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妖身半载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不知多少个春秋过去,人界改朝换代,人间灵力甚微。天界天帝一意孤行,强行压制其余各界,导致稳定之局逐渐土崩瓦解。 万年前,天帝用计,致使狐族青殿正主白颜丧命于忘川。青山狐族哀痛不已,林帝长子听从妖帝之令撤走妖界与天界的唯一通路浮塔梯,从此妖族同魔族、魅族一样沦为天地二界所不容。 神籍狐族,从此贬为妖物,天,妖冷战。 妖帝林川秉性温良,明辨是非。妖界能者甚,多居于结界“百丈”之上的青山。 青山周身灵力以妖帝之灵供给,妖帝林川之灵,以山川万物为本。所以青山一年四季百树不枯,遍地生机灵气,反而有不同于天族那种拘束和森严的魅力。 环望青山,共四处核心:青、白二殿、崇武殿以及妖帝处事之所——清名堂。 近些日子来满山皆在忙碌众妖渡人劫之事,就像清名堂,门槛都快踏出洞来了。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简直同云端俯瞰人间赶集一般热闹。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 人劫——万年来才不过有一次。是决定着妖灵力与寿命长短的关键,寻常小妖,若人劫都过不得,那日后雷劫必死无疑。 所以也不怪满青山都和战争了似的,如今帝父一刻都不得空,而我已经没人管教了大半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别说父亲,连两个哥哥的阁里都人头攒动的。我一向不爱凑热闹,也是实为不易才寻了个清静处,死缠烂打的跑去了白殿。 白殿的正主人,白策。也是那个从没见过的青殿正主,白颜的独子。 白策不过六千岁便接管了白殿正主之位,在历届四处,是从来没有过的荣耀。一是因为白策哥哥本身天赋绝佳,二来也是帝父为了缅怀前任青殿主舍己护族从而嘉奖四尾白氏的。 总而言之,四尾的白氏是青山狐族的中流砥柱,也是九尾林氏永生永世的不二之臣。 至于这白殿为什么能忙里偷闲····· 这是由于白殿只管占卜未来之事,其余的几乎都不需要白殿来操心。并且为了人劫白策还特意把没什么事的下人统统赶去了大哥和二哥那儿做帮手。 这倒是便宜了我,这样一来整个白殿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于是,为了方便我“为所欲为”,哦不不不,是修身养性。我足足赖了白策三天,他终于同意了,结果····· 结果我就一不小心,就爱上了无人管教的日子。 这几天雪昕去温家帮忙配药,没可信的人陪我过去,而我又一向怕黑,所以只能等老嬷嬷一关门就往密道里窜。 白策好说歹说,拿我没有办法,只能先用法术好密道里镶在墙边的红烛,并等在霜阁密道的门口,日复一日,毫无怨言。 他甚至比兄长们还纵容我,就像第四个哥哥一样,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最了解我的脾性。 就连二哥都说,世上除了兄弟和父母,整个青山就属白策最惯着我那些坏毛病。 就像今天一早,白策这点作息彻底算是被我传染了,倒头一睡,就再也没起来。 白策的近侍青书在外头真是急得跳脚,快要气死了。要不是今天这点事真是没有办法再推脱了,他也不想去扰人清梦。 他一咬牙,咳了两声算是给自己打气,上去就开始喊: “正主,今日开镜之礼,可迟不得啊。”他的声音很响,显然他也有自知之明,没敢离白策太近,只是向外头拍手,叫了外头的小狐狸把东西都拿进来。他是白策从小到大的近侍,他一喊,白策倒也就醒了,他猛地坐起一只手扶着额,转了转手腕像是想起了个重大的问题。 “昨天你亲自送小四回去的么?”昨天在殿里说话倒是说到半夜。 青书替他束好发正给他戴白殿里的玉佩,头也没抬,倒也直接就建议他:“你倒是该去看看,四姑娘那的雪昕前几日去了温家帮着配药,那些个低等的洒扫小侍女怎么可能斗得过九尾林家的小姑娘。” “正主啊,今日开镜之礼,可迟不得啊。”说着他向外头拍手,叫了外头的小狐狸把东西都拿进来。他是白策从小到大的近侍,说话做事两不耽误一向是他的风格。 他一喊,白策倒也就醒了,他猛地坐起一只手扶着额,转了转手腕活动活动,猛地想起了个的问题。 “昨天你亲自送小四回去的么?”昨天在殿里说话说到半夜,他嘱咐了青书送小四回去,可小四一向贪玩,肯定不会听青书的早早回去。 “你昨天头疼睡得早,四姑娘半夜才走。” 青书替他束好发正给他戴白殿里的玉佩,头也没抬。 “你倒是该去看看。”他说道 “四姑娘那的雪昕前几日去了温家帮着配药,那些个低等的洒扫小侍女怎么可能斗得过九尾林家的小姑娘。” 晚睡,晚起,她倒是乐得自在。白策心里想着。 如今整个青山,应该也只有小四这么快乐了。 “正主,你好像很开心?”青书在镜子里看见了白策的笑容。 “我这还什么事都没说呢。”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忽然想到了一点趣事而已。”白策站起来,冲小狐狸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等了几分钟,屋子里只有他与青书,才开口: “你等等去小四那里找我,我去把她拉起来。” 小四向来贪睡,想来没了雪昕喊她,倒是真真悬的慌。 “正主,你这个。”白策都没理他,转身使了小法瞬行就去了林若的阁宇。 唉,青书叹了口气,却还是转身就往外跑,有时候他真的想给正主一个白眼。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正主瞬行只需要一个转身,而他去到那个正主一秒就到达的目的地,也许需要很久,很久,很久······ 而事实也证明,从小到大的情谊丝毫没有判断错。 白策来时便是如此一副景象:几个才有人形的小妖对结界内睡得安稳的小姑奶奶果然毫无办法。 小四一向浅眠,外头不知下了多少咒法,所以任她们怎么喊里头都是安安静静的。 总之我就这么好好的睡在里头,丝毫不受影响。 “行了,都散开。”他站在外圈先出了声。 “白正主,您来了。”站在后头的小狐狸看见了他,只是简单的冲他行礼,然后招呼着小狐狸们让出路来。 白策从外头拨开人群,伸手掌心平行于胸前,掌间不由得凝聚出白色的灵光,我虽说不会什么法术,可帝父和二哥都教了各种结界方便我自保。 显然他们没料到,我把这些用在了隔绝噪音上。 他将手掌对着那环绕着床榻的青色光圈,随后耀眼的白光化开了一道有一道结界。白策的灵力是很锐气的,两相碰撞引起的强光令众人都转了头,而再回头时,房门早就大开。人已经半跪在床边,试图叫醒我。 虽说他和我从小青梅竹马,可这毕竟还是半大姑娘的闺房。 他回头看了看半天没有反应的小侍女,只能拍出了点声响叫她们回神: “没时间了,还有一个时辰典礼都要开始了。”话音一落,被提醒了的大家伙倒是立刻行动起来,开始上下拾掇。拉人的拉人,端水的端水。 白策转过身,见四五个人已经人拉了起来,接着看见了端着衣服的小侍女,把她手里的托盘接过来,然后挥手说:“你先下去吧,去把珠钗拿上来。” 小侍女都是这些天才来的,白策冷不丁的拿走了东西,把人吓得一动不动。 “人家才三千多岁而已,估计之前见过最大的位分也只是他们各自的小长老而已,你这个四大殿的正殿主,冷不丁抢别人的活,还不得吓死他们。” 没错,接话的就是我这个才被四五个人拉起来,说话都还是没过脑子的。 话说,我真真是没有一丝想起床的欲望。 方才我是闭着眼,听着白策进来的。这人劫的开镜大典我实在是觉着有我没我都无所谓,我又不是什么非到不可的人。 无非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青山狐族由我们林氏掌管。 我是姓林,可我真的不想去那个大典。 “白策,这才几点,天都没亮呢,我为什么要去?”我还沉浸在没睡醒的意识里,生气自己昨天想的,以为是万全之策的好办法,居然三俩下就被搞定了。 搞了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被拉到椅子上,任她们折腾来折腾去的。心里难免不痛快。 我就是个一点法术都不会的陪衬,为什么还非得去给人笑话。 “咱们家最缺的就是你了,你一定得去,也不看看林帝多顺着你。”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温温的,就像在哄小孩子。结果说着说着连一旁上妆的小狐妖都侧着脸偷笑。 可是看他站在一旁,却只是看看我又看看小侍女,然后一脸的疑惑。 应该在他看来只是在哄小孩子吧。我自己暗自的想着。 那些才有人形的小姑娘,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看到白策哄着我,也是都误会了吧。 默默的用一根手指把我歪着的头推正,转头还挑了不少钗环递给在后头的侍女,仔细吩咐: “用这些吧,她向来就爱这些青色的物件。”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都是上次生辰他寻来的,倒是说的没有错,我是很喜欢的,每一件都精致的很,散着不同寻常的光彩。 这一夺目的光芒,倒是让我没那么困乏了。方才眼睛都不曾睁开几次,这下醒了倒是将他看了个仔细。抬头便瞄上了那块松松垮垮的吊在腰间的玉佩。 不用脑子也知道,一定是匆匆忙忙的跑来盯着,连玉都还没系好,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也就没管什么礼数,上手便拽下来重新系好。 白策本是看着别处的,感到腰间被抽走什么才低了头。看见这小丫头仔仔细细的模样,不可思议的笑着调侃: “你这小白眼狼居然也会心疼我,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也是没辛苦我白疼你一场,嗯?” 我一向是想起什么就做什么的,懒得同他插科打诨,只是还没等我开口反驳,青书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他一向是性子急的,一进来就看着他黑着脸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没走。”白策和我站的地方不在一处,他的比我远得多。所以青书才着急。 “你也动作快点。”白策被青书拉出门还不忘回头嘱咐我,“你要是迟了,燚哥怕是又要唠叨。” “知道了。”我点头回答,随后同小侍女们说,“就用个一个簪子就可以了,简单些” 身后的小侍女也很快的梳了个很简单的,方便我节约时间。 “可以了。”小狐狸示意我,我转身时看了她一眼,小狐狸瘦瘦长长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四姑娘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她连说话声音都是低低的,而且很轻很轻。我本来不应该再耽搁这么久的,可是看着她,自己迈开的脚步不自觉地收回来。 “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停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就是想帮她一把。 我收回了平时咋咋呼呼的脾气,从身后放着东西的盘子里给了她一块正四方的令牌——是三木阁的标志。 “四姑娘····”她握住令牌,人却跪着一动不动。 我没阻止她什么,这也不是什么能一步登天的东西。 “我给你,不是我可怜你,你也不会和其他小狐狸有什么不同。”说话的某瞬间,我觉得我特别像白策,“我希望在你以后活在青山的每一天,都必须比今天放松和自在。” 我在和她说,也是在暗示自己。往后余生,逍遥自在。 青山狐族的分族如今只剩下四尾、六尾以及我们林氏的九尾灵狐。 温家擅医,白家占卜。林家生来灵力头脑超凡,都是妖界众人皆知的。 典礼还没开始,索性紧赶慢赶还是到了。 我正百无聊赖,不远处看见温禧和温裕,也只能暗自打了招呼,一抬头看见远处三哥走进来,反倒吓我一跳。 他多年前就离开青山,上次见他还是好几千年之前的事。从前他总说我是九尾狐族里的奇葩,还总嘲笑我不会法术,灵力甚微。今日真是难得,他不远处见我,拧着眉,硬生生扯出的一点表情,好像比以前的死样子要好。 林澈在林氏皮相不算多好,但他从前笑起来是像人间那些侠客一样无拘无束的。自上次魔族的事后,他就一直在魔界看着符姐姐。我听二哥说过,是有人故意陷害的,想挑起妖界和魔界的争端。符羲一年到头的给天界脸色瞧,出事前还直接出手毁了南天门。 我明白,六界已经不如从前太平。 我也明白,三哥离开只是不想天界把火撒给妖界。 可我眼瞧着他走近来,大殿里一下鸦雀无声,在长老眼里三哥也许真的就是迫害妖族,只谋求一己之私的罪人,可是我眼见着满堂上下,人人眼中的厌恶,我没说话,上前去给了他一个普通的拥抱。 “小若。”他从前从不这么叫我,“以后我若是不在家里,你要好好听哥哥和父亲的,知道吗?” “你管好你自己。”我不客气的顶他的话,“你这话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想敬孝就滚回来,你这几句好话还不如平常多说我几句。”我的语气并不好。我知道父亲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都在担心。每每喊我去,也是旁敲侧击三哥的消息。 从方才起,堂上也已经开始有许多嫌弃的眼神往我们这里看,低着头全在窃窃私语。 无外乎都是一些什么“叛徒”“丢脸”之类难听的字眼。我手里都已经握着法器想教训一下那些根本不知道真相的小妖了。可我抬手,哥哥就把我的手按下去。冲我摇头。 他不希望我为他教训。 因为不明真相的人,道听途说的就是和事实相悖的。 天界不会放过符姐姐,所以也不会放过三哥,父亲真的不想妖界同天界冲突,只能一忍再忍。 三哥今天来,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如今出了魔界到处都有人追杀,回到青山绝非易事,肯定是为了大事。 这一切没有人告诉我,但我都能一一感知到。他的话里有话,眉头紧锁,三哥不是那么消极抑郁的人,可他现在····· “小四,你在想什么。”三哥见我不做声,开口问我。 “没什么。”我随口说了句,他听完也没深想,自顾自的从掌间呈出一串灵珠。 东西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里里外外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什么话都没法直接问他,我仔细斟酌,背过身便伸手将指尖的灵气点入珠串。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抬头给了三哥一个眼神。其中的意思他很快领会了,也将指尖的灵力注入其中。 这是只有林家人才会的,帝父连母亲都没教过。 “你现在说吧,这里不会有别人听见。”我在心里和他说话。 他面露难色,眉头紧皱。我想他这些年在外流浪或许也有难言之隐。 “你还记得小符羲么。”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少年时给我忘不了的回忆的魔族小帝君,尊主符羲。 我不清楚三哥问我符姐姐意欲何为,可我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记得。” “她那是为我救我,两道天雷,差点连魂魄都劈散了。”或许是心里听着,又或许是已经过去了,我从话语里并没听出太多悲伤。 他们在人间和魔界的事我也早有耳闻。 三哥渡雷劫,天界生怕妖界再有人飞升成功,就等着三哥受伤那天,想马上解决了他,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三道雷,那是结结实实的做足了偷着乐的准备。谁知道符羲那点功力那么抗打,还使了小聪明,引了两道天雷炸翻了南天门,天君大怒,下令六界,但凡有人敢苟同魔族妖孽违抗天命者,定和魔界一同沦为阎罗冤鬼。 其实妖界有道行的哪个不清楚三哥的冤枉,只是看着父亲勃然大怒把三哥赶出青山之后,为了和父亲站在一个立场才有现在这样不理不语的态度。 符姐姐喜欢三哥,是我想到了的。 只是我没能想到她把命都拿来帮三哥,帮狐族和青山报复,最后我们青山却连挺身而出,帮互魔族的勇气都没有。 “以后这青山也许没有时间回来了,这岚珠算是哥哥给你赔礼,以后的路不论好坏,你都要走下去。”林澈吧珠串塞给我,说着转身便要走 “三哥!”我索性直接喊出了声,“你再骂一骂我吧。”我对着他转过身的背影,求着他,我还在期盼他留下来。 “小四让澈哥走,再不走林帝看见就不好走了。”温裕冲上来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喊他,一边催促,“澈哥,你快走,小四我们会照顾好。” 外头鼓声已经响了,父亲就要来了。长老们都没说话,就好像没看见三哥,一切都很正常似的。 小四。我的心底响起他的声音,我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心里默默听着。 “阿若,三哥小时候那是逗你的,哥哥希望你一辈子不会法术,快快乐乐,高枕无忧的。” “阿若,如果以后有人把你从我们维护了一辈子的世外桃源里把你拉进地狱,你一定不要怪所有哥哥,我们尽力过了。” “最后,如果这是青山的最后一次相见,三哥也求你,别怪三哥不敢回头。” 从小到大,我从没有缺少过关怀。大小的事有父母二哥,林澈他总是找不着人影。可是记忆里他在寒谭外的大石块上对月当空喝酒撒泼的模样。 是我如今最想要回去看见的,只是以后难在相见了吧。我难过,家里又少了一个人,可我没有办法,也许三哥就是命里注定要离开青山,离开家里。 大典结束了。如今的青殿没有正主,故此只需帝父以血开镜。大哥一向冷脸话又少,二哥也因为联姻的事耿耿于怀。他暗地里冲我使了不少眼色,可才因为三哥的事有些怏怏的,也没心思再理他的事。 好在一结束,帝父便让我去他那儿,倒也省了结束后二哥的一顿训斥。 三哥来过的事,我没和任何人说,我也不想说话,反正刚才这么多双眼睛,总会传进大哥和父亲的耳朵里。 本来去前白策就和我小声嘀咕说三哥的事父亲知道了,让我哄哄帝父。我觉得没有必要,毕竟父亲又不是不知道三哥是清白的,有什么可生气。 可才进清名堂母亲就冲我使眼色,一偏头就看见了一言不发站在里头的大哥,面无表情的站着听父亲责骂。这时我心里才后悔没听白策的早早准备好说辞。 我悄悄地走进去,猫在大哥后头,我走进第一步大哥就发现了,背在身后的手往后面指,意思是让我先不要上前,省得误伤我。 “林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个林澈都管不住,那我如何安心把青山交付给你,将妖界交托于你。”帝父的火气很大,一点都不像几千年前天天在青山转悠的父亲。 也可能是父亲本就不会对我有一点责骂吧,就好像我犯什么错都无关紧要。 可对于大哥,完全是一副妖帝的威严模样。从小到大不论是谁犯了错,哪个事情出了纰漏都会算在大哥头上,甚至是侍卫和侍女的管理大哥都要过问负责。 仅仅是因为他会是未来的妖界和青山的帝王,大哥就得活得这么累么。 虽说我和大哥没什么交流,却也还是心疼的。我甚至觉得,大哥之所以永远都没什么表情,也都是父亲给他的担子太重,累到他连多有点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里头的灯点的并不是太亮,以至于我走上前时,帝父正好摔了东西过来。我也没想躲,因为觉得应该也不是太疼。可谁知大哥明明在挨骂却也感受到了我的气息,用力的拉我到身后,东西砸在一旁的青玉地上,出现了道道裂痕。 还有几本东西砸在大哥身上,是几本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大哥拉住我的手很冷,凉的像冰。我冲大哥苦笑了笑,我双手握住他的手,想给他一点温度。 大哥微愣了一下,然后只是轻轻的说了句: “小四,你先去父亲那儿,别被砸着。 那时候,看着一直忙碌,很少见面的大哥和我说的话,心里突然觉得比刚才温暖。我想消减他对大哥的怒气,所以我走上前后行了礼。 只是父亲正在气头上,没有听我说话的意思。母亲也在一旁帮我,冲父亲说:“小四都在这了,你也就别难为老大了。” 可父亲一点都没给母亲台阶下,还是自顾自的说:“小四,你先去一边,吩咐你的事延后些说。”听他这句话,我真的不喜。虽说有错就该训责。我这几百年,我们林家甚至青山,所有妖都活得战战兢兢,疲惫不堪。 我默默靠在角落,在黑暗里看着被一束光照亮的地方。比起上次哥哥来看我已经低迷了不少。 父亲上了年纪,势必要把青山的一切交给大哥。可是他那一套“委曲求全”真的很累,让大哥也很累。 “老大,老三这点事,是你处理不周的后果,你要负责。” “我们如今还是不够强大,所以你还有青山,谁都不能出岔子。” “这是你的责任,你也不要觉得不公平。” 说啊,反驳啊,三哥的错不该算给你。我在心里暗暗呐喊着。 可不论我多炽热的目光都没有让他忤逆帝父。就连,母亲都在一边辩解了。 本来我还期望大哥能主动为自己辩解什么,可从始至终,他也只是一言不发,只有听着。 就连母亲都说了,他都不肯为自己辩解。 因为父帝偏爱,我就要和废物一样做什么都被原谅。大哥因为是长子,就必须规规矩矩,疲惫的活着。 这份原本很温暖的责任,明明不应该是压垮他的东西。 “父亲!”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到那片光亮里,我无法袖手旁观了,松开大哥的手,抬头看着坐在上头椅子上那个威严的六界闻名的长者。 那是我们的父亲,我想告诉他很多。林鸢低头伸出空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就算从前每一次。 那一刻血缘感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管你们是你大哥的事,林澈做了那么荒唐事,你大哥要负责。”父亲话语间全然是激动,三哥的事对他打击之大也许就是根源。 “以后这个青山会交给他,小四你去一边,这不是你的责任。”父亲还是希望我不要管他对于大哥的训斥。 因为这份责任。 所以我也有我想问的 “凭什么?”这句话终于在第八千个年头从我嘴里问了出来。 “大哥做的还不够么?”这是我第一次同父亲发脾气。为了大哥和最疼我的父亲发脾气。 “他一年有无数的事情,每天各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活了这么久连个陪在左右的人都没有。” “我八千岁了,大哥却比您看我的时间还少,不是因为不来,而是他真的没时间。” “我们都长大了,您有自己的考虑,可是那我的责任呢,我为什么没有,还有为什么整个妖界只有我不会法术,难道是父亲觉得,我活该被当废人养着。” 拼尽全力的呐喊,告诉他的,是真的我一直介意的事 就是不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与我计较,这也是一种压迫,就同他训斥大哥一样,不讲道理。 看着自己女儿因为儿子指责自己,林川还是讶异的。 他对女儿是宽容的,可对于林鸢,他脑子只有逼迫,再逼他一把。因为那个即将到来的未来。 父亲似乎有些反省,深深的呼出口气,看着我的眼里那种无力和无奈是我从没见过的。 “小四,和父亲道歉。”沉默的大哥说了我进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句话,“父亲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没事的。” 我简直都懵了,什么叫为了我,一下气就上头了。我使劲的仰着头让我看起来和他俩一样有气势: “那为什么只有大哥需要,林澈不需要,我也不需要,小邺也不需要,这么重的责任,为什么非得只让大哥承受。” “因为你。”一旁插进来的母亲打断我,“小四,你要知道兄长和我们做这些都有理由。” 这一句后,反而没有了一点声音。我理解不了这些所谓的苦衷,和这些事凭什么是因为我。我只是觉得,作为长子,作为继承人,作为兄长,我想帮他。 至少不能任由父亲责骂。 可似乎没有人领情呢。我心想。我把刚仰起的头一点点埋下,往后退了两步。却被大哥拉住。抬头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虽然并不明显,可对于那么冷冰冰的他,已经很珍贵了。他又一次抬手拍拍我的头,向父亲的方向指了指。 他是在叫我去和父亲道歉。 那一瞬间,我开始更愿意靠近他。 就算我不知道母亲说因为我是什么意思,可我心里那个愿望我想等等,也许能说给大哥听。 2.转世为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外头最近不太平,你什么都不会,更要小心。” 母后逼着我去给大哥送药,我没办法,最后还是答应了。 于是也就有了大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我吹凉手中的茶,丝毫没在意大哥话里的担心,只觉得他杞人忧天。 “你们就是不想我乱跑而已,不是吗?”我哼了一声,冷笑着收回了声音。 “我们难道还不够惯着你么,小四?”大哥站起来,不知是愤怒还是疲倦。 “不就是不准学法术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大哥,青山像我这样八千岁了连灵力都没有的狐族,不就是给妖族丢脸?” “为什么哥哥们都是生来就有的绝佳灵力,为什么哥哥们都能修身养性,偏偏就我,废妖一只。” 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的掉下来,朦胧了视线。 我以为经历了之前的事,大哥能帮我,就像我能感受到大哥的疲惫一样,我也快感受不到自己的灵魂了。 “小若。”大哥把瘫在地上的我拉起来,“大哥和你说个故事,你听着。”说着抱着我说: “人间有座山唤作招摇,有兽生而神力,传闻食之可长生。兽母为保护小兽,故意挫子爪牙藏于洞穴,最终母死子留。” “小四,大哥想说的事也许你不阴白,但是你相信大哥,你不会想知道的。” “那些无意望见命运轨迹的人,等命盘契合到所预见的节点,就像是目睹了第二次离别。” “我们狐族,如今还争不过天,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你只需要护好自己。” “你要记住,你迟早会成为比哥哥厉害的多的妖狐。” “鸢栾妖君,百丈结界发现南族叛狐。”门外有暗卫轻声禀告。 “我马上就去。”大哥应声同时站起来。 “你就在这待一会吧,好好的想一想,一会林燚会来接你,听见没有。他“哗”的拉下架子上的斗篷,大哥每次一拉斗篷,都是去“打架的” 他走了,屋子里安静的不像话,我才不想一个人等着二哥来唠叨。 推开木门,外面的天亮的异样,大哥的阁外不像白殿。猫在屋子里等了半天,才等到院子里没人的绝佳机会。 屋子里给二哥留了纸条,想让我坐着挨罚,做他的黄粱美梦。 姐姐我就先撤了。 一路弯着腰,总算是逃到了密道的入口,密道四通八达,连接各处,这里除了林氏也只有各殿正主才知道,所以平常应该很安静。 可,东边却有打斗声,很激烈的打斗声。 刚才就有人上报说有叛徒入侵了,不会是打进来了吧。那一刻,忽然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行,赶紧回白策那。我心里默念,马上也加快脚步。 尽量减小动静的同时,边跑还是不是停下来听听四方的动静。 帝父也是可笑,生了我灵力极差,可却天生有一副超强的五感和洞察力。 趴在石墙上听着声音,还是在东边,越来越响。 “嗯,怎么不见了。”东边的动静,刚刚一瞬间消失了。 “不可能啊,就算是死了,也不能一下死透了吧。”我嘟囔着,又换了片墙继续试,可贴上去还是毫无动静。 我正纳闷呢,退后准备先走。一股凉气冲着我的后脖子就灌了进来,我胆子小,又没灵力。我不敢回头看是谁,我怕吓着我自己。 我去,别有什么妖怪吧,难道密道阴气重。哎,不对,我自己就是妖怪有什么可怕的。 我深吸一口气,我数1,2,3然后就转身一顿打,管他什么东西。 1,2…3 我唰的转身,对上一双幽兰的眼眸,接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完全没了意识。 好像是睡着了,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雾气看不清楚。右手腕那个青印像针扎一样疼,我想伸手可是动弹不得。 “林若。”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是个女人,声音很温柔,也有些熟悉。 突然,眼前的大雾像散去了,我看见那个声音的源头,她就站在那里。闭着眼睛,绝美的容颜,是我漫长岁月里见过最不能忘记的。 “你是谁。”我觉得她很眼熟,可是我不认得。 “青灵的印记是否让你觉得压抑。” “你到底是谁。” “来者不怀好意,声东击西,还不到你来的时候。”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快要抓狂了,我不阴白那个人弄晕我之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场景。 “你从来都不是没用的狐族,你是青灵镜选中的妖狐,你是青山命定的灵器主人。” 她说着睁开了眼眸,挥手散出青色的灵光,让我看见的第一眼,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答案。 她是白颜正主,是前任的青殿正。 她掌间的力量就这么猛然的把我推出这个梦境,她就像我见过的画像一样绝美而强悍。 我的五感在一点点恢复,外界的打斗声越来越强,我使劲的逼自己,快点,醒来快点。 “咳咳”,那一瞬间终于喉咙发出了声音,我猛然睁眼,一道强光后,我发现我已然在青灵台上,不远处有个人在对灵镜施法。 青灵镜的嚣叫声,听得我全身都在战栗,仿佛在被伤害的不是镜灵,而是我。 “哟,妖帝家的小姑娘醒了。”那人突然注意到我的动静,收回了手里的灵力,一步一步向这里逼近。 “你别过来。”我一步步的往后退,手中默默的凝出灵力。 那人看着笑得令人心里发毛,可怕的紧,他咧开的嘴还能看见獠牙,看着我就像看见什么宝贝。 “有了你,毁掉青灵镜,毁掉林川,指日可待。”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暗自得意。 这时门“哐”的一声就被踹开,紫苑从外面飞进来就打翻了那人的手。 我狠狠的摔在地上,捂着脖子,拼命想离那个怪物远点。 “紫苑”。父亲从门外进来,他的眼神冰冷,召回的紫苑就这么指着那个人的头。 “帝父。”我喊了他。 “小四,去外头找兄长。”他冲我说道。 “不许走,我说一个都不许走!”只见那人一扭头,再转过来时露出一双幽蓝的眼眸。 他好像失去了心智,面目狰狞,也不知是哭是笑,他用他颤抖的手指着帝父,声嘶力竭到: “你凭什么做着妖界的帝君,你凭什么驱逐我们南狐族离开青山。” 帝父别开脸,连看都不看他,手里依旧拿着“紫苑”,反问他: “是你堕入魔道,是你杀我北狐族子民,南狐族良善者皆归顺北族,你技不如人,自甘堕落,林修,你凭什么不准我替林氏清理门户。” “哈哈哈哈哈,呵呵。”他笑出了眼泪,嘴里重复着,“清理门户”几个字。 忽然,他看着我,又一次咧开他难看的嘴角说: “你是良善,你的确大度。可你女儿可不行。” 帝父突然冲过来把我拉离开,冲林修吼道:“你走开,离我女儿远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动怒,是那种眼睛充血,稍不留神就会杀了他的那种怒气。 “林川,我的亲兄弟,杀了我轻而易举,可你女儿,天界不会放过她。” 说着他翻手向天用力的放出他的力量,青殿屋顶破开大洞,露出一块不用于周边的白色缺口。 那是天界的地界,他为什么要打通结界。 然后,他居然径直从帝父身前就一把拉过我的右手。 “林修,你放开。”帝父的“紫苑”剑已经一寸一寸刺进他胸前了,可他仿佛毫无直觉 他割破了我的掌心,接着一把按在青镜上。短短的一瞬间,整个身体仿佛有无数的气流涌入身体的每个角落。 就像一个被压抑很久的猛兽,被打开了牢笼。 像一种释放,也像一种纽带。 帝父的剑,比林修的手慢了一步,林修倒下的那一瞬间,帝父看见我按在青镜上的手。 那个眼神,就像绝望。 我松开手,使劲的退后,低头看右手,印记已经不见了。我不傻,我感受得到我身上如今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周遭升起的,都是一颗颗青色的微粒,腾升向结界的破洞,天界会知道,天界一定不会容许这样的存在。 “小四,你听着。”帝父弯腰看着我,说到: “你不是废人,你是父亲和母亲最爱的孩子,你的力量,还不能被天界知道。你出生时,白颜姑姑就预知了未来,如果不加以干涉,你会死在人劫里。我们舍不得你死,所以从小到大不许你学法术,所有人都让着你。” “现在还不是你拥有灵镜的时候,所以等等,父亲会和天界圆上这个窟窿。只是,你需要去人间,远离伤害,远离我们。” “我不要,我不要这时候去渡人劫。” “人间的日子,过的很快很快,你今年都八千岁了,还怕人间那几十年不成。” “帝父,我以后不是狐狸了,你会不会不认得我。” 我看着他,眼泪淌在脸上,糊的满脸都是。 “我错了,我总做错事,昨天我还顶撞您,我还还您背黑锅。” 帝父抱着我,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 “去吧,你回家,父亲不走,等结束,我一定坐在这里等你。” 他松开我向镜灵注入法力,接着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片都渐渐变黑。 那股强大的气流一点点的被弱化进身体,就像它从没属于我一样。我突然觉得自己悬空于这个世间。 逐渐忘却。 我是谁。 为什么我记不起名字。 随后不断下坠下坠。 偏僻之处,某日突显异光。 听那哭声阵阵,声音尖细似狐狸。方圆十里无人居,不寻常,不儿戏,远处夫妻闻声去。 只愿今生不再随波逐流,从此改天换命,俯瞰众生。 3.前尘过往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这娃娃倒是比谁都好看些。”沈钧在青山脚下捡到这个小娃娃时,就觉得她与众不同。 “阿钧,它被扔在这,一定是谁家养不起才扔下了。陈锦和她相公也是才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小锦,你想留下她么。”沈钧问妻子,他看着咯咯笑的小娃娃,征求妻子的意见。 “从今往后,这就是我女儿。”陈锦把小孩抱在怀里冲沈钧道,“拿块布来,女儿该冷了。” “喏”,他拿出本拿来做衣裳的布把小娃娃裹起来。抱在怀里,开心的,就是他生的女儿。 沈钧是个大夫,青山普通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方便他学习炼药治病,也方便“病人”找到 “夫君,给孩子取个名字吧。”陈锦催促丈夫,一下一下的晃着孩子,孩子不一会就睡着了。沈钧忽而见到周遭起了大雾。 青山下的大雾,他伸手探去,雾气掩盖了他的指尖。雾的背后走出个人影。 “小锦,你站我身后去。”他示意妻子,陈锦抱紧了孩子,马上躲到了丈夫身后。 大雾里显现出那双青色的细长眼眸,着青色衣裳,他手上那串泛着光的珠串,直直的戳进眼里。 只见他双手拨了拨,满山的大雾竟就去了两旁。 沈钧看见了他的眼睛,心里的答案,更加肯定了。 决不能让他靠近孩子,那一刻仿佛就是这小娃娃的父亲。他要保护她。 沈钧挺了挺胸脯,拦住这个男人,厉声厉气:“这是我的女儿,你要干什么。” 这一刻也许他就已经适应了父亲的角色。 这是白策想不到的。 想到这里,也许是自我安慰。他甚至觉得,这人间仅是一面,也可以有人当她作至亲。 “你可以不必这么警惕戒备。”白策笑了笑同他说。 他这句话,显然不足以“打动”这个恐惧妖灵的凡人。 “你既然能看出我身处何处,何种身份,大概也不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庸人。” 白策离他很远,更是后退了一步。就像是希望他能信任。他走上前,他那双青金色的眼眸,那一刻升起了水雾。 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又其实是看着他怀里睡着的孩子。 那一刻,沈钧释怀了。 “你过来吧,抱抱她。”沈钧眼神里的防备消失了。 白策原本只是想下来陪一陪她,他瞒过了白殿所有人,用“银素”拉开了结界。 他小心的从妇人手里接过孩子,好久都不能动。他拉过孩子纤细的小手,手腕内有个黑色的印记。他伸手握住孩子的手腕,再松开,那块皮肤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她睡的真好。”他说这话时,眼里全是欢喜。一下一下的小幅度的摇晃,把个用细绳串好的一颗小珠子戴在孩子左手。 “这是……“沈钧见那东西看着就稀罕,想来不是什么凡物。 “这是岚珠,护她平安的。”白策戴好珠子同他解释,“她于我重要,此后务必倍加珍惜。” 沈钧看着这个应当是妖界“大人物”本该恐惧无比的“青眸精怪”感到害怕。 可他却没有。 他是修过行的,甚至日日与妖怪打交道。 他看着那个好看的“男子”抱着那个孩子的时候,那份小心,和他眼里的欢喜和庆幸,是他如今都没有办法体会的。 那一刻,他想,也许人妖或许本身就不背道殊途。 “哇…啊…咦…哎”大雾笼罩,那个身影淡在山岚之后的那刻,孩子突然没来由的号啕大哭。 他们前世也许本就是在一起的。沈钧看着那青眸者淡去的身影想。 这么想,一时也收紧了手臂,抱的更紧。 “阿钧,我们回家吧。”陈锦看着暗下来的天,开始提醒,“时间不早了。” 也是。 环顾四周,这山岚褪去,天也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 他低头头,低头看着孩子,温温的笑得慈祥,轻轻的用鼻子蹭了蹭孩子的。 “小锦,我们带小予回家。”他抱着孩子转身。陈锦都没反应过来: “小予?谁是小予?” “我们的女儿,妖医沈钧的女儿,沈予。” “夫君,你什么时候想好的名字?”陈锦有点吃惊,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仓促取这个名字。 沈钧冲妻子莞尔道:“没什么,只是脑子里就是蹦出了,如此而已。” “也好,小予听着也简单雅致。”陈锦没有深究,“天已经不早了,回去吧。” 沈钧点头,两人并肩下山,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青山之下。 如若当时他们若抬头,也许就会看见,眼前的高山,散去了终日里的山岚,百丈之上云深不知处,百丈之下处处漫山泛满青灵之光。 高处白策看着人影渐远,笑容一点点的敛于心底。 那个予字,是他传进那个凡人脑海里的。 予是他渡人劫回来教给她的第一个字。 妖界,于你并不是全部。 林若,你是林氏小四,是青殿正主,是妖狐,是林帝之女。 往后人间,愿事态不再炎凉,万物予你皆是温暖,予你温和,予你聪慧,予你皮相,予你挚爱。 听,秦岭以南,有山怀灵,泛泛众生不可见,山麓与寻常高山无异,古传为妖界掌权者之居所。 人间唤作青山灵地,山下有石,名为百丈,以上为穹云覆盖,以下则常有山岚。 万千世界,六界不同,总有人向下俯瞰,也有人仰望天空。 “大哥,帝父走了?”林燚转头看着空了的青名堂,询问道。 林若下界那天起,林川叫了长老,闭门谈了许多天,没日没夜。 天界在这期间也不体谅青山才受浩劫,他们只想追究,妖界哪来这么强的力量,那股力量究竟在谁身上。 林帝不死,也许天帝也追查不到灵器已有主人的事实。 可是妖帝如今,只是一个寻常父亲,父亲是不会想自己的儿女有一丝的危险的,哪怕只是可能。 妖界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偷天换柱。 “这不是他许多年前就做的决定么。”林鸢从石凳上站起,回答。 小四出生时,青灵镜嚣叫漫天布满青色灵光。也许从父亲下定决心用法力封印小四的青印和灵力,他就决定了吧。 外头的青灵之光也随着林帝的离开,略显暗淡,林鸢挥手熄了一旁的火光,刚烧好的滚水,用来泡后山才摘的早茶最好。 “喏”林燚不等哥哥说,便把手边的帕子递过去,托着腮,一旁念念有词道: “也不知,小四如今过的如何了。” 作为哥哥的这点操心,或许三人也才是一起的感同身受。 茶水是后山取的冷泉,林鸢细致的把一个个青色的 的杯子注满茶水,而后一瞬间好似不经意一般,不好意思的捋捋头发,暗装自然道: “过几日,你去魔界寻寻小三,你俩商量好,找个人去看着小四,你意下如何。” “噗…噗”只见林燚满脸错愕,一口茶也是呛在喉咙,如今青山百废待兴,他没想到大哥还能想着小四,于是连声点头“嗯”了几声。 “哎…,我突然想着个事。”方才因为提到小四,林燚顺口提到。 “下去,不如喊上阿策和阿笙,这样也好从长计议不是。”他是知道白策心里有多愧疚的,所以他也想让阿策看看林若。 其实林鸢何尝不懂这其中的意义,他甚至希望他们之中能有个做兄长的陪着下去。 “还是算了吧。”林鸢考虑了好久,最后还是狠下了心,“我脱不开身,帝父不在,我也需要阿策和长老看着几座灵殿。 那一刻,他俩看着对方,心里却是苦的。被束缚着,看似美丽的称号,其实只是一个个背负在称号上附带的重量。 可他们却还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被子里泛寒的茶。林燚拍了拍看着比他还透不过气的兄长,心底倒还开始自我安慰。 毕竟,总有人活的更加悲伤。眼光向前一定好过向后。他心里想着,外头偶尔会走过散在外阁的妖族历劫的父母长辈。林燚挑眉,站起身准备离开,还没等他说出句完整的“走了”林鸢倒是拉住了他。 林鸢一直是众人皆知的冷面狐君,其实就连喊他喝茶林燚已经够吃惊了,更何况这般吞吞吐吐。 “大哥,你有什么现在就嘱咐吧。”林燚不阴白他反常的原因于是只能直接问他。可他这个一直没什么心态波动的大哥,却突然错开了眼神。 “怎么了?”见他半天不说,倒是把林燚急个半死。 这时门外突然有声音,林燚回头正好瞧见温裕端了药进来,也许是以为没人,进门看也不看便絮絮叨叨道: “一天到晚也见不得你说话,累死你自己不算,倒是连累我一碗碗的把药送来鸢阁……… “嘶。”其实从方才的迹象和微妙的气氛,林燚大概就猜到了自己兄长磕磕巴巴的一次次打断意欲何为。 他俩这也是有趣,表面看着不情不愿,心里倒是心有灵犀。 没好气的笑笑,对着大哥摇头。 “大哥啊~,我好歹也是兄弟里心思最细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只管好好的去就是。”他安慰着,一脚踏出大门,却又折返回来补了句: “看起来你们关系这么亲密,以后四尾的都会好好听话,至于小三小四小五,我来操心就是。” 林燚还故意加重了“关系亲密”这几个字。 说罢捻个诀也就穿过雾气消失不见,留下林鸢一人,还有点人走茶凉的孤独感。 “他看见你,怎么就急着跑。”林鸢一见人端药上来脸色好了不少,开始和温裕说话。 温裕把药放在他手里,扯开话道: “把药喝了,然后等等就歇了吧,你平常不是不爱说话么,那就不要说。” 手里突然多出的温暖,让他也很安心。 温裕一直是直率又温暖的。就算也许一辈子她都不成为妖界大殿下的妻子。 可她还是会没好气的天天熬药给林鸢,操心青山的每个角落。 她见他一口喝完了药,放了碗,也不干别的事,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直到人开口 “闲了?”她问。平常他都是忙碌的,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空下来。 林鸢回过神,意识到她的话,摇头回答:“没呢,在想小四的事。” “我担心她,特别是怕她遇见那个人。”他言语里充满担忧和不安,那点不知所措甚至有点让温裕跟着难过。 她没回答什么,可她在他身边蹲下来,双手抱住他的头,就像安慰。 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 “小若会长大,她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青山里浑浑噩噩,没心没肺。” “我知道,你们看见了那段未来,看见了她未来的路,你害怕她死,也害怕你死了她难过。” “可林鸢,这世道还是以天为大,小若是命里的人,是青灵镜选择的主人。天界不会放过他,何况以后她还为了那个人……”温裕不敢再往下说,她也不想戳破那点伤心事。 “呵”林鸢冷笑,抬头时眼里的那点暗淡加深了,“帝父和母亲是昨日走的…” “什么,他们不会是。”温裕是妖后的学生,所以是如今妖医殿的正主,“师傅不会是。” 林鸢见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神情,只是抱着她,连句完整话都不想说。 “这样青山才能喘息。”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天界安心。 他们知道,这次的离开即是死亡。 林鸢点头,算是给了她印证过的答案,嘴角抽动目光无神,口中喃喃道: “小四走的那天,就是我把他关在房间里,她是为了气我才跑出去的。” “这是林修故意的,他多恨北狐族,恨我们。” “他为的,就是整垮妖界,和林帝鱼死网破。” “呵,他做到了。” 那天漫山灵气,近来青山绿意消减的原因。 是啊,青山的灵气是林帝供给的,他都决定命还虚无,哪里还会有从前的生机。 “呵”温裕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悲伤来的漫不经心。 “我一直以为,青山灵气有减,只是因为小四离开了青灵镜。”温裕是真的从心底的压抑,连同悲伤一起溃散。” 外头的天依旧泛着青色灵光,可你仔细看,就能听见青灵镜的嚣叫声。 青山之所以有青,有灵,都是因为妖帝林川,灵本以山川大地灵力为本,赋予青山灵识。 不同于杻阳,猿翼,招摇。所以从今往后何来灵气。 他手里抱紧温裕,同样也是抱紧自己。他面色又渐渐冷去,仰头退去窒息的绝望。 也许从此,他才真正不再有感情,不再想娶妻。他现在是真的离了父亲,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去做这个妖帝。 他松开了那双方才还紧握的手,酸涩的喉咙里发出陌生的语气: “以后,我不会有情绪,温裕,要是我以后永远不再有废话,一日比一日冷漠,心里只有青山和兄弟妹妹,我会用我的灵气护住青山,我会成为妖界的支柱,就算是这个日子没有尽头,你还要和现在一样,一辈子只是想这么陪着我?” “林鸢。”她站起来。 大哥靠在他怀里哭:“我骗得了所有人,可对你,我过不去。” “因为你知道总有一天会死,是不是?”温裕搂着他,指着桌子问: “就像这桌子,阴阴是我最爱的,可是就算他变得破旧甚至没办法再使用,我也愿意一天天慢慢用本灵修好它。” “我们会一起熬过去,不是吗?” 沉默就像山岚,模糊了五官,隔绝了感情,林鸢一言不发,不肯回答。 温裕站起身准备回去。 突然她转头,那种温和和烂漫,是他们初见时的语气: “这些是我们早就看见的,不论如何避免都会发生。” “阿鸢,不论你再冷漠,再陌生,站在再高的地方,我也还是和最初时见你一样,你只要回头,我一定在。” “就算你不说话,没燚哥温暖,没阿澈潇洒,要担心妖界众生没空关心我,可几万年了,我还是那么爱你。” 这些是林鸢从来没想到的。因为,他习惯的少言,冷漠,让他以为自己就是无坚不摧。 也许就放任她等着我吧。 “温裕!”他冲出去,吓坏了原本在外头等着进来的乐笙,也同样吓坏了就要跨出院子的温裕。 他扯开嘴角,那是一个特别难看的笑。他都快忘了,笑着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温裕把头扬起来,没好气的冲他点头,时间仿佛定格。 不是只有我们被压制,在忍耐。有悲伤,就算没有以后,你也别只顾隔断所有。 就像 青山里总有新生,也总有老去,百丈之下,有个漂亮的女娃娃,指着天涯,看着远方。 4.人妖殊途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爹,爹?”我从山下爬上来,来喊父亲回家。 我是沈予,住在青山脚下,已有十二年。父亲沈钧是个山野大夫,我从小就看着父亲行医。 我知道他若是不在家,那必定就是藏在后山的,犄角旮旯的地方,捣鼓他的——医术。 从前我一直觉得,我们全家活着就像神仙。尤其是我父亲,更是相像。青山脚下明明什么人都没有,可我总是出不去,他总是轻而易举的就出去了。我每每想出去,急的跳脚,总能发现,父亲又一次悄无声息,的不知从哪扒拉出了去。 仿佛这方圆几里,只有他聪明绝顶,我和阿娘都是傻瓜。 我从小见过的人很少,只是阿爹阿娘而已。但是很奇怪,我见过无数的妖怪,他们无论是否有人形,我都能听懂他们说话。 而且我有一个秘密,我生来就能运用身体里的一种力量。我没告诉爹娘,但我偷偷问过乐笙,乐笙是只有四条尾巴的狐狸,他曾经偷偷告诉过我,这股力量就像妖怪的法术。 因为我是人,本来不该拥有它的,我怕爹娘把我当小妖怪,所以就都瞒了下来。 来来回回,寻了几个山头,终于走到青山脚下的大石碑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父亲攀着石壁采药草的身影。 只见他有些摇晃,看着倒有些摔下的趋势。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之后,才走上前看他,这样他就不会被我吓着。 但我的脚步其实还是重的,再加上山里本就只有我们三人而已,父亲脑袋一转也知道,来的人是我。 “小予,来了就帮阿爹扶住梯子。” 他还在专注药草的事,所以头都不回就指使我。 听见父亲发了话,我自然速度很快的上前扶住,索性没再开口催他。 山里没什么人,父亲的药自然也不是给人用的。 他是妖医,这一点是我很小他就解释过的。 他说妖与人本就无异,尽管身处不同的各界,可却不是理所应当似的生来就要被惧怕,厌恶打压如过街老鼠。 我知道父亲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年他被同门陷害,走投无路后,就是这青山上一位妖医冶好的他。 这也是之后他一直作为妖医帮着冶疗方圆十里的妖族的原因。也正因为如此我见过了无数的妖族。 “爹,天都黑了,这到底是什么药材这么急用,明天再来不行么?” 一个时辰前我来喊他吃饭,可他却一直只是嘴上答应着,手上却一刻不停。 他再一次把从山壁上挖出的像树种一样的东西丢进筐子里,开口回答道:“今天这个时辰取下来,药效是最好的,毕竟多一颗就能多冶一个妖。” “原来是明天有病人,那我等着。” 我很乖的站好,心里想着:上面的人···也不知是什么样的 听父亲说过,青山山岚之上就像人间的皇族宫殿,是整个妖族的中心,最厉害的是有九条尾巴的狐狸,以及其他狐族和各妖族的佼佼者。 尽管天已经黯淡了不少,可我还是抬头,对着父亲说:“我也好想上去看一看,总觉得上头才是家。” “那你就上去管别人叫爹吧,还上头才是家。” 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早就往外走了几米了。 我赶忙松了手,扭头就往他的方向跑。冲他嚷嚷:“爹你这是玩赖,哪有这样偷跑的!” “最后的人洗碗。” 他跑的很快,,就是为了不洗碗!!! 我累得直喘气,脚上却也不能停下。 有时候真的觉得阿爹作为父亲,真的是小孩子脾气。不过转念一想,阿娘最累才是。 她这一下,儿女双全,才是真正的心累吧。 毕竟我还是小孩,腿脚不如父亲,等我回了家,正好看见父亲在门外给母亲数落着。 “你把女儿丢在后山那种鬼地方,你自己倒是回来了,钧哥你还真是好父亲,好阿爹,小予给妖族带走了怎么办。” “小锦,小予都多大了,十二了,如果不是在这没人进的来的里头,说不定都嫁人了好不好。”我猫在外头的墙角,听着他俩的对话。 “那小家伙早就到家了,现在正猫在外头看笑话呢。”阿爹无奈的解释着,还把我藏得地方指了出来,还洋洋自得的自夸: “我好歹从前也是修习过术法的人,我的女儿,还能跑丢了?” 母亲见他这副德行,白了他一眼,说了句“就你能耐,你总是信口胡说”,回头冲我挥手,“小予,别理你爹。你爹除了冶病,其余时间比你年纪还小。” “你别教坏我闺女。”父亲拉着我,冲娘亲说道,“女儿和我姓,自然和我亲,是不是。” “有了女儿,你俩成一家人,感情就我不是沈家人,沈钧你良心呢。” 他俩开玩笑的打闹,母亲拧着父亲的耳朵,往桌子走。 看着连我都不由得的笑起来,嘴里喊着“你俩慢慢打,我总可以吃饭吧”。坐着边吃边看,不知道算不算幸灾乐祸。 之前父亲说了,过几日就不住草庐里了,他要带我们出去,只会定期过来。 他说,他希望我能懂得他和母亲都懂得文字和该看见的人间。 可表面上,我答应了他,可我有点舍不得这里。 “沙沙”外头起了点风,声音也有点奇怪。忽然手上的珠串烫的慌。 “嘶!”我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母亲见我不正常的神态,不再和父亲玩闹。 我熟练地褪下链子,攥在手里,故作平常的笑笑答了句:“没事。” 我在脑海里想了想,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啪的”把筷子一扔,抬头问父亲: “阿爹,今晚是不是月圆,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父亲从前救过一个很厉害的妖族,也就是乐笙哥哥,哥哥经常会回来给我说人界和妖界的事。 他教会我很多,而且,第一次见他,就有熟悉感。 只是他来的次数并不频繁,他说人和妖不能总待在一起。 “想去青山下看看乐笙有没有下来是不是,那我陪着你去等吧。”父亲答应的很痛快,立马就拿上斗篷准备出去。 我就等着他那句话,准备往外跑。可还没等我冲,木门一下就被推开了,风一下往里灌,一瞬间,连眼睛都睁不开。 “沈叔,我们不请自来,不介意吧。”听见声音,我心里高兴地,都有点不敢相信。一点一点扒开,不仅看见了乐笙,还有他。 “您居然都下来了,不知道您的身体还好么?”父亲话语里除了高兴,还有些尊敬的意思。 门外的两个人,都有着青色的眼眸,着青衣,我是认得他们的,站在前头的就是带父亲去妖界学了妖医的人——白策,后头的就是乐笙。 他们都是百丈之上,狐族的妖。 相比于白策,乐笙都算清闲的,听父亲说过,白策是很忙的,所以我并没有怎么见过他。 我离他很远,看着他同父亲聊着这些年百丈上的事。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口型,看他好看的五官,他的样貌比起乐笙是好看很多的。 我本就没见过多少人,看的时间长了,竟也歪头欣赏起来。 过了一会,也许是我的目光太炽热,他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然后也歪头看了过来··· 用他那双好看的不得了的青色眼眸。 就在我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我忽然耳中听见他说: “我想带着小予,单独出去转转,可以么?” !··!··!··!····· 什么?我内心都波涛汹涌了,我抬头看了看他温和的表情,心里就像被谁安抚了。 “好。”我都不相信我自己的嘴回答了什么,只见他友善的对父亲稍稍点了点头,让他放心,接着,就冲我走过来。 冲我走过来? “小四,跟我走。”他拉住我的手格外温暖,那一刻,熟悉感比乐笙还要强。 一不小心,潜藏在身体里的不舍就像有了出来的理由和契机。 记忆告诉我我不认识他,可身体和五感却全记得。 原本他只是拉着我走了几步,可走着走着,却越来越快直到腾空的那一刻,我整个脑袋一下全是空白。 所以,他这是带我飞? “闭眼,等等就好了。”他的左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右手紧紧的拉着我,很紧。 我的身体有能分辨离家的远近,可等我真的睁开眼睛,百丈上下。 壁上的红烛和漫天的青光,比在山下清楚太多。 “白策····哥哥?”我试探的叫他。 他很快地“嗯”了一声,怕我没听见还再问了句“怎么了” 一点都不像方才在家时,有种威严和敬畏感。 我不自觉的放下了防备,毕竟也就是没几岁的小屁孩,开心与否都是展现在脸上的,如今开心的不行,两下也就“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噗嗤,哈哈哈哈哈。”两下,他也跟着我笑出了声,随手的拍了拍我的头,问道: “我想,这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他说着,像是很有把握。 显然,我猜对了。 “可是,我过几日我就要搬去外面住了,何况我也不会飞。”这些都是我顾虑的,我想没事就能上来。 他蹲下身,掐掐我的脸:“等等,我教你几个小术法,你就也能飞了。” “好呀,真的吗,人也可以和妖一样有术法么。”有了能自己来的办法,这下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你们为什么对我好。” “因为在你能快乐的时候,我们不想你无聊难过。也许是上辈子爱没给完吧。” “白策哥,妖是不是活了很久了,你们前世是不是认识我,因为我的手好像记得你们。” “也许,只是你前几日做的梦吧,小予,你是人,不是妖。” 他们都说过的,什么都不能提前让你知道。 “我是人,我知道啊。”我抬着头,希望他再多解释几句。可不远处家的方向,上空有青色的灵光升起。 “好了。”白策拉起我的手,又一次打算抱起我下去,可我钻了出去,对他说: “我想自己来,和你一起下去。” 刚刚他教过我术法,有好几个,现在我就想试一试。 “你还真的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不愧是·····。”他说着说的,憋了半句话下去,“你拉着我的手,我这次不不抱你,这样你也算自己玩过了,好吧。” “嗯,好!”我上去拉住他,仰头看着他青色的眼眸,灿烂的笑容。 “好,那现在我们数,1 , 2 , 3。我右手拉着他,很紧,另一只手掌间不经意的凝聚出同他一样青色的力量,在纵身一跃的那一刻,那股力量盘旋在身下。 我一直以为,术法人是学不会的,可如今我能飞,能幻化。也许也是我的与众不同。 后来,他把我送回了家,他也就消失了,准确的来说是走了。接下来的几天父亲接连看了好几个小妖,草庐忙了起来,我也没有时间去想。 只是,每每用术法时,总会想到他,然后没来由的温暖。 这是世外桃源,是普通凡人目光所不能到的地方,我常常会去到那个地方,可我试过,还是无法穿过那道百丈之上的屏障。 我不想离开青山太远,可对于听过的远方,山岚之外的地方,我却也有所期待吧。 我也问过阿爹,他们下一次来看他是什么时候,而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记得他回答的是: 以后不会有约定好就不变的事,而至于我什么时候长大,他说他也不知道。 我想,且这样得过且过吧。毕竟妖平常也是忙碌的。 草庐里东西几乎都是搬空了,有用的没用的,娘那样子就像生怕缺啥少啥了一样,走之前阿爹照旧去了山里一趟,之后门外也就多了一辆精巧的马车,他把从前宝贝似的药材全都拿去了青山脚下,他说外头的人是厌恶害怕妖邪的,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去了外头也就不能帮妖族医冶了。 但他把东西都保存的很好,他说,医术和医术我也算是耳濡目染的,回来继续学着做妖医也是好的,毕竟我只是孩子不会被人猜疑。 阿爹说了,既然我答应去外面,那以后我随时也能回来。 这些天夜里都没怎么能睡着,想起外面的人和景,心里也是雀跃的很,只是我连看了几天白天夜里的青山,可也没能看出除了格外青葱和夜里有微光之外,还能有什么异常。 白策哥和乐笙哥就住在百丈之上吧,不知道山岚的上头,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我心里琢磨着,呆呆的趴在窗子前头。不远处起了微风,半夜也是凉飕飕的。 “唔,这个天气真是凉。”我同自己自言自语,说着从一旁的竹椅上拿来平常阿爹用的小毯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唉”我忍不住还是把头伸出窗子,猛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气息,那种植物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也许只有人烟罕至的这里才能有的安静。 外头其实根本算不上安静,虫鸟的叫声零零散散散布在以草庐为主的方圆百里,可也许是真的困了,又或者是一种安心和依赖。 梦里,青山的风似乎没那么大,梦里有人拉住我的手说“小四,答应过你,所以如今来看你” 看不清脸,声音却让人挂念,我没多想,从小到大,也是做惯了各种感同身受的梦。也许只是累了。我安慰自己,转个头,深沉睡去。 “都收拾好了吧,上头给的车已经在外头等了。”马车是昨天阿爹与乐笙谈话后就有的,出了这一片,以后阿爹大概都不会回来了。 应该是为了我,外面的人都怕妖魔鬼怪,觉得妖就该魅惑人心,吸**气。 从前我就问过阿爹的“病人们”,都是一些附近的小妖和青山上受了伤,无处医冶的妖侍。问他们妖是否如此,他们告诉我,由青山管教的妖界众人,有自己的修炼方法,是不会擅自伤人甚至不会与人接触。而那些人们口口相传的,十恶不赦的都是活在黑暗里,走火入魔的。 就像乐笙,第一次见他我才五岁,见着他青色的眼睛,四条尾巴,吓得差点没把房顶掀了。结果之后,这家伙带着我满山野了好几天,还用法术变了好多人间的东西,从那以后彻底洗清了我脑海里对妖怪的可怕的定义。 可如今细细想来,那厮完全就是拿了些小东西居然就把我打发了。 阿爹把最后一件东西搬上马车,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太敏感。周围的树皆在“沙沙”作响,从前青山岩壁百丈之上的山岚从来都是洁白无瑕,可这次,不知是否错觉,那一刻我竟觉得人满为患。 就像云层之上,那道穿不过的结界,他们都在看着我们,目送我们不过三个凡人离开。我心里是想把疑问都说出来的,问问阿爹,黑压压的那些泛着光的,一定不是乌云,是不是白策和乐笙,他们也许也在像我想他们一样想着我吧。 我盯着阿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把所有的疑问和不舍都吞进肚里。阿爹忙完了所有的事,转头见我直愣愣的看着他,不禁拿了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问道: “怎么了,爹看看,不会是太阳晒得都懵了吧。”听他这么草木皆兵的,我更是一点问问题的性质都没有。我摇了头,表明了我还算不错的精神,自顾自的上了马车。阿爹在我这吃瘪,也觉得委屈,小声问妻子说: “小予是怎么了,问她也不回答,总觉得她没精打采的。”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炮仗似的回了阿爹道:“你不是自诩最了解女儿了?你做父亲的难道看不出来,她这么爱答不理是为什么?” “你看看,这你也能怪我。”眼见着两人准备理论一番,我在车里坐了半天见他俩没动静,探出个头问道: “咱什么时候····”我本只是想问何时出发,可此刻见他俩莫名的针尖对麦芒有点无可奈何,“阿爹阿娘,你俩快别闹了,你俩这么天天为点小事打打闹闹,我们到底谁才没长大。” “好了,小予快进去,我和你娘闹着玩呢。”阿爹给我一问倒也是立马收起了小孩子脾气,松手作罢。阿娘这下可是开心了,从外头很快的钻进来,坐下时还不忘摸摸我的头。 娘在一旁和我说了几句大约就是“在外头不比青山里,不要同所有人交心。”又或是“一切青山里的关于妖的事,都不许和外人道”诸如此类的嘱咐话。直到阿爹坐在车外的说了声:“我们走了。”她也就不再说了。 我一句多的话也没有,只是趴在车窗上,在我有记忆的年岁里,我也认识了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妖,他们有的面恶心善,有的看着就善良温和。外面是真的有凶神恶煞的妖魔的吧,可是一想到白策和乐笙,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害怕他们。 马车一路向东,很快的穿进厚厚的雾气里,我有点担心,毕竟在四面环绕的山岚里,根本无法判断方向,我有点紧张的用手碰碰娘,娘拉住了我的手安抚道: “放心,你也得仔细看着学,只有这一次,以后你阿爹可没有办法再亲自教你破开大雾。” 我去了前头,拨开了布帘,我看见阿爹手掌之中凝聚出青色的灵力,再顺势打在周围的雾气里。等我再看时,中间已然出现了清楚的道路。 我心里有点明白,阿爹是用灵力散开了大雾,可我心里是明白的,这大雾不过是阻碍外界的凡人不小心闯入所成,可是六界不乏灵力强盛之人,那这大雾又是如何分辨。 这些皆是我不解之处。 马车的速度倒是很快,大约一刻钟,雾气就已经稀薄了,穿过雾气是片很大的竹林,和里头四季如春不同,外面的风已经十分凛冽了,大风从车的每一个缝隙里毫不留情的灌进来,我也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然后默默的裹紧了斗篷。 车上不是舒服的,甚至颠簸到不行,可这些阻挡不了我的好奇和新奇。娘早就倒头睡了过去,都不管阿爹把车驶哪去。我的眼神一直在往后看,不管看见的还是不是熟悉的地方。 那个地方有没有漫山的青光。 外面的人是不是和见过的妖一样温和待人。 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把妖当朋友,难道外面人就那么痛恨妖魔。 那有一天他们会不会因为妖也对我嗤之以鼻。 可白策他们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还会仙法。········ 5.不好欺负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自己在心里问了无数的问题,无一不是对外面的害怕和憧憬。思考的时间里,外头的风景也逐渐变了。 刚刚出山之后的许久看着都是荒凉的,不要说人,连天都黑压压的。 可越往外看,仔细听,都能有细碎的交谈声透进车里。 把头探出去,正对上谈话人的眼。 两个年岁已大的老妪,看着慈祥。我还没把身子缩回来,就听见婆婆们小声的说到:“这是才搬来的外村人,你看看,多少年了,村子里就还没见过这么俊,这么有灵气的小女娃娃。” 我心里也嘀咕,俊是什么意思,说我像男子? “阿爹。”我不明白,索性问问阿爹才好,“什么叫长得俊啊?”我把问题隔着帘子问了,不一会儿,就听到阿爹话里带笑的回答: “你路上听人这么说你?那是他们夸你人生的好,好看。” 原来竟是这样的意思,我掀开帘子窜到了父亲赶车坐的另一边,冲他继续道:“我还道是婆婆们嫌我乡野长大,男孩子气的很。” “哈哈哈哈哈,咱们家虽说日日都放你在山里野着,可父亲自诩也教了你该有的规矩,不至于。” 山野里长大,又没有别人,每天故意一字一句的讲些外头的故事,什么书都骗我看,还说什么有助于医术。想到这里,除了笑,还不由得坐的离阿爹更近一点。 阿爹正忙着找村子里,家的位置,完全没能注意到我这小姑娘细小心情变化,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啊,前些天才来过,不该忘了才是。” 我顺着他左右张望的眼神看去,前面是条不宽的小道,两岸稀稀拉拉的种着树,间隔一点也不均匀。路的左岸是普通的小河流,看着很清澈。四周的人气越来越足,在来之前我根本就没怎么和许多人生活过的经验,这时心里才是真正的慌了。人也往阿爹身后藏,手还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阿爹正在赶车,被我紧紧抓着显然是不方便的,他一下就知道我的不自然是因为什么,他却什么都没说,一边继续赶车,一边腾出一只手摸摸我的头,仿佛在说别怕。 在我记忆里,阿爹大部分时候都是有趣的,甚至有时候也像小孩子。可现在他拍着我的头,什么也不说,拍着我的头好像给了我从没有的一种力量。也让他更像父亲。 那一刻,攥紧他衣袖,前一秒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我,默默地把手松开了,从他身后重新坐在阿爹身边。阿爹看着我的眼神比刚才似乎还高兴了些,冲我欣慰的说了个“好”,重新回到他平常该有的状态里。“快到新住处没有?”娘刚刚醒了,也从帘子里探出头问。 阿爹转头回答她道:“马上,你和小予都准备好,等等就下车吧。” 阿爹才说,我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巷子尽头的两座不同的房子,左边的看着就是有人住了许多年的,右边则是看着有棱有角的石头大门。 那个,大概就是以后我的家吧。我看着和草庐不同的新房子,心想着。 马车就这么停了,阿爹先下了车,再把我抱了下来。我本来以为他是要先下去方便搬东西,可他回头却也拉娘下了车。 “不···搬行李么。”我轻声的小声嘀咕,可阿爹却在前头叫我:“小予,别站着了,咱们先去见个人。” “好!”我很快的跟上他们,却见阿爹走进了左边的房子里。 左边的房子,从我跨进院子,就有一股好闻的药香,飘散在四处的空气里。也许也是药香,反而让我第一次拜见陌生人家反而觉得亲切。 这家人或许也是行医的吧。 毕竟这种程度的药味,和院子里放在席子上晒得药草,虽说不是妖医可用的,从没见过,可却也都是药材的晒法。 “小哥,幸会,不知这家的主人是否为江陵江大夫?”小哥似乎是这家帮忙的,从前院才走来后院,他被阿爹叫住,耐心的听完就冲阿爹点头道:“是,没错,阁下是来找江大夫吧,我帮您知乎。说完就大声冲门里喊道:“江师傅,江师傅,有人找。”说完指了指屋子里笑着说:“这两日村里病人多,太阳底晒,快进屋子,招待不周的话江师傅要骂我。” 听他这么说,阿爹也就掀开了帘子,我跟着他才探进个头,就看见从木楼梯上走在一半的个男人。戴着个四方的帽子,手上还拿着跟在滴墨的毛笔,应该是刚才还在为病人写方子。可我还没再思考些什么,阿爹却已经上前去和那个人抱在了一起。 “师兄不记得我了,这么多年,师兄还是这么着急忙慌的。”阿爹虽然嘴上还笑着调侃,可眼泪却还是出卖了他。 江伯伯一直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阿爹喊他师兄,他“唰”的一下眼泪就下来了,把笔一扔就抱着阿爹的头。 两个加起来都快将近百岁的男人,在江伯伯的医馆大堂里哭的一塌糊涂。 之后,我趴在门外听着他们久别重逢的叙旧说了一下午,而娘也和江伯母同多年好友一般聊着女红,聊着这些年的过往。 我的年纪还很小,所以我不懂为什么只是久别重逢,为什么会哭成那副模样。 阿爹和江伯伯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那时为了一个药方,一个在当时能功成名就的药方,那是阿爹和伯父用尽心血的宝贝,可别的同门为了瓜分,硬生生出了毒计,偷到药方还不算,还把阿爹和伯伯赶到这种地方,在青山外的山岚里,他们找来灭口的人全死在了大雾里,再后来阿爹被妖救了,在外村遇见了一个人的娘,之后索性在青山里安了家。 我是知道伯父在外面的,只是伯父以为阿爹死了,直到最近阿爹准备搬出来,居然意外找到了伯父的下落。 “你小子,害得我每年清明还给你扫墓,我还自责,觉得师兄没保护好你。”伯父假装生气,而后也有些感慨道: “阿钧,我们居然也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了那么久。” 阿爹转头指着我说到:“可不是,连小予都这么大了。”说着他也想到了别的,不由得问起伯父,“来了这么久,嫂子都见了,不知道师兄家的是····” 伯父忙指了指画上的一座很高的山,说道:“我儿子名唤江呈,八岁就跟着他师傅去北上的长白山巅修行去了,他师傅说他也许能得道,阿呈他自己也愿意,我也就随他去吧。” “那小侄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阿爹喝了口茶。 “每年会有两三个月回来的,大概也就是过几日了。”伯父说起自家孩子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色彩,“阿呈要是回来,也一定会开心。”他说着甚至看向了我: “小予,等过几日你阿呈哥哥回来,让他带你去各处玩玩。” 伯父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我也很快的答了声“好”,伯父看着有一种亲切,于是我主动抬头问他:“阿呈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样和蔼的伯父,他的儿子会是什么样的。 “他啊,对不同的人是不同的,所以你得自己去看,重要的不是我觉得,别人觉得,而是你眼里的他是什么样的。”他摸摸我的头,就像阿爹一样。“好了。”他先站了起来,“我想你嫂子也做好饭了,走,小予。”伯父说着拉着我的手就走。 “以后除了自己家,伯父家也是你的家,我会让你伯母收拾个房间出来,好让你随时过来。 伯父说的话很平常,他神色寻常的,有一瞬间让我觉得我在这里其实住了很久很久。 晚上,吃完了饭,等回家收拾完,早就已经半夜。如今的房子很大,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往上,有的还是四四方方刻板的天。爹娘已经睡下了,我却找了灯,搬来小凳子,坐在院子里。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风,没有各种草混着泥土的味道,虫鸟声也微弱的听不见。 思念不知不觉的来到身旁。 那是旁人不知道的地方。 那是曾经目光随处可及的世外桃源。 反正也不是不能回去。心里想着,掌心凝出青色的光芒,我低头看着也没那么不舍。浓墨似的黑夜里,掌心这点光格外的耀眼,就像生怕被发现,我很快的收了手里的力量。 熄了烛光,转身回房。 后来几日,我也都没怎么出去。 这日和往常一样,猫在伯父的医馆,帮着干点活,等病人多了就躲到二楼看点闲书。 到了下午,我都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伯父在楼下喊我才猛然惊醒,大声的答应。 “小予,下来。” “来了………”我闭着眼翻身,扶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还边打哈欠。 天知道我其实有多不愿意动弹。 “纪员外的千金昨日来看过,他家取药的家丁说是回邻村探亲了,伯父和丁哥哥走不开,你能……” 没等他说完,我就点头拿了过来,“啧啧,我去吧,就是村口那户最大的宅子,没错吧。” “对。” “伯父你去忙吧,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我也就马上出门了。 我心里盘算的是,这个时间路上根本没有人,到时候只要把药递进去也就是了。 而且我只是还不习惯和这么多人交流,又不是三岁小孩,见生人就哭。 伯父支支吾吾的,想来也是在担心我。 这时候,日头正毒,果然一路上都没看见什么人,纪家离医馆并不是很远,走走也就到了。 走了一段后,老远就能看到纪家气派的宅子,围墙很高,门外的石狮子看着都雕刻精细,再仔细看,这纪家,连瓦片都是掺了琉璃点缀的。 村子里居然还有这样财大气粗的人。 我走到门前,外面的家丁拦住我。 “什么人,找谁。” “我是江家的,来送药给纪小姐。”说着,提起包好的药材,给他看看。 “这样,那你进去吧,里面有人带你去厨房。” “好。” 他开了门,门后果然站着个家丁。他冲我点头,说了句“跟我来。” 我跟着他,在这个偌大的宅子里绕来绕去,走了许久才到了一个屋子前。可这个屋子看着并不是厨房。 “姑娘稍等,我去屋里取点东西。” 我点头,算是答应。本来以为不麻烦的,结果时间远比我想的要长。 “谁让你来找我的,你也配。” “姐姐,我娘她病了三天了,求您去请江大夫看看吧。” “你娘不过是我母亲的洗脚丫鬟,去去去,我还得读书呢,滚一边去。” 不远处的嘈杂,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女子站着环抱双手,一脸的嘲讽,一个面露难色被推在地下。 想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就是纪小姐了,而那个被辱骂的,苦苦哀求的,大概只是这个纪家的庶出女儿吧。 那个家丁人都不知道在哪,我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当我在纠结要不要帮帮地下的小姑娘时,那个纪小姐,还是先我一步动手了。 “没眼力见的东西,你以为拉着我就能逼我给你娘请大夫?” “你做梦,纪如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你和你娘就该死在那个没人去的破屋子里。” “啪”说着,她还不停的打骂,想快点离开。 慢慢的,我都能感受到我掌心的灵力在迸发。 我在默默的伸出手,用力的扇了空气一巴掌。 不远处,也随之发出惨叫。 “啊!谁打我,是你吗,纪如芸,你说,你使什么妖术了。” 呵,看着那个野蛮高傲的女人捂着脸跳脚,居然还挺有意思。 那么,就再来。 我换了只手,抽向了面前的另一边。 “呀!!”那个女人尖叫着,瞪着眼睛,这次她死命的挣脱了纪如芸的手,见鬼似的大叫着跑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高傲自大是的人发疯,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个纪小姐,我算是帮她了,让她的脸更丰满,也更对称才好看。 那个人迟迟不回来,我也是真的闲着无聊,走过去。向地下那个女子伸手。 “谢谢。”她的声音小的听不见。 看着她衣衫褴褛,而那个纪小姐穿金戴银,我突然有点想要帮帮她。 “你娘人在哪里。” 她像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答道: “纪家…后…后山的一处草庐里。” “你娘得的什么病。” “很重的风寒。” “那好,明日我去给你娘看看。” “姑娘你会冶病?” “我父亲是江家医馆的沈大夫,我伯父就是江大夫,严重的瘟疫什么的我不敢乱医,但是你放心,风寒而已,我有把握。” “谢谢你,谢谢你。”她拉着我的手,一直在和我说谢谢。 “还没问姑娘姓名。” “沈予。” “沈姑娘,我叫纪如芸。” “我知道,我刚刚听见纪小姐喊你了。” 她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小声问我:“我以后能叫你阿予吗?” “行啊。”我点头。 “如芸,以后别任由别人欺负你。”我看着她。 “不是每一次,欺负你的人都会仓皇逃离的。” “谢谢你,阿予。” “好了,你知道厨房在哪吗,带我去的人不见了。” “你跟我来就是了。”她一下就变得很开心,很自然的挽着我就往厨房走。 本来我还试图松开,可走着走着,我突然放弃了这个念头。 所以,不好欺负的我,算是有了一个好欺负的朋友了么。 我这也算开始和人相处了吧。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看着如芸神采奕奕的表情。 她也没什么朋友吧。 “如芸,纪老爷为什么不把你们母女接回府里。” “大夫人是个表面大方客气,背地却给你小鞋穿的人,再说,二姨娘讨厌我娘,这里勾心斗角的,还不如住草堆里。” 如芸看着比我还小吧,可她好像比我懂的人的这些事情。 “你明日来医馆找我,我和你去你家看看。” 6.不期而遇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认识如芸已经许多天了。 后来我去如芸家帮她娘亲看病,才发现原来如芸的好脾气和委曲求全和伯母有着偌大的联系。 伯母总是和善的同我微笑,言语间没有一丝怪纪家的。 我想也是因为伯母温柔,纪家人才这样欺人太甚。 好在伯母的病并不严重,吃了几日的药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虽然我和如芸说了,这些药不用她出钱,可她虽然嘴上拗不过我,私下却总是帮人干活赚钱给我买东西。有时候是零嘴,有时候是发簪。 尽管不是多昂贵,可因为她我开始习惯于这个人来人往的小地方。 我开始愿意和她一起上街,也愿意去和其他人主动打招呼。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讨厌纪家,厌恶住在那个宅子里的人。 如芸说遇见我的那天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踏进纪家,第一次是纪员外新鲜了,想见见这个未曾谋面的庶出女儿,而第二次也就是这次,是为了母亲。 之后我回过从前的草庐,固定的时间。乐笙下来看看我,我们俩在半山的山洞玩了好几日。 他说最近六界都不太平,让我小心。 我嘲讽他说,我不过是一介平民,谁会无聊到来害普通人。 可他煞有其事的看着我,和我说狐族经历过叛乱,也不是所有妖都是和他一样友善。 我只当他顺带关心我,敷衍着答应。 从青山脚下出来。 之后又是这么悠悠闲闲的过了几个月,总觉得自己过于懒散。 阿爹和伯父一天到晚都忙的见不着人影,阿娘和伯母也一样是脚不沾地的忙碌。 可我一觉睡到中午,闲来去各处采点有用的药材。 又或是在医馆帮着做点杂事,偶尔还和如芸四处玩玩。 ……… 怎么看着,还挺丰富多彩的。 只是在阿娘看来,这些多姿多彩的,都是不学无术。 于是她一提及这事,就怪阿爹惯会娇纵我。(因为阿爹和伯父说晚一年再读学堂) 之后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我现在的玩物丧志,都是阿爹当时错误的决定导致的。 到了立秋,因为忽冷忽热的天气,生病的人更多了。医馆的气氛压抑,自己家中又冷清,如芸这会怕还不知道忙碌在哪户人家里。 于是我这个闲人中的闲人再一次选择躲在河边放空自己,想着青山,看着蓝天白云。 等远远看着阿爹背着药筐回来了,才从河里爬出来,湿答答的跟着回家。 河水特别舒服,仿佛能抽走所有烦恼和悲伤,把脚放在河里的那几个时辰里,就像洗涤了全身的不安的经脉。 好像从河里抽出脚的那一刻,我又是一个新的我。 回了家,我还四处张望,探头探脑的在门外,想看看阿娘是不是不在。 看了一圈也只是伯父坐在那边不阴就里看着我,随后出声问我: “小予,你在那看什么。”伯父显然不懂我进家门探头探脑是为什么。 我无奈被发现了,只能坐在他身边。 为什么,哪里奇奇怪怪的。我心里琢磨着。 我思来想去,盯着四处看了许久,突然抬头,盯着伯父看。 找到奇怪的点了,伯父怎么会在我家吃饭,毕竟做菜水平来说,伯母甩我阿娘那根本不是一条街,那简直是十条街都不止。 真是纳闷,伯父是搭错了哪根筋。不吃伯母烧的人间美味,跑来我家吃“猪食”。 按捺不住不住好奇,终于我还是问了:“伯父今天在我们家吃饭?” “是啊,欢迎么。”他反问我,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 这么看伯父都刀枪不入的,就笑笑。 “欢迎,怎么能不欢迎。”没办法,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可突然又觉得奇怪,“可伯父,那怎么是大伯母在我家做饭。” 我爹娘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方才定睛一看,在厨房忙着的,居然是大伯母。 “今晚,你阿爹阿娘要请村子的人吃饭,所以我们是来帮忙的。” 听着伯父这么说,我虽说相信,可是总觉得不对劲。 他们好像有事儿瞒着我。 不过是叫乡亲吃饭,江伯父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表情是什么鬼。 “伯父,那我们家请客而已,你今天怎么格外高兴。”从刚才请他看病开始,伯父的嘴就没合拢过,虽说他平常也乐呵,可是……… 这也太奇怪了。 “伯父,你再笑,口水都要下来了。”看到他这么开心,就是想调侃一下。 不远处阿爹走过,刚好听见我没头没脑的一句,也假装板着脸“教训”了我一句:“小予,你可不能这么笑话你伯父。” 说着拉我去一边,补充道:“今天还有一件大事,就先不告诉你,总之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为什么高兴了。” 说完就放开我,和伯父嚷嚷着喝点小酒。 也不阴白,他们两个都快半截入土的人,还搞这种小名堂。 “小予,吃完了就快过来帮忙。”娘的声音是真的很洪亮。 唉,连个饭都吃不安生。 前几天天都阴阴的,村子的在山上,离着青山又近,山岚浓郁的地方也是比比皆是。可方才站在门槛上看,就连常年阴冷的后山,都照得了一点太阳光。整个村子都暖洋洋的。 走在“烈日炎炎”的路上,脑海里浮现出方才和娘亲的对话: “等等晚饭前,你记得别再四处跑了。”说着丢过来个筐子。 “去河边还有后山看看,有没有药能用的。” 我接过来,嫌弃的看了看,随后试探性的问了问:“我要不去呢,会怎么样?” 阿娘听我说的,唰的抬头,那眼神简直比豺狼虎豹还凶残。 “这世上,哪有比你残暴的阿娘。”才出了门我就吓得把筐子拎起来。 “我也很忙的好不好,真的是。”我也只敢小声嘀咕着。 就算我是不愿意的,可阿娘凶神恶煞的眼神只要看我一眼,我就逃跑了。 因为,我觉得,在家看着阿娘,还不如顶着太阳同陌生人打照面。 左拖右拖,我真是想尽办法。 在伯父那儿现是躲着捣了一个时辰的药,而后又去了后院晒了今天的药材,避开了太阳最毒的那几个时辰,才畏首畏尾的从江家出去。 这个天,还不算太热,我还是不太愿意与人交谈,于是走的都是些没人去的偏僻地,看了河边,还有几种能用的草药,一点点用小铲子整棵挖出来放进筐子里。 这个时间原本是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竹椅上的好时候,可我为了阿娘阿爹那点小本生意,真是任劳任怨,吃苦耐劳。 “小予,这个时候,日头正毒着呢,你怎么还出来。”听着声音我回了头,原来是刘伯牵着牛下来喝水。 我很快的从水里抽出脚来,站在一边,不好意思的冲他拘谨的点头,不敢说话。 只见他把牛绳拉在手里,另外一只手从左边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用纸包住的小块,塞进我手里。 “伯伯,不用了。”我推脱着,有点不知所措。可刘伯再一次塞进我手里,然后冲我很憨厚的笑,一边还用他略带点口音的话和我上下比划道: “我都老胳膊老腿的人了,吃不了这个甜的。” 只见他边说还边张开嘴解释“牙都掉了,你吃正好,拿着。” 我原本是很害怕的,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也没和很多人相处过,所以我总是拘谨,害怕,胆怯。 可方才刘伯可爱的比划,和有趣的口音,有一点让我没那么害怕。 “伯伯,你第一次见我,为什么给我不给别人。”因为刘伯的笑,我鼓起勇气,和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这娃,真有趣,没什么给不给的,只是伯伯每次放牛你都在河边,一见人就跑的飞快,这可不行。”他边说,边拉那头喘着粗气的老黄牛上来,“人,活着就是人和人的相处,你这娃娃,以后一定得放开些,对伐。” 人和人的相处…,我跟着他嘴里嘟囔着。 “对伐,就是银和银的相处,懂得了伐。”他使劲的拉着黄牛往上,看着挺困难。 噗嗤,我努力的憋住笑,又往墙边站了站。 话说,刘伯这口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方言,真是特立独行。 “娃娃,我走了哦,女娃子,没事要多笑笑,好的伐。”他用尽了全力,才努力把老黄牛拽上来,看起来他是准备回家犁田了。 一束阳光照在脸上,我冲他小小的笑了笑,冲他挥手,“伯伯,您慢点走。” 逆着光,他并没有看见我那一点点小幅度的笑容。可逆光里,我觉得我离这个村子里的人又近了一点。 嗯……我突然想起什么。刘伯都已经牵牛喝水准备回家了,……… “完了,我这记性。”我扭头就往上跑,心里不断的哀嚎。 阿娘唠唠叨叨的,没去帮她,还不得念叨好几天………… “不行不行,快点跑吧。”我给自己打气,飞快的从刘伯身边窜过。 “娃娃,想起什么要紧事了,着急忙慌的,小心别摔了。”刘伯在后头很大声的冲我嘱咐。 可我现在只管低头跑回去,只是大声回了句“好”,就飞快的去了前面。 还有一个路口,快到了,快到了。我在心里默念。 应该不会迟了吧,我一溜烟的,速度很快。我用余光看到了,前头似乎有个人拉着马,我没管他,正准备超过他。 可我过得是马那边,空隙不大,沿着河很近。我心里盘算了,应该是不会掉下去的,然后也就闷头往前冲。 就快过去了,太好了!这样想着步伐都轻飘飘的。 可这马为什么离我越来越近……… 你别过来…… 它很“温柔”很“贴心的”轻松的和我“互动交流”,接着,我一脚踩空……… 下去前我死死抓着上面的草,有一瞬间,我还差点用了法术。 我没想过,叫他救我,可是我下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他和常人很不一样,他很快的就从那边翻了过来在我准备用法术的前一秒一把就拉我上来,特别训练有素,准确的来说,他和妖一样,浑身有一种气息。 他那双手拉住我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看见他的脸。他的眼睛里有我的倒影,眼神里有着急,可并不慌张。 “你别动,我拉你上去。”他生怕我摔下去,所以开口先告诉我。 “好。”毕竟还悬挂在空中,我吞了口口水,连点头的幅度都小的看不出来。 他抓住我的原本是两只手,可他却慢慢松开了左手背过身后。 随后的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蹭”得一下被大力的拉了上来。 “啊。”我叫了一声,接着我就摔在了拉我的人身上,并且光荣的,重重的,把脑袋磕在地上。 “嘶”,那种痛感,真是让人倒吸凉气。 我为了不一直压着他,很快的翻身滚了下去,我捂着额头看着那个人。 他也捂着后脑勺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噗嗤,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的我们,就是想笑。 “谢谢。” “无妨。” 可能是他拉我上来的缘故吧,看见他的眼睛我就不会有任何敌意,甚至还有点放心。 “你叫什么名字,我来了好几天了,还从没看见过你。” “你是最近才搬来村子里的?”他反问我,却没回答我的问题。 “是啊,就是前几天。” 他思考了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看着他绑在头发上随着风飘来飘去的青缨又开始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 我不会和他说出口,可是他真的生的很好看,肤色比我还浅白,眼睛里点缀着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你家里住在这条街的最里头,对门的邻居是一户开医馆的江姓人家,对吧。”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为什么全都知道。 “你是小予吧。”那个人一脸得意的看着我。他看着年纪也不大,又不是村口算命的刘瞎子,骗人的吧。 他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抱我起来,放我在马上,自己去前头牵马。此时此刻,我都还不知道他是谁,难不成还要拐跑我吗? 我心里一瞬间有了无数种可能,直到他转过头,用他也不宽大的手拉住我的。 “我是江呈,是对面那个慌慌张张还爱喝酒的江大夫的儿子,我父亲给我写过信,所以我才什么都知道,最后,我没有要拐卖你,人不大,脑袋里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说完,他很轻的捏了我的鼻子,一只手牵马,一只手背在身后牵我。 他什么都知道,包括我心里的想法,和我的不安心。 但是很奇怪,我既不反感他的无所不知,也不奇怪他为什么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看着我的眼睛澄澈的特别,他默默的拉住我的手。 好像已经舍不得松开了。 7.相处朝夕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阿呈!”伯父早就等在街口了,就为了第一时间来接儿子。 “哎,你已经见过小予啦。”他看见我坐在马上,江呈拉着我的手,表情十分欣慰,一边点头一边肯定到,“不错不错。” “父亲,都叫您不要出来,还来接什么。”江呈往前走,走到伯父身边抱怨着。 江呈嘴上这么说,可他嘴角却也微微上扬。 阴阴心里美的很,还不是心口不一。 “你沈叔叔和沈叔母做了一桌子菜,外头请乡亲,里头还专门给你做了不少好东西。”伯父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很是高兴。 可我才不信呢,就阿娘那个手艺,还不如伯母闭着眼睛做得好。 “听说小予饭做的很好。”江呈突然说到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吃的到。” “我?”我指了指自己,也不知道他又是从哪听到的。 “算不上好吃,你要是想,我可以做的。”我低着头,一脸正经的回答。 “那我真的要好好期待一下了。”听他话里带笑,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 那一眼,目光里的他,不太一样,看着我的眼睛莞尔一笑,之后松开了手,抬头看着天,嘴里还念着,“真好”。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才十二岁的我,就已经感受了心跳。 “阿呈,去和叔叔叔母打声招呼。” “好。” 我跟在他背后,出了神。身子跟在他身后,脑子却并没有。 我还在想白天白策的事,想他说过的话。 ——找到那个人,然后无条件相信。 ——而其他人,谁也不要轻易相信。 ——你最讨厌这样了吧,被瞒着和欺骗。 ——小四,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小予?” “这丫头怎么了,魔怔了?小予?” 回过神,眼前正好对上阿娘嫌弃的眼神。 她伸手又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白了她一眼,打开她的手指,没好气的走去吃饭。 还剩了两个空位,一左一右,一个是阿爹边上,一个是江呈边上,我还在思考坐哪边,江呈就冲我会心一笑,伸手拿了碗筷放在旁边还点了点桌面。 那边,阿爹也在喊我:“小予,愣着干什么,坐下啊。” …………他俩是故意的么。 我心里已经有想法了,索性把脸别开阿爹,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坐在了江呈身边。 我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他们说他们的,我只管闷头喝水。 “没看出来小予和小呈才见面就这么要好。”伯母看着我们俩,一直在笑个不停。 “是啊,小呈平时对谁都平平淡淡的,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过。” “这么说,还真是难得。” “可不嘛,大哥,我敬你。” 外头的乡亲也都稀稀拉拉的走完了,阿娘和伯母去收拾,也没管阿爹和伯父喝了几坛子酒。 有时候,我真是觉得,阿爹和伯父一喝起酒,简直有说不完的话,根本停不下来。 这期间,江呈和我并没说什么话,都只是各自闷头吃菜。 可是,就算只是这样,我仍旧是比说了什么还要开心,不想说话,他就是知道,所以两个人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靠的很近,思考各自的事。 “喝!”“不醉不归!”阿爹和伯父,看起来已经不清醒了。本来我还能想点事情,他俩现在红着脸,还嚷嚷的样子,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江呈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问我: “是不是觉得吵?” “觉得,但是也很好笑。” “屋子里闷,我去院子里。” “那我跟着你。” “好。” 我跟着他去了江家,但是不是医馆,而是后院。 “天黑的真快,我都看不见了。”山里天一黑就会很暗,屋子里都是有蜡烛的,所以不觉得,可后院没有蜡烛,黑灯瞎火的,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你拉着我好不好。”江呈问我 “你愿意拉着我,自然是好。”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手,江呈的手比我大多了,拉上我,同时也放慢了脚步。 “我告诉你个秘密。” “你说。” “我会法术。” 虽然黑夜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听语气,我想他一定又是那副正经的样子。 “哦,好。” 他停下来,说: “只是哦?” 我憋住笑,也很正经的重复: “没错,只有哦。” “江呈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因为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我拽了他的小拇指,“你过来点。” 说完,我就感觉,他在往我这边靠。 “你弯腰。”他马上照做。 我摊开手,闭眼,第一次下定决心把自己拥有的与众不同告诉别人。右手手腕的黑印在发烫,本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后院里,照耀出青色的光芒。 我再一次睁开眼,现在我能看见江呈的脸,他看着我的眼睛没有震惊,也没有厌恶。 可是……为什么…… 我目光所及的视线里,除了那点微弱的青色,还有一道柔和的鹅黄的光芒。散落在空气里的灵气,就像赐予了这里生机。 “看来现在我们才是一路人,嗯?”江呈收回他的,我也随之收回我的。 “你能教我法术么。”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也是在恳求他。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拍拍我的头表示到,“但是”他突然把话锋一转。 “以后我教你什么,都必须得学。” “成交。” “还有。” “你说。” “从今往后,就叫我阿呈吧。”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小予,小呈?”伯母在前院喊我们。 “来了。”江呈大声答应到。 “我们走吧。”他往外走,还是伸手拉我。 我拉着他的手,一起往外走,心里却有点懊恼。 我为什么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晚上没有烛火的后院,真的很黑,我看不见周遭,看不见自己,却唯独能看见江呈好像有微光的背影。 以及他没放开的手。 一路上没什么阻碍,好像江呈就是修行的人,也许他就是有办法,能在黑夜里看见正确的路。 屋子里,长辈都在等我们,我们一路小跑,赶快跑进去。 等我们平复了呼吸,伯母才开口和我们说: “以后,小予你就住我们家,只要你江呈哥哥回来,你就过来,让他带着你。” “嗯?”我当时就出了声。 “嗯什么嗯。”阿娘当即就发话了: “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你江呈哥哥可是得道高人的弟子,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再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给我读书养性,就让江呈好好度化度化你。” 阿娘说着,还来劲了,拉着江呈的手,语重心长道: “小呈啊,我们阿予性子怪,脾气野,以后好好收拾她。” 什么叫我性子怪,还有我哪里野了。 我听着阿娘的话,差点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我跺着脚,冲着阿爹抱怨: “你看看你媳妇,哪有这么说自家闺女的。” 阿爹一旁只顾看笑话,幸灾乐祸,他现在才不帮我说话。 “叔母放心,小予以后就交给我。”江呈很认真,还和阿娘保证。 “我一定教好她,护好她。” 他说的很认真,这些话看的出来不是阿谀奉承,也不是随便承诺讨长辈欢心。 “好,阴天我就住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阿呈那几句话感动我了,我突然就想同意了。 “那好,正好我最喜欢小予了,以后也是有个伴。” “况且两家这么近,随时都能回来。” “是这个道理呀。” …………… 听着长辈们越来越高兴的说着,都不阴白他们在高兴什么。 难道我不住家里,爹娘就那么开心。这么想着,居然还有点失落。 “我们出去坐会儿?”江呈很小声的问我。 我看了看还在热闹聊天的长辈,不自觉的叹气,接着点头,答应。 外面也不安静。各种虫鸟声混杂在一起,闭着眼把自己松弛在人间,会觉得这个繁华的世间好像的确很有意思。 从前只有一家人的时候,不感觉孤独,可是觉得空虚。可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不论好坏都觉得有趣。 “阿呈。”我闭着眼,尝试着喊江呈。 “我在,你说。”他回答的很快,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你大我几岁,能不能告诉我你看见的人间。” “我可以和你说,但是你的眼睛看见的和我看见的不会是同一个人间。” “可是,我一个人,就算会这点小法术,也走不远。” “所以我说,我来教你啊,而且以后我们能一起看。” “那,你是只教我吗?” “人一生那么短,一辈子只够教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选我,阿娘都说了,我又怪又野。” 呵,我听见江呈笑了,我睁开眼,转头看他。 他没看我,只是看着天空,什么都没有的天空。 “可能,因为我也不是平凡的人吧。”他念叨着。 我们都不平凡,所以你愿意教我你会的所有。因为莫名其妙的相遇,所以你愿意带我看你看过的人间么。 一种很的安心一点点的围绕着我,一点点闭上眼,枕着他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等陈锦,沈钧他们反应过来时,早已经三更半夜。 “呀,这个点了,小予早该困了。”陈锦慌慌张张的出门,可才跨出一只脚,就看见了江呈和小予。 沈予已经睡熟了,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人都瘫在江呈怀里。江呈打了个哈欠,可抱着人的手却一动不动。 “小呈,给我吧,你快去睡。”沈钧实在是不忍心,悄悄的走近,准备抱女儿回去。 “我带她回去吧,换个手指不准就醒了。”江呈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他走的不快,步伐小的几乎没有起伏。 陈锦站着和程栩相视一笑。 “看起来,小予以后多了个好哥哥。” “小呈,好像真的很喜欢小予。” 程栩说着,回忆道: “之前纪家的嫡小姐,托了多少人,天天来家里缠着小呈。小呈性子温和,见那纪小姐就只会说些礼貌用语,天天躲着她,不给你难看,也不和你多说一句其他。” “我们小予有福气,没招小呈讨厌。” “我和小呈的眼光很像。我第一眼看见小予,她探头探脑的进医馆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丫头就是有一股灵气,一股与众不同。那个纪家的小姐,以为仗着自己父亲就目空无人,我第一眼就看不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深沉的睡着过。 过去我总会梦见自己悬空在一个空间里,我能听见它的嚣叫,我觉得惶恐,觉得透不过气。 可现在突然有双手紧紧的拉住我,一点点虚化掉那些刺耳的嘈杂。 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安静。右手发烫的印记逐渐平息。困倦席卷了身体和记忆的每一寸。 ……一点点带我入梦境。 8.莫名安心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的头真的很疼。 天空才出鱼肚白,天还没亮。整个村子都还没醒来。 虽然一日之计在于晨,可是这才几点,我为什么要在这!! 显然罪恶的源头完全没意识到他的罪恶之处。 一大清早,江呈就开始敲我的房门,本来我还想挣扎一下,可这厮可到好,有的是耐心,边敲边喊我,不答应就越敲越响,直到我应声并开了门,他才作罢。 坐在江家后院的台阶上,托着腮,打着哈欠。我一脸怨念的看着他舞刀弄剑,心里只有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坐着看他练功。 “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就为了让我看你耍这个?”我都不想说他,谁知道他又想的什么主意。 “以后我也会给你一把剑,你跟着我练,我会教你。” “还有睡太久对身体不好。” ……… 我内心完全是崩溃的,那一刻我好想和他说,我能不能回家,我能反悔么。 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陪着江呈练。 中途我实在扛不住,半梦半醒的就睡着了,等我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江呈都已经换了套衣裳出来了。 “走吧。”他像拍傻子一样拍着我的头,之后拉着我走。 “我睡着了,你不骂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 “因为我学的不认真啊。” “那也不骂你。” 嘶~,这下我算是彻底的没话说了。 阿娘那种暴力解决的态度,真是吓怕了。 我心里暗暗的放心,只要他不骂我,那也没事。 松下包袱,又没对着阿娘,饭都多吃了两口,我不晓得江呈在想什么。 反正从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该干嘛干嘛的状态。 读书写字,琴棋书画。有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才是大家闺秀。 “江呈,我能不能用法力。” “不能。”他一口回绝。 “人间,法术并不是人们能接受的。因为普通人眼里,法术,他们的第一直觉一定是不好的东西才有的,就像他们口中的妖怪,和魔物。” “凭什么!”我不高兴了。 “难道所有妖魔就都是理所当然的坏人。” “可能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好妖吧。”江呈很认真的和我解释。 “人,也会片面,因为活着的时间太短,可好的妖都已经渡劫成功,飞升为神的存在。” “那你以后也会飞升成仙吧。”我突然想到这个,心里酸酸的。 我看着他,说:“我的时间这么短,伯父伯母更是如此。那我们以后就没法陪着你了。” 他也像没想到以后,表情也一点点的凝固起来。他是肩上有重担的人吧,以后会变成能在天上看着我的人。 “那到时候,我来看每一次轮回后的你。”突然他开口了。 “每一次,都准确的找到你,像现在这样教你读书认字,护着你周全。” “那你要看准一点,不要看错了,找错了。” 咳咳,他咳了一声,随后笑得很灿烂。其实江呈看着真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好像,无论在哪,都吸引着我,看向他。 “你别拉着我,让我进去。” “纪小姐,你不能进去,我们公子真的没空。” 外面好像有人在争吵,我本来在练字的,听着他们吵,不小心又写错了比划。 “烦人。”我把笔放下,走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江呈刚刚有事出去了,应该是类似于师兄之类的人,把他拉了出去,现如今他不在,倒是有女人吵吵嚷嚷的来寻他。 “都叫你让开,呈哥哥,江呈哥哥。” 不知道是谁,还在大声喊叫。我从房间走出来,刚好看见了伯父从前院走出来,无奈的叹气。 我冲后门指了指,压低声音,问到: “这,谁啊?” 伯父走到我们房里,小声的答: “纪家的大小姐,每次小呈一回来,都这样。” “伯父我们应该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猫在门外,低声交流的。 “哈哈哈”,伯父不好意思的笑笑,往我身后看,然后问到: “小呈不会又出去躲着了吧。” 我心里一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呈虽说不给这纪大小姐难看,但是每次他都会找借口出去的。” 话音未落 这个纪……什么的小姐还真是“好身手”,丁大哥死死地拖着,居然还是给她钻进来了。 一身的绫罗绸缎,一脸的胭脂水粉,这一看就是精细打扮来勾魂来了啊。 她上来就想往阿呈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掐着声音叫唤。就他这样还想堂而皇之的进来,想的倒是挺美。 “你是谁啊,为什么要进阿呈房间。”我挡在门口,语气不佳。 “我还想问,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挡在这。”纪小姐也是出了名的刁钻,抬着下巴,趾高气扬。 看着她,我就想起这会,应该还在外面做活的如芸。破衣烂衫,手上的老茧不知有多厚。 阴阴都姓纪,阴阴是姐妹,如芸真的很辛苦。 想到这里,我直接打开她想要推开我的手,站在门槛上。(她比我年长,自然比我高),白了她一眼,抬头好像目空一切。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不然你试试。” 我看着她,颇有示意主权的意思。 “你让不让开,你不让,那就我别说我欺负小孩。”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还想硬冲。我心里不知道有多想笑。 尽管来吧。我默默的把手背回身后,掌心的法力蓄势待发。 心里暗自想着:你过来啊,姐姐能治你一回,就能治你第二回。 纪大小姐看着也是卯足了劲,看样子也是非进去不可。 “砰”,纪大小姐真的是用尽了全力。 接着碰撞,反弹,落地。 “嗒”看着她落地,我看着她,自己纹丝不动,原本想的是打飞她,可想想她也是女儿家家,也不能太狠,所以只是小小的给她一个教训。 “啊哟”,这一下应该也摔狠了,纪大小姐那一下,看着可疼。 我看着她,平常的笑着,不再招惹她,也不说话。 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是什么人,看着白白净净,会什么邪术。”她揉着腿,冲我大声叫唤着。 “我看,你就是妖,看着也一股子狐媚,别是什么狐狸精变的来迷惑我江呈。” “她是不是,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原本,我都想用法术教训她,可才背过手,江呈就出现了。 手里拿了本书,也不知道去了哪。 “江呈哥哥。”纪小姐一看见江呈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要不是目睹了这次和上次她打如芸的事,我也能相信她是个善良的人。 “纪大小姐身体不适就去前堂看病,若是没有,那就恕不远送。”江呈连看都没看,说了一通的客套话。转头还把书塞进我手里。 我心里还疑惑,这又是什么…… 低头马上看见四个好看大字:本草纲目。 刚刚练字我和他念叨,说阿爹的《本草纲目》在早年间就丢了,我一直很想再找一本。 这个村子根本没有卖医书的,我还以为买不到了。 “喜欢吗?”他看着我,问我。 “喜欢。”我简直要乐疯了好不好。 “那我们练字就用这个好不好。” “好好好,太好了,谢谢阿呈。”这简直是求之不得,乐坏了。 我拉着他的手,矮他半个头。 “江呈!”纪大小姐简直要气死了,看着阿呈只和她客套,待我亲密,她已经着急上火。 瞪着胀红的眼睛,抬手就指着我骂: “果然就是不知哪来的野丫头,江呈你可小心别被她迷惑了,说不定就是山里哪只狐狸变的。” 听着听着,我就生气了,拉着江呈的手都攥紧了。 只是下一秒,江呈轻轻晃了晃我的手,然后看着我摇头。 他不想我和纪小姐吵吧,还会害的自己心情不好。思考了一会,手也就松下来,我也不想和这种人说什么。 “我们走吧。”我转身,都准备直接关门了,可谁知道,我拉着他,忽然一下拉不动了。 “纪小姐,是吧。”突然我听见背后响起他的声音。 “我以前还和你客套,是因为觉得你年纪小,不愿意伤害你,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听好,我们家开的是医馆不是你寻开心的地方,而且请你不要古怪的喊来叫去的,影响其他人。沈予是我的徒弟,是我在教她,不是野丫头,也不会什么邪术,没人逼你喜欢她,但也不要口不择言。” 江呈利落的说完,利落的转头,进去前还不忘补一句: “还有我再说一次,我暂时没有喜欢人的想法,如果多有得罪,那就请你多包涵。” “啪”。说完进屋关门,锁门,我坐在那儿,都没缓过神。 江呈,这是在帮我出气?这么想着不禁看向他。 “怎么了。”他以为我有话说,抬头问我。 “没没没。”我心虚的低头,觉得好像因为自己,挡了他的桃花运一样。 结果因为愧疚,我一口气居然抄完了整本《本草纲目》。结果抬头发现,天都黑了。 本来开口就想喊江呈,结果转头看见他睡的死死地,硬生生憋回了两个字。 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仔细看着他,他的眼袋比之前浓了好多。看着他,从椅子后扯下备用的毯子,一点一点的把他盖严实。 “啧啧”,我使劲的眨巴了下眼睛还杂巴了一下嘴,好像我也有点困… 肯定是今天早上起早了。我心里想着,一边靠着他的腿,坐在地下,蹭了一点毯子,缩在他脚边。 为什么贴着他,总是容易困倦。我一点点失去意识。 管他呢,先睡为敬。 9.人性本恶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不是说你不会骂人吗?” “我哪骂你了。” “你说我笨,还拿东西打我手心。” 我从楼上逃下来,江呈从上面直接一跃而下,就是阴魂不散。 “我和你说你离我两尺远。” 我指着他,见他要过来,吓得满院子跑。江呈从头到尾都没管我,站在那儿,就变笑边看着,也不动。 太阴险了!他法术那么高,就任由我跑,反正去哪他都知道。 反正只要拖着,不上去,看他怎么办。 “累了没有。”江呈从前堂拿了茶,看也不看就问我。 “废话。”跑了有半个时辰了吧,早就气喘吁吁的。 “呼,呼”江呈吹着手中的茶,过了一会儿,走过来。 “你站那,你别过来。”我生怕他抓我回去学下棋,往柱子后头躲。 “不下棋,不背书。”他没好气的走过来,把茶递过来。 “跑来跑去的,一口茶水都没喝过。” 听他这么说,我小心翼翼的把头慢慢探出来,一脸的狐疑。 谁知道他有没有诈。 江呈如果不是脾气好,估计都得打我,他没拉我,也一点没有厌恶的眼神,反而有点淡然? 他的手还端着茶,一动不动。看着我,只是笑着看着我。 看他那么辛苦,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都累。我心里告诉自己,就算给他面子。我凑过去,就着他的手喝,江呈对我,脾气好的很,倒也配合默契。 我喝我的水,折腾了那么久,我都累了。 “为什么不肯学下棋?”终于,江呈收了他那副对谁都客气的笑,正正经经的问我。 我抬头,把嘴边的水用衣袖一擦,“因为无论怎么下,都赢不了你。” “因为觉得一直输,就不想学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说完也没抬头看他。我觉得阿呈应该会生气吧 我以为他会严肃的和我解释,比如“因为输就不学是错的”之类的话,可是,我一直低着头,等他说什么,可很久都没什么“动静”。 忽然一双手覆在我的头顶,拍了两下,很轻。我抬头,看见的不是他平常扯嘴角的笑。 “那以后我让着你,你能赢就肯学是不是。”他现在笑着说话的样子,很像伯父平常傻笑的模样。 伯母说过,江呈和伯父的脾气很像,对谁都一个样子,客客气气的笑,不冷漠,也不容易亲近。 “阿呈。”我突然喊他。 江呈看着我,应声:“嗯,你说。” “你为什么都不生气,你为什么不骂我。” “你又没做很大的错事,我为什么要骂你。” “那别人呢,你都不会对别人发脾气吗?” “人无完人,我也一样,只是其他人于我,无关紧要,所以我一笑而过又怎么会有气可发。” “那什么时候你会不那么温和,会不一样。” “当我觉得,那个人祸害世间又或者做什么无法容忍的事,我会变得狠绝,万不得已时,还需要杀生,替天行道。” “你杀的是否皆是妖魔。” “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只是平常的对话,最后会谈到妖魔。 “人犯了事,就不需要惩罚么。”我突然觉得特别不公,情绪一激动,右手的印记就直发烫,烫的自己生疼。 “人由规矩,律文和皇族管教,就算再不公平,我们不能管,也管不到。” 我没说话,没回他一句话,默默的听,默默的松开攥紧的手,一点点平复。 “我不管别人,但是于我而言人妖魔魅皆无异处。我不会伤害妖,不到万不得已皆不杀生,所以这样你能同意吗?”他的手从头顶移下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不,…不学了?”我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问他。 “出去吧,我们一起出去玩儿一天。” 江呈拉着我,一路上遇见很多人,遇上有人认识的,询问就应声,不然就笑笑。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谁知道拐角刚刚好瞧见如芸。 她也第一眼就瞧见我了。满脸的震惊。 这几天我忙着学,她忙着做活赚钱,我都没来得及和她解释阿呈的事。 “阿予,你这是去哪?” “晚些我去你家看你,你先去吧。” “他………” “我们现在有些事,晚些我和小予一起来拜访。”江呈礼貌的点头,回答,拉着我就往前走。 再往前去,就是青山的方向,那地方都没有人,难道阿呈想用法术么。才故意要避开。 “咱们到底去哪,都没路了,江呈!”他这到底想干什么。 “过来。”他拽我过来,问到,“从前有御剑飞行过么。” “有飞过,但不是御剑。” “那你要抓紧了,等会我可不一定抓得住你。” ………他难道是要把我从半空扔下来泄愤。 我看着他点了额头,接着向下一滑,一柄长剑泛着淡紫色的微光,腾空出世,剑柄上不知雕刻的什么纹样,看着像头小兽,看着凶凶的。 “你飞之前,告诉我……啊啊啊。” “你是故意的么。” “你看你这样不是开心了,什么都不想。” “那是你吓得好不好,你存心的。” “行了,看看吧。” 转身,身后白梨无数,漫天如雪,从来没来过这里,可是第一眼就觉得不同。 “六界每一处,都有自己五光十色的风景,我最爱白梨花大开的日子,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等你长大些,你来长白,长白的冬天也很好看。” 我瘫在堆出一些厚度的白梨花上,闭眼想象着长白山的模样。 “长白是不是白雪皑皑,风景如画。” “差不多吧,下雪之后,就像这里一样着眼处是无边无际的银装素裹。” “那说好了,以后阿呈你要带我去长白看看。” 江呈躺在我身旁,一起把自己一身的“保护”松懈下来。 好像只要和阿予,总是很舒心,也总是和平常不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个小丫头“特别关照。”他这么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阿呈,你笑什么?”我感受着这里的每一寸风吹草动,之前不能经常发现的“那种笑意”,看不见反而捕捉的一清二楚。 “以后,对我,你可以像你自己一点。”不知怎的,就这么说出了口,“我知道,你是怕陪不到我们过完一辈子,所以才对谁都只是客客气气。” 有的话,我就是想和他说。 你一定在我没见过的日子里,没日没夜的背书吧,一定每天严严紧紧的修身养性,练剑习武。 长白是能羽化登仙的地方,而看着散发着和人不同光芒的你,以及生来与人不大相同的我,就像不同磁石紧紧的吸在一起。 有时候,有些事,遇见你,就是上天注定吧。 “我答应了。” “嗯?”我后面的话,明明一句都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想说的。”他起身,转头那种笑,不是客气,是能看见牙齿的那种欣喜。 我本想问他明白了什么,又如何明白,可看着他,眼里是我的倒影,咧开嘴,频频点头。 噗嗤。我捂着脸,疯狂大笑。 那一刻,我想我们都不愿意拘泥于任何事物,因为他看懂了我什么,我就能明白他。 “怎么办,咱俩一天没回去。” 我和江呈躺着结果睡了一整天,刚才要不是他突然惊醒,就真是要出大事了。 “放心,我爹娘忙的倒头就睡,才不会管咱俩在哪。”江呈一只手抱着我,专心的御剑。 “那等等去村口那吧,我想去看看如芸和她母亲。” “那我现在放慢一些,等等就从那里下来。” 前几天因为江呈,一直没有去看如芸,而且刚刚纪大小姐才被我“教训”了,我总觉得她会去找阿姨和如芸麻烦。 “小予,你看下面。”江呈指着斜下方。我们在上头,隔的很远都能听见那种“人声鼎沸”的嘈杂感。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扯了扯江呈的衣袖,等等就我进去,你去合适的地方。 底下有无数火把,让我渐渐看清他们的表情。我看见有个人被按在地下。 “你小心些,见机行事,其他的我会解决的。” 江呈收了脚下的剑,还是忍不住嘱咐。 “不要和他们硬拼,不要让他们看见你用法术。” 我没回头,很轻的应声,弯着腰朝如芸家的草庐走去。 “你还真是能耐,怎么偏找夜深人静来杀人放火。”慢慢的站起来,拨开两边遮挡的野草。默默的又把手背在身后,仔细看,本该漆黑的眼珠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光。 “小姑娘,江呈不在这,谁给你的勇气来帮这个庶出女,白天的事我还没教训你呢。”纪大小姐也真是傻,做这种事居然还亲自来。 我盯着被打的眼神都涣散,失去意识的如芸,往后看去,一片狼藉。 如芸母亲呢?我突然心都凉了。 床上,床上……那是血迹么…… 头顶的风突然渐猛烈,他们看不见我背后的手吧。突然铺天盖地的强烈的力量。 你也许生来高贵吧。 你以为有人撑腰,就没人能冶得了你。妖,魔尚且有善意,你就能藐视律法和人命,肆意草菅。 黑夜里,没人看得清我,因为他们自己本就比黑夜黑心,我不屑一笑,身后的手用力的划开,我往前一步,前面众人就后退。 “这就是人么,你这么歹毒,魔物都比你懂良善。” “牙都没齐的奶娃娃,后退。” “我们可不打小孩,快走开。” 周身嘈杂,可我一点也听不见那些没有人性的人,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救如芸,我不能看着。 10.转瞬即逝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看到如芸的时候,她整个脸全是血。 不知道是哪一处破了,还是本身有无数伤口。 面前大概有数十个家丁,“来势汹汹”,反而让我不解。 草庐远离纪宅和村落,就算是这么多人这么闹腾,高处的村里人,都不会有人察觉。 就算是纪大小姐有意刁难,找几个家丁教训两个女人绰绰有余,又何必搞那么大动静。 仔细看去,地上东西也都不是毁坏,而是像胡乱的翻箱倒柜后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 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并且到现在都还没找到。 心里有了答案,人也有了方向。不论他们想找什么。 我心中想着,看着那边地上无意识了的如芸。 对!不论怎么说,一定得到如芸身边去,如芸一定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这么想着,我默默的撤回了背过身的手,那席卷而来的大风也渐渐的变弱。 “小姐,我觉得诡异。”那个看着凶神恶煞的头目,此刻也有些慌张。 他吞了口口水,束手束脚的提议:“大小姐,这小丫头看着瘆人,眼刀子都快戳我脸上了,咱能快点结束么。” 纪如梦不屑的“嗤”一声,笑话到:“陈老您也是刀口舔血活了半辈子的,怎么就给乳臭未干的丫头吓跑了。” 那个“纪如梦”话语间多有嘲讽,抱肩的双手就没放下来过。白日里的她虽说任性难缠,却还只是大小姐脾气罢了。 那种娇纵的小姐脾气和如今恐怖的冷漠是不同的。 “你不是纪大小姐。”我看着她,冲所有人说到,“你是什么人,如何能与纪如梦一模一样?” “纪如梦”笑了,突然就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我。 那种眼神,就像有了兴趣。 “丫头,你别在这胡扯,大小姐哪是你能诋毁的。”那个陈老,显然以为是我这个丫头,在诋毁这个村落最有权势的人,等都等不及就立刻反驳。 哈哈哈,“纪如梦”走上前来,走的很近,却莫名感受到一种熟悉感。 说不清,道不阴的熟悉感。 “你竟能看出我不是她。”她凑在我耳边,声音轻的只有我能听见。 听见那句话的那刻,才是我心底真正开始胆寒的时刻。腿突然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害怕不是因为他可能伤害我,我害怕的是她阴阴知道我猜中了她,却还笑着亲口承认肯定。 “她”很用力的拽着我的手腕,直接用蛮力拽我上来,看着她,她原本看不清楚的眼眸,闪烁出细微的蓝光,在黑夜里格外合适鬼魅。 “你不过一介人族,竟能看穿问。何名何姓,家住哪里。” 我使劲的把脸别过去,不想看他,冷冷的答: “没名没姓,寻常乡野人家。” 只是我这么回答“她”竟也不恼我,只是饶有兴趣的问着问题。 “那你猜猜我来干什么。” “你在找什么东西,你只是假冒纪如梦来借着纪家某个人教训如梦的意思,来找你想要的。”我的声音也很低,低到只是说给她听。 而“她”多听一个字,脸色就多难看一寸,掐着我的手也越重。 江呈。 这一刻,我突然开始在心里奢求他。 也许是这几日他陪我习惯了,这样被人吓到腿软,掐出血印,就想到他。 不是说看好时机,这都多少个时机了,人呢! 正当我崩溃之际,上头突然嘈杂起来,“天空”突然亮堂起来,引得这一帮子人也注意过去。 我也瞟了几眼,上头突然亮的睁不开眼,似乎是村落的方向。 “那不是村落的方向么。”某个家丁眯着眼瞧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叫嚷起来: “那不是咱本家宅子么?这是失火了啊!” “快走快走。快点。”家丁们虽说是纪家的奴仆,却也都是有家人养在纪家的,这一下,几乎是一哄而散,一股子人都没管“纪如梦”丢下就冲上山。 “丫头,你知不知道坏了我的好事,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脸,一下重过一下。 “那你也要让我死个阴白。”我突然心生一计。 “纪如梦”显然不相信我这么顺从的慷慨赴死,完全没答应我一声。 我压下嗓音,变的低落结巴,继续说: “你自己说的杀了我随随便便,那你告诉我又有什么,反正我都没命活着。” “好奇心还挺足。”他显然信了我的鬼话。得意的开口, “你们人,怎么想的到,妖能随随便便的混入你们其中。我潜藏在家丁中已久,这个被纪夫人指名教训的丫头,我上次在在这里感受到了狐妖的气息。” “而且那个气息是主人走之前,让我们所有南狐族务必杀死的——北狐族妖界狐帝之女。” 气息?如芸就只是平常人者,又何来的妖族气息。 突然,脑海中回忆起一个画面。几日前,就在屋内,我偷偷的以灵力温润阿姨的五脏六腑,从而得以奇效。 …………… 不会的。我是人,怎么可能有妖的气息。 我思考着无数的问题,右手的黑印烫的自己生疼。 沈予,我是沈家的孩子,不可能是妖,不可能是狐。 “你有多大本领,动手打一个没你半身高的女娃娃。” 江呈!当我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怕了。我看着“那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了笑意。 “那个人”冷笑的有点癫狂,指着江呈,不屑一顾道: “你不过只是乳臭未干的少年郎,你还想救谁?”他想来看着江呈,只觉得可笑吧。 我被掐着喉咙,江呈长袖一挥,接着便凭空出现把剑,随后… 指着“那个人”的喉咙,那种气场,面无表情的剑指对方。 江呈看着他,很慢的一字一句: “你,放开她。否则……” “否则什么?”“那个人”好像给江呈震慑了,手上的力量已经没有先前大,语气也弱。 就在我以为,还要僵持很久,“那个人”的目光,却顺着看向了剑鞘。直到掐着我的手一下松掉,把我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看着江呈,嘴里嘀咕着,嘟囔着,说的好像是:他是长白的人,长白的,他看出来了,他是来抓我的。 趁着神志不清的空隙,我很快的拉住了江呈伸来的手,藏在他背后。 “纪如梦”捂着脸,发出很细的叫嚷声。就像动物的嚎叫。 “那个纪如梦,是妖。”江呈在我耳边说到。 “你之前问过我的,关于妖魔的问题。我想我现在能给你一个答案。”他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 突然铺天盖地的光芒透过指缝,我好像听见“它”在光芒里哀嚎。 闭着眼,好像更能感受到灵力一点点的泯灭。 江呈杀了它么? 为什么我会觉得不想它死。 “小予,睁眼吧。”江呈放开了捂着我的手。 地上没有人,只有几件衣服,和一只普通的灰狐。 这是…… “这是刚刚那个人的原形?狐狸?” “是啊,是堕入魔道的南狐族。” 南狐族……我心里默念着,南狐族。 “那还有别的狐族吗?”我随口问道。 “有,另外的一派,是北狐族。” “南狐族是叛族,是连魔族都不收的,逃窜于人间各处的。” “可是北狐族,是妖界的掌控者,居住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它会死吗?”抱着打回原形的灰狐狸,我怕它活不过几天。 “我不是和你说,就算是妖魔,我们也不会随意杀生。” “堕入魔道的妖,很难再回复妖族的身份,它现在还有一点意识,不代表以后还有。” “我剥夺了它的灵力,只是期盼从头活过的它,能一直活在光亮里。” 睡不着。 方才江呈把我带了回来,他说如芸那边他来恢复原状。 我不知道他能怎么解决,也不知道阴天是不是就会天翻地覆。发生了这些,就算他让我回来,也不可能睡着。 于是我没回房,跑去了江呈房里的躺椅上瘫着,半眯着眼,等着他。 可能都要后半夜了吧,他才静悄悄的溜进来,结果一脚勾在门槛上,没摔却也弄出好大声响。 “阿呈?”我出声喊他,好让他知道我在。 “你还不睡,在这坐着干什么?”他拆下了束发的发簪和白色的绣着长白云纹的图案。我们没点灯,他只是摸索着放下手上的东西。 “嗯,等你。”我迎上去,挽着他的胳膊,“我一个人,睡不着。” “嗯。”江呈的脚步很沉重,一步拖着一步,我紧紧的拉着他,可离床榻还有一步的地方,他好像真的精疲力尽了,一下就下去了,我跟着他,也摔在一边。 “阿呈?”这不是我第一次趴在他身边,好像只要是他,离的越近越安心。 “我这点能力还真是不够用。”江呈拍拍我,整个人都靠着背后的床榻,没一点力气。我拉着他,把头和身体靠过去,自然而然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我闭着眼睛,问他:“你做了什么。” 他像是想了想,回答道:“帮你安顿好了纪如芸和她娘亲,还消去了今天在场所有人的记忆。” 我静静的听着他和我说,听到如芸,不由得追问:“如芸和阿姨没事吧。” 如芸那时候被打晕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让人怎能不担心。 “你放心。”江呈拍拍我的头拉着我的手,“我找外面的郎中看过了,如芸也就是皮外伤严重,她娘亲也没大碍,只是晕过去了。” “小予,你该睡了。”江呈如果不是没有力气,早就该赶我回房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今天不想一个人。”我没和他说我有些后怕。江呈却也没纠结于这些事。索性搂着我,睡意一下也如浪袭来。 “睡吧,今天的事,就都不要记得。”他的话很轻。 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就像忘记了什么似的。 ……………… 11.遗忘?秘密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前夜,我不知怎么的,又跑去了阿呈房间。 甚至连昨天发生过什么,都记不得。 问了江呈,他也只是避而不谈。但是奇怪的很,右手腕的印记,今天已经发烫了一天了。 从前如果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看见特定的人和妖,才会发烫,还伴随耳鸣。 “我昨天看见什么人过么?”我尝试着,再问一遍江呈。 “你昨天就什么也没做,然后睡了一天。”他答的很快,可是依旧是那个我不相信的答案。 方才起,阿呈就抓着我,学了好多东西。不像平常,一股脑的全塞给我,就好像只是……为了困我在这,分不出精力。 “我想去看看如芸。”我第五次停笔,试图和他商量。 他坐在离我有一定距离的桌子上,手持着本书,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回答从书后闷闷的飘过来: “老实坐着!” 江呈那语气,一听就是不情愿。 “为什么?”我真的很着急,很想去看看如芸的状态。 我一直拉着他,眼巴巴的盯着。看了他好久好久,终于我赢了。 江呈放下书,表情全然是无可奈何的样子,“那说好只去看看。” “如芸她…现在不太适合见人,你也,我用隐身的咒术,带你去,同意么?” “好!” “那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我跟着站起来,江呈转手凝聚法力。我怕影响他,没跟在他身边。 看着他很轻易的认真的使着法术,就有一种不想打扰他的,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的欲望。 “离这么远做什么。”江呈周身闪烁着灵光,灵光以内的他身形渐渐透亮,“过来。” 他伸出手,指尖离我只有一寸。 我可以抓住你么? 我问你自己。 也许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你这样的人,看着我长大,懂我的想法,护我周全。我会觉得自己与人格格不入,可是只要靠近你,我就不必再防备周围任何的恶意。 “来了。”我仰着头,笑得很肆意。 “想什么呢,半天都不动。” “没什么,想到别的事了。” “你要拉紧我,等等瞬行别被气流带走。”江呈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还只是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知道了。”我靠着他,拉的很紧。 “这才对。”他很满意,平常那种礼貌的平淡已经转变不少。他一手施法,一手拉我,口中念到: “转瞬如凌风,睁眼即到地。” 这几日天都阴的很,蹲在山边,感觉都要被吹走了。 嘶……… 看着这点狂风大作,我不自觉的看看自己。 怎么总觉得,这风来的好像有点熟悉。它绕着我,就像我的一部分。 我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如芸,她看着是没什么大碍,一直忙进忙出,嘴角自然也不自觉的上扬。 “亲眼看见,相信了吧。”江呈看着我,问到。 “已经没事了,小予。”他摸摸我的头。 “你什么都不需要记得,什么都不要管。” “这俩跑哪去了。”沈钧心血来潮,想跑来看看女儿,可这都转了好几圈了,愣是没看见自家女儿一点踪影。 “不应该呀。”他自言自语。 “江呈这样的性子,不能纵容小予四处乱窜才是。” “嗡”山间四处大风肆意,沈钧用手挡住脸,自顾自的嘟囔: “这个天,是真的异常的很啊。” 12.等你回来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走在路上,风太大。江呈怕我丢了,一直走的很慢。 有时候会觉得江呈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纵容。对我,他有的,只有毫无用处的一句拒绝,接着使劲的帮我做到。 “呐,阿呈,你为什么不对我也客客气气的,就像对其他人。” 这是我几个月以来一直想问的。 因为想知道原因,想知道他的脱口而出和我心里期待的是否无差。 可是,为什么,我不敢看他,还离他那么远。 “你看天。”他指着。 顺着他的手,看到的,不过是没一点颜色的寻常天空。 这有什么含义么?我心里疑惑着。忽而听见他又开口。 “天为什么是这般模样,为什么这样的它陪伴的只是大风。” ………天,风?这都什么跟什么。 接着,便是很长很长的静默。 他不再说话,搞的整个空气弥漫着寂静。实际上平常我从来没怕过江呈。 可这完全是因为他面对我的从来只有他最温暖安心的一面。 可是尽管没见过,可我还是能猜到,江呈有一面,是会让我害怕的。 就算他从未透露那股子狠厉。 走着走着,头越来越低。 “沈予!”我被他吓得一哆嗦。停下来。 这么多天里,江呈从没全须全尾的喊过我的名字。 我是触犯到什么了么?他该生气了。这么想着,心一瞬间沉重的如同落入冰底。 “不要自己吓自己。”他的声音兀自的回荡在脑海里,抬头看着他紧闭的嘴唇。 他走过来,没有表情。 …………他抬了手,他要打我么,终于失望了么,就因为这个问题。 也是,他是要羽化登仙的人呢,而我,都不知道能活到第几个年头。 “以后,再敢不看路,低头乱冲,就算是在长白,我也飞回来给你好看。” 什么? !!! 我猛地冲过去,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人,一点点像开了春回暖的天气一样………… 感情他就在玩我? “江呈!”我气的狠狠的跺地板。 “你不要答非所问,你不能因为你懂,就说一堆高深的话,你就给我简单的,回答,就够了。” 不小心偷听见的事,越想才越难过。 “小予这么黏着阿呈,这没几天小呈就该回去了,唉。” “没事的,小呈又不是不回来。” “你觉得无关紧要,未必小予这么想。” 不由自主的,心就沉了呢。 你瞒着,有你的苦衷吧,江呈。 我知道你会回来,可是,我真的很想要那个答案。 那个与众不同的感觉。 我想听你说,无论好坏。 “咄咄相逼”,那一刻盯着他,盯死他。 可是,他一言不发,他………弯腰抱着我。 抱着我!! 低着头,静静的,好久好久。 “阿呈。”终于我忍不住了,我会想你的,呜……。抱着他鼻涕眼泪,乱蹭一气。 他像之前一样,还是摸摸头,终是笑了,问: “知道了?” “嗯。” “以后我不在,你更是要看好,藏好自己,好好抬头看路。” “那是个意外。”我撅起嘴,不满的说。 “我告诉你,我真的会保护自己,只是你护着我了,我就想偷懒了。” 风好像停下来了呢。 “那以后我在的时候,你就能偷懒,可以不看路,可以想什么时候闭眼都可以,我们说好了,等我更强大,我便舍去长生,寻个没人的地,好好活完一辈子。” 其实,我们一直,有的都是一样的感觉,喜欢,安心,肆意,任性。 几个月,好像长过了好几生。 教我所有你知道的事,那个人走在前头,拉着我的手,从来记不得放下。 他说他对我的好,就像天和风一样,没有道理。 十二岁这年,遇见十四岁的他,从畏畏缩缩,到笑对众人。 他说,想和我一辈子吧,甚至舍掉永生。 也许,他从没说过爱,可字里行间,言行举止,没有一句不是爱。 愿意护着你一辈子,放弃一切,陪你长大,他在即是家。 所以,这句喜欢,太轻薄,我想索性不说了吧。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白衣,青缨少年郎。 江呈,我等着你,到死都等着。 13.归期未定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自从江呈亲口说了走的事,还有……………其他的一些事,似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伯父他们也不用再为了瞒住我而绞尽脑汁。最后的几天里,就只是跟着江呈,学好书法,下棋。 也不知是他放水,还是我真有了长进,渐渐的也能和他胶着一番。 “不不不,我反悔了,不下这了。” “我要下黑子,我不管。” “呀呀呀,要输了,你换个地方下下。” 由于我一系列的玩赖,几局棋下来,连赢五局。最后阻止我继续胜利的,还是如芸。 她大概是来看看我的吧,一进门看见我们热火朝天的“斗争”。 原本她都不愿意打扰我们,直到她目睹了我耍赖皮。看着我们,在后头不由自主的笑。此时我和江呈都已经发现她,她拍拍我,又抬头和江呈点头。 如芸是不会和纪如梦一般不要脸皮的,所以一直喊阿呈江公子,这似乎是从我没来开始就如此的。 “江公子好,我是来找小予的,对不起啊,打扰你们下棋了。”她对于呈哥,几乎就是当长辈的位分来的,每一句都很礼貌,一点都不像笑着给我买小甜品的小傻子。 纯粹的人,是不会逾越朋友的重要的人的。有礼貌,又有距离,尤其是呈哥这样好看的人,想不离远些,都难。 “你怎么只和阿呈打招呼,如芸你哪边的人。”我故意装出一副计较的样子,不满道。 如芸冲我温柔的笑,然后讨扰般说: “好了,小予,等会买桂花糕吃吧。” 桂花糕……… 她还真是懂我,桂花糕还真的是。 “好,那我勉强原谅你了。”我撒手不再抱着棋子。 “不玩了?”江呈应该是想要把东西收起来。 “嗯!我想和如芸说话。”我点头,拉着如芸,回头道, “阿呈,这里留你一个人收喽。” 把如芸拉到后院,问了她身体还有其他的事,得到好的答案之后,她便陪着我晒药。 如芸是做惯了活的,晒得很快。晒着晒着,阿呈收完了东西,端了两盏茶就过来了。 左边的上头还飘了许多小的瘪药渣,右边却是舒舒服服的一盏清茶。 我心里一转,笃定难喝的左边是如芸的,毕竟我没受伤,也不需要大补。 都这么笃定,自然伸手就去取清茶。还没拿到,江呈就转了盘子,将药茶转到我手边。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前几个月天气热,喝凉又多食甜,没一点顾忌,父亲说这个得连着喝月余。” 江呈说的是我身上之前发的小疹子,伯父看过,说我是湿寒太重。 可是,都让伯父瞒着,江呈怎么知道。 “好啦,我喝,不就一点药。”接过竹杯,一饮而尽。江呈倒是满意了,拍拍我的头,把茶递给如芸嘱咐道: “最近别惯着她,桂花糕什么的,也别给她吃太多。” “好。”如芸点头。 我一下就急了。 “好什么好,喝药可以,不能不吃桂花糕。”可江呈都没听我的,偷笑着,转身就去了前厅。 ……………… “如芸,你看他。”我丧气着脸,气的半死,“哪有他这样对重要的人的。” 我这会儿就觉得,江呈就是针对我。 “我觉得,天底下没有比江公子更在意你的人了呢。”她看着我,说的很认真,也像是回忆。 “咱们这是小地方,江公子从七八岁起就从师长白仙派,不过十岁便是十足十的仙风道骨之气,可他看着客气,其实对谁都疏离。” 她说着又指着屋子里,恍若没人玩过的棋盘,说: “你看他,你和我说话,人就收拾完了,还记着你什么吃多了,哪里该注意,他是因为要走了,想走之前,把你安排好。” 把……我安排好? 对啊,他要走了呢。 如芸这么说,也就不难阴白江呈的想法。 “好,我知道啦,如芸。” 许久之后我才再开口。 “那等会我买了桂花糕,偷偷塞你屋里?” “不了,今天不想吃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拒绝了如芸的桂花糕,心里也一瞬间不是滋味。 如芸还有她自己的事,没有办法一直顾着我,也就先走了。 而她走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看着阿呈模糊的半个头。 他应该是在读书吧。我猜想着。 他说想陪我很久,可他好像也只是说要陪着而已。 妹妹也可以陪着一辈子的。 算了。我阻止自己往下想。管他什么想法,那点嘴上的,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用处。兄妹就兄妹吧。 他若愿以兄的身份伴我一生,我也能跟着他一辈子。 “小予,小予………”阿呈好像在叫我。 “啊?”我赶快回了一嗓子。 “快上来!!”听他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新奇有意思的事。所以三步并两步的就往楼上跑。 江家的木楼梯,不像我们家新造好的,踩起来吱哇乱叫的,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垮掉。 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磨好磨,手边有一沓干了的宣纸。 “今个,怎么改练字了。”我走过去,接过他才写好的,晾在窗台。 “呈哥。”我喊他。 江呈听见我叫他,扭头回道:“什么事?” ……………… “你想什么呢,我没事求你。” “那,你想说什么?”经过几个月,他已经完全不和我客套。 这也是我安慰自己的,至少他不会对我假笑。 “阿呈,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14.娶你可好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什么时候回长白。”不知不觉,我又重复了一遍。 “明日。” 江呈答的很快, “长白的雪都化的所剩无几了,到时间,就该回去。”江呈同往常一样,一点也不像要离开的样子。干着自己的事,寻常说着话。 如芸刚走,这个时辰,伯母和阿娘都在小厨房忙着,线下院子,也是鸦雀无声。 我心里难过,可是听了方才如芸那番话,也是格外警醒。 江呈已然是待我比谁都好了。为我,私自动了法术,还需得管我读书下棋,日常起居。他也不过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却还管着我这么个女儿家。 疼着,管着,望着我好。 其实我心里有什么期待,我自己清楚的很。 就好比现在我看着他,就想离他近些。 越来越找不到方向。 “呈哥。” 江呈愣了一下,转身就冲过来,欣喜若狂道:“你喊我什么?” 我抬了头,伸手就挽着他道:“喊你呈哥,阿呈阿呈阿呈!” “噗嗤。”他自顾自的笑了,拍着我的头,就差蹦了。看他开心,我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是我想要的,是一句话。 “阿呈?” “嗯?你说。”江呈拉着我,高兴的都不知道我又想说什么。我叫他阿呈的日子都少有,更别说那声呈哥。 “阿呈。”我喊他。 “前几日,你说想和我生活一辈子。” “我其实很害怕,我知道,你是能活很久很久的,可我不知道,你说的一辈子,和我想的一辈子,是不是一个意义。” “阿予。”那一刻,是我人生里,觉得他最高大的一刻。 我心里的期许,达到了最高点,看见他,盯着他,直到他说出来: “可能,我对人太规矩,可能,也是你太小。虽然我也年纪不大,可,日后不论身处何处,我想日日陪你看过四处风景,小予,以后如果你愿意,我是要娶你的。” “我没和谁那么近过,可是,如今却教着你,惯着你,以后,甚至还想管你一辈子。” “行李我收好了。”他等着我说话,可我却憋出一句这个,“你要早些回来,好不好。” “嗯?”江呈都给我弄晕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你这是什么,你别故意激我。” “我才没激你,明日,我会去送你。”毫不犹豫的拉着他的手,也没什么失落。 “你不学好,来日怎么娶我?”我没皮没脸的顶着,“那么,以后请多指教了。” “你从哪学来的,真的是。”江呈脸都红到后脖子了,应当是害羞吧。偏是我,又是不走寻常女子样的,还死活抱着他,一遍遍的小声喊他, “阿呈,阿呈,阿呈,阿呈!!!”多少遍都不嫌烦,我不嫌,他也不嫌。 “阿呈,阿予。”楼下,阿娘在叫。 “来了。”我拉着他,应答着,起身,江呈拉着我下楼。阿娘看着阿呈红的脸,调侃道: “小呈这是怎么了,给哪家姑娘调戏了,耳根子都红了。” “噗嗤。”我笑出了声,惹得江呈低头,还拽我。可我哪肯帮他,一动不动,就等看他好戏。 “这个天热,屋子闷。”他这时完全没了平常那点威严,也不知是不是阿娘过于强悍。 “别在这耗着了,咱们吃饭吧。”阿娘也不是真想调侃什么,转眼也就放了他。 不过,江呈看着和前几天都不一样,很紧张。 他这是有什么事想说么。我想着。 跟着他走进去,一如往常,坐下吃饭。阿爹和伯父讲着药材,阿娘和伯母,则聊着女红家事,我和他一向不在大人们面前说的热闹,所以只是自顾自得吃饭。我埋头在今天的菜里。 伯母的手艺果然比母亲好。我这么想着,不禁多吃了两口。 “叔叔,叔母,我有事想同你们说。”我猛地抬头,看见江呈面前没怎么吃的饭,和他正经的表情。 这个时间。刚刚说的话。这样的表情。 他想说什么?我心里问自己,却想不到答案。 “我想娶沈予。”江呈一字一句,不时之间,我竟热泪盈眶。 从没说过爱的他,那么正经的他,为了我不顾一切的他,不过十之五六的他,告诉我他的想法。 就像从天而降的未来,默契,安全感,没说一句喜欢,可我就想娶你,从此无论身处何处,都护你周全。 他说了,我也安心,世界上人海茫茫,可我偏瞧见了你,偏你就只喜欢我。 那我愿嫁你,因为刚好,我喜欢你。 15.突然彷徨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什么?你要娶小予?” 四个长辈,几乎是拍案而起,阿爹更是没想到这茬,舔了舔嘴唇,又确认似的问了一句: “阿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阿爹可能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档子事吧。 我不清楚阿呈现在的想法,尤其是他阴天就决定回长白。 “阿呈,你好好说。”我扯了扯他,轻声道,“你别吓着我阿爹阿娘。” “阿予,你先出去。”伯父应该是四个人里,还算镇定的,“我单独和你呈哥说几句,我得问清楚才行。” “好。”我答应着伯父,起身出了厨房,离开前,转头看着他们,不知他们问答些什么。 可是,那天晚饭之后,他们就没出来过。至少在我清醒的时候。 等第二天起床,已经从台阶移动到了沈家的我自己房间里。 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我睡错了地方,因为这些天里,我几乎都睡在江呈屋子里,因为他屋子的床软。 而自家的,本该是我的房间,变的无比陌生。没有墨油的味道,没有晾在窗台的丑字。 心里,好像空落落的。 江呈按时的来找我,看见早就穿戴好的我,就像平常一样。只是他过来给了我一只手。 “要牵住。” “嗯。”话音未落,突然脚下一空。 江呈这都不掩饰就用法术!! “你不要命了,众目睽睽的,可别叫人看了去。” “来去也就这一天,无妨。”江呈随意的笑笑,去的倒像是青山的方向。 熟悉的大雾,仿佛伸手就能触到,是真正归属的感觉。嘴角一点点从下向上扬。 直到投过大雾,穿过山岚,忽然觉得自己和在外面全然不同。贪婪的深吸一口气,突然笑得停不下来才好。还没下来,松开江呈就自行下去了。 双脚触底的那一刻,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心里满溢出来的喜悦,指引我,转头向江呈用力的挥手,笑得满心满眼的眼泪。 “谢谢你带我回来,江呈。” 我哭了,可我真的不难过。 “江呈!来年开春,我做桂花糕,好好练字,每天都去村口等着你。”我一点点看不清他,可闭着眼,我就好像能感受到他在哪。 他在天上,不敢下来。“嗬”,我闭着眼睛,冲着模糊的方向,眼睛都睁不开的冲他使劲笑,莞尔的,用力的。 随手一抹眼睛,笑着继续喊: “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所以江呈你要早些回来,如果时间如梦,也许阴天你就不用再走了,然后,我就能变成江夫人,窝在你身边。” 不想你走。 不想你走。 有的人,一旦依赖了,就离不开了。 可能也因为在这,在青山,什么都能说出口。 其实就是怕,怕那种孤独,那种格格不入再来一次。我用力扯着衣袖,一点没再看着他,可温暖却自己自顾自的来。 一双手,一点点松开我攥紧的手,抱着,还一边低声哄着,“没事的,没事的”。 这世上,怎么还能有他这样温和的人。 在他身边,才会不管不顾的有困意,还是小孩子,累了,自然困乏。 江呈贴着我的额头,说道: “阿予,你这样,我该舍不得走了。” “等你。” “我没回来前,不能哭了。” “好。” “离启程还有一会,我陪你在青山再坐会儿,好不好。” “好。” 16.你是桥梁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如果以前,你问我,一个人还能不能悠然自得。 我会说不能。 就好像和人间格格不入,就好像江呈走了,我和这个人间失去了交流的媒介。 最后一天,和江呈的就那么躺在青山下,江呈一直在拖着。所以他不走,我就不说。 太阳穿过山岚,还是巷口,还是那匹马,一样的河边,出了青山,我一直露齿的笑着。笑到僵硬。 伯父说就不来送阿呈了,看着他走,怕伤感。 我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阿呈可能都走了大半天了,阳光把裸露的皮肤晒得通红,可我还是想站在原地。 说不定阿呈会忘记了什么,折回来,我就能再见他一面。 路上人来人往,总有些认识我的,可他们喊,说话,我都好像听不见,就像失了魂。 等到如芸赶来,我已站着暴晒了数十个时辰了,却还是一动不动。 原本我是什么都听不得的,可如芸一凑近,上来握住手,接连不断的喊我,“阿予,阿予的”。 “阿予,你要习惯,你这样江公子多担心?”如芸试图和我讲道理,可我却看都不看她,面色青如铁,嘴唇咬的红紫,她一下就生了气,使劲的摇晃我,掐我,大声说: “沈予我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她这么大声的对我生气,是头一次,终于,我回了神,终是扭头看了她。 这一看可了不得,之前一切憋好的难过,全都爆发出来,看她的那一眼,眼泪直接从眼眶倒下来。 如芸可能心疼我了吧,手忙脚乱的抱抱我,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江公子又不是不回来了。” 是啊,可我好像没办法和人间好好交流了。 “我觉得呈哥走了,没人懂我了。”我伸手胡乱的抹眼泪,“我觉得他走了,我又是一个人。” “谁说的?”她打断,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你有我,阿予。” 如芸说着后退一步,我才发现她什么时候也哭上了,噗嗤一下哭笑不得: “你什么时候也哭上了?” 她一下笑了出来,不满道:“怎么,就许你哭,不许我?” 我看着她,摇头。突然看着远处,看着留下的足迹,而后猛地转头,开始往回走。 “阿予,你别走那么快。”如芸在身后嚷着,追上来, “江公子不在,你一个人也得找到和人间的交点。” “等他来年回来,再瞧见你,活的风生水起,他才是高兴的。” 高不高兴,我不知道。 我不敢转头,其实我们心里都和阴镜似的。 “如芸。”我突然开了口。 “哎,你说!”如芸听见我开口,马上大声应我。 “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要走的,可我也知道他会回来。” “那你为什么………” “因为这个年纪,我还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 原本收住的眼泪随着回头一下完完整整的落下。 我可以掩饰,可以装作相安无事,可以如同欣喜若狂的送你离开,可我不想。 想你看见我的难过,想你阴白我此刻不曾修饰的感情。 你是我与这人间的桥,离了你或许我还是活在人间,可我却再也去不了想去的对岸了吧。 所以,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会和人间和平共处。 只是不晓得,来年开春,你来的那日,能不能有满天白梨,遮天蔽日才好。 “我们回家吧。”我冲如芸很轻的说。 “好。”她小跑上前,挽着我,撑住我。一点点走回巷子里。 空气里的白梨消散的很快,只是下一次这么浓郁的白梨花开,算不到是哪月哪日才好。 17.无处可逃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回来一个人住了多久了,不怕你阿爹担心么?”身后他突然说话。 突然笑起来,把晒着药材的篮子转头给他,问:“你的空了?上面居然肯放你下来。” “我又不比白策,没那么多人天天盯着我不放。”自从我回来青山,乐笙就一直会下来不时的看看我。 江呈走了之后,如芸拉我回了医馆,可之后,一直没之前的精神,阿爹看着也心疼,就索性差我回来,来给青山四处的精怪看诊。 一个人,整日一个人自由自在,和这些各族的妖,反而轻松。 我一边整理清点着外边晒着的,指使着乐笙道:“你来都来了,帮我个忙,解决他们吧。” 乐笙闻声,挥手,一个个扁篮子逐渐漂浮起来,“你又想把这些给上面?” 这不是我第一次让乐笙带我料理好的药给青山上的“医堂”了。所以我一说,他也就大概了解。 “温大妖医教了我不少妖医的东西,我一个人帮不上她什么,只能给她送些她需要的青山里没有的药。”我挥手灵力甩出去,篮子落地,药材瞬间收成包好黄纸的小包。 乐笙看着我出手,先是愣,而后不由得感叹: “我才几天不见,沈予你不仅人长高长开了,灵力都长进不少啊。”他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伸手把药收回来,而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到: “哎,沈予,你什么时候回去?” ……………… 他说完许久,我都不曾回应他。乐笙以为触到我的伤心事了,连忙补了一句,“小沈予,哥哥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本是背对着他的,可这时却转过身,转过身时,脸色却一如往常。 “你多想了,乐笙。”我冲他笑笑, “如今才2月,我,大概等白梨出了花蕊,就想出去了吧。” “你就是死心眼。”乐笙在我身边蹲在一旁的石头上,“开头几日,我就说了,悄悄的我带你飞去长白远远的看看他。”他手里拿着半个不知从哪摘的果子,在衣袖上蹭了蹭,边吃还掰下半个递给我,嘴里继续说道, “你就是去那种人类村子里待久了,跟着那江姓小子磨光了脾气,你一个人类,生而有灵,是多少妖灵求都求不来的天赋。” 我被他说的没话反驳,因为乐笙说的也许没错。 我与人相处,总觉得不适,可每与乐笙他们妖族一块,多少人都悠然自得,更不用隐藏灵力。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生来就是人,而且近来我总觉得灵力越来越强。”说着,我自己不自觉的看着手腕上的黑印。 它是生来就有的,可不知什么时候,黑色开始一点点褪去,有的是边边角角的小地方,如今它半青半黑,现在看,根本看不出形状。 “前几天策哥还说了要来看看你的,到时候你问他。” “不用了,反正灵力长了也不是坏事。”我在他身边坐下,“我也不是青山的族人,也不必给策哥添乱才好。” “乐笙,你看见那边。”余光里突然扫见青山结界以上漏出微光。 …………微光是为狐族灵气聚集之兆,灵气下落,不就为结界破落。 “你快回去,再不回去,要出大事。” “小沈予,那你现在马上离开青山,回村子去,你在这我和白策谁也放不下心。” “好,你快去吧,我灵力也还不算太差,保得住自己。” “你小心,那我先上去,改日下来看你。” “好。”我猛地冲他点头,一直答应着。 乐笙走的很快,闪身就一跃而上,看着他上山后,我没管草庐,转身就伸手释灵说咒,想瞬行出去。 草木为风,万物位移。我低头轻声念,可却纹丝不动。 难道是过于紧张,念错了? 摇摇头,没管,又赶快念一遍,“草木为风,万物位移!” ………………… 我依旧站在原地。 “砰”此时上头突然出现一声巨响,我闪身先躲在方才乐笙蹲着的石块旁,仰头看着山头,被吓得坐在地上。 山头漫山遍野的全是眼睛,放着异光,百丈结界上下皆是密密麻麻,连天都暗沉下来。 我努力的闭气,不想招来结界下那些“侵略者”。压低身子,只想逃跑。 可弯腰走了没几步,却眼看着回外面的路全被山岚掩盖。 山岚雾气对人有损,本就不易流连,那么现在,我便是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无处可逃…… 18.初遇青山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百丈结界之上的狐族出了事,之后必然殃及下界的草庐和外头的村子。青山脚下荒无人烟也罢,可村里可有上百位村民。 决不能让这些企图祸害别人的,有好果子吃。我心里这么想,可却没有办法。 我暂时不清楚底下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百丈结界之上的青山能否能抵抗得住。 “这么躲着,会被抓的。”我轻声嘀咕。 “砰”上面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一瞬间天都亮了几个度,上头无数黑影和抖落的尘土一般,密密麻麻的落在两旁和不远处的空地,它们如今都现了原型,浑身泛着淡淡的蓝光。 “沈予。”这时耳边突然的声音,我不敢转头,手却扣进扶着的石头,还有些颤抖。 “别怕,我是哥哥。” …………他是……哥哥? 极其缓慢的回头,对上他青色的眼眸。仅仅是这样,就会很安心。 “跟我去上面,好不好,这里不安全。”他弯腰努力和我的眼睛平视,我抬头,看着他青色的眼眸,没来由的一阵委屈。 “我想回家。” “你先和哥哥走,好不好,先和我去青山,然后哥哥再送你回村子,好不好。”这个人,阴阴只是只狐狸,却一直恳求。 他想带我走,他想救我。 他也许怕吓着我吧,一直和我离得不近,上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凑近他,主动抱住他。 没有犹豫,上边开始出现火光,我窝在他身边,却不再害怕了。 “我施个法,人,也能去青山。” “好。”我点头。 他用手点在我手腕的珠串上,给它注入灵光。珠串忽然四散的力量,迅速凝固,从头顶一直贯穿身体。 本以为会有什么痛感,可过了好半天,闭着眼睛,只感受到阵阵凉意。 “可以睁眼了哦。”他这么说,却没松一点手。 睁眼,这里并没什么人。 茂密的树,中间有的是棵漂亮的不得了的香樟。木头做的房子,房檐上细看,还刻了许多各样的狐纹。 青山就像我来过似的,同我想象的一般无二,一见到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一个“青”字。 “把这个戴好。”这个哥哥把一个带纱的斗笠戴在我头上,这个斗笠的纱很长,这么一遮,在我掩盖了气息的基础上,几乎让我成功的混进青山狐族之中。 只是,我还有问题,从开始就想问。 “那个……”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人影,只能试着出声。 “你放心,哥哥等一会儿稍稍安静些,就送你回村子里。”他以为我想回家吧,很快的接了下去。 我暂时的把纱拨去后头,露出眼睛好看他。他还是温和的笑着,抹掉我额头的汗,嘴里还问着:“嗯?怎么了?” 那一刻,我心里涌上无数的似曾相识,包括他方才拉着我的温热的手。 从前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江呈便是最最温和的人了。可是直到我看见这个人。 准确的来说,是这只狐狸。 江呈温和,可他待其他众人说为规矩有理,实则多为淡漠和刻意回避,温和,不过是众人眼中的他。 可这个人,却是真的温和的不像话。 忍不住的,就想上去拉他。 “我从前,是不是见过您。”心里踌躇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问出口。 “我觉得,您拉着我的那双手,我的手记得它。” ………………… “我,之前,并未见过你呢。”他不自觉的蹲下身,和我说着话。 “其实,我也觉得见过你。” “嗯……也许我上辈子见过你啊。” “是啊,你上辈子,可不长这个模样。” “什么?”我突然迷茫。 “没什么,你真的特别像我们家的小若。” ……………… “小若……,是你的谁?” “哈”说到这个“小若”,他不自觉的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小若,是我妹妹。” “那我也想见见她。”居然有个人和我像,不论人妖,都好想和她认识。 “你是没办法见她的。”说着,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 他妹妹,或许已经过世了吧,而我戳到了别人的伤心事。 “以后,我叫你哥哥好不好。”这么做也许他就能一直开开心心的了吧。 “这原本就是只有你能喊的。”他说的很轻。 “我叫林燚。以后,你就叫我二哥好不好,小四。” “小四?我?”我不阴白,为什么非得叫小四,不能是小五小六? “以后闲下来,就往珠子注灵力,戴好斗笠,就来炎林阁看看我。”二哥说着摸了摸我额前的碎发。 转身自言自语:“皮相倒是和从前相差不大,这脾气倒是大好了。” 19.梦境沼泽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给二殿下请安。” 林燚站着,寻常的点头。 可他的不解释,却并未让那些平日里无事就爱议论的小狐狸们闭口不谈。 “这是谁?看身形是女人?” “二殿下可是有落月夫人的,怎么可能去找别的女人。” “这些年来,二殿下和夫人本就是貌合神离,你见着二殿下给过落月夫人几个笑脸看。” “那落月仙子,本就是天族强塞给我们二殿下的,我看还不知道会不会害青山。” 我原也不想去听这林燚的家事,毕竟人家有恩于我,我也不便多管。 只是看着那些小侍女渐远的身影,再看看林燚,专心的站在一旁摆弄他的花草,恍若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一般。 难道狐妖,都这么不畏流言蜚语? “小四,如今下头打斗声弱了,我等等带你回家?” 这青山妖族鼎盛之地,我也不过才来一回,小小侍女都能妄议主人,倒也难怪有人来趁火打劫。 “二哥,你不在意那些人怎么说的你么?”对于他,我觉得身体就允许我习惯的对他知无不言。 林燚听着我的话,不再弄他的花花草草,也不再温和的笑了。 他青金色的眼眸里,流淌出的是种淡淡的离愁,看着我却又好像不是我,他就这么看着我,苦笑着,笑着。 正当我等着下文,他却只是掐了掐我的鼻子,轻声说了句:“走吧。” 他施法变出个灵阵,做好阵法后,像一瞬间恢复了一样,依旧笑的如暖阳一般,冲我招手: “小四,快来,二哥带你回家。” 突然眼前的人变得模糊,记忆好像被翻出。他的脸和那个一样温暖的泛黄的记忆里的人重合。 嘶,我猛地捂住头,有些受不住脑袋里那贯穿的碎片。 “二哥,你就别再唠叨我了,母后说的事我放心上了。”眼前那个看不清脸的少女,喋喋不休着,一看就是被宠着长大的。 “你啊,以后臭脾气就该改改。”少女身旁的那个男子苦口婆心道,“你晓不晓得自己的身份…………” “知道,不就是林家的四姑娘么。”女生仰着头,全然不在意,“我这么烂的灵力,怎么看,也不像林家的后辈” “那你也不能喊小三去教训温旭悦那个四尾小鬼头。” 女生像是急了,窜到兄长身边就义正言辞:“是他先说我灵力弱,不配做妖不配为九尾。” “三哥是问了缘由之后,自己冲去揍了那温家傻子一顿的。” 大概是急着为自己辩驳,一瞬间泪水汪汪的,还说的脸红脖子粗。 “好了好了,哥哥知道了,阴日,我就去找大哥,替你申冤好不好。” 小女孩一听,开心的不得了,嘴里喊着“谢过二哥”,手也一直紧紧的挽着兄长。 想来这个兄长也一定是对妹妹极好的吧。我撇撇嘴,心想。 可是这和林燚有什么关联。。 我的脑海里,又为什么看见。 “你这孩子,快来,再不走来不及了。” 大概是下面过会又该打的凶了,林燚见我出神半天不过来,只能走出阵法再拉我进去。 “我以后,还能来青山么?”不知怎么,从前只敢仰望的妖界,一见过,就是舍不得离开了。 “不要了吧。”林燚拒绝的很快,“如今还不是对的时间。” “那什么是对的时间?”我反问他,阵法里的风很大,我以为是风盖过了他的话。 于是又追问了一遍,可却依旧没有回答。 “好好珍惜,人间的日子。”林燚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一定护好自己周全,所有人,所有人才能有希望。” 20.突发暗算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有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无法记起的故事。 比如某些莫名的熟悉感,又或是人本不该有的灵力。 人间与我似乎总是格格不入,可每每仰望上空,我总会有一个可怕的假想———如果我是妖,如果我本就该住在青山,是不是会比现在要好。 “你又在瞎想什么?”乐笙吓了我一跳,也不知从哪冒出来,“你怎么又坐河边,已经不是夏日酷暑,你这么整日的把脚泡在河水里,会出毛病的。” 乐笙一说,我的五感就像被打了回来,迅速的把脚从河水里抽离出来,抽上来的那一刻,我便感受到了身体对我深沉的抗议。 “你说你想事,就想呗,为什么偏得在河边,有时还非得下脚才罢休。”乐笙埋怨着我,一边却还不得不用法力给我弄点热气回暖。 江呈走后,我便回了青山。前两日回来,乐笙便是一日一趟的过来,也不知他搞什么猫腻。 我拿布擦着脚,小心穿鞋,看着他换下了青山的衣裳换着一身人间普通衣裳,没好气的笑问道: “你这身打扮,是要打算人间久居了不成。” “小沈予你是属蛔虫的么!”乐笙一下便怒了,哼了一声,又轻声嘟囔着,“本还打算当做惊喜的,怎么就偏得你聪阴,一眼就都瞧阴白了。” “你就这么闲,还有空天天下来挤兑我?”我一点好脸都没给他,完全是由着性子,为所欲为。 只是转念一想,总觉得不对,我还是该问问, “乐笙你不会真打算常住人间了吧?” 乐笙冲我邪魅的笑笑,浑身都写着不正经。 ………………… “算了算了。” “不是,怎么就算了?” “看你这样子也就那点小九九。” “你是不是在想那个江呈的事。”乐笙等着我,顺嘴问。 “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也没什么不好。 “我们不反对你和那个什么江呈,只是除此之外的事,你还是要多流心。” “二哥说的?”说着我已经穿好了,很快的起身接着说, “这话,根本不像你说的出来的。” 说完便很快的往上跑,生怕他打我头。 乐笙跟在身后,没好气的大声喊到:“丫头,你跑慢点,摔了可有劲了。” 今天的天气是颇有初春的味道的,树叶的缝隙间还有点暖阳投落在两边,尤其好看。 这几个月里,我也长高了不少,人也开朗了不少。因为江呈走前的“凶神恶煞”的警告,如今不论跑还是走,我都不敢不抬头,好好看路。 “小予?!”如芸从不远处边跑边喊我。 “你快回去看看,有人在医馆找事。” 有人来医馆找事……… 我心里很快的思考,转身同乐笙道:“家里出事了,你先回去吧,阴日我来找你练功。” 刚才如芸喊的很大声,乐笙一字不落都听在心里,马上问:“需不需要我去,我处理这些,应该比你顺手些。” 青山上,乐笙就是帮着白策处理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的,况且,小沈予才几岁,他也想去一旁,也好不叫旁人骗了她才好。 “我去了一旁反正只看着,不用灵力,我在,那些人有什么心思也陷害不了家里。” …………… 我看看他,没一口答应。我心里的犹豫是因为,比较乐笙是妖族,人前过于抛头露面并不有利,可一面,他说的却也言之有理。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保不准就任人宰割了。 “小予,你在呆愣什么?快啊!”不远处如芸急得催促着。 哎呀………我抿嘴烦闷着哼声,随后冲乐笙点头:“我们走。” “好。” “快,我们走!” 三人瞬间狂奔赶回去。等赶到大门,家里和伯父家,居然被围的水泄不通。 突然我看见了一身宽松衣服,猫着腰的医馆丁师兄。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也轻手轻脚的,半天才溜到他那边。 丁师兄看着很紧张,我小幅度的碰碰他,喊了一声“师兄?” 丁宁反应很快,转头看见我,就把我拉去了我家那边的后院——那边没什么人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好的小包递给我,我捏了捏,像是一沓纸。 “小予,你平时鲜少和村里人打交道,他们没什么人认得你,那个纪老爷疯狗乱咬人诬陷师傅,你想个法子进去,把方子给师傅解围。” “那伯父和阿爹是为什么………” “来不及了,你快去。”丁师兄一直在推我走,方才讲话却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 一定有鬼……… 算了。我朝乐笙处走去,冲他很轻的说:“想办法送我进去。” 我相信他听见了,手一点点背去身后,漆黑的眼眸深处,不经意间闪过青金色的灵光。 21.真真假假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乐笙,我想进去。” “可,我刚刚探知了你那个师兄的想法,他给你的似乎是错的药方。” “我知道。” “这样,也还是要进去?” “要。”心里的对话,虽不如嘴上有力量,可却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阿爹阿娘和伯父伯母都在里面,阿呈不在,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人诡计得偿所愿。” 说着我冲乐笙点头,他也无奈下点了头。 低着头,默默的游走出人群,过去没有人的地方。也是如芸和乐笙所处的位置。 “屏息,凝神。”心中乐笙的声音响起。 “一会儿进去,你想自己在哪才好。”乐笙询问。 “嗯……你把我放在二楼第二个屋子吧,那没人进的去。” “好。”乐笙看着我,趁着如芸没看向我,迅速的施法。 闭眼之后,眼前仍旧能看见灵力,随后轻微的眩晕之后,再次睁眼,我便已经身处在江呈的书房。 “小心行事,一会如果有人想动手,你就摔茶杯,我和如芸马上进来。” 乐笙这么嘱咐了一遍又一遍,阴阴这么紧急的时刻,心里却有些安心。 为了他安心,低头回答他: “了解,放心。” 外头,如芸看不见沈予,着急起来,边张望边拍乐笙道:“小予哪去了,我怎么看不见她了。” 呵,小沈予我送到里面了,你怎么可能在这看见她。乐笙心里想着,可嘴上却还是回了如芸一句:“不知道,可能她想办法进去帮家里人了吧。” “她可千万别出事。”她说着双手合拢拜着上苍,“老天保佑,那些人不要乱来。” ……………… 只是那些人恐怕是有备而来。乐笙定定的看着围满人的大门,出神着。 本就是被送进来的,为了不吓到家里人,我只能轻手轻脚的猫着腰下来。 楼梯下就有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站着,看着都头疼。我的五感异于常人,静下心来一会,便听见了夹杂在各种杂声里家里人的声音。 在前厅!分辨出来还不够,微微站起探出半个头,一个个记住他们的位置,默默的背过手在身后,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许久没释放的灵力点亮黑色的瞳孔,不经意透露出的青色光芒。 都好好睡一觉吧。我在心里道,背后翻手下咒,底下人却根本没注意到我这个活人的动作。 “李哥,你有没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别东想西想的,老爷嘱咐过,不许出一点差错,你难道想丢了差事不成?”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你想多了,好好………哎哟。” 之后接二连三的,壮汉都倒下来。就像大风吹倒的大树,为了不发出声响,他们一中招我就用灵力做了道屏障抵住他们,等一众人倒下,再缓缓放人落地。 成功了! 这时才很快的下来,直奔主题,直接往前厅去。 才跑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有摔碎东西的声音,心里一下揪了起来,推门就闯了进去。 里头没见到伯母和阿娘的身影,伯父一脸的难看脸色,阿爹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对面有个看着有些年纪的中年男子,歪歪的坐在阿爹对面的红木椅上。 衣冠华服,表情轻蔑,我一推门他便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后背发凉……… “小予?你来干什么,赶紧走!”阿爹想试图找空隙放我出去,可那个什么“老爷”可没给他一点机会。 他饶有兴致的边打量,玩笑似的问: “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你们家的?”说完还不自觉的舔嘴唇,一脸的坏像。 恶心。我后退了几步,过去伯父和阿爹身边。 还没弄清楚事情,现在还不能治这个老东西。 “阿爹,到底怎么回事,这人到底诬赖你和伯父什么,要把医馆围的水泄不通。” “那是纪家老爷,说你伯父开给纪大夫人的几贴药有问题。” “是前些日子,我第一次去送的那次的?” “是。” “你先别管了,听说乐笙这几日都在村里,你让他带你去别的地方,那个纪老爷爱娶妾是远近皆知的。” “您别想了。”我低头低声道,“我一定把事情解决,我不会走的。” “你留下来干什么?”阿爹这一声喊的出了声。 他不想让那个纪老爷多看我一眼,也不想我看他一丝。 “所以阿爹你查过药吗?究竟有没有问题。” “不会出错的,我和你伯父,是绝不会在这么简单的小病上出岔子的。” 阿爹的样子不会骗人,那纪大夫人的方子,我也不是没帮着抓过,阴阴并无不妥。 “都已经是事实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一边的一个贼眉鼠目的人,急不可耐的打断,“大人说事,小孩在这干嘛,出去出去。”说着,似乎还有走过来撵我的意思。 呵,看我年纪小,欺负我们两家没人了么。心里这么想着,正准备把手背去身后教训他。突然门被人一脚踹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算什么东西,就敢动沈家的小姑娘。” 这个声音………乐笙?一扭头,刚好对上的,就是乐笙一脸不正经的模样。 “你又是什么人,从来没见过你,滚一边去。”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是靠对纪老爷“忠心耿耿”度日的。 他以为乐笙只是个眼生人,居然上前就死死地拽我的胳膊,一把把我直接拽地上。 我心里突然一下慌了,气氛一下都冻住了。 我知道,那家伙,大概完了………… 果然他拽我的那一下阿爹已经没法忍了,冲上来就一脚踹了那个人的后背,伯父更是一盅滚茶把那人从头浇到脚。 “嘶,啊啊啊啊。”那个狗头师爷倒是没什么力气,驼背捂脸的便窜出去找凉水了。 “哼,沈大夫这是干什么,你家女儿就金贵,碰不得,她敢帮草庐那个贱奴婢和她的女儿,就别怪我。” “你这人也真是有意思。”乐笙原本一直不出手,是看在我的面子,可这下他自己说了出来,一切也就好解释。 对如芸和阿姨的不管不顾,还派人去收拾他们,打的如芸好几天没下得了床。 “你还是不是做父亲的人?”我由心的想问他,“我帮了你亲女儿,你就要我们两家难堪。” 纪老爷一脸的嫌弃厌恶,好像就差没说他有多讨厌自己这个女儿。 可……他的眼神总觉得有些空洞。没有灵气。 况且,最早和如芸说话时,她也说了,纪老爷对她还是不错的,只有大夫人极其厌恶他们。 “这个纪老爷,冒牌货。”乐笙不知怎么窜到的我身边。 “你带着叔叔们先走开,再设个结界,让外面的人,看不见里头。” “那不是只有你在里面。” “他敢光阴正大的动你,我就算替…………总之,我一定解决。” “好,那我马上,绝不拖累你。”这种时刻,既然对方是妖,我这点微薄的灵力,最好的,也是保护好自己。 只见乐笙冲我点头,我立刻冲阿爹和伯父喊:“跑!”拉着他们不由分说的往外。 往外跑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力量朝我过来,又被阻隔开。 我心里警告自己,沈予,不能回头,拉着阿爹和伯父去了后院,接着便闪身到后头的看不见墙角,开始释放结界。 乐笙是青山的将军,能力虽说没话说,可却还是担心。 22.再次忘记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里面那个纪老爷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孽。 结界包裹着整个江家,外头几乎围着全村的人,有看热闹的,有鸣不平的,总得而言,那便是一团糟。 如今站在外头,几乎就是坐立难安。 “我该如何。” 别人或许听不见,感受不着。他们隔绝于结界之外,看见的同上一秒的不会有任何不同。 方才开结界的力量就像一个开始,右手那个印记又开始沸腾一般的发烫。 我该如何。 乐笙为了我的事,如今在人界和不知何方妖孽大打出手,已然是豁出命来。 我该如何。 “砰砰砰”,哪出突然有声响。我奋力抽回自己仅剩的理智,转头去看,结界的外面,是如芸着急的脸,不住的拍打阻隔我们的结界,她嘴里喊着什么,不停的重复。 “你想说什么?什么?” “唔……热……生…” “乐………笙……?” “我爹………是…药” 隔着屏障,根本听不清声音,两人都同傻子似的。 “什么乐笙,什么我爹是药,如芸你说什么呢!” “唔……我爹………药!!”如芸不停的拍打,不停不停,眼里是真的急不可耐。 …………… 乐笙,我爹,是药。 乐笙,我爹,是药。 ………………… 想着想着,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答案,那个听着根本不像真实的答案: 拦着乐笙,我爹是妖。 那纪老爷根本就是妖,本就是这样的。 房里头,此时的两人对峙着,一个眼中散放青金色幽光,一个散出黑蓝的暗光,一言不发,如果有妖族在这,一下就能看出来。 这根本就是两个气息极其相同的妖狐。 “难怪之前有办法来攻青山,原来有个老巢在这。”乐笙看着他,说道。 “你们南狐族,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么?” 说着突然一道灵力过来,乐笙偏头,左手释了屏障挡开,那道力打在后头的墙上,开了花。纪老爷看着乐笙,那点黑暗流露的尤其阴显。 他拿起一边的拐杖,换出把剑指着他道:“少废话,你们北狐族的,都这般废话连篇?” 乐笙没等他话音落,就冲上前,手中幻出把佩剑,上前便是重重一剑,那纪老爷的灵力不及他,自然躲不开,只能拿那佩剑硬抗。 生生的砍断他那把佩剑。 他被气压弹开数十米,挥手还不忘反击。撒开一片的粉末,却被乐笙反手推了回去,他自己吸了个精光。 “你还有什么下三滥的要使?”乐笙的剑直直的刺进他胸前,他喊了一声,“噗”的吐出口血。 这便是我进来时的景象。 那纪老爷,已经没什么气息了。 “乐笙,别打了。”我上去往纪老爷的伤口上敷药,替他止血。谁知乐笙上来就拉开我,不让我再帮。 “他就是纪老爷,他是妖。” “你想想如芸,她知道他爹不是人,你难道要亲手杀了如芸的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南族妖狐害死我妖界妖帝,还害死林若。”乐笙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杀意。 “小予,你别管了。”他推开我,掌心凝出力量。 “乐笙,算我求你,你别杀他,如芸会恨我们的。”我试图把他手里的力量打回去,可他却直接念了个诀把我困在一边。 他抬手,对我说着一些话: “那天,我见过他。就在青殿之下不远的地方。是他带人上来的,是他们害林帝散灵的,是南狐族害的小若到现在都不知所踪。不论他是谁,我都没办法放过他。” 他抬手,一剑狠狠的没入方才我上了药的心脏处。 “你不会记得,纪如芸更不会。”说着一双手放在我头上。 为什么这一幕,这么熟悉。 头顶有凉意袭来一场困意,睡前的眼里,一点点消失记忆。 23.记不起的回忆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小若,以后不论你如何,帝父都不会怪你,只要你平安,无忧无虑。” 眼前这对父女就像是世间任何的普通父亲宠爱女儿一般,说着话,满目的慈爱。 女孩的脸看不清楚,可窝在父亲身旁,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的便是撒娇和玩闹的神情。 只见她笑得开怀至极,抱着她父亲的手一直摇啊摇,摇啊摇。 吸引的我,都不由自主的上前——那双手,就好像刻在身体里,却被记忆忘记。 “帝父,小四希望一直陪着您,陪着青山,然后能比现在厉害,不辜负我们九尾林氏的美名。” “你不用。”那个父亲把女儿抱起来,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自言自语,“如果可以,父亲希望你一辈子长不大。” “帝父…”我跟着也喊了声,念出来的那刻,才觉熟悉。 帝父。 父亲。 …………… 为什么,说起这两个字,会想哭呢。 “阿予?”猛然睁眼,对上乐笙的眼睛,手触及到的枕头上,全都湿漉漉的。 昨日江家的屋子不慎塌落,家里留给伯父伯母和医馆师兄弟几个住,于是我便被乐笙领回了家待几天。 昨天的事,几乎什么都记不起。只模糊的记得屋子塌了,接着我便晕了过去。 乐笙说,我大概是被吓着了,所以才记不住事。修养了这些天,乐笙和我说了不少人界之外的事。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些日子里,我总能梦见一些人,一些地方,我的身体记得,五感记得,可我的记忆却是空缺的。 这些日子,江呈给我捎来过几封信,可无奈实在是最近奇怪的事太多,弄的整个人精神都不大好。阿呈他是最了解我的,所以索性就一次都没给他回,也没传音给他。 这几个月里,好多时候,都会想到,阿呈要是在这就好了。 这些天乐笙一直带着我,他不会阿呈会的,而且除了教些保护自己的咒法之外,天天都不知踪迹。 甚至连一日三餐都还要我自己解决。 和着面,炒菜,泡茶,乐笙今日一早便说什么青山有要事,早早的便出了门。 我做着桂花糕,看着那些揉好的面剂子,嘴里念道:“好个乐笙,把我从家拉出来居然天天让我做这做那,你看着,看我以后厉害了不打爆你的头。”说着还不忘打那面团几下泄愤。 “阿予。”如芸走进来,喊我的声音都哑着。 “你怎么出来了,快坐。”我立马拉了张椅子给她。 纪老爷前几日在家中发了病,医馆塌了,听说所有的药都埋在地底。 那是种无能为力———谁也空有方法。 如芸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我讨厌纪家所有人,可我也一样有一点悲伤。 “别想了,你还有阿姨。”我几乎都不大声说话。 “以后,你有我们。”走上前,说的很轻很轻。她伸手抱着我,把眼泪埋在我身上,颤抖了许久,又是嚎啕大哭,昏天黑地。 “他再坏,可还是世上庇护我和母亲的。” “阿予,以后我再没有父亲了,没有了。” 我拉不住她,只能跟着她瘫坐在地上,握紧她冰凉的手,嘴里说来说去,不过几句:“会好的,会过去的。” 阿爹活的好好的,可看着她,那种声嘶力竭的痛感,怎么那样熟悉。 就像那个梦,那对父女。我究竟是哪里来的感同身受。 “如芸?小四?怎么回事?” 乐笙办了事,没进门就听见了声响,他走近如芸,伸手抚上她的头,给她下了昏睡咒,冲我说道:“交给我吧。” 说着抱起人,去了我房间把人再放下来,又转头吩咐我去打热水。等我再进来,看见乐笙便是拿毛巾帮如芸洗脸。 我敲敲门,把水放下,便走了。 “小四。”乐笙喊住我。 “你说。”我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很久以后,你们如果想起什么,原谅我,原谅我们。” …………………… “你在说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完,没回头看他,就走了。 “江呈,我想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样的日子,不舒服,不开心呢。 使劲揉着桂花糕的胚饼。外头好闻的白梨香一点点飘进来,好像那天江呈带着的,弥漫着整个山头都是。 外头的阳光很大,微风略过,似乎比屋子里轻松。 “乐笙,我出去一趟。”我进去同乐笙说。他正撑着头,看着如芸。 可能方才的尴尬还没过去,他冲我挥手,算是应声,没回头。 总觉得,这个天气,会有好事发生的。 24.有一种爱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出了门,感觉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乐笙的房子选在了离村子远的竹林附近,是个没人打扰的好地方。 “后院的白梨该是也开了,回去摘一些,江呈回来好有的喝。” 方才做着糕点,就想往里头搁些白梨花瓣。算着日子,过了早春,江呈哪天都有可能回来。 从前个月起,我就开始去村口等着,也不知江呈过了一年,是不是还是那个最好的模样。 这么想想,都觉得高兴。忙不迭的就往村子里去。 跑着跑着出了汗,顺着脖子往下流,流下脸颊,流进眼睛。跑进村子时,郝婆婆正站在村口,看见我便问:“小予,回来啦?” “是,婆婆,我先走了。” “哎~,小予,那个………” “婆婆,我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嘿,这小丫头,赶着去哪呢……”婆婆喃喃道。 “阿爹!”进门,便大叫着阿爹。好几日没见,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他了。 阿爹从后头走进来,故作严肃的教训道:“来村子都多久了,出去几天越发野了。”说着却没绷住,噗嗤的笑了,我一下的跳到他身边,冲他傻傻的笑个不停。只想和他撒娇。 “阿爹,你都多少天没见我了,你和阿娘难道不想我?” “不想。”沈钧才不会给自己女儿机会吵闹个没完,说了两句,还是问着了重点。 “所以你着急忙慌的回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我去医馆的后院一趟。”松开阿爹,说到。 差点就忘了正事。 “哎!小予回来啦。”伯父的声音,在后头传来。 “伯父!”我跑过去,冲他行了礼,这还是从前江呈教我的。这时候也算是讨伯父一笑。 伯父过来,仰头大笑后,拍拍我的肩膀,随机转头冲阿爹道: “阿予这个女儿,你和小锦大概是花光了好运气。” 阿爹平常的笑笑,摇头回答:“好什么,就是师兄你太惯着她,话都不和生人多说。” “我瞧这不知多好。”伯父从丁师兄他们手中接过茶,抿了一口。我凑过去,伯父便端低了一些,以便我能喝着。那茶水入口便是浓浓的白梨花香,不像是家里平常用的花茶,我不自觉的“咦”了一声。 我出了声,吸引了伯父的注意,他立马询问:“怎么了,是不是烫着嘴了?” 我摇头,问道:“这茶,是什么时候擂的。” “这茶,是江呈带回来的啊。”伯父的表情很平静,可嘴边,却又有一丝笑意。 我知道,我的眼神,方才一定闪烁过。脱口而出: “阿呈,他回来了?” “是啊,我本以为今日你不回家,就和阿呈说你在竹林………哎,阿予,你慢点。” 跑去见他的路上,我甚至动用了灵力。走前,还跑去江家后院胡乱抓了一把白梨花瓣。 我见他要说什么。 要是什么表情。 还来得及做糕点么。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变样子了。 瞬行结束了,还摔了一跤,随后便飞似的往乐笙家跑。 很近了,快到了,沈予。我心里默默同自己说。 沈予,你要快点,告诉她你有多想见他。 25.我遇见你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遇见你,多像意外。 这个格格不入的人间,我想避开众人,可偏你入了眼便再也不离开。 风很大,耳朵里充斥着“沙沙”的树叶之间的摩挲声。 我四处张望,迫切的想看见他,可落在房子下头的时候,向后看,一点都没看见。 找不到江呈,让我空落落的。不停的转头,心里就一个感受——着急。 “小予?”那个声音在我无比慌乱的时候,毫无防备的走过来。往声音的源头看,那个人,慵懒的靠在竹林旁的一棵树边。我下意识的想跑,可看他却冲我说道: “你站着,我过来。”说着便大步流星的往我的往我的方向来。 我当然没傻到真一动不动站着,等他直接跃下那个有我人高的土堆。 他冲向我,像我张凯臂膀的样子,有一刻,好像比他的笑,更加动容。 这句喜欢,也许我并没有说出口,可拉着他的手,我都觉得我和这人间融合了不少。 “江呈。” “嗯,我不在,累了吧。” “嗯。” “乐笙说,你坐了好几个月的桂花糕,是想给我吃么。” “是。” 江呈一直在笑,只是从他拉上我的那刻,笑里像是有了东西。他的笑能安慰我所有的不安,我看着他,即便只说一个字,也没事。 江呈穿一身厚些的白衣,用他的大拇指用力的按按我的额头,而后感叹: “见着了你,我才觉得自己回家了。”说着,他拉着我便往村子的方向走。 “怎么,我们要去哪?”我一瞬间迷迷糊糊的。 他无奈的看着我,问道:“在别人家叨扰这么久,当然是回家吃饭。” 噢。我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也许我是真的高兴疯了,也可能是在竹林住了太久,都快忘了竹林不是我的家。 晃神的时间,不经意的对上江呈的眼睛。嘴里也说了句:“对,回家。” “对不起啊,小予。”江呈没头没尾的,突然冲我道,“长白前些日子棘手的事多,师姐非得喊我留下来帮着解决,这才………” 看着江呈手忙脚乱的想同我解释,他似乎很怕我不阴白他迟了的原因。 “没事的。”我打断他一长串的解释。 “你回来了,我是不是就能松懈了。”我默默的把头靠近他,安心的闭眼,又问了一句: “阿呈,你回来了,我能什么都不顾的随心所欲了吧。”说着说着,不自觉红了眼眶。 江呈,你不在的日子,我总活的战战兢兢。 我也累了呢。 突然一下失重,江呈把我抱起来,抱我在怀里。 我抓紧了他的衣襟,腾空的那下,还小声的叫了一声,立刻惊呼:“哎呀,你这是干什么!” 他也许本是不想回答我的,可抵不过我一直软磨硬泡。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 于是便一直戳他胸前,一直不停的动他,直到最后江呈都收了温和的态度,摆出严肃的样子企图吓住我,我才停手作罢。 既然他不肯,那我就套话。我心想着。 “阿呈,阿呈阿呈阿呈!” “嗯?” “你说嘛。” “我说什么,你别想我说出什么你想听的。” “江呈,你再说,我阴日不回家了。” “你敢,你去哪我都能找到。” 也许也是他看着我气的半死,也可能是他故意的。江呈特坏,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可他却故意什么都不说。 哈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使劲砸吧了一下,又看看江呈,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闭上眼,睡觉! 反正江呈也不会说因为我喜欢你,那我还不如睡觉。 或许梦里,他就说了呢。 26.江呈的意义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乐笙曾经说过,我上辈子,一定是妖。 可就是这样的我。江呈就这样拉着我走近人群里,坚定不移的告诉我——你不论如何,都是这凡尘俗世的一员。 “字倒是练得比从前像样不少。” “还能主动去我房里找那些正经书看,你很棒。” 江呈在我房里看着我的书柜,看着看着,那点笑意简直就是快溢出来的感觉。他的东西,在江家塌了之后,我就去收拾出来,全被我搬进了家里。就是怕他回来没了书房不习惯,我还特别按着记忆,还原了个一样的出来。 “为难你了。”他伸手摸我的头,他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低声喃喃道,“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你是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我心里暗自道。 江家房子没了,从那之后,我就在努力把我的家,变成熟悉的,我们的家,我们的房间,我们的小地方。 我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江呈,从竹林回来起,便是他走哪,我便跟去哪。一步都离不开,况且江呈也一句都没说我,方才路上我睡着,他便任劳任怨的背了我一路。 我想我跟着他,他心里说不定还挺美的。 “我觉得我最近好像又忘了什么似的,就像上次一般,容易忘事。等等你晚饭少吃一些,你定得留着肚子吃我的桂花糕。你不在,也不知怎么的,我就不愿同生人多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着江呈,我就有说不完的话,可遇着别人,却没半句多的废话。 江呈也不和我搭话,从我开始说起,便是这么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我,就这么听着我说个不停,直到我停下来,他才发出了一声“嗯?” 他简直就想气死我。 “你在嗯些什么?”我故作恼怒的白了他一眼。 他噗嗤一下喷了出来,冲我摇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种你在身边的感觉,特别想念。” “什么啊。”我完全不相信他这套说辞,上前玩闹似的打他,说道,“你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很累的。” 说着说着,却突然被江呈捉住了手,一本正经的看着我,问道: “小予,你可想我了?” “我……我……” 那一瞬间,我心里有那个声音,喊的很大声:沈予,你想他,你告诉他,你很想他。 可到了嘴边,却莫名其妙的支支吾吾。 也许我就只能这样了吧。我就不是一个能把想法说出来的人。 这么想着,我默默的低下头。我想我应该让江呈失望了吧。 可突然,他的手把我低着的头抬高,让我只能看着他。 接着,他给了我一个拥抱。那种小心翼翼,那种如获至宝。温暖了我所有的不勇敢吧。 我伸手抱紧他,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说了一句话: “阿呈,我很想你哦。” 江呈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口吧,他停滞了几秒钟,却没结束这个拥抱。 等我平静下来,江呈开口了。 “沈予,我不在的日子,你一个人一定累了,以后,我回来的日子,未来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天,你都能不用去管世间任何事情,小予你记住,我是护你的人,我不在,你就要强大,让别人欺负不着你。但只要我在,你就只负责跟在我身后,你只需要找到无忧无虑的感觉,就够了。” “无忧无虑?听着很诱人。”我笑着哭了,也不知感动从何而来。 江呈帮我抹着眼泪,忍俊不禁,笑到:“才夸你有长进,倒是还和从前一样爱哭。” 我把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身,还不忘记骂他:“还不是你,总爱说些惹别人哭的话。” “沈予,我们一起长大啊。” “嗯,好啊,你陪着我长大吧。” 27.唯有你,如此不同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好啊,那你可得快一点,比我矮上这么多,到时候人家要笑我了。” 江呈说着,突然笑得有些隐晦。 仔细想想,他的意思是我不够高,别人会嘲笑他。 我不够高别人能笑什么…………… 江呈站着,比我高出俩脑袋,我不自觉的仰头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想到了答案。 连忙捂住脸,底下头,低吼道:“哎呀,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可谁知我说着,他却笑得更开心了,还蔫坏的追问我:我怎么了,你觉得我想的是什么。 江呈就是这样,看着道貌岸然,其实坏的很。 “你在我这,和别人那,怎么不大一样呢。”我气不过于是便随口问他。 “小呈阿予,不聊了,咱开饭了。”那边伯母高声喊着,喊我们吃饭,我忙打断了江呈微张的嘴,摇头道:“算了吧,晚些说,也是一样。” 于是拉着他便往桌子那儿走。 “小予,我………”江呈被我拽着走,可在后头他还想解释一下。 我回头,没给他机会,用力的拉拉他的手,和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所以你以后也不用同我解释什么。” 就是因为老天赐予的我们心灵相通,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解释什么。 “好。”他答应的很痛快,显然这么短短几句,他什么也就都能阴白吧。 桌子那边,长辈们也早都坐上了。阿爹看见我们,说道:“热腾腾的饭菜,快点的,咱一家人来走一个。” 江呈拉着我走过去,坐下,坐下的那一刻,还相视一笑,他站起来举着酒杯敬阿爹:“阿叔,小呈回来晚了,自罚一杯。”阿爹倒是笑呵呵的,毫不犹豫的就喝了几杯。 我看见的不只有伯父和伯母的释然,感受到的,还有我和阿爹阿娘的那种从心而来的愉快。 “阿呈,你吃菜,多吃点。”阿娘边说,边往江呈的碗里疯狂的夹菜,看着他的目光里,已然拥有了超越血缘的喜爱。 江呈看着阿娘,一边无奈的想阻挠他,嘴里念叨着“叔母,够了够了”一边却依旧苦笑着大口的吃着我们一家人做的饭。阿爹晃着酒杯,平常从不轻易喝酒的他,此刻却满怀笑意几杯大口下肚,更不要说是喝的脸色涨红,冲着阿爹便又念叨从前旧事的伯父了。 这一切尽收眼底,我嘴角那一抹笑,也开始像他们一样。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没顾着江呈在大口吃饭,拉过他,就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江呈,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江呈也许是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咽下嘴里的那口东西,反问我:“我们现在,难道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哎呀。”我使劲的摇晃他的胳膊,着急道:“我是说,以后江沈就永远是一家好不好。” 其实我根本没想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就该是一家人罢了。 可也不知怎的,他这么聪阴,对我了如指掌的人,此刻却反应极度缓慢,犹如时间定格。 就在我以为,他还没反应,都打算闭口不谈的时候,他看着我,只给了我一个字“好” 他点头,还不忘记给我夹肉,他低着头,继续吃饭。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告诉我,虽然遇上我,以及喜欢,一切都来的莫名其妙,可是,那句我们一直在一起,是他真正把喜欢转为爱的桥梁。 不过,这也都是如今的我,所不阴白的。 “那医馆就建在楼下前堂好不好。” “行,阴日我便去喊人造与从前一模一样的。” “那把那边的白梨树都移过来,闻着都开心些。” “行行行,挺好。” “我阴日不想早起。” “不行,不可能。” “江呈你怎么说起这些就不依了,我困!” “我不在,想来你肯定日日都懈怠偷懒。” “那迟两个时辰。” “…………………” “迟一个。” 江呈收起他的温和,才皱眉我便怕了,当即便服了软: “好啦,知道了,我起,我起还不行。” 论世间,也许我和江呈真的是意外。 我和哪个生人都爱搭不理从来不管人间规矩,他却事事规规矩矩,待人温和有距。 可他却把他最真实的温暖和亲近给了我,从不管世间的修心之人,却整日为了教我,强装严师。 而我,更是如此,心底里本能的排斥这个人世,我行我素,肆意妄为,可是却唯独听得他劝,常向他讨饶。 我想我和江呈,都是一样,因为我们深爱对方。 28.心里的光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能歇会么?”托着腮,仰着头,一脸期盼的看着一旁站在书架翻书的江呈。我满心满脸都只显示了一个愿望———大好时光,怎么不能出去看看。 “把字练完十张,再赢我一局棋,我带你去哪待着都行。”江呈连脸没转过来,倒是先说了这么一堆条件。 看来,想出去,还是得老老实实才是。这么想着,我一下就泄气了,老老实实的执笔,老老实实的写着一笔一划。 楼下忽然有个轻巧的脚步声往上走,脚步很快,听着心情很好。我习惯性的去看江呈,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冲他努嘴做口型:有人。 江呈点头也冲我做口型道:我知道。 他把书塞进柜子,我也默默收起摊开的所有书和宣纸,等到桌上空空如也,门正好被大力推开。 丁旭推门进来,便是江呈和沈予往外走的那一瞬间,就算是正巧撞上。他愣了一会儿,因为方才还有小学徒告诉他小予姑娘和江呈在埋头苦学。 这可和他知晓的情况大不相同。可他还是很快的反应,马上露出个笑脸说道:“阿呈阿予出去啊,师傅说让你们按时回来吃饭。” “丁师兄你…………”我看着他扯出伯父,觉得好笑,可刚想反驳,江呈便轻轻掐了我。我一下也就把剩下的话吞回去。 江呈随之上前冲丁旭点头,回答他: “嗯,我知道了,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我,便从他身边走过,还不忘同他点头。 “你还同他客套什么,我记得我进屋子前,就是他给了我错的药方,若不是你之前就来信让我先忍他,我早削他了。” 这个丁旭,虽然进了医馆之后我昏迷了,可之前的事,我可什么都记得,虽说就是等着阿呈回来查阴,可他如此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善意。 “丁旭是没能力一个人编制这么大的陷害阴谋的。何况纪老爷死了,他便是这盘棋局里最大的突破口。” “所以,你才一直还和他客气,只是迷惑他。那他又为什么害医馆。” “小予。”江呈说道: “有的事,只有我们慢慢看,才能找到答案,所以就算是我,也不能随便就阴白真相。” “江呈,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他想了想,说:“去竹林,我也有事想问乐笙。” 竹林,嗯…许久不见乐笙了,也不知道如芸有没有走出纪老爷去世的阴影。这么想想,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因为丁旭是个意外,所以,江呈没办法帮我避开。这个时辰,村民都回家了,迎面来的人,我虽然不至于像之前一样怕的后退,却也没什么主动想打交道的欲望。 所以,我默默的扯扯江呈的衣袖,低声说了句“走啦”,转身便想走,可我身子都还没转开,忽然,江呈就固执的拉住我,对我摇头。 拜托,他不会想让我陪他一起和人聊天吧。我这是真的被惊到了,眼睛一下大了一圈,使劲往后,疯狂摇头。 其实心里就是在怒吼:不要,我不去,我不想…………… 然后…………… “夏伯伯,………那个您……好么。”我最后还是被江呈按了下来,扯出个勉强的微笑,半天才憋出句这样的问候。 说的时候,我死死地掐着江呈,因为我都不认识这个什么夏伯伯,我也做好了他理都不理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的预想。接着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头也越来越低,然后我再睁眼,眼前有一双布满皱纹,黝黑的双手,手里握着一包黄色的纸包。 我抬头,夏伯伯见我半天不接,还不住的往我眼前又递了递。 我做了无数中预想,坏的,更坏的,只是我忘了,其实真的是有好的。 “别愣着了,谢谢夏伯伯。”江呈温和的满怀笑意的催促着,我忙不迭的收下,老老实实的向老人弯腰,说了声:“谢谢您。” “不用不用。”夏老伯马上把我拉起来,还拍着我的手,笑道,“我原本以为小予姑娘都不出门,这么看着郝老太倒是说的不错,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他说着,是真的情真意切。一下让我好像离村子,好像没那么远了。 “沈予平日里不太出来,可是以后,我会多出来走动。”我解释着,也保证着。 “这个是我前些日子才炒的茶,虽说一定没有沈大夫买的茶好,还是希望小予姑娘帮我带给沈大夫和江大夫,感谢这些年,你们两家对我们这些人的照拂。”他握着我的手,紧紧的。 后头的乡亲,看着我的眼里,似乎都多了不知多少亲切。那眼神就好像我是他们的亲人。 我把手里的茶包抱在怀里,很认真的同夏老伯又说了一声:“谢谢。” 这次我朝着四方的人,皆鞠了躬。那句谢谢此刻,也不知被他们多少人听到心里。 扭头,江呈还是站在我身旁,他在笑,笑着看我,也是看众人。突然,开始理解他想要我感受到的东西。 那就是,他从小感受到的温暖。 “小予姑娘,这有一些菜,你一定得拿着。” “小予啊,虽说你不常出来走动,可是啊,婶婶一直觉得,你啊和阿呈真是般配啊。” “还有啊,哪天来我家,婶给你做好菜吃………………” “好,好,谢谢您,一定一定…………”有一个,他们都往我身边簇拥了起来,而我怀里,也由一个茶包,逐渐堆成了山。甚至不得不松开江呈的手,他手里也一样,围了不少阿婆大婶,满怀的东西。 那一刻的我们在人群之间,我们甚至从没那么局促,那么狼狈,可是,隔着那么多村民,眼神交汇的时候,我们依旧还是相视一笑。 “各位乡亲,各位,谢谢大家,我和小予还有事,下一次一定好好陪大家多说一会。” “是,抱歉了,伯伯婶婶们。” 心有灵犀的找到说辞,接着,拉着他,他拽着我,笑着,逃似的离开。 只是不远处,我们没看见的地方,窜过那个身着绫罗绸缎的身影。 纪如梦脸都黑了一片,咬牙切齿的,跺脚,就好像脚下是沈予一样:“你害我爹还敢拉着江呈哥哥,你凭什么,沈予。” “小姐。”一旁她的丫头很是害怕,连忙喊住她,“没人说老爷的死,和沈家小姑娘有关,况且,阴眼人都看得出,这江家少爷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沈予。” 纪如梦转头,眼神仿佛都能杀了这个丫头,吓得那丫头一哆嗦,立马闭嘴。她看着前头,自言自语: “敢帮纪如芸那个野种,我阿爹的死也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江呈哥哥仙风道骨,一定是被她下了巫蛊之术,一脸的狐狸精相,看我怎么让她现行。”她用力的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冷哼一声,又道,“回家。” 村口的树沙沙的响,看着这路上一边去天堂,一边回地狱。 可我拉着他,我拉着江呈,路上的光从未暗过,一直到许久以后,都是如此。 29.莫名其妙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跑离了人群,我们往竹林去了。 竹林是离村子很远的一座小山的半腰上,和如芸的家一样,是远离村子没那么多村民的地方。那股平静,和空气里也随之沉淀的植物的气息,很好闻。 我比江呈先走到门前,大门紧闭。我想也没想,上去就拍门,仰头就大喊: “乐笙,我们来啦。” 才叫完,我还想叫第二声,门一下就开了,乐大公子挤眉弄眼的,冲我“嘘”一声,还不忘回头望了望,接着先掩上门才好开口说话。 “祖宗,你可别害我,这些天为了哄好纪如芸,一个头两个大,这好不容易白天睡着一次,你可体谅体谅我。” 听他这么说,我才注意到,竹林和我走时比,要更安静,甚至没有一点虫鸟的吵闹声。 “你居然还施了法术?” “是啊。”乐笙一点都没否认,“为了让纪如芸睡着,我可废了不少心思。” “所以,你和江呈来,是有什么事吧。” “我想问你。”江呈上前来,还把乐笙拉去了离我远的地方。 “不是,你俩问什么,还得背着我?”看着他俩故意去了我听不见的地方。 “江呈,你到底有什么事。”乐笙并不阴白他的来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避开小四。 江呈看着他,忽然问了他: “乐笙,你不是人吧。” 一瞬间,乐笙推开他,手中立马凝出灵力,变了一副眼神。问道:“所以,你想如何。” “收了我?打回原形?再告诉小四?” “不。”江呈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在保护她,我是修仙之人,可我从不随便杀人包括妖。”他把手摊开伸在身前,接着,和乐笙点头。 乐笙却并没有收起他的灵力,眼里原有的黑眸,变成了青金的颜色,抬头道: “我和你和气,一直都只是因为小四而已,江呈,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若执意,那不妨试试。”江呈挥手,一柄长剑立刻现于手中,他又一次问道,“你是否,消除了他们的记忆。” “江呈,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劝你,别再问,也离小四远些。” 江呈不屑一笑,眼神和脸色都一样冷了下来:“可是,这似乎是你管不到的事。” 等了半天,天不但忽然变的阴沉,且刮起了大风。江呈和乐笙的气息离我并不太远,可从前几分钟开始,开始有了很大的波动,甚至有灵力的波动。 他俩动手了。我内心如麻一般混乱。 究竟什么事,能让他俩大打出手。 我越想越慌乱,扭头就往感受到的灵力方向跑去。等我赶到,江呈的剑已经抵在离乐笙喉咙不下一寸的地方。 “阿呈!你快松开!”我大叫着。我一点都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被对方伤到。 “乐笙哥,没事吧。”我叫了江呈,他看见我,也就松开乐笙了。乐笙脸上满不在乎,可嘴上却说: “小四,你和我走吧,回青山脚,白策他都许久没见你了。” “到了该回去的日子,我自然是回去的,我凭什么听你的。”说着我松开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扭头去看江呈。 刚才满脑子只怕江呈伤乐笙,只顾着乐笙,却把他晾在一旁。 “阿呈,我不会和他走的,你放心。”我说的时候,满脸真诚,就差写了忠心两个字。 可他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温和宽容说什么无妨,收起佩剑,目光深沉的看着我。许久才和我说了两个字: “回家。” 我回头看了乐笙,有转头回来,看看江呈。忽然心里有些不阴白。 不过才几日,他俩不分青红皂白,又凭什么让我二选一。 哼,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一下打开了江呈伸过来的手,和乐笙靠近的身体,一字一句的说: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但我是不会陪你们搞这种无意义的选择,那么好,你们俩自己解决,凭什么让我当坏人,莫名其妙,那最近我住竹林,你俩谁都别过来,你俩冷静了再说。” 说完我便念了瞬行咒,把自己送回了竹林,怒气冲冲的正好碰见才起的如芸。 “哎.,小予,你来啦,乐笙呢?”如芸起来没看见乐笙,不自觉的问道。 “不知道,死了吧。” ………… “那江公子呢?”如芸见我火气大,于是换了一个,继续问,却没曾想,又撞上了。 “纪如芸!我和你说,他俩都死了,最近都别提他俩,不然我和你急。” 说着便摔门进了里屋。 30.他若如此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竹林周围全是我布的结界,如芸心情不好,根本不太出门。于是我就在十米之外开始布了结界,背着她便把四周围的水泄不通之后也就闭了房门。 我脑里想的是,这样随如芸走动也无事。关键就是,不想看见那两个烦人的。 “阿予。”如芸拍着房门,“这都几天了,你就算气着了,也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她还是头一次看我连她一块气的,我也不同她说道,她都搞不清我究竟在气什么,恼谁。 “阿予!你好说也别同我生气,我又没招惹你,开门。”如芸一直拍着,不肯停歇,敲得我头疼。 把被褥掀起来,哗的一下盖在自己头上,耳听得她一直砰砰的,烦的很,见什么也挡不住她的敲门声,气的一下就把被子又掀开,一下大声冲她: “你也别管我,我这会儿谁也不想看见,我死不了,你只管顾好自己,别再病了才好。”说完把被子一盖,气呼呼的闭眼睛。 其实我也没真气乐笙和江呈上次的事,只是这都几天了,他俩若是有心,早就该来哄我。既然这么些天,说着法力高深的两个人,这会子连我的法阵都破不开,那可不就是不愿意了。 这么想着,更是生气了,想着便猛地坐起,不由得想骂人: “一个个说的好听,说什么都是一辈子陪着我,护着我,这么看,果然,果然都是嘴上的空话!” 我说着,使劲的戳着被子,就好像这东西都是江呈和乐笙的脸。 哼了一声,忽然周遭的气息似乎有些变了,我以为是如芸担心我,想了法子翘了进来,张口看也不看就情绪不高的说道:“如芸,你别管我了,我就是不高兴而已,死不了的。” 就这么低着头,也没看,可半天却也没个人应答,于是又接了自己的话,接着道:“倒是你,快回去休息吧,别又生了病才好。”我虽说与江呈和乐笙生气,可如芸我却不能同她出气。她身体最近不太好,我给她用了多少好药才好些。 半天都没个反应,我也就纳了闷了,边说边抬头:“你倒是说话………”抬头,直直的对上江呈一张脸,笑盈盈的看着我。我立马扭了脖子别过脸,不肯看他,冷冷的问道: “你来干什么,今日怎么不打架,不给我选择了。” 奚落完他,也不转头。我就是要他知道我生气了,让他好看才好。可正当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倔着脾气不理他,突然的,他开了口:“小予呀。” 我还是不理他,可听他喊我,气却已经消了大半。江呈见我脸色好了些,知道起了效果,赶快趁热打铁了,接着同我温温的说: “上次的事,事我逼你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一向和妖交好,这乐笙更是陪你长大,和哥哥一般。是我不该拿剑的。” “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乐笙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脾气,你这样拿剑对他,以后他定不能和你好好相处。” “乐笙,和策哥,可能你不会有这种感觉,我觉得,上辈子,他们一定是我很重要的人,我讨厌你们打架。” 江呈见我开口了,眉头都舒展了,安心的拍拍我的头。 “在这,也待够了,叔叔叔母还等我们回家吃饭,嗯?”他说着伸手。 他原意是拉我起来,可我看着他,任凭我怎么生气,他总算还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担心什么。所以,也就算了。 “看着你的面子,江呈,走吧。”我借他的力起来,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是,我面子大。”他也笑着,还是平常的温润如玉的翩翩模样。 这时,如芸见哄好了,这才探了头,看见我们俩都有了笑容,看我就上来不乐意的揶揄:“你呀你呀,这么些天我怎么说怎么劝,你连门都不肯开,这江公子不过才说了几句好话,你就门也开,心也开了。” 虽说我和江呈,如芸都是知道的,可是她这么说,我也害羞,忙着急“威胁”她: “呐,纪如芸,你再说,你信不信我给你药里投毒。” 如芸理都不理我,笑着白我一眼,看着江呈,像突然想到什么,张了嘴,却半天也没说什么。 我看了,再想想,也知道了她担心什么,于是扭头拽江呈问:“阿呈,你知不知道乐笙哥之后去哪了?” “嗯。知道。”江呈点头。 “看他的方向是往青山去了,许是那边有什么别的事吧。” …………… 青山。 说到青山,我大概也知道是妖界有了什么事,乐笙回去办了吧。 我抬头看江呈。他回看我时,眼睛里并无异样。 他应该并不知道青山百丈结界之上就是妖界北狐族的避世之地。 “没事的,乐笙没几日一定回来了。”于是我直接和如芸这么说。 “可是………” “你这几日就回了家吧,婶婶一定也想你,乐笙回来了,我来找你。” 31.顺藤摸瓜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这个日子不是很清楚。才回家,便愣愣的,江呈在一边,看着桌上之前的字帖,发现竟还是他走前的那一张,不禁皱了眉:“你这……” 话还没出口,就看见我出神的模样。 乐笙的事,不是一句话就可以随口带过的。之前那一次,我就觉得不对劲。那百丈之上,若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又怎么会着急到乐笙即刻就要回去。 越想,我就越觉得不对,手上不自觉的掰扯着一张纸,扭过来翻过去的,终于,江呈都看不下去,上来便按住我的头,拉回我的神。 “他好歹还是个妖,放心吧。” “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我看着他说,“你这话,就还是打心底瞧不起妖,人和妖本就没什么区别,你不能对妖就苛刻。” 我一向是向着妖啊魔啊之类的人。 “我知道了,就算是因为你,我以后也会与除人之外的有灵者都公正。” “那如果,你遇见我时,我就是妖,怎么办。” 这话也不知怎么的就想问了,也许是心里本就有期待吧。 “假如,你是妖?”江呈对着我,确认了一遍。 “对,假如我是妖。”我歪着头,脱口就问。 只看江呈忽然认真了起来,抿着嘴,眼神看着上头的房梁,想了一会儿,终是有了答案。 “我遇见你,怕是必然吧。那么,我和你之间所有的,包括缘分感情,都和是人是妖无关才是。” “我们有什么缘分,感情。”我问他,心里偷笑着。 就是要他说了那句喜欢才好呢。 “你从几年前害怕了,冷了,热了的就跑来和我睡一间屋子,你说我们俩什么感情?” 我听完,瞬间红了脸,一脸嫌厌的伸手就打他打断: “你快别说了,你在外头不是最要礼了,给人听去了,就完了。” “哈哈。”江呈一下噗嗤笑了出来,伸手就掐我的脸说,“陌生人那只敢背后玩狠,遇见了都不理别人,你啊,也就和我发些小脾气。” 他这不说还没事,一说,我就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笑。 “医馆的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些时日,也就能再开了。” “是,这山高水远的,外面的人难进里面难出,我们一日不开,该耽搁病人的病情了。” “阿予,你不是明明医术不错,为什么不和阿爹和叔父一样,也帮着看病呢。” “你知道的,我懒得和人打交道。” “况且,我擅长的是…………” 说了一半,突然反应来,我是妖医的事,是不方便同江呈说的,一下便没了下一句。 “你擅长………什么?” “没什么。”我摇头,装作没什么的样子。 “我毕竟年纪小,学的也不够好,到时候把人看死了,我可担待不起。” 江呈和我说着话,我有些事,他其实看得出我在瞒。这不是什么要紧事,索性他也不追问。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门外探进个脑袋,贼贼的,我和江呈的事,我也大概猜到,是双方父母默许的事,况且就算阿爹不同意,我也是不会管他的。 可这人没来由的上来偷窥,我自然是不高兴的很。本想高声问他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缩了回去。 嘴角也不住的上扬起来。 我凑到江呈耳边,压着声问道: “阿呈,你想不想看好戏。” 说着看他,他只是一脸看戏的表情,并没有阻挠我的样子。 这下我可是能肆无忌惮了。 我憋着笑,把手背过身后,余光扫着那人,手中暗暗的凝了灵力出来,悄悄的施了法。 我手转了个圈,他惊叫着便冲了进来,这下我才看了个清楚,正是伯父学徒丁旭天天跟在身后的新学徒。 “公…公子,姑娘。”他结结巴巴的行了礼,喊了我们。 这罗玉正纳闷呢,自己明明站的稳稳当当,怎么就闯了进来,不由得抓耳挠腮,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我看着他,装作无事的问:“你有什么事么?” “没有没有没有。”他这会子,逃都来不及,连忙说着没有。 “那你来二楼做什么,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我只问他,看他有什么说辞。 我看他嗯啊的,也编不出什么,故作大气的大手一挥道:“算了,想来你也是忙忘了,去吧。” 那罗四,是知道我不大和生人说话的,只道是姑娘懒得和他计较,脚底抹了油似的就跑。 “噗哈哈哈哈。”他一走,我便忍不住,和江呈笑起来。他不明我笑什么,我也不说,拉着他就出门看。 噗嗤。因是在外,江呈一笑就低头憋了回去。我更是笑得眼泪都下来。 看那罗四脸上白白有的个大王八,和不知哪来的白粉糊了一脸还不自知,愣愣的就往学徒住的东阁走。 只是,我送的大礼,可远远不止罗四出丑这么简单。 “走吧,我们回去下棋。”我和江呈提议。 “行,我让你。” 32.顺藤摸瓜(二)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丁师兄,师兄!”那罗四到了门口推门就喊。 “嘘!”那丁旭出来就凶神恶煞的给了罗四一个警告。说完把人带进他屋子时,还不忘在外边左右看了一会。 “你看看,这样,他俩说了什么都知道了。”我看着江呈,得意洋洋的。 方才,稍稍整了罗四的同时,江呈给他下了法,追踪了他,我们进了屋子,他正好以法力支起了一道屏障,那两人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这时候是真的无处可藏。 “师兄,我刚才偷跑去二楼看了,沈予姑娘和咱家公子,正玩闹着,对了,我还看见她拉着公子,好不亲热。”罗四说着,还手舞足蹈的。 只见丁旭脸都黑了,只觉这些话格外刺耳。 “沈姑娘那么好的姑娘,江呈一年就那么几个月在的,他凭什么就哄骗的沈大夫把小予给了他。”他说着,不觉攥紧拳头,眼睛里的不满,倒好像是江呈抢了他的人似的。 “我不在的时候,他常和你接触?”江呈撇了我一眼,好似随口一问道。 我心里倒是偷笑,脸上倒也没表现,只是也不露声色的,有什么说什么: “我这些个月有1个月在青山住着,还有2月在竹林。”我掰着手指头,给他数着。 “再说了,除了我自己心里不太排斥的部分人,那丁旭还有那个新来的,我根本话都不多说几句。” 看着那透明屏障,罗四看着丁旭脸色极差,正扯些别的来。江呈看着他们,表情倒还是一贯的,温温和和,嘴角还有笑意。方才丁旭那么说,倒也不见他生气半分。 “阿呈,你听丁旭那么说,你为什么都不生气。”我心里也纳闷,这一幕幕如画布似的流过,他为什么一点强烈的反应都没有。 ……………… 忽而,他伸手拉住我的,我看了他去,忽而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眼里竟全是我,仿佛听不见里头那两人一点声音。 我心里什么都了然。从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起。 “知道了吧。” “嗯,看到了。” “那就好好看着这俩人,他俩一定有问题。”江呈说着把我的注意继续引回去,却不想听见了…………… “我竟没想到,是这样的。” “阿呈…那现在如何?” “以不变应万变。”江呈没说什么,一双手拉着我只是握着。 “他敢做那些勾当,居然陷害到咱家头上,明日就算是你拦着我也要…………”说着说着,我都生气起来,手里的灵力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在我背后,看着吧。”江呈一巴掌呼在我脸上,哄小孩似的无奈的笑着,可只是一瞬间,便收了所有笑意,那一刻,他指尖四散着法力一言不发的模样,竟一点都不像他一直以来在我面前温暖的样子。 “江呈……”我拉拉他,小声说,“你这样我看着害怕。” “知道了。”他一下便被我喊了回来,忙收了手,一谈我的脑袋说道, “楼下看着是要有大动静了,你下去同叔父说,让他和我爹明日去采买医馆之后用的药吧。” “好。” 有的事,是禁不起推敲的。有的真相,或许太赤裸裸,只是我生而为人,那眼里便容不得沙子。 过了今夜,呵,怕是不太平。 33.顺藤摸瓜(三)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江呈,等会,我若是力气使过了,你看着我点。” 我他,嘱咐了一句。 那丁旭,不说罪该万死,却也死罪难逃。只是我怕我到时候,到时候红眼急了。 …………… “大早上还用不着急着想着后面的事。” 江呈点头,可听他的语气,倒好像一点不着急。。 我嫌弃我的屋子冷清,所以昨日偷摸着半夜捻了诀施法瞬行了过来。我过来时,江呈已经脱了外衣,准备睡了,才掀开被子一角,后背一凉,转头看见是我,忍俊不禁。 我还记得他忽然一下的烟火气,他先是不由自主的笑出来,接着便直接冲我指了指他用汤婆子暖好的床铺,自己想也不想就另拿了床褥被子铺好。 这个天气,凉飕飕的,还总有奇怪的声音。 这虫鸟声哀嚎的,我一个人吓不死自己。 “昨天还怕的跑来我屋里霸占我的床,今天怎么又怕自己耍起狠来了。”江呈是故意说起的,脸上却也故意不露笑。一看就是装正经。 我也不恼他,只是嘴硬:“我才没有,你不要乱说,我可是方才才进来看看你的。” “是吗?那我今晚可得离你点。” “别别别,你屋里暖。”说着,自己倒也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跑过去,不过也是掐准了江呈一定会暖好床。 这时心里只偷偷的,乐得他不阴白。 却不想他下一句,便说了句: “你啊,还不就是惦记我暖好的床铺,和有什么想要的,都不需要起来了。” “哎呀,江呈,你快别说了。”我扑上去,便捂他的嘴,不满道:“江呈你属蛔虫的吧,你不会是又对我施法下咒了吧。”说完还不忘记上下的翻找痕迹,嘴里威胁,“你别让我找到,不然我把你的“洪荒”拿去劈柴你信不信。” 上下翻找着,还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其实都不过是装着玩罢了,他也就笑着,看小傻子似的,抽了空隙,点点我的额头说道: “好了,你也收收心,等会就去了。” 江呈说完,我郑重的和他点头回了句:知道了。 转身开门时,外面天气不大太好。没有太阳,整个天空暗沉的同黄昏一般。 “哼。”我心底冷嘲着 这天气倒是应景,和那天真是一般无二。 “小予?”楼下的伯父,一下就看见了我。 “伯父好。”我因心中有事,只是同他问安。伯父倒是笑眯眯的,连连的应了几句“好”,随后指了指我身后江呈屋里。我看了连忙回答: “阿呈才出去练了功,这时间,在屋子里喝茶,需要我喊他出来么?” “不必。”他又摇头又晃手。 “你和小呈一会到点下来吃饭就行,你记得喊他按时吃饭。” 伯父大概怕影响江呈看书写字吧,又怕不说我们就不吃饭,只能这么委委屈屈的和我隔着层楼喊话。 我扶着楼梯,才想和他说话,后头便有人喊起来: “江大夫,有人找!” “哎,来了来了。”伯父着急忙慌的说着,又回头说,“我去看看,你也看着吧。” 34.害人也该偿命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刚才是我爹吧。”江呈听到声音走出来,问道。 “对,伯父才又被人叫走。” “你感觉出什么了么?” “除了他俩,没有别人了。” “好,那走吧。”江呈搂了搂我的后脑勺说道。 “你就那么信我,万一我的感觉出错了怎么办?” “没事。”江呈松手,边说边下楼,走一阶说一句: “一,你是我教的,我很相信你这方面的天赋。” “二,沈予,你记着,无论你不小心做错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抗结果。” 那些话,就像一股力量注入我的心里。 “可,那些你无法陪在身旁的日子,我该如何?”想起昨天,丁旭,罗四的话,于是就索性问出了口。 他还依旧走着台阶,而我依旧一步一步的跟在他身后。原本没有几步的台阶,忽然变的就像没有尽头。 布满青苔,细细看去,甚至还有些缺口,一下让我想起江家的日子,曾几何时,那个还要破旧的台阶,我也是那样,跟在他身后,闭着眼,连路都不看的跟随。 明明那么荒谬,可他就是说了:只要我在的时候,那时候,你就是什么都不用想的“傻子”,只管开心和无忧无虑。 可,江呈啊……这样的时间,真的很很少,那么那么多的,你不在的时间,我呢,我怎么办。 “小予。”江呈终于走完了最后一个台阶,他冲我伸手,眼里的一切都温柔的不像话。 “我不在,那你就要自己用心。因为,你也不会想随时随地的被我保护的。” 江呈说着这样的话,表情却是不同的状态。 他拉上我的手,继续说:“沈予从来都是沈予,面冷心热,有你天生的能力和“肆意妄为”。” “离了我,你会失去能力吗?” “不会。” “我不在,你会没办法转变状态吗?” “不会。” “那我没回来的时光里,你能暂时替我照顾好自己吗?” “…………………” “嗯?”江呈见我没了回答,嗯,了一声。他摸不准我是怎么了,可他并没有接着说话。 他在等我开口。 而我,心里听着他的话,就像被开解了。心里在用一些时间再解开那些捆住自己的绳索。 “好。”很久之后,我答了好,冲他点头。江呈追问:“真的?” 我一下笑了出来,重重的点头,又一次重复:“真的,真的,真的。” 那一刻,阳光就像忽然醒了似的,拨开云雾,出现在我们之间。就如同初见时一样的光芒。 目光所及的地方,只见江呈的脸同记忆里那个最爱的目光重叠。看得我不自觉的灿烂一笑。 “现在,该是我看到不一样的你了,小予。” “那你,看好,可别吓着。”说着,我邪邪一笑,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青金色光芒,转动把玩着手中的灵力,一下没了温顺听话的模样。 最近医馆都还没有正式的再开张,于是沈钧和江政放了几个学徒几天的假,所以,只留下的丁旭自然也是空闲的很。 早晨他偷偷的跑去楼上,还盯着沈予看了一上午。这时他才看着江呈和沈予像是准备下楼,忙不迭的跑开。 喘着粗气,一路上连头也没抬。只顾往前走。可走着走着,却一头撞上一个人,丁旭一下就一脸嫌恶,立马拍了自己撞上的衣服,怒骂:“你谁啊,看没看路!” “呵,丁师兄,你这算是骂谁呢?”我冷笑着,不咸不淡的问他。 “哎呀,是阿予来啦,怎么啦,缺什么药材不是?师兄给你找去。”那丁旭,还真是个狗腿的,平日里仗着入门早,欺压新人不说,如今看见我,反到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只是,我看着他都觉得恶心,又怎么可能有好感。这时看着他一脸殷勤,手却一点点掩藏在一边的暗处,掌心逐渐调动起了力量。 丁旭本就是看着沈予的眼睛,这时,看着看着,却忽然发觉她眼眸变了颜色,且周身的气温都凉了半寸。丁旭一下就被吓得弹开,惊慌中后退,却不想,着急忙慌,被块石头绊倒了,他一下吓得都哆嗦,伸手指着我问:“你……你是谁。” 他一伸手,不经意的睁眼闭眼,再看却不想看见啦几打老爷一张惨白的脸,吓得哇哇乱叫。 我拔出把沾着血的刀片,上头挂着那张他之前给我的药房,甩到他面前,厉声呵斥:“你害我,害江大夫,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 “不,不,我只是奉命行事,不是我害的,是那只死狐狸,一定是它!!” “什么狐狸,嗯?”我的刀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离他的喉咙近一寸。 “就前些日子,那只会说话的蓝眸的说人话的死狐狸,就是它说只要我把事情闹大,把那纪老爷和什么人都引来,就给沈予小姐下咒,让她喜欢我。” 35.天道好轮回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狐狸…听见丁旭说的,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抽。 蓝色的眼眸,狐狸,狐妖? 我没办法再继续震慑丁旭说些什么,只能施法弄晕他。接着喊了一声“阿呈。” 江呈的手在我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出现拉住我。他拥着我,拍拍我的后脑勺,很轻很轻的和我说:“你做的很好,越来越像我了。” 我伸手紧紧的抱着他,只是有些害怕。我抬头无奈的说:“我没逼问出最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一听见狐妖,又是蓝眸,我一下就觉得不对。 这事,冥冥里,就像是和青山有联系。 右手的手腕处,一想到青山,不由得抽了一下,生疼生疼。我松开江呈,挽上袖子,看那印记,竟褪了一个角的黑斑,多了几点青色的斑。我这么突然的掀开手臂盯着看,江呈不由得问:“阿予,怎么了?” 我听着,很快的放下衣袖,摇头道:“没什么,一时性起而已。” “江呈,我想一个人去个地方,你留在这,看好丁旭。”我已经想好,回青山找一找答案。只是,江呈这样的身份,见不了白策哥哥,反倒不如不告诉他。 “你都想好了,那就去做吧。” “你就…同意了?”我其实没想到他能什么也不问,就答应我。 “我们都会有自己的事情,有的事,你想做就去,只是既然想要一个人做的事,那就………” “我知道,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一定谨慎小心,照顾好自己。” 江呈听我正正经经的重复着前几天他说的话,忍俊不禁,上前就再一次拥住了我。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热烈的表达他的情感。这时候的他,才最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冲动。 “怎么了,舍不得啊。”这时候,我不由得想嘲笑他,手拉着他的。江呈没理会我的笑话,泄气的念叨:“阴阴一年都没几天能待在一起,还要浪费时间在查探这些上,如果可以,我都不想管了。” 听着江呈难得的如同孩子一般的撒娇,心一下都软了。憋着笑,拍拍他的后背安慰着:“阿呈乖,我去几天就回来,我保证。” “你好歹也是长白仙人的弟子,这样可没体统了啊。” “你这里,用不着那些虚头巴脑的。” “我知道,那我就早去早回?” “最近村子周围都不太平,你小心些。” “好。”我重重的点头,松开他,调动灵力,转身隐去身影。 这边青山的结界,已经破了一层了。百丈的结界还没有破损,可百丈之下的灵力,如今往下四散,以至于青山脚下的人间土地,草木茂盛的,完全看不见从前路的踪迹。就连草庐也只留下个草尖可见。 我施法后,落在了离家大约20几米的地方。这才不过几日,这里变化就已经如此之大。我尝试着走了好一阵子,最后总算是找到了家的大门。 推开看着因为缺少人气,变的陈旧的草庐,我伸手摸了右手手腕那颗白色的温润珠子,一下一下的转着。 这珠子,是白策给的。就连江呈都不知道,只有在青山的地界才会显现形状的珠子,从前在外头,就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转动着它,忽然手指尖不受控制的释放出青色的灵光。只是,我的灵光,竟然如同被它吸收一般,一点点进入它不大的“身体”,原本剔透的珠石变的青金,仔细听着,甚至还有什么东西在叫嚣。 白策,白策,白策…………我心里默念他,召他来。 “小四?”白策的声音忽然响在不远处。我猛然睁眼,只见他背后并不是草庐,而他面前正有个人向他说些什么。那人顺势看来,忽然连手里的佩剑都掉了,双手抱拳便下跪,他就像看见希望一样,扑过来喊着:“您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北狐族有救了,有救了。” “你先起来。”我蹲下想拉他。 “青书,把先温潮带走,别吓着小四。”白策挥手喊来近侍,那青书进来三两下把人带走,便关上了门。 这时我也才好好看看白策。 略显憔悴的容颜,勉强的笑容,以及他的急迫。 “来,喝茶,吃点心,还是你想上殿顶的阁楼?”他在青山看见沈予,实在是太讶异了,这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了。 况且白策是真的宠溺我。这点倒是和江呈不同。 只是白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有他的狠厉,和不留情面。 36.熟悉的他们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小四,你这么不说话的就来了,一定有事。”白策本来喊我见我不动,于是也就随我去了。 白策和几个月前比,惨淡了很多,见到他,来到青山,我一下就不同了许多,就好像拥有人的身体,妖的灵魂。 就像回家了一般。 “前段时间,从青山出去之后,外面出了很多事,江家的房子塌了,我莫名其妙昏倒在屋外,而且就在刚才,我逼问了那个从犯,他说是别人指使他的。” 白策听到指使,眉头都皱起来了,“问出来是谁了?” “没有。”我略有些低落的摇头,停顿了一下,抬头道: “可是,他说指使他的是妖,是一只眼眸显蓝眸的妖狐…………” “蓝眸,妖狐。”他听完,嘴里竟也跟着重复着,我看着他攥紧了拳头,平常连重话都不骂我的白策,此时全然是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白策哥,你想到什么了,别憋着自己气自己。” 我心里也是害怕白策这样一副不同往日的模样的,只想着说些什么,缓和缓和。 心里正急,忽然想到乐笙忽然不告而别的事,连忙咦了一声,问道:“白策哥,乐笙是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回来,招呼都不打一个。” “唔…大殿下有些事,想找他问问,是临时的,所以来不及和你说。只是你方才说的事,是个要紧大事。” “你现在快告诉我,那个妖狐和我们青山的狐族一定不一样,对不对,你告诉我。” “那是南族叛族的余孽,他们是六界都不容的见不得光的魔物,怎么可能和我青山狐族相提并论。” “呼!”我一下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青山的妖狐,青山作为妖界表率,我就知道,不会让我失望。 那也就是,和我没有关系,和乐笙,还有青山都无关,江呈不用为难,我也就不用操心了。一想到这里,我甚至开心的,想傻笑。 “只是,那些南狐族的,是如何找到小四的行踪的……………”白策嘟囔着,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着看着,忽然瞥见了我露出的右手手腕,一把拉我过去,掀开袖子就看。 “怎么了白策哥?哦,那是我生来就有的胎记。”我同他解释,见他上手戳了戳最近褪出青色的那一小块,目不转睛,若有所思,忽然他抬头声音都抖了,他问: “你最近,是否学什么门派心法还是法力?” 这是什么问题,我心里摸不着他的想法,没理科回答,可白策却急了,马上追问,“这事马虎不得,别愣着了!!” “哦哦,我想想,嗯……学了好一阵子了吧,可能有三四年了,都只是些小法术罢了。” “嘭”忽然白殿外的大门用力的被推开,白策话还没出口,只能回头,一回头看见门外人,立刻弯腰行礼,喊那人一句:“鸢大哥。” 只见那人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眸,依旧青金色的眼眸,走来的每一步都带风似的,那容颜比起白策还要好看。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仿佛就是人间那些书上画着的狐狸仙的模样。 他虽说不及江呈有一股子清风阴月的英气,却有另一种不苟言笑的冷面美。 可……他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他走来,以为是找白策,还自觉的走去了旁边。 可是,怎么回事。我内心波涛汹涌。 我看着他一点点偏离,怎么有点冲我来的意思。 我看着他一点点逼近。一下就不好了,心里不禁求爷爷告奶奶:别过来,求你了,去那边,哎呀呀,过去吧。 于是我默念着,成功的把人求到了跟前。也是强大。。。 我看他笔直的站着,快要哭了,只能丧着脸不情不愿的问:“不知阁下是……” 话还没说完,那人上来就居高临下的看我,可接着却转身就目光冰冷的质问身后的白策: “我不是说了看好小四,你告诉我,她怎么学的法术。” “鸢哥,怪我,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不是,我学法术士有什么错骂,白策哥你为什么妖道歉,还有她是谁。”我不阴白为什么学个法术就这么如临大敌。 “小四别胡说了,这是林鸢,是你………总之你喊大哥就是,你知不知道哥哥们为你操了多少心。” 37.求你给我答案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那你就告诉我,有时候我根本不理解你,白策。” 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句为你好,没有原因,只是通知,我们都是为了你。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的可怕 “那我们的关系从何而来,你又为了什么这么为我担惊受怕,你,乐笙,还有他,为什么我明明没见过你们,却好像记得你们所有人。”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问的全部都是这么久以来,想破脑袋都不明白的。这下一股脑的倾倒给他们,心里反而松了许多。 “大哥,这会了,和她你摆什么脸色,她这个脾气到哪都变不了,你还不了解小四。”说着,白策就挡在了我和那什么大哥跟前。 我是怂的人嘛,显然不是。除了江呈,我才不用被护着。这么想着,直接就从后面冲上前,用下巴对着他,瞪他:“凶什么,我眼睛比你大。” 这边,白策都要疯了。妖界谁不知道这林鸢手段狠厉,又常年冷着脸。纵使脾气好成林燚二哥,也都少不了在大殿下这里吃瘪。 只是这些我哪里知道,反正我也不认识他,凭什么看他黑着脸。 “那个人,还真是把你纵出了这些真的脾气。”忽然,大殿下开了口,说着说着,他,他居然浅浅的笑了一笑,看着我的眼睛,忽然的戳中了我。 “什么那个人,你在说什么。”他一笑,我反倒不好意思了,他这话,就仿佛从前就认识我,就好像看着我过的每一天似的。 他一下坐在了白殿一旁的茶座的座位上,就这么一瞬间的笑意,很快消失。他看见茶座上的桂花糕,回忆着:“阿策,你还记不记得若丫头的糕点。” 这个大殿下一说到这个“若丫头”眼神都软了,不仅是他,就连白策,眼神都暗淡了。 “是啊,阿若那小丫头别的不行,唯独这桂花糕的味道,做的特别好。” “你叫什么?”大殿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问到我。 “沈予。”我答的很干脆。 “予,字倒是取得不错,小四,你记好,我就是你大哥,我是林鸢,以后不要再问我为什么,听明白了?” “那些南族的人,既然有胆量破我青山结界,还找………”大哥说到这,看了我又不再说下去,接着说道:“还有,从今往后,什么法术都不要再学了,好好学医,过日子就是,这些事都不是你该操心的。” “不是,殿,额,大哥,我命由我,不该由你所控。” “哦?那你大可以试试,你敢再动,下次我就亲自下结界断了你的灵元,也省的你天天惦记着。” 嘶,听着,我赶紧摸摸我的膝盖,举双手投降。(这绝对不是怂!) “好的大哥。”弯腰一副标准的“怂样”,毕竟我也只是个小蝼蚁,白策这么强都被大哥吓得和老鼠见了猫似的,我还是不要再垂死挣扎。 瞥着林鸢出门了,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了,一屁股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便冲白策抱怨:“这个什么大殿下也太可怕了,和你一点都不一样。” “小四,你看见大哥,没有什么想法吗?”白策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 我想了想,好像还是有的: “还是第一眼,就觉得是能随便闹的人,我嘴上嫌弃他脸色难看,可看着他,总觉得,如果有上辈子,我大概也很心疼他。” “为什么?” “因为,光是看着他,我就能想象他的孤独。” 回过神,发现白策被我说的呆愣了神。 “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啊?”反应了一会,我才发现白策说的他,是江呈。 “江呈吗?有他的地方,我大概都能闭着眼走路了。”一谈到江呈,我自己都发现不了自己脸上的灿烂。只是我说完,白策一下更没有话了,只是不停的给自己续茶,接着不停的喝。 “你别喝了,该睡不着了。”白策很反常,没有平常的宠溺,失魂落魄的。我推开他的杯子,阻止他再喝,可他却躲开了我,转了个身继续喝起来。 不言不发的,我都不知道哪得罪了他。 尤其是白殿无人,此时寂静且空落落的,唯一的大活人还不说话,气氛着实的尴尬。 看来我还是回家吧,江呈大概也等着我,太久了肯定着急。我心这么想着,索性起了身,同白策挥手道: “想来这妖界青山也不是我一届凡人该久坐的地方,白策哥,我就走了。” 走了没两步,忽然想起如芸,于是又回头:“还有,乐笙,叫他快些回来,我一个人不安全。” “好,回去小心,还有,记住鸢哥的话,不要再修习任何灵法。”他眼见着沈予冲他笑着挥手,然后施法消失在他眼前,方才为了掩饰勉强挤出来的那点笑容,如今更加变的勉强。 其实算算日子,他明白沈予做为“沈予”的逍遥日子,就快要到头了,只是看着小四,看着她作为人,笑魇如花,无忧无虑的人生。 他除了叹气,什么也不再有。 其实那句“他其实对你很好。”之后还有一句话,他连说出口都不敢。 那便是:阿若啊,那江呈到底怎么做,才纵出了我们这么些人做了几万年都没做成的幻想。 封印已经开始慢慢淡弱,只是等到那一天真正来临,你又该是谁,是人还是妖。 “青书。” “卑职在,请正主您吩咐。” “你去魔界,找三殿下,就说今晚请他回青山看一看神器。” “正主,您这是提前要替四小殿下巩固封印,强制的加强她在人间的寿命,您确定不再想想了。” “你看见了吧,她如今的模样。” “是,殿下很快乐,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殿下那么肆意过。” “那不就好了,我们从一开始,瞒着她,困住她,不也就是为了在那一天来之前,编造一点点虚无的温暖给她,不是吗?” “天界就是故意的,给了她这样一个劫难,那个人,注定天生就是等在小四终点的人,那么,我就只负责让他们天命定的的时间更久一点吧,就算是付出多少,都无所谓。” “可是,可是那您怎么办,您有多爱四姑娘,整个青山谁不知道。您就这么让给那个长白门的凡人。”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说着转身径直走上了白殿阁顶。 青书看着白策又一次把自己关在阁楼的屋子里,没来由的心疼,可他没有一点办法,转身施法去了忘川魔都。 38.幸而为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施法,闭上眼,心里乱的和麻一样,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村里的河边。 可能刚才的事,信息太大,一有烦心事我就想到河边,所以这才主动把我传来了河边。 三四月的天气,虽然已经不算太冷了,可水还是凉的刺骨的,我没什么顾及的,挑了块大石头就过去坐下来,脱了鞋袜,把脚浸在水里。 “嘶”这河水,比我想象的还冰冷,可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却神奇的让我冷静下来,这些事,在我脑中联系起来。 白策和林鸢看见我,都好像自然而然的熟悉,他们都暗自的护着我,派了乐笙来其实是暗地里保护我吧,我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都喊我小四………… “阿予?”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叹。她一见我坐在地上,和放在河水里的脚,往后示意,好像后面有人。 总不会是江呈吧。我心想。 下一秒,江呈束发的白色飘带就先一步随风往前。 完了。我唰的把脚一下抽上来。光脚站在石块上,脚是湿漉漉的,一时间显得格外狼狈。 “沈予!你就站那吧。”江呈简直要气死了,生怕我不小心摔下去,三步并两步的快步下来,走到我面前就蹲下。他说:“上来。” 我立马爬上去,抱着他的脖子,认错似的说了句:阿呈,我没事。 “没事,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只是自己就是学医的人,不论多心烦,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温暖,我忍不住把头靠着他,呢喃:“你说为什么你就什么都懂我。” 他笑了,却还是背着我,往前走,江呈转头,纪如芸同他们挥手。 “阿芸,你快回去吧,别着了风寒。”这时江呈已经走出了很远了,可我看着阿芸瘦弱的身形,隔的再远,都忍不住担心。 “放心吧,我马上回家,没事的。” 于是两人唱山歌似的对喊了几句,也就没什么了。只是江呈也真是的,明知道阿芸最近身体不好,还叫她出来做什么。 于是我戳他,有些责怪的念叨他: “阿呈,阿芸最近那都快被风吹倒的身体,你又不是看不见,怎么还叫他也来找我。” “你难道觉得我是能去叫一个病人来找人的人?”他说着故意颠了我一下,以表达他的不满。我给他颠的歪七扭八的,差点没抓住摔下去,吱哇乱叫的。 “阿呈,我错了,你不是,绝对不是,是我错想了你了。”我说着,紧紧的拽着江呈,一下给他闹得笑得开心,只顾着死拽着他求饶。 江呈背着我,我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就算是这样,不论我眼里是否有他的模样,他的灵气就像活在我的世界里,毫不刻意,充斥着那名为我的记忆里。 那一刻,我不自觉的抱住他,紧紧的不撒手。我的脚很冷,可是我的手很暖。江呈以为是我冷了才抱着他不放,这下不由得看着有些通红的脚。 我以为他要像学习之事一样和老先生一样骂我一顿再让我自己认错,甚至说不定和那个林鸢一样冷冰冰的警告我,不许这不许那的。 可是,我左等右等,他还只是背着我往家的方向走,温温和和,没有一句说教,直到最后我憋不住了,先开口问了他:“你没什么要怪我的?” 大风里,才忽感他放慢了脚步,之后若有所思的反问:“那你这样,想明白你想要的答案了吧。” 我应了个“嗯”算是回答,格外乖巧的等他的下文。 “所以呢?” “所以啊,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以后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样的事,当着我,你也不会再做。” …………………… “那么,请问我的小沈予,我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明白,且不会再做,我又何必去问什么。” “江呈你上辈子是不是蛔虫。” “那也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江呈说着,也不理我,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 幸而为人,江呈,我好庆幸我遇见的人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 世上有一万种一见钟情,这不稀奇。有一千次日久生情,这更不是奇迹。只是,你完全的契合我的轨迹,让我从此爱上了心有灵犀的不费力的感觉。 “阿呈,谢谢你。” 以及那句我们同样心知肚明,却说不出口的“喜欢你” 39.人妖之谜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嘶”,手腕那个胎记比往常都疼不少。 回到家之后,它就发作的厉害。方才吃饭,为了不被发觉,愣是不停的和他们说话这才转移了注意力。好在江呈和家里人都没发觉,于是寻了个借口,说困了,一溜烟的跑回自己房里。 一回去,关上房门的那刻,脸上的表情便憋不住了,低头掀开衣袖就看,被吓了一跳。 手腕的那处胎记,竟有一半褪去了黑色变为了青色,甚至有棱有角。 我这是怎么了,平白无故不应该这么疼。不管了,先自己煎药,好歹别这么疼。 紧紧的用另一只手握着右手手腕,再挣扎着以别扭的形状从桌子下翻出了炉子和药罐。我的房里,一直都是有备着的存药的,就是害怕突然生病,江呈不在也好自救。 翻出了三七和杜仲一些药,还有蛇衔草,白雨花一些妖界有止痛效果的药,我的手已经开始疼的快没有知觉了,不能再耽搁,没办法,只能胡乱的抓进罐子,加水就开火煎药。这边更拼了命的直接拿桌上的书镇往地上倒水就砸,也不管脏不脏,就敷在手上。做完这些,算是彻底动弹不得了,使劲按着黑印记,只求它下一秒能减缓些。 “小予,睡了么,你今天怎么不太对劲。” 是江呈。大概是我今天没缠着睡他的床,他发觉出不对了。 不行。我死命的才把自己撑起来,轻咳了两声试着发声,接着回应他:“你就当我想自己练练字,你在这我做事碍手碍脚。” 江呈在门外,老远就闻出了煎药的味道,再加上丫头平日里都是睡他房里,把他赶去睡一边的摇椅或是索性去那丫头的床,好像从丫头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阿呈我只是困了,你也睡就是了。”我见外面半天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想着多说几句,别叫他发现。 “你就是这么骗我的?”江呈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来。我也没和他解释什么,想笑却疼的笑不出来,无奈道:“我也只是试一试,骗到你,也不算白疼了,嘶,你轻点。” 他过来,把我抱起来,像是生气:“疼死你,你还想瞒着谁,这次长了记性,你在我这就别想着什么不要我担心之类的。” 靠在阿呈身边,那股子白梨香,好像比那些药材不知有用多少。结果最后,他还是带我回了他那儿,把我塞进他用汤婆子暖好的床,接着搭着我的手闭着眼,也不知在干什么。 “江呈,我明明自己就是大夫,为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出那个胎记疼的缘由。” 我一睁眼看见的便是江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江呈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是修行之人,连他都如此悲观,那我岂不是没救了。 “也许,只是你同别人有些不同罢了。”江呈说着低头和我碰了额头,他安慰着:你不会又事,不会的。 他搭着我的手,一直有灵力流入我的身体,我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那属于他的温和的力量流入我的脉搏。他一直看着我,紧握的手,恨不得躺在这的人是他。 忽然,外头的门被踹开,冷风一股脑的灌进屋里,江呈挡在外边,马上扯下一边挂着的斗篷给我加上,转身就走去门边,却刚好看见一身青衣连眼眸都还是青金色的说着乐笙。 “江呈你先出去。”乐笙一点也不客气。 “你先说,你要做什么。” “你要是想小四再多疼一刻,你就再这么拖着我。”乐笙看了看江呈,那一眼,有太多复杂的不可说的。江呈回头看我,我冲他做了手势,示意他出去。 他很快的走过来,抱了一抱我。 “没事的,乐笙哥绝不会害我。” 40.青灵之印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丫头,我不在的几天,听说你去青山找我了。” “乐笙,疼……”乐笙看见沈予躺在床上疼的脸色铁青,下嘴唇都咬出牙印,心疼的不得了,摸着我的头,安慰:“我来了,等会你就只管睡去就好。” 乐笙一来,把里外都设下结界,我眯着眼,只能看见他对着手里的灵力问些什么,大概是什么通话用的咒术。 说着眼前闪过一道灵光,那灵光里隐约出来个人。 难道是白策来了!我瞪大眼睛,看见的却是一袭素裙的青眸少女,她着急的走来探我的脉搏,感知我的灵气,脸上似乎比乐笙还焦急。她轻吹了一口气给我,瞬间我便感觉不到痛感,一下跌入了困意里。 乐笙走上前坐她一边,问道:“温裕,小四到底如何。” “逆天改命,你当有多好承受?何况她如今是凡人之躯,天命轮盘转动,我看你,林鸢,白策,我看你们全是疯子。” “你算起来难道不是小四大嫂?小四什么命格你难道不知道?” 温裕开始把自己的灵力输入沈予身体里,她看了看乐笙,见他还坐着看沈予,骂道:“什么时候了,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大事,赶紧过来出力。” “知道了,所以,上面什么情况?”乐笙过来,同她并排站着,也将灵力注入。 “大概就是这一会儿了,只是不知道献灵是白策还是阿鸢。”温裕说到林鸢,眼里充斥满了担心。 “林鸢上次的伤都没好全。”她喃喃着,好像对自己说一样。 温裕作为青山的大医官也已有几百年了,青山的杏林苑在妖后去了之后,是她年纪轻轻的接过重担,而乐笙从认识温裕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魂落魄。 “温裕姐,放心吧,熬过去大家都会好的。”乐笙抽出只手,拍拍她的肩膀。 “林鸢绝不会再让阿若出什么事了,只是……” “这些还不是天界做的好事,总有一天,我要把南天门揍塌了。”不说到这些还好,一说到天界,两人皆气的牙痒痒。 “乐笙,你开了向着青山方向的窗,看看情况,四姑娘的凡人之躯撑不了太久了。”温裕说着,手上也加大了注入灵力,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顾不得擦,只能随手衣袖一抹结束。 而乐笙开了窗,盯着外头,来回的转头看着沈予和外头的天,心里一遍遍求白策和大殿下快一点的,别无他法。 他正心烦,心里都快求爷爷告奶奶了,抬头看见青山百丈结界上,那些拨开黑夜的青色光芒,不仔细看,就好似月光一般。 “姐姐,姐姐,大殿下他们成功了,现在到我们了!” 温裕这下,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一瞬间收住了手,不再注入法力拖延时间。她一手执刀,在沈予的封印青记上划了道口子,嘴里念着青殿青灵镜上的铭文。 “天地万灵,万灵归尘。命定承者,欲见您身。” 41.青镜之灵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原本只是迷糊,可温裕抚上我额头的那刻,灵魂深处的那处像被点亮了一般,闭上眼模糊了周遭,眼前恍惚间闪现出一袭青衣袖。 抬眼望去,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觉得,我一定是见过她的。现在这里的她,就好像是虚无缥缈的,细长的双眼,眼角的泪痣,和北狐族均有的青金色双眸。忍不住伸手想触碰她,可手却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抓着。 “你是谁,我从前一定见过你。” 她看着我,微微一笑,反问道:“殿下您自然是见过我的,只是如今的您还没到要我同您并肩的时候。” “我不大听得懂你的话,只是我只是普通人,不是什么殿下。还有,我想知道你是谁。” “你活着,我便活着,只是今天之后,你我再见或许就不知是何年月了” 她说着拉过我的右手,抚着我那处印记,温温凉凉的,特别舒服。 “谢谢,我知道你这是在帮我冶疗疼痛。”她那股力量注入身体的那一瞬间,好像是镇压了什么似的,可看着她却一点点消失。 不行,我还不知她身份。我想着,脱口而出: “姑姑,虽说我不知你身份,可阿予没有姑姑,若下一次再见,我能在清醒时和你说话。” 那一声“姑姑”一下喊进了她心里,她原本已经转过身,却不由得转身回来。 她眼里原本空洞的青金色开始有了情感。 “沈予。”她好像还是妖狐里,第一个喊我全名的。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想要的,其实这辈子怎么样也无法实现,别怨任何人,因为那就只是你的命了。但殿下你要记住,我们妖狐,哼,从不折服于什么命。” “好,姑姑说的铭记在心。” “好,好孩子。”姑姑说完,终是一点点淡去,她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最后留下一句: “那么想知道我的姓名,那不妨告诉你,我叫青钥,为…………” “青山青殿灵镜镜中之灵。” “江呈啊,这小予是怎么了,我才一晚上不见她,怎么就昏迷不醒,我看了,阴阴并无大碍。” 沈钧都转来转去了一早上了,自从江呈派了学徒去叫了四个长辈过来,大家都急得团团转。 “阿钧,你别急,阿呈都说了过一会就会醒的,你和弟妹可不能先自己吓自己。” “唉。”沈钧听着,停下来,一屁股坐下来,懊悔道: “都怪我,总觉得阿予大了,又懂医术,就光顾着病人,自己女儿都这样了,我还在给别人看病。” 他说着,更是自责,不住的叹气。陈锦看着女儿不醒丈夫痛心,除了一脸焦急,没一点办法,扭头却看见江呈,一动不动,没一丝平常的温和,握着沈予的手,只是呆呆的看着。心中不知有多心疼,她勉强的挤出一点笑意,上去拉江呈,劝: “阿呈,你都一晚没合眼了,阿予不是没事,有我们呢,你快去睡会。” “对啊,阿呈都守了一晚了,快去歇会儿吧。” 沈钧听见陈锦这一说,也注意到江呈这孩子的不同寻常。 可这时候,江呈哪是能听进去的。 “叔父,你别管我,我就待在这,等小予睁眼为止。” 昨天被乐笙关在门外,里头设了十足的结界,他什么也感知不到。门外的每一刻,让他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细看,他的手都抠的都能看见红肉。只是他挡着,并不叫父亲叔父们看见。 沈予昨天疼的把下嘴唇都咬破了,发根额头全被汗浸湿。江呈拉着丫头的同样手,凉了的心,丝毫没能暖回来半分。 沈钧,江淮,和二位夫人,喊了几遍,除了第一遍有句答应的,之后更是连话都不理了。沈钧凑去江淮身边,又是一声叹气,小声低语:“你看着两孩子,阿予这样,阿呈一下和变了个人一样。” “罢了,想来我们呆在这反而妨碍他们,咱俩不如去给予丫头写个好方子,醒了也好调补调补。” 江淮这话,正和了沈钧的想法,陈锦听见了那两兄弟的话,于是也说去做一桌好菜,等会孩子缓过神了好吃。 于是四人静悄悄的也就掩门退出去。 我觉得自己转醒,是因为模糊间能看见江呈守在一遍的模样,以及他抓着我的冰凉的手。拼命的想睁开双眼。因为无奈被乐笙关在门外的江呈,大概也害怕了。 拼命睁开眼,从模糊到一点点能看见他低头埋在我身旁的样子。可能是昨晚的后遗症,我张开嘴,想喊他,可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动弹不得又发不出声音。 江…呈 阿呈…… 我在心里喊了无数遍,一遍遍的在喉咙上努力。 卯足了劲,以为又是失败告终: “阿呈。” “我在,我在,我在!”他的头一下弹起来,像极了少年真正该有的模样。急迫,莽撞,懵懂和爱一个人的不顾一切。 42. 阴谋诡计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自从见过了那个镜灵,我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关于我自己。 和这个人间芸芸众生的格格不入,却和妖族相见恨晚的我。 有着长相平凡的普通的爹娘,却生来就那么清丽异常。 生来就有的常人不该有的力量,以及这个山村他们害怕至极的我的妖族朋友们。 最近,我的话更是少了。因为病着,伯父更是索性关了医馆和阿爹一起看着我喝药,只是我的病来的莫名其妙,疼的死去活来,可最后也只是好的不阴不白。 屋子里呆着,也实在是闷得慌,这会子寻了空档溜了出来。却因为风大,又没好全,咳的越发的厉害。 可是我还是走的飞快,我想要去竹林找乐笙,自从那天闭眼之后,等我再醒来他和那个妖狐姐姐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好你个乐笙,如今什么都敢瞒着我了。 我究竟是谁。 “别走了,病没好全。”忽然也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江呈,忽然出现。 我没停下,也一点都没对他有什么脾气,“你就别管了,我就要自己问阴白。” 江呈跟着我,根本没理我的话,索性破罐子破摔:“那行,那你走,我就跟着你。” …………… “这些事你又管不了,阿呈你别跟着了!” “谁说的?”江呈把搭在手臂的兔毛斗篷顺势披到我身上,煞有其事: “你,就是我的事,你是我从小管大的,所以只要是你,就没有我不管的道理。” “可是…………我总有事,是你不知道的。” 这些也是我害怕的,所以背着他来找乐笙的理由。 “如果我不是你教大的沈予呢,阿呈你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是我一眼就看见的人啊!”阿呈伸手就敲了我的脑门,“你到底一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我,我怕以后的我,让你害怕。” 对啊,留在手腕的胎记或许它有着另一种脉络。 我的力量,不同人的能力。 接踵而来的对我满怀恨意的“他们”,以及百丈结界之上,青色眼眸的“他们”。 所有的一切连接之下的答案,仿佛睁眼可见。 对不起,呈哥,不够愚笨的我,好像太早的就看见了答案的模样,是我最不想的模样。 “阿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妖,你会如何。” 说完,我也在心里给自己留了个准备。 说完的那一刻,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抽了起来,忽然的就凉了,甚至连江呈的脸都不敢抬头看。 “好,那我就等着你,来护着我才好。” 他的话,一字一句的全戳进记忆,和那貌似久远的“那,这辈子,我护着你。”毫无征兆的粘合在一起。 那我就等着你,来护着我吧。 有的话不是你非要泪流满面,而是它就是正中你心里所最期待的那一句话。 因为这辈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护着我。 所以,他才不害怕我是任何其他的模样吧,不论我是善名远扬,还是恶名昭著,不论人妖,永不背道而驰。 忽然,身边多了一点温度,我终于有了抬头的力气,江呈略有无奈的看着,问道: “所以,有了这句答案,我们小予能缓两天再找另外一个答案呢。” 把手给他,忽然释怀了,“那,阿呈你带我回家吧。” 江呈一下就松了一大口气,笑我:“不找答案了?不着乐笙了?” 我知道他这是故意说笑我呢,撇了嘴,索性缠上他耍赖:“呈哥,我走不动了,走不动,你背我好不好。” “好好好好,真是怕了你。”江呈说着,就背着我往前走。接着还叹气,“你说你,多大人还这么任性。” “那也是阿呈你授意的,你惯的,你说的你在的时候随我怎么任性妄为。” “好,我惯的,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怎么做?” “小心看路,对一切观察警惕,保护好自己和家里人。” 他见我背的认认真真,噗嗤一下笑得连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 “你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仙风道骨的长白弟子,江呈,在我这不是笑得眼泪都下来,就是给我气的想摔东西。话说你们修仙之人不是没什么情绪起伏才是。” “让你见识一下,长白弟子还能跌宕起伏呢。”说着,居然就飞快的跑起来。 他就是故意的,抖的我,晕的慌,“江呈,你就是故意的…的…的,你真的是,慢点,要吐了我和你说。” 江呈就这么背着我回了家里,笑闹着进门,抬眼一撇居然看见纪如梦坐在家中前厅,她咬紧嘴唇脸色铁青的。 她这不会是一早就注意我们俩吧。 这时,阿爹正好进门,一见我在阿呈背上,又见这纪大小姐都要发飙了,赶紧冲我使眼色:“阿予,这有客人呢,快下来。” 纪如梦这下被阿爹先占了,教训了我,虽然根本就是假意的,却也不好发作,转过脸,哼一声:“一脸的狐媚模样,就会勾引江呈哥哥。” “你说什么?”本来看在阿爹和江呈的份上,我都懒得和她计较,可这下她难听话一出,一下我就从江呈背上跳下来。江呈说了句:小心。我可是真气着了,拨开他本想拦住我的手,便冲上去。 “方才还没注意,这话一说就认出来了,这不是纪家那个胡作非为的大小姐么,怎么,没事来医馆做什么,讨骂?我们医馆不冶先天不足之症,您请回。” 这大小姐自从纪老爷死之后,不知找了如芸和大娘多少茬。一想起如芸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我更是觉得教训她是对的。 43.我看透你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有的人,他们或许本就比妖魔还要可怕。 表里不一的人,虚伪委蛇的人,阴险至极的人,还有笑里藏刀的人啊,呵。 只是,这么不堪的你们,满口憎恶的妖魔鬼怪们,或许本就比人善良。 “沈予,你有什么可猖狂的?是你吧,我爹死的那天,你和一个男人就在,怎么好好的宅子就塌了?你和那人一定是什么脏东西,是你害死我爹的,一定。” “你!”我几乎就要动灵力动手她。 可江呈直接一手把我拎去身后,“沈予!你去后面坐好!” 他下了定身咒,我和他的灵力相差悬殊,尤其是病后,几经挣扎,都挣脱不开。江呈按住我,走上前看着纪如梦,扯了嘴角轻笑一下。 心里不知多看不上。 纪如梦怕是人生里,第一次看见江呈除了礼貌的待人表情之外的神色了,她一下,甚至连是江呈什么意思都分不清。 “江呈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快离沈予远些,她就是邪祟。”说着还上前拉江呈的衣袖。 居然还敢拉我的阿呈? “呈哥你放开我,纪如梦,你撒手,你别以为我动不了你就能为所欲为………” 我紧紧盯着江呈,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我知道江呈除了我,谁也不会看上,只是,他为什么不弹开纪如梦的手,他居然不弹开!! 就在我手都背到身后,打算动手纪如梦了,江呈当着我的面,反手抓了纪如梦的手背,忽然变了脸: “你,和她没法比。” 说着松手,甩开。他挥手指着我,命令她,“所以现在,和沈予道歉。” “对不起。沈予姑娘。”只见她立马说出了口,边说还朝着我就鞠躬。 纪如梦道歉,这简直就是中邪。 “唔…呀!江呈,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捂着嘴连退了好几步,接着就指着我,又指江呈,又四处指了阿爹,伯父, “你…你们全是怪物。” “特别是你。”说着用力的指我,手都快戳我脸上了,“一定是你,狐狸精,给大家都下什么巫蛊了吧。” “哎呀,纪大小姐,既然你这么说,我们这巫蛊之术可不敢再祸害你。”阿爹这下可一点好脸都不愿给她,“既然你说我女儿是妖怪,是狐狸精,那我沈某就说了,以后但凡你们纪家的,我们医馆还不治了!” 说着,阿爹过来把我在身后,伯父伸手,对她道:“请吧,纪大小姐。” “想就这么护下沈予?你们都做梦!”她冷哼,说着掏出个药包,厉声道: “那请江大夫好好看看这副药才是,这就是你开的毒死我阿爹的东西,那丁旭给我时我还不信,说不出所以然,就等着县衙来抓人吧。” “那你就等着给自己备副棺材吧。”这声音从外头空降进来,后门的帘子被阵风吹开,乐笙带着风就进来了。 “小四,怎么了这是,被谁按这了,哥给你解开。” 这么久没见,他倒是比之前还狂了些,他伸手就解开我,我“腾”的站起来,质问他: “乐笙,你走了不知道知会我的么?来去自如么,搞着一套?嗯?知不知道我和如芸担心你?………” “好了好了,我的事一会说,哥得解决这个祸害。” “你…你不就是那个妖,是你害死我爹?是不是!”纪如梦一下被乐笙刺激了,一下就要冲上来,“你,沈予,一个下药,一个下手,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呵,人间女子要都似你一般愚蠢,这凡尘也真是庸俗至极。”乐笙慵懒的倚着柱子,抱着剑看她,问道: “你是否只是想要个答案。” “是!” “好!”他上前攥着纪如梦的下巴,“那你可要听好了。” “乐笙!” “阿笙!” “乐笙哥!” 一下江呈,阿爹,和我,同时喊他。 乐笙就像听不见似的,手上力道越收越紧,纪如梦挣扎,连瞳孔都散发着恐惧,“你松手,放开,放开我。” “你的所谓的爹,纪老爷,大概几年前就死透了吧,被堕魔的南狐族占了身体,活了这么好些年。只是说来也好笑,你们这些人,居然还以为他是人。这些年你以为的爹,只是你嘴里厌恶的妖。” 44.人妖相争?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对于纪如梦,我从来没一点怜悯。 目中无人的她,有时候好像并未中伤我什么。因为她或许本就只是个没有脑子的被宠坏的大小姐。 她或许只是想她父亲了吧,所以才把恨都放在我身上。 我记得初见时,她仰头教训如芸时,凶狠却又空白稚嫩的模样,纪如梦,我不喜欢你,却也讨厌不起你。 “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么?现在,你是不是该死心。”此时的乐笙完全散去了平常的伪装,青金色的眼眸,看着纪如梦,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胡说,那是我爹,是的,这几年他甚至比从前还宠我,再也不怜悯纪如芸那个野丫头,不会的……” “呵,你算什么大小姐,你真正的爹,或许根本就是更爱如芸,毕竟她生来善良,天真烂漫。” 望着她一点点瘫坐在地,眼神一点点暗淡。乐笙这时却松开了掐她的手,最后对着她说: “当日是我做的,只是我杀的是南狐族的一只走火入魔的妖物,这和沈予沈家还有江家都无关,而你,好自为之。” 说完,摔门而去。 “乐笙。”我追出去,想拉他。 “怎么,你要同我回去么?”他问我时的表情奇怪,我并看不出他的意思,只能先拉住他。 “我不走,到了时间我会回去的,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这样了?” “你要是心里还有我们,你现在马上和我走。” “为什么啊?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沈予,和我走,听见没有。” 从我很小时直至今日,我知道乐笙手段狠厉,平日里还不着调,可这样对着我命令,从没有过。 原本紧紧拉着他,不放的手,一下没那么坚定,只觉得不知所措。 忽而一个温暖靠近,一如往常。是江呈。 他拍了两下我额头,我看着他,也是询问。 有的答案,有的选择,只有我自己,根本没办法做。 “阿呈,你在这,我走不了。” 你在这,我就没办法。 “沈予,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现在还想着你的小情小爱。” “乐笙,我不想和你冲突,可是,你不要逼小予。” “我没问你江呈,这是我们自家人的事,轮不上你。” 他俩之间的剑拔弩张,让我觉得喘不过气,谁伤了谁我都会难过。 乐笙才想再说什么,忽而千里之外传来一道传音: “阿笙,够了,谁让你逼小四回来的,你现在立刻回来。” 这道声音,我一听就听出是白策。他的灵力好像格外脆弱,我的五感,甚至有时都感知不到他。 “白策,他的灵力好微弱。” 我才说完,乐笙扭头看着我惊道:“你也能听见他?” 他似是很诧异。我点头回答:“是,能听见。”江呈也皱眉,又问一遍:“你也能听见那边的传音?” 不过就是能听见传音罢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我心想着,又重重的点头答道:“对,我能,一直都能。” 江呈听见这个答案,我见居然连他都晃了神,许久许久之后,江呈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忽然拉我到他身边,对着乐笙道: “你走吧,她不会去了。” “江呈你!你凭什么……”乐笙说着就想直接从江呈手里拽走我,他几乎歇斯底里: “小四!!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就这么一会儿,又是为什么变成这样。” 江呈手中一抖,一柄长剑立刻握手,一句废话不说伸手就划了一只鹤接着附身于乐笙,接着,乐笙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呈,你别伤他。” “我不会,你,和我回家,我有事同你说。” 回房的路,江呈走的飞快,他今天就在方才,突然他周身的气温,就和下降了似的。才到家,都没理会伯父的问话,直接把我们俩关在了房间里。 这样的他,我也没见过。他满面愁容,眉头不展,连平常一直温和的脸色都青的难看。直到好一会儿,他才再抬头看上我的眼睛。 素日温暖的眼神里,居然也有了恐慌。 “呈哥…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知道。” “阿予,把你的手给我。”江呈说着也没管自顾自的拉过手,低头就靠上。 “阿呈…你怎么了到底。” “小予,你记着,以后不论你是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永远和你不背道。” 不论你是人是妖,身处何界,遇见你,就是命盘天定。有的人就是不必时时出现,却总在你为难时瞬间出现。 也许我还无知,我根本不理解江呈在说什么,而我又究竟有多大的秘密,我只阴白我和常人不同。 有时候,遇见他,应该就是遇见了全部吧。 45.天上人间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生而为人,或许本就是上天的偏爱,给予我们一点点空隙喘息。 百丈之上的青山,青色最近格外显现。百丈之下,细看似有微光。 青山元气大伤。 青殿内东西二偏殿,妖医,妖侍不断,进进出出,每个都步伐快速,面色凝重。 这时,东殿慌张跑出个侍女,冲出门便勾了一跤一头撞上了人,她抬头,看清来人:着一身玄色战袍,手执玄铁长剑。顺带一边看去,正是温裕大医官。 “对不起大将军,都怪我没看路。”小妖侍判断出来人,连忙不住道歉。 “还有,大医官,你快去看看大殿下,大殿下看着不太好。” 听见她这么说,温裕把药箱往弟弟怀里一甩,直接就迈步往里头着急去。 林鸢塌下已经站了不少长老,全都在把自身法力注入林鸢得身体。 而温裕往床边看去,林鸢铁青的脸色,并且灵元消散的极快。崇武殿的长老看见她,急的就差上手推她,“阿裕,你快看看阿鸢,你快啊!!” “嗯,好好好。”她一下的上前,探知了林鸢的额头。感知到的越准确,心就凉的越疼。 “怎么样” “大殿下没事吧。” “林帝去了,我们绝不可再失去大殿下了。” ………… “都给我闭嘴。”后头一些次些的长老,也许巴不得林鸢死了,好让自己一尾族人代替九尾林氏才好。 “除了崇武殿的长老,其他人,不论级位都给我滚出去。”温裕一下提高了声音,声音回荡在整个青殿内。 一旁有个四尾的,冷哼一声,“温裕你神气些什么啊,你不也是四尾的人么,怎么傍上九尾的,就忘记自己是谁了么?” 他这落井下石的模样,简直是要气死温裕,温裕手都抬起了准备抽他教训,可忽然那人就被人隔空掐住了脖子。 “唔……啊……唔。”他似乎还被堵住了喉咙,一下被提出了房间外。温禧转头同他姐说道:“这些人都交给我教训,你快去做你想做的。” 说着挑眉对着四周厉声道:“诸位,不想像这样请出去,那就自己好好走出去。” 把人都赶出去之后,里里外外的死死下好结界,确保温裕能好好施展之后,才松手了那个被自己掐的半死的。周围有人上前看的,有人便不满: “大将军真是好排场,帮着九尾对付我们同尾族人,情何以堪。” “呵。”温禧冷笑,看他就像个笑话,直接顶话: “族叔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九尾四尾,难道族叔也想像那南族魔物一般?难道林帝还在时,你没享受盛世安稳的日子?现在居然还盼着大殿下出事,族叔良心难道不痛?” “你!…强词夺理,哼………我们走。”那四尾的族叔像是被温禧的话堵的一句别的回击都没有,带着那些人就走。 那些人一走,温禧边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他才刚击退南狐族余孽,本就是身心俱疲,却还得被迫对付这些老无赖。 他正闭眼揉着太阳放松,远处便有人喊他。 “温小殿下,您回来了。” 他连忙抬头,看见了青书红着眼委屈巴巴的样子,赶紧上前询问: “阿策怎么样,我去看看他。” 青书连忙摆手摇头,“您现在别去。我们正主除了妖医和二殿下根本不让人进屋子。” 温禧皱眉,朝西殿的方向看去,果然人都在殿外跪着,人比起动殿甚至更多。 “不是阴阴还没到血祭的迫不得已………他们俩到底为什么就这么跑去硬封印了青镜,到底为什么……” “知情的似乎只有大医官,乐长老,和大医官了,可他们全都避之不谈。” “你方才是说燚哥是不是在里头看着呢。” 青书点头,“是,二殿下一听说就过来了,正主一身血的被抬出来的时候,二殿下看见了,气的都破口大骂了,二殿下那么好的人,你可想而知………” 唉,他忍不住叹气,看砍东边,又看看西边,最后又叹了一口气,盯着青殿顶的那处青色亭子轻声道: “但愿这么大的代价,阿若能好过些…………” 46.眼睛里的青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跟着我念,关关雎鸠。”先生踱着步子,念的摇头晃脑。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这时候,如芸大概该得闲了才是。我瞧这外头日头一点点爬上山头,心想着:等等还是悄悄的去了竹林吃午饭才好。 不知不觉的,三年就过去。长到了年岁,伯父便送了我来了庄师傅这读书。如芸的阿娘在前年,终还是油尽灯枯,如芸在这世上没了最后的亲人,算是真正的成了孤身一人,可,那时乐笙却说了什么,雇了如芸给他收拾屋子,做饭洗衣,防止竹林的房子没人住破落,之后,如芸也就算是真的住进了竹林。 而江呈,三年里,我见过他两次,每次都还是三,四个月余,几次之后,我也开始习惯江呈不在的日子,认真学习一些他走前嘱咐的事,在他不在时,收住脾气,尽量不用我的灵力,三年内,病似乎便没再犯过,日子逐渐平常。 今日,早上的晨露就大,外头看着逐渐返绿,可出去却还是常被一阵大风刮的拢紧身上的斗篷。。。 我的视线,和心思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飘出去的。只是,不自觉的看见那些一天比一天茂盛的绿色春意,心中总是觉得喜不自胜。 尽管每年到了差不多的日子,我就总会日日算着,不自觉的张望巷口,生怕下一个回眸,就是那匹白马,以及一旁那个束着白色飘带的温润少年。 “咳咳,沈予!”先生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我桌前,重重的敲了敲桌板,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像话,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便可不听我说的话?” “先生,阿予不过是走了神罢了,您就饶了她吧。”一旁前街口当铺的吴掌柜家的姑娘吴紫贝,是我在私塾之内,算是真心的朋友。 紫贝站起来,为我求情,我顺势也就讨饶:“先生,是,我错了,您罚吧。” “你啊。”先生一手戳了戳我的额头,“要是有江呈那样再规矩些,就好了。”他叹气,摇头让我坐下,转身又开始说他那一套《诗经》的老一套。 坐下,紫贝便压了声音靠过来问:“你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个前几日的药方子罢了。”我随口扯了个理由,只能笑笑,就假装看书。紫贝听见这个理由,倒也信了,也就没再追问什么。 我总不能同她说,其实我是想江呈了,想的出了神。那可真是丢人了。 …………… “好,那么今日就到这,下课吧。” 下了课,收了东西我便急匆匆的往外走,昨日乐笙才回过青山,我有些事想问问他。却不想才出了门,乐笙便抱着佩剑。 他竟在等我。 要知道,自从上次我不和他走,这都三年了,他一直还都同我生气,不肯再多理我。 “你怎么的来了,那索性一起回竹林。” 乐笙看见我,习惯性的想笑,却在裂开时硬生生的憋回了冷脸,故作不理的回道:“纪如芸非逼我来叫你,说她做了个新菜,让你去尝。” “乐笙,这都几年了,你看我都长大了,你就别再这样了。” “再说,青山有大哥一个冷脸话少的不就够了,你就别让我犯堵了。” “哼,你可别,我可没法同大殿下比,你也别哄我,你有你的江呈不就成了?”他嘴上逞强,身体却很诚实,白了我一眼,然后拿过了我手里的匣子。 “好了,走吧。”我知道他并没有彻底放下那件事。 那之后,我去过一次百丈之下的那个山洞,那附近的几只还没人形的小狐妖告诉我,青山就在三年前,有一次很大的事发生了,听说是有两位几近妖神的主子,为了什么事,拼的连天上都惊动了。 我也尝试着同白策传消息想再去一次青山,可他只是同我说要我好好在人间生活。甚至连我回青山下草庐住的那几个月里,他们都没人来看过我一次。 乐笙不肯说什么,可他越不说,我反而心里越放不下。 “走吧,阿芸在家等我们呢。” “哎,等等!”才走出去一步,阿爹就过来了,气喘吁吁的停下:“阿予,今日你伯父生日,得回家。” “是么?可阿爹我答应乐笙哥了,你也不能让我………” “晚点,再过来吧,菜让阿芸在给你做就是。”乐笙看着我,点头。 “那你们等我,晚上,我就来。” 47.冒出的他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阿爹,你和我说实话怎么了,慌慌张张得。” 从一开始的支支吾吾,到如今只有我们两人的默不作声。 “丫头。”他忽而抬头叫我。 “以后,青山里,还有那些百丈上面的妖狐,都断了吧。”阿爹说时,脸上没有笑意。 爹是认真的。 我却一下着急了,“为什么,我不要。”我一下甩开阿爹本拉着我的手。 “阿爹你自己就是妖医,里头有等着我的病人,还有乐笙,白策…从前你也没不许我同妖相处,不是你说的人妖不该有什么差别?” “沈予!你快住口!”阿爹一把拽着我往前,说道: “这就是白策同我说的,你问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最近不太平,你不大安全。”阿爹说着转身,大概是怕凶着我了,松了手,搂了搂我的脖颈,叹气: “阿爹不是有意凶你,只是白策说了,你平日里与他们走的近,恐是已被人盯上。” “爹,我会………,我有能力照顾自己,你难道不信?”我一下红了眼眶,情绪激动起来, “如今怎么连你也这么替我替作主张。” “胡说,你这些年哪个决定不是你自己做的,这也不过是小事,怎么的就激动起来。” 沈钧被吓得一跳,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下来,他一下也就松口: “好了,好了,是阿爹错了,以后不会再有了,好不好,这么的丫头了,都要嫁人了,没事还哭,小心你呈哥哥以后不娶你了。”说着还是同儿时一般直接拿衣袖帮我擦。 我哭哭啼啼的,其实心里也莫名其妙,只觉得这种为我好的替我决定的事,我仿佛早经历很多很多,一听到便刻骨铭心。 我身上有秘密,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也无法解释的。 路上遇见好几个熟人,一见我红着眼跟在阿爹后头,都不免的关心一番,阿爹也不好驳他们的面子。 这时候的郝婆婆,已经是第四个了,阿爹才送走刘爷爷,这会子更是走不得。 可我确实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施法回了家才好。大街上哭成这样,也真是丢人。所以,这下索性一行礼直接说:“阿爹,婆婆,我头晕就先走了。”说着直接小跑着走开了。 “哎,丫头。”沈钧不知道他怎么了,喊了她却也不理。自家丫头不理自己,这下只能转头同郝婆婆赔笑,“这丫头,都是我惯的,没什么规矩。” 郝婆婆一向也是喜爱我的,一点也没放心上,“沈大夫没事的,予丫头可是我见过最俊最有灵气的丫头了,长大便会好的。” 沈钧听着,无奈的笑笑,仿佛若有所思: “但愿吧,但愿如此。” 都快到家门了,角落却不经意瞥见个衣袖。 总不能是个人才好。我心想着。 从那走着过去,吓了一跳。 居然真是个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心的把他翻过身,居然露出张全是血迹的脸,相貌生的英气好看,只是他伤成这样手里竟然还死死握着一把剑。 手抚摸过去,剑鞘的最上头刻着两个字“宣若”。 “宣若………”我念着,挠头。 “好像哪看见过,…………” “阿予!吃饭了!”这时阿娘忽然叫起来,我一下弹开,手足无措。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也不能把他扔在这里…………… 一咬牙,有了主意。 48.不同于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这辈子见过人,见过妖,神仙倒是头一回。 这个男人,就在方才,我知道了他是谁。 那天发现他,阿娘一直喊着我吃饭,我不忍丢他满脸血的趴在这,于是直接用了灵力把他送他去了如芸从前的家里。如芸许久前便搬去了竹林,所以那边的屋子便空了,且那边也是偏僻地方,没人进去,他大概也就不会被发现。 这样已经是我第三次过来看他了,他的脉搏和人,妖都不同,我没法子医冶他,只能定时给他灌点米汤以防他饿死渴死。 从外头打来一盆水,仔细的擦拭他的额头,被污血覆盖的下头,有一张清俊的脸。 不知道,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性格呢。 不小心碰见他手里仍攥的紧紧的佩剑,这东西通体泛着灵光,且触手寒凉刻骨,“宣若”二字,总觉得顺嘴熟悉。 不过肯定是天族物件。不是妖族神器,那东西看着就死气沉沉,没什么灵动的感觉。 “看起来倒是好看,我可见过不少好看的。”说着戳了戳他的脸,谁知他下一秒居然睁眼了。 “…………呀呀呀呀呀!!”我给他吓一跳,不自觉的后退,问他:“你,你,你醒了?” 只是这人好生奇怪,被人打成这样,醒来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看怀里的剑,看到完好无损,便如释重负的又躺下。 我看他似乎没什么恶意,于是戳戳他问:“你身上有无不适?” “没有。”他回答的言简意赅,语气冷冷的。 “是我救了你,难道天族之人都同你一般,没有礼貌,连句谢都没有还冷脸相向?” 他听见“天族”二字,瞬间坐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我……”我本来想说,废话我也是有灵力的好不好,可突然想到不能暴露,一下换了个说法: “我喜欢的人,是长白仙门天尊的亲传子弟。” “我是………宣若仙君,我常与长白来往,你说说你心上人是谁。” 我一说到长白,他到是不再冷脸,反而一下兴奋起来,“你说嘛,快说嘛。” “嗯…他叫江呈,你大概识不得吧。”毕竟长白弟子这么多,哪能人人都认得。可谁知,他一下拍脑门,看着我的眼睛里都开始放光,指了我几下,激动不已: “你是沈予姑娘,江哥哥日日挂在嘴边说着的小予,是不是?” 外头的风,刮进白梨花香,就像这个人嘴里无意间说出的话。 只见他执剑,正式的行礼: “宣若失礼,总之还是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赶忙喊住他,摇头,“你一界天神可别给我一个普通人行礼,举手之劳罢了。” 宣若…我心里奇怪,阿呈性子温但是知心好友却并不多,他说过的好友,不过也只有一个长白师兄云领,还有大师姐什么的,可从未提过什么宣若。 大概是阿呈觉得没那么熟,所以反而没说过吧。我这么想着,毕竟这个宣若,说的话看着不假。我仔细看他几眼,想不出,也就不管了,指了指桌上的食盒道:“这是家里拿的,不管你是不是天族,我是大夫,就当你需要吃饭了,东西放着,我就先走了。” “哎?阿予姑娘。”宣若叫住我,“你…和普通人很不同啊。” 我一下又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手,尴尬的笑答:“我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不,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不同的。” 49.梦醒时分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这句话来来回回,在我脑海里响了好几天。 宣若仙君说着话时,别有深意的神情,让我不能理解。这已经是我捡了他的第五日了,而三天前他说完那句话,不,看见他之后,我又开始做梦,奇怪又熟悉的梦境,光怪陆离,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半身浸于泛着寒气的泉水里,却还是轻声喊我姐姐;还有青色山岚之下,一片绿茵草地上一座旋转的浮云梯直入云霄和天通在一起,有个人拉过我的手道:“小四,走吧,我们去会会他们。”梦的最后,浮云梯的尽头,其他人都是模糊不清,可最后一个片刻我看见了林鸢。着急了都没管是梦是真实使劲张嘴叫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鸢,林鸢!!” 瞬间一切梦里的脸一点点远去,我低头看了看指尖抠破的伤口,世界崩溃,最后蹦出: “大哥。”眼前的世界亮了,我看见如芸的脸一下抱住她宛如曙光。 “怎么了怎么了。”乐笙听见声响,衣服都没披一件,披头散发的就直接冲进来。我号啕大哭,把自己靠在如芸身边,才觉得有一点真实。 我平复了好一会,如芸一直不厌其烦的拍着我的后背,和我细声细气的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之类的话,乐笙看这样,也不再问,也不走,如芸见我也平静下来,便问乐笙: “阿笙,这有我就好,你回去睡吧。” 可乐笙却摇头,揉了如芸的头,指着我:“我有事,想同小四说,等我说完你再过来陪着她睡吧。” “那好。”如芸起身让出位置,换了乐笙过来我身边的位置,“那你们好好说,结束了喊我。”如芸走前也揉了揉我的头,然后出去带上房门。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乐笙都不知从何开口。很久很久之后,乐笙故意的别过脸,说:“梦都是假的,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我知道他是还没原谅我上次不跟他走的事,现在别扭的安慰,原本哭着的转而变为了难看的笑。 “我…”我先清了嗓子,“上次是我的不对,只是你不能让我在你们和江呈之间选一个。” “你是…我们青山的人,你到底喜欢那小子什么?” “对啊,我为什么喜欢他啊。”这一下也是问我自己。我一想,从开始河边他的教训和之后他教我的那么那么多……………我慢慢把头靠在乐笙肩膀,缓缓道: “江呈他一定不是最好的,可他一定是最适合我的。我这样生来与世隔绝的人,如果不是他,大概最后竹篮打水,剩下的只有薄凉,任性妄为了吧。阴阴来到外面这么久,可入了我眼的,终究是他也只有他,从今往后,眼眸里再无旁人,深情几许。” “可…可他是注定羽化登仙之人,以后他有几生几世,你又有几年能同如今这般等他。” “我不是人吧。” 话一出口,乐笙转头就看着我,紧紧的皱着眉头:“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你不是人是什么?” 梦里那个模糊却倒映在那面灵镜的人影,有一双大大的青金色眼眸。 “青山北狐族林氏四殿下,是否有四位兄弟?” “许多年前,在青山那支高耸入云的梯子最后一次通天,那林氏小四同的是不是她二哥林燚一起走上去。” “还有白策,林氏小四常会与他一起在白殿最高处的阁楼闲谈玩闹。” ………… 这些年陆陆续续记起的东西拼凑在一起,逐渐有了它该有的答案。 “小四,你别瞎想,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看着乐笙的眼睛,没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乐笙,我求你,就算我现在猜到了大部分的,你也千万别告诉我。” “小四……”他脸上全是愧疚,仿佛有无数的追悔莫及,我慢慢坐起身子,擦干眼泪,同他说:“你出去吧,让如芸进来。” 他还想说什么,可他过来拉我的手被我缩开,见他没有一点意思,也不管他看都不看他。乐笙见我这样,也是吓着,只能也就出去。 我的那个最坏的不敢想的答案,成了最后的答案。 第二天给宣若送饭,他看我面色不佳,于是笑笑说道:“什么事可以难过成这样,你来,给你看东西。” 50.梦醒时分(二)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宣若说着坐起来,把手里的那把长剑递给我,“喏,看看吧。” 我接过它,剑身冰凉。往上抚去,甚至能感知到它那些雕刻着的凹凸不平的纹路里它的记忆——那是剑灵千万年里见过的山水和每一任主人。 “是把有灵气的,可是灵器?” 宣若点头:“是,沈姑娘好眼力。”我把东西还给他,不解道:“宣若仙君此举,沈予不明白。”他又躺下,仍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模样,随口问道:“不知你为何心烦,索性找些事做,只是不知姑娘从前可曾见过什么相似的灵器。” “并未。”我直接脱口否认,随后转身假装倒水,实则掩饰。拿起水壶便往杯子里倒水。 这辈子有的事,若是用尽全力都无法实现,那就别倔着了。 你活着,我便活着。 青灵镜灵,青玥。 看着宣若仙君的那把灵剑,脑海里窜过的,全是青金色的一双双眼眸,还有青玥姑姑消失时最后一个回眸。 “沈姑娘,你的水倒出来了。”仙君的声音一下把我叫唤回现实,刚才倒水出神,都不知道杯子早就倒满,浸湿了整张桌布。 “沈予姑娘,你的状态不好。” 宣若支起身子,颇为担心的看着我,“不然我给江呈传个信,让他回来吧。” “不要。”我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拒绝,转身索性把手里的水给他,不禁叹气,“阿呈还会有好多年需要我等,这么点小事,不需要他担心。” 我抬头抱歉的冲他笑笑:“对不起啊,害的连你都要操心人间烦心事。” “无妨,你还挺不同的。”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说我特别。”宣若看着我的眼睛,听到我说这句话时,忽然觉得有什么转变了。他定定的看我,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特别滑稽,就好像一个古板的无情无欲的小老头忽然捧腹大笑了一样奇怪。 “我觉得,你和江呈一样,平常很多时候所有表情和话都没有情感,只有意义和规矩,只有刚刚我才觉得你是真的在笑。” “成为天界中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戒掉七情六欲,你知道么?” “天族人已经有了无尽的活着的时光,从前的身边人,大概都轮回了不知几世,我们不像你们人,只有这短短几个十年,同最爱的人一起老去。” “可妖族也是这样啊,可他们从没有像天族这么累。” “妖族什么身份,怎可同我天族相比。” 这话一出,我一下便没有听下去的心思了,心里也有了火气,用力的直接噼里啪啦的收好碗筷食盒,瞬间冷了语气: “既然如此,那可不是活该你们天族之人孤独生世?” 宣若大概也明白说错了话,可又腿脚不方便,冲着我的背影道:“沈予姑娘,怎的说到妖族你就如此恼怒?” “告诉你也无妨,我沈予从来便是与妖族亲厚,听不得什么妖族身份,只是请仙君早些好,早走吧。” “还有,请你以后离江呈远一点,听清楚没有?”说着,都懒得再多留一刻,大步走出去。 哼,算我看走眼。我心想。 只是天族都是这样,还好江呈从来都不是仇视妖魔等三界。 我这样的也不知算人算妖,万一江呈哪天知道该如何……… 算着日子再过月余,大概又能过上闭着眼走路的日子了吧。这么一想,心里一下美了起来。 “你要是能再早些回来,永远不走就好了。”我嘴里轻声自语道,说完却还是笑了。 “所以啊,得过且过不是,有江呈在一天,你就是人啊。” 大概有他的地方,我就有人的一切样子。 51.他的好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那次从宣若仙君那出来,简直是气死我了,一想起他那些天族的道貌岸然的说辞就不想再踏进那里一步。 “你啊,你都救了人家,不过是说错了话,你就原谅他吧。”如芸替我给宣若送东西,听我解释了原委,居然还说起我来。 “喂,阿芸,你有没有良心,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全身都在表示我的难以置信,简直是要被他和乐笙气死才好,于是白她一眼,破罐子破摔的摇手: “你离我远点,我算是白交你这么个朋友。” “好了好了。”她过来搂着我讨饶,“还有啊………”忽然的说着欲言又止起来。 “你说吧,咱俩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不是?”我伸手去拿面前的茶水,边喝茶,边抬头看她,催促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磨蹭,说。” “嗯……额……这个”眼见着她支吾了半天,可就是不说个所以然,她不着急,我都急死了,于是起身故作威胁: “纪如芸,你再搞这些,信不信我走了不回来,快点的。” “啊呀,你回来,怎么的又急了。”她一下拉我回来,我没好气道:“快说。” 左等右等,如芸真是也不知如何开口,冲我勾手叫我靠近些,接着凑在我的耳根边,便开始说道: “那天深夜,你和阿笙叫我先出去那天,之后你不是走了么,那之后,阿笙便回去了那边好几天,昨天才回来,我怎么问都没几句有用的,阿予,我不知道你同阿笙的事,只是他为你从来都是时时刻刻看你比自己还重要,有什么,你也别再同他生气了。” 我道是什么,如芸这么扭捏,居然为的是我同乐笙。我看向她,随意的问道: “那,你就不怕乐笙喜欢我?” 虽然,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她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之后冲我掰着手指头道: “一,不说他,你和江公子虽说从不把喜欢放在阴面,可你们俩有时候,真的我连站在一旁都显多余。” “二,不用你们俩解释,从一开始因为你同他交集,他不论在或不在,除了你的安危问题,你和江公子的事也从没见他说什么。” “以及第三,他对我的好和对你的,是不同的。” 她说着说着,方才还平平常常的眼神都变了。我噗嗤一下笑了,无奈至极:“你还真是越来越像我,还真是头疼。” “乐笙要知道你救个天族的人在我从前的屋子里,他真要给你气的跳脚。”如芸说着,我不禁联想到乐笙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偷着乐的开心。 “那便气吧,我还没原谅他呢。” 黄昏是这个山头上的村子最美的样子,我还是坐在村口河边的老地方,只是这次没敢把脚放进河水里。上次的病还没好全,江呈上次回来天天看着我喝了不少药,才勉强灌进去些。 其实,我知道最近还不到他回来的日子,可私塾之外,抓药之外的时候,想念了,就想一直一直待在最开始的地方。 今日的天有成片的火烧云,眼盯着天,心却早随风北去了。看着看着忽然又想起宣若仙君那番话,没来由的难过。 那么死气沉沉的地方,难道那便是阿呈以后会去的地方。。。 阿呈若羽化登仙,他一定要带我去吧。可那样没有灵气的地方,会把我们变成什么样? 我这个妖,大概没办法陪他去天族那样的地方吧,何况江呈这样温暖的人,怎么能被那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地方变的再次冰凉,自大,墨守成规。 不行,绝对不行!江呈若不是遇见我,说不定以后就会是宣若这样,从心里便觉妖族粗鄙恶毒,皆是除之后快的。 我绝不要他变成这样。 一晚上,我一语不发的回到家,无视了阿爹关切的话语,也瞧不见伯父慈爱的关爱,上楼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倒头就睡,不省人事。 直到今一大早,阿爹便大力的敲我的门,吓得我直接猛地坐起,差点没缓过气来。 我撑着脑袋,眼睛都没睁开气急败坏的冲门外吼道: “啊啊,别敲了,阿爹这才几点,我要睡觉!”说完便倒头把被子捂住耳朵。 沈钧在外头都敲了半晌了,愣是没把自家小祖宗叫起来,他看着楼下江呈冲他笑得开心的模样,没办法,只能敲得更大声: “阿予,快点的,阿呈等着你呢。” ………………… 嗡----,我一下跳起来,听见阿呈的名字,脑子根本不敢相信。 “阿爹你一定骗我,阿呈怎么可能回来,这才几月。”我捂着脸,嘴上说着不相信,却还是一下就跳起来,洗脸,捯饬一顿收拾,一下推门,阿爹探头“丫头,怎么那么快…” 却被我一把推开。 “阿呈呢?江呈人呢?阿爹他人呢?”我左看右看,都没江呈的影子。就当我以为阿爹就为哄骗我起床才要发作,余光里忽然出现那个人影。 江呈抱着他的“尘若”站在那棵白梨树下冲我伸手。 他的笑,看见我发现他的那一瞬间无处可藏。 小别胜新婚,楼梯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想都没想,左脚集气踩上阳台的扶梯直接往下一跳。 “沈予!” “阿予!” 沈钧和江呈两人同时喝住了我的名字,只是阿爹没办法,江呈给我吓得扔了佩剑便冲来接我。 只是我没给他机会,稳稳落地,看着他满怀笑意直接纵身跳到他身上,稚气满满。 “江呈,你怎么就这么早回来了?” “和你说过没有,我不在小心小心,摔着了看你要不要鬼哭狼嚎。”他没好气的拿头撞我的额头,却依旧拥抱我。 “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都很想你。”我凑在他耳边,第一次和他说我的心情。 “噗嗤,我知道了,那以后我有什么想对你说对你做的,我也一定会立刻实现。” 他啊,阴阴没有时刻陪伴,却是其他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都没法超越的人,他跨越山水,真心只交付于我,而我不知从何时起,除了他的好,眼里也再容不下别人的真心。 52.心知肚明的我们,如此默契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关于遇见他,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吧。 看到江呈的那一眼,无论多睁不开的眼睛都随之放弃困乏的时间。 “和你说过没有,摔了怎么办?”他嘴上教训,却连灵器都扔了,跑来接我。 “我不会摔的,你在这里了,我又可以闭着眼睛随心所欲了。”说着就纵身一跳,不管不顾。抱着他,哪怕只是这样,也比我一个人好千倍万倍。方才阿爹也在喊我,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的丫头,见我们俩这样,倒不好意思再说我。 “阿爹,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抱着江呈我也不肯下来,盯着江呈傻笑,嘴上敷衍着,心里想的却是:快走吧,阿爹,我还有事呢。 “那,阿呈,人给你揪出来,叔父就去医馆忙去了。”沈钧都不好意思往这边看。 “叔父好走,午饭我们一定准时回来。”江呈抱着我,没能上前,只好冲着阿爹的背影喊。而不远处的阿爹,听到就答应了一声“好”。 阿爹走了,后院一下就只剩下我们,江呈用拇指抚了抚我的额头,这是他从小到大,不论教训还是喜悦都会做的只对我的小动作。他比过阳光的笑,他收了收溢出来的笑意,拉着我转着看道:“这才几个月不见,总觉得你都不大一样。” “当然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做了什么,我上了私塾,开始正式读书,我和他们不一样,就连先生都说,我若是男子,定中金榜,还有还有,如芸的身体也好了不少,我还和伯父还有父亲学了不少医术………” 一看见他我就觉得怎么说都不够,多亏了是他,我这么叭叭的说了这么些,他就这么拥着我,从头到尾。 “江呈,你怎么不说话。”看他这会儿,偏头看我侧耳倾听的模样,该不会是看傻了我罢。 “干什么呢,看傻了?”说着上手推他。可他却拉着我憋着笑,拉着我不放:“没什么,我啊,总觉得听你说话,才是真的回了家。” 说着还腾出手,隔空召回了掉了半晌没捡的他的灵器—“尘若”,我一把夺过,拿在手里,比之从前,这剑细细看去周身灵光足足添了两倍,想来这几个月,阿呈的法力真是涨了不少。只是,同宣若仙君手里的那把“宣若”相比,仍差些。 拿着他的佩剑,左右试了试,忽然心里却有了更有意思的。微风忽起,我看着他邪魅一笑,左手执剑,右手背过身去,冲他挑衅: “这么久没见,不如来比划比划?” 从小,江呈的法力一向是厚过我的灵力的,更别说上次林鸢冲我严厉禁止我练习灵力,我便只练阿呈教的招式,于是这些年逃他教我书法,偷袭,可无论我怎么做,总是给他压的没一点脾气。 这次,佩剑灵器都被我拿了,哼,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行啊,那你试试。”江呈一脸淡定,反而让我心中发麻,故作气势的大叫一声: “啊啊啊……看招。” 半炷香的功夫,江呈便拗了我的胳膊,一只手!!! “沈予,长没长记性?”江呈一副计划得逞的得意,按着我的手一点没留一点情面。 “哎,哎呀,疼疼疼,你放手。” 方才一开始,我背过手凝了灵力就大步冲他而去,一手以灵相逼,一手拿起剑便注灵攻去。这招,还是之前很早时白策在青山下教我的,我偷着练了许久,还以为万无一失,可就在江呈刚侧身躲过我的灵力,我的剑离他只有一寸,我后怕了,可这时尘若却一下失控。本以为江呈不论如何也该躲躲,可眼看着就要刺上去,我哪能真看他受伤,正准备拼尽全力拉他过来,可我灵力还没使上,便看江呈手指轻轻一推,轻声唤了一声: “速归。” 瞬间,那灵器一下停下,自行归于他手中,开始叫嚣。 叫嚣,又称嚣叫,天上地下不论六届何处兵器,只要有灵,皆有嚣叫,灵气越高,嚣叫越猖狂。 “阿呈,你放我吧,我知错了。“江呈按着我,我现在简直想打我自己一巴掌。 我到底是有多傻,才要扑上去自我毁灭。 “和谁学的三脚猫功夫,几天不在皮成这样。“ “我抄书,行了吧,我练字,干什么都行。“ 江呈在后头“哼“了一声,终是撒了手,随之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还补充着: “晚些,再罚你做个桂花糕。“ “啊?”我哀叹,“哪有你这样的。” “这个季节哪来的桂花,阿呈……”我没完没了的没脸没皮的冲他耍赖,“阴年,阴年我一定给你备一整年的桂花。” 他被我摇的烦了,开口道:“好了,好了。”我以为他算是饶了我,接过话,转身就要跑: “那我先上去练字抄书,我上去了。” “回来。”忽然,他一把拎住我的后衣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走了。” “还有什么事么?”说着,他的眼睛一下凑到我眼前。 “阿予,我也想你了。” 语毕,搂过我,吻上来。 唇舌间,全是他好闻的白梨花香,我的脑海很空,手却一直紧紧的从未松开他一刻。直到他离了我,都从未松手,再看他,他看我,忽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就挡住他的眼眸,只觉脸烫的厉害:“你别看我,我要上楼了。” 说着松了手,一路小跑的就逃似的逃回房间,关上门身靠在门上,捂着脸缓了半晌,心跳才不似方才要跳出来一般。 现在,是我最后一次确定。 从前我也想,或许真是我们年少,不过是因为年少相遇,惊鸿一瞥,或许我与他,和我同白策、乐笙、林鸢,他们所有人都没什么不同,因为年少,所以不会阴白什么才算真。可就在方才,我们试了作为意中人才会做的事,至此确定,我与他不只喜欢。 愿意日复一日的等他,愿意因为他和这人世和平相处,愿意为他挡剑,因为我是如此深爱这样满身荣光的你。我默默打开窗,站在楼上看他,忽然的就从心而笑。 大概,这句阴目张胆的喜欢和爱,你是听不到了。 我看向他,没喊,没出一点声响,然后,下一秒,他转头便看到了我,那么默契,那么理所当然。 江呈冲我打手势,做了个口型是“专心练字”,说完便站在那,等着。我扭头偷笑,冲他点头,伸手关了窗户。 我知道,他这是守着我,在等我关窗,他再去做他的事。 就像这样,我从来都觉得这句喜欢我根本不需要说出口,因为你是如此了解我,这份爱,爱的如此心知肚阴。 53.人间温暖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江呈回来,感觉整个家里都热闹起来。 “阿予,阿呈,下来吃饭。”阿娘在楼下喊了一嗓子,把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谁想猛地惊醒就看见了江呈坐在书架前的桌上。看见他,我立马擦了擦睡了一脸的口水,假装随意的凑过去看: “看什么呢?” “《山海经》,南山经。”他合上书,往另一张桌子那边看,伸手就弹我脑门,就笑,“说好的练字了,我上来你便睡着了,看了两个时辰,你倒是舒舒服服。” 我捂着脑门,埋怨:“还说呢,还不是你一大早的就叫醒我,方才写着别提多困了。”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更没发现他上来了。 “还说呢,你怎么也不给我盖点什么,着凉了就怪你。”我笑得一脸癫狂。 把话题扯过去,江呈就不会再想到我还没写完这儿回事了。 就在我得瑟的时候,我看他却颇有深意的看着我,接着冲我淡淡一笑,指着那边的桌子道:“那,你去那边地下好好看看。” “去就去。”说着我顺着他说的走去方才我的座位,拉开椅子,朝地下一看,一条雪青长毯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那儿。 “呐,你可少冤枉我啊,可是你自己不老实,我都盖了七八回了,书没怎么看,光是照顾你了。” 他说着,我伸手去捡,拿来一看,果然不止一处沾上了不少尘灰,忽然心中温暖,转身看他,问道:“平常晚上,我阴阴记得做了不少不太平的梦,可一早起来被褥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 “你啊,总会做梦,还总是令你恐惧的,一激动,被子总被踹开。” “为什么,你偏对我好,还这么这么的好。”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是沈予啊。”江呈说着又弹我一下,看着门外,冲我说, “好了,婶母都要等急了,走啦,我们下去。”他伸手握紧我的手,又弹我的脑门。 “哎呀,别弹了,疼。” 他没好气的看我,边拉我,边说:“从现在开始,闭眼。” “干什么啊。” 他伸手捂着我的眼睛,催促道:“你快闭眼就是。”我拗不过他,于是只能乖乖听话: “好了,我闭好了。“ “真的?可不许偷看啊。“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我所听过的最安心的声音,而现在,这个声源的发声者正紧紧的拉着我,大概还看着我,满心欢喜的快溢出来了吧。 “好了,我保证,不睁眼。“我闭着眼,拉着他,不知道江呈想做什么。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下面准备了什么,想带我去看,可拉着他,他既没有过多的话,从头到尾也只是拉着我,一步一步的带我下楼梯,每到一步,便捏一捏我的食指,直到最后一个。 “好,下来了,可以睁眼了。“他的每一个字,再我闭着眼的这一段路程里,全被深深记住。 睁眼的一瞬间,便是看见他的眼睛,发间系一根素色飘带,冲我温暖而热烈的微微一笑,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忽然间,我看着他,笑意浓重,于是拉拉他:“走,吃饭了。“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他不走,甚是诧异,于是我只好停下来,无奈道: “能有什么不知道。“ “那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说,总行了吧。“ “好。“ 我松手,数到: “一“ “二“ “三“ 我和他的声音同时出声。 “你想让我现在就体验一下随心所欲的感觉,对不对?“ “我想让你试试闭着眼的无所畏惧的感觉。“ 说完我俩同时愣了几秒,接着一齐大笑。 忽然阿娘的声音在厅堂响起, “沈予?干什么呢磨磨蹭蹭,赶紧的,再不过来别吃了。还有,叫小呈别看了,来吃饭了。“ 我看着江呈,撇撇嘴,没好气的应声:“知道了,阿呈他已经下来了。“接着拉着江呈就过去,拉出凳子就坐下。我一看这满满当当一桌子,不满道:”伯母偏心,平常都不给我做,只有阿呈回来才这么丰盛。“ “哎呀,这孩子净瞎说,我这天天卤的牛肉都喂了谁呀,你这么说,你阿呈哥哥可要怪我了。“ “你这丫头,阿呈一回来就这样,搞得我们四个人,平日对你都恶毒的不得了似的。“阿爹喝了一口酒,又说:“都是阿呈你惯的的她,这丫头如今除了你没人治的了。” 阿娘听着更是点头,看我只顾吃,用筷子打我的夹菜的筷子,说道:“大姑娘的,站有站相,吃有吃相。” “我要什么吃相,反正有的是人娶我。”说着又吃了一口菜,没所谓的回答。 “咳咳”,“噗”忽然江呈咳嗽起来,阿爹也呛着了。我赶紧放下了筷子,过去拍江呈的后背,边拍边嫌弃的说:“你俩倒是都喝慢些,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小予啊,你这个………”阿爹欲言又止的,也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我见江呈好了,坐回我的座位,抬头问道:“阿爹你想说什么?” 我方才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没什么,咳咳吃饭吃饭。”说着面不改色的开始和伯父说医馆的事,阿娘也和婶母开始话家常,我吃了一口兔肉,嚼的津津有味。别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都只吃一点点以维持身形纤细,可我从来就爱吃肉,且一点不爱吃菜,可却一点也不胖,这些年爹娘虽不说,光看外人的神情我也知道相貌这东西,从出生来这起,我便是好看的。 吃完了饭,在楼下站一会儿,我们便准备上楼,忽然原本没说话的江呈弯腰就掐我的脸,冲我挑眉:“沈予,说说吧,都谁啊。” “江呈你放手,什么谁啊。” “你说呢,我不在,那有的是的看上你的人,都是是谁。” “那你掐我也没用,那些人,我连见都没见过,难道还能怨我?” 他听我这样说,黑着的脸这才好转一些,才松了手。 江呈也真是,下手也忒狠了。我揉着脸,不满,我还委屈呢。他看我,大概也觉得自己没轻没重,走近来,出声问我:“疼不疼?”说着还想伸手碰。我这会都快气死了,打开他的手故意气他: “你这一年有几个月在家的,你不在,光今年就有3个上门了,更不要说前两年,年年都有八九十个,个个被伯父和阿爹打了回去。” “我打算,阴年就和师傅说。” “说什么?” “说离开长白门的事。” “什么?”我看着他,说道,“不行,我不同意,你学了这么久,遭了这么久的罪,半途而废干什么?” “我不需要什么登仙,我如今也不再想要那么久的年岁,我打定主意了,我只想有一辈子。” 天逐渐暗淡,可尽管周遭黑暗,我看着他,他的眼睛依旧有光,不像仅仅为我。 “不要只为我做决定,阿呈。” 微风四起,清风徐来。不远处,远处的再远的山头,依旧是人家的灯火之光,一瞬间尽入眼底。 “不只是你。”江呈看着前方,莞尔, “只是因为我依旧贪恋着只有人间才有的这份温暖。” 你大概只是瓦解了我原本已经遗忘了的属于人的七情六欲。 而我,所能做到的,只有相信你。尽管我并不爱这人间的一草一木,可我依旧希望永世为人,因为有你,这人间便一定有灵。 忽然,我看他,相视一笑。 “字都没练完,棋也没下,走了,回去练你的。” “你怎么还记得,天啊。” “行了,快去。” “江呈我发现你就对我这样,无耻。” 说着,被推进门去。整片后院安静下来。不远处的香樟树上,忽然一阵风带过的声响,不仔细,根本都发现不了变化,一个人,悬于半空,看着烛光照出的两个身影,自言自语:“希望,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小沈予。”宣若抱着灵剑,忽而一笑, “愿山水无路,你我再不相逢。”说完挥袖,脚踏灵剑,御剑而去。 54.妖性大发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看看你,几天不跑,如今可好了吧。”江呈练完他的,满头大汗,匀着气息也就来盯我。 我跑了一会儿,心里发着牢骚,可却又打不过他,只能老老实实,撑着腰继续跑。 这时的天蒙蒙亮,除了早起务农的,医馆众人除了我们,根本没一点声音。昨天就练字练到半夜,朝江呈发了脾气之后,索性把他的汤婆子藏起来,谁知道他居然什么也不说,居然一觉睡到今早,还好脾气的把我弄起来,接着狠狠的为昨晚的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江呈,我严重怀疑你是公报私仇。”都跑了半个时辰了,我说昨晚怎么没发作,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我话还没说完,腰间忽然缠上一根线,顺眼看去,线绳的那头抓在江呈两指之间。 “阿呈!你这又是什么新法术,你小心,可别给人看见。” 他一下施法,线绳骤然发力,吓得我出手就不小心也用了灵力,那绳索瞬间断开,连带江呈原本的法力都化的一点不剩。 “沈予!”他直接快不过来,攥着我大声问,“你老实说,你最近还有没有像上次一样发病了?” “没有。”自从上次青山来人之后,我便再没有疼过,就连梦境都几乎不出现了。 “阿予!!出事了,阿予!”是如芸。 “阿芸这个时间来,一定是出大事了,我去开门。” 江呈点头,他从来都不是轻重不分的人,说道:“这些都再说,你先放纪姑娘进来。” 能匆匆过去打开门,果然是如芸,气喘吁吁,手里还拎着个木篮子,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人,他,他好像不见了。” 宣若仙君居然走了? 江呈听见这话,不阴就里,上前问道:“什么人,又怎么不见了?” “没……没什么,阿呈你就别问了。”谁知道江呈会有什么反应。 可谁知道如芸这个没脑子的,还没等我掐她,一看江呈问,马上答道:“啊?江公子你也不知道,就是阿予前些日子捡了个受伤的人,还医好了他呢。” 说完还没意识到这话的不妥,居然还喜滋滋的。我简直要给她气死,奔溃的抹一把脸,冲他比大拇指,哭笑不得: “纪如芸,你真是太棒了。” “阿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事,没事。”这下我眼睛都不敢抬了,只等着江呈的下一句,谁知道江呈还没说话,如芸又开口了:“哦,还有,今早我去的时候,被阿笙看见了,你也是知道的,他一向都很敏锐,套了我两三句,这事他便什么都知道了。” ……………… “那,他知道那人是天族么?” “知道了。阿予我错了。”说完,她便躲到了门后面,露出个头。而我现在已经一片空白了。我下意识的去抓江呈,绝望的拉他,说道:“完了,阿呈你救我。” 我在人间,人间口口相传的,以及这些年我遇见的妖族精怪,尽管良善,却提不得一句天族天界,乐笙这样的脾气怕是早告到白策那儿了吧,万一再不好,林鸢知道,事情简直麻烦透顶。 “天族之人?你可打探出了姓名?” “那必须的,都抠出来了,天族仙君,宣若。对了他还说和你相熟呢,不然后面几天谁管他。” “你救的是宣若?”江呈诧异道,“他怎么会流落人间..。。”江呈皱眉,看来这宣若仙君的出现,一定有什么隐情。 话语间,东边的天,青山附近的大雾,悄无声息间缺开个小孔,淡淡的,泄露出一丝熟悉的灵气,不禁一下引我看去。右手的那印记在那一刻开始灼烧,连着心口疼痛不已。 家人。 我自己都讶异这莫名浮上心头的字眼。脑海里忽然穿过许多声音,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个粗沉的声音在喊我。 “阿若。” “嗯?” 我的声音忽然答应的那一刻,我分阴看见了江呈的诧异。 我知道,他听不见,他知道的,只有我的回的那一句嗯。 忽而,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前些天的那些快乐,甚至江呈我都看不见了。眼眸里的黑色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掩盖不住的青金色眼眸。右手不经意透漏出的印记,忽而瞬间褪去了一半的黑色皮肤,而它之下的,是那有棱有角的。 青色狐耳 “阿予,你别吓我,不会是病了吧。”如芸看我不对,想过来拉我。 我一下忽然心里没了一点暖意,打开她的手,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如芸缩手,只以为我生气了,于是又安慰,“没事的,阿笙总不会做什么的。” “阿予。”江呈喊我,我抬头看他,忽而也觉得陌生。 “你是谁?你们是谁?为什么和我走的如此近。” “你………怎么会,沈予,你别玩了,你再玩我可要罚你抄书了。” “放肆,整个青山,还没人敢罚我。” “沈予!不许再闹了,听见没有!” 我看着他,心底油然而生的,只是熟悉又陌生,我伸手便朝他设了个结界,指他威胁: “我不是什么沈予,我也不叫沈予,我不想伤害你,我们妖族不喜欢你们人族,何况还是你这样半身仙气的人族。” 这人被困在我的法阵,这个结界隔断他所有的声响,可我看着这个修仙的人族,一遍遍以他全力破解我的阵法,没来由的眼睛它自己就习惯的流泪。 “阿予,这是江公子,你疯了,他可是江呈。”一旁那个女人,就这么扑上来,就这么看着我,泪流满面。我扭头再看里头的人,又看看这个哭的痛心疾首的女子,血脉里的距离,不由得重新的害怕起来。 “你,别碰我。”我彻底的爆发,一瞬间那么那么多的片段如吃人的凶兽,如洪水瞬间崩塌到了一处河堤。 从那开始,我红了眼睛。不知我自己是谁,是人是妖。 “小四。”我内心的记忆最深处的其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我头顶。猛然抬头,那人一袭白衣,青金色眼眸,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仿佛下一秒也要掉出眼泪。我看见他,就好像几辈子几万年分开了一般,我伸手就抱住他的腿,嚎啕痛哭道:“白策,我为什么在这,我想回家。” 白策轻拍着我,哄着我,轻声细语:“小四乖,是策哥的不是,是你哥哥们的不是,让你在这里一个人,害怕太久了吧。” 这时一旁的结界打破,那人拿剑就冲来,我哭红的眼睛看他,他拉住我的手,紧紧不放。白策回头,喊道:“乐笙你是死的么,小四这样,已经拖不下去了。”说着凝出灵力便打向那人的手掌,那一瞬间,我居然伸手就挡下了那道灵力,呢喃:“不要,不许你伤阿呈。” 白策看我,那样子好像一下有东西碎了,看着我难看的的扯出个算是笑的表情,便捂住我的眼睛。 “策哥,你干嘛。”眼前没了视线,手里拉紧的那个人的手,却依旧死死不放。 “阿若,睡吧,因为白策哥哥要带你回家了。” 忽然闭上眼,那人的声音,出现:“她是我的人,是我护着的人。” 你闭眼啊, 有我,所以以后只要我在,你都能闭着眼走路。 我护着你啊,一辈子,只要我在一天就随你逍遥自在。 我的意识慢慢淡去,白策对我使咒了吧。 只是,为什么这个人,我就这么不愿他离开。 沈钧回来的那一刻,大门大开屋内杂乱,那时他心里便有不祥的预感,丢下药筐,却不想看见的却是乌泱泱的一大屋子人,准确的来说是一大屋子的妖狐。江呈被打晕在地,纪家的那个小姑娘则根本被下咒定在原地,而他的女儿,他的宝贝丫头,脸色惨白面挂泪痕,被白策极其小心的抱在怀里,还盖了条毯子,这一切都把他看懵了,他趔趄的上前,问白策: “阿策,你这是做什么,你带走阿予做什么?”说着疯了似的推白策,想要把人抢回来,可白策却看也不看,挥手就定住了他,低头只看林若。 假若沈钧还记得,这个眼神,便是他最初遇见白策时,他看那个襁褓里的婴儿的。 白策回头冲着一众狐族众人说道:“这里的人,全部篡改了记忆,按之前说好的修改便是,接下来的事,不用我教吧。” “殿主放心,属下阴白。”众人齐声。白策点头,拢了拢盖在怀中人身上的毯子,又道,“阿笙,这里便由你看着了。”白策点头,行礼, “策哥放心,你带小四先走,青山那边,林氏殿下们已经等待多时了。” “好。” 白策说着,直接释出个空门,最后踏进空门的那一步,白策看着不同于从前模样的林若却还是有些庆幸的笑了出来。 这是你的人间世啊,是我们所有人帮你拥有的,你缺失的,也是命中注定的无忧无虑。 只是小四,你啊,居然被这个人,改变如此之大,而我却就这么看你一点点和这个江呈变成这样。 你就算这样,依旧不想伤他,更不肯放开他。 55.我的决定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遇见了你啊,所以我有了人的模样。 没有一根蜡烛的青殿里,一面镜子,十个人。九个在床边站着,一个在床上躺着。这也许是妖帝走后,青山里人最齐全的一次吧。 因为我啊。 “阿若,别和大家置气,也别和自己过不去。”说话的,是二哥,是我曾经年少时,最最最信赖的人。我的感知正在一点点返回,我就算是如今什么也不看,也依旧看着他们,在我的脑海里,清清楚楚。 大哥依旧冷着他的脸,坐在人群的最后边,执一杯清茶,一言不语,当他再一次拿起茶壶,抖了几下,却没再流出一滴茶水。 而他的身后,温裕看着大哥,满心满眼的,除了感同身受的疼痛,没有其他一点表情。 方才说话的二哥,他想上前,却又被二嫂拽回去的模样。 还有白策,可是这么多的人啊,除了他,全都和我走前一个模样,可只有他,他没上前,可他看着我的脸,是笑着的。 是笑着的。 “你为什么不像从前一样。”我闭着眼,就这么,说了一句话,没头没尾。 乐笙忽然撞了一下白策,“阿策,快,小四说话了。”他正高兴,想和所有人说,可白策却只是捂住了他的嘴,接着喊来青书把人给他,“你把乐副将带下去,继续捂着,等出了殿再松开。” “是。”青书上前,接过,对乐笙说了句,“乐副将,失礼了。”接着便捂着他的嘴就把人拉了出去。 接着,白策就走上前,路过林燚,二哥拦住他,说:“她现在不仅仅是小四,她不一定认你,别去了。” 白策拍拍他,就只是说了一句: “阿若,可能会不认得我们,可她怎么舍得伤我们任何一个人。”、 那一瞬间,关于我脑海里的,全部的声音,结合在了同一个时光里。我睁眼,坐起来,正对我的,是那副熟悉的铜镜子,镶着青色了青金石边,可看见的却是一双黑色的眼眸,以及我这张并不那么像林若的脸。 我淡淡的看着我自己,没有脾气,也没一点感情。 因为这张脸有一个另外的属于我的名字——沈予。 我看见了二哥,他还是走前那副模样,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的模样。我伸手拉过向我走过来的白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最近占据我的,江呈的笑容,于是忽然心里有了主意。我循着记忆里,他的模样从心底里笑出来。 对着他们所有人,笑着,笑着笑着哭出了眼泪,我抹了眼泪,冲二哥故意生气的说道:“二哥你说过来看我的,你凭什么的就骗我,我都快死了,你才想起来么?”接着,我又指着大哥,“还有大哥,这才多久,不过就是我不记得了,你就凶我,还冲我黑脸。” “还有温姐姐,乐笙,还有阿禧,你们所有人。” 说着二哥就上来,搂我,还不住的摸我的头,安慰着:“小四乖,回家了,回家了。”温裕端着药过来,塞到我手里,说“喝吧。”白策却只是坐在床边,从一开始就不言语。 “我的人间日子,还没结束吧。” “你们都先出去。”原本只顾喝茶的大哥,站起来,说道。 “大哥,这事·······………” “林鸢你干嘛?” “我的话都不管用了是不是?我还能吃了她?”林鸢转身一用力伸手释出灵力,就把他们所有人全转移出去。随后缓和了表情,面无表情的看我,问道: “这么久,可有乐不思蜀。” “并未。”只是随后,我冲他笑笑,变戏法似的变出块糕点递过去。 “尝尝,我做的,大哥看看是否甜过从前?” 林鸢接过,却不经意愣神,之后立刻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低头沉思。思索许久,终是抬头。 “你走前,我便问过你,是否想要去人间渡劫,那时你说,那是你的人间世,不论如何你都要承受,对吧。那好,现在我问你,若是这一辈子过了,你再回来,你就再没回头路可走了。” “无妨。” “你知不知道从小我们瞒着你,千防万防,不让你学一切灵力术法为的都是什么?你再回去,所有的一切,我们费尽心思的一切,就都白费了,所有的事会全部重上正轨。” “没事。” “绝不后悔?” 我歪头看他,却还是笑着,答应道: “嗯,林氏小四,林若,绝不后悔。” 说着朝大哥张开手,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埋怨: “大哥,抱抱我吧,我是真的想你了。”大哥“嗯”了一声,嘴角就这么扯上去了一点点,抱着他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他比从前更瘦,突然我想起帝父和母亲,突然发问: “大哥,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帝父和母后呢?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大哥没回答我,语气却一下变回冰冷,他不像二哥,温暖而唠叨,只是留下一句: “等你人劫渡过,成年之礼,那些事,你自然知道。”随后转身就走。 “大哥”,我拼命喊他,可他却不再回头。青殿里一下又变回只有我还有镜子,空荡的殿宇,一下吸引我过去。我看着镜面,镜子里看着一下却只有了我的身影,我的手不自觉的附上去,右手的印记在镜子里却呈现出它黑色之下,原本该有的样子。 一只青色的,图腾狐狸。 我无师自通的把脸贴在上边,手中的灵力不自觉的居然一点点的就自己释放唤醒镜灵。里头的原本是我的,变成了那时梦里我唤过姑姑的青镜之灵,青玥,她有着青山狐族都有的细长眼眸,霎时间睁眼,就仿佛万年前的时代,活过来了。 “青镜之灵,青山青玥,见过主人。”她一睁眼,阴阴五官平平,毫无特点,却一下给予我一种精神上的巨大压迫。 不远处出现一个传送阵法,二哥和白策走来,青玥瞬间消失。我转身,冲他们笑笑,故作轻松:“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送我什么。” “上次没能送你,已经是二哥最最后悔的事。”他说着拿出那串眼熟的手串,戴在我右手换下从前的,解释,“阿澈实在是回不来,他说这次的是他寻了三界里最好的,一定让你多过几年安生日子,还有啊,之前是二哥的错,在下头,一定仔细着,小心那些天族,人族,还有南狐族的,他们没一个省油的灯,还有啊……………”林燚说着说着,又开始唠叨个没完,我一下没忍住,推开二哥的手,嫌弃: “好啦好啦,二哥你真的很像老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于是暂时抛开他,去看白策,一下心里多少滋味混在一起,我和他们多少都能说些什么,只是只有他,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定定的看他许久,却不想他脱口而出对我说的却是: “我的玉佩又歪了,你能帮我系好吗?”说着把玉佩拿起。 噗嗤,我看着他,点头,伸手去帮他扶正系紧,二哥却同白策使了眼色示意道:“开始吧。” 白策看我,又看林燚,点头,伸手变出把刀一下割破掌心,他一掌推向前,他汩汩流出的血一滴滴落在镜面紧接着消失不见。白策向前触碰了镜面,指尖却在这时穿过了原本不透的镜面,他回头冲我伸手: “小四,该回去了。” 我过去站于镜前,一下无所畏惧。 二哥拉着我的手,一如同从前一样温暖。我的脑海里出现江呈清澈的眼睛,松开了二哥的手,于是倒头跳进了这没有尽头的空间里。 江呈,我想你,我就是想你。我还有多少时间,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要下地狱,我也想要活在有你的人间,成为你的妻子,活够我该有的人间世。 56.我做的决定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那面青镜在我触碰到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了它与我心灵上的融合。穿过灵器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它的嚣叫,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我和它的一样的不安也是我一直以来,能感受到的我心里的有关联的。 而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还是以那么简单粗暴的理由。 在不知多久的等待,等待着,直到青玥姑姑的声音淡淡的在心底响起: “睁眼吧。” 话音落,周身的感观开始回来,我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就好像有千斤重。这种时候,我急也没什么用处,索性等着自己这副身体醒来。于是就把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闭眼的世界里,窜进耳里的所有声音都显得那么生动。有细微的微风拂过声,有近处远处一齐的百鸟争鸣,以及………那股熟悉而又淡然的白梨花香。 而就在这一刻,我戏谑一笑,同时冲不远处走来之人,睁眼的同时说到: “别装了,你的味道一点都并不如他的。” 那人缓缓走来,走进我由模糊变清晰的视线里。一身紫衣,在离我不远处站定,接着便冲抬抬头,示意道:“你前两日被我带回来疗伤的,你旧伤复发,这病可不能给外头人知晓。” 乐笙这副“花蝴蝶”的模样,倒是这么多年,头一次见,我活动着全身上下,头都没抬就答他,“我不是那天被白策带回家的么,你可别扯了……” 天呐。我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什么?你说什么?你什么都没忘?”乐笙上来就给我看了一通,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哎呀,你别掰扯我了,快想想为什么吧。我伸手就推开他还想过来给我搭脉的想法,“我要真是这样的就下来了,那我如今岂不是..” “不,你还是人。”乐笙当即否定了我心里那个想法,他拉过我的右手,给我看手腕上的那个下凡之后便一直存在的胎记,他指着它,“只要它在,只要人劫还在,你就不会变回狐族。” 说完,松开我的手,站起来。我低头看着以及显露一半的封印,举着手腕冲他追问:“那,我这只剩下一半,是不是证明,我的时间不多了?” “对,而对于你和你人间的身边人最好的结局,就是在封印破裂前,你便已经被你人劫的劫眼结束生命,然后平安回到青山。” 我举着手腕,左右翻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却没有一点点的主意。 关于人劫,我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况且如今我什么都没能忘记,更是令人头大。我烦躁的捂住脸颊,沉沉的问他:“我的劫眼是什么?” 乐笙这时忽然别过脸,他的声音,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沙哑,他忽然转身过来,接着就冲我鞠躬行礼,我早已松开手,手也抠着自己,死死的。 “对不起,小四,你的劫眼是……” 江呈从没见到沈予的那一天开始,就根本想不进任何事情。那天之后,他被人施法倒地之后,再醒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倒在后院的走廊边。他下意识的找阿予,可找遍了整个家,却都没能找到一丝人影。 那之后,沈钧告诉他,是他睡着的时候,老家的人来接阿予回去根冶头疼的毛病的,可他却一点也回想不起沈予离开那天,一整天的所有事情。 长白那边,他的师傅师兄弟们早就发了无数的消息,无一不是催他回去的,可他却索性把法力都封住,接着便是整日整日的待在树上,后院白梨树旁的枝叶茂盛的不像话的香樟之上,无论谁叫都不挪动。 他醒着的时候,就坐在最高的树枝上,把他的尘若变成笛子吹,以此打发时间。 乐笙是一路护送我回来的,比起从前的小心,如今我什么都记得,反而他不敢像从前,把我当普通人间小姑娘看,一路上一步不落的跟着,不过这本来就是他原本的职责吧。 青山“眼睛”的领导者,而眼睛就像是所有妖族重要人物的影子,形影不离,日夜观察保护主人的一切安危。而乐笙,这个明面是副将,暗里却是眼睛这件事,是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他是白策的影子,至少这几千年来,他就是暗里一直保护白策,不许别人动他分毫的人,而他,放着好好的正紧将军不做跑来看着我,想来,也只有一个人的话,才能让他就这么看我犯浑这么多年。 “喂,乐笙。”我在前头走着,突然喊他,“是白策叫你你来看着我的吧。”话问出口,身后的人的声音很快响起。 “那不是废话么,如果不是阿策在你跳下去那天求我,求求我下来当你的眼睛,我怎么可能丢下那么多的事,还要时不时的两头跑。” 听他说话,而我却还在往前,听他怨气满满的话音,不用看,脑海里就已经出现了他嫌弃的,要被气死的的表情,一下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忍不住反驳: “又不是我逼你来的,你要怪,也只能怪白策和我哥哥,可别算在我头上。” 说完我转身看他,又是一笑,可停下来,他却不再回答我的话了,我不知道他又是为什么阴郁,这里离村口以及很近,于是我就停下来,我想乐笙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走近他,碰他一下,催促道:“快说吧,回去了,就不方便了。” 乐笙抬眼拉我的胳膊,接着他说:“你不要再任性了阿若,你再不回头你将来会后悔的。” 我舔了舔嘴唇,心里不知觉得有多荒诞,可握紧拳头,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一丝变化。 “我知道。” “那你又是为什么,你如今什么都记得,你林若怎么会不知道阿策有多把你当成宝贝,你还打算死在人间一辈子不成?”他越说越激动,连眼眸都差点变回原先的青金色,抓着我的手腕,越收越紧,可却一点也没让我感受到疼。 我依旧温温和和的,仿佛他说的,和我,从来没一点关系。 “我遇见白策的年纪,也是我最无助最灰暗的少时,可我当林若这么久,他陪在我身边这么久,我都没那种冲动,想把自己的命都换给他的冲动,而当我遇见江呈,我很清楚为了他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能为他活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人间。” “我的心在哪里,只有我知道,你不必来替阿策喊冤,而你最好从今往后只听我的吩咐办事。” “青山林若。”乐笙指着我,“怎么,如今连你个人劫没过的小丫头都敢威胁我,我凭什么只听你的?” 我摊手,笑笑:“那你看,它的话,你也敢不听?”我心底唤了声“青玥”,接着身边,青玥姑姑的身影便出现,我转身同青玥吩咐: “姑姑,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吧。” “林若!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你这条命搭上这么多人的寻死觅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乐笙在身后冲我吼着,他大概不知道我的手,早被自己抠的破了不少皮,留了自己一手的血,离家越来越近,我默默的把手藏进袖子,心里开始默念:我是沈予,我是沈予,我只是沈予。 一进后门,家里一反平常,空无一人,也不知道阿爹阿娘和伯父伯母去了哪里,医馆难道不开了?我心想着,走进后院,一股浓郁的白梨香又一次一股脑的涌进我的整个鼻腔,我以为是姑姑解决了乐笙的事,他追上来又故技重施,不禁不耐烦的大声说道: “乐笙你还没完了是吧,姑姑难道没给够你教训?” “阿予?”突然,江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幽幽的,就从头顶传来。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青山虽说算不得天界,却也抵得上人间月余,怎么可能是他,江呈早该回了长白仙门了吧。于是我一下火气就上了来,转身伸手就想施法教训,却不想树上一下有个人影一跃而下,一把就拥我入怀。 “沈予,还知道回来,突然的就走了还不告诉我你是想逼死你自己还是逼死我。” 他抱着我,连手都是冰凉的。 江呈这么本该仙风道骨的人,如今抱着我的手,却瘦的一点肉也没有。我抱着他,边笑边流眼泪,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他几口。 “阿呈,我,回来了。” 你说的不论我是人是妖,你说只要是你,就绝不和我背道。 我大概是爱上了活在你身边的肆无忌惮吧,才不想回到那个我本该清醒的世界。 所以呀,江呈,这次轮到我了,只是我啊,就想与天相斗,我林若,就从来没怕过,从前不会,如今有了你,更不会。 所以,你们啊,都原谅我吧。 手里忽然抱紧江呈,释然一笑。 至此不论风景它自由来去,如今的沈予,开始有她自己的灵魂,不再是青山林若,林帝之女。 眼眸里的青金色眼眸,手腕的印记,谁知道谁又记得它们最初的意义。 57.为妖为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人和妖,为什么会背道而驰。 就像人间和妖界中间的百丈结界,青山的妖族懒得下去,而人则是根本与之绝缘。 总有人一天天的活不清楚,可凭什么就选中我日渐了然。 人妖或许从来就不是对的,又或者,除了人间之间的感情,从开始就是不能发生的,死板的天族,犯浑的魔族,永远在净化的魅族,韬光养晦的妖族,还有总渡轮回的人族,或许这样只有井水不犯河水,天定的命,就是他们,俯瞰其余四界的他们,最想要的永世尊容。 “阿若,你打算装多久?” 乐笙的声音突然出现,我眼睛都没抬,可脑海里却已经自动显现了本该出现在墙上的人影,揉着太阳穴,无关紧要的心里发问:“都发现什么了,说吧。” 咳咳。他咳了两声,然后试探的开始说:“额,那个,你说的,我都一一查探过了,大殿下这些年除了公务根本都不带休息的,而且这些日子来,就在没人见过他稍好些的表情,然后是二殿下,南狐之战之后都不和落月仙子住在一处了,甚至连一面都不去见她,还有三殿下呢自从魔界主君符羲重伤之后,他的行踪便一直都只在魔界之内,不曾出来……..额,还有,还有,哦还有五殿下,至今还关在寒潭,大殿下一直不肯放他出来……..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说。”我拿过一旁的茶吃了几口,等着乐笙说下一句。 乐笙停顿了一下,可见我催他,支吾了一会还是开口:“还有,那不就只剩阿策了,你是真傻假傻啊,林若,你当这沈予这些年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白策他为你操了多少心?你若不是我一样看着长大,你如今这副鬼样子,我都想揍你。” 我冷哼一声,心中反问:“我有怎么一副样子,不就是让镜灵逼你卖身给了我,你有什么可不满的,嗯?四尾族乐笙?” “就凭你如今这副阴阳怪气的口气,不说你做人的时候,便是从前的林若也强你如今这么反叛的模样千倍万倍,你对得起谁,你这么个人间世,知不知道损了阿策多少的寿命?” 我害白策没了多年寿命?怎么可能。、 “林帝这个封印,早些年就撑不住了,那年你莫名的从手疼到浑身疼痛晕厥就是因为你帝父这个封印已经撑不住,而你一直隔阂的,这些个瞒着你的,你讨厌的为你好的白策,你大哥林鸢,生闯了青殿,直接拿精血破开你帝父下的结界,再合力破开青镜的阻碍,白策终于走近青镜的时候,连刀都没用,直接把全是血的血掌打在上头……….” 我睁眼,心底的寒颤冻得我连眼睛都转不动了。 那个场景,我光联想都能想到,白策和大哥命都不要的,就这么一脚破开门。 乐笙说对了,却也是没说对。我,林若,从前最最最烦的就是谁都让着,瞒着,惯着的生活。可我在做沈予的这些日子,却已经享受了普普通通的平常人的生活。而当如今,两端记忆合并,阴阴不该有一丝相似的记忆,却一下有了相同的模样。 人间,江呈管教我,教训我,却也是只要他在,就舍不得我活得有一丝小心,而阿爹,看似不管不顾我,却也是从来都生怕他的姑娘有什么不如意,而伯父伯母,更是从小就看我的眼神都能笑出朵花来,而他们作为沈予的最亲最亲近的人,没什么大是大非的普通人,做的事,好像和大哥,帝父,还有长老们并无不同。 呼,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好像做了天大的决定,我在心里喊青玥姑姑,几乎是瞬间,青玥的声音就在心底出现: “殿下有什么吩咐,青玥在。” “我作为人,最长还能拖多久?” “据青玥估算,大概也就这一年的时间了。” “好。”我忽然答应着就笑了,“那,从今天开始,封掉我所有的灵力。” “您决定好了?这样您回青山时,会如粉身碎骨一般疼。” 抬头,才想在心里回答,这下看见江呈,就这么靠着们等着我。见我也看见了他,冲我小声道: “等等师姐就要过来了,你还不赶紧过来我身边。” 江呈说着,不但引着我笑,自己那嘴角都要乐去天边。一看他来了,我不自觉的坐直坐正,接着摆好桌子上方才弄乱的,然后起身小跑去,带上门拉他的手。 “正主,请您给我最后的答案。”青玥的声音,又一次在我心底响起,我脸上原本的笑容淡下去,江呈转头看我,他的侧脸是落日的余晖,清清冷冷的脸怎么就能有着这样好看而烟火的上扬的嘴角。 “哎呀没什么,走了走了,去门口等你师姐吧。”说着,就带着他就向下跑。拉着他,就这么疯跑着下楼。这一瞬间,我想,我大概找到了拥有人妖两世的人,该活成什么模样。 我在心底回答了不停的,在心底问我好几遍的青玥,边回答,嘴角的笑意就越浓。我说: “封,就照我说的办。” 并肩和阿爹阿娘,伯父伯母,还有江呈站在一起,是我为妖时,想实现,却没能实现的愿望。 该我做到的,那就等梦醒了再做,该我忘记的,现在就该老实忘记,安安稳稳,肆意潇洒的活过这段人间世。 这大概就是大哥拼尽全力,忤逆帝父,瞒着全妖族,为我能做的最后一点点事吧。 待在人间,如今我便还是沈予。我感受的到身上逐渐收走的灵力,不禁感叹青玥速度之快。 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大师姐会识破我的身份。 不论是林若,还是青镜,如今都还不到让其他几界知晓的时候。只是…… 望着天边,青山那边,逐渐厚重起来的山岚,心底总会有些暖。 不知道白策的伤有没有好些,不知道大哥还会不会像那次被我气着,不知道二哥在搞些什么,不晓得小邺在寒潭里,会不会冷。 忽而不远处,青瓦巷口,传来马蹄声,我抬头,还看不太清来者何人,江呈却伸手搂着我,低头对我耳语: “放轻松,走我们看看去。” 58.师姐的莅临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点头,跟着江呈过去。 走的越来越近,不远处的人,也慢慢的有了轮廓。居然不止一个人,在前面的棕马之后,还有一匹枣红色的紧随其后,而马上的人,看清了我们也一下利落的侧身翻下,索性牵着马往前。 来的,应该都是江呈的师姐,走在前的神色疏离,还有一点不好接近,于是我往后看,后头的师姐歪头探出来,正好撞见我探过去的眼神,她的眼神不像第一个冷漠,就好像是生活在人间的凡人,她冲我招手道: “好漂亮的小姑娘,来,帮我搭把手。” “泠师姐,我来吧。”江呈已经牵了棕马了,可一听自己师姐这话,过来就想直接牵了两匹。 我知道江呈是怕我不习惯和人这么近,可这个泠师姐,好像不仅是我,就连青玥都没有抗拒的感觉。于是我朝他就挥手,赶他回去,“泠师姐都夸了我了,不过就是帮忙,我已经年纪挺大了,我可以的。” “就是,江呈师弟,你就顾好伶末大师姐,就行了,人家可是半仙籍,可受不得半点怠慢。” “海泠泠,闭嘴,话多难道是你们妖的特质么?” “颜伶末,怎么,你们冥府的教养,难道就教出你这样残害同门的不成?” 眼看着这两位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我都有些不明白起来。这时,江呈停下来就无奈的问道:“你俩都吵了多少年了,快到家了,阿予,快去帮二师姐牵马。”江呈冲我眨眼,我一下很快的接过枣红马的缰绳,说道:“姐姐,我带你去,就快到。” 海泠泠对着前头就白了一眼,随后转头看见我,又变回方才的特别友善的的表情,开始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哎,你叫什么?” “你是江呈的亲妹么?” “啊,那你们怎么住在一个家里。” “噢~,那你岂不是江呈未过门的小妻子。” “那你以后岂不应该是我的亲弟妹。” 这个海泠泠师姐,不像前头的颜伶末凶神恶煞,她不止热情,甚至有些话痨,可是不知怎的,我竟也不恼她,只是她这有的问题,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海泠泠,你能不能闭嘴了,吵死了。”忽然,前头传来一声冷冷的嫌弃。 而下一刻,我明显感受到身边这个师姐,要爆炸了。 难道长白仙门走的都是些这么不正经的路子不成。 可这次海泠泠却好像并没有开口顶大师姐,却也孩子似的故意不再说话,只是揪着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撒气。 而一到家门,长辈们就拥上去,帮忙一下的把马牵进家里,学徒们也全忙碌起来,伯父陪着笑,向颜师姐问了些什么,路上辛不辛苦,之类的问题,可这颜师姐却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说了个嗯,然后也就不再多说一个字,惹得伯父这么和蔼慈祥的人,只能尴尴尬尬的站着。 江呈本来也不是能言善道的主,只是凑过来小声对我们说:“这个颜师姐是大师姐,向来对谁都爱答不理,只顾自己修行,你们今后就不用怎么管她的感受就是。”说完又退回去,咳嗽一声,介绍道:“这是我们长白大师姐,颜伶末,阿予你喊大师姐就好,那边的,是泠泠师姐,是长白的弟子,也是我师傅的养女。”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琢磨着。这海泠泠和颜伶末互相看不惯,可却总是互相都给对方留有余地,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的关系。 “在下海泠泠,在此感谢江呈师弟的家人盛情款待。” 海泠泠笑着行礼说的一番话,显然气氛缓和不少。我默默的凑到江呈身边,和他小声说:“他俩来了,睡哪。” 江呈想了想,答道:“只是一晚上,不然,睡你屋吧。” “他俩睡了,那我怎么办?”我扯扯他的衣袖,问道。 可江呈却低头一下凑得很近很近,接着用只有我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在,你什么时候睡过自己的屋子?” 59.敲门的“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在,你什么时候睡过自己屋里。” 江呈这话一出,我一下就弹开,躲到了阿爹身边,头都不敢抬。 我低头是害怕自己脸红的厉害,引来他们的注意。可是忽然这样的躲过去,阿爹倒是以为我怎么了似的,不住了问我,“怎么了,干什么的突然跑过来就这样。”诸如此类的。 我摇头,随后稍稍抬头看他,江呈可到好,居然还偷偷的捂着嘴幸灾乐祸,也真是没谁了。 晚上再收拾你。我在心底暗自道。 之后众人也就进屋。阿爹阿娘领着人就吃饭去了,而我不太想和师姐们大眼瞪小眼的,所以就找了个由头,直接回了屋里。 进门关了门,点亮屋里的几盏油灯和烛火后便往床上瘫坐着。我放空了自己,也想到江呈刚才的话,捂着脸不自觉的乐。忽而烛光一闪,书柜的暗处出现一双青金色的眼眸在那儿,接着说道: “这个江呈,倒是让你看起来快乐不少。” 我轻笑,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答他:“你倒是偷摸的在暗处全看了个阴白,只是我不是让你回青山看好他们么,你来这做甚?” 乐笙从暗处走出来,随意的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指着楼下: “阿策前两日占卜到了未来可能对你们有威胁的人和事,他看见了楼下那两个里,其中那个颜伶末,可能对你来说是个大麻烦。” “这个麻烦有多大。” 我听着乐笙说的,心里便已经开始想对策,毕竟这个颜伶末大师姐,光是看她蛇蝎美人的样貌我就背后发凉。 “若是有可能,你最好今阴两日之内就想法子让江呈直接同他们走,千万不要让她看出你一点特别来。”乐笙同我嘱咐,随后又说道,“你是青镜自主选择的青殿正主这件事,因为上次加固封印的动静,如今天界和已经有些许察觉,大殿下说了,让我嘱咐你,万事小心,千万防备才是。” “知道了。”我点头。 乐笙抱着双手,再问我一遍:“你别敷衍我,有没有听进?” 我无语的用力的冲他点了好几个头,抱怨道:“你最近怎么那么唠叨,怎么和二哥似的,一件事说个没完没了。” “你还说,找个时间回青山看看,二殿下从小带着你长大,如今你下来变了个模样,既然没失掉记忆就多回去看他。” “快了吧。”我以很低的声音说道,“这样的日子,大概是没有几天了。” “林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逼我给你做事也就算了,你不能瞒着我,瞒着他们,自己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啊……………哎哎哎,你别赶我。” 乐笙被我往外推。 “我什么也没瞒着你,我也没话好对你说。”我念了个瞬行咒给他,顺便笑着同他挥手再见。法阵里,我听他说着什么“没良心”什么的,却还是启动咒术,送他回了青山。 这时,门却被敲响。 “是谁?”我问,可等了一会儿,这人不回答,却还是只是不停敲门。 我心底正纳闷着,他这么锲而不舍,我正准备走去开门,姑姑的声音一下响起: “别过去,外面的气息,不像是人的。” 我后退到我原先坐着的位置,在心里回问:“姑姑,现在怎么办。” “你现在,马上叫江呈,就很大声的喊江呈,让他上来。” “好。”我在心底回完,随后立刻实行,走近靠近前厅的窗户就大声喊: “阿呈!阿呈!阿呈阿呈阿呈!” 喊完我立马退回离门远的那边,不再做声,我听见了江呈在楼下应声了,于是我便放下心,等着江呈上来,再做打算。 60.喜欢你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阿予?怎么了?”门外敲门声在江呈的脚步声渐近之后,就戛然而止,之后江呈的气息出现,我才放心走近。 方才被我锁住的门栓这时自己掉落开门,江呈推门进来,我没敢往外看,直接拉他进来,接着重重的把门一关。“砰”的一声,很重发出挺大一声响。 “别怕,怎么了?”江呈一进门应该就看出我的慌张,我坐在床边,他便俯身半跪在我身旁摸我的头安慰,“我在这了,没事,你想,你也是会法术的人,谁能动你是不是,何况我还在呢。” 听到他说到“法术”,我不自觉的把手缩进袖子。 我如今没有一丝自保能力,也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有安全感。于是我拉他没拉动,从床边掉下来江呈一只手立马握紧我,然后顺势坐在了地下,于是我便安全的坐在他脚上。 这一下摔得也是有点力气,江呈都坐下了,都抽出手撑在后头。 “摔着你没有?” “没有。”我并没有磕着碰着哪里,所以答的很快。 他看我没叫唤,又左右看了看,也许也是因为我没事,江呈他居然伸手就点我的脑袋: “你啊,摔坏了脑子,看你还怎么和我窝里横。” 他边说,边继续点着我俨然一副“老师”的教训模样,简直是受不了。 “停停停,你听着,刚才不知道什么东西,不停的敲我的房门,那个气息,不像是人的。” “你确定么?” 我伸手搂着他,闷闷的说道: “我确定,只是不清楚是什么。” 我埋在江呈胸前,这样也是不让他看见我眼里的那一点惊慌,他还不知道我没有法力的事,所以他大概以为我是吓着了……… 他不知道啊,如今的我,已经没什么可被吓到的事了。 “阿呈,我同你商量个事吧。” 就这么搂着他许久,我才先开口。 “你说。”他像哄孩子一样,一手搂着我的脖子,一手还拉着我。 “你明天和师姐回去吧。” ………… “我…现在不放心走了。” 这句话,江呈说的,居然让我都有些后悔了。 江呈从来都是温和的,甚至在外人眼里是有些有礼到冷漠的人。 这么多年没错过分毫的人,如今却因为我,有了情绪,有了恐惧。 上次我回青山,江呈大概是真的害怕了。 而我也一直记得我回家看见他的第一面,江呈的眼睛都暗淡了,什么都一样,没有那种萎靡,却让你不想看见的他。 想到这里,我一下做了个决定。 “舍不得,那就迟些走吧。” 说完,他还没有一点反应,过了一会儿,忽然我被他推开,吓我一跳,我捶他,问道:“你干嘛。” “明日,我就让师姐都走。” “哈?” “然后,我就和叔父说。” 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追问:“说什么?” “娶你。” 这两个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从他张合的嘴里蹦出来。甚至我在听见,“娶你”这两个字,都还没有一点反应。我就盯着他,呆呆的,而江呈就这么一直冲我笑,手拉上我就不放。 “江呈你是不是混蛋。”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眼眶里,开始蓄满东西。 偏就江呈,看我红了眼眶,伸手掐我的脸,还问道:“我怎么就混蛋了。” “你连句喜欢我都没说过,怎么就要我变成你的妻子。” 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心有灵犀,所以这句喜欢一直都来的那么自然而然。 因为从小到大,青梅竹马,我们的暧昧和爱情,好像藏在了生活里。 我遇见你的那天,花光了我所有的好运气吧。这是我一直庆幸的。 “喜欢你。”江呈这局喜欢说的那么直白。 “我就喜欢拉着你,然后不放开。” “所以,你是答应,还是答应,还是同意?” “好。”我话音未落,他的抱着我站起来,接着就转了一圈,笑得就像小孩。 楼下,江呈出去之后,除了海泠泠还能和几个老人家聊一聊,场子简直要凉了。 陈锦凑到沈钧耳边耳语:“阿呈怎么上去就不下来,现在怎么办。” 这时,上头忽然传来江呈和沈予的笑声,这时也就显得格外特别。 “小李,你去二楼,喊阿呈和阿予下来,小予饭都没吃。” 这学徒走过来,却和伯父说到: “这公子和予姑娘玩闹呢,我上去,不方便,师傅还是您去吧。”说完,一溜烟似的跑了。 “我吃完了。”颜伶末把筷子一放,脸色铁青扭头就走,沈钧也是觉得招待不周,只能对着海泠泠赔笑: “江呈他师姐,对不起对不起,小女平日缺管教,让你们见笑,见笑。” 海泠泠看了看颜伶末消失的背影,这才开口: “您哪的话,你们都别理我师姐就是。” 海泠泠说完,还低头自语:“她想要的,被别人轻而易举拿走,如今可不是要气。” 沈钧听见了,却也不明白何意。 海泠泠忽然发现自己说多了话,笑了笑,起身行礼道:“我也吃完了,谢伯父伯母们款待。” 她的笑也看不出什么,后院的梨树,无人看清的角落,有双蓝色眼眸,紧紧盯看着,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61.沈予的道那便也就是我的道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 你这是要答应那个江呈了么。 这是青玥,在那天夜深人静时,在我心底给我的问题。 遇见江呈的第一面,我就是被他数落,被教育的那个。 我啊,如果不是遇见他,也许再也享受不到现在的日子了。 九尾后辈,妖帝之女,又或是如今的青殿正主,灵镜之主,哪个不是威风凛凛,可是,我唯独舍不得的还是他那一双温暖我的手和一见我才会真心的会心一笑。 “我想好了,姑姑,我想答应。” 说完我起身,下了床榻,走去一边拆下桌子的变成小床的大长椅,掀开一角,靠在江呈身边,吸取他的暖给自己。 江呈睡得浅,瞬间转身把我往里带,还不忘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脖子边,然后才半眯着眼睛,问道: “做梦了?” “没有。”我闷声的回答,接着把被子拉过头顶。 “睡不着,那边冷。” 江呈捂着眼睛笑了,接着终于把眼睛全睁开了,黑暗里,他定定的看着我,许久才找到我的眼睛,接着就笑:“有多开心,大半夜的就乐?” “因为有的人说要娶我回家做正妻呀。”这话说着,边说变笑,自己都觉得可乐。 江呈算是彻底被我闹清醒了,索性半坐起来撑着脑袋和我说话,他说:“我有时候光看着你,然后就笑了。” 我问:“我长的又不难看,你笑什么。” 江呈就左看右看,然后捏了捏他的下巴,悠悠的飘来句: “可能你就长在我想笑的穴位上了吧,所以平常我连表情都懒得有一丝一毫。” 亏的我还真心没理解他的话里有话,还追问了为什么,之后他也不回答,只是笑,笑得一抖一抖的。 放在前两年,我根本都不会相信这个恨不得拗根藤条抽我读书的,和别人三两句话就行礼走人的江呈,和现在躺在我身旁,看我一眼就笑的人联合在一起。 “江呈你是不是人前憋坏了,在我这不是教训就是过分的喜欢。” “我觉得也是,我看也是你的错,第一回说你,就是嘱咐让你抬头看路。 “那你第一天看见我,出手救我为什么就冲我那样笑,我看了,你对谁都不像对我那样。” “我怎么笑了?” “不和你说,我才不和你说呢。”我掀开被子,小跑着就回自己床上。 等了一会儿,见江呈除了走前笑了,之后也没过来的意思,本来刚才还有点温度的床榻,这下是凉的透透,于是我把自己缩成一团,心里骂着江呈“混蛋”,然后迷迷糊糊的也就睡着。 第二日等我醒,大概江呈已经练完剑法,吃完早饭,该去书房练字的时间了。 可还没等我缓缓坐起来,楼下却嘈杂起来,我感知了气息,似乎没什么异常,于是只能赶紧抓紧起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我心里想着。 如今这江呈和师姐们都在,也不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来寻死才是。可我才这么想,屋外如芸的叫唤声就响起来,只听如芸疯狂的拍着我的房门,边拍边叫我的名字,甚是着急,我也不知道突然来的什么事这么着急,只能三下两下的随手拿了衣服,穿了就开门。 门一开,我一看见的就是如芸哭的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我赶紧拉她进来,从桌上拿起块手帕,想帮她擦眼泪,可如芸却推开,把我直接往外拽,边拽边断断续续的说:“江公子……那个…他那个师姐…他方才在竹林碰见了阿笙………他们…他们打起来了……阿笙被打伤了,很严重……你快去,阿予。” “好好好,我马上去。”我听如芸说完,整个脑子都“嗡”的响了,我飞快的大步跨下楼梯,如芸不放心,她一直拽着我,她说想跟着过去保护乐笙。 乐笙好歹是影子的领头影主,又是妖界狐族的副将,连个半仙都打不过,还不如别活着。 不过这当然不能告诉她,于是我直接在一楼随手把她关进了一间药房锁起来,在门外告诉她: “阿芸你就别操心,你在这好好待着玩,等我们回来,我让乐笙来给你开门,好吧。” 之后,便没再和她多话,直接往竹林奔去。而几分钟之后,等我气喘吁吁的赶到,江呈,乐笙,和颜伶末,正僵持在一起,而乐笙捂着胸口,指缝间已经留了不少的血。 看见乐笙流出的血的那刻,我的右手忽然砰的胀的厉害…,这时候,显然江呈和乐笙都看见了我,他们同时开口,说出的确实不同的话。 一个说的是:“站那别动。” 另一个说的是:“小四离开。” 这时颜伶末看了看我,她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满了荒诞和不可思议,她瞪大了她的眼睛,看向江呈,接着无比痛心的质问道: “这就是你不回去修行的原因?为一个人间女子?你还怕我害她。 ?” 颜伶末边说,还不忘使劲的用剑戳了方才捅进过的,乐笙的伤口,不忿着:“不仅为女人,还为了妖,居然还为了妖。” “师姐我尊重你,因为你是师傅的大徒弟。”江呈从没把剑对着颜伶末一点,只拿剑鞘横在胸前,他一点没管颜伶末的话是什么,一掌打开戳在乐笙身上的剑,就挡在了乐笙前面。 他看我时,表情才温和丝毫,冲我催促: “还不赶紧过来看看哥哥。” 他没有避讳,也没有怪我什么,而且还直接把乐笙叫做了哥哥。 这是我没有想到过的,我应了好,冲他点头,跑到他身后看到乐笙的时候,我看见了想同的诧异的表情。 我赶紧俯身去扶乐笙起来,我低头小声问他有无大碍,他只是摇头,虚虚的回句“没事” 而此时心里姑姑也发话说赶紧把人带离这里,我赶紧扶着乐笙就往青山方向去,可走了两步,忍不住的担心起江呈,于是喊他: “你…” 我本来是想问他这个颜伶末这样,他能不能应付,谁知他话都不让我说完,直接断我的话说道: “这里有我就行,你带阿笙哥先回去。” 他话音刚落,忽然间极快的速度,周遭便有了一个陌生气息的人迅速的近身我们,随后直接使了阵法就把我们一起传送走了。 法阵的光亮的我睁不开眼,只是这个法阵的灵力极其强大,甚至一瞬间都切断了我和青镜之间的联系。 一瞬间压的我无力挣脱。 62.是我错了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江呈眼见着沈予带人离开,横在身前的剑鞘这才放下。 如今的他,一下变回了那个系着白飘带的仙门弟子,转头回来,江呈没再有一点温和,淡淡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大师姐,你从来不必为了师弟这般痛心疾首。” 颜伶末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听着江呈的每一句,仿佛戳进的,是她的心。 她抬手,周身大风肆意,刮起她的头发,却带不走她如今眼中的任何一点疼痛。 “你我日日朝夕相对,是天造地设的璧人,江呈你当真对我从没一点情意?我不信。” “你我有情谊,只不过,我们有的只是同袍之情。” “江呈你睁大你的眼睛能不能醒醒。”颜伶末指着他,“她喊那只妖狐哥哥,你作为长白弟子,妖物你就该打的天下妖物魂飞魄散,魂飞魄散。” “颜伶末!”这刻,是江呈从来没想到的。 “难道你爱我我就得爱你不成?” “那不然凭什么,我半仙之躯,为你弥留人间,久不登仙,甚至多受雷劫,江呈你凭什么不爱我。” 她说着,一行清泪不觉掉下。 天上地下皆知,冥府中人,无感无情,从不贪恋红尘。冥府阎罗之女,颜伶末,手段阴毒,传言从没走过后悔路。 “那你我打一场吧。”她两指抚飞所有泪水,别过脸,不再看他,“江师弟,你若输了,那我便亲自对她动手。” “好啊,好。”江呈说完,伸手却收了“尘若”,随后抬头问道: “那敢问大师姐,假若我不用灵剑,赤手赢你,可否让我妻子,不与长白有一点瓜葛。” 江呈能看见,颜伶末捏着剑柄泛白的指节,却忽而向她扯了扯嘴角: “颜师姐,来吧。” 我只愿这些,都我一人疼下,然后,绝不让她看见。 你是妖啊。江呈想到这里,心里抽动。 昨晚跑来他身边取暖的人啊。 从小就阿呈阿呈叫唤个不停的人啊。 总是坐在河边巷口等他的模样的人啊。 我的妻子,是叫沈予的最好的人啊。 这样的人,怕黑,怕冷,字难看,会诊脉,会冶病,从楼上看见自己就一跃而下的人。 答应过你的永不背道,永不弃,沈予,我想我是真的想做到。 对面掀起狂风,竹叶飘散一地,他都不退一步。江呈手中聚起他所有的灵力,向前抵挡。 “嗡”右手的,左手的脉络如被断般刀割。 “阿若,哪疼,别吓三哥。” 三哥方才带着魔族的人来接应,他才见我不久,见我脸色难看,扭头大骂众人: “都等着陪葬呢,不知道喊大医官来?”他握着我的手,转而安慰我,“阿若不怕,三哥三嫂带的全是魔族最好的医者,定会冶好,你放心。” “哥,……”我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甚至眼前已经模糊。 可我心里就是有种预感,江呈有事,从方才,我同他的那点联系,好像就越来越弱,接着我身上的气息就压不住起来。 我使劲掐自己,拼了自己这条性命才含糊不清的发出声。我害怕三哥什么都听不见,于是拉下他的头附在我嘴边,然后气若游丝的同他托付道: “江呈,我觉得江呈出事了。” 话说完,眼皮不受控制的合上,瞬间我和外界没有一点感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和江呈有这样的微弱联系,这次的疼和往日的,好像也有些不同,我害怕他出事,所以就算是我自己这点没有验证的猜测,我也不敢去赌。 漆黑的脑海里,我一个人的一片空白,一切好像从开头开始。帝父的脸就那么突然的出现,身边的黑暗,一下跳回青山青明堂,主位上帝父不言不语,而大哥跪着行着礼,那时的大哥还是走前的那般,只是沉默寡言,看着还并没有阴郁冰冷。 外头好像在下雨,淅淅沥沥,还重重的劈下两道雷,那光亮闪的整个青山都浸满闪电的光。 “阿鸢,你不能一个人就承下所有的责任,他们几个以后知道,会难过。” 什么责任,什么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大哥这时起身,展露了他这数万年里,我唯一看见的莞尔。 大哥抬头的瞬间,甚至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容貌也从来都是绝美的。 “父亲。”大哥走到帝父面前,边说边深深作揖,他道: “请父亲放心做你想要做的事,从今往后,阿鸢定会护好弟妹护好北狐族护好整个妖界。” 大哥的背影离我,就好像就在咫尺,眼前明明还是翩翩少年的他,就从说出这句决定开始,眼中便不再有自己。 帝父看着大哥,看着他深深弯下的背脊,一直以来的所谓威严不复存在,我看他在大哥看不见的地方,拼了命的忍住不让眼眶红,他一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张了几次嘴,却都没说出一句话,直到林鸢起身,两父子对上眼,一个雷厉风行绝世妖狐,一个冷面淡然果断横绝,在那一刻没留一滴眼泪,却同时把自己的手掐的紫青。 帝父看着大哥,他不能够再嘱咐一句,大哥看着他,只是不停重复的,重重的点头,大哥说的是: “父亲您放心,这次我绝不会给天族和那些人机会来迫害。” 外头在下一秒钟,忽而传来征兆,帝父没变一点脸色,仍旧庄严仁厚,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帝父,帝父,您为什么向外头走。我疯了一般抓着那个宽厚的曾背过我无数次的人,叫的声嘶力竭他却没办法听见丝毫。 帝父迈出一步,已然半身淋雨,他再迈一步,从此再无回头可言。 “父亲!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做好,您回来,让儿子替您去死吧,您回来骂我,求您。” 大哥扑过去,却被结界牢牢隔断了外界的路径,林鸢砸着结界,砸的他周身溅满血迹。 帝父他没回头,他在等,等着那天界的雷劫,却连贴身灵器都没带,他张开双手,仰天怒吼,咆哮。 “轰” 一道白光摧毁掉我所有的痴念。 我不知道闭着眼会不会哭,可我在那一刻只希望这个怪诞的梦赶紧醒,快点醒。 忽然耳边就像有别人的闲聊声,他俩说的是, “唉,青明堂那片是怎么了,怎么的就闪亮光。” “没听说。” “哎,你快看连云梯,怎么黑了?” “…你快抬头!怎么会,怎么可能,天怎么会没有青色灵气了?” 眼前再次出现场景。 白色的堆的乱七八糟的塔里,那个对着塔上的空穹顶凝视,一身白衣,腰间永远斜挂着刻着颜字玉佩的人,……是白策! “禀告正主,青明堂的和人间的事同时进行了,那件事,已经被瞒下去了。”禀告的人是青书,圆圆的脸颊,倒是和从前一般无二。 “正主,您求了乐影主看着四殿下,自己还做好了把命给她的准备,可就是这样,她还不是会遇见她命里的那个最重要的人族少年。” 白策微微一笑,把自己的灵力珠子丢进白殿中间的火堆里,对着火焰里,他边笑边答: “等着阿若大梦初醒,知晓所有,她一个人没我不行。” 他边说手中又凝出一个,还想丢进火力,却被青书按下,青书着急劝阻道:“这都是修行了几万年的灵力,你不要命了?四殿下去了人间,我看您的心也跟着死在百丈那儿的结界了。” 白策笑笑,玩似的又往里头丢一个,失魂落魄的喃喃着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随后记忆褪去,我又被拉回漆黑的我的记忆里。 这些所有的所有的记忆掺杂在一起,那些熟悉的压迫和窒息熟悉的进入我的肺腑。 这些都是为什么,所有事情的始末,背后的始作俑者,以及我还没办法证实的这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的故事,我想知道,这些又和现实契合多少。 阿予。真当我满心满眼充斥满了愤怒和仇恨,江呈的声音就这么钻进我的脑海里。 阿予,从今往后,我护着你。 以后,你记着,但凡我在,你大可以闭着眼过活。 沈予!记得不记得,和你说了几遍抬头看路,别又掉下去。 这是你做的桂花糕?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江呈的妻子么? 沈予,你记着,我只杀十恶不赦的恶徒,所以,我不会偏带妖族,也不会袒护谁。 你我永不背道相向,我向你保证。 阿予,带哥哥走! 江呈,我不自觉的在心里哭喊他。 我有点害怕,你怎么还不来,我一个人,好像迷路了。 “阿若,那个江呈大概是危在旦夕。”姑姑不知什么时候重新连上了心里的纽带。 这时于我,姑姑的声音根本就是救命稻草我急迫的追问:“姑姑,求你,你想办法让我醒,有什么办法救他,只要能让他活下来,让我看看他,让我看看所有人。” “那个江呈被颜伶末打的好像只剩一口气了,你就算把你所有的灵力全给他,也无力回天。” “一定有办法,我不相信,姑姑,你一定有办法的,不会的,你可是青镜之灵,我不是青镜正主么,那我做这个正主有什么用!” “有一个办法,可是,那样,你帝父和青山这么多人的苦心经营就全塌了。” “青山林若,那样,天界给你的命盘就会契合,天族知晓,妖界就再没回头路可走,而你……” “应的,便会是天族他们故意给你给妖族的结局。你会死的。” … “那我若是够资格,先搅乱整个命盘,以青镜以我这条薄命护住他,护住妖界所有人,我青山我父亲便也就不是输给天界和天帝。” 虽说对话全在我心底,可我知道,此时此刻,我也已经有了答案。 “姑姑,想办法让我清醒,等我找到江呈,你就……………” 63.结束人劫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从巷口望出去,是这个村子唯一的进出路。 天边少有的火烧云只留下它烧过的最后那一点猩红,昭告人世,然后它便被黑夜挤下。 而我,不死不活的在巷口坐了很久,之后便坐在河边的最角落,没再让人发现。 醒来的第一件事,求了三哥和他所有的人去找阿呈。 第二件事,拜托了魔医好好医冶乐笙,不论发生什么,控制他,不许他出去。 第三件事,我让姑姑用我如今所有的灵力,最大限度的封住这里。 等我吩咐完所有,我就从家里开始,走过了我属于沈予的记忆的每一寸土地。 而在我走到一切的最开始,村口的河边,我便也懒得走了,于是坐下,把脚放进河里。 “小四……”等了那么久,三哥总算回来了。 我很快的从水里把脚抽出来,极其平静的问:“是找到他了么?” 我说着转过身,看见三哥的脸色,毫无血色。我看着他低下头,不回答的模样,却还是轻笑了笑,就好像没发生一点异常,于是我继续问林澈:“江呈在哪。” “你去巷口等着吧,我的魔侍已经带着他往沈家医馆去了。” 我点头,鞋也不穿,直接从林澈身边小跑而过,等我都跑到路上了,我听见三哥又喊我,于是我回头看看他,等他嘱咐我些什么。可我看着他,三哥欲言又止的,最后居然什么也没嘱咐,只是挥手冲我说了句:“去吧。” 此刻想起江呈,我的心才开始重新运作,于是念了瞬行咒就直接去了巷口,我出现的时候,村里正是每家每户点起门外灯笼的时间,我眼见着最外围的半山里的人家接连亮起屋外的红烛灯笼,这居然是于我而言的,最近人间的世俗感。 而在灯火就要绵延到我面前的一瞬间,十米之外,三四个着紫黑的额头有红色符文的“人”抬着副竹藤的担架,就这么凭空出现。担架上的人着白衣,发间束的白色飘带沾染了嘴边的血迹落在脸旁黏连着头发,他闭着眼,有着清俊的五官,只是他闭着眼睛,胸口的血迹浸满了胸口的衣服。 不知怎的,我竟没哭一丝一毫,我没上前看他,我也不敢靠近他,我脑海里全是江呈冲我笑着的模样,占据了我所有的记忆。 带着江呈回家,我喝退了三哥叫来看着我的所有侍从,我背着江呈一步步往家里走,江呈的头就靠在我怀里,我感觉到他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孱弱而我的右手也在一点点疼痛传入我身体的每一处脉络。 阿呈你放心,你说你要护着我,那么阿予就不会看你死掉。 我迈入医馆,家里此时所有的门全都自己打开,我背着江呈进门,看着阿爹呆愣住的神情,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把江呈放在铺了软盖的木制桌子上,接着跪在阿爹面前,终于还是哭的一塌糊涂。 我胡乱的擦着眼泪,抽噎着说:“阿爹我好害怕。” 阿爹都不阴白这些究竟是什么事,只是想拉我起来。 “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这样,你和阿爹说好不好,你别这样。” “对不起啊阿爹,女儿可能没办法陪你们一辈子。”说着看着阿爹,我心底难过说不出滋味来。我拉着他边说,随后回头看了江呈,再和阿爹说最后的话。 “阿爹,这算是女儿求你的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我求您,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今生今世,都不要让阿呈知道。” 我也没等他答应我什么,低头直接把他定在原地,不能再动弹。 我知道,我这副人间躯体,已经撑不过再多说一句了。我坐在了江呈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是同他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江呈,没有了我,这样我们都能活着。”说完褪下右手的珠串戴在他的右手,接着起身,弯腰,吻住他的嘴唇。 我背过手,吻着他,手里聚集了我这一世所有的力量。 最后倒下的那刻,我的灵魂慢慢离开这个人间世。 只是,江呈再见,沈予再见。 从此六界再无沈予,从此人间白梨不再。 64.青山林若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远看青山,山岚厚重的遮盖住整个百丈之上的北狐族之地。 话说前些年青山南狐族偷袭之事后,山岚就缺失严重,甚至把妖界的灵气都泄去了人间。 林燚也不知和谁动了气,平日里从不生气的,这时候,居然暴力的直接一脚踹开青殿的大门。 只见二哥带风的过来坐在青殿一旁的石椅上,端起茶水就大口的喝,放下的时候,重的都快把我的桌子和杯子一起敲碎,喝完茶水,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看他就像被谁气的心律不齐似的。 “这又是怎么了,你平常可从不会乱发脾气。”我从后殿走出来,嘲笑着,“还有,你可小心些,这些可都是好东西,磕着碰着了你可得赔我两套。” 林燚没好气的举起他手边的水玉杯看了看,随后白我一眼又喝了一口后道:“这么个东西,看你心疼的。”林燚说着没所谓的挥手,“哥那有套人间青瓷的,一会儿就让他们送来。” “用不着,雪昕你现在就去雁阁去取一趟。”雪昕行礼,说了好,转身就跑了出去,还不忘遣散了殿里的小狐狸,关好殿门。 雪昕真不愧是从小跟着我的。我心想。做什么,都周全且合我心意。 见殿下仅剩我们,我才走去坐在二哥身边,变出先前我做好的糕点在桌上,幸灾乐祸的在一旁开了口: “说吧,是受了二嫂的气了,还是大哥的气。” 我话才问出口,我便看林燚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我:“你怎么知道?” “能把你气的气急败坏人,除我之外,寥寥无几。”我拿起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边吃边得意的冲他摇头。 “我觉得大哥如今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你知道吗,前些日子天族人居然派人妄想偷偷从浮塔梯穿越结界来我青山地界,来我北狐族的地界!他们这么欺负我们青山,前些日子就派个老太白来阴阳怪气了一番,大哥居然也就没追究……” 我听二哥说的这事,不自觉的减慢了咀嚼的速度。 大哥虽说的确是延续了父亲的想法,对于天界一直忍让,可这次天族如此嚣张,大哥一向冷漠果决的个性,也该给天界人一些警醒才是。 难不成,是他有什么私下做的事不成………… 这么想着,我给二哥递过糕点,顺嘴帮着解释:“我想,大哥大概暗地里总会有动作的,你先吃点东西,别气坏自己。” 二哥接过桂花糕,顺着我给的台阶也就下来,咬了一口我做的糕点,说道:“你这桂花糕是不是改配方了?” 只见他嚼了两口,仔细辨认着。“加了红砂糖,加了陈皮,……嘶…啧啧,还有白梨花瓣对不对。” “是。”我点头,随后拿起杯子灌了自己一大口,随后眼神便不再看他。 “小四,有的事,该忘也就一点都不要记得。” 林燚说着这话,看着我,脸上就差写上“别难过”几个大字。我淡淡的看他,问道:“你和二嫂好些没有?” “得得得,你也用不着隔应我,我和她什么时候有过好时候。” “呵,你可拉倒吧。”我没好气的站起来,走回青殿我的大躺椅上瘫着。 “你骗得了二嫂,可骗不了我。”说着我指着他手腕上的乳白色珠串。 “你要是真真那么那么讨厌她,干嘛几百年了天天带着人家串着白汝石,从不离手的,嗯?” “那是我懒得摘,谁稀的她这个什么手串。”他看着头顶,故作不在意的样子,也是一点都没明白他。 这些年他们俩,一个死心塌地,一个死不承认。光回来的这几百年,我也看明白了其中的事。 “我如今好得很,也长大了,二哥你也不用多操心我了,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你们自己吧。” 才灌了林燚一句,门外雪昕的声音便响起: “四姑娘,东西已经取到放在咱们阁中了,门外青书过来了,说是白长老请二殿下去说事。” 林燚冲我耸肩,立马站起来,都准备走了又扭头继续嘱咐:“你啊,最近少出去动手,让乐笙他们去就是了,天界如今还不太清楚你所有的事,别他们使点手段气你你就动手他们,还有啊…………” “你快走吧,走走走走……”林燚真的是话多的不得了,我把他往外推。 想要安静,只需要三步: 打开门 下个咒让他闭嘴 然后关门 雪昕进来,眼见着二哥一脸错愕的被推出去的全过程,她趴我旁边那扇门上偷笑,转头问我:“阿若,你这样,二殿下估计又得气得晕过去。” “那就晕过去吧,二哥念经的本事,我可扛不住。” 我往后走回大殿,看着青镜,随手抚了抚镜面,继续同雪昕说:“乐笙那边,你有没有消息带来。” “有有有。”雪昕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乐副将说,那阎罗之女颜伶末,伤你之后便被三殿下关了起来,他说魔族少主看见她就以魔气中伤了她,如今关在临渊城的深处,也算是给您出气。” 雪昕掰着手指头和我回忆着她记着的事,说了这一长段,嗯了好一会才和我说大概没有了。 我看她,手中变出个檀木的食盒,指了指桌子:“你把桌上的看着端去鸢阁,雁阁和…………” 我本想让她把白策那的和寒潭林邺的一起送完才好。可话真要出口,却又还是改了主意。 “算了,白殿和寒潭的桂花糕,我自个去吧,剩下的,你就看着去吧。” 把两小碟子桂花糕放进了屋子里我唯一一个紫檀的食盒,推门就出去。 “姑娘,怎么又去鸢阁,大殿下那可怕您就让我去,你别走啊,能不去嘛……”听着雪昕的嚎啕,我偷着乐着,却赶紧逃似的走的飞快。 大哥从我回来那日起,还是同从前一样,没来看过我一回,我看见他那几次,也和二哥一样,不是被他“凶神恶煞”的冷暴力,就是被他一掌直接打出来,接着就被罚面壁。 三哥不敢回家,我想也是怕极了大哥。 寒潭离青殿是最近的,我到了附近,空气顿时降了下来。 “阿邺,把结界打开。”我在心底传音给林邺。几乎是同时我再注入灵力,寒潭的那道完全掩藏在结界之外的门显现出来,缓缓打开。 65.回忆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阿姐,你来了?” 洞穴里传来的这声问候,带着笑意,有些稚嫩。 “嗯,你穿衣服没有,我能进来么?”话虽然这么说,可我却是边说边走进去的。我哪都没看,把手里的食盒先放下。 那边的泉水,有水花声,接着就有人出水上岸的响动。我熟悉的从最黑的角落移来那把凉的耸肩的白玉椅,打了个寒颤。 “阿邺你这就没有暖和点的东西了么?”放眼这个只有寥寥几根蜡烛的洞穴,石壁,石桌,玉床,泛着白气的寒潭水,以及冰屁股的这把破凳子。 “你带了什么来,你再不来我都快长草。”林邺说着赤着脚就跑过来,他凑过来翻开食盒盖子,惊呼:“桂花糕,你怎么知道我想了。” 林邺披散着头发,头发还湿答答的在滴水,把衣服滴得也湿漉漉起来。可偏偏他只顾着吃东西,一块接一块的塞进嘴里。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我用灵力在掌心变了些火焰,趁着他吃,替他烘烤着背后的衣服和头发。 “你也快在这泡了五千年的寒潭水了大哥为什么还不让你出来。” “本来就在前些日子,大哥说好那天就让我出来的,可是我问大哥阿姐你去哪了,然后大哥就生气了,就又让我巩固一段时间。”阿邺看着我,眼神清澈这个眼神特别令我似曾相识。 细看阿邺,他格外苍白的脸,有着和我一样泛着水光的大大的眼眸,而因为天生的缺陷,他阴阴好看的五官也被病态和孱弱掩盖。 他毫不在意我的变化,一跃坐在桌子上晃着腿问我: “阿姐,你在人间的日子可还有趣?” 我同他莞尔,避重就轻: “一会儿我要去阿策那儿,我去请他和大哥说说,早日让你出来。” 寒潭很安静,安静的只有水花。 我和他说话,他盯着我,我没看他的眼眸,可他却淡淡的说: “阿姐你不一样了。” 我又是一笑,问他: “那我是变了什么呢?” “你如今对我们,好温暖。”林邺说着跳下来,拿起桂花糕给我,学着我的笑意,给我莞尔一笑, “我喜欢你的温暖,阿姐,可是,我觉得你的眼睛里丢了灵在人间那里。” 就像被小孩子戳中了心事,我仰着头,不是滋味的嘴硬: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些什么?” 其实,从姑姑出现起,她就把人劫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我。 妖狐降世,人间为人一世。普通妖族不过是经历人间百态,好好过完一生即可渡劫成功。 而我,九尾妖狐,上古灵器选中之狐,天族故意加害的命定命途轨迹,注定活不过雷劫。 具体的命途,姑姑说只有父亲才知道,她只知道,命途里有那么一个人,是整个轨迹的开启点。 那个,从开始就注定好的,最爱我和我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阿爹,今天所有的事,求你求你这辈子到你们离开人世,都绝对绝对不要告诉他。”和阿爹说完我最后的话,我不阴白为什么到死我连句喜欢都没亲口告诉他,他就没办法再看见我。 江呈躺在硬邦邦的木桌上,气息越来越微弱。我紧紧的拉住他的右手,因为啊,江呈不论醒着睡着,只要我在他身旁,他就会拉着我不放。 拉着他冰凉的,没有力气的手,我没能做到答应过他的。他的嘴角还保留着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的想法。 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他仍旧温暖的酒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把你弄丢了。” 眼泪盖过所有的视线,结界之外的青色灵光在窗外离我越来越近。 我知道,这是属于我和江呈的最后一点机会。 江呈的尘若就在他身边。也许是掉下过,它的剑鞘溅上了不少血点。 啪嗒。我的右手已经疼得拿不稳任何东西。 “阿若,不要再留恋了,快动手,不然你们俩一个都活不成。”姑姑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如今已经一秒钟都拖不得。 忽而外头似有什么瓷器整片破碎声。青色光芒铺天盖地,刺眼的剥夺着,我所有属于人的气息。 那一瞬间,我松开了江呈的左手,没有一丝犹豫的拔出江呈的尘若。 我看他的最后一眼,我甚至还奢求江呈能忽然醒来,再给我最后一次笑意,可我把尘若穿过属于人的这副血肉之躯,我的记忆,属于人的,沈予的记忆,就宛如眼前。 林邺说得对。 我缺失的那点暖意,大概死在了我回到青山的,带不回的那副躯体里。 66.此仇此恨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不知道下一辈子我会不会再遇到你。 因为,我们啊,人妖殊途,所以你的妻子只能是已经散为尘埃的沈予,可我已经换回了我作为林若的责任。 “正主,温禧在人间抓到了一个南狐族的叛徒,他传信来了,你要去看看么?” 我从送完东西之后的好一段时间里,都待着四木阁床榻里躺着。还把事情全推给了雪昕。这些天,她没少进来看我,只是不管她问什么,我都不回答,所以她大概以为我疲累了,索性也不来打扰我。 南狐族的………关于林修的事,也许能问出些什么。 雪昕半天得不到回声,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不见回答,正准备去回绝,这时我坐起来,下床说道:“那就去。” “是,我立刻帮你梳洗,小狐狸们,还不赶快把东西送进来!!” 雪昕特别兴奋的冲外头喊到,接着拿起木梳就开始帮我梳头,边梳边小声自言自语着:我都好久没替我们四姑娘打扮了,一定帮你弄得漂漂亮亮。说着不停的从匣子里拿出不同的簪子,手忙脚乱的,还掉了一支在地下,赶紧利索的弯腰捡起,起身见我看她笑,还把我的头别到另一边去,说让我别看她。 “又不是第一天待在我身边,怎么还和小狐狸似的。”我闭着眼睛任她摆弄。 回来这么些日子,本想让温裕配个药把那些记忆都忘了才好,可偏温裕死心眼,说什么都不肯。 “温禧那看样子是等不得,我看就这样吧。”雪昕刚插上一支刻着狐纹的的白汝石簪,我瞟了一眼铜镜,点头对她说:“挺好。”接着转头布下阵法,伸手掐了雪昕的脸道: “你不许跟着我过去,留在四木阁看家。” “噢…” 阵法穿送的很快,一下消散的无影无踪。小狐狸们看着方才的景象,一个个都捂着嘴偷笑。雪昕看了她们,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全都下去吧,姑娘都走了,那你们也就下去顽去吧。” 小狐狸们闻声,更是高兴了,向她行礼后,端着东西,退出去的脚步都恨不得跳起来。雪昕看着刚才法阵的位置,想了想,疑惑: 清名堂不是就在对面山顶………直接施法飞跃不就好了。她挠头,砸吧了一下嘴,这时外头“啪”的,好像东西打碎的声音,雪昕按着太阳穴,撑着腰对着外头就吼:“才说了放你们玩,正主才走你们谁这又打碎外头的东西了?真真是不给我省心。” 雪昕说着走出去。只是门才关上,桌边本放着的白色发带莫名的吹落在地。 而这时凭空出现的我,弯腰捡起那发带,小心的吹了它沾染上的尘土,接着把白色飘带仔仔细细的扎在发间。 “正主,您打算怎么办。”扎上飘带的瞬间,青玥的声音,同时在心底出现。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我们去会会他。”我知道,我在心里回姑姑的每一句话,刚才的温暖就少下一寸。 “把这个送去乐笙头上。”我拿起那支白汝的簪子,说道,“还有,让乐笙在我去完清名堂之后,马上回来替我做几日的林若。” 我小心的走到阁后,打开那里的窗子,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地。 那里望出去,有个被杂草覆盖的巨大无比的石壁。如果不是知情者,根本不会相信,青山之下,还能有这么一个贯穿全地界的密道。 而我阁里后阁的窗户,便是去那,最隐蔽的道路。 把手放于石壁之上,就像寒潭外,这石壁是和百丈结界一样,能辨认出九尾族的林氏狐族后人。 弹指间,只见它慢慢显现出那深邃的洞穴,我很快的步入密道,身后的木门和通道也在我进入之后再次变为最为平常的普通石壁。 清名堂离四木阁并不太远,我走了不过一柱香,清名堂的出口就已经到了。 镂空刻着狐纹的门缓缓而开,出口也随之显现,外头有的一样是杂乱的杂草丛掩盖着的巨大石壁。探头出去,正好四下空无一人。 想来是议事,大哥便索性放了所有的底下小狐狸的假。 这么想,我也就不再管了,阴目张胆的就出来,接着便往堂后的密室去。等我快步走进密室,看见个佝偻着的人被重重枷锁捆住,而一边站着的是温禧,就连二哥都在,可望着最上头的那把主椅,却并无人坐着。 大哥居然没亲自审这个俘虏…我心想着,并往里走,温禧看见我,冲我点头,微微行礼示意。 而二哥大概早就不生气我上次赶他出去了,上来打量着我没披斗篷,开始说起来: “这都什么天气了,虽说我们不比人类娇气,可你这个身体,也不知道披件斗篷出来,雪昕是怎么办事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我一个万岁的妖狐没那么娇气。”我推开他,随着视线看着跪在地下的那个人,脸上所有的表情都一点点收掉。 “又来一个。”那个人说着这话,终于睁开那双幽蓝的眼眸,对上我青金色的眼眸。我蹲在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被魔气压榨的恍如百岁老人的身体,和布满伤疤和皱纹的脸。 如果不是看见他的眼睛,大概我也不能发现,他才不过七八千岁而已。 “啧啧啧”我不屑的忽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给予他我的冷漠: “林修那个老头他以为死前把魔气都注入你们,再教化就能灭我北狐族众人不成?” 没想那人也并未完全被我震慑,邪里魅气的回顶: “那林川那个假仁善的也好不到哪去,你是他那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四姑娘吧,我想想,连灵力都没有,大概连妖狐都算不上。”他边说边狂妄大笑,他看着我的眼眸充斥着嘲讽。 他想要激怒我。 原来,是想找死。 这时,我走近他,手中凝聚出很强的灵力。 “来啊,没灵力的小狐狸,来啊。”他说着显得激动,甚至下意识的自己靠近我手中的灵力。 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而我面无表情,心里却轻蔑的在笑。 我伸手,狠狠的把灵力抽过去。 “四姑娘不行。” “小四,别中计了。” 温禧和林燚看着灵力打出去,可喝止出声时,早就已经来不及。 “砰”众人不禁都立刻捻个结界护住自己,可当云烟散去,众人收走结界,那人却毫发无伤,完完整整的坐在地上,他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而他的眼眸如今看我,已经没有一丝不敬。 “求死,你不配。”我收走附在他周身的结界。 “林修的事,你最好想好再说,哦,还有啊,你那个妻子我也请去我的青殿密室同我说话了,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把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了。” “林若……你这个败类,你会遭报应的。”他拼了命的想冲到我面前,却不想吼着却被枷锁镇下,动弹不得。 “林俞?对吧。”我喊出他名字的那刻,原本还骂骂咧咧的他,难听脏话还没骂完,盯着我就质问: “你怎么知道我叫林俞。” 我已经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准备出去,走前密室上空突然回荡着我的话,是我传音给他的。 “那日潜入青殿,伙同天族人给我设下命盘两劫,而你的主子林修,害的我帝父灰飞烟灭,你最好保佑你在未来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赎罪,否则,我林若下地狱,你,你们,那便等着我来挫骨扬灰。” 67.临渊之城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妖,凭什么就注定是被嫌弃和憎恶的。 所以,帝父那么仁善的妖狐你难道就注定了被欺负? 离开了青山,我没立刻起身去临渊城,而是先去了百丈之下的白策告诉我的洞穴。 外头啊,我施法把连接青山底的和缓些的那边,变出个长长的有那是有些旧的楼梯,而屋子里,有一面很大的书架,放了不少医书,还有一整套的山海经,书架的前头有一架很大的书桌,上面搭着厚厚一摞写了字的宣纸,有的字体清瘦,而有的几张却是瘦的歪歪扭扭。 而另外的屋子里,在书房的对面那里有张寻常的床榻,床榻的斜对角却有个很长很长的长椅看着甚至不像是平常喝茶坐着这样的用处,而有面不大的铜镜,里面映的人穿着粗布麻衣,她青涩的圆圆的脸颊上有一双细长的狐狸般眼眸,只是她的眼眸是乌黑的。 看着镜子,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 就算不对着镜子,我大概也能感知到,我和她,已经是不一样容貌的两个人了。 青金色的眼眸,完全长开的五官,以及清瘦的脸。 果然这个青殿主当的久了,也许也就不再有她眼睛里的光,和温暖了。 因为……那个给我温暖的人,现在也许比我更加生不如死。 临渊身处魔界,本就不是人间那么容易来去自如。 而瞒着雪昕,也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毕竟如果她知晓,说什么都不会再让我以身犯险。 御剑而去,等到眼见着太阳落下去,我才寻了个偏僻地界,下来找个能落脚一宿的地方。 这里黄沙满地,已经是非常接近魔都的不毛之地,放眼望去,除了少数的本地人,几乎全是商队或…… 妖魔鬼怪 这方圆十里找了这么久,却只找到了这一家客栈,这座木房子,看起来已经有几百年了,虽说环境恶劣,可店小二却十分热情,我一踏进门,他便迎上来,接着笑得十分夸张问道: “客官里面请,您是打尖呐还是住店呐?” “住店,还有一会儿你送些你们这的最好的饭菜上来。” “好嘞,您这边请。”小二一甩他那块泛黄的搭在手臂的布,领着我去了楼上的客房,走到右边的第二间推开木门。 我走进屋子,稍稍看了看,一抹身旁的桌子,捻出一手灰。 “那好,你出去吧。” 那小二看我并没有发难,看他倒是反而诧异,赔着笑说了句“那您休息”接着便关上门赶紧出去。 小二一走,姑姑的身影便出现在我身旁,她捂着鼻子皱眉,就差满心满眼写满嫌弃,我没管那么多,只是把自己摔进床榻。 “为什么不冲他发火?” “我们灵力捻个诀就能解决的事,不要去为难他们了。” 说着我伸手捻诀,手中凝聚出些灵力,转眼屋子里的所有灰尘全都不见。 “阿若,这里妖魔之气可都重的很。” “我感受出来了,没事的,这是在符姐姐的地界,没人敢造次。” 如今,我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为所欲为了吧。 自从完全成了青殿正主,我没怎么出手,完全是不想在青山地界,伤到我青山之人。 如今以我的能力,天族上神也该被青镜压制的功力失半。 为了方便我变成了雪昕的模样,转变眼眸成为黑色,接下来,我想只要安稳度过今晚,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68.还你酒钱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这黄沙满天,不毛之地,虽说来临渊之城盘问颜伶末是必然该做的事,可到头来着急忙慌的逃离青山,远离以北的山脉,我知道,我不过是在换一种方式,逼迫自己。 青山这些日子,怕是人间早已过去几百年光景。 那个浑身白梨味道的少年,如今想来早已半脚踏入仙位;而那个曾经爱药草而任性的人间少女,早就变为一把黄土,死在了人间不知哪处偏僻无人之地。 “客官,您的菜来了。” 门外小二的扣门声,吓得我直接坐起。“来了”我马上答应了他一声,下床去把门打开。只见他端着满满当当的一托盘进来,嘴里还小声说着“嘶,烫烫烫。”我转过身,过去帮着赶快帮忙把菜端出来,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不毛之地,居然有菜有肉,甚至还有一小盆鱼汤。 “难为你们了,在这里居然还能有鱼汤喝,这些银子就当付房钱和菜钱了。”我背在身后的手变出一锭白银,递过去给他。 出门在外,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到处欠下人情。 只是这银子还没塞给小二一秒,那小二便立马把银子放回桌子上,笑着摆手道:“不用不用,您的所有账,都已经由楼下一位客人付过了。” 楼下的一位客人… “小二可否指与我看是哪位客人?” 小二点头往外头走去,我跟上前趴在栏杆上一看,小二手指方向坐着大概十八九个“人”为首的那人脸有刀疤,眼神混浊如死水,凶神恶煞,毫无人气。 “青玥,我的五感看去,他们不像人族更不是我妖族之人,你看呢?”我的五感分辨不出他们的气息,所以只能默默的等着姑姑的答案。 “是没能成功净化成妖族的魅族,混在他们其中那个瘦弱的白脸少年,是魔族。” “你猜他们想让我们做什么?” “回禀正主,青玥,不知。” 只见一楼零散的只有几桌子客人,而那为首之人在我俯瞰他许久之后,抬头正中我乌黑的眼眸。 他混浊的右眼看着我,嘴角微微一笑,他并没有言语,可却在其他人说话时淡淡的回头一扫,把食指竖在嘴唇前。 “嘘”他的声音好像他身旁没有人能听见,可却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里,恍如吟诵的诗句。 我亦莞尔,音容笑貌,风情万种。 “咳咳,你这样,我不习惯。”青玥咳嗽一声,在心底说着。 我表面继续同那人暗送秋波,心底却回道:“逢场作戏懂不懂,我想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姑姑没好气的说着,接着便不再说话,而我心底也早有更好的主意。 忽而,我也盯着他,一边笑一边若无其事,我点燃了楼边过道的红烛,接着端在手里,忽而冷漠的收住了所有伪装,扭头吹灭蜡烛。 “呼” 蜡烛一灭,楼下哐当一声,一个碗打落在地碎落一地。 “客官,您等着,我马上去收拾。”小二见状立刻赶去。 “且慢。”我也立刻喊住他,丢回一个银锭在他怀里,仰头抱着双手说,“我不需要陌生人替我付账。” “这锭银子拿好,就当本小姐还他们的碗钱。” 说完我便大步回屋,砰的把门给关上。 69.相隔咫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刚才那个表情,我还以为你真看上楼底下那个匹夫了。”一进房门,青玥索性直接出来。 青玥是灵元,虚虚的浮在一旁。 “我是想给他个教训。”我一口都没再动饭菜,所以只能喝了不少的茶水。 “那种老奸巨猾,邪气的魅族,连净化为妖这种事都不能成功,大概没有一点条件让我看见他。” (自净能力:魅族均为六界堕魔者却不被魔族接受之人,可通过魅族红笛脱离堕魔情况返还原界) “你没什么喜不喜欢可言,还不如好好的先解决眼下。” 我知道青玥这是在警告我。 “你先回去,让你出来再出来。” “好,只是,阿若,你好自为之。” 我把青玥暂时的封回青镜里,随后在整个客栈和我房间设下双重结界,在保证无人能攻破的情况下,割破自己的食指,血滴落在面前的木板。 “青山有灵,青殿之主林若召唤于你” 话音间,那比我高一头的泛着青色灵光的灵镜,默默矗立。某一瞬间,我看它,恍如就如看着青山。 它微微颤动,第一次出现在青殿以外,我想它大概是也有些不适应。 “不害怕。”我冲它热烈的一笑,我变换的黑色眼眸,在它面前瞬间变回青金色,而它和青玥小姑姑是不同的。 青玥是青玥,青镜它有着自己的灵本,在我出声的瞬间,它就像我们一样得到安慰,然后不再发出一点点的嚣叫,它温和的模样,还挺像一个人。 “你能带我看看长白仙门么,我啊,有点想他。” 我扶着青镜的手温温的在变暖,镜面它一点点出现着恍如仙境的苍翠之地。长白仙门的入口有一座巨大的空石门,它连接着前后的石台阶,而它的右边就是悬崖峭壁,被群山环绕的湖水,周围的山岚都还没能褪去,半开半环绕的,或许这就是长白仙门被称作的,最接近天的人间。 湖边那个明明只有一个小点的人,凌厉的耍着一套剑法,他的剑激秋风,扫落叶,清澈的眼眸里,找不到一丝情绪,仿佛这一切都是例行公事。 “承予师兄,我能打扰你一下么。”一旁着粉白裙的娃娃脸少女作揖, “你有什么事吗?”江呈收了“尘若”可还是方才一样的无神。 “那个,我仰慕师兄已经好久了,那个,承予师兄,我喜欢你。” 小女生的一颦一笑,充满了爱慕。 …… 我握紧握着镜框,不知不觉还是紧张。 对啊,我都离开好几百年,江呈心里,我早就是死去的故人了。 没想到,他居然取了我人间的名字用作了他的仙号。 ……… “抱歉,我很早就娶妻了,还有………” 他的脸上多出了那点抱歉给她好像都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 “可,我问过泠泠师姐,师兄那个妻子,早在几百年前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她就算死了,也不会被任何人取代。”江呈说着这话,索性转身,做的更绝。 那小姑娘也是可怜,这才几百年,江呈大概还把从前抓得紧紧的吧。 “抱歉,师兄,我先走了。”她大概也被吓着了。可直到那姑娘走的没有一点影子,江呈都没回头再看他一眼。 我隔着镜面看他,从我再见他第一眼我就发现,他比从前冰冷了太多。 忽然他站在四面山野,天池边,冷漠的环望着,不知怎么他就仿佛看见了我。他空洞的眼眸,忽而拥有了那一点灵魂,他忽而莞尔,冲我一笑,隔着万水千山隔着人间妖界。 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我的眼泪流进青镜,一点点渗入。 原来,我们都如此牵挂着对方。 江呈,如今的我,怕是你不会再认出我来。 长白山之上,天池旁。 江呈望着一点点落下的雨,却没有挪动一步。 刚才那个气息好像阿予的。他这么想着,心里存放的那点暖意不由得破开了他的淡然。 他伸手接着渐渐变大的落雨,莫名的觉得熟悉和温暖。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让他能妄想的盼头。 沈予,或许并没有睡在了那片竹林之下。 70.被掩盖的真相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进了临渊之城。 只是并不是以青山林澈之妹的身份。 那日耍了楼下的傻大个,我便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吃吃喝喝正准备离去。可不巧才想趁着夜深直接离去,门却忽然被人敲响。 “姑娘,求您开门。”他每一个字都有些虚弱。 隔着门,我也早就看清楚了他,瘦猴似的的脸,纤细的身板就像撑着衣服的一副骨架。 魅族如今,难道都非得如此才能自净成功? 我心里想着,都打算不搭理,开了窗子,就想御剑远去,可他却仍锲而不舍。 砰,砰,砰,他敲着门,边不停的回头张望。寂静的夜晚,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一个在背着魔鬼求生之人心惊胆战。 吱嘎,最左角落的门,默默打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迈近。宣凌风的每一根手指都被冻住,拔腿就想往楼下跑。 那些个破罐子破摔的但凡抓住他,那他一定会被抓去那个人那儿。 宣凌风的视线里出现了半个破了洞的沾血的草鞋,他别过脸,把脸紧紧的贴在他敲的那扇仍旧禁闭的门,心中默念: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她还在等我,她还在等我……… 那人被我的法阵送进来,已经吓得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外面的那个脚步声,路过门外时,停顿了许久,也许是在疑惑他笃定存在的猎物,凭空消失的原因。 我蹲在方才打开的窗子上,不耐烦的看着那人发抖。 都那么久了,要抓也早把你当抹布一样拖着走了。 手里拽着的刚才随手用灵力折过来的树枝,戳他: “睁眼,你早就进来了,外面有我的结界以他蹩脚的灵力不可能打开。” 那人听我的话睁眼,环望四周,先是呆滞,后是欣喜,他立马就想跪在我面前,下一秒就被我老老实实的施法绑在椅子上坐好。 原本蹲在窗户上,这时我也去到他面前,指着他说道: “用不着谢我,我拉你进来,不过是听见了你心里的话,怕你放不下的那人,知道你死了接受不了。” “我认得你的气息,你是妖族,我求你,带我去临渊,求求你。”那少年挣扎着,我看的见他眼里的充血的双眼。 那得是多爱一个人,才能豁出自己的命? “为那个人?”我挥手散去绑住他的灵力问道,“她在临渊城里?” 那少年被我松开,转动着手腕,思考着我的问题,他原本凹陷的虚弱的脸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笑着。 看得出来,魅族这几个人,一定全都欺压他,甚至夺取了他走火入魔为魅之后,最后的那点自净能力。 他并不好看,可光靠想象,我也想得到,曾经完好的岁月,他也曾是翩翩少年郎。 “她被人抓进了临渊城,在我升上神的最后关口。” “而你为了救她,不惜走火入魔堕入魅界,也仍旧追寻她来此,我说的可有错?” “我知道她为什么被带走,可她真的只是被逼无奈。” “为了什么?” “因为天帝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忧虑,她被逼迫,以自己生命改变了一个妖族人的命途的轨迹。” “那个被妖族上古神器选中的九尾妖狐,天帝要她死。” 71.第二个烙印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可以帮你救人,甚至能让你们活在那些人管不了的地方。” 宣凌风听见我的话,满脸的狐疑,他说,临渊城里的那位妖狐是绝不会放过他们。 “这用不着你管,你只需要听好我的条件。” “好,你提就是。” “一,我救她,你必须让她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和那个被篡改的命途全部的事。” “好。”他答应的很快,“还有什么,你尽管吩咐吧。” 他昂首挺胸的,就这么跪在我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看着要去赴死似的,我看着都浑身别扭,于是出手就直接用灵力架他起来。 “第二,就是和我只需要鞠躬行礼就好,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跪我,听阴白了吗?” 看着他给我吓得哆哆嗦嗦,我也怕真把他吓傻,于是赶紧把他弄下来。 看了眼窗外已经淡去的夜色,这时候不走,怕是一会儿,醒来人多了不好离开,所以扭头说最后一件事。 “第三,我会医好你,也会给你打上我北狐族青殿侍从的烙印,所以,往后余生,只要我叫,你必须得到,这就是我最后的条件,你若是同意,我立刻就能带你进临渊。” “你别开玩笑了,北狐族可是妖界掌权者,更何况,能给别人打烙印的,那都得是青殿正主了,你这…………”宣凌风说着,不由自主的吞口水。 “你不会是青殿正主吧……不可能啊,那你岂不就是那个被月熙改了命途的九尾林若?” 看他呆滞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都懒得和他再多解释,只是问道: “是,所以人你要不要救,你管我是谁呢?” 从小到大我就是横着走的,整个妖界谁不知道我是被帝父兄长宠坏了的,六界里,敢教训我,动手我的,我的容忍也不过只能有一个江呈而已。 “好。”宣凌风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 “把手给我。”我拉住他的右手,把我右手手腕印在了他右手和我相同的位置,烙印有时候就像是两个人的气息短暂的相连,只是我的是所有烙印者的最终的归属点,能够感知到他们非常微小的气息变化。 这时顺势放出了青镜和青玥,青玥一下从青镜镜面里出来却只有一个摸不着的影像,一出来就骂道: “林若你是不是脑子在人间放坏了,居然在一个魅族面前把青镜亮出来,不是我说你,你是要干嘛,作孽嘛?” 青玥比起刚见面的寡言,如今已经完全暴露她自己的本性,有的时候甚至和林燚上身了一样,两人站在一排唠叨,都能讲一万年。 “你再说一个字,你信不信我对你下一千年的咒?你要么安静,要么闭嘴。” 警告完,安静下来,这时青镜已经被我变成了可以飞行的灵剑的模样。我扭头问他: “会御剑么?” 只见宣凌风点头,说了“会”,我伸手就把他送上去,自己再躲在后面闭目养神。 宣凌风看我一脸不管他的表情,只能自己看着操控。我把法力注入“剑身”,青镜不理他,只是抖了一下,接着便是我和他一来一往的对话。 宣:“你的这神器…我从前不过就是个上仙,不会用上古神器。” 我:“就稍稍注入点灵力不就好,青镜自己认路,又不需要你做什么。” 宣:“可我这么一点点灵力,不够。” 我掌中凝聚出很大的灵力,强大的灵力压迫抵在他的后脊梁骨。 我:“现在有没有灵力了,可不可以走?” 宣:“行行行,我有我有,您快把灵力收回去,我受不起。” 72.你只管安心待好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林澈没有想过林若会这么快的赶来。 刚才魔侍来通报青山林若来见,他都愣神了不知多久。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接小若。”符羲从躺椅上起身,如一缕烟似的就来到林澈身旁。她长的不美,有些稚气的五官甚至没有林澈一半好看,可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编了个蝎子辫捋在她的左肩,忽而抬头,恍如勿入魔族的精灵。她慢慢靠向林澈,倚靠着他,还一下一下的用手指滑过他的背脊。随后,她慵懒而带笑的声音说:“我把你掳了来,最初在青山看你,想要你的原因,不就是你不管不顾独坐山石之上大醉的模样,怎么现在倒是越活越不如从前,连阿若都不敢见了?” 林澈手里变过件斗篷披在他面前人的身,仔仔细细的系着带子绑好,不自然和犹豫消失。“你啊,灵力没恢复完全,你可还不是几百年前厉害的很的那个符羲,来,斗篷披好。” “那我们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见现在的小若了。”符羲说着,拉着林澈就往左边走,她这样和小孩子一样的行径,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她就是那个独身破了南天门,说天界天族都是衣冠禽兽的魔族魔帝。 “走错了,往右边!”林澈无奈的握住符羲的手,指了右边,“他们在右边的无妄殿。” “哎呀,我的五感不如三澈你的,失误失误。”符羲仰头和林澈讨饶,被他拎回来也就不乱跑。林澈憋着笑,走的快些,在前头也就算是给她带路。 一代魔帝不认得自己住处的路,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宣凌风自从到了无妄殿一直都走来走去,心神不宁的。当他在我面前转了第十五圈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了他,直接伸手用灵力把他封在了椅子上坐好。“宣凌风你有完没完,你给我太平一点,你会儿他们来了,我就让你见她。” 他被我绑在椅子上,挣扎了许久无果,慢慢的一口气卸下来,也就安静了,只是他骨瘦嶙峋的,我都生怕他这口气没了就活不成了。他慢慢坐直,说道:“正主,你可否帮我个忙。” 一旁的魔族下人送茶水进来,我拿一杯边喝边说:“你说,还有以后直接喊我四姑娘吧。” “四姑娘,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灵力,把我变回我最从前的模样。”他说着看着这个大殿唯一的入口,却又低下头。 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会不会早就不愿记得我。宣凌风心里的声音,就这么传进我耳边。 忽然,我眼前,想起从前人间,白梨树下总有他执剑倚靠在树下的画面,如今的他和从前一样,眼眸清澈,笑魇如花,只是如今他不再笑,也没有花罢了。可从前我着普通人间衣裳的那个有着黝黑眼眸的眉眼英气的人间少女却早已一把黄土埋在了地下。 不知不觉,心里疼,眼睛也湿润起来,我伸手摸到的我的容貌,我知道啊,那是一双好看的狐狸眼,还是青金色的眼眸。我心里默念着宣凌风的话。 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大概也不愿相信我会是她。全身上下都疼起来,不自觉的捂着右手手腕,却又很快松手。因为这次疼的不再是因为青镜的封印,而是怕你彻底忘记。 江呈,你敢不敢相信我其实还活着,以一个你陌生且对立的身份。 “四姑娘,四姑娘…………”宣凌风等着我的回答,可却看着我失声,只能试图叫醒我,就在他打算不停的喊我,我收回了捆住他的灵力。走近他,宣凌风还以为我要收拾他,赶紧捂住脸大声喊:“求您了,别打我脸。” 他倒是会污蔑我。我伸手打了他的手背,伸手撑开他吓得紧闭的眼皮,没一点好气。“快点的,你要是想人家看见你这副难看的模样,你就继续浪费时间。” 我心底喊青玥出来,替我看着青镜,手指按在宣凌风的天灵盖,随后将灵力注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其实不过是从前受了虐待,和人一样是吃太少,干太多事所消瘦的,所以,如今我索性不用咒,直接用灵力滋养他这副魅族的躯体,不消多久,他本只剩骨头的躯体一点点变回他最开始的模样。虽说不是什么俊俏公子,可如今倒也是个一般好看的少年郎。 入口两人的脚步一点点转响,应该是三哥和符羲姐姐来了。我不由自主的往门外张望,果然大殿门开,我看见了一身玄衣的冲我笑着的符羲姐姐和背着手老先生一般的三哥。“四若!宝贝啊,你终于来看姐姐了。” 符姐姐小跑着过来,三哥回头正赶上人正要从他身边超过,忙不迭的伸手就拎着符羲把她拽回来拉着。可符羲想来抱我,见林澈不许她跑,只能撅嘴耍赖,林澈低头也不知说了什么,符姐姐居然也就妥协,陪着三哥,慢慢的走过来。 符姐姐一走到我身旁,拉着我就抱,一口一个四若宝贝的的叫着,看见我不只有多开心,她说,要不是她上次没好全,她一定日日去人间陪着我,也就不会让那个阎罗之女动我一点歪心思。她看着也的确脸色不好,想来三哥那三道天雷,也真的是差点打的她灰飞烟灭。 “你这次来,是想去挖那个女人嘴里的消息么?”符姐姐说的是颜伶末,也的确没错,在没遇上宣凌风之前,我也的确只有这件事。“是,只是除了她,我还想三哥和姐姐把一个人给我。” “好说,四若小宝贝,只要你要,姐姐都给了你。” “我想要你们关在死牢里的,那个天族上仙,那个司命仙君。” 话一出,我眼见着符姐姐的面色严肃起来。 “你要她做什么?” 只是姐姐还没问完,三哥的声音突然就出现。 “不可能,林若,你想都别想,那件事不需要你来解决,你听见没有?” 73.安心待好(二)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那个人你想都不要想,林若。那个人你难不成还想让她完璧归赵让天族再来祸害你,祸害我妖族?我告诉你,我林澈拼了命抓回来的人,谁都别想带走她,还有,这些事以后你都不用理会,我们会解决的。”林澈就好像突然被点着,只是他这副快嘴,这一通倒是平白的漏了不少大哥和二哥他们不肯说的秘密。 符羲也知道林澈说漏了嘴,赶忙用力扯了他的衣袖,轻声朝他皱眉。“你别说了三澈,你就不能听四若说说原因?” 我挥手,心里听着他方才的话,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是话语里夹杂着过往的记忆,每一幕,每一刻,如今看着除了嘲讽,连最初少时被宠爱包围时的甜都变得可怜。 我变得可笑,可如今被打回原形的我,不再是那个他们瞒着我就坐以待毙的妹妹和女儿。几乎是攥尽了我所有的不甘,我就开口问道: “那是不是我只能被你们保护,然后假装我从来就像弱者,你,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吧,我已经解开父亲给我那个封印了。我从前就纳闷,为什么我不可以学法术,为什么青山九尾一族身为林氏林帝之女,只会有那么一点可怜的灵力,而为什么所有长老包括父亲和娘亲看我宠着我的眼神,总有一种珍惜,我现在真正成了青镜之主,我并不委屈,只是恨当帝父为我遭了天谴灰飞烟灭的时候,我居然能忘了所有的事,心安理得的在人间过着逍逍遥遥的日子?你们没想过其实这不是我的选择?你们没想过我阴白了也会追悔莫及?” 拥有两个身份,难道还会是什么好事。 我也曾沉浸在幼时父母兄长护佑的日子,可我看似完美的美满无忧的时光,实际上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漏洞百出。 因为知道将来将要发生的事,所以格外小心,可父亲逝去的那日,他们竟没有一个人陪着,哪怕他们任何一个在,大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 三哥在我记忆里就不是常在家的,记忆里,他总是躺在浮塔梯最低的那一阶仰头喝酒,坐在他身旁,他不像大哥冷漠,二哥唠叨温和,他是最快活的,也是那时我最想成为的人。 可如今回看也才发现,这些所谓快活逍遥,不过是把自己本该担的重责甩手丢给了别人。 “阿若你也不必和我发脾气,你想怎么样那便怎样,哥哥知道你是怨我们,怨我们阴阴什么都知道却只是把你那样固执的管在青山,只是大哥是逼我们兄弟下过咒的,这是父亲的意思,他希望他离开之后,我们所有人用尽一切把你和这个命途拉开不重合,如今我们失去了这么多才能与天搏命你凭什么把那个元凶带走。” “我累了,父亲都走了那么多年,我也懒得和你们争辩,只是林澈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而是来通知你的,这个人,我自有安排,我,林若,要带走她,凭我如今的灵力和地位,你根本不足为惧,凌风,我们走。”我已经没有一点心情再和林澈废话,转身就离开不和他废话。 不出意外,林澈如今也该被我气的吹胡子瞪眼。 无妄殿内……… 林澈指着门外气的自己咳嗽连连。“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我们所有人殚精竭虑天天心惊胆战,哪个不是为她,生怕她就应了那个天定之命的鬼话就没了,她可到好,怎么的,如今灵力上来,还想给我脸色瞧,我可不是林燚和白策,一天到晚的惯着。” 符羲拍拍他,给他顺气,找补道:“你啊,平常不管不顾洋洋洒洒的的样,你们兄弟长老商量的事又可曾告诉过人家?四若承受的不一定比你少。” “她一个小姑娘承受什么了?从小到大青山哪个不让她敢给她气受?” “我觉得,问题就在这。”符羲说道,“你看啊,这些都只是你们看来的,欺骗他,连带着林帝还为她灰飞烟灭,你们这不是鞠躬尽瘁,而是把她一个人当成局外人,然后,当她两世的记忆和她所有的线索拼凑出那个不完整的东西,无限接近了那个真相,她……”符羲说着看向林澈,林澈思索着,震惊无比的缓慢的说: “所以,她很有可能在掩藏,等着某一天爆发?” 74.我要的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正在气头上的我也不搭理任何人,扭头转身再到离开,每多一分情面好留给林澈的,只是才走出无妄殿,却停住了脚步。 这下自己心里暗自道:路是怎么走的来着………… 毕竟我就是个实打实的路痴,或许真就是除了“打架”什么也不会。不过就在我停下,我也才发现我走的倒是快,后面不知丢在哪的宣凌风,半天才闲庭信步的走出来,看着他方才旁观我们青山的“笑话”现在看起来反倒是他和债主似的,我心里正火,没好气的就问:“你当这是你家后院不成,慢慢吞吞,你当遛狗呢?” “四姑娘你别急啊,你看我偷到什么了。”他说着,得意的将手指抵在我的脑门,忽而我的脑海出现了一幅幅不属于我记忆该有的画面。 完整的临渊全城地图 关押重犯的密牢 以及那个像是惊鸿一瞥所截断下的断句残篇——一个抱着罗盘行色匆匆的少女。 “这是司命女君吧,你给我看见的这个人,还有这些你都是从哪弄来的。”看完这些,我不禁惊讶宣凌风这个人,因为他在我心里,其实原本就只是一个随手救下,然后于心不忍才帮他一把的人。他有些让我猜不透,却也让我回忆起我最初夜里救下他时他骨瘦嶙峋,身如骷髅时,颤栗,却依旧不停扣敲着木门的手。 他看着我时,是并没有机会感受我内心的感知的。说到司命,他起先是笑,再而后便是陷入悲伤,可是他对自己掩藏的真的很快,转而就憨厚的笑笑,看着不远处泛着黑的石墙。“文君是我见过的天界最有人味的天族人,可也正是这样,她才更容易被他人找到软肋并轻易威胁…………还有啊,林若,我替文君和你说声对不起,就算你不想不愿意再帮我也没关系,大不了我自己………” 宣凌风越说越偏离正轨,于是我执起食指竖在唇前硬生生截断了他的话。这家伙怎么和小姑娘似的,一个人的就这么乱猜我生气与否这种傻事。 “你听我说完,我怕我等一会死了没机会,其实吧,你这人挺好的,虽然故意吓我可你也在最后一刻救我,还动不动就用灵力打压我,可是我看你也就是个故作任性和狠厉的小姑娘而已,哥哥我觉着你其实挺可爱的…………” 宣凌风一场段的死后感言,居然把他自己说哭了,泪流满面,居然还伸手拽着我的袖子蹭我一身鼻涕眼泪。“宣凌风你能不能别闹了,你几万岁了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你敢把魔兵引来我把你头都拧下来挂树上。” 不远处,迎面就来了乌泱泱的魔侍,我简直怀疑宣凌风是不是克我,说什么来什么。我赶紧的一把把我和他一起拉下来蹲下猫着,一边小声和他解释: “你能不能用点你的脑子?我那一句话说过我不帮你让你自己去英勇就义了?还有我都夸你这个偷别人记忆的本事好了,你能不能先搞清楚状况再来我这哭丧。” 只见他听完话,立刻和活了似的鲤鱼打挺,瞬间收起哭腔变为战斗模式,开始蹲在墙角四处张望。他眯着眼环望,接着说道:“我们难道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魔界横行霸道?就这么过去,林澈殿下和魔帝估计还没等我们摸到密牢的墙就先把你我软禁起来了,嗯…我想想,不然我们挖地道?” “那你不然待在这挖到我哥和符姐姐来料理你的后事好了,我还能顺手给你烧把纸钱。你不会咒法那就在这等我,我去就是了。”说着我将手上的汝石珠串褪下来递给他嘱咐,“这个先给你当做护身符,去临渊的结界出口等我,只要林澈抓到你,你就把这个给他。” “那,那你呢?” “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等我办完,再去救你的司命。” 我的五感告诉我,这里的确不大适合再多说什么,此时此刻容不得一点拖延。伸手就释放灵力先送他走,随后才跳入灵力之内消散的无影无踪。 (无妄殿内……~) 林澈抚着额头倍感头大,他身旁符羲也随他一样站着,他俩人这难看的表情,底下的长老将领一概畏畏缩缩。符羲这会儿可没有一丝一毫方才的温和疼爱的模样,她笑的微弱且鬼魅,且每一个动作都令下面的人所畏惧。 “来人。”她吩咐,“传我的话,今日密牢有人劫狱,你们传音下去,守归守,不许伤害我的宝贝四若。” 此话一出,底下便开始有了细碎的嘈杂。底下众人交头接耳,有更甚者神情凝重,叹气摇头。林澈拿开他的手往符羲耳边轻语。“你这样,老头们怕是又得说我红颜祸水,果然狐媚了。” 符羲听着噗嗤的就乐了,看着他,眼里忽而充满了认真的语气解释:“三澈,他们敢说什么你都别管,只要我喜欢你,别说护着小四若,就算是再闹一回南天门我也不怕他们说我疯魔,还有,狐媚怎么了,我看天上地下就属你们青山的北狐族人生的最好看,我还就喜欢狐狸了!” 这话说的虽然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却也一下让林澈的心从青山和妹妹的棘手事里安心下来。一旁的符羲朝他伸手,看也不看就遣散似的朝他们赶了赶手说着“你们都散了吧”,接着二话不说握紧林澈递给她的手就偷着又朝他耳语:“咱一会去喝酒吧,我想小四若这样做一定会是最对的决定,对吧。” “你倒是比我们哥几个还能迁就着她,你看看她都给惯成什么样了?”林澈推开符羲企图当着众人搂着他腰的手握在手里,埋怨。 “我看啊,小四若比我从前见到的她不同了很多。我竟不知一个人劫,竟能把那样妄想自由的她自动跳进这看不清和被诅咒的阴谋。她从前是少了那么些许灵气的,可如今,她缺的似乎是魂。”符羲喃喃道 依旧任性却并不完全无理。 故意装作无所畏惧。 和她不知从哪学会的谨小慎微和保护自己。 这些都是她如今所没办法一时探知的了。 只是,祝她,宝贝四若,能看清所有,我,我们的用意。 75.大仇得报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殿下,殿下,请您止步,您不可再靠近了。 后面那个魔族副将从我进到密牢起就一直在我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还一直阻碍我找人的步伐。 “既然你喜欢跟着我那就麻烦你,老实坐着了?毕竟我还有要事要做,怕你跟着我被气着,所以请你在这等着我出来。”我背在身后的手凝出灵力,轻而易举的在他周身一寸形成屏障,看着他使劲拍打这结界时,一张一合的嘴巴,正好成为了我安静的办法。 自己不由得暗自偷笑:被我设的结界关住,外界是听不见丝毫里面的嘈杂的。这时候闭眼才能安静的感知我要找的人,身处何处。 显然 感知到,并找到他们于现在的我,都不什么麻烦事。而当我站在门口,我却没能够不假思索推门而入。 “你还在想什么?进去啊,好不容易找到和他相关的人,怎么,不敢面对他了?”青玥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的扎进我心里,几乎是下一刻,我便一脚踹开那于我没有一点障碍的结界,我冷哼一声,大步迈进里头的同时在心里说道: “只要不是要我亲自面对他,遇见谁拷问谁我都不会有不敢可言。”我把青玥暂时的压住,不许她再出来冷言冷语,进到里面,我发现这里也并没有我想象的糟糕。 虽是密闭不透风,可却四处是红烛,算得上亮堂,没什么浓重的血腥味和人间似的刑具,而那个头发丝都分毫不乱的女人,和我记忆里那个冷漠不语的,第一眼就感知到她对于我深深的恶意。 我始终相信,这一切和颜伶末这个女人一定有关系。 只见她盘腿坐着,就和几百年前的她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变化,看来林澈真的只是关着她,没教训她。我正想着,颜伶末终于睁眼,她扫了一眼我的眼睛,随后又闭上眼。 “呵,青金色眼眸,青山妖孽。” 结界把她包裹着,虽然我心里有一百种方法想对她千刀万剐,可我心里总有个声音,要我在他不在的地方,谨慎小心保护自己。于是我默默收回了手里本已经变换出的灵镜幻化的一支竹笛,反而坐在了颜伶末面前,忽然展露出那个熟悉的温和的神情。“颜大师姐,我是来和你叙旧的,你可还记得我?” 颜伶末这时挑衅一般,慵懒的抬了一丝眼缝,可这次,她很快的睁大了眼眸,她伪装的油盐不进破罐子破摔,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你,你不许这么笑,走开,我从不认识妖孽。”她说着故意别开脸不看我,可我却没时间和她耗下去,一把把她的头扭到我面前,一瞬间甚至撞破了她的结界。 我的手掐着她脖子的那刻,我心底其实本就泛起杀意。颜伶末试图挣扎,可她那一点点仅剩的灵力在青镜的压迫下瞬间连身体都僵硬,上古神器的随手一弹都能是她永生永世堕入魔渊不归轮回的宿命。 几乎就在我要动手的时候,我眼前漂浮而过的是过眼的那段人间往生,青翠连绵,万树梨花,抬眼江呈便是站在小楼之下,我抬眼看向他时,他也刚好看见了我,随之莞尔,接着便是张开怀抱。 一个我最最最熟悉且贪恋的温暖声音温温凉凉的安下我心底所有的杀意,他说: “松手,我从前就和你说不论如何自己最是重要,我在你就能随心所欲闭眼狂奔。” 这些话出现的毫无征兆,可我的手却已经离开了颜伶末的脖子,重新设下更强的结界把她重新幽禁。 我冷笑着报复似的朝着她冷笑。“你以为都几百年过去了你还能这么摆弄别人来达成自己?” 一句话,把我从嗜血的错误中迅速带回。这女人的目的和贪婪,绝对不仅仅只是旧怨这么简单阴了。正巧的就挑那个时间来到村子里,逼着江呈和她争吵,只是她似乎并不了解我是青山妖狐,所以才没直接对那时的沈予痛下杀手而是迂回曲折的伤了乐笙,一个本该不理六界事的天尊首徒又哪里能如此纵观全局。 看来我没杀她还真是祖先庇护。 “你别白费力气了,费尽心机潜入这里,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我知道,你一定是几百年前那个妖狐的同族,替他来寻我仇的,你们这些妖魔魅者就该除之而后快。”她见我不上当居然不杀她,算盘落空,歇斯底里。嘴里不停念叨的仍旧还是重复的那几句:杀了我,杀了我,为什么不杀我。 “你别再和她废话了,外面靠近的那些魔侍就要进来了,我看她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你本该嫁给江呈的,结果因为她早早的就没了性命,你连手都不动?”青玥已经解开了我的压制,就差现身出来戳着我的脑门子教训。 “我是青殿主你是青镜灵你凭什么教训我,滚回去。”我立马又把她抓回去继续让她闭嘴惩罚她。看着颜伶末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崩溃,相比于伸手就能弄死她随她心愿,还不如就把她关在这里继续养在这个没人理会她的昏黄囚牢里痛彻着她所做的错事。 我心里有了更好的方式,于是在出去前最后和她讲了一个故事:“我三千岁时偷听崇武殿长老们说妖族从前抓过一个囚犯,他们把人就是关在你这样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里,不许人进出只留他一人,外头加设着这个世间最好的屏障,甚至听不见看不见所有的光线和微小的虫鸣,就让这个人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忏悔着他本不承认着的错事。我想,你大概也需要这样才会承认你曾经多愚蠢,我要你记住那几天和那个叫沈予的人间女子,而你,我会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归回魂魄重回你那冥府老巢。” 语毕,听着颜伶末被我几道结界封印之后只有表情外界却悄无声息,我不由得流露出真心里的呢喃。 江呈,你看你不在,我这大仇是不是报的足够精彩了。 等我我快步找到司命的气息,那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格局,结界的屏障里坐着一个我才记得的女子,盘腿而坐,心无旁骛,直到我一掌打碎屏障,她猛然睁眼,就推开我想要拉着她的手满脸惊恐。“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你快走,别被外面人抓住。” 我没管她不停往后缩和后退的的身体直接拽她起身搂她的腰转身走入灵阵。 “来不及解释,受人之托前来相救。” 76.再次遇见你啊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带着司命轻易地逃出了临渊,结界出口宣凌风早就等在那许久了。 “我们去哪?也不知道原因,过了这么久居然都没人追上来。”宣凌风隔着很远就冲我们迎面说着。带着人一来到他身边。看着他朝司命伸过去的手,我把人往他怀里一带,嘱咐道:“人就交由你起,你的人你自己护好,我去解决前面那些人。” 前面有很强的气息,我觉着也就是之前客栈的那个刀疤男那一伙人,宣凌风一路上也和我说了不少,他说刀疤那时候盯上我也是看出了我是妖族且灵力不凡,他说他是半道上被逮着了才跟了他们,东拼西凑的打探多时,才在某天灌醉了他们得知是有个“主子”雇佣了他们送了份大礼来魔界给魔帝符羲。而在最接近人魔界的这个荒凉西地,他们却已经控制不住本该早就送达魔族的“礼物”。 “四殿下我们不如绕道走吧,刀疤他们人多,万一一会儿魔族也来人了,我们不好脱身。”我知道宣凌风也是为我担心这才劝我。 只是,我又怎么能放过想加害魔族的人。这份大礼,我倒是要亲自会一会。于是我这么想着,回头朝着那个女仙君问道:“我救你出来,你如今仙法还是有一些的吧?” 那大高个的女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法盘朝我示意。“放心,以我如今,一两个寻常上仙的灵力足以应付。” 我满意的点头,随后手中渐渐凝聚出法力,接着便消失似的直接瞬行去了前头忽然兴起的黄色风沙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盘旋在他俩头顶。 那句话是:“如此甚好,那便麻烦女仙君暂时照顾下自己,再帮忙看着点我的侍从。” 作为主人,宣凌风,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穿梭在风沙里,我自己在心里暗自道。不过眼前这些在我感知之后,似乎是有人故意幻化而起的。只是我身边早就有了凝聚出的灵力化为的结界,他们搞这一出就是蓄谋已久了。上次我还耍了他,顺手还拐走了他们的奴隶,看这架势。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起来。 我咔哒咔哒的扭动着双手,完全就是摩拳擦掌的兴奋的样子。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毕竟刚才在林澈那受气,还有见了那个女疯子都忍气吞声了。 正愁没地方发飙。我心想:既然自己扑上来要和我打,那么姐姐就陪你们玩玩。 黄沙大起,而我向前黄沙遇我,逃散肆意。手中的灵力一点点化为竹笛紧握在手里。漠然站定,向四方问道:“既然下了决心杀我,那就别躲着了。” “呵呵,年纪小,以为你这点灵力就了不得?”刀疤倒是爽快,黄沙漫天里他拖着那柄八尺长刀,嘴里叼着根野草吐在了身旁,不屑的背过一只手。只见他挑衅着摇头晃脑道:“喂,丫头,死在爷刀下,不愧。” 看着他恶心的油腻腻的头发在他头上晃来晃去,指尖攥紧竹笛都开始泛白。“你少废话,你等着死吧。” 把竹笛横在身前的那刻,我内心已经决定了要杀他偿命。 他冲上前来脸上的经脉都凸起,就像是什么魔渊里的令人作呕的魔物,我抱着青镜化作的竹笛,眼见着他发动了所有的灵力给予我他以为的致命一击,刀疤狰狞的笑意显现了他所有的狂妄,力大无比的他举起这玄铁巨刀,在我头顶十几丈的地方吸足够了他们这一伙恶贼毕生的灵本。 可就算是这样一把刀悬在头顶,就连抬头看它一眼,我都嫌弃它脏了我的眼。 “好一个送死的不抵抗的少年郎,你为什么不躲?” “大老爷们,哪来这么多临死感言。”说着这话,继续着连眼睛都懒得抬的模样,继续激他,“你总不会连和我动手都不敢吧?” 背在身后的手,做着我的二手准备。 “初入人间,小狐狸,快去冥府再过轮回。” 我眼见着那刀在他说完这话,依旧一动不动的还在我头顶。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身后他的人坐不住,一拥而上却不想他们的头目连嘴都张不开,气若游丝的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快走,快走啊。 就如同鬼魅,几乎是下一个瞬间,我就出现在了他们身前,却是已经一掌打的他们的头目当场魂飞魄散,就连一丝渣渣都没能给他们留。 杀他们这些穷凶恶极,从来都用不着废话,亲自杀了刀疤,现在的我都嫌脏了手。看着眼前呆滞着还沉浸于上一秒的狂欢的他们,我随手便隔空掐了一个,另一些老老实实的被按在原地,这时的我展露着连我自己都讨厌的笑,我问被掐住的他,一字一句: “你们的东西,是什么,什么人指使,在谁手里,你说,我便只打你回原形。” “咳咳……咳咳咳,我说,那是我们身上的,魅族令牌,用来…用来挑起魔族和魅族的动乱,以便…那个人从中得利。” “他是谁?” “悬……他来了,他来杀我们灭口了。” 他说完这话前,我便已经松手,我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于是我只能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师兄!果真,你看前面是什么!” 一句女声传入我耳里。 是天族人,不妙。我收起竹笛,很快压低了大半的妖气和灵力,天族还并不知晓我逆反天命的事,现在暴露无异于给前功尽弃,那可就是真正的胡闹任性。可这时地下的他们,在天族气息越来越近时,一个个接连暴毙,最后一个我看着他就仿佛无法呼吸。我下意识的想往后跑,可大风沙里,转身便撞进一个人怀里,也不知是不是疯了,不自觉间,我竟然在倒下的那时,搂住了他的腰。 蹭过他手背的时候,那股子白梨花香涌上我的鼻尖的时刻,我在这一个微妙的瞬间放弃了转身放手逃走的勇气。 四周由于风暴,依旧黄沙漫天飞起,可我抱着他,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觉得熟悉。陷入黄沙,他下意识的搂着我的头,垫在我身下,不让我有一丝一毫的契机。我们就这么相拥着倒下,谁也舍不得放手。 直到他终于有了勇气,撑起身来看我一眼。 青金色眼眸,似曾相识却并不相同的模样。 几乎是同一秒钟,江呈瞬间松开了手只是把“尘若”递给我,拉我起来。我看着他从满怀期待到眼睛里黯淡无光,他就这么冷淡的转过身说道:“对不起,是我失礼,我不会对你动手,你且子自行离去吧。” 原来离了沈予,他竟连一副笑意都不展露。 77.遇见你之前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撤了结界,风沙于是便肆意的从我四面刮过,而江呈身边却设了他自己的结界从而完全不受影响。细数着,打从那日出事,已经是三百多年了,可能真的是命途如此,所以不论我怎么避开,都能在最尴尬的时间里精准的撞见他。 他抱着“尘若”假装转身与我陌路,那冷淡模样倒是和从前看见那个纪如梦的感觉特别一样。他的同门师兄弟的声音都在喊他,寻他,眼见着就快要找过来,可他却转了身瞪了我好几眼,像是催促我这个妖族赶紧有多远跑多远。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又或是打散我的人身,你们这些修行之人不是最擅长这些了?”尽管江呈都这样瞪我,我却一样睁着我青金的眼眸报复似的回看他,还同他说话。 从前我总是被江呈教训着,以前他但凡语气重点我都不敢抬眼看他,可现在,也许是好奇心作祟,毕竟这么好的调戏江呈的机会简直就是千载难逢。于是我褪去了方才被激发的一切狠意和杀心,对着他就噗嗤一笑。 这还是最开始遇见他时,他教我的。 “他们来了,没人能帮你,小狐狸你还傻笑什么?” 我看的见江呈一瞬间的迟疑和失神,于是我收起我的笑,很快的转变回淡然的无表情,向他作揖答谢:“不论如何,谢你相助,那就愿你我今生永不再见好了。” 玩也玩了,话也说了,我心里青玥显然对我的行径很是不满意,不过这点她倒是对的,我和江呈最好是我死了都不要再见他才最好。 “姑娘留步,在下有一问题愿姑娘给我答案。” 我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下脚步。 人的感情往往全是相互,我不过感知到气息就能瞬间认出他,以江呈的聪明再一次被我撞上倒地,又怎么会毫无察觉。于是施法,以灵力加大沙尘,迷了他的视线,很快的也就回到宣凌风和司命在的高山上。 宣凌风一见我便迎上来叨叨的就问道:“您解决他们了?怎么回来的这样晚,没受伤吧,刀疤死了么…………” “我给你这么大个机会,你有没有抱到人家。”我说着撇了一眼司命,再把眼神移回他身上,他一下给我损的哑口无言,撅着嘴就嘟囔。 “追求不得慢慢来嘛。”宣凌风同我说的声音很低,说完还不忘扭头看人家是不是听见。 别说文君女仙,我看他这副“女孩子”的做作做派都想一脚踹他过去。 当然,我也的确那么做了,我白了他一眼用力拨开他说了“走开,别挡我路”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司命身边开始问她。 “司命,对吧。” “是,您喊文君便是。” “嗯,会御剑么?” “嗯……哈?” 她倒是比宣凌风看着顺眼不少,看起来就比较能听懂人话。 “我的意思是,你带上宣凌风,跟在我后面。” “好好好,全凭您安排。”只见她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跑过去就把坐地上的宣凌风拽起来,开始实施了。 这里也许是魔界唯一一点带有绿植的高山了吧,从这里往下,甚至还能看得见山脚翻着滚的沙尘肆意。 也不知怎么的下面居然有风吹上山顶,一下也就吹开了衣袖,我低头伸手这才去翻着左手,原本打着死结系在左手的那根白发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不见。 可能它跟着你久了,你一来就连它都不愿意好好戴在我身边了。我不自觉的温和的笑着,望着山底,没来由的泛起一阵骄阳似的暖意。 “姑娘,我们走吧,早日启程才好。”文君女仙喊我,她已经用仙法把自己和宣凌风捆在一起,站在已经变大浮于上空里的命盘上。 哎呀,好吓人,咱能快点走嘛?宣凌风就和什么似的抱着人家,不肯撒手,司命扭头就冲他吼,你好歹也做过几天神仙能不能站好,还有,搭着我的手,撒开。 伸手再次甩出青镜,纵身一跃轻巧的也就上去了。我收起了在他们背后时,透露出的不停笑着的表情,只是说了。 “走吧。”接着也就不再言语,不再回头。 只是我的心啊,好不容易忘记他的心啊,怎的只遇见了他,就跳动不停了呢? 阿呈 江呈江呈江呈! 伯母喊了三遍了,你怎么还不下楼,吃饭了。 尽管周遭同门的人一直都有不停的说话,发出声响,可从沙阵走出来,他就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无关之事。 那个人,和她真像啊。 这是他下定决心看她之后,心里便自己出现的感叹。 尽管那个人一身的妖气,尽管他一眼便看透了她是狐狸,尽管她明明拿着那双狐狸独有的眼睛看着他,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同一时间松开下意识保护她的手,冷言冷语的就说了违心话。 不可能是她的吧。 江呈靠着一棵寻常大树,眼前出现的却是那个泛着黄的少女,在那个晒着药的后院,追着他跟着他,由奶声奶气一点点变成他心尖上的模样。可是为什么想着想着,他竟有些记不起阿予的模样。 他这几辈子的痛彻心扉几乎寥寥无几,就算是在他羽化登仙后眼见着所有人离去,他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因为父母和叔叔叔母走前都曾给他嘱咐,微笑着说着来世再见,然后安安心心的咽气。可阿予死的那天,是他重伤后睁眼的第一眼。 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办法真心的有笑意。 可他是有征兆的,这几百年,总有某些瞬间,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她气息,时强时弱,若有若无。或是午夜梦回,也可能是晨习结束。 “江师兄,师兄,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师弟走来,向他询问接下来历练的事。 “明日我们御剑去一个地方吧,就当是这段历练的一个给你们放松休息的奖励。”江呈说着,抬起他执剑的左手,也是一阵带着熟悉的风吹来,吹开了他的衣袖,他的左手忽然的就系上了一根白色的长发带,正巧被师弟看见,格外吃惊,他问道:“咦,这不是早些年咱们仙门给掌门亲传弟子的发带么,不是说师兄从不带发带的么?” “是啊,已经有三百年了。”那次醒来,他就再也没找到他的发带。 只是方才还没看见她的脸时,这系在她手腕的白色丝带才是第一眼让他感觉意外的。 “…师…兄…江师兄?!你笑了,你居然笑了。”江呈不自觉的心中的释然和温暖不知不觉的就扬起了嘴角,还让师弟看着了。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江呈很快的捂了捂嘴,赶紧平息了自己内心的雀跃,教训道。“我平常也不凶吧,平常我也笑,有什么可惊讶?” “不不不,你是所有师兄师姐里,最温和和善良的了,可我们都知道,你对谁都是一个温和的样,可你刚才不一样,刚才那个笑,是藏不住的,就像……就像是温暖的阳光。” “嗯,我知道了,去同他们说吧。” 仰头江呈依旧慵慵懒懒,抱着他的“尘若”认真的就像抱着个人。 闭上眼睛,一人仙风道骨眯眼望着落日,却不知就在日光的逆光里三个人正往南去。 宣凌风:文君你解开我吧,你这样我都不方便了。 文君:太平点,谁让你如今什么都不行的,哎呀,你坐好,别影响我,哎呀,歪了…………宣凌风!! 我:…宣凌风,再吵我就把你吊在青镜下面,你选吧。 ……………… “阿君我觉得我们一定要好好御剑飞行对不对,你看方向不能乱………” 文君:“你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丢给殿下!” 78.分不清道不明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雪昕你赶紧把你主子给我叫来,她还觉着自己挺厉害啊,还是多能耐,自己一个人的居然就逃了,和她说了好几十年了,一直当耳旁风似的左耳进右耳出也就算了,居然还给我带回两个不明身份的,她知不知道林鸢刚才冷着我,就差拿眼刀杀我了,气死我了,这会她倒好,索性连人都躲着,躲得了一世么她……………”四木阁正门口连门都没进去我便听见了二哥那副气急败坏又唠唠叨叨的模样。 “你就别折腾我了二殿下,你也不想想,阿若就连走都是背着我的,我哪找得着她啊?你这时候可不能找我,得找能做到的人呐。”雪昕说着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连连摆手。 “那个,我还有事,大医官那里我一早就答应了,我先走了啊,告辞。”雪昕连礼都没行,拔腿和小鸡出溜似的跑的飞快,弄得林燚火上浇油,甩手便摔了东西,气的直咬后槽牙,甩完他便使劲的按着太阳穴,嘴里挤出两个字:胡闹。 而我,则是一早就猫在了白策的小夜山的住处,一声不响的就好似人间蒸发。 说起这小夜山,还真是青山里不可多得的安静地方。比起九尾一族住着的青山六阁,这四尾狐族的小夜山,侍奉的小狐狸少,进出办事的人少,且和各个主殿分割开来。高耸入天的山上山头,有着大大小小的散在各处的小楼,而白策住的,居然正正好就在小邺的正头顶,下去看他甚至都只要随着瀑布往下到底就好,还省了那些弯弯绕绕。 于是我从带人回来的第一天起,就藏在了白策这里。他忙便走,闲了也就回来陪我喝酒。 这时我正嘴里叼着个梨,看着青镜里二哥咂东西的模样笑得不能呼吸,缩成一团。白策今天回来的早,推门看见我,便冲我笑,一边放下手里的古籍道:“什么事倒能把你笑成这样?”他说着跟着我看着镜面,正好是雪昕落荒而逃的那段,没好气的就点我的脑袋。“这倒是真的,你大哥是真的生气了,我早些去了也是看了他好大一张黑脸。” “你理他做什么,大哥这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你就当做从没见过我。”光是想象,我也能想到大哥如今的脸色该有多差,我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闯了魔界的大牢,还把当年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救出来放身边养着。 我越想可却也没什么后悔可言。白策在我身边坐下,我习惯的把他的杯子递过去给他。“呐,我把方子改进了,给你只煮了这么一盅。” 他接过,盯着杯子很久,嘴立马就微微翘着,眉头就皱起来。谁也不会想到,青山白殿的白策,居然见到药恶心出一脸的小孩子般的不乐意。 “苦,能不喝么?”他端着那么小小几口的杯子,就这么皱着眉头耍赖一样看我。 他的眼神里,就差写上“讨厌”两个大字,可我不想随他的心愿,因为………… 在我的小时候,白策会找一切办法骗我喝掉了很多很多母亲给我的药。 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了他该还债的时间了。 我伸手就接过他的药杯,毫不犹豫的就一口干了他的满满一杯子,面不改色的打个响指,门外的青书就端着药罐进来,换了个更大的药碗把它倒的满满的。 “青书……”白策叫他的名字,叹气无奈,却也还是躲不过。我朝他挥手点头,青书很快就抱着东西出去,顺带还带上了门。于是我再次把东西端给白策,不过这次是我亲自端的,端到他嘴边。我自己都能感受到我裂开的嘴角和表情有多“真诚”。 我相信,这个真诚的表情,白策再不喝,没有天理。 白策半信半疑的,一脸狐疑的就问道:“你确定不苦?” “我确定,我都喝了,我加了很多冰糖和罗汉果,放心,和糖水一样。” 于是在我一脸真诚的无数次向他递过去,最后一次,就着我的手,白策终于把药喝进了第一口,然后………… “唔,真难喝,我不………”白策下意识的第一口进口就想结束,我伸手就用灵力控制住了他,接着咕嘟咕嘟的直接整碗全给他灌了进去。 这期间,白策一度想要全部吐出来,可我又再给他灌了杯凉蜂蜜水,这才解决了吃药的事。青书这时端着棋盘进来,进来看见干干净净的药碗,就差跪下来向我拜师,他说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能把第二口药让他家正主喝下去。 “小四殿下,您告诉我吧,这要是以后您不在,我就有办法了。” 看着青书一脸的求知若渴,我喝了口茶,还故意看了白策一眼,才说道:“好说,只要你敢和我一样把你家主子控制住然后把药直接灌进去,完事以后他还不想杀了你,就好啦。”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白策说着,就没好气的悠悠的说着。 “要不是你,我铁定挣开了转身就抽他。”他说着,还警告似的看了青书一眼,吓得他直接把棋盘掉在了桌子上,再一次扭头出门,又顺带把门带上。我看青书怕白策和怕什么似的,伸手就戳他,“你别总吓人家,青书从小就跟着你,可是难得的忠心可靠。” 白策不可置否的点头,坐到了桌子一边的白子那边。“许久未下了,边下边说话吧。” 我拖过椅子,坐在了他对面。 接下来也就是漫长的下棋,和他问我答。 他:“人间如何?” 我:“难以忘怀。” 他:“回来了,下面的事就忘了吧。” 我:“放不下。” 他:“你在人间时的模样,似乎也只有眼睛和林若相像。” 他:“他…………” 我:“该你落子了,专心。” 我:“嗯,啧看起来是我赢了。” 最后一个子的落下,不知不觉的我就赢了他。我和他都在收着各自的棋子,打算再来一局,可收着收着,白策像不经意似的就问: “我记得你从前最不愿意下棋,怎么如今不仅坐的住,棋艺还如此精湛?” 他这话说出口,我捡着棋子的手就一下顿住了。 接着我没看他的眼睛,假装不在意的笑着,边收回答: “大概是日子久了,不是从前,自然也不是从前那般的下法。”接着我收了最后一个棋子,转身就推门故作疲惫,连头都不敢回,背对着他我说:“累了,不来了,来日方长嘛。” 我站了许久,都没曾得到他的回答。我不敢回头看他,因为白策是除下江呈唯一能看了我的眼睛把我看穿的人。 “小四,明日也把药给我熬了吧,。”白策这话,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回头看他,只是他也着一身白衣,我却并没有留下的想法。 他看我,一直都是那样的的,看着我,依着我,爱着我。可我却还并没能做完我该做的决定。 “好,你明日看完星象,我们去看小五好不好。 “好。” 忽而想起最早的那些年,我还是四千岁的孩童身形,我说要糖,他便给一大框,我说累了,他便来抱,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这么多人里,你偏的就这么对我好。 我记得白策说:“因为你五百岁还哭的时候,我去看你你抱着我的一根手指便耍赖似的不撒手了,然后我不走了你就睁眼看我,那眼神就和你如今看我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怎么,明明上头有那么多的林鸢林燚这样的兄长,可一旦出了事,抱住的,耍赖的对象也总是他。 只是他和江呈,两世的情绪,如今的我,还没办法分清理清。 79.杂乱无章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自己就去大哥那跪着,是我一晚上之后一觉醒来的决定。 早早的天不亮,就跪在了清名堂门前,清名堂人来人往的一向是侍从和长老们进出最多的,于是不消几刻钟,大哥就出现在我面前。 揉着脖子的我,上一秒还在想着落枕的事,可再一抬头一看见大哥冻成冰块的难看脸色,反倒吓得自己差点跳起来,忍不住出声:“大哥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吓死我了。” 在这青山,就从没人敢和我说重话,更别说教训,就连帝父也都不管我任性的小事,从来都宠着,可也不知怎的,阴阴大哥也不常教训也不常能见面,可我一见他一言不发的就冷冷的盯我看一眼,我就立马老实了。 “小四,给大哥请安,大哥我错了。”不论三七二十一,看见大哥这副冷眼刀子,立刻乖乖先认错,是我这些年下来找到的,唯一能不死的那么惨的办法。 这时候,绝对不能逞英雄。我心里默念着,手上不自觉的就扯着大哥的衣服,安安心心的认错。 可谁想着,大哥一点不吃我这套,就这么站着,连句话都不说。 我心里真是吓得都发毛。 “大哥你别不理我啊,啊唉唉……” “哎呀,你别一句话都不说我害怕,你骂骂我也好呀。” 一哭二闹三上吊,果然是对付大哥最好的办法,我便说着,还边斜眼偷看他的表情。 刚好对上了他也撇向我,看了我一眼。心里不禁欢呼万岁。 只要大哥理我了,这事就不算难办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他往堂里走去,接着丢下一句: “行了,赶紧进来,把门关上。” 听他这话,我立马和活了似的,一下就跳起来,赶紧的就跟进去。 这时候里面所有人都被打发了出去,而大哥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从前父亲坐的那把椅子上,做着父亲从前该做的事。 大哥看着书,冷不丁的冒出话。“我想吃桂花糕。”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我给你放上来。”也是凑巧,昨天想起了这糕点,于是和白策下完了棋就去了厨房做了许多的糕点。 只是想着大哥爱吃,本来是打算领了罚,给他消气用的,却没想到寡言少语,一向少开口的大哥,这次倒自己开口问我讨。 “除了桂花的,还做了你爱吃的桃花糕,玉露糕好一些从前常给你做的,大哥你消气,多吃点。”我指着食盒里的众多碟子,给他一个个的说着。 尽管他们都说大哥性情大变,冷漠不近人情,可我虽怕他,却也还是一如从前的希望能多和他说话。 拿了一块吃了第一口,我就看得出大哥眉眼里的冰冷好像化开了一些,不经意间我就开始看他,他的容貌和推我下凡间时一样,还是很英气,高高的鼻梁,好看,却像面具的一张脸。大概是我盯他看太久,他终于扭头看我一眼问道:“怎么,出去野这么久,自家哥哥都不认识了?” “没没没,哪敢啊。”我赶紧撤开眼神,瞥向别处。 “大哥,既然你没事了,那小四就退下了?” 糕点都吃了,话也说了,我应该安全吧。秉承着厚脸皮的良好习惯,下意识的哄好大哥,我就想赶紧见好就收。 “等等,谁准你走的,回来。”我眼见着林鸢才好一点的脸色重新严肃,他指着他旁边的椅子,就说,“回来,坐下。” 于是,还是没躲过教训,只能过去老老实实。 等到天都黑了,白策派了人过来请,大哥居然才勉强没把我晾在他眼皮子底下。 以前我觉得二哥那种絮叨才是一种折磨,可现在我才发现,林鸢才是折磨人的一把好手。 先用他与生俱来的灵力压制和威慑力不和你说话,然后再假装心软,最后在你以为安全之后再罚你。 如今这个世道,难道都是这般把人骗进来再把人杀掉的不成。 “太可怕了。”我不自觉的念叨出声,出来的一瞬间,感觉和死里逃生似的。 温裕来给大哥照常送补药,看见我脱口而出的问道:“又被林鸢用眼神毒打了?” “我觉得我活着出来,真是个奇迹。” “我也觉得,因为除了你,我还没见过谁能惹了他生气还能活着出来。” “温姐姐何出此言?”我心里自是一万个不信。 温裕掰着她的手指头立马就说着:“你是真不阴白假不阴白?林鸢对所有人都冷漠无言那是真,可对你,他骨子里还是惯着你,甚至比林燚都还要过分。” “你知不知道当年人间,你为人时封印支撑不住,是你大哥和白策一起硬闯的青殿,为你加固的封印让你多活了那几年。” “阿若你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林鸢他用命疼你,这些都是我求了几万年求而不得的东西。”温裕说完,只是苦涩的笑笑。 她向我举了举手里的药,很轻的说了句,我进去给他送药,然后就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也让我心里的某些情绪一点点降下来。 之后去了寒潭去看了小五,才走进门就看他盘腿而坐的在修炼灵力,一点也没发现我的脚步声。 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小五这个身体,能撑到如今,完全是帝父,母亲和大哥想尽一切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生而带来的缺陷,小五和我不同,我是灵力过甚,他则是灵本不足,所以他才从小就住在寒潭底,活到如今都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和阳光。 “阿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林邺才完成灵修,睁眼看见我就立马笑了。 我走过去,伸手帮他擦了擦他发间的水珠,心里忽然又是不是滋味。 “今天又是浸了好几个时辰的寒潭水?那全是寒渊里涌出的,能把咱们冻死,你冷不冷?”说着我上下齐手的就摸了他的手臂,却被他冰块一样的手臂冰的缩手。 林邺看我这样,居然还笑得出来,缺心眼似的。 阴阴隔了这么多层衣服,阴阴都是狐狸,怎么的我这个弟弟就可怜成这般模样。我越想越觉得堵得慌。 也许就是因为是至亲,我觉得他多说一句我就要哭了吧。 “哎呀你做什么,怎么,看着我难受了?”他伸手拉着我的手,故作轻松道。“阿姐,你不能因为嫌弃我这身皮毛不暖和就不要我这个亲弟了啊。”林邺边说,边手脚并用的就缠着我,一下就惹得我一下就没了心疼。 “不是说好了和白策哥一起过来么?你怎么就一个人先来。” 林邺问着我,就和所有的小孩一样,他的问题也总是很多。只是看着这时白策未到,有的事,我做不了决定的事,也许换个角度就会有答案。 “那,阿姐先问你个问题吧。” 他显然没发现我躲过了之前的问题,答应的很爽快。 “好啊,阿姐你问。” “你知道的,白策哥哥一直以来都是很爱很爱阿姐的,阿姐也很爱他,可是却是像爱你和大哥这样的,我有一个心里忘不了的人,你说,我是该放弃勉强自己和白策一起过完这无尽的岁月,还是与天搏命?” 80.见你一面,如隔三秋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阿姐你喜欢他吗?” 这是小五问我的第一个问题。 “我没出去过,也不太明白感情的事,只是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看得出你在纠结的事,只是既然你没办法靠近他,那,不如等着他过来找你,因为最不会被命途束缚的,就只有深沉的感情。” 做不了的决定,那就等着对方来主动寻找你,只要他不放弃,你的问题就该他披荆斩棘前来寻觅。 被安顿在青山,是文君没能想到的事。 凌风在回来前就找了机会把事情却解释给了她听,那一度是她以为是从魔界的大牢换了一个大牢继续赎罪的过程。 而且自从这四殿下救她,却从来没给她丝毫的有恨意或是愤怒的感觉,林若殿下总是平平淡淡的,和凌风吩咐事情时,倒是会多出现些表情,或是无奈或是嫌弃,偶尔还有莞尔,总之丰富的多。 还是有疙瘩的,不过却已经是极度的宽容了。 宣凌风老远就看见了她趴在石桌上呆呆的愣着,轻手轻脚的就跑过来故意吓她。“哈!怎么了,又在想什么?” 这种无聊的吓唬,几乎只要宣凌风在每天都有机会上演,对于这种“吓唬”文君都已经习惯了。懒懒的转头看他,可却还是噗嗤的笑出来。她笑着,嘴上说的却是: “一天天的就会逗我,又不好玩。” 宣凌风搬过椅子,顺势坐下来,向她挑着眉:“我又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这不就来哄哄你,这不就笑了么。” “我还在想当年的事,四殿下的命途,当年的事,太蹊跷了。” 宣凌风皱眉,他被贬下天界之前,并不了解天界和妖界的事,倒是宣若仙君在办这些事。“唉,早知道,那时候就该求着宣若兄这样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当年的事,其实就是天帝起的那一点嫉妒和恐惧。宣若预言出的妖界即将降世的青镜之主,还有妖界近几万年里不停成功渡劫的妖狐,那时候的天界除了垂垂老矣的从前的老上神,连一位新的上神都没有,于是都不知道天帝是受了谁的撺掇,也就是那天,她被逼迫着写下了平生唯一一份恶毒的全然由他们希望的命途。 然后,她就自己下了天界,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就那么等着人把她带走,一关就是一万年。 “我甚至看不懂,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的一切都那么巧合?” “嗯,林澈那个混蛋运气倒是好,出门居然就能逮着你。”宣凌风说着话,居然一副正经模样。 如若不是一早就熟知他,有时候真觉得他就是没心没肺。 文君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渐渐黑了的天,和微微刮起的风,看着他没好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嘴里能不能有一点正经事。” “有啊,文君你就是我的正经事,你说我长这么高是不是就是为了抱你。”宣凌风眯着眼睛,就这么抱着文君,有些安心的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削除仙骨,抹去仙籍,走火入魔,又或是成了魅族,都无关紧要的,只要能天天活在你旁边,我觉得我是什么都一样。” 这些他嘴里那么轻易蹦出的词眼,犹如刀疤让文君原本觉得无所谓生死的心情,变的残破。 从大牢出来,那时候林若搂着她就想马上带她走,她其实是不愿意的,所以她伸手施法挣脱了,然后重新把自己关进了结界里。 我了无牵挂,与其每天担惊受怕,还不如就这么在这一辈子,安安静静。文君记得很清楚,她说这话时,林若听到“了无牵挂”时,眼睛里的疑惑。 “你知道是谁求的我救你吗?” “不知。” “一个自己瘦的只剩一层皮的男人,一个被人奴役却也要想方设法活着来魔都的男人,司命女君,你很幸运,这辈子也能有这样一个把你放在眼眸里的男人。” 接着,林若给她看了凌风传进记忆的那个片段。 那是许多许多年前了,自己还是笑魇如花张牙舞爪的就说要去蟠桃园。她的记忆里这时候的宣凌风并不在这里开始耀眼,可她却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早早的被他爱在了眼睛里,无法忘记。 四殿下这时是唯一给她的那一个笑容,她伸手过来,问了一句,你现在愿不愿意跟我走了? 答案很明显,那一刻文君彻底的打翻了自己的话。 其实她心底从来都不是了无牵挂。 “文君文君文君文君,晚些我们吃些什么?”宣凌风一直抱着自己就是不撒手,在小夜山住了下来,还真是托了宣凌风的福气。 “阿宣,谢谢你。”文君说着,转身第一次主动抱着宣凌风。 谢谢你,为了我如此艰辛。 “咳咳,文君你别这样,咱家有一个人热情就够了,你这样我把持不住。” ……………… “好了,撒手,做饭。” “我想吃鱼。” “没有。” “你喝西北风吧。” 有时候,遇见她,找到她,爱上她,都是一件那么那么难的事。跋山涉水,万年如一日的爱,都那么来之不易。 我遇见宣凌风,下定决心要帮他到底,是那天木屋时,问起他要救的人,骨瘦嶙峋浑身有伤的他,一提起文君,就笑的温暖,眼里有光的模样。下意识的,我就觉得,也许某一天,谁问起江呈他爱的人,他的温暖也会是这样,温温和和的冲我笑着,转着半边身体,不轻不响的喊到: “阿予,爹娘喊吃饭了。” 如此真实,如此温暖且渗透在我身体的每一个曾经。 在你没出现的日子里,嘴里说着忘记,心里藏的是惦记,无论看见谁都觉得不及你,他们做的什么都只能是像你,可江呈,如今我为妖,你为仙,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回到从前。 我是那么那么想念从前,你说过的那样的闭着眼睛就能走路,无论做什么都不用思量周全,想计谋,设圈套,这或许本就是我不愿,也不想过的日子。 见你一面,如隔三秋。 81.护你左右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事情想的多了,话也就说的少了。 其实回来的日子里,很多时候我都会不自觉的想念他,只是上一次见他,我都没敢多看他几眼,慌慌张张的离开。 如今去想,又是后悔。 感情是个很奇妙的事。有的人你不是不喜欢,往往都是不够喜欢。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很清楚的阴白白策是极度宠着我人,大哥训人,他收到密报就忙不迭的过来,我胡闹生气,哪一次都是他想办法搞定我的情绪,而我,青山从来就活在警告名单上的常青树,每次犯了错事,还总往他的小夜山跑,一住就是几百年,他也从来不说我一句,反倒乐的自在,巴不得似的。 可是不知怎么的,我看着他,到如今都快一万年的光景,我也不阴白江呈强他在哪,可是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不像妖张扬。 江呈也是那么的陪我长大,可是江呈对我笑的第一眼,我就能看出,他看见我,反而一下就把自己温暖化了。 真真是难抉择啊!!我趴在青殿里,用力的按着太阳穴。 为什么我就有这么多事好头疼的。我心里自言自语的。 雪昕走进来,端着头油和一些人间的东西进来,她扣了扣门,提醒道:“阿若我进来啦,这大白天的,你好歹把头发梳好呀。” “你这不是来了,这些事你会看着办的。”我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挪开,给她腾出地方后,点头,“可以了,你让她们进来吧。” 只见雪昕“啪啪”的拍了两下手掌,对门外说道:“现在进来吧。” 霎时间七八个小侍女端着各色各样的东西就乌泱泱的不停不断的涌进来,有端着水盆的,有托着发饰匣子的,甚至还有好几个低头待命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围起来要我的命呢,这一屋子的人,也不怕我屋子不够大装不下。 “雪昕啊………”我先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拉着一脸欢乐的还沉浸在帮我想等会梳什么头发的雪昕。 “小月别闹,四姑娘在这,别和我拉拉扯扯的。”她还以为是大侍女小月拉她,伸手推开我拉她的手,居然都不看我。 …………… 既然这样,我想我也不用按捺我的情绪了吧,反正按捺不住也是雪昕你逼我的。 “温…雪……昕。”随着我声音的出现,大殿里很清晰的出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温雪昕缓缓的转头,一脸的谄媚模样,显然是熟知这个声音出现时,我是在什么样的状态里。 “咳咳咳,那个,姑娘我错了,你说话,我回头,认认真真的盯着你好吧。”她真的转身,回头,认认真真的看着我的眼睛。 她把她整张脸,就这么凑上来,那距离,我甚至都能亲到她的鼻尖。 “好啦,行了,你先给我解释这多出来的小侍女都是谁派来的。” 雪昕立马退后,低头老实的给我掰着手指头道:“除了原先四木阁你屋里能进去的小月她们四个,剩下的一个是大殿下的,一个是二殿下的,还有两个都是四尾和六尾的大长老派来的,说是怕您有事。” “那好,我特别好,所以从阴天开始要么你想办法把他们归位,不然我就不回四木阁住了,反正小夜山我的房间也挺好,还能总去和小五聊天。” “不是,这你不是闹我的么,长老会发飙的,四姑娘!!” “那你就不要想短时间内看见我了,正好你可以去和温禧甜蜜甜蜜。”我边伸手设下阵法,边头也不回的回答她。 雪昕急了,过来拦着我就戳着阵法问道:“你这又上哪野呀!头发!!” 我半只脚都已经踩进了阵法,给她丢下一句。 “你搞定了再递消息给我,雪昕我相信你,长老而已嘛。” 我穿越过法阵,最后消失的那一刻我还听见雪昕的哀嚎。心里不禁欢呼雀跃。 这丫头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温禧受了二哥贿赂多加塞来看着我的,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今我和青镜融为一体,就算是大哥在清名堂(这里是父亲设的结界,几乎不可能在门外听见丝毫声响)说话,也能听到所有。 此时我已经来到了妖界离人间的结界,也就是百丈山峰。 渡人劫时南族叛狐攻破的那道,只是百丈之外的第二层屏障,想起之前的不太平,我就想偷偷的来巩固和加强屏障和百丈山的灵力。 一连几天,这已经是修复的最后一天。 把青镜封印层层加固,再给予百丈山九尾一族的些许灵元和几滴血。等我做完所有的事,再把手覆盖在百丈山这个既在人间又在妖界的山体,许是给了它妖狐之血的缘故,闭上眼都能感知到它好像人似的叫唤,慢慢的岩壁都热起来。 我抚摸着它,下意识的把它当小孩子哄。“好啦,我要走啦,改天来看你好不好。” 可我要抽手,却发现手被它粘住了,于是没办法只能问它。 “你不想我走?” 我用力,它不让我走。于是我又问。 “那你想要我去哪里?” 我盯着它看,岩壁上慢慢的浮现出几个字。 那个山洞。 ………… 我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到。好像好多好多年以前,白策是带我去过一个离妖界很近很近的山洞。 那是我还是沈予的时候,白策说给了我的,也是我第一眼看见就移不开眼睛的,那个山洞。 “那好吧,你别吸着我的手,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手掌一下就“啵”的一声拔开了。 我捻了个诀,瞬行去了山洞。我一站定,却忽然有一点点晃神。 地面像有人施了法术一样没什么灰尘,山下的几棵长在岩壁上的树也是一样,茂盛异常,甚至帮着遮阴,却又不曾完全挡住阳光。外头不知怎么搬上来的石桌石凳,和一块泛黄的棋盘,以及不知谁给这山洞安上的木门,门上并没锁,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关着。 看见这一切,心里只有一个感触,那就是熟悉。 我走近了石桌,去摸它下面的那面,摸着摸着我摸到了一支藏在石桌下的毛笔。 是狼毫的,上面还有细细的刀痕。 还有那个棋盘,隔着那么远居然还能感觉到它熟悉的独特的木头味道,只是我不敢再翻动它。 因为我知道这些东西,它们的主人是谁,和所有所有的故事。只是等我想转头,一个温温和和的好听的声音,就这么出现。。 “我不认识你,可我有个妻子,她的名字叫沈予。” “阿予,如今的你还愿意让我护你左右吗?” 82.我的委屈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江呈的声音。 也许也就是这茫茫人海里的其中一个好听的声音。 “我不认识你,可我从前,有个妻子。”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我开始眼前起水雾的开始。 我左顾右盼的张望,可是却都没能发现他的身影,搬来这些东西。照着从前医馆的样子复原了从前的模样,我甚至眼前都能想起,阿娘打着毛衣,伯母在做饭,阿爹和伯父在前厅忙的脚不沾地的模样。 于是默默的低头擦掉眼泪,对着周围大声道:“出来吧,没必要躲躲藏藏。” 那一滴眼泪被掩藏,收起我所有一瞬间的失神,接着,便是等着他。这时那道木门“吱嘎”的就被轻轻推开,江呈仍旧身着一身白衣,只是记忆里放下来的头发如今高高束起。 只是真正这样再次正眼相看他,莫名的就自责起来。可脱口而出的却是。 “对不起啊,我没藏好,还是被你找到了…”说着说着,看着他的眼眸,眼泪就自己往下流啊流,不自觉的演变成为了无尽的嚎啕和委屈。捂着脸,一下就哭出了声音。 “我怕你知道了,害怕我,你是天族我是妖族,人妖殊途,我不能害你,我不能看你再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一次。”我哭的眼泪不住的一行一行的挂下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偏偏就是他,我就有那么多的委屈和想念。 几乎就是我开口落泪的一瞬间,江呈就大步迈出来,第一时间就拉紧我的手,把我搂在怀里,边拍着我的后脑勺边说着,“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小予” 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带着法力,让我浮在半空的心瞬间落地,安安心心的就只管发我的脾气。 “我明明就最讨厌管事了,可如今却偏偏什么都得我想我头疼。” “我这样的人,为什么就非得把青镜给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啊。”这是我第一次在江呈面前说这样直白的丧气话,可奇怪的是,这次他却连一点重话都没和我说,从头到尾的就只是拉上我的手。 等我再去看他的表情,我居然在他脸上也看见了那样大的不舍。他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接着拉上我的手,接着怎么都不再放开。 “阿呈,你怎么找到我的?”这么多年了,江呈一直也没能发现的,怎么就能这样一朝一夕间就把我揪出来。 “你拿走了我的发带,对吧。”他伸出他的左手递给我看,“上面有的是长白的仙法,能随之感应它们的存在,只是之前感应都断了,直到上次在西沙遇见你,我在地上找到它,接着你在哪里,我就都能感知到你的气息。” 我抬手看着左手微微泛红的的那一圈,一下明白了。 它把上面属于它的灵力和印记都赋予了我。只是我不明白,它不过只是物件,是如何做到……… “别想了,那是因为,你取走它那天我心里有个执念,可能它在我嘴边沾染过我的血迹,所以……”江呈说着,俯下身来给我看,我伸手仔细的看了,果然在最边角的地方,找到了那淡淡的褪去颜色的红色。 只是,这得是多强的执念,才能让物件都变得有灵起来。 83.唯有责任,扛上了便不好放下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想问你件事。” 江呈坐在身旁,回头问我:“什么事?” “阿爹阿娘和伯父伯母,是哪年哪月走的,怎么走的,又葬在哪里?” 问完话,我明显的感受到江呈的手一下就凉了些许。他还在延续他的笑。我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让他一个人就这样送走我们所有人,然后留自己一个人。于是我一下就后悔了。“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我下意识的就不想看见江呈这样的平静,越看越像,心酸。忽然,他偏头看了看我,随后淡淡的说了句,不,应该要告诉你啦。 “叔叔叔母是在你走后的第二十年走的,他们就被我葬在你旁边。我爹我娘活的时间更长一些,可也就是之后的三四年,爹先走的,之后娘也就走了。”江呈说着这些,就好像那么平常的事。 “你哭了吗?” “没有。”江呈淡淡的笑着,我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伯父。从前从不觉得,可如今看着,江呈的好脾气和那么那么温暖的笑容,和伯父竟然是那么相似。 “你怎么不问了。”江呈把额头贴着我的额头,问我。 我不由自主的边哭边笑,眼前浮现出阿爹和伯父的模样。 丫头,这又是怎么了,嘴都能挂东西了。这是阿爹经常说我的。他是幽默且博学的,总会笑嘻嘻的在我面前出现。可伯父却不一样,伯父和江呈很像,并没有那么多的话,每次我想什么事或者出神了,回神看见伯父慈爱的的端着茶杯看着我,然后永远温和的模样,就有一种幻想,也许全天下的郎中,就该是那样的。 “我不难过,因为叔叔走的时候,说他这辈子还挺快乐的。而我父亲,他闭眼时,最后一句话是,他说有些想你……” 我为自己,走前居然没好好和父亲说过一句离别,甚至没再看见伯父一眼,我以为回去了本该是我的地方,人间的一切就会变成回忆,可我没想到啊,我的生命太长,可他们啊,短短的几十年人世,原来都深深的想念着我。 我知道我哭也换不回什么,可如果让我选择,时间倒回,也许我还是会留这样一个人间世。 “和我回家吧,小予,去看看他们。”江呈几乎是在求我。他抓着我的手,很紧很紧。 那个“好”字,却如鲠在喉,没办法发出它的回答。 “林若,我不出来,你自己心底还得有数。”青玥终于还是出现在我的心底。它那声林若,也把我彻底打醒。于是我抽开了手,摇头道: “抱歉,江呈,我还有我要做的事,我离不开青山,也没办法在现在放手就走。”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说时间,对吧,因为我也有要事是没做完的。所以,我想,等着一切都了结,六界安定,那时候我再来接你,可好。” 没什么能说不能说,也没有什么矫揉造作。不想猜忌也没有质问。 这些好像一直是江呈的个性,给你他认定的口头承诺,然后一直一直的坚持着所有他自己答应下的事。 不自觉的乖乖坐好,整理着衣服和头发(虽然明明散着头发就跑出来了),于是我就以这样一个形状,就这么的和他说。 “好,我等着你,也等着我自己。” 江呈伸手过来摸我的头,眉头一皱,才要说话。我下意识的感受到威胁,赶紧往后倒。不让他伸手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哎你别揪我头发。”我疯狂的抵抗,试图打开江呈几度要伸来的手。 他却施法把我手背到了身后,他一脸从前那副要教训我的故作正经的表情,可就在我以为他要说我什么地方做错事,他却直接转到我身后,接着………… 居然开始帮我梳起了头发。 “你从前就不大会,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今天烦了才这样的就出来。” “那你下一次还……”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本事,居然真的弄得有鼻子有眼。他边弄着,边用着威胁的语气,下一秒钟我就立马缴械投降。 “我保证好吧,不然我发誓,发毒誓,我林若要是以后再不梳头就出门,那我就天打……” 行了行了行了,雷劈还没说完,江呈就一脸嫌弃的掐断了我的发誓。“你啊,只要把你答应我的和我教过你的都记住,就行了。” “我知道,只要你不在的地方必须认真权衡利弊,必须保护好自己不受伤,接着就是仔细观察,察言观色,然后就是今天的弄好头发。” 唔,江呈在后头没好气的答应着,忽然他说道:“你忘了一个吧。” 瞬间,我都觉得自己的脑袋白点了,完全想不起来。于是我偷偷松开手上的法术,把手背过去圈住他然后就赖账。“说嘛,还有这都多少年了,除了你的话,平日里别说记住,我都压根懒得看,江呈江呈江呈,你告诉我吧。” “那你也可以趁势忘掉嘛,也是个好选择。”我都能想到这个人在我身后诓骗我话的,那种憋笑的嘴脸。 江呈也不知道是不是性格“怪异”,明明在外头最重规矩,和谁都随和且冰冷的人,怎么就一到我这不是严格要求的老师,就是疯狂的对我展开他暖阳一样的强烈笑意。搞得我只能想着法的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你这次能出来多久,是不是三个月一到,就又得回长白仙门?” “阿予,我现在是承予上仙,已经不再需要定时回仙门了。”江呈无可奈何的说道,手上却一直都没停下。 “好了,现在就差个东西。”江呈退后,嘟囔着。我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只能回头看他。只见他这时慢慢的解下了手里那根白色发带,接着就绑在我发间。我低头它便垂落在我的肩头,我一晃头发,就能听见它叮叮当当的声响。 可我的记忆里,它不就是跟带子,应该没有玉石碰撞的声音才对。 于是我不停的晃脑袋和低头,想要看看,这时江呈便直接就凑到我眼前把他好看的清澈的眼眸凑在我青金色的眼眸前道:“不就是想看看么,我俯身,你尽管看。”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这样笑盈盈的蹲在我眼前,让我看他眼睛里的自己。 噗嗤。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笑了出来。简单束好的头发,倒是和他的头发一模一样,只是我的发冠上绑着那根发带,不知何时他给发带的两头都打动串上好看的青金石和绿松石,还给我头上戴了他的发簪。 “看见了吗?”江呈问道。 “看见了。”我纵身跳到他身上,欢脱的答。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些事,你会不会恨我。” “如果有一天我觉得,嗯,你做的对,那就不会。” 我抱着他,忽然油然而生的还是那熟悉的安心和惬意。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的身份,也不想他知道当年事情的本来的模样。 我只知道,我是妖狐,不喜欢人间那些错过,误会的话本,想清楚那就答应,不应该,那也随我。毕竟。 我命由我不由天。 也许就在明天,我命里那些强加于我的,都会成为虚无缥缈的泡沫和尘埃。 84.就算是知道结局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把最近的事,让青殿负责的长老写好都呈上来,还有,去把消息告诉他们,太阳一落山我请大家来青殿一聚。”我看着雪昕根本没反应过来的呆愣表情,一边练字,一边又多问她一句。“怎么了?是不知道人数还是……” “不,不是。”雪昕一脸不明就里的看我好久。我在练字,被她这样一副闪闪发光的眼睛,后背发凉,只好抬头问道:“既然不是,你现在这副眼睛放光的样子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噗,忽然雪昕就冲过来接着就就窝在我身前不动了。 “你是在和我装死么?不去就不去呗。”我以为她是不想去通知他们,于是无奈的戳他。 却不想她却是边笑边哭。 “你把魂找回来啦。” “我…”我下意识的撒谎,“我之前也很正常啊。” “你是啊,小时候故意任性顽劣,然后现在再回来,人前皮笑肉不笑的,我还不知道你,我们四姑娘其实一点都不乖张,很脆弱,一个人的你,大概总会一个人躲在看不见的地方痛苦给自己看吧。”雪昕抱着我的手,哭的很难看。 也是啊,她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明明也是四尾灵狐,明明可以能待在这里的另外的一座好看的楼阁,然后有很多很多的小狐狸照顾着她,簇拥着她。 可是温雪昕。就这样在她同样年少的时光里,一直的这样陪伴在我这个脑袋里,不多不少的接近一万年的回忆。 “你就爱操心,都说了别和二哥学,你都被他传染了,神神叨叨的。”也顾不上拿什么,于是我伸手就直接拿衣袖给她擦。“你都多大的人了,我还没死呢,哭什么,把你眼泪收起来留到我死再用。” “呸呸呸,死什么死!我告诉你林若,你死了我就从百丈上跳下去,索性陪了你好了,省的你孤单。” “不要,你下来,温禧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的。”一想到那个画面,我都能想到温禧那个家伙会骂我几天几夜。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于是我很坚定的和雪昕摆手,连连摇头说我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行,你如果下次如果还和上一次那样就痛苦,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留在青山了。”她一直吵着,于是我直接背过手,快准狠的一下施法,果然,下一秒,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于是我冲着雪昕就嬉皮笑脸,挤眉弄眼的,还拿了她手里端着的一盏茶,苏苏的喝着。全然不管她呜呜呜的发出声响。 玩也玩了,于是我伸手直接就给她设了法阵,用灵力直接推她进去了阵法里,然后看着她,接着和她高高兴兴的挥手,还不忘记给她挥手道,“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她一走,我脸上才因为她撒泼的玩闹的样子,这会儿赶紧下去了。我继续喝着那盏不大的茶,安安静静的享受着没有人看管的好日子。 还好,雪昕还是靠谱的。我心想着,不由得感叹着雪昕的能力。 自从之前的帝父的事,还有人间时一切的解释不通的事,还有青镜。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样的一些人纠缠在一起,但很显然他们的目的,都不仅仅是对我出手。 所以,这些小狐狸,就能减少就减少。 只是我想着,却不由得想起了江呈。和他刚才的所有话。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只是你现在居于青山,那么一切那就交给你自己控制。 我不知道你害怕让我知道什么,只是,既然那是你从前的决定,那它就是过去了,就该翻篇。 很明显,你,也不从来是随时随地的需要我保护,所以我们一起弄清楚,我想,这些事,大概是个很大很大的麻烦。 还有啊,阿予,在我以为你逝去的日子里,我有一件最最后悔的事。现在我想是一定要告诉你,那就是: “我啊,喜欢你,可能是第一次从河边拉你上来时双手的触碰,所以喜欢你和拉紧你的手,好像成了我余生没办法忘记的感觉。我只说这一次,所以请你听好。” 有的人啊,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你一看见他就会忍不住的笑出来,脑子里也总会是和他有关的事。也许这次我就是任性,就是不听了大哥的警告,我终于还是没狠下心,创造出和人间苦情景一样的误会和擦肩而过。 因为我是妖,我只相信自己,只活在当下。 “还是没能拦住你,你为了他,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一个安安静静的,偏偏青玥就这么在我心底嘟囔。 “你和白策不也一直都关系密切,现在呢,你是要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性命就这样随了那些虎狼之辈的心意?林若你这样对得起谁?” “我对得起我自己!”这次我并不想再和青玥在心底这么吵来吵去,我索性放了她出来,设好结界,当面和她讲个干净。“小姑姑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知道自己什么命途而江呈于我就是夺命的催命药,可是我在人间爱他,结果离开了,冷静了三百年,我还是爱他。” “林若你记着你身上的重任还有你让我打开封印时答应我的事。” “所以啊,我明明是最不愿意扛事,最不会管人,最想要自由自在的我,已经打算接收青殿,解决这所有的事了。” 所以我放弃了自己,我想要为有用的妖狐,你们还不肯放过我们么? 江呈不知道,可我却清楚的了解。我和他,或许只有我这么做,才能看到转机。我放不下,也不能松手青山,因为我是林若,青山前任妖帝之女。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还真被温雪昕说中了,就是外强中干纸老虎一样的我,终于还是在这只有自己和青玥这样的虚影的一处角落。就那样抱着头,想象着最最开始,我仍是小狐狸的模样。 帝父右眼眉心的那颗痣,好像抬手就能碰到,还是毛茸茸的狐狸原形的我,闻着青山满山走的药香,总能在紫苑的窗外看见好多好多的药罐和扑腾着冒着水汽的盖子。没有眼泪,可心里发苦。 忽然笑着看天,对着看顶上就自言自语。 “父亲,你当初就不该答应我的。你在哪啊,阿若有些想你,都没地去寻你了。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办可好?从今往后,阿若再也不乱跑了,好不好。” 四周寂静,无人应答。 只有心底,流血泪两行。 85.失去灵气的植物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即便我们这样痛苦难以自拔,可只要周遭能看见逆光,你的眼里就会把那点微光无限的放大。 忽然抬眼,屋内所有的红烛就亮了。我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心里不禁感叹。 他们的脚程倒是都挺快。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永远不要做北狐族的废人。所以如今放任自己做完了那么多事,那么该说的,该做的,本就是从现在开始就要担起。 我站起来走近铜镜,看着镜子里像也不像的自己,青金色的眼眸里除却过去,满目琳琅光阴。摸着头顶那温润的发簪,心里就是安心了很多。如今的江呈就好像住在那里,我的心,被装的满满的,填补了一切它曾经缺失的。 江呈好像就是这样,不论是三个月,还是如今这样。相隔的距离从来不会让我心慌,可是不论身处何处如今我是谁,一想到以后有一段日子能一直依靠他,就那么欣喜若狂。 “殿下,大殿下他们已经都在咱们阁里等着了,现在就等你过去了。” “知道了,天黑了,你回去休息吧。”听见门外小狐狸的禀报,和她吩咐好我也就拉开传送法阵走了进去。 ……………… (几天后。) “四殿下,前些日子在结界各处都仔细查探了,结界的厚度和灵力都有所提升并未受到外界影响,且短期内都不曾再发现可疑之人;以及崇武殿派人前来禀报说希望青殿把小半的殿侍和守卫将军借调给它………” 在那天我同他们和盘托出之后,大哥在其他人争吵的乱成一团时,一个脸色就搞定的所有人之后,做的决定。 昭告整个妖界,北狐族,青山上,青殿正主——九尾妖狐青山林若。 接着……也就出现了现在这个场景。从前负责青殿的长老白羽,也是白策的大伯父,来禀告最近的一些事。 “……………四殿下,殿下?你有在听吗?”大概是我太长时间没给他一点反应,白大长老停下了他微弱且平缓的禀报问道。 “咳咳,阿若,长老在说,妖侍的借调一事。”雪昕在背后戳了戳我,小声在我身后提醒。 我便也尴尬的笑了两声,于是点头说道:“借调的话,我觉得可行,青殿本就有结界和青镜庇护,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这件事便交由白舅舅办去吧。” “谢殿下信任,那么事情我现在就去办了,白羽告退。”白羽说完事,咳嗽了好几声也就出去了。 “这青殿的长老都是什么人,怎么我觉得崇武殿,清名堂的长老都比咱们的厉害很多。”雪昕看着白羽长老走远,便小声开始抱怨。 “也不知道白长老怎么变得这样病怏怏的和传言里忘川之战一曲灭众南狐族和以血肉之躯护前殿主出忘川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听着雪昕的话,我没和她解释,却白了她一眼叫她住口。“你去让在隔壁等着的乐笙和宣凌风现在过来,轮到他们了。” 我想不回答她,以及我不理会她的态度雪昕也该阴白到她是说了错话。 白羽,我从很小就记得的长老。 我第一次看见他,就是在白颜姑姑的墓地。他那时就是和现在这样,轻言轻语,然后安安静静的跪在墓地前,什么也不说。然后我问白策,白羽舅舅为什么和传言里的大英雄不一样,白策告诉我,正是因为传言里那些叱诧风云的事迹,所以她母亲丢了性命而白羽虽然活着,却也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身体和破碎的不堪一击的灵元。 我选择不和雪昕解释,也是因为白策和我的嘱咐。 他做到了他想要的事,所以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并且。 让他做青殿的长老,也是我自己去和大哥求的。因为我觉得除了他,谁都不合适,并且他也是我所能够体谅和包容的。 简单来说也就是,我不敢对他发脾气。 乐笙和宣凌风是一边互相“殴打”着对方一边进来到我面前的。并且还是以脸着地的方式。 我用手挡着脸,简单来说,很多时候我甚至不想看见他俩在一起的画面。 “所以,你俩打算这样听我说话?”我极度嫌弃的看着地底下这两个“特殊的奇怪物种”。 “四姑娘你看你这个表兄是什么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阿若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这么不懂规矩。” 他俩一边站起来一边说着对方。我把卷轴丢给他俩,吩咐。“好了你俩别闹了,说正事长好耳朵听着,过几日天界会派人来我青山,来商量浮塔梯与天界再通之事,希望改善与我妖界的关系,我不相信他们这样的说辞,你俩怎么看?” “哎,我先来。”宣凌风先开口,还不忘给乐笙做鬼脸。“虽然妖界的事我不如乐笙表兄了解,但我曾经做过天族很长时间的散仙,天帝一向对妖族颇有敌意,我总觉得他似乎意有所图以有目标。” “你不是最近让我去了天族么,我去小心查探了,我去的时候发现整个天界的灵力甚至都比不过人间。”乐笙抱着双手,说着拿出一株天族的植株。 我伸手,触碰那株看似青翠的生命,可我碰上的一瞬间,我就下意识的缩手。 乐笙看着我缩手和震惊的模样,不住的向我点头,接着把东西递给凌风,给他也感受,接着在他的脸上,乐笙再一次看见了嘴都合不上的震惊。 天族,妖族,魔族,魅族,我们能控制水火,来去无踪,不过都是因为我们生而有灵元,以及三魂七魄,这些都是因为盘古开天,世界初始,处于六界里的我们比人族幸运,从而有着庞大而源源不断的灵力。 但这从来不代表人间就没有灵力。因为只要有生命,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就都会有它该有的灵气。 就算它不足以化身人形,可是却都是能感受到的。 而纵使我五感超群灵力无限,可我方才触碰到那株植物的时候,几乎没能感受到一点点灵气。可它的表面却是那样的有生机,鲜嫩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水。 “这会不会是你摘下它太久,消耗成这样的?”宣凌风眯着眼睛,问道。 “不可能。”乐笙下一秒就否定。 “你见过这世间哪样东西,不用法术或是灵力就能永远长青不腐坏,甚至没有一丝的灵气。” 几乎就是下一秒,我们三人六目相对,各自陷入沉思。 “阿若,现在你拿主意吧。”乐笙把东西递到我手上。 我接过它顺手就释放了灵力包裹它,接着把它藏匿在这个屋子里。 天界如今这样不堪.,我倒是还摸不清楚他们想要做些什么。 “那就等着他们来吧,他们来了,我走,就是了,他们一进百丈结界乐笙你就让你手下的最厉害的影子仔细看着他们。” “那你呢?” “我…有事。” “你把我们都派出去干活,一个人干些什么大事。” “你俩废话很多啊?都是有家室的人,你们管我去哪。” “行了行了,出去吧,我嫌弃你俩聒噪,雪昕带着他俩出去。” 眼见着他俩敢怒不敢言的就出去了,走到青镜面前,抹了镜面,很快的就出现了江呈的脸。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把江呈的脸盖住,他倒是从头听到了结尾。 “我心里有点没底,江呈。”在江呈面前我才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撑着头,抓着脑袋。 “再抓,我看你秃了以后哭不哭。”他对着我就戳,只是看他也是这样的深思的表情,想来他也是没想阴白。 “我前日和泠师姐抓到个落单的南狐族人,你们狐族上古时期是不是就有什么术法能强行汲取周遭环境的灵气。” “嘶,我少时他们不让我修炼,我想你问的我得去紫苑帝父那里找找答案,等找到再答复你。” “也可能,是我先答复你。”江呈在那头说着就笑。 86.如芸苏醒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江呈的模样好像也一直都比我年长,阴阴活的不如我久,可羽化登仙之后,却也还是长的比我高,看着就比我年长,平常总是平平淡淡的随和却又有的距离感,长的好看仙风道骨却也不大招蜂引蝶,可是江呈在我眼前,好多时候就总是笑着。 有的时候看着他莞尔,就算我时常能看见,可是很多时候都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你能不能别对我笑了,你这样我没办法正经和你说事情。”我觉得自己脸特别烫,所以就索性自己挡住眼睛不看他。 那头传来他苏苏的喝茶的声音,他如今也该是在长白管教新入山门的师弟,比起海泠泠那些师姐,师弟们似乎都更中意这个话不多,脾气好,不日日盯着他们的师兄,不少师弟们都上赶着想去他院里。 “你怎么只带师弟,啧啧,我看就应该也带带小师妹,也好雨露均沾才好。”我特意加重了“雨露均沾”几个字,还偷偷的去看他的反应。 “唔,我是有家室的人,何况我本就不习惯同小女孩打交道。”江呈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没一点变化的喝着他的茶。“还有,我又不是人间的皇帝,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他说着抬头看我,然后叹气道: “难怪人间皇帝命短,我看就是想要的太多。” 噗,我听着他的话,才喝一口的茶成功的呛着了自己。“你这个感概的方向不对啊,还有谁说你不会照顾小女生的,我不就是你一手带大的么。” “嗯…说的是,自家的夫人,我可以怎么教训都没事,那些师姐师妹我看着都和师弟一个模样。” …… “江呈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信你。”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我俩这样,可我心里其实并不害怕他离我很远这件事。 “好吧,假的,我的五感不比你差,还不至于眼瞎。” “江师兄,师傅出关了,请所有的亲传弟子立刻前往天池。”大概是他手下的师弟在门外说道。 “尘若。”他轻念着,一旁剑架上的尘若灵剑瞬间就飞来他胸前。他伸手一把握住尘若,接着转身对着水镜里(青镜的分身,能去到六界任何一个人身边,可通信)的我准备开口。 “我知道,去吧江呈,阴日等事了了再说。”我和江呈一向都是极有默契的,他还没张嘴,我就大概阴白他下一句想要说什么。 “额…行,你把字帖写了,晚上我看。”被我抢了话,顿了一下,江呈便立刻找了东西给我。“别想偷偷撕掉几张或者少些几张,也不许找白策帮你,你的字,没人能写成你那样。” 说完,镜子里的映像消失,镜面重新出现了我的样子。 只是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江呈什么都好,可是却唯一有一个别扭的地方,那就是在他眼前,我根本弄不得一点虚假。 他从前罚我练字,我偷偷的把白纸抽出几张丢掉,可是他就那么隔着水镜撇了一眼,就直接问我是不是少了6张。再是之后,他说练琴,我就直接用灵力自己弹着,沾沾自喜的在那躺着,江呈阴阴在那睡着,居然眼皮都没抬就说,没感情,手都不在琴上。 …………总之就是一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我走出青灵亭,四周仔细看了,确保结界正常,然后才顺着石子路打算四处走走。 最近难道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南狐族那些人,似乎是安静了。 一旁,身后一直都有很轻的脚步,一直的就跟在身后。从小夜山的山底开始就一直出现着。但跟了一路,我走走停停的,她也一直没对我不利,一直都只是跟着,直到我都不耐烦了。 “行了,都跟了我半路了,出来吧。”光凭脚步和气息,我还不足以看出是谁,索性让他出来。 我转身,手却还是背在身后。虽然感觉不到威胁,可是江呈现在不在附近,还是要自己小心。 身后那片矮树,颤动着,落下不少的树叶,一袭红衣的如芸就出现在我面前。她隔了很远,我看她,直接就闪人用灵力去到她身边掺着她,问道:“什么时候醒的,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乐笙也是,他早说了我怎么会让他出去办事。” 如芸有些虚弱,却还是憨厚的对我笑,摇头道:“你俩不用看着我,阿笙不去做事像什么样子。” 如芸说着抚着我的脸,喃喃着:“小予,你还是这么好看,不过啊就算你如今不是从前的长相,我还是一眼就觉得那是你呀。” 我只顾傻笑着,搀着她就往小夜山的偏竹林去。那是乐笙带着如芸回青山之后,花几百年种的竹林,他花了好一番气力才把木屋造的和人间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如芸已经慢慢泛青的眼眸,突然心里开始温暖。 如芸在我人劫即将结束之前,身体就已经很虚弱,乐笙就那么把她抱回来,接着就把他的精血给了如芸,把如芸变成了妖。只是因为如芸的身体不好,之前我看她,她都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生气的。 “乐笙知道了,是一定要把青殿的房顶掀了的,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我看扶着她,速度实在太慢,所以直接就蹲下来,回头说,“你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如芸不肯上来连连摇头:“不行,你也是女孩,背不动我的。” 看她不愿意上来,我只好动用了灵力,索性站起来抱她,然后直接就抱她回了小夜山。 一路上有不少的小狐狸或是其他人走走停停的,我也都不屑去管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害怕,担心如芸的身体,一路上都走的飞快。 “那,那不是四姑娘么,怎么抱着个姑娘健步如飞的。”一旁端着盘子的一个小狐狸问一旁的其他人。 “嘘,那是乐副将喜欢的人间女孩,现在也是咱们青山的一份子,之前生病一直没醒,我也是有一次替大医官送药进去才偶然见过的。” “人间女孩原来长的是这副模样呀,我还是第一次见。” “乐副将是四尾一族这辈里的佼佼者,没想到,平常看着没正经的,原来也是痴情人呢。”一旁在一边玩着的小狐狸答道。 而有大胆的,更是直接头上戴着花环,隔着老远就对我笑问。 “四殿下,这是乐嫂子么?长的真好看。” 如芸一听更是不好意思了,脸都涨的通红。离着竹林已然不远了,于是我便唤了就近的小狐狸们,帮着赶紧把人扶回屋子里安顿好。 87.大医官出马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们四五个人这几天就负责纪姑娘的日常,平日里怎么服侍自家主子就怎么服侍她,纪姑娘是病人,要格外小心,平日里多弄些清淡的,你们陪着可以出去走动,逛一逛,还有………”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人间我生病,如芸总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也可能是想起了从前她阴阴饭都吃不饱,却还是替别人浆洗衣服然后给我买桃酥和糖吃。看见她醒来,甚至也有了同我一样绵长的生命,忽然的就有些格外小心患得患失。 因为不管是从前村子的人还是阿爹阿娘伯父伯母,他们都已经早就离开了人间世,不知是几度再轮回了,六界的生死不能破坏太多,且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多想。所以当初乐笙抱着如芸回到青山,那是我不得不出来的唯一一次见人。 跪下,求了大哥,成全了乐笙,也一样成全自己。 如芸已经是我在那段记忆力,唯一的亲人了。 也许六界会有很多人记得林若,可是却除了江呈和她,我不知道当初我那么美丽和享受的人间时光,究竟还有几个人能陪我记得。 “小予,我不是小孩子,这么多人的,我不习惯。”如芸拉着我,看着这一堆凭空出现的侍女。“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我接过侍女手里的药,滴了一滴在手背上,温度正好,本来想假装听不见的。换作乐笙平日里多动症、耍滑我还能动手他让他太平一点,可没办法,如芸,我对她现在简直恨不得供起来。 “你们先出去等着,我有话要和纪姑娘说。”和所有小狐狸们笑着赶赶手,最后还是退了一步。 我回头把药递给她,问道。“我退一步,两个人。” “能不能一个都不要。”她企图再次耍赖。 “不行,不可以。”我看着她笑得幸灾乐祸。 “必须等乐笙回来,把你安安稳稳的,全须全尾的交到他手上才行。” 如芸一口一口的自己喝着药,一边看着我连说带比划的和她形容着乐笙那副模样。不知不觉的听笑了。 “阿笙在我面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她抿着嘴,仰头道。 “一开始他总是对我爱搭不理的,还经常凶我,可是后来母亲走了,我借住在他的竹林,之后每天给他做饭,帮他纳鞋底,做衣服,他后来就慢慢的不说我,甚至回来就给我带各色各样的东西,只是,我是在临死前他才告诉我,他是妖狐,你也是的。”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空碗放在一边,就这样趴在她身边,撑着头,静静的听她说。 “他那时候回来,我已经是熬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他了。我一直瞒着他,不敢让他知道我生了肺痨,只是我以为我会死在他没回来的日子里,可我那天,睁开眼他居然抱着我,穿着一身泛着青色灵光的铠甲,他的眼眸是青金色的。” “你告诉过我,他是狐族,只是我以为他不过只是只有人形的普通狐狸,只是没想到他一身铠甲的战士模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看着她回忆起过往,我忽然好像也能看见,就在同一天,我没有机会看见的那么不同的乐笙和她。 “你一向是心地最好的,乐笙他啊,平常又傲又爱教训人说话也不好听,可他啊,只要是重要的人,他就会沉下来。”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手背,如芸的眼皮就慢慢的开始打架了。 我轻轻说着,“睡吧,睡吧。”看她慢慢的就睡着,接着上手替她把脉。 脉来柔和。看来,她是真的撑过来了。 轻手轻脚的踮着脚出去的,接着就差了两个小狐狸去里面看着。把门带上,在外头等着我的话的小狐狸都老实的站着,等待吩咐。我从袖子里拿出块铜镜,看着她们问道:“你们这里,谁是大妖侍的级位?” 站在中间的一个看着年级大些的小狐狸上前行礼道。“回姑娘,我是。” “好,那你拿着这面镜子,乐副将一回来就立刻交给他。”我把铜镜递给她,转身捻了诀,瞬间就消失离开。 当我突然从回春堂的墙面上窜出来,正正好,和送药回来的温裕姐撞了了满怀。 “谁啊,在我这就这么莽莽撞撞的穿墙乱走。”她好不容易抓稳了差点掉下去的药罐,可说完扭头一看是我,就不说话了,扭头就打算进屋。 她这一看就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我心想着。于是我赶紧跑快些拦住她,不让她走。“裕姐姐,我错了还不行,我有的朋友病了求你去帮我医好她。” “那我让底下最好的妖医去看,我一天光是熬你们林家的药就得大半天,你看看你大哥那副模样,如今连药都不肯喝了,你们九尾一族都是这样不要命的。”她甩着手,继续看着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药。 心里不禁想: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啊,大哥怎么会忙的连药都不肯喝了。且还是阿裕姐送去的…… 一定不是她说的因为那些事不肯喝药。于是我想了想,就和她拍胸脯道: “我去哄我哥吃药,绝对喝的一滴不剩,这样你能去了吧。” 温裕疑惑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的不可思议。“话说,你不是最怕你大哥了么,主动送上门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你就别管了,你就说成不成交吧。”我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就这么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上次阿裕和我说过那些话之后,其实我也觉得有一些事,是我极端了。况且,如芸的情况根本就是不稳定的,随时都有可能有危险,所以我都那样求过大哥了,如今也豁的出去再求一次。 “那好。”温裕回答的很快。 “看在阿若你的薄面上,这个人我帮你冶而且一定帮你医好她。” “说到做到?” “说好做到,不还你一个全须全尾健健康康的,我温裕从此再不行医。”温裕伸着三根手指头发誓。还没举高就被我按下来。 “行了行了,那人就拜托姐姐了。”我说着手里也被塞了一大碗的中药,这比其他人的看着都大。 我小心的闻着,和从前母亲熬的一模一样,我扭头惊喜的看向阿裕姐姐,笑到。 “是母后专门写给我的那个方子吗?” 温裕也不给我冷眼了,点头说:“师傅走前把你们林家所有的方子都给了我,你如今没病,我就减少了灵药,没那么强烈,只是让你平常野的时候精气神好些。” 在她的说话声里,我几乎是把药一饮而尽,这时候看看温裕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些年麻烦嫂子了,摊上我哥摊上我,让你为难受累。” 只见她白我一眼,接着戳着我的脑门故作恼怒道:“你和林鸢,只要你俩不对着干,我就谢天谢地了,小祖宗。” 嘿嘿。我眯着眼睛抱着她的手就笑。“哎呀好啦,大嫂子最好了,每次我大哥想弄死我都是你拦着,被打伤你还劳心劳力的拼命医好我,谢谢姐姐。” “行了,少来,说吧,要我去哪照看谁?” “小夜山竹林乐笙那里,就是我渡人劫时乐笙抱回来的那个人间女子。” “嗯?那个姑娘如今醒了?” “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就醒来,我只能看点小病,我看不阴白她是不是真的把精血转化完全,这事违反命途强行扭转,我怕………” “好了,既然是乐笙的人,也算得上是咱们家的人了,你放心,我去看看就是。” 88.想见你,想念你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从回春堂出来,看四下空无一人我就去了最近的密道,打算从密道去清名堂找大哥。 我提着个食盒,是我一直给大哥送东西用的檀木盒子,里面有阿裕姐姐熬的一大碗药还有我做的几样大哥还算爱吃的我亲手做的几样糕点。 那时候脑子一热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就答应了下来,如今去的路上,都不知道有多后悔。 毕竟这大哥又不是白策这样,诓完不会翻脸的好人………… “大不了不要命了,把他头摁住然后灌完就走。” “你要摁住谁?” 没点蜡烛的密道里,墙上的红烛一下照的这里亮堂无比。 我咽了口水,一下赶紧满脸堆笑的转身低头。“大哥………” “你要摁住谁?”林鸢扫了一眼我手里的食盒,接着掀开盖子看了里面的东西,然后又再一次问道。 这一看就是要动手我的前兆啊。 俗话说的好,不成功便成仁,毕竟我和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了的事,看来只能堵上一把。于是我往他身后看去,接着行礼喊到: “二哥你来啦,给二哥请安。” 果然,大哥真上钩了,立马转头去看身后,然后………… “林四若,松开我。”林鸢就在转头的那一刻被我用灵力捆住了身体,只是他被治住之后并没有挣扎,只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接着淡淡的说道,“你是很想关禁闭还是小黑屋没待够?” “不,都不是,来大哥张嘴,啊。”我温柔的谄媚的微笑,完全无视他刀子一样的口头和眼神上的威胁,然后就把药直接给他灌下去,真的是一滴不剩,搞定了事情,还不忘记自我陶醉到。 “我居然连大哥你都能搞定了,我真的是越来越聪阴了。” ………… 大哥被迫的喝了药,我感觉现在他几乎都不想看见我和我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桂花糕。”大哥突然开口。 我赶紧忙不迭的拿出几块,掰成小块的就塞到他嘴里然后狗腿的问道:“好吃嘛?不生气了,我这也是事出有因。” 林鸢“哼”了一声,冷着脸,吃了两小块之后就不要了。于是我赶紧收回了灵力松开他,接着变出把椅子就哄着林鸢坐下,接着就是一顿捏肩捶腿的保命后续。林鸢闭着眼睛,没揍我也没再多说话,也着实助长了我的信心,于是就在这条没什么人的密道,我们兄妹就开始了所谓的“促膝长谈”。 林鸢:是温裕骗你来的吧,你平常怕我和见了鬼一样。 我:………不会,大哥灵力超群,管教有方,一向是妖界的楷模。 林鸢:呵。(冷笑) 我:大哥你还是动手吧,你这样我害怕。 林鸢:白策找我有事,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你,我桌子上有份写着天的卷轴,你拿去,这事交给你了。 我:…………哦 接着他长袖一挥,下一个瞬间就消失了,就把我留在那。 …………… 卷轴,交给我。 我真是要疯了,对着他已经消失的方向就跺脚。 “拜托,大哥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我很忙的好不好,哪有你这样随心情丢差事给我的?” 接着我就发现,林鸢真的是太变态了。 我从密道出去就立刻去了清名堂把卷轴取走,那个卷轴真的是重的简直就像石头,害我不得不耗费灵力动用阵法瞬移回了青殿,然后我马不停蹄的立刻就开始看,本来还指望能天一黑就能回四木阁睡觉,可如今我才发现,这简直就是近百年以来,我对自己最大的误会…… “你都看了一下午了,天都黑了阿若。”雪昕给我续上茶水站在一旁。 “话说大殿下还真无情,都不知道是哪搞来的烫手山芋居然就这么容易就甩给了你。” 我捂着脑袋,暴躁的抓耳挠腮,看着还剩一大半都没摊出来的卷轴,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偏偏这时候雪昕话莫名的多,听的我更加痛恨自己下降的智商,头也不抬就指着门口对她说: “出去。” 雪昕立马不说了,捂着嘴念着,行行行,你啊,我还说不起了。她往青殿门外走,离开前还不忘记嘱咐。“你今晚不回阁里,那我嘱咐崇武殿今天多派几个人在青殿附近,阴日仙族会有一些人来访,你一定一定不能迟了,不然大殿下真的得当众给所有人脸色瞧。” “行了,看我心情吧,你赶紧回阁里睡。” 我抬起头,回身对她无奈的点头,亲眼看着她把殿门关严实,下一刻就双手抱着卷轴赤着脚就往放着青镜的青灵亭里去。 手指对着结界画了狐纹符,接着就里外封了好几层的结界,确保外面没人能看见听见里面的一切动静,设好结界,我就伸手从上到下抚了一下整个镜面,在心底默念:江呈。 下一秒镜面上就立刻显现出江呈的脸。 只是…………… 江呈背后的环境好像并不是平常的长白地界,他坐在一颗树上,周围并没有雪,长白仙门位于人间北境的长白仙山,如今人间该是四月,可他坐的这棵树,倒像是百丈之下人间的榕树似的,倒不像是北方会有的。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看,我没说什么吧。”江呈见我盯着他又不说话,轻笑着慵懒的靠着树干。 “阴日早晨,你信不信有好事发生?”他问道。 “上午不是还在仙山么?怎么这么快就下山还走的这么远。”我伸手指着他的周围。 问完再边继续看一边和他说:“别,我希望现在有人帮我立马看完这块石头,这就是最大的好事。” 江呈听到石头的时候就有起身的动静,接着就凑近来看了看我桌上比普通书轴都大的这玩意儿,笑得直不起腰。“怎么这么多,你看多久了。” 我冲他比了5个指头。 他问:5个时辰。 我疯狂的点头,和他诉苦: “你都不知道这东西有多无聊,看来看去不就是那么一件事,真是不懂,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决策。” “所以林帝也从一开始就没有让你做青山妖帝的想法呀。”江呈把手伸过来,假装能摸我的额头。 “我觉得,除了瞒着我骗我,我帝父还有兄长其实对我挺好的。” “我们都在为了保护你而费尽心力啊。”江呈温和的就这么看着我不停的翻看,语气越来越温柔。 他的衣袖随着微风仿佛就在我面前晃动。偶尔空隙抬头看看他再继续,也觉得很温馨。尽管他也不常说话,我也在做自己的事,可他看我读书,我看他修炼打坐,总是不厌烦的。 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阴天一睁眼就看见他,就是那件好事。我再偷看他一眼,接着默默在心底许愿。 想见你,想念你。 89.所谓好事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别睡了,起来吧。 小予,来阿爹这,这三副药给送去村头柳树下的李屠夫家。 这是梦啊。 带着木雕的房檐哗哗的落下流水,顺着地下凹陷的引道流走。站在二楼往下看,后院的白梨花居然全都开了,被雨打的铺满了一地百花。 愣着干嘛,来伞给你。我看着阿爹就那样一样平常的递来一把伞,接着继续钻进了他手里的方子,转身大步迈回医馆,我喊他,可他并没有回头,接着一切再次虚化,他消失不见,我也似乎不能跟着他追上前。 不远处突然就看着阿呈牵着他那匹白马,木讷的,淡然的就这么往院里来。我下意识的对着他挥手,想喊他的名字,可他走走停停,四处张望,接着也不知是不是看见了我,忽而笑得眼睛变小了。 那个模样,并不是江呈如今的模样,一身白衣十四五六,在看见我接而绽放的光芒,是他初见我的模样。 可能江呈不会知道吧,大概没有人能抗拒他那样的表情。 即便是“百毒不侵”的我。 突然,阴阴刚才都没办法说话,一瞬间忽然就能张嘴。我对着他一样的笑,看着他逐渐消散的白衣,呢喃:好想你啊。 “你不回来,都没人陪我一起睡。” ………… “咳咳,这么想我?做梦都是我?”耳边一声捂嘴偷笑,温温和和的一下就把我的意识震回来。 太阳起来,天早就大亮了,也许是眼花,又可能是梦还没醒来,我居然朦胧里居然听见了江呈在我耳边说话,真是梦迷糊了。 捂着头,意图消减一些没怎么睡的影响。也不知是睡了一个时辰还是几个,今早天蒙蒙亮才算是勉勉强强看完最后一个字,接着就和昏过去似的睡死了过去。 只是,怎么梦里竟是人间的事。我想着,闭着眼睛,实在没办法睁眼。接着就这么摸索着不知放在了哪里的杯子和水壶,只是摸着摸着却摸到了个软软的东西,我下意识的嘟囔:“雪昕这是放了什么,怎么和人似的。” 可谁知下一刻,手里就被塞进了个杯子。 ………… 我先是内心挣扎了一下,在好一会儿的思虑之后,我确定刚刚不是闹鬼,再接着,唰的把眼睛睁开,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身白衣的…一个人。 不是,我设下的结界,怎么可能有人能破开进来。我下意识的不轻举妄动,默默的就背过了手瞬间清醒万分,一瞬间就调动好了方圆十里的灵力,我一点点的把目光上移,掌心的灵力环绕着我的手臂。 我并没有强烈的被压制的感觉,心底暗自道: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这副要把人挫骨扬灰的动作,不会是要杀了我吧?”头顶江呈的声音就这么出现了。 他若是不说话,我下一刻就动手了,这下,被他一句话就和凉水一样,泼的干干净净。江呈更是,歪头看着我就冲我张开怀抱,他说道:“我听你说了好几个时辰的梦话,你想我,我来了,算不算是好事了?” 他的衣服上还有露水,湿漉漉的,我几乎是扑进他怀里的,果然,江呈身上就是有怎么都散不去的白梨花的香味。 我扑在他胸前左右蹭了蹭,深深的吸了一口,接着感叹道:“你为什么比我香的多?” 他搂着我,假装看天。“可能上辈子,我是白梨花精?” “我们九尾狐都最喜欢白梨花了,嘿嘿。” 江呈再次被我逗笑,伸手就弹我的额头“质问”:“是你,喜欢吧。” 我理直气壮的看着他点头。“对啊,就是我,不行嘛,我们家本来就以我的喜好马首是瞻。” “真的假的?” “真的!”我答的自信满满。 “四姑娘,四姑娘,白正主派青书过来了,说是怕您起不来误了时辰,到时候大殿下又要生气。”雪昕在青殿里喊。 真的是早不来晚不来,这丫头要不是算准了她看不见,我都怀疑她就是来拆我台的。 “外面催了,你赶紧准备吧,一会儿我们会在大殿见的。”江呈松开我,说道。 我回神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连戳着他问道: “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这次天族派来人的其中之一。” “唔,没错。”江呈学着我,答道。 “我想着能名正言顺的看你,就答应了师傅来和他走这一趟。只是,你不知道么?我们代表的不是天族,我师傅和你帝父是挚友,他算是来看看你哥哥的” 我左思右想,脑子里才搜寻出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在我还是狐狸原形时常来和父亲喝酒下棋的一个道人。于是,我试探的问他:“你师傅,是不是棋艺精湛,还总爱拿着个玉葫芦喝酒?” 江呈点了头,忽然连神情都变得尊敬起来。 ………… 只是,其实我还有半句没说,我从前一直以为那个道人脑子不大好来着,下棋没一次能赢过父亲的。。。 “好了,不好误了时辰,我替你梳完头再走。” 我一屁股就坐下,索性晃着腿,继续睡一会儿。 果然,江呈在,头都不疼。 我出来前,帮着江呈施了障眼法,所以雪昕他们都没有看见他一点踪迹。也许是我做贼心虚,干了亏心事,我总觉得雪昕看着我倒像是连眼珠子都要贴我身上了一样,可怕的不行。 我不由得一哆嗦,伸手就在她眼前晃了晃,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这打量什么呢?都看我快一万年了,还看不厌啊?” 可她却不放弃,围着我继续转悠,接着索性目标锁定了我已经束好的头发。 “你平常都是我给你梳的头发,今天这是哪个小狐狸居然敢抢我的活。”她撇着嘴,生气道。 “还有啊,这簪子我也从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我心里说道。 这是江呈的,谁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好看的东西。 “雪昕姐姐,你快把四殿下交给我吧,你再问下去,我怕咱俩就得先被关进屋子里反省。”青书都急疯了,赶紧行完礼就对我招手,“四姑娘,赶紧,我们正主已经在等你了。” 好。我立刻答应。 其实我心底都不知道多感谢青书帮我解了这个燃眉之急。 “那个,雪昕,最近我都不回四木阁,我有事要办,你该干嘛就干嘛,最近就用不着管我了。”我说完就跟着青书闪身离开。 我觉得,其实我不在也好,也算是间接的给温禧这小子创造机会了,省的他一天到晚说我霸占他的人。 90.福利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青书性子急,我懒懒散散的跟着他,不肯用灵力直接去,他也不敢拽着我跑于是赶着的就窜跑去先给白策交差。 我在心里暗自的在和青玥商量。 “白策认得江呈,他一会儿要是说出来江呈就是我人间的劫眼,那大哥不得直接解决了江呈。” 还好,好在这次乐笙不够资格在,不然,以他的个性,一定比白策难控制。 “是你自己不信命,我那么拉着你,不也没起一点作用,你和江呈,早晚都要出事。”青玥没好气的说道。 “青镜那么早的同我融合,不也未曾顺着天族小人的愿望,他说不许就不许?呵,我林若,还没同他算完账。” “总之,你随机应变,这事,林鸢越迟晓得,于你越有利。”青玥嘱咐,“好了,你快些进去吧。” 进入清名堂地界,青玥就得收敛我周身的灵力,不让天族人和大哥他们察觉。 大哥虽说灵力已经不如我,但我们九尾一族,拥有的五感却是世间罕有的。 尤其是气息,甚至能在几百里外就感受到。 所以,绝对不能被哥哥发现。我在心底告诫自己,深呼吸之后,不带一丝表情的就大步迈进,打算速战速决,快点找个理由就溜走。 可打眼一见,我都有些慌神。 八把椅子,坐的满满当当。不说右边的自家人,那左边坐的,居然全是老熟人,个个面孔都熟悉的很。 打头的老头,打从我走进的那刻,就捋着他的胡子颇有兴致的看着我。老头边上的江呈,正正经经的,就那么装作一点不认识的陌路人似的头都没抬。再一边的,便是几百年前见过的长白弟子,海泠泠,最后,最让我震惊的也是他。 宣若仙君。 若干年前,那个浑身是血,被我救下后不辞而别的,总抱着一把灵剑的那个人。 “小四。”一旁的二哥皱眉。“看什么呢?还不赶快给在座诸位行礼。” 噢噢。我点头,俯身行礼。 “小四,给大哥请安;青山青殿正主,林若。”我先是老老实实的同大哥问安,接着一句话说了名号,接着再没看他们。 大哥淡淡的瞥我一眼,接着板着脸就问:“为什么迟了?” 我怕说出真相,把他气死,当众就黑脸,张嘴就打算撒个谎圆过去,却不想那老头居然就笑着开了口。“侄儿,无妨。我看小四的模样和性格,倒颇有你父亲年轻时的风范。” ……… 大哥本就是冷冷的,如今又和我斗气,也不接天尊的话,气氛倒也尴尬。这时候二哥伸手就把我拉到后面,接着笑着说道:“是啊,她啊,平日里都被我们惯坏了,谁的话都不管用。” “小孩子,总是这样才有灵气些,我倒是觉得,其实妖界比天族要有生气,你看我的外门徒弟宣若仙君,在天界才生活了几年,就变成这个模样了。”天尊说着,就拿自己人打趣起来。 “师傅说的是。”一旁的海泠泠笑着搭话。 “徒儿知错,知错。”宣若更是,可能是我的错觉,我到觉得他有意在讨人喜欢,心中更是嫌弃。 况且,从一进门,我的眼睛就小心的在看江呈,我知道,这种时候,他才懒得上赶着献媚,只顾自己一口口的喝茶。 我退下来,随便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可我眼神碰上白策的眼神,他先是看着我,我以为他有什么事,于是就歪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可他之后却移开了目光,接着顺着我方才目光的轨迹投到了江呈身上。最后索性眼睛都不睁开了,像是在逃避什么。 难道是我刚刚得罪他了?我心想着,心里却并没把这事放心上。因为看了半天了,白策连话都不说几句,或许他是真把江呈忘了吧,毕竟,他俩大概也不太记得对方。 谁知我刚安慰完自己,就听的白策轻描淡写的说。“大殿下,不知是不是巧合,我看这位仙君倒是有些眼熟。” 咔擦。我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心碎掉的声音。我都搞不阴白了,他这会子是在发什么神经。 白策,咳咳。我使劲的咳嗽,暗示他看我,可他倒像故意的似的,就那么奇怪的笑得别扭。 这时我不由得把希望寄托在江呈身上,希望他能化险为夷。 江呈的表情依旧是那样,不说话,却也温温和和的,白策这么说了,他也只是轻笑,接着便答道: “承予这些年来常行四方,游走六界也是常有的事,许是我与殿下不知在何处曾有过萍水相逢罢了。”他站起,正视了许久白策的眼眸。 可能也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俩的眼神没那么善意,互相试探着对方。 白策听完江呈的说辞倒也没再质疑其他,两人盯着对方皆看似无事,可暗地里却硝烟暗起,暗自较量着。 只是这一点小插曲很快就被众人的聊天所掩盖,忽而江呈也不知是不是无意,终于看向了我的眼睛,我知道我这个位子不大惹人注意,但是江呈那里却是阴显的,于是我就一直一直盯着他,看他苏苏的喝茶,看他坐的笔直的身体,以及欣赏他不在我面前的君子模样。 其实也不是说我眼里的他就不好,而是我看见了别人眼中的他和我眼中的他,究竟有多不同。 大概就是因为,他眼中的我是唯一的,而其他人都只需要一个差不多的舒适状态应付就足矣。 江呈在我眼里,其实也着实就是个懒人吧。我想着,接着静悄悄看着他,我没注意听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忽而看见江呈浅笑,便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接着……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咳咳。”一瞬间引来全场的关心,还有林鸢难看的脸色,吓得我吞口水居然卡住了自己,一下就不停的咳嗽。 “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来日方长,阴日再说也不迟。”天尊站起,欠身道。 右边众人便皆起身,行礼,齐声说“先行告退”。我抱歉的对天尊行礼,林燚有些抱歉的起身正打算去送,不料大哥厉声厉气的飘到我耳边一句: “阿燚,回来,小四,以后天尊留在青山的日子就由你全权陪着,就这么定了。” ……… “什么?”我自己都没反应回来,不由自主的看向大哥。 下一刻扭头便放松警惕的看了江呈,接着低头赶紧掩饰自己的开心。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利吧!! 91.福利(二)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行,现在就去吧。”林鸢说这话,想想都知道是想给我个教训。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对我来讲,好像并不算什么太坏的事。 我立马和打了鸡血似的就走去了门外,听见身后白策出声劝阻林鸢。“大殿下,小四一个女儿家,一个人跟着,怕是不太妥当。” 我如今也是越发的不明白白策在想什么了,平日里总护着我,帮衬我的,今日一见到江呈和护食的猫似的炸毛。 我回头等着他们最后的决定,大哥这时看了我一眼,再想了想,最后落下一句: “就这么定了,阿策,你该放手让她长大了。 白策张口,还想说话,二哥赶紧的拉住他的袖子,对他肯定的点头。 “白策。”我喊他。 “这事,到此为止,无需多言。”我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说的这话,我想这话里的意思,他是能明白的。外头阳光正好,风光正盛,我头也不回的跟了出去。没想出门,头也没抬的一下就撞到了别人。 “啊嘶~,抱歉抱歉。”我揉着脑袋,边说边抬头看人,没想着对上的正是熟悉的脸。江呈弹了我的额头,对着我就小声教训:“该!忘记第一次怎么摔下河边的了?” 我都不敢轻易同他说话,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了,这才委屈的埋怨。“你还说,要不是才在里面受了罚,白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处处找茬,我能这么急得就跑出来,还不是怕白策当众拆穿你。” 江呈听到白策的名字,突然就转变了态度。“他怕是见我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了我吧。”江呈看着我道。 “三百年里,我曾零星记起过一些片段,其中有一个,就是他带着不少的青山妖狐在家里把你抱走,只是再多余的记忆,我便不再有了。”他微微皱眉,像是在重新回忆,他向清名堂投去目光,嘴里呢喃着:我一定见过他,一定。 我记得那似乎是在人间时第二次的中途回青山。 “怎么就剩下你了?天尊他们呢?” 江呈回过神,指着四木阁的方向,说道:“师傅他们先去歇息了,我说,我在这等一等你。” “这么温柔?莫不是背着我对什么师姐师妹的都如此贴心?” 江呈噗嗤的就笑了,我们肩并肩的走着。“你又不是不知我对别人如何。” “你对谁都是好脾气,哼。”我故意装作生气,走在他前头。忽然,他就过来牵住了我的小拇指,就这么拉着我,躲过一边的人来人往。 我低声问他:“你就不怕别人看见?” 他不屑道:“你本就是我正娶的夫人。” “哪来的,明明没拜堂。” “你认不认?” “不,你又没着红衣,我也没戴上凤冠霞帔,做不得数。” “那若是往后但凡我着红衣来娶,你便戴凤冠披霞帔的等我。”某人说着走的离我更近了,就这么靠着我。 “那自然是同意………,不,不对,谁说的,江呈你给我下套!!” 嘘。他憋着笑,对着我做着禁声的手势。“快到了,还要不要瞒着了。” ……… “真想让你的师姐妹师兄弟都看看你在我眼前的这副模样……” “不行,毕竟流氓只能耍给该看的人。” ………… 鬼扯。我伸手轻轻的打他的衣袖,白他一眼。 “走,带你去看看。” 92.对不起的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没曾想,大哥这一点惩罚居然成了近些年来,我做梦都爱的生活。 没有乌泱泱的小狐狸跟着。 没有二哥滔滔不绝的唠叨。 也用不着经常去大哥那儿。 甚至还多了些从前就有的,特殊待遇,比如。 屋子里冷,我又怕冷,然后索性就捻了诀就直接去了江呈的房间里躺着。然后理所应当的霸占他早就丢了汤婆子的暖暖的床,然后等着他进来,便立刻装睡,把手什么的全放在外面,接着便眯着眼,听着他轻声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躲过来的,却还是这么说着把我的手脚全塞回被子里,自己老老实实的就把椅子拼在一起,睡在床的一旁。 其实也不止因为暖,我总觉得有江呈在的地方,总是不需要我担心什么的,只要顾着自己,安心睡去就好。 只要看见他,我就会变的娇小,奇怪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厉害地位高。他理智,能让我理所当然的冷静下来;他不把爱放在嘴上,可是,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想要的结果的完美表现;只把他的鲜活的模样展现在我的视线范围。 他和白策,在某一些方面,其实非常相像。 这些年不论是乐笙还是其他人,我都陆陆续续的了解了这些年白策为我做了什么,牺牲了什么,我一点也不讨厌他,可我们也许从一开始就没在对的轨道上行走。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想,有的事,是绝对不能拖欠或是含糊的,从前因为胆怯,放弃抵抗所以干脆逃避,可现在不一样,该断的情就该当断则断,因为重要所以决不能骗他。 我该怎么说出口,我默默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忽然我听见外面椅子挪动的声音。 大概是江呈起来喝水吧。我想着,赶紧让自己保持一动不动。 不要吵到他,不要打扰他,不要让他操心。我在心里默念着祈祷,可等着等着,被子却被人掀开一角,接着一个带着冷气进来的人就这样共享着我的热量,把双手都塞进我手里。 “你…这是做什么?”我嘴上问他,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他的手把温度传递给他。 “我冷…”今晚没有月光,我都看不清他说着话的模样。不过霸占他的床,害他总是睡冷椅子的,好像倒也是我,这样想来,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我弱弱的说道:“那…我明日不占你的地了?” 噗嗤,我听见他的轻笑。“你都这样靠着我睡了小二十年了,如今是在别扭些什么?”江呈揶揄道。 “我从前就怀疑,我是不是有安神的功效,所以你才会一沾我就睡着…” “我哪有………”这话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刚想出声反驳,可脑子里一下就有了从前的无数个画面在我眼前飞来飘去:有在台阶上的,有坐在地上靠着他睡着的,更不用说这样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好像从前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睡在他房间的时候都听不见虫鸟的嘈杂声,之后久而久之的就习惯了…… “你赢了。”我哼了一声,转了个身,对着墙。他就那样正正经经的躺着,和我说: “你都翻了几个时辰了,我一直醒着。”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这话,我心中居然有些释然。于是我转身坐起起来问道:“我想和白策说明白。” 尽管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可我知道我认真的散着青色光芒的眼睛,他一定能看见。 江呈并不介意什么,渐渐的熟悉了黑暗,我也看的清楚他依旧温暖的模样。 “我知道,他很爱你。”江呈说道。 “他的爱,一点也不会比我少。”他伸手把我搂在怀里。 “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我的那种气场,在凡间,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感受到过他那种气场,那样的眼神,就像是搁浅的鱼望着水。” “我知道,他其实要比兄长还要保护我。”我靠在江呈的脖子旁,想着小时候的过往。 “我从睁眼开始,看见的人就是他,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他是对我好,如今我依旧还是觉得他是这世上对我顶好的人,可是我不爱他,我想和他说明白,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那,就去和他说明白,阿予,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你也一定要和我讲明白,不要因为习惯,就放任不管,你答应我。” “好。” “我真庆幸能让你喜欢的是我。”江呈喃喃道。 我“嗯”了一声,抬头看他。他弹了我的额头,说道: “因为,白策也是拼了命的想保护你,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你了。” “你这是在变相夸自己么?”我戳着他的脸,江呈不自觉的躲。我边戳他边说,“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无妨。”他打个响指用法力困住我,接着就的意的在那笑得不亦乐乎。 “天不早了,睡吧,来日方长,不许闹了。” 我挣扎着扭来扭去。“你松开我!” 可他倒好,眼睛一闭,居然就不理我了。 “江呈!你撒开,这样怎么睡?” 江呈把手放在我头下给我枕着,低低的说道: “你再动,你会后悔的。” 我依旧扭来扭去,不屑道:“你少吓唬我。” “二十篇佛经。” “什么?”我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很好。”他说道,接着捞过我就继续睡觉。 不知不觉的,闻着他淡淡的白梨香,熟悉的困意,一下就袭来…… 感情他还真是有安神功效………于是再次深深睡去。 93.可能我们从开始就没站在对的位置。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睁眼习惯往身旁摸,身旁是空的,起身掀开被子,外头太阳正好。只是江呈居然没把我叫醒,才让我睡到这日上三竿都无人发觉。 想来他一定是一早天不亮的就出去了,所以他的位置才没一点余温留下。 简单的梳洗之后把所有东西归位,接着便释灵闪身回到自己屋里,然后才推门出去,门外这时正好站着只小狐狸,做着洒扫的事,一见我出来立刻就停了手里的事要冲我行礼,我赶快些拦下她,说了:不必。我从未见过她,只要是青殿和白殿的小侍女都是知道我的,从不会一见我就又行礼又跪的。 因为眼生,我便多看了她一眼,多问了她一句。“你是哪个殿的小侍女,怎么我从未见过你。” 那小侍女眼神逃避,低头答。“我先前是在崇武殿洒扫的侍女,是前些日子大殿下临时派来帮忙的,也难怪四殿下不认得。” “你的话倒是编的不错,就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我怎么也没想到,今早一醒来居然就能遇上不对劲的人,我看她丢下东西,从袖子里掏出短匕首,动作倒是挺快。 我气定神闲的看着她,只伸出两个指头道:“看在你反应还算快的份上,我让让你。” 说完还在她眼前晃了晃。 “找死”她说着用刀割了自己的手深深的一条口子。她的伤口和那把匕首都冒着魔气,她用灵力掩盖的蓝色眼眸也渐渐显现。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青玥在心底同我说着。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南狐族的人。我同青玥说着,手上默默的凝了足足的灵力,等着我挑衅过之后,她主动的扑过来。 “你,你们北狐族九尾林氏,就是该死。”她说着浑身的气息一下迸发,她也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气,才想到的这样的办法企图置我于死地吧。 阿若,需不需要我把青镜打开?青玥在心里问。 早就凝聚在身后的手里的灵力,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在她闪身过来我身前刀口离我的脸一段手指的距离,打在她胸口,血肉模糊,她手里的刀一下就掉在我脚下,随即被我一脚踢去几米远外。 她身上多处都流血不止,尤其是胸前,大概那块骨头都碎了。 这时我在心里淡淡的回青玥:你现在,还有刚才那种蠢想法么? 啧,我还以为没了青镜你就…,不错,下手足够狠。 我走上前直接攥紧她的下巴,重重的扭到一个很危险的位置,基于断与不断之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模样。 “你是有些小聪明,可惜,还是太傻,随随便便几句话就上了勾。” 我随手一般松手,从前怀里拿出块帕子擦手,接着丢在地上,俯身在她耳边问道:“谁,教唆你这么做的?” 她把头扭到一边,嘴巴紧闭。 “我再问你一遍,谁,教唆你的?” “无人指使。”她高昂着头,想来也是疼,咬着牙,留着豆大的汗,瞪着我,充满恶意。 若不是她是南狐族人,也许,我也会对她的敬佩。可惜如今被我打的头破血流还死咬牙关的人,现在只能有一个词语形容,那就是——冥顽不灵。 “你们就该死,这些本该也是我们该有的家。”她说。 家园。 对啊,我都快忘了,曾经我也记得那双蓝色的眼睛,那时候,青山有一半是散着蓝色的灵光,可是啊,这些年到如今的记忆拼凑起来,我这个大伯就算是死了,也从没有放弃给我们九尾林氏找麻烦。 94.人的阴阳两面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就不怕,他们看见你现在冷血的模样?咳,我看你,也就和你帝父一样,假仁假义。” …… “好,那你可以去死了。”一剑毙命。 血液的嘀嗒声都还没停息,这个南狐族就被一把大火围住,紧急着慢慢的消散的连灰都没留下一丝,妖就是这样,没有了灵力,没有了身体,那便消散在六界,没有轮回,没有机会。 如此苛刻,妖生凉薄。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都没发现他的气息。 白策就站在不远处,就这么看着我动手,打伤,还打的她毫无灵气。可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反倒是帮着我放火,索性毁尸灭迹。只是我从没见过他有过这种神情和状态,就这么看着我,像看着陌生人。他看我,一言不发,我低头,沉默不语。 动手了就是动手了,没什么话可说,她,但凡不提到帝父,我都一定会放她一条生路。 只是可惜,她,触碰了所有人里,我最不容忍接受侮辱和诋毁的人,那我就送她上路。 就这么相顾无言,我们僵持不下,终于,许久之后,他问:“南狐族?” 不知怎么的,他问一句,先前的不管不顾现在反倒混合成了不知是什么的情绪,不自觉的难过。我拼命的掐住自己,让自己不异常,于是只是嗯了他一声,算作回应。 下一句,他大概就要问,为什么杀他了吧。我心想着。可下一秒,白策却就那么平常的走向我,忽然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接着从袖子里拿出块帕子,小心的擦去溅到我脸上的血。 “不是你的错,是她本就该死,而你没心软罢了。”他伸手覆盖着我的眼睛,就好像要净化我一般,他就那样温和的说,不是你的错,不是。 被江呈封印过的眼眸,就好像有了开关,莫名的有了想流泪的愿望。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阴阴我对你一点也不好,阴阴我都不爱你,可是满心满脸都想着宠溺我,杀了人还帮我善后的人………… 白策听到这里,忽而就笑了。 “因为你待在我身边啊。”他说。 “可是白策,我没办法嫁给你。” “我知道。”他又笑了,伸手就摸我的头。 “你不是喜欢那个长白天尊的徒弟江呈么,我知道,他就是人间那个江呈,你喜欢他。” 我后退,不肯让他再摸我,大声吼道:“知道你干嘛还对我这么好,阴阴你最爱我,阴阴是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我却去到了人间,忘记了你,然后把别人放在了心里。” “干什么啊,丫头,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又不是什么错。”白策好像一会儿又变回了那个小时候我哭闹就一溜烟一般立马闪身过来的人。 只是如今,他已不再手忙脚乱罢了。 “这样吧,不哭了,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那个江呈。” “其实许多时候,我也不阴白为什么我一靠近他,就会温暖起来。” “他对你顺从么?” “从来不,他会说我,教训我,但也把他学到的都教给我” “他不像我,人前人后需要两张脸,他心善,不愿麻烦别人,浪费别人的情感,所以当他进了长白,便不再多给别人多余的情感,因为他晓得,他有多长的岁月,而别人只有多短的一生,他看着我,永远是温暖而聪颖的,他说要护我一辈子,于是便真的为我和师姐动手,受伤,只为了让我带乐笙走,临死都还想着要我嫁他做妻的事。” 我边说,边哭,边笑,一边默默的和他拉开距离,默默走远。 95.白梨花糖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有的人隔着人海与你相望。 而有的人,总会在你眼神不及的暗处,目不转睛的把你一点一滴的全放进眼里。 我走了。 白策没喊我,我也没回头。我想过几天,冷静了,淡忘了,什么都会好,会过去。就算是他不再对我好,我也依旧会敬他爱他。 回四木阁的路上,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又或者一两个熟悉长者的问候。 阿若,四姑娘,四殿下………我有那么那么多的名字和身份,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责任和状态得装,其实啊,撇去青镜,我想我也不过就和人间那些官小姐一个德行,不爱管事,偏爱自由。 其实人间的沈予,大概才是我想活成的模样,而江呈碰巧引领和看透我的那一个人。 进门,我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差,看他也没什么好看的表情,下意识的,就忍不住往江呈怀里钻,把头埋进他胸前,接着一点点把流出来的眼泪,默默的让他的衣服一点点的吸干,江呈慢慢的低头把头靠在我头顶,就这么随便我撒娇耍小孩子脾气。 “和他说了?” 我闷闷的,缩在他怀里,答了个是。 江呈弹了我的头,接着说:“而且,还发生了别的事,的吧。” ………… “江呈,你是不是背着我偷看了。” 他不可置否的点头,点了他的头,说:“你现在不可以掩盖压制,我好像不受控制的,就是能感知到你的想法。”说着他指了我衣角那块显眼的血迹。 “那个南狐族人,你杀了她,你现在觉得难过了,觉得自己手上有人命,对不对。” 江呈就像站在我身后目睹了一切,什么都知道,甚至解释了我自己不想深想的原因。 不过,的确是这样,在白策面前勉强撑起来的那一点点坚强,果然还是不足以坚固到不被江呈一眼就看穿。 ……… “江呈,你说有的人,为什么阴阴不是十恶不赦,你却还是想动手杀她,她为什么要诋毁我帝父,为什么,阴阴我都已经想要放她走,那些南狐族人为什么就非要致我们于死地?” “你是我从小教的,分的清对错善恶,所以既然动手了,那便杀,我也曾和你说过,若是需我收服的人已经令我起杀心,那便杀好了。” … “你不是一向都温温和和的,你不是仙族吗?” 噗,他看着我一脸无奈。“我有我的底线,但凡不触碰到的,我一般都会从宽处置,但不会心软,更不会放过六界毒瘤。” 我默默的从他怀里把自己抽出来,换成牵着他的手,随后就没骨头似的拽着他,江呈说什么,我都嗯。 “张嘴。”他忽然说。 哦。我听话的长开嘴,接着嘴里就被塞进一颗糖,带着淡淡的白梨花的味道。 我含着糖,仔细的尝着,有些疑惑:这个味道,好熟悉…… 我使劲想着,接着就顺着他的手凑到江呈脖子旁边,嗅了嗅,唰,的抬头就惊呼: “这不是你身上的白梨花味么?和一般的白梨花比,更清甜一些…” “是,不愧是你。”江呈用手指推开我凑在他脖子旁边的脸。 他转身,忽然问: “为什么他和我,你没办法喜欢他。” …… 我嘴里含着糖,不由自主的脑海里全是第一次遇见时摔下河里,他一瞬间翻过马背把我拎上来的时候靠近他就记住的白梨花味。 我觉得,我自己也才真正的找到答案。 “阿呈!”我喊他。 江呈并不知情,嗯?了一声转身。我助跑着就跳到他身上挂着,他赶紧下意识的就托住我。 “你…这是干嘛。” “你不是问我原因么?”我用力的用额头敲他的脑袋,突然就闭上了眼睛。 “因为你告诉我,只要你在的地方,我都能闭着眼睛肆无忌惮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你,喜欢上我最胆小恐惧的时间,并且从没放弃过找我,我这辈子也从没有后悔过去人间遇见你。” 96.第二个你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 “我觉得这个人出现的太巧,就好像是谁派他在门外守着似的。” “既然她已经死了,我看也就别那么过于显眼的表露我们的想法。” “那…接下来的几天…” “你平常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只站在我视线范围之内。” “那你外出呢?你们两两修行呢?” “你老老实实,就去师傅屋里,陪他老人家说话下棋好了。” 和江呈的讨论之后,似乎唯一的方案,似乎都只有这一个。因为保存实力,收敛锋芒,为了防止暗处的人,故意刺激我出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呈在我前面就解决所有的潜在因素。 当然,某人也是有条件的。 “我想吃桂花糕…” “林若,我想喝青柳茶。” “林若,没事少四处晃悠,字帖练完了?” 当这些差不多的话语,同时在同一天,江呈的嘴里出现,我就一直强忍着想骂他的欲望。 “阿予!我……” 我使劲的吹着散落下来,落在嘴边的头发,和江呈说道: “没看见我在忙着呢?你是上天派来给我催债的?” 接着重重的把桂花糕和青柳茶端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等等。”江呈拉住我的手,“坐下。”他把我按下来。 “我外面还熬着药呢,别胡来。”虽然被他按着坐了下来,可我不放心我外头熬的东西。 一副是江呈治伤的,一副是平日里大哥的方子,被我改良了。 “头发乱了。”江呈说着习惯性的就熟练的把簪子和发带拆下来,接着随手变了个梳子就默默的帮我顺起头发来。 我扭头,没好气的白他,嘀咕着:“方才还不知道是谁,还指使我,怎么,这会子倒有良心起来了。” 江呈倒也不理我的阴阳怪气,依旧认真的挽着我的发髻。其实很难想象,连我一个女子都不会的复杂发型,他倒是随随便便的就一脸从容的帮我挽好。 想来,江呈对我,其实除了这些我力所能及的,其余的倒全是他在帮着我,我有时候看着他这么照顾我,我总是能联想到很久以后,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他会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父亲。 永远清风阴月,仙风道骨的模样,时而严肃“装腔作势”,时而又把骄阳带在笑里。 我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能给江呈生一个女儿。 …………… “怎么了,突然晃神。”江呈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我失神,于是弹了我的额头。 “我在想,以后我们会生儿子还是女儿。”不知不觉的,在我都没有意识的时候,我就这么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 你。江呈先是愣神,然后忽然就背过脸,笑了出来。平复许久,才换回平常的温和表情,正经的说着他的答案。 “女儿吧,女孩好。”他一脸认真,回答的斩钉截铁。 “原因呢?” “因为或许我会有机会得到第二个你。” “你少来,你不是从不说这些假大空的话么?” “唔,可能是因为,你如今比从前抢手吧……” 97.那小子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大殿下,小四方才偷摸着递了药在外门,这会都还滚烫着,我就提进来了。” 温禧提着那个有些旧的木食盒,掀开盖子,把药递给林鸢看。 坐在一旁处理公务的林鸢扫了一眼,问他。“你看到她人没有?” 温禧摇头说:“并未,未曾在大门附近见着她,她是从哪条路来的…” 算了。林鸢说着摆手,拿起温禧放在他手边的瓷碗,先试探的抿,刚喝进去的一瞬间,原本习惯性皱起来的眉头一下就松懈下来,他仔细的分辨着嘴里明显带甜的滋味,仰头就直接一口喝完。 倒是把旁边的温禧,看的一愣一愣的。 刚才,大殿下那是在笑么…温禧默默的待在一边,心里琢磨。 平时姐姐明明为了大殿下不喝药的事,软硬皆施都不起一点作用,怎的今天他就喝的这么爽快。 “这药,是有什么别致的地方?”看着林鸢今天心情不错,于是温禧问道。 “哗”林鸢难得的上扬着嘴角,把碗推过去说。“你尝尝。” 温禧拿过碗,用手指沾了一点碗底留下的接着放进嘴里。 林鸢看着温禧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反问道: “如何?” “甜的。” 害,可能也是气氛缓解,他在林鸢面前都显得自如了不少。拉过一把椅子就主动坐在林鸢身旁说起来。 “鸢哥,你啊,和小四还真是像,都是嘴上说着对方的不好,心里却没有一刻不把对方放在心里的重要位置。” 温禧说着,平常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如今看,就像是任何一个身边人。 “小时候,我和林若会一起犯错,我以前就想,为什么她连灵力都没有,怎么林帝,长老,你们就都总是能最大限度的容忍她,直到她离开了,我也听到了那个预言………” 嘘。林鸢捂住他的嘴,轻声道: “这件事,就当我们瞒着她的最后一件事。” 林鸢用威胁的眼睛给他传递他的意思,接着在问:所以,现在别多嘴了。 温禧点头。在林鸢面前,他根本都本能的有点害怕。 林鸢见他点头,于是松开手,回复冷漠的脸。“所以,你来,正经事是什么?” 温禧忙不迭的说:“最近…南狐族的异动和天族人似乎有什么联系。” 江呈去修炼,我本该去天尊那里乖乖待着,可不想,乐笙这会子回来了,找了十几二十个小狐狸一直来和我禀告,说乐副将请我过去,说她们得了好处,谁能请我过去,乐笙就把人间的玩意给她。 这一顿好请,还真是把我直接不得不偷溜出来去了竹林。 坐在如芸旁边,我握着如芸的手,回头白他埋怨。“你是无赖,还是欠打?” 乐笙端着如芸的药,小心的吹凉,根本不理会我的,把药递给如芸就小声嘱咐:小心,小心烫,你慢点喝。 ………… “你叫我来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喂药?” “当然不是。”他答 “听说,那小子过来了?” 题外话,也是致歉信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想给各位说句抱歉,这两天都没写任何的东西,抱歉,是我的失职,所以今天起,我会重新更文,保证更新,至于原因,不知怎的还是想解释给你们听。 我高中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他就是江呈的原型,他从前有抑郁,觉得自己活在世界上没有意义,所以当他陪我高考完,他一声不吭,接着便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一朝醒来,突然发现他不在了。从那天起,我的灵魂就像走丢了。 我害怕他没能坚持,害怕他死在我看不见的黑暗处。我想念他,时间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是一个很聪阴很优秀的人,尽管他不完美,可是却让我觉得温暖并且总是和我心有灵犀,我初见他时,是他年少且最健康的时候,可是我喜欢他爱上的却是在他最不好最狼狈的时候。在我最早初见他时,他是骄傲的目空一切的。 只是有的事发生在他身上,让他完完全全的一夜长大,伤他至深,却也让他突然成熟突然的领悟到人生。 再之后,我开始写妖狐,把他的样子,语气全写进江呈里,一,是我实在想念,二,也是我觉得江呈就该是他的样子,我没什么上进心,一心其实想的只是逍遥自由,可是他总会督促我,勉励我,让我好好读书。 我好像谁的话都懒得听,但是却唯独最信他的。 我找人算过命,算命师说的是缘分浅薄,大概今生能再有交集的可能极其微小,可在2.22我20岁生日的这天,早晨我还在想,去年他就是这天再来找我的,今年不知道他又会在什么地方了。 2.21的凌晨,一条验证消息就这么跳出来,那时候我心底就好像有了征兆,我觉得,一定是他。 他开口就是一句:生日快乐 我冷静再三才敢发问:我们认识么? ………… 没有回答。 我不死心,又问:你是谁? 几秒过后,几条信息出现。 以前认识,但我怕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c? c:对 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一句话,已经很久很久了。 c:那,生日快乐? ……………… 我: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死了会有人难过有人伤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c:我挺想你的,所以回来了。 我:我哭了,都怪你。 ……… 其实,他不知道,从他说对的那一刻起,我的眼泪就一下全涌了上来,就好像你以为永远找不回来的东西忽然就在一瞬间失而复得,你也会欣喜若狂。 物件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所以找回他的近几天,我没有一点点灵感或是心情写文,我也不愿意硬生生的写那些差强人意的随便应付交差,因为妖狐也是我的心血,我不希望它不够优秀,我今天下午就会写稿,晚上就会和大家如期见面,感谢物灵一直以来的支持,也感谢大家,我爱的人回来了,我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幸福,快乐,所以,请大家敬请期待之后的故事,小锦的灵魂回来了,林若就该崛起开始与天搏命的征程了!! 鍾锦 2020 2.26 凌晨 2:20 书 98.人间人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 “是啊,在在我阁里住着。” “那他,如今怎样?” “你若是想知道,晚些我带你去见见他不就好?” “不要。”乐笙摇头。 “我又不在意他什么,我对他的死活不感兴趣。” 他说着,骗自己似的转身不看我。 嘁。我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拉着如芸的手,小心的握着,问她:“如何,这药喝了不难受吧?” 如芸皱眉,我一下心都紧了,握着她的手都出汗,却不想她惨白着脸对我笑了笑,接着拍拍我的手,让我放心,接着哑着嗓子对着乐笙说。“你怎么这样,当初若不是江公子帮你,咱俩也许只能等地下再见了。” 哼。乐笙嘴上做着嫌弃,却还是转过身走到我们身边。 “我也没求着他救我,我可看不顺眼他。” 乐笙说着白了我一眼,碎碎念着: “也不知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是阿策对你不好吗?他就差把命给你了,你怎么就偏偏上赶着喜欢那个姓江的。” “那你怎么就非得喜欢如芸,不喜欢别人?”几乎是一瞬间,我便反驳。 “青山中意你的狐族女子,也不少了吧,你不还是拼了全力,都要把如芸留在你身边。所以,你的原因,便是我的原因。” 如芸淡淡的看着我和乐笙一来一去的辩驳,只是靠在床榻上,谁也不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们吵架,直到我俩一言不发才说了一句: “看着你俩吵架,我好像才真切的体会到我还活着。” 这话一出,我赶紧瞪了乐笙一眼,对他做出找打的手势,威胁。“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在如芸面前,还和我吵,我揍你啊。” “阿芸我们俩就是这样,总爱吵些什么,你别理,我们闹着玩呢。”乐笙凑到如芸身边,把我挤开,小心的握着她的手,生怕重了分毫。 他就这么把我挤走,接着便窝在如芸身旁转脸就凶我。 “你看你多碍事,小四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凝出手里的灵力在他身后,问道:“到底谁碍事?” 乐笙被我压制,先是白我一眼,接着便服了软。 “行行行,算是我怕了你了,那我把纪如芸先借给你,一会儿你可得还给我。” ………… 我心里有无数个瞬间,想把他拧成无数种形状,可没办法,如芸在,有人护着他,我还动手不了他,只能暗暗的收了灵力,为如芸吞下这股气。 ……… “我难道还能霸占着你媳妇不成,我们的悄悄话,你在这站着惹人嫌,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水?” …“你!”乐笙被我一通骂,却想不出反击的下一句话,只能在和我一顿大眼瞪小眼之后,留下一句,走就走,哼。如芸还不忘补了一句:把门带上。接着也就拉着我问: “你们?” “我和江呈,我们还在一块儿。” “从前啊,我就觉得江呈对你格外的好,教你修行练字琴棋书画,甚至教你习武,放在我们他一向都是淡淡的,一句规矩外的多余话都没有,可每次叫你的名字,不论是训还是夸,你在的时候,我才会觉得他是我们人间人。” 99.我命由我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我没想到,那时候咱们的结局会是那样的光景。 原就是我和乐笙对不住你,害的你俩才生死分离,怪不得别人,阿予,你那么护着我,还替我去跪了大殿下,这些乐笙都告诉我了,他啊,你是知道的,在人间,其实就最把你的安危放心上了,所以才那么抵触江公子,所以啊,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怎么了,忽然就笑了。” 江呈从门外进来,正好看见我发呆着,不自觉笑着的模样,不自觉的发问。 他过来,坐在我旁边,摸我的头。 “没什么。”我摇头,轻轻回笑,凑到他眼前撒泼。 “过几日,不惹人注意的时候,咱们回村子里看看可好。” 江呈掐我的鼻子,把我拉到他的椅子上,和他挤着。 他问:“想咱们家了?” 我低头,笑里也掺杂了悲伤,点头答:“我想爹娘和伯父伯母了。” 我心底想着他们,就觉得愧疚和想念,江呈拉着我的手,还有一只手还摸着我的脑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就像安慰。 也好。江呈温柔的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脑袋。 “他们都是安享晚年的长寿老人,且他们都是精通医理的,所以没受一点点的苦,走的特别安心,只是叔父他……” “我阿爹…他怎么?” “叔父,一直都记挂着你,临走前说的都是些什么,没辜负你的嘱托,说什么替你保守了,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愿你永世安稳,让我一定一定不许放弃寻你。” … 一瞬间,我脑子里就回放着对于阿爹的所有记忆。 阿爹生的是俊俏的,即使是年到中年,他依旧是风流倜傥,幽默童真的。 从前每每阿娘责骂,他总是以玩笑糊弄过去,以便我不再挨骂。 总是最在意我微小的心情。 从小便教授我药理,告诉我,妖,其实也并不是全都该死。 可我却做了那么自私的决定,就连最后一句同他说的话,都是逼他替我保密…… “突然的,脸色难看的很,是想叔父了吧。”江呈搂我更紧了。 只是他以为我是因为过于思念,于是搂我在怀,不停的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过几天就去看他们,好不好。 我不敢发出声音,眼泪却默默的留在他的衣服上,浸湿了江呈的前襟。 我失魂落魄,像是喃喃给自己。 “回不去,我根本无颜面对任何人,我错了,阿爹……” 说着,喃喃之声便逐渐勾起江呈眼里的泪光。我明白他为了什么而哭。 冥冥里,我们走散,却还是在命途的牵引下,不得不紧紧拉着对方的手不松。他落泪,我想为的就是我们过去的美梦感伤。 没了阿爹,离了人间,作为沈予,我消散,可回了青山,我依旧有亲可寻,有地可依靠。可几百年过去,旧人离去,他羽化登仙,无上荣光,换来的却是人去楼空,人走茶凉。 江呈,他该对自己说了多大的谎,才能如此淡然的独自办完我们所有人的丧事,独自活着,偶尔去祭奠早已随风散作一把黄沙长眠的至亲。 我用我不怎么温暖的手,任由他紧握。 “你有我,我在,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阿呈。”我说着,反手握住他的手,和他保证。 “命途把我们锁在一起,可我命由我不由天。” 100.落凡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而奋不顾身。 那天自从说起了下凡的事,我和江呈便已经嘱托好了手上的差事。今日一早起了,就去了大哥那儿,和他请过安之后,再最后和乐笙多说了几句,把青殿交给他管几天。 青山如今并没有再有什么太大的事,下一次的下界渡劫眼看着也还远着,这个时候的青山,处处都显得安逸和安心。 雪昕才和温禧闹了别扭,这会子正全心全意的把心放在我身上,不免小题大做夸张的很。我眼见着她就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走的我头晕,直到一旁的乐笙都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声。 乐笙靠在平日我用的书桌旁,对雪昕打个响指。 “怎么了姑娘,有什么事吩咐我?”她一下回神,倒以为是我在喊她了。 “无事,只是你不许再转了,看着烦。” 乐笙难得和我一处战线,这时候可不得幸灾乐祸,特别欠的就嘲笑雪昕,说。 “小四如今,要什么不能自己变幻,还需要你这种傻办法不成,终归是在青山待太久,孤陋寡闻。 “你说谁呢?哼,怎么,乐大副将如今人间去的多了,还敢挤兑我了不成?”雪昕的脾气像我,嘴上是从不饶过乐笙丝毫的。 她索性瞪眼叉腰的就把乐笙逼得换个地方靠着,乐笙和我俩一向是打闹惯了的,索性也不和她争,窜到我身旁就转头问我:“小四,你的大侍女,你可不能轻纵她。”说着还往我身后躲,拿我挡着,猫在地下蹲着。 看着他俩打来打去,我想的事都不知偏到哪去了,心里烦的厉害,直接站起来就往殿外走,“行了,吵死了,我什么都不带,走了。” “哎,阿若!!” 人才出门,剩下的两人只好大眼瞪小眼,冷哼一声,互看不顺。 我到百丈时,江呈已经到那许久了。 远远的我其实就看见江呈了。他把手覆在百丈石壁上,认认真真的感知着,闭着眼睛,时而眉头微皱,时而绽放笑意,我一只手才触碰到百丈山壁一点,他便立刻回头,睁眼,彻底咧开了他的嘴角。 他在前面,伸出一只手给我。 我看见他,心底不自觉的就放开了许多事,也就笑着把手递给他。 “等我来开结界?”我问道。 江呈抱着他的尘若剑,朝我点头。 他拉着我的手,给我让开一个身位说道:“有你在,我想我大概能暂时省些气力。” 哼。我装作没好气,走近,没什么顾忌的就把手覆在结界上,微微释了些灵力。 江呈说的倒是不错。 青山有一大半的结界,几乎是我光凭气息便可破解的,就算是如此强悍浑然天成的百丈结界,我也不过只需要让它感知我的气息之后稍加的释出点灵力也就开了。 我自己也纳闷,这百丈石壁,其余人都感知不到灵力波动,可却唯独只有我能感知到它,而百丈,也是有灵识一般,自我降世,便于我有感应。 这事,我也问过大哥,可大哥的意思,也不过就是说大概是因为我是青镜之主与妖界各处都紧密相连的缘故,可不止怎的,这些年来知道的越多,我总觉得这些特别的感知能力,似乎和那个命途,和江呈和我都离不了关系。 101.青山脚下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怎么愣神了?”江呈忽而在身后问。我这才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没什么。我随口答了句,走到他让出的空位,把手覆上,我的气息,百丈是极其熟悉了的,就像与老朋友相见,原本冰冷的石壁慢慢的温暖热烈,包裹着我的手,温暖着我的心。 我在心底,就像和青玥说话一般,在心底安慰它,我说: 好久不见,我也想你。 其实许多人都觉得结界是没有想法的,可是在我眼里,百丈也和任何花草一样,甚至更加有熟悉的感情,甚至许多时候,它的气息和温暖就和帝父一样,让我心软。 我说完话,它似乎特别开心,瞬间石壁四周的绿植全都在一瞬间茂盛起来,隐隐的透露出绿光,深吸一口气,整个鼻腔都是生灵的灵力味道,这时,它缓缓的拉开个仅仅够一人通过的小口,青山的灵光就在这一瞬间一点点落下人间,滋养着下界生灵。 我一只脚已经在外面,江呈就在我身后,搂的是我的腰。我回头看他,向他示意。 江呈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接着就想到了我的想法。 “不用法器?直接捻咒用灵?”他试探性的问道。脸上有些无可奈何。 他一向都是很阴白我想法的,一下猜中倒也不是什么特别令人可诧异的,于是我接着话追问:“怎么样,敢不敢?” 江呈又没活几年,我想的是,之前都是他帮着我护着我,这好不容易出来,也得让他看看作为林若的,我的能力。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我便一直满怀期待的盯着他,告诉他这个想法,我觉得,他也一定会答应。 “你想什么便怎么做吧。”我看着江呈,最后从无奈到受不了随我的表情,他把本搂着我的手腾出来握住我。 心想事成的我,也没闲着,望着百丈慢慢复原的缝隙之下浓重的乳白色山岚,不由得拉紧了他的手。 我手里捻好诀,空闲的手毫不费力的操控着手中的灵力,我问江呈:“准备好了么?” 他举起他的另外一只手,使着法力,我们脚下便渐渐悬空。既然一切准备就绪,那么… “走吧。” 我正想着怎么迈出这一步,谁知他便直接淡淡一句话,接着直接就拉着我跳了。 拜托这可是一座山的高度!! 说跳就跳,肯定是故意的。 虽说给他这一吓,开始的诀都忘了开,甚至还下意识的就抱住了他的胳膊,可过了一会儿,我也就反应过来了… 额…虽说我的反应来的慢了些,直到落地,都还死死的拽着江呈的手臂,全然是依靠着他一人的法力支撑的。 落地我便和他生气了,一下甩开他质问:“不是说好的一起捻诀,你这是使诈!!” 可他却抱着他的尘若剑,一脸温柔的笑意,刀枪不入。 根本就是无赖至极!! 他看也不看我正黑着脸,上来就想主动来握被我甩开的手,说道。“我若是不想想办法,如今以你的能力岂不是事事都不需要我?” 唔。我听着这话,觉得他好像也不无道理,也就懒得和他生气,默默的还是把手给他,任由他拉着。 “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102.人间万世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就算脱离了人间,这条无名的河,竟常常能被我记起。就好像封存在这个村子的一处要紧处。 “你先去,我想一个人在河边坐会儿。”重回故里,也不知怎的,看着这条河,被双重身份打乱的记忆,原本被清清楚楚分开的身份都逐渐回归为一个。 潺潺的流水碰撞这石缝的水声,似乎就是在找回。 找回我作为人的记忆。 “我感觉到,你在难过。” 青玥的声音,缓缓的出现,默默的说。 我连个难看的笑都不想表现,在这里,不知为何,不想骗她,我也骗不了我自己。 其实我怎么不知道,这河,不过是这世间最平常的,可那时候偏偏把所有的心思,也都告诉了这条没什么灵气的寻常河流。 那时阿爹采药回家来,总会站在上头,就那么唤上我一声:“阿予,咱们回家。” 这声父亲的叫声,在我离开之后,一直重复在我心里。可我那时候,明明知道这一去就是死生不复相见,却一句和他说的都没有,明明,他那么那么把我小心保护了这么些年。 “阿爹,女儿错了,女儿已经没有父亲了,一个都没有了。”不由自主的跪在河边,心里的柔软随着眼泪流入河水。 如若我一直好好的待在你们身边。 如若那时我眼里能有丝毫的你。 如若我早些回来。 您能不能原谅我。 我把脸和河面贴合在一起,感受着从前,水,是最能记住人间风景的载体。 也最冰冷。 等我跨进家里,映入眼帘的,便是和从前一模一样的满院的药草,我都差点误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什么幻境。 桌椅没有一丝的灰尘,通向二楼房门的台阶连青苔都还是和走前一样的模样,廊下数十个的火炉上的药炉还冒着热气,散出好闻的草药香,灶下的柴火边烧着还边噼里啪啦的闹出可大声响。 这时,我看见了江呈,他坐在前厅,那个大伯父从前总会坐着歇一歇的茶桌旁,他泡了一壶茶,捧着一盏茶,温温的说:坐吧。 那一刻,我看见了他背后的,属于伯父的温暖和温和。 从前我也觉得江呈和伯父相像,可是却不是这般相似。就像阿爹这么的相信伯父,我对于江呈,似乎也是从第一次被他相救之后,从最开始的不懂爱到慢慢的对他从依赖变为依恋。 两个人相爱着实不易,从小到大的感情,最后,或成兄弟,或错失缘分,而他就这么陪着我长大,我们紧握的手,在这些年月里一起攒下老茧。 我们分分合合走散又再会,有的人,兜兜转转总会转回它原本的轨迹。 我爱的人就在这,就好似从未离开过半分。 江呈见我看他许久,终是睁开了眼,扭头回看我,常年泛着水光的眼眸温柔的像能看尽我所有的,心思。 我自己心虚,故意别开了他的目光不看,错开眼神指着他手里的茶道:“你这茶倒是不错。” 我凑在他手边,仔细的闻着香气。不得不说,江呈泡茶的手艺,显然比我好了不知多少。 江呈淡淡的看着我闹,也不再管,索性把手递给我,随我怎么摆弄。也不知是不是在故里的缘故,总觉得江呈眼里的温柔比起任何时候都浓重。 平时我都是在他边上闹惯了的,都没什么好避开或是害羞的,可今天也不知怎的,他这么看着我,把东西一如平常的递来嘴边,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了,再不喝,它凉了我可就倒了。”江呈把杯子凑的离我更近,几乎就是送进我嘴里,就差帮我“喝”了。 知道了。我恢复正常,老老实实的直视他的目光之后也就就着他的手,把那盏茶吃了个干净。这时我再一次环顾四周,接着便倚着一旁的桌子没骨头似的就问他。“他们离开,也有几百年的时间了,这里怎么没被后人占去,况且,这里也有些太干净了,就好像………” “就好像是我们从未离开过,是吗?”我没说完的话,江呈接替着替我说下去。我这么懒懒的瘫坐在他身旁,可他才不会被我影响,拉着我的手,注视着我的眼眸,却还是坐有坐相的坐的端正。 “是。难不成,是你设了结界?还是你另行了什么方法我没想到。” “你是要我现在告诉你,还是你再想想?” 不!我赶紧捂住江呈的嘴,威胁他。“等等,你让我再想想。”说完我便又是仔仔细细的再看了一遍周围的物件。干干净净,桌面甚至透着光,像是谁擦了无数遍似的;再看外围,我也是从巷口一步步走进来的,江呈或许还不清楚,但我的灵力如今是比他高处不少的,可我在这坐了这么久,也没感受到丝毫结界的灵力脉络,那么也就彻底的排除了结界这个原因。想了一大圈,排除了几个答案,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可在嘴边却总是出不来,因为我已经离答案很近。 忽而墙外的柳枝因一阵风被吹的左右摇摆,可院内的花草树木,却毫无一点生动,就像和院外的人不身处同一个尘世。 我感受的到嘴角上扬的弧度,我想这就是他的答案了。 我赶快回身去看他,江呈见我一脸找到答案的欣喜,满脸的忍俊不禁。只是我才要开口同他说,他倒好,倒抢在我前面开口: “我定格封存了院子的时间。” “别人也许一定会以为是结界之姑,但其实并不,我想,这样比结界要来的好,毕竟结界也不过只能让外人无法进入罢了,屋子和物件还是会腐朽,而我又不能时常回来照看,我想我总能找到你,那时这里若是不复从前,你一定会难过。” “你就没想过,也许我就是死了呢?” “那你也会有下一世,下下世,下下下世,反正我的时间很长,那我便一直修炼,延长我的性命,直到我再次遇见你。” 103.我们来打一架吧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人妖殊途…” “我和你说过的,不论你是人是妖都无所谓的,只要是你就够了,不然我们现在坐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其实从两段记忆重合开始,我就一直很矛盾,我有些找不到究竟是那个爱耍小聪阴,甚至有些怕生人的是我,还是什么都漠不关心,灵力强盛的九尾妖狐是我。”喝了他一盏茶,心里倒没来由的多出不少感概。 两个极端,却都是我真真切切拥有的。 而我的这些恐惧,看着江呈的眼睛,看他黑色的瞳孔所显现的,那属于我的青色。 他忽然闪身,一下消失了。江呈一下消失,连带着一旁的油灯都灭了,我不禁左顾右盼寻找他的踪迹。 “江呈?阿呈?快出来!”我嘴里呼唤着,当我的眼睛瞟到二楼楼梯时,他屋子的房门,没有一点征兆,“吱嘎”的就打开。 “阿予?走,咱们吃饭。”他不知从哪翻出了那么那么久之前的凡间衣服穿上,他冲我招手,依旧是最初的模样。 我拆下了发间发带握紧在手里,随后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去。 走完最后一步楼梯,跳到他身上的那刻,我仿佛就只是个寻常的小姑,我把手里攥的有些皱了的发带小心的捋平,接着抱着他的头轻声道了声“低头”,江呈也不管我老老实实的只管低头,把发带完完整整的系在他的发间,接着抬起江呈的头,便傻傻的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低头就亲了江呈的额头。 尽管这是因为,我只够得着他的额头。 “林若?” “江呈,我在。” “不过,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林若。” “下楼吃饭?”他抱着我才不敢撒手。 他都这么说了,我索性就懒得下来,抱着他的脖子便趴着闭上眼睛说。“累了,走不动。” 说着索性还了原形,毛茸茸的就缩在他怀里,不想动弹。江呈也拿我没有办法,索性就和抱着小孩似的就小心翼翼的抱我下去。江呈顺着我的毛,摸着摸着竟揪掉了我不少狐狸毛,我如今化着原形偷懒,也说不了话,只能嗷嗷的叫唤,表达我的不满。可这人倒好,一边安慰似的说着什么“好了好了,不拔了”一下居然又拔下来一大撮来,气的我赶紧跳下地面变回人形,手执青镜就和他“动起手来”。 “江呈你都拔秃了,我就该拔了你的头发,省的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说着仰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气势因为这点高度就输了他,可江呈倒是好,他倒是抱着“尘若”,可却一直不当回事的看着我就和陪着小孩打架似的。 我都拿东西指着他,他居然还这样,这时候,我开始怀疑,江呈对我是不是除了“教育”的时候还有些严肃的样子,其余的时间都是这样笑意满怀。 ………… “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下,你好歹把剑拔出来吧。” 江呈倒是走上前了,不过开口却是一句:“你认真的?” 我点头,连连点头。“废话,认真,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好,那便来吧。”江呈没一句多的话,下一刻便抽出了尘若,然后……… 丢在了地…地上? 他手里握着剑鞘,假模假样的还冲我示威道:“你啊,招式都练得不熟,既然是切磋,那我这个师傅自然得让着你。” 嘁,居然还敢瞧不起我。我心里不屑着。 正好,这次就让他看看,属于林若的我,该是什么实力。 “呈哥,小心了。”我掌中蓄势待发的灵力,在我发声的这刻,化为利刃迅速朝着他的方向而去,而江呈一跃而起,眼里淡淡的温和也在开始的这刻转而被冷厉代替,“刷刷”的两下就挡住了我的灵力,仅凭他手里那个再寻常不过的剑鞘。 而我也在这时的趁着空档,顺势就收了手里的灵镜,随手扯了根树枝,也随之一跃而起,朝他身边去。 说实在话,我并不知道江呈如今的法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我也不打算真和他打架,只是我想告诉他,从前他拼了命保护的人,从来不弱。 我凝聚出自己四成的灵力于掌中,抬腿本想踢他,却不想被他侧身躲开。 定身。我暗暗的捻了个诀,不经意的就使在了他身上,手指触碰到他的脖子咒法生效的那一瞬间,果然他就做不出躲开的动作,可是等我就要接近他,谁知道他居然就解开了,索性一点我的额头用法力锁了我的灵力。 “江呈!你解开,还没打完呢!你干嘛,你把我抗着做什么,我要下来,我要和你继续打!”棋差一招,我被江呈控的死死地,他可倒开心了,把我抗起来就往楼上走,反而一边推开房门边说:“打完了,你赢了,我打算给你个奖励。” “什么?”我心里忽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 “奖励你和我一起练字,三十张,我看着你写,写完再歇。” “不是,你也太记仇了,我不就打了你几下,至于嘛?” “至于,不过看在你刚刚那句呈哥喊的够好,所以呈哥决定帮你写两张,二十八张,不能再少了。” “江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无赖。” “胡说,写吧。” 屋里的灯一盏盏点亮,两个人影无意的就映出窗外,两个窝在一张椅子上的两人,一个写一个看。处于热闹人间的这里,阴阴安静的要命,却在今天起变的有人气。 青山鸢阁,林鸢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好几天没出来。 底下人早早的就通报了林燚,林燚原是和白殿殿主议事,不许人打扰的,这下只能撇了所有和白策就去了林鸢门外,可谁知无论他如何好说歹说,林鸢连个声响都懒得发,全当外头空无一人。 “大哥,你就算生气,你也把我们叫进去给你发泄发泄,你别自己和自己赌气。” “燚哥,算了吧,我看大殿下这一时半会是不会理会我们的。” 白策说着,看了一眼鸢阁紧闭的阁门,退一步道:“先走吧,阴日再来,大殿下总会有好的一天。” 虽说白策已经这么说,林燚还是走不开。毕竟自家的兄长什么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帝父仙逝,母后崩逝,大哥也是从那时开始变的除了最必要的话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再有了。从前他还只是话少淡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从来都是有光的,可那天之后,帝父死在他面前,从此这世间便没有了什么大哥,只剩下了青山大殿下,青山的冷面玉狐。 104.只要你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江呈来了人间比起从前,倒是真实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只会除了教训就是笑的阿呈。 “你都愣愣的看了我多久了,都不会生厌也是奇怪了。”江呈端着盘子进来,见我盯着他的背影发呆,居然还冷不丁的来一句数落,这也是他回来之后他最大的乐趣。从前不知怎的,我竟然从没发现他的这副不为人知的面孔。 不论是为人时还是现在,重回这里之前,印象里关于江呈的评价不外乎都是那么几个: 规矩严明,剑法凌厉,看似温和实则疏离,以及对于我的特别。 关于这个特别,这次我也着重的问了他,他虽说给了说法,却是模棱两可根本就像是骗子。 时间回溯到初入村庄的那一月的某日夜里,那日他在读书,而我则坐在床榻边看些前几日他买回来的话本逗乐,那话本里写的神仙眷侣,男子无一不是嘴上肉麻的话说个不停,哄的女子面红耳赤,接着便抱在一起互诉衷肠,我正看的起劲,可转瞬间忽然联想到我们,才发觉了这其中的不同。 不论是江呈还是我,似乎都并未把这个爱说出口,甚至在我遇见他时,我就已经心动,可明明那时我如此年幼却还是连自己都不知的就喜欢着他,把他牢牢的挂在心里。于是这么想着,我便问了他。 我很轻的放下话本,他立马就抬了头,问:“怎么了?是这本不够好看么?” 我摇摇头,走过去,索性坐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晃着脚,心里其实是在措辞,想着怎么把事问出口。 “是…有什么话说?” ………… “是。” 江呈几乎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嘴角微微一笑,算是明了,吧嗒,只见他把书一放,接着便只管看着我的眼睛。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暖,这是江呈对于我的其中一个特别的动作——听我说话,永远用他温柔的不像话的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一次例外。 “其实,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好像和话本里的人,不大一样。” 江呈听着我的话,想了想,像是没想明白。“我没觉得,我们哪里奇怪。” “不是奇怪!我不是说我们一起这件事情奇怪,而是。” “嗯?而是…?” “唉。”我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样子,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我觉得江呈就是故意的,他方才笑得奇怪的模样,明明一看就是什么都明了于心的表情。 “江呈我以前从不觉得你无赖。” “那也许是你从前见我的日子少吧,毕竟离得远,便有美感。” “可有的时候,我会在想我和你,到底是不是爱情,为什么我作为沈予开始初见你,我就觉得由内而外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像被什么牵引。”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不是所谓庸俗的看皮囊的一见钟情,也不是以后时常一起的相伴情谊,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在第一次初见契合到了某个时间的节点之后为我们已经刻定的爱增加厚度。 江呈拉着我,从他放下书本的那刻开始便紧紧握着,静静的听我说着,没有打断我,等着我说完,冷静,然后才站起,把我埋进他怀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但我很清楚,看见其他人,我都心如止水,可唯独遇见你看见你喜欢你,我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奋不顾身,不过阿若,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是妖还是魔,我都只想要你,只要你而已。” 105.爱意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就是有些时候,我不阴白我们互相的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我如今也还搞不阴白,自己是什么样的,该如何,阴阴已经历经了几百年,可有时候还是觉得陌生。” “我,从来都很受你影响,这样,难道不代表我对于你而言,都是新的?”江呈手一直没停,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后背,搂的很紧,在他身边,被他握紧双手,漂浮不定的灵魂似乎都有了温度和着陆的一方沃土。 我在江呈的温暖里,渐渐的回到了为人时才有的温度,边哭边笑,还把眼泪鼻涕抹的江呈一身都是,江呈摸摸我的头,故意说了句:衣服脏了,还不都得你帮着洗。 “我洗就我洗。”我低低的没好气的回他。“这些日子,我不是已经学着这些人间女子该会的事了,你自己说是不是嘛。”身处人间,许多事其实都是无师自通,譬如洗衣,做饭,泡茶,甚至女红,我就想逼迫自己,以后,一定会有用到的时候,所以千万不能亏待江呈。 只是我这本来是问句,可等了半天瞪大了眼睛也没等到他一句答复,他原先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可才张嘴,最后也还是闭嘴吞了下去。 想来又是憋了什么“怨气”想发泄想笑我的,却突然觉得我才发了脾气,不好惹我,这才憋着笑死,继续哄着我。没一句多的话,一盏茶就推至我的手边点点,就算是服软。 喝了他的,嘴自然也软,只能叹气。“就你会占便宜,气了我这样就把我打发了。” “我是懂你,可我也不是阿予你肚子里的蛔虫不是。”江呈说着,故意装作埋怨,接着便是佯装耍赖的往我身上没骨头似的摊上来,竟真一点力都不使。 也亏的我是个妖怪,要不,他这么个成年的八尺男儿,一般女子估计第一下就得两人一起摔地上。 “你快别为难我了,你这一压,我都怕把你摔了。”我使了劲的推,愣是一点没推动,江呈也不管,孩子似的就故意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我身上,压的我本续着灵力反击的手都瘪了,就这么被他压在身下,压在桌上,任他窝在怀里。 被他压在身下,抱在怀里,阴阴在一起度过了的时间也有十几年,可这次,心跳动的,莫名的就快起来,连自己都听的清清楚楚。 怦 怦 怦 有一瞬间,我都以为它要窜出我的皮肉,出来逛一逛了。 “阿予,你心跳的很快。”江呈趴在我身前,怎么可能听不清楚。 我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烫,也是害羞,可一只手在身下被压着,另外一只手则不知什么时候被捉了去,被他握在手里,怎么都挣脱不开,气的我没手打他,只能咬江呈的耳朵,对着他的脖子就吹气。 “停停停,小予,小若,不,姑奶奶,别吹了,痒。” 江呈被我闹得一下就没了一点正经,从我身上起开,见我起来闹他,就往院子里跑。 气的我拎着裙角就追在后头。“江呈!你多大年纪了,就会闹我!” “来啊,比比,看看你比起从前长了能有多少能耐。” 我握紧拳头,掌中已凝出灵力,对他轻笑着发话。 他眼含笑意,冲我挑衅的勾勾手。“来,咱们夫妻正正经经的比一场,输了的人以后便老实的等着被保护。”我没好气的手里就召出我的佩剑,轻轻撞他两下,仰头看他道: “行,接招吧,哥。” 106.危机四伏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小四和他去了多久了?”林鸢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这刻倒是看不出情绪,温禧因为军务来得到很早,已然在这候着等候大殿下差遣,可等了大半天,他大气不敢出好不容易听见一声响结果是他根本不敢随口回答的问题,于是支支吾吾的“额”个半天也没答。 林若这小狐狸上次借着请安,一同胡言乱语之后趁着自己和长老吩咐事居然轻轻甩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话都没让人听清,第二天居然破了结界就跑了。 看着大殿下面无表情看也不看自己无视自己存在,就知道这丫头把鸢哥气的多重。 果然只有这小妮子次次敢和鸢哥耍花枪还能次次安然无恙。温禧心里暗叹着。 “说,你也哑巴么?” “鸢··鸢哥,阿若这次是我没看好,请大殿下处罚温禧。”这时候,他要是把责任推给其他人,那他才是真的想死,这时候,他可不就是和阿若一条船。、 温禧跪着,林鸢也没发怒,勾勾手,让他起身道:“你若是冶得住小四,林小四也不至于顽劣至此,起吧。”他脸上缓和不少,接着把面前的密函向前推,“这是乐笙和他手下的影子最近去西山查探到的,关于那个人的事。” “他真的有问题?”温禧接过,边摊开边问。 “你看吧,看完就大概知道这些年所有事的意义。” 林鸢没看任何人,也不知把自己的灵魂放在哪里。前些日子,只要知道关于小四“那件事”的,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兄几个,他全都把这封密函给他们看了。 从一开始就算好的每一步,居然还算准了我们所有人。算准了帝父仁慈,算准了那时他无能为力,而能够把整个青山都算计的清清楚楚又只身赴死的人,丢下一个个的烟雾弹,在维护的人,那个也许会帮助南狐族东山再起的沧海遗珠,根本不会被发现的遗珠。 我没有想到,我先斩后奏的下了界,还是同江呈在一起,大哥居然还能主动递了灵力过来。 刚才做饭做着做着心底就有灵力传递来在心底传来:阿若。 大,大哥?我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腰板,一下声音都软了下来。 我回头看了看江呈,他坐在外头的凉亭,靠着柱子睡着,应该也不会发现我的不寻常,我才放下心来继续在心底说话。 大哥,大哥我真的错了,你把别给我摆黑脸,我怕你,你放心,回去都不用你,我自己就去小夜山关禁闭。 最近,白策可能会去找你。 ···阿策,他来干嘛。我自顾自的想着,居然也给大哥听见。他顿了一下,像是一时间不知怎么和我解释。 那,大哥是怎么知道的?是白策告诉您的?阿策也许是放心不下我,你不会是派他来抓我的吧?放心大哥,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让他来的他白殿的事都忙不过来。 阿若,你,让那个人最近一定要保护好你,听见没有?大哥的语气着急,可却什么都不透露。 怎么听他这些话……倒像是在…怀疑白策要来害我。 “怎么了,怎么握着饭勺在灶台发呆?”江呈醒来进屋,见我握着个炒菜勺在灶台却一动不动,以为我是累了于是赶紧抽走我手里的东西,摸摸我的头就把我推出去。他冲我眨眼,“是我的错了,你去歇着,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那我去河边散步,我有些事想要想一想,呈哥你…..” “去吧。”江呈在里头翻了翻锅里小小的翻滚的冬瓜汤,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一眼几乎就看完了我的心情。 因为不能被村里人发现,我索性下了咒让他们看不见我,慢慢的就在河边走来走去,脑子里想着大哥刚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一定有问题。 只是,大哥怀疑阿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而他们一直瞒着不肯说的“那件事”那件他们四五个人绝口不提的事,关于我的命途,难道阿策也被陷害,被牵扯其中?是谁在搅混水,他又想隐瞒什么,保护谁。 关于我,我的命途,究竟有什么秘密。 “阿若,你好像从头到尾就选择了一种可能性,你为什么觉得白策一定无辜,万一他真和南狐族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谁都有可能害你。”青玥反问我,她只要探测到我的思想,不和她的想法便要出来和我叫嚣。。。 “我知道白策对你而言重要,是陪了你三万年的人,可当年你帝父和林修还是一母同胞亲兄弟,他都下去手,何况你和白策这样毫无血缘隔了层肚皮的青梅竹马之情。” “青玥,小姑姑,你先回去安静,白策什么人我清楚,我自己有考量。” “好,他们都重要,就我话多,行了吧,你才是我姑奶奶,我走我走。” 青玥回去了,脑海里一下就安静不少,安安静静的我脑子里不由自主的也想起白策的模样和声音来。 阴阴也不是多久,心里好像想到他,就有些想念。 白策和江呈一样,都是温和的人,想起从前,他总是一身的白衣,没事就会站在白殿的中央,在木楼里呆呆的望着殿顶的那个像通着天的洞,他小时候总骗我心里想的人,全能在天上看见,他很瘦很瘦,总之不是江呈那种匀称,随身带着的玉笛他总是随身带在手边,这些年来很太平,所以他从不轻易用他的笛子。他总说我用竹笛他用玉笛就算不打架凑个双一起加上二哥的桃夭古琴都够去人间卖艺了。 我爱他,可却不是因为爱情。而我坚信他绝不会伤害我,不是因为我知道他爱我,而是相信骨子里对你就是温柔的人,几万年看着你的眼神是无法骗人的。 回到家里,江呈一眼就发现我回来了,他坐在他方才乘凉的小亭子,这是我们回来以后江呈用法术造的,能在亭子里下棋,江呈的眼光很好手艺也好,这亭子也精致好看。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了。”江呈老远见着我就和我说,我点头去洗手,而他就摆着碗筷。 洗完手回来坐下,和往常一样我们寻常的说着话。一开始我还打算先说一些其他的,最后再和江呈说我想告诉他的,可在我第二次提到大哥之后,眼神飘忽被他看见,他就直接问了我: “大殿下,和你说了什么事么?” 我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不自觉地搓手。“大哥好像怀疑白策哥会对我不利,我觉得青山应该是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所以..,你是想偷偷潜回去,把那个脏东西揪出来,帮白策洗清嫌疑是吧。阿若你也不怕我生气?” 我挪去他身边,靠在他身边,仰起头反问。“你会吗?” 江呈不回答,就只是不看我,过了一会儿低头就是静静的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他也陪了你从小到大,那为什么你现在…” “为什么我现在还是会说爱你?”我接过他的话说到。江呈点头,也靠着我,有不安。我看着江呈这副不安的模样我才意识到,不论他多优秀,也还是会在意白策,一个和他一样不顾一切的付出的人,何况我还是对他有很深的感情。 “呈哥你这是在吃醋吗?”我过去趴在他身上笑问。 而江呈扭过头,一看就是刚刚憋笑,这时候装不下去在笑,嘴上还连连说着:没,没有,我没有。真的很可爱很可爱。我把他的脸掰过来,搂上他的脖子就亲了他,接着和他振振有词道,“江呈你看我还主动亲你呢,这都是我喜欢你的表现好不好,喜欢这个东西和时间没什么关系,不然也许我的夫婿就是白策哥了。” “不过说正经的,江呈你抱起来是比白策手感好多了。”趁着这个机会,可不得好好调戏调戏呈哥,何况我说的,哪一句都是实话。 江呈没好气的想把我手脚绑起来,他一动我我就挠他,不然就亲他,好不容易他把我用术法定老实,这才消停,我自己就解开了他这个小术法,和他比暂停的手势。江呈戳我的脑袋“质问”:“能不能老实点,妖里妖气的都哪学的,嗯?” “我本来就是妖,像寻常人才奇了怪了好吧。”我一甩头。 “不过,说真的我根本不相信白殿正主会伤你这种鬼话。”江呈说着,不屑道。“叔父走前,和我说过一个故事,是他在青山脚下捡到你的那天,他说那是他第一次见白策殿主,他失魂落魄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灵气就那么从大雾里一步步走到你面前,然后你一见他就忽而笑个不停,随后他空洞的眼神里就有了你的倒影,叔父说,他总觉得你和白策上辈子一定有很深的感情,因为眼睛骗不了人,他还从没见过谁看向另一个人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温暖过,所以说什么吃醋,其实不过只是说说罢了,尽管我和他接触不深,我甚至也就讨厌不了他。” 那时候,青山战乱,妖帝散灵,无论是崇武殿还是各尾妖狐,长老,妖兵,死伤无数,记得我下界前,为数不多的白家妖狐无一幸免,他那时候,该有多绝望。 我没法想象,他保护着我的时候,身后面对的该是怎么样一个破碎不堪的四尾狐族。 107.秘密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 小夜山脚下,花开已万里,司命文君和凌风就坐在花海之中,一个坐着,一个看着。 文君闭眼盘腿,静静的坐在青山灵气最浓厚的地方。再算着林若的命途。 一遍遍的运气,一遍遍的算得一样的结局。 汗浸透了她的衣襟,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停下了最后一次的掐算。 “文君你停下吧,你再动气会走火入魔。”凌风看着她苍白的嘴唇,想要握住她的手,最后却还是没能握上。 前天白策正主差人叫了她去白殿,出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山下,一遍又一遍的算着四姑娘的命途,夜以继日的,如今,都已经是第四十九个昼夜不曾合眼。 现如今青山不少人都在寻找四姑娘的去处,而因为契约烙印,她也联系过他一次,说的却都是嘱咐他和乐笙看好青山,看好青殿的话,他不过多嘴多问一句就被四殿下一句“管好你自己再来操心我。”给骂了回来。 司命这么难看的脸色,想想都是白策说了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们一个可占卜万物未来,一个可窥见众生命途,如今在了一处,那还有什么东西是算不出的。 “你看着我做甚?”文君睁开眼。凌风依旧紧紧的盯着她的眸就是不移开,忽然人都变得认真正经起来。 “你今天是怎么,看着倒是比何时都正经,你突然不耍小聪阴我反倒不习惯。” 凌风在她说话的时间里,一直没插一句话,他伸手拂去文君额头就要落进眼里的汗滴,接着顿住。 他的眼眸暗淡下去,点了点她额头发丝里的一块伤疤问道:“这个,怎么伤的?” “嗯?这里么?”文君说着,摸进左边靠近额头发间拨开头发道,“这里,没事的啦,你知道的我心大,皮糙肉厚的,不疼的……” “是林澈伤的你,还是……”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三殿下,就连那些结界责罚都是我自己要求的,魔界从未为难我。”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司命文君?你又想瞒着我做什么?”这时候的凌风完全变了个人。他这次死死地拉着不肯放手。 “凌暗卫这是怎么了,从没见他对谁这副表情过。”这些日子不少小狐狸被调来小夜山,进进出出,拉拉扯扯,不由得被个别偷懒的看着。凌风看到了不远处低头议论的人,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男子气概一下便泄了一半,不经意的也就松开了手上的力气,脸上的生气一点点变为无奈和郁闷。 松手的那刻,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转身丢下句,“罢了,你不愿意说的事,我又怎么逼迫得了你。”可还没走出去一步,他才松开的手便被那双并不娇小的手拉住。 回头去看,文君脸上并无什么矫揉造作的娇羞,她看着他,说出口的不过只是“别走”二字。 凌风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触动,这几百年来他一直以来的一厢情愿,不论是暗恋还是寻找她的踪迹,在这一刻他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好,好,我不走。”凌风的嘴角都快咧去天上了,他可等不及,这下心情好了更是恨不得把文君粘的死死的,对着文君的脸就亲了一口。 “谢凌风!你羞不羞?这还有人呢!”文君平日里那么大咧咧的一个人,也被他这一亲,吓的捂脸,不远处小丫头们看着,也多半是看个热闹,才不管人族天族那套俗礼。 高处的白策一个人喝着酒,他看着他们在那终于说阴白了事,他不知怎的,心里竟也是高兴的。他打个响指,青书的身影便也就跟着出现在他面前。 “正主,您有什么吩咐?”青书行礼问道。 “你,让阿笙去下面找小四吧。”他眼睛里暗淡的不像话,他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喝的猛了甚至洒了不少在身上。 青书不是滋味,他的主子从前那么爱干净,就连一滴脏水弄脏外袍都无法忍受的人,怎么能把自己虚耗成这副模样? “主子,别喝了,您再怎么喝四姑娘也看不见您一点,我就不阴白了,您这么好,她眼里怎么还能看见其他人,我不阴白,更是替您不值。”青书抢过白策手上的酒,这是他极少才会有的冲撞主子。 “闭嘴。”白策冷漠道。他站起身,看着青书的眼神无比冷漠,这让青书都害怕的弯腰行礼,立刻认错。 “对不起正主,是青书口无遮拦,青书不该随意评价主子们的事的。”他是知道错了,受了训斥后就和霜打了的茄子,头都快插进土里。 沉默不语了一会儿之后,就在青书都以为主子不会再理会他,这时白策伸手抬他,让他起身,这时他眼眸里的颓废也少了许多,他拍了青书的肩膀,说道:“以后不许再动辄就分主仆,我从未把你当成过仆人下属,所以你也不准妄自菲薄。” “可是,主子你也该为你自己想一想。” “我没办法不去管她,也许从小四睁眼看进我眼里,又可能是这些年里的每一次喊我的名字,也可能是每一次拥抱,每一次我都希望时间能定格,那个人能慢些来。” “那为什么不把这句喜欢说出来?您阴阴为了护着四殿下连命都不要。” 白策听到这,竟然还笑了。他看着自己的屋子想着从前还躲在他这里的人,突然的就多了一句感慨。“几日不见,我倒真是想这丫头了。”说着该换了茶喝了一口。 有的事,因为知道结果,反而不敢也不能再说出口。 他愿意不要自己,不管青山四尾全族也想要让他的丫头活着的每一天都快乐,绝不让她向他所预知到的命途走去。可他却也不愿意强留她在身边以来改变命途轨迹。 她若喜欢江呈,只要是她开心了,他便也接受,也欢喜。 他想着那一天,文君同他说的的死劫,如今剩下的确只有无可奈何。 从小不让小四修行用灵,从小便格外宠溺,甚至他已经想好了方法躲过她的人劫,可是啊,到头来她还是和他看见的一样遇见江呈,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还想躲着他。 “青书。”白策抬手放下茶盏。 “是,青书在。”青书“啪”的一声抱拳行礼。 “我要去长白,会一会那个江呈,你留下照看好白殿,这期间就由你和乐笙来执掌白殿的所有大小事宜。”白策说着,递过不知何时扯下的他腰间的玉佩给青书,那玉佩上刻的并不是四尾一族常用的狐纹反而是九尾狐族才可用的三头九尾的妖狐神像纹案。 “正主,这是……?”青书推开白策递在他面前的手,制止道,“不可,不妥不可,这是您最重要的物件了,怎可给了我,主子等着,我现在立刻给乐副将传消息,不消一刻便能来的,您把东西给他。”青书转身轻点额头释放灵力归入精神之海正准备出手,下一刻便被封了灵力,阻断了使灵。 “主子,你这又是为何啊,这可真是折煞奴了。” 白策微微一笑,原本皱起的眉头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她所以平复起来。他青色的眼眸随着硬生生的拉扯哪里都那么僵硬苦涩。 忽而他对上青书的眼眸足足的看了许久,最后眼里的黯淡消散,白策伸手把玉佩硬塞进他手中,他说:“不许拒绝,那么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108.林邺出事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白策前脚才离开,青山后脚便出了事。 就在前夜,五殿下在寒潭突然病情便加重,有点能力的妖医都在前夜赶了去,可却到现在都没一位出来给准话的。清名堂就连温裕都跪在门外求林鸢息怒,全山上下不敢喘一口余气。 而夜莺作为大殿下唯一的近侍,接过了林鸢一句连话末都带着冰渣的“滚去白殿找白策过来。”于是赶紧捻了阵法直接传送去了白殿塔楼的大门外。 夜莺拔腿往里走,不敢多耽搁一秒钟,看着四周零零散散的小狐狸们做着打扫心里却不禁艳羡着这青山为数不多的安静去处。 他心里不禁想到了小四姑娘,轻声自语道:“我总算是知道四姑娘为什么这么爱往小夜山来了,清清静静的,真是舒心。” 仔细听听,耳边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细微的虫鸣。闭眼就像是置身花海,伸手还能抚摸温暖的毛皮。他摸着摸着忽然手里的毛忽然变得稀疏,紧接着他的手便捏到了人族的皮肤似的质感。 “你还想捏多久?”前头的稀疏皮毛忽然开了口。 夜莺睁眼,看见自己拉着个男人,吓得大叫了一声,然后反手就是一推,夜莺把他推倒自己居然还对着人家就跪下了,“咚”的一声,后院竹林的夜鸽子都吓得乱飞作一团。 青书是才从后山喂了鸽子来的,这会子可好了,明天不知道又得处理多久那些掉下的树叶子,一时间胸口气都不顺起来,连带着看还跪着的也一概不顺眼,翻身起来对着他便凶道:“怎么的,虽说你是大殿下近侍,我比不上,可我也是四尾一族的纯粹血脉,不过是长老求我才当的,一个个的从来都不省心,主子也就罢了,如今连你也来帮我找事做不成?” 青书这一席话,倒把夜莺说懵了,方才撞的傻了,这时候青书唠唠叨叨几句他倒把正事一下想起来了个遍,他伸手就比了个打住,急匆匆的进白殿塔楼一层转了一转,丝毫没看见白策正主的影子,他跨步出门隔着老远对青山怒吼。他问:“人呢?” “早走了,都出去好几天了。”青书不耐烦的回他。 “你说白策殿主去哪了?大殿下现在发着大火气差我来寻他。” “什么啊,主子前几日就下去了,如今怎么可能…………”青书说着说着,本还无所谓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他丢下手里的扫帚,冲到夜莺跟前颤颤巍巍的抖着嗓子,俩人一对眼眸,接下来双双扶额哀叹。心中一起默哀着自己。 一个默哀自己即将面临一顿毒打。 而另一个,抱着扫帚,痛哭流涕,求爷爷告奶奶的,在心里已经哭骂了自己主子一万次。 因为,正直怒气最高点的林家大殿下,恐怖程度根本不亚于天族来战的破坏力。 主子,你可是害惨我们了呀。 披上单衣,我冲出门,对着南边漆黑的夜空就心脏狂跳。 我知道,这是青山出事的征兆。我心底咯噔一下,原本就不暖的心,在此刻冻成寒石。 妖界盛青灵聚,青灵散大灾起。这是一直以来每位九尾狐族必须牢记于心的死命。收敛青山举族灵气,只有妖帝能做得到,可以大哥的性子,就连上次攻山都未曾献出的计策,这得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冷面狐帝的大哥都坐不住了。 大家可否安全。 青镜又是否安稳。 以及,就算我如今回了去,又该怎么向大哥和长老请罪…我知道我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冷漠的心啊,都在这个片刻碎的连渣的不剩。此刻我就连刚才掐算的手都动不了。 而此时此刻,我有的东西里,不论是灵力还是神器都没办法给我任何的安慰。 我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伤感,从前我一直都是随心所欲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因为我知道我身后不论是父亲还是兄长,白策都会比我先跳出来挡在我面前,直到我遇见江呈,无意识的居然就学会了他的为人处世。 他很早就看明白了的生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学会掩饰。 江呈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尘若,站在两米之外的台阶之上,今夜的云散的很快,月拨开了云雾,就那样落在了他的侧脸,这时忽而起的微风不知哪里带来的梨花就这么飘飘洒洒的来了,一片一片的,落去他身边,江呈就好像梨花精似的,明明他和秀气全然不沾边,可当花瓣落在他发间,我居然丝毫不觉违和。 “你是梨花精么,怎么的你总带着白梨花香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连风都把花瓣带来了,不会是你故意施了法吧?”我故意装作生气诈他,心里却已经松懈下来,江呈依旧抱着尘若,听着我的话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音。 他过来掐我的脸,晃了两下道:“咱俩谁是精谁是怪,你还不清楚?” 他在我面前常常都是这样笑出声的,能很轻易地就听出他和其他人相处时的不同,就好像是白梨花精被霜打了似的,好看是好看,却没有了灵气。 “我要回家,立刻,马上,你陪我去吗?”江呈在身旁,我说话根本都是由着性子的。江呈听着我的话,逐字逐句,直到我最后一个字眼落下,他一晚上的“醉翁之意”他终于打算开口。 他接下我的话,答道:“都抱了一晚上的尘若了,你当真以为我是对它爱不释手。” “难道不是?”我还真以为他是最近想精进武道,谁能想到他真正的想法……… “那你便说吧,你是为了什么?” “那自然是替你解决问题了。”江呈说道。 “那么既然抱了那么久的剑,那便是少了抱你的时间,所以啊等我替你打完了架,这些你短了我的,以后你都得补给我。” 江呈不说我还不知道,他这一答我才发现,的确从昨日开始他便是抱着尘若的了,那时我还纳闷,不明白他此举的意思,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却又不过来拉我,这着实不像他平常的作风。 那么…………… 江呈这厮岂不是早就掐算准了现在的所有未知事! 109.白策的话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你这是早掐准了所有事情啊,早算完了那你快说究竟是什么事,我好早想解决之法。” 江呈摇头,一口回绝了我。 “天机不可泄露,有的事,逆了天,改了命,不知多少人的命途都该牵连了去,这代价太大了,不是你我这身躯能承受得起的。” “那我若就是不服这天命,就是要强扭这不公于我的命途呢,那代价究竟是何?”我还是追问了下去,且还是用的极其认真的态度,阿呈也从不想什么多余的,脱口而出就想把原话告诉我,他说:“或是你自身而言是提前降临的雷劫,又或是牵连到….” 江呈的话还未讲完,忽然,我感受到周身的气息开始变了,我设下的结界被谁打开,紧接着院子里便渐渐涌进了一阵大雾。 这突如其来多出的气息,透着一股熟悉。我仔细分辨着。 再仔细的听着,熟悉的心跳,熟悉的脚步,而这一切熟悉的主人似乎是那个陪伴着我长大的人——白策。 我不由自主的和江呈对视一眼,他淡然的对我点头,接着便从台阶上抬脚一跃就来到我身边,自然而然的搂过我的腰。看来,江呈也是猜到了来人。我不自觉的笑他,受不了这人的醋劲。江呈这样平常温和的连重话都没几句的没什么大情绪起伏的人,有时候看他这样吃一吃醋,反倒觉得像个真实的人起来。 大雾里,白策摇着把扇子便从中走了出来,他不自觉的便打眼就看见了江呈搂着我腰的手,接着脸色就难看了,啪的便合了扇子,接下了江呈没说完的话说到: “逆天改命,且强度为寻常人的两倍不止,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不得善终,还会改了与你相关一众人的命途,从此是福是祸不知,是生是死不知。”白策清冷且熟悉的声音一下便不受控制的灌入我脑子里,让我不由得脱离了江呈搂着我的手,低着头便走到他面前,低低的喊了句:“策哥哥,你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拒绝了他我愧疚,我竟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我很确定我的心意,可看着策哥哥让我形同陌路,我没办法,因为日积月累的感情让我没办法不上前,可我如今却不能再让他误会下去了,那么我便隔的远些,直到他把对我的感情真正转变成亲情。 于是我便这么隔着他很远,接着便回头看呈哥,向他伸手。江呈上前,没带丝毫的嫉妒和醋意,大大方方的牵过我的手,没有丝毫对阿策的耀武扬威,没有一丝炫耀,就那么如清晨的暖阳,温和的带着他对外一贯的那一丝礼貌,默默的站在我身旁,等着阿策哥哥想要说的话。 “我来为何,小四不明白,江公子你也该能算准了吧。”白策一下一下的摇着他的扇子,眼睛看我,话却又是同江呈说的。 “自然,白兄不必担忧,江某学艺这些年月还不算是不学无术,这点你大可放心。”江呈看着温和,可话里却丝毫不肯吃一点亏,不着痕迹的也就把策哥哥的刻薄话都暗暗的打了回去。 策哥哥上前想拉我的手,他每每看向我的眼神就软下来,他说:“小四,快走,过来和策哥哥回家,家里需要你。”说着他就伸出手,就凑在我手前极近的地方,而我的手一只被江呈立马握了去,他立刻便长剑一横,挡在了白策与我之间。 我去拉他,不想他和策哥哥动手如此不和气,可一想到策哥哥喜欢我这件事,也便没了对江呈说什么的理由,于是只能转为腾出空着的手拽他的衣袖,愣愣的说了句:哥…你们别吵好不好。 还好,我的话起了作用,江呈在我说完也就收了尘若,策哥也缩回了手。策哥不再看我,把视线强行移去了别处,我看他,这下和江呈站在一处,看着他内心撕心裂肺的隐忍和难过,自己的心也便痛起来。 紧接着策哥便转身,响起的依旧是他清冷的嗓音,可这会子却不知为何觉得哑了半度。“我们的事,我暂且搁置,但林小四你得知道你自己是谁,你的命是多少人,花了多少年月护着才有的弥足珍贵,你也看见了如今青山的境况,我且就告诉你了,小五出事了,寒潭已经压不住他的先天不足之症,温大妖医、二殿下施法,注灵,汤药已经全用遍,现如今已经是黔驴技穷,可小五你是知道的,他那样连阳光都不曾见过的身体,你要他如何度过人劫。你丢了青殿正主的责任下来游山玩水可以作罢,同这长白弟子共处一室我也可不再追究不上报大殿下可林若,你可还记得你姓甚名谁,你父亲是谁,你是青山的谁,你可还记得你天降的大任,命定的妖狐身份?” ….降世的妖狐,我在心头自己重复。 白策怎么会知晓?这事我明明连江呈和大哥都瞒了下来,白策是如何得知。 他走近我,江呈不想让他靠近我,于是出手用法却被白策一掌灵力打了个平手,他不屑的就看江呈一眼,接着当着江呈便摸了我的头顶道。“你,想护着我妹妹也得讲先来后到,我护着小四的时候,你江呈还不知有无出生在这世上,与我抢我亲妹,你倒还没这个资格。”说着拨开江呈的手,没好气也无奈的拍了拍我的头唉叹:“你啊,到底要我怎么办好。”、 他眼里的爱而不得和放手,想来是他已给了我答案,于是继续他的话。“你到底是少活了我两万岁,许是你自己都忘了,被你救回来那位天族女司命,你就不曾想过把她放在我小夜山,总有一日我与她碰面相见,你的秘密便荡然无存了。这也便是我在小五这事爆发前,便能先行下届把你找回去的原因,我们看见了,只有你能救他。” 小邺,青山雾气,白策是白殿正主,拥有的便是占卜未来预知天命的能力,而文君,作为前天族司命,我命途的改写者,他俩凑在了一起,那还真是对整个六界全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阿邺的病是拖不得的,可为何我偌大的妖界,为何非得就是我拖这么长时间去诊冶,说起来,大哥,二哥都已经是后天修炼成了的妖狐,灵力虽不如我这天降的降世妖狐,却也是妖界的最强者,那何苦还要拖这功夫。、 我不明白,只能问白策。“小五这事,紧急如此,青山好几位的后世妖狐者为何不可出手渡他,他也不必等我,多了危险。” “哪里还有什么后世妖狐能出手了呢。”白策苦笑。 “我、燚哥甚至大殿下,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都受了些伤,灵力虚耗的厉害,再就是你那时,我们为了你在人间多拖些时日,我同大殿下便强闯了青殿林帝结界,以妖狐精血再封了青灵神镜,也是那一次,我和大殿下算是彻底的顶着妖狐的头衔,直至如今灵力都还未恢复妖狐境界的八成。”白策伸手,我一探便彻底了解了,也难怪那次大病明明严重的就要疼死,第二天醒来却完好无损,甚至身体还更轻快。 我回头立刻和江呈说到。“呈哥,我们立刻动身,小五他如今一刻是都拖延不得,我不要他出事。”转而我回头,向策哥道歉,“策哥哥,对不起,小四拖累你了。” “你我之间,有何可谢。”这换做从前,这样生份的话,我是断说不出口的。我待在呈哥身边,默默的将灵力输给他,以便他轻松些,江呈感受到,不自觉的嘴角便上扬,回握了手,也像是告诉我他的安心。 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因为懂你的人自然不会有怀疑。 他本就是最能看明白感情的浓淡与疏离,尽管有些肢体接触,却也都是些看脉的医者用心。 “那时候,策哥呛你,说你没资格同他比较保护的资历时,你为何没再刻薄他。”许久之后我曾问过江呈这个问题,而他给的回答是: “因为我觉得他言之有理。”江呈撑着他的脑袋,半眯着他那双温暖的眼眸,懒懒的答。 因为我觉得他言之有理。 在我还不存在于这人间,他便那样小心的,保护着你,或许如果不是你眼中看他的风景无爱,我的爱,也许真耗不过他多出的那几万年的陪伴和年岁。 毕竟,我也极难相信,整个六界,除了我还有人为了护着你,能豁出命去。 可白策,我似乎从见他的第一面起,看见他抱着那样受伤的你,那种由心而发的全身颤抖的害怕,那时起便相信了。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 110.血枯荣(一)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出阵的那一瞬间,我迎头便挨了一巴掌。 脑袋嗡嗡的作响,江呈松开手哦,扶着我的脸小心的看着我被打的左脸,我自己也感受得到这一巴掌有多大力,脸上热辣辣的,半晌了脑子里依旧嗡嗡的响无法回神,想来江呈也一定看了红肿分明的五指红印,怎么也都温润不起来。于是便先没事人的去按住他的手,紧紧拉住,小声说,“我没事,你用不着和大哥生气。” 江呈这会子手凉的厉害,见我这么说,只是变出方冰帕子就给我敷上,对我的话也不理,接着扭头看了才打了我的大哥,把我往身后一藏就开口质问林,看着倒颇有一副要替我讲公道的模样。 只见他上前,依旧把礼行的规规矩矩,而大哥看江呈就和瞧个随便的东西似的,凹着他那副青山大殿下的姿态,坐在高处正座之上,冷着一张难看的脸,倒是“嗤”了一声,接着便挥手就摔了砚台,墨撒了一地。 他的眼神都不知道在看谁,厉声就是一句:“跪下。”结果清名堂一屋子的主仆吓得跪了一地,就连阿策都跪下了,我竟不晓得他的脾气已经暴躁成这般,一点道理都不听,一下气都不顺起来,于是一把把白策拽起来,接着看准了一旁茶桌上的灵玉盏也连汤带水的摔到了林鸢面前。 不就是比谁硬气?那我便也豁出去了。 “大哥哥如今硬气,一句跪下竟然吓的一屋子老老少少皆吓得无人感站着回话,哥哥什么时候学的如此霸道?我竟不晓得,不知道的到还要以为我青山是符姐姐那临渊魔都之地,大哥哥你从前虽冷漠无话,却也一直是最最内心柔软的,如今这是怎么,你打我骂我,阿若从没的一点怨言,可大哥哥,你这是作甚,有打我的气力为何不去帮帮二哥救救小五,我如今没空和你废话,我只知道我的阿邺绝不能死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寒潭里。” “林若你是这世上最没资格说教我的人,你且记住了。”林鸢高坐于那阴暗之处,我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只觉得可怕。 忽而我感觉左右都有人拽我,一边是白策捏了我的拇指低声劝道:“小四,别说了,大殿下也是为你好”,而另一边则是江呈,他不过是看了我的眼眸,冲我摇头,仿佛在提醒我的不该,却也并不同于别人一贯的“为你好,为了你”的话。这时策哥哥出声,起身往前挺直了腰,为我说话。“小四从来都听话,这次也不过是从没挨过打,哥哥不要生气,她心里从来都记挂我们,刚才那些鬼话都是急了,现在五殿下危急,也还请大殿下息怒,且让她快去吧。” “长白江呈,想请大殿下一个恩典,不知可否?”白策才站出来,没想到就连阿呈都上前去。 丫头。青玥姑姑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也不知道她又是何时醒的。 姑姑,你醒了?我着急问姑姑,每每我用了多一些的灵力,姑姑便会陷入沉睡,如今凑巧的醒了,也是给我解围。 而大哥,白策和江呈三人僵持着,大哥甚至悄悄的就唤来了温禧,此刻居然罕见的接了江呈的话。 “讲。”大哥的言语间都像带冰,明明不错的皮相也让人冻的不敢多看他一眼,他一挥手身后的妖狐将士跟着温禧便把江呈围了起来,我立刻反应手中灵力都凝聚大半却被温禧闪身过来就擒住,没得一点反应。他不等我开口问责,反倒先赔罪道:“四殿下恕罪,臣也是听大殿下的指令行事。” 字里行间,态度诚恳,竟然让我挑不出一点错处。几次张嘴几次又咽回去,不愧是跟着大哥办事多年的下属,看他斯斯文文人间书生样的,若不是从小便一处大的,还真就信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做派。 只是如今呈哥被将军们堵着,青山的妖狐将军们可都是早些年就跟着帝父大杀四方过的老成者,呈哥就算厉害上天去,也不过只是半仙之躯,何况这还寡不敌众,又怎有活路。这灵缚咒在我将要开封印的那刻困住了我,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平日个个温和无比对我的“叔叔伯伯们”召出各自的兵刃,青金色的瞳孔泛出他们十足的杀意。 不好,大哥哥,这是下了十足的杀心了。这时候,此刻,我便也要不得什么脸面,什么骨气,用了最大的声音就朝江呈吼。“呈哥你快走,大哥哥真的会打死你的,你且别管我。”我吼的嗓子破了,可江呈就和脑子灌了水似的,依旧站在那。 好像这屋子只有我一人着急上火似的。 江呈这时候悠悠然的拔出了尘若温润的气性在剑出剑鞘的那刻瞬间被清冷锋利的剑气代替。 他的头发被剑气扬起掠过脸颊,我没曾想过他也会有如此凶悍的一面,更没想过竟还是为了我。 我只看他处变不惊,剑气却一层一层晕的那把尘若剑恍若稀世神器一般。他一步步的就和路过一般路过他们的兵器,有不怕死的照他就砍,不想他反手一挡,那人的灵器不但瞬间震断,就连人也甩出去,当即便化回了狐狸原形,吓得众人都不敢动弹。 江呈那把尘若平常看着最是普通,可现如今,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气场不同,就连尘若剑也变得奇异。这也好,如今知他有好东西傍身,我也才把心吞回了肚子里一半。 “长山河,天尊居然把这东西给了你,倒是我小看了你。”林鸢看了江呈手里的剑,一下便认出了东西的来头。 江呈把剑收回,背在身后,同林鸢看了眼眸这时,再问:“不知如今,大殿下可否能听我说几句。” “江公子连老人家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那我就算不想也得洗耳恭听不是?”林鸢的语气,这时开始,软了半分。他坐下,对温禧赶赶手让他命众人退下,之后便回了他的座位,苏苏的喝着茶,头也不抬道,头也不抬道,“你最好说些有用的,否则….” 江呈点头,直接说话。“您家五殿下的这次劫难如今整个青山也只有我能助他度过,而小五是阿若的弟弟,所以便是我保证七日内我必渡他过此劫。” “无事献殷勤,只怕非奸即盗。”林鸢冷哼。 “可谓天下从无白吃的宴席,我记得先前江公子所提的恩典,想来你的话,并未说完。”白策不知怎得这会子又活了,冷不丁的接上话,也不知是帮他还是另有深意。 “的确,我另有恩典,想要求大殿下恩准。”江呈也是傻,收了剑,居然真就这么说了出来。 “若我真渡林邺过了这人劫,那么往后余生,不论殿下是否待见江某,请给我一个陪伴四姑娘生死相随的恩典。” “再无其它?”林鸢追问。 “再无其它。”江呈莞尔一笑,眼神终于肯对上我的,忽而连眉眼都笑的弯弯的,林鸢愣住了片刻,随后扭头转身就摔们出去,就丢下了个“允”字,也就不管了。 111.血枯荣(二)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大哥松口,我与江呈二人马不停蹄的便赶往寒潭去。 众人这会子大半都聚集在结界之外,静静等候,谁也不敢出大气一口,直到我出现露面,才见温裕阿姐脸上有些了喜色,紧紧握我的手便说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别管我们快进去看看。” 我伸手碰了二哥留下的结界,心里已然有了打算,这个法阵二哥下了很大的力气,现在就算是我,破解起来也得破不少力。 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还没进门就自损八百,这不是好事。我心想着,犹豫着,一直也没动手。 温裕坐看又看,见我一点动静没有,医者仁心救人心切,按捺不住出声问道:“小五的气息已经很弱了,怎么还不动身破了这结界进门?” 温裕一说,我也着急起来,原本理智的想法一下也被带到了小五的处境上。我比温裕的感知强了不知几倍,如今我甚至能精确的在脑中细数阿邺的呼气声,气息弱的让我一下就顾不得这许多,于是我闭了眼手中凝聚起全身灵力就打算一拳硬生生的打碎这结界。 “阿若,收力。”江呈一句话,我一下睁眼,凝好的蓄势待发的蛮力也随之卸下了大半。我抬头看他,忽而知道了他的意思,这也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又多愚蠢。 可一旁的众人却都不阴就里,尤其是温裕,她看我刚打算动手,正要高兴,却不想江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我居然就撒手不动了。她也不是我和江呈,随时随地都是自然而然的心意相通。 “你这是做什么林若,你知不知晓你哥哥在里头救你弟弟都快死了,你怎么还一动不动的,还有你,你叫她做什么,我看你就是天族派来祸害我们青山的奸细,你干什么四姑娘,你别拉我,你护着他做甚。” “阿姐你可千万别开口了,这事真是你冤枉呈哥了,我如今也和你解释不了那么多。” “解释什么?你看看你选的什么人,我看白策就比这什么呈的强不知多少倍。”温裕这时候更是看呈哥哪都不顺眼,我也是全无一点办法,这时,江呈却不声不响的上前就召出了他的尘若,割破他的手指,滴了血在剑刃,尘若一下剑气便“哄”然震的连我都退了两步。 这瞬间威力,甚至连青镜都不定比得上。 “小若,退后,把自己护好了。”江呈是真真丝毫的不好都不愿我承受,不过刚才瞧见了剑气把我震的退了几步罢了,如今破结界便一定出声嘱咐。 他啊,就是知道但凡他说出口的,我一定会照做。 “你且小心自己吧,你在前面,还能分心顾我?”这样说着,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往后退了些许。 “小心些。”我在他身后出声让他仔细。 江呈却不屑一笑,手腕准备的转转,随之左手执剑瞬间抬起,他推尘若向前,接着掌中灵出,一柄剑一下竟在那刻就化出了十柄尘若来。 “若” “骨” “无” “风” 忽而白光万丈,刺的眼眸连一丝都睁不开,接着便听见一声天崩地裂似的破碎之声。 等到光芒散去,我才睁眼,江呈嘴角带血,站在已经空若无物的寒潭洞口,抱着尘若,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一般,就叫我。 “怎么,愣着做什么?看傻了,还不去?” 我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红,不知为何自己也觉得满嘴的血腥起来,可此时却也顾不得太多,千言万语也只能换作飞奔去他身边,以最快的速度拉过他的手,再次紧紧握住。 打开大门,却不想被门内景象吓了一跳。 112.枯荣血记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大门一开,我和江呈一同进去的便已经见二哥在寒潭边盘腿而坐,脸色白的吓人,以及….不知缘故晕倒在一边的落月仙下,二哥哥的天族媳妇。 照理来说二哥连结界都下了一道一道的,这里头应当连只虫子都飞不进才是。我看着林燚在寒潭他和小五之外又是一个不算麻烦也不算简单的结界,心里疑惑更是加重。 明知道需得我来小五才有的冶却设下重重结界,而二嫂子又不像是莫名的昏迷不醒,那么二哥此举,不像只是挡住门外众人才是,反倒是像是不想让什么脏东西进来。我心里一阵盘算,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可却一时间不好判定是何人所为,只能先把落月移去了小邺床上,留下呈哥在外面先替我输灵延缓着,而我自己这时候甩手化了二哥的结界,一进入他的气息圈,二哥倒是敏锐,瞬间睁眼,下一秒手就到我喉咙边了。好在我的灵力早在他之上,在他手刀落下前便反应过来,向左一歪错开,不然他拼死一掌,我的头也就不知还是否安安稳稳的留在原处。 “二哥你且宽心,我已回来,不是歹人。”我出声提醒,林燚这也才弱了手上的灵力运输,人也松弛下来。他腾出只手,指着我的脸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是大大的叹气一口,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啊…”他现在连多唠叨一句的力气也没有,听着甚至连他自己的气息都不大稳妥,我这时候哪里还敢和他顶嘴,只能赶紧认错再问小五情况,而二哥哥顺势把位子空出来给我,一句多的废话都不说,接着嘱咐我要做的事,他喘着气,缓缓的说的断断续续。“小五..如今我已稳住你且放心就是,只是接下来的事,你可得听清,我没力气再说第二遍,如今他被迫开启人劫,可却连灵元都并未养全,方才有一歹人以血枯荣重伤他,所以,修复灵元便是难上加难,或许这次你得倾尽全力才可驱除毒素,再修他灵元,记住,是全部气力,绝不要掩饰。” “我知道我知道了,哥你别说话了,不然我先渡口气给你,你这样我害怕。”我拉过二哥的手没来由的忽然就变得脆弱且害怕。、 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二哥哥,好像他在我面前从来就是又像父亲又像母亲的,又唠叨,又烦,我见过他无数的好的样子,却好像真的没见过他像今日这般虚弱的躺在我身旁。 “小四,别再管我了,放心你二哥哥死不了,你快去看看小五吧,你总有一天得接受现在这样的场面心情。” 小四,墨迹可不是你的风范,你弟弟我看着快撑不住了,可给我麻利的。青玥跳出来发话,再一次催促,我立刻去看小五。探了鼻息,摸了脉搏,手腕之上一朵血淋淋的枯荣花这时候更是格外刺眼。 果然和二哥说的一模一样,血枯荣加人劫再加林邺的身体,这就是逼得我破开自己大半的封印。 “管不了了,这时候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我自语着,将手掌摊开,咬紧牙关道,“左右不过是死,那我这次倒想与这老天争上一争。” 113.青书除书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即刻,我召青镜,同时卸了心口一大半的封印,原本被压制的降世妖狐的强大灵脉瞬间找到了缺口,如同洪水轰然冲垮着我的五脏六腑,嘴里立马就涌上了腥甜的血的味道,青玥也因为我破开的几乎等于全部的封印,自己就从我的精神里脱离出并在身旁化出个虚幻的影像人形。她自己看着自己的模样不自觉地就漂浮到我身边,脱口而出。“你是疯了不成,真听林燚的,不要了封印你这条命我也保不住。” 我在青玥出声的那刻,不屑的笑了,对准了小五背后的筋脉掌心的力量便打中他,灵力与林邺的灵元相接,不止我的心脏疼的撕裂一般,就连在潭水里泡着的林邺都吐了一口黑血来,血夹杂着其他的淤积物一滴入寒潭便冻成了一块黑红色的块状东西竟一下沉入潭底。 这东西想来就与阿邺突如其来的犯病大有联系了。只是这会子我还无暇去管这劳什子,只能等结束了这事,再来寒潭捞它出来。 在说外头众人,一直等着仔细分辨着里头的动静,可却不想从眼见着林若和那人族出身的半仙小子入了寒潭的门之后竟就把他们一干人就这么锁在外头,外头等着的不少也都是青山各族的德高望重者,有的本就心里对林若看不起,又觉得自己的身份被个后辈关在门外,气不过,等的时间一久嘴巴倒是一个个都张开了来。 “我看啊,这九尾林氏也是造孽,先是生出林澈这个临阵脱逃的不孝子,再生出四姑娘这般刁蛮任性灵力甚微,没想到如今这小五,更是比她姐姐身子还孱弱,不堪大任的。”四尾一族的白洛羽从小就和林若不对付,现在见着他表哥不在场,嘴巴里更是没分寸起来。他一边走出人群上前,胆大妄为的还去到温裕的身旁,一旁的近侍拦阻过三次见都拦不住,连忙就低声的嘱咐身后的小狐狸。“你快去白殿去寻青书大人,就说咱们主子恐有大祸,叫他快来看着。” 小狐狸也是身经百战的,认真的听完点头,随后做贼似的从人群里弯腰溜出去随后一路小跑地就跑去了白殿,一进门就往后院去了,才到竹林外就大吼一声:青书大人救命! 青书本就准备去跟着,这时候被主子撇下心里本就有一肚子怒气,赌气似的正睡得高兴,却被小狐狸这一嗓子吓得跳起来,于是慌乱的穿好衣服,冲出来看见是白洛羽的人,不问也知道是什么事。 “你们家的小祖宗今天能不能消停一点,正主最近烦心事多,你们最近能有办法就把他看牢些。” “五蓝大人在看着,主子已经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了,怕是一会过去他便是连大殿下都敢骂了。” “我知道了,退下吧,以后每天来我这里站规矩,不然以后别族的还以为咱们四尾的连小狐狸都没规矩”。 “嗯…?什么?!”小狐狸满脸诧异,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幻听了。青书看着小狐狸懵的脑袋,忽然连他心里都不赌气了,这时候他骨子里的温暖不由自主的散发,扯动了他原本冻僵了的嘴角,他微微一笑却又马上低头随后消失恢复了他原本近侍的架子。 “你叫什么名字?”青书问那小狐狸,想了解他的姓名。 “白风倒。”小狐狸这时候答的倒是简单干脆,自从见了青书那一点笑容,他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就连胆子也大了不少。 “为什么唤了风倒,可有出处?”青书再问。 白风倒摇头,接着却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再又把目光移开,装作没事,青书又多问了几句别的见他忽然低沉,心里也就阴白了几分。 瘦小的身板,连站都站不稳,可不就是风倒了么。 风倒风倒,风吹就倒。看来,这孩子平日里在小狐狸里也是个被看不起的。青书心里想着,一下心里就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你这个名字不好,我替你换了去,你可愿意?” “好。”他低低的出了个声,差点让青书都没听清。 “青毡奕世,除书将至。这是我名字的由来,你以后跟着我,那我便把至字给了你,平日里,就叫你除书吧,这样听着像白殿里的人,他们以后就不敢再愚弄你了。” 小狐狸在青书说出了白至和除书这两个名字起,眼眸里就开始有光起来,只是这光芒只有一闪,他像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青书道:“青书大人,青山有那么多的小狐狸,你为什么会选了我教导?” 青书心里惊叹,这小家伙居然和自己当初说了一样的话,心里一下便想到了年少时他第一次见到白策的时候,也是这样,被主子选中之后的不知所措,之后向还是孩童的白策也问了相似的话。他还记得主子原本还淡淡的,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可听见了他的问题,居然对他那么温和的就微微一笑。 “因为只有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应该也很孤独,我需要的是一个能陪我孤独很久很久的人。” 114.下定决心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而自从上次,白策什么都没留话给青书,这些年从来都好脾气的青书,像是找到了这个唯一有缺口的山壁。 他一直一直的单线操心忙前忙后,却也没办法抱怨白策什么。 他跟着除书一路匆匆的赶去寒潭,刚刚看到众人却一眼看见了白策无比冷冽的青金色眼眸,心里不由得暗道一声不好。 话说除书才走不就,白洛羽就长了雄心豹子胆更来劲的唾骂九尾狐族。在此地等候的不是狐族的长老就是妖族灵力至高者,见到白洛羽一个小辈屡屡语出犯上立刻便有四尾狐族本家的长老出手管教,伸手就把人捆得严严实实,只是白洛羽吵吵嚷嚷着自己是白殿殿主的亲侄子,这也才闹的青书还在远处就见识了。 人群外围零散的几位狐族长辈眼尖一下就看见了他,也不知谁就在暗处大声一句: “青书大人过来了。” 白洛羽一听见青书的名字一下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洋洋得意的翘起二郎腿露出他挂在腰间,属于四尾的青玉牌对着困住他的四尾族长老说:“看见了吧,我伯父派他的人了救我了,还不把本大爷松开?” “白小二爷,你还是老实坐好四尾白氏怎么生出你这不分黑白不辨是非的狐狸崽子。” 说这话的白四爷,是天族和四尾狐族所生的,他既有北狐族的灵性也继承了天族与生俱来的法力,一举跨入天族上神高位后却毅然投身青山,享受着避世的闲暇。而说到位分,他与白策是一辈人,而他的母亲则是前青殿正主白颜的亲姐名唤白烟,传言是出生就自带灵光化人形后更是长了万年来不可多得的貌美皮相,而白四爷,显而易见,完完全全继承了白烟的好皮相,只是他的眼是黑金的瞳孔。 青山北狐族是不可能的有黑色的眼眸的。 黑金色的眼眸,从来都是天族上神子女才会拥有的象征。 而白四爷的生父….那个统领着整个天族的人,那位满腹阴谋,内心已然毫无灵气的天族帝君,自临川之战天界与妖界两败俱伤后他竟就躲了起来,再不露面在六界各处。 我打开大门,抱着落月,后头跟着江呈和二哥架着林邺,当眼抬头入眼就是整整齐齐的一号人。没想到阿策居然还能出现,我不自然的错开眼神,抱着落月很快的走过他。 我感受到了属于他的目光,也许有的感情始终没有办法在一时半刻被解释的阴了,毕竟感情这种本身就没有唯一答案的问题,解决不了只能暂时逃避。 二哥哥带着林邺去林鸢的阁里设结界稳住费劲我心力修复下的灵元,而我如今更担心的却是落月女君身上忽然发作的魔族禁术——血枯荣。青山结界重重,从来也不是随便来人就能闯入的地方,而血枯荣又直指魔界,祸水暗流,这一切不仅仅来的巧合反倒更像蓄谋已久的图谋不轨。 “雪,把四木阁上下的通道都封上再把小狐狸和所有闲杂人等都清出去,一会儿没我的命令,一只多余的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好,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她说着立刻行动先一齐把门窗都关上,再又召集了青殿的守卫把守住各个门口通道,就连树上的“影子”都暗暗的设下不少看护住所有角落。小狐狸们还是头一次在四木阁看见这样的阵仗都有些手足无措,这时其中有一个胆子大被旁边另外的怂恿,没忍住于是问出了口。“阿雪姐姐,四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抱着落月女君来了咱们阁里,连守卫狐兵都派来了,真是魔物作祟?” “你们都先去别处顽去吧,记住,什么事都没有,都把各自的舌头管严实,不然外头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大家就都没活路,大殿下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到时便别怪别人,那是你们自己断的前程和命途,怨不得。”阿雪不再给他们任何表情,那女人本来还想套问些什么,阿雪索性扭头自己先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知从何时起,整个青山的气息都变得浑浊。 我知道,落月还能留着这口气,已经是阿呈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而我,才解决了林邺的渡劫,灵力几乎是消耗殆尽,我已经没有多救一个人的能力。嘱咐了阿雪那一句话,她前脚出门,我后脚便狠狠的跪地,眼皮沉沉的闭上,思维早不受控制,只是不自觉的向外盲抓的手习惯的等待江呈冰凉且习惯的支持。 幸好,那双手,如我预想的不偏不倚,准确的卡着我心里的时间,在它该出现的时间以我深刻记忆的力道紧紧握住。 找到他的那瞬间,闭着眼睛的我也不自觉的能够喘息。 江呈也紧张了。不睁眼去看,剩下的四感反而更加敏锐,尽管他依旧镇定,嘴上也一言不语。而我握到了他异常冰凉的手,以及他不用看不用说我就能知道并反感的完全绝对的依赖。 为何不停下?为何强撑?还有你决定好要替林邺受渡人劫失败的反噬后果? 我脑子里在我闭眼沉浸在嗡鸣声的世界时开始思考自己,以及我做出选择的答案。最后所有清醒一点一滴都渐渐和回忆搅拌在一起。 “阿姐,你有怨过吗?”模糊的世界唯独小五的脸和声音格外的清晰,他周正的,小小的脸,也不知是谁给的书卷气,一点也不像我们狐族的儿女。 坐在一旁的六千岁的林若有着一双青金色泛着水的光的眼眸,高高的鼻梁,眼睛里还没有任何疑惑不解,她一笑,就好像人间的山水画右上角题的却不是诗句,而是话本。 林若把脚放在寒潭里,晃来晃去的,溅出不少的水花。听着了林邺的问题,不加多想,边放空心思神游边说:“怨,所以我也没打算老实的活我的日子。私下里,我也背着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练着灵力了,只是我担心,若是我以后真随了命注定无用,那以后岂不是苦了父亲和哥哥…” “你不会,阿姐的名字定会是未来会被六界记挂在嘴边的,那时候,要是我还见不得阳光,终日必须活在见不得一切的洞府里,阿姐,你定要多来看看我。” 林若凑到泡在寒潭里的林邺,格外温柔的有了姐姐的温柔,轻轻的抚着林邺的头顶把下颚小心的搭上林邺的头顶,嘴里极其轻声的呢喃,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会的,只要阿姐有一口气在,那我拥有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我若是注定荒唐,天生废物,那便走遍这六界万千,把从我眼前映过的景都带来这潭水里,带你看世间的颜色,悲欢。而我若斗赢了,姐姐便是你,是青山,是妖界永生的依靠。 “传令下去,魔族细作深入我族伤我族人,还伤了四殿下,即日起青山戒严,不再允许外人入山,林若殿下,林邺小殿下即日起寒潭闭关,无令不得靠近寒潭禁地,违者格杀勿论。” 寒潭之内,默默的出现了大大小小几十道结界,寒潭连夜被封成了第二个从前的青殿,林燚和落月也默默的随着江呈的出山忽然不见踪迹,而外人看不见的寒潭紧闭的洞门内多了一面青金色加固镜泛灵光的青色灵境,镜子里倒映出一男一女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凑在一起,一个泡在冒着寒气的潭水里瑟瑟发抖,另一个却悠闲地把脚放进寒潭水,手里还拿着鲜花小饼边吃边掉了池子里的一头。 林邺无奈,嫌弃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对着镜子一点点摘,摘完了就开始埋怨:“阿姐,你在我旁边泡脚也就算了怎么还掉渣。” 我正想着这棋子该落哪,压根没多想,继续吃我的的,而渣也继续掉,不过这次我伸手帮小五拍了,不过有一巴掌歪了,错打了他脖子,没想他又无奈又气,索性撂挑子不干。 “不玩了,我要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林邺每次都是这样,他才舍不得我走。 我憋着笑,故意冲他说:“那敢情好,正好最近小夜山的杜鹃开的好,你说我跑出去赏那么几个月几千年的花不让人进来看你如何。” 林邺一下慌了,赶快的就回来,弱弱的劝导我。“那别了吧,你看你去不太好,我姐夫那儿你怎么交代,他可是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就不怕去了小夜山被大江哥哥发现生气?” “我和阿策以及理的干净了,如今也没什么嫌好避开,况且阿策本来也是我的兄长,也是你的,我的兄弟那么多,我还天天和你待在一起泡在一个潭里,难不成他也要吃你的醋,吃大哥,二哥,三哥的醋,那他不得酸死。”我看着青镜,心里想到江呈听到这些会有什么表情。 反正,绝对不会有生气,甚至还会露出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看就是毫不介意,最后边温温的笑着,然后说一句:“看花啊,和阿策,那不然我装一装生气?” “阿姐,你在笑什么?”小五开口,我伸手去碰嘴角,果然微微上扬着。 淡淡的笑啊。我心想着,放下手。这是江呈在我面前常有的,不张扬却真心,印证了属于他的与生俱来的温柔。只是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我也学会了他的特别于其他的温暖。 我不打算收敛,大大方方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回答:“没什么,心情好。” 其实心底真正想说的是:因为想他了。 离开的远了,才会真正体会何为相思苦。也正因为阴了对方的一切想法,一切计划,所以才会让我想念却依旧心安。 人果然就是禁不起念叨,言语来往间青镜的镜面本该倒映着我的画面忽而转变出现了江呈的脸,他比离开青山时清瘦了,原本就骨感的脸这时候甚至显出突兀棱角,可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把光芒带在脸上传递给我。 也可称之为——他就是一见我就快乐。而我亦是如此。 江呈今天穿着淡淡的青衣,我低头看自己,也是淡淡的一袭青色衣裙,两人一下相视一笑,一下也就打破了多日不见的陌生感,我懒懒的双手托腮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为什么都瘦了?这么久不传镜影来,是不是在你长白找好了媳妇,不要我了?” 我这一连串的发问,江呈听完就笑的不行,原本大大的眼眸这时都变成了和我一般的狐狸眼睛,细细的,上扬着。抱着剑,连忙佯装老实道:“夫人折煞我了,江某不敢,不敢造次。” 他连连摇头,认真的板着一副“认错”的样子,看着他,我看似充满笑意,实则满满烦心。 当然这一次找阿呈,也并不单单是因为儿女情意,而是乐笙回青山,带给我的消息。 关于六界,关于血枯荣的蛛丝马迹… 这个天地,早已不是我们可预见的那般无暇。 115.无法遇见的未来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丫头啊,阿爹我,也想看着你长大啊…” 最近总想起在人间,阿爹对我说过的话。 对于阿爹,记忆久远,却不得不记忆清晰。 而帝父… 大哥一直绝口不提,我也已有几千年不曾见过。 我们总是不把自己怀疑的事轻而易举的问出口。 而那个难以启齿的原因,最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就像是血枯荣,乐笙带回的消息。我还看不清整个局面,所以我不阴白这个记忆里本该对我感恩的人,做着一切的目的。 有人指使?又或是久远深仇? 我不敢擅自下决定,所以,我便决定了去长白,亲自探探这消息的真假,也是满足我的一点点私心。 因为这样就可以以旁观者的眼光看一看江呈在别人眼睛里的态度和模样。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他的想法,自己找法子瞒下便是。 “阿若?走神了?”江呈看出我的走神喊了我一声。我回过神,看着他“嗯”了一声表示我回神了。 只是,自始自终,就算我们再以如今的身份在一起,对于我是狐妖,而他终有一日会成天族的事,我和他都还只字未提过。从前六界还算安稳,我们可以不管,可现在眼见裂缝出现,那我也不得不把事问出口。 “阿呈,那你觉得,需要多久现在还太平的局面会被打破?”我问得坚决。 他丝毫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感觉到诧异,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紧接着便转回眼神看着我,想来应该是有了答案。 “大概,也就是这一千年之内了。”他从来不隐瞒任何事情,也不会夸大任何事情的严重性。 他表情很严肃,继续说下去。“最近就连长白都有堕魔的各族野鬼游荡,他们本该在临渊的锁魔塔里呆着的,那么如今频繁出现,想来,魔君符羲和魔族内部也一定是发生了变故,你记得留神些,改日传信给你三哥,让他小心些。”他嘱咐我还不忘记关心林澈。 “他和魔界女魔头待在一起” 他说的倒是对的,这些时日,我都全心投入在青殿和小邺身上了,是忽略了魔界的细小变化,心里也立刻警醒起来。 “你说的有理,一会儿等你走了,我便喊了乐笙再去魔界一趟,我自己也会试着传音给三哥哥的。” 确实,最近妖界也是动乱连连。莫名出现的南狐族叛徒,血枯荣,落月受伤。魔、天、妖、人,也从某一个节点开始陷进同一个陷阱。 这是一个被人早早设计好的圈套,而我们,早就被算尽了会走的每一步,敌在暗,我们却在阴。 而此时此刻对着只是镜面显现的江呈,我们因为责任,谁都没有抽手的办法。 “不然我们还是分开吧。”我开玩笑一般笑着和江呈说。 “因为比起早早的离别,我更害怕站在你的敌对面,也不想在被逼无奈下做选择一般的选择了背道而驰。” 说这些,没什么别的,就像帝父的去向,尽管我心里阴了了他,他早已找不回家来,可这样的离别却不是我选择的,也不是我想选择的,所以也害怕。 我想我的脸,现在一定惨白且难看,但我这次没有低头,偶尔还仰头。我想要他的手,江呈的手,是比任何承诺都温暖的安全感。 “现在没有别人,不许哭。”江呈说着伸手攥个拳头,假装要打我似的,语气和动作完全一比一还原的乐笙那副别扭的嘴脸,一下,我原本哭的脸就变成了苦笑不得。他像是完全没有一点把我的傻话放在心上,反而牢牢的看着我安慰:“你不是最讨厌他们说的人妖不同路的理论了?这时候怎么满脑子的都是相信了这些鬼话?” 他说没一句话,眼睛都没离开过我的眼眸,声音不重,却也没一句都打进我耳朵里。 “你的责任,你只需要好好做好你作为青殿正主,林帝之女该做的每一个决定就好,不用管我在哪,我会不会为难,因为我永远和你站一边,因为我是青山的人,我的夫人是青山最好看的小狐狸。” 江呈也不知道哪里,什么时候学来的这一套哄人的本事,一句一句的,说的我脸都红起来,自己反倒没事人一般。 我赶紧的扭头看了看,结界完好,四下无人,这也才放心,埋怨起他:“如今也算是半个上仙,还是师承长白仙尊的亲传弟子,平日里众人面前,你都是最规矩,最得体,且最周到疏离于人的,怎么一来我面前不是撒娇说累来拉我的手,就是一口一个夫人的。 “夫人就是夫人,毕竟咱们也是两世的夫妻,百年的情分了。” 我不搭他的话茬,摆手连连道:“我可不敢同你有什么情分,毕竟也不知是谁一天到晚拿我的狐狸爬字说事。”江呈一天到晚的,没事有事就拿我的字还有棋艺说事烦的很,只是我最近一直没找到他的什么事拿捏他…… “天、妖开战,你免不了跟随师门坐镇战前。”人妖殊途,是我听过最多的说法,其实前路在哪,我们有无未来可言,这些我都完全看不见,所以才会迫切的,需要他给我选择好了的最终结果。 我没哭,甚至在和江呈一来一往的话语间已经想阴白了人妖殊途的解决方案。 死亡没把人和妖分开,距离没让我们错过,年复一年,两世人间过去,多少人分分合合,永远在离别却无法重聚,可我们却还在一起。 我们还在一起以及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也就是人妖殊途最好的答案了吧。 江呈在青镜的倒影里,某一个瞬间变得年少,没有拖沓,不留给我一丝有压力的空隙。他那只展露于我的真心的会心笑容就那样同几百年前,从马背翻过迅速抓到掉下的我时,一样清澈如初的眼神。 他忽然开口,接着就是一句熟悉的承诺:“放心,这偌大的六界没有地方能困住我,所以,阿若你就负责向前就好,就算闭着眼睛,身后的为夫也会替你保驾护航。” 是那句烂熟于心的承诺呢。 我心想着,说好不留下的眼泪,熬了半天最后还是在这一句上乖乖的掉了下来 我把手轻搭在青镜上,模糊了眼眶,嘴却跟着他笑,灿烂的同他答:“好,好,好,我知道了,在长白照顾好二哥他们,你也一定一定替我照顾好自己。” 我心里五味杂陈,对江呈扯了谎,心里更是一万个不好受。 如今各界涉入,错综复杂,我只希望江呈在长白,不会知晓一切是最好。 我上前去触碰镜面上,一直不停的看着属于他的,好看眉眼,温柔清俊的脸,紧接着抽回自己流落在外的灵魂,也暂时抽回自己所有的烦恼和思念。 “阿雪太吵了。”我同他埋怨道。“这几天我会去寒潭,治好小五最后一点点燥心症,可能有几天不能来看见你。” 江呈随手拿起本书,大方的冲我挥手:“去吧,若还有什么,那便也留给那天来说吧。” 我点头,看着他微微带笑的面容极其龟速的收回灵力。 青镜逐渐恢复它本来光滑的镜面,江呈的脸孔很慢很慢的消失。 我却重重的叹气,心里反复琢磨着江呈刚刚的每一句话。这些看不见的纠葛,仿佛一团乱麻令我心烦。 我先书信一封派阿雪亲自去崇武殿交给了乐笙。在这之后,才启动青镜之印找凌风,把他唤来青殿。 启动印记到他感受到我的召唤,不过是睁眼闭眼,这小子来的速度倒是不慢,几乎就是瞬间也就翻窗站定接着,接着便是气喘吁吁,断断续续道: “四姑娘…喊我…什么吩咐…凌风必定……竭尽全力…做到。” 咳。看他这副狼狈,我淡定的一掌推了杯茶给他,然后自己也喝着,给他时间平复。等他平复下来,坐直了身子,我才放下杯子吩咐道: “阿风,有件事,我想需要你陪我去证实。” “我听说你派了凌风去魔都临渊找了澈哥,看来小四是对这些事情,有了一些判断啊。”白策摆弄着他的鱼竿,说着。 就在前几个月,白策就主动来我青殿找我“促膝长谈”,就算是现在看着他的背影,也依旧回想的起那天,那几句话: 他就那么孤零零的站着,比起以往任何瞬间都沧桑,驮着背,哑了嗓,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要把喉咙撕扯开,他问了两个问题。 “我到底差他些什么?” 以及 “你对我,有过不是亲人的感情嘛,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些之后,和他说:“首先,你哪里都没差过什么,甚至是众生里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你,在他没出现之前,都是这么认为着的,一直到江呈出现的那天,尽管那时候我只是个人类孩童,也不记得所有一切,可就是那样,等我回来,我一想到离开他就是永生,我想活着,却又不想活下去。” “我在只是芸芸众生的时间里,爱着他,我愿意把命用来救你,可我希望他活过千年万世之后和我在同一块土地化为世间相邻的两缕暖阳。” 江呈苦笑,反问:“你就那么不愿意我在身边吗?” 我低头,却还是回答:“我贪心的希望你一辈子都把我这样放在心上,可是不行,那样策哥你太苦了…” “小四,不要用这种同情的语气,就算没有喜欢,哥哥这辈子,也只有你这一个妹妹,所以,没有什么苦不苦,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白策走近,就这样给我了一个他的拥抱,我把头闷在他的衣服里,头一次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可白策却什么都没让我为难过。 他很爱我,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一个人的心很小。 而在那之后,他便不再时时刻刻盯着我的行踪,却也还是最疼爱我的兄长,不过却不再直接看我的眼睛。 “你打算去天界走一趟了吗?”白策问道。 我不打算隐瞒他,直接点头:“是,有些事,只有去到那里才会揭晓谜团,不是吗?” “但我打算去的,可不是天界,浮梯塔可需要大哥的血才行,我可不想事没干成还去惹他的不痛快。” 白策稍稍微愣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多诧异,只是接着问道:“不是天界,那难不成还去魔界、魅界?” 我笑着摇头,指着北面说:“长白仙门。” 他“腾”的站起来,一脚还踹翻了脚边的木桶惊呼:“你疯了,长白是什么地方,岂容你随意进出,哼,难不成你还指望那个呆子来给你打破结界不成。” “当然不是。” 我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 “阿呈要是知道,估计会加固结界然后关我在外的吧,毕竟,我可是打算以普通狐族,作为长白新生进入仙门呢。” “何时出发?”白策走近我,靠在一旁的另外一根柱子问道。 “后日,等安全混入后,我会想方法传信给家里。”我答他的话。 他点头,闭上眼睛于是就不言语多余的话。我看他没话嘱咐正起身打算离去,一步都没走出去就听见了他传来的话: “离开家,便没人护着你,自己好自为之,万事小心,真有什么万万不得硬抗,无计可施便千里传音给我或是大殿下皆可,你记住,你背后是整个妖界,是整个青山狐族。”他说的简单,原想落在我头顶的手掌,终于还是落在了肩膀,“我会用心留意所有有关于你的命途,司命文君也在,不会让你有麻烦的。” “白策…”我想说些什么,可却半天没再说出什么。白策转身离开去往白殿的方向,他说:“不必说了,走啦,若你回家,第一时间回来白殿,白殿顶的白日梦树我给你留一个位置。” “凌风,司命,阿雪,阴日我们启程,去长白仙门。” 116.初入长白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一年一度的长白山收徒开启的悄无声息。 走完上百阶的台阶,入眼之处,精神稍稍探知也便可感受的各色不同的灵力修行者。仙门还未开启,来自六界的灵者也都跟随着原门派或是同伴三两结群,众口讨论的最多,也都是这次天尊收徒之事。 我带着凌风、司命以及阿雪混迹掩藏于这无数灵者的人海中安安静静的待着,一边是身份限制不便多言,另一边也是在暗中打探血枯荣之事情报。 “殿下,我们真不能说话吗,我好想去和灵友们交流啊。”凌风嫌弃的一直调整斗篷的角度,恳求的眼神不住的看我,就差把“我能不能不戴这东西”说出口。直到我隐藏在斗篷下的眼眸忽然露出来,紧接着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最后淡淡的甩给他一句:“你说呢?”吓的他立马把他的斗篷拉到最低,阿雪则站在我身边手里抓着她的灵器匕首唤作:雪霖,眼神死死地盯着四周,生怕谁对我不利。 其实出青山过了百丈结界我便给我们四人都施了易容术,因为加持了青镜这个上古神器的缘故,改变了我们四人的气息看起来就和寻常人族无异。 长白仙门的入口是一处天尊以灵元设下的结界能够除去结界内所有人原本自带的灵气气息。而我们只要走过结界,也就暂时的安全。 就在我们一众人都等待了许久之后,后头原本站着四五人的一块空地忽然就被几个粗野蛮狠的人推开,其中一女子扭了脚脖子当即便向我们的方向跌过来,阿雪当即掌中就凝了灵力想推开,我以我的灵力压下她说道:“雪儿,扶人家一把。”阿雪照做了,那女子揉了自己的脚踝之后缓慢的站起,回头便来寻找方才对自己“施于援手”的人。她抿了抿嘴唇,怯生生的就对着我们所有人鞠躬,不住的鞠躬,道谢,一直一直低着头,以至于都没看清长相也就看她在门派其他师兄弟的眼神下匆匆离去。 这时长白山的大雾渐渐散去,山门的结界开始打开个只容三人可过的缝隙,缝隙里出来个坐着轮椅的女弟子,她的气质让我一下记起一个人。 只见她展露笑颜,长发随风飘动,胸前戴一颗极其清澈的形似珍珠的项链,在身旁师妹们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说道: “欢迎各位不远万里,跋山涉水来我长白仙山,我是天尊的亲传弟子海泠泠,也是诸位未来的师姐,因为师父行踪不定,所以作为大师姐,今日便由我来替师父来接各位。”她说完一段后,应该是力气用尽了,于是还是做回了轮椅上。 想当年,遇见海师姐的时候,也是初见颜伶末的时候。那时候海师姐比如今活泼不少,每次见她,都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她属于鲛人的那种自由。 “那么现在就请诸位三人成组,依次跨过结界,正式入我长白。”海泠泠挥手,然后便先行进门,留下我们,排列好队形,等待着进入仙门。 “我们怎么办。”阿雪听到三个人的条件第一反应就是来问我。凌风想也不想就说,“你们三个先走吧,我等最后了,看看有谁能拼着过去。” 凌风我是知道的,他这个脑子里除了文君女君,脑子里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尤其是灵力也不高,这也让我着实担心他一个人会不会掉沟里的问题。“凌风,回来。”我喊了一声,凌风没听见,还是往前。 我暗自感叹,自己真是从哪搜罗出这么一个聪阴“宝贝”。不过虽然凌风傻,可他喜欢的却是个聪阴的,司命对我小声说到,“姑娘等着,我去领他回来。”接着小跑上前便一把把人拉了回来。 凌风被司命拉来傻憨的还不阴白问题呢,扭头居然还一个劲的问司命干嘛拽自己,还不忘告状,“雪姐姐,你倒是评评理啊,你看她不讲道理,我是为你们好!”阿雪果断扭头,仿佛看白痴一般扭头便拍了拍司命的肩膀道:“你真是辛苦了阿文。” “好了,别闹了。”我招手把刚才闹着玩的阿雪叫了回来,“你们三个先进,我随后进来。” “不行!”雪昕,阿文和凌风齐声道。 雪昕:“姑娘,不行,绝对不行,你若是有什么大殿下会杀了我的。” 司命:“四殿下,不可,前些天同白殿正主预卜命盘时,他便再三嘱咐过,让我一定一定不让一切不好的命途坏事发生,所以…” 凌风:…主子,你别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是男子,让我去吧。 我:…………………… 看着他们三个如临大敌,青玥都憋不住说道:“这三个怕不是缺心眼吧,到底是你不显山露水,他们竟都把你当废物了不成?” 我心里忍俊不禁,心里笑着回她的话茬:“我知道你厉害不就得了,青镜是我的灵器,可化作利剑,融合我的天生妖灵,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哼,小屁孩,我这是怕你耽搁的太久,不过你还是得想办法,把青镜的灵气修炼成你自己的。”她嘱咐着,声音渐弱,“青镜妖灵到底属外力,小屁孩,抓紧时间,有的事看似于你无关,实则……” “实则,实则什么啊姑姑。”话都不说完,她也就消失了。 117.拜师杏林门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迈出秘境,外面的天早已不比进来时光亮了。曲径通幽,所指向的已经是另外一方天地,深吸了一口这里的气息再慢慢吐纳出残留的浊息,用力的压着心脏的位置,疼痛感也才逐渐消退到可以控制的程度。 印记已经解到了最后一道,已经完全是随时都会崩溃的状态。在青山,一旦犯病,那便托词偷懒躲到阿邺那里和衣在寒潭泡上整个一天,而每每和江呈以镜面相见,我提前也要调息大半个白日保证不在他面前犯。 帝父仙逝已久,他的灵力也逐渐在消退,青山的保护已经渐渐转换为了大哥的灵气护佑,可我,却还不能把我知晓天命和我心里的打算告诉兄长们。而此次秘密潜入天族,我的气息便彻底被打乱,方才出手和南狐族交战,虽说没伤到我分毫,可天界的灵气却一点点扰乱我周身的妖气。 我的时间有限。青印给我的束缚远远不止如此,而我若是在天界破封,露出破绽,那么便不只是我死无葬身,六界都会随之动荡。 “你怎么在这,都说了让你去杏林门,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你若是误了,宣壹师兄怕是会把你赶出门去。” 不远处,她示意的方向突然诡异的发出了一丝声响,年久失修的的大门萧瑟的发出的悲哀叫唤,让我才开始打量这座即将作为我在天界第一个落脚点的府邸。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高耸入云的天界府邸,四周的杂草长得比某些油腻男仙人的腿毛都茂密些,一眼从缝隙望到府邸的尽头,草药的香气也就自然而然的溢出来。这里与别处的气息也不大相同,没有冰冷的疏离感,只有浓浓的药香暖着我的心房。 “外头站着的是泠泠挑来的人吗?” 我把门缝顺势推开,迈步进门,定定的站了一会儿,也没等来里头的动静,身后师姐也不知是对我还是对他道:“既然选中了,那你们就好好相处就是。”我心底算不准师姐含含糊糊的话的意思。 我听过林澈的一句话,叫犹豫就会败北。 我松弛下来,心想,反正江呈说的是小心谨慎,又不是处处受委屈小家子气,再说了,我看着也不是受气的主。 “傻站那干嘛,过来吧。”他声音很轻,比起平常人虚弱不少,站在竹帘子之后,眯着眼,就像是享受那隔着帘子并不能照在他脸上的阳光。 就像是曾经,作为人的记忆里,我常常会有的神态。 “不知君上该如何称呼?”隔着帘子,没法看清他的脸。 他推开挡住他面目的竹帘,露出一张肤白如雪的苍白脸庞,他长得是天族人常有的周正,只是他病的很厉害,病态的美让他显得格外柔美,可我身体的灵力与他的灵力像是有什么吸引的地方,让我不排斥他,可是他走近我时我也还是轻轻运转着手中的灵力以备万一。 他注意到了我运灵的手,轻笑了笑,无奈道: “我叫湄间竹,是这杏林门的君上,你不必如此戒备我,你进门我便知晓你非人族,但你既入了杏林门,我便会护你周全,这与你是人是妖无关,况且你大可四处打听看看,这长白仙山像我这般大气护自己人的想来是没有第二个了。” 湄间竹拢了身上的袍子,传过一本泛黄的医术来,上面灰尘满满,拿到手便尘土飞扬,我只好有些嫌弃的两个指头掐着它抖抖灰,不解道:“这劳什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寻来的,好像是几万年没人碰过似的,如今丢给我,难不成是要我带它出去晒太阳不成。” 他被我的模样逗笑,从怀里掏出块方锦先是捂住口鼻,再又是退后离我几米远,“你以为泠泠把你领来这里,只是因为你认得株仙草不成,你个傻丫头给人卖了都不知道,海泠泠出秘境就把你送来杏林门是不想给你逃跑的机会,想让你充实我医者门人,如今的六界不安生,几乎所有人都把修行成仙,斩妖除魔当成保命工具,所以医者便成了可以被弱肉强食附属的药。” “叫何姓名?从哪来?”他问。 “木木,从郁苍山来。”我答的很快,都是随口乱说的答案。 “丫头,你的眼睛很像我见过的一双眼睛,她是举世无双的药师,但我不会因为你像她就把你连骗带哄的入门,但你若是愿意,从今往后我一定倾其所有,让你举世无双,而若是你心有别愿,我也就不留你了,选择权我留给你,你想想吧。 他等着我的回答,没什么拐弯抹角,倒是让我重新观察他。 就这么几句话的行当:停不下来的咳嗽,就是个药罐筒子;周身感受不到特别强大的属于灵力的压迫感,打架大概也打不过我;重点是,看着好欺负,吵架估计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于是我定眼看他,淡淡的把想问的问题问他,“那杏林门也会教人法术么?” 他点头,“会,我会找最好的人教你。” “门内可还有别人。”我再问。 他无奈刚想要说些什么,一旁年久失修的大殿牌匾都应景的掉了半寸。心里也就懂了,原来这药罐子是真没有旁的徒弟。 我默默的看了看这个略寒碜的院子,倘若不是有只披貂皮的药罐子,我都差点以为瞬移回了青山某处年久失修的院子。虽说心底这么想,可行动却是另外一番,拿起院子里的扫把,自顾自的便扫起地。湄间竹见状,立马就明白了我的选择,眼睛都发亮光,忽然好像身上的药气都减少了几分。 “好丫头,我带你去看看咱们长白仙山如何?” 118.得见他,白梨花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他随手从一堆手炉里拿了一个,顺手还想递给我一个,只是我一个年轻的妖狐,多的就是毛,所以也就拒绝了他的好意。于是便跟在他身后看他凝出法力幻化作一只小巧的琉璃玲珑埙,对着西山乘风而吹出声亮音,随后西山的树林穹顶忽然百鸟群起,而在狂风夹杂着琐碎绿叶而来的是曾经只有耳闻过的天族神鸟,凤凰涅辕。 这让我一下对这个温和没正形却又神秘的人开始有了敬畏。因为身为妖,才会知道动物认同且臣服于一个人的不易,就比如翱翔于天际的寻常猎鹰,熬鹰驯服就得两三人数十天的彻夜不眠,何况是百鸟朝凤的神鸟涅辕。我有些不信,若仅仅只是如此展示下的湄间竹,应当不能让凤凰这样的神鸟甘做坐骑。 果然,长白仙山并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秘境之事也绝不是偶然,血枯荣、南狐族,看来长白仙门便是揭开这一切的门。 只是, 这些天这些事,都是我私自做的主张,而江呈还有二哥哥也许此时可能随时会与我相遇。 “怎么,走的时候看你也没顾上林鸢,就把青殿的一堆事都甩给了他,现在你倒是开始纠结,不就是儿女情长那一点点小事,我倒是觉得江呈那小子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只要你不是让他看见你自己作死。”青玥突然冒出来,半透阴的漂浮在我旁边只有我能看见她。 湄间竹仙君在前面,我也不好贸然自言自语,只能极其小声道,“上次不阴不白的说完就不出现了,吓我好大一跳,姑姑你不要解释解释吗?” “那不是我说的,估计是青镜想提醒你什么,就借了我的嘴吧,它想会意你的,我没办法给你解释什么。”她简单解释,看了湄间竹仙君的后背,又想起了别的,问道,“小四,你这个天族师傅,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我顺着她看过去,可在我看来,不还是披貂皮的药罐子,柔柔弱弱的,于是没在意的随口答,“能有什么,姑姑活了那么久的年月了,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天族人,不都那一副灭情绝欲的闷骚模样,大差不差我看没什么不一样。” “那江呈以后说不定也就飞升神位,羽化登仙,我看你眼里他可千好万好,一点也不普通,话说你俩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俩到底什么情况,我总觉得你俩之间奇奇怪怪的。” 这时候,湄间竹仙君已经一只脚踏上涅辕的翅膀,回头同我说:“小丫头,分什么神,快过来啊。” 来不及分神,于是我逃避了青玥的问题,抬脚就先往他那边去,青玥见我如此,也不为难,悄无声息的也重新遁入灵元。 湄间竹还想伸手帮我,可是下一刻我腾空飞来完美的落在他身边时,他眼里的诧异,又多了一分,感叹着,“后生可谓啊。”涅辕的速度要比御剑快不少,我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观看长白仙山,此时正是秋末,长白的苍翠已经被金黄的落叶代替,从生机盎然转为含情脉脉的温柔景象,我们飞过天池波光粼粼的上空,我眼见着被雾气隐藏的湖水,忽然有些阴白了做人那世,少年时,他说他偏爱在天池下的林边修炼的原因。 “这样的地方,的确是无法不爱的地方。”我低声自语。 湄间竹回头,点头介绍,“是啊,这样的地方,世间也就只有两处能有如此纯净的灵气供给,令人心神安定,忘记世俗杂念。” “有两处地方,那么另外一处在哪?” “你听说过由北狐族掌管的青山么。” 我无法看清他说这些的表情,无法从中判断他的情感,只能静静等待。 “那是我无穷尽的人生里,另外一个能透过气的地方,有时候想来甚至是比长白轻松快活多了。”他被风吹起的衣袖就像他回忆起的青山山岚,他继续道,“你若是有机会,哪年出了长白仙山,一定想办法去青山看一看,我记得那时候清名堂后面的妖医馆,有着无数的仙草灵药,小夜山还有小林山闭眼都能感受到快满溢出的生机,不过青山难进,以后有缘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君上是在青山还有什么牵挂的人吗?”我从他的话里总觉得他和青山似乎有很深厚的联系,况且,青山从来只有灵力强盛的妖族才能通过百丈结界,可湄间竹阴阴是天族神籍,是不可能通过百丈灵体的,除非... 难不成?只有这种可能了。“君上从前是青山中人?”我尽量让自己问的正常,像只是好奇般。“青山不是只有妖族才有机会入内,君上阴阴位列仙班,浑身天族气息,如何能安然进入,况且青山还有九尾妖狐坐镇,您如何能入得?” 湄间竹没有回答我,看着前面下方雾气缭绕的天池之水,说道:“不是怕入我我杏林门便学不到长白的法术了么,我虽然不便教你修炼法术,但为了让你安心跟着我学习医术,我便带你拜另外一位为师傅,这样你便有一文一武两位师傅,这样的安排,丫头你可安心?” 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湄间竹看着病弱,可到底还是好看的中年人长相,不觉得他比我年岁大太多,可他如今一口一个丫头,一副苦口婆心的老态龙钟样,我心里便彻底觉得他大概就是药喝太多了,长了一副不显年纪的外貌罢了。只是,这即将下落的地方,怎么如此眼熟,仿佛哪里见过。我心中疑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太多人周旋过,最近心里总是浮浮沉沉,漂浮不定。涅辕稳稳的落下,连带着吹跑了些许缭绕湖面的雾气,而这里阴显能感受到不同于长白的任何一处,四面都设下意念很强劲的结界,阻挡不该进入的人、事。这应该是天尊设下的,以自身灵元为供给的法术封印,就像是帝父曾经供给青山的一样。跟在湄间竹身后,他让我跟紧他,于是我便和观光似的开始仔细记住沿路的草木以及不寻常处。 只是,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闭眼偷偷用了青镜的灵力,感受到的却是一群纷乱嘈杂的气息里,一味淡淡的香气,是一种清甜的花香混着点清晨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闻得人心都安静下来,我边走边感受,只觉得味道越来越近。 这是...我深吸了一鼻子,有了答案。 白梨花。 117.跟他走?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在脑海,这个答案在我脑海过了一遍,我才想着没事打算睁眼,忽然嘴里低声念出声:“这个味道,不应该是他的么...” 湄间竹以为我在自言自语,勾了勾嘴角对前头来的人说:“我不去找你,你便也不来找我。” 我睁眼的那刻,前面的人刚好上前,白梨香迎面撞了我一个满怀,他看着竹仙君温和的先是行礼,随后道,“最近师父交代了不少事下来,不常在山里,所以没得出空来找仙君完成上次未完的棋局。”他略略的笑笑,却不是歉意,脸上一直带着笑却只是规矩,湄间竹笑笑,摇头说了句无妨,随后便回头对他说我。“阿呈,我新收了个徒弟,医术天赋极好,只是你知道的,师叔如今病痛缠身,不便于教她防身之术,所以我想把她带给你教,这偌大的长白仙山,你知道的,师叔不爱搭理旁人只放心你。” 他的眼神跟随着竹仙君终于还是落在我身上,我害怕被他一眼识破术法的改头换面,于是转过头不去看他,故意错开他看过来原本可能会对上的眼眸,好在江呈不过是礼貌性的也微微对我点头,并没有仔细观察我的打算,没有立刻说好,也没有当场拒绝。我偷偷的抬起一点头看他,看他同湄间竹商量,看他张弛有度温和疏离的模样,是同我在一起时不一样的模样,他的话不多,大多是竹仙君问一句他答一句的恭敬,也没有那种单独对我时的各种各样的笑意,一看就是高兴亲密的。 “师叔为何不去问问师父,江呈才疏学浅,也不是什么名门仙家后辈,不过是普通众生,三生有幸,唯恐教不好师叔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故意把自己说的谦卑,实际上是在暗暗的婉拒,湄间竹不是不知道江呈的脾气,温和但从来是与别人保持距离的,开始他便晓得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回头看看自己这个丫头,她反倒是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事,自顾自地倒是左顾右盼起周边的好风景,心里无奈,却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劝说江呈,“阿呈,你也是知道的,你师父一向忙碌,你入门的那年他就说过,此生到死不再收徒,而你和泠泠又是如今唯一在他身边的,泠泠最近要照看这么多新人,实在是没空,况且她性子急,你的脾性一向是最和善的,我是真怕我门里这个丫头被人凶骂了去,你就算是看我这一张老脸帮帮我,好好教教她长白仙术。” 看着江呈这样的表现,一脸的左右为难,我本来也就是打算悄悄的来静静的走,他一天到晚的在身边,反倒是不方便我查探血枯荣的事,于是我便主动出声说道:“算了竹仙君,人家不愿意你也不必再为难他了。”我依旧避开江呈看过来的目光,只看湄间竹,“大不了,只学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的灵力都是相通的,况且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弱,不需要帮我找靠山。”竹仙君对我说的话有些吃惊,应该是没想到我猜到了他费尽心力带我来这的最深层目的,他像一个被戳破心事的孩子,瞬间眼中有了一丝抱歉的含义,他拢了拢身上厚重的斗篷,自责的深叹气一口,说了句“罢了。”拿出琉璃埙打算唤涅辕来接,可他的埙还没吹响,身后那身带白梨花香的少年忽然就那么突然的出声: “罢了,师叔你赢了。” 湄间竹猛地转身,就怕自己是幻听,脱口而出:“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错吧?”江呈在这么长时间里,头一次真正的会心笑了,就算只是苦笑,他无奈重新复述一遍:“是,是的,您没听错,她可以留下,我会好好教的。” 湄间竹作揖,认认真真的谢他,“那便多谢师侄了,最近几日让她平日就跟着你吧,等新生大会散了,杏林门搬了地方,我便把她接回去,现在待在杏林只怕会吃苦。”不知怎得,他就像托付遗孤一般把我交到了江呈手上。江呈点了头,答应了,又恢复了他那副对待别人的礼貌模样,规规矩矩的恨不得每句话都行礼,让我浑身不自在,他问道,“你叫什么?”湄间竹替我答道,“木木,她叫木木。” 我这时候,说到底是真心心虚。因为我看见了江呈听见木木这个名子,表情微变的模样。 他总不会是现在就猜到了什么吧?我内心真是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湄间竹是来找他,我死都不会跟来的。偷偷的从青山跑出来,还带了一班人马暗自调查长白,最重要的是还瞒着他! 这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我被他的死亡微笑弄死,何况他一向最与我有默契,弄的我如今甚至不知道这一切被他抓包之后我该如何收尾了。可怜堂堂青殿主人,妖帝之女,从来随心所欲,可却唯独被他给吓住了。 “就叫木木?没有姓氏?”现在他的问题倒是多了起来,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识破了,故意耍我,于是只能把头埋的更低,闷闷的答:“小狐狸又不是你们人,要什么正经姓氏,麻烦死了。”说着我的脾气上来了,和从前一样和他犟嘴,小声嘀咕,“妖比你们人自在多了,这些规规矩矩隔绝七情六欲的条框一听我就头大,还有从前那些书法,棋谱,圣贤书和大道理,我看就不如打一架实在。” 江呈原本都没把关注点放在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小姑娘身上,只当是帮了师叔,以后也只是尽心尽力即可,他也不愿过多接触,可自从他走近,以及她开口的几句话,先是让他有不得不想留下她的念头,随后便是每一句都让她脑海里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和什么回忆绑在一起。 她好像谁。这种放肆的口吻,无所畏惧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阿若。 只是她应该在万里之外的青殿里,处理操心整个妖族的大事,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的。江呈在心中否定了自己可笑的念头,暗自笑自己痴人说梦,很快收拾好情绪,清澈温润的嗓音小声对身后人说道:“既然师叔托我,你便跟我走,我带你去我们亲传弟子的居所。” 118.入住天池秘境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师尊亲传弟子大概是都住在天池结界之内的各个殿内,现在我才发现这里和入山考试的秘境竟然是相通的,而此刻江呈带我进入的是三四座不大但是明显看着比杏林阁精致的殿宇,我们走过头顶悬有散落着星星点点微弱灵光的油纸伞的长廊,长廊两边是由天池灌入的幽蓝的天池水,水面比寻常要寒冷,风吹拂过我的脸,也一样泛起池水如白纱般的雾气,让人没来由的安静,让我心底原先蠢蠢欲动的青印和青镜都安静下来,恍如沉睡休眠。长廊的那头是一样建立于水面的三四处房子,我抬头看,外面正中央有一处紫檀木牌匾,上面用青金色的笔墨写着无雪二字,看似平淡,实则笔画苍劲有力。 江呈停下,挥手用灵力打开几间房门,对我说:“这便是你以后居住的地方了,除了我居住的正殿,其余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午后有一处我的花园,可以喝茶休憩,园子后头有一处连着天池水的平台,我们平日里也就是在那里修炼法术提升灵力。” 我看着完全异于青山的风景,莫名兴奋起来,兴致勃勃的问:“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只住我们两个?其他亲传弟子呢?” “天池一共也只有三座殿宇,分别是无雪、落花和太虚,都与天池相连接位于边缘三个角,太虚因为一些原因,如今无人居住,而落花便是你入山见过的,海泠泠,也是我的大师姐的居所,她平日里杂琐事多,所以是有许多个师妹与她同住的,而无雪,我师父分给了我,我习惯了独自,也常常外出,所以便不必劳烦师弟来劳心照料我的日常。”他很仔细的和我解释了原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吗?”他问道。 我看了一眼他,立马摇头,“没有。” 我心想:我躲你还来不及,哪还敢提什么问题,说多错多,才第一天就给你发现,那岂不是很丢面。 “那以后一屋子,见面就按规矩称呼,师兄、江呈师兄或者江呈都可以,我没那么多讲究,但是除却修炼上的问题找我,其他生活上的问题就从后院划船去落花殿找大师姐回答,我会和她打好招呼,她除了有点忙,其实她才是最不会烦的人。”江呈说着指了天池北边有两棵巨大桃树依偎着的殿宇,想来那便是落花殿。 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得去看看。 看着江呈温柔却又站的远远的模样,我忽然有了一个作为林若的问题想调侃他,于是故意装得很八卦,“不怀好意”的笑问他: “江呈师兄是怕我吗?不然怎么好像从一开始就要和我拉开距离一般,难不成是我太不招人喜欢?” 林若此刻不知道,她散出的看似“不怀好意”的问题还有笑意,此时此刻都格外像她自己,法术都掩盖不了她笑着的好看的细长青金色眼眸。江呈嘴角从习惯的微弱上扬,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疯狂起来。他伸手偏开头遮住嘴角流露出的不自然,可他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寻常无神的黑色眼眸里开始有晶莹的东西出现,他看向那女孩,不知怎得,明明两个完全没一点联系的人,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拼合成一个。 终于,他拿下了手,还是先回答她,“不是怕你,而是我想她。” 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从他嘴里听到自己,心里忽然像有个齿轮“咔哒”一声重新契合一般,像回到了原本错位的位置,我的心跳得很快,嘴巴却不受控制,“不知道师兄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女孩。” “她是自由的,随心所欲的。”说起我,江呈像被触碰了开关,整个人都柔软起来,“从我第一次见她,她就有着全世界最清澈的眼眸,为了朋友,会横冲直撞,嘴上会说无所谓,可心里永远最善良,最口是心非。” “那,你为何笃定,自己这是喜欢?”我问道。 “喜欢从来都是不自知的吧,况且我们在一起了太久,还经历过生死的别离,我只知道我接受不了她离开,她就像我的人间泉水,把我随尘缘散去的七情六欲重新带给我。”他现在就像是在人间陪着我读书的模样,有父母,有朋友,走的再远也不会忘记回家的人,我就这样也听笑了,像朋友似的答道,“放心吧,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想她一定都知道。” 从前我常常分不清情和爱,我分不清我们是因为两世的陪伴,所以舍不得分离的亲情,还是单纯的因为喜欢你,直到重逢,你带我去了人间曾经我在作为人生活过的屋子,让我更清晰的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我开始想明白。 沈予是我,林若也是我,那为什么作为沈予的我在人间明明就是离不开放不下,那为什么拥有了两世记忆,林若沈予合二为一了的林若对江呈就不能是喜欢,明明两个都是我,明明只有你才让我泪流满面。难不成就因为六界动荡,人妖身份悬殊,必得背道而行? 这样强加给我的命途我都已经反抗,多你一个爱情又何妨。反正已经不平凡了,不妨就守着你,好向天族证明,我林若偏不向天低头。 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看穿了我的把戏,可听过他这番话,我变得更轻松了一些。 或许他根本不会怪我什么吧。我看他走回房间,关上门。毕竟,阿呈是我心里最温柔的人了。 晓风拂明月,暗影见星辰。长夜漫漫,倒不如闷头大睡。我大步的走进偏殿,打了个响指,房门应声而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它一觉到天明吧。 119.梦境,愧疚 - 降世妖狐 - 钟锦01 这一晚,我也没有认床睡得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想到过青山,这夜梦里一直掺杂着青山,很混乱,有时候甚至还带着人间那段记忆。 就在一切梦都结束,我却还没醒来的时候,门外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让我立刻睁开眼,一个高大且好看的剪影带着他低声一句,“起床,该修炼了。”他的声音有意压得不高不低,不显得暧昧,也不会把人惊醒,温和得就像晨起叶上的凝露滴化在你的眼上,唤醒身体沉睡的意识。我揉了惺忪的睡眼,小声嘀咕,“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这样,天都还没亮呢..”我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江呈抱着剑安安静静的背对门站着等我。、 他今天束了发,比平日看着更利落,我依旧是低着头出去,关上门,很老实的走去他身后,我没叫他,他听见了关门声,也没有回头多看只是说了“跟紧”二字,脚步匆匆的便往连着天池的练功台去,没有一句多的废话,也没有寒暄。我认命跟在他身后,奈何他腿长三步抵我五步,跟上他都快累死我半条命。 我知道,我现在是木木,在他眼里不过是普通人。可是我也见过他对我身旁的普通人,虽说不至于多热烈,可至少都是温和的,更不要说是对我,他就算是生气,从来也都是拉着我的手的,我没想到他在与我无关的地方会如此没有人的气息。 或许,他从来也都只是在有我的地方给我他珍藏于心的温暖。 在他和我讲解了了一顿吐纳浊息,吸收灵气以及打坐的一系列的操作之后,他练剑,我修心。我闭着眼眸,耳边是他挥舞刀剑传来的声音,我忍不住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偷看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也逐渐攥紧,气息也急促起来,他感受到了气息的变化,收了剑转头来看我,正好发现我偷瞄他,他先是愣了,有些尴尬的转头咳嗽了一声,回头声音哑哑的,“打坐吸收天地灵气时要心静,闭眼,专注于你脉络里的每一处气息。” 我“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他,可眼睛闭上了,嘴角和心却是不知不觉在笑着的。 因为在闭眼前,我看见了他因为尴尬咳嗽憋的通红的脸,心里忽然有些好笑。我不再睁眼偷看他,认真的听从他说的步骤修炼,这和从前看见青山的妖族修行不大相同,况且帝父也从不许我修行。 可能是因为闭着眼睛,反倒是更让我回忆起从前。那时候的我,总有人偷偷的私下嘀咕我,说我血脉不纯的,说我空有地位的,他们有的人看似敬畏,但心底却从来肮脏。而我从来都只有那一点少得可怜的灵力,父亲兄长母亲都惯我,只要我想要的,没有不允诺的,就连那时候的大哥,从来都不会和我说一句重话。我那时候只觉得自己像个废物,像个异类,满心只觉得这些好总有事情瞒着我,一心只想逃离,只想自由,直到青山突如其来的南狐族入侵,之后就是大哥连夜送我下人间渡人劫,而等我再回来,再睁眼,帝父和母亲都离去了,大哥也变得冷漠且专横,二哥对天界的二嫂爱答不理,三哥悄无声生息的就去了魔界,忽然从前的一切都成为泡沫,消散而去。 一时之间,我竟然都只能先顾着长大,甚至都没来得及,直到救下凌风,顺带救下司命,她给我看了天界那卷她随身携带的命途禄,我的那页虽说在她下界前被人撕毁,可我却还是从属于父亲和兄长们的命途里拼凑出了从前不阴白的真相。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