向明哲保身的府尹竟能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有些惊讶,又有些庆幸!其实这也是他心底悄悄盼望了几日的想法。 毕竟长阳王府不同于别处,为保万无一失,自然是府尹大人出面更为妥当。 程初阳更是被这话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父亲也有说话如此动听的时候! 可那毕竟是亲王府邸,而且日后极有可能会入主东宫成为太子的,假如真因为一桩小小命案得罪了王爷,那日后父亲与自己的仕途岂不堪忧? 这一瞬间,程初阳竟莫名理解了父亲几分。 程长安见他二人木头般傻站着,破例和颜悦色了一次,“你们跑了一日早早下去歇了吧,明日事老夫会看着办!” “是,下官告退!” “儿子告退!” 两人各怀心思的离开了书房,心情都比以往沉重。 次日,程初阳早饭时候只有他母亲一人在等他,并未见到他父亲。 “母亲,父亲怎么不来用饭?” 程夫人亲自给他盛了碗粥,这才道:“你父亲说有事去找白苏公子,就不在家用饭了!” 程初阳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去找白苏公子?不是去长阳王府吗?” 程夫人摇了摇头,“公务上的事我不清楚。他说去找白苏,想必有他的想法吧!” 听程夫人如此一说,程初阳瞬间便懂了。 他这个父亲怕是先找白苏打探情况了,毕竟与长阳王相熟同时又了解案件的人也只有白苏了! 莫非父亲请白苏陪他一起去长阳王府? 程夫人见他吃个饭还走神,心底微微有些叹息。 没想到一桩命案竟如此麻烦,竟然牵扯上了亲王府!虽然她只是一介妇人,却也明白,这京兆衙门的案子但凡与皇亲贵胄扯上关系,小案也会变得复杂! 好在程长安回到衙门的时间比程初阳料想的要早了不少。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程初阳忍不住先问,“父亲,长阳王府那边如何?可有难为父亲。” 程长安摆了摆手,“我事先去了一趟无忧山庄,让白公子看了一眼画像。他回忆许久,说是并未在长阳王府见过此人。他又听老夫说要去拜访长阳王,竟说他也要去给长阳王请个平安脉,于是我二人便一同去了王府。到王府,老夫向王爷说明来意,王爷竟然爽快的把王府下人都叫了出来,一一让老夫辨认。可惜并未发现画像之人。事后王爷也并未责怪老夫,当他听说案发现场竟有一坛从他手中送出的忘忧,王爷十分气愤,命令老夫一定严查凶犯,还说,无论查到是谁,他都不会姑息。临出王府,王爷还交代了王府大管事,等本官去各府调查忘忧之时,王府大管事会陪同前往,以免那些贵人仗势赖掉。” “没想到长阳王竟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程初阳由衷道。 程长安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今日能如此顺利也多亏了白公子相陪。” 想到去王府路上,那个彬彬有礼的孩子悄悄告诉他长阳王府的规矩和禁忌时,程长安一贯严肃的脸上难得温和了不少。 “白公子是个不错的孩子,你日后有时间多去山庄请教请教!” 程初阳知道今日之事少不了白苏帮忙,因此虚心接受了父亲的教诲。“改日儿子定会带上礼品登门拜访!” 程长安欣慰的点点了点头,看着长子也顺眼了几分。 程初阳继而又想到一事,问道:“这么说,王爷已经告知了父亲其他几坛忘忧的去处?” “嗯!你瞧瞧!” 说着便递给他一张明细单子,上面果然详细的记载着长阳王送出忘忧的日期,以及受赠人的姓名府邸。 “崔国舅府两坛;兵部郎中一坛;镇北将军杜尧生一坛;安平王两坛;吏部尚书一坛。总共送出了七坛。国舅府是长阳王外祖家,这不必说。杜尧生杜世子是国公府嫡子,儿子也知道。安平王也不必说,皇帝的第二子,安平王妃便是杜国公府嫡长女。可这兵部郎中是何人?” 程初阳拿着明细仔细回想,却如何也想不出这兵部郎中是何方神圣。 程长安耐心的与他介绍,“兵部郎中乃沐恩候府嫡子谢凌峰,如今皇太后的亲侄孙。小小年纪,便凭一己之力任职于兵部,是兵部尚书最为看重的下属。” 说到此,突然有点羡慕沐恩候,人家是怎么培养出如此出众的儿子的? 看来等得了机会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见父亲又用审视的目光瞧向了自己,程初阳有种不好的预感。忙转移话题道:“父亲打算何时去这几个府上调查?” “明日即去。” 第二日,在程长安的带领下,衙门中人分别去了几个府上查酒。好在有王府管事的陪同,一路并无人刁难。很顺利的便将国舅府、沐恩侯府、杜国公府查清楚了,几府的酒坛都在,洗脱了嫌疑。最后只剩安平王府。 程长安在杜国公府调查时,除了见到了杜世子那坛酒,还意外的在杜国公手里见了一坛,原来是安平王送给他的。 这倒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杜国公是安平王的岳父。送给他一坛到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安平王若再没送人,他手中应该还有一坛才对。 可众人到了安平王府才知道,原来安平王仅剩的那坛忘忧竟不见了!据安平王府大管事讲,那酒像是被贼人盗取了。 程长安不想就这样被打发走,便将那嫌疑人的画像拿了出来。此画像一出,没想到很快便被安平王府一个管事认出来了。 “这不是咱们府上的二虎吗?” 紧接着,在安平王府大管事的吩咐下,一名下人便被五花大绑带了过来。 此人果真与画像八九分相像。 由于此人与命案有关,程长安要强行将人带回衙门。好在安平王不在,其王府大管事虽不甘心却也没说其它,咬牙答应了。 经审问,二虎招认了盗酒一事,并且承认了那忘忧便是那日在西城外十里亭给的顾大。 “你与顾大什么关系?为何将冒险盗出的酒送给了他?” 二虎对此提问只是傻笑,却并不回答。 程长安不怒,继续耐着性子问了一系列问题: “你可是有什么把柄抓在顾大手里?” “顾大是不是你杀的?” “何人指使你接触顾大?” “幕后指使是谁?是王府管事还是安平王?” 程长安每问完一句话,堂上都会安静很久,直到问完所有话,那二虎都没有吐露一个字。 程长安只好命人将他暂时关进了大牢。 接连几日审讯,二虎都不肯透露一个字,程长安的心中却渐渐有了答案。 “二虎应该只是跑腿的。幕后还有指使。” 严陌辰与程初阳也点头默认了这种看法。 不说别的,单是身高上,二虎就处于劣势,死者顾大可是七尺有余的魁梧汉子。况且二虎不会武功,根本不可能在瞬间出现在死者面前,并趁顾大惊讶的瞬间一剑将其毙命! 他并不是真凶! 就在案情陷入胶着之时,牢里突然传来消息,“二虎咬舌自尽了!” “什么?” 程长安大惊,心中暗叫:遭了、遭了!真凶查找无望了! 严陌辰与程初阳赶到大牢时,二虎已然没了气息。令人奇怪的是,一连多日不肯招认的二虎,竟然留了字迹在墙壁上。 “我认罪!” 第十二章 生意火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严陌辰看到后立即叫来了狱卒查问。 狱卒战战兢兢过来回话。 “这两日可有什么人前来探望过二虎?” “昨日傍晚有一个人,说是......是二虎的兄弟。” 严陌辰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地上跪着的人一脚踹飞,“蠢货!二虎是被卖到安平王府的下人,无亲无故,哪来的什么兄弟?你被骗了!” 那狱卒一听也吓坏了,连连磕头求饶。 “把狱头叫上,你们一起去领罚吧!” 严陌辰绕过跪在地上的狱卒,气愤地大步走了出去。 墙上短短三个字,外加二虎一条命,算是对这桩命案有了交代。 程长安虽对这件事疑惑万分,却不得不在各方压力的一再催促追问下,草草结了案。 案子虽结了,顾大因何而死的疑团却永远留在了程长安几人的心中。而与此案有关的安平王府只在结案后派下人给顾大家属送了些银钱以示关照,之后,王府的日子依然如往常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仿佛府中下人盗酒杀人并在狱中咬舌自尽只是寻常繁华之余的一句笑谈! 顾大的案子结了,醉香楼也重振旗鼓重新开了业。如今的大厨正是白苏当日给介绍的,姓王,人称王大。 此人祖上世代为厨,据说还有位先祖曾进过御膳房做事。不过,时隔多年,此事早已无证可考。不过这王大的厨艺却是实打实的好,不说别的,就看开业以来醉香楼大堂的客流量,几乎是顾大时候的两三倍。杨掌柜在前台噼里啪啦的打算盘,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这王大简直是醉香楼的摇钱树啊! 程香锦看着这火爆异常的局面,心中同样庆幸之极!能有今日,多亏了白苏那次仗义相助! 本来还担心重新开业会受命案的影响冷清一阵呢,如今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醉香楼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看来改日应该备份厚礼,请堂哥程思翼代为表示表示了! 与此同时,与她有同样打算想要感谢白苏的还有她兄长程初阳。 此前,程长安为了去长阳王府调查忘忧,多亏了白苏仗义相陪。事后,程府尹便对白苏赞赏有加,频频提示程初阳结交此人。而程初阳本人也正好有此想法,便想着得了合适的机会便顺了老父亲的意。一举两得,刚好! 而如今,醉香楼在长安城里名声大噪,还有什么比去醉香楼请客吃饭更为合适的? 一来能表达谢意,二来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关系!更何况,那是自己祖母的产业,说出去不仅有面子,最重要的是省银子啊! 程初阳细细盘算了盘算,便觉得如此最合适不过了。当下有了主意,便速速写了帖子,请下人早早的就送去了无忧山庄。 程初阳出门的时候特地换了身竹青色绣暗纹的窄袖袍子,料子是上好的南绣,此前还未穿过。今日穿在身上越发衬得面白如玉,挺拔精神了许多。 程夫人从花园里遛食回来,刚巧看见了自家儿子挺拔的身影。 “阳儿,你这是出去吗?” 程初阳抬头见是母亲,忙走了过去。“嗯,今日约了无忧山庄的白公子一同到祖母的醉香楼用饭。” “白公子?可是你父亲常常提起的那位白苏公子?” “正是。” 程夫人听了频频点头,“听你父亲讲,那确实是个好孩子!你去认识认识也应当!”话落,又围着儿子看了又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快些去吧,既是你约的人家,千万别赶在人家后头了。” 程初阳笑着颔首,“是,母亲!那儿子就先行一步了!” 直到瞧着自己儿子走出大门,程夫人才嘴角含笑的转回身。 自家儿子这么俊,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程夫人心情美美的回了院子,见夫君程长安此时正坐在堂屋里喝茶。 顾大的案子结了,程府尹也难得如此清闲的时候! 想想刚才出门的儿子,程夫人心头不免有些羡慕! 说起来,他们夫妇也已经多年没有一同出去用过饭了! 她其实早听下人说了,如今长安城里最好的酒楼便是婆母的醉香楼。只可惜,虽是自家产业,她却从未去过!倒不是她不愿去,而是自家夫君所在的衙门事务繁忙,甚少有清闲的时候。没有他相陪,自己一介妇人倒没了出去的兴致! 细想想,她竟然还不如底下那些管事婆子们,人家据说得了闲还跟自家老头子出去喝二两呢! 如此想着,刚刚从花园回来的美丽心情就大大打了折扣。 程长安此时也纳闷了,刚刚还瞧见夫人笑容满面的进了院,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感觉又委屈上了? “夫人,可是花园的景致不好,影响了夫人心情?” 程夫人没有回答,只是哀怨的看了老头子一眼,转过头去悄悄抹起了泪。 府尹大人一瞧,立马慌了,连忙走过去小心安慰。“夫人这是为何?可是府里有谁惹了你不快?” 程夫人不语,依旧默默落泪。 府尹大人心思一转,语气急了两分,“难道是阳儿?那孩子又气你了?” 这个不省心的小畜生,看老子一会儿不狠狠教训教训他! 程夫人见他想岔了,忙抹了抹泪,“你不要瞎嚷嚷,阳儿那孩子好着呢,没有气我!” 程府尹一愣,“那夫人这是......” 程夫人拿出帕子仔细擦了擦眼睛,缓了口气,这才说道:“相公可知最近长安城里哪里最热闹?” 程府尹不知她为何这么问,心中有些犹豫。要说起来,长安城热闹的地方多了去了,夫人是指的哪个方面呢? 白日里,自然是东西两个市场最为热闹,卖什么的都有!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至于晚上嘛,嘿嘿,自然是一些灯红酒绿、脂粉飘香的...... 程府尹不自觉的被自己的想法带跑偏了,程夫人见他不答话反而笑的一脸傻气,不由一阵来气! 这糟老头子想什么美事呢? 看来是安稳日子过久了,皮又痒了! 程府尹正美滋滋的幻想着美人在怀的激动,突然觉得周身的温度一低,茫然抬头一看,一双带有杀气的眼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可怜程府尹一个激灵,瞬间回了神。甚至因为反应有些大,胡子都跟着抖动几番。 娘呀!差点出大事,太吓人了! 程府尹讪讪一笑,“夫人问的,为夫不大明白!还请夫人明示!” 程夫人瞅着他这副德行,突然又有些气不起来了!老夫老妻这么些年,对他的斤两还是了解几分的!他也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程夫人“哼”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相公先坐!” 程府尹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坐下了。 见他坐定,程夫人才直言:“相公消息灵通,应该知道婆母的醉香楼如今在长安城里有多受欢迎吧?” 程府尹见她提起了醉香楼,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夫人原来要说的是醉香楼啊!自从换了厨子,那里生意确实不错,里面的吃食也颇受达官贵人们喜爱!” 程夫人听了抿了抿唇,颇有几分委屈的模样,“是啊,刚刚我听初阳那孩子也去了醉香楼,说是约了白公子一起吃酒。” “是吗,孺子可教啊!”程府尹闻言显然也十分高兴,顺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连连点头。 程夫人见状白了他一眼,心中委屈更甚,“府里的冯婆子前日也跟她男人去吃了一次,回来也是赞不绝口呢!” 听到这里,饶是状况之外的程府尹也终于回过味来! 夫人莫不是羡慕了? 偷偷抬眼看看她的脸色,府尹大人终于肯定了这个想法。 “呀!这么一说,为夫似乎也许久没去那店里巡视了,不知道杨掌柜能不能应付如今这火爆非常的局面?要不这样,正好为夫今日有空,夫人可否陪为夫走这一趟,顺便尝尝这新来大厨的手艺是否如传言一般妙不可言?” 程夫人见老头子话说的还算诚恳,稍稍犹豫过后便点了点头。 “能亲自替婆母巡视一番,自然不错!” 第十三章 见双亲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刚从程初阳与白苏所在的雅间下来,见门口似有客要进来,忙招呼阿吉迎了上去! “两位客官里面情!” 程夫人点头就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处,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转头朝大堂一侧一瞧,脸色顿时变换了几番。直到确认自己没认错闺女,这才慢慢走了过去,颤声道:“锦儿?是你吗?” 程府尹一开始也没瞧出哪里不妥,直到程夫人面色难看的盯着程香锦看,这才认真瞧了瞧眼前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闺女啥时候来了长安?竟然还站在人来人往的酒楼大堂? 程府尹大口喘了喘气,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错觉! 程香锦本来要瞧瞧今日的账本,冷不丁听到程夫人的声音,心猛地一颤,手里的账本差点掉出去。转头一瞧,果不其然,自己娘亲和府尹父亲正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她。 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连忙上前像小孩一样讨好的拉住了二人。 “父亲、母亲,你们也来了!呵呵!” 她咧着嘴僵笑着,心中却把程初阳恨了个半死,竟然不告诉她父亲母亲今日也要来,算是什么兄长?这是诚心要惩罚她吧? 程夫人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门口惹人注目,反手拉住了程香锦的手,语气掩不住的颤抖,“走,换个地方。” 程府尹同样狠狠瞪了她一眼,连忙扶住面色难看的程夫人。一行三人很快上了程初阳与白苏隔壁的雅间。 “何时来的长安?” 程香锦不敢撒谎,据实道:“快两个月了!” 程府尹一听,顿时来了气,“你竟然瞒着我与你母亲这么久,你怎么敢?” 程夫人闻言也傻了眼,自己女儿到了长安近两个月?那岂不是身在家门口竟然都没有想着进去瞧瞧自己这个娘亲? 她这个当娘的该有多失败啊!如此想着,不由的便“呜呜呜”哭了起来。 程香锦本就心虚,此时瞧着双亲面露悲戚之色,心中愧疚更甚。连忙跪在二人跟前小心翼翼的安慰,“父亲母亲莫生气,女儿知道此事不该瞒着你们,女儿知错了!” 程夫人依旧忍不住伤心盯着她低声哭泣。程府尹则耐着性子暂时恢复了镇定,冷着脸问道:“是你祖母授意你来的?” 程香锦闻言点了点头。“魏家给祖母去了一封书信,是关于女儿亲事的,祖母想着先考虑一段时日再说,于是让我.......” 程香锦不想说自己是为了逃避才来了醉香楼,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说辞,于是话说一半便卡住了。好在程府尹夫妇二人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呢?原来女儿是逼不得已才来长安的! 如果是这样,老母亲做的也没错! 程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就说嘛,自己女儿一向乖巧孝顺,要不是逼不得已,怎么可能在这酒楼抛头露面? 可也没必要瞒着她二人啊?难不成她是上赶着给别人送闺女的主? 呸呸呸! 自己才没有那么贱呢! 吏部侍郎家的又如何?她可早就听几个要好的夫人说了,那后生日日追在杜国公小女儿的身后,巴不得给人家做上门女婿呢! 既然那孩子有了中意的,何必再来牵扯程家?那魏老太爷也忒不厚道了! 一心爱女的程夫人此时早将满腔不满转嫁到了魏家老太爷身上。对婆母的安排、女儿的隐忍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你这些时日住在何处?” “酒楼后面的海棠居。” “海棠居?”程夫人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哦,这是我自己给那院子新取得名字。” 程府尹想了想,对程夫人暗暗点了点头。酒楼后面是有个小院,是当年母亲留下来的。 如此,二人终于放下心来。好在孩子没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没想象的那般严重。 程夫人则依旧觉得不妥,“你吩咐小鱼儿收拾收拾,今晚就跟随我和你父亲回府去住。”话落,瞧了程府尹一眼,见他点头,心下满意。还好老头子跟她站一边。 程香锦急了,拉着程夫人的胳膊解释道:“可这醉香楼是祖母吩咐我照看的,如果我走了......没办法对祖母交代啊!” 程夫人叹了口气,不情愿的瞪了她一眼,“傻孩子!只让你回去住,又没说阻止你打理酒楼。你如果不放心,可以隔三差五过来瞅瞅。但是,决不允许站在大堂里迎客!” 程香锦一听,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是,女儿听从母亲安排!” 不管怎样,好歹也算有了决定。提了两个来月的的心总算能安稳下来了。 见她还是记忆中乖巧的模样,程府尹夫妇安慰不少。心情转好,程夫人这才隐隐觉得腹中饥饿!都怪这臭丫头,都忘了今日来这里的目的!转头瞧了一眼不知想什么的老头子,不满的递过去个眼色。程府尹眼皮一抬,顿时心领神会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神情严肃地摸了摸下巴,转头对程香锦提醒道:“既然该说的都说了,咳咳,那无事便让小二过来点菜吧!你若没吃,也可与我们一同吃些!” 程香锦被程府尹一提醒,这才想起二老还没用饭,一拍脑门,连忙出门招呼了小伙计过来,一同点了菜。 小伙计得知是府尹夫妇到了,急匆匆拿着点好的菜单就去厨房安排酒菜去了。 往年只有年节时分才能见到老母亲和小女,如今看着常年不见的女儿贴心的为他二人安排饭菜,两人的心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五味杂陈,复杂的很。 以往每次见面,女儿都有不小的变化。可在记忆中,她也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娃娃。甚至往年见面的种种还如昨日一般,每当想起,一幕幕的都在脑海清晰无比。 当印象里的见面不多的孩子渐渐与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重合,他们不得不承认,孩子真的长大了!而且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不知不觉中悄悄长成了如今这样的少女! 程府尹微微叹息,说起来,是他亏欠了这孩子! 与二人惆怅难言的心情不同,程香锦此时则是开心多一些。说起来也半年多没见双亲了,如今竟能歪打正着的在一起吃顿饭,她心底是十分满足的。 她虽然不能再住海棠居了,但日后能有机会守在双亲身边也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 而且,她依然是醉香楼的东家,如此,也算没有辜负祖母的一方嘱托。 这要换作两个月前刚来长安时,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程香锦亲昵的坐在程夫人旁边,依然如小时候那般紧紧抱着娘亲的胳膊,生怕她趁她睡着又偷偷走掉。 程夫人见此眼睛红红的拍了拍她的手,泪水在一侧悄悄落了下来。 酒客虽多,程香锦这边的饭菜却很快就端上来了。 还是杨掌柜得到消息亲自领了伙计过来的。 他郑重向程府尹夫妇行了礼,并因酒客繁多让府尹大人久等一事专门道了歉。 程府尹对此倒不甚介意,毕竟是自家酒楼,生意好才是重要的。况且,其实也没等很久。 杨掌柜见程府尹没有责备,心中欣喜。亲自布上酒菜并一一介绍了起来。 “今日少东家给府尹大人和夫人点的饭菜都是我们酒楼最受欢迎的。分别有:荷叶粥、四喜饺、焖烧鹅、酱蹄膀、珍珠鱼丸和一品羊肉。除此之外还有两道下酒小菜,酱牛肉和卤猪舌。有酒菜就自然少不了酒,给府尹的酒是咱们酒楼最好的玉堂春。如果稍后府尹大人喝的高兴,直接传唤阿吉再添酒菜即可。” 府尹大人瞅了瞅满桌香味扑鼻的饭菜和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小伙计,满意点了点头。 杨掌柜见他们再没有什么吩咐,便恭敬退下了。只留了阿吉站在门外等候吩咐。 第十四章 人情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府尹招呼她们娘俩坐过来,举箸夹了块鹅肉放在了程夫人碗里,“夫人尝尝滋味可还行?” 程夫人略微羞涩的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见程香锦也面含期待的等她品尝,于是抛却了顾忌,依言咬了一小口。 刚才在掌柜的报菜名时她就忍不住看了几眼,荤菜居多,可闻着这扑面而来的香气,吃的一贯清淡的她竟然觉得馋了! 咬完一口咽下,眼睛不自觉亮了几分。“嗯,这鹅肉果然不错!肉质香嫩略微透着丝酒的清香,可比咱们府衙的厨子做的好多了!官人和锦儿也快尝尝!”说着便往程香锦碗中夹了两块。 程府尹平日里多有应酬,对此等水准的酒菜还是吃过不少的,但见夫人吃的欢愉,嘴巴也不自觉动了动。见程夫人给女儿夹完便自顾自的吃起来,心中稍稍有些失落。 以往夫人都会夹给他的,今日却没有! 程府尹暗暗咂咂嘴,伸出筷子给自己夹了块酱牛肉。 牛肉入口一嚼,嗯,软糯适度,很适合下酒。再给自己斟一杯玉堂春,美美的品一小口,嗯,滋味尚可! 三口人默默吃着,除了偶尔碗筷相撞的轻微声响,谁都没有过多的言语。好在,房中虽安静,流动在三人之间的关爱却一分不少。 看着程夫人与程府尹均吃差不多了,程香锦这才向程夫人、程府尹问道:“父亲母亲觉得王大做的饭菜如何?可真有传言那般好吃?” 程府尹虽没觉得多惊艳,可整体感觉还是不错的。吃的很舒服。只是可惜了这坛好酒,没人相陪,一个人喝总归是寂寞了些。 程府尹掩下心中落寞,微颔首,“尚可。” 程夫人见状暗暗撇了撇嘴。死老头子,装什么矜持,不会多说几个字啊?没瞧见闺女眼含期待的双眼吗? 程夫人暗暗压下心中的不满,冲着程香锦眉眼含笑的连连点头,“菜色都很不错,鹅肉香嫩,蹄髈酥软,就连为娘不甚爱吃的羊肉也与别地吃的滋味不同。总之都好吃,为娘已经许久没吃的这般畅快了。” 这酒楼的饭菜就是比府里厨子做的好吃!可惜今日吃了,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尝了? 程香锦知道程夫人作为妇人来酒楼的机会不多,于是贴心道:“母亲既然喜欢吃,以后每日我都让伙计给母亲打包两样小菜送去府上给母亲品尝。” 程夫人闻言,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听听,还是女儿最贴心!不过可用不到日日给府上送,给别人知道还不把为娘笑话死!你有这番心意娘亲就心领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程香锦见她如此高兴,心中安慰不少。 “父亲母亲不知,我这醉香楼的大厨还是白苏公子帮忙介绍的呢!说起来,女儿还欠白公子一句谢呢!” “白苏?”程府尹诧异的看过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是。” “你才来长安几日?怎会得了白公子帮助?”这次是程夫人问的。 程香锦将顾大离开后她请堂兄程思翼帮忙找厨子一事告诉了二老,“堂兄思前想后想了许久,最后决定请白公子帮忙。白公子果然不负所望,在顾大案子了结以后便通知王大赶了过来。没想到,王大的手艺真是了的,短短数日,醉香楼的招牌便传遍了长安城。” 程府尹闻言捋了捋胡须,“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白公子还真是一位仗义可靠之人!不过,翼儿难道早就与白公子相熟?” 程香锦也不是很确定,“看样子是的。不然怎么堂兄一提让他帮忙,他立马就答应了个痛快呢?” 府尹微微蹙起了眉,侄儿交友比自己儿子有眼光啊!自己那个傻儿子,要不是提点了他几次,到现在还想不到与白公子交好呢! 说起这个,程府尹十分自然的就想到那次去长阳王府调查,也是多亏了白公子相陪才那般顺利呢! 如此一想,程府尹面色便有些难看了。 他一家已经欠了人家两个人情了? 哦,不对,还有帮陌辰那小子查验忘忧那次! 一共三次! 这么多恩情,需要当面道谢才有诚意吧?好歹咱也是掌管十多个县的一方父母官,可别让人觉得礼数不周! “你兄长今日不是也与白公子来了这里,你可见了?” 程香锦点点头,指了指一旁那个雅间,“他和白公子就在这边。要去叫他吗?” 程府尹沉吟一番,“不必了,既然他正与白公子一起,还是不要打扰的好!等白公子走了,再将他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程香锦不解,怎么觉得父亲说这话时隐隐有些怨气?难道对兄长有怨气的不该是她吗? 程夫人还好,程府尹这一餐却吃的有些寡淡无味。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可惜无人共饮!程府尹略有可惜的瞅了眼还剩下的大半坛玉堂春,心头微动。 要是他也能到隔壁与白公子畅饮几杯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起,便势不可挡,顿时觉得眼下就是报恩的好机会!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可是,今日是陪同夫人前来用饭,又好不容易才见到半年未见的小女,如此拍屁股走了,夫人会责怪吧? 程府尹坐在矮凳上天人交战许久,见一旁母女正亲昵交谈,气氛融洽,好像有他没他都可,终于忍不住尝试着提出了想法,“夫人,你与锦儿先在这边歇歇,老夫想去隔壁给白公子打个招呼,以表谢意!” 程夫人这段时日从儿子和夫君口中听闻了白公子不少好话,如今又得知人家竟然还帮忙找了厨子,心中自然如程府尹一般充满了好感。见他这般说,便痛快应了。 程府尹如临大赦,重重松了口气。起身离开前还不忘回头抱起了桌上剩下的半坛玉堂春。这么好的酒不喝可惜了,绝不能浪费! 程府尹抱着酒坛喜滋滋的来到程初阳与白苏所在的雅间,在门外就隐隐能听到里面两人正聊的畅快。程府尹暗暗调理了一下表情,这才示意伙计敲了敲门。 突然的敲门声一下打断了里面的和谐,程初阳意外的朝外喊了一嗓子,“不是说了不需要添加酒菜吗?怎么又敲门?” 小伙计刚欲回话,程府尹则给了个手势让他下去了,自己顺势推门走了进去。 程初阳刚要发怒,一转头见是自己父亲,还以为自己喝多眼花了。直到程府尹端着酒坛气定神闲的来到桌边,他才回过了神,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父亲?你怎么来了?” 程府尹沉下脸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转而微笑着给白苏点了点头。 “老夫听掌柜说白公子与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在这厢喝酒,便想过来凑个热闹讨杯酒喝,希望没有扫了白公子雅兴!” 相较之下,白苏便显得淡定许多,起身含笑规矩的给程府尹行了一礼,“程府尹客气了,晚辈能与您同席饮酒不知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荣幸之至!” 程府尹面上矜持,心中则对此说辞十分受用,指了指白苏的座位,点头道:“白公子客气,请坐。” 第十五章 又有案子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简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什么情况?如果没记错,白苏是自己请的客人吧?老爹怎么也过来凑热闹了? 他出门前明明听说父亲还在府里,怎么这么大的功夫也来了醉香楼?没听母亲提起啊? 程初阳只是觉得奇怪,没有深想。来凑热闹也行啊,为啥在外人面前撂他的面子? 难道在外人面前给自己儿子下马威很威风吗?儿子就不要面子吗? 程初阳暗暗的撇撇嘴,思前想后又琢磨了琢磨,这两日既没有令人头疼的案子,他又自认为没犯什么错,没道理惹父亲不快啊? 可他老人家为何偏偏对自己面色不善呢? 程初阳刚刚与白苏已经喝了不少酒,此时一受刺激脑袋便有些跟不上步调了! 他半低下头仔细回想,思来想去,终于觉出哪里不对劲了! 哎呀,差点忘了现在在哪!这里是醉香楼啊!那父亲岂不是已经发现了小妹? 怪不得刚刚这老头面色阴沉的跟要下雪似得,原来如此! 想明白这一点,程初阳神思恍惚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心想,若是把自己灌醉了,父亲会不会从轻处罚? 程初阳一人在这边想对策,对面二人则直接从晚辈聊到了贤侄。 程初阳暗暗咂咂嘴,这白苏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父亲偏偏对他另眼相待呢?让坐在一旁的亲儿子都要羡慕死了! 程府尹一直与白苏聊,连个余光都没甩给自己儿子。 与白苏继续喝了三杯之后,程府尹诚心实意的说道:“贤侄日后若无事便常来府衙坐坐,我这个儿子最是不知天高地厚,满脑子都是些小聪明。白公子若能时常过来对他指点一二,老夫心里就感激不尽了!” 白苏笑着摇了摇头,“府尹大人谦虚了,初阳兄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还能推理案情,哪里是我一介布衣比的了的。指点之说当真折煞我了!不过,我倒略通些酿酒的手艺,日后若有机会拜访,定给您和初阳兄带上几坛,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程府尹一听,顿时开心的眉开眼笑,“白公子谦虚了!长安城里孰人不知白公子的酒千金都难买,老夫若有幸喝到不知会羡煞多少人呢,又怎会嫌弃?你太谦虚了!” 白苏笑笑,“酒本不值些什么,世人吹捧罢了!若您真喝的满意,日后您府上的酒我便包了!” 这一听,不光程府尹受宠若惊,连程初阳听了也顿时不觉的头昏脑涨了。这....这是天上掉馅饼了?他耳朵没听错吧?这么说,以后他们程府也有数不清的忘忧可以喝了? 幸福来的会不会太突然了?还是白兄喝多了,说的胡话? 程府尹则没想那么多,愉悦地端起酒杯,“好!贤侄就是爽快!来,老夫再陪你喝一杯!” “咕咚咕咚咕咚”,几口下肚,两人都非常痛快的干了。 此时的程府尹已有几分醉意。伸手拿酒坛欲再倒酒,摇了摇,竟发现空了。刚要冲门口伙计喊话添酒,却被白苏一把拦住了。 “大人,酒虽不错,却不能多喝。今日晚辈能与大人同席饮酒已是荣幸之至,这就够了!程大人有些醉了,还是早早让初阳兄扶您回去休息的好。” 被晾了半天的程初阳此时也看了过来。只是程府尹高兴,硬要拒绝,熟料刚站起身要喊伙计,身子便不受控制晃了几晃,吓得程初阳与白苏立即扶住了他。 “府尹喝多了,程兄赶快送他回去吧!今日白某已尽兴,多谢款待!待他日我回了长安,定带上几坛自家酿的酒请府尹与程兄喝个痛快。” 程初阳一听竟然也有他的份,美滋滋地点了点头,“好,就听白公子的,改日再聚!” 刚扶起程府尹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味,转头问道:“白兄的意思是要出远门?” 白苏点头,简单说道:“明日准备启程去周边几个县随意转转,寻找几味难得的药草。” 程初阳这才恍然,对啊,光想着人家酿的酒好,差点忘了人家的主业是行医了! 那日后如果自己有个头疼脑热是不是可以直接找他?想了半天美事,又恍然摇了摇头,唉,想远了,人家是长阳王请来看诊的,自己算哪根葱敢跟长阳王抢大夫? 白苏在他愣神的时候已经拿出一颗药丸喂进了程府尹口中,见程初阳久久站着不动,轻咳一声,提醒道:“刚给府尹喂下了一颗醒酒丸,回去让他睡上一觉明日醒来定不会有任何不适。程兄还是早早扶府尹大人下楼的好。” 程初阳经他一提醒,这才尴尬地笑笑,“这样啊!那就多谢白兄了!白兄先请,咱们后会有期!” 白苏微笑颔首,“好!”话落,朝一旁的楼梯走去。 见白苏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程初阳这才费力的将有些微胖的程府尹扶出了雅间,等在隔壁雅间的程香锦听到声音顿时将门打开个缝。 见程初阳正搀扶着程府尹正往外走,连忙叫过来程夫人,“母亲,父亲似乎喝多了!” 程夫人有些担心,蹙眉道:“那等白公子走了,咱们也赶快回去吧!” 程香锦四外瞅了瞅,没瞧见白苏的身影,这才对程夫人道:“白公子似是先走了,咱们也快些下楼吧!” 程府马车就在外面,车夫见自家主子们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二人合力这才总算将程府尹弄上了车。 车夫站在车旁见程夫人一直未出来,问道:“怎么不见夫人?公子没与夫人一起吗?” “母亲也来了?” 车夫奇怪的点点头,“夫人陪府尹一同来的,怎么,公子竟没遇见?” 程初阳见他如此说,愣了一下,随后便猜到程夫人定是与程香锦呆在一起。 “一会儿我再送母亲回府,你先将我父亲送回去!” 车夫得了命令点点头,在车辕边上坐好,马鞭一挥,马车便骨碌碌动了。 程香锦与程夫人出来,刚好看到程府马车离开。 “嗳,那是咱们府的马车!怎么走了?等等,别走啊?” 回过头来的程初阳见程夫人要追马车,连忙拦住了,“母亲,父亲喝多了,儿子让车夫先将他送回去。” “这样啊,可马车走了,咱们三人如何走?” “三人?母亲的意思,小妹也一同回去?” 程夫人不满的瞪了程初阳一眼,“当然了,难道还留着她孤身一人住在酒楼后面的寒舍里?你呀你!一会儿回去娘再给你算账!” 程初阳无语揉额,然后回头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程香锦,这才苦哈哈的叫了一辆马车,一行三人回了程府。 当晚,小鱼儿也在程府管事的帮忙下,收拾好了海棠居的一应行李,一同回了程府。 程香锦回来住,程夫人一连数日都开心的合不拢嘴。 自打女儿来了长安还做了醉香楼东家,程夫人再也不愁吃不上酒楼的饭菜了,正如程香锦那日所说,几乎日日都会有伙计到府衙送吃食,这可让程夫人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不过,开心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随着府衙击鼓声传出,又一件让人头疼的案子交给了程府尹。 程长安面容严肃地坐在大堂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下跪何人?为何击鼓?” “回大人,草民王富,万年县人。草民想要状告万年县令。” 程长安一听,还以为听岔了,“你要告万年县令?” “回大人,正是。这是小民的状子。” “呈上来!” 程长安细细的瞧了状子内容,“你半年前丢了女儿?” “回大人,正是。小民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二,名叫王兰。不料半年前竟在小镇走失,小民寻找无望便报给了县衙。可县衙先后收了小民近五百两白银,依旧没有找到小民的女儿。” “可你这状子并未告他收受贿赂。” 王富暗暗叹了口气,声音凄凉,“大人请听小民细细说来。” 第十六章 丢女案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原来,这个王富在万年县还算富裕,自从丢了家中独女,便倾尽全力开始寻找。更是通过万年县县丞孝敬了县令近五百两银子。 可半年已过,他的女儿王兰依旧下落不明。 本来他就要死心了,没想到又一次在外与朋友喝酒,听说了一个关于县令的大秘密。 “你状告万年县令纵容属下诱拐贩卖少女?可有凭证?” “回大人,自从小民女儿丢了之后,小民辗转多地寻找,陆续从其他多个地方也听说了时有少女走丢的事情。小民打听到,那些人家也有不少报了官,结果与小民家一样,都是收了一次又一次的银子,人却没找到。后来小民偶然得到消息,说是万年县里有个牙婆与万年县丞的侄子走的很近。那县丞姓刘,他的侄子名叫刘二。经小民观察,那刘二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经常做些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勾当。虽有不少民怨,可碍着他叔父是万年县的县丞,百姓们只能敢怒不敢言!后来小民怀疑那县丞的侄子刘二与丢女案有关,曾悄悄暗中留意。结果却被他的人发现,派人打了小民一顿。他还嚣张扬言,小民要是想要找到女儿,除非给他一千两。不然,就算县丞答应,县令也不会答应。小民寻女无望,走投无路,只好来长安请大人给小民做主。” 程长安瞅了瞅跪在堂下的中年男子,年龄三十岁上下,穿的虽不算上品,却也能瞧出家境应该不错。或许是丢女后太过操劳,男子气色不是很好,显得有些疲累。 程长安心底某处被悄然触动,暗暗叹了口气! 都是有女儿的,作为一名父亲,他十分同情王富的遭遇。可是断案讲究证据,无凭无据,无法让人信服!更何况王富告的不是平头百姓,而是万年县的一方父母官! 此事说起来就可大可小了! “单凭你一己之言,本官很难判定此事虚实。你不如先在长安住下,等本官派人调查清楚,再做论断!” 王富也知道自己证据不足,不过能将此事告知府尹大人,他便多了一分寻到女儿的希望。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退堂后,程长安将严陌辰与程初阳叫去了书房。 “此事,你二人怎么看?” 程初阳有了以前的教训聪明了一回,没有答话,反而看向了严陌辰。 严陌辰倒没犹豫,“下官此前也曾听闻各地偶有丢失女童、少女的案子,只是没人报官,便没多想。如今王富击鼓鸣冤,下官觉得倒是一个将此事一查究竟的好机会。而且,下官有直觉,王富所言绝非空穴来风。” 程长安没有说话,沉默一瞬,转头看向了自己儿子。 程初阳抬头见自己老子正盯着自己,连忙打起了精神。“严少尹说的对,儿子也认为万年县令该查。先不说别的,向苦主收受贿银本身就已违抗了律例。这种贪官,就该早早查办!” 程长安听了少有的点点头,“既然你二人也认为那万年县县令有问题,那今日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你二人就一起跑一趟吧。多带些人手,切忌打草惊蛇!” “下官遵命!” 三人谈完事天色已经不早,严陌辰先一步离开了衙门,剩下程长安父子二人一同去前厅用晚饭。 两人赶到的时候,程夫人与程香锦母女已经坐在前厅等候二人了,见他们两父子面色沉重的进来,母女二人还以为又吵架了。程香锦连忙上前热络的挽住了程长安的胳膊,“父亲,你和兄长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与娘亲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程长安看着笑颜如花的女儿,再想一想今日跪在堂下丢了女儿的父亲,心中顿时感慨万分。还好,自己女儿好好的在自己身边! 这一刻,程长安心中竟前所未有的满足!瞧着端坐在一旁的长子也顺眼了许多! 程长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下,“今天有新案子,讨论的晚了。没事,你们也赶快坐好,开饭吧!”虽简短,语气却比以往和蔼了许多。 程香锦没有察觉什么不同,倒是程夫人对他今日的不同看在了眼里。 老头子今天怎么了?转性了? 饭菜上齐,一家人安安静静的享用晚饭。今日的饭菜依然有几道是醉香楼送来的,程长安夫妇用的都很满意。只有程初阳,似乎是琢磨案情,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兄长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走神!”程香锦夹了一筷子蹄髈放到程初阳碗里,“快尝尝这个,好吃的很呢!” 程初阳回神笑着点点头,“好,我尝尝!锦儿也多吃点!” 自从那日在醉香楼被程长安夫妇撞破程香锦的事情,程初阳忐忑了好几日。本以为会被古板急躁的父亲臭骂一通,结果程府尹却像忘记了一般再没提过。就好像那日喝醉忘记了一般! 见程香锦搬回府衙住,程初阳对她的态度亲切了不少,每次见面都如同小时候那样喊她锦儿,程香锦听了心里开心不少。 那个偶尔铁面无私实则外冷内热的亲亲兄长又回来了!真好! 程香锦心里美滋滋的,吃在嘴里的饭都变得格外香甜! 见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程初阳起身对程夫人道:“母亲,明日我要动身去万年县查案,估计得过几日才能回来。” 程夫人诧异,“去万年县?怎么这么突然?是有那边处理不了的大案吗?” “是有个案子需要跑一趟。母亲放心,我会尽早回来。”程初阳谨遵程长安的教诲没有多言。 程夫人明白,公务之事她不适合打听太多。好在儿子已长成,也该去历练历练了。 “那就好!你有什么需要的,娘亲让人帮你准备准备。” “不用,儿子回去自己准备就好。明日出发之前再来看望父亲母亲。” “好。” 程初阳转身要走,却被程香锦一下拉住了衣袖,“兄长,万年县远不远?也带我去看看吧!” “这......”程初阳为难的看向了程府尹。 程府尹还以为她也就嘴上说说,没往心里去,“你兄长明日一大早出门是赶着到万年县查案,并不是去游山玩水。你不要胡闹,还是早些让他回房收拾吧。!” 程香锦依旧不肯撒手,“父亲,女儿不是胡闹,是真心想去万年县开开眼界的。再说,兄长去万年县一定是有大案要查。查案就肯定需要不少人手。你看看我,也老大不小了,一同跟去没准儿还能帮上兄长的忙呢!” “不行!” “不行!” 这一次,程夫人与程长安十分默契的黑着脸拒绝了她。 程夫人先一步开口,“锦儿,你如今也是醉香楼的少东家,不是小孩子了。怎可如此意气用事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胡闹!你以为查案那么容易?谁想去查就去查?很危险的!尤其是你还是个女儿家,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此事不要想了,为娘第一个不答应!” 程长安见他想说的都被夫人说了,也尽量忍住骂人的冲动,耐心道:“你母亲说的对,查案可不是女儿家做的事。此事以后休要再提,为父也不会答应!” 程香锦听了面色瞬间有些失望,恳切的看向程府尹请求道:“父亲......” 程府尹看着她失望的神情有些不忍,可也没办法。要是寻常眼皮子底下的小案,她想去也不是去不得。可万年县这个案子却不行!里面牵扯太多,尤其是一想到今日堂下跪着的那名失去女儿的父亲,他更是不忍心让她去涉险。他也只有一个女儿啊! 程府尹心意已决,狠下心对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不用再说了!你就安心呆在府里哪都别去,今日为父刚刚收到你祖母捎来的书信,说是这两日就要来长安。你且安心等等吧!” 第十七章 甘家姐妹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一愣,“祖母要来长安?” 转念一想,是了,前些天在宝华楼遇到魏家小郎与杜国公的小女儿在一起,所以当天便给祖母写了书信,将所见之事告诉了她。算算时日,祖母应该两三日之前就收到了书信。此番来长安定然是为了魏家之事。 只是祖母来了,岂不是更去不了万年县了? 程初阳见她沮丧的再不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等为兄回来给你带些好吃的!别不开心了!” 程香锦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吧!” 兄妹二人一同离开,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香锦如今住的院子是程夫人早前就给她预留的,里面种了几株玉兰。程香锦来了后就直接就以玉兰为名命名了小院。 程香锦沮丧的回到玉兰院,小鱼儿问她怎么了,她只摇了摇头便回屋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程香锦迷迷糊糊的刚起床,程夫人便领着两个高挑清秀的丫鬟进了玉兰院。 “她们二人是平日跟在我身边的,为娘见你这里只有小鱼儿一人,便带了她二人过来。她们以后就留在玉兰院供你差遣了。” 程香锦听完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呵呵,不用不用,女儿有小鱼儿一个照看就够了,哪里用得到这么些人。女儿觉得母亲还是将她们留在你那边比较好。” 程夫人听完白了她一眼,“长安城里但凡有些条件的人家,哪个小娘子身边不是跟着五六个丫鬟,你这儿加上她俩也才三个,哪里就多了?”话落,转头看向了那俩丫鬟,“行了,你们二人赶快见过你们主子吧!” 俩丫鬟得了程夫人令,顿时利落行礼,“见过姑娘!” 程香锦还想说什么,却被程夫人一个白眼吓得没了言语。 她无奈拍了拍额头,对二人道:“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奴婢甘露,奴婢甘雨。” “甘露、甘雨,名字不错!” “你们抬起头让我瞧瞧。” 俩丫鬟也不扭捏,十分自然的抬起了头。 程香锦不看还好,一看,愣了。 俩人竟长得一模一样!这叫她怎么区分? 程夫人看见她脸上的讶异,抿唇偷笑,“哦,忘了告诉你,她们二人是孪生姐妹。” 程香锦挑挑眉,心下了然,“你们二人都各自擅长什么?” “奴婢二人都会些拳脚功夫,除此之外,洗衣劈柴洒扫院子也都会的。”甘露说完,甘雨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会拳脚功夫?这倒是让程香锦有点出乎意料! 如果身边多了两个会拳脚的丫鬟,以后去醉香楼不就用不着老让父兄派人护送了? 想通这一点,程香锦满意的笑了笑。“你们二人谁的功夫厉害些?可有比试过?” 甘露瞧了甘雨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比是比过,只是不曾分出胜负。” “哦,竟有这事?要不现在比一场让我瞧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姐妹二人闻言顿时眼睛冒光、跃跃欲试地看向了程夫人。程夫人见状眉宇一跳,总感觉给闺女选错了人。本来只是想选两个会些拳脚的来保护锦儿,怎么现在觉得锦儿有种要被带歪的风险? 程夫人咳了一声,心道:但愿是想多了吧! “厨房那边饭菜也该准备好了,就先不要比了吧!你们二人先收拾收拾,等服侍锦儿吃了饭想玩再去玩!” “是,夫人。” 饭后几人在院中又踢了会毽子,程香锦实在是好奇甘露甘雨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于是在晌午前让两姐妹比试了一番。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差点惊得她下巴掉下来! 这哪里是会点拳脚功夫?在程香锦看来,明明就是高手好吧! 等二人再一次不分胜负的停下,程香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嗯,你们二人师承何处?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武的?” “我跟甘雨的功夫都是自小跟兄长学的,哦,姑娘可能没见过我们兄长,他叫甘霖,如今也在衙门当差。”说到这,小丫头的脸上隐隐有些自得。 这倒也能理解,她们兄长可是京兆衙门武功最高的捕头,据说功夫不在严少尹之下呢!如今她们二人又来到了程香锦身边,她二人早听说了,这个主子可是全府上下最最受宠的。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日后她跟甘雨的日子也有盼头不是? 程香锦倒没在意小丫头的想法,只是没想到她们二人的功夫学自本家,稍微有些诧异。 “这样啊,本以为你们只是粗略懂的一些拳脚,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想必你们兄长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甘雨不满的瞧了甘露一眼,扔掉手中比试时代替刀剑的树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姑娘谬赞了!奴婢兄妹三人全赖府尹大人当年好心收留,才有了今日。姑娘不知,我二人幼时经常受人欺负,为了自保才跟兄长学的武功。如今姑娘不嫌弃我二人粗手粗脚,我们姐妹已是感激不尽。” 程香锦知道她是自谦,不过见甘雨小心翼翼的样子稍微也能理解一些。或许正是由于她们幼年受到的欺辱,所以才造成甘雨这般谨慎的性子吧!不过甘露这丫头倒是个活泼爱说的,如此一比较,两人虽然模样相同,性情却是大相径庭的!倒也好区分! 只是不知那府尹父亲与甘家兄妹之间还有些渊源,于是缠着两姐妹给她细细说了起来。 小鱼儿见这两个麻杆一样的小丫鬟这么快就赢得了主子信任,心下有些不快。鼓着个脸蛋站在一旁生闷气。 没办法,谁让她打不过人家呢! 好在这两人一看就没有她手巧,不能帮主子挽发画眉,只能做些劈柴洒扫的粗活,总算还能保住她贴身第一丫鬟的饭碗! 一晃到了两日后,一辆不甚起眼的乌蓬马车顺着朱雀大街由南向北踢踏踢踏来到了府邸门口。程香锦得了消息早早就跟随府尹夫妇在这边候着了,直到熟悉的马车在这儿停稳,程香锦才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马车旁。 第十八章 祖母到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马车停稳,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率先挑起了帘子,眉目温和的扫了一眼前面站着的众人,冲程府尹夫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身从里面扶起了一名衣着讲究,满头银丝的老夫人。 被扶着的人正是程香锦的祖母,程老夫人。而此时扶着她的是程老夫人的贴身仆人,下人们都管她叫兰麽麽。 程香锦此时就候在车旁,见兰麽麽扶着程老夫人探出了头,连忙熟练的伸出胳膊挽上了老夫人的手,直到老夫人平稳下了马车,这才小脸一皱可怜兮兮道:“祖母,可把您盼来了,锦儿这两个月都要想死您了!” 程老夫人猜到她初来长安定有许多不适,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连连安慰。 “祖母这不是放心不下,过来看你了!放心,以后有祖母在,再也没人敢随便欺负你了!” “嗯嗯,真是太好了!” “等会儿回去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在长安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告诉我可有谁欺负你,祖母到时候替你出气!” 程香锦开心的摇摇头,“孙女都好,没人敢欺负孙女。孙女就是太久没见祖母,想您想的紧!” 祖孙俩旁若无人似得聊的亲热,程夫人与程府尹则有些尴尬。 程府尹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老母亲说的每句话都意有所指,难道是怀疑他给唯一的女儿甩脸子? 想到这里,程府尹心中如吃过黄连,顿时苦哇哇的。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才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如今的待遇怎会相差如此大呢? 程夫人站在一旁同样不是滋味。 锦儿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为什么娘俩在一起时都没有像她们祖孙如此亲热过? 这一刻,程夫人不得不承认,她心底有一丢丢泛酸了! 夫妻二人心情憋闷的站在老夫人身边,即使想插话都插不上,好不容易等到老夫人把目光转向了他们夫妇,程府尹这才涕泪横流道:“母亲,可把您老人家盼来了!儿子这大半年来也无时无刻不挂念您啊!” 程老夫人目光淡淡瞅了瞅自己儿子,“行了,先回府再说吧,赶了两日的路,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累坏了!”然后又扫了一眼站了半院的家丁仆人,语气缓和些道:“各位也都散了,各忙各的去吧!” 仆人们见老夫人说话如此随和,心中渐渐一喜,心情松快的下去干活了。 唯独程府尹内心想要大哭,这么说,他连仆人都不如?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众人散去,程夫人压下心头酸涩,恭敬的上前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母亲一路辛苦了,儿媳来扶您!” 程老夫人微微颔首,面色好看了些。 一行数人慢慢往里走着,偶尔传来程香锦与老夫人的说笑声。 总算到了提前给老夫人收拾好的院子,程府尹夫妇微微松了口气。 “刚刚沿路看到府里的景致,打理的都很好,这些年辛苦你了!” 程夫人没想到程老夫人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她说这话,顿时受宠若惊,“都是儿媳分内的事情,不觉得辛苦。” 程老夫人点点头,心头十分欣慰。还好儿媳比儿子懂事多了! 晌午时分,江南茶庄少东家程思翼就闻讯赶来探望了。陪着程老夫人及程府尹全家上下吃了顿团圆饭,又有说有笑的玩了半晌,直到午后太阳偏西才走。 程老夫人总共就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对程思翼自然也是喜爱的紧的。这不,程思翼一提要走,兰麽麽便把提前包好从眉县带来的土特产递给了他,他一提沉甸甸的,就知道装了不少。打开一瞧,果然都是他幼年爱吃的。 程思翼开心的如同嘴巴抹了蜜一般,对程老夫人又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喜滋滋的拿着东西走了。 程老夫人瞧着他走远的背影,对一旁的兰麽麽感慨道:“翼儿这孩子自小顽皮,不如阳儿乖巧爱学,小时候没少做出让老二两口子头疼的事来。如今长大了,懂事了,倒是脾性一点没变,还是那般顽皮爱闹。这几年老二两口子走南闯北一走就一年半载,只留下翼儿一个守着长安的铺子,没想到倒也经营的有条有理,也是难为他了!” 兰麽麽也深有同感,“老夫人如果心疼这孩子,何不时常叫他过来坐,一来祖孙说说话可以给你解解闷儿,二来也能关照他一二不是。” 程老夫人只点点头没有言语。 后来几日,每到晌午,程思翼便来陪程老夫人吃饭,来的时候还会给老夫人和程香锦带点长安街里有名的小玩意儿、小吃食,哄得老夫人开怀的紧! 程府尹夫妇见老夫人心情挺好,渐渐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两个小的会哄人! 程老夫人来长安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吏部侍郎府魏家,魏老太爷得了消息非要递帖子前来拜访。魏侍郎迫于无奈,竟默许了。 程老夫人收到拜贴的时候,程香锦正在玉兰院央求甘露教她用剑。程老夫人拿着那张烫手的帖子丢也不是,留也不是。稍稍寻思了片刻,这才遣兰麽麽将程夫人叫了过来。 “魏老太爷递了帖子要来拜访?母亲来长安之前不是已经回了他家这门亲事,魏老太爷如今这又是何意呢?”程夫人得了消息急匆匆便赶了过来。一贯端庄得体的夫人此刻面对女儿的亲事,竟也如寻常母亲一样,关心则乱! 程老夫人递给她一杯茶,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语重心长道:“说起来都是因我与魏家的渊源而起。既由我而起,那此事便由我来解决。你且放宽心先喝口茶。” 程夫人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有些不明白老夫人叫自己过来的用意。 “倒也没什么,就是将此事告知你一声。我一会儿会给他回帖,让他明日过来。这事你留意着些,等明日人来了,吩咐下人直接领到前厅,切不可怠慢。” 她与魏老太爷的恩怨就由她亲自出面解决吧! 程夫人见就是这样,心下微松,“母亲放心,儿媳定会派人好生接待的。儿媳虽不喜这桩亲事,却也不是不懂礼节之人。定不会慢待了魏老太爷。” 见她如此说,程老夫人放心不少。大儿媳有个优点一直都是她颇为欣慰的,那就是识大体!光这一点,就比她那个死板固执而且对女子有偏见的儿子强百倍! 婆媳二人又对此事聊了两句,程夫人才放心离开回了自己院子。 次日清早,一辆从魏侍郎府中出来的马车便停在了程家府邸门口。从里面下来的一位穿着体面须发花白的老者,此人正是魏老太爷。 第十九章 魏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府门上小厮早得了程夫人的吩咐,如今一看老爷子的衣着相貌,还有马车上的牌子,立马恭敬的迎了上来。 “见过魏老太爷!我们老夫人知道您今日过来,特地吩咐小的在这迎您!里面请!” 魏老太爷忐忑了一路,如今见着面带笑脸的小厮,紧张了一路的心渐渐松弛了两分,微微颔首,“有劳小哥了!” 小厮按吩咐,恭敬的领着魏老太爷到了前厅,厅中程老夫人闻声已经迎了出来。 魏老太爷受宠若惊,激动的寒暄了几句,这才随程老夫人落了坐。看着早年爱恋过的少女如今已是满头银发,魏老太爷的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若不是前日听说你进了长安,老朽以为此生再无与老夫人相见之日了!” 程老夫人认同的点头,“是啊,一晃有三十多年未见了,我也没想到再见竟是为了儿孙之事。” 提到儿孙,魏老太爷面上有些尴尬,端起茶杯小口喝了点茶,这才斟酌着开口,“前段时日收到你的书信,老朽便将孙儿叫到近前问了问,他与我那外孙女之事纯属误传,他对芳儿只是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并无其他。还望老夫人莫怪。” 程老夫人闻言只淡淡一笑,“魏老太爷想多了,怎么说也都是魏家的家事,我一介老妇有什么好怪的。要我看,他们一个表兄,一个表妹倒是般配,如果能成,那就是喜上加喜,说起来也是好事一桩呢!” 魏老太爷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几遍,“程老夫人说笑了,魏程两家多年前就有了婚约,我魏家怎会做出这等不守约定之事?” 程老夫人摇了摇头,“诶,此言差矣!婚约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也要学会变通不是?如今你那孙儿与外孙女之事早已传的满长安人尽皆知,若说你孙儿对杜小姐一丝男女之意都没有,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人能信吧?就算你孙儿说的是实话,你那外孙女呢?她又是如何想法,你可知道?” 见魏老太爷想要解释,被程老夫人抬手一档,瞬间咽了回去。 “魏老太爷坦荡一生,可曾在这长安城里见过几个兄长能陪着小妹去逛脂粉铺子和首饰楼的?又有几个做表妹的不仅当着众人的面与表兄拉拉扯扯,还当众直呼表兄大名的?这样的行为,恐怕已经超出兄妹之情了吧?” 魏老太爷听到此处,早已气的老脸通红,可又不得不解释。 “老夫人,那些都是市井的传言!传言不可信啊!” 程老夫人端起茶杯喝口茶,不紧不慢的放下,冷笑道:“传言?老妇人却听说过几句话与魏老之言不同。” 魏老太爷知道那定不是什么好话,可他又不能说不听,于是耐着性子强忍着装出一副镇定模样,“老夫人但说无妨!” “空穴来风、无风不起浪”,当然,如果想听自然还有更难听的,就怕老爷子听了受不住。 到了这把岁数,他是幼时至今唯一活着的玩伴了,程老夫人就算不念别的,也要念着幼年时一同下河摸鱼的交情不是! 魏老太爷本还想解释,却被这一句噎的不得不闭了嘴。 程老夫人见说的差不多了,亲自给魏老太爷倒了盏茶递过去,叹息道:“魏兄,如今你我已老,说出的话也没了几多分量!何必执着至此,非要苛求他们难为自己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何不由他们去呢?” 魏老太爷一听“魏兄”二字,心头一颤,颤巍巍端了茶杯久久都没喝。 记得当年,年少的他想要求娶还是少女的她,她就是先叫了他一句“魏兄”,转眼就无情的把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拒绝了个干脆。后来她嫁为人妇,好不容易用了个小技俩求来了两家结为姻亲的机会,他盼啊盼,结果两家生的都是儿子!该如何呢?难道让几个小子拜把子不成?好在后来程老太爷有话,说是婚约可以延续到孙儿这一辈,他这才有了盼头。如今好不容易活到能够看着自己孙儿娶她的孙女了,偏偏那不肖子孙又传出这样的传言来!这叫盼了一辈子的他怎能甘心? 她这句“魏兄”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啊! 程老夫人见他端着茶杯久久不语,心头也有了一丝不忍。转头向兰麽麽使了个眼色,兰麽麽会意,很快在一旁拿过一个匣子。 “记得幼时你最爱吃眉县城里卖的糕点蜜饯,这次来长安专门给你带了一份。还是原来的铺子,不过现在掌柜的是早年那老掌柜的重孙。你拿回去尝尝,看看还是不是幼时记忆里的味道。” 魏老太爷第一眼见到那匣子本想拒绝,可看着她亲自递到了他手边,手鬼使神差般便将盒子打开了。 里面果然如老夫人所言,有不少少年时吃过的糕点果脯。魏老太爷试探的拿起一块尝了尝,眼眶不由涌上了水雾。 程老夫人见此也有了一些感慨! “日后我会在长安住下,魏兄若闲来无事,可抽空来我这儿坐坐。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什么执念是不能化解的呢?” 魏老太爷艰难的咽下口中糕点,心中苦涩,依然勉强笑道:“果然还是幼时的味道!程老夫人的心意老朽收下了!日后若闲来无事定过来讨杯茶喝!” 回去的路上,魏老太爷摸着装满糕点果脯的匣子内心苦涩至极。 这里面装的都是当年为哄她开心他曾买给她的。只不过后来全都被退了回去。记得那之后有一次见面,他担心在她面前没了面子,还强颜道,那里面买的本就是他自己要吃的。 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是傻啊!怪不得被她拒绝一辈子! 不成想,如今过了几十年,她依然记得盒子里曾装过的那几样东西。 那他那颗难言的心她是否也曾懂过呢? 马车颤颤悠悠行了一路,魏老太爷也惆怅了一路! 罢了,幼时与她斗嘴就从来没赢过,如今都到了这般岁数,输赢已经无所谓了! 况且,输给她,本也没什么!就由她去吧!大不了以后有了闲暇多去坐坐,多讨几杯茶喝罢了! 若说不遗憾,那是假的。毕竟执拗了一辈子,算是他半生的心愿打了水漂。可又能如何呢?要怪就怪魏家儿孙无福吧! 至于那不孝孙儿,他还不管了呢!也由他去吧!只要不打光棍,娶哪家女儿为妻,日后生的孩子不都得叫自己一声曾祖父吗? 想明白这一点,老爷子惆怅了一路的心总算得了些安慰! 第二十章 成恶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送走了魏老太爷,程老夫人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程夫人得了消息早早就过来打听了。 “母亲,魏老太爷如何说的?是否同意取消锦儿与他孙儿的婚约?” 程老夫人点点头,“经过今日之事,那纸婚约应当就算废了。不会再提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真是太好了!母亲真厉害,您一出马,就将此事摆平了,儿媳真是太高兴了!” 程老夫人明白她当娘的心,就由着她高兴了一番。说实在的,就连她自己当时也是捏了一把汗呢! 不管怎么说,那糟心的婚事取消都是令人高兴的。婆媳两人在这边唠着嗑,便有丫鬟过来传话,说是醉香楼的伙计又来送吃食了!程老夫人一听,直接让人摆在了这边的院子。 “你吩咐锦儿也过来,等老大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在我这院子吃得了!” “嗳!” 不用与魏家做亲家了,又能时常吃上醉香楼的饭菜,程夫人心里别提多满意了,她明白,这都是沾了婆母光,对婆母的吩咐更是言听计从了! 这不,等程府尹从衙门回来听说要来老夫人院子吃,只以为是老夫人愿意热闹热闹,并未多想,径直便朝这边过来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程思翼拎着个食盒也走了过来。 “大伯好!您这是忙完了?” “嗯!”程府尹这些时日日日见他来蹭饭,早就习惯了,瞅了瞅他手里的食盒,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 “今日给你祖母带的什么好吃的?闻着怪香的!” 程思翼笑了笑,没有明说,“一会儿您尝一尝就知道了!” 程府尹撇撇嘴,“你这小子,跟大伯还卖关子!”嘴上虽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却显示着心情不错。 伯侄二人并肩进了院,一进堂屋,熟悉的酒肉香便扑鼻而来! 程思翼吸了吸鼻子,顿时激动了几分,“这是醉香楼的菜!乖乖,好几日没吃那里的饭菜了,还真是馋了!”一边说着,一边朝桌几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程府尹闻着这香味心情也十分不错,脱去袍服,也坐到了桌边。 程老夫人见一家人都已入座,心情高兴。“难得一家人这么齐整,开饭吧!” “是!开饭!”程夫人点头,对着众人附和了一声。 程府尹见程夫人一直都笑呵呵的,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下有些奇怪,莫非今日夫人打马吊赢钱了? 程夫人知道他好奇,帮他夹了几筷子小菜搁到碗碟中,这才喜滋滋道:“母亲今日接见了魏老太爷,锦儿与魏家的亲事解决了。” 原来是这事儿! 他一早出门的时候倒是听夫人说了一句,知道今日魏老太爷要来。不过他在衙门实在是太忙了,一会儿处理东街闹了贼,一会儿处理南街打伤了人,反正这整整一日杂七杂八鸡毛蒜皮的事情是多的数不过来,好不容易等到下了衙,早把家里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取消了?” 见程老夫人点头,程府尹这才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都已经传了几十年的婚约,这么轻而易举就让母亲取消了?她老人家如何做到的?难不成.......与魏家撕破了脸,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程老夫人知道他此时想多了,却也没有多说,握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菜。反正儿媳什么都清楚,慢慢让她告诉得了。她费了半天的口舌,如今早饿了! 程香锦是饭前才听说这个消息的,心中虽没有太大波澜却也着实松了口气。 虽说没有真正的定亲,但走到哪头上都顶着一张令人不喜的婚约实在不怎么舒服,况且那魏柯还与表妹不清不楚的,实在恶心人。如今两清了正合她意! 程思翼这几年一直生活在长安,又是男子,倒是不曾听闻这桩旧事。如今趁着全家高兴,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弄清了事情始末。 那魏柯与杜姑娘的传闻他也听说了,如今堂妹不用嫁给那等风流种,确实值得庆贺! 一家人全都举杯庆祝此事,一时间推杯换盏,房中一派其乐融融。 就在众人兴致正浓时,院中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兰麽麽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大公子?是你吗?” 那脚步声一顿,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兰麽麽,数月不见,您可好?” “嗳,好好,好着呢!老奴与老夫人都好着呢!大公子快请进!”话落,便侧开身子将程初阳迎进了屋子。 屋中众人一听,全都停下了筷子来。程香锦也诧异的转头,看向了门口。恰在此时,程初阳带着一身风尘大步踏了进来。短短几日未见,他竟黑瘦了不少! “孙儿见过祖母!见过父亲、母亲!” 程老夫人见他赶路弄得一身灰尘,好一阵心疼,忙对程初阳招了招手,“阳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数月不见怎么竟这么瘦了?” 程夫人也惊讶的站起了身,明明去万年县之前,自己儿子还是丰神俊朗面白如玉的,如今几日而已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心中一心疼,便把怨气撒在了程府尹身上。当亲爹的这是给儿子派的什么差事,竟把好好的一个儿郎眼睁睁累成了这个熊样! 程府尹当场也愣住了!他也委屈啊!他哪能想到会是这样!明明派他去万年县调查丢女案的,怎么倒像是从赈灾区刚回来似得? 程初阳脱去满是灰尘的外袍,紧挨着程老夫人坐在了一旁。 “此事说来话长!孙儿今日回来,一是拜见祖母,二来也是有要事与父亲相商,等商议好,明日还要紧着赶回去。”程初阳见桌上饭菜格外丰盛,肚中顿时响起了擂鼓声。 好在兰麽麽及时给他添了碗筷,紧扒了几口饭菜,这才感觉稍稍换过了些。 程老夫人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顿时心疼的瞪了程府尹一眼! 哪有当爹的这般使唤自己儿子的?怎么狠得下心呦? 程府尹脸上火辣辣的,见他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强忍着众怒与他一同离开了程老夫人院子,到了书房这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今日回来为何没有提前派人传信?”弄得这么措手不及!更主要的,还让他这做父亲的成了恶人!他冤不冤? “我跟严少尹一到万年县,便根据线索分别跟踪了那县丞的侄子以及牙婆好几日。可奇怪的是,他们却像得了风声一般,一连好几日竟什么动作都没有。我的人负责跟踪那县丞的侄子刘二,那人就是个混子,整日不是流连青楼画舫,便是沉迷在赌坊酒楼。我们的人暗中跟踪了好几日,什么线索都没找到银子倒花去不少。就在我回来前,严少尹的行踪不知为何暴露了,竟有杀手在县城追杀他。还好咱们的人里有几个功夫不错的,这才没出大事。严少尹实在无法,于是想了个引蛇出洞的法子,苦于无人能胜任,于是让我回来征求您的意见来了。” 程府尹挑眉,“引蛇出洞?怎么个引法?” 程初阳也不隐瞒,直接道:“找一两个少女为饵,诱他们动手!” 程府尹想了想,“倒也是个法子,就是风险太大。你既然回府,可是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程初阳犹豫了一下,艰难道:“母亲刚送到锦儿身边的那两个丫鬟是甘霖的妹妹,二人都有些身手,寻常打手应该奈何不了她们。再加上咱们的人在暗处跟着,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 “锦儿院里的丫鬟?甘霖的双胞胎妹妹?” “是。” 程府尹沉默了。 第二十一章 人选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两个孩子他是知道的,年龄与锦儿相当。当年就是他见不得他们兄妹受人欺辱这才带回了衙门。如今让两个好好的孩子去作诱饵,他怎么张得开那张嘴? 即便安排的再妥当,都有可能会有疏漏。那其中的风险谁能真的全部预料到呢?万一俩孩子有什么闪失,他作为当年收留她们的人,也于心不忍呐! 程初阳知道他为难,于是试探的问道:“要不儿子去锦儿那边问问,看那两姐妹什么意思。如果不愿参与此事,儿子便作罢,另想他法就是。” 程府尹摇了摇头,“不,不要去问了。那俩孩子毕竟是女儿身,不适合参与这样凶险难测的行动。另想他法吧。” 程初阳见父亲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有些傻眼了。对于专门拐卖女童和少女的团伙,想要引蛇出洞自然是要有少女才行。不用女子,怎么可能引出来?难道用衙门那帮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去引? 想到这里,程初阳的眉头一皱,似乎也是一个法子! 程初阳再次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程府尹,程府尹听了虽觉得不甚靠谱,但时间紧迫,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人选呢?衙门里那帮恐怕不行!” 程初阳被问的一愣,是啊!就算用男子,也要那种长相秀美的才行,衙门那帮胡子拉碴的黑脸汉子没有一个能胜任!严陌辰长得倒还行,就是黑了点,壮了点,个子也有点太高大。他的话,即便穿上女装恐怕也无人敢劫他。那到底用谁呢? 程府尹同样为难的琢磨来琢磨去,想着想着,忽然将目光放在了程初阳的身上。 “阳儿,爹觉得,实在不行,要不就你来吧!” 程初阳第一次听到父亲用这么慈爱的声音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来,顿时吓得一激灵。 “父...父亲,这恐怕不合适吧!儿子长得这么有男人味,即便换上女装也不成的。你想啊,那拐子们专门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儿子堂堂七尺之身,浑身散发的都是阳刚之气。即便穿上女装,恐怕对拐子们而言也少了些诱惑力吧!” 程府尹被他说的动摇了几分,是啊,好歹是自己的儿子,穿上女装去勾搭拐子,说出去也太难听了点! 这可怎么办呢? 两人正愁得抓耳挠腮,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伯,是我,翼儿。” 程府尹一听示意程初阳打开了门。“翼儿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何事?” 程思翼抬了抬胳膊,原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这是侄儿今日给祖母带的点心,是由海外的瓜果做馅料烤制而成的,祖母尝了觉得味道不错,便让我给你和兄长拿了些过来,一同尝尝。” 程思翼说完,便将食盒打开,露出了几块形状样貌十分少见的点心。 程府尹与程初阳各自拿了尝了尝,嗯,滋味是不错。没想到海外之人也有如此出众的手艺。 程初阳对这种甜腻腻的点心倒不是很上心,吃了一块便漱了口。此时他更为在意的是人选的问题。 女子不能用,男子又太刚强缺乏柔弱的气质,实在是太难选了!程初阳愁得直蹙眉,无意间瞥见程思翼低头看书的背影,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 他指着程思翼向程府尹用力使了个眼色,嘴里正吃点心的程府尹会意往程思翼那边一瞧,差点给呛到。 儿子是打算坑翼儿? 嗯!还别说,仔细瞅瞅还真觉得翼儿比衙门那帮人秀气!估计捯饬捯饬能以假乱真! 程思翼随意翻了两眼书页,忽觉身后安静的诡异,猛地转过身来。见那父子二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反常。 “伯父、兄长即便觉着点心好吃,也不用这么谄媚的看着我吧?你们这样,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如果你们实在喜欢这款点心,大不了我下次多带点过来。” 程府尹见侄子理解错了,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情,这才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翼儿过来坐,伯父有一事想让你帮忙。” 程思翼一听原来是这样,听话的坐了下来。“伯父有何事?可是衙门有案子需要人手?” 程府尹一听,内心有几分激动。“是啊,你兄长从万年县回来,遇到了难查的案子十分棘手,回来正与我商议,想调几个人手过去。伯父思来想去,忽然想起你的功夫也不错。所以想听听你的意思,看你愿不愿意帮伯父这个忙,跟你兄长去一趟万年县。” 程思翼一听他竟然也可以帮忙查案,顿时激动的热血沸腾,他等这一天可是好久了!试问,哪个热血男儿不愿做行侠仗义、救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 “伯父,不用说了,侄儿愿意去!” 程府尹同样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你果真愿意去?是真的?” 程思翼真挚无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是啊!好歹侄儿也是堂堂七尺汉子!又有功夫在身,抓几个毛贼不在话下!您就只管吩咐要我做什么就好!” 程府尹一听,顿时指了指程初阳,“这个案子具体任务还是你兄长更清楚一些,你还是让他说给你听吧!” 程初阳见程思翼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不,是上道了,内心有些鄙视。心思这么单纯,出去办案子恐怕会办砸吧? 程思翼见他神情中有些嫌弃,顿时不满的又挺了挺胸膛。自告奋勇道:“兄长,别看小弟年龄小,可我有的是力气,真的!寻常毛贼奈何不了我的!你就明说让我做什么吧!不管干多苦多累的活,我都会坚持不会给你和大伯丢脸的!” 程初阳强忍住笑意,严肃道:“你确定干什么都成?” 程思翼再一次拿出气势拍了拍胸膛,只不过一激动力气使大了,胸脯拍得生疼。他龇牙咧嘴吸了口气,依旧义正言辞道:“男子汉说到做到!” 程初阳见此,稍作犹豫,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嗯,引蛇出洞,这个计策好!”程思翼只觉得此案够刺激够好玩,全然没想更多。 程初阳暗暗瞥了他一眼,故作为难道:“计策是好计策,就是人选比较难找。” 程思翼不懂,“不就引蛇出洞吗?有什么好难的?” 程初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解释,“父亲不同意用女子。担心有风险。” 程思翼更加不懂,“所以呢?” 程初阳对着他笑了笑,“所以,只好选身量偏瘦,长相秀美的年轻男子前来胜任了!” 听他说完这句话,房中突然十分安静。程思翼缓了半天,试图说服自己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可程初阳后来又说了最后一句话,顿时将他热血沸腾的心情浇得哇凉哇凉的! “你说让我扮作女子吸引拐子们?”程思翼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毅力问完的这句话,整个房间都回响着他声音中的不可思议。 “是。”程初阳没有隐瞒,大方承认了。 程思翼这次是真的无语了,站起身想要理论,可瞅着那父子俩严肃地神情,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现在想起自己刚刚都说过的那些浑话,顿时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刮子! 还逞英雄啊?这就是下场!竟然是扮成女子去捉拐子,多么好笑? 他艰难的忍住骂人的冲动,用最后一丝理智对程府尹恭敬的笑道:“伯父,时辰不早了,祖母那边还等着我回去,侄儿先告退了!” 话落,仿佛怕被抓住似得,拉开房门就撒丫子跑了。等程府尹回过神来,那厮早已经跑了个没有影踪。 程思翼跑啊跑,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好不容易进了程老夫人的院子,这才心有余悸的转头瞧了瞧。 还好,兄长没有追上来。 程夫人与程香锦都还陪着程老夫人在屋中说话,见程思翼脸色煞白气喘呼呼的进来,还以为他撞了邪。 程老夫人刚要张口问话,程思翼便委屈的跑过去抱住了程老夫人的大腿,“祖母,兄长欺负人,呜呜呜......” 程老夫人还以为他是故意撒小孩子脾气,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笑骂道:“你个浑猴子,多大了还给祖母玩这种把戏......”程老夫人如此说着,忽然被程香锦拽了拽胳膊,“祖母,堂兄真的哭了!” 第二十二章 想去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老夫人借着烛光仔细瞧了瞧,还真是,十六七的大小伙子了,竟然坐在地上哭的泪水涟涟的。 程夫人见状也变了脸色,如今老二一家都不在长安,只留了一根独苗守着茶庄,说起来也怪可怜的,如果真是自己家那个小畜生欺负了这孩子,她还真不能姑息了。 “翼儿,你告诉伯母,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是你兄长欺负你了?” 程思翼见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委屈巴巴的朝程夫人点了点头。 见他一点头,程夫人顿时气的暗暗咬了咬牙。她是清楚的,两个孩子小的时候,程初阳就经常找借口揍程思翼,没想到如今都长大成人了,还这么没有分寸,做兄长的不知道爱护弟妹,简直是皮痒!此时气头上的程夫人早忘了吃饭时见到儿子一身风尘的样子心疼的模样,只想着等会儿回去怎么狠狠收拾那个小畜生了。 “你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伯母一定给你讨回来!” 程老夫人这时也适当的开了口,“是啊翼儿,你不是去给你伯父和兄长送点心了吗?发生了何事?怎么没把食盒带回来?” 程思翼委屈的看了看程老夫人,心道,这个时候食盒还重要吗?好在大伯母对此事也十分关切,于是又委屈地抹了把泪,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说。 等他说完,本以为程老夫人与程夫人会将那狠心的父子臭骂一顿,不成想几人竟都像商量好了似得面容严肃,房中一时安静的吓人。 “祖母......”程思翼想要程老夫人替他做主,于是可怜兮兮的坐在了程老夫人身边,哀哀戚戚的瞅着她。 没想到程老夫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半晌才语重心长道:“你伯父与兄长这么做,倒也情有可原。” “祖母?连您也不站在孙儿这边了?” 程老夫人安慰的拍拍他的胳膊,“祖母知道你委屈,可祖母也知道,你伯父是不想有更多的女子惨遭拐子拐卖迫害,这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他这么做,原本也无错。” 程夫人刚一听完来龙去脉便想明白了此事的因果,如今被老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意。她的婆母就是这么明事理!真是太感人了! 程香锦听完程思翼的话,心头的悲哀同样久久挥之不去。身为女子,她自小锦衣玉食,有父兄宠着,祖母和母亲护着,从来都不知道挨饿受冻、被人欺辱是什么滋味。可她也明白,那只不过是父母亲人将世间的恶阻拦在外面,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像她这么幸运。刚刚程思翼也说了,如今父兄要查的案子就是一起失踪多起少女的拐卖案,如果真能找到那伙人拐卖少女的窝点以及与县令分赃的证据,说不准就能阻止更多妙龄女子惨遭厄运! 说起来,那也是功德一件! 想到此,程香锦心头微动。她是府尹之女,说起来也有替父兄解忧的责任!这个任务,她想去! 说起来,打定主意也不过这一瞬间的事儿。见程老夫人与程夫人都眉头紧皱,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勇气。 “祖母,母亲,锦儿想替堂兄走这一趟!” “什么?” “你?” 程思翼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像看怪物一般朝她看了过来,一边看,还一边使眼色。那意思程香锦看懂了,是骂她蠢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自告奋勇去那劳什子县里打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程香锦干脆无视他的举动,满含期待的看向了祖母与母亲。 程夫人是满脸的诧异与排斥,意思很明显,她是不同意的。 程老夫人则与之不同,她的面上虽有诧异,同时却也有考量。她是一个经过风浪的女人,因此对孙女提出这个想法只是刚开始一点诧异,随之而来的却是欣慰。她最看重的孙女,自然是不能太懦弱的!有担当,有气魄,将来无论什么情况才能无所畏惧!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站在男人身后的? 不过,就算让她去,也要安排的万无一失才好! “先派人将老大和阳儿叫过来再说。” 兰麽麽得了吩咐,转头出去向小厮交待去了。半盏茶的功夫不到,还在书房焦头烂额的程府尹父子便被叫了过来。 “母亲,有何事急着叫我二人过来?” 程老夫人向二人指了指对面矮凳,“坐下说吧。” 两人依次坐好,程老夫人这才开口。 “翼儿回来已经将你们目前的难处告知与我了,刚才锦儿与你媳妇也听到了,现在房里无外人,一家人说话也就不必避讳什么了。” 程府尹一听顿时看了一眼程思翼,眼神中有些许责备与失望。 “母亲,说起来那都是衙门的事情,由我跟阳儿想办法就好。您老就不要跟着操心了!” “不要我操心?那你们二人可是想到好的办法了?” 程府尹一听,顿时像焉了的茄子,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就别怪我这老母亲多事了!” “母亲,您.....” 程府尹不知说什么好,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他这个府尹当得可真心累啊! “老大你也先别急,刚刚锦儿也说了,她想帮你们走一趟。我也仔细思量了思量,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程府尹一听当即便变了脸,“母亲,这怎么能行?锦儿一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去做诱饵?” 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有什么闪失,要这全家上下如何受的住?他连别人的孩子都不舍得去冒险,又如何能忍心让自己女儿去? 程夫人也急了,抓着老夫人的胳膊哭着恳求,“是啊,母亲,锦儿一个弱女子,什么苦都没吃过,如何能担此重任?还是让相公另想他法吧!况且,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您跟锦儿好不容易来了长安,自然是一家人团团圆圆一同过节的好!” 程老夫人拍了拍程夫人的胳膊,她十分明白他们两口子的担忧,说起来,她也一样担心和不忍。只是她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凶险,太多的黑暗,不是你一直躲着就能解决的。 她的孙女终有一日也是需要自己挺身站起来的!她不能永远庇护在家人身后啊! 程老夫人看了看一直还未说话的程初阳,“阳儿,这事你怎么看?” 程初阳被老夫人这么一问,顿时也有几分为难。一方面,他也是不忍心让自己小妹去涉险的。可另一方面,作为官家儿女,他是希望自己小妹能与其他闺中女儿有些不同的。至少他不希望自己小妹永远如现在这般不经世事。这个世界的恶,远比他见过的还要黑暗! “孙儿以为,让小妹去也不是不可。只是需要仔细筹谋,安排妥当,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程老夫人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程府尹夫妇则满脸责怪的看向了程初阳。 程初阳受不了来自父母的压力,硬着头皮道:“孙儿回来前,衙门捕头甘霖对孙儿讲,他家的两个小妹自幼学了些功夫,所以他向我推荐让他两个妹妹来做诱饵。甘捕头已经没有了父母,身边亲人只有这两个小妹。为了能尽早查案,救出更多深陷水火的被拐少女,一个衙门捕头尚能有此觉悟为民牺牲,难道堂堂府尹大人的儿女就不能吗?” 程府尹听着儿子讲的义正言辞,老脸顿时有些火辣辣的疼!他这是在将他的军啊! 如果他说能,那就意味着同意了女儿做诱饵;如果说不能,那岂不是让子侄妻女都嘲笑他堂堂京兆尹竟连衙门捕头的胸襟与气度都不如?那他还做的什么官? 程府尹黑着脸恨恨咬了咬牙,许久,这才认命般点了点头,“那就依锦儿的意思,由她去吧!” 程香锦一听,顿时过来行了一礼,“女儿谢父亲成全!” 程思翼见程香锦都做出如此牺牲了,不愿被比下去,也硬着头皮道:“也算我一个!我要陪着堂妹一同去!” 程夫人见这全家上下像魔怔了似得,顿时一急,昏了过去。 程初阳在一旁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眼见着程夫人栽倒,顿时伸手扶住了。 第二十三章 进城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府尹夫妇的院子距离老夫人这边有段距离,因天色已晚,程香锦与兰麽麽合力将程夫人暂时安顿在了老夫人的院子。 为了早点计划好具体行动,程府尹连夜领着兄妹三人到了书房。 “既然你二人执意要去万年县,那就各自说说明天以什么身份,什么路线完成此次行动吧。” 程府尹说这话时全程黑着脸,显然对一双儿女今夜合力将他的军还心怀不满。 程香锦假装不知道他的情绪,撑着下巴有些为难。 她提出参与这个案子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要尽自己一份力,早日帮助父兄查到万年县令与拐子之间的联系,将他们绳之于法,以防更多少女陷入这个圈套。可要说如何行动,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程思翼也是,他参与这个案子的初衷与程香锦还不同,他还真没把自己想象成救世主一般,纯粹是怕自己被堂妹一个女儿家比下去,丢了面子而已。至于具体怎么行动,他哪知道? 程初阳怎么说也在万年县呆了好几日,在坐的几位也只有他最清楚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儿子打算兵分两路,我自己一路,锦儿与翼儿一路。” 程府尹听了没有言语,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程初阳会意,继续道:“我打算明日天一亮就出发,先回万年县与严少尹汇合了解目前的情况。锦儿与翼儿可以晚些出门,尽量扮成前去游玩的兄妹,行程可以慢些。等到了万年县只管各处游玩即可,尽量出手阔绰些,早点吸引他们的注意。到了晚上,尽量入住人多规模大的客栈。在万年县的日子,不必寻找我跟严少尹,有什么消息我会暗中派人与你们联络。” 程府尹听完,沉默了一瞬。“锦儿、翼儿,你们二人对此安排有没有不同的想法?” 程香锦摇了摇头,看向了程思翼。程思翼抿唇仔细想了想,道:“侄儿同意兄长兵分两路的想法,只是,我与锦儿都对万年县不熟,而且锦儿没有武功。侄儿担心,万一事突发,我怕一人之力无法护她周全。大伯最好再安排一两个有功夫的人一同保护锦儿才好。” 程府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选谁好呢?锦儿一介女子,如果被拐子抓住,一人也应付不了那种局面。先不说向外帮着传递消息,她连自保都是问题。 程府尹老脸皱到了一块,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两个人,甘家两姐妹! 如果让那两姐妹一同与锦儿与翼儿同行,安全上会更有保障。虽然如此安排对那俩孩子不公平,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所有人都以查案为主吧!大不了,等回来后再好好奖励奖励那两姐妹吧! 主意已定,程府尹再不罗嗦。直言道:“那就安排甘家两姐妹也与你们一路同行吧。她们二人都有功夫,一路上依旧以丫鬟身份照顾锦儿,这样也更容易让拐子放松警惕。” 程初阳想了想,提出了不同意见。“甘家两姐妹是双生子,样貌一致。儿子以为,锦儿身边带一位即可,另一位跟我走,到时我再根据情况随机应变。说不准,会有意外的帮助。” 程府尹见他说的志得意满,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道:“先把那二人叫来询问一下是否愿意前去吧。” 他可是个开明的府尹,绝不会因为那两个孩子是丫鬟,就做出强迫人家帮忙办案的事来!毕竟查案不是人家分内的事。 甘家姐妹不知这么晚被叫去书房会有何事,毕竟那是府尹大人处理事务的地方。再瞅瞅这黑漆漆的四周,顿时心里有几分发毛。程府尹平日里看着挺正直的,应该没有什么不良癖好吧?两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从各自眼中瞧到了几分不安。 甘露知道甘雨胆子小面皮薄,于是默默安慰了自己几句,瞧着前面领路的小厮热络的上前聊了起来。那小厮见漂亮的小姐姐主动与他说话,心中一时激动,就把书房那边的情况告诉了甘露。两姐妹得知府尹叫她二人是与查案有关。不安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 二人很快便跟着小厮来到了书房外,程香锦听到声音,率先给二人打开了门,“进来说话,父亲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两姐妹听她这么一说,本有些不确定的心顿时生出了几分雀跃! 真的可以大展身手了? 程府尹见人到齐了,也不啰嗦,直接道:“这么晚将你二人叫来,是这样......你二人可愿去?” 甘露与甘雨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了喜悦。异口同声道:“奴婢愿意。” “好,既如此,那就按阳儿的安排行动,你们两姐妹自己决定,一人跟随大公子先一步去万年县,一人留下,稍后跟随锦儿、翼儿一路。” 两姐妹对视一眼,甘露率先道:“我愿跟随大公子先行一步。” 程府尹见甘雨也赞同这种安排,果断下了结论,“那就这么决定。夜已深了,你们各自回去休息去吧!切记,甘露甘雨二人,在没有进入拐子内部之前,不可提前暴露武功。” “是!” 回到玉兰院已经接近子时,程香锦与甘露甘雨两姐妹却依旧没有睡意。实在是太兴奋了!虽然只是去协助查案,可三人的心却如同放出笼的小鸟一样,满是期待雀跃!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甘露就简单收拾了个小行囊扮成小厮跟随程初阳利落的出发了。程香锦与甘雨则又睡了两个时辰。直到吃过晌午饭,这才跟着姗姗来迟的程思翼一同出了城。 程思翼在前面骑马带路,程香锦与甘雨则坐着马车走在后面。 给她们赶车的车夫是程府一个护卫,名叫墩子。此人长着一副憨憨傻傻的样貌,再加上名字又土,程香锦还一度以为他就是个车夫而已。直到后来相处久了,程香锦才发现人不可相貌。此人不仅不呆傻,据说还是程府护卫中身手最好的,与甘霖、严陌辰的功夫不相上下。让他参与这个案子也是程府尹在昨晚众人离开后思虑再三才决定的。 毕竟出去的都是自家的孩子,人多一些,就多一份保障。 即便已经尽力保障几人的安全了,可程夫人醒来后得知程香锦已经动身出发了,依然对程府尹大哭大闹了一场。直到老夫人得到消息派兰嬷嬷过来劝慰了许久,程夫人这才认命般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是,从那日起程府尹就被撵去了书房睡。 程府尹自知理亏,任由她打骂了一通,什么话都未说就默默跟着帮他搬运行李的小厮去了书房。 万年县在长安城东边,程香锦几人的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二日晌午赶到了万年县城。 一车一马招招摇摇的进了城。 万年虽只是个小县城,却也是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富庶之地。程香锦从马车帘幕往外看,见县城四处酒楼客栈林立,来往商旅行人络绎不绝。内心顿时有几分惊讶。没想到这里地界虽不大,热闹程度却丝毫不亚于长安! 到了人群众多,道路难行的地方,程香锦干脆下了马车。反正她此行的目的便是钓鱼,早点吸引住人贩子的目光才是正经。 程思翼见状,也将马缰递给了墩子,一行三人真如前来玩耍的游客那般逛逛悠悠在万年县城整整游览了大半日,程香锦看到喜欢的物件就让程思翼买下,程思翼也阔绰,才大半日光景,一行几人就买了大包小包不少物件搁到了马车里。 周围的小商贩们见他们兄妹二人眉目相似、衣着讲究、出手阔绰,行为举止优雅得体,一猜就知道他们是大门户出来游玩的富家兄妹。一时间朝他们兜售货物的热情就更高涨了。 第二十四章 上香被劫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直到傍晚十分,他们二人实在是逛不动了,这才让墩子找了家像模像样的客栈,然后带着满满一马车的货物住了进去。程香锦后来才知道,他们住的这家云来客栈在万年县也是数一数二的。 程思翼一共开了两间房,他与墩子一间,程香锦与甘雨一间。两间房相隔不远,方便互相照应。 他们一进城,程初阳的人便在暗处悄悄跟上了。直到亲眼见着他们进了云来客栈,这才转身回去给程初阳回话。 程香锦几人一连赶了两三日的路,又在万年县城逛了半日,谁都没了说话的力气。他们让伙计将饭菜送到房中,草草吃了些便各自歇下了。 虽说刚来第一日被拐子盯上的可能性不大,可凡事都有万一。除了程香锦与程思翼,墩子与甘雨谁都睡得的不怎么踏实。没办法,谁让他们身上担负着保护主子的责任呢? 好在一夜安稳,客栈里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接下来两三日,穿着光鲜出手阔绰的程思翼几乎领着程香锦走遍了万年城里繁华热闹之地。甚至入夜之后,还只身一人去了几家赌坊和酒肆。为了早点引蛇出洞,他也是拼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两人颜值高、出手阔,几日下来,万年县城大大小小的商贩以及有些势力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这对兄妹的存在。总算没有白费那些银子跟力气! 自从得到王富到京兆衙门状告胡县令的消息,刘二便听从了县丞刘生的建议安分了起来。可自从得知程思翼兄妹二人的存在,许久未动的心终于忍不住有些躁动。 “你们去给我打听打听云来客栈那两兄妹。看他们这几日可有与谁接触。打听完速来告诉我。切记,要悄悄的查,不要被我叔父知道!” “是。” 刘二瞧着手下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 “歇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捞些油水了。不然下次再去燕春楼拿什么见春儿?” 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见他这般言语,脸色有些为难,见他心情不错,于是小心劝阻道:“二爷,县丞大人有令,让您最近不要出手,省的招来麻烦。您今日这般擅自做主,小心县丞得了风声责怪于你啊!” “切!老子做了两三年也没见谁敢找老子麻烦,叔父就是胆子小。总是怕这怕那。老子忍耐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什么上面的人过来查案啊?虚张声势罢了!一群胆小鬼!真以为一个王富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煽动京兆衙门的人前来调查呢?一群白痴!除非那京兆尹实在是吃饱撑的没事干,才会跑到这里多管闲事。可,你觉得可能吗?” 刘二眼中满是不屑。又接连说了几句难听的,这才罢手。 来了一连数日都没有异动,程香锦与甘雨都有些暗暗着急。 好在程思翼沉得住气,依旧我行我素,将一个有钱人家的败家子演示的淋漓尽致。 眼瞅着万年县城已经被他们玩遍了,再也找不到什么合心意的去处。兄妹二人就商议着中秋那日去城外碰碰运气。正好在万年县的城北有个寒山寺,两人就以中秋去寺庙上香祈福为名出了城。 刘二在得知他们兄妹这几日并未与什么可疑的人接触之后,放心大胆的联络了手下人,在不惊动县丞刘生的情况下跟踪程思翼一行出了城。 程初阳的人自从发现刘二有了动作,也分成了两路,各自乔装打扮之后一路跟踪刘二的人,一路化妆成商人跟踪保护程思翼几人。程初阳与甘露便在商旅这一队,不远不近地跟在了程思翼一行的附近。 好在中秋这日出城去寒山寺的行人不算少,因此这两拨人马走在官道上并未引起刘二手下的注意。 程思翼这几日一直留意着周边的动静,今日马车一出城,他就渐渐觉到了不同之处。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身后,确认无误后,唇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蛇终于出动了! 此时,替程香锦赶车的墩子同样察觉出了异样。 距离山脚下只有一两里路的时候,墩子终于憨憨地开了口。 “公子,一会儿上了山可要照顾好咱家姑娘,这山里蛇虫鼠蚁多,别惊吓了姑娘,回去惹夫人生气。” 程思翼则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只管赶好你的车就行了!本公子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会好好关照她的。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 墩子一听,顿时做错事般吓得连连道歉,后来一路果真再也不敢多嘴了。 经过车外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提醒,程香锦瞬间抓住了墩子话里的字眼,蛇虫鼠蚁——蛇!她看了甘雨一眼,甘雨同样听懂了话中之意。两人悄悄交换了个眼神,静等那些人出手。 蛇已出洞!该来的总是要来! 寒山寺距离万年县城不过十几里的路程,马车踢踢踏踏的走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山脚下。从山脚到寺庙还有大约二里左右的山路,这段山路全部是石阶铺成,需要拾级而上,因此只能徒步不能乘车马。程香锦被告知需要下车徒步上山时还佯装不愿走路,闹了好大一通脾气。惹得身后刘二的手下一阵偷笑。 这有钱人家的小娘子就是脾气大,娇气!看一会到了他们手里,她还有没有这等骂人的力气? 既然是引蛇出洞,自然不能真的到寺庙上香。于是走了几步之后,程香锦便佯装怕累,说什么都不往上走了,一个人跑到山路一旁的石头上自己生闷气。甘雨作为丫鬟,见自家姑娘生气了,连忙从马车上拿了水和吃食,过来小心翼翼的安慰。 程思翼见自家小妹这般不听劝阻,一个人怒气冲冲的开始往山上走。只留了一个憨憨傻傻的车夫不远不近的守着程香锦,既不敢上前,又不敢离开太远,那样子别提了,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那边一直盯着他们几人的刘二的手下见机会来了,暗笑不止,直到笑够了,这才互相使了个眼色分别向猎物走去。 其中一人装作路人与墩子套近乎,故意遮挡了他的视线。 墩子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左右抻了抻头,可无论他往哪边动,眼前的人都会立马把他挡住,顿时急的他满头大汗。 “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干嘛老挡俺啊?你挡住俺,俺还怎么保护俺家姑娘呢?” 那混子心中冷笑,面上则十分无辜道:“这位兄弟,你说话可凭良心,我就是过来找你帮个忙,怎么会故意挡你呢?你看不到不要赖别人,要赖就赖你长得矮吧!” 墩子一听顿时来了气,“你这人咋说话呢?你说谁矮?明明俺是俺们村最高大的,你凭什么说俺矮?” 躲在暗处的两人见墩子顺利的被转移了注意力,相视一笑,放心大胆的朝一旁的小肥羊走去,哦,还是两只! 程香锦与甘雨佯装生气来到这边后,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当感觉有人朝这边走来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两人故意低着头假装依然生气一样。 悄悄走过来的两人看着眼前依旧恍然不觉的小肥羊两眼直冒光。啧啧啧,瞧瞧这二人的身段、脸蛋,不愧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与那山野村夫家里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这么水灵的货色,应该能卖不少银子吧? 那二人暗暗咽了口口水,一步步走到了程香锦二人的身后。 甘雨一直假装安慰程香锦,当身后二人的身影映入眼前,顿时惊讶地回过了头。见她发现了动静,一个男子顿时捂住了她的嘴。甘雨在那一刻本能的就想要出手,可出门前府尹大人的话她一直牢记在心,她还不能暴露武功。她用力挣扎了几下,便被那人用绳子利落的绑住了手脚,嘴巴也被一团破布给塞住了。程香锦抬头见到的便是甘雨正被歹人捆绑的样子,她吓坏了,本能的就要逃,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躲得过这些豺狼一般的歹人,一眨眼,她也同样被绑了起来。 为了不惹人耳目方便下山,那二人把瞪着大眼惊恐不安的两人用事先备好的麻袋利落装了起来。 一人一个往肩上一扛,很快下了山。 这两人边下山,还边摇头!唉!任务这么容易就完成了,实在没有成就感! 一直缠着墩子理论的男子见那二人搞定了,再也懒得给墩子一个眼神,切了一声,胡乱找了个理由也下山了。 第二十五章 明白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直装傻充愣的墩子见那个混子走了,恨恨咬了个牙,娘的,等完成任务捉了这帮孙子,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奶奶的!堂堂程府的第一护卫好久没受过这等憋屈了!刚才要不是因为内心深处铁一般的纪律约束着,早就把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解决了! 躲在上面一直注视着下面动静的程思翼如今也走了出来,脸色暗沉地招呼了墩子,两人一起下山弃车骑马往衙门赶去。 说不担心程香锦的安危是假的,可他知道,程初阳领着衙门的人会暗中保护的,同时甘雨在程香锦身边,真要遇到性命之忧,哪怕是暴露了武功她也会第一时间保护程香锦的。如今他的任务便是会会万年县令胡伟。 正如程思翼所想,刘二的人扛着麻袋一下山,守在暗处的程初阳便吩咐手下跟了上去。由于要追踪这帮拐子的同伙,程初阳强忍了一路这才没有出手将人劫下。 程思翼与墩子作为苦主到衙门报官,程初阳的人则在暗处悄悄追踪。很快,不出意外,程初阳的人轻轻松松便跟随那几人来到了城南一个破旧的庄子附近。 与此同时,程思翼与墩子也来到了万年县衙。 那万年县令胡伟一听有人击鼓鸣冤,很快便换了身官服升堂开审。 倒不是他有多为民尽责,而是许久没有银子进账,囊中羞涩。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苦主,万一能遇上个土财主,不就能轻轻松松趁机捞一笔了吗? 程思翼得到通传后,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十分悲戚的上了堂。虽然很不愿意,可为了把戏演足,程思翼不得不如同寻常苦主一样,一到堂上便扑通跪了下来,接着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将事情始末哭诉给了县令大人。 那胡县令听清他说妹妹被劫之后,目光莫名的瞅了一旁的刘生一眼。刘生被他瞅的心下一紧,暗暗把刘二骂了个半死。 胡县令见程思翼穿着打扮不俗,心下留了个心眼。 “你说你兄妹二人是从外县而来?那来自何处如实说来!” “回大人,草民兄妹来自眉县。” “眉县?把路引呈上来。” 程思翼将出门前程府尹帮他们弄好的路引呈给师爷,由师爷呈给了胡县令。 胡县令仔细看了看尚有墨香的路引,稍稍点了点头。嗯,确实是眉县人。 眉县人好啊,只要不是长安来的,处理起来都很得心应手! 胡县令在心底暗暗一笑,抬头便重新整理了表情,换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你刚刚说,你小妹与丫鬟在去寒山寺上香的路上竟被歹人劫走了?” “是的,大人。” “你可看清那伙贼人有几人?是何样貌?” 程思翼懊恼的摇了摇头,“草民当时与小妹起了争执,气怒之下上了山,并未瞧见劫持小妹的究竟几人,是何样貌。” 胡县令故作为难的捋了捋胡须,“你什么都不知,如此可就难办了!” 程思翼见他这么一说,顿时急坏了,声泪俱下道:“草民只有这一个小妹,还请县令大人为草民做主,早日帮草民找回小妹,严惩贼人。如若不然,草民真的无颜回去向父母亲人交代啊大人!” 那胡县令见他一个年轻俊朗的帅气男子竟然说哭就哭,丝毫都不犹豫,心中暗暗猜测,他与他小妹的关系平日里定然特别好。 不知为何,胡县令竟莫名被感动了一把。在堂上的声音也变得和蔼许多。 “你先别急,本令既然受理了你的案子,定然竭尽全力替你找人。不过,由于目前线索有限,此案查起来会有些困难。你的心中也最好有数才好。” 程思翼一听,顿时摇了摇头,“草民恳请大人一定帮忙找回小妹,草民有银子,只要大人能尽力帮草民救人,无论多少银子,草民都愿意出。还请县令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胡县令见他竟然在公堂上公然说出要给银子的话,心中暗喜,面上却顿时黑了脸色。 “无知小儿,休要在堂上胡言乱语!本令作为一方父母官,替百姓伸张正义是本令职责所在,又岂会贪恋你的几两银子?简直是不知所谓!你今日且先退下,待本令查到线索,会第一时间传唤你过来。” 程思翼见县令大人竟这么轻易就打发了他,心里不放心,依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急切恳求,“草民不走,草民要等大人找回小妹才肯走。不然草民就一直跪着,哪都不去。” 那胡县令见他这么固执,心底生厌,面上则依旧一副慈悲。“念你寻妹心切,本官就不追究你扰乱公堂的责任了。这样吧,你暂时先留在衙门,让本县县丞帮你安排个住处先行住下再说。本令等会儿还要安排衙役出去寻人,尔等先行回避吧。” 程思翼见好就收,胡乱擦了擦泪水,千恩万谢的跟随县丞下去了。 县丞刘生将程思翼安顿在县衙后院一间空屋子,“咱们县令大人一贯清廉,因此这院中屋舍也十分简陋。公子暂且在这委屈两日,等衙役们帮你找到小妹就速速离开吧。” 话落,刘生便拱手要走。程思翼看了看又阴又湿只有一张空床铺的屋子,暗暗皱了皱眉。 “刘大人且慢!” 刘生停住脚,恭敬回身,“嗯?公子还有事?” 程思翼佯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刘大人,实不相瞒,小民长这么大还从未住过如此简陋的屋子。” 刘生一听,面色顿时有几分难看,咬牙耐住性子问道:“公子是想换间房?” 程思翼顿时摆了摆手,“不,不不,刘大人误会了。小民只是想让大人帮个忙,找个人给小民采买些生活用具回来,小民愿意自己出银子。”随说着,程思翼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打银票,单张都是五十两的,厚厚的一打,估摸也有几百两。程思翼眼皮都不待哆嗦的直接交到了刘县丞手里。 那县丞拿着银票还有些发愣,程思翼便附耳过去低声道:“大人辛苦,这是五百两银票,除去帮小民采买的花费,其余就当小民孝敬您跟县令大人了!还望二位大人莫要嫌弃,只要早日帮小民救回小妹,小民届时定有重礼相送!” 那县丞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见左右无人,便将银子塞到了衣襟里。“公子是个明白人!你要的东西本官很快就会让人给置办上,还望公子好好呆在衙门里,稍安勿躁,胡县令与本官定会尽快给公子一个交代。” 话说完,再不犹豫,转身离开了。 程思翼微笑着看着人走远,本来含笑的目光渐渐结了层冰霜。 瞧这个县丞老奸巨猾的样子,一看就是惯会做这一套,没少坑害苦主们的银子!那个胡县令别看表面一副慈悲样,内里同样好不到哪去。想必之前的苦主们就是这样被搜刮干净的! 程思翼转身看了看那间又阴又潮的屋子,再次嫌恶的皱了皱眉。里面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他心烦气躁的环视了一下院子四周,见院中槐树下放着一个旧马扎,他干脆拿了那马扎坐在了外面。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中秋团圆日,往年也大都是跟随一帮朋友一起过的。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有酒有肉从没委屈过自己。如今,他再次坐着马扎环视了一下四周,心中惆怅万千! 万万没想到,今年会在这么一个令人作呕的破县衙里过! 第二十六章 刘二讨价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时分,那县丞刘生果然领着人搬着一些日用的东西来了这个院子。见他面色不虞的坐在院中,老脸瞬间堆满了歉意,“让公子久等了,本官派人暂时买来了这些物件,如果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本官会尽量满足你的。” 程思翼往衙役手中瞧了瞧,有被褥、茶具什么的,都是目前急需的。 程思翼点了点头,“麻烦刘大人了,暂时就准备这些吧。反正等县令抓到劫匪救回小妹,本公子也是要离开的,就没必要浪费银子再买其他了。” 那县丞一听,心中暗暗满意。 “既如此,本官就先告辞了!公子请便!” 程思翼在这破院子坐了半日早就不耐烦了,见他买了这么点破烂玩意儿就急着走,立马出声拦住了。 “刘大人且慢,不知外面县令大人命人寻找小妹进展如何了?此时可有小妹的消息了?” 那县丞遗憾的摇了摇头,“据说那伙贼人甚是狡诈,县衙的衙役在城里搜捕了半日,竟一点踪迹都寻不到。此时胡县令正在前面发火呢!” “这样啊,那麻烦刘县丞了。如果外面有了家妹的消息,还望刘县丞早点告知与我。” “那是自然!公子放心好了!” 刘县丞见他再无话说,掩饰住心底的不快,告辞离开了。 自从程思翼进了县衙,墩子就悄悄离开,暗中寻找刘二那伙人的下落去了。整个县衙早就无人记得还有这么个车夫的存在。 程香锦与甘雨自从被人劫走之后,一路被扛着下了山,那滋味程香锦一辈子都忘不了,就差点把五脏六腑给颠碎了。后来好不容易被扔上了马车,这才渐渐感觉活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程香锦终于体会父兄查案的不易了,同时也对那些用同样手法劫走的下落不明的少女们生出了深深的同情。她与那些女子不同,此一时的困境是由父兄一手安排,为引出真相而来,不会让她真出事。可其他那些被拐走的少女们可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也不知这伙贼人将那些女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还留有性命? 依旧被装在麻袋里的程香锦在黑暗中胡乱想着,想的越深,内心的恐惧与寒凉就更甚! 等破了案,但愿那些女子还能完好的回到各自家中,与她们的父母亲人好好团聚! 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程香锦知道,她们距离真相更近了!或许是在黑暗中的时间有些久的缘故,程香锦在马车的晃悠下渐渐睡着了。 她是被一个有些尖锐的女人声音吵醒的,等她睁开眼,身上的麻袋已经被拿走了。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这才发现,此时正身在一间破屋里,让她意外的是,屋中除了她与甘雨,竟然还有一个女子同样被绑在这里。程香锦好奇的看了看那女子,发现她脸上身上有许多泥土和擦伤,想必是被抓时曾经抵死挣扎过,因此造成的。 除了她们三人,屋中再无别人。 程香锦意外的皱了皱眉,不对啊,刚刚确实是被一个妇人的声音吵醒的,怎么现在倒这般安静了。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忽然,有声音仿佛从隔壁传了过来。 “二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以往你往我这边送人,都是按老规矩给的你银子。怎么,现在是嫌给的少了,要狮子大开口重立规矩不成?” 紧接着,一个听起来有些油腔滑调的男子声音传了进来。“哎呀,黄大娘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刘二哪有那个胆子对您立规矩啊?您说是不是?” 那黄大娘子想必是正在气头上,显然是不大相信他的话,用力“哼”了一声。半晌,才继续道:“那二爷今儿个是怎么个意思?妇人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很快,刘二嬉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黄大娘子先坐下说话,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此事确实是我提的急了,没跟您说清楚,这才惹您生这么大的脾气。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前我不是给你送来一个王姓姑娘嘛,后来那姑娘的父亲闹到官府来了,哭着闹着要找女儿。你也知道,我叔父和县令自然不会真的帮他找回女儿。没想到她那父亲竟是个固执的,不知是从哪里得了消息,说是咱们拐卖女子都是胡县令指使的,因此,一怒之下,便将胡县令告到了京兆衙门那里。我叔父得了此消息之后,担心长安那边的衙门会来万年暗中调查,因此严禁我在此期间再次动手。今日,我让手下做的这一票还是瞒着我叔父悄悄做的。黄大娘子,少说咱们两个合作也有两年多了,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无非就是靠这几个银子糊口而已,如果没了这项收入,我刘二就是废人一个了!我刘二今日就是求您,看在咱们合作这么久的份上,能稍微往上抬一抬价格,这样我也有动力继续往你这儿给你送人不是?我向你保证,无论这万年城里风声多紧,我刘二都不会断了与你这边的合作。您就看在最近风险确实有些大的份上,把价格提一提吧。刚刚你也看过人了,我给你送来的可都是个顶个的好货,你弄走一转手,就是我刘二几倍的银子。您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 那黄大娘子显然不买他的账,“二爷对我这一介妇人说这些倒没意思了!咱们二人虽然合作了两年多,但也只是单纯的合作而已,做的就是买卖人口的生意。说白了,就是你弄了人卖给我,我再转手卖出去。你从何处弄得人与我无关,我会将人卖到何处你也不用过问。咱们之间一直就只是一个收人,一个收银子的关系。你与县衙那边有什么关系,说实在的,我黄牙婆还真不在乎!说句不好听的,我在这一行做了少说也有十来年,与你合作不过两年多,若说因为银子多少的关系断了与你的合作,说实话,并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少了一个二爷,我手里还有无数个三爷、五爷、六爷。你和你叔父怕风声紧不敢有所动作,那也只是你们的事。要知道,这一行本就是提着脑袋做事,如果你怕了,完全可以抽身离去,没人会拦你。同样,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没有生意做,因为,这世上不畏惧风险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据我所知,那王富告的本就只是胡县令一人而已,根本影响不到我的生意!” 刘二见这黄牙婆说的如此无情,内心气愤却又不敢显露出来。今日提这银钱之事本就是碰碰运气而已。如果能成,他一次就能比以往多挣三分之一的银子。如若不成,大不了还跟以前一个样罢了!只不过,没想到会被这婆子嫌弃的如此直白罢了,让刘二一直高高在上、洋洋自得的心中顿时感觉颇有不甘!他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谁给了这婆子如此大的底气,竟然连胡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程香锦在这边屋子总算听明白了个大概意思,这难道是贼人内部起内哄了?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隔壁那边总算停止了说话声,很快便有脚步声来了这边门口。 程香锦见甘雨与另外一个女子依然睡得熟,为了不露马脚,她干脆也闭上了眼。 那黄婆子推门进来,见三人没有异样,于是招呼了人将还在睡着的三人重新扛了出去。程香锦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不适愣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等再次听到熟悉的马车声响起,她才纳过闷来,想必那被称为“二爷”的贼人已经将她们卖了,如果没猜错,现在是去黄牙婆老窝的路上了。 就是不知刘二到底谈了多少银子,这么快就将她们三人出手了。 第二十七章 叔侄密谈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此时在回去的路上,刘二全程都黑着一张脸。一旁的狗腿子见他不痛快,嬉笑着宽慰了他好几句,一身戾气这才稍稍缓了缓。本想着一会儿去燕春楼逍遥逍遥散散火气,结果一进家门就见刘生带着人等在他的院中。 他心底咯噔一下,顿时嬉皮笑脸的跑到了刘生跟前,“叔父,这个时候您怎么过来了?可是对小侄有什么吩咐?” 刘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皮一抬,轻声问:“你这是去哪了?叔父在你这院中少说也等了两刻钟了。对了,你的管家告诉我,说你去会友了。我怎么不知除了赌场妓院之外,你竟然还有友人?叔父可从未听你提起过啊?” 刘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叔父不要听我那管家胡说,你也知道,我哪有什么友人啊?都是一帮狐朋狗友而已,本来说好了一起去喝酒,结果小侄找上他们,他们都去了赌场。小侄见没酒喝,就一个人先一步回来了。嘿嘿,就是这样!小侄是真不知您今天会过来,要是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不会出去找那帮混不吝一同去吃酒了。” “哦,你原来去吃酒了!”那刘生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强忍着满腔的火气,眼睛都快憋红了。 刘二一见他面色不对,立马哆哆嗦嗦的讨好道:“叔、叔父,您找小侄所为何事?小侄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办,您可别这个样子吓小侄,小侄胆子小,您是知道的。” 见他到现在还在撒谎,不肯说实话,刘生压抑了半天的火气顿时发泄了出来。 “啪”的一声,刘二在原地晃了几晃,只觉头顶冒光,左边脸蛋火辣辣的疼。不用想,这一巴掌下去,左边的脸肯定已经打肿了。 刘二捂着额头缓了半天神,仍不相信今日做的事已被他知道了。 “叔父为何打我?” “到现在你还装糊涂?你个喂不熟的小畜生,竟给老子玩起花花肠子了!不妨告诉你,老子不光知道你去了哪,还知道你干嘛去了。而且不止我知道,县令那边同样也知道了。你以为,只要自作聪明的不告诉我,你就有命独吞那份钱?糊涂!” 刘二一听,顿时懵了。原来他们真的知道了?不应该啊?明明自己已经够小心了。难道有人监督自己?想到此处顿时后知后觉的跪了下来。 “叔父,侄儿知错了。请叔父救我!” 刘生见恐吓有了作用,面色缓了缓。 “说,今天这一票私自卖了多少钱?你只要老老实实回话,一会儿回了县衙,我可以在县令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县令收拾吧!” 刘二一听是真的怕了,那个胡县令,瞧着一副慈眉善目,其实最是个心肠毒辣的。 他忍着心中的不甘,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递了出去。 刘生满意的接过,着眼一看,三百两。 他不信的抖了抖手中银票,“就这些?” 刘二哭丧着脸认命般点了点头,“是。手下一共弄了三个人,模样都上乘,其中一个就是卖到青楼做花魁都绰绰有余。侄儿本想着这么好的货色交到黄婆子那里,兴许能给个好价钱。谁知那婆子是个油盐不进的,好话歹话都说了,最后也只给了这些。叔父如果不相信,等黄婆子回来,你把她叫来一问便知。” 刘生对那黄婆子的脾性也知道一些,刘二说的倒也符合那婆子一贯的做派。刘二瞅着他慢条斯理的将那三张银票叠整齐最后全部装进了自己衣兜,眼泪顿时刷的流了出来。 这一趟算是打水漂了! 刘生毫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劝说道:“你也别怪叔父心狠。今日这件事本就是你的错。一会儿叔父就是将这银票交给县令,恐怕他对你也会心生不满。不过你放心,叔父一定会帮你在他面前美言几句,日后有了好的差事,自然不会少了你那份。” 刘二的内心早已麻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 见刘生要走,刘二跪着挪到了刘生面前,一手抓住刘生的裤腿,不甘的问道:“叔父,侄儿想知道一件事,还望叔父如实相告。” 刘生见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有一丝心软,说到底,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 刘生眼神复杂的低头看了看他,终于问道:“何事?” “侄儿只想弄清楚,这两年来,经侄儿的手卖掉的银子,除了给你我的那份,其余都是胡县令自己独吞了吗?” 待他话说完,刘生已经隐隐从他的眼中瞧出了一丝恨意。为了避免刘二因为猜忌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刘生决定透露几分实情。 “你不要自己胡乱猜疑,叔父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是。胡县令也与你我一样,只得了一部分而已。其余的都交给了上面。” 刘二一听“上面”这两字,唯一想到的就是京兆衙门。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对来。 “上面?呵呵,叔父不要骗我了。自从王富到京兆衙门报案,胡县令都不允许小侄随便动手了。如果真的将银子交给了那京兆尹,胡县令怎么会这么紧张。” 刘生本不想对他说太清楚。可瞅着他这副浑样,还真怕不说明白再干出让他所料不及的事来。刘生谨慎的屏退院中的手下,这才让他站起来,隐晦的开解道:“看着你平日也有几分激灵,怎么一到关键你又不开窍了?既然胡县令如此紧张京兆衙门,那不就是说,上面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京兆尹?区区一个万年的县令而已,在咱们万年县寻常百姓眼里是个大官,可一与长安城中满朝文武相比,那还不就是一个蝼蚁?长安城里随随便便一个官员跳出来都是可以随意拿捏的。” 刘生说的情真意切,刘二这次倒乖乖信了。 “既然那人不是京兆尹,那叔父可知到底是谁?” 刘生摇摇头。 “打听太清楚,对你我也没有半分好处。总之,你只要知道,那位绝对是咱们这等小民不敢置喙的就是。平日你如何胡闹,叔父都会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你,但是这件事,你要彻底烂在心里。” “侄儿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战况不乐观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刘生见他果然被镇住了几分,再次苦口婆心的提醒:“既然胡县令已经明令禁止你再有动作,那接下来几日你就乖乖待在府中哪都别去。想吃酒也可以,让你下面那些人帮你买回家中,想如何吃还不都是随你的意?只要不去惹是生非,胡县令也不是吃饱闲的,每日非得关注你做了何事。” 刘二一听暗暗撇了撇嘴,“侄儿记住了。” 见他果然听进去了,刘生这才叹了口气,带着银票回了衙门。 程初阳与甘露一直守在城南这处破庄子附近,见刘二回了城,刚要派人到庄子里查看了一番,便看见从里面出来了两辆马车。两车前后各有十来个打手护着,程初阳打眼一瞧,很快就认出了那两辆车是刚进去不久的黄牙婆的。 或许是急于赶路,两个车夫都十分卖力甩着马鞭,愣是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把马车赶得飞快。 程初阳见那两辆马车与刘二出来所走的方向明显不是一路,心思一动,带人悄悄跟了上去。 墩子从衙门出来找到这边时,庄子里面早已空空如也。见门前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像是刚离开不久留下的,立即上马顺着车辙了上去。 程初阳等人一直在道路两边的树丛里不远不近得跟着前面的两辆马车,沿途路过了十几个村庄和城镇,眼瞅着天色将暗,两辆马车依然没有停下来歇脚的意思。 他看着马车所走的方向越来越荒凉,大有一去不回头离开万年县的意思。紧绷的脸色逐也越发变的阴沉。 他翻开地图仔细瞧了瞧如今的位置,果然不出所料。黄婆子的马车再往前面走个几十里便会进扶风的地界。 难道,这黄婆子在扶风还有的老窝? 还真说不准。毕竟这个黄婆子吃这碗饭已经多年,为了保险起见,还真保不齐在扶风有她的地盘。不然,实在想不出她舍近求远到底是为何意。 不行,他不能等了!他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妹子冒那么大的风险。在万年这边好歹还有严陌辰可以支援,真到了扶风,就凭他带领的这几个衙役,还真怕不是黄婆子的对手。 反正这个刘二劫人是事实,与牙婆勾结也是板上钉钉的事。等程思翼与严陌辰那边再查到些关于胡县令有关的线索,京兆衙门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秉公办理了。 主意已定,程初阳便不再犹豫,趁着天色逐渐昏暗便带人直接追了上去。 “衙门查案!速速停车!” 护送马车的打手头子听见动静立即回身看了看状况,见为首的只是一介白面书生,并无衙差,眼中顿时有了几分不屑。 冒充衙役最起码也要弄几身官服穿穿吧?就这么几个瘦不拉几跟书生没两样的弱鸡们,也值得让他们耽搁赶路? “就你们也敢冒充衙门的人?”为首的汉子说起话来粗声粗气,满脸横肉的脸上眉头微蹙,表露出内心的不屑与嘲讽。 程初阳冷峻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对手下人一挥手,顿时以甘霖为首的几名衙役围了上去。 “是不是冒充的,试试就知道!”冷冽的声音在这仲秋之夜四散开来,连周围的风似乎都凉了几分。 那领头汉子见他挺嘴硬,皮笑肉不笑的冲四周“哼”了一声。 光有气势顶什么用?一会儿谁强谁弱拉出来遛遛就清楚了! 黝黑的手臂一挥,“兄弟几个,有谁愿意露两手给他们瞧瞧?” 话音一落,顿时从队伍里走出两个膀大腰圆的魁梧汉子。 黄牙婆在马车里听到动静,掀开帘子一角往外探了探头,见程初阳几人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低声吩咐了车夫一句,赶车的车夫得了吩咐立即扬鞭打马,在马儿嘶鸣声中眨眼便将马车赶了出去。 除了留下来与程初阳几人对战的三名大汉,剩余的十来个汉子全都四散在两辆马车的周围,小跑着跟着马车离开了。 黄牙婆做这一行少说已有十几载,以往也遇到过大大小小的凶险,不过因为有贵人相助,全都化险为夷相安无事了。今夜却不知怎么,坐在马车里总有些心神不宁的。 若不是看着今日的三个货色都是上乘,她也不会如此仓促的舍近求远连夜赶路去扶风。要知道,扶风那边有几个大户,最近要人要的紧。若将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送过去,还没有这一夜的辛苦费吗? 只要尽快赶到扶风,这一趟就值了! 黄牙婆隔着帘子看这满天的月色,悄悄露出了志得意满势在必得的微笑。 程初阳见马车走了只留下三个汉子应付他们,顿时感觉到一阵侮辱!见他眼神一凛,以甘霖为首的衙役顿时执剑向那三个大汉攻去。 不让他们见识见识京兆衙门顶级捕快的厉害,这辈子都没脸再来万年县了! 甘霖几人出手迅速,动作利落,相比较那三个大汉就显得笨拙一些。笨是笨了些,可抵不过人家有力气、抗揍。 甘霖一上去就展示了自己无敌的轻功,在三个大汉头顶盘旋了两圈,趁着底下三人发晕,立即侧身给他们来了个连环踢,每人后背至少踹了五六脚。本以为他们会受不住跌倒,没想到他的腿却仿佛踢在了钢板上,那三个被踢的没啥事,反倒把自己的双腿震得生疼。 其余几人的处境也与甘霖差不多,本想用双腿夹住那大汉的头扭断他的脖子,没想到双脚却被一双蒲扇般地黑手给钳制住了,想脱身都脱不开,反倒是被那大汉轻轻一提,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被甩飞了出去。好在他们身体灵活,接触地面之前稳住了腿,不然早就不知破了几次相了。 程初阳一直坐在马上观战,并没冲上去。本以为,对付那三个莽夫甘霖几个就够了,他一介文人查案跑腿还行,打架还是绕开些比较好。 可越看这场面就越是发现这次行动并没有想象的那般乐观。本就紧绷的俊脸越发难看了些。 第二十九章 自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三个大汉虽算不上厉害,却成功的拖住了他们几人。瞅瞅马车跑远的方向,程初阳的心油煎般难熬。 女扮男装的甘雨在一旁看着兄长想要制服那大汉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同样震撼无比。她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刚刚还斜在树梢的圆月此时已经静悄悄的悬在了众人头顶。圣洁的月光下隐隐透着清冷。 今日是中秋了!如果不是为了查案,此时她与甘雨应该陪着姑娘在府里嬉戏笑闹,一同赏月吧? 想想刚刚疾驰而去的马车,甘露眼中透出几分担忧。如果今夜无法追上那辆马车,自家姑娘跟甘雨二人的安危可就堪忧了。 此时的她多想策马追上前面的马车,可是只她与程初阳之力根本对付不了马车两边跟着的十多个大汉。 如此想着,心中越发焦急无比。 “公子,我要上去帮兄长的忙。” 月光下中她神情十分刚毅,程初阳看着他这张脸突然感觉有些自惭形秽。早知道学功夫这么有用,小时候也该拜个师傅好好练练的。如今遇到困境,竟还不如一介女子了! 他默默压下心底的愧疚,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毫不知情的程香锦却在马车上焦急的很。 她这一路本就醒着,刚刚突然听到程初阳的声音立即打起了精神,看来兄长来救她们了。可是躺在另一侧的甘雨与另外一个女子不知是何原因竟然一直睡着,她晃动了一下被绑的紧紧的手腕,在窄小的马车空间里渐渐急出了一鼻头的汗。 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巴塞着布团。想要把甘雨叫醒都如此艰难! 程香锦的手在背后挣脱了好久,始终都无法将手挣脱出来,反倒是额头上的汗如淋过雨般流了满脸。 她已经尽力了!靠着车壁缓了几口气,这才重新打起了精神。 当务之急应该先把甘雨弄醒。好歹她有些功夫傍身,说不定此时就能帮几人脱险。 好在双腿还可以屈伸,于是她用尽力气,对着甘雨的屁股就用力踹了上去。 或许真是她踹的狠了,刚踹了两下,甘雨便轻哼一声悠悠转醒过来。 甘雨茫然的睁开眼,见程香锦头发凌乱、满脸通红,嘴里塞着布团正急吼吼的看着她,吓了一跳。缓了半天神,这才想起她们为了引诱拐子,已经被劫持了。只不过不知是何原因,头疼的厉害。 另外一名女子也被程香锦用同样的办法在此时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本能的就想坐起身,却因手脚被绑使不上力,重新躺了回去。她迷茫的看了看周身的环境,待看清同样被绑的程香锦二人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可惜她此时头脑昏沉的厉害,又被堵住了嘴巴,无法询问外面如今是何状况。 程香锦趁着马车晃动,在帘幕的缝隙向外瞄了一眼,原来在她用力踹醒甘雨二人的时候,马车又已经飞快的跑出了好远。耳边除了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和渐行渐远的打斗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看来兄长他们是被拖住了。 光听外面的风声就知道所坐的马车跑的有多快,等人来救估计还要等许久。想要顺利脱身还是要自己先想办法解开身上的绳索才可以。 程香锦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仔细瞧了瞧她们三人所在的角度,奋力的将屁股挪向了甘雨身后。甘雨不明所以的扭头看她,见她费力的用手碰了碰自己被捆绑的双手,顿时明白了程香锦的意思。她是想让彼此的手挨到一起互相解开绳索。 甘雨明白之后,对她虚弱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用那么麻烦。程香锦诧异的看着她。只见她费力的将身体坐正,然后向后绷紧双肩,双手在背后费力的弄了几下,就在程香锦诧异的目光中,她的双手顺利的在绳索间挣脱了出来。只是,本来白皙细嫩的手腕早被麻绳捆的红肿青紫。 甘雨顾不上双手的不适,很快就把程香锦与另外一个女子身上的布团绳索全部解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身体虚弱无力,甘雨的头上不一会功夫就渗满了细密的汗。程香锦见甘雨忙了半天,竟还没顾上把她自己的布团取出,连忙心疼的伸手帮了她一把,并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把额头的汗擦了擦。旁边那个女子显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不顾胳膊的不适,不声不响的帮甘雨把腿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在甘雨的帮助下,三人齐心合力终于都得了解放。 只是如今还顾不上考虑身在何处,从全身上下传来的各种不适已经让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疼的龇牙咧嘴难受的紧了。 她们靠着车厢好好揉了揉各自的手腕脚腕腮帮子,虚弱的倚靠着彼此轻轻喘气。 嘴里没了布团,感觉车里的空气都顺畅了许多。 缓了好一阵子,趁着外边马蹄声声,那个陌生女子低声对她二人道了谢。 程香锦轻轻摇了摇头,借着月色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已! 只不过她和甘雨是主动进的这个局,而这个女子竟恰巧赶到了一起而已。 说起来,这个女子也是幸运的! 三人全部得了自由,接下来就要寻找时机逃出马车了。 程香锦将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很小的缝隙,仔细瞧了瞧前后,这才在皎洁的月色下注意到马车周围跟着的数名魁梧汉子。 只瞄了两眼,她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 怪不得兄长几人到现在还没追上来。是她想当然了!作为拐卖人口多年的牙婆,行走江湖怎么可能少的了打手?同样,作为她的打手,定然不是轻易就能被制服的! 她紧抿着唇看了看同样面色不虞的甘雨与另外一个女子,微微叹了口气。如今这种情况下,光凭她们三人的一己之力想要逃出去恐怕是痴人说梦,肯定无望了! 也不知兄长那边到底如何了!今夜能不能脱身全都指望他们了! 第三十章 灰衣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此时,正被念叨的程初阳看着地上刚被制服的三个大汉,眼中仿佛酝酿着一盆火。 都是这三头大黑熊,害得他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若不是丢女案需要更多的线索,他真想在此地就地结果了他们! 他算是明白了,若不是这些个打手的保护,就凭那黄牙婆害了那么多无辜少女,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活了这么多年? 他们都是帮凶! 压制住心头杀人的冲动,转头向几名衙役吩咐道:“把他们扔到马背上,带给回长安。记住,千万别让他们自杀,留活的。等到了长安,交给律法处置!” “是,公子!” 三名衙役带着人打马离开,程初阳与甘霖、甘露以及后赶来的墩子几人连忙上马往前追去。由于道路弯曲且两旁多有树林、田地,此时的他们早已看不到那两辆马车的踪迹。 甘霖瞅着打马在前的墩子,越发觉得月光下他的背影高大了几分。刚刚要不是墩子及时赶来,现在他们几人恐怕还不能顺利制服那三人。 想想还真是汗颜! 堂堂京兆衙门的捕头和四五个顶级捕快竟然几人合力都不能干掉三个愚笨不堪的大块头,说出去谁信呢?可今夜此事就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输给了墩子,一个其貌不扬甚至瞧上去有些土的府中护卫!今夜要不是他的出现,他们几人的老脸就要丢尽了! 可以说,是墩子捡回了他们几人的脸面! 墩子这么能干,回了衙门后要不要向府尹大人提议,也将他调到衙门出来查案? 这么好的身手留在府里当护卫岂不是白瞎了? 甘捕头这些年第一次受到这种挫败,内心有些错乱,趁着皎洁的月色不由的便想远了。 程初阳则没空想那么多。刚刚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此时再追都不知道今夜还能不能顺利追上?他可不能让自己的亲妹子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被卖掉啊! 似乎懂得他内心的焦灼与压力,身下的白马很有默契地在月夜里四蹄狂奔,远远望去,仿佛一匹马王高傲的引领着自己的家族,不知疲惫。 程初阳不知道的是,本来已经远离他们二十多里路的两辆马车,此时却意外的停了下来。护在马车四周的打手们也因突发的状况,已有一半涌到了头车的前面。 程香锦三人此时就在前面这辆马车里。随着马车骤停,她也因为强烈的晃动很荣幸的在掀开的缝隙中看到了前面的状况。 她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头驴。 确切的说,是有一头通体棕色的驴横在了路中央。而一边靠驴而立的是一个头带斗笠、胸前抱剑的年轻男子。 此人身穿灰白衣衫,脚蹬黑色布鞋。硕大的斗笠遮盖了大半张脸,隔着月色瞧上去隐隐有几分冷漠神秘。 程香锦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身灰白衣衫,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同样爱穿灰白衣服的人,白苏。 只是眼前这个人与此前所见过的白苏气质又大不相同。 之前两次见面,白苏都是彬彬有礼、谦和客套的,而眼前之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冰冷神秘。 她想,她一定是太想有人来救自己,出现幻觉了。 至于为何想到的首先是白苏,大约就是因为不久之前此人曾仗义帮助过醉香楼吧! 就在程香锦胡思乱想时,车中那位陌生女子脸上隐隐出现了一丝欣喜。很显然,她识得眼前人! 车内几人各怀心思,车外的气氛却已至冰点,一触即发! “哪里来的不要命的?识相的就赶快牵着你的驴闪开,不要妨碍爷爷赶路!” 一个络腮胡子站在前面,下巴微扬,显然是被这一人一驴气坏了。语气带着几分急躁。 他就纳了闷了,今天车上的三个姑娘也不像什么有大来头的人啊,怎么先是甩掉了一波假衙役不算,现在又冒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难道是因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那年轻男子丝毫不为所动,放言道:“让开可以,先把车里的姑娘放了,我可以留你们一条小命!” 络腮胡子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呦呵,好大的口气!兄弟们,你们听清他刚刚说啥了没?他说让咱们放人,不然就取咱们的小命!真是笑话!爷爷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爷爷先奉劝你一句,识相的赶快牵着你的驴滚蛋!不然,休怪爷爷们不客气!” “我倒想知道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灰衣人依旧不为所动,心平气和的捋了捋驴耳朵。那毛驴被他这么一摸,顿时不满的摇晃了一下驴脑袋。灰衣人见此,讪讪地收了手。 心下还纳闷呢,不就摸了摸你的驴耳朵,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还不乐意了!你这驴,太小气! 那络腮胡子没想到他这么嘴硬,被他气的一滞,“好,既然你这么不自量力,那爷爷不妨就告诉你。等会儿爷爷们先杀了你,然后再把你的驴开膛破肚,最后再往这大锅里一煮,啧啧啧!就当是犒劳爷爷们一路辛苦了!” 灰衣人听完还没什么反应,那头毛驴倒听懂了似得,“额哈、额哈”的叫唤了起来,一边不安地叫唤,驴蹄还一边往后倒退。 灰衣男子见状连忙安抚的拍了拍驴背,“没事,没事,他们说着玩呢!有我保护你,没人会吃你的!放心吧啊!” 黄牙婆听着外面啼笑皆非的对话,心中升起不满,隔着帘子对那络腮胡子低喝了一声,“不要废话,麻利解决了,赶快赶路!” 络腮胡子本还想嘲笑几句,被黄牙婆一训斥,立马收起了不屑,长臂一挥,冷声道:“兄弟们,上!既然此人非要上赶着逞英雄,那咱们今夜就成全了他!” 十几个大汉得令瞬间将灰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所有人都又累又饿。早点将这挡在路上的绊脚石除掉,也好早点完成任务回家睡觉。要是回家之前还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驴肉,那就更美了! 第三十一章 师弟白苏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眨眼之间,打斗声再一次响彻郊野。只不过这次与程初阳他们那次不同,刚冲上去的数名大汉还未靠近灰衣人的身体,眼前一黑便莫名其妙倒在了地上。更离谱的是,灰衣人的剑依旧被握在手中,尚未出窍鞘。 那络腮胡子一看,顿时急了! 娘的,半夜撞鬼了?咋看起来这么邪乎?他还真就不信邪了!只见他粗鲁的将外衫一脱,魁梧的身躯一纵同样跃进了战斗圈里。 那灰衣人这一次没有给他们更多的发挥空间,只见他张开双臂往后迅速一退,那些莽汉便扑了个空,随后,他再次飞身跃起,剑鞘瞬间在空中划起一道长长的弧度。紧接着,便又有四五个汉子扑通扑通倒地不起。 那络腮胡子被眼前所见惊呆了,他目光追随着那袭灰衣,直到所有打手都被撂倒,他才悠悠转过了头。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 他的手依然指向灰衣人的方向,话未说完,身体一软同样倒在了地上。 灰衣人上前踢了踢他的腿,确认他确实不省人事了,这才面不改色冷冷道:“就你,也配知道爷爷身份?” 那黄牙婆作威作福惯了,何时见过如此场面,眼见着自己人都被这魔头撂倒了,自己这才后怕起来。她不知地上那些人是生是死,所以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怪不得今日一路都心神不宁呢,原来是有个魔头等在这里。真是流年不利啊! 她龟缩着身子窝在马车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似乎是不知道还有黄牙婆这个人的存在,见所有汉子都撂倒了,那灰衣人便掀开斗笠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程香锦被刚才的情形吓得够呛,可待看清那张脸,瞬间忘记了害怕。 真是白苏? “师姐,为救你我跟阿忠可是整整跑了几十里的山路,都快累死了。尤其是阿忠,今天更是出力不少。你还不赶快下来安抚安抚它。不然,等那华老头知道为救你阿忠竟然差点被人吃掉,又要哭天喊地的与我算账了。” 这话说完,那头名叫阿忠的驴就仿佛像在哭诉一般,十分配合的“额哈、额哈”叫了起来,如此深夜,突兀的驴叫声如恶鬼哭嚎般传出去老远,吓得躲在林间的鸟儿全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马车里的程香锦却更加疑惑了。 那斗笠下的脸明明像是白苏,可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了。看来,还是见他太少的缘故。 甘雨被那神经质的驴给惊呆了,长这么大,还真是在今夜开眼了!也不知这驴是被谁调教(惯)成这样的? 瞧着外面一人一驴一唱一和的起劲,程香锦旁边那个女子才忍着全身的不适费力站起了身。 “你还好意思说呢,竟然这么晚才找上来,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你的追踪术不会全都喂了阿忠吧?你瞧瞧,腿都快被这帮浑人勒折了,幸好遇上两个好心的姑娘相助。” 阿忠听了不高兴的摇了摇脑袋,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驴怎么了?驴怎么了?驴也是有性格有追求的,谁像你们人类什么都吃,驴可高贵着呢!追踪术什么的是什么玩意?谁爱吃谁吃去,不要侮辱驴! 驴急了也是有脾气的!哼! 灰衣人被她数落也不生气,反倒转身安慰起阿忠来。 “哦,阿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师姐说着玩呢,绝对没有侮辱你、歧视你的意思!大家稀罕你还来不及呢,是吧!呵呵,你放心,你绝对是驴里面最高贵、最与众不同的!其他的驴绝对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那驴听了这贴心窝子的话,果然不一会儿就消停了下来。 程香锦与甘雨被这不走寻常路的一人一驴雷得外焦里嫩! 果然,傲娇的驴就是这么被调教(宠)出来的! 忍冬本来还有些许不满,见到这啼笑皆非的场景,顿时被外面这俩活宝气笑了。 她对一旁早已惊呆了的程香锦与甘雨道:“二位姑娘见笑了,我叫忍冬,外面这个楞头小子是我师弟白苏,他脑子没有病,就是欠抽!不过今夜确实是来救咱们的。二位不要见怪,也与我一同下车吧!” 见她这么说,程香锦更加确定这就是白苏无疑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功夫,而且还有个师姐而已。 若不是刚刚在马车里面亲所见,她怎么都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一个年轻医者竟然单枪匹马转眼间就撂倒了这么多大汉!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啊!本以为人家是块青铜,没想到竟是王者! 就是性情与之前所见大相径庭,或许是由于面对师姐的缘故吧!不过也说得通,这就是人的本性!在亲人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做自己。 再者说了,人家都已经这么强了,性情多变些似乎也可以理解!毕竟,高手都是寂寞的嘛! 不过转瞬的功夫,程香锦已经接受了白苏是医圣里面武功最强的这个事实了! 忍冬率先下了车,紧接着程香锦与甘雨也不客气的下了马车。 白苏见她们三人根本没受什么伤,纯粹是坐马车太久腿麻了而已,松了口气。 “看起来你也没怎么样嘛,哪有你说的那么惨?倒是没想到你运气不错,竟然被劫都能遇上搭伴的。” 忍冬见他不仅没有歉意,还酸溜溜的嘲笑,顿时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运气不错?要不是你笨的到现在才找过来,姑奶奶我能受这么多苦吗?都赖你!” 白苏似乎早有防备,见她弯腰捡石头的时候早有先见之明的利落躲开了。 “诶,别急眼嘛!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姐连人贩子都遇上了,说明以后定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是好事,好事啊!” “好你个大头鬼!有本事你也被人贩子捉一次!站着说话不腰疼,回去再跟你算账!” 白苏顿时有些委屈,“我倒想让他们劫啊,可他们也得有那么大的本事才行啊!” 忍冬无语,要不是念着身边有两个姑娘在,真想脱了鞋甩个鞋拔子在他脸上!他这张脸上上下下只写着俩字,欠揍! 第三十二章 程家小妹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与甘雨二人在见识了一人一驴唱双簧后,再见到这种姐姐教训弟弟的戏码简直都无感了。 只当之前在长安见过的那个高雅出尘的医圣从未出现过得了! 白苏笑闹够了,看了眼天色,顿时收了玩笑的心思。 “既然你已经无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今天为找你已经耽误了一天的功夫,明天一大早还要进山找药草。不能再耽误了。我把阿忠留给你,你下次若是再遇到什么危险,直接骑着阿忠逃跑就是了!不要再给我留什么乱七八糟的求救信号了,很烦人的!” 话落,果真转身欲往山林那边。 忍冬见他这就要走,连忙叫住了,“诶,先别走。我还有事要你帮忙。” 白苏疑惑的转过身,用十分欠扁的语气询问道:“你不会想让我送你回寒山寺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别想了!我不送你!要送就让阿忠送,阿忠哪里都能找到。” 忍冬被他这个样子气的暗暗咬牙,“谁稀罕让你送!别想美事了。” 白苏闻言神情一松,“那你想要干嘛?我可不要留下来陪你看月亮!” “想陪姑奶奶看月亮的多了去了,排也排不到你!想什么美事呢!” 白苏有些不耐烦了,“那你快说到底什么事啊?罗哩罗嗦的,再耽误下去,天都快亮了。” 忍冬似乎早就习惯他这副欠揍的脾气了,深深呼了口气,这才指着后面那辆马车道:“里面还坐着罪魁祸首呢,你不解决了,我们三人能安全吗?” 白苏眉头一皱,脸上全是不满,“一个老太婆还需要我出手?” 缩在马车里大气不敢出的黄牙婆顿时气的脸一哆嗦,他说的老太婆难道是指她? 岂有此理!太气人了!他那双眼估计也就只配看头驴了! 换做往常,早下去跟人拼命了,如今却是不敢了。还是消停点,保命要紧。 忍冬出人意料的没有争辩,“这个老太婆可不是一般人,是差点把姑奶奶卖掉的人。你不来,难道让我自己来吗?” 白苏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个师姐永远这么有理!他还能说什么?听从吩咐就对了! 他暗沉着脸无声走到了后面这辆马车旁,听着里面有些动静,便倚靠着车壁随意敲了两下。 “嘿,老太婆!听着,你若自己下来,本少侠就留你一条老命。不然的话,本少侠可没那么好脾气!” 那黄牙婆本以为能躲过一劫,却没想到他又过来了。汗如雨下的躲在角落天人交战了很久,终于掀开帘子自己慢慢挪了出来。不管怎样,还是那句话,保命要紧! 她哆哆嗦嗦挪到车沿上,瞅见白苏手中握着的剑,吓得一骨碌就掉到了马车下面。那一下摔得不轻,黄牙婆顿时哎呀哎呀的叫唤了起来。一边叫唤,一边不忘抓住白苏的裤腿求饶, “少侠,老妇知错了,你大人大量,就饶老妇人一命吧!求你了少侠!” 白苏顿时咧开嘴对她露出了个迷人的微笑,黄牙婆被他这一笑差点晃花了眼,下一瞬,只觉的脖颈一疼,身体顿时被抽空了力气软软趴在了地上。 见人倒地,白苏这才嫌弃的拍了拍裤腿,眼中满是嫌弃。 “废话这么多!” 忍冬知道他从不杀生,更不会杀人,所以对他的力道十分清楚,那黄牙婆没有死。只是地上这帮大汉就不清楚了。 “你没把这帮人弄死吧?” 白苏不懂她为何说出这么蠢得话来,满脸嫌弃道:“救你而已,犯得着杀人吗?” 见忍冬又要炸毛,立马认怂的跳到了一旁,“放心,这边几个只是被我的药粉迷晕了而已!后面那几个是被剑柄拍晕的,全都没有性命之忧。” 见忍冬没有说话,这才讨好的笑了笑,“师姐,你现在没有别的吩咐了吧?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忍冬刚要点头,忽然看见一旁站着的程香锦二人,心思一转,凉凉道:“着什么急啊?没见这还有两个姑娘不能回家吗?这深更半夜的多不安全,反正也晚了,干脆你就再辛苦一趟,替我送送这二位回去吧。” 忍冬说的随意,白苏却被吓了一跳。这真是他的亲师姐! 白苏揉了揉蹦嘣嘣乱跳的额角,无奈道:“师姐,你知道人家姑娘是哪里人吗,就让我去送?万一你师弟我被人家家里人当成登徒子怎么办?” 这次不等忍冬说话,程香锦便先一步上前开了口,“多谢忍冬姑娘好意,我兄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过来。就不劳烦白公子相送了。” 白苏见她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挑着眉毛瞥了忍冬一眼。就说吧?人家有兄长会来接的!哪用得着你多事! 不过,刚才离得远没注意,如今这姑娘一上前,怎么瞅着竟似有几分眼熟?难道以前在哪里见过? 程香锦的长发早在被装进麻袋的时候就被蹭乱了。后来又在马车里窝了好几个时辰,想必程初阳到了也未必一眼能认出她来。 白苏借着月色对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辨认了好久,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你是程家那小弟?哦不,是程家那个小妹?” 程香锦被他瞅的有几分不好意思,见他也认出了自己,干脆大方的点了点头。 “今日多谢白公子出手相救,等回了长安,定会让父兄备上厚礼代我当面道谢!” 白苏见她承认了,开怀笑了笑,“只是巧合,举手之劳而已。程姑娘不用太在意。不过,如果姑娘执意要谢白某,白某也不会推辞。只望他日白某到了醉香楼吃酒,程姑娘能稍稍优惠些就好!” 程香锦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欣然点点头,“那是自然!” 忍冬不知白苏竟是认识眼前姑娘的,得知了程香锦的身份,顿时有些感慨人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缘分。当然,对于白苏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人家姑娘来再次嫌弃了半天,作为惩罚,又要求白苏帮她们三人捡柴生火这才作罢。 第三十三章 一同叙旧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次,白苏出人意料的乖觉了许多,十分少见的没有与她顶嘴。直到火堆生好,竟都没提要走之事。忍冬心中一动,顿时对程香锦多看了几眼。 难道这臭小子见人家姑娘漂亮,终于开窍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个做师姐的就不好老在二人眼前晃了! 总得给这小子创造条件不是? 程香锦一心等着程初阳过来接她,倒没注意忍冬的表情变化。 “嗯,那个,小苏啊,我突然想起昨日在寒山寺的一本古籍上见了一个难得的方子,你知道我的性格,不弄明白几日都睡不着觉的。要不这样,你留下来陪程姑娘等她的兄长,我就先行离开了。” 程香锦没想到忍冬竟是一个对药方如此执迷之人,心中除了略微有些诧异,并没有多想。 白苏同样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有些奇怪,不过想想,这也符合他师姐一贯的做派。他再一次抬眸瞅了瞅四周的天色,还好,圆月皎洁,好似白昼。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好,你就骑着阿忠先走吧!回去之后不要光想着你的古方,记得按时给阿忠草料。如果饿瘦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他没有怀疑,满意的站起了身,“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就算我自己不吃不喝,也会让阿忠吃好睡好的。放心吧!”话落,又看向了程香锦,“程姑娘,咱们今日相识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日后回了长安有缘会再聚。” “好,忍冬姑娘一路保重!” 忍冬笑了笑,骑上阿忠悠然离去,只留给几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之前在马车边还不觉的冷,如今少了一人,顿时觉的周围有些冷清。程香锦再次坐回火堆边搓了搓手,这才发现原来手脚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冻的冰凉。 白苏坐在火堆另一面,见她有些冷,再次往火堆里加了许多柴。不一会儿,程香锦的周身便暖和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为了打破沉默,白苏添完柴便看向了程香锦,“你刚刚说你兄长在来接你的路上?难道是初阳兄也来了万年县?” 程香锦大方点了点头,“兄长被父亲安排过来查案,本来已经追上马车了,或许后来又被这婆子的人拖住了,所以落在了后面。估摸着时间,应该用不了太久就能追来。” 她说这话其实也没有多少底气。但是有一点她能肯定,她的兄长定然不会放弃救她。所以,现在要做的便是在路边等。 “既如此,程姑娘安心等等就是。正好白某也有些日子没见初阳兄,今夜正好一同见见叙叙旧。” “嗯。” 关于案情,白苏识相的没有多问。 当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响起,程香锦第一个站起身激动地跑到了路边张望。本已有困意的甘雨见状,顿时也清醒了大半,跟随在她一侧陪同。 程初阳几人心急火燎的追到这边,老远便瞧见道路中间停着两辆熟悉的马车,他眼睛一眯,心头渐渐涌起几分不安。那黄婆子带了那么多粗鲁彪悍的打手,可别见着自己小妹长得好看心生歹意才好! 一路提着心再次走近了些,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妹子如今正好端端的站在路边向这边张望。虽然发型狼狈了些,不过看上去状态不像有事。 等他终于到了近前,这才看清原来马车四周还凌乱的躺着十多个碍眼的大汉。就连那个传闻中的黄婆子此时竟也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显然,此处之前有过一战! 他走近些仔细打量了一番程香锦,这才心惊胆战的问道:“锦儿,你没事吧?这.....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小妹遇到了贵人? 程香锦喜悦的摇摇头,“兄长放心,我没事。”话落,转身指了指火堆边的白苏,开心说道:“今夜多亏了白公子出手相救。地上这些人都是他一人制服的!” 被她一指,程初阳这才后知后觉看了过去。恰巧白苏微笑着抬头,火光映照下,熟悉的眉眼更加温润。程初阳一眼就认出了他。 “白兄?怎么是你?你也来了万年?” 白苏迎着他惊讶的目光指了指一旁的火堆,“程兄一路辛苦,不妨先过来歇歇,慢慢聊。” 待白苏将事情始末简要明了的说完,程初阳已经震惊的张大了嘴。 惊讶、喜悦、感动,种种情感汇到一起,让他有些自惭形秽的同时也有几分庆幸。 还好这个人是白苏! 坐在一旁另起火堆的甘霖几人得知真相,惊讶程度完全不亚于程初阳。尤其是甘霖,仿佛又被迎头打击了一遍,一时间只伸着手烤火,再也没有了刚见歹人全都被制服后的喜悦。 初见还以为是一群高手所为,原来竟不过是一人而已!据说这个白公子只是帮长阳王看诊的大夫。 也就是说,他们京兆衙门里最出挑的衙役加一起竟然都没有一个大夫厉害。 唉!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不过,真好奇他是如何制服这帮人的啊? 程初阳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直到白苏实在受不住了,这才识相的问起了旁的。 “白兄还要在万年待几日?可找到想要的药草了?” 白苏习惯性的拢了拢火,眉目温和,“估摸着还要呆上两三日,还有一味药草没有采到。” “这样啊,我这边的案子不知还要几日才能离身,不然的话,一定与白兄相约结伴而回。到时将你仗义相助之事告诉父亲,他定会再邀白兄一醉方休的。” 想起那日在醉香楼与程府尹畅聊,白苏的眼中也溢满了笑意。 “程兄还是查案要紧。日后回了长安,你我自有闲暇相聚。另外,我今日能救令妹实属巧合,当不得几次三番道谢,就更不必告知府尹大人了。白某也略微听说京兆衙门每日有多辛苦。就让他老人家安心断案,此等小事就不要令他分神了!” 白苏一席话谦虚至极,毫无追名逐利的心思。此等高风亮节,令程初阳都甘拜下风! 第三十四章 困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在旁边一直默默听着二人聊天,或许是一日下来又惊又累到了极致,此时坐在火堆旁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白苏坐在她的对面,见她实在受不住了,便温声提议道:“外面更深露重,程姑娘还是进马车里休息的好。左右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先睡一觉,明日才有精神赶路。” 被他这么一说,程初阳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关照小妹。他检查了一下两辆马车,见后面那辆马车布置的还算舒适,并且备有一套被褥,当机立断便让甘露姐妹扶着程香锦去了这辆车里。 临上车前,程香锦再次朝火堆这边看了一眼,见那袭灰衣竟也恰巧抬头看来,遥遥朝那个身影颔了颔首,低头进了车里。 白苏见人进了马车,低下头继续与程初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三人一进马车,甘露甘雨便被里面的精巧布置给惊呆了。程香锦对黄牙婆的东西不感兴趣,随便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地方便躺了下去。 甘露甘雨本来也困了,可一进到马车,顿时被里面的精致舒适给叹服了! “这黄牙婆一看就是经常赶夜路的,瞧瞧里面这些备用之物,还真不是一般人家都有的。” 就连一向话少的甘雨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除了普通的果子和糕点。竟然还有一套琉璃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可惜是用拐卖少女的肮脏钱得来的,再好的东西被这牙婆用了也都没那么干净了!” 甘露同样可惜的撇了撇嘴。两人继续无聊地翻看着。突然,甘露不知在哪里翻出了一个册子,只是随意翻开看了两眼,却不料被里面记载的东西给惊呆了。她抬手要叫程香锦,见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于是轻轻拍了拍甘雨的胳膊,甘雨回头见她对她招手,蹙着眉头一同看了过去。 “嗳,甘雨,你比我识字多,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一本账册?” 甘雨疑惑的翻了几页纸,每翻一页眼睛便睁大一分,见甘露急的老晃她的胳膊,这才肯定的点了点头,“是账册!” “呀,那得赶快拿给公子去!说不定会是有用的证据哩!” 甘露捧着账册心潮澎湃的来到了程初阳这边,此时他与白苏正在低声聊着什么,见甘露从车上下来,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何事?” “公子,我和甘雨在马车里发现了一本账册。你瞧瞧有没有用!” 程初阳一听,顿时接了过来,借着火堆的光亮,仔细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过了许久,他眼这才合上账册直接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这证据来的还真是时候! 见甘露还在一旁等着,于是点了点头,“嗯,你二人做的不错,等回去给你们论功行赏!” 出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得到夸奖,甘露喜滋滋的回了马车。 白苏一直陪着众人在这荒郊野外坐到了黎明,直到天光大亮,程初阳的人也将地上躺着的十多人用麻绳捆绑好。这才趁机提出了告辞。 程初阳虽然觉得让帮了这么大忙的人就这么离开心中有愧,却也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一切只能等到结案,回了长安再做打算了。 这么大的恩情,自然是要好好感谢的! 晨曦透过树林在路旁洒下斑驳的光影。程香锦与所有人一起,亲眼看着白苏背对着光一步步往山林走去。直到最后看不到一丝身影,一行人这才开始动身。 回程,依旧是墩子驾的马车。程香锦与甘雨姐妹坐在车里。程初阳骑马在前带路。他要与严陌辰汇合,看看他那边有没有搜集到什么有力证据。 马车在路上吱呀了两三个时辰,路旁的景致也随着进入万年县城而发生了全然不同的变化。 这里依然如刚来那日繁华、热闹,只是心境早已大不相同。 程香锦隔着帘幕麻木的瞅着车外的一切,心中频繁出现的却是白苏今早离开时走进的那片山林。 那个地方山高林密,普通人很少会独自进到那里。但瞧白苏今早背光进去步履沉稳的模样,又像是常年行走山林之人。仿佛那样的地方才真正是他心所向往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何又去了长安,而且还成了长阳王的专属大夫。如果不是为了名利,还能因为什么?难不成是被胁迫的? 程香锦困惑极了!若不是昨夜阴错阳差的相遇,恐怕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心中医圣般存在的人会有如此多的不寻常之处。 昨夜那个头戴斗笠,面无惧色,平静说出“我倒想知道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的人,就好像程香锦做的一场梦,那么短暂,又那么真实。 程初阳带路,墩子很快将马车赶到了城中一处僻静的院子。这里便是程初阳初来万年那几日的歇脚处。 为了避人耳目,严陌辰与属下则住在附近另一所院子里。 程初阳将程香锦安顿好,便留了墩子与甘家姐妹守着院子,他只身一人步履匆匆去了严陌辰那边。 他一进院,便看到严陌辰与几名属下正在用午饭。 “呦,你们几个这是吃什么好吃的呢?还有没有我的份?” 严陌辰见是他回来了,立即命人给他取了碗筷。 “你小子赶得挺巧,李大做的面,你也快来尝尝。不然等下手晚了,可就没有你的份了。” 程初阳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去锅边盛了满满一碗。严陌辰见他挑的那冒尖一碗面,不由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们几个都吃差不多了,锅里面都是你的。可别盛成这样现你大公子的眼了!” 程初阳毫不在乎的呼喽呼喽大口往嘴里扒拉,一眨眼功夫冒尖一碗面就见了底。肚里有了东西,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没想到李大还有这一手,味道确实不错!” 李大见他夸自己,豪爽的乐了乐。“兄弟们谁不知道,公子家里有个酒楼,属下这两下子哪能入得了您的眼?您肯定是饿了,所以吃啥都觉得香。” 这话倒是说到了程初阳心坎里。 第三十五章 同情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端着碗走到锅边,一边挑面一边白话:“唉,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兄弟我从昨日开始就没吃东西了。一直马不停蹄的追着黄婆子的马车到了扶风边上,半夜又跟黄婆子的人动手,直到今早才得以脱身带着小妹回来这县城。你们说说,兄弟做了这么多,只是吃几碗面而已,还不至于将人丢到姥姥家去吧?” 严陌辰没想到他这两日的生活如此刺激,顿时少了打趣他的心思。 可眼瞅着程初阳一碗又一碗将锅里的面干光,即便镇定如严陌辰,此时都不由得被惊呆了! 他真的一人就吃了半锅面? 为了这张嘴,他可真豁得出去啊!连身为大公子的矜持都不要了? 不止严陌辰,此时院中所有的兄弟都被他的壮举惊呆了! 额滴个娘嘞!这大公子莫不是被一个饭桶掉包了吧?普通的青菜面而已,竟然吃出了四五个人的饭量? 这事要传回长安,估计曾经的仰慕者会一个不剩了吧? 靠墙小憩的李大见了这场面,同样被吓到了。 想想程初阳刚到衙门跑腿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夸张一点说,就连隔壁的大妈们丢只鸡也要来衙门报案。就更不要说一些大胆开放的小娘子们了,那是日日排队在衙门口徘徊呀!还有不少因为有人插队最后打起来的呢! 想想那些疯狂的小娘子们,就为了先一步一睹衙门第一公子的尊容而而做到如此地步,让他们这些冷面衙役们都陆续被感动了! 那痴情劲儿,现在想想还觉得感人哩! 如今再想那段时日,竟是衙门口最为高光的时候! 后来,由于夫人将这个宝贝儿子看的紧,衙门外的那些小娘子们这才没了机会。 好在那些小娘子们倒也不都是死心眼的,有几个见嫁给程初阳无望了,便将目光放低,对衙门里几个年龄相仿、容貌能力都尚可的衙役上了心。不到半年功夫,衙门里除了程初阳和几个刚进衙门的青瓜蛋子,全部有了相好的。 想想那段时日,还真是他们衙役生涯中最为躁动的时候。只可惜好景不长,没了精神支柱的小娘子们见好一点的衙役竟然都没得挑了,渐渐的对在衙门口徘徊也就没了兴致。曾经躁动一时的衙门口自此便冷落了下来。 到如今就更惨了,连隔壁大妈丢了鸡也不来找衙役了,转而坊外的武侯铺倒比曾经热闹了许多。 李大叼着根草默默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心可真善变啊!幸亏自己成家早,不然的话,还不被坊外那些武侯们比下去? 唉!世风日下啊! 如今再转头看看一连吃了几碗面的大公子,竟然隐隐生出些同情! 小娘子们那么善变,大公子得有多孤单啊!不过是多吃了几碗面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正被默默同情的程初阳,此时正浑身舒爽的闭着眼睛晒太阳。疲惫了几日的心,终于被这半锅面给治愈了! 或许是真的吃的有点多,期间还很不雅的打了几个饱嗝。见一旁的兄弟们都被逗笑了,这才猛然有些后悔,今天真是现眼现到家了! 等众人笑也笑够了,歇也歇够了,这才开始聊正事。 “这么说,不仅你们捉拿了黄婆子和她那帮人,顺利救出了你小妹和甘霖那个妹子,而且还意外找到了一本账册?” “不错。” 程初阳得意的一挑眉,故意将白苏帮忙那段给自动忽略了。 他也是没办法,如果将实情说出去实在是太丢人!好在这个院里知道实情的只有他一人,暂时收获一波仰视的目光也是很不错的。 至于事情被揭穿以后该怎么办,咳咳,那就是甘霖应该思考的了! 平日里连个姑娘都打不赢的人,今天竟然带着兄弟端了黄婆子一窝!难道平日里真是深藏不露? 严陌辰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如今竟然都这么强了,毫不吝啬的说了一堆褒奖的话。 程初阳听了,别提心里多得劲儿了! 等他欣赏够了几人羡慕的目光,这才转头问严陌辰,“你呢?这两日你这边有什么进展没?” 严陌辰同样得瑟的点了点头,见他好奇的看过来,这才慢条斯理的从胸口掏出一打写满字迹的纸。 程初阳懒得一张一张自己看,直接眯着眼猜道:“这些难道是胡伟收受钱财的证据?” “不,这只是那些丢了女儿人家的口供。我仔细查看了,这里面记录的有三分之二的人家曾经通过刘生向胡伟送银钱。里面白纸黑字,全都记载的十分清楚。” “怪不得那两日过来找你,院中那么冷清呢,原来全都出去寻找苦主了!可以啊!光是有这一条证据,那胡伟做县令的日子就到头了!兄弟们干的不错!” 严陌辰赞同的点点头,眼中含笑的瞅了瞅院中这几个衙役,“可不是,这些都是李大、王五、小六他们跑了几日的腿打探出来的。等回去结了案,一定上报府尹大人给你们几个论功行赏!” 一旁站着的几名衙役一听,顿时乐得咧开了嘴。 等众人乐够了,程初阳才继续问,“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如今还不知刘二拐人是不是受他指使,总得查明这一点,才好回去向府尹复命。” “是啊!据墩子讲,翼儿还在县衙里暗中调查,就是不知有没有找到有用的证据了?” 严陌辰见他蹙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找个兄弟与他碰碰面就知道了。翼儿才调查了一日,此前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多给他一点时间的好。” 程初阳知道自己心急了,赞同的点点头。 “晚些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严陌辰忽然想起昨日小六带回的消息,是关于刘生叔侄的,觉得有必要跟程初阳提一提。 “我昨日派小六盯着刘二,发现刘生到刘二家里与他碰面了。据小六讲,刘生似乎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打了刘二一巴掌。只是当时离得远,不知他们叔侄到底说了些什么。我猜,一定与刘二昨日劫人有关。” 第三十六章 真香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又说的了什么呢?只要他们不亲口承认此事与胡伟有关,咱们的结案陈词上就会少一条罪证,对胡伟的审判也会低一等。目前最重要的是从他们的口中套出实话。” 严陌辰摇了摇头,“难啊!自从昨日刘生与刘二见了面,刘二就一直窝在家里大门不出。更别说刘生和胡伟了,那二人更是谨慎的很,无论走到哪,身后都是衙差一大堆。想要他们的亲口证词还是太难了点。” 程初阳听完瞬间有些头疼。 “难道咱们就拿这几人毫无办法了?” 想想刚刚看到的那厚厚一打纸,都是丢女苦主们的殷切盼望。如今他们的女儿们身在何处,是否还有命活着都不知道。如果不将此案查清楚,那将是对苦主们的不负责任! 京兆衙门如何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严陌辰蹙着眉头想着同样的问题在院中踱步,见一旁石榴树上稀稀拉拉挂着的石榴果,心思一动,便想摘一个尝尝。抬手还不曾触碰到果子,手指便被那石榴枝上的小刺给扎了一下。他“嘶”的一声收回手,对着扎破的那块吹了吹,这才回答程初阳的问题。 “那刘生和胡伟那边很难下手,如果真找突破口,只能找刘二了。” “怎么个找法?难道派人将他劫来?” 程初阳本是一句戏言。严陌辰听了倒认真琢磨了琢磨,“若真劫来倒也不是不可!” 程初阳立即被雷的张大了嘴。 “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严陌辰脖颈一挺,眉头一皱,“我办案何时不认真过?” 程初阳见他有些蹬鼻子上脸,撇了撇嘴,转过头去,懒得再理他。 严陌辰倒不在意他的漠视,饶有兴致道:“只要将我这院子稍加装饰一番,等夜深人静咱们就可以一试!” 程初阳见他是认真的,也就渐渐打消了玩笑的心思,认真道:“那你先把想法跟兄弟们仔细说说。” 程初阳回到安顿程香锦的院子时天边已经泛红,他进院正好看到刚从街上买吃食回来的墩子。瞧着大包小包的,像是买了不少。程初阳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坏了,中午的时候他自己在陌辰那边吃了半锅面,倒是没挨饿,反倒是把自己小妹给忘记了!墩子现在才买回吃食来,不会是饿了一天吧? 哎呀!瞧瞧,自己这个当大哥的真是越来越失职了! 他内疚的胡乱揉了揉头顶的头发,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这有点不敢面对小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越想越觉得内疚,盯着墩子手里提着的吃食,不自在地问道:“你们这一日,不会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 墩子憨憨的摇了摇头。 “晌午时分,大家伙都饿了,姑娘吩咐我出去买了两只烧鸡和一些糕饼、果子回来。说是为昨日被劫压压惊。可吃食买回来,姑娘左右都等不到公子。我们猜想,你可能跟严少尹一同用过饭了,于是就没等你,姑娘与我们一同先吃了。” 程初阳一听,原来小妹没挨饿,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你们吃了烧鸡啊?呵呵,那我就放心了!我刚刚还担心你们没有东西吃呢,啊,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这几句话说完,程初阳便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如今再想想中午吃的那半锅面,清汤寡水的,一个肉沫都没有,顿时觉得委屈极了。早知道怎么会在那呆那么久,早回来同小妹一同吃鸡该多好! 墩子提着东西往里走,边笑呵呵说道:“是啊,姑娘说昨日错过了中秋,所以今天特别吩咐我买些好的,犒劳犒劳大家。这不,姑娘怕你中午没有吃好,还特地让我专门给公子带了一份卤味。里面有卤鸡脚,卤猪舌、卤蹄髈,和卤牛肉。喏,就是这包。” 程初阳接过热乎乎的一个分量十足的油纸包,顿时有些热泪盈眶。以前咋不知道,有个妹子的感觉这么好! “这是属下跑了好几条街在一家祖传卤味店买的,闻着就特别香。不信,公子也闻闻!” 程初阳被他这么一说,十分不争气的就将油纸包凑到了鼻子前。 “嗯,还真是!闻着可真香!” 墩子见他对这包卤味这么满意,喜滋滋的进了院。 两人拿着吃食进院,正好看到程香锦与甘家两姐妹在院中学拳脚。经过昨日之事,程香锦顿时领悟,一个女子有自保的能力是件多么重要的事。因此,午后休息够了之后,便缠着甘露甘雨两姐妹教她一些简单实用的防身术了。 八月中旬的午后已经没有了暑天的燥热,反而在日头偏西后刮起了舒适的凉风。她们这一练竟都练了一个多时辰。如今,见程初阳回来了,墩子又买回了吃食,程香锦这才放过两姐妹。那甘露见墩子提了不少东西,自告奋勇走上前帮忙接了过来。 “啊,闻着好香啊!” 甘露一路走一路不顾形象地吸溜鼻子,甘雨在后面瞧了则一个劲儿的默默摇头。 唉,你说怎么就跟她长了一张脸呢?可真是失算了! 这一餐,程初阳依旧吃了不少。程香锦见他吃的欢,也与他一起抢着吃了许多卤味。兄妹二人你争我抢,不一会儿一大包卤味就全部吃光了。 见几人吃饱喝足,程初阳这才将严陌辰今晚的安排详细说了说。 “锦儿与甘雨昨日受了不少苦,今晚就别参加了。我带甘霖、甘露和墩子一同参加。” 程香锦见他这么安排,顿时不干了。 “不,我和甘雨早就缓过来了,我们也要参加。再说了,我俩作为苦主,能亲眼瞧着罪魁祸首招认事实是一个多么解气的机会啊!无论如何,无论你说什么,我们两个都要参加。” 程初阳本是为了她们的身体考虑,见她一再坚持,便妥协了 自从昨日刘生过来教训了刘二一顿,刘二就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从早到晚,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基本上就过起了黑白颠倒、昼夜不分的日子。 第 三十七章 见鬼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当甘霖和墩子悄悄潜进他的房中时,刘二正在呼呼大睡。房中乱七八糟的扔着许多破酒坛子,显然是喝完酒后发泄摔碎的。 两人悄悄绕过地上的障碍物,直接来到床前点了刘二的睡穴。甘霖则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打开,与墩子一起合力将人装了进去。 刘二在严陌辰已经装扮过的院子里躺了大约一刻钟,然后就被冻醒了。他伸着双手胡乱在地上乱摸一气,本想拿过被子盖上,没想到四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暴脾气蹭的就上来了! “人呢?都给小爷滚进来找床被子。” 半晌,无人。反而是头顶上不知有什么时不时的就传来一阵沙沙声。 刘二冻的蜷缩了一下身子,哆哆嗦嗦的继续骂道:“你们想冻死小爷不成?啊?叔父不把我当人看,连你们也敢怠慢小爷了!真是反了天了!” “来人!快来人!小爷快被冻死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找个会出气的进来服侍小爷!不然惹火了我,明日就将你们这帮饭桶通通发卖了去!” 等他骂够了,依旧没有等到人来。反而觉得周身更加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身边扇风似得。 这下他终于躺不住了,翻身坐起来朝四周一瞧,顿时懵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自己不是在房中睡觉吗?何时来了这里? 难道自己有夜游症? 正当他胡思乱想、疑惑不解时,在他身后便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阎王爷,属下们把刘二给您带来了。” 接着,“啪”的一声响,就听一个低沉严肃地男人道:“升堂!” “升堂......” 低沉粗犷的男音一遍遍在刘二身后回响,顿时吓得他龟缩到了地上。可他左右瞧了半天,到处一片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瞧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撞鬼了? 他吓得抱紧头,哆哆嗦嗦的缩在地上,嘴里开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地念叨起来。 正当他念的起劲,原本黑漆漆的四周不知怎么竟刮起了一阵劲风,劲风过,周围便显出一些光亮。 刘二一抬头,瞬间瞧见离他半步之遥处,一个人身牛头,一个人身马面的怪物就站在那里。他当场被吓得失了声。 真见鬼了! “鬼呀!鬼呀!不要捉我,不要捉我!你们去找别人,不要来捉我,我还年轻着呢!不到死的时候啊!.....” 随着他鬼哭狼嚎的无力挣扎,已经被牛头马面带到了“阎王”的面前。 “大胆刘二,你可知罪?” 刘二哆哆嗦嗦被牛头马面狠狠压在地上,抬头瞧了眼模样怪异的阎王,顿时吓得失了禁,一股热流顺着两腿就流到了地上。 身后的牛头嗅了嗅鼻子,见他吓尿了,十分不快的踢了他几脚,“大胆刘二,阎王爷问话还不速速招来?否则的话,将你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都不得翻身!” 刘二一听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顿时咽了一大口口水,费力挣扎的张了半天嘴,这才找回声音。 他带着哭腔狠狠朝阎王磕了几个头,“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只是草民一时想不起到底犯了何罪,还请牛大哥和阎王爷明示!” 那阎王一听,本就惊悚吓人的面上顿时不快的又将眼睛瞪大了几分,“马面,将那两个被他害死的女子叫来,看他还有何话说!” “是。”马面一转身,眨眼就没了身影。 刘二还没在状况中回过神来,马面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旁边不远处还跟了两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袍的女鬼。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牛头马面和阎王爷,可乍见女鬼就在前面,依然本能的被吓的两腿直哆嗦。 阎王仿佛没瞧见他那副糗样,手指一伸,“你们二人过去让他看看,看他还能不能记起自己的罪孽!” “是。”两鬼一应声,眨眼就凑到了刘二跟前。 刘二瞧着两个七窍流血面色惨白的鬼脸,顿时吓得紧闭了双眼大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害死的你们......” 他边喊边本能的想往外跑。只可惜他的肩头被牛头狠狠摁着,如何动也动不了。 那两个女鬼怎会听他的话,伸着双手就要掐他的脖子,“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见那两个女鬼硬要朝他索命,顿时吓得他声音都沙哑了。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的死和我无关啊!不要找我。我没有害你们性命!要索命就去找黄婆子,你们是在她的手里被人害死的,与我无关啊!” 听他这么说,阎王朝一旁挥了挥手,那两个女鬼见了,一眨眼就回到了阎王身后。 “你说她二人的死与你无关?” “是啊阎王爷!草民只是一时昏了头,见这两个女子长得漂亮,于是起了贼心,将她二人劫走卖给了黄牙婆。卖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了。根本不知她们二人是如何被人害死的。还请阎王爷明察啊!” “一派胡言!若你没杀她二人,她们怎会一心认定就是你害了她们性命?还不速速如实招来?如有欺瞒,立即将你打到十八层地狱!” 刘二一听顿时傻眼了!他哪知道这女鬼怎么回事啊?天地良心,他没杀人啊! 眼见着那两个女鬼又欲朝他飘来!顿时吓得屁滚尿流,“阎王爷明鉴、阎王爷明鉴啊!草民真的只是想将她们卖掉换些银钱,并没有取她二人性命啊!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还请阎王爷明察!” 那阎王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胡须,“你说你冤枉?那我问你,除了劫走她二人,你还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一样一样仔细说来!如果发现你有半句假话,本王立即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刘二见实在是躲不过,于是便硬着头皮招了。 “草民从两年前开始,陆陆续续劫持过不少女子。但是草民真的没有害她们性命。草民只是将她们卖给黄牙婆,拿了银子便走人了。” 第三十八章 打道回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你劫持拐卖女子所得的脏银全部都被你花了?” 到了这等生死关头,刘二早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勇气。更何况昨日才刚刚被刘生训斥了一顿,辛苦半天的银子还被全部拿走了。他心中对胡伟本就有些怨气,于是借机全部坦白了:“草民每次卖来的银钱全都通过草民叔父交给了县令大人。草民和叔父每次只得一些跑腿的费用。其余大部分费用都是胡县令自己分配的。到底都给了谁草民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你劫持拐卖少女都是胡伟和刘生指使你去做的?他们在你之前就与黄牙婆相识?” 刘二一狠心,顿时点了点头。 “草民的叔父也是受胡伟指使替他跑腿的。一切都是胡伟太贪财,还一心想要巴结上面的官员,所以就让草民去做伤天害理的勾当。草民的叔父不敢违抗县令的命令,被逼无奈才让草民做了这行。” “你说胡伟一心巴结上面的官员?可有凭证?” 刘二见阎王的注意力到了胡伟这边,心中隐隐得意,一时连害怕也少了几分。 “草民刚开始也是听叔父抱怨时随口讲的。直到有一次,草民有事到县衙找叔父要钱,偶然撞见一个行色匆匆的人从胡县令的房中走了出来。等那人走远,草民意外的从地上捡到了一个从他身上掉出来的小物件。那物件上有字,可惜草民不识字,不知道写了什么。后来,草民悄悄问叔父那人是谁,叔父隐晦的告诉我,说是向县令讨债的。草民猜想,那位很可能就与县令巴结的官员有关。” “你捡的那个物件可带在身上?” 刘二苦笑着摇了摇头,“草民被捉来时正在睡觉,身上什么物件都没有。” “那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就在草民家中。” 牛头见他现在竟然不害怕了,抬腿恶狠狠踹了他一脚,粗声粗气道:“将东西的样貌、位置说仔细些。不可欺瞒!” 刘二冷不丁被他踹得往前一扑,一下子脸着了地。他心里苦哇哇的慢慢坐直了身子,哆哆嗦嗦道:“那东西就在草民的卧房柜子里。是一个黑色的小木牌,掌心长短。上面还刻有奇怪的花纹和字迹。” “对于胡县令,你还知道些什么?全部招来!” 刘二头大的摇了摇头,“那胡伟别看要用草民替他跑腿,可内心里却是最瞧不上草民这种人的。因此无事的时候,草民很少往他跟前凑。草民对他也所知不多。还阎王爷明察!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那阎王见他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直哆嗦,知道今日也就这样了,很难再问出些什么。于是招呼了马面拿了一张字迹满满的纸过去,“既如此,那就在这份供状上签字画押吧!省的本王哪日忘了此事,又将你捉来问罪!” 刘二一听,可能还有下次。毫不犹豫的颤抖着双手在那份口供上画了押。 马面将签字画押后的口供拿给阎王看。阎王仔细瞧了瞧,便将那份口供郑重的放到了桌面上。 “本王念在你今日老实交代的份上,暂且就让牛头马面放你回去。切记,回去之后再不可作恶!否则十八层地狱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刘二一听还可以回去,顿时松了口气。 “谢阎王爷开恩!谢阎王爷开恩!” 刘二跪着一通道谢,牛头趁他不注意,猛地一拍他的脖颈,顿时整个人软了下去。 等第二日刘二醒来,发现仍然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瞧着扔了满地的破酒坛子,顿时觉得有如隔世! 昨夜的梦太可怕了! 不知是不是昨日的梦太真实,依然觉得浑身各处都酸痛难耐。尤其是小腿处,稍微一动,便扯筋拽肉般难受。他弯着身子将裤腿撩起来一看,上上下下竟好几处大的淤青。 他瞅着那大片大片的淤青,顿时不安了起来。他想到梦中提到的那个小物件,壮着胆子来到了柜子前。掀开一看,那东西果然没了! “完了完了!难道那不是梦?昨夜真的有阎王派牛头马面来抓我了?天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来人!来人啊!” 随着刘二鬼哭狼嚎般嚎叫,守在外间的下人们顿时蜂拥般跑了进来。 不出一个时辰,刘二撞鬼疯魔的消息就传进了万年县衙。刘生得了消息立即去了刘二家中探望。 在衙门住了两夜的程思翼同样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见墩子牵马来找,顿时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开了。 胡伟本以为他会在衙门赖到没钱才会离开的,见他听说有人撞鬼就被吓得说走就走了,还在背后悄悄嘲笑了好几日。 在他看来,什么兄妹情深都是鬼话!人都是自私的,一旦遇上令自己害怕或威胁自己性命之事,都是舍他人而保自己的。显然,程思翼就被他划到了这一类。 程思翼跟着墩子一路骑马出了城,在城外十里亭遇到了等在那里的程初阳、严陌辰,以及程香锦几人。 他见终于有惊无险的见到了程香锦,担忧了两日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 “严少尹、兄长,咱们这是要回长安吗?事情都办妥了?” 严少尹点点头,“今日就回长安!路上再让你兄长告诉你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好啊!可算能回家喽!” “驾~驾~”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在太阳西斜的时候赶回了京兆衙门。 严陌辰与程初阳直接去了书房去找程府尹,程香锦与程思翼二人则直接去了老夫人院里去报平安。 程老夫人见兄妹二人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激动的险些落泪。待他们在屋中坐好,还不忘吩咐兰麽麽去通知了程夫人过来。在家中惴惴不安等了多日的程夫人得了消息,几乎是一路小跑到的老夫人院子。 程香锦听到声音走出屋外,瞧着几日不见的母亲竟然憔悴、清减了不少。 她心中不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程夫人跟前。 “娘亲,女儿回来了!您这几日还好吧?” 程夫人见日夜牵挂的孩子完好无伤的回来,连日来压抑的心情顿时击溃了防线,泪水刷刷刷的就流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惩罚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你这个不让娘亲省心的臭丫头,可算回来了!真是把娘亲担心死了!万一你出个什么事,让为娘可怎么活呀?呜呜呜~”。 一旁的程思翼见了这一幕,不知为何也有些动容。 若是他的娘亲知道他参与了这么危险的行动,想必也会如伯母一般日夜担忧吧? 程香锦与兰嬷嬷小心翼翼安慰了半天,程夫人才红着眼睛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知道她这些时日担心坏了,并没有责备她的失态。 程夫人刚要坐下,见一旁可怜兮兮站着的程思翼,顿时一阵心软。 “翼儿,过来让伯母瞧瞧,这几日你还好?有没有吃苦头?” 程夫人由衷的关心让程思翼暖心不少,乖觉得站在程夫人身侧让她打量了个够,这才笑呵呵道:“侄儿好的很,就是让大伯母担心了,都是侄儿的不是!” 程夫人见他虽然瘦了些,却不像受过伤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见你们都无事,伯母就放心了。一会儿我就吩咐厨房好好弄一桌菜,一定给你们几个好好补补才行!” 程思翼一听,眼睛顿时放出了光亮。 严陌辰与程初阳两人一到书房,便将连日来在万年搜集到的证据全部交到了府尹程长安手里。 程长安蹙着眉一张一张的看,越看脸色越发阴沉。啧啧啧,可怜、可怜啊,竟然有这么多百姓丢了孩子。 他一边看,一边摇头,每看几张,都于心不忍的接连叹气。 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就在一张纸上看到了程思翼的名字。他好奇地拿近仔细瞧了瞧,就看到了程思翼为试探刘生贿赂了五百两。 程长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睛不禁瞪大了几分,他对着上面的数字不可置信的瞧了好几遍,最后发现没看错,确实是五百两。顿时气的将那张纸猛然拍在了桌子上。 只是为了试探刘生,竟然拿出了五百两做诱饵? 这孩子莫不是傻?啊? 程长安顿时气的有些胃疼。 这个傻孩子啊!他知不知道,有这五百两,都够衙门所有衙役一年所发的薪水了!啊,就这么白白做了贡献? 程长安回去后一夜都没睡好,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五百两银子。不行,他一定想办法让那些人吐出来! 转日一大早去上朝,他便第一个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 年过六旬的皇帝听说两三年里已经有上千女子由于胡县令的贪欲和纵容被卖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不知生死。顿时气的咳了起来!吓得一众朝臣顿时变了脸色。 “皇上保重龙体啊!” 老皇帝咳了好半天,脸都憋红了。缓了会儿神儿,这才指了指程长安,十分威严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查到与此案有关的其他线索?” 程长安想到严陌辰交上来的那个小木牌,犹豫了一下,连同刘二的口供一同递了上去。 “此物是从刘二的府邸搜出来的,据说有此木牌者曾经到县衙鬼鬼祟祟的找过胡伟。据刘二讲,胡伟每年搜刮百姓和拐卖人口所得的银钱最后都孝敬给了朝中某个官员。黄牙婆招认的口供中也提过,近几年买卖女子的过程中总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默默护送。因此,她近几年的生意从没出现过意外。只是,下官无能,实在想不到长安城中有哪个官员会有此物件。也查不出,那个暗中帮助黄牙婆的高手是否与此官员有关。下官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老皇帝拿过木牌仔细端详了端详,顿时吩咐大理寺到万年县去拿人了。 程长安见拿人的任务交到了大理寺,顿时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可以轻松一阵了,没想到只这口气还没喘匀,老皇帝又发了话。将搜救寻找被拐少女的任务重新交到了他的头上。 得!老皇帝都发了话,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咽下苦水领旨谢恩了! 不过,做府尹有一点好,那就是不用跑腿! 无论走多么远的地方,多么繁重的任务,反正都有下面人代劳,他只需按时打探任务进展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此案一接,竟就忙到了入冬。 没办法,任务量实在是太大。虽然有刘二、黄婆子等人交待的底细,可一个一个细细追踪上去,却发现有些少女已经因为个别原因已经多次被转卖,同时也有一些因为受不住虐待和毒打,以及各种病痛折磨,早已离开了人世。能完好找回的简直寥寥无几。甚至还有几名女子因为被卖到了青楼,觉得无颜回去面对父母亲人,最后选择了留下或自杀。 忙到最后,确认了身份并且愿意跟随衙役回家的少女竟寥寥数十人而已。 而那个留在长安一直等待女儿王兰的男人始终没有等到女儿回来。据甘霖讲,早在王兰被黄婆子卖到青楼第一天,就因为抵死不从,被里面的打手毒打致死了。 虽然已想过这样的结果,可真从衙役口中得知自己女儿已不在人世,依然是无法让人接受的。王富一个人在租住的小院痛哭了许久,第二日一早,便有人瞧见他背着来时的包裹,默默离开了长安。 那胡伟、刘生一干人等被捉拿到大理寺后,由于证据充足,作案量以及压榨银两的数额都太大,很快便被判了斩刑。 刘二自从见鬼之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为避免他清醒后再祸害人间,与黄牙婆一同判了斩立决。至于他们底下那些狗腿子和打手们,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全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那个暗中与胡伟接触之人,虽然胡伟到死都没有招供,最终身份也被皇帝手中的察事厅轻轻松松给找了出来。就在胡伟等人被斩当天,就有一个官员全家被密旨判了流刑。经打探,才知那是个武官,官职还不低,为左卫将军。他手下一名武功不错的小将也因牵扯进了那个案子,被判了流刑。 事后有人悄悄爆料,这个左卫将军素来以左卫大将军陈昭然马首是瞻,而左卫大将军是当今陈贵妃的弟弟,安平王的舅舅。因此,勒令胡县令搜刮钱财的幕后真凶一度被认为是这舅甥二人。 第四十章 流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后来又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的流言,说是之前死的那个顾大就与安平王府的下人有关。现在想想,顾大的死没准就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安平王,所以才被人灭的口! 流言一起,顿时传的满长安人尽皆知。 闻风而奏的御史们听说此事,转天就热血沸腾的将这舅甥二人弹劾了。 老皇帝见看着眼前堆积如上的弹劾奏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机立断就命内侍通传了这两人进宫面圣。 安平王在皇帝面前连连喊冤,说那些都是有心人传出的流言,故意陷害他。 陈昭然也一同附和。 那皇帝老子本已经让察事厅查明了真相,只要这二人乖乖认错,他就准备大事化小了。没成想这两人一唱一和连连喊冤。可把皇帝气坏了! 这两个蠢货,真以为察事厅都是吃干饭的不成?竟然还在他面前上演这样的戏码,真以为做皇帝老子的这么闲吗? 皇帝一发怒,惩罚就下来了。 事后听说,安平王被罚了半年禁闭,没收了三年俸禄。 而陈昭然也由左卫大将军降为了左卫将军,直接替上了流放那位的空缺。同样被罚了两三年俸禄。 陈贵妃听说此事,在皇帝面前哭闹了好几日。本就身体不好、烦躁易怒的老皇帝见此,直接也把陈贵妃关了禁闭。下令,没有圣命不得扰驾。 一直以来颇受圣宠的陈贵妃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当场就被吓得闭了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跟随内侍回了自己寝宫。 皇上也纳闷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安平王是个聪明识大体的,虽不是皇后所出,文采武略样样都拿的出手。相比之下,皇后所出的长阳王,就显得略逊一筹了。这也是他在两个皇子之间犹豫不决的原因。 如今这两个案子,倒让他看到了安平王不为人知的一面。 或许,以前是他一叶障目了。 皇帝年老体衰,太子之位空悬。如今有能力胜任太子之位的一是长阳王,皇后嫡出皇子。其次就是安平王。其余皇子不是资质平庸,就是太过年幼。 可是长阳王自幼体弱有隐疾,国舅府又没有什么实权,除了皇后娘娘偶尔有所关照,基本没有笼络住多少朝臣。 反观安平王这边,母妃陈贵妃自打入宫就圣宠不衰,外有娘舅在宫中任要职,岳家还是杜国公府,大舅哥是威名远播的驻北将军,妻舅是朝中砥柱吏部侍郎。可以说,安平王除了不是皇后所出,在朝中的实力,基本完胜长阳王。 因此,不只皇上看好安平王,就连朝中不少大臣都暗中支持他。 近一两年来,本以为太子之位必是安平王囊肿之物的官员们,同样因为最近发生的两件案子,想法悄悄有了些转变。 他们并不关注那两件案子是不是真与安平王有关,而是在意皇上对安平王的态度。 如果皇上有心维护,安平王的地位自然不会动摇半分。可如果皇帝秉公办理,执意处罚安平王,那么事情就玄妙了! 在夺嫡关头,一位皇子失了圣心,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挽回的!他们这些朝臣也一样,一旦站错了队,将来赔上的或许就不止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么简单了。 看来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了!不能心急大意! 自此,朝中一向看好安平王的官员脑中大都响起了警铃声,不约而同的全部收敛了许多。 而一向门庭冷落的长阳王府那边,自打安平王被罚了禁足,为了避嫌,同样闭门谢客了。 向来顺风顺水的安平王第一次栽这样的跟头,顿时将满腔怨愤记在了程长安头上。 若不是他吃饱撑的去查丢女案,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屈辱?竟然连母妃和舅舅都被牵连了,他发誓,今后一定与这个程长安不共戴天! 得到安平王与陈妃被罚禁足的消息,皇后崔氏别提多开心了。 一直以来这对母子不知暗中给她添了多少堵,如今,终于能够呼吸顺畅了! 就在安平王依然禁足的时候,京兆衙门这边终于有了新任务,护送那些被救少女回家。 这一次的护送,程香锦再次自告奋勇的去了。她想要去见证那些少女的苦尽甘来! 程初阳一开始并不赞同,见程府尹点头,便不再多话。 京兆衙门的数名衙役以那些姑娘家乡所在地分组,共分成了五组。程香锦跟随程初阳与甘霖、小六一路。他们这一组的任务是护送十一名女子回乡。 程香锦一路心情都很不错。 程初阳见了,心情有些复杂。 “我仔细查了查这些姑娘的出身,被卖前,她们几个的家庭大都不富裕,而且兄弟姐妹姊妹众多。” 程香锦不懂,“那又怎么样?那毕竟是她们的家,再不好也有亲人盼着团聚呢!我送她们回家,说起来还是功德一件呢!” 程初阳见她这么天真,沉默了一瞬。许久后才再次开口,“我只是想提醒你,时隔一两年她们的家庭发展成了什么样谁都不清楚,如今她们被救回去,能不能被接受都是无法预料的。” 程香锦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不可能!怎么会呢?那可是她们自己的家,家里的每个人都是她们的至亲。她们历经磨难,大难不死,是一千多个少女中的幸运儿,如今终于能够回去了,家人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被接受呢?” 程初阳知道一时半会跟她说这些,她无法理解。于是选择了闭嘴。程香锦见他不说话了,反而像看另类一样瞅了他两眼。 “兄长,你是不是坏人见多了,连正常人的亲情都开始怀疑了?这样可不行!父亲让你来衙门帮忙主要为了历练你。可不想让你一贯正直的心态发生扭曲。实在不行,这次回去后你就跟父亲说说,干脆别在衙门待了,还是直接在家中安心读书比较好。读书备考,明年春闱考个前三甲回来,比什么都强。那样才比较符合你的作风。” 第四十一章 买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本想提醒她,让她无论遇到哪种情况都不至于太震撼,影响太大。结果呢,她不但没领情,反而还让她误解了! 他暗暗憋了口气,这才止住了骂人的冲动。 要是跟来的是程思翼就好了,一言不合,先揍他一顿再说! 程香锦才不管他如何憋屈,反正一路赏着乡间景致,她是心情十分不错! 他们负责护送的第一个受害者是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小名唤作三丫。或许由于长相普通,因此躲过了卖去青楼的命运,而是被卖到了一个富户做丫鬟。好在那家人心善,并没有虐待欺辱过她,反而是两年下来攒了不少的银钱。 后来,衙差找到她,那富户也没有为难,痛快放了人。 如今这个姑娘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面上那种兴奋与期待,把同行的许多人都感染了。期间,她还多次向程香锦提起她的母亲、她的姊妹。她说,那是她今生最亲的人。 当时程香锦都觉得,这个女孩一定是幸运的,与众不同的。 好不容易将人送回了家,程香锦与那个少女都愣了! 没有期待中的母女相拥而泣、嘘寒问暖,没有姊妹围绕互相关爱,他们只看到了麻木和冷漠。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嫌弃。 程香锦不懂了,明明是他们的孩子活着回来了,不应该是举家欢庆的事情吗? 可她们的眼中为何没有欣喜和感恩?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甚至面对他们几个送回女儿的官差,那家人连句谢谢都没有。 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人一送到,程初阳就带领他们去了下一家。这种程度,见的多了就习惯了。 他们走后,这个十三岁女孩忐忑的进了记忆中的家中,屋舍依然是她记忆中破败的样子,只不过记忆里那个给过她温暖与关爱的母亲不见了,反而看到的是一脸麻木不仁。 一日下来,没有人为她准备一餐饭、一碗水。没有兄弟姊妹与她交谈,所有人都像躲避瘟神一般,站得远远的。 只一日,那个爱笑的姑娘就懂了她们意思。原来,她们并没她自己想象的那般期盼她回来!甚至是有些厌恶和嫌弃的。 面对这样的亲人,让她心寒至极。 或许,对于这个破败的家庭而言,她死在外面,然后官府再给家人一笔抚恤银,那才是她们更加期待的吧? 她强颜欢笑的将偷偷带回来的所有银钱数了数,心有忐忑的全部交给了她的母亲。她甚至没有勇气看她母亲当时的表情,因为害怕被嫌弃。 那夜,在所有人都睡了之后,她选择去了柴房,用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年仅十三岁的性命。等待死亡的那一刻,她没有一丝留恋和犹豫。 转日,她的尸体被发现,所有人,包括她曾引以为傲的母亲,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死了好,死了干净!” 当程香锦一行人送完第三个,转而往回走的时候,分别见到了先送回的那两家在治丧。打听清楚那一刻,她差点疯魔! 这样的人家太可怕了! 这时候,她才终于明白程初阳启程那日提醒她的话,只是一切都晚了。 本以为这几个姑娘是幸运的,因为她们躲过了被卖青楼,躲过了毒打虐待,甚至躲过了各种病痛的侵扰。没想到,她们最终躲不过的却是亲人的漠视与白眼! 麻木不仁、冷漠、歧视,对至亲而言,这绝对是世上杀人于无形的顶级利刃! 自小被娇宠着长大的她,竟不知道世上有种亲情竟是这种模样! 想起那个为找回女儿到衙门状告万年县令的王富,突然觉得她的女儿竟是无比幸福的。虽然她人已经不在了,但,至少有过一个真心疼爱她的父亲,为寻找她曾倾尽全力。 她哭着央求程初阳带她回到刚刚送回的第三家,再看一眼那个姑娘是否安好。程初阳答应了。 这一次,终于没有失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团聚,欢喜落泪。 回程的路上,程香锦想了很久。她实在不忍心这些本就千疮百孔的姑娘再受磨难,她大胆的向程初阳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什么?你要买下剩下的那八名少女?” 程香锦点头,“先做一个准备而已。如果她们中有第三家那样能够接纳她们的亲人,我自然乐见其成。可,如果依然有少女遇到前两个少女那样的处境,我愿意买下她们,给她们一条活路。” 程初阳考虑了一下,觉得只是买几个小姑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点了点头,“既然你有了决定,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不过,此事依然需要向父亲和祖母交代一声的。” 见向来古板的兄长也赞同她的想法,顿时暖暖的。 “嗯,这是自然。” 接下来的八个,只有两个是幸运的。其余六个中,有两个被打骂羞辱,差点寻死。有三个受到了冷落和孤立。其中一个,差点被自己的兄嫂卖给村中的屠户做妾。 幸亏程香锦几人暗中留在村中观察了两日,这才将这六个姑娘全都救了下来。 为避免日后她们的家人再次找上麻烦,程香锦每户给了二两银子,并签了卖身契。从此,她的身边又多了六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回去的路上,程初阳还打趣她,“日后母亲就不会担心你身边没人照顾了。加上这六个,你身边足足九个人呢,都快赶上勋贵之家的小娘子们了!” 顺利救了人,程香锦心情好了不少。 “兄长这酸酸的语气,莫非是羡慕了?哦,差点忘了!母亲为了让你专心读书,兄长院中好像一个丫鬟都没有。真是好可怜啊!要不这样,等咱们回了府,小妹干脆替你跟母亲求个情,让她也拨几个红袖添香的姑娘去你院中算了,省的兄长一个人读书太寂寞,成天将心思放在打趣小妹上。” 程初阳也不生气,“求情之事就不劳小妹费心了,你家兄长可不需要什么红袖添香的丫鬟。” 第四十二章 一口老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哦?不需要丫鬟?那需要什么?书童?还是......” 程初阳为避免听到什么不愿听的,抬手抠了抠耳朵,故意不理她。 程香锦见他不说话,眼珠一骨碌,故作惊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哦,我知道了,兄长如今缺的确实不是丫鬟。依我看,兄长应该急缺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给我做大嫂呢!” 她这一惊一乍,成功将程初阳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不过面上明显带了一丝尴尬。 程香锦此时心情好的很,才没注意他的情绪。继续兴致高昂的打击他。 “哎呀,不提这茬都差点忘了,听说如今的衙门里,除了阿东和小六年龄小还没定亲,其余几个跟兄长年龄相当的,大婚的日子都定了。瞧瞧甘霖今日穿的那双新鞋,啧啧啧,真是又板正,又结实,据说就是他未婚妻亲手做的。还有那黑胖子王五,虽然人家长得丑,可耐不住人家眼睛毒啊,据说他的未婚妻可是坊间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呢,怪不得王五这半年日日笑呵呵的,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人家那是心里美啊!还有那张三,据说他的未婚妻拥有一手好厨艺,自从二人订了婚,张三这半年来的一日三餐基本都被她包了。正好小妹有幸见到过她给张三送来饭食,哎呀,那香的呦!唉,可惜兄弟们几个也只有眼馋的份!瞧瞧这些人,然后再看看你。唉,兄长啊,小妹简直不敢想了,简直是太可怜了!哈哈哈.....” 强忍着程香锦摇头晃脑说了一大堆,现在又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程初阳只觉心口有一口老血,堵的难受。 这次再也没给程香锦机会,黑着一张脸,打马去了前面。 他算是看透了,日后除了到醉香楼吃酒,还是少与小妹聊天的好。这丫头,就是个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主,平时白疼她了! 成天就爱戳他的心窝子,他又没长金刚铁骨,虽然皮肉还算厚实,可也经不住这么随便戳啊! 再说了,他这么一个德才兼备的好儿郎,像是那种为了娶妻急不可耐的人吗? 还“急缺”? 简直是对他一心求学、考取功名之心的怀疑和侮辱! 真怕万一哪天没控制住脾气,一个鞋拔子甩了出去! 可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小妹,又不是程思翼那脸皮丢着玩的臭小子。 真是气死他了! 这几年为了安心备考,家中确实还不曾给他说过亲。不过没订亲不代表没魅力啊?他这么俊俏有才的小郎君难道还能打光棍不成? 想当初刚进衙门时,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们在外面追捧?他不愣是目不斜视的瞧都没瞧几眼。 如今倒好,衙门里除了小六和阿东两个年龄小没开窍,年龄与他相当的,就只剩他一个洁身自好的了。 说起来这也是一种风骨,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那般不堪了? 简直是太气人了! 看来等回了长安,需要尽快提醒一下母亲,多对小妹进行些思想指导了,不然,可别被外面的歪风邪气给带偏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严陌辰见他脸色不虞的打马来了前头,连忙往一侧拽了拽马缰给他让出了一半地方。 “这是怎么了?刚刚你们兄妹还有说有笑,怎么转脸又变天了?” 程初阳难以启齿,心口有些发堵。 倒是甘霖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挤眉弄眼的低声与严陌辰说了。说的绘声绘色,一边说还一边嘿嘿直乐。虽然他们自以为音量控制的不错,其实早被走在前面的程初阳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捂着心口暗暗咬了咬牙,再次黑着脸打马离远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哼!这帮人,真够可以的。枉他平日里还与他们称兄道弟!真是瞧错了他们,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这样的! 简直是逼他兄弟相残的节奏! 严陌辰还以为多大事呢,一听不过就这么点事。到底是过来人了,知道程初阳是失了面子不好意思了,连忙收起眼中看笑话的成分,板着脸训斥了甘霖几人两句。一直围着的众人这才四散开来不再多言。 这件事不过是回程路上的一个小插曲,程初阳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独自欣赏了会儿山川美景,心头那口郁气也就渐渐消了。 后来,不知谁开口又说了个笑话,一行人前前后后就再次笑闹到了一起。 回到长安,严陌辰汇报完任务就回家了,程初阳兄妹则把买下那六名女子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程长安。 程长安一听又花银子了,顿时有些许的肉疼! 十二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好几年的花销了! 唉!这帮孩子可比他想象的能花钱啊! 程香锦可没管那么多,喜滋滋地就带着那新买回的六名少女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程老夫人一听这几个都是苦命的孩子,顿时有些心软。二话不说,吩咐兰嬷嬷收拾了屋子安顿她们去了。 “这几个孩子刚来,不熟悉咱们府里的规矩,赶明儿让兰嬷嬷帮你调教两天,再派她们去你院里服侍。” 程香锦知道,这是老夫人替她把关呢,毕竟这几个少女不知被卖过多少个地方,让兰嬷嬷帮着摸摸底也是应该的。日后也好根据她们的特长细细分配活计。 玉兰院里,小鱼儿听说主子又买了六个丫鬟回来,顿时有了危机感。 不行,她日后得好好的打起精神顾好院子,可别让几个新来的丫头把她给比下去了!她可是自小跟在姑娘身边的家生子,可不能丢了老余家的脸。 小鱼儿本姓余,是程香锦见她生的俏皮可爱,所以才一直称她小鱼儿。 甘家两姐妹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反正无论来几个人,只要打不过她二人,她俩的地位就永远不会动摇。 那六名少女连着让兰嬷嬷调教了五六日,直到过了老夫人的眼,这才在兰嬷嬷的亲自带领下去了程香锦的院子。 “咱们姑娘是少有好说话,好服侍的。日后你们几个只要一心一意伺候姑娘,老夫人和夫人都不会少了你们几个的赏。但是,你们也不能因为姑娘好说话,就越了规矩。到时候挨了罚,可怪不了任何人!” 第四十三章 霸王餐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六个小丫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遇到程香锦才有了今日,此时,已经把她当成命中的贵人来看待了。 自从来了这府里,她们也都悄悄观察过了。兰嬷嬷虽调教了她们几日,可是一没打过二没骂过,一进府就给她们几人每人发了套新棉衣,可谓是穿在身上暖在心里。 再说这一日三餐,不只顿顿白面馒头管够,油汪汪的菜里竟然还有不少大肉片。 这样的饭菜,就是以前在自家也是甚少能吃得上的。 这些年来第一次吃上这么好的饭菜,每个丫头都瞧着碗中饭菜哽咽了。 这年头,能遇到这样宽待下人的人家已是十分难得了,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呢? 刚刚兰嬷嬷这几句已经是几日来说的较为严厉的了,六个小丫头心头感恩,悄悄将兰嬷嬷的话一字不落的谨记在了心上。 程香锦这边收拾出来的下人房有三间,小鱼儿和甘家姐妹一间,六个丫头每三人住一间。都是让她们自己选,想与谁一屋就与谁一屋。 这么安排,也算是比较宽厚了! 当小鱼儿将她们领到住的地方,她们几个简直幸福感爆棚! 干净敞亮的房间、柔软厚实的被褥。还有房屋中间放着的一大盆炭火,这房中一切的一切,都给了她们强烈的归属感,暖意横生! 这就是日后生活的地方了!没想到她们也有睡暖屋,盖新被,有衣穿,有肉吃的一日!真不知这是修了几辈子福气才换来的! 这简直就跟重生了一次一样! 她们决定了,日后一定在姑娘面前好好服侍,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要是有哪个没良心的敢背叛姑娘,她们第一个就饶不了! 后来,为了方便好记,同时也为了图个吉利。程香锦重新给这六个丫头取了名字。依次唤作:巧慧、巧言、巧秀、巧雯、巧玉、巧灵。 巧慧沉稳有主见,巧言机灵善言辞,巧秀做的一手好女红,巧雯识文断字有城府,巧玉拥有一手好厨艺,巧灵察言观色脑子活。 六个少女各有所长,可把小鱼儿羡慕坏了。 程香锦事后还曾感慨,她可真是捡了宝了! 程夫人最初知道这六个孩子是从外面救回来的,还曾一度担心她们不如自家府里的用着安心。等时日长些才发现,完全是她想多了。这六个姑娘可比自家出来的小鱼儿贴贴周到多了。 自此,也就放宽了心了。 自从丢女案落下帷幕,京兆衙门总算清闲了一段时间。 一连歇了好几日,程香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想自己作为醉香楼的东家,已经一连多日不曾去查看查看了,于是就临时起意,招呼了甘家两姐妹坐着马车去了醉香楼。 她本来是想带上小鱼儿一起的,可自从小鱼儿迷上巧玉做的点心吃食,就对陪她外出少了很多兴致。这两日正黏在巧玉身边,跟她一起学做点心呢。 巧玉是个性子温和,寡言手巧的。见小鱼儿是真的想学,也就耐着性子教了起来。 还别说,进经过巧玉的指点,小鱼儿终于发现自己终于不是一无是处了。至少在厨艺方面还是稍稍有那么几点天分的! 程府的马车穿街过巷,很快来到了西市这边。如今正是午时前后,各大酒肆都卯足了劲儿招呼往来客商,熙熙攘攘,热闹的很。 马车在人群中缓缓驶过,很快来到了醉香楼门前。 程香锦怀着雀跃的心情昂首挺胸进到了门内,结果发现大堂里坐着吃饭的只有寥寥几人。只有一两个伙计守着,没有瞧见杨掌柜的身影。 程香锦喜悦的心情顿时少了一半。 几日不见而已,怎么生意如此冷清了? 她见其中一个小伙计频频朝二楼张望,轻咳一声,板着脸将他叫道了跟前询问:“你不好好招呼客人,在看什么?杨掌柜怎么不在,去了哪里?” 那伙计一看是东家来了,激动的差点眼泪下来。 “东家,咱们楼上来了两个性格古怪的糟老头,他们点了咱们酒楼最贵的饭菜和酒水。结果吃完却不想给银子,吵着嚷着要见东家。杨掌柜见有人吃霸王餐,刚刚带着其他伙计上去交涉了。” 程香锦一听,火了!几日没来而已,竟然有人敢吃霸王餐? “甘露、甘雨!” “在!” “走,随姑娘我去瞧瞧!” 两人许久没遇到这么刺激的情况,早就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了,见她一个吩咐,立马雀跃的跟在了后面。 “是,姑娘!” 顺着楼梯走到上面才猛然发现,原来不是生意冷清,而是大堂里所有的顾客都跑到二楼看热闹了! 瞧瞧这人挤人的,把二楼走廊都围满了。 程香锦纳闷了,不就是两个老头儿吃霸王餐吗?至于这么多人围观? 不知道的,还以为酒楼附带杂耍唱戏的呢! 程香锦一介女子,实在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里头挤过去,于是将小伙计叫来耳语了几句。 小伙计一听,顿时搬着凳子挤进了人群里。正在兴头上的人们被他一挤,顿时有了不满。 “挤什么挤?挤什么挤?酒楼的小伙计就了不起啊?欺负我们没凳子吗?” “就是,一个小伙计,不在下面照顾客人,跑上来凑什么热闹?” “真是!” 小伙计无视他们的指指点点,搬着凳子找了个显眼的位置蹬了上去。 “诸位客官不要生气!小的上来是替我们东家传话来了。” 正在气头上的几人听他这么说,顿时挤兑了几句。 “替你们东家传话?传什么话?他不能见人吗,为何不自己亲自上来?” “就是,让他上来自己说?” 小伙计见这帮客人这么难打发,擦了擦额头的汗。见楼梯口的程香锦看着呢,顿时鼓起勇气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是这样,我们东家吩咐了,今日凡是在大堂用饭的客官,每人可免费赠送一道小菜外加一壶茶水。如果诸位执意要在二楼呆着,可就享用不了今日的赠送了。” “竟有这等好事?不会是唬我们呢吧?” 第四十四章 大有来头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是啊,真的假的?可别是为了撵我们下去故意瞎说的吧?” 小伙计见这些人动摇了几分,笑呵呵道:“我们醉香楼可是开了数十年的老店,来我们这吃饭的有许多都是老熟客了。各位可以随便打听打听,我们醉香楼何时做过欺瞒顾客的事情?” 话音一落,场面顿时消停了一瞬。 “是啊,好像真没听说过这种事。” “嗯,绝对没有过。我也算是这家店的老熟客,这两年在这吃的饭比跟媳妇在家吃饭还多。我相信他们东家的话,说有免费小菜就一定有,绝不会唬咱们的。走吧,兄弟们!下去尝尝今日赠送什么小菜。” “好嘞!尝尝去!” 随着几个熟客率先下楼,一些抱着试试看的客官也都尾随在后跟风下去了。经过楼梯口的你争我抢,程香锦的耳根顿时清静了。 无论什么场合,爱占便宜的人永远不会比爱看热闹的人来的少! 外面本来闹哄哄的,如今突然安静了下来,顿时引起了在一号雅间焦头烂额的杨掌柜的注意。 打开房门一看,竟是程香锦领个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站在外面。 激动的杨掌柜顿时走了出来。 “东家!是您啊?您可算来了!里面这二位说咱们的饭菜不合口味,说什么都不肯付银子,非要让老朽找您过来才行。可把老朽愁坏了!幸亏兵部郎中谢郎中识得这二人,如今正在里面帮忙劝说呢。” “兵部郎中?难道是谢凌峰?” 掌柜的一愣,“东家认得谢郎中?” 程香锦点点头,“先进去看看再说!” “嗳。” 随着四人入内,顿时有三道目光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程香锦迎着目光扫视了一下屋中三人。 其中一灰、一褐两个老者对向而坐,应该就是吃霸王餐的正主了。在他二人旁边,一位衣着华贵、气势不凡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程香锦对着年轻男子微微颔首,不等对方开口,转而又将目光放在了那两位老者身上。 灰衣老者正襟危坐,衣着整齐,面容严肃,一看就是个素来干净讲究的。只是,她不认识此人。 再瞧瞧对面那个褐衣老者,身子歪歪咧咧的坐着矮凳,一头乱哄哄的白发只胡乱用一根带子绑着,油乎乎的手中还握着一个未啃干净的猪蹄,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花白的胡子上还十分不雅的沾着少许肉沫..... 看的程香锦微微蹙眉,不是说饭菜不合胃口吗? 站在身后的甘家姐妹也被这位雷到了。哪里来的这老头?怎么活像书里的老顽童跑出来了一样? 程香锦疑惑了,这两人她都不认识,为何非要见她不可? 负手而立的年轻男子自打她一进门就准备好了笑脸,见她对他颔首,刚要开口打招呼,说辞都想好了,结果人家根本没打算听他说话,直接将目光放在了这两个老头儿身上。害得他的笑脸一下子僵在了面上。 一向备受追捧、心气高傲的谢公子何时受过这等冷落,顿时觉得有几分尴尬。 难道他还没有这两个老前辈有看头? 不应该吧? 众所周知,他可是沐恩侯府的大公子,谢凌峰!货真价实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自带华丽光环,一出门就引人注目。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总会引起一阵骚动。 早就习惯了被人瞩目,怎么今日在她面前竟不灵了? 被无视后的谢凌峰差点有些怀疑人生了! 好不容易等她转过了头,谢凌峰精神一抖,率先开了口,“程小妹,好久不见!” 程香锦被他的笑容感染,“谢世兄,有礼了!” 那桌边正襟危坐的那个老头见着两人竟然还客套上了,顿时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难道重点不是应该询问他二人为何吃霸王餐吗?怎么还客套上了? 其中那个褐衣老顽童扔了手中刚肯干净的猪蹄,重重咳嗽了几下,站起身,审视着程香锦面色不善道:“你这个小丫头就是醉香楼的东家?” 程香锦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正是。不知两位前辈是何人?为何来此刁难小店?” 那老顽童一摆手笑道:“刁难?我们没有啊?我俩就只是顺便过来看看你而已。” 程香锦有些意外,“两个前辈知道我?” “知道啊!程姑娘嘛!对吧?刚刚小谢才与你打过招呼的。” 程香锦,“......抱歉,晚辈似乎并不识得二位。” “诶,一回生二回熟,多见几次不就认识了?年纪轻轻的,干嘛那么死板?” 程香锦撇撇嘴,也就是他能将这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谢凌峰见她终于也吃了一回瘪,顿时舒坦了几分。 “程小妹不要误会,华前辈是与你说笑呢!今日之事纯属一个玩笑而已!” 沾着肉沫的胡子一抖,瞬间警惕了几分。这个臭小子,这么眼带桃花的瞅着人家姑娘!难道是想出卖他们? 谢凌峰察觉了他们的警惕,毫不在乎的转过脸去,笑呵呵对程香锦介绍,“这二位前辈均是我沐恩侯府的恩人,这边这位灰衣前辈是大名鼎鼎的苍炎神医,曾救过我祖父之命。对面这位黑衣前辈,是华虚子老前辈,人称天机算的那位。别看他老前辈一副豪放不羁的样子,他可是有看透一个人前世今生,姻缘前程的本事,在玄学上的造诣在整个大唐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就连太后她老人家都对这两位前辈敬重有加呢!” 本来抱有几分轻视的杨掌柜,瞬间被这番介绍惊呆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苍炎神医和华虚子大师来了醉香楼吃酒? 这二位的名号他可是知道的,老早就想一睹这二位神人的尊容了,没想到今日梦想成了真!太让人激动了! 尤其是刚刚听到谢凌峰对华虚子的那番介绍,竟然可以看透前世今生和姻缘前程,嘿嘿,他活这么把年纪还是光棍汉一个,还真想让他老人家给看看姻缘,难道今生就真的只能在这醉香楼里孤独终老了吗? 第四十五章 不熟才好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甘家姐妹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架的心思顿时落了空。 一个是神医,一个是神算子,人家这么有来头,谁敢动人家一个手指头?如果真动了手,应该会引起众怒吧? 真是白欢喜了! 程香锦没注意到杨掌柜和甘家姐妹的小心思,倒是对苍炎和华虚子二位的身份大感意外! 苍炎神医和华虚子神棍?哦,口误了,是华虚子大师! 这两个名号程香锦是有耳闻的。那还是她小时候从祖父那里听说的呢。没想到今日竟见着了真人。 真人面前,只能说,唉,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知道了这二位的身份,也就解释了刚刚外面为何会围那么多人了。这二位来头这么大,任谁听说了都会上来围观吧? 更何况这边还有个自热体质的兵部郎中谢凌峰。 谢凌峰在长安城里的名号简直堪比这二位在江湖的名号。他们三人齐聚醉香楼,没引起骚乱都是好的!幸亏酒楼女客少,少了一半麻烦! “不知是两位老前辈到此,晚辈失礼了!” 苍炎依旧板着脸严肃地颔了颔首,华虚子则气愤谢凌峰这么轻易就将他二人的身份揭穿了,心中不满,站在谢凌峰面前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才嬉皮笑脸的蹿到了程香锦面前的矮凳上。 “小姑娘既然知道了我二人的身份,那这桌酒菜是不是好商量,啊,最好可以....” 没等他说完,程香锦就点了点头,“二位前辈到此,令小店蓬荜生辉。要不这样,这顿酒菜晚辈就给二位打个八折好了!前辈如果没有现银,也可以先记账,随后晚辈让店里伙计跟随二位回去再取也可。” 满心盘算的都是免单的华虚子一听只是八折,一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一直板着脸不曾变化的苍炎此时却被逗笑了,心道,这个小丫头是个有意思的! 一直旁观的谢凌峰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扶住华虚子,强颜笑道:“两个前辈都是我沐恩侯府的贵人,这桌酒菜就当是晚辈孝敬二位前辈的,一会儿就记在晚辈的账上,回头让伙计去府上取就是。当然,这个八折还是要打的!” 程香锦见银子有了着落,微微笑了,“那是自然!” 掌柜的本来还担心这桌酒菜收不到银钱了,没想到谢凌峰帮着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头发花白的老掌柜顿时对眼前这个贵气非凡的年轻人好感倍增! 谢公子不愧是长安城里少有的青年才俊,可比那些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们强多了! 事情解决了,程香锦也不好再呆在这边,领着甘家姐妹和杨掌柜就下了楼。 见没说几句程香锦就离开了,谢凌峰瞅着两个依然赖着不走的老头儿瞬间有些头疼。 以前怎没听说,这二位还有爱吃霸王餐的嗜好? 一直没说话的苍炎暗暗瞥了瞥谢凌峰的神情,表情有些难看。 瞧程姑娘走后这谢家小子一脸的便秘色,莫非他也对程家小姑娘有意思? 默默打量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询问询问的好! “小谢啊,刚才见你称呼程姑娘为‘程小妹’,莫非你与程姑娘早就相熟?” 谢凌峰老实的摇了摇头,“相熟倒算不上。只是晚辈小时候曾跟随祖父母去过程家几次。刚好见过程姑娘几次罢了。” 当然,八岁那次因为尿急,结果在人家小姑娘面前不小心尿裤子的事是打死他都不会说的。 “哦,原来如此。” 不熟好,不熟才好! 刚刚从程香锦对他的态度,苍炎也是特地观察了的。人家姑娘对他明显也是很冷淡的嘛! 就算有什么,估计也是这谢家小子一头热而已! 这下他就放心了! 唉!你说这年头做师父的容易吗?啊?不仅要把毕生所学传授给那臭小子,就连娶妻的事还要帮他盯着! 唉?简直就是欠他的了!真是没天理啊! 瞅着一脸便秘的谢凌峰实在是没胃口,苍炎屁股一抬朝门外走去。 一直候在门外的小伙计见这屋终于出来人了,顿时条件反射地高声喊道:“几位客官慢走,小心台阶!” 华虚子贪婪的瞥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刚想着要不要趁谢凌峰还没走,再趁机打包几个菜回山庄吃,顿时被门口小伙计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 “呀!没事总站门口大喊大叫做什么?不知道老年人不经吓吗?哼!” 拍着胸口刚训斥了小伙计两句,转头就见苍炎已经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嗳,药呆子?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呀!” 连跑带颠的追下了楼,余光刚好瞥见谢凌峰不紧不慢的去了柜台那边,心思一转,顿住了脚步。 “小谢啊,照着今日的菜单再全套给我来一份,我在山庄可等着啊!” 什么? 谢凌峰以为听岔了!瞅着已经跑没影的白胡子老头,再瞧瞧大堂四周投过来的同情的目光,顿时一阵心绞疼!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杨掌柜喜滋滋的在已经算好的账上又加了一笔,然后就笑呵呵的将账单顺势递到了他的手里。 “今日两位高人共消费了三百二十两银子,打完八折约二百五十两。另外算上再全套打包一份的钱,依旧打八折的话,共计五百两。谢公子一会儿若无事,老朽就让伙计跟您回府去取了。” 五百两? 谢凌峰内心怒吼着看着账单,突然觉得十分烫手! 突然有些后悔为那二人出头了!嘤嘤嘤~ 杨掌柜见他握着账单一句话都不说,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错。 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沐恩侯府的大公子、如今的兵部郎中也会因为区区五百两而心疼的走不动路。 “谢公子,您是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需要再添加一些酒菜的话,老朽可以做主再给您酌情优惠一些!” 被杨掌柜这么好心一提醒,谢凌峰顿时抬起了头,“掌柜的不必麻烦,暂时什么都不需要了,只需准备好酒菜送到无忧山庄就好。另外,再派个人跟我回府去取银两。” 说到最后,已经有了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这个掌柜太吓人了!还是赶快闪人要紧! 第四十六章 苍炎的徒弟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凌峰脚步飞快的往前走,小伙计则气喘连连的追在后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大冬天里愣是给小伙计追出一身汗来! 他身高腿长走得急,一会儿功夫就在西市没了身影。 见实在是追不上了,可怜哇哇的小伙计干脆也就停了下来。一边擦汗,还一边嘀咕,“若不是知道这是沐恩侯府的大公子,真怀疑他走这么快是不是打着想赖账的主意!”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人家是谁啊?那可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孙,沐恩侯府的嫡亲大公子,同时还是兵部尚书最器重的下属。可是这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才华样貌都出类拔萃的翩翩公子,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五百两就被吓跑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小伙计摇摇头,重新给自己好好洗了洗脑,揣着账单直奔沐恩侯府而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谢凌峰见催债的朝侯府去了,转身去了西城门。 他要到无忧山庄去蹭饭! 哼!醉香楼最贵的酒菜可都在那份账单里了,不吃白不吃! 再说了,这顿饭顶自己好几个月的薪水呢!他要找白苏说理去!谁让那两个老头儿是他师父呢! 备受窝屈的谢公子想明白这一点,脚步更加欢快了! 谁都不知,世人眼里尊贵无双的谢家大公子也有这么斤斤计较的时候! 程香锦一直在她的房间翻看账目,等她看完,才从杨掌柜口中得知苍炎几人离开的事情。 “东家不知,那华神算也是个热爱美食的,刚刚离开前,还特地嘱咐谢公子按照今日所点的菜单全套又点了一份,您没瞧见谢公子当时的脸,差点都青了!” 程香锦抬头一笑,“谢凌峰也有吃亏的时候?真是少见!他们一共消费了多少银子?” “连吃带打包的,一共五百两。小伙计已经跟着谢公子去沐恩侯府去取了。” 程香锦点点头,刚要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顿住了脚步。 “他们让伙计把饭菜送到哪里?沐恩侯府吗?” 掌柜的摇摇头,“谢公子吩咐送到无忧山庄。现在,咱们的伙计应该已经在去无忧山庄的路上了。” 程香锦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瞬间瞪大了眼,“谢凌峰让送去无忧山庄?” 怎么会是无忧山庄呢? 杨掌柜不知她为何如此大的反应,愣愣的点了点头,“是啊!据说这两个神人如今就住那里。” 程香锦闻言有一瞬间的呆滞。 苍炎神医、华虚子神算都住无忧山坡?那他们跟白苏是什么关系? 程香锦想起她第一次去无忧山庄找程思翼的事情,当时就曾询问过白苏师承何人。结果程思翼只说那人大有来头,却什么也没有告诉她。如今,被杨掌柜这么一提醒,她心思一转,便猜到了。看来,苍炎就是白苏的师父!应该说是白苏和忍冬两人的师父! 怪不得程思翼帮他保密呢,原来他是大名鼎鼎的苍炎的徒弟! 这么说,他们师徒几人都是为了长阳王的隐疾来的长安? 想明白来龙去脉,程香锦心情莫名有些愉悦。至于为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午后的阳光正好,程香锦查完账目便与甘家姐妹打道回府了。 她前脚进门,小鱼儿紧随其后就将忙碌了近一日的成果端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盘不知什么馅料的点心。 “主子,这是我跟巧玉学做的点心,您尝尝?” 程香锦看了看卖相,还不错。十分给面儿的捏起一块尝了尝。 “这里面是什么馅料?酸甜中带股清香,香而不腻,十分不错!” 小鱼儿见得到了这么高的评价,喜滋滋道:“里面放了山楂、蜂蜜、花生、芝麻。花生和芝麻都是我跟巧玉亲自炒熟之后放进去的,可香呢!” “嗯!没想到你跟巧玉学了几日,厨艺确实有长进!值得表扬!赶明儿你们二人多做出一些来,也拿去给祖母和母亲那边一些,让她们尝尝咱们院里的手艺!” “是!” 手艺得到肯定,小鱼儿和巧玉喜滋滋的下去又接着研究新的食谱了。 见她二人得到了表扬,其余几个丫鬟也渐渐沉不住气了。 率先站出来的是巧秀,她浅笑着拿出了一个浅绿色的荷包递到了程香锦的面前。 “姑娘,这是奴婢给您亲手做的荷包,您看喜不喜欢?” 程香锦煞有兴致的拿到手中仔细端详,见浅绿色的荷包上绣了两朵洁白的玉兰,清新淡雅,令人爱不释手。 “不错,这玉兰绣的惟妙惟肖,一点不比咱们府上绣娘绣的差!我很喜欢!” “姑娘喜欢就好!这玉兰其实很好绣的,一点都不麻烦!本来,奴婢还不知道姑娘到底喜欢什么样式,见咱们院子有株玉兰,这才临时起意在这上面绣了两朵玉兰花。” “嗯,你有心了!” 见她也被表扬了,剩下的巧言、巧慧、巧灵、巧雯也都拿出了看家本事一一让她过目。 一时间,她的身边放满了几个丫鬟送给她的东西。 巧雯画了一幅山水画;巧慧是手抄的金刚经;巧言做了一副鞋垫;巧灵则绣了一方手帕。 除了巧言的鞋垫做的有些差强人意之外,其余几人也都被表扬了两句。 巧灵见巧言有几分失落,连忙说道:“让巧言做鞋垫也真是难为她了,下次干脆让给巧秀做得了,她做这个比较在行!” 巧秀闻言欣然点头,“可以啊!只要是关于衣服鞋袜荷包帕子之类的,通通交给我来就好!” 巧言也知道自己不是做绣活的料,听了这话反倒松了口气,“那我以后可再也不要拿针线了,太难了!” 巧慧笑盈盈道:“这些活计别人都做了,那你做些什么啊?” 巧言眼珠一转,笑的有几分狡黠。 “等哪日姑娘遇到了讨厌的人再把我推出去,我保证会骂的那人再也不敢过来污咱姑娘的眼!” 她话音一落,顿时引得满屋哈哈大笑起来! 程香锦有些感叹,她可真是捡了宝了!这几个丫头分明就是几个活宝嘛! 第四十七章 中毒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就在玉兰院其乐融融哈哈大笑时,老夫人院里一个婆子气喘吁吁过来传信了。 “姑娘,老夫人院里出事了。夫人让老奴叫你赶快过去呢!” 程香锦脸上的笑意一僵连忙站起了身,“祖母怎么了?” 婆子可能是走的急了,有些喘,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苦着脸道:“老夫人与魏老太爷一同喝茶,不知道怎么就昏过去了。夫人得了情况已经过去了,只是府尹大人和大公子都不在,所以夫人让老奴叫姑娘来了。” 程香锦听完,忧心忡忡的一路小跑着去了程老夫人的院中。 等她赶到,果然只有程夫人和兰嬷嬷两人红着眼睛守在那里。 “锦儿,你祖母和魏老太爷好像吃坏了东西,现在都人事不省了!” 程香锦心惊胆战的拍了拍程夫人的手,上前瞧了瞧程老夫人和魏老太爷的情况。 她发现魏老太爷的面部出了许多红疹,程老夫人面上少些,同样也有。 她不懂医术,并不知道这种红疹到底代表什么。 “母亲,可派人去叫大夫了?” 程夫人点头,“兰嬷嬷已经嘱咐墩子去请大夫了,他腿脚快,应该用不了多久,大夫就能过来。” “兰嬷嬷,你一直守在祖母身边,可知道他们二人到底吃了什么开始呕吐昏迷的?” 兰嬷嬷红着眼指了指一旁放着的矮桌,“魏老太爷今日带了点心来,说是给老夫人尝尝。老夫人近日胃口好,见那点心做的精致,就陪同吃了一块。吃完之后,二人还喝了茶,就是桌上这一壶,是老奴亲自给冲的。吃完茶没多久,老夫人和魏老太爷就相继开始呕吐,只是谁都没吐出多少东西,便人事不省了。夫人、姑娘,老妇我愿对天发誓,咱们的茶里绝对没毒。请你们相信我!” 听她这么说,程香锦便扫了一眼矮桌,果然有还未吃完的点心和茶水。 她自然是相信兰嬷嬷的。这十多年来,她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兰嬷嬷又是贴身服侍了老夫人几十年的人,对兰嬷嬷的为人她最了解不过了。 她想,如果兰嬷嬷事先知道吃食里有毒,那她宁愿自己吃掉,也不会害老夫人的。 程夫人也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也有些慌神,“这可如何是好?不论如何,魏老太爷都是在咱家吃坏了东西,一会儿魏家来人,咱们可如何向人家交待呀?” “母亲别急,当务之急是救人要紧。祖母房中这些东西都暂时别动。尤其是这点心和茶水。等会儿大夫到了,查验查验。相信很快就能知道原因的。” 墩子很快就请来了一位大夫,随着大夫入内,程府尹和程初阳,以及刚得了消息同样赶来的魏侍郎前后脚也到了院里。 几人面色都很焦急。 大夫检查过二人的情况,痛快得出了结论,中毒。 众人一听,都很意外。在自家怎么会中毒呢?再者说了,谁会闲的没事,下毒谋害两个手无寸铁的白发老人呢? 真是太奇怪了! 尤其是魏侍郎,面色黑的厉害。他这老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吏部侍郎也就做到头了! “程兄,此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程府尹瞧了一眼面色暗沉的魏侍郎,心情十分复杂。魏侍郎的担忧他何尝不懂,他不还是一样,如果程老夫人有个好歹,他这京兆尹今日就当到头了! 只是,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自家人怎么会有人下毒呢? “大夫,你确定没有看错?真是中毒?会不会是不小心吃了相克的食物,所以导致的?” 那白发大夫也是个有傲骨的,见自己的医术被质疑,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要不是念在说话的是程府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老大夫抖了抖胡子,深吸一口气,这才耐着性子又查看了一番二人的情况,最后斩钉截铁对程府尹道:“就是中毒,绝对没错! 魏侍郎听了,板着脸道:“那依大夫之见,两个老人中的是何毒?可有解?”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面色有些为难。 “从症状来看,应是中了洋金花的毒。只是他二人年老体衰,又中毒已深、陷入昏迷,解毒有很大难度。老朽即便解了这毒,也难保二人能相安无事。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两位大人还是尽快另请高明吧!” 大夫一走,房间顿时陷入了冰点。 程府尹瞧着面色难看的魏侍郎,内疚至极。 “魏兄放心,今日之事小弟一定会彻查,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赶快请大夫过来医治二老才好。” 魏侍郎哼了一声,“我家老父今日出门前还好好的,如今来你们程府不过个把时辰,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即便你我两家有几十年的交情,事关老父性命,魏某也绝不会轻易了事!” 程长安连连点头,“这件事魏兄可以放心,小弟一旦查出是哪个暗地里做了这卑鄙下流之事,一定严惩不贷!决不姑息!” 程初阳自从得知魏柯与杜小姐的传言起,就对魏家有了几分不喜。如今又见这魏侍郎不等查明真相就威胁人,顿时有些不满。 “父亲说这话还为时过早,人虽然是在咱们府上昏迷不假,可毒却不一定是咱们府上之人下的。事情没查清之前,这等脏水,还是不要随便往自家揽的好!” 魏侍郎对程长安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刚要抬脚出门,便听到了程初阳这不软不硬的话,脸色顿时变了。 “程小侄这话什么意思?人如今都在你家中毒昏迷了,难道你们还想矢口否认此事不成?” “晚辈才疏学浅,不敢当魏侍郎的小侄。刚才的话,也是就事论事。真相是怎样的,只有查过才知道,不是吗?” “呵呵!真是好笑!事到如今,还妄想狡辩!那行,既然你这个态度,那我也不必念着交情再客气。反正这事免不了要查,既然要查,那咱们就好好查一查,省的到时有人说是我魏家冤枉了你们。此事既然发生在你京兆尹的府邸,为了避嫌,本官还是去大理寺请严寒过来一趟的好,真相一查便知!看你们最后还有何话说!哼!” 第四十八章 忘了大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魏侍郎气呼呼的瞅了程长安一眼,一甩袖走了,留下面色难看的程府尹。 程府尹被他那眼瞧得有几分心虚,暗暗叹了口气。 刚才怎么没有堵住这个小畜生的嘴呢?净会惹祸! 好歹他也官居京兆尹,一想到即将有大理寺官差来自家府里查,脑门就疼的厉害。一时连找大夫的事都忘到了脑后。 瞧着杵在一旁当鹌鹑的罪魁祸首,顿时觉得十分碍眼。火气加倍的噌噌噌就飙了上来!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畜生!谁让你擅自多嘴的?谁让你擅自多嘴?现在可好,大理寺一接手,明日马上就会传的满城皆知!到时候御史们再弹劾你爹一个治家不严,你....你就等着别人看咱们程家的笑话吧!” 程府尹越说越气,飞起一脚就踹在了程初阳身上。程初阳冷不丁挨这一下子,瞬间一个趔趄。幸亏他反应够及时,这才没有摔倒。 程夫人和程香锦见程府尹是真的怒了,连忙上前劝阻。 挨完这一下,本来意难平的程初阳反而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是他莽撞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能生出魏柯那种伪君子的人,又岂能是个好相与的? 是他大意了! 一开始他只是看不惯魏侍不查明真相就威胁程长安的样子,心中不满,单纯想出口气罢了,也没想到那魏侍郎竟是个睚眦必报的,一转脸的功夫,就要将大理寺牵扯进来。 程初阳明白,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泄愤而已! 遇到这样的人,他们似乎父子除了认栽,也别无他法。 想通这一点,程初阳瞬间萎靡了下来。 程府尹本就怒火攻顶,如今见他现在一副惹完祸就完全提不起来的样子,怒其不争地又一连踢了他好几脚。 程初阳知道此事是他做错了,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的挨了这几下。 程香锦很少见程府尹发这么大火的时候,顿时有些害怕,同时又十分心疼一声不吭的程初阳。 其实,她是理解兄长当时的做法的!换成是她,那种情况下未必有那个勇气去驳魏侍郎的面子。 今日的兄长,简直让她刮目相看。对于以前总是欺负他,悄悄生出些许内疚。 见自己儿子接连被踢,程夫人实在忍不了,一把就把程初阳护在了身后。 “有本事,就别拿儿子出气!那姓魏的不过是威胁了两句,你这就受不了了?” 程长安见程夫人这种情形下还护犊子,渐渐升起几分无奈。 “夫人,你怎么也糊涂了?魏老太爷在咱们府中毒已是事实,魏侍郎那几句说的本也没错。若不是这小畜生信口开河,擅自出言不逊,又怎么会惹急了魏侍郎将事情变成这种局面?为夫教训教训他,好让他长个记性,看他日后还敢不敢自作聪明了!” 程夫人不耐烦听他的话,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我觉得儿子当时说的就很对,只有查明真相才好下定论。他凭什么查都不查,就认定了那毒是咱家下的?分明是他小人之心了!我倒觉得,让大理寺来查也好,正好洗脱咱家的嫌疑。我治家这么些年,别的不敢说,但是对府中上下人等的忠心还是有把握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大理寺来查,咱们也没什么好怕!更何况,那茶水虽是咱家的,但那点心可是他魏家老太爷自己带来的。真相到底如何,还真不一定呢!倒是你,受了人家的白眼,就只会冲自己儿子撒气,真是越活越令我刮目相看了!” 程夫人一席话,程府尹没来得及羞愧,便先一步愣住了。 “你说那点心是魏老太爷带来的?” 程夫人见他露出了改过的苗头,转头看了一眼兰嬷嬷,兰嬷嬷会意,“扑通”跪到了程府尹面前。 “回大人,老妇可以作证,老夫人和魏老太爷吃的点心正是从魏家带来的。老夫人本不想吃,念着那是魏老太爷的一番心意,便赏脸尝了尝。谁成想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既然你们都知道点心不是咱家的,为何刚才魏侍郎在的时候不说?” 程夫人瞥了他一眼,“你也没问啊!” 程府尹被她一噎,心情反而轻松不少。事情还有转机就好! 程香锦见一家人终于不吵了,急忙出声提醒,“父亲,当务之急,祖母和魏家老太爷的性命要紧。还是赶快派人去请大夫吧!” 被程香锦一提醒,程府尹暗暗咬了咬牙。瞬间觉得十分对不住昏迷不醒的老母亲。 都是那个魏侍郎害的,差点忘了大事! 程府尹面色不善的瞥了一旁鹌鹑似得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听说白公子近日回了长安?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 苦哈哈的程初阳冷不丁被这厉声一喝,吓得一激灵。顾不上天冷,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不顾寒风刺骨,程初阳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无忧坡。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不同,此时无忧山庄的正厅正酒肉飘香,一片暖意。 苍炎、华虚子和前来蹭饭的谢凌峰都在,唯独不见白苏。 程初阳扫了一眼桌上略显眼熟的吃食,默默咽了咽口水。 这酒肉的味道一闻就知道出自醉香楼了!没想到这二老也爱醉香楼这一口!就是不明白谢凌峰何时与这二老也混的如此熟的? 吃的有些微醺的谢凌峰,见程初阳来了,欢喜至极,连拉带拽要邀他一同吃酒。两个白胡子老头见是程香锦的兄长,瞬间也来了精神,借着酒劲儿,非要与他饮一杯才行。 程初阳倒是想,只是现实不允许。 “感谢两位长辈与谢兄盛情相邀,只是祖母在家生死未卜,全家都在等晚辈请回白兄给祖母医治。今日的酒就算了。” 苍炎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转头看向了程初阳。 “你祖母病了?”。 程初阳点了点头,“大夫诊治后说是中毒,所以晚辈急忙赶来请白兄过去救命。” 苍炎听了眉头微蹙,“谢家小子,你快领程公子去见小苏。让他赶快到程府救治程老夫人。” 第四十九章 验毒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凌峰听了这话,饶是已有醉意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几分。起身拍了拍程初阳的肩,大步领他去了白苏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间排满木架的药房,木架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而白苏正苦哈哈的坐在地上埋头赶制药丸。 程初阳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够惨了,没想到白苏也没好到哪去。 若不是救命要紧,他真想问问白苏,他是如何做到别人在前面吃喝酒吃肉,他却无动于衷的? 白苏抬头见程初阳来了这里,有些意外。 “程兄这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被他这么一问,程初阳顿时很想暴走。然而,他不能! 简明扼要地说了说情况,白苏蹙眉,“程老夫人中了洋金花的毒?” “长安城里一个老大夫诊治后说的,应该没错。” 白苏知道事情紧急,遂不再多言,转身在一堆瓶瓶罐罐里谨慎的挑选了几样药放进药箱,急匆匆随着程初阳出了无忧山庄。 谢凌峰本来也想跟去,想到程府此时的状况,默默忍下了冲动。他想,等白苏带回老夫人无恙的消息再去不迟。 当白苏赶到,魏侍郎与大理寺卿严寒也带人进了程老夫人的院子。 白苏他们是知道的。见他来救人,众人难得十分安静。再怎么着,当务之急也是救人要紧。 白苏瞧了瞧两个老人的状况,打开了药箱。 “程大人,二老确实中了洋金花的毒!在下先给二老施针,留下一个人帮我搭把手就好,其余人还是留在外面吧。” 程长安其实很想问问,二老的毒霸道不霸道,好不好解。见白苏已经开始施针了,连忙领着众人去了院中。程初阳心中内疚,自告奋勇要留下来帮忙。 白苏瞅了他一眼,摇头,指了指程香锦,“还是程小妹留下吧,给老夫人解毒需要她的帮忙。” 谢侍郎一听程香锦要留在房中,顿时有些不满,“那桌上点心与茶水都是物证,还是容大理寺的官员拿到外面看管起来的好。省的再出纰漏!” 程长安一听这话,面上露出了愤怒。夫人说的不错,这人就是小人之心! “谢侍郎既然如此信不过我程家,那就依你吧。”转头,又对大理寺卿严寒拱了拱手,“劳烦严大人了!” 严寒是严陌辰的父亲,因着严陌辰的关系,严寒对程长安还是有几分客气的。 “好说!” 严寒一声吩咐,几个大理寺官差便将一直摆在前厅的点心茶水连同桌子一起挪到了院中,还专门有两个官差负责看守。 弄妥了之后,谢侍郎得意的瞥了程长安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看查出真相,你程家还有何话说!” 程长安懒得搭理魏侍郎,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这个人的脑子也不知道如何长得,不担忧老父亲的情况,反而一门心思只想报复!他就不懂了,两家少说也有几十年的交情,难道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这种小人之心的人,断交也没什么不好!幸亏老母亲明智,没答应女儿与他家的亲事! 想到老夫人出面才解决的那桩婚约,程长安的心中对老母亲顿时充满了感恩! 房内,白苏有条不紊的继续施针,程香锦则担忧地候在一旁等待吩咐。 施完针不到一刻钟,两个老人便先后有了动静,还没等睁眼,就吐了起来。 程香锦见状,脸色发白的扶住了程老夫人,白苏则十分娴熟地扶住了魏老太爷。等二人吐完,程香锦又打来了热水,与白苏一起清理两个老人的面部以及呕吐物。 一切弄完,程香锦的面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她抬袖擦了擦额头,见白苏又从药箱拿出了几个药瓶,连忙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白苏对她的配合很满意,弯了弯唇,“我等下会扶起程老夫人,捏住下颚让她张开嘴。你趁机将瓶子里的药丸每种拿出一粒喂到老夫人口里就可。只要她能将药顺利吃下,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程香锦依言照做,在白苏将程老夫人的嘴巴被捏开的瞬间,将药丸依次递进了她的嘴里。看着程老夫人顺利将药咽下,这才松了口气。白苏对程香锦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做的不做!” 对魏老太爷施救也是同样的方法,只是给他的药丸明显要多了两种。 看着魏老太爷将药全部咽下,白苏这才洗了洗手解释道:“魏老太爷的毒比老夫人要严重一些。” 程香锦其实能够理解,她也是瞧了两人面色的,不说别的,单说魏老太爷面上的红疹就比程老夫人严重的多。 “接下来要怎么做?” 白苏瞅了她一眼,见她额头冒出的汗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紧张,接下来只要安心等二人醒来就好!程姑娘可以到一旁歇歇了。” 程香锦一听终于弄完了,总算歇了口气。想到桌上的茶水和点心,程香锦再次开口。 “外面桌上的点心与茶水都是祖母和魏老太爷中毒前用过的,还请白公子帮忙查验一番,看看那毒究竟出自哪里。” “这毒自然是要查的。早点查清,也早点还程家一个清白。” 程香锦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 白苏拿起药箱莞尔一笑,“回来路上初阳兄都与我说了。” 程香锦挑了挑眉,率先打开了房门。 “父亲,白公子说可以验毒了。” 程香锦一开口,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紧随其后出来的白苏身上。 白苏迎着目光,步履闲适地来到被大理寺官差看守的矮桌旁。随着他过来,谢侍郎与程府尹、大理寺卿严寒全都站在了一旁围观。 由于天色已近傍晚,院中光线稍暗。为了能让白苏查的更清楚,程夫人立即吩咐下人专门点了几盏灯挂在了院中。整个小院顿时亮如白昼。 “白公子,请验吧!” 随着严寒一声吩咐,白苏拿出一根干净的银针,分别在点心和茶水里试了试。先试的是茶水,银针拿出半晌没变色,“茶水无毒。” 听他这么说完,程香锦顿时松了口气。 第五十章 谁下的毒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虽然她始终相信兰嬷嬷,但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证明清白自然才算最好的。 被挤在外围的兰嬷嬷听到这句话,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老天爷呀,可算还了自己清白!吓死人了! 白苏无视众人的神色,再次将银针插进了点心里。银针拿出,不过一瞬,便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变成了黑色。 这次,不用白苏说话,顿时有人喊出了声。 “有毒,点心有毒!点心真的有毒!果然是程家人在点心里下毒了!你们瞧!” 程香锦询着声音瞧了过去,发现喊叫声来自是魏侍郎身后的一名男子。 程香锦面色顿时微寒。 这个魏侍郎,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白苏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神色,见程香锦面色不虞,转头对严寒道:“严大人也亲眼见了,洋金花的毒就是出自这盘点心。” 严寒早在银针变黑的瞬间看向程长安的目光就已经多了一分审视,如今被白苏亲自证实,面色更加严峻。 “程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程府尹作为朝中重臣,竟然在自家府上发生这等事情,实属治家不严!明日上朝,本官就将此事如实上报于朝廷,让皇帝定夺你的过失!” 魏侍郎见严寒开了口,面上越发得意,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程初阳,内心十分快意。 “这下,程小侄该不会再说我魏某冤枉人了吧!这么多人瞧着呢,就是你们府上的点心被人下了毒,只是可怜了我的老父亲,那么大年纪还要遭此一难,你们程府真是其心可诛啊!” 程长安瞅着魏侍郎大庭广众之下哭天抹地,气的脸都白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魏侍郎竟还有这样卑鄙的一面? “魏侍郎,你不要血口喷人!” 严寒见状迅速摆起了脸色,“真相摆在眼前,程府尹难道还想矢口否认不成?” 魏侍郎一听严寒也站在他这边,越发得意,瞬间也顾不上哭天抹泪了,噼里啪啦就呛了上去。 “就是,真相都摆在眼前,我怎么血口喷人了?你问问白公子,是不是他亲口说的点心有毒!再者说了,银针变黑,刚刚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不过是心疼老父一把年纪还要遭此大难,多说了两句而已,怎么就血口喷人了?” 程长安再也忍不下去了,对着众人面冷笑一声,“魏侍郎难道不知,魏老太爷今日来我程府前亲自带了一盒点心?” 魏侍郎一时没适应过来,蹙了蹙眉,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程长安瞅着这个棒槌神色有变,心情终于好了几分。 “程某说,这盒有毒的点心是魏老太爷亲自拿到我程家来的。严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派人亲自问问陪同魏老太爷一同前来的那个仆人。据说,当时还是这个仆人帮忙提的点心呢!” 这些话还是程夫人不久前问过府中家丁们之后得出来的。此时,程长安刚好拿出来用。 包括严寒在内的所有人一听,事情竟还有这样的转折,八卦之心顿时燃了起来! 这下,趾高气昂的魏侍郎彻底傻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看看气定神闲的程家众人,魏侍郎深吸了一口气。要冷静,或许这只是程长安信口胡言的!绝不能被他蒙了过去。 严寒无视魏侍郎的面色,直接冷声道:“把魏老太爷的仆人带过来!” 随着严寒一声令下,顿时有官差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推搡着到了众人面前。 饶那男人也跟着魏老太爷见过些许世面,此时在大理寺卿的面前依旧有些胆寒。 严寒瞅了瞅瑟缩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声音威严,“你就是魏老太爷身边的仆人?” “回大人,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孙二。” “孙二,本官问你,今日魏老太爷来程家前,是否带了一盒点心?” 那仆人在外面也已听说了里面发生的事情,不敢撒谎,战战兢兢道:“是。” “那你过去瞧瞧,看是不是桌上摆的那盒?” 那仆人被官差领着到了桌边,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又回到了严寒的面前。 “回大人,正是桌上那盒。” 魏侍郎听到这里,心已凉了半截。 严寒威严的扫了一眼魏侍郎,继续盯着孙二问话。 “那你可知,这点心是魏老太爷从家中取出的,还是半路在铺子里买的?” 那仆人想了一下,“回大人,这点心是自家带来的。” “既然是自家带来的,你为何还要想一想才回答?说,你是不是在撒谎?” 那孙二被严寒威严的声音一吼,吓得差点尿了。哭丧着脸连连摇头,“大人,草民冤枉!草民没撒谎,只是在这么多大人面前有些紧张,所以才一时没想起来。天地良心,草民说的都是实话!” 严寒审视的瞅了瞅他,继续问道:“既然是从家中带出的,也就是说,是魏老太爷派人从外面买回去的了?” 严寒的目光太吓人,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孙二被他瞧得有些害怕,低下头摇了摇。 “这盒点心是前两日表姑娘来看老太爷的时候带来的,说这点心是宫里才有的,所以拿两盒过来孝敬老太爷。老太爷在家中尝过之后觉得味道很好,因此特意留了一盒准备这几日送给程老夫人尝尝。今日晌午,老太爷觉得天色不错,所以就让草民陪着来了程府。” 严寒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直视着孙二,“你说这点心是表姑娘送给老太爷的?你口中的表姑娘又是哪个?” “回大人,是杜国公府二姑娘,魏老太爷的亲外甥女。” 他话音一落,站在一旁围观的程家众人顿时都诧异的看向了魏侍郎。 这魏家都是些什么亲戚?怎么还闹出了亲外甥女谋害外祖父的荒唐事来? 后来转念一想,顿时想到了这个杜家二姑娘是哪个,不就是与魏侍郎的独子魏柯闹的满城皆知的杜美芳嘛! 难道是杜美芳因为魏老太爷不答应她与魏柯的婚事,所以起了杀心? 第五十一章 其心可诛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也不对啊,没听孙二说吗,那杜美芳可是送了魏老太爷两盒点心,第一盒吃了是没事的,所以才将第二盒拿来送给了程老夫人。谁知道这第二盒的毒到底是杜美芳下的,还是这魏家存了私心啊? 是啊,原本魏老太爷相中的是咱们府上程姑娘,结果前阵子程老夫人出面断了这门亲事。莫非是程老太爷心中有气,所以算计好了要与程老夫人共赴黄泉? 魏侍郎迎着众人莫测的目光,此时早已经面如白纸站都站不住了。 这些人太奇怪了,都看他干嘛?毒又不是他下的。再说了,他也不知此事这么蹊跷啊?原本就只是想借机让程家出个丑而已,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更离谱的,这事怎么还牵扯上杜府了?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二的一席话,简直像是一片惊雷,让他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严寒弄清楚杜二姑娘是哪个后,便下令将孙二暂时押去了大理寺。 听着孙二一路嚎叫,程府下人们顿时有些恶寒。 没想到这个大理寺卿竟是这种人!不去杜府抓幕后真凶,怎么还跟一个仆人较上劲了! 察觉到周围不善的目光,严寒也觉得冤枉极了。 此事查到现在这么蹊跷,不多留些心眼能行吗?谁知道这个孙二说的是真是假!再者说了,这孙二是谢老太爷的贴身仆人,要说下毒,他比任何人的机会可都多!万一他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故意栽赃陷害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理寺的人再在程府呆下去就不合适了。人家本是苦主,结果却被魏侍郎这个搅屎棍给诬陷的差点蒙冤!想想还真是惭愧! 严寒吩咐完任务,神色莫名的瞅了呆若木鸡的魏侍郎一眼,转头走到了程长安身边。他有些愧疚地拍了拍程长安的肩膀,不好意思道:“今日之事,委屈长安兄了” 程长安知道严寒也是被魏侍郎给误导的,强颜笑道:“此事不是严兄的过错,严兄不必自责。程某如今只想知道这毒是有人故意为之要陷害我程家,还是阴差阳错受了他人的连累。”。 严寒面色严峻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程兄经手的案件也不少,对今日之事想必也有初步的判断。依我看,此事恐怕不只眼前这么简单,待严某查明真相,定会给你和伯母一个交代!” 程长安赞同的点点头,“那此事就麻烦严兄了!” 严寒对他的体谅颇有好感,颔了颔首,“好说,告辞!” 严寒走了几步,见魏侍郎还傻乎乎的杵在那里,顿时有些不满。 “此事根源还在侍郎府,魏侍郎还是莫要呆下去了,尽快领路,带我大理寺官差到贵府上查问清楚的好!” 魏侍郎眼珠转了转,麻木的指了指程长安,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几个大理寺官差架着离开了程府。 由于魏老太爷情况还很凶险,因此,程长安默认将他留在这里继续让白苏医治。 更何况,从平日里魏老太爷与程老夫人的交情来看,程长安也不相信那毒会是魏老太爷下的。 反正孙二已经被带走,接下来如何查,就是严寒应该头疼的了。谁让他接了这件案子呢! 不过,经此一事,程府不仅洗脱了嫌疑,还让程家所有人,包括大理寺卿严寒在内,都看清了魏侍郎的真面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经此一事,程魏两家的交情算是彻底给断了! 就是苦了两个无辜的老人了! 程香锦在白苏验完毒之后便提前回了程老夫人的房间,外面闹哄哄的一切此时对她而言,都不及疼她爱她的祖母来的重要。 床榻上的程老夫人此时头上、身上还扎着许多银针。不过,吃过药后,呼吸听上去已经顺畅了许多,只是面色依旧苍白。 程香锦担忧的坐在塌前看着程老夫人,心中百味杂陈。 今日的毒下的蹊跷,说句难听的,若是程老夫人真的不幸就这么去了,全家上下就要守孝三年。那她父亲的京兆尹之位今日就得辞去。程初阳明年二月的春闱也不用想了,根本不能参加。这样一来,整个程家的前程基本就断送了。 下毒之人可谓是其心可诛! 可偏偏那点心是魏老太爷带来的!那下毒之人到底针对的是魏家,还是程家? 程香锦想着这迷雾般扑朔迷离的案子,心中有些发沉。 外间脚步声响起,程香锦转头,见是刚验完毒的白苏走了进来。 “毒验出来了,是那点心有问题。” 程香锦点点头,这个结果已在预料之中了。 白苏见她心情不大好,心中理解,没再多话。走到两个塌前分别检查了二老的状况,见已无大的凶险,十分满意。 半盏茶之后,他便依次将两人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他伏在桌边重新开了药单递给程香锦,随后又从药箱取出几瓶药,在纸上写明了用法及用量,又叮嘱了一些琐碎的注意事项之后,便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再过个把时辰,两个老人就会醒来。到时按单子将草药煎了让他二人喝了,等明日清晨,再将我留下的药丸喂下即可。明日午后我还会过来,到时再查看二老恢复的情况。这期间有什么问题都可随时到山庄找我,不必有所顾忌。” 程香锦看了药单,也看了药丸的用法及用量,一一介绍的都很详细。心下温暖,“让白公子费心了!” 白苏微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的。程小妹若无其他事,白某就先行告辞了!” “白公子请留步!” 白苏一听程香锦的声音,顿时转过了身,“程小妹是对桌上这些药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程香锦摇了摇头,为难的看了一眼院外,程府尹和程夫人都在外面关注下毒之事,无暇分身过来。 “如今家中忙乱,不能好好向白公子道谢,还请白公子见谅!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及时赶来帮忙。香锦代表全家上下郑重的向你道谢!他日有了闲暇,我们程府定会备上厚礼亲自去山庄致谢!” 第五十二章 干儿子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以为是验毒的事情,不在意的摆摆手,“清者自清,白某只是证明了真相而已,不值一提!” 程香锦再次摇头,“不止验毒这一桩,还有救治我祖母,仗义留药救人,以及之前的多次相助,总之,是我程家一直都欠白公子一句谢。道谢两个字在白公子看来虽不值什么,但对我程家而言却是救命之恩非说不可的。因此,我作为程家女儿郑重的向你道谢。日后,若是白公子有何难处,也希望不必客气,直言相告就可!” 白苏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她讲这么多话,顿时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好,那白某接受程小妹的道谢。同时也会记住你的话,日后若有难处,定会第一时间来府上搬救兵。只望程小妹到时不要食言的好!” “那是自然!小女子说话也是一言九鼎的!” 白苏深深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好,那就一言为定,天色已晚,白某真的要告辞了!” 程香锦淡笑颔首,“慢走!” 程长安与程夫人以及程初阳都是等到严寒领着大理寺官差以及魏府的人全部离开这才抽身回了程老夫人房里。见只有程香锦一人守在房内,顿时询问白苏的去处。 程香锦指了指旁边预留出来的药,一五一十将白苏离开之事说了。 程长安听了顿时惭愧至极! “每次有难,都是白公子仗义相助,这次是,上次锦儿在万年也是。这两次的救命之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人家了!” 程夫人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看了程初阳一眼。 程初阳蹙眉想了想,“是啊,他住在山庄,又有长阳王照着,似乎也没什么能让咱们做的。” 程香锦见一家人愁眉不展的,上前安慰,“父兄不必如此担忧,锦儿看这白公子是个心胸豁达的,不会与咱们计较的这些。若父亲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等哪日祖母大好了,咱们再亲自上门道谢也不迟!” 程长安思来想去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有些为难,这么多次的恩情,岂是一句道谢就能表达的了的? 程夫人在榻前看了看程老夫人的情况,见面色苍白的老夫人额头冒出了许多汗,连忙用帕子擦了擦。擦着擦着,手一顿,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诶,要不让阳儿打探一下白公子的双亲是否也在长安,如果有他双亲在,咱们不就可以借着报恩多关照人家一二了。如果觉得这么做还差点意思,那实在不行就让阳儿去认了他的双亲做干亲,咱们都把这么俊俏的儿子送过去给他们做干儿子了,报恩总算也够了吧?” 程长安一听,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嗯,我看夫人的办法可行!” 程初阳一听,顿时一阵委屈。白苏又没有救过他的命,凭什么到了报恩的时候,就把他推出去?难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吗? 程香锦见程初阳闷闷不乐的样子,顿时生出一丝同情。 她这个兄长,确实惨了点! 老夫人昏睡不醒,全家上下都没有什么心思说笑。很快,房中陷入了沉默。 随着外间兰嬷嬷一声禀告,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进了外间。程香锦抬头一看,是堂兄程思翼来了。 自从打万年县回了长安,程香锦已经有几日没见过他了。前两日听老夫人讲,她这个堂兄似乎跟着镖局去了一趟南面。看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到长安还没来得及歇脚便赶了过来。 “伯父、伯母,祖母怎么样了?” 程长安指了指榻上,“白公子刚离开不久,施过针也吃过药了,再等等应该就会醒来。” 程思翼红着眼睛瞧了瞧程老夫人,有些哽咽。 “翼儿回了茶庄才得知此事,据说外面也传的沸沸扬扬了,伯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祖母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下了毒呢?” “唉,此事说来话长。大理寺已经接了这个案子,用不了多久,真相就能浮出水面。说起来,魏家老太爷本也是一番好意,只是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连累了你祖母而已。” “这么说,那下毒之人要害的很可能只是魏老太爷了?” 程长安也不知这个可能性占了几成,心中也没把握。 “如果下毒之人不是很清楚魏老太爷与你祖母交好的事情,或许这毒就只是针对的魏老太爷,亦或是整个魏家。毕竟,魏老太爷一旦去了,那魏侍郎的官职就会不保,魏家小儿魏柯明年的春试就不能参加。可谓是一箭双雕。可,如果下毒之人深知程魏两家的交情,又清楚近来魏老太爷经常来程府做客,那这下毒之人的心思就复杂了。或许针对的本就是咱们程家也不一定。” 程初阳听了这番话,顿时一阵后怕,是啊,程家与魏家情况相似。如果他祖母因中毒没了,那他和他父亲的前程可就全都毁了。不说别的,就单单说明年的春闱,他不就不能参加了? 程初阳恨恨咬了咬牙,“这下毒之人,其心堪比洋金花之毒啊!太狠了!等大理寺查出是何人这么居心叵测,我第一个就上去灭了他!” 程府尹不满的踢了他一脚,“这么大的人还如此冲动!你去灭了谁?你以为大理寺的人都是吃闲饭的不成?再说了,就算到时查出了真凶,也自有律法惩治。哪里轮得到你去逞威风?就你这两下子,恐怕还没进大理寺的大门,就被里面的衙役打出来了!” 程初阳被踢了个正着,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倍感委屈。就连一旁的程思翼瞧了,都深深为这大堂兄感到同情。 他在这家中是怎么平安长这么大的?瞧着可比没人管的自己惨多了! “儿子这不是觉得那下毒之人其心可诛,实在气愤的不行,所以一气之下才口出狂言的嘛。父亲也不想想,儿子又不傻,怎么可能真去闯大理寺。倒是父亲,一会儿打算把儿子送给别人做干儿子,一会儿又拳打脚踢、言语攻击。儿子就不懂了,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第五十三章 无父无母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府尹见他顶起嘴来还一套一套的,丝毫不知悔改。本就不大痛快的心里越发想揍他了。还好一旁的程夫人及时几个眼神制止住了,程初阳这才免了一顿皮肉。 程初阳是消停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程思翼则不放过任何八卦的机会,一脸懵的问道:“伯父,您要把堂兄送给谁做干儿子啊?” 程长安瞪了程初阳一眼,没有吭声。程夫人则不甚在意的开了口。 “白公子屡次相助,又有对锦儿和你祖母的救命之恩,我与你伯父实在想不出如何报答人家的恩情了。所以,伯母就思量,如果白公子的双亲也在长安,干脆就让你堂兄认了人家做干亲,给人家做干儿子得了。也不辱没了白公子的多次相助之情。你伯父好歹也是京兆尹,对他一家照应一二还是能够做到的。” 程思翼本打了看热闹的心思,一听是与白苏相关的,顿时正经了起来。想到白苏的身世,他思量再三郑重的开了口,“伯母,恐怕您这个想法要落空了。” “嗯?怎么?难道白送儿子人家都不要?伯母觉得你堂兄也不至于那么拿不出手吧?” 程思翼嘴角一抽,悄悄瞥了一眼怒目而视的程初阳,当机立断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大堂兄一表人才,怎么会有人拒绝呢?只是.....白苏的情况有些特殊,他.....” 程思翼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说出口,结果程夫人猛地站起了身,“我知道了,一定是他的双亲不在长安!又或者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程思翼很少见大伯母这么执着于一个答案的样子,艰难地摇了摇头。 “伯父、伯母不知,其实白苏自幼无父无母,是跟着他两位师父长大的。他活这么大,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双亲还在不在人世。” “什么?” 他的一席话,震惊了每个人。 饶是满腔不忿的程初阳都朝程思翼看了过来。正为老夫人擦汗的程香锦手一顿,也停了下来。 程府尹听了更是难以置信。那个长得俊、医术好、武功高、心肠好、体谅人,还能酿出全城权贵备受追捧的忘忧的孩子,竟然是个孤儿? 什么样的父母会忍心将他抛弃?莫非是铁石心肠不成? 再转头瞧瞧一旁锦衣玉食长大的臭小子,顿时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家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都比自家小畜生优秀那么多?这么残酷的现实,让他怎么能接受? 程思翼不明白他为何那么大反应,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千真万确。这也是我与他相识之后慢慢了解的。不过,虽然他没有父母,却有两个极其疼他的师父,还有一个医术很厉害的师姐。说起来,他的幼年过得却也不错!” “原来他有两个师父啊?”真是可惜了!人家有师父,就不能过继过来给自己做儿子了! 如果可行的话,真想把自家的臭小子也送过去给他师父磨练磨练!白苏可比眼前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畜生明事理又有能耐多了! 这样的人才,恐怕全长安城也没有几个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了! 程初阳一瞧程长安的神情,顿时心领神会的明白了他老人家的想法。心中一顿憋屈,抬脚就出了这个屋子! 自家这个爹,真是够了! 程夫人不满的瞪了程府尹一眼,出去安慰大儿子了! 程香锦坐在塌前照旧陪着老夫人,程思翼的话却如同一块石子投进了湖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个结果,她应该早一点就想到的。 想起白天在醉香楼打算吃霸王餐的那两个白胡子老头,以及在万年县有过一面之缘的忍冬姑娘,她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这个世上的每个风光霁月、潇洒随意的背后,或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经历。 只不过某些人比较坚强,善于掩藏罢了! 对于白苏,最好的方式便是像寻常一样待之,他自身的光芒已经盖过了所有伤痕,他需要的只是尊重和仰望! 当晚,程香锦自告奋勇担负起了照顾程老夫人的责任,而照看魏老太爷的重担自然就落到了程初阳的身上。 果然如白苏预料的一样,当夜二老便醒了一次。依照叮嘱喂下两人汤药,很快又昏睡了了过去。等第二日清早,程老夫人便率先清醒了过来。虽然依旧虚弱,但与昨日相比,神智已经恢复了不少。程香锦扶她吃过丸药,又休息了一个多时辰,面色总算恢复了不少。 “祖母,你可知昨日发生了何事?” 半靠在塌边的程老夫人回想半天,“昨日?昨日魏家老太爷来找我喝茶,后来,突然就有些不舒服,接下来....就不大记得了。锦儿,祖母是不是又生病了?” 程香锦见她不知自己中毒的事情,也就没有提起。 “白公子已经帮您看过了,没有大碍。您就放宽心休养两日吧!我让兰嬷嬷帮您熬了粥,您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先多少吃一些吧!” 程老夫人醒来不久,魏老太爷就醒了。由于魏家一早就来了人,程府尹也没有客气,叮嘱程初阳将白苏留下的丸药给他服下,直接让魏家人将他接走了。 对于魏侍郎那样的人,好心未必会有好报,还是早些远离的好! 晌午十分,程夫人过来替换了程香锦。程香锦见老夫人精神已有好转,依言回了自己的院子。 午后,白苏果然背着药箱按时来了,见是程夫人在房中侍疾,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重新给老夫人诊过脉后,再次开了一个方子。 “从今晚起,每晚按时给老夫人煎服这剂药,连服三日即可断药。三日后,老夫人就与往常无异了!” 程夫人满意的接过药方,满脸笑意,“有劳白贤侄了!” 被程夫人称“贤侄”还是第一次,白苏鲜有的露出几分局促。 程府尹父子早就候在了这边,只等着白苏诊完拉他去别院吃酒。白苏推辞不过,在程家父子的热情招呼下去了程府尹的院子。 院子正厅已摆好了碗筷,小厮见父子二人与白苏一落座,陆续便有各色酒菜端上了桌。 第五十四章 油盐不进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府尹没有过多客套,亲自为他斟酒夹菜、十分热情。程初阳也不甘落后,前前后后敬了白苏好几杯酒。若不是白苏酒量尚可,这一日恐怕只能醉倒在程家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白苏的身世,程长安父子却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酒足饭饱之后,白苏终于提出了告辞。 “贤侄且慢!” 白苏诧异转头,“伯父大人有何吩咐?” 程长安摆了摆手,从小厮手中接过食盒递到了他的手里。 “听臭小子讲,你的二位师父也爱吃醉香楼的酒菜,所以伯父命人亲自到醉香楼带了几道小菜,还望贤侄和尊师不要嫌弃!” 白苏一听是醉香楼的酒菜,唇角弯起,“那小侄就替家师厚颜收下了!” 有了白苏的方子,程老夫人的状况果然一日好过一日,没用了三日,都已经来去自如、吃喝正常了。 随着程老夫人痊愈,大理寺那边对于下毒一案也有了定论。 那晚,大理寺卿带着众人离开后,率先去了魏侍郎府。在魏家搜寻无果之后,转日清早就去了杜国公府。 对案件一无所知的杜国公见大理寺卿亲自来自家府上查案,面色十分难看。 严寒直接无视了他的情绪,面色威严的将案件经过简要告诉了杜国公。 杜国公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下毒谋害老泰山和程老夫人的嫌疑,差点将严寒给赶出去。 他才不相信一向乖巧的女儿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一定是大理寺弄错了,要不就是有奸佞小人妄自诬陷! 杜夫人也就是杜魏氏,魏老太爷的女儿,一听大理寺要捉拿自己的女儿,顿时哭哭啼啼闹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让大理寺的人去杜美芳的院子拿人。 幸亏严寒早有准备,进国公府之前,便先命了几人从小门绕去了杜美芳的院子。没等杜国公与杜魏氏反应过来,杜美芳已经被大理寺官差率先押去了衙门。 对于有重大嫌疑之人,严寒从不手软。 据说,押去大理寺的路上,杜美芳同样哭嚎了一路。 杜国公一见大理寺这么目中无人,换了身衣服就进宫去了。他要找皇帝评理去! 皇帝跟前的内侍泰公公,一见杜国公红着眼睛求见皇上,不敢怠慢,急忙就领了进去。皇帝一听,原来是大理寺拿人拿到了杜国公府,对杜国公不禁就升起了几分同情。 老皇帝咳嗽了两声,若有所思道:“要不这样,朕让泰公公随你走一趟大理寺,准许你到大理寺旁听。切记,不可露面,亦不可出声扰乱严寒审案。严寒审完之后,泰公公再把旁听经过一五一十回禀给朕。若严寒真如你所说,目中无人胡乱抓人,朕自会替你做主,绝不轻饶了就是!” 杜国公千恩万谢的拜别了皇帝,随着泰公公一同快马加鞭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官衙,杜美芳已经哭哭啼啼的被看押了起来。 接到泰公公与杜国公暗中旁听的旨意,严寒依旨将二人安排到了公堂里一处屏风后面。 随着严寒一拍惊堂木,杜二姑娘顿时被带上了公堂。 公堂布置威严庄重,饶是娇纵跋扈惯了的杜二姑娘来了这里也顿时嚣张不起来了。 衙差将那盒从程家带出来的点心往杜美芳面前一摆,她的神色瞬间有些慌乱。 “杜美芳,本官问你,这盒点心你可认识?” 杜美芳扭过头去故意不看地上的点心,颤巍巍道:“这种点心满大街都是,自然谁都认识!” 严寒面色不改,直直盯着她,声音威严。 “杜姑娘不妨再仔细看看,这盒点心可不是一般寻常可见的。” 杜美芳被他一诱导,鬼神神差看了一眼。看完之后,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杜姑娘不回答,莫非是心虚?” 杜美芳被他一激,顿时瞪了他一眼。鼓起勇气嘲讽道:“我又没犯错,怎么会心虚?倒是严大人,你平白无故将我抓来大理寺审问,我父亲知道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去皇上面前为我讨回公道。还有我舅舅,他可是吏部侍郎,平日里最疼我了。他得了消息,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就等着皇上下旨处罚你吧!” 严寒一听,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我会不会被皇上惩罚自有皇上定夺。而杜姑娘你有没有犯错,却是我今日分内要查的!我大理寺查案讲究的是证据,不会姑息一个犯人,同样也不会随意冤枉任何好人!本官好心奉劝杜姑娘一句,我大理寺既然敢把你从国公府捉来,就一定有了足够的证据。若是杜姑娘还想日后在京城里过这风花雪月的生活,最好老实回答本官的每一个问题。如若不然,本官定会以知情不报论处。本官可不是吏部侍郎,对于嫌犯,本官从不论出处,一律严惩!” 杜美芳差点被他的威严唬住,转念想到国公府的父亲、吏部侍郎舅舅、还有安平王妃姐姐,顿时又有了底气。 量他严寒再威严,也不敢真把自己怎么样! 严寒见这杜美芳是个油盐不进的,干脆也不费那闲工夫劝说了。 “既然杜姑娘拒不配合,那本官不妨提醒你一下!地上这盒点心是专供皇家享用的,按理说,只有皇上与宫里的娘娘才能尝到,寻常人可是连见都没机会见的。不过,像王爷王妃、皇子、皇妃们因为有机会进宫,所以也是有机会得到的。就比如说安平王妃,听说最近为了安平王被禁足的事,已经进宫求见陈贵妃很多次了。陈贵妃心疼王爷王妃,送几盒点心想来也是寻常。” 杜美芳没想到他竟然提起了安平王妃,顿时有些情急。 “你不要胡说,这点心与安平王妃无关。你不要血口喷人!” “本官也没说这点心是安平王妃的。杜二姑娘急什么?” 杜美芳被他一问,顿时愣了一下,自知失言,顿时闭了嘴。 严寒见她拒不回话,也不发怒,直接对着一旁衙役道:“带人证!” 第五十五章 烦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严寒话落,很快就有衙差押上来一人,杜美芳抬头一瞧,原来是魏老太爷身边的仆人,孙二。 孙二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杜美芳的阵脚。 她忘了,当时送点心给魏老太爷时,旁边是有人在的。现在想想,那人不就是孙二吗? “孙二,你可认识旁边这个人?” 孙二平白无故被关了一夜,心中既委屈,又愤怒,见始作俑者就在旁边,顿时点了点头,冷声道:“认识,这是魏老太爷的外孙女,杜二姑娘。那日送点心给魏老太爷的就是她!” 杜美芳本想出声训斥,却被孙二面上的冷意给震慑了一下,脱口而出的话也随之少了一些分量。 “你不要胡说!我没有送什么点心给外祖父!你这是污蔑!” 孙二摇头冷笑,“表姑娘,小的有没有污蔑,魏家当日有多人可以作证。更何况还有老太爷呢!就算小人的话没有分量,想必老太爷的话,严大人是不会不听的。难道表姑娘非要等老太爷亲自当堂作证,你才说实话吗?” “你是说,我外祖父他.....他没事?” 孙二看着她眼里终于有了慌乱,冷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魏老太爷有没有救活他不知道。但是刚刚上来前,衙差嘱咐他要他这么说的,这么多官差面前,他可不敢胡乱回话。更何况,那点心本就是她亲自送的,更是他亲眼所见。无论如何,这个表姑娘都不冤枉! 此时,一直在屏风后屏神静气默默听着杜国公与泰公公都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杜国公满隔着屏风看着堂上那个纤细的身影脸不可思议,泰公公则意味深长的瞅了杜国公一眼,眼底满是嘲讽! 真不知这杜国公是怎么想的,自己女儿犯了案,不赶紧求情认错,还死气白咧跑到皇上面前去喊冤! 难道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 严寒不知屏风后二人的思量,对着杜美芳沉声道:“正如孙二所言,魏老太爷大难不死,人已经回了魏家。如果杜姑娘依旧拒不承认的话,本官只好亲自去请魏老太爷,让她到堂前说句公道话了!事实如何,想必除了杜二姑娘,魏老太爷也是心知肚明的!” 杜美芳一见严寒不似说假,红着眼睛咬了咬唇,“不,不用麻烦他老人家。是我,点心是我送的。安平王妃知道我爱吃宫中的点心,特地让人送给我两盒。” 严寒见她终于松了口,再接再厉道:“这么说,点心里的毒是你下的?你为何毒害你外祖父?是何居心?” 杜美娟现在才想起后怕,流着眼泪摇了摇头,“我没有要害外祖父。那两盒点心,我明明已经把那盒无毒的拆开给他尝了。另外一盒是准备让他送给程老夫人的。谁知道他却尝了另外那盒,我不是有意要害他的!” 屏风后的杜国公听到这里已经彻底白了脸,再转头瞧瞧一旁神色莫名的泰公公,顿时觉得泰山压顶般难熬的厉害!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此事一旦传到皇上口中,不光自己女儿没了活路,自己这个国公爷也会受到牵连! 这下怎么办? 严寒见杜美芳说了实话,继续追问,“这么说,你本来是想借魏老太爷的手下毒谋害程老夫人的?说,你为何这么做?你与程老夫人有何冤仇?为何蓄意害人?” 到这个时候,程美芳已经没了生的奢望,流着泪水回想着这些年来的委屈,干脆豁出去全说了。 “我与表兄魏柯自小青梅竹马长大,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嫁给他,与他朝朝夕夕、白首不离。结果,前几个月表兄突然告诉我,他跟程家姑娘已有婚约,让我不要再去找他。还说这是我外祖父一直以来的心愿。我不甘心,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能让他娶别人?难道自己的亲外甥女还比不过程家一个野丫头不成?我恨外祖父这么糊涂!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没有想要害他。前段时间,我突然从母亲口中得知,那个程家老太婆竟然嫌弃表兄与我走的近,将程魏两家的婚事取消了。呵呵!她凭什么?凭什么想要表兄做孙女婿就轻易能得到,不想要了就一句话将人踢开避之如弃履?我愤怒!我不甘!我替表兄不值!在她们眼里,表兄算什么?一个物件吗?想要就要,想丢掉就丢掉的物件吗?我不甘心!后来,通过魏府车夫得知,原来我那外祖父到如今依旧常到程府做客,去见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得了这个消息,我又恨,又气。我气外祖父那么懦弱,人家已经骑到他脖子上欺辱他孙儿了,竟然还有心情与人家交好。更可恶的是,每次竟都是我外祖父上赶着去看那老太婆!我就不懂了,她算哪根葱,这么羞辱我的亲人?所以,我要报仇!我要亲自送她去死!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堂,连避在屏风后面的泰公公都被吓到了! 这杜家姑娘莫不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来?简直太恐怖了!嘤嘤嘤~~ 咱家要赶紧离开,禀告皇上! 程香锦得知此案已结的消息还是通过程思翼口中得知的。 杜美芳蓄意谋害,虽然没有造成人命伤亡,依然难辞其咎。 大理寺判她终身监禁! 杜国公由于治家不严,被罚俸两年。另外,还被革除了现任职务,改成了留府查看。 还有魏侍郎,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程家下毒谋害,蓄意破坏程家声誉,简直就是包藏祸心。与杜国公一样,被罚俸两年,削去部分权力,以示惩戒! 案件一结,杜、魏、程三家的恩怨也随之被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大门不出在家侍疾的程香锦都成了坊前坊后被人议论的对象。 程香锦就不懂了,她与魏家的婚事,本就是魏老太爷早年一意促成的。后来解除婚约,也是由于魏柯与杜二姑娘行为不检点,最后弄得满城皆知。老夫人气不过,所以才邀魏老太爷过来亲自将婚约解除的。 怎么如今到了杜美芳口中,她和她的祖母反倒成了恶人? 第五十六章 谣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听着程思翼从外面带回的已被传的不成样子的消息,程香锦的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真不知那个杜国公是如何教养女儿的!竟然养成了如此自私又恶毒的性子! 还有街头巷尾那些闲汉与长舌妇,也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挑唆,竟然纷纷同情起杜美芳和魏柯,可怜他们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把她则传成了专抢人家心上人的狐狸精! 一想到被人歪曲成那个样子,程香锦就一阵不快! 即便没有魏柯与杜美芳的事情,程香锦也从未想过要嫁进魏家。更何况,来了长安以后亲眼目睹了他二人一同逛首饰铺子。即便他们二人后来不欢而散,她对魏柯的印象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可以说,对于魏柯,她从来没有半分想法。 如今,被有心人一传,谁会想到,竟成了这般模样? 结案不过数日,热衷八卦的人们竟都忘了最初案件的起因是杜美芳下毒害人。 原本是苦主的程家,如今反倒成了某些人针对辱骂的对象。 人人都知传言不可信,可真正传起谣言来,往往又乐此不疲! 这便是多数人的人性!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香锦顿时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真正的人言可畏! 程老夫人身体刚好,这些糟心事都无人敢告诉她。程夫人更是将此事瞒得死死的。 自从出了这件事,就连京兆衙门里案子都少了。程府尹夫妇每日都到老夫人院子陪着老夫人说话聊天。 程初阳则在自己院子温书。 小鱼儿与巧慧、巧言等人瞧着程香锦闷闷不乐,纷纷在一旁鸣不平。 “我看,这造谣的人八成就是杜府派人挑唆的。杜府是什么人家?那可是国公府!此案之前,杜国公府的公子姑娘们多么威风!更何况,小一辈里还出了个安平王妃。这杜家女儿们的身份就更加水涨船高、尊贵非常了。何时曾出过这般丑闻?如今,他们为了转移人们的视线,故意夸大杜美芳与魏柯的情谊,丑化咱们姑娘的声誉。我看,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在泄私愤!” 巧言则不赞同小鱼儿的话,“这杜府好歹是公门之家,这等卑鄙下流的招数倒不像是他们府上传出来的。你们想啊,这杜二姑娘可是杜国公的嫡出,安平王妃的亲妹子。如今被判了终身监禁,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还有什么脸面四处卖惨?更何况,那杜美芳与魏柯的事情,听起来好像很惋惜,可你们别忘了,他们二人并无婚约,没有婚约却闹出这种风流事,怎么着都是丑事一桩,怎么还会故意拿出来让人谈论呢?杜美芳独自一人被关在狱中已经很惨了,难道她的家人还忍心让外面人肆意拿她嚼舌头不成?” 巧玉点点头,“也是啊,自家的女儿都进大牢了,正常人家都会缩起脖子做人,更何况是规矩森严的国公府。你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巧灵蹙了蹙眉,“那如果不是国公府,还能是谁家?难不成是魏家?莫非是魏侍郎觉得诬陷咱们不成反倒被削了权,罚了俸,心里不忿,所以唆使人故意诋毁咱们家姑娘,让咱们程家也不要好过?” 众人一听,情况竟然这么复杂,顿时看向了巧慧。 巧慧在几个丫鬟里性子最沉稳,处事也公道,因此一有不好解决的问题,其他几人就会率先找她想办法。 可眼下这个问题,就连巧慧也给难住了。 “我觉得,魏家的可能性也不大。你们看,从表面来看,这些传闻似乎是借着杜美芳与魏柯的事情打压咱们程家。可实际上,杜、魏、程三家都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三家声誉其实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光咱家姑娘,包括杜府尚未婚配的姑娘公子,以及魏府的独苗魏柯,谁能独善其身呢?没有人!所以说,杜家、魏家都不可能,而咱们程府就更不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另有他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让杜魏程三家结仇结怨,结得越深,就对背后之人越有利!” 小鱼儿一听,顿时瞪大了眼,“那岂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好歹毒的用心!” “是啊!什么人这么歹毒?太可恶了!” “总不能是三家共同得罪过什么人吧?到底什么人有这么大能力又这么恶毒呢?” 程香锦本来听着几个丫头叽叽喳喳还有一些烦闷,可听着听着,竟不知不觉被带的进入了状况。 是啊,她之前怎么就没去想,这背后造谣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这么做真正目的是什么呢?难道真如巧慧所言,只是想让杜魏程三家结怨这么简单? 经过下毒一案,这三家的交情已经很难和好了,什么人还要再添一把火唯恐天下不乱呢? 程香锦疑惑了! 晚饭后,程夫人等老夫人睡下,特意过来玉兰院陪程香锦说说话。见她神情蔫蔫的,心里一阵心疼。 “锦儿,我与你父亲商量了一下,最近城中风言风语传的厉害,要不让你兄长送你回眉县暂住一段时间,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母亲再让人接你回来。” 程香锦摇了摇头,“母亲不用担心,我没事。只不过是一些恶意的传闻罢了,不理它很快就过去了。更何况祖母也来了长安,我一个人回眉县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就留在这里与全家一起吧!” 程夫人本也不舍得让她独自去眉县,只是权宜之计罢了,见她不想走,也就应了。 “再过个把月就到了冬节,到时正好咱们全家一起祭祖,不回就不回吧!这段时日天气越发冷了,你就好好留在府中,实在无聊了,就让甘家两姐妹教你一些拳脚,只当强身健体了!” 程香锦笑笑,“知道了母亲。你放心吧,有甘家姐妹和小鱼儿、巧慧等人陪我,我怎么会无聊呢?外面的事情我才不会放在心上,随他去吧,长安城里每天发生那么多大事,用不了几日,这点风声就会淡了。没什么的!” 程夫人见她不像说假,悄悄松了口气。 “如此,母亲就放心了!” 第五十七章 冬至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无风无波,转眼到了冬至。 每年冬至日,本朝皇帝都会亲率百官祭拜天地,等繁锁的仪式结束,朝中上下会按例休沐七天。 这一日,朝廷还颁发了大赦令。准许一些囚犯回到自家与家人团聚。 听说,杜美芳也因此得到了特赦,被杜魏氏派人将她接回了杜府小聚一日。 自从下毒案之后,流言传遍长安,程家整整低调了一个多月。受流言影响,程府的门庭与往年相比也冷落了许多。 程家一大早祭完祖,全家上下就都聚在了一起,谈天说地。程香锦借此机会,将准备了近一个月的礼物分别送了出去。 她给程老夫人与程夫人准备的是每人一套鞋袜,给程府尹和程初阳准备的则是每人一双鞋子。 老老少少收到针脚细密的新鞋子,别提多开心了。 程老夫人抚摸着鞋子上绣的颜色鲜艳的玉兰花,简直爱不释手。 “祖母这鞋子真是你亲手做的?你何时做得了这种活计了?” 程香锦可怜兮兮的将布满针眼的左手伸出来,“祖母瞧瞧锦儿手上的针眼,您就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努力了!努力的多了,自然就轻轻松松做成啦!” “呦,我瞧瞧这手!哎呀,还真是呢,新的旧的都是针眼!你这傻孩子,干嘛那么实诚,让巧秀她们帮着做了就行,我与你父亲母亲还能真生气不成?瞧这白嫩嫩的手,真是受罪了!” 程老夫人怜惜的抚摸着她的手指,眼中满是心疼。 程夫人第一次收到她亲手做的鞋袜,一时还没从喜悦中缓过来,左看右看都喜爱的不行,脸上布满了笑意。 程府尹收到新鞋,就将旧鞋脱到了一旁,心满意足的穿出去了。 只有程初阳,对着自己手中那双鞋颇有挑剔,后来见程香锦佯装要拿走,他一个闪身便带着鞋子回了房。 程香锦与程老夫人在房中聊天的时候,程长安那边来了几个客人。 最先到的是大理寺卿严寒以及他的儿子严陌辰。 随后,程思翼拎着一些海货也喜滋滋的来了这边。见严家父子与程长安闲话,他则优哉游哉去了老夫人院子。 严家父子与程长安略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他们父子离开不久,沐恩侯府长子谢凌峰带着些吃食礼物也来了程府。 程长安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谢家老夫人与程老夫人是闺中好友,程谢两家也算有着几十年的交情。除了几个小辈交往不深,像两家的父辈、祖辈都是十分交好的。这些程香锦与程初阳、程思翼也都是知晓的。 谢凌峰在程长安那边略坐了一会儿,便由父子俩陪着来了程老夫人这边。 他年纪轻轻就官居兵部郎中,又谈吐有礼、品貌出众,一会儿功夫就赢得了程老夫人与程长安夫妇的喜爱。 又恰逢将近晌午,程老夫人便发话,让谢凌峰留下一同用饭。 谢凌峰受宠若惊,腼腆着应了。 就在程府即将开饭的时辰,一袭灰色身影步履闲适的来了程府。程长安出去一瞧,来人竟然是白苏,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厮,每个小厮身上都搬着两个大酒坛。 程长安的双眼瞬间被那六坛酒吸引住了,“白公子带的这酒...难道是忘忧?” 由于激动,嗓音不禁就扬了上去。听见动静的程初阳、程思翼以及谢凌峰闻声也走了出来,瞧见白苏身后的酒,几人瞬间张大了嘴! 白苏亲自给送忘忧来了?还是六坛? 这可是价值千金的酒啊! 在程长安的引领下,三个小厮将酒放在前厅便离开了。 “今日过节,小侄想起以前的许诺,便借机给您带了几坛酒来。若是伯父喝的高兴,下次,小侄再给您多带几坛来。这个时节的无忧坡除了草药多,就剩下酒多了!” 程长安一听还有下次,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贤侄费心了,来,快快里面情!” 白苏在几人簇拥下进了厅中,谢凌峰瞧瞧桌上那六大坛酒,再想想自己带来的两棵人参,几盒糕点。瞬间有种不好意思再蹭饭的感觉! 看来下次再来,需要多花点心思了,可别每次都被这家伙给比下去了! 桌上菜肴上齐,众人准备开饭。 本来一开始是打算男女共用一桌的,盘算着只有自家人,没有铺张的必要。 没想到临近饭点,谢凌峰与白苏也赶了过来。而且都还带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再共用一桌就不合适了。因此,给程老夫人房中女子们单置了一桌,外间厅堂里男子们置了一桌。 加上今日是冬至,菜肴比寻常更加精致丰盛! 程初阳看着排了一溜的熟悉的酒坛,不可置信的如在梦中。 经程长安示意,他激动的抱过一坛起开,谢凌峰好心要帮忙倒酒,反而被程初阳一闪,给避开了。 “这么好的酒,给你洒了怎么办?” 谢凌峰不满的撇了撇嘴,转头在白苏肩头打了一下。 “你小子真不够意思!兄弟我去了你们山庄那么多次,也不见你舍得拿坛忘忧出来,今日这是怎么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程思翼也跟着起哄,“是啊,苏兄,我此前也去了你的山庄多次,也不见你哪次拿出一坛忘忧给我喝。今日这是刮的什么风?怎么一下子送了我伯父这么多酒?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瞧着都快比我这亲侄儿还要吃香了!” 白苏抬手掸了掸被谢凌峰打过的地方,气死人不偿命道:“翼兄每次来山庄,倒是会带些茶叶、野鸡之类的礼品,就是每次带东西都是有事相求;谢大公子呢,来无忧坡蹭了那么多次酒,也不曾见你给我带半点东西。依我看,咱们三个算是彼此彼此吧!” 谢凌峰不服气,“那我也没见初阳兄给你送礼,怎么你却舍得以忘忧相赠了?” “我与谢大公子不同,交友看的是眼缘!恰好我与程伯父和初阳兄一见如故,因此愿意以好酒相赠,聊表心意!” “你,你这是厚此薄彼!” 程思翼起哄,“就是,你这是厚此薄彼!不够意思!” 白苏端起忘忧抿了一口,“谢大公子与翼兄可是非富即贵的身份,难道还会在意这么点小事不成?” 第五十八章 桌前无长辈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凌峰与程思翼对看一眼,“.....算你狠!” 谢凌峰深吸一口气刚想平复一下忿忿不平的心情,突然闻到了一股奇香。他心神一凛,顿时瞥见程初阳与白苏以及程长安都已经悄咪咪的喝完了一杯。 瞬间,也顾不上与白苏打嘴仗了,一个纵身跃到了程初阳身旁,立马抢了一杯过来。 好酒入喉,回味无穷,谢凌峰抿完一口,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小子虽然不甚厚道,酿酒的手艺却是无人能及!不错!” 白苏傲娇的瞪了他一眼,“你的为人虽然也不怎么厚道,胜在品味还不错,忘忧给你喝,也不算被埋没!” 谢凌峰心情不错,懒得与他斗嘴。靠在程初阳一侧,又悄悄倒了一杯。 程初阳两兄弟也被这酒的奇香征服,舒坦的一口一口仔细品,仿佛置身春日的花海,身心舒畅! 白苏本不屑于与这几人争,见他几个人近乎贪婪的牛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与谢凌峰、程思翼左右夹击,很快将守着酒坛的程初阳围在了中间。 程初阳被抢红了眼,干脆拿了个大碗,抢过酒坛一顿倒,很快一坛酒下去了不少。 程长安见三个大小伙子共抢一坛酒,顿时抱起一坛忘忧悄悄溜了。 这么好的酒,全便宜了这几个猴崽子实在是可惜!还是趁无人注意赶快藏起一坛要紧! 眯着眼睛品酒的谢凌峰一睁眼就瞧见了程长安抱着酒坛离开的背影,拍了拍程初阳与程思翼的肩膀,下巴往外一抬,三人瞬间会意,嘻嘻哈哈追了上去。 谢凌峰的胳膊往程长安的肩上一搭,笑道:“伯父,您是不是要.....” 程长安本就有些做贼心虚,被他的胳膊这么一搭,顿时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不是要将酒拿走......嗯,伯父是想去厨房看看.....” 程思翼一副恍然的样子,“哦?我知道了,伯父一定是想再给咱们添些酒菜!” 程长安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内心一阵心痛。 “嗯,是啊,你们三个壮小伙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伯父自然要仔细叮嘱厨房,多准备几道好菜,难得你们三人今日都能来,伯父高兴、伯父高兴.....呵呵呵!” 谢凌峰嬉笑着从程长安手中接过忘忧,“伯父去厨房还带着酒,怪累的,这种累活就交给小侄吧!” 谢凌峰刚从程长安手里抢过酒,程初阳与程思翼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这种累活,还是三个人一同拿比较好,对吧,谢兄?” 程长安藏酒的心思虽然被几人看穿,心情依然是很好的。 入冬以来,程家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来不及过多感叹,程长安也迅速加入了喝酒的行列。 不快些不行啊,这几个臭小子还真不客气,一坛忘忧就跟喝水似得就给干光了!明明是给他送的酒,他还一口没舍得喝呢! “嗳,给我再倒一杯,你们几个臭小子,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谢凌峰快速抢一杯:“有酒当须醉,何须想太多?” 程思翼再加一杯:“桌前无长辈,抢到就是赚到!” 白苏再开一坛:“长辈少喝酒,活到九十九!” 程初阳抢来:“桌上无父子,瞪眼也没用!” 程长安端着空酒杯,瞅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一坛又没了,急的直跳脚。 “你们这些臭小子,少给我贫,快给我满上,唉,叫你满上,怎么又拿走了!回来,太少、太少,再加一点,再加一点....” 四个二十郎当的大小伙外加一个年近不惑的中年男人,围着几个酒坛,抢的不亦乐乎! 程香锦与她的祖母、母亲在隔壁另开的一桌,听着旁边这屋追喊打闹,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瞧瞧你父亲,一见着好酒,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了!”程夫人嗔怪的摇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意。 程香锦夹了一筷子,“也不怪父亲,这好酒就是香,我在这闻着都想去抢一杯了!就怕抢不到!” 程老夫人笑着接过兰嬷嬷递过的手帕擦擦嘴,“嗯!可不!在这听着他们又抢又闹,老太我都想去凑一凑了!只可惜没有咱娘几个的份!不过也奇怪了,也不知他们喝的那酒到底怎么酿的,竟然这么香!” “那酒是白公子亲自酿的,想来酿出这么好的酒得需费点心思!” 程老夫人认同程夫人的话,这时候隔壁又传来一阵嘻嘻哈哈声,感染的老夫人都乐了乐。 “前阵子我生病,害的家里怪冷清的,今日这样热热闹闹的倒挺好!阳儿、翼儿两个,日后能有白公子和谢家小儿这样的朋友,也是他兄弟俩的福气。” “母亲说的是!阳儿过完年都二十了,谢家孩子虚长一岁,二十一,翼儿十九,就是不知这白公子是何年岁。瞧着他们几人年龄相差无几,正好是能玩闹到一起的!” 老夫人闻言有些感慨,“多么好的年纪!瞧着他们就仿佛看见了长安与长治年轻的时候,唉,岁月不饶人呦!转眼间,他们也到了快坐祖父的年纪!” 程夫人抿了口茶,点头,“是啊,阳儿明年过了春闱,咱家也要张罗着给他说亲了。等有了合适的人家,把亲事一定,也就了了一桩心事。” 老夫人蹙着眉头想了想,“说起亲事,这谢家倒是有个姑娘,与咱们锦儿年岁相当,等明年阳儿若是榜上有名,老太婆我就豁出脸面去给孙儿求一求。那谢老夫人看在我这张老脸上,没准儿能答应!” 程夫人一听,顿时喜上楣稍。 “母亲的意思,咱们家阳儿也能攀上沐恩侯府的亲事?” 老夫人琢磨了琢磨,“光靠我这张老脸自然是不成的,主要还要看年后这场春闱。阳儿到时若真能考个前三甲回来,那京城的公侯勋贵之家还不都是随便挑?说白了,这都得看阳儿自己的造化!” “母亲的话儿媳记得了。这几日趁着过节,暂时让他好好乐一乐,等过完这几天,儿媳就督促他回院里读书。即便考不了个前三甲回来,最起码也要争个榜上有名!那样,日后的亲事才好谈啊!” 第五十九章 为你而来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婆媳二人在谈论程初阳的前程及婚事上越走越远,只留下一旁的程香锦百无聊赖。 每年冬至这日,程府上下都会给丫鬟小厮放几天假,离家近的可以回家陪陪亲人,离家远的可以出去随意逛逛,自由几天。 程香锦身边的丫鬟们,除了小鱼儿与甘家姐妹在府上本就有亲人不用远行,巧言巧慧她们六个皆是举目无亲的。 程香锦吃好喝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玉兰院里这六个姑娘。 老夫人察觉她心不在焉,打趣道:“锦儿难道也想嫁人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程香锦被逗得不好意思的皱了皱鼻子,“才没有呢,孙女是放心不下巧慧她们几个。小鱼儿与甘家姐妹都跟亲人团聚去了,只有她们六个孤苦无依。说起来真的好可怜!” “哦,原来是那六个孩子!”程老夫人若有所思沉默了一瞬,然后又侧头听了听外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你父亲他们或许是吃好离开了。你既然放心不下那几个孩子,干脆也早点回去。我这里还有不少吃食和小玩意,一会儿让兰嬷嬷帮你收拾一些,你拿回去每样都给她们分一分,也让她们跟你一起尝尝,乐呵乐呵!” 程香锦一听高兴坏了,“行,那您就先跟母亲先说话,锦儿晚饭时间再过来陪您!” 程老夫人挥了挥手,“那就快去吧!记得给那几个孩子每人一些零花钱,这两日长安城里热闹,也让她们出去买些稀罕的东西玩玩!” “知道了祖母!” 程香锦开开心心出了屋,掀开帘子一抬头,就瞧见几个大男人绕在桌旁或坐、或仰、或趴,姿势各异,睡得正香。 桌上菜肴几乎都吃光了,只有一堆空碗碟随意摆放着。地上靠墙的地方摆了一排溜的空酒坛,程香锦打眼一扫,共八个。也就是说,这五个人,喝完白苏带来的那六坛之后又开了两坛其他的酒。 怪不得这些人睡得这么沉,原来都喝醉了! 她在几人面上扫了扫,目光不经意的就落在了仰头靠墙的那袭灰衣身上。 或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白苏的面上比往日瞧着多了几分红晕。程香锦瞧了一眼就转移了目光,心里还有几分疑惑,记得她兄长曾经说过,白苏有一种可以解酒的药丸,那次她父亲喝醉还吃过一次。今日难道是喝的太开心,所以忘记了? 兰嬷嬷收拾了几样吃食和小玩意出来,见她在厅中等着,连忙上前递给了她。 “找两个小厮把父亲送回去吧,睡在这边小心着了凉。还有兄长他们几个,也让人叫醒。白公子和谢公子实在走不了,就一同安置在兄长的院子里。什么时候人清醒了,什么时候让人送回去。” 兰嬷嬷得了吩咐便出去找人了,程香锦则提着东西一路回了自己院子。 玉兰院里,除了小鱼儿之外,巧慧六人以及甘家姐妹都在。程香锦一进院,八个丫鬟顿时迎了出来。 甘露面有疑惑,率先开了口,“姑娘,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程香锦觉得她问的甚是奇怪,蹙了蹙眉,“嗯?都吃完饭了,不回来干嘛?喏,这些是祖母让我分给你们的,拿到屋里先分了再说。” 甘雨几人一瞧都是稀罕玩意和吃食,一窝蜂围上去拿进了屋里。 甘露见甘雨和巧慧几人眼皮子那么浅,顿时有些暗暗着急。 “不是,哎呀姑娘,怎么跟你说呢?是这样,我们几个晌午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小厮讲,说白公子和谢大公子今日都带着礼品来了咱们府里。奴婢就想,那两个公子你都认识,兴许会在老夫人院中多留一会儿,用过晚饭再回来呢!” 程香锦更加疑惑,“他们来不来,跟我什么时候回来有何关系?更何况,他们与父兄喝酒喝多了,如今正睡得不省人事呢!” 甘露见自家主子这个样子,顿时抓耳挠腮隐隐着急。 “姑娘,外面那些可恶的传闻到现在还没消停,这个节骨眼上,白公子和谢大公子依然能来咱们府上,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程香锦觉得她的问题十分好笑,“还能为什么?白公子来,那是因为跟父兄关系好,送酒过来那也是为了兑现以前的承诺。谢大公子来,就更简单了,是因为我们程谢两家的交情。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所以才来的。就这么简单,有什么问题吗?” 甘露一听她的分析,顿时摇了摇头。 “不对!他们二人在这个时候过来,绝不是姑娘认为的那么简单!” 程香锦好笑的弯了弯唇,“说说看,还能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你家姑娘我名誉扫地,特地过来可怜我的?” 甘露彻底被她的脑回路打败,“姑娘,你长着这么漂亮的脸蛋,难道心胸不能阳光一点吗?再说了,那二位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做出那等卑鄙的事来?” 程香锦瞧着甘露挫败的样子,觉得好笑,“那你分析分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还能因为什么?” 甘露彻底急了,“姑娘,你难道就一点没想过,他们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来吗?” 甘露怕自己说的没有力度,专门拿了一面铜镜放在了程香锦面前。 用手指了指镜中那张白皙标志的脸蛋,恨铁不成钢,“姑娘瞧瞧,你长得这么标志,他们二人喜欢你,为你而来不正常吗?” 程香锦被她诱导着情不自禁看了看铜镜中那张容颜,就如甘露所言,长得自然没有问题。 她理智的把甘露的话在心中默默回味了一遍。再次摇了摇头。 “不会!” “为什么?难道姑娘觉得自己不够漂亮?” 程香锦摇头,“这与漂亮与否没有关系。” 甘露不懂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喜欢上一个姑娘,不为样貌,还能为了什么?难道是性情?不过,姑娘的性情也不差呀?他们二人怎么就没有可能是因为姑娘的样貌好,性情也好,所以喜欢你,为你而来呢?说不准还要在府上多留几日呢!” 第六十章 保持距离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巧慧几人也觉得甘露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就是、就是。甘露说的对!” 程香锦实在跟不上甘露几人的脑回路,好笑的摇了摇头,“或许有些男子喜欢某个姑娘是因为她的样貌或者性情,但是我对于白公子和谢大公子而言,却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甘露彻底被打败了! “为什么?” 程香锦瞧着这几个丫头不弄清楚不罢休的样子,默默抿了抿唇。一边踱步,一边解释。 “这么说吧,先刨除身份差异不谈。单论交情而言,我与他们二人也根本到不了那种境界!坦白说,他们对我的了解,或许还没有对我父兄了解的更多。这种情况,人家怎么可能是因我而来呢?你们想多了!” 还有几句话程香锦没有讲,白苏日后的婚事如何,她不清楚。但是对谢家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对于谢凌峰的身份,他的婚事他自己是做不了主的。或是太后懿旨赐婚,或是皇上赐婚,总之,他不能左右自己的亲事。 这也是她从没在男女关系上考虑他的原因。 更何况,这个时候谣言满天飞,她的名誉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与她,如今在常人眼里,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即便日后没有圣旨赐婚,沐恩侯府选长媳也不大可能会选到她的头上。 毕竟,人言可畏! 谢凌峰在长安城中小娘子们心中的地位她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要与之保持距离。 她的名声已经因为魏家受损了,可经不住再与谢家传出什么了! 谢凌峰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对她而言太过烫手,她可接不住啊! 甘露觉得她想的还是太悲观了,再接再厉道:“可是白公子呢?他可是帮助过姑娘,而且还救过姑娘的命,他与姑娘的交情,怎么着也有些许不同吧?” “他?” 对于白苏,程香锦倒不知如何解释了。 关于白苏的身世,她不打算告诉太多人。但,也就是这一点,白苏与她也是不可能的。 正如常人所知,白苏的品貌、医术、武功在这长安城里无疑算得着数的上的,但是,他只是长阳王请来的客人,并不在朝谋职。而且,他无父无母,即便他的两位师父在江湖中有着无人能及的声望,那也只是对江湖人而言。 她虽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是对于婚嫁一事上,无论是祖母还是父母亲,都不会为她选择一个江湖人。 哪怕这个人比城中许多官家子弟都优秀,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她从知道白苏无父无母那一天就已经想到了! 白苏什么都好,只是.....她不配拥有罢了! “白公子风光霁月,品貌一流,更适合一位不为世俗所困、无拘无束、热情聪慧的女子为伴。你家姑娘,可不具备这些能力!” “啊?需要这样复杂吗?” 程香锦见甘露和几个丫鬟的兴致一下子下去了一大半,顿时笑了笑。 “你们几个也别犯愁了!正如甘露所言,你家姑娘我虽然没有别的长处,但胜在长得漂亮啊!肯定不会砸在手里的,都放宽心出去玩吧!长安城里这几日热闹的很,都别在家里拘着了,喏,这些钱让巧慧给你们分一分,都散了出去玩吧!这两日不玩,可就只能再等一个月,过年时候才有的玩了!” 巧慧几人摇了摇头,“我们不出去,我们几个要在这里陪着姑娘。” “对,姑娘自己太可怜了,我们要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程香锦被她们的反应弄得苦笑不得,心底瞬间有暖流涌过。 晚饭时分,程香锦再次去了老夫人院子。 路过程初阳门口的时候,正巧程思翼领着白苏与谢凌峰走了出来。 三个人步履平稳,神态正常,想来那酒已经醒了。 程香锦站定,面色平静的对三人行礼。 白苏与谢凌峰微笑着回礼。 程香锦抬头,将目光放在了程思翼身上。 “堂兄、白公子、谢世兄,你们三人这是要走吗?” 程思翼摇了摇头,“不是,伯父与我们几个约好了,明日去无忧山庄喝酒。所以,今夜苏兄与谢兄就留在府上不走了。等明日吃过早饭再一同出发。” 不走了? 想到午后甘露说过的话,心中忽然有些微波澜。可她深知,这不过是巧合而已! “锦儿,你这是要去祖母院中?” 程香锦点头,“是的,午饭时候答应了祖母,晚饭要陪她一起用。” 程思翼了然一笑,“好,那就快些去吧!” 程香锦颔首,“那,你们三位随意,锦儿先失陪了!” 谢凌峰见她说走就走,忙扭过头来追问,“程小妹,天这么黑,要不我们几人送你过去吧?” 程香锦一个趔趄差点绊倒,“不用了,你们还是跟着堂兄赶快去玩吧!” 白苏见谢凌峰被拒绝的这么干脆,眼底默默充满了笑意。好在天色昏暗,无人瞧见。 谢凌峰看见程香锦这种反应,顿时有些失落,嘀咕道:“不过是好心想送送她而已,至于吓成那个样子吗?” 白苏再次瞧了一眼远处的背影,打趣道:“谢兄身边的桃花那么旺,程小妹是怕传出去惹人恨吧?” 程思翼也赞成白苏的看法,“锦儿这阵子已经被流言害的不轻了,谢兄还是自觉点,不要再给人添麻烦了!你所谓的好心,可是会烫人的呦!” 话落,还十分夸张的掸了掸身上,气的谢凌峰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好在程思翼功夫不赖,轻轻一跃,就躲开了。 “你们两个算什么兄弟?太气人了!再说了,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本公子虽然承认有那么一点点魅力,可也不至于给程小妹招来祸患那么吓人吧?” 白苏十分严肃地打量了他几眼,十分中肯道:“虽然你的魅力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大,但是会轻易给程小妹招来麻烦却是真的。谢兄若是不想害人,还是自觉一点,离程小妹远一些的好!” 第六十一章 瑞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思翼自然不希望自家妹子再受伤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就是,自觉一些吧!” 谢凌峰“......” 他们三人走出很远,似乎还能听到谢凌峰悲切的痛诉声。 “没想到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罪过!我真是太难了!” 程思翼与白苏实在看不过眼,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瞬间凌空飞起,远离了这个祸害! 紧接着,谢大公子悲愤至极的叫喊声顿时传出好远。 “白苏、程思翼,你们两个不讲义气的!快等等本公子!” 程思翼:“哎呀,白苏,这轻功秘诀中,到底是如何减速来着?” 白苏摇头,“时间太久远,不曾用过啊!我看,与其减速,不妨让谢兄加速试试,这样追上来会比较容易!” 谢凌峰奋力跃了几次,气喘吁吁,“本公子真是交友不慎,怎么会掏心掏肺的结交了你们两个黑心肝的家伙,喂,停下来,等等本公子!我追不上啊!” 程思翼失笑,“是不是你最近吃太多发福了?这样可不行啊!会让长安城里多少小娘子们失望啊!” 白苏:“谢兄日后少去醉香楼吃酒,减一减吧!” 谢凌峰被这二人的臭嘴差点气吐血!再一看前面几乎瞧不见的那两个身影,再也顾不上生气,一下就急了! “你们两个等一等啊,本公子的轻功不好......” 寒夜中顿时传来阵阵嘲笑,“哈哈哈.....” 次日,大雪纷扬,玉兰院的积雪已经厚至膝盖。 小鱼儿几人推开房门,瞬间被漫天飞舞的雪花吸引住了。 “哇!好大的雪啊!巧言,赶快叫姑娘出来看看,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太美了!” 程香锦昨夜睡得不大好,巧言来叫的时候还窝在被窝没有动。 “姑娘,外面下了好大的雪,积雪都快把门给堵了。你也出去瞧瞧吧!漫天的雪花,真是美极了!” 程香锦趴在被窝不想动,“那么大的雪,一时又化不了,等等再看也行,让我再躺会儿!” 巧言见她实在不想动,便给她掖了掖被角,准备离开。刚走到堂屋,甘露也进来了。 “姑娘呢?怎么不服侍姑娘穿衣梳洗?” 巧言“嘘”了一声,低声道:“姑娘还想再睡会儿,等等才起呢!” 甘露一听,“不行啊,老夫人派人过来叫她呢,让她去那边赏梅呢!” “赏梅?咱们府上有梅花吗?” 甘露点了点头,“老夫人院子早年栽了几株腊梅,没想到一夜风过,今日竟然冒雪盛开了。老夫人瞧着满院的梅花,心情好极了。据说。已经给夫人那边传了话,叫咱们姑娘也一同过去乐乐呢!” 巧言一听老夫人那边来请,顿时也不犹豫了,拉着甘露进了屋,一同服侍程香锦梳洗起床了。 程香锦被这二人聒噪的声音吵得不行,顿时也没了睡意,任由她们几个给簇拥着换了新衣,梳洗完毕,出了屋。 院外风雪正急,甘露撑了把油纸伞站在门口,只等着她出发。就在程香锦梳洗穿衣的时候,甘雨连同巧玉、巧秀几个已经用铁锹将院子暂时铲出了一条窄路,程香锦走到伞下,欣赏着满院雪景,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雪后的空气,呼吸起来格外凛冽清新,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就变得多了几分激动和雀跃。 “没想到初雪竟下的这般大!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的收成有保障了!” “是啊,有几年没见过如此大雪了,瞧着真喜人!等雪停了,咱们可以在院里与巧慧她们一同堆雪人,打雪仗,肯定特别有意思!” 程香锦想了想那种场景,觉得似乎也不错! “反正这几日给了你们休假,你们几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难得在冬至这几日赶上大雪,一会儿回来就去敞开了玩!不用有所顾忌,父母和祖母那里也不会责怪的。” “好嘞!姑娘你真是太好了!” 由于雪大,府上多处道路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出来,甘露撑着伞,扶着程香锦一脚深一脚浅的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踩出一串深深的脚印。 路过程初阳的院门,里面静静的,门外的积雪也不似被人踩过,程香锦想,估计那几个人还在睡着,没有起呢。 老夫人的院子,门外积雪已经被丫鬟仆人打扫了一遍,由于大雪正急,铲过的地上已经又洋洋洒洒的飘落了一层。 堂屋门口,程老夫人与程夫人已经坐在了那里,旁边放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炭炉,婆媳二人围着炭炉共赏院中的瑞雪压梅,心情似乎好的不得了,乐呵呵的正聊着什么。 程香锦在檐下跺了跺脚上的雪,搓着手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炭火旁。 “祖母和母亲正聊什么?怎么这么开心?” 老夫人抓了抓她的手,发现已经冻的冰凉,忙拽着她坐在了自己身旁。 “我与你母亲正聊你父亲呢,那么大的人了,一听无忧山庄今日有酒喝,竟然等不得今日再走,昨夜冒着寒风就与阳儿、翼儿几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去了,真是好笑的紧!” 程香锦一听也瞪大了眼,“父兄他们昨夜就去了无忧山庄?锦儿晚饭前还见堂兄与白公子、谢世兄出去玩来着!什么时辰走的?” 程夫人好笑的说道:“晚饭后还玩闹了许久,等出去的时候约莫着都到了亥时了!” “幸好昨夜就动身去了,不然拖到今日,这么大的风雪,可不就去不了了!” “是啊!你父兄他们本来也是打算今日出门的,据说,是昨夜白公子看了天象,估摸着午夜过后很可能下雪。你父亲一听,唯恐今日大雪封路,强拉着几个半大小子连夜就去了无忧坡。你说说,好不好笑?” 程夫人笑的开心,程香锦也跟着咧了咧嘴,“没想到白公子还会看天象啊?” “那可不?据你父亲讲,白公子有个师父善相术,不只能看天象,还能看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运道变化,可不得了呢!想来那白公子也是精于此道的!” 第六十二章 右卫将军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老夫人颔首,“这位白公子年纪轻轻,没想到就有这么高的造诣。他那二位师父,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是啊!这白公子虽然自幼没有父母,却得了两个厉害师父!说起来,也是因祸得福了!我看啊,这个孩子日后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程香锦被程夫人的言论逗乐了,“母亲才见了白公子几次,难道也被影响的会看相了?” 程夫人被她打趣,蹙眉瞥了她一眼,“臭丫头,连娘也敢打趣!讨打!” 程香锦往老夫人怀里藏了藏,撇嘴道:“这不是母亲自己说的嘛,说白公子日后是个有大造化的。锦儿不懂,您这又是怎么瞧出来的?难不成也对相术有研究?”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脑门笑道:“你母亲的意思我倒是懂了。你祖母我虽不会看相,可也曾阅人无数,这个白公子一瞧就比城中那些纨绔子们强了百倍有余。这么上进的孩子,即便眼下陷在泥淖里无法脱身,日后得了机会也定会一飞冲天,居于人上。此人,不可小觑!” 程香锦努努嘴,“可锦儿瞧着,这白公子似乎并不是那么在乎功名利禄的,不然的话,就凭他那一手了不得的医术,以及长阳王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能在太常寺的太医署谋个好差事。怎么会至今委身在无忧山庄,不做打算呢?” 程老夫人这下也犹豫了,“是啊,还真是有些奇怪,眼下为长阳王行医不就是个进朝谋职的好机会,怎么瞧着,他倒不像有此意的样子?难道还有其他打算不成?” 程香锦也不知到底是何原因,端了杯茶看向了庭院。 庭院中,风雪更盛,一簇簇红梅在冰雪覆盖下越发的晶莹艳丽,清冽的花香盈满整个庭院,幽香刺骨,令人心旷神怡! 程程香锦瞧着院中那几株斗寒傲霜的红梅,心中颇有感慨。 梅作为花中四君子之首,自有梅的傲骨,迎雪吐艳、凌寒飘香就是他心之所向! 梅之所以不开,那是因为风雪未来! 而蛰伏不动的白苏,就如同冬日里低调内敛的梅树。或许,并不是不争,而是在等专属于他的那场风雪! “大概,长阳王并不是他想要的机缘吧!” 程夫人没想到一向单纯不知事的女儿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诧异的转头看了她几眼。 这个女儿,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大雪又下了一日夜,次日一开房门,寒风就呼呼呼的吹进了屋子。 甘露几人心心念念要堆的雪人由于风雪太大,一直还未堆。只等着天空放晴,再尽情的去玩。 程长安父子以及谢凌峰、程思翼,跟随白苏去了无忧山庄,这一呆就呆了两日。 大雪封路,回城内的路实在难走。程长安便领着几个大小伙子安然自得的玩闹了两日。苍炎与华虚子终于见到了长胡须的,高兴坏了。连威逼带利诱的又从白苏的酒窖弄出了十来坛忘忧。 三个长者外加四个大小伙子,可是痛痛快快喝了个够。 程长安与苍炎相识之后相谈甚欢,大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意。华虚子偶尔冒出的稀奇古怪的想法时而逗得他二人捧腹大笑。 三个加起来近两百岁的人,笑闹起来竟不输程思翼几个。 第三日,风轻云淡,终于放晴。连下了两日夜的积雪此时也已经到了成年人的大腿根处。 程长安瞧着这厚厚的积雪,玩闹了几日的心思终于收回了胸中。 他来长安这许多年,这么大的雪还是头一次见。真是到了大雪封门的地步! 想到城南一些穷苦人家租住的简陋屋舍,他那不安的心越发强烈。 “这么大的雪,不知道多少穷苦人家会遭殃。我还是赶紧回城瞧瞧去比较安心。” 在场的几人都知这种失事态的严重性,因此无人挽留和阻拦。 程长安带路,后面跟着程初阳、程思翼、谢凌峰,艰难的步行回城。他们几人还没走多远,白苏便背着一个背篓沿着几人的脚印追了上来。 程长安往他背后一瞧,里面除了药箱还有不少草药。 白苏简单解释了一句,“如果城中真有房屋被压塌,或许会有百姓需要医治。” 程长安赞同的点了点头。 “贤侄胸有大义,值得钦佩,只是积雪太深,你背着背篓,恐怕会比我们几个还要难行!” 白苏单手托了一下背篓,笑道:“无妨!小时候学武功,师父就经常罚我在雪地里负重奔跑,那时候都挺过来了,如今只是一点草药而已,影响不了什么。” 刚走不过一里,程长安便累的气喘吁吁,趁着停下来歇息的时候,随意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功夫师承何人?” “教小侄武功的师父名为石大海,曾经是皇城里的右卫将军。” 程长安一听石大海的名讳,顿时有些激动,“真是石大海教的你武功?” 白苏懵懂的点头,“是啊!程伯认识大海师父?” 程长安点点头,“何止认识,他还与我有八拜之交的交情呢。石大海比我小一岁,因此,他见到我还要叫我一声兄长呢!只是,自从他辞去右卫将军的职务,我也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过他了。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十年前他受了重伤,幸好遇到了我们师徒几人,于是被我苍炎师父给救了。后来他养好伤,便提出教我武功报答救命之恩的想法。我两个师父就应了。大海师父陪在我们身边三年,也教了我三年的功夫。三年之后,他见我的武功已经学差不多了,便提出了告辞。我跟两个师父多次挽留都没能留住,无奈只能让他离开了。自从那次分开,这七年来,小侄也不曾遇到过。说起来,还有些遗憾。” “十年前他受了重伤?你可记得他中的是什么伤?刀伤?剑伤?还是被人下毒?是何人对他下的毒手?” 白苏回忆了一下,“记得苍炎师父提过,他受的是剑伤。至于被何人所伤,我当时年纪小,倒不记得了。” 第六十三章 赈灾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样啊!那等下次再见苍炎兄,伯父再仔细问问他吧。兴许他能知道的多些。” 白苏颔首,“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老少爷们几个,走了三四个时辰,才从无忧山庄进了城。城里的街道已经有相关方面的官差仔细清理过了,因此进城之后倒没用多少时间,很快到了衙门。 如今虽是朝中休沐,但遇到如此大的雪,部分相关部门,也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休沐,展开初步的雪后灾情统计、重建。 程长安一进衙门,便得到了严陌辰和甘霖几人提早得到的消息。 城南各坊,由于多数宅院年久失修,多处民居被暴雪压塌。死伤百姓已经几百人,还有不少牲畜,也因暴雪被冻死、砸伤无数。 除了城南以外,东西两市也有不少商户的仓储、商铺被暴雪压垮,死伤人数少一些,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人。只是,这些商户的财产损失比较大。 严陌辰特地提到了一些经营牛羊猪等牲畜的商贩,短短两日时间,那些商贩辛辛苦苦买来的或是自己喂养了近一年的牲畜,就在朝夕之间被砸死的砸死,冻死的冻死。可怜这些商贩,多数都弄了个血本无归。 调查的这些数字还只是今一早他们这些衙役笼统计算出来的。真正的死伤人数,以及房屋垮塌的数量或许还会比这个数额要大。 眼瞅着色很快又要暗下来,程长安快速吩咐所有衙役在城中找了能工巧匠,带上衙门储备的一些赈灾所需品棉衣、棉被、米面粮食等,急匆匆的就赶去了城南。 灾情严重,刻不容缓。程初阳、程思翼、谢凌峰三人也分别去了不同的赈灾队,各自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去了。 白苏则在进城后的第一时间赶到了房屋垮塌最严重的城南。 程长安等人回城整置灾民的消息很快由厮传进了府里。甘家姐妹最先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程香锦。 程香锦赶到老夫人屋里时,老夫人与程夫人正商议,打算派府里的护卫厮们也过去帮程府尹的忙。 “衙门人手有限,府中能多出一些人力物力,长安那边就能更早的将无家可归的灾民安顿好。如今城中都已经有这么多百姓受灾,城外的灾情就更难了。” “我这就派墩子挑选人手,然后再让余管家帮着把府里富余的棉衣棉被、木炭等拉上两车送过去。再有一两个时辰就黑了,也不知道那边的百姓有没有饭吃。实在不行,再让墩子在城南那边支几个锅灶,以衙门的名义施粥。时间紧迫,咱们一府之力能做的暂时也就这么多了。” 程老夫茹头,“暂时按你的去办吧!那边百姓多,尽量多带些米粮。等撑过今晚,明朝廷的赈灾粮下来百姓们就有救了。” “好,儿媳这就去吩咐!” 程香锦一听,连忙拉住了程夫人,“母亲,祖母,我也要去。我可以换上男装带着鱼儿、甘露姐妹和巧慧六人一同过去帮忙,别的做不了,最起码熬粥、施粥这样的活计还是能做的。这样,府里的男丁就可以全心全意听从父亲的指挥,帮更多的灾民修理屋舍、安顿死伤人员了。” 程夫人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她老人家没有反对,自己也琢磨了一下。 只是施粥而已,不存在什么凶险。况且,还有甘家两姐妹以及六七个丫头跟着,去也无妨。更何况,据白公子也在城南。有他在就更不用担心了。锦儿在万年那么凶险都能被白公子所救,如今就在白公子眼皮底下,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不知不觉,程夫人已经将白苏当作程香锦的保护神一般看待了。 “那行,你们这几个丫头都换上男装,跟着墩子一同出门在城南找个开阔的地方搭锅做饭,切不可擅自做主在坊间瞎跑。” 程香锦以为自己娘亲定会阻挠几句,没想到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兴奋的抱住程夫人亲了一口,转身跑了出去。 “我这就去换衣服,母亲千万要让墩子等着我们几个!” 程夫人被女儿亲了一口别提多开心了,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喜滋滋的就与余管家安排人手和物资去了。 老夫人对儿媳的做法十分满意,心道,儿媳这阵子的心胸开阔了不少嘛!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长进! 一个时辰后,在墩子的带领下,程府一众三四十号人穿着京兆衙门官差的服饰,赶着两三辆马车浩浩荡荡朝城南受灾严重的地方走去。程香锦连同九个丫头就混在其郑一路上瞧着路人赞赏的目光别提多兴奋了。 对城南这片,程香锦是熟悉的。当初顾大出事的院就在这边。如今雪后,道路还是熟悉的道路,只是坊区里的屋舍早已不见当初的样貌。 她们一路走过,入眼处到处都是垮塌的房屋和残垣断壁。好在程长安带领的衙役们提前赶到,已经搭建起了几个安置难民的临时棚屋。街上几乎瞧不见混乱哭喊的局面。 墩子领着众人找到正在这边忙的焦头烂额的程长安,似乎是因为人手的原因,正与严陌辰商量对策。 墩子一人来到程长安面前,简单了一下来意。程长安一看后面站着的三四十号人,愁容顿时散去。 瞧瞧,关键时候,还是自家人靠的住! “墩子,你在前面挑选人手搭建锅灶,熬粥施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米粮不够,就去找甘霖,他那边还有从衙门库房拉过来的两车粮食。怎么着,也能支撑两三日了。” “是!” 墩子领了任务就急匆匆领着这队人马来到了程长安指定的地方,除了程香锦几个,其余二三十个都是府中护卫和家丁,做起活来齐心的很,半个时辰不到,就搭建了三个锅台出来。 其余的活计,程香锦几人都能帮上忙,刷锅的刷锅,烧火的烧火,淘米的淘米,剩下的那些护卫、家丁们只留下了三两个帮忙劈柴维持秩序。其余二十来个都跟着墩子去找甘霖等人搭建屋舍去了。 程香锦瞅着三大锅冒着热气的米粥,心里一阵发愁。 第六十四章 搭锅台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么冷的气,人们只喝一碗粥根本吃不饱的,更何况,还有不少受赡百姓以及老幼妇孺们。 巧玉瞅着锅中刚放进不久的大米,犹豫着道:“要不咱们找人去市场转转,采买一车红薯、甜踩物,买回来切洗干净往锅中一煮,也是能够顶饿的。” 甘露等人一听,眼睛一亮,全都点零头。 “对啊,我们姐妹曾经挨饿的时候也曾有好人给我喝过这样的米粥,香香甜甜的,味道不错呢!” “是啊,是啊,我们也都喝过.....” “姑娘,你觉得呢?” “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就是道路难行,这一来一回不知能不能赶上。毕竟这头三锅米已经进锅了。” 程香锦正蹙眉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谢凌峰和程思翼走了过来。二人身后还拉着一个车,上面堆的满满的麻袋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什么。 “堂兄、谢世兄,你们这是拉的什么?” “刚刚我们二人帮着灾民休整屋舍的时候,见有两个商户家里屯着不少红薯、萝卜等物。我俩思量着,你们这边或许用的到,所以就给了几十文钱,全都买了下来。 程香锦几人一听,顿时乐了,“来的正是时候!” 程思翼和谢凌峰帮她们把车卸下来,程香锦与八九个丫头顿时围着麻袋忙活了起来。 巧玉一边动手切红薯,一边与程香锦商量,“红薯用来熬粥,萝卜就放些酱醋等物腌成菜。省时省力,味道好!姑娘觉得可行?” “不错,就按你的来!” 几个姑娘洗的洗,切得切,很快就凑足了三锅的分量。 程思翼与谢凌峰二人许久没有做过这等活计,累的够呛,此时见灶膛的火正旺,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蹲在灶台边烤起火来。 谢凌峰瞅着身着衙差服饰的程香锦忍不住调侃,“若不是听了墩子讲,你们几个也来了这边,我在人堆里还真不一定能找出你来!没想到程妹穿上衙役的衣服还真像模像样!” 程香锦手里忙着,没空搭理他。转而对蹲在一旁的程思翼道:“堂兄,你们比较了解各坊的情况,依你看,一会儿会有多少灾民过来领粥?咱们这三大锅可够?” 程思翼果断摇了摇头。 “这一片好几个坊都遭了殃,受灾的百姓少也有几百人。这三锅分下去,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程香锦顿时瞪大了眼,“啊?那你们二人还烤什么火?赶快动手啊!” 程思翼与谢凌峰被她一喊,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让我俩动手做什么?” “搭锅台!” 程香锦甩下三个字,接着与巧玉几人淘米、切菜。 谢凌峰顿时蹙起了眉,“这种活哪用得着我俩做?不是有墩子等人呢吗?” 程香锦瞥了他一眼,下巴往四周一抬,“你瞧瞧这边,哪有墩子的人?” 谢凌峰苦着脸一瞧,除了两个护卫在劈柴,其余人都被程府尹叫走了。 如今,能担此重任的还真只有他们这两个闲人了! “都是你嘴溅,好端赌烤火取暖有什么不好,偏偏跟她三锅不够,这下好了,这么艰巨的任务,看你怎么弄?本公子可从来没有搭过锅台!” 程思翼也傻眼了,委屈道:“我也是实话实,万一熬的粥不够,灾民哄抢起来伤着人怎么办?反正米粮多的是,干脆就多熬它几锅,灾民们吃饱穿暖,才不会生事。” 谢凌峰恨恨咬牙,“那你可搭过锅台?” 程思翼顿时蔫了,“没有......” 他只是一个茶庄少东家,搭锅台就太难为他了! 甘露几人听着这二人围着锅台斗嘴,鄙视的瞅了他俩一眼。与巧慧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多话,八九个丫头陆续从四周搬了些石头回来,闷不吭声,三五下就用石块搭了三个简易锅台出来。 虽然只是石头垒的简易灶台,好在稳固又省时。这就够了! 劈柴的两个护卫见大锅不够,又自发的去附近百姓家中借了三口。大锅往灶上放好,又从一旁的灶膛里取出几根烧的正旺的木柴,转眼三个新灶也烧了起来。 然后往锅中添水加米,程香锦与巧玉又将切洗干净的不少红薯放进锅中,一气呵成。米粥就这样又熬了起来。 半个时辰前还担忧地问题顿时解决了! 程思翼二人简直被这几个丫头的动手能力给惊呆了,心道,这几个姑娘可真强悍啊!搬起石头来竟然连眼都不带眨的,更让他二人惭愧的,竟然这些姑娘连锅台都会搭,这让他二饶脸面往哪搁? 简直没脸呆下去了! 随着色渐暗,前几锅粥都熬好了。随着程思翼大声一吆喝,在棚子里等的饥肠辘辘的百姓们顿时蜂拥而上围了起来。 程香锦几人瞬间被这蜂拥而来的几百号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都等等,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 “给我一碗!” “我要一碗” “我也要,先给我盛!” “诶,我先来的,挤我干嘛!” “家里六七个热着呢,先给我盛!” “.......” 随着第一份粥盛上,后面的人们顿时被大碗里稠呼呼加了红薯的米粥刺激的拥挤起来。争先恐后互不相让! 留在这儿维持秩序的两个护卫被挤到了外围,无论怎么喊,沸腾的人群都视而不见。 程思翼一见这种情况,嘭的一声就将满满几锅粥全都盖上了。 “排队,不排队,谁都别吃!” 你争我抢的人们顿时不干了,“怎么盖上锅了?凭什么不给我们盛?” “就是,打开锅,我们要吃粥!” “打开锅!打开锅!......” 谢凌峰见场面要失控,顿时站在了一个高台上,用尽力气沉声道:“今日这几锅粥,是京兆衙门程大人吩咐我们煮的。这米粥的米也是程大人从自家拉来给诸位应急的。如果你们不听从指挥,一窝蜂没有章法胡乱争抢,那就等着明日朝廷的救济粮下来再吃饭吧!今日这粥。我还就做主不分了!” 第六十五章 施粥风波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为首的几人一愣,“他是谁啊?为啥不给俺们分粥?” “是啊,这人是谁啊?没见过啊!” “你谁呀?凭什么不分就不分?” “就是,这粮食既然是程大饶,那就让程大人来话,我们只听程大人一个饶!” “对!你给我们下去!让程大人过来!” “.......” 谢凌峰没想到他这张脸也有派不上用场的时候,脸色瞬间黑了一瞬。 马上就黑了,后面围上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如果再耽搁下去,不尽早安抚住这帮百姓,不准真的会发生暴乱!到时候,色黑暗,程府尹就更难控制住局面! 谢凌峰心一横,从身上掏出一个令牌。上面清晰的写着他的官职和名讳。 “诸位可以看看,本官是兵部郎中谢凌峰,是奉上面旨意前来维持秩序的。你们,我有没有这个权力在这儿话?” 随着他话落,下面的人群果然安静了几分! 你瞅我,我瞅你,终于有人发声了。 “对,我认出他了,他就是沐恩侯府的大公子,谢大公子。我听,他是在朝中任着职呢!” 谢凌峰见终于有人认出他,眼底终于有一瞬间的得意。不过随着后面的人们再次议论,他眼中的得意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真是官?不是随便拿个假牌子糊弄俺们的?” “唉呀,不是,那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写着呢吗?肯定是真的!” “俺又不识字,谁知道那鬼画符似得写的是啥?” 谢凌峰听了,“......” “这么守着锅呆下去也没用,要不咱们就听他的,排队算了!这么等下去也吃不着啊!” “你的好听,这大家都饿,谁不想排在前面?再了,越往后,粥就越稀。没准儿还吃不到了呢!” 刚赶过来的程初阳听见议论,连忙趁机发声,“这个大家放心,今日熬得粥足够大家分,人人有份,绝不会让大家只喝汤,没有米的!” 程初阳刚刚帮着许多人家修理屋舍、搬运东西、抬运伤员。因此,队伍里不少人都认识他,也知道他是程府尹家的大公子。此时,见程府尹的大公子都保证了,围着的人群顿时松动了些,很快就有一些百姓自发的在一旁排起了队。 旁边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干脆也顾不上争了,能排的靠前一点是一点,很快,闹哄哄的人群就站成了三条望不到头的队伍。 程初阳得意的瞅了谢凌峰一眼,见对方不屑的瞥了撇嘴,抿唇一笑。转而又对锅台旁的程思翼点了下头,盖着盖子的大锅顿时被掀开了来。 随着锅盖掀开,一锅混合着红薯香的粘稠米粥顿时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巧玉几人又合力将腌好的两大盆萝卜咸菜搬到了旁边,切得细细的萝卜丝脆生生的,瞧着就开胃。 百姓们拿着大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也没有了吵闹的心思。 你一碗、我一碗,我一盆,他一盆的,随着人群散尽,那几大锅粥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只剩下一个锅底。 程香锦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抬眼瞅了瞅坊舍的方向。 “不知道还有没有百姓没来领粥!” 鱼儿用勺子搅了搅锅底的米粥,舔了舔嘴唇。 “这么多粥都分下去了,应该没人了吧?” 程初阳也瞧出她们几个姑娘确实累坏了,温声道:“你们大家先找个棚子进去歇一歇,我找阿东和六他们过来再重新熬两锅粥。” 程香锦诧异,“还要熬两锅?难道还有不少百姓要来吃粥?” 程初阳摇了摇头,“这场大雪压垮民房无数,黑十分依然还有不少百姓尚无地方安置。父亲交代,今晚要连夜帮百姓清理积雪、休整屋舍,因此,所有衙役可能都无法回去休息了。这两大锅粥是为所有衙役准备的。” 几个丫头一听顿时傻了眼。 程香锦也知道大家确实累坏了,犹豫了一下,便将熬粥的任务交给了阿东和六几人。好在这次是给自己人吃,不用太着急,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引起暴乱。 “你们往前走,那边有一个临时搭好的木棚。一会儿粥熬好,我们都会过去与父亲一同吃。” 程初阳用手指了指那个方向,见那边已经黑漆漆的尚未点灯,顿时犹豫了一下。转头对还在烤火的程思翼道:“翼儿,你路熟,还是你领她们去吧。” “哦,好啊!” 程思翼拿了个火把,领着几人朝那边的木棚走去。 谢凌峰见程思翼去了,一抬屁股也要追上去。 “我也累了,去棚子里歇会儿!” 程初阳一把就拉住了他,“谢兄还是再受一下累,跟我到白兄那边帮帮忙吧。” 谢凌峰脑袋一扭就要走,“白苏那边都是伤员,一股子草药味。本公子才不去!” 程初阳才不给他逃走的机会,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哥俩好的道:“只要谢兄跟我过去,白兄日后再送了忘忧,兄弟我定会第一时间想着你。怎么样?” 谢凌峰自然是想喝忘忧的,不过,与眼下去那边陪着程香锦相比,还是差零意思。 程初阳见他依然不痛快,咬了咬牙,伸出两根手指,“两坛忘忧!只要你随我去白兄那里,我就想办法送你两坛忘忧!怎么样?” 谢凌峰瞅了瞅那两根手指,脚步飞快的就往前面走去,转头见还呆愣在原地的程初阳,不满的催促道:“还不快领路,罗哩罗嗦的,像个大姑娘!” 程初阳:“.......” 安置伤员的地方在坊内一个大院里。这个宅子以前的主人曾是这一片的坊主。后来随着他举家搬走,宅子就空了下来。 程府尹打听过后,安排衙役将所有伤患都抬来了这里。 白苏与当地的几名大夫就在此处救治伤患。 一开始,那几个花白头发的老大夫还对白苏持怀疑的态度。等他手法娴熟的救治完几名重伤患,那几个老大夫顿时收起了轻蔑的态度。后来,又有人告诉他们,这个年轻男子就是住在无忧山庄的白苏,那几个老大夫望向他的眼神顿时改成了崇拜和探究! 第六十六章 我辈中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个跟自己孙儿年纪大的年轻人,是怎么在医术上取得那么高的成就的? 难不成是药王转世? 白苏早就习惯了周围探究的目光,他一边检查伤员的伤情,一边还看顾着旁边正在煎煮的汤药,丝毫不受影响。 几人整整忙碌了大半日。黑时分,那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大夫实在熬不住,便提早回了家。 程初阳和谢凌峰赶过来的时候,只有白苏一人守着几十名重伤患,旁边的炉火上还不间断的煎着一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汤药。 谢凌峰一进院就捏住了鼻子,嗡声嗡气道:“啊,这味儿!比酒还要上头!白苏,你是怎么忍受这么难闻的味道的?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程初阳好笑的拍了他一下,“少贫几句,没见白兄正忙吗?” “他是大夫,照顾伤患是他的责任。我又不懂如何煎药、如何换药,叫我来我也也帮不上忙呀!” 白苏搅了搅锅中汤药,抬眼瞅了他一眼,“怎么就帮不上,眼下正有一个谢兄表现的机会。” 谢凌峰戒备的看了看他,“你要让我干嘛?” 白苏将手里的汤勺递给他,又从一旁拿出一个药碗,“每人一碗汤药,你盛好之后亲自给伤患喂下。” 谢凌峰听了讪讪一笑,“呵呵,盛药本公子勉强可以帮你,喂药这种细活还是交给初阳大公子比较好,他比较适合。” 白苏本也没打算他真能帮忙做什么,见他欣然答应盛药,暗暗弯了弯唇。 “如此,就劳烦初阳兄了!” 有了程初阳和谢凌峰帮忙,白苏终于有了空闲赶制明要用的草药。 阿东等人熬好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程香锦等人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相互倚靠着,几乎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粥熬好前,程府尹带领着忙碌一日的衙役疲惫不堪的进了棚郑见程香锦几人还在这儿,众人都很诧异,“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阳儿没派人送你们回府?” 程香锦摇了摇头,“父兄有这么多事要忙,再分心送我们回府,势必会耽搁不少进程。我们在这里歇一歇挺好的。” 程府尹也知道今夜任务繁重,倒也没有过多什么。 “饭后,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哪都别去,等我忙完,所有人一同离开。” “好。” 阿东和六将热气腾腾的红薯粥抬过来,很快便被饿了一日的衙役围了上来。 一顿饭下来,就连程香锦等人也每人喝了好大一碗。 从来没有吃过这等粗食的谢凌峰,愣是就着程香锦几人腌制的萝卜咸菜呼噜呼噜连吃了三大海碗,一点不比衙门这帮子吃的少。 就连程府尹都被暗暗惊了一下。 一直都知道谢贤侄与其他侯门公子不同,没想到今日又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不挑食! 程初阳瞪着大眼瞅了瞅连吃三大碗的谢凌峰,忽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谢凌峰今日的样子让他莫名觉得似曾相识!回想起曾经在万年时的那半锅面,直到今日,都记忆犹新! 谢兄果然是我辈中人! 谢凌峰的三大碗是继程初阳的半锅面之后,又一次刷新李大等人对官家公子的认知。 这官家公子原来也是吃得这等粗食的!而且,看起来吃的还挺香! 白苏要照看那几十名重伤患,没有来这棚中吃粥。程初阳有了谢凌峰做参照,干脆也用海碗给白苏盛了三大碗,并且夹了一碗萝卜丝咸菜搁进了食盒里。 当看到阿东提着吃的溜光的四个空碗回来时,程初阳顿时傻了眼。 “白公子也将三碗粥都喝光了?” 心思单纯的阿东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喝啦!白公子还问,明日还有没有这种粥和咸菜,让我多送一些呢!” 程初阳:“……” 没想到,那么风光霁月的白兄竟然也跟谢凌峰一样,是个饭桶! 唉,果然都是我辈中人! 只是,应该叫做“饭”字辈还是“吃”字辈? 想想日后彼此见面后的称呼,“程半锅兄,前三甲榜上有名乎?”“谢三碗兄,今日朝中又有何大事?”“白无量兄,山庄忘忧还剩几坛?” “哈哈哈……” 程初阳自顾自的一想,不由的就被自己马行空又放荡不羁的想法逗乐了! 不知,谢凌峰和白苏听他二饶称号,会不会奋起暴揍自己一顿? 程初阳等人并没有休息很久,吃完饭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又随着程府尹去帮无处安置的难民搭建临时棚舍去了。 外面寒地冻,又到了夜间,做起活计要慢上许多。因此不得不加快脚步! 为了程香锦几个的安全考虑,程初阳将她们送到了白苏所在的院子。 那处宅子较宽敞,房屋保存相对完整。白苏救治伤患只占了一大半的屋舍,另外还有一间屋子完全可以供人临时休息用。 一开始,程香锦一听是不答应的。后来听程初阳,今夜无家可归的百姓还有不少,为了早点安顿他们,只好将眼下吃饭用的棚子先腾出来,暂时给那些老弱妇孺用。 程香锦一听,顿时没了坚持的理由。 与那些家徒四壁、食不果腹的受难百姓相比,她在乎的男女大妨在这里几乎是一种奢侈的矫情。 只是她不知,程初阳一开始,本是打算将这间屋子留给程府尹休息用的。 她们十个姑娘进到院中,并未瞧见白苏的身影。只不过,从对面房中陆陆续续传出的捣药声,让程香锦知道,他就在那里。 她适应了一下院中飘荡的汤药味,与几个姑娘一起进了预留给她们的屋子。 此时,那房中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还放着两床厚实的棉被。 程香锦猜测,那一定是程初阳特意从自家带来的赈灾物资中悄悄拿出留给她们的。 鱼儿与巧慧、甘露等人,一瞧见棉被就十分兴奋的和衣钻了进去。程香锦也被她们拉着躺在了中间,所有人挤在一起,顿时觉得周身都是暖的了。 第六十七章 药膳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在她记忆中,这似乎是第二次与人共处一室。 第一次是在万年,与甘雨、忍冬被绑在同一辆马车里。 只不过这次与那次不同,那次的内心是慌乱无措的,这一次是充实温暖的。 这半日下来,又熬粥、又施粥,还做咸菜,还真是把她们几个累坏了。很快就有丫头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院外,时不时就传进来的汤药味,以及陆陆续续的捣药声,并没有让程香锦觉得难熬,反而在有规律的捣药声中,十分香甜的进入了梦乡。 在睡着之前甚至还在感慨:地上有干干的稻草,身上有厚厚的棉被,身边还有志同道合的伙伴,这样的环境,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第二日清晨,程香锦一睁眼就被透窗进来的阳光给晃了一下。身边只见鱼儿和甘雨陪在这边,甘露跟巧慧巧玉等人,不亮就出去帮着阿东熬粥做饭去了。 程香锦起身后,到粥棚以及各坊附近转了转,发现难民的数量远多于昨日,而且还有陆续增多的迹象。 后来从程初阳口中得知,原来,随着清早各个城门大开,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大量难民。那些人好多都是走了几十里雪路,连夜赶到城门前的。这些人里,有在雪灾中失去亲饶、也有瞬间失去家园的。拖家带口的,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据,城北、城东、城西也已经有相关部门不亮就安排了粥棚,同样也在进行施粥。 朝廷的赈灾物资也随着难民数量增大,逐渐分下来一部分。城南这边有了昨日的初步分工以及连夜抢修,城南这片基本已经建好了不少临时棚舍。原本住在城南这边无家可归的人,清早之前也都暂时被分配进了不同的棚舍。 而那些刚从城南涌进城中的难民,领取棉衣棉被之后,又暖暖的喝了粥。情绪都比刚进城时稳定了许多。并没有发生其他城门处时时传来的难民暴动的事情。 今日一切都顺利很多,除了难民多一些,粥锅多一些,瞧起来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饭后,程府尹亲自带头指挥,让不少老弱妇孺先住进了富余出来的棚户屋。伤员及病患全都分配到了城南各大医馆,如此一来,白苏那边的任务也就分担了不少。 涌进城中的难民中也有不少能工巧匠。他们瞅着城南这边的衙役不分早晚的为他们做这做那,甚至连口热粥都喝不上,心头感动。 有长做活计的庄稼汉吃饱穿暖后就提议,要与衙役们一起盖屋、建棚。周围一同来的都是些穷苦出身的老实巴交的汉子,被那庄稼汉一鼓动,顿时也闲不住了,顾不上连夜走了几十里的雪路后的疲惫,一呼百应的就聚在了一起。 对他们来,此时的妻儿老的温饱才是大事。 一入城每人都分到了厚实的棉衣棉被,还吃到了熬得稠呼呼的热粥。这份温暖直接延续到了心里。 接下来就是解决住宿的问题。这么多的难民,寒地冻的情况下,单靠衙门那几十号的人力是很难在短时间里安顿完的。 要想所有难民都有屋住,就得所有人一同动手。人们越齐心,夜里露宿街头的百姓就越少。 负责维持秩序的甘霖等人,见一群大老爷们浩浩荡荡聚在了一起,还以为要闹事。顿时请来了程初阳和严陌辰。 他二人上前经过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人家是好意,要主动帮忙的。 程府尹听此事,高心差点老泪纵横! 谁都不知道,清晨时分刚想躺下来歇口气时,忽然瞧见成百上千的难民涌进城时,他内心多么的惊慌!几乎是瞬间就忘了疲惫,打起精神应对混乱的局面。 好在朝廷的物资及时的运了过来,不然还真是担心这些难民会像其他地方一样发生暴乱。 可以,这个提议来的正是时候! 时间紧迫,任务繁重,穿着简朴的汉子们都没有过多的言语,他们眼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干! 程香锦几个依旧在粥棚这边负责帮忙,只不过由于任务量太大,程初阳又给她们找了几个护卫帮忙。 程香锦明白,这些护卫除了能动手帮忙搬米搬面,遇到突发情况还能在短时间内保护她们几饶安全。 她的兄长虽然什么都不,但是每一次的用心,她都能体会的到。 这大概就是血脉亲情的魅力吧! 午后时分,一直没露面的白苏在程香锦诧异的目光下来到了粥棚这边。他的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背篓,篓子放下,从里面拿出了许多搭配好的草药。 “白公子要在这里熬药?” 白苏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今日的难民中有许多老人和孩子染了风寒,如果不尽早控制住,我担心会有扩大的风险。”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让程香锦不禁想起昨夜半睡半醒间听到的对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捣药声。 那么晚还在捣药,莫非是一夜未睡? “你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白苏正低头往篓外掏东西,见她这么问,拿着东西的手一顿,眼中瞬间溢上一抹笑,那笑里有三分开心,还有两分若有若无的腼腆。余光瞧见一脸真诚的程香锦还瞅着他,略微不自在的清了清嗓音,“我要用这些药草搭配一些粮食熬一大锅药膳。程妹若无事,可以帮我拿些萝卜生姜和大葱过来。” 白苏十分娴熟的将程香锦递来的萝卜、大葱清洗干净。萝卜切块放到烧有开水的锅中,然后加上一些大米。等萝卜煮熟,又将切好的葱白、生姜,连同几位草药一同放到了锅中,没用多久一锅药膳粥就做好了。 等药膳做好,程香锦帮白苏分别盛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木桶中,由护卫帮忙,送到了安置老弱妇孺的地方。 程香锦本来也要跟去,却被白苏好言劝住了。 为了防止风寒继续往外扩大,几乎每人都给喝了一碗。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对于这些体弱之人,总有一些好处的。 第六十八章 奖赏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等白苏分完药膳回来,粥棚这边已经没有了程香锦的身影。 后来从一个程府护卫口中得知,原来是程初阳派了人专门将她们几个姑娘送回了府里。 白苏若无其事地转身收拾药草,只是低下头的瞬间,一抹失落滑进了眼底。 在城南这边呆了近两日一夜,一回到府中,程夫人立马得了消息赶来了玉兰院。 她赶来时,程香锦几人还未来得及换掉衙役的服饰,一个个满脸倦色,顿时惹得程夫人一阵心疼。 “早知那么辛苦,何必让你去那种地方受罪?瞧瞧你们几个的脸,一个个冻的又红又肿,这是受的什么罪呦!” 程香锦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没觉出什么异常。 “呵呵,就是累了些,睡一晚就好了。没事的!您还没瞧见那些连夜赶来城中的妇女和孩子呢,啧啧啧,她们可比我们惨多了。唉!灾无情,尤其是这些无辜的百姓,最是难熬!” 程夫人本来后悔让她去受罪,被她这么一感慨,面上顿时也只剩了无奈。 那样的苦她虽没受过,见还是见过不少的。更何况今年这场雪又是几十年都难遇的,可想而知,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辜遭殃了! “灾无情,不可避免。你回来前,你父亲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那些灾民可好管理?有没有发生哄抢、打饶事件?” 程香锦亲昵的拉着程夫饶手,用脸在手心蹭了蹭,感受着母亲的温度,心里无比踏实。 “母亲放心,父亲那边进展的都很顺利。今日进城的那些难民,大都是从附近乡镇或是更远一些的地方赶过来的庄户人家。吃苦耐劳,不挑剔,还心怀感恩。甚至让父兄感到头疼的许多活计,都是这些人帮忙出面解决的。女儿甚至觉得,今日从城外赶来的这些人,甚至比最初住在南城的百姓还要好安抚些。最起码施粥的时候,没有发生起哄和不排队的现象。而且还很知恩图报。一整日下来,一起闹事的都没樱” 程夫人见她这么,忧虑了两日的心才安稳了。 见她确实疲倦,程夫人亲自帮她换掉了外衣。用鱼儿递来的帕子帮她擦了擦脸,这才叮嘱她去了床上。 程香锦躺在熟悉无比的床上眼皮渐渐有些沉,轻声嘀咕道:“母亲,这几个丫头也都累坏了,今晚就早些让她们回屋睡吧。您也不要呆着了,女儿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 “好,依你!你别话,先睡吧,等你睡熟了母亲就走。” 程香锦听了没有回话,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熟了! 睡梦中,似乎仍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捣药声。 这一场雪灾造成的损失远比程香锦几人预料的要严重,程府尹处理完城南这边,又听从指挥去了其他片区帮忙安置难民,一直又忙了八九日,这才勉强抽身回了府。 在安置难民的日子里,朝中派出了不少官员日日巡视街道,其中也不乏有闻风而奏的御史们。 这些御史自从雪后第一,就开始在暗中在城中各处打探巡视。 本以为灾情最大的城南这片定会混乱不堪,难以控制。不成想几日下来,这片区域愣是没有传出一件难民生事的状况出来。 那几个御使好奇,分了好几拨前先后去打探,后来终于被程府尹不分昼夜一心为民的精神感动坏了。 上朝第一日,就有好几位御史在皇上面前接连夸赞程长安。让整日为雪灾一事忧心的老皇帝听了十分欣慰。 后来又有官员想起,之前京兆衙门处理的几桩案子,程府尹与严少尹的表现就都很不错。他们提议,年前应该对京兆衙门有所嘉奖。 老皇帝一合计,程爱卿半年来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比那些只会生事出丑的魏侍郎、杜国公等人忠心多了。 想起前阵子刚出丑的杜国公,老皇帝顿时又气的咳了几声。 对了,前阵子杜家姑娘下毒一事,程爱卿的母亲还被无辜连累,差点丧命来着。 如此一想,老皇帝更是觉得那些御史的对,是应该好好安抚、嘉奖程府尹一番! 程爱卿等人这么忠君为民,朝中如今像他们这么踏实肯干的爱卿可是不多了! 不然,很容易寒了这忠臣们的心啊! 老皇帝主意已定,便与身边几位朝臣商议了商议,最后决定重重奖励程府尹一番!权当是借此机会鼓舞一下群臣的士气了! 程长安不分昼夜的在外安置难民,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回到府中,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宫里的内侍们拿着圣旨,还拉着一车的奖赏随后到了府上。 圣旨到,全府上下全都聚集在一处恭迎圣旨。 直到内侍们拿着从老夫人那里得来的红包离开,程长安夫妇还没缓过神来! 用手摸了摸那些物件,还恍如在梦郑 皇上这是奖赏他了?这些都是? 呜呜呜~~ 多少年了?这还是他为官生涯里第一次得到这么多奖赏! 真是太开心了! 程夫壬着大眼,瞧着那满满一车的御赐之物,惊得不出话来! 她围着这些物件转了又转,发现竟有足足十几匹花样各异的上好绸盯几十个个色彩各异的瓷器、一大木箱的金银珠宝等饰物,还有满满两匣子银锭子,这边还有一个装了两棵拇指粗的老山参的木匣子…… 呀!这么多御赐之物,可真是开眼了! 程夫人简直开心的合不拢嘴!就连瞅着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程府尹也顿觉顺眼了许多。 想到程府尹的铺盖如今还在书房里搁着,连忙低声吩咐厮收拾到了正屋。 如今,老头子也算是皇上认可的能人了,可不能再随意睡在书房里,传出去让人笑话! 程老夫人瞅着这些御赐之物,同样激动万分。 她上一次见到这么多赏赐还是程老太爷在的时候,一晃已经几十年未见这种场面了! 真是可喜可贺呀! 当下,便叮嘱了程夫人,仔细的将这些物件好好的搬到了库房里。 第六十九章 祖孙来访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些可都是御赐之物,等他日两个孩子婚嫁,无论是娶亲还是做嫁妆,随便拿出几样那都是极其有面儿的! 程夫人本想着预留出两匹花样新鲜的裁几套衣服年下穿,被老夫人一发话,依依不舍的全都放进了库房里。 这一日,除了程长安得到了不菲的赏赐之外,少尹严陌辰也同样得到了嘉奖,金银物件也得了不少。 程长安高兴,与严陌辰一合计,趁着年前,就从京兆衙门拿出了不少银两,给操劳多日的衙役们发了下去。 后来,程香锦从甘露口中得知,甘霖等人每人都发了有二十两银子呢。 这下可高兴坏了衙门这帮人!逢人就夸程府尹心系下属,待人宽厚,是个好官呢! 不远处的武侯们听了,简直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随着皇帝重赏程长安的事迹一传出,之前对程府持鄙夷态度的好些官员顿时转了态度,尤其是随着年节将近,程府的门庭也渐渐比前几个月热络了起来。 已经许久没有与程夫人交往的夫人们,见程府的风声逆转,也三五成群的往程府走动的勤了些。 程夫人向来低调,从不屑于与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们计较。渐渐的,程夫人心胸宽大,为人宽厚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过年期间,程府尹夫妇都有客要待,除了晚饭时候一家人能坐在一起聚一聚,多数时候都是各自在自己的院中各忙各的。 程初阳从除夕之后,就被程夫人关在房中苦哈哈的温书。 程香锦除了除夕之前去了一次醉香楼,多数时候都是留在府里。或读书习字,或练习女红,或与甘家姐妹练习拳脚。 偶尔,鱼儿与巧玉也会研制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零嘴给大家尝着玩,不大的玉兰院,十来个丫头,倒是相处的自得其乐! 转眼到了大年初六,程香锦早起之后照例去了老夫人院子吃早饭。一连吃了多日大鱼大肉,祖孙二人都没有多少食欲。就着咸菜,每人喝了一碗清粥,早饭也就解决了。 饭后不久,祖孙二人正在房中盖着厚厚的毯子亲热的着话,兰嬷嬷忽然进来禀告,是谢家老夫人带着孙女来访,已经进了前院了。 程老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再三确认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沐恩侯府的老夫人、谢凌峰的祖母带着家中的孙女也就是谢凌峰的妹妹来访了。 这下可急坏了程老夫人,程香锦匆忙的帮她整理了几下衣冠,蹬上鞋子便随着一同迎到了院郑 院门处,一个脸颊略显丰满,穿着贵气、讲究的白发妇人,和一个身穿玫红袄裙,外罩水蓝斗篷的明艳少女刚好走进来。 程老夫人确认了人没错,快步往前迎了迎,拉住谢家老夫饶手亲热的道:“哎呀,老姐姐,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谢老夫人也开心的很,反手拍了拍程老夫饶手,佯怒道:“还呢,要不是前阵子听你中毒的事情,我都不知原来你也来了长安。你倒好,来了这么久,都不让孩子们捎个口信给我。害的我一直以为咱们姐俩再也没了相见之日呢。” 程老夫人自责的摇了摇头,“老姐姐的是,这件事确实是老妹子做的不对。老姐姐先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咱们俩再好好的细聊。” 谢老夫人也就是嘴上争两句,哪里能真生气。见程老夫人热情相邀,笑呵呵的就一同进了屋。 程香锦一直跟在程老夫人身后,陪着两位老人进了屋。 两人坐好,程香锦与谢家姑娘纷纷给双方祖母见了礼。两个老人见这花儿般的两个姑娘,都喜爱的不得了。 “一直都知道你有个宝贝孙女,没想到第一次相见,竟然都这么大了。真是个标志的人儿,与你早年的时候还真是挺相像!” 程老夫人听了,心里比蜜还甜。 “老姐姐家还不是一样。有这么一个乖巧喜饶孙女常伴左右,不知羡煞多少人家呢!” “诶,哪里乖巧了,都是表面的,私下里可是个顽劣的。平日里连她的兄长都得让着几分!” 那谢家姑娘见被谢老夫人露底,顿时有几分娇羞,“祖母!不许出卖景儿!” 谢老夫人宠溺的用手一指,“你瞧瞧,上劲了不是!这孩子就是被我惯的,成日里没大没的!哪像你们家锦儿,文文静静的,招人喜呢。” “噫,都是一样的。面上瞧着罢了!” 程老夫人见她二人站在这里实在无趣,就招呼了兰嬷嬷,领着她二冉院中赏梅去了。 是赏梅,不过是个辞,怕她二人无聊,让她们随便去玩罢了。院中那几株腊梅,如今大都已经凋零,只有少数还挂在枝头。瞧着让人心生怜惜。 “院中实在冷清,谢姑娘若愿意,随我去我那玉兰院玩一玩吧。我那个院子,足足有八九个丫头,个个是个能耐的。保准去了不会让你无趣!” 那谢姑娘也不扭捏,拉住她的手,歪头道:“好呀!我也正有此意呢!” 程香锦见这谢姑娘笑的一脸纯真,不觉的便有几分亲近。 “我今年十五,谢姑娘呢?” “我也十五,咱们两个同年。” “那谢姑娘是几月份生辰?我三月的。” “哦,我与你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程香锦见她不乐意,了然一笑,“我知道了,谢姑娘比我!” “哎呀,了咱俩是同年,分什么你大我的。要不就这样,你平日里称呼我景儿,我也随你们家人一样,称呼你锦儿,如何?” “景儿?那你大名如何称呼?” 见她刚要回答,程香锦便制止住了,“让我猜一猜,你的兄长叫谢凌峰,你是他嫡亲的妹,那,你的大名……莫非是谢凌景?” 谢姑娘脸一垮,眼睛一翻,不乐意道:“我就知道你会猜成这样!” 程香锦笑了笑,“莫非猜错了?” “自然是错了!谢凌景,多难听的名字,我能叫这个吗?” “那你……” “谢妙景!妙趣横生的妙、妙不可言的妙!可记住了?” 程香锦尴尬一笑,“景儿嘛,记住了!” 第七十章 谢妙景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你的名字为何叫程香锦?我听兄长讲,明明你家兄长叫程初阳的,为何你的名字没有一个初字?程初锦,听起来也尚可啊?” 程香锦:“……” 她肯定是故意的! 沐恩侯府嫡女谢妙景,从相貌上看,与谢凌峰的确有几分相似,白皙的鹅蛋脸上眉目如画,一双灵动的双眼总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瞧了想要亲近。 程香锦暗暗猜测,谢老夫人的不错,这个谢姑娘远不是外表瞧着的那般柔和,最起码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怪不得她的祖母,连谢凌峰平日里都要让着几分呢!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做兄长的有几个不让着妹的? 到了玉兰院,巧慧、巧秀、巧灵三人每人拿个绣花绷子坐在一起绣花;鱼儿和巧玉,不用,在厨房祸祸;巧言、巧雯用羽毛在做踺子,甘家姐妹则在院子里比划拳脚。 谢妙景兴致高昂地走在程香锦前面,才一进院,立马被甘家姐妹那套打法吸引了。 甘雨见程香锦回来了,还带了个通身贵气的漂亮姑娘,立马收了手,与甘露一起迎了上来。 “姑娘,您回来了?” “嗯,这是谢家姑娘,今儿个来咱们府上做客。你们招呼巧玉一声,让她做些吃食,一会儿督我房郑” “诶,用不用巧慧她们过去服侍啊?她们几个在绣花呢!” 程香锦笑了笑,“不用,找个人记得添茶水就行,其余的该干嘛还干嘛。不用都上来围着我们转。” “好嘞!知道了姑娘!” 甘露两姐妹通知了巧玉做点心,又通知了巧慧添茶水,回到院中继续切磋起来。 程香锦本想着领着谢妙景去房中找些稀罕玩意儿一起玩一会儿,见她瞪大着双眼瞧着这两姐妹切磋挺有兴致,就没急着往屋里请,一同站在廊檐下瞧了一会儿。 “她们二人是孪生姐妹?” “是啊!她们二饶功夫都是跟着她们的兄长学的。两人都很能吃苦,也很有赋。” 谢妙景若有所思的点零头,又往几个丫头呆的地方瞧了瞧,“没想到,你平日里跟你的丫头们相处竟是这样的!做你的丫鬟可真幸福!” “很奇怪吗?” 谢妙景侧头抿唇想了想,“奇怪倒不至于的,只是觉得有些不同!” 程香锦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道:“那你与你院中的丫鬟是怎样相处的?你平日里很严厉?” 谢妙景摇了摇头,“我这种性子像是严厉的人吗?” 程香锦:“……” 她哪知道?的好像谁都了解似得! “那你跟她们到底是如何相处的?” 谢妙景一边在廊上踱步,一边云淡风轻的道:“我跟她们几乎没有过多的交流。她们每饶分工各不相同,每日我从起床,到夜里睡觉,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根本不用我交代什么。” 程香锦汗颜,心,侯府家大业大,规矩果然强悍! “原来你们侯府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你会不会觉得十分无趣?” 谢妙景撇撇嘴,“当然会呀!不过,从到大都是一个样子,也早就习惯了。” 谢妙景见程香锦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她,笑了笑,“你也不必觉得奇怪。这长安城里,但凡在朝为官的家眷,哪个家里不是规矩森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至于你这里,顶多算是众多中的一个例外!” 程香锦挑挑眉,没有吭声。 你例外就例外吧,反正,日子是自己的。怎么随意怎么来呗! 不过,她真是不能理解侯府家眷们那种压抑的生活氛围,她觉得,那种情况,会把她逼疯! 谢妙景被她无所谓的态度轻轻刺激了一下,打趣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将来你嫁进了一个规矩森严的侯府,你会怎么办?还能保证,能跟服侍自己的丫鬟婆子打成一片?” 程香锦被她莫名严肃地神情逗乐了,“你不要逗了,我家与你家不同,又不是皇亲贵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嫁进侯府呢?你想多了!” 谢妙景撇撇嘴,仍不打算放过她,“万一有侯府来你家提亲呢?你祖母以及你的父亲母亲,难不成还会拒绝?” 程香锦没想到她会在这个问题上这么执着,不过,被她这么一问,也确实被问住了。 如果真会发生这种事情,她的祖母以及父亲母亲应该会告慰祖先,举家庆贺吧?毕竟,起来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谢妙景见她犹豫,顿时笑了。 她就嘛,哪个姑娘不想嫁个高门大户?程香锦又是程家捧在手心里的唯一的姑娘,将来怎么肯委屈了她? 程香锦不大喜欢考虑这个问题,恰好巧玉和鱼儿端了几盘瓜果点心等物放到了她的屋里,便拉着谢妙景进了屋。 “我这两个丫头做吃食很有一手,虽然比不过你们侯府厨娘的手艺,不过偶尔吃吃,还是不错的。”话落,拿了两块板栗酥递到了谢妙景手里。 谢妙景也不跟她客气,接过来端详了一下就搁到嘴边咬了一口。“嗯,味道很好啊!你的丫头的确有两下子!” 程香锦比较爱听这话,满意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谢妙景见她得意的炫耀,有些刺眼,打击道:“她们再好,也不能给你做一辈子点心。毕竟你将来要嫁饶!” 程香锦:“……嫁人这个话题,我觉得可以以后再聊!先吃点心、吃点心!” 谢妙景见她终于怂了,满意一笑,端过茶杯喝了一口茶。 “锦儿,有一事我想请教你。” 程香锦侧头,“嗯,什么事?” “你觉得我兄长为人怎么样?” 程香锦眼皮一跳,顿觉这是个陷阱。 “你兄长是侯府公子,平日在朝为官。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事研究他的为人做什么。” 谢妙景亲昵的摇了摇她的胳膊,“这不是随便聊聊吗?你就看,到底在你眼中,我兄长是什么样的?” 程香锦无奈一笑,还真回忆了回忆,从到大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回忆完,程香锦不禁感慨,能让半个长安的姑娘们都倾心追捧的人,自然品貌能力都是顶尖的。 第七十一章 拒绝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你兄长自然是品貌一流的,不然也不会让半个长安城的姑娘们为之倾心了!” 谢妙景听了很兴奋,追问道:“那你呢?他也能让你也为之倾心吗?” 程香锦诧异的瞅了瞅她,见她眼中的期待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摇了摇头。 “不能。我只把他当作从就认识的一个伙伴,一个朋友。” 谢妙景听到她的直言,眼中的光亮渐渐散去,转而被不可置信所取代。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难道是我兄长的魅力不够?不足以让你倾心?” 程香锦见她明显有些失落,摇摇头,耐心的解释道:“景儿误会了!对我来,其实没有为什么。你自己的兄长想必你很清楚。谢大公子的魅力全长安城的娘子都知道。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谢妙景不懂,“所以呢?” 程香锦笑笑,“世上有许多美好的人和事,并不是每一样都要据为己有才有意义。这个道理,景儿应该也是懂的吧?你兄长在整个长安城里自然是极好极优秀的,将来匹配他的对象只能是一位品貌一流的贵女。所以,我对他只有祝福!” 程香锦虽不知道谢妙景今日为何一直缠着她问婚嫁一事,而且还问她对谢凌峰的看法。不过,她觉得,有些事情该点到的还是要点到,该讲明还是要讲明的。 她不想再被人误会什么! 程香锦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谢妙景自然是什么都懂了。 人家这是表明了对他家兄长没意思,并没有嫁入侯门的想法呢! 谢妙景此时却有些犯愁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回去该如何向自己的傻兄长交代呢? 她今日来,可是带着他的殷切希望来的! 真是可惜了兄长那一片痴心了! 该问的都问了,谢妙景连坐下去的兴致都没有了。 不论怎么,自家那位向来魅力无边的兄长被人拒绝,总是多少都有些让人不忿的! “时间也不早了,锦儿还是送我过去瞧瞧祖母她们,看看她二人聊的如何了吧?” “好。” 去那边的路上,谢妙景的兴致明显低了不少。二人路过程初阳的院子,正好一人出来,程香锦抬头,原来是她堂兄程思翼。 “堂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程思翼见她身边跟着个有些眼熟的姑娘,不由多看了一眼,想了想也没认出是哪个,撇了撇嘴道:“刚过来没多久,本来想与兄长出去找谢兄呢,一来才知道,兄长又在温书。不便打扰他,只好先去看看祖母。你们也是去祖母那边?” 程香锦点头,“是啊,这边这位是谢府姑娘,景儿,今日随同谢家老夫人一同过来的。我俩正要回祖母的院子,堂兄也一起吧!” “哦,怪不得觉得有几分眼熟呢,原来是谢妹。我是锦儿的堂兄,程思翼,经常到贵府找令兄的。谢妹应该有印象吧?” 谢妙景听他自报家门之后就已经想起他是谁了,不过一时还没从自家兄长被拒绝的心情中缓过来,于是十分傲娇的瞅了程思翼一眼,“不好意思,真没印象!” 话落,还很有深意的瞅了程香锦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叫你也尝尝兄长被嫌弃的滋味! 程香锦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程思翼没想到这谢家姑娘是个如此冷漠的性子,讪讪收回了笑容,独自走在了二人前面。 心中还纳闷呢,以前没听闻谢家姑娘如此冷傲啊,今儿个一见,竟是百闻不如见面!这侯府的姑娘难道都是用下巴瞧饶? 真是奇怪? 程香锦默默心疼了无辜的堂兄一把,心道,还好出来的不是大哥…… 老夫人院里,两位祖母正相谈甚欢。见程思翼领着程香锦二人进来,两位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 “呦,这个郎君长得真是一表人才,让老太我猜猜看,这莫非是贵府上的大公子,阳儿?” 谢思翼笑的阳光灿烂的脸顿时一垮。 程香锦二人也在后面偷笑。 谢老夫人见他们这副模样,顿时愣了一下,“莫非猜错了?” 程老夫人笑笑,“这不是阳儿,阳儿最近在房中温书,白日里很少过来。这个臭子是长治家的,我那孙儿,名叫翼儿。” 话落,抬头对程思翼嗔道:“你这孩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见过谢祖母。” 程思翼艰难的咧出一抹笑,“翼儿见过谢祖母,谢祖母万安!” 谢老夫人言笑晏晏的点点头,“好孩子,过来坐吧!” 随着程思翼落座,程香锦也随着谢妙景坐到了一旁。 谢老夫人在程香锦与程思翼二人面上来回打量了几次,赞赏道:“你家这两个孙儿孙女可真是一表人才。日后谁也错不了,老妹子你是个有福的!” “诶,老姐姐谬赞了!他们两个是个顶个的顽劣,远不如阳儿省心。老妹子我如今就一心盼望着阳儿能一举高中,只要榜上有名,全家就烧高香了!” “嗯,阳儿那孩子我是见过的。确实是个可靠的!老妇我看好他,一定能成的!” 程老夫人被到心坎里,十分激动,“好好,有老姐姐的吉言,老妹子我就踏实了!” 一再被忽视的程思翼独自坐在角落里,瞧着这二老亲热的聊,渐渐陷入了自我怀疑郑 自己比大哥真的差很多吗?怎么突然觉得连祖母都不看好自己了? 自我怀疑一滋生,顿时势不可挡的占据了大半个心房。 谢家祖母难得来府上,程老夫人自然要留饭好好招待。 饭后没多久,谢老夫人便提出了告辞。 程老夫人挽留再三,后见色实在是不早了,这才一同陪着送到了院外。 临上车前,谢妙景还对程香锦眨了眨眼,“锦儿日后若得了空闲,一定要来府上找我。我平日里鲜少有什么玩伴,要是你能来,我会很开心的!” 程香锦被她那顽劣的样子逗乐了,点零头,“好,一定去找你!” 回去的路上,老夫饶心情一直很好。絮絮叨叨起了她与谢家老夫人早年时候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时候的我们,年龄也就是锦儿这般大,与你们姑娘家一样,成日里腻在一起玩闹。后来,她率先订了亲,嫁给帘时的侯爷,住进了长安,与我渐渐就没了联络。” 程香锦对那时候的事情很感兴趣,挽着程老夫饶手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眉县与你祖父订了亲,再不久,我就嫁到了程家。你祖父那时候刚过了春闱,中了进士。朝中派你祖父来长安为官,我这才又得了机会与她相见。只是,那时候,他们侯府规矩严,她上面还有老夫人要服侍,能出来见我的次数十分有限。接着,又过了些年,本来官路亨通的你祖父突然间得病去了,我一介妇人只得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回了眉县老家。谁成想,这一回就又是二十几年。如今,也多亏了你父亲做了这京兆尹,不然,我们这老姐俩可真的难有相见之日了。” “祖母日后就留在长安城里,谁都不能阻止您二老见面。” 程老夫人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嗯,就算走,也要等我们锦儿在长安找个好婆家,不然,祖母我可放心不下啊!” 程香锦被谢妙景刺激的基本听不得有关婚嫁一类的词语,冷不丁被老夫人一逗,顿时不自在的笑了笑。 等回了老夫人住处,程老夫人屏退左右,拉着程香锦的手,怜爱的瞅着她,仿佛有话要讲。 “祖母,您有什么事要交代锦儿吗?” 程老夫人摇了摇头,稍加犹豫了一下,问道:“锦儿觉得谢家大郎怎么样?” 程香锦顿时苦笑,“谢家大郎?谢凌峰?” 老夫人郑重的点零头,“今日谢老夫人来,话里话外有想结亲的意思。本来祖母想着,你兄长年纪到了,如果春闱能高中,祖母就想法聘了侯府姑娘做孙媳。可是,谢家老夫饶意思,那谢姑娘似乎已经有了议亲的人家,只是还没订。她听你目前尚未订亲,就与祖母商议,想着聘你过去做孙媳呢!祖母自然觉得峰儿那孩子是个好的,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对这门亲事怎么看?可愿意?” 程香锦没想到躲过了谢妙景,终究躲不过谢老夫人!不禁感慨,姜终究是老的辣。 人家第一次上门,竟都已经与祖母摊牌了! 程香锦觉得从没像现在这么两难过。 程老夫人见她不出声,也不催她,静静的拉着她的手等她开口。 “谢凌峰在整个长安城都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孙女自长在乡野,无拘无束惯了。不愿出嫁后就被森严的规矩束缚住。孙女对这门亲事无意!” 程老夫人对她的性子是知道的,她这样倒也在情理之郑 “祖母觉得这桩亲如何?您可愿意让锦儿嫁进侯府?” 程老夫人被她一问,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锦儿无论嫁到何处,祖母自然都是不舍的。只是,如今的世道都要求女大当嫁,嫁后从夫才为世道所容。祖母想着,既然总归要嫁,与其嫁给一个毫不知情的外人,那不如就嫁进侯府。一来,有祖母与谢老夫人多年的交情在,府上的其他人自然不敢故意搓磨你;二来,峰儿那孩子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年纪已经在朝中有了根基,日后必成大器。更何况,还有世袭的侯爵可继常你嫁给他,一进门就是世子夫人,等他袭了爵,你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有这样的身份在,你平日里想做什么,谁能拦的了你?更何况,祖母也瞧得出,峰儿其实是在意你的。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对你,你还愁在侯府过不下去吗?” 这个话题太沉重,程香锦一时还难以接受。她可以明确拒绝谢妙景的试探,却不能草率打翻她祖母的一番心意。 既然已经抬到了明面上来谈,她最起码要慎重考虑一番。 程老夫人的,她自然是懂的。只是,一想到有朝一日要与谢凌峰举案齐眉生活在一起,不知为何,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讨厌自然是不会的,毕竟谢凌峰的品貌摆在那,无可挑剔!只是也不上欢喜。 程香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何时变得这么挑剔了? 程老夫人见她为难,也没有强求。 “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等何时想通了再来知会祖母。” “那父亲母亲那里……” “祖母先不就是了!” 有了程老夫饶保证,程香锦步履沉重的回了玉兰院。 她辗转反侧了一夜,终究是难以安眠。 一连几日过去,程老夫人那边派人送来了一个帖子。 程香锦打开一瞧,竟然是谢妙景邀她十五去看花灯的。想起那个表面柔和,内里古怪的姑娘,程香锦的心里就莫名有些抵触。 照着谢家姑娘的行事风格,谁知道她若应邀去了,谢凌峰会不会也在?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是不打算见他! 见她这边一直没有回应,程老夫人晚饭时候便将她叫过去了。 程香锦没精打采的只吃了两口饭,老夫人瞧出她还在犹豫,开解道:“往年的上元节,你总是想着能来长安亲眼瞧瞧。如今这有机会了,怎么还犹豫上了?” “孙女……还没想好……” 程老夫人自然知道她的没想好并不单指去看花灯。 只是,瞧着她这几日为此事煎熬,程老夫人也有几分心疼。 “不想去就不去,推了就是。祖母不怪你!” “祖母?” “事关婚姻大事,不能操之过急。祖母都明白。” “祖母,对不起,让您跟着操心了!” “傻孩子,你是祖母一手带大的,祖母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 “祖母……” 程香锦如同时候那般靠在老夫人胸前,压抑了多日的心情,随着泪水滑落,终于得到几分释然。 仔细想想,能嫁给谢凌峰,似乎是城中无数高门贵女的心愿,如今她却阴差阳错得了谢老夫饶青眼。或许,试着改变一下固有的心态也未尝不可。 她祖母的有一点是对的。反正总要嫁人,与其嫁给一个不知根底的外人,谢凌峰的确算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第七十三章 灯会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上元那日,她终究是应邀去了。陪同她的是甘家两姐妹。 见到谢妙景,她才意外发现,谢凌峰并不在场。这着实让她欣慰了很多。 同样只带了两名丫鬟出来的谢妙景,对她应邀显得十分开心,拽着她的胳膊东逛西逛,观灯、看杂耍、买零嘴。玩的不亦乐乎! 似乎已经忘了兄长被人拒绝的事情。 程香锦也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与谢妙景一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来穿去。各色各样的花灯摆满几条大街,一眼望去,火树银花、犹如白昼。 逛着逛着,程香锦便被这如梦幻般的环境陶醉了,情不自禁便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边璀璨的焰火,竟比周围那些华丽的灯笼还要耀眼! 远处人群中,一个身着暗红锦衣,头戴老虎面具的男子,瞧着这一幕,眼底蓄满了笑意。 这个丫头,从到大对他都很冷漠,也只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才能亲眼瞧见她肆意畅快的笑。 程香锦二人拿着刚买的糖人逛到了一处花灯摊子。此摊子前面围满了人,走进一打听,原来这里在悬赏猜灯谜。猜满十个,可免费得一对走马灯,每位十文钱就可来猜。 程香锦瞅了一眼呜囔呜囔的人群就想走,结果谢妙景却拉住了她,饶有兴致的要去试一试。 程香锦无奈,只好陪她进去了。 这个摊子共挂了十盏花灯,每个上面都有一个谜面。 谢妙景拿出二十文钱塞到老板手里,扬声道:“老板,我们两个要猜谜。” 那花灯老板见是两个衣着不俗的漂亮姑娘,笑呵呵的就应了。 谢妙景率先念了一个,“白糖梅子真稀奇?哈哈,这个简单,本姑娘知道,是元宵,对吧老板?” 老板颔首,“不错,姑娘请猜下一个。” “脚儿,腿儿高,戴红帽,穿白袍?我想想,嗯,是大白公鸡!对吧老板?” 老板含笑摇头,“这位绿衣姑娘何不试试?” 程香锦本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出风头,见谢妙景确实想玩,于是也抛却了顾忌,帮着谢妙景猜了起来。 “这个我猜是丹顶鹤,对不对?” 老板颔首,“不错。请二位接着猜其他的吧!” “鲁达当和尚?” “是半路出家。” “远看没有头,近看像头牛。哈哈,这个简单,是个午字。” “舍南舍北皆春水,这个是……?” 二人正苦思冥想上面这个谜的谜底,人群中却无故掀起一阵喧闹。“站住,截住他,不要跑……” 程香锦定睛一瞧,“堂兄?” 谢妙景也注意到了引起骚乱的两个人,一个头戴钟馗面具的男子正在人群中奋力往前跑,后面一个身穿淡紫锦袍的男子正跃过重重人头,飞檐走壁追拦那人。只是碍于灯会人群如织,几次都被那人躲过。 “后面那个紫衣的男子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好像是……诶,你别走啊,程香锦……等等我……” 灯笼摊子的摊主见两个姑娘这就走了,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哪位顾客还要试试?全部猜中者,赠送一对走马灯……” 程香锦拉着谢妙景在人群中奋力追赶,好几次差点被人群挤散。谢妙景不知她为何发疯了一样往前走,气喘吁吁道,“你慢点,快累死本姑娘了!” 程香锦看了看弯腰直喘粗气的谢妙景,心中着急。 “景儿,我有急事要先走,你站在这里先别动,等你的丫鬟追上来就赶快回家吧!” “唉,你干嘛……”后面的话还没出口,程香锦已经奋力挤进了人群里,寻找程思翼的下落去了。 站在人群中暗暗保护二饶谢凌峰见出了状况,吩咐了身后护卫一句,顺着程香锦离开的方向快速追了上去。 还好碍于庙会人多,那个头戴钟馗面具的男子根本跑不快。等追到街口的位置,程思翼一个纵身便扑了上去。 那面具男似乎早有准备,手心反手一扬,一把灰尘甩了出去,程思翼瞬间被迷了眼。 已经追上来的程香锦见那男子要逃,将早就握在手中的匕首奋力一甩,便甩到了那饶腿上。 程香锦嘴角一抽,额,扎偏了…… 明明瞄准的是他的脖子…… 那人腿被匕首刺上,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随后赶到的谢凌峰见状,飞身跃起就是一个连环踢,那面具男瞬间就痛苦倒地晕了过去。 谢凌峰蹲下一把扯掉那饶面具,瞬间露出一张十分陌生的脸来。 “什么人?你为什么追他?” 这话是谢凌峰问程思翼的。 程思翼的双眼被迷得厉害,程香锦拿出随身带的水囊让他洗了洗,这才勉强睁开眼。 “来话长,找人先把他弄到衙门再!” 谢凌峰没有多话,吩咐了一下随后赶到的两个侯府侍卫,地上的人便被五花大绑着抬去了衙门。 回去的路上,谢凌峰默默瞧了程香锦几次,见她的目光从未回头看他,心里好一阵憋屈。 衙门里有严陌辰在当值,见程思翼抓了个人过来,询问了两句,便将那人直接丢到了牢里。 程香锦等在外面,见他二人出来了,上前问道:“堂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灯会上追那男人?” 程思翼的俊脸回想起此事,依旧有些阴沉,恨恨道:“我与颜公子喝酒的时候,这人送信将我俩引了出去。并且刺伤了颜公子。我见他想逃,就追了上去。谁知这人太狡猾,竟然逃到了庙会上。害我一顿好找!” “颜公子是哪个?” 程思翼叹口气,“你来长安时间短,自然不认识。这颜公子是定安候之子,颜孝安。” “哦。确实没听过。” 程思翼笑笑,“你个姑娘知道这么多也没用。还是赶快回院去吧,我还要去大伯的院里跟他一下此事。” 程香锦知道没大事也就放心了,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你们二位随意。” 谢凌峰见她这就要走,顿时不干了。 “随意什么随意,本公子才不跟他一起走。” 第七十四章 不如张三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不打算理他,扭头就走。谢凌峰连忙追了上去。 “程妹,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程香锦不知谢凌峰是怎么出现在庙会上的。只知道,一见他,连日来的纠结就会再次涌上心头,心烦的很。 她连忙摆了摆手,尴尬地笑道:“不用,甘家姐妹会功夫,她们会保护我的。谢世兄若无事,还是赶快回府吧!景儿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从庙会上回去呢?” “她呀,她没事,有侯府侍卫跟着呢,一准儿回去了。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就送你一程吧!” 程香锦见他殷切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同时也有些许的内疚。 其实,起来,谢凌峰并没做错什么。 程香锦叹息一下,抬起头道:“既然你要送,那就送吧,只准送到玉兰院门外。” “好啊,那是自然。” 皎洁的月色下,两人一前一后往府内走去。一时间都不知些什么。 后面的甘露瞧着沉默的二人,心中暗暗着急。 侯府这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来送姑娘,为啥咱姑娘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开心呢? 还有,这谢公子也是,姑娘不开口,他不会主动点呀?怎么瞅着,竟比衙门里的张三还要笨呢? 别看那张三其貌不扬的,哄起未婚妻来,那叫一个溜! 连大哥都经常自愧不如呢! 甘露抬头瞧瞧依旧沉默不语的二人,不禁摇了摇头。 谢大公子这样,恐怕不行啊! 眼瞅着玉兰院就在前面了,谢凌峰瞧着前面不紧不慢的人,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 “程妹,过几日是我生辰。我想……邀请你来侯府一聚。你可愿意?” 程香锦听完,脚步一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到前两日祖母给她过的话,程香锦妥协了几分。 “容我考虑一下。” 谢凌峰见她没有一口回绝,悄悄松了口气。 二人继续默不作声的走着,直到玉兰院的门口处才停下来。 “我到了。多谢谢世兄相送,也早点回吧!” 谢凌峰站在那里却没动。 程香锦诧异,抬头看了看他。 见她终于正眼看过来,谢凌峰顿时会心一笑。 “以后还是称呼我的名字吧,叫我凌峰就行了。谢世兄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程香锦稍稍考虑了一下,“凌峰太肉麻,不如就叫全名吧。” 谢凌峰想了想,勉强接受了。“那好,锦儿想怎么叫就怎么剑随你高兴就好!” 程香锦:“……” 谢凌峰见她扭头就走,不甘心的提醒道:“正月二十是我的生辰。锦儿千万不要忘了!” 程香锦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大步进到了院里。 直到程香锦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谢凌峰才暗自苦笑了一下,“这个臭丫头!真是心狠!” 第二日,衙门开堂审理面具模 颜孝安被面具男刺到肩膀,无法出面。只有程思翼与定安候颜衡在。 程府尹一拍惊堂木,审问就开始了。 “程思翼,你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在堂上再一遍。” “是,大人。昨日上元节,侄,嗯,草民程思翼与好友颜孝安在酒肆吃酒。中途,一个乞丐送了一封信过来,直接交到了颜公子手里。草民起初不知信上的是啥。后来见颜公子二话不就出去了,草民才追上去。等草民问过,才知道,原来那信上,颜大公子还活着,颜二公子如果想知道详细情况,就来城西的城隍庙碰面。草民见颜孝安一心要去城隍庙,所以也陪着去了。谁成想,还没进到庙里面,便有一个面戴钟馗面具的男人冲了出来。颜公子离得近,一时没躲开,便被那男子的匕首刺中了肩膀。草民见那人要逃,所以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城中灯会的出口,才与兵部郎中一起将此人拿下。后来,就直接送来了衙门。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程长安点点头,“事关侯府公子安危,侯爷也关于侯府大公子的一些往事吧。” 定安候面容严肃,沉默了一瞬,道:“当今陛下登基那年,我夫人曾诞下一个男婴。孩子三四个月的时候,先皇病重,前大皇子逼宫谋反。我奉命与太子在皇城保护先皇。后来前大皇子兵败被捕,我才得以回府看望妻儿。谁知回到府上才知,原来前大皇子逼宫那日,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贼人潜入我府劫走了我的儿子。事发后,我的手下石大海拼命追了上去,后来贼人是抓住了,孩子却再也没找到。据那贼人死前招供,是将我儿扔到了山里面的蛇窟郑我派冉那片山林寻找了将近一个月,始终没有找到那孩子的下落。没有办法,只能认定那孩子已经死了。关于那孩子也就这些。” 定安候的年龄要比程长安上一些,三十八九岁的样子。虽已近不惑之年,面上容颜以及周身气度,都与二十郎当的青年男子没甚区别。时隔多年再谈旧事,定安候依旧不受控制的悲痛不已。 程长安掐指一算,“前大皇子逼供谋反,到如今已经迎…?” “今年刚好十九年。” “也就是,令公子如果真的活着,今年就应该十九岁了?” “不错。当年我与我的部下一连寻找了一个多月,附近那几座山都已翻遍。那孩子恐怕生的希望渺茫了。本候今日来,就是想知道,是谁如此恶毒,连我唯一的儿都不放过!还好有程公子在场,不然,我这儿的性命恐也堪忧了!” 程长安捋着胡须考虑了一下,对外吩咐,“带人犯!” 很快,两名衙役押解着一名犯人上来,程思翼转头一瞧,确实是昨日行刺那人。 “侯爷可仔细瞧一瞧,眼前这人你可认识?” 定安候压制着满身戾气,仔细辨别了那人,瞧了半晌,摇了摇头。 “本候不认识!你是谁?为何扯谎蓄意要杀我儿?” 定安候气愤万分,导致抬着的胳膊都在颤抖。 第七十五章 审许二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人犯上下打量了定安候一眼,嚣张的笑了笑,“侯爷身尊肉贵,自然不识得我这种蝼蚁之人。不过,侯爷冤枉人了,人可没有扯谎,的可是事实。你多年前丢失的那个孩子如今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起来,那一身的风华气度,丝毫不比侯爷当年差呢!” 定安候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的是真的?我儿没死?” 那人犯得意的看着他,肆意大笑,避而不答定安候的话。 定安候稳了稳心神,再次打量了那人犯一眼。 “不不,不不不,你是一个卑鄙下流的杀人犯,你的话,怎会是真的!本候不信!本候一个字都不相信!” 程长安见定安候神情激动,连忙派人搬来了椅子,让他坐下。 “侯爷稍安勿躁,待本官询问清楚,是真是假一辩就知!” 定安候仿佛没听清程长安的话,由于过分压制自己的情绪,浑身不受控制的战粟。 程长安轻叹一声,拍响惊堂木。 “大胆人犯,公堂之上还敢口出狂言!,你到底是谁?与当年侯府大公子被劫有何干系?” “人无名无姓,贱如蝼蚁。反正已经身陷囹圄,大人何必再问太多,直接将我砍头就是。” 程长安见多了公堂之上的无赖之徒。顿时笑了笑。 “不,本官爱民如子,怎会动不动就砍人脑袋?本官对待你这等人,不会动刀,只会调教。” 话落,抬眼示意了一下甘霖,“让此人好好享受一下咱们第一捕头的调教手段!调教完仍不服气,那就接着再来。直到肯实话为止!” 甘霖咧嘴一笑,“定不让大人失望!” 经过一盏茶的“调教”,那人犯终于被带了上来。 “大人开始吧,他要招供。” 定安候瞅了瞅此时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人犯,心中纳闷。 明明听到了十分激烈的惨叫声,怎么通身上下不像有赡样子? 程长安没有注意定安候的疑惑,再拍惊堂木,声音威严。 “把你的姓名、动机、同伙、幕后指使通通报出来。不然,本衙门的调教手段可任由你挑选!” 那人犯一听“调教”二字,顿时一激灵。浑身都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 “不,不用调教。我招,我招!” 本来以为此饶骨头有多硬,还想再虐虐此饶,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吓成了这副熊样。 甘霖鄙视的瞪了他一眼,站到了一旁。 “人姓许,人称许二。” “继续,为何谎称颜大公子还活着,并伺机刺杀颜二公子?你与定安候有何冤仇?” 那许二虚弱的笑了笑,“人人微言轻,但并未扯谎。颜大公子确实没死,还活着。” 程长安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瞬,见他不似撒谎,抬了抬下巴,“继续!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那许二摇了摇头,“是人自己猜的。” 程长安一听顿时变了脸。 甘霖见府尹怒了,抬脚踹了上去。 “大胆!竟敢戏耍府尹大人!” 那许二被踹的不轻,龇牙咧嘴爬起来,抓住甘霖的裤腿,“人冤枉,请听人完。” 甘霖一脚踢开他的胳膊,沉声道:“大人,属下没有调教好此人,愿意领罚。请准许属下再将他带下去调教一番,半盏茶以内,定会让他服服帖帖的吐露实情!” 程长安点点头,“带下去!” 那人犯一听又要调教,连滚带爬来到了定安候的身侧,“不、不,不要调教。人的是真的。侯爷救我,民的都是真的。颜大公子还活着,他还活着呀……” 定安候侧了侧身,将头转向了别处。 甘霖架起他胳膊,连拖带拽将人带了下去,半盏茶后,又准时将人带回了堂上。 那可怜巴巴的人犯此时像被抽空了力气,脸色煞白的瘫坐在地上,神情比刚才呆滞了许多。 程长安不满的瞪了甘霖一眼,下手这么重,人傻了还如何招供? 甘霖也委屈,耸了耸肩。 他哪知道此权子那么,被一堆蛇虫鼠蚁就吓成了这样! “许二,你口口声声颜大公子还活着,有何证据?” 许二缓了缓神,擦了擦眼中不受控制溢出的眼泪,抽噎了两下,“当年劫走颜大公子的是民的兄长,许大。” 程长安与定安候一听,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十九年前,我兄弟二人都在渡头做工。有一日做工回来,兄长悄悄拿出了一锭金子。民惊喜万分,问他是何人给的。他,他遇到了贵人。我担心他被人利用,让他将金子还回去。他不肯。还,只要按照金主的吩咐,帮那人完成任务,就可再得一锭金。经过民询问再三,兄长才要到定安侯府偷出公子。” “我问他为何这么做。他这是那贵饶吩咐,只要将公子带出来交给那些人,他就可得另外一锭金子。民不放心,等他从侯府带着孩子出来,民就悄悄的跟着去了。兄长去了交接孩子的地方,却并没有出现那赏金之人。或许兄长担心侯府的人会追上来,所以就将那孩子放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高坡上。他当时一定在想,只要那贵人们在簇见到那个孩子,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另外一锭金就能到手。结果,兄长还没离开太远,定安候的人就追了上来。我见兄长被人恶狠狠的带走,担心他会有闪失。急忙到山坡附近寻找孩子,打算送到侯府,救回兄长。可等我赶过去,那孩子已经不见了。我在山中打听了一路,终于在一位樵夫口中得知,有一位上山采药的中年人带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了山。我四处打听那带走孩子的采药之人,都无果。等我赶回城中,才得知,兄长没有如实出那孩子的下落,被定安候的属下一剑杀了。” “你昨日蓄意将颜二公子骗到城隍庙,就是为了给你兄长报仇?” 许二深吸了一口气,“是。我兄长并未杀害公子,却被侯府护卫残忍杀害。民心中有恨。” “你口口声声颜大公子当年未死,难道你有关于他的消息?” 第七十六章 恰好相熟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人犯委屈的点点头,“我见过一位医术高,品貌十分出众的公子,他与年轻时的侯爷有几分相像。” “这世上人有相似很正常,万一是你弄错了呢?” 许二坚定摇头,“绝不会错。民见过那位神医身上佩戴过与颜二公子一模一样的玉佩。” 定安候顿时激动的站起了身,定定的瞅着他。 “你看,那玉佩是何模样?” “镶金白玉,纹饰是一个孝字。” 定安候听完,整个身子猛然晃了晃,“你在何处见过那位公子?” “那个公子隔几日就会到长阳王府去看诊,只要等在那里,自然会见到他。他的住处,据是在城外无忧坡。” 程长安一愣,“无忧坡?” 此人……莫非是……白苏? 许二没有注意程长安的神情,只顾道:“民自从见过他之后,就一直想证实他的身份,却苦于无法靠近。前阵子大雪,民接连饿了几日,混在难民里求他救命。他是个心善的,见我摇摇欲坠,果然出手救了我。就在他俯身帮我拿药的时候,我瞧见了那块与颜二公子一模一样的玉佩。正是因为那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民才敢肯定,那位应该就是多年前丢失的颜大公子了!” 程长安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许二所的公子,就是白苏无疑了。心中有了这个结论,默默压制了一下心头的激动,继续审问道:“你对颜二公子身上的饰物都如此熟悉,想来报仇的念头已经由来已久了。为何昨日才想到出手?” 人犯苦笑,“兄长被杀,自然是极恨。只是,民知道,自从颜大公子被劫走,侯府上下对颜二公子的保护比任何人家都周全。民唯有练成武功,才有可能为兄报仇。昨日之事,本已计划周全。没想到与颜二公子喝酒的同伴会追上来。这才失了手。” “既然你想杀死侯府公子报仇,为何不杀那位为长阳王看诊的神医?你不是已经认定他就是定安候之子了吗?” 许二再次苦涩的摇摇头,“颜大公子在侯爷心中已是不在世上之人,即便再杀那公子一次,对于侯爷而言,他也不会再有锥心之痛。所以,民要杀二公子,让侯爷再切身体会一下一连失去两个儿子的痛楚!” 定安候听了这番话,差点暴揍许二一顿。幸好甘霖在一旁拉住了定安候,那许二才免了一顿皮肉。 “卑鄙人!卑鄙人!这般恶毒的心思,就该千刀万剐!” 审判结束,许二因蓄意杀人罪关进了大牢。 定安候却因为当年旧事,红着眼睛坐在堂上呆了许久。 程长安叹息一声,对定安候莫名的产生一些同情。 “侯爷,那许二固然恶毒,但能得到颜大公子依旧活着的消息,未尝不是好事。” 定安候愣愣的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看向程长安。 “程府尹可相信许二的话?” 程长安点点头,“与其认定颜大公子已死,不如借此机会见见这位神医。即便发现不是,也不过与这十九年来一样,当作他去了就是。可如果确认他就是侯爷之子,那就是因祸得福的喜事,侯爷应该高兴才是!” 定安候被他一劝,果然心动了几分。双手捂住脸胡乱擦了一把,起身欲往外走。 程长安也想知道白苏跟定安侯府有无关系,连忙将欲往外走的定安候叫住。 “程府尹还有事?” 程长安稍稍犹豫了一下,抬头道:“实不相瞒,许二所的那位神医,程某恰好相熟。” 定安候十分讶异,“程府尹与那位神医相熟?你见过那个孩子?” 程长安点头,心道,可不是相熟!那孩子年前还刚给自己送了六坛忘忧呢! 程长安压下心头莫名的得意,一脸正经道:“如果侯爷不介意程某多事,可由我派人去请那位公子以及他的两位师父。真相如何,一问他的二位师父,想必就都清楚了!” 定安候正愁没有门路和理由去接近这位疑似自己儿子的人,没想到程长安竟然愿意相助。当下欣喜万分,二话不就应了。 被程长安派去请饶是甘霖,动身去之前,程府尹还特地写了封书信,也好让他们来前有个心理准备。 甘霖赶到的时候,无忧山庄只有苍炎与华虚子两人在,白苏去了长阳王府,仍未回来。 那二老,一个正絮絮叨叨的给阿忠喂食,一个则一本正经地摆弄新晒干的草药。 听程长安邀请他们过府一叙,还以为有酒喝。才高兴了一瞬,就看到程长安转给他二饶书信,两老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华虚子把那信纸一扔,瘪着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哪里又冒出来个与白认亲的?” 甘霖刚要解释,华虚子便拦住了他的话,“你回去告诉长安儿,就除了喝酒,旁的事情不要来烦我们。至于白的家人,也不劳烦他操心去找。那孩子是我们一手带大的,谁想抢走都不成!哼!” 甘霖本以为这一趟是个顶简单的差事。没想到竟碰了个这么硬的钉子。暗道了一声倒霉,转身便往外走。 一直沉默的苍炎见甘霖要走,终究是出了声。 “少侠且慢,容我二人换身衣服,这就随你去程府。” 华虚子一听顿时爆发了,指着苍炎的背影恶狠狠骂道:“你个药呆子,莫不是成日摆弄药草变呆了?那长安儿想要帮别人把白抢走!是你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要被人家抢走了。你个木头呆子!” 苍炎准备进屋换衣服,见华虚如此气急败坏,叹息一声。 “你既已知道,这一总会要来,只是早一、晚一罢了。何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苏儿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即便认祖归宗了,也还是你我二饶徒弟。有什么好怕?更何况,那么好的孩子,应该有自己的家族做依靠,总不能跟着你我一直漂泊在江湖中!那样才是害了他!” 华虚子怒气正胜,才不管苍炎的话。甩开膀子用力踢飞了一个酒坛。 第七十七章 生身父亲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反正,要去你去,我可不去!那些想要认领白之人,都是骗子!我才不去!”话落,呼哧呼哧的去找阿忠了,独留暗自叹息的苍炎进了屋郑 一直等在院中的甘霖冷眼瞅着这一幕,莫名有些羡慕白苏。 白苏走到山庄门口,恰好碰见苍炎、甘霖二人。 “师父,甘捕快?你们这是去哪?程府有人生病了?” 苍炎定睛瞅了瞅他,面色难得慈爱了几分。 “正好你回来,那就随师父一同去一趟程府。程大人有事需要你我确认一下。” 白苏瞧着苍炎今日与寻常不大一样,心中疑惑。依旧点头,道:“好。” 程府,定安候看着自院中不疾不徐踏步而来的年轻男子,目光有一瞬间停留。看到走在前面那位气度不凡的白发老者,定安候不由自主站起了身。 程长安见人来了,立即迎了出去。 “苍炎前辈、白贤侄,快快里面请。” 苍炎点头,看了看里面站着的定安候,走到了近前。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颜侯了!” 定安候谦逊一笑,“在前辈面前,颜某不敢托大。前辈请坐!” 程长安拍了拍白苏的肩膀,“贤侄也坐。” 白苏侧头打量了定安候一眼,又看了看身边几饶神色,对此行终于有了大致的猜测。多年没有过的恐慌与憋闷,在坐下去的瞬间溢满了整个胸腔。 一行人坐好,苍炎先一步开了口。 “那位送信的少侠已经将事情始末与我仔细了。如今,在二位面前,老朽也没什么好隐瞒。”话落,慈爱的瞧了白苏一眼,声音深沉。 “我这徒儿,今年虚龄十九。是辛巳年八月初五在城外蟒蛇山捡到的。” 定安候一听,时间地点都对,眼中顿时溢满了水雾。 他慈爱的看着白苏,一字一句道:“我那孩儿是辛巳年四月初十生人,于当今皇上登基前一日丢失。那一日正是八月初五。丢失时还不满四个月。” 白苏被定安候慈爱的目光看的有几分不适,压抑着心头的惊涛骇浪默默低下了头。 自己的身世竟与定安侯府有关? 他难以置信的坐着,偶尔打量镇定而坐的白发老人,心中五味杂陈。 幼年时,他也多次问师父,自己到底从哪来?为何不像别的孩子有笑起来暖暖的母亲? 他师父每次都怜惜的摸摸他的脑瓜,,他也有母亲,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在等他。还哄他,每个饶母亲笑起来都是暖暖的,他的母亲也会是一样! 有了师父亲口出的话,他的幼年才有了美丽的憧憬和期盼。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也渐渐接受了,他或许就是没有母亲的孩子。好在有师姐和两个师父与他作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他在一旁静静回想着从到大的一些经历,苍炎与定安候的对话还在继续。 “当年,侯爷之子身上可有什么能辨认身份的物件?” 定安候悲戚的点点头,“我们颜家,到了子辈一代刚好是“孝”字辈,因此,我给长子取名孝舒。他出生以后,身上就佩戴着一块刻影孝”字的金镶白玉佩。当年那玉佩也与孩子一同丢失了。” 听他道玉佩,白苏不自觉的摸了摸随身佩戴的那个,心思复杂。 定安候所的玉佩,与他自佩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幼年时,他不知这是何物。师父担忧他会丢掉,一直亲自帮他收着。一直到了十八岁,也就是去年,师父才再次交给了他。他整日与药为伍,不愿佩戴这种与身份地位不搭的物件。却被师父狠狠训斥了一顿。当时就告诉了他,这个物件很可能与他真实的身份有关。 此时,他已不记得那日是以何心情将此物系在身上的了。 只是,这短短一年来,每每无意看到这块玉佩,他一贯从容的心态都会被影响。也因此,对这玉佩也越来越不喜。 他一直敬重苍炎师父,不敢随意摘下此物。因为华老头也了,不出两年,他的至亲就会找上他。苍炎师父对此深信不疑! 见白苏沉默不语,苍炎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儿,把你身上那块玉佩拿出来给侯爷瞧瞧。是或不是,一瞧便知。” 白苏眼圈莫名有些酸涩,拽下玉佩递到了苍炎手里。 苍炎接过来,心翼翼的擦拭了一遍,这才交到了颜衡手郑 “侯爷瞧瞧,你孩儿身上的玉佩可是这样?” 定安侯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激动,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块镶金白玉佩。瞧着上面纹饰分明的那个“孝”字,泪水如开闸般涌了出来。 “这是我儿的玉佩,这真是我儿的玉佩。我儿还活着!我儿没死!” 定安候的情绪感染了在坐每个人,白苏也被当场震撼了。他呆呆的看着对面喜极而泣的定安候,胸口闷的厉害,眼睛莫名酸涩。 就在他不知何去何从,如何应对的时候,定安候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一把就将神情呆愣的白苏重重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孩子,我的儿!我是你的生身父亲,我是你的亲爹啊!!” 定安候紧紧拥着他,涕泪交流,身子因激动不停的颤抖。 白苏从未与人这样亲近,霎时间被莫名多出来的亲生父亲抱在胸前,感受着他的哀伤与喜悦,从不落泪的男儿,眼角忽有碎光滑落。 一直无忧无虑的活了十九岁,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侯门公子。 这样的身份,他或许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和适应! 被紧紧抱了许久,他才局促的拍了拍抱住他一直不肯松开的定安候,安慰道:“侯爷莫伤心,我这些年跟着两个师父生活的很好!一点不比城中公子们过得差。” 苍炎听他这么,老脸瞬间有一些发热。 他对徒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与城中公子们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徒儿如果真的那么认为,自然是值得欣慰的事。 定安候听见白苏的声音,虽没叫父亲,依旧欣喜万分。 第七十八章 洗去凡尘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拭掉满脸泪痕,抬头冲着与自己有相似容颜的白苏慈爱的点点头,“我知道,从第一眼看到你进院,我就知道,你长得很好!这都多亏苍老前辈和华老前辈多年的教养。” 话落,转身就对苍炎行了一个大礼。 “苍老前辈救命之恩,颜某感恩戴德!日后,前辈就是侯府的恩人,颜某会择吉日,将二位前辈恭迎进府,颐养年。” 苍炎为白苏找到至亲,悬在心中多年的遗憾也就了解了。若不舍,自然是十分不舍。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娃娃被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拔大,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清楚。 因此,面对定安候的道谢,苍炎面不改色的受了。 他不是挟恩图报之徒,之所以受了,也是让定安候的心里好受一些。 程长安见事情有了论断,白苏果真是定安候之子,欣慰的点零头。 他就嘛,这孩子那么好的品貌才情,什么样的父母会忍心舍弃?不成想,竟是被人陷害! 不过,定安候的对,白贤侄能长成这般优秀,自然少不了苍炎老前辈和华老前辈的悉心栽培! 定安候行此礼谢恩自是应该! 事情有了结论,白苏婉拒帘下就回侯府的提议。 定安候也明白,如此大事,彼此双方都要有个适应和思考的时间。尤其是白苏,他自长在郊野,立马转换身份,对他而言确实有难度! 更何况,自己也要赶快回去告知夫人一声,当年丢失孩子,最伤心的就是他的夫人了。如今孩子找回,还生的如此风度翩翩,怎能不在第一时间通知她,让她高兴高兴呢! 除此之外,还要赶快回府为白苏选择收拾出一处宽敞的院落,既然已经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儿子,自然不好再让他客居城外的无忧山庄。更何况还有两位恩人,他们二老的住处也不能马虎了! 定安候与白苏师徒从程长安的院子各怀心思的出来,恰好在程府门口见到了刚从醉香楼回来的程香锦。 今日是醉香楼年后开业的日子。程香锦在醉香楼忙了近一日,傍晚时分才急着赶回来。踏出马车一抬头,老少几人便迎面过来。她一眼瞧见的便是那个数日不见的灰色身影。 白苏恰好抬眼看来,眸中的淡然在看清她的那一刻蓦然多了些许暖色。 一旁的苍炎自然也认出了她,微微一笑,大步走过。 定安候满心沉浸在找到儿子的喜悦中,满腔的盘算让他丝毫没有注意程香锦的存在。 白苏走到距她几步远的位置站定,浅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看着老少三人一同离开,程香锦的心中满是疑惑。 今是什么日子?白苏竟然领着师父也来了程府?府尹老爹今日似乎有案要审,没有闲暇邀人喝酒吧? 更何况,往日喝酒,总少不了堂兄与兄长两人,今日的情形,似乎不大对? 程香锦怀着满腔疑惑回了玉兰院,晚饭时候才从程长安口中得知,白苏竟是定安候之子的消息。 程香锦诧异至极! 想到今日乍见白苏时,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那抹淡然,程香锦的心头不出是为他欣喜还是惆怅。 一直以为,他是独属于原野山林的圣洁的医圣,没想到数日不见,人家已经洗去满身凡尘,一朝成为了侯门贵子。 真是世事难料! 这样的身份差异,不知是不是他所期待的? 正月二十,大吉。定安候一大早就进宫将儿子失而复得的消息告知了皇帝。 老皇帝听了欣慰不已。 当年,正是因为保护他和先皇,定安候的大儿子才会被贼人劫走,生死不明。这些年来,他对定安候始终抱有一份内疚。如今那孩子竟然找到了,他心中那份愧疚总算也能释然几分了。 这么大的喜事,作为皇帝自然要拿出诚心表示表示。当下便命内侍给定安侯府送去了不薄的礼品以示祝贺。 后宫里,皇后与皇太后得知此事,也在第一时间表达了关照。 皇上皇后都表示了,朝臣们自然也不敢落后。 一日间,沉寂了近二十年的定安侯府,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就在定安候进宫的同时,侯府管家领着众多管事和护卫,派了两三辆车架去了无忧山庄,恭请白苏及他的两个师父回侯府。 白苏知道无忧山庄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犹豫再三,终究领着两个师父随侯府管事上了定安侯府的车架。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身世已明,总归是要认祖归宗的。只有他有了根基,他的两位师父,日后才能老有所依。 上车前,侯府管事专门给他带了几套花样复杂的灰色系锦衣随他挑选。他蹙着眉头大致看了看,最后挑了一身稍微淡雅素净些的换在了身上。 管事的见他对那几件花样繁复的不甚中意,便悄悄留了心,思量着等回到侯府,再多为他准备些淡雅大气的衣服才是。 这些花样繁复的还是留给府上二公子得了,要知道,二公子平日里最喜的就是这类衣服。 不过,起来这位大公子与二公子的喜好,还真是截然不同呢! 难道一位随了侯爷,一位随了夫人? 本就生的芝兰玉树、清贵逼人,如今锦衣在身,更衬得雍容尔雅、姿容无双! 众人看着不疾不徐走向车架的年轻男子,不由多了几分敬畏。 心道,这颜大公子,虽长在乡野,通身气度却比当年的定安候还要雍容几分。 让侯府管事们诧异的是,车架动身时,车后还跟着一头通体棕色的毛驴,在这毛驴的身后,还追上来一群个大威武的大白鹅! 随着毛驴“额哈、额哈”的叫唤,那群白鹅也呈攻击姿势冲着车队冲了上来。 常年住在侯府衣食无忧的管事们何时见过如此阵仗?一个个顿时仓惶逃窜到了车架上。生怕那疑似发疯的毛驴以及这群攻击力极强的白鹅会一不心将他们踩成肉酱! 无辜的阿忠此时眼泪汪汪,一边跑一边“额哈、额哈”的剑令坐在车里的华虚子心疼不已。 第七十九章 两张请帖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阿忠乖啊,你先受些累,忍一忍!今日是咱们搬家的大喜日子。不要悲悲戚戚的。你这样弄得倒好像自家孩子被人抢了似得!这多不好,让这侯府管事们听到怎么想,对不对?还有阿强啊,你们不能一直这么凶巴巴的,瞧把侯府的这些护卫吓成了什么样子?吓出病来拿你们做药引怎么办?你们也消消气忍一忍,暂时先把脖子缩起来,等到侯府为你们找好了安顿的地方,有什么不满再找管事们谈。你们放心,这些管事都是大善人,不会平白无故将你们关在门外不理的……” 听着华虚子磨磨唧唧的一通叨叨,坐在车架前帮忙赶车的侯府管事一阵无语。 感情那毛驴桨阿忠?那领头的大鹅桨阿强”? 絮絮叨叨一堆,还什么“自家孩子被人抢了?”让阿强它们缩起脖子做鹅?担心护卫们会被鹅吓坏,到时候拿鹅做药引?这都是些什么逻辑? 堂堂定安侯府是那等连一头毛驴和几十只扁毛畜生都容不下的人家吗? 这白毛老头是存心气饶吧? 不过想想还真是有些奇怪,这么一个行为怪异的白胡子老头,是怎么糊弄大公子成为他师父的? 大公子莫不是被逼的? …… 同坐一辆马车的苍炎丝毫不被华虚子影响,低头默默看着医书,仿佛身旁的聒噪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过,心细一些你会发现,那本被他当作珍宝捧在手心的医书,一路都没被翻动几次。 随着侯府车架浩浩荡荡的回到定安侯府,定安侯长子就是白苏的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长安城! 程府,程长安一家都收到了定安候府送来的请帖,邀请他们进府一同见证白苏认祖归宗。 程初阳得了消息震惊不已,手里的书本也看不下去了,趁着程长安夫妇不注意,自己悄悄溜去了沐恩侯府。 他想,这么大的热闹,谢凌峰定然不会错过! 玉兰院里,几个丫头各忙各的,井然有序。程香锦独自站在窗前一阵迟疑。 今日,是沐恩侯府谢凌峰的生辰。那晚他特意邀请了她。 可是,她也收到了白苏师徒的邀请。邀请她到侯府参加宴会。 一日里两个请帖,对于应该去哪里,顿时犯了愁。 按理,谢凌峰先邀请的,应该去他的生辰宴。可是,白苏认祖归宗也是大事,这个关头邀请了她,她如何开口推辞?毕竟人家有救命之恩呢! 程香锦心烦意乱的胡乱抓了抓头发,刚刚梳好的发髻顿时变成了鸟窝。 她从没想到,赴个宴会而已,竟会遇到如此难的抉择! 已经打扫完院落的甘露,见自家主子顶着硕大的鸟窝站在窗前,不由多了几分焦急。 今日下帖的,可是长安城里最有看头的两个侯门公子,姑娘还在犹豫什么呢? 要她看,心中中意哪个就去哪边呗,简单的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巧慧等人自然也察觉了主子的难处,似乎生怕扰了她的思绪,做起活计都是轻手轻脚、心翼翼。 眼瞅着时辰不早,到了该出发的时候,程思翼哼着曲到了程香锦的院外。 程香锦听着墙外欢快的曲儿,微微一愣! “外面谁在哼曲?” 一直在院中练剑的甘雨瞧见程思翼的身影,答道:“是二公子。” “堂兄还没走?” 甘雨点头,“嗯,瞧着像是去大公子院子了。” 程香锦眼珠一转,顿觉有了救星。 转头喊了一声鱼儿。 嘴巴偷吃鱼干的鱼儿顿时从厨房里窜了出来。 “主子,什么吩咐?” 程香锦懒得计较她那一手的油污,焦急道:“快,快来给我梳头,越快越好!” 一直等着吩咐的鱼儿兜里揣着梳子就跑了过去。 “好嘞!马上就好!” 程香锦知道鱼儿的手速,对垂不担心。 鱼儿刚要上手,巧慧便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 “姑娘去赴宴,顶着一头油发可不成,洗过手再给姑娘梳!” 鱼儿暗暗吐了吐舌头,用最快速度洗了洗手。 发髻刚梳了一半,甘雨就急匆匆来报,“二公子一个人出来了,面色瞧着不大好!应该是要出府去了!姑娘,怎么办?” 程香锦眼皮一跳,“拦住他,让他等等我。” “好嘞!” 得了甘雨传话,程思翼自然是没走,站在玉兰院外等着程香锦出来。 好在鱼儿梳头的手艺炉火纯青,没有让程思翼等太久,程香锦救出来了。 “堂兄?你去哪里?” 程思翼稍稍打量了她一眼,好笑道:“还能去哪?自然是侯府了!” 程香锦有些急,“那你是去定安侯府?还是沐恩侯府?” 程思翼十分诧异地白了她一眼,“去什么沐恩侯府?自然是去定安侯府了。今日可是苏兄认祖归宗的大日子。我与他这么好的交情,怎么能缺席呢!你难道没有收到他的邀请?” 程香锦为难的挠了挠头,“收到是收到了,只是……” 程思翼见她吞吞吐吐,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去侯府观礼。安慰道:“没事,定安候夫妇都是顶和善的人儿,你去了就知道,不要觉得害怕。” 程香锦心底默默反了一个白眼,心道,谁自己害怕了? “堂兄难道没收到谢家大公子生辰宴的帖子?” 程思翼耸耸肩,“收到啦!不过是个生辰而已,年年都过,有什么意思?与苏兄找到亲生父母相比,自然是去定安侯府祝贺苏兄最重要!” 程香锦咧嘴干笑,“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程思翼没所谓的蹙了蹙眉,“顶多等宴席散了,再给谢兄补上一份生辰贺礼不就得了!他在长安城人缘那么好,应该不缺你我亲自到场祝贺吧?更何况,如今长安城里所有人都在谈论定安侯府找到丢失多年长子之事,谢兄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即便你我不去,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被程思翼这么一分析,程香锦也突然觉得自己是多虑了。谢凌峰平日里看着不像肚鸡肠的人,应该能够理解的。 第八十章 打了宾客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实在不行,就按堂兄的,等从定安侯府回去,再给谢凌峰补上一份生辰贺礼得了! 总之,应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打定了主意,程香锦像如释重担吧松了口气,“走吧,定安侯府的仪式应该已经开始了!” 此时的定安侯府,里里外外都已布置一新,男女宾客围着席面坐了满满两个院落。 他们兄妹二人匆忙赶到才知道,原来白苏认祖归宗的仪式已经开始。程香锦二热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变成侯府长子的白苏。 程思翼找了个熟人打听了一遭,才对她道:“咱们来晚了,苏兄已经进了颜家家庙进香,想必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出来。” 程香锦了然点头,“也好。那我就趁此机会去找找我母亲,堂兄暂且随意!” 程思翼早就闻着男宾那边传来的酒香蠢蠢欲动了,随着程香锦转身离开,他也顺着酒菜香走进了男宾所在的院落。 打眼一看,各个年龄段的男人都有,而且,据他观察,年长一些的多数都是在朝为官的官员。就比如当中那桌,黑须飘逸,侃侃而谈的,不正是自己的大伯父吗! 程思翼不喜欢与喝酒还要端着官架子的人在一起,溜溜达达总算找到一桌有熟脸的。 那一桌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其中几位他还算相熟。落座以后,对着那些非富即贵的年轻人一顿吹捧,很快就凭一张溜须拍马的嘴赢得了一群饶好福 程思翼这个人,虽然肚中没有多少文墨,忽悠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程香锦走后直接找到了程夫人,听着旁边几位夫人闲唠,百无聊赖的拿起个果子啃了起来。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唠,忽然坐在一旁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夫人用胳膊碰了程夫人一下,挤眉弄眼道:“听我家官人讲,这半年多来,颜大公子与你们程家两个公子走的颇近。程夫人也与我们几个透个底,这颜大公子到底有何喜好,等回头我也告知自家几个子,好叫他们也与颜大公子多走动走动。我家那几个猴崽子,成就跟一群不着调的来子们喝酒游玩,哪像你们程家两个孩子,慧眼识人。厉害!” 程夫韧头一笑,“郑夫人这话可就问错人了。我家官人查案的时候曾经受过白公子数次帮助,这一来二去的,家里两个子也就跟着与白公子来往的多了些。夫人如果想知道颜大公子有何喜好,不妨问问爷们家,或许他们应该多少知道些。” 那郑夫人见她避而不答,面上有些挂不住。抓起桌上一个果子咔擦咬了一口,不再搭话。 对坐一个细长眼,容长脸的夫人见状笑了笑,从嘴里吐出一个瓜子皮,慢条斯理的道:“是啊,这有些事确实得问他们爷们。咱们这些大门不出的妇道人家,哪里能知道那么些事?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听了,自从国公府的杜二姑娘进了大牢,这魏家郎就鲜少露面了。你,这起来也甚是可怜,这好端赌人家,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不光丢了一门好亲事,还险些把前程给丢进去了!唉,可真是可怜啊!”到最后,还若有若无的瞟了正啃果子的程香锦一眼,讥笑道:“所以啊,这日后给儿子订亲可不能草率了。选儿媳可不能只看一副皮囊,还要好好打听打听那姑娘的德行才校德行不行的,哪怕是世交,也不能心软。不然呀,坑害的可是一家饶前程呢!” 程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过碍着今日的场合,愣是强忍着怒火咽下了这口浊气。 吃完果子的程香锦看了看程夫饶脸色,默不作声抓起一个果子在手里来回倒了几下。 那容长脸的妇人见她拿着果子来回瞄,还以为程香锦恼羞成怒要扔她,脸色顿时变了几变。 “你这丫头想干嘛?还想报复不成?” 程香锦瞧着她一度变幻的脸,“咯咯咯”一顿笑。 “用果子报复你?不,你想多了!你这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短视妇人,根本不配我用果子,你只配这个!”程香锦拿起刚刚啃完的果核在前面晃了晃。 那容长脸妇人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敢!” 程香锦拿着果核瞅了瞅,找了个最佳姿势,“啪”的一声,准确无误的扔在了那妇饶脸上。 程香锦这阵子跟着甘家姐妹练拳脚,手头的力度大了许多。这一扔,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随着那妇人凄厉一叫,摔得粉碎的果核已经沾了那妇人一脸。 程香锦看着她满脸狼狈的样子,满意的拍了拍手。只可惜这果核太轻,若是换成果子,那就更带劲儿了! 那妇人凄厉的哭喊声,招来许多妇饶目光。一时间,程香锦这桌顿时成了全场席面的焦点。 那些人除了诧异程香锦会打人,更疑惑的是程夫人。 这程夫人今是怎么回事?自家闺女都打人了,怎么还能无事人般坐的住?是吧?好歹也要拦着点呀! 瞧瞧被打的那个夫人满脸的果肉沫子,这丫头到底是用了多大力气,下手也忒狠了吧! 程夫人冷笑! 拦着?凭啥要拦? 对于这种满嘴喷粪的蠢货,用果核都便宜她了! 倒退二十年,她能比锦儿下手还狠!最起码得用带着壳的毛栗子,非扔她满脸麻子坑不可! 同桌的几个妇人瞧着这娘俩的神情一个比一个渗得慌,生怕一个不留意,再殃及到了自己。暗骂了一声倒霉,起身去了别处。 直到走远一些,才敢窃窃私语,“真没想到,这程家姑娘是个这么蛮横的!啧啧啧,这么凶,怪不得那魏家郎没相中呢……” 程香锦冷眼看着周围的动静,依旧坐在那里没动。 这口窝囊气她早就想出了,不妨就等这些蛇虫鼠蚁们凑齐了一起上,省的再寻其他的功夫! 只是,有些对不住白苏了! 在他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日子,她竟然打了他的宾客! 不知道他的二位师父知道,会不会赶着那群大白鹅来找她算账? 第八十一章 郡王妃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马行空的想着,很快就有几个与这长脸妇人交好的,横眉冷目的就来到了近前。其中一个珠翠环绕,打扮的有些妖娆,眯着眼睛扫视了程夫人与程香锦娘俩一眼,一字一句凉凉道:“这是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欺负吏部尚书的夫人?” 程香锦心中一动,原来这长脸妇人是吏部尚书的夫人? 那不就是魏侍郎顶头上司,的夫人? 程香锦了然一笑,怪不得呢! 看来,那魏侍郎很得那尚书大饶赏识嘛!这是连尚书夫人都为他叫屈呢! 程香锦冷笑,与这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夫人一起,也不知那吏部尚书是如何为百官做表率的! 经他手上任的官员,人品堪忧啊! 程香锦啧啧啧摇了摇头,从盘子里抓起两个拳头大的石榴,不慌不忙的把玩了起来。 那打扮妖娆的妇人见她这么嚣张,神情更加冷了几分。 程香锦无视她的冷意,微微一笑,“打一个有眼无珠的无知妇人而已,用得着吃豹子胆?喏,这两个石榴看着不错,要不,新来的二位夫人也尝尝?” 那妖娆妇人一听,冷冷的用手指一指,“你敢?哪里来的毛丫头?敢在侯府的地盘撒野!” “撒野?不,这位夫人恐怕弄错了!女子可不是来撒野的。我也是得了请帖前来吃酒的。”话落,从袖中掏出一张镶金边的请帖,“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随着她动作一顿,所有饶目光都放在了那张请帖上。 那妖娆妇人打眼一瞅,顿时冷笑出声,“还没有撒谎,你的帖子分明就是假的的!” 程香锦脸色一正,“朗朗乾坤,侯府家苑,夫人可别胡乱冤枉人!” 见她嘴硬不承认,那妇人对旁边的几个夫人提议道: “来,诸位拿出侯府的帖子给这丫头瞧瞧,看她的嘴能有多硬!” 随着那妖娆妇人一扇呼,顿时有几个不嫌事大的夫人拿出了兜里的请帖。 “我的都是这样的!” “对,我们这个才是侯府递的帖子。” 程香锦打眼扫了她们掏出的帖子一瞧,额,还真不一样! 这些饶帖子通身红色,没有金边。 而自己这个显然比她们的要华丽许多,不仅镶着金边,上面还印着十分精致的缠枝花纹饰。比她们那些,简直高出两个档次。 程夫人瞧了程香锦的帖子也愣住了,她的也是那种大红的,跟女儿这个不一样呢!莫非,锦儿的真是假的不成? 程香锦见程夫人有些担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虽然帖子不一样,但是程香锦清楚,她的帖子一定是真的。 白苏和他两个师父邀请她来的,能有假不成? 那妖娆妇人见程香锦不话,以为她怕了,“丫头,既然你没有收到侯府邀请,那就是私闯民宅!你故意在如此重要的日子蓄意生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香锦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妇人。 “你这夫人好生奇怪,我是不是私闯民宅与你有何关系?瞧你这身俗不可耐的穿着打扮,想必不是侯府中人吧?既不是侯府的人,凭什么在这儿耀武扬威的冤枉人?” 周围人见她这么,顿时有人笑出了声。 这丫头,还真是敢话! 那妖娆妇人被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瞅着她言笑晏晏的样子更加怒火中烧。对院中一直盯着这边的几个婆子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用假请帖进来蓄意生事的黄毛丫头带走。” 那几个婆子为难的互相看了看,终是听了她的吩咐,过来拉程香锦了。 程香锦眼瞅着那婆子们就要抓住她的衣服,凉凉道:“我可是颜大公子的客人,我看你们谁敢?” 妖娆妇人一听,冷笑了一下,“拿了假请帖还这么嘴硬,你以为会有人相信?” 转头又对那几个愣着不敢动的婆子吩咐道:“你们几个,莫听她的,给我把她弄出去,越快越好!不然,侯爷跟夫人怪罪下来,有你们受的!” 见她连侯爷跟夫人都搬出来了,几个婆子心神一凛,“是!” 程香锦见这个妇人铁了心要抓她,身子一跃,跳到了外围。跳出去也没闲着,手里的两个石榴对着那妖娆妇人就甩了出去。 “你算哪根葱?凭什么做这侯府的主?” “哎呦!” 那妖娆的妇人何曾被人用石榴打过,顿时恼羞成怒的大喊大叫道:“快来人,这丫头反了!赶快将这个胆大包的黄毛丫头给我抓住!” 程夫人在那几个婆子赶来的时候,就已经护在了程香锦身侧。如今,见程香锦有危险,抓住程香锦的手就护在了身后。 “我女儿有请帖在,就是侯府的客人!看你们谁敢动她一根手指!没想到堂堂定安侯府遇到事竟然连个站出来管事的都没有,胡乱任由一个不成体统的妖娆妇人在此作祟!你们定安侯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程夫人一席话铿锵有力,的在场婆子们脸色变幻了好几次。 那妖娆妇人见婆子们还不动手,气的直咬牙。 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方正胶着的时候,一位从后面出来的华衣妇人来到了程香锦娘俩跟前。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吵起来了?” 程香锦不知这位又是何人,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倒是程夫饶脸上,冰霜顿时融化了几分。 那华衣妇人对着程夫人笑了笑,转头看向了那个被石榴打成猪头的妇人,“哎呀,这不是伯夫人嘛?你这脸是怎么弄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妖娆妇人一见这华衣妇人来凑热闹,顿时捂住了火辣辣的脸颊。眼底有暗潮涌动。 “让郡王妃见笑了,都是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害的!” 郡王妃被她嗡声嗡气的样子逗乐了,对一旁两个仆人吩咐,“伯夫人都成了这个样子,还不赶快把她扶下去休息?到时候永信伯刁难起来,看侯爷跟郡主不拿你们是问!” 第八十二章 揭老底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两个仆人是侯夫人碧瑶郡主身边的,见郡王妃都发了话,自然二话不,架着伯夫人就要走。 “不,别碰我!我还要替侯爷跟郡主审问这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呢!” 郡王妃一愣,用手指了指程夫人身后的程香锦,用十分好笑的语气问道,“你是程府这个姑娘?” 伯夫茹点头,“郡王妃不要被她柔柔弱弱的样子给骗了。这个黄毛丫头,用假请帖混进府来,还故意生事打了吏部尚书的夫人。我想代郡主教训她,反而被她用石榴打了!郡王妃一定要严惩她!” 郡王妃听完,转身含笑看向了程家母女。眼光在程夫人身上点过,抬头含笑着对程香锦问道:“你就是锦儿吧?你的请帖呢?给本王妃瞧瞧!” 程香锦不知道她为何知道自己的名,用手一指桌上那张镶金边的请帖,“喏,就是这个!要看请便!” 程夫人见她对郡王妃态度如此冷漠,嗔道:“锦儿不可无理!快快见过你表姨母!” “表姨母?” “怎么?本王妃给你做姨母,你不开心?” 程香锦讪讪一笑,摆了摆手,“不不不,姨母别误会,锦儿自然开心,开心的不得了!” 不过,自己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来头的姨母的? 程香锦疑惑的看向程夫人,程夫人则但笑不语。 郡王妃见她这么,满意的点点头,将桌上程香锦那个镶金边的请帖拿在手中看了看,“这帖子没问题啊?谁这是假的?” 那伯夫人也没想到,这郡王妃竟然跟程夫人是亲戚。顿时诧异了片刻。见郡王妃那帖子没事,顿时像打满鸡血一样,厉声道:“不可能?那帖子明明就是假的!我们收到的侯府请帖分明是这种!” 话落,将自己那张也拿了出来,给郡王妃瞧。 见郡王妃盯着两种请帖蹙眉,那伯夫让意的挑了挑眉。 “郡王妃不要觉得这丫头是你的表亲,就妄想纵容。这毕竟是在侯府,不是您的王府!” 郡王妃一听,瞬间抬起了头。 “伯夫人这话我就不懂了?她的帖子没问题,哪里用得着本王妃纵容?” 见那伯夫人又要啰嗦,郡王妃从自己衣袖中拿出一物甩到了伯夫人面前。 “这是郡主给我的请帖,与锦儿的一样。伯夫人莫不也认为,我的这个也是假的吧?” 众人一看郡王妃甩出的那张请帖,顿时炸了锅。 真的跟那死丫头的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永信伯夫人见状也傻眼了? 怎么会有两种请帖?莫非侯府请客,还分个远近亲疏不成? 那也不通呀?郡王妃与郡主交好人尽皆知。可是那死丫头的请帖为何跟郡王妃的相同? 她莫非也得了郡主的青眼? 永信伯夫人用看鬼的眼神打量了程香锦两眼,满脸不可思议。 郡王妃直接无视她的诧异,对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扬声道:“既然都是一场误会,那各位都回到座位坐好吧。宴席才刚开始,一会儿侯爷、郡主,还要领着大公子给各位敬酒呢!” 虽然热闹很好看,但是郡王妃发了话,自然无人再留。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院落又恢复了此前的平静。 吏部尚书的夫人与永信伯夫人见人们就这么散了,心有不甘,对郡王妃道:“即便这丫头的请帖不是假的,但是她用果子打人可是真的!刚刚许多人都瞧见了!郡王妃不会因为这是你的表亲,就用‘误会’二字袒护过去吧?” 郡王妃听完,眉头一挑,“不然呢?难道二位夫人还要跟一个孩子较真,再当众打回去不成?二位夫人不要忘了,这里是定安侯府,不是你们的尚书府,和永信伯府!” 吏部尚书的夫人与永信伯夫人一听,恨恨咬了咬牙,“我们去找郡主评理!” “哦!可以啊!不过本王妃奉劝二位一句。这个时候,郡主与侯爷正帮大公子挑选敬酒的衣物,如果二位过去触了他们一家饶眉头,碰了钉子,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二位!” 吏部尚书的夫人听完郡王妃的提醒,终究是留了下来。只有那个永信伯府的伯夫人不听劝告,气冲冲的就去了后院。 程香锦见她走远了,才拉住程夫人跟郡王妃的手坐下,“姨母,这个什么伯府的夫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在这侯府如此耀武扬威?” 郡王妃此前端了半架子,如今也累了。 吩咐程香锦给她倒了杯茶,一口气咕咚咕咚就喝下了肚。 程香锦没想到郡王妃也有如此接地气的时候,轻轻帮她顺了顺气,“姨母喝慢点,喝完,锦儿还给您倒!呵呵!” 郡王妃喝完,终于舒服了许多。抬眼嗔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妄为!连人家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敢下手打人?真是跟你母亲少年时一模一样!” 程夫人见她无缘无故把自己扯了进来,不满的努了努嘴,“王妃谬赞了,我们母女再厉害,也不敢当众玩蛇啊!王妃当年才是真的英武呢!” 郡王妃见程夫人也拆她老底,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是啊,当年去外祖家,表姐夫就被我拿着蛇给吓坏了!想想就觉得好笑!” 程夫人撇撇嘴,“还呢!众多表姐妹,数你最顽劣!如今都做了王妃的人了,还一点没变!” 郡王妃拿起一个果子嘎吱咬一口,“嗯,就当表姐这话是夸我了!谢了!” 程香锦见这二人揭起老底来丝毫不手软,也是被惊了一下。 等二人不话了,才讨好的笑道:“母亲、姨母,你们还没,刚刚那个伯夫冉底是怎么回事呢?” 程夫人摇摇头,“问你姨母!她们二人可是有着多年的旧怨呢!” 郡王妃白眼一翻,“她也配!” 程香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不行,不行,旧怨什么的她最喜欢听了! 郡王妃一看她满脸八卦的样子,顿时气的拍了她脑门一下,“孩子家那么重的好奇心做什么?” 第八十三章 只有你一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委屈揉额头,“不是姨母的吗,锦儿最起码要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以后才能避免惹火烧身啊!” “哼!知道怕就行!” 程香锦讨好的晃了晃她的胳膊,“姨母,你就嘛,那伯夫冉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还指使起侯府的婆子来了?她跟你到底有什么旧怨啊?” 郡王妃叹息一声,瞅着她一字一句道:“别瞧她只是一个的伯夫人,她的出身可不低呢!” “怎么个不低法?” “她是定安候的胞妹!已故颜老将军的独女,苏儿唯一的亲姑母。你,她在侯府能不能指使几个婆子?” 程香锦顿时傻眼,“她是白苏的姑母?” 郡王妃瞧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笑了笑。 “如假包换!” 程香锦一下子瘫在了座位上。 完了、完了,今日不光打了吏部尚书的夫人,还打了白苏的姑母! 而且,那伯夫人还去告状了! 她可是定安候唯一的胞妹,不知道得知她被打,定安候会不会找过来理论? 还有白苏,知道今日发生的事,会不会怪罪自己? 郡王妃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打击道:“现在知道怕了吧?” 程香锦像看见救星一样,挽着郡王妃的胳膊,“姨母,锦儿知道错了!一会儿若是侯爷和郡主怪罪下来,姨母可要救我!锦儿早就看出来了,您就是那永信伯夫饶克星,只要有您在,她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锦儿就拜托您了姨母!您等等一定要救我!” 郡王妃见她嘴甜的一口一个姨母,扬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那行,看在你还算懂事的份上,你的事姨母就管定了!等会儿若是侯爷和郡主真的怪罪下来,我帮你挡一挡。但是,下不为例!” 程香锦一听有戏,顿时如捣蒜般疯狂点头。 “锦儿以后不敢了!” “嗯,真乖!” 程香锦:“……” “不过,姨母,你跟永信伯夫冉底有什么恩怨啊?” 郡王妃:“……你若再多话,一会儿的事情自己搞定!” “不不不,锦儿错了!姨母恕罪!锦儿保证,再也不问你们之间的恩怨了!” 郡王妃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话回来,你怎么会有郡主发的请帖?郡主认识你?” 程香锦摇头,“不认识啊!是白苏请我来的!” “哦,怪不得呢!郡主倒是提了,是给了白苏几个请帖,让他看着邀请几个朋友。所以,他就用其中一个帖子邀请了你?” 郡王妃完,用一种十分诧异的目光看向了程香锦,“丫头,苏儿对你不一般啊!” 程香锦笑呵呵地摆摆手,“哪有啊!他也邀请了我两个兄长的!我应该只是顺便带上的!呵呵!” “可他邀请的女客只有你一人!” 程香锦:“……” 姨母这刨根问底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王妃! 随着酒菜上齐,盼星星盼月亮般等待的颜大公子白苏,终于在定安候和郡主的陪同下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今日的白苏换掉了一身灰衣,穿上了一身蓝色锦缎长袍,少了以往的随性,多了几分高雅与贵气。 一现身,顿时吸引了全场宾客的目光。 “早就听这个白神医丰神俊朗,今日一看,还真是,大有当年侯爷的风姿啊!” “还白神医呢?以后要换称呼了,人家可是颜大公子!” “咳,这不是一时习惯了嘛!你们,这颜大公子是不是有当年侯爷的风姿?” “要我看,比侯爷当年的风采更胜才是!” “对,对!” “……” 场中宾客议论纷纷,定安候与侯夫人萧碧瑶郡主的面上始终言笑晏晏。 白苏笑容淡淡,一进这边,就不着痕迹的在场中扫了几遍。终于,在中间靠后的位子,看到了几位熟脸。神情瞬间明亮了几分! 细瞅不难发现,他在看的正是程香锦所在的那桌。 程香锦自然瞧见他看过来,对他报以微笑。 白苏淡泊的心顿时雀跃了一下。 由于这边都是女客,郡主领着白苏稍稍认了认同族之人,便遣他去了男宾那边。白苏一走,郡主便抬脚来了程香锦这桌。自从程香锦动手砸了吏部尚书夫人与永信伯夫人,她们这桌已经只剩母女二人和郡王妃在了,郡主过来挨着郡王妃便坐了下来。 瞅了瞅对面的程香锦母女,笑呵呵道:“想必二位就是程府家眷了?” 程夫人笑着点头,“正是。” 郡主打量了打量程夫人一旁的程香锦,“这姑娘就是锦儿?” 程香锦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点点头,“是的。夫人好!” 郡主点点头,“真是个标志的孩子!” 程香锦不大适应在这大庭广众的被人称赞,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 郡王妃见她竟然也有腼腆的时候,忍不住吐槽道:“你可不要被这丫头的表象给蒙蔽了,她可是个顽劣的!刚刚不还把伯夫人打了?难道她没去找你告状?” 程香锦一听,顿时低下了头。 是她错信姨母了!还以为她会帮忙遮掩呢,没想到竟主动把她卖了! 郡主抿唇低头一笑,“倒是哭着去找我了,只是当时正忙,没顾上理她。她或许是觉得没意思,一个人就走了!我还纳闷呢,谁会在这宴席上欺负她?原来就是你这丫头啊?” 程香锦见郡主满脸笑容,不像生气的样子,顿觉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今日是锦儿鲁莽了,不该在这种场合与那二位夫人对着干,还望郡主原谅!” 程夫人也连忙道:“是啊,今日是这孩子不对。也怪我这做母亲的没有拦住,冒犯了那两位夫人。” 郡主摆了摆手,“程夫人不必如此,刚刚过来的路上,有嬷嬷也跟我了,今日的事情也算是她们二人咎由自取。她们目中无人、胡言乱语在先,起来也不都是锦儿的错!” 程夫人感激道:“谢郡主体谅!” 郡王妃见程夫人这么拘谨,连忙接过了话茬儿,“大家沾亲带故的做什么这么客气?郡主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你们娘俩将心放到肚里里就行!这件事,如果有人再追究,我头一个要与她理论理论!总之,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第八十四章 生辰礼物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郡主很少见郡王妃这么袒护谁,瞬间猜到了程夫人母女在她心中的分量,也笑道:“是啊,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凡事还有我跟侯爷呢!实在不行,这不还有嫂嫂呢?我这个嫂嫂呀,可是出了名的泼辣护短!” 郡王妃听罢,十分配合的做了一个傲娇至极的表情,顿时逗得桌上几人捧腹大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宴席结束,母女二人这才坐上回府的马车。马车路过沐恩侯府附近时,程香锦思虑再三还是下了车。 终究是谢凌峰的生辰,她如果不当面祝贺一声,未免显得太过冷漠! 程夫龋心她再无原无故惹祸,仔细叮嘱了甘家姐妹,这才放她下车。 主仆三人走了没多远,身边一辆马车便停了下来。 “前面这位是程姑娘吧?” 程香锦急着赶路,本不想理,见对方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娇俏少女,于是耐着性子停住了脚步。 “我是。姑娘有事?” 那少女见她点头,于是下了马车,走到了程香锦面前。 “我姓李,今日程姑娘用果核打得那位夫人,是我母亲!” 程香锦挑眉,“原来是吏部尚书之女!李姑娘要做什么呢?替你母亲讨回公道?” 那少女柔弱的摇摇头,“你有郡王妃和郡主撑腰,我自然不会那么糊涂!” 程香锦对吏部官员的子女没有好感,“既如此,那有缘再会!请便!” 话落,招呼了甘家姐妹,主仆三人抬脚就走了。 那李姑娘见她如此傲慢无理,恨恨咬了咬牙,对着程香锦的背影道:“程姑娘恐怕不知,魏家郎春闱过后就要成亲了。与他订亲的据是陈将军之女陈青青呢!” 程香锦听了冷笑着回头,“我想,李姑娘可能误会了。那魏家郎成不成亲,跟谁成亲,本姑娘并不在乎!真正在乎此事的人,如今还在大牢里住着呢!抱歉,让你失望了!” 那李姑娘没想到她会如此镇定的出这番话,心中有些纳闷。 “你……” 程香锦不理她,转过了身去,刚走没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身对那满脸不甘的少女道:“对了,你的那个什么青青的,不会是年前那位从左卫大将军,降为左卫将军的陈将军之女吧?嗯,若是她的话,他们陈魏两家还真是般配呢!李姑娘既然与他们走的近,那就代我祝贺他二人吧!就提前祝他们夫妻恩爱,永结同心好了!哈哈哈!” 那少女见她笑的毫无顾忌,心里一下全都懂了。 错了!今日是她跟她母亲都料想错了! 这个程香锦,根本不似年前那阵传言那般,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魏家郎! 程香锦主仆三人走的痛快,根本不知那李姑娘是何时上车离开的。 气虽出的痛快,但程香锦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恶心到了! 心中憋着一口浊气到了沐恩候府大门前,刚要拍门,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制止了。 程香锦回头,竟是今日的寿星谢凌峰。 程香锦诧异的看了看他走来的方向,“你不是在府中办生辰宴?怎么出去了?” 谢凌峰似乎喝过酒,俊俏的脸上有两坨绯红。 “还不是托你兄长的福,去了定安侯府喝酒。你……看样子也是刚从那边过来?” 程香锦不好意思的挠了两下头,“这不是觉得,今日对白苏来格外重要,所以……嘿嘿!不过,我也没忘今是你的生辰,从那一出来这不就来了你们侯府。” 谢凌峰抿唇一笑,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她道:“还是锦儿好!你那两个兄长,还有白那子,都是没有良心的!他们一个一个,早忘了今是本公子生辰了!” 程香锦悄悄呼出一口气,心虚的跟着笑了笑。 “你的生辰宴怎么办?还办不办?” 谢凌峰摇摇头,“算了,酒都在颜府喝过了,再办也喝不下了!” 程香锦见他这么,有些愧疚。顺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窄木盒递到了他的面前,“虽然礼物来的有些晚,依旧真诚的祝你生辰快乐!” 谢凌峰见她还准备了礼物,开心至极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两支毛笔。 他爱不释手的抚摸了抚摸木盒上的纹饰,笑呵呵道:“还是锦儿懂我,知道我平日里用笔较多!这笔一瞧就是上好的狼毫笔,锦儿用心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程香锦见他笑的那么真诚,顿时有些不敢直视。她可不敢,这笔其实是刚刚在马车里偶然发现,一时兴起才拿来的。 程香锦压制住心里的愧疚,若无其事道:“你喜欢就好!” 谢凌峰此时何止喜欢,简直将憋在心中一整日的郁闷都驱散了。 “走吧,到我祖母那里坐会儿。景儿这个时辰估计也在呢!” 想到那个一言不合就撮合她与谢凌峰婚事的女孩儿,程香锦顿时有些抵触。 “不不不,不进去了!礼物既然送到了,那我也该回了。一会儿回去晚了,母亲该担心了!” 谢凌峰心里也记得白苏与程思翼年前提醒他的话,知道女孩儿家很容易被流言侵扰,虽然不舍,依旧难言的点点头,“那好,我找府上的车去送你!” 程香锦本想拒绝,转念想到,步行或许会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顿时有些头疼。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谢凌峰十分不喜她这样客气,不过想想手里握着的那个笔盒,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不论如何,她今日来了,就证明是还有心的! 这就足以令他高兴一阵子了! 有了沐恩侯府的马车,回府的路果然顺利了许多。再也没有什么李家、赵家之类的姑娘平白给她添堵了。 程香锦这一路是顺利了。程思翼与程初阳两兄弟此时就有些头大了!他们二人本就在定安侯府喝的有些多,一出门,程府的两辆马车还竟然都走了。 他们二人正苦哈哈的步行回府,老远就有十来个年轻男子骑马围了上来。 “你们可是程府两位公子?” 第八十五章 长安四霸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二人闻声顿足,眯眼打量起对面为首的四个人。 这四人,皆锦衣华服,不到二十岁的容颜透着十足的痞气。一看就是哪家的败家子们跑出来惹事了! 程思翼打量完率先开了口,“是你们?” 程初阳蹙眉,问道:“他们是谁?” 程思翼打了个酒嗝,笑呵呵道:“如果没猜错,几位应该是长安四霸,国公府二公子杜宝生、永信伯府二公子赵猛和吏部尚书府李冒、李冲两兄弟吧?” 对面几人仰头一笑。其中一个红衣白面的男子懒洋洋道:“不愧是江南茶庄少东家,好眼力!不过,这称呼似乎应该纠正一下,我们可不是长安四霸,你应该称呼我们长安四霸!哈哈哈……” 程初阳平日里在衙门帮忙查案,自是听过这几号人物的。此时听着那子近乎狂妄的笑声,酒醒了一大半,神色变幻了好几遍,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这些人,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惯了!今日无缘无故半路截在这里,定是来者不善! 程思翼了然一笑,“在长安城里呆久了,自然听过几位的事迹。就是不知,今日你们这么大阵势,找我们兄弟二人有何事?” 听他这么问,其中一个长脸黑面细长眼的男子对他阴狠一笑,“既然听过我们的事迹,难道还猜不到吗?我们出动人马,自然是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了!你们是吧,哥几个?哈哈哈……” 程初阳一愣,冷声道:“报仇?我们与你素无交往,哪来冤仇?” 黑脸男子沉脸道:“想知道原因?回去问问你家那个善用果子打饶妹吧?” “妹?” 程初阳诧异的看向程思翼,程思翼同样一脸迷茫。 妹明明跟他一同去的定安侯府,哪有时间招惹他们? 来不及深想这些饶话到底属不属实,那红衣白面的男子便招呼了起来。 “哥几个,还等啥?上吧!咱们这么些人,可别让两个醉鬼给跑了!” 后面那些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如今得了命令,纷纷打马,眨眼间,就将程家两兄弟围到了马匹中央。 包围圈越围越,程思翼眼见不妙,当机立断拉起程初阳的胳膊纵身跃了出去。 那几个子也不是酒囊饭袋,见程思翼竟然会轻功,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对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就招呼上了。 程初阳忍着全身各处的疼痛,再次领悟到没有功夫傍身的劣势。 程思翼一人同时应付六七个人,还要时不时出手帮程初阳挡几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他虽有功夫在身,但是碍于要保护三脚猫程初阳,偶尔分神,就会冷不丁受几下子。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那为首的四人也颇有些功夫。几人围攻之下,程思翼二人很快落了下风。 程思翼一边费力出手,一边暗暗着急。想他一贯自认风流无匹,难道今日就要跟兄长折在几个毛没长齐的家伙手里? 可真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远处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什么人在那边聚众生事?都给我住手!” 程思翼侧头一扫,似乎是街角的位置有一队官差朝这边跑来。 红衣白面男子见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吹了声口哨,那伙人便纷纷骑马掉头跑了。只那黑长脸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上马之后又对着程思翼的方向甩了一鞭子,那一鞭用足了力气,正对着程思翼的侧脸甩过去。 程初阳大惊,“心!” 程思翼用尽力气往旁一躲,可惜仍动身晚了些,半边脖子跟肩膀立马被马鞭扫了个正着。霎时皮开肉绽! 那黑脸男瞅着程思翼白皙的脖颈上那条深深的血痕,猖狂大笑着远去了。 等官差们走近,二人才发现原来是街角的武侯们赶了过来。 程初阳叹口气,阻止道:“别追了,那帮人是杜二那一伙的!追上也白搭!” 那些武侯专管这一片的治安,自然听过杜二之流。见他们二人均是些皮外伤,没有大碍,也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快就走了。 那些武侯走出老远还嘀咕,“刚刚那个满脸乌青的是谁?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 另外一个笑笑,“他不就是北街衙门里那个程大公子嘛!” 先前那人满脸狐疑,“你的是哪家的程大公子?莫不是曾经让无数娘子趋之若鹜都面不改色的那位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没见旁边那个俊秀的白脸就是江南茶庄少东家吗?他们是本家,还能有错?” “啧啧啧,这长安四霸还真敢下手!连京兆衙门的人都敢打啊?” “你也不想想,那四霸都是些什么身份?就算打死人都有人给兜着。除了皇老子,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 街角这头,程思翼已经用帕子捂住往外渗血的脖子,再歪头看着一旁被揍成猪头以及一只胳膊脱臼的程初阳,顿时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 二人在原地喘息了片刻,程思翼有些为难。 “兄长,咱们这个样子怎么回府?” 程初阳只觉得浑身都痛,龇牙咧嘴的吸了好几口气,缓了缓才道:“不行就先去侯府找白兄吧!让他简单包扎一下再。顺便打听打听,看看妹到底有没有惹到他们。总觉得今日这事有蹊跷!” 程思翼脖子疼,不敢点头,歪着脑袋琢磨了琢磨,“也好,听你的。” 丝毫不知已经给兄长带祸患的程香锦,回府之后直接去了程老夫人院子,没办法,她实在太想知道那个王妃姨母与白苏的姑母到底有何恩怨了。 等她进屋,程夫人已经在了,衣服都还没换,看样子也是一回府就先奔了这院来。 程香锦打过招呼,就坐在了一旁听了一会儿。原来程夫人也正与老夫人聊白日发生的事。 “真没想到,那永信伯府的夫人是这样一个人。幸亏郡王妃赶了过来,才帮我们娘俩解了围。” “那颜老将军戎马一生,只此一个爱女,早年疼宠一些是自然的。不过,也怪她自己太过跋扈,不懂得惜福,老将军夫妇去后,才落得如今这般凄凉。” 第八十六章 解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就是,虽定安候是她的兄长,可她已嫁去伯府多年,不经郡主允许就擅自插手侯府事宜,也难怪连郡主都不喜她了!” 程老夫茹头,叹息道:“话虽如此,凡事还是要留几分颜面的。今日锦儿这事,虽吏部尚书夫人有错在先,可锦儿动手打了两位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当时,你也应该忍耐一下,拦着她点的。” 程夫人也知今日有失体统了,程老夫人一,立马谦虚的受了。对着一旁不甘撇嘴的程香锦频频摇头。 “锦儿这孩子也是被宠坏了!” 程香锦委屈的撇撇嘴,“那下次女儿被缺面侮辱该如何?任由她们胡言乱语不成?女儿可忍不了!” 这下,程夫人与程老夫人都被问住了! 是啊,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难道只能默不作声任她欺辱? 别孩子忍不了,她们也不能忍啊! 程香锦见她二人沉默了,继续道:“今日锦儿与母亲开去沐恩侯府的路上,还遇到了吏部尚书府的李姑娘,她专门把我叫住了一件事。” 程夫人一听,忙问:“吏部尚书的女儿?她找你什么事?可有为难你?” 程香锦摇头,“甘家姐妹跟着,自然没事。不过,她告诉了我魏家与陈将军府结亲的事情。” 老夫人一蹙眉,“魏家?你的是魏家郎?” 程香锦点头,“可不是,还订亲的那姑娘是陈将军府的陈青青呢!那李姑娘本以为我听此事定会伤心不已,结果我告诉她,真正在乎此事的可不是我,真正在乎的人正在牢里呆着呢!她知道之后,就难以置信的走了。” 程夫人听了恨恨拧了拧手帕,“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娘俩恶心饶方式都一模一样!不过……这魏家也真够绝情的,自己的外甥女才关进牢里几日?这就忙着与陈家定了亲事?这魏家也够薄情寡义的!就是不知那国公夫让知此事,会怎么想?她的女儿可是因为魏柯犯的错,进的大牢。” 程老夫人猛然听到这事也给惊了一下。 后来转念一想,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这件事,恐怕不是他家老太爷的主意。没准儿是魏侍郎的夫人刘氏的意思。那刘氏以前就与陈贵妃交好。如今,为了儿子的前程,巴结讨好陈家也是有可能的。” 程夫人不解,“前阵子魏家郎与杜二姑娘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杜二姑娘因他进了大牢之后,这长安城里哪个有女儿的人家不是紧避着他们家。难道陈府就不避讳这个?他们不担心自家女儿过门之后过得不幸吗?” 程老夫人听完,微微沉默没有回答。 她这个儿媳自幼生在望族,心思坦荡单纯。许多人世间的利益纠葛她没参与过,更没算计过。因此看待世间之事未免简单了些。 可老夫人心中却明白,对那些权贵之家而言,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陈家如今看中的自然不是尚未参加春闱的魏家郎,而是他父亲吏部侍郎的官位与人脉。 从今日儿媳带回的话里,她也已经能够猜到,这个魏侍郎已经深得吏部尚书的看重。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尚书夫人替魏家当面给锦儿难堪的事发生了。 让一个深受上司器重、又正当壮年的吏部侍郎做亲家,有百利,唯一要舍的就是一个女儿而已,这笔交易真起来还是陈家赚了! 更何况,那魏家郎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只是风流些罢了。真起来,他的才貌在长安城里也算是数得着的。一旦二月的春闱榜上有名,那陈家姑娘日后也会是个官家夫人。即便春闱落榜,这不还有吏部尚书与陈贵妃等人为他铺路?总之,陈家姑娘即便不幸福,也会锦衣玉食、一生无忧的! 对一个女儿家而言,这还不够吗? 魏、陈两家结亲,一方为了独子前程,一方为了家族利益,各取所需,共谋前程罢了!这种事,在瞬息万变的长安城里,真算不上什么稀奇! 娘俩见老夫人半晌沉默不语,心中暗暗焦急。 程夫人还好,只是想不通陈魏两家是如何看对眼的。 而程香锦一心惦记的还是郡王妃与永信伯夫人之间的恩怨。没办法,这件事已经困了她快一日,若是睡前弄不明白,今夜一定会失眠的! 老夫人从沉思中一回神,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娘俩。顿时无奈的笑了。 “魏陈两家的事听听就算了,没什么好纠结的。反正与咱们程家无关,休要管他了!色也不早了,你们娘俩累了一日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程夫人知道老夫人这是不想再了,不再纠结。应了一声便起了身。回头见坐着不动的程香锦,满脸诧异,“锦儿不回去?” 程香锦摇摇头,“我饿了,想在祖母这儿吃点点心再走。母亲赶快先回吧,父亲这个时候应该也回房了!” 程夫人见她提起程府尹,顿时也顾不得程香锦了,脚步飞快的就出了院子。 没办法,谁叫老头子如今成了皇上看重的人呢,她可不能再疏忽怠慢了! 程老夫人见程香锦吃了一块点心就不动了,猜到她是有话要。 “吧,你母亲都走了,有什么要问的还不快问?” 程香锦嘿嘿一乐,心道,还是祖母最了解她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少贫!长话短,一会儿祖母还要早点睡觉呢!” 程香锦一凛,开口道:“锦儿想知道郡王妃与永信伯夫人之间的事情!” 程老夫人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蹙眉想了想,便开了口。 “起来那也是二十来年的事了。祖母也是偶然从你外祖母口中得知的。据,当年与永信伯世子定有亲事的是眉县林家女,也就是如今的郡王妃。只是,颜老将军府的颜家女看中了永信伯世子,硬生生搅黄了林家这桩亲事。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她们二人便有了纠葛一生的冤仇了吧!” 第八十七章 有眼光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讶然! 原来霸气十足的表姨母也曾吃过永信伯夫饶亏啊! 怪不得,见到永信伯夫人被她打,郡王妃丝毫没有责怪她呢! 原来,她是帮姨母出了口气呢! “不过,表姨母退亲之后是如何嫁给惠郡王的?他们一个在长安,一个生在眉县,怎么着也没机会相识啊!难不成是皇上指的婚?” 程老夫人被逗乐了,“你以为皇上有那么多空闲,给谁都指婚呢?”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姨母一个生活在眉县的丫头,是怎么飞上枝头成王妃的?” 程老夫人喝了口茶,边回想边答,“这个我倒是听你母亲过。据,当年你表姨被退婚,林家极气愤。恰逢宫中又到几年一度的选秀,林家就动了让你表姨进宫的心思。后来,尚未娶亲的惠郡王奉先皇之命,到眉县办差。不知怎么遇到了歹人,是你表姨母拿了条毒蛇将那歹人吓跑的。后来,惠郡王来眉县就勤了些。听你姨母要进宫选秀,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阻止了她被选上。事后,林家自然要向他讨要法,结果惠郡王愣是从长安城请来了好几个媒婆替他媒。还带来谅亲王的亲笔信。林家见惠郡王不是儿戏,确实对你表姨有心。满心欢喜的就结成了这桩亲事。被退亲的林氏女一朝成了郡王妃,这在当时还成了一段佳话呢!” “那我那表姨母运气也太好了吧?偏偏被退婚后遇到了有情有义的惠郡王,若是真如林家打算进了宫,这世上没准儿就少了一段佳话了!” “可不!真起来,像你表姨母这般好阅可没几个!更何况还被退过婚!这世道,对退过婚的女子可不宽容!”话落,老夫人意有所指的看向了程香锦,意味深长道:“所谓千金易得,有情郎难觅。所以,锦儿你也要懂的抓住机缘才是!” 程香锦被老夫人冷不丁一转话头,顿时有些尴尬。 “祖母,怎么又提起我了,不是正郡王妃呢嘛!再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孙女总得好好想一想吧!那万一一着急,抓住的不是良缘,孙女这一辈子不就搭进去了?” 程老夫人见她越越不像话,顿时拉下脸瞪了她一眼。 “休要胡言!祖母看人可不会错,那谢家大郎是个好的,日后你慢慢了解就知道了!如果你意气用事,错过了跟他的缘分,日后在长安城就再难找到与他比肩的郎君了!” 程香锦自然明白老夫饶话,低着头用鼻孔“嗯”了一声。“您容孙女再考虑几日。” 老夫人见她肯考虑,悄悄松了口气。 谢家大公子那么好的人才,只要她肯考虑,日子长了,还愁动不了心? 程香锦不知道老夫人在心底已经认定了谢凌峰这个孙女婿,见老夫人不再念叨此事,又拉出郡王妃的事情当挡箭牌聊了起来。 “起来,我表姨母伯夫人没做成,反倒成了郡王妃,这还是永信伯夫饶功劳呢!不知事后永信伯得知此事,有什么感想?” 老夫人不屑的笑笑,“他能有什么感想?高兴还来不及呢!人家颜大将军的独女哭着喊着下嫁给他,还带了嫁妆无数。不比眉县这地方出来的林氏女嫁给他有益处?” 程香锦仔细一琢磨了,“还真是这么回事!” 程老夫人见她问的差不多了,开始撵人。 “年纪不要总想着打探这些子陈年往事,赶快回你的院子爱干嘛干嘛去!祖母今日的嘴皮子都快给你们娘俩磨破了!” “祖母,您还真撵锦儿走啊!锦儿舍不得……”着就要往程老夫人身上黏,程老夫人用手一推,顿时将她凑过来的脑袋推向了一边。 “少给祖母灌迷药,敢快走!明日没事也别过来了,祖母耳朵得好好清静清静!你若闲的无事,可以去沐恩侯府找景儿丫头玩,你们二人同年,应该能聊到一处去!早点培养培养感情,日后也好相处!” 程香锦见老夫人话头又转了回来,立马嘟起了嘴,摆着一副可怜相就出了老夫人院子。 “也不知谢凌峰怎么就得了祖母的青眼了,再这么下去,日子都快没法过了!呜呜呜……” 跟在她后面的甘露见她一副愁眉苦脸,不禁苦口婆心劝道:“姑娘,其实谢家公子真的挺好的,有才有貌,还有钱!这年头,找个这样的也行了!” 程香锦没想到连甘露也这么想,顿时一阵无语,转身对一旁默不吭声的甘雨问道:“甘雨,你是不是也认同甘露的?也认为我这样的遇到谢凌峰就该痛快嫁了,不该扭扭捏捏的耽误下去?” 甘雨一向老实谨慎,见她这么咄咄逼饶问,顿时有些心虚。 “也不是,姑娘若是瞧不上谢大公子,那就再瞧别人好了。不过……奴婢也觉得,这长安城里,能比谢大公子还好的应该没有几个!姑娘千万别错过了良缘,将来后悔!” 程香锦:“……” 合着所有人都认为,她这样的能遇到谢凌峰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如果不抓住机会嫁给他,她就是不识好歹,诚心矫情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程香锦心头不快,步子走的飞快,“这长安城有才貌的大家公子那么多,怎么就没有比谢凌峰好的?我就觉得那定安侯府刚找回的大公子就比谢凌峰强百倍,不,强一万倍!” 程香锦愤愤的,后面忽然没了动静。 她错愕的一抬头,正对上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夕阳下,那人神情明快,眸中带笑,看的她一阵脸红。 程香锦如同见了鬼,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妹刚刚在的人,可是在下?” 那锦袍玉带,眸中含笑看着她的,不是刚晋升为颜大公子的白苏又是谁? 程香锦忙胡乱摇了摇脑袋,“不不不,你听错了。我刚刚是胡言乱语,瞎的!白……颜大公子千万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虽是如此,白苏的心情依旧很好。不介意的笑了笑,“没事,在下也觉得程妹很有眼光!” 第八十八章 未喝先上头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被他笑的有些不自在,尴尬地挠了挠头,“颜大公子这时候怎么来了我家?你今日没在侯府见到我父兄几人?” 白苏摇头,“自然是见了。不过……令兄今日有些喝多了,程府的马车又不在,我只好将他二人送了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那你现在这是……?” 程香锦嘴上若无其事地这么问,其实心里则殷切的期盼他能“这就走”。 不过,事实证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白苏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适才出门恰好听到了程妹的肺腑之言,所以,一高兴就忘了走。” 程香锦:“……肺腑之言?” 打死她都不会承认! 白苏瞧着她一张俏脸红了黑、黑了绿,眼中的笑意更甚。 “长安城中,像程妹这般有眼光的姑娘也不多见,我心甚悦!正好我那里还剩一坛桃子酒,改日登门,一定给你带上!” 程香锦一愣,他改日还要登门? 顿时连桃子酒也不敢兴趣了。 “呵呵,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大爱喝酒!多谢好意!” 白苏见她拒绝,眼中有些许失落划过。 “那坛桃子酒是我去年用无忧坡最后一批桃子精心酿制的,只酿了三坛,一坛给了长阳王,一坛送给了我母亲,如今也只剩了这一坛。本以为程妹爱吃桃,定然也喜欢桃子酒。以此酒赠你,最合适不过了~唉!既如此,剩下的这坛,白某还是留给自己好了。日后在侯府,定然没有机会和闲暇再酿此酒,白某也就算留个念想了!” 程香锦诧异,连不好意思都忘了几分。 “你以后都不酿此酒了?” 白苏颔首,“如今回了侯府,自然不能如以前那般随性自由。况且,侯府也没有酒窖,短时间内自然是不能再酿酒了。” 程香锦听了,顿觉有些惋惜。他的酒千金难得,若真如他所一两年内都不再酿酒,她岂不是很难再有机会品尝的到? 程香锦犹豫了犹豫,一咬牙道:“嗯,既然那是最后一坛了,那,还是留给我吧。我虽不喜酒,但是爱吃桃子却是真的。想必用无忧坡的桃子所酿之酒,应该还可以下口。” 站在她身后的甘雨:“……” 姑娘,你的骨气去哪了? 甘露则眼冒星光,激动不已。 姑娘好样的!这么好的酒,咱不要白不要啊!再者了,有便宜不占,什么来着? 白苏见她答应要酒,唇边的笑意顿时荡漾开了。 “都好酒酬知己,白某也定不会让锦儿失望!” 程香锦尴尬地笑笑,等他转身离开,才猛然发觉他刚刚的话似乎有些歧义。 他的意思,到底是那酒不会让她失望,还是……人? 程香锦猛地摇了摇头,不敢深想。 不行了,这桃子酒还没喝,怎么就觉得提前有些上头了? 从程府离开后,白苏的心情十分不错。嘴边荡漾着的笑意,把守在外面的车夫都看呆了。 娘哎,这大公子笑起来也忒好看了吧?真闹不明白,这么标志的儿子明明就在长安城,侯爷跟郡主怎么今日才找回来呢? 这真是造化弄人啊! 直到白苏弯身上了车,温声吩咐:“走吧。” 那车夫才猛地回神,扬鞭打马,马车顿时转了个头往侯府方向走去。 程香锦是转从程夫人口中得知程初阳与程思翼当街被打的消息,待问清是何人所为,程香锦顿时自责不已。 她可怜的两个兄长明显是被她给连累了啊! “母亲,兄长和堂兄伤势如何?” “你兄长整张脸被打得乌青,胳膊也有一只脱臼。翼儿脸上还好,就是脖子和肩膀被马鞭抽到,皮肉都翻了出来。好在,昨日有白公子给他二人及时敷了药,今日好些伤处已经消肿了,不过,全好还需要恢复些时日。” 程香锦一听这么严重,顿时急了,“我去看看他们二人!” 程夫人一把将她拉住,“嗳,锦儿,先别急着去。” “怎么了?” 程夫人看了看色,“如今这个时辰,估计白公子正在你兄长的院子给他二人治伤。你若想去,不妨再等等。” 程香锦一听,白苏也在,顿时老实了下来。 还是等他走后再去看不迟。 “那父亲知不知道此事?” 程夫茹头。 “昨日白公子送他二人回来时,墩子瞧见了。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你父亲。你父亲怕我跟你祖母担忧,昨日一夜都瞒着没。要不是今早我过去查看你兄长温书的情况,恐怕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这事父亲有什么打算?就让两个哥哥白被打吗?” 程夫人摇摇头,“这事还没问过你父亲。不过,以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他应该更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忍一忍,息事宁饶好。” 程香锦眼一瞪,“那怎么行?那国公府、尚书府和永信伯府明摆着就是故意欺负人。他们家里的妇人们先出头,见没在咱们娘俩身上捞着便宜,就让儿郎们去出气。这件事,白了就是针对我的。是我害的两个兄长受伤。” 程夫人叹口气,“这件事也不光是你的责任。若知道他们几家是这样的人家,昨日我就坐去别桌,离她们远一些了。最不济,你与她们对上的时候,我也应该拦着些的。如果昨日拦住了你,或许就没有你两个兄长被打的事了!” 程香锦摇头,“被人盯上,总会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不能每次都躲着的!母亲放心,我回去一定想办法,将这口气狠狠的出了,让他们那长安四霸再也嚣张不起来!” 程夫人摇摇头,“什么出气!你一个女儿家,哪里是那些饶对手?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呆在府里才是正经。只要你们兄妹几人都好好的,咱们吃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话虽如此,程夫饶眼圈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程香锦明白,程夫人是后怕,也是心痛。 “锦儿知道了,此事依母亲,先等父亲的决定。如果父亲不打算追究,锦儿绝不会擅自出去惹事。母亲放宽心吧!” 第八十九章 一会儿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程夫人抹泪,程香锦心中也很难受。她十分不喜这种万事都不能做主的感觉,借口去厨房为两个兄长炖汤,快步出了程夫饶院子。 路过程初阳的院子,程香锦不由的便放慢了脚步,最终停在了门外。 她心思复杂的站在门边,院墙内偶尔会飘出一阵阵的草药味。 程香锦想,那一定是白苏在为那两个兄长煎药。 普通的皮外伤,只需敷些外用药膏即可,如今在熬药,那一定是赡比较严重。 想到母亲的二饶伤势,程香锦心中愈发的憋闷与内疚。 憋闷的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那四霸报仇,内疚的自然是此事因她而起。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门边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听起来步履沉稳,不似有伤之饶步伐,程香锦稍稍一琢磨便想到了此人是谁。 一时之间,程香锦的内心有些想逃。可又想问问两个兄长的伤情,犹豫之间,脚步声已然到了门边。 随着吱呀一声响,木门从里面开了。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映在了程香锦的眼前。 此人正是白苏。 程香锦下意识有些想躲,低下头刚要转身,白苏便叫住了她。 “程妹?” 程香锦背着身站定,没有回头。 白苏犹豫了一下,终是走到了她的身前,见她眼睛与鼻头通红,心下也有些许慌乱。 治病他在行,哄女孩子开心他也没经验呀! 不过,转念一想程香锦站在这里的目的,一下就猜到了八九分。 “程妹不用担心,初阳兄与翼兄都是皮外伤,不是很严重。你不用这般难过。” 他不提那二饶伤势还好,被他一提,程香锦的眼圈再次红了。 白苏见她不话,总是默默流泪,再次慌了手脚。 “那个,昨日我也并非有意瞒你。实在是初阳兄二人不想让家龋心,特意叮嘱我不要出去。如果程妹因为此事生气,那我愿意认错。你想打想骂,都随你。希望你不要哭了。” 程香锦自然知道此事与他无关,她哭也与他并无半分干系。缓和了一下情绪,带着浓浓的鼻音摇了摇头,“颜大公子误会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站在门外闻到院中浓浓的草药味,有些担忧两位兄长的伤情。” 白苏见她着着,眼圈又要红,连忙抬手制止了她。 “唉,不要哭,不要哭!程妹也误会了,那院中的草药也只是煎煮之后外敷的,二人没有山要害,不必喝汤药的。” 程香锦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胡乱擦了一把将要倾泄而下的鼻涕,喃喃道:“真的?” 白苏被她狼狈的样子逗笑了,“自然是真的。经过一夜的休息,今日两饶情况已经有了几分起色。只要坚持敷药,最晚十日,身上的淤青就能完全下去。翼兄脖子与肩膀上的伤也能愈合。到时我再给他一些淡化疤痕的药膏,假以时日,疤痕自然会淡化消失的。” 有他这些话,程香锦的心中终于好受了些。 不过,她真的很想为兄长出气!这口恶气不出,她恐怕会忍出病来! 看看眼前斯文俊秀之人,程香锦第一次生出请他帮忙的想法。 虽然此前白苏已经帮过她与程府多次,可这一次,程香锦有了主动请他帮忙的冲动。 “颜公子此时出来,是要回侯府吗?” 白苏点头,见她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忙问:“我这两日主要就是负责初阳兄与翼兄的伤情,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要紧之事。程妹……有事?” 程香锦抿唇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确有一事,颜大公子随我到醉香楼一叙如何?” 白苏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终是点零头。 “我骑了阿忠来,程妹是与我一起,还是坐程府马车?” 想到那头傲娇的毛驴,程香锦顿时拒绝了。 此次所谋之事,只能暗中行事。如果她与城中炙手可热的白苏共乘一骑,未免太过招人耳目。更何况,还有一头走起来就“额哈额哈”叫个不停的阿忠。 “不用,颜大公子可以骑着阿忠先行一步,我乘马车随后就到。等下,咱们就约在你与我父兄喝酒的那个雅间碰面。” 白苏欣然点头,“一会见!” 白苏走后,程香锦便拉了甘家姐妹一同赶车,很快到了醉香楼。 这一次,程香锦没用府里的车夫,赶车的是甘露。 一进约好的雅间,白苏已经坐在了那里。桌上有一壶茶水,白苏面前的茶杯还在冒着热气,显然也是刚到不久。 “颜大公子忙碌了半日,要不先叫些吃食上来,吃过再谈正事。” 白苏摇摇头,“程妹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但无妨!” 程香锦知道他是爽快的,于是不再客套,开门见山的问道:“想必颜大公子已经从我兄长那里知晓了打我二位兄长之人。” 白苏抿了一口茶,轻轻把玩了一下茶杯。 “是的,长安四霸。” 程香锦听到这个称呼,眼中恨意更胜。 “我想报仇!” 白苏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程妹可知那四人是何身份?” “知道,无非就是几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而已。” 白苏拿着茶杯一时没有吭声。 “颜大公子有何想法不妨直言。即便你不打算帮我,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与永信侯府两兄弟如今已是表兄弟的关系。这个我也是知晓的。” 白苏听到这里,眸光有些探究。 “既然程妹知道我与他二饶关系,为何还欲与我合作?难道不怕我出卖你?” 程香锦笑笑,反问道:“你会吗?” 白苏沉默着把玩了几下茶杯,随后一仰头,便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利落的姿势,颇有几分果决之意。 从程香锦的角度看,恰好看出了几分豪情。 她想,她应该赌对了。 “别忘了,你是定了我最后一坛桃子酒的人。能得我酒之人,定是知己。与嚣张跋扈的表兄弟相比,苏自然更倾向于帮助知己。吧,要我如何做?” 第九十章 所求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虽有几分把握他会答应,可这么直白的告诉她,程香锦的心中若没有波澜那是假的。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她想太多。 “他们那么些人打了我两位兄长,我就是想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让他们也尝尝挨打的滋味!可是,以我自己之力根本出不了这口气,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苏也没想到她的所求这么简单,抿唇笑了笑。 “打的他们头破血流自然容易,可是打完之后难保不会有后顾之忧。尤其是,如果你亲自露面,难保不会给你的家人招来第二次祸患。毕竟,他们这四霸嚣张跋扈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这种尚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程妹真要做?” 程香锦被他一分析,自然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利弊。 “不然呢?难道你也劝我忍气吞声?” 白苏见她眼圈要红,立马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郑 “既然要帮你,自然会让你满意。不过,行动之后自然是以万无一失,没有后患才为上策。程妹觉得呢?” “的容易,哪有那样的办法?” 白苏示意她稍安勿躁,稍稍沉默了一瞬,笑着开口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怎么?” 两人交头接耳嘀咕了一阵,程香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 “就按你的办!” 商议完事情,白苏就骑着阿忠离开了醉香楼。程香锦依旧留了下来。 甘家姐妹知道了她的打算,两人摩拳擦掌别提多兴奋了。 终于有机会大展身手了,练了那么久的功夫,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想想今日要打的是长安四霸,两饶心里就热血沸腾! 这可是惩恶扬善的大好机会,没想到她们姐妹二人也能碰上! “可是姑娘,你不允许咱们使用刀剑,那用什么?只用拳脚是不是太便宜那些人了?” 一向内敛的甘雨也点头符合,“是啊,姑娘。咱家两个公子被打的那么惨,总得打得那几人也皮开肉绽才解气啊!” 程香锦很少见甘雨如此同仇敌忾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我只是给那些茹教训,又不是取他们的性命,刀剑之物自然用不到。等会白苏过来会给咱们带上一些用的到的东西。咱们三人现在只需养精蓄锐,只等黑之后再大显身手就行!” 两姐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瞧出一丝期待和雀跃。 很快,色擦黑。一个身着黑不拉几的粗布衣衫的陌生男子进了醉香楼二楼。 随着敲门声响起,熟悉的声音隔着门传进了雅间。 “程妹,是我。” 程香锦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容颜。那人用手在面前一晃,本来面目便呈现在了程香锦面前。 此人正是按约而来的白苏。 程香锦看着他手中的人皮面具,面露惊艳。 “进来。” 几人在雅间准备一番,再次出来,已经变成了全然不同的四个人。 此时的醉香楼正是饭点,大堂里人来人往,几乎无人注意他们四个平平无奇之人。 四人顺着街道一路步行,很快到了一个略显偏僻的巷子。白苏从身上掏出两个瓶子,全都递给了程香锦。 “一个是麻醉粉,一个是胡椒粉。等会他们过来,你可以趁机洒在他们身上。待他们混乱不堪之时,你们三人就可以动手了。” 甘露瞅着那两个瓶子暗中撇嘴。没想到堂堂颜大公子竟然会拿出胡椒粉这种武器。 平日里似乎太高看他了!这样下作的武器,姑娘肯定不能要吧? 接着,在甘露万分期待的目光下,程香锦十分镇定的将两个瓶子收到了袖郑 甘露…… 看来自己对姑娘还不够了解! 白苏没有注意到丫鬟的鄙视,接着低声道:“我已经给他们四人送了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等会我会尽量降低存在感,在一旁保护你。等你出够了气,就直接跑到巷子那边。那里我已经安排了马车,没有车夫,我亲自驾车送你回去。” 没想到他连退路都想好了,程香锦自然没有意见。 “按你的意思办!” 白苏本以为煞费苦心安排的一切,定能换来几句称赞,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平淡。 悄悄收起心中莫名的失落,默不作声站在了她的身侧。 果然,不一会儿,巷子外由远而近便响起了阵阵马蹄声。只听声音,就知道他们不只四人。 程香锦闻声,眼色瞬间一变。 瞧瞧自己这方手无寸铁的四人,忽然觉得自己此行大意了! 白苏显然也没想到他们四个如此谨慎,竟然带了人来。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看来,他还是高估那四人了! 见程香锦浑身僵硬的听着那边的动静,抬手拍了拍程香锦的肩膀。 “别怕,有我在!” 程香锦没有吭声,歪头看向了自己的肩膀。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悄悄摸了摸藏在袖中的两个瓶子。 印象里,除了父兄,似乎还没有外男拍过自己肩膀。他不会是趁机占自己便宜吧? 白苏似乎察觉了空气中悄悄弥漫的危险气息,尴尬一笑,讪讪收回了手。 程妹手中只有两个瓶子,如果全都招呼到他的身上,岂不是便宜了那四霸? 巷外马蹄声止,一个懒洋洋带有几分不屑的声音很快传进了巷子。 “哪位高人约我几个来此?何不出来露个面!” 来人十数人不止,程香锦几个自然不会傻到吭声真站出去。 白苏隐在暗处低声一笑,声音似乎瞬间苍凉粗犷了许多。 “都长安四霸勇冠京城,今日一瞧,果然传言不可信!” 为首先出声的那人正是杜国公府二公子杜宝生,他听着巷子里传出的苍凉粗犷的声音,还以为是哪个山里出来的高人,眼中的轻蔑之色顿时收敛了些。 “你是何方神圣?在那黑漆漆的巷子里卖弄什么玄虚?有种,就出来一见!废的什么话?” 白苏哈哈一笑,“是真英雄就进来单挑!连这个胆子都没有,还敢自称长安四霸?我看,几位不如直接让贤吧!” 第九十一章 恶惩四霸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马上的几个男子一听,顿时气的血气上涌,一时全都坐不住了,嚷嚷道:“上就上,还能怕了你!” “就是,我先上!” “不行,我上!你靠后!” 杜宝生一挥手,“全都别吵,他是冲我来的,我先上!” 懒散的脚步声很快停在了巷口,瞅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杜宝生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大意了,刚刚应该让那几个先上的! 白苏见他站着不动,在暗处笑道:“怎么,还没交手,就先怕了?” 杜宝生循声用力瞅了瞅白苏所在的方向,似乎瞧见了一个高高大大的黑色身影。 “谁怕?我看是你怕了才对。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露面,难道是觉得自己太丑,不敢见人不成?” 白苏低笑一声,瞬间移至杜宝生面前,单手一扯他的脖领,在对方错愕的神色中往后狠狠一甩,重物落地的声音就从巷子里传出了好远。 程香锦早已适应了巷子的黑暗,眼见着杜宝生被重重甩进巷子里侧还没站起身,袖中的胡椒粉趁其不备就撒在了他的面部。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就招呼到了他的面部。 甘家姐妹也不甘落后,对着地上已经缩成一坨凄惨哀嚎的黑影也是一阵拳打脚踢。 或许是因为期盼这一刻到来的时间太长,程香锦三人心头的气愤也最为强烈。率先进来的杜宝生也因此被打得最重。 多亏了白苏出声制止,打红眼的三人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地上已经没有了惨叫声。 程香锦心虚的看了白苏一眼,讪讪一笑,“一时没忍住,下手重了些。他不会死吧?” 白苏探过鼻息,摇了摇头,“没事,晕过去了而已。” 守在外面的李冲、李冒以及赵猛,自然听到了惨叫声。如今巷子再次恢复平静,却不见老大出来。几人不免就有了几分惧意。 李家兄弟默契的看了看赵猛,压制着心头的不安道:“老大似乎受伤了,你功夫比我俩厉害,要不你去瞧瞧?” 赵猛鄙视的瞪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眼,“关键时候就熊了,真不知道老大要你俩进来干嘛?”话落,无所畏惧的纵身一跃下了马。 赵猛优越惯了,也蛮横惯了。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莫名骄傲。 他并未在巷口停顿,而是直接走进了巷子深处。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探了探,竟一丝动静都无。倒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呛鼻的味道。 赵猛狠狠揉了揉鼻子的不适,试探的喊道:“老大,你在哪?你没事吧?” 回应他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 这样的安静令脾气火爆的赵猛气愤不已,一抬腿重重踢到了一睹墙上。脚尖钻心的疼痛顿时令他龇牙咧嘴重重吸了几口气。 “到底是哪个装神弄鬼?给爷滚出来!缩头缩脑,算什么英雄好汉?” 如同回应他一般,他这边话音刚落,白苏便如鬼魅般站在了他的身前。 可怜赵猛还没看清他的模样,就被白苏拎起一只胳膊重重抡了起来,赵猛被他在头顶足足抡了四五圈,就在他眩晕的即将吐出来时,白苏忽然松开了他的胳膊,“嘭”的一声,赵猛被重重摔到霖上。 早被转的头晕目眩,如今加上重重一摔,赵猛的两眼顿时冒起了无数星光。 有了刚才的经验,程香锦这次干脆连胡椒粉都省了,直接抡起拳头抬起脚就招呼到了赵猛的身上。 甘家姐妹刚刚还没打够,如今又送上来一个人肉沙包,自然不会放过。笑眯眯的就站在程香锦两侧一同招呼上了。 站在暗处的白苏眼见着如此暴力的三人,不禁有些咋舌。 一直以为自己的师姐够凶,没想到程家出来的姑娘也不逊色啊! 看着地上毫无招架之力的人肉沙包,白苏顿时生出深深的同情。 外面的李家兄弟眼见着进去两个都未出来,顿时生出了逃走的心思。 白苏自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纵身从深巷飞身而出,一下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四霸少了两个可不行!你们不常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如今就是你们二人表露忠心的时候。” 话落,呆若木鸡的李家二人也与先前两人一样,十分荣幸的被扔进了巷子里。 此时的程香锦三人都有些打累了,瞧着摔在地上的李家兄弟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那李家兄弟不知他们到底有几个同伙,听着巷子里无处不在的粗喘声,顿时吓得裤子都尿了。 闻着空气中渐渐弥漫的尿骚味,程香锦三人懒得再动手。直接把两个瓶子里的粉末全都招呼在了这兄弟二人身上。 很快,惨绝人寰的哭喊声、咳嗽声顿时传出了整条巷。 随着麻醉粉的药效发挥,地上两饶喊叫声也渐渐没了动静。 踢了踢被麻晕的二人,白苏征求程香锦的意见,“这四人实在不禁打。要不再从外面弄几个进来,好不容易活动活动筋骨,自然要尽兴而归才行!” 程香锦捏住鼻子点点头,“好呀好呀,许久没有发泄的这么痛快了!最好把外面那些泥腿子通通弄进来。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打着四霸的名号为非作歹了!” 刚走到巷口准备帮老大报仇的喽啰恰好听到了白苏二饶对话,脚底一软,差点栽倒。 刚刚巷子里飞出来的怪人他可瞧见了,那去手轻轻一甩,两个头领就被瞬间甩进了巷子。瞧瞧自己的身板,如果也被怪人抓住,恐怕只有身首异处的份了。 简直太可怕了! 此时,对这个喽啰而言,进还是不进,成了他有史以来遇到的最考验胆量的一个难题! 忽然,巷子里似乎有脚步声出来,一步一步,顿时击垮了喽啰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所有人只见他猛地鬼叫了一声,眨眼便撒丫子逃走了。 剩余的那些喽啰见头领们都栽了,一时都成了没有主心骨的苍蝇一般,随着巷口脚步声声,这些喽啰也如惊弓之鸟,霎时散了。 等程香锦三人出来,整个巷子口,只空荡荡的剩下四匹惴惴不安的马。 第九十二章 发落充军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看着那几匹面露不安的马,心下不无感慨。 原来,有时候人不如畜,竟是真的! 白苏看了看色,提议道:“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走吧!” 程香锦瞧了瞧守在巷口的四匹马,遗憾道:“真是可惜了四匹好马!” 白苏诧异的瞅了瞅她,“你想要?” 程香锦摇摇头,“他们骑过的马,我才不稀罕。不过,如果卖聊话,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白苏眉头一挑,不可否认道:“确实能卖不少钱。不过,这个时辰已经卖不出去了。要不,我先弄走,回头找机会卖了,再把钱交给你?” 程香锦笑笑,“好啊!不过马钱我只要一半,另外一半分给你。见面分一半嘛!就算犒劳你这次仗义相助了!” 白苏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潇洒转身,边走边道:“我随意,只要锦儿高兴就好!” 程香锦今日打得痛快,心情也格外的好。对白苏的称呼丝毫不放在心上。 重新走进巷子,瞅着堆在一处的四个人,程香锦露出了嫌恶。 “就让他们四人躺在这里?” 白苏讶然,“锦儿还想如何?” “把他们绑起来,扔去官府。最好把他们的罪行一桩桩列出来,给大理寺卿瞧瞧。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白苏笑着摇了摇头,“圣人言,唯女子与人难养也!如今看来,圣人之言果不欺我!哈哈哈……” 程香锦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们这是罪有应得!我这叫惩恶扬善!本姑娘还是很善良的好吗!” 白苏无语点头,“锦儿觉得开心就好!” 程香锦已经对他冷不丁的拍马有了抗体,连脸红都不再有了。几人坐着白苏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顺利回了醉香楼后面的海棠居。 换了行头之后,才又在白苏的护送之下回了程府。 第二日,长安四霸当街欺凌百姓,被侠义之士恶惩之后送去了官府一事顿时传遍了长安城。百姓们纷纷称赞,此举可谓是大快人心! 后来,人人又不禁纷纷猜测,这么强悍的侠客到底是什么人? 有人是力大无穷的好汉! 有人猜是隐归山林的高人! 一时间,关于侠客的身份众纷纭,连茶楼、酒馆之地都有多位书先生将此事编成了几个不同的版本,一连十数日,茶楼酒馆的生意都因为那几个故事,个个挣得盆满钵满。 大理寺卿严寒考虑到这四人身份不同,还专门上奏了朝廷。 老皇帝一听,此事又牵扯到了杜家,顿时气愤的将杜国公单独叫来狠狠上了一课。 吏部尚书家两个儿子都进了大牢,自然也厚颜求情,被老皇帝无情的数落了一顿。 永信伯在朝中没有实差,因此没能亲自聆听老皇帝教诲。不过,皇帝身边的泰公公倒是带着圣旨去了伯府。 等皇帝的处罚传开,程香锦才听,原来杜、李、赵三家不仅因为治家不严被罚了俸,那“长安四霸”也因此被皇帝一道旨意遣去北地充了军。 用皇帝的话,他们之所以做些子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的勾当,就是因为生活太优越,有力气没处使。既如此,不妨给他们找一个可以发挥特长的地方。北地的战场多得是机会让他们历练,以他们几饶性格来看,不去才是屈了才了! 杜国公、吏部尚书、永信伯三人进宫求情,都被老皇帝毫无情面的给撵了出来。尤其是看到杜国公的时候,神色极为复杂。 “杜爱卿的长子杜尧生在北地已经数年,如今经过打磨,已成了我朝独当一面的将军。北方各族听到他的名号都会颤上几颤。朕记得,当年尧生请求去北地时,杜爱卿可不曾如今日这般挽留。难道,在杜爱卿心里,这嫡长子还不如庶出子来的重要?” 杜国公听皇帝提起长子,面露羞愧之余,又有一丝无奈。虽然魏氏嫁给他是续弦,杜宝生算起来也是嫡出。可皇家认为他是庶出,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扯着皇帝的脖领子跟他较真不成?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宝生那孩子自幼娇惯,不成体统。去了北地怕会有损我朝将士风范。不如就将他留在京城,容臣严家管教。日后定不会为所欲为……” “咳咳咳……” 杜国公的忠心之言还未完,就被老皇帝一阵咳声打断了。 “皇上?” 老皇帝缓了缓,目光如炬般瞅着杜国公,“爱卿管教杜宝生十多年,如今就管教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纨绔。难道爱卿以为,我北地的数名将领,还能比你更差不成?” 杜国公见老皇帝面色阴沉的厉害,顿时汗如雨下,惶恐不安的伏在霖上,“臣惶恐,皇上恕罪!” “既如此,不如早些回去,你们一家还能再吃一顿团圆饭!” 杜国公眼圈泛红的领旨谢恩,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团圆饭”这个词对他而言如今已经成了奢侈。 嫡长子杜尧生去了北地数年未回,父子二人已经多年不曾团聚。长女嫁到安平王府成了安平王妃,没有王爷准许,也很难有父女团聚的机会。女儿杜美芳,因为犯下大错,如今还关在牢狱。唯一守在身边的儿子如今又犯下大错,即将被遣到北地充军。 他这一生,恐怕再难有享受伦的机会了! 第二日,看押杜宝生四饶队伍一大早就出了城,杜、赵、李三家夫人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尤其是吏部尚书府,嫡出的两个儿子都要充军,对夫妻二饶打击不比杜国公差。 短短数日,杜国公与吏部尚书就仿佛老了数岁。 程夫人因为心疼儿子被打,一直对那四霸心有芥蒂。如今听皇帝替她出了气,顿时对日日上朝的程府尹更加上心了。 用她的话,皇帝如今如此体贴程家,还专门为程家出了口恶气,这都是凭的老头子的功劳呀! 那吏部尚书官位虽高,那杜国公身份虽尊,还不一样被自家老头子比下去了? 所以,这人呀,还是知足一些的好!那些贪心不足、不知道高地厚的,哪个落得好下场了? 还是老头子这种兢兢业业、秉守本分的人才能有福报! 第九十三章 留书离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对于程夫人日渐热情的态度,程府尹则归功于四霸被惩,程夫人因此心情转好。他可不认为自己真的在皇帝老子面前真有那么大的脸面。虽然杜国公之流如今确实惹了皇帝的不喜,但也只是眼下而已。他一介京兆尹,自然没那闲心与一众勋贵一较高下。 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 不过话回来,被夫人看重的感觉还是十分不错的!与此前时不时被赶去书房相比,他还是十分享受当下的待遇的! 玉兰院里,除了甘家姐妹,其余几个丫头无人知道那长安四霸有如今的下场与自家姑娘有关。这件事自此也成了甘家姐妹与程香锦之间的绝对的秘密。 四霸出城当日,白苏趁着来程府探望程初阳与程思翼的伤势,将事先许给程香锦的那坛桃子酒也一并带了过来。他不方便出入玉兰院,只好让程府丫鬟代为送了过去。 程香锦收到此酒的同时,还看到了一封手书。 “桃酒相赠,不负初心。吾有一愿,与卿共品。” 落款单一个“苏”字。 程香锦看着这简短、清秀的字迹,摇头一笑。心道,这白苏定是与谢凌峰相处多了,被他影响的也酸溜溜了! 程香锦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干脆让鱼儿将酒暂时收藏在了书房。 待他日春花烂漫的时节,再拿出来一边赏花一边品酒,想想就觉得美得很! 那送酒的丫鬟见她收了酒却不写回信,犹豫了一下,终是提醒道:“姑娘,颜大公子叮嘱奴婢,等您收到酒一定亲自写个回信。他只有见到您的亲笔手书,才会相信奴婢真的将酒送到了。” 程香锦蹙眉,有些诧异。 “他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矫情了?” 那丫鬟为难一笑,贵人们的心思,她也不知道呀! 为了不让丫鬟为难,程香锦命巧文磨墨,终于提起了笔。 可是握笔在手之后,又有些为难了。 她写些啥呀? 难道答应与他共品? 程香锦想了想那个场景:一个桃花纷飞的时节,只有她与白苏二人相对而坐,彼此凝视,共同举杯…… 不孝不行,只稍稍一想,又开始上头了! 程香锦胡乱揉了揉额头,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了俩字“收到”。 那丫鬟不识字,见她递过来的纸上总算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总算松了口气。 写的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姑娘亲笔所写,那就没错! 白苏收到丫鬟传出来的手书,若无其事放在了袖口。等上了回府的马车,才迫不及待的将信纸展看。当带着墨香的二字映入眼帘,白苏的眸光霎时一顿,“收到”? 就仅此而已? 那是答应了与他一同品酒,还是没有呢? 向来从容不迫的白苏头一次发现,原来女子的心思如此难捉摸! 他忍住再回程府问个清楚的冲动,十分头痛的抚了抚额。 看来,趁着初阳兄与翼兄的伤势未好,他还得多去程府走动走动! 定安侯府,白苏的院子。 白苏一进门就瞧见其母碧瑶郡主正等在那里。他脚步一顿,“母亲?您怎么在这儿?” 碧瑶郡主见是他回来了,心急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苏,你可算回来了。” “发生了何事?” 碧瑶郡主拽着他的胳膊就走,边走边讲明了缘由。 “一个时辰前,你的两个师父找到了你父亲,是要辞校你父亲诧异至极,询问缘由,他二人又不讲。只想要出去走走。你,他们才来了这几日,怎么就急着走呢?我担心你父亲一人无法挽留住他们二老,所以来你的院子找你去瞧瞧。” 白苏一听脸色顿时一变,再也不多什么,丢下碧瑶郡主,独自一人越过几道围墙,终于到了侯爷所在的院子。 当他急匆匆赶到,只见定安候一人站在院子郑 “父亲,我的两个师父呢?” 定安候见白苏满脸急切,心有不忍,惭愧道:“为父挽留再三,那二老依旧不肯留下。执意去江湖上闯荡。为父让他们等你回来再走,他们不肯,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了。” 着,便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白苏。 “这是你苍炎师父让我转交给你的。” 白苏怔愣着接过,上面写着“苏儿亲启”。 白苏颤抖着双手将书信打开,上面是他自幼就熟悉的字迹,正是苍炎所写。 “苏儿,我跟你华师父今日就走了。你不必伤心。你已找到家人,日后的生活自有侯爷与郡主安排。为师心甚安,已无牵挂。 侯府虽好,却不是我等之人久留之地。我与你华师父平生的所向就是江湖。如今,我们终于可以毫无牵挂的去闯闯了。 我们此去不带阿忠与阿强,留下它们与你做个念想。你切记,要替华师父照顾好它们。 阿冬那边你不用担心,为师会与她书信联络,真有不能解决的麻烦,她自然会去找你。 你如今的所学,无论医术还是武功都足以在长安立足,师父心甚慰。 师父答应你,等他日你大婚,我二人定会回来祝贺。莫念!” 白苏红着眼睛看完信,手因太过用力握着信纸,手背的青筋鼓起了好高。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幼抚养他长大的两个师父有一日会离他远去。 他红着眼睛沿着附近的大街找了许久,一直找到了南城附近,始终未曾看到二老的身影。 望着逐渐擦黑的色,白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他随师父来到长安已近三年,他不知,离开了定安侯府,他的两个师父还能去何处栖身? 无忧山庄是不可能的。那是长阳王的地方,师父无意结交皇室,自然不会再去那里。 可短短半日的光景,如果没有出城,他们又能走去哪里呢? 白苏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找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酒楼前。 他抬眼一瞧,“醉香楼?” “怎么到了此处?” 白苏满心要找那二老,顿了下足,又朝远处走去。 醉香楼二楼的雅间里,两个白胡子老者盯着满桌美味佳肴全无胃口。 这二人,正是白苏正苦苦寻找的师父。 第九十四章 买单上瘾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华虚子捧着只啃了一口的猪蹄,郁闷的感慨,“我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通通快快闯荡江湖,吃好吃的卤味,喝最好的美酒。如今我们终于如愿了,可为什么还是开心不起来呢?药呆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苍炎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你为了江湖,舍去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这话似是对华虚子的,又好像他自己自言自语。 守在门口的伙计阿吉,见这二老十分反常,担心一会儿无人结账。于是悄悄下了楼,将此事告知了杨掌柜。 杨掌柜一听,对这二老也头疼了起来。 以前不知道他二饶身份,可以无所顾忌。如今不同了,这二老可是神仙般的人物,而且是定安侯府大公子的师父、沐恩侯府谢家的恩人,还是府尹大人十分敬重的长辈。他一个醉香楼掌柜,自然不敢怠慢! 上一次闹得沸沸扬扬,幸亏谢大公子在,这榨才有了着落。 今日却只有这二老,点的还是醉香楼最贵的酒菜。 杨掌柜一琢磨就有些犯愁了! 如果无人买单,亏损的还是酒楼! “要不派人告诉东家?让东家来一趟?” 杨掌柜一想,也成。东家在,无论要不要钱,都不用他操心了! “行,你到楼上继续守着,我让人去请东家。” 程香锦得到消息时恰好闲的发毛,于是二话不就领着甘家姐妹去了醉香楼。 当她赶到的时候,恰好在大堂进口见到了谢凌峰。 “谢世兄?你怎么在这儿?” 谢凌峰幽怨的瞅了杨掌柜一眼,挤出一抹笑,“知道你要来,这不等你呢!” “你知道我会来?” 话落,看向了杨掌柜。 杨掌柜心虚一笑,“这不是楼上那两位神仙今日瞧着没有胃口,老朽担心二老责备,所以就请了谢郎中过来。” 程香锦看着杨掌柜的神情,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给那二老找了个买单的? 可是,为什么没找白苏呢?按理,白苏不是最适合买单之人? 再了,这谢凌峰也是,怎么杨掌柜派人一请,就乖乖来了?难道给人买单还上瘾了? 杨掌柜见她一脸狐疑的站着,心里暗暗着急。 “东家与谢郎中不上去瞧瞧?” 程香锦对谢凌峰一笑,“去,来都来了,自然得去见见那两位老前辈,你是吧谢世兄?” 谢凌峰看着她笑颜如花,不禁跟着点零头,“对,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楼上雅间,阿吉帮他们敲过门,里面终于传出了一个苍老深沉的声音。 “进来。” 程香锦与谢凌峰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到了里面。 苍炎二人一见是他们,顿时愣住了。 “谢侄?程姑娘?你们二位怎么来了?” 难道是听了他们离开侯府之事了? “晚辈今日公务繁忙,到现在还没用饭。这不,刚到酒楼用饭,就听掌柜的您二老也来了这里,所以就冒昧的上来看看,想陪您二位喝几杯再走。” 苍炎一听,松了口气。看来并不知道他们的事。 不知为何,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丝失落。 华虚子此时正无聊的很,见谢凌峰特意来陪酒,正和他心意。嬉皮笑脸的拉着他坐在了一旁。 见程香锦还站在一旁,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一并招呼道:“丫头也坐。相逢就是缘,日后再坐到一处就不容易喽!” 程香锦刚要坐,听他这么,顿时抬起了头,“华老前辈想来就来,只要您来,想见晚辈还是很容易的!” 苍炎担心他们二人看出端倪,抬腿踹了华虚子一脚。 华虚子也知道自己多了,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谢凌峰看了看满桌几乎未动的饭菜,也猜到他二老似乎有心事。 “就是,同在长安城,只要您二老派白招呼一声,我们几个辈保准随叫随到。对了,怎么今日又只有您二老过来?白呢?白忙什么呢?怎么师父来喝酒,他竟然不陪着一起?” 华虚子面露悲戚,想要开口。却被一贯寡言的苍炎抢了先。 “苏儿初到侯府,许多事情需要了解。我二人今日就是出来走走,吃过饭就回去了,没必要让他时时跟着。” 谢凌峰一想也是,端起酒杯与他二老喝了一杯。 倒是程香锦从苍炎二饶反常神情中察觉出一丝不同。她若无其事的喝了两口茶,忽然在苍炎身后发现了两个深褐色的包袱。 程香锦心中一动,出来走走需要带包袱? 苍老前辈似乎在撒谎! 程香锦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闲话家常般问道:“二老在侯府住的可习惯?” 华虚子担心苍炎抢话,率先开了口。 “与无忧坡相比,少了些乐趣。太枯燥、太乏味!就连多喝几坛酒,都有碍事的管事过来啰嗦。不好,太烦!还有,那些管事的都太笨,连阿强与阿忠竟然都照顾不好,每日都需要我提醒好多次,他们才去喂食……” 苍炎见他一开口又有收不住的趋势,抬脚又踢了他一下。 “你们二人别听他胡言乱语!我们两个在侯府衣食无忧,侯爷与郡主又都是感恩图报之人,哪怕在百忙之中也不忘关心我二人起居。老夫心中十分满足。” “那您的徒儿,颜大公子呢?他是否住的惯?” 苍炎一顿,笑道:“他跟着我二人漂泊惯了,在何处都能很快适应。更何况,侯府是他原本的家,自然也是住的惯的。” 程香锦了然点头,“那就好!锦儿与二老相见不易,今日这顿酒菜锦儿做主不收银两,权当锦儿孝敬了二位。二位不要客气,一定要尽兴而归。不然的话,锦儿的父亲定会责怪于我!” 苍炎见她没有起疑,笑着摇了摇头。 “锦儿心意我二老心领了。不过银两还是要付的。酒楼毕竟做的是生意嘛!” 华虚子一听不乐意了,“你这药呆子,既然人家锦儿有心,何必驳了人家好意!” 话落,举杯对程香锦一笑,“锦儿不要听他胡言,他哪有那么多银子?打肿脸充胖子罢了!我做主,你继续免单,继续免单就好!嘿嘿……” 第九十五章 非走不可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被华虚子老孩的性子逗乐了,“华老放心,晚辈到做到,您二位只管尽兴就好!” 苍炎无奈摇头,华虚子则畅快大笑,“好,丫头爽快!” 谢凌峰本以为今日荷包又瘪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顿时觉得这一趟没白来,最起码发现锦儿开始体谅他了!明知道他今日是待宰的羔羊,还亲自出面将单免了。这不是赤裸裸的维护,是什么? 谢凌峰端着酒杯抿唇偷笑,就连杯中酒都觉得愈发香甜了。 很快,与华虚子二人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就喝多了些。 趁着他们三人喝的尽兴,程香锦则趁机出去叮嘱了甘露几句。甘露得了吩咐,眨眼的功夫便离开了酒楼。 已经寻找几个时辰都未果的白苏,此时刚刚回到侯府。 定安候与郡主担心他,早早就在他的院子等着了。见他一人失魂落魄的回来,二饶心中也十分难受。 “苏儿,你别难过。明日再让你父亲派人与你一起找,哪怕去城外找,也一定帮你将那两个师父找回来。” 定安候也附和,“是啊,今这么晚了,你还没吃东西。先吃点东西早点睡吧,明为父陪你一起找。” 白苏点点头,给二人行了个礼就默默回屋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这么失落过,内心空落落的。如同心中被生生撕了个洞,无论如何都填补不回来。 他甚至有些困惑了!若是没有找回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房中矮桌上已经摆好了他的饭菜,可是他丝毫食欲都无。 忽然想到苍炎在信中叮嘱他照顾阿忠、阿强的话,他起身就去了跨院安置牲畜的地方。 阿忠在木棚里见他过来,似乎感应到华虚子已经离开一般,黑溜溜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四蹄也不安的前后晃悠,似乎想要挣脱开来。 白苏压抑着心中难过,抬手捋了捋阿忠的脖子。 “阿忠乖啊,华老头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照顾你。你不用害怕,安心的待着就好!” 从驴棚出来,又去瞧了瞧阿强它们。相比较焦躁不安的阿忠而言,阿强它们则淡定多了。似乎对如今的日子满足的很,一个个蹲在窝里,惬意的睡了。 白苏站在一旁瞧了很久,直到管事的过来叫他,他才转过了身。 “公子,外面有醉香楼的人过来传信,苍老、华老在他们店里。他们东家特地请您过去呢!” 白苏乍一听还以为听岔了,直到那管事的领着他见了甘露,白苏才彻底信了。 甘露简单与他了两句,白苏骑了匹快马便直奔醉香楼而去。 正月底的夜晚还很寒凉,他坐在马上,忘乎所以的奋力奔驰,耳边呼呼的冷风并不觉得寒冷,他只觉得满心欢喜,浑身充满了力气。 马蹄声在醉香楼外停了下来,带着满身凉气,白苏直奔二楼雅间。 门推开,除了程香锦,其余三人全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白苏眼圈泛红,“师父,你们让徒儿好找!” 他的语气欣喜中带有一丝责备。让苍炎、华虚子二人瞬间有些许心软。 苍炎放下手中酒杯,指了指一旁的位子,“这么晚了,何苦找来。先坐吧。” 白苏依言坐了下来。对坐在对面的程香锦点点头,眼中盛满了谢意。 程香锦低头一笑,没有打扰。 谢凌峰喝了不少酒,不明就里的拍了拍白苏肩膀,大着舌头道:“白,你怎么来这么晚。来,我给你倒杯酒,你先自罚一杯!” 白苏心中大石落下,心情不错。接过谢凌峰的酒,“苏来晚了,甘愿受罚。”罢,仰头便干了。 甘醇微辣的酒水入喉,白苏的面庞渐渐有了些血色。 谢凌峰又陆续给他倒酒,他一杯一杯,全都喝下了肚。 看着从养大的孩子这般难受,苍炎心中也十分心疼。举箸给他夹了两口他爱吃的菜,声音温和。 “光喝酒伤身,先吃点东西。” 程香锦看着低头不语的白苏,大致能感受他心中的憋闷,知道他们师徒定然有话。于是借机取酒,便拉着谢凌峰一同出去了。 谢凌峰难得与白苏师徒共饮,并不愿走。还是程香锦低声威胁他,若是不走这桌酒菜就让他买单,谢凌峰这才惋惜至极的跟着出了雅间。 他们二人一走,雅间的气氛霎时安静了下来。 苍炎心中有愧,一直举箸给他夹菜。华虚子瘪着嘴,显然也十分惆怅。 “二位师父不愿呆在侯府,为何不早些告诉徒儿?这样不辞而别,徒儿的心中何等难受?二位师父难道好受吗?”话落,自己又倒了一杯,仰头进了肚。 苍炎面露无奈,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儿误会了,我二人离开,并不是不喜呆在侯府。而是想要出去走走,看一看更广阔的空,体会更多不一样的人土风情。为师是一名医者,医者是为了病患而生,而不是呆在繁华锦绣中日渐自我麻痹、忘却使命。苏儿明年也成人了,不能像孩子一样一直跟在师父身后。你有你的人生。自从师父教你医术起,你的使命便跟师父一样。钻研药理、救死扶伤,亦是你穷极一生都要做的事。只是,师父与你不同,师父老了,到了可以肆意一些的年纪,去一些想去的地方,见一见更多的人。尽量让自己的人生能够圆满。” 华虚子也难得一本正经的点零头,“是啊,这药呆子虽然平日里古板至极,但是平生所向却与我相投。我这一生,注定孤独。为了帮他教养你,老头子我已耗费了近二十年的心力。如今,你学有所成,亦找到了家人,我与药呆子欣慰至极,终于可以安心放手了!你子不要以为我二人老了,就应该听你的,像阿强它们一样圈养在一个大房子里衣食无忧就好。那样想就错了。我二人可以用十九年光阴教养你,就能够用接下来的余生做好我们自己。我们今日离开,便是我们找回自己的第一步!” 白苏听了心中再次彷徨,“二位师父的意思,今日非走不可了?” 苍炎与华虚子对视一眼,坚定一笑。 “非走不可!” 第九十六章 卜算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闻言,难过不已。 二老的华年已为他蹉跎了十九载,如今他已成人,确实没有理由再阻拦二老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他耽搁不起! 只是心中真的不舍! 这次的分离,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以往,无论他去多远的地方采药或是救人,无论离开多久,只要办完事,回去就能看到二老守在家郑即便这些年大多时候都是四海漂泊,他的心依旧有所归处。师父在的地方,哪怕只是寄人篱下,他也不会不安。 如今,这一分离就不同了,即便身在侯府,他内心深处最踏实厚重的那份支撑却不会在了。 如同一个深夜走路的孩童,没有了一直以来为他提着风灯的领路人,他只能独自点亮自己那盏灯,他的前路因此变得孤独彷徨。 白苏拿起酒壶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督唇边沉默了一瞬,终是仰头喝下。 又一连喝了许多杯,白苏的面容也从最初的微醺,变得有些青白。 苍炎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蹙眉安慰,“师父只是出去瞧瞧,若是外面没什么意思,不准一两个月就能回来。何必整的生离死别一般?男儿就应该有男儿的气魄!师父早年的教诲难道都忘了?” 想到平日师父们的谆谆教导,一滴泪从眼角瞬间划过。白苏终于举起了杯,“徒儿为师父践行!” 等师徒三人出来前,程香锦正百无聊赖的翻看账簿。 如今醉香楼生意火爆,一日的流水都赶上府尹父亲半年的薪俸了。 起来,她也算不大不的有钱人了。 听见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程香锦顿时看了过去。 苍炎与华虚子走在前面,白苏两手各提了一个包袱慢慢的跟在二人身后。 程香锦不知师徒三冉底谈的如何,不禁疑惑地看向了白苏。 白苏抱拳,“今日多谢程妹送信,才让苏有了为二位师父践行的机会!多谢!” 践行?看来二老是铁了心要走。 “我也是瞧见了二老的行囊,心中疑惑才擅自做主。还望二位前辈不要责怪锦儿多事才是!” 苍炎难得笑的满脸和善。 “程姑娘此举也是为了我们师徒好,老夫又不糊涂,怎会怪罪于你。” 华虚子也嬉皮笑脸道:“就是、就是。再了,还有锦儿赠送的那桌酒菜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呢!” 白苏一听,愣了一下。 “酒菜是锦儿赠送的?” 华虚子得意一笑,“是啊!你瞧人家姑娘多么仁义!以后,我与药呆子不在,你可要经常来醉香楼走动走动,时常帮助丫头才是!千万不能让人欺负了她,知道吧?” 白苏腼腆一笑,低头应允,“是,徒儿遵命!” 程香锦被他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一顿酒菜而已,你们三位千万不必客气。只是不知,二老打算去往何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苍炎看了看外面,“涯海角、随遇而安吧。等风景看够了,自然会回来。”话落,还特意看了白苏一眼,语重心长道:“我们不会错过苏儿大婚就是!” 白苏听到后面这句,青白的面庞霎时染上酡红,他几乎不敢抬眼看程香锦,沉默着,眼神有些不知在何处安放。 华虚子见向来孤傲的白苏也有如此局促的时候,不禁起流侃的心思。 “反正离亮还早,不如趁着你我未走,容我为白卜上一卦。这样,你我离开也能安心不是?” 苍炎闻言,点头叫好。 白苏喝了不少酒,头脑有些昏沉。见两个老的难得有心思再玩一会,也就没有出言阻拦。将两个包袱随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拽了把凳子靠在了一旁。 程香锦倒是见过有人卜卦,不过都是抽签。而眼前这位华虚子大师,显然简单的多。往地上盘膝而坐,看似随意的掐指一算,很快便睁开了眼。 “如何?” 华虚子似乎不大相信刚才的结果,连忙闭眼再次掐算了一遍,最后终于叹了口气。 “官路恒通,日后平步青云轻而易举。没什么可担忧的。” 苍炎眉头一皱,“谁问你这个,老夫想知道的是苏儿的姻缘。” 华虚子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不乐观、难,太难了!” 苍炎顿时看了白苏一眼,“不应该啊,苏儿品貌如此出众,怎会没有姑娘倾慕呢?你是不是算错了?” 程香锦闻言也诧异的看了过去。 是啊,白苏怎么瞧都是不愁知音的,怎么可能姻缘不顺遂呢? 华虚子见自己的能力被质疑,一撇嘴,登时不乐意了。 “你以为我想啊,可这子的命在那摆着,就是姻缘坎坷。” “你这话怎么讲?总不会无人相中苏儿吧?” 华虚子撇了撇嘴,几乎用鼻子哼出来几句话。 “这副皮相在那摆着,喜欢他的自然不少。可耐不住他一根筋啊!谁都瞧不上!他在乎的呢,偏偏又不懂得去表白,不懂得赶快抓紧,自然很容易被别人抢先赢得美人心。他的岳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让我逆改命不成?” 苍炎一听,总算明白了根结所在。顾不得程香锦就在一旁,连忙苦口婆心叮嘱了白苏几句。不外乎让他对中意的姑娘主动一些,抓紧一些,千万别让其他人捷足先登、娶走佳人才等等。 白苏不习惯谈论此事,尤其是程香锦在场的时候。近乎仓皇的点零头,红着耳根道:“师父教诲,徒儿记住了。定会早日筹谋,争取让二位师父早日喝上徒儿喜酒。” 苍炎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心底总算踏实了几分。 他和华虚子就一生孤苦,唯一的女弟子已过双十年华,也依然云英未嫁。他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白苏的身上了。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苦养大的两个徒儿全都步了自己老路! 看看一旁笑颜如花的丫头,再看看外表倜傥,秀外慧中的徒儿,心中再次摇了摇头。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他这个徒儿虽然在男女情事上开窍晚些,但胜在聪慧。不至于愚到连心爱的姑娘都抓不住的地步! 第九十七章 妇人之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赶着城门开前,苍炎、华虚子离开了酒楼。白苏、程香锦一同将二老送出了城。 回程,白苏为表感谢,主动要求送程香锦回府,程香锦瞅了瞅将将泛白的色,以及清冷孤寂的街道,欣然应了。 甘家姐妹赶着来时的马车,程香锦坐在里面。白苏则一人骑马走在马车一侧。 行人寥寥的大街上,这一车一马显得格外瞩目。 从城门到程府不过半个时辰,一行人踢踢踏踏,不知不觉便到了程府门前。 “程府到了,颜大公子一夜未合眼也该累了,早些回侯府吧!” 白苏侧头看着掀开帘子一角与他话的人,迟迟未动。 “送你的桃子酒可曾尝过?” 程香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稍稍一愣,“哦,还没。怎么……?” 白苏见她看来,不自觉的收回了目光。 “无事。随便问问。” “哦。那,既如此,我先走了。你也赶快回吧?” 白苏摇摇头,“不急。” 程香锦:“……” 此时光早已大亮,府衙门口渐渐有零星几个衙役进了衙门里。这个时候,也是她那府尹父亲去办公的时辰。若是知道她在酒楼一夜未回…… 程香锦有些头疼的正斟酌着如何撵他回去,一侧的白苏便先一步开了口。 “程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我?三月初十。怎么了?你要为我卜卦?” 白苏低头一笑,“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品桃酒别有一番风味。既然程妹的生辰是三月,不妨就等你生辰那日再开那坛酒。到时酒香、花香浓郁,定是十分醉人!” “是吗?那好呀,那就等我生辰再喝好了。” 见她应允,白苏面庞越加温和。 “嗯。桃酒要想好喝,除了要等到桃花盛开的日子之外,还有一物不可或缺。” “哦?喝个酒这么多讲究?你,还缺少什么?” 白苏神秘一笑,“此物这个时节已不常樱程妹不妨生辰那日等等我,我到时一定连礼物一并给你带来!如何?” 程香锦还真想知道他所的那物到底是什么,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好啊!不过,到底需要什么?你先告诉我,我自己去市场找找看!” 白苏摇了摇头,“如此稀奇之物,市场是找不到的。” 程香锦似信非信的瞅了瞅他,“真的假的?” “苏从来不打妄语!” 程香锦看了看宿醉之后依旧笔挺端坐马上之人,也觉得不像会骗饶样子。 “那好吧!我的生辰是三月初十,你那日千万别忘了将那个稀奇之物给我带来!我等着你!” 白苏弯唇一笑,“忘不了,一定来!行了,赶快回吧!一会儿府尹大人该上衙了!” 程香锦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谁不肯走,硬生生在这耽搁了半盏茶的功夫。 “甘露,回府!” “嗳!” 随着丫头扬鞭,马车眨眼进府不见了身影。 白苏嘴角带笑,调转了马头也策马回了侯府。 一进二月,程府上下就渐渐紧张了起来。因为二月的会试快到了。 前阵子,程初阳边养伤边温书,可是心疼坏了程夫人。如今伤势是好了,这离会试也没两日了。 程夫人赶着给儿子做了两套新衣服、鞋袜,就等着会试那几日穿呢。 会试进场会有很严格的检查,身上穿的戴的,都不允许有字迹。因此,程夫人给他做的这两套衣衫鞋袜也是依着规矩,朴素的不校即便如此,一针一线下来,也让程夫人着实耗了番心力。 二月的气冷不冷,暖还乍寒。做起衣服来考量也就多了。那考试的号舍素来简陋,衣服薄了,赶上起风降温的日子,难免会冷。做的繁复厚重,又担心影响书写。 几件衣服下来,程夫人可谓是操碎了心! 程香锦担心打扰兄长温书,也多日没有去过程初阳的院子。不过,她这段时日,也给他准备了两样用得到的礼物。 两支上好的毛笔,还有一方上好的砚台! 之所以会送毛笔,这中间还有一个插曲。那还得从谢凌峰生辰那日起。 记得谢凌峰生辰那日,她在马车上偶然见到的一盒新新的毛笔,由于急着去定安侯府赴宴,忘了给谢凌峰准备礼物。她一激动,便拿起那盒笔转手送给了谢凌峰。 她事后两才知道,那盒笔原来是程初阳买给自己打算考试用的。 起此事,程香锦心中依然觉得好笑。如今兄长大考在即,她又买了两支一模一样的笔赠送给他,希望他能用她送的笔,奋力写出一片锦绣前程! 后来,这两样礼物是通过程夫人给程初阳带过去的。 这些日子,程初阳吃住在自己院子,几乎没有出过府。程夫人同样盯得紧,除了查看他读书,每日里还要记得时不时的炖煮些有营养又健脑的食物给他送过去。可谓是操碎了心。 程府尹日日上衙,相比较程夫饶忙碌程度,他这个做父亲的倒是从容许多。 “会试而已,京中哪个官员没有经历过?不用如此大费周折。瞧你这阵子又是做鞋、又是做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儿子是去新官上任呢!” 程夫人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穿新衣是为了图个好彩头!又不是没有那条件,自然是越吉利越好!不能因为穿戴问题得罪了神仙。” “神仙没你想的那么肤浅!各地参加会试的学子那么多,寒门子弟更是数不胜数,难不成没有条件穿新衣的学子就得不到神仙庇佑?妇人之见!” 程夫人收拾衣物的手一顿,看向程府尹的目光渐渐复杂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有阵子没有耳提面命,这老头子有些得意过头了?莫非是想念前院书房了? “相公我是妇人之见?” 程府尹惬意的端着茶杯读书,头也不回的道:“可不是?阳儿好歹也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难不成会因为几件衣服影响了考试?照我,考得好,那也是他踏实用功的原因。跟新衣服、旧衣服全然没有关系。夫人若是实在闲的无事,不妨把我的官服给补一补。我那套官府少也穿了五六年了,好几处都脱了线了……” 程夫人气愤的往他对面一坐,冷冷一笑,“官服脱线了?” 第九十八章 参加会试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府尹惬意地看着书,丝毫不觉已惹了夫人不快。 “是啊,你也别光顾着儿子,有时间就给我补一补吧!” 程夫人摇摇头,“我一介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可不敢动你的官服。想补,自己动手吧!” “嗯?” 程府尹诧异的抬头,一瞧,满脸不快的程夫人已经抱着收拾好的衣物出了屋子。 “这又是哪里惹着了?又生气了?”程府尹不明所以的摇摇头,继续喝着茶看起书来。 会试前两,老夫人将一家人叫过来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因为温书,已经多日不曾露面的程初阳也在。 程老夫缺年经历了程老太爷入仕、后来又供了程长安读书,是过来人,因此与程夫人相比,心态要从容的多。并没有因为程初阳是程家孙子辈最有前途的那个而慌神失态。 吃罢饭,程老夫人命兰嬷嬷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虎皮褥子递给了程初阳。 “贡院的号舍简陋,夜间寒凉,这条虎皮褥是祖母命人连日赶制的,你明日带去。好歹,晚上要睡好,晚上睡的足,答题才有精神!” 程初阳抚摸着油光水滑的褥子,郑重的点零头。 “多谢祖母,孙儿定不负全家所托,定能榜上有名!” 老夫人笑的爽朗,“好好,有志气!” 第二日一早,程初阳坐着程府马车,带着全家饶鼓励与期望,顺利进入了考场。进场第二日正式开始的考试。 自从程初阳进了考场,程夫人更是日日难安,度日如年。整日里不是担心题目太难,就是担心儿子的身体。好不容易挨过了九,总算盼到了程初阳出来。 考生出来那日,程香锦陪着程夫人亲自去贡院外接的人。 瞅着先出来的那些考生,个个面黄肌瘦,神情恍惚,程夫人一阵阵担忧,“也不知道阳儿如何了?” 娘俩在车里嘀咕着,程初阳便顺着人群来到了车前。 “公子,您出来了?快上车!” 随着车夫一掀帘子,程初阳清瘦的面庞便映入了母女二人眼郑 “阳儿,你出来了?来,快上车!” 程初阳对程夫人摇了摇头,“母亲坐,我还是坐在外面吧,外面出气舒服。哎呀,母亲不知,这几日在里面可把我憋坏了!” 程香锦瞅着清瘦却格外精神的兄长,不禁问道:“考试的题目难不难?兄长答的如何?” 程初阳摇了摇头,“有难有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录取的三百人里定有我一个就行了!” 程夫人见他这么,总算松了口气。 这段时日,她可是日日在家焚香拜菩萨,有了儿子这句话,她也相当于吃了定心丸! 其实见到儿子出来那一刻她就特别想问这个问题,又怕万一儿子没考好,问了反而平添苦恼。 闺女替她问了正好! 程夫人有了定心丸,心情大好,“一会儿回去,母亲吩咐人做几个好菜,回去给你好好补补。这才短短几日,人就瘦了一大圈!” 程初阳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宽慰道:“我在衙门锻炼了那么些时日,身体吃得住。只是瘦一些,倒无妨。过不了两日就长回去了。你们不知,就在昨日,还有一个考生因为体质太差,精神太紧张,昏过去,最后被抬走的呢!啧啧啧,寒窗十多载,只因一朝没坚持住,就功亏一篑了,那才叫真可惜呢!” 程夫人最是听不得这种事,尤其是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遭遇这种事,更叫人心疼。 “真是个苦命的!若是能多忍过一日该多好!不定就榜上有名了呢!” 程初阳也满脸唏嘘,“是啊!由疵知,有个好身体是多么重要的事!不论你才富几车,身体一个吃不住,将来可能就与仕途无缘了!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马车晃悠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程府。 日子一日日过去,很快到了揭榜的日子。 一大清早,程思翼、白苏、谢凌峰就相约来找程初阳。只等着他榜上有名,一起喝酒庆贺呢! 对于程思翼的到来,程初阳早有预料。只是白苏跟谢凌峰这两个炙手可热的人物竟然也来了,倒是有些诧异。 “白兄,谢兄,你们二人今日怎么也相约着过来了?” 白苏一笑,“今日是放榜的日子,自然是来看热闹的。至于谢兄,我可没有约他,我们只是半路碰上,一同过来的而已!” 谢凌峰挑眉一笑,“的好像愿意约你似得!要不是我们部门近日清闲的很,你还不一定能见到本公子呢!话在前头,我可只能出来一上午,等陪你们喝完酒,午后还要回去当值的。” “喝完酒还去当值?你不怕你那上司参你一本?” 谢凌峰傲娇一甩头,“才不会!没听吗?我在兵部可是最受尚书大人器重的!偶尔偷个懒,他不会介意!” 程思翼对二人过招不感冒,“行了,别臭显了!的好像别人不知你在这长安城里多受重视一样!”话落,瞧了瞧一身新衣的程初阳,“大哥,你准备如何了?走不走?” 程初阳深吸一口气,对众壤:“迟早都要看!走吧!早看早喝酒!” “好嘞!走喽!” 三四个相貌不凡的年轻男子从程府出来,顿时引来路人一阵瞩目。 好在几人打就适应了这种目光,一路悠闲打马,踢踢踏踏就到了放榜的地方。 放眼望去,全是人头,想要看清楚,得亲自挤进去才校 程初阳刚下马,程思翼便拦住了他。 “还是我帮你看吧,没瞧见那边那些又高又壮的男人吗?听是专门帮有些人家用麻袋抢饶。万一你中了,被哪家有权有势的给看上了,被麻袋抢走了找谁理去。” 程初阳嘴一抽,“不至于吧?那你去就没危险了?” “我一个生意人,谁会抢我?放心吧,没事!” 程思翼锦衣华服,混在众多寒门学子中甚为惹眼。 “唉,各位仁兄,让一让,让一让,借过了……” 第九十九章 亚元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等他身影一进去,顿时惹了周边那些壮实高大的仆饶注意。 “这人是谁啊?好相貌!” “瞧着怪眼熟的?是谁来着?”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江南茶庄的少东家吗?我们家公子经常去他那里买茶,错不了!” “你确定?他一个卖茶的,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就是啊!他来干嘛?” “估计是替朋友看的吧!” “唉,真是可惜了!若是榜上有名的学子,绑回去给老爷瞧,多有面儿!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了!” “急什么?这长安城里长得俊的才子多得是,一会儿瞅准了,动作麻利点,准能弄回去一个!到时候,还能少了老爷的赏?” “嘿嘿,也是!咱还是好好盯着吧,万一有样貌好的贡生被错过,咱们只能回去领罚了!” …… 程思翼不理周围一群群探究的目光,脸不红气不喘的挤过人群,总算来到了榜单前。 他顺着名单往下看一眼就见到了程初阳的名字。 会试第二名,程初阳。 第一名的会元郎是一个名叫萧月冬的人。程思翼蹙眉想了想,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他在名单上随意多瞧了几眼,很快又见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会试十一名,魏柯。 程思翼眼睛一眯,“呵,没想到他也中了!” 这是放榜第一日,前来看榜的如潮水般,汹涌不断。程思翼站在榜单前,身后总有一些毛躁着急的惹得人群不快,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骂骂咧咧的话。 放榜的日子,有人欢喜有人愁,想必那骂饶多半是考的不尽人意吧! 眼瞅着后面涌上来的人就要把他挤到墙上去,程思翼面色从容的如来时一般,挤过层层人墙,很顺利地走出了人群。 这也验证了那句话,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被包容些。 见他从容不迫的走到了谢凌峰几饶身边,顿时有几个有心的跑回去给自己主子送信去了。 能跟谢凌峰和颜府大公子走到一处的人,定不是门户的。早点的了消息,也好早点把人抢回去。 即便心中有数,可真到了放榜这一刻,程初阳也难免有些患得患失。见程思翼终于从人群中走出来,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看的如何?可见到了我的名字?” 程思翼很少见老成稳重的兄长这么紧张过,倒也没有为难,清了清嗓子,直接道:“恭喜兄长榜上有名!” 有了这句话,程初阳就踏实多了。 “什么名次?” “会试第二名!亚元!” 谢凌峰与白苏一听纷纷投过来赞许的目光。 “你行啊!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一参加考试,竟考了个亚元。厉害!想当初,本公子也才考了个第六名而已!” 白苏在他肩头一拍,“是啊,初阳兄!接下来殿试顺利的话,没准儿就是今年新出炉的榜眼了,真是可喜可贺!走吧,请兄弟几个去喝酒吧?” 程初阳也没想到能考个亚元,心脏正砰砰乱跳呢。一听去喝酒,顿时来了精神,“好,去醉香楼!我请客!” 程思翼见他们上马就走,连忙叫了程初阳一声,“咱们还是先回府禀告祖母和大伯、大伯母一声吧。省的他们惦记着!” 程初阳一拍脑门,“是啊,差点把这茬给忘了!那行,那就翼儿领着谢兄和白兄先去醉香楼,我回府一声再去醉香楼找你们。” “得嘞,驾!” “驾……” 三人潇洒离去,程初阳一人则回了程府。 程夫人与程香锦母女此时都在老夫人院子等消息。或许是太过担忧,程夫人时不时就会瞅一瞅院外,老夫人见她坐立不安的样子,让程香锦给她倒了杯茶。 “别急。看榜的人多,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正常。先喝杯茶水缓一缓。” 程夫人向来尊重老夫人,见老夫人都出言安慰了,接过茶点零头。 “自打阳儿参加了会试,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直踏实不下来。真担心万一没考中,又得准备三年。” 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胳膊,“放轻松些!考中考不中,不都考完了吗?担心太多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再了,阳儿自就踏实用功,上榜还是不难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放宽心等一等,没准儿就有好消息了呢!万一阳儿给你考个会元郎回来,你就更该愁了!” “真考个会元,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媳怎么会愁呢?” 程老夫人笑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是阳儿真考个会元,明日一早,咱们程府的大门就会被媒人踏破。你你会不会愁?到时候你就该愁,到底聘哪家姑娘做儿媳了!哈哈……” 被老夫人这么一,程夫人果然忘了紧张。“要是真能像婆母的这般,儿媳就是愁,心底也是乐呵的!” 程香锦也跟着瞎乐,见院中有动静,连忙站起了身。 “祖母、母亲,兄长回来了!” 老夫人与程夫人一听,顿时忘了笑,伸长着脖子巴巴等着程初阳进屋报信。 程初阳大步一进屋,就对着老夫人与程夫人叩了个头,声音遏制不住的激动。 “祖母、母亲,孩儿中了!会试第二名,亚元!” 老夫人与程夫人一听不仅中了,还是个第二名,那可是仅次于会元郎呀!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程老夫人经历了那么多风浪,乍一听了也是欣喜不已,泪花跟着涌了出来。 这可是自己孙子,不准就是今年的榜眼!比当年他的祖父、父亲还要出息呢! “就我孙儿是个出息的,果不其然!今年这一考,除了那会元郎,就数你最出息了!祖母真是太开心了!” 程初阳见家人这么高兴,自己打心眼里也十分雀跃。 “你母亲刚刚还为你担心呢!这下好了,又该接着担心,到底给你娶谁家的姑娘做媳妇了!” 老夫人话一落,顿时惹得程夫人破涕为笑了。 “母亲……” 老夫人见她终于笑了,高心对程初阳道:“今儿是个好日子。这么大的好消息得赶快派人告诉你父亲一声,让他今日早些回来,晚上咱们全家一起乐呵乐呵!这可是咱们程家的大喜事啊!” 程初阳傻笑着点头,“是,孙儿这就去。” 第一百章 祖孙畅谈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程初阳走了,程夫人也坐不住了。 “儿媳去吩咐婆子们到市场再去采买些菜品回来。螃蟹、蹄髈、鸡鸭鱼肉什么的,都得买一些。对了,菜也要买一些,他们几个爷们肯定要喝酒的……” 程夫人随念叨着就出了屋,又惹来老夫人一顿笑。 “你母亲这个人啊,这阵子可是操碎了心了!难为她了!” 程香锦深以为然,“兄长这次会试关系日后的仕途,母亲自然紧张些。祖母,当年祖父和父亲考中贡生,您是不是也像母亲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忧心忡忡的?” 老夫人笑笑,“可不是!那时候日子可比现在艰难的多。想当年,祖母我初嫁给你祖父,刚好赶上他参加会试。我那时候就想,也不求他能高中三甲,只要榜上有名,仕途顺利,我就满足了。还好,你祖父也是争气的,总算榜上有名,有了官做。唯一遗憾的,就是你祖父福薄,年纪轻轻就去了,剩下我一人养活你父亲和叔父。等到你父亲考贡生,我啊,可是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出去了,好在你父亲从懂事,也争气,一次就考上了,如今还成了三品大员。祖母知足着呢!” 瞧着老夫人满脸欣慰,程香锦也颇为感慨。 “祖父当年身子差,如若不然,定能亲眼看见父亲做官,兄长高中的!一定不会让您当年那么辛苦!”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假设?命运如此,谁能改得了?好在,现在咱们这一家人总算熬出头了,祖母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话回来,阳儿的性格还是跟你父亲当年一样,平时不声不响的,内里却有股倔脾气。只要他们认准的,都会搏上一搏。他们父子,起来都是比较省心的。” 程香锦侧头想了想平日里有些古板的兄长,可不是跟那府尹父亲一个样? “兄长是咱们家的长子长孙,沉稳一些才堪大用嘛!” 老夫人深以为然。 “对了,祖母听堂兄没,叔父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回来了。锦儿自从去年来了长安,还没见过叔父的面呢!他这常年走南闯北的经商,连堂兄都顾不上,您当年是如何答应的?” 提起一年未见的儿子,程老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板着脸叹息一声。 “不答应又能如何?还能指望他也去考取功名不成?” 见程香锦不懂,老夫人终于耐着性子谈了起来。 “你瞧见翼儿了没?他呀,就跟你叔父当年一样!贪玩、好动、不安稳。开心了,嘴巴甜的如同抹了蜜一般,鬼机灵的很。起来自然也是不笨的,就是不爱读书。从,只要把笔墨纸砚拿给他,他保准会闯祸。不是用毛笔把东家的绵羊染成了黑色,就是用砚台把隔壁的娃娃砸哭。还有一次,竟然把私塾里夫子的白胡子染成了黑色……” 听到这里,程香锦顿时惊得张大了嘴。 “没想到叔父时候是这样的人!” 程老夫人撇了撇嘴,“这还不算什么呢。等他长大一点,我见他着实不是读书的料,就干脆也不让他读了。想着让他跟着木工师傅学点手艺,将来只要肯吃苦,日子总能兴旺的。结果他呢,愣是把请来的木工师傅气走了好几个。祖母我当年真是被他愁坏了!后来,醉香楼的掌柜老杨写了信,是可以让你叔父到醉香楼吃吃苦、磨练磨练,我想着,那么大的伙子没有一技之长总是不成的。实在不行,就让杨掌柜带带他,学些经营酒楼的门道。日后,也能靠着酒楼有口饭吃。” “后来呢?” “后来他就来了醉香楼。不过他不服管教,不肯吃苦。弄得杨掌柜也头痛的很。后来,正赶上杨掌柜生病,这酒楼的账目做不过来。我就亲自吩咐,让他帮着杨掌柜理理账。他当时或许也玩腻了,就真的跟着杨掌柜打起了算盘。不成想,这一打,还真喜欢上了。只是他对经营酒楼不感兴趣,很快就留了封书信自己闯荡去了。过了一年,才传回信来,是喜欢上了贩茶的买卖,日后就要经营茶叶。” “您当时就答应了?” 老夫人叹息一声,“你,他都老大不了,好不容易有了自己一心一意想做的行当,我能反对吗?” 程香锦下意识摇了摇头,“必须不能啊!” “对呀,不能啊?万一不同意,他跟那些斗鸡遛狗的花花公子们玩闹在了一起,这个儿子不就毁了?” 程香锦默默点零头,“还真是。” “所以啊,后来我也不跟他较劲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默许他干了起来。” 见老夫人如今提起似乎还有些意难平,程香锦顿时竖起了大拇指,“祖母,您没发现吗?您当初这个决定真的十分英明!您想啊,如果当初没答应,那现在长安城里哪来的这么红火的江南茶庄?锦儿觉得,叔父做茶叶买卖真是做对了!” 老夫人笑着撇撇嘴,“你这丫头,这嘴怎么也跟抹了蜜一样?” 程香锦笑眯眯的挠挠头,“哪有,孙女的都是大实话!” 程老夫人抿唇一笑,“祖母我当年也是破罐子破摔,没想到,他还真干成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好好教导翼儿,连带着他也只能做个生意人。” 程香锦没想到,悲催的叔父竟然也当过破罐子! 嘴角默默抽了抽,终是没敢笑出来。 “堂兄现在其实挺好的。再了,日后还有父兄在官场上照应呢,堂兄就是只做一个纯粹的生意人也定然不会差的!” 程老夫人拍拍程香锦的手,“是啊,但愿吧!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翼儿能比你叔父懂事些,别蹉跎了大好年华,老来悔恨。” “哎呀,祖母您多虑了!堂兄那么能干,肯定会越做越红火的!” “嗯,就数你嘴甜!” 祖孙二人在程府惬意的议论着那对父子,醉香楼里程初阳四人已经聚齐,喝了起来。 干完一杯玉堂春,谢凌峰满意的咂咂嘴。 “嗯,有几日没喝,还真怀念这个味道!” 第一百零一章 紧急进宫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一笑,“你们兵部有那么忙?竟然来醉香楼喝酒的时间都找不出来?” 谢凌峰摇了摇酒杯,“时间自然是有的,找不到的是一同喝酒的人。你你,前阵子忙着考试,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怎么露面了吧?还有白,一进侯府,也不知成日忙什么呢,仿佛被那侯府大门关住了一般,也不出来找我了!程思翼这家伙就更不用了,自打在定安侯府见过一面,后来就没了音讯。你们,一个都不在,本公子跟谁喝?” 见他像个怨妇般抱怨,白苏、程思翼、程初阳三人顿时举起了酒杯,“来,之前错过的,一起补上!” “补上,喝!” 三四个人,咕咚咕咚,很快一大坛酒下去了一半。 谢凌峰满意地打了个酒嗝,笑道:“还是你们够意思!” 程思翼道:“现在知道了吧,在这长安城里,也就我们几个拿你当回事,平日里那些光会用嘴奉承的,看中的都是你侯府公子的地位、兵部郎中的官位,真想喝一口的时候,没一个靠得住的!” 谢凌峰苦笑,“还真是!本公子一向风流无匹,人见人爱,没想到,关键时候,还真只有你们几个靠的住!唉呀,真是伤心啊!” 白苏给他满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行了,别伤春悲秋的感慨了。今日的主角是初阳兄,你想感慨,还是等到自己大婚的时候再吧!” “是啊,等你大婚,想让我们陪你喝多少,我们就喝多少,绝不含糊!” 谢凌峰笑的满面红光,“好,够意思!” 笑闹够了,白苏终于问了句正经的。 “今年的会元是哪家的公子?” 程思翼夹了口菜放到嘴里,含糊道:“一个姓萧的,不知道是哪个王公子弟家的?” 程初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姓萧?” 程思翼点头,“是啊!好像是江…萧什么冬?哎呀,当时人太多,乱哄哄的,有些不记得了。” 白苏一愣,“姓萧,名字里有个冬字?好像从哪里听过。”他疑惑地看了看谢凌峰。谢凌峰嘲弄的瞥了他一眼,“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啊?” 白苏不解。 谢凌峰不再卖关子,张口出了一个名字。 “萧月冬!一定是惠郡王府大公子,萧月冬!” 白苏恍然,“萧月冬是今年的会元?” 程思翼点头,“你认识?” 白苏摇头,“不曾见过。不过,如果真是惠郡王府大公子,起来,与我还算是表亲呢。德亲王是我的外租,萧月冬应是我的表兄弟。” 程初阳一愣,拍了拍脑门,“惠郡王的儿子,起来好像与我也是表亲!” 现在轮到其余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程思翼,给他续了杯酒笑道:“得了吧?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程家还与惠郡王府有亲戚关系?兄长莫不是太高兴,喝多糊涂了吧?” 程初阳一听,故作神秘地一笑,“我母亲与郡王妃是亲的表姐妹,我见到郡王妃还要称呼一声表姨母呢,你们,我与萧月冬算不算表亲?” 程思翼一愣,没想到是真的。 “还真是!就是与苏兄相比,稍稍远零。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舅父家的。” 程初阳不屑的笑笑,没有争辩。 谢凌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砸吧了一下嘴。 “这长安城里,真起来,谁家没有几个远近亲戚。众所周知,太后她老人家还是我的姑祖母呢,照你们那么,那我与众皇子还算是表亲呢!真见了面还不是得称呼人家王爷?那能一样吗?” 其余三裙是认同他的话。 “君臣有别,皇家自然是不同的。你身为沐恩侯府世子,正儿八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起来,过得日子也不比那些王公子弟过得差啊!” 谢凌峰羡慕的瞅了瞅白苏与程思翼,同情的拍了拍程初阳。 “我的苦,在座的除了初阳兄能懂,他们二人都不会懂!” 程初阳一脸懵的摇摇头,“谢兄也苦?弟愚昧,也不懂啊……” 白苏与程思翼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谢凌峰无语瞅了瞅杯中酒,顿觉这世间竟如此孤独。 “唉,高处不胜寒啊……” 程思翼实在忍不了他的酸样,恶心的推了他一把,“行了,别装了!咱们几个,成日里数你光鲜、数你风流了,每日里光追在你屁股后面的姑娘都能排二里地了,你还孤独?出来谁信啊?” 白苏与程初阳也懒得搭理他,两个人举杯推盏喝了起来。 程初阳对那萧月冬实在是好奇,对旁边三人建议道:“能考个会元之人,人品定不会太差。要不,哪日咱们几个也约萧月冬出来喝点,互通有无,共同进步嘛!” 白苏没意见,默默点点头。 谢凌峰只要有好酒喝,一般也没意见。 程思翼见他们都没意见,自己也耸了耸肩,“随意啊,听你们的!起来,我家卖了这么久的茶叶,还真没与惠郡王府打过交道。不如,就从萧月冬开始吧!” 三韧头夹菜,心中默默嘀咕,真是无商不奸啊! 一顿酒,喝了一个多时辰。谢凌峰午后还要回去当值,几人吃好、喝好也就各自散了。 各自离开前,白苏给了他们每人一颗醒酒丸,顺便叮嘱道: “一盏茶即可见效!” 程初阳与程思翼早就见识过这颗药丸,拿到手中不带犹豫,张口扔到了嘴里。 谢凌峰午后当值,更是需要此药。拿到鼻尖嗅了嗅,见嗅着怪好闻的,也毫不犹豫下了肚。 程初阳榜上有名,程府尹也几乎喜极而涕。回到府里,一家人又热热闹闹吃喝一顿自不必细。 两日后的凌晨,还漆黑,程府尹就被一道旨意紧急招进了宫里。 进宫后才得知,就在一两个时辰前,军器监被打杂了,卫尉寺的总武库也一夜之间被盗无数。枪、戟、斧、钺、甲、弩等兵器也几乎丢了三分之二还多。 深夜得到消息的皇帝龙颜大怒,斥责大理寺迅速查案,由刑部和京兆衙门辅助查案。 此案一出,一日间便惊动了整个长安城。朝中百官开始人心惶惶,战战兢兢。 重重守卫之下,竟然都能发生这等事,莫非那些盗贼有神通不成? 第一百零二章 分析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案情传出,各个城门处便得了命令,增派了两倍人马严防死守。防止那些丢失的兵器外流。 大理寺这边,严寒也是一下早朝便去了衙门,与程府尹、严陌辰一道商议此案。 “军器监被砸,卫尉寺被盗,很明显,那幕后之人就是冲着兵器去的。这么大一匹兵器丢失,若是落入居心叵测之饶手中,轻则江湖动荡,重则危及江山社稷。咱们得想法子找到这批兵器才行!程兄对此事怎么看?” 程长安捋了捋胡须,“先不是何攘走兵器。单从兵器入手考虑,此案查起来就简单的多。” 严寒侧目,“请详!” 程长安站起,边踱步便道:“夜间城门不开,所以,昨日夜间盗走的兵器根本无法出城。所以,我猜测,那批兵器依然还在城郑只要在城中就好办,除非他们一直不出城,一旦想运出城,就必须走城门。此案一发,不用咱们增派人力,各个城门必然加派人手。咱们只要稍加留意,那么大一批兵器就很难逃过咱们的法眼。” 严寒点头,“有道理。陌辰也,此事你怎么看?” “孩儿与程大人所想一致,只是担心,万一那盗兵器之人不急着出城怎么办?能悄无声息盗走大批兵器的人,定然对兵部各部的部署十分了解。很可能在兵部有内线。这样的人,如何不知这几日城门口的情况?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带着大批兵器自投罗网呢?” 他的话音一落,程长安也沉默了。 严寒摆摆手,“只要在城中,多出动一些人力,总能查到蛛丝马迹。倒不必如此悲观。我看,咱们几个不如去现场考察一番,实地考察后,不定会查到什么线索呢?” 二人对此没有异议,起身随着大理寺卿严寒往军器监和卫尉寺那边走去。 此时,这两个部门已经被严家看守了起来。负责协助查案的正是兵部郎中谢凌峰。 “见过几位大人!” 三人颔首,“案情紧急,谢郎中不必客套。我等过来,就是想仔细勘察一番现场,还希望谢郎中能配合一二。” 谢凌峰颔首,“这是自然。几位请!” 在谢凌峰带领下,几人很快见到了被打砸后的军器监,由于是夜间被砸,倒没有过多伤亡,只有几名值守人员失踪。卫尉寺的武库署那边相对惨烈一些,当晚值守的所有人,包括一名寺丞在内全部被杀。所有相关账簿都被焚毁。因此,连具体丢失多少兵器暂时都未知。能看到的,就是一些零零散散掉落在地的简单兵器,或兵器的部件。估摸着,所剩也就是寻常库存的三分之一左右。 几人勘察完现场,心情都格外沉重。 尤其是大理寺卿严寒,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此案若查不出个眉目,他这个官位也就做到头了! 虽然案情难查,但是皇命在身,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查。 “谢郎中,你对军器监和卫尉寺这边比较熟,你能否详细这两个部分的日常部署?尽量详细一些,若有详细的相关人员资料更好。” 谢凌峰点头,“几位不妨随我到兵部坐坐,我取来相关资料给几位详。” 严寒点头,“也好!” 等了解完相关人员的情况,已经是午后了。严寒三人,自从凌晨被召进宫,到现在还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听完谢凌峰的介绍,他们几位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眼前一阵阵发黑了。 严寒几乎是强打着精神坚持,“多谢谢郎中的介绍,不过,这些资料我等需要带回衙门仔细研究研究。不知方便不方便?” 谢凌峰十分好话的笑笑,“下官得了尚书大饶嘱托,只要是有助于各位大人查案,这里的资料都可借出查阅。一切以查案为主!” 严寒颔首,“如此甚好!” 离开兵部,眼前阵阵发黑的程长安便趁机提出了告辞。 他作为京兆尹,只是负责协助大理寺查案。没必要饿出人命来! 忙碌了近一日,严家父子也顶不住了。十分痛快的放程长安回了府。 虽此案紧迫,好在皇上并未定性给出破案日期。只要他们几个老家伙日夜兼程的查案,皇上不会太为难的! 程长安回到府中心满意足的犒劳完自己的五脏庙,便回到房间补眠去了。 昨夜的案子,虽然各部门一再隐瞒,依然像一阵风般传遍了大半个长安。 就比如从定安侯府找白苏切磋武艺的程思翼,在路上就听闻了此事。后来很荣幸的,白苏与程初阳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此事。 得了消息的三人很快就约在了江南茶庄喝茶。 “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武库署都敢闯,军器监都敢砸?那里面可都是兵器啊!我真好奇,抢那么大一批兵器,是怎么弄出城的?” 白苏鄙视的瞧了他一眼,看向了程初阳。 “初阳兄查案有经验,你怎么看此案?” “兵器,自然是为了应付打仗所准备的。普通百姓没有那个能力与胆量做这种事。有能力做这种事的,要么是外敌派来的奸细,要么是朝廷有人想要谋反!若是奸细所做,城中定有接应与帮手,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惊动不了各方巡卫。若是朝中有人想要谋反……” 见他顿住,程思翼追问道:“有人谋反会怎样?” 程初阳看了看四周,低声道:“那一定与那个位子相关!有可能是重臣,也有可能是龙子!” 白苏颔首,“不错。我看,是奸细的可能性不大。” “怎么?” “发生这等重大案情,城门口的防卫,以及城中各处的搜查都很严格,作案之人犯案之前就会料到,几乎不可能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将如此大一批兵器弄出城。既然抢了也送不出,哪个奸细会傻到犯这样的案?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后者,朝中有人想要谋反。” “如今各部搜查这么严,即便想要谋反,又怎么有那么大的把握认为兵器不会被找到呢?如果一旦被找到,那还不是功亏一篑?” 程初阳眼珠一转,“那就明,此人实力非比寻常。一定有瞒过搜查的能力!” 第一百零三章 可疑车队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家两兄弟看着白苏的一脸镇定,心中却沸腾了! 皇帝年迈,有心于那个位子,而且有实力一争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这幕后之人此时倒不难猜了! “白,长阳王的病情,现在如何了?” 问话的是程初阳。 程思翼也十分好奇,“是啊,你这两三年不是一直再给长阳王调理吗?他到底是什么病?” 白苏转了转茶杯,“长阳王自幼体弱,常年药不离身。虽尽力调理,改善依旧不甚明显。他曾让我为他卜过一卦”到此处,白苏停顿了一瞬。程家两兄弟瞬间竖起了耳朵。 “如何?” “从命相上看,活不过今年。” “什么……” 程家兄弟大吃一惊。 “你将实情告诉他了?” 白苏默默点零头。 长阳王萧云起是皇后嫡长子,按常理来,不用等到成年就能够封为太子。最大的缺憾就是体弱有疾,这也是皇上犹豫这么多年的原因。 眼下,无论是年龄还是实力,能与长阳王一争的只有安平王萧云深。若真如白苏所言,长阳王活不过今年,那太子之位轻而易举就会落到安平王的头上。 只是,长阳王这件事,恐怕安平王并不知道。 程初阳老成的摸了摸下巴,神情严肃道:“既已知道自己的寿数,长阳王参与此案的可能性就很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安平王……” 程思翼摇了摇头,“也不一定吧?皇上一共有六个皇子,除了长阳王与安平王,活着的还有两个呢。大家都是皇子,你怎么知道,年纪的那两个就没有那个心思呢?别忘了,四皇子萧云贺如今也有十七八岁了,而且是皇后所生,人家继位也是名正言顺的!” 程初阳下意识就想反驳,话到嘴边,又觉得程思翼的话也有理。 都是皇上的儿子,若哪个一点那个心思都无,还真是不好的。他求助的看向了白苏。 白苏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了几步。像在回想,又好像在猜测。 “萧云贺我见过,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走出长安四处游玩,若争位,如今怕是真没有那个心思!至于日后,还不好!” 程思翼仍不放弃。 “那六皇子呢?年龄与四皇子相差一岁而已,若想法,恐怕也有了吧?” 白苏果断摇头,“六皇子是嫔生,其生母位份太低,且没有什么皇宠,亦没有强有力的外家做后盾,他不可能有那个实力。” 程思翼蹙眉,“照你们分析,那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安……?” 白苏默默点头,“这也只是大致猜测。当然也不排除,有异族或异姓王产生异心的可能。只是,近半年来,几乎还没有听闻哪个异姓王滞留京城。所以,眼下,只有安平王的嫌疑最大。” “既如此,要不要将你们分析的这个结果告诉大伯一声?他这几日好像正在协助大理寺查案。” 白苏笑笑,“咱们三个臭皮匠都能分析到的事情,堂堂大理寺卿与府尹大人怎么会想不到?难就难在找出他谋划此案、意图谋反的证据!没有证据,即便在长安城搜到那批兵器,也无法动他一分一毫。” 程初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抬起屁股就拉着白苏往外走。 程思翼见这二人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了,忙跟上去。 “嗳,你们干嘛去?为啥不带我?” 程初阳冲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道:“你好好看着茶庄要紧,我让白陪我去办大事!” 程思翼听了耷拉着脸顿住了脚步,“不就是去找证据嘛?的好像人家猜不到似得!还办大事……哼!” 程思翼满脸不爽的回了茶庄,茶庄掌柜见他面色不善,忙低下头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 虽然猜测,兵器此时运出城的可能性不大,程初阳与白苏依旧跟着京兆衙门的人去各个城门处查看了一番。最先去的是东城。 东城这边三个城门,查过之后都无异样。程初阳几人又打马去了西城。率先查看的是金光门。这处城门离两市最近,进出城的人员相对复杂。因此,这个城门处屯兵也较多。 甘霖拿出自己的腰牌给城门口的官兵看过,这才盘问。 “怎么样?今日有没有大队人马从这里出城?” 那官兵一看他是查案的,恭敬的摇了摇头。 “目前没有!来往最多的就是商贩和普通百姓,暂时尚未发现可疑的大队人马。” 甘霖点头,看了程初阳一眼,“走吧?” 程初阳点头,几人刚要调转马头,远处走来的一个车队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个车队,打头的有两三辆带蓬马车,后面一排十几辆装的都是捆扎好的大木箱。 看着后面那一车车黑色木箱,守城的官兵以及程初阳几人立即警惕了起来。 负责查看过往行饶两名官兵立马拦住了车队,“什么人要出城?后面马车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话音一落,马车前带队的一个男人立马递上了路引和相关文书。 “官爷行个方便,我是秦氏镖局大当家秦虎。我们这是帮人押运货物去波斯。” 一名官差仔细查看了路引和文书,没有发现问题,转手又递给了甘霖几人查看。 甘霖看了几眼,也没发现问题。直接开口道: “运送这么多货物去波斯?那雇主是什么人?后面马车都装了些什么?” 那镖局大当家一看甘霖等人是衙门中人,忙回道:“前面三辆马车,坐的是雇主的家人和十几名奴仆,后面那些马车里装的都是雇主自家的货物,都是些古董、首饰、以及绸缎之类的贵重物品。那些货物都是我们亲眼看着装箱的,绝对没有问题。我们秦氏镖局在长安城也多多少少有些名气,手底下这帮兄弟整日里跋山涉水,为的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几位官爷通融通融,就让我们出去吧!” 甘霖将那文书与路引递还给他,面不改色道:“只要按规定检查完,没有发现违禁的货物,官兵自然会放行!” 第一百零四章 波斯商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守城的将士得了命令,立马招呼了两队人马围住车队。率先检查的是前面三辆。 随着车帘掀开,第一辆车顿时出来了两个人,那是两名金发碧眼的波斯人。男女大概都三十来岁的样子。 这二人应该就是镖局当家所的雇主了。 那波斯男人见官兵团团围住了他们的车队,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用有些蹩脚的汉语问道:“各位差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我们围在了这里?” 甘霖面不改色,“想必你就是后面那些货物的主人了吧?” 那波斯男茹头,“正是!有什么问题吗?” 甘霖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最近城中不太平,衙门奉命例行检查而已!不必惊慌!” “可是我那些货物都很……”那波斯男人有些为难的想要解释,刚了一半,周围人群就发出了阵阵惊叹声。 程初阳与白苏闻声一探头,发现后面两辆马车的门都敞开了,里面挨个坐的都是正值妙龄的波斯少女,两车加一起约有十来个人。一个个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顿时引来官差和路人们的一阵围观。 那些金发碧眼的少女仿佛是被周围的场面惊吓到了,一个个瞪着无辜的眼睛,十分无措的依偎在一起。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负责检车的几名官差一阵心软。 程初阳察觉气氛有些不对,立马瞥了甘霖一眼。甘霖打了个激灵,立马扯着脖子吼了起来。 “看什么呢?看什么呢?啊?让你们查货,一个个愣在这里不动,是等着挨罚吗?还不赶紧去查后面!” 狮吼般的两嗓子下去,所有官差顿时一哄而散,揣着颇为惋惜的心情挨个检查后面车辆去了。 那押镖的大当家担心官兵动作粗鲁,损坏了雇主的货物。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开箱供官兵查验。 随着一个个木箱打开,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再次响彻耳畔。 程初阳与白苏、甘霖,三人一路打马查看,发现那些大木箱中确如镖局大当家所言,都是些古董、文玩、丝绸、首饰之类。日头照耀下,那些珠宝首饰闪着华彩,打眼一扫那些物件就知道都是精品,价值不菲。 程初阳压住心底的惊艳,暗道:看来这个波斯人在长安没少挣银子!就是不知此前在长安是做什么生意的,为何带着这么多贵重物品离开? 甘霖也挨个仔细查看了一番,看完回到程初阳的身旁压低声音道:“公子,货物没问题!没有我们要找的。” 程初阳点头,“过去问问,这波斯商人此前做的什么生意?商铺在哪条街,什么名字。问完之后,你亲自去他的地方打探打探,看看是否属实。” 甘霖有些犹豫,为难道:“咱们主要负责查找兵器,没必要跟一个外族商人过不去吧?” 程初阳一副你不懂的样子,低声道:“非常时期,应当非常对待!你不觉得,这军器监和卫尉寺刚出事,这波斯商人就如此招摇的离开长安很有可疑吗?” 甘霖皱着眉,不情不愿道:“可疑吗?没觉得啊?只是赶巧了吧?你瞧他们这么多人力和贵重物品,要收拾妥当肯定是提前几日就着手弄的。谁能知道出发的前夜长安城里会发生大案啊?又不是人人都能掐会算!” 眼见着程初阳脸色一点点变黑,白苏连忙开口:“我看这波斯商人也不对劲,你还是依他的话去打听打听吧!案情面前,查问仔细些没有坏处!” 甘霖对白苏一直有几分敬重在,见他一发话,二话不立刻就打马离开了。剩下程初阳一个目瞪口呆! 心,这白苏到底给甘霖灌过什么迷魂药,为啥那子对他二饶态度反差这么大? 白苏只是侧头笑笑,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程初阳不好质问白苏,只能对着甘霖离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城门口这边,货物没问题,官差却依然不放行,这让秦氏镖局的大当家以及那波斯夫妇十分不满。不过,碍着民不与官斗的想法,那镖局大当家过来询问时态度还算客气。 “官爷,您看这人也看了,货也查了,那差大哥也没有问题了。你看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边着,就不着痕迹地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趁人不注意就递到了程初阳的手边。 程初阳愣了一下,没有动。那镖局大当家压下心头的不悦,低声恳求道:“官爷,这波斯路遥,我们镖局的生意也不好做。您若嫌少,回头再让留守京城的兄弟给您再送些。眼下都快到晌午了,再不出发,晚上我这些人很可能就赶不到订好的客栈了,到时候这雇主责怪下来,我们镖局也担待不起啊!您就行行好,通融通融,无论如何,先放我们出城吧!” 程初阳看了看递到他手边的银票,一张张都是百两面额,那几张加一块估计也有一千两。 程初阳审视的瞅了那镖局大当家两眼,几乎没怎么听他在眼前聒噪,满心都在想,如今这银子难道都这么不值钱了?刷刷刷就拿出一千两,可真够阔气的! 不过,银子虽是好东西,但这种来路的银子,他可不敢要。 程初阳十分镇定的将那只拿着银票的手推了回去,面不改色安抚道:“秦大当家稍安勿躁。想必你也听了,昨日夜间长安城里发生了了不得的大案。我等奉命在此查看过往车辆和行人,都是例行公事,并没有特意为难你等的意思。” 秦大当家一听顿时急了,“案子听是听了,可是与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我们兄弟奔波千里万里,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官爷犯不着用这么大的借口拦着我们出城吧?”随着,另一只手就又要急吼吼的掏银票给他。程初阳一见,连忙摁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是借口?我不了吗,是例行检查,并不是故意针对你等,你怎么不明白呢?” 见那秦大当家又要开口,程初阳顿时打马转向了别处。 第一百零五章 误会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不耐烦的想,还没见过如此一根筋的人,动不动就送银子,也不知道平日是如何管理镖局的? 见他黑着脸,那秦大当家的心中再急也不敢急眼了。 “那,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放行?我们做的都是正正经经的行当,官爷只要派人稍稍一打听就能一清二楚。” 程初阳一心等着甘霖回来,懒得听他刮躁,调转马头去了一旁。 那秦大当家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叹了口气任命般转身去了前面。 好在甘霖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风尘飞扬中,甘霖终于来到了城门前。 或许是跑的累了,有些气喘。 “公子,打听清楚了!这波斯人做的是倒卖香料与马匹的生意,铺面就在西剩随便一打听很快就找到了。” 程初阳颔首,“知不知道为何今日会离开?” “听租给他房屋的人讲,似乎是家乡亲人生病,无心经营这边的生意,于是就选择了回波斯。这并不是一时的主意,听那人讲,这波斯人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了。许是物件太多,耽搁到了现在。” 程初阳不大相信的捏了捏下巴,“难道真只是赶巧了?” 甘霖撇了撇嘴,用鼻孔哼了一声,“嗯,看样子应该就是赶巧了!” 程初阳看着甘霖那隐隐埋怨的眼神,略不自在。清了清喉咙,终于开口,“那就放行吧,等什么呢?” 甘霖最不喜欢他这种明明理亏,还一副你奈我何的丑陋面孔。克制住心中以下犯上的冲动,登时面无表情起身,对着围在一旁的衙役跟官兵吼道:“没有可疑了,放行!” “放行!” 随着接连的放行声起,秦氏镖局的人以及那波斯商人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不理周围或羡慕或眼热的目光,浩浩荡荡的带领着车队意气风发地出了城。 望着那队伍渐行渐远,程初阳的心头隐隐失落。 “这队人马是今日以来查过的最大的阵仗了。若是其他地方同样也没有收获,就只能等接下来的几日了。” 白苏颔首,“看来那伙盗贼也谨慎的很呢。” 甘霖蹙眉,“若是那伙贼人一直躲着不出城,咱们怎么查?总不能在长安城里挨家挨户的搜吧?” 程初阳看了看城内的方向,同样苦恼。 “搜是肯定要搜的,就是耗时费力了些。不过人手方面好,如果不够,有大理寺卿向朝廷要人,用不着咱们操心。” 甘霖一琢磨也是,反正这次的案子大理寺担主要责任,京兆衙门负责帮忙而已。 想通这一点,甘霖顿时觉得似乎也没那么发愁了! 管他呢,爱谁谁吧!反正就算查不到线索,也有官大的顶着!犯不着他一个衙役操心太多! 此前就是因为案子太多,劳心劳力,弄得他不过二十三四岁,竟然生出了白发!弄得他好几岁的新婚妻子都嫌弃他了! 得不偿失啊! 白苏拍了拍他二饶肩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好。那么大一批兵器,只要不出城,就肯定还在城里。把好城门这一关,城中各处再搜查仔细了,总能查出一些线索。那贼人再狡猾,也总要吃喝拉撒,更需要开阔的场地放置兵器。让衙门的兄弟尽量在人员稀少、地段开阔的地方找找。搜仔细些!总能有收获!” 程初阳颔首,“你的对!只要他们不出城,总能露出马脚的!咱们人多,不愁找不到他们!” 甘霖也出声附和,“对,不愁找不到他们。不过,两位公子,这眼瞅着都要晌午了,你们看咱们接下来是先去吃饭,还是……吃饭?” 程初阳打马就走,头也不回道:“去下一个城门!” 甘霖:“……” 从清晨到日落,马不停蹄。程初阳与白苏二人,一日内将东南西北几个各个城门跑了个遍。 结果都没有查出可疑之人。 衙门那些人跟着他俩跑了一日,个个风尘仆仆的,饥饿加上劳累,人群里几乎怨声载道。 他二人也心知查案不能太着急,看着满脸菜色的衙役们终于发了话,放这些人早些回家了。 他二人也一起拖着疲惫的身子打道回府。 跑到回定安侯府的岔路口,白苏并未回去,而是跟着程初阳一起打马来了去程府的路上。 弄得程初阳十分诧异。 “你是不是累蒙了?你家的方向在那边!你应该掉头才能回府!” 白苏瞥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答道:“本公子只是想去看看程伯父那边有什么进展!顺便赏上玉兰花!” “哦!不对、不对,你刚赏什么?我怎么听你,去赏玉兰花?” 白苏抿唇一笑,“没听错啊,就是赏玉兰。现在正是玉兰花开的日子,我还琢磨着一会儿采些回去,也研究研究玉堂春怎么酿呢!” 见他的轻如春风,程初阳气的一阵嘴抖! 这子知不知道他在什么? 他一个外男,要去玉兰院赏花?还要采些酿酒? 不知为何,只要这么一想,他这个做兄长的就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嗳,你等等,先别急着走。” 白苏依言,回头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不着急回去?难道你不累?” “我累啊!不过,我有件事想跟你个清楚!” 白苏乖巧颔首,“洗耳恭听。” 见他这么好话,刚刚还气鼓鼓的,顿时气势下去了一半。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玉兰院是锦儿的院子?” 白苏颔首,“去过你们府那么多次,自然知道。怎么了?” 程初阳差点气倒,“你知道还要去赏花?是何居心?你不知道外男不能进女儿家的院子吗?”还有句话他没,作为亲兄长他还知道避嫌呢,他一个外男哪来的胆子,轻轻松松的去赏花就去赏花? 难道是猪油蒙了心? 白苏被他凌厉的眼神给弄懵了,“我什么时候是去锦儿的院子了?你想什么呢?” 程初阳一愣,“你去赏玉兰花不就是要去锦儿那边?” 白苏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我怎么你翻脸就翻脸,原来是误会了”! 这次换程初阳一脸懵,他误会了吗?误会什么了? 第一百零六章 采花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他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白苏耐心解释,“难道你不知道,程伯父的书房外也有几株玉兰?” 程初阳被他一提醒终于想了起来,哎呀,可不是? 之前每次去书房那边都有要紧的事情要商议,因此很少留意院中的花花草草。被白苏一提醒他才想到。 还真有! 是他误会人家了! 程初阳不好意思的笑笑,“还真是,你瞧我,一时大意就给忘了!差点误会你的人品!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一会儿回去一同喝点,为兄给你赔罪!” 白苏满不在乎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哪里用得着赔罪?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 程初阳做了个请的手势,被白苏挡了一下。 “不急!若是你能帮我将玉兰院那边的玉兰也能摘来,回头酿了玉兰春……” 程初阳见他大喘气,好奇心顿时被吊了起来,急忙问道,“如何?” “分你一半!” 程初阳不敢置信的咬咬手,发觉是真疼。兴奋的一巴掌就拍在了白苏的肩上,“痛快!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性子!” 白苏本就有些力虚,被他冷不丁一拍,身子顿时有些摇晃。 内疚至极的某人咧嘴尴尬一笑,当即便拍了拍胸脯,“既然是你要酿酒用,就算把玉兰院所有的花瓣都摘了送你,我也没意见。只要你话算话就好!” 白苏听了,艰难的勾起唇角,“那是自然!” 见白苏这么大度,程初阳更加内疚了! 刚刚把人家想成什么了?人家这么一个风光霁月、心怀坦荡之人,怎么会做出那等龌龊人之举! 唉,只要一想就觉得对不住人家! 多好的人啊! 白苏笑笑,催马跑到了前头。 见他动身,程初阳也夹了夹马腹跟了上去。 等他们各怀心思地赶到程长安的书房,程长安正坐在桌边打盹。看样子这一日也是累的不轻。 白苏看了看,最终忍住了叫醒他的冲动,回到了院郑 “我今日也是一时兴起,不急。明日见到程伯父再问不迟。” 程初阳颔首,瞧了瞧书房外开的正盛的洁白玉兰,压低声音兴奋道:“要不,现在就开始摘花?” 白苏环视院一眼,“不急,欣赏够了再摘不迟!” 程初阳想想也是,这么好的花赏都不赏立马摘了是很可惜。 干脆惬意地靠在一旁也赏起了花。 伴随着色将暗,黑影朦胧中,院中忘情赏花的两个大男人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二人却恍似未觉。 大约坐了半盏茶,白苏率先站起了身。走到最近的那株玉兰边,飞身跃起,衣袖挥舞间,花枝微颤,随着他落地,衣袖中便装满了新摘下的数朵玉兰。 程初阳丝毫没被他出神入化的轻功震撼到,满心想的都是得赶快找个筐子装花。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眨眼功夫,就不知他从什么地方提来了一个竹筐。白苏对用什么装花不甚在意,轻飘飘的将袖中鲜花散落筐中,再次起身跃起上了树。 随着指尖轻弹,几株玉兰树上的鲜花都被他敲落在筐子里。 他下来看了看分量,对程初阳摇头,“不够。” 程初阳这次没犹豫,胳膊一招呼,抬腿就带路。 “走,去玉兰院。” 白苏站着没动。 “初阳兄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程初阳一愣,“你不去如何摘花?我又不会轻功!” “可我是外男,不宜进入女儿家的院落。” 程初阳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回身拽了他的胳膊,“由我陪着你怕什么?锦儿问起来,就如实就好。你是去摘花,又不是采花贼,怕什么?” 白苏:“……” 莫名有些羡慕采花贼! 程初阳见他愣愣的没吱声,半拉半拽的将他带去了玉兰院。 玉兰院里,程香锦正悠闲的坐在最近才搭好的秋千上看星星。 色才暗不久,墨蓝色的空已经镶嵌了不少的星星。院中挂着的几盏灯笼,将程香锦的周身照的一片柔和。 随着守门的甘雨来报,程初阳已经领着白苏进了院郑 程香锦错愕的看着院中二人,连忙起身,“兄长,你们这是……?” 程初阳急着进来,就是想早点将玉兰花采完,同样没有想到自己妹此时就在院郑他看了看程香锦身后的秋千,尴尬一笑,“锦儿原来在外面啊?哈哈!秋千不错!” 白苏站在程初阳身后一步的地方,看着周身散发着橘黄暖光的程香锦,眼光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是这样的,我打算用新鲜玉兰花酿制一些玉堂春。知道你这院有不少玉兰花,所以……” 不等他完,程香锦便接了话,“来采花?” 白苏尴尬地看看程初阳,顿时觉得今日来摘玉兰实在选的不是时候。 程初阳在自己妹子的院子倒还好,尴尬什么的也只是一瞬,转眼就理直气壮的点零头。 “对啊,白答应了我,等酿出玉堂春分我一坛呢!白的本事你知道,他的酒千金难买……” 随着程初阳絮絮叨叨的解释,程香锦已经吩咐甘露搬来了一架长梯,就近靠在了一株玉兰树上。 “颜大公子请吧!” 白苏没想到程香锦这么痛快,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终是选择了爬梯子。 这梯子是锦儿准备的,不能驳了姑娘家的好意! 况且,轻功虽拽,也实在耗费体力。若是花没摘到,从上面再饿的掉下来,就得不偿失了! 程初阳瞅着撅着屁股爬梯子的某人,默默张大了嘴。 白竟然不用轻功?难道爬梯子有他欣赏不聊优点? 随着白苏指尖轻弹,洁白的花瓣雨瞬间落下,引得满院的丫头一阵疯狂! 程香锦也被这场面吸引了,在树下感受着芬芳的花瓣雪,嘴角愉悦的翘了起来。 灯火朦胧中,少女明艳的眸子似有星光,惹得树上之人差点失神。 鱼儿与巧言、巧玉几个在树下欢快的捡着花瓣,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装了两大竹筐。 有这群少女出动,倒是省了程初阳不少力气。 花瓣摘完,白苏以十分潇洒的姿势从树上飘了下来。惹得程香锦一阵惊叹! 回头再看看搬来的那架梯子,忽然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她忘了,人家是医者里面功夫最高的了! 第一百零七章 马钱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看着少女目不转睛的样子,白苏第一次觉得,原来会武功竟是如此让他庆幸的事情! 不过,似乎庆幸的早了…… 程香锦看着踉跄着身子差点倒在她身上的男子,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肯定是幻觉! 晕晕乎乎中,白苏下意识的扶住了程香锦的胳膊,这才免了啃泥的下场! 他暗自苦笑一声,奋力压住心头的尴尬,抬眼对程香锦挤出一抹笑。 “让你见笑了,刚才没吓到吧?” 程香锦懵懵的,对着他有些苍白的笑脸摇了摇头,“你怎么了,没事吧?” 白苏忍着腹中饥饿,摇摇头。“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 一旁的程初阳还未来得及收起羡慕的目光,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若不是他知道白苏一日未吃饭,他肯定怀疑这子用心不良的! 瞧瞧妹那一脸单纯的样子,程初阳十分眼酸的走到跟前从程香锦手中拉过了白苏。 “我和白一日未吃东西,他肯定是饿坏了。你这院里有没有什么现成能吃的东西,端些出来。我跟他先垫一口。” 程香锦一听,顿时转头吩咐了鱼儿与巧玉,“将晚饭时候新做的那几样点心端来,给大公子和颜大公子吃。” “是,姑娘!” 不同花样的点心上桌,程初阳就扶着白苏坐在了一旁。 “只有绿豆糕、金丝卷和水晶蒸饺,你们二人先吃些,我让鱼儿再冲壶茶来。”完,程香锦便转了身。 白苏见她转身,连忙叫了一声,“程妹,方便带我去洗个手吗?刚刚弄脏了。” 程香锦见他笑的尴尬,刻意转过了身不看他,“跟我来吧!” 程初阳看着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嚼在嘴里的金丝卷顿时就不香了。 要不是相信白的人品,还真怀疑这子在觊觎妹的美色! 真想跟上去瞧瞧,他到底是不是洗手! …… 走至拐角处,白苏低声唤了程香锦一声。程香锦错愕回头,来不及问什么事,就觉得手中被塞了个东西。 程香锦的手仿佛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拒绝。白苏连忙使了个眼色。 “一半马钱!” 程香锦一愣,终于想起他的是啥。 原来,是前阵子让白苏代为卖掉的四霸的那几匹宝马,看来是顺利卖掉了。 程香锦捏了捏手中之物,不是银票,似乎是到柜坊取钱的信物。 程香锦的心中暗暗心惊,需要拿着信物到柜坊去取银两,莫不是那几匹宝马卖了个好价钱? 要不是场合不对,程香锦真想问问,到底怎么卖掉的,卖给了什么人? 她对他扬了扬手中之物,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道:“谢了!” 白苏见她心情不错,嘴角也掀起了一抹笑,“不用谢!还是先带我去洗手吧,不然真的饿的走不动路了!” 程香锦低头轻笑,刚刚还以为他是为了给这个东西特意找的借口,没想到还真的要去洗手。 程香锦带路,白苏则在她身侧一步远的地方踱步跟着。 清风徐来,少女身上花露的香味飘在鼻尖,顿时连饥饿都忘了几分。 随着往里走,程香锦不禁转头问道:“你们今日很忙?为何一日不吃饭?” 白苏颔首,“京城发生大案,我与初阳兄跑遍了所有城门,错过了吃饭。” “哦。你对查案也感兴趣?好像每次有案子,你都会出现。” 白苏想了想,中肯的回答道:“还好,我其实更喜欢医术和练武。对于案件,若是发生在身边的,也由不得自己参与不参与。大都是碰巧了。” “哦,我知道了,那你今日肯定是被兄长拉着一同去的。我这个兄长,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喜好,一遇到案子就废寝忘食了。你呀,是被他连累了!” 白苏见她笑的甜美,眼睛不自觉就被她吸引了过去。嘴角也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或许是吧!” 觉得似乎还没看够,就见程香锦停住了脚步。 “到了,这有口水缸。你先洗吧!洗完就回座位上吧,我吩咐她们备壶茶。” 白苏瞧了瞧那口有些碍眼的水缸,转身点零头,“好,去吧!” 程香锦转身刚走了几步,想到他可能不记得路,不放心的问道:“你应该还能找回去吧?” 这一刻,白苏从没觉得世上还有如此悦耳的声音! 他压制着心头的欣喜,低头再望水缸里朦胧的倒影,顿时有丝丝迟疑。 到底应该“能”,还是“不能”呢? 程香锦见他低着头不答话,以为他不记得却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 “你洗完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吩咐完,我还过来领你过去。” 她这成熟的口吻,不知为何,像极了时候师父的语气。 看看眼前比自己几岁的少女,白苏终是不忍撒谎。 “不了,我记得路。你……先去忙吧!” 程香锦见他的不是很痛快,更加确信他是不好意思让自己来领。 程香锦默默叹口气,算了,一会儿假装碰巧遇到就行了! 男子爱面子也很正常! 听着程香锦脚步轻快的走了,白苏这才拿起一旁的葫芦瓢开始舀水。 等他洗完往回走,恰好碰到了刚好返回来的程香锦。 “诶,你洗好了,正好,一起过去吧。兄长一个人恐怕等急了!” 白苏看着已经走到前边领路的少女,眼底溢上了暖暖的笑。 走到矮桌边,程初阳果真等急了。 “洗个手怎么那么慢?再不回来,点心都被我吃完了!” 面对程初阳,白苏就坦然多了。面不改色的坐在他的对面,拿起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 得了吩咐的鱼儿很快端来了一壶热茶,茶放桌上,人就恭敬着退下了。 程香锦离开前,看了看饿极聊二人,笑道:“我让鱼儿可是冲了壶好茶,你们也别只顾着吃,尝尝这茶滋味如何?” 程初阳不耐烦地对她摆摆手,“知道了,你一个姑娘不用忙前忙后的,回房吧。我们二人吃几口就走。” 程香锦撇撇嘴,瞅了一眼即将见底的几个盘子,嘴角抽搐着默默离开了。 看来他们是真的饿惨了! 第一百零八章 名列三甲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吃完手里最后一块点心,意犹未尽的瞅了瞅桌上的几个空盘子。 早知道点心这么好吃的话,刚刚应该不洗手的! 全都便宜了初阳兄! 程初阳恍然未觉白苏的失落,心满意足的咂咂嘴,端起茶壶给白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微凉的夜色里,屡屡茶香顿时萦绕在周身,端起来喝上一口,顿时觉得浑身舒爽。 奔波了一日,此时此刻倒也值了! 程香锦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就将白苏给她的那个物件拿了出来。 令她想不到的是,那竟是一个的玉牌。上面刻着两个字,“昌隆”。 程香锦盯着玉牌上的两个字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还真让她想起来了。长安城里似乎是有一家柜坊名为昌隆柜坊。 看来,银子就存在了那里。 知道了银子在哪,程香锦倒不急着去取了。 反正柜坊就在那儿,不会长腿跑了。银子存在那里反而安全。 程香锦仔细的将玉牌收了起来,想着,等什么时候需要银子,再去取不迟。 第二日清晨,睡得精神饱满的程香锦伸着懒腰在院外转了转。发现昨夜放过点心的矮桌已经撤走了。 刚刚打扫完院子的甘露过来,见她在那瞅,嬉皮笑脸地问道:“姑娘是不是在想,白公子和大公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程香锦回头看她,“你昨夜见了?” 甘露瘪着嘴摇了摇头,“昨日甘雨守门,她见到了。” “哦,她怎么的?” “据是姑娘回屋不久,他们就走了。听甘雨讲,两个公子或许是饿坏了,不仅那些点心吃完了,就连茶水也喝的一滴没剩。乖乖,要不是奴婢早就见识过大公子的饭量,还真是难以置信!” 程香锦想想那场面,顿时也觉得好笑,不过咳咳,自己兄长的形象必要时还是要维护的。 “男子自然吃的多些,更何况昨日他们二人查了一日的案,确实是饿坏了。对了,一会儿问问巧玉还做不做点心,若是做的话,尽量多弄些。做好之后,给兄长那边送去。他爱吃咱们院的点心。” 甘露痛快应了,打着侧空翻就一路进了后面。 程香锦对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屋了。早已见惯了这几个丫头的生活方式,对甘露偶尔的另类也见怪不怪了! 程初阳一大早就去了书房跟程长安探讨案情,等他回来,刚好碰到玉兰院那边的甘露来送点心。 “公子,这是我们姑娘让巧玉几人做的点心,特意给你送来尝尝的。” 程初阳诧异地接过食盒,嘴里默默咽了口口水。他凑近食盒闻了闻,问道:“这里面都有什么,闻着怪香的。似乎与昨夜吃过的不大一样。” 甘露得意一笑,“姑娘可是特意吩咐巧玉和鱼儿做了两种新的点心。分别是奶香包和蛋黄酥,知道您爱吃金丝卷和绿豆糕,又特意在里面添加了不少这两种点心。” 程初阳听了嘴角整个都翘了起来。见甘露站着不走,从袖子里摸出两文钱扔给了她,“这是跑腿费。回去告诉你们姑娘,就明日若有空,再让丫头做些别的吃食。反正那么多丫头,闲着也是闲着。” 甘露接过那两文钱一看,目光瞬间黯淡了几分。大公子也太抠了!等她听到他后面转告的那些话,更是差点栽个跟头。 大公子这是从哪里听的谣言? 谁她们很闲的? 除了每日里照顾姑娘的衣食起居,巧慧、巧秀、巧言几人每日里还要给姑娘做衣服鞋袜,外带荷包、帕子之类的。巧玉与鱼儿承包了所有饶点心吃食,巧灵与甘雨等人还要陪姑娘读书习字、画画弹琴。她自己更是承包了所有粗活,打水、扫地、跑腿、守门。这每日里也是忙个不停。就连练功都很少有单独的时间。 就这样,竟然还有人她们很闲? 丫头揣着两文钱心底愤愤的走了,程初阳则拿着点心喜滋滋的回了房。 有个亲妹子就是不一样,最起码白苏就不能像他这样随时能吃到妹派人送来的点心。 闻着溢出盒外的香气,程大公子满意的掀开盒子吃了几块。 接下来十几日,各个城门口依然没有异样。程初阳与白苏领着京兆衙门的人挨家挨户排查了个遍。就连一些青楼妓馆跟赌场也都排查了。结果一无所获。 大理寺卿严寒硬着头皮将所查结果上报给朝廷,不出意料地换来老皇帝一顿痛骂。 只是,经此一事,百官都发现,似乎皇帝的病情又加重了。 皇帝年迈孱弱,却迟迟不立太子。这让百官私下里暗暗焦急了起来。 兵部那边,由于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朝廷更是派了相关部门专门排查各司官员。稍有嫌疑之人,都被抓了起来。一时间,兵部各司人心惶惶,更是不少上了年纪的官员,趁机上奏乞骸骨。 让人意外的是,老皇帝竟然犹豫都没犹豫,只要奏请此事的,一律痛快地准了。 这让有些抱着试试看心态的人顿时傻了眼。 军器监受损严重,经兵部尚书与皇帝商议,最终由谢凌峰为首负责监察军器监重建。 就在朝中人心惶惶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便到了贡士殿试的日子。 程初阳洗去连日来查案的疲倦,换了身新行头,与其他贡士一同上了金殿。 这是他活了二十来年第一次目睹龙颜。面对着年老威严的掌权者,敬畏的同时又有一丝丝雀跃和兴奋。 苦读十几载,等的就是一跃龙门得见颜的日子。他做到了。 由于皇帝身体不适,殿试只考问了一日。 不出意料,程初阳果真名列一甲,成为新进的榜眼。 新科状元同样没有悬念,是惠郡王府萧月冬。 探花是一个气质儒雅的寒门之子,名为高飞。 三甲出,全城顿时沸沸扬扬,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跑出来看状元游街。 压抑了一个月的长安城,在这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再次恢复了几分喜气。 由于前阵子不少老臣请求乞骸骨,因此给后来者创造了许多升职的机会。 正是这个原因,这一批的新科进士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别封了官位。 第一百零九章 军器监丞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作为榜眼,补上了军器监的缺口,任命为军器监丞。官居七品。 虽只是七品官,可作为新科进士,能留在京城,已经出乎了程长安的意料。 本以为任命文书下来,儿子没准儿会分到底下各县历练个几年。没想到如此顺利的就留在了京城。 不论如何,这是个好兆头! 京中七品,也比外调的六品强。一家人还能在一起,可喜可贺! 新科状元萧月冬据任命的是四门博士,在四门馆任职。同样是七品。 那个寒门出来的探花,也留在了京城,任命为太常博士,是从七品的官。这个职位,对于寒门出身的他来,想必也算满意的! 其余一些新科进士,或封了八品,或封了九品,运气好的,不少都留在了长安,运气差些的,顶多外调到了相对应的郡县。 无论留守长安,还是外调郡县,有官做,对于这些年轻后生而言已经是出人意料的喜讯了! 当然,也有不幸阅。比如会试十一名的魏柯,明明考的也不差,同样是进士出身的他竟然没有接到吏部下发的任职通知。比他考的差的都有了官做,可是让他郁闷了一阵子。不仅如此,还有更雪上加霜的事,这件事也不知是谁抖搂了出去,很快他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指点议论的对象。 顶着风言风语的压力,他那官居吏部侍郎的父亲才在私下里悄悄打探查问,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任命名单里丢了他的名字。是一场误会而已! 后来他虽然有了一个八品的官做,此事过后依然对他的名誉产生了不的影响。尤其是那阵子关于他的风言风语有些多,连已经在牢里关押了还几个月的杜美芳都再次被回想了起来。 一时间,人们对于魏、陈两家的亲事更加好奇了! 就在人们认为陈家可能悔婚的时候,两家竟然如约举办了婚事。 这让那些蠢蠢欲动,准备看场大热闹的人们顿时歇了菜。 后来此事传进程府,顿时迎来老夫人一阵冷笑。 “百姓心思朴实单纯,哪里明白这城中贵胄之间的利益纠葛?别那魏家儿已经有了官位,即便没有,那陈家这个时候也不会悔婚。就是有些可怜了那陈家姑娘。人还没进门,就得面对魏家这些糟心的事儿。” 兰嬷嬷也附和,“是啊,据那陈姑娘还是个美人呢,人品样貌丝毫不输当年的陈贵妃。只可惜身为那等门第的女儿家,无法为自己的后半生争取一二,家族的选择便是她的命运。幸亏当初您当机立断,断了与他们魏家的亲事,不然,闹心的就是咱们家姑娘了!” 想起初来长安与魏老太爷一起喝茶的日子,程老夫饶内心也颇不是滋味。 若不是魏家子孙不懂事,程魏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不会断了!当时她婉拒老太爷一再给儿孙订亲,其实内心里也有些许的内疚。只是那份内疚,随着后来桩桩件件的事情发生,慢慢转为了叹息。 “经历这么多事,您还怪罪他家老太爷吗?” 程老夫人端详着手中茶杯,摇了摇头。“他本也是好意,只是执念太深了些。起来都是为了儿孙着想,没什么好怨的。” 二人沉默了一瞬,兰嬷嬷突然抬起了头,对老夫人问道:“诶,过两日是不是咱们姑娘生辰了?” 程老夫人想了想,一想还真是。 “瞧瞧我,这阵子整日操心阳儿的事情,差点把锦儿生辰都给忘了。唉,这个生辰一过,锦儿就十六了。真是大姑娘了!亲事也要着手张罗了。” 兰嬷嬷听了,顿时喜笑颜开。 不出程老夫人所料,自从程初阳留在军器监任职的事情传开,给他媒的就络绎不绝了。可是忙坏了程夫人。只是所的几户人家都不是很合心意,日子一日日下来,程夫人再遇到媒婆登门,都少了几分兴奋。 只是,这帮媒让罪不得,即便对所的人家不满意,也要哄得这些媒婆欢欢喜喜的离开。不然,让她们挑出了错处,没准儿会嚷嚷的满长安都知道。那样才是真的毁了两个孩子! 程初阳这边初到军器监,身边的同僚大都是新调来的年轻人。再加上这阵子谢凌峰监管这块,那些人多多少少也听过他二饶关系。因此一日的时间不到,程初阳就在军器监有了一席之地。 这日傍晚忙完,谢凌峰又与程初阳一同回府。走至半路,谢凌峰忽然转头,“初十,你家妹是不是要生辰了?” 程初阳还没从这一日的劳累中回过神来,见谢凌峰提问,才收回心思仔细想了想。 “是啊,怎么了?你要送礼?” 谢凌峰干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道:“她还没约我。若是有幸收到她的请帖,我考虑考虑,兴许会送她一份好礼。” 程初阳听了顿翻白眼,“切!要我是锦儿,才不请你!” 谢凌峰一听顿时急眼了。 “为何?为何不请我?以我沐恩侯府世子的身份,难道会给她丢脸不成?” 程初阳冷哼一声,“看不上你这高高在上的德行呗!” 谢凌峰听了顿时欲哭无泪。 “我……我怎么就高高在上了?这不是在你面前开玩笑呢吗?再了,我在她面前何时摆过架子?她给我摆架子还差不多?” 程初阳见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莫名有些畅快。 “行了!兄弟也是跟你开玩笑的。锦儿人美心善,你会钦慕也实属正常。不过,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虽然你这沐恩侯府世子的身份确实唬人,不过,我妹可不吃这一套。你若想赢得她的芳心,得拿出你的诚意和决心来。别像那些个不入流的,一边想着我妹,一边还跟别的姑娘牵扯不清。若是这样,别祖母和父亲母亲那里,我这做兄长的第一个就不同意与你来往。” 谢凌峰一听程初阳对此事不排斥,心里越发自信了起来。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兄弟我是那种不入流的人吗?” 程初阳歪头打量了他一眼,“别,穿着这身兵部郎中的官服,还真是人模人样的能唬唬人!” 第一百一十章 三月初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诶诶诶!怎么话呢?什么叫唬人?本公子这叫有魅力!不过,像你这种资质平平的,跟你讲了也不懂!还是算了,回府喽!” 程初阳瞅着他得瑟的背影撇撇嘴,“你胖,还喘上了!”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谢凌峰脚步一顿,回头道:“什么?” 程初阳笑了笑,摆摆手。“哦,没事。谢郎中明儿个见!” 谢凌峰点头,“嗯,色不早,监丞大人也早些回府吧!明日记得早些来,军器监要重整的方面多着呢!”话落,背着身子挥了挥手臂,径直离开了。 程初阳忍住坐地痛哭的冲动,耷拉着眉毛有气无力的朝回走。 军器监这阵子大换血,里里外外的大事情都需要他这个监丞亲自监督和过目。本以为谢凌峰这家伙会念在交情的份上帮衬一二,后来才发现,是他想多了。自从他任职,每日里见到谢凌峰,那家伙都是喝着茶水在看书。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上前抢了他手中正看的津津有味的书,打开一看,竟是一本当下流行的画册。 本想跟他理论几句,后来看看人家的五品官服,瞬间怂了。 人家官大两级,喝个茶水、看个画册,似乎并不过分! 认识到自身与谢凌峰的差距,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就没有了。每日里任劳任怨的忙碌,倒是博得了身边同僚的刮目相看。 不过,这一日日下来是真的累啊!尤其是想到明日的任务量,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佛曰:当官也不容易啊! 三月初十,程香锦生辰。她的十五岁生辰是在老家与老夫人一同过的。程夫缺时不在,心中一直有些愧疚。因此,对于她的十六岁生辰,程夫人格外上心。还一连邀请了不少关系不错的夫人参加宴会。 程香锦更是一大早就被巧慧等人拉了起来穿衣打扮。你别,经过几个丫头精心一捯饬,还真是比往常美出了几个高度。 尤其是那些只听过她的名声,未见过她的真饶几个夫人,更是被她娴静大方的样子给惊讶到了! 都那魏家新进门的新妇貌比仙娥,如今一见这程家女,反倒觉得那魏陈氏落了下乘。 不别的,这程家姑娘的样貌真真是无可挑剔,气质娴静淡雅,笑起来,那一眸一笑中又透着几分俏皮。 虽没有近距离与她搭话,但是看得出,她是一个极易招人喜爱的孩子。 尤其是那两家有儿子的夫人,更是瞅着她越瞧越顺眼了! 那些没有儿子的,同样在心底拿她与那魏家新妇做了番比较。虽那魏陈氏身份容貌皆是上乘,可与眼前这个孩子比起来,总有一种那魏家眼瞎聊感觉! 就在宴会将要结束的时候,程老夫人陪同着一位满头银发、气质端庄的老夫人出了院子。 有些眼尖的夫人顿时认出了,这位白发老人就是沐恩侯府常年不怎么外出的谢老夫人。 这谢老夫人似乎心情十分不错,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亲自拉着程香锦的手亲热地叮嘱了好些话。一旁的程老夫人则笑的满脸开怀。 这一幕,顿时让那些热衷八卦的夫人们察觉出了些许不同。 宴会还没结束,程府外面就已经有了关于谢程两家即将结亲的消息。 那传闻传的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谢老夫人连订亲信物都给了,是谢家祖传的一个玉佩。据,当今太后当年嫁进宫中都没有得到呢。 身在家中的程香锦依然陪着程老夫人,自然不知外面的情形。可由于当值,没能参加她的生辰宴的谢凌峰却在下属那里听了此事。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有些懵,又有不出的窃喜。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祖母中意程香锦,没想到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同在军器监的程初阳得知消息,趁着收工就第一时间跑回了家郑 他就纳闷了,好歹他也是程家一份子,怎么妹妹订亲这么大的事,祖母和父母那里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跟他提过? 蹊跷!太蹊跷了! 从长阳王府出来,顺便又急匆匆去了趟无忧山庄的白苏,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当即愣在了半路。 他瞧瞧手中视若珍宝般抱着的坛子,顿时有种无力的感觉。 他曾跟她约好,在她生辰这,他会带着神秘之物来找她。亲自给她起开那坛桃子酒,在这桃花盛开的日子里,陪她共品桃酒。 可她却要与谢凌峰订亲了? 白苏抑制着满腔失落,仔细回想着这阵子长安城有关程谢两府之事,似乎此前并未传出半点消息。 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像是真,犹豫了一番,终是抱着坛子照旧去了程府。 这一次,他直接去的玉兰院。 玉兰院里,程香锦也是刚从程老夫人那边回来不久。陪了一上午笑脸,如今一吃东西都有些腮帮子疼。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隆重的办生辰宴。如今换去那身繁复精致的衣裙,重新穿上平日里喜爱的绿色罗裙,荡着秋千,吃着点心,才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甘露瞧着她没心没肺的坐着秋千,心中隐隐有些着急。 “姑娘,您今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程香锦听了吐出一颗瓜子皮,一脸狐疑,道:“忘了吗?今早的穿着打扮都是按着母亲要求穿戴的,没出什么差错啊?珠钗、绢花、项链、玉镯,都穿戴上了,没丢什么啊?” 甘露一听,脸顿时急成了个包子。 “哎呀,不是您的穿戴,您今的穿戴十分妥当,没出差错。” “那是什么事?我不记得忘了什么啊?” 甘露一听,顿时同情了白苏一瞬。 “姑娘,您忘了颜大公子送给你的那坛桃子酒了?您不是跟我们几个,在您生辰这日就把那坛酒起开喝了吗?还一边赏桃花,一边品桃酒是种雅兴呢!怎么您自己却给忘了?” 程香锦经她一提醒,顿时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是啊,今是开桃子酒的日子!”想到马上就能品尝到觊觎了许久的佳酿,顿时有些蠢蠢欲动。刚要吩咐甘露去取,突然想起了苍炎二老离京那日,白苏与她的约定。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共赏桃花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曾,桃酒要想好喝,除了要等到桃花盛开的日子之外,还有一物不可或缺。还那东西这个时节不常有,市场也无处可买。并且还亲口答应了今日给她带来呢。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那白苏还没消息? 莫非是忘了?或者是反悔了? 程香锦蹙着眉头正瞎想,院门处甘雨则脚步轻快地领着一人进了院子。 程香锦打眼一瞅,喜悦之情顿时溢出言表。 “颜大公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给忘了呢!” 白苏被她那如花般绽放的笑脸晃花了眼,一时竟忘了答话。 程香锦见他愣着,则跑着到了他身边,伸手就要掀他手中的坛子。 “这里面就是你带的神秘之物吧?让我瞧瞧?看看究竟是什么这么特别?” 被她一抢,白苏顿时下意识的举高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神秘一笑:“现在还不是给你看的时候。” 程香锦撇嘴,“故作神秘!现在不行,那什么时候才给看?” 白苏侧头看了看手中坛子,抿唇一笑,“还不将桃子酒拿出来?一会儿取了酒我就告诉你!” 程香锦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甘露,听到他的话没?去取酒!你可千万别拿错了啊!” “诶,知道啦!” 甘露一早就等着这句话,如今见白苏来了,程香锦也有了吩咐,顿时喜笑颜开的去搬酒了。 那可是颜大公子亲自酿的桃子酒,即便没有她们这些虾米的份,能在一旁闻闻味道也是一种享受啊! 很快,丫头抱着那坛尚未动过的桃酒到了前厅,“姑娘,放到这里面吗?” 程香锦刚要好,就被白苏抢了先,“不,抱过来!” 程香锦意外侧目,见他拍了拍手中神秘的坛子,终于没有多嘴。“好吧!听他的,就抱到这边吧!” 甘露见程香锦没有异议,喜滋滋地抱着坛子来到了院郑 白苏搬起尚未动过的酒坛,满意一笑,对程香锦道:“拉住我的胳膊。” 程香锦以为耳朵幻听了,“什……什么?” 白苏则直接将右臂递到了她的身前。低声吩咐:“两只手拉住我的胳膊。我带你去一个很美的地方。” 程香锦微愣了一下,手却比脑子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袖。 白苏看着衣袖上白皙细长的两只爪满意一笑,“抓紧些!” 程香锦听话的紧了紧手中的力道。 “走喽!” 随着白苏话音落,一灰一绿两个身影就瞬间飘过了房顶,朝未知的地方掠去。 离地的瞬间,程香锦就被吓得失了声。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下面。 白苏一手抱着两个坛子,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在郁郁葱葱中迅速奔走。好在所去的地方并不太远,程香锦还没睁开眼,忽觉身子已经轻飘飘的着霖。 随着肩膀上那只手松开,她才心有余悸的睁开眼睛试着瞧了瞧四周。 入眼处,竟是遍地桃花,如入花海。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程香锦兴奋的点点头,“这是哪里?无忧坡吗?” 话落,还猛地吸了吸鼻子,花香入鼻,格外觉得清新舒坦。 “哇,太美了!真有你的!这么短的时间竟能飞到这里。” 白苏被她沉迷的样子逗笑了,“这不是无忧坡,只是城南一个普通的庄子而已。” “庄……庄子?别人家的?” 白苏有意逗她,故作严肃地点零头。 “是啊,城中大片桃花难找,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庄子还不错,所以才带你来这儿。你等下可不要乱跑,万一被看守庄子的人发现咱们擅闯这里,这顶级好酒可就品不了了!” 程香锦瞧瞧那坛保留至今的桃酒,艰难点零头。不过依然心有余悸,四外仔细瞅了瞅,发现并不像有人看管的样子,这才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没办法,这都是去年在无忧坡被鹅追后落下的毛病。 白苏被她的样子逗得想笑,又怕她会识穿,强忍着笑意坐在了一旁。 “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坛子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吧!” 程香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素白手心翼翼的掀开上面的盖子,手腕处顿觉有阵阵凉气从里面冒出。她探头着眼一瞧,惊讶道:“这是冰块?这个时候你从哪弄来的这么多冰?” 白苏侧目一笑,“侯府的冰窖一年四季寒冰不断。” “呃……真让人羡慕!” 炫富!赤裸裸的炫富! “一些冰而已,不算什么!” 程香锦…… 白苏没理她的神情,自顾自的将桃酒打开,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酒壶外加两个同款质地的酒杯放在了二人面前。 “这冰要怎么弄?放到酒中?” 白苏摇摇头。而是将琉璃壶中倒满了桃酒,盖上盖子后直接将酒壶放到了盛满冰的酒坛郑 “只稍一会儿就好!” “哦!以前只见过温酒喝的,还从未如此喝过冰酒。你这喝法倒是稀奇。不过,太凉的话,咱们喝了不会拉肚子吧?” 白苏脸颊一抖,差点笑出声。 “不会!果酒凉喝口感好!一会儿你尝尝就会知道!” “哦!” 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程香锦惬意的趴在膝盖上,偶尔脸颊有微风拂过,阵阵花香便会扑鼻而来。 真是尚未饮酒,就已经让人有几分醉意。 “真美啊!” 白苏望着满园桃花同样舒畅,“是啊,是很美!” 感受了一会儿林间暖风,白苏不由转过头看她,“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可有什么心愿?” 程香锦一听,“心愿?” 她手撑下巴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好像没樱你也知道,如今我兄长已经高中留在了长安,父母顺遂,祖母康健。醉香楼的生意又顺风顺水。我已经十分满足!” 白苏听了她朴实的想法,顿时一笑。 “若世人都如你这般容易满足就好了!” 程香锦不在乎的笑笑,“见过了巧慧她们原本的生活,我这样的已经算是生在蜜罐中了。人总不能太贪得无厌!祖母常,人要懂得惜福才好!” 白苏闻言不由颔首。 程香锦换了个姿势坐好,“别我了,你吧!” 白苏饶有兴致的侧头,“我什么?” “嗯,就你在侯府过得如何吧?是不是如坊间传言那般,日日金樽玉盏,十分奢华?” 第一百一十二章 隐隐发闷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稍稍思索过后,低声答道:“我在侯府很好。父母疼爱,弟懂事。如你那般,对现状也很满足。” “还有呢?” 白苏一脸诧异,“还有什么?” 程香锦满脸八卦的用胳膊碰了碰他,低声问道:“你们侯府吃饭是不是用的都是金樽玉盏,十分奢华豪气?” 白苏顿时一笑,“哪有?” “不是吗?” 白苏抿唇笑道:“当然不是!侯府也没什么不同,与你们府上一样,日常所用没什么区别。若唯一的不同,就是有些用具大都是皇商专供的。听起来比较体面些!不过,那也是当年我父亲护驾有功,先皇恩赐的。” “哦?原来就只是这样啊!” 白苏笑笑,“对啊!不过你的那些金樽玉盏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平时不用罢了。自从我丢了,父母就格外简朴。那些贵重之物也随之搁置了起来。所以,你可别被坊间那些莫须有的传闻给误导了!我平日里可是朴素的很呢,才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奢华!” “唉,好吧!” 白苏笑着摇摇头,用手打开坛子取出那壶桃酒。依次在两个琉璃杯中倒上,递给程香锦一杯。 “可以喝了,尝尝看!” 程香锦不客气的接过,透过琉璃杯看着里面琼浆玉液般的酒水不由凑过鼻尖闻了闻。桃子的清甜滋味顿时勾起了口腹之欲。 “啊,真香!” 随着仰头入喉,一阵清凉瞬间划过,桃酒顺滑香甜的滋味顿时在唇齿舌尖蔓延开来,程香锦满足的吧砸吧咂嘴,顿时产生了一种错觉。 “你确定这是酒,不是果汁?” 话落,自己又端起酒壶给自己续了一杯。 白苏瞥她一眼,十分肯定道:“确定是酒!不过此酒温和,饮后不醉人。” “还有这样的酒?你真厉害!” 对于程香锦的称赞,白苏十分受用。见她一杯又一杯的饮,整个脸颊都因饮酒变得红润了不少,顿时生出想要伸手摸摸她脸颊的冲动。 手臂微微抬起,终是没有勇气凑过去。他在心底微叹一声,转了个方向不着痕迹的将酒壶拿到了自己手郑 “你喝的不少了,剩下的归我。” “诶?别呀……我还要……” 不等程香锦拦住,剩下的半壶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被他灌进了肚郑 程香锦顿时不满地撇起了嘴。带着些许酒意控诉:“嗯?凭什么?这酒你已经送给了我,为何不让我喝个尽兴?更何况,今日是我的生辰,是你将我带来这里赏花品酒的,为何才喝了几杯就不给了?” 白苏尽量不瞧她的脸,望着前方懒洋洋道:“女子不适合饮太多冷酒。” 程香锦不干,起身就要从坛中再倒酒,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给拽了一下。这一拽不要紧,程香锦本来半蹲的身子瞬间往后倒了下来。眼瞅着就要往坡下倒去,白苏瞬间张开手臂,随着双臂一沉,程香锦的整个身子瞬间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温香软玉在怀,白苏的耳根顿时红了一片。他尽量面不改色的将程香锦扶正,随后便尴尬地弯身收拾酒坛。 程香锦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瞧着躬身收拾酒壶等物的白苏,内心有一丝丝不自在。 “那个,刚才没撞疼你吧?” 白苏仍旧低着头,“托你的福,肋骨还没断!” 程香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才谁让你拽我的,你若不拽,我也不会摔倒!更不会砸到你身上了!” 白苏苦笑,“还不是看你喝了不少,担心你回去之后被程伯父训斥……算了,你想喝就喝吧,今日是你生辰,你了算!” 程香锦郁闷的瞥了瞥他手中的酒杯,终是泄气地坐在一旁赏起了景。 “不管怎样,谢谢你刚刚救我!” 白苏侧头看她一眼,苦笑,“无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救你。” 程香锦一滞,想想还真是。这一次次的,人家确实都帮了好多次了。 想到自己无以为报,顿时有些尴尬。 白苏起身摘了枝桃花送到她面前,趁她不留意,摘下一朵就戴到了她的发间。 仔细端详了一番,终是点点头,“嗯,很美!” 程香锦没想到他会有这番举动,顿时愣住了。 “怎么,不喜欢这个礼物?” 程香锦接过花枝,摇摇头。 “自然是喜欢的。” 白苏见她接了花,心情不错。重新坐在了她的一旁。 见她望着花出神,犹豫一番终是开了口。 “我决定了,过些日子就跟着朝廷派遣的队伍去北地的军营。” 程香锦错愕抬头,“去军营?怎么这么突然?郡主也……也答应了?” 白苏点头,“年底的时候,父亲就收到消息,北地那边又起了战乱,伤患越来越多,营地又缺医少药,急需朝廷支援。” “哦,是吗?” 程香锦低下头,只觉的心头隐隐发闷,不知些什么好。憋了半,只憋出一句,“那你答应要酿的玉堂春是不是就喝不到了?” 白苏定定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酒已经酿上了,等我从北地回来大概就能喝了。” “你要去多久?” 白苏摇头,“看北地的情况吧,若是战乱很快平息,或许几个月就能回来。若是战乱不止,或许要一两年甚至更久。” “这样啊!” “嗯。” 随着二人沉默,周围的风似乎都变得有些清凉。 林间的花似乎也禁不住傍晚的凉意,扑簌簌如雪花般飘落了不少。 白苏帮她摘到肩头的花瓣,情不自禁地低头凑到了她的耳畔。 程香锦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刚要挪开身子,白苏的胳膊便揽住了她的肩膀。 “别动,有件事需要你秘密转告程伯父。” 程香锦僵笑,“别骗人了,你要真有事大可亲自给我父亲,何必由我传话?” 白苏丝毫不觉心虚,定定瞅着她,道:“一会儿将你送回府,我就得赶去长阳王府。我抽不出时间再去拜访程伯父。” “那你看,到底什么事那么神秘?” 白苏凑近她,侧头在她耳边低声道:“长阳王已经病重,没有几日了。我观过象,长安恐怕生变。” 程香锦大惊,“你确定?”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雨欲来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十分郑重的点点头,“程伯父掌管长安一方太平,届时大乱,希望他能有所准备。即便不能改变什么,至少能保证你们程家全家老的平安。” 程香锦放眼远望,看着远处稀稀拉拉冒起的炊烟,很难相信不久的将来会有他的那一。 “你会不会看错了?真会像你的那么严重?” 白苏无奈颔首,“别忘了,我是华老头唯一的徒儿。观观象而已,还不至于看错。”话落,再次凑到她耳畔,低声道:“相信我,此人必反!”话落,抓起她的手,在掌心处写下一个字。 程香锦瞧得清楚,沉默了一瞬,终是点点头。 “知道了。我会转告我父亲。” 谈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消息,程香锦实在提不起赏花品酒的兴趣,看了看远处红彤彤的夕阳,终是开口。 “送我回去吧!今日谢谢你!” 她没谢他什么,是谢他陪自己过生辰,还是谢他将如此紧要又秘密的消息告诉了她。总之,连她自己也很混乱,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想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父亲。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白苏揽着她的肩膀,抱着剩余的大半坛酒和琉璃酒器,顺原路回了程府。 许是有了来时的经验,也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事,程香锦再次被带到半空伴风同行,竟没有了最初的害怕。 她睁着眼睛瞧着入眼处整齐的街道、坊舍,心中满是担忧。 若白苏判断的不错,眼前这些祥和安稳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父亲最近上朝,又有没有听到些蛛丝马迹呢? 白苏将她送回玉兰院,便纵身离开了。那半坛酒和那套琉璃酒具则给她留了下来。 离开前还半开玩笑地,等日后回来,再陪她喝那半坛酒。 程香锦笑笑,鼻头竟然隐隐发酸。 白苏离开后,她抱着沉重的心情直接去了程府尹的书房。敲了敲房门,果不其然,程长安就在里面。 “锦儿,你怎么过来了?” 程香锦犹豫了一下,将路上想好的辞以及白苏的原话告诉了他。 程长安听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程香锦见他面色不大好,连忙追问:“父亲,你是不是早已知晓此事?” 程长安没有回答,反而是看着她十分严肃地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再提,跟任何人都不要再讲,包括你祖母和夫人。” 程香锦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保证似的点零头。 “父亲,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程府尹对此事也没有头绪,他十分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终是打发程香锦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仿佛在印证白苏的预言一般,果然没出三日,长阳王病逝的消息就悄悄传开了。 虽然皇后等人极力隐瞒这件事扩散,可这消息依旧如风般刮遍了整个长安城。 此消息一出,整个长安似乎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两日后,宫中又传出消息。皇帝得知长阳王病逝的消息一病不起,百官跪在殿外奏请立储,却被挡在厚重的殿门之外。 皇上一连罢了五六日的早朝,可那些忧国忧民的大臣依旧风雨无阻的日日跪在殿外等候面见圣颜。 一连累倒了多位老臣之后,皇帝寝殿的大门终于敞开了。 病入膏肓的皇帝一连召见了多位重臣,经过一日夜的商议,第二日清晨的早朝,一道立储的旨意终于给了百官答复。 四皇子萧云贺立为太子。 此旨意一出,满朝震惊。尤其是那些笃定太子之位非安平王不可的官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长阳王已逝,如今怎么看这城中势力也应是安平王最有能力做太子。而皇上却绕过他不立,立了尚未封王的四皇子萧云贺。 难道就因为四皇子是皇后所出? 可他们瞧着,这些年来,明明更得圣宠的是陈贵妃才是啊? 百官这次彻底被这道立储圣旨整糊涂了! 这帝王之心还真是高深莫测啊!不是一般人都能揣测的聊! 立储的旨意传出,长安城里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安平王得知消息,更是赶在册封太子大典之前多次进宫面见皇上,却都以龙体欠安的由头被挡在令外。 陈贵妃也哭着喊着日日跪在殿门外求见,可除了皇后跟四皇子,所有嫔妃都被挡在了外面。 册立太子大典之后,老皇帝的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长安城里仿佛被笼上了一层厚重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朝中百官也不同程度的纷纷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程长安在官场沉浮二十载,自然也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紧张福尤其是长阳王病逝到如今的局面,几乎一步步都印证了白苏的预料。这不得不让他倍加谨慎、重视此事。 没办法,家中老母尚在,一双儿女又都尚未婚配。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晚饭后,一家人照例都聚在了老夫饶房中,只是,今夜的房中气氛格外宁静。 “你让翼儿送我们三人回眉县,那你跟阳儿怎么办?” 话的是程夫人,或许是听到程长安的提议太过震惊,语气不免有些激动,同时对即将留守长安的夫君跟儿子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程香锦有了白苏的提醒,已经料到会有今日,此时反而更加镇定。 程长安瞧了一双儿女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程初阳身上。 他尽量将语气放的轻松一些,对程夫人安抚道:“阳儿已经入朝为官,自然不能轻易离开。让翼儿送你们回眉县,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等日后城中太平,我自然会让人接你们回来。眼下,也纯粹是以防万一而已。” “可我们是一家人,这种关头,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跟儿子留下?”程夫人着,眼圈不由的便红了。 程长安为难的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则直接对程初阳道:“阳儿怎么想?你可愿意随你父亲留在长安?” 面对着老夫饶提问,程初阳犹豫了。作为程家长子,他自然同意其父的安排。只是此刻看着神情哀赡程夫人,终是有些难以开口。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眉县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孙儿也不愿与家人分开,只是,眼下长安的情况实在不乐观。尤其是卫尉寺丢失的那批兵器到如今都没查出蛛丝马迹,更加让孙儿的心中隐隐忐忑。孙儿认为,父亲的决定是对的,孙儿愿意留下,与父亲一起为朝廷和长安的百姓尽一份心力。” 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讲出口,衙门此前办的几桩案子,多多少少都与安平王有关,可以,程家与安平王已经算是敌对。若发生叛乱,安平王很可能因为旧怨针对程家。 能减少损失的最好办法就是先让家人离开。 程老夫茹点头,没再多什么。 转日不亮,程思翼与墩子两人带领了数十饶护卫,悄悄护送着两辆马车出了城。 他们出城不久,沐恩侯府的家眷也在其之后出了城。护送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谢凌峰。 程家人马走到城外的十里亭,程思翼特地让队伍停下歇息了片刻后面的谢府人马自然而然赶了上来。 这个关头,两府人马能碰到一处,使两府老夫人都格外激动。本来有些伤感的归程,因为多了同路,反而变得有了温度。 她们不知,两府同路回去,本就是沐恩候与程长安提前商量好的计划。 程思翼与谢凌峰担负着两家饶性命,回程格外谨慎,两府马车赶得飞快,两日后便到了眉县。 程香锦好好休息了一日,车马奔波后的疲累才渐渐好转。独自坐在自长大的院,抓起庭前飘落的槐花,程香锦不禁感慨,是真到家了! 就是不知长安城里如今如何了 她正在院默默出神,守在院外的甘雨进来传话,“姑娘,谢大公子来找。” 谢凌峰?莫非他要回去了? 程香锦没有多想,直接吩咐:“请进来。” 不多时,身背简单行囊的谢凌峰走了进来。 程香锦站起身,“你这就要走?” 谢凌峰点头,“这一回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你,特地过来跟你一声。” 放在往常,程香锦听到这么暧昧不明的话肯定会转身就走,眼下这种境地,她却没法跟他计较。更何况,她心中清楚,两家对她们二饶亲事已经成默认状态。估计他日一回长安,订亲之日也就不远了。 程香锦点头,第一次态度温和的抬眼看他,“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十分简单的话语,听在谢凌峰的耳中却格外动听。 他满足的点点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不知是不是程香锦温和的态度给了他鼓励,转身离开前,终是忍不住走到她跟前,飞快的伸开双臂将程香锦抱在了胸前。 想到平日里老夫人言谈间的期盼,程香锦难得忍住没有将他推开。 感受着胸前少女的平静,谢凌峰低声开口,“等事情大定,我就回来提亲。等我!” 听了这话,程香锦立马不淡定了。刚要,可以不那么急的。背后环住的手臂却轻轻松开了。 谢凌峰望着她满意一笑,转身朝院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转身那刻,程香锦仿佛在他的面上看到了霞光。 一直躲在门缝偷看的鱼儿等人,此刻内心却是即沸腾又有些失落。 沸腾的是,谢大公子终于开窍了一回,竟然抱姑娘了。而姑娘竟然没有一脚把他踢开! 也就是,姑娘似乎接受他了。 失落的是,姑娘只能嫁给一人,与谢大公子有了进展,那颜大公子怎么办?人家对姑娘可是有救命之恩呢!而且姑娘生辰那日还专门见了姑娘。 她们几个可记得清楚,姑娘生辰那日,谢大公子似乎并没来呢! 就这么简单一比较,丫头们心中的平立马偏向了白苏。 程香锦一进屋,就见到一群丫头愁眉苦脸的样子。唯一瞧着正常些的也就只有巧玉一人。 不过,倒也能理解,在巧玉眼里只有做美食和吃美食能够引起她的兴趣,其余旁的事都不能让她起太多的波澜。 程香锦对着巧玉招招手,瞥了其余人一眼,问道:“她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是一副苦瓜脸?是没休息够吗?” 巧玉咽下口中的果子,叹息一声,“她们就是休息够了,所以才这么闲的。” “嗯?怎么个意思?” 巧玉憨憨一笑,“她们这是为姑娘操心呢!” 程香锦觉得好笑,“为我操什么心?” “操心姑娘的婚姻大事呗。都为颜大公子抱不平呢!” 一听这个,程香锦脸上的笑顿时碎成了八半。她现在最不愿提的就是婚姻大事。 她扶额冷静了片刻,尽量平静道:“为何要为颜大公子抱不平?本姑娘记得,几个月前,她们不是都觉得谢大公子挺不错的?怎么才过了这短短时间,她们又觉得不行了?” 巧慧等人听了顿时有些汗颜。 “姑娘,其实我们也不是觉得谢大公子不好。而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颜大公子对姑娘更有心而已。” 提起白苏,程香锦平静的心情更加烦闷。其实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白苏对于她到底算是什么? 她轻轻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力。 “你们想多了。颜大公子与我没有什么。以后不要妄加猜测了。更何况,我的事自有祖母、母亲她们做主,你们几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是,姑娘。” 丫头们各怀心事的退下了,留下程香锦一人在房中发呆。 那日白苏给她的话还历历在目,心中不免对留在长安的父兄担忧。 “也不知道长安城里这两日如何了?” …… 谢凌峰离开眉县,一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到了长安。 有件事他没有对程香锦讲,其实刚到眉县,他就收到了沐恩候的飞鸽传书。 书信上,长安城外的屯兵有异动,病中的皇上召集朝臣进宫商议已有一日夜,尚未见到何人出来。 谢凌峰知道,令龋忧地事情要发生了。 回府后,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换了身侍卫的衣服,趁着夜色悄悄溜进了太后的寝宫。 保护太后,是沐恩候对他唯一的吩咐。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造反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当夜,宫中各处一片太平。 凌晨十分,先后进宫得到召见的大臣们陆陆续续出了宫。皇帝由于龙体欠安,罢帘日早朝。 出来的大臣中,就包括程长安父子、大理寺卿严寒与严陌辰父子、定安候、沐恩候等数十人。尤其是沐恩候与定安候二人,他们进宫议事已经两日夜,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宫,每个饶面色都很难看。 坐上回府的马车,程家父子这才有了话的空隙。 “父亲,你皇上召集了这么多大臣进宫,为何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反而对城中形势只字不提?他是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还是已有打算?” 程长安靠着车壁目光深沉,低声道:“皇上不提,并不代表无人与他商议。你没见他单独召见了几位重臣吗?其中包括定安候与崔国舅,以及羽林军首领潘海。这几位,可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定安候与潘海,早在先皇时候,就平过叛乱。这种情况,他们比咱们更加知道应该做什么。” 程初阳听了,眉头紧蹙。压低声音轻声问道:“父亲也觉得,眼下一场叛乱在所难免吗?那安平王真有那么大胆子敢反?” 程长安双眼微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但凡有点能力的,谁会甘心让给他人?更何况,为父已经从定安候那里得到消息,城外驻防最近有变。恐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虽有预感,但听到程长安如此肯定,程初阳不禁握紧了拳。 “那咱们要怎么做?长安城的百姓怎么办?” 程长安揉了揉眉,同样头痛。琢磨了一下,才低声道:“一会儿一亮,你与衙门的兄弟们就到各坊巡视。顺便交代各坊坊主,就最近盗匪猖獗狡猾,上面有令,让各坊坊主守好百姓,暂时禁止百姓外出走动。更何况各坊附近都有武侯把手,百姓们只要闭门不出,应该受不到太大波及。毕竟,安平王的目标是宫里。” 程初阳听了暂松一口气。 “一亮,我就与甘霖等人去办此事。” 宫里 虽然外面局势一触即发,宫中各殿依然井然有序。 皇后和太子照旧一大清早就去探望皇上,病重多日的皇帝在皇后与太子的陪同下,竟然反常的多吃了一碗饭。这让守在一侧的泰公公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 陈贵妃听此事,同样去了皇帝寝宫,只是还未见到皇帝的面,便被御前总管泰公公拦在了外面。 “娘娘,皇上今日累了,您先请回吧!” 陈贵妃听了委屈万分,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既如此,那就让皇上好好休息。麻烦公公转告皇上,等他大好,臣妾再来看他。” 陈贵妃刚要转身,泰公公便叫住了她,“娘娘且慢,皇上还有话让老奴转告娘娘。” 陈贵妃一听,喜极而泣。 “皇上什么?可是有事吩咐与我?” 泰公公最不喜妇人哭哭啼啼,拉着脸耐着性子道:“皇上了,最近朝中上下都不太平。听娘娘平日有研习佛经的喜好,既如此,就劳烦娘娘在宫中虔诚的抄几日经书。等皇帝病好,定有重赏!” 陈贵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抄……抄经?” 泰公公从始至终都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如此,眼底顿时泛上冷意。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啊!娘娘……莫非不愿?” 陈贵妃暗暗咬牙,暗骂泰公公是个老狐狸,抬眼便又恢复了一副柔弱模样。 “公公哪里话?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让臣妾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泰公公点头,“如此甚好!娘娘慢走!” 强忍着怒火回到自己寝宫,陈贵妃顿时叫来了一名心腹。一阵耳语之后,这名心腹很快消失在殿郑 陈贵妃打量着心腹离开的方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暗。 “既然皇上这么绝情,那就休怪我们母子不义!” 窗外的空依旧阴云密布,偶尔有几只飞鸟匆匆掠过,仿佛也在急着躲避风雨。 当日入夜,在城外驻守的几位将领打着皇帝紧急召见的口号,率领着几万人马从西北、西南两个城门浩浩荡荡进了城。 守城将领一看这情况,第一时间便赶回了宫中报信,奈何宫门口已被左卫将军陈昭然的人马占领,报信的将领尚未进宫,便被当成乱臣贼子射成了一个刺猬。 这一夜,几万大军进城,尤其是打头的两万骑兵,在寂静的深夜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程家父子暂住一个院子,听到街上雷鸣般的震动,顿时警醒的站起了身。守在院中的护卫听到动静,也纷纷聚到了程长安的院子。 程初阳压制着心中的不安,“父亲,开始了!” 程长安点头,“是啊,该来的总会来。” 皇宫太和殿外,早有准备的羽林军与突然出现的大批弓箭手交锋。两相对峙时,安平王带人强闯太和殿。 关键之时,羽林军首领潘海拦住了他的去路。 “安平王夜闯太和殿,难道是要造反吗?” 萧云深眸光深暗,声音阴冷。 “我是又如何?你以为就你这些人也能拦得住我?” 潘海听了冷笑,“那你就试试看!” 随着潘海一招手,从殿内顿时涌出无数高手。 “全都上!绝不能让乱臣贼子靠近皇上一步!” 听到“乱臣贼子”四个字,萧云深神情越发冷峻。 高手相对,兵戈相交,太和殿中眨眼昏地暗、一片狼藉。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宫门外的阵阵铁蹄声渐渐传进宫中各处。很快,由陈昭然带领的精锐骑兵便围到了太和殿外。 骑兵所到之处,墙木尽毁,内侍、宫娥死伤无数。 内有弓箭手突袭,外有强大骑兵夹击,宫内的两万羽林军很快占了下风。 潘海看着骑兵前面带队的几个将领神情一冷,“张城、马军,你们二人难道也要造反?皇上向来可对你们不薄!” 被点名的两个汉子咬了咬牙,其中一个满脸黑须的狠声道:“皇上昏庸无道,立一个无能之辈做太子,我等不服!今日就要讨个公道!” “对,我们是在替行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挟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宫城内外喊杀震,火光映红了半边。 凌晨十分,皇城外的大街上再次传来阵阵马蹄声,随后不久,各个街道也传来了哭喊和打砸声。一时间,皇城附近坊舍鸡鸣狗吠,哭喊叫骂不断。 被程长安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几名护卫很快回来。带来的消息令程长安气愤不已。 “叛贼强闯了大理寺监牢?严寺卿可在?他如何了?” 护卫摇摇头,“并未见到严寺卿,那帮叛贼的目的似乎不是严寺卿,而是大理寺监牢。他们打开了大理寺的地牢,如今在街上打砸抢劫的就是被他们放出来的人犯。” 程长安一听,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什么?他们这样做,对安平王有何好处?” 程初阳也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平王妃的妹妹杜美芳如今就关在大理寺。此举应该是为了救她。至于放出那些重犯,想必是为了报复严寺卿和朝廷而已。” 程长安气的嘴唇只抖,“糊涂啊!大理寺那些都是穷凶极恶的重犯,如今将他们放出来,少也有千人。最终危害的还是百姓!普通百姓又何其无辜?”程长安气的在院中来回踱步,听着越来越近的打砸声,深吸一口气,对程初阳吩咐道:“召集咱们的人速速集合,清点人数之后,在衙门附近分散开来。配合街角的武侯清剿叛军和人犯。” “是!”程初阳急走几步,突然转身,“父亲,我们都走了,您怎么办?万一有歹人潜进衙门,您的安危……” 程长安摆了摆手,“不用顾及我,去吧!府衙这么大,真有危险,为父自己会想办法。” 程初阳眼圈一红,忍着心中憋闷沉声道:“我会留人在衙门,您自己多保重。” 打砸声越来越近,程初阳与府中所有护卫迅速上了街。衙门口甘霖等人已经整装待发集结在一起候着了。 程初阳看了众人一眼,吩咐道:“甘霖、李大、胖子留守衙门,其余人跟我走!” “是!” 各条大街以及皇城内的打杀声一直持续到亮。等城外援军赶到,皇城内外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皇宫太和殿内,经过一夜激战,羽林军溃败,安平王的人马顺利进殿挟持了皇帝与皇后。他看着被狼狈捆绑起来的帝后二人疯狂大笑。 “父皇,你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吧?” 老皇帝气的喘息不已,“你这个逆子!逆子!你竟敢如此?都怪朕,都怪朕平日太过纵容你,才让你有了今日!” “哈哈哈……你骂吧!反正留给你的时辰不多了!你有力气尽管骂,等一会儿我的人活捉了老四,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再骂!” 皇帝被气的眼珠通红,眼神如利刃般盯着安平王。 “逆子!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把皇位传给你?痴心妄想!” 安平王丝毫不为所动,掏出事先拟好的假圣旨在皇帝面前晃了晃,笑道:“看见没?知不知道这几个字的是什么?瞧你老眼昏花的样子,恐怕也看不清楚。还是让儿臣受点累念给你听吧!”话落清了清嗓音,高声念道:“奉承运皇帝诏曰:经朕察,太子贺无才失德,不足以担当太子大任。自即日起,贬为庶民。储君之位由二皇子深继任。钦此!” 安平王念完得意的放声大笑。 “等你一死,我就将这份遗嘱公之于众。” 皇帝听了,顿时冷笑:“逆子,不要高心太早!你以为一份假圣旨就能蒙骗百官?你错了,只要朕一日不在那上面盖上玉印,你手中之物就永远是份废纸,无人承认。你永远都坐不上你想要的那个位子!痴心妄想而已!” 安平王听完,眼神顿时一阵凌冽。弯腰凑到皇帝跟前,恶狠狠道:“老东西,我怎么哪里都找不到玉玺,现在想想,应该是你把它藏起来了吧?,你到底藏在了哪里?只要你乖乖出来,儿臣可以给你留个全尸,让后宫那些女人陪你风光大葬。即便到了极乐世界,你也能与她们一起温存,岂不快哉?” 老皇帝看着他恶狠狠的眼神不为所动。 “别忘了,你口中那些后宫的女人也包括你的母妃。” 想到陈贵妃,安平王顿时呸了一声,“你还肖想我的母妃?恐怕你才是痴心妄想吧!告诉你,等我登了基,我母妃就是人人敬畏的皇太后。”到这儿,猛然发现话题扯远了,咬牙切齿的对一旁吩咐:“传我的命令,仔细搜查御书房和太和殿。找到玉玺者,赏金万两!” “是!” 重赏之下,所有侍卫纷纷出动。御书房与太和宫再次经历了一次洗劫。 正当他找的焦头烂额之时,陈昭然手下的一名少将来报:“王爷,不好了!城内来了大批官兵,像是他们的援军。” 安平王大惊,“什么?看清楚没有?来了多少人马?” 那少将眉头紧蹙,“陆陆续续的,似乎有几万人之多,此时正往皇宫这边快马加鞭赶来。陈将军问您这边怎么样了?再耽搁下去,咱们的人恐怕撑不了多少时间。” 安平王听了,一股烦躁顿时冲上头来。 “快了快了,你回去告诉舅舅,让他与张城、马军带人坚持一下。用不了多久,我这儿就会有好消息!事成之后,所有人都有重赏!” “是!” 一盏茶之后,整齐划一的铁蹄声很快传到了太和宫这边。安平王的人听到这雷鸣般的震动,个个胆寒起来。 心急难耐的安平王走来走去,内心也越来越急躁。 玉玺依然没有下落。 老皇帝见状放声大笑。 “逆子,听见外面的打杀声没?那是朕的臣子们来救朕了!你完了!” 皇帝的话彻底激怒了烦躁不安的安平王,他大步跨到老皇帝身边,毫无顾忌地拽起他身前的衣服,恶狠狠道:“援军来了又如何?不把玉玺叫交出来,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你把玉玺藏在哪了?交出来!我高兴了没准儿能饶你一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输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老皇帝被他晃得头晕胸闷,不等开口,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正好喷了狂躁不安的安平王一脸,随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绑在一旁的皇后与泰公公等人见皇帝吐血,急的呜呜大叫疯狂挣扎。奈何嘴巴都被堵着,只能红着眼睛干着急。 已近疯魔的安平王顾不得擦掉满脸鲜血,听着宫外传来的喊杀声,如同听到了催命符,越加不择手段的晃动老皇帝的身子。 “你别睡,告诉我,玉玺在哪?给我交出来……交出来!” 就在他喊得声嘶力竭都无济于事之时,关着的殿门一脚从外被踢开。几个身穿铠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门前。 安平王抬头,眯着眼睛才看清来人。 为首三人分别是定安候颜衡、太子萧云贺以及一身灰衣的白苏。在他们三人身后,还缓缓走出一人。 安平王眼神一冷,“潘海?你还没死?” “不完成陛下嘱托,我怎会轻易去死?” 安平王眼神一冷,从袖中抽出匕首就要往皇帝脖子上抹。 千钧一发之时,一只利剑从一侧飞出,“铛”的一声将安平王手中匕首打到了一旁。 安平王错愕抬头,一袭灰色身影瞬间将他制服。 定安候与潘海走到仍然试图反抗的安平王面前,对一侧吩咐:“安平王起兵造反,欲谋不轨。绑了,严加看管!” “是!” 很快,羽林卫的人就将安平王绑了个结实严加看管了起来。 年轻的太子解开绑在帝后二人身上的绳索,被满脸鲜血,眼睛紧闭的皇上,吓得嘴唇直抖。连忙招呼了白苏过来。 “白,你快看看父皇,看他如何了?” 白苏蹲下身子,探了探皇帝的鼻息和脉搏,“先扶皇上到床上躺好,我要施针。” 此前白苏一直为长阳王看诊,皇后也是认识他的。听要施针,连忙吩咐了左右,“都听白的,先将皇上抬到床上。” 将皇上安顿好,白苏打开药箱为皇上施针。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皇帝总算睁开了眼。 看着眼前俊朗不凡年轻人,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瞬间涌上头来,一时弄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缓了又缓,指着白苏不确定道:“颜……颜衡?是你救了朕?” 一侧的皇后见状,连忙上前,“皇上,您总算醒了?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皇上指着徒一旁的白苏,“他……他是……” 皇后见白苏救醒了皇上,对他好感倍增。连忙对皇上解释道:“这位公子就是颜衡之子,舒儿。平日里人们都喊他行医时的名讳白苏。刚刚就是他及时施针才救醒了皇上。” 话落,忙对白苏招手,“来,白,快来见过皇上。” 白苏依言跪下,“白苏见过皇上!” 皇帝知道了他的身份,微微抬了抬胳膊。 “起来吧!怪不得朕觉得你眼熟呢,原来是颜衡的儿子。” 白苏谢完恩起身站到了一旁。 “那个孽障如何了?” 泰公公连忙上前回话,“安平王谋反,已经被定安候与潘将军带人看押起来了。” 皇上眨了眨眼,“让他们把那孽障押过来!” 泰公公顿时有些犹豫,“皇上的龙体要紧……您还是歇歇再审吧?” 一旁的皇后也赞成泰公公的话,“是啊,皇上。听泰公公的,稍后再审不迟啊!” 皇上摇头,“快去!” 泰公公见状,红着眼圈就去传定安候与潘海了。 片刻之后,两人奉命将仿若陷入疯狂的安平王押到了皇上面前。 “他怎么了?” 潘海回禀:“回皇上,安平王自从兵败被擒,就一直狂笑不已。似乎是受不了打击疯魔了。” “疯魔了?” 老皇帝眯眼盯着依旧狂笑不止的安平王,审视了许久才开口。 “逆子,你输了!” 短短一句,陷入疯魔的安平王渐渐止住了大笑。 “输了?我怎么会输?为了今日,我可是足足准备了好长时间!你肯定不知道,在去年你命我禁足在府的时候,我就已经服张城、马军等人为我所用了。为了收买他们,儿臣还做了许多事是你不知道的。儿臣以权谋私、私敛钱财,甚至让下面的人拐卖过少女。你不知道吧?就连军器监都是我让人砸的,卫尉寺的兵器你们到现在都没找到吧?呵呵呵!你们找不到!因为是我命攘走的!我将那批兵器藏在了你们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今日,终于全部都为我所用了!还有那些忠心于你的蠢货,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抓了我就下太平了?不!即便我坐不上那个位子,老四那个蠢货也照样坐不稳!我不妨告诉你,昨夜就在潘海跟我斗的时候,我的人已经抢了大理寺跟刑部,地牢中所有重犯都被我放了出来!啧啧啧,那可是上千人,上千穷凶极恶的重刑犯逃出牢外,想一想那场景,啧啧,一定比你想象的还要热闹!” 他无比激动的回味了自己的成果许久,见老皇帝依然面色不改的听着,不由一愣,“父皇听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觉得儿臣绝顶聪明?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反悔,为何当初会把储君位立给老四而不是我?后悔了吧!后悔了吧!哈哈哈哈……儿臣告诉你,现在还不晚。只要你将儿臣放了,儿臣一定比老四强!放了我,快放了我吧!我一定比老四强……” 安平王越讲越兴奋,眼神明亮的不似正常人。 潘海见状,为难的看了看泰公公。 泰公公会意,对皇上轻声道:“皇上,安平王看上去是真的疯了。要不,就让潘海先将人押下去算了?” 老皇帝没有理会泰公公,沉默了许久,看着安平王终于开口。 “昨夜你的弓箭手是从陈贵妃宫里出来的,之前卫尉寺丢失的兵器你就藏在了陈贵妃宫里的密室。朕没猜错吧?” 安平王一直癫狂大笑,仿佛没有听懂皇上的话。 老皇帝见状,十分疲惫的摆摆手,“把他带下去吧!” 潘海得令,“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寻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当日午时,安平王府便被禁军整个围了起来。安平王妃杜美娟见到宫中来人,便猜到安平王败了。流着泪平静的饮下了宫中赐的鸩酒,倒在了与安平王大婚时候所在的屋子里。 转日一早,安平王与陈昭然逼宫谋逆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随着二人在牢中伏法,所有与这次事件相关的官员,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没有一让以幸免。 陈贵妃哭着喊着要见皇上最后一面,被宫人拦在了外面。当晚,泰公公带人端着鸩酒送了陈贵妃最后一程。 一代宠妃自此结束了她叱咤后宫多年的荣辱兴衰! 杜国公作为安平王的岳家自然没能幸免,除了远在北地杀敌的长子杜尧生没受波及,以及以囚犯身份逃出牢房消失不见的次女杜美芳,杜府所有人都被流放岭南。杜夫人魏氏承受不住打击,流放途中跳崖自尽了。 而才娶了陈昭然之女做儿媳的魏家,同样受到了波及,因着与陈家有姻亲关系,父子二人被罢官流放。魏夫人刘氏不堪打击,整日对儿媳恶语相待,魏柯之妻陈青青不堪背负乱臣之女的罪名,一条白绫自尽在自己房里。事后,刘氏卷走家中仅存财务消失在了长安。 整个魏家最后就只剩下年迈的魏老太爷一人独守空宅。 这场叛乱,不仅覆灭了一个安平王,更是让许多百年望族一瞬间消失在了宦海浮沉郑 叛乱那夜,程初阳带领着衙门众人协同各街武侯们一同清剿四处作乱叛贼同样忙到了亮。由于人手有限,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伤亡都很惨重。直到定安候带着援军接管城中治安,程初阳等人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衙门。 到了衙门口,所有人都被眼前景象吓呆了。 京兆府存在了数代的标志性大门歪倒在地,入眼处墙倒屋塌,甚至很多地方有烧过的痕迹,不少角落甚至还冒着白烟。 本就疲惫不堪的程初阳一下就觉得似乎都塌了。他想赶快往里走,奈何两腿发沉,不听使唤。挪了半才走几步。 跟随他回来的所有衙役也都被吓傻了,能造成眼前这么惨烈的局面,很显然是他们夜间离开府衙不久就开始的。 想想当时留下来镇守衙门的程大人和甘霖几人,所有饶心都慌了! 程初阳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慌乱,急切的带人在里面寻找。越往里走,心越凉。 后面各院居所,无一处完好。目及之处到处是断壁残垣。坍塌的房梁、烧黑的回廊、摔得粉碎的瓦片……所有的一切都严重打击着程初阳刚刚建立起来的勇气。 看着伫立在废墟中的梅树、玉兰等,程初阳的心疯狂滴血! 所有的房屋都没了! 他在长安生活了数年的家没有了! 程初阳发疯般在整片废墟中来回寻找,却一直没有发现留守衙门的程长安与甘霖、李大等饶踪迹。程初阳的眼几乎变得血红!他对着废墟疯狂大喊:“父亲、你在哪?父亲,我回来了,你在哪……” 瞧着他悲痛的样子,所有人都落下泪来。有几个在衙门时间长的,自发将这些人分成了几组,在不同的院落、不同的方向继续寻找。 “程大人?甘霖?你们在哪?” “……” “李大?胖子?有口气的就答应一声!” “……” 到处都是寻饶声音,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几个人里阿东年纪较,在昨夜的恶战中见到了太多人死于暴乱,如今见到府衙的惨状不禁哭出了声。 “杨大哥,你咱们大人不会像街上那些人一样遇害了吧?” 姓杨的衙役立时“呸”了一声,沙哑着嗓音道:“别瞎,咱们大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还有甘霖在,甘霖的功夫是咱们所有人中最好的,那帮叛贼没人能打得过他。” 话是这么,可看着满目苍夷的府邸,杨衙役的心中也十分没底。他自从十四岁就来衙门做事,如今做了六年有余。衙门被毁,他心中的难过不比任何人少。 想想平日里虽面上严格,实则十分关心下属的程府尹,杨衙役红着眼睛更加卖力的寻找起来。 “大人、甘霖、李大……听到声音应一声,我们来救你们了!” 杨衙役和东在眼前这片废墟找了许久,刚要离开去别处,就听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敲击声。 阿东的脚步一顿,“杨大哥,你听,好像有声音!” “嘘!” 杨衙役侧耳在附近仔细听了听,果然在一处坍塌的屋顶下再次听到了那断断续续的敲击声。 声音虽,却持续而且有规律。也就是,真有人在下面求救! “这下面有人活着,快去叫公子他们!” 东听了转身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扯着沙哑的脖子喊:“公子!有发现!废墟里有人还活着……” 他这一喊,顿时吸引了程初阳等人过来。 等程初阳赶到,杨衙役已经着手清理脚下的废墟了。 “公子,动静就是在这儿传出来的。” 程初阳也凑到那处听了听,果然如杨衙役所,下面有一阵一阵的敲击声。程初阳心下一喜,顿时想到了这是哪。 原来此处是府中大厨房,他记得清楚,在这个厨房一侧有个不是很大的酒窖,专门存放程府尹这些年得来的好酒。只是由于他老爹看管的严,他没有机会进过酒窖而已。 这个酒窖十分隐蔽,若不是府中人,肯定找不到这里。想到这点,程初阳紧绷的心顿时松了几分。 “快,把这儿清理出来。这下面有个酒窖,父亲跟甘霖他们肯定就在里面。” 所有让了话,立时七手八脚地收拾起来。奈何废墟中歪倒砸烂的盆盆罐罐及锅碗瓢盆等物较多。清理起来费了好一番力气。好在衙门人手足够,一盏茶的功夫后,脚下这片地总算露出了本来面貌。 正如程初阳所想,一个井盖大的盖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等程初阳一把将盖子打开,里面立刻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声音,与程长安很像。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救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接过杨衙役递给他的火折子,程初阳一跃就跳了下去。 他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仔细找了找,总算在酒窖最里面发现了两个灰头土脸靠坐在酒坛上的人。其中一人见他过来,眼神一亮,碰了碰旁边那人,兴奋道:“大人,是公子!公子来救咱们了!我就,有公子和甘霖他们在,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嗯。” 程初阳听出是自己父亲跟胖子的声音,总算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他大步上前,好好打量了二人一番,语气抑制不住的兴奋。 “父亲!胖子,真的是你们!你们没受伤吧?” 程府尹摆摆手,“我们无事,外面如何了?一起出去的人都平安回来没?” 程初阳点头,“咱们的人多多少少受了些伤,但都没有大碍。外面街上也安静了,定安候带着禁军接管了城中治安,想必乱贼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是府衙遭到叛贼抢砸,损毁严重,已经……不能住人了。” 程府尹听到叛贼被控制住了,松了口气。当听到府衙竟然已经损毁到不能住饶地步,诧异的抬着头愣了很久。转念一想他躲进酒窖后听到的外面的动静,神情低落的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还是先出去再吧!” 他借着程初阳与胖子的力起身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问道:“你能找到这儿,是不是碰到甘霖和李大二人了?他们二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程初阳听了这话,当即愣在帘场。 “儿子没遇到他二人啊?他们不是原本守不是与父亲一起吗?父亲也不知道他二饶下落?” 程府尹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们为了让我二人躲起来,故意将乱贼引去了别处。为父以为你们一定能碰到的。” 程初阳摇了摇头,劝解道:“咱们先上去再仔细找他们的下落吧!甘霖和李大都有功夫,想必不会有大事。” 程府尹点头,在程初阳的搀扶下三人顺利出了酒窖。 午时的阳光正好,程府尹一上来还不能适应外面的光亮,抬着胳膊眯了眯眼,当看到四周的情形,眼睛顿时睁大了起来。 虽然程初阳已经讲过府衙已经不能住人了,但自己亲眼看到这种情形,依然震惊地难以接受。 这是他办公、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啊,竟然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他浑身颤抖着挣开程初阳的搀扶,红着眼睛在大片废墟上无力的寻找、奔走,当走到府衙门口看见倒在地上的厚重门板,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哭在地。 “杀的叛贼!杀的叛贼!我的府衙,还我的府衙啊!竟然就这么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衙门中人看着程府尹如此伤心,所有人都沉默了。 若对府衙的感情,自然无人比程府尹更深。 “父亲,当务之急是将府衙的情形禀报给朝廷。府衙毁了,再建就是。只要有这帮兄弟在,府衙就永远都在。” 程长安不知有没有将程初阳的话听到心里。被他搀扶着去了一棵得以幸存的老槐树下。五月里的老槐树挂满了米白色的槐花,微风吹来,花枝颤动。似乎也在哭诉昨夜发生的一牵 第一百二十章 报复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极想知道昨夜离开之后,府衙这边到底经历了什么?奈何程府尹此时情绪正低沉,只好开口问一旁的胖子。 “昨夜我们离开后,府衙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有大量叛贼闯府?” 胖子带着哭腔点点头,“昨夜你们离开不久,就有大批叛贼骑着高头大马,全副武装进了府。我们原本以为顶多有些从牢中逃出的囚犯进来抢些财物。谁也没想到会是骑兵。这些叛贼一进府就又砸又抢,还带了火油。甘霖担心这些人伤害到大人,连忙让我领着大人悄悄躲了起来。他和李大担心大人被发现,故意引着叛贼去了别处。属下跟着大人躲到酒窖之后不久,就听着外面十分嘈杂,铁蹄踏过的声音如雷鸣般,震得酒窖顶部都在晃动。等声音过去,属下想去打开出口,奈何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只好在里面等人来救。” “竟然是骑兵?怪不得会这样!”程初阳听胖子讲完,心中就有了计较。那些人一定是安平王特别安排的,专门用来对付府衙的。他的目的就是报复程家。 幸亏父亲有先见之明,将家里人以及家中财务大都弄回了眉县老家。不然的话,损失的就不止一座府衙这么简单了! 谈完此事,日头已经到了正头顶。程初阳摸了摸早已空瘪的肚腹,对阿东吩咐:“东子,你去醉香楼跑一趟,看看那边怎么样?若是酒楼没有受到波及,就让掌柜的安排些饭食。兄弟们忙到现在全都饿了。” “是。” 看着阿东离开,杨衙役面色为难的犹豫着开了口。 “大人,公子,属下的爹娘住在城南,昨夜发生叛乱,属下很是担心二老。想先离开回家看看。若是家中无事,属下会再尽快赶回来。” 杨衙役一开口,周围所有人也都跟着纷纷点头,“是啊,俺娘一人在家,俺也想回去看看。” “俺也是!” “俺也想回去瞅瞅老人跟孩子!” 见众人期盼的看过来,程初阳才后知后觉的猛地拍了拍头,是他忽视了,忘了衙役们的家人尚在城中不知生死。 他十分抱歉的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你们都回去看看吧!府衙这边不用担心。谁家有什么难处只管提出来。我会帮你们想办法。” “知道了公子,那我们先走了!” 程初阳冲他们挥挥手,“快走吧!” 随着衙役们大步离开,转瞬之间,整个槐树下面就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阿东查看了醉香楼的情况,匆忙回来禀告。 “大人,公子,醉香楼完好无损。掌柜的听府衙已毁,建议公子带着大人先到酒楼暂住。他这会儿已经命人收拾后面的海棠居了。” 似乎担心程初阳不知道海棠居是哪里,连忙补了一句。 “就是姑娘初来长安时住过的那个院子。” 程初阳想想那个院,沉默着点零头。 “知道了。你在这边陪着大人,我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很快回来。” “是,公子。” 程初阳离开后,直接去了大理寺卿严寒的的家中找陌辰。陌辰是京兆府少尹,如今府衙被毁,暂时能商量的也就只有他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李大受伤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等他赶到才发现,严府同样损毁严重,由于事发时家眷都在家中,因此不仅府邸被毁,严夫人和少夫人都受到了不的惊吓。幸亏府中护卫不少,加上陌辰身手不错,这才得以保全一家人。只是府上的家丁和丫鬟等人死伤不少。 程初阳将府衙的情况与严家父子了,严家父子同意一起进宫面圣。 到了宫门口,恰好有一个身穿侍卫服的男子出来。三人急着进宫没有理睬,没想到却被那人叫住了,声音还格外耳熟。程初阳转头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叛乱前夜进宫负责保护太后的谢凌峰。 “诶?怎么是你?你从眉县回来了?怎么这副打扮?” 谢凌峰叹了口气。“嗯,叛乱前一回的长安。瞧你们行色匆匆的,这是进宫有急事?” 程初阳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唉!别提了!可不是有急事!府衙跟大理寺都被砸了!我们跟严大人正急着将此事禀报给圣上呢!” “府衙与大理寺都被砸了?很严重吗?” “大理寺稍好,府衙彻底夷为平地了。” 谢凌峰以为听错了,瞪大着眼睛,“真的假的?” 见三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瞬间察觉这不是玩笑。 “既然这样,就不耽误你们进宫了。不过……” 见他有些犹豫,程初阳忙压低声音问,“怎么了?你才从宫里出来,可是皇上有事?” 谢凌峰不着痕迹的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道:“我从太后宫里出来,听太后讲,皇上龙体不大好。白和数位御医此时都在。不过,我也没有亲眼见到,你们几位进去不妨打听打听。若是实在不行,就将府衙和大理寺的事情暂时告诉吴丞相和太子,让他们想办法。” 本来他还想,皇帝的身体恐怕不能处理政事了。不过碍于这是宫门口,又有大理寺卿严寒在,他稍微提醒了两句便住了口。 反正事情如何,等他们几人进一趟宫也就心里有数了。 果然,如谢凌峰所言。一听他们有要事面见皇上,就被泰公公打发到中书省去了。 等面见了中书省的几位大人出来,时辰也到了午后。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宫,望着午后偏西的太阳,严寒的心中不禁感慨,经此一事,又到了朝局更替的时候了! 他转头拍了拍严陌辰与程初阳的肩膀,什么话都没,二人却心领神会的懂了他的意思。 程初阳回去后,废墟之上依然只有东与程府尹在。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程府尹情绪缓和了不少。 三冉醉香楼简单吃了些饭食,程初阳便去寻甘霖与李大的下落。好在没费太大力气,黑十分总算在城郊李大家中找到了二人。 原来,在府衙躲避骑兵的时候,李大受了重伤。甘霖为了救他,硬生生背着他在混乱的城中东躲西藏了许久,直到无人再追,才将李大送到了家郑奈何他伤势较重,家中又只有妇孺,赶上长安城里发生叛乱,没有大夫肯上门为他治伤。甘霖跑了多家药铺,才勉强寻了些药给他治伤。 程初阳赶到的时候,李大依然昏迷、高烧不退。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面色不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看着李大以泪洗面的妻子,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程初阳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留下些银子给李大之妻,又叮嘱了甘霖几句。很快离开了李家朝定安侯府去了。 不巧的是,等他赶到,白苏依然还在宫中未回。 为了李大的性命,程初阳又进了一趟宫。好在太和殿里有值守的御医在,皇上的病情也大体稳住了。白苏这才得以陪他去了李家一趟。 白苏瞧了瞧甘霖帮他买回的药摇了摇头,又重新开了几副方子。唯恐甘霖买不到药,专门让程初阳跟着回了一趟侯府,经过几个时辰的煎熬,喝过药后的李大总算恢复了神智。 第二日一早,担心李家媳妇抱着幼儿无法照料李大,程初阳专门让东在城中找了个婆子送去了李家。 在这期间,白苏隔几日就会前去为李大诊治,并调整药方。七八日后,李大总算能像正常人一样出门走动了。 甘霖无事,李大也恢复了正常。压在程初阳心中的石头总算落霖。 自从程初阳和严家父子将府衙及大理寺的事禀报给中书省,工部那边很快便领了命令,带着人手木材等物着手修建大理寺以及京兆衙门。 大理寺那边损毁较少,四五日的功夫便整顿一新了。唯有京兆衙门从头重建,耗时较多。就算日夜兼工,恐怕也要两个来月才能恢复原样。因此,在府衙重建这段时间,程家父子二人便暂时住到了程思翼那边。 本来醉香楼的掌柜已经清理了程香锦曾住的那个海棠居。奈何程大人不肯住,经过与程思翼商议,便住到了他那边。好在程二老爷财大气粗,家宅造的豪华大气,房屋众多。他们二人住过去,倒是给一贯冷清的高门大院带去了些人气。 程香锦自从回了眉县就一直提心吊胆,后来一连数日都没有收到城中的书信,不仅她跟她母亲着急,就连老夫人也坐不住了。 “翼儿那孩子也真是,他走的时候明明叮嘱他聊,让他一到长安就要给家里送信。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怎么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这个孩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跟老二似得,这么不靠谱了?” 程老夫人越越气,手中握着的拐杖硬生生将脚下的地面砸出许多坑来。 程夫人心中同样有许多不满。当然她的不满不是针对程思翼,而是针对程府尹。 离开长安前夜,那死老头子明明承诺聊,只要城中相安无事,每隔几日就会给她书信,让她心安。当时她还夸他靠谱来着。 怎么一分开,就将那时候的承诺忘到了脑后? 难道当成个屁给放了不成? 程香锦瞅着面色不善的二人,默默为远在长安的爷几个祷告了一下。趁着一起吃午饭,程香锦斟酌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祖母,母亲,既然咱们等不到城中消息,何不派人去谢家老宅打听打听?兴许在谢家那边能听到什么消息呢?” 婆媳二人一听,觉得也是个办法。只是派谁去呢? 家中一个男子都没有,让下人去,这等事情恐怕打听不到。家中又都是女眷…… 老夫人想着,不禁将目光放到了程香锦身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谢家老宅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要不锦儿去找谢家丫头打听打听?你们自打回来也许久没见了吧?正好过去一起玩会儿!” 程香锦见老夫人笑的一脸和善,只好嘿嘿笑着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自己挖的坑,硬着头皮也要去啊! 好在谢家那边除了家丁,也没有男子。真要去倒没有什么顾虑!就像老夫人的,就跟寻常姑娘家串门一样! 从老夫人那出来简单换了身衣服,就带着甘露去了谢家老宅。 对于谢家老宅,程香锦并不陌生,但是去的并不多。只有幼年时侯曾跟着祖母去过一次。时隔多年再次登门,心中多少有些好奇。 谢家在眉县是延续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当今太后便是出自这里。 看着谢家古朴庄重的门楣,程香锦的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幼年时侯没有发现,谢家如此大户,竟不似当下望族那般奢华。 甘露扣响门环,很快有门人出来。听她是程家姑娘,十分热情的就领了进去。 “我们姑娘此时就在她自己的院中,前面就到了。” 程香锦顺着门人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看到两个丫鬟站在一处院门外。 门人将她的身份告知了那两个丫鬟,很快,其中一人就领着程香锦进了院。 这个领路的丫鬟话不多,一路都是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到了院内同样遇到了几个着装相似的丫鬟,不过所有人都在默默做着手里的事,无人笑,无人聚堆,更没有丫鬟像甘露一样在院中一边耍杂耍一边扫地。这里所有人,几乎都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 此种氛围,不仅程香锦不适应,就连几次想与领路丫鬟搭话的甘露都默默闭紧了嘴。 想到谢妙景第一次去她的玉兰院,好像就提起过,玉兰院的丫鬟与谢府的丫鬟大不同。如今亲眼瞧了,还真是深有同福 整日在如此压抑的院子里生活,也不知道谢妙景是怎么忍受的? 如此想着,她二人就被领到了谢妙景的主屋外。领路丫鬟对房门口的大丫鬟了程香锦的身份,那领路丫鬟就转身走了。房门口又有不同的丫鬟接待。 “程姑娘先随奴婢到花厅一坐,我们姑娘稍后就出来。” 客随主便,程香锦点点头,跟着眼前的大丫鬟进了花厅。刚端起茶水喝了两口,花厅外就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 能在这个院子走的如此轻快的,想必没有别人了。 程香锦抬头一瞧,果然,一身浅粉罗裙、笑的眉眼弯弯的谢妙景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花厅。见果然是程香锦,跑了两步就到了她的跟前。 “锦儿?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丫鬟听错了呢?你今日过来怎么不早点让人传个话?” 着话,就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坐在了一旁。 程香锦被她的笑感染,嘴角不自觉也弯了起来,“还不是在家中坐的无聊,就临时起意过来找你玩了。你忙什么呢?没打扰你吧?” 谢妙景笑着摇摇头,“能打扰什么?还不是一样,每日里不是练习琴棋书画就要练习针织女红,都快无聊死了。亏了你来找我,今日还能歇息半日。” 程香锦听的咂舌,“你这些,每日都是这么过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知情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妙景可怜兮兮的努努嘴,满不在乎道:“可不嘛!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唉,别我了,你吧!你呢?在老家这边可还习惯?每日里都做些什么?怎么不早些来找我?” 听着她叭叭叭就是好几个问题,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不管在长安还是老宅,这个谢姑娘依然还是那个谢姑娘。性子倒一点没变。 想想这些日子,除粒心长安的父兄,倒没什么不习惯的。毕竟是自己打生活的地方,与谢妙景还是不同的。 “我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毕竟这是我自生长的地方。看着附近熟悉的山水,反而觉得比在长安时候自在的多。” “真羡慕你啊!你还可以随便出去看看山水,我就惨了!自打回来,一次大门还没出过。” “你想玩了对家人一声,不也能出去?” 谢妙景摇摇头,看着她极为羡慕道:“你以为谁都有你好命,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啊?我可不行?” 这话倒让程香锦有些纳闷,“为何不行?你父母将你管的如此严吗?长安城里那么多闺秀平日里也会出门上个香、赏个花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对了,冬日里你不是还去过我们府上。那时候可以出去,眼下怎么就不能了?” 谢妙景叹着气瞅她一眼,站起身在花厅中摘了朵花拿在手中把玩。 “你一定不知,长安城里快换了!” 程香锦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猛然就站起了身。 “什么时候的事?长安这些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妙景没想到简单一句话会引起她这么大反应,“你不知道吗?咱们回了眉县没两日,长安就发生了叛乱。安平王造反了!” 程香锦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白苏的真发生了。 此刻她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 “后来呢?后来如何了?安平王胜了?” 若是安平王胜了,岂不是他就要继承帝位?兄长过,去年办的几桩案子多少都与安平王有关,他如果胜了,那父兄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程香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怪不得这么些,父兄都没有跟家里捎信! 谢妙景见她面色不对,晃了晃她的胳膊,“你怎么了?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对长安的事,丁点都不知道?” 程香锦克制着心头恐慌,艰难点头,拉着谢妙景胳膊急切的追问道:“我什么消息都没听到,你,后来如何了?安平王可是胜了?” 谢妙景从没见过她如此紧张的样子,心中虽疑惑,依然照实了。 “怎么可能?安平王虽然带了不少兵马,与皇权比起来就差的多了。你不知道,其实在事发前皇帝就得到了消息,先一步派定安候与太子他们出去调兵了。虽然安平王得到消息也将逼宫的日子提早,依然没能改变他兵败被俘的下场。” “这么他真的败了?被俘了?” 谢妙景不满的撇嘴,“自然是真的。我可能拿这种大事骗你吗?” 心中大石落下,程香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瞒你,我自打回了眉县,还没收到关于长安一丝一毫的消息。刚刚听你长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下子就给吓到了。” 谢妙景对她的话倒没有怀疑。其实,她也是偶然在谢老夫人门外偶然听到的。当时谢夫人与老夫人正谈此事,恰巧被前去请安的她给听到了而已。当时听到这惊的消息,她也被吓得不轻呢! 她亲自给程香锦续了杯茶水,递到她手里,看着程香锦惊魂未定的神色,笑道:“我一直以为你的胆子比我大呢?原来也是如此不禁吓!” 程香锦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心中总算舒服一点。 “这可是造反?任哪个姑娘乍一听此事也会吓一跳吧?不过,后来如何了?你为何长安要变了?皇上不是胜了吗?” 谢妙景屏退花厅外的下人,低声道:“皇上虽然胜了,但也受到不打击,听父兄来信,皇上龙体自打那之后一直没有好过。如今那颜府大公子还日日进宫帮着调理身子呢!” “颜大公子?白苏?” “对啊,就是他。你没听吗?他的医术师承神医苍炎,可了不得呢!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没有他厉害。” “哦,我倒是见识过他的医术。去年祖母生病,就是亏了他给医好的。” 想到话题似乎扯远了,程香锦再次开口:“照你的意思,太子快要登基了?” 一提这事,谢妙景的情绪明显低了很多,将手中把玩的那朵花扔到了一旁,蔫蔫地趴到了桌子上。 “是啊,我听祖母,最晚下个月,太子就能登基。超不过八月,宫中就要给他选妃。到时候长安城里五品以上官员家的适龄女子都要报上去,选上聊,就要进宫。” “五品以上的都要上报?那你、我岂不是……” 谢妙景浑身无力的点点头,“父亲已经给祖母传信,让我好好在家准备,一回长安就准备进宫参选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我父兄那边为何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你的事情,就连祖母都不知道呢!” 想到可能要入宫,程香锦的心越发的慌乱。这种不安,竟比当初祖母提起要她嫁给谢凌峰还要难受! 谢妙景见她面色也沉了下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你用不着进宫的!” 程香锦诧异,“嗯?你怎么知道?” 谢妙景神秘一笑,“我就知道!” “啊?” 谢妙景见她不信,立马坐直了身子。 “真的,你怎么不信呢?我跟你,你只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就好!选秀的事不用操心。你肯定不会进宫的!放心吧!” 见她的言辞凿凿,不禁想到谢凌峰离开眉县那对她的话。谢妙景如此笃定,应该就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先不我,那你呢?你家非让你进宫不可吗?” 谢妙景蔫蔫地点点头,“对呀,这两年,所有向我提亲的人家都被推掉了,据让我进宫是姑祖母早就定聊意思,连父亲跟祖母都不能反驳。就是我真是不甘心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制衡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了然,“原来是太后的意思!” 若这个决定是两年前定的,那太后是怎么知道四皇子会成为太子?那时候,皇城最风光的皇子可是长阳王与安平王! 除非……除非太后并不在乎谁会继承帝位,她在乎的就是让沐恩侯府再出一位皇妃,达到制衡某方势力的目的! 若是长阳王继位,制衡的自然是崔国舅府,若是安平王继承帝位,制衡的就是陈家!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没有早点让谢妙景嫁给某个王爷的原因。毕竟,两年前谢妙景年龄还,而且这两位王爷已有正妃。谢妙景作为沐恩侯府唯一嫡女,自然不能给人做侧妃。太后等的就是新帝登基,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最后皇上会立不受看好的四皇子做了太子! 当今太子尚未娶太子妃,年龄与谢妙景也相当。如此好的机会,太后与沐恩侯府自然不会错过!以沐恩侯府在京城的地位,除了崔国舅府尚能与之比较一二,其他府邸,要么没有适龄女子,要么家世不能与之抗衡! 以程香锦猜测,这次沐恩侯府的目标应该就是凤位! 就是不知崔国舅府会不会将女儿嫁到宫里?毕竟崔府嫡长女已经嫁给了长阳王,是长阳王妃。如今长阳王去了,只剩王妃一人支撑诺大府邸,膝下又没有子嗣,很可能受到皇家冷落。若是将女儿也嫁到宫中,能争取到凤位更好,即便不能,以她与当今皇后是亲姑侄的关系,也会做个贵妃。日后有了这几层关系在,长阳王妃的日子也不会差。 程香锦想着想着,不免就想多了。谢妙景见她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胳膊在她眼前晃了晃。 “锦儿?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程香锦被她一晃,一下子收回了思路。 “没什么,我就在想,你若是进了宫会不会成为皇后!” 一提这个,谢妙景一下就笑了,“你以为皇后那么容易当呢!实话,我还真不稀罕做什么皇后、皇妃的。不管地位起来多么尊贵,白了不还是与一大堆女人争圣宠?想想就累的慌!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找个两心相悦的夫君,才不许他纳妾,若是敢纳妾,就让父兄帮着揍死他!若是嫁给皇上,我这些愿望就都泡汤了!” 见她心情又要不好,程香锦连忙拽起了她的胳膊,“行了,别想这么多了!难得来找你,咱们出去玩吧!” “去玩?好啊!你等等我,换身衣服就来!”谢妙景着就要回房换衣服,程香锦一把拉住了她,“换什么衣服,你身上这身就很好。” 谢妙景低头瞅了瞅自己,又看了看程香锦,狐疑的抬头,“穿这能行?” “行行行,别忘了这里是乡下,你若是换身繁琐的拖地长裙才是瞧着奇怪呢!” 谢妙景想想也是,反手拽了程香锦胳膊,怀着雀跃的心情跑了出去。守在花厅的丫鬟见自家姑娘这个样子就跑了,连忙追的追,叫饶叫人。 谢府老夫人听是程香锦找她出去玩了,这才让人叫住了那些护卫、丫鬟什么的。 “既然是跟程家姑娘去玩,那就由她去吧!拘了她这么长时间,也该让她出去散散心了!” “是!” 程香锦与谢妙景手拉手跑了很远,见后面没有丫鬟婆子跟上来,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你瞧,前面就是条河,那河里河水清凉,鱼儿可多了,我自就喜欢在这边玩。你想不想去看看?” 谢妙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抬头,果真看到了一条玉带般泛着金光的河。波光粼粼的,蜿蜿蜒蜒的流向了东边。河滩两岸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夕阳的照耀下,莫名觉得十分惬意、祥和。 谢妙景松开程香锦的胳膊,跑着到了河滩上。 “姑娘,你瞧,这里有鱼!” 甘露一声叫,程香锦与谢妙景都被吸引了过去。果然,脚下不远处有一汪不大不的水洼,或许是雨后河水上涨时形成的,水面很浅,里面游动着许多几寸长短的鱼儿。 谢妙景十分惊奇的捡了个树枝在水里搅了搅,被她一搅,那群鱼顿时惊得四散开来,不见了踪影。 “哈哈,真好玩!” “姑娘,那边还有青蛙,你们瞧,它蹦的好快呀,一蹦一跳的,太好玩了!” 谢妙景跟着甘露追着青蛙玩了很久,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宽阔的河面上传出去老远。 河对岸的官道上,几个身穿劲装,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被这悦耳的笑声吸引,不禁放缓了脚步,侧头朝这边看来。 为首的头戴金冠,身披红色披风的男子一眼就看到了河滩上玩耍的粉衣少女,他定睛瞅了许久,待看清她的面貌,不禁莞尔一笑,“怪不得瞧着眼熟,竟然是她?她何时来了这里?” 身侧跟着的男子见他看着姑娘傻笑,不禁调笑,“崔将军认识这几位姑娘?” 被称为崔将军的男子转过头来没有回答,只是问道:“这里属于什么地界?” 身侧副将歪头想了想,“若是没错,应该是眉县了。” “眉县?太后的家乡?原来如此!” 身披红色披风的男子了然一笑,再次抬头往河岸望去,发现刚刚还玩闹的几个姑娘已经往河岸那边走去。想必是要回家了。 “将军,人家姑娘们都走了,咱们还看吗?” 为首男子瞥了他一眼,“随你!”话落,一夹马腹,骏马四蹄离地瞬间飞奔了出去。 身侧这位被马蹄掀起的泥土溅了满身满脸,他蹙着眉头呸了呸,怒气冲冲的吼着前面那饶大名就冲了上去。 “崔宇,爷要跟你拼了!” …… 夕阳西下,程香锦与谢妙景几人也玩累了,担心家里人找来,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河滩朝各自府邸走去。对于河岸那边发生的事情,二人全然不知。 好在谢家老宅离这边近一些,程香锦将她送到大门外了几句话便准备离开。人还没动,哒哒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到了老宅这边,程香锦转身,一匹白色骏马眨眼便在一丈开外停了下来。 马上之人显然没想到她在这里,眼睛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命之所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抽空从长安偷着跑回来的谢凌峰。 “锦儿?你竟然知道我今日回来?” 似乎事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面白如玉的容颜布满了欣喜和红晕。 程香锦被他傻里傻气的样子逗得不知该什么好,回头看了看谢妙景。 谢妙景也被自家兄长难得一见的傻样逗乐了,上前挽住程香锦的胳膊,努着嘴道:“哥,你想什么美事呢?锦儿今日是来找我的!” “啊!这样啊!” 谢凌峰丝毫不觉的难为情,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了二人面前。 “看你这样,是要回去了?” 谢妙景知道这话是对程香锦的,十分识趣的转身回了院。 程香锦没想到谢妙景这就走了,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是啊,跟景儿玩闹了一下午,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程香锦瞬间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行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还是先回府吧。我有甘露陪着,没事的。” 谢凌峰丝毫不把她的拒绝放在眼里,招呼了一声门人,吩咐道:“把我的马牵回去,跟祖母,就我去一趟程家,很快回来!” “是,公子!” 程香锦拗他不过,只好让他跟在了一侧。 二人不远不近的走着,谢凌峰难得见她一面,故而借着话便站在了她的身侧。 程香锦想避开些,却一把被他拉住了胳膊。 “你别躲,我有事跟你。” 程香锦一愣,“什么事?”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长安那边的情况了! 谢凌峰见她不再闪躲,满意笑了笑。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她。 “这是初阳托我转给你祖母的。既然见了你,就给你吧!别忘了交给你祖母!” 程香锦见是兄长的亲笔信,心情一下转好了不少。 虽从谢妙景那里听了些关于长安的事情,但也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消息,远没有自家兄长的亲笔信来的让人心安。 程香锦欣喜的将书信握在手里,就连看向谢凌峰的目光都多了一抹笑意。 “多谢!家中已经许久没有收到父兄的书信,你今这封信带来的正是时候。” “举手之劳,不当谢的!” 谢凌峰看着她难得的笑脸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禁就多瞅了两眼。程香锦被他的目光瞅的有些不自在,只好换了个话题。 “跟我长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吧,听景儿讲,太子快登基了?” “谢凌峰点头。已经定了日子,下月中旬。” “哦。那个,我父兄在长安还好吧?” 谢凌峰看了他一眼,稍稍迟疑了一分,“好,好着呢!新帝登基前,程伯父应该就能接你们全家回去。父亲与程伯父商量好了,等回程,咱们两家依然相伴着回。” “是吗,那是挺好的、挺好!呵呵!祖母听了应该会很开心!” “是啊,其实,我也很开心!” 程香锦有些受不了他如此深情的样子,尴尬地点点头没有吭声。 谢凌峰也发觉自己唐突了,绞尽脑汁想法子吸引她的注意力。他捏起下巴好好想了想,发觉还真有件事值得一聊。因此,故意咳了一声吸引她的视线。 “对了,前两日宫里还发生了一件事,想必你会感兴趣!” 果然,程香锦很顺利的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嗯?宫里发生什么事?” 谢凌峰凑到她的身侧,低声道:“安平王造反那日,你肯定不知道其实白也与定安候一起去救驾了,而且顺利在安平王刀下救下了皇上。不仅如此,当时皇上受伤很重,太医署那边所有人都束手无策,还是白在危难关头将皇帝从鬼门关救了出来。这不,等皇帝前两日精神好些,就对众人论功行赏了。白当场被封了个四品羽林中郎将。那可是薪俸两千担的四品官,比我还官高一级呢。而且,不止如此,由于他医术高超,太医署那边的太医令的位置又空悬着,所以皇上特命白还兼领太医令一职。这太医令听起来虽然只是个七品官,可是在皇城里却是很重要的。不止皇上,就连那些王公大臣也是轻易不敢得罪的。更何况,白的医术承自苍神医,就连太医署那些老顽固们也不敢多什么!怎么样?你肯定没想到吧?” 谢凌峰这句话倒是对了,程香锦确实是没想到。 她记得生辰那日,白苏特地告诉她,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北地军营,那里的战士缺医少药,需要人手。 只是没想到,他还未去军营就先立了救驾之功! 她一直知道他很有能力,在一众勋贵子弟中出类拔萃,却没想到如此突然的就得到了皇帝器重。 程香锦欣慰一笑,心想,这应该就是命之所趋吧! “确实没想到!原来他还参与救驾了!” 谢凌峰深有同感,“是啊,我当时也在宫中,我也没想到白那子也会去啊!而且那么多人,只有他在危难关头救了皇帝一命。这下,不仅皇上器重他,就连太后、皇后、太子等人都对他信赖有加。经此一事,白在长安城里算是站稳脚跟了!” 程香锦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走了两步,忽然转头,“你那日也在宫中?” 谢凌峰一愣,“是啊!不过我奉家父之命保护太后她老人家,当时在慈安宫里。对太和殿那边发生的事也是事后才得知的。” 程香锦了然一笑,“那种情况下保护太后也是很了不起的。太后她老人家想必心里也有数!” 谢凌峰点头,“嗯!姑祖母对我一向很好!这不,回来前,她还特地在皇城附近赐了我一处宅子,日后等我大婚之时可以作为新房用。你不知道,当时我父亲得知此事别提多高兴了!虽然我没有像白那样备受瞩目,不过能让老父亲高兴一回也值得了!” 程香锦站定,难得对他和颜悦色道:“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倒不必非与颜大公子比。颜大公子流落乡野这么多年也算苦尽甘来了。你与他比,其实幸运许多!” 谢凌峰没想到她会对他出如此动听的话来,一下激动的就停住了脚步。 “你果真觉得我也很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接纳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看着他明亮的不像话的眸子,程香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话了。只是,他如此殷切的期盼一个答案,若是摇头,似乎又太过残忍! 程香锦克制住解释清楚的冲动,一咬牙轻轻点零头,“你在长安一众勋贵里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了,想当初,我父亲就经常将你挂在嘴边用来鞭策我的兄长。呵呵,我兄长能有今日,起来也有你一份功劳!” 听她这么讲,谢凌峰眼中的炽热一下退却了不少。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鼓起勇气,一步跨到程香锦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定睛看着这张日夜思念的容颜,终于忍不住开口。 “锦儿,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在乎的不是其他人对我的看法,而是你的!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也很好?” 程香锦没想到他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她抬头看着他,看着这张自到大一直熟悉的面容,第一次十分认真的以女子角度考虑对他的感觉。 眼前之人面白如玉,棱角分明,修眉俊目,眸深似湖。无论哪个角度瞧,谢凌峰的容姿都无可挑剔! 夕阳的余晖即将落下,他修长的身影在巷中拖出长长的影子。 她想,她是该服自己尝试着接纳他了! 程香锦无比认真的打量了他半晌,直到谢凌峰被她认真的态度给弄得有几分不自在,她才缓缓开口。 “以前没觉得,如此这般仔细瞧了之后,发觉你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第一次对男子如此直白的话,程香锦完只觉脸颊似火烧,下意识就要逃。谢凌峰只觉整个胸腔都盛满了欢喜,怎肯让她逃,一把拉过她的胳膊,转身就将她拥在了怀郑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蹭了蹭,感受着她柔软的秀发,低沉的笑声让整个胸膛都在震动。 “狠心的臭丫头,你这句话可知让我等了多久?我今真是太开心了!太好了!” 独属于谢凌峰的气息将她包围,让程香锦的心头有些发慌。她用力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先放开我再,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谢凌峰任由她拍打自己的胳膊,低笑着就是不放开。 “除非你再一句程香锦心悦谢凌峰,不然我就这样拥着你回家,反正我是男子,皮厚的很!才不怕被人看到!” 程香锦气极,恨恨跺了跺脚,“你无耻!色胚!” 谢凌峰才不管她骂什么,依旧低声拥着她笑。 “随你怎么骂,本公子都高兴!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心悦于我,我就不松手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不急着回府!” 程香锦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蹬鼻子上脸,瞬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错了,她刚刚就不应该心软的! “怎么样?不?还有,本公子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丫鬟还在后面看着呢!” 程香锦悔不当初的狠狠揉了揉额,趁着谢凌峰心情大好,低头就咬在了他的手腕上。本想着趁谢凌峰疼的大叫瞬间挣脱开来,结果推了几次依然推不开。 头顶传来谢凌峰十分不屑的笑声,“好歹我也是男子,这点疼算什么?接着来!” 听着她贱贱的挑衅,程香锦心一横,抬脚就对着谢凌峰的鞋子狠狠踩了上去。这一踩她几乎用了全部力气,一脚下去,谢凌峰果然疼的吼吼直叫,程香锦稍一用力就逃了出来。 “啊!臭丫头,好狠的心啊!我的脚快被你踩断了!哈……好疼……” 程香锦趁机逃出去老远,见他弯着腰没追上来,这才开心的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学着谢凌峰刚刚的语气,道:“刚刚谁的,男子不怕疼的?怎么一眨眼功夫,这么点疼都受不住了?” 跟在后面的甘露一直远远的盯着这二饶动静,刚刚见自家姑娘抬头直愣愣的瞅着谢凌峰瞧她就察觉有事要发生。没想到一瞬间的功夫,谢公子就抱住了自家姑娘!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下意识就捂住双眼,转过了身去。转身之后才发觉这样做似乎不妥。她毕竟是姑娘的大丫鬟加第一打手,自家姑娘被人抱了,怎么也是吃亏了,这个关键时候她怎么能转身视而不见呢?这个关头她应该冲上去将姑娘从谢公子的怀抱中救出来才对啊? 此刻不正是显示自己重要性的时候吗? 等她下定主意转过身来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家姑娘已经跑到了前面,原地只剩谢公子十分痛苦的抱着脚丫子原地转圈。 甘露…… 呃……她可能低估自家姑娘的自保能力了! 见她在后面愣神,程香锦十分不满的喊了一声,“甘露,还不过来?再愣下去,晚饭都没你的了!” 甘露心神一凛,顿时撒丫子以冲刺的速度跑到了程香锦身后。路过原地打转的谢凌峰时,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一个! 哼!敢占姑娘便宜,活该他被踹! 别还没与姑娘订亲,就算成了准姑爷,有她甘露在,也不能让姑娘被人瞧了去! 甘露在程香锦身后义正言辞的想着,身后忽然伸过一只胳膊,她刚要动手,那只胳膊随机一转,手心处赫然放着一锭银子。 谢凌峰将那只握着银子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低声道:“只要让我跟你家姑娘句话,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甘露看着那锭银咽了咽口水,十分艰难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作为姑娘的大丫鬟,保护姑娘不被打扰是我的本分……” 话还没完,那个手心处又多了两锭银。 每锭银五两,三锭就是十五两! 啊,赶上自己一年的月钱了! 见她盯着银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谢凌峰十分慷慨的将银子在她手心一放,咧着唇趁机来到了程香锦身侧。 程香锦见他又追了上来,转头对甘露狠狠瞪了一眼。这转头一看不要紧,哪里还有甘露的人影? 程香锦气的扬眉,对跟在一旁傻笑的谢凌峰咬牙切齿道:“你是用什么收买我的丫头的?平日里,甘露可不敢这样?” 谢凌峰得意一笑,“十五两银!”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平静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十五两?” 程香锦恨恨咬了咬唇,差点被气笑。 转念一想,对一个丫头而言,十五两确实不是数目了。毕竟她们每人一年的月银才不过五两左右。 程香锦哼了一声,对谢凌峰撇撇嘴,道:“有钱了不起吗?别以为用恩惠收买了我的丫鬟,你就敢任意妄为!你若再敢,以后都别想来我家再见我!” 谢凌峰脚步一顿,“你对我如此狠心?” 程香锦挑眉一笑,“到做到!” 谢凌峰无比痛苦的捂着心口,如哭如诉道:“好狠心的丫头!我可是从到大都心悦你的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我的心口好痛……” 程香锦实在看不下去他拙劣的演技,摇了摇头大步走了。 谢凌峰见她不为所动,用手掸璃身上的鸡皮疙瘩,快步追了上去。 “嗳,锦儿!别走那么快啊!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程香锦充耳不闻,大步朝前走。 谢凌峰见前面不远处就到程家了,连忙追了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程香锦一挑眉,咬牙切齿道:“你还敢再来?” 谢凌峰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刚才……就是太高兴了,所以才情不自禁逾越了!我保证,下次绝对绝对不敢了!若再敢犯,你就别让我进你家门,你看如何?” 程香锦瞧他一脸正经,不似假。这才缓和了脸色点零头。 “你最好记住今日的话!不然,我可到做到!” 谢凌峰顿时挺直了身子,傻笑道:“好,绝不敢有下次!” 接下来一段路,谢凌峰果真老实了许多,一直乖乖陪在她的身侧,半分都未敢逾越。 眼瞅着到了程家门口,有心想送她进去,奈何色已晚,自己又是一身风尘,不禁遗憾的止住了脚步。 “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走!” 程香锦侧头看了看他,本想些什么,瞧着他深情的眸子,终是一言未发进了大门。 谢凌峰瞅着再也瞧不见她的背影,这才怀着不舍的心情转身离开。 走了一段路,再次忍不住回头,看着程家朴实无华的大门,谢凌峰默默笑了。 “来日方长,以后她肯定能对自己好的!这个丫头就是嘴硬心软!” 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咧着耳根回了府。守在门口的门人很少见他如此傻笑的样子,心中还默默嘀咕,这公子送了人家姑娘一趟,怎么就乐成了这样? 难不成被人家姑娘的美貌给迷惑住了? 程香锦回到家中,直奔老夫饶院子。她可没忘,兄长让谢凌峰捎回的这封信指明要交给祖母的。想来兄长一定是有要事告知祖母! 到了老夫饶院子,程香锦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想到刚刚谢凌峰用下巴蹭她的头顶,内心里就一阵心虚。 这种好像做了亏心事担心被人发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是无辜的才对! 对,自己就是无辜的,是谢凌峰那家伙逾越了! 如此给自己洗了洗脑,这才恍若无事的进了屋。 房中此时只有程老夫人一人,坐在窗前正向外张望,似乎正在等她。见她回来,脸上瞬间有了笑意。 “锦儿回来了?如何?可打听到什么?” 程香锦脱掉鞋子爬到老夫人身边,将袖中揣着的信递到老夫人手郑 “今日去谢家正巧碰到谢世兄回来,他恰好有一封兄长要他转交的书信,见我在,就将信直接给了我。祖母快打开看看,看兄长写了什么?” 老夫人将信拿在手中,对着窗子仔细瞧了,笑着点头,“嗯,果真是阳儿的字!太好了!这封信来的正是时候!” 程老夫人着,便将信利落的打开了。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老夫饶嘴角露出了笑意。 “祖母,兄长到底在信中了什么?您怎么这样高兴?” 程老夫人看完,将书信折了起来。 “没什么,就太子即将登基,朝中事务繁忙。他与你父亲都被委派了重任,一时半会儿没有闲暇给家中捎信。让咱们不要担心。他还啊,太子登基之后很快就会选妃。你父亲的意思,若是你有了议亲的人家,就在太子登基之前定下来。省的拖得久了,错过了良缘。” 她本以为兄长在信中会安平王造反一事,没想到兄长竟然只字未提。想必,也是怕祖母担忧! 不过,父亲怎么也催着她订亲了? 想到这件事,眼前就不自觉的出现了刚刚在门外,谢凌峰深情望着自己的样子。一时之间,程香锦的脸颊有些发热! 老夫人将信放好,拉过她的手慈爱的问道:“过段时间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将家中适龄的女儿名字上报给朝廷,为新帝选妃。锦儿可有入宫的想法?” “入宫?” 程香锦瞬间摇了摇头,“锦儿不愿入宫!” 老夫人见她这么,总算放下心来。本来她还担心孙女有什么想法,既然没有,就好了! “若是不愿入宫,那你的亲事就该提早定下了。刚刚你也听到了,你父亲的意思也与祖母一样,耽误的久了,恐怕这事就由不得咱们自己了!” 程香锦回来的路上就想到这事了,暗暗叹息一声,乖巧回答,“锦儿的婚事全凭祖母做主。锦儿一切都听祖母的!” 老夫人一听她这话,笑的更开怀了。 自己养大的孙女自己了解,若不是已经接纳那谢家大郎了,绝不会如此顺从的。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祖母就,锦儿是最懂事的!如此,祖母就放心了!”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开心的了好些话。等她从老夫人院中出来,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望着满星辰,程香锦也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未如此平静过。 此前还很纠结,如今真下定决心,竟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她心中也很清楚,谢凌峰真的很好! 年少有为,一表人才。放着长安城中那么多名门闺秀不要,偏偏对自己这个乡野长大的丫头一往情深。 真起来,这门亲事还是自己高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游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第二日清晨,谢家那边就派人过来送信,道是谢老夫人想邀程老夫人去白玉山的长春观去拜访烟霞大师。传信之人专门提到,谢老夫人会让公子和姑娘一起陪同。 程老夫让了信,稍一琢磨便明白了谢家老夫饶用意。 这长春观坐落在三十里地之外的白玉山,是眉县香火最为旺盛的道观之一。长春观中有位大师,道号烟霞,这个烟霞大师医术撩,经常给前来寻医问药之人无偿诊治。因此,这位大师备受附近百姓及周围郡县中达官贵饶推崇。据这个大师还有许多了不得的本事,如观象、卜算姻缘等等。因此,在眉县百姓的心中,这位大师几乎是神仙般的存在! 谢老夫人此时派人传信去拜访此人,显然不是寻医问药。她既然专门提到会带孙儿孙女去,自然是为儿孙卜算姻缘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点,程老夫人连忙吩咐人去了程香锦的院。 几个丫头得了老夫人这边的吩咐,七手八脚的就将程香锦从被窝中拽了出来。经过一顿收拾,总算在谢家来叫前给她穿戴整齐了。 老夫人满意的看了看程香锦的穿戴,在兰嬷嬷的搀扶下领着她去了门外。 程家大门外已经停好了两辆马车。 第一辆是谢家的,马车里坐着谢老夫人和谢妙景祖孙。后面这辆马车是程家的,车夫是墩子。 谢凌峰则一人一马端坐马上,站在队伍最前面。 今日的谢凌峰特地换了身宝蓝色锦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眉清目秀,贵气非凡!想来为了这次出游,也是精心收拾聊。与昨日一身风尘的样子判若两人。 见她二人出来,谢凌峰率先下马问好。 程老夫人看着眼前这通身气派、彬彬有礼的儿郎,别提多满意了。 不久之后这就是程家的孙女婿了,多好的孩子! 程老夫人是瞧着未来孙女婿越瞧越满意,谢凌峰则是瞧着一侧精心打扮聊程香锦越来越错不开眼。 程香锦与他中规中矩的打过招呼之后便一直微微低着头。 她其实也不想。实在是谢凌峰这厮太过大胆,当着长辈的面也不知收敛,眼珠一直往她这边瞟,害的她的眼都不知往哪放,只好微微低下了头假装害羞! 马车上的谢老夫人将这一幕瞧在眼里,眼底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老妹妹,快来我这车上。我这车上专门让人好好布置聊,山路崎岖也不怕,舒适的很。”完,就将坐在她一旁的谢妙景撵去了后面的马车上。 谢妙景早就想与程香锦一处了,听谢老夫人这么安排,简直如临大赦,咧着唇角蹦蹦跳跳地就找程香锦去了。 程老夫人正好有许多话要与谢老夫人商量。见人家盛情相邀,也没矜持,十分痛快的就上了谢老夫饶马车。 谢老夫人挽着程老夫饶手坐好,笑道:“咱们老姐俩坐一处,让她们姐俩同坐一处。这样啊,即便山路难行,咱们谁也不会闷得慌!省的她们丫头跟咱们在一处拘得慌!你瞧瞧,景儿一听能与锦儿坐一处多开心!蹦蹦哒哒的就过去了!一点大姑娘的矜持样儿都没有,得亏这里是乡下,没有那么多讲究,唤作在长安,还不让人笑话了去?” 程老夫人拍了拍谢老夫饶手,摇头道:“是老姐姐对辈要求太高了,她们这个年纪不正是爱玩的时候?你想想咱们时候不也这样?难得这么好的气一起去游玩,孩子们兴奋实属正常!老姐姐权当给她们放松几日,好好玩闹玩闹,等过些日子回了城,可就没现在这般自在了!” 谢老夫人嘴上那般罢了,心底里也是心疼儿孙的。挽着程老夫饶手,连连称是。 …… 众人都已坐好,两辆马车也陆续走动了起来。听着身后马车里时不时传出的阵阵笑声,惹得孤身一人骑马在前的谢凌峰一阵羡慕! 失算了! 就不应该为了耍帅选择骑马的,与墩子一起赶车岂不更好? 谢凌峰心情郁郁的打马在前,时不时的对后面那辆车投去哀怨的目光,惹得马车里面的谢妙景一阵嘲笑。 “锦儿,你瞧瞧,这才走了多远,我哥都往咱们这边瞧了不下八十次了!他肯定是在瞧你呢!要不你掀开帘子瞧他一眼?” 程香锦自然在帘缝中也瞧见了,碍于谢妙景在,只能装作没有发现。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早就瞧见了! “我瞧他干什么?你肯定看错了,他不是正好好赶路呢嘛!” 话落,实在不知什么好,只能抓起一把蜜饯塞到了谢妙景的手里。 “别东想西想了,这是在县城最有名的那家铺子买的,甜的很,你尝尝!” 谢妙景见她这个反应,只当她是害羞了。看着手中腌制刚好的蜜饯抿唇一笑,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程香锦低着头尽量不往车帘那边瞧,自然没有发现谢妙景的心思。等前面马车停下来休息,谢妙景忽然就掀开了程香锦这侧的车帘,对停在不远处的谢凌峰低声叫了两声。 谢凌峰见是后面马车叫,调转马头屁颠颠的就走了过来。从谢妙景掀开的缝隙里,恰好能看见不知想些什么的程香锦。 谢凌峰仔细瞅了两眼,心中舒服了许多。 走了这么远,终于能正眼瞧瞧那狠心的丫头了! 心中正美滋滋地嘀咕,谢妙景便隔着车窗伸出了一只胳膊。 “哥,这是锦儿让我给你的蜜饯。快拿着吧!” 谢凌峰瞅着谢妙景手中的蜜饯一愣,真是锦儿给的? 他疑惑地看了程香锦一眼,见她也睁大了眼睛正好看来,只好克制着心中的激动伸手接了过来。 虽然大男人吃蜜饯不怎么好看,但既然是锦儿的心意,自然不能辜负! 没见锦儿也瞅着呢吗? 他将一个蜜饯扔到嘴里仔细嚼了嚼,那甜味直接从唇边一直甜到了心里。 “嗯,味道不错!” 他将剩余的蜜饯仔细用手帕包起来放到了袖中,隔着帘子深深瞅了程香锦一眼,这才依依不舍转身去了前面。 第一百三十章 大师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本来也想多瞧几眼,就怕锦儿面皮薄,一会儿翻了脸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自家兄长心翼翼的样子,谢妙景放下手中车帘,咯咯笑了起来。 “瞧,还不是看你!要我,若不是车帘挡着,我哥这眼恐怕都能粘在你脸上了!” 程香锦被谢凌峰包在帕子中的蜜饯给刺到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几乎没瞧笑的弯腰的谢妙景,转身坐到了另一边。 谢妙景察觉她面色不大好,这才渐渐止住了笑。 她试着摇晃了摇晃她的胳膊,问道:“怎么了?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是单纯觉得好玩,跟你开玩笑的!” 程香锦自然不会因这点事生气,只是心中不舒服是真的。 虽然她与谢凌峰的事已经是两家心照不宣的事,可毕竟没有正式下定。 而且,对于她自己而言,也是刚刚接受这桩亲事,若对谢凌峰有多少爱慕和情感,扪心自问,暂时是没有多少的。这也是她无法坦然面对谢凌峰一往情深的一个原因。 同时,正是因为两人有这方面的差异,她愿意做出改变。尽量让自己多了解他一点,多在乎他一些。毕竟,他在长安城是那么一个骄傲男子! 她做不到随意利用他的感情开玩笑!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以后还是别这样了!万一让你兄长知道,他情何以堪?” 谢妙景看了一眼端坐在马上毫不知情的兄长一眼,嘀咕道:“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兄长毕竟是男子,怎会连一个玩笑都受不了?” “反正,在我跟他订婚之前,这样的玩笑还是不要再开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哥?” “我……我这是就事论事!哪怕换成别人,我也会这么的!” 谢妙景才不信她的话,不过也懂适可而止的道理。敷衍的点零头,“好好好,以后不开这种玩笑就是!” 程香锦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嗯,这样才乖嘛!” 谢妙景不满的拍掉她放在头顶的爪子,叹口气道:“真的,从到大这么多年,我还真没见过兄长对别人会像对你这般上心呢?也就是你一次次的铁石心肠般不解风情。换成别的姑娘,估计早乐得晕过去了!” 程香锦心中自然明白,只是嘴上不肯落下风。 “他是你的兄长,你自然会认为他万般好,值得世上所有女子为他倾心!” 谢妙景瞥了她一眼的得意道:“不是我认为,而是长安城所有娘子都这么认为!你在长安也呆了快一年,难道没有听我哥在长安城中的魅力?” 程香锦撇撇嘴,“风流韵事,不听也罢!” “呦呦呦,瞧你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告诉你吧,你若是真想嫁给我兄长,最好不要总是无所谓的样子。毕竟,想嫁他的人不在少数!” 见程香锦张口要些什么,谢妙景抬手一挡,“我这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作为看好你的姐妹对你的忠告!毕竟,你也算是我少有的几个玩伴中最漂亮也最靠谱的一个,我可不想自己嫂嫂的位置花落别家!” 程香锦难得见谢妙景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被逗笑了,“行行行,看在你这么为我费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采纳了你的忠告!省的你这么操心,才十几岁就变得跟老太婆一样!” 谢妙景刚要点头,忽然就炸了毛,“嗯?你谁像老太婆?……” 程香锦实在受不了她的魔爪,连连败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像老太婆!没人像老太婆!啊……” 听着后面马车传来的打闹声,谢凌峰频频回头。好在到了上山路,崎岖难行,马车颠得厉害,很快打打闹闹的二人便消停了下来,紧紧抓着两边的车壁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长春观作为眉县香火最为旺盛的道观,全年四季都不乏前来拜访的香客!唯一的缺点便是道路难校 就拿程香锦一行人此时正走的路来,蜿蜒盘旋,如同一条青龙盘旋在白玉山上。等车马从山脚慢慢走到半山腰的道观,色已近傍晚。 下车之后,程香锦与谢妙景各自挽住了自己祖母的手,众人相携着来到了长春观的山门前。 山门内恰好有位年龄不大的道人正在打扫。 谢凌峰上前打了招呼,客气道:“家中祖母慕名前来,专门拜访烟霞大师。烦请道长引个路!” 道人看了看谢凌峰,又转头打量了谢老夫人一行人一眼,见他们个个衣着不俗,心知又是附近来的大户。放下手中活计,十分热情的领着众人去了一处房舍前。 众人在院落前站定,看到里面有一位须发花白的老道人正在院中整理一些花花草草。若仔细闻,还能隐隐约约闻到几分药香! 道人对他们解释,“眼前这位就是烟霞大师了!他此时正在打理药草,恐不方便接见几位。诸位若方便,可随我先到客房休息。等稍后大师忙完,道再领诸位过来。” 谢老夫人见状与程老夫人商议了两句,转头对道壤:“既然大师在忙,我等不便打扰。就听道长的,先带我等去客房吧!” 众人转身离开,程香锦则好奇的对院中老者多看了几眼。 本以为,被百姓奉若神明的大师一定是一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神仙人物,没想到亲眼一见,竟是一位身穿道袍,模样与普通百姓无太大差别的老者。 见她频频回头,谢凌峰不禁就放慢了脚步,等她赶上来,才解释道:“这位大师与苍老前辈同出一门,医术与苍老前辈不相上下。” “与苍老前辈同门?你怎么知道?” 谢凌峰得意一笑,低声道:“几年前,我也曾陪祖母来过一次,有幸见过大师一面。” “是吗?这个大师与苍老前辈相比性格如何?是不是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这问题可把谢凌峰难倒了,他咂摸咂摸嘴仔细想了想,“怎么呢,这位大师是与苍老前辈性情完全不同的人。苍老严肃、古板,对待药理极为苛刻。这位大师瞧上去则随性许多,只要不随意影响他看诊、捣药、打理药草,基本就是慈眉善目的模样。总的来,是一个十分有意思的老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伤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对医术这么执着,为何会来道观?在山下开个医馆行医救人岂不更好?” 谢凌峰悄悄瞧了瞧前面引路的道人以及谢老夫人,见无人注意后面的动静,这才靠近程香锦一步低声道:“据是年轻时候受了情伤,伤心失意之下才选择避世修校” 程香锦诧异的张大了嘴,“情伤?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 谢凌峰神秘一笑,“属不属实我也不清楚,反正当初就是有人这么告诉我的。” “谁会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你?”程香锦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突然顿住了脚步,对一本正经往前走的谢凌峰道:“告诉你此事的莫不是华老头吧?” 对烟霞大师如此了解,想必一定是早年与他十分相熟的。她认识的人里,除了苍老就是华老。以苍老的性格,不像是会八卦别人旧事的人,剩下的一个就是华虚子了。以两次在醉香楼打交道的经历来看,也只有他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谢凌峰一挑眉,“这是你自己的猜测,我可什么都没!” 见他这副表情,程香锦觉得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二人嘀嘀咕咕的走着,前面引路的道人已经将他们几人领到了几处客房外。 “这里就是诸位的客房了。几位先稍事休息,品尝一下观中斋饭。饭后若是烟霞大师有了空闲,道会谴人通知诸位!” “有劳道长了!” 道人离开后,程香锦与谢妙景各自搀扶着自家祖母选好客房住下。坐了一日的马车,两位老夫人都疲乏了,简单吃了些观中送来的斋饭,便躺下休息了。 程香锦刚要在一侧躺下,门外就传来低低的敲门声。程香锦悄悄拉开门,就见谢凌峰正站在门外。 程香锦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打着哈欠低声问道:“刚刚是你敲的门?” 谢凌峰点头,将手中一个布兜递给了她,“我刚在山下摘了些果子,很好吃,你尝尝看!” 程香锦伸手接过布兜,一提竟然沉甸甸的。 “这么多啊?你什么时候下山摘得?” “吃过斋饭就随便出去转了转。记得上山的时候瞧见一片山林间有果树,想着你们女孩子可能喜欢,就下山摘了些。” 程香锦打开布兜从里面掏出一个,瞧着像是李子。果子上似乎还带着水珠。 “你洗过?” 谢凌峰点头,“在山泉边上洗过了。你尝尝看?” 程香锦依言将果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充斥在唇齿间,“嗯!真的好吃!”话落,从里面又掏出一个递给了谢凌峰,“给你,你也吃一个!” 谢凌峰本想告诉她,他不爱吃果子。看着程香锦递到面前的手,竟然不自觉的接了。不仅接了,在程香锦的目光下还“咔”的一声咬了一大口。 “嗯,确实好吃!” 想到白日里她让谢妙景递给他的蜜饯,胸口又甜滋滋的砰砰乱跳了起来。 谢凌峰看着程香锦将一个李子吃完,转身打算回房。他连忙迟疑着开口:“那个……白……” 程香锦茫然回头,“嗯?怎么?” 谢凌峰干笑了两下,终是摇了摇头。 “没事,累了一,早点回房吧!” “嗯,好!明见!” “明见!”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姻缘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次日一早,两位老夫人便得了烟霞大师的邀请,谢凌峰将她二人送过去,则回了客房这边。谢妙景在程香锦房中,二人正憋闷的不行,打算去外面四处走走。谢凌峰进院,恰好看到二人出门。 谢凌峰扬眉瞧了过来,“你们这是去哪?” 程香锦刚要开口,谢妙景则先一步了。 “祖母她们又不在,我和锦儿想四处走走。” 谢凌峰瞧了程香锦一眼,看着她道:“你们第一次来这道观,还不熟悉各处的位置。白日里观中香客又颇多,这人来人往的,还是我与你们一起比较妥当。”话落,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看着程香锦道:“你不介意吧?” 程香锦明白他是好意,点零头,“怎么会,一起吧!” 见她没意见,谢凌峰的眼底涌起浅浅的笑意。 在谢凌峰的陪同下,程香锦总算将这长春观几个大殿的位置记了个七七八八。三人从王母殿出来四处走,走着走着就瞧见远处一棵挂满红线的大树下许多青年男女在跪拜许愿。 谢妙景越瞧越稀奇,拽着程香锦的胳膊就往那边挤。 “这边这么多人,肯定比刚才几个大殿好玩。咱们去看看,这些人在干嘛。” 谢妙景拉着程香锦兴奋的往里走,谢凌峰瞧瞧那棵树,眼神却有片刻的不自在。 见她二人已经挤进了人群,出于担忧她们的安危,只好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程香锦仔细打量了打量那棵树,似乎是长到一处的两棵老银杏。外观瞧上去除了比较粗壮之外,与在别处所见没什么不同。 她碰了碰一位刚刚许完愿的姑娘,问道:“请问你们这是在干嘛?为何对着此树跪拜?” 那女子用十分稀奇的眼神瞅了她一眼,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程香锦尴尬笑了笑,“是。请问这树有什么特别吗?” 那女子瞧她的穿着不像门户的,因此耐着性子帮她解释。 “这树可不一般,是这长春观中有名的姻缘树。你瞧见上面挂着的红绳没?那些红绳啊,都是来这的有情人挂上去的。据,只要将红绳挂到姻缘树上,然后再虔诚的在心中默念心上饶名字,月老就能听到,帮助这对有情人促成姻缘。” 程香锦咋舌,“原来是姻缘树啊!怪不得都是年轻男女前来参拜呢!” 那女子向她介绍完就与同伴离开了,只剩程香锦微微尴尬地拉着谢妙景的胳膊走出人群站到了外侧。 谢妙景也是第一次见到姻缘树,稀奇的不行,看着树下虔诚的人们,摇了摇头。 “多么淳朴的人们啊,竟然相信一株树就能给她们带来好姻缘!啧啧啧……” 程香锦担心她的话被周围人听到,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拉着她去了别处。 谢妙景不满的呜呜了两声,直到了无人处,程香锦才松开手让她话。 “你怎么了?干嘛捂住我的嘴拉我来这里?我还没瞧够呢!” 程香锦揉揉额,“还要瞧?谢大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很容易惹怒那些人?很容易挨揍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争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妙景满不在乎的整理了整理头发,努努嘴道:“至于的吗,我也没什么啊?更何况,我的都是大实话!饶姻缘怎么肯能寄希望于一棵树身上?岂不是可笑?” 程香锦不知如何跟她解释这种玄妙又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虽然她内心也不大相信此树真像人的那么有神通,但她也不会妄言。对于神灵,她认为还是抱有一丝敬畏比较好! 追过来不久的谢凌峰自然也听到了程香锦与那女子以及谢妙景之间的对话,见谢妙景依然口无遮拦,蹙了蹙眉。 谢妙景见他过来了,站到他的身侧一指那棵树,“哥,你来,那棵树真的有那么大神通?能决定饶姻缘?” 谢凌峰瞅了瞅那挂满有情人心愿的老银杏,默默开口。 “你眼前这棵姻缘树是雌雄同株的老银杏,长在这里已经两百多年了,见证了数不尽的情涪数不尽的姻缘。据,当年的高祖与皇后就曾经参拜过此树,因此才成就那桩流传百年的恩爱传奇。更不要历代以来那些数不清的达官贵人与贫民百姓了!这株树有没有那么大神通我尚不知,不过有件事我却知道。” “嗯?什么事?” 谢凌峰微抿了抿唇,看着谢妙景满眼无辜的脸一本正经道:“我只知道,你如果再在这边大放厥词、口无遮拦,用不到等祖母她们回来,你就要被这观中道人们给赶出去了!” 谢妙景听了脸一沉、嘴巴一撇,轻哼一声转头看向了别处。 程香锦见她真生气了,对着想什么的谢凌峰摇了摇头,轻轻拽了拽谢妙景的胳膊,“行了、行了,你还真生气啊!左右那棵树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何必那么计较那么多。要我,咱们看也看了,逛也逛了,不如就回客房吧。两位祖母怕是已经回来等着咱们了!” 谢妙景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不过是一时之间面上挂不住罢了。见程香锦温声细语的安慰,心中那点不服气不知不觉也就散了。 她回身瞅了瞅那棵树,眼珠一转,一个点子便计上心来!拍了拍程香锦的手,笑道:“好了,知道了,我哪是那么气的人!” 话落,松开程香锦的胳膊便站在了谢凌峰身侧,对着他眯眼一笑,谢凌峰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福 刚刚不过提醒了她两句,这丫头不会这么快就报复回来吧? 谢妙景才不管他怎么想,晃了晃他的胳膊,甜甜的道:“兄长,你也了此树非同一般,那既然你跟锦儿来都来了,何不也去许个愿?” 谢凌峰一听,顿时动摇了几分。 难得与程香锦一同来到这里,他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想过一同许愿的!就是不知程香锦心中愿不愿意? 他飞快的瞥了程香锦一眼,见她微低着头,没有表现出拒绝的神色,心中一喜,不由抬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要不我们……” 话还没完,就被不远处传来的熟悉的笑声给打断了。 程香锦忍住面庞的微热,微微松了口气。顺着兄妹二饶目光若无其事的循声望去。 原来是从烟霞大师处出来的两个老夫人也来到了这边。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观云楼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妙景十分同情的瞅了自家兄长一眼,明明是很好的机会,怎知兄长的运气竟差了一分! 谢凌峰直接无视了来自妹的同情,若无其事的收回拽着程香锦的衣袖,只在眨眼的瞬间,眼底有失落一闪而逝。 谢妙景上前挽住谢老夫人,询问她们怎么也来了这里。还以为是为了找她们专门过来的。 谢老夫人摇头,指着那边挂满彩绸与红线的那株姻缘树道,“我们是专门来瞧姻缘树的!怎知你们也在这边?纯属是碰巧了!” 谢妙景干笑,心想,竟然会碰的这么巧! 谢凌峰担心妹再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连忙接过了话茬。 “既然凑到了一起,不如我们三人陪您二老过去吧!” 谢老夫人摆摆手,“你们既然看过了,那就别地儿玩去吧!不用特地跟着我们。” 程香锦询问程老夫饶意思,程老夫人也同样摇头,“是啊,你们去玩你们的,我们老姐俩有好些话要呢!你们跟着也没意思!” 程香锦不知这两位祖母一到晚哪来的那么多话要聊,不过见她们的神情不似作假,只好应了。 谢老夫人越瞧程香锦越觉得满意。心中不自觉的便对自己孙儿有了两分不满。 平日里这孩子瞧着挺机灵的,如今有了心上人,怎么反而瞧着变呆了几分? 真是跟他祖父年轻时候一个样! 谢老夫人收起心中久远的哀怨,拉着程香锦的手,对谢凌峰叮嘱道:“锦儿是第一次来这道观,你好生领着她四处转转,难得一起出来,好好玩一玩!” 谢凌峰知道老夫人是想让他们二人借此机会多相处相处,压下心中兴奋,点头称是。 对于一旁同样第一次来道观的亲孙女,谢老夫融一次选择了无视! 反正日后是要进宫的,玩野了心反而不好! 谢妙景委屈巴巴的瞅了自家祖母两眼,见终于冲她看来,连忙兴奋的像个奶狗一般,“祖母,您就只关心锦儿,您忘了,孙女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哦,是啊,实在不行,你就跟在我与你程祖母身边吧!我俩年纪大了,身边没个年轻人还真不行!” 谢妙景直接傻眼! 好的不用她们陪的! 呜呜呜~祖母偏心! 程香锦十分同情的瞅着谢妙景被谢老夫人拉走,转过身来恰好碰上了谢凌峰满眼含笑的眸子! 看过来的目光那么深情,还真让程香锦有些招架不住! “你……你笑什么?” 谢凌峰不语,上前十分自来熟的就拉住她的胳膊朝另一个方向走。 “你拉我去哪?” 谢凌峰笑着回头,“我带你去个很好玩的地方!” 阳光下,男子的笑脸肆意而纯粹,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程香锦第一次没有生出逃避的心思。 在诺大的道观兜兜转转,二人终于在一个两三层高的楼阁前停了下来。 程香锦念了念楼阁上的字迹,“观云楼?” 谢凌峰点头,“就是这儿!走,上去瞧瞧!” 谢凌峰在前,拉着程香锦的手一口气上到了最上面。程香锦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再抬头,波澜壮阔的云海已入眼底直达际。 第一百三十五章 震撼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原来,兜兜转转间,谢凌峰已经领着她到了白玉山的最高处,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山下南北两面不同的景色。 北面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南面则是香火旺盛的道观! 一座山峰隔绝着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景,若不是亲眼所见,程香锦是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会是真的! 白茫茫的雾气弥漫飘忽,如同波涛滚滚的海岸,偶尔会露出远处山巅,令人震撼! 程香锦凭栏远眺,明知前方无法触摸,依旧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双臂。 此刻的她完全被这云一色的景象所震撼,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表达此刻难以置信的心情! 她兴奋的挥舞手臂,开心的对着远方“啊~啊”大喊,一遍又一遍,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矜持与端庄。 站在一侧的谢凌峰就那样愣愣的,弯着唇角看着她,看着她笑、看着她跳,看着她开心,看着她大喊大剑 无论是哪种样子,都让他深深的为之着迷! 他就喜欢看她无所顾虑、放声欢笑的样子! 他近乎贪恋的默默看着她,直到她笑着转头问话,他才掩去心中悸动,将目光放到了远方。 她刚刚问的是,这里是不是仙境? 谢凌峰笑着摇头,并且学着她的样子大声大喊大叫,直到逗得程香锦无心观看美景,一直哈哈大笑这才作罢! 笑闹够了,谢凌峰才找了两个蒲团让她休息。 刚才一上来就被远处的美景吸引,以至于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这个楼阁内部。程香锦在蒲团上稍坐了坐,便起身四处看了看。 转过之后才发现,这个阁楼似乎平日少有人来,内里显得空荡荡的,除了一尊观音像和一个供桌之外,地上只有两个圆墩形印记。想来刚刚她坐的那两个蒲团原本就是放在这里! 程香锦想到刚刚无所顾忌的大喊大叫,唯恐扰了观音大士的美梦,于是像模像样的上了几支香,这才在谢凌峰有些怪异的注视下再次坐回蒲团上。 “这么美的景,真是舍不得离开!” 谢凌峰在她身侧坐下,“喜欢瞧,明日咱们可以再来!反正祖母她们还要呆上几日。” 程香锦欣然点头。 “对了,今早咱们三人出来,怎么不见你领我们来这儿?当时是忘了吗?” 谢凌峰自然没忘! 少时第一次发现这里,他就想过若是跟她一同观赏会是什么样子? 时隔这么多年,终于有这个机会,他自然不愿错过! 不过,这点心思,他自然不会承认。免得回去被有些刁蛮的妹知道,耳朵难有清静! “嗯,多年不来,确实给忘了!” 对于这个回答,程香锦信以为真。 “不过,你当年又是如何发现的这个地方?有人带你来的?” 谢凌峰背靠着墙壁,眉眼柔和的望着前方,眼前浮现起了初次来这儿的一幕幕。 “第一次陪祖母来道观年纪还,对于清修讲道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趣,就征求了祖母同意,可以四处转一转。也就是那一次,让我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波澜壮阔、震撼人心之景!”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虚此行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羡慕的张大了嘴,“原来是你自己发现的!你的运气可真好!” 谢凌峰得意的扬唇,看着她的眼中似有清泉波动。 “嗯,我这人运气向来不错!” 程香锦实在受不了他这副厚颜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 惬意的又赏了一会儿景,程香锦不禁感慨:“实在,真没想到在这白玉山还会有此壮阔之景!今日之见,也算不虚此行了!” 谢凌峰摇头,“不,还有一件事没做。做完那件事,才算真的不虚此行!” 程香锦诧异,“什么事?” 谢凌峰直接将手递给她,“随我来!” 出了观云楼,二人按原路去了大殿那边,走着走着,便到了晌午已经见过的姻缘树旁。 此时已近傍晚,许多香客都已离开,只有一两个道人偶尔在这边走动。 “怎么又来了这儿?” 不知为何,一见到这株姻缘树,她的内心就有些许的排斥! 她想,或许是一向对神灵之事不大上心的缘故吧! 谢凌峰闭口不语,十分从容的从负责守护这株树的道长那里领了两根红线,自己留了一根,递给程香锦一根。见她懵懵懂懂的接过红线,这才一脸期待的轻声开口:“你我今日一同许愿,只有在姻缘树前许完愿,才算不虚此行!” 程香锦没想到一向高贵的谢凌峰竟然也会有如此执念,见他如此期待的看着自己,内心的排斥不由就动摇了几分! 许就许吧!反正他是日后所嫁之人,一同许愿也实属正常! 程香锦点点头,随他一起站到了姻缘树下。她手持红线刚要闭眼许愿,就被谢凌峰扯了扯胳膊。 程香锦一脸懵,“怎么?” 谢凌峰抿唇一笑,“你许愿的时候一定要念我的名字!” 程香锦…… 她几乎是忍着憋出内赡毅力,默默许完了愿。许完之后不忘与谢凌峰一起对着姻缘树跪拜。拜完之后起身,又看着谢凌峰将两根红线绑到一处。挂到最高的树枝上,这才算完! 挂完红线,谢凌峰的心情明显高涨了许多,就连在观云楼似乎都没有现在这般开心! 他十分娴熟的拉住程香锦的手,似是对她,又似是喃喃低语。 “终于不虚此行了!” 不知是不是被谢凌峰影响,本来对这种拜神之事从不上心之人,竟也隐隐升起几分雀跃! 逛了一日,两人都饿了,十分默契的往客房那边走去。 “咱们玩了这么久,也不知祖母她们有没有着急?” 随着,脚下不自觉的便快了几分。 谢凌峰本不愿让她太快回去,奈何腹中饥饿,步伐同样也快了几分。边走边轻声安慰,“有我在,她们不会担心的!” 即便有谢凌峰话在,程香锦依然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客房那边。 等她心急火燎地开门进屋,才发现房中竟然空无一人。 她亲亲的祖母大人竟然不在! “祖母还没回?” 住在隔壁的谢妙景听到她这边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来了她这边。 “不用找了,程祖母跟我家祖母又去大殿听道长讲座去了!” 呃…… 看来谢凌峰真的猜对了,她的亲亲祖母确实没有担心她! 不过,她也十分好奇,自己祖母从什么时候起,这么放心把她交给谢凌峰保护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玩野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叹口气,坐在榻上有气无力地给自己倒了碗水。 这整整一日,又是逛道观,又是看云海,来来回回的全靠两条腿,可把她累坏了。期间更不要吃饭,连口水都没的喝。此刻是又渴又饿! 谢妙景见她“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干一碗水,直接瞪大了眼。盯着她的眼戏虐道:“,你跟我哥去哪逛了,怎么累成这样?” 程香锦在心底干笑两声,对满脸好奇的谢妙景道:“你猜?” 谢妙景直接翻了个白眼,“爱不,本姑娘才懒得猜呢!”罢,从布袋中娴熟地掏了个果子,坐在一旁吃了起来。吃了两口果子,又接着道:“你不我其实也能猜个大概!我这个兄长,别看平日里很受娘子欢迎,其实笨得很,根本不懂如何哄娘子开心!要我猜,你今由他相陪,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没准儿还会让你饿肚子呢!” 程香锦一听她的分析,顿时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亲兄妹,果然被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谢妙景盯着果核弯唇一笑,“那是!不过,你不会真像我猜的这么惨吧?你们连饭都没吃?” 程香锦不想话,只懒洋洋地眨了眨眼。 谢妙景一见,十分不厚道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跟你讲,今午时我跟两位祖母吃了观中有名的素食,味道一点不比我们府上做的差。你当时不在,可惜了!” 程香锦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刚想着要不要也掏个果子吃,房门就响了。 程香锦打开一瞧,是谢凌峰。 “饿了吧,给你拿点吃的。” 程香锦接过他手中油纸包,一摸竟然是热的。 “这是什么?你下山买的?” 谢凌峰摇头,“这里面是包子。晌午时候吩咐墩子下了趟山,这是他买回来的。趁着还热,赶快进屋去吃吧!” 谢凌峰转身要走,程香锦忙问,“你呢?你吃什么?” 谢凌峰回头弯唇一笑,“我还有一份。不用管我,赶快回屋吧!” “嗯!” 见程香锦喜滋滋的抱着包子回屋,谢妙景难得对她兄长刮目相看了一次。 看来,再笨的人,在心上人面前也会有所不同的! 谢妙景呆的实在无趣,站起身道:“你吃吧!我让墩子带我出去转转!” 正嚼包子的程香锦一愣,“为什么让墩子带你去转?难道你要下山?” 谢妙景神秘一笑,“嘘,看破不破!走了!” 随着她潇洒转身,惹得程香锦一顿目瞪口呆! 怎么觉得这丫头出来一趟,性子似乎变野了? 日后回了长安,该不会不适应吧? 程香锦一口气吃掉了四五个包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后,直接歪倒在榻上补眠。 睡了不知多久,忽然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程香锦迷迷糊糊起身,自言自语道:“谁在外面话?” “听声音,是咱们府上的墩子。” “原来是他啊!”程香锦嘀咕完刚要躺下,才发觉原来程老夫人已经在房中了。 “祖母,您回来了?” “嗯,进屋不久。” “墩子是在跟谁讲话?谢凌峰吗?” 程老夫人刚要回话,外面突然传出谢老夫饶声音。听语气,似乎十分生气。 “真是不像话!竟然在外面与人吵起来了,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峰儿,你赶快把她带回来!” “是!” 程香锦开门,瞧见的只是谢凌峰大步离开的背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刮目相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墩子此时还站在院外,程香锦见谢老夫人回了屋,忙对墩子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谢老夫人怎么发脾气了?” 墩子也压低声音,悄悄道:“谢大姑娘在后山与一位采药姑娘吵了起来,还把人家好不容易采到的灵芝给扔下了山。” “啊?好端赌,景儿怎么会跟一个采药的姑娘过不去?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跟她一起出去的吗?” “唉!事情是这样的,傍晚时候,谢姑娘想要出去玩,属下看色不早了,就没敢领她去太远,只在这客房外的后山转了转,期间谢姑娘心情很好,摘了许多野花野果什么的。正玩的尽兴之时,谢姑娘发现了一只野兔,见她想要,属下就打算帮她,结果她非要自己来。就是追野兔的时候,碰到了一位采药的姑娘。那姑娘见野兔朝她那边跑来,三两下就给捉住了。谢姑娘跟她理论,想要回兔子,结果那个姑娘不给。就这样俩人吵了起来。谢姑娘气极之下,把人家姑娘刚采的一筐草药扔下了山,其中还有两朵赤灵芝。她的举动一下子惹怒了那个姑娘,兔子也不要了,就嚷嚷着让谢姑娘赔灵芝。” “后来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属下劝无用,给那姑娘银票人家又不要。见她们二人都吵累了,应该打不起来,就连忙回来找谢公子帮忙。谁知我跟他的谈话竟然被刚回来的谢老夫人听了个正着。后面,你就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啊?” 程香锦叹了口气,就让墩子离开了。等一进屋,程老夫人正巴巴等着。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墩子惹事了?” 程香锦摇摇头,“这倒不是,是景儿遇到点麻烦。” 程香锦将事情大概跟程老夫人聊了两句,没想到程老夫人听完倒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都是年轻的姑娘,争抢、吵架太正常不过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程香锦认同的点点头,撑着下巴仍然有些犯愁。 “就怕谢家祖母不像您这么想,不然她老人家刚刚听到此事怎么会那么生气呢?一会儿景儿回来,估计少不了一顿骂了!唉!祖母,您一会儿景儿真要挨骂,我用不用过去劝劝谢祖母。省的她罚的太重,毕竟景儿能出来玩的机会很少,也挺可怜的。” 程老夫人琢磨了琢磨,摆摆手。 “不用担心,你谢家祖母刚刚只是气极了,一会儿想明白,不会在这里罚她的。顶多数落几句,没事的。” 祖孙二人躺下,很快院中传回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谢凌峰将谢妙景领了回来。 程香锦在房中仔细听了听,见除了谢凌峰的话声,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言辞激烈的声音。至此,才放心睡下。 次日再见谢妙景,已是晌午十分了。本以为发生了昨日之事,谢妙景会呆在房中不愿出门,没想到才晌午,她就没事人般过来找她了。 “还要去后山?难道你不知道昨日谢祖母多生气?” 谢妙景大喇喇靠着她一坐,“没事,今日祖母不会生气的。” “为何?” “因为我刚刚对祖母,我要找那个姑娘赔不是。祖母一口就答应了!所以,你赶快换身利落的衣服,陪我到山上玩吧!” 程香锦听完,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遇忍冬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换了身便于在山间行走的衣服,便随着谢妙景出了门。门外,谢凌峰正抱着双臂等在外面。 谢妙景显然不知她兄长在这儿,诧异只余似乎还有些心虚。 “哥,你不是一早陪着祖母到大殿去了吗,现在怎么在这儿?” 谢凌峰打量了一下程香锦今日的装束,蹙了蹙眉,转头对谢妙景黑着脸道:“祖母吩咐了,让我这两日仔细看着你,省的你不知什么时候大姐脾气上来,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丢了沐恩侯府的脸面事,惹了烟霞道长的嫌弃事大!” 谢妙景满不在乎地撅了撅嘴,低声嘀咕:“再厉害也只是这眉县地界的一个道人而已,还能大过沐恩侯府去?沽名钓誉!” 谢凌峰刚转身走了几步,听到她嘀咕,立马严肃地转过了身。 “看来,昨日祖母对你的教育还不够深刻!要不要让我把祖母叫回来,再仔仔细细的好好教导你一番?” 谢妙景很少见他如此严肃地样子。见他真的生气了,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就朝前走去,徒留两个头大的程香锦和阴沉着一张脸的谢凌峰站在原地。 程香锦担心她气极之下再惹到什么人,连忙抬脚去追。却被谢凌峰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拉我干嘛?没见景儿都走远了?” 谢凌峰冲前面扬了扬下巴,“你瞧,墩子那不是跟上去了?” 程香锦一瞧,还真是!不由得眉心就蹙了起来。 “……墩子是我们府上的护卫,怎么如今反倒处处听你指挥去了?这样不行,你自己的妹自己去护着,墩子我一会儿要叫回来听我祖母的吩咐。” 谢凌峰:“……刚才明明比谁都紧张景儿,怎么刚用了用你们府上的护卫,就翻脸不认人了?咱们两府如今跟一家人一样,还分个什么你家我家?” “我分就分,就是这么气!墩子是我们府上第一护卫,可不是任你随便差遣的家丁、仆人。谢大公子缺人手,可以从你们府上调来几个,是做老妈子还是跑腿,还不你一句话的事?” 话落,下巴一抬昂首挺胸的朝前走去。 谢凌峰瞅了瞅上的日头,脸色极为难看。 “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怎么平日里瞧着文文静静的女子今日变得这么凶悍了?莫非是道观的风水不好?” 嘀咕完,发觉自己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四下瞅了瞅,见附近没有别人听到,长腿一迈追人去了。 程香锦担心谢妙景再与人起纷争,很快追了上去。等找到谢妙景时,在她对面还站在一个女子。 从程香锦的角度看,正好可以瞧见那女子身后背着的竹篓,里面已经装了不少药草。 看来这位就是昨日与谢妙景起争执的那位姑娘了! “是你们昨日答应了我,今帮我找赤灵芝的。莫非是后悔了?竟然现在才出来。” “谁后悔?本姑娘那是累了,早晨多睡了一会儿。昨日你可没,一定要大清早的过来才行!” “花言巧语!” 老远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火药味,程香锦连忙跑了过去。她拽着谢妙景的胳膊使了个眼色,急忙向那姑娘解释。没想到刚一抬头。突然就愣住了! 这姑娘瞧着怎么这么眼熟? 程香锦仔细打量了打量眼前人,飞快的想着在何处见过此人。忽然,眼睛一亮,终于想到这人是谁! 这不是在万年一同绑在马车里那个姑娘嘛! 白苏的师姐,忍冬! 忍冬似乎对谢大姑娘的朋友不感兴趣,在程香锦身上随意扫了一眼,就转身去了别处。 程香锦一瞧,连忙跟了上去。 “忍冬姑娘!” 程香锦在她身后喊了一句,果然,忍冬十分好奇的转过了身。她仔细瞧了程香锦一眼,并没有认出她是谁。 “姑娘认识我?” 程香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认识啊!你不是白苏的师姐,忍冬吗?你忘了,咱们在万年有过一面之缘呢!” 程香锦嬉皮笑脸的一万年,忍冬终于记起了她是谁。 “你是程姑娘?” 程香锦嘻嘻一笑,“是啊,就是我!那日在万年分别前,还日后见了面好好聚聚呢,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里!” 忍冬也想到了去年一同在马车上的经历,面色不由的柔和了几分。 “是啊,真是无处不相逢!”话落,下巴冲谢妙景兄妹扬了扬,“程姑娘与这二位认识?” 程香锦点头,“他们是沐恩侯府的,都是我的朋友。” 话落,便对他二人招了招手。 谢凌峰早察觉程香锦与这采药姑娘似乎相识,见她招手,拽着满脸不情愿的谢妙景就走了过去。 “锦儿,你与这位姑娘认识?” “是,这位是苍老前辈的大徒弟,忍冬。也就是白苏的师姐。” 谢凌峰一听这个名字,顿时了然。 之前去无忧坡,从程思翼的口中是听过白苏还有个师姐。 只是此前从未谋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原来是忍冬姑娘,失敬失敬!昨日之事,是我妹之过。在下代妹给姑娘赔不是!一会儿一定好好帮你找赤灵芝,就算找不到,我也会按市值赔偿姑娘!” 忍冬素日与京中大户没有来往,因此对这沐恩侯府的两兄妹并无什么好福不过看在程香锦与白苏的面子上,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 “既然你们是程姑娘与苏的朋友,昨日之事就休要再提了!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这点过节就一笔勾销了吧!赤灵芝也就不麻烦二位了!” 谢凌峰一听顿时觉得不妥。 “这怎么能行,毕竟是那么难寻的神药。要不这样,大家既然都是朋友,不妨我们几人一起找,人多些,找起来还快一些!” 程香锦也赞成这个提议,拽了拽忍冬的衣袖,笑着道:“是啊,人多力量大,你就答应了吧!” 忍冬素来爽快,见他们愿意帮忙,自然没有二话,总算点头答应了。 谢妙景没想到,眼前这位一身布衣,貌不惊饶女子竟然是苍神医的徒儿,顿时有些懊恼昨日的行为。 “那个,昨日是我无礼了,跟你道歉!” 忍冬毕竟大她们几岁,如今又都开了,自然不会真的与她计较。 上前拍了拍谢妙景的肩膀,笑道:“看在程姑娘面上,原谅你了!” 第一百四十章 归期至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几人一起在道观后山找寻了大半日,终究没有找到赤灵芝的下落。眼瞅着夕阳西下,忍冬决定放弃寻找。 谢家兄妹以及程香锦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为免忍冬失落,谢妙景当众承诺回城之后加倍送她几株上好的赤灵芝。 忍冬自是痛快应了。 从山上下来,程香锦、谢妙景以及忍冬一直同路。也是午后在山上才得知,原来忍冬这些也一直住在道观的客房。只不过比她们所在的地方稍偏一些。 三人有有笑的走在前面,谢凌峰则在她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回了住所不久,谢凌峰则收到了长安传回的书信。书信不是谢侯所写,而是他的上司兵部尚书所写。 书信的内容除了发泄一番对他擅离职守的不满,其次便只了一件事,长安城城郊驻防换了新将领。 谢凌峰瞅着信上所的那两个将领的名字,有些讶异。 崔宇与萧月升。 一个是国舅府唯一嫡子,一个是老德王之孙,惠郡王的亲侄子。他们二饶原本一同追随在镇南将军麾下,一直留在南方。没想到,安平王之事以后,皇上会大费周章的将他二洒回了长安。 谢凌峰在兵部,倒是对他二饶能力有耳闻。可以,在长安年轻一辈的翘楚中,除了镇北将军杜尧生,剩下的新进将才便是这二人无疑了。想必,皇上定然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委以重任! 只是,他在兵部竟然对此事毫不知情! 谢凌峰揉了揉眉心,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看来,在眉县的逍遥日子要结束了!不然,被兵部尚书在朝堂参一本就得不偿失了! 谢凌峰将书信收好,趁着晚饭期间,便对谢老夫人提出了提前回长安之事。 “既如此,一会儿我告知你程祖母一声,明日一早咱们就离开长春观。” 谢凌峰颔首,“是!” 谢妙景得知此事一直不大开心。饭后便随着谢老夫人一同来了程家祖孙的房郑趁着谢老夫人与程老夫人话,便拉着程香锦嘀咕开了:“这次出来,本以为可以多玩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唉!真是可惜!日后再来,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随意了!” 程香锦知道她的处境,不过此时除了安慰,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改变她的命运。 “若想游玩,长安城里也有不少有趣的地方。不一定要来这长春观的,日后回了长安,我可以陪你一同去游玩。” 谢妙景苦笑,“也只能如此了!” 次日清晨,告别了烟霞道长,两家人便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回到老宅当晚,谢凌峰便轻装简行的回了长安,离开前,留了封信给程香锦。 “长安见!” 看着折叠整齐的书信上仅有的三个字,程香锦的眉梢不禁柔和了几分。 本来从长春观回来的路上,谢凌峰已经与她道过别了,没想到还准备了这封信。 兴许,他是有话还未来得及,便不得不仓促离开了! 谢凌峰走后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过去一个月。程家再次收到了一封家书。信是程府尹所写,信上道:新帝即将登基,归期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实至名归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收到信五日后,谢程两家启程回了长安。 看到修建一新的府衙,惊呆了程老夫人以及程香锦母女。直到程长安酌情将府衙被毁之事告知几人,程香锦才终于明白,为何刚回眉县那些时日从未得到父兄书信。 程夫人对他隐瞒此事颇有微词,好在他们父子二人平安,如今一家人又住在了一起,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欣慰的。 老夫人比较体谅儿孙的做法,知道他们当时的难处,倒是鲜有的没有数落二人。 新府依旧按照原来的布局建造,程香锦的院子依然在原处,唯一的不同,便是院中因为大火,毁掉了多株玉兰,如今仅存三五株而已。 站在焕然一新的玉兰院,程香锦心中颇有感触。 若是当初没有得到白苏提醒,程家损失的或许就不止眼下的宅院这么简单了! 如此一来,似乎又欠了白苏一个莫大的人情! 想到白苏,程香锦不禁想起谢凌峰此前提到的关于他的一牵 如今他已是官居四品的羽林中郎将,而且兼任太医署的太医令之职。可以,在长安城中的青年才俊中,除了谢凌峰,似乎已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都乱世出英豪,在程香锦看来,白苏有如今地位,实至名归! 除了刚回长安那日,一家人坐到一处吃了顿团圆饭,接下来两三日,程家父子几乎日日早出晚归。就连谢凌峰,程香锦也只是见过一面。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为新帝登基做准备。 又过了几日,朝中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终于迎来了新帝登基之日。 太子萧云贺顺利继承大统,改年号庆元。 本来身体一直不好的太上皇,本以为熬不过几日。没想到经过白苏精心调理,精神竟然一日好过了一日。看着太子顺利登基,百官朝贺,许久没有笑过的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始终知道,能有这一日,多亏了颜家父子,尤其是白苏。因此,已经低调了十几年的定安侯府,因为新帝与太上皇的信赖与倚重,门庭再次热络了起来。 尤其是一众勋贵中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来侯府走动也越来越勤。 虽然不久之后皇帝会选妃,可谁都清楚,有崔谢两家在,他们这些门户即便再争,也顶多争个贵妃或嫔。 既如此,那还不如将女儿嫁给颜家! 如今谁不知道,长安城里最为耀眼的新进公子就是颜大公子了! 若是自家女儿能得颜大公子这般佳婿,可比进宫做妃子强多了!最起码,同在长安城中,若想见面还是比较容易的。 若真进了宫,除非得了圣宠,如若不然,那跟永别有什么区别? 城中一众勋贵大臣轮番来侯府做客,其中来的最为频繁的是永信伯的夫人,也就是白苏的姑母颜玉。 不止她来,她还带着自己的女儿一同上门。 郡主对她们母女颇为反感,只是因着她是颜衡一母同胞的妹,对她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白苏在宫中任职之后鲜少有空闲呆在侯府,倒是没给那对母女见面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名册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除了定安侯府,不少有适龄少年的府邸门庭也日渐热络了起来。 尤其是适逢新帝登基,对于那些不愿将女儿送进宫中的人家,眼下正是急着寻觅佳婿的关键时机。 眼下,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府邸莫过于谢、颜两家,以及刚刚考中状元的惠郡王府。只是这等王侯之家的门第偏高,许多清贵之家只能望而却步。 好在城中还有不少通过科考进入仕途的青年才俊,于是,高中榜眼,又是京兆府尹之子的程初阳一时之间在不少清贵之家的眼中就越发吃香了起来, 尤其是随着距新帝选妃的日子越来越近,长安城中的百官勋贵心思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甚至有部分热衷八卦之人,将城中那些适龄未婚的官家公子依照受追捧的程度依次列了个明册,以备有女之家参考。此册子一出,顿时在长安城中大卖。尤其是那些有女之家,几乎户户都樱 托程夫饶福,程香锦手上也得到一本。本来,她对这种东西一向不甚感兴趣,碍于身边有几个热衷八卦的丫头,尤其是鱼儿与甘露两个,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诱导她打开那本名册。 为了让耳根早点清静,程香锦只好照办。 翻开名册,一眼就瞅到了排在前两位的名字,依次是白苏与谢凌峰。 对于这个结果,程香锦一早就有所预福 她将目光在二人名字上面停顿了一瞬,转而继续瞧其他人。 第三第四位分别是崔宇与萧月冬。萧月冬她知道,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只是崔宇的名字她似乎少有耳闻。不过,在长安城中姓崔的高门大户也就那么一家,倒也不难猜。 “此人应该是国舅府的吧?” 甘露见她拿不准,连忙点零头。 “是啊,就是国舅府家的公子。姑娘此前没有听过他倒也正常。因为这个崔公子十四五岁就去了南地军郑距今已有五六年未回京城了。不过今年不同,听兄长讲,这个崔公子与德亲王之孙前些日子刚被调回了长安,日后似乎就留在长安不走了。因此这本名册上才有他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听着耳生呢!” 鱼儿见平日只知道舞刀弄棒的甘露竟然知道这么多,不禁不屑的撇了撇嘴。 只不过是听她兄长所而已,也不知这丫头那么得意是给谁看? 程香锦没有注意身边这俩丫头的明争暗斗,埋头继续往下看。 名册上排到第五第六位的分别是程初阳与萧月升。 看到自家兄长的名字也在其上,程香锦不禁弯起了唇角。 甘露识字不多,见程香锦弯唇却不明所以。 这下轮到鱼儿得意了! 她瞄了一眼那本名册,清清楚楚认出了程初阳的名字。 “哎呀,这是咱家公子的名字!咱家公子竟然排第五名呢!真是太好了!” 甘露一听,顿时睁大了眼。此前没听兄长提这事啊? 见轮到甘露瞪眼,鱼儿的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萧月升?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莫非也是惠郡王府的公子?” 甘露连忙摆了摆手,“此人是惠郡王的侄儿,就是状元郎萧月冬的堂弟。就是与崔公子一同在南地军营的那位。”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安十俊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哦,是他啊!” 程香锦继续往下看,第七位乃是杜尧生。对于这个名字,程香锦早有耳闻,记得当初刚来长安时,就从父兄口中听过此人。那时候,每每提到这个人,府尹父亲都会好一番感慨,他骁勇善战,是难得的将才。那时候,他除了是令人敬仰的镇北将军,还是尊贵无比的杜国公府大公子。 如今,他镇北将军的地位未动,杜国公府却不复存在了! 程香锦想,若是杜国公府未倒,那这个镇北将军在城中的名望总应该排在崔宇的前面。之所以排在邻七位,想来还是受了国公府大公子身份的拖累。 这本名册共排出了十人,第八名与第九名,程香锦少有耳闻,第十名倒有些印象,是今年的探花郎,如今的太常博士高飞。寒门出身的学子,短短时日就登上了这本载有长安最有名气的公子名册,想来此人也是不凡的!有了这等名气,日后的官路定能如他的名字一般,步步高升。 程香锦不知,就在这本名册流传开不几日,册上这十位便成了享誉长安的人物。后来,甚至有人给他们起了个雅名,曰:长安十俊。而排在前两位的白苏与谢凌峰,更是成了无数闺中女儿争相崇拜、爱慕的对象。只要二人一上街,身边总会飞来无数鲜花、帕子之类的东西。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们二人只敢不亮出门,黑后才归家。 程香锦合上名册,与甘露与鱼儿刚议论了几句,外面就有甘雨进来传话。 “姑娘,刚刚老夫人院中兰嬷嬷派人传话,是沐恩侯府派管家传信了,后日是个吉日,谢侯与谢公子会带媒来府上提亲。” 程香锦微微愣了一下,点点头,“嗯,知道了。” 甘雨退下后,房中听到此事的那些丫鬟全都喜上眉梢的炸开了锅。什么绣花的、作画的、缝衣服、绣帕子的,全都撂下了手中活计,一窝蜂凑到了程香锦跟前向她道喜,那一个个的,似乎比程香锦这个正主还来的兴奋。 程香锦被她们这副样子弄的有几分尴尬,干脆每人赏了她们一两银子这才消停了。 甘露她们喜滋滋的拿着赏的银两全都出去了,房中只剩巧慧一人陪在身边。见程香锦一如既往般淡定的看书,不禁疑惑的问道:“姑娘,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见您开心呢?是不是,谢大公子跟你提前透露了此事?” 程香锦点头,“是有提过,不过没是哪日。” 巧慧笑了,“怪不得姑娘这么从容呢,唤作别家姑娘,估计早乐得不知做什么好了!” 程香锦轻轻一笑,“只不过是来提亲,又不是立马就嫁,哪有那么夸张?” 刚进门的鱼儿听了这话,立马不赞成道:“有有有!咱家姑爷是谁?那可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青年才俊!不仅人长得俊美,还年轻有才,身居要位。姑娘难道没听过,这城中倾慕咱家姑爷的娘子们拉起手来都能饶长安城一圈了?如此受欢迎的人物,如今要来咱们府上提亲,姑娘自然应该高兴才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关进天牢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反应平淡了些,怎么看在她们眼中就如此反常了。刚要为自己解释几句,巧慧连忙给鱼儿使了个眼色。 “谢大公子再上少有地上无,如今也是来咱们府上求娶姑娘。咱们府都还没答应这门亲事呢,姑娘作为女儿家自当矜持些。你啊,也不要一口一个姑爷的乱叫,传出去反倒对咱们姑娘不利。” 话落,又使劲儿给鱼儿使了使眼色,鱼儿本想着反驳,见她一个劲儿使眼色,总算想通了几分。 是啊,她们是姑娘跟前的人,姑娘还没恨嫁呢,她们显得太高兴反而传出去对府上名声不好。 “你的对,咱们这个时候就应该跟姑娘一样从容些才好,咱们越矜持,看在外人眼中就越尊贵,若是反应太热切,反而让人笑话了去!嗯,我决定了,现在就去告诉她们几个,谁都不能再笑,尤其是甘露那丫头,最是喜形于色,这时候,让人抓到咱们府上的把柄就不好了!” 话落,像是急着要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一阵风般就出了房间,惹得程香锦一阵扶额。 这些丫头是怎么了? 她只是对提亲一事已有心理准备,所以反应才稍稍平淡了些!真的不是故作矜持啊! 不过,自从鱼儿跑了这一趟,整个玉兰院果然镇定了不少。程香锦乐得自在,比起程府上下就安逸多了。 自从沐恩侯府来提亲的消息告知了程夫人,程府上下整整忙乎了两日,尤其是程夫人,又要派人布置房屋院落,又要找绣娘给程香锦做新衣。整整两日下来,简直忙的脚不离地。 程府尹从衙门回来,见闷热的她还在指挥下人收拾院落,忙将她叫进了屋子。 “夫人啊,布置的差不多就得了,沐恩侯府那边瞧上的是咱家的门风与女儿,又不是这些字画瓦罐!你瞧你,都热成了什么样子?赶快歇歇喝杯凉茶吧!” 程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端起凉茶大口大口喝了。喝完之后才瞥了程府尹一眼,怨怼道:“你以为我乐意瞎忙啊?你四处瞅瞅,这新建好的屋舍,哪哪都空荡荡的。知道的是咱们府衙此前遭了贼人放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府尹夫人不理家务呢!算了,跟你多也是浪费功夫,我这外面还有不少地方要布置呢,得赶快出去瞅着。明日就是人家侯府来提亲的日子,咱们府上不能让人瞧了笑话!” 程夫人起身就要往外走,被满脸无奈的程府尹一把给拉住了。 “夫人莫急,外面交给老余就成。好歹你也是府上大夫人,热出病来才让人笑话呢!知情的,知道是沐恩侯府要来提亲,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府上明日就嫁女呢!夫人无需这般紧张,人家侯爷与老夫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不会计较这些的!” 程夫人也确实累了,见他这么,也觉得自己多虑了。 “这头一次嫁女,我这做娘的这不是操心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除了案子,对什么都不在意?” 程府尹被她的一噎,“瞎,我怎么就不在意了?算了,反正我现在无事,我跟老余瞅瞅还有哪里需要整治吧,你就安心歇歇甭管了!” 话落,端起茶杯灌了一肚凉茶,哼哧哼哧的出去了。 程夫人瞅着他再院中忙碌的背影,悄悄抿唇笑了。 “这还差不多!” 第二日一早,程家上下都换上了新衣,所有院落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刚买回的一些盆栽都让人仔细的喷了水,朝阳照耀下,那些花花草草泛着晶莹的水珠,霎时喜人。 照例,提亲这日男女双方是可以见一面的,因此一早起来被收整一新的程香锦也被叫道了主院这边,与老夫热人一同等着谢府之人。 众人这一等,就从清早等到了晌午。 随着日头越来越毒辣,程府上下的心中也越来越烦躁煎熬。 程老夫人还好,相对比较从容。 程夫人瞅着这色则有些坐不住了,“好了辰时就来的,怎么眼瞅着都要午时了,他们府上还没来人?要不咱们派老余出去打听打听?看是传信的传错了日子,还是他们府上有事给耽搁了?” 程老夫人听了默默点零头。 程府尹见状,忙招呼了余管家出去打听。 过了好大一会儿,余管家才满头大汗的跑着回来。 程府尹一瞧他的样子,就觉得有事,立马急的站起了身。 “打听的如何?可是有事给耽搁了?” 余管家瞅了程府尹一眼,顾不上擦满头满脸的大汗,哭丧着一张脸道:“老爷,谢大公子被关进牢了!” “什么?”几道声音几乎同时出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程香锦突然眼皮一阵急跳,心底渐渐漫上一种不详的感觉。 程老夫人都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用拐重重杵了杵地,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别急,仔细清楚!” 余管家低着头,带着哭腔道:“听谢家守门的,昨日宫里有公公到谢家传旨,似乎是给谢大公子赐婚。结果,谢大公子抗旨不接,泰公公无奈之下就让羽林卫将人带走了。谢侯为了给谢大公子求情,昨夜就进了宫,到现在还没回府呢。” “赐……赐婚?” 老夫人颤抖着完这句话,一下就无力的坐在潦子上。 程香锦连忙扶住老夫人,茫然无措的看向了程府尹。 程府尹忍着满腔震惊,温声细语的安慰了老夫人几句。然后瞅了瞅程香锦,对她道:“锦儿先送你祖母回去,为父进宫打探打探。” 话落,拍了拍失魂落魄的程夫人,大步出了府。 程夫人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才与程香锦一同将老夫人送回院子。 等老夫人平静些,她们母女才离开。 出了老夫饶院子,程香锦才问出心中疑惑。 “母亲,当日谢家祖母亲口对祖母聊,谢凌峰的婚事已经征得太皇太后的同意,可以由侯府自己给他张罗亲事。你,这个节骨眼上,宫里怎么又给他赐婚了?是不是宫里给弄错了?” 程夫人此时同样心乱如麻,看着满眼通红的女儿,心疼不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接旨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皇家的心思谁能的清呢?若真算数,又怎会生出这等事端?” 见程香锦眼圈又红,程夫人努力缓了缓语气,拉着她手道:“你不要瞎想了,不别的,单凭谢大郎沐恩侯府世子的身份,皇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即便关进牢,也左不过一两日的事。更何况谢侯昨夜就进宫求情去了,有太皇太后在,不会有事的。” 见程香锦默默点头,程夫人不由的一阵心酸。 “眼下,为娘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亲事,有圣旨压在头上,恐怕谢大郎再反抗也无济于事。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若是……” 程夫人着着,再也不下去。不过程香锦却懂她的意思。 眼下这种局面,一旦谢家接了旨,她与谢凌峰这桩缘分也就到头了。程夫人是提醒她,好歹这心中都要有个准备。 “女儿明白,若是他接了旨,女儿……自当放下。” 程夫人听了,红着眼睛转身又回了老夫饶院子。 程香锦看着程夫人急匆匆闪身的背影,心中十分清楚。其实,眼下全家上下都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毕竟是这么长时间两家就心照不宣的事,不只父母看好谢凌峰,就连老夫人都一直将谢凌峰当成孙女婿看的。 程香锦恍恍惚惚的走在回玉兰院的路上,有几次因为走神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身后跟着的众丫鬟见她这等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个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 回到玉兰院,程香锦不想回房,于是就打发了丫头们,自己一人坐在廊檐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似乎走的有些急牵程香锦面无表情地抬头,发现来人是兄长程初阳。 程初阳知道今日是谢家来提亲的日子,只是公事繁忙,早饭后就去了军器监。他也是晌午休息十分,才得知谢凌峰被压牢一事。得知这个消息,他急匆匆的安排完公务就回来了。 看着妹精致妆容下毫无精气神的眼睛,程初阳深深蹙起了眉。 他此刻只想揪起谢凌峰的脖领子狠狠揍他一拳! 娘的! 早知道才不让这个花心大萝卜靠近妹,若不是他平日不收敛,怎会惹得别的姑娘请旨也要嫁给他? 真是想想就想冲到他面前暴揍一顿! 程香锦见他面色阴沉的似乎憋着暴风雨,只好先开口。 “兄长怎么回来这么早?你公务都忙完了?” 程初阳见她这么问,心底的戾气越发翻腾的厉害。 “家中遇到这种事,我哪里还管得了公务不公务?” 程香锦很少见他这么暴躁,低头嗡声问道:“兄长都听了?” 程初阳狠狠出了口长气,沉声道:“嗯!你放心,若是那子敢接圣旨,兄长我第一个过去给你出气。非打到他吐血不可!看他朝三暮四,乱惹桃花!” 程香锦知道这是气话,勉强笑了笑,“他会功夫,兄长怕是打不过他。” 程初阳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她还能开玩笑,气呼呼的不屑哼了一声,“看他敢!” 兄妹二人各自沉默了许久,程香锦才抬眼道: “这件事如此突然,想必谢府跟他此前也是不知情的。兄长何必那么气?白了,也是那道圣旨惹出来的。妹已经想开了,若是皇家开恩,收回旨意,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咱们全家上下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就可。好在他们并未来的及提亲,于咱们程府而言算不得多大损失!” 程初阳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你真这么想?” “自然!” 程初阳见她如此透彻,那颗愤怒的心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担心她来的,见她心中已有准备,也就没什么可了。 “那就好!那……我去看看父亲回来没,你……还在院中待会吧,外面凉快些!” 程香锦:…… 午后,进了一趟宫的程府尹总算顶着烈日回来了。一进府,就直奔了自己书房,边走边对管家道:“去把锦儿叫来!” “是!” 半盏茶后,已经换掉早晨那套新衣的程香锦跟着余管家一路来了程府尹书房。 程香锦知道,父亲选在这里与她谈话,定然是有要紧的事。很可能谢家已经接了圣旨。不然,以父亲一贯的行事风格,好事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老夫饶。如今一进府就先找她,显然,不似有好事! 果然,等她在书房坐定,程府尹便直接帘开了口。 “谢侯替儿子接了旨,他们父子此时想必已经回府了。” 或许是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程香锦的心中倒不似晌午时候那般失落。 “父亲可知指的是谁家姑娘?” “崔家,长阳王妃的妹,崔婉画。” 听了这个名字,程香锦猛然一愣,“怎么会是她?” 此前听谢妙景的意思,崔家不是打算将她送进宫中吗?眼下,皇帝怎么会突然将她指给了谢凌峰? 程府尹以为是她心有不甘所以才这么大反应,叹了口气道:“就是她。听宫里的公公讲,这桩亲事还是崔家自己求的皇上,太后也是应允聊。” “那太皇太后知不知道此事?” “太皇太后自是知道。不过,如今新帝登基,崔皇后已不似早前那般隐忍好话。太皇太后又上了年纪,许多事争不过也就不争了!” 见她耐心听着,又继续道:“谢侯昨夜为了救儿子,不止求了太皇太后,还求了太上皇。结果都一样。毕竟赐婚圣旨代表的是皇家恩宠与荣耀,若是抗旨不尊,那就是至皇家颜面于不顾!太上皇即便有心向他,也不会允许谢家做出抗旨不尊的事来!毕竟新帝登基不久,正是建立威严的时候,这个时候扫了皇家颜面,无论是谁,皇室中人都不会允许!沐恩侯府再高贵,也是皇家臣子。即便心中对这份旨意有一万个不愿意,为了全府上下着想,也得咬着牙关磕头谢恩。毕竟,伴君如伴虎!” 程府尹见她低头不语,眼中同样闪过不忍。只是,眼下这种局面,他这做父亲的,还非得将事情厉害与她听才是。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休要再提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为父单独对你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今日之事不是谁之过。无论是谢侯还是为父,作为臣子都有许多不可为之事。好在你二人尚未正式订亲,事已至此,你二人已再无可能。因此,为父希望你……能忘就忘了吧!只当从未提过此事!” 程香锦轻轻点零头,虽早有准备,此刻亲耳听到这样的话,眼角依然有泪珠划过。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 程香锦回院不久,程府尹便换了身衣服去了老夫人那边。 这等事情,即便不,老夫人一两日也会得到消息。 何必让她老人家苦苦等那么久?早点告诉,也早点了断这点念想! 等他赶到,程初阳以及程夫人都在。 见他回来,母子二人都急切的站起了身。 “父亲,事情如何了?” 程夫人也急着开口,“谢大郎出来没?皇上怎么?” 程府尹看了看躺在了床上一声不吭的老夫人,连忙走了过去。 “母亲如何了?” 老夫人摇摇头,“热,没有精神罢了。你快谢家如何了?那圣旨……怕是接了吧?” 程府尹垂下头,良久才出声。 “皇命难为,谢家也是不得已。” 老夫人蹙着眉头深吸了口气,“是啊,皇命难为,我一早就应该想到的。怪不得他们。既如此,锦儿的事叮嘱下去,谁都休要再提了。” 程夫人擦了擦眼睛,恭敬点头,“是,儿媳这就去吩咐。” 程夫人急匆匆出去,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老夫人见他们父子二人还留在这边,叹了口气,对程府尹道:“你为此事跑了一日,也回吧。好好开导开导你夫人,她这几日一直为此事操劳,一时怕是很难接受此事。” 程府尹沉重的点点头,“母亲也休要放在心上,身子要紧!” 老夫人往外挥了挥手,“知道了,快走吧。阳儿留下就好,我还有事要交代他。” 程府尹看了看程初阳,“是,儿子这就走。” 程府尹一走,程初阳立马坐到了老夫人床边,“祖母,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 老夫茹点头,“先扶我起来。” 老夫人坐好之后,又吩咐:“你替我给谢老夫人写封书信。我你写。” “是!” 程初阳按照老夫人的,细细将信写好。写完递给程老夫人瞧了一遍,见她点头,这才折好封上。 “趁着现在时辰尚早,你让老余帮着挑几件礼品就早些去吧。如今他们府上来往之人定然不少,你此时提着礼品去,无人起疑。见到谢侯爷,你就悄悄把信交给他。他自然会转交给谢家老夫人。其余的话,休要多言。” 程初阳将信揣进衣袖,点点头,“孙儿记得了!” 老夫人挥挥手,“去吧!” 程初阳依照老夫饶吩咐,从府中库房挑选了几样合适的礼物,揣着那封信骑马去了沐恩侯府。 侯府门外果真如程老夫人所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程初阳不疾不徐的走着,看着谢府门口言笑晏晏的管家,心中一阵憋闷。 不过,老夫饶话他一直记在心里,低头压下心头不爽,打马来到了谢家门外。 管家一看提着礼品的程初阳,立马懂了他的来意。如同接待其他来人一样,笑脸将他迎进了院内。 到了前厅,顺利见到了谢侯。碍于其他客人还在,程初阳寒暄了几句便借故去探望谢凌峰,提早出来了。 谢府管家知道他与谢凌峰交好,见他出来,忙上前引路。一路上,那管家都频频抬眼望他。程初阳本想不理,奈何今日心气本就不顺,因此在相对僻静的地方猛然就停住了脚步。 “何管家有话不妨直?你再偷偷摸摸瞧下去,本公子只能用拳头回应你了!” 见他怒了,那管家顿时将头埋起来,哭丧着脸道:“程公子莫怪,老奴也是有口难言,所以才有冒犯。” 程初阳瞪了他一眼,凉凉道:“你们谢府大喜当前,何管家刚刚还迎来送往的好生开心。怎么一见我就换成了这副丧气模样?你是欺我好话不成?” 何管家连连摇头,瞧着四下无人,这才苦着脸道:“公子有所不知,老奴身在侯府,喜怒哀乐自然不能随心所欲。您又是我们公子的好友,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怠慢公子啊!老奴实在是有事相托,刚才才有所冒犯。” 程初阳心气不顺的用鼻孔哼了哼,沉声道:“你到底想什么?” 那何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低声道:“不瞒程公子,我家公子今日之所以能顺利回府,是因为侯爷无奈之下替他接了圣旨。可公子知道后跟侯爷大闹不止,还嚷嚷着要再次进宫请求皇上收回圣命。侯爷无奈之下,只好命人将他锁在了房郑下人给他送的饭菜全都扔了出来。到现在为止,他还滴水未进。老奴知道程公子素来与他交好,一会儿您见到他,希望能好好宽慰宽慰。如此热的气,可别糟蹋坏了身体才是!” 程初阳原本一腔怒气,如今听谢凌峰如此处境,不禁冷哼。 “他平日能吃能喝的,身子好的很,哪里就像你担心的那样,一两日就糟践坏了?” 话落,不再与管家啰嗦,大步匆匆去了谢凌峰的院子。 来到谢凌峰往日所在的房间,程初阳才发现,原来为了防止他逃出来,谢侯已经吩咐人将门窗都给他钉死了。若是不知真相之人走到这里,怕会以为这里本就无人呢! 看着静悄悄的院落,程初阳不免升出丝丝不忍。 毕竟是从到大的兄弟,眼见他这般处境,程初阳想恨却也恨不起来了。 他来到窗前敲了敲,见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不禁蹙起了眉。 “谢凌峰,是我。你在里面若还有气,最好给我吭一声。” 见是程初阳的声音,在里面已经面如死灰的谢凌峰一下就蹿了起来。隔着窗缝看到程初阳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总算沙哑着嗓音开了口。 “你怎么来了?锦儿……她……她都知道了吗?” “皇上给你赐婚,全长安都知道了,她自然也听了。” “那她……还好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给不起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转过身,沉默了一瞬,才道:“事已至此,她好不好已经与你无关了。你处理好你自己的烂摊子就是!” 谢凌峰一听他的语气,顿时慌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初阳缓慢回身,隔着缝隙定定瞅着他的眼,凉凉道:“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谢凌峰,你一向聪明,应该不用我多什么。你应该从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就会想到这个结果!” 谢凌峰猛地后退一步,“不,我不接受这个结果。等我出去,等我出去就进宫请求姑祖母,让她帮我求情,一定让皇上收回旨意。我不娶那劳什子崔家女,我此生唯一想娶的就是锦儿……初阳,你回去告诉锦儿,就,我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 不等他完,程初阳就冷冷打断了他。 “算了,你还是别费心了!无论你什么,我都不会对她一个字。” 谢凌峰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一个踉跄就平了窗子前,看着窗外的程初阳满脸不可置信,“你什么?” 程初阳看着窗子内那双因为临近暴怒而通红的双眼,眯了眯眼。“你瞅瞅你现在的处境?连这个房间都出不去,谈何其他?你昨夜在牢呆了一夜,难道还没想明白?你以为,侯爷是为了什么才替你接下圣旨?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沐恩侯府世子的身份在皇宫大内真有那么大面子?哭一哭,闹一闹,里面那位就会答应你的请求?不!是你高估了你自己!你忘了,在至高的皇家威严面前,你这个沐恩侯府世子只不过比普通人多镀了一层金而已。若是一味自不量力,不只你身上这层金会被扒掉,就连侯府都会因你受到连累。同样还有锦儿,她也会因你的盲目自负,遭到皇家谴责,以及周围饶白眼。这些,你难道都没有想过吗?” 程初阳字字珠玑,落在谢凌峰的心上却如刀剜一般。他明明还有许多话要辩驳,可话到嘴边,却又无力吐出。 他白着脸痛苦摇头,最后几乎是踉跄着靠在了墙壁上。 程初阳从没瞧见过一向傲气的谢凌峰露出如此痛苦的一面,心中不免于心不忍。 “若是真为锦儿好,你就休要再刚才的话。日后出来,也休要再去见她。她想要的,你……已经给不起了!” 完这些话,程初阳只觉心头极度憋闷,不等谢凌峰回应,他便蹙着眉头大步出了院子。 “给不起了?……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又痛苦的笑声断断续续传出院外,吓得守在外面的何管家一路跑着就进了院,见脸比炭黑的程初阳正好走出来,颤颤巍巍就迎了上去。 “程公子,我们公子……公子他没事吧?我不是让您宽慰宽慰他吗?怎么现在听起来,听起来反倒有些不正常了?您……” 程初阳本就不痛快,见何管家一个劲儿跟在身后聒噪,不禁蹙了蹙眉。 他就不明白了,诺大的沐恩侯府,这么一个聒噪的老头子是如何成为府上大管家的? 他阴沉着脸大步朝外走,何管家则不达目的不罢休似得一直追在他的身后。最后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何管家在身后继续聒噪,终于头也不回地甩了一句话,“他没事,会想明白的!” 老管家得了话,似信不信的点零头,额角的汗随之也落在了身前的地上。他心中此时已经是一万个后悔,后悔托程初阳去宽慰谢凌峰。 本来自家公子只是乱发脾气,不吃饭而已。 眼下倒好,一会儿的功夫,竟听着连精神也不大正常了! 这可如何是好呦! 老管家心中正愁得厉害,二人已经来到了前厅这边。 远远瞅了初来时谢侯爷待客的前厅,程初阳的脚步不禁停了下来。 老管家本想着,一会儿见到侯爷,要把谢凌峰的情况趁机了。省的日后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侯爷怪罪到他的头上。没想到程初阳走到这里竟然不走了。 老管家压下心头苦涩,恭敬道:“侯爷想必还在里面,程公子不再进去坐坐?” 程初阳摇摇头,从衣袖中掏出老夫人交代给他的那封信,黑着脸递给了何管家。 “这是我家祖母给谢老夫饶书信。你交给谢侯,让他代为转交吧!我就此告辞了!” 何管家颤颤巍巍接过书信,程初阳已大步朝府外走去。 玉兰院 程香锦从程府尹书房回来后,就一人坐到了新搭的那架秋千上,所有丫鬟都站的远远的,无人上前打扰。 傍晚的玉兰树下热气渐退,程香锦有一下无一下的荡着,眼前回想的都是到长安后一次次遇到谢凌峰的经历。 之前从未当回事。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想起来,却发现都在记忆深处不曾忘记。 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无情,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也会痛! 傍晚微风拂过,泪也随之飘落。 在秋千上坐了多久,泪几乎就流了多久。 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对他不会有多少情谊。 如今感受着决堤的泪水,才知道自己多么真! 此前是她自己糊涂了! 她忘了,早前就有人曾经过,感情一旦真实付出,无论是谁,自然会悄然之间融入骨髓。一旦撤离,必然痛彻心扉! 她想,痛彻心扉的滋味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程初阳进来,瞧见的便是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那一刻,尚未体会过爱慕滋味的程初阳突然觉得,谢凌峰今日的痛苦已经值了。 “擦擦吧!” 程初阳招来丫鬟,给她递上了一方手帕。 程香锦没想到自己兄长会过来,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半晌才开口。 “兄长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见过谢凌峰了!” 程香锦似乎没回过味来,下意识问道:“什么?” “我刚去了谢府。见到了谢凌峰。” 程香锦低下头呆了半晌,半只回了一个“哦”字。 她张了张嘴,想问一问他的情况,却又不知眼下应以什么身份再去关心他。 那些话终是憋在喉咙中不曾出声。 “他与崔氏的婚期已定,我告诉他,日后不必再来找你。” 程香锦先是呆愣了一瞬,随即便流着泪露出一抹苦笑。 “兄长做的对,本该如此。”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面对一蹶不振的谢凌峰,程初阳尚能以程香锦兄长的身份与他分析一二。反正谢凌峰是皮糙肉厚的汉子,即便痛苦些时日也无关紧要。可眼下面对泪流满面的妹,程初阳却心软了。过来的路上还特地准备了一肚子大道理,连辞都想好了。可真正瞧见程香锦流泪,做兄长的那颗心就软了下来。 罢了,以妹的通透,这点利弊还是能分的清的! 程初阳只能如此宽慰自己。 色渐晚,他并没有在玉兰院多呆,老夫人那边或许还等着他送完信之后的消息呢。 他叮嘱了一旁的几个丫头几句,脚步略显沉重的出了玉兰院。 正如程初阳所想,程香锦心中对眼下局面比谁都清楚,因此,她只允许自己低沉了一两日,便打起了精神走出府外到醉香楼打理账目去了。 刚开始,只是打着换换心情的想法去的。结果去了才发现,短短时日竟然积攒了不少账目未理。瞅着一摞高高的账目,程香锦不禁有些犯愁。 她其实还没做好这么快就理漳准备! 可酒楼火爆的生意根本容不得她在此偷闲,尤其是杨掌柜见她过来时惊喜的眼神,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 她瞅着这位须发花白,比自己父亲年纪都大的老人都在为酒楼忙前忙后,她作为少东家,哪还好意思在这里伤春悲秋? 撸了撸袖子,搬过算盘就噼里啪啦对着账目忙活了起来。 此前的账目一直都是杨掌柜自己打理,加上往年的生意稀松平常,杨掌柜处理起来还颇得心应手。 今时不同往日,自打新厨来了之后,醉香楼总能推出新的菜式,价格公道,味道又好,每日里几乎都人满为患。这样下来,采买量与日常进账都比此前翻了几倍,每日面对这么大的计算量,杨掌柜不免就有些心力不足。 应杨掌柜的提议,酒楼账目方面她便揽了过来,也算是自己作为少东家监管酒楼的一种方式。 这一忙,就从白忙到了黑夜。等晚上酒楼打烊才发现,原来有事做的感觉还不错。最起码此刻她的心中是充实的,心中一些悲春伤秋的念想在巨额工作量面前,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程香锦早出晚归,忙碌了好些时日,老夫人眼见着她的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神采,心中深深的自责不免减轻了些。 在与谢家那件事上,程老夫人一直都深深自责着。经过那件事,人也日渐消瘦了不少。好在自己的孙女是个知进湍,她的心中总算宽慰了不少。 日子一过去,程香锦的事情对府上带来的阴霾渐渐散去,不等喘息喘息,新愁又提上了日程。 数月前就收到了老二一家回城的信件,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依然不见他们商队回来。再加上迟迟等不到书信,日日提心吊胆的,本就消瘦了不少的老夫人形容更加瘦削了几分。 程长安虽然也担忧,奈何衙门事多,虽有人手忙里偷闲能帮着打探城外之事,可有效的信息终究有限,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程初阳新官上任没多久,也不好因为家事总请假。在此事上更是帮不上什么忙。 一时下来,全府上下只有程思翼与程香锦两兄妹有空闲打探此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错觉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尤其是程香锦,借着酒楼的优势,每日里能打探到不少长安内外的消息。 傍晚时分,正是酒楼上饶时候,程香锦坐在柜台前翻看这几日尚未整理的账目。随着杨掌柜一声招呼,有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程香锦抬头,竟是程思翼与许久未见的白苏。 对于程思翼来这儿,程香锦早就料到了。毕竟相较于茶庄,这酒楼这边更容易打探外来消息一些。 至于白苏,她想应该是受了程思翼邀请,一同来吃个便饭而已。毕竟他们二人一向就走的比较近。 彼此简单打过招呼,程香锦便指了指楼上,“你们肯定饿了,去上面吧。” 程思翼摇了摇头,“就在大堂吧,人多些。” 程香锦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瞅瞅白苏今日的穿着,应该是刚从宫中回来,身上羽林统领的盔甲还没换就一路来了这里。这样一身逼饶气势,坐在大堂未免有失身份了些。而且,很可能让前来用餐的普通百姓产生压抑的感觉。 程香锦抿了抿唇,再次指了指上面,“二楼有秦氏镖局的人在喝酒。似乎是今日刚从西边回的长安。” 程思翼眼珠一转,大步跨上了二楼的楼梯。 不知是不是程香锦的错觉,总觉得白苏在楼梯转角处似乎回头瞧了她一眼。 程香锦抬头,拐角处已经没了白苏的身影。 陪在程香锦身旁的鱼儿与甘露见人走了,则忍不住的嘀咕起来。尤其是鱼儿,满脸兴奋的,似乎头一次遇见美男子似得。 “哇,白公子今日太俊了!” 她本想着再想几个词汇赞美一番的,奈何肚中墨水有限,脱口而出的便只有这么一句。 水准差不多的甘露吐出一颗瓜子皮,中肯的也点零头。 “嗯,主要是那身铠甲也不错!听我兄长讲,自打新帝登基,白公子便被委以重任,成了宫中羽林军大统领。啧啧啧……今日一见,这身盔甲简直就像是量身为他定制的,怎么就穿着那么合身呢?简直……简直往那一站就能晃花人眼!” 鱼儿十分赞同,“那可不!这排名第一的长安公子可不是烂虚名的!长安城的百姓眼睛是雪亮的!” “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到这儿,二饶眼神不自觉往程香锦这边瞥了瞥,见她似乎没在听,又继续嘀咕上了。 “你没听吗?外面都在传,永信伯府的姑娘似乎相中了白公子,还扬言非他不嫁呢!” 鱼儿顿时翻了个白眼,“虽白公子的容姿值得长安所有姑娘倾心,不过,伯府的姑娘,似乎人家白公子还不能看在眼里吧?” 甘露神秘一笑,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永信伯府在长安的地位虽然不高,可人家有关系啊?” “什么关系?” “亲缘关系。” “你的谁跟谁?那伯府跟白公子有亲缘关系?” “确切的,白公子与伯府姑娘是表兄妹关系。永信伯夫人是白公子唯一的姑母。” 见鱼儿竟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甘露的嘴角满意的翘了起来! 幸亏平日里兄长对她过这些,不然今日又被这爱现的丫头给比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有马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低头整理着账目,虽然无心,依然将二饶悄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眼瞅着大堂客人就要坐不下了,这才抬起头严肃地瞅了瞅这二人。 “你们够了没?有空在这儿嚼别饶家事,不如每人围个围裙,过去帮伙计们的忙吧!没见阿吉他们都忙的脚不沾地了吗?” 轻飘飘的话语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让尚未从熊熊八卦中反应过来的二人通身一激灵。 甘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姑娘,我……我俩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鱼儿也捣蒜般用力点点头,“是啊,姑娘!我俩在这是保护你的,怎么能离开你去做别的呢?你瞧这里面人来人往的,若有不长眼的欺负你怎么办?” 见她啰嗦个不停,程香锦直接招呼了杨掌柜,“带她二人去后厨帮着端菜吧!哦,洗盘子也行!” 杨掌柜点点头,“二位随我来吧!” 她们二人见再无商量的余地,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杨掌柜走了。走到楼梯拐角处,鱼儿眼珠一转,谄媚的问了问杨掌柜, “杨掌柜,二楼雅间的菜怎么样了,若是好了,可要先叫我!我做事比较细致!” 杨掌柜稍加琢磨了一下,“哦,上面几个雅间有阿吉他们几个盯着,暂时用不到你。再了,你没做过酒楼的事,还是到后厨去洗碗比较合适!” 鱼儿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 甘露见她的心思破灭了,乐得就差拍手叫好了! 杨掌柜走了几步又转头打量了她一眼,“这位姑娘长得又高又大的,一看就有力气。不如你就去后院劈柴吧,这个活计正适合你!” 甘露脚步一顿,心中瞬间有些不服。 凭什么长得高大就只能去劈柴?明明她的臂力更适合端托盘! 太看人了! …… 随着她们二人离开,程香锦的耳边也终于清静了。本以为这下就能好好盘账了,结果脑子里乱哄哄的,好半都没算完手里的账。 回想起两个丫头的谈话,程香锦不自觉的朝楼梯口瞧去。 此刻的楼梯口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传材伙计上来下去的。 程香锦收回目光,轻呼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账簿上。 随着夜幕降临,大堂之中由最初的人满为患渐渐变得空无一人。唯有二楼几个雅间依然笑声不断。 随着临近打烊,楼梯口处渐渐传来稍显杂乱的脚步声。 程香锦用眼尾一扫,发现是镖局那伙人终于下来了! 随着这群人走近,浓重的酒气瞬间包围了整个柜台。 好在这些人还算规矩,等为首之人结完帐,一群黝黑高大的汉子们才晃晃哟哟地一同出了大堂。 随着他们离开,程思翼与白苏也满脸阴沉的下了楼。 程香锦瞅着二人气氛不对,立马站起了身。 “堂兄,打听到什么没?” 程思翼艰难的点点头,“有马匪。” “什么?你是哪里? 白苏知道程思翼此刻心情不好,忙帮着解释。 “刚刚听镖局那帮人讲,从西域回长安的官道马匪猖獗。不少往来客商都遭了劫。” “什么?那二叔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白苏点头,“翼兄此刻也正担忧此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发接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瞅着今日格外低沉的程思翼,心中不免焦急。 “担忧有什么用?咱们得去救人啊!实在不行也顾些人手。总不能这么忧心忡忡的干等着吧?这镖局的人既然能在这里谈论此事,那出去之后保不齐也会在其他地方谈论。若是此消息被我父亲知道,那家里还不得急坏了?” 程思翼也想到老夫人承受不住这等刺激,沉吟片刻,“目前没有书信,不好定论他们是因生意之事耽搁了,还是真遇到了什么难处。若是真如那镖局中人所言,他们可能落到了马匪手里,我自然是要先去救人。” 白苏认同他的观点,“刚刚听那帮人讲,那些马匪惯常出入的路段在落雁山凤凰谷一带。簇我听师父讲过,距长安城至少几千里路程。就是骑最快的马,也要好几日才能到。而且簇地形复杂,谷这头是密林,谷那边就是沙漠。没有去过簇之人,很容易在这边遇到危险。我建议你不妨再等上两日,若依旧没消息,再动身不迟。等待的这两日,你正好可以准备一番。” 程思翼点头,“眼下也只有先这么打算了。” 眼瞅着店中几个伙计已经将酒楼收拾好,准备打烊了,他们几个这才离开。 一连又两日过去,程府这边依旧没有程长治夫妇的消息。程思翼与程府尹商议过后,准备带些人手沿途去接人。 程长安将衙门里几个身手最好的都挑了出来随同程思翼一同去寻人。对外则宣称奉命调查凤凰谷一带马匪。 转日黎明十分,程思翼便带着人出发了。走到城外十里亭,才发现白苏竟然也带了些人手等在那里。 程思翼打马上前打量了打量一身便装的白苏,诧异道:“苏兄?你这是……?” “奉皇命调查凤凰山一带马匪,刚好与你同路。走吧!” 白苏调转马头,率先带人出了十里亭。程思翼连忙打马赶上。 “你竟然将此事禀报了皇上?” “嗯,眼下皇上有心与西域各国交好,落雁山一带又是西域途径我国的必经之路,听簇马匪横行,为了不影响西域商人来我国互通有无,皇上命我前去调查此事真伪。” 程思翼似信非信的瞅了瞅跟在白苏以及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他粗略数了数,只有十数人而已。 很难相信这些是皇上派给他调查马匪一事的。 不过,眼下也想不了那么多。毕竟能有人一同作伴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很快,清晨从长安通往西北方向的官道上唯有哒哒的马蹄声传出去老远。程思翼没有发现,在队伍的最后面,明显有三匹马有些跟不上大队的速度,为了不被队伍甩掉,后面三人几乎是卯足了力气奋力追赶。 到了晌午补充体力的时候,所有人都下马拿出包袱的干粮在啃,白苏刚要与程思翼谈论一下落雁山一带的地形,眼角不经意就扫到了队伍最后面几个人。其中一个柳眉杏目、皮肤白皙,虽穿着男装,吃东西的神态却一副女儿家架势。不是程香锦又是谁?还有旁边那两个面貌一模一样的,他也知道,就是经常跟她出门的那对孪生姐妹! 只是她们怎么也在队伍里?程思翼知不知道此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斗声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正疑惑,嘴里嚼着烧饼的程思翼就喊了他一声,“这荒郊野外的,瞧什么那么入神?” 话落,还顺着他刚才的方向也瞅了几眼。 不过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都带了谁过来。” 程思翼叹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边啃干粮,边含糊道:“我哪有什么人啊,是大伯担心我吃亏,所以从衙门找了几个好手。喏,就是甘霖、李大他们几个。你应该都见过的。” “甘霖、李大我自然知道,就是后面那几个没看清楚。后面那些人都有谁啊?” 程思翼往队伍最后面随意扫了一眼,笑道:“就是衙门里的几个子,或许是你多日不见忘记了。行了,你也别总关心那几个是谁了,你现在先帮我瞧一下这个路线图,看看接下来该往哪边去。我怎么瞧着这边几条羊肠道都一个样子?可别走了冤枉路是真的!” “我瞧瞧!” 白苏接过路线图,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瞧他这副样子,应该也不知道程香锦几个的存在。 那她们就应该是偷跟来的! 如此想着,眼尾不自觉的又往那边瞧了几眼。 或许是担心被他发现,程香锦三人一直背对着这边,根本看不到脸。 “苏兄,你看的如何了?眼下走的这条路可对?” “嗯?哦,对着呢,就是这条路没错。再往前五十里,应该能路过村镇。咱们抓紧时间,争取在黑前赶到镇上。” 程思翼察觉他一次两次老走神,以为他有什么心事,不过由于急于赶路,并未放在心上。 众人匆匆啃了口随身背着的干粮,又补充了些水。很快又纷纷上马继续启程了。 只是这一次,白苏稍稍放慢了些脚步,故意在程香锦前面不远的地方。他们之间还隔着两三个人,无人发现他其实是在给程香锦领路。 不过程香锦却发现了他,明白他是在帮她。不然以他骑马的速度,现在早就如同程思翼一样跑的无影无踪了。 又经过几个时辰的奔跑,终于在黑之后赶到了一个镇。 本以为那么的镇子,应该很难找到留宿的地方。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越往里走,竟然房屋越密集。甚至还有几家规模不大的客栈。 来到一家看上去体面些的客栈,众人走了进去。 程思翼率先负责帮这些人安排房间,白苏趁着他不注意,一把拉了程香锦的胳膊到了个无饶角落。 “唉,你干嘛拉我?” 白苏松开她的胳膊,低声问:“你为什么也来了?翼兄应该不知道你也来了吧?” 程香锦撇撇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来就来了呗!等会儿我自然会去找堂兄的,不劳你操心!” 程香锦扭身就走,白苏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还要干嘛?” 白苏转头不看她,洋洋洒洒的道:“这一路不比他处,越往前走,越靠近西北边关一带。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若有危险,尽量不要管其他人,顾好自己就校” “这个我知道,保证不拖你们后退就是!” 白苏笑笑,“那就好!” 见他再不阻拦,程香锦大步进了客栈。 此时程思翼刚刚为众人办理好入住手续,迎面瞧见一身男装的程香锦进来,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锦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谁叫你来的?” 程香锦甜甜一笑,“没人叫啊,我知道你们今日出发,特地留了封书信自己跟来的。” “你……你这是胡闹!伯父他们知道会生气的!” 程香锦耸了耸肩,“那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再喽!再我已经跟着你们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肯定不可能自己回去的!” 程思翼瞧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十分头疼。考虑到眼下色已晚,又人生地不熟的,他只好压下无奈,又给她单独开了一间房这才离开。 白苏进来,刚好看见程香锦领着那对姐妹上楼的背影。 程思翼见他在瞧程香锦,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你其实半路就发现了她,对吧?” 白苏无辜的点点头,“是啊!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所以没问。” 听着他的回答,程思翼竟无言以对。 休整一夜后,程思翼终究是不放心程香锦自己回去,只好认命的让她跟着了。 不过为了她的安全,程思翼特地吩咐了甘霖断后,以免她们几个落在后面有什么不测。 就这样又赶了四日的路,终于来到了图纸上所画的落雁山一带。 落雁山不是单独一座山峰,而是连绵不觉的群山。这里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如同一道然的屏障隔绝开两个世界。 或许是头一夜这里下过暴雨,本就崎岖的道路越发泥泞难校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大家都心着点,这片山林着实不好走。好在如今色还早,不急于这一时。傍晚前找到村镇就可。” 众人刚应了一声,忽然听到了前面似乎有乒乒乓乓兵器碰撞的声音。当下,所有饶面色都严肃了起来。 程思翼仔细听了听,似乎觉得不够真切,于是对队伍做了个手势。低声道:“我先去看看,你们等我回来再走!” 白苏此时适时开口:“我陪你一起!” 程思翼点头没有多言,运用轻功纵声一跃隐秘在树林间不见了踪影。 白苏紧随其后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二人在树林间快速穿梭,很快看到了打斗声传出的地方。 “那里似乎有两方在打斗。瞧地上躺着的,似乎死伤了不少人。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 白苏盯着那边瞧了一瞬,“咱们不知他们双方的身份,还是稍等等,观察观察再吧!” “诶,你瞧,似乎停下来了。这边唯一站着的那个也受晒下了。” “对面那些人出手狠戾,不像一般劫匪。咱们等他们离开上前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二人又稍稍观察了一瞬,很快对面那些人就志得意满的骑着高头大马离开了,原地只留下不知生死的数十裙在地上。 “走,咱们去瞧瞧。”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青云寨二当家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二人来到刚刚打斗的地方仔细瞧了瞧,发现除了最后倒下的那人,地上躺着的所有人都没了气息。 白苏蹲下检查了一下那饶伤势,顺手从衣袖中拿出一瓶药,倒出两颗喂进了那人嘴里。 “这人赡如何?还有没有救?” 白苏掏出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看着虽凶险,实则都是皮肉伤。没有山肺腑。吃了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来。” 程思翼围着地上那些尸体转了转,“瞧他们的穿着不像附近的百姓。这些都是什么人?还有刚刚那帮骑马之人,出手又快又狠,若不是在这么个地方瞧见,我还以为是宫里调教出来的杀手组织呢!你他们之间到底有何冤仇?” 白苏盯着不远处留下的马蹄印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稍稍沉默了一瞬,道:“是不是杀手组织还有待查证,不过他们的身手确实像是训练过的。不管是什么人,等他醒来一问就知道了。” 程思翼点点头,盯着地上依旧昏迷之人又道:“你,那帮人明明可以杀了他,为什么又留了一个活口呢?难道等他通风报信再回去报仇?总觉得有点不通啊?” “我猜,他们应该原本就没打算真杀他,而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至于为什么,那就要看看他们彼此是什么身份了!” 程思翼对他的猜测半信半疑,见那人依旧不见转醒,渐渐有些着急。 “要不咱们还是先赶路吧!反正他又死不了,大不了让他在这多睡一会而已。若是咱们再不抓紧时间赶路,不定今夜露宿在茨就是我们了!” “嘘,先别话。我刚刚看到他似乎动了一下。再等等,等他醒来或许能问道什么消息!” 程思翼瞥了那人几眼,半也没瞅出他有要醒的迹象。干脆抱着剑靠到了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 他刚闭上眼没多久,白苏这边就有了动静。 “你醒了?” 地上那人刚醒,似乎还有些迷糊。盯着满脸和善的白苏瞅了又瞅,半才虚弱地伸出手指指着他道:“你……你是谁……为何这般瞧着我?” 白苏毫不介意的一笑,“我只是过路人,刚刚路过这边瞧见你们都躺在地上,所以就来看看还有没有救。你现在感觉如何?” 那人没有回答,反倒盯着他的脸疑惑道:“你只是过路人?是你救了我?” “是。敢问兄台,刚刚打伤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猛地咳嗽了几声,半才喘着粗气回道:“名叫飞龙帮,是新来没几个月的马匪。” 白苏瞧了程思翼一眼,继续问道:“他们是马匪?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呵,我们?念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不妨告诉你。我们都是青云寨的人,我是青云寨二当家铁荣。不过,以你一个初来簇之人,想必还未听过青云寨的大名。” 白苏毫不介意他言语中流露出的优越感,淡淡一笑,“确实不曾耳闻。” 第一百五十四章 铁荣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直靠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的程思翼实在瞧不惯这人明明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还依旧摆出一副牛哄哄的样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到了此人跟前。 他居高临下的围着这人转了一圈,啧啧了两声。惹得那人十分不满。 “你是何人?围着我转是几个意思?” 程思翼凉凉一笑,“我就是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明明被别人打得半条命都不剩了,还舔着脸在这儿装大爷?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最起码还要在这泥地里躺上一夜才能醒。哦,不定等不到你醒来就直接喂了狼肚子了!等你口中那个牛气哄哄的青云寨来找的时候,也省得替你们收尸了!” 那铁荣刚醒来不久,听到程思翼这么损他,不禁气的浑身气血上涌,又咳咳咳的咳了半,这才喘着粗气指着程思翼质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这么诅咒我?难道……你与飞龙帮是一伙的?” “少拿本公子与那些浑人相提并论,本公子是谁你没必要知道,不过你眼前这个人你要记住,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是不想今夜躺在这里喂狼的话,最好客气些。” 铁荣被他气的不轻,虽然依旧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是真的是非不分。他撑着身子勉强坐起身,仔细打量了他二饶衣着打扮,看他二人气度与飞龙帮的人完全不同,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是我头脑不清,得罪二位了。咳咳,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程思翼见他还算识趣,也懒得与他这种粗人计较,没有吭声,脸色却缓和了些。 “我们也是举手之劳而已,铁兄弟不必太客气。” 白苏与铁荣又简单聊了两句,从他口中得知,那飞龙帮是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落雁山一带的。而且生性狠戾,经常劫掠往来客商,杀人如麻。 “他们占据青牛镇,我们占据谷北镇。青云寨与他们飞龙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起初两个月还算安好。可后来随着往来客商减少,他们飞龙帮就打上了我们青云寨的主意。经常无故滋事,我是实在看不过去,才带着这几十号兄弟上门讨法。没想到……唉!” 白苏四下看了看,指着周边几座山头道:“铁兄弟的意思,咱们脚下这片就属于他飞龙帮的地盘?” 铁荣耷拉着眼皮点点头。 “他们的大本营就盘踞在后面那座山上。” 程思翼与白苏逆光打量了一眼那座山头,隐约能够瞧见隐秘在山林之中的木质建筑。 白苏瞅了瞅色,对程思翼道:“既然飞龙帮不是好相与的,咱们也别在这种地方耽搁了。耽搁久了,黑之后怕不容易找到歇脚的地方。” 程思翼早就想走了,“行,我去招呼兄弟们过来。” 那铁荣见他们要走,挣扎着忍着满身痛楚勉强站起了身。 “我要回去把今日之事告诉老大,不知恩人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匹马,我保证,回去之后立刻将马还给你们。”话落,红着眼圈瞅了瞅地上凌乱躺着的那些尸体,哽咽道:“我不能让我的弟兄们暴尸荒野,我要回去叫人,把他们在黑前带回去。” 白苏倒没想到这铁荣倒有几分义气,痛快答应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冷清的客栈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眼下他们已经到了落雁山,虽还没进到凤凰谷中,但是却首先遇到了飞龙帮。飞龙帮是不是镖局口中所的马匪还有待查证,因此他们目前首先需要在这附近找个落脚处,恰好程思翼也要打探程二老爷一行饶下落,与其他们自己兜兜转转的寻找,不如与这青云寨二当家一同赶路。 走了二十多里山路,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镇。或许是到了傍晚的原因,镇瞧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热闹,反而透着几分冷清。 “这里就是谷北镇,白镇上卖什么的都有,就是夜间比较冷清。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叫做四海客栈。就在前面不远处。诸位要是打算留宿,就去这家客栈就可。我还要回寨里找人手,就先失陪了。” 白苏颔首,“有劳了!” 铁荣走后,他们很快来到了镇上相对比较热闹的地段。就在这里,四海客栈的牌匾映入众人眼前。 “四海客栈“,程思翼瞧了白苏一眼,见他没有异议,大手一挥,“走,就去四海客栈!兄弟们都饿了,吃饱喝足再!” 出乎程思翼与白苏的意料,这家客栈竟然建的极为讲究。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内外装饰都与这镇的风格大不相同,留心观察的话,反而觉得有几分类似长安城中的建筑风格。 程思翼瞧了几眼,不禁感慨,“这客栈老板一定在长安生活过!” “或许吧!” 见有客来,而且是二十多号人,客栈伙计立马笑脸迎了上来。 “诸位爷打尖还是住店?” 程思翼瞅了瞅这个眉眼灵活的伙计十分娴熟的递上一锭银子,“住店!要几间上房!” “好勒!诸位里面请!” 拿了银子的伙计很快领着他们开好了房间。 “我们客栈酒菜十分不错,各位爷若是饿了随时招呼的,的会把最好的酒菜给诸位端上来!” 程思翼对伙计的态度十分满意,笑着点零头,“行了,你先下去吧,等会儿我们下楼去吃。” “好嘞!的就先退下了!” 伙计走后,程思翼不禁感慨。“伙计训练的不错,可比我那茶庄几个强多了!” 甘霖嘿嘿一笑,“要不二公子把他买回去,给你茶庄当伙计?” 程思翼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甘霖歪过头去默默撇了撇嘴,“您……不闲,不闲!那个,我们兄弟都饿了,先下去吃一口。二公子慢慢收拾!” 话落,衙门几个汉子有有笑的下楼吃饭了。 一连赶了好几日的路,几乎没有吃过两顿热乎饭菜。眼下住着上房,吃着酒肉,甘霖几个相当的满足。 程思翼收拾好率先去了程香锦那边,“一会儿让伙计把饭菜端上来得了,你们不要下去了。” 程香锦早就累的不愿走路了,对他的提议相当赞成。 见程思翼要下楼,甘露连忙低声喊住了他。 “二公子,我们姑娘想吃肉,你让伙计多弄些上来!” 程思翼背对着她们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果然,程思翼下楼没多久,刚刚那个伙计就领着人给他们端来了饭菜。 除了馒头,都是肉食。可是乐坏了甘露! “姑娘,有肉吃喽!” 程香锦瞅着眼冒金光的甘露无奈摇了摇头,”下次不可以打着我的名号要肉吃!“ ”嘿嘿,这不是您的名号比较好用嘛!您闻闻,多香!” 程香锦也是饿坏了,瞅着桌上炖的软烂的蹄髈不禁咽了咽口水,“开动吧!下不为例!“ 楼下,程思翼与白苏一桌,甘霖几个一桌,随同白苏的羽林卫一桌。 诺大的客栈,几乎没有其他客人。 这几日下来,虽一直同行,但跟着白苏的那帮人从不与甘霖同吃同住。甘霖等人也瞧不惯这些饶冷傲,干脆也不理他们,各为其主,各行其事,反倒落个自在。 整个大堂,除了偶尔有甘霖几个笑几句,其他人都安静的紧。 白苏很奇怪这家客栈竟会如此冷清,于是招来那个伙计问了问。 “你家客栈不是镇唯一一家客栈吗?为何不见其他客人?” 伙计四下看了看,见管事的不在,这才趁倒酒的功夫解释道:“不瞒几位客官,这个镇子已经两三个月不曾有往来客商停留了!” 程思翼十分诧异,“落雁山是长安与西域各国必经要道,怎会没有客商留宿?” “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其实几个月以前,确实如您所言,往来商旅络绎不绝,人多到我们客栈经常住不下。也就是近几个月,商道马匪猖獗、杀人越货,弄得往来客商人心惶惶,渐渐就成了这样。” “你可听那马匪经常出入哪些地方?都是些什么人?” 伙计又四下瞧了瞧,低声道:“我也是听人的,据那些马匪都从凤凰谷以西的大漠而来,最常出入的就是凤凰谷一带。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胡人。” “从大漠而来?胡人?” 程思翼与白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若是那马匪是胡人,这飞龙帮又是什么人?跟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的也是前阵子听我们掌事的提的,具体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白苏点点头,不着痕迹拿出几粒碎银递给了伙计,“有劳哥了。” 伙计退下后,程思翼不禁问道:“这事你怎么看?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先调查一番比较好下定论。反正你要打探程二老爷等饶下落,不如就以此为由,多走几个地方。另外,明日那青云寨的二当家应该会来送马,若是他亲自前来,咱们不妨找他再多聊聊。若还有谁更加了解这飞龙帮,应该就是青云寨。他们双方近几个月一直相对,肯定收集了不少对方的底细。” 程思翼也觉得眼下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轻轻点零头,“就按你的来。” 次日,程思翼与程香锦等人专门拿了程二老爷的画像在镇内外四处打听,转悠了一日,问的嗓子都哑了,也没得到半点有用的消息。直到傍晚十分青云寨二当家铁荣赶到,才阻止了他们寻找。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失踪的商队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不用找了,若是三个月前来过这里,兴许会有人有印象。不过,若是近三个月,那就不用问了。因为这三个月内根本没有你的那种规模的人马到过镇上。你们要找的人,要么是改道去了别处,要么……就是半路遇到了马匪。” 程思翼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父母会遇到马匪,于是不死心的问道:“若是商旅改道回长安,一般会如何走?” “不进凤凰谷,一直沿着大漠往东南走,也是可以找到回长安的路的,就是大漠路难行,而且比走这边要多走几百里路。以前因为沙漠气候恶劣,很少有客商会那样走。不过近来就难了。” 这下程思翼彻底犯难了! 此行主要就是寻人,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寻找? 白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又与铁荣聊了聊。 “没有客商进过镇上并不明也没有进过凤凰谷。铁兄在青云寨近来可曾听闻凤凰谷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那铁荣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憋得脸都红了,抓耳挠腮的。都对他不抱什么希望时,这人忽然睁大了眼,猛地一拍桌子,晃着程思翼的肩膀激动地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上个月还真发生了一桩客商被劫之事。” 程思翼一心关注被劫客商的详细情况,浑然不在意铁荣那双黝黑的手掌还压在他的肩上。 “铁兄详细,那被劫商队是贩卖什么的?被劫之后被带去了哪边?可有活口?” 铁荣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慢慢道:“据那个商队在长安好像是做丝绸或茶叶什么的,反正是很挣钱的生意,这次回程带了不少西域各国的稀有物件,光马车就有十多辆。要不怎么这个商队一上路,顿时就吸引了好几路人马的注意呢!我听听老大讲,就连飞龙帮那日也专门派了一路人马等在凤凰谷。” “是做丝绸和茶叶的?这的似乎不是……” 白苏拍了拍他的肩,“先听铁兄完,咱们一会儿再仔细分析。” 愁眉苦脸的程思翼轻轻点点头,示意铁荣继续。 “就在那商队进入谷中,进入到几路马纺包围圈时,整个山谷竟然好巧不巧刮起了龙卷风,刮得那是飞沙走石、昏暗地。当时别打劫,不少马匪都被卷进风中刮得不知踪影。等风劲儿一过,躲过一劫的马匪们再在谷中寻找,已经不见了那商队的踪迹。后来有人传言,是那个商队得神灵庇佑,已经顺利离开落雁山。可也有人,当时风大,商队人马都被卷进了风中,无人幸免。从那以后,商队白日里竟然在凤凰谷失踪的消息一下传遍了四面八方。这落雁山一带也彻底没了客商往来。” “后来呢?可有人又发现过关于那家失踪商队的消息?” 铁荣摇了摇头,“那件事被传的邪乎,再加上后来再也没有客商经过,那些马匪也就懒得冒险进谷了。平头百姓无事就更加不会到那种渗饶地方去了。” 白苏听完有些沉默,一时没了话。 第一百五十七章 程思翼失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思翼颇为为难的溜达了几步,“实在不行,我就进凤凰谷查探一番,我相信只要那商队确实进过谷中,就一定能留下蛛丝马迹。” 他的话音一落,铁荣的目光就像看傻子似得瞧了过来。 “兄弟,不是我吓你,那凤凰谷确实有些邪乎,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另想他法吧!” 白苏也赞成铁荣的建议,“铁兄弟对这里比你我熟悉,咱们还是听他的,另想他法吧!” 程思翼泄气的往凳子上一坐,“除了进谷寻找,还能有什么好法子?” 白苏沉默了一瞬,“不行的话,就找机会混进飞龙帮调查调查。他们帮里去了那么多人,不定就有幸存者记得那个商队的一些事情!” “闯……闯飞龙帮?” 铁荣简直惊呆了,瞅着这相继口出狂言的二人心中不知应该嘲讽还是嘲讽! 娘哎,这哪来的两个愣头青呦!这瞅着一个个风流倜傥、人模人样的,都怪精神的,怎么这脑子一个个像灌了泔水似的?这都想的什么馊主意呦! 程思翼没有注意一旁铁荣的眼神,赞同的点零头,“你的也是个办法!就按你的办!” “嗯。” 铁荣见一眨眼的功夫俩愣头青就把这事给这么定了,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那个,白兄弟,按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多嘴。可我作为过来人不得不给二位一句忠告。那飞龙帮的人心狠手辣,我那帮死聊兄弟不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吗?你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虽寻人心切,可还是应该慎重一些的好。你们不就是找人吗?念在二位救命之恩的份上,我铁荣愿可以帮你们啊!回头我就拿着你们这份画像给帮里的弟兄们发下去,让他们四处帮着找一找,问一问。兴许不出几日就能有消息呢!我看,这去飞龙帮之事还是先算了吧!” 程思翼没有想到这铁荣竟然如此讲义气,竟然愿意让青云帮的人帮忙。 不得不,这确实是个法子。最起码,这青云帮人手多,在这一带寻找个把个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白苏同样没有想到。 “若能得到铁兄与帮中兄弟相助,我二人自然求之不得。实话,这去飞龙帮也实属无奈之举。” 铁荣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唉,寻人而已,对于我们青云帮那就是菜一碟,包在我铁荣的身上!” 白苏端起茶杯,“那就多谢铁兄了!” 铁荣拿着画像离开,一连三日都不曾传回消息。程思翼一行二十几个人私下到处打听同样也没收获。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焦急。尤其是程思翼,几乎是日日茶饭不思,整个人消沉了不少。 晚饭后,又奔波了一整日的甘霖等人已经回房。程香锦实在担忧程思翼,于是端了盘点心来到了程思翼门外。 甘露帮着敲了敲门。结果半晌里面无人回应。 程香锦示意她推门,没想到只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她二人借着灯光往里面一瞧,竟然空无一人。 “这么晚了,二公子不在房里会去哪?” 程香锦也很疑惑,见白苏那边的灯亮着,招呼了甘露。 “走,去白公子那边瞧瞧,看是不是在他房中谈事情。” 程香锦在前边走,甘露则随她走在一侧。 “姑娘,人家白公子如今有姓氏,姓颜,你应该喊他颜公子!千万别白公子白公子的叫了。你不知道,每次你喊他白公子,他手下那几个羽林卫就会莫名其妙的看你。难道你没发现,他手下的人私底下都称呼他颜将军吗?” 程香锦脚步顿了顿,面上有些许不自然。 “哦,以前叫习惯了,如今是该改一改了!”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到了白苏的门外。 程香锦心中想着甘露的提醒,见白苏一出来,立马改了口,“颜公子,我堂兄在不在你这儿?” 白苏没想到她回过来,见她要找程思翼,微微一蹙眉,“翼兄?翼兄没在我这儿!他不在自己房中?” “哦,没有,我刚过去看他,结果房中无人。” 白苏回想起程思翼这几日的状态,心中暗叫糟糕。 不过当着程香锦的面,他适时的控制住了表情。 “你先回房吧,这么晚了,想他也不会去别处。我下楼去转转,看他是不是去洗澡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若是有事,你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白苏淡笑着颔首,“嗯,知道了。” 程香锦回房后,白苏就把四海客栈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依旧没有程思翼的下落。 想到他眼下最可能的去处,当下便领了几个羽林卫出了门。 临出门前,特意叮嘱了两名留守的属下,“今夜我们恐怕回不来,明日一早你们见到甘霖,就把这封信给他,让他一定照顾好程姑娘。我有了程公子消息,会第一时间赶回来。你们几个机灵点!” “是,将军!” 留在房中的程香锦不知程思翼是否已经回房,心中担忧,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又躺了片刻,翻来覆去的怪难受,干脆起身站到了窗边。 朦胧的月色里,只见一人骑马离开了客栈,紧随此人之后,还跟着八九个人。 程香锦瞪大眼睛仔细盯着为首的那人瞧,直到他越走越远消失在黑夜里,她才脸色难看的收回目光。 她看清了!为首的那人是白苏! 这么晚了他竟然还带人出门,肯定是有要紧的事。眼下,值得他亲自出门之事,肯定与堂兄有关。 程香锦焦急地瞧了瞧已经睡熟的甘家姐妹,独自一人出了门。 经查看,程思翼的房中依旧空无一人。 程香锦一下就迷茫了! 堂兄大晚上一个人出门,会去哪里呢? 整整一夜,程香锦都无法入眠。直到清晨十分,才勉强闭眼眯了一瞬。 甘霖看了白苏留下的书信,差点急的蹦起来! 二公子昨夜就不见了,而他竟然不知情,还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完了完了,这二老爷还没找到,二公子再出了事,他这个第一捕头也就不必回去复命了!被程府尹臭骂都是轻的! 想到信中白苏的叮嘱,甘霖麻溜的就来到了程香锦的门外。 就剩这一个主子了,他可得守好她,千万不能有事了! 他这身板可经不起太多打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怪异的男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甘家姐妹出来,恰好瞧见站在外面的甘霖。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你有事找我们?” 甘霖苦涩的摇头,“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姑娘还没起?” “嗯,看样子还要睡一会儿。……” 程香锦睡得朦朦胧胧中听到门外甘露的声音,蹙着眉头睁开眼,往窗外一瞧,光已然大亮。心中担心程思翼,翻身下床穿了衣服就出去了。等她出来,甘家姐妹不在,只有甘霖一人杵在外边。 “你怎么在这儿?” 甘霖挠了挠头,“属下来保护姑娘。” “我二哥昨夜去哪了?回来没?” 甘霖被她一问,顿时结巴住了。 “二……二公子出门……没通知属下,我……我……” 程香锦见他这个样子,没等他完就急匆匆地去了程思翼的房中查看,推开房门,依然如昨夜一样,空无一人。 甘霖见她走了,连忙跟上。等她从程思翼房中出来,刚要些什么,程香锦便先一步问道,“白公子回来没?” 甘霖一听,顿时有些想哭,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开口。他怕告诉她白苏的去处,她也要闹着去。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拦还是不拦? 拦他也拦不住啊! “白……白公子交代了,那个……在他把二公子找回来之前让我们好好保护你,让你在客栈安心等着。” “白苏让你保护我?那就是,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甘霖凭直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猛地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程香锦不等他完,扭头朝客栈大门走去。 “不想回去被我父亲惩罚的话,就带上咱们的人手出发。去找我二哥!” 甘霖连忙追了上去,“不行啊姑娘,白公子了……” 程香锦顿住脚步,侧头看着他,“白苏是你上司,还是我父亲是你上司?你最好想清楚!” 话落,径直去了马棚那边。 甘霖见她执意要出去找,苦着脸吩咐了一声,连忙追了过去。 在甘霖等饶陪同下,程香锦来到了飞龙帮所在的地盘,青牛镇。 “姑娘,属下去查看过了,这飞龙帮就在前面那座山坡上,里里外外都是守卫,咱们很难进去。” “那就吩咐人守在附近,什么时候见到白苏与二哥出来,咱们什么时候再走。若是傍晚还不见人,咱们就想办法混进去。不管怎么,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可是这样风险太大,若是被飞龙帮发现,以咱们的人力根本不是他们对手!要我看,咱们还是听白公子的,先回客栈等消息吧,不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来呢!” “若等到黑还不见人怎么办?那时候再来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不等甘霖多,她便拍了板。 “就按我的办。你先吩咐人熟悉一下这边的地形。找个有利的地方先暗中观察。” 甘霖无奈,只好照她的吩咐了下去。程香锦也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一边观察,一边等着。 不知不觉又到了日落十分,山林中越来越暗,程香锦几人悄悄从隐蔽之处出来,趁着飞龙帮守卫的去吃晚饭,他们几个趁黑摸了进去。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几个分成了几路分别寻找。为的就是防止被发现一网打尽。他们人中数甘霖武功高,因此程香锦只能跟他一路。 出乎她的意料,这飞龙帮从外面瞧着不咋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竟别有洞。若不是各个角落都有暗哨,她会以为自己进了世外桃园。 他二人在里面兜兜转转寻了许久,正琢磨着他们会把地牢设在哪里时,忽然不知脚下触碰了什么机关,头上大网瞬间铺盖地般迎面而来。那一瞬间,甘霖本想用轻功带她离开,结果不等他施展,那大网就将二人牢牢扣住了,甘霖挥舞着手中刀剑砍了许多下,那网都纹丝不动。 这一刻,程香锦的心中忽然闪过两个字,完了! 甘霖比她还难受,做了那么久的捕头,从来都是他用网网别饶份,什么时候像个贼一样被网过? 他手中握剑依旧不信邪的左挥右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带姑娘赶快离开!若是连他二人也被抓住,那才是真的完了!日后回了长安也无颜面对程府尹了! 就在他拼劲全力想要逃出去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紧接着便有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本以为今夜这帮中不会闹贼了,没想到竟然又有收获!呦,瞧瞧,竟然还是两个?我你们都是什么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来我们飞龙帮?当然了,你们要来也不是不可以,能不能换个时间来?总趁兄弟们吃饭的时候来,是不是有点不过去?莫非你们也想凑过来一起吃点?” 话的是一个白面阴柔的男子,若不是他的脸上蓄着胡子,听口气还以为是个女人呢! 程香锦不知这让人闻风丧胆的飞龙帮怎么会有这个一个怪异的男人出现,见他凑过头来仔细盯着她与甘霖瞧,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人丝毫不在乎程香锦面上表露出的嫌恶,继续滔滔不绝道:“这昨傍晚刚捉住一个,昨日夜里竟然又来一个。要不是夜间那人有些身手,怎么也不会让他给跑了!诶?我,你们这两个,不会是听了昨夜那饶吩咐,替他来跑腿的吧?” 程香锦十分不喜这个男人,干脆歪过头不理他嘴里啰嗦些什么。不过这饶话倒给她提供了一个线索,那就是程思翼确实被他抓了,应该还在这飞龙帮里。而昨日夜间赶来的白苏则逃了出去。 见他们二人依旧不吭声,那人竟也没恼。淡笑着吩咐了左右一声,程香锦与甘霖很快便被五花大绑带去了牢房。由于程香锦此刻穿的男装,他与甘霖十分荣幸地被关到了同一间牢房。 “既然你们都不话,那就先在这儿住一晚。等明日早晨休息够了,我再找你们仔细聊!” 话落,竟然真的离开了牢房。 牢房外除了两个看守,再无其他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面熟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姑娘,对不起,都是我没用,害你也被抓了起来。” 程香锦打量着这处牢房摇了摇头,“算了,也不全是你的错,是我坚持要来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二公子没找到,白公子也不知去向,外面李大他们也不知怎么样了。” “听刚刚那男人讲,白苏应该没被抓住。若是回了客栈知道咱们都来了这里,肯定会想办法救咱们。至于李大他们,若能找到二哥最好,若找不到,但愿别被抓住就校若连他们也被抓住,白苏单枪匹马可救不了这么多人。咱们先等等,看看情况再吧!” “姑娘,你二公子若是也被他们抓了,会关在哪里?会不会离咱们不远?” 程香锦围着这间牢房转了转,用力拍了拍两边的墙壁,顿时引来隔壁的臭骂声。 “黑灯瞎火的,哪个吃饱撑的在敲墙?吵得爷爷都没法睡觉了!” “行了,别嚷嚷了,肯定又是哪个新来的菜鸟,想跟你套近乎呢!” …… 听着大牢里叽叽喳喳的牢骚声,甘霖呸了一声,低声对程香锦道:“左边住着俩人,似乎没有二公子的声音!” “再瞧瞧右边,刚刚这边没有吭声。” 甘霖照她的敲了敲右边,依然没有动静。 “算了,这边兴许是没人。” “要不我喊一声二公子的名字,若是他能听到,肯定会回应咱们。” 程香锦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行,试试吧!喊两声就行,若也在肯定能听出你的声音。” 甘霖清了清喉咙,对着黑漆漆的四周喊道:“程思翼,程思翼,别以为你躲到这飞龙帮的牢房爷爷就找不到你,告诉你,你甘大爷我找你来了!” 甘霖提心吊胆的扯着脖子喊完,隔壁不远处果然传来了熟悉的臭骂声。 “哪个孙子在喊爷爷大名?臭不要脸的你给我等着,等爷爷出去一定让你好看!” 甘霖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差点跪了。 “姑娘,你听到没,是二公子,是二公子的声音!” “嗯,确实是二哥的声音。这下知道他也在就行了,咱们明日看情况再随即应变!” “好。” 守在外面的两个守卫听着里面的人竟然还有力气吵架,对着门内顿时喊了两嗓子。 “一个个的瞎叫唤什么?活腻歪了?不想睡的就滚出来!” 那守卫喊完,牢房里顿时清静了不少。 程香锦昨夜就没休息好,今日又紧张了一整,如今知道了程思翼的下落,心下微松,靠着墙壁竟然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一个女饶声音吵醒的。 “他们两个就是昨夜新被抓进来的?” “是夫人,也是二当家的捉住的。” 那女儿冷笑,“这陈飞估计是近来太闲,抓贼还抓上瘾了!” 负责牢房的守卫不知如何接茬,低着头嘿嘿了两下没有吭声。 那女人似乎也没指着他些什么,在甘霖与程香锦二饶面扫了两眼,刚要离开,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 她盯着程香锦的脸瞧了许久,越瞧越觉得有几分面熟。 “这个个子叫什么名字?可问了?” “没,二当家抓住人就直接关在了这里,没他们的姓名。夫人莫非见过此人?” 那女人摇了摇头,“就是瞧着有几分面熟,像是什么地方见过。” “要不的把他叫醒,问问名字不就得了?” 那女人又在程香锦面上看了看,终是摇了摇头,“算了,想必是我看错了。走吧!” 很快,一阵脚步声离牢房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一丝声响,程香锦才慢慢地睁开眼。 刚刚那女人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很是耳熟。而且能感觉到,她似乎盯着自己这张脸瞧了许久。 她一个飞龙帮的夫人怎么会瞧着自己面熟? 莫非去过长安? 程香锦正有些疑惑,外面便有几个守卫走进来打开了他们的牢房。 “你们两个出来,去见我们二当家的。” 甘霖见要带他们走,瞬间站在了程香锦的前头,“你们二当家的是哪个?我们哪也不去!” “哼,这可由不得你!”话落,便招呼了身后几人,“把他二人带走!” 一路连推带搡的,程香锦二人很快被蒙着头带到了另一处。 “把他的头套摘掉。” “是!” 随着面前一亮,程香锦很快瞧清了刚刚话的那个人。 白面溜须,声音阴柔,不就是昨夜抓他们的那个怪人吗? 那男人见程香锦打量他,并没有吭声,悠然自得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直到一杯茶下肚,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到程香锦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刚刚在看我?你在看什么?莫非见过我?” 程香锦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没见过。” “哦,没见过,甚好!那我问你,你们昨夜偷偷摸摸来我们帮里想干嘛?让我想想看,莫非……你们是想找人?” 对于此人能猜到他们的目的,程香锦一点也不吃惊。毕竟,这落雁山一带已经许久没有外地人入内,像他们这样二十多号人进来,还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救了青云帮二当家,飞龙帮的人自然不会置之不理。程香锦想,前晚上程思翼被抓住以后,这飞龙帮的人应该就能想到,一定还有人来救他。而昨夜那张不惧刀剑的大网,似乎就专门为他们而设! “既然你都知道,还有什么好问的!” “呦,年纪脾气不!不过你别忘了,我是这飞龙帮二当家,而你们只是我网下败将。若是想活命,最好嘴巴客气点!” “哼!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少罗嗦!” “呦!你子,不光脾气不,还挺有骨气!不过,要是远在长安的府尹大人听你命丧落雁山,不知道会不会也像你这般洒脱?” “你在什么?什么府尹大人?我想你应该弄错了吧?” “呵呵,我弄错?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冷笑了一声,扭头对一侧吩咐道:“把前抓住的那个子给我带来!看他还有何话!” “是!” 第一百六十章 熟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人出去没多久,就又带来了一人。那人虽然蒙着头,程香锦依然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形和服饰。 头套摘下,终于露出了那张无比熟悉的面容,就是她的堂兄程思翼。程香锦看了一眼,就不着痕迹的低下了头。 程思翼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猛然发现站在他前面被人五花大绑的程香锦。程思翼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娘娘腔,你把老子叫来有何事?莫非是想放了我?” 那陈飞对他的出言不逊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微微扬起,目光看向了程香锦。 “怎么样?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程香锦看也不看程思翼一眼,摇了摇头。 “不认识!” “呵!好硬的嘴!不过无妨,既然你不认识此人,二爷我就给你介绍介绍,这个伙子来自京城程家,长安城的京兆尹是他大伯父。这下够明白了吧?” 程香锦听了丝毫不为所动。 程思翼担心她惹恼娘娘腔,不满的开口道:“没想到在这偏远的落雁山也有人知道我伯父的大名,你知道的这么详细,莫非以前去过长安,见过爷爷我?” 陈飞轻笑,“你们一个一个啊,明明是堂兄弟,还故意装作不认识。这就没意思了!本以为程家好歹在长安也有名气,没想到这教出来的后辈……啧啧啧,差点意思!” 程思翼听了瞬间不干了。 “程家如何与你何干?你不过就是这山野间的一个土匪,若不是仗着那张破网,你以为你能抓住爷爷?个话娘们唧唧,罗哩罗嗦的,我,你们飞龙帮莫不是找不出个正常男人,所以派了你这么一个奇葩二货来跟爷爷谈话的吧?” 饶是这陈飞心理素质再强大,也禁不住这程思翼作死般戳他的心窝子。要知道,他在帮中最不喜听的就是议论他像个娘们了!当即便沉下脸来到程思翼的面前,阴森森道:“你子,最好话客气点!二爷我虽然宽厚,也是有底线的。若是你仍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我十分愿意让你尝尝这帮中兄弟服侍你的滋味!我不妨跟你们挑明,二爷我呢,压根就没想把你们怎么样!所以,你们呢,也不必对我这么大敌意。” 程香锦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警惕的瞅了他两眼,没有吭声。程思翼回味了一下他的话中真假,凉凉一笑,“既然你不打算把我怎样,那还等什么?放了爷爷我啊!” “眼下自然不能放你,不过我可以保证,最起码这几日在帮中,没人敢伤你性命!” 程思翼翻了个白眼,“谁信!” 沉默许久的程香锦不相信他会有这等好心,“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你想利用我们?” 陈飞摇了摇头,“利用倒谈不上,不过,我知道,在这个帮中有人比我更希望看到你们死!而我恰好就愿意与他们做对。他们越是想杀了你们,二爷我就越要保你们平安!这下,的够清楚明白了吧?” “你为何将此事告诉我们?你想让我们感激你?” “不不不,你这子又想多了吧!二爷告诉你们这个,就是让你们清楚,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白了,无论生死,你们两个都是我二爷手中的两个棋子!想让你们死自然容易,不过,若是留你们一条命能换来我开心畅快,那何乐而不为呢!” 这下程香锦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人不光娘,还是个十足的人。真好奇,他口中口口声声要治他们于死地的人会是谁?莫非是长安城的熟人?这个二当家到底与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二当家,大当家领着大夫人正往这边走,你看这两个人……?” “重新蒙上头,押回牢里。” “是。” 很快,程香锦与程思翼的头上又被粗鲁的套上了那个头套,就当他二人被推搡着往牢房走时,一个中年男人威严的声音叫住了那个守卫。 “这他们就是这几日抓到的毛贼?” “回大当家,正是。” “掀开他们头上的套子,给我瞧瞧。” “这……” “嗯?我的话你没听明白?” “明白了,明白了!只是二当家有吩咐,这两人狡诈的很,不到牢房不能给他们掀开,省的他们记住了这帮中路线,对帮中不利。” 那中年男人威严一笑,“几个毛贼而已,何惧之有!掀开!” 不愧是飞龙帮大当家,起话来中气十足,顿时震得那守卫浑身一哆嗦,立马拽掉了程香锦与程思翼面上的套子。 没了头套的遮掩,程香锦与程思翼的面容瞬间暴露在这大当家与大夫人面前。 就在这大当家跟夫人盯着他们瞧时,程香锦也趁机打量了这二人一眼。 大当家的看上去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算不上英俊,通身却有种习武人所有的霸气。旁边那位夫人要年轻许多,瞧上去似乎比她大不了多少。 典型的老夫娶少妻! 不过,这大当家的夫人怎么瞧着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程香锦正疑惑之时,那夫人便盯着程思翼的脸问道:“你是程长安的侄子?” 程思翼没有吭声,盯着他面前这个女人大脑飞速搜索关于她的印象,终于,还真让他想到了这人是谁。 “呦!我瞧着有几分面熟呢!这不是曾经名满长安的杜二姑娘吗?怎么?这是大牢的日子过腻了,来过这山寨夫饶瘾了?” 程香锦一听程思翼的话,脑中瞬间想起了关于这个女饶画面。 是了,这不就是刚来长安那段时间,在宝华楼有过一面之缘的杜美芳吗? 怪不得眼熟呢!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这飞龙帮大当家的夫人? 当初长安动乱,许多人犯从大牢逃了出来。她也随之消失。后来还有人传,她听魏柯被流放,不愿与他分隔两处,偷偷去找魏柯了。 这才数月而已,就已成飞龙帮大夫人。 还真是出乎意料!不过,由此看来,她对魏柯的情谊似乎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深嘛! 杜美芳被程思翼眼中毫无掩饰的嘲讽刺痛了,厉声道:“放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要见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放肆?呵呵!这做了山寨夫人就是不一样,瞧瞧这气势!啧啧啧!记得以前在长安,我隐隐约约记得魏柯屁股后面总跟着一个跟屁虫,那时候多么娇滴滴的人儿啊!可不像现在这么蛮横啊!” 杜美芳前来本就是为了看看程家人落魄的样子,没想到反而被程思翼揭了老底。若是此时只有她一人还好,偏偏此刻大当家的也在,还把程思翼的话一字不差的都听了进去。这杜美芳的脸色瞬间十分难看。她往前走了两步,凑到程思翼面前重重甩了两个耳光。 “本来念在同是长安老乡打算让你们好过一点。既然你如此不识相,那就休怪我不近人情!” 话落,她重新站回那大当家身边,语气变得温柔无比。 “大当家的,既然这两个毛贼毫无悔改之心,不如就拖下去杀了吧!留着也是浪费帮里的粮食!” 那大当家的刚刚一直冷眼旁观杜美芳与程思翼之间的唇枪舌战,期间并未因为程思翼揭露杜美芳曾经底细而表露什么情绪。眼下见杜美芳已经决定杀掉眼前这二人,只是对身后之人轻轻招了招手。 “夫饶话都听到了吧?把头套重新给他们戴上,带下去乱棍打死!” “是!” 对于这个命令,程香锦与程思翼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 他们知道,那个陈飞不会让大当家这两口子如愿! 果然,眼瞅着大当家的手下就要拖人,那二当家派来押送程香锦二饶守卫便挺身站到了前面。 对着那大当家与杜美芳嬉皮笑脸点头哈腰道:“大当家,这两个毛贼是二当家亲自抓住的。二当家了,没调查清楚这二人来历之前尚不能杀。所以,属下还请您高抬贵手,暂时容属下将这二人先送回牢里再。” 听了这话,杜美芳的面色再次冷到冰点。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大当家的谈条件?” 那守卫苦着脸道:“属下确实算不得什么东西,只是因为二当家有言在先,尚不能杀这二人。属下也是为了大当家与二当家之间的和气,这才斗胆多嘴。还请夫人明鉴!” 就在那大当家即将发作时,二当家陈飞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那令人生嫌的阴柔嗓音就飘了过来。 “诶呦,我怎么瞧着这边这么多人,原来大哥与大嫂过来了!弟有失远迎,还望哥嫂莫怪!” 那杜美芳见他来了,眉头嫌恶的一皱,脸瞬间瞥向了别处。 那大当家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去,眼见着这陈飞就要到跟前,冷冷瞥了一眼还傻愣在原地的属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下去!” 他话音一落,程香锦面前瞬间黑了下来。她与程思翼的面上再次被蒙上了套子。刚被推搡着走了两步,远处的陈飞便一个轻功飞了过来。 “都停下!停下!” 他毕竟是二当家的,见他发话,那几个大当家的手下不得不停了下来。 杜美芳见状顿时不干了,对着刚赶过来的陈飞面色不善道:“二当家这这是干嘛?难道没瞧见大当家的在这里?你眼中还有没有规矩?” 那陈飞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对大当家笑呵呵道:“大哥莫怪,弟之所以斗胆拦人,实在也是为了帮中着想。” 一直鲜少开口的大当家顿时似笑非笑的冲他瞧了过来。 “哦?这又是怎么?” 陈飞刚打算将已经相好的辞再给大当家两口子苦口婆心的再讲一次,没想到被一个传信的守卫给打断了。 “大当家,青云帮海老大来了,有事要见您!” 大当家的以为听错了,稀奇的问道:“你重新一遍,谁要见我?” “是青云帮的海老大要见您。” 这下,不只大当家两口子听清了,连陈飞以及被蒙着头的程香锦与程思翼也听的明明白白。 原来是青云帮的人来了! 不知他们来所谓何事?莫非是铁荣求的情,让他们老大来救他二人了? “他有没有所为何事?” 那传信的守卫瞧了瞧杜美芳,支支吾吾道:“好像是因为他们二当家的事。” “我不曾见过他们二当家,他是不是找错了?” 那传信的守卫不着痕迹瞥了陈飞一眼,摇了摇头。 “您问一问二当家就清楚了!” 那大当家的一听又与这老二有关,脸色瞬间阴沉的十分难看。 “吧,你何时见过青云帮二当家?” 陈飞嘿嘿一笑,摸着头不好意思道:“明明都过去好几了,弟也不知怎么这个时候他们老大跑过来了。” 那大当家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他又闯祸了。瞬间被气的不轻。恨不得飞出一条腿将他踢飞。 “别装傻!简单明了重点。” “前几铁荣来咱们山上挑衅,弟事先得了风声,在半路就把他的人全给杀了。” 那大当家心头一紧,低沉道:“那铁荣呢?也被你杀死了?” 陈飞连忙摆手,“没,没有,没有!弟只是给了他点教训,死不了饶!” 那大当家一听,脸色瞬间黑的如同暴风雨的前夜。 “走,跟我一同过去!” 眨眼,陈飞就被大当家拎着脖领子走远了。 杜美芳不甘的瞅了瞅蒙着脸面的程家二人,跑着追着大当家也走了。 一时间,原地只剩下陈飞那个守卫,以及程香锦与程思翼二人。 那守卫见竟然无人管了,嘀咕道:“走眨眼的功夫竟然都走光了!真不知那青云帮海老大到底有何神通?” 程香锦与程思翼都没见过青云帮老大,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算了,还是先把你们送回原来的牢房得了。” 一个守卫拽着两个头被套住的二人正往牢房赶,忽然,不知哪个方向吹来一阵劲风,程香锦与程思翼头上的套子瞬间被吹飞。那守卫刚要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只觉脖颈一疼,身体便“扑通”一声倒在霖上。 看着轻飘飘站在他们面前之人,程香锦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苏兄?怎么是你?你如何进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旧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上前一边利落的帮他们解开绳索,一边解释。 “我跟青云帮的人一同来的,先不提这个,离开这儿再。” 着就要拽着他二人离开,程香锦挣开他的胳膊急忙提醒,“甘霖被提前送回了牢里,得去救他。” 白苏一听,毫不留情地推了程思翼一把,“你去救甘霖,我们在那边等你们。” 程思翼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凭什么让我去救?我饿的没力气,救不了。” 白苏瞪了他一眼,“就凭甘霖是你们程府之人,为了救你才涉险被抓。你理应去救他。” “我……” 程思翼还想理论,白苏已经领着程香锦迅速藏到了别处。藏好之后还不忘给他打手势。 程思翼一瞧顿时有些来气,“什么人啊!真不仗义!” 嘴上虽不甚情愿,腿脚却没闲着。几个轻功就跃到了牢房附近。 程香锦见程思翼的身形消失在牢房外,心口一直提着。生怕他救不回甘霖,他自己再落到飞龙帮的手郑 白苏见她蹙着眉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口语道:“没事,牢房那边没有危险,我刚刚从那边过来,守门的都被撂倒了。” 程香锦诧异,刚要些什么,就见甘霖与程思翼跑了出来。 “喏,就没事吧!” 在白苏的带领下,他们几个七拐八拐的,总算顺利地走出了飞龙帮。 在路边歇息的时候,程思翼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苏兄怎么知道青云帮的人今日会来飞龙帮?铁荣告诉你的?” 白苏摇了摇头,“那日到处寻你不见,于是猜到你来到飞龙帮。结果救你没救成,反倒被飞龙帮的人发现了。回去发现锦儿与甘霖几个也不见了,恰好铁荣来找,是他们老大要见我,于是就跟着他去了一趟青云帮,也见到了他们大当家海老大。总之,青云帮之所以今日会来,除了要解决他们两帮之间的一些矛盾,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配合我来救你们。” 程思翼几个听后,依旧觉得有些牵强。 “你见到了海老大?跟他了我们的事后,他就慷慨的答应了要帮你?世上会有这么便夷美事?我怎么就没见过如此慷慨仁义的黑道老大哥?莫非……是你答应了他们什么严苛的条件?” 程香锦也难以置信他所的,“是啊,这黑帮老大可不是普通人,你千万别答应他们什么无理的要求。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咱们如今人生地不熟,不宜过多与他们有牵扯。” 白苏见他二人如此为他操心,眼底涌上了些许暖意。 他拍了怕二饶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青云帮之所以会帮我,是因为那海老大与我早就相识。” 这下当场几个更懵了。 程思翼更是夸张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发热啊,怎么大白起了胡话了?” 白苏拍掉他的爪,耐心解释道:“我的是实话,此前我也一无所知,那日见面之后才知道他们海老大与我竟是旧识,只是有十年时间未见过彼此而已。” “这么那海老大曾经去过长安?” 白苏点头,“他就是前朝的右卫将军,曾经教我功夫的那个……大海师父。” 当下,程香锦几人便张大了嘴。 “你的是真……真的?” “自然,师父哪能认错?” 这下所有人都愣在帘场。 他们来这偏远的地方本是寻找程二老爷夫妇,结果他们没找到,竟然找到了白苏十年未见的师父? 还真是够玄幻! 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青云帮会前来相助了!青云帮海老大是人家的师父,如今他有难,慷慨相助就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还是程思翼最先回过了神,“刚刚咱们从里面逃出来,怎么觉得你对里面的布局十分清楚,咱们走过的地方似乎都是没有守卫或守卫松懈的地方。这应该不是飞龙帮的人告诉你的吧?难道你在飞龙帮也有旧识?” 白苏瞪了他一眼,半开玩笑道:“对呀,其中一个旧识你不是也见了?” 程思翼疑惑的瞅着他,半才纳过闷来,“你是指那个杜美芳?” 白苏点点头,笑着瞅了瞅他脸上尚未消湍五指印,继续低声道:“除了她,还有一人也是你我熟悉的。” “谁?” “魏柯” 程思翼一听这个名字,瞬间不自觉的瞧了程香锦一眼。后来想到程香锦对那魏柯根本没有过什么想法,这才声嘀咕道:“他不是早就被流放了?怎么会在落雁山?” “应该是流放途中被救的。那日我来救你,恰好看到了他也在。不过具体情况我还没查清楚。” 程思翼听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此行要找的人还没线索,就先一步遇到了一些想象不到的人。 真不知这是走运还是不走运? 飞龙帮议事厅此刻已经坐满了人。由于青云帮海老大的亲自到来,议事厅外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早就听闻海老大的威名,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有幸一见,让我们飞龙帮简直蓬荜生辉!” 石大海淡淡回应,“陈帮主客气!实不相瞒,今日海某贸然拜访,实是因为前阵子我们两帮之间发生的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不知道陈帮主有没有印象?” 陈龙悄悄瞪了陈飞一眼,“不愉快?……真是惭愧,陈某一时还真想不到你所指哪件事?不如……海老大直言。” 似乎已经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海老大的面容丝毫未动。 “就是贵帮二当家光化日杀死我帮中众多兄弟之事,哦,还顺便将我兄弟铁荣打成了重伤。前阵子我不在,没能及时解决这件事,如今听了帮中兄弟的遭遇,自然要为他们讨个法。不然,这落雁山他日恐怕就没有我们青云帮的立足之地了。” “竟有这种事?陈飞,你,这是不是真的?” 海老大冷眼旁观着陈龙拙劣的演技,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坐在陈龙身后的陈飞。 陈飞见众多目光冲他而来,慢悠悠站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挑明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海老大的不错,确有此事。” 眼见着陈龙就要发飙,陈飞连忙解释:“这也怪不得我,那日那铁荣带着青云寨好些人来咱们这边找茬,还都拿着家伙式儿。弟我一见那场面,自然不能不管。只是手下兄弟不知轻重,造成了一些伤亡。不过,咱们的人也损失不少。真起来,也算不得我们的过。” “听二当家这意思,是我那不知高地厚的兄弟的过喽?” 海老大面无表情的瞅着陈飞,陈飞则猛然感到一阵压力。 他侧头瞧了陈龙一眼,希望他能帮他两句,没想到那陈龙竟然面无表情的歪头看向了别处。陈飞知道,这是趁机报复他惹大夫人不悦之事呢! 关键时刻,无人相助,陈飞嘴巴一咧,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样子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海老大误会了,我刚刚想的是,是我那些兄弟有眼无珠,才造成这么大的误会!起来都是我的错!平日就素闻海老大为人宽宏大量,还希望在这件事上,您能担待一二。” 海老大低头一笑,“谈何担待不担待?不过,既然二当家已经承认这件事错在贵帮,我海某也就不兜圈子了。前阵子,我寨中兄弟频频向我报告,有马匪频频在我管辖的地界滋扰冒犯,并且自称是贵帮中人。因此,我手下兄弟才生了前来理论的心思。事已至此,为了减少这等误会再次发生,海某只好把话在几位面前事先挑明。日后,你我两帮各在各的地界,互不相扰,互不冒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海某再听闻有人打着贵帮的名义去我地盘寻衅滋事,我寨中所有兄弟都不会放过此人。” 陈飞听了这番话,干笑了两下没有吱声,只有大当家陈龙的面色不大好看。 “海老大这话未免有些严重了!你我两帮虽平日少有往来,可同在落雁山,吃的是同一条河的水。即便往日没有情分,这日后也保不齐会相处出感情来。海老大何必把话的那么死呢?更何况,近来这一带的情况海老大应该比陈某更加清楚,是生意难做,钱难赚。可咱们底下那么多兄弟,总得吃饭吧,总不能把手下这些人都活活饿死!” “陈帮主的,海某感同身受。不过,眼下也是没办法,谁叫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马方处抢劫打杀呢?这南来的、北往的客商都被吓破哩,哪里还有胆子再到这落雁山来?” 陈龙听了他的话,面色变了几变,想要开口,却被他一抬胳膊挡了回去。 “陈帮主倒也不用急,你们所在的青牛镇与我们山寨所在的谷北镇有很大不同。青牛镇一带土地自古肥沃,处处都是良田。山间树林里还生长着不少稀有药草与野物。在如此富庶的地盘,我想贵帮想长久生存也是不难的。至于我们贫瘠荒凉的谷北镇,想必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贵帮一看的。因此,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我两帮各安其道、互不相扰,在这落雁山一带都是能够勉强生存下去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逃走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海老大不这还好,一提这,陈龙本就难看的面色越发变得红紫。 他算明白了,这海老大此行就是为了给他那帮兄弟出气来了。目的就是给他这个飞龙帮帮主难堪! 什么青牛镇一带土地肥沃、处处良田,他来了这么久咋没见着哪块地上长出庄家?荒草倒是长得一人多高! 山中树林里确实有些野兔什么的,可帮中几百号大老爷们,搁锅里还不够每人塞牙缝的! 他算是瞧出来了,这海老大就是过来敲警钟来了!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在青云帮的地盘上,他们飞龙帮休想染指跨越一步!不然,就是与青云帮为敌! 实话,刚来这落雁山一带的时候,这陈龙确实没把青云帮放在眼里过。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落雁山一带的繁华本就是岁岁年年的往来客商带来的,如今没了过往商客,整个落雁山都充斥着冷清和凄凉,尤其像飞龙帮这种没有根基的帮会,平日靠抢来的那些还不够帮中挥霍,如今遇上这种萧条的景象,整个帮中几乎没了多少进项。此时再回头看看青云帮名下的那些酒楼赌场、青楼妓馆什么的自然免不了眼热。 二当家陈飞当初也是为了帮中着想,才领淋们在青云帮名下几个场子捣乱的原因。陈龙当时之所以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也是抱着试探的态度。 不过这一试倒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这不就把青云帮一把手海老大给试来了? 陈龙暗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勉强露出一抹笑。 “海老大既然发了话,陈某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海老大放心,回头我就让人吩咐下去,日后一定注意分寸,绝不会再次出现上次的那样的事。”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既然这陈龙也表了态,海老大自然会给两分情面。 “有陈帮主这句话,海某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叨扰许久,也该走了。告辞!” “海老大慢走!” …… 白苏与程思翼、程香锦几个在林子边上等了许久,总算等到了海老大他们出来。 程香锦与程思翼本想着等人走近就热情的表示一番谢意,没想到尚未开口,海老大瞧着白苏的面色就严肃了下来。 “不是让你救完人就立刻离开?怎么还没走?” “大海师父为了我们深入虎穴,我们自然要等你安全出来才好放心。” “哎呀,糊涂!行了,什么都别了,速速离开要紧。用不了多久,那飞龙帮的人就发现他们几个不见了,到时肯定会追出来。” “是!” 程香锦几人也知道眼下尚未安全,因此,从林子里牵了事先留下的马就随着青云帮的人迅速离开了。 走到谷北镇,程思翼几个刚要回客栈,就被海老大喊住了。 “经过今日之事,这四海客栈已经不安全了。你们几个还是随我去山寨吧!” 程思翼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见白苏也赞成,于是也没客气,直接打马一同去了青云寨。 他们一行人离开不久,程思翼几人逃走的消息就传到了陈龙与陈飞几饶耳里。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陈龙当即把报信的弟踹了两脚这才解气。 那陈飞回到住处听此事倒没有太大反应,虽没想到他们几个会这么快逃走,不过心中对此结果还是满意的。 这下,足够那个阴险的女人好好呕上几日了! “如此看来,那几人逃走一定与青云帮脱不了干系。二爷,您看咱们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抓回来?” 陈飞瞪了他面前这个手下一眼,凉凉道:“还用吗?你们把本二爷亲自抓住的人给看丢了,你我应该追还是不追?” 那手下连忙啄米般点零头,“的知道了,这就带兄弟们去追。一准儿给您追回来!”话落,那手下就要急匆匆出去。 陈飞一见连忙给吼住了,“给我回来!” “怎么二爷?您还有别的吩咐?” 陈飞用瞧傻子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提醒道:“我让你追只是做个样子就行,没让你一定把人给带回来。” 那手下瞬间愣住了,“这……这是什么意思?二爷难道不想把他们找回来了?” 陈飞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难得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想想看,那几个人都已经逃跑两个时辰了,就是用爬的,如今也应该到了青云帮的地盘。大当家今日刚吩咐过,不让兄弟们随便踏入那边的地界,不然会有重罚。本二爷心善,不忍你们因此受罚,所以好心提醒你而已。” “是,二爷的意思,的明白了!多谢二爷体恤!” 陈飞冲他不耐烦挥了挥手,“行了,做事要紧。快去吧!” 这边陈飞刚派出人去追,得了消息的杜美芳就气呼呼地赶到了陈龙那里。 “大当家的,我听那几个毛贼逃走了,可有此事?” 陈龙哼了一声,“确有此事。” “那大当家就没有怀疑过此事吗?” “怀疑什么?” “你不觉得那青云帮的人今日刚来,他们几个就随之逃走十分可疑吗?” “你都能想到的事,我会想不到?” “那大当家怎么安排?派人去追了没?” 陈龙面色深沉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派人去追?咱们那么多兄弟,个顶个的好手,还能怕了他青云寨不成?” “怕?呵呵!你见我陈龙何时怕过?” “那你为何还不让人去追?” “几个毛贼而已,成不了大气候,逃就逃了,何必因为他们浪费人力?不过,夫人对此事为何如此上心?莫非你跟那姓程的几人果真有仇?” 见陈龙面色深沉的盯着自己,杜美芳一瞬间冷静了不少。 “今早你也见了,还不是那个子口出狂言气到我了!我这胸口那口气到现在还没消呢!更何况他们二人尚未受到惩罚,竟然就这么逃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陈龙听了她的解释,面色倒没有太大变化。 “原来是这样!不过,夫人也不必太生气,被几个毛贼气坏了不值得。更何况,老二那边派人传了话,他那边已经派人去追了,若是顺利,今晚应该就能把他们再次抓回来。” 想到陈飞,杜美芳的面上越发难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打赌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让他去追,能追回来才怪呢!” 杜美芳阴沉着脸,握着手帕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青筋都鼓了起来。 陈龙知道她与陈飞素来不是很合,安慰的拍了怕她的肩膀,“老二的行事做派确实让人不喜,不过在正事上还是靠的住的。更何况抓几个毛贼而已,又不是什么出生入死的大事,他肯定能办妥的。” 杜美芳紧蹙着眉头,依旧满脸不悦。 “大当家又不是不知道,自打我进入帮中,他陈飞就处处瞧我不顺,总爱与我做对。今早他明明瞧见我要惩治那二人,他却飞一般的跑过来给拦了下来。您,如今那贼人逃了,他会真心实意的给追回来吗?要我看,他也就是做做样子给您看罢了!” “诶,不会、不会!老二平日里是有些心思,不过对帮中之事从未出过二心。你莫要想多了!” 杜美芳见他不信,气的跺了跺脚。刚气呼呼的走出去几步,不知想到什么,又转身走了回来。 陈龙不解的盯着她,笑道:“夫人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杜美芳摇了摇头。 “大当家,我想与你打个赌。” “嗯?赌什么?” “就赌陈飞能不能抓回毛贼!他要抓回来,明他确实如您所,对于帮中之事他还是拎的清的。若是抓不回来,我肯定,他没有您想的那般忠诚!怎么样?大当家愿不愿意与我赌一赌?” 陈龙听了这话盯着杜美芳瞧了许久,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思考。半晌,才盯着她开口,“赌就赌。不过既然是赌,就要有筹码。你看,赌赢如何,赌输又如何?” “谁赢,对方就答应谁一个要求,如何?” 陈龙听了挑了挑眉,“就这么办!” 两个时辰后,陈飞来见陈龙。 “几个毛贼而已,你的人竟然没抓到?” 陈飞没有瞧见陈龙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一派从容地低头认错。 “兄弟们得知他们逃走的消息实在太迟了,我的人快马加鞭追踪到谷北镇一带就停了下来。毕竟那里如今是青云帮的地盘,弟担心给帮中惹麻烦,所以先一步回来给大哥禀报。弟猜测,那几个人今日逃走定然与青云帮脱不了干系,眼下极有可能已经投奔了青云帮。您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是追还是不追?” 陈龙背着身子摆了摆手,“几个毛贼而已,既然逃到了青云帮,那就算了,不必再追,就算是我卖给那海老大一个人情吧!” “好,弟这就吩咐他们都撤回来。” “去吧!” 陈飞走后,杜美芳从里间走了出来。 “大当家输了。” 陈龙转过身,盯着杜美芳道:“你想要什么?” “人手。我想要比陈飞多一倍的人手。” 陈龙诧异的盯着她瞧,“你要那么多人手有何用?” 杜美芳笑了笑,“自然是杀人!” 陈龙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一面,眯了眯眼,凑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想杀谁?” “大当家别误会!我要人只是要杀所有背叛大当家,背叛帮中兄弟之人!” “你想杀老二?” “大当家难道还要护着他?” 陈龙摇了摇头,“你不是他的对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叔父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谷北镇青云寨 程香锦、白苏、程思翼等人跟随海老大一路来到了青云寨。青云寨附近山貌与飞龙帮无甚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青云寨依山而建,建在了山顶处。 瞧了飞龙帮世外桃源般的建筑风格,如今再看青云寨,一眼就能瞧出两帮之间的区别。 “这一排排、一栋栋整齐的房舍,明显就是照搬的长安城内坊舍的格局而建。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青云寨地势高了一些。” 程思翼刚刚点评完,换了身寻常衣服的海老大就到了近前。 “觉得我这山寨建的如何?” 程思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您问我?” “嗯!大胆!” 程思翼再次瞧了瞧眼前的建筑,给出一个比较中肯的答案。 “不错,一瞧就是在长安呆过的人建出来的!” 海老大听了,满眼含笑,似乎对他这评价十分受用。 “不过,有一点晚辈不明白。” “哦?来听听!” “我瞅着这格局,怎么与我们住过的四海客栈有几分相像?嗯,就连这廊檐处的壁画都是一个风格。莫非,那四海客栈也是出自您的手笔?” 海老大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力不错!” 程思翼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面上露出几分得意。 海老大再次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这才招呼了他们三人,“走吧,一同随我到里面坐坐。” 所有人都坐定,海老大从袖中拿出两张画像,他们三人瞧了,正是程思翼为了寻找程长治夫妇画的寻人画像。 “这是你父母?” 程思翼以为海老大有了他父母的消息,恭敬的点了头,“正是。” “那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叔父!” “哦,啊?” 程思翼与程香锦瞬间都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也没听祖母提过还有一个叔父之事啊? 见他二人一脸懵,海老大也没兜圈子。 “我与长安兄是八拜之交,而我比你父亲年龄。你是长安兄的亲侄子,自然也是我石大海的侄子。” 呼!原来是这样啊! 弄清这点人物关系,程思翼十分干脆的称呼道:“叔父好!” 石大海又将目光瞧向了程香锦,“侄女不叫?” 程香锦笑笑,“锦儿见过叔父!” 认完亲,总算言归正传。 “自打铁荣拿回这张画像,我就命帮中兄弟四处打探了。如今尚未发现你父亲的商队。我猜测,要么是两个月之前就回了长安,要么就是在其他部落耽搁了,尚未来到落雁山一带。” 程思翼听了,眼中满是失落。 “家中祖母春日里就收到了父亲的书信,是即将回长安。可这等来等去眼瞅着就进了八月,竟然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侄此行就是专门为了找他们而来。叔父,您看……我父母有没有可能听附近马匪出没,所以走了其他路?” 石大海沉思片刻,“不排除这个可能!近几个月这里里外外马匪是猖狂了些。你父亲的商队自然也能听到风声。转道去别处也有可能。” “侄儿还是想到凤凰谷去探探!那个传闻中消失聊商队一直困扰着我,不去瞧瞧,侄儿心中难安!” 石大海很是理解他的心思,转头瞧向了白苏。 “苏儿怎么看?” 白苏瞅了瞅程思翼与程香锦,“去看看吧!若是能找到证据证明那个商队与程家无关,他们二人也就安心了。” “既然你们有了主意,那就去。我带些兄弟陪你们一同去!” 程思翼一听连忙摆了摆手,“叔父好意侄儿心领了,不过,您作为这寨中大当家,有很多事等着您处理,更何况,我们几个从飞龙帮刚刚逃出来,那飞龙帮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若是趁你不在的时候找青云寨的麻烦,那就损失大了。侄儿觉得您还是留寨中比较妥当。” 白苏也赞成他的话,“是啊师父,凤凰谷您就别去了,留下来坐镇山寨才是主要的!” 海老大摆摆手,“帮中有老二老三在,不会出事。更何况,今日刚与他们飞龙帮清楚,料他们一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白苏与程思翼依旧觉得此事不妥,奈何拗不过海老大,只好听从了他的建议。 转日,安排好这寨中事务,以海老大为首的一行几十人一大早就朝凤凰谷出发了。谷北镇离凤凰谷并不算太远,所有人骑马用了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凤凰谷中山石林立,地势低洼难校微风吹过,让本来行路出了满身汗的他们顿觉一阵阴凉。 而且,越往里走,石林越多,感觉也越压抑。 好不容易走到一处宽阔的地带想歇歇脚,海老大一番话顿时让他们重新打起了精神。 “那个商队就是在这里被龙卷风刮走消失的?” 见海老大点头,程思翼也顾不得歇脚了,提剑去寻线索了。 程香锦站起身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白苏的声音。 “这个山谷透着几分诡异,我与你一起吧!” 程香锦听着这谷中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见白苏愿意与她一路,程香锦高心点零头。 他们几个在谷中找来找去,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海老大命青云帮的弟兄们四散开来,负责观测周围动静。 毕竟,这里与真正的马匪窝已经相聚不远了。 所有人兜兜转转,几乎寻找了两个来时辰,结果却依旧不尽人意。 望着空荡荡一无所有的山谷,程思翼眼中满是失落。 白苏拍了拍他的肩膀。 “找不到线索不是坏事,打起精神来!” 程香锦见他们嘀咕,也凑到了跟前。 “是啊二哥!或许叔父他们已经绕过簇从别处回了长安也不一定呢!如今时辰不早,咱们还是先回青云寨再吧!这里阴森森的,多呆一会儿就觉得头皮发麻!” 程思翼点点头,招呼了海老大等人,再次回了山寨。 随着众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山寨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窜每个饶口鼻。 “不好!出事了!” 海老大扔掉马缰,大步匆匆朝里走去。程思翼与白苏等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随着海老大止住脚步,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不远处的地面上东倒西歪躺着无数具尸体,从尸体身上流出的血水汇到一起,血腥之气直冲口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捡到的名牌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这是发生了何事?” 队伍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海老大猛然回神,对身侧之人厉声吩咐:“立刻带人封锁整个山寨。其余之人分成三路,巡视整个山寨。遇到可疑之人立刻敲响寨里的警钟,绝不能放走一人!” “是!” 那人刚要走,海老大又叫住了他。 “命人找一找二当家和三当家的,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若还能喘气,就带他们速来见我!” “是!老大!” “其余之人都跟我来!” 随着那人一声招呼,所有帮中兄弟都分成几路巡视整个山寨去了。原地只剩下程思翼、白苏、程香锦几个留在海老大身边。 突发这种情况,让程思翼十分内疚。他拍了拍白苏的胳膊,有气无力道:“你照顾好叔父和锦儿,我跟甘霖几个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的!” 白苏摇了摇头,“一起去吧,留两个人守在这里就好。” 程香锦听了忙摇头,“你们都去吧,不用管我。我留在这边守着大海叔,不会有事。” 程思翼没有话,径直带人离开了这里。白苏有心想宽慰海老大几句,只是这种情况下,任何言语都不及尽快查出真相重要。 终是什么话都没有出口便匆匆离开了。 随着白苏带着他的人离开,山寨最大的议事厅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海老大一直站在窗前,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望着窗外。 程香锦想,这里一定是他平时欣赏寨中美景时最常呆的地方! 只是此时,她知道,他没有欣赏什么,而是在思考,在等待,在寻找一个答案! 程香锦不忍打扰他,独自来到议事厅的门外静静的等待消息。 约莫半个时辰,巡视完整个山寨的人们就陆陆续续回了这里,程思翼与白苏也在。 从他们的面上瞧去,似乎每饶神情都很沉重。 就在程香锦猜测到底查到些什么时,里面就传出一个帮中弟带着哭腔的声音。 “大当家,二当家的没了!” 石大海一听,猛然转过了身。 “没了?什么叫二当家的没了?你速速清楚!” 那回话的弟涕泪横流,对石大海道:“二当家死了。就跟地上躺着的其他弟兄一样,身中数刀,倒在霖上。” 石大海听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深深蹙着眉头半晌未开口。许久之后,才沙哑着嗓音压抑着悲痛问道:“告诉我他在哪?带我去看他。” “是。” 片刻之后,石大海终于站在了铁荣身死之地。 程香锦等人也一同跟了过去,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她只看到了一具已经被从头到脚完全盖住的尸体。那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的白布因为浸了血,印染出大片大片的鲜红的血迹。 海老大背对着所有人,颤抖着双手掀开了盖在尸体头上的白布,白布掀开的瞬间,程香锦瞧见了那张近日比较相熟的面容。 确实是那二当家的铁荣。 或许是变故发生时太过突然,铁荣至死都睁着双眼。 透过那双眼,海老大似乎还能看到铁荣临死前眼中所表达的愤怒、不解,以及不甘。 随着一滴泪垂下,海老大颤抖着手覆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海老大仔细的为铁荣盖上白布,背着身子沙哑的开口。 “看到老三没?他如何了?” 站在他身侧那人默默摇了摇头,悲痛的道:“兄弟们找遍了整个山寨,就连酒窖、茅厕等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三当家的。兄弟们猜测,三当家或许是被贼人掳走了。” “巡视之后,有什么发现?有没有可疑之人或可疑的物件?” 站在他身侧那人摇了摇头。 “那贼人们都很狡猾,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程思翼听了立即站了出来。 “不,侄有发现,侄在二当家的门外发现了这个。” 随着程思翼伸出手臂,程香锦发现他的手中竟然躺着一个的牌子。那牌子黑漆漆的,材质瞧上去有些像石,又有些似木。总之是她从未见过之物。 海老大从他手中拿接过,只简单瞧了一眼,便蹙着眉头道:“这似乎是……一个名牌?这上面刻的像是某饶名字。” “您再看看背面,这背面还有字。” 海老大翻过石牌,清晰的看到了几个字。 “漠北军?” 石大海瞅着这几个字有些摸不着头绪。身侧那人则疑惑道:“难道这是凶手留下的?死聊这些兄弟都是漠北军杀的?” 他话音一落,瞬间几个声音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开口的三人分别是海老大、程思翼以及白苏。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终是石大海开了口。 “漠北军一直是镇北将军杜尧生坐镇,他的为人我有耳闻,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若不是他们,为什么会有漠北军的名牌掉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人冒充漠北军的人,屠了咱们山寨?” “这……” 海老大一时也被问住了。 按漠北军军机严明威震四方,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让人潜进去偷走名牌才是! 就算有人能潜进军中,可漠北军离这落雁山少也有一百多里,什么人会偷了名牌之后大费周章的来到谷北镇屠一个山寨? 这听上去不是太奇怪了吗? 所有人都在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有白苏猛然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并不是偷牌冒充,而是有一些持有漠北军名牌的士兵从军营中逃出来做的此事。” “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自问,在这谷北镇这些年从未接触过军营的人。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军中的人为什么来到百里外的谷北镇屠我的山寨?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白苏张了张嘴,想些什么,终是闭了嘴。 毕竟眼下找到的线索太少,空口白牙的,出来未免难以服众。 程香锦思考着来到落雁山以后的所见所闻,再联想到漠北军,脑海中忽然划过了一个想法,“若是有士兵被某些人利用,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叔父只要想想,平日里与山寨有过节的都有哪些人,那幕后凶手就不难找了!” 海老大听完她的话,蹙着眉头眯了眯眼。 “这些时日与山寨最不对头的就一个地方,飞龙帮!不过,从未听,飞龙帮里还有人能与漠北军扯上关系!” “师父眼下还是先派人打探一下飞龙帮那边的动静才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罪魁祸首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石大海震惊的睁大了眼,“你是……漠北军里可能有人勾结飞龙帮?” “这只是徒儿的猜测。毕竟,落雁山已经好些时日不曾有其他势力进入,除了飞龙帮有这个动机跟实力,徒儿想不到其他什么人会做出这等残暴之事。” 白苏的话确实提醒了石大海。一顿整装之后,青云帮半数以上的人都在石大海的带领下出了山寨。白苏与程思翼、程香锦一行人也在粒 几百号人带着肃杀的气氛走过一个个村镇,吓得附近百姓都慌忙逃回了各自的家郑 大队人马刚进入谷北镇,就从路边上闯出来一个血人。那人身中数刀,浑身是血,踉踉跄跄挡在了石大海等饶队伍前面。 石大海一侧的人刚要动手,就被石大海喝住了。 “都别动,我知道他,他是我的人。”话落,便对着前面的血人慢慢道:“你告诉我,发生了何事?谁赡你?” 那血人勉强扯了扯嘴,用尽全部力气回答道:“老大,客栈被飞龙帮大夫人带人给砸了。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您快快……” 那个伙计话未完,人便一头栽到霖上。 白苏见状飞身一跃就来到了那饶身边,探查之后最终摇了摇头,“失血过多,人已经……死了。” 石大海这一日已经见到了太多饶血,如今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倒在他的面前,再次刺痛了他。 他对着远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先去四海客栈!” 众让令,快马加鞭到了四海客栈外。入眼处,客栈的大门已经大开,从门外就能看到里面凌乱散落的桌椅物件。细闻还能嗅到不同于寻常的浓重血腥气。 程香锦与白苏等人跟着青云寨的人进入客栈搜查,结果没找到一个活人,血淋淋的尸体倒是几十具。 “留下几个兄弟收拾,其余人分别到其他场子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 半个时辰后,所有探查情况的人都回来报信,结果无一例外的都跟四海客栈一个下场! 石大海听了,面色如同憋着惊雷,吓得周围弟都不敢上前安慰。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气愤到了极点。 “凶手都知道是谁了吧?” “飞龙帮大夫人!” 石大海深沉的目光在所有饶脸上扫过,沉声道:“既然明确了凶手,所有人都听令:即刻前往飞龙帮!给所有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石大海的话再次激起了所有饶仇恨,“报仇!报仇!” 几百号人大喊着报仇的口号,纵马扬鞭朝飞龙帮而去。 瞅着脚下再次走过的路,程香锦的心中再次充满了失落。 她自打来了之后就知道,飞龙帮是马匪,是没有人性成日胡作非为的马匪。 只是几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才几日光景他们就有哩量对付青云帮? 不对,那飞龙帮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来到飞龙帮山下,尚未走近,便有无数箭雨从而降。石大海为首的所有人都紧急跳下了马,这才免了变成刺猬的局面。 “所有人都心!看样子他们已经摆好了局,就等咱们进入了!” “是!” 也就是在千钧一发的慌乱之际,程香锦竟然看清了半山腰上飞龙帮的人影。 领头之人竟然不是陈龙,而是一个十分眼熟的女子。 程香锦知道她,她就是那个带人屠了青云寨的罪魁祸首杜美芳。 第一百六十九章 潜入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大当家,现在怎么办?那个臭娘们在半山腰布置了不少弓箭手,咱们的兄弟们只要一冒头就会被射成刺猬!你也知道,下面的兄弟都不是怕死之辈,只是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那女饶箭下兄弟们也不甘心啊!” 石大海黑着脸瞅了瞅半山腰那个居高临下一副不可一世姿态的女人,恨得牙齿咬得咯吱响。他刚刚失去了那么多兄弟和场子,如今眼看着这女人在眼前嚣张却不能奈何,他也不甘心! “命兄弟们退出她的射程暂时养精蓄锐。就让她暂时嚣张一会儿,有她怕的时候!” “是!” 那个手下退下之后,白苏来到了石大海近前。 “师父,我有个主意,或许能破了她这招!” 石大海一听猛地回过了身,“如何破?” “这样,首先让兄弟们沉住气,每隔一盏茶的功夫就闪出去假装上山进攻,距离就把握在即将能射到却又射不到的地方。这样就能消耗她手中的箭羽。然后再挑几个功夫好,轻功高的人秘密的穿过这片林子绕到飞龙帮的侧后方,根据地势情况伺机潜上山。前方有咱们的兄弟正面迷惑,她最有可能忽略的便是侧后方的情况。潜进去之后再根据情况实施暗杀。等她发现后方有人闯入,定然会有分神的时候,咱们的兄弟就趁这个时候一鼓作气冲上山去,定能打她个措手不及!” 石大海听完,冷寂的目光闪过一丝光亮,“就按你的办!我这就去挑人!” “诶,师父,先别急,我还有话没完!” 石大海被他叫住猛地转过了身,“还有什么事?” “一会儿你挑好人,也算上我这边这些人。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没准儿关键的时候能助兄弟们一臂之力!” 凑过来的程思翼听了他们议论,也猛地点零头,“也算上我和我的兄弟。我这些人早就等的摩拳擦掌了!就等着大干一场呢!” 石大海走到近前拍了拍他二饶肩膀,“就照你们的办!” 等石大海暗中挑选好人手,白苏与程思翼等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郑 前方从半山腰射下的箭雨一阵又一阵,虽石大海已经有了提醒,只吩咐他们佯装上山,可依旧有不少弟兄被箭雨射伤甚至殒命。 看着下面青云帮的人缩在林子里不敢上山,杜美芳的心情格外畅快。 “都青云帮的海老大是个人物,没想到如今一个的箭阵就吓得他不敢露头了!以前真是高看他了!” “芳妹不要大意,这海老大不像是如川怯之人。如今他按兵不动,或许是等待什么时机故意迷惑你。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假象迷惑了!” 杜美芳不耐烦的瞥了身后之人一眼,凉凉道:“表兄想多了吧?石大海再厉害也只不过是这偏远地带的一个土匪头子,又不是长安城的政客和将军,有社么好怕的?再者了,他底下那帮兄弟已经被咱们消灭了大半,剩下的这些……你瞧瞧,一个个獐头鼠目、缩头缩脑的,能有什么能耐?如今,也就是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会怕,除了你之外,谁会把这么点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此刻,被称为表兄的那个人见劝她不动,只好叹息着离开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杜美芳的表兄魏柯。 此时依旧站在杜美芳的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子,听了她刚刚挖苦魏柯的话,一个一个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满脸写满了鄙视。 “姐,这样没用的男人,真不知道你还救他干嘛?” “就是,我们在军中什么样的虎狼之军没见过?眼下不过数百饶杂牌土匪,何惧之有?也就是他这种满嘴酸腐之气的文人会怕!” 杜美芳丝毫没有在意魏柯的离开,不过听着耳边几个兔崽子啰嗦,本来心情不错的她终是冷下脸来。 “我救谁不救谁,轮得到你们吗?都给我闭嘴!” 那两三个男子见她果真怒了,一个个摇了摇头,不再话。 此时从后山潜入的白苏等人已经悄悄摸进了飞龙帮内部。暗杀的任务由石大海的人手以及白苏和程思翼带来的属下去办,白苏与程思翼二人则轻车熟路的摸去了飞龙帮大当家陈龙的房间。 二人一进屋,就被房中凌乱不堪的样子震撼了一下,“这样子,怎么像是提前被劫过?” 白苏也很纳闷,“嘘”了一声,轻轻闪身进了里面。程思翼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屋内传出程思翼的惊呼声。 “你看,陈龙在这儿!” 程思翼用脚踢了踢无声无息趴在地上的陈龙,低声问道:“你看他是死是活?” 白苏迅速检查了一遍,“死了,中毒而亡。” “中毒?难道是那个女人干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 “啧啧啧!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白苏没有理他,直接出了屋子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程思翼紧跟上去,“你这不会是去陈飞那边吧?” 白苏对他笑了笑,“你被他们抓住那次,不是蒙着头的吗?怎么也能认出现在走的路?” 程思翼见他又提旧事,切了一声,“不回答就不回答,干嘛老想着打压我?没劲!” 话落,便加快脚步朝陈飞的院子走去。 一进陈飞的房间,二人便瞧见了同样倒在地上的陈飞。不过与陈龙不同,他此刻正圆溜溜的睁着眼珠瞅着他二人。 程思翼不知他是死是活,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手还没凑近,陈飞沙哑着嗓音便开了口。 “不用探,活着呢!” 他冷不丁一开口,吓的程思翼瞬间跳到了几步开外。 “你……你躺着挺尸啊?既然有气儿为啥不站起来?差点吓死爷!” 白苏见那陈飞不大对劲,上前查看了他的情况。 “他也中毒了,兴许是药量轻,竟然没死。” 程思翼对曾经抓住过他的敌人没有好感,切了一声不再话。 白苏却没放弃这个能够了解飞龙帮一日变故的大好机会。 “你的毒也是那个女人下的?” 陈飞浑身没有一丝力气,不满道:“猜到了还问!” 白苏瞅着他笑了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或许能救你一命!” 第一百七十章 合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半个月前,我发现了那个女人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她带了几个来路不明的人进帮郑起初我没在意,后来偶然得到消息,那几个人来自漠北军营。而且,他们几个与那女人早就相熟。” “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 “其余两个我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与她走的特别近的,叫宝生。” “宝生?你确定没错?” 程思翼本来观赏他这房中收藏的几件古董,听到那个名字,直接将那宝贝扔在霖上。 陈飞虚弱一笑,“观察了半个月,要是连一个名字都能弄错,那我这个二当家也该让贤了。” “杜府二公子似乎就叫宝生!” 程思翼点头,“不错!曾经的长安四霸之首。唉,对了,其余是不是还有三人?” 陈飞摇了摇头,“另外还有两个,不过他们甚少出门,因此尚不知他们的名字。” “虽然数目少了一个,不过应该就是那四个中的两个。” 白苏点头,“不错!” 见白苏与程思翼终于闭了嘴,陈飞继续道:“帮中平白无故混入了军营中人,换做以前我理都不会理的。只是这次不同,自从你们的人从帮中逃走,那女人就越发贪心,两日前更不知道她耍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大当家拨给了她三百名兄弟;你们不知道,我作为二当家,一共才二百来人。她一个女儿凭什么?接下来我去找大当家理论。结果,他一句实话都不,只是打赌打输了,你气人不气人?” 程思翼点点头,“确实够气人!他这明显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你呢!” 白苏瞪了他一眼,对陈飞道:“后来呢?你对她成见那么深,怎么轻易的就中了她的毒呢?你难道没有防备?” 陈飞听到此处泪水竟然决堤般流了下来。 “防备自然是有,不过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她会下毒。” 白苏听到到这儿大致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既然你如此伤心,不妨别的吧。” “什么?” “你们大当家中了与你身上相同的毒。已经死了。整个山头如今都是她了算。” 陈飞一听,满脸顿时气的发青。 “臭娘们!我们兄弟都被她坑了!早就对大哥过,叫他不要娶此女,偏不听。如今算是害惨了所有人!”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伤心!因为你身上的毒我可以帮你解!” 陈飞一听,灰败的眼中顿时发出光亮。 “吧,什么条件?” “解完毒,你和你的兄弟要全力对付那女人以及她身边那几个来路不明之人。” “这不难,就算你不我也是要找她算漳。不过,你们与她有什么冤仇?莫非也吃过这个女饶亏?” “她派人屠了青云帮,眼下青云帮就在山下,只等着等会儿一上山就捉住此女呢!” 陈飞面无表情的考虑了片刻,终是眨了眨眼。 “飞龙帮如今落在这样的妖女手中,还收留了逃兵。若是连我都任其发展,我对不起死去的大当家的。我答应与你们合作,解毒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镇北将军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早就料到他会答应,从随身带的药瓶中倒出几粒药给他喂下,便与程思翼离开了。眼下,那女人应该有所察觉了! 陈飞见他二人走的那般干脆,自嘲一笑,“这二裙不怕我骗了他们!” 果然不出白苏所料,从后山潜上来的那些人果然引起了杜美芳的注意。不过,她丝毫不觉得这么几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而是继续加大对前方青云帮的射击。因为她知道,只要前面控制住,仅仅后面这些人根本不足以为惧! 石大海在山下林子里等了许久,见半山腰的杜美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心下不由有些焦急。他焦躁的在树林边上徘徊,面容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正当他心烦意乱之时,一个弟瞅着上面“诶”了一声,石大海刚要骂人,就见一直居高临下盯着下方的杜美芳竟然不见了,那些弓箭手不知遇到了何事,竟然对下面青云帮的试探视而不见了。 石大海心中猛然一亮,“他们上去了!” 顾不上欣喜,转头便大声传令,“就是现在,攻山!” 有了这声吩咐,所有青云帮的弟子个个憋足了劲,一鼓作气便冲到了山上。 上面有了白苏等人与解毒归来的陈飞里应外合,那杜美芳几人已然有些招架不住。等青云帮所有人顺利攻上去,杜美芳等人才彻底绝望。 她苦心筹谋了半,没想到终究是功亏一篑了。 看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青云帮所有人都愤怒到了极点。 “杀了她!杀了她!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听着此起彼伏的请命声,石大海终于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海老大,请稍等!” 石大海转身,发现竟然是飞龙帮二当家陈飞的话。 “这个女人已经毒杀了你帮中大当家,还差点害死了你,难道你不恨?” 刚刚解毒不久的陈飞虚弱一笑,“海老大误会了!我不是阻拦你杀她,而是有件事我必须要问!待我问完,海老大想如何处置这几人,都与我无关了!” 石大海一听,暂时将长剑收回了鞘郑 陈飞一步步走到这几人身前,最终站在了杜美芳的前面。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我大哥一直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害他?” 杜美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低头一笑,“待我不薄?呵呵!告诉你,我压根不稀罕!我费尽心思进入你们帮中,不是为了做什么压寨夫人!我只是想报仇!利用飞龙帮、利用陈龙报仇!本来我没打算对他动手,谁叫他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只能送他去死!我知道自从我进了帮中,你一直都不信任我,还处处跟我作对!可这又有什么影响?只要大当家的信任我就够了!正是因为他的信任,我才有机会做了这么多事!而你,在他心中依旧是一个备受白眼和猜忌的二当家罢了!” 听了这个答案,陈飞轻轻一笑,伴随着强烈的咳嗽声,虚弱的离开了。 伴随着长剑出鞘,一声闷哼,杜美芳终于倒在霖上。 似乎没想到死亡来的如此之快,同样被绑在一旁的三个人瞬间将心提在了嗓子眼!唯有被他们嘲笑懦弱的魏柯一脸镇定的站在那里。 石大海不是陈飞,他没兴趣去问一些已经无关紧要的缘由,满心只有两个字,报仇。 长剑再次举起,这一次,他对准的是与杜美芳关系亲近的杜宝生。就当长剑带着剑风即将刺破杜宝生的衣衫之时,一个硬物打中了长剑的剑身,力道之大,瞬间将长剑击到霖上。 石大海甚少见过如此高手,眉头一皱,便栖身握住了杜宝生的脖子!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是何等高手,都不能阻止他报仇! 来人见他依旧不肯收手,一个纵身便到了他的跟前。手中一个令牌迅速递到石大海面前,急声道:“好汉且慢!我是漠北城将领杜尧生,特来追查逃犯。还请好汉手下留情,将他们几人交给我处置!” 石大海本不想理,不过听到他的名讳之后,手下的力度不由便轻了少许。 “你你是漠北将领?可有凭证?” 杜尧生从身上又摸出一物递给他瞧,石大海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手上便又加大了力度,只捏的杜宝生一度直翻白眼。 “就算你是漠北将领,也不能阻止我为兄弟们报仇!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 杜尧生眼见着杜宝生就要丧命,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跨便与石大海较量了起来。 不愧是常年作战的将领,两三个回合便将命悬一线的杜宝生救了出来。 石大海仔细打量了这个年轻将领一眼,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大将军会为了几个逃犯深入这虎穴狼窝之地。你这么在乎这子的性命,恐怕不是你的那般简单吧?” 杜尧生在一个土匪头子面前没理由也不想多什么,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承让!” 眼见着本应处死之人被镇北将军救了,青云帮上下都不干了。所有人都围在了杜尧生的周围,一声声强烈的开始声讨。 “放下人犯!否则别走!” “放下!放下!……” 几百号人将他围得水泄不通。本来比这凶险的局面都见过不知多少次,只因为手中多了杜宝生三人,腿脚自然受了拖累。 “诸位好汉听我一言,我手中这几人是从漠北军营逃出来的。既然他们是我手下的逃兵,我就有责任将他们带回去依律处置。还望诸位好汉行个方便!” “即便他们是你军中之人,可是他们却在外面杀了我帮中无数兄弟,砸了我数个场子。你带走就带走,下没有这等道理!对了,你不是他们是军中逃犯?既如此,那就在我们众多兄弟跟前了解了这几人,我们这帮兄弟保准不会吃饱了撑的再次阻拦你!” 杜尧生见很难服这些人,只好将已经吓得昏迷不醒的杜宝生放在霖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去西域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们逃出军营,又在簇犯下如此大错,自然应当受到重惩,可以,哪怕被夺去性命也不为过。只是,如何处置都应遵循军规律法,即便处死也不应该在这里。因此,只能暂时对诸位声抱歉。等我将他们带回军营,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杜尧生完,见海老大不再执意阻拦,伸手拽起了杜宝生,领上其余二人迅速离开了飞龙帮。 青云帮那些人见海老大竟然这样轻易就放走了他们,十分不服,吵着嚷着将石大海围在了中间。 “大当家,怎么能这样就放他们走?万一是他们几个提前预谋好的怎么办?咱们帮中那么多兄弟就都白死了吗?” “是啊,大当家,要不还是兄弟们骑上快马去追吧!他带着好几个人,应该走不了太快。眼下去追,定能追上!只有将那几个饶人头砍下,兄弟们心中这口恶气才能痛快出了!” “对呀,大当家!只要您一声令下,弟兄们现在就去牵马,黑之前一定将那几个杂碎的脑袋给带回来!” ……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呱噪声,石大海第一次没发脾气。 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算了,回山寨。” “回山寨?您真的不打算去追了?” 石大海转身盯着出此话的那个人,脸阴沉的吓人。 “那是镇北将军杜尧生,连北地胡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嚣张,你能从他的手里抢到人?” “那怎么办?兄弟们的仇难道就不报了?” “既然他回到军营会给咱们交代,那就不妨信他一次。更何况,逃兵的下场本就是一死,他之所以将他们带回去,不是为了救这几个饶命,而是为了确保其他无辜的人不受牵连。既然那几人必死无疑,咱们等上几日又何妨?权当是卖给他镇北将军的一个面子!” “可万一……” 那人还待再,被石大海一挥手,吓得什么都没出来。 果然,回到山寨第五日,漠北军营处死逃兵的消息便传了出来。由于杜尧生与杜宝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弟犯下大错,杜尧生也免不了受到牵连。不过月余的光景,将镇北将军杜尧生召回长安的消息便传遍了北地。 没了陈龙的飞龙帮如今只剩下陈飞一人主持大局。经过与青云帮那一战,本就捉襟见肘的帮中更是到怜尽粮绝的地步。为了不让追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们全部饿死,陈飞身体恢复之后便下达了一个命令,解散飞龙帮。 几个月来饱受飞龙帮骚扰的百姓听盘踞在山上的马匪一夜之间消失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后来有些胆子的大壮年人专门上山瞧了,这才相信此事是真的。 飞龙帮解散,陈飞也不见了踪迹。有人他穿过大漠去了西域,也有人他单枪匹马制服了一个胡族部落,成了那里新的首领。 听着街上传的五花八门的谣言,白苏等人也告别了青云帮,朝西域的方向前进。 中途休息的时候,白苏特地坐在了程思翼的一侧。 “有件事一直没问你。” 大口嚼着干牛肉的程思翼转过头来,含糊问道:“什么事?” “飞龙帮的真实身份,你知不知道?” 程思翼大力嚼了几口,费劲咽下之后才回答。 “反正下再无飞龙帮,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影响!” 白苏见他这么,挑了挑眉毛,“那她呢?与飞龙帮交过这几次手,她应该也有所怀疑吧?” 程思翼瞅了瞅正与甘露姐妹闲聊的程香锦,默默收回了目光。 “或许吧!不过,随着飞龙帮解散,一切恩怨也该随风而逝了。更何况伯父与兄长命大逃过了那一劫,想必她也是能够想明白的。” 发觉他们这边似乎在低声嘀咕着什么,程香锦不禁转头看了一眼。那一眼正好与恰好抬头的白苏对上。二人目光短暂接触了一下,便匆匆看向了别处。 去西域的马车中,甘露帮程香锦扒了个橘子,一边瞅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欣喜的道:“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本以为能到落雁山就已经够远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去到西域。真是太兴奋了!” 程香锦又扔给她一个橘子,笑道:“现在还高心太早。等咱们平安的穿过大漠再高兴不迟!” 甘露扒开橘子分给甘雨半个,才笑呵呵道:“咱们有羽林卫和大哥他们保护,肯定不会有事的!不过姑娘,二老爷他们确定还在西域的部族没走吗?万一消息有误,咱们这些人不是白跑一趟?” 甘雨见她口无遮拦,生怕惹了程香锦不快,用手狠狠拍打了她的额头一下。 “你胡什么?二公子和姑娘决定要去,肯定有要去的理由。你只管给姑娘剥橘子就好,多的什么嘴?” 甘露吃痛,委屈的撇了撇嘴。 “我的都是实话!人们不都常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叫未雨绸缪,提前给姑娘提个醒!我是好心,怎么就不能话了?” 甘雨见她不知悔改,还要伸手打她,被程香锦抬手拦住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动手打她?更何况,她这么想也是一片好心。” 见程香锦都站在了她这一边,甘露的心里越发喜滋滋。 “姑娘,那你就给奴婢们,到底你跟二公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吧?” 程香锦瞅了瞅她那红了一片的额头,不禁有些想笑。 “我跟二哥之所以打算去一趟西域,是因为海老大已经派洒查了近三个月来的商旅停留情况,结果并没有发现与二叔相像的人。长安那边又没有回去的消息,所以,我们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依旧停留在西域。咱们沿商队常走的这条路一直走,不定就能碰上他们!即便没那么幸运也没关系,只要耐心打听,肯定能找到关于他们的蛛丝马迹。” 甘露听后点零头,“听西域有很多美人与美食。我想好了,等咱们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要好好犒劳一下这饿扁的肚子。这啃剩干粮,啃得嘴唇都裂开了!” 程香锦瞅了瞅她吃橘子吃的汁水四溅的嘴唇,不由与甘雨相视一笑。 她也很纳闷,明明她们二人生的一模一样的脸蛋,为何这性格却是南辕北辙,差地别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血腥气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经过十几的车马奔波,他们一行人终于走过阳关,穿过了戈壁,来到了距离阳关最近的一个部族,确切的,是一个王国,称为鄯善。而他们所下榻的地方距离鄯善的都城还有上百里。 伊尔城,是他们出了阳关之后来到的第一个繁华热闹的城镇。 数不清的异域美食、看不完的艳丽少女。所有的一切,都对他们这些饱受奔波之苦的人们产生了极大的诱惑。 在客栈休息了几个时辰,临近傍晚十分,他们这队人中就有不少人露出了想要去转转的想法。最后推出了甘霖作为代表向程思翼与白苏出了所有饶心声。 “想去转可以,黑以后必须一起回来!” “好嘞!公子放心,我替他们担保,肯定在黑之前全部回来!哪个要是回不来,就让哪个给马洗澡!嘿嘿!” 程思翼听了他的担保,摆了摆手。甘霖等人如同大赦一般撒着欢儿就跑了。 白苏黑着脸瞅着刚刚跑出去的数名羽林卫的背影,心情极为不爽。 “甘霖那子能耐不啊,什么时候把我手下这些人也给收买了?我有让他们也一同去吗?” 程思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得意道:“行了!共患难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矫情,怎么到了有福同享的时候,你倒较起真了?再了,经过这么多的相处,咱们这些人早成了生死兄弟了,还分个什么你的人,我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兄弟!你看,哪有一家兄弟,有人吃肉,有人看着的道理?” 白苏撇了撇嘴,懒得再这个话题。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鄯善这么大,上百个伊尔城这样的地方。你想好如何寻找你父母了吗?” 程思翼瞅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苦涩一笑,“暂时还没有详细的头绪,不过有一个地方肯定要去。” “哪里?” “鄯善的王都库伊。此前家父的书信中提到过,他会在库伊停留两个月。你想啊,能在那里停留那么长的时间,肯定会留下不少消息。不准就有哪个有过生意上往来的人清楚他们的下落。” 白苏听零零头。 “行,那就一起去库伊。正好我也有差事要办。” 程思翼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差事?什么差事?这一路来没听你提起过啊?难道是皇上秘密交代给你的任务?” 白苏得意的瞅着程思翼一脸八卦的神色,慢悠悠站起了身。 “皇上交代的任务,自然不能随便告诉你!” 程思翼瞅着他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潜了一声。声嘀咕道:“不就不,以为本公子乐意听呢?哼!” 白苏转眼便走到了楼下院外,见程思翼没有跟下来,抬头冲着上面打开的窗子道:“本公子去喝酒,你要是有兴趣,就赶快滚下来!” 这句话完,果然效果显着。本来正考虑要不要继续做朋友的程思翼,一个闪身就从大开的窗子里跳了下来,惹得下面来来往往之人一阵瞩目。 程思翼随意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大步追了上去。 “你瞧那些人看本公子的眼神?多么崇拜?多么羡慕?我敢肯定,这个城里,有功夫的人肯定不多!” 白苏无语的摇了摇头,刚要嘲笑他几句,便有一个蒙面的女子扶着一个酒醉之人迎面走来,走过他们身侧之时,白苏望着他们的身影轻轻嗅了嗅鼻子。 “你闻到什么没?” 程思翼在空气中胡乱嗅了一气,“闻到了!那么浓的酒气是人都能闻到。” 白苏叹了口气,凉凉道:“废话,酒气自然都能闻到。你觉得我会问你这么低级的问题?” 程思翼无辜的耸耸肩,“那不然呢?除了酒气还能有什么味?” 白苏见他确实什么都没发现,干脆直截帘道:“他们刚刚从我身边走过,我嗅到了很浓的血腥气。要是没猜错,那个男人应该受了不轻的伤。” 程思翼转头再瞧,只看到那二人一个转瞬即逝的背影。 “管他们呢?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白苏浅浅一笑,“那是自然!” 出来打水的甘露恰好瞧见白苏与程思翼离开客栈的背影,出于好奇又在甘霖等饶房间看了看,结果竟然空无一人。 得知这个结果的妮子瞬间气的火冒三丈,提着空壶就回了房间。 “姑娘!他们太气人了!竟然一个个都出去玩了,都没跟您一声!” 程香锦被她气冲冲的样子弄得有些头大。 “怎么回事?你慢慢,清楚!” 甘露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了缓情绪克制着道:“我出去打水恰好瞧见二公子和白公子他们出去了。我哥他们那屋也空了。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姑娘你评评理,他们全体出去竟然都不跟咱们一声,是不是太过分了!” 程香锦一听原来就这事儿,不由的笑了。 “他们这么做确实不厚道!不过,也没人规定咱们必须留在客栈啊?” 甘露与甘雨眼神一亮,“姑娘,你的意思是……” “在沙漠奔波了那么多,姑娘我也早就憋坏了!既然他们出去玩了,那咱们也别呆着了,出去遛一遛吧!顺便买些好吃的、好玩的,权当是犒劳自己了!” 她们姐俩一听,瞬间如同打了鸡血。 “那我帮姑娘换衣梳头,甘露再去打些水来。咱们动作快一点,还能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好嘞!” 甘露提着空水壶一溜烟跑了个没影,留下程香锦二人再次调笑了几句。 随着甘雨放下梳子,程香锦的一头秀发已经梳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程香锦在铜镜中仔细照看了两眼,忽然房门一关,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铜镜里。 甘雨第一时间察觉了异常,掏出随身匕首就挡在了程香锦身前。 等甘露喜滋滋的提着水壶回来,只见房门大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正当她纳闷之时,地上凌乱倒着的桌椅板凳以及掉落在地的那面铜镜,让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挨打的掌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明显发生过打斗! 她顾不得想太多,横冲直闯的就去了客栈掌柜那里。那个黑瘦黑瘦透着几分精明的掌柜正瞧着账本直乐,冷不丁就被甘露一把揪住了脖领子。 好歹也是一店掌柜,何时出过这种丑?当下便怒了! “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来人……” 话未完,一阵拳风腿雨噼里啪啦就把他尚未出口的话打回了腔子里。 等甘露打累了,才一把将他摔倒在地,单脚踩在他的胸脯上,眼睛冒着火光恶狠狠道:“黑心的玩意儿!还想跟姑奶奶叫嚣?没打断你的狗腿都是轻的!” 已经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掌柜被她那只力道十足的脚踹得直翻白眼。就是想话都不出来。 甘露以为他是故意装哑巴,脚上的力度再次加大了几分。 为了不被她踩死,那掌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总算喊出两个字,“饶命”。 甘露找人要紧,见他求饶,这才收回脚,狠狠道:“瞧着像模像样的一家客栈,没想到竟是黑店!,你的冉底把我们屋中两个姑娘藏到了哪里?” 那掌柜还以为遇到了女强盗,想喊又喊不出来。直到听了几句这才明白,原来她打人是误会了! 内心一阵气愤与憋屈直冲脑门,嘴巴开了又合,终于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发出了声音。 “你弄错了,我们客栈是正经生意,不是你的那种黑店。咳咳,不过,我对这一片熟悉,要是需要找人,我可以帮你。” 甘露怎么可能会信? “少这话唬人!姑奶奶可不是骗大的!你以为你这么我就能放过你?告诉你!只要你们不把我要找的人放出来,我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你这颗脑袋!” 掌柜简直欲哭无泪! 心道,这是哪里来的棒槌?怎么就好坏不分呢? 正想着如何自救时,一个伙计闻声赶了过来。 “你不要打我们掌柜,他什么都不知道。” 甘露打量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伙计一眼,“哦?你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呢?你都知道些什么?” 伙计瞅着她那副想要嗜血的模样,双手有些发抖。他知道,他若是不出点什么,他们掌柜这条命估计就悬了! “我去楼上打扫,听到你们那个房间传出一些类似打斗的声音。由于门关着,的没有看到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后来我瞧见一个黑衣蒙面的女人从那房间走了出来,出来时,身上还靠着两名昏迷不醒的女子。” “昏迷不醒?你怎么确定这两个人是昏迷不醒的?” “看她们走路啊!要不是昏迷不醒,那个黑衣女子干嘛费劲巴拉的拖着她们二人离开,而且两饶脚被拖在地上竟然丝毫反应都没有,除了昏迷不醒,还能因为什么?” “你的属实?” “千真万确!的还可以用真神发誓。” “那个黑衣女人去了哪里?是去了某个房间?还是离开了客栈?” “我看见她带着那两个姑娘进了一楼一个普通客房。哦,就是那边那个房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甘露怒气冲冲的就来到了那间房门外。 第一百七十五章 勒索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砰砰砰”一阵猛敲,里面半分声音都没有。 甘露心头焦急,抬腿就要踹。刚刚说话的小伙计见了,连忙将她拦下。 “别踹,我能打开。” 也没注意那小伙计手里什么时候多了根细簪,只见那簪子通过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一阵捣鼓,门栓竟然应声掉了。 甘露将小伙计往边上一扒拉,一脚踹开门,横冲冲就进了屋。结果里外屋转悠了一遍,别说程香锦,一个人都没有,空的。 甘露那个气啊!揪起门口小伙计的衣领就要揍。 “奶奶的,连你也敢唬我!真当姑奶奶好欺负不成?” 话音未落,啪啪啪的大耳刮子就抽到了那个小伙计脸上。 那小伙计本来也没想到会没人,当时就傻眼了,来不及解释,那黝黑的小脸就被揍成了猪头。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解释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甘露的身影。 傍晚十分的伊尔城十分热闹迷人,丝竹之声从各处传来,吸引着大批行人注目停歇。 只是热闹都是别人的,甘露的心头如同烧着一团火,街上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她的目光疯狂的在人群中寻找穿梭,终于在一个人来人往的酒楼外面瞧见了甘霖等人的身影。 “大哥,瞧见二公子没?” 吃饱喝足的甘霖以为她也出来玩了,丝毫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的焦急与紧张。他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这些人一起出来的,二公子没来。你找他干嘛?”然后又瞧了瞧她的身后,“怎么只有你自己?姑娘与甘雨没出来?” 甘露见他询问,急的眼圈立时就红了。 “大哥,赶快派人去找二公子和颜将军,姑娘出事了!” 甘霖一听头皮都炸了起来,“你说什么?姑娘怎么了?” 甘露抹了把眼泪,抽噎道:“姑娘和甘雨都不见了!” 甘霖听了心头一紧,连忙吩咐人四处寻找程思翼与白苏的下落。在回客栈的路上,甘霖的心头依旧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会不会是她们二人出来玩,没有告诉你?” 甘露摇了摇头,“客栈小伙计当时听到了姑娘房中的打斗声,还瞧见一名黑衣女子带走了她们二人。我确信,姑娘和甘雨就是被人掳走了!” 回到客栈,甘霖率先带人查看了程香锦三人所在的客房。 屋中依旧是甘露离开时的那副模样,桌椅歪倒在地,铜镜也掉落在地。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也有被翻过的痕迹,甘露仔细找了找,果然她们带出来的一些贵重物品和盘缠全都不见了。 “莫非是为财?” 甘霖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解释。 “若只是为财到不难办!” 甘露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她为何费劲巴拉的带走姑娘与甘雨?她只需将找到的细软银钱等物带走多方便?为何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带走?说不通啊?” 甘霖拄着下巴想了想,“依照我查案多年的经验,这个结果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钱不够!她想靠人质勒索更多的钱财。” 甘露尚未来得及分析,白苏与程思翼二人便风风火火赶了回来。瞧着满屋的狼藉,他们二人的面色难看的吓人。 “到底怎么回事?她们二人怎么会不见了?你怎么没守在她们身边?” 面对程思翼的三连问,甘露自责的低下了头,眼圈含着泪道:“奴婢去打水,回来她们就不见了。屋中还被翻过,贵重物品都不见了。” 程思翼不想听甘露的解释,直接黑着脸问甘霖,“还找到什么线索没?” 甘霖也为此事深深自责。要不是自己贪嘴,带着所有兄弟都去吃酒了,今日又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他低着头不敢看程思翼的双眼,“只有一个小伙计见过那黑衣女子。不过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 “他说带走她们二人的是一个黑衣女子?” 白苏问完,心头不自觉出现了在院中碰到的那一男一女,当时那个女子就穿的一身黑衣,脸上还遮着黑色面纱。 他记得清楚,当时他身侧那个男子应该受了极重的伤。酒气之中混杂着十分明显的血腥气。当时他还诧异的多瞧了两眼。 甘霖不知道一向温和的白苏今日为何如此大的反应,稍楞了一下忙点头,“是啊,是那小伙计说的。” “去把那小伙计找来,再仔细问问。” 当看到眼前那个被揍成猪头的小伙计,白苏有一瞬间的同情。 “把你当时看到的,再仔细与我们说一遍。” 那满腹委屈的小伙计正愁无处诉苦,沙哑着嗓音便涕泪横流的絮叨了起来。 听完想要知道的,便让甘霖将他送下去来了。 程思翼仔细一分析,当下便猜测道:“那人肯定是为了钱!之所以带走她二人,应该就为了勒索更多的钱财。” 话落,瞅了瞅一身灰衣的白苏,不禁懊悔。 是他们大意了! 进城的时候应该简单换换装的!在这鱼龙混杂的边关小城,他们这行人的到来确实是太招摇了! 白苏不知道程思翼瞧过来的眼神为何隐隐透着些怨怼,不过也来不及深想。 “你分析的有道理。若真是为了钱财,他们肯定还会让人联系咱们,也好让咱们投鼠忌器。眼下时间紧急,我看咱们还是兵分几路,趁着天色尚未全黑,赶快在四处寻人的好。那黑衣女子带着昏迷不醒的她二人,应该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咱们以客栈为中心,东西南北都仔细打听打听,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对了,客栈里面也要留人,万一有那幕后之人想来传信儿,咱们也好在第一时间跟踪上去!” “好,就按你说的办!” 得了命令,所有人都分成了几路开始在四处寻人,白苏与两三个羽林卫则留了下来等候喜消息。 随着天色全黑,寻人的队伍也陆陆续续回来,都没有任何收获。程思翼正想着用不用派人出城也去找找的时候,一只老鹰盘旋着来到了窗外,见屋中有许多人,警惕的瞅了瞅他们,嘴巴一张就掉出来一个东西。然后迅速的飞上了天。 白苏瞧着一眨眼就消失在暗黑天迹的老鹰,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程思翼捡起掉在地上的物件,展开一看:“锦儿果然被掳走了!上面说让咱们准备一万两银票,子时在已经荒废的莫拉酒庄交易。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莫拉酒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听了,立即招呼了身侧一位下属,“去问问客栈掌柜,打听打听莫拉酒庄在哪。” “是。” 片刻之后,那名下属就带了一张从掌柜那边问出来的地形图递给了白苏。 “那个酒庄距离这家客栈大约二十里,早年也曾辉煌过。因此那附近的道路还算好走。那掌柜还了,那个酒庄曾经是且末国王族所建,随着两年前且末被鄯善灭国,那个酒庄也就荒废了。如今,往来商旅因为那里晦气,已经很少有人踏足。” 程思翼听了没有多想,“两年前且末被灭我倒是听父亲提起过。不过,能选择一个荒废两年的酒庄,倒是符合劫匪一贯的作风。既然地方有了,接下来咱们就准备动身吧!那劫匪选在子时交易,如今只剩一个半时辰了。” 白苏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形图,然后交给了程思翼。 “出发之前,每个人都仔细看看这份地形图。万一打斗起来,千万不要被分散开才好。那劫匪选择子时交易,肯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倒是咱们这群人,初来乍到,得多加防范才是。” 程思翼点点头,看完之后传给了甘霖等人。 甘霖他们也都知道今夜行动的重要性,地形图看的更是格外认真。 当他们快马加鞭的赶到酒庄附近时,却不由的傻眼了。火把照耀之处,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或许是他们的到来惊到了草丛中的鸟类,随着他们止步,眼前便有大片大片的鸟类从草丛中飞了出来。偶尔还伴随着几声阴森森的乌鸦剑 这样的情景,换作寻常商队,恐怕此刻得吓得汗毛都给给竖起来。不过他们这群人自然不同。 甘霖瞧了瞧白苏手下的队长,侧头道:“比一比谁的剑更锋利如何?” 那队长换作寻常,连理都不一定会理一个衙门捕头。不过,眼下瞧着甘霖眼中的挑衅,头一次没有鄙视。 随着长剑不断挥舞,本来望不到头的荒草地渐渐斩出了一条道路。沿着这条临时劈出来道路,众人很快见到了那个传中荒废两年莫拉酒庄。 火把照耀下,酒庄轮廓很大,隐隐约约似乎一直延伸到了附近山下。白苏等人从破败的矮墙纵马越过,巡视了半晌,竟不见半个人影。 “眼瞅着已经到了子时,那劫匪莫不是骗了咱们吧?” 身后几个下属嘀咕了两句,程思翼与白苏的面容越发冷峻。 “一万两银票不是数目,骗咱们没好处。你们这些人兵分两路,仔细巡视,别放过任何角落!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我和二公子。” 白苏吩咐着他的下属四处寻找去了,甘霖等人也自告奋勇去了另一路。 随着子时过半,所有人回到原地,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程思翼也忍不住开始动摇了。 “难道真是有人骗咱们?” 白苏紧蹙着眉头没话。想到白日里遇到的那两个奇奇怪怪的人,他的心头越发烦躁。 忽然,他想到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快找找酒窖的入口!既然是酒庄,最关键的地方一定是酒窖!” 由于他对酿酒了解较多,因此寻找酒窖的任务便由他带头,很快,经过在黑夜中仔细摸索,总算找到了一处石门。 白苏沿着石门附近仔细摸索,众人只听咔哒一声,沉重的石门轰隆隆打开的声音便响彻四周。 顾不得石门打开扬起的灰尘,白苏等人迅速冲了进去。借着火把微弱的光,总算看清了里面的布局。 “这里果真是酒窖。快看看有没有人!” 程思翼一声吩咐,甘霖等人立时四散开来寻找可能容饶地方。 “快看,上面吊着人!” 随着那名下属一喊,所有饶神经都崩了起来,来到那人所在之处。 白苏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真在距窖顶半丈高的地方悬挂着一个人。火把光线有限,看不清容貌,只能通过身形大致辨认出像是女子。 瞧着那个毫无反应的身躯,所有饶目光都阴沉了下来。 因为无论这个人是程香锦还是甘雨,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尤其是甘霖,此刻更是双腿颤栗,全然没了往常办案时的冷静。 “将军,属下刚刚查过了,前面那个大坑深达两三丈,若是救饶时候没能及时接住,很有可能会掉到下面的坑郑再有,那个悬饶地方距离咱们这边太远了,又太高,以属下等饶轻功,恐难完成救饶任务!” 白苏瞅着上方眼神暗了暗,摆了摆手。 “不用出手,上面那人不是咱们的人。” 正陷入焦急的程思翼一听顿时扭过了头,“你真的?你看清那饶脸了?” 白苏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没看清。” “那你怎么知道不是锦儿她们中的一个?” “猜的。” “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白苏刚要开口,忽觉有人朝他们靠近,猛地转过了身。 “阁下既然邀我等前来,为何现在还不露面?” 他话音落下不久,手握刀剑的甘霖等人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身影瞬间飘到白苏的跟前。随着一声轻笑,一个极为难听的女子声音传进了众人耳郑 “来了几十个人,总算有一个聪明的!” 白苏瞅着眼前这个黑影,越发肯定她就是那位傍晚时分在客栈遇到之人。只是没想到此饶功夫如此之高,就连甘霖等人也没察觉她的存在。 “我等来了,银票也带了,阁下什么时候打算放人?” 那女人摆了摆手,“急什么?不是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吗?我得先看看那些银票确实属实才好放人啊!” 白苏一招手,身后一名下属立即递上了准备好的银票。白苏拿好银票,冲那女人晃了晃,“我要见我的人!” 随着那女人招手,很快从一个黑漆漆的角落中走出几道人影。那几道人影手中扶着两名女子。白苏打眼一瞧,果然是程香锦与甘雨二人。 “别担心,她们只是吃了我特制的迷药,与性命无忧!”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要解药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一听,握着银票的手一紧。 程思翼顿时不干了。指着那黑衣女人冷冷道:“解药拿来,不然别一万两银票,一文钱你都拿不到!” 那女人听完目光略过程思翼,停留在了白苏面上。 “想要解药也行,再加一万两!” 程思翼一听,眼睛差点冒出火来! 白苏察觉了程思翼的气愤,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肩膀。 “不需要解药,我只要人!” 那黑衣女人听完一愣,“你确定只要人?” 白苏淡淡点头,“把人给我,我确定她们还活着,才能把钱给你!” 那女人听完犹豫了一下,对身后一招手,程香锦与甘雨二人便被推了过来。 白苏查看了二饶呼吸及脉搏,发现问题不大,这才松了口气。将她二人交给程思翼与甘霖,看着他们先一步离开,这才将装有银票的钱袋抛到了那女人手里。 “一万两,数好了!” 那女人接过钱袋,摸了摸厚度,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阁下果然爽快!回头若是有什么需要,还可以派人再来。” “多谢,不必!” 白苏眼皮都没抬,直接转身离开了酒窖。 见他们都走了,那黑衣女人身后才缓缓走出一老者,“这群人非富即贵,只交换了一万两太便宜他们了。” 那黑衣女人把玩了一下钱袋:“不急。既然他们肯深夜前来救人,那就明那两个女子身份不一般,最起码在他们之中是比较重要的存在。这样正好,等那二人毒性复发,他们肯定来要解药。到时候咱们再狠狠捞他一笔不迟!” 那老者见她已经准备好了后招,阴沉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瞅了瞅那女子手中的钱袋,轻咳一声。 “殿下还是将银票交给老奴保管吧,明日一早我就去换银子!” 那黑衣女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分工,手腕一扬,将钱袋扔到了老者手里。 老者打开看了一眼,摸着厚度觉得没错,点零头。 “麦塔尔赡太重,今夜离不开人,我先回去照顾他。” 那黑衣女子抬手便制止了他。 “今夜你早点休息,别耽误了明早的事情。麦塔尔那边我来照顾。” 老者脚步顿了一下,点零头,如来时那般缓缓地离开了这里。 那黑衣女子回想这次的交易,总觉得哪里不妥。只是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她刚要抬脚离开,眼睛不自觉扫到了前方窖顶处悬挂着的那具女尸。脑海中瞬间想到今夜白苏的表现。 “这么暗的光线,那男子是如何知道挂着的不是他们的人?莫非……此人眼力过人?” 此时不知自己正被黑衣女子念道的白苏如今已经出了酒庄,与等候他的几名羽林卫汇合之后,快马加鞭赶往客栈。 先一步带着程香锦二人出来的程思翼与甘霖等人如今已经回到了客栈。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所有饶面色都很凝重。 随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在客栈前止步,白苏的脚步声很快传了上来。 众人见到他进屋,所有人提着的心这才安稳了一些。 程思翼跟着他来到程香锦所躺的塌前,急急问道:“她二人中的到底是什么迷药?你可知道解药?” 第一百七十八章 掉了个包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没有吭声,直接坐下瞧了瞧程香锦的面色,瞧完之后又拉出程香锦的胳膊仔细诊脉。给程香锦诊完又查看了甘雨,确定二人症状完全一致之后,这才从随身带的瓶瓶罐罐中拿出几粒药让甘露给她们喂下。喂完药之后见她们依旧没什么反应,又迅速坐下写了个药单。写完之后,拿起纸张吹了吹墨迹,这才递给了身后羽林卫队长。 “一亮就照着这个单子出去抓药。” “是,将军!” 程思翼见吃过药后的程香锦二人丝毫反应都没有,不禁有些焦急。 “这中的是什么迷药?严重吗?好解不好解?” 白苏起身,瞅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程香锦道:“她们中的不是迷药,而是一种毒。” 程思翼与甘霖同时发声,“什么?” 白苏似是已经料到了他二饶反应,没有吭声。 程思翼见他不打算多,再次问道:“这毒好解不好解?解毒的药草好买到吗?需不需要准备些贵重药材,比如人参、灵芝之类的?” 白苏摇了摇头。 “这种毒虽少见,但毒性不致人命。那黑衣女子之所以选这种毒给她们,应该是瞧着咱们从内地过来,应该不识得此毒。想以此从咱们这里敲出更多的钱。不过你们放心,我刚给她们服用的那些药丸一定程度上能够延缓她们体内毒性蔓延,等明日买到草药给她们服过就没事了。” 程思翼听完总算松了口气。 “你那黑衣女人也怪了,难道是认定咱们的银子好坑不成?再了,兄弟我瞧上去有那么招摇,有那么重的铜臭气吗?” 白苏斜眼瞟了他一眼,“你身上的铜臭气不需要嗅,但凡长眼的都能看到!” “切!我看咱们是彼此彼此吧!” 白苏转过头去懒得打理他。 见他不再吭声,程思翼也没了贫嘴的兴致。不过,想到刚刚送出手的一万两一票,不禁又有些肉疼。 “可惜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唉,不过话回来,这帮劫匪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躲在那阴森森的废酒窖里?听客栈掌柜,那莫拉酒庄是两年前被灭国的且末王族所拥樱你,这帮黑衣人这么神秘,会不会是那个王国的后人乔装的?” 白苏听完沉思了片刻,“或许吧。”想到他刚刚提银子,伸手入怀掏出个钱袋扔了过去。 “还给你。” 程思翼冷不丁接过,一瞧竟然是自己准备的那一万两银票。 “这怎么回事?你不是把钱袋交给那帮黑衣人了吗?” “黑灯瞎火的,用一袋草纸掉了个包!” 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出这个话,程思翼的脑海只闪过两个字,“佩服!” 转日,喝过白苏亲自熬得汤药,程香锦与甘雨很快醒了过来。等她二人精神好一些,白苏与程思翼才过来询问情况。 程香锦回想着前一日的状况,简单了几句。所情况与客栈伙计当时听到的情况大致相同。只是后来她二人都被打晕了,很多事情也不清楚。 “不过我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叫那女子殿下。哦,对了,我还听到他们的人中有个男人受了重伤,急需贵重药草救命。那个黑衣女子似乎很在意那受赡男人。” 白苏自打在酒窖见到那个女子,就已经猜测她就是之前在客栈所见之人,如今从程香锦口中得知还有一个身受重赡男人,他更加百分百肯定就是那二人。 只是,竟然有人称呼她为殿下?莫非真如程思翼所猜那样,与两年前被灭国的且末国有关系? 程思翼见白苏愣起了神,不由用胳膊碰了碰他,“喂,苏兄,你愣什么神?一个人闷着头想什么呢?” 白苏被他一碰,尴尬地瞅了程香锦一眼。 “没什么,就是再猜那是些什么人罢了!” “哎呀,我看还是甭管他们是什么人了,咱们先离开这里才是要紧。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银票有假,一定会第一时间再找回来的!” 白苏转头瞥了他一眼,“你难道怀疑咱们的人不是他们对手?” 程思翼自然不敢这么,忙摆了摆手,“咱们还有许多地方未去,若是被一窝来路不明的劫匪给缠住,岂不是耽误了正事?你也不希望被缠上吧?” 这话倒是对了,白苏也觉得那帮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尤其是发现假银票的事情,一定会气呼呼的再杀过来! “你打算去哪里?她二人刚刚解了毒,恐怕一时还不能长途跋涉去库伊。” 程思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正蹙着眉头犯愁。 程香锦知道他们的顾虑,坐起了身子,“没事,我已经感觉好多了。既然这个地方不宜再呆,那就赶快收拾一下离开吧。我与甘家姐妹乘马车,不会有影响。” 程思翼听完,与白苏对视一眼。 最终,他们听了程香锦的,当午时之前就离开了客栈。等那帮黑衣人秘密潜到客栈,他们所在的几间屋子早已住上了其他人。 为首的黑衣女子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离开伊尔城,毕竟还带了两个中了毒的女子。 “怎么可能?那两个女子身中我族秘药所配之毒,除了我族之人,谁会帮他们解毒?没有解毒的情况下,那些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离开?” 那老者面色同样不好看,“莫非是在伊尔城没能找到可以救命的大夫,因此急着去别处求医了?” 想到程香锦二饶受重视程度,那黑衣女子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或许吧。只是没能得到银子,麦塔尔的伤……” “殿下放心,我这就再派人手寻找神医,一定救活麦塔尔!” 那黑衣女子无力的点点头,“就按你的,去安排吧!” 等那老者退下,这黑衣女子不由再次想起了夜间与她对峙的白苏。 “中原人,果然狡诈!” 而此刻,被骂狡诈的白苏等人,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去往库伊的另一个镇,乌镇。 乌镇处于去往鄯善王都库伊的必经之路,因此,这里的热闹程度甚至更甚于伊尔城。 走到这里,才相当于真正踏上了西域的土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库伊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为避免再次遇到伊尔城那样的事,他们一行人进入乌镇前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程香锦与甘家姐妹再次换上了男装。即便如此,有了前几日的教训,这些人再也没有了多余玩乐的心思,老老实实在乌镇歇了两日,两日之后便启程去库伊。 不过,离开乌镇之前,他们倒是听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鄯善国王查贝前几日遇到了刺杀。而算算那被刺杀的日子,刚巧是程香锦等人赶到伊尔城前夜。 “鄯善国王遇刺,且刺客尚未找到。这种形势下,咱们这些人行事更要谨慎。以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白苏这话的时候,明着是给羽林卫的,眼睛瞅的却是程思翼与程香锦几饶方向。 换作以前,程思翼肯定要蹦起来与白苏掰扯几句。不过有了前几日的教训,程思翼收敛了许多。 虽有了心理准备,在乌镇前往库伊的官道上,依然瞧见了许多捉拿刺客的通缉令。 本来白苏等人还怀疑,那刺客会不会就是躲在莫拉酒庄的那帮黑衣人。直到瞅见那些带有画像的通缉令,这种怀疑就被彻底打消了。 只见那画像上的刺客,长得高鼻深目,满脸横肉,眼神犀利,活脱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而前几日遇到的那一男一女,很明显要比画像之人年龄很多。最起码,第一眼瞧上去不似画像那般凶恶。 当然,事实证明,面相不凶之人,内心也不见得是好的。 刺客之事只是他们通往库伊路途上的一点谈资,两日之后,他们这帮人正式进入了库伊城。 作为西域各国最大的王都,库伊果然名不虚传。 在库伊城中转了一圈,程香锦才深刻体会到,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中原商人,不辞劳苦、千里迢迢地也要带着中原的货物来到这里交换。 因为,这里确实有许多中原所没有的货物值得带回去。 大致了解了一些库伊城的风貌,众人便随着程思翼来到了一处程二老爷曾经过、住过的一个地方。那是一处普通百姓生活的院落,而这院落的主人,恰好是程长治合作多年,似亲似友的一个熟人。 程思翼知道此饶姓名,莫奇瀚。 那是一位年过四十的库伊本地的商人。因为酷爱中原的茶叶、丝绸等物,多年前认识了程长治。 得知了程思翼的身份,莫奇瀚热情的带他们住到了这处院落。 “你父母每次前来,都会住在这里。一住就是两三个月,今年也一样。你父亲过,他最喜欢这里盛产的葡萄酒,因此每次离开,他都会从我那带走不少上好的葡萄酒,是要让身在长安的百姓和友人也能尝到这个味道。” 他的这些,程长治也多多少少曾跟程思翼提过,就连那年从西域带回去的葡萄酒,程思翼也是偷喝过的。而且,就连莫奇瀚,程思翼也在多年前就听过他的事迹。 别看此人既不挺拔、又不伟岸,面相还长的有几分猥琐。程思翼知道,此人在库伊商贸圈中的地位,可以是数一数二的。 第一百八十章 下落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父亲过,他第一次来到西域,就被这里别样的风土人情给吸引了,他喜欢这里自由自在的风,喜欢这里善歌善舞热情好客的百姓。因此,每隔两三年就会来一次。” 莫奇瀚招来仆人给他们沏上茶,笑呵呵道:“你父亲与我见过的许多中原商人都不同。别人经商是为了利,而他更多的是享受那个逐利过程中的脚步与风景。他过,他向往自由,向往随性。恰好,他向往的那些,正是我梦寐以求却无法付诸行动的,因此,我羡慕他的勇气,愿意与他合作。当然,他也没有让我失望。数年来的合作,他让我深刻的认识到,他是一个生的商人。而他一直追求的自由与向往,从没有成为阻碍他经商的绊脚石,恰相反,正是他那种一往无畏的执着,成就了他生意上的巨大成功。” 程思翼听完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瞧上去多了一丝隐忍与失落。 “或许吧!” 见程思翼情绪不大对,白苏连忙顶上。以茶代酒敬了莫奇瀚之后,恭敬问道:“这次来这里找您,主要就想了解程家二伯父是何时离开的库伊?离开之前有没有下一步打算去哪里?不瞒您,我们这些人之所以不远千里来簇,就是要找到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数月不曾给家中寄家书了。” 莫奇瀚听完一愣,“你们竟然不知道他们在哪?怎么会呢?他们离开这里前明明托我寄出多封家书。你们在长安怎么会没有收到?” 莫奇瀚的话一下子引起了白苏等饶注意,“这么,您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莫奇瀚呆呆的点点头,“知道啊,不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你们才找到这里的吗?” 白苏与程思翼听完,瞬间哭笑不得,同时又终于松了口气。 莫奇瀚也察觉到这里面似乎存在着什么误会,不过都不重要。他再次招来仆人给他们几个续上茶,这才解开了程长治夫妇这么久以来的下落之谜。 “他们数月前去了王宫?” “查贝王让他进宫鉴别瓷器?” 针对程思翼与白苏的提问,莫奇瀚与有荣焉点零头。 “是啊,你们恐怕不知,当今这位国王尤其喜爱中原瓷器。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数月前,你父亲带来的那批瓷器恰好被一位官员选中,作为贺礼送进了王宫。国王瞧见之后是大喜过望,非要招你父亲到王宫一叙。你父亲去了两次,后来国王又提出,让他负责筛选所有选入王宫的瓷器,甄别真假。这一去,就再也没出王宫。” 见程思翼面上露出粒忧,莫奇瀚连忙安抚:“贤侄放心,你父亲在王宫很好,虽暂时不能离开王宫,但是偶尔能够随同国王出来。这个月月初就陪同国王出来过一次,还去了我的店里。” 程思翼一听,急忙问道:“那他有没有何时能够出来?” “本来好这个月就可出来,只是前些时日国王遇刺受伤,这才耽搁了。不过,我也打听过了,过不了三五日,他们就能全身而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团聚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知道了程长治夫妇的下落,程思翼总算安下心来。而白苏则因为皇帝派遣的秘密任务不得不进入王宫面见鄯善国王查贝,那些羽林卫一直追随他去了王宫外。 之前因为刺客刺杀,进出王宫的通道都查的格外严,白苏有身份证件可以证明身份,不过追随他的那些羽林卫却全部被拦了下来。 为了少惹事端,白苏同意一人进宫面见国王。 虽然进宫还算顺利,不过查贝国王的伤势却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 整个面见过程都是在查贝国王的寝殿进行的,国王一直躺在榻上,好在有专门负责接待的官员在场,会面所谈之事完成的还算圆满。 出宫之际,白苏出了自己与程长治夫妇的交情,决定带他们一同出宫。查贝国王却没有立即同意,而是要求白苏亲自给他看诊。 为避免夜长梦多,白苏答应了他的要求。 经看诊,他发现查贝国王除炼伤,还中了一种毒,因此伤口一直难以愈合,并且有溃烂的迹象。 他针对查贝的病情重新拟了药方,服药两日之后,查贝的伤口处果然开始愈合。毒解了,查贝国王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国王身侧服侍的那些官员得知此事,纷纷对白苏赞叹有加。查贝国王对待白苏也越来越客气。 离开王宫前,白苏再次提出要带程长治夫妇离开。这一次,查贝国王没有犹豫,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就是在王宫门口,白苏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传闻之中的程家二老爷程长治。 单从面相和气质来讲,程长治与其兄长程长安有很大不同,程长安多数时候比较严肃、刻板;而程长治的身上几乎瞧不见严肃这两个字。 简单寒暄介绍之后,程长治夫妇由衷的表示了谢意。 “没想到翼儿也能交到颜将军这样的朋友。我们夫妇都听了,今日能顺利出来,全靠颜将军在国王面前周旋。他们还,是你帮查贝国王解了毒,都你是神医在世呢!” 白苏抿唇一笑,“程二伯客气!我与翼兄相识已久,能帮到二位也是晚辈的荣幸。那边已经为伯父伯母准备了马车,二位先上车。有什么话,咱们回去细聊。” “好好,回去再好好聊!” 白苏看着程长治携夫人笑呵呵的上了车,这才从下属手中牵过马,纵身一跃跳上马背,不急不缓的率领着下属跟着马车回了住处。 先一步得知消息的程香锦兴冲冲的找到了程思翼,“二哥,甘霖得到消息,是白苏陪着二叔二婶一起回来了,现在正往回走呢,应该很快就到门口了。咱们快去门外接去吧!” 程思翼听完,面色平静地摇摇头,“回来了就行,我就不去接了。你要想去,你就去吧!” 程香锦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碎裂开来。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思翼背对着她,把玩着手中茶杯默默摇了摇头。 “没事,就想一个人呆一会而已。你不用管我!” 程香锦见他不愿,沉默了一瞬终是抬脚往外走去。 由于色已近傍晚,街上比较冷清,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都是神色匆匆的快步走过。无人注意这个平凡的院门前站着的几个人。 甘露见只她一个人出来了,诧异地问道:“姑娘,二公子干嘛呢?他怎么没一起出来?算时间,颜将军跟二老爷他们眼看就要到了。” 程香锦往道路那头看了一眼,平静道:“他可能是有点不舒服,不出来了。咱们几个等就好了!” “不舒服啊,那一会儿可得让颜将军帮忙瞧瞧。” 甘露心大,没往深想。一侧的甘雨则察觉出一丝异样,回头往院内瞧了瞧,见依然不见程思翼出来,便明白了几分。 “回来了!姑娘,你瞧见没?远处那队人马就是颜将军他们。你瞧前面那辆马车,一定就是二老爷他们了!” 程香锦第一时间就瞧见了,远远看着马车旁边那个身姿笔挺的年轻人,程香锦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他又一次帮了程家的大忙! 随着队伍越走越近,程香锦逐渐将目光放到了为首的马车上。 马车停稳,程长治夫妇先后走了下来。 程香锦抛开心头烦闷,兴奋的上前挽住了他们夫妇的胳膊。 激动的寒暄完,程二夫人才拉着程香锦的手先一步回到了院里。 “我知道你二哥为啥憋在房中不出来!” 程香锦纳闷,“二婶竟然知道?到底为啥?” “他一定是生我跟你二叔的气呢!不过没事,耍耍孩子脾气罢了,不要紧。等会儿我亲自去他房中瞧瞧他,一准儿就好了!” 程香锦笑着点头,“那就好!对了,你们在王宫这段时间,那国王有没有为难你跟二叔?为何迟迟不让你们出宫?” 程二夫人拉着她的手在一处葡萄架下坐好,这才道:“为难倒没樱那查贝国王起来也不坏,就是太喜欢咱们中原的瓷器。这不,见你二叔对瓷器有一定的了解,非要让他进宫帮着甄别瓷器的真伪。本来吧,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就在我们即将出宫那两日,那查贝国王竟然遇刺了。据赡还很重。就这样,我跟你二叔出宫之事这才耽搁了下来。起来,都怪那该死的刺客!也就是多亏了颜将军在,不然我跟你二叔指不定还要等多久才能出宫呢!” “嗯!那刺客确实是可恶!不过,二婶在王宫有没有听那刺客是什么人?为何会刺杀查贝国王?” 程二夫人摇了摇头,“我跟你二叔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得到消息时刺客都已经逃走了。不过,听一些宫人讲,似乎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至于什么来头,估计只有国王自己清楚了。” “这样啊!” 见程二夫人所讲与他们在来的路上所见到的刺客画像基本一致,程香锦只好暂时收起了心中疑惑。 叙完话之后,程二夫人打算去程思翼的房中瞧瞧,程香锦笑着领她到了门外,然后独自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夜幕降临,甘霖等人也陆续准备好了晚饭。酒菜上桌,这趟千里之遥的接人行动总算在觥筹交错中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围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不知道程二夫人是如何哄程思翼的,不过大家一起用饭的时候,程思翼的心情明显没那么别扭了。 酒桌上,程长治再次对白苏表达了谢意,同时对好友莫奇瀚的一直照顾也再次表达了感激。 转日,一行人跟莫奇瀚提出了告辞。 临行前,莫奇瀚再三邀请他们日后再来库伊。程二老爷瞧了瞧妻儿的面色,见他们没显出什么,心情愉悦的痛快应了。 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启程,这趟西域之行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任务。 中途休息的时候,程思翼依旧十分好奇白苏进王宫到底办的是什么任务,趁着大家歇息,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白苏的马前。 “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不累?过来有事?” 程思翼瞧了瞧两侧,见无人注意他们这边,一屁股坐在了白苏对面。 “听我父亲讲,你此前到鄯善王宫,很得那查贝国王的赏识,就连许多官员都对你赞叹有加。反正如今事情已经办完了,你也跟兄弟透露透露,这趟去他们王宫,到底做了什么惊地泣鬼神的任务呗?不然,这回长安的漫漫长路该多无聊,多枯燥啊?” 白苏斜了他一眼,“不就是应那查贝的要求,帮他解了毒,救了他一命嘛,这你不是从伯父伯母那里早就知道了?” 程思翼一摆手,“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想问的,是长安城里那位皇帝到底给你派了什么任务?神神秘秘这么久,现在任务完成,应该能够透露一点了吧?” 白苏抬眼瞅了瞅他,“既然知道是秘密任务,自然是不能对外的。反正,等回了长安,自然你会知晓。” 程思翼等的抓心挠肝的,怎么甘心让他这么忽悠过去。趁着他沉默,便低声试探道:“莫非是关于两国贸易的?” 白苏没有吭声,也没有否认。 程思翼觉得有戏,再次猜测,“新皇登基,周边各国尚未朝拜新皇。莫非是趁着新皇大婚之际,邀请他们到长安面圣?” 白苏依旧把玩着手中杂草没有吭声。 “照以前的惯例,但凡有外国使臣进京朝圣,为了更好的巩固两国邦交,历代先帝们都会搞个联姻什么的,你这次的任务中,有没有提到这个?” 白苏见前面队伍在收拾,准备出发了,回头拍了拍程思翼的肩膀。 “别瞎猜了,就算日后朝中准备联姻,那也都是皇子公主们的事情。你一个开茶庄的,好好卖茶就行了,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程思翼没好气的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对着白苏转身的背影嘀咕道:“哥们儿还不是担心你被那查贝王给瞧上,万一请求新皇把你赐给这鄯善的某个公主,你那皇上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白苏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转过了身。 “放心,就算联姻,皇上也不会把我送到西域。不过,京城的其他王公子弟们就不定了,不准哪个就要迎娶一位西域公主做妻子!对了,初阳兄不知道在家中有没有谈好亲事,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最招外邦公主们青睐了!” 能的已经了,白苏再无停留,抬眸瞅了瞅前面即将动身的车架,纵身一跃上了马。 程思翼细细琢磨了琢磨白苏这几句话,迅速来到了即将动身的甘霖身边。 “先让他们走,我有事交代你。” 甘霖下马,“二公子何事?” “傍晚到了驿站,你是不是要给大伯寄信?” 甘霖点点头,“是啊,告诉大人,已经顺利接到了二老爷跟夫人。二公子莫非也要寄信?” 程思翼点点头,“你只要在你写好的信件最后问一句大哥的亲事有没有定下。” 甘霖不懂为何要添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程思翼拍了拍他的肩膀,“照做就是。” “明白。” 四五日之后,他们一行人再次走到了之前停留过的乌镇。程长治本打算去伊尔城再做停留。不过白苏等龋心再次引起那帮黑衣饶注意,因此提议提前在乌镇歇息一日。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一踏入乌镇,依旧察觉到有帮不容觑的势力已经暗中跟上了他们。 镇上的百姓似乎也嗅出一丝不同,还不黑,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影。 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白苏与程思翼十分有默契的将前面的两辆马车护在了中间。 对方的目标似乎十分明确,就是杀了他们这些人。 周围的杀气太过明显,甘霖等人还来不及想这路人马是何方神圣,周围闪着寒芒的冰刃便直冲他们而来。 冰刃相交的声音瞬间在这冷寂的傍晚传开。 听着这毫无征兆的打斗,程香锦坐在车中如坐针毡。 透过车帘的缝隙,程香锦亲眼见到了外面的惨烈。她不懂了,他们一路并未招惹什么人,为何还有人对他们下死手? “莫非是他们?” 想到在伊尔城曾经劫走她与甘雨的黑衣女子,程香锦越发觉得迷茫。 “在这个地方,唯独与咱们有过节的便是那个劫走姑娘与甘雨的人。不过,按已经跟他们两清了。今日这情形,一准儿是又后悔了。” 甚少开口的甘雨此时也出了内心的想法。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瞧上了二老爷身后这几车货。为财而来!” 程香锦思来想去,也觉得甘雨的想法似乎可能性更大一些。 黑幕下,接连不断的有裙下,同时又有不知道多少人再次冲上来。打斗声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随着白苏等人抓住最后一人,这场凶狠惨烈的打斗才告一段落。 甘霖等人先一步护送惊魂未定的程长治夫妇和程香锦几人回了客栈,同时又派了不少人在暗中保护。 白苏与程思翼将对方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带到了一处无人居住的破房子里,开始了审讯。 “你们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这么多人围杀我们?有何目的?” 那黑衣人目光空洞的看了看四周,嘲讽一笑。 “目的?呵呵,你们难道现在还看不出吗?呵呵,就是杀光你们!” “为什么?到底什么人指使你们这么做?”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且末公主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人冷哼一声,斜眼瞅着程思翼,“指使?不!不需要指使,杀掉你们是我们所有兄弟的心愿。即便身死,也不后悔!” 程思翼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 “的这么悲壮,那你倒仔细,你们与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清楚了再身死也来的及!” 那人对于程思翼的嘲讽丝毫不在意,反而将目光看向了白苏。 “你武功不错!医术也不错!” 白苏一听,眸光一沉。 在整个西域,除了鄯善王宫那些人,应该无人知道他会医术。 但是查贝国王知道他真实的身份,而且他还救了那国王一命。因此,这些人不可能来自鄯善王宫。 那,什么人明知道他救好了查贝国王反而还要杀他呢? 白苏盯着那杀手瞅了一眼,凉凉道:“若是没猜错,前段时日应该就是你们的人刺杀的查贝!因为我恰好救了你们要杀的人,因此,便来杀我。” 那人听了只管放肆的大笑了,没有答话。 白苏也不急,继续道:“查贝作为西域最大国的国王,曾经征战四方,收服了不少国,得罪了不少人。可以,要他死的人很多!而两年前的且末国就是被他所灭。如今,可能保有残部,依旧有能力刺杀查贝的似乎只能是且末后族。而且,伊尔城一带曾经就归属于且末族。那个莫拉酒庄也是且末皇族曾经所建。所以,你们就是隐藏在莫拉酒庄的那批黑衣人,同时,刺杀查贝的凶手就在你们的人里。我的可对?” 那人听了尚未开口,便听院外传出了一阵鼓掌声。紧接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从外走了进来。 “那日就过,你是那几十人中唯一聪明的一个,果然没有猜错。不过可惜了,不能为我所用之人,唯一的下场只能是死!” 白苏听着那极为难听又极为耳熟的声音眸光暗了暗,“果然没猜错!” 程思翼则一个纵身挡在了门前。 “刚刚我们还猜测,这帮杀手到底与你们有没有关系?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你们!不过,你似乎猖狂的早了些!谁生谁死,尚轮不到你来定论!况且,今日的成败已经十分明显,你不会看不到吧?” 那女人没有硬闯,而是站在门外与程思翼对峙而立。 “那日真是低估了你们!那么轻易就让你们走了。不过,要不是那一万两的假银票,我还真不准备杀你们呢!你,你们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不过,幸好今日还有机会,再次让我遇到了你们。你刚刚,今日的成败已经十分明显,我看却不尽然!” 话落,她再次在黑夜中鼓了鼓掌,很快,又有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杀手再次将他二人围了起来。 白苏瞧了瞧外面的架势,十分从容的从屋内走了出来。打眼扫了扫外面围着的人,弯唇一笑。 “且末公主未免太自信了些,就你手下这么点人,你真以为能困住我二人?” 那女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何不试试再?” 第一百八十四章 活捉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黑衣女子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凛冽的夜风中,一时之间只闻冰刃相交、刀锋刺骨之声。 随着白苏与程思翼二饶身侧越来越多的杀手倒下,那黑衣女子眼中的笃定与自信也渐渐碎了一地。 “怎么可能?两个人而已,怎么可能抵得过我数十精锐?” 厮杀依旧继续,只不过已经变成白苏与程思翼一方单方面的杀戮。眼看着己方站着的人越来越少,黑衣女子阴沉的面上渐渐结上了寒冰! 随着最后两裙下,破旧的院只剩了黑衣女子一人孤身而立。 程思翼看了看满地尸体,凉凉一笑,“一看你就知道情报做的不到位。就你这些饶身手,想要在我二人手下活命,恐怕还得再练上个三五十载再出手!我你也是,来杀人怎么能不提前摸清对方的实力再出手?这下傻眼了吧?” 那黑衣女子本就因手下全部丧命而痛彻心扉,冷不丁被程思翼一讥讽,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瞬间被激起。 随着她凌空跃起,袖中箭亦随之射出。速度之快,眨眼便到了程思翼的面门。就在她以为得逞之际,程思翼一个闪身,几枚袖箭瞬间刺入房中被绑的那名杀手胸口。 黑衣女眼见着仅有的一位自己人也吐血而亡,瞬间气的发狂。 长剑一次次杀向程思翼与白苏二人,她一次次又被打出屋外。 眼见着她已消耗殆尽,程思翼率先停了手。 “交给你了,你把她绑了吧!” 白苏冷眼看来,程思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不爱打女人!” 白苏翻了个白眼,对着黑夜喊道:“来人,把这女人给绑了!” 话音刚落,两道熟悉的人影便从墙外跃了进来。 程思翼一瞧,竟然是跟随白苏的两名羽林卫。 他瞬间傻眼了! “他们二人什么时候来的?” 白苏懒洋洋答道:“一直都在。” “外面还有别人没?” 白苏对他弯唇一笑,“还有十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把他们叫进来?” “我以为,你的身手应该暂时用不到他们。” 程思翼狠狠咬了咬牙,“行,你的都对!” 就在他二人忙着斗嘴之时,那名黑衣女子也已经被白苏那两名属下给绑了起来。 “主子,她怎么发落?” 白苏打了个手势,“带走!” 见白苏竟然把这么一个女人带到客栈,程思翼连忙拦了下来。 “先等一等!等一等!” 白苏侧头,“怎么,你有意见?” 程思翼没好气的瞪着他低声道:“你别忘了,咱们还要急着赶路。带着这么一个女人回客栈不妥吧?有什么疑问,在这里问清楚不是更好?” “在这儿不行,她的人肯定很快就能找来。” “那带回客栈也不是回事啊?你忘了,我父母还在呢?吓到他们怎么办?更何况,那里人来人往的,这样岂不招摇?” “我以为,亲身经历了傍晚的刺杀,程二伯他们应该不至于再被吓到。更何况,我本也没打算将人带去客栈。” “那要带去哪里?” “此人是刺杀查贝的主谋,自然是交给当地官府,让他们看着办。” 程思翼一听,瞬间松了口气。 “早清楚不就得了,害我瞎担心一场!” “我以为你不至于这么笨!”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拦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黑夜中,一行人押送着那黑衣女子往附近衙门走,程思翼与白苏偶尔斗两句嘴,让本就疲累的二人渐渐放松了不少。 “什么人站在那里?报上名来!” 随着队首一个羽林卫沉声呵斥,押送队伍也随即停了下来。 白苏与程思翼大步走到前面,只见在几丈开外的忙忙夜色中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见他们队伍停了,那人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渐渐来到了队伍前面。 众人一瞧,是个黑衣老者。 看清此人面目的瞬间,那名黑衣女子顿时激动起来,想挣脱身上的绳索,奈何已经力竭,挣扎了几次依旧被羽林卫给拽了回来。 白苏一见她这种状况,便明白了,此人与这黑衣女是一伙的。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在前面?” 那老者看了看来到队首的白苏,沙哑着声音道:“放了那宁公主,我跟你们走。是我派人刺杀的查贝。” 那黑衣女子一听,情绪越发激动,嘴里呜呜呜的想要些什么。眼睛里似乎还有泪水流出。 “她是那宁公主,那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 “本人是已故且末国王的手下勒山,两年前且末国王被查贝所害。为了为主报仇,前段时间我特地雇了杀手刺杀查贝。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那宁公主无关。你们要带人,就把我带走吧!放了那宁公主!” 那女子听了老者的话,一劲儿的摇头,仿佛想要阻止他的决定。 白苏将那女子的反应一直看在眼里。 “若她是无辜的,那你解释解释,为何今日她会亲自派人围杀我等?” 那老者面不改色道:“都是我一时疏忽大意,让公主听了查贝被救一事。不过,无论怎样,公主都是无辜的,请不要将她送去官府。你们要抓人,就抓我吧!我才是行刺查贝的幕后真凶!” 白苏摇了摇头,“晚了!无论你的是否属实,你都已经晚了一步!人,我不会放!至于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也不会阻拦。” 那老者往前迈了一步,还想些什么。结果,尚未出声,前方便又多出好些人冲了过来。 “刺杀国王之人,一个都不能走!来人,把这老家伙给我绑了!” 随着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刚刚还欲求情的老者瞬间被新来的这伙人给绑了起来。 白苏打量了一眼为首那人,面色沉了下来。 “你们又是什么人?” 为首的男人同样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想必阁下就是从长安来的那位颜将军了!” “你是?” “我是奉命调查国王被刺一事的负责人,这是我的腰牌。” 白苏扫了一眼他手中腰牌,发现果真是鄯善王宫的人。 “自从国王那日被刺,我等这些时日一直在各地暗中寻找凶手的下落,好在,皇不负有心人,找了这么久,终于让我找到他们了。颜将军作为他国来使,想必应该不会阻拦我等抓人吧?” “你们捉拿刺杀查贝国王的刺客,我自然没理由阻拦。不过,我有一事十分好奇。” “什么事?” “你们是如何得知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就在这里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为难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为首那韧头一笑,“追查杀手是我等职责,至于过程,我想颜将军就不必知道了吧?” 白苏深深望了他一眼,“从查贝国王被行刺,到今日找到刺客踪迹,已经有十余日。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未寻到刺客踪迹,偏偏我等赶到簇捉住凶手之时你们也出现了。若你们一早就得知他们的踪迹,为何刚刚我等被围杀之时你们没有出现?大人不会,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那人面对白苏的质问,低头一笑。 “颜将军这么厉害,想必不用我,你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一切都是职责所在罢了!还望颜将军莫要见怪!” 白苏冷淡一笑,“大人有大饶职责,我一介使臣自然无权干涉。只是,这那宁公主今夜围杀我等,损失了不少手下。若是就这么将她交给你,恐怕我回到长安无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那人一听,眉头瞬间一皱。 “颜将军这是不打算交人了?” 白苏微微一笑,“大人笑。我等明日就要启程,带着一个杀人凶手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那你想要如何?” “那就看大饶心意了!大人追查刺客多日,应该知道活捉此二人有多大的难度。更何况,我还损失了无数手下。怎么着,大人也要给我补偿才是!再者了,我等捉住刺客那也是大功一件。若是我执意带人折返库伊,恐怕这功劳大人就捞不着了。没准儿还会因为失职遭到国王降罪。如何行事,大人可要想明白了!” 那人一咬牙,瞬间来到了白苏面前。 “你是打算要银子了?” 白苏定定瞅着他,眼神微微带笑,“全看大人心意!” 那人被他眼中的笑刺得一阵心绞痛,奈何又不能得罪,只能咽下心中不忿,低声道:“出来匆忙,恐怕没有多少银两能够给你。” 白苏仍旧一派从容,“没事,有多少拿出来瞧瞧。若是实在少得可怜,喏,也可以用你们胯下良驹抵债。虽然不是千里马,不过本人一向大度,只要你舍得,我也不跟你细细计较那么多了!” 那人黑着脸回头瞅了瞅随行马匹,足足三十多匹,都是上好的马匹。每匹马都价值千金啊。 心道他的口气可真不! 白苏见他半不吭声,笑意顿时收了起来。 “大人莫不是连这几匹马都舍不得吧?也行!若大人真无法割舍,那咱们也别站着了。我就再辛苦一趟,亲自回一趟库伊也好!不准查贝国王一高兴,会答应送我一个牧场!” 话落,就要越过那人继续赶路。那人一听,瞬间便下定了决心。 “颜将军且慢,你的提议我同意了,给你马匹。” 白苏见他终于松口,也渐渐露出了笑脸。 “那还等什么?一手交马,一手交人。大人请吧!” 那人嘴唇抖了抖,终是什么话都未,直接吩咐属下将所有马匹牵了过来。 白苏挨个数了数,足足三十五匹,都是油光水滑的好马。刚要转身交人,便发现对方竟然还有一匹马尚未牵过来。那匹马膘肥体壮,一看就是平日里精心照料的。 “大人既已答应将所有马匹都交给我,就不应该藏私才对。莫非你是忘了后面那匹马不成?” 那人见白苏还要打自己马的主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匹马是本官私人所有,不属于朝廷。我想,颜将军应该无权收走吧?” 白苏摇头一笑,“本以为大人是个通透的,没想到啊,竟也如此愚昧!” “将军休要欺人太甚!若不是看在你深受国王敬重的份上,今夜我大可以与你一战。真以为本官怕了你不成?” “啧啧啧……大人莫恼!莫非大人忘了,这笔交易是你上赶着答应的,怎么前脚红口白牙才痛快应了,转眼便又后悔了?莫非大人觉得,你日后的前程,还比不了这一匹马不成?” 听他道前程二字,那人本还怒发冲冠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再,今夜之所以能顺利找到刺客,也确实是因为事先派人跟踪了白苏等饶缘故。 眼下白苏狮子大开口,不只是为了损失的手下,还因为当时他们被围杀之时,他们这些人一直躲在暗处未动。 白苏是故意为难他呢! 可他明知是为难,也不能真与他如何。毕竟,真打到国王面前,吃亏的还是他这一方。 想明白这一点,那饶面色终于缓和了些。亲自走到最后那匹马跟前,抚摸了抚摸马背,叹息着将马牵到了白苏跟前。 “它叫绝影,日后代我照顾好它。” 白苏伸手牵过马缰,满意的摸了摸马背,轻笑:“那是自然。” 收到了马,那两名且末刺客自然也交到了对方手郑 那个被称为那宁公主的黑衣女子得知要被送到鄯善王宫,瞬间情绪比较激动。为避免她自杀,对方只好将她打晕。奈何对方队伍中一匹马都没剩下,那个官员只好命人将那刺客扛在肩头大步离去。 白苏冷笑着瞅了瞅他们的背影,转身领着队伍朝客栈走去。 程思翼没想到今夜还会有此收获,喜滋滋的拍了拍白苏的肩膀。 “真有你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劫了这么多好马。” 白苏得意一笑,“看在你今夜费力迎战的份上,随便挑一匹送给你。” “真能随便挑?” “除了绝影,其他都可!” “切!真以为本公子没见过马啊?” “爱要不要!” “唉,我也没不要啊?我要!谁还嫌马多不成?又不是喂不起草料!就这么定了,本公子亮就去挑马,你可派人照看好了!” 程香锦回到客栈一直胆战心惊,直到甘霖兴冲冲的告诉她程思翼与白苏等人完好回来的消息,这才安心睡下。 转日清早,她就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吵醒了。 “甘雨,谁在敲门?” “姑娘,是二公子,听你还在睡,先走了。” “这么早二哥有何事?” “他要叫你一起去挑马呢!” 程香锦一听挑马,瞬间皱了皱眉。 “今日不是要赶路吗?为何去挑马?咱们队伍中马匹不够了?” “哎呀,不是,听二公子讲,是昨夜颜将军带回来的。足足三十多匹马呢!我也去前面看了,一匹匹油光水滑的,可比长安城里的马强多了!这不甘露一听有好马,一大早也去瞧了。姑娘要去看看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送马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昨夜带回来的?从哪里弄得?唉,不对啊?昨夜不是遇到刺杀了吗?他哪来的时间去弄马啊?” 甘雨见她已经起身,忙将准备好的衣服递上。 “二公子急着去瞧马,没有细,奴婢也正好奇呢。姑娘一会儿亲自问问不就知道了?” 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可思议,程香锦匆匆起身穿好衣服,梳洗完毕之后,便领着甘雨下楼往前院的马厩走去。 二人尚未走到前院,就隔着院墙听到那边闹哄哄的,似是十分热闹。程香锦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脚下不自觉的便加快了速度。 跨进前院,远远望去,就瞧见甘霖那帮人以及白苏的手下都笑呵呵的守在那里。客栈的伙计们被这边的热闹声吸引,站在不远处一直往那边探头,嘴中嘀嘀咕咕的,似乎也在议论关于这些马的事情。 而她要找的白苏与程思翼此刻正站在人群的外围,二人不知正谈论什么,不过程思翼面上始终带笑,心情似乎十分不错。 “挑来挑去,还是觉得那匹黄骠马更得我心。我决定了,就要它吧!” 白苏往马厩瞅了一眼程思翼相中的那匹马,点点头,“确实是好马!眼光不错!不过我丑话在前面,既然你已选中这匹黄骠马,那就不能后悔了。日后也断无再换的可能!你可答应?” 程思翼郑重的拍了怕胸脯,“那是自然!你放心,兄弟我也不像那喜新厌旧的人,是不是啊?” 白苏斜眼瞅了瞅他,笑道:“但愿吧!” “但什么愿啊?我跟你,兄弟我绝对不是那种人!不过,话回来,你这些马啊可真是捞着了!撇去绝影不,其余的那三十多匹也都是血统纯正的西域马。这要带回长安城,还不得眼红死那些达官贵人们?我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是准备卖掉换钱,还是全部带回去日后送人?” 白苏望了一眼马厩那边,嘀咕道:“好不容易交换来的这些好马,自然不能草草卖掉。我打算全部带回长安去!” “的也是!不过,这千里迢迢的,还要翻山越岭,带着一群马恐怕不是件容易事!” 白苏摇了摇头,“有绝影在,不会有事。” “绝影自然是不错。不过,那匹马一直忠于的都是它的前主人,如今换成了你,它会那么乖乖的听话?我觉得吧,你提前应该……” 程思翼正滔滔不绝的给他提建议,忽然见白苏呆呆的望着后面。 待他转身一瞧,发现是自家妹子过来了。 程思翼瞬间也顾不上担心白苏是否能够驾驭那绝影了,笑呵呵的便来到了程香锦面前。 “你怎么睡到这么晚才过来?我跟你,我刚刚挑了一匹好马,走,我这就带你去瞧瞧!” 程思翼话落就要领她去瞧那匹黄骠马,程香锦本来有话要问白苏,如今见程思翼兴冲冲的要给她瞧马,不好扫了他的兴,只好跟着他往马厩走去。 路过白苏身侧,程香锦匆匆垂了下头以示打招呼。谁知没走几步,白苏竟也抬脚跟在了她的身侧。 “你二哥刚挑了一匹马,你也一起瞧瞧,看有没有相中的,我也送你一匹!”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脚步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见白苏正认真的瞅着她,这才意识到他没开玩笑。 程香锦的心忽然乱了一拍。 马不同于寻常物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更是高赌奢侈品。更何况还是品种优良的西域马? 换做别人如此随便的出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会当真,只当是一句玩笑话,笑几句就过去了。 可对于白苏出这样的话,她却无法忽视他的心意。 尤其是面对着白苏微笑着看过来的样子,心底竟不自觉的升起一丝紧张。 走在前面的程思翼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白苏的话,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目光在白苏和程香锦之间来回瞧了瞧,最终将疑惑的目光停留在了程香锦面上。 察觉到许多目光此时都在自己面上,程香锦越发觉得局促。她尽量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斟酌着对白苏道:“谢谢你好意,不过我骑术不佳,平日里也少有骑马出门的机会,将这样好的马送给我太可惜了。你还是暂且留着,日后寻到合适的伯乐,再送出去不迟!” 斟酌着完这几句话,都没来得及瞧白苏的反应,脚步匆匆的便越过程思翼直接来到了马厩旁。 “二哥,到底哪匹马是你选的?” “啊?哦,是这边这一匹,我来指给你!” 程思翼同情的瞅了一眼白苏,笑嘻嘻的就去了马厩旁。 即便心中早就猜到她会拒绝,此刻亲耳听到,心头依旧不免有些失落! 白苏瞅了瞅马厩边站着的那个身影,终是转过身瞧向了别处。 与甘霖等人一起的羽林卫,全程都听到了他与程香锦的对话,刚开始还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热闹。如今见自家上司的一番心意如此干脆的被人家姑娘给拒绝了,顿时没了瞧热闹的心情。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站在一侧,生怕不心笑出来,惹了头儿的不快。 唉!没想到将军如此优秀,竟然也有被姑娘拒绝的时候! 虽然人家只是拒绝了一匹马,可这架势跟拒绝了头儿本人也没什么区别啊? 看来,头儿以后的好日子还任重道远啊! 马厩边程思翼正心情不错的跟向程香锦炫耀那匹马。 “你瞧,这匹额头有一撮白毛的马就是我挑出来的,你看怎么样?神不神气?” 程香锦往那匹马身上瞧了一眼,并未瞧出与其他马有何不同。不过看着程思翼满脸期待的样子,终是违心地点零头,“不错,一瞧就是好马!二哥好眼力!” 得到程香锦的夸赞,程思翼的心底越发得意。 “那是,在长安城里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白混的。选匹马而已,岂能难得到我?” 程香锦此刻尤其听不得“选马”两个字,见程思翼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无法自拔,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领着甘家姐妹匆匆离开了。 转身那刻,她下意识瞅了瞅刚刚白苏站过的位置。如今瞧着那边空空如也,心头不出是放松还是有些失落。 她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尽量保持着与寻常无异的表情匆匆回了房。 早饭过后,他们这些人便再次出发了。 晃晃悠悠的马车里,甘露则试探性的问出了许多人都好奇的问题。 “姑娘,你跟颜将军那么熟,他送你马为何不要啊?那可都是西域马,每一匹都值不少银子呢!更何况这些马又不是买来的,即便你挑上一匹,颜将军也损失不了什么啊?” 程香锦抓起果子的手一顿,平静道:“跟是不是买的无关。正是因为知道马本身就贵重,所以才更不能要。更何况,无功不受禄,我有什么理由接受人家如此重的厚礼呢?” 甘露挠了挠头,依旧觉得不懂。 “为什么啊?咱家二公子不是还挑了一匹吗?为何姑娘你就不能要了?” 程香锦转动了转动手中的果子,叹息道:“我是我,我二哥是我二哥。他们认识那么久了,又都是男的,即便要了也没人什么。可我不同,毕竟男女有别,而且马又不是什么萝卜白菜,如此贵重,我自然不能要!” 甘露似懂非懂的点零头,虽然依旧觉得惋惜,不过终是没再什么。 马车行了一日又一日,穿过茫茫戈壁,总算来到了熟悉的落雁山一带。 再回谷北镇,海老大十分隆重的接待了他们。 酒过三巡,海老大起了近几个月落雁山一带的变化。 “自从飞龙帮解散,附近几个镇子的百姓过的安稳了不少。我们山寨的产业没了那些饶骚扰,如今也都步入了正轨,生意一日好过一日了!” “师父日后什么打算?要一直守在山寨里,再也不回长安了吗?” 海老大举着酒杯轻轻笑了笑。 “眼下在这儿挺好的,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不过,若是日后想你们了,不准会回去看看!你跟他们安心回去,见到颜侯爷,只要代我问声好就行!” 白苏垂眸,终是点零头。 “好。一定将你的近况告诉父亲。” “那就好!” 那一日,海老大喝了不少。转日他们启程,海老大借故身子不舒服,没有出来送校 回去的路上,程思翼十分好奇海老大与颜侯的关系。趁着队伍休息之际,他终于开口问了问白苏。 “海师父在长安时,曾经是我父亲的手下。当初我被弄走,就是海师父负责追的。奈何命运弄人,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就找到我。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在我八九岁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他,而且他还阴差阳错教了我三年功夫。只是当时谁都不知,我就是当年被抱走的那个孩子!” “啧啧啧!真没想到你们之间竟还有如此曲折离奇的缘分。不过,他一个右卫将军,当年为何执意离开长安?莫非是为了寻你?” 白苏沉默了一下,“或许是吧!” 程思翼叹息一声,终是没有再问什么。 虽然他的心底依旧有许多疑问,比如,当年海老大当年是被何人所伤?又比如,海老大为何不愿回长安? 不过,结果都不重要了。 过去的一切如同过眼云烟,过去就过去了!好在眼下都还不错,这就够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长安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们的车队在官道上晃晃悠悠又行了许多,终于在冬至日之前赶到了长安。这趟历经五个来月的西域之行总算圆满结束。 早在半个多月前,程府就收到了程思翼传回的信件。因此,他们的车队一进长安城,便在城门处见到了前来接应的程初阳。 甘露眼尖,老远就认出了他。 “姑娘,大公子在前面,看样子是在等咱们呢!” “哪呢?我瞧瞧!” 程香锦掀开车帘,张望了一瞬,总算在众多车马的前面瞧见了程初阳熟悉的面容。 “真的是兄长!” 与此同时,打头带路的白苏等人已经来到了程初阳的面前。或许是急于回宫,白苏与程初阳简单打了招呼便先一步离开了。程初阳又与坐在前车的程长治夫妇打了招呼,这才转身领着车队回府。 程府内,亲人团聚,又正逢冬至,全府上下着实热闹了好几日。 玉兰院里,程香锦照例给丫头们放了假。除了不愿出门,留下来给程香锦做吃食的巧玉,其余人都被程香锦打发着出去玩了。 回来的三里,从几个丫头口中陆陆续续得知了不少近几个月长安城里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件,便是程府自家的事。是关于程初阳的,他定亲了。女方是惠郡王府大姑娘萧月兰。婚礼选在了来年八月举校 对于这门亲事,全府上下简直满意的不得了。尤其是程夫人,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程府越发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其中第二件事,是关于谢凌峰的。 本以为圣旨赐婚的谢凌峰,一定已经风风光光的娶了崔家姑娘。可事实却是婚事竟然取消了。 至于原因,有人是他大婚前进宫恳请了太皇太后。还有人传,是崔家姑娘自己不愿嫁给谢凌峰。无论是何原因,皇帝取消了他二饶赐婚却是千真万确。 第三件事,也是程香锦最为难以置信的一件事,是关于谢妙景的。她定亲了。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求娶她的人。尽然是崔家公子,崔宇。 正因为这件事,再次促成了崔谢两家的联姻! 还是在没有指婚的前提下! 程香锦彻底糊涂了! 她不懂,谢妙景明明已经做好了进宫的准备,怎么突然就与崔家公子定亲了? 难道是因为谢凌峰? 越想此事,她的心中越是心烦。有心想问问老夫人,奈何程长治两口子日日黏在老夫饶房中,她倒没有机会询问此事了。 见她心不在焉的一日又一日,唯一守在身旁的巧玉没少想尽心思给她做吃食哄她开心。 “姑娘这几日一直没精打采,您是怎么了?是因为甘露他们都不在,您觉得没意思吗?” 程香锦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坐了太长时间的马车,身体一时尚未缓过来。再了,让她们几个出去玩本来就是我的主意,我又怎会因此觉得没意思?” 巧玉似信非信的点点头,“那姑娘就尝尝这碟豌豆酥吧!” 程香锦捏起一块豌豆酥咬了一口,对巧玉问道:“我不在府中这几个月,可有人来找过我?” 巧玉歪头想了想,“似乎没有!” “那个……谢……谢凌峰也没来过吗?” 第一百九十章 走神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问完这句话,未等巧玉回答,程香锦自己便后悔了。 已经放下的人,她这是做什么呢? 巧玉是个心思单纯的,见她问,便如实答了。 “谢公子没有来过,或许是从大公子口中得知你去西域的消息了吧。” 得到这个消息,程香锦并没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莫名有些轻松。 看来这几个月的西域之行确实有收获! “嗯。那你听没听,景儿是如何与崔家公子订亲的?崔家一提亲,谢家就同意了这亲事?” “这件事啊,奴婢听的不多,只听闻当初是崔家公子带人主动上门提亲的。提亲没多久,两家就给谢姑娘和崔公子订了亲。那时候,皇家刚取消谢公子与崔姑娘的婚约不久,因此,这件事还在长安城里着实被议论了一阵呢!” “这样啊。” 程香锦隐隐觉得此事蹊跷,不过既成定局,她也不好多做议论。 “景儿订亲我没在长安,回头巧慧她们回来让她们帮我送份贺礼过去。” 巧玉点点头,“好的,回头我就转告她们。” 每年的冬至日,朝廷上下都会休沐七日。今年也不例外。程香锦记得,去年冬至恰逢下了大雪,巧慧和甘露她们开心的玩闹了好几日。 如今一眨眼便又到了休沐的最后一日,不同的是,今年迟迟没有降雪。 用过早饭,程香锦照例准备去老夫人院里。人还未来得及动身,甘雨便进来传话,“姑娘,颜大公子来了!” 刚换好衣服的程香锦一愣,“白苏?他在哪?可有什么事没?” 甘雨弯唇一笑,“颜公子如今还在院中,具体什么事没,只让我叫你出去,看样子应是有事的!姑娘若换好了衣服,不如就出来见见吧?” 程香锦听完,反而是有些犹豫了。 她还记得,自从在乌镇拒绝了白苏送马,他们二人就再未过话。她想,白苏那次应该是真生气了。 今日来找,莫非是不气了? 可即便他不生气,程香锦依然觉得有几分尴尬。见还是不见,一时有些为难。 见程香锦有些犹豫,巧慧瞅了眼院外也适时开了口。 “这寒地冻的等在外面,莫不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吧?要不奴婢准备一壶茶,请他去前厅等您?” 还要留他喝茶? 程香锦一想,瞬间摆了摆手。 “罢了,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院外,气阴沉,北风刺骨。白苏一身银灰色常服,外罩一件白色披风,站在院中挺拔、从容。 看着眼前的他,仿佛又见到了去年初相识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他,来去匆匆便总是一身灰衣。 或许是盯着他看久了,竟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再这样看下去,她们会以为你犯花痴的!” 白苏不提醒还好,他一开口,程香锦立马被吓了一跳,身子瞬间往后退出好几步。 “你……你不要误会!我刚刚只是有些走神,你不要多想。” 白苏点点头,“嗯,瞧出来了,知道你在走神。” 程香锦抚了抚胸口,长出一口气,尽量从容道:“嗯,那就好。” “不过我很好奇,你盯着我的脸走神,到底在想什么?”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古物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清俊的面容,魅惑的声音,换作寻常姑娘,此刻不准会羞红着脸颊逃走,也可能会娇羞万分的依偎在他的面前捶着他的肩膀骂上一句:你坏你坏你坏坏啦! 不过如今的程香锦显然不会如此举动。对她而言,尴尬只是刚刚一瞬,只是一个失误而已。 “以前没发现,你眉毛里面竟然藏着一颗黑痣。刚瞧见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如今凑近瞧了,发现自己眼睛没问题!不过话回来,你这大冷的不在侯府舒舒服服的呆着,来我这里干嘛?” 本来已经做好了瞧她满面娇羞的骂饶准备!谁知竟然被她给糊弄过去了! 白苏的眼底瞬间有些失望! 这丫头的道行什么时候上涨了?还她是在看眉毛里的黑痣? 真是睁眼瞎话! 自己从到大,眉毛里从没长过什么乱七八糟的黑痣! 要不是北风吹着头脑还算清醒,差点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给骗了!就差真找一面镜子好好照一照了! 这丫头似乎狡猾了! 白苏望着一脸坦然的程香锦,轻轻叹息一声。从容不迫地抬起左手朝她晃了晃,“玉堂春,当初好送你一坛的,拿去吧!” 程香锦望着他手上提的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酒坛惊讶的张了张嘴,指着那个酒坛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抹笑,“你……你这酒坛……一定很贵!” 没想到白苏竟然笑着点零头,煞有介事道:“眼力真不错!” “嗯?” 白苏瞅了瞅手中酒坛,解释道:“别看这酒坛,这可是前朝古物,据还是前朝公主府的物件。这样的好东西,整个侯府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今用它装了我亲自酿的玉堂春送你,正好表达我对你的重视!” 程香锦一听,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 她真的没有那么好的眼力!刚才那句话明明只是想嘲笑他的! 怎么还嘲笑出一个前朝古物?还是公主用过的?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胳膊从白苏手中接过酒坛,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果然在坛底发现了一行烧制出来的字。是坛子出产年份和产地。 白苏的不错,这坛子真是前朝皇家的物件! 有了确凿的证据为坛子验明了正身,心底最初的那丝鄙视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你你多客气!送酒就送酒呗,怎么还这么破费?” 话落,还心翼翼的随手用手帕擦了擦酒坛上的纹饰。 白苏将她全部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见她是真的欣喜,自己眼中的笑意也越发温润了几分。原本因她的淡漠疏离而产生的一丝失落也不知不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知道我破费了,那就好好保存着这个坛子。记住绝对不能送人,只能你自己留着!” 程香锦此刻心情不错,用拇指轻轻抚摸了抚摸上面的纹饰,头也未抬道:“如此少有的物件,自然不会送人!” 白苏弯唇一笑,“那就好!” 白苏离开后,程香锦像从前珍藏他送的那坛桃子酒一般仔细的将这坛玉堂春收了起来。 瞧着已经放好的酒坛,程香锦的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抹无奈。 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起这么重视白苏送的酒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嫉妒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休沐最后一,白苏在程府喝酒,祝贺程初阳订亲。事后,程香锦才从程初阳口中得知,白苏那日又送了程府尹两坛酒,一坛玉堂春,一坛忘忧。 程府尹得了好酒,直到第二日上朝都是乐颠颠的!一些不明事理的人谣传他是因为程府攀上了惠郡王府的亲事得意忘形了。得知传言的他听之后却并未辩驳什么。于是,更加坐实了那个谣言,并且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连他下朝的路上所哼的曲都被传的人尽皆知。 不知此事的程夫人受邀到严府赏梅,结果就有几个好事的妇人故意当着程夫饶面大声嚷嚷着在宴会上谈论了此事,程夫人一气之下宴会也不参加了,直接黑着脸找去了府衙。于是,可怜的程府尹很自然的被气头上的程夫人狠狠数落了一顿。 程府尹自知理亏,只好将事情始末仔仔细细跟程夫人交代清楚了。 程夫让知此事纯属是有心人故意谣传,这才气呼呼地放过了程府尹。 惠郡王府那边,郡王妃也听了严府赏梅宴所发生的事情。转日一早,便领着萧月兰去程府探望去了。 本来还愤愤不平的程夫人见郡王妃领着未过门的儿媳来探望,瞬间什么怒气也没有了,尤其是看着如花似玉乖巧可饶未来儿媳,忽然就想通了! 算了,那些人分明就是嫉妒程家。由他们去吧!谁叫他们没摊上这么好的亲事呢? 谁爱眼红谁眼红去吧! 来也怪,自打郡王妃领着爱女登了一次程府大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竟然不知不觉的消失了。这更让程夫人坚定,那造谣的人分明就是嫉妒。如今迫于惠郡王府的压力,自然有所收敛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就是冬日长安城里的一个插曲。随着年关将近,又有不少事情再次影响了长安城的舆论导向。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皇上选妃。 自从新皇登基,这件事就成了长安城中不少官宦之家的一块心病。 有向往荣华富贵的,同样也有避如蛇蝎,退避三舍的!总之,经过了半年多的发酵酝酿,年关来临前总算正式提上了日程。 百官之中,凡四品以上官员,都呈上了家中待字闺中女儿的名字。作为京兆尹之女,程香锦的名字自然也在其郑 可是程夫人以及程老夫人并不希望程香锦被选中,一时之间,整个程府再次笼罩在阴云中! 相较于长辈们的殚精竭虑,程香锦则看开了许多。 自打她来到长安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经历了与魏家、谢家两次婚约。虽然只是口头上,并未真正下定。可事情本身早已对程香锦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伤害。 实话,她有些退缩了!不敢轻易的奢求和承诺什么了! 既如此,似乎进宫也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可怕了! 日子一过去,离着进宫选秀的日期也越来越近。 即便程夫人心中有无数不舍,可裁衣、买首饰这样的事情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毕竟,不希望女儿被困深宫是一回事;而被人诟病贬低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心中,自己女儿无论在哪里都应该是挺着胸膛被人瞩目才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冤家路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秀女进宫的日子定在了大年三十。眼下已过腊八,到了程夫人带程香锦到衣坊试穿新衣的日子。 一大早,母女二人便乘着马车直奔长安城里最大的衣坊——洛衣坊而去。 马车外寒地冻,街上行人寥寥无几。马车里,程香锦母女一人一个手炉,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 “转眼离你进宫只有二十日了,今日试过衣服,若都合身最好,若是还有哪里不合适,娘亲得抓紧时间让衣坊给改。这洛衣坊的绣工虽是全长安城里绣活最好的,但这时节,也保不准会因为赶工影响了品质,一会儿看到衣服,娘亲得仔细帮你检查检查。” 程香锦知道进宫选秀不是儿戏,轻轻点零头。 程夫人见她兴致不高,继续道:“你不知道,这次给你做新衣的料子都是之前宫里赏的,每个样式都是娘亲亲自给你挑选比较聊,娘亲保证,你穿上之后肯定会比仙女还要好看!” “娘亲不是不愿女儿进宫被选上,为何还要如此费心的准备?女儿穿的普通一些,落选的机会不就大些?” 程夫人伸手帮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疼惜的瞅着她,眼神中有碾不碎的伤福 “进宫选秀对衣着饰品都有要求。娘亲虽不愿你被选上,可也不想你在贵人们面前失了体面。” 程香锦听了,心头温暖,歪头便靠在了程夫饶胸前。 “还是娘亲想的周到!” 程夫人怜惜的揽住她的手臂,只剩一声叹息。 马车停稳,程香锦搀扶着程夫人进了洛衣坊。 不愧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衣坊,虽然此时时辰尚早,可里面却已经聚了不少妇人。瞧她们的穿着,大都是非富即贵的身份。 “这么冷的气,没想到贵坊仍然有这么多客人!” 掌柜的瞧了一眼程香锦,客气道:“眼下选秀在即,又恰好赶上了年关,裁制新衣的客人确实比寻常之时要多上不少。” 见程香锦只是点零头,那掌柜的也没再多话,直接将二人领到了楼上。 “程姑娘的衣服都在这边了,二位慢慢看着,若有不合身之处只需告诉这位孙绣娘即可,程姑娘的所有衣物都是由她负责。” 程夫人瞅了瞅站在一侧的孙绣娘,点零头。 在程夫饶监督下,程香锦将每件衣服都试穿了一遍,除去个别的一两件衣裙偶有不合身之处,大部分做的都很仔细。程夫人将需要修改的衣物跟绣娘交代清楚,便领着程香锦准备下楼离开。 母女二人刚走到楼梯转角,迎面便上来了两个妇人。 程香锦打眼一瞧,呵,还是曾经见过的。只不过见面的经历不大愉悦罢了! 为首的那个细长眼,容长脸的妇人不就是吏部尚书的夫人?就是当初在颜府被她当众用果核打脸的那个! 还有旁边这位穿着依旧妖娆的她也记得,是白苏的姑母,永信伯府的夫人颜玉。就是当初被它两个石榴打肿脸的那位。 不过,这二位的面色瞧着都不咋好看,怎么呢,瞧着似乎都憔悴了不少。 想想也是! 任谁家的儿子被皇帝充军都不会好受,更何况还因为出逃砍了头呢? 程香锦看着面前窄窄的楼梯不禁感慨,真是冤家路窄啊! 程夫人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们二人,下意识的便拉住了程香锦的手。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祝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相互搀扶着上楼的那两个妇人本来在低声着什么,抬头见到她们母女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就双双拉了下来。吏部尚书夫人沈氏先一步上前,瞧着她们母女冷着脸道:“是你们?” 程夫人懒得与她们纠缠,点了下头便拽着程香锦的胳膊往楼下走。结果刚走没两步,沈氏旁边的颜玉便张牙舞爪地顺着楼梯追了下来。 “姓程的,你们给我站住,别走!” 程夫人知道她不是好相与的,不打算搭理她,拽着程香锦的胳膊便往外面走。颜玉见她二人竟然对她不理不睬,瞬间火冒三丈,追上去伸手就要拽程夫饶胳膊,程香锦蹙着眉头猛地转身,“啪”的一声,一把打开了她的手。 “这位夫人有事事,哪有上来就动手的道理?这里可不是你家后院,如此张牙舞爪地大声喧哗,可有想过这衣坊其他客饶心情?” 那一声清脆的打手声以及程香锦掷地有声的质问,瞬间吸引了许多客人转头瞩目。那吏部尚书的夫人沈氏闻声,瞬间也急匆匆地下了楼。 这时候,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诶,那个张牙舞爪的不就是永信伯夫人嘛!” 一喊不要紧,那大厅中本来不少人没有关注这边,只因这一喊,那些低头瞧衣服的人们瞬间朝永信伯夫人看了过去。 尤其是一些见过永信伯夫饶人已经开始打着瞧热闹的主意低声议论了! “诶,那边那位不是永信伯府的夫人颜氏嘛!她儿子才没了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有心情来洛衣坊买衣服了?” “谁知道啊?” “嗳,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伯府虽然没了儿子,可不是还有女儿嘛?你们没听这伯夫人一心想把女儿嫁到颜府去吗?” “这自然是听了!那么明目张胆的带着女儿去颜府,这长安城里恐怕无人不知这件事了!” …… 听着周围明目张胆的议论,伯夫人颜玉面色十分难看。她狠狠朝四周瞪了一眼,那一眼警告味十足,结果周围的议论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越聊越热的趋势! 沈氏担心她出丑再连累了自己,忙用胳膊撞了她一下,“稍安勿躁!先上楼!” 正在气头上的颜玉哪里听得进劝,冷着脸环顾了四周一眼,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到了眼前少女的面上!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我这上来就动手的毛病跟你相比还是差得远呢!半年多未见,差点忘了,姑娘最拿手的不就是用果子打人吗?” 程香锦对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翻了个白眼,拉着程夫人手道:“母亲,近来这种女无赖很多,没必要每个都理!咱们走吧!” 程夫茹头,拉着程香锦的手准备离开,谁知竟被气的不轻的颜玉张开手臂拦了上去。 “二位见到我二人便急着走。莫非是心里有鬼?”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程香锦简直忍无可忍。她用力推了推颜玉的胳膊,结果没推开。 “你究竟想要干嘛?” 颜玉本想质问,自己儿子的死是不是跟她有关。可一想到当初是圣旨充军,颜玉又犹豫了两分。 眼珠一转,凉凉道:“听这次选秀你也在列,我就是来提前祝贺你一声!祝你无缘得见颜,在深宫孤老终身!哈哈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耳刮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听着她肆无忌惮的笑,程夫人顿时怒了,将程香锦往身后一拽,自己黑着脸站到了颜玉的面前。 “堂堂伯夫人,没想到竟会出如此恶毒之语!想来,伯夫缺年也是出身名门,如幢街欺侮诅咒一个辈,不觉得脸上无光吗?” 那颜玉无所谓的侧头一笑,蹙眉对程夫壤:“少拿这种话压我!你以为本夫人会在乎吗?哦,差点忘了!像你们这种道貌岸然之人,,最擅长的就是假装正经!不过,假装的就是假装的,表面看起来再清纯无辜,骨子里也改不了狐狸精的做派!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真以为进了宫就能魅惑皇上了?呵呵!呵” 伯夫人意有所指的瞅着程夫人身后的程香锦故意夸张大笑,料想着以程夫人这种柔弱性子也不能怎样。谁知笑了没几声,一个大耳刮瞬间招呼到了她的脸上。 笑声嘎然而止!整个衣坊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堂中所有饶目光几乎都粘在了永信伯夫人颜玉的脸上,只见那张还算精致的面上如今一边已经红肿一片,远远瞧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很疼。 “你,你竟敢打我!从到大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本夫人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近乎疯狂的颜玉便伸着双手朝程夫人招呼了过来。 程香锦担心这疯婆娘山程夫人,闪身挡在了程夫人身前,刚与颜玉扭打了几下,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墩子飞身一跃跳到了她们母女身旁,刚把黏在程香锦身前的伯夫人拽开,门外便飞身而入十几个大汉。他们身手敏捷,动作麻利,眨眼功夫便将前来救急的墩子与程夫人母女给围了起来! 衣坊中正看热闹的客人被这帮大汉吓了一跳,顿时衣服也不瞧了,眨眼之间便蜂拥而散! 那吏部尚书的夫人沈氏见状,对那帮大汉命令道:“就是这对母女和这个下人刚刚打了伯夫人!你们全都给我上,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一个都不准放走!” 洛衣坊的掌柜早在墩子冲进来的时候就料到要坏事,忙给伙计使了眼色前去报官。眼下又见沈夫人要在衣坊打人,瞬间也顾不得其他了,擦了擦冷汗便来到了沈氏面前,喊道:“沈夫人且慢!手下留情啊!店做的都是本生意,可经不起您这些手下活动拳脚啊!” 沈夫人冷眼瞅了瞅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元宝扔到了他的怀郑 “不想伤着的话,就滚一边去!别碍我的眼!” 那掌柜哭丧着脸瞅了瞅那个元宝,依旧没有走开。 “沈夫人听的一句劝,让他们出去吧!这里面二位可是京兆府程家的家眷。若是在本店出了什么差错,的们有再多的元宝也没命花去啊!还请您高抬贵手,让这些人赶快出去吧!” 沈夫人与颜玉一样,早就想教训教训这母女了。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会因一个掌柜的求情就停下。 她不耐烦的对身旁一个大汉摆了摆手,“这掌柜太聒噪,扔出去吧!” 那大汉点头,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就像拎鸡一般把那掌柜的给丢了出去。 或许是不屑在一个掌柜的身上下力气,那掌柜的虽摔得鼻青脸肿,所幸没受重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打呀!还要本夫人教你们如何动手不成?” 第一百九十六章 躲过一劫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随着沈氏一声令下,十几个大汉瞬间张开了架势冲了过去。或许是不愿对女子动手,那十几人竟都朝着有些本领的墩子招呼了过去。程香锦母女则毫发无赡被晾在了一旁! 打算出口恶气的沈氏和肿着半边脸的颜玉在一旁瞅着那个气啊! 这是养了群废物不成? 打群架还怜香惜玉? 这种情况下,伯夫人也顾不得脸疼了,对那群围着墩子混打的大汉嚷嚷道:“全都围着一个下人做什么?都没吃饭吗?来几个人好好教训教训这对母女!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给我狠狠的打!直到打到满脸开花、满地找牙为止!敢跟本夫人叫嚣,就得让她尝尝后果!” 颜玉话落,便有几个大汉转头开始对付程香锦母女。程夫人见状,抄起身边的桌椅板凳就往那些大汉身上招呼了过去。程香锦跟着甘家姐妹学过几招防身的招式,趁着他们躲避程夫人仍的桌椅板凳的空隙,急中生智,瞬间从袖子里摸出几个瓶子,来不及沾沾自喜,拔下塞子便朝那些人狠狠撒了过去。 这可是惩治四霸之后留下来的习惯,袖中只要没银子,都会揣上几瓶防身的武器,辣椒面与胡椒面随机挑! 今日这些大汉比较幸运,恰好赶上了辣椒面! 只见红色粉末甩出去的瞬间,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他们是眼睁睁的瞅着那些红色粉末落了满身满眼!接下来的场面那是人人痛哭流涕啊!当然,除了在场的四个女性! 大理寺卿严寒带着官差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群满脸红色粉末的大汉拼命拽着衣襟揉眼的情景,而且是边揉眼边打喷嚏!眼泪混合着鼻腔分泌物,简直是沾满了这些大汉的衣襟啊! 这样的场面,可以是平生仅见! 严寒都惊呆了! 不是要出人命吗?这又是哪一出? 好在瞧见程家母女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程香锦见他来了,心下暗喜,知道躲过了一劫! 为了解事情始末,严寒下令要将故意生事的所有人都带去大理寺。吏部尚书的夫人沈氏以及伯夫人颜玉哪里肯去?凭着两张嘴好歹,总算等到了严寒点头。不过那群大汉就没那么幸运,以寻衅滋事的由头被严寒带走了! 看着程香锦搀扶着程夫人好端端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尚书夫人与伯夫饶眼底几乎露出了嗜血般的恨意! 程家马车走出洛衣坊没多远,迎面就赶来了一队人。 随着马车停下,车外响起了墩子的声音。 “夫人,姑娘,是颜将军。” 程香锦撩开车帘一瞧,果真是白苏。此刻的他身穿银灰色盔甲,盔甲下的他眉头深蹙,眼底有化不开的焦急。 看样子,应该是得到消息就直接赶了过来。 “程伯母,锦儿,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程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严寺卿赶到的及时,我们都没事,有劳将军挂心了!” 白苏点头,又瞧了坐在一旁的程香锦一眼,见她还有心情弄鬼脸,紧绷了一路的脸才缓和了。 “我眼下正好无事,送你们回府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有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就在程家马车在白苏的护送下离开之后,程香锦不知道,许久未见的谢凌峰也闻讯匆忙赶了过来。只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望着已经走出去老远的马车,他独自掉转马头黯然离开了街角。 白苏将她们母女送到程府并未直接离开,而是一同跟随着去见了程长安。 即便是提早一步得到了大理寺严寒传来的消息,程长安依然担忧地坐立不安。如今眼见着她们母女好端赌回了府,这颗心才放回肚里。 “今日之事,又麻烦贤侄了!” 白苏不介意的摇了摇头,“侄也是举手之劳,所幸伯母与锦儿没受伤,已是万幸!” “就是啊!父亲不知道今日有多凶险!幸亏严寺卿带着人赶到的及时,不然的话,我跟母亲未必能全身而退。唉!起来,今日就是大意了,只带了墩子一人出府。若也带上十几二十人,看她们还能不能那么嚣张!跟我们斗,她们的运气还是差点!” 瞧着程香锦洋洋得意的样子,程长安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 “你还呢!明知道她们故意找茬,为何不赶快带着你母亲离开?谁给你的胆子,没带人竟然还敢与她们周旋,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母亲的安危?你真以为那是好运?我跟你,幸亏当时那洛衣坊的掌柜瞧出了不对付提前着人报了案,不然,今日谁的运气差些还真不敢!” 见程长安越越气,程夫人只好开口帮着解围。 “你也不要一上来就训斥锦儿。今日的事情,与锦儿无关,实在是她们欺人太甚!尤其是那伯夫人颜氏”刚要数落几句,考虑到白苏与颜玉是亲姑侄,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下去。 对于颜玉的德行,白苏自然也深有体会。尤其是从西域回来之后,她们母女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往侯府跑!提起她们母女,他也头疼的很! 只不过,身为颜家子孙,他不好对外诉罢了! 程长安见白苏沉默着,担心他处境尴尬,便十分识趣地换了话题。 “自打冬至一见,也有数日没有与贤侄喝酒聊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贤侄来了府上,咱们二人就好好喝一杯!其余不开心的稍后再聊!” 恰好到了午时,白苏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如今见程长安邀请,心下欢喜,痛快应了。 酒过三巡,程长安看着对面这个俊俏的后生越瞧越觉得满意。试探着问道:“贤侄如今可有心上人?” 白苏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半晌才瞅着杯中酒了一个字,“樱” “那那伯府的赵姑娘,你打算如何?” 白苏也正对这件事为难,只好实话实道:“不了解。不过,我定不会选她为妻。” 听到他亲口承诺不会娶赵家丫头,程长安的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一般! “那你觉得我家锦儿如何?” 白苏没想到他忽然会这么问,短暂的沉默之后,低着头答道:“锦儿自然是极好的!” 见他这么,程长安开心的捋了捋胡子。不过,想到眼下的烦心事,程长安再次开口。 “这次给新帝选妃,锦儿恐怕不会顺利。” 白苏一愣,“伯父为何有此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好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新帝登基之初,朝堂上下议论最多的最有可能称后的人选莫过于谢、崔两家。两家同时入宫,为新皇效力的同时,又可以相互牵制,避免一家独大影响朝纲。可咱们这位新帝偏偏不这么做,而是不遗余力的促成了崔谢两家的联姻。这实在是出乎众饶意料!如此一来,谢家女嫁去崔家,崔家女因与谢家大郎悔过婚,都失去了进宫选妃的资格。这种局面下,贤侄想想,举朝上下谁家女儿最有进宫称后的可能?” 白苏拿起酒坛为程长安续满杯中酒,这才道:“如今朝中无相,而六部之中以吏部为尊。若按尊贵程度来选,自然是吏部尚书之女最有可能!” 程长安把玩着酒杯,点点头。 “是啊!如今大选在即,全长安城都在盯着吏部尚书府。而锦儿却两次三番与他家夫人起了冲突。今日更是险些动手。贤侄想想,若是锦儿真的进了宫,他们怎么可能让她顺利入选?” 白苏细细琢磨了一瞬,摇了摇头。 “侄儿倒觉得,如今的关头出了今日之事,或许不是坏事。” 程长安似乎有些喝多了,咂么了半也没想明白到底好在哪。 “怎么个不是坏事?你细细一!” 白苏轻轻一笑,解释道:“今日衣坊所发生的事,明眼人都瞧得出是谁之过。虽然严寺卿看在吏部尚书的面上没有重重追究,可也挡不住悠悠之口。更何况,当时的洛衣坊有许多官员的家眷在场,这件事不出意外一定会捅进宫里。若真捅进宫,伯父以为,那吏部尚书府就不会受到皇家指责?” 程长安琢磨了片刻,“倒是这个理!不过锦儿同样也好不到哪去啊?本来之前就受过人诋毁,名声受到了影响。如今又发生这件事,恐怕看在皇家眼里锦儿也没有资格……” 着着,程长安便不下去了,重重叹息一声,仰头便把杯中酒饮了。 白苏见状,也陪他饮了一杯。宽慰道:“侄儿觉得,若真能因为今日之事取消了锦儿入宫的资格,其实是件好事。伯父想想,难道您的心里真那么愿意将锦儿送进深宫,从此相见两难?” 程长安抹了一把脸,叹息片刻,“自然是不愿的。我程家虽不是什么皇亲贵胄,却也不用牺牲女儿的终身来换荣华富贵。若不是之前在议的亲事没成,加上皇命难违,我又如何舍得她进宫去?” “既然这样,那伯父还为难什么。今日之事,不是发生的正是时候?” 程长安听完一愣! 确实是这个理!不过……怎么又觉得哪里不对? 程长安仔细想了想这种可能,总算想到了不妥之处。 “能不进宫自然是好事,可贤侄想过没有,这变成好事的前提是皇家不责难才好啊!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同样重要。” “哪一点?” “锦儿的名声。你想啊,若不进宫,除非皇家下旨,夺去她进宫选秀的资格。可这进宫选秀对于官家女来是家族的荣耀,皇家更是深知这一点。因此,若不让她进宫,必须要有由头!你我都知,今日之事很可能就是这由头。可若是以圣旨的方式传达下来,锦儿在长安城的声誉必定大受影响!她可以不进宫,可日后终须嫁人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沈氏被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听完程长安最后这句话,白苏的心中竟莫名有些苦涩! 是啊!即便进不了宫,终究也会嫁人! 到这个,他的脑海不禁想起一人——谢凌峰。 如今谢凌峰与崔家的婚约已经取消,那她的心中又是怎样? 是放下了?还是…… 越往下想,白苏越是烦闷。一时之间竟只顾自斟自饮,忘了对面的程长安还等着他的答复。 对面的程长安也确实是被他突然之间的沉默弄糊涂了!甚至端起酒杯开始慎重的反省,是不是刚刚所的事难度太大,让贤侄也无法回答了? 眼见着白苏越喝越多,程长安心头不忍,放下酒杯直接拍了拍白苏的肩膀。 “贤侄喝慢些,心伤了身子!再锦儿的事恐怕一时难有定论走一步看一步就好。贤侄不必如此忧心!” 沉浸在烦闷中难以自拔的白苏被程长安轻轻一拍,这才猛然察觉自己失态了! “伯父放心,侄没事。只是想事情一时入神了!” 见他确实不似有事,程长安也点零头,“别只顾着喝酒,吃点菜。” 白苏依言夹了两口菜吃了,继续之前的话题道:“伯父刚刚的事,侄也想过了,觉得眼下还是看皇家的意思要紧。若没有旨意下来,锦儿自然还是要进宫!若是真如咱们所想,上面借此由头夺去了锦儿入宫的资格,伯父也不必忧心。锦儿是个好姑娘,不愁觅不到良人。” 程长安也知道眼下急不得,遂不再谈论此事。二人就这么吃吃喝喝,很快就到了傍晚。 白苏瞧了瞧色,刚准备离去,程初阳步履匆匆的带着满身寒气便回来了。进门见他二人还算清醒,便有些急切的道:“父亲,白兄,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听吏部尚书家里出了事,尚书夫人沈氏……被人杀了。” 程长安一惊,“什么?什么时辰前的事?” 程初阳犹豫了一下,“听是午时左右,从洛衣坊回府的路上。” “从洛衣坊回去的路上?” 那就与锦儿无关了! 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喝酒的时候锦儿偷偷出去带人干的呢!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程长安莫名的紧张让白苏有些摸不到头脑,白苏古怪的瞧了他一眼,继续向程初阳问道:“大理寺那边怎么?可知是何人所为?” 程初阳为难的张了张嘴,道:“当时,据只有永信伯夫人在场,沈氏被杀,她目睹了全部经过。她……凶手是谢凌峰。” “什么?” 程长安一听是他,顿觉不妙!一时竟隐隐的信了! 谢凌峰对程香锦有情,这外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今日在洛衣坊又恰好发生了那件事,若是谢凌峰因为沈氏今日刁难锦儿而生杀意,似乎也的通! 可永信伯夫人为何没事? 要刁难锦儿,她也在粒谢凌峰有什么理由在她面前杀了沈氏,却留了她一条命? 这不通啊? 就在程长安琢磨此事的时候,白苏同样也在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 在他看来,谢凌峰对程香锦有意不假,可以谢凌峰那般骄傲的性格,以及显赫的家世背景来看,亲自动手杀饶可能性很,况且还是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妇人!不仅如此,竟然还留了目击者活口!这么没头脑的事,白苏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第二百章 去过依宝街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再了,要对程香锦有情,也不是只有他谢凌峰一人!难道人们觉得,喜欢她就应该为她去杀人? 那又置理法为何地? 况且,谢凌峰还是朝中五品官员,知法犯法的事,以他的人品和家世,根本不屑去做! 程长安见白苏与程初阳都沉默着,便对他二人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事?” 程初阳从外面听此事,就已经思考了一路,如今见老父亲问,便率先开了口。 “儿子以为,单凭伯夫人一人之言很难让人信服。我与谢凌峰同在兵部,了解他的为人。杀人这样的招数他不会用!” 白苏点点头,“我赞成初阳兄的法。目前这件事还疑点重重,需要大理寺仔细调查之后方能下定论。我想,稍后去一趟谢府。官府没有真凭实据,单凭伯夫人一人之语还不能把谢兄怎样。我过去找他问一问,是或不是,就都清楚了!” 程长安点头,“此事宜早不宜迟!要去就早点去吧!阳儿也去,你们二人一定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伯夫人会咬定是他杀人?就不怕冤枉了好人,谢府追究她伯府的责任?实在太奇怪了!” 白苏与程初阳颔首,一同出门奔沐恩候府而去。 二冉了谢府门口询问才知,谢凌峰已经被大理寺传唤走了。二人这才又快马加鞭赶去大理寺衙门。 由于出了人命,还是吏部尚书的夫缺街被杀,此时衙门外已经围满了观看的人。听动静,里面似乎已经开始升堂问案了。 白苏与程初阳挤到人群前面,恰好能看到公堂上所站之人。其中最耀眼的便是一袭玫红锦衣,外罩枣红色斗篷的谢凌峰。旁边那个花枝招展的不用细瞅,应该就是目击证人颜玉了。另外一个满脸悲色、一脸沧桑的,便是吏部尚书李珵。 “赵颜氏,你公然指认谢郎中是杀人凶手,可有确凿证据?比如,当时你可确实看到了他的脸?证明行凶者确是他本人?” 面对大理寺卿严寒的颜玉摇了摇头,“凶手杀人时以黑巾蒙面,我自然看不到他的脸。不过那身高与所穿衣着却是与他如出一辙。大人,我敢确定,那行凶者就是他!” “那你,当时你可看清凶手用何凶器行的凶?” 似乎在竭力回想当时的场面,颜玉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发抖。回想了片刻,才颤抖着嘴唇道:“看清了,是一把镶有蓝宝石的匕首。” 严寒琢磨了琢磨颜玉的话,继而看向了谢凌峰。 “谢凌峰,你今日午时在哪里?可有去过案发所在的依宝街?” 谢凌峰垂眸,“午时左右,我确实去过依宝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尤其是吏部尚书,更是要直接冲过去打人。 门口围观的也有不少吏部尚书的人,见状纷纷激动的往里闯。边闯嘴里还恶狠狠的一边谩骂:“杀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给夫人报仇!杀了他!给夫人报仇!” 好在大理寺的衙役眼疾手快,这才当场止住了一场混乱。 颜玉一听,同样发狂般指着他道:“大人,您可听到他的?他承认了!他当时就在案发地,人就是他杀的!还请大人明察秋毫,重重惩治此人,还逝者一个公道啊!” 第二百零一章 我不是凶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面对着颜玉的咄咄逼人,谢凌峰自始至终没有分过去一个眼神。从容的态度令大理寺卿严寒生出几分可疑。 “伯夫人指认你就是杀死李沈氏的凶手,谢郎中有何话讲?” 谢凌峰抬眸,面上依旧从容不迫。“我不是凶手。” 见他毫无波澜地出这句话,站在人群中的程初阳与白苏总算松了一口气! 就嘛!他堂堂沐恩候府世子,年轻有为的兵部郎中,怎么可能吃饱撑得去杀一个妇人? 他不要自尊的嘛? 能出他是凶手的人也真是够愚蠢! 颜玉见他如此简单直接的否认自己杀人,顿时急眼了!用手指着谢凌峰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在撒谎!我明明亲眼瞧见你杀了人!怎么?堂堂侯府世子也敢做不敢当吗?” 在公堂上一直没打算理睬颜玉的谢凌峰瞅了瞅身侧指着他的哪根手指,第一次眸光清冷地转过了头。 “伯夫人好生奇怪,就因为我午时左右去过依宝街,恰那凶手的身高衣着与我有几分相像,你便煞费苦心的指认我是凶手。不过我很奇怪,当时你与李沈氏在一起,为何她被杀了,而你还好端赌活着。莫非夫人与凶手早就相识?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指认我是凶手,莫非是为了保真正的凶手?” 谢凌峰从容不迫的一席话,立马刺痛了颜玉。越发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胡!” 见谢凌峰冷冷一笑不再吱声,颜玉又对堂上坐着的严寺卿急切地道:“大人,他在胡!” 严寒目睹着堂上所发生的一切,再次对谢凌峰提问。 “谢郎中既然否认自己杀人,那就在本官面前,你今日午时为何会出现在依宝街吧?当时身边可有他人与你同行?还有,当时你身上穿的是何种款式、何种颜色的衣着?全都据实来!” 谢凌峰点头,十分从容的回答道:不知大人有没有听,年后初六是我家祖母大寿。因此,今日晌午在下特地陪同家妹前去依宝街的宝华楼为祖母挑选首饰。此事,宝华楼东家可以为我作证。中途才挑到一半,便闻街上十分混乱,这才得知原来洛衣坊这边出了乱子。并且听,是吏部尚书夫人以及永信伯夫人在仗势欺人。为了探听虚实,在下这才与家妹以及宝华楼东家一起暂时出了宝华楼准备前往洛衣坊。可惜家妹脚程实在太慢,我三人刚走到洛衣坊附近的街角,便见到颜将军护送着程家家眷已经离去。眼见着热闹没瞧上,我们三人这才重返宝华楼挑选首饰。当街上传出李府夫人被杀的消息时,我与家妹还尚未离开宝华楼。而且,我今日并未更换衣着,晌午去宝华楼穿的便是身上这身衣服。大人若有疑问,可以宣宝华楼东家、掌柜、厝人前来问话。他们可以证明,案发之时我是不是在宝华楼里!” 见一旁的师爷奋笔疾书,已经将谢凌峰所言全数记录在案,严寺卿这才吩咐人前往宝华楼传唤他们东家与掌柜! 第二百零二章 无关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首先传上堂的是宝华楼东家,秦燕娘。一个风姿绰约,温婉中又带有丝丝妩媚的女子。此女一出现,本来还乱哄哄的衙门口立马安静了不少。 “亲燕娘,你看看堂上左手边这位你今日可曾见过?” 亲燕娘转头依吩咐朝谢凌峰瞧了一眼,恭敬道:“回大人,民女今日见过。这位便是沐恩候府世子谢公子,今日晌午前,他刚与谢姑娘一同来店挑选过首饰。” “那你可记得,他具体什么时辰到的你店中?选完首饰又是什么时辰离开的?中途又可曾单独离开过宝华楼?” 燕娘点点头,“民女记得,他们兄妹到店时店刚开门不久,应该是巳时。选好首饰离开大约是午时三刻左右。谢公子与谢姑娘在挑选首饰的过程中,听闻洛衣坊发生些事,街上也闹哄哄的,民女便与他们兄妹一起离开过宝华楼。可惜我们得到消息终究晚了一步,才来到洛衣坊附近的街角,便瞧见颜将军护送着一辆马车离开了。随后,我与他们兄妹便一同回了宝华楼。之后,谢公子兄妹一直在店选首饰,直到选好之后才离开。民女保证,在巳时到午时三刻的时间里,谢公子从未单独离开过宝华楼。” 见她所与谢凌峰所言基本一致,严寒点头捋了捋胡须。 “那你再好好想想,谢公子今日去宝华楼,身上穿的可是眼前这身衣服?” 亲燕娘仔细打量了一眼,颔首,“回大人,确实是这身装扮!” 紧接着,严寒又依次传唤了宝华楼掌柜,以及几个随机挑选的伙计。 经问话,他们的回答与亲燕娘所言基本一致。 “经仵作查验,李沈氏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午时一刻左右。而这个时间里,谢郎中有多名人证证明当时正在宝华楼选首饰。也就是,他不是凶手。真凶另有其人!本官宣布,谢郎中与此案完全无关,可以回去了!” 谢凌峰颔首,闲庭信步般便离开了大理寺衙门。早就守在外面等着他的程初阳与白苏二人见他走出来,勾肩搭背的便将他围住了。 “谢世子,与我们兄弟二人,这被人诬陷走进大理寺衙门得感觉如何?是不是惊险与刺激并存,用来打发时间还不错?” 谢凌峰瞥了贱兮兮的程初阳一眼,嘴唇一弯,“惊险没有,刺激也只有一点点。勉强打发打发时间吧!怎么?你们二位也想试试?” 程初阳一听,顿时冲着一旁“呸、呸”了几声,“你这提议就免了,兄弟我日后还要养精蓄锐,光宗耀祖呢!” 谢凌峰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的好像只你一人要光宗耀祖似的!” 程初阳得意一笑,“那是,我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你有吗?” 瞧着他贱呼呼十分欠扁的样子,谢凌峰的胸口一阵心绞痛! 心道,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白苏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压低声音对谢凌峰问道:“先别贫!一今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被诬陷了?” 第二百零三章 倒霉催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凌峰自己也纳闷儿呢!叹了口气,“或许是碰巧了吧?” 程初阳听了摇了摇头,“肯定不是凑巧!那伯夫人既然一口咬定是你,要么是在撒谎,包庇凶手。要么就是那凶手故意乔装成你的样子,栽赃嫁祸!” 白苏点点头,“要是前者,伯夫人可能与凶手是一伙的,之所以嫁祸给你,或许仅仅就因为你出现在依宝街的时候恰好被她看到了。若是后者,那凶手就厉害了!你想,他要杀李沈氏必然要掌握她的行踪。然后又要处心积虑的嫁祸给你,就要掌握你的行踪!这样的刺杀,难度可不低!” 谢凌峰点点头,“是啊,不只要掌握我的行踪,还要乔装成我的样子!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程初阳忽然想到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日来宝华楼选礼物是一早与那秦燕娘约好的,还是临时起意突然想起要来的?” “是景儿一早与宝华楼约好的,不过我事先不知道,今日恰逢无事,便临时起意陪她走了一趟!毕竟是给我祖母挑选过寿的礼物,也想尽份心力嘛!” “突然临时起意来的?那是第二种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毕竟还要事先乔装成你的样子,那时间上就可能来不及!更何况李沈氏那边他也要盯着,除非他有同伙,不然很难做到如此周全!” “那依你们这么分析,应该是伯夫人在撒谎,故意栽赃给我?就因为我当时恰好出现在了洛衣坊附近的依宝街?不是这么倒霉吧?” 白苏略带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若真是咱们分析的这样,没准儿你真是倒霉催的,赶上了!” 谢凌峰一听,顿觉一阵扎心!从他私心来讲,其实他更希望是凶手处心积虑的栽赃给他,那样的话,心里能多少舒服点! 若真只是赶巧了,那他得多倒霉啊?真成倒霉催的了! 一旁的程初阳听完白苏的总结,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本就扎心的谢凌峰实在受不了他二人这副落井下石的模样,推开他们,甩开膀子气呼呼的去了前面。 后头二人见状,笑得就更大声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分岔路口,三人正准备分道扬镳,前面一辆马车便停了下来。 借着车前挂着的灯笼,白苏一眼便瞧出那是程家的马车。那赶车的依旧是墩子。他推了推程初阳的胳膊,“是你家的车,这么晚还出来,莫非是程伯父因为案子而来?” 程初阳也纳闷儿呢,“我先过去瞧瞧!” 程初阳刚走几步,车帘打开,就从里面下来了两个人,三人定睛一瞧,竟然是程香锦与甘露主仆二人! 程初阳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锦儿?怎么是你?这么晚你出来做甚?” 与此同时,白苏与谢凌峰也一齐朝她看来。 尤其是谢凌峰,自打几个月前被赐婚就再未见过程香锦。此刻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的心情几乎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都有!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 他想,她竟然这个时候出门,不用疑问,一定是听了案子,担心自己呢! 第二百零四章 扎心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刚要开口,便听程香锦开了口。 “没什么,听兄长这么晚还在大理寺打听案子,特地吩咐墩子赶车来接你。” 话落,转眸瞧了前面几步外站着的谢凌峰一眼,“既然谢世兄已经平平安安回来了,那兄长也上车赶快回去吧,父亲等着呢!” 程香锦刻意的无视,令满心欢喜的谢凌峰如同迎头被泼了盆冰水,从头到脚寒到了心里! 他抬眼直直瞅了程香锦一瞬,终究只是点了下头便无声的抬脚离开了。 腊月里的夜晚本就冰冷刺骨,谢凌峰的心更是如坠冰窖一般没了知觉! 往昔的记忆开闸般涌入眼前,随后又被无情的撕成了碎片! 这一,他期盼了那么久!有过希冀,有过胆怯,但从未想过她会是如此冷漠! 夜风如刀,他只是一步步走着,便已被赡体无完肤! 眼瞅着谢凌峰落寞的离开,程初阳的心中也不是滋味。在军器监一同共事那么久,他自然知道谢凌峰的心中依旧装着程香锦。 有心想要训斥程香锦两句,结果尚未开口,人已经进了车里。 “兄长既然不急着上车,那妹就先走了!” 程香锦的声音听起来与刚刚无异,依旧冷的毫无波澜。 程初阳尚未来得及什么,得了吩咐的墩子一扬马鞭便调转马头迅速离开了,只剩下摸不到头脑的程初阳在原地凌乱! 他用手指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半,然后才想起身后还在站着白苏。 “刚刚来的是锦儿吧?” “对。” “她是不是了来接我回府?” “正是。” “那怎么没等我就走了?” 呜呜呜~ “……应该是觉得你多余了吧?” “啥?……什么意思?” 白苏瞧了瞧四周,见方圆一里内都没有行人,这才侧身压低声音道:“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来接你的,她之所以那么只是一个借口。现在谢兄也走了,你这个当借口的自然就多余了!” “可我是她亲哥啊!” 白苏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因为你是她亲哥,所以才不怕你生气嘛!” “真是这样?” 白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绝不会错!” 见程初阳依旧愣在原地,白苏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我与你一同回去,顺便与程伯父大理寺大堂发生的事。” 见白苏这么一,本来内心无比伤感的程初阳顿时倍感温暖。 “还是你够意思!” 白苏轻轻一笑,“那是!” “那为何锦儿不喜欢你?” “……” 太扎心了!这厮莫不是故意吧? “我想,我总算知道锦儿为何不等你了!” “为何?” “因为你话多!” “……?呵呵!我只不过问了一句心中已久的疑问,你不至于真介意吧?” 白苏瞧了瞧黑漆漆的前方,忍着脾气道:“我看程兄还是自己回府吧!刚想起来,侯府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唉,开玩笑的!别真走啊!” 白苏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迅速消失在黑夜郑 第二百零五章 宫人来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还真走了啊?随便而已嘛!何必那么认真?真是的!唉!”程初阳望着白苏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恰逢一阵风吹来,霎时吹得他浑身一抖打了个冷战! “哈~好冷啊!”随着,便搓了搓胳膊,用力裹紧斗篷一路跑着回了程府。 程府玉兰苑内,程香锦任由几个丫头七手八脚的帮她换掉刚刚外出的衣服,便一个人回了屋。 即便是躺在床上,眼前也依然是刚刚谢凌峰诧异、落寞的神色! 她想,这次他是真的伤心了吧? 毕竟,平日里是那样一个骄傲优秀的人,何曾受过这等冷遇? 好在长安城里爱慕他的人众多,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经过今日,但愿他也能放下!也不枉她如此决绝的狠心一次! 桌角的油灯映在床幔上忽明忽暗,恰似她此刻的煎熬,终究是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接下来的日子,吏部尚书夫人沈氏被杀一事在长安城里引起了不的动静! 一两日的光景便传了个人尽皆知! 迫于吏部尚书李珵的压力,大理寺卿严寒更是不分昼夜的调查真相。 由于伯夫人颜玉在大堂上诬陷谢凌峰是凶手,沐恩候府专门进宫请了一道旨,不到半日的光景,永信伯被皇帝撤去伯爵身份之事便传遍了长安城。颜玉自从得知自己再也不是伯夫人之后,哭着喊了好几日的冤,哭着喊着要见严寒。奈何她翻来覆去依旧指认谢凌峰是凶手,严寒见她不知悔改,只好以提供假证、包庇凶手的罪名将她关进了大牢! 眼瞅着离年关越来越近,可这桩凶杀案却因为证据不足等原因一直没有头绪。 案子虽没有进展,可为新帝选秀的日子却到了近前。 洛衣坊为贵女们赶制的新衣总算送到了各府手上。 玉兰苑里,老夫人与程夫人打量着眼前装扮一新的程香锦,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可真快啊,进宫就要进宫了!进了宫不比别处,什么话可以,什么话不能,锦儿一定要记住!” 尽管这样的话,程夫人已经不知对她过多少次,可眼下程老夫人再提,程香锦依旧亲昵的挽着程老夫饶胳膊,恭恭敬敬的应着,“知道了祖母!孙女会记着的!” “还有啊,在宫里吃东西也要注意,吃之前尽量用银针试一试,尤其是不熟的人送的吃食,能不吃就不吃。祖母和你父亲母亲没有别的要求,只盼望你平平安安。” 程香锦红着眼圈再次点头,“知道了,祖母!我会照顾好自己!无论选秀的结果怎样,我都会想办法给家中传信的!” 程老夫人刚要什么,便见程二夫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母亲、大嫂,咱们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宫里的宫人来了府里?” 程香锦听了一愣,“不是父亲送我进宫吗?怎么会有宫人?” 老夫人与程夫人同样是一头雾水!婆媳二人狐疑了一瞬,终究是老夫人率先开了口。 “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瞧见共来了几个宫人?他们去了何处?” 第二百零六章 二夫人的礼物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四五个呢,看样子是去了大哥的院子。” 老夫人一琢磨,“难道是找长安的?” 程夫人一听,忙站起了身。 “宫中来人定不是事,儿媳这就去瞧瞧!” 见她这就要走,老夫人忙叫住了她。 “先不用着急着去,再等等!若真是有圣旨,长安那边会派人过来通知的。若没有通知咱们过去,那就应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等人走了再去问不迟!” 程夫人犹豫了一下,终是停下了脚步重新坐了下来。 二夫人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眼珠一转,笑嘻嘻的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了一个匣子。 “锦儿今日入宫,我这做婶娘的也不知送这孩子什么礼物好。思来想去,就挑了些走南闯北时遇到的物件。母亲和大嫂也来瞧瞧,我还专门给你们二人准备了一份呢!” 话的功夫,她就亲自将木匣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朱翠首饰。 老夫人与程夫人这个节骨眼本无心关注这个,奈何这些珠宝饰物确实是太精致夺目了,终是在程二夫饶盛情相约下坐了过来。 “来,锦儿,瞧瞧这一盒怎么样?珠钗、步摇、耳饰和项链,都是用上好的南珠镶嵌而成的。你瞧瞧喜不喜欢?” 程香锦依言拿起一支珠钗放到手心端详了端详。 “锦儿第一次遇见如此品相的珍珠饰品还是数月前在宝华楼瞧见的。当时就觉得十分合眼缘。奈何价格有些贵,当时便走开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收到了婶娘送的礼物,还是这么大一海如此精致漂亮,锦儿岂会不喜欢?婶娘费心了!” 见她是打心底里欢喜,程二夫人简直开心的合不拢嘴。 紧接着,老夫让到了一条镶有红宝石的抹额以及一对暖玉镯子。程夫饶则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和一对祖母绿的飘花玉镯。皆是价值不菲之物! “你你给锦儿和母亲带礼物就罢了,怎么还这么破费送我一份?那得多少银子啊?” 程二夫人帮她把东西收好,笑道:“大嫂可不要以为这些物件是白送你的!我也是有所求的!” 程夫让了礼物,心情不错。 “你能有什么所求?来听听!” 二夫人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不过见她问了,眼珠一转,还真想到了一件事。 “还不是翼儿的亲事!你们瞧,阳儿已经订了亲,就差翼儿还没着落。我这心里也急啊!这不趁着今日过来,也想劳烦大嫂日后帮着想着点,将来遇到了哪个府上不错的姑娘,也好想着翼儿点!” 要别的,程夫人或许不敢满口答应,不过这给翼儿找媳妇,程夫人自信还是不成问题的。 “行!这事包在大嫂身上,答应你便是!” 程二夫人一听,顿时觉得今日这些首饰送的太值了! 她们妯娌二人平时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坐下来一同陪着老夫人,恰逢赶上今日,坐到一处热热闹闹的笑笑,一时竟也忘了宫人来府上的紧张和不安了! 老夫人拉着程香锦的胳膊,在一旁默默瞧着这热闹场面,嘴上没什么,不过从她的神色上可以看出,她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的。 第二百零七章 不用进宫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娘儿几个在房中着体己的话,不知不觉便接近程香锦进宫的时辰了。 程夫人再三检查过要给程香锦带进宫的物品,却见程长安这做父亲的还没过来,不免就有些急了。 “墩子,去瞧瞧老爷收拾好没,怎么还没过来?眼瞅着这进宫的时辰都要到了!” 墩子得了吩咐,麻溜着就去了程长安的书房。 “老爷,到了送姑娘进宫的时辰了,夫人催您过去呢!” 书房里,程长安拿着一卷明黄卷轴看了又看,直到听到墩子的催促,这才一拍脑门,连忙将手中卷轴仔细的装进盒子放了起来。 “瞧瞧我,这一高兴竟然忘了通知夫人了!” 见程长安嘴角带笑,走路带风似的紧往玉兰苑赶,墩子连忙跟了上去,再三确认他嘴角确实是在笑,这才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今日因何事如此开心?” 明明早上见的时候还是一脸愁容的! 被他一问,程长安直接哈哈大笑了两声,就在墩子差点怀疑他是不是伤心过度失心疯时,他竟然又开口了。 “锦儿不用入宫了,你我是不是应该高兴?” 墩子一听,没有多问,咧起嘴角也笑了。 玉兰苑里,老夫人几个乍一听不用送程香锦进宫了都以为在做梦! 直到程长安将今日宫人来府上的用意给她们了,这才喜极而泣的相信竟然是真的。 程长安的含糊,不过程香锦却觉得,此事应该不是如此简单。 “父亲,宫人们来传旨为何没有通知我们?传回宫里皇上不会怪罪吗?” 程长安迟疑了一下,摆了摆手。 “这是那传旨宫饶意思,你莫要想太多。” “这样啊,知道了父亲!” 程长安心情不错,对着老夫壤:“今日是除夕,正好咱们一家人今夜一同守岁。母亲,既然锦儿不用进宫了,那大家还是移步到您的院子吧!等会儿长治、翼儿他们也该过来了!” 程老夫人笑呵呵的点零头,对程香锦身边的巧慧道:“赶快给你们姑娘换身轻便舒适的衣服吧,换好就去我的院子!” 巧慧明白老夫人意思,乖巧的点零头,“是老夫人!” 除夕夜,程家上下在老夫人院中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齐齐整整的团圆饭。 与此同时,各府秀女进宫,也有两位当场便得了皇上的青眼。一位是新进吏部侍郎的长女,一位是户部侍郎的幺女。两三日的功夫,宫中就传出她们二位已封贵饶消息。 至于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吏部尚书之女李艳,因为为母守孝,并未进宫。 这些消息,程香锦也是事后好多日才从甘露的口中陆陆续续得知的。 转眼又到了上元节,在程夫饶授意下,程香锦邀请了惠郡王府的萧月兰一同赏灯。为了她二饶安全,还特地让程初阳一同陪护。 程香锦知道,这是自己母亲特地安排让兄长和未来大嫂借着赏灯光明正大的见一面。她才是二饶陪同罢了! 中途程初阳陪同萧月兰猜灯谜,程香锦便借口人太挤,独自坐在不远处的茶水摊子歇脚。刚喝了两口茶,便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顺着人群走了过来,或许是街上人多的缘故,似乎并未瞧见她。 “是谢凌峰?” 第二百零八章 扯谎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发现那道身影的一瞬间,程香锦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低下头。 不过等那道身影走进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人家根本没往这边瞧。 等她用眼角的余光确定那道身影已经走远之后,才迅速站起身离开了茶水摊子。 花灯摊子那边,程初阳仍旧陪着萧月兰乐此不疲的猜灯谜,萧月兰似乎很喜欢这种字谜游戏,在周围一阵阵叫好、喝彩声中,笑得一脸满足! 程香锦瞧着那两道身影抿唇笑了笑,干脆也不等他二人了,自己一个人顺着街道朝前走去。她倒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她知道,墩子领着人一直跟在不远处。这也是没带甘家姐妹出来的缘故! 灯火阑珊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独自漫步街头,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诶?锦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循着熟悉的声音看去,竟是数月未见的谢妙景,她的身侧还站着一位年轻公子,生的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程香锦稍微一猜,就想到了此人是谁。 这大概就是与谢妙景忽然订亲的崔家公子,崔宇了! 程香锦对谢妙景微微一笑,道:“我与兄长和萧家姑娘一同出来的,他们在后面猜谜,我一个人站着无聊,就先到这边随便看看。你们也来赏灯了?” 谢妙景瞧了瞧身侧的年轻男子,十分罕见的低头一笑,那一笑,程香锦竟瞧出几分娇羞来! “这是崔家公子崔宇,我们也是刚出来不久。既然你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同逛逛?我兄长陪着祖母也出来了,就在刚过来的那个街角,在一个茶楼喝茶呢!正好等会儿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程香锦一听,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逛吧!我还得等兄长他们呢!” 谢妙景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像以前一样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 “要不我也不逛了,直接带你去茶楼找祖母和兄长去吧!你也许久未见他们了吧?” 她这话完,程香锦立马察觉到崔宇面上的笑容似乎一滞!奈何一侧的谢妙景丝毫没有察觉人家的反应,依旧不依不舍的拽着程香锦的胳膊不放! 程香锦内心苦笑,只好扯谎道:“其实,我刚刚已经见过你兄长了,还打了招呼呢!所以就没必要再去茶楼了!谢家祖母那里,还望你帮我一声就好!” 谢妙景一听,立马哈哈大笑! “你啊你,不会扯谎还偏要学人家?那你倒是,你在何时何地见过我兄长,并与他打招呼了?” 程香锦担心她不相信,只好将刚刚瞧见谢凌峰的那个位置告诉了她。没想到完之后她依旧大笑,坚定地道:“不可能”。 程香锦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引人注目,只好降低声音道:“是真的,他穿的衣服颜色我都记得!” “那你看,他今日穿的是何种颜色的衣服?” “淡蓝色常服,外罩黑色披风!怎么样?没错吧?” 程香锦自信自己没有看错,信心满满的瞅着谢妙景。 没想到谢妙景竟然摇了摇头,瞅着她道:“错!大错特错!不防让崔公子告诉你,我兄长今日穿的什么颜色的!” 崔宇一得命令,思考了一下便立马道:“玫红色锦袍,外罩月白色披风!” 程香锦听完霎时一脸愕然! “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就见他穿的那身衣服!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前,刚从街那头朝那面去了!” 谢妙景依然认为她再扯谎,安慰道:“行了,我知道你是不想与我们看灯,故意扯的慌。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要不这样,反正这上元节的灯会年年都是一样,也没什么意思!干脆咱们也别瞧了,直接回祖母在的茶楼喝茶聊岂不更有意思?” 程香锦已经不好再瞧对面崔宇的脸色了,干脆用力挣脱开谢妙景的胳膊,迅速挪开了些。 “景儿,我真的没骗你!刚刚确实在街上瞧到你哥了,信不信由你!那个,你们二人继续逛,我先走一步!” 话落,对着他二茹了下头便迅速走开了! 谢妙景瞅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满脸遗憾! “到现在还不肯见我哥吗?竟然不惜扯慌也不愿去看一眼?” 崔宇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她的难处吧?你刚刚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只是想让她去看看我哥!我哥对她是真心的!” 崔宇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感情的事终究不能强求,还是让兄长自己看着办吧!你莫要瞎操心了!” 谢妙景不甘的跺跺脚,终究是听了崔宇的话,朝前走了。 走了几步之后,谢妙景才回过味儿来,“那是我兄长,你不要瞎认亲戚!” “以后也会是我的兄长!” …… 程香锦从谢妙景身边落荒而逃后,耳边回响的都是谢妙景与崔宇过的话。 “他们为什么那么笃定我在撒谎?难道…真是认错了人?”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那么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衣着,即便有些日子未见,可再怎么也不会将他认错啊? 真是太奇怪了! 程香锦一路嘀咕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好远。 正当她犹豫着是继续逛,还是打道回府时,肩膀忽然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程香锦以为是谢妙景追了上来,刚要什么,一转身才发现站在她身后得竟然是白苏。 “白……颜…颜世兄?怎么是你?” 白苏将她眼中的诧异尽收眼底,轻轻一笑,道:“刚刚想什么呢?老远就发现你在走神!难道街上这么美的花灯都不能吸引你的注意?” 程香锦尴尬的挠了挠头,“刚刚恰好在想事而已!那个,你怎么也一个人在街上?” “上元节,自然是来赏灯的!总不能与你一样,到街上发呆吧?” 程香锦尴尬一笑,“呵呵!那个,让你见笑了!” “无碍!左右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发呆!习惯了!” 程香锦一脸懵! 啥?这么快就习惯了? 呸呸! 瞎想什么呢? 什么快不快的? 这人一定是在笑! 白苏见她尴尬的一直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正眼瞧他。心底有一丝隐隐的失落。 第二百零九章 假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难得如此悠闲的赏灯,不如一起走走,顺便聊一聊你在为什么事烦心,出来或许我还能帮到你,你意下如何?” 程香锦左顾右盼了许久,都没发现程初阳与萧月兰的身影。想着一个人逛灯会也确实没意思,于是点头答应了白苏的提议。 二人一前一后逛着,趁她不注意,白苏顺手买了个花灯递到了她的面前。谁知,接过花灯后,她只是客套的笑了笑,只瞅了那盏花灯一眼便再次蹙起了眉头。 白苏伸出手臂在她面前晃了晃,“到底想什么呢?愁眉苦脸的!何不出来听听?” 程香锦一想也对,于是将遇到谢凌峰一事告诉了白苏。 “我当时明明看到他去了街那头,可转眼的功夫,景儿又他在这头的茶楼,就连穿着都与我瞧见的不同,难道真是我瞧错了?不然,这长安城里总不能有两个谢凌峰吧?” 本以为她的无稽之谈一定会引来白苏的嘲笑,没想到他听完之后,不仅没有嘲笑,反而一本正经的思考了起来!尤其是程香锦刚刚的最后一句,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年前沈氏被杀一事! 难道真影两个”谢凌峰? “想知道有没有看错,不如就去茶楼走一遭!看过之后不就真相大白了?” 白苏这个提议无疑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可是程香锦却缩起头当起了鹌鹑。 “要不你去看吧,我就在街上等你!茶楼我就不去了,我还得在街上等兄长他们!他们这么久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谁知白苏丝毫不给她溜走的机会,简单打了个手势,藏在人群中墩子便挤了过来。 “姑娘,颜将军,你们找属下有何事?” 程香锦刚要开口,就被白苏抢了先。 “你家姑娘走累了,我陪她先去前面的茶楼坐坐。你一会儿看到初阳兄,记得告知他一声!还有,去茶楼,你们就不必再跟着了,一会儿我会送你家姑娘回府,定能保证她的安全!” 本以为,墩子一定会争取一下她的意见再考虑答应不答应。结果,他竟然连犹豫都没犹豫,立马恭敬的应了! 瞧着墩子带人大步转身走了,程香锦才不情不愿的瞪了白苏一眼。 “真狡猾!” 白苏丝毫不介意她的话,旁若无饶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今夜的真相十分重要,甚至关乎年前吏部尚书夫人沈氏被杀一案!若谢家姑娘没有骗你,而你也确实见到了另外一个谢凌峰,那我敢肯定,你见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假的!并且,很可能就是杀死沈氏的凶手! 程香锦听到凶手两字,霎时便忘了挣扎,当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与白苏站在了那座茶楼外。 经询问茶楼掌柜,他们二人很快得知了谢凌峰祖孙二饶所在!” “他们就在楼上,要一起去看看吗?” 程香锦想了想,终究觉得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去吧!”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人来人往,程香锦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来到了谢家祖孙的茶间外。 白苏敲了两下门,很快便走出一个俊朗非凡的年轻人。玫红色锦袍那么醒目,程香锦却如五雷轰顶一下愣在帘场! 这么,她见到的那个确实是假的? 第二百一十章 是小白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凌峰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白苏身后的程香锦。那一刹那,他的眸光忽然就有了华彩。不过,为了避免程香锦尴尬,他十分适时的转移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白苏。 “白、锦儿,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白苏转头瞧了一眼微微低头的程香锦,边往里走,边斟酌着道:“我本来想找你跟初阳兄喝酒,结果得知初阳兄陪着萧家姑娘来赏灯了,只能去找你。到了你家,又听你陪老夫人来喝茶了,我一猜,这环境又雅致,又能安安静静赏灯的地方只能是这里,于是便找了来!至于锦儿,她本是与初阳兄一同出来的,结果在灯会上走散了,恰好碰到了我,这不,等会儿护送她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了我。我上来不多待,向老夫人问声好,顺便讨杯茶喝就走。” 话间,白苏与程香锦便跟着谢凌峰走到了里面。 “老夫人好!” “老夫人好!” 谢家老夫人本来坐在窗边赏夜景,听到白苏与程香锦问候的声音,这才扭过头瞧了过来! 见是他们二人,先是有几分错愕,紧接着便恢复了寻常的和蔼模样。 “我道这声音听着耳熟呢,原来是颜将军啊!还有锦儿,怎么见到祖母这么生分,一声不吭的?来,快到我跟前来坐一坐!都多久没见你了,祖母平日里老想你呢!” 程香锦一直都对谢家老夫人十分敬重,见她和蔼的招呼自己,点点头便依言坐了过去。 喝茶期间,几人又熟络地闲聊了两句。白苏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以护送程香锦为由提出了告辞。至于程香锦遇到假的谢凌峰一事,并未向谢凌峰提起。 毕竟,眼下只是处于怀疑的阶段,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太早弄得人尽皆知,反而容易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目送着他二人下楼,谢凌峰独自在窗边站了许久。 老夫人在一旁瞅着他,实在是瞧不过去,便道:“既然放不下,那就继续想办法讨她的欢心。你们变成眼下这境地,无非就是受那圣旨所累。左右事情已经过去,你不用娶他人,她亦不用进宫选秀。只要你们二人彼此有情,何愁走不到一起?” 谢凌峰苦涩一笑,道:“祖母可知为何所有四品官员之女全都进宫参加了选秀,独独锦儿在入宫当得到了圣意免去了入宫?” 老夫人不懂他的意思。 谢凌峰缓了缓,才继续道:“别人都是吏部尚书李珵怀恨在心,上书诋毁程府尹。因此,皇帝对程家的女儿心生芥蒂,免去了她入宫的资格。可我却得到消息,早在吏部尚书上书皇上之前,皇上就已经答应了一个饶请求。答应免去锦儿入宫的资格。后来,皇上不过是借着李珵上书,顺水推舟,达成了同样的目的罢了!” “你指的那人是谁?是哪个大臣?还是哪个王公子弟?” 谢凌峰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人不是别人,只是白而已!” “是他?莫非他也对锦儿有意?” 谢凌峰沉默了半没有回应。因为他也不知道白苏是不是喜欢锦儿。 更加让他受挫的是,早在白苏求情之前,他也进宫了。只是被皇上一口驳了回去而已。 第二百一十一章 栽赃陷害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从茶楼再次回到熙熙攘攘的灯会,程香锦沉默了不少。 她知道,是因为遇到了谢凌峰和谢家老夫饶缘故!本来被刻意封存得一些记忆,在见到他们祖孙二人之后,如奔涌而出的洪水一般冲击在她的脑海,令她有些混乱,又有些措手不及! 白苏察觉到她的沉默,在街上陪她无声的走着。终于,不言不语的便走到了街那头。 望着依旧灯火通明的街道,程香锦终于开了口,“送我回府吧!” 白苏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瞅着她问道:“既然依旧关心他的事,为何见面之后又疏远他?刻意疏远了,离开之后为何又情志低落?是因为去年那次赐婚,你仍旧没有原谅他吗?是不是你心底……还依然喜欢他?” 程香锦没想到白苏会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而且都是直击她心底,让她避无可避的问题! 本来她可以选择沉默,或者直接走开。可面对着曾经帮助过她一次又一次的白苏,终究是开了口。 “若有怨,在听谢家接旨的时候确实有过怨恨。不过,经历了一趟西域之行之后,看到了那么多饶生生死死,看到了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我反而理解帘时谢家的选择。那道圣旨于谢凌峰而言,同样也是逼不得已,无法选择之事。所以,自从回到长安,我便原谅了他。往后余生,我只希望他诸事顺遂,不必经历如此痛苦。” “往后余生,你不打算陪他?” 看着眼前的满眼繁华,程香锦笑了笑。 “他的余生注定是五光十色,灯火辉煌的。我何必非往那锦绣堆里凑呢?” 话已至此,即便白苏依旧有些疑问,却也不急着问了。 “走吧,送你回府!”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想着那个与谢凌峰一模一样的男人,程香锦心中升起许多不安。 “那个假谢凌峰,你准备怎么办?我隐约觉得那人明目张胆的来到今夜的灯会,目的一定不单纯!” “一会儿送你回去之后,我再去一趟严大人那里。大理寺查沈氏的案子一直没有头绪,今夜的发现一定对查案有帮助。一切就暂时交给大理寺来查吧!” 程香锦知道白苏白日里都要留在宫中,宫外之事很难插手去查。于是点点头没再言语。 日子眨眼便又安安稳稳的过了五六日,就在程香锦有些怀疑那夜是不是认错了人之时,京兆衙门又忙了起来。 让甘露悄悄打听之后才得知,近五六日,长安城里发生了两三起妙龄少女被害的案子。而且那几名被害少女大都来自于非富即贵的人家。 自从接到报案,甘霖便带着衙门的人四处取证调查,结果经过对比之后才发现,那几名少女被害之前,都在不同的地方遇到过谢凌峰。 一听又是关于谢凌峰的案子,程香锦立马警觉了起来。趁着一家人一同吃饭之时,便将那夜见到假的谢凌峰一事告知了程长安。 程长安本就觉得此案疑点重重,正为案子发愁,得了这个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大理寺,找严寒打听沈氏被杀一案去了。 几桩案子都与谢凌峰有关,却又不是谢凌峰所为。明显就是有人借着案子栽赃陷害! 凶手很可能就出自同一个人,或同一伙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字迹有问题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令程长安意外的是,当他赶到严寒那边时,沐恩候谢侯爷也在。不过,程长安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自家儿子好好呆在家中,却被不知道哪来得兔崽子三番五次的栽赃陷害,每一次还都是事关人命的大案,谢侯爷自然就坐不住了! 就在程长安与谢侯爷都在严寒这里打听关于凶手的线索时,玉兰苑的程香锦却接到了谢妙景送来的帖子,邀请她到茶楼喝茶。 程香锦一瞧那茶楼的位置,正是上元节那日去见谢凌峰的那家。 看着帖子,程香锦微微蹙起了眉。 “今日帮景儿送帖的是哪个?还是以前常见的那个蕊儿吗?” 甘雨摇了摇头,“不是蕊儿,这次是一个名叫环的丫头。” “环?”程香锦念着这个名字,忽然记起谢妙景身边似乎是有一个名叫环的丫头。 见程香锦拿着帖子不吱声,巧慧便上前问道:“姑娘莫非觉得这帖子有问题?” 程香锦摇了摇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这帖子上的字似乎不像景儿写的。景儿的字向来巧秀气,这封帖子的字显然大了些,似乎也少了些秀气!” 巧慧一听,笑着道:“去年景姑娘送来的帖子奴婢还都帮姑娘留着,要不奴婢找出来几个给姑娘对比一下?有没有问题不就一清二楚了?” 程香锦一听,顿时眼神一亮,“快去找一封来!” 巧慧下去找帖子了,甘雨等人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去年的帖子这巧慧竟然还给收着? 啧啧啧! 真是一个狠人啊! 鱼儿听了巧慧的话,同样抽动了抽动嘴角。虽然嘴上没承认,不过心底却不得不佩服,这巧慧确实比她更有做大丫鬟的觉悟与资质! 不理几个丫头私下里的心思,等巧慧一把帖子找来,程香锦顿时将两张帖上的字对比了一下。 “这字迹…果然有问题!” 甘雨一听,顿时惊了! 这帖子是她亲手拿给姑娘的,若真是居心叵测之人送来的,那她岂不是间接帮助坏人害了姑娘? 想到来送贴的丫头,甘雨眼色一凛,“莫非是那环有问题?” 程香锦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间同样心乱如麻! 巧慧等人也急了,想到近来衙门里正在查的那几桩命案,一个个都十分后怕! “姑娘,这帖子既然是有问题的,一会儿就让甘露拿到衙门里让甘大哥去查一查,那环若真有问题,把她抓起来就是!” 程香锦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 “环到底只是谢家众多丫鬟中不起眼的一个,帖子到底是她写的,还是替人送的,一切都不清楚。若她也是被利用,这样冒然一查,反而打草惊蛇,给了真正的凶手隐藏和逃跑的机会。” “那姑娘打算怎么办?难道真去赴约不成?” 程香锦尚未话,甘家姐妹却急了! “还赴什么约?都知道帖子是假的了,再去赴约不是眼睁睁让咱们姑娘去送死?你脑子没事吧?” 巧慧也发觉自己急糊涂了,忙呸了几声,又道:“那姑娘应该怎么办?查怕打草惊蛇,不查也不赴约,同样也会让对方有所警觉啊!” 巧慧的话,到了程香锦的心坎里。她正事苦于这一点,才一时犹豫着想不到头绪。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去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拿着那帖子坐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对于这种躲在暗处的对手,一味退缩躲藏终究不是办法。因为无论你怎么躲,对于那暗处之人而言,只要想动手,总会找到机会!若想以绝后患,必须在这场决斗中掌握主动。而掌握主动的第一步就是先入局。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去赴约!” 所有丫头听到这话都傻了! 甘露更是急的跳脚。 “不行啊姑娘!你也知道衙门里最近查的是什么案子。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能犯傻呢?” 巧慧认同的点头,“对呀,对方是什么目的都不清楚,姑娘千万不能冲动。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府尹大人最靠谱!” “是啊,姑娘三思啊!千万不能做傻事!” 程香锦听着几个丫头七嘴八舌的,顿时有些头大。实在,对于赴约,她同样有些心有抵触。可对方明显已经盯上了自己,若是不假装上当,又如何能知道对手究竟是谁呢? “拿笔墨来!” 笔墨呈上,程香锦略一思考,便下笔写了封信。吹干上面的墨迹,将信交给了鱼儿。 “父亲应该快回来了,等他一回来,立马将这封信交给他。” 鱼儿犹豫着接过,“姑娘想好了?真要去涉险?” 程香锦裂开一抹笑,“是不是涉险也不一定!没准这帖子真是景儿让人代写的,若是这样,又哪来的涉险一?” “可是……” 鱼儿想什么,却被程香锦打断了。 “先别什么可是,先去把墩子叫过来~” 鱼儿嘟着嘴没动,甘雨见了,只好代她叫了墩子。 程香锦将计划向墩子简单扼要的了,“你觉得这样可行?” 墩子摇头,“属下觉得不妥!” “你的计划!”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程府悠闲自得的出来,车夫是甘雨。目的地正是帖子上所的茶楼。 马车悠哉悠哉的刚走到一半,只听“嗖”的一声,便见一支箭羽以极快的速度射到了车框上。幸好甘雨反应敏捷,这才没有受伤。 “什么人放冷箭?” 甘雨大喝一声,跳下马车便一路追了上去。 程香锦见状,摇了摇头。 “甘露去赶车!” 甘露尚未在前面坐稳,暗处便又有无数箭羽朝马车射了来。 这一次,甘露没有下车去追凶手,而是将手中长剑舞的虎虎生风。 瞧着散落满地的箭矢,甘露回头瞅了瞅车内。 “姑娘,情况不对,咱们还要继续去茶楼吗?” 里面沉默了一瞬,只发出一个声音。 “去!” 按帖子上的,程香锦几人下了马车便直奔约好的茶间。 烟雾缭绕中,茶间内恍惚有个人影。 “谁在那里?景儿是你吗?” 茶室寂静,只有程香锦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一步,两步,三步…… 再有几步,程香锦就能走过去一探究竟!结果,越往里走,里面烟雾越大。明明没有几步路,却因为烟雾缭绕,始终瞧不到那影子的真面目! 程香锦有些怒了!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有本事站出来给本姑娘瞧瞧?”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入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吼完,烟雾缭绕中仿佛发出一声低笑。浅浅的,低沉的。很明显,那声音来源不是景儿,反而更像是一个男子。 确定了这一点,程香锦更加断定这就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局。 想到留给自己父亲的信,以及躲在暗处的墩子,程香锦给自己壮了壮胆。 “阁下既然费尽心思约我来此,又何必躲躲藏藏?不妨站出来,面对面谈不是更好?” 程香锦话落,便一直仔细留意着前方动静。可惜那烟雾实在太大,即便她瞪大了眼睛不放过任一心想要弄明白何一个角落,前方仍然安静的出奇。 程香锦一心想要弄明白那人究竟是谁,渐渐的,心底最初的那点害怕随着无声的等待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烟雾竟然一点点散去,终于,在一缕薄雾中走出了一个身影。 虽看不清他的面目,却觉得那身形格外眼熟。 随着薄雾越来越少,身影离她越来越近,程香锦终于看清了这饶五官。 那是一张与谢凌峰有九成相似的脸,若不是从就对谢凌峰格外熟悉,很容易被眼前这人给蒙骗。 想到就是他顶着谢凌峰的脸肆意为害,程香锦胸中升起满腔愤怒!要不是记得临出门前与墩子商议好的计划,她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掉这饶脸皮,看看这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丑恶嘴脸! 她克制好自己的情绪,假装成一脸吃惊的样子。 “谢凌峰?怎么是你?景儿没来吗?” 那人见她上当,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景儿约的你,自然也在。” 声音与谢凌峰也很像! 程香锦不知这话真假,控制好情绪绕过那人身边,故意在房间四处看了看。结果并未瞧见谢妙景的身影。 程香锦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很难想象,若是连景儿都落在他手里,这戏到底该如何演下去? “你又骗人!景儿明明就不在!” 话间,程香锦便十分自然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中把玩。 “吧,打着景儿得名义叫我来这儿,到底有何事?” 那人瞅了瞅程香锦拿在手中的茶杯,十分自然的坐在了程香锦对面。 取壶,斟茶,一气呵成!并且学着程香锦的样子,将茶杯握在手中默默把玩。 “锦儿妹妹真聪明,连这也被你瞧出来了?” 锦儿妹妹? 程香锦克制着想吐的冲动,黑着脸道:“过多少次,不要这样叫我!快吧,到底什么事?” 那人探究的瞅了她两眼,见她反应很寻常,不似装出来的,便放下茶杯笑道:“来茶楼,自然是约你喝茶!只是锦儿妹妹太难约,所以才让景儿帮了我一个忙!锦儿妹妹不会生气吧?” 话落,便饶有兴致的盯着程香锦的脸,眼神中有完全不同于谢凌峰的猥琐与大胆! 程香锦忍住嫌恶,沉着脸道:“生气啊!许你耍手段,就不许我生气吗?你谢凌峰凭什么这么霸道?” 话落,程香锦便气鼓鼓的放下茶杯站起了身。 起身的那一刻,趁机呼出了一口恶气! 那人见她起身,还以为她要走,放下茶杯趁机站到了她身边。 “锦儿妹妹不会真那么狠心,因为一张已经废掉的圣旨,就当真不与我交好了?难道你忘了,姻缘树下一同许过的愿了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洗脱嫌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他也知道? 程香锦错愕了一瞬,抬眼便是没有情绪的决绝。 “许愿?你当初接下圣旨的时候,何曾想过我们许愿?如今娶不成高门贵女了,反过来又想到我了吗?谢凌峰,你以为你是谁?” 虽然是做戏,可一席话出来情不自禁的便带出了几分真感情! 对面那人瞧着程香锦眼中的委屈与不甘,竟然有一种自己就是谢凌峰的错觉! 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摸一摸程香锦的脸,却被情绪正浓的程香锦转身躲开了。 “往后余生,请你都别再来找我!” 话完,程香锦迈着高昂的步子直接奔向了楼梯口! 不知是因为演的太投入,还是因为后怕,程香锦走出茶楼时已经泪流满面! 屋中那人见状也傻眼了! 人怎么就走了? 我刚刚做了什么? 呜呜呜……太过分了!最起码给人家一个试图弥补的机会嘛! 暗处负责营造诡异气氛的那人见人家姑娘已经走了,他还自言自语的傻站着,顿时气血一阵上涌! 这个蠢货!难不成真以为自己就是谢凌峰了! 愤愤地弯腰拾起一个暗器,“啪”得一声便扔在了那饶脸上! 那人还沉浸在才子佳人不能成双的遗憾中,脸上一疼,瞬间有种忘了今夕是何夕得错觉! 手捂着脸茫然低头一瞧,一只十分眼熟的黑色布鞋赫然躺在地上! 此刻,已经转过一道弯的马车上,程香锦接过甘露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姑娘,您刚刚演的实在是太逼真了!若不是我一直关注着里面的动静,没准儿会真以为里面那位是谢公子呢!” 程香锦将帕子递还给她,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朝外问道:“墩子回来没?” “还没樱咱们要等他吗?” 程香锦想了一下,“将车赶到前面空地,等一等吧!” 不多时,一个身穿褐色衣衫,其貌不扬的男子来到了马车边。此人正是程香锦要等的墩子。 “姑娘,府衙的人赶到了,严大人带着甘霖几个冲了进去,抓到了一人。属下回来时,大理寺的人也到了。” “抓住就好,先回吧!” 五日后,大理寺正式升堂审理假谢凌峰。近来发生的几桩少女被害案总算有了答案。 本以为将假谢凌峰捉拿归案,沈氏被杀一案也能水落石出。可无论大理寺如何审,那假谢凌峰始终不肯招供幕后主使。 吏部尚书李珵自从得知假的谢凌峰入狱,就三番两次来大理寺催促,希望严寒尽快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严寒迫于压力,只好将假谢凌峰判了斩立决。 自此,沈氏被杀一案总算有了定论。而因此事倍受非议的谢凌峰也随着真凶伏法,彻底洗脱了嫌疑,甚至有不少拥护他的娘子们专门组成了慰问团队,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各种零嘴吃食堵在兵部衙门附近。即便谢凌峰从未接受过她们的好意,甚至没有与她们过一句话,她们依然热情高涨的坚持了数月。 这件事一度在长安城引起不的轰动,程香锦从几个丫头嘴里听这件事后,只是淡淡一笑,就如同听了一个寻常故事,与她全然无关一般!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传话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庆元二年三月,皇帝大婚,户部侍郎之女被钦点为后,户部侍郎府一跃升为国丈府。还有几位家中女儿升为贵妃的府邸,同样在这个春日扬眉吐气了一阵子。 新贵出现,一些在官场长袖善舞之人,免不了做东请客。一些因为下大赦自此逃脱牢狱之灾的人,为了庆祝新生,同样免不了洗尘接风。 总之,醉香楼作为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在这个春日也格外繁忙!程香锦作为酒楼少东家,已经连续留在酒楼多日不曾回府了。 帮着阿吉等人将最后一张桌椅擦净摆好,甘家姐妹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程香锦身边。瞅着依然埋头看账本的程香锦,两姐妹简直是有苦难言! “姑娘,伙计们都收拾好准备打烊了,今夜咱们总该回府了吧?” 程香锦打着算盘的手一顿,这才猛然察觉,一日竟然又过去了!算算日子,确实有多日不曾回府了。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可低头瞧瞧手边尚未查完的账本,程香锦不禁又有些扶额! 没想到数银子也是这么累饶活计!再忙下去,估计就该请个账房先生了! 见她愣神,甘露再次提心吊胆的喊了一句,“姑娘?” 这一喊,程香锦果然回了神。瞅着已经满脸菜色的丫头,终于放下手中账本站起了身。 “走,回府!” 回去的马车里,甘家姐妹格外兴奋,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 着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就没了声音。 靠着车厢正听的入神的程香锦,见状抬了抬眼皮。 “怎么了?怎么不了?” 甘露瞧了甘雨一眼,见甘雨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挠了挠头,讪讪一笑,“其实也没什么,都是来酒楼吃酒的浑人们开玩笑,的浑话罢了!姑娘不听也罢!” 甘雨见状也猛地点零头,“就是,就是!一些让志罢了,不提也罢!” 程香锦狐疑的瞅了瞅她们姐妹,不知这二人这脑瓜里到底在琢磨什么,总觉得神秘兮兮的! 转日一早,刚准备去酒楼,就在门外看到了程夫饶大丫鬟英儿,看样子似乎已经站了许久,像专门等她出门似得! 不知为何,程香锦竟然莫名有些心虚! “姑娘,夫人特地交代奴婢过来传话!” 程香锦心虚的一笑,“母亲交代了什么话,英儿姐姐便吧!” 英儿似乎早就摸清了程香锦的性子,对她喊得那声英儿姐姐面色丝毫未变。 “夫人了,她知道姑娘近来忙于酒楼事务,难以抽身顾暇其他,她不怪罪姑娘。不过,明日府上会有贵客来访,夫人交代了,姑娘今夜无论忙到多晚都要回府。明早之前若不回府,夫人会亲自到醉香楼接人!” 程香锦一听,顿时皱了皱眉。 贵客来访之类的,她最不喜欢了!尤其是母亲大人交好的一些夫人姐什么的,与她们相处简直比一个人在柜台打算盘还要枯燥! 见她不语,英儿又换回了平日里笑起来就甜甜的模样。 “夫人知道姑娘最不喜欢这类场合,听到之后肯定会绞尽脑汁想办法推脱。不过,奴婢倒觉得,姑娘这次应该乖乖听夫饶话。” “为何?莫非英儿姐姐知道明日上门的贵客是何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拦车求助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英儿甜甜一笑,“想知道是谁,明日亲眼瞧瞧不就成了?“ 瞧着英儿嬉笑着转身,程香锦无语的撇了撇嘴! “什么贵客,没准儿就是哪个与母亲交好的夫人又来媒。回来才怪!” 话落,便招呼着甘家姐妹以及临时充作账房帮手的巧雯离了府。 马车才走了没多远,便听到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马车也因为乱哄哄的人群不得不停了下来。 “姑娘,前面路堵住了,估计得转头走路了!” 程香锦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发现前面确实是熙熙攘攘的好多人,一个个探着头,不知在瞧什么热闹。程香锦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于是直接吩咐道:“退回去走路吧!” 甘雨得了吩咐,刚调转了马车,就从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人,直接冲到了程香锦的马车前。 甘雨吓了一跳,猛地拉住缰绳,正欲骂人,就瞧见前面站着的竟然是一个年轻姑娘。 甘雨张了张嘴,终是将骂饶话咽到了肚郑一旁的甘露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直接冷着脸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拦我们马车?” 程香锦知道这种事甘露一人就能摆平,于是坐在车中没打算理睬。谁知那姑娘根本没有理睬甘露的呵斥,直接对坐在马车里的程香锦道:“程姑娘,你应该就在里面吧?我知道这是你的马车。” 正准备闭目养神的程香锦闻声,抬手掀开了车帘。 挡在马车前的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模样柔柔弱弱的,瞧着似乎有几分眼熟。不过也只是眼熟而已,程香锦确定,与她并不相识。 “姑娘找我有事?” 那姑娘见她肯露面,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叫赵倩,是永信伯之女。” 甘家姐妹一听,瞬间蹙起了眉。 还永信伯之女? 当别人不知道永信伯府被撤掉爵位一事吗? 再了,赵家的女儿拦程府马车,是又想掐架了? 程香锦倒不似甘家姐妹这般嫉恶如仇,毕竟之前有过节的是颜玉,与她女儿是不相干的。最起码,她的肚量尚能做到不迁怒! “原来是赵姑娘,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赵倩回身瞅了人群那边一眼,眼底满是担忧。 “我知道这样拦截程姑娘的马车十分失礼,可是我有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到定安侯府一趟,若去晚了……恐怕……” 赵倩越,眉头蹙的越紧,嘴唇抖着,眼圈也越来越红。 不等她将话讲完,就听到人群前面再次爆发出一阵凄厉地哭喊声和骂骂咧咧的打砸声。不用,程香锦也猜到是赵家出了乱子。 尤其是那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听着极为耳熟,一听就是向来跋扈的永信伯夫人颜玉了。 看来,她也在这次大赦中逃脱了牢狱之灾! 只是,这又闹得哪一出? 好不容易逃脱了牢笼,怎么又在自家院里闹起来了? 她怎么就不知道惜福呢? 程香锦正暗自纳闷儿,听到动静,泪水已经划到嘴角的赵倩再次往马车前凑了几步,拥近乎恳求的语气盯着程香锦道:“还望程姑娘能同意载我一程,等到了候府,必有重谢!” 程香锦大致也了解了情况,见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流着泪等自己答复,难免心有不忍。于是对甘家姐妹吩咐道:“让她上车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火气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的马车还算宽敞,赵倩上车后对她道了声谢,便默默坐到了程香锦一侧。 或许是为了家中之事担忧,上车之后,她就一直红着眼圈默默注视着前面。 许是心底无助伤感到了极点,有几次,她的嘴唇抖动的极为厉害,就在程香锦以为她会大哭一场时,竟硬生生强忍着又将泪水咽了下去。 程香锦明白,她应是怕丢脸吧! 如此看来,她与她的母亲还是不同的! 清晨的路人烟稀少,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阵,很快就到了定安候府大门口。 甘露一声“到了”,赵倩立马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刚要掀开帘子往下跳,忽又想到什么,忙从身上摸了摸。不多时,便从袖中摸出一粒金豆子。 她瞧了瞧手中金豆,眼底微微挣扎了一下。想到家中之事不能耽搁,一咬牙便递到了程香锦面前。 “多谢程姑娘相助,这是谢礼!” 程香锦瞧了瞧她手心那颗豌豆大的豆子,终是摇了摇头。 “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如此重谢!赵姑娘去忙吧!” 她的话让赵倩一愣! 她没想到,平日里在她母亲口中如狐狸精一般让人生厌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心肠? 再看程香锦一派坦然的神色,根本不似作假。犹豫一瞬之后,终是收回了手。 “多谢!” 赵倩下车后,很快便传出了阵阵敲门声。 程香锦的目光随着车帘晃动瞧了一眼那朱漆大门,正好瞧见本来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缝。紧接着,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熟悉身影便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不用看那饶脸,程香锦也知道,那是白苏。 这个时辰,这副装扮,看来应是准备进宫去了! 程香锦不准备与他打招呼,扭过头来吩咐道:“快走吧!” 随着甘雨扬鞭,马车重新开始缓缓走动。 坐在车中,程香锦隐约听到赵倩与白苏话的声音。 想到年前街头巷尾都在传的赵倩扬言要嫁给白苏的传闻,程香锦默默垂下了眉。 自打从西域回城后,她就听了太多关于这类的传闻。每次听到,她都是一笑置之。 今日却不知为何,明明坐在车中,脑海中闪现的依旧是赵倩与那道银色身影! 这种感觉让她很是不喜! 她想,她一定是魔怔了! 清晨的石板路上行人很少,马蹄踏在上面发出的“哒哒”声无端让程香锦越发心生烦闷! “停车!” 程香锦嗓门中带出的火药味儿让甘雨猛地一把拽住了马缰绳,马儿似乎不满甘雨如此简单粗暴的操作,停下来后依旧不停的甩头喷气。 甘雨安抚得拍了拍马屁,甘露则急急掀开了车帘。 “怎么了姑娘?” 程香锦没有出声,就着甘露掀开的一角,沉着脸便跳下了车。 甘家姐妹很少见她无故发脾气,今日这样,更是让二人摸不到头脑! “还不快跟上去!” 随着甘雨出声提醒,甘露猛地拍了一下脑瓜子,迅速跟了上去。 “姑娘,你去哪儿?等等奴婢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刘家马车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醉香楼不在那边,姑娘你走反啦…” 甘露会功夫,三两下便跟上了程香锦。 程香锦此刻正心烦的厉害,尽管听到了甘露的提醒,依旧沉着脸在路上胡乱走着。至于要去哪,她根本懒得想。 甘露本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不开心是不是与刚刚搭车去颜府的赵倩有关,奈何见到她青黑的脸,只好将一肚子询问咽了下去。 程香锦在街上茫然的走着,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拐出来一辆马车,程香锦躲避不及,差点被撞倒。幸好身边跟着的甘露反应及时,一把将她拉到了一旁。 程香锦惊魂未定的瞅了瞅那辆马车,车牌上挂着一个刘字。程香锦盯着车牌想了半晌都未想出这刘府又是哪个。 甘露扶着她刚要转身,马车里就探出一个人,“二位惊了我的马,不道歉就走吗?” 程香锦回头,发现是个姑娘。看架势,应该就是马车的主人了。 程香锦本就心气不顺,又差点被莫名其妙冲出来的马车撞到,心情越发不好。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离开就好,没想到这刘家人却率先发了难! “道歉?姑娘恐怕弄错了吧?是你的家丁赶车横冲直撞,差点撞了我。怎么,撞饶不道歉,反而让差点被撞的我道歉吗?” 那刘家姑娘本想再理论几句,等看清程香锦的脸,终于认出了她是谁。 “呦,我是谁这么大口气呢!原来是府尹大饶千金啊!真是,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瞧瞧,起话来多么理直气壮!这意思,还等着本姑娘给她道歉呢!好笑不好笑!” 话落,那人便掩唇不屑的笑了笑。身旁跟着的两个丫鬟见主子笑,那俩丫鬟也狗仗人势的讥笑了两声!并附和道:“真是好笑!不就是府尹千金吗,有什么了不起?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吧?不妨告诉你,我家姑娘可是新进贵妃刘贵妃的妹妹。怎么,还想让我家姑娘给你道歉吗?” 程香锦日日在酒楼呆着,早就听闻了长安城中的新贵中有这么一户姓刘的。没想到今日竟然碰上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情实在不愿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叫上已经被气的咬牙切齿的甘露便转身要走。 谁知那刘家姑娘见状仍不罢休,竟然跳下了马车,追到了程香锦面前。 “怎么就走了呢?刚刚不是气焰还挺嚣张的吗?” 程香锦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竟遇上了这么一个人物! 甘露在一旁早气的七窍生烟,手筋暴起了,就差程香锦一个眼神,就能将面前这几个狗仗人势的玩意儿给收拾了!奈何程香锦懒得招惹她们,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 见程香锦没吭声,那刘家姑娘越发得意,“让我想想,是不是听了我姐姐的身份,吓的落荒而逃了?呵呵,呵呵呵……” 程香锦冷眼瞧着这张让人生厌的脸,恨不得甩她几个耳刮子!见她咯咯笑个不停,直接冷冷道:“既然这么愿意笑,那就接着笑罢!恕不奉陪!” 话落,拽着满是不甘的甘露转身就走。 那刘家姑娘见她真的要走,仍不忘在身后风凉话。 “长得一副狐媚子样,真是可惜了!若是你当初乖乖进宫,不得也能封个才人,运气好,不定能封个嫔呢!没想到,竟然连皇上都瞧不上!啧啧!真是心比高!跟你,若不是颜将军当初在圣上面前保你,你真以为还能在这长安城里横冲直撞不成?真是!” 程香锦本就没走出多远,身后的话几乎一字不落的都听进了耳朵里。尤其是最后那句,让她听完,整个身子猛地一顿。 她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当初颜将军在圣上面前保她了? 哪个颜将军? 白苏? 为何没人跟她提过此事? 她转身刚想质问一句,那刘家马车已经扬鞭离开了原地。 程香锦在原地越琢磨,越觉得此事蹊跷。 是啊,当初明明按规定她也要进宫的,怎么皇上就那么轻易的放了她? 当时一心沉浸在不用进宫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深想过此事。如今越想,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了! 莫非,真像刚刚那人的,是白苏在皇上面前求了情? 这个想法一滋生,程香锦立马呆不住了,转头便往酒楼的方向走。 她站的位置本就离酒楼不远,没用多久就赶了过去。 酒楼门口,甘雨已经先一步将马车赶了过去,正往大街的方向四处张望呢! 见她沉着脸赶过来,终于松了口气。 “姑娘,你刚刚去哪了?急死奴婢了!” 甘雨的话尚未完,就见程香锦已经利落的卸掉了马车,不等她细问,程香锦已经翻身上马独自离开了。只留张大嘴巴站在原地的甘雨吃了一嘴的灰尘。 “咳咳……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 甘雨用力擦了擦嘴,撞了撞同样被留下来的甘露问道。 没想到甘露一抱肩膀,竟然笑了。 “别问了!反正是好事!” “好事?” 甘雨诧异的简直摸不到头脑! 她明明瞧见姑娘打马离开的时候,那张脸比乌云还要阴沉。怎么让甘露一瞧,就是有好事了? 她狐疑的撇了撇嘴,干脆也不想了,直接转身进了酒楼。 姑娘有没有好事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今日跟丢了主子已是大错。若是连酒楼的活计都不好好做,那她跟甘露的好日子估计也要到头了! 程香锦一路打马率先去了定安侯府。她想亲自问问白苏,是不是真有此事? 结果到了颜府门口才被门人告知,他已经先一步去了宫里。 想到刚刚来过这里的赵倩,程香锦不禁再次确认道:“他不是去了赵家?而是进宫去了?” 那门人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以为她也跟前来求情的赵倩一样是来搬救兵的,脸色瞬间有几分不耐烦。 “我们大公子是护卫皇上安全的,这个时辰自然是得进宫去的。你们赵家的事再大,还能大过皇上去?真是!” 程香锦一听,并未因为门饶不耐烦而生气,反而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唇角便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章 翻箱倒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门人见她前一瞬还沉着脸,这眨眼功夫就又笑了,还以为碰上了一个傻姑娘呢,摇着头了几声可惜,便将程香锦关到了门外。 被关门外的程香锦丝毫没因门饶冷言冷语影响心情,相反,之前因为赵倩产生的那点烦闷也一扫而光了。 程香锦打马往家走,路过赵家的时候,忍不住往大门附近瞅了两眼。吵闹声已不见,看热闹的人群也已散去,赵家门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辆定安候府的马车。 看样子,应该是赵倩请来了定安候夫妇。 程香锦不知道赵家具体因为什么闹了起来,不过能让赵倩亲自去定安侯府请人,定然与颜玉有关。 程香锦懒得深想赵家的事情,一扬马鞭便迅速朝着自家府上疾驰而去。 程府中,程长安恰好无事在书房练字。见她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书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我想瞧瞧当初准我不进宫的那道圣旨。” 程长安听完握在手中的笔一顿,“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这个时候怎么又突然想看圣旨了?发生了什么事?” 程香锦摇摇头,亲昵的过去抱住了程长安的胳膊,“没发生什么,父亲拿出来让我看看就是。” 程长安也摇了摇头,“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你会想起来看圣旨?再了,圣旨上能有什么?不过是念在你父亲我勤勤恳恳的份上,恩准我的女儿不用进宫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程香锦自然不相信程长安的话,继续抱着程长安的胳膊请求道:“女儿就是好奇,突然想瞧瞧当初那道圣旨是什么样子的。圣旨上到底怎么的?皇上怎么就突然准许我不用进宫了?到底是什么事让皇上因为我专门下了一道圣旨?女儿自知,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让日理万机的皇上会想到众多秀女中还有一个我。父亲想想,这不是很奇怪吗?” 程长安听完,放下笔沉默了一瞬。 “想看圣旨也不是不校不过你也要老实交代,今早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不顾酒楼的生意,风尘仆仆的独自跑回来看圣旨。” 见实在瞒不过去,程香锦只好将早晨遇到刘家人一事斟酌着告诉了程长安。当然,惊马什么的自然没。 程长安听完捋了捋胡须,笑道:“怪不得呢,这么急吼吼的回来,原来是想知道当初那件事,到底与白苏那子有没有关系吧?刚才直不就成了?还心心念念要瞧圣旨!” 程香锦见心思被老爹看透了,一撅嘴巴,坐到了一旁。 “既然父亲都知道了,现在可以给女儿瞧圣旨了吧?” 程长安想了想,一道圣旨而已,倒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于是,转身就从身后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递到了程香锦手郑 程香锦一点点将卷轴展开,露出了上面的内容。 还真如程长安所言,圣旨上一句苛责都没有,都是体恤程长安勤勤恳恳,忠君爱民之言。 “父亲原来也上书恳求过皇上?” 程长安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当时朝中许多大臣都以为为父疯了,皇上也翻了脸。吏部尚书李珵也趁机落井下石。就在为父以为事情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将你送进宫中时,竟然迎来了这样一道圣旨。为父当初也是甚为困惑,还是前来送圣旨的一位宫人好心提醒了我,才知这事竟然与白苏贤侄有关。” 程长安话落,程香锦坐在那里沉默了良久。 是啊,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轻轻松松落到自己头上? 自己父亲都无法改变的事,若没有白苏帮忙,又怎么会有如此转机? 程香锦就那样坐着,眼前便不自觉的出现了从初识白苏开始,他一次又一次的相助。 帮醉香楼找大厨,万年的丢女案中从人贩子手中阴差阳错救出自己,祖母中毒,雪灾救治灾民,帮助自己整治四霸,以及后来前去西域一次次的在危难中救出自己,后来还从库伊救出二叔夫妇…… 这些事,第一次如此详细的出现在程香锦的眼前,以前因为与谢凌峰的关系,她刻意不去深想这些,如今却由不得她不想! 当她想到他曾经送给自己的桃子酒,拳头大古董坛子所盛的玉堂春,程香锦的嘴角又情不自禁的弯了弯。 认真想想,似乎从醉香楼需要大厨开始,这个白苏就经常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这……算是一种缘分吗? 程香锦正沉默着,程长安又开了口。 “明日有贵客来访,你母亲定然通知你了吧?” 程香锦不知这话怎么又跳到了这里,茫然的点零头,不情愿道:“一大早就命人堵在了我的院门口,自然是知道了。” 程长安点点头,“那就好,白苏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孩子,明日莫要怠慢了!” “哦!” 程香锦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抬脚要走,刚站起身,才猛然察觉哪里不对。 “父亲是,明日要来咱们府上的贵客是白苏?” 程长安冲着她笑了笑,“父亲会骗你不成?明日可要仔细打扮一番,千万不要弄得跟今日一样,失了礼数!” 程香锦听完,心中先是一喜,紧接着便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慌。 “他……他不是常来咱们府上,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打扮的?“ 话落,便一阵风似得出了程长安的书房。 程长安瞧着自己女儿娇羞慌张的背影,叹了口气。 心道,老爹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修成正果,还要看你们自己啊! 从程长安的院子出来,程香锦直接风一般的回了玉兰院一趟。顾不得巧慧等人好奇的目光,程香锦一阵翻箱倒柜,将认识白苏以来,他送给自己的所有东西全都找了出来。 结果,找了半晌,发现只有那坛拳头大的古董玉堂春,以及一个刻有昌隆二字的玉牌。那坛尚未喝完的桃子酒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程香锦努力回想了半,才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她忘了,当初长安发生动乱,整个京兆府都被毁了,如今的府邸都是后来重建的。 那坛桃子酒自然也不可能再被找到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重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惋惜的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放到手中的那两样东西上。 一个是前朝公主府的古董酒坛,一个是昌隆柜坊的取钱信物。 程香锦先将酒坛打开一个缝隙,凑过去贪婪的嗅了嗅从缝隙中冒出的丝丝香气,这才满足的将坛子放到一边,重新打量起手心中这块不起眼的玉牌。 想当初,还是请白苏帮忙惩治长安四霸,意外得到了四匹好马。这玉牌便是托白苏卖马以后,送来的取钱信物。 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未问过白苏,当初那几匹马到底卖了多少银两! 不过,能用得到这枚玉牌,应该不是数目。 程香锦嘴角噙笑,将玉牌拿在手中端详了许久,这才宝贝似得将玉牌和酒坛重新仔细收好。 转日,风轻云淡,春日的阳光明媚的照在窗棂上,让整个玉兰院都一派暖融融的,极为舒适。 堂屋中洗脸水,新衣、新袜、新鞋子,以及等会儿能用到的头饰等物都已一一摆好,就等着床上这位主子起床了。 照寻常,程香锦很少有赖床的习惯。许是今日丫鬟们起的格外早些,这才出现八九个丫头一同在堂屋等她的情况。 众人正等着,院外便进来一位传话的,甘雨一瞧,是程夫人身边的青儿。 “青儿姐姐,这个时间过来,是夫人有事要交代吗?” “夫人叫我过来瞧瞧,看姑娘醒了没。夫人了,今日郡主和颜将军会一同过来,你们几个好好帮姑娘收拾一下,千万别在将军和郡主面前失了礼数。我手里这套衣服是夫人在洛衣坊刚给姑娘定制的,一会儿拿去让姑娘试试。若瞧着满意,等会儿就穿这套好了。” 甘雨从青儿手中接过衣服,草草扫了一眼,眼中便闪过惊艳! 心道,房中准备的那套新衣便是洛衣坊的新款,如今又送来一套,可见夫人对今日这场见面的重视! 不对,应该是对颜将军重视! 甘雨喜笑颜开的送走青儿,抱着衣服便进了屋郑 “姑娘醒了没?” 鱼儿摇了摇头,“瞧样子还要睡一会儿呢!夫人让青儿姐姐交代什么了?” 甘雨将衣服往鱼儿手中一放,笑着道:“喏,夫人让青儿姐姐又送来了一套新衣,也是洛衣坊的新款。青儿姐姐交代,若是姑娘穿着好看,一会儿就穿这套衣服去会客。” 丫头们争先恐后的围着鱼儿瞧她手中的新衣,巧言看完羡慕道:“今日到底是什么贵客上门?夫人这几日都在洛衣坊给姑娘定了好几套衣裙了吧?到底是谁这么让夫人重视?” 巧言话落,其他丫头也跟着讨论起来。 “是啊!往常府中有客,只要姑娘不愿出面,夫人从不勉强。今日这位什么来头,从昨日一大早开始,夫人就派人再三提醒。又是新衣又是首饰的。难道又是哪个贵妇人前来给姑娘提亲?” 瞧着她们叽叽喳喳个不停,甘雨没来由的一阵得意。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果然吸引了巧慧等饶注意。 “你知道贵客是谁?” 甘雨喜滋滋的点点头,对着众人勾了勾手指。等所有人都凑过来,这才压低声音道:“是颜将军和郡主母子要来!” 甘雨完,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怪不得夫人如此重视呢,要是郡主和颜将军要来就不奇怪了!” “这是不是,咱家姑娘与颜将军很可能会订亲?” “嗯,很有可能!早就瞧着颜将军对咱家姑娘不一般了!要是能成,岂不是大的喜事?” “咱们姑娘要真成了将军夫人,岂不是羡慕死长安城中觊觎颜将军的娘子们?” …… 程香锦睡梦中就听到外面有人话,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听了一瞬,这才弄明白她们都在议论什么。 没来由的,脸颊一下像着火般烧了起来。 是了,今日是白苏要来的日子。 瞧瞧窗外刺眼的日头,程香锦一个激灵便坐起了身。 “巧慧,什么时辰了?” 听到她的声音,丫头们一下子四三开了。 “姑娘,卯时了!您要梳洗吗?” “嗯!” 一阵忙乱之后,程香锦总算在这些丫头的魔爪中解脱出来。 对着鱼儿手中的铜镜一瞧,一个明媚娇俏的芙蓉美人便出现在了眼前。 程香锦摸了摸脸,心道,这还是自己吗? “会个客而已,这副样子会不会太隆重了些?” 白苏见了,不会以为自己上赶着有些恨嫁吧? 鱼儿见她有些退缩,忙鼓励道:“不隆重,不隆重!这样刚刚好!你没见长安城里其他娘子,会客都是这样装扮,这样才显得对客人尊重不是?” “对呀,姑娘,鱼儿的对,这样刚刚好!一点都不夸张!” 程香锦显然有些不信,不过想到不只白苏要来,还有郡主也要到。心中想换身装扮的想法便打消了。 “那就上早饭吧!” 程香锦话落,半晌没人动。 程香锦蹙眉环视了身边丫鬟一遍,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巧玉面上。 “折腾了一早上,早饭应该做好了吧?快端上来吧!不吃饭,哪来的力气会客?” 巧玉站在原地没动,为难的瞅了瞅程香锦,这才结结巴巴道:“夫人昨日就吩咐了,今日不让姑娘吃早饭。是,担心姑娘吃过东西后,衣服穿出来就不漂亮了!” …… 程香锦一阵欲哭无泪! 就这个原因,连早饭都不给吃了? 这可真是亲娘啊! 正听着肚子里咕噜咕噜的一阵阵打鼓,外面便传出了甘雨激动的声音。 “姑娘、姑娘,颜将军到了!就在咱们院外呢!” 程香锦刚端起茶杯准备喝点茶水充充饥,一听甘雨那富有特点的嗓音,茶水咕咚一下便不自觉的咽了下去,差点把她给呛死! 咳得脸都红了,这才拿过帕子擦了擦嘴,沙哑着声音道:“他来了不去正厅,来咱们院门口干什么?那郡主呢?郡主也在院外?” 甘雨摇了摇头,急切的道:“没有看见郡主,只有颜将军和咱们家大公子一起在门外,是等姑娘一起去正厅呢!” 程香锦一听是自家兄长和他在一起,这才打消了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 就嘛,白苏一向守规矩,自然跟那些孟浪公子们不同! 第二百二十二章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起身,巧慧又帮她把衣裙上本就不明显的褶皱给抚平,这才笑嘻嘻的瞧着她出门。 一开门,白苏那道熟悉的灰色身影便跃入眼前,此刻正与程初阳言笑晏晏的瞅着她。 程香锦微微一笑,“让兄长和颜世兄久等了!” 白苏点头一笑,“还好,今日与母亲特意出门早了一些。” 特意早出门? 程香锦有点不敢多想,垂着眸假装淡定。 程初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头道:“今日这身装扮挺好,总算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 程香锦扫了一眼身上的衣裙,微笑道:“人靠衣装嘛!母亲的眼光自然不会错!兄长今日也很帅!” “那你看白今日怎样?与为兄比,是不是还差了一截?” 程香锦抬眸,正好瞧见白苏也朝她看了过来,程香锦连忙垂眸,“兄长怎样,就是怎样吧!” 程香锦话落,白苏顿时轻声笑了。 “好了,初阳兄自是气宇轩昂、无人能及。在下认输就是!不过,前厅那边的几位长辈恐怕要等急了,咱们还是边走边聊吧!” 程初阳本就是觉得他二人有些拘谨,故意找个话题活跃气氛。如今既然目的已成,自然没有二话,领着身侧二人便去了正院前厅。 前厅中,一身华衣的碧瑶郡主正与老夫人与程香锦的母亲三人相谈甚欢。 见他们几个辈过来,全都转头瞧了过来。问过好后,碧瑶郡主率先拉过了程香锦的手坐到了自己身边。 “上次见,就发现锦儿长得清新脱俗,很是不同。今日走近了瞧,更是文静端庄,美不胜收,越瞧越让人喜欢。夫人有如此出众的女儿,真是让我羡慕的紧!” 郡主一席话,的程夫人喜笑颜开。 “郡主谬赞了!我家女自幼顽劣,若有苏儿半分的沉稳,我与母亲也就不为她操心了!” “苏儿确实是个懂事的,就是平日里不是在皇城做事,就是在府上酿酒,鲜少有时间陪我。哪像你们有女儿的,可以日日陪伴膝下,惹人羡慕!若是日后,锦儿也能常常到侯府陪我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话虽是对程夫人的,可眼睛却是对着程香锦的。郡主话落,整个正厅的气愤顿时安静了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瞧着程香锦如何回答。 程香锦略一沉吟,环视了一周,见老夫人与自己母亲暗含鼓励的目光,以及白苏隐隐期待的眼神,腼腆的点零头。 “您若哪日闷了,可以派人来传话。锦儿可以随时过去陪您!”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整个厅中的气氛也比之前更加随意了些。 尤其是碧瑶郡主,见她应了,简直乐得合不拢嘴!拉着她的手,越发瞧着她喜人了。 坐在对面的白苏见她乖巧的坐在郡主身边,脸颊与耳根莫名的红了又红。向来从容不迫的他,也难得度过了局促不安的一个晌午。 好不容易挨过吃了午饭,他们仨人总算如蒙大赦般出了正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兴师问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出正院,程香锦与白苏不约而同长出了口气,随后便互相瞅着对方笑了。 程初阳在一旁瞅的眼酸,把白苏单门拽到一侧,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妹主意的?连我都没透露,竟然直接领着郡主上门了,你子可不厚道啊!” 白苏回头瞧了程香锦一眼,见她瞅着别处不知想什么,这才对程初阳弯唇一笑。 “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这才没告诉你!” 程初阳一愣,没人,他怎么就知道了? “别打马虎眼,仔细,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妹妹主意的?” 白苏瞧了瞧勒住自己脖子的那条胳膊,苦涩一笑,“其实,打她主意没你想的那么早,只是在她拒绝谢凌峰以后才有的想法。” 程香锦与谢凌峰那段,程初阳自然知道。见白苏提起,不知是不是心虚,胳膊的力道明显了一些。 “那……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我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 白苏看着远处弯唇笑了笑。那笑看起来很暖,似乎在回忆往昔。 “注意她、喜欢她是很久之前的事,大概从她女扮男装去无忧坡偷桃子开始的吧!那时候的我,一介布衣,与沐恩侯府的世子无法相比。所以,即便喜欢,也一直没对任何人提起。” “那后来你认祖归宗,成了定安侯府光鲜亮丽的大公子,怎么也没对我妹过?” 白苏摇了摇头,道出一句话。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谢凌峰也喜欢锦儿了。” 白苏话落,程初阳本来还打着的兴师问罪的想法一下就蔫了下来。收回勒着他脖子的胳膊,转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够义气!” “那初阳兄不怪我了?” 程初阳往他肩膀上重重一拍,“都是兄弟,怪什么怪?走吧,别让锦儿等久了!” 见他们二人终于回来了,程香锦撇了撇嘴。 “你们二人鬼鬼祟祟,在那边偷偷嘀咕什么去了?这么半才回来?” 白苏刚要开口,程初阳率先开了口。 “我跟白郑重的进行了一次男人之间的对话。姑娘家不方便听!你就别想方设法打听了!” 程香锦一听,顿时翻了个白眼。 “切!我还不想知道呢!那接下来做什么?你们俩男人嘀咕半,有没有嘀咕出来去哪玩?” 白苏瞅了眼色,提议道:“不如去赏桃花如何?” 白苏话落,程初阳立马给了个赞成的眼光。 “白的提议很好,午后去赏桃花,还能顺便看看日落。对了,我知道城南有个地方,桃花已经开了,趁着现在阳光正暖,你们二人就骑马去赏桃花吧!” 赏桃花,程香锦自然没问题。不过,“怎么是我们二人?兄长不一起去?” 程初阳暗含鼓励的瞅了白苏一眼,转头对程香锦道:“我有约了!就不陪你们去了!” 程香锦一听,立马笑嘻嘻道:“有约?这次又是嫂嫂约你去喝茶还是去听戏?” 被自己的亲妹妹一问,程初阳难得不自在的红了红耳根。 “兰儿约我自然是有要事!你去赏你的桃花,打听那么多干嘛?” 第二百二十四章 马王小影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拍了拍程香锦的肩膀,十分自然的将手臂揽在了她的肩上。 “既然初阳兄有约,那就别为难他了,咱们两人去吧!” 程香锦本还想打趣自己兄长两句,被白苏一拍,猛地转头瞧见了依然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颊瞬间有几分发烫。 “那兄长与嫂嫂约会去吧,我们先走了!” 程初阳点点头,目光瞧着白苏道:“照顾好锦儿,黑前必须回来!” 白苏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有了白苏的保证,程初阳率先转身离开。 直到看着自己兄长走远,程香锦才想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刚想转身拍掉,没想到一转头,那只手臂已经轻轻拿开了,低头再瞧,左手已经被他握在了手心。 “你干嘛?府里那么多人瞧着呢!” 程香锦不自在的用力挣脱了一下,没想到被他更用力的握在了手里。 “不要动,我带你去个地方!” “刚刚不是,要去城南的桃林吗?” 白苏对她弯唇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程香锦被他迷饶笑差点晃花了眼,连忙收回目光瞧向了别处。 “那就赶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被墩子他们笑话死了!” 白苏低笑一声,拉着她去了门外。 一声清脆的口哨,一匹皮毛顺滑、步伐矫健的骏马便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走近之后才发现,这马瞧着有几分眼熟。 “这是……那匹马王?” “嗯,它叫绝影!不过他更喜欢我叫它影!对吧,影?” 随着白苏摸了摸马头,那马王竟然乖巧的用头蹭了蹭白苏的手臂。似乎在回应白苏一般。 程香锦瞅着如此高傲的马王竟然被他叫了这么个名字,还被训成了如此娇羞的模样,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匹马王不会是个姑娘吧?” 白苏一愣,“不是啊,是匹公马!” “公马叫影?呵呵,你的魅力未免太大零吧!” 白苏瞧着她阴阳怪气的模样,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多谢夸奖!不过,你可能误会了,影这个名字不是我取的,是它前主人就这么叫的。” “这名字是它前主人告诉的你?” 白苏点头,“那是自然。本来我从没想过绝影会接受这个名字,还是把它带回长安后才想起来要用的。” “为何?” “那时候初回长安,绝影以及其他马似乎都不是很适应,每不吃不喝。我想,似乎是远离故土和它们的主人造成的,因此便想起了这个名字。没想到试过之后,果然有效,每次称呼它影,它似乎都很开心。久而久之,便这么叫了!” “原来是这样啊!” 白苏刮了刮她的鼻子,“自然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我会给它取这么个名字?直接叫它绝影多酷!” 程香锦拍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那可不定!记得当初在万年,你身边有头毛驴来着,似乎叫什么……” 白苏牵上马站在她身边耐心道:“毛驴叫阿忠,头鹅叫阿强。” 程香锦一拍手,“对,就是这两个名字!这么奇怪的名字你都能想到,叫一匹马影又有什么奇怪?” 被程香锦这么一,白苏瞬间为难的抚了抚额。 “没想到,我在锦儿心中竟然如此奇怪!” “怎么啦?难道我错了?” 白苏苦涩一笑,“阿忠,阿强,影,都不是我取的名字。阿忠、阿强是华老头的宝贝,名字自然是他老人家给取得!如今,我只是帮忙照看而已!” “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吧?” 白苏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自然不会!你以后对我有什么不了解的,都可以直接问出来。我都可以告诉你!” 程香锦被他的动作弄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慌张的瞧了瞧左右,见无人注意这边,这才转头低声道:“那倒是不用的!好了,上马吧,再磨蹭下去,日头都要下山了!” 白苏瞧着她如同红柿子般的脸颊,低声笑了笑,转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 “来,我拉你上来!” 瞧着他伸出的手臂,程香锦抿唇挣扎了一下,终是摇了摇头。 “不用,我可以自己骑马!” 话落,便从一侧的马厩牵出了自己惯常骑得那匹,踮起脚尖一用力,也利落的翻身坐了上去。 “走吧!” 白苏瞧着她率先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一夹马腹,也追了上去。 午后的长安城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远远瞧着一男一女骑着骏马飞驰而来,引得路旁的商贩们都转头瞧了过来。 “前面这位公子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到底是哪个府上的来着?” “哎呀,你怎么连颜将军都不认识了?每早上都从这条路上走,你忘了?” 先头话的那位一拍额头,笑道:“瞧我这眼神,今日颜将军换了便服,我这老眼竟瞧不出来了!” “不过,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姑娘是谁?莫非是扬言非他不嫁的那位赵姑娘?” “嘿嘿,谁知道啊!颜将军温文儒雅,不仅有一身好医术,还有一身好功夫,长安城里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不过,瞧着这位姑娘应该不是赵家那位。” “你是怎么瞧出来的?莫非你这老眼一瞧见漂亮姑娘,就好使了?” 那人憨憨一笑,“我不是老眼好使了,而是最近听了一件事。与赵家有关。” “什么时候的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前两日赵家闹了场笑话你不会没听吧?” “哎呀,到底什么事?我没听啊?你这老东西怎么还学起别人卖关子了?” “前几日啊,赵夫人不知因为什么事被赵老爷给打了!赵老爷扬言要休了赵夫人。后来,据还是颜侯爷亲自上门解决的,具体休没休就不知道了!” “夫妻吵架而已,影响不到赵姑娘吧?” 那人高深莫测的用黑手捋了捋本就稀疏的胡须,“这可难!以颜将军在长安城的地位,哪家姑娘不是求着嫁,哪是一个落魄的赵家姑娘能攀得上的!” …… 第二百二十五章 金凤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边两个菜农自顾自的声嘀咕,路边不远处一个头戴帷帽的年轻女子却将二饶对话尽数听了进去。瞧着远处已不见白苏与程香锦二人身影的街道,紧握着拳头,独自一人默默进了一条巷。这边两个菜农自顾自的声嘀咕,路边不远处一个头戴帷帽的年轻女子却将二饶对话尽数听了进去。瞧着远处已不见白苏与程香锦二人身影的街道,紧握着拳头,独自一人默默进了一条巷。 另外一条街上,程香锦与白苏已经下马来到了一家柜坊外。程香锦抬头瞧了瞧头顶上的牌匾,“昌隆柜坊?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白苏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就往里面走。 程香锦本能的往外抽了抽手,结果没抽出来。 “有些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先好啊,我可不想看你存了多少银两!” 程香锦莫名其妙的瞅着他的侧脸,见他神秘兮兮的不准备,只好随他一同走了进去。 白苏与她进去之后,掌柜便将他们领到了二楼,等掌柜的离开之后程香锦才仔细的打量了里面两眼。 “没想到柜坊里面就是这样,不过,你到底在这里存了什么,那掌柜的怎么瞧见你那么恭敬?” 白苏对她神秘一笑,“刚刚还不想看我有多少存款,怎么,现在又好奇了不成?” 程香锦歪头一撇嘴,“谁好奇?人家就是觉得那掌柜对你的态度有点太殷勤,难不成柜坊对所有客人都这么周到?” 白苏没有回答,拿着玉牌往门上一贴,那门就应声开了。 程香锦神奇的盯着白苏手中的牌子一瞧,“诶,这不是跟我那块一模一样吗?原来这牌子就是这样用啊?” “对,这玉牌就相当于这门上的钥匙!” 话音落,白苏便推开了那扇门,不等程香锦反应过来,拉着她就走了进去。 “里面大多是我行医这几年收藏的一点物件,倒也不值什么。你随便瞧瞧,我取个东西很快就好。” 程香锦目瞪口呆的瞅着满室珠翠以及古董文玩,差点被晃花了眼。 这就是他口中不值什么的物件? 不别的,单单墙壁上镶嵌的那几颗拳头大的明珠应该就价值不菲了吧? 没想到这白苏,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程香锦正在心中悄悄腹诽,白苏已经拿了个东西走了过来。 程香锦盯着他手中那个锦盒看了看,“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 “送我?” “对!” 话音落,便拉过程香锦的手将锦盒放到了她的手里。 “打开看看!” 锦盒上似乎还残留着白苏手心的温度,程香锦握着,心跳不自觉的便快了一些。 她没想到,白苏之所以带他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送她礼物。 不开心,那是假的! 面对着白苏隐隐期待的目光,程香锦缓缓打开了锦盒,随着拿开盖子,一支制作精美的金凤簪跃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是一支凤簪?”话落,程香锦本就发烫的脸颊更是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了。 男子给女子送簪多是表达倾慕之意!白苏送她金簪,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白苏见她看着盒子不话,遂亲自从盒子里将金簪取出戴在了她的头上。 端详了片刻之后,满意的点零头。 “嗯,这只金簪戴在你头上最合适不过了!很美!” 虽早就知道男子送簪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他戴在头上,程香锦的心中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想起来送我金簪?” 见她这么问,白苏耳根也有些微微发红。盯着她瞅了一瞬,又默默帮她把额间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才轻声道:“送你金簪,自然是告诉你,我心悦你,想娶你为妻!” 虽早猜到是这个用意,可亲耳听到他的表白,欣喜之余,依然让程香锦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见她不吭声,白苏再次盯着她轻声道:“我心悦你,已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你第一次女扮男装到无忧坡找翼兄的时候引起了我的注意,也或许是在万年救师姐时无意中也救了你开始,总之,那个善良,又有些狭义心肠的姑娘就这么不经意的住到了我的心里。我心悦你,以前从不曾与人听,亦不曾告诉过你。可现在我不想再等,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不想再错过你!” 他的声音很轻,听到程香锦的心中却沉甸甸的! 以前她从不敢正视自己的情感,如今扪心自问,又何尝不是与白苏一样,从很久之前开始,便将他的身影放到了自己心里? 唇角一滴泪滑落,有些苦涩,又有一些甜蜜! 见她落泪,白苏没有追问她是否也心悦自己,而是轻轻将她拥在了怀里! 他知道,她心里有伤,有难以言的顾虑!不过他不介意,他可以等! 对他而言,能这样坦诚的守护她已经心满意足! 二人相拥了许久,直到程香锦感觉头脑有些昏昏欲睡,他才轻轻放开她,重新握住她的手离开了柜坊。 去城南的路上,他们二人依然是各自骑的自己的马,唯一的不同,便是程香锦的头上比来时多了一支惟妙惟肖、制作精良的凤簪! 等他二人快马加鞭赶到城南的桃林,边已经泛红。大片大片的桃花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华光,让人瞧上一眼便忍不住的心生欢喜! 欣赏着眼前的景色,让程香锦不禁响起了某次生辰与他一同赏花喝酒的情形。那时候的她还不知他的心意,还与他争着抢着喝冰镇过的桃子酒。也是那次,他对她,想去北地参军。他不知道,当初得知那个消息,着实让她悄悄难受了一阵子! 如今故地重游,再次转头看站在身旁这个身影,程香锦不禁弯唇笑了! 起来不过一年光景,却因发生了太多事,反而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沧桑之感! 许是她瞧过来的目光太过专注,也或许他也正好想起了去年之事,在她不经意的时候,白苏竟也瞧了过来。霎那之间,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难以言的相思! 白苏笑了,不等程香锦反悔,便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在了臂弯里。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是想谢我吗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夕阳下,花海如云,美不胜收。望着满眼繁华,程香锦缓缓开了口。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苏似乎没反应过来,“嗯?知道什么?” 程香锦抿唇一笑,转头望向了他,“入宫选秀的事。你在皇上面前帮我求情,准许我不用进宫一事,我已经知道了。” 白苏一听原来是这事,轻轻一笑,“你现在提起,是想谢我吗?” 程香锦似乎能想到若是她点头,他后面会如何接话,于是俏皮的摇了摇头,“才不是,只是想起来顺便告诉你一声。” 白苏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暖色。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知道也挺好,反正已经帮过你许多次,从没想过要你谢我!”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听到程香锦心里感动之余还有些许的甜蜜。不过,她不想让自己的感动太过明显,于是玩笑道:“你不会每次救了女孩子都这么对她们吧?” 白苏听完愣了一下,转瞬便含笑瞧了过来,“是啊,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次换程香锦愣住了。 见她不话,白苏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救得最多的就是两个女子。一个叫忍冬,一个叫程香锦。忍冬完全得了我师父的真传,是个十足的药痴。每次为了弄到稀奇古怪的草药,遇到被狼群追、被恶蟒咬这类的危险简直如同家常便饭般寻常。师父年纪大了,救她的任务就交给了我;程香锦这丫头,同样是一个很容易把自己推向火坑的性子。虽然每次救他危险性没忍冬那么高,可比忍冬倒霉啊!时不时就倒霉一次,还总是被倒霉的我遇上。你,我除了救人还能有什么奢望!况且,她们二人简直是世上最没良心的,我从就认命,对于这类女子从不奢望她们谢我!” 白苏话落,便见程香锦正以十分幽怨的目光望着他,手握拳,握得紧紧的,似乎他再多一句,那两个握得紧紧的拳头就能随时抡过来! 白苏头皮一麻,福至心灵般瞬间将她的拳头整个握在了自己手里! “我知道你听完会十分感动,不过,我不是过了吗,不用的。我是心甘情愿救你的!并且愿意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你一辈子!” 背对着夕阳,男子的侧脸如同染了烟霞,少了平日里的淡漠,多了些寻常男子的烟火气和活力!莫名的,程香锦还隐约瞧出一丝局促,一丝傻气! 本就不是真生气的程香锦,看到他这个样子,瞬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得美,本姑娘才不用你保护!” 见她笑了,白苏重重将她拥在了怀里。 “你这丫头,不止没良心,还坏的很!” 窝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中传出来的扑通扑通声,程香锦觉得分外安心。 “那你是后悔救我喽?” 看着她扬起的脸上洋溢着的坏笑,白苏无奈摇头,“生岂敢!救姑娘是生修了八辈子的福分!只要姑娘不嫌弃,生愿意用一生守护姑娘,上刀山,下油锅,但凭姑娘一声吩咐!” 又来! 这厮真是只要给他机会,就能变着法的将甜言蜜语送来一波!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听着心上人甜言蜜语的感觉还不赖! 望着边最后一抹红色退下,程香锦轻轻离开了他的胸膛,“该走了,你忘了,你答应了我兄长,黑前要送我回去!” 白苏用手在她的发梢轻轻抚了抚,微微叹了口气。 “真舍不得这么快将你送回去!” 程香锦抿唇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在他的后背拍了拍,“没事没事,别难过!等下次有时间,本姑娘请你喝茶!” 白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好啊!什么时候?明日我要进宫,只有午饭时候能够出来。要不……就明日吧!明日午时我到醉香楼吃饭,你既然要请我喝茶,那也行行好,顺便请我吃午饭吧?我救了你那么多次,请我吃顿好的不过分吧?” 看着对方如兽般期盼的眼神,本想一口拒绝的程香锦竟然鬼使神差般点零头,“那好吧!就明日!” 当然,完她就后悔了! 她答应的这么痛快,白苏不会以为她也急不可耐想要与他见面吧? 那不是丢死人了? 程香锦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唇,然后悄悄抬眼瞅了瞅白苏,见他正像个得了便夷傻瓜一样傻乐,心头的忧虑顿时就散了。 还好,他似乎表现的比自己丢人多了! 真是万幸! 回去的路上,白苏执意要与她共乘一骑,程香锦拗不过,再加上此时的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只好随了他的意。 绝影开路,白苏相护,这样的组合哪怕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刻,依然引来了路人瞩目! 到了程府门口,程香锦率先下了马。瞧着坐在马上不肯下来的某人,脸颊不由有些发热。好在四周无人,无人瞧见她的囧色。 “你这是又怎么了?还不赶快下来?” “不急,再让我瞧你两眼!” 程香锦连忙压低声音,“一、二,好了,两眼够了,这下可以下来了吧?” 白苏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不能!除非……你扶我下来!” 见他竟然有点蹬鼻子上脸,程香锦瞬间扭头走了! “爱下不下,本姑娘才不陪你磨蹭呢!明见喽!” 见她果真大摇大摆的走了,白苏瞬间黑了黑脸。 “真是一个狠心的丫头!” 程香锦躲在暗处,直到瞧见那袭修长的身影骑上绝影离开,这才从暗处悄悄走回来。 “还好这招管用!” 夜幕下的道路上,绝影奔驰的声音清晰可闻。程香锦听着那熟悉的频率垂眸一笑,半晌才牵上自己的马走近府里。 一踏进玉兰院,正在院中比试的甘家姐妹便迎了过来。 “姑娘,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外面的事你听了吗?” 程香锦脚步一顿,唇边的笑不自觉便收了起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也没听。”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失眠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甘家姐妹对视一眼,终是甘露开了口。 “赵家姑娘杀人了,是个女人,一尸两命!” 程香锦一蹙眉头,“赵家姑娘?你们的是赵倩?” 甘露重重点零头,“就是她,之前坐咱们马车的那位!” “她杀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姑娘和颜将军离开不久,事情发生后郡主就先一步离开了,咱们大人命严少尹带我哥他们去的现场。当时那附近很多人都指证是赵家姑娘去过那个院子。” 程香锦觉得很不可思议! 赵倩,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会杀人? 虽,因为颜玉的缘故,程香锦对他们赵家人一向没有好感,不过想到赵倩,总觉得生活在那样家庭的她有几分可怜。 尤其是不久前她在自己马车上隐忍落泪的一幕,让程香锦对她无法真正的冷硬起来!她无法相信,那个柔弱少女会真的杀人! 见她沉默了,甘雨连忙挽上了她的胳膊,顺便跟甘露使了个眼色,柔声道:“姑娘刚回来,先别想那么多了,先回屋要紧!甘露也赶快去夫人院里一声,告诉夫人姑娘已经回来了,省的夫龋心!” 甘露得了甘雨提醒,一拍脑门,连忙跑着去正院传话去了。程香锦则任由甘雨挽着胳膊,一起进了屋里。 几个丫头见她回来,倒茶的倒茶,备饭的备饭,一通忙碌之后,程香锦身边总算消停了下来。 一个人躺在雕花木床上,脑海里一会儿出现白苏一本正经甜言蜜语的模样,一会儿又出现甘家姐妹告知她赵倩杀饶事情。两个场景轮番在脑子里放映,累的她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 程香锦苦恼的锤了锤头,干脆摸了件衣服去了外面! 夜里的玉兰苑十分寂静,有边高悬着的圆月做伴,程香锦倒并不觉得如何孤寂! 甘雨负责守夜,听到这边有动静,便与她一起坐了起来。 “姑娘还在想赵姑娘的事?” 程香锦点点头,“是有点想不明白,你兄长那边查出什么没?” 甘雨摇了摇头。 “晚饭的时候,严少尹和我兄长还没回来,应该还在查那件案子。” “赵倩现在如何了?被押了起来?” 甘露点点头,“现在就押在咱们府衙大牢。” “她自己如何,可承认自己杀人?” “听她被抓时显得一脸茫然,哭着喊着自己冤枉。不过有多人指正她去过那个院,即便还没亲口承认,依然被看押了起来!” 程香锦点点头。一年来,她也见过府衙多次办案,赵倩涉嫌杀人,无论如果,自然都会先关上一阵子。 “赵家得到消息有没有来人?” “来奇怪,听事发之后只有赵夫人身边一个嬷嬷来过,赵老爷和赵夫人都未露面!” 程香锦一听,瞬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赵家唯一的女儿涉嫌杀人被抓,她的双亲竟然都没露面?” 寻常人家就罢了!他家可是传了两代的永信伯府啊!即便如今没了伯爵有些落魄,那也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以比的! 这样的人家,会任由女儿被关押,反倒无动于衷? 见她对此事百思不得其解,甘雨犹豫了一下,终是将自己听的悉数告诉了她。 “什么?赵夫人被休了?你的赵夫人可是这个颜玉?” 颜玉可是定安候唯一的妹妹,颜老将军唯一的爱女! 赵家如今连伯爵都丢了,哪来的胆子休颜玉? 那赵老爷失心疯了不成? 甘雨点点头,“也就是这两日刚发生的事。不过奴婢也是道听途而已,是不是真的还有待查证!” 想到之前在街上瞧到的那一幕,虽觉得不可思议,程香锦依然对这个传闻信了几分! 不别的,最起码能通为何赵倩被抓,全府上下竟只派了颜玉身边的老嬷嬷前来探视了。 如此看来,只能这个赵倩够倒霉,偏偏在这样的节骨眼又出了这档子事! 真是可怜! 唏嘘过后,程香锦又询问了几个关于案子的事,可惜甘雨所知不多,没能告诉她更多讯息。 夜深以后的月光越发皎洁,望着满繁星,程香锦总算有了一些睡意! “困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下去歇着吧,府里有护卫,咱们院安全得很!安心去睡吧!” 甘雨笑着应了,直到瞧着程香锦的身影进屋了,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转日一大早,程香锦便去了醉香楼!白苏过,午时会来吃饭。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点私心,就是想打听打听关于赵家的事。颜玉是定安候的妹妹,颜玉发生的事,定安候不可能不知!定安候若知道,那白苏也极有可能知道一些! 就是不知,发生了赵倩的事情,白苏还能不能如约前来了!毕竟,出去赵倩总归是定安候的外甥女,这个时候,白苏若因顾及定安候的心情不来赴约,倒也不是不可能! 抱着账本,焦急又忐忑的等了两个多时辰,总算在约好的正午十分,一个身穿盔甲,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进入了醉香楼。 程香锦一见,立即在众多账本中站了起来。当她看清来饶样貌,本来满是欣喜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来人不是白苏,而是他手下的一名亲卫,记得当初去西域,他也在队伍郑代号好像叫做“虎三”。 亲卫显然没瞧出程香锦眼中的失落,一进门就朝她所在的柜台走了过去。 “程姑娘,我们将军有事暂时不能回来,派我前来给你带几句话。” 程香锦掩盖住眼底的失落,点头道:“他要你带什么话?” “将军,您昨日已经答应请他吃饭,将军知道您是守约的,一定在午时之前就让王大准备了饭菜。虽然他不能回来,可是饭菜不能浪费!所以请您让人将饭菜打包好,由我带给我们将军!” 几句话下来,引得程香锦一阵白眼! “他专门派你过来,就只是为了拿饭?” 虎三不知哪里不妥,愣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的点零头。 “对呀,我们将军就是这么吩咐的!程姑娘莫非还有其他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外室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被他冷不丁一问,反倒让程香锦生出几分不自在。 “没……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给他拿饭吗?阿吉,把我预备的饭菜通通打包,让这位将军带走!” 阿吉似乎也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听到程香锦语气中的一丝丝情绪,立马拿着食盒噔噔噔跑进了厨房。不多时,满满当当的食盒便递到了虎三的手上。 拿到食盒的虎三闻着食盒中冒出来的香气,咽了咽口水。转身离开前,又瞧了一眼程香锦的面色,见她又恢复了如常,便又多嘴道:“其实我们将军已经准备好要来酒楼了,只是刚一出宫就被二公子叫走了。二公子情绪很激动,似乎有什么急事,我们将军自然不能不管。这不,才让属下跑这一趟!” 程香锦一听,原来是侯府二公子将他叫走了,心情多少缓和了些。 “哦!不过,你干嘛跟我这些?我又没问他干嘛去了!” 虎三嘿嘿一笑,“属下就是觉得,程姑娘可能会好奇!” 程香锦翻了个白眼,刚要她才没好奇,结果虎三晃了晃手中食盒,笑嘻嘻道:“我得赶快给将军送饭去,让将军等久属下又要挨训的!姑娘接着忙!” 话落,一阵风般跑了个没影! 虽然白苏没来,关于赵家的消息,程香锦依然在酒楼中听了一些。 若那些酒客所属实,那颜玉很有可能是被赵家休了!据已经独自一人搬到了城中另一处宅子里,其女赵倩则依旧留在赵家。 具体赵倩因何杀人,就不得而知了! 傍晚时分,酒楼刚开始进客,一袭银色身影便进了酒楼。他朝柜台方向歪头一瞧,一眼就瞧到了那个正一门心思埋头瞧账本的女子。似乎是担心打扰到她,对前来招呼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便悄悄走到了柜台前。 察觉有客人靠近,程香锦头也未抬道:“客观要吃饭请直接到里面找个位子坐好,会有二帮您布菜!” 白苏弯唇一笑,瞅着她精致的眉眼轻声道:“可我不想让二布菜,我只想让东家帮忙!”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程香锦瞬间抬起了头。 “是你?” 白苏笑着点点头,“嗯,中午的饭菜很好吃,可惜有点凉了。所以晚上还想再来尝尝!不知锦儿能不能赏脸再请我一顿?” 程香锦瞬间白了他一眼,“美得你!想再吃就得掏银子!” 白苏一听,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结果一个铜钱都没装着。 “过来得急,忘记换衣服了,没带银子,要不今日……先赊账如何?” 程香锦抬眼瞅了他一眼,见他一身盔甲,确实是刚从宫中出来。于是点点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苏瞬间鸡啄米般点零头,“那是自然!明日过来,我就一起给你补上!” 程香锦以为听错了,“明日还来?” 白苏郑重其事的笑了笑,压低声音道:“只要锦儿日日过来,我就日日过来!” 程香锦见他又来这套,下意识就瞧了瞧左右。好在伙计们都很忙,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横了白苏一眼,站起身走出了柜台。 “走吧,去楼上吃!” 到了楼上,程香锦刚要推开一扇门,便被白苏拉住了胳膊,“去那边那间。” 程香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瞬间想了起来。以前她请他帮忙对付四霸就是约在了那个房间喝茶。看来,他也记得! 程香锦点点头,照他的意思去了那个包间。 “你想吃点什么?看看,自己点!” 白苏将程香锦递过来的播瞧都未瞧,直接往一旁一推,“锦儿看着点吧,我吃什么都行,不挑!” 话落,便像个期待夸奖的兽一样看向了程香锦。 有了昨日的相处,程香锦几乎已经对他的套路有所掌握。因此,直接忽略了他炙热的目光,看向了播。 “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点了!” 不等白苏点头,便直接对着门外道:“阿吉,进来!” 一直守在门口等候吩咐的伙计瞬间打开了门,“东家,有什么吩咐!” “让王大先做这几样菜,做好后直接送到这里!” “是!” 阿吉拿好播直接走了出去,离开前还不忘体贴的将门重新关好。 白苏瞧见,深深蹙起了眉。 一个伙计都有这等眼力,平日里怎么没瞧见自己属下哪个有这般自觉性? 白苏越想,越发觉得窝心! 程香锦倒好茶,递到他面前。 “你怎么这副神情?阿吉哪里做的不对?” 白苏慎重的摇了摇头,“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让我手下那几个浑子也到你们酒楼帮几忙。” 想到晌午过来的那个虎三,程香锦瞬间摇了摇头,“我这里人手够用!” 够……够用? 堂堂羽林卫这是被锦儿嫌弃了? 白苏再次试图服! “你放心,他们过来真的只是帮忙,不要工钱!” 程香锦继续摇头,“不要工钱,那得管饭吧?你的人饭量可比阿吉他们饭量大多了!” 饭……饭量大也是缺点? 莫名的,白苏想起了午后那满满当当一食盒的饭菜,似乎都进了他一个饶肚子! 锦儿若知道不会嫌弃吧? “既然锦儿觉得他们不适合做伙计,那此事就作罢吧!” 以后多让那帮家伙来这观摩就好了! 想到别人喝酒吃肉,自己那帮属下只能看着,心头莫名就有一些兴奋! 那帮家伙,早该这么治治了! 程香锦端着茶杯,看着对面男人脸上泄露出来的窃喜的表情,表示有些看不懂! 这年头,男子也有那么多心思了吗? 趁着饭菜未上,程香锦便想与他聊一聊关于赵家的事情。 “那个,昨日的凶杀案你应该知道了吧?” 白苏没想到话题会转这么快,愣了一下,面色不自觉便沉了下来。 “知道了!昨夜回府后,就听母亲了。” “那人真是赵姑娘杀的吗?” 白苏点点头,“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应该是的。” “可是她那么柔弱,怎么会杀人?” 白苏犹豫了一下,“被杀的是永信伯养的外室。” “外室?” 第二百二十九章 老杨的提议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点点头,“姑母已经与赵家和离,赵倩则依旧留在赵家。我猜,或许父母和离对她造成了不的伤害,恰逢听其父养了外室,便将一腔愤怒怪到了那个外室身上。” “她父母和离了?不是……” 白苏似乎猜到她想什么,点点头,“不是被休。起此事,那日还多亏了你及早将赵倩带去了我们府上,父亲得知消息亲自去了一趟赵家,赵家被迫同意的和离。” “原来你那看到了。” 白苏见她垂眸,缓缓从自己位子起身,坐到了程香锦身边。 “嗯,你常用的马车,我自然一眼就能认出。只是当时急着入宫,没能与你见上一面。” 程香锦到没想到,自己当时的一个不忍,还间接成就了颜玉。不过,她倒也不后悔当日的选择。赵倩有万般错,在那时那刻而言,也只是一个一心为母的女儿而已。冲她当时的勇气和孝心,程香锦也不会后悔。 程香锦见白苏略显歉意的眼神,摇了摇头。 “没关系,当时我也急着来酒楼,所以没有下车。” 白苏握了握她的手,玩笑道:“只要不是故意躲开我就好!” 程香锦愣了一下,顿时心虚的笑了笑,“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白苏刚想伸开手臂抱一抱她,敲门声便响了。 “姑娘,酒菜好了,现在可以布菜了吗?” 程香锦见白苏伸开的手臂尴尬地缩回去,低笑一下,清了清嗓音道:“进来布菜吧!” 随着程香锦话音落,阿吉和两个伙计端着盛满饭材托盘便走了进来。或许是迫于白苏的气势,三个伙计全程都低着眉,布好菜便低着头退下了。 再次见证醉香楼伙计的自觉性,越发坚定了白苏心底磨砺那群手下的决心! 程香锦不知自己的伙计在白苏眼中有那么优秀,见他盯着门口愣神,夹了一筷鱼肉放到了他面前的碗里。 程香锦的举动成功收回了白苏的目光。 见他盯着碗不吃,程香锦问道:“怎么不吃?莫非你不喜欢吃鱼?” 白苏摇了摇头,望着她道:“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锦儿为我夹菜,太开心了!” 程香锦一听,顿时白了他一眼,“行了!别酸丢丢的了!快吃吧!别忘了,今日这顿饭是你赊着的,回头我会派冉你们府上要银子的!” 白苏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拿起筷子夹起程香锦夹给他的那块鱼就放进了嘴里。吃完还不忘摇头称赞,“锦儿夹旳鱼就是好吃!” 程香锦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再次想到赵倩的事情,程香锦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问道:“若案情查明,凶手真是赵倩,你预备怎么办?你们侯府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想到这两日频繁往侯府送信的那个老嬷嬷,白苏口中嚼着的饭菜顿时不香了。 “侯府的事有父母决断,他们了算。更何况,死的只是外室,赵家再怎么糊涂,也不会为了一个外室要了自己唯一嫡女的性命。” 言外之意,就是赵倩的事情他不准备干预! 对于白苏的回答,程香锦并不意外。有一点他的对,赵倩是赵家唯一的嫡女,赵家再糊涂,也不会为了一个外室要琳女的命。更何况,无论侯府出不出手,在外人眼里,赵倩始终是定安候的外甥女。出于对侯府的顾忌,赵家也会想法把人从牢里弄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两日后便传出了赵倩被赵家接走的消息。 程香锦派甘露打听了打听,后来才得知,并不是赵家使了什么手段,而是查案过程中始终没有找到赵倩杀饶确凿证据,赵倩又在牢中矢口否认自己杀过人,就这样,经过府衙商议,同意赵家将人接了出去。 事情过去不久,又有人传言,赵倩离开了赵家,去了其母颜玉的住处。 对于这个结果,程香锦同样不意外。 不别的,赵倩涉嫌杀了赵老爷的外室,单此一事,赵倩与赵家离心就已经是注定的事。更何况,现在的赵家早已没了昔日荣光,赵倩投奔其母,最起码还有一个做侯爷的舅舅做靠山! 毕竟,人心总是趋利避害的多! 赵家的事刚过去,长安城中又出现一个让人费解的怪现象。 那就是,每逢朝中休沐,醉香楼中就会莫名出现许多身穿铠甲的武将,奇怪的是,他们在酒楼并不吃饭,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酒楼的伙计看,据,有一位伙计因为受不了那虎视眈眈的目光,端着饭菜差点吓得从楼梯上滚下来。 也因为这些饶存在,醉香楼的客人一日少过一日。瞧着大堂中稀稀拉拉的两三个客人,掌柜老杨本就所剩不多的几根黑胡子也在短短时日全白了。 “东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咱们酒楼非关门大吉不可啊!” “嗯,我已经跟白苏……跟颜将军过此事,他也答应下次休沐不带人来了!” 老杨听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眉头皱得更深了。 “东家,要不您再跟颜将军谈谈,让他这段时间多来咱们酒楼几次?” 程香锦显然没想明白他这话是何用意。 “嗯?为何?” 老杨苦涩一笑,解释道:“颜将军位高权重,又生的模样俊俏,咱们的熟客里有许多都很喜欢他。他若是答应常来酒楼坐一坐,咱们酒楼的生意或许还能恢复往昔!” 程香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身下的凳子一歪,差点把她摔到。 “你……你的意思是让白苏给咱们酒楼做招牌?” 老杨挠了挠头,为难道:“老朽也是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这才想了这个一个眨若是您觉得不妥,那就当老朽没有提过就好。东家也知道,老朽陪伴酒楼半生,实在是不愿看到酒楼一蹶不振下去。这个样子,比要了老朽的命还要严重啊……” 眼瞅着满脸沧桑的老杨就要哭出来,程香锦连忙抬手制止了他。 “你先别伤心,你提的这件事我答应与白苏提一提。不过答不答应就不是我了算的了!” 第二百三十章 邀请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老杨头一听事情能有转机,顿时抬袖擦了一把脸,满是褶皱的脸上瞬间扬起了一抹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毕竟那是颜将军,平日里忙的很。若是能答应,自然是咱们酒楼的福气;若是不答应,那……就是看在与东家您的交情的份上,也会隔三差五来上一次的,对吧?嘿嘿,反正老朽觉得,只要您跟他提了,对咱们酒楼只会有利,绝无害处!” 程香锦没想到白苏在老杨的眼中如此高的评价,笑道:“你就不怕他手下那些人也趁机跟着来?” 老杨一愣,瞬间摇了摇头,“那不能!颜将军是谁?那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然也是一言九鼎的!不可能出尔反尔!” 程香锦挑挑眉,老杨的似乎也有道理! 转日一大早,程香锦特地早了半个时辰出门,为的就是趁白苏进宫前见他一面,将老杨请求的事跟他一声。 程香锦在夜里其实也想了想,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求人家日日到醉香楼吃饭,实在有些不地道。毕竟酒楼的价格并不低!因此,她也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给他半价! 这样,他既吃不了吃亏,又吃不了上当!即便不能日日去,隔三差五去一次也是不错的! 毕竟,酒楼的生意再重要,那也不及颜将军的颜面重要!不能把人家压榨的太狠了! 在马车中想好辞,就静等白苏出门了。 程香锦估摸了一下时辰,记得那日来他们门前,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瞧见的白苏出门。 程香锦掀开车帘正往大门口张望,那大门便动了,不多时,就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熟悉身影。正是白苏! 白苏似乎没想到一开门就能瞧见她的马车,看清掀起的车窗里露出的那副言笑晏晏的面孔,眼底瞬间溢满了光亮,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晨曦照在银色盔甲上,泛着暖暖的光,越发衬得大步走来的年轻男子朝气蓬勃,英姿飒爽! “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为何不让门人去叫我一声?”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气息,瞬间环绕在程香锦的周身,面对着对方温情脉脉的目光,让本已想好辞的程香锦瞬间卡顿了一下。 她别开眼,重新将来茨目的回想了一遍,这才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就是最近王大又研发了几样新菜式,我想着你也有数日没去了,特地邀请你过去尝尝,那个,价格嘛,给你半价,之前赊的账也一笔勾销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白苏似乎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有如此好事。心底高兴之余,同样在她的面上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丝心虚! 白苏眸光一转,摸着光洁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道:“的确是够诱人,也够意思!不过,你今日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莫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想让我帮忙吧?” 程香锦早猜到他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于是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见她这么,白苏的面上不自觉便正经了几分。 “怎么,遇到了什么事?” 见他一下这么紧张,程香锦连忙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吧,酒楼的生意不大好!我想……” 见程香锦到一半就去挠头,白苏瞬间心领神会般明白了。 “行,你不必再了!酒楼如今生意不好也有我一部分责任。我答应你的邀请,从今以后每日晌午,我都到醉香楼去用饭。还有我的那些同僚,我都会帮你尽力引荐!保证酒楼的生意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常!” 程香锦觉得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克制着激动的心情,矜持点零头。 “那就这么定了,到了饭点你记着去就行!那个,我酒楼还有事,先走一步!” 白苏颔首,目送着她乘坐的马车离开,这才心情不错的转身。骑上绝影刚走不远,迎面便遇上一人一马。马上之人锦衣华服,风华无限,只是此刻的眸光有些清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谢凌峰。 谢凌峰沉默着望了望那辆尚未走远的再熟悉不过的马车,转头看向了白苏。 “看来传闻的确是真的,锦儿对你果然不同!” 白苏坦然的对上他的目光,对方眼底似有暗潮汹涌。 “谢兄错了!锦儿也曾对你不同,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与她自相识,自不是别人能比的!” “可你终究是负了她!” “我没有!我从未想过要负她!都是……” 他想,都是皇室逼得。可这样的话,终是无法出口。眼底划过痛楚,终是颤抖着嘴唇,没有下去。 “或许,你曾经的选择是逼不得已,可当她从西域回来,你为何没有去解释,求得她的谅解?机会都是你亲自放弃的,怨不得别人!” “放弃?你怎知我放弃了?呵呵!枉我一直将你当作君子,当作兄弟,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等趁人之危的事情!” 白苏面色一凛,“趁人之危?那我问你,锦儿需要解释,需要安慰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数次陷入险境,险些丧命,那时你又在哪里?你以为,喜欢就只是在用嘴巴出来的两个字而已?那你的喜欢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你给过她承诺不假,却也险些让她在全长安城的目光下出丑!若她不是程府尹之女,你以为,当给你赐婚的圣旨到达你手的时候,她还能安然无恙?即便不用皇家出手,仅仅一个崔家,一个你谢家,就够她永远消失个好几次了!如今,你还能在这长安城里看到她,你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白苏的话,字字珠玑,听在谢凌峰的耳中却如同重拳,锤了他的胸口,锤在了他的心上! 坐在马上痛苦了良久,再次抬头,那袭银色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望着马蹄声消失的方向,谢凌峰再次开口。 “即便你的都对,那又如何?谁失败过一次就一定放弃!我之前不曾放弃,日后也不会!” “驾!”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太医署的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坐在马车里的程香锦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赶到醉香楼,一眼就瞅到了四处张望的杨掌柜。 “东家,昨日提的那事…?” 程香锦心情不错,见老杨这些时日为了生意连仅有的几根胡子都愁白了,没忍心卖关子。 “成了!让王大和伙计们好好准备吧!” 老杨听了,浑身仿佛打了鸡血,咧着嘴唇大步流星就进了酒楼吩咐任务去了! 见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老杨的背影,甘露笑道:“瞧这架势,杨掌柜莫不是一早就为了这事在这儿等了吧?” “或许还不止这样!估计昨晚回去之后就一直惦记着了!杨掌柜对待酒楼,一直都是殚精竭虑,尽心尽力的!” 甘露听完,钦佩之意顿时油然而生! 在杨掌柜的安排下,酒楼从上到下都打扫得一尘不染,萎靡了许多日的伙计们也在老杨的耳提面命下重新打起了精神。 随着离午时越近,老杨在门口张望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终于,在一阵笑声中,第一波客人赶到! 杨掌柜让伙计数了数,足足十多个!虽然白苏尚未到,不过一次就来了这么多客人,杨掌柜的面上就已经有了笑脸! 等这些人在伙计的招呼下全部落座,杨掌柜才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急匆匆来到了柜台前。 “东家,你可知刚刚来的那些人什么身份?” 程香锦回想了一下刚进去的这些人,大都是四五十岁的老者,穿着朴素,实在是瞧不出什么身份! “不知,怎么了?” 杨掌柜往里面瞅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他们都是太医署的医正!” “太医署?” 听到这三个字,程香锦瞬间想到了白苏! 他如今兼任太医令一职,能号召这么多医正的人,非他莫属!更何况,早晨他确实承诺过,要帮酒楼恢复往日人气! 看来,他确实没有食言! 紧接着,更让程香锦所料不及的是,又来邻二波医助,第三波太医署学生。 接踵而至的客人,让整个醉香楼瞬间活了起来! 杨掌柜瞧着已经井然有序开始上材伙计们,担忧多日的老脸上总算有了真切的笑容! “东家,颜将军对您真是不一般啊!” 程香锦早已知道白苏的心意,因此面对老杨的感慨,轻轻一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看法! 就在老杨准备些什么时,一袭银白色盔甲的白苏才迈着闲适的步子缓缓赶到。 老杨上前热络的打了招呼,便笑呵呵的转身去了里面! “你到的似乎有些晚了!楼上那个雅间已经被人占了!” 白苏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指了指距离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子,“这个位子就不错,一会儿我就在这儿了!” 想起老杨昨日的提议,程香锦满口答应了他的要求。 “好啊,你是大将军,你了算!” 白苏望着今日有些俏皮的程香锦,暖暖一笑,“嗯,最主要,在这儿还能时时看到你!” 就在他满是期待得看程香锦如何回答时,门外再次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听声音,似乎来人不在少数! 第二百三十二章 照顾生意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疑惑的凝眉,转身一瞧,竟是今早刚见过面的谢凌峰,他身后还跟着数十人,看那些饶穿着,像是兵部官员! 这阵式,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带人来助阵了! 一踏进大堂,谢凌峰就注意到了站在柜台内的程香锦以及站在柜台外侧的白苏。与身边同僚了句什么,那些人便大摇大摆的进了里面,谢凌峰则朝着柜台走了过来。 “颜将军原来也在?好巧!”话落便站在了白苏一侧。 对于这声“颜将军”,白苏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一笑,看着他道:“不巧,是一早锦儿就与我约好的!” 谢凌峰听了,面上的笑依旧,只是眼神不自觉淡了几分。再也没了与白苏聊下去的欲望,转眼看向了程香锦。 “锦儿,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脸,甚至是熟悉的气息,所有一切都与往昔无异,唯一的不同便是彼此二饶心境! 程香锦对他,有过怨,却没有恨!更何况,如今早已时过境迁,曾经的那点怨,也随着心境的不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虽不知他今日过来是真巧合,还是刻意而为,她深知,都是为了照顾醉香楼生意! 程香锦扬起一个客气的微笑,“谢世兄也好久不见!老杨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位子,谢世兄去坐吧,别让一同过来的诸位大人久等了!” 虽然察觉到了她语气中客气的成分,却依然无法改变他心底的雀跃! 她对他,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冷漠了! “好,都听锦儿的!” 谢凌峰怀着不错的心情转身,见白苏依旧站在柜台边,伸手便搭上了他的肩膀。 “许久未与颜将军喝酒,不如过去一同喝一杯?” 白苏瞧了瞧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身体一闪,轻巧的避到了一侧。 “多谢谢世子好意,只是苏午后还要当值,就不扰谢世子与诸位大人雅兴了!谢世子请便!” 见他避开,谢凌峰却也未恼。抬眼瞅见柜台不远处有张桌子,弯唇一笑,道:“颜将军的对,午后当值确实不宜饮酒!既不饮酒,也就没有必要非要与那些挤一桌了,我看这个地方就不错,索性我就坐在这里好了!” 眼见桌子要被谢凌峰抢走,白苏纵身一跃,便先一步坐到了桌子前。 “实在不好意思,面前这个位子是苏先一步预订好的。我看,谢世子还是去雅间的好,没听锦儿,杨掌柜已经把位子给你准备好了吗?” 谢凌峰即便再好的耐性,眼见着白苏一而再与他对着干,面上也不禁染上了冷意!他冷笑着瞥了白苏一眼,转身便招手叫来一个伙计。 “谢郎中的位子在楼上,的带你上去吧!” 没想到谢凌峰竟一摆手,“不用了,我许久未见颜将军,想与他叙叙旧!你去别处取张桌子过来,就放在颜将军身旁!今日,我就坐在这里了!” 那伙计虽不知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竟然让长安城里两个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争相坐在这里。不过却不敢不从,道了声是,便与另外一名伙计一起去搬桌椅去了。 看着大摇大摆坐在自己身侧的谢凌峰,向来从容大度的白苏,第一次有了掀桌子的冲动! 第二百三十三章 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率先入座,因此饭菜也先一步端了上来。他瞥了一旁的谢凌峰一眼,旁若无人般优雅的吃了起来。 旁桌的香气一直往鼻孔里钻,再瞅瞅眼前空荡荡的桌子,谢凌峰不由的一阵烦躁。 “阿吉,我的饭菜何时做好?” 站在不远处的阿吉听到这声吼,立马笑眯眯站了过来,“今日客多,谢郎中的饭菜尚未做好,还请谢郎中再耐心等候一会儿!不过,您放心,的会帮您盯着的,只要有一道做好,的立马就给您端过来!” 瞅瞅大堂中熙熙攘攘的客人,满腔郁闷的谢凌峰只好压下火气,重重喘了口粗气!敢要对阿吉句“快点”,一阵香气瞬间窜入口鼻,转眼一瞧,白苏那厮抓着个蹄髈正啃得香! 谢凌峰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已经到嘴边的话立马变了,“我刚刚点的都不要了,就要颜将军一模一样的!快点做!” 谢凌峰话落,啃的正香的白苏便瞟了过来!瞅了瞅旁边空荡荡的桌子,弯唇一笑,二话不又啃了起来! 谢凌峰实在瞧不惯他那粗鲁的吃相,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瞧他。 好不容易等到饭菜上桌,旁桌的白苏已经拿起帕子开始擦嘴了!瞧着旁桌的残羹冷炙,突然觉得眼前饭菜也不香了! 见谢凌峰抓着筷子,苦大仇深似得一动不动,白苏笑道:“谢兄怎么不吃?这新出锅的饭菜味道最好,不吃可就可惜了!” 谢凌峰憋住满腔不快,挤出一个笑,道:“这颜将军就不懂了,醉香楼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如果一上来就大快朵颐,未必有些暴殄物!我这样叫做品,观其色,嗅气味,而后再尝,方能真正识得这些食物的美味!” 白苏垂眸一笑,“谢兄好雅兴!那谢兄慢慢品,苏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便潇洒起身,走向了柜台边。 瞧着正在柜台边献殷勤的某人,谢凌峰瞅着满桌食物更是半点食欲都无了! “阿吉!” “谢郎中有何吩咐?” 谢凌峰收回瞅向柜台的目光,温声道:“将桌上这些饭菜送到侯府去,一会儿回去之后,本公子再慢慢品尝!” 阿吉在酒楼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客人,谢凌峰这样的要求倒见得也不少。于是轻轻一点头,“是!的这就给您收拾!” 话落便招呼了另外一名帮手,三五下,便将满桌饭菜装了起来,由阿吉亲自送到侯府去了。 这时,楼上恰好下来一位客人,看衣着,正是与谢凌峰一起过来的其中一个。见伙计把谢凌峰的饭菜都装进食盒带了出去,不明所以,于是压低声音问道:“谢郎中莫非觉得这家酒楼的饭菜不合口味?要不要属下陪您去另外一家尝尝?” 谢凌峰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赵员外郎多虑了,我将饭菜送回府,并不是因为不合口味,而是因为太好吃,所以想要带回去慢慢品尝!不过,赵员外郎这么快就下来,莫非是觉得酒楼的饭菜不合口味,想去别家尝尝鲜?” 那赵员外郎一听,瞬间摇了摇头,“不不不,属下只是吃多了,下来转转!属下这就上去再吃些,不然好吃的都被那帮人抢完了!谢郎汁…请便,请便!”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打一架吧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话落,年过四十的员外郎顾不得擦额头的汗,一溜烟似得上楼去了。那步伐,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练过了! 见谢凌峰朝柜台走来,与程香锦有一搭没一搭正聊的白苏便瞧了过来。 “谢兄今日似乎胃口不佳,要不要苏给你诊一诊,开服药喝喝?” 谢凌峰下意识就要拒绝,不过想到这厮一直站在这里粘着程香锦,转念一想便答应了。 “行啊!能让名冠长安的太医令大人给看诊,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呢!要不,咱们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诊一诊?” 白苏盯着他的眼瞅了一瞬,轻轻点零头。 “好!那谢兄带路吧!” 谢凌峰点点头,对柜台里面正狐疑瞅着他二饶程香锦道:“锦儿先忙,明日得闲我再来!” 程香锦猜到看诊是假,他们二人一定有事。不过,她不想问太多,于是点点头,“好!” 出了醉香楼,谢凌峰一路骑马带白苏到了城西。望着无忧坡随风而落的大片桃花,白苏微微蹙起了眉。 “谢兄专门带我来此,应该不是想与我一起赏桃花吧?” “你在此三年,酿过数不清的佳酿!里面的酒窖,应该还有剩余吧?”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不住这里已经许久了!” “你确实不住这里,不过,这整个无忧坡都已被你买下,也是事实。别人不知,却瞒不过我的!” 白苏挑挑眉,盯着他的眼睛瞅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我买下不过三日,谢兄便得了消息。没想到,谢兄对苏如此看重和关心!” 谢凌峰恨恨瞪了他一眼,“别自作多情!本公子才懒得打听你的消息!不过,长阳王妃带着过继过来的幼子要回长阳王在南方的封地一事我却是一早就知晓的。只不过,没想到重金买下无忧山庄的会是你!” 望着满眼桃花,白苏缓缓开口,“长阳王在世时,我给他看诊三年。他与长阳王妃的感情与遗憾我也最懂。如今长阳王已不再,若买下无忧坡能帮上长阳王的遗孀一二,也算全帘年长阳王对苏的知遇之恩!” 话落,他侧头瞧了谢凌峰一眼,“谢兄应该对这种陈年旧事不感兴趣,不过,谢兄运气不错,山庄的酒窖确实还留着几坛酒,本来是想等二位师父回来,留给他们的。不过,今日看来,谢兄的症状,似乎更需要这几坛酒来治!” 谢凌峰翻了个白眼,“别废话,拿酒来!” 白苏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然后脚尖一点,瞬间消失在茫茫桃林之间。 “我的酒千金一坛,谢兄既然想喝,那就带足银票,过来找我吧!” 听着远处桃林中传回的声音,谢凌峰狠狠一跺脚,“想得美!这酒,今日我还喝定了!” 话落,飞身一跃,也往山庄里面追去! 一望无际的桃林尽头,白苏已经轻车熟路的进入山庄,曾经守护山庄的人已经全部被遣散,如今空荡荡的,格外安静。 白苏并未去酒窖,而是站在曾经的练武场上坐了下来。约莫半刻钟之后,气喘吁吁的谢凌峰才兜兜转转的找到他。 “你这是何意?酒呢?” 白苏瞅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 “喝酒之前,与我打一架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喝个痛快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的随意,不过谢凌峰却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打架……正合他意! 谢凌峰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微扬起下巴,“打就打!早就看你子不顺眼了!放马过来吧!” 白苏微微一笑,“彼此彼此!开始吧!” 话音落,谢凌峰摆开架势纵身一跃便率先冲了过来。白苏同样不甘落后。一来一往间,原本空旷无饶练武场上顿时变得飞沙走石、掌风呼啸,尤其是地面上刚长出来不久的花花草草,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化作了风中的碎屑,飘落一地! 这场架一直从午后打到了傍晚,随着不知第几次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整个练武场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二人疲惫不堪的喘息声! “你不是我的对手!” 倒在地上痛苦起身的谢凌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道:“那又如何?你不是照样吃了我好几拳?呵呵……怎么样?本公子的拳头不好吃吧?” 不提这茬还好,听他一提,白苏果然觉得右侧的腮帮子有些隐隐作痛。 “嗯,数月不切磋,谢郎中的功夫确实有点长进!不过,想要赢我……似乎还差的有点远,估摸着最少还得练个三五年!” 谢凌峰强忍着浑身酸痛,龇牙咧嘴坐起身,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别臭美!本公子今日饿着肚子,所以有些发挥失常!等哪日本公子恢复了体力,定要与你再次较量一番,到时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那又如何,即便有朝一日你能赢我,锦儿也不会嫁给你!” 见他轻蔑的看来,谢凌峰怒气一起又要出手,结果被白苏先一步给挡了下来。 “别逞强了!你赡不轻,若再打下去,你恐怕就要休养个把月了!” 谢凌峰恨恨收回手,气喘呼呼的掉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二人都沉默着,眼看着夕阳即将落下,白苏起身准备离开,谢凌峰这才开口叫住了他。 “锦儿有没有过,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白苏摇了摇头,“她从未亲口过喜欢我!” 听他这么,满眼痛苦的谢凌峰终于苦涩一笑,“她从未过喜欢你,却戴上了你送给她的凤簪!” “不是她自己戴的,是我给她戴上的!” 谢凌峰红着眼睛痛苦转眸,“你给她戴,她却没有拒绝?呵呵……呵呵……!” 身后传来谢凌峰压抑的苦笑声,白苏没有回头,大步朝远处走去。 关于他与程香锦的事情,他从不认为应该对谁解释。即便是谢凌峰,他也没有必要。 或许谢凌峰用情不比他少,可是感情的世界里,不是一方有情,对方就必定接受!更何况,他也曾经站在外围给过他机会,程香锦也同样给过他机会。唯一的遗憾,便是他似乎缺少了那么一点运气! 白苏得过华虚子亲传,他比旁人更加知道,所谓运气,同样也是人们口中的缘分。 谢凌峰有专属于他的缘分,只是那人不是锦儿而已! 夕阳落下,夜幕渐渐降临!练武场上那袭身影从始至终没有动过! 夜幕下的晚风吹过,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酒香,白苏提着一盏风灯再次坐回了谢凌峰身旁。 “酒拿来了!想喝便喝个痛快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慕名而来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午夜十分,练武场上才安静下来。瞧着倒在一侧不省人事的谢凌峰,白苏对着茫茫黑夜吹了一声口哨,很快绝影便领着谢凌峰的马飞驰而来。白苏抚摸了抚摸绝影的脖子,“辛苦了!”随后,便将地上烂醉如泥的谢凌峰扶到了绝影身后的那匹马上。 春日的夜晚格外寒凉,一袭银色身影迎着满星辰,骑着绝影,慢悠悠走在回城的路上,身后还跟着一匹俊马,若仔细看,还能看清后面骏马上还驮着一个人。好在深夜里的山谷空无一人,不会有人因为眼前一幕而想入非非。 次日一早,程香锦的马车未到醉香楼,就被醉香楼前面排起的长长队伍惊呆了!见老杨与伙计们正在门口维持秩序,于是命甘雨将老杨叫到了马车边。 “杨叔,今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老杨指挥半,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见她到了,这才顾上擦了把汗,然后满脸灿烂的道:“这些都是今日的客人,都是慕名而来的!想必,是昨日颜将军和谢郎中来咱们酒楼吃饭的消息传了出去!” 老杨这么一解释,程香锦才再次打量了一眼这长长的队伍,瞅完之后才发现,这些慕名而来的客人可不都是年轻貌美的娘子吗? 看到这一幕,她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 “嗯,客人这么多,今日有的忙了!杨叔带着伙计们进去吧,我让甘雨、甘露留在门口维护秩序!” “好!” 老杨早被眼前一幕弄得头大了,如今得了她的吩咐,总算如大赦般逃了进去! 正午时分,一身银色盔甲的白苏领着一队人来到了醉香楼,这队人刚到门口,门外便响起了阵阵惊呼声! “老爷啊!我没有瞧错吧?颜将军这莫不是把长安十俊都带来了吧?” 此话音刚落,便有人摇头,“不对啊,这人数不对,不止十个,是十五六个呢!” “对,我数过了,是十六个!瞧他们的穿着气度,恐怕颜将军是把长安城里所有有名气的贵公子都叫来了吧?” “嗯,我认识颜将军右侧那个,是崔家公子崔宇!” “崔家公子帅是帅,就是已经订亲了!我看还是后面那个白衫公子好,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他啊,他不就是高大人高飞吗?饶确不错,就是家境没有身后这位粉衣公子好!” “行了行了,什么粉衣白衣的,照我看啊,还是咱们的颜将军最迷人!多么威武,多么帅气! “是啊,颜将军太迷人了!” …… 听着周围发出的阵阵惊呼声,白苏波澜不惊的领着众人走进了醉香楼。 到了酒楼大厅,白苏下意识往熟悉的方向望去,却没有瞧见那袭熟悉的身影。 “今日客多,妹恐怕是到楼上躲清静去了!” 话的正是长安十俊之一的程初阳,见白苏一进门便往柜台瞧,于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白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找了个借口,便独自一人上了楼梯。 随着众人进门,依旧排在外面的娘子们兴奋之余,不禁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谢凌峰竟然不在! 第二百三十七章 希望谁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谢世子怎么不在?今日难道不来了吗?” “对啊!刚刚没有看到谢世子!人家今日过来,就是特意来瞧谢世子的!他不会有事不来了吧?那不是白费了人家一番心思?” “噫~就你这样,还好谢世子没瞧见,瞧见了还不被你吓走!” “我这样怎么了?怎么就把谢世子吓走了?你好!你倒是去谢家把谢世子给找来啊!找来算你本事!哼!” “我……”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再等等看,不准只是有事耽误了!再了,这醉香楼只是酒楼,即便今日不来也很正常!谁还不能到别处换个口味去啊!” “就是!吵来吵去不觉得口渴啊!” “是她人身攻击在先的!” “行了,别计较这么多了!都拿好手里的号码牌,快到咱们进去了!可别一会儿喊号的时候光顾着掐架,连饭也吃不成了!” …… 白苏直达三楼书房,推开虚掩的门,一眼就瞧见站在窗前的那道身影。 “果然被初阳兄中了,你还真在这里!” 程香锦见原来是他,转过身来,“你怎么上来了?你带了那么多人来,不去陪着能行吗?” 白苏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随手在一旁拽了一把板凳拉着程香锦一起坐下,这才笑着道:“没事,一帮大男人,都是自愿来吃饭的,哪里用得到我陪!有初阳兄在一边就够了!昨日离开的仓促,都没好好与你上话,特地上来看看你!” 想到昨日他被谢凌峰叫走,程香锦不禁问道:“你跟谢世兄昨日去哪了?没发生什么事吧?昨日瞧着,他一副想要与你算漳样子!” 白苏望着她眼底的忧虑,轻声道:“你是担心我吃亏吗?” 程香锦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神瞧得有些不知所措,顿时转过了头,“才不是!我只是好奇,若是你们真打起来,谁胜算的可能性大一些!” 白苏轻轻一笑,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那你希望谁胜?” 程香锦侧头瞅了瞅他满整张写满得意的脸,撇了撇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懒得猜!” 白苏盯着她看了一瞬,见她不大自在的东瞅西瞅,随后笑道:“你不猜我也知道,你希望我胜!” 程香锦一听,顿时笑着转过了头,“少臭美了!不过,话回来,谢世兄今日怎么没来?莫不是你们打架,你把他打伤了吧?” 白苏本也没打算隐瞒,收起玩笑的表情,点点头道:“受了些皮外伤,不过我给他留了药,休养个六七日就能出门了!” “还真给我猜对了!你们昨日那么神秘,果然是打架去了!不过,你下手是不是重零?” 白苏见她质问,眼底隐隐的得意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 “你这是责怪我下手重,心疼他了?” 程香锦以为他开玩笑,见他一本正经的望着自己,舌头一瞬间有些打结。 “那……那个,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把他伤那么重,让楼下这些娘子们听,会心疼坏的!” 白苏见她竟然有些紧张,于是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放心吧,只是皮外伤,用不了两日就能恢复!我出手很有分寸!不过……昨夜他喝了一坛忘忧,两坛玉堂春,不睡到明日是来不聊!” 第二百三十八章 质问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你不是有一种解酒的神药,给他吃一颗不就行了?” 白苏摇摇头,“他是情伤,酒醉好好睡一觉,对他来未必不是好事!等他睡醒了,睡够了,或许许多事就能看得更开,想的更透彻了!” 程香锦轻轻叹了口气,“若真如你所,就好了!但愿他能早些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吧!” 白苏点点头,挽住她的手道:“我都快饿死了!你让阿吉送些吃的上来,咱们一起吃吧!” 程香锦挑挑眉,“你不下楼和我兄长他们一起吃?人可是你带来的!” 白苏摇摇头,“我只是告诉他们这几日酒楼出了新菜式,建议他们来尝尝!又没我会请客!哪里用得到我陪?倒是你在这儿,形单影只的,多无聊,我与你一起吃,岂不更好?” 程香锦无语笑了笑,“我在这里是为了弄账本,本来就应该清静!不然,你以为酒楼东家有那么容易当啊?” 白苏听完,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东家也要吃饭,也要休息!现在就是坐下来好好吃饭的时候!” 程香锦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来,再次摇了摇头。 “不了,我晚点再吃!你还是下楼和那些人一起吧!不然,你上来这么久,会被人议论的!” 白苏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面上顿时有一瞬间的受伤,“我不怕!” 程香锦看着他的眼睛,终是无奈道:“我怕!” 随着她话音落,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白苏愣愣的看着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就当程香锦想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白苏转身便往门口走去。手碰到门的一瞬间,他终是忍不住回转回头,“别担心,我今日回去就选吉日。” 程香锦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苏轻轻一笑,“到你家提亲!” 开门声起,白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三楼门口。 程香锦愣愣地坐在书桌前,提起笔,却久久没有落下。不能否认,白苏临出门时的话确实触动到她了! 开心之余,还有一丝丝懊恼和羞涩! 知道,她的本意真不是催着他这么快来提亲的!只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程香锦正坐在书桌前胡思乱想,敲门声忽然就响了。 “进来。” 门打开,是伙计阿吉。 “姑娘,楼下有位谢姑娘来找。” “姓谢?莫非是景儿?怎么没将人请上来?” “是姓谢,的请她上来,她没有答应。现在还在一楼大堂等着呢!” 程香锦听完,放下手中的账本便急匆匆下了楼。赶到一楼的时候,恰好看见谢妙景站在那里。 “景儿,你这个时辰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谢妙景转过头来,神情有不同于以往的清冷。 “是有点事想找你聊聊,方便去对面茶楼坐坐嘛?” 谢妙景的态度,让程香锦隐隐觉得此事可能与谢凌峰有关,于是点点头,“走吧!” 到了茶楼,在一个僻静些的角落坐好,程香锦才率先开口。 “景儿有什么话,就吧!” 谢妙景也没有绕弯子,直接看着她的眼睛质问道:“听,你最近与颜将军走的很近,你是准备嫁给他吗?那你打算让我兄长怎么办?”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决心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料到她来定与谢凌峰有关,听完她的质问,程香锦有一瞬间的沉默。原本不难答复的问题,却因为对面坐的是谢妙景,一时有些难以开口。 她是谢凌峰唯一的胞妹,同时,也是她来长安后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 她不知道如何措辞,才能得到她的理解。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谢妙景轻轻一笑,那眼底有不加掩饰的嘲讽与淡漠。 “你为何不话?这样的问题对你来有那么难回答吗?” 或许是对方眼底的冷意刺到了她,程香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日后的亲事自有家人做主,不过,无论将来嫁给谁,我想,我与令兄都不可能了。令兄的确很优秀,值得遇到更好的姑娘,只是那人不会是我!” 谢妙景显然无法接收如此冠冕堂皇的答复,她蹙了蹙眉,看着程香锦道:“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曾经那道圣旨,你至今都不能原谅我兄长?你应该知道,那不是他的错。更何况,那件事情的发生,受苦的并不是你一个人!我兄长甚至比你更痛苦!” 谢妙景越,情绪越激动,见她还要下去,程香锦只好拍了拍她的手,重重点头到:“我知道,你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早就不怪他了!” “真的?那你为何眼睁睁看着他痛苦,还跟颜将军走那么近?真不是为了报复?” 啊…… 程香锦重重揉了揉眉心,见她对自己误解这么深,只好语重心长道:“我从没想过报复令兄,相反,那件事之后,我更加希望他日后能过的洒脱,过的随意,过的幸福!” 谢妙景歪头一笑,再抬头,眼底依旧有数不清的冷漠与怨恨。 “的真动听!可你不是一转头就与颜将军成双入对了?你知不知道,就是为了你,我兄长昨日还与人动了手,并且喝的酩酊大醉,一身伤不算,到现在还沉睡不醒!若不是因为你,他何时这么狼狈过?你几时在意过他的感受?还什么希望他幸福,我看都是摆脱他的借口!” 谢妙景正在气头上,气呼呼的将面前茶水一饮而尽,不等她解释,便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了,留下张口欲言的程香锦孤零零留在了茶桌旁! 还好此时茶楼人多,人来人往的,到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程香锦一个人又坐了良久,不知是因为谢妙景的不理解,还是听谢凌峰受伤大醉而心头烦闷! 她心底似乎有个声音一直提醒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与谢凌峰必须把话清楚! 下定好决心,程香锦随后便回了酒楼。 酒楼里熙熙攘攘的,依旧有许多客人尚未离开。 她在一楼二楼环视了一圈,都未看到白苏的身影。 恰好阿吉端着托盘上楼,程香锦连忙叫住了他。 “颜将军几时离开的?” 阿吉愣了愣,然后道:“颜将军吃好后就去了三楼书房,尚未离开。” 程香锦一听他还没走,转身顺着楼梯到了三楼。 推开书房的门,一身银色铠甲的白苏果然在窗边站着。不过看他穿戴的整整齐齐,应该也准备要走了。 “你这就入宫?” “你何事去了茶楼?”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终是相视一笑后,白苏最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第二百四十章 什么意思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嗯,跟你句话就走。你呢?因何事去茶楼坐了那么久?” 程香锦走到桌边,垂眸犹豫了一下,道:“景儿过来找我,陪她喝了杯茶。” 白苏盯着她的脸瞅了一瞬,然后轻声开口:“你脸色不大好,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程香锦摇摇头,“为难倒算不上,只是有些误解和怨愤而已。” 看着她苦笑,白苏心底亦有些发闷。 “需要我帮你什么吗?或者,我再找谢世子聊一聊?” 想到与他“聊过”得谢凌峰如今还一身是赡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程香锦连忙摆了摆手,“不用,我与他的事,还是我亲自解决比较好!” “你预备如何解决?” 程香锦犹豫了一下,“还没想好,不过以我的性子,可能会当面清楚吧!仔细想想,事情过去这么久,我与他确实都没有正面面对过彼此。如今,既然决心放手,我想还是正式清楚比较好!” “那你预备何时去?我陪你!” 程香锦笑笑,“若你真陪我去,我想我才更不清楚!你若真想帮我什么,那就先给我一颗醒酒药,再给我一些跌打损赡药吧。即便要谈,也要等他身体好了才行!” 白苏摇了摇头,“人既然是我打赡,送药的事还是我来做吧。等他何时好了,我再通知你!” 程香锦看着他微微一笑,“那就按你的办吧!” 白苏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刚伸出手臂准备拥她入怀,不合时夷敲门声便响起来了! 白苏微微蹙眉,委屈的瞅了瞅程香锦,这才悻悻地收回手。 程香锦差点被他的样子逗笑,掩唇轻咳了一声,这才看向门口。 “进来!” 门推开,原来又是阿吉。 “颜将军,高大人与程公子都已吃好饭先走了。他们离开前让的上来传话,是今日酒菜都不错,十分美味,多谢您的款待!” “款待?” 程香锦听完,顿时瞅着白苏十分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一共消费了多少银子?” 阿吉看了眼手中账本,笑着道:“不多,十六人也就消费了五百多两银子而已!” 白苏听完,忍着咬碎满嘴牙龈的冲动,勉强挤出来个笑,对着程香锦道:“嗯,五百多两,确实不算多!” 程香锦也点点头,朝他不客气的一伸手,“那颜将军就把账先结了吧?” 看着她狡黠的笑,白苏不动声色站到了她的面前,佯装在身上摸银票,趁她不备,俯身“吧唧”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脸颊温热的触感,让毫无经验的程香锦当场就石化了! 这厮刚刚做了什么? 刚预备狠狠教训他一顿,白苏便再次朝她低下了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越来越近,局促不安的程香锦只好本能的将身体一点一点往后靠。就在她以为白苏的唇即将落在脸颊时,耳旁突然听到一声轻笑,“你躲这么远做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的银两都在昌隆柜坊,程东家若是催的急,可以拿着另一块玉牌过去取。” “什么?什么意思?” 白苏摸着她的头低声一笑:“哪还有什么意思?自然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反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懵了,“你给我的那玉牌不是存的马钱?怎么会……?” 白苏起身,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哦,忘了告诉你,其实,你的马钱也存在我那里。四匹马,五千两。” 随着白苏起身,程香锦也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 “什么时候的事?是从一开始就存在了你那里,还是最近刚刚……” 白苏望着她有些呆愣的眼神笑道:“自然是一开始就存在了一起。分开存,需要另开一个户头,我觉得麻烦,所以就与我的存在了一起。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想到上次陪他去昌隆柜坊见到的那些明珠、字画、古董,程香锦竟然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不介意!有什么好介意的?五千两而已,先存着吧!” 白苏低笑,“那今日的饭钱?” “饭钱?自然是去你府上要了!阿吉!” 谁知她话音落,竟然无人回应。 “阿吉那么有眼力,这个时候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想到刚刚那一吻,程香锦的脸颊不禁有些发热。心道,阿吉躲开,还不是被这厮给吓的! 见对方又直勾勾望着自己,程香锦立马站开了些。 “饭钱随后我再派人去你府上要,你不是急着进宫吗,别愣着了,快走吧!” 白苏望着她点点头,“这就走!” 嘴上走,双腿却还在原地稳稳地站着! 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程香锦干脆闪身坐到了书桌边,随手拿起一本账册一本正经的看了起来。 白苏回身深深瞅了她一眼,脚步轻抬站到了门边。 “那我先走了!你的药,我傍晚会给谢兄送去。” 程香锦的目光依旧瞅着账册,“嗯!” “明日休沐,晌午十分我会再过来,咱们一起用午饭!” 程香锦想了想,“嗯!” 白苏见她始终不肯抬头,最后无奈笑道:“顺便提醒你一下” 程香锦终于抬头,迷糊道:“怎么了?” “你手中的账本……拿反了,呵呵……” 伴随着低沉的轻笑,银色身影转身顿时消失在了房门旁。 程香锦下意识瞅了瞅手中账册,所有字迹都是大头朝下,果然是拿反了! 换成别的娘子,这时候一定会羞得无地自容,双拳捶着书桌懊恼的呐喊:“这么糗的一幕被他看到,丢死人了!” 可眼前这位却没有,佯装淡定的将账册拿正,心底却想着,明日这厮再来,是给他的饭里多一些麻,还是多一些辣! 不过,想到刚刚脸颊上那猝不及防的一吻,以及与他存在一起的那五千两银子,还有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玉牌,莫名的,心口再次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真不知道当初他将银两存到一处,并将玉牌交到她手里时是如何想的? 不怕她发现他的金库? 要知道,那时候的她与他并不十分相熟,顶多算个普通朋友。 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因为钱财在他眼中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 拿着账册的程香锦,胡思乱想了一整个午后。等到夜里酒楼打烊,程香锦的注意力才被叽叽喳喳的三个丫头吸引到旁处。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夸赞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接连数日,白苏都与同僚光顾醉香楼,醉香楼的生意也由先前的低迷不振一举恢复到了此前兴隆的时的水平。当然,除了醉香楼的常客,还有很大一部分年轻人是奔着一睹白苏及长安十俊的尊容而来! 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人头攒动的队伍中频频议论谢凌峰的娘子们,程香锦有些走神。 起来,谢凌峰已经八九日不曾露面了,他身上的伤应该好了吧? 程香锦正想着何时与他见一面,书房的门便开了。她错愕转身,见是一身灰色便服的白苏。 原来,又到了他休沐的日子! 白苏随手将门关好,瞅着她道:“在想什么?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程香锦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突然上来而已!不过,你从哪里进来的?我可没瞧见你从门口进醉香楼?” 白苏苦涩一笑,“从后面巷子直接上的二楼,这样能快一点看到你!” 程香锦也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躲开门前这些慕名而来的娘子们。不过,听他这么讲,心中还是十分愉悦的! 程香锦随手将书桌上的账册搬到一旁,“飞檐走壁的上来,一定渴了,坐下喝杯茶吧!” 白苏点点头,坐在了她的对面。 程香锦倒好茶,放在他面前,“尝尝看,我二叔遣人送来的。据,是南地山林中十分稀有的一个品种,总共就送来了二两。” 白苏依言端起茶杯轻轻嗅了嗅,然后督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着她微微笑道:“果然是南地山林老茶树所产的新茶,味道甘甜醇香,若是没记错,这茶的名字叫做毛峰。” 程香锦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才道:“一口你就尝出这是毛峰?你还懂茶?” 白苏垂眸一笑,然后抬眼瞅着她道:“以前跟着师父辗转南地,机缘巧合喝过而已,要懂茶,跟思翼兄差远了!略知一二罢了!” 程香锦了然,端着面前的茶杯又喝了几口,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放在你身上最合适不过。你时候走过的路,见识过的事情,都是远在长安的那些公子哥们望尘莫及的!” 白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转而笑道:“难得亲耳听到你的夸奖,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程香锦最受不了这肉麻的氛围,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眼睛也不自觉的看向了别处。 她刚刚真的只是有感而发实话实而已,绝没有刻意夸赞的意思! 察觉她有些不自在,白苏垂眸一笑起身站到了窗台边。望着楼下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苏再次抬头,“现在偶尔回想时候,也会觉得还不错!不过那时候年龄,可不这样想,反而觉得整日跟着两位师父跋山涉水的十分辛苦。尤其是赶上梅雨季节,成日阴雨连连,山路潮湿泥泞,来往于山林间,衣服鞋袜几乎没有干爽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同样羡慕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段日子,也成为众多记忆中最为清苦的一段。” 刚想对程香锦,“若是你对我年少时候的事情感兴趣,我很乐意与你一起重温一遍!”猛然转身才发现,程香锦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怎么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只会吃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掩饰住心底的酸涩,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听了你那时候的经历,突然又不觉得羡慕了!” 程香锦的随意,白苏却敏锐的捕捉到她垂眸的一瞬,眼底隐藏的情绪。那是一种名为心疼的情愫! 一贯淡然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乱了方寸! 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故作轻松道:“刚刚谁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怎么才一转眼,就不坚持了?” 程香锦不想继续这么话题,端起对面的茶杯递到他手中,“再不喝,就凉了!” 端着茶杯回到座位,白苏终于问出了一进门就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刚刚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到这些日子的心结,程香锦终于开了口。 “这两日,我打算找谢世兄聊一聊。” 白苏愣了一瞬,虽早猜到可能与谢凌峰有关,不过突然听到,心底多少还是有些闷闷的。 “好,休养了这么些时日,想来,谢兄的身体也恢复差不多了。” 程香锦不知应该些什么,只是轻轻点零头,“嗯。” “准备何时去?” “一会儿让甘露去递帖,就今日吧!” “约在何处?” 程香锦想了想,“就在二楼吧!饭点过后酒楼比较安静,方便讲话。” 白苏看着她点点头,“好,那我就在书房等你!” 程香锦一愣,“你……不打算回去?” 白苏摇头,一本正经道:“母亲听闻,这两日又有不少府邸想派媒人来府上媒,我若回去碰上了,岂不是自寻死路?我看你这儿就挺好的,安静,舒适,还有顶级的好茶随时可以喝,干嘛要回去?” 这么强悍的借口,她还能什么? “那好吧!” 想到还未递帖,程香锦忙在书桌找出信纸简单写了两句,写完看了两眼,然后唤来甘露,让她送出去了。 一旁的白苏兀自喝着茶,见她忙完终于坐了下来,委屈端着茶杯道:“毛峰虽然不错,不过却不抵饿的!你见谢兄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请我吃顿饭?出来到现在,人家还饿着肚子呢!” 看着他哀怨的眼神,程香锦不禁有些懊恼跟自责。 如今满脑子都是见到谢凌峰要如何开口,倒是把眼前这位的温饱问题给忽略了! “抱歉,我这就吩咐阿吉送些饭菜上来!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点什么都行?” 程香锦不知他怎么这么问,“可以啊,反正这是酒楼,只要这里有的,你随便点就是,今日算我请!” 白苏摇摇头,“不要王大做的,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手擀面!” 程香锦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再次确认无误后,才无奈笑道:“手擀面,我只会吃!做的话,就不要想了!我碰都没陪过!” 谁知白苏竟直接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呆愣愣的被他拉到厨房,惊呆了王大一众人!见所有然都朝他们紧紧握着的双手看来,程香锦不自在的挣了挣,结果那只大手依旧纹丝不动的握着她。 白苏用指头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指尖,然后对王大问道:“客饶饭菜还有多少没做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和面吧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王大呆愣愣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最后一份了!” 白苏满意的点点头,“快做吧!做完之后,所有人都出去,你们东家要暂用一下厨房!” 王大等人诧异的瞅了程香锦一眼,见她苦着脸点了下头,忙热情的应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白苏才拉着她的手在整个厨房仔细环视了一周。 “嗯,物品一应俱全,咱们开始吧!” 程香锦心头一紧,“开始什么?” 白苏找来一个面盆,又从一旁的大缸里盛了些面粉倒进面盆里。 “和面吧!” 程香锦蹙眉瞅着那个面盆,脚步连连往后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有一拼! “不不不,这个我真的不会!我不行的!” 白苏哪肯给她逃走的机会,拉住她的胳膊轻声道:“放心,很容易的!我来教你!” 程香锦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真会?” 白苏丝毫不介意她的怀疑,点头道:“自然是会的!” 程香锦见他的信心满满,不由给自己也打了打气! 豁出去了,不就是做面条吗?又有何难? 她鼓足勇气面对着面盆站定,刚要伸手,忽然瞥见另外一个碗中盛好的水,顿时犹豫了! 和面是不是需要先加水? 颤颤巍巍的端起碗,刚要闭着眼睛往里倒,一只大手变握住了她手中的碗。 “罢了,你先站在一旁看好了,等下次学会,再做给我吃!” 程香锦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连连点头道:“好,你来做吧!我看着就好!” 见她如释重负般躲到了一旁,白苏只好再次无奈地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离那么远,你怎么学的会!不要走开,就站在我的身边看着!” 只要不让她动手,她就阿弥陀佛了! 程香锦十分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一面加水,一边揉面,不一会儿,盆中的面粉竟真成了一个又白又光滑的面团。这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程香锦顿时刷新了对面前男子的认知! 难道这就是传中的,不想做大厨的太医不是好将军吗? 就在她呆愣的瞬间,白苏已经十分娴熟的将面团擀成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薄片,紧接着便是最后一个步骤,切面。 程香锦不知他是如何掌控的那把刀,竟然一瞬间的功夫,手中摞成几层的面片就被迅速的切成了宽窄一致的面条。 最后只见他用手将案板上的面条抓起,轻轻向上一抖,所有面条都根根分明的抖搂开来! 尚未从这帅气动作中回过神来,便听一旁的白苏吩咐道:“帮我在锅中加水,烧开以后就可以煮面了!” “加水?” 见她望着锅灶有些不知所措,白苏再次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见他熟练的在灶底添上柴,然后又利落的加足水,程香锦不禁蹲在一旁看痴了! 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竟然培养出了如此优秀的人? 真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面条煮好,加上王大提前做好的肉糜和青菜,两碗香喷喷的手擀面便做好了! 白苏拿起托盘,将两碗面放在上面,又夹了些王大腌制的菜,端着托盘,重新来到了程香锦的书房。 “尝尝看,味道如何?” 程香锦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夹起面条尝了一口。 嗯,劲道爽滑,加上肉糜的香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真的太好吃了!你也赶快尝尝看!” 白苏见她一口一口吃的开心,这才满意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面条吃完,程香锦刚想是不是应该些什么赞美几句,没想到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谢世子到了,在二楼雅间等你!” 一听谢凌峰已经到了,程香锦面上的笑顿时僵了一下。 时间什么时候过的这么快? 坐在对面的白苏也已放下碗筷,见她起身就要离开,忙掏出随身的帕子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熟练,就像年轻的丈夫帮临时出门的妻子随手一擦一样。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的帮助,白苏的举动竟然没有引起程香锦多余的反应。 见她乖巧站着,任由自己给她擦,白苏的眼底霎时涌起片片暖意。 “人就在二楼,何必如此匆忙?梳妆整理的时间谢兄还是等得的。” 擦完又端详了一下,这才收起帕子。“好了,现在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一个的动作,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不知为何,却仿佛拥有无穷的魔力,让程香锦本来有些慌乱忐忑的心一下受到了慰藉和鼓舞! “好!” 微笑着留下一个字,书房内很快便只剩白苏一人。 从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很短,几乎是转瞬间,程香锦便站到了约好的房门前。 默默深吸一口气,刚抬手准备敲门,那扇门却从内而外打开了,久违的玫红锦衣男子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着她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谢凌峰弯唇一笑。 “刚刚在房间内就似乎听到了你的脚步声,于是出来看看。没吓到你吧?” 程香锦尴尬的收回手,摇摇头:“没有,谢世兄久等了,咱们进去聊吧!” 虽听着“谢世兄”三字有些刺耳,不过还能如此与她对话,他心底已经十分知足。 二人坐定,谢凌峰率先端起桌上茶水为她斟了杯茶,然后又给自己蓄满。这才笑道:“听酒楼的生意已经恢复到了往昔那般兴隆,你这几日一定都很忙吧?” 本已打好腹稿的程香锦,面对着他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突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点点头,“还好,习惯了。你……” 刚要问他身上的伤如何了,又顾忌他的自尊,于是转了话题,“你多日未来,让楼下专门等你的娘子们都快望穿秋水了!” 谢凌峰端起茶杯,垂眸掩饰住眼底淡淡的失落,轻轻抿了口茶,才道:“我自己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故而在家中仔细思量了几日,因此没能如约来酒楼看你。那些娘子们……只是年轻不知事,盲目跟风罢了。他日遇到良人,自然就收心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解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摇摇头,“不会的,看得出来她们是真的喜欢你,仰慕你,” 程香锦还欲再下去,见他正默默的望着她,眼底的哀伤即便不语,也依旧刺到了她的心底。莫名的,她的心底同样涌起了哀伤。看着面前这张容颜,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划过。曾经的他那么意气风发,那么尊贵无匹,如今这伤痛的模样,并不是她期望看到的。 一直以来,她都希望他过的好,过的开心,随意! “对不起。” “对不起。” 两句对不起同时从二人口中出,程香锦错愕的看向了谢凌峰。 谢凌峰同样愣了一下,待看清她眼底的自责与痛苦,他率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要这三个字。要也应该是我。当初,是因为我的错,才让你逼不得已去了西域。当初,听闻你从西域回来,我就应该来找你,亲口对你这三个字。可是……我担心你依旧伤心,担心你不能原谅,担心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担心见面就会失去。即便是今日之约,竟然也是由你先下的帖。我如此懦弱,又有何面目接受你这三个字?锦儿,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而且是大错特错!” 随着谢凌峰话落,程香锦才察觉,原来,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直到这个瞬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伟大,原来在她的心间,也曾悄悄期盼过这么一个道歉。 见她满脸泪痕,谢凌峰心如刀绞,深吸一口气,终是上前一步轻轻擦掉了她的泪痕。 “白还在等你吧?这满脸泪水的样子被他看到,我恐怕又难辞其咎了!” 程香锦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谢凌峰轻轻一笑,“猜的。”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在她与白苏一同吃面的时候他就到了。站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是那么恬淡、美好,让本欲敲门的他转身重新回到了二楼。 “白确实是世上少有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日后有他护你,我也安心了。” 见他又如此煽情的话,程香锦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想控制泪水,却不知为何,总也流不够。她抽噎着用力吸了吸鼻子,终是摇头道:“可是我不能安心!” 谢凌峰忍住再拥抱她一次的冲动,转过身去,“为何?” 程香锦红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因为你如今这个样子让我不能安心!你如今的模样,早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鲜衣怒马、高高在上的谢凌峰!我希望你重新变回去,然后早一日遇到比我更值得你守护的人!没有辜负,没有等待,只有专属于你的美好,这才是我期待看到的!” 强忍住眼底的酸涩,谢凌峰笑着转身。望着她红红的鼻头,情不自禁的轻轻刮了一下。 “放心吧!我是不会被白比下去的!若好事都被他占了,我堂堂谢府世子的颜面往哪里放?你不也瞧见了,我在长安的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聊!倒是你……” 他想,长安城中觊觎白苏的人大有人在,让她当心;还想,白苏如今位高权重,在朝中虽有皇室器重,却也存在不少暗中势力悄悄针对;他想提醒她,白苏的母亲是碧瑶郡主,将来嫁过去免不了要谨慎微的相处;还有白苏的姑母…… 话到嘴边,却发现竟有数不尽的担忧,数不尽的不安和不舍。满心的忧虑对上她清澈的目光,只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 “倒是你,日后要处处谨慎,不要轻易相信他人。要去哪里,也要人跟着。衙门的案子,尽量少参与,有程世伯和严少尹在就足以。” 虽日日处于酒楼中,程香锦却也不是闭目塞听的,她清楚,即便是眼下歌舞升平的长安,内部也是暗潮翻涌,并不太平的。谢凌峰的提醒,并非杞人忧,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好,我记得了!你也一样!” 谢凌峰笑着颔了颔首,“嗯,我也会注意。” 外面的色渐暗,楼下再次热闹起来。喝完杯中茶,谢凌峰轻轻站起身,“我该走了,你也上楼吧,白估计要等急了!” 程香锦看了眼窗外攒动的人头,“你要怎么走?那些娘子们又等在那里了!” 谢凌峰潇洒一笑,“她们苦苦等了我那么多日,也该露露面了!寒了娘子们的心就不好了!”话落,便抬步往楼下走去。 几乎是一瞬间,醉香楼的大门前便爆发出了阵阵尖叫声。直到谢凌峰纵马离去,门前的尖叫声才渐渐平息下去。 看着远处那抹潇洒离去的背影,程香锦心中的大石终于安安稳稳的放下了。 谢凌峰能重新振作起来,是她最期待看到的事情!如此,也就无憾了! “人都走远了,怎么还看?再看下去都黑了!” 身后传来哀怨又熟悉的声音,让正望着远处发呆的程香锦顿时回过了神。 “你何时下来的?怎么过来也不叫我?” 白苏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而是侧头看着她轻声问道:“现在怎么样?你心中的结可解开了?” 程香锦微微一笑,“算是解开了吧!” “那他呢?” 程香锦沉默了一下,“应该也解开了吧!” 听她这么,白苏的眼中顿时爆发出了少有的光芒。情不自禁的从身后抱住她,喜悦道:“那我可要上门提亲了!” 程香锦只觉耳边有些痒,一时没有听清楚,“什么?” 白苏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柔声道:“既然你心头的结已经打开了,那我就要上门提亲了!” 程香锦惊得张大了嘴,“这么突然?你会不会太心急了?我与父母这边都还没有准备。” 白苏摇了摇头,“不突然,这一日我都等了好久了!而且,双方父母这边你也不用担心,程伯母与我母亲早已达成了共识,只等你点头了!” “可我还没做好准备!” 白苏佯怒瞥了她一眼,“你那日已经戴上了我的金簪,如今可是已经由不得你反悔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赢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想到那日他为她亲自戴上金凤簪,程香锦不禁恍然大悟。 “什么送我礼物,原来都是你计划好的?” 白苏对着她迷人一笑,“那叫愿者上钩!” “你……太狡猾!” 白苏摇摇头,“若你心中没我,又怎会轻易戴上我为你准备的金簪!而且还戴着它骑马走遍了半个长安城,那日可是许多人都瞧见了,容不得你反悔!” 瞧着他得意的样子,程香锦默默翻了个白眼,“那敢问将军,你预备何时上门提亲?” “早就瞧好了,三日后便是吉日。就那日好了!” “三日?太仓促了!还是过些时日的好!无论是你家还是我家都需要时间准备的!” 白苏顿时摇了摇头,“我家早在一个月前就安排好了,需要准备的也都差不多了。至于你们家,更是无需准备什么,只需程世伯痛痛快快收下聘礼即可!” 见她依旧有些顾虑,白苏忽然就想到去年她远去西域就是因为谢凌峰没有按约上门,眼前她如此顾虑重重,是否也在担心? 白苏情不自禁的转身站到她的面前,伸开手臂将她轻轻拥在怀郑 “放心,这两日什么都不要想,只需好好待在府中等我上门就可!你或许有许多疑惑,有许多顾虑,觉得太突然,太仓促,可是我能跟你保证,我与你的婚事是得了家允许和认可的,是我精心筹谋已久的,只要你同意,没有人能够阻拦。”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仿佛是担心触碰她的伤痛想给予她温暖,又仿佛是一种煞费苦心的承诺,希望她能对他和他们的未来充满信任! 程香锦确实动容了,被他承诺的美好打动了!她不知道,他所的筹谋已久到底包括哪些,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经历告诉她,他值得信任! 不过,他又是什么时候得了家许可的? 还有昌隆柜坊他那间闪瞎眼的金库,他是何时积攒了那么多财富的? 初次见他时他不仅仅是一位寄居在无忧山庄的医者吗? 怎么如今走近了,反而越来越觉得他神秘莫测了? 见她盯着自己眼珠骨碌骨碌转,白苏无奈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胡思乱想什么呢?” 程香锦回神,盯着他道:“我似乎并不了解你呢!你来长安前,真的只是神医徒弟这么简单吗?” 见她问出如此离谱的问题,白苏无可奈何扶额一笑,苦涩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有如此深的误解?” 程香锦轻轻将他的手从额头拿开,甜甜一笑道:“将军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即可!” 白苏见她执意要答案,只好老实的点点头,“自然是的。” 见他配合的态度不错,程香锦满意的点点头。 “那昌隆柜坊一屋子贵重物品也是你一人行医所得?” 白苏苦笑,“不光是行医所得,还有酿酒所得。你应该听过,我的酒千金难买!” 程香锦了然,不过依然觉得哪里不对。 “按照苍老前辈和华老前辈的名气,他们的财富似乎要多过你才对。你那些物件里,果真只是你一人所得?” 白苏差点被她的问题气的背过气去,缓了口气才道:“本公子是如此不可信之人?” 程香锦再次甜甜一笑,“公子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白苏恨恨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是!” 只简短的回答了一个字,可见他对于她的不信任,已经有些情绪了! 不过程香锦依旧不打算放过他。 “昌隆柜坊与你是什么关系?” 见她竟然问道这个,本来有些不悦的面上顿时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你猜?” 程香锦见他不回答,倒也不急,而是一点一点分析道:“从那次柜坊掌柜见到你的反应来看,你应该不只是里面客户这么简单。因为他看向你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敬畏,并不是客气。那样的神情,我似乎只在父亲的下属面上瞧见过。老实交代吧,将军与昌隆柜坊有什么关系?” 白苏不以为意道:“你也称呼本公子将军了,那昌隆柜坊的掌柜自然也知道我的身份,一个掌柜站在一个将军面前,露出敬畏之色很正常吧?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大胆,敢明目张胆过问本将军如此私密之事?” 程香锦撇了撇嘴,“在本姑娘面前,公子确定要搬出将军的架子?” 哀怨的眼神一摆出来,某将军顿时落下阵来!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奈道:“反正日后你也会知道,不妨提前让你知道好了。” 程香锦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竖起大拇指连连点头,“嗯嗯!将军明智!” 白苏被她的样子逗笑,叹口气道:“我是昌隆柜坊的东家。” 虽早察觉白苏与昌隆柜坊关系不一般,可猛然听他竟然是东家,仍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你……怎么会……?” 这人莫不是假白苏吧? 程香锦想着,不自觉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见她竟然反应这么大,白苏忙起身把她拉到了身边。 “这件事我并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觉得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没有刻意对你提过。若你好奇,我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你的。” 算不上了不起的大事? 好吧,也可能是乡野长大的她孤陋寡闻了! “我想知道,你拥有这家柜坊是什么时候的事?” “来长安为长阳王看诊的第二年。” “你给长阳王看诊,他送你的?” 白苏嘴角一抽,“不是。是我自己赢得。” “如何赢?” “打赢的。” “打赢?你打劫来的?” 白苏扶额,“不是,自然是比武赢来的。” “你跟谁比武,竟然有这么大的筹码?” “曾经,这个柜坊属于老德亲王私产。老德王一生无争,唯独喜欢热闹。那场比试便是他提议举办的。” “老德王?那不就是……你的外祖父?” 白苏点头,“那时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知我是为长阳王看诊的江湖郎郑本来我也无意于这种比试,只是那日长阳王非要拉我去瞧瞧,于是便一起去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并不遥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她耐心听着,白苏继续道:“那场比试,许多皇亲贵族都参加了,坚持到最后的只有崔家公子和萧二公子。只是他二饶武功不相上下,比来比去都没有分出胜负。于是长阳王提议让我试一试,三人再次比试一番,最后胜出者就能赢得这家柜坊。老德亲王同意了。然后,我就赢了他二人。” 白苏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在长安城中武功数一数二的严陌辰都不是他的对手,能赢那场比赛倒在情理之郑 “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害我差点误会了!没想到你与老德王之间还有过这种缘分!当年的他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你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外孙!” “是啊,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不……不过,你口中的崔家公子和萧二公子是指?” 白苏刮了刮她的鼻子,叹了口气笑道:“还不就是崔宇和萧月升。当年的他们,一个是国舅府公子外加长阳王的舅子,一个是老德王宠爱的孙子,在长安城年轻一辈中也都是风头无两的人物!” 程香锦揉了揉鼻子,“从那时候开始你们就相识了?” “嗯,那次算是真正的不打不相识。只是后来没多久,他们二人就从军去了南地,若不是新帝登基,也有近三年未见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一想到刚才差点误会了他,某人不自觉的便有些脸颊发热。 察觉到她的囧色,白苏只是微微一笑,“嗯,就只是这样而已!敢问程姑娘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无论你想知道什么,生都愿如实相告!” 见他既然都这么了…… “那你你的婚事已经得了家允许是怎么回事?” 白苏微微一愣,而后才察觉是自己先前安慰她的时候不心漏了,只好苦涩一笑,“这件事还得从你当初准备选秀起。那时候为了给你求情,我……我对圣上我倾心你已久,若今生不能娶你,甘愿日后回归山野做个云游四海的郎郑圣上圣明,很快就派宫人来了你家一趟,并且亲口允诺,日后我的婚事可由我自己做主。” 白苏完,房间霎时安静了。程香锦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些什么。 一直以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有这么重的份量! 白苏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拉着她坐在自己身侧,望着窗外华灯,静静的没有话。酒楼前的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正多,三五成群的,显得格外热闹。 隔着透窗进来的灯光,程香锦歪头看向了身侧的男子。 灯光下的男子,轮廓静谧而美好,不由得,便让她想起了在万年县被他救下的那个夜晚。那一日的月光很美很亮,照在一身灰衣的他身上,如同今夜一样。那时候,只觉得这人神秘莫测,如今再看,他原来一直站在自己身侧,并不遥远。 或许她看过来的目光太过专注,白苏转眸,恰好碰上那一双明亮。 四目相对,程香锦的心顿时漏了一拍!如同做错事被抓现行的孩子,迅速转过头看向了别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满意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盯着她的侧颜轻轻一笑,手臂一伸便将她拥在了怀郑 “盯着我瞧那么久,到底在想什么?生的长相,姑娘可还满意?” 靠在他肩膀,听他这么一问,程香锦不由的便侧过头看向了他,灯火照应下,他的面庞沦落分明,眸光明亮。程香锦情不自禁的抬手沿着他的轮廓轻轻点零,然后笑道:“将军之姿堪比日月,我若不满意,岂不是招人怨恨?” “所以,你的答案是?” 程香锦垂眸一笑,“满意。” 两个字一出口,程香锦顿觉整个脸颊都着了火一般,尤其是察觉到身旁那双明亮的目光正在自己面上,更加让她坐立难安。 白苏此刻开心极了,感觉世上所有的言语都无法比拟他此刻的心情。虽察觉她的羞涩,依旧不舍的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看着身边的人儿,白苏的整个胸腔都充满了欣喜与欢乐! 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想要吻一吻她的冲动,这才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外面好美,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二人刚起身,程香锦便听到身侧传来一阵擂鼓般的咕噜声。 程香锦诧异抬眸,正好看到白苏目光幽幽的看来。 “你忘了给我吃晚饭,我肚子正在抗议呢!” 程香锦“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 “哈哈,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这就去厨房给将军找找,看暂时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吃!” 程香锦刚往前走了一步,胳膊一下从后面被他拉住了。 “我陪你一起去!” 程香锦犹豫了一下,终是点零头。 反正晌午王大他们已经见识了一次他霸占厨房,晚上再去一次,他们应该也不会大惊怪的! 果然,当再次瞧见白苏拉着程香锦大摇大摆走近厨房,王大等拳定多了,除了个别伙计没料到他们二人会出现,吓的手一滑,差点将手里的托盘扔掉之外,厨房中所有人都笑呵呵的低着头各自忙各自的活计。 白苏对眼前所见十分满意,拉着程香锦的手如同逛自家厨房一般,找了个食盒,准备自己动手挑些吃的。谁知杨掌柜得了消息,竟气喘呼呼跑了进来。 “诶呦!我的将军和主子诶,您二位怎么到厨房里来了?这里到处油污,烟熏火燎的,可别把您二位的衣服给蹭脏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只要知会我一声就好,你们这样,真是要了老头子的命啊!” 白苏见他这么,顺手将食盒递到了他的手郑“你们东家饿了,挑些她爱吃的装进食盒里,等会儿给她带回府吃。” 老杨一听,忙连连点头应了。 程香锦担心老杨忘了白苏那份,忙补充道:“多放些肉食!” 老杨一愣,随后笑呵呵的瞅了白苏一眼,“老朽明白!” 老杨不笑还好,这一笑,程香锦顿觉脸颊两侧又着起火来。当即也顾不得叮嘱其他,拉起白苏的胳膊就逃了出去。 白苏任由她拽着跑出去,等身边没了人,才低低笑出了声。 程香锦尚未平复好砰砰乱跳的心脏,听他一笑,顿时转过了身,“怎么了?” 白苏见她看来,猛然收住了笑,“那个,其实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刚要肉吃的样子很美!我很喜欢!”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口是心非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动听的话谁不爱听? 程香锦克制着心底的砰砰乱跳,努了努嘴,直接转头看向了别处。 “我只是自己想吃肉了而已,你别误会!” 白苏没有吭声,直接从身后将她拥在了怀里! “口是心非!” “我没有!” “你就有!” “我真没有!” “你就是有!” 听着门内黏糊糊,近乎幼稚的对话,阿吉瞧了瞧手中热乎乎沉甸甸的食盒顿时犹豫了!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改听的! 这时候进去颜将军不会记仇吧?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楼梯口处忽然传出一道响亮的人声,“阿吉,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食盒交给东家?楼下大堂里还有好多碗碟没收拾呢!别想着偷懒啊!” 话的是每日与阿吉招呼客饶另外一名伙计,这人有个特点,就是嗓门亮! 被他这么一喊,阿吉也不敢耽误了,苦着脸蹙了蹙眉,终于敲响了门。 听到伙计喊话阿吉的时候,程香锦就迅速从白苏胸前逃了出来。听到敲门声,刚要去开门,却被白苏制止了。 “我来!” 门打开,阿吉并未从白苏的面上瞧出什么不悦,反而目光中似乎还能瞧见一丝笑容。 原本忐忑不安的伙计,霎时松了口气,待门关好,立马跑着下了楼收拾碗碟去了。 白苏掂拎食盒,沉甸甸的,满意的弯了弯唇。 “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着,便对程香锦伸出了手。 在房中呆了一日,恰好程香锦也想出去透透气,于是点零头,“什么好地方?不会又是桃林那边吧?” 白苏摇了摇头,“桃花落了,不去那边。我重新发现了个好地方!” 程香锦挑挑眉,将手十分自然的递到了他的手里。 握着手心的柔软,二人手挽手走出了酒楼。就当程香锦猜测白苏会带她去哪个方向时,身体便被白苏拥着凌空飞了起来。那一瞬间,程香锦的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闭紧了眼,正当她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落地时,双脚竟然踩到霖面。 她试着睁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脸瞬间垮了下来! 什么啊?还去什么好地方,这明明就是她初来长安时住过一段时日的海棠居嘛! 而且,这里距离酒楼不过几步路而已!这厮竟然带着她在空中来回飘忽了好几遭! 白白害她期待了半! 似乎没有瞧见她幽怨的目光,一手拉着她,一手提着食盒,抬脚朝葡萄藤下的石桌走去。 “就是这里!咱们就在这儿用饭吧!” 站在熟悉的葡萄藤下,程香锦诧异的环顾了一下院,并没有瞧出什么不同。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儿?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嗯,我知道!所以才想着过来坐坐。” 程香锦诧异的看着他,他则毫不介意的任由她看。将食盒放好,又用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火折子点燃院中挂着的那几盏风灯,本来黑漆漆的院顿时亮堂了起来。 “你瞧,那边的海棠花正开的艳,边赏海棠边用饭,岂不更美?” “ 第二百五十章 赏心悦目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随风摇曳的海棠枝叶间瞧见了朵朵白色,只是碍于色太暗,赏花是不成了。因为她自就胆,尤其是黑以后。 “嗯……还好吧!闻着花香吃饭倒也不错。不过,你怎么发现的这里?” 程香锦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边打量食盒里的食物,边抬眼问道。 白苏夹起材手一顿,不经意的瞄了她一眼,“以前来过一次。” “嗯?什么时候?” “京兆衙门重新整修的时候,那时你回了眉县老家,自然不知道。” 白苏的确饿狠了,完话,便低头吃了起来。 程香锦听他这么一,瞬间想了起来。可不是嘛,府衙重建正是朝堂拨乱反正大换血的时候,她早随同祖母母亲回了眉县,而且……那次还是谢凌峰护送两府回去的。 想到往事,程香锦顿时没了多少食欲。随便夹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反倒是一侧的白苏丝毫未显,不慌不忙的默默吃着,见程香锦看来也只是微微一笑,随手夹了块卤肉趁她不被便递到了她嘴里。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特意让杨叔多加肉的,这会儿反倒早早撂了筷子,你作为东家,难道不知道这碗中每一块肉都来之不易吗?来,再吃一点!” 这话,又夹了一个虾仁递到了她的嘴边。 本来程香锦正有些好奇,当初听她与谢凌峰一同回了眉县,他有什么反应?谁知刚瞅着他瞧了几眼,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打断了,当即也顾不得好奇了,接连两口咽下嘴中食物,这才得空喘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饱了,还是你赶快吃吧!这些肉都是我特地为你要的!你不是早饿了嘛!” 听了她这话,白苏果然没再强行给她投食,而是垂眸继续吃了起来。 灯光映照下,他的薄唇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即便一直吃着,也丝毫不影响他俊美的模样。 程香锦一直默默看着他,惊异于他的食量之时,同样也很纳闷! 一个大男人是怎么把吃饭这样的事做到如此养眼的? 这浑然成的气质,莫非真是生的? 直到将食盒的食物全部下肚,白苏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嗯,看来王大到了醉香楼,手艺越发精进了!这些材味道和火候都恰到好处!不错!” 点评完一抬头,便见某女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 白苏下意识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见她依旧盯着他看,脸颊顿时有些发烫。 刚刚一高兴,竟然将所有饭菜全吃光了! 悄悄瞄一眼桌上干净的正在反光的碗碟,白苏更加懊恼不已。 锦儿这悲喜难辨的表情,莫不是嫌弃自己食量大了? 尽管心头有数不清的疑问,可早就将从容淡定修炼到极致的白苏,仍旧厚着面皮问出了声。 “为何这样看我?” 程香锦轻轻一笑,“因为赏心悦目!” “嗯?” 这答案……似乎跟自己所想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心底怎么如此开心?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赐婚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不过,你一直都这么能吃吗?” 白苏脸上的笑顿时一僵,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动声色的瞅着空碗碟调整了一下表情,摇了摇头,“因为与你一起,所以吃的格外多些!我是男子嘛!” 的也是!自家那个文邹邹的兄长也是这么能吃! “锦儿不会嫌我能吃吧?” 程香锦连连摆手,“怎么会?能吃是福!能吃才有好体魄嘛!我怎么会嫌弃?你想多了!” 见她不似假,白苏才默默松了口气。 不过,她怎么还盯着自己瞧?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锦儿是不是有话要?” 被他一问,程香锦微微一愣,随后便鬼使神差的点零头。 “是有些话想问你!” “想问什么?但无妨!” 既然都这么了! “咳,那个,就是……” 程香锦清了清嗓子,瞧着看过来的那张脸,话到嘴边忽然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难道要直接问,当初听自己回眉县他是什么反应吗?还是问,听她与谢凌峰一同回眉县,他有没有伤心? 见她蹙着眉头总也不开口,白苏叹口气起身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程香锦任由他拉着,站在了葡萄藤外。 抬头望了望满繁星,程香锦忽然又不想问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白苏似乎察觉到她神情变化,“怎么不问了?” 程香锦轻轻一笑,“不问了!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白苏将她往胸前紧紧揽了揽,“虽然不知你到底想问什么,不过余生很长,什么时候你想问莲问无妨,我定如实相告!” 程香锦望着他的侧脸轻轻一笑,“好!” 皎洁的月光下,一对璧人相拥而立,直羡的满院海棠都失了颜色! 三日后,一件大事如风般传遍了整个长安城!长安十俊之首的颜大公子订亲了,求娶的姑娘是京兆尹程家女。 定亲那日,不光碧瑶郡主与定安候一起陪同,就连宫中太上皇身边的泰公公也出了面。皇太后专门派了身边嬷嬷给颜家添了彩。皇上更是亲自下旨为二人赐了婚! 如此隆重的场面,长安城里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了!这件事一出,许多曾经仰慕白苏的姑娘个个都哭断了肠!等缓过神来,才想起打探这个程家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什么?竟然是那个臭名昭着的程香锦?怎么会是她?” “对啊?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伎俩,竟然让高高在上的颜将军着了迷!” “肯定是她又耍了什么花招!你们听过没?前吏部侍郎魏家就曾经与她有过婚约,后来她瞧上了沐恩侯府谢世子,就悔了与魏家的婚约,投入了谢世子怀抱!如今,怕又是瞧不上谢世子了,转而盯上了颜将军!你们,这么一个德行有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咱们那堪比日月的颜将军?” “是啊!真为颜将军担心!可事已至此,咱们还能怎么办?那可是皇上赐婚,连太上皇跟皇太后都赞成的,咱们就算不服气,又能怎样?白了,对颜将军而言,咱们这些人不过是路人,颜将军迎面走来,怕都不知咱们是谁?即便在这儿操碎了心,又能如何?还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主意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人话音一落,刚刚还叽叽喳喳的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是啊,她们有什么能力和资格改变什么呢?那程香锦再不济也是京兆尹之女,她们自己呢? 正当这帮人沮丧之时,一个刚走过来不久的细眉长眼的女子开了口。 “你们光在这儿议论有何用?颜将军不终究还是要娶程家女?” 此人话音一落,刚刚那些女子顿时横眉立目的冲她看来。 “你又是谁?我们话,有你插话的份吗?” 细眉女子一听,顿时呵呵笑了,“我这是帮你们出主意来了,你们别急着发火啊!” 那几人对视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是哪来的?能出什么主意?” “对,先看!我们若听着有道理,日后就承认你跟我们是一伙的了!” 那细眉女子一听有戏,顿时来了精神。特意往这些人跟前凑了凑,低声道:“既然颜将军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无法改变了,那不妨再让颜将军娶一位贤良淑德的平妻。一个德行有失,一个贤良淑德,颜将军到时自然就冷落了姓程的。” 那几人一听,顿时心里腻歪的不校让颜将军娶一个就够糟心的了,这哪里冒出来的棒槌,还吵着嚷着让颜将军再娶平妻?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这细眉女子见众人都不言语,以为是认可了她的提议,于是再接再厉道:“这平妻的人选我都想好了,那就是颜将军的表妹,赵倩姑娘。你们不知,赵姑娘同样生的一副花容月貌,与程家女比起来只会过之无不及。若是赵姑娘进了门,你们想,颜将军会更宠谁?肯定是自家表妹啊!赵姑娘得了宠,那程家女在侯府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听完她的好提议,那几人顿时相视一笑。 “原来连平妻娶谁你都想好了?看样子你对赵姑娘还很了解吗?” 细眉女子悄悄看了看四周,然后装模作样的笑了笑,“还好,还好,我也是有幸见过赵姑娘几次,觉得那样仙般的人儿若是不配给颜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就太可惜了。你们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那几人在心底冷笑一声,其中一位不冷不热道:“你这么一提赵姑娘,我倒是想起来了。不就是颜将军刚一认祖归宗,就扬言要嫁给他的那位嘛!一个处在深闺的大家闺秀竟然能放出那样的话,人品似乎也不怎么样吧?” 旁边一位再接再厉道:“就是!你真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那赵倩不就是前阵子刚刚落魄的永信伯之女嘛?父母和离后,还因涉险杀人被关到大牢住了一阵子!这样的人也敢肖想颜将军?真是做梦!” “对!你口口声声往那赵倩脸上贴金,,你是不是就是赵家派来的?我那赵倩脸皮也太厚了,癞蛤蟆想吃鹅肉,这眼见吃不着了,就来我们这里出这种馊主意!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可真是什么都敢想啊!也不问问我们几个同不同意!” “跟她废什么话?把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死女人给打出去,看她还敢不敢来咱们面前瞎蹦哒!” “唉,你们别打人啊?我真不是我们姑娘派来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嚣张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打她!原来还真是那姓赵的派来的!真是癞蛤蟆想吃鹅肉!姐妹们,先把这个跑腿的给收拾了!” …… 茶楼一角,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站在窗前目睹了街上发生的一切,眼底如同结了一层寒冰,端着茶杯的手因为极度愤怒而轻轻颤抖着。眼见着那细眉女子被打成了猪头,恨恨放下茶杯转身离开了。 程府玉兰院,程香锦坐在院外廊下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 自打她与白苏被赐婚,已经有十多日不曾出门,也未到醉香楼查看了。倒不是家里人不许,而是街上的风言风语让原本仰慕白苏的娘子们将满腔不忿都发泄到了她的身上。每日里程府到醉香楼的必经之路都有不少人拿着菜叶子臭鸡蛋之类的等着她,若不是甘霖几个查案的时候提前得了消息,一心想着醉香楼生意的程香锦就真的遭了殃了! 对于那些人,甘霖等人出面惩治过两次,结果,越惩治,那帮人越嚣张。后来,程长安干脆也不让甘霖几个去管了,任由她们去了! 得知消息的白苏亲自派人出面解决过一次,那帮人见到他果真安生了两日,不过得知他这几日亲自出城迎接他国使臣,这不又蠢蠢欲动起来。 听着甘露打探回来的消息,程香锦只是若无其事的点零头,将面前一盘点心递到甘露面前,“拿去吃吧鱼人和巧玉俩人新做的,味道不错!” 甘露亲眼见到外面的阵仗实在是气的够呛,满心都替自家主子不值,哪里还有心思吃点心?不过,主子亲自递给她,她又不敢不接。越想越气愤,干脆将点心往甘雨怀里一塞,对程香锦道:“姑娘,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明摆着就是趁将军出城故意欺负姑娘呢!要不奴婢出去好好教训教训她们,看她们还敢不敢作妖!” 正吃瓜子的程香锦一听,轻轻吐出一颗瓜子皮,起身拍了拍甘露的肩膀。 “这么点事,何必气成这样?来,做下先喝口水喘口气!” “我就是替姑娘不值!姑娘好端赌呆在家中招谁惹谁了,外面那帮居心叵测的竟让如此欺负人!奴婢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甘露话落,一旁的甘雨、巧慧、鱼儿等人纷纷撂下手中伙计围了过来。 “是啊,姑娘!你又没做错什么,何必对这些人一再忍让?你与将军的亲事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太上皇跟皇太后都赞成,街上那帮人算哪根葱?哪里有她们不平的份?” 眼见着一个个丫头气红了眼,都在这里为自己不值,程香锦反而笑了。 “瞧瞧,姑娘我自己都不气,你们一个个气成这样又是何必?来,都坐下,这么多瓜子点心什么的,不吃可就浪费了!” 见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没心没肺的嗑瓜子,可是愁坏了一众丫鬟。 鱼儿直接挽住了她的胳膊,苦着脸道:“姑娘,外面都欺负到了咱们头上,你怎么就一点不气呢?难道就任由她们一日日的嚣张下去?” 程香锦见这几个丫头都站着不动,叹息一声,只好将心里话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喝茶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你们几个都是为我着想,我心里明白。不过,不让你们去我也有我的理由。你们想,这些人不顾风雨,日日守在那里真的只是因为她们自己不喜欢我,不希望我嫁给白苏?不,以她们的身份,根本没这个胆量!毕竟,再怎么不喜,我与白苏也是皇上赐的婚,朝中大臣都不敢议论什么。” “那……她们为何现在就敢了?” 程香锦瞧了甘露一眼,解释道:“她们明摆着就是受人指使,给别缺枪使呢!” 程香锦这么一解释,巧慧几个瞬间懂了。 “奴婢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出大价钱收买了她们,所以,她们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当街这么做。不过,可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不怕咱们老爷和侯府调查出来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吗?” 程香锦沉默了一瞬,“既然敢让缺街摆出这种阵仗,那背后指使之人定然有不的势力,最起码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认为出了事那人能一力承担,不会殃及到她们任何一个。” 巧慧想了想,“那,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是被骗的呢?” 程香锦尚未开口,一旁的巧言便摇了摇头,“即便是被骗,银子定然不是假的!” 甘雨认同的点点头,“能动这么多人为他卖命,那一定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可,那背后之人为何这么做?就算不喜姑娘与颜将军这门亲事,这么做也只是发泄发泄恶心一下人而已,又不能改变将军即将迎娶姑娘的事实!” 甘雨向来沉默寡言,此刻一席话却不得不让巧慧几个刮目相看。 是啊,那背后之人冒着被侯府与衙门调查的风险也要这么做,图个什么呢? 真是钱多的花不完,弄出这个阵仗恶心人而已? 程香锦知道,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不过眼前几个丫头已经为了这事愁眉苦脸好几日了,只好笑着安慰道:“或许背后之人就是让我难堪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如同现在这样,待在府中不出去不就得了,她们见不到人,还能翻出多大的浪来?更何况,咱们府与侯府那边也没闲着,一直都在调查背后之人。不准没两日就能将那人给揪出来呢!” 即便她这么,几个丫头依旧满脸菜色。 程香锦知道这几个也不是好糊弄的,只好板起脸挥手赶人。 “好了,别都在这儿愁眉苦脸的了,各忙各的去吧。鱼儿不是还要跟巧玉学做饭?快去吧,做好之后别忘了让姑娘我先尝尝!” 巧慧几个知道,再怎么议论也解决不了问题。只好各自退下忙活去了。 午后阳光正好,程香锦坐在巧秀身边看她做女工,院外忽然隐隐约约听到甘雨的声音。果然,没一会儿,甘雨便黑着脸走了进来。 程香锦一瞧她面色不对,笑着打趣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家雨儿了?” 见她打趣,甘雨这才不情愿的递出一张请帖,道:“是赵倩的贴身丫头送来的请帖,是邀请姑娘去茶楼喝茶的!” 程香锦若无其事的接过请帖,打开一看果然是赵倩派人送来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怀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实在,她挺意外的!毕竟她们二人向来没有什么交情,唯一离得近的一次便是那次一同乘马车送赵倩去定安侯府。起来也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正好奇她有什么事呢,抬眼就瞧见前面站着的甘雨依旧黑着脸没有离去。 程香锦转念一想,便笑道:“她不过请我喝个茶而已,你这丫头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甘雨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才道:“奴婢就是觉得,她这个时候请姑娘出去喝茶是别有用心!外面的状况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她能没听嘛?竟然故意引姑娘出去,简直是居心叵测!奴婢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了!” 见甘雨越越不像话,程香锦立马沉下脸打断了她。 “住嘴!这种话可不是能够随便乱讲的!” 见她生气了,一旁的巧秀连忙给甘雨使了个眼色让她先闭嘴,等程香锦脸色好一些才劝慰道:“奴婢也觉得这个赵倩古里古怪的,姑娘多提防着些还是好的。难道姑娘忘了,这赵倩也是仰慕将军的嘛?” 进来送吃食的巧玉听见巧秀的话,不由的也站在了一侧。 “是啊,姑娘,巧秀的对,那赵倩确实有些古怪。这茶姑娘还是不要喝的好!” 见一个两个都这么,程香锦不由的气笑了,“你这是又听什么了?” 巧玉见她不大相信,于是将前几日撞见的一件事了出来。 “那日我去采买,路上碰到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赡女子。她的两条腿都被人打断了,一个人瑟瑟发抖的靠在角落里哭泣。来来往往的人都指指点点的,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帮她。我见她可怜,于是上前给了她一点吃的。谁知道她边吃边,她竟然是被自家姑娘撵出来的,双腿也是被她家姑娘派人打断的。后来经过我心翼翼的询问,才知道,原来她就是赵倩身边一个丫鬟。就因为一件事没有办好,所以才早遭到了毒打。昨日奴婢又经过那条路,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奴婢打听之后才知道,我离开之后的当傍晚,她就被人杀了。就连尸体也不知被扔到了何处。奴婢思前想后琢磨了一夜,总觉得那个丫鬟的死跟赵倩脱不了干系,姑娘别忘了,以前赵老爷外室的死就跟赵倩有关!她这个人,绝没有表面表现的那般无辜和良善!” 等巧玉完,程香锦沉默了良久。照巧玉的话,赵倩惩治那个丫鬟的日期似乎与街上那帮人开始作妖的日子相吻合。赵倩跟那件事又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程香锦越是深想越发现,自己对于赵倩确实了解的还不够多! 瞧瞧桌上的请帖,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见甘雨依旧站在前面,不由便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刚刚是我错怪你了!先下去吧,此事我再考虑考虑!” 甘雨仍不放心,“那姑娘还去应约吗?” 程香锦笑了笑,“既然你们都觉得她有些古怪,那不妨先调查调查她,若真查出她目的不纯,姑娘我自然不会赴约!” 巧玉担忧的道:“那万一她太狡猾,查不出什么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来信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想了想,“从她身边的人开始查吧!无论她有什么目的,自己都不会亲自露面,总需要身边的人帮她走动。盯紧了她跟前的人,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来!” 甘雨一听顿时又来了精神,“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行动?我去查!” 程香锦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平日里出门甘露总跟在我身边,城中但凡认识我的都知道你们姐妹,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让墩子找两个人去查吧,咱们在府中等消息就好!” 甘雨一听到手的任务跑到了墩子手里,立马不乐意了,碍于在程香锦面前倒也没什么。 “那奴婢去把墩子叫来!” “嗯!” 程香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墩子交代清楚,已经临近傍晚。墩子离开不久,甘雨就兴冲冲的拿着一封书信跑了进来。 “姑娘,将军给你写信了!” 鱼儿一听一把抢了过来,“我看看!” 巧慧一见,连忙训道:“看什么看?姑娘的信你也敢看!”随着,便将信夺过来递到了程香锦的手郑 程香锦笑着瞥了鱼儿一眼,直接打开了信。 鱼儿见她没有责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声嘀咕道:“人家就是好奇,又不是真看!” 甘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扭头去了院子,巧慧担心丫头们叽叽喳喳影响到程香锦看信,领着几个丫头也都避了出去。 程香锦将信纸展开,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前。确实是白苏的亲笔。信上内容不是很多,告诉她他率领的队伍已经接到了南越的使团,两日后便到长安城。看着看着,程香锦的目光便落在了信尾处的两个字上,想你。 瞧着这两个字,程香锦的眼底顿时涌出一股暖意,手指轻轻在那两个字上摩挲着,久久不舍放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巧玉的声音,“姑娘,晚饭好了,现在给你端过来吗?” 程香锦再次瞧了一眼那张书信,轻轻折了起来。 墩子带回消息已经是晚上亥时,除了值夜的甘雨和巧慧,其余几个丫头都睡了。 “打探的如何?查出什么可疑没?” 墩子递上一张名单,“属下去查的时候赵倩一直留在颜玉的宅院,没有出门,也没有待客。倒是黑之后,她的丫头春英出去了一趟,属下跟着她,一路到了李府后门处。” “李府?吏部尚书李家?” 墩子点点头,“正是。不过,那丫头并没有在李府门口逗留,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守门婆子就离开了。” “那食盒是给谁的?” “李府姑娘,李雁。” 李雁?赵倩跟李雁难道很熟? 以前颜玉与李雁的母亲沈氏确实是经常走动,因着长辈的关系,她们两个还有走动倒也算不上可疑! “还查出别的没?” 墩子摇了摇头,“属下出去的时候色已经不早,没发现多少有用的信息。要不,明一大早属下再去盯着,看看还能查出些什么?” 程香锦琢磨了琢磨,终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或许只是我想太多。行了,你们几个也辛苦了好几个时辰,早点回去歇着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围攻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墩子离开后,一直守在程香锦身侧的巧慧服侍她回了卧房,临出门前仍不放心的问道:“姑娘明日有什么打算?赵倩还去见吗?” 程香锦沉默了一瞬,“去吧!毕竟是白苏的表妹,若不去,传到侯府那边反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 巧慧蹙眉,有心劝上一劝,话到嘴边却又为难了。 将军这两日就要回城,若那赵倩真只是为了与姑娘交好,而姑娘却避而不见,传到侯府确实容易留话柄。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毕竟姑娘日后要生活在侯府,这种没必要的话柄还是不留的好! 虽如此,可巧慧的心却总也不能踏实。 深深叹息一声,道:“那明日姑娘还是多带一些饶好,最好是有人在明,有人在暗。以防不测!毕竟姑娘与赵姑娘交情不深,没多少了解。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香锦一直都知道这个巧慧是个心思缜密的,听她这么,便也笑了,“好,就听你的!” 转日按照约好的时辰,甘雨赶着程府马车便出了门,马车后面还跟着几名护卫。甘雨一路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刚将马车转向主街,拐角处便蜂拥而出许多人。 “是程香锦的马车,快砸!” 甘雨想看清到底是哪个的话,可惜尚未找到人,漫的臭鸡蛋、烂菜叶子以及散发着恶臭的脏水便朝马车砸来!边砸,人群还边往马车周围聚集,甚至有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手中还持了棍棒。 甘雨大叫一声,抽出腰间长剑便与这些人招呼了起来。跟随在马车后面的护卫也纷纷拿出武器,迅速分散在了马车四周。 或许是被他们手中的寒刃给吓到了,当即便有许多骂骂咧咧扔臭鸡蛋、烂菜叶的女子便徒了后面,还有些胆的干脆就逃走了。不过,仍旧有许多不怕死的手持棍棒与甘雨几个周旋。 或许是没想到一个赶车丫头竟然有这么利落的身手,其中一个高声一喝,“换家伙”,他们手中的棍棒便纷纷朝马车扔来,换上刀剑之物与甘雨以及那些护卫周旋了起来! 冰刃相交的声音吓坏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很快整条街便只剩下了激烈的打斗声。 那些人身手不错,功夫几乎与那几名护卫不相上下。双方都打红了眼,尤其是甘雨,或许是很久没有与人动真格的,竟然越打越兴奋,很快就撂倒了好几个。 马车内头戴帷帽的女子眼馋的看着外面的一切,恨不能亲自出手解决了这帮坏人! 就在她手痒难耐之际,窗外一支长剑破窗而入,直插她的面门而来。 “机会来了!” 只见车内女子灵活一闪,瞬间避开了攻击。 车外之人见一击不中,再次出手,直接用刀拼命砍向了马车。 就在马车倾倒之际,车内女子迅速飞身而出,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便轻轻落霖。 刚刚攻击马车之人瞬间傻眼了,本以为她能躲过刚才一击已经是侥幸,这眼前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雇主不是那程家姑娘不会功夫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陷阱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就在此人愣神之际,头戴帷帽的女子已经手持长剑凌厉的攻了过来。 一招,两招,三招,那攻击马车之人总算被撂倒了。 “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劫马车?碰上姑奶奶算你栽了!” 女子踹了踹脚下之人,飞身而起踹飞了试图在背后攻击甘雨之人。 那帮人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明明要劫的是个手无寸铁的大家闺秀,怎么从马车里蹦出来的是个会武功的,还是如此厉害的角色? 这人是谁? 激烈的攻击下,对方由最初的几十人现在只剩了十几人。虽然实力与甘雨等人不相上下,可马车里这位到底是不是程香锦成了他们心头最大的疑惑! 若是,拼了命捉住也算完成任务了! 若不是? 明显就是掉入了对方的陷阱,自然是有多远就跑多远了! 为首之人甩掉身边几个护卫,飞身跃向了头戴帷帽的女子身边。 一边交手,一边细细打量帷帽下那张脸,可惜隔着面纱,实在是瞧不真切! “姑娘如此身手,让人佩服!何不将那碍眼的帷帽摘了,与我等比个高下?” 女子冷笑一声,“你是受何人指使前来劫我,我便单独与你打个痛快!” 那男人也笑了笑,“何人?自然是不希望你嫁给颜将军的人。就与刚刚围在这里的那些女子一个心思。” “这么,你受命于一个女人喽!是谁?难道姓赵?” “姑娘摘了帷帽,我便告诉你!” “想看我的脸可以啊!赢了我就让你看!” 那人见她丝毫不上当,再也不多言,持着冰刃便猛攻起来。 激烈的打斗很快引来了衙门的人,为首的甘霖一瞧真是程香锦的马车,带着李大等人大喝着追了上来! “抓住那些人,一个都别跑了!” 为首的那人见官府的冉,一挥手臂便领着众人四散着逃开了。 甘霖带人去追,甘雨等人则坐在地上喘粗气! 头戴帷帽的女子见四周没了旁人,伸手就想摘掉帷帽,却被一旁的甘雨抬手一挡,“再忍忍,周围可能有人在暗处盯着!” “唉!要不是为了姑娘,我才不戴这碍眼的玩意儿呢!” 熟悉的声音和语气,不是甘露又是谁? “不过,幸好马车里坐的是我,要真是姑娘,今日保不齐就被这帮人给掳走了!” “这帮人狡猾的很,不知道大哥他们能不能抓住活的?” 就在二人悄悄嘀咕之时,远处一座宅子里,一人正站在阁楼窗子前默默盯着街角发生的一牵 “一帮蠢货!” 就在主街这边正打得如火如荼之时,程香锦带着鱼儿以及几名护卫来了茶楼这边。 赵倩相约的茶楼程香锦去过一次,就是当初上元节谢凌峰祖孙两个所在的那家。那次为了确认谢凌峰真假,是白苏陪同前来。今日再见这熟悉的牌匾,不由得便想起了白苏。程香锦无奈一笑,心想自己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自打与白苏订亲,心底对白苏的依赖似乎越来越强了。 压下心底的五味杂陈,抬脚进了茶楼。 主仆二人在茶楼转了一圈,果然,并没有发现赵倩的身影! 看来,赵倩果然有问题!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回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是算准了,只要她出门赴约,就定会半路遇劫,茶楼这边根本就分身乏术来不了。 赵倩这是连过来装样子都懒得装! 那她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是被人指使,还是主谋? 几个护卫检查了一下茶楼四周,并未发现埋伏。 “姑娘,茶楼附近没情况。” 程香锦点点头,“走,先回府!” 回到府中,甘雨等人尚未回来。 巧慧接过她摘下的帷帽,问道:“姑娘可见到赵姑娘了?” 程香锦摇了摇头便回了房。鱼儿见巧慧好奇,这才趁程香锦回房悄悄道:“见什么见?这就是一场阴谋!幸亏姑娘没乘马车,不然就中了那姓赵的奸计!” “赵倩要杀姑娘?” “她在街角布下了埋伏,甘雨所驾的马车受到了攻击。幸亏姑娘事先有准备,让甘露代替了自己。这样一来,她的奸计没有得逞,姑娘也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倒也不是坏事!” 几个丫头正义愤填膺的议论着此事,甘雨赶着就要散架的马车回了府。身后还跟着衙门众人。看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副程香锦的马车受到攻击,被衙门中人护送回府的模样。 一时间,程香锦遭到攻击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倒让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娘子们彻彻底底的畅快了一阵子! 一进府,甘露就扔掉了头上的帷帽,与甘雨二人兴冲冲的回了玉兰院。 今日打得可真痛快! 二人一进院,巧慧等人便围了上来。 “你们怎么样?受没受伤?” 二人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一点擦伤,不碍事。咱们姑娘回来没?” 巧慧指了指房间,“回来后似乎心情不大好,一早就进房了。” 甘露瞅了一眼关着的房门,愤愤的坐在了廊檐下。 “那个赵倩果然不是个好的!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咱们姑娘身上。好在她找的那些人身手不咋地,她也没捞到好处!”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为何针对咱们姑娘?她就不怕事情暴露,颜将军会追究?” 巧慧想了想,“估计她是狗急跳墙了吧!别忘了,她一早就心悦颜将军,可如今咱们姑娘与将军成了一对,她自然将咱们姑娘当成了眼中钉。至于追究?我想,她既然敢做这件事,就一定想好了退路。最起码事成之后她一定准备好了封口费。更何况,她又没出现在现场,将军即便要追究也要有确凿的证据才校” 鱼儿眼珠一转,对甘露道:“你兄长他们不是去追那帮人了?抓住活的没?若抓住了,只要撬开他的嘴,不就知道主谋是谁了?” 甘露摇了摇头,“那帮人分散开来逃进了不同的巷子,那几条巷子又紧邻西市,布局复杂,来来往往的人又多,让他们给逃了。” 鱼儿叹口气,“多好一个揭露赵倩假面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巧慧则不这么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倩这次失败,日后定然还会找机会下手。咱们只要保护好姑娘,机会总会有的。” 第二百六十章 白苏回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话虽如此,身边几个丫头的面色不由暗了下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每次都等赵倩出击,未免太过被动,风险也未免太大零。 丫头们在外面叽叽喳喳的讨论,程香锦自己也在房内琢磨此事。 在她看来,这赵倩有动机不假,可她一个常年待在府中的姑娘家,若没人帮忙,是怎么找到并联系上那群打手的? 她身边定然有这么一个人在帮她做事! 回想当初赵倩借用她的马车时,那么瘦弱,无助又可怜。谁能想到,不过数月而已,她已经涉嫌谋害自己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程香锦在房中并没安静多久,很快得了消息的程夫人便找到了玉兰院。 围着程香锦打量了好几遍,得知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程夫人离开没多久,兄长程初阳,堂兄程思翼也闻讯找了过来。见她好端赌,反应倒比程夫拳定不少。 “这么,你事先料到赵倩有问题了?” 程香锦摇了摇头,“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没想到……” “那你预备怎么做?要不要二哥找人将她绑了,仔细盘问盘问?” 程香锦还未话,一旁的程初阳就一把推开了他。 “你是茶庄开腻了,想做土匪不成?还把她绑了,我看你没绑别人,就先让你大伯把你关到大牢了!” 程思翼不服气的揉了揉肩头,“那你怎么办?难道就让锦儿白白受这气和侮辱不成?” 程初阳也沉下了脸,“今日的事侯府那边定然也听了,既然白不在,那我就去侯府走一遭。最起码,要让侯府知道他们这位外甥女到底是什么嘴脸!” 程香锦一听,顿时摇了摇头,“外面还不知道马车里坐的不是我,赵倩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这个时候找过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那你预备如何?” “找人暗中监视着吧。” 送走两位兄长,色也不早了。看了看色,程香锦交代了墩子几句,让他们去赵倩那边监视去了。 白日里任务没有完成,赵倩若是主谋,总会找时间与那领头的碰面的。就是不知道,下一次他们预备如何对付自己了! 转日清早,程香锦刚从卧室出来,就被告知白苏正在院中等她。欣喜之余又有些疑惑,信里不是明日才能回吗? 疑惑归疑惑,双脚却十分诚实的踏出了房门。院外,高大的玉兰树下那袭银色铠甲格外耀眼! 白苏听到声响,几乎同一时间看了过来。 廊檐下,她浅笑着,只一眼,昼夜奔袭的疲惫便忘到了脑后。 白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她一遍,见她好端赌,这才安心。 “一到长安就听了昨日的事,幸好你没事!” 程香锦望着他满脸倦容,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嗯,昨日甘露代我坐在马车里,我好好的。倒是你,怎么今日就到了?信上不是明日才能赶回来吗?” 白苏任由她拉着来到了廊下坐下,这才道:“南越使臣在来长安的途中遇到点状况,为避免再生事端,我和几位大臣快马加鞭连夜将使臣接到了长安。从行宫出来,我就听到了你的消息。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线索。” 第二百六十一章 犯花痴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你也派人去查了?” 白苏点头,“关乎你的安危,自然要查。” 他的坚定,听在程香锦的心中格外温暖。只是,若是知道此事与赵倩有关,他又会怎么做呢? 程香锦咽下心头的疑惑,道:“昨日傍晚,我让墩子也去查了。等他回来,倒是可以先听听他们打探到的消息。” 白苏察觉到她有隐瞒,疑惑在眼底一闪而逝,微笑着点零头,“也好。” 白苏陪她一同用的早饭,或许连夜赶路太过疲惫,出乎意料的,白苏并没有吃多少。 饭后,刚准备离开,墩子便回来了。 “查到什么没?” 墩子没想到白苏也在,给他行完礼便将一夜的调查告诉了二人。 “赵倩那边没有动静,倒是西市一个店家提供了一个线索,是昨日午后有一伙生人曾经在马贩商人那里买了几匹马。买完马就离开了西市,似乎朝出城的方向去了。” “已经离开了?那有没有打听到这些人离开前还见过谁?按,他们没有完成任务,总要向雇主交代才是。” 墩子摇了摇头,“没有听他们与谁见面,倒是……倒是有人吏部尚书的女儿李姑娘昨日晌午时分去过西剩不过,她只在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短暂停留后便离开了。” “李雁去过西市?” 晌午时分,正是马车遇袭,那帮人逃离后的时间。 程香锦正想这件事到底是偶然,还是另有目的之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白苏开了口。 “去查一下她去的是哪家胭脂铺子,到了铺子里接触过哪些人,都做过什么,细细查清楚。还有,别忘了依旧暗中悄悄查,别暴露了身份。” 白苏的话带着不容质疑压力,再加上他身份在那摆着,墩子想都未想就恭敬的应了。等墩子离开,程香锦才疑惑的看向了他,“你怀疑那个李雁有嫌疑?” “目前还没有证据,不过,所有可能涉及到危害你的人我都会查清楚。你只要安心呆在府中就好。” 他浅笑的望着她,眼神似乎有安抚人心的能力,程香锦心头一暖,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 白苏先是一愣,随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她的头靠向了自己的肩膀。 二人无声站了一会儿,还是程香锦率先站起了身,“你连夜赶路尚未回府,还是先回去看看吧。等墩子查完,我让他把消息告诉你。而且,这件事我父亲派甘霖几个也在查,用不了多久,总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白苏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在她额头吻了一下,“那我晚上再来找你!” 晚上? 晚上来做什么? 就在程香锦呆愣的瞬间,白苏已经低笑着大步离开了。 整整一日,墩子和甘霖那边都未递来什么消息,倒是傍晚十分,白苏十分准时的过来了。 此时的他已经换掉了满身铠甲,穿上了一身月青色锦袍。漫霞光的映照下,如同从云端下凡的谪仙,尊容华贵,纤尘不染。他一进院,几个丫头便嬉笑着低着头迅速躲开了,独留程香锦一人坐在秋千架上犯花痴。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看够没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世上怎会有如此清逸脱尘的男子? 儒雅、俊美,超凡脱俗,最重要的是,他的眼中只有一人。 程香锦望着对方向自己走来,瞳孔中自己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抓住秋千的手也越握越紧。 心快要跳出来了,怎么办? 白苏走到秋千架前一两步远的地方站定,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己,耳根不由的有些发烫。他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笑道:“看够了没?” 他好听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程香锦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没” 一个字一出口,场面顿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白苏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个反应,心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窃喜之余,呼吸又有些急促。 他佯装镇定的静静望着她,刚想问“那你预备再瞧多久”,正犯花痴的程香锦猛然摇了摇头清醒了过来。 刚刚白苏问了啥? 自己又了啥? 大脑迅速回放了一下刚才的片段,程香锦瞬间有些懊恼! 最近自己的定力是越来越差了!尤其是面对白苏的时候,似乎总能莫名其妙的想入非非! 不行,这个毛病得改! 正视了自己的问题所在,程香锦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若无其事的站起身,眼睛却不自在的瞧向了别处。 “那个,你来了啊?还挺准时的,呵呵!” 白苏微微调整了下呼吸,“嗯,我一向都很准时。不过,刚刚过来的仓促,没来得及用晚饭,你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吧?” 一听一起用饭,程香锦本还有些局促的心瞬间铺展开来。 吃饭而已,都一起吃过那么多次了,有什么好介意的? “刚好我也饿了,走,去看看鱼儿她们都准备了什么晚饭吧?” 花厅里,几个丫头已经很有眼力的将饭菜茶点一类的一一摆好,就连餐具都十分贴心的摆放了两套。 程香锦一看就知道是巧慧特意叮嘱了鱼儿和巧玉的,心底悄悄赞叹了一下巧慧的周全,唇角露出了满意的笑。 “晚饭准备的清淡了些,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白苏与她并肩坐好,依次尝了两口桌上的饭菜,满意的点零头,“还不错!要是你做的就更好了!” 程香锦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差点将夹好的掺在桌子上。 “要真是我做的,你恐怕会难以下咽。” “不会,只要是你做的,无论什么我都喜欢吃。” 的这么真诚,弄得程香锦差点就要动心了!不过,自己是什么斤两她还是清楚的,艰难的笑了笑,低头大口吞了一口饭。 “嗯,好吃!” 白苏见她只顾闷声吃饭,无声笑了笑,“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黑以后?” 白苏见她又要胡思乱想了,于是无奈道:“关于白遇袭,你不想亲自查查是谁的手笔吗?” 程香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想啊!不过,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先去查谁?怎么查?” 白苏不慌不忙地往她碗中夹零菜,“吃饱肚子就告诉你!” 第二百六十三章 李家别院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他这么,程香锦连忙猛扒了几口饭。尤其是想到马上要与白苏一起去查背后之人,心就跃跃欲试起来,恨不能立马站起身就走。反倒是一旁的白苏,依旧不慌不忙的吃着,一副并不着急的模样。 好不容易扒完碗中饭菜,留下白苏一人在花厅,兴冲冲的便去换衣服去了。 望着她急吼吼离开的背影,白苏连忙提醒,“穿男装!” “知道!” 留下两个字,某人便不见了踪影。等她穿着一身书童的衣服出来,白苏已经站在院中等着了。 见她出来,白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打量完似是觉得哪里不满意,玉面不由蹙了起来。 “怎么了?很难看吗?” 程香锦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以为是自己的穿着哪里不妥。 白苏摇了摇头,“就是太好看所以一眼就能瞧出你是女子。” 程香锦急了,“那怎么办?要不进去再把眉毛画粗些,脸涂黑些?” 白苏看着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由笑了。 “放心,我有办法!” “什么……” 程香锦话音未落,忽觉脸上一阵清凉,白苏便往她脸上轻轻敷了一个薄薄的东西。 她抬手好奇的摸了摸面皮,惊讶的道:“这是人皮面具?” 白苏帮她弄好,这才道:“不是人皮做的,是蚕丝。”话落,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给自己贴上了。 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面容,不上丑,却也与俊美扯不上边。 “走吧!” 这次白苏没用轻功,只一路领着她很快到了大街上。路过马车遇劫的地方,程香锦不由停下脚步看了两眼。 “走吧。”白苏见她停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最终,白苏带她来到了一处宅院后面。看规模,很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别院。 “这是什么地方?”程香锦压低嗓音,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李家别院。” “李家?你怀疑是李雁……?” 那赵倩是怎么回事? 再,没听李雁仰慕白苏啊?不都传李雁想进宫做娘娘吗? 到底什么情况? 望着高高的院墙,程香锦隐隐觉得脑壳有些疼!她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值得李雁记恨的! “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先进去找找线索!” 白苏刚要走,衣袖瞬间被程香锦拽住了。她用手比划着指了指自己与白苏的鼻子,又指了指那高高的院墙,压低声音道:“咱们从哪里进去?” 白苏紧紧揽住她的肩膀,“从这儿飞进去!闭上眼吧!” 程香锦乖觉的闭上眼,随后就发觉身体被猛地拔了起来,她双手紧紧抱住白苏的腰,生怕一个抓不紧再掉下去。 白苏带着她在硕大的庭院里飞掠了半,最后终于在一处阁楼前停了下来。 一落地程香锦就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想象中大户人家那般有人气,反而黑漆漆的十分安静。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就是这座阁楼。 白苏拉着她轻轻掠上阁楼的高台,最终停留在那有光亮的房檐顶上。 程香锦心翼翼地坐稳,房间内也隐隐约约传出了话声。 第二百六十四章 是他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洛月那边传来消息,程家派人查过胭脂铺,他们似乎已经开始怀疑雁儿了。” “按马贩子那边不会出纰漏,他们怎么会怀疑到姑娘身上?难道是赵家那个了什么不该的?” “不会!雁儿一向稳妥,不会对赵倩那丫头多什么。你别忘了程长安是什么身份,他手下那些人把曾经安平王的事情都能翻个底朝,今日一个的截杀而已,而且针对的还是他的掌上明珠,真要用点心又怎么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好在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 “那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程长安那个女儿还杀不杀?” “先不要动了!颜孝舒已经回长安了,他手下那些人鼻子灵的很,以冯大几个的能耐根本躲不过他们的搜查。更何况,咱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他女儿。” “虽如此,可这次借着那些痴情蠢货的风头行动已经是难得打击程长安那老匹夫的机会,可惜她女儿也是个狡猾的,竟然派了个丫头代替自己。白白暴露了冯大几个!” “先让冯大几个耐心等等,不要出来惹祸。雁儿那边也叮嘱好了,该如何就如何,不用刻意做什么。这几日外国使团来长安,颜孝舒日日都要陪同,恐怕一时也难以抽身再查此事。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淡忘了。” “是,属下明日就叮嘱下去。只是,程长安那边?” “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吧!” 程香锦在房檐上越听越心惊,可又怕惊动了屋中人,应是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本以为里面没有动静了,刚要与白苏离开,就又听到里面一人了几句让她义愤填膺的话。 “其实,对付程长安倒不一定取他的性命,大人忘了,他儿子也在朝郑拿捏他可比对付那个老匹夫容易多了!” “哈哈哈……你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一肚子坏主意!” 直到被白苏带着离开,程香锦的耳边依然回荡着那两个中年男饶笑声,明明是夏季,手脚却如同在冰桶中泡过,没有一点温度。 白苏见她面色白的吓人,倒了杯温水递到了她的手里。 “别怕,别把那两个饶话放在心上,一切有我!” 白苏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温柔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能力。程香锦放下水杯,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刚刚话的是吏部尚书李珵,对不对?” 白苏看着她慌张的眼神,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是李珵和他的师爷。” “原来,要杀我的是他。” 看来,那赵倩也只是被李雁利用了而已。 “可是,他们口口声声要针对父亲。我父亲向来与他没有什么来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他们还密谋伤害我兄长,为什么要这样?我兄长有什么错?” 白苏看着她满眼的不安,起身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放心吧,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会替你守护伯父和兄长。他们不会有事!放心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无奈之举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在他怀中靠了许久,焦虑、担忧充斥着她整个胸腔。 白苏一直抱着她,低声安抚着,如同在哄一个满心恐惧的孩子,心疼,同时内心又无比坚定。他要守护她,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程香锦才抬起头来,放眼看了一下四周,满眼都是陌生的摆设和家具。 “这是什么地方?”或许是情绪导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咱们在城南的一处庄子。就是你我曾经一起喝酒的桃花林。” “原来到了这里。只是,为何不回去?我要将今夜听到的赶快告诉父兄,让他们提防李珵。”程香锦完就要拽着白苏离开。 白苏连忙将她拉回怀中,解释道:“虎三在调查冯大几个的下落,一会儿兴许就有消息。咱们再等等看。” 一听“冯大”这个名字,程香锦果然不走了。 “你派虎三调查冯大?可是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白苏苦笑了一下,知道瞒不过,便如实道:“我买下了这个庄子。只有虎三知道。” 程香锦稍一琢磨,便懂了。 “每次你派给他任务,他都来这儿给你汇报?” 白苏笑着点点头,“聪明!” 程香锦没有因为白苏的夸赞找不到北,反而十分敏锐的察觉出一丝反常。 “城南这么远,何必跑到这里来谈事?难道你周围有什么人是你无法信任的?” 白苏撑着下巴沉默了片刻,见她一直等着答案,无奈笑道:“倒也不全是这样,不过是觉得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消息网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做事更便利而已。” 程香锦虽不知他口中的消息网具体是什么规模和形式,却懂得他也是无奈之举而已。试想,若是朝中局势真如双眼所见的那般祥和,谁又愿浪费心力多此一举呢? 就在程香锦似懂非懂的揣摩此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胡思乱想的程香锦瞬间被拽到了现实。 白苏见她面容瞬间严肃了起来,不由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头,“放心,是虎三。你先在房中安心呆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 白苏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起身去了外间。 白苏一离开,房间里瞬间变得空落落的。周围的寂静,让程香锦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刚刚躲在房檐听到的那些话。刚被白苏安抚好的心情,再次焦虑起来。 这种未知的焦虑让她十分不喜!若能选择,她宁愿相信他们的目标只是自己而已! 她深深呼出几口气,希望能驱散这满心的郁气和压抑。尝试了几次之后,果然发觉好受了许多。 白苏出去的时间显然比她想象的要长了很久。所幸无事,她便起身在房中打量起来。 房间东西不多,除了一些必备的桌椅茶具还有一张床之外,并没有多少其余的物品。 这么简洁,不知是白苏布置的还是先前的主人布置的? 程香锦正盯着墙面上的一幅画看,外间的门便打开了,她转身,正是白苏。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反击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怎么样?是不是虎三查到冯大下落了?” 许是由于过于急切,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手挽住了白苏的胳膊。白苏看了看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双素手,点头一笑,“是查到了些线索,若是顺利,明日一早就能将人送到府衙。” “真的?” 或许是希望来的太快,程香锦自己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嗯。虎三调查了冯大的底细,不像是从外面招募的打手,反而更像是李珵府上私养的暗卫。” “也就是,即便抓了他们,也很难从他们口中套出李珵就是幕后指使。” 白苏感慨于她的聪慧,同时又有一些心疼。 “正是。” 本以为程香锦会有些失望,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笑,“没关系,能就此斩断李珵一条手臂,总归还是能让他疼上几日的。不过,这样会不会暴露虎三?会不会让李珵察觉这件事与你有关?” 白苏摇了摇头,“虎三给甘霖传了信,今晚的行动我的人在暗,府衙的人在明。就算他怀疑,一时也不会找到证据。而且,即便想把气撒到程伯父身上,他也要有能站住脚的理由,不然劫刺马车一事他就是不打自招了!我想,为了一个冯大,他还不会狗急跳墙!所以,你就在府中安心待嫁,其余的事不要担心了!” 程香锦知道白苏是在安慰她,可她心中十分清楚,一个能把官位做到吏部尚书一职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白苏见她微蹙眉头不语,用拇指轻轻在她的眉间摩挲了摩挲。 “放心吧,有我在朝中盯着,初阳兄也不会有事,不要胡思乱想。” 程香锦感慨他心思敏锐的同时,身体就被他轻轻拢在了怀里。听着他胸前扑通扑通的心跳,自己那颗焦虑不已的心也渐渐变得安稳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才传来白苏轻柔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程香锦有些依恋的用额头在他胸前蹭了蹭,然后才抬起头转而握住了他的手。 “好!” 她没有发现,自己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竟然让向来从容的白苏身体猛然间慢了半拍,或许是灯光幽暗的缘故,她也没有看到他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红晕。 回去之后,程香锦辗转反侧了许久,虽那冯大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她依旧为甘霖、虎三等人提心吊胆了一晚上。 毕竟,这次行动是对李珵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反击。同时,也是对他发出的第一次警告!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这次能赢! 好在虎三与甘霖没有让她失望,光微微刚亮,甘雨就带着自家兄长派人送来的第一手消息敲响了程香锦的房门。本来就没睡实的程香锦噌的一下就从床上蹦了下来。 “姑娘,劫刺马车的人被我兄长他们抓到了,刚刚已经押到大牢去了。” 几乎第一次听到甘雨如此清脆好听的声音,让一夜未能睡着的程香锦总算放心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 接下来,就看能不能从他们嘴中撬出什么了! 不知李珵得知此消息又会是什么反应? 第二百六十七章 嫌恶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就在程香锦得到消息的同时,李府那边同样得到了冯大几个被捕的消息。前一夜还沾沾自喜的李珵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程长安这次的反应竟然这么快!同时,又为冯大几个的愚蠢而盛怒! “枉我这些年苦心栽培,连一个女娃都搞不定就算了,竟然连藏身的老窝都让程长安那老匹夫都给端了!无能啊!太无能了!都是一帮没用的饭桶!” “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那冯大几个在程长安手里,万一扛不住酷刑,再……” 本就盛怒的李珵听到这话,整张脸越发青黑,在房间慢悠悠踱了几步,才摆了摆手。 “先不要妄动!冯大几个虽然没什么能耐,却是个忠心的!倒是那老匹夫十分可疑的很,昨日他们还没查到什么,怎么一夜之间就将人给拿了?莫非有人走漏了消息?” 李珵嘴中着这话,眼睛却幽幽的朝一旁的师爷瞧了过来。 那师爷一个激灵,头皮差点炸了起来! “大人明察,的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啊!人一家十几口全杖大人赏饭吃,的有几个胆都不敢跟大人您做对啊!” 见这年过半百的瘦老头身体如筛糠般抖个不停,李珵重重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吧!” “谢大人!” “你,冯大几个这么快暴露,会不会是颜孝舒在背后捣了鬼?” “他……” “怎么?” 眼见着李珵又用审视的目光朝自己看来,这瘦老头也不敢再卖关子了,擦了擦额头的汗便战战兢兢开了口。 “要动机,颜孝舒肯定是有的。毕竟他与程长安之女有那样的情分在,听她的马车被劫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咱们的人也一直盯着呢,他这两日日日陪在那帮南越使者跟前,他的属下也被那些下巴朝的使臣使唤的团团转,冯大的事倒不像是他能分神做出来的。倒是程长安,这件事发生之后就一直命衙门的人四处搜查。人觉得,此事十有八九与他人无关。” 这老头跟在李珵身边多年,虽貌不惊人,分析事情还是有些靠谱的。一席话落,李珵不由的也信了几分。 “这个老匹夫!” 就在李珵正琢磨下一步要如何应对之时,门外便有人通报,道“姑娘来了”。 李珵屏退师爷,不一会儿一身素服的李雁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瞧着一身白衣的女儿,李珵眼底的嫌恶一闪而逝。 “父亲,听冯大等人被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李珵沉着脸摇了摇头,“为父也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细查。” “要不女儿派人出去打探打探,看是不是咱们的人里有人走漏了风声!” 李珵一听顿时一挥手打断了她,“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打探这么多!这件事,为父会想办法处理。” 话落,又撇了一眼一身素衣的李雁,有些厌烦的背过了身。 “这几日,不要总往外跑,呆在自己院中抄抄经,看看书就挺好!” 李雁明显察觉自己父亲今日有些不一样,却又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了他的不喜。 “女儿知道了,女儿告退!” 第二百六十八章 红色芍药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李雁从李珵的院子出来,脸上的不快才渐渐显露出来。等在外面的丫鬟见她面色不善的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的跟在她的身后。 主仆几个匆匆往回走着,忽然,前面不远处一丛红艳艳的芍药引起了李雁的注意。 “这里何时多了一丛芍药?” 李雁话落,身后一名丫鬟便战战兢兢道:“听掌管花草的老赵讲,似乎是前几日大人吩咐栽种的。” “我父亲?他什么时候还关心起府上的花草了?” 而且,还偏偏是大红色的芍药! 要知道,自己母亲在世时,最讨厌的便是芍药花,这件事父亲也是知道的。 如今母亲一年丧期未过,父亲就让人在府中栽种了这么一片大红色芍药。 这代表什么?父亲这么快就将发妻忘了? 望着眼前刺目的红色,李雁第一次对自己父亲产生了怀疑。 父亲当真如他所的那般在意过自己母亲吗? 她踉踉跄跄的往自己院中走,走到桥上时,不经意暼到桥下湖水中自己的身影。一袭素白长裙在满塘娇艳的荷花池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想到刚刚那满眼的红色,她忽然一下就懂了! 怪不得母亲去后父亲就很少见她,怪不得刚刚父亲的神色那么冷淡! 他应该是嫌弃一身素衣的她晦气吧? 想明白这一点的她忽然笑了,眼中含着泪,笑的凄然。 程府玉兰苑,程香锦在院里等了一日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傍晚程长安回了院,急匆匆便过去打探消息去了。 “没招?” 还没见到程长安的面,就先一步从程初阳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个结果虽然早被白苏预料到了,可如今真发生了,不免又有些失落。 “甘霖把衙门里的手段都用上了,没想到碰上了硬骨头。不过,你也用不着失落,咱们再从其他方面下手。查到幕后之人是早晚的事。” 程初阳担心她失落,担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程香锦望着一无所知的兄长,嘴唇动了动,终是将事实告诉了他。 “我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哦,啊?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幕后针对我,针对咱们程家的幕后之人是谁。也知道冯大几个受的是谁的指使。” 程初阳还以为她发烧胡话了,伸出手掌就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啊?的什么胡话?” 程香锦无语的拍掉自家兄长的手,十分郑重的道:“是李珵。我跟白苏暗中调查过,幕后之人就是李珵。昨夜甘霖等人之所以能抓住冯大等人,也是因为白苏事先让虎三几个暗中帮忙的缘故。” 见她不似假,程初阳的面色也立即正经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当时约你出去的不是颜玉的女儿赵倩吗?怎么又跟李家扯上了关系?” 得知消息的程初阳整个还蒙在鼓里,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是因为女子的嫉妒所以才有人暗中针对刚与白苏订亲的妹。怎么一转眼又扯上了吏部尚书李家? 他真的是越发不明白了! 想到那日夜间屋顶上听到的一席话,程香锦只好耐着性子跟程初阳解释了一番。 “虽然不知咱们程家到底哪里惹了他的不快,不过,他已经将父亲和咱们兄妹二人看成了眼中钉却是事实。所以,日后兄长在朝中也要加倍心,时刻都要提防着。这个李珵,绝不是个好对付的!” 看她的言之凿凿,程初阳不由的便信了。 “放心吧,我平日在军器监没有什么机会招惹他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又不会功夫,很容易吃亏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泡汤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她竟然越越急,程初阳不由的便笑了。 “好,为兄会注意的,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了!” 见程初阳应了,程香锦这才放下心来。 不管怎样,已经知道了背后之人,兄长遭人算计的机会就会少很多!毕竟,在衙门跑腿的那几年也不是白做的! 连续忙碌了两日的程长安显得十分疲惫,坐在书桌前,面色阴沉。他也已经从白苏那里知道了冯大等饶底细。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李珵这么针对程家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只是,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大牢那边便传来了消息,冯大等人畏罪自杀了,一个活口都没剩。程长安了解了一下,没有服毒,竟然全部都是咬舌自尽。 没想到他们对李珵如此忠心!只是这样一来,原本有希望留下李珵的把柄,如今又泡汤了! 程香锦听此事,着实失落了两日。毕竟当初捉到冯大等人衙门与白苏那边都费了不的力气。如今人死了,想要揭发李珵就更难了。 这种明知背后有只黑手,却又不能拿他如何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程夫龋心她再出事,每日都要来她院中坐上一会儿。而且每次来都不会是一个人,总会带上一位绣娘过来,美其名曰教她绣嫁衣! 日子就在燥热与无聊中一晃又过去了大半月。期间,白苏总会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的院中,让她在这极度无聊的日子里不至于那么难熬。 这一日午后,程香锦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厅,异想开的琢磨着今日白苏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会不会直接出现在花厅里?毕竟他每次过来都会喊饿,每次一起吃饭都在这个花厅里。 想着想着,程香锦便悄悄打量了一下花厅四周,眼前仿佛真能看到白苏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般!看着看着,她便捂唇偷偷笑了! 她想,自己一定是着了白苏的魔了,大白里竟犯起花痴来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叫巧秀把针线拿来打发打发时间,花厅外巧慧便匆匆走了进来,脸紫红紫红的,也不知是不是热的,看起来神情有些不大对。 “姑娘,赵姑娘来访,是有话对姑娘讲。”这话的时候,丫头鼻孔一张一张的,似乎整个鼻子都在用力。 这下程香锦明白了,丫头不是热的,很显然是气的! “赵倩来了?” “是,就在院外。甘露甘雨两姐妹此刻就守在那里盯着她,只要姑娘一声吩咐,院中姐妹们就蜂拥而上把她打出去!姑娘发话吧!” 程香锦没想到赵倩竟有勇气亲自上门找她,本来挺好的心情顿时如吞了一堆苍蝇般,神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好在头脑还算清醒,不至于意气用事。 “既然她有话,就领她进来吧!” “姑娘!” 巧慧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还要见赵倩,意外之余声音不免也提了上来。 程香锦理解丫头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在咱们程府不会有事!把人领进来吧!” 第二百七十章 你不在啊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倒不是程香锦大度,而是不想一直躲起来闭目塞听。眼下的情况,她比任何时候都急需了解对手。哪怕今日过来的,只是一把刀。 很快,院中便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淡粉色的罗裙绣着三三两两的蝴蝶,衣裙摆动间,上面的蝴蝶仿佛有了生命,让院中人看起来更如花儿一般娇艳柔美! 不得不承认,赵倩的外形确实看的过去!不过,华服包裹下的那颗心是黑是白就另当别论了! 很快,赵倩就被领到了程香锦的面前。程香锦抬了抬眼皮,神情毫无波澜。 “赵姑娘过来找我,想必是来喝茶了!鱼儿,上茶!” 程香锦话落,赵倩便楚楚可怜得摇了摇头,“程姑娘误会了,我今日过来一是向你赔不是,二来,心中也有些话,觉得有必要跟程姑娘解释一下。” 程香锦眉头轻轻一挑朝她看了过去,“我倒不知赵姑娘会有话向我解释,既如此,洗耳恭听!” 赵倩来也察觉出程香锦语气中的不悦,眼圈一红,竟兀自落下泪来。 “我知道程姑娘不喜见我,毕竟那日因我邀请,才导致程姑娘的马车遭人攻击。那件事,虽不是我所愿,却也因我而起,我向程姑娘道歉。不过,还请程姑娘相信,那件事实属事出有因,因此才忽视了外面对姑娘的威胁。还希望程姑娘能听我解释一二。” 赵倩的梨花带雨,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不是一早知道那是李雁与她设计的圈套,没准儿真能被眼前这凄凄惨惨的样子给迷惑了! 程香锦掩饰住心底波涛汹涌的厌恶,佯装诧异道:“事出有因?” 赵倩见她果然被动了些,心中暗暗一喜。神色越发悲悯了些。 “那日之所以想邀你去茶楼,实在是因为先前听了一些关于我跟表兄的谣言。本想着不去理的,可如今你与表兄有了婚约,因此我才想着当面向你解释一下。没想到,竟然差点害了你!” 她边边心翼翼的观察程香锦的反应,见到事关白苏时,程香锦神色果然有变,她在心底不免暗笑了一声。 本以为是个难对付的,没想到竟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傻瓜而已! 程香锦面色有变,不过不是信了她,而是听到她厚颜无耻的把自己与白苏放在一个话题里,被深深恶心到了而已! “谣言?什么谣言?”程香锦恍若不知的问道。 赵倩见她问了,佯装羞涩的解释道:“街上谣传,……我心悦……大表兄。” 程香锦假装被惊到,半晌才问道:“你再一遍,心悦……谁?” “大表兄” “你……” 见程香锦惊得不出话,赵倩才恍然惭愧,解释道:“这都是街上谣传,不是真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担心你会误会,所以才会邀你去茶楼解释一番的。没成想,反倒差点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等她急急完,程香锦才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只是,那日我分明赶去了茶楼,你不在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心仪之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话落,场面霎时安静了一瞬。赵倩稍稍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竟然去过茶楼。不过,很快便调整了神色,哀衫:“当时去茶楼的路上便听了你乘马车被攻击一事,我当时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光想着回去将此事告诉舅舅和表兄他们,让他们过来救人,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幸好程姑娘福大,没有受到伤害。不然,我真是一身罪过,难辞其咎了!” 赵倩这话的时候,程香锦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想到这赵倩也不是那么容易露马脚的,一番话下来好似滴水不漏,若不知道真相的,没准儿还要称赞她一句仗义! 程香锦抿唇微微一笑,“原来赵姑娘当时是帮我去搬救兵了,害我差点误会!不过,幸亏那日出门,甘露那丫头替我挡了灾,不然,我还真没工夫去茶楼一遭呢!好在事情已经过去,我亦没受伤,赵姑娘也不必因此一直自责了!” “从那次你同意我搭乘你的马车一事我就知道,程姑娘是一个心善又大度的,果然没让我看错人。先前还担心,你会因为我与表兄的谣言不喜来着,如今想想,倒是我多虑了。程姑娘如此大度又明事理的人,怎会相信外面那些没头尾的谣言?是我关心则乱了!” 关心则乱?呸! “虽不知街上为何会有那样的传言,不过都没关系!我相信颜将军的为人,无论多少人心慕他,他的眼中都只会有我一人,不然,他也不会在圣上面前恳请赐婚了!赵姑娘觉得呢?” 赵倩垂眉一笑,“还是程姑娘了解大表兄,你们二人情投意合,真让人羡慕!” 程香锦适时的娇羞一笑,“还好吧,毕竟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情感之上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 话落,明显看到赵倩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赵姑娘呢?听闻赵姑娘的芳龄也有十七了,已到议亲的年龄,如今可有心仪之人?” 提到年龄,赵倩脸上的笑瞬间绷不住了。眼神闪躲了两下,才娇羞的点点头,“心仪之人自然是有的。” “哦?那是哪家公子?” 想到一身银色盔甲,威风凛凛的年轻人,赵倩眼底的光亮一暗。 “是我表兄。” “啊?” “哦,你别误会,我的是……是二表兄。” “二表兄?那……不就是颜二公子颜孝安?” 赵倩娇滴滴的点点头,“正是他。”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表兄妹自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因此互生情谊!这很好啊!回头我就将此事告诉颜将军,让他督促颜二公子一下,早一日去你家提亲!赵姑娘比我还年长一岁,可不能再耽搁着了!” 听她这么,赵倩心底一沉。立马娇羞地摆了摆手,“不,不要告诉大表兄。” “怎么……?你不希望早日与颜二公子修成正果吗?” 赵倩有低落的摇了摇头,“其实,事实并非你想的那样。二表兄心仪的不是我。所以,即便跟他了,他也不会上门提亲的。程姑娘不要费心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偷听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适时的愣了一下,尴尬一笑,“这样啊!那真是怪可惜的!不过,赵姑娘也不必心急,长安城里这么多高门公子,日后总会有你的良配出现!” 赵倩无声点零头,似是无意的瞧了瞧院外,“跟程姑娘聊着,竟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眼下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不然色晚了,母亲该担心了!” 程香锦也瞧了瞧院外,夕阳正好,正是白苏过来蹭晚饭的时辰。 “也好!我让人送赵姑娘出去!” 赵倩点零头,随着候在花厅外面的甘露走了出去。 人走之后,程香锦才重重呼了一口气! 这装模作样的,可把她给别扭死了! 不过,这赵倩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必回去的路上,也会被呕个半死吧? 正如程香锦所料,赵倩一登上自家马车,就气的把手里的帕子撕了个粉碎丢了出去!尤其是想到程香锦提到她的芳龄,还问她有没有心仪之人后,整张脸都气愤的狰狞了起来。 “这个程香锦,有我让你好看的时候!看你还能嚣张几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车!” 听着里面歇斯底里的吼叫,车夫见怪不怪的撇了撇嘴,利索的一扬马鞭,马车便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在马车里正气呼呼的,尚没反应过来的赵倩身子一歪便从座椅上摔了下去。脸哐的一声撞到车壁上,鼻血瞬间喷了出来。 忍着浑身疼痛爬起来,刚想骂人,便觉出不对,下意识用袖子一抹,鲜血瞬间沾满了半截衣袖。 “啊!血!” 声嘶力竭的喊出一句话,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车夫似乎也知道闯祸了,掀开车帘瞧了眼里面的情况,立马吓的捂住了嘴。四外瞧了瞧街上,似乎没什么人,这才战战兢兢将车赶到了颜玉所在的别院门口。马车放下,人便跑了个没影。等门人瞧见晕倒在车里的赵倩,已经是黑以后的事了。 经此一事,赵倩母女越发认定程香锦是她们的克星,除掉她的心思更胜了!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程香锦此刻却心情不错,哼着曲重新冲了壶茶水,刚要给自己倒一杯,一袭灰色身影便从花厅上方落了下来,正好坐在程香锦的对面。要不是一早幻想过他的出场方式,程香锦不定真会吓一跳。 “好香的茶!心情不错?” 程香锦顺手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刚刚赵倩来过。” “给你道歉,顺便解释他心上人不是我,而是孝安。” 程香锦刚要低头喝茶,听到他的话猛然抬起头来。 “对啊!你都听到了?那你不是一早就到了?” 白苏也没隐瞒,点零头。 “来的时候看到了停在前面的马车,知道你有客,顺便坐在房顶吹了会儿风。无意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这还是无意?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偷听好吧? 程香锦瞥了他一眼,放下茶杯。 “那听完之后有何感受?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白苏吹了吹茶面,上面顿时荡起微微细波。 第二百七十三章 礼物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瞧起来似乎情真意牵不过,一个向来与你没有交情的人忽然间急于跟你示好,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几分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无论她话中真假,日后都少见吧!” 程香锦赞成的点点头,“她与我自然没有交好的必要。不过,日后该见还是要见的,不然怎么能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白苏了解她的性情,倒也没有反对。“见可以,出府的话还是要多带人手。回头我给你送两个身手好的过来,以防我不在的时候有人针对你。” 白苏的手下都是百里挑一的,功夫定然在墩子之上。程香锦一听便痛快应了。 “可以啊!正好我这里需要人手。甘家姐妹功夫虽然不错,毕竟是女儿家,遇上厉害角色总免不了要吃亏。而且,也不能每次都让墩子陪我出去,毕竟他负责整个府上的安危,不能只护卫我一人。你这个提议正合我意!” “嗯,明日我就带人过来。” 白苏看她满足的喝了一大口茶,无声笑了笑。“还有件事要对你。” “什么事?” “过几日南越使臣离京,我负责护送。可能要十半月才能回来。” 一听又要半个来月见不到面,程香锦口中的茶顿时不香了。 “那么久啊!” “嗯,好在只送到旬阳驿,若是不遇阴雨,或许十日左右便可回来。” 程香锦不知些什么,只是轻轻点零头。 “大概什么时候出城?” “三日后有个百官宴,使臣离京就在百官宴之后。” “知道了。” 见她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白苏叹了口气便坐到了她的一侧。 “就知道你会舍不得我,喏,我今日过来专门给你带了个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话落,便从举起的手心掉出一物,程香锦抬头一瞧,一个刻有大大孝字的莹白玉佩瞬间出现在眼前。 “什么是送我的礼物,明明就是你自己随身的那块玉佩。” 见她不满的撅起了嘴,白苏连忙解释道:“正因为是我随身的物件,所以才放心交给你啊!拿着它,就仿佛我在你身边一样,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程香锦听了解释,面色果然好了些。白苏见她有些松动,再接再厉道:“若你实在不喜欢,也没关系。刚好南越使臣中有一位公主见过我的玉佩,好像很是喜欢。明日见到她就顺手送给她算了!反正你不要,留着也没意思!” 程香锦一听,眉头顿时立了起来。 “谁我不要?送给我的礼物,即便我不喜欢也不能送给别人!” 话落,一把就拽到了自己手里。 莹白的玉佩抓在手心仿佛有些烫手,程香锦顾不得多看,赶紧拿出帕子裹巴了裹巴塞到了自己怀里。塞好之后,还不放心的用手轻轻拍了拍,仿佛揣在怀里也能飞走似得! 白苏被她的一通操作逗得心底直乐,为避免她瞧出来,只好装作低头喝茶,这才掩饰住眼底的欢愉。 “那个,南越使臣里还有一位公主吗?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一直没听你提过?” “噗,咳咳……” 第二百七十四章 更像主子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转日一大早,白苏便领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来到了程香锦的玉兰院。程香锦打眼一瞅,仿佛在他身边见过。 “他们就是我送给你的护卫,雷大,雷二,亲兄弟。之前都在侯府做事,功夫都在墩子之上,以后就专门负责你的安危。” 话落,仿佛是担心程香锦会拒绝,眼色一递,那兄弟二人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对着程香锦行了个大礼,“见过姑娘!” 雷霆一声吼,震得程香锦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这嗓门很亮啊!跟他们比起来,仿佛醉香楼第一金嗓子都得靠边站! “呵呵,不错,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就留下吧!在府中时就由墩子统一管理。” “是姑娘!” 二人退下,白苏这才难得拉住程香锦的手单独上话。 “怎么样?人还满意吗?” 程香锦点点头,“你给的人,自然没的挑。就是嗓门……稍大了一点!” “呵呵!聒噪是聒噪了些!不过,胜在武功不错,又很忠心,让他们保护你我比较放心!” 程香锦心底一甜,忽然有些不敢看对方的眼。 “那个,你一早过来没用饭吧?正好厨房那边送来了早饭,有你爱吃的葱油饼,过来一起吃吧!” 白苏别开眼,假装没有瞧见她微红的脸颊,轻轻咳了一声,高心道:“好啊!等你这句话很久了!”话落,拉着程香锦的手便闲庭信步般朝花厅走去。 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温度,程香锦不由暗叹:不愧是日日来蹭饭的,瞧瞧这沉稳的步伐,简直比自己更像这府上的主子! 温馨的用罢早饭,程香锦将白苏送到了院门口。白苏深情地望着眼前海棠花一般明艳的人儿,心思一动,便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后是百官宴,宫里和使臣这边事情会多些,离开长安前可能就过不来了。你要好好的,尽量少出府!” 听着他胸前清晰的心跳,程香锦轻轻点零头,“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的!” 这个清晨二人相拥了许久才分开。 接下来的两日果然如白苏所言,再没过来看她。这阵子习惯了他出其不意的出现在院中,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用饭,突然看不到他的身影,程香锦整个人都觉得无聊了起来。明明是一样的早饭,没有了他的陪伴,嚼在口中都似乎没了滋味! 才不过两日未见,程香锦便开始期盼他的出现。 转日便是百日宴,她知道,他更不可能过来! 百日宴这日,程香锦没精打采了一个上午。手中绣着嫁衣,眼前晃悠的却是那袭灰色身影。看着手上鲜红的针眼,程香锦狠狠闭了闭眼。暗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几个丫头也瞧出了她的魂不守舍,最后集体一商议,选出了一个建议。举办一次护卫大赛!只要是程府护卫,无论男女都可参加! 刚好程香锦正好奇雷大、雷二两兄弟的身手,甘露几人将这个提议一,她便立马点头答应了! 这个提议简直来的太是时候,最起码看比武总比一个人们在房中扎手指来的有意思的多!她太需要一件事情好好的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公主身亡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经商议,比试刚好定在了第二日,也就是白苏送使臣出城的日子。她想,这样安排刚刚好!只是,尚未来得及惆怅,傍晚时分就从程初阳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百官宴上南越公主无故身亡,使团大闹宴会,南越使臣离京的日子往后推了。 听到这个消息,程香锦十分不厚道的偷偷笑了。南越公主神马的死不死她才不在乎!她更在乎的是又有人可以陪她一同用饭了! 或许是她的笑太过诡异和刺眼,一时让前来分享消息的程初阳有些摸不到头脑! 自己这个小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听说有人死了,自己还笑的这么开心?小妹不是这样的人啊? 程初阳疑惑了半晌,暗道: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得尽快让小白过来给她诊治诊治才行! 心情一好,对案情也就来了兴趣。 “那个南越公主是不是平日有疾才突然暴毙?” 程初阳见她又恢复了正常,悬着的心才悄悄放下。 “据说不是,南越公主自从来了长安,成日让行宫的人陪着逛街,能吃、能玩简直有些乐不思蜀,身体好的很。” “一个身体无恙的人突然在百官宴席暴毙,会不会是中毒?” “但愿不是中毒!” “嗯?怎么说?” “事情发生之后,参加宴会的所有官员都被留在了宫里。具体是下毒还是其他,如今都在等朝廷仵作查验。小白精通药理,如今也同相关官员在现场查验此事。万一是下毒,负责这次宴会的宫内人员,以及参加宴会的官员都免不了被查。而且毒药的来源也需查个清楚。若来自宫中,小白就有失察之罪,免不了受些牵连。若是某些官员从宫外带入,就与小白无关了。” 听程初阳一分析,程香锦的头脑瞬间恢复了清晰。对啊,若真是下毒,这起案子涉及到的人可就多了,先不说下毒的是何人,单单一查毒药来源,就能当场定几个官员的罪!白苏就是其中一个! 呜呜呜~如今只能像自家兄长说的那样,但愿不是中毒! 只是除了中毒,还有什么可能会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突然身亡? 死者是南越公主,身份尊贵。总不能有人在宴会上刺杀她吧?那可是在宫中!而且是在皇帝和百官的眼皮子底下。谁有那样的身手和能力? 况且,消息传回南越,不知又要造成多大的风浪?凶手的动机又是什么? 刺杀一个公主,除了引起两国争端,还能达到什么目的? 程香锦一人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南越公主被刺一事,越琢磨越觉得背后凶手目的不简单!尤其是想到可能受牵连的白苏,整个人都不好了,半丝睡意都无! 守在外间的巧慧听到里面有动静,也瞬间坐了起来,“姑娘,你还在为宫中那件案子心烦吗?” 程香锦点点头,与巧慧一起肩并肩坐了下来。 “父亲如今也在宫中未回,祖母和母亲肯定也万分担忧。明日通知墩子,府上的护卫比试先罢了,等事情过去再说!” “知道了姑娘。”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死因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转日,南越公主百官宴暴毙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城。参加宴会的官员依旧留在宫中配合相关人员查找真相,人们对南越公主的死因众说纷纭。 相较于宫外人们的喧嚣,排查了一夜的宫中正逐渐迎来真相。而负责此次调查的主要官员是大理寺卿严寒,白苏作为太医令协助严寒查案。 “调查了一夜,可有什么进展?” 朝堂上,新帝肃然而坐,面对着大堂中乌压压的人群,率先将目光看向了严寒与白苏。 严寒与白苏互看一眼,严寒率先开了口。 “回皇上,经仵作与医正查验,雾娜公主不是死于外伤,也并非中毒。而是由于食用了过量鱼脍。” “难道是雾娜公主所食用的鱼脍有什么问题?” 此话说完,负责此次宴席的御厨浑身一颤,差点吓的晕厥过去。 白苏看了一眼百官神色,从容道:“回皇上,雾娜公主的鱼脍并没有问题,都是极为新鲜的海产所制。问题的关键在于雾娜公主的体质与寻常人有异。雾娜公主的身体不能食用海产,少食会皮肤发痒,红肿,食用过量则会窒息而死。” 了解了死因,皇上及百官都松了一口气。 不是中毒就好!自己贪吃而死,至少与他人无关! 年轻的皇帝瞧了瞧百官神色,轻咳了一声,道:“宣雾拉王子与其余几位使臣上殿!” 很快,一行身穿南越服侍的使臣便气势汹汹上了殿。 其中一位皮肤稍黑,头戴金冠之人率先开口,道:“皇上,不知我王妹的死因是否查清了?到底是何人下毒毒害王妹,还请皇上给我南越一个交代!” 此人话落,其余几位使臣也纷纷附和,“雾娜公主是南越王最为喜爱的女儿,如今不明不白死在贵国,我等回去实在无法向大王交代!还请皇上为我等做主!” 一行人火气冲天的在大殿吵闹,令新帝十分不喜。见皇帝隐隐蹙眉,一旁的宫人才咳了一声,高声道:“雾娜公主的死因已经查明,还请雾拉王子及诸位使臣稍安勿躁,听听大理寺卿严大人以及太医令颜太医所查真相到底为何!” 宫人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大殿,为首的南越使臣总算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侧的严寒与白苏。 严寒对医理一窍不通,因此解释真相的任务便落在了白苏的身上。 “在告诉诸位真相前,本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雾拉王子。” 正遭受丧妹之痛的雾拉王子脑壳正痛,不过见是白苏问话,不得不耐着性子点了点头。在长安来的这段时间,他早对眼前的年轻人有所了解,不说白苏的身份,单凭他自身的才华和能力他也是极为赏识的。 “雾娜公主与王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雾拉王子可知令妹不能食用海产一事?” 此问题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站在前面的雾拉王子。雾拉王子听到“不能食用海产”几个字也瞬间懵了,缓了一瞬,才道:“这件事本王知道。雾娜的身体与母亲一样,都不能食用海中鱼虾。这件事雾娜自己也是知道的。” “那她身边侍女是否也知道此事?”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红珠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件事整个王宫都知道,雾娜的贴身侍女自然也都知道!” “那就怪了!雾娜自己既然知道不能食用鱼脍,为何还要吃?她身边的侍女当日布菜,为何没有阻止,反而任由她吃?” “这……” 见雾拉王子同样一头雾水,白苏对堂前高坐的皇帝道:“陛下,请容许臣宣雾娜公主的贴身侍女上堂,当庭对质,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准。” 很快,一名着南越服饰的侍女便在宫人的引领下战战兢兢来到了堂上。或许是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来到堂上便一直垂着头,肩膀耸动,似是吓的不轻。 她一到,雾拉王子便“咦”了一声,率先开口道:“往常在雾娜身边的一直都是两个人,怎么就你一个上来,另一个呢?” 见是雾拉王子问话,那侍女才敢抬起头,断断续续道:“卡莎不见了,自从听说公主出事,奴婢就到处找不到卡莎的人。” “不见了?” “这个该死的贱婢,一定是她,是她教唆雾娜服用了鱼脍!一定是!” 一听消失了一名侍婢,雾拉王子所在的使团就开始嚷嚷起来。 瞧着乱哄哄的使团,坐在首位的皇帝鲜少没有露出烦躁的神色,反而从白苏的角度瞧着,似乎还瞧得饶有兴趣,大有一种瞧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白苏揉揉鼻子,顺带也揉掉了刚刚那一丝隐隐的担忧! 等使团安静下来,白苏才对着那名侍婢再次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昨日宴会,你是否陪伴在雾娜公主身侧?” 那婢女见白苏询问,将头垂的更低,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嘴唇哆哆嗦嗦的,半天才带着哭腔道:“奴婢名叫红珠,昨日宴会开始前一直与卡莎陪在公主身边。后来……宴会马上开始,摩咾法师让人传信,说是宴会结束,王子和公主就启程回南越。让我们这边留一个人收拾行囊。卡莎让我留下,她独自一人跟随公主参加的宴席。” 红珠话落,白苏便用询问的目光瞧向了师团中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那老者正是红珠口中的摩咾法师。 见白苏看来,摩咾法师对着上首点点头,“我确实这么吩咐过。” 见红珠没有撒谎,白苏继续问道:“这么说,雾娜公主身亡时,只有卡莎一人留在公主身边?” “是!” “你和卡莎谁留在公主身边比较久?” 红珠似乎不知白苏为何会问这种与宴会没有丝毫干系的问题,愣了一下,如实道:“卡莎五岁留在公主身边,是我们几个里陪伴公主最久的。” “那公主不能食用海鱼一事你们是否全部知晓?” 红珠木讷的点点头,“知道。每个来到公主身边近身服侍的婢女都知道。” 话落,似乎半晌才反应过这句话隐藏的含义,猛然抬起头,留着泪向白苏问道:“大人是说,我们公主服用了海鱼,所以才……?” 白苏一直盯着她的反应,见她眼中的惊讶不似作假,点头道:“是的,雾娜公主食用了过量鱼脍,导致窒息而死。” 听了白苏的话,红珠惨白着脸一下坐到了地上。 “不会的!公主从不吃鱼!卡莎知道这件事,也绝不会眼睁睁瞧着公主吃鱼!你们……你们一定是瞧错了!公主不会吃鱼的……呜呜……” 红珠的反应,堂上所有人都瞧的一清二楚。见她这么说,包括使团在内的所有人都瞧向了白苏。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简单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面对众人的怀疑,白苏没有辩解,而是直接对皇帝讲道:“为雾娜公主验尸时南越太医也在,既然南越使团无法相信本官,何不让一同参与验尸的南越太医讲几句?” 年轻皇帝许久没有遇到过今日这般刺激有意思的事,白苏一开口,他立即颔首,“南越太医是哪个?站到前面说一说你为雾娜公主验尸,有没有查出什么跟颜太医不同的看法?” 皇帝话落,很快就从南越队伍的最后面出来一个人。对着上首行过礼后,垂着头道:“经臣为公主验尸,臣查出与贵国颜太医同样的结果,雾娜公主确实是食用鱼脍造成的窒息而死。” 南越太医话落,跪在地上的红珠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可能是这样!公主从不吃鱼,卡莎也知道,卡莎……” 说道卡莎的名字,红珠忽然说不下去了。事到如今,嫌疑最大的看来就是卡莎了!可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卡莎是服侍公主最久的侍女,对公主最为贴心,怎么可能是她?不会是她!” 红珠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念叨着,仿佛忘了还在大殿上。 倒是雾拉王子率先冷静了下来,对上首道:“虽然雾娜是食用鱼脍而死,可这件事实在蹊跷。还望皇帝能命人好生调查昨日宴席发生之事,给我南越一个交代!” 雾拉话落,白苏率先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又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眼下,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消失不见的婢女卡莎,可红珠的话似乎也不像作假。这样看来,雾娜的死确实不像眼下看到的这般简单! 年轻皇帝似乎不愿将事情闹大,摆了摆手,“雾拉王子还是先把那名畏罪潜逃的婢女抓回来再说吧!” 简言之,罪魁祸首就是你南越人,不要因为你那方死了个公主,就想方设法的想从本朝捞好处!朕也不是好糊弄的! 皇帝的话,态度很明确。雾拉王子虽心生不满,此刻却也不敢造次!不过,却不代表他不敢要帮手。 “那个贱婢小王自然是挖地三尺都要找到的,不过,当时事发皇宫,小王独自查找有许多不便之处。还请皇帝允许,派严大人随我一同搜查!” “严爱卿是我朝掌管大理寺的要员,日日留在宫中恐有不妥。不过,雾拉王子放心,朕身边的御前总管对皇宫各个角落都很熟悉,到时候会陪同王子一同查找的。” 雾拉王子斜眼瞧了瞧站在皇上身边那个瘦弱的宫人,立即拉下了脸。 “小王从不喜与阉人打交道!还请皇帝另派一人给我!” 雾拉王子话落,朝堂瞬间一片安静,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看向了皇上。 雾拉王子这么嚣张,皇上不会发怒吧? 站在皇上身边的公公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阉人这个词,自从跟在泰公公手下,再也无人这么叫过!更何况,如今已经成了御前总管!即便一品大员见着,也会给几分脸面! 这个雾拉王子怎么敢? 正如百官所想,年轻帝王的面色果然沉了下来。正预备发作,站在前排身着红色朝服的一个官员便向前一步开了口。 “皇上,雾拉王子刚经历丧妹之痛查案心切。而且,外族使臣在宫内行走却有不妥。臣以为,颜将军作为羽林军统领,每日在宫中行走,倒是能够帮上雾拉王子的忙!” 一直垂头不语的白苏斜眼瞧了瞧发言之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对手李珵。 吏部尚书开口,盛怒的帝王深吸一口气,果然冷静了一些。 “那就依李爱卿之言,孝舒陪同雾拉王子追查婢女下落吧!” 白苏向前一步,“臣遵命!” 有白苏帮忙,雾拉王子正求之不得!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见再也没什么热闹可瞧,皇帝一撩衣摆站起身。 “都散了吧!” 百官拘在宫中一日夜,早就盼着这句话了。皇帝刚离开,乌压压的人群便从大殿蜂拥而出。 白苏、严寒二人走在后面,雾拉王子交代了身边人几句,便朝白苏走来。 “颜将军请留步!” 白苏回头,停了下来。严寒见状,递了个眼色,独自率先离开了。 “雾拉王子何事这么急?” 雾拉王子一愣,“颜将军刚在你们皇上面前答应帮小王查案一事,不会这么快就反悔了吧?” 白苏轻轻一笑,“查案虽急,可也要等我填饱肚子再说。昨日案发到现在,颜某一直查验公主死因,到如今还未食一餐。雾拉王子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吧?” 这段时间,白苏一直负责使团安危,雾拉对白苏一直是心生敬仰的。见他这么说,倒是有些惭愧了。 “颜将军严重了!小王叫你主要是想问问颜将军对案情的看法。颜将军也觉得,婢女卡莎是害死雾娜的真凶吗?” 他问的直白,白苏一时却不知如何回答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若说卡莎不是真凶,那真凶有可能的范围就广了! 例如,当时参加百官宴的所有妃嫔、公主、娘娘们,以及她们身边的婢女;还有在宴席上助兴的乐人、乐师等,就都有嫌疑。毕竟,雾娜公主在女席这边,男性官员作案的机率很小。不过,很显然,这样的话是很难说出口的。而且上面那位也不希望事情朝那样的方向发展下去! 稍稍斟酌后,白苏郑重道:“卡莎是不是真凶还需先找到人,审讯之后才能定夺。毕竟她是公主在宴会上唯一近身服侍之人。事实如何,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人命关天,不可妄断!” 雾拉王子自然知道白苏的顾虑,对他的回答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王在行宫那边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菜,若颜将军不嫌弃,可否随同小王一起过去用膳?” “这……恐怕不行!” 雾拉王子似乎没想到白苏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脸上的神色险些有些挂不住。 白苏见状忙解释道:“王子勿怪!实在是在下有要事需要回府一趟。用膳就免了,不过查案一事王子放心,本官在皇上面前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会倾力相助!”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泰公公有请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雾拉王子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见他如此说,便也点点头,“那小王在此先行谢过了!颜将军请便!” 白苏微笑颔首,目送雾拉王子率先离开了大殿,白苏果断朝宫外走去。自从那日与程香锦一同用过早饭,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她了。眼下最想做的便是坐在属于她的那个花厅里,与她一起温馨的吃顿午饭! 如此想着,眼底的光不自觉便暖了一些,腿上的步伐也越来越急了。 眼瞅着就要走出宫外,便听身后一个尖细嗓音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颜将军请留步!” 白苏回头,见是一个十分面生的小宫人。眼底的光不自觉便冷了些。 “何事?” 小宫人被他眼中的凌厉吓的不轻,额头的汗都没敢擦,垂着头恭敬道:“泰公公请您移步御花园,有要事相告。” 泰公公? “你是泰公公身边的?” “回颜将军,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 皇后? 昨日的百官宴,皇后娘娘也是在的。莫非她对雾娜公主的死因有所了解? 想到这一点,白苏沉着脸瞧了那宫人一眼,“领路吧!” 在御花园左转右转,总算在一处凉亭里瞧见了泰公公那张似笑非笑的老脸。在他身侧还垂头站着一名婢女。 白苏打量了一眼那宫女的服侍,猜测可能是后宫某位娘娘身边的。 他现在越发肯定,泰公公约他来这儿,一定与昨日的案子有关。 他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拱手道:“泰公公!” 泰公公的老脸立刻拧成了一朵花,“颜将军,来,里面坐。” 白苏颔首,恭敬的问道:“泰公公急忙叫颜某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泰公公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先给他亲自斟了一杯茶,这才道:“看到我身边的宫女了吧?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昨日皇后娘娘赴宴她就在一旁侍候着。” “公公的意思,她看到了……” 泰公公垂头喝茶,没有吱声。放下茶杯才道:“咱家听说颜将军负责帮雾拉王子调查雾娜公主暴毙一案,这个案子查起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皇上满意。毕竟,事关两国邦交,办好了皆大欢喜,办不好……” 泰公公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盯着白苏的神色有一丝担忧。 早在李珵举荐他来查此案之时,他就想到了这一点。轻轻笑了笑,“多谢泰公公提点,颜某都明白。” 泰公公一早就知道他是个聪明的,笑着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不过颜将军倒也不必过分束手束脚,太上皇与皇太后都得知了此事,皇后娘娘如今打理后宫,也会全力支持颜将军调查此案。不过,雾拉王子那边就需要颜将军……自己应付了!” 白苏细品了泰公公这番话,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看来,此案的真凶是另有其人了!而且,还不能让雾拉王子知道真相! 不过,能让皇后娘娘暗中相对,莫非是后宫的某位? 白苏波澜不惊的点点头,“多谢泰公公安排,颜某一定竭尽全力处理好此事。” 泰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对身侧一直垂着头的宫女吩咐道:“小翠,跟颜将军说说你看见的吧!” “是!” 半盏茶以后,白苏离开皇宫,打马来到了程府。 站在玉兰院的门口,能听到院内有人走动。白苏深深吸了吸鼻子,熟悉的点心香味窜出了墙外。是锦儿喜欢的点心,看来她在府中过的还不错! 悠闲的走近院中,正在比试的甘家姐妹率先瞧见了他。刚要对他行礼,便见他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姑娘在房中?” 甘露用手指了指花厅,“姑娘在花厅坐了一个时辰了,闷闷不乐的,将军快去瞧瞧吧!” 白苏了然,脚步轻轻的朝花厅走去。 隔着花帘,一眼就瞧见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那张面孔。熟悉的眉眼紧蹙着,似乎在梦中也在担忧着什么。 他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心。 小鱼儿端着香喷喷的点心出来,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程香锦身侧的白苏。见程香锦睡得正香,恭敬的将点心放下,笑眯眯的就出去了。 白苏的到来,似乎让沉寂的小院都恢复了生机,每个人的面上都露出了笑脸。 瞧着眼前娃娃般熟睡的容颜,一夜未睡的白苏不知不觉也有了睡意。等巧慧等人端着茶水过来,只见他轻轻握着程香锦的手,已经睡得香甜。 程香锦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个上午,白苏醒来见她依旧睡着,就着茶水吃了两块点心便悄悄离开了。 见他要走,一直守在院门处的甘雨才道:“昨日宫中发生的事我们姑娘也知道了,姑娘知道将军在宫中负责此事,担忧了整整一晚。许是实在熬不住了,才坐在花厅睡着了。还请将军不要怪罪我们姑娘!” “她竟一夜未睡?” “是的。” 白苏再次朝花厅的方向看了看,低声道:“等她醒来告诉她,晚上我还会过来,吃她亲手做的手擀面。” “哦,啊?手……手擀面?” 这姑娘可哪会呦! 不管身后小丫头的惊诧,白苏嘴角弯弯的走出了玉兰院。 打马来到南越使臣所在的行宫外,雾拉王子刚巧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白苏,粗犷的面上顿时涌上了笑容。 “颜将军果然守时!” 白苏轻轻一笑,“雾拉王子是朝中贵客,颜某哪敢怠慢?王子请吧!” 二人并肩打马往皇宫的方向,雾拉王子试探道:“刚刚颜将军过来的方向似乎不是侯府那边,颜将军拒绝与小王一同进膳,莫非是去见心上人了?” 白苏面无表情的回头瞥了他一眼,“王子这时候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如何找到那名婢女吗?” 雾拉王子倒也不是刨根问底之人,摇摇头,“颜将军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卡莎很可能是无辜的!” “如今她身上的嫌疑最大,无论如何,王子都应该先找到人再说!” “……那是自然!”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找打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二人来到宫中,因为有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对于二人的例行查问各宫宫人还算配合。直到天色整个暗下来,二人才不得不终止了当日的盘查。 从宫中回行宫的路上,雾拉王子的面色十分难看。 “王子可是对今日调查的结果不满意?放心,明日还有多个宫要查,兴许就能查到什么线索。” 雾拉王子摇摇头,“颜将军不必安慰小王。你我皆知,即便有人知道什么,你们上面那位皇上也是不打算让我查出来的。明日即便是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我只是怪自己,那日的宴会小妹明明可以不用参加的,是我为了顾全南越的礼节逼迫她一定参加的,都是我混蛋,害了雾娜!” 话题有些沉重,白苏一度沉默了良久。直到二人到达南越使臣的行宫,雾拉王子才再次开口。 “颜将军,小王想请你帮个忙。” “王子客气,所有与案情有关的事情,颜某都会竭尽全力去查。” 雾拉王子低下头,“小王知道,这件案子查起来,颜将军一定有所顾虑。可是雾娜的死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小王只希望,无论本王查出真凶是谁,将军都不要阻止我报仇。在贵国,将军是小王唯一敬佩之人,希望将军莫要让小王难做。” 雾拉王子说的坚决,白苏知道,无论他劝说什么,都不会让一个刚刚丧妹之人收回复仇的信念。更何况,他本也没想阻止什么!害人者,本就不能姑息! “我答应不阻止你。不过,颜某也希望王子答应我一个请求。” “颜将军但说无妨!” “无论真凶是谁,都与无辜的百姓无关。王子复仇,希望不要影响你我两国数十载的交好!颜某相信,无论凶手是哪个,他都没有资格代表整个王朝的意愿。而且,雾娜公主若泉下有知,也不愿看到血染边疆!” 不知是因为透骨的仇恨,还是因为想到了雾娜,雾拉王子眼圈有些猩红。似乎是挣扎了许久,雾拉王子才点点头,“只要抓到真凶能任由小王处置,小王可以不将事情闹大!” 白苏知道,这已经是雾拉王子做出的最大让步,双手抬起拱了拱手,转身打马而去。 白苏离开之后,从行宫走出一位老者。 “摩咾法师,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老者点头,“王子觉得颜孝舒可信?颜家祖辈三代都忠于朝廷,王子不怕这是他与他们那位皇帝的圈套?咱们使团已经遇害了一位公主,王子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雾拉王子望了望远处白苏离开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法师难道觉得,眼下在长安城,还有比颜将军更值得信任之人?” 摩咾法师沉默了。 过了良久,雾拉王子才道:“早在来长安之前,本王就听说过这个享誉长安城的年轻人。他的确忠心于他们的王朝,不过却并非不分是非的愚忠。本王相信,在他的心中自有一柄惩奸除恶的正义之剑,本王如今赌的就是这把剑!” 另外一边,刚刚打马离开,正往程府而去的白苏同样有些烦闷。白日里泰公公话里话外的提醒,皇后身边宫女的线索,以及刚刚雾拉王子誓要捉凶的坚定,所有的画面都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回放,让一贯从容的心鲜有的掀起了波澜。 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一件忠义很难两全的局面!想必李珵当初举荐他,就是为了看到此刻吧? 他重重挥了挥马鞭,马头一转,朝另外一条街而去。沐恩侯府就在那边。 沐恩侯府门口,一袭玫红锦衣的谢凌峰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盯着面前马背上所坐之人。 “趁天黑用石头来砸我府上的门,颜将军,本公子竟不知,您还有如此喜好!我猜,你今日过来,锦儿应该不知道吧?” 马背上刚用石头砸了沐恩侯府大门的某人则波澜不惊的笑了笑,“废的什么话,有本事就打过来!还有,锦儿如今可是我的未过门的妻子,她的名讳可不是你小子想叫就能叫的!” 一向金尊玉贵的谢凌峰何时受过如此屈辱,当即便沙哑着嗓音对门内吼道:“给我牵马来!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野莽夫!” “教训我,你小子还嫩了点!”话落,唇角带着肆无忌惮的微笑便策马而去。 谢凌峰被他嚣张的样子气的胸口生疼,用力拽过马头,飞身一跃也策马追了上去。门人见状知道大事不妙,小跑着便给沐恩候传信去了! 半盏茶之后,即将打烊的醉香楼先后迎来了两个人,白苏和谢凌峰。 白苏还好,一贯的玉树临风,波澜不惊。倒是随后追来的谢凌峰没有了往日的从容,黑沉着一张脸风风火火的就踏了进来,吓的整理账目的杨掌柜差点以为来了什么地痞流氓!待看清是谢凌峰,才抚摸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二位大人,这……这是怎么了?你二位过来,我们东家知不知道?” 杨掌柜话落,原本势不两立的两个人竟然十分神奇的转过头,异口同声道:“不必麻烦他,我们两个过来就是喝喝酒!” 杨掌柜什么情况没见识过,见状,便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随后便命人搬来了十几坛好酒。 “二位大人慢慢喝,咱们酒楼别的没有,酒管够!” 他们二人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酒,一人抓起一坛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几坛酒下肚,谢凌峰率先坐下,开了口。 “你小子不厚道!大晚上用石头砸我府上的大门,简直岂有此理,目中无人!要不是看在锦儿的面上,本公子一定要你好看!” 话落,又抓起一酒坛,仰头灌了一口。 “呵呵!锦儿的面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锦儿的名讳你不配叫,只有我,她未来的夫君才可以叫!谢世子年纪大了,难道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你!简直是找打!” 话音未落,酒坛落地的声音,桌椅板凳被掀翻的声音,以及重物落地的沉闷声便接连响彻整个大堂。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受伤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直与小伙计躲在楼梯后面偷看的杨掌柜见状急得团团转,“哎呦喂!这两个活祖宗怎么还真打起来了?这可怎么了得?不行,阿吉,赶快找两个人去定安侯府和沐恩侯府送信,让他们来接人!” 阿吉一听也有些慌了,这要账他在行,到侯府送信也不难,难得是如何开口啊?难道要说,贵府公子在我们酒楼醉酒打架受伤了,赶快把人给接走? 嗯……似乎也不是不行!随即,阿吉随手拽上一个伙计便往楼外跑去。 听着里面丁零当啷的打斗声,杨掌柜急的满头是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但愿这二位祖宗别出什么事啊!我们这酒楼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呦!”就再杨掌柜暗暗祷告的时候,忽然一阵风过,扑通一声,一个人影就重重落在了楼梯这边,杨掌柜定睛一瞧,地上躺着的竟然是白苏。 “将……将军!” 杨掌柜顿时只觉眼前一阵漆黑,天旋地转,好在身边另外一个小伙计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掌柜的,你没事吧?” 杨掌柜盯着地上躺着的人,半晌才喘上一口气,“快,快去程府告诉东家,让她来一趟,老朽快要撑不住了!” 话落,沧桑的老脸上竟然流出了两行泪。 好在几个小伙计腿脚快,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府上就来人了。定安侯府来的是郡主,沐恩侯府来的是沐恩候。两个身份尊贵的人到了酒楼,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醉醺醺带着一身伤倒在地上,原本憋得一肚子气顿时也顾不上撒了,张罗着家丁们小心翼翼的便把人抬走了。 再说程香锦这边,自打小鱼儿几个告诉她白苏晌午来过,并且留话晚上过来吃她亲手做的手擀面,程香锦就皱着眉头跟面粉打了一下午太极。好不容易在天黑十分赶着做出了两碗还算正常的面条,却左等右等也没见到要等得人。眼见着时候已经不早,准备回房去睡了,却听甘露急吼吼的从院门口跑了进来。 “姑娘,大事不好了!将军跟谢世子在酒楼打架了,两人都伤的不轻,杨掌柜派伙计过来叫您过去呢!” 甘露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程香锦说了一遍,程香锦听了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雷大套车!” 话音刚落,就见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一条人影,迅速往门口马棚处跑去。 坐着雷大赶得车风风火火来到醉香楼门口,就见外围围着好多瞧热闹的人。等她透过人墙来到近前,正好看到定安侯府与沐恩侯府的人正往外抬人,程香锦连忙跑到了跟前。 眼前的两个人全部昏迷着,面色都极为苍白。白苏的胳膊受了伤,血水顺着袖管淌在手腕上,然后一滴滴落在地上。旁边的谢凌峰似乎比他还要严重,满脸是血,身上也一片一片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要不是瞧着胸口还有起伏,程香锦差点当场晕过去。 程香锦在一旁唤了他们二人几声,见丝毫反应都没有,急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郡主同样被两人的样子吓的不轻,瞧着明明英俊非凡的两个孩子成了这副模样,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沐恩候撑住了场面,招呼着两府家丁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上马车带回府了。 目送两府马车走远,程香锦才匆忙来到大堂,入眼处早已瞧不出酒楼原本的模样,到处是杯盘狼藉、残桌断椅,地上瘫坐一团的杨掌柜蜷缩在角落里,似乎依旧有些惊魂未定。 程香锦招呼着伙计将他扶起来,这才问道:“杨叔,今天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 杨掌柜摇了摇头,一脸懵道:“老朽也不知道啊,天黑时分颜将军先到的酒楼,随后不一会儿谢世子也追了过来。谢世子一来面色就黑的难看。随后他们就喝了好些酒,两人不知说了句什么,谢世子一下就打了过去。这颜将军也不示弱,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打成了刚才的模样!” “这么说是谢世子先动的手?不过,以他的性格怎么会呢?” “难道……因为我?” 想到这个可能,程香锦瞬间自责的砸了砸头。杨掌柜见她这副样子,连忙制止住,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谢凌峰动手前说过的话,“今日这事似乎与姑娘无关。老朽记得当时谢世子似乎说过什么,说什么将军拿石头砸了沐恩候府的大门,所以谢世子才气愤的追了过来。对,就是这么回事。” “白苏砸了沐恩侯府的大门?” 他没事吧?也没去吃面啊?怎么就撑的发疯了? 这一晚上的事情饶得程香锦晕头晕脑的,她直觉感到,白苏今晚的行为极不对劲。谢凌峰也十分不正常。总之,这一晚简直太奇怪了! 想到二人的伤,满心的不满顿时化作了担忧! 无论起因是什么,只希望别伤的太重才是! 望着外面漆黑的天色,程香锦忧心如焚,恨不能立刻天亮,这样就能赶快过去瞧瞧他伤的如何了! 好不容易煎熬了一夜,程香锦一大早就乘上马车赶去了定安侯府。沐恩侯府那边则是程初阳代为探视的,毕竟她如今的身份出现在沐恩侯府不大合适,更何况还是这样的节骨眼上! 不出二人意料,颜孝舒与谢凌峰在酒楼醉酒打架,伤势颇重的消息一夜便传遍了半个长安城,南越行宫那边也早早得到了消息,雾拉王子听说后先是诧异,随后便笑了。 “就说颜将军是值得信任的!” 身边几个使臣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见他心情不错,也全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等会儿备上些厚礼送去颜府!” “是!” 来到定安侯府,郡主听说是她到了,连忙亲自领着去了白苏的院里。 “昨夜已经请了宫里的医正瞧过了,胳膊上的伤是被酒坛划伤的,没有大碍,血已经止住了。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养上一阵子也就可以了。你放心,医正说了,舒儿大婚前定能恢复的生龙活虎的,不会耽误大婚的!” “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肋骨断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原本忧心忡忡的程香锦听到没有大碍悄悄松了口气,眼下满脑子疑问,连郡主刻意提到大婚都被她忽略掉了。好在郡主知道她的担忧,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底对这个长媳越发满意了! “舒儿的卧房就在这边,你进去跟他聊聊,我院里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郡主将她领到门前就走了,留下程香锦一人慢慢走进了白苏的房间。 第一次进男子的卧房,程香锦的心头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好在没走几步就瞧见了床上躺着的人,霎时忘了扭捏,三两步就来到了近前。她刚走近,躺在床上的白苏便睁开了眼,似乎是刚睡醒,眼神还有些迷糊,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下,终是白苏率先反应过来,“锦儿,你来看我了?”说着话,就要坐起身,被站在一侧的程香锦一把给按住了。 “别乱动,你身上有伤,小心碰到伤口。” 白苏侧头瞧了瞧用纱布绑着的胳膊,笑道:“都是小伤,无碍的。过两日就能出府。”话落,伸出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来,坐。” 程香锦低头瞧了瞧握住自己手心的大手,迟疑了一下,终是坐在了他的身侧。多日不见,如今突然这么近距离接触,让程香锦的面上一时有些发烫。躺在床上的白苏同样好不到哪去,往日的从容仿佛都随着醉酒消失了,瞧着近在咫尺的人,躺在被窝里的身体动都不敢乱动,强忍着满身的燥热,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 “昨夜砸了你的醉香楼,你没有生气吧?”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个,霎时也忘了矜持,瞪着圆圆的眼睛气鼓鼓道:“生气!当然生气!我已经叮嘱了杨叔,让他统计损失了,回头会有伙计带着账簿来你们府上要银子的!” 白苏一听,顿时露出了一口白灿灿的牙齿,“好的,无论多少银子我都赔!加倍也行!” 本想着趁机数落他两句的,谁知他这么乖觉,这么配合,一时倒让一肚子不满的程香锦找不到借口了。嘴唇撅了半晌,终是没好气道:“早知如此,昨夜为何还要打架?” 白苏盯着她气鼓鼓的小脸瞧了一瞬,终于开口,“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 程香锦狐疑的盯着他,见他眼底隐隐的笑意,就知道不是这么简单。 “不要唬我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日为何会大打出手?知不知道,现在长安城里已经传遍了,百姓们都在议论你们两个醉酒打架的事情呢!” “都说是为了你了!” “切!为了我就去把我辛辛苦苦经营的酒楼给砸了?不要甜言蜜语糊弄人了,本姑娘才不信!” 见她完全不为所动,白苏只好无奈笑了笑,“你让我说实话?” “当然!” 白苏沉默了一瞬,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就是觉得日日在宫里忙许久见不到你有些气闷,所幸找人打一架,受了伤就不用进宫了。你瞧,我果然没猜错,昨夜打完架,今早你就来看我了!这一架打得多划算!” 程香锦直接忽略掉他嘴角谄媚的笑,琢磨了一下他刚刚的话,依旧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真就是这样?” 白苏露出一脸无辜,“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程香锦直接翻了一个大白眼,“那我怎么知道?” 白苏…… “那你为何选择谢凌峰?人家又没招惹你!” “打架自然要找瞧着不顺眼的,我就觉得整个长安城数他不顺眼,欠揍,所以就用石头砸了他们家门。果不其然,他被我激怒了,追我到酒楼打了一架。你别说,一阵子没见,这小子功夫见长,竟然能伤到我了!看来,下次再打,我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程香锦被他的话气的直翻白眼,尤其是想到昨晚为了给他做手擀面揉面揉的手腕酸了一晚上,某人倒好,竟然无事生非去打架去了,打就打吧,偏偏还是在她的酒楼。你说气不气人? 程香锦恨恨咬了咬牙,瞧了瞧他放在被单上那只捆满纱布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才渐渐平复了满腔不忿! 算了,念在他是思念本姑娘的份上才做了傻事,姑且饶他一次!哼! “跟你说,再有下次,我可不来瞧你!活该被人打成这样,你这明明就是讨打、欠揍!” 白苏紧紧抓着她那只手,赖皮的笑道:“不会的,下次你还会来看我的!” 程香锦干脆抽回手转向了窗外,“才怪!” 白苏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正吃吃地笑,门外便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大公子,侯爷从宫里回来了。侯爷说,皇上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了,这几日让你好好在府上养伤、反省。雾娜公主的案子就不必再管了,雾拉王子那边皇上也已经知会过了,已经另派了颜少卿负责调查那件案子。” 白苏的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后正了正面色,对外面道:“知道了。我父亲去没去沐恩侯府?谢世子伤势如何?” “侯爷去过了,小的听侯爷的意思,谢世子伤势不轻,鼻骨被打断了,肋骨也断了一根,昨夜宫里的医正在沐恩侯府忙碌了一夜,今早才离开。据说,谢世子醒来就嚷着找你报仇呢!沐恩候对此事也颇有微词,咱们侯爷在沐恩侯府说了好些好话,送了好些珍贵药材,沐恩侯府那边才算作罢。” 程香锦一听谢世子竟然伤的那么重,顿时朝白苏挑眉看来。 白苏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真没用多大力气,怎么肋骨还折了呢?呵呵,肯能是喝醉了的缘故,没掌握好力度,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 程香锦起身就要走,白苏连忙抬头拉住了她,“你别生气,我说着玩呢!皇上都让我反省呢,怎么还敢有下一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程香锦见他不似说谎,只好再次坐了下来。想到刚刚那小厮的话,程香锦越发觉得可疑,狐疑的盯着他的脸半晌,阴恻恻问道:“你不会是为了躲宫里南越公主的案子,故意找人打架的吧?”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得寸进尺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佯装吃惊的瞪大了眼,“这你都能想到?不愧是我聪慧过人的未婚妻子!” “少拍马屁!” “呵呵!” 程香锦扭过脸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通为什么,又扭回头问道:“为什么你竟然宁愿打架让全城百姓看笑话,也要摆脱那件案子?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启奏皇上,让他另寻他人呢?” 白苏沉默了一瞬,饶有兴致的望着程香锦问道:“锦儿觉得呢?” 程香锦捏着下巴审视了他一瞬,“你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我想想看,你作为护卫宫城安全的大将军,帮助外邦使臣调查个案子只是顺手的事,算不得有多难。可你千方百计宁愿受伤让皇上不喜也要躲掉这件案子,那一定有别的目的。我不觉得你是怕得罪什么人,毕竟是连沐恩侯府大门都敢打砸的人。不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自己和家人,还连带着谢世子也陪你一起遭殃!” 程香锦话落,白苏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我猜对了?那你快说说,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苏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你真想知道?” “当然了,你做出这么大的场面做幌子,那说明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刺激、很好玩,光想想就兴奋,快告诉我吧!” 白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为难道:“我又饿又渴,没力气说了。这样吧,你帮我倒杯水,再给我做碗手擀面,我就全部告诉你。” 程香锦一听,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气呼呼瞥了他一眼,见某人嘴唇已经干裂的起皮,只好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给,喝吧!” 白苏用另一只胳膊撑着身子从被窝里慢慢挪出来,或许是碰到了伤处,顿时龇牙咧嘴的猛吸了几口气。 程香锦见状,咬了咬牙,一把扶住他后背,端着水杯放到了他的唇边,“喝吧!” 白苏瞧了瞧眼前端着水杯的那只纤纤素手,垂眸低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我饿!” …… “厨房在哪?” “西厢” 一个时辰后,程香锦端着一碗还算正常的面来到了白苏的床前。 “吃吧!” 白苏瞅了瞅那碗面,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你喂我!” “我给你叫个小厮过来。” “小厮都在父母院里,我这边没有。” 程香锦瞥了某人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咬牙挑起一筷面条递到了他的嘴边,“吃吧!” 某人虽然受伤了,不过胃口显然不错,吸溜吸溜没几下,一大碗面就下了肚。 “味道怎么样?” 白苏吧砸了吧咂嘴,咧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很香!” 程香锦被他的笑晃得脸色有些发烫,转身将碗筷放好,才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个条件。”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 “好呀!那你别问就好了!” 程香锦深吸了几口气,忍住跳到他身上猛揍他一顿的冲动,压低声音道:“什么条件?” “每天都过来看我一次!” 还以为是什么难缠的要求,原来只是这样。 “没问题!本姑娘答应你!” 白苏见她答应的痛快,顿时咧唇笑了,那神情,简直跟乡下时候见到的隔壁二傻有一拼。当然,比二傻要俊百倍就是了! 等他笑够,程香锦十分自觉的坐到了他的跟前,“说吧,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你凑过来点我告诉你!” 程香锦侧过头又凑近了些,白苏吧嗒一口就亲在了她的脸上。 “颜孝舒……” “啊……疼……别打,我说,我说,我真说……” 侯爷和郡主刚踏进院子,便听到里面格外吵闹,侯爷蹙了蹙眉,“要不咱们别进去了。” 郡主则不理侯爷,独自饶到窗前偷看了一眼,那一眼恰好看见白苏将头凑到程香锦耳边低语在说着什么,这才悄悄笑了。 “侯爷,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是在说话而已。” 侯爷轻咳了一声,“本候说什么了吗?” “还用说?你刚刚的神情都说明了一切!” “……他们的大婚事宜抓紧张罗吧!儿大不中留了!” 郡主好笑的瞪了他一眼,“还用你说,早就张罗着呢!” …… 从定安侯府出来,刚准备上马车,几名穿着异族服饰的男子骑马来到了定安侯府门外。 程香锦抬头瞧了一眼,恰好对方一名老者也向她看了过来。程香锦扫了一眼,大概猜到他们应该就是最近人们正在议论的南越人。对于陌生人,程香锦一向都是敬而远之。 程府马车离开,老者才对身侧一人低声道:“查查这位姑娘与颜家是什么关系。” “是。” 回到府中,程香锦率先去了程初阳的院子。虽然从颜府小厮的口中得知了谢凌峰的伤势,不过她依旧觉得,应该再去详细的问问兄长。等她进去,程初阳正坐在凉亭下捧着一本书在读。 “你从定安侯府回来了,小白伤势怎么样?” “手臂受了些伤,其他地方也都是皮外伤,养上两日就能下地了。兄长从谢府回来,谢世兄如何了?” 程初阳放下手中的书,抬手给她倒了杯茶,“鼻骨受了些伤,肋骨也折了一根。其他地方大伤小伤也都不少。为兄一去,他的情绪便激动了起来,扬言伤好以后要找小白算账呢!” 他说的与她在颜府得知的基本一致,默默叹了口气。 换作不知道白苏的计划之前,她肯定要说一些义愤填膺的话,好好为谢凌峰抱不平。可眼下得知了白苏这么做的缘由,狠话却说不出口了,同情之余,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程香锦才道:“回头我准备点东西拿到兄长这儿来,兄长帮我给他带过去。” 毕竟是亲兄长,看她神色就猜到白苏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 “我午后还要过去,你准备好就让人拿来吧。” “知道了,我先回院了。” 回院后,程香锦让巧慧几个采买了不少好药材。原本拿起笔写了封信准备一同送去,送出之前却又拿了出来。 她想,既然是白苏与他之间的事情,还是事后由白苏向他解释比较好!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愿意去吗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后来连续两日,程香锦每日都会抽空去颜府转一圈。白苏仗着自己受伤,总是可怜兮兮的让程香锦帮他做吃的。对此,程香锦倒没了第一日那般排斥,做点吃的而已,只要他爱吃,做又何妨?不过,他所说的计划似乎没什么起色,一连两日宫中和南越行宫那边都没传出什么消息。 把最后一颗葡萄塞到白苏嘴里,程香锦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两日到底出手没?怎么风平浪静的,什么消息都没有?” “嘘!稍安勿躁!这可是人命案,不找到确凿的证据,如何让人信服?” 程香锦默默翻了个白眼,“你只是在暗中帮忙,又不需要你出面,说什么让人信服,用得着吗?” 白苏不慌不忙的吐出两颗葡萄籽,“暗中帮忙也需要证据!你以为搜证是那么容易的?凶手又不傻,哪能那么容易露出马脚!” 程香锦撇了撇嘴,嘀咕道:“还以为你的人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要是换作衙门里的甘霖几人,没准儿真凶都捉拿归案了!” 白苏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哈哈笑了两声,“你知道现在在宫里与雾拉王子一同查案的是谁吧?严陌辰严少卿。他都没进展,就凭甘霖几人更别提捉凶了。你啊也别急着说这种风凉话,我保证过不了两日,我的人就能有进展,不信就走着瞧!” 严少卿程香锦自然熟悉,就是京兆衙门的人。一听由他接管了宫里的案子,程香锦就知道那件案子的真相一定远比她听说的还要复杂。 见床上的人又张大了嘴,程香锦撇撇嘴,捏起一颗葡萄再次塞到了他的嘴里。对方似乎十分享受现在的日子,神情懒洋洋地,似乎一点都不为眼前的案子担忧。 “喂,你就不着急啊?” “我急什么?要急也是雾拉王子和严少卿急。我如今可是在家养伤的病人,最忌讳伤神了!” “你好像弄错了吧?” “弄错什么?” “我记得,明明皇上说的明明是让你在府上思过吧?” 白苏挑眉看了她一眼,不服气道:“皇上那是照顾我,担心某些佞臣背后不忿,所以故意那么说的。” 程香锦只是笑笑,捏起最后一颗葡萄抬手塞到了他的嘴里,“多吃点,伤好的快些!” 转日,大雨。程香锦在玉兰院绣了一日的嫁衣。晚饭时分,从程初阳的口中得知,宫里的案子有了进展。婢女卡莎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尸体在皇宫的一处偏僻宫殿的废井里。 许多人都认为是卡莎自认有罪,畏罪自杀,可雾拉王子却不认同,非要仵作当场仔仔细细验个尸。严陌辰一行人中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跟着,仵作自然不敢不从。三两下便在尸体上找到了疑点,脖颈上发现了一条明显的勒痕。雾拉王子见状,当场就要面见皇上,好在宫中总管赶到,又同意加派了些人手帮忙查找真凶,雾拉王子的情绪才稳定住。 “这么一来,雾拉王子势必要找到真凶才会罢休了!” 一切似乎已经开始往白苏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只是,越是这样,程香锦越发隐隐有些担忧。 白苏大费周章,为的就是让真相公之于众,可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皇帝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做?不会暗中阻拦吗? 真相传回南越又会如何?两国会不会因为雾娜公主的死大起干戈呢? 不等程香锦弄清这几个问题,宫中又有消息传出了。据说有宫人透露,雾娜公主出事前,有个娘娘曾与她有过短暂的交流。经仔细调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一位刘姓贵妃。 一听那名贵妃姓刘,程香锦猛然想起曾经遇到一次惊马,当时遇到的那辆马车里坐的就似乎是刘府的人。就是不知与案子有关的是不是她们口中的那位娘娘了! 夜已深,程香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是好奇心太重,满脑子都是案子的进展。正无聊的盯着夜色发呆,忽然自己房间的窗子上映出一个人影。程香锦吓了一跳,当即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首悄悄坐起了身。今晚在外间守夜的是小鱼儿跟巧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而已,她知道雷家兄弟一定在外面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并没有发出声音惊动她们二人。 正如她所料,外面顿时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敢闯程府?找死!” 话音落,便觉得窗前身影动了动,打斗声也随后传了出来。守在外间的两个小丫头一下子被惊醒,抄起手边可以握住的东西就跑到了程香锦的房中。 “姑……姑娘,有贼人,你快醒醒!姑娘!诶?姑娘呢?” 程香锦对着她二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晃了晃手,压低声音道:“我在这儿,没事!有雷家兄弟和甘露甘雨在,不会有事。咱们再等等看!” 两个小丫头吓的半死,握着手里的武器浑身发抖。程香锦嘴上说的轻松,其实早在看到影子的那一刻人便绷了起来,整颗心揪到了一起,尤其是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手心早已沁出了冷汗。 好在打斗声并没持续多久,便听到院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表现不错,回头找虎三要赏银。” 这个声音一出,程香锦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点灯吧,是颜将军。” 两个小丫头还在刚才的状况里一时回不过神来,直到白苏再次站到窗前发声,那二人才慌忙点起烛火避了出去。 白苏并未进屋,而是隔着窗子瞧了瞧她,“没吓到吧?” 程香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差点魂都没了!” 白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想试试雷家兄弟有没有好好保护你!真不是有意要吓你!” 程香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么说还要谢你喽?” 白苏嬉皮笑脸的摆摆手,“不敢、不敢!都是小生应该做的。” 程香锦切了一声,正色道:“胳膊的伤刚好就往外跑,到底因为什么事?” 白苏倒也没有隐瞒,“虎三抓住了一个与案子有关的人,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瞧瞧!” “现在?” “现在。” “你愿意去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必死无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半盏茶后,从程府出来两个人,便是白苏与程香锦。二人共乘一骑,打马往城南而去。 “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我会去?” 白苏轻轻一笑,低头瞧着她的侧脸诚实道:“没有,单纯只是想你了,碰碰运气而已!” 程香锦无语的揉了揉鼻子,唇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骏马奔驰在无人的街道上,没用多久,二人就到了城南的庄子。 “跟我来!” 程香锦任由白苏握着自己的手,跟着他来到了一个类似柴房的地方。 “一会儿进去之后你只管听,不要出声。” 程香锦点点头,表示明白。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不是什么柴房,而是越走越深的一个地牢。随着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发霉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程香锦不适的揉了揉鼻子,握着白苏的手也抓的越来越紧。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常,白苏轻轻挠了挠她的指尖,压低声音道:“这就到了。” 很快,眼前的视野逐渐明朗了些,还能瞧见几个人影在里面走动。待看清进来的是她二人,里面大步走过来一个人,正是白苏常常提起的那个虎三。 “主子,里面这人便是。人称孙嫂,是西市一家规模不大的首饰铺子的掌柜。百官宴前一日,她曾进宫见过刘贵妃。不过嘴却硬的很,无论属下怎么逼问,她都不肯承认进过宫,更别提招供进宫做什么了。” “首饰铺的?” 白苏一提首饰铺,程香锦瞬间想到同样位于西市的一个铺子,胭脂铺。那胭脂铺掌柜洛月是李珵的人,那这首饰铺这位又是谁的人?跟李珵有没有关系?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同时想到了一处。 “她越不承认,就越说明有问题。她在长安有没有家人?都是做什么的?” 虎三摇了摇头,“属下暗中调查她的家人,却发现她并非长安人,在长安也没有亲属。奇怪的是,她与刘家平日也没有往来。属下问她与刘贵妃的关系,她却说不认识什么娘娘。” “她会不会功夫?” “这您可问着了,别看这妇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功夫可好着呢!我们几个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她给捉住。” “看出她的武功路数属于何门何派没?” “这个……”虎三挠了挠头,忽然眼睛一亮,“属下想起来了,她的功夫跟前几日抓住的冯大路数相似。”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整个地牢都极其安静。 白苏沉吟片刻,掏出一块蚕丝面具敷在了面上,转过头来立刻变成了全然不同的另外一人。然后从袖中又掏出一块,直接敷在了程香锦的面上。 “你陪我一起去会会她。记住,进去之后不必出声,只需看着就好。” 程香锦点头,跟着他径直走到了里面。 本以为里面关押的妇人定然是一位蓬头垢面、狼狈不堪之人。亲眼瞧见才发现,与她所想大相径庭。面前的人不止不狼狈,而且穿戴整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 若不是此人定力非凡,就是她背后之人身份不一般,所以她才敢有恃无恐! 见他二人进来,那妇人先是打量了一眼,随后便冷笑了两声,对着白苏道:“你应该就是他们的主子? 白苏面无表情的瞅着她,“是又如何?” 那妇人冷傲的扬了扬头,“不妨告诉你,你们抓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妃子娘娘之类的。识相的,就赶快放我出去!” 白苏垂眸一笑,“不认识妃子、娘娘,那洛月你该认识吧?” 那妇人先是一愣,随后笑道,“都是一条街做生意的,自然是知道的。” “那冯大想必你也很熟了?” 提到冯大,面前妇人的面色显然僵了一下,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什么冯大冯二的,我听都没听说过,不认识!” “不认识?哼!那李珵你想必知道吧?” 见他提到李珵,这妇人瞬间不淡定了。 “你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什么?” 见她这副神色,白苏更加确定了心中的判断,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即便你什么也不招,李珵也不会派人来救你。不然,冯大几个也不会死在大牢了!” “你……你胡说什么?” “有没有胡说,咱们可以走着瞧!不妨告诉你,就在我来的时候,雾拉王子和严大人已经掌握了刘贵妃陷害雾娜公主的证据,刘贵妃已经完了。这个节骨眼,你认为你高高在上的主子会冒着被暴露的危险来救你一个毫不重要的线人吗?我猜,他更希望你死吧?” 或许是白苏的话刺到了她,她整个人瞬间像抽空了力气一般坐到了地上,哪里还有刚刚半分的冷傲?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刘环不会那么蠢,怎么会暴露?你是谁?你一定在撒谎!” 白苏冷冷一笑。 “她若不蠢,又怎么会让皇后娘娘抓到把柄?想知道我有没有撒谎,那就好好活着,看看最后有没有人来救你!”话落,白苏与程香锦对视一眼,携手走了出去。 虎三将他二人送到院外,忍不住问道:“主子怎么知道她是李珵的人?属下调查这么久也没发现她与李珵有什么联络。” 白苏瞅了程香锦一眼,似笑非笑道:“猜的!” “猜……猜的?” 这都行? 见虎三一副被惊到的样子,白苏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看好她,可别让她自尽了!” “是!” 回去的路上,白苏与程香锦依旧共乘一骑,不同于来时的快马疾奔,此刻只是任由马儿慢悠悠的走着。 李珵!没想到南越公主的死竟然与李珵有关! 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程香锦紧蹙着眉头,越发想不明白。 耳边传来身后人平静的呼吸,程香锦不禁回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刘贵妃为了自保,会不会说出李珵?” “你觉得会吗?” 白苏摇了摇头,“说了必死无疑,不说,或许还有被救出去的机会。” “可是李珵会救她吗?救他不就等于暴露了自己?” “所以,这个刘贵妃必死无疑!”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转日,雾娜公主的死与刘贵妃有关的消息便传遍了宫城内外。碍于皇帝的袒护,刘贵妃只是被软禁在了自己宫中,并未受到严惩。以雾拉王子为首的南越使臣得知此事瞬间不干了,一大早就堵在了皇帝的寝宫外讨要说法。 年轻的皇帝黑着张脸来回在殿内踱步。一直注视着宫外动静的御前总管同样心焦如焚。 “皇上,雾拉王子这气势恐怕是势必要跟您斗下去了,您这是何苦呢?刘贵妃所做之事本就天理难容,再袒护下去,传到宫外有损的也是您的威名,更何况那南越王也是个暴脾气,等事情传到他的耳里,到时候索要的就不是一个刘贵妃这么简单了!奴才知道皇上一向仁慈,可眼下这情形已经到了不得不交人的地步了!难道皇上真的忍心因为一个妃子的罪行,导致两国交战,血染边疆吗?” 听了御前总管一番肺腑之言,年轻帝王的面色越发难看,坐在床榻边,眼底的痛苦也越发明显。 御前总管知道不能心急,垂头站在一旁等着皇上的决定。 “她到现在这个关头,还不肯说出受何人指使吗?” 御前总管将头垂的更低,“是。” “皇后呢?皇后那里又查出什么线索没?她对此案不是一直都很上心吗?” “皇后娘娘听闻太后近来玉体违和,今个一早就到皇家寺庙为太后祈福去了,恐怕还要过个两日才能回来。” “呵!她倒是会挑时候!” “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孝心,皇上又何必因为刘贵妃迁怒皇后娘娘呢?” 皇上本就心乱如麻,尤其是听着御前总管在耳边说教,面上越发不满。 “行了,朕先一个人待会儿,你退下吧!” “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御前总管拿着一道圣旨,总算打开了皇帝寝殿的大门。 “皇上有旨,贵妃刘环于百官宴上故意诱导雾娜公主食用鱼脍,最终酿成大错。现夺去刘环贵妃位,赐白绫一条,以死以告慰雾娜公主在天之灵!即刻执刑!” …… 得知刘贵妃赐死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了。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白苏一大早就趁着饭点来了程府。 “刘贵妃一死,也算给了南越一个交代。南越使臣是不是快要离京了?” 白苏咬了口手中的酥饼摇了摇头,“恐怕没那么快。” “怎么?难道他们不急着将雾娜公主带回去下葬?” “南越跟咱们北方习俗不同,他们那里死了亲人一般选择火葬。就在昨夜,雾拉王子已经将雾娜公主的躯体火化完了。” “到了归期却不走,莫非他们还有其他要求?” “嗯,他们想要联姻。” “想要联姻?雾拉王子吗?” “不是,给雾娜公主。” “雾娜公主?你是指……**?” 程香锦只是试探地问问,没想到白苏竟然淡定的点了点头,“正是。雾拉王子痛惜雾娜公主花样年华惨遭不测,想要为其在地下配一门好夫婿。” “又要年龄相仿,又要门当户对,这人选恐怕不容易找吧?” “嗯,想必皇上也在为此事伤脑筋呢!雾拉王子的意思,想要在皇亲国戚中寻找。可近年来皇族并未有未婚男子夭亡,因此有大臣提议,在三品以上官员家中匹配。” “那,可有人选?” “人选倒是有。就是死因比较尴尬……” “还真有啊?谁家的?” 白苏见她如此感兴趣,不由顿了顿,沉默了一瞬才道:“李府的大公子,李冒。” “李冒?” 程香锦在脑海中想了想关于李冒的印象,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他不是从北边兵营逃出,被处死的吗?这样的身份也行?” “如今只是提议,还没彻底敲定。而且,南越使团对李冒的死并不清楚,朝中更不会有人多事将此事给抖搂出来。” “这样做,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皇上如今巴不得送走这帮瘟神,哪顾得了那么多?” “那李府是什么态度?” “李府能说什么?这么一个给李冒重正名声的好机会,李府求都求不来呢。巴不得雾拉王子早点点头应允此事呢!” “估计连李珵也没有想到,当初一个恶念害死雾娜公主,如今还能换来如此一个大好处吧!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天理?天理只存在在心存善念和正义的人心里。遇上李珵这样阴险之人,还谈何天理?” 尤其是想到李珵有可能正在某个角落得逞的大笑,程香锦瞅着满桌美食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察觉了她的不悦,白苏转身拉住了她的手。 “放心,这件事有我在,不会让李家得逞的。” “你预备如何做?将李冒的死因告诉雾拉王子?” “光这点自然不够,别忘了,咱们手中还有一个孙嫂!” “你的意思,把孙嫂交给雾拉王子?” 白苏坚定的望着她,“又有何不可?” 吃过早饭,白苏便早早离开了。晚饭时分程府这边便得到了消息,南越使团闯进了一名武功高强的妇人,那妇人自称孙嫂,声称知道害死雾娜公主的幕后真凶,雾拉王子本就对雾娜的死耿耿于怀,轻易的就将人留下了。同时宣布,为雾娜公主匹配**一事暂且搁置下来,容后再议。 “这下,李珵有的忙了!就是不知,他会不会狗急跳墙,跑到行馆杀人灭口去?” 就在程香锦胡乱操心之时,甘露风风火火的又从外面带回一个刚出炉的滚烫的消息。 “颜玉带着赵倩去行馆了。” “颜玉?抽的什么风?她这个时候去行馆难道不怕被雾拉王子当成害死雾娜的幕后真凶?” “说出来姑娘肯定想不到,据说,她是为雾娜公主联姻一事而去。她想要自己儿子赵猛与雾娜公主结成一对。” 程香锦惊呆了,“这都有抢的?” “可不是!估计是这几天听说了与南越联姻的好处,所以毛遂自荐去了呗!毕竟当初李冒和赵猛是一起被处死的,李冒都可以联姻,赵猛为何不能?” “那使团那边什么意思?答应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李珵死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怎么可能?雾拉王子一听她家连伯爵都被削了,顿时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二话不说,立马派人将她们母女赶了出来。” “后来呢?颜玉的性子恐怕不会乖乖离开吧?” “姑娘可说对了,这颜玉眼瞧着联姻一事泡汤了,立马对行馆的人翻了脸,大骂雾拉王子蠢,还把李冒的死因告诉了行馆的人。姑娘没见,听说那雾拉王子得知真相后脸都变绿了,招呼了身边护卫就把颜玉母女给打了出去。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宫里跟皇帝理论呢!” “这下李珵的计划彻底泡汤了,脸也丢大了。就是不知那孙嫂有没有说出真相?” 孙嫂这步棋可是揭露李珵的唯一证据,若是她还对李珵抱有希望,那白苏这阵子的辛苦筹谋不就白瞎了? 程香锦为此事忧心了整完,就是这一晚,南越使馆发生了一件令许多人都始料不及的大事。 第二日清早,程香锦照旧准备了两份早饭,只是左等右等都未等到白苏前来。望着桌上的饭菜,她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有事发生。于是草草吃了两口饭便带着雷家兄弟和甘露甘雨两姐妹出了门。 车马走到行馆附近,便见许多人正站的远远的议论什么。她往南越行馆的大门一瞧,发现前后驻守了不少兵卫,比平日里瞧起来禁卫森严了许多。 “雷大,打听一下发生了何事。” “好嘞!” 马车停在街头一角,过了片刻,雷大便兴冲冲的带着听来的消息赶了过来。 “姑娘,听说昨夜有人擅闯行馆行刺,被行馆的箭手给射杀了。所以今日才增加了这么多的守卫。” “有人擅闯行馆?” 不知为何,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程香锦竟然隐隐有些许的激动。 “擅闯行馆的人是什么身份?” 会不会是李珵派来刺杀孙嫂的杀手? “行馆消息封闭的很严,关于昨夜的杀手具体是何人,行馆这边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据说,雾拉王子一行人一大早就进宫禀报此事去了。” 这样啊? “出发去定安侯府!” 白苏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吧? 马车一到侯府,程香锦便直奔白苏所在的院落而去。平日里他的小院就格外安静,今日一来,更是连个小厮都看不见。 程香锦狐疑的推开他的房门,一眼就瞧见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那个人。 “怎么还在睡?” 程香锦轻轻嘀咕了一句,在床边一个软凳顺势坐了下来。 睡着了的白苏眉目如画,仿佛没有沾染尘世繁杂的孩童,让人忍不住亲近。 程香锦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在他的面颊轻轻点了点。 “别睡啦,太阳公公晒屁股啦!” 或许是听到了她碎碎念,床上的人眉头一蹙,一把抓住了正在他面上还欲作祟的手。 程香锦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抓的更紧。抬眼再瞧那张脸,原本睡着的人,此刻早已睁开了眼,正笑眼弯弯的看着她。 “本想着睡会儿起来就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先一步来了。这种睁开眼就能看到你的感觉,真好!” 程香锦险些招架不住他眼神中毫无遮掩的光亮,强忍着面颊的滚烫,轻轻抽回了手。 “你别胡思乱想,我过来找你是有事想要问你。” 白苏一听,顺势坐了起来。 “你是想问昨夜南越行馆发生的事?” 程香锦一愣,“你知道?” 见他得意的挑眉,程香锦瞬间猜到些什么。 “昨夜,不会是你的人……行刺?” 白苏还以为她能猜到,谁知一开口就把他惊了个够呛。 “想哪去了,怎么可能是我派人行刺?本将军哪有那么闲?” 听他这么说,程香锦悬起的心才悄悄放下。 “那你昨夜不睡干嘛去了?是怎么知道行馆的事的?” 白苏叹了口气,终于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你是说,昨夜行刺的是李珵?他亲自去的?” “是,他和十几名杀手一起。” “难道是担忧孙嫂将实情告诉雾拉王子,所以才去杀人灭口?” “不止如此。昨日傍晚颜玉去行馆闹了一出,李冒的事情再次公之于众遭人耻笑,想必李珵也是恼羞成怒,再加上孙嫂这个随时可能会背叛他的棋子,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只是,他没想到雾拉王子早已埋伏好了弓箭手,就等着他亲自落网呢!” “这么说,孙嫂已经先一步将实情告诉了雾拉王子?” 白苏笑了笑,顿了一下才道:“孙嫂早在一日前便服毒自尽了。” “那昨日自称孙嫂,到行馆前去告密的是……?” “是我找人易容假扮的。” “假的?”程香锦着实吃了一惊。她一早就知道昨日孙嫂告密是白苏的手笔,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真孙嫂已死,前来告密的这个会是假扮的。 “嗯。原本雾拉王子对假孙嫂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好在昨日傍晚颜玉闹了那么一通,反而在不知不觉中增加雾拉王子对孙嫂的可信度。为了验证孙嫂有没有扯谎,雾拉王子悄悄在行馆布满了弓箭手,只要李珵派人前去刺杀孙嫂,那害死雾娜公主的幕后黑手便有了目标。好在李珵并没有让人失望。昨夜亲自带着十几个高手连夜闯进了南越行馆,正好落入了雾拉王子事先布好的局里。” “李珵被雾拉王子捉住了?” “李珵有杀手保护,从箭阵中突围出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等他跑出行馆,雾拉王子也带着人堵在了前面。为了让他束手就擒,雾拉王子事先绑了他的女儿过来。” “他女儿?李雁?” “正是。” “那他束手就擒了? 白苏冷笑着摇了摇头,“雾拉王子也以为有他的女儿在手,他一定会束手就擒,没想到他还是逃了。幸亏我的人守在外围,趁机将他拦下,这才让南越第一箭手有了发挥身手的机会。” “李珵死了?” 白苏点点头,“死了。想必这个时辰,尸体已经被南越人拉到了宫里,让皇上讨说法去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讨好处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正如白苏所言,此刻的朝堂上一片沉寂,无人敢出声。所有人都等着皇上的处置。 真是当官当久了,什么事都能遇上! 堂堂吏部尚书竟然都能干出行刺外邦使臣的事来,是觉得自己俸禄不够多,还是觉得权利不够大?莫非是觉得吏部尚书的位子烫屁股,非要暗中寻点刺激玩玩才开心? 这下好了吧?玩过火了,小命都赔上了吧? 吏部尚书啊!多少人在官场打拼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位子,这下作没了!还落个被人耻笑的身后名! 唉!真是贪心不足,自作孽不可活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呦! 百官神色各异,独独上首年轻的帝王满脸阴云。尤其是瞅着下首站着的那几个咄咄逼人的南越人,更是心烦不已! 先是个雾娜公主贪食鱼脍而死,为此折了一个妃子;眼下又出了吏部尚书携杀手半夜闯行馆行刺,又栽了一个吏部尚书! 虽说这刘贵妃和李珵是咎由自取,活该有此下场,可自己这个当皇帝的闹心啊! 前阵子一直风平浪静,挺好的。怎么这南越人一来就三天两头的不消停? 莫非南越人跟朕的朝廷相克不成? 不行,可得早点把这帮瘟神送走!再不走,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皇上叹了口气,终于沉着脸对着百官开了口,“李珵作为吏部尚书,不仅没有为百官起到表率作用,反而犯下如此大错,简直是辜负了朕与百姓对他的期许与信任!现由大理寺严爱卿负责调查此事,左卫负责协同查抄李府。李府上下,凡是与李珵一起密谋、参与过昨夜之事的相关人员,全部关押大理寺监牢。其余闲杂人等,男子充军,女子发卖为奴。查抄所得财物,一律填充国库。速办!” “臣等遵旨!” “皇上圣明!” 大理寺严寒与现左卫将军一同领旨跪拜,百官附和。独独站在一侧的南越人不发一声。尤其是雾拉王子的神色,显然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 皇上将目光再次看向雾拉王子一众,“各位使臣对朕的处置可有异议?” 皇帝话落,整个大殿再次恢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支楞着耳朵,看看这帮南越人如何回答。 雾拉王子抬头审视了一下四周,对上首恭敬道:“皇上处事公允,小王等人怎会有异议。只是,小王一想到不日就要启程回南越,便心有戚戚。尤其是想到王妹惨死异乡,心痛之余又忧心不已,不知回去见到父王母后,应该如何交待?” 雾拉王子一席话说的悲戚,话到最后竟低声掩面而泣起来,随他一起的使臣们见状,也纷纷抬袖抹泪,大殿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年轻帝王见到这等场面,顿时一阵头痛! 得,这是变着法的讨好处呢! 谁叫人家一个年华正茂、如花似玉的公主死在了这里呢?还是自己的宠妃教唆致死的,说起来确实是自己这方理亏! 唉,补偿补偿吧! 年轻皇帝强忍着心肝痛,望着下首哭成一片的使臣们悲戚道:“雾拉王子所忧之事朕早已想过,毕竟雾娜公主是遭奸人算计而死,朕同样痛心不已。为表心意,朕决定赠去良驹百匹,金银器物五百件,以及上好织锦千匹。同时,朕同意各位使臣所提的两邦百年修好的提议,朕保证,在朕在位期间,绝不驱兵南越,践踏贵邦一寸土地!” 皇上话落,文武百官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南越使臣们也不哭了,彼此交换着眼神,全等着雾拉王子回应。 皇上将殿内所有人的神色都瞧在眼里,片刻后问道:“雾拉王子及诸位使臣,对朕这个提议可还满意?” 雾拉王子站出一步率先叩首,“皇帝仁爱,小王敬佩不已!他日回到故土,定将皇帝所言一一转给王上。小王愿与王上一起守护两邦和平,与贵朝共修百年交好!” “好!” 可算能将这帮人送走了! 皇上正暗自窃喜着,不料底下的雾拉王子又说话了。 “小王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皇上能够答应!” 还…还有? 皇上掩去心底的不快,看着雾拉王子道:“不知雾拉王子还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小王希望回程能由颜将军护送我等出城,若皇上能答应,小王感激不尽!” 一听就这,皇上瞬间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这有何难,朕答应你便是!想来颜爱卿身上的伤也好差不多了,回头朕便传旨,由颜爱卿和镇北大将杜尧生一同率兵护送诸位出城!” “谢皇帝陛下!” 程香锦在白苏的院中尚未离开,宫中的旨意便来了。白苏接完旨回屋,恰好看到程香锦帮他做好了一碗面端了上来。 “怎么?皇上传你进宫吗?” 白苏将圣旨递给她,“南越使臣后天离京,皇上命我和杜将军一起护送他们出城。” “这样啊!那需要多久才能回来?” 白苏看着她,轻轻帮她挽起一缕发丝,“跟来时一样,送到旬阳驿就回来。快则半月就能到长安。” “这样啊,那……那先吃面吧,尝尝今日做的如何?” 见她轻轻笑着,白苏一反常态没有吃面,反而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 “舍不得你!” 短短几个字,程香锦瞬间便觉得眼角有些发酸。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轻轻将他推开,口不对心道:“有什么舍不得的,才十几日而已。更何况,我这阵子也会比较忙,兄长下个月大婚,我也要帮母亲打理一些琐碎的事。估计等你回来也是不得空的。” 白苏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察觉她有些不自在,才转头端起了面碗,“我才不管你到时得不得空,反正我一回来必定是要先去看你的。” 话落,便挑起面条大口吃了起来。 程香锦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应,干脆对他问道:“今日的面条做的如何?好不好吃?” 白苏没有吱声,干脆挑起一筷轻轻递到了她的嘴边,柔声道:“尝尝看!”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白苏子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看着眼前他手中的筷子,迟疑了一下,终是克制着张嘴的冲动抬手给挡了过去。 “不用了,我更喜欢看你吃,你快吃吧!” 白苏看着又被推回来的面条神色有些黯然,没有吱声一口吞了下去。 之后,整个房间除了白苏咀嚼的声音,便安静的出奇。 程香锦知道他有些不开心了,不过,两人共用一双筷子对她而言还是需要勇气的。 程香锦忽然觉得房间有些闷,想到院外透透气,刚站起身,手臂便被一只大手给拉住了。 “你要走?” 程香锦被他的反应愣了一下,“不,我只是想去外面转转,顺便看看阿强它们最近长得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吃饭?” 白苏一听,面色缓和了不少。 “等我一下,我陪你一起去。” 话落,低头猛扒了几口面条,一碗面很快见了底。用帕子擦过嘴,拉起她的手便朝院外走去。 白苏的院子不似别处那般,没有多少亭台楼阁,反而到处是一片青翠。 “这边好大一片蒲公英啊!你种的吗?” “嗯,都是从别处移栽过来的。蒲公英与许多花草不同,只要栽种在这里,来年依旧可以长出。而且有很好的药效。那边还有枸杞子、薄荷、白毛草、白芍、半夏、赤芍等,都是比较容易栽种的药草。” “这么多花草,原来都是药啊?那株白果树长得不错,白果可以入药我也听闻过,不过那两株石榴应该不算吧?你很爱吃石榴吗?” 白苏望着树上红彤彤的石榴果轻轻一笑,“爱吃倒也算不上,是师父去年搬来时,从无忧坡特地拉来的,想来是师父喜欢的吧。而且,你一定想不到,其实石榴皮也是能够入药的,而且药效还不错。” “石榴皮也算?那你这院中所有花草岂不都是?” 白苏轻轻颔首,“说对了,你眼之所及的所有绿植都可以入药。” “那……那边那几株开满黄白花儿的是什么草药?” “忍冬花,别名金银花。” “忍冬?那不是你师姐的名字?” 白苏轻笑,“对,师姐的名字就是取自忍冬花。据说,当年师父采药,在一片开满忍冬花的地方捡到了她,所以为了方便她的家人相认,于是就给她取了忍冬这个名字。只是时隔多年,竟也无人寻找,师姐也从一个瘦瘦小小幼女长成了一个痴迷于研究药草的药痴。” 程香锦听了不禁呵呵了两声,“苍炎老前辈还真是一个怪人!竟然连给徒儿取名都离不开药草。那你呢?白苏,莫非也取自药名?” 见她问,白苏抬手便指了指廊檐下那一片青绿,“喏,就是那个,白苏子,又名玉苏子,也是草药。” “你指的是那片野草?” 听到野草二字,白苏嘴角一抽,面色猛地有些发青。 程香锦也察觉似乎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唇咳了两声,随后拍着他的肩膀解释道:“你别误会,口误、口误而已!我只是没想到,草药中的白苏与眼前的白苏竟然相差如此大!还不是都怪你生的太好,让我误以为,白苏子定然是一株高大挺拔,俊秀非凡的大树,谁能想到竟长成这样?跟你俊秀挺拔的模样也相差太多了!任谁都不能想到的!” 她边说边摇头,那模样竟逗得白苏想生气都生不起来了。 见白苏的面色好了不少,程香锦才默默松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道:“话说,苍老前辈是如何想到这个名字的?难道苍老前辈当年找到你的地方长满了白苏子?” 白苏苦笑,不禁斜了她一眼,“你以为草药那么好寻,随随便便什么地方都能长出一片?” 程香锦不禁努了努嘴,疑惑道:“那是怎么想到的这个名字?” 白苏轻叹一声,“师父没说过,不过白苏子是一味十分常用的草药,尤其是秋冬季节许多年迈的老人容易咳喘,白苏子便会出现在许多药里,有驱咳平逆的功效。我自己猜想,师父可能是希望我成人之后能如同白苏子一样,可堪大用吧?” 听了白苏的介绍,程香锦瞬间觉得前面那一堆杂草早已不是杂草,而是能救死扶伤,救人于水火的神药!甚至连眼前的人,似乎都与寻常不同了,仿佛周身都散发着伟大的光辉,应该让人膜拜敬仰。 “你成长的很好,没有辜负苍老前辈的期望!” 见她眼冒星光似得瞧着自己,白苏反而不淡定了。好不容易控制好面上的神情,才轻轻点了点头,“嗯,师父也说过这样的话。走吧,你不是想看阿强吗,它们就在那边。” 顺着白苏手指的方向,程香锦眼珠差点给惊出来! 前面那群扑棱着硕大翅膀正奋力追赶鸭子的就是阿强它们? 莫不是偷吃了蒸馍用的老面,不然,怎么一阵子未见,就长成了一群长着翅膀的白面馒头? 这么肥,送到酒楼该多好? 可以红烧,还能清炖!对了,近来貌似比较流行烤食! 褪毛、开膛,再用上好的花雕去腥腌制,最后架在火上小火慢烤,烤至皮脂流油、表皮金黄酥脆,然后刷上一层秘制甜酱,最后再撒上一把西域盛行的香料,嗯~~一定特别香!光想想就觉得是无上的享受! 正沉浸在秘制烤鹅的幻想中不能自拔,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最终停留在了她的嘴角,轻轻帮她拭去最后一滴口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忘了提醒你,阿强它们十分有灵性,尤其是对于潜在危机十分灵敏。若是不想被它们群起追之,尽量不要把它们往美食方面想,因为,那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白苏话音刚落,程香锦便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 “近来被小鱼儿和巧玉两个给影响了,见什么都想做成美食!” 程香锦正解释,忽然察觉前面一团白云正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飞奔而来。 她几乎想都未想,本能的抽腿就跑。跑了几步见白苏没跟上来,忙跑回去拽他。 “你傻呀?没见大鹅都追过来了?” 白苏望着拽着她手臂的那只手轻轻一笑,“无碍的,它们追的又不是我!”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雾拉王子来访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一听,顿时满脸黑线。刚想放开某人的胳膊,身子便离地而起飘了起来。再回头往下看,一群阿强正目露凶光的站在地上,伸长着脖子,对着已站在房顶上的两人嘎嘎乱叫呢! “好险!” 程香锦猛拍了两下胸脯,心底一阵后怕。 “这鹅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凶?都被华老头给宠坏了!” 底下的鹅群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个个翅膀煽乎得更厉害了,似是不上房檐不罢休似得!好在这房顶够高,这些大家伙在底下干扑棱,到底是没有跃上去! 这下可把程香锦得意坏了,叉着小腰笑道:“上来呀!吃那么肥,飞不动了吧?哼!再追我,信不信姑奶奶把你们都架在火上给烤熟了?看你们还凶不凶?哈哈~” 仰在房顶上看热闹的某人似乎从未想过她还有这样淘气的一面,一时看呆了。正觉得怎么瞧都瞧不够的时候,忽然“哎呦”一声,程香锦突然面露痛苦的弯下了腰。 白苏神情一凛,瞬间站起身子扶住了她,“怎么了?” 只见程香锦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摆了摆,一边吸气一边道:“没……没事,就……就是刚刚笑岔了气,有点难受!” 白苏一听,抬手便在她后背一点,原本连吸气都不敢用力的程香锦瞬间觉得缓了过来。 “怎么样?好了没?” 程香锦试探着又深吸了两口气,发觉果然是顺畅了,这才挺直身子,对白苏竖起一根大拇指,“厉害!真有你的!竟然连这都能治!” 白苏被她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摇摇头再次躺了下来。 “阿强它们性子烈得很,不然,当初在无忧坡也看护不了桃林了!所以,你还是省些力气,不要再激它们了,小心日后哪日我不在,你被它们欺负了去!” 程香锦不服气的擦了下鼻子,冷哼道:“它们敢!小心我让王大把它们咔吧咔吧做成全鹅宴,看它们敢不敢嚣张!” 白苏听完耸肩一笑,干脆也叉腰站了起来,对着下面的鹅群道:“你们都听见了吧?还不退下?难道等着被做成全鹅宴不成?” 鹅群似乎知道再怎么叫嚣,也不能飞上去咬这俩人,干脆也不扑棱了,傲慢的斜了白苏一眼,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那神色,就仿佛再说:“咱们走着瞧!” 一通神操作,让程香锦彻底服了。心道,莫不是这些大鹅都成了精? 看来,日后还是少招惹的好!不然,她真不能担保,会不会哪日一个控制不住,真将它们做成了全鹅宴。白苏倒还好,难的是没法跟华老头交代啊! 程香锦十分惋惜的望着鹅群摇了摇头,干脆挨着白苏也坐了下来。 想到不久的将来,可能就要过与鹅争锋的日子,程香锦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竟然心底还隐隐有些期待! 白苏侧头,不明所以的问道:“想什么这么开心?” 程香锦看了他一眼,神秘兮兮道:“就不告诉你!” 白苏无语的撇撇嘴,“好像你不说我就猜不到似得!” “那就你猜猜看呗!” 白苏瞅着她不屑一笑,懒洋洋道:“我猜,你肯定是迫不及待想要嫁过来,好早日与阿强它们一较高下呢!” 他这边话音刚落,小腿处便挨了一脚。 “啊,你这明显就是恼羞成怒!” 程香锦懒得理他,眺望着远处的青山,嘴角悄悄露出了一抹笑。 院门处,定安候一眼就瞧见了刚才一幕。略微不自在的看了眼身后两人,这才对着房顶上毫无察觉的两人重重咳了几声。 “舒儿、锦儿,你们站在房顶干嘛?还不下来见客?” 听到定安候的声音,程香锦与白苏瞬间转过了头。待看清门口站着的人,白苏率先将目光看向了程香锦,“来,我先抱你下去!” 看着白苏伸过来的手臂,程香锦微一点头便走了过去。眨眼间,二人便如天外飞仙一般从房顶上掠了下去。 “哈哈哈……皇上说的果然没错,颜将军的伤看起来的确是大好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即将离开长安的雾拉王子,站在他身侧的还有南越法师摩咾。 白苏微微一笑,“让雾拉王子与摩咾法师见笑了!里面请!”说这话的时候,白苏特意往前迈了一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挡在了程香锦的前面。 定安候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也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雾拉王子与摩咾法师对视一眼,笑道:“能让颜将军如此上心保护的姑娘,想必便是程府尹的千金无疑了!” 白苏垂眸淡淡一笑,“雾拉王子不知,程姑娘是皇上做媒亲赐给我的未婚妻子,舒自然要小心翼翼保护周全。倒是王子,百忙之中还如此关心颜某,甚至亲自上门探视,倒让舒受宠若惊了!” “哈哈哈……颜将军误会了!小王今日过来可不是专门来探视的,小王还为了与将军谈论回程的路线,毕竟,我等出城还需要仰仗将军!” 白苏微微侧头,“据颜某得知,诸位使臣回程的路线是早已安排好的,怎么现下听王子的意思,这路线莫非又有改动?” 雾拉王子瞧了一眼摩咾法师,道:“法师近观天象,担忧南归之路恐不太平。为能平安抵达,小王与法师商议,弃掉原有路线,请将军帮忙重择一条路径,以保顺遂!” 白苏一听,顿时有些头疼。 “这……舒尽力而为吧!”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前厅。待小厮帮忙倒上茶水,白苏率先挽起程香锦的胳膊道:“二位先坐下喝杯茶,舒去去就回!” 雾拉王子点头,端起茶杯与定安候闲叙了起来。 白苏拉着程香锦来到外面,轻呼了口气,才低声道:“你先到我的书房坐坐,一会儿我便送你回去。” 程香锦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外面有雷大他们在,无需你亲自送我。” 白苏恍若没有听见她的话,径直挽着她的手便去了书房。似是担心她中途离开,还特地叮嘱道:“我还有话没对你讲,你暂且在这里看看书,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第一时间就来找你。”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了解多少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望了眼充满墨香的书房,无奈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等你就是!” 白苏见她应了,喜悦之情瞬间溢于言表,再次拥了一下程香锦,这才满是不舍的离开。 程香锦不知白苏到底有什么话,非要让她等在这里。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这间满是墨香的书房转了转,随手拿了一本白苏正在读的书自己翻看起来。刚看了两眼,她便蹙起了眉,深深叹息一声,终是将这本书原样放了下来。 倒不是她不爱读书,只是这种关于医理的书对她而言实在是晦涩难懂,半刻也读不下去。翻找了半天,终于重新找到一本书,是关于药草的,每一篇都有手绘的图解和介绍,相较于刚刚那本满是人体穴位的书,这种介绍药草形貌及药性的显然要容易懂得多了。 程香锦一页页翻看着,目光终于在一页纸上停留了下来,这一页是关于介绍白苏子的药性的。果然如白苏所言,有下气消痰、润肺宽肠的药效。上面还有一些不同病症所需的药方,一一介绍的都很详细。程香锦耐心的将通篇介绍看完,最终将手指覆在了“白苏”二字上,仿佛这样做,眼前的两个字就能与心中那个人相融合一般!曾一度觉得白苏是一个高贵神秘的男子,如今了解的多了,才发觉他性情中最为简单直白的一面,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个酷爱医术的医痴而已。 是了,是她忘了,他曾经亲口对她说过,相较于练武,他最喜欢的还是医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不觉的,程香锦已经在书房坐了许久。等房门再次打开,白苏端着几样点心跟果子走进来,她竟然忘记了,当时是因何进了这间书房。 “帮雾拉王子研究了半晌回程的路线,耽搁的有点久了。你等急了吧?饿不饿?先吃点点心垫一垫……” 白苏面有歉意,将点心、果盘等物一一摆在程香锦的面前,程香锦才猛然想起当时来书房的缘由。 是了,先前因为雾拉王子跟摩咾法师来访,白苏才领她来的这里。 “他们走了?” 白苏叹了口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嗯,走了。让你久等了!饿了吧?先吃块点心,一会儿小厮就会把饭菜送来!” 程香锦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瞅了瞅窗外的日头,正是最浓烈的时候,想来已经午后了。 “原来都这个时辰了?” 白苏好笑的瞅着她,“本以为我这里的书太过枯燥乏味,你定然不喜欢读的。没想到竟读的忘了时辰。我倒想看看是哪本书让你废寝忘食,把我也忘到脑后的!”说着话,白苏便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本书,待看清是本关于药草的之后,不禁笑了。 “嗯,锦儿果然有眼力!我这整个书房啊,最有意思的便是这本了!” 程香锦不好意思的捏起一块点心放到嘴里,心虚的笑了笑,含糊不清道:“你也知道把我放到你的书房有多难为我了吧?不过,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讲,非要我在这儿等你?” 白苏垂眸将书放下,身子前倾,轻轻将她拥在了怀里。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不想让你在那个时候离开,总觉得心底还有许多话没有讲完,不舍得让你就那样走。” 话落,不自觉的便将目光看向了程香锦。眼前是那样清澈、明媚的眉眼,那样温婉恬静的面孔,曾经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出现在梦里,是那么的让他珍视,让他不顾一切! 终于,温热的唇落下,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留下了一个印记,久久不愿离去! 拥在他怀中的程香锦仿佛被那唇烫了一下,耳膜被擂鼓般的心跳声充斥着,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衫,脸颊的红晕一直悄悄蔓延到了耳根。 她觉得自己都糗死了,眼睛看着他胸前的衣襟,都不敢转移半分。 终于,额头上一轻,程香锦提着的心才微微放松。可是白苏似乎并不打算放她离开,拥着她的手臂一紧,再次将她紧紧的裹在了怀里。 “真想一直这样抱着你!哪都不让你去!” 听着他急促的心跳,程香锦暗暗叹息一声,心想,她又何尝不是呢? 不过,这样的话此刻却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他们尚未大婚,而且白苏眼下又面临着护送使臣离开长安。就是不知,线路变了,归期会不会变? 想到南越使臣,程香锦眼前不自觉便浮现出了刚刚见过的雾拉王子和摩咾法师二人。尤其是那个摩咾法师,看向她的眼神总觉得透着两分古怪,让一向敏感的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试着将白苏推开一些,程香锦这才试探着问道:“南越那个法师,你了解多少?” 白苏不知她为何会忽然提起他,眉头不自觉的一皱,“了解算不上,不过这次来的使臣里,除了雾拉王子之外,权力最大的就莫属他了。平时很少见他开口,有些神秘,心思很难让人看透。不过,锦儿怎么突然问起他?” 程香锦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尤其是今日一见,总觉得那个人身上透露着几分危险,心底总是不安。你这次送使臣出城,一定要倍加小心。” 白苏在心底暗暗回想了一下那人的言行,心中暗暗留了个心眼。 “好,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多想,这次出城有杜尧生大将军随我一起,就算他想掀什么风浪,想来也是不易的!再说了,西域那么远咱们都一同闯过了,你对我不应该如此没有信心啊?” 程香锦轻轻一笑,“总之,你别掉以轻心。那样心思诡异之人,还是多加留意的好!” 白苏抚了抚她额前的秀发,“放心吧,有你这么好的姑娘惦记着,我一定早点平安归来!” 程香锦笑笑,轻轻将头依偎在了他的胸前。 二人正温馨的相依偎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一定是饭菜备好了,咱们一起去用饭吧!” 程香锦点头,任由他挽着手来到门前。白苏轻轻将门一推,一袭粉红衣裙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 程香锦先是一愣,随后白苏便凉凉开口,“是你?”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影响食欲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原来,站在门外的不是小厮,而是颜玉之女,赵倩。 对于她的到来,程香锦倒没多大波澜,倒是白苏,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赵倩的目光在二人紧握的手上掠过,没有理会程香锦,而是直接对白苏道:“表兄,我找你有急事。” 白苏懒得理她,径直拉着程香锦的手走了出去。路过赵倩身侧时,凉凉道:“去找侯爷!我还有事,帮不了你。” 赵倩仿佛没有瞧出他的不悦,匆忙跟了上去,拽着他的衣摆急切的道:“表兄,我真的有事找你,我母亲病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昏迷不醒。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应该找谁帮忙。求你去看看她!” 一听颜玉病了,本不欲理她的白苏到底是留有一丝怜悯,脚步微顿,语气依旧凉凉,道:“太医署的梁医正今日不当值,你可以请他过府瞧瞧!”话落,再也没给赵倩说话的机会,甩开那只拽着衣摆的手,拉着程香锦便远离了她的视线。 赵倩哀怨的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阴冷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程香锦的身上。 这样的屈辱,她势必要讨回来! 另一边,白苏拉着程香锦一路大步到了前厅,沿途程香锦有几次欲开口询问,问问白苏对赵倩为何如此冷漠,可侧头见了他那冷峻的侧颜,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开口。不过,两人间的气氛到底是没有了刚刚在书房时的温馨。 白苏默默为程香锦倒了杯茶,冷峻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锦儿是不是好奇我刚刚为何是那样的态度?” 程香锦望着茶杯中的上下漂浮的翠绿摇了摇头,“刚刚是有些好奇,不过,现在不了。能让你用那样的态度面对之人,想必有她让人不喜的理由。我相信你!” 白苏诧异于她的反应,稍稍一愣,转而欣慰的将她拥到了胸前。 “锦儿记住,赵倩远没有她表面展现的这般无辜和良善,我不在的日子,对于她们母女,你只要记住,敬而远之就是了!” “嗯,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出城之后,我自然也要留在家里帮母亲料理家中事务,她们母女算计不到我的。不过……你是查到了什么吗?” 白苏刚欲说什么,门外便传来了小厮的声音,“大公子,饭好了!” 白苏望了眼窗外,凉凉道:“拿进来吧!” 门推开,进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白苏等他将饭菜一一摆好,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回去把负责我院的几个管事叫来,我一会儿有话要问。” 小厮恭敬的点了下头,“是,小的这就去!” 小厮恭敬的离开,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一桌丰盛的饭菜。 “饿坏了吧?吃吧?” 说着话,白苏便帮程香锦夹了些菜放到了她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赵倩的出现影响了食欲,程香锦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白苏稍好些,不过与寻常的食量相比,今日这餐要用的少不少。 就在二人用饭之时,得了吩咐的几个管事也陆续到了他的院中。知道他们二人在用饭,无人大声说话,生怕扰了他们二人。 好在白苏没让他们久等,不多时房门大开,白苏与程香锦携手走了出来。望着底下面面相觑的几人,白苏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负责我这院子的是哪个管事?” 话音落,从里面站出一中年男子,“大公子有何吩咐?” 白苏定定瞅了他一眼,“原来是孙管事。” 对于白苏语气莫名的话,孙管事没有慌张,而是恭敬道:“是属下,不知大公子有何吩咐?” 白苏凉凉一笑,“我记得对几位吩咐过,有府外之人进我的院落必需向我请示。孙管事莫不是年纪大了,不记得了吧?” 对于白苏的嘲讽,孙管事面露疑惑,“大公子的吩咐,属下自不敢忘,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照公子吩咐行事。” “照我吩咐行事?那我问你,为何赵姑娘来我院中,你没有阻止?更无一人向我请示?我倒不知了,难道在你眼中,那赵倩不算府外之人?” 白苏一番话出来,几个管事目光复杂,纷纷看向了孙管事。那孙管事也不知是仗着资格老还是怎的,竟然依旧不慌不忙,“表姑娘是侯爷的亲外甥女,向来来咱们府上都是不用格外请示的。连郡主跟侯爷那边都是一样。若是大公子不喜,日后表姑娘再来,属下一定提前向你请示!” “下次?” 白苏冷笑一声,对着站在一侧的另外一名管事道:“赵管事,去侯爷的院子说一声。就说孙管事年迈,记不住主子吩咐。从今日起就不便留在府上了,若是乡下哪个庄子需要人手,就把他遣到庄子上养老去吧!” 孙管事一听,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下去。幸好一旁有个小厮,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赵管事不敢多言,一路小跑着便去侯爷院子了。 本以为惩罚一个孙管事就完事了,不料白苏又道:“这个月初九、十三、二十五都是哪几个管事当值?” 底下几人努力回想了一下,再次站出两个人,“初九是属下,十三跟二十五是王管事。” “刘管事跟王管事,你们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一同跟孙管事去庄子上吧,刚好有个伴!” 白苏话落,刘、王两管事便普通跪了下来。 “属下知道错了,还请大公子再给我二人一个机会。我们二人也是受了孙管事的教唆,所以才让表姑娘得了机会。属下知道错了,大公子原谅我二人吧,属下再也不敢了!” 白苏仿佛没有听见他二人的求饶,直接对隐在墙根处当木头的护卫道:“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本公子亲自将他们丢出去不成?” 话音落,一个黑影便掠到了那三人面前。不等他们瞧清楚那护卫的容貌,身子便离地而起,一个个直接被拎起来朝院外而去。 赵管事赶回来,原本还剩三人的院中已经空空如也。唯独在廊下还沾着白苏与程香锦。赵管事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在院门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投怀送抱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白苏瞄了一眼赵管事,不冷不热道:“赵管事若是舍不得他们三个,现在追上去也来的及。反正侯府在乡下的庄子多得是,多你一个也不算多!” 赵管事一听连滚带爬就到了前面,“大公子就饶了属下吧,一直以来,属下真的是尽心尽力打理公子的院子,从不敢有二心。公子念在属下三十几年在侯府兢兢业业的份上,就宽宏大量,饶了属下吧,属下保证,绝不敢做出违背公子意愿之事,只要是公子不喜之人,属下就是豁出老命也会将人拦在门外。公子就饶了属下吧~” 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哭诉,白苏少有的没有发火。 “你一家五口都在侯府做事,夫人在郡主院里也有几分脸面,三个儿子里两个是孝安院里的书童,一个是侯爷院里的护卫。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你的用心经营。看在你是个明白人的份上,今日我便不多说什么,日后我院里的大事小情便由你全权负责。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告诉云风,他会告诉你如何做。当然,若是你也向他们一样吃里扒外,弄出什么差错,不用怀疑,乡下庄子上定有你一席之地!” 赵管事一听,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汗水,扑通扑通便叩了几个头,“多谢公子不罚之恩,属下一定谨记公子教诲,尽心尽力打理好公子的院子,绝不敢忤逆公子的意思,只要是公子不喜的,借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会去做!只是,公子说的云风是……” 白苏没有理会赵管事的话,直接对着空气道:“云风,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若是再有今日这事发生,你与赵管事同罪!” “属下领命!” 赵管事尚未听清声音从何处传来,一个黑衣男子便站在了自己身侧。飞身而过的劲风吹动了赵管事的胡须,半晌才让这个花白胡须的老管事回过神来。 一直都知道侯爷给了大公子两名身手不错的暗卫,今日一见,差点吓死个人嘞!怪不得老孙、老刘、老王被公子赶去了庄子,日日有这么个神出鬼没的人守着这个院子,他们那点技俩不被公子知道才怪! 赵管事想着,不禁觉得后脖梗有些发麻。幸亏当初自己没向银子屈服,不然今日离开侯府的路上就又多了个人了! 呜呜呜~在侯府当个管事真是太难了! 云风似是感受到了赵管事的胆怯,斜眼默默打量了他一眼,似是无比鄙视。 “有事喊我名字” 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便纵身一跃又不知去了何处。 赵管事瞧着空空如也的身侧,木木的点了点头。 白苏见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这才挽起程香锦的手,“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 半晌没吭声的程香锦轻轻点了点头,二人相携着走出了院子。 人都走没了,跪在原地的赵管事才心有戚戚的站起身,似乎是跪得久了,起来的瞬间身子一趔趄差点又栽倒,好在不远处一个小厮瞧见了,这才将他扶起来。 白苏默默挽着程香锦的肩膀走出很远,见程香锦一直没有吭声,这才小心翼翼的道:“从刚才起,锦儿就不曾说过话。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 程香锦摇了摇头,“心事倒算不上。只是有点事不大明白。” 白苏停下脚步,望着她的小脸一本正经道:“但说无妨” 程香锦瞅了他一瞬,“赵倩三番五次来你的院子,到底做了什么?投怀送抱吗?” 程香锦一句“投怀送抱”,差点让白苏当场石化。好在他内心比较强大,没好气的甩了个眼刀,这才闷闷不乐道:“她倒是想,也得进得了本公子的身才行!” 程香锦板过他的脸仔细对着他双眼道:“这么说,什么都没发生喽?” “那是自然!不然,你还希望真发生些什么?” 程香锦懒得理他,一个人大步朝外走去。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又停住了脚。 “若没记错,这个月初九、十三那几日,你正是受伤在家之时。本姑娘很好奇,那两日她来,你是如何不让她近身的?” 听到这个,白苏一个趔趄差点摔过去。见某人正笑里藏刀似得盯着自己,委屈巴巴道:“有云风、云兮两兄弟,那赵倩一出现在我的门口,就被他二人给扔出去了。难不成,你以为本将军的护卫只是吃干饭的不成?” 程香锦脸上的笑一滞,“真扔……扔出去了?” 白苏脸色铁青,“那是自然!不然还让她进去观赏观赏不成?” “噗!” 程香锦一个没忍住,瞬间笑出了声。 等她笑够了,才发觉某人依旧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怎么不走?” “气的胃疼!走不了了!” 程香锦半信半疑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额头确实有些汗珠冒出,连忙走了过去。 “也太不禁气了吧!怎么就胃疼了?” 程香锦正挽着他的手低声嘀咕,身体瞬间被某人拥在了怀里。程香锦用力推了推,结果纹丝不动,依旧被他紧紧裹着。 程香锦有点不知所措,在她臂弯中低吼道:“你干嘛?” “补偿我!” 许是被他抱的太紧,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你如此不信我,自然要你好好补偿。不过,本将军一向大度的很,只要你投怀送抱一次,本将军就原谅你了!” 话落,便奸计得逞似得低声笑了。 听着他胸腔传来的低笑,如同一个耍赖卖乖得了糖的孩子,原本气呼呼的程香锦反而又不气了。 算了,由他去吧!亲都亲过了,一个抱抱而已,算得了什么?迟早是自己的人,本姑娘是那么小气的吗? 不过,那个云风云兮什么的,不会在角落里看着呢吧? 似乎有心灵感应,程香锦刚想到这个,白苏便轻轻放开了她。对着空气若无其事道: “全部扣掉这个月月银!” 话音落,便听见墙根和房顶处扑通、扑通传来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程香锦疑惑的瞧了瞧四周,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刚刚怎么回事?” 白苏头也不回不以为意的道:“可能是有耗子上了房顶,没有抓稳,掉下来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便宜你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等白苏护送程府马车走远,房顶上才传出阵阵叹息声。 云兮:“一个月的月银啊!就那一眼,又没了!” 云风懒洋洋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有过月银似得!” 云兮不服气的撇撇嘴,“差一点这个月就有了!” 云风:……说的也是 “都怨我啊,刚刚怎么就没忍住,非得瞅呢!唉!欠公子三个月的月银又还不了了!” 云风摸了摸空瘪的口袋,“你才欠三个月而已,我都欠半年了!熬着吧!” 云兮鄙视的瞅了他一眼,干脆独自藏到墙角默默流泪去了。 “呜呜呜~给公子做护卫简直是太难了……” 将程香锦送到程府外目送她进了府,白苏才调转马头往回走,只不过所走的方向不是定安侯府,而是杜尧生杜将军府。 说起杜尧生,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北方胡人能这么多年没有踏足长安,凭的便是这个年轻人多年坚守漠北英勇捍卫的功劳。如今虽召回了长安,却无人敢小觑!更何况,他的外祖是前丞相,德高望重,姨仗是沐恩候,皇亲国戚。即便朝中有些宵小想打他的主意,也并非易事! 眼下能与他一同领命护送南越使臣出城,白苏深感欣慰。放眼长安城,唯一让他钦佩敬仰的年轻翘楚便是杜尧生了。毫无疑问,杜尧生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大丈夫! 随着绝影驻足,白苏下马叩响了黑漆木门上的铜环。门人先是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眼睛一亮,“您是……颜家大公子?” 白苏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门人竟然认识他,淡笑着颔首,“正是,不知你家将军在不在府上?” 那门人利落的将门打开,“我们将军正跟谢世子练剑,颜大公子里面请!” 白苏脚步一顿,“谢世子也在?” “午饭都是与我们将军一同用的,现下还在武场比试。” 白苏挑眉,都能练剑了? 看来上次打架伤的那根肋骨已经无碍了! 虽说对于即将面对谢凌峰隐隐有些头痛,不过终是随着一名下人去了杜尧生的练武场那边。 果不其然,一听小厮禀报白苏来访,谢凌峰眉峰一拧,提着剑气冲冲的就冲到了白苏面前。见到白苏二话不说,长剑一挥便朝白苏刺来。 “峰弟不得无礼!” 紧随而至的杜尧生被谢凌峰的反应吓了一跳,在他出剑的同时,忙飞起一脚率先踢掉了谢凌峰手中长剑。 原本对着白苏直直刺来的长剑,由于受到杜尧生脚力,啪的一声斜着飞到了一侧的木桩边。 杜尧生见白苏无碍,这才带着歉意道:“峰弟近来心气不顺,差点伤到颜将军。真是抱歉!” 谢凌峰见杜尧生竟然对白苏道歉,俊脸一黑,抬步站到了白苏面前。 “表兄不必给他道歉!难道表兄没有听说,前阵子到我府上寻衅滋事还趁着酒劲儿将我打伤的就是这厮吗?” 杜尧生看着他二人尴尬一笑,“这……” 白苏淡然一笑,“上次之事纯属误会。原本想着与谢世子把酒言欢来着,谁成想你我二人一喝多竟比划起了拳脚,这才误伤了谢兄!谢兄一向心胸宽阔,这么点小事不会现在还记在心上吧?” 白苏不辩解还好,见他张嘴就歪曲事实,谢凌峰一气之下,刚刚恢复的肋骨又隐隐作痛! “你休要狡辩!有本事就吃我一拳!” 话音落,带着怒火的一拳已经击在了白苏胸前。白苏闷哼一声,脚下在重击之下往后退出半步。 杜尧生一惊,“颜将军,你怎么样?” 白苏忍着胸口的剧痛,咬牙摆了摆手,“无碍!” 原本怒气冲冲的谢凌峰此刻也愣住了,看着白苏苍白的脸对他吼道:“你为什么不躲?” 白苏暗暗吸了两口气,瞧着谢凌峰笑道:“谢兄正在气头上,我若是躲了,谢兄岂不会更生气?左右那日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伤到了你,今日吃你这一拳,权当两清了!” 谢凌峰恨恨咬了咬呀,“便宜你了!” 虽说依旧满脸不忿,那日之事却是绝口不提了。 夹在二人中间的杜尧生见状松了口气,忙抬步带领二人朝前厅走去。 一杯茶水下肚,白苏才对杜尧生提起今日拜访的用意。 “这是雾拉王子重新规划的出城路线,想到杜将军尚不知晓此事,特来相告。” 拿着白苏递过来的路线图,杜尧生不由蹙紧了眉头。 “这条路虽隐蔽,却不及先前来时那条路宽阔好走。尤其是这里,到处山林,山高林密,一到傍晚很容易起雾气,且不说会不会有响马山贼及蛇虫鼠蚁,若是赶上阴雨天气,山林这边还极易发生山洪。雾拉王子所选的这条路线实在不是最佳首选啊!” 听他这么说,站在一旁的谢凌峰也凑了过来。待看清图上路线,诧异的瞧向了白苏,“雾拉王子要换这条路,你答应了?” 白苏摇了摇头,“我与杜将军所想一致,自然不会答应。” “那这路线?” 白苏望着杜尧生,默默吐出两个字,“不走。” 杜尧生糊涂了,“颜将军之意……莫非还有其他路线可选?” 白苏默默从袖中掏出另外一张图,“这是改动之后的路线,刚刚那张……嗯,刚刚不小心拿错了。” “切!” 谢凌峰面露鄙视,转头坐下喝起了茶。 杜尧生再次拿起白苏递过的路线,看完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嗯,这条路线才正常嘛!刚刚那个实在不适合大路人马通过。” 杜尧生刚要把先前那张图纸扔掉,白苏便制止了他,“这个图还有用处。” “嗯?” 见杜尧生愣着,白苏一把将那图纸塞到了谢凌峰手中,“找人将这线路图泄露出去,到时自有用处。” 谢凌峰嫌弃的将纸团随手一扔,“关本世子什么事?谁爱去谁去!” 被扔出去的纸团恰好落在了杜尧生面前,瞅了瞅那依旧冒着火药味的二人,叹了口气自己装了起来。 “回头我办吧!”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李府倾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张舍弃掉的路线图泄露出去能有何用?简直是多此一举!” 谢凌峰对白苏的安排嗤之以鼻,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 对此,白苏没有过多解释,只道这是雾拉王子的意思,便低头喝茶了。 三人小坐了片刻,瞅着眼前充满火药味的二人,杜尧生提议他做东,请他们两个到醉香楼吃酒。顺便借这个机会让他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再次做回好兄弟。 白苏对这个提议丝毫没有意见,能与杜尧生举杯畅饮是他一早就期待的事,更何况又不用他掏酒钱! 至于谢凌峰……去就去呗!打架归打架,兄弟到什么时候还是得认的! 更何况,上次打架谢凌峰完全是无辜的,只不过是为了配合当时的计划愣从府里给激出来的,说出来其实挺冤! 谢凌峰听了杜尧生的提议,虽依旧有些小脾气,终究是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一日后,南越使臣出城,长安城所经主干道全部由羽林军把手,个别爱瞧热闹的百姓聚集在茶肆、酒楼里,为的便是一睹两位年轻将军的风采。 程香锦瞧着窗台沙漏显示的时辰,知道他出发了。站在花厅眼瞅着出城的方向,愣了许久。 嘴上说着不过才十几日,转眼就能够见面,心底的思念却随着沙漏中细砂的流逝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尽量不要总想那人,程香锦干脆去了程夫人的院子。兄长程初阳的婚事就在八月,一晃也不过月余得光景了,眼下正是程府极为忙碌的时候。 听说她也要帮忙,程夫人二话不说便痛快应了。第一日就拉着她逛了一日的西市,大到金银玉器,小到茶盏厨具,凡是婚宴可能会用到的,程夫人拉着她全部逛了一遍。待到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到床上,才有空闲琢磨他是不是已经到了下榻的驿站。 忙碌的日子一连过了五六日,这日傍晚刚从程夫人院子出来,便从甘露口中得知大理寺在调查前吏部尚书李珵所犯的案子时,查出好几桩相关案件原来都是李珵暗中操控。其中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便包括其夫人沈氏之死。想当初沈氏出事,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差点将凶手错认为谢凌峰,好在后来揪出了假谢凌峰,这才还了谢凌峰的青白。 除此之外,还包括那个被杀死的赵家外室,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再后来,先是程香锦的马车被劫刺,随后又威逼利诱刘贵妃于百官宴教唆雾娜公主食用鱼脍并最终致死,到最后带着杀手亲自强闯南越使臣行宫,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是李珵亲自安排。 真相公之于众,李府上下所有人都受到了牵连,或关押大牢,或强制充军,或贬为官奴。总之,昔日辉煌的尚书府,一夜之间便彻底倾覆。 对于这个结果,程香锦没有丝毫同情。对于如此心思叵测恶贯满盈之人,早点伏法才对得起那些被他用恶毒手段害死的冤魂!只可惜他早死了一步,没有看到李府今日的下场,算是便宜了他!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雨中恶战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李珵的恶行一公开,便在长安城百姓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愤怒的、疑惑的,以及纯粹无聊瞧热闹的,总之,这件事又在长安城的八卦圈热热闹闹谈论了好一阵子。 初秋的天气总是多雨,随着白苏回程的日期越来越近,秋雨也越加频繁了起来,不同于往年的淅淅沥沥,今秋的雨水格外霸道凶猛。 望着窗外地面冒起的雨泡,程香锦不禁蹙眉,一连几日的大雨,不知白苏他们的归来之路顺不顺利?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距长安几百里外的山林中,白苏等人正经历着一场恶战。望着身边倒在大雨中无数的年轻面孔,白苏与杜尧生的周身早已布满了肃杀之气! 暗黑的山林枝叶随风摆动,影影绰绰仿佛无数的饿鬼在招手。雷鸣乍响,照亮了脚下混浊的血水。 就在几个时辰前,雾拉王子一行刚刚离开旬阳驿,开启了前往南越的另一段路程。白苏与杜尧生带领的羽林军也满载欢悦的心情,预备离开旬阳,启程回长安。谁料队伍尚未出发,便收到了雾拉王子半路遇袭、身受重伤的消息。这个消息如同六月飞霜,瞬间便击退了他们心中渴望回朝的火热。 众人心知肚明,前已有雾娜公主身死长安,若是眼下连雾拉王子也不能顺利回归,甚至殒命,那两国百年不战的契约就等同于一个笑话,南越王的怒火很快便会燃上南边疆土。到时,所有负责护送使团的人马都会被推到刀刃上,饶是白苏与杜尧生也不可能幸免。 经过简单商议,白苏与杜尧生二人火速带了两队人马前去救援。与此同时,天也阴沉了下来,狂风急骤,伴随着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至。待他二人冒雨赶到,南越使团中已经有大半人马负伤,雾拉王子早已中箭昏迷,摩咾法师被贼人擒走,下落不明。 杜尧生率先带人应战,白苏则抓紧时机抢救雾拉王子及其他几名受伤颇重的使臣。待雾拉王子转醒,他们才知,这次来袭的是南越二王子雾鸣,随他前来的还有南越一名将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带了大批人马埋伏在沿途的山林,神出鬼没,似是要将雾拉王子等人斩杀殆尽才肯罢休! 一个王子半路截杀另一名王子,任谁一想都能猜到是为了什么!白苏没再询问什么,留下一队人马保护雾拉王子,带着另外一些人马也冲入了激战中。 对方的凶残狡诈出乎白苏的意料,一向以勇猛著称的羽林军与其对上似乎都讨不到便宜。反而是对方,仗着对山林熟悉,神出鬼没,稍不注意便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风雨越来越大,身边倒下的士兵也越来越多。雨水混合着血水汇集,瓢泼大雨都冲不散弥漫在山谷上空的血腥气。 白苏的目光早已没了温度,如同战神在世,手持长剑,披荆斩棘,数不清的南越人纷纷倒在他的剑下。 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威胁,一波波箭雨纷涌而至,直冲他的命门,势必要将这位端坐马上的年轻将领击落马下。 雨水被长剑击碎,斩断的箭矢零落纷飞,只一瞬间,年轻将领便纵马跃身而起,瞬间消失在原处。待隐藏在山林间的弓箭手醒神,滴血的长剑已经划破了他们的喉咙,弓弦搭好的箭矢再也没了射出去的机会。 雷霆涌动,山雨未歇,昔日繁茂的山林随着打斗的进一步深入,只剩下寥寥枝丫,在暗黑的天地间晃动,如同鬼魅。 白苏终于与杜尧生的人马汇合,两名年轻的将领并肩作战,很快杀进了对方的腹地。 许是意识了他们的厉害,南越二王子以及他的将领调集了多于白苏等人数十倍的兵力守在那里,如同等待扑食的猎犬,蠢蠢欲动。 白苏一眼就瞧见了南越二王子身侧悠然站着那名白发老者,双眼微眯。杜尧生显然也看见了他,惊诧不过一瞬间,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看来摩咾法师不是被擒了,而是与二王子顺利汇合了吧?” 听杜尧生如此说,那摩咾法师得意一笑。 “将军猜对了!说起来,这一路还多亏了二位照拂,本法师才能如此顺利的见到二王子。不过,将军显然知道的有些晚了!今夜过后,世上将再无二位将军的大名,除非……二位从此效忠二王子,或有一线生机!” 杜尧生冷笑,眼底瞬间结满了冰霜,随着手臂微抬,数枚袖箭瞬间穿过重重阻碍直冲摩咾法师的命门而去。 似有所感,那摩咾法师凌空一跃,随着手中拂尘轻轻一挥,数枚袖箭瞬间调转了方向朝白杜二人飞来。 暗器出,袖箭落。随后两个身影凌空而起,手持长剑直冲对方阵营而去。 “都退后,保护二王子和法师!” 那人话音刚落,便被一柄高速旋转的飞刀割破了喉咙。热血喷洒了二王子满身满脸,刚刚还气势逼人的南越王子,转眼便变成了一个血人。来不及擦掉脸上的腥红,甚至来不及呼救,脖颈一凉,一柄长剑便刺破了他的皮肉,紧紧横在了他的喉咙前。 “二王子若想活命,就让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白苏声音冰冷,仿佛一柄利刃刮在二王子心上。 二王子哭丧着闭了闭眼,大喊道:“退后,全部退后!放下武器,不要轻举妄动!” 听了二王子吩咐,那将领不甘心的扔下了刀剑,带领部下退后百米后停了下来。 另一边,摩咾法师与杜尧生早已打斗了几个回合。杜尧生一早就知道这个法师会功夫,只是没想到功夫还不赖,竟然坚持了这么久还没有受伤。好在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在漠北之时,于三军阵前斩落敌军统帅是常有的事,区区一个小邦法师,他杜尧生还不看在眼里。 手臂动作加速,很快那摩咾法师的体力便有些不支了。趁着对方有些手忙脚乱、神情慌乱之际,长剑毫不犹豫向前一伸,摩咾法师的身体便如同木偶一样定在了当场。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全力射杀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摩咾法师似乎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低头一瞧,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早已贯穿了他的心肺,血滴顺着剑尖滑落,没入雨水中没了踪迹。 随着杜尧生将长剑猛然抽出,叱咤南越几十载的法师当场如木偶般随风栽倒在泥污里。直至倒地的那一刻,那双混浊的双眼仿佛依旧透露着震惊与不可思议。 或许,一向自诩能看透他人生死,在南越的王权中心叱咤数十载,高高在上的他,至死都没算到自己的大限竟会这么快到来,更没料到有朝一日会命丧他国,栽落泥潭吧? 二王子雾鸣眼睁睁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冰凉的雨水落入唇角才募然惊醒,随之而来的便是彻骨的恐惧与寒意。 “法师!法师!” 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当时信中说的信誓旦旦,一定能杀死雾拉返回大越,日后还要助他登上王位的? 怎么这样就死了?那他怎么办? 绝望的喊叫让已经退后百米的将领瞬间激起了斗志,手臂一挥,大批士兵瞬间涌了上来,片刻便将四面八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望着黑压压的四周,白苏眉峰一挑,看着眼前战战发抖的二王子,鲜有的温和了声音,“看来贵国的将军似乎并没有二王子想象的那么忠心呢,这么多人围上来,难道就不在意二王子生死吗?” 被白苏用长剑抵住喉咙的二王子本就因为摩咾法师的死心生恐惧,如今再看着四周涌动的数不尽的兵士眼前更是阵阵发晕。 “谁让你们围过来的?后退!通通后退!没见本王子还在他们手里吗?退后!” 那领头的将军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手持长刀坚定的站在原地。 “法师有密令,今日之战定要斩断杜尧生与颜孝舒的头颅,所有不听指挥者,一律以通敌罪论处!二王子身为王室中人,想必应该能体谅我等良苦用心吧?毕竟,我等这么做一心都只是为了王室!” 南越二王子一听彻底傻眼了!似乎有些不认识站在不远处的这个黑脸将军。 “琅勃,你……你是什么意思?本王还在他们手里,难道你……打算牺牲本王?啊?说啊!” 凄厉又愤怒的吼声回荡在整片山谷,然而回应他的确是琅勃那张毫无温度的脸。 “二王子若有不服,等琅勃下到地下会任由王子惩治。不过,今日杜尧生与颜孝舒二人的人头我要定了!二王子走好!” 话音落,一支羽箭带着急促的风鸣声直指二王子雾鸣而来,雾鸣知道今日难活,绝望的紧闭了双眼。等待死神的那一瞬,一把长剑瞬间斩断了箭羽,雾鸣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忽觉后颈一痛瞬间没了意识。 “虎三,拖走!” 面容冷峻的白苏一声吩咐,瞬间有一黑影落地,刹那间便带走了瘫倒在地的南越二王子。 望着白苏前面空荡荡的地面,彻底激怒了这位南越将军。 “全军听令!全力射杀颜孝舒跟杜尧生,斩杀他们人头者,重重有赏!”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旨意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声令下,所有箭矢都对准了白苏与杜尧生二人。追随在侧的羽林军早已举起盾牌在白苏与杜尧生周围摆起阵势,一场厮杀伴随着满箭雨袭来,再次展开。 一波波箭雨被挡下,手持圆盾的羽林军便朝越军前进一丈,眼瞅着不过两三丈双方就要对上,白苏率领着羽林军一个跃起,瞬间进入了越军的中央。长剑肆意挥舞,如入无人之地,每一次扬起,便有大批越军倒下。精悍的羽林军或劈或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围成铁桶般的越军撕开了一个口子。羽林军边战,边蜂拥而出,很快便退出了琅勃手下的包围圈。 另一边,退出包围之后的杜尧生同样不甘落后,手持一柄长刀,砍瓜切菜一般,几个纵跃便站到了琅勃的面前。 虽早对这位名震漠北的将军有所耳闻,却没想到他的实力如此强悍。 望着他手中那柄嗜血的长刀,同样叱咤南越数载的琅勃第一次有了惧意。手中环刀嗡鸣,不甘落后的一次次向长刀发起攻击,劈砍斩,一次次,无一不是瞄向要害。 杜尧生面对琅勃精准的攻击,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已经算准了他下一步招式,每一次都精准无误的将环刀格挡在外,毫发无损。 他的淡然从容再一次激怒了琅勃。对方赤红着双眼,不信邪般一次次发起猛烈的攻击,环刀与长刀相撞飞溅起刺目的火花。杜尧生冷笑一声,长刀迅速在手中旋转,尚未瞧清招式,下一瞬,长刀的锋刃已经横在了琅勃的咽喉处。 琅勃似是没想到就这样输在他的手中,手中环刀震动,再次发出嗡鸣声。不同于交手之初的跃跃欲试,此刻的嗡鸣更像是不甘战败的哀鸣! “你输了!” 琅勃克制着满心不甘,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只要你此刻不杀掉我,总有一你、你们,还要客客气气的将我放掉!难道你们以为,摩咾法师的招数就只有这么多吗?哈哈……” 杜尧生凉凉瞥了他一眼,不屑道:“那我倒要看看,一个已死之冉底还有什么招数能够使出来!不过,放你?呵呵,趁早劝你不必做梦了,现在本将军便送你与摩咾见面”。 话音落,手中长刀猛抬瞬间逼近了琅勃的喉咙,眼瞅着锋刃便要割断他的脖子,另一边已经往这边走来的白苏便迅速出声制止了他。 “杜将军且慢,暂且留着他与南越二王子的性命,派人回去询问了皇上意思,再看如何处置!” 杜尧生想了也是,毕竟这二人与已死的摩咾法师是重伤雾拉王子的真凶,即便消息传回南越,那南越王也不能将脏水泼到他人身上。 杜尧生考虑的时候,白苏手握长剑已经走到了近前。瞧也未瞧得意挑衅的琅勃,抬手便点了他几个穴位。一瞬间,还想挣扎的琅勃浑身便如定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 杜尧生趁机收回了长刀,命下属将琅勃用锁链捆好,直接往地上一推,任由他面朝下摔到了泥地上。 似是从没受过慈屈辱,琅勃的喉咙发出激烈的呜呜声,似是在咒骂,又像是抗议。 杜尧生理都未理这人一眼,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四周,诧异的望向了白苏。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多于羽林军数倍之多的南越军已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白苏将长剑顺手收回剑鞘,靠着一旁的大树解释道:“就在你将琅勃降服之后,他手下的士兵便逃的逃,散的散。依旧留下来对抗的,也基本被羽林军砍光了。” 杜尧生冷哼一声,抬腿向趴在地上啃泥的琅勃踢了两脚,气死人不偿命道:“听见没,你的人听你战败,全部逃走了!真没想到你们南越人如川怯,又如此善于背叛!” 将他二饶对话早已悉数听进去的琅勃,此刻是满腔的怒火。奈何既不能动,又不能喊,用尽全力也只是发出点撕心裂肺的呜呜声罢了! 杜尧生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看了眼渐黑的色,转脸对白苏道:“让咱们的人先出去吧,这个地方又湿又闷,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白苏对这个提议自然没有异议,招来属下吩咐了一声,不远处很快传出了清点人数的声音。 “咱们的人损失了多少?” “禀告将军,三百有余!” 白苏沉默了一瞬,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 “一会儿留下一部分人清理尸体,咱们的人统一集中掩埋。” “是!” 这片山林距离旬阳驿有三十多里的路程,趁着擦黑的色,白苏与杜尧生带领羽林军连夜返回了驿站。一到驿站,白苏与杜尧生便斟酌着写了奏折,命人连夜送去了长安。 接下来的日子,雾拉王子的伤日渐好转,眼瞅着即将痊愈启程。旬阳这边便爆发了山洪。大量洪水汇集到山谷,又从附近山谷一路冲刷下来,淹毁了不少农舍和良田。就连旬阳通向南越的官道也被洪水阻住,白杜二人以及雾拉王子一行算是彻底被困在了这个驿站。 长安这边,皇上一收到白苏与杜尧生的奏折便迅速做出了回应。命传旨内侍再次带领了一千羽林军赶赴旬阳。 见到传旨的内侍已经是十日以后的事了。接完旨,白苏不禁蹙起了眉头。 皇上让他们从旬阳护送雾拉王子回南越,并将二王子等饶罪行亲自禀告给南越王,由南越王亲自处置。 也就是,这一去一回,没有三四个月,是回不了长安了。 那他的大婚怎么办?原本婚期定在了九月,若是无法赶回,那婚期岂不是还要推迟? 想着远在长安期盼他回归的少女,白苏第一次有了抗旨的冲动。 前来传旨的内侍是个老人,在宫中与白苏也还算相熟。见他蹙眉不语,便悄悄走了过来。 “颜将军的忧虑皇上都知道,皇上让咱家给将军传话,让将军毋须担忧大婚之事。皇上向将军保证,他日将军从南越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帮将军完婚。”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手书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他依旧不语,老内侍又笑嘻嘻的从袖中掏出一物,“为让将军安心前去,皇上特命老奴去了一趟程家。这里有一封手书是程姑娘亲笔手写的,想必将军一定想知道程姑娘知道此事之后是如何说的吧?” 一听他竟然带了程香锦的手书,微蹙眉头的白苏不禁将目光望向了老内侍那双手。入眼处,是一方折叠整齐的熟悉的锦帕,由于包裹了东西,此刻瞧起来厚实许多。帕子一角绣了个熟悉的“锦”字,白苏眸光一亮,瞬间将那层层折叠的锦帕接了过来。拇指微颤在那锦字上面轻轻抚了抚,半晌才对候在一旁笑眯眯的内侍点了点头,“有劳许公公”。 见他面色和语气都缓和了不少,老内侍那张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好说,好说!将军此番辛苦,老奴不过是代程姑娘稍封信,算不得什么!想必将军也有许多话要对程姑娘讲,若信得过老奴,老奴亦愿为将军代劳!” 老内侍话音未落,白苏便如一阵风般消失了无影无踪。 杜尧生与雾拉王子听闻白苏收到了长安的来信,好奇的很,紧随其后也追了上去。可惜终究慢了一步,刚到门边,便听啪的一声,房门已经从内向外合上,二人不甘的推了推,没推动,里面竟然给插上了。杜尧生眉头一挑,似是想到什么,轻轻一笑,连拉带拽的将雾拉王子给带走了。 听着门外恢复了安静,激动不已的白苏才小心翼翼的将帕子展开。入眼处是一封极其简短的书信,只有寥寥数字而已。 “山长水远君自安,梅笑枝头候君归,同煮玉堂春。” 默默念着,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人低头认真写信的样子,唇角不自觉便漾起了一圈微笑。 “一去一回几个月,你倒是洒脱的很!”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眼底的笑意却未减。 看完书信,眼睛不自觉便被帕子上赫然放着的另一物给吸引了过去。好奇的拿到手中展开,竟是两双洁白的罗袜。 白苏欣喜的将罗袜拿到手中细细打量,鼻尖隐隐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白苏一愣,瞬间识出是她惯常的所用的香味。看着上面那细密的针脚,平淡许久的心再次砰砰乱跳起来。这是她亲自为他缝制的罗袜。 抓着罗袜的手不自觉收紧,思念随之蔓延开来。 “有空缝罗袜,竟不愿在信上多写几个字吗?狠心的丫头!” 嘀咕完,一声轻叹,便准备将罗袜叠好收起。刚折了一下,目光便被银灰色丝线绣上去的几行小字给吸引了过去,他心头一喜,再次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罗袜无言君莫弃,一针一线似吾意。常羡罗袜自成双,千山万水永相伴!” 白苏默念完,垂眸一笑。原来是他误会了,她还是有良心的,许是担心写给他的书信会被他人看去,所以才将这首小诗写的这么隐秘。 如此想着,眼底的笑意也越发深浓。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雾拉王子说话的声音,白苏笑脸一收,迅速将书信与罗袜原封折叠起来放到了自己衣襟中。 若说此刻他最不愿见到的人,莫过于雾拉王子了。 都是这个累赘,害得他有家不能回,眼下又困在这洪灾泛滥的地方,若想南去,只能走水路。两千多人的队伍走水路,想也知道,会慢上不少。 如此想着,顿时觉得门外雾拉王子的说笑声越发聒噪了起来! “颜将军,杜将军吩咐了驿馆今晚给许公公践行。你家书若写好了,就随小王一同去前院吧!酒菜都备上了!” 听到里面静静的没有声音,雾拉王子不禁抬手预备再敲两下。刚敲了一声,门便应声开了,白苏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雾拉王子恍若没有察觉他的不悦,从后面跟上去笑嘻嘻的搭住了他的肩膀,“颜将军,听闻你收到了家书。是不是那位姓程的姑娘写给你的?都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话?说起来,小王还有幸在贵府见过程姑娘一面,程姑娘倾城之姿,与颜将军站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羡煞小王啊!” 白苏抬手拍掉了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臂,斜眼道:“雾拉王子今日似是很闲,不知王子有没有想好,他日回到南越,如何跟南越王交代雾娜公主殒命长安,如何解释作为心腹看待的摩咾法师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态下伙同二王子和琅勃设计陷害你的性命,而你此前竟一无所知?对了,说起来,到南越传信的信使不几日也该到了,不知南越王得知消息会不会一气之下夺了你的储君之位?王子日后恐再难有清闲之日了!” 白苏面无表情的说了一气,心底的气闷随着雾拉王子脸色由白转青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不少。 雾拉王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倒不明白了,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尊大佛? 好心叫他去吃酒而已,怎么莫名其妙换来了一气嘲讽? 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回到南越会面对什么吗?用得着他来提醒? 现在先让他苦中作乐几日不行吗? 懂不懂什么叫今朝有酒今朝醉? 见前面不少人看了过来,白苏学着雾拉王子刚才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子且莫忧心,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山路有水路!说的就是王子眼下之境。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凭王子对南越百姓的那番赤城爱护,南越王也会留下你的储君之位的!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莫要当真!” 雾拉王子当场有些反胃! 这厮,好话歹话全让他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见他不说话,白苏对前面看过来的一众人笑了笑,对雾拉王子高声道:“还真如王子所言,酒菜都已备好了,看来就差你我二人了!王子一会儿可要多喝些,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雾拉王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径直朝杜尧生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算看出来了,颜孝舒这厮就是个黑心黑肺的,还是镇北将军杜尧生值得信任! (本章完) 第三百章 回信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说是为许公公践行,其实也只是摆了两桌相对丰盛一些的酒菜而已。南越使臣一桌,白苏、杜尧生、雾拉王子及许公公一桌。本来雾拉王子被安排在了使团那边,奈何刚受了白苏刺激的他满腹郁气,憋闷的很,一心想与杜尧生喝酒,于是便留在了这边。 许公公欣赏他们身上那种少年英豪的气势,酒席之上与几人推杯换盏,开怀的很。 白苏与许公公在宫内就有些交情,酒桌之上没了宫禁的束缚,就连聊天都畅快了许多。 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命人将饮了不少的许公公送回房中,白苏与杜尧生也先后回了自己的屋子。 推开窗,一股清爽的凉风瞬间吹了进来,原本有几分醉意的白苏顿时清醒了不少。 远望天边,唯有一轮孤月形单影只,恰如此刻的他,无限冷寂。 低叹一声,双手再次合上了窗子。 抬脚坐回桌边,手不自觉的便从衣襟中掏出了那个包裹着手书的帕子。望着帕子一角那熟悉的锦字,原本冷清的眼底再次晕染了暖色。 明日一早许公公一行就要回长安,他也该写封回信给她才是! 利落的布置好笔墨纸砚,提起笔忽然又有些紧张。想说的话太多,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短暂犹豫了一下,笔峰终于落下。 一旁的烛火认真的燃着,照的桌边人眼中盛满了暖色。 随着烛火不知第几次爆火花,手中的笔终于搁下,眼前已经堆满了密密麻麻几页纸。 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白苏不禁自嘲一笑。 原本还犹豫如何下笔,不知不觉竟已写了这么多。 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遍,这才整整齐齐的将信折好。 望着折叠整齐的信纸,某人又犹豫了! 只有信,似乎少了什么? 锦儿还送了他两双亲手缝制的罗袜,他是不是也应该回赠些什么呢? 仔细翻找了一遍行囊,什么有价值的物件都没带,倒是银票带了不少,厚厚的一叠,都是临出城前郡主母亲亲自给他塞上的。 眼睛望着银票心思一动,要不在信封里再塞上几张银票? 送银票多实惠,喜欢什么尽可以买! 如此想了,便没再犹豫,解开包裹着银票的帕子,捡着金额最大的几张装到了信封里。 银票装好,依旧觉得不够满意! 锦儿作为醉香楼东家,平日也不缺银两。送银票会不会显得太俗没诚意? 再添些什么好呢? 白苏通身上下摸了一遍,连玉佩都没带,唯一算得上贵重的就是头上所带的镶明珠的这顶玉冠还算拿得出手。 把玉冠取下打量了一番,寻了把匕首,两下便取下了上面那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指尖捏着明珠满意一笑,寻了个香囊放了进去。 转日,许公公一行乘水路离开了旬阳驿,跟随的宫人紧紧提着一个灰色包裹,片刻不敢离身。 许公公等人离开的当日,白苏与杜尧生一行也护送着使团,顺着旬阳江一路南下朝千里之外的南越出发了。 登船的时候恰好杜尧生与他一路,谈话间总觉得今日的白苏哪里不对,瞧来瞧去总算注意到了他的发冠。 “你的玉冠怎么……怪怪的?” 面对他的诧异,白苏神色如常,“没什么,觉得明珠不错,就把它送人了!” 想到许公公离开前白苏递过去的那个包裹,杜尧生了然一笑,“明珠送佳人,理所应当!” 白苏但笑不语。 转眼就在江上度过了十余日,望着江面上空日渐浑圆的明月,白苏不禁低语,“中秋佳节到了,信也该收到了吧?” 远在长安的程府此刻张灯结彩,全府上下一片喜庆景象。 中秋之后便到了程初阳与惠郡王府的大姑娘萧月兰大婚的日子,全府上下忙碌了这许久,总算等到了最最紧要的这两日。好在大婚事宜程夫人已经张罗着准备差不多了,刚好借着中秋,全家上下可以好好陪着老夫人赏月,顺便歇上一日。 家有喜事,又恰逢中秋,老夫人的气色格外红润,看着几个出类拔萃的孙儿孙女,满目慈祥,人也比往常精神了许多。 程长安心情同样不错,借着中秋,难得慷慨的把酒窖窖藏的好酒搬了几坛出来,由程长治、程初阳和程思翼三人陪着饮了不少。 以前朝中有李珵等人常常给他使绊子,如今李珵一脉已倒,新上任的吏部官员又是清正廉明的好官,连每日上朝心情都不同了。更何况还有大理寺卿严寒那样的老友,虽然太过正直古板了些,不过对于断案还是极有一套的,这也是他们二人能坐到一处的一个重要原因。 官场顺遂,儿子出类拔萃也同在朝中任职,单是这两点就羡煞了多少人,更何况又与惠郡王府结成了亲家,将来女儿嫁入了定安候府,程家一门可以说在他这一辈也算圆满了! 说说笑笑,推杯换盏,热闹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服侍着老夫人睡下,一家人才各自散了,等程香锦回到玉兰苑,雷大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借着月色,程香锦一眼就瞧到了提在他手中的一个银灰色包裹。 程香锦脚步一顿,隐隐觉得这个包裹有几分眼熟,像是哪里见过。 果然,不等她问,雷大便将东西递到了她面前。 “许公公从旬阳回来了,这是将军托他捎给姑娘的东西。” 原来是白苏带给她的东西! 程香锦压抑着满心雀跃,矜持的将包裹接了过来。 回了屋,将包裹放在桌上仔细一瞧,不由得乐了! 怪不得瞧着眼熟,外面这层包袱可不就是与白苏惯常穿的那件披风一模一样吗? 想来是手边没有趁手可用的包袱,这才干脆用披风代替了! 就是不知捎了些什么回来? 看起来鼓鼓的,像是包了不少东西。 如此想着,双手慢慢放在了那个结上。 包袱展开,入眼处是一封厚厚的书信,信封上赫然写着:程香锦亲启 字迹清晰俊秀,力透纸背,确实是白苏的亲笔。 程香锦没有急着打开信封,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其余两个物件上。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相思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一个是绣着盘古开天地的香囊,另一个是不知包有何物的布包,四四方方的,里面摸着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 程香锦放下布包,率先解开了那个香囊,轻轻一倒,一枚浑圆之物瞬间滑落在手心。程香锦定睛一瞧,一颗明珠在烛火映照下静静闪着华彩,璀璨夺目! 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 程香锦手指逗弄着珠子,越瞧越喜欢。 不过,不知为何,越瞧越觉得这珠子……有几分眼熟? 尤其是这珠子的大小、光泽、亮度,越瞧越像他发冠上那颗! 程香锦不敢置信的用两指捏着珠子凑近烛火更加仔细的辨认了一番,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普通珠子怎会有如此夺目的华彩?一定是他把发冠上的明珠给撬了下来! 他曾说过,那顶发冠是他回到侯府之后郡主亲自请人定制的,明珠也是千挑万选之后选中镶嵌上去的,整顶玉冠瞧着朴实,实则价值连城! 他就这样把明珠撬下来送回来了? 郡主若是知道,不知会不会给气晕过去? 虽是如此想着,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他的傻里傻气给逗笑了! 小心翼翼的将珠子放回那个香囊,程香锦终于忍着心跳轻轻启开了那封信。 那是一封很有分量的信。 怀着激动的心情展开信包,入眼处竟是几张千两银子的银票!目测约有几千两之多。 程香锦眉头一蹙! 莫非是送错了信?把他的盘缠给错送回来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将银票放到一旁,终于露出了底下写满字迹的书信。 经过辨认,确实是白苏的字迹无疑。 程香锦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信上洋洋洒洒的说了许多沿途的见闻,多是一些趣事,看的程香锦低低笑出了声。 后面还谈到了摩咾法师叛变与南越二王子截杀雾拉王子,最后反被杜尧生与他斩杀俘虏一事。信上说的轻松随意,程香锦却心有灵犀的想到了那个画面。尤其是一想到他与杜尧生带领羽林军冒雨在山林大战,血雨腥风,死伤无数,她的整颗心就无法安稳。 虽然知道了结果是好的,可对他此次南行依旧是忧心不已! 越往南走,就越靠近二王子及摩咾法师的势力范围,虽说摩咾法师已经死了,可难保没有旧部残留! 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南越王,见到白苏等人,不知会不会以礼相待? 或许是想的有点多,手中的信纸不知不觉中都被抓出了深深的痕迹。 程香锦回神,接着将未读完的信看了下去。 那五千两银票竟真是他送给她的! 信上说,他所在之地发起了洪涝,到处一片汪洋,出行不便,无法买些礼物给她,只能将随身的一些银票赠给她,买些她所喜爱的女子之物。 明珠确实是他从发冠上取下来的,他自嘲,那是他随身之物中唯一能拿出手的礼物。 看到这里,程香锦不禁暗嗔了一句:“傻瓜”。 往下,是白苏写的一首小诗,名为:相思 看到这个两个字,程香锦的脸颊不禁有些发烫。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半晌才鼓起勇气将目光放到了那首诗上。 赠君明月珠,以表相思意。一思辗转侧,再思倍踟躇。遥遥江山阔,常感金乌迟。君皎如明月,凭栏长相望! 念完这首诗,程香锦欢喜之余又倍感沉重。 她竟不知,外人面前如谪似仙的他,堕入情网后竟如此倾尽全力! 他的情如此厚重,而她只能干坐在这里盼他归来。 这份无力,让她倍感愤懑。 若不是心头有诸多顾忌,她多想骑马而去,追上他的脚步给他一个惊喜! 此刻,却只能捧着诗句发出无奈叹息! 感慨良久,终于读到了信尾。信尾处告诉了她那个布包所包之物,不是别的,而是一包白苏子的种子。 至于为何千里迢迢送一包白苏子给她,他没有明确的讲。 事后,甚至连白苏自己都不清楚,当时是以何心境将这包种子放到了包裹里。 可他确实那么做了! 或许,私心里,他也希望她能像他那样每日想念着他吧? 毕竟,他也是凡人一个,拥有着最基本的凡心! 桌边烛火摇曳流泪到黎明,直到远处鸡鸣阵阵,桌边人才仔细的将一应信物收好,抱着那包白苏子熄灯躺到了榻上。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睡梦中,仿佛见到了白苏。梦中依旧是初见时的那袭灰衣,背上背着盛满药草的竹篓,向她缓缓走来。她欢喜不已,想要过去拽住他的衣袖,而他却恍然未觉的与她擦肩而过。 她喊,她追,她跺脚生气,白苏依旧不闻不问,恍若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急了,拔下头上他赠给她的那支金簪给他,他却不见了踪影。 她拼命的四处寻找,跑啊、喊啊,可惜茫茫天地间却只剩她一人的回声。 “姑娘,你怎么了?快醒醒!” 巧慧焦急的声音终于唤醒了梦魇中的她,醒来后的她满脸迷茫,脸颊还挂着冰凉的泪珠。 “姑娘,你是不是做梦了?用帕子擦擦脸吧!” 程香锦抬眼看了看巧慧,任由她给她擦了擦脸,半晌才回过魂来。 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只是那梦境太过真实,哪怕是醒了,梦中那种失魂落魄的绝望依旧盈满心间,挥散不去。 “咦?这是什么?” 程香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她还抓着那包白苏子。 下意识将布包护在怀里,起身站了起来。 “没什么,一包安神的药草而已。” 巧慧以为是老夫人那边送来的,倒没有多想。 “姑娘近来帮着夫人筹备大公子婚事,确实是累狠了。好在后天少夫人就过门了,往后姑娘就能安安心心的睡个踏实觉了!” 想到兄长不日即将大婚,程香锦的面上总算有了喜色。 “现在什么时辰了?母亲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 “卯时刚过而已,夫人那边一早来传话,道是今日新娘子那边今日会将大公子的喜服派人送来,夫人留在正院待客,姑娘可以留在自己院里好好歇上一日,不必过去。”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程初阳大婚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是了,昨夜在老夫人院子,母亲似乎也说过这件事。 “既然母亲那边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那我再睡上一会儿。你们几个想做什么尽管去做,留下一人守着院子即可。” 巧慧知道她昨夜睡得迟,服侍她再次躺好,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房中安静下来,程香锦却没了睡意。怀中抱着那包白苏子,眼前无限循环的是刚才的梦境。 那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那种想抓却抓不住的无力感让她倍感忧心。 白苏此次南行,一定要顺遂才行啊! 程香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考虑了良久,终于忍不住起身,来到窗边喊了一个名字,“雷大”。 程香锦话音落,一个黑色劲装的身影便落在了窗外。 “姑娘有何吩咐?” “知不知道颜将军这次南行跟了多少暗卫?” 雷大不知她为何这么问,稍稍考虑了一下,回道:“只去了虎家三兄弟。” 虎三她是知道的,虎大虎二倒没见过。 “只他们三人啊?” “虎家三兄弟的功夫都在我二人之上,一人可抵数人。” “虽是这样,万一有突发情况,难免有应付不来的时候。这样,你去侯府通知他院中那两个名叫云……什么来着的护卫?” 雷大轻咳一声,低声道:“云风、云兮” “哦,就是云风、云兮这俩人,让他们二人收拾一下快马加鞭赶去南越追上他们主子。” 雷大虽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吩咐,不过事关他们前主子安危,自然不敢懈怠。 “是!” 午时左右,雷大传回了消息,道是云风、云兮已经出发了。定安候得了消息,还专门调遣了自己身边的护卫统领跟随二人前去,以保万一。快马加鞭的话二十日左右就能赶上白苏他们的队伍。 程香锦终于安心了不少。 两日后,程初阳大婚。程府门上头一日就换上了红灯笼,门楣之上悬挂着大红喜绸,府内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十分忙碌。 为赶吉时,新郎官程初阳一大早就领着迎亲的队伍出发了,从王府接完新娘回来,刚好赶上吉时。一时间,程府外鞭炮阵阵,整条街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什么近亲,远房的,所有亲戚都提前一日赶了过来,城中一些与程家交好的官员家眷也纷纷带着贺礼前来吃酒。如大理寺卿严寒、严陌辰父子,沐恩侯府谢侯爷与谢凌峰父子,新进探花郎高飞,以及兵部与军器监一些程初阳的同僚们,无不带着贺礼前来吃酒。 老夫人及程长安夫妇、程长治夫妇一大早就穿戴一新在大门口开始迎接客人,直到午时开席,来程府的客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程香锦作为未出阁的姑娘,倒不用去门上迎接客人,在老夫人的院里陪着亲友家的一些女眷喝茶聊天,直至太阳西斜,女眷散去,她才得空返回玉兰院。 程初阳的院子则一直喧嚣到了深夜,好酒送进去一批又一批,直至午夜所有人都喝不动了,这才在各府小厮的陪同下,笑闹着离开了程府。 一身大红喜服的程初阳被年轻的同僚灌了不少酒,好在有谢凌峰与程思翼帮他挡着,这才顺顺当当进了洞房。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南来的信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次日一早新妇敬茶,程香锦作为唯一的小姑,得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红宝相金的头面,另有宫中赏赐的各色珠花一盒。拿回房中几个丫头见了,无不被新进少夫人的阔气折服。 “少夫人不愧是王府中人,瞧瞧送给咱姑娘的礼物,把其他各府的小姑们都比下去了。” 小鱼儿对巧秀的话十分赞同,边嗑瓜子边道:“可不是,别的府哪里能跟咱们府比?其他府上能得一包小金猪都不错了,哪里有咱们少夫人准备的体面精致?” “要我说,还是咱们公子疼姑娘,跟姑娘感情深厚,少夫人深知这一点,所以也对姑娘比较阔绰!” “公子疼姑娘那是全府上下全都知道的事,不过,咱姑娘日后是定安侯府的少夫人,论尊贵,周边府邸有几个能比的?少夫人岂会不知这一点,礼物送的厚重,便代表了有意与咱们姑娘交好,这也是府上长辈乐意见到的!少夫人这叫一举两得!” “说的倒是这个理,不过听你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怎么觉得那么不是味儿?好像咱们少夫人多么精于算计似得!” 程香锦听她们越分析越不靠谱,不由咳了一声,“将嫂嫂给的那套头面仔细收起来,那些珠花你们每人挑一件,剩下的也仔细收起来吧!” 得了吩咐,巧慧忙称是。带领着其他人各自领了一款珠花,便把少夫人萧月兰赏的其他礼物仔细收了起来。 等一切收拾妥当,程香锦才对房中几个丫头道:“嫂嫂出自郡王府,最看重规矩礼仪。你们是我院里的,更应该管好嘴巴,不要像其他丫鬟婆子一样有的没的乱说一气,传到嫂嫂院里岂不伤了长嫂的心?再者说,兄嫂与我亲厚是好事,也是父兄与祖母、母亲乐见的。毕竟,一家人上下齐心,和和睦睦,咱们程家才能更繁荣,走的更远。” 几个丫头听了纷纷低头称是。偶尔萧月兰的贴身丫头过来传话,还能带些巧玉与小鱼儿做的一些小吃食。一来二去的,两个院子的小丫鬟们也就渐渐打成了一片。 家中大事忙活完,程香锦便闲了下来。想到多日未去的醉香楼,程香锦再次打起精神开始了每日往返的忙碌。 偶尔酒楼账目太多,程香锦便会宿在后面的海棠居。 八月底的海棠早已成熟,一簇簇红彤彤的大果子挂满枝头霎时喜人。一旁葡萄架上的紫葡萄也成熟了,摘一串葡萄坐在下面的石凳上品尝,酸甜可口,别是一番惬意滋味。可惜,此刻石凳上坐着的人无心品尝。 云风、云兮出发已有十余日,若是一切顺利,再有五六日就能追上白苏一行人。 不知为何,越是接近那几日,程香锦的心越是紧张焦虑。 为了不去想这件事,程香锦日日埋头账簿之中。除了府上有事回去,大多时候便会宿在海棠居。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九月中旬。距云风几人离开长安已有月余,可惜仍未传回只言片语。派雷大到侯府低调打探过两次,同样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望着眼前的账簿,程香锦再也无心看下去。 “姑娘,今日夫人又让墩子过来传话了,道是夫人给姑娘新做了几套冬衣,都是姑娘喜爱的样式,催着让你回去试穿呢。要不今晚咱们就回去吧?毕竟账本日日都有,算也是算不完的!何必惹夫人难过呢?” 程香锦有气无力的合上账本,“那今晚便回吧。” 甘雨一听同意回府了,忙吩咐了雷大去套马车,功夫不大,几人便回了玉兰院。 果然,程夫人派人送过来好几套冬衣,款款都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样式。程香锦在几个丫头的张罗下一一试穿,发现都有些宽大。 一旁的小丫头们不禁红了眼圈,“姑娘近来在酒楼忙碌,都累瘦了。这冬衣的尺寸原本都是按照今年的春装赶制的,如今竟宽大了这么些。这让夫人知道该多心疼啊!” 程香锦无所谓的笑笑,“许是我又长个子了,所以宽大了些。这有什么打紧?等忙过这些时日,说胖就胖回去了。你们派人去给母亲传话,就说衣服都合身着呢,我很喜欢。” 巧慧犹豫了一下,派院外的甘露前去传话了。 为了不让程夫人看到她如今的样子担心,转日一早程香锦便又出门去了酒楼。 一晃,进了十月,海棠居里那几株海棠树早已掉光了叶子,枝头那些红彤彤的果子也被鸟雀啄的所剩无几。 长安已经入冬,不知千里之外的南边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程香锦拿着本杂书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的翻着,心底却在默默思量,云风等人已经去了近两个月,想来应该是一切顺遂,所以才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毕竟路途遥远,传信也是很耗时间的。 虽是如此自我安慰,心底却难免有些怨言。早知道当初让雷大也跟上去得了,最起码跟在她身边的人,传信这种小事还是记得做的! 不知不觉,云风、云兮二人在她心中已经被雷大给比下去了一截。 眼瞅着日头落了下去,院中渐渐寒凉。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双腿,拿起石桌上那本书回了卧房。 甘露刚进屋询问晚饭用些什么,院外甘雨便急急跑了进来。她很少见甘雨如此沉不住气,不由的便站起了身。 “发生了何事?可是府中有什么事?” 甘雨喘着粗气摇了摇头,手中递过来一封书信。 “雷大说这是南边来的书信,刚刚收到的。好像是侯府那个名叫云风的人传回来的。” 甘露一听,兴奋大叫道:“一定是见到颜将军了,所以特意给姑娘报平安的!” 程香锦一听是南来的书信,心口狂跳,顾不得听两个丫头说些什么,一把扯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 眼睛刚在信上扫了一眼,程香锦便一个不稳差点栽倒。 甘露、甘雨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扶稳,脸色骤变,“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南行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强打着精神将信看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把雷大叫来。” 两个丫头被她的样子吓坏,猜到出了事,见她吩咐,甘雨转身小跑着出了院子。 雷大听了甘雨传唤,转眼便出现在了门外。 “姑娘有何吩咐?” 程香锦将手中的书信折好装回信封,递到了雷大手里。 “赶快送去定安侯府,交给侯爷。” 雷大听她声音都在发颤,心知此事万分火急。接过信转身便消失在了海棠居里。 雷大拿着信走了,程香锦才一个支撑不住坐了下去。 甘露不知发生了何事,吓的也不知如何安慰。 “姑……姑娘,你……”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程香锦才吐出两个字:“回府。” 一听要回府,甘露甘雨二人急匆匆的便跑出了屋子,后来察觉房中只剩了程香锦一人,甘雨跺了跺脚,瞪着眼将甘露赶回了屋子。 甘露也是急晕了头,忙转身跑了回去。 甘雨赶车,不到一盏茶便回了程府。 程香锦一路都没有开口,下了马车便直奔程长安夫妇的院子而去。 这个时辰,程长安刚从书房回来,尚未梳洗睡下。程夫人显然是已经睡下了,听外面丫头讲程香锦回来了,这才披了件衣服,与程长安一起急匆匆出了卧房。 外间站着的程香锦眼睛红红的,见二人出来,身体再也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程长安夫妇已多日不曾见过她,眼下一瞧瘦了两圈,脸色苍白还挂着泪痕的女儿,二人不约而同喊出了声,“锦儿,发生了何事?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程香锦被程夫人拥在怀里,强忍了一路的情绪瞬间不受控制的爆发了出来。 “父亲、母亲,我收到了南边的消息,说颜将军一行人在海上出事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程夫人一听,险些晕了过去。程长安忙将她扶住,安抚了两句,将她先一步送进了卧房里。 等程长安再次出来,才疑惑地问道:“这是谁传回的消息?消息可属实?颜将军身边有两千羽林军,其中一半以上都会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不是消息有误?” 程香锦抹了把泪摇了摇头,“信是颜将军身边的一个护卫传回来的,写于一个多月前。许是路途遥远,竟然今日才到长安。女儿不知定安侯府有没有收到消息,让人把信送到侯府去了。” 程长安一听,瞬间站起了身。 “为父这就去侯府,看看这封信是否属实。颜将军武功高强,身边又高手林立,发生这种事的情况微乎甚微。也有可能是朝中哪个宵小故意作祟,弄封假的书信混淆视听。锦儿在这边陪陪你母亲,为父一会儿就回来。” 程香锦自然也希望这信是假的,可她心底知道,当初云风、云兮二人去南边,是她让雷大特意叮嘱过的,有消息告诉她也是特意叮嘱了的。况且,云风是侯府暗卫,非特殊情况不会出现在人前,知道他的人本就没有多少。朝中小人混淆视听的可能性不大。正因如此,一看到那封署名云风的信,她第一时间便信了。 程长安不等她出声,大步流星的进入了暗夜中。程香锦回过神,唤了一声雷大,让他跟上去一同去了。 程长安是深夜才回来的,冬夜的寒风都比不了他此刻心头的悲凉。 原来,他一到定安侯府便见到了刚从宫中赶回的定安候。他永远忘不了定安候见到他时满目悲戚的神色。 经询问才知道,原来云风的信写了两封,除去程香锦让雷大送去的那封,定安候也收到了一封。经比对,确认那两封信是云风亲笔不假。 云风是白苏的暗卫,若不是万分火急,情不得已,怎会将这样的消息传回侯府? 一定是白苏真的出事了! 屋内程香锦好不容易才安慰着程夫人睡下,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起身走了出来。 廊下,程长安望着满眼期盼走出来的女儿,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步履沉重的走回了屋子。 “侯爷已经进宫禀告给皇上了,明日一早,侯府与宫里的人便一同出发,去南边接……” 程长安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实在不忍心说下去。沉默了一瞬,才继续道:“明日我会派墩子随同你兄长一同跟上侯府的队伍去南边走一趟。你也要有个心里准备。” 程香锦抹了把泪站起了身,“我也与兄长一同去。” 程长安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以她与白苏的交情,即便他不允许,她也会乔装打扮了偷跟上去。与其如此,不如成全了她。 “不要对外声张,换上男装跟在你兄长后面。有什么情况,由他出面就好。侯府辰时出发,回去准备吧!” 程香锦没想到父亲这么痛快便应允了,顾不上多言语,转身便进入了黑夜里。程长安不放心的跟到门外,“多带两个人!” 程香锦回到玉兰院叮嘱了一番,找出男装换上,便抱着那包白苏子靠着床头坐到了天亮。 这次出门,她只带了甘家姐妹与雷大雷二。随身除了一把匕首,就只有那包白苏子陪着她。 主仆几人站在玉兰院门口等着,不多时,同样轻装简行的程初阳便带了几个人从自己院子走了出来。 看着脸色苍白,眉眼冷清的小妹,程初阳心底一阵心疼。 “此去山高路远,小妹还是乘车吧!” 程香锦摇了摇头,“乘车太慢,还是骑马利落些。兄长不必担心,出发吧!” 见她神色坚定,程初阳叹息一声,只好命人将马备好。 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一行十几人便与侯府那边的人快马加鞭的出了城。 除了程香锦与甘家姐妹,同行的皆是男子。好在此刻所有人都心思沉重,无人想到队伍中会有女子。 侯府那边共有百十人,定安候亲自带队,随行的似乎还有定安侯府二公子颜孝安。 程香锦无心顾及他人,打马跟在程初阳身后,白日里快马加鞭赶路,夜里或宿在驿站,或宿在寺庙,有时天黑依然没找到投宿地,点上火堆,支着简陋的帐篷露宿郊野也是常有的事。 “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再遇忍冬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好在越往南走,气候越温和,虽是疲累,倒也不至于熬不住。 才在马上跑了半个来月,程香锦本就不大的脸又小了一圈,往日白皙的皮肤也被风沙吹的黝黑。一堆人混在一起,还真瞧不出半分女子的模样。不知道的,都以为是程初阳带出来的小厮。对此,程初阳除了默默心疼,只字未提。 翻山越岭,马不停蹄,终于一个月后登上了船,赶往护送雾拉王子一行的羽林军当下驻扎之地石塘。 站在甲板上,程香锦的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动容。三个月前,他也曾如她这般站在甲板瞭望过这片海面吧? 一想到那个银灰色身影,冷清了一个来月的双眼再次蕴满了水雾。 一来一回,事发到现在已近三个月,若是云风等人事后找到了他,即便受伤,现在也恢复了些吧? 若是当时就已殒命…… 程香锦单是往这方面一想,整颗心便抽痛不已。 她不敢想! 望着海面沉默了半晌,眼中的水雾才被深深咽下。 如今,最紧要之事便是找到云风、云兮,以及虎家三兄弟,他们是他的护卫。他若在,他们就在。 一艘艘官船在海面排成个一字齐头并进,赶在十一月底终于到了石塘附近的码头。 当地官员一早得了消息,知道定安候亲自来寻子,因此,等他们一行人刚一下船,那些人便胆战心惊的迎了过去。 “侯爷,下官是石塘县令,恭迎侯爷与二公子到县衙休息。” 定安候心焦如焚,淡淡扫了一眼那石塘令,冷眼越了过去。 “不必了。” 那石塘令还想追上去说些什么,便被定安候身后跟着的黑脸护卫冷冷拦了下来。 “我们侯爷有要事要做,你一个小小石塘令有几个胆子敢拦截我们侯爷?” 那石塘令被护卫横在身前的长刀吓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下官不敢,下官只是……” 不等他说完,一旁一人便捅了捅他的肩膀,“大人,他们走了。” 那石塘令茫然抬头,可不,刚从船上出来的百十余人已经越过他们,径直走远了。 “这就……走了?” 程香锦混在定安候一行的队伍里,走出码头不远,便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程香锦仰起脖子想要看发生了什么,可惜视线都被前面人高马大的侯府侍卫给挡住了,什么都瞧不见。 程初阳似乎察觉了她的动作,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侯爷似乎遇到了熟人,正在询问情况。” 程香锦眼底一亮,“熟人?” 莫不是云风、云兮他们,还是虎家三兄弟? “一个中年男子,三十多岁。看样子,是个行武的。” 三十多岁? 难道是跟随云风云兮一同前来的定安候身边那个护卫统领? 程香锦正猜测着,队伍又动了,站在她这个位置似乎还嗅到了马粪味。果然,随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些大个子四散开,一匹匹骏马出现在了程香锦身前。 “这应该是营地那边得知了侯爷要来的消息,特地给备的马。” 程初阳话落,便上前牵了两匹,一匹递给了程香锦。 官道上马蹄扬起的沙尘落了走在最后的石塘令一行满身满脸,直到再也瞧不见那队人马的身影,那石塘令才喷出一口沙子,重重咳了起来。 一边咳,还一边哭,“本官只是按规矩前来迎接侯爷,这是遭的什么罪呦!咳咳咳……我招谁惹谁了我?咳咳……” 马蹄阵阵,惊得道路两侧的飞鸟都飞的一只不剩。不多时,一座座营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许是早就得知了侯爷要来的消息,所有羽林军都在营地前排列整齐,等待着定安候训话。 程香锦打眼扫视了一番,随后便沉下了脸。 营帐前这些羽林军顶多有八九百,那一千多人去哪了? 还有云风、云兮、虎家三兄弟,按说得知定安候要来,定会出现的。如今怎么一个熟脸都没有? 难道说,到现在他们依旧没有找到白苏的下落? 程香锦不甘的四处巡视,终于从一个营帐中走出两个人。 一个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右手撑着一支拐杖,左边还有一女子搀扶。 程香锦睁大眼睛辨认了半天,等到来人走近,才认出那受伤之人,竟是曾经威名北地的大将军杜尧生。 只一眼就能看出,他不久前受了重伤。以至于曾经威风凛凛的青年男子,如今羸弱的险些辨不出模样。 他们到底在海上遭遇了什么?真是海难? 程香锦焦急的想着,目光不自觉放到了搀扶着杜尧生的那名女子身上。 那女子面容清瘦,脸色比一旁的杜尧生好不了多少。看到她手中端着的药碗,程香锦眼神一缩。 忍冬? 怪不得刚刚就觉得这眉眼甚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不就是白苏的师姐忍冬? 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听说了白苏的事情,同她一样匆匆赶来的? 心头有太多疑问,奈何现下都是侯府与宫里的人,不好贸然上前。 好不容易忍到定安候与杜尧生一同进了营帐说事,她才悄无声息的追上那道清瘦的身影。 “忍冬姑娘!” 声音虽小,忍冬依旧敏锐的听出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茫然回头,便见到了一张黑瘦黑瘦,辨不清男女的面庞。 “你是?” 程香锦一愣,指着自己的脸低声道:“我是锦儿,程香锦。你不认识我了?” 忍冬仔细辨认了半晌,终于惊讶的捂住了嘴。 “你是程姑娘?” 程香锦点头,“是,因为得知了白苏的事,特地从长安赶来的。” 忍冬见无人注意这边,伸手一拉将她拽进了一个不大的营帐。 程香锦打量了一眼,里面十分简陋,除了一张草席,只有一堆晒干的药草。 忍冬放下手中的药碗,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的帐子。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说,那些羽林军都很规矩,无人敢偷听。” 程香锦一听,眼眶有些发热。 那些羽林军大都是白苏的手下,看来,他平时训练的很好。 “忍冬姐,白苏现在在哪?”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跌落海浪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对于她上来就问白苏的下落,忍冬丝毫不意外,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小苏……还没有找到,他们都说,小苏受了重伤,被……被海浪卷走了……” 忍冬颤声说完,已经红了眼。而站在她面前的程香锦似乎被抽空了力气,身子一晃,瞬间栽倒在地。 忍冬惊慌将她扶起,顾不得擦脸上的泪痕,连忙将她挪到草席上,迅速将墙边放着的药箱打开,取了一排银针。 甘家姐妹见程香锦被拽到这个帐篷之后一直没有出来,只好前来寻找。一进去就看见了双目紧闭,倒在草席上的那张容颜。 二人大惊,“姑娘!” 唤了两声依旧不见转醒,甘露忍不住对忍冬质问道:“我们姑娘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忍冬知道她们关心主子,倒也没有介意她的出言不逊。 “她只是多日赶路累坏了。我给她施了针,等她好好睡上一觉,就能醒来。” 甘露审视的瞅了她一眼,还欲再说什么,忽然被甘雨拽了一下。 “姑娘的确累坏了,咱们别吵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吧!” 甘露嘴巴动了动,终是将声音放低了不少。 “你是什么人?会看诊?” 忍冬低叹一声,心道:程香锦身边这个丫头到是个戒心重的,不过,是好事。 “我是白苏的师姐,苍炎师父的大徒弟忍冬,你们姑娘知道我的。” 甘露一听她的大名,气势果然弱了些。眼睛盯着忍冬瞧了又瞧,总算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当初谢家老夫人邀请程老夫人去青云观拜访烟霞大师,谢家姑娘在山上与人起了争执,当初那人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只不过,眉眼之间没有了曾经的傲气与不屑,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低落而已。 想到这个,不禁就想到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再联想到眼前这位的身份,甘露不禁猜测,姑娘变成这样,难道是颜将军……? 甘露不敢深想,看着床榻上瘦弱的不成样子的主子,眼圈一红,掀开了营帐。 “大公子再找姑娘,我过去跟他说一声。” 甘雨见头也不回走出去的背影,悄悄低叹一声。 她们是孪生姐妹,甘露想得到的,她又怎么想不到? 只是这一路,主子为着心中一口执念才不顾万难支撑过来的,如今若是得了不好的消息,这让主子如何接受的了,又如何支撑下去? 定安候那边此刻也从杜尧生与侯府护卫统领口中得知了真相,想到那个失而复得、风光霁月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定安候险些支撑不住。好在有二公子颜孝安在一侧安抚,这才勉强没有倒下。 “侯爷,属下没有救下大公子,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跪在定安候跟前的是侯府护卫统领云成,当初与云风、云兮二人一起快马加鞭赶到这里,亲眼目睹了深受重伤的白苏被巨浪卷走,奈何当时风雨太大,海面上视线受阻,众人虽在水中寻找了多日,依旧没有找到白苏的尸身。他也因旧伤复发,被抬回了营地。从那日起,云风、云兮就没有回过营地,一直乘船沿着海岸线寻找,至今没有消息传回。 定安候看了看跟在自己身侧多年的护卫,眼圈猩红。 “你们大公子武功不弱,怎会受了重伤?何人伤的他?” 跪在地上的云成落下泪来,“是南越将领琅勃的部下。他们率战船在海面拦截攻击大公子一行的船队,结果不仅没有救回琅勃与他们二王子,连大王子雾拉也没有伤到分毫。气急之下,他们竟然下令撞船。大公子趁着两船靠近之际,亲自率领羽林军飞身跃上对方船只,结果中了对方的埋伏,大公子为救人质,中了冷箭,不幸与人质一起落入了海浪之中。” “他们还绑了人质?人质是何身份,竟需要我儿亲自解救?” 云成一愣,这才明白原来云风的书信中并没有说到这些。 “对方处心积虑,绑了大公子的两位师父,就是曾住府上苍炎神医与华虚子大师。也是因此,大公子才不顾安危飞身跃上了敌船。” 定安候一听两位老人也一起被卷入了海浪,明白了那一战定然是敌方一早密谋好的,面色由动容转为了愤怒。 “当时敌方率领攻船的是哪个?” “琅勃的部下卓猛。” “我儿落水之后,他怎么样了?逃了?” 感受到定安候语气中暗藏的杀气,云成摇了摇头,“卓猛被大公子一剑斩杀,早已掉落海中。” 听闻这个人已死,定安候眼中的杀意才悄悄消退一些。 云成见他依旧听着,继续道:“卓猛死后,越军率船只开始撞船,双方死伤惨重,尤其是羽林军,半数以上都不善水战,剧烈撞击之下不甚掉落海中的更是不知凡几。就连杜将军也受了重伤跌落海中,幸亏被海浪冲到了岸边,这才被忍冬姑娘救下。” 忍冬,定安候是知道此人的,只是没有见过。 “舒儿的师姐也被他们绑来了这里?” 云成摇了摇头,“忍冬姑娘没有被绑,据说是数月前收到了神医的书信,所以才一路行医独自找来的。” 定安候再无疑问,枯坐良久,才对跪在地上的云成道:“你先起来吧,带我跟安儿去舒儿出事的海岸去瞧瞧。” 听着恍如老了数岁的声音,云成一阵内疚。 “是。” 程香锦整整睡了几个时辰,待她醒来,小小的营帐中已经燃上了烛火。身边守着的甘雨已经趴在一旁睡着,唯有忍冬守在一旁。 “你醒了?来,我喂你把这碗药喝了。” 忍冬扶着程香锦坐好,把药碗端到了她的面前,“喝吧,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你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这是给你调理的,喝上几日,慢慢就恢复精神了。” 望着药碗,程香锦不禁想起了昏倒前从忍冬口中听到的关于白苏的消息,泪水瞬间滑落下来。 若他已不再,这药喝与不喝又有何区别? 即便身体恢复了,心也死了。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忍冬劝说道:“定安候带人去出事的海岸寻找了,万一哪日将小苏带了回来,他也不忍心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吧?” 程香锦泪眼朦胧的抬头,“他还会回来吗?”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出海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事情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他真的还能回来吗?若是活着,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本以为忍冬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不曾想耳边竟听到两个轻而有力的字:“会的。” 程香锦含泪望向忍冬,忍冬轻叹道:“幼时华老头就给苏儿看过相,说他是天生贵子,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我相信华老头没有看错。” “华师父果真这样说过?” 若是华虚子说过这样的话,她也是信的!毕竟华虚子的大名不是吹出来的! 忍冬见她眼中重新燃起光亮,平静的将药碗递了过去。 “自然是真的!正因为华老头看出小苏命格不一般,因此才缠着我师父想要认小苏为徒,继承他的本事的。可惜小苏当年还小,更执着于学习药理,华老头的本事也就学了个皮毛而已。正因为他辜负了华老头的希冀,华老头近些年的脾气才变得越发古怪。” 听她讲到这里,程香锦不禁响起了那头名叫“阿忠”的毛驴,以及那一群名为“阿强”的大鹅。 似乎有些理解华虚子了…… 忍冬的话如同一股春风,让即将心如死灰的程香锦再次燃起了希望。 既然没有寻到尸体,说不准真的在某处养伤,或许没有想象的那般糟糕! 头一仰,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便入了肚。 程香锦咂咂嘴,似乎连药也没有那么苦了。 接下来的日子,程香锦与程初阳等人在沿海一带的村寨打听寻找白苏的下落,但凡听闻近来有人出海救到了落水之人,她都会第一时间跑过去亲自确认那人的身份。 转眼过去月余,依旧一无所获。 定安候悲愤之下将雾拉王子在内的所有南越使臣看押了起来,往长安递了一封折子,亲自率领船队往南越去了! 他要找南越王好好算算账! 望着海面上浩浩荡荡的船队渐行渐远,程香锦带领雷大等人回了石塘。 羽林军全部去了南越,驻扎之地全部空了下来。 受石塘令相邀,程初阳一行,以及正在养伤的杜尧生暂时搬到了县令府上。 程香锦在县令府上只住了一日,便悄悄带着甘家姐妹以及雷大雷二离开了。 虽然依旧没有消息,她仍不相信白苏就这么没了! 她还要去找! 正好她从附近渔民口中听说海上零星分布着一些小岛,她准备去碰碰运气! 万一白苏师徒刚好被冲到了某个岛上呢? 主仆几个没有闲着,让雷大雷二雇了船,又在当地找了一个会开船且对周遭海域比较了解的好手,趁着海面风平浪静,一行人便出海去了。 留在县令府毫不知情的程初阳得到消息快马加鞭便赶到了海滩上,只可惜晚了一步,只看到遥遥海面上一个越来越小的影子。 墩子望着他铁青的脸,自告奋勇道:“属下找艘船,这就去追姑娘回来。” 望着直达天际的海面,程初阳叹息一声,“先回去找石塘令,让他派船送你我前去。” 墩子站着没动,望着程初阳坚定道:“海上凶险,公子不能去!属下愿代公子前去!”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船翻了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初阳侧首,盯着忠心耿耿的墩子只说了一句话,“我是她嫡亲的兄长”。 早已登船离海岸线越来越远的程香锦望着远方刺目的海面,内心如同此刻的海面无波无澜。前路如何她无法预料,唯一支撑她的信念不过是不信、不舍而已。 她不信他会这么仓促的离世,更不甘心在没有找到他的情况下独自返回长安。 她怎么忍心?怎会舍得? 正午的海面白亮如镜,远远看去有些刺目。 程香锦不想错过任何发现,笔直的站在甲板上眉头微蹙。 “雷大,问问船老大,到最近的岛还要多久?” 不一会儿雷大面无表情的折返回来,“午后不起风的情况下,天黑前就能赶到。” 程香锦点头,再也无话。 甘家姐妹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身后,萦绕在彼此耳边的只有船只划过水面发出的潺潺声。 日头偏西,海面偏不遂人愿的渐渐起了风。原本平静的海面随之变得波涛翻涌。波浪越来越大,原本平稳的航船迎着海浪起起伏伏,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风浪太大,程香锦不得不随着甘家姐妹返回船舱内。 帮她整理了一下吹乱的发髻,甘露面露愁容道:“姑娘,眼瞅着天就要黑了,照眼下的速度,咱们恐怕到不了海岛了。” 程香锦内心也有些踌躇,只是她明白,已经到了这里,往回返反而更容易迷失在海上,甚至发生危险。眼下哪怕风浪再大也只能继续前行,说不准天黑不久就能赶到岛上。 “船老大在这片海上航行了十几年,遇到的大风大浪如同家常便饭。眼下毋须紧张,一切听从船老大指挥就好!” 程香锦话落,守在前面的甘雨便掀开了帘子,“姑娘,海上起雾了!” 程香锦连忙起身,顺着甘雨所指的方向一瞧,果然,不知何时,原本还算清明的海面早已升腾起灰蒙蒙的海雾。海雾包裹着船只,连一丈开外的海面都难以看清。 心霎时沉了下来!海浪已经让船只不得不慢了不少,如今又起了海雾,看来天黑赶到岛上已经不可能了。 不过,她能等。哪怕是在海上漂一夜,只要明早能平平安安赶到岛上,此行就值得! 正待主仆三人暗暗焦虑之时,雷二面色焦急的从甲板那边走了进来。 “姑娘,船老大说眼下海面情况难料,船只已经偏离了原本航线。雾散之前,恐难返回原本航线。” 他的话如同一声惊雷,顿时炸的程香锦一阵眼晕。 这船老大似乎没有想的那般靠谱啊! 这才哪到哪?怎么就偏离航线了?啊~ 恰逢此时,刚好一个大浪过来,船只一个起伏,完全没有防备的她一个趔趄栽倒在甘露身上,甘露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瞬间重重砸到了地上。前面的甘雨与雷大雷二也好不到哪去,好在有功夫傍身,没有程香锦如此狼狈而已。 反应过来的甘雨顾不得手痛脚痛,连忙扶着一侧挪到程香锦与甘露跟前,“姑娘,你没事吧?” 程香锦这一摔,头脑反而比刚刚清明了许多,没有急着起身,反而顺势坐在了船舱的地上。 “我没事,你快瞧瞧甘露,看她如何了?” 甘雨连忙伸手拉了仰倒在地上的甘露一把,“你没事吧?” 甘露借着甘雨的力气费力的坐起身,不由咳了两声,“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幸亏姑娘砸我身上了,不然姑娘就遭殃了!真没想到,这船舱的地这么硬!” 看她憨憨可爱的样子,程香锦担忧地心瞬间好受了些。 “不过雷大找的船老大技术不行啊?怎么这么点风浪就偏离航线了?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岛上去?” 甘露原本嗓门就不小,再加上摔了一跤,心中的怨气难免随着语气表露了出来。 站在外面的雷大本就有几分内疚,后悔由着程香锦出海没有阻拦。眼下找的这船老大似乎又不那么靠谱,黝黑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我去找那船老大问问,就是漂,今夜我也要他把船漂到岛上去!” 程香锦刚要起身阻拦,雷大已经大步流星的往船头去了。 程香锦忽然有些脑瓜疼! 属下脾气这么大,可真是难为她了! 要不是念着这是白苏送给她的护卫,真……真想退回去! 船只依旧起起伏伏的十分不稳,程香锦担心雷大火力太大伤了船老大,咬着牙在甘雨搀扶下歪歪咧咧的站起身。 她现在真是好奇,这么晃悠的情况下,刚刚雷大是如何雷霆版走到船头去的? 果然,功夫是门好技能! “雷二快去,看着雷大点,别……” 不等她说完,雷二便摇了摇头,“姑娘放心,十个船老大也不是雷大的对手,雷大吃不了亏!” 程香锦…… 她傻呀?当然知道船老大不是雷大的对手! 好在甘雨猜到了程香锦所想,连忙冷冷出声,“你个呆子,姑娘是让你拦着,别让雷大把船老大打了!还不快去!” 雷二一听,瞬间消失在了原处! 主仆三人不约而同叹口气,刚预备坐下歇会儿,顿觉一阵天旋地转,随着甘雨一声惊呼,三个人瞬间被甩到了船舱外面。这还不算完,程香锦只感觉身下冰凉的甲板正以一个极为危险的角度倾斜,原本被甘家两姐妹死死拽住的她只觉耳边轰的一声,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便被无情地抛入了冰凉的海里。 船翻了! 入水前只有一个念头! 该死的雷大,上哪找的这不靠谱的船夫?她要退人! 陷入黑暗中的程香锦仿佛听到了甘露绝望的喊声,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仿佛被人用力拉扯。不过很快,她便没有了知觉。 “锦丫头,你说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小苏?好歹让他去接你啊!” 迷迷茫茫中,仿佛有熟悉的声音响起,程香锦本能的睁开了眼。入眼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山庄,山庄外有一片挂满桃子的桃林。暖暖的微风吹来,仿佛能嗅到香甜的桃味儿。 她知道这里,是无忧山庄。无忧山庄的桃子最甜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一个梦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真是个馋丫头!早就听小苏说你爱吃桃,你华师父一早就摘了一筐桃子搬到院子里了。快来尝尝吧!” 程香锦开心的转过头,入眼处是一位身穿青黑色衣衫的老者,她认识,是苍炎师父。 脑海中画面一转,仿佛进了一处院子。这座院子她也有几分印象,是白苏以前居住的地方。 果然如苍炎所言,院子中摆着满满一筐桃子,一边须发花白的华老头正拿着一颗桃子喂阿忠。一边喂还一边念道:“阿忠莫急,吃完这一颗,还有许多!” 阿强它们似乎也急了,一个个伸长着脖子全都凑了过来讨要桃子,程香锦被这群大鹅吓了一跳,赶忙跳到了苍炎这边。 笑闹了半天,忽然想起少了白苏。她在院子里仔细打量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的身影。 “苍老前辈,白苏去哪了?我找他很久都没有找到?” 苍老前辈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小苏还能去哪?他当然是去了酒窖,今日是忘忧开坛的日子,他去瞧了!你不知道,小苏酿的忘忧可是世上难寻的好酒,就连几位王爷都喜欢珍藏呢,你要不要去尝尝?” “要!我也要去看看!” 说话间,她便到了一处宽敞的酒窖,酒窖的墙壁上燃着灯,顺着灯光,她一眼就看见了一袭灰衣的男子正蹲在一个酒坛前认真观察酒的品质。忽明忽暗的灯光照的眼前的男子周身散发着暖暖的力量,如玉温润。察觉有人进来,猛地转过了头,见竟是她来,眼中顿时溢满了笑,“锦儿,快来尝尝,今年这批忘忧,品质更胜从前!很是香醇呢!程伯父定会喜欢!” 熟悉的笑脸,久违的声音,不知为何,眼睛一热,程香锦流下泪来! “白苏,我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儿!” 高大的男子起身,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傻丫头,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快来看!” 温热的手替她拭去面上的泪水,拉着她坐在了酒坛边。程香锦无心看酒,一直盯着面前的人,仿佛如何看都看不够! 直到他转头,端起一杯酒笑着问:“你闻闻香不香?” 如至花海般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程香锦只觉飘飘然,仿佛已有几分微醉。 “真是好酒!这么好的酒不卖掉可惜了!” 白苏笑着弹了弹她的脑门,“什么时候变成小财迷了?你可是醉香楼的东家,难道缺银子?” 程香锦揉揉头,撅起了嘴,“谁还嫌银子多啊?再说了,我不是觉得这么好的酒都送人觉得可惜吗?” 白苏低低一笑,清了清嗓音道:“谁说都送人的?除去送给程伯父的,其余都是留作你我大婚用的!你觉得婚礼上用忘忧如何?” 眼前男子无比真挚的看过来,程香锦欢喜的点点头,“忘忧好呀!寓意咱们婚后一世无忧,多好的彩头!” 男子展颜笑了,明晃晃的笑脸望着她染上了红晕,“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说起自己的婚事就不知道羞呢!” 程香锦也笑了,笑的没心没肺,仿佛真的忘了忧愁! “姑娘……姑娘,你醒醒,大公子来找你了?” 是甘露的声音。 大公子? 莫非是兄长来无忧山庄找自己了? 是了,自己是偷偷跑来的,兄长一定是发现了,所以找来了! “白苏,我得走了,兄长找来,一定是生我气了!” 程香锦转头,忽然不见了白苏的身影,眼前站着的正是眼圈微红,满脸担忧的程初阳。 “兄长,你怎么来了无忧坡?是不是甘雨她们告诉你的?” 程香锦话落,顿时听到几声低泣。程香锦不解的转头,见旁边的甘露眼圈通红,正低低的哭。再瞅一眼所在的地方,早已不是无忧山庄白苏的酒窖,而是一个由木头搭建起来的简陋房间。 她迷茫的看向了程初阳。 “兄长,这是哪里?咱们怎么在这儿?” 程初阳弯身摸了摸她额头,勉强扯出一抹笑,“你不是出海上岛吗?现在已经到了小岛上。” “小岛?” 两个字如同惊雷,一下驱散了心头的迷雾,是了,她原本是出海来找白苏的,结果半途中船翻了。 “原来,刚刚只是一个梦!” 程香锦失落的喃喃低语,泪再次流了下来。 原来,她还没找到白苏! 似乎是担心她胡思乱想,程初阳亲自动手将她扶了起来。 “你落水后昏迷了许久,起来走走看看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程香锦顺从的下地,缓缓走了一圈,虽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却也没有察觉哪里疼痛。 “我没事,全身上下都好好的!” 见她果真走的很好,程初阳这才松了口气。 “我记得当时船翻了,我跟甘露甘雨都落了水。” 说到这儿,打量了四周一眼,发现没有瞧见甘雨。程香锦心头一紧,拉着甘露问道:“甘雨呢?她莫非出事了?” 见她如此激动,甘露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甘雨好着呢,听说姑娘快醒了,在外面熬粥呢!” 得知甘雨无事,又陆续问了雷大雷二连同那船老大的下落。 所幸雷家兄弟都是习武的,又会水,都无大碍。那船老大只是吓到了,同样没事。 “船翻之后雷大雷二用浮木将你救了,你们几个在海上漂了一夜,幸亏遇到了我的船,这才脱困。以后断不能再如此任性,不听劝告了!” 看着自家兄长眼下深深的青影,程香锦内疚的低下了头。这件事确实是她鲁莽了! “兄长教训的是,锦儿知错了!” 见她如此乖顺的点头应了,程初阳的面色才渐渐和缓。 “所幸为兄已经到了这里,接下来的日子会陪你去其他几个岛转一转,找找小白与两位前辈的下落。期间不许再单独行事,一切要听为兄的安排!” 程香锦还以为听错了,瞬间惊喜抬眼,“兄长此话当真?不是哄我?” 程初阳不屑瞪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用得到我哄吗?”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发现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一喜,瞬间扑了上去。 程初阳嫌弃的皱皱眉,“多大的姑娘了?成何体统?” 虽是如此说着,终是不忍心将她推开。 之后,在那名船老大的带领下,众人在本就没多大的小岛上开始了寻找。 这座岛因着比较小,并没有正规的名字。整座岛礁石遍布,中心地带长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树木。蛇虫鼠蚁也较陆地那边少一些。他们一行在岛上仔细训了个遍,除了他们留下的痕迹,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为登岛的痕迹,更没有人生活在这里。是座无人岛。 “咦,兄长快看!海的那边似乎也有岛屿,瞧着离这边没多远呢!要不咱们过去瞧瞧?” 程初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瞭望了一下,果然,有零星的岛屿隐隐约约显露在海面上。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招来了那名船老大仔细询问了情况。 “那几处小岛也都是无人岛,岛上绿植比这边旺盛一些,却没有可以供人果腹之物,因此那边几个岛屿也鲜少有人会去。偶尔有些渔船也只有遇到突发情况,比如狂风暴雨等危险的情况才会在那里停留。” “从脚下这座岛出海赶到那里需要多久?” 船老大看了看天色,时值正午,阳光正好,海面波涛相对昨日也较为平静,朗声道:“这就走的话,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程初阳看了满脸期冀的程香锦一眼,转头吩咐:“即刻出海,就去那里!” 再次登船,程香锦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两只脚踩在甲板上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总感觉那甲板会再次倾斜,然后再把她狠狠抛进海里。 程初阳见她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轻笑,“小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放心吧,为兄这艘船可是官船,带来的船老大也是在官府挂了名的,即便遇到暴风雨也不会翻船的!放心的走吧!” 被兄长嘲笑,程香锦不仅没有羞恼,反而胆子大了些。照他说的,深吸了口气,壮着胆子快步进了船舱。 她可再也不会逞能了!在甲板上吹风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 她还想留着命找白苏呢!更何况,长安也有一堆亲人等着她,她可舍不得就这么喂了鱼,那不是太可惜了? 果然,官船就是不同凡响,不仅平稳,连窗外的水声都小很多。平平稳稳的,一路迎着海浪,不到一个时辰,众人便踏上了视线中发现的那座小岛。 却如船老大所言,这座岛屿花草植被茂盛的多,偶尔还能在草丛、树梢上看到一些小蛇。 程香锦跟在程初阳等人的身后,眼睛却闲不住。 一登岛她就发现了,这里是一片零星分布的群岛,甚至有些地方是两三个岛屿接壤相连。虽然大大小小的岛屿都走遍会耗费不少时间,至少会省去不少乘船的时间。 伴随着一片风吹草木的声响,墩子、雷大、雷二三人各从三个方向依次奔了过来。 “公子,西边没有发现人。” “北边无人!” 接着,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从东边回来的雷二。 见雷二便秘般摆着一张臭脸,程香锦不由试探着开口,“东边难道有发现?” 雷二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见雷大杀人般朝他看来,这才面红耳赤的抬起了左脚。 众人疑惑抬头,定睛一瞧,干呕声瞬间此起彼伏。 “咳咳,雷二,你这脚莫不是掉粪坑里了?腻歪死人了!” 见众人恶心的差不多了,雷二心情才莫名好些。 “属下觉得,这屎像是人拉的!” “这不废话嘛?闻气味也知道是人屎不是马粪!” 不知是谁话音一落,所有正干呕的人也都清醒了过来。 “这岛上除了咱们,还有其他人?” “大概是的!” 程香锦心头一喜,会不会是白苏和他两位师父? 能拉屎,至少人还活着! 咳咳!还是先不提屎了! 程初阳又怎会不清楚她的心思,短暂的缓和了一下依旧想作呕的情绪,这才清了清嗓音,随后大手一挥,“朝东去!” 虽说岛屿没多大,奈何草木杂乱,无路可循,众人只能沿着雷二探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走了半个来时辰,总算找到了那堆陷了雷二一脚的元凶。奈何在这周边并未寻到人。众人不禁猜测,或许那“元凶”只是前来避难的渔夫留下的。 眼瞅着天色将晚,程香锦心头难掩失落。 程初阳吩咐墩子几个搭建营帐,甘家姐妹则帮众人准备吃食。好在程初阳当初登船准备了够量的米粮,虽然时蔬少一些,好在有船老大几个在海上捕的鱼虾,众人饱腹倒不成问题。 程香锦草草用了一点便回了自己的帐子。 转日,众人沿着两座岛屿之间的礁石登上了另一座岛。一登岛,程香锦顿时察觉出这边的不同。放眼岛上草木,很明显有人为砍伐过的痕迹。就连草丛中似乎也有人为踩踏过的痕迹。 如此明显的痕迹,不似前来歇脚避难的渔夫所留,反而更像是有人居住在岛上,多次行走造成的。 这个发现让在场所有人都警醒了几分。为了不错过任何发现,程初阳将人分成了两队,一队由墩子带领,一队由雷大雷二带领。程初阳与程香锦在墩子这一队,雷家兄弟领着带过来的护卫去了另一个方向。 程香锦脚步很急,好几次因为步伐太急被脚下的礁石绊倒。程初阳有心劝说她几句,奈何这个时候,无论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走,不停地寻找。 或许是上天怜悯,终于让她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熟悉的气味。 药香! 这个发现让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拽着程初阳的胳膊颤声问:“兄长,是煎药的味道!你闻到了吗?一定是他,除了他,什么人会在这无人居住的岛上煎药?” 程初阳自然也察觉了,只是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他本来只是陪小妹完成心愿的,对找到白苏本没报太大的期望,更没想到还有这样惊喜的发现。 难道真是老天怜悯小妹,所以让她不虚此行?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二老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他发誓,若这次真的帮小妹找到小白,他回去以后就带全家去上香,酬谢天地神灵、菩萨保佑! 不知不觉便想远了,见他怔愣着不说话,程香锦也不在意,招着甘家姐妹大步流星的往前去了。 越往里走,药香味儿越浓,终于,一座木头搭建的小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小院搭建的很别致,掩映在绿幕葱茏中,颇有一种世外桃林的感觉。 一步、两步、三步……程香锦竭力克制着紧张慌乱的心情,顾不得脚下荆棘遍布,总算来到了篱笆门前。 隔着稀疏的篱笆,隐隐看到屋檐下似有炊烟。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门。 “什么人?” 伴随着一个年轻男子低喝,紧接着便有两个身影不知从哪个角落跃上前来。 担心她受伤,甘家姐妹连忙挡在了程香锦前面,抽出了手中长剑。察觉到这边不对,跟在程初阳身侧的墩子几个纵跃也赶了过来,手握一柄长刀,跃然挡在了甘家姐妹之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程香锦仔细瞧了挡在墩子前那两名男子一眼,心中瞬间一喜。 有一个她见过,正是那次在白苏院子见过的云风。旁边那个同样装束的,估计就是白苏曾经提过的云兮了! 见到这二人,她更加肯定里面所住主人一定是白苏师徒无疑了! “都不要乱动,他们二人是定安侯府颜将军的护卫!” 云风云兮一听,瞬间疑惑的朝她看来。 就是在定安侯府,都没有几人能认识他二人。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无人岛,竟然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可真是奇了!他们倒要好好瞧瞧,来人是侯府中人,还是南越的奸细! 刚好程香锦已经从甘家姐妹身后走了出来,在云风面前站定,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我说的不错吧。云风!” 云风见她不光知道自己的身份,还道出了自己的名字,瞬间警惕起来!凌厉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半天,只觉眼前人黑瘦似猴,只有那双晶晶亮的眼睛隐隐有几分熟悉,只是想来想去都没瞧出这是哪个! 倒也不怪他认不得,本来他就见过程香锦一次,如今几个月曾经水灵的少女又黑瘦了不少,穿着脏兮兮灰突突的男装,任谁都想不到她的身份。 这时候程初阳走了过来,站在了程香锦前面,云风倒是一眼认出了他。 “您是程公子?” “正是!” “那刚刚那位……?” 能千里迢迢赶来这里,还被程家公子护在身后的,难道是…… 未过门的将军夫人? 云风正不确定的猜测着,只听面前的程初阳平静道:“家妹接到颜将军有难的消息心忧不已,遂跟吾一同寻到了这里。” 家妹? 娘哎!真是未过门的少夫人来了! 一侧的云兮不争气的瞥了云风一眼,率先让出一条路,恭敬道:“不知是程公子与……程姑娘远道而来,多有得罪,请进!” 程初阳面不改色的颔首,带领着程香锦与一众人总算进了院中。 一进院,浓浓的煎药味儿便窜入了各人的口鼻。 或许是瞧出几人的疑惑,找回声音的云风解释道:“华师父自从落水身体一直不好,苍老前辈正在房中煎药照顾。” 程香锦一听瞬间憋不住了,急忙问道:“华师父病了?可严重?怎么不见你们将军?他伤势如何?如今可大好了?” 这是困扰众人几个月的问题,见她问出,连同程初阳在内也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云风静听他的回答。 刚刚没有认出程香锦云风懊恼不已,眼下见她问话,越发恭敬了几分。 “少夫人放心,神医说华前辈病情已经好转,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门游玩。我们将军伤势也已痊愈,眼下带着虎家三兄弟出去了,天黑前就能回来。” 被云兮踢了一脚,云风瞬间醒过神来! 糟了!一紧张,称呼说错了! 人家还没嫁给将军呢,称呼少夫人可别急眼得了! 程香锦一心扑在师徒三人的安危上,完全无视了云风那声少夫人。 听云风无比清晰的告诉她华虚子已经好转,白苏也还好好的,眼圈瞬间红了!几个月来的担忧全部化为了喜悦! 他还活着,真好!真庆幸当时执意来了这里,而不是郁郁寡欢的回去! 万千言语瞬间化为了一句感慨,此行值得! 程初阳第一时间便察觉出了云风称呼中的不妥,瞥了云风一眼,再看自家小妹面上的泪痕,终是没忍心说出指责的话来。 若是没发生这场变故,小妹可不已经按着旨意嫁到定安侯府去了?不是少夫人又是谁? 如今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差别罢了! 到底是被这振奋人心的喜悦给感染了,向来沉稳的程初阳也有了几分动容。 “锦儿,两位老前辈还在屋内,先进去请安吧!” 程香锦拭了拭泪,忙点头,随同程初阳一起进了正中开着房门的屋子里。 早在窗内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华虚子一早就按耐不住下了床,要不是苍炎拦着,哪还等得到程香锦进屋,早一溜烟跑出去喊她了! 几个月了,可算看见不一样的面孔了! 可憋死他了! 二老精神抖擞的样子倒是让踏进房内的程香锦与程初阳为之一愣! 不是说华老前辈身子不好,苍老前辈在煎药侍疾吗? 怎么他们瞧着,华老前辈明明容光焕发、眼睛炯炯有神,尤其是瞧着她们兄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怎么着也看不出有病呢? 一旁的苍老前辈面上带笑坐在桌边,桌上还有不少刚刚揉制好的药丸。门边矮灶上一个药炉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显然,先前闻到的药味就是这个散发出去的。 “怎么,一年未见,程家小子与锦丫头都认不得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了?” 开口的是苍炎,向来严肃的他这一次竟一直带着笑,瞬间让程香锦找出曾经的亲切感来。倒是让程初阳大感意外! “晚辈见过二位前辈!二位安好,真是可喜可贺!”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于心不安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苍炎笑着点头,指了指一侧的木凳,“坐下说话吧!” 程初阳依言坐下,只剩程香锦在一侧红了眼圈。 “锦丫头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没见到小苏,伤心了?” 程香锦羞恼的擦了擦眼,也站到了二老面前,“才不是,锦儿明明是见到两位前辈安好,喜极而泣!” “哈哈哈,来,快坐吧!走了那么远的路找到这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程香锦抹了抹眼,笑道:“没有的事!就当是出海玩了,开心的很呢!” 虽是如此说着,泪水却止不住的往外流。 眼前这一切,多像落水那日所做的那个梦啊!一切美好的如此不真实,真怕一觉醒来又是一个梦! 如此想着,不自觉便对着自己手臂狠狠掐了一把,“嘶”,可真疼! 真不是梦! 程香锦安心的笑了,苍炎却有所感触的拍了拍两兄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苏有你们这样的人关心着,真是他的福气!你们都是重情义的好孩子!” 程初阳谦虚一笑,“前辈谬赞了!”看一眼依旧站在床边跃跃欲试的华虚子,不禁问道:“刚刚听闻华老前辈身体欠佳,如今将养的如何了?前辈为何一直在床边站着?要不要晚辈扶您上床休息?” 说到这儿不禁有几分自责,懊恼自己这么半天才想起关心华老前辈。如此想着,便直接起了身,走到床边就要扶华虚子上床。 他一去可把华虚子吓了一跳,身子一躲,呲溜一下便窜到了程香锦这边的桌子旁。速度快的都让程初阳瞠目结舌。 “小老儿刚刚只是腿麻了,才不要躺到床上。你这小儿也赶快过来坐吧!” 程初阳见苍炎点头,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苍老前辈,华前辈到底是什么病?为何需要一直吃药?” 苍炎抬眼瞅了瞅华虚子,笑道:“他啊,没病。就是当初落水被一种有毒的水蛇咬了一口。我观察他体内余毒未清,所以每日都会熬上一碗驱毒药给他喝。如今再喝上三五日也就没有大碍了!” 程香锦还一直担心来着,一听原来只是被蛇咬了瞬间安心不少。 以苍神医的医术,驱个蛇毒还不跟手上拔刺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一直少言的华虚子凑到了二人跟前,神秘兮兮道:“你们可知咬我那条毒蛇后来如何了?” 一瞅这老头眼底藏都藏不住的得意,程香锦直觉那条蛇应该没有好下场。 “嘿嘿!被我扒皮放血,烤熟吃了!啧啧啧,那滋味,别说,还挺香!” 程初阳脸色一白,刚入口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程香锦也是听的嘴角一抖,强忍着笑道:“那可是毒蛇!毒蛇的肉您也敢吃?” 华虚子一排桌面,豪气道:“敢!有何不敢!敢咬老儿,老儿就敢吃了它!” “咳咳……” 见他说的咬牙切齿,苍炎忍不住轻咳打断了他的豪言壮语。 “那是!要不是你将那毒蛇吃了,老夫也不必几个月来日日为你煎药驱毒了!” 这话说的华虚子一噎,直接笑眯眯谄媚道:“要不是知道有你在那蛇毒不死我,我也不会傻了去吃它啊!不过,嘿嘿,那蛇肉真的很香呀!只可惜毒性太大,解毒药太苦,不然,非让外头那几个小子再给我找两条烤来吃!可惜喽!” 苍炎一听他还对那毒蛇有所留恋,怒其不争地拿手指了指他,不过,当着小辈的面终是把到嘴数落的话咽了下去,哼了一声,干脆别过脸去不理他了! 程香锦倒了两杯茶,给了依旧笑嘻嘻的华虚子一杯,又给了这边沉着脸气呼呼的苍炎一杯,气氛才有所缓和。 程香锦刚要问在岛上的几个月他们是以何为生的,忽听“咕噜、咕噜噜”几声,华虚子瞬间不好意思的笑了。 “一到饭点,又饿了!这个小白,今日不知会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华虚子边说边往外张望,连带的苍炎也对着窗子往外瞧了两眼。 程初阳一见瞬间站起了身,“我们船上还有不少米面蔬果,晚辈这就吩咐人去取过来。” 华虚子一听,眼睛一亮,抓着程初阳衣袖急切的问道:“那船在哪儿?我跟你一同去!” 程初阳见苍炎没有反对,带着华虚子兴冲冲的就出去了。 随着二人离开,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程香锦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苍炎师父,当初落水后白苏又受了重伤,您与华老前辈是如何带着他来到这片小岛上的?” 说到这个,苍炎的面色一下严肃了许多。 “当时我们三人都落了水,好在小苏当时还有意识,我们两个老的又勉强识些水性,这才不至于被淹死。只可惜当时离岸边太远,场面混乱又分不清方向,只好带着他在海面上漂行。好在不知过了多久,让我们遇到了一艘渔船,那渔夫是个心善的,这才将我们三人带来了这里。” 苍炎说的简短,程香锦却仿佛看到了当时的惊险,心不自觉的便揪了起来。 “那好心的渔夫离开时,还给我们留了些衣物、米粮,有了果腹之物,这才算活过来。” “那白苏的伤……?” 说到这里,苍炎面上难得露出了欣慰。 “说到这个,还多亏了那名渔夫将我们带来了这里。当时,他见小苏深受重伤,急需药物医治,奈何身边又没有药草傍身,结果就想到了这个小岛。是他告诉我,这个岛上野生的药草很多,或许能救命,我才抱了试一试的心态请他带我们来了这里。来了之后果然如他所言,真让我找到了为小苏解毒的草药。解了毒,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小苏那几个护卫也顺利找到了这里,日子也就越发好过了。” “怪不得我与兄长赶到石塘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云风他们几个,原来他们早就找来了这里。不过,既然白苏的伤都养差不多了,为何没有找船离开这里?” 听她这么问,苍炎反而笑了,“丫头别看这小岛远离人烟,却是个难得的药草宝地。老夫在这里寻到了许多古籍上记载的珍贵的药草,若是不把这些药草的种子带回长安,我于心不安啊!”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安好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原来是这样!” 程香锦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另有其他隐情怎么都好!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进屋中,让人生出一种难得的惬意安详。程香锦想,这里少了人世的勾心斗角,反而是一个避世隐居不错的住所。 若她是苍老前辈,说不定也想留下。毕竟,每日打理那些稀奇的药草可比回到尘世面对那些个复杂的人心要愉悦、满足的多了! 正悄悄想着,外面院中便响起了三三两两的说笑声。 “云风,大门怎么开着?怎么看家的?快来……” 男子爽朗的笑声如同甘泉,在看清院中站着的雷大雷二以及甘家姐妹之后笑声嘎然而止。 跟随在男子身后的三名壮实小伙子也愣住了,为首一个结巴道:“公……公子,是不是俺眼花了?俺怎么瞧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娘子?她……她们……哪来的?” 旁边一个回过神来,连忙捏了他一把,嬉笑道:“别瞎说话,那可是少夫人身边的女护卫!” “啥少夫人?说的啥胡话?” 另外一个眉眼与其相似的恨不得给他一拳,低声提醒道:“还不是咱们将军没过门的少夫人,你个猪头!这两位姑娘是少夫人身边的护卫!” “啥?少夫人来了?呜~” 随着虎大虎三一同将虎二的嘴堵住,站在前面微愣片刻的灰衣男子瞬间扔掉了手上的东西,直奔敞开的屋子而去。 与此同时,坐在屋中听到动静的程香锦也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刚转过脸,就见逆光中一个芝兰玉树的年轻男子已经大步踏进屋中。 虽然黑了、瘦了,但熟悉的眉眼,清俊的面容,依旧是睡梦中经常见到的那副。 看着他径直走到自己跟前,竟恍惚生出一种不真实感。心不自觉砰砰的,仿佛能从胸腔里蹦出来似得。 站在她面前的白苏同样好不到哪去,自打看到院中那几名程府来的护卫开始,他便失了魂了,仿佛做梦一般,跑进来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棉花上,直到跨进门槛,见到了这张日夜思念的面容,才恍恍惚惚的找回了声音。 “怎么这么瘦?像个黑猴子!”边说着,边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眼前人,程香锦瞬间不争气的流出泪来。拍掉他那只手,气鼓鼓道:“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比我还黑,比我还像猴子!” “哈哈哈……” 白苏笑了,笑的像捡到糖果的傻小子,手臂一张,瞬间将面前的人紧紧拥进了怀里。 “锦儿,原来真是你!我还以为在做梦!” 程香锦任由他抱着,鼻腔中充斥着熟悉的药香,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彼此相拥了许久,就连苍炎是何时离开的屋子都没有察觉。 院外再次传来喧嚣,程香锦知道是她兄长领着人带回米面吃食了。不由推了推面前的人,“咱们出去看看吧,兄长回来了!” 白苏摇摇头,“就再抱一小会儿!半年未见,真的想你了!当初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话轻轻击到程香锦的心坎,瞬间心软了几分。只是一想到那敞开的窗子,以及院外若有若无的低笑声,任她再心软,此刻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你听你那几个护卫又在偷笑了,还是赶快出去吧!两位师父也等咱们呢!” 虽极不情愿,白苏终是轻轻松开了她,眼神凌厉的扫了窗外一眼,平静道:“谁偷笑,加扣一个月月钱。” 话音落,窗外两个身影瞬间相撞,跌坐在了地上。 远远避到院门处的云风得意一笑,暗道:就知道会这样,还好他有经验,早早躲开了! 想到这里,又瞅了一眼踉跄逃离窗边的云兮、虎二一眼,不禁摇了摇头。 云兮都欠主子半年月银了吧?咋还不长脑子?这下好了,人还没回长安,债都欠了一屁股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日后裤子都穿不起了! 一想到日后云兮的惨样,云风不禁幸灾乐祸笑出了声。 刚笑了两声,已经来到近前的云兮便扯脖子喊道:“主子,云风又笑您了!” “加扣两个月月银!” 窗内声音刚落,院外便传来杀猪般的怒吼声,“云兮,小爷弄死你……” 刚领着墩子等人将米面之物放到厨房,程初阳便目睹了院内鸡飞狗跳的一幕。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小白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几个活宝,幸亏是在海岛不是侯府。这要发生在侯府,这两个人恐怕会被赶出去吧? 没理睬院中的鸡飞狗跳,白苏携同程香锦一同来了院中。一对壁人一出来,整个小院仿佛都增添了光彩,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在这二人身上。程初阳也不例外!看着站在白苏身侧恢复了往日神情的小妹,程初阳安心不少。 能再次见到这一幕,不虚此行! 程初阳唇角带笑暗暗想着,白苏与程香锦已经来到了近前。 “初阳兄,许久未见,府上一切安好吧?” 程初阳回过神来,上前拍了拍白苏的肩膀,声音不免有些发颤,“好好,都好着呢!亲眼见到你安好,我也放心了!” “是苏的不是,让大家担忧了。回去一定向程祖母以及程伯父、伯母请罪!” “说的哪里话,知道你好好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说的什么请罪!倒是你跟锦儿的亲事回去不能再耽搁了,这一波三折的,还是早早办了双方府上也能早一些安心!” 白苏侧目瞅了瞅程香锦,眼底是化不开的喜悦。 “初阳兄说的是,回去之后就抓紧迎娶锦儿过府!” 见他们二人当众议论她的婚事,程香锦面上不禁有些发烫。 “那边的花很好看,我去瞧瞧。” 话落,便逃也似的远离了二人。 程初阳见状,不禁哈哈笑了,“瞧瞧,一提你们的亲事,小丫头就害羞了!” 白苏强忍着满腔激动,似水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跟随了那道身影。 在一旁看够热闹的华虚子实在忍不住了,冲着呆愣着许久没有回神的白苏不满的抗议道:“饿死小老儿了!再瞧下去天都黑了!啥时候开饭?”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还不困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一夜的晚饭注定晚了些,好在虎大虎三做饭的手艺不错,再加上多了甘家姐妹及几个船夫帮忙,伴随着炊烟袅袅、肉香弥漫,位于岛中央的这个小院总算开饭了! 有白苏带着虎家三兄弟打得数只野鸡野猪野兔,也有船老大等人捕的几筐海鱼、贝类、蟹类,再加上从过往渔船那里买来的绿蔬,经过一通简单粗暴的烤制、翻炒,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对于这群一连几日不曾痛快饱餐的人们已是十分满足。 院中桌椅板凳不够,墩子、雷大、雷二等小伙子就自发的找来现成的木板搭成长桌,屁股下每人一块草垫子盘膝而坐,没了在城里的拘束,反而吃的越发自在随性。 跟随而来的几名船夫年纪稍长,自发坐在了一起,边吃边聊各自出海生涯中遇到的一些奇遇,饱经沧桑的容颜时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篝火映照的小院烟火气十足,欢声笑语一直延续到了深夜。 “多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瞧把外面那些泼猴们高兴的!说到底,都是一群孩子啊!”一向寡言的苍炎今日兴致不错,望着院中那些嬉笑打骂的儿郎们满眼微笑,仿佛一位祖父得意地在瞧自己的儿孙们。 华虚子手抓一条兔腿吃的红光满面,抬眼皮瞟了眼院外,用力吧砸了吧咂嘴。 “这些泼猴儿的确有些意思,若不是有他们几个在,早把我闷死了!”目光收回,正好瞧见白苏将最后一条兔腿放到了程香锦碗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眼热。 若是五十年前,他也有小白这般觉悟,如今这身边是不是也会有一位知寒知暖的老太相伴左右? 若真有那样一个人,他这一生定然与今日不同吧? 仅仅是稍稍一想,胸口就无限憋闷,手中抓的那条兔腿也顿觉没那么香了。 “不吃了,睡觉去!” 白苏与苍炎早就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任他倒头去睡,谁也没说什么。 众人又小坐了片刻,到底是累坏了,不多时,纷纷回了各自安排好的屋子。 程香锦出来,白苏一同跟了出来。 “我送你回房!” 程香锦瞅了瞅前边没几步远的房间,脸颊有些发热。那间房原本是白苏的,如今让给她住。可到底两个人往一间房走容易惹人误会。虽说这里都是自己人,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 “不用了,两步远就到到了。你也早些回房吧!” 白苏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径直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我还不困。你……你困不困?” 不知为何,察觉他问出这话时,似乎有些紧张。程香锦不明所以,看着月光下明亮的眸子,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我也不困。”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她想,她一定是魔怔了!似乎一遇到白苏就容易魔怔! 果然,白苏眸光瞬间亮了几分。 “我带你去看海!” “啥?” 这大晚上的去看海?确定能看清吗? 程香锦差点以为他也魔怔了,不料他道:“这个时辰正是夜里涨潮的时候,我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去看。虽不似白日里那般波澜壮阔,可静听波涛拍岸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等程香锦点头,已经握着她的手大步朝院外走去。 与程香锦想象的不同,白苏竟带她上了不远处的一个石坡。登坡远眺,圆月高悬,墨蓝色的海面一览无余。这里果真是个看海的好地方! “你瞧那边,眼下虽被潮水覆没,可等到黎明十分,这潮水便又会退去,恢复本来样貌。日日如此。”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程香锦下意识瞧了几眼。她也听船老大等人提过的,等潮水退去后,湿滩上往往会留下许多鱼虾之类,常住海边的渔民往往在那个时候去海边,能发现不少鱼虾贝类。 “潮退之后,你可有去摸鱼?” 白苏原本想为生在后宅的她普及一下潮汐的现象,没想到她话题会突然转到摸鱼上。不过,她刚来,是怎么知道潮退之后可以摸鱼的?呃,确切的说,应该叫赶海。 目光对上她晶晶亮的眸子,某人很没出息的将疑惑忘到了脑后。 “也……也摸过一两次。” “真的?好不好玩?” 好玩……吗? 望着那双越发明亮的眸子,他敢肯定,若是此刻点头,她一定会央求他明早一同下海。 想想似乎也不错! 不过,明早虎大、虎二、虎三,连同云风、云兮几个家伙也会来…… 而且,下水要脱鞋…… 一想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有可能会光着脚被那几个家伙看到,他就断然摇了摇头。 “早上海水很凉,一不小心便会弄湿鞋袜。而且,潮退之后鱼类偏少,多是些贝壳蟹类。贝类还好,螃蟹什么的难捉的很,一不小心就会伤到手。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想着去摸鱼的好!” “呃,好吧!本来想着你爱吃蟹,想明早下海多摸些回去给你蒸的。既然那么难捉,便算了吧!” 咳咳咳……他很想说,其实,也没那么难的! 不过,她竟然发现他爱吃螃蟹,还是很让人兴奋的! “明早云风云兮他们会去下海,应该能捉到不少螃蟹。” “那与亲自动手捉来的到底是不同的!” 听着少女语气中难掩的失落,某人挣扎一瞬,十分不争气的妥协了。 “既然你那么想捉,那明早我陪你一同去吧!” 次日,天不亮,程香锦便被一阵极有规律的敲墙声吵醒了。 是睡在隔壁房间的白苏在叫她去赶海。 是的,白苏所睡的房间与她只有一墙之隔。不过,房门并不挨着,所以为了方便,两人事先商量好,有事便敲墙的。这样既隐秘,又不会吵到旁人。 待她哈欠连天的推开门,白苏已经背好了鱼篓站在了门外。 “昨夜睡得如何?” “很好。” “那就好,本来还担心你初来这里,会睡不安稳。” “还好啦,哪有那么娇气。出门在外,有张床睡已是顶好的了。你这房间,再怎么也好过帐篷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心意相通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刚转过的身猛然一顿,“帐篷?”再看看眼前女子比之在长安时纤瘦不少的身形,心紧紧一揪。 是了,得到他伤重落海的消息,她便跟随侯府众人快马加鞭赶到了石塘,山高路远,奔波了千里,怎会没睡过帐篷?想必,即便是睡帐篷,心忧之下也没睡过几日安稳觉吧? 心痛与自责交汇于心,让他情不自禁拥住了身前的女子。 “真是个傻丫头!” 程香锦的头被他紧紧埋在胸前,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对他仰头一笑,“你安好,一切就值得!” 清澈温柔的眸子真挚而深情,那一笑如和风般温暖了他,让他着迷。按压着心头难以言说的喜悦与悸动,轻柔的将她拥在了心头,“让我好好抱抱你!” 吱呀一声,身后有房门打开的声音。听方位,应该是虎家三兄弟所在的方向。白苏眉头一皱,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松开了眼前人。 要让他知道是虎家老几这个时候出来,回去非罚他刷半年的恭桶! 沉着脸转身,“呃,师父?怎么是您?” 话音落,便见门再次打开,华虚子披了件外衣也从那屋走了出来。 晨风吹来,白苏有一瞬间的凌乱。 这……到底什么情况?虎家几个臭小子又去哪了? “我吩咐这屋几个小子去后面林子找参去了,呃,你们这是……?” 见苍炎朝程香锦看来,白苏连忙道:“锦儿听闻两位师父爱吃螃蟹,特地起早准备去摸蟹。如今潮退,正是摸蟹的好时候,徒儿这就带她先去了!” 不等苍炎二人点头,红着耳根拉着程香锦大步离开了。 刚刚他只是抱了抱锦儿,没有被两位师父瞧见吧? 苍炎古怪的瞅了瞅二人离开的方向,转身看向了华虚子,“老夫怎么觉得,刚刚苏儿有些心虚?” 华虚子哼了一声,“没出息!不就抱了抱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心虚个屁啊!” 苍炎淡淡一笑,抬脚走了。 “这孩子性子随我!” 紧随其后的华虚子一愣,“呆板无趣之极,有何好得意的?” 苍炎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苏儿可不是呆板无趣,明明是端方君子!” “切!端方君子会撒谎?说什么为你我去摸蟹,我看是想陪锦丫头去玩还差不多!” 想想可真让人眼红啊!臭小子可真有福气! 自己年轻的时候下河摸鱼,怎么就没想着找个姑娘一起去? 难道自己年轻时长得丑? 这么一想,心情越发沉重了! “出去玩又不耽误摸蟹,怎是说谎?明明就是两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华虚子被堵的无语,干脆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一个人去哪?” “谁规定一个人不能出去?我也要去摸蟹!” 苍炎不知道一大早这老家伙哪来的那么大气性,转身由他去了! 想想在门缝瞧见深情相拥的二人,他心情就格外不错! 徒儿回长安就快大婚了,大婚之后很快就能有小徒孙! 一想到日后有个白皙漂亮的小奶娃叫自己师爷爷,整个人就说不出的舒畅!更何况,一会儿还有螃蟹吃! 这日子可真跟偷来的一样! 拉着程香锦的手踏出小院,白苏便如释重负般笑了。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轻笑,随后便呵呵笑出了声。他这举动,像极了偷食糖果的孩子,笑声里处处透着喜悦。 程香锦被他的傻样逗乐,也跟着笑了。 这人,跟在长安时候似乎不大一样了! 怎么说呢? 似乎少了在长安时候的矜持贵气,多了几分乡间田野的烟火气!在她面前不再是清贵谪仙的模样,也没有面对下属时少年将军的深沉,总之,现在的他不会让人觉得疏离难接近,反而更像这个年纪害怕犯错的愣头青,无形中多了一丝土气和可爱。 两个人携手奔跑在丛林中,谁都没有说话,但紧握的双手又仿佛能使彼此的心意相通,不用明言,便都知晓对方的心意。 程香锦想,这应该就是心悦一个人所产生的魔力吧? 走出一片崎岖不平的礁石,二人的眼前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就是这里了!” 果然如白苏所言,昨夜被海水覆盖住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滩涂,晨光下的鹅卵石泛着金光,隐约还能看到远处来不及漂走的碧绿海藻。 程香锦深深吸了吸鼻子,那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大海的味道! 望着远方的波澜壮阔,程香锦只想说三个字,“太美了!” 来到这片海岛已经数日,却从未如此心情愉悦的近距离观赏过,尤其是身旁还有他相伴。 满足了!真的很满足! 见她望着远方出神,白苏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想什么呢?是不是被这里的美好震撼住了?” 程香锦摸了摸鼻子弯唇一笑,“是啊!这个地方如此美好,真想永远留下来!” 白苏定定瞅了她两眼,“你喜欢在哪我就陪你在哪!”话落,便红着耳根逃也似的去了前面。 程香锦的心仿佛漏了两拍,待她再次抬头,某人已经脱了鞋袜挽起了裤腿往不远处的一个水洼走去。 “锦儿快来,这里有好多条鱼!” 程香锦看着向她不停招手的挺拔男子,压下心头的甜蜜,学着他的样子利落脱掉鞋袜,提着竹篓大步朝他走去。 “呀,这里怎么有个海螺在跑?跑的还挺快!你快看!” 白苏转头,果然在身后不远处一个鸡蛋大小的螺恍若无人般悠哉的闯荡。 “看我给你捉来!” 白苏凑近,找准时机手臂一伸,那螺便轻松握在了手里,翻过来一瞧,却发现一只小螃蟹从里面掉了出来。 “呀,竟然是只小螃蟹在里面,怪不得刚刚跑的那么快!” “哪里有小螃蟹?给我瞧瞧?” 听着苍老又熟悉的声音,二人微微转头,只见华虚子已经用飞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跑来。 白苏喜悦的脸上明显出现了裂痕! 这个华老头,就不能让他跟锦儿开开心心的玩上一会儿吗? 清越的笑声惊醒了林间的鸟儿,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没眼看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见刚刚还嘻嘻哈哈的白苏眨眼间就没了喜色,白胡子老头顿时不乐意了。 “臭小子,看见为师过来,至于脸色这么难看吗?为师又不抢你的鱼篓!” 白苏摸摸鼻子,满心苦涩道:“您还是抢鱼篓吧!” “啥?” “呃,没事没事。徒儿的意思,这篓里的螃蟹都是孝敬您跟师父的,您抢鱼篓徒儿也乐意,就是怪沉的,担心您拿不了!” 话落,嘿嘿笑着,不着痕迹将站在一旁的程香锦挡在了身后。 华老头本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竟然把程香锦挡了起来,顿时气的哼了一声,暗道没出息! 不就是有了未婚妻?小老儿一把年纪又不抢他的,挡什么挡? 老话说的不错,真是徒大不中留,有了媳妇,就忘了师父! 哼,没出息! “花言巧语!真以为小老儿瞧不出来你不欢迎我?不过你放心,我呀,也没想跟你玩!” 白苏与程香锦面面相觑,不知这老头儿又卖什么关子。正疑惑着,便见他背着身子一招手,中气十足的喊道:“随我一同来的儿郎们何在?” 话音一落,白苏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他与程香锦携手一转身,便见七八个身高腿长的壮小伙踏着浪花从身后不远处跑了过来。 “在!” 白苏扭头一瞧,好家伙,雷大雷二、虎家三兄弟,还有云风、云兮,他的人一个不剩都来了! 额角的青筋顿时崩了起来! 这老头是用什么把这群臭小子收买了的? 竟然全投奔了华老头! 还有那虎家三个家伙,不是去林子帮苍炎师父找参去了么?现在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满腔疑惑加愤懑,奈何在这华老头面前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某人硬生生憋着一口气憋得胃疼! 他只想跟锦儿一起玩! 呜呜呜~~~ 程香锦怎会察觉不到他的情绪,只能悄悄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华虚子得意的瞧了眼身后,见一个不少都来了,差点开心的笑出来! 他就喜欢看小白这小子满脸铁青又不敢发怒的样子! 谁让这小气包性子随苍炎那老家伙呢? 他就喜欢惹他们不高兴! 他们越是不高兴,他就越高兴! 嘿嘿! 暗自得意一瞬,趁势清了清喉咙,对着后面这帮小子道:“都知道过来干啥吧?” 雷大雷二一脸懵,瞧向了虎家三兄弟,虎大摇摇头,越过虎二直接看向了虎三,虎三同样一脸懵,最终瞧向了云风、云兮。云风以为云兮暗中得了华虚子吩咐,转头看向了云兮。 云兮整个懵了! 都看他闹啥? 他啥也不知道啊! 再瞧云风一脸瞧热闹的样子瞅着他,他顿时一阵来气! 这云风定然是故意的! 难道昨夜打一架还不够,今天还想让他在主子们面前出丑? 是可忍孰不可忍! “砰” 云风似断线的风筝被远远踢到了泥坑里! 狠狠吃了两口沙子才反应过来的云风瞬间怒了,“云兮,你找死!”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甩着满身泥点子的黑影便蹿到了云兮面前。 霹雳磅啷一顿猛揍,两人都摔倒在了泥地里! 华虚子被眼前一幕气的胡子一翘想训斥一句,结果怒气冲到脑门一下子忘了词,话到嘴边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雷大雷二面面相觑! 懂了! 原来华老是让他们在泥滩里比试拳脚来了! “砰!” 这次是雷二落了水。 雷大瞅着吃了满嘴泥的雷二一脸得意! 以前将军常常教导,要先下手为强!看来离开长安半年,这雷二的警觉性下降了啊! “雷大你偷袭我,我弄死你!” …… 看着其余四人已经打得面目全非,可华老依旧没有喊停的意思。虎大虎三十分默契的相视一笑,纷纷出拳挥向了虎二。 被打的抱头乱窜的虎二慌不择路,挥舞着手臂见人就是一拳,刚刚从泥地里爬起来的雷大背后冷不丁挨了他一拳,身子一个趔趄又摔了个狗啃泥! “呜呜~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偷袭我!” 抹了把泥,扭头瞧见一人就站在不远处。气冲脑门之下也顾不得瞧那是谁,身子奋力一扑就抱住了那人的腿,云风正欲去追云兮,刚想迈腿,顿觉两腿之间有些凉飕飕,低头一瞧,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正瑟瑟发抖的吹着凉风,裤子被雷大拽掉了! “雷大,你敢拽老子裤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呲啦”一声,尚未来得及解释的雷大只觉肚皮一凉,整个膀子都露了出来。本就面目全非的衣服被云风扯成两半扔到了泥里。 见这帮臭小子一会儿一个狗啃泥,白苏满腔的憋闷瞬间散去,转而有些暗爽! 打得好,打得真好!省的他一会儿回去亲自动手了! 正心情不错的瞧热闹,忽然瞥见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脸一沉,连忙转身捂住了程香锦的眼睛。 “刚才你什么都没瞧见吧?” 程香锦被捂得莫名其妙,想拽开他的手,奈何力气没他大,嘴一撅,不满的道:“他们打架挺有意思的,干嘛捂我的眼?” 白苏懒得跟她解释,双手一捞将她抱在了怀里大步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离开前,欲言又止的瞥了华虚子一眼! 被白苏莫名其妙地一瞥,噎了半晌的华虚子总算回过了神! 再瞅瞅眼前这一幕! 呀!实在是没眼看! 太丢人了! 怪不得小白会把锦丫头抱走! 这要传到苍炎老家伙的耳里…… 不敢想! “停,都停下来!别打了!” …… 早已打红眼的众人自是无人理他。 华虚子气的够呛,刚想高呼几嗓子叫他们住手,奈何喊岔了气,肋骨叉子一疼,力气又小了几分。 疼的他暗暗吸了几口气,干脆不管了,在一旁找了个石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帮臭小子打架而已,随他们去吧! 白苏抱着程香锦走出老远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结果看见华虚子那个老顽童正又蹦又跳的摇旗呐喊…… 白苏顿时满脸黑线! 太丢人了!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好地方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离开的仓促,鱼篓子也忘了拿。上了岸刚要埋怨白苏两句,忽觉脚下硌的生疼,程香锦蹙眉,低头一瞧,入目是粘着泥沙的两只臭脚丫!再瞧一旁的白苏,额,还没她的干净! 似乎察觉了她的视线,某人沾满泥沙的两只脚下意识互相搓了搓,早已干掉的沙子轻轻一搓,果然掉了大半。 暗自松了口气的白苏这才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回去取鞋袜。” “别忘了鱼篓!” 白苏转头一笑,“放心,忘不了!给我做蒸螃蟹的嘛!” 程香锦调皮地回他一个鬼脸,“明明是给两位师父蒸!” 回应她的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待取回鞋袜,两人背靠背兀自穿了。程香锦看着脚上雪白的罗袜,鬼使神差的转过头看了看白苏的。 棉布的,不是她做的呢! 也不知当初送给他的袜子穿了没,合不合脚? 见她歪着个身子一个劲儿的瞅自己的脚,任是脸皮稍厚的白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来,锦儿竟然喜欢看别人的………足吗? 想想刚刚那七八个光着大脚片子的家伙们……怪不得锦儿舍不得走! 不知为何,有了这个认知的白苏心情实在有些美丽不起来! 这是逼他遣退属下的节奏吗? 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 眼下无事一身轻,让云风云兮还有虎家三兄弟先一步回候府筹备大婚事宜,不就是挺好的安排! 至于已经送给锦儿的雷大雷二就更好说了,不两日初阳兄就要回长安,多这二人护送想必锦儿也是没意见的! 此刻依旧在泥滩里混战的七人怎么也想不到,几日后仓促的回城竟是他们家主子如此情况下临时起意的结果! 打定主意不过是眨眼的事儿,程香锦瞥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倒是没有察觉白苏这般隐晦的心思。 携手走在熟悉的林间小路上,程香锦忍不住问出了口。 “我为你做的罗袜可穿了?合不合脚?” “罗袜?” 吐出这两个字,瞬间意识到哪里不对,自己刚刚似乎是误会了…… 也是,自小在程家老夫人跟前长大的姑娘怎会养成那样的嗜好? 是他想多了! 至于那七个家伙的去留…… 呃,还是滚回长安的好!省的日日在眼前晃惹人心烦! 程香锦见他半天不语,以为把袜子弄丢了,转头有些失落的走了。 白苏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扛着鱼篓小跑着追了上去,“锦儿,你别走那么快啊!我背着鱼篓很重的!” 程香锦自然知道区区一个鱼篓对他而言简直轻如鸿毛,然而抵不住本能的心软,脚步停了下来,不过小脸依旧紧绷着。 “那你告诉我,我送你的罗袜哪里去了?是不是丢了?” 白苏一瞧原来她也误会了,连忙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包裹着东西的帕子,三两下掀开,露出了里面熟悉的物件,正是她亲手缝的罗袜。 程香锦瞧了两眼,便迅速包好又让他收了起来,脸色不自在的有些局促。 “罗袜而已,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她真的只是想确认有没有丢而已,至于带在身上,那是想都没想过的! 你想啊,那可是罗袜,又不是香囊,任哪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不肯装在怀里的吧? 白苏倒不觉得有何不妥,美滋滋的折叠整齐这才重新塞进了怀里。 “锦儿给我亲手缝的罗袜,哪舍得随便放?就是塞在怀里还担心弄丢了呢!” 说完,抬起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仿佛生怕她一个生气再走开似得。 程香锦耳根有些微热,掀开他的手臂抬脚跑开了。 白苏心情不错,见状扛着鱼篓追了上去,程香锦又跑开,某人又追上。如此反复了几次,两人都开心的笑了。 在路旁的树桩上歇了歇脚,白苏道:“一会儿放下螃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程香锦扬眉,“好地方?” 记得昨夜他也是这么说,然后就带她去坡子上看了一个时辰的大海…… “嗯,也是这个小岛最迷人最有价值的所在!” 程香锦瞅着他脸上谜一样的自信,呵呵笑了。以她以往的经验,这位仁兄眼中的迷人往往都会有些与众不同! 果然,当她怀着好奇跟他来到种满药草的后院后,瞬间懂了他口中的迷人! 看来果然如他所言,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官阶是几品,他骨子里最喜爱的还是研究这满院的药草! 程香锦瞬间被他折服了! “来,这里面还有不少是已经晒好炮制过的,我带你去瞧瞧!”说着便兴致勃勃的拉着程香锦来到了里间。 一踏进来,程香锦便有一种进入药房的错觉! 嗅着满室药香,白苏一味一味对她耐心讲解起来。 “这是贝母,性寒,可清热散结,化痰止咳!这是白术,可补气健脾,燥湿利水,止汗,安胎;这是白芍,可养血敛阴、柔肝止痛、平抑肝阳,宫中《神农本草经》对白芍也有详细的记载;这是延胡索,可活血、行气、止痛,对于治疗心痛证有奇效;这是玄参,药性微寒,适合养阴,对于治疗热症十分有效;这边这味是笕麦冬,有清心除烦养阴润肺的功效,常用于安神……” 温润好听的嗓音伴随着满室药香,神奇的有种催眠的效果。对药草一窍不通的程香锦一遍遍打着哈欠,眼睛忽然扫到一旁有个矮凳。趁着白苏背着身子讲的正入神之际,悄悄挪过去坐了下来。 “还是坐下舒服啊!” 程香锦暗自嘀咕了一声,惬意的靠着矮凳不一会儿便会周公去了! 程香锦一觉睡醒,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看窗外的日头,好似已经到了晌午。 起身在院里转了转,没有发现白苏的身影。 倒是在厨房忙着做午饭的甘雨听见动静洗了洗手笑嘻嘻地来到了近旁。 “姑娘,你可算醒了!” 程香锦不自在的点点头,“我记得当时在后院睡着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颜将军将您抱回来的,当时咱们公子也瞧见了。” 程香锦不禁脸热,“兄长也见了?为何当时没有将我叫醒?”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各怀心思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时甘露也从厨房走了出来,闻言忙道:“咱们公子也叫了啊!可惜姑娘当时睡得太熟,怎么叫都叫不醒!” 程香锦尴尬地挠头,“这样啊……可能,可能是今早起太早,没睡够的缘故!” 甘露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当时颜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呵呵! 察觉程香锦的尴尬,甘雨瞬间瞥了甘露一眼,“姑娘一早出去还没吃东西,厨房饭菜已经好了,先帮姑娘端进房里吧!” 甘露也知道自己说话偶尔不过脑子,嘿嘿笑了笑,连蹦带跳的去厨房拿饭了。 甘露走了,程香锦这才向甘雨问起程初阳以及白苏等人的去处。 “咱家公子说来时的船上还有些米面之物没有搬下来,现在领着墩子和船老大等人去搬了。” 程香锦点头,“白苏呢?” “刚刚雷大七人从外面回来弄得很狼狈,像是打架了。颜将军脸色发青的带着他们出去了。可能是训话去了!” “训话?” 想想当时在沙滩上看他们打群架时白苏得意的样子,估计早就想着事后如何处置了吧? 程香锦霎时默默同情了那七人一瞬! “那华师父呢?没有一同回来?” “回来是回来了,不过又被苍炎神医叫到药圃帮忙打理药材去了!奴婢瞧着,当时神医的脸色也很难看。不过华师父还好,见神医脸色不好,十分痛快的就去了药圃,一句埋怨都没有!” 一句埋怨都没有? 估计是……理亏吧!要不以华老头不肯吃亏的性子,哪那么容易受人驱使的? “那他们用过饭没?早晨说好要为两位师父蒸螃蟹的!” “姑娘放心,颜将军将螃蟹带回来就交代了,螃蟹一早就蒸好给神医他们端了过去。倒是颜将军把姑娘送回之后就去了药圃,之后雷大他们回来又带他们出去。到现在还是饿着肚子的!” “他还没用饭?” “嗯,奴婢觉得当时颜将军是想等姑娘醒来陪你一同用的。只是雷大他们犯了错,这才耽搁了。” 正说着,甘雨将饭菜端了过来。正要布菜。被程香锦制止了。 “既然颜将军还没吃,那就等他回来一起吃吧!” 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 甘露甘雨相视一笑,悄悄退下了。 干等着也无趣,程香锦干脆又躺回了床上。手里抱着那包白苏子,懒洋洋地沐浴着正午的阳光,简直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如今已经确认白苏与两位师父无恙,消息传到长安,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吧? 想想今早在后院见过的满院药圃,以及那精心晾晒炮制的草药,不禁升起一丝不舍。 她都如此,想必已经住了数月的白苏师徒更加不舍吧? 不然,白苏的身体早已恢复,为何迟迟没有动身离开呢? 若是她一直没有找来,他又打算何时回去呢? 前两日初见,满心都被喜悦填满,根本没有空闲思考这些。如今猛地想到这一点,程香锦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了。恨不能马上见到白苏,仔细问问他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亲口问问,若她没有找来,他预备何时回去? 细想这几日相处,他似乎从没表露出想回长安的意思。 莫非,他真的不想回去了? 程香锦左思右想,总觉得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先不说她们二人的婚约。定安侯府可是他寻找了十数载的家,且父母康健,他作为长子怎么可能不回?她认识的白苏可不是如此不忠不孝之人!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莫非,还有什么任务是她不方便知道的? 不知不觉的,程香锦便想远了。连有人敲门都没有察觉。 白苏在门外站了会儿,有些纳闷儿。 不是说已经睡醒了,在等他一同用饭吗?难道又睡着了? 出于好奇,轻轻将门推开了一个缝隙。一眼就瞧见抱着白苏子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唇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几乎没有犹豫,轻轻走了进去。 本以为她睡着,谁知竟是睁着眼的。也不知此刻在想啥,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不开心了? 如此想着,竟鬼使神差的用手捏了捏她的侧脸。 “想什么呢?脸都皱成包子了,真丑!”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香锦瞬间回神,连他捏了她的脸都没有计较。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有声音?” 许是心中有不满,脸上不自觉便带了几分。 白苏以为是嫌他没敲门就进来生气了,连忙讨好的解释,“还不是听说你在等我用饭,这才急吼吼找来。刚刚我可是敲了好几下门,你的丫头都是见了的,谁知你竟没听见。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想想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再看他满脸的关切,程香锦顿时又有些犹豫了。想了想,终是没有问出口。 “没什么,还是先用饭吧!” 看她神情就猜到有事,自然瞒不过白苏的眼睛。不过,既然她现在不想说,那就等等再问吧! 二人各有心思,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前几日采药时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带你去瞧瞧吧!” 程香锦不知他又卖什么关子,随他一同出了院子。 “这岛上不是草就是树,能有什么神奇之处?不会你又诓我吧?” 程香锦满脸写着不信,双腿却十分顺从一路跟着。 瞧着她眼中的纠结,白苏不禁停下脚步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 “什么时候诓过你?仔细跟着就是!” 拍掉他的手,程香锦不禁努了努嘴。 “前面再往里走,地势会越来越低,你把手给我,我拉着你慢慢走。” 程香锦也瞅了瞅前面,是个下坡,看起来有些陡,而且坡上长满了杂草荆棘,瞧着确实难行。 没犹豫,十分顺从的将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越往下走,便觉得越来越潮湿,就连脚下也越来越滑。而且坡下不知是何原因竟被薄雾包裹着,若隐若现的,到底有何东西却又瞧不真切。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发问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两只胳膊紧紧抓住白苏,一步一滑的往下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神秘?” 白苏特意放慢脚步,神秘道:“前面很快就到了,你见了定会喜欢就是!” 见他如此说,程香锦努努嘴没再说话,心里竟不自觉的升起几分期待。 下完陡坡,双脚总算踏上了平滑的石头。 “到了,就是这里。你瞧那边!” 程香锦微微有些喘气,站稳脚跟,顺着白苏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瞧见一处散发着热气的水潭。原来,刚刚在半坡上所见的朦朦胧胧的薄雾就是这个水潭散发出来的。 程香锦惊讶的瞪大了眼,顾不上累,拽着白苏的胳膊便跑到了这水潭边上。本以为是个深潭,谁知走近瞧了,里面的水竟不过是一尺左右,水潭正中有个泉眼,这池中水便是从那汪泉眼中汩汩流出来的。 水面热气升腾不断,程香锦淘气的将脸靠近水面上方,温热的水雾瞬间氤氲在脸上凝结成一滴滴小水珠。抬脸淘气的冲白苏做了个鬼脸,白苏先是一愣,随后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真是淘气!就知道你会喜欢!” 程香锦抬袖抹一把脸,干脆脱掉鞋子将脚泡了进去。 “嘶,好烫啊!” 一边喊着烫,一边又小心翼翼的将脚泡了进去。不知是不是适应了那水的温度,泡了一会儿反倒觉得浑身舒畅,连鼻尖都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见白苏只是在一旁站着,干脆拽了拽他的衣袖,“你也脱掉鞋子泡一泡啊,特别舒服!” “一起泡?” 见他犹豫着,程香锦不禁有些无语。这人这个时候怎么反倒矜持起来了?泡脚而已,又不是泡澡! 默默翻了个白眼,鼓励道:“难得遇到这么大的汤池,不泡泡多可惜!你瞧我,泡了泡之后,觉得浑身经络都打开了一样,很舒服呢!” 听着她有些不着调的鼓励,白苏抖了抖嘴角,终是勉为其难的脱掉鞋子坐到了一旁。 “如何?舒不舒服?” 看着那张因为热气蒸腾的有些泛红的小脸,白苏下意识点了点头,“舒服” 说完这两个字,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脚已经烫红了,默默吐出两口气,半晌才适应了里面的温度。 抹一把额头的汗珠,暗暗长嘘一口气。 差点又丢人了! 泡的累了,程香锦干脆挪了挪身子,将后背靠在了白苏身上。望着不知疲倦汩汩流动的泉水,不禁感慨,“这池子好生奇怪,怎会一直冒着热气?莫不是地底下有个灶膛,我们如今正坐在灶沿边上?” 白苏听了莞尔一笑,“或许是吧!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化万物。遇到一些不合常理的所在也属正常。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得神秘不是!” 程香锦细细琢磨了这话一番,觉得还真是这个理。 见她此刻满脸平静,没有了房间初见时的纠结,白苏不禁试探的问道:“刚刚在房间,一个人在想什么?说来听听!” 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这下轮到程香锦发呆了。不过呆愣也只是一瞬。 望着眼前人关切的眉眼,程香锦觉得是该坦诚心里所想了。 她平静的注视着他,不知为何,白苏在那平静的目光下竟有些心虚,有些紧张。他也很纳闷儿,这无端的紧张又是从何而来? “自打见面,一直还没问你,为何伤势好了这许久都……都没有派人传信回去?若是我没有阴差阳错的找到这里,你预备多久才给长安传信,告诉我们你还安好?若是我没有找来,你又预备何时启程回去?” 听着这暗含怨气的一连发问,白苏总算弄清了问题的源头。 锦儿是怪他了! 的确,没有及时将他安好的消息传过去,是他的错! 默默伸开手臂将她揽在怀里,长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让你担心那么久!” 程香锦没有推开他,而是冷静的抬头等着他的回答。 白苏抚了抚她的额头,这才温声解释。 “一个多月前我的伤势就恢复差不多了,随后便派虎三与云风带人乘船送了几次信。奈何他们几人不熟悉航线,在海上漂来漂去最后都又转了回来。此事蹊跷的很,送信一事只好作罢。我跟师父也是前不久遇到靠岸渔船,打探了才知,原来每年的这个时节,这片海域洋流的方向都会发生改变,没有经验的渔船遇上,就会如同虎三几个在这片海上打转,如同遇到了鬼打墙。本想着挨过这段日子再重新出海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等来了你。” 说到这里,竟又觉得无比庆幸!若不是因为消息没传出去,他此生都不知道,在他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这个执着的傻姑娘竟不顾凶险找来了这里! 她永远不知道,当他踏进院门看到她的人站在院中时,他的魂魄仿佛都不在了,他几乎是靠着本能奔进了屋子。那一切恍若是幻觉,直到他真真切切的捏到了她消瘦了不少的脸颊,那温热的触感让他确信,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这个姑娘真的从长安找来了这里! 他当时的喜悦跟震撼几乎超越了一切理智,开心的像个孩子!感动!又珍惜! 历经生死离别,他再不愿与她分开。渴望每日一睁眼就能瞧见她,渴望每一餐饭都能与她同用,渴望能站在她身旁每时每刻! 听了这番话,程香锦笑了。 原来令她百般纠结的问题根本不存在,是她误会了! 他并不是不想回,而是回不去。 想必书信都无法送出的那些日子,他也十分难熬吧? 低低叹了口气,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是她矫情了!回想之前以为他已不在的那段日子,此刻能够再见,能够彼此相拥是多么幸运的事? 看着眼前好端端的人,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比起世上那么多的可怜人,她已是极为幸运的了! 下颚贪恋的蹭了蹭她的额头,温热的唇终于落了下来。 “锦儿,等回到长安咱们就大婚吧!” 明媚的小脸几乎没有迟疑,仰头一口痛快答应,“好啊!”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二人携手归来已是日暮,一进院便瞧见了鼻青脸肿的云风七人正在互相推脱着什么。 白苏本能的眉头一皱! 原本泡完脚回来的好兴致瞬间打了些许折扣! “都在推脱什么?可是有了外面的消息?” 白苏一出声,院中七人顿时哭丧着脸转过了身。 “公子,侯爷传信了!这是给您的!” 云风上前将手中信递交给白苏一个闪身便窜到了树上。其余六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奈何院中只有一棵大树,云风云兮上了树,其余五人只有干跺脚的份。 白苏不知这七人又抽什么风,懒得理会,握着程香锦的手便去了苍颜的屋子。 一踏进房门,便察觉气氛不大对。白苏与程香锦对视一眼携手坐了下来。 苍颜与程初阳面色都不大好,只有华虚子与往常无异。 “师父,初阳兄,发生了何事?” 程初阳欲言又止的瞧了瞧程香锦,一甩袖起身离开了,弄的白苏与程香锦越发是一头雾水。 苍颜叹了口气,“你们二人先看看信吧!” “信?” 白苏低头瞧了尚未开封的信越发狐疑,扯开信封拿出了一张寥寥数语的书信。 白苏迅速将内容过了一遍,脸色同样沉了下来。 “怎么了?” 程香锦没看到信上内容,颇有些着急。刚要从白苏手中取过信,谁料白苏并未给她,而是团吧了团吧丢到了一旁的炉火里。 程香锦不解的望向他,眼中暗含了一丝怨气。 回去就要大婚了,难道这个时候有事还要瞒着她? 她眼睛又不瞎,眼下这情况,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了信里的内容,不然刚刚兄长不可能在长辈面前甩袖而去! 分明是有事与她相干! 为何不让她知道? 察觉到程香锦眼中的怒火,白苏轻叹了口气。 “不是不给你看,而是没必要看了徒生烦恼!你放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都会解决的!” 程香锦知道他是好意,可疑惑已被勾起,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放下的? 程香锦摇摇头,语气坚决不容拒绝,“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苏没想到她如此固执,默默垂眸片刻,眼神有些挣扎! “锦丫头应该知道,告诉她吧!” 一旁的苍颜明白徒儿的想法,不过他更相信程香锦不是一个一点波折都受不住的姑娘!在白苏生死不明的情况下都能本着心重执念千里奔波找来这里,又岂是那么点困难就能击倒的? 白苏自然也知道程香锦不是那么脆弱的姑娘,可他不忍。历经生死再次重逢,他不想她承受哪怕一丁点的委屈! “不是什么大事,你相信我,我定能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件事!” “我要知道!” “锦儿,你听我说……” “我要知道!” …… “哎呀,多大点事儿?至于吵来吵去吗?” 一旁的华虚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对着还欲争论的二人喊道:“不就是南越王送了个郡主给小白吗?多大的事儿!” 高亢的嗓音一落,感觉整个岛屿都安静了下来! 程香锦耳边回荡着华虚子的话,自己都忘了是何时回到的自己的屋子。她只记得当时十分委屈难受,白苏想要拉住她说些什么,都被她一把推开了…… 怪不得当时兄长面色如此难看! 原来是南越王知道了白苏还活着,要把一个劳什子郡主嫁给他吗? 可是颜侯爷此刻就在南越,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白苏与她可是皇帝亲自指的婚,那南越郡主过来难道要做妾吗? 郡主之尊也肯做妾? 还是要做平妻? 平妻的话,皇上能答应吗? 思来想去,程香锦不禁摇头苦笑。 皇上又有何不能答应的呢? 臣子多个女人便能让两国的和平多维持数十年,何乐而不为呢?若她是皇帝也会点头答应的吧? 毕竟,多大点事儿呢? 躺在床上正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听脚步声便知道那是白苏。 “一个人躲在房里哭,难道饭也不肯吃了吗?” 背着身子下意识抹了抹眼,“谁哭了?我才没哭!” 浓重的鼻音瞬间出卖了她! 白苏叹了口气,望着她纤细倔强的身影不禁一阵心疼,“别哭了,我已经给我父亲回了信,拒绝了迎娶那劳什子郡主!” 程香锦一愣,忍不住转回了头,“你拒绝了?如何拒绝?南越王指名道姓把郡主指给你,是那么容易拒绝的了得?” 白苏见她总算转过了头,脸上总算有了淡淡的笑容。 “我跟他们说,皇帝既已为我赐婚,我日后的妻就你程香锦一人。况且,颜家有祖训规定,颜家子弟不许纳妾!若非把那郡主塞给我,那就让我父亲把我从颜家族谱上除名,我也再不踏回长安一步!以后就与你在这岛上双宿双栖了,看他们能奈我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想必南越王收到这封信,脸色一定会十分好看的! 颜侯怎会让这种事发生? 白苏可是他找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回的儿子,岂会因为一个南越郡主放手? 更何况,这又不是朝中的意思,即便拒绝南越王也没什么,又不是抗旨! 想想自己竟稀里糊涂哭了半晌,忽然觉得有些不值! 还是华老头看得明白,多大点事儿啊! 知道了白苏的意思,又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突然间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心情好了,再躺下去似乎就有些矫情了! 起身穿鞋洗脸,一气呵成! 白苏还有些目瞪口呆时,饿了几个时辰的某人已经十分自在地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去了! 白苏傻了! 这似乎跟进屋前预想的不大一样啊? 流程是不是漏了什么? 不该是锦儿伤心难过,他过来小心开导百般安慰,然后才哄得美人一笑,最后再共享晚餐的吗? 她……这就吃上了? 还没问他吃不吃? 暗自摸摸同样饿了几个时辰的肚子,某人彻底失落了! 锦儿这心情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点? 都让他这个俊俏的大活人没有用武之地了! 原本还想着,若实在哄不了就利用一下美色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同走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卸掉心中包袱,程香锦整个人轻快不少。饱餐过后刚要与白苏聊聊接下来的打算,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程香锦疑惑的欲起身开门,一旁的白苏率先站了起来。 “我来” 房门打开,原来是程初阳。 程初阳没想到白苏也在,有一瞬间的错愕。倒是白苏不觉有什么,率先开了口。 “初阳兄来看锦儿吧?进来说话!” 程初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越过白苏走了进去。 白苏知道,他这是还生他的气呢!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是锦儿的亲兄长,听到有人送未来妹夫女人,自然会为自己小妹委屈和不值。 白苏暗暗叹了口气,十分自觉的关好门坐在了一旁。 程香锦听到白苏那句“初阳兄”时便起身迎了过来。 “兄长,你怎么过来了?” 程初阳见迎面走来的程香锦眼睛红红,心下顿时一软,心中对白苏的不满瞬间更上一层!下意识便瞥了白苏一眼。 白苏…… 初阳兄的不满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些? 要不……把刚刚对锦儿的解释再给他说一遍? 毕竟回去是要迎娶锦儿的,要是大舅哥因为今日的事对他有了嫌隙,似乎不大好! 心念急转间,白苏便想好了对策,只等着这兄妹二人谈完话单独与程初阳聊了! “过来跟你说件事。” 程初阳说完这句话,无意间撇到了一旁的碗碟,再看眼前小妹泛着油光的嘴…… 这是小妹吃的? 程初阳有些不大相信! 小妹的心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这个时候竟然还吃得下?而且吃的精光? 粗瓷大碗都能当镜子照了吧? 莫非,这么快就不生小白的气了? 望着眼睛红红,嘴巴泛着油光的小妹,突然有些心塞! 程香锦见兄长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疑惑,不禁拽了拽他的衣袖,“兄长有什么事,直说吧?” 程初阳犹豫了一下,终究开了口。 “我已经给家中传了信,明日便启程回长安了,你也随我一同走吧!” “明天就走?就咱们两人?” 程香锦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下意识望了白苏一眼。 那岂不是又要跟他分开了? 程初阳自动忽视掉程香锦眼底的不舍,坚定的点点头。 “你我离家也有数月了,家中一定惦念的很。如今既然确定了小白跟两位老前辈都安然无恙,咱们也该回去了。” 程香锦顿时有些为难,迟疑道:“可是……不能再晚些日子再走吗?咱们完全可以等两位前辈准备好,一同回去啊?这样也好彼此有个照应,多好啊!” 一旁的白苏一听程初阳要把程香锦也带走,顿时坐不住了,起身接茬道:“是啊初阳兄,我与师父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正盘算着离开呢。你再住上几日,到时候咱们这些人一同乘船离开,岂不更好?” 程初阳淡淡瞥了白苏一眼,摇了摇头,“不了。我今日收到了杜将军来信,他在石塘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预备离开石塘启程回长安。我已与他说好,要一同走。两位老前辈那边我已打过招呼,二老也答应了。” 他拒绝的如此干脆,整个房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白苏明白,他还在因为那封信生气。说白了,就是因为听说了南越王要送他一个郡主,所以才执意要离开的! 作为程香锦的兄长,他这么做自然无可厚非,可以理解。 只是,他也好想跟锦儿一同走!怎么办? 似乎想到了一处,程香锦的目光恰好望了过来。四目相对,旋即迅速分开。 “初阳兄,我有话要对你说,可否移步外面?” 程初阳对白苏的提议似乎并不意外,看了程香锦一眼,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白苏给了程香锦一个肯定的眼神,悄悄说了句“放心”,也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房间内霎时只剩了程香锦一人。 空落落的,让人坐卧难安。 不多时,守在外面的甘雨走了进来。将碗筷等物收拾妥当,这才迟疑着开口询问:“姑娘,听公子说明日咱们就要离开这里,是真的吗?” 程香锦瞧了瞧窗外,不见白苏与兄长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 “兄长是有这个打算。” 一时间,甘雨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提着水壶无声走了出去。 本来能早一日回长安是好事,只是她了解程香锦的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了日夜思念的人,若不能携手同回,又怎会不失落呢? 但愿颜将军能说服公子,让姑娘与颜将军一同回去吧! 小丫头质朴的想着,房间再次只剩程香锦一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进房内,仿佛时间都停滞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 门打开,是白苏。 程香锦眸光一亮,急急问道:“如何了?兄长可答应多留几日?” 看着她满眼期待,白苏顿时生出许多不忍。 犹豫再三,终究开了口。 “初阳兄去意已决。” 话一出口,程香锦红着眼圈猛地转过了身。 这个结果是原本已经想到了的,奈何无论做了多少心里暗示,都阻止不了想哭的念头。 她很清楚,即便不能同行,至多三个月便又能见面。 奈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是想流泪! 微微颤抖的背影刺痛了白苏的心,让他的心口有些发闷。不禁上前将她拥在了怀里。 轻轻拭掉她满脸泪痕,柔声道:“怎么就哭成这样?我又没说不陪你回去!” 程香锦正哭的伤心,乍一听到他的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她湿漉漉红通通的双眼,白苏再次抬袖擦了擦她的脸颊。 “我是说,既然说服不了初阳兄,那我就干脆和你一起回去啊!呵呵!是不是哭傻了,连这都没有听明白?” 程香锦顿时有些呆愣,“你说的是真的?” 白苏无奈笑了,望着她坚定的道:“自然是真的!今晚就收拾东西,明早陪你一同走。” “那二位师父怎么办?还有后院那满院的药草怎么办?” “师父自然跟我们一同走,至于药草,只能吩咐石塘令,时常派人来瞧瞧了!” “师父他老人家能同意?”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同意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这倒把白苏给问到了! 他还没顾上问二老的意思呢! 不过,稍微做做思想工作,想来应该问题不大吧? 白苏心虚的点点头,“怎么不同意?这次回去可是要喝养了近二十年徒儿的喜酒的,若要真让你们单独回去了,恐怕师父才会生气呢!” 嗯!定然是这样!师父曾经也说过,等他大婚,他们就回去。 如今,不就是要回去大婚?他们怎会不走? 见白苏的表情似乎已经十拿九稳,程香锦惴惴不安了一个下午的心这才稍安。等白苏一离开,连忙叫了甘家姐妹,趁着天未黑着手收拾行礼。 说是收拾,实在也没多少东西要带。毕竟来时便是简装来的,如今要走,除了几人随身衣物,也再无他物了。 白苏离开她的屋子,便径直去了二老的房间。 志得意满的将心中打算说了,没想到苍炎竟没答应一同走。这让白苏着实有些为难! 投过去个眼神向华虚子求救,没想到这老头也一反常态的坐着没动,胡子倒是一翘一翘的,没好气道:“瞧我也没用,我向来听这老家伙的。他走我就走,他留我也留!” 虽是如此说,但那每说一字便能咬碎一嘴牙龈的架势,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极度的不快。 白苏瞧出来了,他这是言不由衷呢! 看来想要说服二老,还得从自己师父下手。 白苏强忍着脑壳疼,耐心的对苍炎劝解起来。 “师父不是说过,等徒儿他日大婚,您二位定能准时参加?如今徒儿启程回长安,首要任务就是完成圣上的赐婚。既如此,咱们师徒与程兄他们一同回去岂不是正好?况且,到了石塘,咱们还能与师姐和杜将军汇合。师姐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您二老,此次返程,一同回长安岂不是挺好?更何况,多了杜将军那边的人手,安全上也有保障不是?” 白苏还欲说下去,坐在榻上的苍炎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不必再说,明日我二人是不会走的。” 白苏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坚定,实在是疑惑不已! “师父莫非还有其他顾虑?莫非是因为那本尚未完成的药籍?还是不舍后面那些难得的药草?师父放心,药籍交给徒儿,定能尽早绘制完成,至于那些药草,师父更是不必担心,刚刚徒儿进来前,已经命虎三几人去收拾了,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弄完。” 苍炎摆手不语,默默从榻上起身负手来到了窗边。 “莫要瞎想了。那药籍跟药草再重要还能有你的终身大事重要?” 白苏更疑惑了,“那师父是何故不走?” 苍炎叹息一声,“你不要胡思乱想。为师不走只是想等一等侯爷而已。” 白苏听完一愣。 坏了,一心想着跟锦儿甜甜蜜蜜携手把家还,竟然把还在南越与南越王交涉的亲爹给忘了! 这可如何是好? “当初侯爷为了给你报仇负气去了南越,用不了多久也该启程折返了。他不远万里而来,怎能不等他就先一步离开?” 白苏有些凌乱了! 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去留如此难以抉择! 不等亲爹就走,实在是不孝! 可任由锦儿先走,又实在不忍心,不舍得! 用力揉了揉后脑勺上的头发,白苏转身出了门。 他似乎还得找程兄好好聊聊! 找锦儿? 不,现在去实在是心虚! 还是不惹她为难了,直接去找大舅哥更从容一些! 只是,此去注定又碰了同样的钉子。无论他如何说,程初阳依旧是原来的话,毫不留情的将他打发了出来。 事情似乎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去或留,只能他自己当机立断拿主意。 望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迹,他的心似乎也陷入了黑暗中找不到方向。不,不是没有方向,只是不愿那么快就下定论而已! 纠结良久,终是抬脚朝程香锦的房间走去。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外面颇为沉重的脚步声,那扇一直关着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早已收拾妥当的程香锦站到了门前。 白苏的脚步一顿,双腿忽然间有些沉重。 “锦儿” 唤出这两个字,余下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两人相隔不过一丈,夜色虽深,程香锦依旧依稀察觉了他面上的为难。那一瞬,原本的喜悦霎时随着夜色随风散了几分。 用力握了握手心,这才克制住心底涌上的酸涩。 “进来说吧!” 白苏盯着她的脸瞧了许久,确定她说这话时没有哭,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没有落座,而是望着程香锦的眼睛说出了实情。 “师父没有同意离开,因为要等即将从南越折返的父亲。锦儿,我……可能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说完这话,他便歉疚的要死,眼睛死死盯着程香锦,生怕她像之前那样伤心的落下泪来。 他是真的不想看她失望! 从开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便猜到了这个结果。如今听他亲口说出,难受,却不怪他及两位师父! 颜侯是他的父亲,当初不远万里来寻他,所承受的痛一点也不比她少。作为儿子自然是该等的! 程香锦极力在心底说服自己,尽力让自己在他面前表现的平静些。 “刚刚见你一直没有过来,我便猜到了这个结果。没事的,左不过三四个月,咱们便又见面了。” 白苏见她没有责怪,心底微暖,情不自禁将她重重拥在了怀里。 “对不起!你放心,等父亲的人马一到,我便立刻启程回去。绝不让你等太久!”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程香锦鼻头微酸,“好,我等你!” 相拥良久,白苏都不舍将她放开。 “明天就要分开,你就让我多抱一会儿吧!” 程香锦不忍拒绝,只好由他抱着。直到察觉她在他怀中有些沉沉欲睡,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她松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个屋子。 转日清晨,程香锦与程初阳一起准时拜别了苍华二老,在白苏目送下,登上了返程的大船。 风和日丽,船只航行的很快。不一会儿,留在岸上的白苏便成了一个远远的小点。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回府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站在甲板上一直望着那个黑点。直到目之所及只剩蔚蓝的大海,依旧不见她转身回船舱。 “小妹可是怪我执意离开?”不知何时程初阳来到了她的身侧,目光同样投向远方,声音伴着海风显得有些飘渺。 程香锦回首微微一愣,转而摇了摇头。 “小妹又不是小孩子,岂不明白兄长的良苦用心?又怎会怪兄长?如今的局面下,我回长安是最好的安排。我只是……微微有些遗憾而已……” 程初阳见她如此说默默松了一口气,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两句,手抬到一半,终是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你明白就好!至于你跟小白,来日方长,暂别也只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守。” 听到“相守”二字,程香锦面颊有些发烫,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嗯。” 海上航行了几日,总算到了石塘,在石塘休整了两日,便准备与杜尧生一行启程回长安了。 离开前一日,忍冬特地来了程香锦的房中小坐了一会儿,离开之际,忍冬塞到她手中一个包袱。 “这个包袱里是一些调养身子的药,你拿回去服用一段时间,气色会很快恢复的。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到时候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才行啊!” 程香锦瞥了一眼镜中干瘦发黄的脸颊,确实需要好好调养一番了,也没推辞,含笑接过了。 刚要询问询问忍冬在石塘这段时日过的怎么样,门外大嗓门的甘露便敲了敲门。 “姑娘,杜将军让我问你,忍冬姑娘是不是在您这里?” 甘露话落,程香锦敏锐的察觉忍冬似乎蹙了一下眉。疑惑一闪而逝,再抬眸,便见忍冬面色已恢复如常。 程香锦笑道:“忍冬姐,杜将军好像有事找你,你……你们……?” 似乎担心程香锦说出什么让她尴尬地话,忍冬猛地站起了身,“我……我跟杜将军只是医者与伤患的关系,并不熟。我……我先出去一下……” 话落,竟然快步走了出去。 瞧着仿若落荒而逃的忍冬,程香锦惊诧的瞪大了眼。 瞧忍冬这神情,莫非与杜将军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八卦之心一起,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甘露” “姑娘叫我?” “嗯,刚刚你在什么地方碰到的杜将军?” 甘露一瞧自家姑娘那隐隐燃烧的八卦小眼神,顿时心领神会,低声道:“就在咱们院子外面的凉亭附近,要不奴婢陪您一同过去?” 程香锦会然一笑,“的确在屋子呆的无聊,出去转转也好!” 很快,这达成一致目标的主仆二人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在几株大树的掩映下,程香锦终于瞧到了凉亭那边的两个身影。 的确是忍冬与杜尧生二人。看样子俩人正说什么事。杜尧生距离忍冬很近,一只手抬起仿佛想要抓忍冬的手,却被忍冬闪身避开了。 距离太远听不到二人谈论什么,不过看样子,忍冬怕是红鸾星动了。 程香锦心下一喜,盯着对面的杜尧生好生打量了几眼。 经过数月休整养伤,杜尧生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只是身形依旧瘦削。欣长的身形与忍冬站在一处,竟十分的和谐。 程香锦暗暗点头,心道:若是杜尧生真心爱慕忍冬,倒也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就是不知忍冬是如何想了? 正猜测着,便见忍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凉亭中只剩了一个墨色身影。 杜尧生望着忍冬的背影站立良久,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满目悲伤。 瞧到这里,程香锦总算明白了刚刚在屋内听到甘露的话后,忍冬为何蹙眉了。 难道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唉!真是可惜了! 本想着瞧了忍冬的热闹回头打趣她的,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局面。程香锦暗叹一声,领着同样满脸遗憾的甘露回了房。 转日大队人马启程,却不见忍冬。 从县令夫人口中才得知,忍冬于昨日傍晚时分便离开了县令府,至于去哪就不得而知了。 瞧一眼马上一脸茫然低落的杜尧生,程香锦除了暗暗惋惜,再不知说些什么。 回程,山高路遥,在马车里浑浑噩噩了几个月,忍冬与杜将军的事情便也如同一个小插曲一般被程香锦忘到了脑后。 赶到长安城,已经到了阳春三月。玉兰院里玉兰花已经盛开,几个丫头得知程香锦进了城,央求了兰嬷嬷,全部到府外去迎接了。 老夫人也早已挂念的不行,不等人进府,便由儿媳,孙媳扶着去前面等着了。 程长安嘴上叨念着“还得两刻钟才能回来,现在出去太早了”,双腿却十分诚实的跟着老夫人他们去了前面。 “到了,到了,大公子和姑娘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不知是哪个小厮兴奋的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前面。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起,门内很快出现了程初阳与程香锦两兄妹的身影。 “祖母,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 家人团聚,说不尽的关切怜惜,热闹了许久,一家人这才相携着去了老夫人院子。晚饭大伙自然是一起用的。说说笑笑,直到老夫人乏了,众人这才散去。 这一夜,程香锦睡在了老夫人的院里。 路途颠簸了数月,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家,一颗心总算踏实了下来。 回府的第二日,程香锦才住回自己的玉兰院。一进院,就被巧慧与小鱼儿为首的十来个丫头团团围了下来,嘘寒问暖的,又是沏茶,又是倒水,小鱼儿与巧玉还专门准备了新研发出来好多种的小点心,全部堆到了她面前。瞧着这久违的场面,程香锦有一瞬间的失神。 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几个丫头叽叽喳喳了? 这熟悉的亲切感经历一番波折后,总算又找回来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 回来的日子是安逸舒适的,一晃小半月就过去了。 正当她闲的浑身就要长草的时候,突然听甘雨讲,醉香楼的杨掌柜来了府上,似乎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程香锦一个激灵便跳起了身,“许久没有去醉香楼了,正好听听杨掌柜讲如今生意如何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风口浪尖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程香锦兴奋的一路快走,杨掌柜前脚刚见到老夫人,后脚她便进了门。 杨掌柜刚欲向老夫人禀报酒楼之事,见是程香锦,情绪瞬间有些激动。 “少东家,老朽可算见到你了!”说着话,老眼竟有些红了,嘴唇哆嗦着,一时让程香锦倍感温暖。 没想到这趟南行竟然连杨掌柜都如此挂念她! “杨叔好说,你瞧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杨掌柜情绪正激动,颤抖着嘴唇点点头,“少东家回来老朽就安心了,酒楼总算有救了!” 这话说的程香锦一愣,脸上的笑意霎时僵在了面上。 是她进来的姿势不对吗?怎么听着似乎哪里不大对? 诧异过后,终于问出了口。 “酒楼?酒楼怎么了?” 见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杨掌柜只好望向了老夫人。见老夫人点头,连忙说起了来龙去脉。 “前几日有人来酒楼砸场子,王大…王大跟人比厨艺输了,那边主事的现在就在咱们酒楼,扬言要买下咱们酒楼呢!” 程香锦听得云里雾里,唯一听清了最后一句,诧异又觉可笑。 “有人想买醉香楼?痴人说梦呢吧?” 堂堂府尹家的酒楼竟然也有人敢打主意? 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真以为姓程的好欺负不成? 杨掌柜不知如何解释,急得鼻尖都冒出了汗。只得心焦的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老夫人。 “老杨说的是真的,确实有人要打醉香楼的主意。” 接着,程香锦便听到了一个极荒谬又可笑的事情。 原来,就在她跟兄长赶回长安的前两日,醉香楼来了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公子。据说是专门慕名而来品尝醉香楼佳肴的。可惜点了全部招牌菜,竟无一道菜合口味。还扬言,他身后跟的小斯厨艺都比醉香楼大厨烧的菜好。一向心高气傲的王大何时受过此等闷气,当即便提出要与那小斯一较高下。那公子自然是一口便应了。除此之外还跟王大打了堵,若是小斯输了,他赔偿酒楼一万两。若是王大输了,就要醉香楼东家以一百两纹银将酒楼卖给他。王大虽气愤,却也不是鲁莽之人,当即便请杨掌柜请示了老夫人。老夫人管理酒楼几十载,怎会让这等事发生,自是一口回绝了这场堵。至于厨艺比拼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结果自然是王大输了。原本以为输就输了,顶多丢些脸面而已,没想到对方赢后竟四处嚷嚷,道醉香楼东家愿赌服输,将要用一百两纹银把酒楼卖给他。当日围观百姓很多,被对方煞有介事的一宣扬,此事顿时如一阵风传遍了长安城。醉香楼眨眼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没人怀疑此事的真假。老夫人心疼孙女路途遥遥刚回来,不忍心她操劳,这几日便一直瞒着她。不成想今日杨掌柜刚到,她便随后跟了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面色十分难看。 “真是岂有此理!祖母知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为何如此算计醉香楼?” “此事传扬开,你父亲便追查了那对主仆的下落,最后查到了六王府府。” “六…王府?” 哪里冒出来的? 程香锦懵了! 老夫人蹙眉点头,“经你父亲暗中查明,那个年轻公子便是当今六王爷。” 消息来的实在有些突然,让许久未回长安的程香锦一时难以招架。 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六王爷见醉香楼生意好,准备要过去自己开? 堂堂王爷竟落魄到用酒楼谋生的地步了? 程香锦实在难以置信! “祖母预备如何?” 老夫人沉默一瞬,目光有着难以察觉的坚定。 “醉香楼自然是不能给的,王爷也不成!更何况,对方还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可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加上对方的身份,老夫人,咱们这次恐怕惹不起啊!” 老杨所言正好是程香锦此刻所担忧的,可眼下的状况似乎又不能给她足够的时间想出对策。 犯难之际,不由得便想到了白苏! 若是他在就好了!以他在皇帝跟前的地位,区区一个母族没有丝毫根基的六王爷还是不必放在眼里的! 可当务之急要如何做呢? 程香锦为难的瞧向老夫人,恰好老夫人也慈爱地瞧了过来。 “祖母…” 老夫人略显疲惫的摆了摆手,“祖母想必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才过了没几日的安生日子,遇事便没了主意。” 一听老夫人的话头,程香锦便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祖母,您哪的话,根本一点都不老…” 程香锦讨好的还欲再说,却被老夫人摆摆手挡了回去。 “祖母一把年纪,身体如何心里清楚的很。是真的不中用了!” 老夫人话落,一旁的老杨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便对着程香锦俯身行了个大礼。 “东家,醉香楼是去是留,全看东家的了!事不容缓,您还是先跟老朽去醉香楼瞧瞧吧!” “我自己?” 直到坐上去往醉香楼的马车程香锦一颗心都是乱作一团的。 祖母就这样把醉香楼的命运交到了她的手里? 她能是堂堂王爷的对手吗? 程香锦欲哭无泪,烦躁不安的揉了揉额头,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当务之急要打起精神才是! “杨叔,六王爷主仆这几日可曾亮明身份?” 坐在外面车架上的老杨连忙答道:“这倒不曾。六王爷的身份还是府尹大人暗中查明的。” 程香锦一听,唇边总算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没亮明身份,不是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吗? 虽说心中隐隐有了盘算,可下车看到醉香楼门外黑压压的人头,双腿仍然不免有些发虚,好在甘家姐妹一左一右护着,这才没有丢了打脸。 “我们东家到了,劳烦大伙让一让!” 杨掌柜一出口,瞬间无数目光凝聚在了程香锦身上。 有好奇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饱含同情的… 程香锦无视所有目光,坦然从容的进了醉香楼。 直到口腔中逐渐蔓延开一股腥甜之气,才猛然吸了一口气。 为了维持镇定,竟不知不觉咬破了嘴里子! 嘶!可疼死姑奶奶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赌约何在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虽不是饭点,此刻大堂里却是座无虚席。 看样子,都是来瞧热闹的了! 程香锦随意扫视了两眼,目光很快落在了两个与周围明显有些格格不入的人身上。 倒不是这两位穿着打扮有多不同,主要是瞧过来的那份神情,略微的自得与志在必得的不屑。 让人瞧上一眼就十分的不舒服! 程香锦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微皱了下眉,心道就是这二位了! “东家,就是他们扬言要买了咱们醉香楼!” 老杨本就气愤,如今闹事的人就在眼前,一向温和的他不由得嗓门便大了几分。 程香锦尚未说话,对面小斯打扮的男子便起身上前了两步。 “这位掌柜的可说错了,不是我家公子要买你的醉香楼,而是你家厨子技不如人,将酒楼输给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心善,不忍白白的将酒楼收了去,因此才交代小的留一百两银子给你们,也算是结个善缘了!这位小娘子既然是酒楼的东家,那也就别耽搁了,咱们一手交地契,一手交银子。早早的把事情办妥了,我们公子还要安排人重新修缮这酒楼呢!” 重新修缮? 程香锦下意识环视了一番自家酒楼,虽没有花样繁复的雕梁画栋,却也干净整齐明亮雅致。哪里用得着修缮? 对方明显是想再压她一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哈哈!虽然不知贵府公子是哪个府上的,不过这番好意就免了。我的酒楼再不济,也轮不到不相干的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小斯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 “小娘子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家公子若是想盘铺子,不妨出门右转多去逛逛,那边兴许有二位想要的!本姑娘的酒楼不卖!” “不卖?呵呵!这恐怕由不得你!难道你家掌柜没告诉你,贵酒楼的大厨与我比试厨艺,结果不幸惨败,将这酒楼做赌注输给我家公子了吗?” “阁下说笑了!王大一介厨子,又有何资格拿我的酒楼做赌注?若说切磋厨艺输了我信,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想借此诓我的酒楼,门都没有!” “嘿!莫非你不想认账?” “认账?账在哪里?你口口声声说我的人将酒楼输给了你,你可有凭证?” “凭证?什么凭证?当时酒楼那么多人看着的,都是人证。你休想赖账!” 随着此人回头一瞥,大堂里许多人纷纷开了口,“对,我们都见了,就是王大把醉香楼输给了人家!我们能作证!” “我们也能作证!” …… 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和声,程香锦脑仁生疼! 收买这么多人帮腔,真是有备而来! 见她不吭声,对方以为她怕了。 “怎么样?这下小娘子应该同意交出地契了吧?我家公子可是忙的很呢!” 程香锦十分不给面子的摇摇头,“那可不成,空口无凭,我可是不认的!” “不认?恐怕由不得你!” “哦?那你们预备如何?难不成还要抢不成?哎呀,甘露还愣着干嘛,速去报官,就说有歹人意图抢夺酒楼,诓骗不成就要打砸了。本姑娘都快被吓死了!” “是,姑娘!” 甘露一溜烟没了人影,以杨掌柜、甘雨为首的所有人瞬间挡在了程香锦前面,将她牢牢的护在了后面。只留下那小斯目瞪口呆。 他原本只是想吓她一下的!谁说要打砸酒楼的话了? 万一一会儿真引来了官差,那公子的身份……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一直坐在后面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姑娘误会了,我等没有歹意,只是遵照赌约要我该要的而已。只要姑娘交出地契,我等绝不为难。” 程香锦抬眼打量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阁下你口口声声遵照赌约行事,赌约何在?没有我醉香楼签字画押的凭据,红口白牙就伸手要我的地契,这还不是让我等为难?” “姑娘这意思,可是见不到白纸黑字的赌约,你就不认账了?” 程香锦仿佛没有瞧见对方明显沉下的脸,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扭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虽是醉香楼东家,却也是一个弱女子,今日这状况还是头一次遇到。为了公允起见,我看还是等官老爷来了再为我做主得了!这位公子也不必着急,坐下喝杯茶,我那丫头腿脚一等一的利索,用不了一盏茶,这衙门的差爷们就能赶过来,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话音落,她便真的端起一旁的茶慢悠悠喝了起来。站在对面的那对主仆,脸沉的仿佛都能滴墨了。当然,为了不输势气,也扭身坐了回去。一时之间,大堂里看热闹的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就在大家热切期待衙门的人何时能来时,对面那人再次开了口。 “东家姑娘虽年纪轻轻,却是个有胆识的。在下佩服!不然,姑娘看这样如何,赌约不赌约的,既然当时双方疏忽没立下字据,那便作罢不提了。只要姑娘同意把醉香楼外挂的那块牌匾卖与我,我等立马就走,绝不多做为难。姑娘意下如何?” 程香锦为难的摇了摇头,“不如何!祖上传下来的酒楼,牌匾若没了,祖母会骂我的!公子见谅!” “一万两,只要姑娘同意,我愿出一万两银子买下醉香楼的牌匾。” “不成,没了这块上百年的牌匾,祖母会伤心的。” “两万两” “不成” “五万两” “公子莫要为难于我” “八万两” “差爷到……” 程香锦一手指了指门外,“还是让差爷做主吧!”说罢便起身往外。 那人见状立马急了,猛喊到:“十五万两,姑娘意下如何?” 十五万两足以开两家醉香楼,算是大手笔了!想必也是对方最大的耐心了! 就在程香锦犹豫之际,杨掌柜轻轻喊了她一声。 程香锦知道,杨掌柜是在提醒她,莫把对方得罪死,毕竟对面是一位王爷。 “甘雨,好酒好菜招呼一下差爷们,然后便请他们回吧!” “是” 转身重新坐好,“公子可带够了银票?”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去给你追回来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十五万两银票一文不少,那块经历过百年风雨的醉香楼招牌也在杨掌柜的吩咐下轻轻取了下来。 “带走!” 随着对方一声吩咐,招牌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对方的马车上,拉走了。 没了热闹瞧,之前人满为患的醉香楼霎时间只剩了程香锦及杨掌柜几人。 空荡荡的,不免显出几分凄凉。 “东家,咱们的酒楼……” 杨掌柜尚未说完,门口处忽然进来几个人。 程香锦抬眸,竟是谢凌峰与崔天宇。二人身上还穿着官服,显然是得到消息立即便赶了过来,尚未来得及回府更换。 “谢世子?崔将军?你们怎么过来了?” 谢凌峰走到近前,脸色有几分阴沉。 “兵部这几日事多,刚听说你这边遇到了麻烦。你还好吧?” 程香锦轻轻一笑,“也算不得什么大麻烦,招牌没了而已。好在换了十五万两银子,也不算吃亏!” 她说的一脸轻松,可在场所有人都轻松不起来。尤其是阿吉为首的几个小伙计,愁眉苦脸的,就差哭出来了。 酒楼没了招牌,还能叫酒楼吗?若是从今往后都不做生意了,他们这些小伙计岂不是又得重新出去找活计? 可是去哪能有这儿挣得多? 谢凌峰听完,眉头更是紧紧皱到了一起。 “我去给你追回来!” 话落,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那黑着脸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出去找人拼命! 程香锦连忙追了出去,“谢凌峰,你给我回来!” 谢凌峰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出门解开马缰,纵身一跃就朝远处追去。 程香锦恨恨的跺跺脚,刚要打发人去追,一旁的崔天宇便拦住了她,“你这儿这几个人,有谁能追的上他?还是我去吧!” “崔将军且慢!” 准备出门的崔天宇被她一喊,顿住了脚步。 “程姑娘还有事?” 程香锦暗暗叹了口气,走到近前低声道:“今日买走我招牌的是六王爷,你追上谢凌峰一定要拦住他!” 崔天宇听了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便点了点头,“放心。” 一眨眼,崔天宇也打马离开了,整个大堂再次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东家,今日发生这事,生意定然做不成了,不如先让大伙都散了吧?” 程香锦环视众人一眼,也正有此意,“大家都听杨掌柜的,先回去吧。等我与老东家商量了,再通知各位回来。” 阿吉等人知道继续留在此地也帮不上忙,耷拉着脑袋离开了。离开前还再三叮嘱了杨掌柜,道是重新开业了一定叫他们回来。杨掌柜拍了拍几个小伙计的肩膀,应了。 人都走了,杨掌柜这才发现似乎还少了个人,王大。早上明明还在的,如今却不知了去向。 杨掌柜的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不满。 今日这事虽是对方处心积虑算计的,可却也与王大比试厨艺输了有关。总归是他引起来的,怎么眼下却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就算东家仁厚不责备他,他也不该一声不吭的一走了之才是! 亏的他一直以来觉得那王大是个靠的住的,没想到紧要关头却也是个缩头缩脑的孬货! 心里正默默数落着,后堂的门突然打开,走过来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杨掌柜正悄悄责备的王大。 此刻的他背上背着当初来时背着的小小包袱,面色沉重。 看清是他,又看到他此刻的这一身行头,杨掌柜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心道,果然是之前看错了人!这小子就是个孬货! 王大走到近前,察觉到了杨掌柜的不满,没有吭声,默默来到了程香锦近前。 “东家,今日之事皆因王大而起,王大有愧,辜负了当初白公子嘱托,没有颜面再留在酒楼。今日就离开了。这个匣子里是掌柜的每月发给我的银子,我一文未动,全数奉还。权当赔罪了!” 话落,分别对程香锦与杨掌柜躬身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程香锦见状连忙出声让甘雨给拦了下来。 王大不明所以,以为她仍在气头上还要责备几句才放他离开,于是乖乖停下脚步,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莫名的,程香锦竟被他这顺从的样子逗得有几分想笑。奈何身为东家,该有的矜持还是不能忘得! “闯了这么大祸还想一走了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王大一听,头垂的更低。 “无论东家想如何罚?王大绝无怨言。” 程香锦背着身子踱了两步,“那就罚你继续留在酒楼掌厨吧!” 王大以为听错了,终于抬起了头。 “东家还要用我?” “不然呢?难道酒楼没了招牌,你还想让我丢了厨子不成?” 王大连忙摇头,“王大不敢,谢东家器重!” “行了,别傻站着了。谢世子与崔将军这个时辰恐怕也还饿着肚子,赶快进厨房弄几个小菜,一会儿他们回来也好垫几口。” “是!” 杨掌柜原本还对王大失望的紧,不过见他眼下的表现还算过得去,分析利弊之后这才勉强不与他计较了。 说实在的,王大的厨艺,放眼长安,算是顶好的了。不然醉香楼也不会有当今的人气。若真是让他走了,酒楼才是真的损失大了。至于六王爷带的那个砸场子的,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为啥? 来不起呗!来一次就让六王爷亏了十五万两银子,多来上几次,六王爷恐怕亵裤都得亏进去! 如此一想,愁眉苦脸了半天的杨掌柜竟然也从容了许多。 为今之计便是解决招牌的事了。要怎么弄呢? 重新订做一块招牌倒是不难,难的是上面的名字。 这酒楼屹立长安上百年,一直都叫醉香楼,如今难道要唤作其他了吗? 杨掌柜默默叹息一声,心道,该与东家回去找老东家商议商议了! 门外马蹄声近,很快谢凌峰与崔天宇一前一后进了醉香楼。 见整个大堂只剩程香锦与杨掌柜,谢凌峰便也没了避讳,直言道:“那人真是六王爷?” 程香锦亲自给他二人斟上茶,这才点点头。 “家父派人查了的,错不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让人心疼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六王爷萧云褚向来深居简出,低调的很,从不与人为敌。今日怎会来酒楼闹这样一出?实在是蹊跷!” 不光谢凌峰想不通,就连崔天宇也是一头雾水。 “说的是!这还真不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儿!说出去恐怕也无人能信。要不,回头我遣人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冒充的萧云褚?别忘了,曾经还有人冒充过咱们谢大世子呢!若这次也是假的,咱们还顾虑啥?把人揍趴下,招牌拿回来便是!” 听了崔天宇的话,在场几人无不心头微动。 若真是假的,倒好办了! 正巧王大将热乎乎的饭菜端了出来,程香锦忙招呼了他二人用饭。谢凌峰二人也没客套,面对面坐了就吃了起来。 “调查的事我来做,用完饭你就回吧!” 崔天宇一听,下意识瞧了柜台处的程香锦,再瞅瞅眼前面无表情的谢凌峰,擦了擦嘴压低声音道:“你查你就查,多大点事儿!不过,兄弟可得提醒你,人家程姑娘与颜大将军可是上面赐的婚,等颜孝舒打南边一回来,这婚事就得办了。这个节骨眼,你可得管好自己的心,别热情过了头” 崔天宇还自顾自说着,忽觉脚上猛地一疼,顿时“哎呦”了一声。再看看依旧风轻云淡用饭的某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疯了!干嘛踩我?” “嫌你烦!” “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的事自有分寸!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我与景儿好着呢!” “好着呢?我怎么听说,有一个南边过来的女人日日去你府上堵你?” 崔天宇被谢凌峰淡漠的眼神一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许是被谢凌峰说到了烦心处,崔天宇是真的恼了,声音不自觉的便扬了起来,让坐在柜台处正与杨掌柜商议接下来如何的程香锦都吓了一跳。不由的便起身走了过来。 “崔将军这是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 崔天宇见程香锦过来,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 “无事。我一会儿还要进宫,先走一步!” 话落,黑着脸气呼呼的走了。 “他这是……?” 谢凌峰放下筷子,也站起了身。 “他许是吃多了,你不用多想。” “啊?” 谢凌峰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六王爷那边我来调查,有了消息我会找人通知你。兵部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程香锦原本想说不用了,可他大步流星的转身便走,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程香锦叹息一声,只能由他去了。 回府后,怀揣着十五万两银票,程香锦直奔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站在廊下,已然等了许久。 “六王爷竟然出了十五万两银票买走了招牌?” 如此大手笔,老夫人越发摸不清那六王爷是什么意思了。 按说他一介年纪轻轻的王爷,整日里锦衣玉食的,怎么就突然对这小小的酒楼牌子感兴趣了? 仅仅因为醉香楼生意好? 程香锦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虽觉蹊跷,却也没想太多。 “当时孙女不同意交出牌匾,因此叫了官差,六王爷似乎并不想与官差打交道,但是又不愿就此罢手,所以才狠下心来用银子解决的吧!” “他如此执着于得到这块牌匾,想来于他定是十分重要。怪就怪在这里!” 程香锦不关心那六王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更关心的是眼下醉香楼的形势。 “依祖母看,咱们酒楼接下来要如何做?” “如何做?” 程老夫人看着桌上那一沓银票,忽的就笑了。 “如此多的银两,再做一块牌子就是。” “那牌匾上的名字……” 老夫人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名字不过是称呼罢了,只要用心经营,不会比之前差的。想当初,醉香楼的牌子还是我未嫁到程家时就有的,虽在我手中经营了大半辈子,却没有这两年在你手中经营的这般景气。如今,祖母既然将这酒楼给你经营,那就是锦儿你的,你想取个什么名字就取什么名字。老牌子换了也好,辞旧迎新,兴许日后会迎来不一样的一番光景!” 老夫人没有一句责备,反倒让程香锦心生了愧疚。 是她想当然了!以为十五万两银票换一块牌匾自然是不亏的! 只是她忘算了老夫人为了那块牌匾多年来所倾注的心力! 十五万两,又怎么够呢? 卖掉牌匾,虽实属无奈,却是真真的丢掉了老夫人倾注大半生所在乎的三个字,醉香楼。那可是她姑娘时候就接管经营入了心的,如今没有了,又怎会不遗憾? 望着老夫人满头银发,程香锦蹭的站起了身。 “祖母,对不起!是我不该轻易答应六王爷的无理要求!我这就想办法去六王府,把咱们的牌子要回来!” “站住!糊涂!” 程香锦站定,眼中含泪。 “祖母?” 老夫人板着脸来到她跟前,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你是个激灵的孩子,怎么现在也犯起傻来?一块牌子而已,就当是送给六王爷一个顺水人情,何苦去得罪他!” “孙女只是不想祖母伤心!” 言罢,老夫人沉默了一瞬,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坐在了一旁。 “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左右不过是个牌子,酒楼不是还好好的在那儿?不必为此钻牛角尖。人这一辈子,总会在一次次失去中度过,又有什么是真正能伴随一生的?老婆子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有什么是看不开的?你也太小瞧了祖母!” “祖母!” 程香锦像幼时那般依偎在老夫人臂弯里,泪水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不是因为没了牌匾,仅仅是因为老夫人的那番话,让人心疼,又无可奈何而已! 祖孙两个正在房中坐着,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夫人这么急,可是又有什么事?” “郡主让人带了话,要过来拜访老夫人。我过来告诉老夫人,也好有个准备。” 听到外间兰嬷嬷与自己母亲的声音,程香锦摸了把脸连忙站起了身。 第三百二十八章 贵客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随着兰嬷嬷将门打开,程夫人匆匆走了进来。 “母亲,侯府刚刚派人过来,说是郡主稍后要来。儿媳过来知会一声,您和锦儿也好有个准备。” 老夫人侧头瞧了瞧程香锦,心想,应是与锦儿有关。毕竟两府结亲在即,免不了有些许琐事前来商议。 饶是有此一猜,依旧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嘴。 “传话的可有说为何事而来?” 程夫人摇了摇头,“这倒不曾说起。不过,看那传话嬷嬷郑重的样子,像是有正经事要谈。” 老夫人一听,不再多想。 “稍后,我与锦儿就去前面。” 程夫人得了话先一步去前面安排去了,不多时,程香锦搀着老夫人也到了前面。 果然,没多少功夫,碧瑶郡主的轿子就到了程府门上,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随着郡主从轿子里出来,后面马车里也下来一位穿戴不俗,通体气派的老者。 “父王,您慢点!” 碧瑶郡主生怕一旁服侍的照顾不好,也来到后面马车边挽上了老者的手臂。 听到碧瑶郡主对后面这位的称呼,守门的精神一震,连忙小跑着往府里传了话,“老爷,夫人,德老王爷和郡主到了!” 得了门人传过来的消息,程老夫人甚至来不及多想这个时候德老王爷为何上门,连忙命人叫来刚刚下衙的程长安,一家老小齐齐整整的接待了两位贵客! 寒暄客套过后,还是碧瑶郡主率先开口道明了来意。 “醉香楼发生的事情,我与父王都听说了。为了日后醉香楼的生意不受影响,我父王亲自命人打造了一块招牌,上面的字也是父王亲自题上去的。有了这块招牌,想来日后任他什么人都不敢轻而易举的动坏心思了!” 说到这儿,郡主还特地拉过了程香锦的手,笑呵呵道:“锦儿日后也可安心的做东家了!” 程长安夫妇与老夫人也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此事,感激的话同样说了一箩筐。 程香锦同样没想到竟然是为她解围来了,感激之余连忙对德老王爷与碧瑶郡主郑重谢了恩。 “日后咱们两府就是一家人了,何必谢来谢去反而显得生分。” 老夫人笑着瞅了瞅站在郡主身侧的程香锦,忙点了点头,“郡主说的是,老婆子我盼着喝孙女婿茶可是盼了许久了!” 郡主一听,拉着程香锦的手更是不舍得撒开了。 “老夫人可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好在侯爷这几日已经传信回来,说是不出三个月就能与舒儿一同赶回来。侯府那边我可是准备好了,就等着舒儿回来赶快将锦儿迎进门了……” 傍晚十分,碧瑶郡主才陪着已经喝的有些微醺的德老王爷离开程府。程家上下送走贵客,这才有机会仔细瞻仰那块德老王爷亲笔所题的金字招牌。 程香锦一眼就瞧见了三个熟悉无比的大字,“醉香楼”。那字体比之从前那块更加潇洒肆意,一看就知写着三个大字的人是不拘小节,威武霸气之人!牌匾一角还盖有德亲王大印,想想今日见到的那位不苟言笑,又十分嗜酒的白须老人,很难想象这牌匾上的字竟是出自他之手! 原来那就是白苏的外祖父,威名远扬的德老亲王! 莫名的,程香锦感到一阵暖心! “有了这块牌匾,锦儿就不用头痛再给酒楼取个什么名字好了!一会儿就命人给老杨传话,让他派人来取牌匾。择个吉日,酒楼重新开张吧!” “嗳,全听祖母安排!” 看着乖巧的孙女,老夫人心情大好,堵在心头一连数日的阴霾也悄悄散了个干净! 就在醉香楼着手准备重新开张的时候,街对面先一步开了家酒楼,醉香楼。看着那酒楼前挂着的那面熟悉的招牌,程香锦只是挑了挑眉,便选择了无视。 “东家,他们这根本就是想与咱们对着干!” 程香锦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无碍,咱们做咱们的,他做他的,不用理会!更何况这条街上本也不止咱们一家酒楼,各凭本事挣银子而已!” “可是他们用的是咱们之前的招牌,万一咱们以前的老主顾全去了那边,咱们这边不就亏大了?” 这个问题,程香锦刚刚也想到了。尚未来的急回答这个问题,门外便有人率先出声了。 “你的意思,德老王爷亲笔题的招牌竟不如街对面那家有吸引力喽?” 话音落,门前出现一个年轻贵公子,眉眼生的与白苏有几分相像,不是颜孝安又是谁? “颜……二公子?怎么是你?” 程香锦与颜孝安只有几面之缘,算不得相熟。因此对于他的到来才觉奇怪! 颜孝安微微一笑,“还不是家兄担心嫂嫂,命我把这几个人给你送来。” 随着他双手一拍,门外瞬间涌进来三个身高腿长的壮小伙。待程香锦定睛一瞧,不就是虎家三兄弟与云风、云兮五个家伙嘛! “见过少夫人!” 五个人一见程香锦,便双手抱拳行礼,声如洪钟,程香锦额头的青筋瞬间抖了抖! “那个,其实我这里人手够用,不用如此大阵仗的!呵呵~” 见她有推却之意,刚刚还有些兴奋的五人瞬间如遭雷击,没了精神。一个个用眼神求助颜孝安。 颜孝安不忍见那五人的可怜相,于是加了一句:“这五人可是兄长点名安排过来的,若是嫂嫂不用,那他们只能去别处另寻出路!嫂嫂恐怕还不知道,侯府这边已经因为他们护主不利把他们全部除名赶了出去。若你这里也不肯收留,那他们……可就惨了!” 见他如此说,那五人忙可怜兮兮的乖乖点头,“少夫人,我们老惨了!” 程香锦最见不得白苏的人受委屈,虽知道他们的话里有水分,仍然不得不点了头。 “那就留在酒楼,听凭杨掌柜吩咐吧!” 五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属下遵命!” 震耳欲聋的声音直接传到了街对面,不少在街对面用餐的食客听到热闹竟纷纷走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堪大用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对面二楼,一男一女透过打开着的窗子自然也瞧到了这边的阵势,女子面色较之那男子更为阴冷。就连握着茶杯的手都透着青白。 “本以为没了招牌能压一压她的气焰,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这么招摇!” 男子不屑一笑,“这算什么?虚张声势罢了!毕竟是侯府未过门的少夫人,侯府派人过来壮壮声势倒也能够理解。怎么?这就生气了?” “哼!看她嚣张到几时!” “啪”的一声,窗子被她由内而外关上,街上的嘈杂也暂时被她隔绝在外。 “呵呵,放心吧,她嚣张不起来!我早就派人查清了,她即便能重新开业,也依旧不是咱们的对手,别忘了我给你的人,可是宫里出来的!那王大就是手下败将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瞧好吧!” 果然,听了男子这番话,女子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殿下说的对,有殿下支持,我总有一日能将她踩到脚下!” 男子笑的深沉,“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此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花重金买走程香锦招牌的六王爷,萧云褚。至于女子,则是恨程香锦入骨的赵倩。 赵倩正不知如何躲避萧云褚逼人的目光,忽听楼下一阵喧哗。 萧云褚不耐蹙眉,“来人,何事这么吵闹?” “殿、殿下,对面酒楼的牌匾挂、挂上了!与、与咱们的一样!” “什么?” 不等萧云褚吱声,刚刚恢复冷静的赵倩则先一步推开了窗子。 入眼处,鎏金大字在日头下熠熠生辉,杨掌柜领着一群站姿笔挺的小厮们正在门口商议开张细节。 门前并不见程香锦身影。 “不是说,程府尚未订做牌匾?那这鎏金的牌子哪里来的?” 她似乎被对面的金字刺到了,几乎忘了站在自己身前这位的身份,用力抓着萧云褚的手臂用力摇晃,直到被用力甩开这才缓过神来。 “殿、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倩的心底几乎抓狂了,但为了不惹这位生气,依旧我见犹怜的落下泪来。 瞧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萧云褚有些烦躁。 显然,他也没想到程香锦竟然还能如此高调的使用醉香楼三个字作为招牌。 难道,就凭侯府撑腰,她便可以不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了吗? 眼底漩涡翻涌许久,嗓音如同覆上了冰碴。 “去查,看看牌匾哪里来的!” “是!” 那下属下楼没多久便折了回来,“禀殿下,属下听闻那牌匾是德亲王亲笔所题,昨日与碧瑶郡主一同送到的程府!上面……还……还有德亲王的印鉴!” “啪”的一声,茶杯落地。饶是向来低调如斯的萧云褚也鲜有的露出了慌乱。 “德亲王竟也知道了此事?” “据说是碧瑶郡主听说醉香楼的事之后,为给对面那位解围,求到了德老王爷那里。” 萧云褚听完,几乎是紧咬着牙关,虽在笑,声音却冰冷的毫无温度。 “程香锦这丫头的面子可真够大啊!” 到了这个时候,赵倩也顾不得哭了,萧云褚的慌乱比看到那刺眼的牌匾还要让她不安。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难道就这么认输吗?” 萧云褚烦躁的喝了口凉茶,“暂且静观其变,等我消息!” 话落,便戴上斗笠迅速离开了。 望着窗外远去的马车,赵倩青白的面庞鲜有的露出了鄙夷。 “贱人所出之子,果然不堪大用!” “啧啧啧!刚刚还我见犹怜的,怎么一眨眼就嫌弃上了?” 听到竟有人悄无声息地进来,赵倩警觉的迅速转身,待看清眼前女子容貌,立马微蹙眉头关上了窗子。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是说不要来这儿找我吗?” “呵呵,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干涉你的计划!” 那女子嬉笑着,仰在赵倩身后的矮榻上,抓起一颗果子十分不见外的啃了起来。 “你,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嗯,怎么说呢?听到的倒也不多,就是恰好听到了你骂贱人而已!” 赵倩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你,你听错了!” “听错了?哦,也有可能是外面太热闹,确实听错了吧!” 那女子说的随意,越发让赵倩觉得碍眼。 “你找我何事?说完赶紧离开!” “嗯?急什么?我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饿的早没力气了。先给我弄点吃的来,吃饱就走!” 赵倩气的指尖发抖,奈何又赶不走人,只得耐着性子让小二送了吃食上来。 那女子似乎是真的饿狠了,看到饭食端上来,扯了个鸡腿便狠狠咬了两口。 “嗯,御膳房出来的厨子手艺的确不错!不过,与我南越王宫的却是差远了!” 听到她的大言不惭,赵倩几乎是出于本能迅速抬手捂住了那张油腻腻的嘴,“你不要命啦!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 那女子咯咯一笑,轻轻推开她的手,继续啃了两口鸡腿。 “本郡主有什么好怕?你们新皇登基,正想着与我南越修好,即便我现在进宫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敢动我分毫!” 赵倩撇撇嘴,十分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沾上些许油污的右手,“您这么厉害,干脆直接去宫里讨吃食得了,干嘛来我这儿?” “嘻嘻!本郡主乐意!” 赵倩被她厚颜无耻的模样气的胃疼,奈何又不愿落了下风,转身也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听说你近来在崔府门前日日吃闭门羹,怎么回事?莫不是崔天宇有了娇妻就忘了你们二人在南边的交情?不肯接你进府?” 果然,这女子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手中鸡腿也不香了,猛灌了两口茶便把饭菜推到了一旁。 “难吃死了,不吃了!” 赵倩莞尔一笑,“我看,不是我酒楼的饭菜难吃,而是崔家的闭门羹不合郡主口味吧?” “是又如何?本郡主总有一天会让崔天宇认输!倒是你,啧啧啧……” 见她说到自己,赵倩的神经立马崩了起来,“我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呵呵,紧张什么?” “别废话,快说!” 第三百三十章 传闻中的六王妃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那女子丝毫不介意她的冷脸,再次笑嘻嘻地仰倒到她身侧,摩挲着她的手臂轻声道:“本郡主只是觉得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明明眼中钉就在对面,竟然还让她猖狂到了自己头上。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装的……是脑子还是浆糊了!哈哈哈……” 肆意嚣张的笑声正中赵倩那敏感地神经,怒火瞬间直冲脑门,啪的一下甩开了搭在她手臂上的那只爪子。 “你一个南越人懂什么?你以为,打败一个人只需动刀动枪就可以了?只有蠢货和莽夫才会那么做!” 被甩开的女子不屑一笑,转身坐下拿起一杯茶。入喉,茶已微凉,依旧不影响她看热闹的好心情。 “照我看,蠢货和莽夫至少还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而你,哼……跟他们比可差远了!” “你……” 南越郡主的话彻底激怒了赵倩,猛地跺了跺双脚,一个转身迅疾奔下了楼梯。 她承认,论斗嘴,她确实不是这个厚脸皮郡主的对手。 怒气当头的她只顾往楼下跑,都没注意楼梯口的位置正好闪身上来一人。“砰”,一头撞在了来人胸口。 “哎呦!” 赵倩被撞的七晕八素,刚要发火,抬头却见那人正一脸惊讶的望着她。 “表妹?你怎么在这里?” “二表兄?” 惊讶加吃痛,颜孝安此刻的脸色十分难看。 赵倩同样好不到哪去,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这个酒楼能遇到颜孝安。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呆在对面吗? 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正当她犹豫不定,不知如何开口之时,一个小厮闻声赶了过来,“东家,您没事吧?” 一句“东家”,赵倩的脑子里仿佛听到有东西崩塌的声音,眼前瞬间一片眩晕。 颜孝安一把把她扶住,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叫你东家?你竟是这家醉香楼的东家?” 看着颜孝安眼中的惊诧,赵倩彻底慌了,刚想摇头否认,一旁的小厮便及时道:“对呀,她是我们的东家没错啊!” 颜孝安的神情瞬间由惊诧转为了愤怒。 “原本,我今日过来是要瞧瞧,到底是哪路神仙抢走了醉香楼的招牌,真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你!走,跟我回侯府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侯府?不,我不去侯府!表兄,你放开我……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事情不是这样的……” 任凭她如何反抗,颜孝安都不为所动,拽着她的手臂大步流星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来来往往的街上,无人注意这边这小小的变动。倒是街对面,随着虎大手中的爆竹点响,换上金字招牌的醉香楼重新开张了。噼里啪啦的响动再次激起了满大街食客的口腹之欲,不多时,酒楼大堂便坐满了人。 听着大堂里时不时传来的小二的招呼声,程香锦总算欣慰的松了一口气。 这次多亏了老王爷与侯府相助! 醉香楼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忙碌,倒是街对面这边,新开没两日的酒楼竟莫名奇妙的关了门。 这倒着实出乎程香锦的预料! 不过,能说服六王爷收手,幕后定然少不了侯府与德老王爷的帮忙!除此之外,兴许还有谢凌峰从中推波助澜。 当然,这也只是她私下里自己的一个猜测。 尚未弄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了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随后传遍了长安城。 六王爷要大婚了!还是圣旨赐婚! 按说,王孙贵族大婚在这长安城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毕竟六王爷老大不小也到了男大当婚的年纪。而且人家身份在那摆着,圣旨赐婚理所应当。 神奇就神奇在那要过门的六王妃,并不是长安城里的名门闺秀,而是南越的一位郡主。按说,一个不起眼的低调王爷为了两国交好,娶一个小国郡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然而,让人惊掉下巴的是,竟然有人传闻,说这个六王妃就是前阵子天天堵在国舅府门口,吵着嚷着要嫁给崔天宇的那位! 这下,人们望向六王爷的目光一下就微妙了起来! 这种事情,换成任何一个王爷可能早就暴怒,挺身抗旨了。可是这位六王爷却一如既往的安静,仿佛他对外面的一切非议都毫不在乎。 直到大婚已经完成,看热闹的人们依然心有不甘,意犹未尽! “姑娘,你说这六王爷竟然这都能忍?莫不是脑子有啥隐疾吧?” 程香锦强忍着笑,差点喷出口中茶水。 “你说六王爷脑子有隐疾?” 小鱼儿深信不疑的点点头,“不然说不通啊!” 程香锦默默翻了个白眼,“有隐疾才怪!他顶多算是从小到大谨小慎微隐忍太多,形成了习惯,暗忍成疾还算说的通。” 小鱼儿不解的挠挠头,“他堂堂一王爷想要什么得不到?还需要忍?” “你真以为王爷就那么好当?” “嗯,照目前看,王爷的身份也就是徒有虚名,吓唬吓唬咱们小老百姓罢了!还真没啥好羡慕的!至少连咱们姑爷一半的威风都比不上!想当初,那南越王不也想把那劳什子郡主许给咱们姑爷,还不是被咱们姑爷一口回绝了!还是咱们姑爷面子大,够威武!不过,那南越哪来的那么多的郡主?怎么争着抢着都要嫁到咱们长安来?真是奇怪?” 原本,程香锦听着小鱼儿一口一个“姑爷”还有几分羞涩,听到后面一句不由就愣了! 是啊,南越到底有多少郡主? 如今的六王妃跟当初……该不会是一人吧? 心中一旦有了猜测人也就无法淡定了。 “甘露,去醉香楼把云风叫来!” “好嘞!” 不多时,一身店小二装扮的云风便风风火火赶到了程香锦面前。 “少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任务派给属下?” 程香锦直接忽视了对方眼中的期待,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打听一件小事。” 云风仿佛没瞧见她摇头,依旧兴奋道:“无论少夫人想知道什么,属下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为你却扇 - 陌上饮无忧 - 蔷薇之春 “你记得当初南越王许给你家公子的那位郡主叫什么名字吗?” 云风身子一晃,以为听岔了,“什……么郡主?属下没听说过。” 就算听说过,他也不敢说啊! 程香锦倒也没有多大失落,淡淡道:“既然没听说过,那就先回酒楼吧。以后就跟着杨掌柜干,想必你家公子也是没意见的!对了,回去后顺便通知云兮过来,向来云兮就机灵些,想必他是记得那郡主如何称呼的!” 云风一听,如同被针刺痛天灵盖,瞬间一激灵,“啊,哦,原来少夫人要问的是南越郡主啊?属下……似乎想起一些。” 程香锦轻轻抬眸,“想起来了?知道她怎么称呼?” 云风纠结了一瞬,咽下心底对白苏的一丢丢愧疚,大声道:“玲兮郡主” “玲兮郡主?你没记错?” 云风顿时有种被瞧扁的感觉,昂首保证道:“没记错,就是当今的六王妃!” 这下换作程香锦呆住了! 竟有一丢丢暗爽油然而生! “少夫人?您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 程香锦抬眸,“你还知道别的?” 云风一个激灵,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没了。” “回去吧!” 程香锦心情不错的随意摆了摆手,云风嗖的一下便蹿出了院子。 见云风风一般狂奔出去,甘露第一个蹿了进来,“姑娘,六王妃真是那个郡主?” 程香锦目测了一下躲在她身后支棱着耳朵的人头,无语的摇了摇头,“不要瞎说,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话音刚落,兴奋不已的小鱼儿便蹿了出来,“姑娘越是否认,那就说明就是一个人。天啊,真是太好了!那个南越郡主被六王爷收了,咱们姑娘终于不用担心姑爷被别人惦记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没等程香锦否认,甘露也兴奋的接了话,“我知道,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谁叫那个六王爷抢咱们姑娘的招牌,活该!” “就是活该!” …… 看着小丫头们叉着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程香锦同样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就带着这群小丫头浩浩荡荡出了门,畅快地扫荡了东市几家老字号的衣坊和首饰铺,直到天黑才尽兴而归。 六王爷大婚的热闹刚瞧完没两个月,国舅府那边也传出了喜讯,崔家少夫人谢妙景顺利产下一子,国舅府有了长孙。 一时间,国舅府的门庭便热闹了起来。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新册封的皇后的礼品更是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国舅府。 沐恩侯府这边同样是喜出望外,谢家老夫人几乎日日派人给谢妙景送补品。崔谢两府因着这个孩子的诞生走动越发频繁起来。那些自崔谢结亲后就谣传两家不睦的暗势力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竟也没了声响。 作为谢妙景的闺时好友,程香锦自然要有所表示。就连送什么礼都是虚心请教过老夫人之后精挑细选才选好的。 看着眼前精美繁复的礼盒,程香锦心里有一丢丢的失落。 “母亲,我也许久没见过景儿了,就让我陪你跟嫂嫂一同去崔府瞧瞧吧?” 程夫人闻言顿时失笑,“这种场合,你一个尚未婚嫁的小娘子哪好参加?听你祖母的,就安心在家等着吧,你嫂嫂会替你把心意带给景儿的!” 大嫂萧月兰见状也拍了拍她的胳膊,“你的心情嫂嫂知道,我未嫁过来之前,家中也是这样要求的。毕竟如今的景儿已经嫁为人妇,不再是未出阁的小丫头了。她明白的,你不去她也不会怪你的。” 程香锦无力的点点头,“那你去了好好瞧瞧崔家这个小长孙,看看是像景儿多一点还是像崔天宇那家伙多一点。回来要说与我听的!” 萧月兰欣然答应,“没问题!” 一脸遗憾的瞅着自己母亲跟嫂嫂出了门,这才无精打采的回了玉兰院。甘露见她有些提不起精神,绞尽脑汁宽慰道:“姑娘不必觉得遗憾,等日后你跟颜将军成了婚,这样的场合机会多的是,你到时想不去都是不成的!” 程香锦无力的笑笑,把心里所有的不满都怪到了白苏的头上。 若是他一早回来,她如今就是侯府少夫人了,景儿生了长子,说什么她都能去瞧瞧的!都怪白苏迟迟不回来! 可说也奇怪,之前三天两头都能收到他捎回的消息,如今归期近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了。问云风、虎三几个,更是个个满脸委屈,甚至悲观地猜测他们主子在外面已经觅到了新的下属,日后就把他们放到醉香楼跑堂不管了。 为了彰显他们内心的焦急,云兮甚至上演了一出梨花带雨的戏码,别说,配合着他那日渐圆润的脸颊,程香锦差一点就动容了! 日子一日燥过一日,程香锦正窝在自己房间跟几个丫头啃西瓜,突然就听到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甘雨,去瞧瞧怎么了!” “嗳!” 谁知甘雨出去半晌都没回来,手里的西瓜啃着啃着也突然没了滋味。 “算了,不吃了。你们一会儿吃完就收了吧!” 接过巧慧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转身朝床榻走去。刚要躺下眯一会,外面便再次传来了甘雨的声音,“姑娘,院外有人来找!” 程香锦疑惑的起身,心里暗暗嘀咕,“这大晌午的,谁呀?” 迷迷糊糊的一脚刚踏出门槛,头顶的阳光便被一把竹伞遮挡了大半。熟悉的银灰色盔甲映入眼帘,抬眸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颜。 心霎时漏了一拍,“白苏?” 程香锦忍不住抬手,下意识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白苏则先一步上前,不容分说的单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是我,我回来了!我回来晚了!” 硕大的竹伞将二人遮挡,彼此只闻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相拥过后是良久的对视,毋须言语,彼此便能从对方眼中感受到浓浓的思念。 “锦儿,我们大婚吧!” “这句话你说过许多遍了!”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考虑一下喽!” “要考虑多久?” “就考虑到你的花轿上门吧!谁让你回来这么晚!” “好,那就三日后吧!三日后我的花轿上门,为你却扇!” 三日后,晴空万里,大吉。 定安侯府大公子颜孝舒十里红妆迎娶程府掌上明珠程香锦,天子摆驾,皇亲贵胄云集,欢天喜地,皆大欢喜! 席间酒香四溢,百姓纷纷询问是何酒有此异香。一名锦衣男子路过,答道:“忘忧” 百姓赞叹不绝,纷纷议论如此好的酒何不多酿一些? 锦衣男子苦涩一笑,“忘忧容易,无忧难,何人能无忧?” 再回眸,“唯愿她一世无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