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一秋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老太太,把我的笔拿来。” “老太太,把我的本拿过来。” 被陈可辛喊做老太太的妇女终于忍无可忍,咬牙说道:“小兔崽子,老娘把你生出来,就是为了做你的保姆?” 坐在一张小破桌子面前的少女,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转着手上仅剩半只的铅笔,开口说道:“老太太,你以为我使唤你,我乐意啊?” 妇女气的跺了跺脚,上前一把扯住少女的耳朵,疼的少女嗷嗷叫。 少女发了狠子,猛的就把自己耳朵扯了出来,疼的少女跺脚几次。 妇女开口道:“陈可辛,你这学习成绩不咋地,屁事怎么这么多?” 陈可辛忍过那股子疼劲儿后,冷笑着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太太,你老了。” 妇女对着少女的屁股就是一脚,踹的少女前冲了好几步。 陈可辛猛的回头,就要对着妇女喊。 但妇女太了解陈可辛了,撅什么样的尾巴,当什么样儿的屁。 妇女先于陈可辛开口说道:“在胡说八道,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没有了。” 陈可辛猛的闭嘴,换上一副谄媚神色。 妇女只说了滚。 妇女在风花城里做清洁工,每天收入最多不过一百多块钱,勉强能把陈可辛养大,陈可辛现在不过五年级,就学会察人观色,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在学校里,其他同学嘲笑她母亲是个刷碗扫地的时候,陈可辛永远不置可否,但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陈可辛在学校里有个要好的朋友,名字很好听,林言霜。 “小妞儿,下课了你要去跟着你妈一起干活?” 明明长相很乖的女孩儿,却说着与其形象不符的话。 陈可辛躺在由两张椅子拼成“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林言霜说道:“你这不废话。” “小妞儿,你想没想过以后去干啥?” 陈可辛胳膊压在眼上,无所谓的说道:“随便找个活,养活我家里那老太太。” 林言霜扯了扯嘴角,开口讽刺道:“没出息的样儿!我以后可要嫁给一个高富帅,这样下辈子也不用愁吃愁喝。” 陈可辛猛的坐起,把一旁的林言霜吓得不轻。 “你干啥啊你!” 陈可辛直接上手捏住林言霜白皙的脸蛋儿,龇牙咧嘴的说:“你这个小妞儿,咋一点儿都不知羞呐?” 林言霜一巴掌拍掉陈可辛的爪子,老气横秋的说道:“你懂个锤子你。” 陈可辛又顺势躺下,林言霜坐在一旁单手托腮。 被陈可辛唤做老太太的妇女正在一处阴凉地吃着没有加火腿的煎饼果子。 小时候,日子好像是一天天掰着手指头过去的,慢慢的,长大了些,一个月一个月的,一年便过去了。 身着一身正装的陈可辛站在老妇女身前,摆弄着衣领,开口问道:“老太太,咋样,正式不。” 老妇女扯了扯嘴角,抬起有些消瘦的手臂,指着陈可辛说道:“真不咋地。” 听到这番话的陈可辛火冒三丈,这可是我兼职数月,挑选几百次才买下的衣裳,你个老太太懂个屁! 经过陈可辛高中三年外加复习一年的努力,终于考上了二本大学。 阳光射在林荫里,映下一片片光阴扔在青石地板路上。 陈可辛换上新购置的鞋子,感觉自己就是茫茫人群中唯一闪亮的星星。 陈可辛看向新生报到处,好多好多人啊,有好几个陈可辛喜欢的类型,给陈可辛乐的大牙都快掉了下来。 ‘你好,我叫刘白。’ 就在陈可辛流哈拉的时候,声音响起,陈可辛赶忙擦掉口水,转过头来,是一个身着运动装的短发女孩子。 刘白给陈可辛的第一印象就是,青春正好。 无巧不成书,刘白和陈可辛被分到了一个宿舍。 两人成为舍友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陈可辛对刘白只剩下一个印象,这是个王八蛋。 ‘可辛,你出去买饭吗,可以给我带着不。’ ‘可辛,你什么时候出去买饭,给我带着。’ ‘可辛,你是不是要出去买饭。’ ‘出去给我买饭。’ 刘白住在上铺,拿着刚刚快递来的衣杆指着陈可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去买饭,用我的饭卡。’ 陈可辛咬牙说道:‘小娘们,你这是低价雇佣劳动力,你信不信我打110了!’ 刘白继续用衣杆怼着陈可辛,笑眯眯的说道:‘你这个小娘们,你打个我瞅瞅!’ 陈可辛看着上铺这个女人的凶残面容,不禁冒出了冷汗。 十分钟后,陈可辛用脚踢开了吱呀作响的宿舍门,一只手提着鸡腿饭,一只手拎着快要把汤撒出来的重庆小面。 陈可辛嬉皮笑脸的把鸡腿饭盖子打开,递给上铺正认真意淫窗外打篮球的帅哥。 陈可辛一边把洒在塑料袋里的汤倒回餐盒里,一边抬头看着外面的帅哥。 心想着,还挺帅啊,就是没我喜欢的类型。 身旁上铺的刘白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啃着鸡腿问道:“小妞儿,你喜欢啥样儿的,咱们这成为大学生都快一个月了,该办正事儿了!”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道:‘大事就是找对象啊?’ 不成想刘白理直气壮的说:“不然那?” 陈可辛接着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刘白吃了没几口,突然就连蹦带跳窜了下来。 陈可辛瞥了她一眼,也没理这个脑子不正常的。 刘白抻着陈可辛说道:“咱俩去篮球场看看啊” 陈可辛嘴里还叼着没咬断的面条,模糊不清的说道:“我不去啊,你自己去吧!” 刘白一听这话,撒开了快要扯破的袖子,低头看着这个只会吃饭的娘们儿,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后果自负。” 说罢,就转身拿外套。 陈可辛狼吞虎咽了两口,赶忙拉住向外离去的刘白,谄媚说道:“不就是去篮球场看帅哥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去我去!” 刘白搂住陈可辛的腰笑眯眯的说道:“这还差不多,姐妹,出击!” 陈可辛附和道:“出击!” 刘白一只手下移,拍了拍陈可辛那发育不良的臀部。 陈可辛敢怒不敢言,这可是自己的财主! 刘白并没有拉着陈可辛直奔帅哥,而是跑去了离篮球场老远的一家超市,陈可辛一看这货的死样儿就明白刘白要做什么。 刘白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向收银台,甩出了一沓纸钞。 收银员被吓了一跳,陈可辛被吓了好几跳,马上把钱拿回来,拽着刘白向外走,刘白一下就把陈可辛推到一旁,抢过钱,又甩在了收银台上,平静的说道:“给我来十箱红牛。” 收银员呆滞一下,又看了一眼钱,平静的带着笑容说道:“好的。” 陈可辛觉得收银员肯定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也觉得刘白真是个有病的。 从我在超市小卖部开始搬红牛开始,我就知道,我的腰可能要断。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陈可辛搬着最后一箱红牛向篮球场走去,眼前的阳光不断刺激眼球,一晃一晃的。 刘白坐在台阶上,拆开两箱红牛,单手托腮看着篮球上挥洒荷尔蒙的帅哥们。 陈可辛像一个佝偻的老头儿一样,弯着腰把红牛放了下去,猛的向后一坐。 刘白瞥了一眼身旁气喘吁吁的小妞儿,调笑道:“妞儿,你这也不行啊,你不会肾亏吧?” 陈可辛根本没空理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滚远点儿。 两人就那么坐着,坐了一个小时,终于,第一位帅哥上门了。 刘白眼都放光了,陈可辛觉得这个帅哥肯定被吓得不轻。 身穿篮球服的男孩子,笑容灿烂的说道:“你好,有水吗?” 刘白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但还是赶忙答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水,但是你看我这功能性饮料岂不是更好!” 男孩子刚想摆手拒绝。 刘白站起来凑上前,笑眯眯的说道:“你放心!我这可比超市便宜!超市六块,我只卖三块!” 那人更害怕了,你不会在这里面下药了吧,我看新闻,最近可有下药掏肾掏心的。 刘白也可能是美色当前,控制不住自己了,也可能是只会解读陈可辛那种傻乎乎的姑娘。 刘白又凑前一步,哈哈大笑道:“放心!我这饮料喝不了亏,喝不了上当!你喝一口后,一会儿投篮稳稳滴!” 男孩子现在真是想跑了,这么两个小姑娘怎么干起人体器官的勾当了。 陈可辛看出来男孩儿是什么意思了,揉揉太阳穴,刘白这货真是没谁了。 陈可辛站起来,笑着对男孩子说道:“我们有渠道,可以进到比超市更便宜的货,没过期,没下药,嗯,算是一种赔本赚吆喝吧。” 男孩子看着陈可辛,觉得这个小姑娘正常点儿,应该不会做那些龌龊事,再说了,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心里想着,便豪气干云的说道:“妹儿,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给我来一箱!” “诶好嘞!”刘白这货马上又向前一步,两人只差一步之遥,男孩子甚至可以闻到刘白身上尚未散尽的沐浴露香味。 陈可辛一把扯回刘白,刘白还想凑前,陈可辛赶忙拉住,在刘白耳边说道:“放长线!” 刘白瞪大眼睛回头看着陈可辛,心想,可以啊这妞儿! 陈可辛搬起一箱尚未开封的红牛,递给男孩子,男孩子接过,掂量两下,还不轻嘞。 男孩给过钱,刘白在接钱的时候还来揩油两把男孩,正好让陈可辛看到,心想,真他娘的丢人。 白天上课睡觉,傍晚卖水赔钱,晚上熬夜撩帅哥。 两人就这么每天充实的过着。 傍晚时分,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陈可辛是因为搬红牛累着了,刘白是因为被帅哥的爱意压垮了身体。 陈可辛晃晃悠悠的去洗漱,刘白就在下铺床上等着陈可辛。 陈可辛洗漱完了,回到宿舍,让刘白滚回上铺,她要睡觉了。 刘白龇牙咧嘴的笑道:“今晚一起睡呗。” 陈可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笑道:“你又要出什么烂主意。” 刘白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一~起~睡~呗~” 陈可辛只觉得那些喜欢刘白的男孩子是不是全都白内障?看上这么个无赖地痞流氓王八蛋。 陈可辛拉住刘白的手腕,要使劲把她拉下来,刘白抱着陈可辛的被子,好像个被糟蹋了的黄花闺女一样,哭天抹泪。 “哎呀!”陈可辛使劲甩下刘白的手腕。 “哎呦,我的好宝贝!我爱你,快点儿上床,我给你暖好了。” 陈可辛不情不愿的爬上床,嘴里也不忘埋怨道:“你是黄香啊!?” 刘白赶忙向里挪,说道:“好爸爸,快点儿,暖和不。” “滚蛋。” 夜的黎明,只见白月盘繁星长明,零散地撒在深蓝的夜空下,还可见那丝丝云雾像少女的纱裙,她手牵天地,笑闹着划过星月。 夜里风吹过,刘白打了个激灵,把压住陈可辛的腿收了回来。 “睡了吗?”刘白小心翼翼的坐起来看着身旁的女孩子,干干巴巴的,好像这些年吃的全是苦头一样。 刘白慢慢抬起头,正好看见陈可辛的哈喇就要留下来,差点儿笑出声来。 又缓缓躺下,这样的生活真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世界和平。 刘白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小时候,一个人就在槐树下面,离着一群孩子稍远些的地方,孤零零的蹲着,竖起耳朵听着孩子们打卡片的声音,但听不出那个孩子能赢几张而已,再一个人蹦蹦跳跳的回家,路上遇见几位邻居,也会笑着喊婆婆婶婶,邻居们也会笑着应下去,但转头就说起这个小女孩家里怎么怎么样,以后可不能让自家孩子和她一起玩儿,小女孩都知道,但不会说出来而已。 跳着跳着,女孩也长成了少女。 跳着跳着,少女也有了真真正正只在乎自己的人。 跳着跳着,少女就过了穷山恶水,到了柳暗花明。 青衿之志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宿舍里有些许潮湿的地板上,小小的木板床上,躺着两个互相抱着睡的孩子,和些许的阳光。 陈可辛正在梦里参加自己的婚礼,虽然看不清新郎的脸,但凭借着出色的想象力,新郎应该帅的无法无天。 正在陈可辛挽起婚纱,踱步走向爱情的坟墓时,突然感觉头上黏糊糊的,陈可辛摸了摸,然后不可控制的闻了闻,好臭。 突然睁开眼,发现眼前这个狗日的王八蛋居然流口水,而且全都在自己脸上。 陈可辛一把扯开被两人挤在中间的被子,大喊到:“王八蛋,你特么居然流口水!” 刘白可能也在梦里吃满汉全席,陈可辛大声喊骂也没听到。 陈可辛见另外两个舍友被吵醒,双手合十,诚恳的道了歉,然后一拳就砸在刘白的腿上,可仍是没有反应。 陈可辛总不能真打一顿这个王八蛋,只能跑进厕所里,用凉水沾满双手,势必给这个王八蛋一个教训。 刘白翻了个身,木板床吱呀作响,阳光正好照到脸上,不禁让睡梦中的刘白皱了皱眉头。 陈可辛哆嗦着手,回到床前,刚想给她水龙头的馈赠,可转眼看到了这个王八蛋皱着眉头睡觉,好像做噩梦了一样,又有了点儿心软。 陈可辛蹲下身向前凑了凑,食指轻轻碰了一下刘白的脸,心想到,好白,好滑啊,用了什么化妆品啊,有钱人的皮肤都是这样的嘛,嘿嘿。 在陈可辛碎碎念念的时候,刘白实在忍受不住阳光,困难的睁眼,发现面前有个大脸。 “哎呦!你干啥!” 陈可辛也被刘白这喊声吓了一跳,心思急转,挺起胸回骂道:“你特么晚上为啥流口水!?” 刘白正揉着眼,听到陈可辛的质问,不屑的答道:“女人,这是给你的爱!” 陈可辛一听这王八蛋说的话,气的只感觉自己心脏跳的厉害,一个飞扑狠狠压住刘白,两只手使劲捏刘白的肚子,咬牙切齿道:“他娘的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 可是苦了刘白,就好像捏住了痒痒肉一般,又痒又疼,刘白又本就是个怕疼的,赶忙求饶:“陈大爷,哀家错了,我真……哎呦你别掐我啊,疼死了!” 刘白猛的一个后窜,陈可辛本捏的死死的肉也让刘白忍痛逃了。 陈可辛刚想再给这个王八蛋来上一脚,刘白却先嚎嚎起来:“你打我干啥!?” 陈可辛瞥了她一眼,冷笑道:“以后我再让你在我床上睡,我跟你姓!” 说罢,就让刘白滚下床,自己抻起床单和枕巾,发现上面可不止一两个小白圈圈,尤其是枕巾上,跟撒过盐一般。 越看越来气,越看越来气,陈可辛又准备回身再给刘白一拳,奈何刘白先发声:“小妞儿,中午吃啥?” 陈可辛坚贞不屈的灵魂被刘白一句话给打折了。 陈可辛一手拖着床单,一手拿着个小盆,晃晃悠悠的朝着水房走去。 刘白见这妞儿也不搭话,便没接着理,反正她不管去哪儿吃饭都得给自己带饭。 陈可辛在水房奋斗,刘白在床上奋斗,两个人都是大忙人。 陈可辛哆嗦着腿跑了回来,刘白在床上瞥见正在阳台晒床单的陈可辛,好奇地问道:“你为啥哆嗦腿啊?” 陈可辛头也不回的答道:“水房冻死了,我又忘了带个小板凳,蹲麻了。” 刘白没搭话,用腿使劲砸了砸床,陈可辛被突然的声音吓到,回头一看,是这个王八蛋又在作孽,大喊到:“你干嘛呐!” 刘白丧着个脸,哀嚎道:“忘了今天还有课!” “该!” “怎么办啊!啊啊啊!”刘白像是个孩子一样,双手拍打着床铺。 陈可辛实在受不了这货,放下晾衣夹,快步走了过来。 刘白一直都在注意着陈可辛,见她走这么快,估摸着是要锤自己,赶忙向墙里面凑了凑。 陈可辛拿起外套,准备换鞋向外走,刘白警惕的问道:“你要去哪儿?” 陈可辛蹲下身换鞋道:“食堂,我下午还有课。” 刘白一溜烟就窜了下来,一把夺过陈可辛手中的鞋,谄媚说道:“妞儿,帮我带饭。” 陈可辛想夺过鞋,奈何自己确实没有刘白力气大,无奈说道:“你怎么这么混蛋?” 刘白嘿嘿笑道:“别忘了,鸡腿饭加两个茶叶蛋。” 陈可辛轻轻拍打一下刘白,轻声道:“滚蛋。” 刘白一下就明白陈可辛的意思,一只手立即抬起陈可辛的脚,另一只手开始把鞋向陈可辛的脚套。 陈可辛夺过鞋,自己穿了起来,刘白一溜烟又爬上自己的床,翻翻找找,终于找到昨晚被自己随手一扔的饭卡。 双手奉上一张饭卡,陈可辛觉得她是真有病。 刘白对着窗户望眼欲穿,心心念念的是陈可辛手中的鸡腿,念着念着,刘白发现嘴角有点儿别扭,用手一抹,是口水。 把口水随手擦在陈可辛衣服上的刘白有些奇怪,自己老是流口水,难不成老年痴呆了? 刚想准备去看看精神科的刘白被手机振动拉回了现实,打开手机,刘白只看到几个数字,是自己的饭卡余额。 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跳了起来。 宿舍里的另一个舍友被这货吓不清,大喊到:“你干啥!?刘白!” 刘白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任凭手机掉在腿上再到床上,一字一句的答道:“王八蛋,花了我三百多!” 另一个舍友幸灾乐祸道:“你不特有钱啊?缺这点儿?” 刘白猛的转头瞪向左边的舍友,气骂道:“四眼妹儿,你不懂!” 被唤做四眼妹儿的女生叫刘起,曾经还因为这个名字被刘白笑话了好长时间,还被刘白问为什么不直接叫起立,后来被四眼妹儿打了一顿,刘白这才老实些,把起立这个外号改成了四眼妹儿。 “砰” 两人同时望向门口,只见陈可辛一手提着饭,另一手提着一超大袋零食,大到什么程度,陈可辛被零食压的一侧肩膀低些,零食袋甚至可以蹭到地面。 刘白有些傻眼了,刘起赶忙接过零食,陈可辛笑眯眯说道:“刘白,你在上铺站着干啥,显自己不够低?” 刘白猛的冲着陈可辛喊:“你他妈为啥现在才回来!” 刘白刚刚喊完,陈可辛刚想陪笑,刘白又喘了口大气,喊到:“老娘的鸡腿饭汤汁如果腻了,你丫就死定了!” 说罢,刘白转身撅屁股跳楼梯,一气呵成,陈可辛刚想递给刘白鸡腿饭,刘白却一拳锤在陈可辛的胸上。 陈可辛龇牙咧嘴道:“干啥!” 刘白接过一袋汤,一盒面,一盒鸡腿饭,陈可辛双手无奈的摆了摆,示意自己的金主任凭摆布。 刘白瞥了一眼陈可辛因为提太重的袋子,手被勒出的一道红印,没说什么。 两人相对而坐,刘白啃起了米饭,刘起趴在上铺床栏杆上瞥了一眼地下两个在十二点半吃早饭的妞儿,觉得挺奇怪,疑惑问道:“刘白,你刚才不还嚎嚎着要吃鸡腿嘛?为啥又先啃起了米饭?” 刘白嘴里还含着米饭,含糊不清答道:“四眼儿,你不懂,先苦后甜。” 刘起翻了个大白眼,又看向对面那个认真把汤倒进餐盒里的傻妞儿,笑眯眯地问:“可辛儿,你为啥不让食堂阿姨给你直接倒里?怕坨了不好吃?你跑回来最多也就需要三四分钟啊。” 陈可辛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嗯的声音。 刘白破天荒的没有接着怼陈可辛,两个人就在各自营地里奋战,刘起趴在上铺床栏杆上,看两人不对骂了,也就兴致缺缺的躺回自己的小窝了。 还是陈可辛率先打破的寂寞:“我花了你三百块钱。” 刘白学着陈可辛用喉咙发出嗯的声音。 陈可辛又问道:“我逗你玩儿的,明天就还你。” 刘白抬起头,认真的说道:“不用,叫我一声妈妈就可以了。” 陈可辛头也不抬的答道:“滚。” 刘白不屑的说了句,切。 上铺的刘起又爬了起来,冲着下面两人问道:“可辛下午有课没?” “有,一会儿就去。你有课嘛?” 刘起又躺了回去,淡淡然答道:“在你俩搂着睡大觉的时候,我就上完课回来了。” 刘白站起身,拍了拍床栏杆,轻轻的问道:“咱们不是一个专业嘛?你!” 刘白突然就喊了起来:“为什么不!叫!我!” 刘起显然不怕刘白,毕竟在这个宿舍里,身高一米七五的刘起是食物链顶端,而宿舍里另一个人和刘白位于第二层,陈可辛在食物链最底层,原因很简单,陈可辛最低。 刘起猛的坐起,转头看向身旁咋咋呼呼的刘白,就那么看着不说话。 刘白看到刘起坐了起来,嘴边的狠话也吞了回去,顺势又坐会小板凳上。 “刘白,你晚上还去不去操场?” 刚刚吞掉一大口面的陈可辛慢条斯理地问道。 刘白瞅瞅了上铺已经躺下的刘起,轻声说道:“去,当然要去。” “嗯。” 三口两口吃完面条的陈可辛站起,在自己的床下面把刚扔进去的零食又扯了出来。 刘白虽然桌子上的鸡腿还没啃完,但也不让嘴闲着,调侃道:“花我三百块钱,给我瞅瞅你买的啥玩意儿。” 陈可辛使劲托起超大袋的零食,砸在了桌子上,鸡腿饭里的汤汁都因为震荡被震起,刘白就那么死盯着在阳光照射下有些透明的汤汁飞起又落下。 陈可辛见这货不惊讶自己的零食,居然只是看着饭,心中赞叹,不愧是富家千金,这点儿零食人家根本看都不带看的。 不成想,刘白仍是死盯着鸡腿饭,但嘴里又响起了让陈可辛头痛不已的废话:“哎哎哎,你们看,这滴汁刚才飞起来,又掉下去,现在我还能看出它的真实面目!” 陈可辛直接上手,轻轻拍了一下刘白的大头,但陈可辛觉得头虽然大,但是应该脑仁小的很,可以与芝麻媲美。 刘白被陈可辛的一巴掌打断了思路,愤怒地喊到:“你干啥!我好不容易逮住它!我见证了它的飞起与坠落!” 陈可辛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这货是真有病! 刘白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一大堆零食,但心中有了些困惑,三百多虽然不算大钱,但按照现在超市的物价,不应该买这么多东西啊,随便几盒巧克力就要差不多二百,她怎么买了这么多? 刘白伸手去扣袋子,却被陈可辛一巴掌拍开,埋怨道:“干啥呀,我的钱。” 陈可辛翻腾着袋子,找出好几盒巧克力,扔给上铺的刘起两盒,又纠结的拿出一盒放在刘起下铺的学霸铺位。 刘白一看陈可辛没有给自己巧克力的意思,瞬间火大地喊到:“陈可辛,你啥意思!?我的呐?” 陈可辛被刘白喊出的口水逼得连连后退,赶忙扔过去盒饼干,刘白接住饼干,不看还好,一看火气更大了,是三块钱一盒的普通小饼干。 刘白随手就扔到了自己的铺位上,又坐回小板凳上,老气横秋地说道:“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也不懂事了,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哎。” 被这货逗笑的陈可辛刚想解释什么,又被刘白甩甩手的动作止住了。 刘白慢悠悠的站起身,缓缓的爬楼梯,嘴里还念叨着:“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四岁啊~没了…” 陈可辛赶紧打住这货的话头,天知道她下一句会胡说出啥玩意儿:“我给你买了礼物,我上完课给你带过来!”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刘白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从楼梯第二节直接扑向床铺,转过头笑眯眯地对陈可辛说道:“啥礼物啊?贵不?” “不贵,就是一个普通的礼物。” “啊~那,那是啥啊?你不会用一个小孩都不稀罕的玩意再送给我吧?” 陈可辛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刘白提起了点儿性质:“不会,就是一个有点儿纪念意义的小礼物。” 刘白仍是装作毫无兴致的说道:“奥。” 陈可辛笑着问道:“不想要我就给刘起,实在不行给了学霸。” 刘白还没开口,旁边的刘起先说了话:“我可不要,不然刘白还得烦死我,我下铺这个学霸你也别想了,白天都不回来了。” 刘白笑嘻嘻的喊道:“你看,谁都不稀罕,还是给我吧。” 陈可辛转过身开始收拾刘白的烂摊子,刘白见陈可辛不说话,还想再问上两句,刚要开口就听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 “本来就是给准备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嘞。” 风吹过陈可辛的鬓角,在正青春的年纪,鬓角端却有了一丝毫无生机的白色,也不知是少女肩头扛起的压力太大还是某个舍友夜晚偷偷吃奶油蛋糕落在青丝上。 陈可辛偷偷的从后门遛进教室,偌大的教室只不过三四十个学生,教师倒是很年轻,看着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很沉稳,在缺席甚多的教室里,老师仍是全身心的投入这份工作里,可能是热忱之心也可能是工资比较多吧。 十分钟的时间,陈可辛不出意外的又打盹了,不亏是考了三年复习一年成功考进二本大学的女人。 台上的老师看着前排几位同学认真的笔记,认真的思考,认真的与犯困作斗争,心中倒也很是欣慰,但看着后排那几个特困生,也并没有什么轻视,毕竟谁当初都是这样过来的。 “好了,这次的课就结束了。” 陈可辛虽然睡着,但脑子里算清醒,听到这话瞬间就抬起了头。 台上的老师看着几个孩子好像还在高中学期一样,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有一丝无奈。 陈可辛收拾收拾本子和笔,毕竟都没动,所以收拾的最快,出门时正赶上台上的老师下来出门。 “陈可辛,是吗?” 本来想着求求老师别理我的陈可辛听到这话,也只能弱弱的答道:“奥对,您好老师。” 老师崔聘,笑着说道:“别那么紧张,我看你睡觉的时候也挺舒服啊。” 陈可辛只感觉头皮发麻,好像冷汗就要掉下来了一样。 崔聘问道:“你没有笔记本嘛?如果要学这个,笔记本肯定要用的。” 两人并肩而行,不过陈可辛稍微落后一点于崔聘。 陈可辛轻轻点头,但仍是弱弱答道:“有的,我妈妈给我买了一个,老师怎么知道我没有笔记本的?我第一次上课明明带了啊。” “没,第一次上完课在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你那个短发的朋友来找你,还问你她的笔记本好用吗,正好听见了而已。” “奥,好好好。” 刚进校门的陈可辛确实没有钱去买笔记本,因为最便宜的笔记本都要两三千,更别提还要其他费用了,甚至说,当初陈可辛上大学的钱还是家里老太太借了好多亲戚的钱才算是凑够,陈可辛也想过实在不行就换一门专业,选一个能挣大钱的而且学习工具很便宜的。 但在陈可辛熬夜一晚的努力下,没有,真的是一个都没有。 好在自己有个超级土豪的舍友,在陈可辛刚认识刘白时,刘白就用着最新款的苹果系列,包括笔记本,ipad甚至连耳机都是。 本想着自己攒攒钱,少吃点儿,实在不行再去外面打个工,给自己买个笔记本,但奈何自己那点儿生活费,活着就很费劲了,实在是攒不下钱来。 就当陈可辛一筹莫展时,家里老太太电话打来了,先是询问自己闺女有没有一进校门就给自己找了个金龟婿,等确定陈可辛实在没有这本事后,老太太也不禁叹了口气。 但当老太太绕了一大圈后,终于聊回生活费的事后,陈可辛本想不给老太太说了,但老太太实在太了解陈可辛了,用老太太的话说,你陈可辛撅什么屁股拉什么屎我都知道。 “老太太,生活费给涨点儿呗。” “不。”提到钱,老太太真的是惜字如金。 “我有用!咱娘俩几十年的感情!” “不。” “我真的有用!”陈可辛在说这句话时,手已经狠狠地砸向了身旁无辜的枕头。 “不,你这不孝子,难不成要用你妈辛辛苦苦挣的钱包男人?” “没啊,我是选修要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陈可辛刚想再扯两句别的,不成想这次老太太真干脆。 “过两天再说吧,有钱就给你打过去。” 陈可辛只觉得老太太可能被绑架了,在以前,陈可辛向老太太要钱但老太太不给时,陈可辛就会用几十年的感情来威胁,老太太永远只有一个回答。 “咱娘俩之间别谈钱,伤感情,也更别谈钱,咱家没钱。” 奇了怪哉,老太太这次居然没直接拒绝。 但陈可辛还在发愁老太太是不是被绑架的时候,猛的想起,下午就要上课! 陈可辛唉声叹气的躺倒床上,多丢人啊,人家都有,自己总不能带着个手机过去吧。 上铺的刘白听到陈可辛唉声叹气,便探出个脑袋来,呲嘴一笑:“你在上火啊?” 毕竟新来的刘白,陈可辛还不太了解,便只能报以微笑点点头。 刘白又把脑袋收了回去,陈可辛只觉得上铺在晃悠晃悠,也不知道是在干啥。 陈可辛正发愁的时候,刘白喊了一声:“接住奥,我就不下去了。” 陈可辛接住一个黑包,有点儿沉,疑惑问道:“你好,这是?” 上铺的刘白悠悠的说道:“你用着吧,我除了打游戏也没啥用。” 陈可辛打开包,是自己正为之发愁上火的笔记本,陈可辛赶忙拉上包,站起把包还给刘白,在刘白疑惑的注视下,陈可辛摇了摇头:“不能要。” 刘白推回去,笑嘻嘻的说道:“借你的,又不是让你要了,而且也不能让你白借,你给我买饭吧中午。” “奥,好的你放心,我用完就给你,中午你吃食堂二楼的饭吗?” “嘿嘿,二楼三窗口的鸡腿饭。” “嗯嗯。” 就是这样,陈可辛走上了给刘白买饭的不归路。 再后来啊,陈可辛在跟刘白一起赔钱的时候,收到了家里老太太汇来的四千块钱,陈可辛一见收款信息,赶忙打电话过去,唯恐家里老太太想不开了。 后来,老太太明确的跟陈可辛说了,这是给陈可辛买上学需要物品的钱,听到这话,陈可辛眼眶就像进了沙子一样,老太太这得干多少活才能挣到这些钱啊,但老太太下一句话就让陈可辛眼里的沙子灰飞烟灭了。 “钱你就当我借你的,等你工作了,后面加上个零还给我。” 老太太在最后又加上一句陈可辛从未听过的话“钱不够再找妈要,挂了。” 听到这句话的陈可辛打开了一瓶本该卖给帅哥的红牛,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一旁的刘白就那么看着陈可辛,有点儿疑惑,这么渴吗?仰头喝半天了都。 人间枝头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小兵开道,大王后行。 陈可辛佝偻着腰,晃晃悠悠的搬着赔钱的家伙什向前走,身后的刘白拿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糖葫芦也晃晃悠悠的跟着前行。 听着耳旁止不住的废话,就是连累的快说不出话的陈可辛也费劲全力喊了句闭嘴。 “干啥!?还不让讨论帅哥啦?”听到陈可辛让自己闭嘴后,刘白撇撇嘴,不满的说道。 “那…那特么的你自己来搬这两箱红…牛。”完整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的陈可辛还是咬咬牙怼了回去。 “好吧好吧,你搬吧,我不说话就是了。” 暮色慢慢走上天空,落日的余辉慢条斯理地走下神坛,篮球场上的照明灯也在少年们投篮时悄然发亮。 篮球场上是少年们挥洒汗水,场下是小迷妹们为心仪的对象加油打气,只有两个人例外,她们娴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拆开小板凳,扣开红牛箱子,等待猎物的到来。 刘白眼神明亮,专注的看着面前帅哥们挥洒荷尔蒙,身旁的陈可辛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会儿帅哥,瞅会儿那些个加油打气的小迷妹。 刘白眼神不变,开口说道:“小妞儿,你看那个帅不,十一号的那个。” 陈可辛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在一群帅哥中仍比较出众的帅哥。 “还可以吧。”陈可辛慵懒答道。 “什么叫还可以!这特么太帅了啊,我的芳心!”刘白一只手使劲拍打着身旁的陈可辛,眼睛却好像被钉在了那个十一号身上。 “哎呀!滚啊你,打我干啥。”陈可辛逮准时机一巴掌拍走了刘白那好像触电了的爪子。 突然转过头来的刘白死死瞪着陈可辛,陈可辛就觉得挺奇怪,你刚才不还死死盯着帅哥那嘛,你看我干啥? 陈可辛眼角瞅见,那个十一号的大帅哥走了过来,不禁对着刘白翻了个白眼,真没出息。 “你好。”十一号少年的笑着说道。 陈可辛赶忙拍了下身旁的刘白,站起来,报以微笑道:“你好!我们这儿只有红牛哦。” 十一号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好的,给我五……六罐吧!” 陈可辛笑着点头,从红牛箱子里拿出六罐,轻声说道:“十八。” “好的。有袋子吗?” “有的,有有……的”刘白傻笑着回答道。 十一号也没介意这个刘白这货的傻笑,问道:“给我装上可以吗?不好拿诶。” “诶好好。”嘴上答应的刘白却没有动作,陈可辛偷着拍了拍她身后那拧成一团的爪子。 刘白机械式的转过头,看着陈可辛。 陈可辛都能看出刘白眼都变成了个心形,但这货傻乎乎的样儿还不赶紧去拿袋,发什么呆呢! “去拿袋!” “奥好好好!” 刘白转身随手拿了一大把袋子,递给陈可辛,陈可辛从那一大把里扯出一个,狠狠瞪了一晚刘白。 “给你。” “奥好的,谢谢。”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陈可辛刚想说:“下次再来哦!” 身旁的刘白却先笑了出来:“嘿嘿,你有微信吗?我们加一个吧!” 陈可辛笑容凝固了起来,你特么在干啥?这哪儿有那么帅!真丢人! 十一号笑着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台子说道:“不好意思哦,我手机在哪里,一会儿打完,我拿手机扫你。” “好的好的,这么两罐够不够啊?我在给你来两箱吧!” 陈可辛一巴掌就拍在刘白那乱舞的手上。 十一号尴尬的笑道:“哈哈,不用不用,够了够了。” 球场上另一个帅哥喊着十一号去打球,十一号倒退着走,笑着说道:“一会儿加你微信哦!” 刘白使劲挥舞着左手,笑着大喊道:“一定要来哦,我等你!” 陈可辛一巴掌就拍在身旁这个傻了的少女屁股上。 “哎呦,你干啥!”刘白捂着屁股咬牙切齿地对着陈可辛喊到。 “你说呐!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对一个男的说我等你哦,一定要来哦!你觉得好吗!?”陈可辛又拍了一巴掌。 “你不懂,他肯定是看上我了。”刘白坐下,笑嘻嘻说道。 “切。”陈可辛坐回刚才的原位,不屑道。 陈可辛坐回原位后,刘白又开始张牙舞爪地胡说八道,丝毫没有看见在那一堆小迷妹中走出了人向她俩这固定摊位来。 “你好。” 刘白和陈可辛同时看去,是一个身穿中二服装的小萝莉。 别看刘白对待帅哥毫无骨气的讨好,但对待同性态度就云泥之别了。 “干啥?”刘白晃悠着腿,低下头冷冷的说道。 “姐姐你喜欢这个十一号的哥哥吗?” “你别特么给我装纯,好好说话。”刘白头也不抬的轻蔑说道。 “你也别给我扯别的了,你别想了,张溪涧我必须拿下!” 刘白一听这话,瞬间燃起了斗志,陈可辛在一旁看着刘白缓缓站起时,好像眼里有着熊熊火焰。 刘白冷笑道:“你就拉倒吧,人家小帅哥都答应给我微信了,你连个屁都拿不到!” 中二少女学着刘白冷笑道:“十一号帅哥的微信我也要到了,你也别瞎得意,说不定他以为你是个推销的!” 刘白坐了回去,一只手搭在陈可辛的腿上,笑着说道:“呵,你还小,你不懂。” 中二少女果然被刘白这货给激怒了,脸色垮了下来。 刘白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中二少女败下阵来,不得不赶紧退场,回去补充补充知识,好接下来认真和刘白干仗。 中二少年在转过头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着陈可辛笑道:“能把你微信给我吗?” 陈可辛被问懵了,心想到,这是怎么回事。 刘白伸手护住陈可辛,警惕地说:“你滚蛋,速度。” 中二少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笑眯眯地说:“我今下午也去了崔聘老师的课,我专业也是平面设计哦。” 陈可辛一听这个,赶忙拍掉刘白的爪子,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了上去,丝毫不看一旁刘白幽怨的眼神。 中二少女脚步轻盈地跑开了,只留下刘白在身后咒骂她全家二十八代祖宗坟。 刘白见到陈可辛还站着鼓捣手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锤了一拳陈可辛大腿。 “哎呦,咋了!”陈可辛揉了揉大腿,坐下来问道。 刘白义愤填膺道:“你干嘛啊!你给她微信干嘛!” “她跟我一……” “什么就跟你了?你给她微信,她能给你转一万块钱不成?”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道:“万一呐……” “万一个屁啊,你这样就让我在她面前落了阵势!” 陈可辛摆摆手道:“拉倒吧你。” 两人就这么坐着,一个专心看帅哥,一个专心打盹。 刘白开口道:“陈可辛。” “嗯。” 刘白拍了拍正迷瞪着眼的陈可辛轻声道:“醒醒,篮球场没人了,咱俩撤退!” 费劲力气睁开半只眼的陈可辛道:“啥?这不还这么多人啊,再歇会儿吧,困死我了。” 刘白从兜里掏出两张纸,罕见的做了件好事,给陈可辛擦了擦口水。 陈可辛猛的睁眼,连忙挪动了两下屁股,受宠若惊道:“你…你干啥?你给我下药啦?” 刘白挥了挥手,不屑道:“你不也流口水啊,说不定昨天床上的都是你流的。” 一旁稍微精神点儿了的陈可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懒得搭理她。 刘白扯了扯陈可辛的手,等陈可辛看向她时,便又指了指自己,示意靠近一点。 陈可辛小心谨慎的挪了过去,唯恐这货给自己来个惊吓。 “你过来啊!”刘白使劲扯了扯陈可辛,陈可辛不情不愿的坐了过去。 “我礼物呐?我刚想起来。” “奥,我放书包里了。” “你现在给我呗。” 陈可辛扭头看了眼眼里好像有小星星的刘白,撇了撇嘴说道:“你这样儿的白富丑,还有东西能吸引你?” 刘白好像没听出陈可辛骂自己丑一般,仍是又向陈可辛挪近些,挽住陈可辛的手臂,柔柔地说道:“给我呗,给我呗。” “一会儿再说吧。” “那先给我说下是啥呗。” “一会儿再说吧。” “你不会要给我你的传家宝吧!?” “一会儿再说吧。” 刘白好像猛的想起来一些事,脸色娇羞,轻轻说道:“可别求婚,世俗的枷锁束缚万一我们打不破咋办呀!” “滚蛋。”陈可辛扯出被刘白挽住的手臂。 刘白猛的变脸,不屑道:“你也趁早给我滚蛋。” “滚蛋。” “听见没,滚蛋。” 刘白发现陈可辛没动静了,好奇的轻轻扭头瞥了一眼,居然在玩手机! 刘白一把夺过手机,陈可辛被刘白精神病般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陈可辛大喊道。 刘白装作刚才陈可辛冷漠的样子,轻声道:“滚蛋。” 陈可辛被逗笑了,无奈说道:“礼物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礼物,不是什么价值千金的宝贝,也不是传家宝,也不是什么求婚的玩意儿。” “滚蛋。” “我玩手机是陈书涵跟我说话。” “滚蛋。” 刘白刚装作冷漠答道,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没听过,又立马转过头来,好奇道:“陈书涵是谁?” “刚才那个中二少女。” “奥,你跟她聊啥?”刘白冷笑道。 “啥也没聊,但我毕竟在这个学校基本不认识人,总得有个认识的,哪怕上课一起睡觉也是好的啊。”陈可辛认真解释道。 “你不认识我啊?我可以陪你去上课!”刘白的大脸都快贴到陈可辛身上了。 陈可辛嫌弃的推开刘白,开口道:“我确实认识你,咱俩关系也还可以,但不是一个专业啊,我专业是平面设计,你又不是。” 刘白在一旁认真的纠正道:“不是还可以,是很好很好,是好的爆,是你以后结婚我肯定是伴娘的关系!” 陈可辛本就是想着解释一下就可以了,没成想刘白这么认真,正当陈可辛想再说些什么时候,刘白又开口了。 “而且,我可以陪你去上课!咋样,够意思不!” 刘白眨了眨眼,笑嘻嘻说道。 陈可辛心中涌进一股暖流,好像这样还不错。 “我够意思不!”刘白兴冲冲问道。 陈可辛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这点头是让我陪你一起去上课,还是我很够意思?” “我刚才突然记起,我一般都上午有课哦,你能不能醒?” “当然可以,我从来都是早睡早起!”刘白好像全然忘了自己晚上撩帅哥到三四点,中午开饭的时候醒。 月朗星稀,夜间风吹过,两人的肌肤好像和风撞了个满怀,刘白打了个哆嗦,陈可辛瞥了一眼她为了吸引帅哥的目光特地穿的连衣裙。 “诺,给。”陈可辛递给刘白一件外套,黑色的,应该是洗的有点儿泛白了。 刘白哆嗦着接过,盖在腿上,疑惑问道:“哪儿来的外套?” 陈可辛拍了拍一旁的书包,笑着说:“我就知道今晚肯定会冷,所以给自己准备了个外套。” 刘白不信的撇撇嘴,开口说道:“那明年的八月二十四号晚上七点三十五分冷不冷,有没有风?会不会下雨?会不会下冰雹?” 陈可辛好像个地摊算命一样,摆出个兰花指般的造型,神情严肃地说道:“嗯,不算冷,有风,有雨,有冰雹。” “你可别吧,都这么恶劣的天气了,还不冷啊!” 陈可辛噗呲一笑,伸手比了个耶。 刘白撇了撇嘴说道:“干啥呐你?” “有我在你身边,你当然不冷啦!”陈可辛笑眯眯地说道。 “你咋了你!你不会突然犯病了吧?你正常点儿,我害怕。” “走吧,都几点了,回去睡觉!” 刘白也笑了起来:“回宫!” 陈可辛晃悠了晃悠前面的红牛箱,就剩下几罐子了,书包应该能装下。 两人就晃晃悠悠着走着,明明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却有默契的缓缓前行。 陈可辛把书包背到胸前,拉开,拿出一个小木盒子。 刘白好奇问道:“这就是给我的礼物嘛?” “嗯对的。” 陈可辛打开小木箱,是一个吊坠,正方形镂空只剩四边,里面是一轮弯月。 刘白伸手拿起,发现只是一个坠子,没有项链。 “这是什么?” “让你戴的啊,你长得白,戴这个应该挺好看的,嘿嘿。” “没有链子啊,我怎么带?” “嘿嘿,我在网上买的,客服说可以自主设计,我就自己设计,自己画图。” 陈可辛说到这儿,老脸不禁一红,小声说道:“人家说我设计这个太复杂了,要加一百块钱,我为了省点儿钱,就没买项链。” “啥!?那我怎么戴!” 陈可辛呲着牙笑道:“我哪儿有红绳,我给你穿上,放心好看的很!” 两人并肩走着,刘白突然想起,这个自主设计一下怎么这么贵,这傻子不会被骗了吧。 “陈可辛,我没猜错的话,是在淘宝上买的吧。” 陈可辛尴尬道:“我又不是和你一样的土豪。” “那你这自主设计一下,不该这么贵啊!淘宝不从来都是便宜货多嘛,而且这个坠子也不是金子啊。” “你仔细看,这个四边。” 刘白举起坠子,借着月光能看到坠子四边密封角是好多镂空的小星星,有一丢丢好看。 “嘿嘿,你不懂,我当初画这个图的时候,还跟学霸请教了请教。” “请教她干啥?” “我问他这个要镂空一些什么造型比较好,她想都没想就说,让我镂空一些小星星,把每一个边的星星都有顺序的排列好,就是一边一个星座,我问她,那我多鼓捣几个月亮,那不是更好看啊。你猜她咋说?” 刘白没回答,而是给了陈可辛一拳,“卖什么关子,说啊。” “月亮在伊斯兰教代表着新生力量。” “奥,奥。” “知道你没懂,你只要知道,星星有很多,月亮只有一个。” “奥,这句我懂了,你是说我是你的唯一!对不对!” “你拉倒吧,女人。” 陈可辛嫌弃地回了刘白一拳,刘白有使劲撞了一下陈可辛,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走向月光里。 刘白趁着陈可辛洗漱的功夫,又遛进了陈可辛的被窝。 “滚出来。”回来的陈可辛,一把扯开被子,冲着里面缩成一团的刘白喊到。 刘白却只是双手捂耳,像鸵鸟遇见危险先埋住脑袋一般。 陈可辛恼火道:“滚出来,今早上我就发誓再也不让你跟我睡,我再让你跟我睡,我跟你姓!” “刘可辛,我觉得你这么做可不好啊。” 陈可辛一巴掌呼在刘白撅着的屁股上,喊道:“你给我滚起来!” 刘白笑嘻嘻地抬起头,谄媚道:“你看你,哪儿来这么大火气,你的饭费,我从开学那现在,没让你花一分钱吧!” 说着说着,刘白装作有了点儿生气:“我都付出这么大代价了!一餐十五,每天两餐,就是三十,辛亏咱俩不吃早饭,不然我得破产!” 陈可辛冷笑道:“少扯犊子了,你仔细翻翻手机上的消费记录!” 刘白小心地从靠近陈可辛的枕边拿回手机,开始翻消费记录,发现了只有三四次陈可辛买重庆小面的钱,基本上都是自己花的,不是鸡腿饭就是麻辣烫,要不然就是小笼包,麻辣香锅,炒酸奶,盖饭,米线,或者是在陈可辛实在不想去的时候刘白点的外卖。 刘白一看这个,真的有了些火气,质问陈可辛道:“陈可辛,你什么意思啊?我每次都说让你用我的卡,你为什么不用?” 把手机随手一扔到枕头上,生气的陈可辛声音大了起来:“我说了,你帮我买饭,我给你出跑腿费,你当我什么啊?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陈可辛倒是看到这货真生气了,也有点儿怂了起来,小声说道:“你别生气啊,我觉得用别人的钱不太高,而且跑腿费也不用那么高,我也用过你几次的卡。” 刘白根本不理,就那么瞪着陈可辛。 陈可辛这次是真的怂了,转身坐在床边上后,轻声道:“嘿嘿,别生气了呗,我用你的卡也买过零食了啊。” “拉倒吧你,那个坠子就要两三百,就当扯平了。” “嘿嘿,别生气了,生气长皱纹鱼尾纹抬头纹法令纹,到时候帅哥怎么搭讪你。” “滚蛋。” “我明天用你饭卡吃饭,而且你让我带饭我也不骂你了!” “滚蛋。” “今晚在我床上睡吧。” “滚……我在里面睡。” “行。” 夜深了,人静了。 陈可辛又偷偷的抬起头,看着这货睡没睡,这次倒是没睡。 刘白挪了挪,歪过头在刘白耳边说道:“你咋不睡觉?” 陈可辛没转头,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床顶,轻声道:“睡不着,想我家老太太了,你说她会不会还在每天腰疼。” 刘白轻轻点头,安慰道:“没事儿,你妈在你小的时候都受过多少罪了,以后肯定可以安享晚年。”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可惜刘白看不到。 刘白接着说道:“诶对了,我还想问嘞,你为啥每次吃面都用那个袋子装汤啊,今天刘起问,我看你不太开心就没跟着问。” 陈可辛没说话,刘白还以为陈可辛因为这话生气了,赶忙搂住她,示好道:“我就问问,傻妞儿,别生气奥。” 陈可辛摇摇头,轻声道:“没生气,就是小时候过的不顺而已,没什么别的原因。” 刘白点点头,好像两人同命相连一样。 陈可辛问道:“你家那么有钱,你小时候会不会就跟个公主一样,可以天天去游乐园。” 刘白嘿嘿笑道:“我小时候也挺不顺。” 陈可辛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 刘白没看见陈可辛的点头,但也没接着说话。 小时候想起来也是很快就长大了,过的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但好像差点儿意思,可能是好多孩子可以和父母一起去游乐场,可能是在路过汉堡店时孩子们可以不管不顾的只点自己喜欢吃的,可能是在某个瞬间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过的不顺。 明月直入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阳光不燥,天气也好。 两人起床,对骂,洗漱,对骂,很默契。 刘白晃晃悠悠地从水房走了回来,陈可辛瞅见她连眼都快睁不开了,便想着要不然让她再睡会儿吧。 就在这时,刘白开口道:“你说说你,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床,迟早死床上!” 陈可辛想了想,必须带着她去上课! 刘白拉着陈可辛的衣角,陈可辛拍了几次都没拍掉这爪子。 刘白打着哈欠问道:“你说,昨晚那个十一号帅哥啥时候走的啊,我都忘了要加微信这事儿了。” 陈可辛冷笑道:“我咋知道,你昨晚那么精神,咋就放跑了十一号帅哥?” “忘了还有他,看了会儿十一号,我发现别的帅哥也不错,就看了会儿别的,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来根黄瓜也挺好。” 陈可辛又是使劲一甩,妄图甩掉这个跟屁虫的爪子,可愣是没甩开,无奈道:“你能不没能先撒开你的爪子,丢不丢人!” “不丢。” “我嫌丢人啊!” “你丢啥人?” “你说呐!” “不丢。” 陈可辛也没办法了,只能任凭她抓着自己。 刘白晃晃悠悠的跟着陈可辛,眼皮子直打架,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辛苦了,要抽空好好奖励自己了。 正想着,该去吃好吃的,还是看帅哥时,突然就撞到了别人,刘白抬头一看,是陈可辛停下来了。 刘白捂着发酸的鼻子,斥责道:“陈可辛,你干啥那!撞死我了!” 刘白见陈可辛不说话,便走上前,看到陈可辛居然认真的在玩手机,心想,这怎么能行!路上玩手机,就像喝酒要开车一样,不为自己负责,不为他人负责,亲人两行泪啊! 刘白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陈可辛抬起头,刘白认真的说道:“你这个年龄段确实是,喜欢看手机,看电脑,可以理解滴,但是!你这个走路看手机,而且还低头!我觉得你这个行为不对。” “再说,你万一撞到人怎么办,如果撞到花花草草……” “刘白,咱俩去二号楼。” 刘白有点儿懵,自己这么认真的教育她,她居然不听!? “你去什么二号楼!我在教育你诶!” 陈可辛拉住刘白的手就打算跑,刘白使劲甩开了陈可辛的手,埋怨道:“干啥,去二号楼干啥!?二号楼是干啥的?”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道:“女生宿舍二号楼,陈书涵住在二号楼,你跟我去接她,她也去上课。” 刘白惊讶道:“你特么假酒喝多了?” “你才喝假酒了。快点儿,扫个车子,咱俩狂骑去!” 刘白拒绝道:“不可能,哦对,陈书涵是谁?” “昨晚上那个。” “那你更别想我跟你去了,她打扰了我的帅哥计划。” “随你吧,不去拉到,我自己去,我中午不回宿舍,外面吃,你自己去买饭。”说完,陈可辛就跑到了共享单车面前,扫开一辆,准备骑走时,发现刘白已经气鼓鼓的在一旁扫另一辆车。 陈可辛好奇道:“你不是不去啊?” “你管我啊?” “不管,不管,我可管不了你。” 刘白边打开手机扫码边委屈道:“为这么个小娘们就抛弃我,我就觉得现在的世道怎么就这样了,你说咱俩都一个床上睡觉的人,你干啥为了别人抛弃我,你良心上那道坎你过得去吗?晚上睡不着觉时,看见窗外上的月亮时,你心里不会产生对这个世界的愧疚和……” “快点儿!” 刘白用手臂猛的拭去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骑上车子,冲着有些距离的陈可辛喊到:“等我一下,姐妹!” 刘白放下车,眼里只有陈可辛身旁那个中二少女,可恶! 陈书涵见到陈可辛跑开,嘲讽道:“十一号帅哥跟你处对象啦?” 刘白回骂道:“呦,今天咋还穿衣服了?” “你放屁,我上次没穿衣服?” 刘白摆摆手,示意让她滚蛋。 陈书涵刚想骂回去,陈可辛赶忙拦在两人中间,使劲扯了扯刘白衣角。 “走吧,马上就上课了。” 陈书涵拉着陈可辛的手就向前走,刘白一手劈开两人拉着的手,而且是砸在陈书涵手上,疼的陈书涵抖手不停。 刘白插在两人中间坐着,势必不让这货带坏自己的好姐妹。 不出意外,刘白在上课后第五分钟睡着了,陈可辛在第十分钟睡着了,陈书涵根本就在走思。 “好了同学们。”沉稳的声音通过扩声器传播在偌大的教室里。 陈可辛一听就知道要下课了,脑子发出指令,眼皮子打了一架后终于睁开了。 眯着的眼模糊看到刘白的大脸死死贴在桌子上,流着口水。 再努力抬头,看见陈书涵死死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啥。 叫醒两人后,陈书涵本要回宿舍,但听到两人还要去篮球场后吵吵着要跟着去。 刘白听到她非要去后,不放这个机会嘲讽道:“你可别回去又穿昨天的衣服!我脸皮可薄,离你三十米我都觉得周围的看你的目光也会波及到我身上!” 陈书涵冷笑道:“你那是脸皮薄!?你那是凉皮敷脸上了吧!太阳一照,你脸不得脱下来两层见见世面?” “你再用你那坑说屁话,我就让你全身上下只剩下脸上这个坑!” “你他娘的来啊!” “哎呀!”陈可辛拦住马上要动手的两人,劝道:“你俩要和平相处,别整天跟见了仇人一样。” 朝着刘白使了个眼色,刘白本来就有点儿生气,陈可辛为什么不直接为自己说话,而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上。 陈可辛笑嘻嘻地对着两人说道:“刘白,陈书涵。走吧,赔钱去一起。” 陈书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刘白有些生气。 陈可辛偷偷的离着刘白近了些,在耳边轻声道:“咱俩让她做苦力!” 刘白一听这话,脸上马上有了笑意。 陈可辛见这模样,赶紧趁病要命,拉着两人就向小卖部跑去。 “真他娘的有病!六块进货,三块卖货!” 搬着两箱红牛的陈书涵骂道。 “哎呦,你这身体还可以,加加油,就差刚才路程的两倍了。”身后的刘白悠悠说道。 “哎,有了帮忙的就是好啊!”只搬着一箱红牛的陈可辛笑道。 “你他娘的怎么不去中国慈善晚会献爱心啊!哎呦…哎呦我滴妈……”实在搬不动的陈书涵倒了下去。 “哎哎哎!”陈可辛看到陈书涵马上要倒下去,赶忙放下手上的红牛要去扶她,没成想,刘白先自己一步,已经跑过去接过了两箱红牛。 陈书涵腿都在发抖,实在没忍住还是蹲了下来,但抬起头望向正前方那个帮着自己搬红牛的女人,心里还是有一丢感动。 “哎呀。我的红牛,可不能摔坏,我泡帅哥的利器!” 我错了,刚才的感动应该喂狗。这是陈书涵心中的想法。 等到陈书涵缓过来,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刘白正努着嘴,示意搬啊,等啥呐? 无可奈何,但又无能为力。 陈书涵刚想一口气搬过来,但发现刘白死死抱着下面一箱,也就是让自己搬一箱。 三人晃晃悠悠着走向赔钱的路上,风吹过,陈可辛突然矫情地来了一句:“起风了,陈可辛加油!” 刘白陈书涵两人同时望向陈可辛,陈可辛只是笑眯眯地回望过去。 刘白问道:“咋了,可辛?” 刘白很少会直接喊名不带姓,陈可辛却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只是笑眯眯答道:“没啥,突然想起了个好玩的事儿。” 陈书涵慢慢的凑了过去,好奇道:“说说呗。” 刘海被吹起的陈可辛笑眯眯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陈可辛嘛?” 刘白摇了摇头,陈书涵更是没有说话。 陈可辛放下箱子,使劲甩了甩手,又搬起箱子,笑着说道:“我家就在这个城市,我妈她们那个家里有个习俗,说是取贱名好养活。” “那个时候,我妈本来想着说就取个像那种狗蛋,二傻那种名字,可无奈我是个女孩儿,再怎么样也不能真叫狗蛋,听我妈说,她以前给我取名简直要把字典翻烂了,后来取窠,窠臼那个窠,示意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有一个字是炘。” “我本可以叫陈窠炘,但我老妈觉得不好,名字寓意太好了,命会苦,就改名陈可辛,可以辛苦。” 刘白又问道:“那个炘?” “炘炘的炘,一个火,一个斤。我妈说我五行缺火,让我按斤买火,补补自己嘿嘿。” 刘白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旁的陈书涵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原来缺火。”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 陈书涵想了想,开口道:“我觉得我这个名字没啥意味,书,书香门第,涵,包容包涵。” 陈可辛也小小的嘲讽道:“嘿嘿,没我这个名字用心!” 陈可辛用手臂碰了碰刘白,问道:“你呐?” 刘白不屑道:“封建迷信,我就单名,一个白。示意我长得白,很好我觉得。” 陈可辛和刘书涵仔细瞅了瞅刘白的皮肤,翻了个大白眼,长得确实挺白的。 又到了老位置,陈可辛跑去扯开一箱,撕开纸箱,一人一片纸箱,坐在地上。 根本不用吆喝,三人就那么坐着发呆,睡觉,看帅哥。 陈书涵看着地上的蚂蚁搬着比大自身十几倍的食物,推来推去,心想,吃这么多,不拉肚子嘛? 想着想着,天暗了下来,照明灯开了,是看帅哥的最佳时机! 抖擞精神,陈书涵和刘白开启了帅哥模式。 只剩下个陈可辛无聊的看会儿手机,睡会儿觉。 今天生意不咋地,只卖出去两罐,还不是帅哥。 刘白明显有点儿失望,失去了揩油的机会,陈书涵倒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还不清楚刘白这老江湖的手段。 卖饮料,赔钱那都是小手段,大招在于交钱的一瞬间,通过对方不自觉的动作来判断出他是有没有被子里的美貌惊艳到。 打比方说,在交钱的一瞬间,刘白的手看似不小心的放在了对方的手上,其实不然,这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看对方有没有潜意识马上收手的举动,如果对方马上收手就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个,自己确实惊艳到了对方,但对方着实洁身自好,对方不愿揩自己的油,好男人。第二个,自己的美貌惊为天人,深深刻在了对方的心里,对方只有以退为进才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如果对方不缩手,那只有一种可能性,对方想要揩油自己一把,毕竟自己这么好看咯。如果说,对方非要微信扫码,对不起,我们的付款码坏了,你只能加我好友红包转账。 刘白主动开口道:“陈书涵,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为什么主动要和陈可辛做朋友?” 陈可辛刚想说话,看到刘白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后,也便闭上了嘴。 陈书涵悠悠说道:“你忘了,咱俩争夺帅哥,骂架我输了,所以和你的姐妹做朋友,这样我能找回点儿场子。” 刘白撇撇嘴说道:“拉倒吧你,昨天那个十一号帅哥也没加你,我知道。” 陈书涵学着刘白翘起了二郎腿,开口道:“真没啥,昨天下课碰见可辛和崔聘在一起走路说话而已,觉得他俩认识,我跟陈可辛打打关系,说不定以后逃一两堂课应该没啥事。” 刘白看向陈可辛,陈可辛摆摆手,示意自己啥都不知道。 刘白瞥了一眼陈书涵,嘲笑道:“小短腿就别学了。” “你管我!” 刘白突然神色严肃起来,认真道:“陈可辛没什么朋友,有你跟她做朋友,我也挺放心。” 陈书涵倒是被唬到了,陈可辛也好奇的看向刘白。 刘白点点头,轻轻拍了拍陈可辛的手臂,说道:“这样也挺好,当妈的也能放下心了。” 陈书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陈可辛回了一拳。 “收摊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陈可辛打着哈欠说道。 “嗯好。”“走吧,我宿舍可比你们宿舍还远一点儿。” 两人偷偷的跑回宿舍,宿管阿姨直接无视两人,毕竟两人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回来。 宿舍里只有刘起在打游戏,学霸没回来。 刘白很随便的洗了洗脚就跑到了自己的上铺,陈可辛倒是很奇怪,刘白好像知道要问什么一样,先开口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舒服。” 陈可辛坐在自己的床上,敲了敲上铺的床板,问道:“你觉得陈书涵到宿舍了没?” “到了,这么点儿距离,肯定早就到了。” “嗯,也对。” 陈可辛脱掉衣服,躺在床上,用脚轻轻踢了踢上铺床板。 “你说,陈书涵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 刘白探出头问道:“咋突然这么说?” “没咋,就是觉得她昨天穿的那个衣服,花里胡哨的,挺好看诶。” “我觉得应该不算便宜,但我也不懂。” 陈可辛突然好奇道:“刘白,你家里到底多有钱?” “没多少钱。”声音悠悠的传来。 “你家里会不会有好几十套大别墅,电视上那种。” “没有,你觉得可能吗?你也是大学生了,动动脑子。” “刘白,你说我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男朋友啊?” 刘白突然探下头,不怀好意问道:“想交男朋友了?春天来的怎么这么迟啊!” 陈可辛摆了摆手,反驳道:“没有啊,我就是突然挺好奇自己的未来,就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刘白也没有再乱打岔,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也是,我觉得咱俩好像昨天认识一样,但仔细看看,咱们入学一个多月了,时间有点儿快。” 陈可辛想了想,开口道:“刘白,你觉得会不会咱们一眨眼是过了一秒,再一眨眼咱们就大二了,再一眨眼,咱们要去实习了,再一……” “停,停,再眨眼咱俩就该入土了。”, “嘿嘿,我就是感叹一下,时间过得真快。” “有点儿矫情。”刘白说道。 “刘白,留白。” “嗯?怎么了?” 陈可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使劲踹了踹上铺床板,刘白赶紧探下头,问道:“怎么了?” “留白,我突然想起你那个名字了,留白,留下的留,白雪的白。” 刘白躺了回去,说道:“大惊小怪,而且你这脑子真是乱转,怎么就又跑到我名字去了。” “留白,会不会是写作文里的那个留白?留下相应的空白,会更精彩,你爸你妈给你取名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 “咋了你?”陈可辛听出了刘白说话的不对劲。 刘白平淡地说道:“可辛,这名字是我奶奶给我取的。” “奥,那你奶奶挺有文化诶嘿嘿。” “没,我给你讲讲吧。” “嗯?” “刘起!”刘白突然喊了一句,刘起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在打游戏。 “我小时候记事起就是我奶奶养大我的,就在这儿,风花城里我奶奶开了个小卖铺,所以我们的生活还算可以,后来经过一些坏事,我回到了我爸妈的身边,她们一开始其实很喜欢我,直到我弟弟的出生。” “重男轻女?” “嗯,算是吧。”刘白苦笑一声。 “你爸妈真传统哦。” “亲妈早死了,就剩下个亲爸,后来他起家了,娶了个女的。” 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这些的陈可辛赶忙道歉。 “没事儿,我以后要回到他们身边,像小说里那样,女主复仇,夺回家产。” “嗯,我觉得你挺有小说女主的气质。” “我也觉得。”刘白有些洋洋得意。 “不仅长相平凡,而且脑子也不咋地。” 刘白白了一眼陈可辛。 陈可辛躺回床上,主动开口道:“我妈养我挺不容易的,我妈是家政小时工,兼职扫大街发传单。我小时候也挺不顺的,没爸,也不知道为啥没爸,年关难过关关过,愣是让我和我妈活下去了。” “同命相连,你比我惨点儿。”上铺的刘白笑着说道。 “睡觉喽。” “睡觉!”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说出自己最难的时候,陈可辛没说自己没爸多可怜,刘白没说自己被所有都推来推去有多委屈。 两人好像就是在暴雨中的小草,好像所有东西都要与他们作对,但他们就是死死扎根在地上,老天爷想要我死,都得给个说法。 陈可辛虽然学习成绩不咋地,但是读过很多课外书,所以早早的就能明白,现在的日子确实苦,但说不定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能发现这个时期经历的苦难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痛苦,反而这些苦难让我们遍体鳞伤的地方,会越来越强大,甚至成为我们心中的一些支柱。 木铎之心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两人点到即止的一次谈心后,一语成谶一般,时间开始像溪水流向低处一样,飞快离去。 窗外的雪已经下了两天了,玻璃上的冰霜也像电视里的一样是六角的。 陈可辛窝在被窝里玩手机,这么好的天气不躺在床上简直太可惜了。 刘白还在上铺唉声叹气,自从天气越来越冷以后,刘白就会偶尔装作沉思的模样。 陈可辛听着上铺的唉声叹气,也有点儿烦了,强忍着寒冷伸出一条腿,踹了一下上铺。 “刘白,你别这死样了行吗?” 刘白无精打采的说道:“你不懂,你不懂,生意不能做了,也看不到帅哥在球场上挥洒荷尔蒙了。” “你拉倒吧你。大一都快结束了,你去过教室吗?” “哎,生活啊。” “你是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陈可辛顿了一下,补充一句道:“帅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男人。” “那是当然。” 陈可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讽道:“你这个小妞儿,咋就一点儿也不知羞。” 陈可辛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儿说过,仔细想想,是和林言霜说过的。 突然想起这个不知羞的小女孩儿,陈可辛也有些想念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班里的人觉得自己穷,没钱,寒酸,但她没嫌弃自己,还是和自己玩儿,挺好的。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好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陈可辛低语道。 陈可辛想起临近初中毕业时,班上好多同学都在校门口买来了同学录,让自己的好朋友填上联系方式喜欢的事家庭住址什么的,跟查户口差不多。 陈可辛本来也想买一个,但去小卖部问时,要二十五块钱一本,陈可辛果断放弃,因为那时候的二十五块钱,够陈可辛一星期的饭费了,家里老太太看着回家后的陈可辛没精打采的。 老太太踢了一脚躺在床上的陈可辛问道:“你咋了你?” 陈可辛坐了起来,说:“没事儿啊。” 年少时的陈可辛是个心思活乏的,想到了上课时偷着读的小说里的隐形富二代,便问道:“老太太,你会不会是在考验我啊?会不会咱们家有个几千亿,然后你等我通过考验就把这几千亿继承给我?” 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做着廉价的手工活,听到这话回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学习,整天想这玩意儿?” “老太太,我以前不敢问你,怕提起你的伤心事,现在我想了想,我都这么大了,该问了,我有没有爸?” 老太太仍然是平心静气地说道:“有啊,死了。” 陈可辛学着小说里的男主角,仔细盯着老太太,老太太也看着陈可辛,毫无破绽。 陈可辛想了想又问:“会不会我爸其实挣了很多钱,但出于种种原因,不能来找我!不会被特工绑架了吧,我爸会不会是那种警察里的高级特工?” “你看电视看多了吧,你爸死了,从小你妈我一个人养大你。” 老太太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安慰一下这个孩子,毕竟还小,刚想开口,陈可辛却先说:“你能给我买个同学录不?” 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老太太问多少钱,陈可辛心虚地说可能要五块。老太太喊到:“啥玩意儿!?” 陈可辛觉得反正老太太一听五块反应都这么大,肯定也不给买了,便直接说了真实价格。 “我骗你的。” “奥,那到底几块,小兔崽子。” “大概要五个‘啥玩意儿’” “滚蛋。” 陈可辛撇了撇嘴。 老太太接着做着手中的活,老太太抬头看了看陈可辛,然后说道:“我给你做一个啥同学录不就好了。” “你会吗?” “你的衣服有了洞,那次不是靠我心灵手巧的双手。” 老太太想了想,说:“同学录是啥?” 陈可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你都不知道是啥,你会做啊?” “就是那种一沓纸,硬皮纸,写着名字生日兴趣爱好啥的。” “奥,填空呗。” 后来的陈可辛拿着硬纸板去让别人填,别人根本不屑去捧场,毕竟都是青春期的孩子。 但林言霜却笑嘻嘻地填上自己的信息,还开玩笑道,别把她给卖了哦。 后来的林言霜拉着几个同学过来填同学录,陈可辛看得出,这几个人不想填,但碍于林言霜,不好意思拒绝而已。 拍完毕业照后,陈可辛拿着写的满满当当的同学录笑嘻嘻地问林言霜,要去哪里上学。 林言霜也学着陈可辛笑嘻嘻地模样说,就在本地重点高中上。 陈可辛又哭唧唧地说,我没考上,可恶! 林言霜也哭唧唧地说,没事儿,我考上了。 那时候的陈可辛没有手机,连当时流行的QQ都没办法加好友,两人后来的联系也断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林言霜在哪所大学。 初中的林言霜,大学的刘白,陈可辛其实嘴上从不说什么,只是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命很好,可以碰上这两人。 “噔噔”“噔噔”手机的振动把正矫情的陈可辛拉回了现实,打开手机一看,是陈书涵。 “出去吗?” 陈可辛回道,去哪儿? “出去逛街呗,还能去哪儿,咱们没钱,看看就行。” “成。” 陈可辛看了看衣服的距离,然后一口气起床穿衣,半点儿不拖沓,毕竟肌肤与寒气接触时间一长,容易打哆嗦。 “刘白,你出去逛街不,和陈书涵,穷逛。” 上铺的刘白慢悠悠地说道:“不去,穷逛逛个啥。” “不去拉到,我出去了奥。” 陈可辛开门,只觉寒风啪啪的煽脸,可为了逛逛街,满足一下眼瘾,还是勇敢的出发。 陈可辛刚要关门,就听见刘白嚎嚎道:“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陈可辛一听她反悔了,又赶忙冲回宿舍,太冷了。 陈可辛抹了抹鼻子,问道:“你不是不想去啊?” 刘白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差点儿忘了,你不回来谁给我带饭。” “让刘起,或者你给学霸发个微信,让她带回来不就好了。” 正打游戏的刘起喊道:“我吃泡面,不出去。” “拉倒吧,学霸才懒得因为我回来,我只吃你给我带的爱心午餐!”说完,刘白还用手比了个心。 “真恶心,你快点儿。” 刚说完这句话,就发现刘白已经换好衣服,正在换鞋。 两人哆嗦着下楼梯,陈可辛问道:“你脸也不洗,睡衣也不换,套个裤子羽绒服就跑出来啊?” 刘白使劲捂着羽绒服,不让风有可乘之机。 “你不懂,我这种天生丽质,根本不用洗脸都比陈书涵那小妞儿漂亮。”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二号宿舍楼,陈书涵也在楼道里打哆嗦。 陈可辛第一眼见到陈书涵,是先看见的白花花的大腿。 “你疯了吧你,你不怕给你冻成老寒腿啊?” 陈可辛蹲下就要去摸陈书涵的腿,陈书涵赶紧撤了两步,得意道:“你真没见识,这是加绒加厚般光腿神器,到腰的哦。” 刘白瞥了一眼她的腿后,注意力就全在陈书涵的脸上了。 “不是,陈书涵,陈可辛怎么跟我说的是去穷逛。” 陈书涵看着刘白,认真的点头道:“是穷逛啊,咱们啥也不买。” “陈书涵,你这个死娘们儿,穷逛你画这么精致的妆?头发还绑的这么好看,还有这光腿神器,你特么到底去干啥?站街啊你!” 陈书涵也不甘示弱道:“呦呦呦,我都不用猜,我用昨天剪掉的脚指甲想,你路上肯定跟可辛说你自己天生丽质难自弃,也就是现在没有皇帝了,不然非要伴在一侧,魅惑人间,根本不用洗脸化妆。” 刘白蹲下扯了扯陈书涵的光腿神器,陈书涵赶忙后退,骂道:“刘白,你给我滚蛋,这丝袜你知道花了我多少钱嘛!” 刘白怼道:“这破丝袜就是一个亿也提高不了你的腿长!” 陈书涵被戳中了软肋,刚想上去与刘白来一场泼妇打架,就被陈可辛拦了下来。 “好啦你俩,每次听你俩骂架,都能感觉学习了新东西。” 陈可辛一手拉着刘白,一手拍了拍陈书涵的手臂,示意一起走吧。 三人到了大街上,拦住了个三蹦子,刘白本来想着打个车就好了,方便还暖和,但拗不过陈可辛。 陈可辛在三蹦子里认真教育刘白道:“该省省该花花。现在九点半,正是堵车的时候,而且下雪了,万一路滑,车翻了,那种四个轮的咱们可跑不出来,这个三轮的可不一样,如果翻了,咱三一使劲就推开门跑了。” “哎呦,小姑娘,放心吧,我的技术杠杠滴。”正在开蹦蹦的老大爷笑着说道。 陈可辛又捧着大爷说道:“大爷,我当然放心,就我旁边这个小姑娘瞎操心,我解释给她奥!” “诶,诶。”老大爷淳朴的笑了出来。 三人随着蹦蹦车的晃悠而晃悠。 有些冷清,陈可辛觉得。 刘白看着外面下的雪,陈书涵用手机当作镜子仔细检查妆容。 刘白发了会儿呆,好像也觉得挺冷清,以前他们三人在一起时,都是她和陈书涵互怼,陈可辛拉架,现在猛的不说话了,还有点儿奇怪。 刘白便没话找话道:“陈书涵,为啥非要今天出去?” 陈书涵没变动作,还是看着手机,答道:“心血来潮。” “哦。” 刘白见陈书涵不回话了,又跟陈可辛说道:“陈可辛,你今天还买东西不?” “不买,没钱。” “哦。”刘白慢慢悠悠地向下挪了挪,变成了腰快要贴到下面的座椅上。 陈可辛赶忙拉住她,这货上身里面只穿了睡衣。 “干啥?”刘白又坐回刚才的模样,正好伸手压了一下里面的睡衣,陈可辛看到刘白脖子上有根红绳,像是自己那天给她串坠子的红绳。 陈可辛伸手轻轻扯了一下红绳,刘白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给你串的那个嘛?” 刘白翻了个白眼道:“不然你以为我会带这种红色的,我早就带大金链子去了。” “啥项链?刘白,给我瞅瞅那个项链。”陈书涵伸出手说道。 “滚蛋。”刘白干脆利落的说道。 “不给看拉到,还吹牛带什么金链子,你是狗啊,还得给自己拴上。” 刘白压住陈可辛的腿,伸手过去锤了陈书涵一拳。 陈书涵撇撇嘴,倒也没接着说话。 陈可辛扶正刘白,说道:“你也老实点儿。” “我给你串的这个红绳,是不是紧啊,我刚才轻轻一扯你就叫了。” 刘白看了看坐在陈可辛另一旁的陈书涵,故意提高音量道:“还可以吧,你回去了给我再重新弄弄。” 陈书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陈可辛倒是没太注意两人的硝烟弥漫,只是认真对刘白说道:“也可能是绳子质量不咋地,一会儿逛商城,我看看有没有好的。” “好嘞!”刘白冲着陈书涵说道。 终于到了,刘白先打开门跳了出去,捂着屁股,颠的疼,而且感觉脑袋里好像都是浆糊。 陈可辛两人倒觉得没啥,一番讨价论价后,三人进了商城。 “去二楼吧,一楼没啥可看的。”刘白说道。 “行。”陈可辛跟着刘白走去。 “妈呀,这啥啊这,这么个小戒指要七万多。”陈可辛被震惊到了。 刘白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云淡风轻地说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刘白又指了指下面的介绍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克拉。 “我去!”两个头发长的女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您好,需要什么嘛?”柜台小姐走了过来,哪怕是面对三个看着根本买不起的人,依旧端着一副亲切专业的笑容。 陈可辛刚想拉着刘白就走,刘白却不动,露出一个比柜台小姐还要虚伪的微笑说道:“把这个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好的。”柜台小姐平稳的拿起,放下,可这个过程可给两个头发长的吓坏了,赶紧看看我周围有没有抢劫的。 刘白拉了拉正东张西望的陈可辛,说道:“看看啊。” 陈可辛上前走了一步,只是瞅了瞅,甚至不敢上去端详一下。 刘白从一旁扯过来一把柜台椅,坐上去,看着陈可辛傻乎乎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陈可辛使劲看了好几眼,然后靠近些刘白,冲着陈书涵说道:“书涵,你去看看。” 陈书涵撇撇嘴,不愿意在刘白面前漏了怯,上面随意的瞅了两眼就不看了。 刘白看着陈可辛还在使劲瞅着戒指,便问道:“陈可辛,这个好看不?” “好看好看。” “好看咱也买不起,放心吧。” 陈可辛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没事儿,多看一眼我就赚了。” 刘白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书涵拉着两人就要走,刘白问道:“着什么急,陈可辛还想多看两眼嘞。” 两人拗不过陈书涵,还是跟着去了三楼。 刘白走在后面,漫不经心地问道:“咋了陈书涵?” 陈书涵转过头,认真的说道:“我觉得那个柜台小姐看不起咱们,很看不起的那种,高高在上。” “那倒不奇怪吧,咱们本来就买不起。”陈可辛跟着说道。 “不对,总觉得特奇怪,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特别奇怪。” 刘白晃晃悠悠的走到两人身边,说道:“别觉得奇怪了,很正常的事儿。” 陈可辛问道:“刘白,你是不是知道陈书涵说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知道啊,我是白富美,当然知道。” “说说。” “五十。” “下次偷着去买饭,不叫你。” 刘白认真的说道:“不行,至于为什么她会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其实也不奇怪,她时卖奢侈品的,可能她自己一年的工资都买不起一件奢侈品,但她仍旧在推销这些产品的同时,心里把自己代入成了对方,也就是代入成了一个有经济条件购买这个东西的人,这样在介绍产品时会更加游刃有余,而且也不会因为面前是有钱人而怯场,但这种错觉会在下一个购买更昂贵的物品时被击破,然后她会再重新代入自己,而这样循环不断的去击破,代入,会让这个人不断提高自己的精神条件,等再来人购买比较廉价的东西时,她不会代入自己,而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去介绍。” 刘白顿了顿,说道:“等到她卖出一件很贵的东西时,来了一个要买最便宜的人,心理会不自觉的产生看不起这个人的想法,很正常,死之前谁也不能说自己的良心最是中正平和不为世俗所动。” 陈可辛想了想,没听懂。 陈书涵想了想,说的啥? 刘白看这两个货就知道没听懂,就用最原始的话:“电视上演的推销员都是假的,什么对乞丐进店照样服务热情都是假的。我们刚才就和乞丐进宫殿差不多。” “哦~明白了。”“奥懂了懂了。”两人同时说话。 陈可辛看着刘白,刘白感受到目光,回看向陈可辛,害怕地问道:“这是啥眼光,你干啥?” “你刚才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有一丢丢帅,你啥时候学会的这些玩意儿?” 刘白倒是无所谓地说道:“何止是一般帅,这玩意儿我就看小说看的呗,不然总不能我家也是卖奢侈品的吧。” “切。”陈书涵撇撇嘴说道。 陈可辛问道:“书涵,刚才那个好看不?” “好看诶,我觉得红色大气。” 刘白嘲笑道:“红钻是最贵钻石之一了。” 陈可辛笑眯眯说道:“刚才记住了那个钻戒的整体造型,一会儿回去了就画下来。” “不愧是学平面设计的。” “你记住了没?“刘白又朝着陈书涵问道。 “我,我当然没有。“陈书涵有点儿脸红。 刘白把大拇指朝下了。 “走吧走吧,见了这么漂亮的戒指,咱们再去看看衣服!“ 哪怕是刘白,对新款好看的衣服也是禁不住诱惑。 三人就在试衣间镜子两个地方跑来跑去,有好几家店主看到这么有活力的孩子也不禁感叹当初青春时的模样,但当发现她们只穿不买的情况下,又不禁感叹世风日下。 都要被拉入黑名单了,三人这才跑了出去,到了地下商城,本来说好的穷逛,也没人再遵守。 刘白冲向零食区,鬼子进村一般,疯狂的搜刮,仿佛不要钱一般。 陈书涵跑到了烘焙坊,矜持的要了几块面包,又跑到蔬果区,买了好多的水果,看来是要合理搭配。 哪怕是陈可辛也有些想买零食,毕竟都好几天不出来了,用手机计算器计算着价格,贵的一律不看,但刘白突然出现在陈可辛身旁,随手在一旁的零食架上拿了好几袋零食,陈可辛根本没打算买那些。 “你干啥,我不买。“陈可辛边把零食放回原位,边说道。 “你随便拿,我买你的单。”刘白把刚放回去的零食又扔了下去。 刘白踮起脚看了看陈书涵还在挑水果,小声对着陈可辛说道:“我只买你的嘿嘿。” 然后对着陈可辛打了个wink,只可惜陈可辛没看懂。 “你突然咋还单眼眨眼了,飞虫子啦?“陈可辛问道。 “你不懂,这叫.....“刘白突然止住了话头,又把陈可辛刚放回的零食扔了进去,说道:“好姐妹,这就当我结婚给伴娘的红包了,这你总能要了吧。” “可”“你烦不烦,我让你拿着就拿着,就是让你提着,回去了我自己吃,你想吃也不给。” 陈书涵蹦蹦跳跳地到了两人身边,看着刘白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感叹一声,有钱真好啊。 读圣贤书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不下雪了,但明眼人都知道,化雪的时候最是冷,冷的嘴都张不开,陈可辛提着美美香香好吃得很的午饭,迈着上阵杀敌的步伐跑回了宿舍。 刘白早已等候多时,只待陈可辛给自己喂。 陈可辛拍了拍上铺床,轻声道:“滚下来吃饭。” 刘白噘着嘴,说道:“我刚看小说,男主给女主喂饭,汤匙临近女主嘴巴,男主却先亲了上去,哎呀太甜了,我也想要男朋友亲亲。” 陈可辛怼道:“拉倒吧你。” 刘白不情不愿的从上铺爬了下来,打开盒饭,发现今天的鸡腿比昨天大一点儿,这才心情好转了些。 “我今天要去上课。”刘白啃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我下午才有课。” 刘起从上铺爬了起来,问道:“你这几天咋了,咋每天都准时去上课?嗑药啦?” 刘白拿起鸡腿,几滴汤汁掉在桌上,啃了一大口,得意洋洋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安华二本大学汉语言专业课学习小能手,老师的小助手,同学的小帮手!“ 刘起不屑道:“你是鸡汤喝多了,还是假酒喝多了?“ 陈可辛笑着插嘴道:“她最近被她爸给逼的,她.上次说漏嘴了,她爸说再不好好上课,生活费一个月二百,还要百分之五十的税。 “不不不,那都是表面现象。”刘白用筷子摇了摇。 “就我家那老头儿,重男轻女,他才不愿意多给我生活费,我就朝那个女的要钱,她知道我爸也挺疼我,所以哪怕是她自己的钱,她也会给我。”刘白故作老道地说。 “那你为啥最近这么勤奋?“陈可辛好奇地问道,不等刘白说话,陈可辛又向刘起问道:“刘起,你们最近上的啥课?你们老师教你们谈情说爱了?“ 刘起想了想,否定道:“没有啊,不过最近说了些责任心啥的,也就是偶尔说,毕竟还要上课。” 陈可辛马上反应过来,说道:“你们那儿是不是有蹭课的帅哥?“ “有,应该有,我不记得了。” “哎,可能是缘分吧~因为爱情~”刘白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到底咋了你,不会真喝假酒了吧。“陈可辛担心道。 “十一号!”刘白伸出两根食指说道。 “是我的十一号小帅哥来找我了,他当初肯定是忘了要微信,现在好不容易打听到我,来找我了!” 陈可辛疑惑不解,看向刘起,刘起也耸肩表示不清楚。 “什么十一号,你说清楚刘白。” 刘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记不记得以前去篮球场,有一个球衣写着十一的帅哥?“ “好多,记不清了。” “认识陈书涵那天的那个,我差点儿因为帅哥跟她打起来的那个。 “嗯,哦,记起来了,他没加你微信,也没加书涵微信。” 刘白笑嘻嘻地说道:“对喽,我觉得他肯定是好不容易打听到我,然后去教室找我,想跟我来一场甜甜的校园恋爱!” “拉倒吧,第二天咱俩也去摆摊了好不好。而且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才打听到你。“陈可辛拆台说道。 “切,我吃完了,你一会儿给我收了奥。冲!姐妹!我要王者出击!”刘白随手抹了一下嘴说道。 “你现在走啊?“ “嗯,快点儿,死四眼儿。“刘白换衣服时喊到。 “再乱喊我打死你。”刘起从下铺爬了下来。 两人很快就换好衣服,刘起是根本没打算收拾自己,刘白是从早上就开始化妆,就等吃个饭再抹个口红就行了。 四人间就剩下陈可辛一个人了,学霸基本不在宿舍,一般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教室,而且还经常去外面住。 陈可辛想了想,好像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宿舍。 陈可辛拿出手机,决定还是跟老太太打个电话吧,毕竟有段时间不联系了。 “嘟嘟嘟....喂啊,老太太,干啥呐?有没有背着我给我找个后爹啊?”陈可辛慢悠悠地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整天就知道鬼混,几天没给你妈打电话了!”老太太的声音哪怕是通过电话传来,但陈可辛依然能听到其中精神状态贼好。 “老太太,你干啥那?” “跟你隔壁王大爷跳广场舞,我也是时候迈入老年生活啦。“ “拉倒吧,王大爷瘫床上多少年了都,说话都不利索,给跟你跳广场舞?“ “你个小王八蛋,滚蛋!“ “老太太跟你说个事儿。“陈可辛扣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咋了,没钱了还是犯法了?“ “我26号回去奥,今天是20还是21,我给忘了。” 老太太刚想答应下来,就听见领头的在喊自己:“陈姐,到点儿了!“ “老太太,啥到点儿了?“陈可辛猛的坐起来,有点儿担心。 “到我跳广场舞啦,别管了,挂了啊,电话费不少钱呐。” “老太太,....嘟嘟嘟...陈可辛挂断电话,心想,这老太太又作啥妖呐。 老太太放好手机,带上手套,上班。 “陈姐,刚谁给你打电话啊,笑的都合不拢嘴了。“老太太一旁正蹲着喝水的妇女问道。 老太太摆摆手,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我闺女,正.上大学呐,非要过年过来的时候给我买点儿年货,我说家里啥都有,别卖了,可闺女说这是她的孝心,不能拒绝,哎。” 妇女忍着笑,说道:“那你还问你闺女是缺钱了还是犯法了?” 老太太走下刚坐着的台阶,平静地说道:“你听错了吧,我说是要合理合法的分配她一个月三万多块钱的工资,不算啥事。” 妇女被震惊到,手中的水都忘了拧盖,但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装作啥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盖上。 “哎,不算啥,不算啥,干活吧。”老太太阅人无数当然看出来妇女相信了但故作镇定,但也不说破。 光鲜亮丽的刘白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仔细搜看一圈,没发现十一号帅哥,有点儿失望。 但刘白对于这种男女之事真是天纵奇才,立马想到了,自己坐在一个比较偏僻但不至于看不见的地方,装作认真学习,等十一号帅哥一进来,正好看到自己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侧脸杀! 刘起看到刘白直冲靠墙地位置,便喊住她:“刘白,你去哪儿啊你,咱俩不坐一起了啊?“ 刘白仍是大步向前,只是挥了挥手。 刘起觉得她真的病不轻,上次上课还非要死皮赖脸地跟自己坐一起,美其名曰护她周全。 刘白独自坐在靠墙地位置,静等爱情来敲门。 刘白余光能感觉到有个人走了进来,但是看不太清脸,只是模糊看到穿的黑色衣服,心想道,不错,我看上的男人就该像黑色一样,成熟稳重有责任心。 但过了几秒,只有个老头儿走了进来,黑色衣服。 “现在开始点名啊。“黑色衣服老头儿轻轻翻开点名册,一位一位喊到。 “张雨。” “到。” “陈书云。” “在。” “刘起。” “到。” “刘白。” “嗯。”刘白用喉咙发出个音节,因为十一号帅哥没来蹭课,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猛的窜了下去。 “刘白在嘛?”讲台上的老师提高了些音量。 “在的在的!”刘白听见这老头儿又喊一遍,而且周围同学也有的在看自己,觉得稍微有点儿不好意思。 “好,陈孪。” “到。” ..... “好,讲课之前我随口问大家一下,不用紧张,马上快过年了,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过年时贴门神。 一片寂静。 “好,那我就点个同学吧。” 刘白心想道,死老头儿,不是说随口一问嘛,还点什么人,都不理你,你就赶紧讲课呗。 “这个靠墙的女同学。” 刘白装作没听到。 “就是这个发呆的女同学。” 接着装。 “这个打扮的很好看的女同学。” 刘白站起来,沉思一会儿,仔仔细细搜了搜小说里看的,但想起来的只有女主贴门神不够高,男主抱着女主贴。 “应该是为了促进感情吧。” “什么?”讲台上的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向前走了两步。 刘白觉得这么想应该没差,便正色道:“为了促进感情!“ 老师倒觉得这个说法挺有心意,便笑着问道:“怎么个促进感情法子。” “您想,贴门神肯定要长得高的人贴,美女一般都贴不到,然后帅气的男生抱高着美女贴,这不是促进感情吗?而且,这么甜蜜,一般的鬼怪都不敢靠近,只有死鬼敢,而现在这个时代,哪儿还有死鬼,除了一-些特殊场合在特殊的时间对特殊的人喊出的特殊称呼用于..增进感情,消肿止痒。” “啊啊啊啊...班级里的同学都沸腾了,女生们的脸涨得通红,男生们喊了一声精彩,但这只有精神层次相等的人可能才明白吧。 讲台上的老师都被逗笑了,有点儿会说。 “好好,我们上课。”老师又慢慢地走回讲台。 “战国初早期的《山海经》里有有关门神信仰的东西,大家如果想知道是为什么要贴,就去看看。” 刘白环顾一周,发现有人给自己竖大拇指,有人给自己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就是没看见想要看见的人。 不过十分钟,刘白躺在桌上睡着了,如果陈书涵在这儿,会笑话刘白跟陈可辛睡姿一模一样,都是手压脑袋,另一只手被脑袋压。 “咚咚咚“起床了,陈可辛给你买饭回来啦“刘白无奈地敲着桌子说道。 “..嗯,来了。”刘白下意识的擦了擦口水,抬起头,是刘起,再仔细一看,是教室,这才想起自己还在教室里上课。 “哎,最近压力大,晚上睡不着觉啊。”刘白揉着头,解释道。 “你?压力大?你是晚上看帅哥看的头疼吧你。” “你不懂,美女的心酸啊。” “你好!”刘白顿时打了个激灵,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刘白小心翼翼转过头,啊!是十一号!真他娘的是! “哎呦,是你啊!好巧啊!”刘白笑眯眯地说道。“哎呀疼!“刘起使劲拍掉刘白用指甲抓自己的手。 “你好,我听见你上课前跟老教授说的话了,很有意思诶。“十一号帅哥笑着说道。 老教授,那个老教授,我啥时候跟老教授说话了,刘白心里正疑惑着,但还是面上保持镇定,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我也是读书人嘛。” “只读圣贤书那种嘛?“ “哦对对,那当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嘛嘿嘿。” “真的啊?我也是喜欢那种书的人,加个微信吗?“ “嗯嗯,好的,毕竟都是读书人,以后哪怕一起翻会儿书也是有个伴!”刘白赶紧拿出手机,刚一解锁就是二维码名片,早早就准备好的! “我叫张溪涧,你呐?“ “烟新碧桃溪涧幽?名字真好听。” 一旁的刘起傻了,这货啥时候还会扯两句诗了,真他娘的就学习小能手了? “对啊,就是那个,你知道的好多诶嘿嘿。” 刘白矜持地笑道:“圣贤书嘛。 “奥,懂了!你叫什么?我备注上。” “刘白,留白,意喻有意留下相应的空白,更让人浮想联翩。 “哇,你懂的好多。我先走了奥,微信多聊天哦。“张溪涧摇了摇手机,笑着离去。 刘白像个花痴一样,倒在刘起的身上。 刘起推这个王八蛋离自己远点儿,想起刚才的诗,问道:“刘白,你给我说实话,你会诗?“ “你不懂~“刘白还沉浸在被帅哥迷晕的氛围里。 “你好好说话,别让我给你两脚。”刘起威胁道。 刘白翻了个大白眼说道:“就会这几首。 而且 “我才不信,你肯定有啥饯法子,那个留白,我就不信你会知道。 “不信拉倒好记住了而已。” 两人回了宿舍,发现陈可辛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盯着上铺床。 刘白走过去,轻拍陈可辛的屁股,笑道:”想姐了?睹物思人?“ “滚蛋。”陈可辛眼珠子也不转的就骂了回去。 “起来,姐跟你说个事儿。”刘白拉住陈可辛的手臂,要把她拉起来。 奈何毕竟是个少女,拉不动。 “说啥,你直说。” “就那个十一号帅哥张溪涧朝我要了微信,帅哥,哎呦太帅了。“” “而且,我还展现了我淑女博学多才的一面。“刘白得意洋洋地说道。 “刘起,真碰见啦?“陈可辛觉得还是问个勉强有可信度的人比较好。 “嗯,碰见了,刘白今天还当众讲黄段子,还给人家说自己喜欢看圣贤书。”刘起脱着厚重的羽绒服,慢悠悠地说道。 陈可辛一拳打在坐在一旁的刘白身上,笑道:“你可以啊,你!当众讲,你们那教授没骂你?“ “什么教授,哪儿来的教授?“ “切,你们那个老师,就是教授!“ “真假啊,我不知道。我以为他就一老头儿。” “真的,昨天辅导员随口说的。” “那老头儿还被我逗笑了,没事儿。” 陈可辛兴冲冲地问道:“刘白,你还读圣贤书这玩意儿啊?还有没有了,给我也看看!” “你什么眼神,圣贤书不就教案啥的文言文啥的嘛,你自己没有啊?“ 紧接着,刘白就看到陈可辛用一种特别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一个男人在人潮汹涌的街上看到一个裸体的女人。 “你看啥你!?”刘白双手慢慢上移,捂住了尚未发育的胸部。 “你不懂?你每天看小说你不懂!?“陈可辛诧异道。 “啥啊到底,我真不知道,小说里没写过啊。” “我跟你科普一下,圣贤书一词,在当今时代早已不是充满知识的地方,不再是黄金屋待的地方。“陈可辛拉过刘白,在她耳边说道:“小黄书,很黄很黄的那种。” “他妈的啥玩意儿!?”刘白疯了。“对啊。“陈可辛笑眯眯的看着刘白。 刘白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一个词,消肿止痒,再联系上圣贤书的意思。再加上今天同学们的表现,刘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幸福大道,不过稍微有点儿偏,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自己衣不蔽体,努力向前看看,好像前面的人也没穿衣服,好像是个男的。 这样想也不错,刘白觉得,但自己被校园爱情熏陶的心脏突然吭哧吭哧的猛跳了起来,不行!这是不对的!爱情是纯洁的,应该与肉体分离! 刘白感觉自己该进精神病院了,人格分裂了。 有没有可能精神病院里的人也会因为自己这种问题烦恼呐?等自己进去了一定要问问,这是刘白吃饭前唯一地想法。 苦乐自当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转眼就到年二八,小姑娘收拾回家。 今天是25号,每个宿舍里都热闹的很,毕竟还是青春期的孩子。 唯独除了这间宿舍。 陈可辛躺在床上鼓捣手机,刘白满脸花痴地跟帅哥聊天,刘起依旧是打游戏打游戏打游戏,另一个人根本就不在宿舍。 刘起好像也没往常那么有心思打游戏了,盖上笔记本,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俩咋还不收拾行李?” 陈可辛放下手机,坐了起来,瞅了一眼自己叠放整齐的衣服,一只手就能抱起来。 “我觉得我不用收拾,衣服,手机充电器,洗漱的,再把被罩拿回去就可以了。” 刘起走到陈可辛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看陈可辛所有的家当,觉得确实没啥可收拾的。 刘起敲了敲上铺床板。 “刘白,你不收拾?你这比猪圈好不到哪儿去,你拿得了嘛?” 刘白慵懒地躺在床上,随口说道:“几个大袋子塞进去,快递回去。” 刘起陈可辛对视一眼,有钱人确实挺好。 “刘起,你怎么回去?”陈可辛问道。 “坐长途,不过我觉得要坐挺长时间的。” “哦,我也坐大巴回去,不过我家就在风花城西那个上德村,不算特别远。” 刘白探出个脑袋来,笑眯眯地说:“陈可辛,我去你家玩两天呗。” “去我家干啥?” “我反正无聊,我小时候也是在风花城里长大的,后来才搬走。” “随你,不过我家很穷奥,可没有公主床。” 刘起插嘴道:“刘白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会计较这些!” 刘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跟陈可辛说道:“咱俩一起走奥明天,我把我的东西快递回去。” 晚上,刘起开始收拾自己那一烂摊,刘白把能塞进去的东西全都塞进了行李箱,剩下的塞不进去就让快递打包,陈可辛十分钟就收拾完了。 第二天,刘起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赶早车早点儿到家,只剩下陈可辛刘白还在床上窝着。 “刘白,你那个帅哥有进展了吗?” “哎,没有啊,帅哥今天不跟我说话了。”刘白沮丧答道。 “那你咋不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就显得特别掉价,你不懂吧,你又没谈过恋爱。” “哎确实,我也不瞒你,我也想要个男朋友,最好是那种可以陪我一起吃重庆小面的。” 刘白探脑袋下来,笑眯眯地说道:“你咋的了?难不成,你青春期?” “滚啊。” “到底咋了,你平常还骂我花痴,实在不行我……”“为所有爱情执着的错~为”“喂,妈,我一会儿坐车回去。”是家里老太太打来的。 “嗯,好,好,我有个同学,跟我一起回去,没事儿,跟我一个床就行。大概要下午才能到,我俩吃完饭再回去。” 两人坐上大巴车,陈可辛如鱼得水,在大巴车里塞行李,抢座,刘白就明显差的太多了,被一群人挤来挤去,别说抢座了,抢站都费劲。 最后还是陈可辛一把拉出刘白,两人坐在了一起,刘白靠窗,陈可辛靠着走道。 “哎呀妈,我感觉这么一挤,我得瘦二斤。”刘白调侃着自己。 两人很快就到了城西汽车站,虽然风花城确实很大,但毕竟老司机也不是吃素的。 两人站在偌大的汽车站台上,陈可辛拉着行李箱,刘白倒是一身轻松,洗漱的东西都扔在陈可辛的行李箱里。 “先去吃饭吧?”陈可辛问道。 “行,去汽车站旁边的那个沙县小吃吧。” “你咋知道这儿有个沙县小吃?你以前来过?” “我都说了,我小时候就在这儿生活的,真巧,我和我奶奶就在城西住着。” “奥好好。” 沙县小吃好吃不好吃不知道,但是量足,两个女孩儿点两三个菜就够吃了。 “一会儿咱们咋去你家?”刘白嘴里还有米饭,含糊不清的问道。 “我家老太太开车接我来。” “车?你家有车,你还整天装穷!”刘白翻了个白眼。 陈可辛笑了一下,神秘的说道:“来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三人碰了面,刘白有点儿懵,垃圾车,还是三轮的,不过还好是个电动的。 老太太从车座上下来,和蔼地笑着:“这就是刘白吧?我听陈可辛说了,你可是她的好朋友,好同学啊。” “阿姨好,陈可辛还说让我叫阿姨,我觉得叫声姐我也不吃亏!”刘白笑的眼弯成了月牙。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老太太又瞥了一眼一旁拉着大号行李箱的陈可辛,冷冷地说道:“你在后面坐着,让小白在前面坐。” “你到底在那个垃圾桶捡的我?”陈可辛有些愤懑。 陈可辛坐在最靠近座椅这边,而且是最靠近老太太这边,不是因为跟老太太亲也不是因为这里的垃圾不臭,而是她怕车翻了,自己还有点儿安全保障。 陈可辛把脚放在挡板上,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她现在很庆幸这三轮是敞篷的。 老太太别看年岁大了,但开三轮仍是一把好手,稳稳地,没有像上次跟陈可辛一起出去玩儿做的三蹦子那么颠。 刘白也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上次陈可辛要坐三蹦子,可能是想自己老妈了吧。如果陈可辛知道刘白是这么想的,肯定会反驳,不,我真的是怕太贵了,你刘白让我付钱。 “阿姨,您从小就在城西长大啊?”风很大,刘白提高音量喊道。 “对,没出去过。”老太太笑着说道。 “哦,阿姨,上德村再往西走,那个商业大楼旁边有个胡同口,里面有个小卖部您知道不。”刘白就只是单纯无聊问问,没抱希望老太太能知道。 “知道知道,叫什么超市的小卖部。” “嗯!对对!白白小卖部超市,我家的,我奶奶开的!” 陈可辛在后面听着两人说话,看了眼刘白,刘白很多时候都是高高兴兴的,但很少看见刘白这么兴奋开心,连眼好像都笑了起来。 “奥对对,我记得是陈可辛还小的时候,我和一群老姐妹们去哪儿绿化,正好看见了,觉得名字挺新奇,叫什么超市小卖部,哈哈,还去哪儿买过几次东西。”老太太笑着。 “嗯嗯!对的,我们超市基本上没有什么年轻人去的,奥不对阿姨我不是说您不年轻啊。”刘白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儿没事儿,我记得后来是关了吧,我就在那个区域干过几个月的时间,后来陈可辛整天给我捣蛋,我就只在我们村附近搞绿化了。” “我奶奶后来得病了,就没接着开。” “奥,那挺可惜,我记得哪儿经常有小孩子在哪儿放炮,那个摔炮,你奶奶也不拦着,就看着那群小屁孩乱炸。” “嗯。” 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小心提到伤心事,刘白也没说话,这种事谁劝都不好使,自己想不通,天王老子过来磕头也解不了心中的一个小结。 “老太太,前几天跟你打电话,你干啥那?还瞎说什么跳广场舞。”陈可辛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干活呗,你不挑个我休息的时间,你还好意思说。” 接下来的三人谁也没说话,刘白罕见地走了起神,陈可辛因为后面空气不好也没再说话。 上德村,陈可辛在高中才明白上德是什么意思,盛德,陈可辛还曾经一味觉得这个名字起的太大了。 老太太驶过村子里七岔八歪的土路,路上跟很多人打了招呼,陈可辛也只能跟着叔叔阿姨婶子舅舅妗子地乱喊一通。 到了,刘白先跳了下来,笑眯眯地喊着陈可辛快点儿跳下来啊,好像刚才的伤感根本没有一样。 屋顶用彩钢搭了起来,但只是七扭八歪地铺盖在一起,房屋虽然不到年久失修的样子,但也可以说是老房子,刘白看了看需要用手压才能出水的泵,要捂住鼻子才能去的厕所,而且还不用冲,因为蹲坑直冲猪圈,可是猪圈好像没有养猪。 刘白发现猪圈旁边有根铁钉,顶着链子,刘白知道这是拴狗的。 陈可辛见刘白只是看了看,但好像没露出惊讶或者嫌弃的表情。 “走吧。”陈可辛使劲提着行李箱,不让触底,地上只有用几十块石板铺成的道路,石板与石板之间还有些距离,为了能省下几块而已。 刘白跟在陈可辛后面,老太太没跟着进去,而是进了用杂物间改成的厨房。 刘白蹦蹦跳跳在几块石板之间,丝毫没觉得这样的路寒酸。 进了屋子,陈可辛打开灯,没有客厅,就是一张大床,正对面是一个小电视,旁边是木头沙发,上面放着两个垫子,其中一个垫子是毛绒的,另一个就只是破了的海绵垫。 陈可辛其实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刘白却笑眯眯地先坐在了床上,说道:“这大床,真软,比我小时候的那个还舒服。” “来,小白。”老太太单手掀开门帘,拿着一杯水。 刘白赶紧站起来,笑着道谢。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自己是从垃圾站里捡来的,垃圾桶规格太高了,自己应该不配。 刘白喝了一大口,温水,甜甜的,放白糖了。 “谢谢姨。”刘白眯着眼笑道。 “没事儿没事儿,就当自己家,啊,没事儿阿姨可喜欢你了,哈哈哈”老太太轻拍了拍刘白肩头。 刘白低些头,轻点两下,看着放了白糖的水有些浑,以前奶奶也喜欢这么化水喝。 水中有灯火,碎碎圆圆。 “行,你俩玩儿,阿姨还得上班去。”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套走了出去。 “刘白,你下午想去哪儿啊?”陈可辛也坐在了床上。 等半天的回音,也没等到回话。 刘白突然像回魂儿般,哆嗦一下子,又笑嘻嘻地转过身,想了想说道:“出去溜达溜达吧,顺便吃点儿东西。” “你不是刚吃了啊?” “吃点儿小零食,喝点儿小饮料,填填缝。” 刘白等陈可辛把行李箱的东西全都收拾出来后,两人就走在了上德村的土路上。 陈可辛本以为刘白会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唯恐自己身上脏了,但并没有,刘白依旧是左脚起,右脚迈,没有因为是土路就小心翼翼。 路上遇到很多陈可辛认识的长辈,陈可辛叔叔阿姨婶子叫的很亲切,但令陈可辛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些人夸自己嘴甜,夸刘白长得漂亮。 两人真的就只是走着,陈可辛看着刘白乱跑在街道两旁,一会儿买份烤冷面,一会儿来个毛蛋儿,一会儿来串烤面筋配酸梅汤。 无巧不成书,两人走到了商业大楼,陈可辛抬起头看了看,觉得好像没有记忆里那么高耸入云了。 “走吧,进去看看。”陈可辛拉着刘白的手。 刘白摇摇头,笑着说道:“咱们去我奶奶的超市哪儿吧。” 刘白反手拉住了陈可辛,变成了刘白领着陈可辛走。 “为什么叫白白超市小卖部?” 刘白像是想起了好玩儿的事儿,噗嗤一笑,转过头,说道:“白白,就是我,本来是叫白白小卖部的,可我觉得土气,跟我奶奶闹气,她拗不过我,就成了白白超市,可毕竟店面太小了,就又叫了白白超市小卖部。” 陈可辛看着刘白笑,也笑了起来。 刘白像是从没离开过这里一般,从商业大楼西边走到胡同口,进去,右转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店面,年久失修,已经看不出小卖部的模样了。 门是木门,一把锁锁着两边,谁也离不开谁,非要打开,只能砸烂其中一扇。 刘白透过门缝看了看,杂草长得很高了。 门两边就是普通的围墙,不高,但对于两个女孩子来说也不低。 刘白指了指围墙,陈可辛心领神会,跑到一旁,搬来几块石头。 陈可辛像个小偷一样,在围墙上还左顾右盼,地下的刘白喊道:“你做贼做习惯啦?快点儿!” 两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了进去,刘白看着杂草有些伤感,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刘白拨开快要到腰的草,进了正中间的屋子,很小的屋子,一进去就能看见柜台,柜台前是一个很长的桌子,商品在柜台摆着,客人需要什么说话,拿着也很方便。 陈可辛觉得刘白腿是真的不长啊,可她还是一手支撑,猛的一下,就跳了过去。 刘白拿出刚才带进来的小石头,准备砸开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陈可辛觉得自己翻不过去,就在那儿伸长了脖子看,但又怕是刘白的隐私,所以又把脖子伸短了些。 “陈可辛,我敲不开。”刘白说着,手上动作却没停。 陈可辛本想着学刘白一样,单手翻过去,但余光看到好像有个像门一样的东西,开门走了过去。 “给我瞅瞅。”陈可辛拿过刘白手中石头,让刘白起开些,然后一下就砸开了。 刘白打开窗户,发现里面就一个小本。 “你先看吧,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卖花的。”很拙劣的借口。 “不用,咱俩一起看吧。”陈可辛发现刘白有些乞求的意味,有些心疼她了。 刘白翻开本子,是记账本: 老孙家大儿子泡泡网五毛 白白同学张乐魔法师方便面五毛 老张洗发水两块 ………… 刘白就那么一页一页的翻着看,翻到最后两页不再是杂七杂八账单了,是给自己的孙女白白记得账: 白白今天拿了两袋魔法师方便面 白白今天偷着拿了瓶汽水 白白偷着拿了颗大白兔 白白偷着…… 看着看着,刘白的泪掉了下来,再然后成了个泪人。 最后几句话写着,白白的生日是五月七号,要给白白买上连衣裙和汉堡包。 刘白拼命忍住泪,哽咽道:“你说这老太太怎么……怎么就这么傻,命不要了还得给我买连衣裙,我可真他娘的混蛋。” “好了,我听家里老一辈人说,死了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奶奶没死,只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刘白拼命止住哭腔,挤出一个笑,比哭起来还丑的笑,说道:“以前,我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后来啊,我就觉得她一直在我身边。” 世界上所有的远游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但如果她真的爱你,怎么会丢下你去远游呐?是她太爱你了,巴不得自己去抗下前面所有的苦,只为了让你能穿上连衣裙。 陈可辛抱住刘白,轻声道:“她很爱你,你也永远是白白。” 刘白彻底止不住哭腔,哭的撕心裂肺,心里像是有刀子捅进去刮一刀再捅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听话,我不该要汉堡,对不起……对不起”嘶哑的声音从刘白喉咙里穿出。 陈可辛抱着她,第一次感觉怀里这个人真是脆弱得很,一碰好像就要碎了。 刘白止住了哭声,慢慢从陈可辛怀里爬起来,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走,看看……有没有买花的,买束百合吧,奶奶喜欢百合。” 两人走在冷清的大街上,陈可辛攥着刘白的手,很用力,好像稍微松点儿劲,她就会飞走一样。 走了很长时间,长到刘白脸上地泪痕都没那么明显了,没有卖花的。 陈可辛看到路边有卖炮仗的,便问道,要不要去买几个小炮,我陪你玩儿。 刘白脸上撑起一个笑脸,点点头。 陈可辛拿出十块钱,被攥的很皱了。 买了三大盒摔炮。 两人到了一片平地,刘白丝毫不嫌脏的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陈可辛坐在她身后,两人背坐一起。 刘白向着远处扔了一个,啪的一声,声音不大但很响亮。 “我从我记事的时候,奶奶就是个头发白了的老人了。” 陈可辛也向远处扔了一个,是个哑炮。 “她很老了,好像没年轻过,老到好像只是为了做我奶奶,我其实没想过她会死,可后来,她得病了,身体几乎每天都在恶化,我恨我爸,他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奶奶治病,他的钱都是喂狗了吗?”刘白狠狠地扔出去两个摔炮,但也根本不在意是不是响了。 “再后来,奶奶死了,我爸搁了好几天才回来,办丧事,那时候我看见他,我彻底疯了,我冲上前,用我全身力气打他,他却不说话,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哇的一声我就哭了,他抱住了我,我其实很不想承认,他抱住我后,我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了。”刘白苦笑了几声,陈可辛却能听出来刘白的无奈。 “后来我才知道,几乎是我奶奶生病的同时,他儿子也生病了,大病,差点儿我就没有和我抢家产的人了。” “这时候,两条生命摆在他面前,第一时间冲回来救我奶奶,或是救他儿子。” “后来,你也知道了,他选的他儿子,我其实当时知道这里的时候,没什么大想法,只是一心想能死我那个后妈而已,可后来,我在拼命和那个后妈闹,寻短见的时候,我爸说出了让我差点儿崩溃的事实。” 陈可辛悄悄转过头,怕她哭了。 “我奶奶在得病前期,给我爸打过一个电话,说自己就要不行了,让他安心救活那个孩子,但如果亏待了我,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而我那个后妈,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我那个后妈也不像电视剧里的,挺有良心,她一直觉得亏欠我。” 刘白把一整盒摔炮都扔了出去,转过身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问道:“你觉得他做错了吗?” 陈可辛没说话。 刘白让陈可辛稍微转了一下身子,把脑袋放在了陈可辛的腿上,说道:“谁都没错,我奶奶选择了他的儿子不为难,我爸选择了救自己的儿子。谁都没错。” 陈可辛低下头,发现刘白并没有哭,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 陈可辛摸了摸刘白的脸,问道:“后来呐。” 刘白笑了出来,说:“没什么后来了,你以为写小说啊,我智斗后妈傻爸?” “嗯,我挺想看你斗的。” “哎,没机会喽。等我以后抢个家产给你看吧。”刘白笑着说道。 “拉倒吧你。” 陈可辛顿了顿,说道:“我没什么故事,不能宽慰你诶。” “没事儿,我心理强大,一会儿回去跟张溪涧说会话儿就可以了。” “切,走请你吃正宗的重庆小面。” 两人站起来,拉着手,慢慢走着,那剩下几块钱的摔炮也放在石头上,没拿起来。 “你为什么在学校每次买面都用汤装?” “小时候,我家老太太偶尔带我去吃哪儿的面,她就会让哪儿的人用袋装汤,这样装的多,等回家了,她先给我弄好,她再自己下点儿挂面吃,这样我们就花一份的钱吃两份儿的面。”陈可辛解释道。 “奥,还挺聪明。” “生活所迫,而且吃一次是真的很偶尔很偶尔,差不多一偶尔到个月一次。” “原来你在学校每天吃小面,是报复性吃面啊,我可明白了。” “嘿嘿。便宜。” 少有圆满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我在墙边上睡吧,有隐私感。”刘白笑眯眯地指着最边上的位置说道。 “行,都随你,我睡中间。” 老太太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笑道:“小白,你们吃饭了没?” “吃了阿姨,您吃了没?” “我们单位管饭,早点儿睡吧,阿姨累了。”老太太脱了鞋就爬上床,在另一边的墙角上。 “老太太,你不洗脚啊!”陈可辛赶忙拉住正要上床的老太太,催促着去洗脚。 “没事儿阿姨,我在宿舍也不喜欢洗脚嘿嘿。”刘白笑着说道。 老太太使劲拧了一下陈可辛拉住自己手臂的手,陈可辛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你看看,这才像是我亲闺女吧!我当初在那个垃圾桶捡的你啊。”老太太笑骂道。 “我看你老太太是在垃圾站捡的我。” “阿姨早点儿睡吧,我跟陈可辛看会儿电视。” 老太太早早进入了梦乡,还有着轻微的鼾声。 陈可辛坐在沙发上的破海绵垫上,刘白坐在她旁边,两人都拧着头看小小的电视。 是很老套的爱情片,大意就是男主机缘巧合认识女主,娶回家后,婆婆百般刁难,男女主见招拆招最后大团圆。 刘白看的津津有味,陈可辛倒是心思不在这儿,陈可辛看了眼刘白的后脑勺,问道:“刘白,你不嫌弃我们家啊?” 刘白转过头,问道:“啥?嫌弃啥?” 陈可辛不说话,刘白接下话说道:“嫌弃啥,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差不多的家,火炕,小电视,木头沙发,很正常,我觉得还有点儿回到过去的感觉嘞。” 刘白甩了甩手,站起来,说道:“睡觉吧,困了。”刘白爬了上去,独自盖一个被子,刘白刚掀开被子就能闻到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好闻。 陈可辛和家里老太太一个被子,老太太睡觉老实,就盖着一角睡。 清晨起床,老太太已经出去干活了,两人还在被窝里四仰八叉。 刘白反常地一醒就坐了起来,摇了摇睡梦中的陈可辛,说道:“我得回去了。” 陈可辛被叫了起来,刚醒,脑子还不清楚,只是嗯了一声。 “哎呀,一会儿就走了奥。” 陈可辛清醒了点儿,问道:“不是说玩两天吗,怎么突然就走?” “本来想着就去我奶奶哪儿看看就走的,已经推迟了一晚上了,该走了,给你们添麻烦我也不好意思。” “刘白,你咋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刘白苦笑道:“没事儿,我能有啥事,我得赶紧回去啊,我还有个跟我争家产的弟弟呐。” “行吧,随你,反正过不了几天就又在学校见面了。你怎么走?” “这就别管了,我那些牙膏牙刷啊啥的,你到时候给我带学校去就行了。” “嗯行。” 陈可辛第一次见到刘白这么雷厉风行,说完要走没半个小时就独自走出了家门,也没让陈可辛送。 陈可辛还以为刘白是嫌弃自己家太穷了的原因,但看到刘白走后给自己发的微信就没再没这么想。 “等我把家产全抢过来后,我想在这儿睡几天,你就必须让我睡几天!” 陈可辛在家给自己煮了袋可口可乐的方便面,真酸,醋放多了。 出门溜达,顺便找找老太太去。 “姨,你们知道陈梅在哪儿不?”陈可辛喊住一个环卫大妈。 “陈梅,你是谁呀?”大妈侧着耳朵问道。 陈可辛看出大妈耳朵不好,向前凑了凑,大声说道:“我是她闺女,我找不到她呀。” “奥奥,你妈今天应该是扫西大街吧,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有没有。” 陈可辛走到了了西大街,看着冷清的街道,只有每隔一段距离的环卫工人,有些心酸,老太太整天就是这么工作的啊。 可当陈可辛把整条街的环卫工人都找遍后,没有老太太,是不是不在这条街,陈可辛心想。 看到远处有小孩在放炮,刚想上前偷着学习一下最新的放炮技术,可走了没几步,就从一个街道拐歪处听见了老太太的声音。 “你不懂,老马家闺女可是二婚,新找这个是头儿的,她闺女生不了孩子,就领……” 老太太正全神贯注地跟一旁的大妈聊着新闻。 “陈梅,你不好好上班,你干啥那?”陈可辛斜靠在墙壁上,微笑着说道。 “哎呀!”被发声的陈可辛吓了一跳的老太太打了个激灵,看见是自家闺女后,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使劲掐了一下陈可辛的手臂。 “哎,疼!”陈可辛拍掉老太太抓自己的手。 “老太太,你不好好上班,咋还偷懒了!”陈可辛揉着刚才被老太太掐了地手,问道。 “你管你妈啊!” “咋还骂街?” “给我滚蛋,老娘把你养到这么大,是为了让你监督我啊!” 一旁的大妈看着母女二人逗嘴,笑出了声。 “陈姐,这是你闺女啊,我可听马芬蓝说了,你闺女一个月挣好几万呐!” “听她放屁。”老太太摆了摆手。 马芬蓝,上次被老太太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妇女。 “陈可辛,你去给我扫,外面那一圈都是我的地盘。” 陈可辛不情不愿地接过大扫帚,一个小姑娘,在都是老太太老大爷中,显得很亮眼。 过往的路人也会多看几眼,毕竟不看白不看。 陈可辛一直以为扫地有啥难得,但真用这么大的扫帚挥起来,可是真费劲,也不知道她们是用巧劲还是真就蛮力挥舞。 满身大汗,挣钱可真不容易啊,这是陈可辛扫完后唯一的想法。 老太太和另一个老妈也从拐弯处走了出来,老太太边走,还边说着各路八卦新闻,“你是不知道,那闺女找了几个男的,哎,我都不好意思说。” “差不多行了啊老太太,你看你这没完了,我活都干完了。” “知道了知道了。”老太太摆摆手,示意让陈可辛闭嘴。 “行,陈姐,那我先走了啊,差不多该轮我班儿了。” “嗯行,明天再聊啊。” 陈可辛缓步上前,调侃道:“咋样,老太太,我表现可以吧,这样显得咱俩关系既有亲情,又有友情。” 老太太点点头,紧接着又叹了口气,“演技有待提升,辛亏我能周旋地过来吧。” “老太太,中午你在哪儿吃饭?刘白回家了。” 老太太挑了下眉,问道:“怎么突然回家了?” “人家本来就是想去看看她奶奶的小卖部,不然人家为啥非得在咱们这儿住。” 老太太慢慢向前走着,陈可辛与老太太并肩走,老太太看了眼被陈可辛遮住的太阳,有些笑意,长大了。 “她家是哪儿的?” “不知道,那次问她是哪儿的,她都说在哪神奇的地方。” “嗯,还挺有幽默感这小姑娘。” 老太太走到三轮车旁,“你一会儿自己回家做饭吃吧,买也行,我不回去了。” “你干嘛去?”“事儿多。” 陈可辛再然后的生活就是上午干活,中午回家自己做饭吃,下午干活,晚上回家做饭给老太太吃。 年关难过年年过,陈可辛从小就不喜欢过年,因为每当快过年的时候老太太就会唉声叹气,因为没钱,干了一年也没见到啥钱。 腊月二十七,陈可辛走在街上,很多商铺已经关门了,只剩下卖爆竹的,卖年货,饭店开着门,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一群孩子在路上放着小鞭炮,有的可以飞天,有的可以转起来发光,好看的很,上德村里每家的窗户里都飘出一股饭香,没下雪,但是玻璃上的冰珠也能让人感觉到寒冷,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在村子里飘荡整天。 大年三十儿,陈可辛把老太太单位里发的灯笼和门神贴了上去,对于陈可辛来说,终于有了些年味。 老太太今天上午还要上班,路上的孩子因为一个小炮就能玩笑半天,陈可辛也觉得开心,一路小跑到老太太工作的地方,老太太正骂骂咧咧地扫地,“小屁孩,乱放炮,让我逮住了非得把你们揍一顿。” “老太太!”陈可辛在远处就挥了挥手,跑到老太太身边,笑眯眯要拿扫帚,但老太太没递过去,“你去我三轮上拿那个小的扫帚。” “嗯。” 两人一起干活,很快就干完了活,老太太说让陈可辛先回去,自己还要去单位哪儿拿工资和年货。 陈可辛独自坐在家里,等着老太太回家。 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新年好!”“祝您在新的一年里:一家和和睦睦……”很普通的祝福语,而且是群发的,但陈可辛还是同样回了个祝福,真心不真心有什么必要,图个热闹而已。 “陈可辛!过年好!新年快乐!”然后就是噔噔噔三个红包。 陈可辛打开和刘白的聊天框,脸上也不自觉的有了笑意。 “过年好!刘白!” “嘻嘻嘻,无聊死嘞,想念学校的鸡腿饭。” “等你要上学的时候,你就又要哭天骂地了。” “嘿嘿,把红包收了!” 陈可辛发了一个熊猫捂着嘴笑的表情包。 老太太回来了,脸上有些笑意。 陈可辛赶紧迎过去,笑着问道,拿的什么。 “今年老板这个王八蛋还算可以,多发了五百奖金,给了点儿年货,工资也给我发了。” 老太太把东西递给陈可辛,又指了指小三轮,“车上还有点儿东西,你一会儿搬下来。” 陈可辛放下东西又跑到小车旁边,一箱苹果,一箱饮料,和一堆零食。 陈可辛惊奇问道:“你们领导还发小孩儿吃的零食啊?” “不是,老板知道你帮我干活了,特地给我的。”“他怎么知道的?”“那我可不知道。” 老太太喊过陈可辛,犹豫一下还是拿出那五百块钱,“去买点儿想要的东西吧。” “干嘛你,老太太,不用,我有钱,我生活费还多着呐。” “我知道,拿着。”老太太塞到陈可辛的兜里,指了指屋里,“人家刘白肯定家里有钱,你指定沾光了,咱不能落下话柄,你去给她也买点儿东西,过完年给人家。” “嗯。”陈可辛笑着点头,跟老太太客气什么呀。 老太太转过身,“以后的生活费给你涨到800,委屈你了。” 陈可辛笑眯眯地上前搀扶着老太太,老太太一甩手,“滚蛋。” “得嘞,太后娘娘。” 晚上,陈可辛看着一桌子的菜,第一次觉得年味浓了起来,虽然不是什么很贵的菜,只是一些炒油菜,炒白菜,可能其中最贵的菜就只是老太太单位人手一只的麻油鸡,可陈可辛依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挺甜的。 “吃吧,吃完了给你爹上坟磕头去,你没有姑,没有舅,近的亲戚都没有,你就一个人,哪怕你是个女的,也要磕头。” 老太太顿了顿,“以前不让你磕头是因为觉得你还小,现在不成了,上了大学了,成年人了。” 陈可辛低下头,点了点头,端起饭碗扒起了饭。 “行啦啊,又不是让你陪葬去。” 人间的灯火,天上的星辰。 有人说过,后者可能多是死去的人,也有人死后可能去远游,独自一人。 刘白希望奶奶去远游了,这样以后还可以相见,陈可辛希望父亲是天上的星星,安静祥和。 父亲的坟就在房后空地处,老太太早就买好了烧纸,陈可辛跪在地上,明明往常时间看着父亲的坟不会哭,但今天不知道怎么,泪水就那么掉了下来。 陈可辛一手撑着大腿,一手把烧纸扔在身前的火堆,火光照射得孩子脸有些泛红。 “爸,今年我给您磕头。” 陈可辛低下头,重重的磕下第一个头。 抬起,磕下,抬起,磕下,却没有抬起来,只是呜咽声传了出来。 “行啦,起来吧。”老太太蹲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回去吧,我跟你爸说会儿话,老东西死的早,骂都没骂够。” 陈可辛抬起头,站了起来,点点头,脸上满是泥土,走过坟堆,向家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老太太一屁股坐了下来,没管地上的土和烧纸后的灰烬,“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进土即瞑目。” 老太太向前挪了挪,拍了拍坟碑头,“你呀,死的早,太早了,哪怕晚死几年呐,让辛辛也记得点儿你,至少到时候就不是我一个人念想着你了。” 老太太笑了两声,但满是悲凉,“死老头儿,你每天嘴上说着些个仁义道德圣贤道理,说我大字不识一个,结果呐,还不是你先死了,什么好人长命百岁,分明就是祸害能活千年!” “哎,你也没教给你闺女啥好东西,就这么死了,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好在天上庇护着你闺女吧,她就是我的命啊!” 说罢,老太太看了一眼碑文上的名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十几年的委屈,十几年的心酸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吃苦而已,辛辛什么好东西都没吃过,连衣服都是穿到实在穿不下才换,你死的倒是干干净净!我们娘俩儿呐!” 老太太瘫倒在地,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要这么受苦,凭什么是你这个王八蛋先死,哪怕是我死了,你还能教她点儿道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教!” 老太太躺在地上,火光照射地天空都有了些亮堂,模糊中看见了那个老王八蛋似的,还是那副德行,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可好像又能看见他第一次见她,笑着的模样。 人间阴间,活人死人,两两相望,不相忘。 陈可辛看着母亲躺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深呼一口气,擦干了眼泪,缓步上前,轻抚着在抱头痛哭的母亲肩膀,“你还有我。” 春晚开始了,母女躺在床上,两两无言。 电视的音量放的很大,显得热闹些。 “妈,我还记得我爸。” 老太太缓缓坐了起来,“记得也好,等我死了,总得有人念想着。” 陈可辛看了看老太太的脸庞,明明才四十来岁,怎么就这么老了。 “我记得我爸给我买过一次糖人儿,还记得我爸因为我偷了五角钱,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嗯,我记得。” 陈可辛缓缓坐了起来,和老太太一个姿势,“我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记不得了,给我说说吧。” “嗯,你爸啊,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读书人,但他只会死读书,算是个书呆子,喜欢讲那些别人听不懂的大道理,平时就喜欢板着个脸,还背着手,有点儿学堂先生的模样。”老太太说着,笑着。 “是你追的我爸还是我爸追的你呀?” 老太太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你爸当时又高又读过书,可受欢迎了,当然是我追的你爸爸,你爸爸嫌我没文化,一直都不愿意理我,后来,他家里出事儿了,我让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你姥姥姥爷,必须帮他们家,我寻短见,绝食什么都干过,后来你爸爸他们家就同意了我和你爸爸的婚事,算是我逼婚的吧。” “嗯,那我爸爸结婚后还是对你很冷漠吗?” “没,我喜欢听你爸爸讲那些我听不懂的道理,你爸爸一开始不愿意对我讲,后来主动跟我讲了起来,再后来啊,你爸爸说,喜欢上我了,在哪个年代,这个词真不是想说就能说出来的。” “嗯。” “呵呵,后来啊,就有了你,你爸爸也不在只种地了,找了个活干,但还是会读书,我呀,我就在家照顾你和你爸爸,那时候觉得真好。” “妈,我爸没了以后,你怎么过来的那段日子啊?”陈可辛哽咽地说道。 老太太不知道是刚才哭完了眼泪还是怎么,笑着说道:“我总得活着吧,你爸又不是皇上,他驾崩了,我还得陪葬。” 老太太转过头,笑眯起了眼,“而且还有你啊。” 陈可辛瞬间泪水止不住了。 “没事儿孩子,什么事,天大的事都会过去,时间会带走快乐,也会把伤心带走一些。”老太太轻拍了拍陈可辛的头。 陈可辛擦掉泪水,但还是止不住一些泪水落下,“老太太,我在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偶尔会觉得你给我丢人了,对不起。” “没事儿,妈不在乎的。” 陈可辛低下头,哽咽道:“我那时候真是纯纯的王八蛋混蛋,我觉得你为什么连最基本的自尊心和脸面都不要了,去当一个扫大街的,哪怕是做个收银员什么的都比这个强啊,后来,我才知道,你是想在我任何需要你的时候,能随时出现。” “我那个时候可上火了,以至于都不想见到你,后来也懂了,也不会这么想了。” 人在强大的时候绝不是为了守护自尊心,而是为了一个人去抛开自尊心的时候。 “行啦,这怎么还抒情上了。”老太太拍了拍陈可辛的肩头,说道。 陈可辛躲开老太太的手,擦擦眼睛,“屋顶漏沙子了吧,这么大风。” 前言不对后语,驴唇不对马嘴。 “睡觉吧,大过年的,明天还得去串亲戚。” “嗯。” 陈可辛躺下后,发现老太太也没躺下,电视开着,放着声音。 “走什么亲戚?” “没什么亲戚,啥亲戚都跟咱们走远了,我就这么一说而已,明天你去城里玩儿吧,找找你的同学。” “嗯,你什么时候上班?” “初六。” “嗯,好。” 船在海上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屋里少女睡得全神贯注。 老太太做好早饭,掀开门帘进来一看,这小王八蛋还在睡,又想到她在家都睡到现在,在学校没人管那不是起的更晚,气就不打一处来,“小王八蛋,还在睡,太阳别说照屁股了,脸都快给你晒黑了。” 陈可辛使劲睁开眼,发现是怒气冲冲的老太太,便又转过头不去看,接着睡。 “你个小王八蛋,今天是大年初一,你还给我死赖在床上。” 陈可辛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 “滚起来,咱们出去转转。”老太太又一巴掌拍在了陈可辛的屁股上。 “嗯。” “快点儿,别逼我扇你。”“嗯。” 对于一个不务正业的人,睡好觉是她最大的上进心。 在老太太的监督下,陈可辛坐了起来,趁老太太去给陈可辛盛饭的时候,陈可辛靠着墙又睡着了。 老太太端着饺子走了进来,“滚起来,又爬下睡觉了!”说罢,老太太就抻着陈可辛下床。 陈可辛坐在沙发上,看着小桌上的饺子,那真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快点儿吃!吃完了还得出去转转。” 不情不愿的拿起筷子,把快要不烫的饺子慢慢放进嘴里,嚼不动,牙齿无力,可能是老了掉牙的吧,陈可辛想着,然后再用一点儿力气,还是咬不动,有一股铁锈味,陈可辛瞬间清醒,自己不会把舌头咬下来了吧。 怀揣着巨大的心里压力,心想着那个男人会要一个舌头不能动的女人呐?吐了出来,是一枚硬币。 “老太太,你包的啥玩意儿,钢镚都给塞进去了,一会儿真咬到个手榴弹,咱俩不得同归于尽啊!” 老太太掀开门帘,有些惊奇,“你这运气可以啊,第一个饺子就吃到了,你今年可要发大财了啊,到时候别忘了让你妈我沾沾光。” 陈可辛把硬币扔在一旁,“你放心,到时候我送你去最好的养老院。” 老太太作势要打,陈可辛伸手一挡,正准备再贫几句时,老太太就先开了口:“滚蛋,快点儿吃,吃完了去街上。” 老太太走在前,少女打着哈欠跟在身后。 老太太突然放慢了脚步,少女还以为老太太这是心疼自己腿脚不好。 “呦,陈姐!”陈可辛向前看去,是一个老大妈,看着跟自家老太太年龄悬殊不大,一旁还跟着个女的,说不定是她妹妹。 “哎呦,芬蓝儿,你咋在这儿啊?”老太太亲切地走上前问道。 被叫做芬蓝儿的妇女拉住老太太的手,笑着说道:“这不,我领着我家闺女去给她奶拜个年嘛!” 芬蓝儿,马芬蓝,就是那个马大娘,陈可辛想明白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然后赶紧拉过陈可辛,指了指陈可辛,“哎,这是我闺女,上大学呐,快点儿,叫马姨。” “马姨好。”陈可辛笑眯起眼说道。 “诶诶,真好这闺女,真俊啊,我可听你妈说了,你一个月挣好几万,真有本事啊。” “哎哪有儿,是我妈说错了吧哈哈。”陈可辛挠挠头,知道是自家老太太在吹牛。 老太太背着手,使劲掐了一下陈可辛的腰,疼的陈可辛一下向旁边跳了两步。 “哎,她谦虚,哈哈哈哈。这是你闺女吧,哎呦,这不说谁知道这是生过孩子的人啊!” “陈姨,你太夸捧我了哈哈哈。”马大娘的女儿在一旁笑着说道。 “哎,这有孙子了,真麻烦,每天都缠着我,要姥姥抱抱,哎,都没有功夫出去玩儿了。”马大娘嘴上唉声叹气,其实笑的合不拢嘴。 “哎,这谁也能知道啊,你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老太太笑着回击道。 马大娘脸上的笑容凝固几分,但知道自己嘴上功夫肯定不是这死老太太的对手,便把炮火移向一旁的陈可辛。 “这姑娘,真俊啊,有没有对象儿啊,该结婚了吧!” 陈可辛尴尬地笑了起来,“马姨,我还上大学呐,不着急不着急,才二十嘞。” 马大娘的闺女笑着插嘴,“不早了,我在你这年龄段儿,都结头茬儿了,实在不行……” “姐姐给你介绍个,我前夫认识好多人,让他给你介绍个。” “不用不用姐姐。”这他娘啥关系,你都二婚了还跟你前夫联系这么熟啊。 “没事儿没事儿,妹妹,我跟你讲这个女人啊……”“没,闺女,这小兔崽子不着急结婚,我听说你生二胎啦……”老太太及时说话解救了尴尬至极的陈可辛。 提起这个二胎,马大娘又嘚瑟地笑了起来:“哎,陈姐,你可不知道,我那二外甥,长得可好看了,眼珠子可大了!” 老太太明显有点儿招架不住这种炮火。 基本上在老太太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少有人可以支撑住孙子外甥儿有关的话题。 “对啊,陈姨,我儿子长得可好看了,我跟你说,不行我就给妹妹介绍个……” 陈可辛赶紧拉过马大娘闺女,“姐,我怎么称呼你啊?” “我叫张文静,你就叫个张姐吧。” 张文静明显有些不满陈可辛拉过自己来,陈可辛明白了,这是他们要集中炮火攻击老太太。 “张姐,你这这么早结婚,都没有自由了啊。” 说起这个,张文静明显提起些兴致,“妹妹你不懂啊!” 陈可辛偷着翻了个白眼,我当然不懂你这种女人咋想的,还觉得挺光荣啊。 “我前夫啊,哪儿都好,就是经常出差,所以我跟她离婚了,我现在的老公啊,哎,别提了,除了能经常在家,哪儿哪儿都比不上我前夫,我都后悔死了。” 你他娘的拉倒吧,啥好事都让你占了啊? “你看!妹妹,我给你介绍个,我让我前夫给你介绍,他认识的都是……”“陈可辛,别聊了,我们走了!” 老太太喊过陈可辛,两个老太太好像撕破了脸,互相看对方不爽,“马姨,张姐,我们先走了啊。” 张文静顿了顿,笑着说道:“妹妹以后嫁不出去,让你妈找我,我给你介绍个好的。” 陈可辛看着那满脸讽刺的笑容,也报以微笑说道:“姐姐端庄静雅,闲花淡淡春,不敢麻烦姐姐我自己找个就是了。” 老太太在走远后,使劲拧了一下陈可辛的手臂,疼得陈可辛直嚎嚎。 老太太可算松手,“你个不识货的,人家说你找不到对象,你还夸她什么淡淡春,你还给我整以德报怨这一套啊?”说罢,又要上手。 陈可辛赶忙向前走了两步,讽刺着老太太,“你不懂,我这是损她呐,你脑子不行就自己上网搜去。” “你给我滚奥。” ———————— 刘白窝在沙发上,家里的气氛明显有点儿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中年男人身着大裤衩背心,站在沙发前,“白白,你这是啥意思?” “老爸,你差不多就得了啊,你想带你媳妇儿带你儿子去聚个会,你去呗,我拦你了啊?” 中年男人明显有点儿生气,但还是不敢发作,“白白,你这样可不行,虽然这是有应酬的意思,但总体来说这是带你去聚餐,是和你陈叔去,你那个陈行叔啊。” “不,你别说了。”“白白,咱们讲道理,生活本来就是……”“刘建国,你差不多得了啊,整天说这些没用的话。” 刘建国,刘白生理学上的父亲。 刘建国也是无奈得很,平常自己和其他人说道理,人家巴不得竖起耳朵听,这姑奶奶可好直接让自己闭嘴。 从二楼楼梯上下来一位妇女,坐在在离刘建国近些的位置,没有用什么金银首饰戴在青丝上,只是用一条彩丝绳结挽住青丝,身上虽然着的是普通的丝绸睡衣,但从身段上想便是神怪小说中写仙女穿着的粉霞红绶藕丝裙也是熨帖不过,风姿绰约,双腿斜压下去,匀称无比,若是不说妇女生过孩子,只说是黄花大闺女也有人信的。 妇女微笑道:“白白,跟着我们去吧。” 刘白只是瞥了一眼,“你拉倒吧你,我跟你学端架子?给我累死嘛要。” 刘建国太了解自己这闺女了,一听这话就知道,刘白不去只是因为不知道去了该说什么做什么要不要端架子而已。 “不用跟你妈…陈姨学。”刘建国在说到第五个字时,看见了刘白微微伸直了的腰杆,赶忙改了口。 “你去了,就该吃吃,该喝喝。我喊你的时候,你就站起来敬杯酒就可以了。” 刘白没说话,刘建国知道只需再加一把劲就可以了,“你不是想去旅游吗?去哪儿你说,费用我全包。” 刘白猛的抬起头,看向刘建国,“你爹我说到做到。” “还要加上一个人。” “男的?你男朋友?不行,我不同意!”刘建国拍桌子喊道。 一旁妇女赶紧拉住刘建国的手,“白白,是男的吗?” 刘白瞥了一眼妇女握着刘建国的手,说道:“女的,我姐妹。” 刘建国还没说话,一旁妇女先开了口,“行,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走吧。”刘白终于从窝了三天的沙发站了起来。 妇女和刘建国相视一笑。 四人走进酒店大堂,妇女挽着刘建国在前方走,后面的刘白还有一旁的小孩,约摸八九岁的样子,虽然小但是也已经懂事了。 妇女偷着跟刘建国说道:“你说珂珂敢跟白白说话吗?” 刘建国偷着瞥了一眼身后,拍了拍妇女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安慰道:“然然,别担心了,都是我孩子,能有啥仇。” 妇女裴然叹了口气,“白白从假期回来一句话都没有搭理过珂珂,珂珂主动去说话,白白看都不看他,也怪我。” “没事儿,以后他俩是最亲的人。” 四人进了一间会客厅,陈行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和一旁的夫人说着话,看见一家四口进来,赶紧迎上去,“老刘,你这也太慢了,弟妹。” 裴然轻轻点头,“陈行哥。” 刘建国笑着说道:“陈老哥,我来的慢,我的错,一会儿我多喝两杯,来给你介绍,这是我闺女!” 刘建国拉过刘白的手,刘白微微一笑,“陈叔好,我是刘白。” 陈行笑着点头,摸了摸刘白的头,“我小时候可见过你啊,可不能跟陈叔见外了,一会儿吃什么随便点!你陈叔我买单!” 刘白笑着说道:“陈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又向陈行一旁的夫人说道:“陈婶婶,我叫刘白。” 夫人笑了起来,这个孩子真讨人喜,“你好,刘白。” “行,我儿子,你们都知道,咱们上座位吧!” 六人坐在餐桌上,座位却极有考究,刘建国坐在主位,左侧就是裴然,右侧则是儿子刘珂,刘白却坐在刘珂右边第二个座位,显得格格不入,陈行夫妇二人坐在刘建国正对面。 菜上齐了,看得人眼花缭乱,好多菜就是刘白都叫不上名字。 刘建国和陈行两人学起了土匪的划拳喝酒,裴然和陈行夫人在一起说起了闺房私事,其实就是怎么管孩子,裴然说着说着有了点儿生气的意味,把刘珂喊了过去,开始说教他。 刘白眼里的裴然真的很好看,不只是相貌,甚至是一个动作都那么有气质,哪怕是现在说教儿子也一样,依旧是挺直的腰杆坐着,轻轻皱眉,说着儿子的调皮捣蛋。 但,刘白觉得有些孤单,明明很热闹,但刘白就是觉得孤单。 想起了和陈可辛一起在宿舍啃鸡腿饭的日子,便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给陈可辛发过去。 不过一会儿,陈可辛就回复,“这是啥,你去哪儿吃好的了?” 刘白笑了起来,还是跟她说话有意思,“我家老头子带我出来吃饭,你看这个菜知道不?” “不认识,这啥?好吃不?” “我也不知道是啥,但吃着软酥酥的,里面是果浆啥的,甜甜的。” 刘白发现自己左侧有个黄瓜片做的菜,便按下了旋转转盘的按钮,刘白偷偷的拍下这个照片,给陈可辛发了过去。 “陈可辛,你猜猜这是啥!” “这不黄瓜啊,我咋不认识。” 刘白捂着嘴偷笑,“你猜猜这个叫啥名?” “一个黄瓜切片还有名字啊?不过为啥这个黄瓜片要挂在这个玻璃小人上?” “不懂了吧,这道菜叫裸体美人,等把黄瓜片吃完了,这个玻璃小人就被脱光光了。” “有钱人的生活呀,黄瓜片都这么高级。” 刘白刚想发一大段哈哈哈过去时,就听见刘建国喊了起来:“刘白,白白,来,敬你陈叔一杯。” 刘白赶紧放下手机,戴上了虚伪但专业的笑容,端起酒杯:“陈叔,侄女我敬你一杯!” 说罢,刘白便一饮而尽。 “好!好……侄女敬我酒,叔叔必须喝,你喝的啤酒,叔叔喝白酒!”陈行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刘建国以为刘白会直接坐下,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但刘白没有,而是做到了刚才刘珂的位置,又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您看我爸这酒量真不行!我陪我叔喝会儿!” 陈行听到后面这句话,明显有了笑意,“行,侄女!” 两人就那么喝了好几杯后,刘建国刚想拦下刘白又要喝下去地酒,没成想刘白先瞪了他一眼。 “叔!您是干嘛的呀?我爸也没和我说过。” “叔叔是开了个小公司,婚庆公司。” “奥奥,叔您公司就在咱们这儿吗?”说完,刘白又倒了一杯。 “对,就在上京,你爸和你妈两人的婚礼就是我办的。” “奥,我还不知道嘞。”说完,刘白看着刘建国喝了一口酒,刘建国赶紧拦住,“陈老哥,你这干啥!?咋还灌我闺女嘞!咱俩喝!”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我先提一杯。” 刘白拉了拉刘建国的裤子,低声说道:“死老头儿别插嘴,我有事!” 刘白笑着说道:“陈叔,您那儿招不招假期工,或者是我这个年纪毕业后的平面设计师?” 陈行笑着指了指刘建国,“老刘,侄女学的平面设计?放心,只要是侄女,来我这儿,随便挑岗位!” 刘建国这会儿也懵了,刘白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啊,咋问起平面设计了?突然想起刘白说要两人去旅游,突然想通了,刘白有个好姐妹专业平面设计,刘白是在给她铺路。 刘白站起来,提起一杯酒,“陈叔,不是我,我这儿有一个同年级的,专业就是平面设计,您可以让她去做个什么婚礼设计师的岗位,陈叔,您看?” 陈行大手一挥,“到时候报你的名字,侄女这小忙,叔叔帮了!” 夜深了,刘白蹲在街头,只觉得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了。 刘建国在一旁站着,时不时拍打两下刘白的背,心疼地问道:“要不要喝水?” 刘白一巴掌甩开刘建国递过来的水,酒精上头,刘白指着刘建国骂道:“刘建国!你不要我妈!不救我奶奶!你个王八蛋!”刘白一脚踹在刘建国的腿上,刘建国甚至连躲都不敢躲。 刘白骂了这一句后,转身就向走,刘建国赶紧跟上,生怕这姑奶奶出任何意外,刘白好像回复了些理智,“不去管你媳妇儿,儿子?” 裴然和刘珂早早就被刘建国安置在车上,等着两人回来。 “白白,回家吧。” “滚!”刘白突然转过头大骂。 刘白拿出手机,发现陈可辛给自己发了好多语音,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放在耳朵旁,听着。 “我以后有钱了我请你吃个裸体美人,再加上个美人出浴。” “我知道你脑子肯定想不到美人出浴是什么吧,就是把黄瓜片放到水里,把小人放在岸边,让她若隐若现嘿嘿。” “你咋不说话,我跟你说,刚才我妈她逼婚我了,因为我们碰见她同事了,还有她同事闺女,三十岁,二婚,二胎,啧啧啧。” “我还用你教我的那个淡淡春骂她了嘿嘿,她没听出来。” “书涵刚才跟我说话了,问我有没有空去找她玩儿,她住城东,我在城西,太远了,我才不去。” “你咋不说话了?掉沟里了?行吧,我睡觉了奥,我发现我家炕边上不太暖和诶,为啥你上次非要在边上睡,你是不是就不懂啊哈哈。” “睡觉了奥。” 刘白笑了出来,“你才不懂嘞!” 马在山中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大年初一,初二,初三……慢慢慢慢地走了过去。 老太太骑着电三轮上班去了,美其名曰去给陈可辛挣嫁妆了。 陈可辛又在家开启了百无聊赖的生活。 看电视,看手机,烦恼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美女。 每天都是跟严谨的生活。 终于,开学了,陈可辛在收到开学通知前还在给自己定下目标,大二一定要好好学习,要打一份工,挣钱。 但在收到通知后,整个人明显都是懵的,怎么就开学了?什么时候年过去了?正月十五不是元宵节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吃汤圆了? 老太太下班回家,发现正坐在台阶上的陈可辛,“你干嘛那,坐外表了还,不冷啊?” 陈可辛笼着袖子,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天气再冷,也没有我的心冷。” 老太太翻了个大白眼,独自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老太太走了出来,提着陈可辛的行李箱,陈可辛一看就急了,“你干啥呀!我明天才走呐!” 老太太放倒行李箱,把手里的抹布放在上面,“你就算啥时候走,你这行李箱也得擦擦吧,脏死了。” 陈可辛长舒一口气,看着正给自己擦行李箱的老太太,双手拄在背后,脑袋看向天空,“老太太,我走了你可别想我。” “想你?我巴不得你不回来,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切,老太太,诚实是美德,我看你就没有。” “滚蛋。” 也不知道刘白陈书涵她们在干啥,说来也挺奇怪,自己在一学期里就认识了这几个朋友,真是人缘不好啊。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陈可辛独自坐在前往学校的大巴上,有点儿无聊,一眨眼好像就到学校了,再一眨眼,说不定就大三了,再一眨眼说不定自己已经工作,结婚了。 陈可辛打开宿舍门,没有人,都还没来呀。 开始收拾行李,穿被套,东西也少,很快就收拾完了。 陈可辛拿出手机,还是问问刘白到哪儿了吧,“刘白,你到哪儿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可辛都困得快睡着了,才收到消息,“马上就到了,刚到校门口,你在哪儿。” “宿舍。” “出来接我。” 陈可辛洗了把脸,就去校门口找刘白,第一眼看见刘白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刘白身后四五个快递小哥,拿着八九个行李袋。 陈可辛小跑上前,“你干啥呀,丢不丢人!” “东西太多了,拿不了啊。” “哎。” 两人晃晃悠悠地又走在一起,好像时间长河径直从两人身边穿插而过。 从冬天走到了春天,从春天走到了下一个新年,从大一走到了大二。 大二,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生活模式,白天睡觉,偶尔上课,晚上赔钱。 陈可辛觉得自己大一寒假定的目标全都拜拜了。 刘白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真是充实,但当刘白发现张溪涧有女朋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陈可辛倒觉得没啥,毕竟刘白每个星期都会有两天因为帅哥有女朋友而难过。 “去吃饭呀,刘白。”刘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你说,人为什么活着,男人为什么要爱上女人,张溪涧为什么有女朋友!” “我给你带饭吧,还是鸡腿饭吧。”“他女朋友好看吗!?那他娘的有我小脚指头好看!?他为什么不跟我表白,我身材不好?我站起来,低头不见脚尖,我这不人间七仙女?” “行吧,人间七仙女,我一会儿带饭给你奥。” 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下个失恋的女人,暗自哭泣。 刘白一手提着小面,一手拿着刘白的鸡腿饭,一路小跑,不敢走慢啊,毕竟刘白一个人在宿舍,真不知道她会能什么幺蛾子出来。 “可辛!陈可辛!”陈可辛转过头,是陈书涵。 “诶,书涵。” 陈书涵跑到陈可辛身旁,气喘吁吁,“干啥呐你,跑这么快,差点儿没跟上。” 陈可辛耸耸肩,说道:“刘白搁宿舍哭呐,自从他看见张溪涧,就那个十一号帅哥拉着他女朋友在操场上遛弯儿后,每天都在宿舍作妖呐。” “真没出息,走,我帮你劝劝她去。” 两人到了宿舍,陈书涵发现刘白在上铺撅着个屁股,双手捂着眼睛呜咽,不禁笑了出来。 刘白一听有别人的声音,猛的抬起头,发现是陈书涵,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陈书涵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刘白,你至于吗?” “你给我滚,谁让你进来的!陈可辛!你干啥让她进来!”刘白喊着喊着,鼻涕流到了嘴里。 “好啦好啦!”陈书涵把在上铺床杆上,拍了拍刘白的肩膀,“别伤心了,你看我,十一号帅哥有对象就有呗,再换一个目标不就得了。” “你不懂,你那是花痴,我专一。” “有区别啊?” “当然有了,你说难听点儿就是个死花痴,还色,我不一样啊,呜呜呜~” “你才死花痴,我也不瞒你,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早恋,到现在,被我伤过心的男人数不胜数,要不要我教教你?” 刘白止住哭声,但还是哽咽说道:“怎么……么教?” “你就拿我来说吧,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小学就开始早恋,是不是特别会谈恋爱?” “那肯定啊,你如果从小学开始,你也勉强是个大师了。” “好,那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不好看,身材好不好?” “不好看啊,搓衣板的身材。” “滚蛋,我长得好看!那确实加分,但女人最主要的是计谋!” “啥计谋?” 陈书涵转过身,在陈可辛的注视下,打开了鸡腿饭的饭盒,咬了一大口鸡腿说道,明天开始,我一步一步教你。 第二天,陈可辛一大早就被喊了起来,陈书涵带着两人到了操场,指着前面一个胖胖的男生说道,“刘白你去,要他微信。” 刘白疑惑不解,“要他微信干啥?” “那是张溪涧他舍友,他们宿舍关系可好了。” 刘白小跑上前,笑着问能不能给个微信,我是张溪涧小迷妹。 男生听到前半句话还有点儿腼腆,听到后半句话脸色冷静下来,习惯性的给了微信。 “谢谢!”刘白跑了回来。 刘白笑眯眯地看着陈可辛,说道:“姐妹,这次我一定能拿下!”陈可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陈书涵给刘白出了个馊的发臭的主意,让她请他宿舍三个人一顿大餐,终于套出了张溪涧喜欢周日晚上一个人去学校在吃烤串,最最重要的是,张溪涧因为不满女朋友整天和一些男的说笑,已经冷战了好长时间了。这给刘白兴奋地啊,半宿没睡觉,剩下半宿没让陈可辛睡觉。 第二天,刘白就拉着陈可辛跑去商城,买了件紧身些的衣裙。 陈可辛有些奇怪,“买这个干啥,冻不死你啊嫌?” “你不懂!姐妹!” 周日晚上,别人都穿着保暖的季节,刘白穿着单衣出去了,就是那件紧身些的衣裙。 坐在离张溪涧不远的地方,向老板要了个窄点儿的小板凳,坐在上面,学着裴然双腿斜压的姿势,感觉到张溪涧瞥了自己好几眼。 张溪涧吃完最后一串后,过来主动和刘白谈了起来。 张溪涧坐在刘白正对面,刘白时不时弯点儿腰去拿离张溪涧近些的烤串。 “对呀,那些话都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诶。”刘白嘴角翘起,显得清纯可爱。 张溪涧摸了摸头,笑着说道,“奥好好,我以为那是你想的嘞,那圣贤书你?” 终于问到这个了!刘白顺势说下去,“就是那些文言文教案什么的吗?我有一些,你看嘛?” “奥不用,不用,哈哈哈,我以为是那种圣贤书呐。” 刘白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微笑着,“什么书呀?” 张溪涧看了看周边,抬起屁股,上身朝刘白这儿靠近些,刘白身子向后撤了撤,“就是那那种,嗯…,挺危害身心健康的。” “啊,什么?” 张溪涧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没事儿,我就随口一说。” 刘白掩嘴而笑,淑女般笑了起来,“同学,我先走了哦拜拜。” “奥好好。”张溪涧赶紧站起来相送。“钱我已经付了。” 刘白加快脚步走了,只剩下张溪涧还看着背影回味。 不是说刘白不想和张溪涧聊了,只是太冷了,刘白全身心都在克制自己不打哆嗦。 刘白一路小跑到了宿舍,路上引起不少人的主意,毕竟刘白的身材确实很好,而且衣裙实在紧身了些。 “妈呀,冻死我了。” 刘白一到宿舍就把刚才装的形象给扔了,陈可辛从床上爬起来,弯腰摸了摸刘白的腿,真凉啊。“你没穿陈书涵说的那个光腿神器啊?” “她陈书涵也就懂点儿大主意,像这种小细节,还是自己拿捏比较好。” “跟你聊天了没?” “聊了啊,而且对我很有意思嘞。” “她可真了解张溪涧诶。” “谁知道,可能碰巧吧。” 陈书涵在晚上曾给陈可辛发过六十秒语音方阵,亲身传授经验。 陈可辛和刘白一起听过,觉得真是有意思的很,她说,要学会推拉,就是所说的好感和恶感相互交替之间的互相使用,就好像是过山车一般,总得先上才能下,这之间的落差可以让他迅速对你产生好感。 然后刘白就仔仔细细地听着陈书涵举的例子。 如果你只是主动邀张溪涧去吃饭呀,看电影啊,经常表白啊,经常约会啊,甚至说连开房的钱都是你先付,他就会觉得你太主动,太圣母了,他在不用做任何努力之下就可以得到你的好,他不但会嫌弃你无趣还会懒得再搭理你。 情感中大格局看,不要一直对张溪涧好。偶尔可以对他不好,如果你想要张溪涧对你着迷,就不能一直做圣母,偶尔还要对他小坏一下,比如不理他类似的,不时地成为一个坏女人,想罂粟一样,让他琢磨不透却又欲罢不能。 用陈可辛的大白话来说,他在你偶尔坏的情况下,他会想得到你好的一面,但如果想得到好的一面,又要讨好你坏的一面,双双利用,搭配巧妙。 平时你跟张溪涧微信聊天时,一定要利用小心机,小推小拉,不能动作幅度太大,容易拉跨,偶尔说一些小玩笑,而且还有那种冷冷的小笑话,让张溪涧觉得你很可爱,这样既增加了你们两个对话时的有趣感,还大大增加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幽默感和可爱度。 经常做一些推拉运动,感情上你不得吊打张溪涧,姐妹!长点儿心吧! 当两人听完这句话后,刘白把手机放在床上,跪下拜师。 在刘白大喊关二爷保佑时,陈书涵又发来了两天语音,刘白虔诚地点开听。 差不多学会我跟你说的这些后,你们也进入了男女之间的暧昧期,这个暧昧期没啥可说的,值得强调的一点就是不能表白,不能表白,不能表白! 等到了稳定期间,你们两个人也在一起了,也不要忘了制造一点儿小情趣,等你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后,不要只做那些消肿止痒的龌龊事,他会把你想的下贱,要学会说情话,什么土味情话,高端情话,全往他身上放,等你看他不帅了,我估摸着你刘白差不多也就看上下一个了,姐妹,这是我的独家秘笈,万万不能穿出去啊! 刘白只回复一句话,姐妹,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姐了! 陈可辛也有点儿懵了,这他妈认真的劲儿,如果用在学习上,你陈书涵不得去985.211混啊。 晚上,刘白认认真真的看着陈可辛,“如果我追到了张溪涧,你会吃醋吗?” “我吃啥醋?” “姐妹,你这么不珍惜我,你会失去我的。” “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陈可辛对着刘白深情唱到。 在那之后的三个月里,刘白费尽心机,装作清纯可爱的美少女,同时还要偷偷用小心机不被发现。 终于,张溪涧在陈可辛刘白二人摆摊赔钱的时候向她告白了。 陈可辛看着刘白现在用心形摆成的蜡烛里站着,旁边有人手捧鲜花,张溪涧笑着站在对面,深情告白。 有点儿俗套,刘白却挺吃这一套,捂着嘴,眼含泪花,不时瞅向陈可辛,陈可辛也只能举手伸个大拇指。 刘白和张溪涧在一起了,两人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文案:祝你也祝我。下面配图两人在一起的合照。 陈可辛看到陈书涵在发布一分钟后就点了赞,也跟着点了个赞。 刘白在回宿舍的路上,脸都快笑起褶子了,“诶,你知道不,他居然表白了!” “知道,我就在你旁边。” “陈可辛,你说他啥时候向我求婚啊?我们会不会在一起一辈子啊?” “问反了吧,先问前面那个吧应该。” 刘白笑嘻嘻的拍着陈可辛的背,“你不懂,少女的心思你别猜~” 刘白脸色又认真起来,“我觉得我可幸福了,我有一个这么这么这么爱我的男朋友,还有两个更加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四个这么爱我的好姐妹。” 陈可辛看着刘白笑的那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好不容易用鸡腿饭喂大的白菜,让一头死猪跟拱了。 “明天咱们三个去吃饭吧!我请,吃什么都行!” “可以啊,你不叫你男朋友啊?” “不叫,还是要有点儿私人空间的。” 第二天,三个人在火锅店碰面,陈可辛觉得陈书涵有点儿不对劲,就问道:“怎么了书涵。” 陈书涵笑了起来,摇摇头。 刘白笑着递过菜单,“姐妹!你随便点儿,我请客!” “嗯。” 明显兴致不高,可能是有什么事儿吧,人家不说,陈可辛也不好意思主动问。 刘白明显没感觉到陈书涵的不对劲,还是笑着说昨晚上自己的紧张。 说实话,陈可辛从没见过刘白这个样儿,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样吗?她也有点儿期待自己未来的男朋友了。 “你不知道,当时我就想他会不会单膝跪……等下噢。”刘白掏出手机,打开锁屏后,笑的眼都弯成了月牙。 陈书涵赶忙问道,是谁。 两只手飞快打字的刘白笑着应道:“能是谁呀。” 陈书涵有些低落,陈可辛看了出来,但没说什么。 后来,刘白说自己有了最好最好的一段恋爱经历。 张溪涧带着刘白去了学校天台,两人趴在空调机房顶上,拍了一张满是星星和一对情侣的合照。 刘白带着张溪涧去了一家和陈可辛两人发现的地摊,是那种一个人一个小火锅的,张溪涧不能吃辣,但两人非要吃同一锅,吃的微辣,辣的张溪涧泪都流出来了,刘白拍了照片,很开心,发给了陈书涵和陈可辛。 刘白突发奇想,带着张溪涧去彩票店买彩票,扬言自己肯定能中十个亿,到时候包养张溪涧和自己的两个姐妹,下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结果花了二百块钱中了五十块钱,刘白又添上两块钱,说正好是52.0,两人笑的泪都出来了。 刘白把所有自己的恋爱细节都发给了陈可辛和陈书涵,陈可辛总是会认认真真的回,陈书涵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扫兴话。 看到两人和星星的合照后,损了一句,鲜花插在牛粪上般配得很,别掉下去。 看到张溪涧辣的泪都流出来后,回了一句,我知道风花城最好的肛肠医院。 看到刘白中了52.0的彩票后,又笑着说了一句有钱人真好。 刘白有些生气,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这么说。 陈可辛知道后,也找陈书涵聊了聊,但没什么结果。 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的刘白和张溪涧,两人好像一直都在热恋中,谁都没有因为新鲜感没有了,而嫌弃对方。 但生活就是他娘的一条疯狗,你就是不去惹它,哪怕是蹲下系个鞋带,这狗也得冲上前嚎两喉子。 无关迟暮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刘白趴在床上,两双白嫩的小腿晃来晃去,如果见过裴然后,会不自觉的认为这两人是亲生母女,就连现在刘白皱眉时,神态也极像裴然训斥刘珂的模样。 陈可辛带饭回来,看见刘白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了?” 刘白双手扑在枕头前的栏杆上,脸压住了枕头,“你说陈书涵咋这样儿啊,她老是损我,我都好长时间没损她了。” 陈可辛倒着汤,看了看刘白,“谁让你以前那么损她了。” “哎。” “别唉声叹气了,下来吃饭了。” 刘白第一次这么没有心气儿,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单手托腮,看着鸡腿饭好像都没有食欲了。 陈可辛吃了一口面,问道:“你今天有课没?” “我咋知道。”理直气壮。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今天咋没去跟你男朋友出去玩儿了?” “他说要去打篮球,我不想去。” “你咋了你,这最近咱俩生意都没做过了,真上心啦?” 刘白脸红了,点了点头。 “那我约约你?” 刘白打开饭盒,却先不是吃米饭了,而是拿起了鸡腿,“成啊,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陈可辛顿了顿,又说道:“和陈书涵。” 刘白垮下脸来,用筷子戳着米饭,“她最近可能心情不好,整天就知道损我。” “我约,我一会儿问问她。” 两人吃完饭就走到了宿舍楼外,陈可辛说,陈书涵不回微信,也不知道在干啥,所以还是咱俩去吧。 等刘白听到这番话,明显打起了点儿精神,毕竟最近陈书涵损她损的太厉害了,而陈书涵又一步一步教导着刘白追到了张溪涧,刘白也不好意思忘恩负义,就算是要忘恩负义也要等到自己过了心里这个坎儿。 “去哪儿呀?” “先走走呗,一会儿再去外面吃个地摊。” “行,正合我意。” 两人又笑嘻嘻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篮球场,刘白笑眯眯地说:“我去看看我男朋友。” 陈可辛撇了撇嘴,“重色轻友,不愧是你。” “嘻嘻嘻。” 刘白双手扒住篮球场外围的铁丝网,望眼欲穿。 陈可辛看着刘白望眼欲穿,真是感觉她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张溪涧的球衣本就是宽松的料子,又加上动作幅度有一丢丢儿大,刘白甚至能看到张溪涧那若隐若现的腹肌。 “哎呀,你丢不丢人啊。”陈可辛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这里。 “等会儿!”刘白笑容逐渐凝固了起来,这是什么? 陈可辛顺着刘白眼神看了过去,是陈书涵,坐在他们两个曾经一起摆摊的地方。 刘白赶紧拿出手机,给陈书涵发了条信息,“你在哪儿?出来玩吗?” 再然后,刘白就看着陈书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 陈可辛看着刘白愈发难看的脸色,上前两步轻拍一下刘白的肩膀。 刘白勉强挤出个笑容,看向陈可辛,“她为啥在这儿?还不回咱俩的信息。” “可能是,她有了新的目标吧,你别多想。”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陈可辛现在觉得说出这句话的人智商就纯属是负数。 恋爱中的女人是福尔摩斯。 “陈书涵坐在我们那个位置,哪个位置看张溪涧他们队伍的方向最好,张溪涧今天也有些不对,动作幅度太大了,咱们大一第一次看他打球时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花里胡哨的动作,什么撩头发绝对没有。” “你别多想了,我在给陈书涵发个信息,可能,可能手机没开网吧。”陈可辛用了个比较拙劣的理由。 刘白沉思一会,突然想起第一次和陈书涵吵架地时候,“陈可辛,咱们第一次和陈书涵见面,她在我怼了她两句后,说了张溪涧这个名字,她以前就认识张溪涧,但她装作不认识,还装没有张溪涧的微信,而且,咱们认识以后,就没见过张溪涧和陈书涵见面,既然认识为什么连面都不能见?!她不是说要和我公平竞争嘛?连面都没见过,就公平竞争?”刘白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甚至喊了起来。 陈可辛赶忙上前拉住刘白的手,使劲捏了捏,“没事儿,没事儿,刘白,你想太多了!” 刘白眼里竟然有了泪花,陈可辛看了看周围,没人。赶紧用手帮她拭去。 刘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哽咽说道:“我的妈,我这是咋了?” 陈可辛被逗笑了,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陈书涵说不定就是在这儿坐着休息呐,你想的太多了。” “嗯。” “咱俩下去找她吧,正好叫上你男朋友,喝个奶茶去。” “嗯。” 陈可辛走在前面,拉着刘白走。 陈书涵好像很认真的模样,陈可辛喊了两声,这才反应过来。 “你干啥那?” 陈书涵有些慌张,但瞬间就压了下来,笑着说道:“歇会儿呗,你俩怎么在这儿。” 陈可辛其实看出了陈书涵的慌张,但刘白在她身后低着头,便没看出来。 “去喝个奶茶呗,叫上张溪涧。” 陈书涵长舒一口气,“嗯。” 刘白听到陈书涵答应了,抬起了头,主动向前一步,喊了一声张溪涧。 张溪涧看到是刘白,把球扔给队友就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想自己了。 但在张溪涧看到刘白身后的陈书涵和陈可辛后,脸色明显有了变化,陈可辛一眼就看了出来,刘白这个福尔摩斯不可能没看出来。 “去喝奶茶。”命令的语气。 “嗯。” 几人到了奶茶店儿,刘白故意拉着陈可辛不让上前去点,这样一来,就成了张溪涧和陈书涵两人同肩一起点奶茶。 “两杯全糖少冰的蜜桃乌龙。” “好的先生。”奶茶店小妹的笑容很甜美,但在身后刘白的眼里却那么刺眼。 张溪涧转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马上叫住了正要去做奶茶的小妹,“一杯烧仙草,加红豆。” 刘白眼神越过张溪涧,笑着说道:“两杯柠檬水。” 奶茶小妹笑着重复道:“两杯全糖少冰的蜜桃乌龙,两杯柠檬水,一杯红豆烧仙草。” 张溪涧尴尬地转过身,看向刘白,但刘白却是笑着说道,对的。 四人坐在一张小方桌上,坐下时刘白拉住了正要坐在对面的陈可辛,这样一来,陈书涵和张溪涧就坐在一起,两人不说话。 刘白却先主动和陈可辛聊起了天,“下午有课吗?” 陈书涵也不知道怎么了,先于陈可辛说话,“没有课。” 刘白好像全然没听到一般,仍是笑看向陈可辛。 “没课。”得到陈可辛肯定答复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您好,你们的奶茶。”奶茶小妹笑着端上五杯奶茶,把两杯柠檬水放在了陈可辛和刘白面前,把两杯蜜桃乌龙放在了张溪涧陈书涵面前。 等到奶茶小妹离去后,刘白随手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正好扔到了张溪涧面前。 “怎么回事?”没有陈可辛想象中的大哭大闹,或是怒气冲冲。 张溪涧尴尬的笑着把手机推回去,刘白只是笑着。 陈书涵默不作声,陈可辛赶忙打圆场道:“书涵,你那个蜜桃乌龙好喝不,给我尝口呗。” 陈书涵好像刚回过神一样,“啊……奥好,给你。” 刘白又笑着转过头,看向陈可辛,“喝柠檬水还是蜜桃乌龙,我觉得蜜桃乌龙更甜些诶。” 陈可辛听明白其中意思了,但没敢说话。 陈书涵手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递也不是。 “陈书涵,你什么意思?”刘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啊……”陈书涵还是没说话。 “张溪涧滚蛋,咱们分手了。”刘白冷着脸说道。 张溪涧有点儿懵了,“干嘛呀刘白,怎么了这是?” “说清楚你和陈书涵的关系,你们以前就认识。” 张溪涧也学上了陈书涵的默不作声,刘白顿了顿说道:“要我说你们的关系?” “那就我来,陈书涵,你不只是和张溪涧认识那么简单吧,第一次我们见面你就脱口而出张溪涧的名字。” “后来的据我所知,你一次也没在我面前碰面张溪涧,怎么?” 刘白脸色彻底冷下来,“你们是男女朋友,还是……炮友?还是他娘的你孩子爹啊?” 张溪涧有点儿生气,“刘白,你好好说话!” 刘白看向张溪涧,“你给我滚蛋。” “陈书涵,说话,张溪涧滚蛋就滚蛋了,你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刘白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陈可辛耳朵里,能听出来这次刘白真的很生气。 陈书涵视线低敛,神色平静,然后微微抬起了头,轻声说道:“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一起了,爸妈都认识,你可以理解为娃娃亲。” 有种巴掌,不曾直接扇在脸上,却异常的响亮和疼痛。 刘白彻底没了力气,端起柠檬水,使劲喝了一大口。 刘白深吸一口气,又笑了起来,“我说嘛,你俩现在坐一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刘白……”陈书涵轻声说道。 “没事儿,一个男的嘛,能有啥重要。”刘白仍是笑着,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张溪涧刚想开口,就看到刘白看向自己,“你能出去吗?” 张溪涧灰头丧脸地走了出来。 陈书涵刚想说话,刘白就又止住了脸上的笑容,“你能闭嘴吗?” 刘白又喝了一口柠檬水,拉起一旁的陈可辛,转身就要走,这时,陈书涵喊住了刘白,“能不能让我稍微解释一下?” “不能,你那么认真的教我去追张溪涧,结果你是张溪涧的青梅竹马,你他妈写小说呐?玩退婚流啊?给你爹滚蛋。”最后一句话刘白喊了出来,其他桌子的人都看向了刘白,刘白却只是拉着陈可辛就向外走去,另刘白在伤心之余还有些欣慰的是,陈可辛没有去拿那杯红豆烧仙草。 陈书涵还是坐在那里,有些伤心,可心思突然急转到,现在像不像被抛弃了的男主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呐。 情到深处,知悔不愿悔。 刘白很洒脱的走在前面,陈可辛跟在身后。 陈可辛想了想,还是走快了两步,两人并肩而行。 刘白转过头,有些委屈地说道:“阴沟里翻船了。” 陈可辛笑着说道:“没事儿,以后我养你。” 说罢,陈可辛就要去摸刘白的头,刘白用手轻轻推开,“你也写小说呐!” 两人还是笑了起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很没心没肺的人,或者说,两人都善于把所有的苦藏在心里。 回到宿舍后,刘白蔫蔫儿的,刚才的洒脱全都找不到了。 刘白感觉陈书涵说完那句话后,时间过得真快,明明只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怎么天就暗了。 陈可辛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刘白,又蹲下揉了揉自己快废了的脚,手机上显示步数三万多。 “刘白,你在下铺睡吧。”陈可辛说道。 “嗯。” “那你就去洗脸刷牙,我把你被子拿下来。” 陈可辛洗完后,把刘白的被子扯了下来,放在自己床上。 刘白随便抹了抹脸,就扑到了床上,抱着陈可辛呜咽。 陈可辛只是摸了摸刘白的头,笑着说道:“咋了?” “没,觉得挺可惜,张溪涧这个人除了不是个人之外,都挺像个人的。” “很多事情不管你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难受,你能做到那一步,就够了。” 刘白点了点头。 夜深了下来,陈可辛第一次主动搂着刘白,刘白像个孩子一样,缩成一团。 陈可辛在慢慢捋过这件事,越是细想越是不对。 陈书涵不可能是为了所谓的退婚或者什么东西而教刘白追张溪涧,再就是当初认识的时候,陈书涵明明是想和刘白竞争,却先加了自己微信,每次约自己的时候,都会故意提到刘白,好像是怕自己忘了刘白。 一件事就是这样,想来想去,就滑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 陈可辛看了看一旁的刘白睡得正熟,便从枕头下拿出手机。 不看真不知道,打开来,陈书涵给自己发了几十条信息,全是问刘白怎么样了。 陈可辛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 “睡了吗?” 没过一分钟,“没睡,刘白呐?还在哭吗?” “没,她多没心没肺你不知道啊?” “嗯,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陈书涵,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是为了张溪涧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什么娃娃亲吧。” 隔了一会,收到了回复,“嗯,我喜欢刘白。” 六个字,陈可辛差点儿把手机砸在刘白头上。 “你疯了你?”陈可辛在打字的时候发现手都止不住的抖。 “说真的。” “白白问我怎么追张溪涧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儿伤心,但白白一直问我,我心软了,就告诉她了,那些谈恋爱的大道理我怎么会懂,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谈过恋爱。” “后来啊,白白真他娘地和张溪涧在一起了,我知道张溪涧是个什么货色,纯王八蛋,但白白又给我发他们一起看星星的照片,一起吃火锅的照片,还告诉说他们中了52.0的彩票,我其实特别羡慕……”说到这儿,陈可辛能听出陈书涵的声音都在抖。 “这些我都想和她一起,是一起,去做。但我知道我有病,我居然喜欢上同性了,哪怕现在网上都说什么同性恋是浪漫,是什么什么,那全都是扯淡,都是放屁,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愿意她去承担那些世俗的目光。” “我跟你说,陈可辛,我把白白发给我的照片都p了,把王八蛋给p没了,只剩下白白,然后我保存到私密相册了,谁都不知道,你也不要跟她说,她看着没心没肺,其实特别善良,她肯定会觉得伤害了我。” “可我发现白白离我越来越远,我好像要失去她了,她不在每天嬉皮笑脸了,而是提起张溪涧会不自觉地笑起来,也没整天和我互相对骂了。” “我今天在篮球场,也不是为了什么看帅哥,或者看张溪涧,我就是现在白白待过的地方多待一会儿,我对张溪涧没有任何意思的,可辛。” “哎,谁能知道这些破事呐?” 陈可辛看着发来的言论,不知道怎么说,但想了想还是在手机上打出这几个字。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刘白的?” “不知道,可能就是你和白白在一起卖货那天吧,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就是很喜欢,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嗯。” “你答应我,陈可辛,永永远远不要跟白白说,她愿意怎么想我就怎么想我吧。” “那你怎么办?” “别管了。” 在之后,陈可辛没有收到回复,躺在床上,陈可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感情小问题,现在成了世俗枷锁的问题了。 陈可辛看着一旁刘白睡得香甜,就打算随了陈书涵的意,不说便是了。 但正想着整件事的陈可辛丝毫没有发现刘白的眼角不断有泪落下。 陈书涵缩在被窝里,一遍一遍翻看着刘白的照片。 她没有和陈可辛全盘托出,其实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刘白的。 刘白也不会知道陈书涵以前是和自己一个学校的,两人都在一所高中。 记得实在初冬的某个晚自习上,刘白跑到外面,点燃了烟花,整栋教学楼好像立在银河里,刘白疯狂摆手喊全班同学来看,陈书涵当时正好坐在临近班级靠窗边的位置,看着楼底下刘白的傻样,不禁看呆了。 再后来,刘白被停课,但烟火旁张牙舞爪的刘白却在陈书涵的心中像一颗种子一样不断发芽。 陈书涵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儿有点儿矫情,身边有没有什么摄影机,也不是写小说,有点儿做作。 但陈书涵仍是满脸泪水,闭上眼睛,心中念念有词。 老天爷,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别把伤害带给别人,只看着自己就好了。 感情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如何之好,另一个人就一定会去喜欢上,更何况一人心无意,另一人哪怕心中波涛汹涌又能如何呐。 情不知所起,情不知所终,缘分谁能说得清。 陈可辛在床上搂住了刘白,刘白反手搂住了陈可辛,没有任何惊讶,陈可辛也没有疑惑为什么刘白会搂住自己。 两个终究是孩子的少女,相拥而眠。 世间八万字,唯有情字最伤人。 各自乘流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陈可辛女士,我们现在已经大四了,这大学就要结束了,你有没有什么感想。”刘白把书卷成筒状,手握话筒问向陈可辛。 陈可辛捏着嗓子,“咳咳,我这一生,奥不对这大学时光,能遇见你,遇见刘起,遇见陈书涵,遇见崔老师,遇见那么多同学,当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学霸,何其壮哉!” 陈可辛特意观察了一下在说陈书涵时,刘白的脸色,就是装作很生气的模样,但陈可辛也明白了,刘白已经不生陈书涵的气了,但也不会再去做朋友什么了。 陈可辛又举起身旁的水杯,“敬你们,敬你们的混吃等死,敬你们的不务正业,敬你们的虚度四年。” “好!呱唧呱唧!”刘白喊着刘起,两人一起装模作样的拍了会儿手。 陈可辛双手虚压,示意低调点儿。 刘白单手托腮,看着陈可辛。 陈可辛有点儿慌,上一次她这么看她的时候,她给她买了四年的饭。 “陈可辛,我们去旅游吧。” 还好,还好,只是旅游。 “不去。” 刘白一下弹了起来,“为啥!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嘛!我以后要给你当伴娘的!” 陈可辛深情地看着刘白,刘白倒是有点儿招架不住了,“看我干啥,真恶心啊你,等下!” “啊?” “你不是那个吧?” 陈可辛被问懵了,但多年小黄书的经验使她瞬间明白。 反问道:“你不是那个吧?” 两人同时摇头,还是好姐妹! 陈可辛顿了顿,拿起刚才的书,当作话筒,“至于我为什么不跟你去旅游呐,我总结了八点,第一,我们虽然是好姐……”“说重点!” “没钱啊。” 刘白跳起来,狠狠拍了一下陈可辛的肩膀,笑着说:“姐妹!我有钱!你出人就行!” “啊…卖艺不卖身奥。”陈可辛犹豫地说道。 刘白想着逗逗她,便故意上下打量了起来,中间还不时点头摇头。 “我是真没钱,姐妹,我也不能花你的,我的良心过不去啊!” 刘白故作老道地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姐妹,我爹出钱。” “不好吧……” “没事儿,那你出吃饭的钱,我出旅游钱,这公平吧。” “可……”“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大二的时候,陈书涵骗的我那么狠,你还站在我身旁安慰我,我们就是一生的好姐妹!” 刘白想了想,说道:“而且,你给我妈说,钱不用带很多!” “啥?” “你妈不就是我妈啊!” “奥好好,姐妹,我们是亲姐妹!”陈可辛跳起来压到刘白背上,刘白腿一软,差点儿跪下。 话说回陈书涵,除了要考研的,大概每一个大学即将结束的人心里都会很迷茫,不知所措。 陈书涵现在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这就要离开了,好像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能见到刘白了。 哪怕是约上陈可辛,陈可辛也不会叫刘白,退一万步想,就算是陈可辛叫了刘白,并且刘白也来了,但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刘白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不散的宴席,古人说的话真有智慧。 四六级考试,专业证书,这两项已经把陈可辛刘白两人死死地压住。 两人在大三玩命地挣学分,一节课都没有落过,每次都是争当老师的小帮手,就连崔聘也夸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十次。 好不容易学分过了,两个证彻底压死两人,什么四六级,刘白的英语水平还停留在hello和helloKitty之间。 陈可辛倒是在熬夜数晚后,勉强压线过了四级。 刘白斥巨资买了网上的课程,又花重金报了电线杆上的三千包过英语四级课程,结果只是稳步到达了I know之间。 陈可辛曾经问过刘白怎么上的大学,刘白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了句:“I Know” “啥?” “我不说,英文你都听不懂,这四级考试太水了吧。” “你可拉倒吧!你说的啥!” 两人打定主意毕业后要去旅行,要去看海,要去见山,要去拜佛,要去问道。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能顺利毕业。 陈可辛哭了五个晚上,勉强条件都达到。 刘白哭了半个月,饭都吃不下,瘦了五斤,勉强有了个条件可以达到,普通话证书。 但当刘白知道自己拼命只能那个普通话证书后,哭的更凶了,这他娘谁不会普通话。 在之后,刘白考了两次,拿到了普通话证书。 刘白手抖地点开了通讯录,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恶补了。 “老头儿,给点儿钱。” 刘建国的声音传了出来,“不是刚给过你生活费吗?你怎么又花完了?” “死老头儿,我花你的钱不就等同于花我自己的钱啊,反正以后都是我的!转钱快点儿!” 之后,刘白收到了汇款信息。 刘白斥重金买了一篇论文。 陈可辛一旁感叹道,有钱人的生活啊。 刘白笑眯眯地看着陈可辛调侃自己。 和老师告别,说着些虚情假意的话,拍了毕业照,宿舍四人也在学校处处角落都留下了照片,就是平常不轻易露面的学霸,也和陈可辛几人拍了合照。 今天就是离开学校的日子,陈可辛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也难免有些失落。 刘白倒是大大咧咧分没啥感觉,还是笑眯眯地打包行李,等着快递回去。 刘白转过头刚想喊陈可辛帮自己来打包时,看见陈可辛一个人望着窗外,有点儿林黛玉葬花的样儿。 刘白上前用肩膀轻碰陈可辛的肩膀,两人并肩站立,一个只看窗外,一个只看身旁人。 “咋了你?你也要学林黛玉葬花啊?”语出惊人。 陈可辛仍是看向窗外,却笑着开口道:“不愧是学汉语言的,这出口就是典故啊。” 刘白耸耸肩。 “诶你说,这么多同学,以后就见不到了,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 “有点儿矫情。” “切。” 刘白转过身,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笑着说道:“不愧是小说女主。走啦,我帮你搬行李。” “嗯。” 刘白的行李只要扔到外面就有快递小哥负责收,所以倒是两手空空一身轻。 陈可辛拉着自己的大行李箱,刘白帮着拿着陈可辛的脸盆,其实陈可辛不知道的是,刘白曾偷偷的用她的脸盆洗脚。 刘白转过身,倒着行走问道:“什么时候去旅游呀?” 陈可辛摇摇头,“我感觉还是不太好。” 刘白上前两步,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笑着说道:“这次旅游我请,等你工作了挣钱了,你请我去国外旅游。” “可……”“你不相信你能挣到去国外旅游的钱,还是你觉得咱俩就这么散了?” “好的,到时候你想去哪个国家咱们就去那个国家。”“成交!” 刘白又开始学刚才的姿势,后退着行走,“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去?” “赶早不赶晚,回家收拾收拾,过两天咱们就去吧。” “行!你不问我咱们去哪儿?” “我当然……”“哎呦!” 陈可辛赶紧拉住快要摔倒的刘白,刘白倒着行走,也不转过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陈可辛都忘了提醒。 无巧不成书,是陈书涵。 陈可辛现在尴尬至极,说什么好,自从上次陈书涵向自己坦白她对刘白的心意后,两人的聊天记录就只剩下了过年时互相群发祝福的消息。 “可辛。”陈书涵顿了顿,接着笑了起来,说道:“刘白。” 陈可辛先是瞥了一眼自己拉着的刘白,然后笑着挥了挥手,刘白好像没事儿人一样,也学着陈可辛笑着挥手。 陈书涵没有动,还是笑着看向两人,陈可辛其实现在最尴尬,她知道两人的心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干嘛去呀?” 这句话刚出口,陈可辛就想给自己来上两个巴掌,这话不是特么的缺心眼啊?人家拿着行李,现在又是大四离校的日子,还能去干嘛?逛窑子? “和你们一样啊,毕业了,回家。” “嗷嗷,那你……你”陈可辛不知道怎么说了,不敢随便找话题,毕竟自己还拉着一个随时会爆炸而且只炸自己的特大号炸弹。 “我先走了,拜拜。”陈书涵拉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掉,但手还是挥了挥。 刘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陈可辛却在想着陈书涵说的是拜拜还是白白。 陈可辛松开刘白的手,刘白噘着嘴,“干啥,我打招呼了,本来当初就是她乱牵红线。” “我又没有怪你。” “嗯,你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事,立场都要在我这边。” “那可不行。” 刘白猛的抬起头,“那必须行!走!”刘白大步走在前面,陈可辛跟在身后,心中却只有怜悯。 陈书涵说完白白两个字后,转过头,满脸泪水。 很多时候,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是幸福开心的,在错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是无奈痛苦的,但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只能是一声叹息。 老太太坐在自家小院里,太阳真大,夏天最怕太阳晒屁股。 “老太太,我回来啦。” 老太太赶忙小跑到门前,看到自家闺女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个脸盆。 老太太上前本想接过行李箱,但陈可辛顺手递过去了脸盆,“怎么不打电话,我去接你呀。” “没事儿,我坐公交就回来了,又不远。” “这就算毕业了呗?”老太太顺手把脸盆放在水泵旁边。 “对呀。”陈可辛笑眯眯地说道。 老太太放下脸盆后,坐到了小板凳上,问道:“你这专业,以后打算干嘛呀?” “上班呗,还能干啥,总不能抢银行挣钱吧。” 老太太板起脸,“我是问你做什么工作!” 陈可辛笑眯眯走到老太太身后,轻轻地捏揉老太太的肩膀,“上班,我在城东打听了打听,城中心有个婚礼策划公司,正在招设计场地的,我正好又是学的就是平面设计师,可以去哪儿上班。” 老太太转过头,“你要去城中心哪儿?太远了吧,回来就要好几个小时。” 陈可辛没说话,快步走进屋里,拿了条小板凳,放在老太太身旁,坐下说道:“那就租房子住呗,这有啥。” “你一个女孩子,不行!不安全!”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老太太,那不都一样啊,咱家不也是两个女孩子啊!” 老太太使劲拍了一下陈可辛的大腿,“就知道贫嘴!” 陈可辛笑着说道:“说真的,老太太,我想去哪儿工作,待遇什么的都可以,公休奖金什么的都挺好。” 老太太见陈可辛上了心,但还是不放心地说道:“你这刚回来,就先歇两天,咱们再说吧,这件事总……”“老太太,我说真的。” “可是你一个女……妈不放心你。” 陈可辛转过头,看着老太太说道:“妈,我长大了,以后我可以养你了。” “滚蛋,你再大能大过你妈我啊!” “嘿嘿,那当然不能。”陈可辛撒娇似地搂住老太太的手臂。 “那就去吧,你决定的事,二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嗯,好。奥对了,老太太,过两天我和刘白去旅游玩玩。” “行,知道了。”老太太用手压着陈可辛的膝盖,支撑着站了起来,低头看向陈可辛,“去哪儿旅游?” “不知道,刘白决定。” “行,妈一会儿给你转一千块钱,你们好好玩儿。” “嗯,辛苦老妈,不跟你客气啦。”陈可辛撒娇似地说道。 “你家老太太也老了,以后少气着我!”老太太转过头,笑着说道。 陈可辛有些心酸,看着老太太有些佝偻的腰,谁能知道是多大的压力和责任压的呐。 老太太掀开门帘时,陈可辛在后面喊到:“老太太,你闺女不小啦,很多事儿都明白了,以后可以养你了。” 老太太转过头,眼含泪水,却是笑着点头。 陈可辛也在感慨,哪儿来的沙子,迷眼了都。 天底下很多孩子都觉得自己不小了,可以做很多事,包括可以赡养自己的父母了,只是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觉得自己老的太快了,快到没时间让身旁的孩子继续长大。 刘白随手把背包就扔在沙发上,刘珂见到刘白回来了,赶紧把自己的玩具收了起来,自己姐姐生起气来,他真的惹不起。 刘建国笑着就来迎闺女回家,但刘白只是伸手。 “哎呦闺女回来了,真是大闺女了,一毕业我感觉都像个大人了。”刘建国顺势握住了刘白伸出的手。 刘白大眼一瞪,刘建国有悻悻然放开了。 “给钱。”像个流氓地痞无赖的刘白开口了。 刘建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什么钱?” “你别……”“白白回来啦?吃饭了吗?”裴然从刘建国后面走了过来,刘白再一次被裴然惊艳到了,一袭旗袍穿着在身,显得裴然凹凸有致,便是网上的明星,都有点儿比不过裴然现在言笑晏晏地模样。 虽然刘白很多时候都不愿意承认,但打心底里还是觉得裴然着实长得标致,更何况是在生过孩子后,身体没有发福,反而愈发增加了裴然身上的女人味,每一处细节都显得裴然的风姿绰约。 “嗯。”刘白冷着脸说道。 裴然依旧笑着,“白白,吃饭吧,我给你做饭了。” 刘白刚想拒绝,刘建国就拉过刘白的手。 “嗯好。”简洁有力。 裴然有点儿尴尬,毕竟自己也算热脸贴冷屁股不知道多少次了,但今天总是感觉哪儿不太对。 裴然又喊过刘珂,“去给你姐盛饭。” 刘珂明显老实了许多,乖乖的去给刘白盛饭。 饭桌上,气氛很冷。 裴然主动开口道:“白白,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什么时候去和你那个同学旅游,我给你订机票,然后让你爸给你钱。” 刘白一听这话,其实有点儿生气,你让我爸给我钱?合着你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你也配? 裴然又开口道:“我真的没有任何意思,你毕业了,你想去你爸公司我没有任何意见。”裴然顿了顿,微笑着说道:“白白。我们不是那些国产电视剧,我也不是那个为了争夺你爸家产不择手段的后妈,刘珂以后怎么样,那是他以后的事,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和刘珂的事情。” 刘白端起饭碗,低着头,“订吧,去云滇,两张,后天的。” 裴然微笑点头。 刘建国笑着问道:“你那个小同学可以让我认识认识吗?” 刘白瞪着刘建国,“你认识干嘛?” “我…我就是想看看……” “你看什么!?” “我……我看今天的这个笕菜炒的挺好吃,明天再买点儿。” 裴然不禁笑出声,刘珂也捂着嘴偷笑起来,就连刘白也笑着吃下一口米饭。 陈书涵也回到了上京,她的家在一处小平房里,虽然小但还是干干净净地,能看出主人用心打扫过。 “我回来了。”陈书涵把两箱行李放在小院,走进里屋。 屋里男人和女人正在床上放了个小桌打牌。 “对儿八!”“四个六!”“王炸!”“诶…我不出四个六了!”说罢,女人就要拿回四张扑克牌,男人一把拉住,笑着说道,不带悔棋的哦。 女人另一只手一把就扇在男人抓自己的手上,“我就悔牌,你再给我抓抓试试!” “老妈,老爸。”陈书涵无精打采地喊道。 “诶!闺女回来了!”女人赶紧上前抱住瘦小的女生。 “诶,书涵,怎么不打电话,爸去接你啊,路上累不累?”男人刚想上前,然后被女人瞪了一眼后,灰溜溜地又坐了回去。 “不累,还好。你们继续打吧。” “饿不饿,妈去给你做饭。”“不饿,你们继续打吧,我也在床上眯会儿。” “啊……”“打吧。” 女人带着陈书涵坐回了床上,陈书涵躺下枕着女人的大腿,闭上了眼。 女人有些心疼地揉着陈书涵的眉心。 男人抬起身子看了看,张嘴却无声说道:“咋了这是?” 女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男人心想不会是受了委屈,但不敢说吧,便轻声下床,走到女人身旁,在耳边说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不会,现在这法治社会。”女人白了一眼男人。 男人接下来,中二地挺胸,两手插腰,心中念念有词:“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出山了!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英雄风范!” 女人随手就扔了几张牌过去,“去给书涵做点儿吃的!”女人轻声说道。 男人赶紧拾起牌了,点头哈腰地跑了出去。 女人还在揉着陈书涵的眉心。 陈书涵没睡着,心里只是有点儿堵的慌,但也不再那么怅然若失了。 天下何处不相逢。 目光放远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去云滇?” 刘白笑嘻嘻的说道:“对呀,机票已经买了!后天就出发!姐妹!” “去云滇干啥?艳遇啊?” “这是其一,其二,我听说云滇的孔雀之城可好了,是傣族自治区。” “行吧,那姐妹我们就出发!” “出发!” ———————— 凌晨三点半,机场会合,两人都很兴奋,去那么远的地方,和最好的姐妹。 陈可辛拿着本小书,背着双肩包,笑着问道:“刘白,你啥也不带啊?” 刘白反问道:“云滇没有卖衣服的地方?还是没有超市?还是没有饭店?” “那你不做个什么旅游攻略啊?” 刘白笑嘻嘻地走到陈可辛身旁,撒娇地搂住陈可辛的手臂,“姐妹,我知道你做了,但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刘白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根小棍。 陈可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这点儿自己疏忽了,毕竟是两个倾国倾城的美女,自我保护的电棒总得有。 然后刘白猛的向下一甩,棍子伸长,前端弹起两根支架,是自拍杆。 陈可辛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刘白。 陈可辛其实没有坐过飞机,有些紧张,任由刘白拉着自己到处走。 办理登机牌,过安检,搜身,进候机室,全程刘白没有任何笑话陈可辛的意思,两人都很沉默。 刘白和陈可辛坐在候机室里,空空荡荡的,刘白向左边挪了挪,然后趴在了陈可辛的腿上。 刘白懒洋洋地说道:“陈可辛,你说我会不会在云滇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陈可辛一手捋过刘白的头发,一只手靠背椅撑着脑袋,“咋了,你还想遇见张溪涧啊?”伤口撒上两袋盐,从此刘白赛神仙。 刘白一听这话,把头埋在陈可辛两腿中间,闷声说道:“真是我的好姐妹。” 凌晨四点半的飞机,天上溜达一圈差不多就到了。 两人睡得很死,陈可辛上飞机之前还说要拍云海和日出的照片,结果等到下飞机,两人才被空姐叫醒。 下飞机,刘白有点儿懵了,这是哪儿呀? 陈可辛拿出手机,直接打通了自己在手机上已经定好的酒店电话,“喂,您好,我们已经下了飞机了。嗯对的,就在大门中间,我们两个都是黑衣服。” 刘白挺好奇,可以啊,刚来就有朋友,“陈可辛,你给谁打的电话?” 陈可辛挂断电话,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啥都不管,所以我已经订了酒店了,这个酒店还挺好,接机的。” “嗷嗷。” 刘白突然问道:“多少钱?我转你。” 陈可辛摆摆手,“不用,机票钱你都出了,这个酒店钱我出吧,不算很贵。” 刘白点点头,跟陈可辛不用那么客气,大不了之后所有的费用自己全包了就是。 “刘白,我订了三个晚上,在之后,还想在这儿玩,就多在这儿订几天。” 刘白摆了个ok的姿势。 接机的很快,打完电话没几分钟就到了。 两人到了酒店,刘白抬头看了看酒店,很普通,名字也挺普通,三佑连锁酒店。 两人进了酒店,是一个双人间。 刘白有点儿失落,本以为是个大床房,双人间倒也无所谓啦,把床并在一起不就是个大床了吗。 两人被礼仪小姐带进房间后,刘白才傻了,发现这两张床是固定好的,可恶。 刘白趁陈可辛鼓捣旅游攻略时,又偷偷的跑到前台,问可不可以换成大床房,等到前台肯定的同意后,刘白加上钱换成了大床房。 刘白斜靠在房间门边上,“姐妹,走,换房。” 陈可辛正看着旅游攻略,听到刘白突然地换房,有点儿懵了,“换房干嘛,这个床还不够你睡啊?” “姐妹,你相信我!” 陈可辛突然笑了起来,“姐妹,不至于吧,咱们两个人住总统套房啊?”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礼仪小姐笑容都真诚了许多,刘白撇撇嘴,“哎,你这个没见识的,快点儿走。” 刘白上前拉住陈可辛,带着她走向刚刚换好的房间。 陈可辛看着面前的大床房有点儿语塞。 刘白猛的向前扑在了大床上,软软的,滑滑的,很贴心。 陈可辛学着刘白的模样,也扑到了另一侧,确实软软的。 “咱俩睡会儿再去外面玩儿吧。” 刘白闭着眼,用手比了个ok的姿势。 陈可辛关上门,脱掉外套,躺在了刘白另一侧。 春眠不觉暗。 两人一觉睡到了下午七点,天都黑了。 陈可辛把刘白喊起来,刘白却有了起床气,“我不要,我要睡觉!” 陈可辛装作无所谓地说道:“随你吧,今晚上的星空夜市听说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什么老挝冰咖啡,什么烤鱼呀,泡鲁达,比你手都要大的红柳烤串啊,石锅鸡啊,咱们也不吃了,不稀罕!对吧,姐妹。”说道最后两个字时,陈可辛弯下腰,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刘白的屁股。 刘白冷不丁的抬起脑袋,用清醒的声音说道:“姐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全部尝完,走了姐妹。”说罢,拿起外套就要向外走,脸都没洗。 陈可辛赶忙跟上,万一这货走着走着再走丢了,她老爸再锤自己来就完蛋了。 陈可辛两人从大金塔位置进入星空夜市,等在上面台阶看向下面的夜市时,着实令人惊叹。 说是星空夜市,但夜市的光芒远远大于天上遥不可及的繁星,吆喝声,叫卖声,吵闹声,年迈的,年轻的,都是天上不会有的,独一无二的声音。 两人进入星空夜市,入口处就有拍写真集的,用傣族的衣服穿。 陈可辛想让刘白上去拍,刘白说两人一起吧,陈可辛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还是加油打气道:“你拍就是我拍!你拍出来比我的好看!” 刘白想了想,也是,拍好了给陈可辛两张照片,万一她想我了还可以触景生情一番。 刘白跑去换了衣服,出来时,着实惊艳到了陈可辛。 刘白本身就是白白净净的,平常经常穿宽松的衣服,所以一般看不出刘白的身材比例其实很好,这个出租的服装又偏紧身些,后背裸露出来,显得性感但不骚气,陈可辛经常抱着刘白在宿舍一起睡觉,其实知道刘白身材还可以,但是真的没想到穿出来这么好看。 刘白踩着特制地鞋子,好像不会走路了一般,有些害羞地问道:“可辛,行不?没走光吧?” 陈可辛竖起大拇指,“很好看,放心,我看的仔细,你现在穿旗袍有点儿那个……嗯……” “骚?” 陈可辛赶紧呸呸呸了三声,“瞎说什么!叫那个风什么约,总之就是很有女人味!” 一旁的摄影师倒没什么脸色变化,可能是看美女看多了吧,“小妹妹,咱们可以坐在这个水果船上拍的,或者是你在哪个河岸边上,可以拍到后面那个大金塔的哦。” 陈可辛兴奋地说:“我们租一条水果船,在河里拍,一定要拍到后面的大金塔,而且啊……” 刘白看着陈可辛兴奋的不会说话了都,不禁笑了出来,真是的,明明是自己拍呀,这傻妞儿。 “好啦,好啦,妹妹,你放心,我滴技术很好滴。”摄影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行吧,我在你后面,看着你拍!这总行吧!” 摄影师无奈地点了点头,“水果船八十一个人奥,妹妹你上去不喽?” 陈可辛其实有了点儿犹豫,八十一个人,说实话有点儿贵了。 刘白笑着喊道:“陈可辛,用你手机再给我拍几张,到时候我发朋友圈!” 陈可辛听见了刘白喊自己,犹豫也被打散了,一咬牙,一跺脚,“上!” 说是水果船,陈可辛还以为时那种超大香蕉掏空坐在里面,结果只是普通的船,船头和船尾上的水果很多而已。 摄影师指挥着刘白摆姿势,摄影师在离近些的位置拍刘白,陈可辛则在靠后一点的位置拍。 陈可辛其实很烦这个死摄影师,动不动就上手,摸一下手啊,揩油一下肩膀啊,越看越烦。 “你等下!你别上手行不行,你说她哪儿不好,我给她摆!”陈可辛实在忍无可忍,喊了出来。 摄影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陈可辛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心里想到“你个死摄影师,你等我一脚把你踹水里去!” 终于拍完了,摄影师说要等会儿才能拿到写真集,问是在岸上等,还是两人继续划船。 刘白用手拢住陈可辛给自己披上的外套,“我们继续划船,把你送岸上去吧。” 两人同乘一舟,刘白笑嘻嘻地吃着陈可辛兜里变魔法一样变出来的糖。 陈可辛看着夜市上忙碌的人们入了迷。 刘白用肩膀撞了撞陈可辛,“看什么呐?” 陈可辛眼神不变,开口道:“没啥,就是在想如果我在这儿摆地摊卖臭豆腐能卖多少钱。” 刘白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死财迷。 两人从水果船下船时,陈可辛问船夫:“水果我能拿下来吗?” 船夫有点儿懵,“啥子?” “我说,这个船上的水果我能拿个不?” “那当然不能滴。”刘白赶紧拉了拉陈可辛的衣角,偷着在耳边说道:“万一有人脱了鞋,把脚放在水果上咋办?!” 陈可辛侧过头,也在刘白耳边轻声说道:“没事儿,咱们拿那个榴莲。” “你拉倒吧!口味太重了!” 刘白非要拉着陈可辛去吃石锅鸡,船夫却拦住了两人,说衣服要脱下来的,刘白不干了,“什么!?我花二百块钱,穿这么一会儿!?” 船夫摇摇头,“没办法的呀,胖金妹儿,我说了不算。” 刘白一听这个称呼,转头就跑去换衣间把衣服给换了,出来时还不忘瞪两眼船夫。 两人边骂老板黑心,边找石锅鸡。 刘白像有个狗鼻子一般,循味跑去。 “老板!来这个套餐!”刘白喊过老板,是一位中年妇女,身材有些发福了,脸圆圆的,笑起来显得很喜庆,刘白对陈可辛说,她就是看上了老板笑的甜才在这里吃的。 “好嘞,闺女儿,你们两个人呀,这个你们吃不完嘞。”老板友善地提醒道。 刘白笑嘻嘻地说:“姨,没事儿,我旁边这姑娘食量可大了,一顿能吃三四碗米饭!” 老板听到刘白叫姨,脸上笑容灿烂了许多,这么好看的闺女,嘴还甜,谁不喜欢? “行!闺女,你也坐,马上就上菜!”老板笑着对陈可辛说,又转过头喊:“188套餐,三号!” 陈可辛坐在刘白对面,“吃得了吗?” 刘白一只手在肚子前虚压两下,示意肚子腾出来了。 石锅鸡的量很大,加上刘白要的是野生菌的,显得更大了。 刘白一直在嘴里塞,陈可辛有点儿上火了都,吃这么多,不怕撑傻了啊? 刘白吃干抹净,站起身来,“结账了!” 老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刘白笑着竖起大拇指,“好吃诶老板,这么好的手艺,不得挣个几百万啊,也就是我有男朋友了,不然啊,我得问问老板你有没有儿子喽。”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闺女,你这可真会说话嘞!” 刘白拉着陈可辛又要去买吃的,陈可辛随刘白拉着自己走,“你还吃啊?” 刘白点点头,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吃的饱饱的! 两人晃悠到一家小门面前,刘白凭借着不出色的专业知识,勉强认出了店铺名字,述江南冰咖啡。 刘白笑着对陈可辛说道:“我了个亲娘,真有文化,诉说江南风景美如画,冰咖啡你喝过没?” 陈可辛摇摇头,“这个应该是老挝冰咖啡。” 刘白上前,要了两杯,这个咖啡不同于平常见到的,是用袋子装的,袋口开了个小孔,用于放吸管。 陈可辛轻抿一口,其实味道没想象的那么好喝。 刘白却吸个没完,然后打了个超大的饱嗝。 陈可辛嫌弃的挥了挥手,刘白却赶紧上前哈了两口气。 突然,刘白好像看见了什么,拉着陈可辛就跑,是一家地摊,卖傣族服饰的。 刘白的衣品确实很好,给自己搭了一身,又给陈可辛买了一身,陈可辛本不打算要,但她实在惹不起刘白。 刘白想直接换上,但是换衣间只有那些拍写真集的哪儿才有,所以只能作罢。 两人在闲逛的路上吃了烤串,喝了老挝啤酒,买了傣族头饰,吃了椰子冰沙,快要回家的时候,刘白又打包了一份黄金吐司和烤鸡,美其名曰等晚上陈可辛饿了就给她吃。 两人径直向来时方向走去,走了半天才到最一开始拍写真集的地方,老板早早地就把照片洗了出来,又开始推销自己的相册。 陈可辛一口拒绝。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很清静,隐隐约约有些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刘白提着烤鸡和吐司,陈可辛提着刘白买的衣服,两人并肩而行。 陈可辛打着哈欠,刘白双手背在身后,笑着问道:“陈可辛,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上班挣钱。” “没打算找个高富帅?” 陈可辛笑着回道:“少女谁能不怀春,当然想过啦。” 陈可辛想了想,转过头看着刘白说道:“你呐?” 刘白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回家继承家产,智斗后妈弟弟。” 陈可辛竖起大拇指,“你才是小说女主!” 刘白搂住陈可辛,睡得香甜。 陈可辛有些睡不着,但也觉得醒不来,恍恍惚惚中,感觉好像走在了一条大路上,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只有自己和远处的天空。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孩子身旁,孩子和自己的模样近乎一样。 陈可辛明白了,自己是在做梦,但不愿意醒来,想着能多看看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小时候的自己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里尽是羡慕。 陈可辛想要说出中奖的彩票号码,却发现自己不记得什么彩票号码,嘴里也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的自己主动伸出手,陈可辛上前拉住。 一大一小,一未来一过去,两人并肩而行。 小时候的自己好像在说话,妈妈还在扫大街吗?好丢人的。你挣到大钱了吗?你有对象了吗?结婚了吗?养得起妈妈了吗?还和林言霜联系着呐嘛? 浑浑噩噩。 陈可辛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床上,不禁苦笑一番,小时候的自己确实不讨喜欢,问的问题也太毒了,都是自己做不好做不到的,也有可能这是自己对自己的督促吧。 想着想着,陈可辛觉得胃隐约有了痛感,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只能把刘白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她剃自己暖暖手,毕竟都是姐妹,分什么你的手我的手,放在我肚子上的总不能是你的手了吧。 刘白一只手放在脑袋下枕着,一只手抓着刘白的手,别让她跑了。 没想到自己潜意识里居然还有林言霜,她不会是什么小说里的神仙或者什么指路人吧。 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会不会已经找到了高富帅,过起了名媛贵族的生活,谁知道呐。 远处的风花城里某一处地方,绑着马尾辫的少女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心想到,那个猥琐的王八蛋又想自己了,毕竟自己再国色天香也不能天天被人惦记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万物有灵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陈可辛被老太太骂。 “小兔崽子,到了不会给你妈回个电话啊?我还以为飞机掉沟里了呐!” 刚睡醒的陈可辛有点儿晕晕的,只是嗯嗯几声。 刘白被吵醒,看着身旁坐起来打瞌睡的陈可辛,又听见了老太太的声音,有了点儿精神。 “陈可辛,你们现在在哪儿啊?”老太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但到了陈可辛的耳朵里就成了“陈可辛……啊?” “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我问你们现在在哪儿!”老太太生气地喊道。 陈可辛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哎呀,老妈!别管我们在哪儿!反正你也来不了啊!” “你个小王八蛋你!”刘白看到陈可辛不耐烦的表情,拿过陈可辛的手机,清清嗓子,轻声说道:“干妈,我,刘白,我们在酒店睡觉呐。” 听到是刘白的声音,老太太嗓音明显轻柔了许多,“嗯,干闺女,干妈就挺放心你,不像那个王八蛋,整天就知道气我!” 老太太说后半段话时,刘白特意把手机离近了些陈可辛,陈可辛不屑的撇撇嘴。 她陈可辛多好的闺女,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闺女了,老太太也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干妈,你放心,我管着她,肯定一根头发丝都少不了!” “行行行,干妈就放心你,如果她非要干什么王八蛋的事儿,就随她去!” “成!” 刘白挂断电话,随手扔在一旁,闭上眼接着睡。 陈可辛拍了拍刘白的肚子,“你啥时候成老太太她干闺女了,我这个亲生的咋不知道?” 刘白伸手握住陈可辛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一把甩开,“刚才的事儿。” “真有默契,她是你亲妈吧!” 两人再醒来就是中午十一点了,刘白揉着太阳穴,“哎呀,睡得我头疼。” “你拉倒吧。” 刘白进浴室前还抛了个媚眼给陈可辛,奈何陈可辛不解风情,“我要好好的梳妆打扮,在这艳遇之乡里遇见我的白马王子!” 陈可辛撇撇嘴,冷笑道:“唐僧以前到女儿国里都没破戒,你就拉倒吧。” 浴室里传来两个字,“滚蛋!” 下午一点半,两人走在大街上,游客多的不像话,经常会有情侣搂在一起拍照或是一家几口在一起拍旅行照。 刘白打着哈欠问道:“吃啥呀?” 陈可辛拿出小本,指了指自己手绘的图画,“咱们在这儿,你想下午去哪儿玩?” 刘白上前瞅了两眼,问道:“去野象谷吧,我还没见过大象嘞。” 陈可辛点点头,“那咱们就去车站附近吃。” 两人扫了两辆共享助力车,陈可辛一直催促刘白骑快些,刘白撇撇嘴,“干啥骑那么快,不能遗漏了沿途的风景!” “刘白,你就是想看看路上的帅哥吧!” 刘白撩起秀发,“是想让他们看看我,毕竟我这种仙女,人间难得几回见。” “拉倒吧,这个小车儿十五分钟一块五,过了十五分钟就得加钱,贵死!” 刘白脸上的笑容明显凝固起来,“姐妹!一块五而已!” “你快点儿行不行!姐妹!” 陈可辛又骑慢些,与刘白同行,“姐妹,这几块钱能省就省,该花花该省省,这样才能……”“打住打住,我骑快点儿就是了!” 刘白拧把手到底,骑在了陈可辛前面,陈可辛又喊到:“你看路!注意点儿安全!” 刘白撇撇嘴,自己全能,骑车技术不比颜值差! 两人到了野象谷景区前,刘白吵吵着要先去吃饭。 “吃不吃手抓饭?”“吃!” “老挝火锅我觉得也挺好。”“吃!” “这儿有家常菜馆,万一咱们吃不惯东南亚口味,吃这个也行。”“吃!” 刘白两眼放光,“吃吃吃,我什么都吃!” 最后,陈可辛还是选择了手抓饭,理由很简单,手机上显示人均五十。 两人跟着地图乱跑,刘白其实想着就近吃个手抓饭就可以了,陈可辛坚持说,“这家可好吃了!”刘白想着,“可好吃?我倒是要试试多好吃!” 等刘白手机上显示步数到一万了,刘白也彻底崩溃了,“陈可辛,咱们就在这儿吃吧!累死了,我感觉我的脚都该换一个了!” “好好好。”嘴上答应着,但还是不停的摆弄着手机。 “这什么破地图,这不是刚从拐弯这儿拐进来啊!还要拐出去!?”陈可辛生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山寨机。 刘白拉着陈可辛,径直走进一家饭店,牌子上写着,傣族特色手抓饭。 服务员笑着迎进两人,刘白微笑点头致意。 服务员领两人到一个角落,陈可辛笑着问道:“姐姐,这贵吗?” 服务员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不的,菜单!”最后两个字明显顺口许多。 刘白拿过菜单,确实不贵,什么三色手抓饭才几十而已。 十分钟后,服务员先在餐桌上放下等大的芭蕉叶,刘白摸了摸,不是假的,居然是真的! 陈可辛坐在对面,有点儿拘谨。 刘白笑着说:“陈可辛,你说咱们吃这个会不会觉得咸啊?” 陈可辛没听懂,“什么咸,人家有大厨的好不好!” 刘白把手伸出来,“我手刚才出汗了!” 陈可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丢人!” 刘白嘿嘿一笑,“我跟你一样,也挺紧张的,毕竟都是第一次!” 刘白站起身来,拉住陈可辛,“去洗手!” 等到两人回来后,饭菜差不多都上齐了,刘白小跑两步到饭桌前,“好家伙,这么多!我怎么不记得我点了这么多!” 陈可辛拆穿刘白,“你拉倒吧!该给你搬个小金人,影后!” 刘白嘿嘿一笑,喊过服务员来,“您好!” 刘白笑着说道:“姐姐,给我来一壶热水。” 陈可辛坐下后才发现刘白点的确实很多,烤鱼,酥肉,豆皮,竹笋……等等。 刘白本打算要两双一次性手套,可陈可辛却先要了两双筷子。 “干嘛呀你!”刘白生气的跺了跺脚。 “烫死你都活该!”陈可辛指了指烤鱼,还在冒热气。 刘白不屑地撇了撇嘴,仙女一般都不怕烫的。 陈可辛先舀了一勺糯米饭,有点儿甜甜的,跟家里平常吃的米很不一样。 刘白最后还是上手了,因为她发现用勺子舀,只能一小勺一小勺地吃,可是上手的话就不一样了,她可以吞一大口。 陈可辛看着刘白大快朵颐地模样,自己的食欲也增加许多。 其他桌的客人皆侧目看来,刘白完全熟视无睹,陈可辛倒是收敛了许多,看到刘白还是大口猛塞,赶紧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刘白。 刘白先是弯腰看了看桌下,发现没东西,又坐直身子继续吃。 陈可辛轻声道:“刘白!你吃相淑女点儿!” 刘白瞥了一眼陈可辛,“你……不懂,吃得快,肚子就反应不过来,这样吃再多我也不怕胖。” “你放屁!你十几年的学白上啦!?” 刘白终于看到周围的人时不时会瞥向自己,但刘白在正巧与一人对视上时,笑着挥了挥手,那人也笑着点头致意。 陈可辛看着刘白丝毫不介意地模样,也就不劝了,毕竟是她自己丢人。 刘白在把最后一片生丝瓜塞进嘴里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陈可辛看着刘白揉着肚子,满脸幸福地模样,不禁也笑了出声。 刘白听见后,装作矜持地笑道:“笑人家做什么啦。” “哎,你不怕别人给你录个视频发到网上,标题就是,一女子三十二年里第一次吃饭的模样。” 刘白笑着反驳道:“标题应该是,仙女第一次品尝人间烟火。” 两人到了直通景区的车站门口,刘白抢先去前厅买了票,只留下陈可辛一个人在门外等着。 “闺女,要去野象谷啊?”陈可辛一旁的老大爷笑着问道。 陈可辛转过头,笑着点头,“大爷,你也去吗?” 老大爷手中的蒲扇被摇动几次,飒飒声作响,“不不,我就这儿看门的,闺女,野象谷可不值那个票钱儿啊。” 陈可辛走到老大爷身旁,阴凉下的地方确实没有那么热,“大爷,说说呗,我们第一次来。” 老大爷扇了扇蒲扇,“闺女,野象谷哪儿有那个套餐,有那个和大象互动的,你们就买那个套餐,去的时候坐索道,回来就从观光道慢慢走回来就成。” 陈可辛刚想再说什么,“陈可辛!你干啥那!车票买好了!”听到了刘白在喊自己,陈可辛赶忙挥挥手示意自己马上过去。 “大爷,您歇着吧,我去了啊!” 老太太向外挥了挥蒲扇,笑着说道:“闺女,可别骑那个大象奥。” 陈可辛转过身,比了个ok的姿势。 刘白递给陈可辛车票,两人急忙跑进了大巴车里,差一点儿就发车了。 陈可辛坐在靠窗的位置,刘白坐在靠走廊的位置。 “陈可辛,你跟谁聊天儿呐,聊个没完。” 陈可辛白了她一眼,“那门口看门的老大爷,看我长得秀气,就给我讲了讲去野象谷怎么样最值。” 刘白学着陈可辛白眼的模样,也白了陈可辛一眼,“你?应该老大爷也是老花眼了,不然他看见我,不得把我介绍给他孙子啊,至于你嘛,应该是老大爷慧眼识人,知道你是个老扣!” 陈可辛把车窗打开个小缝,风吹了进来,陈可辛只觉得身上的热气全被吹散一般。 刘白歪着头靠在陈可辛的肩膀上,陈可辛把头轻轻放在刘白的头上。 “刘白,你说大象会不会踩人啊?” “不会吧,肯定有人看着他们。” “嗯,那就好,我以前没看过大象。” “我看过。” 到了景区门口,刘白又风风火火的跑去买票,到售票厅了才发现人家这个是要用套餐的。 “您好,我问一下那个是可以骑大象的?” 前台人员热情的开始介绍“象往雨林”这个套餐,“这个是可以骑着我们的成年象去往返雨林的一段路的,其中您还可以把指挥大象走特定的路程,全程有我们的……” “好,那我就选这个‘象亲互动’吧!” 工作人员有点儿懵,这也太跳脱了吧。 刘白蹦蹦跳跳着到了陈可辛的身边,“你没买那个骑象的吧,那老大爷说那个最不值当。” 刘白轻轻甩了甩手,“放心,我一眼就能瞧出那个最不划算,于是我果断选择了和大象亲密互动!” 其实呐,是因为刘白害怕大象用鼻子把坐在它身上的人一卷,直接扔走,不死也得残废。 陈可辛打了个激灵,“你疯啦!?你嫌她吃不饱啊?你还赶着上去给她加餐。” 刘白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姐妹,我不会害你的,人家有两头象,一头大的,一头小的,姐妹你既然这么害怕……” 刘白顿了顿,笑了起来,“那你去和大的互动!” 陈可辛差点儿蹦起来,“凭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伤其身子骨,再喂大象,方能得道成仙!” 陈可辛使劲抡了一拳给刘白,两人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陈可辛和大的,刘白和小的。 因为刘白回了一拳给陈可辛。 两人在缆车上相对而坐,下面是看不到地面的热带森林。 陈可辛一直透过玻璃看向下面,试图找出一头大象来。 刘白好像有点儿紧张,“陈可辛,你知道不,我刚才买票的时候……” 陈可辛转过头看向刘白,刘白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给前台说还有你的时候,人家还打算便宜我们一百块钱嘞。” 说起钱,陈可辛就来劲了,“为啥便宜这么多,你不会遇见黄牛了吧!?” 刘白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成人票价198一个人,小孩票价98一个人!” “而且啊,她们是以身高做标准的!” 陈可辛被戳到痛处,“你放屁,我一米八大高个,她说的是你身高太低了吧!” 刘白耸了耸肩,“哎,你不信就算了呗。” 陈可辛站了起来,打算和刘白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 可刚抬屁股,刘白突然就喊道:“陈可辛你别动!” 陈可辛疑惑不解,自己动动咋了,屁股底下又没炸弹。 “别动,你坐回去!”陈可辛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陈可辛用调侃地语气问道:“刘白,你不会怕高吧?” 刘白说了句放屁。 陈可辛装作要站起来的模样,刘白泪都给吓出来了,“姐妹!陈可辛!你别动!这么高,咱俩掉下去谁都活不成!” 陈可辛看到刘白都快哭了,这才不逗她了,“姐妹,不至于吧,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话音刚落,缆车突然一震,刘白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啊呀!陈可辛!啊!” 陈可辛看了看窗户外面,是到了,停的幅度稍微大了点儿,所以震动强烈了些。 刘白一下蹦到了陈可辛的怀里,“我的……我的妈呀!” 陈可辛赶紧搂住她,“亲娘啊,你别哭了!” “到地方了!咱们没掉下去!” 刘白胆小地睁开左眼,强忍心中的恐惧,看向外面,确实到了。 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在陈可辛的背后,自己好像也在抱着陈可辛,不禁老脸一红。 “切,我这是给你做示范。”刘白先跑了出去。 陈可辛笑着不说话,也不去拆穿刘白。 潮湿地热带雨林,陈可辛拉着刘白在导游的指引下,穿梭于各种高耸乌云的大树之间。 导游的普通话倒是很好,“野象谷是我国首家以动物保护和环境保护为主题的国家公园,而且也是其他国家的人来我国必……” “姐姐,你的普通话真好,拿证了吧?肯定是一级甲等!” 导游笑着摇了摇头,但也不恼刘白打断自己的话。 陈可辛掐了一下刘白的手,刘白哎呦一声,陈可辛轻声说道:“你注意礼貌!” 导游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我看这个小妹妹也挺好的。” 刘白理直气壮地对陈可辛说道:“长得好看可真好!” 导游和陈可辛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指定的地方,导游上前两步,指了指两头大象,“这就是你们的大象了,这个大的是妈妈,叫辛连,小的是女儿,叫格娃。” 刘白思维极其跳脱,指着那头小的问道:“她爹叫格连?” 陈可辛转过头问道:“谁是格连?” “不知道,我瞎说的。” 导游摇摇头,指着一旁的中年男人说道:“这就是饲养员。” 沉稳的中年男人挥手打招呼,两人同时笑着点头回应。 中年男人问道:“你们谁去和辛连互动?” 刘白举起了陈可辛的手。 陈可辛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同时回回头,计算着逃跑的路线。 中年男人看穿陈可辛的小心思后,笑着说道:“没事儿!姑娘,她不伤人,很温顺的。” 陈可辛心想到,话说的挺容易,你咋不说你现在能赚个几千万!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大象的鼻子,大象没有任何动静,但陈可辛离得最近,看到了大象的眼睛,像天空一般的清澈,黎明和黄昏仿佛都在里面打转。 陈可辛突然就觉得大象也没那么可怕了,又上前两步摸了摸大象的耳朵,大象低沉的轻吼两声,陈可辛没有后退,轻轻的抚摸起来。 陈可欣笑着转过身,朝刘白比了个大拇指。 刘白也竖起大拇指给陈可辛,中年男人说道:“你可以也去摸一摸小象。” 刘白上前两步,没有陈可辛刚才的小心翼翼,大胆的摸了摸小象的胎毛,有点儿硬硬的,还挺扎手。 抚摸着象鼻,陈可辛有些走思,这些动物真安静,真好,不用每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一会儿可以去给两头大象洗澡哦,你们轻轻摸一下象鼻前端,她就会跟着你们走哦。” 陈可辛摸了摸象鼻,大象发出清亮的声音,着实吓了陈可辛一跳,但大象没有了后续动作,这才让陈可辛刚刚心中升起的大石头落下一些。 陈可辛转过头看到刘白已经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小象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后面,刘白笑的灿烂,像个山大王。 陈可欣也向前走了两步,大象没有动作,又多走几步,大象才慢慢抬动腿,缓缓跟上陈可辛。 中年男人跟在两人身后,两旁是两头大象。 象鼻好像蛇一般慢慢扭动,不一会儿就轻轻落在陈可辛的肩上,不觉得重,陈可辛知道大象在悠着劲。 轻轻摸了摸大象的鼻子,大象哼出一口气,好像要打喷嚏一般。 陈可辛赶忙旁边移了两步,象鼻仿佛故意跟着陈可辛一般,又跑到了陈可辛的肩膀上,中年男人喊到:“没事儿,姑娘,这是辛连在示好。” 刘白看着一旁地一人一象,有点儿羡慕,转过身伸手要摸小象,小象却乱动着象鼻,不让刘白摸到,这可给刘白气地不轻,但也心中暗叹小象,真是个直女,居然不喜欢我这种大美女。 到了河边,饲养员带着两人两象到了上游,辛连主动进入水里,格娃却仍是待在刘白身后。 陈可辛卷起裤腿,下水用饲养员给的布,开始擦洗辛连,刘白看格娃不下水,便先自己下了水,挺管用,格娃也跟着下了水。 格娃刚下水就用象鼻喷水,辛亏刘白跑得快,这才没喷到身上。 可正当刘白得意时,一股水流正好喷到了刘白的脚上,格娃像个孩子做坏事得逞一般,竖起象鼻,冲着天空吼了两声。 刘白气不过,冲下水里用手捧起一抔水,撒在格娃身上,一时间,少女的笑声,动物开心的吼声传遍了森林。 陈可辛看着一旁的打闹,不禁笑了出声,学着刘白的模样,也捧起水,朝辛连的身上撒去。 辛连有了动作,陈可辛刚想躲避,发现辛连只是弯下了腿,下半身浸在水里,仿佛通人性一般,看着陈可辛。 陈可辛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无奈,对孩子使坏的无奈,不愧是个母亲。 陈可辛也没了打闹的兴致,安安静静地给辛连擦拭着身体,嘴里念念有词:“你名字里有个辛字,我名字也有一个,可能老天爷就注定咱们两个人会遇见吧。” “辛,心,新,谁知道是那个意思?” 陈可辛无奈的笑了笑,心中不禁感叹,万物有灵。 结为夫妻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太阳升到了最高处,陈可辛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刘白正坐在桌子前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刘白,你在干什么?” 刘白转过头,嘴角翘起,“可辛,咱们可能这次不能一直玩到开心为止了。” 陈可辛以为刘白出了什么事,立即坐直了身子,严肃地问道:“怎么了?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吗?” 刘白赶忙摇摇手,“没,别担心,就一点儿小事儿而已。” 陈可辛走到刘白身边,轻拍刘白的肩膀,“到底怎么啦?皱着眉不怕以后皱纹都长在眉毛上啊?” 刘白舒展眉头,笑了出来,“那正好,我修眉的时候,直接就把皱纹也给修掉了。” “到底怎么了?” “家里有了一点儿小状况。” “是你爸爸还是?” “没,我那个弟弟。”刘白耸耸肩,“谁知道他怎么了,我爸就说让我回去。” 陈可辛转过身就要收拾行李,“那咱们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 刘白笑着站起来拦住她,“没事儿姐妹,咱们今天还可以玩一天,晚上的飞机。” 陈可辛有点儿担心,“那你……”刘白打断了陈可辛,“姐妹,那可是我以后的对手啊,我才不担心他。”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弟啊。”陈可辛觉得刘白这么说,与家里也太过生分了些。 刘白倒是无所谓地说道:“肯定没事儿,不然我家那个死老头儿直接就订今天上午的机票了。” 这么一说,陈可辛确实也放心一些,又不是写小说,怎么会有那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 刘白搂住陈可辛的脖子,转过头笑着说道:“姐妹,咱们今天不去那些景区啊,网红打卡地了,咱们去四处转转吧!” 陈可辛看着近在咫尺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好。” 刘白把手机放在了双肩包里,明显是不想在看消息,陈可辛什么都没说,背上双肩包,跟着刘白走了出去。 刘白走在前面,陈可辛跟在身后,陈可辛第一次觉得不吊儿郎当的刘白有点儿稳重的感觉。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上,陈可辛眯着眼看了看天空,云朵软绵绵的,好像一条条肥美的鲤鱼,四处游弋,随着风吹过,云朵也在海洋中翻腾,挤压,一朵撞翻另一朵,陈可辛突然觉得,这如果是街上的小汽车,那该出多大的事故啊。 刘白走在前面,手里拿着冰可乐,吸管不断的带走可乐,刘白也不禁打了个嗝。 “我们去哪儿?”陈可辛走快两步,轻声问道。 刘白吸了一大口冰可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走到哪儿就算哪儿。” 陈可辛笑问道:“手机步数越多给的红包就越多嘛?” 刘白转过头,认真的说道:“走的越少,给的越多。” 在这么大的城市里随便晃悠,两个女孩子胆子也算是很大了,人贩子把她们卖了都不敢这么乱跑。 走着走着,人烟慢慢稀少,植物逐渐茂密起来,空气中也越来越湿润。 “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刘白转过头,装作小说中的反派,桀桀地笑道:“你以为我们家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陈可辛翻了个大白眼。 冰可乐逐渐没了气泡,也不好喝了,天上云朵却慢慢多了起来,但阳光仍是不辞辛苦的跑到地面上。 两人在不知不觉里走到了一块泥泞地里,白色的鞋子踩在泥坑里,飞溅而过的泥水也在鞋和裤子上留下令人值得赞叹的痕迹。 陈可辛有意地夺过泥坑,刘白倒是落下时脚从不改变方向,笔直的落下。 但令人有些意外地是,刘白身上的泥泞反而比刻意躲避的陈可辛还要少上许多。 前面就是一大片芦苇地,陈可辛还以为时狗尾巴草,兴冲冲地跑到刘白身边,指着远方说道:“咱们把这些都拔了,做个狗尾巴草掸子!” 刘白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咋想的,我这么没文化的人都知道这是芦苇。” 陈可辛听到时芦苇后,明显呆滞一下,又笑着说道:“我还没见过芦苇地嘞,我记得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小兵张嘎里面的嘎子就是在芦苇荡里打仗的。” 刘白点点头,“嘎子?鸭子啊?” 陈可辛白了她一眼,“咱们下去看看啊?” 刘白点点头,伸手拉住陈可辛,“咱俩拉着手,我掉下去了你千万别放手。” “放心,有福我享,有难你当。” 两人平平安安的到了芦苇地里,刘白惊奇地发现地面要比平常的土地还要软上一些,可能是芦苇反哺大地了。 刘白扯起一根芦苇,离开了群体,好像可以和蒲公英一样随风而去,但不同的是,它就死了。 陈可辛拨开到腰部的芦苇,慢慢向前走去,刘白跟在身后,手上的可乐放在了刚刚下来时的土堆上,想喝两口也没机会了。 “有种拍大片的感觉。”陈可辛边走边笑着说道。 “有没有可能,咱们这也是楚门的世界,有观众也在看着我们直播,哈哈哈。” 陈可辛深以为然,“有可能,不然咱们怎么可能这么巧碰到这么一大片芦苇地,真好看。” 刘白突然喊道:“谢谢榜一哥哥送来的火箭!” 陈可辛头也不回的继续走,习惯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芦苇也变得更深了些,明明来时不觉得这片芦苇地这么广,但进来了才知道,事事还是走过的好。 落日温暖,若是两人现在还在刚刚下来时的土丘上,还能看到左手边有流水行过。 陈可辛迷起眼,仔细看着远处升起的缕缕炊烟,笑着说道:“刘白,哪儿好像有人家啊!” 刘白拨开一旁地芦苇,走到陈可辛的身旁,也学着陈可辛的姿势,一手横着挡在眉前,迷眼远观过去,“好像有点儿烟,但看着也太远了,咱俩过不去吧。” 陈可辛笑着说:“万一这真是写小说或者楚门的世界呐,走走呗,到了的话咱们就化点儿缘。” “人家打我们一顿怎么办?” “能在这种宁静平稳的地方悠闲过日子的,肯定不是什么打打杀杀之辈。” “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附近没监控,把咱俩拐跑卖大山去了怎么办?” 陈可辛听到这话,觉得有一点儿道理,但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心,“那……” 刘白轻轻拍了拍陈可辛的肩膀,“姐妹,世界是属于勇敢者的。” 陈可辛使劲跺了跺脚,“你不是刚才怕这怕那的嘛!” 刘白撩起一缕头发,风很配合地吹动那缕秀发,显得刘白格外地帅气,“姐妹,我是提醒你,不是我害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真就向着那缕炊烟慢慢走了过去。 刘白学着电影里那些半兽人,上半身微微弯起,双手像爪一般勾甩开挡在身前的芦苇。 陈可辛倒是尚保存着一点儿理智,莽撞地同时也不忘提醒刘白,“刘白,你看着地下,别掉水沟里去了!” 刘白没有反应,陈可辛只好小跑跟着刘白,一边用手拨开芦苇,一边观察着地面。 十分钟后,两人看着眼前的木屋彻底懵了,刘白眼睛死死盯着木屋,手却碰了碰陈可辛,“陈可辛,咱俩穿越了?我经常在电视剧上看见这种木屋。” 陈可辛仔细想了想,差不多把前二十年的知识全赌上,给了刘白一个准确答案,“对,咱们应该是穿越了!” 刘白从一开始的满脸懵圈,到得到陈可辛的准确答案后的一脸坏笑,“这么说的话,那大皇子,二皇子,什么太子,皇上,少爷不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陈可辛怼道:“你不怕他们在一起,然后围攻你啊!” 刘白听到这话后,脸上仿佛升起一轮红日。 陈可辛上前两步,对着木屋大喊道:“奇变偶不变!” 没有反应,刘白听到这话后,表情慢慢退潮,心想到,太老套了吧,这不都是穿越小说男主角都会说的嘛! 刘白越过陈可辛,走到木屋外的篱笆处,轻轻喊道:“反清复明!” 陈可辛瞬间头皮发麻,这万一里面住的真是个老古董可咋办!把她俩凉拌了都不够人家吃! “诶,来啦。”声音从木屋穿出,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浑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陈可辛没有犹豫地冲上前拉住刘白就准备要跑,可真上前的同时,发现屋里出来了个老人,是拄着拐棍的老头儿。 老头儿喊住两人,“孩子,没事儿,我不是坏人,不杀人放火。” 陈可辛明显还有些防备,拉着刘白向后撤了两步,“大爷,你别过来!” 老大爷止住步伐,笑着问道:“喝不喝糖水?” 陈可辛刚想拒绝,刘白就喊了出来:“大爷,多放点儿糖!” 老大爷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进了昏暗的屋子。 陈可辛刚想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刘白却径直走进了屋里。 “你去干嘛!”陈可辛小心的喊道。 刘白转过身,摇摇头,“没事儿,这大爷不是什么坏人。” 陈可辛向前走了两步,“你怎么知道?” “眼睛,老大爷的眼睛不脏。” 陈可辛也跟着进了小院,但嘴里却说道:“可能经常洗吧。” 陈可辛进来后才发现,篱笆围起了这片地,除去木屋占的地方,剩下的地方算是个小院子,院子空旷的很,角落里的几个缸子,和一旁的几棵有些叶子发黑的白菜,再加上一张手工做的小桌子和几个小椅子就是院子里的全部了。 老大爷端着两碗糖水走了出来,放在小桌上,一手用力扶着腰,慢慢蹲下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老大爷指了指另几个小椅子,示意也坐下歇会儿吧。 刘白上前坐下,主动端起一碗水喝了一口,不算很甜,没有上次陈可辛妈妈泡的糖水甜。 陈可辛刚想拦住刘白喝糖水,奈何太快了,行云流水,上前,坐下,端碗,喝水。 陈可辛也只能跟着坐下,老大爷坐在一侧,两人坐在相对面。 老大爷就那么看着芦苇随风飘荡,刘白又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大爷?” 老大爷转过头,嘴角扬起微笑,“我为什么住在这里?” 刘白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们是不是穿越了哇大爷,你是我俩的指引人?我们先去攻略谁?皇上?太子?还是最俗的总裁?” 刘白废话了一堆,老大爷仍是认真听,“我听不懂,孩子,我就是个老头儿,你也没穿越。” 刘白明显有点儿沮丧,陈可辛接上话问道:“大爷,你一个人吗?” 老大爷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们是哪儿的人呀,孩子。” “风花城,她是上京的。” “奥,那还挺远的。” 两两无言,老大爷看着芦苇入了神,刘白还在盘算这到底是不是穿越,陈可辛在想这么大一片地,不会都是老大爷的吧,那得多有钱啊。 陈可辛实在耐不住好奇心,问道:“大爷,这一片芦苇地都是您的?” 老大爷点点头,陈可辛倒吸一口凉气,真有钱! 老大爷双手压住膝盖,努力地站了起来,转过身进了屋子。 陈可辛看到老大爷站起来的方式,还挺好奇这老大爷多大岁数了,站起来的方式跟自家老太太一样。 老大爷给自己端了一杯茶水,坐下时还笑着说道:“孩子,家里就这么一个杯子,碗倒是有几个,所以用碗给你泡的糖水。”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老大爷轻抿了一口茶水,说起了自己本不愿提的往事,“孩子,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疑问句,却是肯定语气。 “我呐,以前算是个成功人士吧。” 第一句话就成功把两人给逗笑了,老大爷也跟着笑了两声,但又接着说道:“在很久以前,是多久,不记得了,我有位爱人,因为她我成功了,因为她我在这芦苇地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那时候,都是那种车间里上班,我在第三车间,小梅在第五车间,虽然隔得不远,但对于当时我们那个年龄来说,隔个车间那就是异地恋,我就下定决心,不行!我得成为这个主任!成了车间主任就可以想去看看小梅,就去看看她,后来,上级领导看到我这么努力,日日夜夜的没命工作,终于把我派到了外地工作,这下可好了,真成异地恋了。”老大爷嘿嘿的笑了两声。 “那时候真是年轻,放下大话,让小梅等我几年,最多三年,当个大官,回来就结婚。但是打死我都没想到,那个外地是个幌子,实际上把我派进了一个保密项目里,就离小梅不远,明明不远,但就是看不到对方,小梅给我寄信,先寄到外地,外地的人再寄回来,这我才能看到,一来一回就耽误了功夫,我还不能寄信出去,小梅就联系不到我了,再加上当时的书信很慢。” “一去就是三年,这三年我真是度秒如年,每天睡着了想的都是小梅,怕她被欺负,怕她爸妈硬逼着她嫁给别人,后来啊,在我离开那个项目的前半个月,收到了小梅的最后一封来信,她说不行了,要嫁人,最多等我三天,但信我是半个月后收到的。” “我来到老地方,到处找啊找,没有小梅,哎,也怪我。” 两人听的入了神,见老大爷不见了,陈可辛就开口问道:“接下来呐?” 老大爷冲着陈可辛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找到了,小梅一直在等我,她跟她爸妈差点儿闹翻了,在那个年代,四年可不是小事儿,流言蜚语,背后嚼舌根,一个女人,很少能抗住,但小梅抗住了,为了我。”说到这里,陈可辛发现老大爷脸上浮现起骄傲的神色,但更能看出眼神里满是心疼。 “后来啊,时代又变了,好多人都去下海,都去大城市里经商,都觉得能发财,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那个时候小梅已经怀上我的孩子了,但我那个时候太王八蛋了,说什么都要出去闯一闯,我妈实在拗不过我,让我去了,小梅没有拦我,只是说累了就早点儿回家,我当时还满心欢喜地说等自己发了大财接她去城里享福,这一去又是好几年,这次时间长的我自己都有些忘了是不是还有这么一个糟糠之妻。” 刘白轻声道:“您是有新欢了吗?” 老大爷摇摇头,“没有,那时的我沉迷于挣钱的快感中,没有新欢,每天脑子想的就是挣钱,哪怕半夜做梦醒来脑子里蹦出的想法也是挣钱了没有。” “后来,她托人给我带过来一封信,上面就两句话:母子平安,注意身体。我当爸爸了,有个儿子,那种感觉很奇妙,但没有别人说的怎么怎么兴奋,我想着挣够了钱就回去接她们来,当时的我已经在这儿有了两个厂子,算是挺有钱的了。但我不满足,还要继续挣钱。” “等我钱挣够了,我回家了,家里只有我老母亲了,这个时候我就有点儿慌了,我问我母亲小梅和我儿子呐?我母亲哭着跪下了,告诉我,难产大出血,都没包住。我疯了似的问我母亲,信是怎么回事,我母亲告诉我,怕我一个人在外面担心家里出事,所以在分娩前写的这封信,等人没了后,她也不敢去写信了,她觉得对不起我。她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最后几句话,老大爷满脸泪水,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母亲带着我去了坟头,一个大的,一个小点儿的,一个我妻子,一个我孩子,两个坟头后面还有一处抛开的坑,我母亲说,她对不起她们,等死了她再能多护护她们。” “从车间里的一朵花为我熬成了老姑娘,又为我生孩子死了,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和我母亲。” “后来啊,我把我所有的厂子全卖了,把这儿买下来了,植物什么的随意它长,长得竟是芦苇,我还以为会长野草什么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芦苇也挺好,能护住我那傻媳妇,笨娘亲,和这个早就该死的混蛋。” 刘白搬起屁股底下的小椅子,朝着老大爷移近了些,“大爷,放下了吗?” 老大爷用手掌擦拭过泪水后,听到这话,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就那么两个字,挺难的,这些年其实都挺难受的,做梦都是这些事儿。” 陈可辛轻声说道:“大爷,向前看些,别一直待在梦里和过去。” 老大爷轻轻摇头,又勉强笑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跟你们说这些吗?” 老大爷指了指一旁的刘白,“你刚才蹲在那个篱笆的时候,太像她了,就是她比你好看些。” 刘白轻轻点头。 太阳有些要回家的意思了,两人也准备离开芦苇地,直接去机场,回家。 走出小院几米处时,刘白转过头,看见老大爷还是那个坐姿,看着远处的芦苇,好像就能看见走了的小梅和老母亲一般。 刘白顺着老大爷的目光看去,风吹过,芦苇轻轻摇晃,像是女子思念远方的丈夫,不断眺首相望。 “走了。”刘白转过头,向着老大爷,张嘴却无声。 “你说这是谁的错?”陈可辛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地问道。 刘白轻轻摇头,没说话,但陈可辛明白刘白的意思,谁都没错。 “你要直接回家了是嘛?” “都是到上京的机票,一起吧。” “嗯。” 刘白自己都不知道,在跟在陈可辛身后时,早已是满脸泪水,心中念念有词的只是:愿生生世世,结为夫妻。 衣食父母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天上的太阳不说话,地上的鸟儿叫喳喳。 来时一身轻,走时满身汗。 刘白手里三个手提包,都是给自己买的衣服和特产,等回家自己吃。 “你回家去吗?”刘白递给陈可辛一个包。 陈可辛接过,背在身上,点了点头。 刘白含笑说道:“可惜我还没把家产全夺过来,不然我就去你家睡觉了。”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你在我家睡也太不老实了,晚上蹬我好几脚。” “嘿嘿。” 陈可辛转过身,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嘴角翘起,“本来打算给你来个小说似的告白,想了想,太俗了。” 刘白莞尔一笑,“姐妹,要不然跟着我吧!” 陈可辛笑着问道:“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姐妹!我可以给你找工作,住的地方……”“姐妹,走了啊。” 刘白笑容有些凝固,真的要分开了? 陈可辛递过去刘白的包,转过身大步离去。 明明机场门口人山人海,但刘白却是觉得寂静地可怕。 “陈可辛,你考虑一下!”刘白冲陈可辛喊道。 机场没人去看一个女孩子喊人,太正常不过了,这个地方有过逃婚的,私奔的,老人死了孩子回来跟家人算账的,出轨被逮住的,犯法被抓了的,相比下来,这声喊叫太平常了些。 陈可辛转过头,笑着挥手说道:“姐妹!常联系!”说完,把手上的手机高高举起挥了挥。 刘白红着眼睛,嘴角颤抖,但手上动作却是没停,高高举起手机挥了挥,“等我啊,抢到家产了,我去找你!” 看着陈可辛离去,刘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水,调侃着自己道:“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拍电视剧呐!真矫情!” 陈可辛坐上了长途大巴,上京离着风花城很远,但好在不用中途换车,可以一觉睡到家里。 长途大巴车上是两人并肩坐,四人相对而坐,中间有个小桌子,陈可辛一旁是个老大爷,刚一上车就浑浑噩噩的打起了鼾声,正对面是个年轻的男生,看着和陈可辛差不多大的模样。 男生主动的朝着陈可辛笑着点头,陈可辛赶忙轻轻挥手回礼。 陈可辛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心想到,要是刘白在这儿,她肯定会觉得这个男孩子是在搭讪吧!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微笑。 男孩轻轻凑前些,小声说道:“姐姐?” 陈可辛慌乱的转过头,微笑也忘了收起,“怎么了?” 男孩两手交叉放在小桌上,像在认真听课一般,“姐姐,何许芳龄呀?” 陈可辛心里白了他一眼,玩古代那一套呐! 但毕竟年轻的帅哥搁谁谁也挡不住啊,“年芳二八。” 男孩认真的点点头,“姐姐保养不错,虽然二十八了,但看着就像二十刚出头的模样。” 陈可辛心里怱地窜出一团火来,心里怒骂道,你他娘的玩文言文那一套,你倒是先学会了再玩儿啊! 但还是面色装作平静地说道:“二八,两个八,十六!” 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刚才还夸自己二十刚出头的模样,这样一说不就显得自己长得太老了吗! 男孩尴尬的挠挠头,“嘿嘿,别生气,那比你大,我二十二了。” 陈可辛吐出一口气,轻轻点头。 遇见了就遇见了,陈可辛可不是那种浪漫主义者,像刘白那样觉得遇见了看对眼的人就可以搭讪,可以处对象,可以结婚,可以轰轰烈烈的过一辈子,多少人遇见之后就像是溪水碰见溪水,打个转儿就又各奔东西去了。 一旁老大爷愣是从开车睡到了到站,当到风花城的汽车站时,老大爷也准时醒来了,陈可辛刚想下车走,却被那个男生拉住了肩膀。 陈可辛转过头,调侃道:“怎么?偷我钱包后又良心发现准备还给我?松开,手劲还挺大。”陈可辛扒拉开男生的手。 男生挠挠头,轻声说道:“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微信QQ手机号都可以。” 陈可辛有些懵了,人生里第一次被要联系方式,任谁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司机喊住了两人:“快点儿!你们两个下不下车?!” 陈可辛赶忙转过头,陪笑道:“马上!” 男生掏出手机,打开就是微信二维码,陈可辛把男生的小动作看到一清二楚,心想好家伙,跟刘白是一个路子的! 两人互加微信后,陈可辛赶忙跑下了车,转过头看到男生还在鼓捣着手机,便觉得这个男生也挺有意思。 陈可辛打开手机,男生的微信名:齐正案。 打开和刘白的聊天框,“姐妹,刚才有人朝我要了微信!” 刘白迟迟不回,陈可辛觉得应该是在忙吧,可能是他弟弟生病了什么的,一会儿再问问就是了。 陈可辛坐着公交车,到了公交站,又慢慢地走回家,星星已经上了几个小时班了,时间也转了一圈又指到十二的位置。 陈可辛轻轻推开房门,老太太已经睡了,今天的鼾声有点儿大,可能是吹牛吹累了。 陈可辛掀开门帘的一瞬间,老太太打了个激灵,猛的抬头,看见是自己闺女,这才长舒一口气。 “怎么这个点儿才回来啊?”老太太的声音很轻,可能是晚上的原因吧。 陈可辛受老太太的影响,也轻轻说道:“刘白订的晚上的机票。” “饿吗,给你做点儿饭?” 陈可辛把背包轻轻放到木头沙发上,摇了摇头,“不用,我在大巴上吃了点儿东西。” 明明整个屋子就母女二人,但还是像做贼一样悄悄地说话。 老太太实在架不住眼皮子上下打架,打了个哈欠,“你洗洗脸就上床睡觉吧,也不早了。” “嗯,你睡吧。” 夜晚,把灯关了,好像家里这小破屋子和宾馆房间也差不多,就是床硬点儿,枕头有点儿头发的味道。 太阳从电视机后面的窗户射了进来,陈可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好看见老太太在换衣服。 老太太余光瞥见陈可辛上身爬了起来,笑着说道:“花你老娘一千块钱玩儿的怎么样啊?” 陈可辛闭着眼,但嘴上不甘示弱,“以后不都是我的钱啊,自己花自己的,心情美得很啊。” 老太太换好衣服,又开始碎碎念,“你这大四也毕业了,玩儿也玩儿了,该正式步入社会了。” 陈可辛揉着头坐了起来,“我大三早就步入过一次了,只是时间短而已。” 老太太撇撇嘴,“你们那个什么实习就是去厂子里做流水工,那算什么步入社会!” ———————— 半夜到家的刘白根本不在乎家里的人睡没睡觉,该怎么出动静就怎么出动静。 小屋里的刘珂睡得死沉根本听不见,嘴角的哈喇子流到枕头上,嘴角微微翘起,可能是觉得姐姐不在家自己称大王吧 卧室里的夫妇二人,裴然搂着刘建国也在睡梦中,虽然眉头皱起但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刘建国的哈喇子几乎都要掉到裴然如雪绸搬的肩膀上了,看起来,老刘家的基因还是强大,流哈喇子一脉相承。 刘白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双手捂住嘴,眼神飘忽不定,她骗陈可辛说家里有事,其实不然。 一旁的手机上微信聊天框还打开着,是陈可辛发来的:姐妹,刚才有个人朝我要了微信! ———————— 陈可辛躺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的是老太太省吃俭用买来的笔记本。 陈可辛认真做着笔记,学习婚礼设计师应该要学什么。 ps AI 这些常用的办公软件陈可辛基本上会粗浅的使用,但如果说要用的得心应手还差些距离。 陈可辛在这之前特意询问过,在应聘时会有老师专门测试专业能力,和为人处世的一些道理。 如果说专业能力就是这种比较基础的办公软件或是对婚礼设计的奇思构想,陈可辛其实倒不太担心,从小,陈可辛就喜欢在脑子里构思故事,不管是悲剧,喜剧,爱情,亲情都游刃有余,往往都是善始善终,这次不过是把故事改成了婚礼形式而已。 那老师如果去问设计师和客人起了争执怎么办,如果客人说什么也不同意这种婚礼模式怎么办,就算是设计师可以去改变,但客人仍是故意去找茬怎么办,如果客人的要求太多,设计师能不能去认真听下去,并从客人的角度着手。 陈可辛揉了揉眉心,前面是老虎,后面是群狼。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陈可辛打开手机看,是齐正案,“在嘛姐姐?” 陈可辛现在根本不想去理那些与自己面试无关的事,但又想到,换位思考,自己去找人家聊天,人家总是不回微信,也不太好吧,速战速决就是了。 “在的,怎么了?” 陈可辛看着微信聊天框里的“齐正案”三个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不知怎的,有些烦心。 “姐姐,出来吃饭嘛?我请客!”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在哪儿吗?你请个屁你。 “不了在忙。”陈可辛刚发出去这几个字,对方的消息也同时收到了,是一个位置,就在风花城里,离上德镇不远。 “奥,好,姐姐忙啥呐?”烦死了,陈可辛心想道。 手机上又弹出弹窗,是刘白,“帅不帅?” 陈可辛看到是刘白反而有了欣喜的感觉,“一般吧,你弟弟怎么样了?” “一般就是比较帅喽?没事儿,死不了,刘建国骗我的,就是想让我回来。” “嗯。” 刘白又回复道:“你打算找工作了没?” 陈可辛看到工作两个字,头就又开始疼了起来,“嗯,刚打了个电话,一个婚礼策划公司,在咱们学校不远的地方,想去,但是面试怕过不了。” “为啥?” “专业技能倒是还行,和我的学的勉强对口,但是其他的几个问题就让我头疼死了。” “什么问题?” “比方说,你和客人起了争执怎么办?客人不喜欢这种设计,怎么办?客人什么都不懂,还瞎提一堆要求怎么办?” 刘白回答倒是简单快速,“客人是上帝,衣食父母。” 陈可辛揉揉眉头,烦的很。 刘白又发过一段话来,“你想的太多了,这不是论文答辩,人家要的是你的态度,而不是真打算让你去解决这些难题,态度有了,这还算难题嘛?” 虽不说茅塞顿开,但总算是紧堵的胸口开了一条小缝。 陈可辛换上正装,是当初升入大学的那天穿的,虽然搁了四年了,但穿着仍然合体,可能是老太太保养得当的缘故,也可能是陈可辛这几年没长过。 曦光婚礼策划有限公司,名字起的还行。 陈可辛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公司门口,是一处单独的三层小楼,门面很大,但看着给人一种空空旷旷的感觉。 陈可辛进去后,前台笑着迎接,但当陈可辛说自己是来应聘的时候,前台的微笑明显少了许多,但仍是微笑着说道,“人事部在里面左转第二个门。” 陈科长走到招聘门口,跟电视上的那种不太一样。 也没有身材火辣的秘书姐姐出来叫名字,也没有几个穿西服的帅气男人,更没有垃圾桶前扔个垃圾,捡到垃圾扔进去就算通过面试这种幼稚行为。 陈可辛敲门进去,里面是只有位中年妇女,但因为脸上妆容的缘故,可能更加年轻些。 陈可辛稍微弯腰递过去简历,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您好,我叫陈可辛,来应聘婚礼设计师。” 女人听到最后几个字,瞥向陈可辛,陈可辛又尴尬地笑着加上几个字,“的助理职位,我也会学着成为一名婚礼设计师。” 女人嘴角翘起,明明是友善的动作,在陈可辛这个新人眼里却成了不屑。 “你的意思是边学边干?” 陈可辛等女人完整的说完话后,轻轻点头。 “婚礼统筹师,这个虽然薪水不低,但也不是说来个人就可以做的。” 陈可辛微笑说道:“我知道的,但这个职业再难也会有新鲜血液注入,为什么不能是我呐?” 当陈可辛说完这句话后,心中都有点儿惊讶,自己说话怎么有点儿不卑不亢的意思了!应该是今天洗了头发的原因,颜值评分增加一百! 女人坐直了身子,五指并拢轻轻移向正对面的椅子,示意陈可辛坐下。 陈可辛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这些都是陈可辛在来时脑子里都已经算好了的,万一有人进来,看见自己的坐姿,也会给人留下一种懂礼数的感觉,再万一,这个进来的人是这家公司的大老板呐…… 女人见着陈可辛双手放在自然并拢的腿上,虽然在桌底下,但女人到底是阅人无数,还是看出了陈可辛有些局促紧张。 “你的专业是平面设计,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对口的工作,虽然婚礼设计勉强对口,但到底还是不如平面设计师。” 陈可辛的左手用力的攥住右手,但脸上表情不变,“平面设计师市场太饱和了,而我这种应届毕业生一但去淌哪里的水,直接被淹死的。” 女人轻轻点头,接下来就是一些专业性的问题,陈可辛勉强通过,虽然没达到女人的一百分,不过终究是及格了。 “好的,那我想请问你,如果说新娘和新郎意见不持统一怎么办?” 陈可辛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个问题她在脑子里演练过,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好的答案,可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瞎想也想不出好的啊,“我会劝劝他们,毕竟……” 女人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他们既然在婚礼设计师面前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你觉得他们还会听你的劝?” 陈可辛拼命压住脑子里乱飞的思绪,轻轻说道:“那我就提出自己的意见,然后让他们两个去选择。” 女人没说话,但明显有点儿失望。 其实再细想下去,两人在彩礼这件大事上都统一了,那么肯定是两人之中有一人打定了主意,不会再真的因为什么婚礼设计而起不必要的争端,再加上婚礼本就是人生大事,刨去一些人,基本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男人会因为钱,人,等等问题烦恼不已,甚至会在崩溃的边缘,女人则会因为种种小事不开心甚至闹脾气,不比男人好到哪儿去,两人不过是把该撒的气都撒到了这个上面,这个时候就需要婚礼设计师拿出执着和坚持,为情侣二人做出最最接近两人不同要求的婚礼,并且要有引导客人认知的先行力,而不是随便拿出个蛋糕,再一人给把刀,愿意怎么切就怎么切去吧。 女人翻开陈可辛的简历,接着说道:“别紧张,可辛,如果你设计了一场婚礼,但客人觉得特别特别不满意,甚至你们两人起了很大的冲突怎么办?” 陈可辛深呼一口气,轻轻说道:“客人是上帝,但不是全知,我会用我学过的专业的理论去先劝说,如果客人仍是不满意,甚至觉得太差,提出自己的要求……” 陈可辛顿了顿,“那我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肯定有力。 女人倒是被这个答案惊讶到了,“为什么?你们小年轻……” “能吃饱饭是最好的,吃不饱的话就只能多喝水。” 陈可辛说了句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说的话,有点儿惊讶,但心里只觉得这次面试差点瞎了。 女人恢复平静地神色,把简历放在桌旁,伸出一只手。陈可辛微微站起身子,向前握了握手。 客人是上帝,这句话不假,上帝觉得你这个不好,不管你怎么改都不好,哪怕是你列举出几十个婚礼设计图,上帝还是不满意,你给人家设计的花房婚礼,人家觉得花太俗了,你设计了凤冠霞帔,人家觉得太老套了,你设计了西方牧师式,人家觉的太前卫了,接受不了,结果上帝要求你把三个融合在一起,那你不如就顺他的意,那就让牧师穿着凤冠霞帔递给新郎新娘花好了。 风花城又不是只有一家婚礼设计公司,你说这个婚礼设计风格不能变是你的底线,好可以,那你就滚蛋,滚到别的地方去遵守你的底线,最有本事的你饿死了还在坚持这个底线。 学会变通,这句话不管在社会的任何地方都很重要,也不是说坚持和恪守本分是错的,而是在某些地方,已经过时了,这个世道就是一坨狗屎,你如果不变通地去想,你会打心眼里恶心的去吃这坨狗屎,那如果你稍微变通地去想一下,这是一个巧克力味道的馒头,虽然吃着一样恶心,但至少不会第一口都难以下咽。 女人站起身,陈可辛赶忙跟着站起,“好的,可辛,你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陈可辛丧眉搭眼地坐车回家,路上满脑子都是女人说过的话,不断复盘,努力想着女人的细节。 女人嘴角扬起过,对我的第一印象还可以,但她脸上有过明显的失望…… 陈可辛揉了揉本来整齐的头发,现在有了些许凌乱。 慢慢来吧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陈可辛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台阶下正好有一滩水,心中有点儿无奈,他娘的不会演电视剧吧?来个车,溅起一身水,让自己成了落汤鸡。 明明是自己臆想的坏事,却因为没有发生而感到了小小的庆幸,陈可辛悄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陈可辛坐到了窗户旁,身旁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慢慢的经过几站后,公交车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男人女人老人和不男不女的人。 小小的公交车上确实肩膀碰着肩膀,脚尖碰着脚跟,陈可辛有些庆幸自己上来的早,有座可真好。 陈可辛头顶着玻璃,看着灰尘在阳光中慢慢漂浮,心中在有些伤心之余也觉得自己挺像MV的女主。 在经过专业技能测试,处理事情能力后,女人就让自己走了,可当付公交车车费时,陈可辛才猛然意识到,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谈,工资。 电视上不都是会问:您希望的薪资待遇是多少呐?再然后,这个人就会因为种种巧合被录取了。 陈可辛不禁闭上眼,懊恼地轻轻撞着玻璃,自己这个脑子虽然不算聪明,但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也不该连最基本的都没想到啊! 撞得有点儿疼了,陈可辛坐直身子,手背擦了擦干涩的眼角,万一这是电视剧,那弹幕上应该会说,女主太可怜了!来个霸道总裁吧! 正当陈可辛脑子又开始构思自己与霸道总裁的故事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旁走道上的男人,挨着一个女人特别近,手好像就在那个女人腰部以下,腿部以上。 陈可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可恶,明明拐个弯就有个宾馆,为什么在这里!这不是给人添堵嘛! 眼不见心不烦,陈可辛看向窗外,玻璃的反光却让陈可辛又把眼移了回去,按理说,小情侣调情时女生不应该害羞地拍拍男生的胸口,然后露出一脚腼腆的微笑吗?这女的怎么不动啊?自己虽然没有过恋爱经历,但对于这种不正当的事儿知道的还真不少,一半是刘白教的,一半是自己勤奋。 慢慢的,真的有点儿不对,男人一直在东张西望,手却不停,陈可辛坐直了身子,但却没扭过头直直看向男人,毕竟都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谁不害怕? 陈可辛知道了,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蒜头鼻老鼠眼,不是流氓就是土匪。 陈可辛屁股向前挪了挪,脑袋正对着前面,眼却瞥向女人的位置,陈可辛肉眼可见的女人在发抖,但想想也对,那个女人碰到这种事不会怕。 陈可辛想着制止,但也害怕,自己是女的,真要是跟这种人斗起来,沾不上光啊! 男人看着一旁,手却不停,一会儿在女人屁股上摩挲,一会儿手又跑到女人斜挎着的包上探索,如果陈可辛能跟女人面对面而立,就能看出女人眼眶已经通红,嘴角不停颤抖,鼻涕控制不住的流出。 男人在包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陈可辛看不清,眼角余光太不清楚,只能看个大概。 陈可辛有些害怕,但车上这么多人,陈可辛想着总会有些好人的吧! 女人仍是不敢阻止男人的动作,男人也越来越过分,拿住了女人手里拼命攥住的手机,女人使劲握住,青筋都有些显现,男人又轻轻摸了摸女人的腰部,女人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手上也没了力气,任凭接下来男人拿走自己的手机,女人可能觉得拿着手机,等下车可以报110,至少会有些安全感,但男人丝毫没有给她机会。 陈可辛这时没有看见女人的动作,陈可辛想要求助其他人去帮一帮这个女人,但自己前面和后面都是老太太,根本没用,只剩下自己身旁看着斯斯文文的眼睛男了。 陈可辛轻轻拽了一下男人的裤边角,男人双手挎在胸前,一只手举起手机,正对着脸面前,“有事?” 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但陈可辛这个时候太可怕了,这些声音让她听的清清楚楚。 “你…你能帮帮她吗?”陈可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眼镜男没有任何动作,陈可辛缓缓转头,看向眼睛男,眼睛男嘴唇微动,用比刚才更要小的声音说道:“别多管闲事!” 陈可辛刚想说什么,眼睛突然看见那个男人看向了自己,两人正好对视,陈可辛瞬间头皮发麻,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浑身都在冒汗,眼孔仿佛发生了地震。 陈可辛没敢说话,也再不敢去看,怕男人真的找上自己可怎么办,但更害怕去看女人,女的泪水,女人身体的颤抖。 但正当陈可辛装作没事儿人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跟她一样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对劲,但男人就只是一直看着,无动于衷,再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 陈可辛有些绝望,但她知道女人心里更绝望,这个时候陈可辛那些小聪明派不上任何用场,甚至说陈可辛以前也在脑子里构思过这种公交车猥亵事件,但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男人慢慢移动,离开了那个女人,女人身体不再颤抖,陈可辛偷偷地瞥过去,以为事情结束了,但就是打死陈可辛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又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凑了上去。 被明抢猥亵的女人穿着高跟鞋足有178的身高,但对于刚才的畜生和现在这个连女人肩膀都没到的畜生,根本不敢反抗,甚至连求救的勇气都没有。 女人终于忍不住,抽泣声不断响起,本来嘈杂的公交车上慢慢安静下来,有的人戴上耳机,有的人拿出手机眼睛一眨也不眨,其中包括陈可辛身旁的斯文男和陈可辛! 在这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车程里,女人仿佛经历了几辈子,任凭这些人对自己动手动脚,不敢反抗,等到下一个公交站牌时,陈可辛赶忙跑下了车,连女人都不敢再看一眼。 等陈可辛下车后,失神地看着看着公交车扬长而去,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陈可辛曾经吹牛要抚平人间不平事,但连坏人的一个眼神都抵挡不住。 她陈可辛在手机上看到这些内容时,总会评论一句“别让我逮住他!”“这女的也太怂了!” 可真到了自己呐?自己就只是哭?甚至连拉着女人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正当陈可辛窝囊地哭时,脑子里出现了那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的眼神,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鄙视,就是那么看着,就只是那么看着! 又接着出现了女人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满眼乞求,求求她陈可辛帮帮自己,求求她了,到后来的愤怒,为什么不能帮我?哪怕是喊一下,为什么这个倒霉的人就是我!到最后的没神和任凭摆布的绝望。 她陈可辛是帮凶,是帮着那两个男人猥亵女人的帮凶,身旁的斯文男人也是,那个中年男人也是如此,所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都是帮凶! 陈可辛走在路上,满脸泪水,心里最开始还有愤怒,但现在的怜悯。 那个女人不能下车会遭遇什么?会不会有人帮她,还是说?…… 陈可辛不敢再想下去,越是想下去,心里的恐惧在不断放大。 深夜,陈可辛躺在床上,一旁就是老太太。 陈可辛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朝着老太太的身旁挪了过去。 老太太倒是有点儿惊奇,今天回来的晚了些,回来了天都黑了,陈可辛躺在床上也没有玩手机,也没看电视,“怎么了?面试失败了?” 老太太的关心让陈可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我今天坐车回来,看见有两个男的在乱摸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很害怕,她全身……全身都在颤抖,我想帮她!我……咳!咳!咳” 老太太赶忙拍了拍陈可辛,陈可辛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不敢……我……我…我求坐在一旁的男人帮帮他,那个男人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还有一个看着特别强壮的男人也看到了!” 陈可辛满脸泪水,声音有些沙哑,“后来那个男人看见我了,他就是看了我一眼,我就被吓哭了!……” 老太太赶紧坐直了身子,慌张地问道:“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陈可辛摇摇头,借着月色,老太太看到了陈可辛在摇头。 “我……我不敢,我好害怕,那个女的会成什么样……妈,我好害怕!”陈可辛泪水鼻涕都流在脸上,整个人好像崩溃一般, 老太太伸过陈可辛脖子,搂着了身旁的泪人,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嗯,孩子,妈就是个平凡人,妈其实对那个女人没什么感觉,但你说到那些男人看了你一眼时,妈害怕了。” 陈可辛止住哭声。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么冷血了,只要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一切都与我无关,很不喜欢对吗?但其实就是这样,你受过高等教育,刚出校门,怀揣着一身热血,觉得自己可以去改变社会,改变这个世风日下的风气。” “你觉得他们错了?他们自己觉得这样没错,如果真的警察抓了他们,他们会说生活所迫,生活很难,逼不得已只能走这条路,但生活对谁不难?他们就是在给自己的畜生行为找个遮羞布,妈跟你说这些,其实就是不想让你去当那个出头鸟,妈害怕你出事,你可以被背后诅咒他,可以骂他全家几十代祖宗,他听不见也不知道,他也不会去报复你。” 陈可辛其实心里难受的很,自己真的是做什么都不敢。 每个人都在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出事,而对于别人身边的人根本无所谓。 陈可辛觉得老太太这么说是害怕自己出事,枪打出头鸟,陈可辛明白这一点,但心里总是就觉得这个世道不该这样的,不该这么冷漠无情的。 可陈可辛更明白,她能做什么,连一个普通的面试都没能做好,想要去改变世道,改变社会?疯了不成。 老太太说的不错,这个世道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改变不了,也没那个能力去改变。 这个时候我们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揭竿起义,和这个满地粪坑的世道对着干,另一个是正着身子跳进入口狭窄的粪坑,虽然臭但是不会被淹死,前者有可能在和粪坑对抗的路上,不小心掉进粪坑淹死。 很多人都选了后者,陈可辛亦是如此。 但现实生活就是现实生活,掉进去了可能再爬上来会很难,小说却不一样了,可以给她正能量,让她像个超人一样一拳砸碎粪坑的地面。 只不过遇见了一次咸猪手的事件,就会对这个世道失望,那也未免太过玻璃心了些,事情不在自己身上,阴影也会在母亲的安抚下缓缓消散,有些冷血,但也无错。 陈可辛不想成为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不想成为这芸芸众生之中的一条走狗,就像是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一样,合群了,和别人一样了,你觉得是自己不再奇怪了,其实是你消失了。 成为出头鸟就是好事了吗?不是,同样坏的很,枪打出头鸟。 陈可辛没有亲眼见过老太太说的那种世道,至少在陈可辛目前二十年的生活里,虽然地上有狗屎,但同样有花朵开放出来。 她陈可辛想要去看看这个世道,没有读过很多书,所以陈可辛不能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只是见过这一辆车上的冷血动物们,不能说这个世界上没好人了,没有热心肠,没有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没有了,那陈可辛会带上帽子,口罩,墨镜,遮挡的严严实实地站出来,拉着那个女人跑下车。 乌云漫布,陈可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后,就闻到了空气中的潮湿味道。 昨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不知道想到几点,到现在脑袋还是有点儿疼。 明明昨晚满脑子悲伤,可今早上再想想,好像没那么伤心了,但想到那个女人其实还会有点儿难受,只不过远不及昨晚的程度罢了。 老太太那边的被窝已经凉了,陈可辛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来,时间都没来得及看,就看见有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两遍,陈可辛对这个号码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先不去管,打开朋友圈翻了翻,不过一两分钟就翻完了。 猛的想起,会不会是公司给自己打的电话! “喂您好?” 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陈可辛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是昨天那个面试官,“你好,陈可辛女士对吗?” “对对,是的!” “好,我这里是曦光婚礼策划有限公司,我是昨天面试你的人,我们商量过后,决定暂聘你为婚礼统筹师助理一职,实习期为一个月,实习工资是一千五百元,等转正后,工资待遇会再提加。” “好的好的!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陈可辛兴奋的砸了砸枕头,笑着合不拢嘴。 手机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明天你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好的!再见!谢谢姐姐!” “好的,再见,关于劳务合同,等你入职时我们会办理好的。” “好的!” 陈可辛把枕头高高抛起,太好了!我也是个有工作的人了!今天找个房子就可以了!简单的很! 随着枕头好好抛起,昨天的事好像也被抛在脑后,全然不记得了。 慢慢来吧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陈可辛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台阶下正好有一滩水,心中有点儿无奈,他娘的不会演电视剧吧?来个车,溅起一身水,让自己成了落汤鸡。 明明是自己臆想的坏事,却因为没有发生而感到了小小的庆幸,陈可辛悄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陈可辛坐到了窗户旁,身旁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慢慢的经过几站后,公交车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男人女人老人和不男不女的人。 小小的公交车上确实肩膀碰着肩膀,脚尖碰着脚跟,陈可辛有些庆幸自己上来的早,有座可真好。 陈可辛头顶着玻璃,看着灰尘在阳光中慢慢漂浮,心中在有些伤心之余也觉得自己挺像MV的女主。 在经过专业技能测试,处理事情能力后,女人就让自己走了,可当付公交车车费时,陈可辛才猛然意识到,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谈,工资。 电视上不都是会问:您希望的薪资待遇是多少呐?再然后,这个人就会因为种种巧合被录取了。 陈可辛不禁闭上眼,懊恼地轻轻撞着玻璃,自己这个脑子虽然不算聪明,但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也不该连最基本的都没想到啊! 撞得有点儿疼了,陈可辛坐直身子,手背擦了擦干涩的眼角,万一这是电视剧,那弹幕上应该会说,女主太可怜了!来个霸道总裁吧! 正当陈可辛脑子又开始构思自己与霸道总裁的故事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旁走道上的男人,挨着一个女人特别近,手好像就在那个女人腰部以下,腿部以上。 陈可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可恶,明明拐个弯就有个宾馆,为什么在这里!这不是给人添堵嘛! 眼不见心不烦,陈可辛看向窗外,玻璃的反光却让陈可辛又把眼移了回去,按理说,小情侣调情时女生不应该害羞地拍拍男生的胸口,然后露出一脚腼腆的微笑吗?这女的怎么不动啊?自己虽然没有过恋爱经历,但对于这种不正当的事儿知道的还真不少,一半是刘白教的,一半是自己勤奋。 慢慢的,真的有点儿不对,男人一直在东张西望,手却不停,陈可辛坐直了身子,但却没扭过头直直看向男人,毕竟都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谁不害怕? 陈可辛知道了,这个男人不是个好东西,蒜头鼻老鼠眼,不是流氓就是土匪。 陈可辛屁股向前挪了挪,脑袋正对着前面,眼却瞥向女人的位置,陈可辛肉眼可见的女人在发抖,但想想也对,那个女人碰到这种事不会怕。 陈可辛想着制止,但也害怕,自己是女的,真要是跟这种人斗起来,沾不上光啊! 男人看着一旁,手却不停,一会儿在女人屁股上摩挲,一会儿手又跑到女人斜挎着的包上探索,如果陈可辛能跟女人面对面而立,就能看出女人眼眶已经通红,嘴角不停颤抖,鼻涕控制不住的流出。 男人在包里摸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陈可辛看不清,眼角余光太不清楚,只能看个大概。 陈可辛有些害怕,但车上这么多人,陈可辛想着总会有些好人的吧! 女人仍是不敢阻止男人的动作,男人也越来越过分,拿住了女人手里拼命攥住的手机,女人使劲握住,青筋都有些显现,男人又轻轻摸了摸女人的腰部,女人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手上也没了力气,任凭接下来男人拿走自己的手机,女人可能觉得拿着手机,等下车可以报110,至少会有些安全感,但男人丝毫没有给她机会。 陈可辛这时没有看见女人的动作,陈可辛想要求助其他人去帮一帮这个女人,但自己前面和后面都是老太太,根本没用,只剩下自己身旁看着斯斯文文的眼睛男了。 陈可辛轻轻拽了一下男人的裤边角,男人双手挎在胸前,一只手举起手机,正对着脸面前,“有事?” 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但陈可辛这个时候太可怕了,这些声音让她听的清清楚楚。 “你…你能帮帮她吗?”陈可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眼镜男没有任何动作,陈可辛缓缓转头,看向眼睛男,眼睛男嘴唇微动,用比刚才更要小的声音说道:“别多管闲事!” 陈可辛刚想说什么,眼睛突然看见那个男人看向了自己,两人正好对视,陈可辛瞬间头皮发麻,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浑身都在冒汗,眼孔仿佛发生了地震。 陈可辛没敢说话,也再不敢去看,怕男人真的找上自己可怎么办,但更害怕去看女人,女的泪水,女人身体的颤抖。 但正当陈可辛装作没事儿人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跟她一样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不对劲,但男人就只是一直看着,无动于衷,再一会儿,男人拿出手机。 陈可辛有些绝望,但她知道女人心里更绝望,这个时候陈可辛那些小聪明派不上任何用场,甚至说陈可辛以前也在脑子里构思过这种公交车猥亵事件,但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男人慢慢移动,离开了那个女人,女人身体不再颤抖,陈可辛偷偷地瞥过去,以为事情结束了,但就是打死陈可辛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又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凑了上去。 被明抢猥亵的女人穿着高跟鞋足有178的身高,但对于刚才的畜生和现在这个连女人肩膀都没到的畜生,根本不敢反抗,甚至连求救的勇气都没有。 女人终于忍不住,抽泣声不断响起,本来嘈杂的公交车上慢慢安静下来,有的人戴上耳机,有的人拿出手机眼睛一眨也不眨,其中包括陈可辛身旁的斯文男和陈可辛! 在这不过短短十分钟的车程里,女人仿佛经历了几辈子,任凭这些人对自己动手动脚,不敢反抗,等到下一个公交站牌时,陈可辛赶忙跑下了车,连女人都不敢再看一眼。 等陈可辛下车后,失神地看着看着公交车扬长而去,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陈可辛曾经吹牛要抚平人间不平事,但连坏人的一个眼神都抵挡不住。 她陈可辛在手机上看到这些内容时,总会评论一句“别让我逮住他!”“这女的也太怂了!” 可真到了自己呐?自己就只是哭?甚至连拉着女人下车的勇气都没有。 正当陈可辛窝囊地哭时,脑子里出现了那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的眼神,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鄙视,就是那么看着,就只是那么看着! 又接着出现了女人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满眼乞求,求求她陈可辛帮帮自己,求求她了,到后来的愤怒,为什么不能帮我?哪怕是喊一下,为什么这个倒霉的人就是我!到最后的没神和任凭摆布的绝望。 她陈可辛是帮凶,是帮着那两个男人猥亵女人的帮凶,身旁的斯文男人也是,那个中年男人也是如此,所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都是帮凶! 陈可辛走在路上,满脸泪水,心里最开始还有愤怒,但现在的怜悯。 那个女人不能下车会遭遇什么?会不会有人帮她,还是说?…… 陈可辛不敢再想下去,越是想下去,心里的恐惧在不断放大。 深夜,陈可辛躺在床上,一旁就是老太太。 陈可辛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朝着老太太的身旁挪了过去。 老太太倒是有点儿惊奇,今天回来的晚了些,回来了天都黑了,陈可辛躺在床上也没有玩手机,也没看电视,“怎么了?面试失败了?” 老太太的关心让陈可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我今天坐车回来,看见有两个男的在乱摸一个女的,那个女的很害怕,她全身……全身都在颤抖,我想帮她!我……咳!咳!咳” 老太太赶忙拍了拍陈可辛,陈可辛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不敢……我……我…我求坐在一旁的男人帮帮他,那个男人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还有一个看着特别强壮的男人也看到了!” 陈可辛满脸泪水,声音有些沙哑,“后来那个男人看见我了,他就是看了我一眼,我就被吓哭了!……” 老太太赶紧坐直了身子,慌张地问道:“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陈可辛摇摇头,借着月色,老太太看到了陈可辛在摇头。 “我……我不敢,我好害怕,那个女的会成什么样……妈,我好害怕!”陈可辛泪水鼻涕都流在脸上,整个人好像崩溃一般, 老太太伸过陈可辛脖子,搂着了身旁的泪人,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嗯,孩子,妈就是个平凡人,妈其实对那个女人没什么感觉,但你说到那些男人看了你一眼时,妈害怕了。” 陈可辛止住哭声。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么冷血了,只要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一切都与我无关,很不喜欢对吗?但其实就是这样,你受过高等教育,刚出校门,怀揣着一身热血,觉得自己可以去改变社会,改变这个世风日下的风气。” “你觉得他们错了?他们自己觉得这样没错,如果真的警察抓了他们,他们会说生活所迫,生活很难,逼不得已只能走这条路,但生活对谁不难?他们就是在给自己的畜生行为找个遮羞布,妈跟你说这些,其实就是不想让你去当那个出头鸟,妈害怕你出事,你可以被背后诅咒他,可以骂他全家几十代祖宗,他听不见也不知道,他也不会去报复你。” 陈可辛其实心里难受的很,自己真的是做什么都不敢。 每个人都在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出事,而对于别人身边的人根本无所谓。 陈可辛觉得老太太这么说是害怕自己出事,枪打出头鸟,陈可辛明白这一点,但心里总是就觉得这个世道不该这样的,不该这么冷漠无情的。 可陈可辛更明白,她能做什么,连一个普通的面试都没能做好,想要去改变世道,改变社会?疯了不成。 老太太说的不错,这个世道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改变不了,也没那个能力去改变。 这个时候我们会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揭竿起义,和这个满地粪坑的世道对着干,另一个是正着身子跳进入口狭窄的粪坑,虽然臭但是不会被淹死,前者有可能在和粪坑对抗的路上,不小心掉进粪坑淹死。 很多人都选了后者,陈可辛亦是如此。 但现实生活就是现实生活,掉进去了可能再爬上来会很难,小说却不一样了,可以给她正能量,让她像个超人一样一拳砸碎粪坑的地面。 只不过遇见了一次咸猪手的事件,就会对这个世道失望,那也未免太过玻璃心了些,事情不在自己身上,阴影也会在母亲的安抚下缓缓消散,有些冷血,但也无错。 陈可辛不想成为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不想成为这芸芸众生之中的一条走狗,就像是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一样,合群了,和别人一样了,你觉得是自己不再奇怪了,其实是你消失了。 成为出头鸟就是好事了吗?不是,同样坏的很,枪打出头鸟。 陈可辛没有亲眼见过老太太说的那种世道,至少在陈可辛目前二十年的生活里,虽然地上有狗屎,但同样有花朵开放出来。 她陈可辛想要去看看这个世道,没有读过很多书,所以陈可辛不能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只是见过这一辆车上的冷血动物们,不能说这个世界上没好人了,没有热心肠,没有愿意帮助别人的人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没有了,那陈可辛会带上帽子,口罩,墨镜,遮挡的严严实实地站出来,拉着那个女人跑下车。 乌云漫布,陈可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后,就闻到了空气中的潮湿味道。 昨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不知道想到几点,到现在脑袋还是有点儿疼。 明明昨晚满脑子悲伤,可今早上再想想,好像没那么伤心了,但想到那个女人其实还会有点儿难受,只不过远不及昨晚的程度罢了。 老太太那边的被窝已经凉了,陈可辛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来,时间都没来得及看,就看见有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两遍,陈可辛对这个号码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先不去管,打开朋友圈翻了翻,不过一两分钟就翻完了。 猛的想起,会不会是公司给自己打的电话! “喂您好?” 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陈可辛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是昨天那个面试官,“你好,陈可辛女士对吗?” “对对,是的!” “好,我这里是曦光婚礼策划有限公司,我是昨天面试你的人,我们商量过后,决定暂聘你为婚礼统筹师助理一职,实习期为一个月,实习工资是一千五百元,等转正后,工资待遇会再提加。” “好的好的!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陈可辛兴奋的砸了砸枕头,笑着合不拢嘴。 手机里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明天你就可以正常上班了。” “好的!再见!谢谢姐姐!” “好的,再见,关于劳务合同,等你入职时我们会办理好的。” “好的!” 陈可辛把枕头高高抛起,太好了!我也是个有工作的人了!今天找个房子就可以了!简单的很! 随着枕头好好抛起,昨天的事好像也被抛在脑后,全然不记得了。 风调雨顺 - 隆冬飘雪时分 - 百万独木桥 “我叫张年顺,年年风调雨顺的意思,今天我们单位来了新人,她主动跟我打起了招呼,我轻扶眼睛,露出了个帅的一塌糊涂的微笑,让她陷入这爱情的海洋~” “我问了问她是要应聘谁的助理,我还以为是公司要给我升职,然后再分配个媳妇儿。” “林言麦走下来把我还没认识的媳妇儿领走了,我还没有跟她自我介绍。” “我在楼梯听到她哈哈大笑,差点儿笑抽过去,又在窗户前看着外面乌云慢慢笼罩上来,她却露出微笑。” “她龇牙咧嘴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男生宿舍里一群人围观一台电脑的影子。” 张年顺打算主动去跟自己未来的媳妇儿聊聊,但如果太主动了,吓到人家怎么办。 张年顺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昏昏欲睡的刘娇,根本没动静,刘娇还是眼皮子直打架,脑袋直点头。 张年顺挪了挪椅子,离着刘娇近了些,轻声说道:“林总好。” 刘娇的眼皮子瞬间不打架了,腰也坐直了,顺便把手放在了键盘上,另一只手揉着下巴,眼却瞥向自己身旁。 张年顺笑着说:“这不错,上学的时候经验丰富。” 刘娇转头四处瞅了瞅,没那个娘们儿,这才松了口气,生气地对着张年顺说道:“你这是干啥!我心脏病犯了在这儿死翘翘了,你跟我来场人鬼情未了啊!” 张年顺撇撇嘴,从抽屉里拿出今天刚买的饼干和可乐,推到刘娇面前,“帮个忙吧。” 刘娇双手拢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今晚不可以,明天行不行。” 张年顺脸色不改,用嘴努了努一旁单手托腮的陈可辛,“你看元气美少女。” 刘娇打了个哈欠,嘴角微微上扬,“哎,你这是要给你平静地海面打起朵浪花儿啊。” 张年顺害羞的点了点头,“我第一眼见到她,心就怦怦跳!” 刘娇笑着说道:“你是不是心梗啦,别想那么多,你心中那小鹿早死翘翘了。” 张年顺又拿出一瓶可乐,“求你了,姐!” 刘娇点点头,“成人之美,行吧。” 陈可辛这时正心心念念着自己的《陈总的逆袭之路》以后被人奉为圭臬,根本就没看到刘娇朝着自己走来。 “你好,我叫刘娇,是这儿谈场地的。” 陈可辛抬起头,刘娇笑着打招呼,陈可辛没想到还会有人会主动跟自己这个新人打招呼,赶忙站起来,“诶,好好,我是新人,我叫陈可辛。” “嗯,我叫刘娇,我应该比你大,你可以叫声姐。” 陈可辛笑容更加灿烂了些,“好的姐!” 张年顺看着刘娇和陈可辛已经打好了关系,便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慢慢走了过去。 当刘娇和张年顺就要擦肩而过时,张年顺清清嗓子,漏出一个自认为帅的一塌糊涂的笑容,“刘娇,我看一楼好像有人找你。” 刘娇听到这话,转过头,笑着点点头,又对着陈可辛说道:“那我先下去啦,一会儿聊!” 陈可辛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轻挥了挥手。 张年顺顺势站在刚刚刘娇站着的地方,“你好啊,我叫张年顺,年年风调雨顺的年顺。” 陈可辛笑容不减,“你好,我叫陈可辛,可以辛苦的可辛。” “你几岁啦?在哪儿上的大学呀?谁把你介绍给老大的啊?你……” 陈可辛面色不改,心里却想着,这查户口的啊? “我二十二,就在咱们这儿上的大学,陈姐说有人带我,我也不知道是你们老大。” 张年顺轻轻点头,拿出手机,开门见山道:“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联系什么的都方便。” 到底是前辈,这种主动示好的动作在陈可辛眼里却成了要带带她的意思。 陈可辛赶忙拿出手机,笑着点点头。 “我先去忙啦。” 陈可辛看着张年顺离去的背影,心想到,说话就说话,大老爷们说完话加上个“啦”干啥? 陈可辛现在觉得当个实习生也不错,别人六点下班,林言麦在五点多的时候就喊住陈可辛,两人一起走到了一楼大厅里。 林言麦仍是那副清高的模样,“陈可辛,你住在哪里。” 陈可辛离着林言麦三四步的距离,但还是觉得如果有个林言麦这样的媳妇儿也不错,夏天省了开空调的钱,“在城西,上德村子里呐。” 林言麦轻轻点头,陈可辛又赶忙说道:“我正在找房子,反正就这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林言麦把包背到肩上,“嗯,那个倒是跟我没关系,不过你明天开始不能迟到。” 陈可辛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看着林言麦离去的背影,陈可辛不禁又在心里吟诗一首。 八点十分,陈可辛准时到家,明明不累,但还是学着电视上女主角下班后瘫倒在床上,老太太端了碗水进来,看着陈可辛这个模样,调侃道:“咋了?你第一天上班,你公司让你搬了几袋沙子啊?” 陈可辛坐了起来,点点头,“还行吧,就搬了百八十袋水泥。” 老太太撇撇嘴,把水放在桌子,又喝了口用杯子接的水,“喝口水吧,刚下的药。” “老太太,找不到好的地方住,咋办,只住一个月就行,实习期过了就可以住员工宿舍。” “那你就在家睡吧,你一个人……”老太太又开始了碎碎念模式,可能每个孩子要提出自己单独住时,父母都会唠叨良久吧。 “哎呀,老太太!真没事儿!现在不用写信,手机就可以联系!”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你就找个离得近点儿的呗,反正只一个月。” 陈可辛耸耸肩,只好这样了。 “你可别说你只住一个月奥,要说长住!” 陈可辛点点头,“清楚了解。” 晚上,陈可辛开始了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一个过程。 张年顺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男盗女娼,虽然确实很猥琐,但毕竟都是个人快中年连初恋都没有的人,可以理解。 张年顺觉得自己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自己这种行为跟畜生有什么不同! 拿出手机,点开陈可辛的聊天框,“在嘛?睡了吗?” 没过一会儿,消息回来了,“怎么了?” 看着这三个字,刚刚张年顺脑子里的东西全都灰飞烟灭了,“没事儿,你怎么这个点儿还没睡呀?” 张年顺紧接着就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刚想撤回,陈可辛的消息却先收到了,“嘿嘿,在追剧呐?怎么了张哥。” 张哥,她叫我张哥,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兄妹她居然叫我张哥,我跟她以后的孩子叫什么比较好听呐?叫陈如意吧,如意如意,按我心意! “没事儿,妹子,我就想说,你有啥困难就找我,我最喜欢乐于助人了!” 陈可辛本来觉得张年顺烦死了,一直发消息,影响自己磕剧中男一号和男二号的cp,但一看张年顺居然这么乐于助人,那就不能让他失望了! “张哥,我确实有点儿事儿,想请您帮帮忙!” 张年顺已经打上几个字:没谈过恋爱,妹妹,哥哥可以! 但想想还是太直接了,就又删了重新打上几个字:妹妹,想得到哥哥的话,麻袋可要镶钻,蒙汗药放在全糖的柠檬水里哦。 陈可辛看到这番话,脑子以迅雷之势各种乱想,这哥们儿不会喜欢我吧! 但仔细想想,自己身材比较平实,虽然确实倾国倾城,但见色起意也不能这么直接啊! 无视他,陈可辛又接着打字说道:“张哥知道咱们附近有没做出租的房子,离公司近点儿就行,价格也不要太贵,最好是安静一些的!” “你一个人住吗?” “不,有可能是两个人。” 陈可辛想着万一自家老太太非要跟着去住呐,或者刘白突然犯精神病,要跑来跟自己住两天呐! 张年顺心中不禁有些羞涩,太直接了,但接着一段话让张年顺不禁起了嫌疑。 “安静一点儿最好,毕竟两个女生住,还是安全的好,如果有小偷的话,安静一点儿我就能在他进门之前听到,然后反杀!” 张年顺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意思,猫三狗四,她一个月就能给自己生个闺女吗? 陈可辛打破脑子也想不到对方是个比自己还爱乱想的闷骚男,“没事儿张哥,找到了我请你吃饭!” “行吧!包在哥身上!” 到后来,陈可辛才知道张年顺嘴里的“这事包在哥身上”和“这事哥真帮不了你”是同一个意思。 陈可辛搬到了水岸小区,陈可辛依稀记得那天早上张年顺真诚说道:“这样吧,哥给你找了个好地方,依山傍水,假山清池塘秀,环境绿油油,空气特别好,最主要的是,曾经有个算命大师途游此地,说道,这儿聚财!” 当晚陈可辛就和老太太商量了一晚上,决定搬进去,老太太虽然不放心,但也拗不过陈可辛,只能让她每天都给自己来个电话。 再然后,陈可辛把闹钟就给扔了,因为张年顺住在陈可辛楼上,张年顺爸妈突发奇想,要给张年顺的房子装修成欧美风格,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开工。 陈可辛曾偷偷上去看过,看工人们干活特有力量,估摸着还得大半个月,倒也还行,只是每天醒来头就会疼。 现在,陈可辛已经在公司实习半个月了,除了每天的买饭,林言麦已经开始让陈可辛慢慢去跑业务了,说是跑业务,其实就是给还没下定决心的新人们忽悠一通,让她们下定决心,林言麦一次心情好,就多跟陈可辛多说两句话,“你别以为这是忽悠人家去了,其实不是,这是对你人际关系处理能力的训练和对特殊人群心理缓解疏导。” 陈可辛还觉得林言麦说这么多话真不容易,这么个高冷美女居然会开玩笑。 ———————————— 刘白第一次走进自家公司,长这么大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家公司具体是在做什么。 刘白晃悠地到了前台,“你好,我问一下刘建国的办公室在哪儿?” 前台姐姐虽然有些诧异这少女直呼刘总的名讳,但这到底不是演电视剧,“您有预约嘛?” 刘白吊儿郎当地说道:“没有,裴然在不在这里。” 前台姐姐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比刚才还要震惊,“不好意思!裴经理不在。” “干啥去了他俩。” “这个我们无权过问的。” 刘白也没想为难人家挣工资的人,但电视上那些富二代在自家公司不都是一呼百应嘛,自己咋就不行,“给刘建国办公室打电话,说刘白在下面。” 前台姐姐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不好意……” “行吧,不为难你了。” 刘白转身就走了出去,半点儿不拖沓,前台姐姐也不傻,才不会背后嚼人舌根子,背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刘白一个视频电话就打给了陈可辛,过了好一会儿,陈可辛才接。 “干嘛!”陈可辛没好气地说道。 刘白把手机拿近些,发现陈可辛的姿势有点儿奇怪,“你干嘛那,咋撅屁股呐?你在干啥!?” 陈可辛翻了个白眼,“我在马桶上!你干啥你?” 刘白拍拍胸脯,轻舒一口气,“没事儿,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不行啊!” “拉倒吧,昨晚上聊天是你突然消失了好不好!” “睡着了我,你楼上还施工呐?” “对呀,毕竟都是同事,我也不好说,而且,我跟你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刘白倒是半点儿不嫌烦,随便在路上找了个台阶,坐下慢慢听着陈可辛唠唠叨叨,另一只手握着一个坠子摩挲不停。 ———————————— 陈可辛最后在把腿坐麻后,终于挂断了电话,刘白只会“啊”“哦”“是嘛?怎么这样!”跟个捧哏似的。 想着想着,就想笑,可笑着笑着就想哭,人家刘白是富二代,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实在不行就只能去抱刘白的大腿了。 等抱刘白大腿的时候,刘白还是故意撩撩头发,用着她独有的语气,矫揉造作。 “张哥,我请你吃饭吧。”陈可辛实在忍不住一旁的张年顺唠唠叨叨个不停,只能后发制人了。 张年顺斜靠着门框,两眼放光,但仍是竭力掩饰道:“啊,不好吧,你这实习期都还没完,哪儿有钱啊。” 陈可辛背对着张年顺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我实习期没过!那你在这儿唠叨啥!就这么两天了,实习期都过了,你放过我行不行! “没事儿,房子的事您也挺费心的。”陈可辛稳住心神,轻轻说道。 “那我们就……” “行吧,张哥,一会儿我叫你,咱俩一起去吃饭。”陈可辛打断张年顺,张年顺只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当初自己多想陈可辛会给生个闺女,现在这吃饭总不是自己多想了吧。 “诶好!”张年顺蹦跶着回到自己的工位。 至于说,张年顺为什么会对陈可辛这种三无女孩动心,无颜值,无胸,无屁股。 是因为他张年顺也是个三无人员,没钱没车没女朋友。 每天都是在这个公司里各种划水,了无生机,每天第一个到公司也不是因为勤奋,而是因为第一个到公司就可以看到别人迟到的窘迫模样。 直到看到了陈可辛充满元气的微笑和主动对自己打招呼,张年顺心里那头坟头草早已八丈高的小鹿又重新活了过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