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出生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王木匠原来是住在张木匠家隔壁的，结婚后住到了张木匠家里。 王木匠并不是去张木匠家做上门女婿的，实在是家里穷得只有一间房，没有地方让老婆也就是张木匠的女儿住。王木匠那么穷，张木匠还把女儿嫁给他，也不是因为看出了王木匠在木匠活方面有天赋，当时王木匠还只是一名初中生。 说来话长。 瘦小黝黑的张木匠倒是来我们王家庄做上门女婿的。但老婆在生双胞胎女儿金花和银花时死了，没多久，寡居十多年的丈母娘也病死了，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地照顾着俩女儿。 王木匠的娘——宝云奶奶，是王木匠的爹——王大头的第二个老婆，他俩相差十八岁。因为一直没有生养，王大头对她并不好。他淹死的前妻所生的两个儿子，对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后妈，就更不友善了，完全拿她当老妈子用。 宝云奶奶是嫁过来八年后，在田里干活时，突然生下王木匠的。不知是时隔太久没人（包括宝云奶奶本人）相信她还能生育，还是王木匠在娘肚子里太安静了，抑或是胎儿王木匠太小了，再加上正好那年冬天又冷又漫长，穿多了看不出来，此前竟没人知道她怀孕。 也不知是村里哪个好事者，还是王大头家自己人传出来的，说刚生下来的王木匠“不像爹，不像娘，就像隔壁的张木匠”。《隔壁王木匠》01 出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 闯祸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有的事情不说则已，一说还让人不得不起疑心：首先，王大头和两个已成家的儿子及宝云奶奶都是高大白净的，独独这孩子又瘦又小又黑，而张木匠就是黑、瘦、小；其次，有人看到宝云奶奶进出张木匠家过。张木匠老婆和丈母娘相续死后，家里只有他和一对年幼的女儿，他为了照顾孩子，木匠活是在家做的，两人年纪又相仿。 宝云奶奶在生了王木匠后非但不能翻身做主人，反而被更多人看不起了。 她说的自己在王大头家做的像牛，吃的不如猪，所以春生这么瘦小，以及有时张木匠出去交活，两女儿哭得实在可怜，才偶尔过去照看确实也在理。王大头与前妻所生的两个儿子这些年里先后结婚生子，一大家子人这么多活都使唤着她这个老妈子，她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最主要的是她和刚出生的春生并没因此被王大头赶出来。 渐渐地，大家也就不说了。 但是，风言风语四年后又卷土重来了。 春生这孩子像着了迷一样爱看张木匠干木工活！ 好多人说王大头那天发酒疯死掉，就是被这孩子给气死的：本来王大头之所以不把母子俩赶出去，是因为这么一来相当于承认自己不能生孩子（张木匠来王家庄时，宝云奶奶都不育4年多了），现在小家伙的行为明摆着向大家显示他就是张木匠的种了。 王大头一死，两个哥哥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就分了，只把养猪和放柴草的那间房子给了王木匠母子，当然猪和柴草也是分走的。 大人知道耻辱，宝云奶奶人多的地方就避开，一个人默默地干活。小孩子不懂啊，只觉得被孤立挺痛苦的。因此，有一天王木匠看到一帮小朋友在玩，也凑了过去。 为首的火林笑嘻嘻地问他：“金花、银花是不是你的姐姐？” “不是。” “不是？那你敢不敢打她们？” 王木匠一把揪住边上金花的头发，伸手接过火林递过来的竹竿，金花用力想挣脱，结果右眼戳到了王木匠手里的竹竿。 03 结婚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两家都穷的叮当响，别说去大医院看眼睛了，就是连路费都拿不出来啊！没几天，金花左眼看东西也模模糊糊了。 宝云奶奶对一筹莫展的张木匠说：“金花、银花接下来由我照顾，金花长大了就嫁给春生吧。”张木匠没有说话，第二天起开始背着工具箱，像老婆没死之前那样，走家串户做起了木干活。宝云奶奶任劳任怨地干着两家里里外外的活儿，并把俩姐妹拾掇得干干净净。 大家惊讶地发现金花、银花居然是一对美人胚子，尤其是金花，没有遗传张木匠的黑皮肤，皮肤非常白净，原来乱蓬蓬的头发在宝云奶奶的打理下又黑又亮。 风言风语少了，更多的是希望张木匠和宝云奶奶在一起的呼声。 但是金花并不领宝云奶奶的情。她先是沉默，接着不让王木匠进她家门。 三年后的一天，宝云奶奶把做好的饭菜端进去，金花忽然大吼道：你给我滚出去，你以为你儿子是皇帝啊？我恨死他了！告诉你，我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家的。 王木匠进去，一声不响地拉走了母亲。晚上，宝云奶奶辗转反侧，王木匠对她说：姆妈，你让我去上学吧，我将来要当医生，把她的眼睛治好。 王木匠说到做到，成绩优异。但不幸的是，五年级毕业等上初一那年正好是特殊时期，只能在家务农，直到７1年才再去镇上上初中。 初三上半学期的一天，他刚从镇上放学到家，母亲对他说：金花同意嫁给你了，张木匠说这几天就把婚事办了。他说让你住他家，但不算招女婿。 王木匠简直是懵了：姆妈，你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嫌弃我们的了吗？你告诉张木匠再等几年，我会帮她治眼睛的。 “那是她小不懂事哇！你想想，这么多年了，眼睛还能好吗？” 王木匠不吭声。 “再说她今年已经23岁了，如果不是眼睛这样，早就结婚了，你没看见银花的儿子都会走路了？” 银花的男人就是当时的孩子王王火林。一想到要和火林抬头不见低头见，王木匠不由义愤填膺：如果当时不是他出的馊主意，哪会弄瞎眼睛，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所有的人都认结果啊，结果就是你把金花的眼睛弄瞎了，因为没钱去看，她的另一只眼也瞎了。如果不是眼睛，金花可是方圆百里的头号美人啊。春生哪，你爹王大头不是贫农，论成分你也推荐不了上大学，就算你上大学，将来在城里工作，也照样要娶妻生子的，我们家这么穷，你又长得这么矮小，城里人能跟你吗？再说，我当时说过要你娶金花的呀，你不答应，庄里人又要嚼舌头根了啊，姆妈求你了……” 面对泪流满面，因操劳过度，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的母亲，王木匠只能选择同意。 我妈说结婚当天，王木匠和火林差点打起来。起因是火林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说：“开心点，吹了蜡烛，金花、银花是一样的。”然后，王木匠喝得乱醉如泥，接下来也是每天必醉。 一个多月后，张木匠告诉他自己已无钱给他买酒了，金花已经怀孕，他应该出去干农活或者就跟他一块做木匠。王木匠选择了后者。 王子生下来又白又胖，宝云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取名王子。但金花在生了王子后，脾气又暴躁起来。特别是白天两木匠外出干活时，老莫名朝宝云奶奶发火。宝云奶奶却一点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带孙子，里外忙碌着。儿子交给她的工钱，一会托这人买零食，一会托那人买日用品给金花，金花在她的照顾下，也又白又胖。 相比之下，银花就惨了：火林吊儿浪当不肯干活，抽烟、喝酒、打牌却很积极。银花既要照顾儿子，又要照年迈的公公婆婆，还要做田地活和家务活，不到二十五岁，竟有了不少白头发和皱纹，又黑又瘦。 她跟火林是自由恋爱，一开始张木匠不同意：火林娘一共生了十个孩子，火林是老小，一开始的三个孩子都是夭折死的，从老四到老九都是女儿，因此，从小火林就被宠坏了。等到女儿们都出嫁了，老两口已经干不动了，家里是一穷二白。 但银花的肚子没多久却鼓了起来，张木匠只能同意这门亲事，并让银花夫妻住在自己家。除了心疼银花过去会受苦外，还有金花双眼都看不见，要她照顾啊。 屋子本来就不大，银花生下孩子后就更挤了。金花突然愿意嫁给春生，应该是明白妺妺不能全身心照顾她了吧。 宝云奶奶的那间房子，显然是不适合当婚房的。本就看火林不顺眼的张木匠，狠了狠心，让火林一家三口回去，叫王木匠住过来。 金花虽然眼睛瞎了，但日子却没苦过：以前是老实的妹妹给她当牛作马（自从当年她发飚后，宝云奶奶就教会了银花各种家务活），现在婆婆又对她低声下气的，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04 银花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王子九岁那年，五月的一个午后，宝云奶奶正在公路南边的茭白潭里拔茭白。天色忽然阴暗下来，她想起家中的衣物都还晒着呢，匆忙过公路，被一辆急驶而来的货车撞上了。 ８０年代初，乡下公路上车子和人很少的，货车自然逃逸了。 宝云奶奶被我们后面第三个庄四点下班的哑巴银花发现时，雨下得正大。哑巴银花进庄挨家挨户“呜哩哇拉”比划，但没人能懂。雨停了，才有人跟着这个浑身湿透、着急万分的哑巴来到公路上，才发现了早已昏死过去的宝云奶奶。 时间拖长了，再加上大雨的冲刷，宝云奶奶的双腿没能保住。 两个月后的一个傍晚，一个自称是哑巴银花的男人来到张木匠家。说老婆自从那天淋雨后，身体一直不好，他想带她上医院看看，没钱。 王木匠忙进卧室，拿了十元出来，满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最近手头紧，你住哪？我明天应该能结到点账，到时送过来。 “不用，我明天再来。” 男子接过钱，转身就走，正好在屋外与收工回来的张木匠打了个照面。 得知原委后，张木匠说不该给钱，这人烟味很浓，脸也好像上次他在火林赌窝里看到过。 “不会吧，他老婆心地这么好！” “难说，火林这畜牧不就是这样的嘛，”张木匠对火林是一百个不满意，“摊到火林这畜牧，我就是累死也没用，每次我送过去给银花的钱，转眼就让他吃喝赌掉了。我决定从今以后你去做工，我来照顾这个家。我看得出你手艺已超过我了！” 第二天傍晚，那男人果然又来了，身上除了烟味，还有股酒味。 王木匠也不由起了疑心：你老婆没事吧？ “不好，要住院呢，你多给我点！”男人伸手要钱。 “你老婆病重要住院，你怎么还喝得下酒？你下午是在火林家打牌吧？”张木匠忍不住了。 男人一愣，不过马上又说：“还不是想赢点钱给老婆治病嘛，哪想还输了呢，一急才喝的酒！” 张木匠说：“我不信，你带我去趟你家，我把钱当面交给你老婆。” 男人眼睛骨碌碌一转，同意了。 宝云奶奶突然开口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钱直接给你，但求你不要再来了！你老婆当时不该救我的，你说我花光了家里的钱，还走不了路，还不如当时就死掉的好！ “姆妈，看你说的，从小到大，你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我这是应该的呀，钱可以再赚的。我一会给你做一个可以滚动的椅子，到时王子和玲玲，你们推着奶奶到处转悠。” 在张木匠的强烈要求下，男人写下了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来要钱。 出于不放心，王木匠让张木匠第二天去打听哑巴银花的情况。很快知道了她就住在我们后面的刘家庄：结婚才五个多月，男人叫根明，不务正业，家里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婆婆。哑巴银花在镇上福利厂上班，但每到领工资日，平时见不到人影的根明，便会冒出来。 娘家是后面再隔两个庄的李家庄，很穷，兄弟姐妹又多。有一次，哑巴银花看在镇上上高一的小弟面黄肌瘦，想从工资里拿几元给他，被根明拳打脚踢了半天。 银花是在生病，但根明逼着她去上班，不然他就没钱花了。 “估计你给的两次钱，银花知都不知道。唉，怎么叫银花的，都这么命苦啊！”张木匠想到了自己的女儿银花，“这个银花是哑巴，嫁不到好男人还说得过去，可我家银花是方圆百里的一枝花啊！唉，怪只怪银花太傻太老实！银花啊银花，你怎么当初就不听我劝的呢？”张木匠老泪纵横。 05 王子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宝云奶奶连忙劝道：老天长眼的，等建国大了，银花也会像我一样会享福的。 “拉倒吧，从小看到大，我敢打包票，这建国和火林是一个德性。” 张木匠猛地一把搂住正在和我一起玩王木匠刚做好的木制推车的王子：你可千万别像那畜生火林啊，长得高大白净有什么用，只会害人！ 不知是语气、神情过于严肃，还是动作过于突然，王子竟被吓哭了。 宝云奶奶赶紧哄道：王子不哭，你外公不是骂你，长得不高大白净就不像王子了啊，要像你爸那样又黑又廋又小，奶奶我才急呢。 王子止住了哭声，我边上的金花却摸索着走进了里间。 王木匠把宝云奶奶抱进木制推车里，我和王子，先一人一边推着宝云奶奶在屋前的空地上转圈，然后奶奶自己推转了几圈，再王子一人推了几圈。轮到我推时，张木匠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我心有不甘，打算趁他们吃饭时推空车几圈的。 大家喊金花吃饭，金花不吭声，又莫名生气啦。 王子本来饭量就大，再加上刚推车用了力，便先扒起饭来：唉呀，这饭好硬。 张木匠一尝：哎呀，我水放少了，太干了。 他舀了一勺蛋给王子。 ”唉呀，咸死了，爸爸做的饭菜没奶奶好吃，外公做的更难吃。” 宝云奶奶笑了：我怎么忘了你外公做的饭菜不好吃了呢，以前他给你妈和娘姨做，两人就都不爱吃。你妈一定是知道今天他做的，才不出来吃呢。玲玲，快把车推过来，我来教王子外公重新做。 我只好把车推过去，然后回家了。 我比王子大一岁，爸爸和妈妈都在镇上的丝织厂上三班。 我的爷爷第一个老婆也是生孩子时死的，而且孩子也没活，然后爷爷去很远的地方做上门女婿，生了两儿两女，我爸是老小。大儿子和两个女儿成家出嫁后，他就带着我爸回到了王家庄自己的家。 我的爷爷在我出生后一个月，也是在宝云奶奶出事的地方出车祸死的，司机也逃逸了。我外婆家就在邻村，但两个舅舅家各有两个小孩，外婆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为了照顾我，爸爸和妈妈三班岔开着上，但他们白天不是忙着干活，就是睡觉。特别是爸爸，睡着了，打雷都不知道。 我家在王家庄的西头，边上就是庄里各家各户的自留地了，然后是一条灌溉用的小沟渠，再就是邻村了。庄子前面是责任田，然后是一条大沟渠，接下来就是那条公路，但通往公路的水泥路却在庄子的最东头。后面是一条很深的河一直通往麻漾，河对面是我们村的其它庄。这些庄的人要上公路，也得从我们庄东头那条水泥路上过。 离我家最近的是张木匠家一直由宝云奶奶打理的自留地。宝云奶奶是个勤快人，隔三岔五会来这里忙碌，一般会带着王子。 我和王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天冷时，我们坐在我家屋前的稻草堆上，晒太阳；天热时，我们一起玩泥巴，一起在那条小沟渠里捉泥鳅。 我比王子大，先上小学。但上了没几天，王子闹着也要上学，老师见他长得挺大，便同意了，我们成了同桌。 宝云奶奶提出让我和王子结伴上下学，放学后就在他家玩，吃过晚饭再回家。我同意了前两条，但不愿意在他家吃晚饭。 原因主要是怕金花，除了她那右眼怕人外，还怕她会没来由地发火。 妈妈不止一次地和我说要体谅她，一个人看不到东西是很难受的，但我还是不喜欢她。就连她儿子王子也不喜欢她。 玩的时候，我们可以背着她，但吃饭只能和她在一个房间，所以我死活不愿意。 寒暑假时，我也是一吃过早饭就去王子家，等吃中饭时再跑回家，吃过中饭再去，然后直到他们吃晚饭时才回家，因为王木匠给王子买了好多小人书。虽然字大都不认识，但有图，我就瞎猜。 王子更喜欢在一个盛水的大木盆里玩小木船。王木匠给王子做了十几只小木船，那些小木船做得都很精致。 06 丧母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大概在王木匠给宝云奶奶做了推车一个月后的下午，反正是开学的前一天，我和宝云奶奶正在给金花洗长头发（金花的头发都长到膝盖了，现在宝云奶奶不方便了，她却还不肯剪掉，只好每次洗头我帮忙，还总嫌这嫌那。要不是怕她不让我看小人书，我早就甩手不洗了），王子在屋外木盆里玩他的小木船，张木匠手里拿着农药瓶，准备去田里给禾苗打药水，哑巴银花的男人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张木匠很生气。 “这怎么叫又来了呢，是你女婿火林欠我钱，要我来拿的。” “我没他这个畜牲女婿，你给我滚！”张木匠更火了。 “哟，你个老东西，给你脸还不要哇，不像爹不像娘，就像隔壁的张木匠，你当我不知道哇。” 宝云奶奶的手一抖：大兄弟，近亲不能结婚，如今我孙子健健康康，你再说这话要天打雷劈的啊。 对方大笑起来：哈哈哈，孙子，你比谁都明白他是不是你孙子！ “你要多少？”金花忽然插嘴道。 “还是你识相，有多少给多少呗，你放心，这事没其它人知道，火林也是说如死老头不给，才使这招的。” 突然，张木匠那边传来咕咚声，张木匠正捧着农药瓶往嘴里灌！ “玲玲，快去叫赤脚医生！”宝云奶奶急叫起来。 等我找来住在后面第二个庄，正在田里打药水的赤脚医生时，发现宝云奶奶也口吐白沫歪倒在推车上了。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我不知是吓得还是那天到处找赤脚医生疯跑时累得，反正病了。 不过到傍晚，我就好了。但当庄里响起和尚念经的声音，我不由回想起昨天下午的一切来，再联系起上次张木匠吓哭王子的情景，我对妈妈说王子可能是火林生的。 妈妈讶然地看着我，我一五一十地把两次事情讲了出来，妈妈愣住了。 我下结论道：木匠爷爷知道这个秘密保不住了，才喝的农药，然后，宝云奶奶想想木匠爷爷都自杀了，肯定是真的，所以也…… 妈妈严肃地打断了我：不是亲眼所见的事，不能乱说的，我觉得木匠爷爷是因为根明说了那句“不像……”的话气糊涂了，宝云奶奶是认为由于自己才招来根明这个祸害才做的傻事，你没听她平时老唠叨‘我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嘛！ 妈妈说的好像也在理，但是我觉得自己讲的也没错。 妈妈若有所思了一会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当时在场共六个人，两个已死，你和王子当时都吓傻了，根明不知逃到哪里去了。金花说是根明来要钱，他们不给，他重提的“不像”旧事，两个老人气不过，才都喝的农药。大家都相信了，都提议去找根明算账。春生说人都死了，人找来又有什么用。现在这样子，对死去的和活着的人都好。你如果讲出来，那春生知道了，肯定是不会要金花和王子了。不管王子是火林生的还是其它人生的也好，金花和王子日子肯定没有现在好过。 这倒也是，王木匠手艺好，大家都争着让他做木工活，可以说现在是我们庄最有钱的：家里有我们庄上唯一的电视机，王子的玩具更是小孩中最多的，跟火林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死去的两个老人，本来大家信金花的说法，认为这些年确实被冤枉的，心里挺过意不去的，现在听说王子不是春生所生，不就变成两老人想蒙混过关，过不了才喝农药自杀了吗？还有春生，不要被人家笑话死啊，以前是不像爹和娘，现在是给人家养儿子！所以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对其他任何人再讲。等王子病好了，也不要再问他了，也不要想了，大人的事，小孩想不明白的，明白吗？”见我点了点头，妈妈又说:“现在乖乖睡觉，明天也不到学校，给宝云奶奶送葬去，她平时那么疼你。” 宝云奶奶一直想再要个孙女，但金花肚子一直不大起来，她就把我当孙女看的。 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想，一会觉得王子应该是火林生的，一会又觉得王子挺好的，应该是王木匠所生。因此，第二天送葬时头晕沉沉的。只记得送葬的人很多，王子看上去呆呆的，王木匠把宝云奶奶和木匠爷爷合葬在一起后放声痛哭，说自己没让娘过上好日子。 妈妈说我那天回来后倒头就睡。现在想想自己实在是头天晚上脑子里想的太多了，以至于那些事，到如今还记忆犹新。估计当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也在反复想。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开学第三天，睡过头的我急急地赶到王木匠家。正在门口发呆的王木匠告诉我，以后不用来约王子上学，他和妈妈现在住在娘姨银花家，会和王建国一起到学校的。 “王建国会欺负他的，让他住我家吧。” 我没说到金花，但王木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金花脾气不好，只能让她妺妺服伺她，看在钱的份上，王建国应该不会欺侮王子的。哟，玲玲，你上学迟到了，快走吧。 但是一连一星期，学校里也没见到王子和王建国，王建国老逃学，不会他把王子也带坏了吧？ 王木匠知道后也很惊讶，马上去了银花家。 开学第二周星期一早上，终于在路上看到了王子，我高兴地走上前去。 王建国一把拉过王子：你妈不是关照你不要和她说话的吗？ 然后又得意地对我说：王子和我一起上二年级。 王子忧郁地看了我一眼，走开了。 王建国比我大一岁，一年级留过级，所以一二年级时是和我们一起上的，这次他又留级了。 但王子没有留级啊。我去问老师，老师说他姨父主动要求留级的。 我坚信他们是怕王子和我接触后，会使王子是火林所生的真相大白于世。我甚至有了要告诉王木匠一切的冲动，但是王子忧郁的眼神浮现在我眼前：如果我把真相一说出来，那王子无疑会更忧郁啊。 两天后，王木匠把小人书全搬到了我家。 原来他把书和小木船搬到火林家，王子却不要，说书全送给我，小木船让王木匠放好。 “他应该是怕王建国弄坏吧。” “哦，”王木匠恍然大悟：“当时王建国就在边上，他不敢说，这孩子本来就胆小，但我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望着王木匠落寞的背影，我相当矛盾。 当时我十岁，这件事让我的童年不再欢乐。 07 造楼房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五年级上半学期，王木匠开始在我家隔壁那块自留地上造房子。因为自留地面积不大，他造的是三层，也就是楼房，当时在我们这块是首创。 王木匠平日里只埋头干活，不读书不看报，电视机也搬去了银花家，我坚信王木匠的楼房不可能是从别处抄袭来的，就像他给宝云奶奶做的木推车，也就是现在的轮椅，完全是即兴创作。楼房造好后，好多人都来参观，然后好多人也回去造起了楼房，当然得聘请王木匠当顾问了。 王木匠之所以在我家隔壁造楼房，完全是为了王子。 自从住在银花家后，王子成绩一落千丈，三年级居然留了级。要知道王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成绩挺好的，也正因为成绩好，王木匠才买了那么多小人书，准备重点培养他的，王木匠当年迫不得已放弃学业，这无疑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王木匠不喜欢火林，收工回来宁愿自己一个人再生火做饭，也不愿去银花家吃饭，虽然大家说他给银花的钱可以养活火林一家人。所以虽在同一个庄，他和王子也很少见面。 再不管王子，后果将不堪设想：王建国已经辍学了，火林把家当赌屋。 银花同意每天来王木匠家，也就是自己的娘家，照顾金花，但金花还是以俩老人都死在那里害怕为由，不肯回来，所以王木匠才在我家隔壁原张木匠的自留地上造起了楼房。 他原本是想王子和金花回家住后，他早点收工回来做饭，然后辅导王子作业的。但没想到楼房造好后引起了轰动，比以前更忙了，都要晚上八点过后才回来。回绝吧，不好意思，而且自己造房子也欠了些债要还。 08 自行车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重读三年级的王子差点又留级，王木匠找到我，让我晚上辅导王子作业。我一口答应，看到王子这样，我也着急啊。 本想让王子来我家的，但金花让我去她家，说晚上一个人怕。 去了两天后，我就知道她还是怕我和王子单独接触。因为我和王子不在的话，她也不是一个人在家的：她妺妺银花一直等到王木匠回来后，才走的。她还要求我和王子就在她边上做作业，我现在已把她看透了，所以反而不怕她了，再加上进了初中后，自己作业也多起来了，我只有心无旁笃，才能尽快辅导完王子，再回家做自己的。 从王子的反映来看，他平时上课一点也不专心，我很担心没成效。还好，老天有眼，四年级期末时，他竟然语文和数学都及格了，五年级时居然都八十分以上了。 王木匠很开心，送给我一辆崭新的漂亮女式自行车。 我当然不肯要啦，因为我觉得我只是侥幸猜到了题目，而且我接下来要去镇上的重点班上住宿初三，根本没时间再教王子了。 但王木匠说你每周来回正好用得着。 我说这么漂亮的自行车我一周只派上一次用场，太可惜了，还是去退或者换一辆男式的给王子。 王木匠说你可以和你妈妈一起用啊，王子又对陆地上的东西不感兴趣。 我笑了起来——现在庄里每家也都有辆男式自行车了，庄里十岁以上的小孩，暑假里差不多都在学骑自行车，但王子连自行车摸都不想摸，成天在屋后钓鱼。 开学后，我每周日傍晚骑车到镇上，然后把车停在妈妈的丝织厂里，妈妈在周五左右再把车放到学校里（原来妈妈是和爸爸共用一辆的），我再周六骑回家。有了自行车确实很方便，本来我从镇上走回家要四十五分钟，现在二十分钟搞定。 我每周末回家仍然辅导王子。刚开始是有自行车的因素在，后来是觉得辅导王子时，我才有存在感。 我进入重点班后，成绩就走下坡路了。我估计我更适合独处和自主学习，住宿和一天到晚按老师的要求学习，我很不习惯。一起走下坡路的，还有我的视力，我经常茫然地望着黑板上重叠的字。 中考后，我的父母很失望我没能考上能一下变城里户口的中师，王木匠却很高兴我能读高中。他自告奋勇带我去苏州医院配眼镜，他认识那里的一名实习医生。 那名实习医生就是哑巴银花的小弟李建民。 当初，因为哑巴银花丈夫根明的原因，王木匠没有当面感谢过银花，但他一直记恩在心。 有段时间，刘家庄接连有人请他去造楼房，他便找到了她家。他看哑巴银花没有自行车和手表，上下班很不方便，便买了送过去。银花比划着执意不要，她婆婆也说她儿子闯了大祸，她们没脸收。王木匠说这是两码事，在他这是还了个人情。她婆婆说让根明见了，肯定要拿去赌掉，你要么把表和自行车送去给银花正在上大学的弟弟吧。 就这样，王木匠认识了李建民，那辆自行车一是不方便拿到苏州，二是女性化的程度比手表更厉害，后来就送我了。。 我因为当时对接下来还要读三年住宿高中感到很痛苦，因而漠不关心周遭事情，再加上也可能因为当时同行的王木匠也很黑，所以四年后再见到黑得发亮的李建民，我已经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不过初三那个暑假，后来我还是过得很快乐的：因为配完眼镜，王木匠又带我去了新华书店，除了给我买了套习题册，还给我买了本探案集。探案集我研读了三遍，习题册一题没动。 09 帮助人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高中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每次都有一大堆作业。王木匠说你自己要紧，现在楼房造多了，其它工匠也会，他可以早点回家，王子他自己来教。我如释重负。 王子那届小学是我们老家第一届开始有六年级的，因此六年级基本就是复习，所以六年级我每周只辅导一次，王子成绩也还可以。初中我本来就无法胜任的。 第二年，王木匠告诉我王子不是读书的料，他对王子已经失去了希望，希望我能读理科，将来报考医科类大学。 我苦笑了笑，我理科之和比文科之和还差。但文理科分班时，我还是选择了理科。实在是不喜欢政治、历史类的死记硬背，理科里好歹有化学，化学那些元素题目搞得像破案猜谜一样，这个我喜欢。 我们那时是先填志愿再高考的，我一开始全填了刑侦系的，最后在不抱希望的一本里改填了个临床医学——觉得不选一个，有点对不起王木匠。 但万没想到，最终录取我的就是苏州医学院（现在是苏大医学院）——最后三天可以回家自由复习，我押题押中了好几道。王子什么也没考上，初中毕业待在家里。 报到那天，王木匠又自告奋勇带我前往苏州，他告诉我李建民当年也是苏州医学院。临走时，他告诉我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已经当眼科医生的李建民，他一会去医院和他打下招呼。 一上课，我就后悔了，这个专业比我想象的还要枯燥。还好图书馆里侦探小说挺多的，我最喜欢节假日整天窝在图书馆看书了。 寒假回家，妈妈告诉我哑巴银花和根明已经离婚了。 原来，久婚不育的银花在我高二时终于生了个儿子，但根明并不因此善待她，特别是母亲病死后，几次三番要动卖儿子的念头。于是，在她弟弟李建民的帮助下，她和根明离了婚，现在带着儿子跟李建民去了苏州。 王木匠给了我李建民的住址，说为防根明纠缠不休，银花母子俩不敢回老家，刚到苏州应该不适应，李建民又忙，让我有空可去看看她们。 我没有去，我又不懂哑语，去了也没法交流啊，我还是一有空就去图书馆看书。 期末考试一结束，班主任叫住了我。我吓了一跳，以为好几门都挂科了。 班主任却笑嘻嘻地说：你老乡李建民让你在教室里等等他，他马上从医院过来。班主任告诉我，他以前也教过李建民，当初李建民是因为不想再让别人资助才放弃考研的，不过现在由于肯钻研，在医院里很受器重。 班主任走后，我百无聊赖地望着教室门口。 好一会，才急急走过来一个穿着短袖白大褂，皮肤特黑、满头大汗的男子，最令人注目的是他还像歌星似的挂着耳机。 “玲玲，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想去看看金花的眼睛，但不认识路，你啊可以明天下午等我一块走？” 我想说金花这样的人不值得再给她看眼睛的，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金花的眼睛还能看得好？ “检查一下还是有必要的。因为要从医院里借点设备，只好麻烦你到医院门口来等我了，大概一点半，好吗？” 我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明天上午的两台手术需要先准备一下。” 虽然不喜欢，但将来也要当医生，我决定趁机先熟悉下医院环境——记忆里，我从小到大还没进过医院。所以，第二天下午一点刚过，我就赶到了医院门口。不料李建民已经在了。 “你昨天应该说是一点啊！” 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再让你等啊。 一路上他问我学习情况，我说比上高中还苦。他说理论知识扎实点好，因为当了医生后，很少有时间能再学理论的，最好将来能考个研，在学校里多呆几年。 妈呀，还要考研？我都恨不得现在就不学呢。 我及时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哑巴银花。 李建民感慨地说：“如果没有王木匠，就没有他和姐姐的今天！” 原来，他因为工作忙，很少回家，是当时王木匠送我来报到后去找他，才知自己的姐姐在生了小孩后，日子还不好过。 他俩都认为根明本性难改，只有离婚这条路可走，王木匠拿出两万元说根明见钱眼开，给他钱，他才可能同意离婚的，而且绝对是狮子大开口。。 果然根明狮子大开口，要三万，如果没有王木匠的这两万，他姐现在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大三那年王木匠送手表来时，他正好在宿舍里被盲肠炎折磨着，王木匠二话不说带他去了医院，不但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还给他配了眼镜。而自己说来惭愧，一开始是怕临床经验不足，后来又忙姐姐和外甥的事，连金花的眼睛都没去看过。 10 儿媳妇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和李建民是下午两点多下的车，因为走进去还要不少路，我提出帮李建民拿点东西。 他只肯把背包给我，说里面装的是两万元，因为当时他要写借条给王木匠，王木匠说这钱是作为当年银花救他娘的酬谢，不要他还的，他怕等下他不肯收，委托我转交给他。 我说两万元啊，你不怕我把它私吞了？ 他又是嘿嘿一笑：我相信王木匠器重的人。 王木匠和我家在最西头，得穿过整个庄子。不少人都以为我带了个男朋友回来，有人不等我解释，竟跑在前面通风报信给我妈了。 母亲站在门口，老远就笑成一朵花，说道：人来了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呢？ “他是去王木匠家的！”我恼羞成怒瞪了母亲一眼，“你带过去！” “王木匠不在家，王子刚出门，只有金花一个人在啊。” “没事，只要金花在就行。”气喘吁吁跟上来的李建民边说边瞅了瞅我。 两个小时后，我听到隔壁传来金花怒斥王子的声音，就知道她的眼睛没戏了。 果然，一会妈妈回来了：金花的眼睛好不了了，现在正把气往王子身上撒呢。 王子初中毕业已经一年了，一直待在家里可不行啊。 我去找王子，王子正在门口摆弄着什么。走近一看，是他小时候玩的那些小木船。 王子开心地对我说，是刚才打扫老屋时找出来的。 我灵机一动：“你这么喜欢船和捉鱼，不如去学如何开船，到时捕了鱼卖。” 王子一拍脑袋：我晚上就和爸爸说。 我不知那天晚上他和王木匠是怎么说的，我妈倒是和我谈了一通有关我和李建民的。 “那个李建民真的和你没什么？” 见我肯定地点头后，又说：“我倒觉得你俩有点配的，都戴副眼镜。” 我差点笑岔了气。 “说正经呢，你不在老家不知道，那个李建民今年27岁了，还没对象，应该是因为收留了哑巴银花母子的原因。听说为了让银花的孩子能在城里上学，他把外甥的户口编在了自己名下，城里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呢，所以他家里人在老家给他张罗相亲，但他老不来看。刚我听庄里人在说，怪不得那个李建民不肯回来相亲，原来是和玲玲在轧朋友呢。” 我被庄里人这个神判断惊呆了。 “你现在有口难辩了哦！”妈妈居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人家是忙，才不回来相亲的，你看他刚才走时都不和我说下，就是忙着去相亲了啊。” “哪呀，他说这些设备，也许明天一早医院就要用，所以他得直接回医院去还掉。至于不来和你说，还不是你刚才那副样子吓到他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说生气就生气，你这样子，怎么在学校里找得到对象？” 我连忙躲进了房间。 妈妈上次寒假时就说，她思来想去，觉得我读大学并且要上五年不是好事，因为毕业我都24岁了，人本来就长得高，到时一定高不成低不就，所以得在大学期间就找好，而且越早越好，不然到时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第二天晚上，王木匠来到我家，除了感谢我给王子出了这么个他这当父亲的居然想不到的点子，还很高兴我和李建民处朋友：“玲玲有眼光，上次你报到时，我去医院找李建民，别的医生很热情，这说明他在医院里很受器重的。” “木匠叔叔，你别听庄里人瞎说，我和李建民总共只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四年前你带我去配眼镜，第二次是前天他来学校找我，让我带他来看金花的眼睛，然后就是昨天我把他带来了。” 妈妈却数落起我来了：”你个傻丫头，你知不知道将来你也许就和他在一个医院，可能还在他手下干活，你昨天不帮他拿东西也罢了，还把他甩得远远的！“ 当时，因为和庄里人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人家都不信，我只好加快脚步的。想到那场面，我不由笑了起来。 “还笑得出来！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李建民所在的医院是好医院，优秀的人才进得去，像我估计是回镇上医院吧。”我强忍住笑。 “都知道人家优秀，那还不珍惜？”妈妈不依不饶，王木匠笑着走了出去。 我忙追上去把那个背包给他：“这是李建民让我给你的，你回家再看！” 回到苏州，一切照旧。 王子是在我大二下半学期去的上海船厂。 那年年底，王子回来，路过我家和我打招呼，我发现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 但春节期间他又郁郁寡欢了。原来，他在上海喜欢上了一个乞讨的哑巴女孩，但金花坚决不同意。为怕王子还和那女孩有来往，她不准王子再去船厂了，最后经王木匠的劝说，她才勉强同意，并让游手好闲的王建国也跟了去。 暑假时，我看到王子在老家，身边还多了个怀孕的哑巴女孩，也有股忧郁的气质，两人挺般配的。 但金花眼睛看不见，她为王子竟然敢未婚先孕气急败坏，她不让王子和哑巴女孩进家门，所以小夫妻俩住在原先的老屋。 王木匠眼睛能看到，他为俩孩子在老屋添置了好些新家具。 王子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哑巴身份信息也没有，到时生出来的孩子没法上户口，他愁的是这些。 关心这对小夫妻的，还有金花的妺妺银花。她变着法烧各种好吃的给王子老婆，还给将要出生的孩子准备起衣物什么的。 王子女儿出生后，她更是代替金花承担起了一个婆婆的责任。 也难怪，指望王建国娶妻生子，那是不可能：现在庄里除了她家和王木匠的老屋及各家猪棚柴房外，都是楼房。谁会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家去受苦呢？？ 年二十四那天，王子老婆生了个女儿，银花居然还说服了金花，王子一家又回到了我家隔壁。 但金花还是整天虎着个脸，王木匠打算春节过后把老屋拆了再盖楼房给王子。王子却说还是用钱给他买艘大点的船：一来他想打鱼为生，二来住的地方也有了。 11 船沉了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买回来船的第二天，风挺大。 王建国却手痒痒，说自己好歹也在船厂呆了两个多月，要试试。见王子没睬他，又去磨金花。 最后，除了抱孩子的银花和在外出工的王木匠外，两家人都上了船。 结果，船那天沉没在麻漾里，五口人全部丧生。 王木匠几乎是跨掉的，他一连几天都没出工，呆坐在家门口。 倒是银花显得十分冷静，她把小孩举到王木匠面前：春生，孩子等你买奶粉哪，现在这个情况，大队里应该会照顾给上户口了，你抓紧起个名字吧。 王木匠如梦初醒，给孙女取名王玉，希望玉能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揣摩起这个大家公认的老好人银花来。 虽然她和金花是双胞胎，但银花还是老二，从沉船后她的言行来看，也符合俗话说的大傻二精。 要说她这生做的傻事就是嫁给了火林。 但年轻时谁没犯傻过呢。再说从小没娘，父亲张木匠为生计疲于奔命，长期生活在喜怒无常的姐姐身边，遇到了巧舌如簧、长得也不错的火林，很自然就如飞蛾扑火般地迎上前去了。 父亲死后，她为了生计只得又服伺姐姐。如今火林、姐姐、儿子都死了，她反而得以喘口气重新做人了，所以她不悲伤。 我甚至希望她和王木匠结合在一起。 但她却把庄里仅剩的两家不是猪棚和柴房的平房都请人拆了，一处养鸡，一处种菜。白天帮王木匠带孩子，晚上却睡在了以前宝云奶奶住的原王大头家那猪棚柴房里，按理王木匠的楼房住着更舒服啊。 这让我觉得当时火林和金花有一腿的事越来越确定了——正因为她也是知情人，所以她觉得对不起王木匠，没法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清明节那天下午，我跟着王木匠来到坟地里。 王木匠把王子视如珍宝的小木船一个个摆出来，摆着摆着，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他们，我当时应该早点带金花去看眼睛的，我当时应该耐心辅导王子功课的！”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总不能告诉他王子不是他亲生的吧。 良久，我才劝道：“木匠叔叔，你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经过这段时间眼科的实习，我知道眼睛的治疗，及时是最重要的。即使当年金花眼睛伤的时候，你们有钱，要看也得去上海啊，那时是坐船的，到上海也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了。金花自从跟了你，日子过得可是比谁都好啊！再说王子，从小就喜欢开船捉鱼，你让他去船厂，又给他买了真正的船，还收留了他和老婆，他应该是不带一丝愦憾的啊！“ 王木匠没有说话，哽咽着用锄头在边上挖了个坑。但当我把小木船一只只放进去时，泪水也止不住了：从九岁开始忧郁的王子，好不容易可以做快乐王子了，人却没了。 奇不奇，巧不巧，广播里播起了《捉泥鳅》这首儿歌，我终于也泣不成声了：上小学前，我和王子就是经常一起捉泥鳅的！！ 小学一年级的暑假里，王子还约过我两次一块去捉的，但我因为要看王木匠给他买的小人书，拒绝了他，他就再也没有要求过！相比起儿歌里苦苦哀求的小妺妺，王子这个小弟弟更乖巧懂事啊！我不该出馊主意让他去学开船的！因为如果不会开船，他就不会要求买船，没有船，人哪会说没就没呢…… 王木匠反过来安慰我：”玲玲，别哭了，我现在想想王子应该是满意地离开的，他有你这个一直关心爱护他的姐姐，现在喜欢的人又是陪伴着他一起走的！” 12 李建民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埋完小木船，我和王木匠默默地往家走。 看到妈妈和一个人在家门口说话，我脑子里第一反映那个人是李建民。 走近了，果然是黑得发亮的他。 前面忘提一件事了。 王子去了上海后，为方便联系，王木匠在家里安了个电话，他把电话号码给我，一是让我以后有事可以通过电话和家里联系，二是让我把电话号码给李建民——自从上次看过金花眼睛后，李建民又给金花送来几次眼药水，但王木匠都不在，连句谢谢都没捞到说，所以想让他下次来提前通知一下。 这个忙不帮，有点说不过去，但我还是拖到放暑假回家那天才去的医院。 眼科门诊说他在做手术，我找到手术室，在门口等。没办法，不然没法面对王木匠啊！ 从九点半等到十一点半，推进推出各两个病人，就是不见黑得发亮的李建民出来。我安慰自己他总归要出来吃午饭的，再等等吧。 十二点时，有个挂实习胸卡的瘦高个医生提了几盒饭样的东西进去。看样子他们是要在手术室吃饭了，李建民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可是不等的话，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呀。 那实习医生很快出来了。 我忙上去问他：李建民是不是在里面，他今天大概几点才可以出来？ 那位医生大概很讶异我直呼李建民：李医生今天一共有五台手术，这是第三台，全部做完估计要下午五点左右吧。 啊！我一脸失望。 “你是他家里人吗？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他吧。” 我突然灵机一动，掏出王木匠给的电话号码纸，对那医生说：“这是他老乡的电话号码，找他有重要事情，麻烦你让他晚上七点过后务必打个电话过去。” 后来，我在车上脑补着李建民拿到号码后，着急给王木匠打电话的情景，非常得意。 王木匠晚上七点半左右走进我们家时，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王木匠朝我摇了摇头：“快实习的人了，还这么调皮！李建民刚在电话里问你是否打算考研，不考研的话，想不想去他们医院实习，一般实习后，就留在他们医院了，他正好缺个帮手。” 妈妈明白了什么是考研后，马上说：“不考，她要再考，肯定嫁不出去！” “实习要明年呢，着什么急！”我不高兴地说。 每次回家，妈妈总要提到我嫁不出去。 “怎么不着急，听说现在大学生不包分配，自己找工作了，现在不答应下来，到时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你个子这么高，年纪又这么大，还没有工作，谁要？” 王木匠强忍住笑：“还是让玲玲自己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掉，王木匠你快回去告诉他，我们要去的。” 我欲言又止：我这几年基本是混的，说不定真的到时连工作也找不到呢，待在家里，不要被妈烦死啊，留在苏州，起码能让她眼不见为净呢！ 王木匠前脚刚出门，妈妈就像不认识那样，审视了我一番：“我说那李建民怎么会这么想着我家玲玲，原来我家玲玲除了长得高瘦些，还蛮好看的呀！”突然又眉毛一皱：“问题是我好不容易和庄里人说清你们年纪相差大，所以现在大家才不再说你们了啊，这可怎么办呢？” “妈，你想多了，人家不过是还王木匠的人情而已。” “他还王木匠的人情？你是说根明害死宝云奶奶吗？都陈年旧账了，而且哑巴银花都和根明离婚了，再说你又不是王木匠的女儿，他肯定是看中了你。” 看来，王木匠帮助李建民和哑巴银花的事没人知道。 妈妈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又想起了那些陈年旧事。 我后来就被安排去了李建民所在的医院实习，并被安排在眼科病房。 但李建民在门诊和手术室的时间远多于在病房，再加上为了避嫌，难得碰到他的几次，我也没有和他说过话。 他应该是清明也回家，闻讯赶来的——王木匠家的遭遇，整个镇都知道。 见到我们，他正要张口说话，王木匠朝他摆摆手：经过玲玲的开导，我现在想通了。 妈妈眉开眼笑地把手中的王玉递给我：等下你和建民正好一块回苏州，我这就去做饭。 “不用了，等银花婶割菜回来，我们就走，这样，我姐晚上就可以吃到老家的东西了，肯定高兴坏了。” “好吧，咦，这银花怎么像是去了趟苏州啊，我去看看。”妈妈一溜烟走了。 “你姐和孩子都好的吧？”王木匠问李建民。 “李xiang蛮适应的，就是我姐整天闷在家里很无聊，我呢，又抽不大出时间来陪她。“ 我有点不安地看着王木匠，因为他曾有让我多去看看哑巴银花的，但我却一次也没去过。 好在王木匠只是神情恍惚地说道：你回去不要把我家发生的事告诉她，我先把锄头放回家。 场上就剩我、王玉和李建民了。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慌，还有点尴尬，但愿妈妈刚才没有瞎说什么。 李建民清了下嗓子：玲玲，实习下来感觉如何？平时医院里人多，不方便单独找你。 ”还可以吧。“我低头看着手中还不到三个月的小王玉，王玉咧开嘴朝我笑了笑。她像王子，皮肤很白，五官也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这就好，刚你妈妈担心你工作后的租房子问题，要不，你到时搬我家来吧。” “你已经帮我解决了实习问题，不能再麻烦你了。”老妈这种事都和他说，刚她的意思是银花去了很久，天晓得这段时间她到底还说了什么啊！ “其实你搬来的话，是帮我的忙——我比较忙，对我姐关心不够。” “做惯了的人，你让她歇下来是难受的，你不如找份工作让她做做。” “她如果上班，李xiang上学就没有人接送了，而且我也担心她在外会受欺侮。”。 好人真的有好报，哑巴银花在王木匠的帮助下，脱离了苦海，现在弟弟又能多方面想到她。 只是，同样是好人的王木匠，他啥时才会有好报呢？ 13 女朋友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这时，妈和银花回来了。 原来银花不但割了很多菜，还杀了一只鸡，摸了些螺蛳，拿了好多蛋。 小王玉一看到银花，就伸出了手去求抱抱，银花喜滋滋地抱了过去。 为防蛋碎，妈妈从家里拿出一大袋糯米粉，让我去找以前的考卷包好了埋在里面。她要再去拿些咸菜给苏州银花。 我于是找了几张值得我骄傲的化学卷子，不然，用那些打满红叉叉的政治试卷，多丢人哪! ”太多了，我拿不下的。“ ”我帮你一起拿到公路上等车，到了苏州，不是还有玲玲嘛！这些东西，你们在城里吃不到的！现在这边搞开发区，庄里也就银花多些！“妈妈麻利地在咸菜的袋子外又套了个袋子。 ”对，你不要不好意思，到时我们王玉长大了，也要去苏州的，有得麻烦你们呢！“银花边说边亲了一口王玉。 趁李建民和妈妈争着要拿重的份，我一个人先上路了。 好在车没等多久就来了，不然正和李建民聊着房子的妈妈，估计要我和他去领证了—— ”建民，我听王木匠说你现在的房子是租的，不大，我家玲玲再住你家，不更挤了吗？“ ”医院里明年七月份分房末班车说有我的份，到时我搬到分的房子里去，玲玲和我姐住现在租的房子。“ “分到房子了，干吗还要现在这租的呢？我听说每月也花不少钱呢！” “分房要看户口的，户口上人多才能分到大的，我户口上就只有我和我姐儿子，分不到大的的。” “那照这么说，结了婚，生了孩子就能分到大一点的了？” “是的，医院里这阵结婚的人特多。” “那你为什么还不抓紧找啊？” 李建民不好意思地笑笑。 正当妈妈一付欲语还休的样子时，车来了。 车子蛮空的，后面几排都没有人。 我在最后一排靠过道的位置坐下，李建民把东西放在对面靠窗位置上，自己坐在靠近我的过道边。 这时售票员走了过来：”两位到哪？“ ”苏州。”李建民像上次我带他来看金花眼睛那样，抢先掏钱付了车票。 上次他说我还是个学生，没钱，这次应该说我还在实习，挣得少吧，所以我也懒得跟他客气了。 售票员笑笑：”你们不会坐在一起啊，最后一排，就是亲热，人家也看不到的。“ 我气鼓鼓地扭头看窗外。 这些人都怎么搞的，只要看到一男一女在一块，就当人家是男女朋友！ 过了一会，我听到李建民在用大哥大打电话：李XIANG，舅舅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带个阿姨到家。你让妈妈多烧点饭，菜等我来了再做，我从老家带了好多。 我正想说一会帮你把东西送到就走，不吃饭。 李建民却又对着大哥大说：你看到过的，等下记得要叫人哦。 我以为接下来李建民要给女朋友打电话了，但他没有打。 哦，应该是早就约好了，怪不得刚才妈妈留他晚饭不肯呢。看到过，说明至少去过一次了。 我转过头来看李建民，发现他也在看我，忙转回了头。 他看我的意思是表示我不必在意刚才售票员的话，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对吧？ 是啊，李建民长相，穿自己衣服好像也还可以，工作认真负责，在眼科那是有口皆碑的，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呢？而且还极有可能谈了多年了。 庄里人神判断不肯回老家相亲是因为在和玲玲轧朋友，应该是不肯回老家相亲是因为早就有了女朋友了。只不过人家以事业为重，暂时不想结婚罢了。 愿意这么耐心等他的，应该是相当熟悉的，那极有可能是他的同学或者就是现在医院里的某位女医生吧。 妈妈啊，你想多了，刚才肯定也和他说多了，我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 好在刚才没答应住他家，不然我成什么了啊！ 李建民啊李建民，你明明都有女朋友了，怎么还让我去你家住呢？ 一定是碍于王木匠的情面，现在让我知道了好自动放弃！ 还有一种可能是分到房后，他们小两口想单住！ 我越想越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李建民带上哑巴银花和外甥，怎么与女朋友过两人世界呢，但直接不让住一块，又说不出口。我的出现是一举两得——在老家，那是让我妈妈他们感激不尽；在姐姐银花这边，人家刚不是说了让我去陪她嘛——其实你搬来的话是帮我的忙。 我心里莫名不好受起来。 “玲玲，快到了，东西这么多，等下我还是打车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回去，我要去接女朋友了。我落寞地点点头。 “小两口是从老家回来的吧。”出租车司机看到我们的东西后说。 “我们是老乡。”李建民忙解释并看了我一眼。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那我走了。 “别啊，我都和李XIANG说过带你过去了，我姐应该饭也做上了。” 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不是说，那阿姨李XIANG见过的吗，我又没有见过李xiang！ 李建民黑得发亮的脸上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快上车，后面车鸣喇叭了！”司机催促道。 我坐进后排，那我就当你是说错或记错吧，因为你带着耳机，不可能是伪李建民。 14 拿红包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到了离医院不远的新村门口，李建民说他进去拿自行车来推。 好一会，才骑了车过来，但后面推进去再返回，却又挺快。应该不远，估计第一次他是进屋交待了什么。 他把东西再装上车的前篮和后架后，就剩螺蛳了，我便提了跟在他身后，果然拐了两拐就到了。 “阿姨好！”一个六岁左右的挺黑的小男孩候在门边，很快银花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哑巴银花，很瘦小，但非常清秀白净，特别是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银花见到我，简直是喜出望外。 我洗过手想去帮银花，银花把我赶出了厨房。 李建民笑着对黑小孩说：舅舅浑身是汗，要洗澡，你带阿姨去书房看看书吧。 书房里都是些医学书，我没有兴趣看，便端详起小家伙来：小家伙不像银花那么白净好看，但也不像我记忆里油腔滑调的根明。 皮肤黑应该是外甥不出舅家门吧。 “你名字里的‘xiang’是‘响亮’的‘响’，还是‘想法’的‘想’呢？” “是‘响亮’的‘响’！”小家伙很响亮地回答。 “这名字起的真好，是你舅舅起的吗？” “这个我不知道，阿姨你跟画上的一模一样。” “画？“我有点莫名其妙，”你拿来给阿姨看看哪。“ ”我舅舅刚刚把它锁到抽屉里去了，我问他为什么要收起来，他说你看到了会生气的。” 我的脸有点发烫。 “阿姨你不爱看书，那我们去外面看动画片吧。” 李建民洗完澡时，我正和李响兴致勃勃地在看《猫和老鼠》。 “舅舅，阿姨刚问我的名字是不是你起的。” “不是我起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起的。我姐当时给我看的是张纸条，上面漂亮地写着刘李响三个字，把户口迁过来时，我就去掉了那‘刘’字。” “响”这个字，应该是既希望孩子不要像银花和舅舅那样不能说话或说话声音轻（医院里的人说李建民带耳机是因为说话声太轻），又希望他将来名气响，这没点文化的人是起不出来的，所以混子根明和哑巴银花得排除，但有文化的外人，又不大可能会这么了解他家的情况的呀。 这时，银花打开了厨房门，把菜端了出来。 好香啊，我顾不上考虑这名字了，跟着李建民来到饭桌。 银花把莴苣笋的叶凉拌了下，莴苣笋切丝和咸菜及几丝红辣椒炒，韭菜切得很细炒了鸡蛋，螺丝里塞了肉，鸡汤里放了玉米段，除了肉、玉米和红辣椒，其它都是乡下带来的。 妈妈莴苣笋的叶从来都是丢掉的，莴苣笋的肉都切成大块烧很咸的酱肉，螺丝和鸡只会红烧，韭菜就是清炒，所有的菜都是一个味——咸。现在医院食堂里的菜，可能是为了照顾病人又都淡，银花烧的菜咸淡适中，有点甜味带丝辣意。特别是那个鸡汤玉米，好吃极了。 银花见我爱吃，非常高兴，另拿了个大碗给我盛得满满的。我示意我要被她撑坏了，银花开心地笑了。 临走时，她从围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要给我。见我不肯收，满脸失望，一付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建民忙说：“等下我送你回学校！”并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迟疑地接过红包，银花又开心起来。 一般来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这次却天气晴热。路上没什么人，地上我和李建民的影子很清晰，李建民本来要比我矮一点的，因为走在前面，所以地上我俩的影子竟显得比较般配，再加上李建民又不说话，我慌了起来，没话找话：你喜欢画画?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忙加快了脚步，地上的影子总算看上去不般配了。 李建民却追了上来：玲玲，不好意思，我总是让你不开心，但是请你看在今天他们母子这么开心的份上，你早点搬过来，我搬出去好吗？ 这时，我的BP机响，是王木匠家里的电话号码。 李建民把大哥大递了过来，我拨了回去。 “玲玲，我当时听李建民说，他是因为说话声音轻，才带的耳机，心想银花是哑巴，他又说不响，到时不要你们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说话，所以刚才没和他说不如我家玲玲嫁给你，抓紧结婚到时可以分到大房子。现在想想李建民父母不是哑巴，王木匠说银花的孩子也不是哑巴，应该不会遗传的。我思前想后，你毕业都24岁了，又是乡下出身，好点的苏州人家不要的，差点的三代挤在一起，我们就你一个独养女儿，到时想去看看你都不方便，你找个苏州人真的还不如李建民呢！你想，你们在一起，李建民的父母都不在了，负担就是银花母子俩，但银花会帮你们做家务啊，就当是你们工作忙，请了个保姆好了，最主要的是建民有出息，你找个苏州人说不定挣的还不如你呢。建民说的那个男医生，妈妈想想也不合适呢，他才到医院两年，这次分房末班车应该赶不上，到时你们连房子也没有哇，还有他是安徽人，我也不是看不起外地人，但是想想要和他说普通话，就觉得不舒服，还有像他这个年纪，肯定还有兄弟姐妹，估计还不止一个，要是也像电视里演的拖家带口来了不肯走可怎么办呢，我觉得你还是和建民最配。你不要再稀里糊涂了，你要不好意思，我一会让王木匠打他电话。 “我现在用的就是他的大哥大，你直接和他说吧。”我把大哥大递给李建民，没命地跑了。 15 不肯来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原以为会是个无眠之夜，结果却睡过了头。 那天刚到病房，林志刚就说：“你终于来了，李医生来问起你两次了，不过现在他去门诊了。” ”那你快去告诉他我来了吧。“ ”他找的是你，不应该是你去吗？“林志刚一头雾水，但还是去了。 林志刚就是上次我让他给李建民电话的那位医生，安徽人，估计李建民和妈妈说的那位医生也是他。 他再进办公室时捧了一只饭盒，费解地问我：你和李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他还带中饭给你？ ”你猜不到的！“ 我接过饭盒，还温着呢，我还没吃早饭，反正已经迟到了，也不在乎这吃顿饭的时间了。 我来到清洁工休息室，打开饭盒，是昨天我爱吃的汤里面的玉米和鸡，两个蘸烩蛋，还有四个萝卜丝团子。 团子和蛋昨天没有，应该是银花一大早特地烧出来的。 我边吃边不由把哑巴银花和金花作了比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概除了火林和建国外，金花憎恨所有的人。 如果让她做哑巴银花的话，她肯定恨把她嫁给根明的父母，肯定要虐待长年生病的婆婆，肯定不会牵挂上高中的弟弟李建民，肯定对在公路上遭遇车祸的宝云奶奶熟视无睹，肯定不会做好吃的给我。 而如果让哑巴银花做金花，她肯定会善待宝云奶奶和王木匠。 刷完饭盒回到办公室，林志刚瞪大眼睛：“你已经吃掉了，那李医生中午吃啥呢？” ”刚才那盒东西不是我一个人的？“ ”李医生没讲，但拿上去很重，桌上没有其它饭盒了，他平时就用的这个饭盒。“ ”不会吧……“我这才感觉自己撑得慌。 李建民中午没有回办公室，林志刚狐疑地说：”难道这一盒饭都是给你吃的？“ 一直不说话的张医生开口了：“王玲玲，你不会是有了吧？你们结婚登记了没有，没的话，赶紧去办了，这样到时房子可以分得大些。” ”她还没毕业，怎么能登记结婚呢，而且没看到她和我们医院里哪位男医生在一起呀，怎么会分得到房子呢？“林志刚张大了嘴。 ”你个书呆子，等你发现，王玲玲和李建民孩子都生出来了！“ 反正瞒不住了，我索性笑笑不说话。 快六点时，李建民才回到办公室——他属于有技术特长的主治医师，所以不和我们同一个办公室。 我知道里面没有其它人了，便拿着空饭盒走了进去。 李建民正在打哈欠，看来他昨晚没有睡好。 我决定逗逗他，便板着脸问：“你考虑过带饭给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李建民迟疑了一下，重新戴上耳机：“我昨晚就知道你会后悔的，但看银花那么起劲，不忍心让她失望，我明天会和同事们解释一下的。” 我放下饭盒，快步走向门口，笑道：“你带饭给我的后果是——我会长胖！” 我知道接下来李建民会天天给我带饭，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吃啊，便在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个饭盒。 没想到结完账出来，在门口看到了正等在那里的李建民。 “跟我一块回家吧。”他拉住了我的手。 王子小时候也经常和我手拉手，可是我都没什么感觉，为什么李建民拉着就是这么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呢，我想把手抽出来，李建民却抓得更牢了：去了，我心里才踏实，不然总感觉不是真的，睡不着。 李建民明天有手术，我可不想毁了他的有口皆碑。 但我去了，李建民还是不放心，居然找到学校领导。于是，我破格和他在毕业前就领了结婚证，然后在老家和苏州分别办了酒宴。 但在老家办时，因怕根明来纠缠，银花没去；在苏州办时，王木匠以”你们请的都是同学同事，我去了不合适，而且我在老家已吃过了“为由，愣是不肯来。 16 小法医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毕业没多久，张医生就退休了。 林志刚打算考研，没有圆过考研梦的李建民很支持他，不让他加班。 这样，我俩就非常忙，我不幸流产了。 产科医生说我子宫太小，很难再怀上孕。 李建民自责怎么没想到再要个实习医生。 我笑笑：你当时被我迷住了，反正现在房子都拿到了，咱们离婚吧。 李建民一把抱住我：很难并不代表一定，而且我们不是已经有李响了嘛，李响可以完成你当法医的愿望呢！ 和李建民登记结婚没几天，他就发现了我对侦探小说的痴迷，说我既然胆子这么大，当初应该报考法医学的。 这个我早在学校图书馆看侦探小说时，就后悔过了：好多侦探小说里都有法医出现。 可能也正因为这些法医，说出来的话都是有医学依据的，才使我那几年大学都没有挂过科，不然你想，平时上课老神游的我，就靠考试前的临时抱佛脚哪行呢。 但是，我们那时的农村，虽然父母没有夸张到“‘一’字不识认扁担“，但一般也就上过一两年学，孩子么，也就大都混个初中毕业。所以，孤陋寡闻的我，在填志愿前什么都不懂。 当初选刑侦系，还是顾名思义的；这临床医学，也是因为王木匠说让我当医生，瞎选的。再说了，说不定我选了法医学，分数还不够呢。 李建民见我不说话，便安慰我说：不要紧，有法医学的硕士和博士的，你接下来考研考博好了。 这开的什么国际玩笑啊，好不容易才盼到快毕业了！ 当然，我没有对李建民这么说啦，我是这么说的：”你别看我胆子大，要是真的看到死人，我也是怕的，更何况还要仔细检查和解剖！“ 这我说的也是实话，当初宝云奶奶和张木匠喝农药自杀的场面，我至今仍然想到就后怕。毕竟这类场面，书上描写得再怎么细到，也没有现实可怕。 “这倒也是的，这个相对来说还是适合男生，那到时让李响去读！我刚才发现这小家伙就在翻你买的那些侦探小说！” 我不禁哑然失笑了：这李响才刚上小学一年级，不过是觉得书房里都是医学书，现在出现了几本不同的书，觉得好奇罢了！ ”你别小看了他哦，他平时就经常翻我的医学书呢！“ ”那也应该是因为上面画有人体图像罢了，你看你这当舅舅的，一点也不关心他的成长！家里一本适合他看的书也没有！我明天买几本给他！“ ”哪呀，“李建民指着书柜顶上的一个大纸盒：”里面都是小人书，但自从他上小学后，他就说太简单，不爱看了！“ 啥？我可是到小学毕业，王子给我的小人书里还有好多字不认识，意思不明白的啊！ 我不相信地让李建民拿一本给我瞧瞧。 结果，一看到李建民拿下来的《小兔子乖乖》，我就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我小时候看的小人书，尺寸变大了好多不说，搞得花花绿绿的，当然只适合幼儿园的小朋友看啦！ 我后来特地去了几家书店，营业员一听我要买小人书，就推荐我那些花花绿绿的。有个人还告诉我：“你所说的那种，现在只能在古旧书店里看到，叫连环画，现在的叫绘本！” 我很赞同现在的那些叫绘本，因为基本都是绘画，文字很少，但很不满意把我说的那种叫连环画，里面可是在图画下面都有一段解说的，还是我们乡下人”小人书“的叫法好。 既然只能在古旧书店里买，那应该都是旧的，既然都是旧的，那还不如从老家把王子的那些小人书带来呢。 李响果然很喜欢我带来的小人书，看得废寝忘食。 但由于现在学校一年级教的东西比我们深，再加上妈妈是哑巴，舅舅忙，电视看多了，他懂得不比我这个乡下大学生少，而且他记忆力好，看了一遍就能记住，这样的孩子，任我有再多的小人书，也满足不了他啊！ 于是，我买了几本带注音的影响孩子一生的世界名著，因我自已也都一本也没看过，所以我打算和李响一块看。 不料，李响只随便翻了翻，就说：”这些书拼音都已经标出来了，那就没啥好猜的，《昆虫记》里面的昆虫平时又见不大到的，看上去就像假的，《西游记》是编出来的，假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舅妈你那些侦探小说里，法医讲的好多东西是和医学书上讲得一模一样的，是真的！我将来当法医，你还是陪我一块看侦探小说吧！“ ”是你舅舅让你当的吧？“ ”是我自已想当的啊，没看那些侦探小说前，我不知道长大了当医生好还是当警察好，看了，我就觉得应该当法医！“ 这真是正如那首《小孩不小》儿歌里唱的”人人都说小孩小，谁知人小心不小，你若小看小孩子，你就比小孩子还要小！” 而且，这孩子还不是光说不练，看小说时，还会放几本医学书在身边备查！要知道那可是我都不愿意翻的书啊！ 现在李响已经上二年级了，这孩子天生是读书的料，每次开家长会都让我脸上生光！一想到他将来当了法医，可以让我第一时间了解真实的案件，我就开心。 17 精装修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们让王木匠给我们装修新房子，他满口答应。 几天后，快下班的时候，王木匠来到了我们医院。我们打算下了班，先带他去家里吃晚饭。 分到的房子离我们租住的地方不算远，王木匠的吃饭问题，银花可以帮忙解决。 但王木匠却说他干活脏兮兮的，会把家里弄脏的，自己买来吃就行，今天的晚饭他就已经解决了。 ”外边买来吃，哪及我姐做的卫生和好吃？你弄脏了，我姐会打扫的啊！“ ”是啊，她就是嫌每天没事可做呀！要不是那边地方小，你睡觉也该过去的！“我也劝王木匠。 王木匠又支吾道：”虽然这些年，在老家除了木工活，泥瓦匠水电方面的活，我也干，但毕竟乡下的简单，城里的，我还需要多摸索摸萦才行，速度，估计快不了，但王玉在老家，我不放心，所以我想抓紧时间。” “我们又不着急，你可以隔三岔五回去的，再说又不远，来回一趟，能花多长时间？你去外面买来吃，不也需要时间？还有，你这么拼命干，我们还不乐意呢，要是身体累垮了，我们如何是好呢？我和玲玲都忙，我姐看到你这个老乡该多开心啊，所以相当于是你在帮我的忙啊！” “是的，她今天不知道你要来，走，现在就去认一下门，给她个惊喜！” 王木匠抓耳挠腮：”……现在天都黑了，认了我第二天也会忘的！“ ”这倒也是，算了，我姐来过的，让她明天一早来带你过去吧。“ 结果不知怎么，就变成苏州银花天天送饭过去并给他当帮手了。 因为忙，再加上对王木匠的放心，我们取了五万元让银花姐转交给他，就做甩手掌柜了。 当三个月后，王木匠打电话让我们去看新房时，我和李建民都惊呆了：简直弄得像园林一样。 我出主意不如将我们的新房做样版房，这样，医院里其它要装修的，肯定也会交给王木匠和银花姐了。 但李建民和王木匠都反对。 李建民认为这样王木匠和银花会太辛苦；王木匠说他不适应城里生活，急着要回老家。 因为急着回老家，他连工钱也不想细算，说那五万元包括工钱在内差不多。 他说差不多应该差很多，我们便让他回去算好了告诉我们。 18 干女儿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但是，一直到过年，他也没有告诉我们。 追到老家跟他结，他说前段时间忙，现在都忘了当时买的材料是多少价格了。 老家银花在一边帮衬道：这账就别算了，我还要王玉认玲玲当继娘呢。 继娘就是干妈，我欣然同意：自己不能生孩子，王玉又那么招人怜爱。 李建民提出不如把王玉的户口也迁到苏州去，到时也和李响一样在苏州上学。 老家银花不同意，说过继给你们，不是真的给你们，是为了让你们有自己的孩子。 老家有种说法，谁家没孩子，过继一个后，能生的可能性很大。 没想到，十七年后我真的又怀孕了。这是后话，我们以后再说。 新房本来就比原来租的房子要大（我们后来把银花姐的户口也从老家迁了过来），再加上经王木匠的巧手这么一装修，更显宽敞。 我想让父母上来住，爸爸倒是挺愿意的，但妈妈坚决不同意。说我不能为李家添丁，他们没脸上门。 我后来只好考了驾照，并买了车，这样可以定期回去看望他们。 当然，每次回来，后备箱里都塞满了老家银花给苏州银花的东西。 苏州银花呢，每次我们回去，都会做好多好吃的让带回去。 王玉上小学后，暑假我也会带来苏州小住几天——老家银花在这方面非常小气，不让多住。 苏州银花非常喜欢王玉，每次来都笑逐颜开，每次走都依依不舍。 因为两孩子差五岁，李响又是只知道学习的学霸，王玉就只能跟在苏州银花屁股后头了。 可能孩子悟性高吧，王玉在十二岁时居然能懂苏州银花的大部分哑语（李建民和我只懂三分之一，李响全懂，很多时候我们俩都是靠李响翻译的），并能用手语和她进行交流。 有一次，我好奇地问王玉她们在说什么。 王玉说爷爷呗，这位银花婶婶最关心的就是爷爷，我一说爷爷，她就高兴。 我愣了愣，突然热切地想撮合王木匠和苏州银花。 是啊，他们都是好人，好人就该走在一起啊，虽然老家银花也是好人，但是有历史遗留问题，而且苏州银花身高与王木匠更配些。 天哪，我为什么不早点想到啊，要是早点想到，说不定他们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现在李响大了，平时放学回家就忙着做作业，苏州银花更无聊了，所以才会对王玉那么喜欢啊！ 19 压力大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把这一想法告诉了李建民。 他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老家银花是春生哥的第二任老婆！早知道的话，我早就撮合春生哥和我姐了！我觉得他俩特配呢，都是好人，个子又都小小的，各带一个孩子，正好儿女双全。 “你瞎说什么哪，王玉可是孙女啊！” “我才不管辈份不辈份，反正都是小孩，等他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可能还会反对呢，你快打电话给春生哥！” 但我却犹豫了：老家银花一直照顾着王木匠和王玉，特别是王玉，完全是当自己孙女儿的。 我突然觉得哑巴银花比金花苦，老家银花比哑巴银花更苦。 金花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活着的时候身边就没断过人；哑巴银花虽然眼睛看得见，但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活在自已的世界里。 哑巴银花起码还有个爱她的弟弟和聪明乖巧的儿子，现住在苏州过着让老家人羡慕的城里生活；但老家银花呢，还在乡下整日忙碌着，将来可能还老无所依——王玉长大了，即使有孝心，也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等王玉到了上大学的年纪，王木匠和银花都干不动了，现在上大学都是自费了，所以她极有可能上不了大学。拖着这两个老人，王玉找不到条件好的人家嫁了，只能找个苦点的做上门女婿，到时能照顾好一个老人，就已经不错了。首选的当然是王木匠啦，虽然王木匠比起老家银花来和她更没有血缘关系，但没有人知道啊。 “你怎么还不打呢？”李建民催我。 “如果你姐和王木匠在一起，在老家根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势必只能王木匠带王玉住到苏州来了，老家银花不就一个人了么，我有点于心不忍。” “这倒也是哦，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说起来我俩的媒人应该是老家银花，如果不是她有菜给我姐，你也不会到我家，就尝不到我姐的手艺，可能也就不会嫁给我了吧。可是，我真的很想春生哥当我姐夫呢！” “这样，你努力挣钱，到时让老家银花也上来不就行了！如果像现在这样，王木匠他们来了，你只能让他们喝西北风，住露天！” 李建民搔了搔头皮：我压力山大。 20 忙挣钱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不过，几年后，王玉就给他减负了。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王玉，亭亭玉立，肤白体美。中考时，她选择了读卫校，说自己的成绩一直是靠刻苦得来的，估计考大学挺悬的，她也不忍心看爷爷和银花奶奶为她这么辛苦，想早点上班挣钱。 实习时，我们把她弄进了我们科室并让她住在了家里——李响在北京读研究生，家里空着呢。 王玉非常懂事，家里的活都抢着干，和苏州银花特别要好，没几天就从李响房间搬出来直接和她睡一个房间了。苏州银花整天乐呵呵的。 但没多久，我居然怀孕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四十一岁，李建民都四十八了啊。 因为是流过产再加上高龄，李建民坚决要求我歇下来，我想想也答应了。 目前眼科我们所在的部门里除了那个读了博士后回来的林志刚，还有个来了几年的黄医生。 妈妈得知情况后，在一次王玉回去时，也跟着来到了苏州。 但她哪是服侍我的料啊，反而添乱——她不懂哑语，偏喜欢用手势与苏州银花攀谈，把苏州银花弄得一头雾水；苏州银花去做饭时，她就在屋子里瞎转着圈，搞得我心烦意乱的。 老家银花给的菜吃完后，苏州银花要出去买菜，我让妈妈跟着去——乡下人出身的妈妈买菜应该在行，让她认识了菜场，最起码会给我和苏州银花一个小时的清静吧。 没想到，妈妈从菜场一回来，马上打电话给老家银花：银花，你快来苏州，这里的菜能卖大价钱，还有马兰头、野菜都可以卖五块一斤，挑好的可以卖十块。 两天后，老家银花一大早和王木匠带着大包小包来到了我家楼下。 原来，老家银花这两天挖了不少野菜、马兰头，又割了好多家里的菜，非要王木匠不出工带她来卖。 我妈带着他俩奔赴菜场，居然到中午就卖得差不多了，一共挣了近四百元。 银花尝到了甜头，午饭都不肯吃，又回去挖了。 我妈和苏州银花也不闲着，将卖剩的挑了下，第二天再出去卖，又拿回了八十多元。 来过两趟后，老家银花不要王木匠陪了。每隔两天来一次，中午回去，卖剩的我妈和苏州银花挑挑干净，第二天再出去卖，相当于平均每天挣两百元。 王玉心疼老家银花，不让她卖。 老家银花嘿嘿一笑：傻丫头，等你继娘生下孩子，苏州银花的儿子读完书回来，这里就挤不下了，你得自己买房啊，多挣些，可以减轻你些负担呢。 王玉眼圈一红，没有说话。每逢双休日银花来时，她便一大早去车站接银花，然后回来帮她卖菜。 妈妈打电话让爸爸把我们家早就废弃的那间养猪和堆柴草的房子拆了，让银花也种上菜。 至于李建民，他说自从我歇下来后，来医院做视网膜脱落手术的人特别多，老要加床。夫妻这么多年了，在手术室，李建民只要一个眼神，我都能知道他的意思，但黄医生，他使唤起来就没这么顺了。而林志刚吧，理论一套套的，动手能力还是不行，所以主刀的还主要是他，每次回家都很晚。。 这视网膜脱落一般是来医院检查确诊后再通知入院做手术的，加床的主动权是掌握在他这个主治医师的手里的，我让他少接几个病人。 ”我多做几台手术，可以多挣些钱啊，帮助老家银花早日实现帮王玉买房子的梦想。你放心，我一想到要当爸爸了，浑身是劲呢！“ 21 哭奶奶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家里每个人都在为钱忙碌着，只有我整天无所事事。 可能在家闲极无聊，我突然觉得王玉和李响蛮配的，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兴奋不已。 王玉今年20岁，李响25岁，虽然李响有点黑和瘦小了些，但郎才女貌呀，要是他们在一起，到时我们换套更大的房子，可以早日实现把王木匠和老家银花接上来的梦想，早日让苏州银花和王木匠结合啊。 晚上李建民听了我的想法，又催我快打电话给王木匠：孩子的婚事不忙，我担心以前是因为有王玉在身边，老家银花和春生哥不好意思在一起，现在会不会抢了先啊？ 我笑笑：我敢保证不会的……老家银花现在眼里只有钱，倒是两个孩子的事急，你不怕别的医生抢先夺走王玉啊。 “这倒也是的，连林志刚都老提起王玉，我跟他说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李响读完博还有几年呢，你早点先和王玉说定了。“ 那天晚上七点多，听王木匠打电话来说老家银花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我和银花一起吃晚饭，她还好好的，说再去卖一次就有二万元了，到时让我帮王玉存起来。今天收工回来，发现银花不在，饭也没做，感觉不对劲，来到我妈那间屋子里，发现门反锁着，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砸门进去，发现银花脸色发紫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呼吸了。从床单发皱来看，她应该是死前难受了好一会！” 听王木匠的描述，银花应该是死于心梗。 在我们老家，怀孕的人是不能出殡的，我没有回去。 李建民说王玉像疯子一样将在银花床上发现的钱撒了一地：我不要钱，我要奶奶啊。 妈妈搂住她：银花一直希望你直接叫她奶奶，你现在这么一喊，她就满足了。 王玉痛不欲生：奶奶啊，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一直拿你当亲奶奶看的啊。 听听就让人哽咽。 我怕妈在苏州三句两句离不开老家银花，徒增王玉伤心，便让她留在老家，顺便照顾照顾王木匠。。 没有人告诉苏州银花发生了什么，但聪明的她很快就从老家银花不再出现和王玉每天郁郁寡欢中看出了端倪，常常发呆。 这种情形下，显然是不适合谈婚论嫁的，关于王玉和李响的事就此搁下。 22 变卦了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虽然李建民及时让我父母、王木匠及他的至亲们都进行了体检，众人都没啥大病，但老家银花的死还是让他很内疚——身为医务人员，竟然忽视了周边人的身体健康！ 儿子李想的提前到来，总算打破了家里的沉寂。 六月时我早产生下了四斤九两的儿子，还好，检查下来，不需要进育婴室。 之所以给他起名李想，是因为李响早就将志向当法医改为建筑师了——他本科和硕博读的都是建筑系。 至于他是何时改的，那大概要追溯到我们装修房子那年了。王木匠临走前让我把他做的一幢精致的小木楼转交给李响。 不过，这在当时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王木匠的手艺那么好，小孩子爱不释手是最自然不过了。 后来，他酷爱节假日拖着妈妈去园林玩，我还很高兴：苏州银花平时老一个人闷在家里，李响能想到带她去各个园林逛，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高考一结束，他天天往苏州博物馆跑，也没有让我产生怀疑。 古人十年寒窗，现在的学生，特别是城里从小学开始一路重点学校的学生，可都是十二年寒窗啊；古人一般就是背背诗文，现在的孩子可是在小高考前要学九门功课的啊！ 不管成绩好坏，都应该出去放松放松！ 博物馆是我们苏州人的一张名片，之前李响忙于学习，一次都没有去过，现在去很正常啊！ 而且说实在的，我心里头还一块石头落了呢：虽说他的成绩不值得我担忧，但毕竟也是高考过来人，我知道还是有诸多不确定的因素的。他能有心情外出，那说明发挥正常，我开始抽空在网上搜索法医学哪个学校最好起来。 分数出来那天，全家人欣喜若狂：李响超常发挥！比我心目中的四川大学法医学专业高出七十六分！ 填报志愿时，他说要填清华大学建筑系，我和李建民都懵圈了：说好的法医学呢？ “侦探小说，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就没有翻过了，而且吧，我觉得做法医这一行，每天都和死伤、仇恨、罪恶等接触，我又偏内向，长此以往，对身心都不利呢。” 我和李建民相对无言：学校里每年的素质报告书上都是老师希望他外向些的评语。。 李响懂事早，很小时就问起过李建民他为什么没有爸爸；我们这块是重点小学、中学的学区房，所以他的同学几乎没有搬走的，他个子矮小，皮肤黝黑，与那些白皮肤、高壮孩子在一起，确实显得格格不入；我们因为忙，李响小学四年级前都是苏州银花接送的，再加上我们小区里有好多都是医院里的同事，所以知道他妈妈是哑巴的人也不少。甚至好多人都是这么数落自已小孩的：你看人家李响，没有爸爸，妈妈又是哑巴，成绩都能这么好，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啊，你这是要把我们气死啊…… 李响接着说道：“但是每次走在路上，看到不同的建筑，我心里就很开心；回到家，看到木匠伯伯送我的这幢小木楼和他搞的装修，我也很开心，所以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学建筑。” 23 拜师父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支持你！清华大学建筑系应该也有室内设计的，到时等你毕业了，就回来和木匠伯伯一起搞个别墅装修公司吧！现在有钱人都买别墅了，他们的钱好赚，正好可以早点减轻我的压力。“李建民说完，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也只好表示同意。 前些年老家开发区的增多，使得田地大大减少，务农的大部分人都进了厂。 但是年纪与文化程度的不同，导致了工资收入的大不同。 年纪是无法改变的，回学校重炉再造提高文化程度也不大可能，唯一可能改变的是子女的文化程度，大家不约而同重视起孩子的学习来了。 另外，田地减少了，势必就家禽等也养的少了，这就减轻了孩子们放学回家做割草、喂猪、放羊等琐碎家务活的量，也就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习上。 所以，有好多孩子都考上了大学、大专、中专、中师、中技，在城里工作了。工作几年后，就在城里买房子了。 就是那些没有变成城里户口的孩子，也大都因为高中毕业的文化程度，再加上农村人与生俱来的爱吃苦、勤俭节约精神在九十年代中期前出生的独生子女身上还有光芒闪现，使得他们或多或少挖到了些金子，基本在镇上买了商品房。 这样一来，别说老家没有再造房子的刚需了，就是之前造好的楼房都快没人住了。 孩子们在外面一结婚生子，他们的父母不就得过去照顾么；而很多九十年代中期后出生的刚在城里参加工作的独生子女也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离了父母是没办法生活的，所以虽然他们还没有买房子的能力，只能租房子住，父母也得过去照顾他们。 所以，现在老家常住人口是些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 在我上大学之前，有好多人是很想跟王木匠学木工活的，王木匠也相中了两个。但是金花要他也收下王建国。眼睛看得见的人都知道，王建国不过是想在他手下混饭吃——那时主要是在各庄造楼房，东家都是包两顿饭的。 所以，王木匠只好一个徒弟也不收了。 沉船后，他想再招徒弟，但那时的年轻人已经热衷于进开发区的厂上班了，所以这些年他出工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 再过几年，王木匠老了，没法每天开着电动车儿赶去镇上干活了，估计就只能在老家帮这些老人做做家里门窗、桌椅腿肚的修理活儿了。 空有一身绝活，却后继无人，确实挺让人扼腕的。 要是李响到时真搞室内设计，不是可以拜王木匠为师了，不就不可惜了嘛！ 这时，苏州银花拉过李响，做了一番手势。 原来是要李响把考到高分的消息告诉王木匠——王木匠高考前特地打电话来给李响打过气的——当年自已因故没能参加高考，大概使他关心周边所有人的高考。 我忙说，我来打。 ”真的啊，太好了！那李响想填什么专业呢？“电话那头的王木匠异常兴奋。 ”他要学建筑，李建民说让他毕业后开个装修公司，到时你正好过来给他出谋划策！“ ”玲玲，你开什么玩笑呢，我那水平只能搞搞简单的装修呀！” “我到时一点经验也没有，当然要拜你为师啦！”李响在一边大声说道。。 “到时反过来还差不多呢，我这初中还没毕业的水平！” ”实践出真知，我打算过两天就过来跟你学。“李响笑着继续大声说。 24 不愿意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啊？……不行……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可以轻松轻松了，这个暑假就到处玩吧！“王木匠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他不能到乡下来，要是让根明知道了，就麻烦了呀！“ 这倒是的，这根明据说现在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要是让他知道了现在自已的儿子要上大学了，这还不要跟上来了呀！他前几年还一直去磨李建民的亲戚，要他们带来苏州呢，好在他们都没有答应。 “我知道怎么跟他说了。那我就先挂了哈！” 放下电话，我对李响说：“李响，为了防刘根明来纠缠，你不能去乡下，你马上要去外地上学了，这个暑假就好好陪陪你妈妈吧！” 李响点了点头。 李建民当年如实告诉了他这刘根明的品行，当然也包括了公认的根明害死了那两位老人和要卖掉自已儿子的事情，以及为要那三万元时亲笔写下的”从此没有任何往来，将来也不需要儿子负担“。 “至于跟木匠伯伯学手艺，我们本来就有把他和王玉、老家银花接上来的打算的，到时你跟他在苏州学好了。” ”太好了呢，那我这就填清华大学建筑系啦！“ 但是当他真的填下去时，我的心情还是难以言表的。 这还不像我当初在学校图书馆老看到法医时的心情，那时只是后悔；现在分明是一种有了很大希望后的彻底失望啊，但是我又不能怎么样！ 第二天中午在医院时，我接到了王木匠打来的电话。 昨天他在电视上有看到介绍苏州博物馆，他让我告诉李响将来要继续考研考博，做像贝聿铭一样的建筑设计师，不能一毕业就搞什么装修公司，没啥大前途的。 ”再说吧，他不是还没被录取嘛！“我有点没好气地对他说，因为如果不是王木匠送的那幢小木楼和给我们家装修那么好的话，也许李响就不改志愿了呢。 ”这个要提前规划好的，不然，他真有可能一天到晚惦记着搞装修了，这就大材小用了啊！“ 唉，这都什么事啊，我想让李响当法医，他不愿意，他想跟王木匠搞装修，人家不愿意！ 唯一的解释就是千万别把自已的意愿强加于人！！ 所以怀孕后，我都没往将来要自已的孩子当法医那方面想。但是随着老家银花的去世，妈妈回了老家，家里变沉寂了，我为了消磨时间，又翻起了那些侦探小说，让自已的孩子将来当法医这个念想就又有了。 但李响变卦给我的打击还是在的，所以我给儿子起名李想，而不是李法医——理想不一定能实现，但理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25 有对象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但李想这孩子不爱睡觉，好哭，每天都被他闹得我脑瓜疼。 妈妈认为这孩子是因为我没有奶水，又成天关在家里没劲的原因，提出让孩子跟她回老家，反正是泡奶粉，在哪都行。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于是，产假一结束，我乐得轻松，就把他们送回了老家。 但是不到两个星期，妈妈又打电话来，要求我们把孩子带回苏州——再带下去，她和爸爸就吃不消了：这孩子一天到晚要浪在外面，而且去过的或者不好玩的地方还不行！ 坏了，比原来又多了一个更大的坏毛病呀！而且听妈妈的意思，她不想跟上来了！这让苏州银花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只能让王玉搭把手了——王玉现在是护士了，三班倒，在家的时间比较多。 那天，正好王玉跟我们一起回老家，小家伙不要我和李建民抱，非要她抱，而且她一抱，还安安静静的。到了苏州，苏州银花要抱，他也不愿意。 李建民发愁我们这当父母和姑妈的太老了，孩子都不愿认了。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这样王玉也就没时间多想死去的老家银花了。 慢慢地，红晕又回到了王玉的脸上。 李想上幼儿园时，她已经差不多恢复了。 有一天，正好王玉和我都休息，趁苏州银花出去买菜的时候，我问她：王玉，你今年也二十三岁了，医院里好几个男医生追求你，你都不愿意，是不是私下里有比较要好的男同学啊？ 王玉脸一红：没有，我不想找呢。 “傻孩子，你爷爷可急坏了呢，要是你真没有对象，继娘就给你介绍一个。” 李响这些年忙着考研读博，大三后连每年一次的寒暑假都没回来，只和我们在微信上互动。 我举起手机让她看李响的照片。 王玉脸涨得通红：这不是银花婶婶家在读博士的儿子嘛！ “嗯，他长大了几乎没变，还是其貌不扬，不过，我觉得你俩是男才女貌呢！” “人家是高材生，哪看得上我这个小护士呢！” “我还担心你看不上他的长相呢，所以，特地趁他妈妈出去买菜才跟你讲，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他再过一年就回来了，要是你不愿意，家里就住不下了啊。我这就打电话给你爷爷，他知道了一定乐坏了！”。 王玉脸更红了，转过了头去。 呵呵，原来小丫头早就喜欢上了李响啊！ 26 不适合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木匠叔叔，王玉有对象了！” 既然王玉已经对李响有意了，我觉得犯不着再跟王木匠说我要给她介绍了，直接开门见山。 “真的啊？！我上次问她，她还说要晚点找，我正愁呢，又不好和她说家里这个情况，年纪大上去更难找……小伙子也是医生吧，知道王玉没有爹妈的吧？” 手机那头有电钻的声音，估计王木匠正和其它工匠在给人家装修。 不过，还是听得出，王木匠是又喜又忧。 我决定卖关子：“不是医生，但几年后，肯定比李建民更厉害，父母离婚的，跟妈过。” “好，这样的孩子懂事！”手机那头的王木匠语气中满是喜悦。 “就是自己没有房子，是住在舅舅家的。” “不要紧的，到时先租房子住，实在买不起，我就在乡下给他们盖！” 可以想象得出王木匠是一副捋起袖子要努力干的样子。 我“噗”地笑出了声：他就是苏州银花的儿子李响啊，再过一年就博士毕业回来啦！到时先小夫妻俩在我家挤挤，大家一齐努力奋斗几年，买幢别墅，然后你、我爸和我妈也一起来苏州……呵呵，好大的一个家！ 毕竟买别墅到底需要多少年，我心里一点数也没有，所以只能先不说让他和苏州银花也结合的事。 王木匠却不为我这个美好的蓝图所动，电话里的他反而很着急：啊？！不行，不行，他和王玉不适合！我马上打给王玉！ 手机里一片嘟嘟声。 他和王玉很适合啊，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我挂了后再拨过去，却是盲音。 这时，王玉的手机却响了。 哦，王木匠刚说马上要打给王玉的！ “哦……他不在苏州……我知道了……”王玉的脸色变白了，放下手机，沉默不语。 “你爷爷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我和银花婶婶家儿子不适合。”王玉咬了下嘴唇，“让我早点去外面租房子。” “不适合的理由呢？” “他没说。” “没理由的不适合就是合适！你说你和李响妈妈关系亲如母女，这不是天生的缘份，是什么呢？！你爷爷是老糊涂了，别理他！你好像这些年没和李响有过联系吧，我现在就和李响打下招呼，让他加你微信。” “别，我从电话里听得出爷爷很着急，估计是忙着要干活才没说理由的，爷爷一向通情达理，肯定他的理由是有道理的，我现在想想我对银花婶婶的儿子有好感，可能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像爷爷，又这么优秀吧。”王玉轻轻地说。 “他长得像你爷爷？”我不由地细看了下李响的照片，还真的有点像哦！ 以前因为李响黑，李建民正好也是黑的，所以“外甥不出舅家门”在我脑子里先入为主了，但我忘了王木匠也是黑的！而且吧，李建民的脸型是圆的，李响是方的，王木匠也是方的。要是再考虑进瘦小的话，真的是更像王木匠了——李建民虽然个子也算不上高，但现在有点发福了，跟瘦小绝对挂不上钩。 27 傻小子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这说明更应该成为一家人啊，我明天晚上回趟老家，好好给你爷爷洗洗脑子……按理他还没到老糊涂的年纪啊，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嫌钱多啊！再说安全吗？你放心，这媒我做定了！你昨天上夜班，现在安心回房间去睡一觉吧。” 王玉依言进了房间，不过，我估计她是不可能会睡得着的。 我在沙发上坐定，想了想，还是和李响联系了。 虽然我不相信李响已经有女朋友了——建筑系能有几个女生，更何况是清华大学的呢，李响又是个内向之人，但毕竟他要明年才回来，还是先说定的好。 我的开场白是这样的：李响，有句话叫成家立业，意思就是成家是要排在立业之前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这样，差不多明年你一回来，就可以结婚了。 因为平时发信息过去，他都是很迟才回复的，所以我打算退出微信。 没想到，李响却马上有信息发了过来：舅妈，我决定毕业后留在北京。 啊，难道这小子已经在北京找到女朋友了？！不然，放着好好的苏州不回，要做北漂干啥呢？天哪，我刚才还对王玉夸下了海口！我一时都不知如何跟李响答腔了！ 李响紧接着发来了第二条信息：我今年过年会回来一趟，准备带木匠伯伯来北京，麻烦舅妈先跟他提前打个招呼。 带他去北京？你就是攀上了高枝，要带，也得带上你的妈妈才对啊！我忍不住发了个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过去。 “是这样的，我还是打算拜他为师，等我们在北京有点起色了，我再把妈接过来。” 这信息我怎么越看越糊涂呢，我拨通了他的手机： ”喂，李响，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既然没有，那你不回来，留在北京做啥呢，难道苏州有吃你的老虎？” 李响在电话里支吾了半天，说我还是给你发信息吧。 后来，看了他发过来的信息，我哭笑不得。 这小子说早在第一次看到王玉时，就喜欢上了她，但是他觉得他应该以学业为重，所以对王玉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我还当他俩是年纪相差大，玩不起来呢；大学考上高分后，他之所以想去乡下，除了真的想和王木匠学手艺，也是想去看看受伤的王玉的——王玉那年骑自行车手摔伤了，暑假没来苏州——是有这么回事的；大一、大二那两个暑假呢，他和王玉接触倒是密的，因为王玉正好是初一初二，成绩不是特别好，所以差不多这两个暑假都在让他辅导功课，但也正是接触多了，他才发现王玉太美了，他配不上——傻小子；所以大三起，他选择了逃避，不回来——原来考研竟然不是主要的；他怕博士毕业后回苏州面对王玉，他会痛苦——在北京单相思，难道就不痛苦？ “亏你还是个高材生呢，郎才女貌你懂不懂的？我要给你介绍的就是王玉啊，而且经我试探，她对你也是有意的！” 手机响，是李响！ 28 得洗脑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舅妈，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李响不相信地问我。 “李响，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生气啦，你自已讲，我在没生李想之前，是不是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的？你有听说过做母亲的拿儿子的婚姻大事当儿戏的吗？”我佯怒道。 ”那就是真的是真的了！舅妈，那你快把王玉的手机号码发给我，如果她手机和微信号是不同的，那微信号也给我！” 我不由笑了，这孩子就和当年的李建民一样猴急。看来，还是外甥不出舅家门啊！ 李建民也说当年第一次看到我，就喜欢上了我，然后也是因为自卑而不敢直接表白，只好画了张我的画没事看看——他说他自已也不知道自已竟有绘画的天赋，能一气呵成，还画得那么好。 那张画其实我个人感觉不是太像，我没那么漂亮，要不然，怎么大学期间，一个男同学也没有追求过我的呢？ 但李建民说当时我在他眼里就是这么美。言下之意是说我后来其实是变难看了，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搬进新房子后，我把那张画装裱了起来，就挂在现在卧室靠床的墙壁上。据说那个外置一般人家是挂穿婚纱的结婚照的，我们当时没有钱也没时间拍。 “舅妈，你怎么没有声音了呢？快给我王玉的联系方式啊！”李响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给，之前你都干嘛去了？告诉你，要不是因为老家银花去世，王玉这几年心情不好，不想谈情说爱，她应该早就结婚了！医院里追她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呢！” “啊？那你更应该马上给我啊，晚了就来不及了啊！”手机那头的李响更急了。 “号码可以给你，但是我估计她知道是你，就不加或不接了！你俩的事，不知为何她爷爷不同意呢，她呢又比较孝顺。” “啊？！”估计李响是透心凉了。 “不过，你也别着急，你就耐心等两天吧，我明天晚上回老家一趟，劝劝他，他应该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要不是王木匠这个时候在出工，晚上我要值班，我恨不能马上就赶回老家，直接往王木匠耳朵里倒点洗洁精，以洗洗他的脑子——你和金花是强扭的瓜不甜，你难道忘了？当初王子和他的哑巴老婆你都默认了，现在李响和王玉你却要横加阻拦？不洗不成了啊! 当然，我这大学混过来的医学院学生还是知道耳朵其实是通过听神经与大脑相连的，洗洁精并不是真的能通过耳朵最终进入大脑的。耳朵里进了水，那脑子里就也进了水，只不过是个江湖传说笑话罢了。 但如果耳朵里真进了水和洗洁精之类的液体，那还是要想办法弄出来的，不然容易发炎。 “要不，你把木匠伯伯的手机号码给我，我自已现在就跟他说……好像也不行，我不大会说话，而且我和他连面都没见过，太唐突了！搞不好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我都可以想象得到那头的李响愁眉不展的样子。 29 此原因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你放心，这媒我做定了，咱们这是先礼后兵，现在父母都不得干涉子女的婚姻自由了，他这当爷爷的有啥权利管？！” “话是这么说，但舅妈你还是问问他具体原因吧，对了，木匠伯伯是不是自已长得挺帅的？” “他要帅，那就是蟋蟀的蟀了！王玉刚说你俩长得有点像，在我看来，你们长得是特别像！”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因为据说现在女方找对象都希望高富帅，我觉得在我而言，富是可以通过奋斗得来的，只有高和帅我这辈子是没有办法达到了啊……“ ”所以我说只有给他洗脑子了啊，你就别多想了，明晚等我好消息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了，那我挂了啊。“ 晚上，我到医院抽空把这件事儿说给正要下班的李建民听。他也很纳闷，非要立刻打个电话给王木匠，问个明白。 我一看时间，差不多是王木匠在我父母家吃晚饭的时候，便关上他办公室的门，让他按了手机的免提键——怕到时王木匠一根筋，我会火大，其它护士都知道这件事。 王木匠果然在我父母家吃晚饭。 ”春生哥，你为啥不同意王玉和李响谈朋友呢？“李建民直奔主题。 王木匠在电话那头含糊了一会，像是离开了我家，回到了自已家，然后说的理由居然是和王玉一个样：他一个名牌大学的博士，怎么看得上王玉这个小护士！ “呵呵，李响今天说他早就看上了王玉了，只是觉得自已长得难看，怕配不上王玉，才一直没有说出来的！你放心好了，要是将来他对王玉不好，别说我和玲玲饶不了他，我姐先不同意啊。”李建民松了口气。 “她不会同意的！” “是啊，王玉和她这么要好，这件事我们还没有告诉她呢，她要是知道了，该有多高兴啊！“李建民乐滋滋地继续往下说，”就是我们不知道这个用手势怎么来表示，平时是王玉和她交流最多，但我估计王玉不好意思自已讲给她听的……嗯，反正也快过年了，过年时让李响回来，两人在她面前站一块，不说，她也明白了！“ “我是说银花知道后也不会同意的……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会不健康的……“王木匠挂掉了电话。 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会不健康？我疑惑不解。 李建民却一拍大腿：“对啊！王玉的妈妈和我姐都不能说话，虽然王玉和李响语言上都没有什么障碍，但他们都有可能带有隐性遗传基因，那将来他们的孩子有25%的几率是有语言障碍的，如果生女儿的话，更是高达50%！” ”不可能！王玉妈妈是哑巴，王玉好好的，你姐是哑巴，李响也好好的，怎么反而隔代倒遗传起来了？“我急了，‘哑巴’脱口而出。 ”那是因为他们的爸爸都不是哑巴也没有遗传基因，之所以大部分哑巴生的孩子都不是哑巴，是因为这个隐形基因相遇的几率很低的，但王玉和李响在一起，这相遇的几率就高了，这个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哇！“ 30 被推倒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这是我们医学书上讲的？“我还是不相信。 ”我们临床医学对遗传基因这块涉及的不多，我是因为觉得我姐和我，声音方面都不行，特意买了相关书籍看的，要不然，也不敢娶你和跟你生孩子的啊。只是三年前你和我提起这件事时，我怎么会没想到的呢？当初没想到也就罢了，今天要不是春生哥这么一说，我还想不起来，真是不应该啊！说起来李响不但是我的亲外甥，还差不多是我的亲儿子啊！好在他们俩还没真的在一起！“李建民说着庆幸了起来。 但我仍然开心不起来，难道这俩孩子就因为下一代的健康问题，就这么放弃了相爱？再说了，这也只是可能，现在基因是可以查的啊，先让两孩子查查不就行了。 真属实了，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是100%的是哑巴啊，即使是哑巴，也有专门的聋哑学校，也能受到很好的教育的啊——银花不就是吃的没有文化的亏么？ 实在大不了，还可以就不生孩子，领养一个好了——虽然儿子李想大部分时间是王玉和苏州银花带的，上了幼儿园似乎也懂事了点，但我还是嫌烦。倒是不亲生的，你看李响、王玉多让人省心啊！ 我让李建民先回家，自已打定主意明晚回去和王木匠再洗洗脑。 难得没有急症和突发情况，我索性在值班室里想明天怎么跟王木匠说才能让他信服。 ………… 嗯，就这么说： 现在城里人结婚不生孩子多的是，只要小俩口好好的，你这做爷爷的，就已经尽到职了啊，不是吗，如果王玉父母在，一代为一代，王玉的婚事都不用你操心的呀，王玉的孩子对你来说已经是第四代了，你操那闲心干啥呢？现在王玉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了，你也应该为自已活了。 他这一生，先是为母亲而活，然后是为王子而活，接着是为王玉而活，哪有一天是为自已活过的啊？ 不过，说实在，我还是挺佩服他的，考虑得真蛮周到的，估计是在手机上仔细查阅过的。 唉，要是他知道王玉和他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应该就不会了吧？ 好在王玉和李响都是懂事的孩子，将来是会孝顺他的。对了，还有苏州银花，无疑也是会对他好的。 只是这别墅啊，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呢！到时，他俩都估计老得不成样子了吧！而且，李响也希望他能明年就帮到他啊！ 哎，我们不是有三个房间嘛，先让王木匠上来好了，我爸妈就以后再说吧。 我心情一舒畅，很快在值班室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快下班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玲玲，昨晚那个不死的根明来王木匠家偷东西，把王木匠推倒了，他现在两个膝盖那很肿，不知要不要紧的？ ”啊？你让他不要动，我马上过来带他去拍个片子！“ 这个千刀万剐的刘根明，自从上次王玉在老家银花去世的时候把钱撒了一地后，他就多次去那间老房子翻找过，现在竟然明目张胆上门抢劫了！ 31 脑子坏了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没有进家门，直接到小区停车位上取了汽车，然后发了个信息给李建民，并让他暂时不要告诉王玉，毕竟情况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愿没什么大碍。 妈妈已经在庄口候着我了：“昨天吃晚饭的... 邪极元力针锋直指，伴着左右司寇历掌同催，然而在天子剑法的运气影响下这三人不自觉地配合就差了三分，正给了织语长心觑破破绽，顺势反攻的机会。 十多秒后，两公里长的沙滩边都泛起蓝光，宽度有四五米，犹如天上浩瀚星空洒落下来，又像是来到电影阿凡达里的世界。 虽然已经过了rì出东升的时间，但那久久没有升起的太阳，意味着这片区域在变天。 这四个技能会随机出发，如今到了地底世界，正好是它们大战伸手的时候。 那名化神顿时心胆俱丧，而许半生也丝毫不客气，而周十三的话里，似乎也有言外之意，那便是人我们交给你了，但是许半生，也希望你给我们几分面子，不要折辱于他，干净利索的杀了就算完了。 魔刀回过头来，他的右手牢牢的钳制住了那黝黑的短刀，他怎么可能不对杀意决有所防范，在攻击红娘的同时，他的右手也早已经凝聚了对付杀意决的魔气。 “呼呼呼呼~~~”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最后缓缓凝聚起来。这次凝聚，和前几次不同。它真的凝成了一个男性人类的形象。 而向白衣剑少这样以速度为根基的人物，只要有人殿后就能逃出生天，即便胸口魔火造就的伤势不轻，但在魔魁终于将异端神撕碎之后也已然再无踪迹。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虎啸山林，在这声怒吼之下，所有的圣兽都变得安静下来。 “姐，你上过学，你说！”苏醒暂时找不到好的方法说服唐雅雯，于是迂回着向苏凝求助。 三宝郎发现，在他的内心深处，总难提起对她哪怕一丝丝的恨意。 他们分别是铁掌门刘毅彪，虎掌门钦侯延，金刚门梁旭，御剑门姚正玲，形意门闫邵凯。 而所谓的‘鲛皮’，其实是中国古人的叫法，鲛在古汉语中就是鲨鱼，所以鲛皮刀鞘，其实就是鲨鱼皮鞘，但这些鱼皮实际上却不是用鲨鱼皮做的，而是用蝠鲼，俗称魔鬼鱼。 每一位六阶的炼金术大师，行走在社会中都是备受敬仰的存在，稍微知道点内幕的富商，会想方设法地砸下重金，宴请他们吃喝玩乐，只为了交个朋友。 不把事情弄清楚，还谢晚秋一个清白，他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叶灼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清淡的脸上仿佛裹挟上了一层雪光。 最终这一晚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喽，开玩笑呢么，徐贤性子是好，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呀。 骑着车，他来到电视台楼下，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正当他四处张望的时候，楼下出现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人。 见到看守的人离开，一众赵家人将惊恐化为愤怒，发泄在赵佳欣的身上。 刘浩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是乐呵呵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高台上的墨碚，此时已经掀起了那两个盘子上的红布，两柄闪烁着不同光晕的长剑也是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32 功不可没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车开动没多久，王木匠开口了：“玲玲，你还是停下来吧！” 我瞪了他一眼：“不停，不停，就不停！” “我是想让你帮我打个电话给王玉，就说我的手机丢了，要是有人打电话跟她要地址和余额宝的密码，千万不要说！对了，先别告诉她我摔坏的事情。” 看来脑子没有摔坏，我都没想到的事情，他想到了。 唉，可怜天下爷爷心，我就帮他瞒一时是一时吧。 于是，我靠边停下了车子，拨通了王玉的手机。 “哦，我知道了，爷爷手机的内存太小了，而且也旧了，我本来就打算过年时给他买个新手机的，那就等下班我买了手机，和你一块晚上回老家吧，那个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自已和爷爷说的好！” “到时再说吧！”我挂了电话。 王玉这丫头现在是一门心思在她的婚事上，想通过自已的诚心来打动王木匠了！也难怪，之前她因为自卑，属于暗恋，现在被我一说，敢明恋了，勇气上来了呀！ 刚到医院，李建民打来了电话问情况。一听我已到门口了，他急了：哎呀，我马上要进手术室了！ “你就安心做你的手术吧，我虽然当医生不怎么称职，但挂号看病还是会的！” 停好车子，我却发愁了，我一个人没法弄动王木匠啊，王木匠说他忍忍能走的，这哪行呢！ 这时，林志刚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哪儿，李建民关照他送个轮椅过来。 对呀，医院里有轮椅可以借用的，还是李建民细心啊！ 林志刚因为要忙着去讲课，问了几句，帮我把王木匠一起弄上轮椅，就急急地走了。 急诊拍片下来，果然是双膝髌骨都骨折了！需要住院动手术。 骨科只有一间单人病房空着，要不就只能在走廊上加床位了。 王木匠一听我要单人病房，忙说，还是加床吧。 “加床的话，就得等其它三人病房里有空床位了，才能给你做手术，而单人房有可能明天就轮到你做手术了，这么一算，也差不了多少的，而且你有农保，床位费能报些的，到时自费不多的。”我知道他是心疼钱。 王木匠是我们老家第一个买农保的，为的是到时能不拖累王玉，现在每月也有千把块的养老金，看病也能刷医保卡。 甚至可以说农保能在我们老家得以推广，王木匠功不可没。 当初老家已满六十周岁的人都不肯一次性补缴农保——一下子交好几万元出去，结果每月才拿几百元，这分明是亏本的生意啊！还有万一这钱交上去了，到时每月不给呢？就是给的话，万一自己走得早，那不是白交了嘛！身边有钱，不怕子女不孝，这几万元还是放在身边最划算和保险。 我一开始都跟父母说了这钱我来出，他们也不愿意。 后来他们是看王木匠养老金每月准时到账，还涨上去了，最主要的是王木匠肾结石去医院，自己一分钱都没花，老爸补一颗牙自费了近两千元，他还有好几颗牙也松动了，才买的。后来那几颗牙补的时候当然都是报了的。 他们这两个活广告一做，老家人交农保的就多了起来。 33 对牛弹琴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那就只能麻烦你先帮忙垫一下住院费了，我的钱全存到余额宝了。” “客气啥，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我冲他乐呵呵地笑开了。 王木匠却是闻言身子一振。 唉，等办完住院手续进病房了，我再和他细说吧。 刚在病房安顿好，一位男护工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们有人照顾的。“我客气地对那位护工说，我们科室那几位护工都挺不错的。 “等会医生开出单来让检查，你摸不着北的！” “我就是这医院里的医生，你说我能不能摸着北？”这护工看来不咋的。 护工讪笑着走了出去。 我关上门，笑嘻嘻地对王木匠说：“你啊，辛苦了这大半辈子，也该歇歇了！既然来了苏州，你就别回去了，我和李建民早就有意撮合你和苏州银花了！” “不不不！”王木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能把自已的幸福建立在孩子们的痛苦上！” “木匠叔叔，王玉和李响不会痛苦的，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多少会和你们那辈一样，纯粹是为了生儿育女而结合的呢？再说了，他们下一代不健康也不是100%的，我们可以先让他们查查基因看，也许查出来没问题呢？” 王木匠没有吱声。呵呵，王木匠悟性好，早知道我昨晚也不用费那些脑细胞了！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和苏州银花都是好人，好人就应该结合在一起，估计你明天早上得空腹验血和做B超，我一会打电话让她晚饭给你做些好吃的，晚上叫李建民把她带过来，让她来照顾你！” 这时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仍然是那位男护工! “美女医生啊，你虽然能带他检查，但你不是总要上班的嘛，而且上厕所你也不方便呀！” 我一怔，这上厕所的事，我倒确实没想到过！ 但是这美女的称呼我不喜欢——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人家都四十五岁了，四舍五入的话都五十了，美不美自已心里难道没有数？存心讽刺人不是？再加上前面先入为主对他的偏见，于是，我便冷冷地对他说：“他有老婆的！一会就到！” 护工只好再次退出。 ”木匠叔叔，你现在不要上厕所吧？“ 王木匠摇了摇头。 ”那就好，估计要下午才给你检查了，我这就去把苏州银花接来，顺便给你买个坐便器。“ “别，玲玲，我们真的没法面对两个孩子啊！” “哎，前面不是和你说过了嘛，王玉和李响的孩子不一定是哑巴的呀，虽然他们的妈妈都是哑巴，但这隔代遗传的几率只有25%啊，而且即使是哑巴，现在在城里也能接受好的教育的呀！”怎么突然又拎不清起来了呢！ ”啊？那就更不能在一起了！“王木匠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不是你自己哪里去查来的说他们生的孩子不健康吗？难道还有其它原因不成？” 王木匠没有说话，双手捧住了头，一脸痛苦。 我急忙打铃。 王木匠头痛，一定是脑子也摔坏了！所以我刚才相当于是在对牛弹琴！ 34 难言之隐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怎么啦？” “病人头痛，马上开个脑CT单子！” “稍等，我先看下医生刚送过来的单子里有没有，请把床头铃先关了吧。” 我刚把床头铃关掉，就听王木匠对我说：“玲玲，我不是头痛啊，我……我……我……！” 王木匠“我”了好一会，就是没有下文出来。 他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有敲门声，是一位已经不太年轻、身材偏胖的护士拿着几张单子进来了，她瞅了瞅我：安排的下午做CT，具体怎么个痛法，哪个部位痛？ 声音不像是刚才接听床头铃的那位，从她的帽子来看她应该是护士长。 “我除了膝盖有点痛，其它都不痛，真的。“ “你不是和护工说你也是本医院的医生吗？摔伤了一般都要做脑CT，你也不知道？”护士长边把单子递给我，边咄咄逼人地问我， “刚才是我说错了，她真的就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王木匠忙说。 ”哦，我说呢，你是哪个科的呀？”护士长缓和了下语气。 “眼科的，李建民那边。” 唉，刚才这一大圈转下来，竟没一个人认识我，只好抬出李建民来了，不然人家肯定以为我是个骗子！ “哦，李主任呀，我知道的！还有你们那有我们医院最美护士！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叫我们好了！“ 什么人哪，一开始认为我业务不精不可能是这个医院的医生，现在又因为李建民和王玉对我客气起来了！ 不过，从王木匠能帮我解围来看，他脑子应该没有摔坏，我放下了心。 这时，我放在门口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玲玲，王木匠的膝盖没事吧？“ ”两个都骨折了，要做手术，不过，既然在我们医院里住下了，应该问题就不大了。对了，警报过了吧？“ ”报过了，人刚走，他们说证据不足，不大好抓人的。就让我们今后进出要随手关门！唉，平时王木匠很小心的呀，不知怎么会昨天晚上开门进去的时候忘记关门的……都怪那个电话！啊呀，昨天我一看他那样子，都忘了问他那个电话是谁打的，什么事情了，你一会问问他吧！“ 哎，我都不好意思跟妈说那电话是我们打的了，你说我本来就打算今晚要回去的，干嘛昨天忍不住要和李建民说呢，多此一举不说，还害王木匠骨折！ 唉，又便宜了刘根明这王八蛋了！ “你们都要上班的，我让你爸爸下午上来照顾王木匠吧！” “拉倒吧，爸一天到晚就爱睡懒觉，到时水挂完了，他估计也不知道，我让苏州银花过来照顾好了！” “这不行啊，苏州银花是个女的，王木匠小便什么的不好弄啊，要不，也不会我不上来，让你爸爸来了呀！” “让他们做夫妻不就行了嘛！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接苏州银花了，再见！“ ”木匠叔叔，反正你的膝盖，王玉迟早会知道的，不如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她吧，这样她一会中午休息时过来，我正好抽空去把苏州银花接来！” 35 难以启齿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别啊，玲玲，你还是过来听我说吧！”王木匠哑着喉咙叫道。 我疑惑地走到床边。 “跟你……实话实说吧，”王木匠双目紧闭，眼角有泪流下，“李响……是我和苏州银花的……儿子！” 啊？我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静下心来一想，却是为什么不可能呢？ 王木匠和金花的结合，在双方都完全是迫不得已的：王木匠因为弄瞎了人家眼睛，现在人家没人要，当年母亲又答应过要娶人家的；而金花那一块呢，自己怀着姐夫的孩子，不赶紧嫁出去不行了啊。 之前我一直忽略他俩结婚那天火生说的那句话——开心点，吹了蜡烛，金花、银花是一样的。现在想来，那句话除了是他和金花有染的佐证外，还极有可能是他和金花设的圈套——婚宴上这么多人，说最难听的话，量王木匠也不能对他怎么样，王木匠心里一憋屈，不就只有喝酒了啊，这一喝醉，他不就只能喜当爹了嘛！ 瞒天过海成功后，金花自然又要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每天面对着坏眼睛又没有好脸色的老婆，你说王木匠是什么心情啊？ 之后母亲和张木匠又死了，儿子成绩又上不去，有着一双明亮大眼睛而又温柔善良的哑巴银花，无疑是他灰暗生活中的唯一亮色！ 他同样也是生活在灰暗生活中的哑巴银花的那束阳光。 同病相怜的俩人在一起很正常啊，只是他们不能名正言顺，只能隐恋啊！ 我忽然后悔我在王子去上海船厂后，还隐瞒他的身份！ 因为那时王子不但已经不忧郁了，而且能自力更生了！ 因为那时哑巴银花已经离婚了！ 如果我那时说出来，王木匠早就可以和苏州银花、李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 结果就因为我不说出来，害得他在沉船之后自怨自艾，认为对不起金花和王子。 结果就因为我不说出来，害得王木匠这些年都不敢和儿子相见——要不，怎么我们在苏州办婚宴时，左说右劝他都不肯来呢；要不，怎么在苏州给我们装修新房子时，他也是死活不肯来家中吃饭呢？要不，那幢小木楼他为什么拖到最后还不肯亲手交给李响呢？要不，他为什么不愿意李响去乡下跟他学手艺呢？虽然根明是个原因，但主要的原因还不是他觉得无法面对儿子嘛，要不，他怎么不同意李响和他一起搞室内装修呢？！ 要不，怎么我要打110报警，他说算了，自己是活该呢！ 一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拍了下自已的脑袋。 “你说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王木匠已经语带哭腔了。 怎么办，是和他说王子不是他亲生的，因而王玉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因而王玉和李响不是亲侄女和亲叔叔的关系，他们在一起根本不是近亲结婚，并不会由此就增加下一代的不健康因素吗？ 我突然恍然大悟宝云奶奶为什么当年会说王子健康，根明再说不像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因为王木匠如果是张木匠所生，那他和金花就是姐弟，近亲生出来的孩子是不健康的，但王子是健康的，所以王木匠不是张木匠生的！ 但是，我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我觉得难以启齿。 36 最美护士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这么多年来，王木匠可是一直当王子是亲生儿子，王玉是亲生孙女看的呀，他能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最主要的是，死者为大，我说出来不但对不起王子，而且也对不起宝云奶奶和张木匠啊！我一直记得妈当年说的意思：如果王子不是王木匠生的，那就成了宝云奶奶和张木匠想蒙混过关过不了，才喝农药自杀的。 我从不相信那对老人会这么老谋深算，特别是宝云奶奶，真的是拿我当亲孙女看的！但其它人包括王木匠，也许就这么看了呢！ 林志刚打来了电话。我让他从食堂给我带两份饭到病房里来，饭总归要吃的啊！ 不料，送饭过来的却是王玉。 原来是林志刚刚才和王玉说到我带了个双腿摔坏的老乡过来了，王玉说她凭直觉就知道是自已的爷爷。 看来不是骨肉才会相连，才会有心灵感应的，只要相依为命过，就能成为比亲骨肉还亲的一家人的啊！ 这让我觉得将王子不是他亲生的告诉王木匠更加难以启齿了。 王玉一看到王木匠的双膝，就泪如泉涌。 王木匠也是闭着眼，泣不成声。 但我知道王玉是心疼落泪，王木匠是悔不当初。 忽然门口进来了一位年轻男医生。 一开始我还当是李建民不放心，派来的实习生——最近他带了两个学生。但仔细一看，却是不认识的。 “王玉，他是你亲戚吗？“那位医生一付开心的样子。 ”是我爷爷……麻烦你们尽快给他做手术吧。“ ”你放心！髌骨骨折在我们骨科这边算起来是小手术，不要紧的！对了，爷爷，我先给你用石膏固定下吧，不然容易进一步损伤！“ ”谢谢啊！” “谢什么，你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男医生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看来是位认识王玉的医生，而且还在追求王玉！ 但是他这爷爷叫的让我不舒服，特别是后面那句，简直是恬不知耻。虽然长得是比李响高和帅些，但凭什么就断定王玉会和你成为一家人呢？人家都在哭了，你还笑得出来，你这才是把自已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都什么情商啊！ 但问题是如果我不说出王玉不是王木匠的亲孙女来，王木匠也不会同意王玉和李响成为一家人的啊！我不由头大了起来。 男医生很快又进来了，他边打石膏边赞道：”爷爷真是好样的，髌骨骨折最大的特点就是痛，所以一般来医院的人，都会主动要求挂水止痛，你两个膝盖都骨折了，护士说她们之前有问你痛不痛，你说还好，能忍，所以就没给你挂水。“ 只有我知道王木匠为什么不觉得痛了，因为他心中的痛更厉害啊！ ”王玉，先跟我去办公室签个字吧！我等下和陈主任商量下明天能不能把爷爷的手术插进去做了！“打完石膏包好绷带，男医生笑着对王玉说道。 ”还是我来吧，我是病人的女儿！“我觉得这个男医生心术有点不正，王玉应该少和他接触为妙。 “那还是我和陈主任商量好了，再叫你们签字吧。”男医生明显有些不快地说着走了出去。 《我的治愈系游戏》 果然心术不正！ 不行，我得说出来，不然，他借此机会邀功，再加上甜言蜜语的，王玉说不定心想既然爷爷不同意我和李响，那就跟他算了吧！而且得快，因为晚上李响就会找我了，人家眼巴巴地在等我好消息呢！ 不过，当着王玉的面说，可能会适得其反：王玉本来就自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估计会更自卑——自己的爸爸是火林所生，那不成火林是她的亲爷爷了嘛，这个亲爷爷可是死后好多年，她已经很懂事了，还有不少人追着她的银花奶奶要债的。 如果不当着她的面说，那她就会永远拿王木匠当亲爷爷（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教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她自已改编成《世上只有爷爷好》）。 所以那个秘密说出来，虽然对王木匠是个打击，但起码能让他面对李响和苏州银花时坦然些；虽然对死去的王子、宝云奶奶和张木匠有所不敬，但我不相信他们是愿意让王木匠和王玉像现在这样在感情上痛苦的。而且，这件事王木匠知道了，肯定不会说出去的——难道他会傻到让人笑话他小的时候是”不像爹不像娘，就像张木匠“，长大了给人家白养儿子？所以依然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我决定等王玉走了，我就说。 王玉这才想起她是送饭来的，王木匠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 “不吃哪行啊，等你吃完了，我有重要事要和你说！“我脱口而出。 病房里一片静寂。 “继娘，爷爷的膝盖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提那件事了啊，就当那件事从来就没有过吧！”王玉打破了静寂。 很显然，小姑娘以为我要给她爷爷洗脑以使他同意她和李响的婚事！我一时想不出拿什么来答复她——因为那个秘密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啊。 小姑娘却继续往下说：“我现在想来，爷爷是因为我那件事，心神不宁，才会被人家抢了手机，才会摔成这样的！”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王玉，是爷爷我，对不起你啊！”王木匠也又泪流满面起来。 唉，我这张嘴啊，我恨不得抽自已一个嘴巴。 “爷爷，是我不好，让你有操不完的心，我听你的，不和银花婶婶家儿子有任何来往，提前出去租房子住，到时你和我住一块，你以后别回老家干活了，我来养你！” “不啊，是我害了你啊！” 有敲门声，我如释重负地拉开门。 这次是我见过好几次的眼科其它部门的一位男医生。 据我所知，他也追求过王玉。眼睛近视得蛮厉害的，但嫌戴了眼镜老气，除了工作时戴，平时不戴的，再加上不是一个部门的，所以他没有认出我来，王玉脸上的泪水大概也没看到。 ”王玉，我刚在餐厅里有看到你，特地给你占了个位置，但后来就找不到你了，一问林志刚，才知你跑骨科病房来了，怎么，这个病人你认识啊？“ ”是我爷爷。“ ”哦！“ 37 情商在线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怎么不说话了呢？难道是怕要你出医药费和护工费吓得？！ 我都懒得再看那医生一眼，打开了王玉刚才拎过来的装饭菜的塑料袋。 这才发现这装在塑料袋里的两份饭菜，一份是塑料盒装的，另一份是一个三层的大不锈钢饭盒——这不是当年我买的那个嘛！ “这么说王玉你自己也还没吃过饭啊，这样，咱们三个人把这两份饭给分了，大家都吃不下，但总归还是要吃的呀！分分应该差不多了！” “好的，我来分吧！” 我这其实也是对那个近视眼医生下的逐客令。 不过，那医生似乎没有听懂，依旧杵在那边不动。 这么不识相的人，简直有损我们眼科的声誉，但毕竟是一个科的，我也不好太过分。 这时，门口探进来一个头。 天哪，不会又是哪个王玉的追求者吧？ 还好，只是李建民所带那两个实习生中的小齐。 “小齐，就是这里，进来吧！” 小齐来自贵州山区，家里条件不好，但论起认真上进来，可以甩另一个苏州本地的小高好几条街。李建民已经打算将来只留下他一个了。 ”师娘，老师让我送这个过来。老人家，您现在要上厕所不？正好我可以帮到您。”小齐边问边将手中的坐便器去掉外面的包装袋。 这倒提醒了我：”对，木匠叔叔，你赶紧小个便吧，来，王玉我们把围帘拉起来！“ “近视眼”开始走向门口。唷，我又没说让你帮忙，看把你吓得！ ”我没有小便，真的！“ 我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我和他都还滴水未沾过，他还流了那么多泪，是不大可能会有小便的——这个我是从夏天流汗多小便少瞎推测的，不一定正确，但前面洗洁精不会进入大脑是正确的，大家放心。 ”老人家，您嘴唇很干，要多喝点水，而且如果明天要动手术的话，您到时就一滴水也不能喝了呀！“ ”哦，对，爷爷，你有过肾结石，要多喝水的，我这一着急，怎么就给忘了呢！“ 王玉连忙将病房里的电水壶洗了洗，装上水，插上插座，但是房间里没有水杯。 ”我去去就来！“小齐忙说。 我赶紧拉住了他：”我去买，对了，这坐便器多少钱，我给你！“ ”师娘，你们平时对我这么好，我也没什么能回报你们的，您就甭跟我客气啦！“ ”你认真上进，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了！“ ”那师娘您看这样可好，买还是我去买，回头我找您报销，您昨晚值夜班还没捞到休息，这跑腿的事还是我来吧！“ 哎，穷人的孩子就是早当家，情商在线！我松了手。 关上门，我才发现那位眼科医生还在，不由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是打算帮我们喂病人吗？“ 那位眼科医生灰溜溜地走了。 这位爷情商和智商都不在线，还想和我们王玉谈朋友，做梦去吧！ ”爷爷，这是银花婶婶给我做的菜，可好吃了，来，我喂你……爷爷，我都不哭了，你怎么又哭了呢？“ 谁知，话音刚落，自己就又哽咽起来了。 38 听者有心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王玉，我来喂，你还是拿着饭菜去食堂吃吧。你没来前，你爷爷可是好好的，还不是被你给惹哭的！” 我这么说，是为了支开王玉。 不然，没打开心结的王木匠，能吃得下苏州银花做的饭才怪呢！ 王玉脸一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爷爷这样……就要忍不住哭！“ ”还不是因为你跟你爷爷亲呗！“ 王木匠身子一振，差点打翻了我手中的那个不锈钢饭盒。 好吧，我承认这是说者和听者都有心了！但我是觉得一会我就要说出真相来了，王木匠又不是演员，他说不定以后会对王玉有所疏远，只有多给王玉灌输“亲爷爷”这个观念，那才能让王玉到时不觉得不对劲呀。 好在王玉正低头把一个塑料饭盒放进她先前带来的那个塑料袋里，扎紧后她说：”那我先走了，对了，继娘，我等下下班先回去，让银花婶婶做爷爷最爱吃的番茄炒蛋，再带过来！“ 我注意到王木匠身子又是一振，但王玉没有注意到，她直接往门口走去，并继续说道：“爷爷，我昨天晚上才明白银花婶婶为什么一听我说起你，就高兴，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上你了……我跟李响没成不要紧，只要你们能在一起……我也很开心的。” 王玉说完，没有回头，离开了。 我适时扶住了王木匠。 王玉应该昨晚是由己推彼才得出的结论吧，我能感觉到她刚才说话的真诚，也能理解她为什么头也没回就走了——她也不是演员，没法做到和李响成不了，还能一下子露得出个笑脸给我们。 饭都快凉了，我决定还是先喂王木匠几口再说。 我挖了一勺饭，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他才肯吃。没料到，王木匠竟很配合我，我把勺子刚伸到他嘴巴前，他就张开了嘴！ 我不由愣了下，但是愿吃总归好的呀，我忙把饭放进他的嘴巴里。 不过，当我喂完饭再低头准备挖菜时，我知道为什么了——苏州银花的饭菜实在是太色香味俱全了！ 刚才我一定是因为视觉和嗅觉让位给了思想，不在线，所以没有注意到。 饭盒里有五彩甜椒、西兰花、虾仁，还有一块透亮的红烧肉和菌茹汤，别说平时中午一般吃盒饭，晚上吃我妈那色香味都没有饭菜的王木匠了，就是我这天天吃的，都抵挡不了它的诱惑哇——这不，我的肚子开始翻江倒海了，唾液分泌也一下多了起来。 大概王木匠那边刚才也是一直思想在线的原因，现在这色香味俱佳的饭菜就在他鼻子底下，他抵挡不了了哇！ 我咽了下口水，赶紧把红烧肉塞进王木匠的嘴里，他马上就全吞下去了。 估计他今天和我一样也没吃过早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再加上苏州银花烧的红烧肉又那么好吃吧。不过，好在刚才那块肉不是太大和肥，不然这么一口吞下去，不容易消化的。 我继续挖了一口饭，王木匠又吞了下去。于是，我决定加快速度以使我也能尽快吃到饭菜，特别是那红烧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39 小快人心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爱吃苏州银花烧的红烧肉，每次都要吃三块，王玉也说好吃，但不知她是怕胖还是觉得吃我们的不好意思，一般只肯吃一块。 不过，近几个月来，二师兄的价格涨得高了点，苏州银花一般都是炒... 冷剑锋正暗自琢磨着“梆梆~”门一开，随着“先生请进”唐枫笑着走进来，一脸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不过正式采访时间并没有这么久，后来记者和韩歌闲聊了一些题外话才离开。 陶春晚姐弟二人离府之前，陶家便辞退了当初专为三人请的教习先生。 在萧莫的世界观中，贺川虽然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领，但是，有些事还是拿捏得不准的，所以萧莫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与贺川说说有关于这一系列方面的事，至少要让贺川明白什么样的事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理。 看到这里，洛雨满心无语，抱着二花的手都加紧几分。勒的二花不断挣扎，以为她要谋害自己。 但是自己弟弟的情况，她心里又十分清楚，根本不是做明星的料。 梵音到底能不能jiě开幻音，欧阳天也没有把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临时抱佛脚而已。 听这些人自报宗门后，黄田与陈虎的神色明显轻蔑很多，这两人连太清赤剑宗都在嘲讽，更别说这些宗门了。 馨姐儿忙叫了白梅墨梅进来，好在这些丫鬟都是极干练的，或是收拾产房，或是去叫接生婆子的，或是去叫外院派车去衙门里候着楚啟下衙的，又或是烧水备剪子的，无不井井有条。 但也有有心人研究过唇语，可灵士说的语言他们也一样没办法翻译出来，因为他们说的语言，是一种全新的语言。 妖娆和亡灵统帅对轰一掌，响起了金属之音，这亡灵统帅不愧是高达六阶巅峰，实力果然强大，一掌之下竟然让妖娆越后退了一步。 魏贤又去看了看其余五个职司的人数，发现都是231，那怎么偏偏魔魂职司的人数少了一个？这些职司掌职者都是前代红包绑定者的残魂，虽然没有自我意识一切依令而行，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与位面是同生共死的。 它躲开之后立马从反方向又迅速的扑了上来，柳羿闪避不及，只是退了几步，胸前的衣物被生生抓下去半片，露出了他里边白色的衣物。 云晓前进一步，魔物就后退一步，再前进，再后退，此时此刻，魔物的邪恶气息已经完全被云晓的剑气，压入下风。 我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在他出现的一瞬，这整个天地都停顿了下来，光不走了，妖不动了，血不流了，就连那时刻运转的天道也都已经不再运转了。 如此重要的问题，在之前居然都被敖兴初给忽略掉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懊恼的。 只见他的左手死死握住黑色雷霆，然后慢慢地将黑雷举了起来，对着无尽苍穹，悍然一指，随着黑雷一指天空，穹顶之上的无数银雷，骤然暴动。 不管是三瀑庙还是夫子庙，都是某代红包所创建的，而这些红包挂掉，所创建的势力会迅速分崩离析。由于知道不少的内幕，这些红包的徒子徒孙们也就渐渐成了“半步超凡”的一类人。 40 民间高手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如果不是他，宝云奶奶和张木匠会死吗？如果不是他，王木匠的膝盖能这样吗？！ “你知道吗，那110的人过来批评了超市——超市对偷东西以一罚十是违法的，他们只能要求根明把衣服还出来... 至少在面对这些有组织有纪律的妖人团体时，他们的实力，太羸弱了。 七团飞扬的尘埃之中，七架金星闪耀的联邦机甲，在七位联邦特级机甲战士的操纵下冲锋而出展开了杀戮。 “他如果是宗师，说不定我们还有很大可能斩杀太清宫宫主。”轻羽门齐光影开口。 但好歹说了「因市场原因而导致票房失利」，也没有在微博上怼观众打分不公允，认赔出局，态度良好。 直到夏天到来，在一个凉爽的早晨，娑娜第一次绘制出了一副完整的、用以提取和放大魔力的一次性回路。 骥星河在训练区的叮嘱，要比在其它区域多很多，因为这真的是事关生死的大问题。 这些人偶，都破碎不堪，有的缺胳膊，有的缺腿，有的脸上还有裂痕，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瘆人。 赌公安那边还没毁掉那个装置。毕竟装置的研发并不容易，他们不会用了一次后就毁掉，而是反复使用。 好莱坞摆明了把沈长林当凯子，这个时候他还上赶着求合作，等着被宰嘛？ 正疑惑间，这下大家都听到了“嗡嗡~嗡~嗡~”的声音，而且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入耳。 “冰婵，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你情我愿，这世间有什么人能够对你这样？”夜北辰问道。 百福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疯了似的往前追去，可还是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等福伯说罢，林宁话题一转，看似随口问道。 “黑色的大鸟？我也未曾听过横断山脉中有如此怪异的鸟……”李霸天沉思道。 但刚刚已经领教过被冻住大半身的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这一次曲陌横谨慎很多，她随手抓起一颗已经熟透了的苹果，尝试放到了房内。 百福四下张望，抓起一块床板打算加入战斗，谁知那床板是被螺丝固定在架子上的，她根本就搬不动。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大军朝着沙县城头发起攻击，至于撞车则藏在大军后侧。若是对方发现撞车，必然会在后方加固城门，孙宇得用大军耗尽他们的石料，然后再用撞车撞击。 再说优帕，她追着百福进了阵法，立刻就被墨线困在了里面，她张着手却不敢再触碰那令她痛彻心扉的墨线。 但是，王母却明白，天庭初定，她还没去拜见三清以及那些大神，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其中剑侠客其实是对魔族接触的不多，毕竟自己是人族，这段时间最多接触的也不过只有盘丝洞和无底洞。 院子里面，蝉鸣的声音脆生脆生的，特别嘹亮。仔细的去感受，那声音仿佛响彻云霄一般，传到连云城的耳朵里。 兰陵王觉得一瞬间怒火就冲到了头顶，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阮萌的床边。 “好啦，在下其实是很平易近人的，要不然也不会刚才只是说在下过来只是问问和兑换心魔宝珠的了。”剑侠客高昂的扬起了头颅，显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对那个距离剑侠客很近的身穿紫黑色盔甲高头大马的守卫说道。 41 并不方便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谢谢你！“是王木匠的声音。 “没事！哦，对了，老人家，你现在要小便吗？”小齐近到病床前问。 王木匠睁开眼，摇了摇头。 “老人家，你就别老想着自己的膝盖，不高兴了，心情好，病才能好得快呀！” 大概小齐也看到了王木匠的泪水。 ”你看，医院里有这么多病人，这说明啊，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很自然的啊！“小齐继续安慰他。 不过，从他的话来看，他应该还不知道王木匠的膝盖是摔的，以为是里面生了什么东西吧，不然，他应该是劝王木匠，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然后举些摔得更惨的例子才对吧。 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李建民手术有多忙了——连话也不能多说。 好多人都以为家里有人在医院里工作，看病能方便不少，其实也不一定。你看，像李建民连抽身过来都不能，王玉也只能趁中午吃饭时来一趟，我要不是昨晚值班的话，今天也得上班，也是没时间出来陪王木匠的。 当然，也不是说在医院里上班，就不能请假，但你得提前请假，可是，这生病特别是摔跤等突发情况，谁能预料得到啊，所以也并不方便。 ”嗯。“王木匠想努力笑一下，但没有成功。 小齐走后，我才想起我还没给他保温杯和坐便器的钱呢，下次可千万别忘了。 他真是个细心周到的好小伙，将来谁嫁给他，谁有福！只可惜，我没有其它年纪小点的干女儿了——小齐其实人长得要比小高帅些，但他不和小高那样爱有意无意接近王玉，我觉得他应该是觉得自己还是学生，不应该谈情说爱吧。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自卑，现如今，只看人好不好的女孩，毕竟少了，而且即使女孩同意，人家父母也不一定答应的。 不过，我觉得在医院里主要还是要靠本事吃饭的，只要你肯钻研，还是很有前途的。就拿我和李建民来说吧，他当主任已经好几年了，我却还是个住院医生。 所以几年后，可能倒追小齐的人，都会有不少。 当然，林志刚是个特例。 我确实口渴了，王木匠的嘴唇也的确很干，于是，我将两个保温杯洗了洗。 水壶里的水还挺烫的，我先将少量开水倒入王木匠的保温杯里，再将保温杯里的水倒进他的保温杯盖子里，然后相互倒了几个回合，感觉可以了，便拿到了床边。 “我自己来，你自己吃饭去吧！“王木匠开口了。 这我又有点意外了，不可能是小齐刚才的话起的作用——王木匠伤心又不是因为膝盖的原因！难道他刚才还是听到了我和妈妈在电话里所说的话？ 一定是的，我刚才说的话又不轻。 打过预防针了，我定下心来，那就吃饱喝足再说吧。 刚喝完水，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我一看，又是妈妈。 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白，所以她老人家还要打电话来劝阻我？ 我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迅速回忆了一遍我刚才所说的……哦，我忘了说这件事不会告诉王玉的，她一定是担心这个。 42 王玉身世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妈多次在我面前说王玉身世可怜，让我一定要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她好。 还说过她比我懂事多了，我当时有反驳自己哪儿不懂事了，她说你要懂事，怎么会生个这么不懂事的儿子出来呢？这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李想每次回老家多多少少会闯点祸的，批评他，他还要顶嘴。 我接了电话。 ”妈，你是不是担心我把这事告诉王玉，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王玉的！“ ”啥，你已经把那件事告诉王木匠了？！” “还没呢，我还没……“ 还没等我把”吃午饭“三个字说出来，妈在那边开心地叫道：”没说最好！我就怕你已经说了，我现在老糊涂了，刚才一时竟然没想到！嗨，没说最好！玲玲，你别说那个，说这个，说这个就可以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 ”等一下，我把门先锁上保险，再告诉你，这样，即使你爸回来，也进不来了，也就听不到了！” 《大明第一臣》 我一时不知妈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的手机可是没什么电了啊！ 电话那头真的传来了妈妈的锁门声音。 “你知道吗？王玉不是王子的女儿，是建国的女儿！“回到电话机边的妈妈压低了声音。 ”啥？“这对我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千真万确，当初因为金花不同意，王子回上海后就避着哑哑了，不知情的哑哑还来找王子，建国便趁机强奸了她，这是死去的银花跟我说的，没其他人知道。她还说沉船那天哑哑一开始并没有上船的意思，就是因为后来她发现了建国，才也去的。哑哑恨建国，第一次被强奸后，她就多次要找建国拼命的，但她哪是建国的对手，拼命的结果是被建国继续强奸，结果怀了孕，她要投江自杀，好在被王子及时救下了。银花一直在哑哑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怕哑哑知道她是建国的妈妈后，也会像当年的金花一样把自己做的饭菜打翻在地不肯吃啊！” 妈妈见我不说话，又说道：“怎么，你还不相信？你想想银花对王玉的好哪，如果王玉不是银花的亲孙女，她也不会这么拼命卖菜了啊，她是王玉很小的时候就和我说这件事的，说她之所以不敢告诉王木匠这个事情，是怕自己一个人养不活王玉；王玉到你们医院后，我跟她说现在王玉都挣钱了，你可以说出来了，但她说她怕王木匠受不了，因为这些年王木匠就是为王玉忙活着，反正王玉就拿她当亲奶奶看待的，她唯一希望的是有一天能听到王玉直接叫她奶奶，前头不加银花！”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啊，叫奶奶的事，前面李建民已经跟我说过了！ 我信，我怎么能不信啊，那建国我初三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流氓——好几次周五傍晚我从学校骑车路过他家（他家在庄子的最东头），他就当着我的面小便；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见王子对我比对他好，就说我是王子的老婆。 我前面不说话，是因为我在想那天船到底是怎么沉的。 43 权衡利弊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玲玲，你就跟王木匠说王玉是建国的女儿就行，这样王玉和李响不就仍然可以结婚了吗……“ 我的手机没电了，自动关了机。 ”真是难为你们了……既要帮我瞒着，还要照顾我……我真的对不住大家啊……“王木匠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王木匠难道就漏听了我刚才说的要把秘密讲出来那一段吗？你看这次电话里我一开头说的“不会告诉王玉”他不是听进去了嘛，关键的没听，不关键的倒听进去了！ 但我没有马上劝慰他，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想。 你以为还是沉船原因？不，这沉船原因现在相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人全死了，即使我猜对了，又有多大用处呢？ 我得立刻权衡下到底是说出王玉是建国所生好还是王子不是王木匠所生好，虽然这两个秘密都是为了说明王玉不是王木匠的亲孙女，她和李响可以在一起的，但肯定会有一个说出来更稳妥些，更能让王木匠容易接受些。 不然，我就着他刚才所说的“难为你们”去劝他：”木匠叔叔，不难为啊，大家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呀。“不是相当于隔靴止痒，根本无济于事嘛！ 王木匠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来医！ 很明显，妈妈是觉得用“王玉是建国的女儿”来代替“王子不是王木匠的儿子”好，但因为手机没电了，我无从知道妈妈这样认为的理由，所以我只能自己想了。 说王玉是建国所生的好处是：这样，王木匠就还以为王子是他亲生的，这样，跟宝云奶奶和张木匠也就扯不上关系了。 弊端是建国在我们庄所有人眼里，都和他父亲火生一样是个不成器之徒，王子虽然也没什么大出息，但人品还是为大伙所称道的，我相信王木匠是宁愿接受他含辛茹苦扯大的王玉是王子所生，那知道真相的他，今后会不会因此对王玉不但疏远而且躲避了呢，这样一来，不是要瞒王玉也难了吗？而王玉这么多年在老家，不可能不听说建国的品行的，那这样一来，她不是又要自卑了吗？ 王子不是王木匠所生的好处是王玉那边基本能瞒得住。 弊端主要是对死者不敬。 当然这对王木匠打击也是大的，但我可以劝他换位思考。 王子是无辜的，而且王子还是个好孩子。 你们还记得我前面说过三年级的时候，王子差点留级的事吗？他本来按分数确实是要留级的，但老师觉得他那篇《我的爸爸》写得太感人了，所以让他升级了。 虽然这么多年来王木匠确实是在帮人家白养儿子——王子还没来得及孝敬他，就死了，并且还花了大钱搭进去了一条新大船，但他自已也看过那篇作文的——他应该能感受到王子对他的爱意的（具体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王子很自豪自己有一个超人老爸）。 另外，王木匠虽然和苏州银花是真爱，根明不是人，但毕竟按现在的话来说也是婚内出轨，李响和王子一样也同样是私生子，所以就当两相抵了吧。 我权衡了好一会，也不知该说哪个好。 有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就听妈妈的，说王玉是建国所生——因为既然自己决定不了。而且，妈妈可能还说得出些我一时我没想到的原因，如果不听她的，到时有得她烦了，即使到最后真的弊大于利，还可以说是妈妈的主意，把责任推给妈妈。 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我不要听妈妈的，之前就是因为听了妈妈的，不说那个秘密，结果不但搞得自己童年不快乐，而且到今天非但没有皆大欢喜，反而是劳命伤财——王木匠人财两空，王子死了，船没了，苏州银花和李响去了苏州。 这时，又有敲门声。 我开门一看，竟是我们眼科的护工老秦。 老秦告诉我，刚才小齐知道他下午没有事，便让他过来帮忙，主要是带去检查。 我探头朝外一看，呀，有病床被从病房里推到了走廊上，估计是去检查的，我们也得去了啊，但我还没有和王木匠说事情呢！总不能当着老秦的面说啊！ 我想让老秦回去，我自己带去检查。但转念一想，你还别说，我真的不大熟悉这B超啊脑CT等在哪呢（应该大部分医生平时一般就待在自已的科室里看看这些部门给的检查结果，不会去那些部门串门的吧），真的有可能像前面那位护工说的摸不着北，那不糗大了呀。 我瞅了瞅王木匠，虽然因为有外人出现，停止了痛哭，但还在抽抽搭搭中，实在不适合马上去检查。 我在瞅王木匠的同时，也看到了停在边上的轮椅。有了！ ”老秦，谢谢你啊，不过，这轮椅是我们病房那边的，可能他们等着要用，先麻烦你把这轮椅给还回去，等下直接推病床去检查吧！“ ”王医生，跟我，你还客气啥！就是电梯挺挤的，估计我要好一会才回来了。”老秦边说边将轮椅推了出去。 医院里的电梯没哪一天是不挤的，我就是知道电梯挤，才让你去还轮椅的呀，不然，你走楼梯不是一会就回来了，有了这个轮椅，你就没法走楼梯，只能等电梯啊。 当然，也确实是怕眼科病房那要用到，那边总共才两辆轮椅，但双眼都看不见的病人却有好几个呢，我这属于占用公共资源。我一开始就有想过办完住院手续进了病房就还的，后来不知怎么会小齐和王玉都来了，也想不起来让他们顺便给带走。 那到底说哪个呢，时间不允许我再权衡了，我决定抛硬币。 但是现在因为支付不是用微信就是支付宝，我包里竟找不到一个硬币，只好用钥匙来代替。但除了家里的钥匙，电动车和汽车钥匙两面都是一样的。 好吧，那就将家里那把钥匙有中文汉字的一面作为王子不是王木匠的儿子，有大写英文（哦，估计是拼音）的一面作为王玉是建国的女儿吧。 我将钥匙轻轻一抛，是有大写拼音的那面朝上。 既然老天都决定要我听妈妈的，我也就不再犹豫了。 44 意会到了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虽然门刚才已经被老秦关上了，我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才回到病床边上。 王木匠还在抽搭，床头柜上保温杯盖子里的水还在，看来，他刚才根本没有喝过，完全是因为觉得难为我，才说要自己喝的！ 真的已经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了，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好像不对，应该是将计就计，还是不对，这两个意思不是一样的嘛，算了，我语文不好，直接看我行动吧。 我拿起了保温杯盖子做出要喂他的姿势，他忙伸过手，把盖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结果，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哎，我早该由刚才他囫囵吞饭菜想到他会这样的！ 好在盖子里的水有限，不然水多的话，那就得抢救了——李想这个小祖宗前不久就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当时不但剧烈咳嗽，还浑身抽搐，嘴唇发紫，吓得我啊，马上送医院抢救。 所以，家长们一定要注意，给婴幼儿喂水时，宁愿少量多次麻烦些，也不要贪图省事一次多量哦！ 当然我们家李想，他是自己去饮水机那里倒水玩，我批评他，他说他口渴了，为了自圆其说，他将手里那个不锈钢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的。 那是个中号的杯子，虽然里面的水可能只有杯子的一半，但估计也有250ML左右吧。 哎，不说了，一说起李想，我就心烦。 王木匠终于咳嗽好些了。 看来，不先说秘密，今天是甭想让他好好吃饭和喝水了！而且他刚才那一阵咳嗽耽误了好些时候，我估摸着老秦快要回来了！ ”木匠叔叔，王玉是建国的女儿……” 糟了，我前面只想过说哪个秘密好，并没有考虑过怎样说那个秘密好啊！ 现在我虽然把核心讲了出来，可以和现在流行的干货一说挂得上钩，但我这核心也太干巴巴了，还比不上干货的本义——晒干、风干、烘干的果品——人家好歹还有些肉啊皮的，我实在担心以王木匠现在的精神和身体状态消化吸引不了。 于是，我不顾王木匠要有多错愕就有多错愕的表情，迅速在大脑里理了理，继续说道：“所以，王玉和李响在一起，他们的下一代不会增加不健康的几率的！“ 先说结果，因为那是目的，也是重点。相当于本义干货的皮，现在还少点肉。 好处（这样，王木匠就还以为王子是他亲生的，这样，跟宝云奶奶和张木匠也就扯不上关系了）就不用说了，说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反而坏事。 弊端（建国在我们庄所有人眼里，都和他父亲火生一样是个不成器之徒，王子虽然也没什么大出息，但人品还是为大伙所称道的，我相信王木匠是宁愿接受他含辛茹苦扯大的王玉是王子所生，那知道真相的他，今后会不会因此对王玉不但疏远而且躲避了呢）也不适合直接说出来，直接说出来相当于是引王木匠往那条路上走，我要达到的是将弊端扼杀在摇篮里的目的！ 那怎么说才能让王木匠不会因为王玉现在是建国的女儿而感到反胃呢……好像只能以理服人，以情动人，以爱暖心了！ ”王玉是无辜的，王玉是个好孩子，你还记得她小时候自己改编的那首《世上只有爷爷好》吧，你还记得她不愿上高中的理由吧，我希望你今天虽然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世，念在这么多年来你们相依为命，念在今天我们都没有告诉她，她却能凭直觉感应到来医院的这位老乡就是你，念在刚才她说的，她跟李响没成不要紧，只要你和苏州银花能在一起，她也很开心的份上，你今后能还和从前一样对她。“ 我话音刚落，老秦就来了。 ”老秦，你稍等一下哦，我再喂他些饭。“ ”没事，这个时候检查的人多，去了也是等。”老秦注意到了茶几上的一次性塑料餐盒：“呀，王医生，你也没吃饭啊，还是我来喂，你吃饭吧。“ ”饭凉了，我先在微波炉里转一下，要不，你帮我先喂几口水吧，少量多次哦。“ 老秦是外人，又是专业的护工，我觉得让他来喂王木匠水妥妥的。 ”好咧！“老秦忙去卫生间洗手。 果不其然，没有咳嗽。 ”老伙计，你嘴干得厉害，我再帮你倒一杯！“ ”哦，我手好的，你不用喂我，我自己来！“ 敢情王木匠刚才还没反应过来，那水就被老秦顺利灌下去了，到底是护工啊！ 不过，也难怪王木匠一时反应不过来了，我要不是因为有另一个秘密垫底，并且对侦探感兴趣再加上是局外人，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的，这对我来说是晴天霹雳的事情，到了王木匠这个当局者那里，自然成重磅炸弹了。 当然，我那不锈钢饭盒是不能放微波炉里转的，但我们医院里那一次性塑料餐盒是5号PP材料，可以转。 我看了下那餐盒里，除了饭，刚才不锈钢饭盒里的菜都有，还有白菜面筋和一个鸡腿。不过从颜色来看，那两样东西应该是医院食堂出品的。我迅速把那块红烧肉放进了不锈钢饭盒里，然后将塑料餐盒放进了微波炉里。 微波炉里的饭菜很快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老秦使劲嗅了嗅鼻子：”好香啊，这应该不是我们医院里的饭菜吧？“ 呵呵，我还没把红烧肉放进去呢，我笑着回答：“王玉婆婆做的！” “啊，王玉已经有婆婆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知道护工们嘴都不牢，这样王玉有婆婆的事马上就能在医院传开，这样也省得那些苍蝇蚊子再每天围着王玉来转了。 从王玉不接受那几个医生的追求来分析，除了是已经对李响有意思外，也应该是不喜欢他们，但是出于是同事的原因，也不好直截了当。所以应该是挺苦恼的，作为继娘加马上又要成为舅妈的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帮她消除苦恼。 就是不知王木匠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啊？ 我一边点头，一边看向王木匠。 他避开了我的眼睛。哈，他不但听到了，还意会到了！ 45 听妈的话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等微波炉“叮”过后，我把塑料餐盒取出来交到王木匠手里，他开始吃了起来。 是啊，换谁做王木匠，恐怕都是这么想的：虽然这些年，是在给人家养孩子，但只要大家心照不宣，不让王玉知道，日子还是可以照常过下去的，前面王玉已经说了要养自己，所以并不是白养的；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如释重负了，或者爽性干脆地讲，是巴不得这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皆大欢喜——自己不用痛不欲生了，王玉和李响可以开心地在一起。 而且，看来，这次妈妈的话说对了，是说这个比那个好！ 因为如果说那个秘密的话，王木匠恐怕是这么想了：苍天哪，我上辈子都作了什么孽啊，你要罚我这辈子一直替火林这个畜生背黑锅？！他出的馊主意，结果金花眼睛瞎了，赖在我头上；他搞大了金花的肚子，让我喜当爹不说，还喜当爷爷这么多年！我难道还要蠢下去，让我和苏州银花的儿子娶他这个混蛋的孙女不成！ 你看，一个秘密让人笑，一个秘密让人跳啊！ 现在想想当年听妈妈的话，不把那个秘密说出来，也是对的。 因为此一时，彼一时。 当时王木匠要知道王子不是他亲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强些或坚信母亲是清白的，结果就是不管王子和金花，那王子估计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火林就是肯承认他这个私生子，也养不起他啊；心理承受能力弱些或怀疑母亲和张木匠的话，可能自己会疯掉或被唾沫星子淹死——那时候还没有开发区，镇上总共才几家厂，大部分庄里人有的是时间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 虽然王子活的时间也不长，但起码那些年他是享受到父爱的，享受到钓鱼和开船的乐趣的，享受到爱情的。 虽然因为不说出来，王木匠人财两空，但接下来起码他可以放心地和苏州银花一起在苏州了，也算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圆吧；只要他能对王玉还和以前一样，那王玉还是会和之前一样拿他当亲爷爷的。 这么一想，我觉得我童年时的不快乐还是值的，再说了，那年我都十岁了，本来童年就接近尾声了。 怪不得周杰伦会有首歌叫《听妈妈的话》了，听妈妈的，真的没错啊！ 只可惜我家李想不听我的话，非但不听，还故意和我作对。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我因为王子的原因，一听《捉泥鳅》这首儿歌，心里就堵得慌，李想却总要放这首歌。 你说他是真的喜欢这首歌？才不呢，我一离开，他就关了！他就是嫌我在他身边要管头管脑罢了！ 呀，王木匠这么快已经把饭吃完了？ 可不，吃得一干二净！ 我可不敢问他要不要再来点了，不然，我等下吃啥呢？我递给了他一张餐巾纸。 “那老伙计，你把嘴擦完，我们就走啊，因为电梯和检查都要排队。”老秦说道。 我协助老秦将病床刚推出病房，老秦就对我说：“王医生，我一个人就行，你抓紧吃饭去吧！” 正中我下怀！但立刻退进病房似乎有些不妥。 我想起我们做手术前，李建民总是会对病人说的那句话：不要紧张，放松些。 正打算对王木匠照搬，王木匠先说话了：“玲玲，我会对王玉像以前一样的！” 哇塞，已经表态啦，哈哈哈，我立刻退回了病房。 啥，你们说我赶着要吃饭？才不呢，人家是急着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我老妈好不好！ 因为前面分析下来，虽然我知道王木匠会接受我的这个建议，但实在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表态了。 毕竟对不知道另一个秘密（王子也不是他亲生的）的王木匠来说，这建国的十恶不赦比火林还过。 你想，当年如果不是建国非要开船出去，王子至于死吗？船至于没吗？这个人不但让他的儿子王子喜当爹，还害死了王子啊！ 另外关键的一点是，如果考虑进王子忧郁的神情的话，王玉长得更像建国。 建国和王子因为都是火林所生的，其实长得很像的，只不过王子因为一直忧郁着，这就使他和嬉皮笑脸的建国看上去不那么像了，别说不知道秘密的庄里人，就是我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但不想并不代表不像啊。 特别是现在，我猛然觉得王玉笑起来简直和建国一模一样！ 所以，王玉之于王木匠而言，是仇人的女儿，夸张点的话，还可以说是仇人投胎转世！ 他能这么快表态，真的是太通情达理了！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对这个干货秘密的消化吸收，还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呢？ 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是啥呢？ 再说我妈那边，她老人家又没有手机，哪知道手机容易没电呢，我刚才在电话里又没有提醒她说手机要没电了，突然就挂了，而且她再拨打是无法接通，你让她怎么想？——肯定以为出什么事了呗！她能不着急不害怕吗？ 哎，只是我这么想着她，她却居然还说我不懂事，真让人心寒。 但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我老妈，谁叫李想不争气呢？ 我把手机开机，打通电话后，抢先说了手机没电。 ”你还老要给我们买手机，好在没听你的，你说这电话多好，停电了还能用，真搞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为啥还爱用手机！真是的，没电了，打过来里面不说没电，光说无法接通，吓得我一身冷汗，打建民么，不接，王玉我没有手机号码，打你们家里电话吧，苏州银花又不会说话……“ ”好了，咱不说那个了，要不，我手机一会又要没电了，我按你说的把王玉是建国的女儿告诉了王木匠，你猜王木匠是什么反应？“ “那还用猜吗？肯定很高兴啊！” “很高兴倒没有，但他说了，他会对王玉和以前一样的呢！” “那就说明他很高兴啊，他要不高兴，能这么说？你真是笨，他本来就不爱笑，打船沉后，你有哪一天看到他脸上有过笑容？所以他现在高兴了也不会笑了！” 46 友情提醒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这倒也是，我记忆里，好像就高中时有看到王木匠笑得比较多。 我算了算，那应该正好是他和苏州银花在一起的时候。 但我觉得这笑是人的本能，不可能会因为长时间不笑，就不会笑了。接下来他能和苏州银花在一起了，应该还是会笑的。 不过，我有点担心他们碍于根明，还不敢在一起。 “爸爸回来了吗，根明是不是就拘留几天？” “还没呢，不知道，等他回来了，我问他。那我先挂了，省得等下话说一半，你那边又没声音了！” 终于，可以安心地吃红烧肉啦！ 我洗起了王木匠吃过的一次性塑料餐盒，对了，刚急着要给王木匠加热饭菜，忘给大家提个醒了。 大家注意了，一次性塑料餐具只有用5号PP材料做的，才能放微波炉里转——也就是，并不是所有饭店里带回来的塑料打包盒都可以加热的。 我不知道其它医院里是不是餐盒都是5号PP材料哦，所以大家加热前，一定要先看看餐盒的底部是不是有5号PP标识哈！ 洗好后，我将不锈钢饭盒里的饭菜放进塑料盒，但是一次放不下。 那就分两次加热吧，正好能让我这个大胃王有效饥不暴食。 呵呵呵，这饭菜应该有王木匠的两倍吧，看来，还是我当年明智啊！ 当年，我怕和李建民分一个饭盒，人家要笑话我们，但当时医院门口那店里只有这一种三层不锈钢的；之所以买大号的，原因不说，诸位也明白了——苏州银花烧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想大点的话，她会给我多放些。 结果因为是不锈钢的，不能在微波炉里转，后来又重新买了个塑料的。 不过，那时的塑料饭盒一般只分两格，苏州银花大概觉得不同的菜混在一起装，容易串味，所以索性将那不锈钢饭盒的两层放菜，一层放汤，饭装在保鲜袋里，中午吃的时候再放到塑料饭盒里加热，塑料饭盒就一直放医院。 王玉也来后，因为我们三个人都上白班的天数还是不少的，三个人就那不锈钢饭盒里的菜和汤分，有点不够（当然，主要是我能吃啦），便又添置了一个多格的塑料饭盒放菜。不过，那个塑料饭盒一般是归很难定点吃饭的李建民的，特别是像今天他又轮到做手术的情况。 可能有的读者会说，你身为医生却不注意卫生，怎么王木匠吃过的饭菜还要吃？ 你们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饥不择食去了解下！我可是从昨晚五点多吃过晚饭一直到现在滴米未进了！ 再说了，我就用勺子挖过两口饭给王木匠，红烧肉当时是直接用勺子叉住的（外骨人见我勺子当叉子，大概要哭晕在厕所里了），而且他是囫囵吞下去的，另外，又微波炉加热过，能不卫生到哪去呢？ 即使不干不净，不还有“吃了没病”的说法嘛！ 你别以为医生就特别讲究，其实在医院里，你即使要讲究，也没法做到呀，都是病人，病菌无处不在。 而且吧，我觉得你越是讲究，这些病菌越容易来找你。 比如说你经常洗手洗澡，这人的皮肤啊，应该就像被单床单等，会越洗越薄，搞不好也会破掉——本来皮有点厚，那些小细菌钻不进去，只能在外干着急，薄了，不就容易进去了嘛，要是碰巧破了，那它们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了，这也是为什么伤口容易感染的原因——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不一定正确。 但有个词语叫“过犹不及”，想必大家都知道的吧！ 好了，不跟你们多说了，我要用微波炉转饭菜啦！ 听见”嗞嗞“的声音了吧，那是那块红烧肉发出来的。不知你们有发现到了没有，这红烧肉啊，经过微波炉转后口感更好？ 可能有人要说，好吃你个头，都焦了！而且明明红烧肉放微波炉里转的时候，发的是”嘣、嘣“声，感觉要爆炸了，好不好！ 那是你方法不对。你应该像我这样把红烧肉埋在饭菜当中，微波炉是先对外围加热的，你把红烧肉直接放在面上，那自然容易焦了，还有就是可能你加热的时间过长、温度过高了，当然，也可能是个人喜好不同。 反正我是觉得微波炉转过的红烧肉要比刚烧出来的或者放蒸锅里加热的要好吃，要不然，我干嘛刚才不舍得把这一块给王木匠吃呢？ “叮!” 你们很诧异我居然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微波炉门吧，其实，刚才王木匠的，我也没有马上去开呀。 友情提醒：这微波炉加热结束后，需要等它停止一会后再打开门，这才是防辐射的最佳打开方式。 这不是我说的，是专家说的。 当然，如果专家说的，我觉得不可理喻，我也是不会在这里提醒到大家的，因为这些年里，我们已经被某些专家用“砖”砸晕过N次了。 微波炉有辐射，既然是不争的，那很明显，刚加热好打开门时里面的辐射不会比加热时隔着门要小。 所以我听专家的。 反正已经饿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会会了。 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真的是香！ 对食物最大的尊重就是好好享受它，这也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我先挖了一小勺饭，再加一点西兰花，细嚼慢咽过，才叉起那块红烧肉，咬了一小口…… 哎，妈，怎么吃相这么文雅，这饭菜也这么快就吃完了呢，好在不锈钢饭盒里还有。 但很快，第二次加热的也**光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自从吃了苏州银花做的饭菜后，胃口会那么大。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能吃，还是长不胖。 其实吃不胖也烦恼的，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瘦子——只一个“干瘪”就能概括了。 要是笑一笑或皱一下眉，虽然李建民有安慰过我，像绽放的菊花，但也确实印证了那就是一阵狂风刮过水面或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所以前面那个护工叫我美女医生，我要生气了。 所以这里也友情提醒到各位，别盲目跟风，叫“美女、帅哥”前一定得先看看是否对得上号哈！ 47 无事可做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也不知道是饿得慌还是那块红烧肉的原因，总觉得这顿饭菜吃的意犹未尽，只好安慰自己最起码家里还有三块以上的红烧肉在等着我。 我早晨接到妈妈说王木匠腿摔坏的电话没多久，王玉和李建民就来上班了，之所以没和他们当面说，实在是早上交接班时，大家都挺忙，所以才回到住的小区再发短信给李建民的，所以苏州银花是不会知道我干啥去的，估计她现在还眼巴巴地在家里等我吧。 哎，但愿李响和王玉将来的孩子不是哑巴，虽说现在有专门的聋哑学校，但再怎么教得好，也不能打电话和接听电话的呀！ 苏州银花是个闲不住的人，但城里不像老家，除了买汰烧和下午接李想外（早上一般是李建民送的），没有其它活需要她干了。所以，她就在饭菜上给我们变花样，中午和晚上是不会重样的，所以我们家如红烧肉等荤菜也是按人的胃口来烧的：我是三块，李建民和李想各两块，她自己和王玉各一块。 之所以觉得她今天会给我留三块以上，是因为她给王玉都不止一块。 我没买过肉，不知这肉是店家切好了小块卖出来的，还是整块买回来苏州银花自己切的。但从这次来看，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估计苏州银花觉得肉太贵了，就每块切得小一点，但又觉得大家这么长时间没有吃过了，所以索性每人加了一块吧。 加两块可能性应该不大，因为两块加起来比我们之前一直吃的都要大了，那吃不了，不是浪费了嘛，苏州银花是很节俭的人——洗衣机里放出来的水，她都舍不得直接从管子里排掉，而是留下来拖地用的。 所以王玉中午自己应该不但是一块红烧肉也没吃，而且虾仁等其它苏州银花做的菜包括饭也没有吃。怪不得当时她要抢着她来分饭了——她要把苏州银花做的饭菜都给我和王木匠吃啊。 王玉真的是最美天使，人美心也美。 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这么美的人，当然只能给我们自家的李响做媳妇啦。 估计，等下傍晚李响得到这个好消息会一蹦三尺高了！ 那要不要告诉他王木匠是他的亲生父亲呢？ 好像还是不说的好。 不然，你让李响心里头是啥滋味呢，搞不好，连和王玉谈朋友的心思都没有了，苏州也不回了呢。 那要不要把王木匠腿摔坏的事情告诉他呢？ 告诉吧，怕他着急，特地赶回来。这离放寒假也不算远了，犯不着啊！ 不告诉吧，不都说人生病时感情最脆弱，最需要家人安慰的嘛，王木匠这么多年来，应该最渴望的是看到儿子李响吧。 我不免又头大起来了。 算了，还是等下问问李建民吧。 之所以要等下问，是因为他在做手术时，手机是不带在身边的，这也是妈妈刚才打不通的原因。 不过，我还是给他的手机发了个语音信息，除了让他等下不用回妈妈打给他的未接电话，还让他把坐便器和保温杯的钱还给小齐，因为等他来这边病房后，我再去找小齐的话，小齐应该已经下班了，我怕明天我会忘记了。 发完信息，我发现我无事可干了。 与其干等着，不如再想事情。 对了，虽然我在电话里和妈妈说让苏州银花和王木匠做夫妻，就可以让她来陪王木匠，现在他们可以放心地做夫妻了，但除了让她日夜都陪，她会吃不消外，毕竟她是个哑巴，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也是不行的啊，特别是如果刚做好手术的时候，明显我们这些医护人员陪会更稳妥。 虽然我们都在这个医院，但上班的时候，是不能过来陪的啊，所以我和王玉得轮流请假才行。 之所以不把李建民包括在内，是觉得他请不了假：他是周一全天做手术，周二上午查房，下午休息，周三上午查房，下午门诊，周四全天去另一个医院门诊，周五全天做手术，周六上午查房，下午讲课，周日上午门诊，下午休息。特别是他的门诊，好多人已经提前几周把他本周的号都预约挂好了，他要请假不去，这些病人不要闹啊！ 唉，只能指望他今晚陪王木匠了，因为他明天下午休息。 就是不知道明天王木匠要不要做手术，大概几点做。 对啊，这个不知道，我和王玉怎么请假才好呢？ 哎，也不知那心术不正的医生有和陈主任说定了没，不行，我得去问问。 但是一看到走廊上的那几个床位，我觉得王木匠明天做不了手术：这几个可是在我们之前的啊，如果我们明天抢在他们之前，人家不要反水啊，而且，我们眼科如果明天做手术，那最起码今天一早就定好了顺序，并通知病人，不改的，现在都三点多了，也没有人来给通知，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呢。 所以那医生真的是心术不正到了极点，这不明摆着刚才是在忽悠王玉和他单独相处啊！ 哼，明天轮不到就轮不到，明天轮不到更好！ 因为一般像我们请假，最好是提前两天就请，也就是我和王玉如果明天要请假，那得昨天就请，这样人员上，才可能安排得过来。 所以明天王木匠动手术，可能我和王玉都陪不到他，那光苏州银花一个人恐怕是不行的。 而如果后天做手术的话，就好安排了：明天白天苏州银花在就行，我后天请假，那明天晚上我可以连后天白天的，大后天王玉请假，那也可以后天晚上连大后天白天的，手术两天后，那问题应该不大了，苏州银花一个人应该也可以了。 王木匠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再想些什么呢？ 将来的事情毕竟是未知的，犯不着去想。 还是想过去的吧。 对了，就想前面我想了一半的沉船原因吧！ 那船当年大家都认为是风太大了刮翻的。 人是因为后来浮起来了，都捞了上来，船一开始捞了好几天都没捞到，半年后捞上来了，但王木匠直接让人家给拖走了，他说，人都没了，要船还有啥用呢？ 48 沉船原因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觉得当年那艘船之所以会沉，除了有可能真的是风大刮翻外，还有诸多可能。 但这些可能如果从谁开的船来分，基本可以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建国在开船。 在这个前提下，我觉得有这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哑哑平静地上了船，当船驶入深处时，趁大家不注意，她忽然就冲上去和正在船头开着船的建国拼命。不设防的建国被撞下了水中，当然，她也是一起下去了。没人开船，船一下失了控，再加上风大，还没等王子赶过来，船就翻了。 第二种可能是金花听说哑哑也上来了，便开始数落起哑哑来了——反正她是哑巴听不到。但王子忍不住了，顶撞了几句。金花本来就对王子不听她的话，心里一直不舒服，现在听他竟然为了老婆敢顶撞起自己来，不由悲从中来，一不小心说出了王子的真实身份。这就相当于是揭了王子的伤疤。当船到了深处，他任凭三脚猫的建国手忙脚乱，就是不去帮忙。于是，船也翻了。 另一类是是因为风大，大家不敢让建国开船，是王子在开。 在这个前提下，我觉得有三种可能。 一种是哑哑上了船，直接在船舱里找到建国要拼命。但连一个建国都搞不定的她，怎么可能是火林和建国两个人的对手呢？平时因为王子和母亲银花一直守着，没机会欺负哑哑的建国一看机会来了，又一次霸占了哑哑。被蹂躏过的哑哑来到船头，看了王子最后一眼，再次投河。王子不加思索跳下去救。建国本来就只会些开船的简单技术，风大，他当然驾驭不了，于是船沉了。 第二种可能是哑哑知道自己不是建国的对手，所以上了船后，直接找到王子，比划着要求王子把船给弄沉，大家同归于尽。早就知道自己身世的王子，觉得既然哑哑为被建国欺负无法释怀，几次三番都不想活，那他也就生无可恋了。所以到了深处，他就索性把船给弄沉了。 第三种可能是开着船的王子忽然想起哑哑前面不愿上船，现在上船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建国，想来报仇的？她怎么可能是建国的对手呢，于是，他顾不上开船，走向船舱，正好一阵大风刮来，船沉了。 当然还有很多种可能，我这里只罗列了几种我认为经得起推敲的。 本来我是想用王子是否知道自己身世来分类的，但仔细想想，王子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可能有读者会说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了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写那篇感人的作文《我的爸爸》呢？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一直认为他的忧郁只是因为一直在妈妈边上护着他的奶奶和外公都死了，在小姨银花家连爸爸王木匠的面也见不到，还老受建国欺负。 但是你们有注意到了没，这忧郁王子除了那年从上海回来准备过年外，还有一次也是挺开心的。对，就是找到了小时候他珍爱的那些小木船。 上海回来高兴，可以用那时的他学会了开真正的船，认识了喜欢的哑哑来解释，但那些小木船找到时，他都已经十八岁了，至于那么开心吗? 再者，他家造好楼房后，他和金花、王木匠一家三口就住在一起了，他每天都能看得到爸爸王木匠，建国也早就辍学欺负不到他了，甚至我上高中时，王木匠还每天辅导他作业呢，也没见他有开心过啊！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正因为他知道王木匠不是他爸爸，他怕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所以才一直忧郁的，正因为他不想失去王木匠这个假爸爸，才要写那篇作文呢？他写作文时他还住在银花家，每天面对的是不学无术的真爸爸火林，他不想要这个爸爸，他要王木匠！ 诚然，奶奶和外公的喝农药自杀是会让他心灵受到创伤的，但毕竟那时他才九岁，不可能那么多年这坎还过不去。就拿王玉和他来比好了，老家银花是在王玉二十岁的时候死的，而且说起来，也是因为要给王玉多挣些钱，老家银花才死的，这带给她的伤痛，无疑是更大的，但是忙碌和时间还是很快治愈了她。 所以王子这么久还治愈不了，应该是有其它原因的。 我记得当时宝云奶奶因为张木匠喝农药急着要我去找赤脚医生时，王子还在屋外大木盆里玩小木船，但回来时因为看到宝云奶奶也口吐白沫，我就六神无主了，记不得当时王子在哪里。不但王子记不得，就是根明和金花，我也一点也记不得他们当时还在不在了。 也就是极有可能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屋子里还谈论过王子的身世，而这一切正好被王子听到了！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无比怀念以前不知身世前的东西，所以再次看到这些东西他会开心；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不合群，喜欢做钓鱼这种可以独处的事情；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喜欢哑哑这样不能刨根追底的女孩；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不想让王木匠帮他造楼房而是买船，造楼房太花王木匠人力物力财力了，买船相对省多了，而且买了船，他就可以自力更生了，也不用生活在这个令他痛苦的庄子里了。 所以那些年，最深受其扰的其实是王子啊！我突然想哭了！ 我虽然也是当事人，但毕竟是外人，所以只是童年的尾巴不快乐，王子他是核心人物啊，你说他能不一直忧郁吗？！ 要是我长大了能和他聊聊，兴许他能快乐些，但那时我只顾忙我自己的，每次辅导他作业，都像是在赶任务！ 王木匠和老秦回来时，我还没办法中从后悔中自拔。 老秦帮王木匠小了一次便后，说他得走了，怕待的时间长了，会惹骨科的护工不开心。 我深表理解，毕竟每个科都有自己的护工，你不用他们也罢了，还从别处叫来一个是有点过分了。 49 各个击破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王木匠两个人了。 我调整了下情绪，倒了点开水给他。王木匠接过后，没有马上喝。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木匠叔叔，难道检查出来有什么不好吗？” 我着急了起来。 上次老家银花死后，我们有让他做过一次体检。后来，因为他办了农保，觉得他蛮有超前意识的，他又忙，也没有再让他去体检过。别这次查出来不好哦。 王木匠摇了摇头：“检查应该没啥大问题的，上次肾结石后，我一直很注意劳逸结合。“ 我松了口气，看来，还是刚才那个事情有消化吸收不了的。 ”那个事情你还有啥顾虑的呢？“ ”顾虑多着呢！“王木匠皱起了眉头，“首先，我膝盖这样子，不能干活了！” “不会的，伤筋动骨一百天，等晚上李建民过来了，让他去找骨科最好的医生给你动手术，你应该过了年，就能开工干活了！” 王木匠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这次这么痛和肿，又是两个膝盖，做木匠这行，要爬上弯下，我回不到从前了！“ 这倒是真的，毕竟不是小年轻了，而且双膝髌骨都骨折了，再怎么也不可能恢复到和原来一样了。 ”怕什么，到时你和李响一起搞，你出出主意就行了，具体活儿是由下面的工人做的呀！“ ”不，我不能和李响在一起，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我无法面对他！“ ”木匠叔叔，你要这样想——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到苏州来，可能就没有今天了啊！还有，我们可以不告诉他的呀！“ 王木匠苦笑了笑：“即使这样，一想到他和王玉将来的孩子可能是哑巴，我就提不起劲来！” “你得这样想，因为妈妈都是哑巴，那他们两个人不管和别的任何人结合在一起，下一代都是有这样的风险的！他们是真爱，到时即使生出来的孩子是哑巴，也应该能共同面对，要是分别是不得已跟其它人做了夫妻，到时孩子不好，那不是会更不幸福嘛，还有一点是现在年轻人想得通，不一定非要孩子的啊！你看我们李想，让我肠子都悔青了！” 《仙木奇缘》 “这是因为他们还没到一定年纪罢了，孩子皮点好，王子就是因为不皮，所以才被我忽略了。唉，一提到王子，我就更加内疚了，之前我不知道王玉不是他亲生的，觉得尽心抚养王玉，便是对他的一种赎罪！“ ”木匠叔叔，王玉虽然不是王子亲生的，但还是他喜欢的哑哑的亲骨肉啊，你把王玉拉扯大，从另一种程度来说，也是对得起他的！“ ”不，我对不起他，我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要是真正关心过他，他也不会一直那么不开心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对王子和对李响都不是啊！“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的！……”我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顿了顿，再接下去说道，“你已经很称职了，你做的那些小木船是他小时候的宝贝，你还为他造了楼房…… ”不，我为他做的都是物质上的，从没有在精神上给过他关心啊！” 我又不好说，如果你当时给他精神上更多的关心，反而更让王子不安啊！ “这都是事出有因的啊，你如果不出去干活，他吃什么穿什么啊？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还活着的身边人啊！比如苏州银花！” 王木匠又苦笑了笑：“我和苏州银花都这把岁数了，在一起不让人笑话啊，对了，你们别把我现在这个情况告诉她！” “老了才要找伴儿啊，你以为这满大街的老夫妻都是原配？告诉你，不少都是后找的！你知道现如今为什么年轻人中剩男剩女、不婚的人多吗，那是因为他们觉得单身更潇洒，但到年纪大了，他们怕是要后悔啦，就说我们刚到医院门口时，送轮椅过来的那位吧，四十五岁之前他一点也不急，现在急啦，老缠着我，要求给介绍对象——他怕自己年纪大上去，身体不好，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他怕自己退休后，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哇！” “这是因为在城里啊，在老家还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更何况还有个根明呢！呀，刚忘了提醒王玉，她不会已经告诉银花了吧！” 我一看时间已经四点二十分了，王玉应该下班到家了。 “告诉就告诉了呗，反正这次，我们又不打算让你回老家了，老家人和根明管不到！” 王木匠默不作声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事还得告诉王玉啊，不然，苏州银花知道王玉和李响在一起，也会阻拦的啊，她现在又不知道王玉不是我的亲孙女！“ 这我倒不曾想到啊，不过，我又想到我们从没有告诉过苏州银花，王玉是王木匠的孙女。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个用手势该怎么来表达，虽然，王玉和她用手势交流的比较多，但这手语毕竟不如说话方便，这种人物间的身份关系，没学过手语的王玉，应该是表达不出来的。 所以我安慰王木匠：“孙女这个用手势很难表达的，苏州银花应该不知道王玉是什么身份。而且吧，苏州银花又没有上过学，应该也不懂近亲不能结婚之类的吧。” 王木匠沉吟了一会，又说：“我和苏州银花就算了吧，我现在这样子，只会让她着急，拖累她啊！等手术完了，你还是把我送回老家吧！” “她就整天嫌不累，再说了，服侍你，她会嫌累才怪呢，你没听前面王玉说了嘛，一提起你，她就开心，现在是天天能和你在一起了，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不行啊，我在苏州，将来两孩子在一起了，你说成天听到李响叫我爷爷，我心里不堵得慌啊，要是在老家，一年到头偶尔叫上几次，兴许还能过得去！” 这我又是不曾想到的，按理李响是该叫他爸爸的。但因为对他隐瞒了这个真相，他自然是跟王玉一起叫爷爷了，这确实让人心理上有点难以接受！ 但这也难不倒我！ 50 再当红娘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你们可曾记得李响之前要拜王木匠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原是比喻对待老师要像对待父亲一样敬重，这王木匠本来就是李响的父亲，那这么叫，岂不是妥妥的？ “你忘了当年李响要拜你为师父的事情了？你是李响要一起开公司的人，李响应该到时在公司里是叫你师父的，索性让他在家里也叫你师父好了，省得两个地方两个称呼搞混了。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不就相当于父亲嘛！” 刚说完，有敲门声。打开一看，是护士长。不过她穿的是自己的衣服，挺朴素的。 ”不好意思，我前面话说得冲了点啊！“ ”没事，我说话也冲的！“ ”对呢，我前面一听接电话的护士说你是用命令的口吻让开脑CT的，当时不知怎么地就想来给你个下马威。再次抱歉啊！“ 我脸上笑笑，心里想你来道歉，还不是因为我举起了“李建民”这块牌子。 但是护士长还没有走的意思，她脸一红，问道：”李建民手下有个林志刚，你熟悉的吧？” 好像有故事啊？ “熟悉啊，从他来这里实习的时候就认识了。” 呵呵，听上去像是我比林志刚先进医院似的。不过，我确实是在他实习时认识他的，当时还托他转交王木匠电话给李建民。只不过他有严重脸盲症，到现在还没记起来这件事。 “哦，他现在结婚了吗？“ ”没呢，连女朋友也没有呢，怎么，你想帮他介绍女朋友吗？“我明知故问，哪有当媒人脸红的？ ”不是，就随便瞎问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你曾对他有意过？“ ”既然已经被你猜中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当年他对我不理不睬，我也没放弃，三年前两人还相亲过，只不过一星期后，我约他再见面，他居然张冠李戴，我以为他私生活混乱，所以也就死了心。“ 《剑来》 ”啊，他有脸盲症的呀，别说是你了，我跟他一个科室这么多年了，今天早晨在医院门口，我穿了自已的衣服，他就认不出我来了！“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不过，我现在是没资格找他了，因为我已经离过婚了。我真的只是来问问而已，也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可靠，才跟你说的，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啊，我走了。“ 我一把拉住她：”怕什么，你把手机和名字告诉我，林志刚前天还托我帮他在老家物色对象呢，他说只要人好，年轻点的离异也行，我就不信你一个护士长还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护士长却是一阵慌乱：”不行，我配不上他，以前是年轻无知啊。“ 我松了手，心里却想这红娘我是要当定了。 护士长走后，我给林志刚发了个短信：在哪里？骨科病房的护士长对你有意，马上追，要是追不到，以后周五手术全你主刀！ 我觉得应该是脸盲症害了他，一星期前的相亲对象，他再见到时就张冠李戴了，你说哪个相亲对象愿意跟他见第三次面啊！ 51 托牢下巴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没多久，林志刚发来信息：刚看完研究生的论文，准备下班，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和手机，怎么追啊？ “笨，你好歹也是一堂堂科室副主任，下了班直接过来跟她手下的护士打听，人家难道还会不给你啊？” 放下手机，我还不忘给王木匠说教：听到了吧，因为是死心后找人结的婚，所以不长久。 王木匠没有说话，喝起水来。 一位护士进来通知我们，晚上十点后不要再进食和喝水了，因为明天要验血。 考虑到水壶里的水不多了，烧开了要等好一会，才不至于烫口，于是，我便将水壶里剩下的水倒进了王木匠的保温杯里，正好满满一杯。 正打算再烧水，林志刚来了。 ”这么快就要到电话和姓名了？“我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了。 ”还没去要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在医院里不是因为之前那些论调，名声不佳吗，怎么还会有人对我有意呢?“ 《极灵混沌决》 “所以说人家对你是真爱，你却害了人家！“ ”啊，我跟她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害了人家？“林志刚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先把下巴托牢再听我讲，三年前你有没有和本医院骨科的一位护士相过亲？“ ”这倒是有的，因为当时相亲的对象都是外面的，只有一个也是这个医院的，对，就是骨科的，我当时还怕到时没话说，特地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第一次见面感觉还蛮谈得来的，但一星期后我约她，她在电话里答应了，人却迟迟没有在约定的地点出现。我怕她出什么事，打电话给她，她却冷冷对我说，我们不适合。我当时特别生气，不适合直说不行嘛，干吗放我风筝啊……难道你说的护士长就是她？！“ ”没错，你知道吗，在你们相亲前，她已经暗恋你好多年了，她第二次其实是出现的，但是因为你脸盲，没有认出她来，她以为你私生活混乱，死心了，随便找了个人结了婚，结果当然不可能幸福，已经离婚了，你说是不是你害了她？“ ”啊？“ 如果不是我提前提醒他托牢下巴，估计林志刚这会要满地找下巴了！ ”记住，她眉心有颗痣的，也就是美人痣，只是现在被你已经害得不那么美了！不过，我觉得你都这把年纪了，没必要再去外貌协会混了！“ ”对，只要人好就行，我这就去问，我手机里本来有她的手机和姓名的，因为当时觉得很受伤，直接删了！” ”小心眼！等一下，我这红娘也不要你将来送十八个蹄膀了，就是你这几天空了，过来看看病人是否需要小便啥的，李建民没什么时间，我们其他人都是女的。“ ”哈，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这是在病房了，王玉中午说是她爷爷，“林志刚忙走到病床前，”大叔，你现在要小便吗？“ ”麻烦你啦！“ 额的天啊，王木匠难道是把我刚才倒给他的保温杯里的水全喝光了？ 我趁他们在忙乎之际，过去一摇床头的保温杯，果然是喝光光了！ 52 大快人心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林志刚离开后没多久，妈妈打来了电话。 “你知道你爸为啥才回来吗？嘿嘿，恶有恶报，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那个根明晕过去了，也去医院啦！” ”这真的是恶有恶报，大快人心啊！但等等，万一根明这是在耍花招呢？” 因为我从侦探中有看到，如果被拘留的人有病，是可以不执行拘留的！ ”应该不会，派出所的人说，一开始根明讲不舒服，他们也以为他是装的，但后来看他神色确实不对劲，才送去医院的，结果在去医院的路上，他就晕过去了！你爸是他们让去通知他家里人的，他家里哪还有人啊，亲戚们也没有愿意出面的。派出所的人还问起了苏州银花和李响，你爸跟他们说，离婚时根明狮子大开口，写过以后不再联系的保证书的。” 还真没想到，我那一天到晚想睡觉的老爸，这么拎得清哈！ ”你爸说他虽然没看到根明，但从派出所的人最后说的‘完了，搞到了只烫手山芋’来看，那根明应该是得了不好的病。呵呵，我正愁老家银花的菜到了我手里，怎么就种不好呢，那这样一来，可以让苏州银花帮我回来一起搞了！当年我和她一起帮老家银花挑卖剩的菜时，我就知道她也是地头活的一把好手！“ “这个以后再说吧！” 亏妈想得出来，让苏州银花回老家帮她种菜，不是又要让苏州银花和王木匠分开了吗？还有，这样一来，谁给我们做饭菜啊？ 但确实老家的菜要比城里的菜好吃多了，而且不施农药，吃起来也放心，只是那些田地到了妈手里，收成很差，每次回去都拿不到多少。 “当然以后再说啦，天马上要冷了，任谁这个时候把菜种下去，都不会活的。对了，王木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手机需要送过来吗？” 网 我瞅了下王木匠，他眉头不皱了。 这次无疑他是听到了我和妈妈的说话内容了！ 是啊，如果不是根明，宝云奶奶和张木匠会死吗？如果不是根明，王木匠的膝盖能这样吗？！ ”他现在情况还不错，手机我看他暂时也用不到，也到时再说吧。“ ”好的，那我挂了哈，你爸今天没捞到睡觉，这个时候哈欠连天了，我赶紧盛饭让他吃了睡算了！“ 刚放下手机，李响来电话了。 这才五点半呀，这孩子咋就这么性急啊？！ ”舅妈，你还没回老家吧，我觉得你也不必去劝木匠伯伯了，别惹恼了他，他到时连我这个徒弟也不肯收了。这么多年来，你们培养我不容易，这感情的事，还是放一边吧，先把事业搞起来重要。“ 说李响这孩子懂事吧，他就是懂事！唉，同名不同人啊，要是我家李想将来能有他一半这么懂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李响啊，我已经劝通了，你师父已经同意了！” 必须现在起，就要多提”师父“这个称呼，这样，等他和王玉在一起时，就已经约定俗成了。 53 神清气爽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真的？”李响的声音一下响了起来。 小时候，李响人如其名，声音很响，从初中起，声音就小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发育的原因。 现在总算明白了是什么原因——暗恋王玉，心情苦闷呗！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亲自问他！“我毫不犹豫地把手机递给了王木匠。 王木匠愣了愣，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是的，我同意。“ 哦耶！老实说刚才我把手机给了王木匠后，其实就后悔了。 因为在我的计划里，是没有让李响和王木匠直接联系这一步的，我前面还打算等李建民过来，问他要不要我把王木匠摔坏的事情告诉李响。刚才是念及李响这孩子真心不容易，一时糊涂了。 后来见王木匠没有马上听电话，还捏了把汗的，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啊！ 我总算找到了自己吃不胖的原因了！是我成天东想西想搞出来的，我应该从今往后像老爸那样，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没啥心思，心宽体胖，养精蓄锐，这样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拎得清！ 《仙木奇缘》 你看，我刚才这样由着性子，干得多漂亮！ 一是把“要不要说膝盖摔坏了”这个皮球华丽丽地踢给了王木匠；二是王木匠这么多年来恐怕没听到过儿子李响的声音，他不是听着也开心的嘛！ 王木匠没有说自己的膝盖，只是详细地问着李响的学习情况。但是，我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激动。 人家父子谈话，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啊？于是，我走到了门口。 嗨，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是王玉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真是阿巧的爸碰到阿巧的妈，巧上加巧啊！ “木匠叔叔，你别挂电话，正好让李响和王玉说话！”我大声叫了起来。 王玉却马上立定，脸色一阵苍白，拼命地朝我摇头。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你爷爷亲口在和李响通电话说同意，不信，你去问他！” 然后我把她轻轻往里一推，带上了门。 虽然医院里的味道，连我这个在里面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医生也觉得不好闻，但此刻我却神清气爽。 林志刚不在护士台那边，也不知他有打听到了没有。 管他呢，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护士台对面公示栏里只有一个副主任姓陈，应该就是那个心术不正的医生所说的吧，不知后天是哪位主刀，但愿技术是最好的。这样，也省得到时还要李建民出面了——他有口皆碑，除了技术过硬外，两袖清风、为人正直也是原因啊，但是为了让王木匠得到更好的治疗，他也只能去找人了。 “不用看了，周三徐主任主刀！”挺大的声音，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扭头一看，是林志刚，不知他是从哪里突然冒到我身边的。 “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把要“埋怨他声音大的话”给吞了下去，因为他同样也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人高兴了，声音会不由加大，这是我刚才从李响那里已经领教到了。 54 爱情开花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王玉在病房里，我们去别处说话吧！” 我带林志刚来到电梯那边：“已经联系上了？” “嗯，她一开始在电话里拼命说配不上我，我说是我害了她，然后她就哭了……”林志刚笑着说道。 “她哭了，你还笑得出来？”我担忧起林志刚的情商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哪，我一听她哭，急了，问她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她就不哭了，说还是明天中午医院食堂里见吧，她怕明天我又脸盲，在医院里见到她又不认识了。我说我现在知道她眉心有个美人痣的，不会搞错了。她笑着说，她现在已经很丑了，刚才这么一哭，更丑了，没脸见我，还是明天医院里见的好。” 我摆出一副嫌弃的神情：‘你回过来，就是准备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打情骂俏的？“ “哪啊，我林志刚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是来告诉你，如果检查出来没什么大问题的话，王玉爷爷周三是由‘骨科一把刀’徐主任主刀。” 原来，林志刚刚才去了主任办公室：除了他觉得找护士要护士长的联系方式，不如直接找主任要更省事外，还觉得有必要他出面让主任找个好点的医生，尽早帮王玉爷爷做手术——李建民有口皆碑，不适合做这种事，他反正已经因为之前在个人问题上的态度，名声不佳了，也就无所谓了。 徐主任说明天做手术的话，可是也可以，但要安排在晚上了，因为手术的先后顺序已经排好了，但这样一来，病人的胃要吃不消的。 因为做手术前是不能进食的，再加上病人明天一早还要空腹验血和B超，术后又要六小时后才可以进食，而且那个时候一般没什么胃口的，这样一来要饿三十多个小时呢，还是周三吧，正好是轮到他主刀，现在他顺序还没确定好，可以尽量安排在上午做的。 本来徐主任也不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的，实在是觉得护士长挺不幸的——她的前夫性格阴郁，多次对她实施家暴。 啊，可怜的护士长！ ”好好待她！“ ”嗯，徐主任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林志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好，再跟我去给王玉爷爷小次便，然后你就去理个发，早点休息吧，护士长想把好的一面给你，你也不能太随便了！“ ”Yes，Madam!“ 我笑了，爱情已在林志刚心里开花了哦，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俏皮过！ 我们回到病房，王玉正在给王木匠喂饭。 一见到我，她忙说：“继娘，因为不锈钢的饭盒在这里，我刚才不大好带菜，就带了爷爷和李主任的，你这就回去吃吧，不用再来了，晚上我来陪。” 我当然要回去吃啦，还有三块以上的红烧肉在等着我呢！ “今天晚上，让李主任陪好了，他明天下午休息，而且是男的，爷爷小便也方便些，明天晚上让你婆婆来陪……” “啥，王玉已经名花有主了？”林志刚惊讶地插了嘴。 王玉红着脸，抿嘴一笑。 55 当了月老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看来，李响和王玉刚才电话里已经互表过心迹了呢！ “不对啊，王玉的婆婆也是女的，晚上也不方便给王玉爷爷小便的啊，要不，明天晚上我来吧，我后天休息！” 我笑了：“你啊，明天晚上还是好好陪护士长去吧，王玉的婆婆就是李建民的姐姐，她的情况你应该知道的呀，王玉爷爷也是一个人，我让他们凑成一对，你说他们方不方便呢？” 说完，我看了下王木匠，王木匠马上低下了头。 “你们这是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林志刚恍然大悟道。 “哈哈，明天中午你要有空，倒是可以过来看看是否要小便的，明天王玉是中班，四点之前由她陪。” “哟，差点给忘了！那个下午有定下来明天可以做手术了吗？我因为前面不确定，还没请假啊！“王玉着急起来。 ”亏你明智，那医生纯粹是瞎忽悠，下午连泡都没冒过。林志刚找过徐主任了，现在基本是后天上午由徐主任亲自做手术。我已经算过了，你不用请假也安排得过来的。手术后，可以用导尿管的，一开始的两天，适合你和我这样的医护人员来陪。你后天是夜班，正好白天你来陪，那天晚上和周四白天我来，我还有两天补休的，再不用，就要作废了。手术两天后，一般就不大会有什么突发情况了，可以让苏州银花来的，然后再加上你是三班倒，我也有夜班，肯定轮得过来的！应该下周二左右就可以出院了，到了家里就更好办了！” “哦，我前面也打听过了，骨科最好的主刀医生就是徐主任！林主任，太谢谢你了！” “你不用谢他，他这是应该的，要不是你爷爷这次住院，他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暗恋他的护士长，对吧，林主任？” “那是，说起来王玉爷爷还是我的大媒人呢！呵呵！”林志刚傻笑了起来。 “看把你乐的！哦，明天中午你还要和护士长约会呢，算了，还是我明天让小齐过来吧！” “还是让小高吧，这是对他吊儿浪当的惩罚！”林志刚想了想说。 “还是小齐吧，我觉得小高……话太多了！”王玉说道。 ”哦，我怎么忘了你不喜欢小高了，行，那就让小齐吧！“林志刚笑着说。 小书亭 “王玉啊，你今后不用对这些人客气的，直接跟他们说我有男朋友了好了，保管他们就不来烦你了，不然，他们不死心的！” “就是……哦，我还要去理发，那王玉你喂饭先停下，我再帮你爷爷小次便。” 林志刚离开后，王玉从包里掏了样东西递给我。我一看，竟是张五万元的存单，存款人姓名是李银花。 不对呀，老家银花叫王银花，苏州银花才叫李银花呀，我狐疑地看着王玉。 ”是银花婶婶给我的，她一知道爷爷摔伤住院，就哭了，然后就去拿了这张存单给我。我不要，她非要给我，并表示这本来就是爷爷给她的。“ 56 一张存单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又仔细看了下存单，居然所存银行就是我们家附近那工商银行，存期是一年期自动转存的，没有密码，存款日期是九八年十一月十二日。 怪怪，那不是已经二十一年了么？！ 难道二十一年前，王木匠有怀揣五万元钱，瞒着大家来找苏州银花见过面，然后再带着她一起去那银行存的款？ 一定是的，我们那房子就是王木匠装修的，他当然能找得上门来啊！ 一定是的，我虽然银行里钱不多，但也知道这存钱是要本人拿了身份证去办的。苏州银花不识字，也不会说话，得有人陪着去才行。 那他为什么要给银花钱呢，而且还不是个小数目呢？ 哦，这钱是他给李响的抚养费！ 还记得当年根明狮子大开口时，王木匠掏了两万元给李建民说不要他还了吗？这应该就是当年他给李响的抚养费啊，因为李建民还是托我还了他，所以他觉得还是直接来给苏州银花稳妥。 还是不对，那年不正好是我们请王木匠装修房子的吗？ 对了，我们给他的装修费就是五万元，也就是我们那装修费全是他自掏的腰包！他是借装修的机会再次来给抚养费的啊！ ”爷爷，银花婶婶是怕我不肯拿，骗人的吧，我印象中这些年你都没有跟她碰过头，怎么可能会把钱给她呢？“王玉重新喂起王木匠饭来了。 ”这……“王木匠一时语塞了。 我忙替王木匠接口道：”这钱啊，是当年我们给你爷爷的装修费，你爷爷不想拿，但知道我们肯定不答应，就变着法给了苏州银花呗，那就留着到时给你和李响置办婚礼时用吧。“ 王玉一听又说到她和李响了，又羞红了脸。 王木匠感激地望着我。因为王玉在场，我不好说什么，只能朝他无奈地摇摇头。 哎，我们装修那年，是王木匠给王子买船后的第二年，买船花了他不少钱，再加上沉船后，他一开始也无心出工，估计那次装修应该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他这又是何必呢，李响是李建民的亲外甥，苏州银花在我家又不是吃闲饭的！ 说到饭，我看了看王玉手上塑料饭盒里的饭菜，比中午简单多了，就番茄炒蛋，萝卜排骨汤。 估计苏州银花一听王木匠住院了，无心再做了吧。 看来，我前面对王木匠说的”你没听前面王玉说了嘛，一提起你，她就开心，现在是天天能和你在一起了，她高兴都来不及呢！“不大对。 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最主要的还是希望对方平平安安，现在王木匠这个样子，她伤心都来不及呢，但愿后天手术特别顺利哦！ 虽然菜没有中午丰盛，但苏州银花做什么菜都香，我觉得我再待下去，又要流口水了。”那我就先走了哦，顺便把不锈钢饭盒带走，王玉你等下把李建民的和你手中的饭盒都带回来，不然，明天早上就没法带菜了。“ ”好的，那既然今天晚上李主任在这儿，明天早上就我送李想吧。“ 57 有所遗漏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不由愣住了。 我怎么把小祖宗给忘了！ 本来每天早上都是李建民送，下午是苏州银花和王玉轮着去接的（这孩子最喜欢王玉，算准了王玉上夜班和休息的时间，一到那两天，他就点名要王玉去接。上次幼儿园搞什么亲子活动，他也非要上白班的王玉去，王玉只好请了假），就是我这个亲妈没有接送过他。 非常时期，明天早上我送就我送吧。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前面所没有想到的。 呀，我好像前面给李建民发短信时没说今天晚上让他陪呢，别他一会过来看王玉在，以为有人陪，自己累了一天了，就回家了，王玉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哦！ 呀，他还不知道现在王木匠同意李响和王玉在一起的事呢，但知道我还想撮合的，别到时不知情的他，把王木匠给弄难堪了！ 呀，他还不知道王木匠是后天徐主任开刀，别因为在心目中早就把王木匠当成姐夫了，不管不顾再去找人家啊！ 看来我还走不得哇，但留在这里，我实在怕我的馋虫全跑出来，还是去李建民办公室等他吧。 王玉大概见我没有答复，以为我是不想明天早上送李想，忙说：“继娘，要不，还是今晚我陪吧，明早还李主任送李想吧，这边有沙发，我可以睡会的。我年纪轻，不要紧的，李主任今天辛苦一天了！反正是自己爷爷，孙女给爷爷小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小时候晚上不还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的！” 话说得倒也没错：老家银花当时是白天带王玉的，晚上是不睡在王木匠的楼房里的，那晚上小王玉的这些事情，自然是王木匠做的，但问题是现在王木匠知道王玉不是他亲孙女了，以他的个性应该是不想麻烦到她的。 我看向王木匠，果然他的表情相当不自然。 当然应该并不是主要因为大小便的问题，而是王玉又提到了孙女和爷爷这个敏感的话题。 虽然王木匠是说过待王玉还像从前的，但毕竟这个真相，他知道才几个小时啊，说起来容易，一时做起来还是难的。 并不知情的王玉，自然还会对王木匠一如既往的好，还有可能今天因为爷爷同意她和李响在一起了，会待他比平常还要好。 这让王木匠情何以堪呢？估计今天晚上要是王玉在的话，他要度夜如年了！明天白天最好也不要王玉来陪！ 这也是我刚才有所遗漏的啊！ ………… “没事，今晚这边就按原计划，这样吧，我把李建民的那份饭菜先带过去，等他吃完了，我索性汽车把你一块带回家，省得你大包小包的。明天早上你送李想，我带苏州银花过来，她没来过医院，得让她先熟悉下，不然明天晚上她一个人可能北都摸不到！” “也行，刚才要不是李想在家没人带，她早就跟来了，她在家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听到王木匠有呼气声，不知是因为可以让王玉不陪了，松了口气，还是觉得自己让银花担心了，才叹的气。 58 乱点鸳鸯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李建民是快七点半才回到的办公室。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我歉意地对他说：“王木匠是男的，大小便什么的，我们女的不方便，今晚还是你陪吧，现在王玉在那里，你先吃饭，然后歇会儿就去吧。“ ”啊，春生哥果然骨折住院了？我还想着他干木匠这一行，经常活动筋骨的，说不定骨头不至于那么脆！“ ”你手术做糊涂了吧，你不知道他住院，怎么还让小齐买坐便器送过来呢？“我白了他一眼。 ”没啊，今天小高不知何故又没来，我让小齐留在病房的呀……哦，我跟林志刚说送轮椅到门口时，小齐好像在边上！“ 《第一氏族》 ”真是个好孩子，他下午还让老秦过来帮忙带去检查呢，你今后重点培养他！” “那是一定的，这次不让他考研了，你看林志刚一考研，反而不如之前灵活！” “他今天已经灵活了！”我笑了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不灵活吗？缺少爱情的润滑啊！你知道吗，我今天当了回红娘！” 听我把当红娘的事情讲完，李建民乐了：”好好好，这下我心里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他一天不结婚，我就内疚啊，你知道吗，当初我本来是想把你和他撮合的，我一直以为他先要考研，后要独身，是因为我把你给抢了！“ 简直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你都不知道我们两人是否有意，就瞎撮合个啥呢？当年林志刚在我眼里，就是个书呆子，我在他眼里，估计就是个学渣，这样两个人就像平行线，能相交吗？你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就来气，你说你都安的什么心，明明对我有意，还要把我介绍给人家，还偏要我主动！” 李建民笑得更开心了：所以我福气好啊！ 我懒得理他，拿了饭盒去热饭。 再回来，发现李建民正在找骨科科室主任电话。 我忙告诉他，王木匠是双膝髌骨骨折，那个变灵活的林志刚已经找过主任了，现在定下来基本是后天（也就是周三上午）由徐主任亲自主刀。 我紧接着又把王木匠同意王玉和李响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夫妻间说话吧，容易跑偏，我得先把重要的事情说完，别一会儿又给忘了。 “不会吧，这么快就同意了？我还想着那事基本没戏了，他都住院了，哪还好说那事呢。” ”所以，你最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不然，说多了，他有可能又要不同意了。“ ”好，对了，我们还是请个护工吧，我接下来几天没有时间呢。“ “那边的护工已经被我得罪了，就我和王玉、苏州银花三个人轮好了，我算过了，安排得过来的，手术当天白天王玉，晚上我，反正到时会插导尿管的，其它时间以你姐为主，你不是一直要王木匠做姐夫吗？”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正好让他们增进感情！” 我差点笑出声来，还增进感情呢，他们俩的感情早就好得超出你的想象了！ 59 婆婆妈妈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如果把那个秘密说出来，李建民估计要嘴巴都合不拢了；如果我想把王玉不是王木匠的亲孙女，王子也不是王木匠的亲儿子这两个秘密也讲出来，一定得也像前面提醒林志刚那样先让李建民把下巴托牢，不然他的嘴巴肯定张大得无以复加。 只是这些秘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不告诉李建民吧。倒不是怕他嘴不严，而是觉得秘密这些东西，藏在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 我和妈妈这样婆婆妈妈的小女人也就算了，李建民一个大男人，还是适合让他一心扑在工作上。 《仙木奇缘》 ”对了，那边护工怎么得罪你了？“ 到底是知我者老公啊，我都说是我得罪人家了，他还说人家得罪了我。 这一来，我又忘了刚才为什么说是我得罪人家了——不能怪那位护工，他又不认识我，而且吧，我确实也可能是摸不到北；现在美女被滥用了，已经失去了本来意义了，被叫美女的，还有多少人会像我这么玻璃心呢。 “他先是说我在医院里会摸不到北，后来又叫我美女！” “没事，你今天穿的是自己衣服，那身份就不是医院里的人了，不是医院里的人，当然应该在医院里摸不到北啦，要摸得到北，那就说明他老来医院啊，医院里又不是个好地方，一个人老来医院，难道还是好事不成？就算是医生，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忙碌碌，摸不到北也是正常的啊，至于后面的那个嘛，你虽然现在人不大美了，但心灵还是美的，人是因为心灵才美的，所以你当然还是美女啊！” 嗯，还是说出来让他安慰了，比较受用。 李建民不知我还没有吃过晚饭，开始大口吃起饭菜来了，我赶紧走出办公室。 没看到小齐，哦，现在都快八点了，他也下班了。 老秦看到了我，主动问我晚上有没有男的陪王玉爷爷。 “有的，李主任一会就过去了。” “麻烦李主任干啥呢，叫我们护工好了，大不了我换我自己的衣服去！“护工老钱说道。 ”老秦也是的，这有什么好怕的。王玉的爷爷病了，我们去看看不行嘛！”另一位护工也说。 ”对，骨科有位护士是我同学，明天我去和她打声招呼！“有位护士也插了进来。 “真的不用啦，明天王玉的……奶奶一大早就来了！搞得太特殊了，反而让徐主任下不了台！你们快各就各位，不然聚在一起闲谈，让病人们看到了，影响也不好呢！“ 他们散去了，我却不由耸了耸肩：哎呀，好在苏州银花是哑巴，不用称呼，不然王玉得叫她婆婆妈妈了！ 不是吗，王玉和李响在一起，不就得改叫苏州银花为妈妈了吗，但苏州银花和王木匠在一起，王玉不又得叫她奶奶了吗？ 奶奶在有的地方也被叫做婆婆的，而公婆又是可以叫婆婆的。 所以苏州银花其实是王玉的婆婆妈妈。 李建民很快吃完了饭。我把他带到了骨科病房，然后就带上王玉开车离开了医院。 60 妈妈不好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一路上，我觉得有必要给王玉提个醒。 ”王玉啊，你爷爷这人吧，不喜欢麻烦人家，你这几天就把对他的爱压一压，不然反而让他难受。“ ”嗯，我也发现了，刚才你走后，我要喂他饭，他非要自已来，之前也不让我告诉李响，他膝盖摔伤的事情。“ ”还有，明天苏州银花应该是李建民中午带她回家，你就中午再过来好了，主要是我和人家说了苏州银花是你奶奶，你平时叫惯了婶婶，别到时让有心人觉得奇怪，直接去问你爷爷苏州银花到底是他什么人了，你让他怎么说才好呢？他毕竟不是城里人，觉得年纪大了，再找老伴会被人笑话的！” “好的！“ 医院离家不远，很快车子就到了小区门口。 王玉说她刚才看到爷爷脸上和手上很粗糙，她要先下车在便利店买瓶大宝，好让苏州银花明天一早带去医院给爷爷用起来。 有心了，这孩子！于是，我放下她，先进了小区。 李想还没睡，看到开门进来的是我，他一脸失望：“爸爸呢？” ”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爸爸今晚在医院里陪木匠爷爷。“ 双眼红红的苏州银花忙从沙发上离开，走进了厨房。 “啊？我在等爸爸给我讲睡前故事呀，我讨厌木匠爷爷！他生个病，哑巴奶奶菜做少了，就知道哭，王玉姐姐要陪他，爸爸要陪他，都没有人陪我了！” 我拉下了脸：“怎么说话的？给我面壁思过去！” 你说这孩子像话吗，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苏州银花哑巴，他就是改不了口，现在更好了，因为菜做少了，没有人陪他，竟然讨厌起王木匠来了！ 李想不情不愿地走向墙壁：”你一回来，就没有我好果子吃，我看世上只有妈妈不好，坏妈妈！“ 我顾不上换鞋，冲上去就是朝他屁股上狠狠地一巴掌。 李想没有哭，而是嘟起嘴，不服气地瞪着我。 我不由肺都气炸了，又举起了手。 端饭出来的苏州银花忙拉住我，李想“哇”地大哭了起来。 这时，王玉也回来了，李想一见到她，破涕为笑：“王玉姐姐，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了吗？” “你爸爸顶替了我，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李想朝我努了努嘴。 ”继娘，你怎么又骂李想了呢，今天他很乖的呀，见银花婶婶伤心，他还安慰她呢：故意摔倒在地板上，然后马上爬起来，表示摔倒了不要紧的呢！“ 2k 李想得意了一阵后，又装出委屈的样子对王玉说：”她不但骂我，还打我呢！“ 要不是时间不早了，怕他的哭声会吵到周围的邻居，我今天怎么着也要让他知道他这朵祖国未来的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自私，没有同情心，鉴貌变色，恶人先告状，还说自己亲妈不好！ 李想见我没有什么下文，欢天喜地地拉着王玉：”你快帮我洗刷，然后讲故事吧！“ 我坐到了饭桌前，有四块红烧肉，但我却一下没了胃口。 61 提不起劲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苍天哪，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你要让李想这个小祖宗来跟我作对啊！你说这个孩子将来要长大了，哪会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分明是个祸患啊！ 忽然，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声音。难道是苏州银花见我吃不下饭，以为我嫌菜少，又去做了？ 我进去一看，苏州银花果然是打算做芹菜炒香干。 我示意她，我已经饱了——真的，被李想气饱了。 这个手势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无师自通了，所以苏州银花明白了，关掉了油烟机，把饭桌上的菜放进了冰箱。 刚才是张罗着给我忙乎，苏州银花没有时间伤心，现在她没事可干了，便又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了。 我想安慰她——明天她一早就能见到王木匠，而且将由最好的医生给他主刀，但是不知道用什么手势来表达，所以只好也默坐着，想我自己的伤心事。 很久，王玉才从李想的房间里出来，她一看到我和苏州银花都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不由一愣。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了。 先是对苏州银花做了一通手势，苏州银花站了起来，去洗涮了。估计是知道了明天一早让她去医院的事。 然后又对我说：”继娘，你就别生李想的气了，他还小，知道个啥呢，你看你把他的屁股打得那个红啊……，你昨天夜班到现在还没睡过，还是早点洗洗休息去吧。“ 但是，我在床上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是有些后悔刚才手下重了，但更多地还是对李想的怨恨。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王玉叫醒的。一看已经七点二十分了，急急洗过喝了一碗粥，带上苏州银花和饭菜就上了路。 早晨路堵，昨天晚上十分钟不到的路，开了二十三分钟。 赶到医院骨科病房，李建民已经翘首以待了。 因为马上要八点钟了，我也顾不上进病房和王木匠打招呼了，直接跟在李建民后面，往眼科病房走。 李建民告诉我，早上他已经带王木匠B超过了，没啥问题；护士长一早就送过来一个果篮，大概是来谢我这个红娘的。 “昨天我和春生哥说到我姐和他的事，结果他说你已经说过了，相当于你这次一下促成了三对，看来你适合去当红娘！”李建民笑着说道。 我却提不大起劲来。 李建民大概感觉不对劲，回过头来，不由吓了一跳：“呀，你今天怎么眼袋比昨天还大啊？” ”没什么，到了，我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进检查室，按惯例给病人检查过眼睛，又收了个急诊眼睛受伤患者，一个上午就这么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办公室里没有人，我感觉头昏眼花的，便闭目养神了起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李建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我不由眼睛一红，险些落泪。 李建民听了事情的原委，也生气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你跟他讲道理吧，打骂对他根本不起作用，而且，昨天我已经打狠了他。“ 62 老年大学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和李想说些什么的。王玉刚发信息来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王木匠血验出来有点缺钾，这个下午挂水补一下就行，然后下午应该要手术和麻醉签字的，这些确实王玉在比我姐更合适。你把车钥匙给我吧，我开车带我姐回去，电瓶车不能带人。“ 哦，早上一急，我都忘了和李建民说王玉下午来替苏州银花了。 ”你昨晚陪夜，还是带你姐坐公交车回去吧！” 安全第一，我觉得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早晨开车都提心吊胆的，自然也不放心李建民了。 ”没事，昨晚我和王木匠说了老年大学，他就心情大好了，我俩都睡得不错呢。“ 原来，昨天晚上李建民陪王木匠，王木匠不住地说自己这次拖累了大家，不但住院拖，以后康复也要拖，这情，他是还不了了，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做不了木匠活了，创造不了价值了。 李建民只好劝慰他不干木匠活可以帮李响管理公司的，他一个小年轻，一直在象牙塔里，没有社会阅历，明年自己搞公司，没人在一旁指点，怕是管理不好的。 王木匠说他其实相当于是小学文化程度，管理上帮不了李响的，就是在木工活上的一些想法什么的，他也不大能表达，只会做啊。 李建民说这个文化程度是可以提高的，反正李响毕业也要明年夏天，王木匠开了春，应该就能走动了，可以先去老年大学学习文化知识的。 然后王木匠就高兴起来了。 我马上也高兴起来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王木匠就不会觉得空虚无聊了！ 最主要的是这样就圆了他的大学梦了啊，这些年来，他羡慕李建民上大学，盼望王子念大学，送我上大学，鼓励过李响上大学，当然也肯定希望过王玉上大学，但说到底，这些大学都是别人的，他自己的大学梦还是没有得到实现啊，他要去了老年大学上课，那就是自己真正在大学里念过书了啊。 “呵呵，你高兴了，我就走了，王玉说不定已经到了呢！“李建民拿过汽车钥匙，高兴地走了。 不过，老年大学有关于木工这块的吗？好像我们医院一些退休工人一般是在那里学书法和健身之类的吧。 《极灵混沌决》 我在手机上查了下老年大学开设的课程，虽然没有专门的建筑啊木工之类的，但有工艺制作和根雕，这多少应该也有点相关的吧，还有工艺画、摄影等，这也有助于设计的，另外普通话和计算机方面，王木匠学学也挺好的。 我一下感到了饿意。 打开饭盒，哈，昨天那四块红烧肉还在！ 细嚼慢咽完，还是饿！也难怪，我从前天晚上五点多吃过晚饭，就昨天下午吃过一顿饭呢。 我决定去食堂再买份饭来吃。 食堂里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一眼就发现了正在角落里窃窃失语的林志刚和护士长。 护士长今天显然是精心化妆过了，和昨天的简直不像同一个人了，有点像我喜欢的明星贾玲。 63 小饿吃盔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先申明一下，我不是追星族，我之所以喜欢贾玲，是因为自己太瘦了，羡慕人家胖乎乎罢了。 我之前也喜欢”肥肥“沈殿霞的，只是”肥肥“2008年就已经因病去世了，再加上那时明星的广告，大部分只能在电视或电影里看到，所以印象不是很深。 但现在的贾玲就不一样了，不但我们小区附近公交站台广告上经常有看到她，我们医院门口还有个卖锅盔的店前也立着她笑呵呵的半身像，真的是天天见，而且还进出都能看得到。 《仙木奇缘》 我一下改变了在食堂里买饭菜吃的主意。门口锅盔店贾玲照片上的皮肤看上去是那么水灵和富有弹性，会不会就是因为她老吃锅盔的原因呢？ 我信步来到锅盔店门口。 但很快就犯难了，没有样品，有好几种口味，我该吃什么好呢？ 我瞅了又瞅，广告上贾玲手里的锅盔也看不出是什么馅的。 “不知道选哪种是吧，既然你是这里的医生，我就推荐你还是吃实惠点的豆沙味吧。“ 也是，没吃过，那还是吃最便宜的稳妥些。 不过，等做好一看，我傻眼了，怎么这么薄啊，这才够吃几口啊！ 广告上可比这厚多了啊，但再看广告后，我只能怪自己平时只顾看贾玲的皮肤，刚才只管看锅盔的馅，没有注意到上面的广告词是“小饿吃点盔”！人家写得明明白白，这是小饿时的零食啊！ 最便宜的都要八元一个，再买几个我可舍不得，而且要现做，时间也来不及了。 太薄了，我都没尝出是啥味道来，手中的锅盔就没有了。 唉，早知昨晚我陪王木匠了。 你看我回家没吃饭还生闷气，晚上睡得还不如在医院里的李建民好，这红烧肉是我的，又不会再长脚跑的，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在办公室门口正好碰到小齐。 ”小齐，一会如果你有时间，麻烦你再去骨科病房帮帮忙，因为下午王玉爷爷挂水，小便会多的。“ ”我有时间的，今天小高来了，我下午没有什么事。“ ”好的，对了，你老师有给你坐便器和保温杯的钱了没？“ 他哭丧着脸告诉我：”给了，老师说我要不告诉他价格，实习结束时不但不把我留下来，还要写上‘贿赂’这一罪名。“ 我不由笑了，亏李建民想得出来。 隔壁办公室的林志刚手中拿着些资料走了过来，他先朝我做了个”OK“的姿势。 ”真是多此一举，我刚在食堂里已经看到你俩了。只不过你们只顾卿卿我我，目中无我罢了！那个下午门诊你可得上心哦！“我边走进办公室边对他说。 “这你放心好了，我工作和感情还是分得开的。这是明天要出院的两位病人的资料，你一会再通知两位患者明天入院。” 呵，确实是分得够开的哈! 林志刚离开后，我先给两位患者打电话，因为据我经验，电话往往打起来不那么顺利的。 果不其然，一位患者电话打不通，另一位在外地。 64 不听妈话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唉，眼睛不好，还都这么忙！我打了另一个患者的电话，更绝了——关机。 算了，等会再打，还是先弄出院小结吧。 刚弄完出院小结，病房走廊那传来一个高分贝女声：“跟你说不要和他在一起，你偏不听，现在好了，眼睛都搭进去了！“ 我走出去一看，是上午收的急诊病人那边来了位烫发中年妇女。 哦，前面忘介绍了，那位病人是一位大学在校女生，一起来的还有个男孩和一位短发中年妇女。 女孩是早上坐男孩电动车一起去上学，路过一辆停着的面包车时，司机突然开门，来不及闪避，左眼才受的伤。 一开始我还以为短发中年妇女是女孩的母亲，入院登记时，问了，才知是男孩的母亲。 那位烫发中年妇女一看到我，就拉住我：‘医生，你们一定要把我女儿的眼睛治好，她才二十岁啊！” 我把女孩母亲带进办公室，让她坐下。 “你女儿的左眼是眼球破裂加外伤性白内障，上午已经做了眼球修补手术，十天后做玻璃体闭合切割术和晶状体切除手术，三个月左右再做晶体植入手术。也就是给她换个晶体。” ”啊？要做三次手术？换个晶体那不是相当于是个假眼睛了吗？“ ”这跟假眼睛还是不同的，能看得清东西的。“ ”那肯定看上去和原来不一样了啊！“ ”你要往好里想，没有伤到角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医生，你是不知道啊，我本来就反对他们在一起，她就是不听，不行，我要打死那穷小子！“ 我一把拉住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把人家打死，你女儿的眼睛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啊，再说，这说起来要怪那肇事的司机啊，开车门怎么不先看看有没有人和车的呢？“ '对啊，不能便宜那司机……完了，那穷小子看上去傻不拉叽的，刚才肯定没有报警！“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问问他。“ 老实说那男孩长得挺帅的，这大概也是那女孩不顾母亲反对，要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吧。 《极灵混沌决》 只不过现在站在病床边的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比上午更厉害，估计是因为女孩母亲的到来。 他母亲黯然地告诉我，当时他都吓傻了，是那司机打的110，他下午还要去那边处理，因为他是电动车逆向，又带人，速度又快。 也就是那司机不是全责，我回到办公室无奈地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女孩妈妈。 ”我不打死他，等下我老公知道了也要把他给打死的啊，他们家没钱，肯定医药费都是我们来，眼睛那样子，将来还能找到好婆家吗，只能给这穷小子了啊！“女孩妈妈痛心疾首。 ”那越是这样，你们越不能冲动，不然两家人关系搞僵了，将来苦的不还是你女儿啊！“我总算找到了安慰的突破口。 女孩母亲愣了愣：”算了，我也懒得管她了，从小就跟我处处作对！“ 这时，男孩母亲走了进来，说是那位面包车司机要过来医院。 65 珍爱生命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建议他们索性到医院门口去和那位司机会合，因为他们是加床，人多了，挤在走廊里不方便的。 她们走向门口时，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劝那女孩母亲：“司机不是全责，能过来已经不容易了，男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女孩母亲点了点头，男孩母亲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心里是更同情女孩母亲的，因为我也有个不听话的儿子。 我又联系了个患者明天来住院，这次挺顺利的。 我决定不再通知别的患者了，明天就让那女孩搬进病房吧。刚才她母亲那么一嚷，估计整个眼科病房的人都听到了，在医院里陪护的其它病人的家属不要对女孩和男孩指指戳戳啊，还是让他们去病房静心思过吧。 我跟护士台那边交待了一番，查了一通房后，发现王玉已经过来了。 她告诉我已经签过手术协议了，爷爷明天上午轮到第二个做手术。 “那这会病房里是小齐在吗？” 我这才发现我左安排右安排的，搞了半天，今天王玉四点半上中班后到我五点半下班这当中的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陪王木匠。 “李主任已经带着李想和银花婶婶过来了，他让继娘你下班时坐公交车带李想回家，他自己等我中班下班带我回去，小齐刚才和我一块出来的，现在去门诊林主任那里了。” 哦，对啊，之前王玉中班下班，因为怕她一个人不安全，都是我开车来接的。 只是李建民把李想带过来是闹的哪样呢，这个点他应该是提前去幼儿园接的李想吧，让李想来体验下病人的痛苦，感同身受？算了吧，这孩子自己又不是没生过病。 等下我还要一个人把小祖宗给弄回家，还不如他刚才先把苏州银花送过来，再过去幼儿园接李想，晚上我再过来接王玉回家的好。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下了班去带李想回家了。 王木匠的病房里，李建民正和李想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对他说教吧。 李想见到我，朝我做了个鬼脸。应该是笑话我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搬李建民这个救兵吧。 我没有理他，苏州银花正在给王木匠喂汤，王木匠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我要自己来，她不肯。” 我笑了笑，对李建民说：“你也跟我们回去吧，在这当啥电灯泡呢！” “没事，我一会在这沙发上闭目养神，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主要是晚点回去可以将这些带饭和带汤的家伙带回家。” 我一看，原来今天还带了个大汤锅过来。 “你带李想先走吧，李想，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我的事哦！” “我记着呢。”李想主动过来牵了我的手。 他都这样了，我要还那样，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我带着李想走出了病房。 谁知，刚到医院门口，这孩子使劲挣脱了我的手，往前奔去，边跑还边笑着说：珍爱生命，远离妈妈！” 前面正开过来一辆轿车，我大叫一声：不好！ 66 不嫌母老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那辆轿车在李想面前戛然而止。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我怒目而视：“你怎么看孩子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上前一把搂住李想。 轿车开走了，我放开李想，惊魂甫定地说：”前面不是走得好好的，你突然跑什么跑啊，你可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啊！“ ”我是怕到了外面，你没有认识的人了，会打我啊！“ 我欲哭无泪，敢情他是认为我昨晚没再打他是因为苏州银花和王玉这两个我认识的人出现了，但老实说，刚才在医院里面，如果李想最不听话，我大概也会忍住不发火的。这孩子也太古灵精怪了！ 良久，我才对他说：”我就昨天打了你一下，你就把我跟毒品划等号了？你可知道就因为不听话，今天有位姐姐眼睛都瞎了啊，你要听话，我会打你吗？“ ”我现在知道你不会了，因为你刚才比我还紧张呢！而且你刚才还跟我连说了两句‘对不起’呢！“李想笑嘻嘻地又牵起了我的手。 我差点晕过去，我那是对轿车司机说的好不好！但是他那温软的小手，让我把这句话给吞了下去，好吧，就算是我说的吧，珍爱生命，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听话就不听话吧。当然，我也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到了车站，正好一辆900路过来了，车上只有一个空位，我让李想坐下。边上那位老奶奶问我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外婆，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是我妈妈，我爸爸妈妈都是对面医院里的医生，太忙了，生我晚！“李想脆生生地说道。 好几个人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后，又逗起李想来了：”那你长大了，想不想当医生呢？“ ”我要当法医，这是我妈妈的愿望！“ “哇，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李想得意地看着我笑了起来。 念在他不嫌我老和丑的情面上，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冲他做了个不知羞的鬼脸。至于法医什么的，我本来就对他不抱太大的希望。 下车后，手牵手到了家，李想忽然对我说：”妈妈，如果你保证以后天天像刚才那样子，我也保证听你话！“ ”如果你保证天天听我话，那我不用保证，都会像今天这样子了！“ ”不，一定要你先保证，不然，一看到你原来那样子，我就忍不住要不听话！“ 我差点又晕过去，如果不是他先不听话，我吃饱了撑的，要朝他发火？ 我懒得理他，直接进了厨房，洗手热起饭菜汤来。 他却跟了进来：”妈妈，你真的今天让爸爸跟我有话好好说，昨天打过我后就后悔了？ “你说呢？” “从昨天来看是假的，从刚才来看又像是真的！” “管你信不信，是真的！洗手吃饭，要是今天吃饭你还那么磨蹭、还弄得脏不啦叽的，我可是还要发火的！“ ”那还是我先保证听话吧。“李想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对我说道。 自从肉价涨了后，我们也好长时间没吃过排骨玉米汤了，那味道真的只能用鲜美来表达了。 67 道过歉了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妈妈，我已经吃好了！今天够快够干净的吧！“ 天啊，我只顾着自己埋头吃，都没注意到李想光吃白饭不吃菜了。 ”嗯，但是你还要再吃点菜喝点汤才行。“ “妈妈，我怎么感觉你说话温柔了，倒有点不习惯了啊！” 我白了他一眼：“那就还回到从前凶巴巴的样子——这个不算，光吃饭不吃菜不能算，给我面壁思过去！ 李想哈哈大笑起来：那我宁愿不习惯。 但是尴尬了，那汤已经让我喝得差不多了。 ”妈妈，你把那么多汤全喝光了？爸爸好像说这汤你们明天中午也要吃的。“ 对啊，苏州银花要明天早上王玉去换了才回来，没时间给我们做要带的饭菜了！怪不得刚才怎么电饭煲里的饭都没动呢，这应该是苏州银花烧的第二锅；怪不得怎么今天的菜感觉量比平常晚上的要多不少，这是苏州银花把明天中午的也包括在里面了！ 《仙木奇缘》 好在只是汤被我吃完了，菜和饭没怎么动；好在明天王木匠估计手术做好都快下午了，六小时后再进食的话，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那时银花应该已经做好了晚饭。 ”不好意思啊，李想，你今天就多吃点菜吧。“ 要是换平时吧，他肯定就说他偏要喝汤了，但今天他却没说什么，埋头吃起我夹在他碗里的菜来了。 ”不错，说到做到了！等我洗完锅碗给你读，不，讲睡前故事！” ”妈妈，读和讲有什么不一样吗？“ “读，那是照着书的，讲，那是不拿书的！” “那不是你比爸爸和王玉姐姐还要厉害了嘛？” “那当然了，牛皮不是吹的，他们的故事就是家里那几本书上的，数都数得过来，你每个估计都听了有三遍了，而我肚子里的故事可是数也数不过来，而且你都没听过！” 不过，我一个《宝葫芦的秘密》还没讲完，就已哈欠连天了。 但李想却听上瘾了，催我继续往下讲。 “李想，明天早上我要先送王玉姐姐到医院，再把银花奶奶接回来，然后送你去学校，再带爸爸去医院上班，这开车啊，一定要睡眠充足，就拿刚才你在医院门口的情况来说吧，那个司机如果犯困，肯定就撞上你了啊！” “那你明天晚上接着讲吧。” 我亲了他一口：“明天木匠爷爷做手术，晚上我要早点过去陪他，后天好吧？’ “好！” 母慈子孝让我晚上睡得格外香甜，李建民和王玉半夜里回来，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在李想幼儿园门口，李建民忽然想了起来，问李想有没有向我道过歉。 李想一愣：“我忘了！” 我笑了笑：“你从行为上已经道过歉了，进去吧！” 在医院门口，我把昨天的情况和李建民说了一遍，李建民忍俊不禁。 “你还别说，这小家伙将来可能适合脱口秀之类的，看来你那法医的理想又落空。” “落空就落空吧，对了，以后你要看我忍不住要对他发火，你就给我念‘珍爱生命’这个紧箍咒吧。“ 68 继续灌输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又是忙碌的一上午，虽然没有急诊病人入院，但昨天通知到来住院的那位病人入院了，也是要一套流程的，等弄停当，也已经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了。 李建民不在办公室，小齐告诉我，被林志刚拖去房产中介了。 嚯，这林志刚和护士长真是进展神速呀，已经打算要买房子了哈！ 只是现如今这房价，他俩不贷个百十来万元，怕是买不下来的。 唉，这书呆子，我们十几年前就劝他买房子，他说‘房子乃身外之物，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花那冤枉钱做啥？'，现在后悔了吧！ 王木匠应该正在手术中吧，我打电话给王玉，王玉说已经进手术室一个多小时了，她正在手术室门口等。 热饭菜时，我才发现王玉的那份也在我这儿。 可能吃惯了苏州银花每天早上做的新鲜饭菜，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为了去换王玉，吃得急了点，我感觉这次的饭菜不是太好吃。 手术室我是不会找不到北的。当年我还没进这个医院时，就因为要把王木匠的电话号码给李建民，来过的；实习结束后，除了值夜班或休息，眼科我们部门的手术，李建民哪次有饶过我了？哦，怀孕及产假那段时间也没有来。 我来到手术室门口，王玉正焦急地在走来走去。 “傻丫头，你犯得着这么紧张吗？快去吃饭，我来等。” “我不饿，等爷爷出来再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感觉会那么紧张，手心里都出了汗。” “那应该是因为这次是自己亲人的缘故了，”这是个继续灌输有血缘关系的好机会，我当然不能放过了，“有你这么关心他，你爷爷肯定会没事的。你越待在这里，会越紧张的，还是去吃吧，这饭菜本来就是隔夜的，等下凉了，就更不好吃了。说不定等你吃完饭，你爷爷就出来了呢。” “那好吧。” 果然被我言中，王玉走后没多久，王木匠就手术结束了，被推了出来。 “木匠叔叔！” 王木匠没有回答。 我不由紧张起来：”木匠叔叔！木匠叔叔！“ “他现在是麻醉还没醒的原因，不要紧的！”推床的护工瞅了瞅我，眼神跟上次护士长瞅我的差不多——应该是嫌我作为一个年纪不轻的医生，居然连这个常识也不懂吧。 这能怪我吗，我们眼科病人也是打麻醉的，但做完手术，都是意识很清醒的啊！ 到了病房，护士长和一个护士已经等在那里了。 护士长和我相视一笑后，就张罗着给王木匠测血压之类。 ”呀，怎么没有镇痛泵……这髌骨手术后是很痛的，有人用了镇痛泵还痛得哭爹喊娘呢，他又是两个膝盖，吃不消的……我去联系下！”护士长匆匆离开了。 我手机响，是王玉的：继娘，你不在手术室门口，是手术结束了，爷爷回病房了吗？ “是的，你要么问下手术室的人，我们怎么没有镇痛泵吧，护士长说不用镇痛泵，你爷爷吃不消的。” 69 我要吃糖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护士长和王玉差不多是同时进的病房。 “我忘记了，麻醉师在手术室里，是联系不到的，我已让一位医生快点吃完饭去手术室了！”护士长说。 王玉哭丧着脸：不用去了，手术室那边说我们单子上没有写要镇痛泵。 “那我还是让医生开些止痛药，到时放在挂的盐水里吧，就是这个时候是午休时间，等药开过来，估计要有段时间的，但愿病人麻醉晚点醒哦！“ ”都怪我，昨天单子看都没看就签了。“王玉哭了起来。 ”这哪能怪你呢，我们眼科又不用镇痛泵的。“我忙安慰王玉。 “是啊，他那天来都不要求挂水止痛，忍痛力说明超乎常人。来，王玉，你照我这样子，多给你爷爷两只脚按摩，不然，容易血栓。” 看过王玉做了一遍后，护士长说：“那我去让那医生不要去手术室了，直接吃了饭过来开止痛药吧。” ”谢谢你啊，还有你昨天送什么果篮呢，我只要吃糖啊！“ 因为另一位护士前面已经走了，病房里没有其它人，所以我就顺带开起护士长的玩笑来了。 ”糖肯定少不了你的，就是，你如果有时间了，帮我劝劝林志刚啊，我有房，他偏要自己买。“ ”这书呆子，又是一根筋了，大男人主义，买了房还要装修什么的，最起码要明年下半年结婚了，也不想想自己过年都四十八岁了！还不抓紧在一起，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王医生！“护士长红着脸出了病房。 王木匠似乎有点意识了，脚动了动。 ”木匠叔叔，手术后会比较痛，你忍着点，脚尽量不要动。“王木匠还是没什么反应。 不过，我们现在倒是希望他麻醉晚点醒。 我转头又对王玉说道，“我先过去了，下班我先回家带饭菜过来哈。“ 王玉点点头，照护士长刚才的方法继续帮王木匠按摩起脚来。 出了病房，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了林志刚的电话。 ”李建民呢？” “他刚才从王玉那得知手术已经结束，就急着回医院了。你找他，干嘛不直接打他电话呢？” “我主要是找你，房子已经买好了？” “没呢，下不了手，怎么今年房子这么贵啊？” “你个书呆子，房价都不知道，就说要自己买房，好在人家护士长有房，不然，就等着你买房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我已经收不了场了，昨天她说她有房，直接住进去就行，我怎么也不同意。” “放心！”我把我刚才对护士长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怎么说?“ “她一听我说让你们抓紧生大胖小子就羞跑了！” “呵呵呵！”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护士长应该也快四十了吧，你不能向我们看齐，我们那纯属奇迹，你懂吗？” ”我当然懂了，不然，也不会今天满苏州看房了，不过，王玲玲，你不是老后悔生小孩的吗，怎么又劝起我来了呢？“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家李想和我子孝母慈了！” “不会吧，你也能慈？” 我立马挂了电话。 70 双面胶带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在眼科病房门口，遇到了女孩的母亲，我问她昨天她们的商谈结果。 她告诉我司机和男孩家都愿意承担一部分医药费，她索性让她老公不要来了，免得他沉不住气。 她说明天她就要回镇江去了，因为家里是开铝合金门店的，另外还有个小儿子要照料，男孩母亲愿意帮忙照料女儿。她想想索性也不要他家承担医药费了，反正这几次手术钱，她家应该拿得出来。 这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虽然不知将来两家能否联姻，但起码目前还是关系融洽的。 小齐告诉我明天也有两个出院的病人，他刚才已经联系好了两个患者入院。 “小高呢？这应该是小高做的事啊！” “没事，反正中午闲着也是闲着，哦，到上班时间了，那师娘，我去门诊李主任那啦。” 我怒气冲冲地在休息室找到正趴在那玩手机的小高。 “上午没看到你人影，下午你又想这么混啦？快去办公室给我弄出院小结！” “啊，这出院小结不都是你弄的，我哪会弄啊？” ”不会，可以学的啊！你把那些资料综合起来再参照之前我弄的，难道还不会？“ 不过，看他半天也没搞完一份，我又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随他去吧，自己不珍惜实习机会，我也懒得管他了。 下班回到家，正准备掏钥匙开门，门开了。 “我就知道是妈妈回来了！”李想笑眯眯地拿出我的拖鞋给我。 我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他之前可只会给王玉或李建民递拖鞋的啊。 ”妈妈，我觉得我们家你是双面胶带，银花奶奶、王玉姐姐、爸爸都是透明胶带！“ “什么意思？”我停止了换鞋的动作。 “你看，他们三个都只知道疼我，不知道凶我，就像透明胶带一样只有一种颜色，你是既会凶我，又会疼我的，就像双面胶那样一面是白的，一面是灰的。”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白的一面是装出来的，假的，一揭掉就露出凶狠的灰色真面目了吧？” 李想愣了愣，马上又说道：”不对，今天我们老师教了我们脸谱，白色是不好的，你露出来的灰色是好的，灰色是灰太狼，灰太狼虽然对羊不好，但对小灰灰是好的。“ 我虽然不爱看电视，但《喜羊羊和灰太狼》还是知道的。我忍不住流了泪。 ”我说错了，白的也是好的，因为打是亲，骂是爱！而且我一开始的意思本来是想说你比他们还要好，因为两面都可以是粘的。“李想急得跺起了脚。 “妈妈不是因为伤心而哭，是被你感动得哭了啊！”我一把抱住了李想。 苏州银花看到我哭了，大概误以为王木匠手术不成功，也哭了起来。 我不知该怎么用手势向她解释，想起昨天王玉说的李想会安慰，忙对李想说：“你快告诉银花奶奶，木匠爷爷手术很顺利！我哭是因为你懂事了！” 李想抓耳挠腮了一会，拿了卷双面胶带在他的一个遥控奥特曼的两个膝盖那里绕了绕，然后把奥特曼立在那里，再用双手给我捶了捶背。 苏州银花不哭了。 82中文网 71 常人难忍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李想抓耳挠腮了一会，先拿了卷双面胶带将他的一个遥控奥特曼的两个膝盖绕了绕，接着让那奥特曼立在地板上走路，再双手给我捶了捶背，又拉苏州银花去了厨房。 反正没多久，苏州银花就把弄好的饭菜和汤拿了出来，也不哭了。 我怕王木匠饿到，直接提了那些家伙出了门。 李建民也在病房里，王木匠已经醒了，精神也还可以。 我忙打开汤锅，里面是血和豆腐汤，估计是昨天王玉关照苏州银花做清淡些的。 但王玉却哭了起来。 我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啦？“ 李建民告诉我，中午就在他来看过王木匠后，王玉发现王木匠手背上挂水的针头不知什么时候掉了，血弄得被子床单上都是。 她刚才也是一见到李建民就哭，李建民好不容易劝停的：因为快到上班时间了，他总共待了不到五分钟，由于手术室的针头比病房的大，他怕王木匠太瘦小，手背容易肿，还半途中特地看了下的，当时好好的，所以这掉啊也不是说掉就掉的，而且王玉是等他一走，就去看盐水有没有挂完，马上发现不对劲的，所以流血的时间不会太长。 《仙木奇缘》 现在估计是看到了豆腐血汤，才又哭的。 “不要紧的，王玉，我平时做木匠活划破的伤口比这针孔大得多了，也没事，而且缺啥补啥，我喝了这血汤，就能补回来的。”王木匠有点虚弱地说。 “不一样的……平时的伤口都是表层的……这针扎的可是很深的……不然，也不会换了被套……被子里还有血印出来。“王玉抽抽搭搭地说道。 我这才注意到被套那还有一片殷红，不由心也紧了起来：昨天早上刚抽的血，手术中也或多或少会流血，再加上这白流的血，任再多的血汤，一时也补不回来的啊。 ”都怪我……一心只顾看上面的盐水……要是多看看针头……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这说起来，应该怪我自己，我因为痛，前面迷糊中好像听玲玲说不能动脚，就握拳头，忘了那只手是在挂水。“ ”啊，那应该怪我啊！“ ”怪我，怪我！“门口走进来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医生。 呀，这不就是我们眼科做手术时经常碰到的两位麻醉师中的一位嘛。 “昨天，我进来时看到王玉，一时糊涂，以为是给眼科做手术，眼科不用镇痛泵的，所以我就问都没问王玉。老人家，真的对不起！髌骨手术最大的特点就是痛，常人用镇痛泵都难以忍受，我让你受苦了！”小秦说完，深深地对王木匠鞠了一个躬。 “没事啊，小伙子，我这不是挺过来了嘛！” 李建民走过去拍了拍麻醉师的肩膀：”小秦，不要紧的，你们麻醉师说起来比我们手术医生更辛苦，相当于是和医院所有科室的手术在打车轮战，这么多科室是容易搞混的，回去早点休息吧！“ 这倒也是，你看医院这么多科室，每天都有那么多台手术，但麻醉师才几个啊！ 72 心猿意马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李建民走过去，拍了拍小蔡的肩膀：”不要紧的，你们麻醉师说起来比我们手术医生更辛苦，相当于是和医院所有科室的手术在打车轮战，这么多科室是容易搞混的，回去早点休息吧！“ 这倒也是，你看医院这么多科室，每天都有那么多台手术，但麻醉师才几个啊！ 这应该也是一般麻醉师男的会比女的多，而且年轻的要比年纪大的多的原因吧，不然，怎么受得了这工作强度呢！ 《仙木奇缘》 小蔡眼圈一红：“我刚才看李主任您在里面，心想完蛋了，病人跟您有关系，您肯定要怪罪我的，打算溜的，是因为听你们在互相自责，良心上过不去，才进来的。“ “小蔡，留个电话号码给我！” “啊，你还是要去上面告我？”小蔡垂头丧气起来，但还是乖乖地说了他的手机号码。 “不，是想帮你介绍个除王玉以外的眼科或骨科女护士当女朋友，因为王玉已经有男朋友了！” 小蔡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怎么，你护士不要？还是已经结婚了？” “没结婚呢，这几年屡有麻醉师猝死的报道，所以外面的，一听我是医院里的麻醉师，连面都不想见，我就想找个医院里的护士，那就麻烦你了。我不打扰大家了！”小蔡又是深深一鞠躬，才出了病房。 ”继娘，你不能这样开玩笑的呀！“王玉红着脸嗔怪我。 ”我这不是开玩笑！他一定是看到了你，心猿意马，才会犯这样的错误！你昨天是穿的自己的衣服，而且你是作为病人家属签的字，另外，他既然昨天可以出来找病人家属签字，那说明不是在手术室当班，那一时忙糊涂的可能性就不大。但这也难怪，老大不小了，还没女朋友，你又这么漂亮！“ 李建民笑着说：“我看你啊，是红娘当上瘾了，你退休后就去外面当红娘得了！” “我要当也只在医院里当！” “为什么啊？”王玉和李建民异口同声问道。 “因为我觉得医生护士太辛苦了，这种苦，外面的人是理解不了的，所以医护人员跟外面人结合，往往并不幸福，只有都是医院里的，才能相濡以沫，但因为他们都忙，没人给他们牵线搭桥，所以缘份很容易失之交臂！当然王玉，李响你放心好了，从小和我们这两个医生在一起，是理解得了这种苦的！” “继娘，你怎么说啥都要扯上我的呢！”王玉跺起了脚。 王木匠也笑了。 “对了，你刚跟小蔡说眼科的护士我能理解，因为你比较熟悉，但骨科的护士你都不熟悉的呀！” 我白了李建民一眼：“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补觉去吧，骨科护士长现在马上要成为你徒弟的媳妇了，她手底下的这些护士她会不熟？喏，给你车钥匙。” “呀，快术后七个小时了，爷爷还没吃东西呢！”王玉打算洗手舀汤。 ”我来，王玉你也快一起走，抓紧时间回家睡一会，晚上还要上夜班呢，我明天已经请好假了！” 73 吃饱了撑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唉，害你们都围着我转！” “我这是休年假，不休白不休，要不是因为你做了林志刚和护士长的月老，林志刚还不一定会让我休呢，所以我得反过来感谢你才行。“ “爷爷，我这是应该的啊，之前你围着我转的时间还少吗？” 我特意看了下王木匠，面色还算淡定，有进步！ ”对啊，我那时盲肠炎，还不是你和我姐轮流来守着我的！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个啥呢！“ 我这次没有看王木匠，既然王木匠现在都有点能坦然面对王玉了，那苏州银花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了。 “你俩还不快走？都是你们跟我闲聊，耽误了我给木匠叔叔喂食了！现在汤也凉了！哦，量这么多，苏州银花应该是把你俩的也包括在里面了，那你们还是吃过了再走吧！“ “我昨天有和银花婶婶说李主任和继娘回去吃晚饭的。离上夜班也没几个小时了，我还是不回去了吧。我这就把汤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还是让你继娘弄吧，能睡一会是一会，我一会开车送你过来好了！”李建民走了出去。 《仙木奇缘》 我把王玉也推了出去：”我也还没吃过晚饭呢，苏州银花应该是只带了你们爷孙女俩的，只不过她是念在你爷爷今天中饭没吃，才特地多放了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能吃，你的胃口有多小，我本来只吃你那份就亏了，你要不走，留下来吃，你说我有多亏啊，搞不好还会饿坏的，你知不知道！“ 王玉只好笑着也离开了。 我忙热起汤来：“木匠叔叔，饿坏了吧！” 王木匠摇了摇头：“昨晚吃撑了。” 我脑补着苏州银花昨晚十点前一刻不停地给王木匠嘴里塞东西，而王木匠呢来者不拒的情景，不由心里暗暗好笑了起来。 喂了几口汤后，我示意王木匠对着手机镜头笑一笑，然后拍了张照片，在微信上发给王玉，让她一到家就给苏州银花看看，免得她还在担心。 又喂了几口饭菜后，我就自己吃了起来。 主要是因为王木匠术后宜少量饮食的原因。 你们不信？ 真的，我吧，胃口是大，但主要是爱喝汤，而且是那种带大荤的汤，比如萝卜鸡汤、玉米排骨汤之类的，今天的豆腐血汤里的血就算是荤菜吧，也只能算得上是小荤啊，再说了，王木匠流了那么多的血，我怎么好意思也喝呢？ 另外，今天苏州银花上午到家后应该是补觉的（她毕竟不是对生老病死能习以为常的医生，再加上王木匠是她这么多年来牵肠挂肚的人，昨晚她陪夜是不可能像李建民前天那样能睡着的），她下午既要买菜又要接李想，还要做家务，时间不是很充裕，因而菜品不算丰富，就香茹青菜、油面筋塞肉、番茄炒蛋，然后就是豆腐血汤。 当然，她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香，我承认我馋虫是爬了出来，但毕竟现在已经七点多了，我今天中午又吃得早了点，饿了想吃也是很正常的啊。 74 术后饮食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真的，病人手术后宜少量多次饮食，我也不搬医学理论了（当然，如果你们一定要认为我一时说不上来也行，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已经是一个不合格的医生了），就通俗地在这里讲一下吧。 虽然像王木匠这样饿了快一天了，但还是要遵从“饥不暴食“的古训，最关键的是，动过手术的病人肯定都深有体会，术后其实没啥胃口的。 所以病人术后你给他一次性喂大量食物，其实是不人道的。 可能有人会持否定意见，理由是喂他吃，他吃得下的啊。 但你有没有考虑到病人其实是在安慰你呢？ 你们别以为只有病人需要安慰，在我看来，其实家属更需要安慰。这我在眼科病房见得多了。 因为意外，病人眼部受伤急诊入院，闻讯赶来的亲友哀号一片：“啊呀，眼睛看不见了，这可比缺胳膊少腿还要不好哇……眼睛看不见，那自己一个人就啥地方也去不了，只能在家待着了啊……眼睛看不见，那就没法用手机了啊，现在这社会，不用手机就是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了呀……眼睛看不见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等我们两个老人一走，你还怎么活啊……“ 这个时候，病人只能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事，我不是还有一只眼睛的嘛，而且医生说可以换个晶体，我想这应该就跟白内障换晶体那样还是能看得见东西的吧，我那眼睛本来就高度近视，说不定也会和白内障那样换了反而比原来看得更清楚呢……我本来就喜欢宅在家里听音乐的……也好，省得我一天到晚手机不离手了，眼不见为净……你们老两口别那么夸张好不好，盲人自力更生混得好的也多的啊……” 就拿昨天那位女孩的妈妈来说，要是我不去安慰她，不是反而会让事情更糟吗？ 《仙木奇缘》 别说打死男孩了，就是多骂那男孩几句，女孩估计就心疼了，这一心疼不是要落泪了吗，眼睛都受伤了，再落泪，妥妥的'往伤口撒盐'啊——眼泪不都是咸的嘛，男孩母亲护子心切起来也会不好说话的啊；还有她如果去跟那个司机大吵大闹的话，人家还会愿意额外负担些医药费？顶多按责任赔偿罢了！ 所以病人术后你喂他，他吃得下，是在安慰你——你看我已经能吃了，没啥大问题了，你们就放心吧，不需要这么多人照顾我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当然烦你们也不是不可能，一般手术当天，来看望病人的最多，这么多人，还怎么让我静养，我都吃饭了，你们该走了吧？ 还有一种可能是有的病人觉得一个手术下来，不亚于去了趟鬼门关，胃口不好，我也要补，也要多吃点东西来压压惊。 结果，是不是你们前脚还没走，他就呕吐起来了？你说这不是他没胃口的明证，还能是啥呢。 有人说那病人不能多吃，我就给他喂高营养的吧，这样就既照顾到了病人术后胃口，又及时给他进补了。 还是错。 75 老天有眼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手术后，病人其实各方面包括肠胃功能是有个恢复过程的。高蛋白的食物，他一时是消化不了的，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引发并发症。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大家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我帮王木匠按摩了会双脚，又热了一小碗豆腐血汤，喂过后，让他漱了漱口，给他用温水擦了把脸，把床稍微摇高了些，示意他闭目养神一会，便继续按摩起他的脚来。 不一会儿，王木匠就睡着了。 护士长当时关照按摩双脚的动作幅度宁大勿小，这脚是连着膝盖的，按理伤口会很疼，他却能睡得着觉，这除了说明王木匠还很虚弱外，还有可能是他的双脚失去了知觉。 这天杀的根明！ 虽然这根明现在被抓住了，还有可能重病在身，但我仍然觉得不解恨！ 刚李建民有说到他盲肠炎手术时，他姐也来照料他的，虽然他还有两个姐姐，但一般他说的姐，就是指的苏州银花。估计那根明为这事不知有狠打过她多少回了，之前，张木匠不是说苏州银花要给还在上高中的面黄肌瘦的李建民些生活费都被打大半天吗？ 从结婚多年不育，李响是王木匠所生来看，根明应该是没有生育能力的，那当年婆婆死后，苏州银花就一点寄托也没有了，好在王木匠及时出现了。不然，她这一生，就被这个王八蛋给毁了。真的是老天有眼啊！ 手有点酸了，我停下按摩，眼皮却发沉了起来。 但我知道我是不能睡的，今晚是王木匠术后的第一晚，他还流了那么多血，刚才他总共才吃了几口饭菜，等他一醒，我还要喂呢，而且这脚也要多按摩。 《仙木奇缘》 为防自己睡着，我掏出了手机。 身为眼科医生，我清楚手机这类产品对眼睛是有百害无一利的，所以平时手机一般不玩的。因此流量也不是搞的包月的那种，需要打开移动数据才能使用。 从听到的声音来看，应该有好几条微信消息，但因为我这手机还是五年前买的，内存不大，点开后，那微信地球页面迟迟不消失。 按理，刚才王玉收到我要求她让苏州银花看发过去的王木匠的照片的信息，只需要回复一条就行了啊，莫非李想想听《宝葫芦的秘密》，王玉讲不出来，在向我求救？ 一定是的！这《宝葫芦的秘密》是当年王子送我的小人书中的一本，她当然不知道了。 哎呀，我刚才没看信息，李想毕竟任性惯了，肯定大吵大闹起来，这还怎么让王玉休息啊，唉，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就把王玉留下来了，省得等下李建民还要送她过来，俩人都捞不到睡了！ 终于进入到微信里面了。 哦，除了王玉有两条信息，李想也有三条，李想是刚发没多久，我顾不上看李想的，先看王玉的。 王玉第一条信息就是答复了个：好；第二条先说照片给银花婶婶看过了，她表示放心了，再说李想今天有点怪，没有要听故事，她和李建民要给他讲故事，他都说不要。 76 感情决堤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乐了，李想这小家伙知道说话技巧了，昨天我这老母亲选择讲《宝葫芦的秘室》是多么明智啊。 老实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讲哪个故事好，毕竟那些小人书大部分是八十年代之前出版的，李想又太小，真的适合讲给他听的不多的。 之所以选《宝葫芦的秘密》，是觉得里面小主人公王褒身上的缺点，李想也有——任性不礼貌。 当然指望李想自己听了就能意识到，那是不大可能的，所以我是边讲边引申的。这本书开头正好是王褒说话不礼貌的集中体现，我反复跟李想强调跟人说话要注意技巧，特别是疼他的人，不能伤他们的心。 不过，我是做好了李想要听完整个故事可能才会有所改变的思想准备的——因为里面王褒也是经历了一系列人和事，才慢慢醒悟的，倒不曾想这孩子能这么快就get到了。 要是换平时，他最起码会直截了当对王玉和李建民说“哼，你们都是照书上读的，我已经听厌了！” 李响又新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我一看就乐不出来了——李响说他这会儿已经上了回苏州的火车，向我要王木匠的手机号码。 这孩子不是原本说是过年时才回来的嘛，我们这几个人又没有告诉过他王木匠双膝摔坏的事情，难道父子心连心，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王木匠出事了？！ 我看了下他前面一条信息，是讲的他怕不提前跟导师请假，导师过年时会不准假，毕竟明年就要毕业了，他又不准备留北京了，所以前天晚上就去和导师请了，结果导师说过年时有新课题要研究，早就订好了是由总不回家过年的他单独做，虽然导师舍不得他毕业后回苏州，但考虑到李响是单亲，家里也确实有困难，所以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了，导师说实在要回去，那就索性这几天吧，所以他就买了今晚过来的火车票，因为考虑到今晚王玉是夜班，他明天早上直接到家反而影响她休息，决定还是先回老家看王木匠。 再前面一条是说他今晚要回来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到苏州，本来想一个人都不提前告诉的，但又怕太突兀了，他就选择了先告诉我。 这要在平时，我应该会心花怒放，李响第一时间告诉我，说明我这个舅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但现在我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他一来，不是就要知道王木匠摔伤的事情了嘛，王木匠之前是不让王玉告诉李响他摔伤的啊，虽然我知道王木匠心底里应该是愿意看到朝思暮想的儿子的，不让他来，主要是怕耽误他的学业，但他现在手术才刚完成，过于激动并不适合啊，而且他还一向觉得没对李响尽过父亲之责对不起他，这种自责的心情也对他伤口的恢复，有不利因素的啊！ 难道马上打个电话过去，让李响在中途下车，打道回北京？ 不行，人家现在是因为王木匠同意了他和王玉在一起，感情决堤，爱情泛滥了啊，我这么做不人道的啊！ 82中文网 77 都看开了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暗恋的人，一旦得知这段感情被看好或许可，勇气就上来了，感情就决堤了，这是我从王玉和李响身上感悟到的。 他们一个是因为我看好他们，就认为自己可以说服爷爷；一个呢，得知对方家长同意了，索性心急火燎从北京赶回苏州看心上人了。 李响知道王玉今晚上夜班不算稀奇，因为有可能是王玉前天在电话里告诉他的，但知道不打扰她休息，那真的是有心人了。 你说我能在这两个人身上泼凉水吗？ 而且我也实在找不到啥充足的理由阻止李响回来。 那就只有等他到苏州后再想办法瞒了！ 怎么瞒法呢？ ………… 我这一思考啊，人彻底给激灵到了。 别说是眼皮不沉了，就是平时晚上正常休息的第二天早上，都没这么头脑清晰过。 因为瞒也瞒不了啊！ 虽然王木匠那边，我可以跟李响说他手机被人抢了，不知去哪儿做一个要过年才回来的大工程了，联系不到。 还是不说手机是被根明抢的好，不然事情又复杂了：李响一直以为根明是他的父亲，这孩子心地比较善，别念在是自己父亲的份上恨不起来不说，还觉得愧对王木匠，没脸和王玉接近了呢！ 《仙木奇缘》 但明天晚上不是原计划是让苏州银花来陪王木匠的嘛，这几年只在微信照片上看到的儿子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母亲却不见了，这可怎么解释呢？ 还有在不知情的李建民看来，肯定是不用瞒的，反正是一家人了啊。 这可真是棘手啊，我觉得比前天考虑告诉王木匠哪个秘密稳妥都要棘手，因为当时还可以通过抛钥匙来决定，可现在怎么办的对策都没有想出来，怎么抛钥匙啊！ 正当我无计可施时，王木匠醒了。 我虽然忙着张罗饭菜，但王木匠还是注意到了我的一筹莫展。 “玲玲，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刚才我睡着时，医生有来检查，我的脚不好吗？” 我摇了摇头，我这次要是把皮球踢给他，那今晚也甭指望他能静养了！ “不会是王玉和李建民在回去的路上出了……？”王木匠着急了起来。 ”是李响已经在回来的火车上了！“既然捂嘴已经来不及了，我索性跟了一句，“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王木匠怔住了。 我沉下了头，不忍心看他脸上接下来的反应了。 “没事，前面那个痛，让我觉得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了，我现在把什么都看开了，李响来了也好，说出来你应该都不相信，我还从没有见过他呢，出生时是怕被根明察觉，当年给你家装修时，我虽然从理智上做到了忍住没去探望他，但感情上是……！” 王木匠没有往下说，我却抬起了头，接口道：“想的不要不要的！早知你有这觉悟，我刚才就推醒你了！” 王木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一开始痛狠了，我刚才是有感觉到你在按摩我的时候痛的，但不知怎么还是睡着了！” 78 瞒着儿子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这次王木匠胃口比刚才好多了，我喂过他一小碗饭菜后，又热起汤来。 但端过去再想喂时，王木匠却摇了摇头。 “玲玲，我吃不下了！” “啊，那你怎么刚才不说呢，这饭菜要是反复热，就没营养了啊！” “我是想让你帮我吃的，这么一锅汤，我一个人哪吃得了啊，而且听王玉说明天晚上是李响妈妈来，她肯定又要喂我个不停了，我得留点肚子给她啊！你吃吧，我知道你刚才只吃王玉的那份少的！” 既然王木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其实刚才热汤时就已经饿了——王玉胃口小，再加上又没喝汤，确实光那塑料饭盒里的菜和饭对我而言少了很多。有可能我前面热饭时就饿了，只不过因为想不出对策，没加以注意罢了。 这一小碗汤的量，实际应该和前面贾玲那锅盔差不多，所以我又是好像味都没怎么尝到就没了，索性用刚才的那塑料饭盒又舀了不少汤，并多加了些豆腐和血再热了一次，这次总算是尝到味道了。 味道好像和大荤的也差不多，估计是饿了的原因。 怎么有笑声？哦，你们又在笑话我的胃口大了吧？ 但你们也得考虑进我刚才死了不少脑细胞的啊。 谁说体力劳动者肯定比脑力劳动者饿得快，我跟谁急。 你们知道吗？大脑跟其他器官相比，需要的能量更高，即使考虑进能量消耗并不是只比大脑的能量消耗，而是全身能量消耗的总和，那还有个饿这件事，并不单纯跟能量消耗相关，还跟消化道排空速度有关，有些人的消化道排空比较快，那自然饿得快。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我应该就是消化道排空快又加上刚才动了大量脑子，所以饿了！ 我刚刷好吃汤家什回到病床边，就听到王木匠对我说：“不过，玲玲，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李响他的身世好，也不要跟他说我这次是被根明推的。“ “那当然啦，就这么一笔糊涂账最好！来，再漱漱口，你就一觉到天亮，明天等着见儿子吧！” 王木匠真的又很快睡着了。 我又帮王木匠按摩了会双脚后，几个护士进来了。 哦，已经到查房交接班的时间了。 有位护士递了个手袋给我，说是护士长要求的。 我一看，上面写着“瞒着爹”这几个字。 呵呵，我们这边在瞒着儿子，它是瞒着爹！ 呀，怎么像是有股饼香？我把手袋打开，啊，更香了，果然是四个形状各异的小饼。 理智告诉我，我刚喝了不少汤，不能再吃了，但馋虫却告诉我，这是人家护士长的一片心意，不吃对不起人家啊！ 我终于没忍住，洗了洗手，掏了个小圆饼出来。但是拿到嘴边时却放下了，不行，这东西李想没尝过，得留给李想。 唉，瞒着爹，大概意思就是说这东西好吃，如果不瞒着爹的话，爹会全部吃光光吧。 哎，母爱就是无私和伟大，我在这里吃，李想又不会知道，我却不瞒着儿子，要留给他！ 79 掏心窝子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可能有热心的读者会给我出主意，不是有四个饼的嘛，留一个给你儿子李想尝尝就可以了。 哦，前面好像忘说了，李想不但喜欢到没去过的地方，还喜欢吃没吃过的东西。 吃饭时，要是一看饭桌上有他没吃过的菜，那他吃饭会老实不少，所以这也是苏州银花晚上饭菜一般会比中午更丰富的原因。 但毕竟菜的品种还是有限的，所以任苏州银花怎么绞尽脑汁变着花样搭配，李想吃饭还是越来越不像话。 饭比菜更难变花样，所以李想平时都是只吃几小口饭，所以昨天晚上他能把一小碗白米饭全吃光，真的也难为他了！ 这饼既然有四种形状，那有可能就是四种口味，那对李想来说就是四种不同的，所以我得全留给他。 当然，我能这样想着他，也是因为确实他这两天听话了，要是他还和以前那么不懂事，我才不给他留呢！ 你们看，之前那锅盔在我印象里，他也没吃过，但我却没给他留，就是因为他那时还和我鸡飞狗跳啊。 好像有人在说我其实是舍不得花钱，因为那锅盔是自己掏钱买的，而那“瞒着爹”饼是护士长送的！ 我敢打赌说这话的人肯定还没当上父母，你信不信，我过几天会将那锅盔的不同品种挨个买回去让他尝！ 当上父母的人都深有体会的吧——孩子听话的时候，恨不得将心窝子都掏给他了，哪还在乎这钱不钱的呢！ 有人好像在说这饼又不一定就是买给你的，说不定是买给王木匠的呢！ 这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在林志刚眼里，王木匠才是他的月老，护士长今天也未必知道是我晚上来陪。 但护士长已经送过王木匠一篮水果了，而且我胃口大，最早是林志刚发现的！ 你们还记得当年我把我和李建民两人份的饭菜一个人全吃了时林志刚的反应的吧，所以一定是他今天晚上和护士长在一起时，说起了我胃口大的，然后护士长就特地买了”瞒着爹“饼作为犒劳我的宵夜——虽然林志刚愿意住她的房子，房价高是主要因素，但我记得曾有人讲过”女人特别是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感性的，很难理智的“，护士长肯定是把功劳全算我头上的，再说了，林志刚是知道我休年假为哪般的呀。 还有人说即使就算是给你的，那等下王木匠醒了闻到饼香，你好意思不给他一个尝尝？ 我好意思，因为这样一来，李想吃了这四个饼，最起码能让苏州银花少挖空心思烧他的一顿饭菜。你说这比让王木匠吃一个饼，他会选哪个呢？ 哎呀，这饼确实是香，我怕等下汤消化了，馋虫会打败母爱，急忙再掏出手机来。 李响肯定在等我答复，也肯定很激动睡不着，我跟他聊聊分分心吧。 我索性在微信上告诉他王木匠被一个歹徒入室抢了手机，并推倒至双膝髌骨骨折，现正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他明天下了火车直接到医院骨科病房单人间来就行。 82中文网 80 又有遗漏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李响果然没睡着：啊？麻烦舅妈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王玉爷爷治，王玉现在就他一个亲人了呀！ 我答复道：你放心吧，主刀的是骨科主任。 我这么说应该没有抢林志刚功劳之嫌吧？ 哎，别这不知情的小子明天开口闭口也叫王木匠“爷爷”哦。 我忙输入道：李响，明天来了一定要记得只叫王玉爷爷‘师父’哦，因为他这膝盖哪怕恢复得最好，也是不能再干木工活了，我们已经跟他说了以后他是你的师父，由他帮你出主意，你要不叫，他还以为我们是一厢情愿呢，还有，他很想接下来上老年大学，你明天还可以多和他谈谈老年大学的事情，这样他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膝盖就恢复起来快。 李响很快回了信息：我记住了，那我先打个盹了，别明天来了精神萎靡不振，师父不喜欢呢。 我忍住了答复“你再陪我聊聊”，发了个“嗯”过去。 我这倒不是像李响所说的担心王木匠看到萎靡不振的他会不喜欢，瘌痢头的儿子自家好，李响是他亲生的，长得最丑，王木匠也是喜欢的啊。 我主要是怕王玉心里会有落差。 爱美是天性，这王玉应该也不能免俗的，本来不在医院碰头还好些，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现在医院里年轻的男医生又高又帅的还真不少，不说小齐和小高了，就是昨天麻醉师小蔡长得也不错，还有前面出现过的情商智商有点问题的骨科和眼科医生，其实长得也可以的。 李响本就其貌不扬，如果再萎靡不振的话，与医院里的男医生比确实外貌上要被甩几条街的。 王玉和李响应该是明天中午就能见到面了——王玉应该会送午饭过来，李响要再不抓紧时间睡一会，这明天中午肯定是没精打采的啊！ 现在快凌晨一点了，那李响睡着了，到早上下火车的话，最起码能睡七个小时，不跟平常睡的时间差不多了嘛，这样等中午王玉过来时，他俩就可以出去找个地方卿卿我我了。晚上么，呵呵，就让他们睡一个房间得了，王木匠这边，就还按原计划让苏州银花过来陪。 哦，不对呀，王玉下班到家估计睡着要九点了，那到中午差不多只睡两个小时啊，现在年轻人在一起很容易发生关系的，本来他们的小孩就有隐性哑巴遗传基因的，精神不大济时同房，那会不会加大风险的啊？ 啊呀，按排班来的话，我今天晚上是夜班，这要白天不回家睡的话，晚上可上不了班的呀——像上次夜班那样太平无事的情况，可是不多的啊。 唉呀，多怪我自己不好，当时安排时就只考虑到手术两天后由苏州银花照顾，没考虑进自己的上班问题，还有早饭也没有考虑进啊。按苏州银花的个性来看，肯定是烧好了王木匠和我的份，但问题是没有人可以送过来啊，李建民要去分院门诊，早上还要送李想到幼儿园，不方便的啊。 唉，我怎么又有所遗漏了呢？！ 82中文网 81 重新安排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马上提醒自己智者千虑，也还必有一失呢，我又不是智者，有所遗漏是正常的，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想想看怎么重新安排的好。 ………… 早饭我就吃这剩下的饭菜和汤吧，王木匠就帮他去医院食堂买点好了，虽然食堂里的东西，在我吃来不大好吃，但毕竟是新鲜的；既然李响上午就来医院了，我和他两个人都在这儿，也好像犯不大着，等李响来了，我就回家去，小眯一会，然后把午饭送过来后再回家休息，晚饭么，就让王玉送过来吧，这样王玉一天下来，应该得到休息了，晚上她和李响同房，应该问题也不是太大了。 上了趟厕所，我感觉自己又饿了。看来这光吃汤真的不顶事啊，离早饭还早着呢，我怕自己忍不住要吃那“瞒着爹”饼，便把目光投向了果篮。 虽然我其实是不喜欢吃水果的，但那果篮护士长已经有送来两天了，上面的薄膜还没被撕开，别坏掉了。 果篮不便宜的，要是里面放些不多见的水果，那就更贵了，动辄就要上百元，浪费了，真的很可惜的。 里面有桔子、香蕉和好些我没吃过也叫不上名字的水果。据我的经验，那些没吃过叫不上名的，虽然贵，但都是不好吃的，那两种叫得上名的呢，不是吃起来太麻烦，就是不适合空腹吃。 我的目光离开了果篮，停在了剩下的饭菜和汤上。 哎，这剩下的饭菜和汤还有不少呢，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王木匠正睡得香，估计到明天早饭时候才会醒，反正是归我的，到了早上不是更不新鲜了嘛，不如我现在先吃吧。反正我是上午就要回家的，肯定还是有早饭在家里等着我的。 不过，我吃的时候还是帮王木匠留了一点，毕竟食堂要早上才开，王木匠昨天可就是昨晚吃的那点东西，别等下他饿醒了，却没啥可吃的——虽然有那果篮，但从上面薄膜都还没拆来看，他应该也是不爱吃水果的。 你还别说，我想起来，我们老家的人都不爱吃水果，可能是因为农村人的缘故吧，觉得水果要剥或削皮，有的还要吐籽，又不怎么顶饿吧。 所以我、李建民、王玉、苏州银花虽然都在城里生活了不少年了，而且我们几个医务工作者，也知道多吃水果对人身体有益，还是都不爱吃水果，再加上上过几次李想的当，买那些他没尝过的水果，结果超难吃，所以现在家里都不买水果的。 这果篮明天还是带回家吧，一是有李想没吃过的，二是苏州银花因为舍不得浪费，是会吃的——李想之前要买的那些火龙果、椰子、杨桃啊什么的，我们几个一尝超难吃都不肯吃，苏州银花心疼钱，还是吃掉了。 不然，老放在病房里不动，让护士长看到了不好，毕竟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啊。 我又帮王木匠按摩了会双脚，又犯起困来了。 既然王木匠到这会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了吧。 82中文网 82 小菜一碟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刚在沙发上躺下，我却猛然想起我差点又遗漏了一件事——我说帮小蔡找女朋友的，明天我就要跟李建民去手术室了，有可能正好轮到小蔡当班啊，但现在女朋友的人选我还没帮他物色好呢！ 虽说我今天是休假，但他应该也知道我是因为在医院里陪病人才休的假，不是仍然可以碰到骨科护士的嘛，哪怕他能考虑到我和病人有亲戚关系，没心情帮他物色，那我觉得也不好意思的。 这给人当红娘这种事，要么不说，说了就要尽快办起来，不然，就不是给人家定心丸，而是乱心丸了：呀，怎么还没有消息呢，难道那些护士都不愿意？ 他这一乱心，还能掌控好麻醉的剂量才怪呢! 你们知道吗？这麻醉师的工作可是举足轻重的啊，打的麻醉剂量小了，病人痛得在手术台上乱动，手术没法进行；大了，那就问题更大了，病人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啊！ 我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早知道我不该多嘴的啊！ 但转念一想，小齐看到王玉会心猿意马，那难担保他哪天看到年轻漂亮的女病人不会啊，而且还是躺着的！所以，不早点帮他找个老婆解决他的个人问题，出事简直是指日可待的啊！ 所以，我必须在明天之前就得给他物色好，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那种。 今天我得回家，怕是捞不到和护士长详细了解骨科护士的情况，只能找眼科护士了。 眼科护士据我所知除王玉外还有三个未婚，除了叶蝶我是知道她还没有男朋友的，另两个我不清楚她们是否已经有男朋友了。 所以还是先考虑叶蝶吧。 我不禁哑然失笑了，真的是天赐良缘啊，你看他俩的名字！连起来不是小菜一碟嘛！ 从外貌长相来看，也配啊，都是瘦弱型的。 性格也配啊，不过，不是像，而是互补的那种！ 这叶蝶啊，就是前天晚上，哦，因为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大前天晚上了，那位说”对，骨科有位护士是我同学，明天我去和她打声招呼！“的护士，和王玉特别要好，所以我才知道她现在还没有男朋友的。 叶蝶是苏州本地人，脸蛋是颇具江南特色温婉的那种，但性格却有点北方化，爽朗活泼，喜欢直来直去，小高有几次找王玉搭讪，她都当面笑话他。据说另有几个想和王玉谈朋友的男医生，也是活活被她给气走了。 这不正好和小蔡相得益彰嘛，小蔡我感觉有点优柔寡断，腼腆，老实，偏内向。 不然，小蔡要找个也跟他一样性格的，那这一家不都要让人欺侮了哇！ 现在的医患关系我不说，大家也知道的吧，有些不讲理的患者或家属就是欺软怕硬的，说不定，患者有个三长两短的，见挑不出主治医生的毛病，来找小蔡也是可能的啊! 就算不说这紧张的医患关系，邻里间相处，你别以为自己有理就可以走遍天下的，很多时候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 82中文网 83 欺软怕硬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这我是深有体会的。 最早李建民不是租的房子吗，他早出晚归，楼上人家欺侮苏州银花是个哑巴，每次不是将湿漉漉的衣服挂出来，就是晒被子时用力拍打被子。 我住过去后，礼貌地提了建议：麻烦你们注意点哦，不然，我们晾的衣服就白晒或白洗了。 对方蛮不讲理地说：我管你们，谁让你们住我们楼下的！ 真的是好在我还有两个鼻孔，不然早就被活活气死了！ 后来，有一次对方大概拍被子用力过猛，被子掉到了我们的阳台上。正好我在家，我就将被子往楼下一扔。 楼上的当即破口大骂，我阴阴地说：“我管你们，谁让你们住我们楼上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咦，怎么一下想不起来了呢？哦，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也叫将计就计！ 自那以后，楼上的就老实多了。 大前天叶蝶是中班，那今天就是白班，等中午我把饭送来后，就去眼科病房找叶蝶要手机号码！ 好看的言情 我又上了趟厕所，呀，怎么又饿了呢？ 哦，那豆腐血汤是属于小荤啊，我又动了这么多脑子。 已经四点多了，王木匠还睡得沉沉的，应该不会半途中再醒过来了！ 我于是把剩下的汤和饭菜又热了下，全吃掉了。 再帮王木匠按摩了会双脚后，我漱了漱口，准备在沙发上打个盹，毕竟明天我要用双腿这“11路”走回家的，平时上夜班，我也多少是能眯到一会儿的。 但很快，外面别的病房里和走廊上已经有动静了，这还怎么睡啊，只能闭目养神了。 六点不到时，王木匠醒了，我心虚地问他饿不饿。 他点了点头，这我可慌了：饭菜和汤我全吃了啊，这个点，别说医院食堂还没开，就是外面也不大能买到吃的吧。 总不能让他忍忍啊，李想一顿饭的话，应该三个”瞒着爹“饼也够了吧，于是，我拿了一个出来递给王木匠。 还好，我自己馋虫没爬出来，也不知是终于吃饱了，还是母爱光辉环绕的原因。 但王木匠很快吃完了手中的一个。我便拆开果篮，找了个香蕉剥了给他：“木匠叔叔，还是再吃个香蕉吧，一会食堂开了，我去给你买点粥啥的吧。” “既然有饼，那还是不要再花钱去买粥了吧。”王木匠对我说。 “手术后适宜吃易消化的东西，这饼多吃了不好的！” 你们别以为我一心想把其它三个饼全留给李想吃，那饼捏上手后，挺油的，手术后真的不适合吃的。 王木匠吃完饼后，我刚帮他洗漱完，一位小巧玲珑的护士进来了，问我是不是认识王玉。 原来她就是叶蝶那天说的骨科同学。她告诉我叶蝶是昨晚发信息给她的，因为前面发现我们病房一直没啥动静，所以就没有进来。 我真的没想到一个人还可以长得这么精致。 见我老盯着她看，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会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按床头铃，她叫郝玲珑。 果然人如其名啊！ 84 心有灵犀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哎，你先别走，那个，麻烦你把叶蝶的手机号码报一下给我吧！”见郝玲珑要走了，我忙叫住她。 郝玲珑警惕地盯着我：“你要号码干什么？” 我笑了：“小郝，你是不是被异性要手机号码给骚扰怕了啊，我是女的啊，而且是要叶蝶的，你要不肯给，那我一会自己直接去找她，她今天在眼科病房上白班，我是那里的住院医生，只不过我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懒得爬楼梯去找罢了。” 郝玲珑红了红脸，把叶蝶的手机号码给了我，走了出去。 也不知这小姑娘有没有男朋友哦，我觉得她的如意郎君应该高大点，这样能很好地保护她。 不一会儿，郝玲珑又抱着条被子进来了，她给了我一根体温计，换走了床上那条有血印的。 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唉，我要有大点的儿子一定想法让她做我的儿媳妇。 “小郝，你住在哪里？夜班上班和中班下班最好叫家里人来接送哦，不然不安全的。”等她再进来取体温计时，我对她说道。 “谢谢王医生关心，我家在木渎，以前是爸爸接送的，我现在就租在对面的医苑里。” “对，这样比较好。呀，你怎么知道我姓王，不会是和叶蝶打听了我是谁吧？” “是的，叶蝶说你是好人！”郝玲珑调皮地向我眨了眨眼。 我不由耸了耸肩:“你与其这么防备人，还不如早点找个护花使者呢！” “那些自称是护花使者的，万一是采花大盗呢？温度正常的，我走啦！” 我讶然地望着郝玲珑的背影。难道这小姑娘受过情伤不成？ 李建民打来了电话，说他一会送早饭过来。 “不用了，就一会食堂买点吧，你不是今天去分院门诊不顺路吗，而且李想也要你送呀！” “我姐粥都熬好了，她表示等下她送李想去幼儿园！” “那好吧。”食堂里的粥哪有苏州银花的好吃呢。 提到苏州银花，我忽然担心起来，也不知王玉有没有和她提过让她和王木匠在一起，她会不会想反正要在一起了，趁李响这次回来爽性让李响认了王木匠这个爹了呢。那不麻烦了嘛！ 我忙问王木匠：“木匠叔叔，苏州银花有知道我们有让你们在一起的事吗？” 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问了也是白问，我和苏州银花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个事情我都不知怎么用手势来向她表达，这王木匠之前和她是地下情，后来也就装修期间和她有待过一段时间，这么复杂的事能沟通才怪呢！ “她不知道，是我告诉她的，她一开始表示不同意，我以为她是不知道金花已死，结果她表示怕根明找麻烦，我告诉她根明被抓起来了而且我接下来也住在苏州了，她才同意的，我还要求她不要告诉李响我是他的亲生父亲，她也同意了。“ 我不由松了口气，同时也佩服他俩之间的默契，你说这么复杂的事情，他们俩人居然能沟通好，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啊。 82中文网 85 甜咸通吃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没多久，李建民就打电话来了。他说医院内部员工的停车场入口有辆车抛锚了，没法开进去，怕汽车停在病房大楼下面，别人进出不方便，让我下去拿一下粥。 李建民正在病房附近开着车兜圈子。碰头后，我坐进了汽车里，告诉他李响今天会来医院。 他倒不意外：“一定是王玉告诉李响春生哥出事了，他是应该来看看的，因为以后就是他的爷爷了！” “不能叫爷爷，要叫师父，除非你让你姐和王木匠分开，不然这辈份就乱了套了！” 李建民拍了下脑袋：对啊，叫爷爷，那不就意味着李响得改叫我姐他的妈妈为奶奶了嘛！叫爸爸吧，王玉那边是爷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叔侄女呢！还是你想得周到，李响当年就想拜春生哥为师父的！“ 我得意地想：他要知道这师父还有另外的深意，估计会更佩服我了。 “那等会李响一来，你就回家休息去吧，你明天还要跟我进手术室呢！” “嗯，你自己路上也要小心，昨天半夜里送王玉过来，肯定没睡好吧？” “嗨，我睡得可好了，送王玉前一觉，送王玉过来后，回去又是一觉到天亮。我觉得那是因为我心里头的又一块石头落地了——昨天我们一到家，李想就问起你晚上在病房能不能睡觉。之前他从来不会关心你的，这说明你们关系好转了啊！”李建民说着激动起来。 好看的言情 当然，更激动的还是我啦，我感觉我回病房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苏州银花居然烧了两种粥放在不同的盛粥桶里，一种是甜的，银耳莲子粥，浅些；一种是咸的，小米山药鸡丝粥，满些。特别是那咸的，喷香又黏稠，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我把咸的盛粥桶放在床头柜上，去卫生间洗了手，准备舀一些出来喂王木匠，剩下的我自己吃。 不料，王木匠却抢在我前面端起了那咸的盛粥桶，说今天他感觉好多了，自己来。 唉，早知道刚才应该把那甜的盛粥桶放床头柜的，反正我又不喜欢吃甜的粥，现在只能看他吃了！算了，我还是去护士台那边看郝玲珑吧。不然，吃不到却看得到，太难受了！ “玲玲，你去哪？不是还有一个银耳粥吗，快趁热吃啊！”王木匠叫住了我。 “我不爱吃甜的粥。”我苦巴巴地对他说。 “啊，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吃甜的，但现在这咸的已经被我吃过了啊！我倒是咸欢喜，甜也中意的！”王木匠相当后悔。 我心里暗自嘀咕道：你心上人做的，你当然是甜咸通吃啦，你心上人知道我不爱吃甜粥，特意一个桶多，一个桶少的哇！ “没事，我等李响过来了，回家再吃好了！”事已至此，我只能这么说了。 “对了，我记得昨天还有剩不少的饭菜和汤，你把它们热热吃吧！”王木匠高兴起来了。 这可尴尬了，我如果说那隔夜了，不能吃吧，王木匠肯定觉得浪费了太可惜；要是如实说我全吃了，那不要让他目瞪口呆啊。 86 谎话连篇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只是吃苏州银花做的饭菜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回老家吃妈妈烧的，那可是胃口很小的。虽然妈妈也曾来苏州目睹过我的大胃口，但那时我不正好有怀孕这幌子遮的嘛，所以连我妈妈都不知道我有多能吃。 “那个，昨天晚上你睡得香时，护工老秦过来了，我把那剩下的饭菜和汤都让他吃了！”我忙撒谎道。 “哦，应该的，他那天就有提到饭菜香了！只不过我当时心神不定，没想到让他也尝尝。” 老秦估计这会在打喷嚏了，不过老秦你放心，我迟早会请你来我家亲口品尝下苏州银花的手艺的。 护士台那里没看到郝玲珑，我又无事可干了。 我想了想来到电梯那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主要是想知道根明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妈妈说她也不知道，又问我要不要让爸爸上来陪王木匠。要是李响这次不回来，我倒是说不定同意的，毕竟我一夜下来腰酸背痛，苏州银花比我年纪要大，还要张罗这些人的饭菜，难得陪一夜是可以的，连着陪，是吃不消的。 我说不用了，李响从北京回来了，会帮忙照顾的。并要求她和爸爸以后不要对李响和王玉这两个孩子提起王木匠是被根明推倒的。 妈妈说谁要是提，就是脑子让驴给踢了，她和爸爸不但不会告诉俩孩子，就是李建民也不打算告诉，因为据她看来，守不住嘴的倒是男的。 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得出“守不住嘴的倒是男的”这样的结论的——她接触多的男人不就只有爸爸和王木匠两个嘛，但爸爸忙着睡觉，惜字如金，而王木匠那就更守口如瓶了——要不是因为我要极力撮合王玉和李响，李响身世我是永远都无从知道的啊。 但她前面说“脑子让驴给踢了”，倒是说得很对——因为一说出来，不知情的俩年轻人，不是容易一个内疚，一个气愤了嘛，就算是理智上知道那根明不配当父亲的，那感情上终归是会有隔阂的。 打完电话，回到病房，王木匠已经吃完了咸粥，甜的他表示吃不下了。我说那就让李响等会帮他吃吧。苏州银花又不知道儿子李响过来，应该不会多做一份午饭的啊！ 我把吃光的那粥桶洗过和昨天那些家什收拾起来，准备等下带回去，不然，午饭就没有家什带饭菜和汤了。 哎，我半途忽然回去，苏州银花不是要着急医院里没人了嘛，哪怕我能让她明白李响过来了，她可能也会激动地将这比划给王玉，这样不仍然没法让王玉好好睡啊，而且，王玉会不会一到家，看见带饭家什没有，又赶来了，估计那个时候李响已经在病房了呢！ 呀，即使我一会让王玉下了班先来拿吃饭家什，我那安排还是有bug。 我要一会和王玉说中饭我去拿，她不是也会觉得医院里没人了嘛……要么，就和她说我爸爸要过来吧，对，就这么说，本来我爸爸就是要过来的！ 《我的治愈系游戏》 87 一如既往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对了，我得给王木匠提个醒，别等下他一看到王玉，抢先说李响要来，那我的计划不是还泡汤了嘛。 还有，别到时王木匠一个不留神在俩年轻人面前说出了是根明推倒他的了！ “木匠叔叔，等下我让王玉过来拿吃饭家什，我打算不告诉她李响今天来医院，她昨晚上夜班，就让她白天平静地睡个好觉吧，还有，你今后也不要提是根明推的你，不然，可能李响的身世就瞒不住了。”我觉得他是聪明人，便点到即止。 王木匠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就到了护士交接班的时间了。我又看到了郝玲珑，她在几个护士中是最娇小的，我觉得任谁都会忍不住对她怜香惜玉的，那个（也有可能是多个）对她不敬的人，真的不是人啊！ 我瞅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过八点，就打电话给了王玉。 没多久，王玉过来了，但她让我回去，因为今天白天她是夜班后的休息，可以陪的。 王木匠着急地望着我。 呵呵，好在我前面有考虑过了，不然面对这个突发情况，我也只能干着急了！ ”王玉，我爸爸一会就过来陪了，你回去告诉苏州银花中饭多烧一个人就行，一会我过来拿，你到家吃吃饱，一觉睡到下午，到时晚饭由你送过来！“虽然是撒谎，也得圆些，再说了，李响毕竟还年轻，光那点粥应该吃不饱的。 ”啊，还要让继阿爹特地从老家赶过来，太麻烦了，你快打电话让他别来了！“ ”他已经在车上了，我回去和苏州银花都不知道怎么说中饭多一个人法，哦，不，晚饭也多一个人的，听话，快走吧，不然，苏州银花菜买好了，就来不及了！“我把吃饭家什塞到了她的手里。 ”玲玲，你把早上那几个剩下的饼给王玉路上吃，她应该还没吃早饭，别饿到了！“ 啊？但是这应该是王木匠又将王玉一如既往视为自己亲孙女的表现呀！ ”对，王玉，你就把饼拿回去吧。还有你一个年轻女孩，带着这么多吃饭家伙，走在路上多难看，还是等下我拿吧！“我打算好人做到底了。 ”前面我跟银花婶婶说了今天是继娘在这里，她肯定给我留早饭的，这饼还是留这儿吧。“ 哦，虚惊一场。 “那你索性带回去给李想吧，对了，还有这果篮里叫不上名字的也给他带去吧！”我怕等下又有什么意外发生（王木匠肯定儿子也心疼的，别到时让李响吃），老实不客气了。 “孩子爱吃就全拿去吧，再放下去要坏掉了。就是王玉你提着会太重的啊！” 哇塞，爱孙女之情爆表了！哦，也许已经视为儿媳妇了呢！ 我拎了下果篮，提着走路是有点重的，便将桔子和香蕉全拿了出来，然后将轻了不少的果篮连同那饼盒，递给了王玉。 我忽然记起李响是很爱吃桔子和香蕉的，只不过这么多年不在一起了，前面一时想不起来了。哈哈，总算水果都有去处了，也对得起护士长了。 网 88 隐患已除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王玉走后没多久，李响就来电话了，他说他已经到了苏州火车站，问我买点什么营养品给王木匠适合。 “你人来了，对他来说就是营养品了，你妈会给他调理的，你就别乱花钱了！” “对哦，妈妈做的饭菜可好吃了，我梦里经常梦到呢！” “所以你快来，病房里还有她烧好的粥呢！” ”行，那我就不在外面买来吃了！“ 好在让王玉回去告诉苏州银花今天中午多一个人了，不然这粥一会李响过来当早饭吃掉了，那他中午吃啥呢。 又帮王木匠按摩了会双脚后，妈妈打来了电话，说庄里有人讲根明昨天晚上在医院死了，因为不知真假，她现在派爸爸去他们庄打听去了。 我觉得这肯定是真的：“太好了，罪有应得啊！对了，妈，一会你们打听确实了，也不要打电话过来，因为有可能李响在我身边，他知道了反而不好！” 放下电话，我开心地把这个喜讯告诉了王木匠。 但王木匠却并不开心。 “木匠叔叔，你应该高兴啊，这样就一点后顾之忧也没有了哇！” “老实说，我总觉得愧对他的，也许银花不离开他，他会变好的！”王木匠喃喃地说。 “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想想火林哪！想想建国哪！这种人在世上多活一天，身边的人就没有好果子吃！” 我点到即止，免得他又想起王子伤心。 见王木匠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这根明要不死，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李响生性善良，可能觉得根明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父亲，看他可怜，要把他接来苏州，你说怎么办好呢？” 正说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笑眯眯地领了一群年轻医生进来了，想必是徐主任来查房了。 我正待打招呼，那医生先朝我点了点头：“昨天中午我碰到了李建民，问起他是怎么年纪轻轻就把眼科管理得这么好，你猜他怎么说——一个成功医生的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我跟他说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早知道的话，我当初找老婆时就睁大眼睛好好找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摸摸发烫的脸，这李建民啊，怎么跟人家瞎讲的啊！ 有位医生打开了王木匠膝盖上的纱布，我一看，每个膝盖各缝九针，又紫又肿，看上去就像爬着两条蜈蚣，不由又在心里骂起了根明， “伤口可以，白天就松开着透透气好了，等下去买两个医用支架，晚上包起来！然后没事就将脚像这样往上勾勾。”徐主任边说边将王木匠的右脚差不多成90度往上勾，““老伙计看来是共产党员哦，一般人我这么弄都会痛得叫起来的！不过，是不能怕痛，不然好起来就慢。” 徐主任他们走后，王木匠示意我帮他勾左脚，我因为刚才是看到他龇牙咧嘴的，所以不敢用力。 “玲玲，没事，你用力好了，我吃得消的，早点好，省得你们大家都围着我转了！” 《我的治愈系游戏》 话音刚落，传来敲门声。 89 父子情深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估计是李响来了，忙打开门，果然是李响！ 也不知是这几天看王木匠看多了，还是因为被爱情滋润过了，我觉得李响比以前好看了不少。 ”舅妈！”李响笑着走了进来，“师父！“ “哎！”王木匠应得干脆利落。 哈哈，想当初，他死活不让李响拜他为师！ 人家父子俩初次见面，我觉得我这个外人应该退场。 但正当我要跨出病房门，却听到李响大叫道：““怎么会这么严重？肇事者呢？抓住了没有？” “抓住了，有病，已经死了！”我立马回答。 管根明到底有没有死呢，这种人活着，也像诗人臧克家所说的“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我觉得这种人不是被抢毙死的，就是便宜了他！我在火车上后来还安慰自己推一下，不至于太严重，再加上是在舅舅舅妈他们医院里，所以放心地睡着了，哪想到这么严重！他当时肯定是往死里推人的！你说这种人不是该枪毙了才解恨啊！”李响还是很生气。 “老天长眼的，你看看那粥还温不温，不温的话就倒在边上那塑料饭盒里再热一下，我去护士台问问支架是在医院外面还是里面买的。”我一听李响在火车上果真睡着了，心花怒放。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正好护士长也在护士台那边，她告诉我医院里就有，不过是自费的，两个估计在三百元左右，就在门诊交费窗口付费，然后凭单到骨科器械窗口取货。 既然到晚上才要用，我决定还是等中午送饭过来再买，省得还要多跑一趟楼梯。 病房里，李响因为一看是银耳莲子粥，觉得应该是自己母亲特意烧给病人吃的，要喂王木匠吃，而王木匠呢一定要李响吃。看来，只要有血缘关系，哪怕初次见面，也是父子情深的哇！ 我笑了：“木匠叔叔，你就让李响喂两口吧，不然，等下李响妈妈想知道这粥对你而言甜度如何，你都回答不上来，李响么，你就别客气了，你这次应该待不了几天的，还不抓紧解解馋。“ 这话果然有用，王木匠乖乖地让儿子喂了两口，李响呢，很快将剩下的粥全吃光了。 我一看时间不早了，也懒得洗了，直接把那盛粥桶和原来那些吃饭家什放在了一起：“我回去了，估计等下会挂水的，李响，你注意看着点，还有就是你隔一会就轮流给你师父像这样往上勾脚哦！” 李响照着我在右边的脚上操作，结果他的辐度还没有我大，还是父子情深，舍不得亲人受苦痛哇。 出医院大门，穿过马路，就是医苑小区。里面住的大部分是我们医院的医护人员，年纪大的一般是买的，年纪轻的一般是租的。 我一直很佩服这个房产商：他上辈子肯定也是个医生，要不然，怎么会知道医生护士们好多下了班就希望直接到家休息的呢；更让人叫绝的是这房产商把小区就起名为医苑，不说谁知道到底是苑还是院啊，我都怀疑他和院长是亲戚。 90 熊大出没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们部门虽然没有人住在那医苑里面，不过，因为早上听郝玲珑说和妈妈租在这里，我在路过大门时，忍不住往里瞄了一眼。 呵呵，郝玲珑没瞄到，却瞄到了正从里面走出来的小蔡。 不过，他边上还有个壮实的小伙子，好像正狼吞虎咽地在吃蛋饼。 看来，小蔡也是租住在医苑里面的，那小伙子可能是他的室友。 我忽然觉得要把小蔡和叶蝶撮合是有困难的！ 叶蝶是苏州人，和父母就住在我们隔壁的小区，家里条件我虽然不清楚，但应该也不会太差的，她的父母恐怕是舍不得独生女儿找一个还没有房子的人的吧！ “王医生！”小蔡发现了我。 我定了定神，再说吧，实在不行，再找找其它护士，说不定也会有像骨科护士长那样自己有房的呢。 “小蔡，你这是去哪？” “我今天休息，准备去买菜！” “你还会自己买菜做饭？” “会，还挺好吃的，不然，我也不会租他的房子，我刚吃的蛋饼就是他做的！“边上壮实的小伙子插嘴道。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小蔡，你在医苑有房子？！“我高兴了起来。 ”嗯，当时医苑造好没多久，父母就拿出他们所有的积蓄，又东拼西凑借了不少帮我买了，说是做我的婚房，只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找到！“ ”所以我就吸取了教训，没找到对象前，先租房子！“ ”小伙子，你这就错了，现如今有多少女孩找对象不先问对方有没有房的哇！就是女孩愿意，那她的家长也不会同意啊！“ ”啊，那你的意思是我只能打光棍了？“壮实小伙子一脸沮丧。 “大熊，不还有我陪你一块光棍的嘛！” ”大熊？“我惊讶地问道。 壮实小伙子懊恼地说：“我姓熊，又长得比较大，不过只有小蔡，会这么叫我，其它人都直接叫我熊大呢！我都想改名了，可是实在太麻烦了，唉，光棍也好，省得将来的孩子也遭人笑话！” “熊大挺好的呀，有勇有谋，健硕硬朗，就是熊二也挺可爱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孩子喜欢动画片《熊出没》了！” 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熊出没》的，是去年有一天我听到李想说“熊大便，当烤肉”，便训了他一通，结果他争辩是我自己想歪了，他讲的是一家饭店的名字，熊大是动画片《熊出没》里的一只熊，便当烤肉是饭店里卖的东西。我不信，上网查了，才知道这《熊出没》的。 “关键是我还不如那两只熊呀，他们还有女朋友什么翠花啊团子的，呀，那两只熊就是有房的，他们不但有树洞房子，整个狗熊林都是他们的家！”大熊说着笑了起来。 这应该是个性格开朗的年轻人，我忽然想起了郝玲珑，心里有了主意。 郝玲珑和妈妈既然租房子，那应该家里条件不会太好，那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对方有没有房的，考虑到小姑娘像小刺猬似的，适合让她旁观大熊，以便日久生情。 91 一对光棍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哈哈，他们一个是小刺猬，一个是熊大，都是动物，妥妥的物以类聚啊！我不由笑出了声音。 “王医生，你笑什么？”小蔡奇怪地问道。 “还不是在笑话我们这一对光棍！” 我强忍住笑：“哪呀，我在考虑给你们介绍对象呢！” “你就考虑给小蔡，我就算了吧！”大熊垂头丧气地说。 “大熊，毕竟现在这个房价，能买得起房子的也不多的，毕竟找对象主要还是看人品的，人品不好，光有房子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当父母的还愿意女婿有家不回，女儿独守空房不成？女儿嫁的是人，又不是嫁的房子！” ”对啊，我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现在在CT室也是公认的好人！只不过就像杨贵妃一样养在深闺无人识罢了！“ 我和小蔡都乐不可支起来，CT室吧，真的是关起门来做事的。 哎，等等，CT室，大熊说的是医院里的CT室吗？ “大熊，你也在对面医院上班吗？” “是啊，不然，怎么会租小蔡医苑里的房子呢，一般的人一听是医苑，不都以为是医院嘛，除了医护人员，谁愿意没病老待在医院里呢！所以这小区里还有好多空房子呢，也不知那房产商当初是怎么想出来起这个名字的！现在亏本了，就拼命提高在里面租房的医护人员的房租，我要不是碰到小蔡，只能到远的地方去租房了！” “哦，我没考虑到这一点，前面还觉得这名字起得好呢!“ “我听有人讲，这房产商是院长的小舅子。”小蔡说道。 呀，还真被我怀疑对了啊！ “咱们别说这医苑了，王医生，你刚才说考虑给我们介绍对象，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吧？”大熊着急地说。 “你看我是像开玩笑的人吗？人选，我都有了，都是我们医院的护士，而且都挺好看，还是要好的同学，不过，大熊，我给你介绍的小姑娘戒备心理很强，有点像小刺猬，你需要耐心的！小蔡，我给你介绍的小姑娘有点刀子嘴豆腐心，你也要有些心理准备的！” “只要人好就行了！”倒是小蔡先表态。 “那我也豁出去了！”大熊跟着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争取今天晚上安排你们一起见面，不过，大熊你和小刺猬是属于陪同的身份哦，我怕直接说明了，她就不肯来了！” “也行，万一她实在锋芒太毕露，那我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我心里暗想：就怕你见了，就粉身碎骨浑不怕喽！ “哎，王医生，你这是要去哪？我来帮你拿东西。” 我报了我们小区的名字。 “我们去超市，正好能顺一段路，你就让大熊帮忙拿吧，我本来叫上他，也是为了让他帮我拎东西的。” ”唉，王医生，你看我多苦，生来就是给人当伙计的命！“大熊一边拿过我手里的东西，一边愁眉苦脸地说。 “呵呵，我倒觉得是好事，小刺猬也租住在这个医苑里，到时你就可以通过帮她搬东西啥的和她套近乎了呀！“ 92 存单再现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一路上，我了解到小蔡是浙江安吉人，家里搞了农家乐，也就是现在说的民宿，怪不得他能自己做饭菜了，也怪不得他能听懂昨天晚上我们用家乡话自责呢，浙江就在我们苏州边上，有的话是差不多的；大熊是大连人，父母都有退休工资的，所以俩小伙条件都还不错，这就更让我放心了。 到小区快十点半了，我却意外地在工商银行门口看到了王玉。 原来王玉前两天忘了把那张五万元存单还给苏州银花了，今天从医院回来交给她，苏州银花态度坚决地让她去取出来，理由是现在多了个王木匠在我家吃饭。 王玉觉得爷爷的生活费得由她负担才行，本来想就在自助取款机上取几千块出来算了，又怕到时在苏州银花面前不好交待，所以就排队在里面柜台上取了五万元出来。 她把那张存单交给我：“这存单还是继娘你拿着吧，我觉得爷爷当年不收你们的装修费是对的，小时候，你老帮我买吃的穿的，实习开始我又一直住你们的，吃你们的，远不止这五万元了！” “傻丫头，我前面不是说了留着到时给你和李响置办婚礼时用的嘛，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家那装修最起码是五万元的翻倍嘛，所以前面的账已经清了，你现在自己取了五万元出来，按理我应该还要给你的，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还分这么清楚干啥呢？” 王玉红了红脸：“那一会午饭，还是我送医院去吧！” 本来倒是也可以的，既然王玉上午没捞到睡，下午还要送晚饭去医院，也睡不了几个小时的，这种状态显然晚上不能和李响同房的，还不如让她早点看到李响呢！但问题是我中午还要联系叶蝶呢，虽然我有她的电话，但因为我前面有答应李想今晚讲故事的，晚上到不了场，而且还牵涉到郝玲珑和大熊，适合和叶蝶面谈啊。 “还是我去吧，我昨天不是说要给小蔡介绍女朋友嘛，我打算把叶蝶介绍给他，准备中午去找叶蝶说一下。” “啊，叶蝶前几天跟我说有人帮她介绍了个对象，好像就约在今晚见面！” “啊！” “不过，我听叶蝶的意思不是很乐意，因为对方说如果成功的话，就让叶蝶辞职在家当家庭主妇了，叶蝶说那不要闷死她了啊！所以，可能小蔡还有希望的！” 光有希望怎么行，不行，我要小蔡先入为主，得抢在那个人之前先安排小蔡叶蝶见面。反正叶蝶四点就下班了，离晚上还有时间呢！ 我和王玉开门进屋，一股红烧肉的香味扑面而来，哈哈，看来我是沾了王木匠的光了，以前猪肉没涨的时候，苏州银花也差不多要间隔五天才烧一次红烧肉的，你看这次周一刚烧过，今天周四就又烧了!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进厨房一看，我更乐了，煤气灶上一只锅在烧红烧肉，一只锅里已炖好了冬瓜排骨汤——不是前天那种没啥肉的小排，而是那种当中只有一根骨头的肋排。 93 木制推车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肚子早就饿了。虽然昨晚我将那些剩饭菜和汤全吃了，但老实说昨晚那汤真的没啥油水，再加上我没吃早饭，所以我一看电饭煲的灯已在保温状态了，就马上盛了一碗。 苏州银花忙和王玉做了一番手势，王玉告诉我红烧肉还要再烧一会，因为是苏州银花得知我爸要来，特意再出去买的。 呵呵，那不是我爸，是你儿子李响哦！ 不过，不管你是为谁买的，反正我都是沾到了光，这红烧肉反正会留给我的，我晚上在微波炉里转转更好吃呢。 我盛了一大碗汤，再夹了些土豆丝放在饭上，没动那番茄炒蛋，因为我知道那是苏州银花为王木匠做的。 等我吃完，王玉也已经打包好了午饭，苏州银花示意我再吃锅里已好的红烧肉，我摇了摇手，接过王玉手里的东西，出了门。 我越想越觉得我让叶蝶一下班就和小蔡见面这个决定是明智的。 因为这不但关系到他俩能否成功，还关系到郝玲珑和大熊能否成功啊，因为后两者是要靠小蔡叶蝶牵线搭桥的，考虑到郝玲珑的性格特点，还是需要长期牵线搭桥的那种。 而且两位护士是不同的三班时间，像今天这样可以一起碰头的机会应该不多的，这要不安排在今天，下次就不知是哪天了，这婚姻大事也是等不起的，你想既然今天有人会给叶蝶介绍，那就难保明天没人不给郝玲珑介绍啊！ 问题是叶蝶还要赶下一个场子，那这几个年轻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估计也就只有两个小时，这附近好像也没咖啡馆啥的适合见面的地方，要是见面地点安排在远点的地方，不是路上又要浪费不少时间嘛，这第一次见面时间太短，了解是不深的啊！ 还有那个点差不多是该吃晚饭的时间，总不能让俩个姑娘回家再吃晚饭吧？ 突然一个大胆的设想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地点就安排在小蔡家里，这样不但吃饭问题，小蔡能解决，而且大大节约了时间！ 虽然第一次见面在没有介绍人的陪同下，安排在长辈不在的男方的家里似乎有些不妥，但我觉得大家都是同事，应该还是不用太多顾忌的。实在不放心，还可以让郝玲珑的妈妈作陪啊！ 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 病房的门虚掩着，我担心王木匠在睡觉，便轻轻地推了进去。 王木匠果然睡着了，李响不知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你怎么还跟当年一样，喜欢争分夺秒学习的啊？”我的声音不大，李响却是一惊。 《仙木奇缘》 “舅妈你吓我一跳，我是根据师父刚才所说的轮椅画草图呢！” 原来我走后，李响说要在网上帮王木匠买辆轮椅，王木匠说不用买，自己买材料做就行，然后就说了个大概，李响觉得也可行，所以王木匠睡着后，他怕过两天回北京会忘，就决定画下来。 我看了下草图，虽然只画了一半，但我感觉似曾相识。 那应该就是当年王木匠帮宝云奶奶设计的那辆木制推车。 94 孝顺儿子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那辆木制推车自宝云奶奶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应该是当时王木匠怕睹车思母才处理掉的。 今天他能坦然地再次说起它，说明王木匠真的是看开了。 “呀，今天怎么没有挂水？！”我惊讶地发现王木匠没有在挂水，他可是一直到脚踝都肿的啊。 ”我问过护士了，她说下午再挂！“ ”哦，昨天也是下午挂的，不过，估计到你舅带你妈过来应该也挂好了，到时你和王玉就坐你舅的车回家，晚上是你妈在这儿陪。“ ”晚上还是我来陪吧，我妈年纪大了，吃不消的！“ 我笑了：“你这次回来几天？” “周日早上的火车回去。”李响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看着我。 “你回来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和王玉见面嘛，大后天你就走了，还不抓紧时间多接触接触。” “可是我妈不熟悉师父啊！” “谁说的……”我忙顿了顿，“你不觉得你妈和你师父很般配嘛，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呢？“ 李响只愣了一会，马上就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师父特别亲切。这样一来，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他爸爸了！” 亲切那是当然的，你们有血缘关系啊，但叫“爸爸”还是不可以的。 “那可不成，除非你不想和王玉在一起，不然你们一个叫爷爷，一个叫爸爸，成何体统，就叫师父，一日为师，本来就终身为父的啊！” “哦，我明白了！” 我注意到李响也有黑眼圈，也是，毕竟昨晚那消息太突然了，他怎么可能一下就睡着的呢，再说了，火车上总归睡不安稳的。晚上还是让他和李想睡吧。 我一看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了，忙打电话给叶蝶：叶蝶，我王玲玲，你能晚点等食堂里人少些，再去吃饭吗？我找你有点事！ “王医生，你啥时也学会鬼鬼崇崇了，早知道，我早上就不会在电话里跟郝玲珑说你是好人了，好吧，那就十二点半吧！” 王木匠大概被我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睁开了眼睛。 也好，正好趁热吃午饭。我忙张罗起饭菜汤来。 “我手好的呀，自己来，你们也吃吧！” “我已经在家吃过了！”我有点懊恼地说。 唉，好在我刚才吃了不少排骨，不然，真的抵挡不了这红烧肉的诱惑！ 可能是苏州银花觉得上次切小反而更不合算吧，这次的红烧肉大小又恢复到肉价没涨前那样了，共三块，估计她是考虑到王木匠术后饮食不能太油腻，只给他一块吧。 “哇，好香的红烧肉，学校食堂里的红烧肉不香，还越来越贵，我想着今年过年会回来，这学期还没买过呢！”李响说着，将我给他的两块红烧肉中的一块放到了王木匠的饭盒里。 “我还正想说我这边的这块你拿去呢，医生关照做完手术要吃清淡点的！” ”你们再让来让去，小心被我吃掉，李响，听我的，三块都你吃，你回北京就没得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95 颓废美男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忽然想起支架还没有买，这个时候收费窗口是有人的，但骨科器械室应该没人。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交费，再去找一下骨科器械室。这样，等下李响凭单去取支架，就不会耽搁太长时间。我这在医院里上班的，都不知道骨科器械室在哪，更何况李响呢。 中午门诊收费窗口人不多，我很快办妥了，找骨科器械室却花了不少时间：我们这医院属于老医院，而不少之前不大碰到的病，现在却常见了，所以不得不增加些新的门诊科室，因此显得有些杂乱无章，骨科器械室离骨科门诊挺远的，而且相当不起眼。 我都担心等下李响会找不到，打算还是托叶蝶下班来取的好。 想到叶蝶，我一看快十二点半了，忙赶到食堂。 果然人不多了，叶蝶正在吃饭，但看上去有点难以下咽。 我凑近了一看，简直是大杂烩。 “王医生，晚上你请客，因为你让我晚点下来吃，菜都没有了，食堂师付把几个菜脚头给我并一起，简直当我是猪了！” “你放心，晚上你肯定能吃到大餐的！”我笑着对她说。 “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说，你找我，是不是想给郝玲珑介绍男朋友？” “呀，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不但想给她介绍，还想给你介绍呢！”我压低了声音。 “那我觉得我们会让你失望的。先说我吧，我妈一天到晚唠叨我脾气不好，嫁不出去；至于郝玲珑么，即使她愿意，她妈妈也不同意的。” “为什么呢？”我奇怪极了，当妈的，难道不应该都是像我妈那样，想早点把女儿嫁出去的？ 叶蝶示意我更靠近她些：“她妈妈是被人骗了才生的郝玲珑，郝玲珑连她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妈妈一直向她灌输男人不可靠的思想！” “啊？”我目瞪口呆。 “怎么样，失望了吧！” “不，这让我更坚定了要把这媒人做下去的决心，我之前还以为郝玲珑像小刺猬似的，是因为她自己曾被人骗过呢，连被骗的人，我都相信能治愈，现在既然不是她亲身经历过被骗，那不是更好办了嘛；至于你么，我向人家介绍时，就说的豆腐心刀子嘴，人家当即就说只要人好就行！” “还有这样的人？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你看我是那种见不得人家嫁的老公比李建民好看的人么？麻醉师小蔡，你可有印象？” 叶蝶居然脸一红：“是他呀！你知道我们护士怎么评论他吗，颓废美男！” “那还不是人家工作累又没有女朋友疼！他是浙江安吉人，家里开民宿的，已在对面医苑里全款买好房了，还会自己做饭，这样的好男人不多的，你要不考虑，那我就也介绍给郝玲珑了！本来我给她介绍的是CT室的，那现在让她两选一，成功的几率就更高了！” “郝玲珑和小蔡不适合！”叶蝶叫了起来，引得食堂里所剩不多的人都向我们侧目。 我朝那些人抱歉地笑笑。 96 问题妈妈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叶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红着脸低头拨拉着饭菜。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适合，你和小蔡适合啦，我还知道你今晚还有一个约会……所以准备……” 叶蝶打断了我：“那个约会不去也罢，我只不过是为了应付父母才同意去的。” “没事，有比较才有鉴别，你下班了先和小蔡见面，然后晚上再去那边好了。考虑到时间有限，你中午没吃饱，我想把见面地点就安排在小蔡家里，然后顺便在他那里吃晚饭。唯一的缺陷就是我晚上有事不能作陪，原本是想让郝玲珑妈妈陪着的，现在觉得她去了反而煞风景，对了，你说郝玲珑今天不会没空吧？” “她有空的，她妈妈除了我约她，一般不让她和别人出去的！” “那就好，CT室的那小伙就租的小蔡的房子，你到时把郝玲珑带上，考虑到她的特殊家庭背景，你不要点穿CT室那小伙是作为她的介绍对象的，就说是让她陪你去见一位男同事就行！” “我明白的！要一说是给她介绍对象，她妈妈第一个不同意。” “她妈妈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是啊，所以我说你就放弃给郝玲珑介绍对象吧，她妈妈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郝玲珑身边。” “啊，她不上班？” “是啊，我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工作，她都不愿意去，说这样照顾不到郝玲珑，郝玲珑说不如让她妈来医院当保洁员或护工，我觉得那更不妥，她一看到郝玲珑和男医生或男病人说话不要疑神疑鬼啊，但郝玲珑一个人的工资负担俩个人实在不行，所以我就假借我中班下班回家害怕，要睡在她家为由，出了一部分房租。” “哪天有空了，你让她妈妈中午到病房来，我要开导开导她，我觉得她再发展下去只会害了郝玲珑。对了，等会麻烦你下班的时候，先帮我去取下支架，今天就王玉男朋友陪她爷爷，他估计摸不着北的！” “啊，不可能吧，上周她还和我一样没有哇！这周她爷爷住院，看她着急的样子，也不会谈的啊！” 我笑了笑，把情况简单地向她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行，正好我等下送支架上去看看。”叶蝶接过了我的交费单。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家找的男人都是难看的！” “你真当我是外貌协会的啊，我是因为自己成绩不好，想看看学霸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那不成妖怪了啊，诺，这是小蔡的电话号码，你记一下，我一会就把你的电话号码也给小蔡，到时就靠你们自己联系了哦。我先走啦！别忘了去取支架哦！” 叶蝶点了点头。 我觉得真的有必要在医院里搞个一线牵俱乐部，你看这叶蝶明明是对小蔡有意的，但如果没人牵线搭桥，这缘份不但求不到，遇也遇不到的哇。 回到病房，王木匠已经在挂水了，我收拾了下带饭家什，说了等下会有个和王玉要好的护士送支架过来，可能会说些促狭的话，让李响不要在意。 97 睡觉问题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出了医院，我就在医苑附近给小蔡打了个电话——大概下午四点半我给他介绍的叶蝶姑娘会打电话给他，见面地点就安排在他家里，让他抓紧时间做晚饭，记住两个姑娘中高挑的是他的，小巧的是大熊的，别搞错了。 “难道王医生你不来吗？”小蔡有点着急了起来。 “是啊，人家姑娘都不在意，你在意啥呢？” “我到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哇！”小蔡更急了。 “傻小子，实话实说吧，叶蝶本来就对你有点意思的，你不用说啥的，上点心做些好菜给她吃就行！” “她爱吃啥呢？” 这倒把我问倒了。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中午她到食堂晚了，没吃饱，饿了应该什么都好吃的！” “哦，那我让大熊再去买点菜吧，多做些，她选择余地大些。” “嗯，那你让大熊抓紧时间，家里卫生工作也得搞啊！这个第一印象很关键的！” “这倒没事，我们上午已经搞过了！” “那就等你明天好消息了！我一会把叶蝶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你也可以下午四点一过，先打电话告诉她住哪一幛几栋的，男孩子么，主动点的好！” “嗯！你把她的名字也发我！” 天气晴好，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给小蔡发完信息，我直犯困。 这马路上车来车往，我要一个不留神，那是会出事的呀。 我忙再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妈妈。 “根明确实昨天晚上死了，他送医院后就醒过来一次，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医生也不知这是啥病！”妈妈大声向我宣布。 挂了电话，我确实精神振奋了一阵。但很快，我眼皮又有点耷拉起来，不行，我得想点事情才行。 等下到家，我先睡一觉，然后去接李想。 回来先和他说一下这水果和“瞒着爹”饼都是人家送给木匠爷爷的，木匠爷爷舍不得吃，给了他，目的是让他对王木匠产生好感。不然，等下周王木匠出院了，这小祖宗说不定看见我们全围着王木匠转，又出言不逊了呢。 唷，差点忘了，李想对李响也不待见的。因为我老是拿他和李响作比，他不止一次对我说：你说他好，他为什么一次都没回来过，有家不回的人，都不是好男人！ 也不知他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别到时死活不让李响和他睡一个房间哦。 唉，这倒是我前面所没有料及的啊，但要是李响不和他睡一个房间，那就只能和王玉睡一起了！早知道，刚才李响说他要晚上在医院陪，我让他陪了！ 王木匠我还有东西来表达他是对李想善意的，这李响我就不知道该用啥来表达了！算了，要么就说那两样东西是李响送给他的吧。 哎呀，也不行，李想的睡姿，哪能让人和他睡一起啊，他晚上哪是睡觉，分明是在练武！ 这也是我们在他两岁一过，就让他独自睡一个房间的原因。不然，第二天肯定哈欠连天，浑身酸痛，因为一个晚上不知要给他盖几次被子，身上不知要被他拳打脚踢上几回。 98 虚惊一场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当然，我们也担心李想一个人睡会着凉和从床上滚下来。所以除了半夜里接送王玉上下班时，我会去看看外，每天晚上家里这几个人要是起来上厕所，也都会去他那里瞅瞅的；他的床相当矮，这一般人也是睡不惯的。 看来，只能改变主意，让李响今晚在医院陪夜，明天白天苏州银花了。 还是不行，明天王玉是白班，李建民和我得做手术，苏州银花白天陪的话，谁做饭菜，谁接李想呢？ 要么，今晚让俩年轻人用安全套？ 对啊，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天啊，我前面脑子真的是让驴给踢了！ 因为哪怕今天俩年轻人睡眠都很好，也是不能让他们不采取措施同房的——李响明年暑假回来，家里就住不大下了，更何况再添个小宝宝呢？ 不过，我们家没有安全套，是等下我路过小区门口超市买还是让李响去买呢？算了，可能他这毛头小伙比我还不好意思，还是让李建民吧。于是，我发了个信息给李建民。 到家洗完澡，已经两点多了。唉，这离去幼儿园接李想也就一个多小时了，还睡什么睡啊！ 要不是考虑到王玉正在睡觉，苏州银花等下得做晚饭和第二天的早中饭，我真想让她们去接李想算了。 我只好在手机上设了个闹铃。 等我醒过来，妈呀，天已经黑了，不但李想在家，李建民也回来了！ 是王玉去接的李想。 也不知是她有所准备早就去接了，还是被我的闹铃声吵醒后再去接的——她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 若是后者，那只能说明我真的老了，闹铃就在枕边，响那么多次，我都不知道，王玉昨天夜班可比我辛苦多了，在隔壁却能听到，到底年轻啊！ “妈妈，你快吃晚饭！” 我心里一阵激动，却听到李想又说：“我要听《宝葫芦》！” 我虽然停止了激动，但也没有生气，他要真一下变得处处心疼我，那我倒要怀疑这是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对了，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我问李建民。 “买了！”李建民有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这是给李响的！” “是什么东西？爸爸，给我买的，你怎么不给我？“李想生气起来。 我和李建民面面相觑。 我一看李想要掏李建民口袋了，忙拉住他：“是给我经常跟你提的李响哥哥买回来的火车票！” “啊，他怎么要回来了！我不欢迎他！我要把火车票给撕掉，让他回不来！”李想急忙挣脱了我，把手伸进了李建民的裤兜里。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那不是火车票还是因为那次珍爱生命给我的教训，没有火冒三丈，而是相当平静地说：”李想，是妈妈不好，老拿你和李响哥哥比，以后妈妈不比了！“ 李想马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来：“那我也不找了！” “你也找不到的啊，因为现在都是网上购票！到时李响哥哥直接凭身份证就能上下车的！“李建民松了口气。 99 需要表扬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让李建民把书柜顶上那个大盒子搬了下来。 “李想，妈妈讲的《宝葫芦的秘密》就在这里面，你找一下。” “他又不识字，我来找！”李建民忙打开纸箱。 李想没见过小人书，一下来了兴趣：”我来找，我不识字，但我在外婆家看到葫芦长什么样的，这些书都有图，我一定能找到！” 我示意李建民跟我走出书房。 来到饭桌前，我又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今天你脑子又让驴给踢啦，我就是为了支开李想，才这么说的，不然，都没法说话了，你姐这么多年没见到李响了，还不抓紧带她去医院，回来时，顺便把两个年轻人和吃饭家什给带回来！安全套别忘了给李响！” “夫人英明！” 李建民和苏州银花走后，我美美地品尝着红烧肉，除了肉确实味道好，还因为李建民夸我的那句。 我觉得李建民那天对徐主任夸我说的“一个成功医生的背后总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除了我不够默默外，其它也没有错。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要是李建民多想些工作外的事情，估计现在还当不了副主任；而我呢，不喜欢当医生，所以老想着家里的事情，这让他就后顾无忧了。 “妈妈，是这本吗？”李想开心地举着一本小人书，跑了出来。 “对，就是这本，你真厉害，你自己先翻翻，我吃了饭，洗完锅碗就来给你讲！”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听到我的表扬吧，小家伙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你是很厉害啊，你在老家看到的葫芦吧，是绿的嫩的，所以一般就一截，但这本书上画的却是两截的老葫芦，黑的。还有你之前说什么有家不回，不是好男人，也是有道理的，但李响哥哥不回，是有别的原因的！”我觉得有的事瞒着孩子，反而不好。 “嗯，他是因为学习忙！”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喜欢你王玉姐姐，但又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配不上她，所以不敢回，现在知道王玉姐姐也是喜欢他的，所以这次敢回了！你别担心，王玉姐姐还是喜欢你的！” “这我知道的，就像爸爸喜欢你，也喜欢我一样！” 天啊，这孩子到底知道多少啊！ 厨房里很干净，想来苏州银花已经洗过一次锅碗。 正待在沙发上给李想讲故事，他却提出来要躺在床上给他讲，理由是爸爸和王玉姐姐都是这样的。 我只好照办，但是帮李想洗涮完，上了床，我又犯起困来了，再加上在我旁边的李想暖暖和和的，就像只小暖炉，我没讲多少，就控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我看着蜷缩在我身边正睡得香甜的李想，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一定是表扬起了作用哇！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我轻轻地下了床，来到自己的卧室，李建民也一个人睡得正香。 这么说来，李响和王玉昨晚是睡在一起的！那就让这对年轻人相拥着多睡一会儿吧。 100 哭笑不得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迅速从衣柜里找了毛衣和秋裤穿上，昨晚没脱衣裤就睡了，别今天不加衣服，冻感冒了！ 昨晚也没刷牙洗脸，我进卫生间比平时更仔细地洗刷后，再进卧室推了推李建民：起来啦，今天我先把你送到医院替苏州银花回来，两个年轻人就让他们再睡一会吧。 李建民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睁眼。 算了，等下他的粥也带医院去吃吧。 咦，煤气灶边上怎么多了腐乳、榨菜、肉松、蜂蜜和卤汁豆腐干？我揭开煤气灶上那个煮粥锅的盖（昨晚因为急着要给李想讲故事，我没有打开来看），是杂粮粥。 哦，我明白了，那些东西是这粥的配菜！呵呵，这苏州银花真是聪明，知道自己今天早上不在，没法既煮甜又煮咸，就烧白的，然后买了这么多下粥菜，到时咸甜大家就自便。 我将粥热过，配了腐乳，吃了两碗。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忙再进房，用力拉起李建民，并往他身上套毛衣：“你到医院再睡，快洗刷去！” 等李建民洗刷完，我也已经在盛粥桶里装好了粥，去厨房北阳台上拿拎袋时，发现了果篮和那瞒着爹饼，估计昨天王玉上午拿回来后就忘了，没给李想吃。 不过，这倒是好事，我正愁给李想什么粥配菜好呢，这些他都吃过了，饼正好给李想当早点吃。 我便把那饼放到了餐桌上，李建民见状，伸手欲拿，我指了指那纸袋上的字：“你这大学生是怎么当的？这是给小李想吃的！你的粥，在我手里拎着呢！“ 李建民吐了吐舌头：“你现在是眼里只有儿子了哇！昨天晚上，我可是前半夜都没睡着——都没人给我取暖！” “啊，那你把我从李想房间叫过来好了，今天上午你可是要主刀的呀！” “我是想来着，但李想紧贴着你，我有什么办法呢，等下要不行，就让林志刚上午也主刀吧！” “不行，他最近和护士长在谈恋爱，不能让他太劳累的……我有办法，等下进手术室时我给你爆些料，保你神清气爽！一会上车后，你先给我闭目养神！” 我把苏州银花接回家时，两个年轻人已经起来了，看到我，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笑笑，却听到李想房间传来哭声，忙跑进去：“怎么啦？” 李想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 “傻孩子，快起来吧！今天早饭有你没吃过的东西！” “真的？”李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穿好衣服，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饭桌前：“呀，真的没吃过！” “小李想！我是大李响！”李响笑着走了过来。 “你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太丑哇！” “昨天下午送支架过来的护士也是这么说我的，真不知我该哭还是笑好！” 王玉抿着嘴笑道：“当然是笑啦！不然，就是妖怪了！来，小李想，我们去刷牙洗脸。” 小李想忽然转身回饭桌，拿起了那盒“瞒着爹”饼。 哎！他一定是怕这饼让大李响给吃了，这可真让人哭笑不得！ 101 四块石头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不料，小李想却将饼递给了大李响：“你吃一个！” 我和王玉都为小李想今天的表现惊呆了。平时的话，这些他没吃过的东西，除非是他咬一口觉得不好吃了，才会让我们分享的啊！ 王玉大概怕小李想等下会反悔，忙说：“这个他吃过了！” “对，这就是他特地买来给你吃的，厨房阳台上还有好多你没吃过的水果，也是他送的！“我忙补充道。 “呀，我送给你的清华大学的建筑模型忘在医院里了！”大李响叫了起来。 “没事，我晚上再看好了。”我又一次被小李想惊到了，这清华大学他又没看过，要换平时，他肯定会吵着说要马上看。 从卫生间出来，小家伙将三个饼各尝了一小口，对我们说：“老师说好东西大家齐分享，这剩下的你们吃吧！我也喝粥！” 我鼓起了掌：“对，妈妈这就给你去盛粥！时间不早了，你速度要加快哦，这块我就带进去和银花奶奶分着吃！”我示意两年轻人把另两块给吃了。 真的，这种情况下不吃，下次小孩子肯定想给你们都不要，我索性不给你们了！ 带上银花已经装好的我们这么多人的午饭，先送李想到幼儿园，再到医院，时间刚刚好。 在跟李建民去手术室的路上，我告诉他根明已死，他果然精神为之一振。 小蔡已经在手术室了，虽然带着口罩，我还是能捕捉到他眼里的笑意。呵呵，不用说，昨天最起码他和叶蝶是相处愉快的。 趁小齐在准备手术器具时，我把李建民拉出了手术室，找了个角落，得意地告诉他我昨天又当了回红娘，准备改日去找院领导商量能不能让我在医院里成立个“一线牵”俱乐部。 “哈，我心里又一块石头落地了！不然，我总觉得我当年把你安排进医院是错误的！” “天啊，你心里装那么多石头不堵得慌啊，你不会告诉我你心里还有石头吧！” “没啦，四块全落了，一块是林志刚的婚姻大事，一块是我姐和春生哥啥时才能在一起，一块是你和儿子的紧张关系，还有一块就是刚才那块！”李建民笑着回了手术室。 可能因为我那天考虑到那车祸女孩，少联系了个患者，今天难得只有五台手术。全做完，回到眼科病房，才四点三刻，呵呵，正常的下班时间都没到！ 我让李建民回办公室休息，自己带上黄医生给我的交接班记录单，来到我们部门那几间病房。两天没来了，换了好几只新面孔，但令我奇怪的是，小高竟然穿着护工的衣服在一间双人病房里。 “小高？”我还是不大相信，不会是一个跟他长得特别像的人吧。 “王医生！”小高脸红得能滴血。 “你怎么当起护工来了呢？” “老秦请假回了老家，黄医生说让我来代替他！”小高低头轻声说。 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为黄医生的做法点赞。要是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但愿小高能有所醒悟。 《轮回乐园》 102 举足轻重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看护士台那边只有叶蝶一个人，便走了过去。 “昨天果然吃到大餐了！”叶蝶先笑着对我说。 “我说的还能有错？对了，郝玲珑和大熊怎么样？” “我感觉可以，大熊拼命剥虾给郝玲珑吃，郝玲珑吧，一是不知我们的安排，二来因为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难得吃到这么好的大餐，我觉得她挺放松的。刚才小蔡又发信息说今天他难得手术结束得早，让我晚上吃饭的时间约郝玲珑过去，大熊说要包饺子给我们吃，因为他只会包饺子。” “那你快答应啊，这么近，又耽误不了你的上班时间的！” “我当然答应过了，郝玲珑也没反对！“ 都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需要先抓住他们的胃，看来要想抓住女人的心，也适合先抓住她们的胃啊，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对了，你知道现在小高当什么去了吗？当护工了！我听说上午他在休息室玩手机，被黄医生逮了个正着，黄医生说你是不是不想当医生啊，好，正巧老秦女儿结婚请假回去了，护工这边忙不过来，你去帮忙，要是不想做，就请你直接回学校去吧。” 我更感兴趣的是老秦女儿结婚了。 老秦在我们这当护工好多年了，他曾亲自告诉我，他老婆在他女儿生下不到一年，就跟别的男人跑了的事。 我问他为什么不再找一个，是不是怕再受到伤害。 他说这倒不是的，他对前妻也没啥怨恨的，谁让自己没啥本领，让她过不上好日子呢，主要是怕再娶妻生子负担不起，等女儿成家了，如果碰到合适的，他会找个老来伴的，到那时要生孩子也生不出来了，也没有其它负担了，俩老人过过日子，他相信他还是有能力的。 老秦跟郝玲珑的妈妈简直是两个极端，要是将这两个人撮合，结果会怎么样呢？ 我觉得可行，老秦老实本分又豁达，相信可以治愈郝玲珑的妈妈。 下班时间到了，我跟李建民一起来到骨科病房。意外地发现留在病房里的却是王玉，原来大李响要给小李想拼建筑模型，先回去了。 王玉说今天晚上她陪夜，因为明天她是中班；李建民说他陪，李响后天就要走了，他明天上午查房，下午就休息了；我说你们都给我回去，明天晚上我上夜班。 王玉说自己是亲孙女，却一夜都没陪过，说不过去啊。 李建民说他今天晚上回去又会睡不着的。 我马上白了他一眼，你不会跟儿子睡，他现在睡觉老实得很，而且就像个小暖炉，我们的床就让给王玉和李响。 王木匠开口了：“还是玲玲留下来吧。” 我得意地对王玉和李建民说：举足轻重了解一下！ 俩人只好无奈地傻笑。 “还愣着干吗，我先送你回家，再带李响和饭菜过来，然后晚上李响和王玉一起回去。“我将李建民拉出了病房。 当回家看到茶几上那个拼好的建筑模型，我和李建民都惊呆了，真的和清华大学一模一样。 103 明天更好 - 隔壁王木匠 - 易木杨 我掏出手机，对着模型仔细拍了一通，这个拼图规模宏大，够李想玩上一个月了。 “李想，今天晚上妈妈去医院陪木匠爷爷，她说你昨天晚上睡觉可老实了，你就像个小暖炉，爸爸晚上一个人睡冷，可以也和你一块睡吗？”李建民对边吃饭边不住回头看模型的李想说。 “好啊！”李想开心地说。 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吃饭就得专心，这模型是李响哥哥送给你的，又跑不了了，快点吃完饭，不就可以早点玩了嘛！” “对呀，我好傻哦！” 我急急地吃过饭，带上李响和饭菜汤赶去医院。等王玉和王木匠吃过饭，我又把俩年轻人给赶走了。 “李响和李建民都说我可以去上老年大学，玲玲，那里都学的什么啊？” 这可难不倒我，我前面可是已经做过功课了。 听我说完，王木匠脸上一片向往：“我当年的理想是清华大学，李响帮我实现了，现在老了，还能上老年大学，我此生没有遗憾了！” “我明白了，李响的名字是你起的！” “是的，我起的，但又怕他说话方面有障碍，所以取了理想的谐音。” 李响能实现王木匠的理想，那是否意味着李想能实现我的理想呢？ 呵呵，他实现不了，也没有关系，我现在觉得做红娘也挺有成就感的。 “今天徐主任查房有没有说啥？” “他今天让我自己勾脚，说恢复得不错，下周一可以出院了。”王木匠说着弯了弯脚，居然也有九十度。 “李响这次来对了！”我笑了起来。 “嗯，他的到来，让我觉得明天会更好！”王木匠说着打了个哈欠。 “看来，你这两天太激动了，没休息好哇，那我就帮你洗了早点睡吧。” 王木匠很快就沉沉睡去了，我觉得今晚我应该在病房也能睡得着，那就索性连到明天中午让李建民来替我吧。 一来可以让俩年轻人单独去外面玩玩，二来李响容易让王木匠激动，王木匠毕竟现在还是需要静养的，明后两天晚上就多辛苦些苏州银花了，后天白天王玉是夜班，可以陪的，大后天出院我就再补休一天，以方便送王木匠到家。 现在的唯一问题是，大李响明年暑假回来，只能让小李想跟我们睡一块了，人家都是孩子大了和父母分房睡，我们却是反过来的。 本来我们手头的积蓄再加上贷点款，应该也是能买一套一百平米以内的普通房子的，主要是李响还要搞个公司，那就没钱了。 我忽然有了个主意，医苑的房产商是院长的小舅子，医苑还有那么多空房子，能不能和他商量下便宜点出租和卖呢：你这些房子不租和卖出去，那资金就回笼不来，那你不是没钱再弄新的楼盘了吗？ 你担心价格降下来后，还是没人租和买？你放心，医院里未婚和离婚的医护人员有的是，如果我去牵线搭桥，很多都是可以成功的，谁愿意舍近求远，去别的地方买呢？还有如果你这里便宜了，分院的医生也是会吸引过来的。 当然，我主要的目的还是推动李响和王木匠到时公司的生意，买和租的人多了，这装修不也就多了嘛！ 好了，不能再想了，再想，我又要少睡了，反正明天会更好的。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