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每个女孩的心中,都有一个瑰丽华美的梦,也许有一天,你专属的那个人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你,也许有一天,你专属的那个人乘着热气球手捧鲜花,高空大喊我爱你,也许有一天,你专属的那个人在深海,伴着成双的海豚高举钻戒,愿意生生世世守护你。而我,只想和那个人,安暖一世,相守一生。 —如果爱你已然成了习惯,那么我要如何才能戒掉这个习惯,转而好好的爱自己? 12月27日星期六晴转小雪 8:00整,慕若雪扒着头发,挣扎着起床,在半醒半睡间叠好了被子。飘荡地出了卧室,才发现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司空见惯般的耸耸肩,便一头扎进了卫生间里,开始忙碌。 8:30,慕若雪着了一个淡雅别致的妆,换上了许久都不碰一次的粉红色羊绒大衣,围上纯白色的围巾,踏上白色羊皮雪地靴,冲着玄关边的镜子莞尔一笑,说,“祝我生日快乐!” 8:45,慕若雪很准时站在小区的大门口,不时的轻搓着冰凉的手掌,北方的冬天,还真是冷。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了她面前,带着她驰骋而去。 9:00,慕若雪十分享受车厢里的温暖,懒懒地偎在一角,听着车厢里流淌着的流行音乐。助理说,在不堵车的前提下,到达美术馆还需要45分钟,所以她可以放松一下自己。 10:08,车子驶进了美术馆的地下停车场,距离美术展开幕,还有22分钟,慕若雪坐在美术馆的休息室里,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卡布奇诺,喝的身体暖暖的。 10:21,手机传来一条简讯,慕若雪的嘴角弯起一抹会心的笑,是顾莫云。他说,宝贝,生日快乐。晚点,有惊喜。 10:30,美术展开幕了。在主持人的邀请声和观展人的热烈掌声中,慕若雪从容大方地走上了聚光灯的正中央,一一讲解着此次画展的作品和意义。温婉的笑容,大气的形象,举手投足间的风韵,都使得她在此次画展中露尽了风采。 慕若雪,美术界的奇葩,三年前初崭露头角,就成了美术界的新生宠儿。 16:42,慕若雪慵懒地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忙碌周.旋了一天,饿的饥肠辘辘,不过,还好有惊喜作为精神依靠。手指轻弹,回了条简讯给顾莫云,美术展一切顺利,肚子好饿。 16:43,顾莫云的简讯没有让慕若雪久等,宠溺的说,宝贝,我还要等一会才能下班,六点钟,老地方见。一定会把你喂得饱饱的。 16:50,天开始飘起了零星的雪花,慕若雪走出了美术馆,一颗心满满地都是期待。她记得前年,是一条粉红色的毛绒围巾,上面的小兔子挂件是他亲手设计的。而去年则是他们一起种了一园子的海棠,他说,花开我们就结婚吧。-再过三个月,他们就要相偕手走进婚的殿堂,相许一生相守的誓言。思及过往的种种,慕若雪的双颊染上了一片醉人的嫣红。 17:12,慕若雪的手机传来一条简讯,是慕少杰,他说,姐姐的生日,我没有忘,知道你今天忙,礼物已经昨天就邮到学校了。慕若雪欣喜地合上手机,打了计程车就往学校奔去,也不知道少杰在德国过的好不好。 17:29,慕若雪独自走在画室的回廊里,灯光有些微暗,这个时候,顾莫云应该不在学校了吧。早知道就打电话让他等她一会儿了。 17:31,-慕若雪突然停下了脚步,眸光闪烁,难为情的别过脸去。不远处,一对恋人正在幽暗的壁灯下拥抱热吻。纠结着正打算回身离去,避免应对这一尴尬场景,余光却碰巧扫到了面向她的那半面男人的脸。 17:32,惊愕的慕若雪被定在了原地,嘴角蠕动,却发不出半个音节,任由泪水斑驳了她的视线,苍白的十指紧扣着掌心,殷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到地面,发出轻脆的回响。- 17:33,慕若雪身前的那对火热的躯体仍旧吻的难舍难分,没有发现周遭的半点异样。那女人瘦若无骨的手臂紧勾着男人的头颅,娇媚的身子更是不持力的依偎着男人,而男人的轮廓由于被女人遮住了大半,依稀的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17:34,终于,男人满是迷离的眸对上了慕若雪婆娑的泪眼。自男人眼底骤升的慌张与失措是那么的刺眼! 17:35,“雪,我……”-男人似乎明显感受到了慕若雪身上散发的寒意,赶忙扯开黏挂在他身上的女人,连退数步,慌乱的整理着褶皱的衣衫。- 反观被他扯开险些摔倒的女人,倒是一脸自在,红肿的嘴角一直噙着戏虐的笑意,环抱着肩打量着身处逆境的二人。 17:36,“顾莫…云…”-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面色忽青忽白的男人,慕若雪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她不想承认这是真的,可是那个女人的脸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她以为自己患了臆想症。- 而那个她最爱的男人,表现的那么慌张失措!他在怕什么?怕她将他和罗琯莹的丑事公之于众,破坏了他为人师的名誉?还是怕他们三年的感情就此终结?心头泛起**苦涩,慕若雪果断的打消了第二个猜测。如果他有怕过她会离开他,那还会背着她和罗琯莹做出这种事情么? 17:37,“雪雪,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听我解释,好么?”-顾莫云近乎哀求,试图安抚慕若雪的情绪,却没想到被更大的负面情绪给打压了回来。- “别解释!”-双手死命的扣住耳朵,慕若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她一再的同自己的心理做斗争。可是那个女人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雪儿,虽然很想说抱歉,但事实确实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云是真的相爱了呢。本想等你过完生日再告诉你,但现在看来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罗琯莹掩面轻笑,藐视地将慕若雪因承受巨大打击而苍白的脸色收入眼底。那妖艳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愧疚的神情,随手束着凌乱的长发,嚣张且得意。 17:39,“罗琯莹,你在胡说什么?事情明明不是…”- “顾莫云!为什么还要编下去呢?”- 不等顾莫云解释,慕若雪已抽回被他紧握的手,冷洌的打断了他未完的言语。- 顾莫云难掩的担忧及歉意,在慕若雪看来,反倒成了急于开脱罪责的借口。昔日深埋在慕若雪心底的记忆,此刻竟如此清晰的被拼凑,母亲的情变,父亲的争执,家庭的支离破碎,那个哆嗦在墙角只会拼命哭的小女孩。没有温度的目光游离在顾莫云与罗琯莹之间,慕若雪句句铿锵,“顾莫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这种期望渐渐的变成了习惯,让我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的去守望。其实,你都可以和我说的,说你不喜欢我,说你想和莹莹在一起,说我不是可以给你幸福的人,你都可以说,但绝对不可以背叛我!一旦走上背叛的路,我们将再也回不去!”- 深吸了口气,抹去眼角不争气的泪,慕若雪哽咽着继续道,“莹莹,我一直视你为莫云之外对我最重要的人。承蒙你关照那么久,恐怕不能再继续和你做朋友了。莫云是个好男人,请用心珍惜吧!” 望见罗琯莹脸上一闪即逝的惊讶,慕若雪并不否认自己刚刚确实有上前抽她一耳光的冲动。可是长久以来的温馨画面不断的在慕若雪的脑海重播,那双想要高举的手,徒然变得沉重无力。 自嘲的笑笑,她果真是下不去手的。 深深的凝望了顾莫云最后一眼,慕若雪转身飞快的向外廊奔去。她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并不停的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最后的尊严!可颤抖不止的身体却将她出卖个彻底,嘴角的苦笑掺着泪水,止也止不住的难过。 三年的感情终究抵不过一场情变!既然爱与不爱,都只是孤单与背叛的差距,那么她还再固执的期待着那个叫做幸福的东西做什么?不如从此孜然一身,封心锁爱,来得痛快无害! 17:44,“雪雪,站住!听我说…”顾莫云懊恼地抓抓头发,刚想追上去,就被身后扑上来的罗琯莹紧紧抱住了。 “云,别走!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求求你!留下来!”罗琯莹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胳膊死死的搂紧顾莫云。她不能放顾莫云离开,如果他和慕若雪和好了,那么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枉费了!她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也绝不要做一个局外人! “罗琯莹,我绝不原谅你今日的行径!从此以后,不要再让我和雪雪看到你!”无视罗琯莹满脸的泪痕,顾莫云一颗焦急的心装的满满的都是慕若雪。不客气的甩开罗琯莹的手,他毫不迟疑的追出画廊。 “莫…莫云…不要丢下我…不要啊!” 顾莫云的身影再看不见了,罗琯莹难以置信的瞪着自己疼到麻木的手,颓废的跪倒在地。 这场仗,她终究还是输了!轻估了慕若雪与顾莫云的感情,高估了她自己的魅力。 蜷缩在灯光昏暗的墙角,罗琯莹将头深埋在双膝间,任由黑暗将她埋没。而玻璃窗外,雪花翩然,湿气模糊了人影。 18:00,街面上行人来来往往,霓虹闪烁,依旧吵闹非凡。低垂着头,慕若雪漫无目地的走着。冷风吹干了她的泪,小巧的鼻尖冻得通红。 别人的繁华,别人的安暖,从此,都与她无关。 18:27,“雪雪!雪雪!等等。我们谈谈,好么?”上气不接下气的顾莫云,再跑了五条街后,终于找到了慕若雪。 而听到熟悉声音的慕若雪,立刻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死的。一句话也没说,拔腿就跑。她不想再见到他! “雪雪别跑!让我们把误会说清楚!事情不像罗琯莹说的那样…”顾莫云一看慕若雪又要跑,赶忙跟上。他发誓,追到慕若雪后,一定要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再顺道敲开那颗小脑袋,看看里面究竟在胡乱的想些什么。慕若雪对他表现出的极不信任,如锥子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两个人只顾在纷飞雪中追逐,完全没有理会路人焦急的呼喊。 18:42,突地,一个转角,慕若雪被拦路石绊倒,一头栽进了正在进行管道维修的深坑里。 涓涓的腥红,慕若雪的意志渐渐的变得焕散。头上方传来顾莫云慌张的呼喊声,可她已失去了知觉。 2月27日星期六晴转小雪 慕若雪的人生,开始了非凡的经历。 不可思议的穿越。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好梦易碎,噩梦易醒,不如无梦,那么异梦该如何解脱? 北卿王宫,观月殿内室,宫人神色慌张,半句都不敢多言。 “云…云…救我…” 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口齿不清的吐着单字。 一直守在床畔的上官如水,眼里布满了血丝,已经七天都不曾梳洗过了。此刻听到女儿的呓语,更加心急如焚,用力的扣住了原本紧握着女儿的手。 想他堂堂一国之主,竟让家人如此为他涉险而无力挽救!眼前是昏迷不醒的女儿,身旁是抽泣不已的妻子。每每望及二人,都让他愧疚的无地自容。 “熙儿,熙儿啊,父王对不起你!可求你念在父王母后年迈的份儿上,千万别先弃我们而去啊!” 说到最后,上官如水再也抑制不住,当场泪洒满面。身旁精神极度不济的澜央王后也挣扎着脱开侍婢的扶持,跪倒在床塌边。夫妻俩紧紧的相拥,互相慰藉着彼此的心。在儿女面前,他们不是一国之君一朝之后,只是一双平凡的父母,焦心的等待着自己小女儿的苏醒。 堂下的一干医官和侍婢们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泪湿眼眶。小公主才及双八年华,虽平日调皮顽劣了些,倒也善良讨喜。 “王上王后娘娘莫急!公主殿下虽七日未醒,但脉象看来却稳而不乱。待臣开些调理气血的药,为公主殿下进补。老臣坚信,公主殿下一定会平安度过险境的!” 当朝一品医官张镜清老泪纵横,匍匐着到了床塌前,慈爱的凝望着迟迟未醒的人儿。他是看着小公主从小长到大的。小公主自打娘胎里出来,体质便照常人虚弱几分,十分惧怕寒气。所以身为老医官的他,自觉的承担起了调理小公主的责任,时间久了,他自心底的把小公主当成是自己的孙女般疼爱,更是不惜将自己一身绝学医术,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她。忆起小公主昔日的笑靥,张镜清眼泪掉的更凶了。 “天佑吾雪瑶公主,定会平安无事!” 一屋子的医官侍婢,不约而同的齐奇下跪,高呼声一浪盖过一浪。仿若要把这种意念完完全全的传达给上苍,传入到他们公主的心里。 “唔…” 床塌上的人头痛的愈加愈清晰剧烈,不由的蹙紧了眉。身旁传来的阵阵呼叫声,扰得她心烦。本是不想理会,但那呼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王上,娘娘快…快看,公主醒了,醒了!” 床塌上的人刚半睁开眼,就被站在床边的一个眼尖的小侍婢发现,尖叫着,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熙儿,熙儿,父王在这呢。” “感谢上苍,把女儿还给我们!感谢上苍,把女儿……” 上官如水激动的险些蹦起来,女儿终于醒过来了。澜央则双手合十,虔心念叨着。 堂下的众医生及侍婢见状,破涕而乐,欢喜地退出观月殿,把空间留给了这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一家子。 “唔,这里是?” 初醒的人儿喉咙有些干涩,茫然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她记得,顾莫云在追她,她拼命的跑,然后就不知道掉进什么坑里,头很痛很痛。 微眯起眼,她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过往,两行清泪没征兆的滑落。 她这是,死了么? 是飞升到了天堂,还是坠入了地狱了? 反正,也都无所谓了,逃开那个伤心的地方就好。 没错,这床上的病人儿正是摔入深坑的慕若雪。更确切的说,床上的人儿,只是有着慕若雪的灵魂。 “熙儿?熙儿?” 上官如水在慕若雪的眼前挥动着手臂,语气有些不确定。他发现自熙儿醒过来,她的眼神就是空洞洞的,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和澜央的存在。 “你们是谁?” 接触到陌生的目光,危机感在慕若雪的心底迅速的筑起了一道道沉重的防线,冰凉的小手下意识的自上官如水的手中抽离。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拽着她的手?很痛的说!那个女人做什么哭得那么凄惨?她可不记得自己的印象里有这两个人,穿着古怪不说,行为更是诡异!可是,痛觉是那么真实,难道说,她还活着? 瞥了眼如呆鹅一般的两个人,慕若雪面露不善的打量着屋子,厉声道。 “这里是哪?你们是什么人?回答我!” 这屋子采用的色调是暖色系的粉红色,无论是桌幔,挂帘,还是床被都是清一色的粉红。看来主人应该是个妙龄少女。再看这满室的珍玩玉器,水墨古铜,不菲家当,若是猜测无错,应是个名门大户。 “女儿啊!我是你父王,那是你母后啊!这里是你的观月阁。怎么不记得了?” 慕若雪的敌意和警惕,使得上官如水及澜央惊愕万分。 剑不是只刺到了腹部,怎么还伤了头? “父王?母后?” 慕若雪轻挑着眉,嘲弄的弯起一抹弧度。明明是掉进深坑,却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不知名的鬼地方!明明如孤儿一般被亲生父母丢弃,却还有旁人来捡这个累赘!还说什么父王母后观月殿,可笑! 但慕若雪并没来得及得意多久,就在低头审视了一番过后,她不由的倒抽了一股冷气。 她确定以及肯定这绝对不是她的身体! “是啊!女儿,你别吓母后好不好?” 澜央完全没办法适应现在的女儿,急得眼泪直掉,双手无助的拽紧了上官如水的衣袖。 “我不…” “父王,母后,药来了。” 慕若雪的‘认识你们’这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一个温婉的声音打断了。 打断人讲话是不礼貌的,慕若雪不悦的打量着来人。 来者是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眉如黛眼似秋波,身穿一袭水蓝色的流仙华裙,乌黑的发鬓上斜插着一只碧玉钗,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动人,手上还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液体,散发着药草的清香。最让慕若雪不解的是,那道药香让她觉得舒心的紧。 “好好好,来,乖熙儿,父王喂你喝药。” 接过少女递上来药碗,上官如水像哄小孩一般哄着慕若雪。 “小心烫。” 舀了一匙药汁,上官如水轻轻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递到慕若雪的嘴边。 “不要!” 慕若雪一脸不屑,挥手推开药碗。药碗划出一道弧度, ‘啪’的一声打碎在地上,药汁飞洒,部分落在了床被上,部分溅在了上官如水的胳膊和地上。 固执撇过脸,她又不是小孩,干嘛要人喂!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打算喝那黑乎乎的东西。从前她生病,都是硬挺过去的,谁会管她死活?呵,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她以为是自己命定人的顾莫云,最后还是像妈妈背叛爸爸那样背叛了她! 上官如水不但没在意自己是否被烫伤,反而本能的弹起身先检查慕若雪的状况。确定无碍后,才唤来相思整理被褥。而澜央却执意要自己来为女儿整理,相思只好退守在一旁。上官琼容忧伤的眸满是关怀,安静地退出了房。 “乖,父王知道药很苦,可正是良药苦口。喝了它,你才能更快的痊愈。” 宠溺的想要摸摸慕若雪的头,却被她不露痕迹的躲开了。一时间,上官如水的手就那么讪讪的搁在半空。假意的干咳了几声,这才勉强的收回手去。 “熙儿乖,你姐姐已经去端药了。听母后的话,喝了药,身体才能好啊!” 澜央安抚的拍拍上官如水的背,他的心,她懂。 勉强的打起精神,收起半面苍凉,澜央开始专心的整理床铺,她必须为了女儿振作。 慕若雪始终冷眼旁观着,心底的报复**勃勃待发。反正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父王,药来了。让儿臣喂妹妹吧。” 没过一会儿,蓝衣女子上官琼容又捧着一碗药,进了内室。她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让慕若雪觉得碍眼极了。因为那抹能将冷风都温暖了的笑意,曾经在顾某某的脸上出现过万回! 上官琼容刻意不去在意慕若雪眼中的冰冷,依旧极力的想讨好她! “不,为父的自己来。” 上官如水伸手接过药碗,亲口尝试药的温度。熙儿自小就离不开他,药总是嫌苦,非要他亲自喂药,才肯喝下。女儿的这个习惯,他一直没有忘记过。 “来,熙儿乖,张口。喝了药,就有酸酸甜甜的冰梅子吃哦!” 上官满脸期待的将羹匙再次递到慕若雪嘴边。慕若雪突然魅惑的笑了。避开上官如水递来的匙,伸手夺过药碗。在众人充满希望的目光下,措不及防的,将药碗摔在了上官琼容的脚边,药汁溅湿了上官琼容的裙摆。 伴着上官如水及澜央的惊讶眼神,她抬头迎上慕若雪满是挑衅的目光,却没有埋怨半句。拒绝了相思想要上前帮忙的好意,上官琼容腑下身,机械地拾着地上的碎片。 泪一滴一滴的滑落,手被碎片割伤到流血,她也感觉不到半点痛楚,因为心远比手上的伤更痛。那时她明明在熙儿的身旁,却没能保护住熙儿。怪只怪自己的无能,怨不得熙儿半分。 “容儿,熙儿,你们这是?” 上官如水、澜央迷惑的望着两个女儿。刚刚熙儿的举动绝对是冲着容儿去的!可两个女儿一向姐妹情深,为什么会这样? “父王母后,无碍,只怪儿臣自己不好。儿臣这就再端一碗药来。” 上官琼容背过身,飞速的抹去脸上的泪。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哭。 “别费心了!无论你们端来几次,我都不会喝半口!” 高傲的昂着头,慕若雪压抑着心底涌出的那股名为不舍的波动。 “熙儿?” 慕若雪的冷淡态度,使得上官如水澜央受了很大的打击。澜央由于连日来的体力精神双重透支,瘫坐在了檀木椅上,由着相思扶持。 “可我,还是会不断的端来,直到你吃下为止。” 上官琼容倔强从容的大步向房外走,没有一丝滞留。 看着王上的挫败,王后的无助,二公主对长公主莫名的敌意,相思再也按奈不住了。 “二公主殿下,请容婢子相思一言。” 相思心一横,屈膝恭敬的跪在床前。她自年幼被送进宫来,就被指派服侍二公主。二公主虽贵为皇女,却不曾以对待下人的方式对待她。她们明为主仆,实则为姐妹。 “呵,相思?” 扯开一抹清冷的笑,慕若雪连正眼都不曾瞅过堂下的相思。 “禀二公主,相思不知到底是何因而使公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婢子是打心底祝愿公主幸福安康的。这几天长公主殿下,每次都是边熬药边垂泪,每添一块柴,都低声说句‘对不起,熙儿。’。长公主自二公主受伤以来,一再的责怪自己,说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才会牵连你受苦。婢子不敢奢求什么,只想请您保重身体。为了王上王后长公主,别再为难自己!” 说罢,相思拭去眼角的泪,深深俯身行了个大礼。她在赌,赌二公主那份骨子里的善解人意! “相思,若我不是公主,不是他们的女儿,你还会这么低声下气的求我么?” 慕若雪的声音轻如细风,双眸低敛,让人猜不透她话中的用意。 “公主殿下对婢子有知遇之恩。恕婢子斗胆,在婢子心里,公主虽为金贵的主子,但实则婢子早已认定公主殿下是婢子的贴心姐妹!” 相思的语气充满不容置疑,可‘姐妹’这两个字却触动了慕若雪脆弱的神经。慕若雪瞬间像疯了似的咆哮。 “滚!都给我滚!虚情假意的东西!滚!” 谁稀罕这种混账东西!都是虚情假意的掩饰!他们对她好,是他们的事,与她慕若雪没有半点关系! “熙儿?”“公主!” 面对慕若雪突然而来的转变,三人皆失了言语,惊愕的不知该怎么办。‘扑通’一声,相思自知说话欠虑,双膝猛地,不住的磕头求饶。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望公主殿下宽恕!” “滚!滚!” 拽起玉枕就摔,慕若雪气红了眼。因为她这一系列粗鲁的动作,扯动了伤口,腥红渐渐染湿了裹布。 刚入内殿,上官琼容就听到了歇斯里底的咆哮声,没来得及多想,她迅速地闪进内室。 “相思,你先服侍王上王后去休息,这里由本宫处理。” 微微蹙眉,上官琼容虽疑惑这期间发生过什么,却更明白父王母后已再经不起任何刺激。安抚的点点头,示意二老跟着相思先回避。 “是。” 相思慌忙福身行礼,没再做耽搁,搀服踌躇着不肯离去的上官如水和澜央向房外走。 在房门关上的前一刻,上官如水和澜央还不放心的张望着。 “王上,王后,莫忧。长公主殿下一定会照顾好二公主殿下的。” 相思重重吁口气,不知刚刚自己到底哪做错了。可是看着王上王后,真的很让人心酸! “恩。 咱们去兮草殿走一趟,听听群医的说法。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好好的。” 轻摇摇头,上官如水叹息着,执起澜央的手,并肩走着。相思紧随其后。 “是。一定会的。” 此时正值七月,阳光和熙,池台里的白荷遍开。 - 一夜之间成金枝。(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本就知道,忘记远不及记得来得容易,但这一刻,我只想在另一片天空下,做新的自己。 “滚!滚!都给我滚!” 慕若雪直到吼得喉咙干疼,才稍见安稳。 醒过来的那刻起开始,她虽装着冷淡,却没能忽略那一张张满是关怀的脸。家庭的温暖,一直是慕若雪梦寐以求的。可是当它离得那么近、那么近时,她反而没有办法去承担。 这世间本就善变,与其无谓的苛求,不如麻木着不去在乎。 迎面递上了一杯水,慕若雪冷洌的眯起眼。 “叫你滚,听不到么?” 上官琼容低垂着水濛濛眼,无声地将手上的杯子递的更近了。 “你耳聋了?别试图对我好,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识相的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上官琼容的一脸顺从,莫名的让慕若雪火大。 突地,上官琼容扔掉了手中杯子,扑上前紧紧拥住了慕若雪,眼泪扑簌扑簌,像断了线的珠子。 “熙儿,姐姐错了…熙儿,求你…求你…原谅姐姐。姐姐不应该…离你那么近,却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熙儿…对不起…熙儿…” 上官琼容紧拽着慕若雪的衣裳,不断的忏悔。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熙儿受半点伤害。可是,可是,她还是没能周全的保护好她的妹妹。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上官琼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扰得慕若雪心中很不是个滋味,不由的也跟着落泪,伸手想推开上官琼容,却被她拥得更紧。 一颗焦躁难安的心,出奇地被上官琼容清泪给浇得清凉。慕若雪神智逐渐的清醒,困惑的盯着‘自己’的手,她在做什么,为什么伤了人呢?这种要人生不如死的卑劣手段,和罗琯莹又有什么区别?懊恼的捶捶脑袋想要清醒,换来的是更剧烈的疼,慕若雪条件反射的深吸了口冷气。 “熙儿,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弄痛了伤口?对不起。” 上官琼容感受到了怀中慕若雪的颤抖,赶忙弹跳着坐起身,检查她的伤口,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慕若雪迷蒙的看着上官琼容梨花带泪的脸庞和她一连串超速度的反应,没再言语什么,任由上官琼容解开她的衣襟。 “熙儿会有些痛,忍一忍。” 上官琼容小心翼翼的将创伤药敷在慕若雪的伤口上,不时的观察着她表情,生怕弄疼了她。敷创伤药最初时,会如同蚂蚁噬心般火热的煎熬。 “唔…” 慕若雪紧蹙着眉,咬紧牙关,冷汗不断滑落,但她就是绝口不提一个疼字。慕若雪心里最清楚。自己不喊痛,不是因为没直觉,而是即便喊了,也没有人会理会。与其流着泪暴露自己的脆弱,不如咬着牙说无所谓。 渐渐地,慕若雪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伤口处泛起了阵阵如薄荷一般的清凉。而上官琼容正怜爱地握着温湿的帕子擦拭着慕若雪的额头,不时的给她一抹安心的暖笑。 “可以告诉我,关于我,关于这里的事么?” 羞赧地撇过头,慕若雪的嗓音显得有些低柔。 “一点也记不得了?” 贴心的为慕若雪盖好被子,上官琼容轻倚在床头。 “恩。” 幽幽的望着白的泛光的天花板,慕若雪不禁想,有时忘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怕只怕,忘不掉过去,挣脱不开回忆。 “我是你姐姐上官琼容,卿容公主。而你是我妹妹上官雪熙,雪瑶公主。我们的父王母后,膝下有一儿二女,我们还有一个弟弟名为皓轩,自十四岁起,便被留驻边关。父王母后一向伉俪情深,待我们也极好。父王没有其他后宫嫔妃,我们一直过的…” 上官琼容不确定慕若雪是否在听,稍作停顿了一下。 “继续。” 慕若雪的声音很轻,轻的仿若空气。锦被下,双拳紧握,她极力的抵制着心中那抹不断涌上来的向往感。她甚至有些嫉妒,嫉妒那个名为上官雪熙的女子。 “八天前,是元聚节。咱们父王大摆宴席,与民同庆。一伙土匪,趁势混进了兮廷殿,想伺机偷走咱们镇国之宝<百草医术>。幸好咱们父王及时发现。却也因此展开了一场恶战。你我虽贵为公主,却在幼时起便习武。只是虽轻功上层,武艺却是平平,几十回合下来,也勉强自保。土匪趁父王无暇脱身之时,把目标转移到了母后身上。你眼尖,一个飞身,上前护在了母后身前。剑就刺到你了。” 上官琼容无奈的苦笑,掩盖不住眼底的一片心疼。那时的场面混乱的紧,刀光剑影,血花四溅,她直至今时还记忆犹新。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依旧宁愿被刺的是自己。 “<百草医术>是什么?”慕若雪思讨着自己掉进土坑里,而这的公主则被剑刺到,想必都是被命运愚弄的可怜人。- “<百草医术>是咱们北卿国的国宝,一本医书。咱们北卿国,素来都是只为安乐。不像其他三国,终日勾心斗角的。” 说到其他三国,上官容儿脸上明显的挂着厌烦之意。人生不过数万日,不好好活着,总想着厮杀,真是无可救药! “其他三国?四国鼎立?” 天!慕若雪开始郁闷自己掉进了怎样的世界。可迷惑的是,一本医书而已,为什么会被人盯上呢?除非那本医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底是什么呢?哎呀,就算有什么,又关她什么事!真是疯了!- “别急,慢慢和你说。饿了吧?姐姐先去端碗燕麦粥来。” 上官琼容摸摸慕若雪的头,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猜想她一定累坏了。- “不要,我要睡了。” 若雪抓着锦被裹住头,她都快被自己给气死了!得到一点点温暖就受不了了!看吧,牵绊果然是最麻烦的东西! 脱掉鞋子,上官琼容侧卧在慕若雪的身旁,手臂轻巧地避开她的伤口,环上她的腰。- “妹妹,姐姐会陪着你。绝不会再丢下你!” 上官琼容眼角的泪光隐现,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将慕若雪拥的更紧。- 慕若雪早已失了言语,假装睡熟,那抹心底的悸动,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朦胧入睡间,慕若雪仿若听到上官琼容在她耳边低语,‘即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要害怕,这里是你的家!’。慕若雪蠕动着嘴唇努力的想发出几个音节,最后还是挫败的昏睡了过去。 待慕若雪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已黑。 看着桌边的燕麦粥还冒着热气,床畔的上官琼容洋溢着暖暖的笑,慕若雪顿时睡意全无,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险些尖叫出声。这不是她的房间! 拍拍胸口,稳定着自己情绪,慕若雪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发生了的事。果然不是梦。 “妹妹醒了?饿了吧。正好有香香的燕麦粥哦。” 上官琼容笑咪咪的递上燕麦粥。 “吃不下。” 摆摆手,慕若雪对那种甜腻的味道敬谢不敏。 “真的不喝?真的真的很好喝哦!” 粥碗在慕若雪的面前晃啊晃,香气扑鼻。 “不喝!” 咽咽口水,慕若雪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可是,那东西看起来黏黏甜甜的,能好吃么?她可是很挑食的。 上官琼容见慕若雪开始动摇了,又加大了筹码。 “如果喝下,就有故事可以听。恩?” “恩,好吧。” 慕若雪撇撇嘴决定尝试,正好顺便来个顺水推舟。 但在喝下第一口后,慕若雪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要推脱这么好喝的粥?甜而不腻,温润香滑,好吃极了。 在上官琼容的哄骗交加下,燕窝粥被慕若雪吃的精光,而慕若雪也知晓了现下情况的不乐观。- 她所在的地方,根本在历史书上查不到。再加上她本来历史就差,更是不知如何贴边。- 现世是四国鼎立,东有东擎国,西有西漓国,南有南辰国,北面则是北卿国。这四国里,北卿实力是最弱的。- 微微叹息,慕若雪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就知道自己没个好命! “熙儿,最近边关战事吃的紧,你父王虽惦念你,却也无力分身,你莫怪他。母后今日便要去普恩寺进香还原,容儿会留下陪你的。” 自从那日去了兮芳殿后,澜央王后每天都会来观月殿,和慕若雪絮絮叨叨的聊着些些过往。- 如水已经告诉她了,熙儿的性情异常和失忆应该是受了莫大惊吓影响的。所以以现在熙儿的状况不易再受到半点刺激。最好的办法是多聊些家常往事,试着帮助熙儿恢复丧失的记忆。- “恩。”慕若雪轻声的吐出一个单音。- 休养了十多天,上官如水虽来的次数少,却每次都逗留很久,会和她聊天,哄着她开心。即便她每次答话的字数都很少,他也一点也不介怀。- 澜央待她也甚好,听说自己每一餐的膳食,她都不借他人之手,亲自去弄。- 慕若雪不是不懂感恩,也并非是无心之人。只是纠结的心不善于表达,习惯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恩,那熙儿好生休息。母后这就启程了。” 怜爱的摸摸慕若雪的脸颊,澜央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她的女儿还那么小,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路上,小心。” 闷闷的声音,说着磕磕巴巴的话语。- 刚要走出门口的澜央,听了这句话,身体一颤。- “恩。母后会的,熙儿也要赶快好起来。” 澜央嘴唇喏喏的想要再说些什么,到最后,却还是挫败的走了。一步步来吧,不能心急。女儿一定会好的。 一夜之间成金枝。(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半晌过后,刚入浅眠的慕若雪,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谁?” 她的戒备心还是下意识的提防,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她安心。- “熙儿,醒了?” 上官琼容刻意放轻脚步,端着一个针线筐走了进来。 一听这声音,慕若雪已然心知,便不再作声。她十分不善于倾诉交谈。那种感觉,就好比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别人看一般!- 上官琼容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无奈的一笑。她这妹妹倒是宁愿把自己裹的像粽子,也不愿意见她这姐姐一面。-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快看看罢。” 上官琼容伸手拉开若雪身上的被子,把针线筐往前一推。- “干嘛?” 慕若雪装不下去了,只得假意眯了眯眼。叹息,古代的女子是不是都如琼容这般多事?- “刺绣咯。怕你无聊。” 拍拍慕若雪的小脑袋瓜子,上官琼容笑的很无害。- “更无聊。” 谁要弄刺绣那种破玩意!要是给她画个框框倒还差不多。- “不喜欢?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刺绣的么?” 上官琼容铺开白绢,上面的点点红梅,还是熙儿昏迷前绣的呢。怎么一下子就不喜欢了呢?- “喜欢?呵,喜好是会变的。喜欢久了,就腻了。” 一提起敏感话题,慕若雪变得像只刺猬一样小心防卫。 本来就是,喜欢某一个人某一样东西久了,感情就会淡了,然后再去寻找别的新鲜感,别的刺激。 上官琼容被慕若雪的冷言吓了一跳,神情恍惚了片刻。又像想起什么一般,从怀里掏出两本书。本来她是打算熙儿刺绣,她看书的,现下…- “书?” 慕若雪美眸半眯,该不会是让她背什么三从四德,女戒一类的吧?那还不如杀了她!- “自己看。” 上官琼容也学着她冷冷的口气,小脸假意绷紧。- 慕若雪无奈地撇撇嘴,惹得上官琼容掩面轻笑。- 她随意的翻开书,原来是本诗集。早说不就得了,还打什么哑谜!- 眸光一凛,她反复的念着当页的那首诗。- “花花叶叶生不见,几时魂梦共欢颜。陌上破晓出寒露,碾化成泥落香间。花花叶叶生不见...” 念着念着,滴滴泪,渲染在纸间。- “妹妹怎么了?” 上官琼容失措的赶忙用帕子擦拭着慕若雪的泪。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念诗反倒念哭了?- “没事。” 挡掉帕子,慕若雪用袖子胡乱的抹擦。这说的应该就是曼珠沙华吧。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此轮回而花叶永不相见。可是她和莫云,却是还没入轮回,就已经誓言相忘了。- 誓言和谎言仅一步之遥,实现的了便是誓言,失信了的便是谎言。既然实现不了,当初为什么还要说呢?- “妹妹...” 上官琼容心疼的将慕若雪拥在怀里,为什么妹妹的表情会是那么悲伤?- 慕若雪挣扎着,她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眼泪除了说明她的脆弱,起不了任何作用。- “妹妹。让我陪着你。姐姐的肩膀虽然单薄,却可以供你依靠。” 上官琼容将慕若雪拥的更紧。妹妹的泪,是她永远不愿意见到的。- 慕若雪闻言渐渐的变得安静了,就那样的依在上官琼容的怀里。 此刻,她只想歇一歇,疗尽一身伤痕。 卿本俏楚佳人。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你是我最美的遇见。我的重生,最美丽的场景,就是再次遇见你。在你的面前,我愿意卸去任何伪装出的坚强。 橘子九月,紫薇遍开北卿城,香馥怡人。 上官琼容领着相思欢快地走进观月殿。 “妹妹,庭院的景致美极了!不如我们一同去游玩吧?”即便伤势已经痊愈半个多月了,慕若雪也未曾出过门户。 此刻听到上官琼容的提议,仍旧是兴致缺缺的摆摆手,表示不愿意。 “二公主殿下,在屋子里呆久了,会闷坏了的。就跟我们去观赏观赏吧!”相思一看慕若雪病恹恹的样子,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二公主殿下哪回都是一听到游玩就欢快的飞出去,还真没这般无精打采过。 “不想去!你们去玩吧!”慕若雪执拗着就是不肯出门。她不想下床,不想出房间,不想见任何人! 上官琼容闻言也不气恼,狡黠的笑笑,冲着相思使了一个眼色。两人默契的同时扑上床,将慕若雪连拽带扯地拉下床。 “不要!放手你们!太过分了!”弱小的身体,甜腻腻的声音,连挣扎都很无力。挫败的慕若雪终于明白什么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 “快点。梳妆出门了。”上官琼容不由分说的将慕若雪推坐到铜镜前。她可是得到消息了的,皓轩今日还朝。 慕若雪气嘟嘟的坐于铜镜前,仍旧偏执的撇过头。她是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得起去面对这张脸这幅身躯。 “妹妹!”上官琼容好笑的扳过慕若雪的脸,要她面向镜子。迫于无奈,在上官琼容和相思的双双注视下,慕若雪终于瞄到‘自己’的样子了。 镜中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虽只着单衣,未施胭粉,却一看便知是个美人胚子。与上官琼容倒是极像,稍有些不同之处,便是上官雪熙的肤色略显苍白,流露出一股空灵的气质。 低声轻叹,慕若雪的脸庞爬上了一丝苦涩。想她活了二十多年,今日反倒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现代的慕若雪属于精明干练型,一看便知是位知性丽人,而反观北卿的上官雪熙,则属于我见尤怜型,怎么看都是位柔弱娴静的名门小姐。两人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都是截然相反的典范。 “二公主,着水粉色的那件衣裳可好?”相思素手轻指柜子里放在最上层的那套粉色锦裙。她记得那是二公主的平日的最爱。然而,慕若雪的目光却锁在了柜子最底层的那套紫色衣裳上。“不,还是那件紫色的吧。” “紫色?”上官琼容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那套衣裳,自兮裳阁送来后,就没见妹妹穿过。再者,妹妹一向偏爱粉色,难道说不止失忆,连素习性格都变了? “恩。”坚定的点点头,慕若雪自幼时起,就钟爱紫色。在她看来,这种深色调可以隐藏所有心事。 “好。”隐去眼底的那抹担忧,上官琼容巧手梳着慕若雪的长发。如此下去,到底是福是祸,上官琼容自己都不敢再想。 相思虽也心有忧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径自走到柜前,取下了那套紫色的衣裳。 慕若雪静静的端坐着,空灵的目光始终定在某一点上,任由两个人打点着她的一切。过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上官琼容率先拉起慕若雪,左右端详着。 “大功告成,走吧。”她自认手艺还是相当了得的,又有相思打下手。再加上妹妹本就天生貌美,更让她不由的小骄傲了三分。 “去哪?”慕若雪轻蹙着眉,她这一把老骨头都快被她们给折腾散架子了! “璃然亭。”上官琼容牵过慕若雪的手,刚想往外走,又似想到了什么,回身吩咐相思。 “相思,雨花茶一壶,桂花糕二三碟,送到亭子里备着。” “是。”相思笑逐颜开,福身行礼,转身出去筹备了。 天空一望无际的深邃蓝,偶有几朵白云浮过,阳光米米透着暖意。 刚出大殿的慕若雪眯起眼,素手下意识的遮在额前。在屋内呆久了,果真不适应外面的世界了。 “看罢,就说让你多出来走动。倘若每日都出来散散步,又何故伤势恢复的那么慢?”上官琼容顽劣的捏捏慕若雪微红的小鼻尖。这一举动,倒惹来了身后一行随侍婢女的戏笑。 “多呼吸新鲜空气,心情才会好。总是把自己封在一个小屋子里,那么能看到的天也就只有屋子那么大!”慕若雪听着上官琼容如小老太般喋喋不休的念叨,也不反驳,任由她挽着自己向前走。 昨日方才下过雨,四处弥漫着掺杂泥土味的青草香气。紫薇正茂,灌木丛生。而观摩这片宫殿,虽不是金碧辉煌,却也高雅大方。 慕若雪伸手抚过花木,紫薇发出类似笑声的‘咯咯’声。慕若雪忽然想回想起什么一般,幽幽说道。“紫薇,味湿,性平,活血通络,解毒消肿。” “妹妹可是忆起什么来了?”上官琼容难掩雀跃心情,随行侍女也凑上前来。 “没…没有…”不曾记起,何来忘记之说?可虽是如此,慕若雪的心里也迷茫的很。怎么就没来由的蹦出那么一句来。难道和那个梦有关? “哦……”上官琼容低落的拖着长音,随即却又佯装坚强的扯开一抹笑,“瞧我真是。咱们快去亭子吧。相思那丫头怕是已经备好了。” 慕若雪若有所思的跟着上官琼容来到了一个小凉亭前。 亭子小巧别致,金匾红漆上题着‘璃然亭’。亭前是一潭深水,盛开着朵朵白莲,随波浮动,散发出若有似无的淡雅幽香。亭子两旁是乔木丛,紫薇花迎风舞动,紫红白三色相间,煞是赏心悦目。 远远可见几个侍女正提着篮子拾着昨夜被雨打落的花瓣。 再观亭子里,一张圆圆的石桌,几个小石凳。桌上列着一壶香气腾腾的雨花茶,几碟温热的甜品和两只绿玉杯子。 慕若雪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个地方,让她莫名的欢喜。 “进去罢。在这里可将兮瑶台的风景一览无遗。尤其边品茶边观赏更是别有一番风韵。”遣退了随行的一干侍女。上官琼容戏笑着推着慕若雪走进亭子。 思从前,她们三姐弟最常戏耍的地方就是这里。而如今熙儿却落到这番田地。叹世事无常,朝夕之间便已作更改。不知皓轩见了,又会做何思量。 “恩。”慕若雪顺从的入座,上官琼容执壶倾茶。两人都没再多言语,各怀心事的捧起绿玉杯。 风起,花瓣轻舞零落,如小舟一般无力,只得顺水而去。慕若雪观此景不禁心头一阵落寞。 “微雨潺潺风细细,逐水落花何处去?妾心本有千丝结,和酒吞泪无从叙。”语罢,慕若雪低眸,浅啜了口茶。 想不久前,她和顾莫云还是一副恩爱模样,这才屈屈几日便已面目全飞。除了沉默,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上官琼容听得慕若雪心中的感叹,虽是百般心疼,却不知如何启口。她的妹妹变得陌生了。陌生的就如同从未认识过一般。杯子端起又落,上官琼容无奈的轻叹。两人各怀心事,安静的喝着茶。 不觉间,又起了风,濛濛下起细雨。上官琼容刚想询问慕若雪是否觉得起了凉意,就听亭外遥遥传来呼喊声。 天意偏爱弄人。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大姐!二姐!”上官琼容弹跳着起身,迎向亭外。 单凭声音,她就已经知道是那个令她满怀牵挂的人回来了。 慕若雪闻声也跟着上官琼容起身。但雨落满天,她并未看清来人的相貌,只隐约的看见那一抹月牙锦袍的色彩。 “大姐,二姐,弟回来了。” 人影渐行渐近,容貌愈加清晰。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几分俊秀。深邃的双眸,如海一般清澈。虽年纪尚轻,却透露着一股令人安稳的气息。 待到若雪看清楚来人,已是目瞪口呆了。手不自主的轻颤,茶盏划出一道弧,跌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无意识的慕若雪疯了似的向来人冲去,衣摆未提,脚底一滑,猛地跌坐在台阶上,明明痛的眼泪直流,却还固执的挣扎着要起身。口里含糊不清的念着。 “小杰,小杰。” “二姐,留心!”上官皓轩的话还是说晚了半拍。只见慕若雪一个踉跄,笔直地摔了下去。 上官皓轩赶忙跑过去搀服,口里还不停的低哄,“好姐姐,不疼哦,不疼。” 慕若雪痛的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却还挣扎着坐起身,直直地扑进了上官皓轩的怀里。 “弟弟。弟弟。” 事实上,慕若雪在现世还有个亲弟弟,名为慕少杰。是她爸爸和新妈妈的儿子。按常理说,慕若雪和慕少杰的关系应该是剑拔弩张才对,可偏偏,他们亲密的就像为彼此而生一样。 “好姐姐,别哭。我这不是在这么。”轻抚着慕若雪不住颤抖的背,上官皓轩以眼神无言地询问立在一旁的上官琼容,而上官琼容显然也被刚刚突发的状况吓了一跳,无措地摇摇头。他不过是先去给父王母后请安,晚来了会儿,二姐就急成这样了? 上官琼容心里也很是纳闷。雪熙怎么又突然哭起来了?难道真是因为皓轩?可这之间能有何联系呢? 伸手搭上慕若雪的肩,上官琼容柔声说。“熙儿乖,快起来罢。地上凉。” “二姐,来,弟扶你起来。”上官皓轩突然想起父王方才还特意叮嘱他,说二姐自那场变故后性情也跟从前大不相同。他原本还不信,认为父王夸大其辞,可现下看来,疑处确实颇多。 慕若雪只是哭,伴着薄凉的雨,好不凄凉。 上官皓轩见慕若雪没反应,一把将她抱起护在胸口,对上官琼容嘱咐道。“弟先送二姐回房,过些时候再与大姐细谈。大姐也赶快回房打点,莫要着凉才好。” 随即,又唤来几个候在远处的随侍婢女服侍上官琼容回房。待一切都安顿妥当,这才放心的走向观月殿。 细密的雨珠滴成帘,隐去了远去的背影。 内室里,熏着淡淡的百合香,暖意许许。 换上了干爽衣物的慕若雪,环抱着肩,蜷缩在床塌的一角,依旧哭个不停。 上官皓轩一进屋,入眼的便是这副可怜兮兮的画面。“ 好二姐,别哭了!会伤了身子的!”上官皓轩以帕子轻视慕若雪的泪颊。不料,却被她一把把手拽住。 “弟,你不会…再离开…姐姐的,对吧?”婆娑的美眸迫切的寻求遮她想要的答案。小手死命的拽紧,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慕若雪好怕好怕,怕这个世上对她最亲的人也会离开她。她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人了,就只剩他了。她再没有赌注,也再输不起了。 “不会离开!好姐姐,不要想太多。歇息一会儿吧。”略显稚嫩的声音,轻哄着慕若雪。上官皓轩并没有抽回手,而是将她的小手回握的更紧了。轻倚在床边,黑眸中满满的都是他的二姐,他们是姐弟,自然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弟…姐这一辈子…所有的牵挂…就只剩下你了…一定不要离开我…不要…”哽咽着,慕若雪慢慢的合上眼,喃喃的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话语。她是真的累了。一直以来,她都只是个贪恋温暖的孩子,不过是穿错了成人的衣服。 “二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令人心疼?”上官皓轩心疼地望着浅眠的慕若雪,不住低喃, “弟也好想守在姐姐们的身边。可是边关战乱纷纷,民不聊生,弟不能弃万民于水火而不顾。姐,待我归来,在天下太平之时。”在这之前,姐姐们一定要珍重。要记得,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依然守护在你们身边。抬手,抚平慕若雪紧蹙的眉心,上官皓轩心底的那抹信念更加坚定了。 小心翼翼地抽回被慕若雪紧拽的手臂,上官皓轩轻柔的将被角掖好,转身轻步退出了内室,走向璃玥殿。 有些事,他必须要向大姐问清楚。 “大姐,二姐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前脚刚入大厅,上官皓轩便急急的发问。“二妹自那次草寇潜入内宫,身负一剑醒过来后,便就什么也记不得了,性情也变得颇为古怪。”上官琼容闻声,思考了片刻,幽幽的说出口。““那群医们如何说?” “说是,身体并无碍,却偏不知为何会出现丧失记忆这种状况。连张老太医也束手无策。” “可怜我那苦命的二姐了!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脑海里,慕若雪哭的惨兮兮的一幕幕不断被重复,上官皓轩无奈的叹气。 “哎,父王母后年迈,还要经受这份煎熬!每每闻得民间有什么奇仙异术,都会亲自登门去造访,可或卜或医,皆无成效。之前,闻得一仙风道骨的异士在宫门外徘徊,遣人问了去,只留下一句‘是命,然非命’便消失无踪。”思及旧忆,上官琼容也觉得这事中有蹊跷。 “有这等事?”上官皓轩简直难以置信。 “恩。只是这命定之数,又岂是能容你我二人随意揣测的!”无奈的浅叹,上官琼容轻推开窗,微雨扑面。两人各自陷入思量,只听得雨声淋漓。 过了半会儿,上官皓轩方才迟迟开口。“大姐,弟真的很想侍奉二位姐姐左右。可偏逢边关战事吃紧,弟不得不回。只是这一去,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没个着落!” “什么?弟今日才归,明日便又要启程?这…这…会不会太急了?”上官琼容一听,脸色徒变,心中泛起阵阵不舍,泪悬眼边。心乱了,乱的很呢!而上官皓轩亦是难掩失落,手中的茶盏捧起又落。 “姐莫挂念弟,弟很好。倒是二姐那……”终是放心不下。 “熙儿那自会照料妥当,弟且安心启程。边关动荡紊乱,他日必生祸端,弟万不可轻心,千万要保重!”上官琼容叮嘱再三。 “是,弟明白。”“还有这个,是姐为你求的。定要随身携好!”上官琼容自衣袖中摸出一只护身符递到上官皓轩的手中。祈求上苍保佑,弟弟可以平安而归! “谢过姐姐。”紧紧握住掌心中的那枚护身符,那一句我想你们,上官皓轩还是没能说出口。深深作揖,他隐去眼角的湿润,转身出了璃玥殿。 相见时难别亦难。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泪眼望尽天涯路,人茫茫,影重重。几复山水,几弯路,几度明月,几凉秋。 慕若雪连日以来的疲惫,终于得到了舒缓。 睡到了傍晚时分,才迟迟醒来。 一睁开眼,便见着上官皓轩正伏在她床塌边小憩。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慕若雪俯身摸摸他的脸颊。 “姐…呵…你看我…竟睡着了…”感觉到眼前有影子在晃动,上官皓轩下意识的睁开眼。呵,五年多了,他没睡过几宿安稳觉。 瞥见上官皓轩就那么直接坐在地上,慕若雪不禁微蹙起眉。“地上凉!弟快上来睡!” “姐,这…不太好吧…”说着,上官皓轩的俊脸已经红的跟熟透了的番茄似的。虽说是姐弟,可毕竟男女授授不亲啊,这容礼数,怎说的过去。 撇撇嘴,刻意无视上官皓轩的窘意,慕若雪佯装生气地做势要下床。“原是嫌弃起我来。亏我还不自知。既如此,床让与你便是。” “别…别…姐误会我了…哎…我这就上来…上来…”误以为慕若雪是真的的生气了,上官皓轩讪讪地赶忙脱掉长靴,爬上床。心中不免叹息,自年幼就拗不过他二姐,终是免不了被她欺负啊! 两人平行地躺着,连呼吸都是那么安静,那么暖暖的。 时间如流水般叮咚流淌,上官皓轩率先打破了寂静。 “二姐,弟明日便要启程归关了。” “明,明日?会不会太仓促了些?”慕若雪心中的苦涩如涟漪般荡漾。 也难怪,自己到现在居然都还在做梦。这个人,根本不是少杰,只不过是外貌甚似而已。 可她,却偏偏抑制不住想靠近他的心。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即便有一丝光线,也廖胜于无? “呵呵。姐要记得,无论相隔多远,弟都在你的手边。你只需打开手心,我便在了。”不忍见到慕若雪一脸的落寞,上官皓轩像孩子般腻在她怀里撒娇。他最喜欢二姐了! “恩。”坚定的点点头,慕若雪的眼角又湿润了。因为,这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孔,竟说了同样的话。 “不要哭!会羞哦!”瞥见慕若雪眼角闪动的泪光,上官皓轩的心也跟着紧揪了起来。随即,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呐,有没有礼物送给我啊?大姐可是送了这个的!” 掏出护身符在慕若雪眼前晃晃,上官皓轩连笑,都那么勉强。 “哼!小鬼头!最好的总是最后出现,懂不?”衣袖轻划过,再开口,慕若雪已是笑靥如花。 “最好的?”偏着头,上官皓轩的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微笑,微红的双眼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恩。”慕若雪怜爱的拂开上官皓轩几缕凌乱的发,重重的点下头。 “期待!不过呢…”上官皓轩半眯起眼,话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睡意和疲惫。 “不过什么?” “让我先…睡一会儿…” 枕着慕若雪的瘦弱胳膊,上官皓轩沉沉的睡去。只有在这里,他才会觉得安心。 “恩,乖。睡吧。姐姐在这里。”慕若雪微笑着,轻拍上官皓轩的背,慢慢地也合上了眼。 这次的梦,应该会是甜的。 天色渐白,熏香散着余味。 上官皓轩在朦胧间,辗转起身,准备打点启程。 随手摸向床塌的另一边,却发现慕若雪不见了。 他四处张望,瞥见外室闪着点点烛光,遂,试探着问。 “二姐?” “恩。”外室,慕若雪未动,只是远远的应了一声。 小心翼翼地点起灯盏,上官皓轩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裳,又抱起一旁挂在屏风上的淡紫披风,走到了外室。 “二姐起这么早做什么?”上官皓轩步到慕若雪身后,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披在了她身上。 就知道二姐一定穿的单薄,果不其然,到底是被自己猜着了。 “某只小鬼不是说想要…”慕若雪没有停下忙在手中的东西,故意说的慢悠悠的,调足了人的胃口。上官皓轩实在等不及,打断了她卖关子。 “要送我的?”就直接说是送他的,不就得了。干嘛还在那绕弯子? “呵呵。”自己承认的倒痛快,美眸轻抬,慕若雪加深了嘴角的那抹盈盈笑意。“破二姐,是什么?”上官皓轩目不转睛的盯着慕若雪手上摆弄的东西。貌似正在串珠子? “你都说我破了,干嘛告诉你?”慕若雪耸耸肩,得逞的笑笑。这可是惊喜,若是提前告诉他,那还有什么意思? “好二姐,告诉我吧。”软硬兼施,小子开始撒娇了。他真的很好奇。 “变的还挺快。别吵,再一会就好。”慕若雪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她先专心的把一个小木框扣在珠线上,又将剩下的珠子穿了进去。将珠线的两端安上扣子扭到一起,放在蜡火上烤,竟牢固的粘到了一起。 小心翼翼的将粘固处放在口边轻轻吹气,待到放凉,她终于将它递到他手上。 “喏,拿去。送你的。”“二姐最好了!”上官皓轩等的都心焦了,一把抢过来。细一看,原来是一串珠链。他可是男子,怎么二姐会送这东西? 小心翼翼地摊开小木框,里面竟有一张小图。“二姐这是?”借着幽幽烛光,他看清了,那是他的画像。虽然有些粗糙,但他还是好喜欢。 “姐画给你的,莫嫌弃才好。”几缕青丝垂落,烛光映着慕若雪满是疲倦的小脸。 画那张小图,可是费了她不少的心神。没有铅笔,只得拿平日画眉的笔凑数。又没有橡皮,只得一次完成。再加上纸张太小,烛光太弱,她做起来很是吃力。 “喜欢。二姐最好了。”脸上荡着满足的笑意,上官皓轩激动的搂过若雪,将她的头重重的压在胸口。再贵重的东西,都不及二姐送他的半毫。因为这串珠子,叫‘心’。 “呵呵。”自他的胸口,传来慕若雪闷闷的笑声。他说他喜欢,这就够了。 以前在家,无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少杰都会留给她,绝不一个人独吞。可是每当她问他缺什么时,他总会羞涩的摇摇头,让她把钱留着买她自己喜欢的东西。可越是这样就会越更让她觉得心疼。 “二姐,给我戴上。”松开慕若雪,上官皓轩撒娇的将修长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如果,能一直待在姐姐身边该多好。 “恩。”解开扣子,珠链挽上了他的手。慕若雪眸染笑意,果然目测的很合适。还怕会小呢。 “好看。”摆弄着珠链,上官皓轩暗下决心,一定会将它永远带在手上的。 “那珠子是紫檀琉璃珠。很稀有的。父王送了我十二颗,据说有辟邪功效。”见他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慕若雪开心的解释着。 那紫色的珠子,挂在上官皓轩的腕上,隐约的泛着琉璃的色彩,格外的漂亮。倒是个好宝贝,只是在她手里就埋没了。不如送给他,让它庇佑他,也能让她稍微的安心。 “二姐,我会妥善保管的。不说谢了。抱一下吧。” ‘呜...!’殿外突然传来号角声,煞风景的打断了相拥的个两人。 “弟得走了,二姐莫送。”上官皓轩眉染落寞,暗暗的握紧掌心,却还是故作坚强的转过身。他不能让姐姐们担心。 “还是,让我和姐姐送你吧。”匆忙的追上他的脚步,慕若雪死命的拽着他的衣角。才刚见面就要走,为什么要那么急呢?她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啊! “弟已经是大人了。姐姐们莫挂心。”修长的手紧握上纤细的小手,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 “弟要走了?”急急的跨进外殿,上官琼容亦是一脸的不舍。 昨夜一宿无眠,她睁眼闭眼都是弟弟的身影。把这么小的弟弟放在动荡不安的边关,天下哪个做姐姐的能不挂心? “恩,大姐二姐珍重。弟先走了。”深深的作揖,上官皓轩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大殿。他怕在留在半刻,他会狠不下心离开。 “弟。” “弟弟。”初升的朝阳,洒满了整个外殿,拉长了两道落寞的身影。 梦魇如影随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来不及预料的未来。所谓的坚强,不过是用微笑掩饰过往的余伤。午夜梦回,该来的终是躲不掉。 “啊!”慕若雪自卧榻上惊坐起身,冷汗湿透了她的里衣。握紧锦被,努力的平稳着紊乱的气息,噩梦里的一幕幕却还缠着她不放,那么的触目惊心。 自来到北卿,她几乎夜夜不得安眠。初到这里的时候,她总是能梦到一个粉衣女子教她识百草,习医术,练武艺。而烟蕴朦胧间,她看不清那女子的样子,只依稀记得她的声音。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女子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使得慕若雪也只当那是一场绮丽的邂逅。 而自上官皓轩离开都城,屈指不过十几日,她却连连噩梦,无法安睡。捂着胸口,心跳依旧加速,她莫名的有一种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睡在内室外的相思,听到了慕若雪的惊叫,衣裳也顾不得披,就奔到了内室的门口。公主近来夜夜无法安眠,她也不免担心。 “没事。”轻声应道,慕若雪擦拭掉额头的汗珠。不过是一场梦魇,为什么忘却不了呢? “公主稍等,相思去取些熏香来。”慕若雪刚想开口制止,门外已没了动静。没过多久,相思捧着香炉,步履轻缓的进了内室。 “公主,这艾香可以安稳心神。您不要想太多,睡吧。”轻巧地将香炉放在桌子上,相思转身走到床榻边,服侍慕若雪躺下,并掖好被子。 “相思,陪我睡可好?”慕若雪脸颊微红,迟疑着说出请求。她不晓得相思是否会答应,可是这一个人的屋子,真的太孤寂了。 “当,当然,好。”相思身形一颤,因过度惊愕,而无法完完整整的回答这句话。她以为公主这辈子都不会想起和她的从前了,可偏偏上天又让她见到了微弱的希望之光。 自她九岁被征进宫做小侍女时起,就一直侍奉着二公主。二公主秉性善良纯真,虽有些小顽劣,却丝毫没有主子的架子。待她极好,她因思乡而无法入睡时,都是二公主拥着她,陪着她的解闷的。可自从二公主遇刺奇迹般的醒过来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和人亲近,让人觉得好心疼。 “相思,相思,为何还傻站着?”慕若雪微眯着眸,打量着床边的相思。这丫头是怎么了?不愿意和她睡,为什么还要答应?因为她是公主,是她的主子,所以她无法开口拒绝? “公主,相思是开心的忘乎所以了。呵呵,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睡了。”傻乎乎的拍拍自己的额头,相思爬上床,躺在了慕若雪身旁。 “呃?”难道上官雪熙也常做噩梦? “公主怕是记不得了吧?”相思轻掖好被角,以掩饰心底泛起的酸楚。那一剑,到底埋葬了公主多少回忆? 低垂下眼帘,慕若雪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 “相思八岁离家入宫,九岁被派遣观月殿随侍二公主殿下。那时年幼,每每夜深,便因思家而不得安睡。是二公主每夜召我入房同睡,宽言细语相慰,才使得相思日渐安心的。”相思说着低笑出声,又戏虐道,“回想那时的公主殿下也不过是个刚满六岁的幼童。呵呵。” 慕若雪闻言,也跟着淡淡的笑了。而相思一见慕若雪温和的笑意,讲得更起劲了。“婢子第一天来观月殿时,二公主问,堂下婢子名为何?婢子回,包子。二公主当时就喷茶了,问婢子,如花似玉的模样,怎会叫包子?还馒头烧饼呢!婢子也很无奈,回,爹娘赐名,婢子也没办法。二公主可还记得您当时给婢子赐了什么名儿么?” “相思。” “二公主您好聪明哦。就是‘相思’。”相思一脸崇拜,而慕若雪则是无奈的翻白眼。 “公主当时说,既然爹娘起了包子,那不如改成相思吧。相思芙蓉包,恰巧是本宫最喜欢的。芙蓉太过俗气!相思,相思,恩,不错。就相思了!” 慕若雪听到这简直无语了,这是什么公主,因为自己喜欢相思芙蓉包,就给婢子起名为相思? 看着慕若雪略显诡异的神情,相思赶忙澄清自己对这名绝对是钟情不二。“婢子可是非常以相思之名为荣的。”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知苦还入门,是为相思氏。”慕若雪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相思不懂。” “不懂好。睡觉吧。乏了。”恐惧不安的心已经安稳了许多,慕若雪开始起了困意。 “是。”相思轻拥着慕若雪,入眠。 所谓的和亲。(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天意不由人,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它总是让你无迹可遁,无处可藏。 “熙儿,熙儿,父王传我们到书房,有要事相商。”上官琼容一路小跑,跨进内殿,粉白的小脸染上了几分绯红。 慕若雪和相思闻声,不禁移眸。刚刚相思正在教她识字。虽说,这里的文字与古代繁体字颇为相似,但还是有些字意和写法是不同的。 慕若雪随手执起茶盏,递到上官琼容手上。眉心紧蹙,道,“可知何事?” “父王急召,并未透露是何事。”上官琼容轻啜了口茶,拍拍胸口,缓着气。 “哦?那走吧。”起身,交代了相思几句,两人便一同出了观月殿。 “儿臣见过父王,母后。”福身,行礼。两人微抬眸,座上的双亲,神色皆不佳。看来事态必是比想象中的严重。 “女儿们,坐吧。”上官如水显得很是浮躁,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来踱去。 “父王唤儿臣来,何事?是否边关战事又?”上官琼容先一步问道。听说,是西漓国又来边关挑衅了。 “哎,这要为父如何开口。”拳头紧握,上官如水显然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父王,但说无妨,或许还有转机。”慕若雪敛眸,暗自揣测,若是边关战乱倒也寻常,想这北卿国力最弱,成为众矢之,是难免的。可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上官如水急的满头大汗,却还挣扎着不肯说出口。“这……” “王上,您就说吧。女儿们会体谅你的。”澜央亦是难掩愁绪。这种事,天下哪个做父母的也舍不得啊。但,为了黎民苍生,他们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这,好吧。咱们北卿素来只求安乐平和,鲜少出兵征战。你们父王我,也没什么一统天下的抱负,只想北卿能在乱世驻住脚,百姓能一片祥和。可。”叹息着,上官如水理了理紊乱的思绪。 “原本是相安无事的。可近来,西漓国国主张昊蠢蠢欲动,多次侵犯我国边境。此人狡诈多疑,实属难斗之辈。东擎与西漓兵力相当,而南辰则与东擎是盟国,实力更在北卿之上。故此看来,北卿将成为第一牺牲品了。” “父王,可有无转寰余地?”上官琼容暗自思索着。这四国面临大统,貌似无法避免了。 上官如水擦擦汗,汗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的勉强说清楚,“唯有一招险棋可走。那就是,和亲。据信探来报,东擎国国主纳兰敬德已将其王位传给了长公子纳兰漱玉。而如今,纳兰漱玉正在立后之际。可女儿们…” 他是真的不想女儿们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可北卿的国力又实属四国最弱,除了缔盟,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的有效应对之策。 如若真的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而使北卿民不聊生,那他还有何颜面面对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而且,南辰国国主沐轻歌也有将其妹若遥公主下嫁给纳兰漱玉的意图。”上官如水无奈的摇摇头。难办啊。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此,岂不连和亲也不是办法了?”上官琼容的眉间不觉染上了几点愁绪。 “未必。”慕若雪轻声打断,思索着如何能简洁的讲清楚。 抬头间,发现三双目光正齐刷刷的盯着她,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 “东擎国和西辰国在地势上,是互相牵制和互补的。只要一方陷入困境,另一方也会面临亡国之灾。为了能在两国之争上取胜算,双方都需要发展新势力,为日后筹谋。西漓国国君不足为信。据现在的局势,依靠东擎最佳。”慕若雪也不知道自己说对了几分,只是料想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乱世里,若没几分真本事,就只能做别人的口中食。 “如若东擎国接受我们,那么,他们的攻击力就会集中到西漓国,而东,南之争时,东擎国就会需要北卿的支援。届时,咱们扳回局面的胜算就更大了。”上官如水背过手,若有所思的接述。 “没错,只不过一切都还只是权益之计。”东擎国的国君总不会是个傻子吧。难道他们轻而易举就能看透的东西,他就看不穿么?不,不可能。这次就是一个危险的赌局,若输了,就再没翻身的机会。 眯着双眼,上官如水略微惊讶的打量着慕若雪,就好像她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女儿一般。 所谓的和亲。(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父王,皓轩在边境受的苦也够多了。”慕若雪察觉到了上官如水关注的异常,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父王知道,可是,男儿志在卫国。宁战死沙场,也绝不能因一己而舍天下。只有经历风雨,才能学会担当。” 上官如水的语气强隐着无限的苍凉和悲痛。慕若雪望着上官如水的脸,他似乎苍老了许多。想想也是,自己的儿子长年在外历练,为人父母的又怎能不惦念! “那么,请父王,允诺儿臣前去和亲吧。”上官琼容甚是认真的护在慕若雪身前。她是姐姐,理应站在危险的前面。 “容儿?”慕若雪下意识的低喊出声。她心知上官琼容明白,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既然明白,为何还要站出来?呵,自己的幸福不是应该比什么都重要才对么! 上官琼容对于慕若雪的低喊置若罔闻,兀自屈身跪拜在二老面前,道。“禀父王母后,妹妹年纪尚浅,恐不能成事。不若是儿臣去,也好见机行事,相互接应。” “姐姐此言差矣。你我二人本是双生,何来妹妹我年纪尚浅?再者姐姐生性温婉,寄人篱下这种日子必定是你承受不来的。父王,儿臣与您谋略相合,自是儿臣去才是最好的。”慕若雪低垂着眼,徐徐道来。 旧时的认知和此时的状况不断纠结着她。况且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又何必懒着不走?这个地方太温暖,不适合孤寂的魂。 “妹妹,你又为何偏偏同我争呢!何苦!”上官琼容的眼角泫着泪。 “女儿们,不要再说了。都是母后不好!母后不好!”澜央王后激动的将她们紧拥在怀里。她们越是为彼此的未来争取存活的机会,她就越心疼,那种疼让她快要窒息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去冒这个险,她都是一万个舍不得的! “母后,请宽心。都会好的。”虽是柔声安慰着澜央,上官琼容却也已是泪如雨下。她就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安逸的生活下去?那些人,一直虎视眈眈的要侵她的国!可权倾天下,真的那么重要么? “父王,请您别再为难了。就允了儿臣去吧。”深呼吸,调整着紊乱的心跳。慕若雪一字一顿的说出口。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好似生离死别的气氛。 “不行。我是姐姐,听我的。”上官琼容固执的半步也不肯相让。熙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不是儿戏!稍有一个不慎,连命怎么丢的可能都不知道! “父王,熙儿愿前往,请您恩准。”双膝一屈,慕若雪神色凝重的跪倒在如水面前,恭敬的行了大礼。这是她第一次郑重的称他为父王,那种复杂的心情,另她自己都觉得迷茫。可那感觉,貌似,并不是那么讨厌。 “呃。这。这。”咋听到那一声声‘父王’,上官如水竟惊讶到不知如何作答。为这一声,他已经等了尽三个月了。可也是这么一声,他又将失去爱女!苍天无眼啊!这么一把年纪,竟要他再次遭受父女相隔之苦。 “请您恩准。”俯身,慕若雪再次叩首。她凡事都有自己的准则,不想去解释太多。值得的人,不必多说,也会被懂得的。 上官如水踌躇片刻,方才艰难的下了决定。“女儿快起身,为父答应你便是。是为父对不住你!” 他怜爱的摸摸慕若雪的头,俯身扶她起身。微侧的头,泪水滑过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会为这个决定而忏悔此生的。 一旁的澜央王后早是泣不成声,险些昏厥。她的女儿为什么会是这种命运?她不懂啊不懂! “不准,儿臣不准。儿臣就这么一个妹妹。龙潭虎穴,容儿去闯。父王,请您收回成命!”上官琼容屈膝伏倒在上官如水脚边。玉手紧拽着他的衣角,死命的摇。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往死路上走,绝不能! “没关系的。”搂过上官琼容在怀,慕若雪莫名的心疼。她以为她的心早已被冰封,在那个冬天。可为何此时,还会泛起阵阵的痛? “女儿,终究是父王和母后欠下你们的!”上官如水擦拭着泪,弯起一抹牵强的笑,朝她们摆摆手。 一家四口,就这样紧紧的拥在一起。 慕若雪知道上官如水的不舍,澜央的心疼。可是,双生莲,一个为实,一个为影。必须有一个要面临这种抉择。她已经霸占了上官雪熙的一切,不能再贪恋了。保住上官琼容,是她必须为他们做的。 所谓的和亲。(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十日后,东擎国传来音讯。两国准备联姻。- “熙儿。母后给你带了好东西。”澜央踏进门槛,刻意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可,眼底的那抹愁绪却出卖了她。女儿就要远嫁他国,她这为娘的以后想见女儿一面都难,更何况这婚事还不是出自女儿自身的意愿,要她如何欢颜? “母后,是什么?”慕若雪起身行礼,浅笑着问道。这其中的事,大家都明白,又何必说破呢?不如糊涂的过去吧。 “喏,容儿,快给你妹妹拿过来。”澜央摸摸慕若雪的头,牵着她的手入座。 “是。”上官琼容应声,捧着凤冠,喜服走到澜央,慕若雪面前。 “妹妹,看看喜欢么。” 只见托盘上是凤飞龙翊冠,前后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等饰物,闪着金色的光。凤冠下面压着大红的锦袍。隐约可见上面绣的金丝龙凤纹。 “当真漂亮。”慕若雪眸光一转,笑得嫣然。确实是不菲之物。只可惜这么美的东西,反而让她觉得讽刺。 “熙儿喜欢就好。父王和母后一定会尽力给你最一场风光的婚礼。母后对不起你。不求别的,只求上天能保佑你日后能过得幸福,否则母后和你父王真的此生难安。”执起慕若雪的手放在心口,澜央不禁垂下泪来。她实在是舍不得啊。如果还有它法,她宁愿以死换女儿终生幸福。 “熙儿不敢责怪。母后莫哭。女儿走后,姐姐自会照顾双亲的。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双亲左右,还望父王母后体恤。”慕若雪撇过脸去,她最见不得人哭,也最不会安慰人。可是一抬眸又见得上官琼容也在偷偷抹泪,她竟不知道眼睛放在哪儿好。 “熙儿,不如你和容儿好好谈谈心吧。母后先回去。”澜央见慕若雪望着上官琼容,以为她有体己话要和琼容说,抹着眼泪,站起身。 “是,母后慢走。”慕若雪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嘴巴张了张,讷讷的吐出这几个字。 “孩儿,莫怪你父王这几日甚少来看你,他实在是难舍你。”澜央走至门口,幽幽的落下这一句。她怕女儿会误会如水,也怕自己再不走,眼泪就又会一涌而下。她不想让女儿忧心。 “是,女儿明白。”垂下头,慕若雪隐去了那一脸的惊愕。她一直以为她应下了这婚事,上官若水就会越发高枕无忧,再不会理会她。大家也会渐渐觉得她无关紧要,然后抛弃她,却没想到她们不是敷衍她,他也不是忘记她,而全是因为舍不得。 “熙儿,明儿就是你启程去东擎国的日子了。凶险难测。这支…碧玉箫…送给你。见它…就如…见了姐…姐…”说到最后,上官琼容已语不成调。她是千万个不舍,却无能为力。- “恩,你看,刚刚好。它们会永世不分的。”慕若雪接过箫,轻抚,碧玉通透。遂自从腰上抽出一柄软剑,缓缓插入玉箫。 望着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慕若雪不由,淡淡的笑了。 “恩,我们也会永世不分。”上官琼容将慕若雪搂入怀里,紧紧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好怕一松手,妹妹就会就此消失不见。- “姐,这个给你。”将随身的玉白象牙梳掰成两半,慕若雪将一半塞给了上官琼容,朱唇轻启,幽幽说道。 “若他日无缘再见,便睹此物思人。” “呜呜,熙儿...”- “没事的。”安抚着上官琼容的背,慕若雪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那一夜,雪落羽仙城,观月殿陷入了一片悲伤之中。- 【四国志―东擎国】:颜宝元年,十月初九,北卿国次公主雪瑶嫁东擎国国主纳兰漱玉为妻,封雪后。时年,一十七岁。 如若这是宿命。(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既知道命运弄人,脱不开,逃不去。不若顺其自然,乐得安生自在。 夜凉如水,月光清冽透彻。慕若雪独自端坐在新婚的喜房里。红烛成双,喜碟成对,大红的颜色刺激着她的眼,不断的提醒着她,这只不过是场政治熏染下的一场闹剧。- “王上驾到。”门外,乍响起侍从的通报。 低眸,透过面上的红纱,慕若雪看见了那双红靴越来越近。-她紧张的握紧红袖,十指因用力而略泛苍白。 ‘唰’的一声,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面上的红纱已被掀开。- 慕若雪状似不慌不忙地,轻抬头,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传说中的玉王,她未来的夫君。- 纳兰漱玉,容貌清秀俊美,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黑发散散的束在紫玉冠中。虽身着大红喜服,却难掩其孤傲气质。- 在触及到他的打量目光后,慕若雪并未躲闪,直直的望进他的眼。 “啧啧,本王以为北卿国的公主会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容貌,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是个丑八怪!”纳兰漱玉眼中的那抹惊艳一闪而逝,一开口便是伤人的话。 别以为他是心甘情愿娶她的!若不是情势所迫,事态所逼,他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别说是娶进门,做他的妻!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随即便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 “王上说的是,只不过相貌天生父母给的,雪瑶心中唯有感恩。”暗暗的抚摸着袖中的玉箫,慕若雪的脸色看不出一丝变化。 不过是冷言冷语而已,她再习惯不过了,甚至说起来会比他更熟络。- 纳兰漱玉闻言,微眯起眼,像寻到什么有趣之物似的,把玩着手中的紫玉杯。缓缓道。- “你,最好收起你的伶牙利齿。为什么会有这场联姻,你是聪明人,不用本王说,想必也心里有数。”漱玉轻啜口杯中酒,面颊更染了几分冷意。- 这个王后,着实让他意外。他本以为她会是个胆小如鼠,为夫命是从,毫无主见的女人。 “恕臣妾愚钝,不知王上所言何意。”慕若雪抬起头,微笑着,对上纳兰漱玉探视的眸。温和的烛光,映着她坚毅的侧脸,叫人难移开眼。- “本王的话,只说一次。不管你是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既然做了东擎的王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有自知之明。免得触了本王的大忌,就有得你好看的。”纳兰漱玉的嘴角扬起一抹暗讽似的冷笑。 他决定了。就算这女人与他想的有异,他也依然要把她控制在股掌之内!游戏从来都是棋逢对手方可尽兴。 “臣妾谨记。不过,也请王上明白,北卿是带着极大诚意和东擎缔盟的。”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慕若雪也不妨大方的挑明了。- “呵。那就让本王来感受下这诚意有多深。” 纳兰漱玉诡异的笑着,身体故意贴上慕若雪柔软的身躯。头缓缓的埋进她的颈窝,暧昧的在她耳边轻吹着气。-他的手轻抚她的头,青丝便如瀑布般倾斜而下,转而,又滑向她的脊背。 慕若雪感觉到纳兰漱玉轻呼的热气,脸颊染上了一抹醉人的红晕。身体微微的颤抖,却依旧是既不迎合,也不反抗,兀自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为什么不反抗?别告诉本王你心甘情愿!”戏谑的咬着慕若雪的耳朵,嗅着诱人的体香,纳兰漱玉嘴角那抹玩味似的笑意更加深了。 这场游戏,他想玩,她怎有不作陪之理? “王上玩够了,自然就会收手。”慕若雪浅笑着,目不斜视。 “哎。” 纳兰漱玉佯装无奈,起身弹弹衣服上的灰。好笑的看着慕若雪明明害怕不已却依然伪装坚强的坚持。 可既然被说中了,那玩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这女人的脸,便让本王失了兴趣。无论怎么看,都比不上本王的贤妃青衣。啧啧。” 纳兰漱玉起身,向房外走去,嘴巴还不忘大声的叫嚷。他就是要刺激她,就是要看着她发疯。 慕若雪闻言,脸不由的霎时惨白,片刻,却又笑开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玉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慕若雪可不是作古的女人,做不出那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新婚之夜的红烛依旧燃的明媚。慕若雪无心睡眠,满脑子都是这些日子的片段,闪过来跳过去,扰得她心乱。 果真,习惯了温暖后,就不再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 如若这是宿命。(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翌日,天色刚泛白,慕若雪就从噩梦中惊醒了。呆呆的坐在镜前,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叩门而入。 “王后娘娘,您醒啦。让奴婢为您梳洗更衣吧。”宛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慕若雪的思绪。转过头,一个身着鹅黄罗裙的小侍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呃。你是?”微微颌首,慕若雪暗自叹息。果然,离了相思,还是很难习惯的。 “婢子名为澈儿。今儿起,是娘娘的贴身侍女,照顾娘娘的日常起居。”澈儿浅浅的笑,恭敬地站于慕若雪身后。白玉似的小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梨窝。甚是讨人喜爱。 “恩。”慕若雪也不再多言。- “娘娘想梳什么发鬓?着什么衣衫?”澈儿轻梳着慕若雪的长发,手劲轻巧。- “简单一点的就好。衣衫就那件紫色的罢。”慕若雪随手指着柜子里最不打眼的一套衣裳。自己本就是被人疑着-带有不良目的来的‘闲杂人等’,若是再招摇度日,恐怕会更招人侧目的。 “娘娘,您还真是位绝美的人呢。”澈儿灵活的挽起云鬓,又将一支紫玉钗插到若雪的鬓上。满意的端详着。 慕若雪只是淡淡一笑,不做他论。 不过,瞧这丫头倒也标致乖巧。- “澈儿,本宫该是去给父王母后请安的吧?”蹙眉,慕若雪心中纳闷,都什么时辰了,怎这纳兰漱玉还没出现?难道东擎的礼节是新妇不用去拜见父母长辈?- “娘娘,这,太上王已经下令,说,说不见您。”太后娘娘甚至说,不承认王后这个儿媳。可这叫澈儿怎么说呢。 “哦。那我们用饭吧。”慕若雪摆摆手,不见也罢。并非是她无礼,而是人家根本没打算承认她这儿媳!这样也好,各过各的,免得强迫自己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恩,娘娘请用。”澈儿盛好饭,又毕恭毕敬的站回到慕若雪身侧。- 桌上摆着的几样-小菜,看起来甚是清爽可口,糯米粥散发着清香。可是慕容雪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一个人吃饭,真的是太寂寞了。 “澈儿,坐下来,和本宫一起用饭。” “这。奴婢,奴婢不敢。”澈儿大吃一惊,步步向后退,慕若雪的举动,显然是吓坏了她。她只是一个小侍女,怎敢如此造次!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慕若雪起身安抚澈儿坐下,轻拍拍她的肩,刻意加重了那个‘我’字。 “恩。”澈儿左右固执不过慕若雪,只得诺诺坐下,接过碗筷。真真是如坐针毡! “吃吧。”慕若雪低笑,伸手夹了一筷子菜给澈儿。这丫头怎么猛吃白饭?白饭就那么好吃?“吃完饭,咱们去花园里走走。”- “这,娘娘,还是不要去了吧?在房里画个画,写写诗也是不错的啊。”澈儿的神情闪烁,言语间颇不自在。- “为何?”慕容雪摞下筷子,秀眉一挑。难不成那个混蛋纳兰漱玉想软禁了她?- “因为,因为宫中那个人多口杂,谣言四起的。娘娘贵为正宫,还是别。”素帕在澈儿手中,被绞得不成样子。只一夜,关于娘娘的流言就已经漫天飞了。 “哦?是么?”微挑起眉。慕若雪的嘴角扬起一抹冷咧的笑,若有似无,“那偏偏就要去见识下,到底是怎么个人言可畏法!” 一入宫门深似海。 (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有心坚持,怕只怕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晌午刚过,天高云淡,秋风飒爽。虽是和熙,却也微带了些寒意。两侧的柳树叶子已有些泛黄,坠坠的随风落。- 微眯着眼,慕若雪斜坐在后花园邀星亭里的石凳上看书。抬眼是绿水轻荡,幽幽浮着暗香-,一波一粼的甚是让人安心。低眸则是温热的雨花茶,几道精致可口的小点心摆在跟前。 说到底,终归是澈儿丫头心细-,才使得她知道这么个好去处。 偏偏这天公不全成人之美,有那么几只麻雀非扰得她耳根子不得清净。 “听说了没?王上根本没宠幸那个雪后。新婚夜竟然跑到了贤妃娘娘那。”嗤笑。- “呵,你看她那柔弱不堪的样,一看就是个福薄的命。这样的祸水给咱们青衣娘娘提鞋子都不配!”- “我可听说,北卿和咱们联姻是有阴谋的。咱们王上那么睿智,才不会着她的道呢。瞧她小小年纪便生得这样狐媚,若再过个几年岂非是要遮天啊!”- 啧啧,听听,就好像她慕若雪欠了她们家多少债似的。就差将她上官家的祖宗都拿出来骂了。 哎,还是继续看书吧。- “就是就是,她哪点比得过咱们的姿色?就这样能承宠?” “我呸!”- 这一群侍女已经“窃窃私语”很久了。所聊话题,久到让绯闻主本人都听得乏味。 微抬眸,慕若雪瞥见身旁随行的一干侍女们的嘴角上也努力隐藏着一抹嘲讽似的笑。- “你们吃饱了没事做,是不?在那边扯什么碎嘴?”立于一旁的澈儿倒是先按奈不住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娘娘不漂亮?哪只耳朵听说这是阴谋?哪只手掐算出娘娘命薄了?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丫头气的小脸通红,手掐着腰,头头是道的反驳,像极了一只小茶壶。- 慕若雪嘴角不由的弯了一个弧度。被人保护的感觉,还真不赖。 “同是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说咱们?”蓝衣侍女愤愤不平的还嘴。旁边的绿衣侍女也站出来,别有所指道,“瞧瞧这蹄子,还真真的以为自己跟了什么好主子?奉劝你一句,身在别人屋檐下,最好先学会低头。”- ‘啪。’慕若雪执起茶杯,随手一掷,正碎在那绿衣侍女的脚边。洒出的茶水,打湿了她的裙摆。- “话,最好不要乱说。本宫要你的命,如捏死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眸光一凛,冷然的环视着四周,慕若雪一字一句,清晰道,“本宫是东擎国主的正宫王后。就算本宫再不济,那也是这宫里的正主。谁,胆敢藐视本宫,那就是对于咱们当今王上的大不敬。”慕若雪当真是怒了。欺负她,不行!欺负她的人,更不行!她就是护短!- “是,奴婢们知错,求王后娘娘宽恕。”再没敢多嘴的,一群侍女扑通扑通齐齐跪倒在慕若雪面前。她们只听闻这雪后不得宠,倒没想过竟有这般气势。一时面面相觑,都提了一百二十个小心。- 这种场景,慕若雪以前也只在电视里见过。如今,亲身体验,却是万千感慨。- “退下吧。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流言蜚语。”素手一挥,慕若雪的目光却已经飘向了湖对岸的那个女人身上。- -一身粉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花罗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如凝脂气若幽兰。头上斜插着一只镂空金钗,缀着点点绿玉。一颦一笑都牵动心魂。- “好一个清水芙蓉。”惊叹连连,慕若雪由衷的称赞。这样的女子,美的让人难移视线。- “雪后娘娘,那是王上的贤妃-青衣娘娘。”澈儿亦顺着慕若雪的目光,脱口而出道。- “恩。”叹息,连同是女人的她,都已为她倾心了。只是,这么一朵典雅别致的花-儿,净落到纳兰漱玉那坨牛粪上,当真是可惜了。 “娘娘,您比贤妃娘娘更胜一筹。别担心。王上一定会爱上你的。”澈儿急急的安慰着慕若雪。在她眼里,娘娘虽不善言语,却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 呵,慕若雪轻笑。想必这丫头定是以为她在为不得宠而扰心。孰不知,自由在这深宫中才最难求。- 湖对岸的贤妃触及到慕若雪打量的目光后,先是一愣,随及盈盈一笑,福身行礼,转身离去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 (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雪后娘娘,下官是王上的传令官新一,有要事禀告。”一个凉凉的声音,拉回了慕若雪的思绪。 望了眼亭外人,慕若雪正过身子,端庄道。- “原来是新一大人,有何要事?”- “传王上口谕,南辰国主沐轻歌前来礼贺,请娘娘盛装,共聚晚宴。”官史新一依旧是语气凉凉,不带温度。也不过是个不得宠的敌国公主,以礼待之便可,何必卑躬屈膝。- “新一大人怕是弄错了。王上找的人,想必是贤妃妹妹。”慕若雪耸耸肩,素手指向刚刚贤妃消失的地方。- “呵,雪后娘娘真爱说笑。王上请的自然是您。王上还让下官带句话给您。”沐王来贺王上新婚,难不成昨晚成婚的是王上和贤妃?这雪后还真是无脑。- “什么话?”半眯起眼,慕若雪心中嘀咕,那混蛋带的准不是什么好话!- “王上说,昨日之言,请卿勿忘。一切还是有自知之明为好。”话至此,官史新一的眼里更染上几分鄙夷。 “呵,嫁他还不如嫁只猪,至少饿了还能杀了吃肉。”慕若雪气急了,低声咒骂道。果不其然,没好话!- “娘娘,娘娘。”澈儿吓坏了,使劲的扯了扯慕若雪的衣袖。这雪后娘娘真真是不想活命了?- “咳咳。劳烦大人回王上话,本宫知道了。”暗暗摸摸袖中的玉箫,慕若雪硬生生的咽下那口气。- “是,下官告退。”语气依旧凉凉,二话不留。 慕若雪气急,冲着新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从。- “回凤鸾宫。”广袖一挥,慕若雪的神情冷冽的很。被这么一闹,哪还能有什么兴致赏景!这该死的纳兰漱玉!她不去招惹他,他反倒来招惹她慕若雪!很好!- “是。”一干侍女领命紧随,生怕一个过错,就被火星扫尾。- ‘碰!’只顾着碎碎念,没想到撞上一肉墙,慕若雪一下子跌坐在地。- “没事吧?”自慕若雪头顶,响起温如玉润的声音。一只葱白修长的手,伸至她面前。- “不要你管。”手一挥,慕若雪毫不客气的挡开他的手。她才不想让别人白捡个笑话!- “王后娘娘,跌伤了没?奴婢扶您起来。”澈儿急忙扶起慕若雪,整理着她的衣装。 慕若雪轻摇摇头,这才开始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白衣飘飘如雪,发上束着白玉冠。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闪动着琉璃似的光芒。容貌如画一般,手里还握着一把白玉扇。飘逸的神采,晃如天神。- “本王还以为是谁呢,撞了人不仅不知道歉,还蛮横无礼,原来竟是恶名昭彰的雪后。”白衣男子的眼里明显流露着厌恶。就是她雪瑶,终于被他撞见了!- “本宫就撞你了,怎样?偏不讲理,怎样?恶名昭彰,又怎样?”慕若雪昂着头,炮珠似的质问。又是这厌恶的眼神。纳兰漱玉这样看过她,眼前这男子也是这样看她,她到底碍着谁了?- “无礼,无知,粗鲁,没教养,不知悔改,说的应该就是你这种人!”白衣男子轻启薄唇,温润的声音,吐出的却是极其伤人的话语。- “你!”又一该死的!- “沐王,请您不要和王后娘娘计较。娘娘今日心情不好,才动怒的。望沐王海涵。”澈儿迅速挡在若雪身前,福身行礼。- “澈儿,别和他这样的人说话。我们走。”他还未来得及回答,慕若雪便拉着澈儿离开。她知道这丫头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她也有她自己的傲气。- “雪瑶,等着瞧吧,本王定要新帐旧帐和你一并算清。”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白衣男子沐轻歌狠狠的说道。 心事落入谁家院(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即便逆风而行,也要扬起裙摆。 是夜,后花园一经妆点,果然别有一番景象。张灯结彩,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午后回了寝殿,慕若雪就开始精心装扮。特意将发挽成垂云鬓,鎏金的凤冠别致精巧,发间还斜插着一只紫玉钗。 上穿玉白羽纱水袖衣,袖边镶着金丝。下身束腰粉白散花裙,裙角绣着几朵金粉红蔷薇。- 迎着众人惊叹的目光,慕若雪坐到了纳兰漱玉的身旁。她微上扬的嘴角,正透露出几丝得意。- 原本,慕若雪是想穿着简单,丢那纳兰混蛋的颜面的。可转念一想,那样做的话也会让自己难堪。倒不如略施水粉,偶尔让人惊艳一下。- “玉王,听闻您的雪后才华非凡,不如让她献诗一首助兴,如何?”沐轻歌轻啜一口酒,目光里满是轻蔑的望向若雪。好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霎时,座上客们一片赞同声。- 天!诗词歌赋,没一样是她慕若雪擅长的。平素里,也只是无聊解闷。而今日,当着众人面,更是不好发挥。- “王上,臣妾愚钝,并不擅长诗词。恐失了王上颜面。”慕若雪暗暗靠向纳兰,刻意压低声音警告。- “王后,难得今日众位有如此雅兴。你就不要再推脱了。”纳兰漱玉直接选择无视她的话,一派无所谓的样子,随即又抬头望了望月,道。-“不如,以‘相思’为意。各位觉得如何?”典型的添油加醋。- “如此甚好。甚好啊。”底下回答的这个痛快。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向她,等着好戏。- “这。”慕若雪掩饰的执起酒杯,掩面装作喝酒。哎,要出人命了。- “雪后,莫不是不肯赏脸?”沐轻歌凉凉补了一句。呵,不是传闻北卿的雪瑶公主是个倾国倾城,才华横溢的佳人么?怎么倒成了拿不出手的花瓶!- “呃,既然如此,本宫便不负盛情,献丑赋诗一首。”明明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是在激将自己,慕若雪却已然没了退路。-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慕若雪声情并茂,颇有文豪大家之气势。心底却在默默祷告,王维大人,原谅她吧!她也是迫于无奈才盗用大人的诗的。须知,她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玉王,敢情雪后娘娘很向往我们南辰国啊。”沐轻歌身边的男子嬉笑着打趣。 -“不语,不得无礼。好诗,雪后着实好才华。”沐轻歌用扇柄敲了下不语的头,神情上却是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本以为会让她难堪,呵,勉强算她逃过一劫! “是,王上。”不语难掩笑意,频频作揖歉,一双明眸却满满的都是戏谑。- “你!”纳兰漱玉被这么东扯西扯的,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那么直直的望着慕若雪。 “王上,是您让臣妾作诗的。”她说她不说,他偏让她说。她说了,她又生气。啧,她还真是无辜。- “呵呵,沐王过奖了。来,喝酒。”纳兰漱玉干笑了几声,接着又低声说。-“你最好别再说话。”-她要是再说出什么骇世的话,他不保准自己不会动手掐死她! “呵,我会如您意的。”慕若雪以袖掩面,轻笑。这能怪得了她么?-不过,她还得感谢他,赐给她一个离席的绝佳借口。她从一开始就对这场闹剧没兴趣! “王上,臣妾突感身体欠安,先回凤鸾宫了。”纳兰漱玉还未回神,慕若雪已经优雅福身,行礼。- 随即转身,对着一干侍女。“你们都好生伺候着,别失了咱们东擎的礼数。” 终于摆脱这些跟班了。慕若雪得意的扬起笑颜,酝酿着自己的小计谋―探测地形去。-完全忽视了背后,玉王那若有所思的打量,沐王饱含戏谑的目光。 心事落入谁家院。(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一路沿着湖边,细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慕若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深深吁了一口气。 等等,有蹊跷。忽地瞥见假山那,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 今儿有聚会,不在人多的地方出现,偏在人少之地相见。可见古怪!- 慕若雪眼眸微眯,足尖轻点,飞身朝着假山的黑影掠去,手中的玉箫直攻其中一人的门面。- 那黑影似早有察觉,一个闪身,出手挡开了慕若雪的玉箫。随即护在另一个黑影的身前。- 慕若雪水袖轻扬,厉声喝道,“何人?”。- 借着点点月光,方才得以看清,却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娘娘,是,是奴婢。”澈儿喏喏的声音乍响。- “身体已无不适?”慕若雪挑起眉,一脸的玩味。呵,刚还说什么身体不适,不能陪她同去筵席。没想是躲这来私会了。- “娘娘,奴婢,奴婢。”澈儿嘴一撇,竟哭了起来。- “娘娘,请别吓她。”护在澈儿身前黑影冷冷的开口。- 眸光一潋,慕若雪将注意力移到这男子身上。他一袭墨青色长衫,一脸的戒备,长相俊秀,却透露着几分豪气。 “你,是谁?”这下,有意思了。- “末将是南辰国守疆大将军,弄月。”青衣男子依旧是不卑不亢。- “通敌叛国?恩?”这小子有个性,倒是很对她慕若雪的味儿。不禁起了玩心。 “不,不是的,弄月,弄月是奴婢的,奴婢的。”澈儿急着争辩,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她一女孩家的脸皮薄,怎好意思说出口。 “哦?是什么?”瞧这丫头小脸红的。女儿家的心事说到底,是藏不住。- “末将与澈儿是青梅竹马,自小便定了婚约。怎奈后遇变故,失散了。末将一直苦寻,不久前才找到她的。可,已是各为其主了。末将恐落人口实,才不得已在这里相会的。还望王后娘娘明查。”弄月眼中,闪烁着千种柔情。- “这可难办了。本宫也有些糊涂了。”一个女子,一生能得到一个男子的全部的柔情,是何等的幸运!-只可惜她慕若雪福薄眼拙,没那个福分! “娘娘,澈儿和弄月真的是两情相悦,绝没有半点通敌叛国之意!”澈儿一脸坚定,更是握紧了弄月的手。 慕若雪看在眼里,深思了片刻,狡黠道。“那,打个比方,若是王后娘娘,就得以国为重。若是姐姐呢,就认了这个妹夫。本宫说的可清楚?”-她不想为难别人,更不想为难自己。 “弄月,快叫姐姐。”澈儿拽着弄月的胳膊,以眼神示意着。- 啧啧,果真女大不中留啊! “姐姐。”弄月福身作揖。清秀的脸上,终于染了笑意。- 慕若雪满意的浅笑,却又听得弄月问道。 “只是,妹婿不懂。为何姐姐会如此简单的放过我们?”-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两情相悦,至死方休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啊!你们都可以为对方舍掉自己的命了,那我又有什么权力去剥夺你们的幸福?”慕若雪伸手接住漫天零落的桃花,又幽幽的开口道,“倘若他日,本宫还有权力做主,定为你们成就一桩美事。”- 只是不知,她慕若雪是否还有命活那么久。也许一世芳华,在某天,也会被凋零碾成这一地苍桑。-她没命享受的,希望他们可以享尽。 “娘娘大恩,弄月和澈儿定永世不忘。”两人走至若雪身前,恭敬的行了大礼。这份恩德,他们会铭记于心的。- “呵,你们不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那只是本宫,作为一个姐姐的心意。”执起澈儿的手,慕若雪能感觉的到她在颤抖。“走吧,回凤鸾宫吧。此地不可久留。”幸好是她发现的他们,若是旁人,只怕是百口莫辩,插翅难飞。 “是。娘娘请。”- 那一夜,筵席散开之前,弄月回去他应去的地方了。澈儿坐在房门前的石阶上,听慕若雪吹箫。- 那一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在从前听,不觉得悲凉。在今日听,反而凭添了些些孤寂。 天降的横祸。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娘娘,新一大人传话,王上请您到贤林殿伴侧。”澈儿走进内室,代传新一的话。- “贤林殿?可知是何事?”慕若雪顿下手中的笔,抬眸。伴侧?说的好听。八成是找她理论昨晚提早离席之事。- “回娘娘,是王上和沐王在贤林殿闲谈。沐王提议邀请您的。”偷偷瞄了瞄慕若雪的神色,澈儿弱弱的回答。- “沐王?”难道他还想继续整她?这瘟神,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他了。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是的。若娘娘不愿前去,可由奴婢回绝了新一大人。”澈儿看出了慕若雪的犹豫,提议。- “不。我们去。摆驾贤林殿。”慕若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不管那沐轻歌想怎么玩,她都一定会奉陪到底的。因为她的傲骨,不允许向任何人低头。- -“王上,万安。沐王,安好。臣妾来迟了。”曲身行礼,慕若雪轻移莲步,坐到纳兰漱玉身旁。- “呵呵,不迟。本王正在和沐王探讨治国之策。”纳兰漱玉满目柔情的望着慕若雪,就好似她是他的珍宝。- “是。臣妾特意命人准备了香茶点心。王上和沐王可边用边聊。”慕若雪亦是一脸的柔情笑意。要装恩爱,大家就一起装好了。- “雪后真是贴心。玉王,贤妻如此,羡煞旁人啊。”沐轻歌轻摇着折扇。话虽如此说,脸上却是半点羡慕的神色都没有。-他邀她来,可不是看他们上演恩爱戏码的! “沐王说笑了。”纳兰漱玉拱拱手,礼貌的答谢。倒是冷暖自知啊!- “呵呵,昨晚见识了雪后的文采,今日,本王倒想再讨教雪后的治国才能。”沐轻歌挑眉。他岂会不知后宫女子是不得随意干政的,羽扇轻摇,他就是想拉她下水! “这?本宫一介深宫妇人,对治国并无了解。”低垂眼帘,慕若雪陷入两难之中。若答的好,定会引起纳兰漱玉的猜忌。若是答不上,又少不了沐轻歌的嘲笑。看沐轻歌的架势,这场仗是避免不了的。- “莫惊慌。本王相信爱妻。左右都不过是闲聊。”纳兰漱玉搂过慕若雪的肩,状似体贴,却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说起来,他自己也是蛮好奇,这雪瑶到底能有几分能耐的。 “那,请沐王不吝赐教。”暗暗摸摸袖中的玉箫。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雪后可知何为一国之本?”沐轻歌嘴角暗藏的笑意愈加明显。她不想涉政,他就偏让她谈治国。- “依臣妾拙见,民乃一国之本。有了民,才需要建立国;有了国,才需要有“君”。国家是为民建立的,“君”的位置是为国而设的。因此,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再者说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记得孟子是这么教诲的。慕若雪胡乱的背诵了一小段。抬眼,却发现纳兰漱玉和沐轻歌的眼里都含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臣妾可是说错了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慕若雪心底泛起了不安。- “答的妙极,本王还有许多不解,要向雪后讨教。比如……”沐轻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一串一串的顶级难题,闻所未闻过。要她如何作答?听的昏昏欲睡,沐轻歌总算问完了。- “臣妾不知。”红唇轻启,若雪仅吐露出这四个字。无奈,这个孟子真的没教过。- 没想到却惹来沐轻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玉王,您的雪后可是在戏弄本王?本王虚心讨教,没想到她却以‘不知’搪塞本王,枉费本王前来贺礼的诚心!”- “沐王,本宫是真的不知。”慕若雪银牙咬碎,巴不得他早点滚回南辰国。- “雪瑶!”纳兰漱玉面带愠怒。- “是,臣妾在。”代罪羔羊,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好事准没她,坏事离不了她!- “你可知罪?”看吧,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臣妾不知何罪之有。”目光紧盯纳兰漱玉,慕若雪冷冷的回道。- “沐王虚心讨教,为何知而不答?”- “臣妾若是知却不解,是臣妾的过错。可不知不解,也是臣妾的过错么?”看着沐轻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慕若雪十分火大。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这纳兰漱玉也是混蛋!他怎么就能确定她一定知道?-她不是神! “还嘴硬?来人!将王后押到静思殿闭门思过三个月。其间一切从简。”纳兰漱玉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舍。 “不用押。臣妾领罪。谢王上。”慕若雪高傲的抬起下巴,走出贤林殿。-自古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讲那些劳什子道理做什么。不过是浪费唇舌。 贤林殿,聚贤如林之殿,现下里面却坐着两个昏君。- 纳兰漱玉,他到底当她是什么?可曾当过妻子看待?心酸。- “玉王,本王给你添麻烦了。”沐轻歌以茶赔罪。-饮了一盏,又低声道。“不过,你也是当真的护着她了。让你在咱们之间的缔盟稳固和她的性命中做选择,你也算是左右周全了。” “没,让沐王说笑了。”纳兰漱玉心中还停留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确实如沐轻歌所言,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只是,沐轻歌让他用雪瑶来证明他对东擎南辰之间的-缔盟态度。他证明了,却也心慈了。在要她命的那一顺间,他不够绝决,心软了。 她,为什么总是那么故作坚强?不会累么?一丝心疼自心间流过。- -静思殿,顾名思义,就是静思己过。说白了,就是受罚之人悔过的冷宫。- 慕若雪简单收拾了一下内室,告别了澈儿。今后的三个月,她就要孤身在这里度过了。- 也好。难得有如此偷闲,静心的机会。不如给心情放个假。- 却不料,没过几日,便有位不速之客造访。- 如此造访之客。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静思殿的院落,悠扬的箫声萦绕。请不要怪她慕若雪扰民。作了半日的画,着实无趣的紧呢。- 依旧是一曲水调歌头。箫声,伴着随风轻舞的落花,竟也熏染上了一层凄美。- “雪后真是好雅兴。身陷此境,还能如此悠然。真是另本王佩服。”戏谑的声音,冷然的表情,真真是阴魂不散。- “不然呢?”要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么?未免太过俗气。- “本王这两天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无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厚颜求教雪后。”来人白羽扇一展,‘沐’字显现。- “沐王且问。本宫自当知无不言。”慕若雪眼眸微眯,此刻心中竟猜不透这危险男人的心思。啧啧,都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那本王就直言了。若有唐突之处,还望雪后莫计较。”沐轻歌明明早就打定主意问了,还装腔作势的。- “好。”淡然一笑。- “本王好奇,难道雪后心中就不曾怨恨过?”沐轻歌摇着扇,不紧不慢的问道。- “怨恨?本宫不知沐王何意。”冷静,一定要冷静。慕若雪不断的告诫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外表虽安静,却有一颗动荡的心。- “啧啧,可怜的雪后,还真是有气度。若本王是你,早就崩溃了。”沐轻歌径直绕过慕若雪,坐到石凳上。还是一派风轻云淡。- “哦?”慕若雪侧目,凝着他。他到底想耍什么把戏?该死的!- “呵呵,得美人如雪后,玉王竟不知珍惜。若是本王,定爱你爱到骨头里。”虽言语间带着几分轻挑,但沐轻歌的神情却是再严肃不过了。- “本宫愚钝,听不出沐王的话中音。所以,还请有话直说。”慕若雪并非笨人。只是与其浪费脑细胞的猜,倒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 “玉王为了充实自己的后备实力,巩固东擎的地位,才允了和北卿的联姻,这点心思,聪明如雪瑶公主会猜不透?”沐轻歌见慕若雪深思不语,复又说道。- “说是联姻,却苛刻的要求公主孤身一人嫁过来,多带北卿一人都不可,难道公主不觉得他很过分么?”沐轻歌刻意把称呼由王后改为公主。就是为了唤醒沉睡在她心底的怨恨。他就不信,她身处这种险势,还能保持淡然的心。- “那又如何?”慕若雪不以为然的轻挑眉,等待着他的下文。他来,绝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为了告诉她实情。一定还有别的事要说。- “那又如何?公主乃娇贵之驱,却要因为他的私欲,沦落成政治的牺牲品。一个人生活在这深宫之中,很落寞吧?本王看着都会觉得很心疼!”沐轻歌声情并茂。凡闻此言者,都应该感激涕零。 可慕若雪却暗暗的替他惋惜!可惜生不逢时,否则奥斯卡的桂冠非他莫属啊。- “呵呵。”若说纳兰漱玉是一己私欲,那么她慕若雪不也是为了那点私心么。 “雪后笑什么?”沐轻歌脸上的惊愕,还真是滑稽。- 她笑什么?笑他沐轻歌也不见得有多伟大。- “本宫就想啊。沐王百般刁难于我,应该是因为本宫取代了原本属于若遥公主的位置吧?只是不知,沐王如此挑拨本宫和王上的感情,又是何用意?”优雅的笑望着沐轻歌逐渐变得阴沉的脸。- 呵,他可以揭她的伤疤,那么她也可以双倍还给他。- “呵,是本王小看了雪后的聪慧。不过,你也只是猜对了一部分。”话落间,他已经走至慕若雪面前,伸手扣紧她的下颚,直逼她直视他的眼。- “没错,本王恨你入骨。你可知,本王和玉王自小便是最好的朋友?本王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和平的相处下去。可是,偏偏是你这女人的出现,逼着本王不得不面对一直逃避的问题。若他娶的是若遥,那该多好!”沐轻歌说到最后竟成了低语。满目的忧伤和怒火,更是另慕若雪震惊。- “沐王的处事态度,让本宫想到了乌龟。就算躲到壳里可以避得了一时,伸出头,该面对的却依旧要面对。”慕若雪回视着他如海般深邃的眸,伤人话还是那么幽幽的吐出口。- “你!”沐轻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痛。”虽吃痛的轻呼,慕若雪的嘴巴却还是不饶人。- “君以国为重,方为君。沐王可曾想过,几十年里,你们是可以相安无事。可百年后呢?谁能保证你们的子孙不起雄霸天下的野心?若因私交甚好,而负天下,可对得起南辰百姓?”慕若雪不否认,自己有挑拨起两国战事的祸心。只因她北卿的亲人和子民也在水火之中。她不是救世的活佛,只是一个祈求自己在乎的人平安的卑微女子。- “那又怎样?”沐轻歌不觉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难道要他承认自己一直的坚持是错的?难道过往的一切还不及虚空的权力?他不禁问自己。不,他绝不承认。- “沐王不能自私的不为若遥公主考虑。若是战乱四起,沐王打算置若遥公主于何地?”慕若雪步步紧逼的问,反客为主。- 闻言,沐轻歌又是一怔,嘴角蠕动了半晌。- 一个是多年挚友,一个是亲生胞妹,要他会如何抉择?- “不,本王不信漱玉会那么做。”- 不,不会的。漱玉不会对不起他的。漱玉和妹妹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本宫确实不知王上会不会那么做,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不是么?”嫣然一笑,妖魅如花。人心叵测,谁也无法预知,下个路口会被谁背叛。- “呵,那雪后为何还要置自己于险境呢?”沐轻歌眼眸一敛,淡淡的笑,快速的恢复着理智和思考。- “卫国。”沐轻歌的冷静,恢复的惊人。- 如若她不来,父王母后就会愁眉不得舒。如若她不来,容儿就会以身试险。如若她不来,皓轩就可能战死沙场。呵,所以她来了。她心里什么都有数,只是某时,她宁愿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于己无关的看客。- “本王并不认为一个女子有能力卫国。”整整衣袖,沐轻歌又回到了那一片风轻云淡。一个女子,相夫教子足矣。越是出众,就越容易被人妒忌!- “如若还有他法。。”一丝苦笑划过慕若雪脸际。有些事,又岂是某些人可以选择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债要还,只是偿还的方式不同罢了。并且,世上最多余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本王明日就回南辰了,谢过东擎王上王后的盛情招待。”沐轻歌显然也不愿再多说,微施礼,转身走出了院子。- 这一席话,扰乱了各自的心绪。- 片刻过后,箫声又悠扬响起。曲还是那一曲。只是,刚刚的那一幕幕,宛如幻觉。 心事随风而散。(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转眼间,已入深冬,点点红梅傲雪。三个月的思过期也已满。- 除了那次沐轻歌的造访,就再没被人打扰过。 慕若雪原本以为三个月会很久,久到让她忘了这乱世中的纷扰。可实际过起来却很短暂,短暂的晃如昨日。- 在静思殿的这段日子,虽说每天都是素衣素食的,但心境却是慕若雪出嫁以来最为平静的。- 她明明只是一个最最平凡的女子。却被命运推到了这万丈深渊之中。不知这是命运别有用心的安排,还是上天的又一个玩笑。- 走出静思殿门口,慕若雪不禁回眸望。因为出了这大殿后,她将再度披上一身战衣。平静对她而言,也许只是一场奢华而美丽的梦吧。- “娘娘,您可算出来了。奴婢,奴婢好想您,实在是担心您啊。” 慕若雪前脚还没等落稳,迎面就扑过来一只‘无尾熊’。- “呀!”伴着一声惊呼,两个人华丽丽的抱摔在地。- “我说澈儿,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毛毛躁噪的。”慕若雪拥着澈儿,心情不觉大好,只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的。- 在这深宫之中,她真的不落寞,因为有澈儿。有些人,说不上哪好,但就是会让你从第一眼开始便觉得暖心。- “人家可是好心好意来接您的。真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澈儿小嘴一撇,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慕若雪。娘娘好像瘦了。也是,在那个鬼地方,不消瘦了才怪呢。得想法子给娘娘补补。- “你?好心?哈哈。”慕若雪佯装蹙眉深思。 难得的好心情,不禁开起玩笑来。- “当然有,当然有。可惜您不识啊!”澈儿也不甘示弱的下了个小圈套。小脸因过分激动而嫣红。- “嘿嘿,没错,我是你。”慕若雪拐着弯的回敬澈儿。谁知那丫头竟没听出弦外音。倒催促着她赶快回凤鸾宫。- 天儿确实很冷。眼看着快到凤鸾宫门口了,澈儿却突然惊叫。- “呀,娘娘,原来您刚刚是说澈儿才是,是狗,对不对?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慕若雪一跳。回头一看,澈儿那丫头正握紧拳头,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喂喂,某人讲点道理好么?恩?明明是某人先动的歪脑筋,怎么被反将了一军后,倒先抱怨起别人来?”慕若雪优雅的回过身,面目却因极力忍耐而变得抽筋。- 没出半刻,她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后面的随行侍女也跟着笑成一团。- “娘娘坏,欺负奴婢。太过分了!”小脸一红,澈儿直直的冲向凤鸾宫。虽说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小心思,可是,只是一点点哦。娘娘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出糗呢!过分!不过,真的是第一次看娘娘笑的那么开怀。- 澈儿自顾的想着,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澈儿,澈儿,诶,别生气嘛,我们错了,好不?”慕若雪追上去,讨好似的说道。自从上次的事,她们的关系亲密了很多。不过依据慕若雪定律,就是自己做错了,一定要拉上很多人做垫背。- 其实是这样的一个迷面。什么不识好人心?啸天犬嘛。澈儿说她不识好人心,她说她是澈儿,也就间接等于澈儿也是狗。咳咳,貌似有些不雅。- 不过,真的是玩笑,玩笑。只是,好像貌似可能有些稍微的过火了。- “臭娘娘,澈儿是去给您备午膳。您瘦了好多。”澈儿回过身,有些不自然的整理着衣衫。- “恩,好。”天下能叫自己主子是坏娘娘,臭娘娘的,恐怕只有澈儿这丫头了。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侍女。那那,也不对,她慕若雪可是很优雅的。- “走吧,咱们也进去吧。”站久了,是很冻人的。- 虽说一点也不怀念这里,可是终究还是得回来。- 心事随风而散。(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澈儿,很好吃呢。”最主要的是好多肉肉啊。绿色看多了,慕若雪都快要以为自己适合当尼姑了。-她再享受生活上,从不亏待自己的。 澈儿忙东忙西的张罗布菜。“娘娘,慢点吃。”哎,娘娘这是受了多少苦啊。看见肉,眼睛都闪绿光了。 “呵呵。”尴尬的笑笑。慕若雪手里的筷子依旧没减慢速度。- “娘娘,您不在凤鸾宫的这段日子,王上,呃,曾经来过几次。”澈儿试探似的说道。娘娘才刚从静思殿回来,现下还不适合受刺激。- “哦,他来干什么?”和她有半毛钱的关系么?她以为他们不过是明面上的夫妻!- “奴婢不知。王上每次来,都只是静静发呆。过不多一会就离开。”澈儿如实的描述。这王上确实很古怪。娘娘在时,他不来。娘娘不在了,他倒来了。- “哦。”慕若雪低头继续奋战。肚子不饿,才是硬道理。 有些事,实在没必要太过好奇。总会水落石出的,差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况且,禁闭都罚了,才回过头忏悔,不觉得晚么。 “娘娘,奴婢还听说。”澈儿胡乱的抓着头发。哎呀,到底要不要说呢?不说,娘娘早晚会知道。说了,娘娘势必会不开心。两难啊。 “说吧。”慕若雪放下碗筷,擦拭嘴角,示意一旁的侍女收拾下去。- “听说,贤妃娘娘怀有龙嗣了。”澈儿将声音压到最低。可,慕若雪却还是听到了。- “叫人备份厚礼送去。”慕若雪浅笑,淡然的交待着澈儿。早就看出,青衣是个有福分的女子,她和她不同。- “娘娘。”澈儿一脸的心疼。 “陪本宫到院子里走走吧。”慕若雪的手,轻搭在澈儿手上。想必,这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 “是。”澈儿拖着沉重的步子,就好像背着千斤石。 “澈儿,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慕若雪伸手去触碰那点点红梅,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 “恩,不如让奴婢折几支安放在内室?”澈儿说着,便伸手欲采。- “别,澈儿别折。让它开在应在的地方不是很好么?” 不适合它生长的地方,只会另它消失的更快。-就如人,被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如若不能改变或接受它,就只能反被它吞噬。- “娘娘,您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王上专宠贤妃,让您心痛了?”咬咬牙,澈儿霍然的问出口,一改她往日的柔弱。与其去胡乱猜测娘娘的心思,不如直接来问。- “没想什么。赏梅。有些东西,从没得到过,又何来失去?没失去过,又何来心痛?本宫和王上就如同两条平行着的线,永远不可能相交。”像是怕这丫头听不懂,慕若雪伸手比划着。原本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一接触到冷空气,指节开始泛白。- “娘娘冷了吧?回屋去吧。奴婢去给您准备暖手炉暖手。”澈儿拉过慕若雪的手护在自己的胸口。- “恩,我们进屋吧。是冷了些。”眼角撇向宫门外的转角,慕若雪顺着澈儿回房去了。他应该悉数听到了吧。 呵呵,有些事也是可以间接解决的。 会武艺还真不赖,听力敏锐的很呢。怪不得古话说,技多不压身啊。- 纳兰漱玉不知自己在凤鸾宫门口站了多久了。大概是从慕若雪赏梅的那时候开始吧。原本自己怀着踌躇不安的心,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刚想抬脚踏入,去和她道歉,却听到了她和侍女的交谈。好奇心作怪,使他驻足静听。听得那一句“永远不可能相交”,他却突然无声的笑了,不知为何的笑了。 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一排雪中的足迹,随风不知会飘向何地。 怎一个冤字了得。(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即便是再有纰漏的‘意外’,都能让你于我背道而驰。原来你我之间,竟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是没有的。 月明星稀,一道道尖叫声在寂静如水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不好了,不好了,贤妃娘娘落水了!”- “快来人,救命啊。”- “传医官,快传医官!”- 慌乱的侍婢们,穿梭不断。- “澈儿,澈儿,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一向浅眠的慕若雪,入嫁到东擎后,更是没睡过一夜安稳觉。闻声必醒,已然成了习惯。- 澈儿出去了片刻,急急的回报。-“回娘娘,好像是更露宫贤妃娘娘在后花园落水了。” “落水了?咱们去看看。能帮帮忙也是好的。”胡乱的抓了件衣裳披上,慕若雪也顾不得形象。 对于贤妃,慕若雪并不讨厌。- 虽是初春时分,那水也是相当刺骨的。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 “是。”澈儿也是满腹疑问。好好的一个妃子,深夜里不在寝宫安歇,怎么还跑到后花园去‘戏水’?况且还带着身孕。她的侍女是摆设?- 两人匆忙的赶往后花园。刚走至一半,一团火光就将她们包围了,领头的正是当今王上纳兰漱玉。- “王上万安。贤妃妹妹可还好?”慕若雪低眸环视着四周,不知纳兰是何用意。不陪着受惊的青衣,而来接她,怎么可能。- “她很好。”纳兰声挑八度高,一脸的怒意! 没错,青衣脱险了,倒是面前的她,面临大难了! “是。那臣妾告退。”慕若雪微挑眉,施礼。转身,拉着澈儿欲走。 贤妃落水,与她何干?她不过是好心出来帮忙,他摆一张臭脸给谁看!- “想走?”纳兰漱玉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了慕若雪的胳膊。- “你...王上这是做什么?”很痛诶。干嘛一副要杀了她的表情!- 纳兰漱玉毫不怜香惜玉的执起慕若雪的下颚,阴狠的说道“怎么?知道青衣没事,你失望了?是不是气自己的计谋没得逞啊?” 脑海里浮现出青衣垂死挣扎的场景。纳兰漱玉不由得心痛起来。都是眼前这个该死女人的错。- “贤妃落水干臣妾何事?臣妾在自己的房里睡觉碍着谁了?是不是宫里无论谁出事,都是臣妾的过错?”慕若雪真的怒了。何时起,她成了代罪专业户了!- ‘啪’纳兰漱玉抬手掬了眼前这女人一耳光,一点迟疑都没有。 还狡辩!她怎么就学不乖呢!本来他还有余心想原谅她的,只要她肯跪地求饶向他认错。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死不承认!真是枉费他一片苦心! “唔。”没料会如此,一个踉跄,慕若雪直直地摔倒在地。 一脸惊愕,她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他居然动手打她?他居然打了她!- 而四周的人,举着火把,脸上都挂着几分鄙夷的神色。无声的指责着她慕若雪有多该死! “娘娘,王上不要打娘娘,真的不关娘娘的事啊!”澈儿冲到慕若雪身旁,死命地将她圈在怀里。 “滚开。”纳兰漱玉一脸阴霾,如魔魅般,一脚将澈儿连带慕若雪踹倒在地。-他现在已然失了理智,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纳兰漱玉!” 他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羞辱她!-叔能忍,姨都不能忍了! 慕若雪咬紧牙关,暗暗摸上袖中的玉箫。负辱如此,不若来个了断! 怎一个冤字了得。(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娘娘,别。”澈儿洞察出了慕若雪的意图,慌忙压住她的衣袖。 慕若雪抬眸,瞥见澈儿轻轻的摇着头。她试图抽出衣袖,却发现澈儿显然是有意的。 澈儿顾不得肩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冷然对视着纳兰漱玉,一字一顿道“王上,请容奴婢问一句,雪后娘娘犯了哪宗罪,惹得王上这么大的怒气?”,。 “一个小小贱婢,也配问东问西的?”纳兰漱玉随手一扬,紫色的衣料落在了两人面前。- 那是,自己衣裳上的一角,慕若雪认得。这宫中,大都只有她身居紫色。可是,就凭这个就能治她的罪?- “不许你说澈儿!就凭一块衣角就能定罪,王上还真是神通。难道就因为我是北卿的公主,就该替人背黑锅么?生是北卿的人,我有错么?嫁入了东擎,我有的选择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难道你没心么?”慕若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变得不能自己,大吼着。眼泪不争气的滑落,却被她狠狠的擦去。高傲的抬起头,倔强的不肯承认那些委屈。- 是她做的,她慕若雪愿以命相抵。不是她做的,她宁愿一死也绝不承认。- “住嘴!你这毒妇!事已至此,证据确凿,你再巧言狡辩也是枉然!”纳兰漱玉一挥手,“来人!将雪瑶拿下,关进地牢!”- 在看见慕若雪的眼泪的瞬间,纳兰漱玉的心不可否认的颤抖了。他没想到,骄傲如雪瑶,居然也有落泪的时候。 如果此事是她做的,那她为何还会用那么无辜清澈的眼神望着他,而他又为何还会愿意相信她是清白的。如果-事情不是她做的,那今日之失,他又要如何弥补? “王上,王上,奴婢求您让奴婢同娘娘一起去地牢。”澈儿满是泪水的脸庞却坚定无比,猛磕着响头,任由额头的血斑驳冰凉的石子路。她不能丢下娘娘不管。- “澈儿,不要求他,不要来陪我。即便是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着。”慕若雪没有再挣扎,任由侍卫架着。她现在别无他求,只愿澈儿能平安无事。 是她太高估了‘夫妻’这两个字。是夫妻又怎样,不过是貌合神离,有名无实。她再也不会对他有所期望了。 “想的美。把这贱婢禁足凤鸾宫!押下去!”纳兰漱玉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放过那侍女,只是听到心里的声音要求他这么做。她的泪,扰乱了他。他需要静一静。- “王上,王上,求您放过娘娘,娘娘是无辜的,求您放……”眼看着慕若雪被拖走,澈儿疯了似的挣扎。可纳兰漱玉已经走远了。-- ―――――――――――――――――――――――――――――――――――――――――――――――――――喜欢的亲,请收藏~祝大家生活美满,天天开心,谢谢!~!~! 怎一个冤字了得。(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静静的坐在龙啸宫,纳兰漱玉闭目深思。可脑子里重叠的画面满满的都是青衣垂死的挣扎,雪瑶心痛的落泪。他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的回想。 刚入夜的那会儿,他正在博雅书房看折子,新一突然跑进来告诉他,青衣在溯溪池落水了。他赶忙传了医官院的医官,并且一刻不怠的去了更露宫。 待他到更露宫时,宫内已是忙做一团,万幸的是青衣并无大碍。只是由于惊吓过度的缘故,喝了安神的药,尚在昏睡中。 他坐下床榻边,想将青衣的手放进锦被里,却发现她的手拽得紧紧的。他觉得蹊跷,掰开了青衣的手掌,便发现了那块衣角。 他当时气急了,想也没想就断定是雪瑶做的,判了她死罪。然后便是掬人,脚踢,地牢,宫禁,一点也没有去质疑过自己的判断。 可是,以他对雪瑶的了解,她是个骄傲的人,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断不会抛了自己的傲骨的。 所以,这中间... “怀书,佳人。”纳兰漱玉对着空有一人的内殿唤道。 “主人!”两道身影如鬼魅般翩然落地。 两人皆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却扎着鲜红的流苏。她们是纳兰漱玉的近卫,负责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这是一对双生子,自小便接受特殊的训练。区分她们的唯一方法,就是妹妹佳人右眼角下的那颗红痣。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纳兰漱玉幽幽的问道。这对双生姐妹的洞察力,敏锐度,分析能力皆高于常人。- “主人,怀书觉得这件事很古怪。不像是雪后做的。这么会弄巧成拙的计谋,用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么?”怀书柔柔的嗓音,却透露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没错。据臣观察,雪后虽是敌国公主,却也没什么歹心。她不过是一只猫儿,拼命的保护着自己的地盘,攻击着想要伤害它的人。”佳人戏笑着。 当然,雪后愚弄主人的那些事,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哦?”纳兰漱玉略挑眉,等待着她们的下文。 “而且,主人不喜欢雪后,雪后的心思也不在主人身上。既然不存在争宠,那又何必陷自己于困境,去伤贤妃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再者说,雪后是聪明人,怎会为一己而舍国?”怀书冷静的分析,头头是道。 “呵,鲜少听到你们念别人的好。这件事就交由你们了。”纳兰漱玉满目的认真。 事情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领命。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臣等也不确定。不过,您那一巴掌,下手可不轻呐。”眨眼间,双生子已经消失了。幽幽的,只听到佳人传来的余音。 空空的大殿,只剩下纳兰漱玉一个人。那一巴掌到底是对还是错,反复的纠结着他。 生死命悬一线间。(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慕若雪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冰冷阴暗的地牢呆了多久。头上方悬着的水漏,一直不停的滴着水,发出如用锤子砸着头部的声音。滴哒滴哒,清脆无比。 她像个毛团一样,拥着肩膀,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发抖。 惨叫声,咒骂声,鞭打声,源源不断的刺激着慕若雪的耳膜,摧毁着她心底的防线。 寒冷的湿气使她保持着点点清醒,乏力的身体却越来越沉重。紧绷的神经如琴弦一般,片刻都得不到松懈。 也许这一次会死的干脆一些了吧。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起来,吃饭了。”胖子狱卒迈着外八字的步子靠近牢门。随手扔进一碗粘稠的东西。绿油油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慕若雪没有答话,也没有去捡那所谓的‘饭’。依旧蜷缩着。 她不是不饿,而是那东西着实让人反胃。 再者说,一片衣角都可以嫁祸于她,那么下毒在饭里也是不无可能的。 她可以死,但是绝不能允许自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呦,还不吃?嫌饭菜不好啊?你以为你还是娘娘啊?有今天没明天的主,还挑三捡四的!” 瘦子狱卒看慕若雪没反应,瞬时阴了一张麻子脸。 餐餐如此,这女人还真固执的很,看来是真不想活了! 也罢,失宠的女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的好! “是呢,要是赐白绫,那还是痛快的。要是凌迟啊,那就痛苦了!把人用网子捆住,再一刀一刀的把肉割下来!啧啧。”胖狱卒吐口唾沫,阴森森的附和道,手还不时比划着。 那血淋淋的场面,连他这大老爷们听了都吓得一身冷汗,更别说用来吓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了! 慕若雪用力的捂着耳朵,紧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废话。可是愈加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的恐惧。 “嘿嘿,还来脾气了!可惜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啊。要是给我们兄弟…” 那瘦子搓搓手掌,咽咽唾沫,一脸色迷迷的打量着慕若雪。 这娘们是个顶好的货色,可惜那王上老子不喜欢啊。 谁叫她是敌国的公主呢,不过他们哥俩是不会嫌弃的。 要是… “行了,兄弟,咱们喝酒去!别和她废话。” 胖子一把拉过瘦子。 那娘们再怎么不济,到底还是王上睡过的女人。 谁知道那王上老子会不会出尔反尔的又赦免了她。 到时,再反咬他们一口,说不定命都没了! “哎,我说…” 这死胖子干嘛拉他啊?他还没看够呢。 “喝酒去。看啥看?没见过娘们?” 胖子圈住瘦子的脖子,将他拖走。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直接插死这瘦子得了! “哎…哎…别勒我…我自己…走…” 断断续续的传来瘦子的哀嚎。 慕若雪闭紧眼,下意识的摸摸玉箫。她该怎么办? 生死命悬一线。(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母后,咱们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柔弱的青衣极为不安。 “傻孩子,你现在不除掉她,难道等那女人东山再起时,除掉你么?” 回应她的是一个沉稳却透着几分淡薄的声音。 这正是纳兰漱玉的母后-雅娴太后。她刚年过四十,身着湖蓝色的百褶罗裙,金粉色的牡丹妖娆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双凤飞龙冠在发间栩栩如生,浅色的眉心贴着金色菱形的飞花,更衬出她华贵的气质。 “母后,儿臣觉得雪后并不是那种攻于心计的女子啊!” 青衣微蹙着眉。雪瑶,那个和她有着半面之缘,如阳光般耀眼的女子。 自己落水,她还急急赶来帮忙,怎么感觉,都不像坏人。 “傻孩子,别被她无辜的外表给骗了!长相无害的人,多的是。更何况她是敌国的公主,本宫怎么可能会允许那女人玷污了咱们纳兰家高贵的血统?” 雅娴太后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十指因紧握而变得苍白。 要不是为了那点算计,那贱人想做她的儿媳,纯属是痴心妄想! 想起那女人,她就恨得牙痒痒! 居然三番四次的戏弄她的皇儿。 以为她身居深宫就不知道她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了? 还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她了? 只要她雅娴在一天,那贱人就别想好过! “母后,雪后娘娘并没又威胁到儿臣到什么啊!她已经很安分的呆在凤鸾宫了。” 青衣越想越觉得愧疚。 她和雪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母后为何非要她们走上这一步? “别叫那贱人为后!她不配!若不是本宫先发制人,今时那贱人依旧逍遥呢!” 顾不得优雅不优雅了,雅娴大骂出口。 烛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分外的诡异。 在瞥见青衣迷茫的眼神,雅娴方才稳了稳情绪,柔声说道。 “傻孩子,母后是为你好啊。若这贱人死了,王后之位就非你莫属了。母后心疼你,看不得你受半点委屈。你才是母后认定的儿媳。”雅娴起身,带着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样子,拍拍青衣的肩膀,“别想太多,这事就这么定了,和任何人都不要提及,包括玉儿。”。 皇儿的江山,决不能败坏在那个贱人的身上。 窗外夜深露重,萧萧的风让人的莫名的不安。青衣亦是无心睡眠。 王上一向爱极了自己的淡泊,与世无争,那可以让他觉得安心。 可不知何时起,她竟然也变成了为了权力而伤害别人的狠毒女人。 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听话的去投湖? 难道母后只在意王上的王位,而不在意她和她腹中的孩儿么。 她不愿再想。 “王上,雪后,对不起。”泪痕滑过脸颊,青衣呢喃着。 窗外一道身影快速的飞离,消失在夜色里。 ----------------------------------------------------------------------------------------- 不好意思吖,亲们。因为脑袋秀逗,四肢不听使唤,而更重了一章。%>_<% 生死命悬一线间。(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母后,咱们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柔弱的青衣极为不安。 “傻孩子,你现在不除掉她,难道等那女人东山再起时,除掉你么?” 回应她的是一个沉稳却透着几分淡薄的声音。 这正是纳兰漱玉的母后-雅娴太后。她刚年过四十,身着湖蓝色的百褶罗裙,金粉色的牡丹妖娆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双凤飞龙冠在发间栩栩如生,浅色的眉心贴着金色菱形的飞花,更衬出她华贵的气质。 “母后,儿臣觉得雪后并不是那种攻于心计的女子啊!” 青衣微蹙着眉。雪瑶,那个和她有着半面之缘,如阳光般耀眼的女子。 自己落水,她还急急赶来帮忙,怎么感觉,都不像坏人。 “傻孩子,别被她无辜的外表给骗了!长相无害的人,多的是。更何况她是敌国的公主,本宫怎么可能会允许那女人玷污了咱们纳兰家高贵的血统?” 雅娴太后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十指因紧握而变得苍白。 要不是为了那点算计,那贱人想做她的儿媳,纯属是痴心妄想! 想起那女人,她就恨得牙痒痒! 居然三番四次的戏弄她的皇儿。 以为她身居深宫就不知道她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了? 还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她了? 只要她雅娴在一天,那贱人就别想好过! “母后,雪后娘娘并没又威胁到儿臣到什么啊!她已经很安分的呆在凤鸾宫了。” 青衣越想越觉得愧疚。 她和雪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母后为何非要她们走上这一步? “别叫那贱人为后!她不配!若不是本宫先发制人,今时那贱人依旧逍遥呢!” 顾不得优雅不优雅了,雅娴大骂出口。 烛光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分外的诡异。 在瞥见青衣迷茫的眼神,雅娴方才稳了稳情绪,柔声说道。 “傻孩子,母后是为你好啊。若这贱人死了,王后之位就非你莫属了。母后心疼你,看不得你受半点委屈。你才是母后认定的儿媳。”雅娴起身,带着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样子,拍拍青衣的肩膀,“别想太多,这事就这么定了,和任何人都不要提及,包括玉儿。”。 皇儿的江山,决不能败坏在那个贱人的身上。 窗外夜深露重,萧萧的风让人的莫名的不安。青衣亦是无心睡眠。 王上一向爱极了自己的淡泊,与世无争,那可以让他觉得安心。 可不知何时起,她竟然也变成了为了权力而伤害别人的狠毒女人。 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听话的去投湖? 难道母后只在意王上的王位,而不在意她和她腹中的孩儿么。 她不愿再想。 “王上,雪后,对不起。”泪痕滑过脸颊,青衣呢喃着。 窗外一道身影快速的飞离,消失在夜色里。 心事深深几许。(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偌大的龙啸宫,空荡荡的只听得风声,纳兰漱玉独自心事重重的端坐着。身在帝王家,自出生起,便已挣脱不开命运的安排。有时,他自己都会感觉迷茫,到底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但却没有半个人能来告诉他,只有凭自己去无尽的思量。 “主人。”两道身影不知何时起,已经跪在了大殿上。来者,正是怀书和佳人。 “事情可有眉目?”纳兰漱玉把玩着手上的红玉珠,一双厉眸半眯着。先前的落寞神情,瞬间被隐去。 “水落石出。”怀书低柔的嗓音,悠悠的吐出这四个字。她们已经追查了六天了,若再查不出,岂不太没用? “只是不知主人在太后和雪瑶之间,会偏向哪一边?”佳人扬起满是好奇的小脸。 若不是太后行事太过谨慎,她们也不必耗费了尽六日之久。不过,她真的很好奇,主人到底会站在哪一边呢? “此事和太后有关?”纳兰漱玉眉轻挑,嘴角掠过一抹诧异。 早就料想此事不会那么简单,不想竟是和太后有干系! “主人,您是知道的,太后一开始就极力反对您和北卿公主的联姻,再后来就更是见不惯雪瑶的刁钻固执。太后怕主人会误入了北卿的奸计,才设法想除去她的。”怀书见纳兰漱玉陷入深思,便知晓他心中已有几分答案,却还是出口解释着。 “所以,买通了雪瑶身边的一个随行侍女,让她偷雪瑶衣裳,扯了衣角交给贤妃,于是就有了这贤妃落水的戏码。”佳人小嘴一张一合,不怕死的接声道。 纳兰漱玉的脸色已经是由蓝变绿,由绿变紫,煞是难看。 风拂过他的面颊,黑丝飞舞,显得分外绝美。 只听,一声低吼,内力震碎了面前的玉石案。 堂下的二人,瞳孔紧收,面上已无戏笑之意,不由的变得安静,不敢再多言半句。跟随纳兰漱玉这些年,她们也是第一次看见主人发这么大的火。 “侍女?可是那贴身侍女澈儿?”纳兰漱玉微吸了一口气,稳定着自己紊乱的情绪。 他可以理解母后为保他江山的苦心,却无法原谅母后这种荒诞无聊的作法。雪瑶不仅是东擎的王后,也是北卿的公主。北卿国力虽弱,但若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开战,只会让张昊坐享鱼滃之利。聪明母后,怎么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呢? “不是,是刚刚调入凤鸾宫没多久的新侍女,环儿。”怀书的情报,那是一等一的精准。 “主人准备如何解决?据说雪瑶已经在地牢昏迷两天了。六天不吃不喝,想必,主人不必处死她,她都会自己死去。”什么据说,根本就是真的。可佳人不改再造次,只敢心里调皮,面上无比认真的说道。 “试想一个弱女子,在那么个阴暗恐怖的地方,考验的可不仅仅是身体!”怀书一向不偏不向,因为这样才会有戏看。 “母后那,本王自会有说法。先把雪瑶接回凤鸾宫安养。”纳兰漱玉思考了片刻,淡淡的嘱咐着。 他对她,依旧是有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恻隐之心。 “是。”怀书和佳人默契的笑笑。 她们就知道,主人无论再怎么生气,装的再怎么冷漠,都藏不住那颗原本善良且渴求温暖的心。 心事深深几许。(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凤鸾宫的内殿,袅袅余香,酿了一室的宁静安逸。 榻上的慕若雪悠悠的睁开眼,见的便是澈儿梨花带雨的模样。- “娘娘,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慕若雪挑着沉重的眼皮,低低地唤了声,“澈儿..?” 原本柔柔的嗓音嘶哑了许多,嘴角因破裂还染着血渍,本就无血色的脸庞显得更苍白了。 “娘娘,来,喝药吧。医官说您身子骨太虚弱,又是惊吓,又是折磨的,需要调理一段时日。”澈儿小心翼翼地吹着汤药,一勺一勺地喂进慕若雪口中。 并细眼打量着,娘娘的体态本就不算丰腴,这下更是清瘦了许多。想着想着就更觉得自责和心疼。 -“唔。”慕若雪眉头紧皱,艰难的配合着。想这药还是那么‘甜’,一辈子不碰,都不会想念。 “澈儿,本宫怎么会在寝宫里?”看着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慕若雪开始犯了迷糊。她不是该在地牢的么?怎么就回来了?- “您已经在地牢里昏迷两天了,是王上派人把你接回来的。”澈儿一脸的心疼,拿出帕子轻巧地擦拭着慕若雪嘴角残留的药汁,又接着道,“是环儿害您的。她为了给她姐姐报仇。” “环儿?是何人?”慕若雪不禁蹙眉。她几时和人结仇的?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环儿是佩儿的妹妹,也就是上次后花园,您举杯吓唬的那个侍女。”澈儿很有耐心的解释着这一层层的关系。- “可是,本宫只是吓唬她姐姐而已,她何至如此啊?”微蹙着眉,慕若雪很是费解。当日也只是想吓唬那丫头一下,又没真想要了她的命,何故。 “她姐姐死了,经过那次后花园的事之后,佩儿开始受各种欺负。她实在经受不住,就寻死了。”澈儿顿了顿,又司空见惯地说道,“后宫本就是这样,冷眼势力。”- “这,那环儿人呢?”慕若雪的心止不住的抖,手下意识的握紧锦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叹息,真是一段孽缘。 她想救环儿一命。 有些事,不是说人消失了,就可以解决的。- “死了。就在您入地牢的第三天,环儿被遣去更露宫伺候青衣娘娘,但之后,因为偷了青衣娘娘最喜欢的镯子而被太后重责致死。”澈儿握紧慕若雪的手,她心知她所想的。可是有些事,偏偏是让人最无力的。 “哦?”抚上额角,慕若雪直觉这事很蹊跷,可是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澈儿,本宫饿了,还是先用饭吧。”蹊跷之处,时间自会帮她解答。 用过饭,慕若雪懒散地斜卧在床榻上读书。殿外遥遥传来了侍从的通报声。 “王上到。” 心事深深几许。(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王上到。” 他来干嘛?扰了她看书的雅兴了。-虽不情愿,慕若雪却还是起身行礼了,“-王上万安。”- “王后身体欠安,就不要多礼了。”纳兰漱玉连忙扶慕若雪躺下,并盖好了被子。 怎么说,都是他理亏,还动手甩了她一巴掌。 “是,王上今日来,有何贵事?”慕若雪不禁纳闷,这混蛋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回寝宫都十多天了,才想起看她来?未免晚太多了吧。 “本王这几天一直忧心政事,误了来看爱妻,你不要怪我。”纳兰漱玉眼眸一暗,她果然还是很敌对他的。- 原来祈求别人的原谅,是件如此艰难的事。 “岂敢!王上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臣妾人微言轻,不敢有任何异议。”慕若雪幽幽的说出口。- “雪瑶。”纳兰漱玉接近哀求的语调,厚实的手掌覆上了慕若雪的手。很暖,暖的让人想逃离。他必须为自己先前的恶行而祈求宽恕。“雪瑶,让你受苦了。本王的心里,甚是过不去。但是,你也要多体谅本王那时的心境,真的是被气急了,才会那样的。” “王上真的不必再多言旧事,臣妾心里万万不敢怪罪于王上。” “雪瑶,这次算是本王对不住你。但是,你总该给本王一个补救的机会。” 慕若雪不温不怒,顾自低垂着眉,盈盈一笑,躲过了纳兰漱玉温润似水的目光,转而话锋一转,“王上不是说有政事忧心?不妨说予臣妾听听,或许能为王上分忧。”。 她甚是不喜欢旁人的亲近。如若是.赤.裸.裸的伤害,她至少还有一双利爪可以保护自己。偏偏是这样的温柔陷阱,最是让她无措躲闪。 纳兰漱玉深凝慕若雪片刻,娓娓道出。“国库亏空,可是现在正是练兵之时,处处都需要银两。本王派人拜访了很多本国的富绅,可纳上来的银两真是少的可怜。所以...” 他不知为何,竟选择了相信她,即便心知她是敌国的公主。 也许,是因为心底的那抹愧疚吧。 “倘若,倘若臣妾可以帮王上解决这个难题,王上愿意答应臣妾一个请求么?”眼眸一转,慕若雪知道自己有了办法。但是,她要他必须答应她一个条件。 “那有何不可。”纳兰漱玉不加思索的就应下了。他心想着,她毕竟是一介深宫女流之辈,能有什么良策,左右不过时取悦她就罢了。 -“呵呵,拉勾。承此一诺,请君必守。”慕若雪笑了,笑的花枝烂颤。 纳兰漱玉,他毕竟才二十五岁,还太年轻,而她若在现代,则已经二十七岁了。 -既然以为是女子,就看轻,那她就要他睁大眼睛看个仔细。 承此一诺,请君必守。(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四国志―东擎国】:颜宝三年,王后雪瑶推出银两保管令,民心皆喜,国库满盈。 晚风徐徐,雪白色的梨花暗暗幽香,月光下,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拉长。 男子蓝衣飘逸,面颊洋溢着琉璃般的光彩。女子紫衣掩面浅笑,梨涡隐现。 “雪瑶果然聪慧。竞有如此妙法。”纳兰漱玉举杯迎向慕若雪,一饮而尽,毫不吝啬赞赏之意。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一个略比其他女子聪慧的女子,却未曾想已如此极致。 “哪里。王上谬赞了。”慕若雪盈盈一笑,回礼浅饮。 夜空,偶有几片花瓣舞落。 倘若细细追究起来,这也算不得是她慕若雪的计谋。她也不过是先让城中数个富绅家连日被盗,再借机推个存钱带利息的制度而已。说白了,就是现代的银行。-这样的机制一建立,东擎国库亏空的燃眉之急,算是暂时得到了缓解。 只不过像现在这样,两人相邀月下,把酒倾谈,倒还是头一次。- “王后有才华,只是还不自知罢了。”若是男儿身,想必天下定会尽在她手中。 纳兰漱玉复杂的望着慕若雪。现在的她还在沉睡,还没有意识到她自己有多耀眼。她几时会醒?会为何人而醒来呢? 他,本该与她为敌的... 风吹的有些紧了,隐隐掺杂几分不安。 “呵呵,王上还是第一次夸奖臣妾呢。赞美的话,果然最是受听。”慕若雪岂会不知纳兰漱玉的弦外之音。 只是此刻,如此月光,如此梨香,如此闲情,莫要辜负了才好。- “原以为你只有张冷冰冰的面孔。如今笑起来,才越发觉得动人。像换了个人似的。”纳兰漱玉觉得这雪瑶好像有千种面孔,每一张,都会让人对她有新的认识。- 如若不是这乱世,以她的美貌,聪慧,嫁个好人家,过上清雅的日子,绝不是难事。 “王上不也一样么!”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一般,慕若雪的脸色明显一僵,随口道,“不知王上先前和臣妾的约定可还算数?” 就说,幸福就如同这水中的泡影。 它不愿为人停留,总是让人在见识过它的美好后,再飘然离开,让人们耗尽一生去追逐。- 也许,真的是受了这皎白月色的熏染,竟让她忘了自己犹在险境之中。 “自然,本王无戏言。”纳兰漱玉痛快的答道。 即便是没有那个诺言,他也依旧想为她做些事。 无关风花雪月,只为那点点心疼。- “无论是什么,都会应允么?”慕若雪依旧不死心的追问。 不是她不信他,而是她必须要确定一些事。- “但且说来听听,只要本王做的到。”纳兰漱玉微颌首,等待着听她的愿望。- “是,臣妾想回北卿看看。自出嫁以来,已有两年光景。臣妾十分惦念那边的亲人。所以,特此…来恳求王上。”慕若雪说到最后,莫名的有些语塞。- “这…”纳兰漱玉甚是犯难。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渐渐地爬上他的心,纠结着他的灵魂。 空气似乎变得稀薄,细密的汗湿了他的额头。夜风拂过他的发,浮动着丝丝凉意。 “承此一诺,请君必守。王上可还记得?”慕若雪将纳兰漱玉的变化纳入眼底,却还步步紧逼。 她是有不忍,但此刻,却绝不是她善心泛滥的时候。 暗暗抚上袖中的玉箫,慕若雪下意识的无视了那张苍白如纸的脸颊。 “好。不过四个月内,你必须返回。不然后果,本王也无法估量。”重重的叹息,纳兰漱玉希望,这最好是自己杞人忧天。- “是。那明日,臣妾就出发。”慕若雪激动的上前拥住了纳兰漱玉。- 而纳兰漱玉则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方才想起手应该放在哪里。 蓝衣紫裙叠加交错,月光华落满地,画面甚是柔和自然。 其实他也不赖。 其实他和青衣真的很配。 其实,他若不是君王,也许就可以不必伪装的那么坚强。- “用不用先修书一封回去?多带些侍卫吧。”纳兰漱玉别过微红的脸,体己的叮嘱着。- “不必的。快入境时,臣妾会传家书的。侍卫也不需要带很多,毕竟臣妾身份特殊,恐遭他人侧目。臣妾和澈儿乔装一下就好。” 离别前夕,慕若雪竟有些心疼他。 对不起,漱玉。如果有的选择,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承此一诺,请君必守。(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明日就要起身回北卿了,慕若雪的心情却很复杂。 澈儿在一旁拾掇这个,整理那个,却见慕若雪独自叹着气。- “娘娘,您不开心么?不久后,您就可以见到您的父王,母后,姐姐,弟弟,相思,您应该觉得舒坦才是啊,怎么反倒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澈儿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莫名的望着慕若雪。 “本宫...” 慕若雪不觉无措。她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去说。 “娘娘,是关于那件事么?” 走到慕若雪的身旁,澈儿俯身望进她的眸。 那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挣扎与无助。 她伸手,怜爱的摸摸慕若雪的脸颊。 “恩。”慕若雪渐渐的安定,幽幽的说,“可我不想的,只是有些事,由不得人选择。想得到一些,就必须失去一些。上天是公平的,它不会平白无故的赐予你你想要的东西。” 痛苦的闭上眼,她对不起的人,只有拿自己的命去抵偿了,但还不是现在。 那个计划,慕若雪只说给了澈儿听。它是绝密,绝不可以泄露出去。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搂过慕若雪在怀,澈儿低声呢喃,“可,如果您觉得那是对的,就去做吧。澈儿会并肩站在你身旁的。” “恩,本宫知道。”她真的,真的从没想过要去伤害谁,从来没有过。- “娘娘累了。歇息吧。剩下的事,交由澈儿打点。”澈儿起身,为她脱掉鞋,盖好被子。- 眼眸轻合,慕若雪幽幽的叹气。 有些事,有些选择,谁又能真分得清对错呢。- 窗外,零零星星的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着窗棂。 明天,应该会是个晴天吧。一夜的雨,滋润了整个大地。空气里,满是泥土青草混杂的清新味道,让人心情大振。 三道身影,踩着朝阳的光辉,并肩走着。 走到东擎王宫的洛觐门,粉衣女子不禁回首,望了眼这偌大的宫殿。 “王上,那么臣妾走了。您保重。” 慕若雪端正施礼,上了等候她多时的马车。 她没想到他会来送她,也只有他来送她。 这宫殿,也只有在清晨时最是安宁。 只是,她这一走.... “恩,去罢,早些归来。”纳兰漱玉点点头,微笑,暖如春风。-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于他的视线,再也见不到踪影。 他却还直直的站在原地。 落寞渐渐取代了他脸上原本的笑意。 马车上,见慕若雪一路默默无语,澈儿不禁开口问道,“姑娘,这样真的好么?” “不知道。”幽幽的说了这一句,慕若雪便闭目养神,不再多语。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月有余,慕若雪都只是那样安静,除了正常的吃饭作息,没再说过一句额外的话。 眼看着快到东擎,北卿的交界处,迟夜关。 澈儿轻言,“姑娘,到了东擎北卿交界之处迟夜关。过了,便入了北卿。” “恩。该给父亲捎信了。” “嗯,婢子这就去办。您口渴了吧?先喝些雨花茶润润喉吧。” 澈儿贴心的递上一杯茶,温度适中,只是手有些颤抖。- “澈儿可是冷了?不如,一起喝吧。” 慕若雪只当澈儿是还未适应北边的天气,完全忽视了她眼底的那抹闪烁。 “恩,好。姑娘…姑娘请先用。”澈儿转过身,也为自己斟了一盏。 “恩。”香气清雅,味道甘醇,慕若雪爱极了这个味道。 虽然东擎不乏名贵香茗,雨花茶也不算是绿茶中的极品,但就是真心说不出的喜欢。 只是,头怎么越来越沉了,想睡,恩,很想睡一会。- “澈儿…澈儿…”慕若雪想伸手向澈儿,可是澈儿仿佛越来越远,连马车也晃动的厉害。 ‘啪’的一声,慕若雪手中的杯盏跌落,滚出了马车。 澈儿愧疚地揽过昏迷的慕若雪,抱在怀中,轻声呢喃,“娘娘,对不起。” 难道,真的是陷阱?(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待慕若雪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置身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姑娘醒了?先喝点水吧。”床榻旁已是等候多时的侍女,一见慕若雪睁开眼,立马走上前递过一杯温水。- “呃。”迷糊地接过杯子,慕若雪的头脑还是有些不清楚。浅浅地饮着水,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整间屋子。 屋内的装饰摆设皆为紫色,蔓延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连身旁的这个小侍女都是一身紫衣。 说是客栈吧,绝还不像!说是别有用心吧,倒大有可能。 “请问你是?这里是?” “婢子名唤紫衣。这里是南辰国,千雪宫。”紫衣目不斜视,淡淡道出。 “南辰国?你说这里是南辰国?”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慕若雪假意淡定的擦拭着嘴角。 这丫头居然身着紫衣,名字也是紫衣? 还有,她不是应该在北卿的么?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了南辰? 不过是喝了杯茶而已。 茶?澈儿?- “澈儿人呢?”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澈儿?姑娘说的可是君如玉大人?”紫衣掩面轻笑。 想必这姑娘是傻了吧?自君大人入宫,王上便赐了名,取‘君生如玉’之意。 南辰上下皆知的事,这姑娘反不知? “君如玉?大人?”慕若雪彻彻底底的僵住了,这都什么和什么! “君大人正和王上在揽月殿对弈呢。王上还吩咐说,若是姑娘醒了,可去观局。”紫衣话意凉凉,退至床边。 “好,劳烦紫衣姑娘带路。” 极力压制着心底的怒气。慕若雪真是非常非常非常火大!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女! “沐轻歌,给本姑娘滚出来!”慕若雪火冒三丈,一脚踹开殿门,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的。- 抬眼望去,坐在面前的正是沐轻歌和澈…儿。 确实还在悠闲的下着棋!喷血!- “王上。这。”紫衣急急的想拉住慕若雪,可还是生生的晚了一步。 这下完了,王上一定会生气的。 “紫衣,你先下去罢。”沐轻歌摆摆手。他就知道她是只难驯服的猫。 “澈儿?真的是你?”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为什么? 慕若雪惊慌失措,本能地后退,险些摔倒。- “姑娘。”澈儿眼中的心疼瞬间被隐去。 黑亮的眸子里,流淌的是一抹冷然,一种陌生的冷意。- “呵,雪后终于醒了。本王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年呢。”沐轻歌离开座位,悠闲的走到慕若雪面前,玩味十足,“咦,为何雪后看到本王的澈儿会这么吃惊呢?”- 难道,真的是陷阱?(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沐轻歌,你这混蛋把本宫的澈儿怎么了?该死的!” 明明事实已摆在眼前,慕若雪却不知道自己还在挣扎什么。 “呵,雪后还是那么固执,任性,刁钻,无礼!”沐轻歌展开手中的折扇,轻摇。- “沐王也依旧是那么狂妄,自大,小肠鸡肚,不像个男人!” 慕若雪的美眸狠狠地瞪着沐轻歌,一步也不想让。 如果眯上眼睛可以夹死人,那么沐轻歌早已经死了上千次了。- “雪后不必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妨告诉你,澈儿一直都是本王的人。啧啧,还有啊,她有没有说过,她其实武艺超群啊?” 沐轻歌得意的将慕若雪那张逐渐苍白的脸收入眼底。 她不是很坚强么?不是可以洞察人心么? 他好奇啊,若是让她知道她其实是掉入了别人的圈套,会有什么表情呢? 只是面目惨白么?那远远还够! “那又怎样?” 慕若雪的心口,流窜着一股让她窒息的疼,抬眼却瞥见另一端,澈儿苍白的脸颊。 她是觉得愧疚了么? 慕若雪多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可是,它却那么真实的瓦解着她的心。 难道,他把她‘请’来,就是为了让她认清这些? “是啊!那又怎样!”扇面一掩,沐轻歌轻笑出声,“只不过,本王还知道雪后的秘密呢。”- 那狡黠的目光,好似已将她看穿了一般。 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令人窒息。 三个面庞,三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压抑着紧绷的神经,慕若雪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如针芒刺痛。 “什么秘密?”慕若雪佯装着镇定,实则内心已是暗涌翻动。 难道澈儿把那件事说了? 澈儿啊澈儿,你为什么要低下头呢? 为什么不敢看我?- 为什么? “在从北卿回东擎的路上,安排下‘西漓刺客’,王后雪瑶不幸遇刺,只能还一具冰冷的尸体给东擎国主纳兰漱玉。漱玉误以为是张昊的诡计,便会出兵联合北卿讨伐西漓。而那时北卿再假意兵弱,只出一小部分兵力与漱玉会合,留着的大部分兵力则去攻毫无防备的东擎。而你此番回北卿,为的就是商议这个完美计划。本王说的,可对?”沐轻歌一派悠然,说的风轻云淡。 “沐王既已知道,又何必来问本宫?”眉间轻挑,嘴边一抹戏笑,慕若雪说的无关紧要。暗暗地却在猜臆,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可是,雪后啊雪后,你怎知漱玉必定会出兵?又怎知本王不会去保他?你的谋算里,根本没为漱玉考虑过分毫。你就没想过你会失算么?”沐轻歌神色一凛。 先前还大义凛然的说教他的女子,怎么这会反倒成了小人? 难道,真的是陷阱?(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在从北卿回东擎的路上,安排下‘西漓刺客’,王后雪瑶不幸遇刺,只能还一具冰冷的尸体给东擎国主纳兰漱玉。漱玉误以为是张昊的诡计,便会出兵联合北卿讨伐西漓。而那时北卿再假意兵弱,只出一小部分兵力与漱玉会合,留着的大部分兵力则去攻毫无防备的东擎。而你此番回北卿,为的就是商议这个完美计划。本王说的,可对?”沐轻歌一派悠然,说的风轻云淡。- “沐王既已知道,又何必来问本宫?”眉间轻挑,嘴边一抹戏笑,慕若雪说的无关紧要。暗暗地却在猜臆,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可是,雪后啊雪后,你怎知漱玉必定会出兵?又怎知本王不会去保他?你的打算里,根本没为漱玉考虑过分毫。你没想过你会失算么?”沐轻歌神色一凛。 先前还大义凛然的说教他的女子,怎么这会反倒成了小人? “如果失败,本宫也并没有损失什么,不是么?”慕若雪嫣然一笑,她怎么可能没想过会失手。只是,若是漱玉动兵,那么北卿便会有可乘之机。若是漱玉不动兵,念在夫妻情分,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太过嚣张。左右都是为北卿赢得一次机会,她为何白白不要呢?“沐王可知?人想得到,就要先学会失去。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事。” “雪后,有很多东西,不是牺牲别人就能得到的。即便是得到了,你会安心么?”轻挑的声音,说的却是不容反驳的话语。 “呵,这风格,可不像是沐王能说出口的话。” 嘴角一撇,慕若雪不敢苟同。瞧他沐轻歌说的,好像他自己是什么善类似的。 坏,敢承认,至少也是勇气。- “呀,被雪后识破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沐轻歌假意惊慌,顺手指了指地面,神情冷冽,“地上有两柄剑。本王知道雪后武艺不俗。不如和本王的君大人比试一番。谁赢了,谁活下来。好吧?”沐轻歌思索着,开一赌注好了。- “沐轻歌!”慕若雪真怒了! 人命是用来玩的? 人命?人命! 她又未尝不是轻视了别人的性命。 “嘿,雪后别那么叫本王,本王会以为你爱上我了。”他以眼示意澈儿。 好戏才刚要开始。- “是。”澈儿轻颤,走上前,拾起了那把剑。 她不想剑指娘娘,不想,可是。 可是,她的命,她的一切都是主人给的。- “沐轻歌,混蛋!”慕若雪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还有闲情骂他。 可再一看澈儿手里的剑,她的心都被一片片的撕碎了! 这深宫中,真的没人情了? 呵,可笑的是,她居然也会相信这个‘情’字?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沐轻歌的声音如魔魅般,冷冽清凉。 那一曲离歌。(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倘若能有那么一个人温暖过我,至少我会愿意相信,这世间真的有真情。 回想着在东擎,和澈儿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慕若雪的心不断被动摇着。 分分快乐,点点心酸,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缓缓的抽出袖中的碧玉箫。 一则,她不想伤了澈儿性命。她慕若雪若真因此而死,那也是她自己的命数,怪不得旁人。 二则,在沐轻歌的面前,她慕若雪绝不允许自己卑微屈身。 “娘娘,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疼惜,澈儿会记住您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的。”澈儿的目光紧锁着慕若雪,仿佛要把她刻入骨子里一般。 那眼神苍凉的如秋水,在慕若雪的心中不断翻滚。 “澈儿...”慕若雪喉咙干涩,再吐不出半句像样的句子。 澈儿为何要那么说呢?是因为对她,下不了手么? 可她的心又何会隐隐的泛着不安? 澈儿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又不舍。 难道… “主人,对不起。澈儿先走一步了。” 话音未落,澈儿手中的剑已反刃,朝她自己的脖子抹去。 澈儿知道慕若雪心里的苦,从慕若雪拿出玉箫那一刻,她就知道慕若雪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伤她。 可是,主人对她又有知遇之恩,她不能忘恩负义。 既然这样,不如就让自己先离去吧。 既是报答主人的恩情,又能为娘娘做最后一件事。 “澈儿,不要。” 慕若雪下意识的掷出手中的玉箫,一声脆响,和着剑一并落地。 那一刻,慕若雪的血液都快凝结了。 有些事,真的不是人消失了就能解决的。 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十指泛白,慕若雪极力凝聚着快要涣散的意志。 “姑…姑娘…” 澈儿愣了半下,突然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沐轻歌,放了澈儿。” 怒视着沐轻歌,若雪高傲的昂起头。 这男人当真没心么? 他居然还面带笑意,淡然且镇定的。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沐轻歌不由的嗤笑。 明明已经沦为阶下囚了,她却还不肯认输? 有点意思。 “让澈儿走,我留下。” 从第一次见面起,慕若雪就有种危险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表面虽轻浮,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淡定和从容。 “你现在本就在南辰,这是本王的地界,还怕你跑了不成?”沐轻歌优雅的轻摇着扇。没把握的事,他是向来不会轻易下注的。 “好啊。本宫是不介意吃穷南辰国的。”慕若雪抬眸,话锋一转,“不过,一具没有思想的空壳子,想必也并非是沐王想要的吧。”言下之意就是,她慕若雪不想做的,任谁也勉强不了她。 她就赌,对于沐轻歌而言,她还有利用价值。 “有意思。那么雪后想把澈儿送去哪呢?”他终于碰到有趣的东西了。 呵呵。这偌大的王宫,怎么看,都不似从前那么寂寞了。 “南辰边境,弄月将军那。”慕若雪微蹙眉,他怎么笑的那么贼,让她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啧啧,雪后还真是狠毒!自己杀不了她,就叫别人来杀。边境鱼龙混杂,那是有命去没命回来的地方。” 沐轻歌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夸大其辞,危言耸听。 可是,真的不怪他,他也只是好奇而已。 “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总比孤单的活着要好太多了。” 眼眸微黯,慕若雪幽幽的吐出口。 她相信,弄月对澈儿是真心的,也相信,他一定会用生命守护澈儿。 比起像自己这样被禁锢在这深宫中,能自由的去飞翔难道不是幸事么? 沐轻歌深思片刻,悠然说道,“好,本王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本王三个条件做为交换。” 那一曲离歌。(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沐王真是狐狸!什么条件?”叹息,慕若雪真没想到,她这招会被别人学去,并且还漂亮的反将了她一棋。真真是青出于蓝啊。 “第一个条件,做本王的贴身侍女四个月。”沐轻歌无害的笑着。 “好。”咬牙,她忍了,“那其他两个条件呢?” “其他的,还没好。到时候再说吧。”沐轻歌摆摆手。不急,总要慢慢来。 “那四个月后,你会放本宫走?” 显然,沐轻歌是有备而来的。 “看本王心情。澈儿,你可以走了。” 沐轻歌好心地扶起呆坐在地,安全不知作何反应的澈儿。 他也只是说‘玩’,又没真打算要谁的命。 游戏嘛,就是要下大赌注才有的玩,才玩的爽,不然有何意思呢。 “主人,姐姐,珍重。” 恍然回神的澈儿流着泪,奔出了大殿。 是她,亲手把娘娘推进深渊的。 她无颜面对娘娘,无颜在留在娘娘身边。 就把最美好的记忆留给娘娘吧。 可怜的澈儿和慕若雪根本就没想到,这不过是沐轻歌一手安排好的戏码,并且进行的相当完美。 “澈儿...澈儿...”望着澈儿离去的背影,慕若雪不住的低喊出声。 阴暗的揽月殿,在澈儿开启殿门时,蔓进了些许阳光。 这样就好。澈儿没事就好。 “丫头,你的闺名是什么?” 沐轻歌的表情得意的很。 “雪瑶。”撇撇嘴,慕若雪很是不屑。 还丫头?怎么不叫小姐? “笨,那是你的封号吧!”沐轻歌手一抖,扇柄好巧不巧的,正砸中慕若雪的头,惹来她不满的尖叫。 “雪熙,雪熙。喂,你别打我的头。”本来人就不聪明,再被敲,就更笨了。 可是,这家伙居然问了她的闺名,那是连漱玉都不知道的。 “以后,你就是熙儿。这南辰王宫里,没有雪后!”沐轻歌狡诈的眨眨眼睛。 “你。”慕若雪一阵毛骨悚然,他到底打算做什么?怎么像谜团一样。 “把这个吃下去。”沐轻歌随手一抛,正落在慕若雪的掌心。 “这是什么?”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香。 暗红色的小药丸,让慕若雪不禁想起了玻璃球。 “吃下去就告诉你。”扇柄又‘无心’的敲上了慕若雪的头。这小脑袋瓜子,不敲太可惜了。 “唔。”吃着药还受着气,慕若雪不由的怒视着沐轻歌那该死的笑容。 “那丸药是封住你内力的。本王怕熙儿一个不小心就溜走了,万一哪天一不解恨再杀了本王。那本王岂不是太亏本了。”沐轻歌依旧笑容淡然。也实在看不出,他会忧心这些。 “哦。”吃就吃了吧,怪不得感觉身体变重了。 就算有武艺,她也不是他的对手,倒不如省些力气。 “不吃惊?没意思。” 沐轻歌无聊的又敲上慕若雪的头。原来这个喜好可以上瘾的。 “沐轻歌,你再敲我,我就烧了你的破扇子。”慕若雪气得直跳脚,真的很痛。 “哈哈哈。喏。带上。”优雅的转身,沐轻歌随手摘下随身的玉佩抛给慕若雪。 没来由,就是想给她。 “哦。”慕若雪伸手不自觉的接下那飞来之物。 摊开一看,那是一枚通透的血白玉,龙纹上隐约可见,刻的是个‘沐’字。 这应该是象征身份的贵重之物,为何要送她? 刚想开口问,沐轻歌已经走远了。 看着那个高挑的背影,慕若雪突然感受到他的些许落莫。 俯身拾起碧玉箫,慕若雪轻轻抚摸着。 一切,貌似,都在变。 越来越不在她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了。 传说中的遥公主。(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午后的阳光,柔和的洒落一地。微风轻摇着枝桠,桃花梨花粉白一片,随风浮动着幽香。 千雪宫门口,一身紫衣的女子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喂,你站在这做什么?”一道透着几分稚气的声音,吓到了踌躇在千雪宫门口的慕若雪。 “呃。我,我干嘛?”是啊,她已经端着蜂蜜燕窝粥站在这大殿门口快半个时辰了,却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 “喂,回魂啦。回魂啊。”稚气的声音又嚷了起来。 “喂,你别喂喂的好不好!怎么这么没礼貌!”慕若雪低下头,才看见那个身高只及她胸口的小侍女。- 粉白的丫蛋脸,细长的单凤眸,穿着一身粉蓝的侍女衣裳,扎着两个可爱的团鬓。天,居然还有两个浅浅的梨窝,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只是这脸怎么那么眼熟呢? “喂,看够没?问你呐,到底杵在这干嘛?”小侍女掐着腰,一副小茶壶地摸样。 “干,干嘛?”慕若雪再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都怪那个该死的沐轻歌,非让我做他的侍女,不仅要端茶倒水的伺候他,还要…”真是越想越委屈,心里愤愤不平的念叨着,一抬眼,却瞥见那小侍女正眨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时的点头配合她。 “你,你会读心术?” 看这小侍女那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哎,你那么大声的嚷着,想听不到都难。”小侍女无奈的摇摇头,顺便送给慕若雪一个免费特优惠的白眼。 “呵…呵…呵…”真丢人,慕若雪脸颊开始发烫。好歹这也是南辰的宫殿,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为佳。怎么会顺嘴就给说出去了? “又开始傻笑了?真要命!”小侍女轻抚着额头。苍天啊,拯救下她这弱小的心灵吧。 “喂,你是?”她都还不知道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别喂喂的,我有名字,唤作俊儿,你呢?”俊儿撇撇小嘴。这女人怎么这么傻! “我,雪熙。”忽略了姓氏,忽略了出身,只是单纯的一个名字。- “雪熙,雪熙,真好听。呵呵,我去帮你给王兄巴巴的,怕你害怕,还是我帮你吧。你不用感谢我,只要日后答应我一个条件便成。记住哦,你欠我的。”俊儿小嘴一张一合的,还没等慕若雪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接过她的托盘。 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慕若雪。 这就是传闻中的雪瑶,王兄费尽心思留下的那个女人? 也不太像啊。柔柔弱弱的,差好多啊。 不过,刚刚差点说露馅,下次一定要小心。- 而一旁的慕若雪则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外加莫名其妙。 这南辰国的人们是不是都这样啊?怎么都那么擅长讲条件。 真是有什么样的国主就有什么样的子民。- 昂起头,仰望这万里的晴空,慕若雪心境逐渐的变的柔和。 摸出袖中的玉箫,一曲‘鸳鸯扣’悠扬响起。- 回想着从穿越一路到现在的往事,她的眼眶不由的湿润起来。- 传说中的遥公主。(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她,她哭了。”趴在窗户边的俊儿,借着那条细细的窗缝儿,看见了不远处,正以袖拭面的慕若雪。 “王妹打扮成这摸样来千雪宫,就是帮王兄看着她的?”沐轻歌翻看着文书,不时用笔修改,眼皮都没抬一下。可她,为什么会哭呢? “啧啧,王兄好没良心。本公主是专程来看看她的没错。但绝不是像王兄说的那样是什么看着!”俊儿粉白的小脸沾染了几分怒意。- 没错,说话的正是南辰国的若遥公主沐俊儿。 她只是来满足一下她偶尔的好奇心而已,才没有王兄说的那么恶劣呢。 “为看她,用得着扮成小侍女么?”沐轻歌哭笑不得,他这妹妹啊,自小便古灵精怪的。那好奇心更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哼,我喜欢,不和你说了!我去找雪熙玩,王兄最坏了!”沐俊儿淘气的扮了个鬼脸,彻底地无视了沐轻歌的无奈,转身奔出了大殿向慕若雪而去。 “雪,雪熙。”沐俊儿握着素帕,努力的踮起脚尖,想为慕若雪拭去泪痕。她不喜欢眼泪,更不想落泪的是雪熙。 “俊儿。”慕若雪被沐俊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退后了一步。而正踮起脚尖的沐俊儿,则因为一时失了重心,正好扑在了她的怀里。 “喂,俊儿,你几岁啊?”慕若雪好笑的摸摸沐俊儿的头。看起来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俊儿十五岁了。你不要笑我哦。”正沉浸在温暖怀抱里的沐俊儿,红了脸。她真的不是故意摔倒的。可是,可是这怀抱,真的很暖。 “姐姐没笑你,只是觉得俊儿好可爱。”想到这丫头这么小的年纪就被卖进宫中做侍女,隐隐的勾起来慕若雪对自己身世的记忆,不由泛起阵阵心疼,将沐俊儿拥得更紧了。 “姐姐?呵呵,姐姐。”沐俊儿开心的嚷着。 这王宫里,她只有王兄一个亲人。虽然王兄百般疼她,事事依她,可有些话她却依然讲不出口。一直以来,大家都敬她是公主,没人敢做她的姐姐。 “我虚长你五岁,做你姐姐不过分吧?”慕若雪宠溺地捏捏沐俊儿的脸颊。这孩子怎么跟傻了似的,嘴咧的都能塞个皮球了。 “不过分,不过分。如此甚好。”沐俊儿就那样溺在慕若雪的怀里,半晌,又闷闷的说道,“姐姐刚吹的那首曲子甚是动听,可以教俊儿么?”沐俊儿一脸的陶醉,小手摇晃慕若雪的衣袖撒娇。 “恩,那姐姐以后每晚都教俊儿吹一段,好不好?”慕若雪不由的浅笑,这小东西还真有趣。 “好,一言为定。”沐俊儿急急地执起慕若雪的小指,自作主张的拉勾勾。-像是怕她反悔一般。 “呵,拉勾。” “做为答谢,俊儿决定明日带姐姐去玩一样好玩的东西。”小丫头拍拍慕若雪的肩膀,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摸样。 那东西真的很好玩,一下子就能飞起来。 “可是,可是王上他不允姐姐出千雪宫。” 没错,那时的沐轻歌说,熙儿不可以走出千雪宫半步,否则会挨罚哦。 握紧拳头,想想就觉得生气,那可恶的家伙。 “放心,不会出了千雪宫半步的。包在俊儿身上。”沐俊儿拍拍胸脯,成竹在胸。 “姐姐,俊儿要去做活了,明日再来找姐姐。”暗叹不妙,若再迟了时辰,师傅又要罚背书了。 话音刚落,沐俊儿竟一路烟的跑没影了。- 风轻拂过,发丝轻舞,凝眸,望着殿门,慕若雪再度陷入了深思。 莫名其妙的挑衅。(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姐姐开门!我是俊儿!姐姐,日上三杆啦,快出来!”沐俊儿一大早便来到千雪宫门口叫门。只见她小脸微红,手正用力的拍打着门板。- 熙儿姐姐可真是个大懒虫!明明约好了一起去玩那个有趣的东西的,却还不出来!她可是为此高兴的一夜都睡得香甜呢! “唔,是俊儿啊!” 慕若雪蓬头拓面,摇摇晃晃地开了门,随即,又及其不雅的打了几个哈欠。- 都怪那个沐轻歌,非将她留置在这千雪宫,还大方地把内室分了一半给她使用,害她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是,跟他共处一室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更可气的是…- “姐姐可是睡得不安稳?”沐俊儿摇着小脑袋瓜子,打量着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慕若雪。姐姐好可怕,好像全身都在冒火。 “没错,怎么可能睡得安好!” 最可气的是,她原以为沐轻歌只是一个轻浮的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例。没曾想,她慕若雪也有老眼混花看走眼的时候,那沐轻歌居然连夜挑灯批阅文书。 可恶。看来她指望南辰在他手上亡国的可能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发生了,那就是白天的时候做梦! “姐姐,可是忘了与俊儿的约定了?”俊儿撇撇小嘴,可怜兮兮地扯着慕若雪的衣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盈满了失望。 “没,没忘记。稍等姐姐一会儿哦。” 慕若雪说罢,迅速地奔回内室,更衣洗漱,半点也不含糊。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哒哒哒哒,小丫头,我们走吧。” 一盏茶的时间未过,慕若雪已经哼着命运交响曲,笑眯眯地拉过俊儿的手,向外走。可沐俊儿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呆望着她。 如雪的月白上衫,紫色碎花的罗裙,发间正随风轻舞着紫白相间的发带。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更衬得慕若雪清雅的气质。 姐姐好漂亮哦!- “喂,回魂啊!回魂啦!”慕若雪模仿着沐俊儿的语调,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讨厌啦,人家魂还在!”沐俊儿捂着通红的小脸。哼,她是绝不会称赞她漂亮的。 “乖孩子,我们走吧。”慕若雪忍俊不禁,孩子就是孩子,总是有那么一点让别人一猜就透的小心思。 “恩恩。”沐俊儿反握住慕若雪的手,拉着她向千雪宫的左殿跑去。所经之处,引起一群侍女的侧目。 “那边?那边不可以的。” 千雪宫包含着三个内殿,左殿是沐轻歌读书及批阅文书的馥雪书房,右殿是他接待宾客亲朋的毓雪轩,后殿则是他日常起居的内室琢雪居。 这丫头竟要跑到左殿去玩,她不要命了? “不管不管,俊儿就要去那边。”沐俊儿一点也没减慢奔跑的速度。虽是一身侍女装扮,言谈举止却还是显露了她天生的娇贵气质。 “沐轻…王上…在那边读书…我们别去打扰他了,万一他生起气来……”天,慕若雪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孩子了。为了玩,可以不要命啊!她爹娘把年纪尚幼的她送进宫来,就没想过她也许会因她的天真而丧命么? “无妨的。人家以前都是在那玩。而且,而且王上读书是很是入迷,一般都不会被察觉到。”沐俊儿一脸的信誓旦旦。她没有说谎,真的一直都在左殿那玩的。她就是喜欢在王兄眼皮底下玩。可是,无论她发出多大的噪音,王兄都从来没抬过眼皮一下。真是够冷血! “天!”但愿佛祖保佑我们,阿门! “到了,到了!”沐俊儿指指面前的东西,又将慕若雪往前一推。 “你说的好玩东西就是这个?”惊愕,绝对的惊愕!因为那是一架秋千,而且是用紫藤花编制的绳索。 “恩恩,怎样?开心吧?”沐俊儿不住的炫耀。这秋千是她的宝贝,平日里才不会舍得给旁人玩呢。 那是她六岁生辰时,王兄亲手为她做的。她也绝不会告诉雪熙,那紫藤花是她命人连夜编进去的。 “恩,开心,开心。”慕若雪真的是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时候,在家里的大院子里,奶奶也曾为她做过一架秋千。可是,随着她慢慢长大,秋千开始不适合她年龄了。 每每走到公园,她都忍不住想去玩一会儿,再去体验次那如飞入云霄般的感觉。可是,可是玩秋千的都是小孩子,她是大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冒着大人玩味似的目光去和孩子抢。 “姐姐,还愣着干嘛?快上去,我推你。”沐俊儿挽起慕若雪的手,将她推上了秋千。好玩的东西,自然是要去玩的啊,光看有什么稀罕! “恩。”莞尔一笑,那怀念已久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嘿嘿,要飞咯。”沐俊儿狡黠一笑,用力一推,秋千荡起来了。 慕若雪闭着眼,迎着风,听它的低诉,听它的轻吟。鼻间仿若流动的,都是花的清香。 “咯咯。” 秋千后,传来沐俊儿如铃铛一般悦耳的笑声。 “俊儿,谢谢你。” 伴着风声,慕若雪脱口大喊。她不知道那丫头是否听的到,可就是想对她说。- 忽地,沐俊儿停下所有动作,厌恶地望着刚步入千雪宫的那个女人,“姐姐,那个…坏女人来了。” 莫名其妙的挑衅。(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谁?”眸光一敛,慕若雪顺着沐俊儿的视线望去。 呵,好大的排场。那女人美的不可方物。- 她,上身大朵牡丹翠绿烟沙罗衫,袖口上绣着金丝凤凰的图印。下身粉色芙蓉花开绿叶裙。低垂的鬓发斜插着一支七宝镶玉金步摇。一双凤眸媚意天成,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更是如同烟花般缥缈虚无。 “她是王上的贵妃娘娘―陆晚晴。”一看到那女人,沐俊儿就想作呕。不漂亮倒是其次,关键是那嗲声嗲气的声调,最是让她难以忍受。 “真是个绝美的人儿。”看不出沐轻歌还蛮有审美观的。 再一低眸,慕若雪正巧瞥见沐俊儿那一张扭曲到变形的小脸。 这孩子,怎么做什么事,做什么表情都那么直率呢?喜欢与否,一眼便能看出,这样很吃亏的。 “美个屁!”沐俊儿转身扑进慕若雪的怀里。若是让那个坏女人认出来就糟了!姐姐一定会讨厌她的!“呃。”虽有些惊讶俊儿的举动,慕若雪还是安抚似的将她圈在怀里。 言语间,陆晚晴已经缓步到慕若雪面前,一双美目旁若无人的肆意打量着她。忽见她领口露出的半面的雪白玉,心中更是烧起熊熊怒火。 “你就是雪熙?” “我是雪熙。晴贵妃金安。”低垂着眸,慕若雪谨慎的回答。 空气紧张的,有点稀薄。侍女们一脸漠视,好似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个阵势。 “小小贱婢,见了本宫居然不自称奴婢?”陆晚晴声高八度,美眸半眯。 传言说王上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在千雪宫。没想到会是真的! 连太上王亲赐的佩玉都送予了她!看来,若留她性命,定是后患无穷! “雪熙只是王上一个人的侍女!”慕若雪语气淡然。 她有说错么?沐轻歌只要求她做他的侍女,所以她没理由去伺候别人! 瞧这女人那杀气腾滕的眼神,啧啧,好似自己一天到晚的总得罪人。 直觉陆晚晴该发火了,谁知,她竟一扫先前的跋扈,笑道,“瞧这性子,当真与本宫投缘。” 随即又玉手一摆,“来人,将王上日前赐予本宫的衣裳赠与雪熙姑娘。” 慕若雪不慌不忙,施礼道,“雪熙谢贵妃娘娘美意。只是,王上已经为雪熙做了几十件新衣裳,真真是穿不过来。实在不好在夺了贵妃娘娘的所爱。”。这女人不是在乎沐轻歌么!那她偏要用那冷血气死她! “既是这样。那本宫也不勉强你了。”陆晚晴假意理理袖摆,扬起笑靥道,“本宫要去陪伴王上,若是迟了,王上恐怕又要埋怨本宫了。 “是。娘娘慢走。”看着陆晚晴走远,慕若雪暗自松了口气。那女人要忍气吞声,又要维护优雅形象,一定会气疯了的。 啧啧,原本还想免费看一出美人抓狂的戏码呢。白白可惜了! “姐姐,要提防着那个坏女人。”慕若雪的怀中传来沐俊儿闷闷的声音。想那个坏女人妒意极大,平日里就没少欺负人,这会恐怕又在王兄的怀里诋毁姐姐呢。 “来,我们继续玩吧!”捏捏沐俊儿的脸颊,慕若雪的心里暖暖的。 只是有些事,放在心上会很累的,还是别去费神的好。 “恩恩。”沐俊儿又起了玩心。 “俊儿真乖。”至于那个怒火中烧的蠢女人,就让沐轻歌自己去摆平吧! 意料之外的意外。(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一个月过去了。慕若雪本以为陆晚晴会再来挑衅,可事实,自从那次碰面,她们就再无相见过。 她本以为自己和沐轻歌之间只有争执,无休止的刁难。却没想过,也可以如此平静的度日。就如此刻… 一切都那么平静且诡异着。 沐轻歌轻抚着额头,状似投入的翻阅着书籍。 天知道,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眼前的一大一小,绝对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淡定,淡定,他不停的告诫自己,暴露的青筋却透露了他此刻心情的不爽。 瞧她们做的好事吧! 左殿内的另一角落。慕若雪正抱着一个方方正正软绵绵的物体,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 那书桌,拆的正是他的紫檀坐塌。倒不是心疼。她想要一张书桌,他可以送她,可是她为什么要自己拆了他的坐塌,还半夜叮当三响的打造出那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矮玩意儿? 还串通俊儿那小捣蛋鬼,扯了他的衣裳,撕了他的棉锦袍,缝了那几个不明所以然的东西!真是欠揍! 这会又不知是在耍什么花招!和俊儿那丫头背靠背的坐着,不时的相互传着信笺。 咬牙,他绝对不会承认那是他在好奇! “你说的可是真的?十二日是沐轻歌的生辰?该不会是你想要溜出宫玩的借口吧!小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慕若雪抓抓头皮。 “俊儿以人格发誓!绝对是千真万确的!七月十二,不信你去问他好了!”沐俊儿鼓着腮帮子! “才不问呢。鬼才相信你会乖乖的只买丝线呢!万一你跑了,我怎么办?”小屁孩一个,知道什么是人格!咬咬笔杆,慕若雪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路痴呢!只是,只是习惯走错而已。 “好姐姐,俊儿不会的。”沐俊儿又丢了一个纸团到慕若雪身旁。 展开纸团,铺好纸,执起笔,慕若雪开始愁了。带个小大人果真是最麻烦的。“绝不乱跑,听从安排,恩?” “恩,一定!”沐俊儿赶忙回复。美食啊,美景啊,还是暂略一下吧!嘿,绝不乱跑,只会有计划的出跑。听从安排,听从自己内心的安排。俊儿精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即便我同意出去,这宫门也不是那么随意出得去的。”总不能当走城门似的,那么自由! 这下小丫头可以知难而退了吧! “那面血白玉。”沐俊儿指指自己的脖子。见玉如见王上,难道王兄没有告诉她?如果,这玉在自己手上,那她一定一天出去玩上千次,玩到腻为止。 “这…”慕若雪哑然,她真的不知道这血白玉可当通行证用。她明明是他的阶下囚... 复杂的望着沐轻歌,现下好像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谁能料到这小东西居然暗恋沐轻歌,还以做妃子为终生成就目标。 犯难啊,这个世界怎么这么黑暗! “拜托了,姐姐。我一定会乖乖的。如果你同意,我就把早上带的那对耳饰送给你,好?”沐俊儿开始了各种方式,各种劝服! “成交!”嘿,那丫头早上带的那对紫玉耳环十分精致,慕若雪第一眼便相中了。 只是不好向一个孩子讨来。哎,为了一对耳环,她居然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佛祖,宽恕她吧,她不是故意敲诈小孩子的,是那孩子自己主动的,阿门! “咳咳。”沐轻歌有心的清咳。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们打扰他很久了!谁叫她们没完没了的,还笑的那么龌龊! 不想,那两个女人迅速的收起纸笔,抱起软绵绵,奔出大殿。留下一脸茫茫然的。 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意料之外的意外。(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街巷上,两个侍女装扮的少女挽着手。琳琅的物品,使她们目不暇接的逛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摊。摊主的热情,更是让她们倍感温暖。虽说,是为了银子。 “姐姐,姐姐,这丝线的色泽真漂亮!呐,等姐姐生辰时,俊儿要绣一件珠华百花千叶裙给你。” 俊儿精心的挑着丝线,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溢满了好奇。不可以怪她哦,谁叫这是她第一次出宫的! “哎,我说丫头,宫…公子家里没有丝线么?”慕若雪实在是弄不明白,至于为了买丝线而特意溜出宫么?就算宫里的不喜欢,也可以请小侍官在出宫办事时帮忙带回来啊!何必非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亲自来?在现代,已经鲜少有人会亲自动手做礼物的,大多不都是直接买成品意思意思么! “姐姐,送寿品,看的不是寿品本身的贵重,而是送寿品的人怀着的心情。公子家里,自是什么东西都不缺。可是俊儿亲手缝制的锦袍,却是独此一家!我要亲手选丝线,亲手绣锦袍,那一针一线都是俊儿满满的祝愿。”沐俊儿低垂着眸,祝愿王兄早日找到真正的快乐!那深宫太孤单,太落寞,王兄需要的是一个懂他的人,在他身边陪伴他。 “恩,他会感受到的。”摸摸俊儿的头,慕若雪突然发现她一点一点的开始懂他了。 没错,再奢华,不是他想要的,又有什么用!把对他而言最想要的送给他,才是最好的礼物。他想要的,也许不过是那点点真心,点点关心,点点用心而已。平凡家最容易得到的,却是帝君毕生都在追求的。 “俊儿,等姐姐下,别乱跑哦!”慕若雪瞥见旁边那个小摊子上,摆着成桶的玉珠,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煞是光彩动人。 不如送他那个东西吧。也许,会是个惊喜。 “姐姐,俊儿买好了。喏,这个送你。”沐俊儿小手心里,正捧着一只绣着粉色蔷薇的香囊,绣面栩栩如生。她就觉得这个会适合姐姐。 “谢谢俊儿哦。呐,还有这个。”慕若雪微笑着,把一只黄玉手镯套上沐俊儿纤细的手腕。 果然,和这丫头很搭。 “姐姐。”沐俊儿不住的傻笑,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除了王兄之外的人送来的礼物。 “走吧,我们去用饭吧。” “恩恩。” “听说,这青城里,生意最火的饭庄就是卿月楼。不如去尝尝!” “恩恩!好吃的,好吃的,要很多很多好吃的。”沐俊儿调皮地摸摸肚皮,好像是有些饿了呢。 两个人牵着手,挤进拥挤的人潮里,走走停停,逛这逛那的,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打算去用饭的。 “姐姐,你确定我们没有迷路?”沐俊儿托着腮,望着眼前空旷的小巷,哪里会有什么大饭庄! “呃,应该,可能,也许没错。俊儿,哪里有卖青城指向地图啊?”擦拭着额角的汗,慕若雪有些底气不足。她明明是按打听来的路线走的啊。 “指向地图?什么东西?”沐俊儿翻翻白眼,用脚趾都想得到,姐姐一定是嘴硬不肯承认自己走错路了。 哎,都怪自己轻信了她!跟着姐姐,果真没饭吃。 “没,没什么。我们再找找吧。”真丢人,居然在一孩子面前走错路了。慕若雪高大的形象啊。 不对,气流有些诡异。 “俊儿,快躲开。”一道剑气直逼二人而来,慕若雪一把推开沐俊儿,可她自己的肩膀却因扫到剑气而裂开一道口子。 咧嘴。啧啧,真是浪费血液,早知道还不如拿去捐了。 自从她的内力被封住后,无论是听力,还是观察力,敏捷力都下降了不少! “呵,反应挺快的嘛。接下来,可就跑不掉了!”四个黑衣人,凌空而降。 领头的那个人正擦拭着手中的剑。 梦中的相会。(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空荡的巷口,杀气弥漫。 “谁?”慕若雪咬紧牙,捂住伤口,血却还是从指缝间泊泊流出。 按这种情况,能活这么大,她还真是得感谢佛祖。 “等你死了,可以去问阎王!”虽说杀一女流之辈,不是君子之为,可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能祝她早死早脱生了。 “俊儿乖,快跑,跑的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头。”慕若雪俯身在俊儿耳畔,轻声叮嘱。 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了。 只要这丫头能逃脱,她就安心了。 “是,姐姐小心。”沐俊儿吓的整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但她还是要听话的躲起来。她不能成为姐姐的负担,而且她必须找个合适的地方,使用她的杀手锏。 慕若雪凝神,摸出袖中的玉箫。 但持剑的黑衣人显然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剑指飞身而出。 刀光浮动,剑气凛然,慕若雪足够小心,但几个回合下来后,也已是伤痕累累。 微蹙着眉,慕若雪不知道他们在耍什么把戏,那个人似乎并没有一刀置她于死地的念头,反倒像是在玩恐怖的游戏,不断的摧毁着她的神经! 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更何况,这个黑衣人的武艺已经远高于她之上,再加上另外三个,她怎可能还有生路! “怎么,这样就不行了?”黑衣人弯起一抹玩味似的笑,隐约掺杂着一丝无奈。 要不是雇主提出这个特殊的要求,他早就一刀解决她了。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得罪雇主了,竟要把她先逼疯,再毁容,最后才送她上路。 叹。果真是够狠。 “还早的很呢。”淡然轻笑,一丝丝血线划过慕若雪的手,滴落在地,如同红梅一般。 自玉箫中抽出软剑,慕若雪已经做了决定。宁愿玉石俱焚,也要拖延更多的时间,能让丫头跑的更远的时间。 “嘴硬。”领头的黑衣人显然已经被慕若雪的固执激怒了。折磨了这么久,已经够对得起雇主了。 一个手势,其他三人上前,果断将慕若雪的四周全部锁住。 四柄剑,透着寒光,齐齐指着慕若雪。那黑衣人的冷眸中,除了杀意,再看不出半点情绪。 -------------------------------------------------------------------------------------------------------------------------------------------------------------------------------------喜欢的亲,请收藏~万分感谢!~!~ 梦中的相会。(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电光火石间,两道白衣身影飘然而至,一左一右护在慕若雪身前。 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状况,四个黑衣人已倒地身亡。 那颈上的伤痕,细微的让人难以察觉,可见这伸手之人动作的敏捷。 “公主,属下来迟,请恕罪。”说着,两个白衣人已齐齐跪在了慕若雪面前。 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慕若雪的眸光开始涣散,眼前的事物似乎都在叠影。 万幸的是,俊儿无事。 “起来吧。王兄呢?”沐俊儿难掩心疼之色,努力踮起脚,小心翼翼地用素帕包裹着慕若雪的伤口,可那血还是止不住在流。 有抱琴,入画的地方,就表示王兄已经这附近才对,为何还没出现? 血一直流,将白绢都染红了。沐俊儿急得不住的掉泪。 “唔。”低声轻吟,慕若雪咬紧牙关,不敢喊痛。 丫头哭的跟泪人似的,她说什么也得忍住,保持清醒。 可头好晕,她真的支撑不住了。 眼前一黑,慕若雪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索性抱琴手快,闪身接住了她。 “姐姐?姐姐。”一见慕容雪瘫倒,沐俊儿惊叫连连。 抱琴迅速查看了慕若雪的伤势,温言道,“公主莫急。咱们先到卿月楼,再另作打算。” 想到先前主人得知雪熙姑娘出宫时的狂怒,抱琴不由冷汗倒流,眼下恐怕更是在劫难逃。 语罢,入画抱起沐俊儿,抱琴抱起慕若雪。 四道身影消失在巷子里,只剩下那四具冰冷的尸体,和一地斑驳的血迹。 “俊儿,你确定那些人是冲着雪熙而来的?”望着床上陷入昏迷的人儿,沐轻歌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漠的死亡气息。 在他得知她和俊儿溜出来玩时,就很火大。 她想出来玩,可以和他说,为什么要偷跑? 他是恶霸还是鬼怪?她要这么躲避他! “是的,王兄。他们的对象很明确。不是我。”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沐俊儿就不自主的打冷颤。 沐轻歌轻坐到床角,不时的用温帕擦拭着慕若雪的额头。 自己为什么要在乎她的死活?疯了不成? 可,该死的,等她醒过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抱琴,入画。” “是。”抱琴,入画领命,迟疑地望了眼脸色阴暗的沐轻歌,退出了房间。 多年的默契,已经使他们无需过多的语言交谈就能清楚彼此的心境。 沐俊儿悄声走到沐轻歌身旁,眼睛却闪烁着不忍望向昏迷的慕若雪。 “王兄,姐姐她为什么还不醒过来?”那些伤,一定很痛吧。姐姐一定坚持的很辛苦。 “医官说,她虽外伤严重,但内伤受创不大,可就是说不上她为何还不醒来。” 那张小脸扭曲成一团,仿佛做着什么可怕噩梦。 沐轻歌犹豫着伸出手,抚平了慕若雪紧皱着的眉头。 他极度不喜欢她现在的这张脸,感觉一点生气都没有! “王兄,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沐俊儿闭上眼,认真的祈祷着。 她绝不相信姐姐会逃不出这劫难。 “恩,会的。”沐轻歌重重的点点头,温暖的手掌覆上了慕若雪的掌心。 梦中的相会。(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不管是喜是悲,都无须为难自己,只要听凭心意的活下去,便可。 慕若雪不知道自己在这雾气萦绕的地方走了多久,没有一丝光亮,到处都是朦胧的。 “你还不回去么?”一道俏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回身,一粉衣女子正向慕若雪走来。 那女子的身上凝聚着光,让人安心的光。 待粉衣女子走至面前,慕若雪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你!”慕若雪惊讶于眼前女子的相貌,居然和自已一模一样。 不,不对,应是和上官雪熙的相貌。 “我是上官雪熙。”女子浅笑,亲昵地挽过慕若雪的手,就那样并肩的走着。 “曾经出现在我梦里的,是你吧?”那个教她学医,习武,识百草的粉衣女子居然是上官雪熙的灵魂。 可她占了上官雪熙的身体,活了下来,那么上官雪熙又何去何从了? “你不要担心我。因为,现在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上官雪熙笑意盈盈。她现在过得很好,没什么要别人愧疚的。 “你的意思是?”慕若雪有些迷茫,上官雪熙那么说,是不想她愧疚,还是另有他意? “你相信命中注定么?”上官雪熙没有急着回答若雪的问题,而是又抛了问题给她。 “相信。”犹豫,只存在了不到三秒钟,慕若雪便点头了。 原本她是不相信因果,不相信缘分,不相信命定的。 可现在,她清楚自己会来这里,绝不是巧合。 “恩,同一时刻,我为父王挡下一剑,而你则跌进了维修管道,也许是天意,我们交换了彼此的身份和生活。明白么?”上官雪熙停顿了下,像似在给慕若雪时间消化。 “明白。”事情以至如此,慕若雪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会觉得吃惊的。 “我成了你,虽然头部受了重创,但意识却是清醒的。而你跨进了我的时代,由于觉醒的较慢,灵还很弱,所以,最初我还可以出现在你的梦里。再至后来,你逐渐的展现了自己的光芒,驾驭了那具躯体。我们便再没办法相见了。”上官雪熙的声音,如风铃一般清脆。 “这就是为什么刚开始我还可以看到你,后来却再没做过那梦的原因?” “是的。今时我会出现,也是因为感觉到你的灵在减弱。这本来是属于我的命运,却换成了你来承受,我真的很抱歉。”上官雪熙心疼地握紧了慕若雪的手。 “没有。这是命中的定数,不是谁的错。我不会怪你。但。我想知道,他,他...” 明明是想知道顾莫云的近况,慕若雪却迟迟说不出他的名字。 虽说被抛弃的是自己,心里却还忍不住的惦记。 梦中的相会。(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他很好。在我昏迷的一年里,是他一直悉心的照料。虽然身体还无法醒过来,我却能感觉得出他是真心想那么做的。”提及顾莫云,上官雪熙一脸的害羞,完全是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的摸样。 “雪熙,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当初,没有听他解释,是慕若雪唯一的遗憾。 也许,她和他真的是缘够相识,而份不够相守吧。 他,顾莫云,注定是别人的。 “雪雪,云他真的是个顶好的男人。即便暂时做你的代替品,我也不会觉得委屈。我们是不同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他定会察觉出来的。”上官雪熙非常坚定,她是真的爱了。 “恩,我的所有就拜托给你了。尤其是,少杰。”慕若雪无比认真的凝望着上官雪熙的眼眸,会心的笑了。上官雪熙,她是可以相信的人。 “恩,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雪雪,请相信命运,它不会让你一直失去的。你取代我活在那乱世,就一定有你存在的意义。而我,代替你活在现代,就一定有我存在的责任。” 泪,就那么一滴一滴的滑下脸庞,但上官雪熙的嘴角,洋溢的确实幸福的笑。 只身到陌生的世界,她是孤单的,是那些可爱的人儿,拯救了她落寞的灵魂。 她知道慕若雪的身世是不完美的,但真的还有人爱着她,一直那么爱着她。 “我懂。我们的心境相同,我能感受的到。”脸颊一片温热,慕若雪却没有去擦掉。 这一刻,就这一刻,她允许自己脆弱。 一颗长久以来都是千疮百孔的心,现在满满的都是感恩。 “你该回去了,雪熙。从此,你便是你。”上官雪熙伸手拭去慕若雪脸颊的泪,将她拥入怀里。 “恩,若雪,自此,你便是你。” 慕若雪,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余年的身份。 这一刻,她愿意把它赠与眼前的这个女子。 回抱着上官雪熙,用尽全力,阵阵的温暖。 可是…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就此别过,也许再相见无期了。 “用心听。” 上官雪熙在慕若雪的额间印下一吻。 是该回去了。 从此各安故里,各自安好。 “各自珍重。” 慕若雪在上官雪熙的眉间也落下一吻。 回去后,要努力的活下去,连带彼此的那一份。 闭上眼,用心的聆听。 耳边,隐隐的传来沐轻歌的低语,一声一声,一句一句,化成一道柔和的光芒,指引着她。 “去罢,向那走,别回头。” 上官雪熙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慕若雪渐渐化成点点微光,消失了。 恩,回来了。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雅间里,幽幽燃着百合香,窗子半开。安静的,只有微风在流动。 沐轻歌凝望着床塌上那张表情多变的脸庞。她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又流泪。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梦里经历着什么,只隐隐听见她的梦呓,念着少杰,若雪还有雪熙。 沐轻歌摒住呼吸,仔细的聆听,可结果还是那么另他失望。 这丫头连自己的名字都念出来了,却迟迟没有出现他的名字。 撇过脸,沐轻歌自顾自的生着闷气。可到底在气什么,他自己也很迷茫。- “沐…轻歌…”慕若雪缓缓睁开眼,一室的阳光,好温暖。还是,活着好。- 忽地,沐轻歌听见了她唤自己的名字,却如遭雷击般,不知如何反应。 一回身才发现,原来她已经醒了。 哎,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让她轻柔的唤他的名儿,是连做梦都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沐轻歌?” 慕若雪见沐轻歌没有应声,又低唤了一声。 好好笑哦,沐轻歌的脸怎么能一下子做出那么多的表情? 挑战吉尼斯世界记录都够格了。 “我在。你醒了?”沐轻歌木讷讷的问道,随即又慌张的跳到床塌边,无措地搓了搓手掌,一副随时准备逃离的样子。 就好像一直不眠不休照顾她的人不是他一般。- “谢谢你。”慕若雪眯着眼,会心一笑。 也许沐轻歌会以为自己是在谢他的照顾吧。 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沐轻歌,她或许早已魂归西天了。 不过,谢归谢,她是绝不会因此而觉得亏欠他的。 “你好好歇着罢。俊儿那,暂时不会让她来打扰你的。”说着,沐轻歌已经退至门口。 一直都警告俊儿那丫头别玩的太过分,现下好了,又丢给他这种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为什么呢?呆在我身边,让你很难堪么?”慕若雪眉轻挑,她很费解。她是老虎?她能吃人? 他那么急着要离开她也就算了,还不让俊儿接近她? 她招谁惹谁了?她就那么招人烦? 心情才缓和些不说,他就又忙着给她添堵! “我...”沐轻歌着难地思索着要如何开口去乞求她,求她不要丢下俊儿。可话至嘴边,他就是开不了口。 “哎呀,沐王也有口吃的时候?舌头被猫吃了?”慕若雪戏虐地打量着沐轻歌微红的脸庞,转而,大发慈悲地说,“告诉你沐轻歌,我一点也不介意俊儿骗了我,也不讨厌她是你妹妹的这个事实。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是俊儿!她给我的温暖,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慕若雪隐隐的发现,也许,沐轻歌并不像他表面装出来的那么轻浮,也不像他刻意掩饰内心的那么冷漠。他也是懂得关心的,只是选择了不被人看出来的方式。-就如她自己一般,一直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外面的世界。 沐轻歌闻言,轻声的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伸手作势要敲慕若雪的头,但在发现她被吓得花容失色,无助的闭上眼时,又摊开了手掌,改为轻摸摸她的头。- “刺杀你的主谋,已经查出来了。”- “恩。”闭着眼,慕若雪感受到了来自沐轻歌掌心的温暖。 能轻而易举的查到幕后主使,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对于沐轻歌的办事能力及效率,她不会存在任何质疑。 “为何不吃惊?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么?”沐轻歌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那个想至她于死地的人,她不想知道么? “不难猜,不是么?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淡然笑着,也许一开始她会看不清晰,可是细细琢磨的话,并不难猜。 况且,有些事,不是用生死就能解决的。她没有资格去要谁的命。 沐轻歌眉梢轻挑,他似乎忘记她有多聪慧了。只是,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变了。不再像最初相见时那样了。最初时,她就像一只有着利爪的猫儿,肆意的用最直接的方式来保护自己,而现在她愈发成熟,稳重了。- “沐轻歌,不要再见血腥了。是非善恶终有报。我们不是上天,没有轻易取走别人性命的资格。”半眯着眼,慕若雪的头有些昏沉沉的。她知道他做事有分寸,但还是忍不住的叮嘱。 沐轻歌为慕若雪掖好被角,打趣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么?” “自然。”轻扯着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慕若雪不做辩解。 “你且睡会儿吧。我会陪着你的。”沐轻歌看出了慕若雪的倦意,移至床尾的一角坐着,轻合上眼。- “安。”慕若雪沉沉的睡去,先前的惧意,自心底消散。- 【四国志―南辰国】:云溪十五年,贵妃陆晚晴打入冷宫,未经传召,终生不得踏出半步。-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在卿月楼静养了半月后,慕若雪被接回了千雪宫。总算赶上了沐轻歌的生辰。 “丫头,为什么宫里没有为王上准备生辰宴呢?”慕若雪牵着俊儿的手,走在回廊,正准备去见沐轻歌。可这宫殿还一如平常,一点喜庆之意都没有,另她好生怪异。 “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一定不可以同旁人提及。”沐俊儿昂着小脸,坚毅地望着慕若雪。她决定告诉姐姐那件事。她知道姐姐可以体谅王兄。 “姐姐自当守口如瓶”郑重的颔首,从俊儿的目光中,慕若雪感觉到了这个秘密的重要性。 -慕若雪一向认为,别人能向她倾诉的秘密,未必能同样告知第三方,所以她的嘴巴,向来是有进无出,这是她做人的根本准则。 “王兄他,他…是这样的。”沐俊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缓缓道-,“父王仙逝的早,王兄他十二岁就登上了帝君之位。那时母后一边要照料尚在襁褓的我,一边又要操心王兄的事。而朝中右丞大人独揽大权,虎视眈眈。每及王兄生辰,都成了那位右丞大人收敛钱财的绝佳借口。南辰国上下,皆以为是我王兄为人不知勤勉,民生沸沸皆是讨伐之言。我母后为保南辰永固,以牺牲自身的名节为代价,除掉了右丞大人,却也因此落下心疾郁郁而终。王兄自那时起,便一肩挑起所有的重任。一直都活得那么辛苦...” 沐俊儿泪眼婆娑,小手不觉得紧握。没错,就是那时起,王兄失去了所有的快乐。不但要治国,还要代替逝去的双亲照顾年幼的她。她却一直给王兄添麻烦,一直是他的包袱!她为什么会这么没用! “俊儿,乖,姐姐明白的。” 慕若雪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泪,可是那眼泪就是硬生生的滑落。怜爱地将沐俊儿拥入怀里,她知道,这孩子现在一定难过极了。从小到大活在沐轻歌的庇护之下,她是快乐的,却也是自责的。可,谁又曾想过,骄傲如沐轻歌会是这般的命运呢。 “姐姐…姐姐…都是…俊儿…的…的…错…”沐俊儿哽咽着,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俊儿,听姐姐说。如果没有你的陪伴,王上会更孤单。在过往的岁月里,你就是他的支柱啊!不要自责,你从来都不是他的包袱,而是最珍贵的宝贝。”沐俊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使得慕若雪的心如扎针般刺痛。 曾经,那个表面孤傲内心孤寂的慕若雪,一直以为只有遥遥的做个局外人,才能不伤人不害己不被人讨厌,可是现在的她,轮回到了别人的故事里,才发现,真心被在意的人,为彼此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时间似乎定在了这一格,所有的心酸,所有的喜乐悲忧,都在这一点上爆发殆尽。 “姐姐,俊儿不哭了...我们...去找王兄吧...”顶着红肿的双眼,沐俊儿的嘴角还在抽搐。 “呃。不,不去了。”胡乱的抹去泪水,她慕若雪绝对没有为那冷血心疼分毫。只是,真的没想到-,他的命运居然没比她好多少。 “为什么呢?”沐俊儿嘴角一扁,大有继续痛哭的架势。 姐姐该不会是不想给王兄庆生了吧? 可明明说好了的。 “我们先去落鸢竹林收拾一下,晚些时候再请他过来也不迟!”慕若雪决定了,她要给沐轻歌一个绝对的惊喜。 “好。走吧。”沐俊儿偷偷捏捏自己的面颊,懊恼着自己总是乱想,连姐姐都不信了?真是欠揍哦!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是夜,慕若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个精明的不得了的冷血给‘请’来了。她当真是软磨硬泡,三十六般武艺,无所不用其极啊。这家伙还真是不配合。 沐轻歌刚一踏进竹林,漫天就飘起了白雪。咳咳,是白纸屑。 “沐轻歌,生辰嗨皮!” “王兄,生辰嗨皮,兔!”沐俊儿从沐轻歌背后跳了出来。 “嗨皮?”沐轻歌迷茫了,恩,又来个兔,他更迷茫了。 慕若雪还没等答话,俊儿已经抢先一步,骄傲的解释道,“笨,就是快乐的意思!” “这一定又是跟你学的!”无奈的轻叹。他这妹妹本就顽劣,这下学的更不像样了。 “……”慕若雪并不买账,华丽丽地摆了一张鬼脸嘟嘟给沐轻歌。 “你们可知,这像极了雪。一种在南方鲜少看见的东西。”沐轻歌神情缥缈。像低诉,又像是说予别人听。 “哦?”来由来头。 慕若雪和沐俊儿一脸的期盼,坐在石凳上,等着沐轻歌讲下去。 其实雪嘛,就是她出生那个季节的东西嘛。每年冬天都能看到。 “呵呵,听父王讲,太太上王曾经见过雪,那个吉瑞之物。那时,太太上王初当政,又正值大旱,谷物颗粒无收,急坏了他老人家。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天空竟飘下了雪。”沐轻歌瞥了眼正双目冒光的两个人,不由轻笑。 “白雪下足了一日,彻底救了百姓于旱灾之中。太太上王大喜,便把南辰两大主宫更名为‘千雪’‘倾城’。而雪,更被南辰子民视为是上天赐予的祥物。”难得今儿有机会,就满足这两个好奇宝宝的好奇心吧。看把她们听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过是个传闻,而恰巧他也相信罢了。 “啧啧,居然这么容易!” 沐俊儿一脸的陶醉,而一旁的慕若雪则是一脸无奈。 雪就这样成了国宝?只不过是南北差异嘛。 “沐轻歌,你...”有些犹豫,毕竟有些**是不可以随便去确定的。 “什么?”沐轻歌回眸一笑,如星光绚烂。 “没。我只想说,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更了解彼此。”话至嘴边,却被慕若雪活生生的改了。还是不要去问的好。他想说时,自然会说。 沐轻歌含着笑,倒了三杯酒,一一递给两人。 今天的他,莫名的心情晴朗。 晚风徐徐,吹得人很舒服。- 碰杯,三人皆一饮而尽。 饮罢,慕若雪使了眼色给沐俊儿。沐俊儿立马会意,调皮地眨眨眼睛,将叠得整齐的银白锦袍递到了沐轻歌手上。“王兄,送你的。” 沐轻歌虽有半刻的闪神,却还是收下了。-他转身面向慕若雪,一脸的正经,“你的寿品呢?” 慕若雪原本以为沐轻歌会不开心,谁知竟是向她讨礼物。 “秘密。”惊喜总是最后出现。 戏笑间,已经追打成了一片,桂花落满一池,淡淡零落成香。 玩耍的累了,慕若雪倚着竹,静静的吹起了箫。沐轻歌席地而坐,跟着弹起了琴。一旁的沐俊儿广袖轻舒,翩然起舞。 竹林在静谧姣白的月光下,泛着晶莹的碧光。 一曲接着一曲,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玩的不亦乐乎。 忽地,夜空中,流星成群滑落。慕若雪不禁收起箫,专注的望着颗颗流星,“它们也许是孤单吧?所以才会选择陨落。” 沐轻歌望着慕若雪那张落寞的侧脸,柔声的接道,“不会的,它们会有归宿,有牵挂的。” 慕若雪依旧像个孩子一般固执的问道,“真的么?不会再流浪了?”自她的眸底骤然升起一抹奇异的光彩。 “不会了。”沐轻歌摸摸慕若雪的头。这丫头似乎相当没有安全感。 讨巧的沐俊儿隐到一旁,看着两个人温馨的小场面,不觉红了鼻尖。 慕若雪用力地点点头。这个说法,她喜欢。 “你这小脑袋里,总是装了很多奇异的想法。”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慕若雪顽劣的眨眨眼睛,说道,“那我把它敲开,给你看看好不好?” 沐轻歌咋舌,活生生被慕若雪吓到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随后,拉过慕若雪和沐俊儿的手,嬉笑道,“天高夜黑,我害怕。咱们该回去了。” 三人手挽着手,走出了落鸢竹林。 先送了沐俊儿回寝殿后,他们两人便回了千雪宫。 一入内殿,沐轻歌便看见了那一片珠帘。应着烛光,闪耀着如星般璀璨的光芒。 “丫头。”沐轻歌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我倦了,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慕若雪躲在被子里偷笑。那可是她理想中的linkdream。送给他了。 沐轻歌轻轻抚摸着珠帘,每一颗珠子都将温暖聚到了他的心间,溢的满满的。他发现,自己貌似不再那么讨厌生辰了。 望向慕若雪寝殿的方向,沐轻歌浅浅的笑了。 情真情假亦难分。(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如果不是要将你,送还到别人的身边,也许,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爱你。 一大早沐俊儿就急匆匆的拉着慕若雪一路狂奔,所经之处,风沙四起。 “姐姐,你快点啊,快点!” “哎,你…慢点…慢点!” 慕若雪暗叫命苦,她这一把老骨头,还要受这折腾。 “慢不了!快,快点!惊喜!惊喜!” 沐俊儿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趋势。 她可是奉了王兄之命带姐姐去那个地方的。 若是迟了,让王兄久等,那她可就惨咯。 “我的天!佛祖,救命啊!” 慕若雪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被吹掉了。 惊喜,她不确定。惊吓,倒是绝对肯定的。 这孩子的精力,怎么就这么旺盛呢?- 沐俊儿哼着奇怪的调子,停在一个园子门口,“呐呐呐,到了。” “呃。这里?” 一头雾水,慕若雪真真的照沐冷血的话去了,这丫头是被她给惯坏了。 “别愣着,姐姐快些进去罢。”沐俊儿的小脸上,满是怪味的笑。 姐姐啊姐姐,不要感谢我,要珍惜和王兄的幸福时光哦。 “俊儿…?” 慕若雪刚想发问,沐俊儿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玩游戏?捉迷藏?大战迷宫? 她真的不擅长的。- 慕若雪理理衣袖,无奈地推开园门。迎面的,是一园子的粉蔷薇,香气四溢。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小园子里居然包裹着这么一片动人的景象。 “喜欢欢么?送你的。”白衣飘飘,不知何时,沐轻歌已站在了慕若雪的身侧。 他知道她偏爱粉色蔷薇。几乎她的每一件衣裳都离不开蔷薇图印,离不开紫色。 “喜欢。”如此美景,不喜欢的是傻子。 慕若雪从来没奢望过有一天,她还能够站在满是蔷薇的园子里。 “喜欢就好。为这园子取个名字吧。” 不知何时起,只要看见她的笑容,沐轻歌就会从心底溢出满满的知足。 这满园的蔷薇本是生长在南辰最偏远的边境地界的,只因他知她喜欢,便命人耗尽数日,把它们移栽到这园子中。 眸光流转,慕若雪莞尔一笑,“采薇苑,如何?” 想当年,陶潜大人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么她也效仿古人,来个‘采薇余晖下,盈袖满香间’,偶尔也附庸下风雅。 “你喜欢便好。”沐轻歌嘴角抹起一抹浅笑。衣袂轻飘,翩然若仙。 “呵呵,沐王可知这粉色蔷薇的花语?”慕若雪回眸凝望着他,狡黠一笑,不由起了玩心。 若沐轻歌知道这粉色蔷薇的花语,会不会后悔送给她呢? 情真情假亦难分。(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花语?是什么?”沐轻歌自小便熟读各类古书,但‘花语’这一词,还未曾听说过。 “呵,花语是指这花儿所代表的意思。”古人吖,毕竟是古人。 “哦?丫头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本王长些见识。”他的眸环视着整座园子。 “粉色蔷薇所代表的意思是爱的誓言,无尽的思念。”慕若雪玩味的关注着沐轻歌的脸颊,想把他吃惊的表情第一时刻收入眼底。 “爱的誓言,无尽的思念。这花语倒是将本王的心境描述的淋漓尽致。” 沐轻歌低声轻语,踱步,拆下那支开的最美的粉红蔷薇,轻插在慕若雪的发间。 “沐王又说笑了。”脸如火烧,慕若雪心中不觉一阵懊恼。本想戏耍他的,怎想,反倒被他给算计了! “熙儿,本王是否说笑,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不是么?”沐轻歌的话语如春风般温柔,温柔的让人心醉。- 他轻抬起慕若雪的下颚,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吻上的她轻柔的唇瓣。温柔的仿若她是他的珍宝。 “唔。”慕若雪的思维开始混乱。他居然吻着她。 双手不自主的抵在他胸口,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环在腰间。- 不,不对。这样做是不对的。 再不足一个月,她就可以回东擎了。 她已经嫁人了,她是纳兰漱玉的妻,东擎的王后! 一时,委屈的眼泪,就那样一泄而出。 “丫头,若不是这乱世,该多好。”他的痛,无处宣泄。她给他一滴泪,他便看到了她心中全部的波澜。 沐轻歌知道慕若雪的无措与无助,也知道他刚刚的情不自禁带给她多大的困扰。 但,他无悔。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可以带他走出寂寞的人。 要他放手,他绝对做不到。 “沐轻歌,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最初,我就像一只井底之蛙,不曾看到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大。可后来,我被牵扯进这无尽的纷争之中,渐渐的看透了一切。”慕若雪望着他如海一般深邃的眸,缓缓又道,“人的一生,就如同一个圆。始和末其实是一个。始是生,而末是死,终归化为无。只是每个人要经历的不同。要说怪这乱世么?不,要怪就怪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出。太多她不想面对的事实,为何还要丢给她来承受? “乖,别哭了。”沐轻歌掏出素帕,轻拭着慕若雪的泪。他不愿看到她的泪,那会如芒针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沐轻歌,四月之期将至。届时,你会放我走吧?” 对上他那双满是心疼的眸,话却还是那般问出了口。 “不会!你恨我也好,再不理我也罢。这一刻我握在手中,就绝不会再放手。”沐轻歌握紧手中的素帕,强迫自己无视慕若雪的泪。 不管她会怎么去想他,怎么去看他,都不重要了。这一刻,他将以生命起誓,即便是倾尽南辰,也要保护她!- 他的做法,她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介入。因为她的泪,至此,将交由他保管。 “不,你不能。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慕若雪死命的抓紧沐轻歌的衣襟。 “既然知道后果,更懂得怎样去避免它,不是么?”沐轻歌甩开了慕若雪的手,眸光一敛,冰冷的语调,一如最初。 “我不爱你。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慕若雪声嘶力竭的吼出口。他的眼神,他的语调,都让她绝望。 “无妨。”沐轻歌凉凉的丢下一句,连头也不曾回,倔强的走出慕若雪的视线。那紧握的拳头,渗出滴滴的红珠,瞬间淹没在蔷薇花海里。 “沐轻歌!”慕若雪吼得声嘶力竭。千万不要乱来。千万。 该来的,不会晚来半步。(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我愿意为你做的,是我情愿的,与你无关。你可以不顾忌我的感受,甚至是摧毁我,但我还是要说,那是我情愿的。 慕若雪被禁足了。 没错!那个沐冷血把她关在了采薇苑,白天黑夜都有侍卫轮班把守。 慕若雪本以为还可以和沐轻歌好好谈谈,可不曾想,他自那日后,再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以前她不知道什么是小黑屋,切身体会后才了解,被禁锢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那向往自由的灵魂。 “姐…姐姐…”沐俊儿打开门锁,犹豫着走进来。 她不明白王兄为何要关起姐姐。但她肯定,王兄是不会伤害姐姐的。 可是,这一关就是四十六天,姐姐居然不再哭闹,就那么一个人安静的发呆。 慕若雪没有回头,只是轻应了声。这王宫里,能来看她的,也只有俊儿了。 可笑啊!这算是金屋藏娇么?应该不是吧。 豪华式监狱?倒有几分那意思。毕竟每天还都有人来探监嘛。 “姐姐,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和俊儿说说,好么?”沐俊儿昂着苦瓜似的小脸。她每天听到的,都是那一个单字。无论她说什么,姐姐也都只是应声。她不想要这样的姐姐啊。 “恩。”慕若雪依旧倚窗,呆望着那一片花海,脑子里印出来的,全是那日的画面。 她猜不透沐轻歌的心思,真的。猜到最后,自己都会觉得好累。 这些日子,她夜夜都枕着忧心入睡,夜夜都在噩梦中被惊醒。 梦见北卿国灭,如水满身的鲜血,澜央含怨的泪眸,琼容皓轩一脸失望的望着她。 梦见东擎支离破碎,太后的唾弃,青衣的漠视,漱玉的鄙夷。大家都在无声的指责着她。 梦见坠入万丈深渊,没有搭救的手,没有关心的眸,只有自己努力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求救。 “姐姐,你说话啊!说话啊!” 沐俊儿看见一线泪珠自慕若雪脸庞滑落。她用力的摇着慕若雪的身体,可那双眸却愈来愈空洞。 “恩。”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有没有人可以使她的心安静下心来? 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她不是一早要做于己无关的看客么! 可为什么,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羁绊? 四月之期已满。漱玉会等她么?北卿的子民会原谅她么? “姐姐…姐姐…你说句话。你想要什么,俊儿都会答应你。”沐俊儿扑进慕若雪的怀里,颤抖的双肩,止不住的抽泣。 “放我…走…” 如果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的话。 那么,放她走,好么? 她必须要阻止这因自己而起的一切。 该来的,不会晚来半步。(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姐姐…留在南辰,不好么?留在王兄和俊儿的身边,不好么?”沐俊儿的小脸布满了泪痕。 她不能放姐姐走!若是姐姐走了,这偌大的王宫该多寂寞啊。 “放我走...求求你...”再不走,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姐姐,为什么要走呢?留在南辰不快乐么?”沐俊儿神色凝重地扳过慕若雪的脸。她不相信姐姐会觉得不开心! 对上沐俊儿红肿的泪眸,慕若雪幽幽的吐出口,“如若,这种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么我宁愿不要。” 如果需要踩在别人的肩膀上才能快乐,那么她宁愿不要。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快乐,可被踩的人要怎么办?他们的快乐就不重要了么?把这种所谓的幸福给她,她会安心的接受么?不觉得违心么? 她的心,说到底,还是柔软的。不管怎么伪装,都改不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性子。 “可姐姐要怎么办呢?你怕看见别人痛苦,那你自己的痛苦要找谁去诉说?”沐俊儿的手,轻覆上慕若雪的胸口,轻柔的说,“姐姐这里,难道不会痛么?” “痛,它说很痛呢。”慕若雪轻笑出声。是呢,为什么它会觉得痛呢? 离开南辰,不正是她极力在争取的么! 可是,离开南辰,回到东擎那冰冷的后宫,她就真的开心了? 可是,就算不开心,也由不得她选择,不是么? 她的命,一向都如此。 人呐,还真的是一种贪婪的动物,一旦接触到温暖,就再也不愿意离开。 “那姐姐为什么不留下来?让我和王兄治愈好你的痛。”沐俊儿轻握着慕若雪的手,贴在脸颊。 “我会来和亲,是因为我要卫国。我不能让北卿的子民陷入水火之中。我想走,是因为我要阻止这场即将因我而起的纷争。”倘若其它两国参与进来,那么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姐姐不会真的以为和亲可以卫国吧?四国之战势在必行,不会为任何事而绊住脚步的。和亲不过是政场面前最苍白的悲剧。它非但不会阻止战争,还会成为最佳的威胁筹码。届时,恐怕姐姐会成为第一个祭旗的祭奠品。”沐俊儿,聪明如姐姐,怎么会看不透这些? “我知道,不过,一切还有转机,不是么?你只需放我走。”咬紧嘴唇,慕若雪知道俊儿说的都对,也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可是... “姐姐,已经晚了。因为好戏已经上演了。”沐俊儿凉凉的声音,使得慕若雪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什么晚了?什么好戏?” “估计,玉王已经收到那具冰冷的尸体了。”这样姐姐就不会离开她们了。 “难道...”该不会是之前的那个秘密,被那冷血拿去用了? “姐姐,到了该认清一切的时候了。” 命,可以如此低廉。(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东擎国贤林殿,一片喧哗,争执声此起彼伏。 “王上,请您三思。出兵征战,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草草决策不得啊!”左丞大人苦口婆心,唾沫星子满天飞。 “左丞大人此言差矣。臣以为,出兵征战方显我国威。”右丞大人亦是滔滔不绝。 “右丞大人所言所想,臣不敢苟同。为一女子而征战,才实在有辱圣威。此事会引起多大的后果,王上可曾考虑过?”左丞愤愤然。 “本王心知,可…” 纳兰漱玉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只是当他见到雪瑶那具冰冷的尸身,他就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为何要白白断送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 “王上,雪瑶公主本就不是咱们东擎国的人。她不过是为一时之计,而列入谋算的棋子而已。如今她死了,王上再不用顾及什么,一举吞并北卿,岂不是大快人心。”尚书秦大人一脸的小人得志,得知人已死,便鱼是鱼,水是水,推脱的一干二净。- 女人,又不缺那一个。待到日后王上一统天下,还怕缺一个雪瑶?届时别说一个雪瑶,十个八个都是少的。- “本王若不出兵,北卿会作何感想?难道就任凭西漓胡作非为,杀我王后?”纳兰漱玉越听这混帐话就觉得堵心。 当初,让他娶雪瑶的是他们,现下让他弃雪瑶于不顾的也是他们。- 瞧瞧这些嘴脸,满口仁义国家,如此大义凛然,却视人命为草芥。- 要他相信雪瑶已香消玉殒? 不,他不能。 “王上,西漓北卿迟早是我们东擎的囊中物,又何必在乎他们怎么看?而且西漓国君矢口否认,王上要如何证实?成大事者,不舍小而得大,是不行的。”左丞大人仍是不死心的游说。 “王上,恕臣直言,您现在想出兵,恐怕也是不行的。因为南辰沐王大兵压境,所守之严更胜从前。”侍殿兰大人直言道来。 “王上,太后娘娘一向厌恶雪瑶公主。不如以南辰严守为借口,再以王后之礼后葬了雪瑶公主,以此搪塞北卿国悠悠众口。且,臣听闻贤妃青衣娘娘贤良淑德,立她为后,岂不一举两得。”尚书秦大人的小算盘,打的精明无比。 “臣等皆请王上立贤妃为后。”- 群臣齐刷刷的跪倒一片,呼声之高,响彻大殿。 “够了。都滚出去!本王自有主张。”纳兰漱玉拍案而起,怒火中烧。他现在对这些所谓的‘守国’的嘴脸厌恶至极。他很失败,不是么?纳谁为后,自己居然都做不了主了!- 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雪瑶的一颦一笑,她真的就那么走了? “王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滚!” “还望王上保重圣体,臣等先行告退。” 群臣不敢再做耽搁,浩浩荡荡的退出了贤林殿。 空荡的大殿内,只剩下纳兰漱玉一人。 命,可以如此低廉。(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纳兰漱玉尽可能地保持着自己头脑的清醒。 越是紧要时刻,就越不应该自乱阵脚。 “怀书,佳人。” 话音刚落,两道魅影已翩然落在大殿上。 “是,主人。” “你们打探的如何了?这事可有蹊跷?” 这事既不像偶然,也不似必然,倒像是精心安排。 “据属下打探,雪瑶是在进入东擎国境内后遭人偷袭的。而且貌似,打斗很惨烈。几名黑衣刺客毙命于当场,那衣裳上印着白虎的图印。”怀书低柔的声音,将过程娓娓道来。 “属下和姐姐验了那尸身,有着很明显的挣扎痕迹。从装扮和身形上,与雪瑶无异,但那尸身的面容尽毁,所以也无法完全确认那就是雪瑶。”佳人一改平日的嬉笑,一脸的凝重。 “凭白虎印章并不能说明就是西漓所为,也有可能是嫁祸。西漓拒不承认是他们所为。但本王着实有几处想不透彻。若是张昊杀了雪瑶,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挑起东擎北卿的战争,借机由他一举吞并?可若不是张昊所为,那么嫁祸给他的那个人又在图谋什么?”纳兰漱玉心中不免纳闷。 “主人,是不是西漓所为,咱们很难查出。张昊爪牙众多,哪一支都有可能。他也许是蓄意挑衅,也许是刻意引起纷争。这乱世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四国本就互相牵制,什么状况都是可能发生的。 “但若不是张昊所为,主人以为会是何人所为?” 纳兰漱玉深思片刻,摇摇头。 若说可疑之人,人人都很可疑。- 见状,双生姐妹亦是面面相觑。 “南辰沐轻歌那边,加大了防守。也许,他也在伺机而动。” 深吸一口气,纳兰漱玉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沐轻歌呢。当初自己听信了群臣的谏意,娶雪瑶为妻时,就已经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不管从哪一方面讲,都是自己先私心于前的,怨不得沐轻歌。 “是的,主人。看此情景,沐轻歌大兵守境,张昊拒不承认,咱们也只能另做打算了。” “还是先以王后之礼厚葬了雪瑶吧,免得北卿得理不让。” 怀书轻叹,四国之战,怕是无可避免了。 “可是,雪瑶她…” 时至此刻,纳兰漱玉仍不能相信雪瑶会轻易死去。可是他又不知如何才能开脱这一切。 “主人,自当是她红颜薄命吧。若是还有来世,希望她可以过得轻松些。” 佳人难掩惋惜,却是无可奈何。 生逢乱世,死于非命是常事。 纳兰漱玉微微颔首,虽还是隐隐觉得事情必有他抓不到的隐情,但此时,他也真的是无可奈何。 也许,是我上一辈子欠你的。(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如果你本无意,请不要对我那么好,我的心太小,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当真。 南辰国,采薇苑。 “熙儿。” 门被打开了。那阳光蔓了一室,刺痛了慕若雪的眼。 “你,来了。” 慕若雪微眯起眼,沐轻歌终于现身了,可也于事无补了。 他还是那么俊美飘逸,看样子,似乎过的不错。 于她,他到底有没有些许愧疚呢? 沐轻歌一进门,便看出慕若雪消瘦了许多,虽是心疼,但他更憎恶那些占据了她心智的那些人,越想越火大,遂嗔怒道,“你这般折腾自己,是打算为他们陪葬么?” “我的身子是我的事,何劳沐王挂心?” 冰冷的眸光,冷漠的语调,慕若雪斜睨着沐轻歌。木已成舟,大局既定,他又何必来这假仁假义假慈悲? “你又何必这般怪我?难不成,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伱做殉葬品么?”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 沐轻歌近乎哀求的语气,使得慕若雪的心跟着一紧。但她的眸,始终只专注着墙壁的一角,未曾再看沐轻歌一眼。 她的心,不是石头,不是没有被感动,只是,她不想再因自己这卑微之躯,而造成无可挽回的憾事了。 “出去散散心罢,呆了这么久,你必定闷坏了。”沐轻歌知道慕若雪轻易不会原谅他,可是即便如此,至少他保住了他。 慕若雪闻言,不屑冷笑,“出去?去哪?去看烽火连天?还是遍野死尸?” 现在可以出去了? 呵,怎么,刑满释放了? “丫头,我只不过是用了你最初的计谋。” 沐轻歌扣住慕若雪的肩膀,直视进她的眼眸,那眸里满是坦诚与受伤,逼得慕若雪无处躲藏。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慕若雪真真失了招架之力,硬生生地偏过头去。 不,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一个玩具,都会过得比她开心。 “本王安排了一个女子顶替你回东擎,在回程的路上,又安排了所谓的西漓暗士杀了那一行人。无一活口。”沐轻歌风轻云淡的描述。他的用心,并且不奢望她能懂。 “你当真觉得纳兰漱玉会相信?睿智如他,怎可能会洞察不穿?” “呵,熙儿还真是不信任本王。本王可是耗近四个月,去调教那个女子的。”沐轻歌的语气里,满是自信,又接着说,“那女子,无论是身形,骨骼,还有性情,都像极了你。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所以,本王只好被迫毁了那面容。虽然会引起怀疑,但还不至于误了大事。”沐轻歌的眸光,闪耀着血色。 他不过是利用了人性中‘反复’的特性。相信了就会有怀疑,怀疑了又想去相信。不断动摇着自己的内心。 从小便是相识的漱玉也定不能免俗,怀疑雪熙的死,却找不到缺口。相信雪熙的死,却又不愿承认那就是事实。 “沐王可真是煞费苦心啊!雪熙不及您半分呢。只是,这沾染了血腥的手,不怕午夜梦回,恶魂缠身么?”冷眼的望着沐轻歌,慕若雪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男人极致的血性。 “本王已经应允了那女子,会顾她亲人此世无忧了。”至于‘怕’字,他沐轻歌早就忘了那是种什么感觉了。 慕若雪嗤笑一声,“沐王当真是坦荡于胸,心安理得。” “心可安,理可得,是本王的事。熙儿无须劳心。”沐轻歌斟了壶梅子酿,悠然道,“只是,熙儿难道不好奇结果么?” 慕若雪闻言,紧握着汗湿的手心,镇静地道,“不。不好奇。” “熙儿莫不是怕了?” 沐轻歌将那一脸的惨白尽收眼底。 也许,是我上一辈子欠你的。(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不怕。”慕若雪抿抿嘴角,暗暗抚上碧玉箫,她没有怕,真的没有怕。 “呵,漱玉胆子很小呢,根本没有为你出兵。北卿虽乱成一糟,可也逐渐平息。”浅尝了口梅子酿,沐轻歌满足地弯起嘴角,道,“你看,根本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西漓拒不承认,一切皆成迷团。一队人马无一活口,此事更是无从查究。你整日挂心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在乎你的。”仿若幽魅的声音,让人自心底发凉。 他就是要她看清楚,认清楚。她不是神仙,她的忧心抵不过战争的残酷。 当然,他是不会告诉他,东擎未出兵的部分原因,是他举兵压境。也不会告诉她,自她入南辰伊始,他就开始和上官如水修书往来。 这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内。 “是么。没人在乎呢。可,那又怎么样呢?” 好想笑。也很可笑,不是么? 她慕若雪心心念念,念念想想的所有,都是她一个人幻想出来的。其实,其实大家都过得很好嘛。 那一滴滴泪,打碎在地面上,晕开了花。 泪到底只是泪,除了暴露自己的懦弱,起不到丝毫作用。 “熙儿,我需要你,帮我得天下。”沐轻歌说着,轻拥慕若雪入怀,爱怜地抚过她的发。 待到得天下后,他定会给她一个新的开始,绝不会再让她活得如此辛苦。 “得天下,就那么重要么?”没有丝毫的挣扎,慕若雪就那么俯在沐轻歌胸口,聆听着那有力的心跳。 原来,是有心跳的,可那真的是心么? “重要。因为,唯有如此,才会有一个太平盛世。”低声呢喃,沐轻歌沉溺在慕若雪温暖的怀抱里。 “呵,沐王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平凡女子,帮您成就不了那么大的事!” 沐轻歌的目的就是得天下?得天下!为此,他已经不择手段了。 “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拥有足够的智谋,他了解。“第二个条件,就是帮我得天下。” 能通透地理解如何治国,能推出银两保管令的女子,又岂会平凡! 她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他身边。 “好,我应了。”慕若雪抬首,瞥见沐轻歌眼中闪耀的柔光,强硬地推离了他,桃面一冷,凛然道,“沐王何须为了得天下,而对一个女子如此殷勤献媚?即便你不如此,雪熙说过的话,也必然算数。” “熙儿以为我是为了得这天下,才对你用心的?”沐轻歌原本还能保持冷静,即便背负再多的误会,他依旧甘之如饴,因为他是真的爱了。可是,当慕若雪毫不怜惜他的用心,还如此冷酷地为他的良苦用心套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时,沐轻歌的心被瞬间浇得冰凉,“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才会如此与你牵扯不清。” “怎么,沐王现在才知道后悔么?雪熙本就是贱命一条,不值得任何人为我牺牲。我...”慕若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全然淹没在了沐轻歌宠溺且强势的吻里。 沐轻歌拥着慕若雪,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子里一般。他的雪熙,一向明媚若葵,不该失落,也不该落泪。爱怜地揉着慕若雪发,沐轻歌一句一顿,无比坚定道,“倾我所有,亦不负卿。” 请,不要对我那么好。(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慕若雪面若桃花,缓缓展开地图,仔细端详着。- 东擎,南辰在地势上,果然是互补的天衣无缝。如若两国可以合二为一,定是固若金汤的。- 西漓,地势最为险要。山道蜿蜒是天然的保护层。且攻之难,守之易。- 北卿,虽地势平坦,但关设卡较多,边关防守显然不错。- 轻叹,慕若雪些许安心下来,北卿自保能力尚佳。 “沐轻歌,如今局势,可曾想过缔盟?” 偏过头,慕若雪打量着眼前这个正有所思的人,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眸也在凝望着她,顿时红了脸颊。 如果可以缔盟,那对守护北卿自然是最为有利的。 只是他肯舍近求远,放弃最佳优势么?- “想过。”缔盟么?他早就想到了,并且已经行动了。 “如何打算?”小心翼翼的试探,慕若雪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成功地游说沐轻歌。 只是凡事都是一利一弊的,什么都不无可能。 “熙儿希望我做何打算?”沐轻歌眨眨眼,那温柔如一池春水,微微荡漾。 事实上,他早已盘算得当,只待自她口中确认。- -殿内暖意融融,慕若雪的额头却涔出一层细密的汗,犹豫着,“这...” 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想好的说辞,在此刻,竟苍白的不知去向。 “但说无妨。” 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沐轻歌指指胸口,要她遵从自己的意愿。 “自是北…北卿。”一咬牙,慕若雪脱口而出。 说就说。反正,她说她的,听不听是他的问题。- -沐轻歌抚摸着慕若雪的头,温和地笑了笑。 “沐轻歌?” “嗯?” “不要时不时的摆出一副很在乎我的表情,好不好?” “我是真的很在乎你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只要是你心所想,我都会拼尽全力去达成。”爱怜地捏捏慕若雪粉粉的脸颊,沐轻歌发现,这个小东西越来越习惯悲伤了,这样可不行,未等慕若雪再开口,沐轻歌已搂过她在怀,愉悦地说,“走吧。我们去趟东擎。” “呃?去那做什么?”低蹙眉,慕若雪未掩不解神色,为什么要去东擎呢? 只要一提及东擎,她就会全身发冷。 “去确认一些东西。”沐轻歌的眸光,隐藏着一抹忧伤,他终于要将长久已来的矛盾浮出水面了。 “哦。” 乖巧地跟在沐轻歌身后,慕若雪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足印。- 人,果真是个贪恋的动物,贪恋温暖,贪恋一切美好的事物。- “这个,给你。” 沐轻歌突然转过身,恰巧看到慕若雪那怪异的小举动,心中不觉一暖。 她也许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思,只是还不自知。 请,不要对我那么好。(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什么?这是?” 一把哨子和一颗药丸。 哨子干嘛用?跳广播体操? 药丸呢?暗藏玄机的毒药? 啊哦,她好悲惨。- 沐轻歌看着慕若雪那神情多变的小脸,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不觉得又赏了她一颗爆栗-,“乱想什么呢?你吹一下,不就知道了。”说起来,那哨子召来之物,可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扭头,慕若雪顽劣地对着沐轻歌做了个鬼脸。 哼,总是神神秘秘的。-吹就吹。 叉着腰,慕若雪步至大殿的窗口,执起哨子,迎着夜空,一声哨响长鸣,婉转清脆。 片刻,夜空中跟合着一声类似鹰鸣的声音。 慕若雪惊讶极了,敲了敲自己的头,她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明明只吹了一声,怎么会又跟过来一声?- 偏巧,一只纯白色的大鸟,从天而降,好歪不歪的落在慕若雪的右肩上。- 救,救命!慕若雪吓得花容失色,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好恐怖!他,他居然把这东西送她? -可是,这生灵好友善,且眼熟的紧。 “咦?海,海东青?”慕若雪知道,自己惊讶的样子一定很蠢,可,这是海东青诶!生活在东北的万鹰之神。 “你知道?”沐轻歌的嘴巴可以塞下N个鸡蛋了!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原本还想当着她的面炫耀一下的。 的。 “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 悠悠地吟出李白大人的诗,慕若雪毫不示弱地送了一颗大白眼给沐轻歌。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至于那么吃惊?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烧,异材上晚瑶光星。”撇撇嘴,慕若雪又骄傲的吟了一首,这是康熙帝赞美的海东青诗。 哼哼,终于轮到他沐轻歌吃瘪的时候了。 古人就是古人,姐知道的,你知道么? “呃。”沐轻歌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支支吾吾的就只剩下惊讶了。 “不过,这难得的吉瑞之物,真的舍得送我?”伸手摸摸那羽毛,慕若雪开心死了,这手感,这光洁,不制成雕牌大衣都可惜了。 沐轻歌闻言,弯开一抹欢愉的笑,漂亮的单凤眼里,闪耀着琉璃的色彩,“这样,我才不会失去你。因为你无论到了哪里,只要吹响它,我都能够找到你。”- 只要是能让雪熙开心的东西,无论再怎么名贵,他都会为她争取到。 只有用在她身上,那些东西才有它们应有的价值。 “沐轻歌,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们…” 慕若雪攥紧哨子,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请,不要对我那么好。(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沐轻歌的用心,慕若雪不是不懂,可是,她就是在接受与不接受的缝隙里犹豫徘徊。 若是接受了,那么待到两国开战之时,她要如何抉择? 若是不接受,沐轻歌这一片玉壶冰心,她要抱着怎样的心去辜负? 沐轻歌的嘴张张合合,试图安慰慕若雪,可他的心也随着慕若雪的泪而翻滚,不知该如何去说。 本能地将慕若雪拥地更紧,他向来不擅长解释。 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表现的轻浮风流,可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他只想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面前。 慕若雪的泪倾泻而出,打湿了沐轻歌的胸襟,可是即便泪在流,心痛也丝毫没有清减半分。 可不可以,不要再逼她了-? “我对你好,是我的意愿。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沐轻歌的下颚抵着慕若雪的头,将她圈得更紧了。 慕若雪原本不是个爱哭的人,可,除了哭―这个不争气的行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她措手不及,嘴角蠕动着,刚想在说些什么,沐轻歌的指尖却抚过了她的唇。 “嘘。当我刨开自己的心,倘若你不能珍惜,至少请保证它完好。” 沐轻歌醉人的声音,醉人的神情,都让慕若雪恍惚。但她明白,沐轻歌的心伤,绝不会少自己半分。 -“那颗药丸,是解药。吃了它,你便会恢复内力。” 沐轻歌轻吻着慕若雪光洁的额头。万一他无力保护她时,她至少还可以自保。 “没关系的。” 解药不止这一枚。早在那次被围攻后,慕若雪就已自行配出了那解药。- 沐轻歌看见那颗丸药自慕若雪手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隐没在窗外的夜色中。-刚想开口,就被慕若雪打断了,“走吧,我们。” 昂起头,慕若雪已笑靥如花。眼角的泪痕,被她无声的抹去。 她自有她的打算。 一时做一时的事,下一时留到下一时去思考。 “好。” 沐轻歌牵过慕若雪的手,双双隐没在幽静的夜色里。 ---------------------------------------------------------------------------------------―――――――――――――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雪雪终于拔掉了那颗智齿。一想到,那颗智齿让雪雪的脸颊一年肿了四次,打了四次点滴,雪雪居然还能容忍它到现在,雪雪就不禁在心里默默地佩服自己~撒花,进行下一章~!~!~ 那些沉睡的过往。(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东擎龙啸宫外,一白一紫的身影,借着月光,轻点足尖,落在龙啸宫殿门前的槐树枝干上。 沐轻歌松开怀里的慕若雪,摸摸她的头,道,“熙儿,在外面等我,好么?” 日夜兼程使她的脸色看上去很憔悴。 “恩,要小心。我在外面等你。”扯开一抹淡笑,慕若雪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上沐轻歌的嘴角。- “好。”沐轻歌顿时红了面颊,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只是轻轻一吻,便让他的心泛起了阵阵涟漪。- 白衣翩然,跃下树干,径直入了龙啸宫。 他沐轻歌活了二十多年,不知赌了多少回。 这一次,他依旧是在赌,只是不再是只为了他自己。- 慕若雪看着沐轻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不觉得泪盈于眶。- 不知怎么,自从遇到沐轻歌之后,她的泪腺就变得格外发达。 可原本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啊。-可见,怀抱果然不是个可以永远依靠的地方。 离开了沐轻歌给予的温暖,她要一个人去习惯。 慕若雪心知沐轻歌可以得天下,也知道他允她的诺言一定会遵守,如此,她便可以安然消失了。- “沐轻歌,珍重。”没有了她,他一定可以过得更好。 如若不能有助于他的未来,至少她不会去成为他人生的绊脚石。 貌似人,总是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别人的牵绊。- 擦干泪水,慕若雪吞下了药丸,慢慢催动内力,足尖轻点,已跃出一丈之外。今日一别,他日将无缘再见。 “轻歌。” 沐轻歌的脚步很轻,但俯在案上小憩的纳兰漱玉还是察觉到了。- 这就是身为帝君的悲哀,连深睡都不敢,随时都要提防着周边的任何举动。 “漱玉。”沐轻歌神色复杂的望着纳兰漱玉。他们自小便相识,一直视彼此为知己。- 纳兰漱玉做了个‘请’的手势。但请的不是客座,而是他的身旁,“可是开战在即?” 沐轻歌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的一笑,坐到纳兰漱玉身侧。- 忆起幼时,他们也是这般肩并肩的坐着。- “自从你我相继继位后,已经鲜少这么坐在一起了。” “身在帝王家,从来半点不由人。”纳兰漱玉苦笑。- 儿时,总想着继父业,登帝位,君临天下。-待到坐上这高位,可以俯视天下,才逐渐领悟。- 帝君笑,是因为帝君不能哭。帝君的威严,是押上所有快乐换来的。- 所有的喜好,都必须是大家的喜好。所有的抉择,都必须是大家的抉择。- 在你想到自己是一个‘人’时,首先要明白自己更是一个帝君,身上所背负的不只是自己的命运,还是整个王朝的命运。 那些沉睡的过往。(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不知何时起,学会了冷漠,学会了淡然。到最后,竟连自己在乎什么都不知道了。每天都如同带着面具,明明是自己,过得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沐轻歌低眼望着这空旷的内殿,这王宫,是束缚人灵魂的地方。-想成就多大的霸业,就要先背负起多大的责任。 “轻歌,记得儿时,你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我便被你眼里流动的落寞吸引了。也是自那时起,我便知,你和我一样,有着孤独却渴望温暖的灵魂。” 纳兰漱玉记得那是他六岁的时候,楚淮王沐展扬带着五岁的倾城公子沐轻歌来东擎拜访,他一眼便喜欢上了那白衣的小人儿。 “我记得。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遇到你,我便知道自己不会再孤单。’,也是那时,我便认定,你纳兰漱玉是我的知己。” “还有三月,可还记得?” 纳兰漱玉提及那个人,脸上顿时晕开了一抹柔情。 “记得。” 若是初时提起三月,沐轻歌的心确实还会隐隐作痛。可现在,他已经全然释怀了。 “三月,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那时,我明明知道她更喜欢你,却还不死心的追逐。可那场爱情里,你不战而退,为何?你不也喜欢她么?”纳兰漱玉心思细腻,很多事都是看在眼里。 “如你所说,我爱过。可是比起我,你更爱她。”沐轻歌抚上那冰冷了青玉案,又道,“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看错,她跟着你很幸福。即便后来她因患寒疾而终,却也是无憾此生的。”沐轻歌的话语如水,静静的流淌在这大殿的每个角落。 “为何?为何你从不与我争?无论我喜欢什么,你都会无怨的让给我?”纳兰漱玉实在受不了沐轻歌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从相识时起,反是他看中的,沐轻歌都会义无反顾的让给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们是挚交,不是么?”沐轻歌微眯着眸,他只是怕失去。 如若那些东西可以留住漱玉,那么他愿意。他不想连这个唯一可以说体己话的挚友都失去。 “当然。” “恩。” “不提那些了。她,还好么?” 纳兰漱玉声音因压抑而变得低哑。 那些往事,总是能轻易敲打人心最软弱的地方。 “还好。”沐轻歌嘴角上扬,他知道纳兰漱玉所指何人。 “不好奇我为何知她还活着?” 沐轻歌笑了笑,悠然道,“不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根本就没想过要瞒他。 “你啊,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也只有她,拥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你身旁。” 纳兰漱玉早在最初,听闻沐轻歌举兵压境时,便猜测到了。 “你总算比我聪明一回了。”沐轻歌饶有兴致地开起了玩笑。 “你,真爱她?”纳兰漱玉傻傻的问道,不知是在为谁确定。 那些沉睡的过往。(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不提那些了。她,还好么?” 纳兰漱玉声音因压抑而变得低哑。 那些往事,总是能轻易敲打人心最软弱的地方。 “还好。” 沐轻歌嘴角上扬,他知道纳兰漱玉所指何人。 “不好奇我为何知她还活着?” 沐轻歌笑了笑,悠然道,“不好奇。” 有什么可好奇的?根本就没想过要瞒他。 “你啊,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也只有她,拥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你身旁。” 纳兰漱玉早在最初,听闻沐轻歌举兵压境时,便猜测到了。 “你总算比我聪明一回了。”沐轻歌饶有兴致地开起了玩笑。 “你,真爱她?”纳兰漱玉傻傻的问道,不知是在为谁确定。 “刚言你聪慧,便又开始糊涂了。”沐轻歌面带笑意。 漱玉问,他才不要说。 若是她问,他或许会考虑告诉她。 纳兰漱玉陷入了沉思,片刻,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青玉,郑重道,“这个,拿去。”。 沐轻歌呆望着掌心之物,迟迟才反应过来,“青龙兵符?” 纳兰漱玉交出兵符,就意味着… “你会是个明君。” 纳兰漱玉心知行为猛撞,但心中却无半点悔意。 “漱玉,这兵符代表什么,你应该清楚。” 沐轻歌将兵符交还到纳兰漱玉手中,并握紧了他的掌心。 “轻歌,听我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任人摆布,做着自己不由衷的事,没有一时是开心的。我不是做帝君的料,也不想做帝君。”纳兰漱玉反握住沐轻歌的手,“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梦么?” 这么多年,也够了。 是该轮到他为轻歌做点事的时候了。 “我...”沐轻歌不禁犹豫了。 纳兰漱玉的梦想是做个拥有自由的人,带着家人远离乱世,隐居山林。 闲时,插花种柳,吟诗奏曲。 忙时,布种耕田,其乐融融。 “收下吧。我并没有离开你,而是需要你来庇佑我,懂么?”纳兰漱玉朝着沐轻歌轻轻点头,坚定而果断。 轻歌需要它,去守护他应守护的人。 “漱玉,谢…”沐轻歌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他从未想过漱玉会他做这些。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以一个挚友的方式,足矣。”纳兰漱玉拍拍沐轻歌的肩,伸出手臂,低喃,“轻歌,我从未想过与你争什么。”轻声的耳语,掩盖了所有过往。- 两个男人,轻轻地拥抱了下彼此,那短暂而又恒久的温暖。 -------------------------------------------好基友,好丽友,生生死死,一起走。 纠结破碎的心。(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只是漱玉,这兵符给了我,你要如何交待?” 沐轻歌还是犹豫难决,他是需要兵符不假,但也不能因此害了漱玉啊。 且不说太上王纳兰敬德,只太后雅娴的作风,就断不可能轻饶了漱玉。 “自小,父王便知我心思,如今走到这一步,想他也不会太过责怪我。而母后那里,有父王宽慰,想也不会太过为难我。我不想再过争争夺夺的日子。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隐居起来。” 纳兰漱玉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逃避,可是他是真的累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子女也陷入这无止境的争斗里。 某时,越是压迫的紧,就越是渴望自由。 握紧青玉兵符,沐轻歌没再多言。 站在同一高度,环视一样的风景,漱玉的心,他又怎会不懂。 “她,来了么?” 纳兰漱玉显得些许底气不足,可他就是想见见雪瑶,单纯的想见她。 他深知自己亏欠她太多。 细想起来,一切本就不是她的错,她也只是为了自保。 试想一个女子,在这纷争中,除了听天由命,又能决定什么呢! 沐轻歌了然浅笑,走至门口,问道,“漱玉可是要见她么?” “可以么?” “自然可以。” 沐轻歌推开殿门,飞身跃上了槐树干。 可树干上已无一人。仿若之前那一幕幕都是梦境般。 沐轻歌的心,没来由的一紧,指尖深陷进掌心,血染红了衣袖,他却全然不知。 他明了这意味着什么。早该留意到的,熙儿这一路都不太对劲。 可,还是让她自自己的身边走失了。 纳兰漱玉昂视着那僵直的身影,心中虽心疼万分,口上却什么也说不出,唯有无尽的叹息。 沐轻歌紧闭着眸,发随风轻舞,那不断涌上来的心痛,让他窒息。 她去哪了?她能去哪?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被人劫走了? 狂乱不止的心,就是拒绝承认雪熙是自己走掉的可能。 “轻歌,或许雪瑶只是一时贪玩,走丢了。或者是她肚子饿,去找东西吃了。或许…她…” 纳兰漱玉越说下去,声音越小。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些老掉牙的借口,更何况沐轻歌呢。 他能理解雪瑶的用心,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明智的。 雪瑶她,为什么不能坦白的面对轻歌呢?事情总是有可以解决的办法的。 为何宁愿选择自己一个人去背负? 那样,累的还是两个人啊! 如若,羁绊是上天注定的命运,那么只能去面对。 逃避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漱玉,她走了。”沐轻歌笑的无比凄凉。这是雪熙一贯的行事作风,他早该习惯的,不是么? 无论什么事,都只装在自己心里,不愿拿出来说。不是她不会信任,而是,她怕给别人造成困扰。 可,她以为她是大罗神仙么?她就不会觉得累么? 上官雪熙,你就那么武断的认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就那么确定一走了之是为我好? 你在为自己想了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愿?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纠结破碎的心。(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漱玉,她走了。”沐轻歌笑的无比凄凉。这是雪熙一贯的行事作风,他早该习惯的,不是么? 无论什么事,都只装在自己心里,不愿拿出来说。不是她不会信任,而是,她怕给别人造成困扰。 可,她以为她是大罗神仙么?她就不会觉得累么? 上官雪熙,你就那么武断的认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就那么确定一走了之是为我好? 你在为自己想了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愿? 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轻…歌。”纳兰漱玉不觉语塞,他还能说什么?从来安慰,最是苍白无力。 “让我…一个人静静。” 沐轻歌眸中流露的神情,让纳兰漱玉很是揪心。那么悲伤,那么心疼,那么忧郁,那么无助。 没再言语,纳兰漱玉只得默默离开。 只是,轻歌,安静真的能稳住你焦躁的心么? 爱,真的是个纠结的字眼。没有原因,没有借口,就偏偏那么爱上了。 心不动,则不痛。心念起,则随之而来的除了幸福,更多的是伤悲。 “小二,上壶最好的女儿红。”一抹白衣身影走进了客栈。 “是。这,位客官。”小二看傻了眼。 天,他从未见过这么,呃,长得俊俏的公子。 瞧他,明眸皓齿,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俊逸如仙。 只是那神情,未免太过失落。 没错,这公子正是慕若雪。 她换掉了一直钟爱的紫衣,换上了白衣。 碧玉箫依旧藏在袖中,只不过,手上多了一把白羽扇。 模样看起来,像极了沐轻歌的翻版。 “客官,上好的女儿红来咯,慢用。本店还有招牌菜,要不要尝尝看?” 小二两眼发光。这公子一看装扮,就是有些来头的。 那华贵的气质,又怎是生在平常家的小子能相比的! “不用,谢谢。” 从一进门,慕若雪就发现这小二的目光一直围着她转。 难道他是不用做生意的?还是她这装扮不伦不类呢? 不会的,沐轻歌穿成这样就很俊美。 呃,沐轻歌,沐轻歌。不知他过得可还安好? “客官?客官?”一旁的小二,看着慕若雪变得空洞的眸,赶忙出声叫唤。 “没,没事。让我一个人呆会。” 回过神,慕若雪极力压制住想哭的冲动。 自那夜选择离开,她便没有觉得委屈的资格了,不是么! 轻饮一口酒,慕若雪满口的苦涩。 记得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记得古书上讲,美酒最是香醇。 为什么在她看来,酒的滋味极苦呢。 可见,古人最会骗人! 忽地,一声尖锐的叫嚣声,打破了原本的那一片安静,“都出去,滚出去,这家店,我们家公子包了!” 巧合,无处不在。(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食客们慌忙离散,撞得桌椅板凳叮当四响,只想逃离这是非之地。而店小二忙着拾掇客桌,也顾不得收没收银两,生怕惹了这颇有来头的主儿。 唯有慕若雪充耳不闻,独自斟饮。小二见状,赶忙出面劝说,“客官,这是咱们惹不起的主,您还是去别家吧。怠慢了!” 想那来者不善,若是惹祸上身,可就麻烦了。 喝得微醉的慕若雪只是稍抬眼,睨了下店小二,依旧不为所动。 扰了她慕若雪喝酒的兴致,她还没找这帮仗势欺人的狗腿子理论呢。 刚叫嚣的大汉,见慕若雪固执不肯走,心中顿时燃起一把怒火,抽出随身的利剑,直接架到慕若雪的脖子上,“没听见爷说话么?赶紧滚!别在这碍眼!”“你滚一个,给本公子看看。”慕若雪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彪壮大汉,全然无惧色。 “你他奶奶!既然不怕死,好,大爷成全你!”大汉恼羞成怒,手腕向上一翻,正要取慕若雪的性命,一旁一直观望着的蓝衣公子出声打断了纷争,“伯亭,住手。” 微眯起眼,蓝衣公子扫过慕若雪的玉颈和那半面白玉,饶有深意地弯起一抹笑。 “是,公子。”辛伯亭闻言,赶忙抽回剑,退至一旁。 “这位公子,受惊了。在下凌昊天。”蓝衣公子声如温玉,俯身作揖,算是赔礼。 “初云若。”不紧不慢地作揖回礼,慕若雪随口胡掰了一个名字。 再观眼前这位蓝衣公子,仪表瑰杰,神情闲远,一身蓝衣更衬托出他华美之势。可虽笑的无害,却让人自心底发寒。 凌昊天长袖一挥,坐到了慕若雪的身侧,道,“初兄不仅名字好,相貌亦是堂堂。就方才那身居险境,却毫无惧色的勇气,便是寻常人家的小子所不能相较的。” “哪里那里,凌兄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哪及得凌兄半分。凌兄才是人中龙凤乱世豪杰。” 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慕若雪献媚似地讨好。 凌浩天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另慕若雪胆颤,酒劲瞬间醒了不少,满脑子都在盘算如何周.旋遁逃。 “初兄眼力绝佳,昊天有幸,又得了位知己啊。”凌昊天说罢,唤来店小二,“小二,把店里最好的酒菜摆上来,本公子要与这位初公子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是是是,爷请稍候,咱这就去。”店小二接过辛伯亭赏的银两,媚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初兄方才说昊天是乱世豪杰。那昊天就要不吝告知兄台一个鄙人的所长。”凌昊天俯在慕若雪耳际,刻意压低声音,如幽魅般,道,“鄙人的所长,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凌浩天字字清晰,每一字都如芒针一般,刻上了慕若雪的心,另她自后脊背泛起阵阵冷意。 巧合,无处不在。(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慕若雪干笑着,赶忙出言附和,“当真是好长处。”随即,执起杯,假意轻啜口酒。 她怎么都觉得凌浩天是在暗示她什么。他身上流动着一股戾气,是无论怎么伪装,都掩盖不了的。 “在下想初兄也必是才高八斗,有己所长的人吧?”凌昊天的眸,如鹰眼一般,锐利的让人无处可避。 “呃?”慕若雪垂低了眸,以掩饰内心的慌乱。暗讨着,话题怎么又转她到身上来了?这凌浩天的思维转得也太快了些。 “琴,如何?” “倒数第四。”慕若雪耸耸肩,如实相告。 “棋,如何?” “倒数第三。”她下棋就没赢过,是连跳棋都不会的选手。 “书,如何?” “倒数第二。”慕若雪抬眼,偷瞄了眼凌浩天,他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只是嘴角噙着的笑,十分碍眼。 “画,如何?” “倒数第一。”作画的范畴大了。是水墨丹青,还是素描油画? “那,初兄到底擅长什么呢?” “云若惭愧,承蒙凌兄不吝抬爱。只是云若生性愚钝,琴棋不通,诗书不晓,只想做个逍遥自在人。” “初兄不必如此谦虚。昊天只觉得和你投缘,想邀你到舍下小坐”,谦和地拱手,执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凌昊天嘴角那抹玩味似的笑更深了,“不知初兄可否赏光?” 凌昊天闲扯了半天,终于忆起,那面白玉是南辰沐王室的嫡传之宝―血白玉。 素闻南辰倾城公子沐轻歌偏爱白衣,羽扇,而眼前这白衣公子显然与传闻甚符,只是... 原本是来打探东擎纳兰漱玉即将退位之事的虚实,却不想,会有意外收获。 “不必。本公子最擅长的,就是…溜。”飞身跃离凌昊天身旁,慕若雪没想到自己会招来这么大的祸事。 最初,是气不过。可待到后来,看见凌昊天的白虎佩玉时,想逃已然来不及了。 “擒。” 一个响指,慕若雪已被人制住。 没有任何征兆,凌昊天直接伸手探进了慕若雪的衣襟。 “你祖宗的,给我住手。你敢碰我,我剁了你的爪子!”慕若雪奋力地挣扎,可是却被捆得更紧。 凌昊天对于慕若雪的挣扎和叫骂,充耳不闻。径自掏出那面血白玉,“告诉我,你是谁?” 当凌昊天碰触到慕若雪那如雪清透的肌肤时,已经断定了他初见她时的想法,她是女子。 虽然与沐轻歌的传闻相符,可她是个女子,就更让他好奇了,她是谁。 “说,你是谁?”凌昊天手指微动,慕若雪发上束着的白玉冠应声而落。青丝如瀑布般倾泻。 “谁你个头,你大爷的!”慕若雪真是真想死的心情都没有了。刚脱虎口,又入狼穴! 可至少,沐轻歌的冷漠是装出来的,他还有颗温暖的心,而眼前这个人,是由心底散发出来的寒气。 “呵,嘴硬,这玉哪来的?”凌昊天的指尖拂过慕若雪的唇。她若是有半句虚假之言,他定会要她好看。 “偷的。” 慕若雪偏过头,极力躲闪着,可凌昊天就是不肯放过她,再次问道,“玉哪来的?”他这人另一大优点就是,耐心极强。 “抢的。”还问?就是不说,看他能怎样! “玉,哪来的?”凌昊天的声音无波无浪,却是一声比一声阴沉。 “买的。”慕若雪胡天海地的乱扯,全然不知大难临头。 凌昊天的手,托起慕若雪的下颚,毫不怜香惜玉,“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沐轻歌是何关系?” “我和沐轻歌最大的关系,就是。”慕若雪眸光凛冽,对着凌昊天,咬着皓齿,一字一顿道,“没!关!系!” 凌昊天浓眉一横,直直地咬上慕若雪的唇瓣,直到满口都溢满了血腥,才松口道,“你不说,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磨。” 天马行空的游说。(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不知昏迷了多久的慕若雪,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笼里。铁笼外裹着黑色的幔布,铁笼里漆黑不见五指。 揉着疼痛的颈子,擦去嘴角干涸的血渍,慕若雪恍惚想起,在凌昊天扣押她的路上,她太过不安分,而被人敲晕。 那么很显然,她现在是在凌昊天的地界上。 该如何逃脱,慕若雪的心里不断的盘算,可这**要如何搏得过这冰冷的铁杆。 慕若雪正犯难着,‘唰’的一声,幔布被拉开了一角。 久未见天日的慕若雪下意识的用手塘在眼前,依稀见得,来人正是那日的凌昊天。 暗暗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慕若雪不知她现在是否该改口成,西漓国主张昊? “昊天本想请姑娘到舍下做客,可姑娘不领昊的美意,偏偏昊天又十分欣赏姑娘才华,只得以这种鲁莽的方式邀姑娘来舍下小聚。还望姑娘体恤。” “公子说笑了。云若已被公子‘请’来。再言什么体恤不体恤的话,就是见外了。”慕若雪嘲弄似地耸耸肩,刻意咬重了那个‘请’字,她都已经被当成困兽了,还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 “姑娘当真心胸豁达,我这七尺男儿都自愧不如。”,张昊挥手展开手中的画卷,递至慕若雪的眼前,温言道,“在下实不相瞒姑娘,有一事已困扰昊天多时,还请姑娘不吝相告。” 慕若雪微蹙眉,接过画,打眼一瞧,顿时心一惊,这画上的女子竟是大婚当日的她。唯一不同的是,画上的她浓妆艳抹,而此刻的她淡妆素裹。“云若不知,公子所惑何事?” “昊天偶然得了这幅画之后,一直对这画中的女子念念不忘,前几日遇见姑娘时就觉得面熟,直到今日才忽然想起,倒是与这画中的女子无异。” “公子情深,只是云若的相貌不及这画中女子的千分之一。”微微一笑,慕若雪将画卷收起,重交到了张昊的手中,“想必公子是思极了这画中的女子,若不然,也断不会如此这般见了谁都觉得是从画中走下来的。” “时至此刻,姑娘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么?” “公子情深是难得的好事,但若因此而痴狂,想必这画中女子也不会心安的。” 慕若雪表现的体贴入微,可是张昊却不领情,摸着下巴,道,“雪瑶,非逼着本王说出你的名讳么?” “谁?公子在说谁?”慕若雪狐疑且悲悯地望着张昊,就好像他患了精神分裂一般。 “别再装了,本王都替你累!” “公子到底在说什么?云若当真不懂。” “自东擎雪后遇刺而死之时,本王就十分不解为何南辰会大兵压境牵制东擎。”张昊目不移视,牢牢地锁住慕若雪,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不仅如此,还有人将雪瑶的死嫁祸给本王。” 天马行空的游说。(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是么?那公子好可怜哦!” 慕若雪迎着张昊玩味似的目光,无奈地耸耸肩。 “哦?你也觉得本王可怜?” “被人蒙冤,自是可怜。就比若现在,云若明明不认识什么雪瑶沐轻歌,而公子却偏偏不肯放过我,是一样的。” 慕若雪说着说着,更有几滴‘委屈’的泪落下。 “美人本就倾城,如今落泪,更惹得人怜爱。本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张昊满是老茧的厚掌,抚过慕若雪白皙的脸颊,言语间轻浮至极,“美人,做本王的妃子,如何?” 慕若雪想也没想,脱口便道,“做梦!” 她恨极了这破铁笼,若不是她此刻被困笼中,定要斩下这登徒子的贼手,挖了他的双眼,撕烂他那张臭嘴。 “跟了本王,只有你享不完荣华,没有本王给不了的富贵。” 张昊色迷迷的双眼,将慕若雪上下打量了个遍,惹得慕若雪腹中泛起阵阵恶心。 “云若誓做良人的妻,绝不委身为妾。” “本王的妻子,这西漓的王后,怎么可能交给一个残花败柳呢?” 张昊接过侍婢递上来的温湿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嫌恶地将它甩在了慕若雪的脸上。 慕若雪吃痛地倒退了数步,淡然地摘下帕子,丢到一旁,“云若待字闺中,尚未婚配,公子又何必出言诋毁?” “既然你到如此地步,还固执着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就别怪本王没给过你机会。” “云若就是云若,公子不信,我也不好再多言什么。” “你脖子上挂着的是南辰沐王室的嫡传血白玉,历代都只传嫡长子,是沐王身份的象征。”接过侍婢奉上的香茗,张昊作势润了润喉,“这么极其贵重的信物,现在居然出现在了你的身上,你还失口否认和沐轻歌没关系?” “云若家父是青城玉器阁的贾商,白说是沐王室的血白玉,比这更贵重的玉器,又有哪样是家父力争不来的呢?” “那么,雪瑶死去了,那么像她的你,出现了。你是不是又想说雪瑶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啊?” “公子说笑了。如云若般如此低.贱的人,怎么配有那么尊贵的姐姐?” 说的越多,慕若雪的心越没底,她实在猜不透张昊在算计什么。 “痛快!” 张昊拍着巴掌,这戏当真是做足了,“既然你不愿承认你的身份,那么本王就好人做尽,帮你一把。” “什么意思?”慕若雪心底的惊惶越来越另她不安。 “没什么意思。既然姑娘卖力演了这么一出绝好的戏,那本王又岂敢辜负。” ‘唰’地撂下黑幔布,张昊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本王定会还你一出更好的。” 因为是你,而爱你。(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千万人之中,可能会有千万人对我好,但于我而言,最在意的便是你的真心。 南辰国,千雪宫。- 沐轻歌背着手,神色凝重,来回在大殿上踱步,百思不得其解。-殿下拱手而立的仕官群臣,也都只是暗自琢磨,不敢多言。 奇怪,真是奇怪。沐轻歌就想不通了,自从雪熙消失后,他就加派人手各路追踪。可追至东擎的芜霞城,突然断了所有线索。- 难不成,是暗中有人接应她?还是,被谁掳走了?他实在是熬不下去,这没有她的日子。- 拿出哨子,似一声鹰鸣,一只纯白色的海东青温顺的落在沐轻歌的肩膀。 “雪吟,可曾见过她?”沐轻歌的心中,至此还抱有着一丝幻想,或许,雪熙会曾召唤过这只他送的海东青。-却只见,雪吟摇晃着脑袋,抖抖羽翼。- “还是,没有?”已经问过了无数次,也失望了无数次,沐轻歌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那,回去罢。”沉默,早已替代了所有言语。 遥望长空,雪吟已飞远。 “熙儿,留在我身边,就那么让你不安么?”低幽的呢喃,透着几许落寞,沐轻歌是真的想不通。- 遣退了群臣,沐轻歌一个人都没留,独自端坐在大殿里,怀里抱着的是‘方方正正’的东西,可是却连余温都没有,只剩下冰凉。 空间仿佛定格在这落寞的一幕,时间也好似过了恒久,抱琴、入画悄然立于沐轻歌身后。 “主人。” “何事?”沐轻歌现下无暇顾及其它,只兀自沉浸在有雪熙的世界里。 这天下是想为她而得,若没有她在身边,得这天下,又有何用! “西漓暗士已潜入城内,不知有何图谋。” 他们二人本是奉命去找寻雪熙的下落的,途中却意外的发现了一队西漓暗士潜入城内。 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他们当南辰是空城?要来便来,想走便走?”沐轻歌的嘴角泛起一抹绝冷的笑,“很好。”- “此等小喽啰,又何须主人动手?”抱琴、入画相视而笑。 主人乃是尊贵之躯,他日是要统一天下的。总不能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主人亲历亲为吧。 沐轻歌也不言语,只摇了摇手中的白折扇,凝神静待着。 “来了。”话落之间,抱琴、入画已护在沐轻歌身前。 虽无感觉到杀气,但分明有人擅入。- “无碍。”沐轻歌笑的风轻云淡。既已知道来者何人,又何须大惊小怪。- 片刻,一队黑衣人已落于大殿之上,恭敬行礼,“沐王万寿。” “何人?”沐轻歌犀利的双眸上下打量着,黑衣人的锦服胸前处,金丝红线赫赫绣着西漓白虎图纹,确是西漓暗士不假。 黑衣领头之人不卑不亢,道,“西漓暗士,夜休涯。” “何事?”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奉国主之命,传一封信笺于沐王。” “呈上来。”羽扇轻摆,沐轻歌神色凛然,定又是些什么劳什子的把戏! “是。”入画步至夜休涯面前,伸手接过信笺,回身呈予沐轻歌。- 沐轻歌展开信笺,见上面工整写着:本王有幸,邀得雪瑶入我西漓做客,心中不胜欣喜。特邀沐王大驾光临,于七日后,莫彦山顶共聚。 这信意味着,雪熙被张昊掳去了。沐轻歌攥紧信笺,随手一扬,纸末飞落一地。 “主人?” 沐轻歌虽面无表情,但抱琴、入画已心知这书信之内定无善意,不由得开始担忧。 “回去告诉昊王,本王已知,如约而至。” 虽表面佯装镇定,不敢多露情绪半分,实则沐轻歌的内心已乱了分寸。- 若是没有雪熙为人质,凭他坐拥三国之兵力,讨伐西漓如囊中取物一般容易。 可偏偏…- 一边是漱玉、如水的重托,一边是雪熙的性命,要如何取舍? “是。”夜休涯一行人已越出大殿。 因为是你,而爱你。(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抱琴,研磨,本王要拟旨。”沐轻歌把玩着手上的玉板子,心中的答案,清晰如初。 抱琴领命,到书桌旁备帛研磨。 “入画,听本王说,待本王拟好旨,你去把它交给侍书。七日后,本王要与西漓决战墨彦山。若是此一去,本王无回,就要侍书按旨上说的做。”说罢,沐轻歌大袖一挥,墨迹龙飞凤舞。 “主人。属下本不该多说什么,可是您这样等于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啊!相必那些事是和雪熙姑娘有莫大的关联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应该从长计议了。” 立在一旁的抱琴,早将沐轻歌的旨意看在眼里。能让主人如此失控的,除了雪熙姑娘还能有谁! “主人,属下也赞同抱琴所言。若主人一统江山,要什么样的美人是得不来的?”入画说这话并非是一己之私。他担心的是,万一沐轻歌出任何差池,那后果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沐轻歌没有动怒,反倒如风一般轻柔的笑着,“抱琴,入画,你们可知何为‘钟情’么?”。 多少年的君臣兄弟,他们的心,他又岂会不懂?只是这‘爱’,又是那么说不清的东西。 “恕属下愚钝,不知这情爱之理。”抱琴摇摇头,入画亦是一脸的不知。 “再倾国倾城的女人,在本王眼里都不及她半分,你们可知,这是为何?”忆起和熙儿在一起的时光,沐轻歌的面颊不觉变得柔和。她当真是个迷人的小东西,总是让人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 抱琴,入画同声而答,“为何?” 他们真的很好奇,到底这是一种怎样感觉,竟能让主人失了平常的冷静。 “在这世上,比熙儿出众的女人比比皆是。可是真正懂本王心意的女子又有几个?很多女人整天围绕着本王,满口里都离不开爱本王,可她们爱的,究竟是本王,还是这帝君之位?” “本王从未奢望过有谁能走进本王心里,可偏偏遇到了熙儿。她心知本王所想,所缺,所感。本王会恋上她,是因为她是雪熙,而不是别人。究其根本,要本王说出究竟爱她什么,爱她几分,本王自己也说不出来。因为爱就是爱,若有理由,便不叫爱了。” 沐轻歌一直都以为雪熙会懂,可是却没曾想,她还是离开了。他不怪她会舍自己而去,只怪自己没有完全留住她的心,解开她心底的不安。 “主人,抱琴还是不太明白。不过,雪熙姑娘确实是个很温暖的女子。有一种想要让人去亲近的光芒。”抱琴边说边比划着,试图去描述那种感觉,可那种感觉是用文字所描绘不出来的。 “恩,主人,入画也是这么觉得的。雪熙姑娘不是倾城之最,却是温暖如初。主人就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吧。七日后,咱们决战墨彦山。” 入画知道,主人活到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别人,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幸福。 若说大家的幸福都很重要,那么主人也应该为了自己任性一次,不为别人,无关其他,只为自己。 倘若,还有来世。(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我原本不是个懦弱的人,一直坚强地做自己。唯独遇见你的事,我会格外小心翼翼,因为不愿见到你受任何伤害。 墨彦山顶,树木葱郁,云雾缭绕。 蓝衣公子负手,迎风而立。风舞着他的发,狂乱如鬼魅一般。 “沐王果然守约。”蓝衣公子没回头,薄唇淡淡的吐出这一句。他早已在周边设下埋伏,只要一声令下,今日势必要做个了断。 “昊王盛情邀约,本王岂有失约之理。”白衣公子羽扇轻摇,面带笑意,眸含春风。 张昊回过身,直面沐轻歌,样子十分笃定,“沐王所为何来,本王心中自是有数。” “昊王当真爽快!”眸微眯,沐轻歌不禁打量,这里雾气甚重,看不到半个人影,熙儿到底被藏在哪里了? “呵,如此心急,可不像沐王的作风。” “如此聪慧的女子,谁不垂涎呢?” 张昊笑着,并未反驳,拍拍手,自崖下缓缓升上来一个四方形的物体。 目视着这诡异的举动,一丝不祥的预感攀上了沐轻歌的心头。 张昊的嘴角化开一抹冷笑,轻拉动手边的绳索,铁笼跃然于沐轻歌的眼前。 “沐王,这不就是雪瑶!”张昊极力压抑着自己想要狂笑出声的心。 想他沐轻歌也有今天。他不是很强么?不是坐拥三国之力么? 这次他定要他插翅难飞。 这天下,只能姓张。 “谁说她是雪瑶了?没想到,昊王这么粗鄙的伎俩都使得出来。莫不是想赢想疯了?这种货色也妄想骗过本王的眼?”沐轻歌嗤笑出声。 “你说什么?”张昊的脸上隐隐浮着慌乱。 “本王说什么,昊王不是听的一清二楚么?还要本王重复?昊王可以自己问她。”沐轻歌风轻云淡的说着,将张昊的表情变化一一收尽眼底。 张昊转身向慕若雪,面带薄怒,寻求着答案,“本王问你,你叫什么名?”。 淡淡的吸了一口气,慕若雪幽幽无力的说,“初云若。” 该死的,她被灌了软筋散,只能瘫倒在这笼子里。 可他到底还是来了。 为什么,她带给他的只能是无尽的伤害? 抽出箭,拉满弓,对准四方支撑绳索中的一方,张昊恶狠狠地道,“你的血白玉是哪来的?若有半句欺瞒,本王定要你葬身崖下。” 刻意无视着沐轻歌心疼的目光,慕若雪苍白的面颊对着张昊,轻描淡写一言带过,“家父送的。” “找死!” ‘咻’的一声,箭出,一方绳索应声而断。 “昊王既然不信,又何须问我?” “再问你一次,你的血白玉是哪来的?”张昊的箭,对准另一方的绳索。他就不信她不怕死。 倘若,还有来世。(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张...” 咬紧牙,沐轻歌恨不得马上宰了那兔崽子。可是,他不能轻举妄动,熙儿还在他们手上。 风吹的更紧了,树叶沙沙作响,沐轻歌的心也跟着揪紧。 察觉到沐轻歌的变化,慕若雪赶忙出言制止,“玉是家父送的。问几次都是这样。怎么,昊王恼羞了?” 有她在这,沐轻歌一定会顾前顾后,无法专心迎战。 他怕伤她,她又怎会不知,可若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他们都要葬送在这里。 既然如此... ‘咻’张昊敏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变化,毫无犹豫的射断了另一方的绳索。 “如此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子,昊王还真是男人!” 眼看着只剩下两条绳索支撑,摇摇欲坠的铁笼,沐轻歌再也忍受不了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子?”张昊睨了眼沐轻歌,得意地拉满弓,精准地瞄准第三方绳索,笑着道,“沐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雪瑶在你的千雪宫呆了四月有余,怕是早就与你暗通款曲,朝夕相对了吧?” 话音刚落,第三方绳索应声而断,剩下最后一方绳索,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昊王的想象力还真是超群。”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慌乱和恐惧占据了沐轻歌的大脑。 “是本王的想象力超群?还是事实就是如此?沐王心中自然比本王清楚。明明恨极了本王,却还要为了雪瑶的性命,在这忍耐周.旋。沐王当真辛苦。” “张昊你别欺人太甚!有气尽管冲着本王来,欺负柔弱女子算不得英雄!” 沐轻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快要窒息的感觉令他晕眩,手心不断泛着冷汗,如星般璀璨的眸,此刻因充血而泛红。 “啧啧,沐王别恼,要不要也玩上一局?一箭射死她,或是射断那最后一根绳索,她就会啪的一下掉下去,摔成肉泥。”张昊越说越得意,他可是爱极了这么刺激的游戏。如此精心布下的局,又怎有辜负之理。 “死的是你。” 接过箭,拉起弓,沐轻歌不加思索,直直射向张昊。 那一箭带着飞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直朝着张昊门面而去。 “沐轻歌!” 张昊弯出一抹算计且得逞的笑,随手拉下机关绳索,铁笼正巧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箭,不偏不倚,正射中慕若雪的左肩,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唔。” 闷哼一声,慕若雪紧咬紧牙关,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上强扯出一抹微笑。她不能哭,不能。 “熙儿!” 沐轻歌怒吼,一时气血攻心,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如红蛇般悚目。 “不痛。真的。” 轻声低喃,喉咙间不断涌上阵阵浓浓的血腥味,被慕若雪生生地咽了回去。 “哈哈。这个女人该死!沐轻歌你,更该死!不如本王成全了你们,去地下做对黄泉鸳鸯。” 说罢,张昊拍了拍手,一队队潜伏已久的西漓暗士跃然眼前,个个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倘若,还有来世。(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风声萧萧,树影摇晃的更厉害了。沐轻歌也不敢轻敌,拉下信筒,红色的烟雾凌空散开。 随即,等待在沐轻歌不远处的南辰人马,也冲到阵前。 “呵,一切都尽在本王的掌握之中。”张昊的眸光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为了这一刻,他等的足够久了。 “废话少说。” 沐轻歌眸光一冷,抽出软剑,飞身上前,直直的冲向张昊。他发誓,定要手刃张昊,为熙儿雪耻。 张昊也不示弱,身影一闪,躲过了沐轻歌迎面的一刺。转而反守为攻,腿一弯,顶上沐轻歌的小腹。沐轻歌单手一搪,轻巧躲过。 来回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不禁暗讨,对方的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于是打的愈加专注凝神,不敢掉以轻心。两方人马也厮杀的厉害。血染墨彦山,风云惊变。 凌乱间抱琴,入画二人,插进张昊与沐轻歌的争斗之中,替沐轻歌挡下张昊的节节攻击,并以眼神示意沐轻歌,先救下雪熙才是最要紧的。 沐轻歌微颔首,向后退去一步,反身奔向慕若雪。 待快到慕若雪身前时,一道快如闪电的光斩断了最后一方绳索。是一把银色的小飞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铁笼在沐轻歌的面前跌落向崖下,来不及回头,他径直地扑上前,可还是晚了半步,只抓住绳子的末节。 “熙儿!”咬紧牙,耗上了全部体力,手颤抖着,身子也向前滑动,但沐轻歌却还固执地不肯松开。 可那铁笼再加上一个活人的重量,又怎么会是一个人能拉得动的。 方才的气血攻心,已经使沐轻歌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 “沐轻歌,放手...放...手...不...值得..的...” 慕若雪挥手抹着眼泪,泪水混杂着血水,凄惨无比。 这样就好,一世安暖,虽然没有实现,可是已经足够了。 “不放,我...会...会救...你...” 沐轻歌的身体不断地下滑,粗麻的绳索划破了他的手。血水泊泊流出,顺着绳索,一滴一滴跌落。可铁笼还是在沉坠。 “足够了。”努力的扯开一抹笑,慕若雪强忍耐着左肩的剧烈疼痛,和即将永世相别的苦楚。微笑着,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扯开了锁结。 铁笼离开了绳索,加速地下滑。 “熙儿,不要!熙儿!回来!”沐轻歌的瞳孔徒然放大,呆望着手中紧攥的绳索,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了。 他的熙儿!沐轻歌想大喊,可喉咙像被东西堵住了,只剩下嘶哑,就连呼吸都是那么困难。 像疯了似的,刚要一跃而下的他,被身后冲上来的司棋紧紧搂住,一动也不能动。 “沐轻歌,若有来世,记得寻我。寻我。” 隔空,传来慕若雪缥缈的呼喊。 她使劲了全力,只怕,以后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次,真的会死去了吧。这次,真的可以休息了吧。 慕若雪认命地合上眼,喃喃,“对不起,沐轻歌。” 近乎崩溃状态的沐轻歌闻声,身子一震,颤抖着双手,反复呢喃着,“上穷碧落下黄泉,你等我。” 忽地,这一切都好似变得静止了。没有了打斗,也没有了厮杀。 所有的景象都只剩下黑与白,所有人都像看着异类一样的,怜悯地看着他。 “哈哈哈,沐轻歌,瞧你。心疼了是么?那就随那个贱女人去啊。本王可。唔。” 张昊上一刻还仰天大笑,骄傲的不得了,下一刻却像是一樽破碎的玻璃娃娃,难以置信的瞪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匕首。这是刚刚割断了铁笼绳索的那把银色的匕首,居然正插在他自己的身上。 “要死,也是你先去。” 沐轻歌如琉璃般的眸子,满满的溢着恨意。正由司棋搀扶着,站在离张昊的不远处。 “唔。呵。沐,轻歌,我是轻,估了你,可你以为,逃的掉么?你的女人已经死掉了。而我不会死,因为,我是神,哈,你们去死吧,哈哈。”张昊癫狂地胡乱挥舞。他是不会死的,不会。 沐轻歌有他聪明么?只有他张昊才配为王!他就是为帝君之位而生的。 猛吐几口血,张昊心有不甘的倒在地上,死都未曾瞑目。 墨彦山,静了。树欲止,而风不停。 南辰的卫兵没有因胜利而雀跃,西漓的暗士也没有因失利而痛苦。 仿佛因这一场战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江山得之,又如何? 【四国志:南辰沐王轻歌一统天下为帝君,改国号为‘宸’,改元泰曦,定都青城。】 故人已成声声叹。(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抬起头,仰望45°天空,想让眼泪倒流,却发现,你的影像已在我的脑海里,逆流成伤。 自墨彦山一战归来,沐轻歌便卧病在床,久久未见清醒。 阳光透过窗儿,落满整个屋子,暖意盎然。 床边,那一串串珠帘,闪耀着刺眼的光,随风发出清脆的声响。叮当,叮当,叮当... 而床榻上昏睡着的沐轻歌,白皙的脸上,挂着几抹苍凉。华白的发,倾泻在枕边。蠕动的嘴角,依旧只吐露着两个单字,熙儿。 那声音,脆弱且透露着些许悲痛。让人自心底,涌出阵阵心疼。 守在床边的沐俊儿,见到此景,不由得泪盈于眶。小手紧握着素帕,极力的压抑着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王兄和熙儿姐,都是她的心头肉。哪个受了伤,都如同伤了她自己一般。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无力承受更多了。 坐在一旁紫檀木椅上的上官琼容也禁不住背过身,别过脸去,欲逃开这揪心的一幕幕。 思及最初,沐轻歌飞鸽传书与父王,道,沐轻歌定会尽一己之力守得北卿无恙,待大统之日迎娶雪瑶公主为后,盼如水叔父以北卿兵马与南辰兵力统合。 她以为沐轻歌的用心,不过是在争霸天下,统一四国上,雪熙也不过是他计谋里将被牺牲掉的一颗棋子而已。 也就是从那时起吧,她开始憎恨沐轻歌,并替妹妹感到不值。 而后,七日之约当日,当她与皓轩赶到墨彦山时,看到的便是雪熙已落崖,沐轻歌白了一头黑发,瘫倒在抱琴怀里的场景。 她心底的恨意,竟然渐渐的被那抹纯粹的感情平息了下去。 妹妹虽然坠崖了,但至今尸骨未被寻到。也许,这也是幸事一桩。 她相信,雪熙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去。 掏出袖中的白玉象牙梳,上官琼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愿上苍福泽绵长,赐一份厚福予雪熙。 寝殿外,一行的侍女,有的正用素帕擦拭着眼角,有的已止不住哽咽。她们已将所有与雪熙有关的东西都处理掉了。可现在,看帝君这副落魄失魂的样子,想必即便是销毁再多的东西,也抹不去那抹刻骨铭心的记忆。 “卿容姐姐,你不曾恨过我们么?” 沐俊儿低垂着头,略显黯淡的眸,说什么也敢望向上官琼容。那张和雪熙极为相似的脸,让她没有勇气去面对。 可,她不解很久了。熙儿已姐姐坠崖,为何上官家还是对沐家这么好? 他们明明可以趁着现在混乱时,占下宸国,一统大业啊! 为什么呢? 微蹙起眉,上官琼容不假思索的答道,“恨过。” 妹妹坠崖,虽说与西漓张昊有直接关系,但沐轻歌也有无可脱卸的责任。 人是从沐家走失的,可是...恨么?真的还能恨得起来么? 沐俊儿闻言,霎时白了一张小脸,眼眶里盈着浓浓湿气,可怜兮兮道,“呃。那,为何还?” “可是父王说,相信你妹妹的选择吧。她能为那个人去死,就表示她是在用尽自己的生命去爱那个人。只要咱们将那个人照顾得好好的,熙儿就一定会回来了。她是不会死的。”说着说着,上官琼容的眼角不由得湿润了,泪滴答滴答,打湿了裙摆,也打湿了她想念妹妹的心。 一双小手,笨拙且努力地,试图拭去上官琼容滴落的温热。 一抬头,竟是沐俊儿满是愧疚的小脸。 “若遥。”哽咽着,上官琼容怜惜地将沐俊儿拥进怀中,宠溺地默默她的头。 “容姐姐,别,别哭。”沐俊儿沉溺在上官琼容温暖的怀抱里,失声痛哭。 风,伴着院落里幽幽的蔷薇香气,隐隐的浮动。珠帘也悠然的响着。 恍惚间,上官琼容瞥见两行清泪自沐轻歌脸庞滑落。口里仍念叨着‘熙儿’,但感觉却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若遥乖,多给姐姐讲讲你王兄和熙儿的故事,好不好?”上官琼容拭去沐俊儿脸上的泪渍,素手指了指床榻。 顺着上官琼容的手势,沐俊儿惊奇的发现,王兄居然在落泪。忍住心底的那抹雀跃,沐俊儿用力的点点头,满是认真,“好,以后日日都讲。” 接着,又踮起脚尖,撄红小嘴凑到上官琼容的耳畔,像是确认一般,“王兄会清醒过来,熙儿姐姐会回来,对么?” “对的。”回望着那满是期许的眸,上官琼容亦是坚定地点点头。 “那我要开始讲咯,要听好。” 搬过圆木椅到床榻边,沐俊儿端坐着。开始一句一句的讲述着沐轻歌和慕若雪的过往。 那声音宛如黄莺一般婉转动听,回荡在整个屋子。伴着明朗的阳光,落进每个人的心里。 那些过往,那么平凡,却又那么的温暖,以至于在场的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扰乱这片美好。 而昏睡不醒的沐轻歌,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故人已成声声叹。(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一个人,两面镜,三生不忘,世世相惜。 清晨,天刚初白,叶上凌露,点滴微香。风声悠悠,树影婆娑。 城墙上,沐轻歌负手而立。白色衣带舞动,华发泛着温和的柔光,阳光逐渐拉长了他的影子,显得分外孤寂。 微眯着眼,沐轻歌静默不语,打量着城里的一片祥和景象,又是一番繁华依旧,人影斑驳。 俊儿说,王兄你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多时日。可他自己觉得,貌似睡的更久。 在一个极为混沌的地方,他迷了眼,认不清方向。 虽疲惫不堪,仿若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却未曾想过放弃。 手,轻抚上额角,他是否该记得什么? 依稀记得今早晨,他大病初醒,俊儿喜极而泣的为他梳头。 铜镜里,泛着一抹幽魅的光。那是他的发,如雪。 “王妹,王兄大病期间,辛苦你了。” 沐轻歌抬眸,正瞥见俊儿的眼里盈满心疼。还有,丝丝的怜悯。 是啊,确实是怜悯无错。 “王兄,你若无事,我便安好。” 沐俊儿的神情里,掠过些些闪烁,咬着下唇,神情不自然地理着他的发。 他也只是轻应了声,便不再言语,任由俊儿摆弄着他的发。 头部传来阵阵刺痛,使得沐轻歌额上的青筋一下一下的跳动。艰难的呼吸着,他努力的将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 他为何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害了大病的?俊儿的怜悯之情,又是为何? 眼前的景致逐渐变得清晰,长街上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吆喝声,张罗声,你来我往,源源不绝于耳。 阳光越来越充沛,沐轻歌却觉得彻骨的冷,不由的紧紧环抱着自己。那种寒意,混杂着锥心的痛,仿若针芒刺骨,细密的汗珠滑下他的额角。 一件黑色裘皮披风,适时的覆上了沐轻歌不住颤抖的身体。 沐轻歌默默回首,难掩惊愕神色。 身后站着一女子,紫色的碎花长裙,紫白相间的发带,肤如凝脂,双眸如夜中星般深邃,含着一抹柔情。丹红色的小嘴,正翘起一弯弧度。 “你是?”沐轻歌低垂下眸,苍白的十指,无意识的抓紧披风。眼前的这张面孔,为何会让他觉得眼熟的紧? 紫衣女子淡笑,不语。但面颊上涌现的专注神情,却是催促着他赶快想起些什么。 忽地,一个画面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个阳光和熙的晌午,一架紫藤花缠绕的秋千上,坐着一个明媚如春的女子,旁边一个可爱的少女正推着她。 推着秋千的,是...是俊儿,而那个女子呢? “告诉我,你的名字。”抿紧嘴角,沐轻歌心底的那抹熟悉感不断涌上。 又紧张,又胆怯,又期盼,让他迫切的想知道她是谁。 城墙上,两个人,互相凝视着。 故人已成声声叹。(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风起,又止,浮动。长街上,热闹依旧。 紫衣女子安静地微笑着,红唇轻启,吐露出四个字,“上官雪熙。” 自早晨,沐俊儿来找她,说王兄醒来后,竟安静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上官琼容心里就清楚,因过度的伤心,日夜不忘一个人,让清醒过来的沐轻歌,在记忆里出现了暂时的空白。 只有让他重新回到过去,再现当时的情景,才有想起过去的可能。她不能让他忘了熙儿,忘了去寻她的妹妹。 “上..官..雪熙...”沐轻歌的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脑袋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跌跌撞撞地靠在墙角,晶莹的汗珠滑下他苍白的面颊。 脑海里,片片记忆不断被冲撞,被拼凑。而面前的紫衣女子依旧迎光而立,淡然微笑,并不言语。 “唔。”沐轻歌捂着疼痛不堪的头,模糊的画面交错着上演,耳际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阴暗的大殿,一抹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一男一女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微金的光辉。 “丫头,你闺名是什么?” 男子的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样子十分得意。 “雪瑶。” 女子撇撇小嘴,一副应付差事般的答复。 “笨,那是你的封号吧。” 男子手一抖,扇柄巧不巧的正砸中女子的头。 “雪熙,雪熙。喂,你别打我的头。” 女子不禁跳脚。 泪,已潸潸而下。画面一转,又到了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一颗颗流星急速地跌落。 女子昂着头,眸光如湖水般灵动清澈,语气里满是希翼的问,“真的么?不会再流浪了?” 男子温柔地望着女子柔美的侧脸,“不会了。” 忽地,脑中的画面又开始扭曲,颠覆。是墨彦山,血染红了夕阳,半面苍穹。 “不..不放..我..会..会救..你...” 男子的身体不断在下滑,粗麻的绳索割破了他的手,却仍紧紧地握着,不肯放松。 可,即便拼上了全力,铁笼却依旧在下坠。 “足够..了..” 女子努力弯起一抹笑,姣美如花,然后,拼尽全力的拽开了绳索扣。 “熙儿...熙儿...不要...” 男子的心,在那一刻仿若被掏空。手中仍旧紧握的绳索,却已经轻的不能再轻了。 随即,想要纵身而下,随女子而去,却被身后扑上来的人制住了。 “沐轻歌,若有来世,记得寻我,寻我...” 隔空传来女子的呼喊声,虚无缥缈。 “上穷碧落下黄泉,等我。” 男子痴傻,反复地呢喃着这一句。 黑发瞬间变得雪白。一切都静了,画面被定格。 熙儿,他的熙儿丢了!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他怎么能忘掉! 故人已成声声叹。(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瞳孔猛然收紧,沐轻歌昂天大吼,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双温暖的手适时覆上了他的手,帮助他逐渐的安定下来。 沐轻歌没有挣扎或拒绝,努力的调试着自己混乱的气息,他已经近乎忆起全部了。 “你不是熙儿。”这一句,是肯定句。 无论相貌如何相似,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气息是不同的。 “我是卿容,雪熙的胞姐。” 紫衣女子也不狡辩,大方行礼,承认了自己是上官琼容。 “谢谢你。”沐轻歌由衷的感谢,他很谢谢上官琼容带他回忆了和雪熙在一起的所有美好。若真失了雪熙,他会深陷孤独的。 “不必言谢。”上官琼容笑容和熙,两个浅浅的梨涡甚是可爱,“不若,帝君纳卿容为后,好不好?” “什么?”沐轻歌惊愕无比,脸色白青,却见上官琼容眸带春波,娇躯更是大胆的贴上了他的身体,摸样妩媚至极。 “帝君,我妹妹已经死。由我代她伺候您,也算了却她一桩遗愿。”上官琼容此刻的举动,完全跟刚才千金闺秀的行为大相径庭。 “你说什么?”神情冷冽,沐轻歌的眸光中掠过几抹寒意,语气隐隐的流动着怒意。 他刚刚还以为上官琼容是诚心帮自己的。没想到,居然是为了后位。 雪熙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 “我说,雪熙死了,不如我取而代之。双生姊妹共侍一夫,不也是美事一桩么?” 檀口在沐轻歌耳边轻呼着气,上官琼容如曼珠沙华般妖娆。 沐轻歌粗鲁的拽下挂在自己身上的上官琼容,喝道,“够了!” 她当他是什么?玩物么? 爱情是拥有相同样貌就能互相替代的么? 怒火中烧的沐轻歌,完全忽略了蔓延在上官琼容嘴角的那抹顽劣似的笑。 “帝君,我真的不能取代雪熙么?我们是亲姐妹啊!相貌也是极为相似。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啊。” 上官琼容声情并茂,作势抹泪,实则偷偷的再观察沐轻歌的表情,看他已经青筋毕露,估计马上就要发火了。 咳咳,貌似,有些玩过火咯。 风,轻拂着沐轻歌的发丝,一切的吵闹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 “雪熙,无可替代。她是不会死的,我会一直寻她,直到寻到为止,她是我的镜子,懂么?”一提到雪熙,沐轻歌就变得格外轻柔。 “镜子?”低眼,为什么是镜子呢?上官琼容迷茫了。 “镜子,就是透过她而看到自己。一个人,两面镜,三生不忘,世世相惜。”沐轻歌轻吟出刚刚浮现在脑海里的话语。 “妹婿,记得寻她回来。我只有这一个妹妹。甚是想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上官琼容满意地向后退了一步,整理着自己的衣装,准备下城楼去了。 她原本还担心沐轻歌对熙儿的爱,只是一时兴起,不久后,也许就会因别的女人而放弃找她。 现在想想,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他们的爱,已如彼此的肋骨,稍稍扯动一下,就会如锥刺骨。 “呃。” 沐轻歌还沉浸在美好的过往里。 “刚刚,是试探你的,妹婿。现在起,我不会再做多余的担心了。”摆摆手,上官琼容潇洒地隐进和熙的阳光里。 “卿容,你是一个明媚如春的女子。熙儿有你,是她的福分。”轻挥着手,沐轻歌的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 他没注意到,离去的上官琼容亦是一脸柔光。 因为相信雪熙,会回来的。 片片飞花何归属?(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曾经你说,如若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会站在你身旁,同你一起背叛全世界。如今,我选择先离开,是因为我舍不得。 阳光逶迤,洒落在树林,青葱如玉。时而,鸟儿婉转轻啼,溪水叮咚自茅草屋前流过。 茅草屋,老旧的床榻上,薄被裹着的女子,额间不时溢出细密的汗,口里不清不楚的念着。而坐在破圆木桌旁边的红衣女子,则捧着剔透的碧玉杯,悠然地品着香茗。 “轻歌,别管我...” “快逃...逃...” “要杀,杀我...不许...碰他...” “啊!” 床榻上的人儿,猛地坐起身来。随即蹙紧秀眉,捂着左肩和腹部,深浅不一的喘着粗气。 左肩棉布缠住的部位,渗出丝丝血珠。这正是自墨彦山上坠下的慕若雪。 眯起眼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慕若雪僵僵的扯起一抹苦笑。 想死,又没能死去。不是说,人命都是很脆弱的么,怎么偏偏她的命如此的硬? 余光终于注意到了圆桌旁那个一身如火般耀眼的女子,粉嫩吹弹可破的皮肤,如漆的黑发,别着一枚珊瑚玉制的蝴蝶状发饰,眉目弯弯,小巧的嘴巴上翘着,甚是可爱。 “你是何人?” 细细的琢磨,慕若雪怎么都觉得这女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可是,这世道,好人和坏人不是相貌能区分的了。 没经历些事之前,品性是谁都看不透的。 红衣女子翩然间已立于床榻之前,伸手将止血草的药汁滴慕在若雪的伤口上,“珏宁。” “为何对我这么好?”咬着苍白的嘴角,慕若雪的脸上无一丝血色。 这世上,有人要杀人,有人却偏要救人,还真是讽刺! “这就叫好啊?哈,忘了告诉你,我珏宁从来没有白忙活的习惯。”红衣女子擦擦手掌上遗留的药汁,表情尽是愚弄。 “那你?” 这就难猜测了。 不会做赔本的买卖的活,为何还要救她? 她身上,可还有能让她利用的价值? 珏宁看着慕若雪一脸的凝重,不由的觉得好笑,接口道,“我啊,已经从你的裹衣里面,拿了三张银票。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咯。” 说着,还不知从哪变出个精致的小金算盘,自顾自己的算上了,“草药,净身,喂饭,呃呃,最主要的,是我救了你一命啊,你可知道你昏迷了六日,单高热就闹了三日有余,把我折腾死了。所以,你也很划算了。” “呃。”抚着额角,慕若雪觉得天都塌了。 这是从哪蹦出来的小屁孩。她自己都忘记了裹衣里缝了银票,这丫头居然能给找着。 “嘿嘿。开心吧?我就知道。呐呐,你真的不赔本哦。” 珏宁乐的都快飞起来了。 其实,她只是路过,在溪边发现了漂浮着的慕若雪,惨白的跟那个什么似的。 然后呢,费了点小劲,把她给背到这茅草屋里扒衣上药。 至于,为什么这里会有茅草屋,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某某人打猎图方便,也可能是她命不该绝,反正都与自己无关。她只是顺水推舟,静观其成而已。 “你姓珏?有这姓氏?”慕若雪倒不心疼这钱。只怕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穴。 别的史书她不懂,可百家姓她背的最熟了。 “要你管。反正本姑娘叫珏宁。你呐,说说为何会在溪水里泡的跟那什么似的。” 珏宁的小脸上划过一瞬的不自然,草草的岔开话题。 “要你管!”慕若雪的思绪亦飘到了数日之前,却不敢再沉浸慌张地摇了摇头,学着珏宁,赏了三字回去。 “小气鬼。本姑娘才不想知道呢。”珏宁不雅的做个鬼脸。谁要知道,谁想知道,哼。 “我饿了,你烧饭去。”慕若雪也跟着瞪眼回去。谁怕谁? “凭什么?” “凭你收了我的银两。拿人家的手短,懂?”手一掐腰,慕若雪一副居高临下之势,而珏宁嘟囔着,不敢大声还嘴,一扭一扭的走出屋去,留下慕若雪一人,陷入了冥思。 片片飞花何归属?(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烛光摇曳,慕若雪横挑着眉,扒着碗里的青菜,冷冷的注视着珏宁。 这就是她所谓的,忙了一下午的成果?可笑。 凭什么她能吃着香喷喷的烤鹿肉,而自己只能啃着青菜吃! 最可气的是,居然还没处理干净! “干嘛那种眼神?难道那碗青菜煮得不好吃?”又撕咬下一大块烤鹿肉,舔舔手指上的余味,珏宁不怕死的问道。 虽然,虽然烤鹿肉是耗费了大部分时间,可是那碗青菜煮也是她用心做的耶。 干嘛一副很挑剔的样子,真是不知足。 “好吃?呵,好吃的实在让人为难。” 慕若雪索性将饭碗往前一推。一条胖胖的青菜虫正在碗里大肆的‘游泳’。 珏宁一看,恶心的将口中的肉喷了满桌。 “你干嘛恶心人?”不雅的用手背擦擦嘴角,珏宁实在是心疼那肉啊!白瞎了! “你还知道恶心?那倒是说说,为何给我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慕若雪恶作剧的以筷子挑起虫子,大大咧咧的珏宁面前晃来绕去。 既然她不让她吃好饭,那谁都别想吃。 “人...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因为不小心。”轻轻的叹口气,珏宁一脸的无辜,说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她还没吃饱的说,真的很饿啊。 “说吧,想怎么解决。不然别想继续吃饭。”双手抱肩,慕若雪已经打定了主意。 “好姐姐,别闹了。我一饿会没办法思考的。”美食当前,禁不住诱惑的珏宁已经开始频频告饶了。 “让我不折磨你,也不是不可以。”慕若雪开始拐着弯子,把珏宁往她设的小圈套里绕。而珏宁,却傻乎乎,蓦然不知的点头。 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肉啊! “告诉我,你姓什么?” 悠闲的摇晃着手里的烤肉,慕若雪开始了美食利诱计。 “我,算,不吃了。” 原本还抱着一丝她会放过她的侥幸心理,没想到却是问这个。 她的姓氏,是不可外露的,不然不仅会招人唾弃,一不小心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真的不吃了?”慕若雪皱皱鼻子,怎么,自己的计划不灵光呢?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不吃了。”为了一块肉,而卖了祖宗,很丢脸。 咬咬牙,咽下口水,珏宁强迫自己扭过头去。 “啧啧,真有骨气。不就问个姓氏么,有什么不能说的?朋友刚认识,当然都要报上名字。我姓楚名云汐,你呢?” 一计不成,反用第二计。兵不厌诈,那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呃,呃,冷,冷...”珏宁犹豫着,弱弱的一直重复着单字。 在接受到慕若雪的眼神鼓励下,终于完全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冷,珏宁。” 说罢,像卸下什么重担似的,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姓氏,家族,一直是冷珏宁的死穴。 她在金钱疏密上,是天赋异禀的绝才,可是一涉及到别的事情,就会单纯的像个孩子。 “冷珏宁,名字不错。这么好听,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慕若雪捏了捏冷珏宁的小脸,自顾自的夸赞起来。 “你说,好听?” 本来等着被咒骂的冷珏宁,已经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跟她打过交道的人,一开始都会很喜欢她。可是一听到她的家世,就会离她越来越远。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恩,甚是好听。”慕若雪努力地点着头,像只磕头虫。 她又没有刻意的去奉承。好听就是好听咯。只不过姓冷,确实挺特别的。 冷珏宁看到慕若雪很自然的反应,也跟着浅浅的笑了。原来,真的有人是不嫌弃她的。 “那,你是做什么的?”慕若雪止住了笑,睁大美眸。上下打量着冷珏宁。 大家闺秀?不像。不过身上的穿戴打扮,倒是很贵重。 江湖儿女?有些像,可是又不确定,看年岁,应该是个十六七的少女。 思索了片刻,冷珏宁轻幽的说出口,“盗墓。” 她觉得慕若雪既然能接受‘冷氏’,就应该是已经接受了她的家族,所以也就不再扭捏。 可是,相反,她看到的是,慕若雪一脸的诧异。 片片飞花何归属?(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盗墓?” 慕若雪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她也只是在部分古书籍上,或多或少的知道些些关于盗墓者这个职业的传闻。 没想到,如今面前就站着一个活生生的盗墓女侠。 “怎么,不行?”撇撇嘴,冷珏宁有些受不住了。 不就是挖掘了死人墓,盗些财宝,至于么?又没杀人发火,又没对活人打家劫舍。 “没说不行啊。嘿嘿,我只是觉得这个盗墓很有意思。”赶忙献出媚笑,慕若雪挥挥手。 心里琢磨着,这盗墓,那得有多少金山啊。 只不过,貌似这样做会有损阴德。 “有意思?” 完全被慕若雪绕迷糊的冷珏宁,傻傻的重复着。 “是啊。你想,墓室里有那么多暗道机关,能来去无阻也是本事一桩。” “那倒也是。”点点沾沾自喜,涌上了冷珏宁的小脸。却再听到慕若雪的下个问题时,瞬间垮了下去。 “只不过,为什么好好的要去盗墓呢?不怕折寿么?” “没办法的。现在世道太乱。南辰沐王做了统一四国的帝君,一切都尚在稳定中。可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只是等待朝中的救助,又怎么能解燃眉之急?冷家本已金盆洗手了的,可是看到这种离荒局面,实在做不来坐视不管。” “沐轻歌成了帝君。”轻声低喃,慕若雪有那么一瞬,身体微微的冷颤了下。 沐轻歌终于成帝君了,如此,她消失的,也算值得。 “不可以直呼帝君之名,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不过,你都想象不到,帝君有多么英俊威武!你知道...”像小母鸡似的,冷珏宁哒哒哒的说起来没完,眼睛都成桃心状了。 “我饿了,继续吃饭吧。”不想再东拉西扯,慕若雪别过眼去望着窗外,貌似已过正午了。 天,一望无尽的深邃蓝,那些往事如浮云,飘荡在心间。 “喂喂喂,我说了这么多我的事,你才只说了名字而已。不公平!” 冷珏宁忿忿难平。貌似一直都是自己在说。 那个楚云汐就只讲了名字,真狡猾! “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讲与你听罢。”撕下一块鹿肉,慕若雪正要往嘴里送。 “给我!你不能吃荤的。也不怕伤口长小肉芽。”撇撇嘴,冷珏宁作势,伸手去抢慕若雪手上的鹿肉,一激动,凳子差点没踢翻了。 “哈,来抢吧。” 说笑间,两人闹成了一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喜欢的亲,请收藏~3Q~ 点滴回忆焚成香。(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因为物是人非,所以,曲终人散。 阳光悠悠,天也依旧是那抹深邃蓝。 慕若雪大大咧咧的躺在竹屋外编的小草席上晒着她的日光浴,而不远处冷珏宁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烤着肉,一边煮着一小锅的青菜。 烤肉香味蔓延,慕若雪的小鼻子嗅嗅,撇撇嘴巴,哼,不用动脑子都知道,那丫头的肉一定是烤给她自己吃的,那锅青菜才是自己的。 闷,都快把她吃成姑子了。又不是素食主义者! “喂喂喂。凭什么我每天都是青菜果腹,而你则是肉啊肉的进补?” 冷珏宁一听慕若雪这话火大了,‘腾’的一下站起身,双手掐腰,像极了小茶壶,“好意思?凭什么是我天天生火做饭,而你像个大爷似的往那一躺?” “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出钱不出力。所以偏劳你了。” 耸耸肩,险些扯动了伤口,慕若雪老实的躺回去,不再乱动。 “你们家乡?在哪啊?” 貌似这个话题,要比之前无聊的逗趣有意思的多。 冷珏宁闪电似的出现在慕若雪的跟前,拽着她的衣领,满眼的好奇。 “很远的地方。”这种远,是她自己都无法都无法估量的。 “为什么不回去呢?不想家么?”换是谁,离家久了都会想家吧?她就很想她爹和她的姨娘们啊! “不想。” 阳光貌似有些刺眼,慕若雪浅垂下眼。 她想回去么?不想。宁可死去,也只想逃离。 那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慕若雪了,再无她的容身之处了。 原本是一心想死的,可是天偏偏作弄她,非让她坠崖还能活。 那么,她也只能听凭天意,继续活下去了。 从来,她都是别无选择的,不是么! “小汐汐,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是一缕空气,明明感觉在用它呼吸,却无法触及。你说,干嘛要那么神秘呢?” 伸手,轻柔地拂去慕若雪额前的发丝,冷珏宁的眼神再认真不过了。 风,轻拂着两人的发,舞动。 是啊,谁会曾想过,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会突然说出这般有哲理的话,而慕若雪有那么一霎那,确实被那抹执着给吸引住了。 “神秘,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有人分担不是很好么?”冷珏宁握紧着小拳头,执拗着不肯松口。慕若雪风轻云淡的语气,让她很是火大。 “很多事,我想忘却,却忘不了。即便说了,你也帮不了我。是心结。” 心有千千结,丝丝为君系。而如今,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我觉得,你需要的,是释然。试着让自己放轻松。”冷珏宁温热小手覆上慕若雪的额头,那紧贴皮肤的温度,比当下的阳光更让慕若雪觉得温暖。 冷珏宁的手心里,隐隐的闪着红色的光芒。 “这是?” 慕若雪只觉得通体的舒畅,心渐渐安稳。些许睡意,不断涌上来,不禁半眯上了眼。 “嘘,不要说话。你的心乱了,需要休息。乖。”冷珏宁轻声低哄着,手心里握着的,正是这四国仅此一块的神石,红锦玉。 红锦玉可以稳心神,驱邪气,是绝好的陪葬之器。 本是佳宝,这一刻,冷珏宁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么不吝啬且毫无防备的拿出来给慕若雪用。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某一处起了莫名心疼之意。 午后的天,暖暖的,两人相拥而眠,在青绿色的草地。 点滴回忆焚成香。(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已经是入夜,阵阵清凉的风,清醒了相拥而眠的人。 睡眼惺忪的冷珏宁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低头环视身旁,发现慕若雪还在睡着。她伸手便解下自己的衣裳披在慕若雪身上,小心翼翼地,生怕弄醒她。 微笑着,抬眸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夜夜来得如此守约且明亮。 树影婆娑,月光皎洁,冷珏宁加深了嘴角的那抹笑意,环抱着自己,低声哼着小曲。 夜,是静的。静的让人安心。 突地,她的身上多了件衣裳。 冷珏宁浅浅的笑了,并未回头,轻声道,“醒了?你看这夜空多美。” “恩。”慕若雪跟着,也坐起身来,却惊讶发现,冷珏宁大红的衣裳下,竟是一身雪白的劲装。 “你这衣裳?” 冷珏宁不紧不慢的低头扫了自己一眼,才发现,自己雪白的衣裳确实太过扎眼,“盗墓的时候穿的。” “为什么呢?” “你知道的,盗墓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所以,盗墓时,我总穿着白色的衣裳,即便被人看见,也会被当成是鬼怪而不敢靠近。而不盗墓时,我总奢望着一些温暖,所以尽量穿一些艳丽的颜色,好让人无法忽视我的存在。” 低垂下眼眸,即便她穿着大红的衣裳,却还是刻意的被遗忘。 在她出生那一刻起,便被人诅咒‘盗故人墓,必折其寿’,可她并不缺温暖,她的爹爹和姨娘们都待她极好。 她自己也一向乐观惯了。如果无论如何都是命,她或哭或笑,它都还是会到来。 “别人说什么,又与你何干?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是谁说,几家欢喜几家忧的。 慕若雪的心狠狠地抽搐着,这丫头该微笑的,她不适合悲伤。想着,便随意地从地上拾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圈。 冷珏宁好奇地探过头去,她实在不明白慕若雪画圈圈干嘛,“小汐汐,你在干什么?” “如果他们诅咒了你。那么,我现在就以我之名,画许多圈圈诅咒你冷珏宁这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你,必须好好的。”说罢,慕若雪潇洒地扬起一个弧度,将树枝丢出好远。 “小汐汐,你对我真好,好的让我鼻子好酸。”扭捏地抓抓头发,珏宁扑进慕若雪的怀里,泪水一点点打湿了她的薄衫。 半响,慕若雪轻幽的声音弱弱的响起,“你想谋杀我么?” 薄衫上隐隐地,出现了斑斑鲜红。她的伤口,貌似又裂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冷珏宁赶忙跳起身,抓着小包裹,紧张地翻着创伤药膏。 “无碍。这般有活力的,才是你。” 任凭冷珏宁拔去自己短衫,慕若雪只是偏过头去,脸温热的丢下这一句。 “恩,明白。”没再说话,一系列动作灵络细致,冷珏宁系好了慕若雪的衣扣,低低轻叹,终于将思索了许久的话问出了口,“小汐汐以后打算去哪里呢?” “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开始新的生活。”伸手,摊开手掌,月光便萦绕在指间。 “你已经释怀了,对于过去?”冷珏宁细细地望着慕若雪,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很多东西,我抓得越紧,越加快了它的流逝。某些人,某些事,不是他们不愿意放过我,而是我自己放不开我自己。既然是这样,我选择让时间去冲淡所有。”握紧拳,谁还知道,里面可曾还有月光? “如此也好。我会跟着你的。”轻握上慕若雪的拳头,冷珏宁还是隐隐的放心不下,等到看到楚云汐自立,自己再离开,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你想跟着我去哪?”慕若雪好笑地望着眼前的小丫头,她就这么让一个孩子放心不下? “不管,反正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你去哪,我便去哪。”耍赖可是她的擅长。 不等慕若雪答话,冷珏宁已经抢先一步将她搀扶起来,“你看,月光是很美。可是,外面很凉了,我们回屋继续睡吧。走啦。” 冷珏宁应该是认真的。慕若雪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她的生活会很不无聊的。 风声起,唯念君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又是风和日丽的日子。 慕若雪不雅地趴在草地上,一手托着香腮,仔细地研究着这份由冷珏宁粗制的宸国地图。 “小汐汐,你这是在做什么?”坐在一旁的冷珏宁,梳理着长发,满脸疑惑,她十分不解的是慕若雪为何还要时不时地拿着炭笔在那圈圈点点。 “你还小,你不懂。”翘着小腿,慕若雪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手上依旧忙活个不停。 冷珏宁见慕若雪吊儿郎当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儿,不由的恼了,杏目圆睁,气嘟嘟地抿抿嘴,“就你老,就你大,行了罢!我小怎么了,我小还不是照样画地图么。” “哎哎,好好说话,生什么气嘛。”慕若雪讨好似的拽拽冷珏宁的衣角,献媚地笑道,“不就是想知道我在做什么么,我告诉你便是了。”地图上只草草地标注着城镇名称和地理位置走向。有些城池的名称,已被炭笔涂暗了。“喏,你看,现下咱们要打算去哪座城谋生计。虽然我身上还有些银两,足够咱们一段时间的花销,但是坐吃山空并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得想法子谋生路不是。” “哦?谋生?做生意?那你说去哪?”一提到生意,一想到金子,冷珏宁的双眼就不由得开始冒绿光,很不到当即就动身。 “我的身子一向惧寒,不敢朝太冷的地界去,所以刚就是在筛选合适的去向。” “结果呢?说结果!结果!” “呃,目前,我比较钟意这五个地方。梧奚城,毓秀城,临安城,熹州城,靖池城。”歪过头,慕若雪一一点过这五个地方,“呐,丫头,你觉哪个不错?” “小汐汐,我原是西漓凤兮城人,你说的这些地方,都是在原南辰境内。我对于这些地方状况,陌生的很。我只熟悉,那里的陵墓。” “哦?那咱们就随意选个去处吧。免得如此麻烦。”听到冷珏宁的话,慕若雪恍惚走神片刻,方才清醒过来。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为何选的地方,都恰巧是在青城周边。莫不是,她还是放不下? “我啊,比较钟意毓秀城。首先,它离帝都青城最近,方便我第一时间探知我心爱的帝君圣上的近况。第二,还是因为它离帝都青城最近,市井必定会较其他地方繁华鼎盛,方便咱们掘金。第三,毓秀城名字别致不俗,定会给咱们带来好运。最后,我决定了,就是要去毓秀城!” 冷珏宁摇头晃尾,条条是道,滔滔不绝,兀自玩的不亦乐乎。一回身,瞥见慕若雪的面色苍白,不见血色。还以为是她旧疾复发,慌忙地寻着包袱。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好几圈,隐隐听到身后传来慕若雪低哑的声音,“宁儿,无妨。” 冷珏宁凝着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伸手覆上慕若雪光洁的额头,并未觉得高热异常,只觉得这手心里汗啧啧的,“姐姐哪里不舒服么?怎地流了这么多的汗?” “只是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而已,并无大碍。想必,是因那时受了重创,身子还没有大好才会如此的罢。”拉下冷珏宁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慕若雪弯起一抹浅笑,安抚地摸摸冷珏宁的头。 她心里的仿佛有一个洞,只要听到关于沐轻歌的事,哪怕只是提及名字,都足矣让那个洞无限的扩大,蔓延出无限的痛楚。那洞只能是空着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去填补。 “姐姐还未曾告诉过宁儿,那伤到底是从何得来的?以姐姐那时受创的程度,分明是有人想置你于死地啊。如此性命攸关的事,姐姐当真还不肯让宁儿知道么?你要宁儿如何放心的下你啊!” 看着冷珏宁满是关怀与心疼的眸,那因激动而潮红的脸庞,慕若雪的心中溢满了感激之情,喉中哽咽着不知说什么才好,眼泪几度要夺眶而出,都被她生生地拂袖抹去。 冷珏宁虽是年岁尚浅,但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见慕若雪如此伤心欲绝苦苦挣扎的摸样,已然明白自己揭了别人的伤疤,赶忙出言宽慰,“好姐姐,宁儿再不多问便是了。你莫伤心,要怪就怪宁儿鲁笨,失了眼见,提了你的伤心事。都是宁儿的错。” 单手抚着慕若雪的背,冷珏宁急得直掉泪,另一只手猛地就朝自己的脑袋敲去。 慕若雪见状,赶忙拉下冷珏宁的手,将她牢牢地圈在怀中。安稳了心神片刻,才沉沉道,“有些事若不知道比知道来的快活,你又何必非要知道?须知活在这世上,知道的越多活的就会越辛苦。与其要你变成那样,我只愿你日日如今朝般快乐无虞便好!” “是,宁儿再不惹姐姐不开心了。”圈紧了慕若雪的腰肢,冷珏宁十分眷恋这种味道,安然舒心的味道。 “乖,拾掇拾掇。咱们也该启程了。”宠溺地刮刮冷珏宁的俏鼻,慕若雪拉着她一同站起身,“不是说,非要去毓秀城不可么,那还等什么?” “是,这就去。”冷珏宁破涕为笑,嫣红了小脸。 慕若雪莞尔一笑,迎着阳光,望着那叮咚不宁的溪水,心里暗道,沐轻歌,你看,阳光温热,岁月静和,我再没有他愿,唯只顾念君安。 风声落,顾念君安。(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宸国千雪宫掬星台 “轻歌再这么让下去,为父可真就赢了。” “儿子棋艺不精,哪里来的让不让,还不是父亲体恤儿子,为儿子找的台阶下。” “瞧你这张嘴甜的,甜到为父的心坎里去了。那为父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上官如水苍目低敛,欢颜一笑,抬手间白子落定,棋盘上胜负分明。 “父亲大人果真宝刀不老,儿子心悦诚服。”沐轻歌眉带笑意,顽劣地拱手作揖。正巧见上官皓轩带着澈儿从小径走过来,“父亲和二姊夫下棋下得正欢,叫儿子好生眼羡啊。” “弟弟来得正好。就等你呢,快快入座罢。”沐轻歌热络地摆摆手,起身,让开座位给上官皓轩,自己则退到第二个席位上,“怎么如玉也一道过来了?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劳主人挂心。婢子今晌午方才回到帝都,因一心念着主人,听说是在掬星台和上官大人下棋,便赶了过来。正巧路上遇见了皓轩将军,就一同过来了。”澈儿说罢,眼角微红,恭敬地行了大礼,她已离开都城一年有余,原本白皙的脸颊变得黝黑了些许,却更衬得她俏皮活泼。 “你的这份心意,朕明白。”望着澈儿梨花带雨的摸样,沐轻歌仿若回到了那年夏初,桂花未落,澈儿带着昏睡不醒的雪熙来到千雪宫的情形,不由的深陷在点滴过往里。 “婢子先去准备茶点,主人,上官大人,皓轩将军,稍候片刻。”见沐轻歌恍惚神情,澈儿当下心知肚明,暗暗使了使眼色,引走了服侍在沐轻歌身边的侍女,一并顺着小径,出了掬星台。 “轻歌召了为父和皓轩来,并非只是单纯地下棋那么简单吧?”沐轻歌的失落摸样,化在上官如水的眼中,亦荡成了伤。 “是,父亲大人。儿子确实是有件事要与您和弟弟商讨。” “轻歌,在这之前,为父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上官如水轻叹口气,态度颇为认真。 “父亲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在儿子面前,没什么是父亲需要忌讳的。”沐轻歌温婉一笑,仿若良玉般温润,多少缓解了这凝重的氛围。 一旁的上官皓轩则半低垂着眼眸,未置片语,偏侧着身,恭敬聆听着。 “如今,您以贵为这宸国的帝君,可以说,这天下都尽在您的手中。而这自古都是尊卑有序,君臣有别。您人前人后的皆尊称老夫为父亲,老夫心中真是惶恐万分,愧不敢当。”上官如水言语间,十分谦虚恭和,他心里也颇为清楚,帝君的恩赏那是帝君的心意,可为人总要识敬,不能逾越了规矩,失了分寸礼数。 “父亲的大人言重了。在轻歌眼中心中,您就是我的父亲,如若因为要周全礼数,而失了咱们一家人的情份,那儿子心中会内疚不安的。”沐轻歌句句真挚,字字肺腑,说着,便站起身,向后退了半步,恭敬地跪倒在地。上官如水,上官浩轩见状,惊讶万分,赶忙起身,出手搀扶,便被沐轻歌微笑着打断,“父亲大人,请听儿子把话说完。” 上官如水迟疑片刻,方才难安地收回了手,而上官皓轩亦效着沐轻歌,稳稳地跪倒在侧,动容道,“父亲且听姊夫把话说完罢。” 左右见得两个孩子都不肯起身,上官如水只得做作罢,只是这心里,满满的都是宽慰。 风声落,顾念君安。(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自墨彦山一战归来,父亲母亲姐姐弟弟对儿子的百般悉心照拂,儿子都铭感五腑。父亲大人可能会觉得轻歌的行为折煞了您,可是自那一战,儿子失去了熙儿。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么我如今得来的这些名利权位,又是为了谁呢?儿子常常于午夜梦回,见到熙儿,听见她对儿子说,她还活着,要儿子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 沐轻歌的声音是温柔的,可温柔中又夹着那么些心疼,那疼如刀子般刺向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化成点点腥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的心思,为父又何尝不懂?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也许熙儿已然轮回,她会笑着庇护我们的。” 上官如水极力压抑着悲痛,青筋在额角跳动,只是这失女之伤,以化为巨石,重重地压在他心口。除了煎熬,就是忍受。 “父亲亦以为熙儿死了么?我却分明感觉她还活着。她一定还在这世间的某处,等着我去寻她。”沐轻歌的嘴角勾起一抹绝殇的笑意,可是眸光里却闪耀着无数的希翼,“记得父亲说过,会尽心地照顾儿子,是因为儿子是雪熙最在意的人,您想让雪熙回来,见到一个无恙的我。那么儿子此刻,便是同样的心情。儿子要照顾好您和母亲,照顾好姐姐弟弟,等到雪熙归来,给她一个安暖的家。” “你...” “姊夫...” 上官如水心中那片死寂的湖水,不知怎地竟微微荡起了涟漪。他该坚持的,女儿的尸骨都还未找回,他若放弃了的话,如何对得起女儿? 在旁人坚持时,他要坚持,在旁人放弃时,他更要坚持。 因为,作为一个父亲,绝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儿女。 他苍老的面庞,原本只剩下孤寂,如今,却是溢满了动容和希望的光芒。而刚毅如上官皓轩,却也不禁湿了脸庞。 “儿子想晋封父亲为太上皇,母亲为皇太后,姐姐为护国公主,弟弟为守国大将军。而帝妃的位置,我会一直悬空,直到寻回熙儿。”沐轻歌一脸的柔情,眸光如星般闪烁,“只是,请父亲大人和弟弟体谅轻歌。” “什么?轻歌说罢。” “是,姊夫请讲。” “宸国大势初稳,纲常有待俱兴,轻歌因一己之念,舍了天下人的安危,心中属实惭愧。只是熙儿之事,万万拖延不得,时间越是久了,希望就会越减弱一分。所以有些事,还请父亲大人和弟弟,为我筹谋计算。” “儿子如何打算?要为父听听。” 上官如水慈爱地拉起沐轻歌,跪地这么久了,想必膝盖也是受不了的。 “第一,宸国是由四国合并组成的,在地势气候上,区别甚大,耕农布种或是游牧猎畜要因地制宜。第二,四国风俗有些近乎相似,有些却又大不相同,要尊重各个地方的风俗习惯。” 风声落,顾念君安。(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第三,不管是东擎,还是西漓的遗族,我们都要善待,百姓是无错的。第四,宸国的版图上已没了东擎南辰西漓北卿,它们统一的名字,是‘宸’,我现以将城池打乱,按都郡划分,所以,要平等对待。第五,都郡的守官,多以文人任之最佳,边关除了皓轩闲月之外,良将要慎而择之。儿子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回熙儿,只是不管如何,我都不想自己抱憾终身。”沐轻歌记得,这些话,都是去东擎的那个夜晚,雪熙在他耳边一一烙下的,他一字都不敢忘。 良久,上官如水只是那么默默地深思着,并没有接话。过了片刻,方道,“儿子所言,为父字字记在心中。只是,熙儿之事不同其他。她不是走失,而是生死未卜,你这一去,难道不曾为自己打算么?” 沐轻歌坦然的勾起一抹笑,“父亲大人,这江山,若能抵得过熙儿的命,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舍了江山。人这一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有舍就会有得,有得便会有失。也许在旁人看来,大多都会笑我爱美人胜过江山吧。只是这江山如画,锦绣如织,又怎抵得过熙儿的一颦一笑呢。” 上官如水闻言,亦是感触颇深,“我为熙儿父,必定是以女儿为荣光的,如今,父亲年近半百,很多事都力不从心,倒是羡慕你,能自由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只是,熙儿原是东擎的王后,你不介怀她再嫁?还肯为了她,悬着帝妃之位?” 沐轻歌只是稍敛起眉头,并不困惑,“东擎已灭,熙儿不再是东擎的王后。况且若相亲相悦,又何必在乎那些旁人定的规矩?” “姊夫,弟弟早就知你非寻常之人,果真自有一番气概韵味。”上官皓轩听得沐轻歌的话,觉得颇为痛快,他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做个如沐轻歌般有担当的人。 “为父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上官如水湿了眼眶。 “是。” “为父担忧女儿之心不假,但不能因此而要你误了国事。为父头脑还算清醒,尚能帮你打理几年国事,但为父毕竟年事已高,很多事不会那么得心应手,而你弟弟又尚且年幼,守着边疆倒还无妨,但于治国之道,远逊于你。所以,为父要你答应,每月回朝料理国事七天,并且若为父大期将至之时,你要断了寻熙儿的念头,好好过你的日子。”上官如水真真是掏了心窝子,说了这番话。命运已经作弄了熙儿,就请放过其他无辜的人吧。 沐轻歌凝着眸,抿紧了嘴角,迟迟才松口,“到时再说罢。” “不,为父要你答应,不然,为父死不瞑目,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颜面去面对上官家和沐家的祖宗?” 上官如水紧扣着沐轻歌温实的手,催促着他快些答应。沐轻歌不禁失神,过了半响,才艰难道,“儿子明白了。” 掬星台外,濛濛微雨,淅沥淅沥打在梧桐叶上,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涟漪,燕子飞低,成双追逐。 沐轻歌心中暗道,雪熙,你看,你所说的,我都记在心间,现下,我在没别的念想,唯顾念君安,求上苍施一份恩德,你还活着,并且我还能找到你。 华灯初上,偶遇。(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看着你过得好,我会心疼,看着你过得不好,我会心疼。因为陪在你身边的人,从来不是我。 走了一个多月,慕若雪和冷珏宁在毓秀城前面的荷叶镇落了脚。一是,恰巧赶上了荷叶镇的莲灯节。二是,要进城,总要先打点妥一切。于是,两个人决定暂且在馥雅清阁留宿一晚,也好顺道体察一下当地的人文风情。 为了方便日后的生活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慕若雪和冷珏宁决定以‘夫妻’的身份生活。慕若雪扮演‘丈夫’,而冷珏宁则扮演‘娇妻’。 一个白衣胜雪,儒雅温良,一个红衣似火,明艳动人,两人相伴走在长街上,煞是抢人眼球。 慕若雪面带笑意,将冷珏宁搂在怀里,新奇地穿梭在各个小商铺之间。 “娘子喜欢什么,尽管说。为夫买给你。”慕若雪随手把玩着各种小物件,还不忘冲着冷珏宁猛抛媚眼,引得过路的姑娘家好生羡慕,大赞冷珏宁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是修了几世的福,这辈子嫁了这么个极品夫君。听得冷珏宁耳根子都麻了,面上连连赔笑称是,心里却暗暗诅咒楚云汐吃饭没筷子喝汤没勺子,想证明自己的‘男性’魅力和女人缘,为何非得拖着她下水不可? “公子,这翡翠鎏金簪子样式华贵,尊夫人带上正合适。”慕若雪打眼一瞟,店家手上的是支碧绿镶金的簪子,虽是个讨巧的小玩意,但做工还算细致,只是,“店家美意,只是我家夫人配上这个未免显得老气。”摆摆手,慕若雪歉然一笑,牵着冷珏宁的手,到了下一家。 “哎哎店家,那只红玛瑙的手钏样式不俗,拿过来瞧瞧。”瞧着冷珏宁那丫头直勾勾地盯着那手钏不放,慕若雪便知道,她是喜欢的。 “是是,公子好眼光,这可是今年瑞禾新产的玛瑙,整个毓秀城也就唯我这一家独有,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所谓宝剑配英雄,这上好的珍品自然是要配尊夫人这样的美人儿的。巧了,今儿又赶上莲灯节,也是我与公子有缘,可以算你便宜些。”店家的嘴跟抹了蜜似的,哄得冷珏宁娇笑连连。 “娘子可还喜欢?”慕若雪半眯着眼,打量着那串玛瑙手钏。颜色鲜红,但是太过剔透,触手升温,且又偏轻了些。可见这东西并没有店家说的那么稀罕,只是原本就是装饰之物,欢喜便好。 “喜欢。”冷珏宁嫣红色的小脸上,隐隐浮现两个小巧的梨涡,甚是动人,看得店家两眼都发直了。 “多少钱?买了。” “小本生意,童受无欺,一百一十文。”店家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给。店家嘴这么甜,又为人亲和,定会生意兴隆的。” 慕若雪好不吝啬赞美之词,说得店家连连称是,直道,借公子吉言,借公子吉言。 “那么喜欢,便带上吧。”执起冷珏宁柔弱无骨的左手,将手钏套了上去,慕若雪嘴角弯起了一抹会心的笑。 “谢谢姐姐,宁儿喜欢。”大概是冷珏宁第一次收到除了冷家人以外的人送的礼物吧,所以表现得分外激动和开心。 慕若雪的手指轻点冷珏宁的唇,低语,“嘘,娘子记住,我是你的夫。” 冷珏宁眨眨灵动的双眸,挽起慕若雪的胳膊,撒娇道,“是是是,谢过夫君大人。” “乖。”宠溺地刮刮冷珏宁的俏鼻,慕若雪瞥见远处的池水里,漂浮着许多盏莲灯,不禁提议,“那边河里,有许多放莲灯许愿的,咱们也去买两盏玩玩罢。” “好好。”两个人愉悦地手挽着手,走到一旁的摊铺里挑了两盏莲灯,向石桥走去。 华灯初上,偶遇。(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此时,满月当空,微风习习,暗暗地浮动着白莲的幽香。不细闻,还不易察觉,细闻之下,方觉得格外沁人心脾。 那月下的石桥,桥形微拱,小巧别致,名为莲生。站在桥上,放眼望去,这荷叶镇安眠在这水乡之上,既谧静又清雅,颇能安稳人心神,有种远离了尘世纷扰的感觉。 “这景致,美得如画一般叫人心生醉意。”月光将慕若雪的白衣镀上了一层银色,衣袂随风飘然,平添了几分仙韵。伸手将这月华盈于掌间,半响,幽幽道,“这世间之人皆赞曜日之光,我却独爱这月落清华。” “这是为何?”冷珏宁提着莲灯,昂着头,望着那如盘的月亮,不解道,“我看那月亮只是月亮啊,美是美,可不能吃啊!” “月不同日争辉,只做安静的自己。”越是如太阳般耀眼,就越是容易招来那些爱恨嗔痴贪,不若隐于这清凉如水的月光中,安暖地度过余生便好。 “夫君的高论,娘子我是听也听不懂,懂也懂不明白。咱们啊,还是快些去放莲灯,乞求上天多赐予咱们一些金子,再多赐予咱们一些金子才是正事。月亮是好看不假,但也不能碰不能收藏的,好生无聊!”冷珏宁的天真童语,惹得慕若雪一时是哭笑不得。 “好,咱们这就去许愿!” 下了桥,踏过长满野花的幽径,到了河边。河水轻轻涌动,载着水波上的无数只莲灯,今夜又不知会踏进谁的梦中。 俯身将莲灯放于水中,慕若雪虔诚地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愿望。而一旁的冷珏宁也学得有模有样,将莲灯置于水中,大声道,“信女乞求上苍,多赐予信女一些金子。信女绝不独吞,定会广施天下。信女...” “姑娘真是有趣。当真以为上天会听到这些愿望么?”河边的不远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浑身酒气,怀里还抱着个酒坛子,冒然地打断了冷珏宁的祈祷。 “每个人的执念不同,公子又何必如此计较呢?”借着姣白的月光,慕若雪冷眼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青衫书生,相貌清秀俊雅,只是眉目间似乎流动着某种化不开的浓愁,下颚处还留着参差不齐的胡渣,满身的酒气,想必也是个借酒消愁的人。 “你这书生,我许我的愿,干你何事?”冷珏宁气嘟嘟地还嘴。都怪这书生,打断了她许的美梦。 “如若这水上的莲灯真的能遂人所愿,那么我便是放上一千盏一万盏,都不会有半点怨言。只是这灯,也只是灯,除了是个寄托便什么也做不得,还不若我这怀里酒坛子,至少还能让我一睡到天明,不必清冷地渡过那漫长的孤夜。”说罢,青衫书生端起坛子,又猛灌了几口。 “你这人!”冷珏宁实在气不过,求救地望着慕若雪。 “我怎么瞧着公子鞋面和衣裳下摆都是湿的。明明嘴上说着不信,不还是也去乞求过上天怜悯么。” 听得慕若雪的冷言冷语,青衫书生明显身子一震,抓着酒坛子的手慢慢收拢,指节泛着清白。 “怎么?楚云汐可是那句话唐突了公子?”慕若雪直觉,这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是谁长这么大活得像张白纸了? ‘啪。’酒坛子在河边的台阶上落碎,残余的清酒沿着石板流入河中,漾开一道明亮清流。 “李九渔冒犯了公子和夫人之处,还望见谅。”李九渔眼里唯一的光随着那盏亲手放出的荷灯飘远慢慢寂灭,转身隐进浓浓的夜色里,身后遥遥传来慕若雪的声音,他只听得那句,人们总是乞求上天,但是求的不是上天的怜悯,而是自己有足够战胜困难的勇气。 初荷未聚尘。(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翌日,天空瓦蓝,偶有几朵白云浮过。慕若雪和冷珏宁一早便在通往毓秀城的路上。 “夫君,你看这粉色的小花,好可爱。” 素手拈来绿藤上缠绕着的紫粉色小花,冷珏宁欢快地跳到慕若雪的身旁,将花儿递到她鼻间,蔓延着浅浅的香。 “这是朝颜花。”指尖轻触那柔软的花瓣,慕若雪合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早起来,她就是快乐的,且阳光温热,岁月无殇,一切都刚刚好。 “朝颜花?”观摩着掌心上的小巧的花儿,冷珏宁觉得这名字美极了。 “你别小瞧了这花,它可是很勤劳的。每当公鸡啼过头遍,这花儿就会缠篱萦架的开满喇叭状的花朵。” 慕若雪耐心地讲解着,冷珏宁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眸,一脸的崇拜,害羞地扒扒头发,“好厉害哦。换做宁儿,是断断起不了那么早的。” “你啊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宠溺地揉揉冷珏宁的头发,慕若雪真心地羡慕她的这种心智,那么纯粹,那么赤诚。 “咦,夫君你看,那边的那株花,摸样好生奇怪。为何通体都是绿色的,还开出心形的花瓣呢?”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上缠绕的细藤,冷珏宁不解地蹙起眉,思索着,这世上竟有绿色的花? “那是绿萝花。”慕若雪也十分惊讶,在这里,居然能看到绿萝花。 “绿萝花么?” “是啊,只是绿萝花不会开花,你看到的心形花瓣,实则是它的叶子。绿萝花最大的愿望,就是开出自己的花,只是,注定是实现不的了。” “那它多可怜!不能开出自己的花。”冷珏宁走上前,俯下身,怯怯地摸了摸绿萝的叶子,像是安慰。 “绿萝说,她在守望幸福。”这是一种坚强到极致的花,再困难,也要挣脱挫折,守望幸福。 “恩,我们也要如绿萝一般坚韧地活着。” “是啊。”微笑着拉过冷珏宁,慕若雪掏出帕子,仔细地拂去她指尖的露水,“走罢,如此贪玩,怕是夜深了也到不了毓秀城。” “不知怎地,我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书生的摸样,好可恶!”愤愤地握紧拳头,冷珏宁要紧了牙,都怪那个酒鬼书生扰了她的美梦。下次遇见,她定要他好看。不过,那种混蛋,一辈子不见最好! “还在记恨他么?”那书生逐渐黯淡的眸光,慕若雪仍记忆犹新,“他也定是个伤心人,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哼,最好是再也不见!免得我想起就生气。”撇撇嘴,冷珏宁不知昨日自己是怎么了,一副伶牙俐齿都跑去哪了,白白让人欺负了去。 “好,遇不见最好,若再碰见就大卸八块,绝不手软。如何?”慕若雪笑眯眯地推着冷珏宁向前走,看这日头,怕是快到晌午了,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晌午之前必须要进城才可以。 “一言为定,进了城我要吃很多很多好吃的,以弥补我受了伤的小心灵。”冷珏宁一副西子捧心状,说得无比可怜。 “好!”慕若雪左看右看,这都不像是受了伤的症状,想吃就明说,非找这么个理由,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初荷未聚尘。(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你是那么的美好,以致于在你的面前,我常会觉得自己是卑微的。可是,就算只是远远地观望着,静默地守护着,我依旧是欢喜的。 时至晌午,慕若雪和冷珏宁终于如愿地坐在了毓秀城最气派的饭庄里。 饭庄倚芙汀湖而立,名为芙蓉香园,是座三层建筑,主色金粉,清雅大方。 为了更好更静地观望毓秀城的景致,两人特意选在了顶层靠窗的位置用饭。 “小二,我要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吃的。”冷珏宁叼着筷子,满眸闪光地望着店小二。 这香味,这菜色,她只觉得饥肠辘辘。 店小二的脸当即通红了一片,磕磕巴巴地说,“客...官想吃...吃些什么?咱们芙蓉香园...可是毓秀城最好的饭庄!” 轻摇着折扇,慕若雪儒雅地笑笑,“随便什么都好。” 这饭庄当真不负其名,墙壁上的雕画是芙蓉图,桌椅上的印刻是芙蓉花样,饲养的盆景是芙蓉,就连碟碗羹勺都是芙蓉瓷,虽单一却不单调,别有一番情调在其中。在这样的氛围里,即便不吃饭,都是种精神上的享受。 “什么都好?不行!我要吃好吃的!”冷珏宁嘟着嘴,拉着慕若雪的衣袖,不依不饶,“宁儿要吃尚品牛肉羹,凤凰香酥鸡,翡翠碧玉虾球,罗汉上素,还有水晶饺子,糯米红豆汤,丹桂...” “小二,就这些。”慕若雪扶额,只觉得脸颊温热,白了冷珏宁一眼,无奈地冲着小二摆摆手,示意他快些去准备。 “可是...可是...”在收到慕若雪警告的眼神后,冷珏宁佯装无辜地抿抿嘴角,讨好地弯起一抹笑。 是不是点的有点多?可是,哪道菜都是好好吃的样子,她实在忍不住了嘛。 “好嘞!客官您稍后。”店小二并未面露异色,手脚利落地沏了一壶菊花茶,斟了两盏,“本店秘制菊花茶,请两位客官先饮用。” 美丽的女子,即便有天大的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店小二暗暗地想到。只是无论怎么想,他都不敢插言,因为他很明白,白衣的公子如今怒火中烧,自己明哲保身,方为上策,沏上一壶菊花茶,就当为那公子败火了。思量完毕,店小二华丽丽地退出了两人的视线。 清风伴着芙蓉余香入户,吹得人格外的舒服。 慕若雪执起茶盏,浅啜了口,淡淡的菊香绕齿,果真不俗。 “夫君,宁儿是不是太能吃了?点了那么多。”跟着举起茶盏,冷珏宁怯怯地开口,却更平添了明知故问的嫌疑。 “还好。”慕若雪嘴角抽动,只觉得满头黑线。点那么多,也当真是吃货才具有的风范啊! “宁儿也觉...”冷珏宁媚笑着,刚想为自己开脱,却发现邻桌的话题貌似更吸引她,不觉得附耳过去。 初荷未聚尘。(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听说了没,柒月阁的花魁季久儿要于三日后标初夜。”灰衣公子秦苏岩流里流气地以扇面遮口,但那猥琐的笑还是被冷珏宁瞄到了,她十分庆幸,自己还没有吃饭。 同行的青衣公子柳青梵忙接下了话茬,“这可是毓秀城的大事啊,如今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倒是好奇,这季久儿的初夜到底能标到多少?” 黄衣公子戴洛乔饮口酒,慢悠悠吐出的话,却正好是大家最感兴趣的。 “平素里,想见她一面都得一百两纹银啊,初夜的价码自是低不了的。” 蓝衣公子林木梓这话刚一出口,便引来其他三人的爆笑。 “我说木梓,那季久儿可不是一般的花娘,多少是有些来头的,怎么见一面一百两还觉得贵啊?” 秦苏岩摇着扇子,口气甚是轻狂。 “咱们小门小户,自然比不得你秦公子家大业大。秦府可是这毓秀的首富,柒月阁的彩头自然是落在你秦公子怀中。”林木梓赶忙讨好,这可是他惹不起的金主啊。 “咱们兄弟交情数年,秦兄你的心思,咱们哪有不知晓的。”柳青梵睨了林木梓一眼,示意他说话小心些。 “如今,咱们可都翘首以盼,秦兄你标得高码抱得美人归。”戴洛乔低敛着眸,举起杯,敬向秦苏岩。 秦苏岩谄笑着,饮尽杯中酒,饶有深意地低语,“不瞒哥几个,小爷我现在,倒不惦记柒月阁的那位。” “哦?这是为何?”戴洛乔抬眼,顺着秦苏岩别有深意的目光望去,正对上冷珏宁闪躲不及的眸,了然一笑,“那女子,不错。” “小爷我早就注意到,旁边那小娘子一直偷偷看我。” 秦苏岩像盯上了猎物的猫,轻舔了舔嘴角,瞥了眼冷珏宁的方向,又饮尽了一盏。 “我倒瞧着那姑娘旁边的白衣男子甚是碍眼!” 慕若雪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气息,让林木梓甚感不爽。 “同感!” 带着几分醉意,秦苏岩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你们瞧好吧,我去会会我的小娘子。” 店小二端上来的美食,慕若雪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倒是一旁的冷珏宁吃得不亦乐乎。 慕若雪假装神色专注地欣赏窗外的风景,却再瞄见邻桌的灰衣男子起身向她们走过来时,心里有了计较。 她不是不知道冷珏宁的好奇心泛滥无比,只是一直放任,未曾深言管教过她,可如今看这状况,怕是又要惹下祸事了。 “小娘子...小爷我知道自己才华横溢,倜傥风流,但在瞥见小娘子的回眸一笑之后,小爷我顿时觉得这满园的芙蓉都较之逊色了不少,也只有你这样的小娘子,才配得上本爷。” 初荷未聚尘。(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摇晃着酒盏,秦苏岩不雅地打了几个酒嗝,赤.裸.裸地无视了慕若雪的存在,径直伸手便向冷珏宁的脸摸去,吓得专心与食物大战的冷珏宁惊叫连连。 就在秦苏岩的手距离冷珏宁的脸只一寸的时候,一把白折扇‘不巧’地隔在了中间。 “光天化日之下,公子公然调戏鄙人的妻,未免太失了分寸吧。” 慕若雪秀眉轻挑,神色凛然。 “烦死了,打扰我吃饭!” 冷珏宁厌恶地向后挪,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的妻?你的妻又如何?那是本爷看上的女人!”秦苏岩冲着邻侧的三人咧嘴一笑,一脸傲色,张扬跋扈地嚷道,“在这毓秀城,还真没有是本爷看上却又得不到的东西!别管你是有夫之妇,还是待字阁中的姑娘,哪怕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只要是本爷看得上眼的,那就是你天大的福气,认命地从了本爷便是。否则。”秦苏岩手中的杯盏‘啪’的打碎在地面上,碎成了无数瓷渣,“否则便如这杯盏,定叫你家破人离,生不如死!” “好大的口气!如此狂妄,鄙人还真想知道你是什么来头!” 慕若雪气愤极了,天下居然还有这样自以为是的畜生! “你们可知,这位秦公子可是毓秀城城守大人家的公子!得罪了城守大人,后果可是你们承担的起的?” 戴洛乔面敛恻隐神色,厉声喝道。 “城守的儿子又如何?”冷珏宁不善地打量着这秦苏岩,虽是衣冠楚楚,却也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于是,冷冷开口道,“城守的儿子也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而已。” “小娘子,无论你说什么,爷都爱听。爷爱极了你这难驯的调调。”秦苏岩死皮赖脸地摸样,却在面向慕若雪后,生生地变了副面孔,“不过,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书生的样儿。书生天生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想当初毓秀有名的大户...” “秦兄,你喝醉了,我们送你回府。” 林木梓冲上前,急急地打断了秦苏岩接下来的话。 “秦公子喝醉了,咱们别耽搁了,赶快送他回府罢。免得城守大人忧心。” 戴洛乔搀起秦苏岩,朝着慕若雪露出一抹歉意的笑,便带着其他二人匆忙离开了。 留下慕若雪和冷珏宁,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无奈地耸耸肩,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唱得哪一出。 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这里面绝对有天大的隐情。 ――――――――――――――――――――――――――――――――――――――――――――――――――――――――――――――――喜欢的亲,请点击收藏。欢迎评论,欢迎交流。谢谢亲们的支持! 兰汀多芳草。(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我能够给你的,也许在旁人看来,是微乎其微的,但于我,却已是倾尽所有的。 三日后,夜初上。 柒月阁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人来人往,皆是慕毓秀第一花魁季久儿之名而来。 阁内,上至老鸨妈妈,下至大小名魁,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心服侍着客人妥帖。 时候尚早,花魁季久儿还在梳妆当中,今日是她公开标初夜的日子,也就意味着过了今日,她便要正式开始下海接客了,这也算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刚踏进柒月阁的门,慕若雪就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哎呦,我说这位公子,咱们久儿姑娘还在梳妆打扮,您先别急,咱们阁中的好姑娘多的是,您看你相中哪个了。尽管说来,妈妈给您做主便是。”老鸨一见慕若雪这身装扮,心花怒放,琢磨着这指定是个外来的公子,如此俊俏,如此多金,怎么能轻言放过。摇着手中的香扇,一身的肥肉就往慕若雪身上蹭。 “我说妈妈,这阁中的姐妹自是俊俏,但本公子偏就中意久儿姑娘。妈妈不必费心。我只等着便是。”慕若雪技巧地躲过左右相伴的水粉,扇子一合,“小宁子,跟紧了。” 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偏偏身边跟着个好奇心泛滥的跟班,厮磨硬泡地非嚷着来不可。 “是,公子仔细着些。”冷珏宁一身书童打扮,寸步不离地跟在慕若雪身后。原本只是好奇花魁标夜,现在却是真真的害怕了。 瞧这些姑娘的眼神,活像是要把谁生吞活剥了一般,紧了紧领口,冷珏宁深吸了吸气。 “织颜,服侍公子下去。”老鸨眉开眼笑,也不计较,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名唤织颜的姑娘,引导慕若雪。 “多谢妈妈。”慕若雪施礼一笑,跟随织颜,向中台旁边的雅座走去。 “公子不必拘礼,咱们柒月阁本就是供客人快活逍遥的地方。”织颜见得慕若雪文质彬彬的摸样,不由得心生好感,羞赧一笑,“公子请用茶,小坐片刻,久姑娘很快就出来了。” “今夜事多,姐姐要忙着周全,我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织颜的爱慕之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荡着秋波的美眸,频频招呼慕若雪,只是神女有意,襄王他无梦啊。两个女人要是在这个时候来电了,那慕若雪情愿有道闪电劈死了自己算。 “是,织颜告退。不扰公子兴致了。”难掩落寞失望神色,织颜低垂着眸,恭敬地退出了慕若雪的视线。她实在不懂,多少男人为她沉醉,为她倾倒,为何偏偏这眼前的白面公子不肯? “公子真是好福气啊,那织颜可是个美娇娘啊!白白的放手,真可惜。”冷珏宁扁扁小嘴,愤愤然。怎么就没个美娘子搭她的讪呢?难道她摸样生得不够俊俏?挫败的耸耸肩,冷珏宁开始感叹世道的不公! “油嘴。本公子可是有娘子的人了。我家娘子可不是花娘能比较的。” 冷珏宁忿然的小脸,在听了这话后,笑开了颜。 慕若雪这才松口气,饮口茶润喉。 这屋子人气真旺,活活地要热死个人。 兰汀多芳草。(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轻展扇面,左右打探了下,果然不出所料,那天的那个人渣也在。瞧他左拥右抱的色样儿,当真是个禽兽! “咦,公子你看,那边墙角的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却又好生眼熟。” 冷珏宁附在慕若雪的耳畔低语。那人,怎么好像是荷叶镇上偶遇的那个臭书生? "李九渔。"慕若雪凝着眸,确实是李九渔不假。他比初见那会儿整洁了,却也更憔悴了。 没了酒气熏天,也没了衣衫不整,一身正红色的锦袍,衬着一张苍白的脸颊,着实是诡异的。 怀里不知是搂着什么东西,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我去教训他。原以为他只是个穷书生,没想到这么没志气,居然学起了逛窑子!”冷珏宁抿紧了嘴角,这天下的男人,果真是没个好东西。 “别...”慕若雪赶忙制止,拉扯间,正中台传来老鸨的软到骨子酥麻的声音,“呦,咱们久姑娘下楼了。各位客官可要擦亮您水汪汪的大眼睛,马上就能见识到什么是倾国倾城之容了,连今晚的月亮见了咱们久姑娘,怕是都要羞愧地藏到云彩里去咯!” “姑娘慢些,仔细脚下。” 花魁季久儿在一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小侍婢的搀扶下,轻移莲步,缓缓从二楼步向一楼的正台。 美人所经之处,一片沸腾,喧声不断。 只见她身着水蓝色的薄衫,迎着满堂的灯火,姣好的身形在薄衫下隐隐可见。三千青丝只用一支红玉镶金的发簪绾着,蓬松松地垂在腰间。银色的白纱遮面,自耳际垂到胸口,只见得那如水般清透的眸。裙摆下,赤.裸着足,如玉脂般光洁,足踝上悬着的铃铛,随着步调发出清脆的响声。 如此婀娜多姿的佳人,足以让在场的每位人都为之倾倒。 慕若雪屏住呼吸,凝望着这越走越近的佳人,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那种陌生又熟悉的异样感觉,盘上了她的心头。 站在台正中的季久儿,美眸清荡,扫望了四周,随即俯身行礼,声音宛若黄鹂,“奴家柒月阁季久儿,见过各位爷儿。” “各位爷儿,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久姑娘。不用李妈妈我多说,在座的公子爷想必也都知道咱们久姑娘是什么来历。抛头露面是第一次,执壶卖笑那更是前所未有的事。今儿晚上标价,妈妈我废话不多说,出得高价者,后面备了厢房,你们直接快活去,妈妈我只管数钱。价低的小子们,标不着也算你们有眼福,见识了咱们毓秀第一名魁。” 老鸨李氏口若悬河媚笑连连,心中暗自得意。想她李氏娉婷,什么大场面没历练过,可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城里城外的名门大户可算是来齐了。这季久儿果真是棵摇钱树,只单单打着季家的招牌,瞧这些臭男人,就像苍蝇似的往里钻,活生生跟没见过肉似的。 兰汀多芳草。(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李妈妈,闲话少叙,赶快开始罢!” 人群中,不知是谁家的公子,高声嚷着,显然已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就是就是,只要能博得久姑娘一笑,刘某倾家荡产都无妨!” “别磨磨唧唧的了,快开始!” “标价标价!” “好好好,妈妈我晓得了。柒月阁季久儿初夜标价开始!”随着李聘婷划落的嫣红色纱巾落地,全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爆! “五百两白银!” “切!一千两!” “我出三千两!” “五千两!” 价格是越飚越高,刚还豪言壮语的刘含笑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五千五百两。”牙一咬,脚一跺,狠心追加了五百两。 “柳公子且省省罢!你看菡嫣柳墨都不错,未必非得是久姑娘!七千两!”一旁的吴希东嘲弄地弯起嘴角,茶盏一起一落之间,价又被‘无心’地抬上去了。 “八千两!”戴洛乔无辜地耸耸肩,清咳了几嗓子。 他这只是投石问路而已。干嘛都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他?不过是一价压一价而已嘛。 “我...我用我全部的家当!” 人群中忽然传出这道声音,虽苍白却没有一丝迟疑。 众人面面相觑,好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终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墙角那道正红色的身影上。 “这位兄弟,口气不小。只是不知道,你所有的家当值多少?” “就是。谁不知道毓秀季家,久姑娘是你寻常小子能染指的人物么?” “小子,不若拿出你的家当,让咱们开开眼界!” “就是啊!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到底你怀里揣着的是什么稀世宝贝!” 台下的看客频频起哄,台上的季久儿亦不免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仅是那么一眼,她的神色中就流露了太多的情绪。 慕若雪的眼波在季久儿与李九渔之间流动,她也甚是感兴趣,李九渔这是为哪般? “小子没什么稀罕宝贝,只有这些微薄之物。还望李妈妈念在九渔对久妹的一片痴心上,成全了我们。”李九渔整张脸如纸般苍白,紧抿着嘴角,一步一步走向正台。而李聘婷也毫不客气,白胖的手直接掏进李九渔的怀中,将包袱抢了过来。 “呦,我只当是什么宝贝,竟是这么些低贱便宜的玩意。瞧瞧这都什么啊!”李聘婷一件一件的细数,脸色极其不悦,“毛笔?砚台?银连环?玉镯子?居然,还有茶盏?你当柒月阁是什么地方,当铺么?” “李家公子,想从前,李家也是这楚毓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怎地穷途末路的,就只剩下这么些玩意?”林木梓秀眉一挑,眼中尽是不屑。 “什么?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李家公子?郑某失敬失敬啊。”郑蔺安假意拱手作揖。 “李妈妈,这位可是李公子,言语间莫失了分寸,得罪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是啊,人家好歹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前来,李妈妈也别太驳了人家的面子!”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哄笑连连。使得李九渔原本苍白的脸,潮红了一片。微微安稳了下心神,深纳了一口气,他昂首,不卑不亢道,“李妈妈,小子知道这些东西,您看不上眼。但是小子愿对天盟誓,只求妈妈成全小子与久妹。待到小子功成名就之时,定会尽毕生报答妈妈的厚恩。” 兰汀多芳草。(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就你这穷酸的样儿,还报恩?” “就是,等你报恩,那得哪辈子的事情?” “功成名就?你凭什么功成名就?” 夹杂在李聘婷眼中的犹豫一闪而逝,献媚的笑又重挂回了脸上,“李公子,今儿咱们柒月阁是以标价轮高低。就你出的这个价,别说妈妈我不同意,即便是我同意了,台下的这些公子爷又有几个肯将美人让与你呢?” “妈妈...可否...”握紧了拳,李九渔的眸明亮如跳跃的烛光,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放弃。 “不是妈妈我为难...” “说那么多废话不如银子到位!李妈妈,我出一万两!”从始至终一直缄默的秦苏岩说话了。虽然身边已环绕了不下六个姑娘,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尽兴。 “呦呦,就说咱们毓秀城还得属您秦公子府上。出手就是阔绰!”李聘婷以帕遮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秦公子出了一万两,还有没有哪位不服气的公子爷?” 慕若雪露齿一笑,袍袖轻挥,向前迈了一步,“李妈妈,我有个请求,不知可否应允?” “什么请求,公子请讲。”李聘婷对于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印象十分深刻。不是毓秀的贵族,也不知是打哪儿来,但就是周身都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我想一睹久姑娘芳容。可否?” “这?”李聘婷着难地望了眼秦苏岩,又瞅了瞅季久儿,见秦苏岩微微颌首,季久儿低头不语,才赔笑道,“好。久儿就把白纱撩去,给公子爷们看看罢。” “是。”季久儿始终低垂着眸,偏侧过身,卸下了面纱。面纱下姣美容颜,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只唯独慕若雪呆愣在了原地。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颤栗。 怎么会是这样?这季久儿竟然和现世的她,生得一番模样! “公子可满意了?”李聘婷更加神气了。光看台下这帮色鬼的反应,她就知道,这效果要比预期的好得多! “满...满意...”慕若雪神经有些混乱,连牙齿都在打颤。 “那么言归正传,秦公子出了一万两,如若没有再比秦公子高的价格,那么久姑娘今夜可就跟了秦公子了。”李聘婷边说着边朝着秦苏岩抛媚眼,而秦苏岩也不忌讳,大方地回了个飞吻。 慕若雪无助地握紧了袖中的玉箫,只觉得脊背汗涔涔的,整个脑袋都似被挖空了一般,身体轻飘飘的。 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冷珏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了,秀眉一挑,高声道,“我家公子出十万两!” “什么?十万两买下久姑娘?”天啊,自己真是赚翻了,李聘婷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十万两,买下久姑娘和这柒月阁!”冷珏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李妈妈未免太贪得无厌了! 李聘婷刚心花怒放地想要应下,就听得不远处传来秦苏岩的轻咳声,不禁摇头,“不行,不卖!” ―――――――――――――――――――――――――――――――――――――――――――――――――― 12年12月12日,要爱要爱要爱,我们都要相亲相爱,一直幸福下去!~!~ 倚楼箫声断。(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宁愿玉箫断,离曲终,从此再无相思魂,也不想与你离别后,风雨簌簌,情不绵休。 “怎地?十万两嫌少?李妈妈你未免太高看你这破店了吧!过这村可没这店儿了,你可要想仔细了。”冷珏宁鄙夷地说道,做人也不能太得寸进尺吧。 “不..不是...是真不能卖...”虽是一块肥肉,却吃不得。 “这柒月阁怎就卖不得?”掐着腰,冷珏宁火大的很。她从未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柒月阁,是妈妈我十来年的心血。卖了这里,我就无所终依了。”自李聘婷二十八岁做了老鸨开始,算起来,风风雨雨十三年了。十万两银子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天价,并且还能脱离这风尘苦海的折磨。只是,这里面不仅有她的不舍,还有她做不了主的人情。 “妈妈多虑了。我家公子买下柒月阁后,您依旧是这的主事老鸨,日后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再加五万两,十五万两白银,足够买下四个柒月阁了,妈妈您可要想仔细了。”冷珏宁紧绷的小脸,在听见李聘婷的低叹时,闪过一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同情。可十五万两,不是小数目了。 “这...要我如何是好啊。”李聘婷纠结的蹙起了眉。 秦苏岩警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李九渔坚毅的脸庞还挂着丝丝乞求,季久儿的眸里闪着点点泪光,像极了从前的自己,可是冷珏宁不善的语气却又将她逼到了绝路,台下所有的人都满怀质疑的看她。 “我...妈妈我只说今日是久姑娘的初夜飚价,并没有说要卖了柒月阁。这位公子又何必和咱们这小庙斗气?” “我只是好奇。别说是柒月阁,换了哪家妓院,听到有恩客给到这个价钱也都该松手了,为何你李妈妈不肯?当真是个念旧的人!”慕若雪原本不想插手这摊子烂事,可是季久儿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却生生让她仿若看到了幼时,那个受气的自己。 “呵...公子惯会说笑,柒月阁是我的,卖不卖轮不到旁人插手!”李聘婷彻底恼怒了,音高八度。 “妈妈说的是,那么我愿以十五万两买下久姑娘初夜,并为她赎身!在场哪位爷儿不服气,可以站出来。”慕若雪冷冽的神情,横扫在场的所有人。 “我看你是存心来找茬的!”秦苏岩大步跨到慕若雪身前,用力揪住她的衣领,恶狠地说,“芙蓉香园时,我就瞅你不顺眼,今日又来坏我好事,你是不是找死?” “李妈妈方才说过,价高者胜出。公子若真有能耐,大可压过我便是。何必动手动脚的坏了自己的声誉!”慕若雪扇面一展,霎时,秦苏岩的手背多了一道红痕,他吃痛的收回手,眸带恨意,低声喝道,“季久儿是我的人!当初的李九渔不配,今日的你更不配!” “哦?若是我不配,你这人渣就配得上了?”慕若雪气定神闲地理了理领口,清冷道,“李妈妈,价高者胜,这话还算不算?在场这么多的富绅公子可看着呢!” “价高者胜,妈妈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咱们虽都仰慕久姑娘风姿,可是游戏有游戏的规则,咱们都是愿赌服输的人,怎地妈妈如此刁难人家?” “就是!几百双眼睛看着呢。妈妈可不能不地道!” “这...”台下的叫嚷声,扰得李聘婷的耳根子嗡嗡直响!她的算盘,打得好不假,却也算尽了。 倚楼箫声断。(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李九渔的面色由潮红转至苍白,再转至灰青,内心的希望之火一点点被熄灭,仿若那盏莲灯沉溺在河尽头。耳边充斥着的,是秦苏岩素日的冷嘲热讽,是白衣公子的冷言冷语。 暗暗自袖中摸出匕首,李九渔满心仇恨,趁着混乱,直直向秦苏岩捅去。秦苏岩只觉得眼前一闪,本能地向后一躲,逃过了那致命的一击,可李九渔并不甘心,挥手又刺一刀,直奔秦苏岩心脏的位置而去。 秦苏岩眼疾手快单手一搪,一脚踹中了李九渔的腹部,将他踢出了三步远。刚想一掌劈下去,趁机将李九渔打死,就被后面跟上前的戴洛乔和柳青梵制止住,“此等杂碎,何劳秦公子动手。” 柳青梵冷笑着走上前,对着李九渔一顿拳打脚踢,随后,伸手拽过他的衣领就往门口拖,李九渔剧烈地反抗挣扎,使劲全身力气才挣开他的束缚。 冷眼地扫视着这些看热闹的人,李九渔猛地吐了口鲜血,血自他的嘴角滑落,落在地上滴答滴答,无比清脆,可这群看客反而笑得起劲了,这样一个不自量力的人就像一个玩偶般让他们心情愉悦。 慕若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向前想要挽起李九渔,却被他一巴掌挥开,他冷漠的眼神,控诉着她该死的行径!“你不要紧吧?” “滚,不用你管!”李九渔挣扎了几次才站起身,正红色的锦袍上满是灰尘,他颠簸着,拾起地上的匕首,一步一步挪向季久儿,颤抖着问道,“久妹,你愿不愿跟我走?” 季久儿的眸子里噙满了泪水,偏过头,佯装漠然道,“不愿!” “好。你不愿随我走,我不勉强。但是,我会为你留下来!”李九渔痛苦的神色隐没在他那抹如春风般的笑容里,“宁愿玉箫断,离曲终,从此再无相思魂,也不想与你离别后,风雨簌簌,情不绵休。我离开后,你要珍重!”说罢,李九渔匕首一横,直直插进了他自己的胸口,鲜血扑簌,与锦袍混成了一色。 血溅湿了季久儿的裙摆,也使那群看客慌乱的窜逃。她吓得直哆嗦,什么也顾不得了,奋力地奔到李九渔的身边,失声痛哭,“渔哥!快来人救救他...救救他...” “久妹,别哭...你我二人的盟约,我从未忘记过...今日若救不得你,我情愿一死...”李九渔感觉身体里的力气,一点一点在消失,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安慰眼前的人儿,影像却在不知不觉中分成了二份,然后四份,连一向心爱的久妹都看不清晰了,“别哭...这一生是我害了你,终是我亏欠你的...咳...若有来世...我愿为牛为马任你驱使...”眸光越来越涣散,李九渔仿若看见了那一年的月下花好,双亲为两人订下婚约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一袭红衣,艳若杜鹃。可惜他终是福薄,害得父母双亲未得善终,久儿流落青楼。 缓缓地合上眼,一线泪水自李九渔透白的脸庞滑落。 “不要!求求你不要死!我从未怪过你!”季久儿抓着李九渔无力的手,匐倒在他身边,哭得肝肠寸断。 “宁儿!” 慕若雪低垂下眸,隐去了眼角含着的泪珠。 倚楼箫声断。(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冷珏宁微颌首,俯身检查李九渔的伤口,暗惊刀刃偏了一寸半有余,否则这呆子书生真就回天乏术了。 她利落地封住了李九渔的命脉,又自包袱里取出一颗药丸,喂他服下。 那丹药名为暗金紫玉续命丸,服过后暂可保命,却也会陷入假死状态十个时辰。 “姑娘节哀!”安抚地拍拍季久儿的肩膀,冷珏宁深吁口气,面色黯淡地回到了慕若雪的身侧。 季久儿呆望着掌心尚还温热的血渍,无助地颤抖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嘶哑地喊道,“不!不!你骗我!你骗人!渔哥不可能会死!他不会舍得离开我!不!”。 一旁呆立着的李聘婷吓得腿都软了,这才自惊恐中缓和过来,满嗓子的干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快报官啊!” 满屋子的人见状,也跟着慌乱起来。 秦苏岩嘴角一撇,冷言喝道,“报什么官?我就是是官!李九渔他该死!” 在李九渔挥刀自刎的那一瞬,他的心底划过丝丝快感。这是恐怕是他秦苏岩长久以来最舒心的一件事儿。李九渔死了,那个让他看着就心烦的李九渔终于死了,没人逼迫他,没人谋害他,是他自己自杀的! “秦公子,这是为何?” “秦公子这是和李家小子有多大的仇啊?” “无怨无仇。各位方才都看见了,他刺杀本公子未遂在先,继而自杀的。与我无关!”瞅都没瞅一眼地上的李九渔,秦苏岩甚至觉得,这么死都便宜了他! “秦苏岩!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现下,我就要你给我渔哥偿命!”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只见季久儿一把扯下头上的发簪,疯狂地向秦苏岩刺去,簪子划破了他的胳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可季久儿整个人却被秦苏岩一巴掌打飞,瘫倒在地。 冷珏宁油然而生的正义感在那一刻刚想爆发,就被慕若雪拦住,她不解的望了眼慕若雪,却见她只是低垂着眸,摇摇头。 冷珏宁想不明白,为何这一柒月阁的人都只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柔弱女子受欺负,难道真的有了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她更想不明白,一向外冷内热的楚云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不闻不顾。 秦苏岩低头瞥了眼伤口,气急败坏的捏过季久儿的下颚,附在她耳侧,仅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不识抬举,你是不是觉得你双亲在大牢里过得太安稳了?” “秦苏岩,你别欺人太甚!”季久儿恶狠地瞪着秦苏岩,强忍着口腔里奔涌而上的血腥。她实在不懂,一个人的双手沾满了那么多的鲜血,怎么还能如此不知悔改? “欺人太甚又如何?你若早从了我,何故生这些事端?李九渔的死,他父母的死,你父母的牢狱之灾,都是你不听话造成的。”秦苏岩邪魅一笑,手掌肆虐地抚上季久儿毫无血色的脸颊。 他记得他说过的,在这毓秀城,没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 如果,我的文字里,能带给你那么一点点的共鸣,那就请收藏它吧~亲的鼓励,是我文学创作之路的最大动力~我有我梦想~Fighting~!~!~ 倚楼箫声断。(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秦苏岩,你这畜生!你会被千刀万剐,不得善终的!” 季久儿的泪打在秦苏岩的手上,却使得他笑得更加狂妄了。 失去了李九渔,季久儿不知道自己还能躲到哪儿,还能依靠谁。 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注定是个错误,一个需要耗尽一生才能解脱的错误。 “美人儿,爷喜欢的是暖言香语!之于这一点,希望你能早日投爷所好!爷开心了,你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坦,明白么?”和熙一笑,秦苏岩假意好心地搀扶季久儿,转而高声温言道,“爷不怪你,知道你是一时迷了心窍。跟爷回府,断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季久儿听了这话,泪落得更紧了。 地上是尸骨未寒的李九渔,大牢里是一直被收押的双亲,九泉下还有被她克死的李家叔父叔母。 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么? 如果当初从了秦苏岩,当真就不会发生这些惨事了么? 她害死了一向疼她的叔父叔母,害死一向惜她的渔哥,她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季久儿越想越觉得愧疚,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祸水,猛地甩开秦苏岩的手,一头就往柒月阁的顶梁柱撞去。 “姑娘!” 冷珏宁再也按捺不住了,一个闪身,挡在了季久儿的身前,硬生生地被她撞了个满怀。 “你?” 季久儿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痛,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却见冷珏宁字字无比清晰的说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不易,寻死更难。若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不如惜命。” “季久儿!爷一再纵容你,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 秦苏岩气得双眼通红。 他的好脾气,已经快被她磨得一丝不殆了。 “我季氏久儿,就算今日要葬身此处,一辈子背负不孝的骂名,也要揭露你这禽兽的恶行!” 虚弱的季久儿半面身子倚着冷珏宁,指着秦苏岩的鼻子,悲恸道,“当初李家为何会家道中落,季家为何会家离子散,秦家用何谎言欺瞒毓秀的百姓,你秦苏岩心里再清楚不过...” “区区贱妇,信口雌黄!” 急急地断季久儿的话,秦苏岩高举起手,一巴掌还没落下去,就被慕若雪横空截了下来。 “秦公子,女人可以用来疼用来宠,但就是不能用来打骂!” 朝着冷珏宁瞪了一眼,慕若雪忍住了想揍她的冲动。 “你活腻歪了吧!” 秦苏岩刚想还手报复,就听得慕若雪压低嗓子说道,“秦公子,我这是在救你。如若不想东窗事发,闹的人尽皆知人人唾骂,就最好听我的,咱们借一步说话。” ----------------------------------------------天气冷了,亲们要注意保暖。 倚楼箫声断。(五)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秦苏岩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偏过头瞅了瞅身边不远处的戴洛乔,见戴洛乔点点头,方道,“你最好别跟爷耍什么花招!” 慕若雪先请秦苏岩稍候片刻,随即环视了一圈。 她心里琢磨着,这事闹得越大,恐怕越不好收场。 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将此事传得太过沸腾,那毓秀城显然会容不下自己。 而现在的自己,既无权也无势,避其锋芒大概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趁着无人注意,慕若雪悄悄地朝着冷珏宁眨眨眼,示意她快把季久儿带下去。而冷珏宁关键时刻也不含糊,不知是对季久儿说了些什么,使得季久儿老实地跟着她退到了后堂。 看着季久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慕若雪立即唤来李聘婷仔细嘱咐着,“李妈妈,依在下拙见,先将李九渔的尸体抬到厢房安置罢。搁在这,柒月阁也不好做生意啊!今儿近道远道来的可都是贵客,那不仅是慕着久姑娘的芳容,也是奔着咱们柒月阁的盛名而来的,总要让客人们尽兴而归才是!” 李聘婷听了连连点头称是,赶忙吩咐着下人着手操办。 交代完毕,慕若雪转过身,对着众人莞尔一笑,说道,“众位可别被骗了。刚刚发生的,那都是一出戏!说来也怪这李妈妈,一时贪心,竟为了抬高季久儿的身价,而拜托我和秦公子李公子演的一出戏中戏。李九渔根本没死,秦公子久姑娘说的那些话,也是咱们事先设计好的。只是不知这有意而为的安排,各位贵客看的是否满意?” “什么玩意?敢情是欺骗咱们?” “这柒月阁当咱们是什么?耍猴戏?” “晔公子何必动怒?我倒是觉得这戏演得不错!够真!”林木梓拍拍梅宏晔的肩膀。 “林公子说的不假。这秦公子演得多投入!单是没想到这久儿姑娘看似柔弱,演起贞洁烈女来却更够味儿!”吴希东也跟着帮腔。 “就是就是!看着爷我心里这个痒痒!跟有上万只虫儿在爬一样!” “李妈妈说了,今夜柒月阁免了所有来客的银两!希望各位公子玩的尽兴,玩的随心。” 慕若雪见准时机,适时的补了一句。而秦苏岩咬紧了牙,虽然郁闷的青筋直跳,也只得跟着众人寒暄几句。 刘含笑一听这话,满脸春光,赶忙附和,“说来这李妈妈也不小气了。戏不错!阁里的姑娘姐妹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撩得人心难耐!” “就是可怜了小爷我,演了这么个打手的角色,白白浪费了这张俊秀的脸!”柳青梵一副无奈地摸样,却使得众人笑得更开怀了。 即便某些人的心中再有猜疑,到了这份上,也只得作罢了。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慕若雪这才朝着秦苏岩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枕梦锁清寒。(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有的人或痴或贪,有的人清欲寡欢,若不能尽善尽美,不若无愧于心。 柒月阁,后厅。 待到慕若雪与秦苏岩掀帘子进屋时,李聘婷和冷珏宁,季久儿已经侯在后厅有些时候了。 李聘婷攥着帕子急得来回踱步,季久儿侧倚着松木椅不住的垂泪,而冷珏宁快被李聘婷丰满的身子给绕晕了,连连叹气。 见着慕若雪走进来,冷珏宁跟见了救星似的,眼巴巴道,“公子可算来了。” 李聘婷也跟捣蒜似的不住点头。 “公子刚刚为何不让久儿揭露这恶棍的罪行?”季久儿低眉抽泣着,似有幽怨。 而跟慕若雪后面进来的秦苏岩,前脚刚踏进门,就喝道,“你这贱人!爷我待你不薄!你还要怎样?” “将渔哥害死,诬陷李家,弄得渔哥家破人亡。诋毁我季家,将我双亲收押大牢,就因我不从你,而将我卖进青楼,算来秦公子是当真待我不薄!”季久儿咬着牙,字字啼血。 想李家叔父叔母将死之际,还笑着对她说,久儿,没能看着你进我们李家的门儿,是我们的遗憾。不要想着复仇,善待自己和渔儿,安暖此生便遂了我们的心愿! 可事到如今,要她如何能安暖此生?如何能心无愧于心? 慕若雪听了这话,简直难以置信。冷珏宁更是一双眼睛睁的如铜铃般。心想着,这秦苏岩未免也太阴狠了吧? “你放屁!”秦苏岩破口便骂,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公子不信,可以问李妈妈!”季久儿因气结,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而被季久儿指着的李聘婷,左闪右扭的,倒显然有些心虚。 “李妈妈,你说说罢!”慕若雪原本以为,这不过是秦苏岩猖狂而结下的怨恨,现下看来,倒像是桩命案。 自己接下来是要扮演狄仁杰,来句元芳你怎么看?还是扮演江户川柯南,说句真相只有一个?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李聘婷有那么一瞬,心是软下来的,可话至嘴边,却生生变了样。 “李妈妈...”季久儿的心凉了半截。 “贱人就是贱人!你以为凭你几句鬼话,就能让别人相信?你还真以为这白脸儿有什么本事能救你?做梦去罢!”秦苏岩原本吊着的心,在李聘婷说了不知的那一刻,安生了些许。 “不巧,我能!”扁扁嘴角,慕若雪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当白脸儿,啧啧,怪不得会和青楼结缘! “啥?”冷珏宁的嘴巴都成了O型。 “你有什么本事?脸儿长得白就是你的本事儿?”说是不怕,可秦苏岩心底却荡起了几分恐惧。 慕若雪背过身,手将衣襟解开,在腰间摸索了一阵,然后合上衣襟,转身面向众人,将手缓缓打开,一枚龟状的玄武紫玉,正躺在她的掌心。 “这是什么东西?”秦苏岩凑上前,打眼琢磨着,看着图刻有些眼熟。 枕梦锁清寒。(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北卿玄武神玉。”慕若雪睨着眸,她记得父王说过,这是她的印玺,有了它,她可以行使她公主的权力。 只是当时,她不过当它是个小玩意,就串了根红绳锁在腰间做腰链,现下看来,倒像是能派上用场了。 “你?”秦苏岩傻了眼了,那是北卿王室的象征。虽说现在统一四国为宸,可帝君奉上官如水为太上皇,那是举国皆知的事。这白衣公子到底是谁? “我是当今太上皇的义...子,护国公主的的义弟,楚云汐。”慕若雪差点咬了舌头,险些说成义女。 “冒充皇亲是要灭满门的,你不想活了?”秦苏岩还在垂死挣扎。 慕若雪也不解释,径直掏出一把短刀,在手上一划,血跌落在紫玉上,竟慢慢染出一个“熙”字。 暗暗在心里吐了口气,慕若雪很庆幸自己当初起的名儿是楚云汐,这要是换了别的,这玉还真不会给面子。 “殿下万福!殿下万福!”李聘婷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万福金安。”季久儿赶忙离开椅子,福身。 冷珏宁虽然有很多疑问,但现下显然不是问的时候。转眸瞥了眼秦苏岩,她厉声喝道,“秦苏岩,见到当今皇子殿下,还不叩首么。” 秦苏岩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自己竟然惹上的是皇子,只见他面色死灰,刚迈了一步,就摔倒在地。 “免礼。”慕若雪有模有样地坐到了松木椅上。 “民女有冤!请皇子殿下做主!”季久儿跪在地上,迟迟不起身。 “有冤陈来。” “请容民女一一道来。民女季氏久儿与李九渔自小青梅竹马,双亲在民女还未出世之时,就定下这门亲。那时,九渔的父亲是这毓秀城的城守,而民女的父亲是毓秀的商贾。民女自小与九渔一起长大,多年情分自是不下话下,因而,对于这桩亲事是心满意足的。可就在四年前,秦苏岩的父亲被调任到了毓秀,做了李叔父的副官,秦苏岩也因此与民女和九渔相识。” 季久儿回忆起最初的点滴,那些美好的画面,一直在她的记忆深处支撑着她,可是,“起初,民女与九渔也不觉得什么,身边多个玩伴总是好的,所以我们三人的感情甚驽。可越相处才越发现,秦苏岩竟不知不觉对民女有了非分之想。民女与九渔是有婚约的,自然不能辜负,于是屡屡拒绝秦苏岩。可他竟变本加厉的威胁民女,民女抵死拒之,他才未得逞。于是,他有段日子没有再出现过,民女以为他想开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是。” 季久儿满含怨恨地瞪着颤抖着的秦苏岩,冷冽的接到,“等他再出现时,是来宣王上的口谕的。李叔父因勾结商贾,私纳公银而被收押。叔母为救叔父,将贪污之事一力担之,一并被关进了大牢。而我父母亲也受牵连入狱。可没过多久,叔父又因强占良家妇女,而被下了死刑,叔母也成了共犯。” 枕梦锁清寒。(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你...闭嘴!”秦苏岩吓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你也会怕?殿下,叔父叔母死后,李家被抄家,所有家产一律充公,九渔一夜从富家公子流落成了贫家小子。而我,更是被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卖进了青楼。他还威胁民女,若是标卖初夜之日,还不思悔改,就要民女终生流宿烟花之地,夜夜为妓!”季久儿恨不得亲手拔了他的皮,饮尽他的血,为九泉之下的叔父叔母报仇! “胡言!一派胡言!殿下,我是被冤枉的!”秦苏岩跪在地上猛磕响头。 “民女句句属实。李妈妈可为证。” “李妈妈,还不如实招来!”慕若雪气得牙痒痒。 “我...我真不...”李聘婷看着额头都磕出血的秦苏岩,还是不忍心将实话讲出来。 “李妈妈,如若不招,以共犯处之,双双拉去大牢。”慕若雪就没见过这么不像男人的变态。 “老妇与岩儿的父亲,是旧识。秦颂待我极好,要我供出他的儿子,我于心何忍。可是,如若不说,我又对不住死去的亡人。”李聘婷含着泪,缓缓道,“李大人和夫人的死,确实是秦颂造成的。他不甘心只为人副手,而恰巧又逢上季久儿拒绝了岩儿,便因此怀恨在心。私纳公银是诬陷,强占民女也是诬陷。” 终于说出了口,她不能看着秦颂和岩儿一错再错,再得不到救赎了。 “证据确凿。秦苏岩,你还有何辩解?”慕若雪冷言道。 “李聘婷,枉我父亲信你重你,不想竟是个背信的小人。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秦苏岩想不明白,自己想为人之上,有错么?想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有错么? “小宁子,将罪证写好,供犯人画押!罪证一式二份,留作低根!” “低根?”冷珏宁有些迷糊。什么是低根? “就是写两份,一份本殿下留着,一份交予秦苏岩。”慕若雪耐着性子解释着。 “是。”冷珏宁笔墨一挥,片刻就写好了两份相同的罪证。两份都要秦苏岩画押后,一份交给了慕若雪,一份留给了秦苏岩。 “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本殿下不是上天,不想随意取了谁的性命,所以,带着这份罪证,去找你的父亲吧。他自然知道如何做。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本殿下就会放过你们。本殿下会随时派人监视着你们,你们必须日行一善,否则有你们好看!”慕若雪思索了下,复道,“本殿下此行,是为帝君殿下体察民情,所以闭紧你们的嘴巴,如若透露半点风声,小心你们的脑袋!” “殿下万福,殿下万福,谢殿下活命之恩!”秦苏岩不敢再造次,只想着马上逃回父亲的身边,而季久儿显然不愿意放过他,“殿下,秦苏岩十恶不赦,如此放过他,岂非太便宜了他?” “久姑娘。让他父子二人多行善事,造福更多百姓,才是李大人愿意看到的。再者,你还有更艰巨的任务,李九渔尚在昏迷中。”慕若雪转着脑筋搪塞着。 自己的那块紫玉,糊弄糊弄人还可以,怎么可能真有实权。能暂保她二人周全,以实属为难。若是再招摇出去,显然会惹来更多祸事。 再者,沐轻歌说不定已经在找自己了,没见到尸骨,她相信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是,谢殿下。”皇子殿下如此说,季久儿也无话可辩,为今之时,先救醒渔哥才是最紧要的。 “劳皇子费心!谢皇子施恩!”李聘婷对于这样的结果,终于放下了吊坠着的心。 唯有冷珏宁默默的不说话,慕若雪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欠她个解释,纸包不住火,终究不该有秘密了。 ――――――――――――――――――――――――――――――――――――――――――因为生病,而慢了章节,还望亲们体谅~期待持续关注!如若你有那么些欢喜,请轻动你的手指收藏一下我的文字!谢谢。 枕梦锁清寒。(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一个人女人能留住一个男人一时,是手段。一个女人能留住一个男人一生,是本事。 柒月阁客房 床榻上的李九渔面无血色,尚在昏睡中。 季久儿轻推开半掩着的门,悄悄走到床畔,坐在一角。 轻抚过他的眉眼,她的泪无声地滑落。 他,清瘦了很多,原本白皙的脸庞变得焦黄了些许。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过他一眼了? 被卖进青楼的那一刻,她的心彻底绝望了。 可明明难过的要死,眼里却再没有泪,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从此都不会再哭了,可这一刻眼泪却还是不自主的流出来了。 她是否该说声对不起,在他受到委屈和白眼的时候,她没有和他站在一起。 她是否又该觉得庆幸,自己终于也能像他保护她一般的,竭尽全力地守护他。 “渔哥,久儿想你。” 季久儿的视线被泪水浸得模糊,但影像却又那么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 记得与他初遇,是在一个盛夏里,父亲领着九岁的李九渔走进她的花圃。 那时的她正专心地锄着杂草,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了客人,而李九渔也没有出言打扰,兀自拎起放在一旁的水壶,为花浇水。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抬起头,看到的便是和熙的阳光里,李九渔微笑着站在花丛中浇水的画面。 他的笑,是那么好看,那么纯粹,以致于她陶醉在其中,有些飘飘然了。 “小姐终于发现我了。” 李九渔俏皮的眨眨眼,露齿一笑,比日上的阳光还耀眼。 “我...抱歉。呃,唤我久儿就好,你呢?”小小的季久儿?羞红了脸。 “我是九渔。你看,我们名字中都带jiu,好巧。” “是啊。好巧。” “那从此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李九渔很认真地提议,季久儿也很认真地点头,“好!” 就是自那日起,那个一袭月白色长衣的李九渔,如一道明媚的光,存在于季久儿的心底。 他们相识时,他九岁,她七岁。很自然的在一起,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就是喜欢。 转眼,他十六岁,她十四岁,到了适婚的年龄。 李家和季家来往多年,感情甚好。双方父母亲都觉得他们很般配,况且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份,知根知底的,比较稳妥。 于是,就决定先给两人定亲,等过几年性格稍稳重时再成亲。 定亲那天,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一如初见。 李九渔与季久儿穿着枣红色的衣衫,在双亲的祝福下,定了亲。 虽是定亲,礼节礼数也繁多,忙忙呼呼地就到了晚上。 那夜的月亮很大很美,院子里溢满了桂花的清香。 枕梦锁清寒。(五)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总有这样一种回忆,无论过了多久,每每思及,温馨一如往昔。 就在桂树下,李九渔与季久儿并肩的站着,享受着这份安静的美好。 “久儿,你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么?”李九渔偏过头,眸子清亮,灿若星光。 “愿意。”季久儿俏皮一笑,没有一丝迟疑。 她天真地想着,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月下花好,与子同偕吧。 “久儿还小,不怕他日遇见更好的男子,心生悔意么?”李九渔心知肚明,季久儿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这一刻,如此良辰美景,他想听到佳人的亲口回答。 “这个嘛~”季久儿淘气地做了个鬼脸,关子一卖,道,“才不要告诉你。” “好你个坏丫头,看我怎样教训你!”李九渔坏坏地笑着,两人追逐在月桂花色里。 泪水,一滴一滴晕开,隐没在深蓝色的被子绣面上。 季久儿弯起一抹醉人的笑,娇嗔,“臭渔,就会欺负我!” 指尖轻柔地抚过李九渔沉睡的面庞,她又道,“你曾问我,他日若遇上更好的男子,会不会心生悔意。现下,我便告诉你。” 俯下身,她的嘴角贴在他的耳际,字字清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世间之人千千万,我很庆幸,在这束缚的世道里,遇见了喜欢的你。” “你知道我是何时喜欢上你的么?” “如果是你清醒的时候,我才不会说呢。” “不过,看在你现在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偷偷告诉你罢。” “初遇时,你站在浅粉的月仙花丛中,只那么一眼,我便倾心了。” “你挥刀自刎之时。我说,不愿随你而去。” “是因为我不能让秦苏岩再动你分毫,我要用我的所有保护你。” “臭渔,你一定会笑我傻吧。” “那么就笑吧。” “可如果,真的失去了你,我也绝不苟活于世。” “云熙皇子救了我们。真希望,你能快点醒过来。” “我想我们一直到白发苍苍都还能在一起。” “钟情于你。臭渔。” 季久儿伏在李九渔的肩上,抽泣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李九渔的睫毛微微扇动,已然有了将醒的迹象。 也许再一醒来,一切都会不同了。 慕若雪靠在客房房门的墙角,紧闭着眼。 那些冰封在心底的回忆,又肆虐地攀上了她的心头。 就在刚刚,冷珏宁问她,雪熙,离开沐轻歌,真的是你心里所想的么?如果心痛了,不如就放下一切的去找他吧。 可是,她真的可以去找他么。她以嫁入东擎为后,在墨彦山又害得他险些丧命,她要如何才能回到最初。 与其让他苦恼,两个人为难,不如,就这样放手。 可是,听了季久儿的话,她又好心痛。 很想他,沐轻歌。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临安城。 沐轻歌走在热闹的长街上,一袭紫衣随风轻展,妖冶如魅。偶有几缕银发飘动,更平添了他忧郁气质。 这是他走到的第八座城池了。 每到一座新的城,他都会信心百倍,可每离开那座城,他又会少了一份希望。 他不下百次地问自己,雪熙真的还活着么。会不会走遍宸国也找不到了。 可是,每每想放弃之时,他又不断的告诉自己,雪熙一定还活着,因为那种存在感,如此的强烈。 深提一口气,沐轻歌定定神,开始了新的找寻。 “请问店家,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女子,她眼眸灵动,嘴巴小巧,一笑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碧玉箫不离手。” “没有。”包子铺的老板娘思索了一下,摆摆手。 “请问店家,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女子,她眼眸灵动,嘴巴小巧,长得很漂亮,随身还带着一支碧玉箫。” “没见过,要是真有这样的女子,我就把她请到我的酒肆招揽生意~”酒肆胖乎乎的老板贼贼地打着算盘。瞧这人说的,简直是仙女!这是人世间,怎么可能会有仙女嘛。 沐轻歌黯淡了神色,走到下一个店铺,“请问店家,有没有见过一个白衣女子,她眼睛很大很灵动...”,话刚问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的争吵声。 “你放手!我要喊非礼了!你这人渣!” 一个身着湖蓝色衣裳的女子,正努力地挣开一个茶色衣衫男子的束缚。 茶色衣衫的男子面带怒色,不顾女子的反抗,拎着她就往前走。 “救命啊!非礼啊!救命!” 女子眼见反抗无效,扯开嗓子便喊。 在瞥见一旁的沐轻歌时,还不忘频频投来求救的眸光。 沐轻歌本只想着寻人,并不想招惹是非。可那女子可怜无助的目光,却让他联想到了生死未卜的雪熙。 如果雪熙遇到危险,能遇见一个好心的人向她伸出援手,该多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就算为雪熙积德吧。 没再做他想,沐轻歌闪身到男子身侧,出手便是一掌。男子一惊,本能地出手还击。 沐轻歌趁机,揽过女子,瞬间退到三步之后。 “这位公子,貌似此事和你无干系吧!”茶色衣衫的男子,浓眉一挑,语气里满是寒意。 沐轻歌还没等答话,怀里的女子就探出头,抢着道,“我说有干系就有干系,没干系也得和我有干系!你给我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轱辘出我的视线!” “你是不是欠揍!”男子神色冷冽。听得沐轻歌亦是满头的黑线。 女子闻言吓得一抖,更有几滴眼泪,适时地滑落。“公子,救我。” 说完,便一头藏进了沐轻歌的怀里。 “我...这位公子,这位姑娘和你有什么过节,让你如此介怀?倘若这位姑娘真有失礼之处,我愿代她向你道歉。公子堂堂男子,莫跟小女子计较。”沐轻歌视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那男子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 “公子,我们走罢。我害怕。”女子低垂下眸,以袖拭面,实则偷偷瞄了眼男子,顺道做了个小鬼脸。 茶色衣衫的男子气得牙痒痒,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看着沐轻歌将女子带走,出了他的视线。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原来酒喝下去,不只有麻木,还剩下诚实。 玲珑茶坊。 “公子素日喜欢什么茶?” 湖蓝色女子偏过头,俏皮一笑。 “雨花。”沐轻歌睨着女子,眉目轻蹙,“你?” “瞧我,竟还不知恩公大名!小女子姓水,名为堇荼,适才多谢恩公,解救堇荼于水火之中,堇荼没齿不忘。”斟了一盏茶,递与沐轻歌,水堇荼仰头,饮尽了一盏,算是礼数。 “楚云箬。”沐轻歌的眸光里,微微划过一丝黯淡。 “楚大哥面色不佳,该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水堇荼抿抿嘴角,一颗蜜饯就入口了。 沐轻歌低垂着眸,摇摇头,显然不愿多说。 “好罢好罢,我不问便是。”伸手又抓了块红枣米糕往嘴巴里塞,水堇荼鼓着腮帮子,“我有的时候都佩服自己,真的好懂事哦~” “咳咳。”沐轻歌刚入口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既然姑娘这么懂事,那为何不好生守在阁中?” “我...” 水堇荼拍拍胸脯,那一口茶点怎么也咽不下去。 “姑娘家独自在外,很危险的。喝完茶就回去罢。” “不要!”终于能说话了。 “为何?” 水堇荼委屈的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沐轻歌不禁有些哑然。 “女子不都是...” 沐轻歌试图解释清楚,但是水堇荼没有给他机会,生生打断了他的话,“青鸢枢是这样,楚大哥你也是这样!为何女子就该待在阁中,难道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么?我偏不!” “可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有何不对呢?” 话虽这样说,沐轻歌的眼神却温柔如水,没有一丝责怪和轻视。 “男子可以有自己执着的事,女子为何不能有自己的念想呢?” 水堇荼红了脸颊。自己的这种想法,大概是很惊世骇俗的吧。 可是男子能做好的事,她水堇荼未必会做得比他们差。 “女儿当如此!” 沐轻歌勾起一抹笑,眸子里满是赞同。 水堇荼的骨气,让他仿若见到了昔日的雪熙。 “楚大哥当真如此认为?不会觉得堇荼是疯婆子么?” 水堇荼睁大了美眸,此刻的她,好想高呼。 终于,终于有人承认了她的想法。 “恩。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梦想的权力。只要认定了,就去做罢。” 如果此刻雪熙还在,大概也会这样说罢。 饮尽了一盏茶,沐轻歌遥望着万里晴空,如果雪熙还在,该多好。 ---------------------------------------------------------------如果,真的有末日,那么我想屯粮O(∩_∩)O~与失望相连的,永远是希望。所以,只管向前走吧~ 开到荼蘼花事了。(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有些人有些事,该珍惜的时候,没能珍惜,等到茶凉情淡,才追悔莫及。 世间总有些等待,等着等着就淡去了,除了美好回忆之外,再没能留下其他。 “只是,你想好了么?你前进的路途中,还会遇到刚刚的状况。你真的能承受么?” 沐轻歌眉眼轻垂,余光正搭在水堇荼稍显稚嫩的脸庞上。 这姑娘摸样生得不错,怪不得会被人骚扰。 刚刚事出紧急,没来得及注意她的长相,现下仔细一看,愈发觉得俏皮可爱。 一袭湖蓝色的长裙衬着她白皙的肤色,圆圆的苹果脸上嵌着两个小巧的梨涡,薄薄的单眼皮灵动活泼,一头青丝随意地挽着两个鬓,以蓝色绸带系着,整个人看起来明朗洒脱。 “这个嘛...那个吧...楚大哥不必担心的。”水堇荼闪烁的大眼睛里,含着一抹羞赧的光,她冲着沐轻歌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其实,刚刚那个人是我未来的夫君...” “啥?” 沐轻歌膛目结舌,都有些口吃了。 人家夫妻在那玩的不亦乐乎,他没眼见地抢了人家的娘子过来,还有那么一瞬,暗暗在心里面觉得自己很英雄,这简直就是乌龙嘛。 “对不...对不住...楚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沐轻歌愈来愈难看的脸色,水堇荼简直想一口茶水呛死了自己算。 “你最好给我个适当的解释!” 面色暗青,沐轻歌握紧了茶盏。 他额间的青筋在跳动,一颗心火大的很。 “我...楚大哥...你先答应我别生气...我...就告...告诉你...好么?” 水堇荼扁扁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想她水家大小姐长这么大怕过谁,和谁这么恭敬过,除了她那个冥顽不灵的爹爹,就是她那个固执已见的未婚夫君,现下又多了这位‘好心人’楚云箬。头疼。 “你且说罢!”微叹息,沐轻歌无奈地松口。 看着水堇荼可怜兮兮的摸样,身为大男人又怎好斥责人姑娘家。 “都怪我那爹爹,嫌我生性吵闹,难安于室,非急着送我出阁不可!”扁扁嘴角,水堇荼觉得委屈极了,话锋一转,“青鸢枢是我哥哥的好友,自他二人相识,就焦不离孟地终日黏在一起。这一来二去的,我和‘情愿输’的关系自然也较他人亲近了一些。” ――――――――――――――――――――――――――――――――――――――――――――――有些事,有些人,坚持着坚持着,就莫名地想要放弃。比如写文,比如其他,总会有丧失自信的某刻。那时不妨对自己说,既然是自己喜欢的,当初想要做好的,就努力去实现吧。因为是自己喜欢的,自己选择的,即便是失败的,后果也不会是太糟糕的,总有些美好的过程是你意料之外的收获~ 如果这样的文字,能带给你一点点的心灵波动,就请动下你的手指,将它收藏吧!O(∩_∩)O谢谢~ 开到荼蘼花事了。(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端起茶盏,她惬意地浅饮了几口,在对上沐轻歌探索的眸光后,又不紧不慢道,“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情愿输’的如意算盘会打到我身上,更没想到我那冥顽不灵的爹爹及素日疼爱我有加的哥哥会不反对!就这样,我成了板上的鱼俎,任他们宰割!” “你确定,你没有对青鸢枢动心?” 沐轻歌细打量着水堇荼的态度,怎么看都没发现有要暴怒的迹象。 单要说女儿家的羞赧,倒是真真的有几分。 “我...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天晓得,他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在我父亲和兄长的压力下,才勉强接受我的...” 深吁了口气,阴霾开始笼罩上了水堇荼的小脸。 细想,她水堇荼虽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好歹也是江湖侠女,名门之后,怎么就非得逼迫着人家娶了自己不成? “你想确定他的心意?” 沐轻歌大概弄懂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小女儿情结。 “呃?我刚刚...有说什么么?谁说话了,刚刚?谁...” 被说中心事的水堇荼扭捏着,白皙的面庞,瞬时蔓上了一层绯红,煞是姣美。 “哦?权当无人说话。” 沐轻歌的茶,喝得差不多了。 他心想着,自己家的事还管不过来了,更别提管别人家的了。 既然这丫头不想说,那他也不好再多问。与其耽误时间,不如当机立断。 走人,方为上策。 “楚大哥别走...” 沐轻歌刚站起身,就被一旁的水堇荼拽住了衣角。 那一汪如水般清澈的眸,让人不忍拒绝她的请求。 僵持了片刻,沐轻歌左右难行,只得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那你想怎么着?” 水堇荼咬紧唇,低垂着眸,迟迟才说出口,“我想楚大哥帮我。” “怎么帮?” 沐轻歌心里暗自犯了嘀咕。 这两个人的事,第三个人该如何去帮忙呢? 别到最后,忙没帮上,再平添了误会,那可就百口莫辩,善心办恶事了。 “我自有主意。请楚大哥配合堇荼便是。” 水堇荼的神色,出奇地凝重。 她只想放手搏这一次,或胜或败,她只想知道,青鸢枢是不是她对的人。 人和人相处,就是这么奇怪。看似般配的,未必是你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又未必是你的理想型。 水堇荼的心里,默默的祈求了无数次,希望青鸢枢不要辜负了她满心的期望! “恩。” 低应了声,算是答复。 沐轻歌自己都不知道,当初管下这档事,究竟是错是对。 不过对也好,错也罢,他已然上了贼船。 除了帮这小祖宗解决了这件事之外,他已经想不出还能全身而退的好办法了。 开到荼蘼花事了。(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对你珍之重之。可也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即便是那样卑微地活在你心里的某个角落,我都愿意。 临安城桐染山庄水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水庄主声嘶力竭,近乎咆哮的声音,传遍了桐染山庄的每个角落。 下人婢子们吓得不敢靠近主厅,唯有厅前的那两个人,冷静地不似常人。 一个,是等着看好戏的水堇荼,一个,则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来的沐轻歌。 “小生仰慕水家小姐多时,今日特来提亲。还望水庄主成全。我与堇荼...” 沐轻歌说着,还不忘记含情脉脉地望着水堇荼。 那眼神里的恶光,大概也只有水堇荼自个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假意害羞地别过脸,沐轻歌只得咬着牙接道,“我与堇荼,是一见如故,二见倾心,三见欲要托付终身。” “是的是的,爹爹,女儿很钟情楚大哥。此一生,非卿不嫁!” 水堇荼声情并茂,捏着兰花指,晃悠着小手帕,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女儿,爹不管这楚云箬是何来历,你总要知道,你是已婚配了的人。” 水庄主抚着额头,怎么也想不通。 他这女儿素日里是娇惯了些,可倒还明事理识大体,怎么会犯下这等糊涂事,叫他如何向鸢枢那孩子交代? “女儿自知,年幼时有由爹爹做主,将女儿许给了青公子为妻。可是,那时女儿尚且年幼,根本不知自己心中所爱何人。日前与楚公子邂逅,女儿这才明白,谁才是我心中的良人。” 水堇荼皱着一张小脸,像极了苦核桃。 眸中还带着泪光,生生就要跌落下来。她不禁又在心里暗暗地佩服了自己一番。 一旁的沐轻歌,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原他还不信,女子变脸如翻书,现下,他只觉得,比翻书还快。 “可是女儿。咱们家不能做失信之人啊!鸢枢有什么不好?” 水庄主嚷嚷着,也顾不得什么颜面礼数了。 “青公子的好,是对于爹爹你的。在女儿这,并未发现他半分好。论家世,楚大哥是都城的商贾,而青公子只是一个寄咱们家篱下的孤儿。论品貌,楚大哥温润如玉,俊美无寿,而青公子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五官端正,行事无错。爹爹你倒是说说,青公子是不是处处不及我楚大哥分毫?” 水庄主听傻了眼,他没想到,自己欣赏重用的良才,在女儿眼里和心里居然如此不堪。 “堇荼,你说青鸢枢是孤儿?” 沐轻歌半眯着眼,他不记得水堇荼有这么说过。 不是说,青鸢枢是她兄长多年的挚友么,怎么现在变成了孤儿? ―――――――――――――――――――――――――――――――――――――――――――――――― 宝贝们,新年快乐,安暖静和。新年新气象,愿我们畅游2013! 开到荼蘼花事了。(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呃...没错,是孤儿!一个六个月大就被弃在我家大门口的婴孩。” 水堇荼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只是想让爹爹认同她的观点,怎么说到最后,却是伤人的话呢? “原来,原来,在堇儿的眼里,我青某人是这样一个不济的废物!” 门口传来青鸢枢的低语,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语调轻柔,如清风一般浮动在这烦躁的空间里。 可虽是轻柔的语调,水堇荼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字里行间的心痛。 慌乱的挥舞着手,她试图解释着,“情愿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误会?是误会么?” 青鸢枢立于门前,阳光蔓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恍惚的金色,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语调里的薄怒,还是泄露了他凌乱的心。 “是误...是不是误会又如何?” 水堇荼昂着头,嘴角边是苦涩的笑,胳膊却还是环进了沐轻歌的臂弯。 “是啊,青某人微言轻,说再多,都是枉然!” 青鸢枢只觉得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极致的苦。 想说的话,已经在听见她说的那句‘非卿不嫁’时瓦解破碎了。 她才和这个人认识几日,就扬言要非他不嫁? 自己的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不及那个人的千分之一了? 想来真是挫败! “是啊!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水堇荼真的失望了。 自己于青鸢枢而言,当真不重要么? 自己都要下嫁他人了,他竟然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女儿,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水庄主实在看不下去了,今天的女儿太反常了,一点都不似平素里活泼可爱的她了。 “我咄咄逼人?情愿输,我咄咄逼你了么?” 水堇荼的胸口好疼,她下意识地捂着胸口,连衣襟都攥皱了。 “没有。原是我不配。不关堇儿的事。” 青鸢枢摇摇头。 “你还知道自己...”水堇荼快气疯了!她真真是错看了人,才会以为他青鸢枢值得终身托付! 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就听得耳际传来沐轻歌的低语,“堇荼,你冷静些。想想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好事快变成坏事了,他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是来成人之美的,可不是祸乱人家的! “冷静?叫我如何冷静?楚大哥,你说他是男人么?自己的女人都要嫁作他人妇了,他居然还是这番无动于衷!亏我对他的心思了,想来是我自作多情,才会以为他至少会舍不得我!” 水堇荼的眼泪就那样扑簌扑簌滑落。 开到荼蘼花事了。(五)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庄主,此事有变,请您先出去散散心。小生保证,等您再回来,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女儿和...女婿。” 沐轻歌这会儿又跑到水庄主的身侧,轻言劝着。 说着,还不忘卖关子,送秋波,眨眼睛。 水庄主也并非糊涂人,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女儿,有什么事,说出来别人才能知道。你不说,仅靠人去猜,那得猜到何时啊。聪明如你,为父也不多说,这就给你们沏茶去。” 说完,水庄主一溜烟的出了正厅,临踏出门还不忘鼓励青鸢枢。 “堇儿,我...” 青鸢枢在听到水堇荼的咆哮时,莫名地就感觉到了她心中的压抑的情绪。 可是他未进门之前,听见她说的那些伤人话,叫他硬生生的开不了口。 “你什么你?你就是一混蛋!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身影,哪怕一丝也好,你为什么不说?” 水庄主一走,水堇荼更没得遮拦,指着青鸢枢便骂,“你当初为何要应下我父亲,是碍于我父亲的养育之恩,对么?长这么大,你一句爱慕的话都不曾说与我听过!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不强求你,咱们各走各的路,我放你便是。可是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到底要置我与何地?” 泪一滴一滴的晕开,打乱了两个人的心。 青鸢枢陷入了深思,片刻,才望着水堇荼的眸,一字一字,坚定道,“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对你珍之重之。可也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即便是那样卑微地活在你心里的某个角落,我都愿意。我以为,我不用说什么,你也能察觉的到。换做是旁的人,你可见我何曾这般用心过?” “你对谁都那么温文尔雅,我怎知你对我如何!” 水堇荼原本忿然的小脸,在听了适才青鸢枢的话后,微微缓和了些,只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是个会说的人,你是知道的。况且,我以为,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也抢不来。所以...” 青鸢枢小心翼翼地看着水堇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她生气。 “呸呸。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你爱我?你对谁都那么好,天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 水堇荼自然是了解青鸢枢的性子的,能让他说出刚刚的话,已经是大不易了。 青鸢枢这个人,做的永远比说的多,只要是他认定的,就会一直坚持到底。 所以,水堇荼的心底,多少是欢快的。 “好吧,刚刚我已经说过我的心意了,堇儿可已知晓了?” 青鸢枢温和的笑着,貌似宠她已经成了习惯,不需要多余的语言。 “嗯。” 水堇荼难为情地点点头。 “那么,这位楚公子?” 青鸢枢的眸光一转,落在了沐轻歌的身上。 这男子身上流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气质,怎么看都不似会对堇儿动心的人,那么这大概又是堇儿那丫头设下的局,不过没关系,这笔账他会在成亲后,和她慢慢算清楚。 开到荼蘼花事了。(六)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在下楚云箬。青公子不必介怀,我本无心。” 沐轻歌亦是和熙一笑。想这水堇荼和青鸢枢真真是天设一对,地设一双。 一个如火,一个如水,水火交融,亦能互补不足,恰到好处。 “楚大哥...谢谢..你...” 水堇荼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到底还是,穿帮了。 这下,完了。 “听闻楚公子在都城经商,怎么有闲暇跑到临安来呢?” 青鸢枢能看得出,眼前这位楚公子在看他和堇儿时,眸子里不经意间流出的羡慕神色。 “对啊,楚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啊?” 水堇荼也蛮好奇地凑上前。 “寻人。” 沐轻歌的脸色有那么一瞬,是黯淡的。 “何人呢?说不定咱们桐染山庄能为您效力呢。” 青鸢枢在沐轻歌的身上,找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就是就是,咱们水家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黑白两道混得都不错。找人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水堇荼一提到水家的威武,就臭屁的不得了。 “我的妻子。” 沐轻歌低喃。 “哇,能做楚大哥的妻子的女子,一定是这世上最绝色的女子。” 水堇荼这么说,绝对不都是奉承。 她就是单纯地觉得,楚云箬值得最好的。 “她,算不上绝色,却如阳光般温暖。她的眸如琉璃般璀璨,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因我喜欢白衣折扇的缘故,所以她也多是一袭白衣折扇。不过她还随身带着一把碧玉箫,那是她姐姐送给她的。”沐轻歌不知怎地,只要一提起雪熙,就会柔情万分,一旁听着的两个人都快入迷了,却又听得他说,“数日前,我们游玩,途经墨彦山时,遇见了一伙山贼,我的妻子为了保护我,而跌落了山崖。” “什么?” “天啊!” 不仅水堇荼哑然了,连青鸢枢都替两人惋惜。 “不过,我不相信她会舍我而去。我一直有种感觉,她还在,那种感觉如此强烈!” 沐轻歌绝美的笑,如荼蘼花开般妖娆。 “我们也相信。” “楚大嫂一定还活着,活在这世间的某一角,等着你去找到她。” 水堇荼握着青鸢枢的手都在抖,情愿输安抚地摸摸她的头,示意她宽心。 “是啊,我不会放弃!”沐轻歌的这句话,既是说与别人,亦是说与自己。 “楚公子宽心。只要一有令夫人消息,鸢枢会立即遣人去青城告知。” “好,青城桃花苑是我名下的酒楼,就劳烦青公子费心了。”沐轻歌感激地施礼。 “叫我青便好,以后咱们都是一家兄弟,这桐染山庄就是你的家,我和堇儿随时欢迎你回来。” “是的是的,堇荼会天天盼着嫂子回来,盼着你们回来水家!” “好,箬铭记。” 三个人就这样,相对着,笑开了。 梧桐更兼细雨。(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我们,总是习惯以投硬币来做决定。即便都知道,硬币不能去抉择什么。只是,在它要落地的那一瞬,心中的答案,便已明澈如镜。而我们要的,仅是那一秒的颤动。 毓秀城 整修了近大半个月,柒月阁更名为旧时人家,幕后的老板也变成了慕若雪,选了良辰吉日,重新开张旗鼓。 原本二层的楼阁,增至到了三层,主打色以魅惑紫为主,亮金色为辅。四方的木门,换成了莲形木雕门,取步步生莲之意。 一层,是美味轩。 放眼望去,情侣二人桌,三口之家桌,五福开泰桌,六六大顺桌等,以特色桌为准,分出各自的小空间。 根据特色区域的不同,桌上的摆设和区域的环境也不同,颇为贴心。 饭厅的中间,是一个心形的舞台,会分时段的进行歌舞表演及模特走秀。 二层,是风雅所。 原来的柒月阁里,不乏才女之辈,只是为了生计,不得不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现在,她们不必再着装裸露,执壶卖笑。 在这风雅所里,她们要做的是执茶品文,抚琴奏曲,填诗弄词,陪着文人雅士一起品味另一番天地。 风雅所的布置,以蓝白色调为主,典雅至极。 上至藏书国画陈列,下至文房四宝摆设,都可见其布置者的慧心及慧眼。 真真是,一念起风生水起,一念落墨染清池。 三层,是雪月阁。 雪月阁顾名思义,风花雪月许卿南柯美梦一场。 若是柒月阁里无德无才,只想着夜夜卖身赚些银两的姐姐们,都可留在这雪月阁中。 雪月阁与其他两层不同。一层和二层是由旋梯连着的,而三层却不是。三层是独立直达的,由旧时人家的楼后通往。 雪月阁的每间房都近乎奢华。 檀香木的床榻,金丝绣线的锦被,藕粉色的鹅梨帐,水晶制的杯盏,金镶玉的红烛台,浓郁宜人的玫瑰茶,就连那搁置一旁的百花盆景都价值不菲。 倒也怪不得那些公子哥愿掷万两以求一夜**咯。 旧时人家的后面,连接着私人的院邸。宅院虽不是很大,但倒也精致雅观。 一小片人工湖,水色粼粼,一座小木桥,古色古香。 左手边是韵潇阁,慕若雪与冷珏宁的住所,右手边是湘潭阁,鸨母李聘婷及下人丫鬟的住所,旁边还有一座掬星阁,是素日处理事务及读书休闲的地方。 此时,庭院里,梧桐叶正伴着微雨声沙沙作响。 ―――――――――――――――――――――――――――――――――――――――――― 211314,大概真的是个吉日吧,结婚的新人多的不得了。 但还是觉得,活得实在,才是最好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梧桐更兼细雨。(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我许你巴山夜雨,庐州望月,十二莲桥箫声默。 慕若雪倚在窗边,望着梧桐细雨,不住的叹息。 一旁的冷珏宁被生生地叹息无奈了。 “熙,为何叹气?” 自从知道楚云汐的真实名字是上官雪熙后,冷珏宁就习惯性地,一字称呼慕若雪为‘熙’。 “没什么。有人说叹气可以缓解心中的压抑。” 慕若雪懒懒地接了一句,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过那棵梧桐树。 “秦苏岩举家北迁,九渔久儿已成亲,旧时人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你到底还有何事是不随心的呢?” 冷珏宁说得无比认真。 在她的眼中,慕若雪就是神邸一般的存在,只要是慕若雪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 可为何这样的人物,还会终日抑郁寡欢呢? “随心?我想随心的事,没有一件是顺了我的意的。我没有太过用心的事,反倒件件成了。你能明白我内心的无奈么?” 慕若雪淡然地勾起一抹笑意,她好像这一刻,才终于体会出‘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的心境。 竟是如此凄凉,幽怨,还有丝丝不绝地恨意。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大概可以听懂。” 伸手向窗外,雨水滴答滴答地打在冷珏宁纤细的手掌上。 “都说冷暖自知。你能了解的大概,还不及我心中的千分之一。” 慕若雪也跟着伸出手,触碰滴落的雨。那冰凉的触感,一滴一滴地敲在她的心间。 “也许我无法帮你很多,但我可以倾听。至少,你不是寂寞的,不是一个人。” 雨水晕开在冷珏宁的掌心,荡开**粼漓。 “嗯,我还有你!”慕若雪不禁莞尔。 “熙,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若是沐轻歌真的找到你了,你会不计前嫌地回到他身边么?”冷珏宁凝着神,一脸的期待,却见慕若雪幽幽地说道,“不知。” “为何会不知呢?” “也许,他已经停止寻我了。也许,我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慕若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气馁,居然还说出了这么没出息的话。 “如果,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尸身不罢休呢?” “那就到时候,再说罢。” “敷衍!绝对地敷衍!” 冷珏宁的脸颊,气得鼓鼓的。 “是真的不知。”慕若雪的眼眸变得迷离。 她从未幻想过,沐轻歌找到她时,会是何种场景。 她的心底,已经排除了沐轻歌坚持找到她的可能。 “怎么可能?” 冷珏宁说什么也不能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一句不知,就想推脱地一干二净?才没那么简单呢! “一时一个变化。计划再快,也不如变化。很多答案,到时候,自然就揭晓了。我们只需要选择等或是不等。” “你说这话,我又似懂非懂了。”冷珏宁扁着嘴,耸耸肩。 “不懂才是最大的福分。”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做个痴傻儿便好。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所以她没有回头路。 左手边,一盏年华。右手边,一抹倒影。 她被搁置在了十字路口。 “走罢,我们出去走走罢。”冷珏宁提议。 “雨天里?”慕若雪有些惊讶。 “恩。雨是无根之水。就请它,帮咱们洗尽心底的凡尘罢~”冷珏宁冲慕若雪眨了眨眼睛,调皮道,“别说你不敢哦!” “好。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咯~”慕若雪眸如星灿,笑得狡黠。 梧桐更兼细雨。(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与其做被人保护的公主,我宁愿成为保护别人的王子。倘若没有一把幸福的伞,我情愿独自淋雨。 雨,越下越大,街面上的人,越来越少。 冷珏宁拉着慕若雪,跑得欢快极了。 长这么大,她们似乎很难这般随心所欲。 细密的雨,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淋得全身尽湿,但她们却不以为然,欢愉依旧。 跑到长街的尽头,冷珏宁手掌合十,摆成一个‘o’型,大呼,“熙,你要开心!让所有的烦恼通通去见鬼!” “我会开心的!宁!我们都要很开心很开心!”慕若雪也动情地高喊。 “熙!如果他找到你了,你就跟他回去吧!”冷珏宁接着喊道。 这次,慕若雪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垂低了头。 “熙?怎么了?”冷珏宁扯了下慕若雪的衣袖,她没有回应。 “心结,还是解不开么?”到底是结还是劫? “无结。” 慕若雪的声音被雨声压得很低。 “既然无结,为何还要如此介怀?” 冷珏宁疑惑,为何明明能选择自己的幸福,却还是要放弃? 这世上有多少做不了自己主的无奈人! 慕若雪仅仅是一笑,没有做解释。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给沐轻歌造成的伤痛。 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能去奢望别人的原谅呢。 “熙。”冷珏宁还不死心。 “走罢,夫人。”慕若雪佯装无事地拿着冷珏宁打趣。 “你啊你,我啊我,你就敷衍我吧,我就假装看不透你的敷衍吧!” 冷珏宁无奈地耸耸肩,只得由着慕若雪牵着。 “小小年纪,还由不得你操心的!” 慕若雪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明明都很老了,却还得由着一个孩子管教。 “我...懒得管你!哼!” 冷珏宁撅着嘴巴,愤愤然地说道。 就在两个人逗趣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子鹅黄色衣裳的女子,频频地打量着二人。 “姑娘,有事?”慕若雪打量着女子,见她冻得嘴唇绛紫,瑟瑟发抖,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这位...大哥...我与我夫君走失了。” 女子一心觉得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面熟的紧,想着他能帮自己一把,就如当日的楚大哥。 “姑娘名何?家住何处?”冷珏宁最见不得人可怜的摸样。 “小女子水堇荼。与夫君到毓秀游玩。方才雨初下,夫君说要去买伞,我等了半天也未见他回来,就去寻他。结果...”夫君现下一定急坏了。微微福身,眼前这狼狈的女子,正是临安的水堇荼。 “这样子。”慕若雪抬头,见天色昏暗,雨落不止,便又开口道,“不如娘子先去我家中换套干净的衣服,我会派侍从沿街找你的夫君来接你,娘子意下如何?” “这...”水堇荼咬紧嘴唇,她现在好冷,可虽说这公子看起来如故人,却未必有故人的好心肠。 夫君说过的,这世道上,坏人很多的。她已经吃过亏了的。 “娘子,随我们回去罢。我家夫君,不是坏人。”冷珏宁看得出水堇荼的犹豫,可是,“娘子再犹豫,会生病的。” “这...那堇荼恭敬不如从命。” 姑且在赌一回,水堇荼在心里默默地想。 雨过见碧空。(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你在的时候,你是整个世界。你走了之后,整个世界是你。每一次回眸,每一次擦肩,我都在期待下一个背影是你。 冷珏宁打着寒战,跟随着慕若雪和冷珏宁来到了旧时人家。 冷珏宁没敢耽搁,赶紧吩咐了下人准备热水,并找了套干净的衣裳给水堇荼。 水堇荼抱着衣衫,进了客房,边颤颤巍巍地换衣裳,边在心里琢磨,她夫君几时才会来这里接她。 衣裳刚披上,还未来得及系上腰带,就听得院子里传来了她夫君的声音,貌似在向慕若雪道谢。 她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了,开了门便往外跑,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慕若雪一个闪身,已将她搂在了怀里,“小娘子平素也是这般可爱么?” 慕若雪谈笑间,体贴地将水堇荼扶正,送至青鸢枢身旁。 “劳公子照看我家娘子,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青鸢枢微微施礼,他若是没猜错,眼前的这位公子,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在下,姓楚,名云熙。”慕若雪嘴角一弯,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自经历了秦苏岩的那件事后,慕若雪只得顺着“民.意”悄无声息地将‘汐’解刨成了‘熙’。 “姓楚?” 水堇荼睁圆了杏目,细细打量,真真是越看越觉得像,该不会是楚大哥的妻正巧被她给碰着了吧。 可如果她是楚大哥的妻,那么旁边的红衣女子又该作何解释呢? 况且,这世上有几分相似的人太多,一定是自己想念楚大哥过度了。 拍拍混乱的头,水堇荼挫败地偎进了青鸢枢的胸口。 而青鸢枢也有那么一瞬,是起了跟水堇荼同样的念头。 或许,真的是楚云箬的妻也未尝不可能。 “敢问楚兄是哪里人?听口音,不像咱们毓秀人。” “在下羽仙城人,来毓秀经商的。” 慕若雪也没做他想,坦诚的回答着。 “在下青鸢枢,这是我刚过门的娘子,我们来毓秀游玩的。” 青鸢枢细观着慕若雪的眉眼间,是越看心就越多一分疑虑,“这位是?” “这是拙荆冷珏宁。宁儿还不见过青公子及青夫人。” 慕若雪隐隐地感觉到眼前的两人似乎有秘密,可是到底是真有心事,还是自己想多了,她目前也不敢肯定。 “宁儿见过青公子,青夫人。”冷珏宁低垂着眸,扮起了她小娇妻的摸样。 粉红的双颊,秀美的俏脸,当真是集千娇百媚于一身,只单单是那爱慕如一汪泓水般地凝着慕若雪的眸,就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 “楚夫人,怎敢当呢。劳夫人照料堇儿,青鸢枢就已经道不尽谢意了。” 青鸢枢单手搀扶冷珏宁。自己如此兴师动众,真是不好意思。 “青公子见外了,我与夫君与堇儿一见如故,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公子切勿挂心。” 冷珏宁含着笑,退至慕若雪身侧,眼睛还不忘俏皮地眨了一下,惹得慕若雪引俊不禁。 这一举动,却让青鸢枢心中的念想动摇了。或许,只是相似吧。 “是,那么青鸢枢便不再说见外的话了。” “我与公子与夫人也算有缘,若不嫌弃,二位的蜜月可以在我的别院度过。”慕若雪向来大方。 既然对方是念好的人,那么她就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 “蜜月?”水堇荼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了。 “就是新婚游玩。住哪都是住,倒不如住我这。”慕若雪和熙地笑着。 “好。我们住下。好么,夫君大人?” 学着冷珏宁对待慕若雪的态度,她水堇荼是无论何时都不会示弱的哦。 “好,就依你。”青鸢枢宠溺地刮刮水堇荼的俏鼻,“那么,叨扰了。” 雨过见碧空。(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自决定住进旧时人家,水堇荼的好奇心就泛滥到了极致,拉着青鸢枢就满院子的闲逛。 “夫君,从前我觉得咱们山庄就很不错了,不曾想这旧时人家更别致。”水堇荼指着远处的亭子,嚷着,“夫君,堇儿的脚好酸,咱们去那边坐坐罢。” 这旧时人家如楼中阁,虽看着并不大,却处处都别有一番风韵。 “好。堇儿切莫太过贪玩,这儿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家。作客就要有客人的样子不是。” 青鸢枢宠溺的摸摸水堇荼的头,由着她牵着自己朝亭子走去。 “堇儿哪里贪玩,瞧夫君说的。只是,只是,有些小顽劣罢了。”水堇荼眯着含笑的眸,如星子闪耀。? “是是是,为夫心知说不过你去,也只得由着你不是。不过是提醒你罢了。”刮刮水堇荼的俏鼻,青鸢枢心里暗自琢磨,这些时日,他们的运气会不会太佳了? 临安,有楚公子搭救,毓秀,依旧有楚公子搭救,怎着,他们是命带楚姓贵人不成? “情愿输!你有心事!”虽很快乐,但水堇荼还是一眼就发现青鸢枢心有旁怠,不知是在思虑些什么。 “没。只是在琢磨这两位楚姓公子。堇儿不觉得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么。比如。” “比如,二人皆是一袭白衣,皆以楚字为姓,皆喜白扇不离手,皆是谈吐不凡之辈。”水堇荼也收起了嬉笑,一副认真的摸样。 “是的。如若不是这位楚公子身侧站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或许我真的会以为那人是楚大哥的妻子。” 青鸢枢牵着水堇荼的手,走至亭子前,抬眼一瞧,亭子的漆匾上,赫然写着‘忆箫台’,不由得又深叹了口气。“你看看,怎么二人的喜好如此相近。这世间,莫非真的有巧合?” “我也有些糊涂了。或许,是咱们想多了吧。这世上的人那么多,难免有相似。”水堇荼低蹙着眉,咬咬嘴角。 “倒也可能。咱们总不能凭感觉就通知楚大哥吧。若是害他白跑一趟倒好,若是再勾起伤心事,那咱们就太草率了。”青鸢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稳妥。 这世上哪能有如此碰巧之事,还偏偏被他们碰上啊。 “恩恩。我倒觉得,这府邸的这位楚公子也不错。既是有缘,又待咱们不薄。咱们也别矫情,大方客气点为好。”水堇荼这小脑袋瓜子,这会又灵光了。 “你啊你啊。有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却偏偏比谁都明事理。当真是古灵精怪!” 青鸢枢执起水堇荼的手放在胸口,心中溢满了满足。 “我是活的好不。是活人就会变通的嘛。无论是哪一面都是我啊。如果总是用一张脸活着,那多没趣啊!” 水堇荼弯起嘴角,说得好生自在。 青鸢枢听了,满眸温柔地望着水堇荼,也不多言,只是将她紧拥进怀里。 “夫君你看,这一池流水明澈透亮,水中的莲花泛着清香,就连那打水面上飞过的燕儿都是成双。” 水堇荼的脸庞,泛着微红的柔光。 “恩,就如我们一般。”青鸢枢微笑着,将眸光放得更远。 那一池涟漪,在阳光的照拂下,闪动着五色的光芒,而垂柳之下,幽香之中,他只想这样,永远与堇儿厮守一生。 “但愿楚大哥,但愿楚大哥和嫂子也能早日重逢!” “会的。至少,我们要相信!” 雨过见碧空。(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如果我找到了你,你是否就愿意常伴我身侧?如果我再次回头,你是否就愿意对我不弃不离? 翌日的清晨,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沥沥的细雨,忆箫台遥遥传来清幽的箫声。 慕若雪手执碧玉箫,一袭白衣,清冷地站在亭子中。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婉转幽怨。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湖面泛着涟漪,被雨滴打成一个又一个的水晕,**荡开。小荷露着尖角,凝成一抹淡粉色。堤岸上的柳树,枝叶沙沙,偶有几片叶子轻落。 半响,慕若雪半凝着眸,放下手中的玉箫,轻展开掌心,任由雨珠滴落。 如若当初,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和意外,现在的结局会不会就很不一样? 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何会经历颇多?难道,为的只是收获心得? 微拢眉,下雨天,似乎总能勾起人的无尽伤心事。 连一向坚强的心,都开始变得柔弱。 轻抚过碧玉箫,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衣袖里,慕若雪转身隐进了雨幕里。 眼见着慕若雪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青鸢枢这才缓缓地自树后走出来。 他原还好奇,这样的落雨清晨,谁会有如此雅致笙箫雨中,原来竟是他楚公子。 倘若他没看错,楚公子手中执着的,确实是支碧玉箫不假。 可是,楚公子是男子啊,是已婚配了的男子啊。 青鸢枢越发觉得自己的脑袋出现了幻觉。 拍拍头,可就算是出现了幻觉,还是隐隐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一切的巧合,都那么自然且不自然。 看来这事,还是要和水堇荼那小机灵鬼商量商量不可! ――――――――――――――――――――――――――――――――――――――――――――――――――――――――――――――――――――――――――――――――――――――――――――――――――――各位亲: 新年快乐! 慕雪雪在这里,恭祝各位亲们,在新的一年里,幸福美满,平安喜乐! 既然,没有那么多的天长,那么远的地久,细水长流也只是有时候,那么不若珍惜眼前。 希望2013,带给我们的,是白色温暖的新一年,我们都能有新的成长,新的收获! 阳光温热,岁月静和,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风过现海洋。(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夫君说的当真?” 水堇荼斜卧在床榻上,听着听着,眼睛又快眯成了一条缝了。 她真的好舍不得温暖的被窝,可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秘密,而且是天大的秘密。 “句句属实。” 青鸢枢好笑地摇了摇水堇荼的身子,要她清醒些。 “好罢,那我们要如何做?” 水堇荼眼前的景象逐渐叠成了双影,扁扁嘴,她‘不得已’的掐了青鸢枢的脸一把。 青鸢枢‘嗷’的一声惨叫出声。 清眸闪着泪光的睨着冷珏宁,万般委屈地嘟囔,“你自个儿犯困,为何捏我?你怎么不捏你自己?” 水堇荼的困意,在青鸢枢那一声凄厉的叫喊中,醒了大半。 玉手抚上青鸢枢的脸颊,轻轻揉揉着,讨好地说,“捏在你身,疼在我心。这般的心疼,才能使我更加清醒啊!夫君~” 青鸢枢纵使有再大的意见,也早已吞没在水堇荼的柔情里了。 他从来都是拿她没办法的。 要说他怕她?那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男人是惧怕自己的妻子的。 这步步的谦让,正说明了他对她的尊重和疼爱。 “罢了罢了,言归正传。” 青鸢枢佯装叹息的摆摆手。 “是,堇儿听着便是。” 水堇荼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手依然没有离开青鸢枢的脸颊,轻揉着。 “为夫觉得,楚云熙也好,楚云箬也罢,都还隐藏着某些咱们犹未可知的秘密。” “什么?楚大哥也隐瞒了我们?秘密?什么秘密?” 水堇荼的好奇心,又开始隐隐作祟。 “呃。说是秘密,有些过了。我是觉得楚大哥也有对我们难以述说的苦衷。” 青鸢枢也是刚刚才参透的。 爱若至深,又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 “若说楚大哥有苦衷,我能理解。我不能理解的是,眼下的这位楚公子会有何秘密?” 水堇荼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透。 楚公子看着很是磊落光明,会有什么秘密? “假设,我只是假设。眼下的这位楚公子若是女子,并且就是楚大哥的妻子。” 青鸢枢试图理清脑子里那一团混乱不清的思绪。 “如若,楚公子是女子,是楚大哥的妻子。那么以他们二人如此深爱的程度,嫂子怎可能不去寻楚大哥?为何要大费周折地扮成男装还娶了妻子?” 水堇荼打断了青鸢枢的假设,炮珠似的连问。 “这...” 青鸢枢自己也正是解不开这道锁,半响才喏喏的说,“这或许就是楚公子的苦衷了...吧?” “了吧?夫君,拜托,这不是儿戏,咱们不能因为想帮助楚大哥找嫂子就疑心疑鬼地见谁怀疑谁!” 水堇荼只要一想到楚云箬那般为情落魄的摸样,就不由得泪盈眼眶。 “堇儿,你也有觉得不对劲不是么。楚公子楚大哥都姓楚,且都是一袭白衣,一样的言行举止,一样的投足谈笑,况且那支碧玉箫,我是断然不会看错。世间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换谁都会生疑心,将两者放到一处较之。” 青鸢枢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自小就承受着某些非人的磨炼。看事情分析事情,自然较水堇荼的感官敏锐。 “这..照楚大哥说的,他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自嫂子坠崖,大哥就一直苦苦找寻...按道理说,若楚公子就是嫂子,那么她为何不再清醒后去找大哥?亦或者...”水堇荼咬紧嘴角,低垂着眸,低言,“会不会...大嫂早已亡故...是大哥思妻成疾而害了相思病?他只是再寻找寄托?” “应该不会。生见人死见尸。若真有尸身为证,大哥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找我们发病。大概,是未见尸身,所以大哥心底才会有所念想。再者...”青鸢枢稍作思虑了半刻,“既然,世间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偏巧又被咱们撞见,不如,咱们就来查一桩,也免得在这摇摆不定的胡乱猜测。堇儿意下如何?” “夫君,堇儿在心里默默地崇拜了你一番。既然到这份儿上了,咱们不妨好人做到底。夫君尽管告知为妻该如何做便是。” 水堇荼的眼底,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意,让青鸢枢的心里,多少有些成就感。 “如此,咱们便好好斟酌一番罢!” 风过现海洋。(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正是晌午,阳光温热。 水堇荼小试了下水温,满意的翘起嘴角,缓缓地滑向水中央,开始扑打着求救。 “啊!救...命...救..我...我不会...水的...” 假意呛了几口水后,断断续续地声音,又自湖中传来,“救我...夫君...救...我...” 这片人工湖,是连着韵潇阁和湘潭阁的纽带,所以一有动静,马上就会招来人的。 果不其然,呼喊没出几声,湖边已堆积了不少人,吵嚷着如何救落水的人。 水堇荼半眯着眼,心里乐开花了,自己的演技果然不俗,既然如此,不如再添些火候。 随即,胳膊无力地挣扎,呼喊声也一声低过一声,眼看着整个头都要埋入水中了。 连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的青鸳枢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要不是深知水堇荼自小悉水,又秉性顽劣,他定会被水堇荼的恶作剧耍得团团转。 就在青鸳枢晃神之际,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跃下水面,将快‘葬身湖底’的水大小姐拽了上来。 水堇荼紧闭着眼,默默地祈祷来人是楚公子,在吐了好几口水之后,虚弱地睁开双眸,心中大叫,不妙! “夫人无事吧?”冷珏宁忧心满面,轻拭着水堇荼脸上的水。 “恩。”水堇荼流转着眸,咬着下唇,弱弱道,“对不住,楚夫人,给你添...麻烦了..咳咳...” “这汐舞湖看似浅简,实则深险。夫人无事,已是万幸。”冷珏宁柔声宽慰,挥手招来身旁的侍婢,“凤兮,卒紫,服侍青夫人回房更衣。” “稍等。”水堇荼力争将柔弱进行到底,轻蹙着眉,柔柔地拽着冷珏宁的衣袖,可怜兮兮道,“请夫人,千万为我保密,此事万万不能被我夫君知道。是我贪玩,对不住...” “好。夫人且去休息。” 冷珏宁的同情心总是泛滥无比的,无论何时。 “是,劳夫人周全。” 水堇荼捂着胸口,踉跄着,随着侍婢而去。 心中还念念不忘,方案一,失败告终。 没过几日,水大小姐又攀爬到树上,高呼救命。 这一次,又是冷珏宁将她救下来的。 水堇荼红着脸颊,喏喏地说,“夫人,又给您添麻烦了。” 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又不是楚云熙!苍天啊! “夫人无事便好。”冷珏宁额上的青筋微跳,微笑着说,“夫人且去回房休息,想必也吓坏了。此事,我会保密的。” “呃,如此,如此,甚好。有劳夫人了。”水堇荼的头埋得低低的,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福身道,“堇儿知错了,断不会再有下次了。” “恩。只要夫人无事便好,不然我和夫君如何向青公子交代呢!” 冷珏宁看着泫然欲泣的水堇荼,心再一次的软了。 哪个年少,不贪玩呢,咳咳。 “说到楚公子,堇儿倒想多嘴的问一句,怎么近来,不见楚公子呢?” “我夫君啊。去邻城会友去了。只因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一声。算算,夫君后日才能到家。夫人有什么事么?” “没...有...随口问...问问的...” 水堇荼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暗暗捶了捶胸口,由着侍婢服侍下去了。 临走前,水堇荼还不忘向身后的不远处,瞪了一眼。方案二,失败! 青鸳枢躲在树后,只觉得脊背发凉。 真真是乌龙大发了! 风过现海洋。(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身旁有那么多的人,有人说,你们很般配,有人说,你们很登对,有人说,不过门当户对,有人说,只是强强联盟,只是,于我而言,你是否是最合适我的人,只有我知道。 “夫君,我快要放弃了。”水堇荼扁扁嘴巴,无奈地耷拉着肩。 真的不怪她嘛,自从被冷珏宁自树上救下来后,她已有两天没好意思出过门了。 “都怪为夫的,没有先打探好‘敌情’。害得堇儿白忙活了。” 青鸳枢抿抿嘴角,他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楚云熙居然不在家。 “算了算了。这时候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水堇荼同情地拍拍青鸳枢的肩膀,要怪就只怪自己当初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那时候都觉得义不容辞,现下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多谢娘子宽宏!”青鸳枢的眼角,盈满了笑意。 他隐隐地觉得,他的小娘子越来越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了。 或而言之,是他小娘子的本性越发显露出来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摆摆手,水堇荼耷拉着小脑袋,抱着换洗的衣服,拉开...房门,声音幽幽的说,“夫君,我去泡个澡,回来舒服的睡一觉。暂时没有精力想其他。” “好,去罢。放松精神,没关系的。如果,我们实在帮不上忙,好歹也算尽力了。” 青鸳枢抚着额角,宠溺的嗓音中掺杂着一丝无奈与妥协。 水堇荼无精打采的抱着衣物,左弯右拐地,来到一间厢房前,伸手便推开了房门。抬脚走进去,这才发现摆设和平时去那间沐浴的房间很一样。 她抓抓头发,懊恼地正要转身去,却瞄到屋内的屏风后面,有水汽,想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沐浴。 要换做一般人,指定是灰溜溜地逃之夭夭,免得被人发现这乌龙事,但她是谁啊,她可是鼎鼎有名的好奇心大小姐水堇荼,要她灰溜溜地做逃兵,那只能在一种情况下,就是做梦,而且还是白日的。 水堇荼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踱至屏风后面,透过夹缝一瞅。仅是这么一眼,她的心脏就险些跳出嗓子眼。 屋中沐浴之人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擅入,她泰然自若地将整个身体埋入水中,压低着嗓音问道,“何人?” ――――――――――――――――――――――――――――――――――――――――――――――――――――3.8女生节,女人我最大。 女人一定要格外疼惜自己,因为这个世上最最珍惜你的人,莫过于你自己。 女人,不要因为自己是女生而允许自己懦弱,因为当你使自己变得更优秀,才会遇见更好的他。 女人,无论何时都要独立,因为当你站在足够高的高度,才会俯瞰到更美丽的风景。 姐妹们,节日快乐,让烦恼远离自己~ 霓裳遮碧空。(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水堇荼的小脑袋瓜子缩了缩,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心里琢磨着,这下要如何脱身才好。耳畔又传来一声,“何人?” 这一声比刚刚那一声还要低沉,依稀地伴随着哗啦的水声。 水堇荼想要逃跑,可是脚像被钉在钉板上一样,动弹不得。 眼看着屏风后面的人就要出来了,水堇荼也只能任由冷汗湿背,不敢言声。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门突然被打开了。 水堇荼感觉背后窜进一股冷风,吹在汗湿的后背上,好不阴森。 一双柔白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试探着问,“青夫人?” 水堇荼紧闭着眼,吧唧着嘴巴说,“好吃好吃!” “水堇荼?”屏风后的人,稳步走了出来,正是慕若雪。 湿湿的黑发柔柔的垂在腰际,白色的裹衣包裹着她纤弱的身子,少了几分素日的坚毅,多了几分女儿家的秀气。 “唔...好吃...还要...”水堇荼摇晃着小脑袋,一丝口水自嘴角滑下。 “这?怎么回事?”冷珏宁皱着眉角,这水堇荼简直是个麻烦鬼。“前几天又是落水,又是爬树的,现下又...” “梦游症。”慕若雪细微地观察了下水堇荼的症状,和梦游症无异。 “鸡腿...鸡翅...膀...鸭...舌...”水堇荼一看有戏,演得更卖力了。 “这孩子和你一样,都那么贪吃。”慕若雪含着笑意,冲着冷珏宁眨眼睛。 “我...她,有没有看到什么?”冷珏宁红了脸庞,赶忙扯开话题。 “应该没有吧。”慕若雪深思了一下,被看到的可能性应该很小,再者,这孩子并不能影响什么。复又道,“她在梦游,不要叫醒她,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冷珏宁这才松了口气,“那我们?” “外面天气甚好,咱们出去走走?” 接过冷珏宁递过来的紫衫,慕若雪气定神闲地将它们穿上,又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这才满意的弯起嘴角。 “熙,这身衣裳,有很久没穿了吧?” 冷珏宁打量着那一身魅惑的紫,脑子里想象着楚云熙一身女装的样子,会是何等的妖媚。 “若不是你还记着它们,恐怕真是要压箱底了。” 慕若雪笑了笑。从前她是何等的喜欢紫色,这种极致内敛的颜色。可是离开了那个人之后,她再也没有碰过,那个人,呵,那个人,心中无法填充的空白之色。 “走罢。把这个房间留给这个小家伙吧。她大概吖,把这当成伙房了。” 慕若雪听着水堇荼的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念着各式各样的吃食,一张脸因笑意憋得微红。 “恩。走罢。这丫头的功力,比起你夫人我,还差得远呢。”冷珏宁不甘示弱的翘起嘴角。推开门,屋子里立马散满了阳光,微微的刺眼。 “我夫人一出手,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文武双全!”潇洒的执起百折扇,慕若雪打趣地挽起冷珏宁的手,一副恩爱伉俪的模样。 直至两个人走远,屋里的水堇荼终于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 人生就如同十字路口,我们总是面临着选择。有的路口通向繁华,有的路口通向荒芜,十字交错,纠缠不清。永远无法预知,选择哪一条路口才会通向完美。只是,一旦选择了之后,就不能再回头,因为那一刻,我们又将置身在下一个路口。亲爱的你,我们会在哪个路口遇见?你又会陪我走过多远的距离? 霓裳遮碧空。(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多谢楚公子楚夫人这些时日的照拂,青某正式邀请楚公子及夫人,闲时到我临安桐染山庄做客。我水家的大门,永远向二位敞开!” 青鸳枢抱拳作揖,表面上表现的风平无波,实则内心暗涛汹涌。 “是是是,楚大哥和嫂子一定要来我们家玩,也好聊表我们夫妻的感激之情。”水堇荼缩着小脑袋,躲在青鸳枢的身后,兴许是觉察到自己失言了,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不是为了感谢你们的照顾,也务必请你们到我家来玩。我...”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她不安地瞅着慕若雪和冷珏宁,吞吞吐吐地说,“对不住你们...我...我太顽劣...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可是...可是...” “可是请你们原谅我妻子,她绝对不是成心的。” 青鸳枢看着水堇荼那副泪眼巴巴的可怜摸样,别提有多心疼了。 要不是固执自己的直觉,他们又何须这样惹人厌。 好在,事情总算有了眉目。 或许,这楚云熙日后还会对他们感激涕零呢。 想着想着,青鸳枢的心里就平衡了些许。 “青兄弟不必多想。青夫人的小顽劣,却正是她的可爱之处啊。”慕若雪摆摆手,表示无妨。 说真心的,她并不讨厌水堇荼,相反,还很喜欢她。 虽然她是乌龙事件频频出的主儿,却不冲突品性上的纯粹和无邪。 “青公子着实言重了。我看到堇儿就像看到了我妹妹一般。昨儿还和相公说呢,要是日后,能有个如堇儿一般的女儿就好了。” 冷珏宁献媚的笑着,还不忘话里话外的占便宜。 心下想着,要是真有个如水堇荼一般的女儿,估计她八成会疯掉。 她会深深怀疑,自己究竟养的是女儿,还是只猴子! 当然,上述想法,是打死她她都不会说的。 “咦,楚大哥。听嫂子这样说,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水堇荼傻傻地琢磨着其他的事,心思早被占满了,哪听的出冷珏宁话外之音,只是,冷珏宁刚刚一提女儿,她的神经突然一跳,何不结下娃娃亲呢。 “自然无...”那个‘妨’字卡在慕若雪的喉咙里,还没吐出来,就被青鸳枢生生打断,“堇儿,不许胡闹!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青鸳枢哪能不知道水堇荼那小脑袋瓜子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若换做昨日之前,他定会笑不拢嘴地连连附和水堇荼的提议。 可今夕不同往昔,他已经知道慕若雪的身份是女子,就断断不可能再去结亲。 否则,日后他儿子讨不到妻子,岂不全是他老爹老娘一时糊涂酿成的大错! “哦...” 水堇荼扁扁嘴,无辜地感叹着自己真是个麻烦精。 “我们启程了。楚兄及嫂夫人保重。它日再聚!” 青鸳枢没再做耽搁,微微施礼,牵过水堇荼的手,上了马车。 “青兄,弟妹,珍重。” 慕若雪微笑着,摆摆手。 而一旁的冷珏宁还在伤脑筋的抓狂,水堇荼刚刚究竟是想说个什么啊,好好奇!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慕若雪的胸口蔓起丝丝悲凉。 她真的很不习惯这离别的场面。 ――――――――――――――――――――――――――――――――――――――――――――――――――― 我们似乎总是讨厌悲剧,喜欢喜剧甚至接受正剧,就为了否定一个悲伤的结局。但细想想才发现,现实已经很薄凉,只求别再让梦想感伤。我们需要,正能量! 落花时节又逢君(一)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自青鸳枢与水堇荼离开已有半月,慕若雪几乎日日清晨都来这忆箫台上吹奏一曲。 只身在斜风细雨里,她凝着被雨打碎的湖面,心下思索着。 也许余下的半生都会被淹没在这尘世的孤寂里了吧。 也好,经历了那么多的繁华,心早已经麻木到厌倦了。 从前,她总有许多看不透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爸爸妈妈为何会离婚,比如,她和顾莫云间的决绝,比如,掉入这毫不相干年代的命劫。如若没有这些‘如果’,她是否就能逃开这非命的枷锁! 后来,她不再那么纠结,学会了放开自己,也学会了不为难别人。她记得,有人说,‘顺其自然’是因为人已经失去了挣脱和逃离的能力,所以只能放任自己沉溺。从前她不排斥这种说法,现下却更懂得,‘顺其自然’是在不打破其必然的规律下,让自己活在最大限度的舒适里。 以前的东西,她再舍不得,再留恋,甚至去乞求,也都已经成为过去,那是她无力挽回的。 既是如此,现下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她必定会用心去珍惜! “熙,前厅有人要见你。”冷珏宁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打断了慕若雪的思绪。 闻言,慕若雪微蹙眉角,轻问,“可知何人?” 她是为了更好的经营旧时人家而结识了众多的狐朋狗友,但却从没有允过他们任何一个踏入她的家。 “那位公子说,去告诉你家姑娘,故人来访,她一见便知。”冷珏宁十分谨慎,小心翼翼地将来者的话转达的一字不落。 慕若雪的心瞬间漏掉了半拍,一双水眸圆睁,声音颤抖着,“姑娘?故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听到这话后,泛起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喜悦。 “是。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冷珏宁偷偷地打量着慕若雪异常的面色,心中一片茫然,不禁脱口而出,“熙,你好像很激动?” 慕若雪一愣,随即沉了脸庞,淡淡的回道,“没有。” 感觉出慕若雪的冷热变化,冷珏宁懊恼地咬了自己的嘴唇,想那水堇荼已走了半月有余,自己怎么还反倒沾染了她毛毛躁躁的毛病? “那他?” “请进来。”慕若雪在心里不断骂自己丫的是个白痴!一听来了故人就慌乱地跟个傻瓜似的! 她就那么期盼有人找到她?她就那么想回家?她就那么害怕孤单? 去他大爷的! 不是自称故人么!不是唤她姑娘么! 那她就见识见识到底是哪辈子的故人! 慕若雪越想越气,兀自理了理衣衫,迎着湖面而立。 须臾,身后传来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声音。 他说,“雪瑶,咱们许久未见!” 落花时节又逢君(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慕若雪佯装自若地翩然回身,目光却在看清来人后,骤然一紧,满脸的惊愕与来人嘴角噙着的那抹温和的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原本红润的面颊,瞬间变得惨白,一颗心噗通噗通地乱了节奏,磕磕巴巴地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怎么会是…你…” “雪瑶,你这副样子很伤我的心呢。” 来者低柔地嗓音,反倒听不出这到底是埋怨还是欣慰了。 “没…漱玉…我真的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一向强势的慕若雪,终于用她本是柔柔的嗓音,哭了。 只是,她似乎永远学不会如何放开自己,以至于连哭都哭得那么隐忍。 牙齿在紧握着小拳头上,留下了一排暗青的牙印。 天知道,她到底咬得有多用力,才能在人前装得那么坚强。 拼命地想昭告世界,她活得真的很好,可是泫在腮边的泪,蠕动地嘴角,颤抖的指尖,却如此开诚布公地出卖了她此刻的脆弱。 “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她那么艰难地设起的防线,居然这么没出息地,支离破碎了一地。 这一分钟,她该说什么,她该做什么? 想好的对白,假设的场面,怎么通通地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苍白。 “雪瑶…” 低唤一声,纳兰漱玉极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翻滚的波涛,微笑着拥过慕若雪进怀,揉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抚,“乖,不要哭。” 慕若雪抽泣着,沉溺在纳兰漱玉的怀抱里,很暖。 她曾一度以为,自己终此一生,也再不能体会到这样的温暖。 所以,她学着冷漠,学着不在乎,学着没心没肺。 明明她自以为伪装地已经很成功,怎么会,怎么会还是贪恋温暖不能自拔? 那些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去在乎的人,为什么会一直都住在心里? 是怪她打扫的不够干净么? 还是她根本就从未打算割舍过? “漱玉,对不起…” 当纳兰漱玉听见从胸口闷闷地传来这一句时,他的心脏都快负荷不了了。 那种窒息的感觉,仿若一口气就堵在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没,雪瑶。是我…我对不起你…” 慕若雪摇摇头,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颊,无比认真地望着纳兰漱玉,哽咽道,“不是的….漱玉,我一直都….想亲口对你说,我…对不起你…那时…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纳兰漱玉的指尖抵住了嘴唇。 “不要再说下去。既然我们都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那么,就不要再说对不起。那时的你,那时的我,早已成为了过去。”纳兰漱玉轻拭去慕若雪的泪,深深地望进她的眸子,“那时听轻歌说你坠崖,我怎么都不能相信!现在,一个完好的你,就站在我眼前,我第一次感谢了上天的怜悯。所以不言过去,不言伤。” “漱玉…” 慕若雪傻傻地唤着这两个字,整颗心被感动塞得满满的。 “傻瓜,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会很累的。” “我…” 慕若雪的小嘴一张一合,似乎想反驳,但又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只得将那个‘我’字的尾音拖得极长,以此来宣泄她此刻的不满。 纳兰漱玉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道,“跟我回去罢!轻歌,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寻你。” 慕若雪身体一颤,猛地推开纳兰漱玉,无比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不能!” 落花时节又逢君(三)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纳兰漱玉只是那般温柔地凝着慕若雪,不怒不恼,轻言问道,“为何不能呢?” “漱玉,你不会懂的。我是个祸水,只会给旁人带来灾难!我不想成为谁的包袱!那种明明背负着的人已经很累了,却又不忍同我说的这种感觉,令我厌恶!” 慕若雪柔柔地嗓音,掺杂在和熙的清风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 “你是祸水?你够倾城够倾国么?” “呃?” 慕若雪被纳兰漱玉问的一愣。随即,甩甩头,自嘲的笑了。 是啊,她不倾国不倾城,何必高估了自己。 连‘祸水’,她都没资格做。 纳兰漱玉敏锐地察觉到了慕若雪的失落和不安,却还是没有放过她,又紧接着丢下了第二个问题。 “你又给谁带来灾难了?” “我…” 慕若雪讷讷地,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她被纳兰漱玉的说法,搅得心里一片乱糟糟的。 “你说背负包袱的人累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背负包袱的人宁愿累着,也心甘情愿,只为能留你在他身边?” “漱玉…” 拜托,能不能别再苛责她? “雪瑶。如果背负着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包袱。若是背负的是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只要背负的人情愿,你又何必把所谓的‘清闲’还给他呢?” “我不想成为累赘,我怕被别人讨厌,我怕自己会是一个人!我不想…” 慕若雪情绪激动,双手指节因紧握而泛白,以至于指甲嵌进肉中,渗着血珠。 “听我说,雪瑶。”纳兰漱玉温热的手,覆上慕若雪的眼睛,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上的波动,声音极轻如春风般丝柔,缓缓道,“我不是为了你而失去王权的,我从很久以前就只想过着如现在一般悠哉的日子。现下,我的双亲和妻儿都过得极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真的?” 慕若雪心口堆积如山的愧疚,似乎减轻了些许。 “真的!轻歌和你一样,怕失去,怕孤单,因为懂得,所以他更想要保护你,他不想让你每日每日的活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里,他想给你一片无忧的天空,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暖美好,你能了解么?” “恩。” 慕若雪微微地点点头,纳兰漱玉却分明感觉到,他的掌心温润了。 “我们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因为有你,而过得更加充实满足。你就是你,真的谁都替代不了!” 纳兰漱玉俏皮地眨眨眼睛,这一直都是他最想对她说的。 “漱玉,谢谢你!” 慕若雪破涕为笑,她从未见过这么会耍宝的漱玉。 时间,真的会悄无声息地改变很多东西! 伸手揉着慕若雪的长发,纳兰漱玉微笑着附在她的耳畔,状似风轻云淡地说,“怪不得灵隐大师说你来自异世,当真是极特别的!难怪轻歌为你倾心钟情,尘世踏破也只为寻你归来!” “你说什么?” 慕若雪大惊,瞬间变了脸色。 落花时节又逢君。(四)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纳兰漱玉反应灵敏地捂住耳朵,保护着他险些受损的耳膜,无辜地重复道,“是灵隐大师说的,他说你来自异世。一个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 “灵…灵隐大师,他人在哪里?” 慕若雪猛地抓紧纳兰漱玉的胳膊,迫切地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她来自异世界! “已经,走了。” “走了?走…了…” 怎么会是这样? 慕若雪一双星眸圆睁着,难以置信地重复这两个字,一双手冰冷且颤抖,使得纳兰漱玉看在眼里都觉得心疼。 他贴心地扶着她倚着岸边的垂柳而坐,似是轻哄地说,“雪瑶,我讲个故事给你听罢。” 慕若雪无力地倚在纳兰漱玉的身侧,无言地点了点头。 “从前,有一个小孩,她很孤独无助,身边却没什么亲人爱护她,守护她的只有一只布娃娃。布娃娃陪着她哭,陪着她笑。她欢颜时,布娃娃也开心,她落泪时,布娃娃也难过。她们扶持着走过了一段对于那个小孩来讲最艰难的岁月。” 纳兰漱玉停顿了下,侧过头望了望慕若雪,发现她听得正认真,又接着讲到,“可是,小孩渐渐地长大了,她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忘记了布娃娃的存在。慢慢地,布娃娃被彻底遗弃了。” “再后来呢?” 慕若雪心急地催促着,她好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别急。”纳兰漱玉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继续故事,“再后来,布娃娃被烧毁了。” “什么?” “是的,它被烧毁了。可虽然身体被烧毁了,灵却在奈落河畔久久徘徊,不愿离去。” “为什么?” 为什么不过河去? 身体都被烧毁了,还有眷恋? “没人知道它为何不愿过河而去,直到有一天,它遇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嘘,乖乖的,不要说话,听我讲完。” “好。” 慕若雪乖巧闭紧嘴巴,安静地听故事,再不打断。 在奈落河畔,布娃娃遇见了一个人。它从未想过,在奈落河畔居然会出现人类。而那人见了布娃娃也没有躲闪,冲着它招招手,他们同坐在一片曼珠沙华的花海里。 那人问,“灵啊,你为何不愿过河轮回?” 布娃娃答,“我在等一个人,如若我先离开的话,她会因为自己是一个人而孤单的。” “你说的那个人,很重要?” “在我身体被她化为灰烬的那一刻,我没有怨恨,只是难过担忧,没有我,她会不会好好的。” “时至今夕,你都还想守护她?” “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在我心里,真的很想拥有她守护她。不求今生不盼来世,只求在我过往的轮回里,哪怕只有一次能够拥有,我都再别无他求!” “为何那么想要拥有她?” “我再也见不得她的泪,虽然那样子很美,却如玫瑰上的青刺。我不要她像刺猬一般委曲求全地为难自己,我要她活在最静和安暖的天空里!” “即便伤痕累累,也非要求得一世姻缘?” “如果我遍体鳞伤就能换来与她相守一世,那我又何乐不为?” “没有人能告诉你,你的心愿是否能了。尘世冥冥,一念缘起一念缘落,皆是造化。” 那人说完,竟消失了。 徒留下布娃娃在原地,微微地笑了。 让我遇见你,在最美好的岁月。(终篇)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故事讲到这里,纳兰漱玉轻拭去慕若雪脸上的清泪,“为何哭了?” “漱玉,我也有一个…布娃娃。” 慕若雪伸手触及到那一抹冰凉,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自主的落泪了。 可她想起来了,她的布娃娃,那个被她亲手烧毁的布娃娃。 只因被人嘲笑时,想要证明自己不害怕孤单,就亲手烧掉了陪她长大的布娃娃,看着它化成灰烬随风而去。 回想那时的她,当真是愚蠢可笑! 什么是狗屁,什么是珍贵,都分不清楚! “雪瑶。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要说,轻歌的身上有布娃娃的一缕魂魄,它化成青丝,缠绕在轻歌的指间!” “什么?” 慕若雪一根神经绷得死死的,漱玉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若不是你在异世的遭遇,也许你们还将错过。” “异世?遭遇?” 慕若雪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纳兰漱玉的话里,一定有她应该明白的东西。 如果没有异世的遭遇? 难道是指,和顾莫云争执,为了躲他而死?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晓。灵隐大师只说,若转达给你,你必定会明白。” 纳兰漱玉说着,还不忘在心里默默的佩服自己。 想那些被灵隐大师那老顽固说的堂而皇之的话,到他嘴里变成白话居然这么动听。 “恩。我想,我明白了。” “你明白?”他都没想明白,她居然明白? “这就是所谓的,一念缘起一念缘落!” 慕若雪原本想不通为何偏偏是自己落入这乱世之中,现下终于参透了。 “呃?”这样的解释,貌似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 “谢谢你,漱玉。” “不客气。那么,你现下要不要同我回去?” 纳兰漱玉这下可是信心满满,成竹在胸。 就连这湖畔的风,在他的感觉里,都是那么的清爽宜人。 “不要!” 慕若雪扁扁嘴角,依旧语气凉凉,完全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嘿嘿,恐怕你跑不掉了!” 纳兰漱玉狡黠地眨眨眼睛,指了指她身后。 慕若雪反驳的话噎在喉里,顺势回首一望,顿时泪倾如雨。 “你…” 沐轻歌正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温暖地扬着笑意。 明媚的日光,点缀着他的发,洒落在他翩翩的白衣上,如同神明般耀眼夺目。 两抹白色交融在一起,这景致中再容不下其它颜色。 当慕若雪伏在沐轻歌的肩膀,哭得像个孩子,沐轻歌却笑着说,“丫头,让我们好好的爱一次!我真的不求其他,只为这一世。” “你…是傻瓜…么…” 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慕若雪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个傻瓜说,你就是我全部的幸福!” 说罢,沐轻歌深情地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丫头。 轻歌,我想说,有你在身边的每一刻,我都能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完结) 谢谢亲爱的们长久以来的支持,雪落倾城终于成功截稿啦。之后,雪雪会送上一篇关于沐轻歌和上官雪熙的小故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在今后的道路上,雪雪会不断努力写出更成熟更美好的文字,敬请各位持续关注雪雪的作品。3Q~撒花!~ 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挑战,我喜欢!木马! 【番外】雪染轻歌。 - 雪落倾城 - 慕落雪倾城 【一】 迎着夜色,皎白月光,我独自站在掬星楼台上,吹着徐徐的风,任由紫衣轻扬。­ 入夜的城,显得清雅而温情。­ 猜想。­ 包子铺的美丽老板娘应该早早睡下了。­ 旧时人家灯火阑珊,热闹非凡。­ 添香居人来客往,财源广济。­ 更多的,是各家门前的红灯笼,耀着点点烛光。­ 半眯着眸,这白日熙攘,入夜温馨的城,却没我半点容身之处。­ 我,上官雪熙,有座城第十三任副城主,由九玄台占卜天象而出。­ 十六岁接任,三年来,城内上下和睦如亲,盛世一片,但自己却从未觉得快乐。­ “熙儿,小心着凉,该去睡了。”­ 自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却刻意疏离的声音。­ 回过身,瞥见,白衣翩然轻舞,青丝随风轻扬。­ 盈盈浅笑,对上他如琉璃般的眸。­ 那眸子里,掺着着关怀,迟疑,不安,还有些些不舍。­ “轻歌,明日就要出城了?”­ 嘴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 他,沐轻歌,沐家的二公子,第十三任城中祭司大人。­ 十八岁,自白月禁地归城,成了辅佐我护城的良臣。­ “恩。我走后,熙儿可会念我?”­ 风声寂寂,我听出了那声音中难以隐藏的颤抖。­ “顾念君安。”­ 幽幽的吐出这四个字,明了我所有的心事。­ “丫头,我南疆之行,生死难卜。你莫委屈了自己才好。”­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温柔的。­ 虽是早已习惯的动作,此刻却险些禁不住泪流。­ “不委屈。我愿等你。千年也好,万万岁月也罢。”­ 衣袖轻拂过面颊,再现,已是笑靥如花。­ 微屈兰指,隔空,在他的掌心,印了一个“熙”字。­ 只要他还活着,这点点灵光,便会带我寻得他。­ “丫头,这是?”­ 看着他突变的惊讶表情,霎时觉得可爱。­ “为我照顾好自己。岁月静好,待你归来。”­ 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轻印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 月光映着他如霞的脸颊。­ “熙儿,我真的很想守着你,可是...”­ 轻摇摇头,依偎进他宽阔厚实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字字刻进骨髓,虽有心疼,却是万般无奈。­ “我明白的。只是不懂这城,成就一城的人,辜负两个人。”­ 将轻歌拥得更紧,眼泪不听话的一涌而下。­ “虽犯了禁忌,我却不曾有半点后悔。”­ “我也是。”­ 我不痛恨这开始,只是未曾料到这般过程。­ “可笑这城,为什么城主可以两袖清风,而副主则要倾尽一生的幸福来守城!为什么副主的爱要分给所有人,不能钟情一人?为什么我们不能相守?我恨啊!”­ 一连串的咆哮与质问,让我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起来。­ 我看见,两行清泪自他的眼角滑落。­ 我看见,他的衣袖沾染了斑斑血迹。­ 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我的痛苦,绝不会少他半分啊!­ “轻歌。轻歌。”­ 呢喃着。­ 点滴无奈,化作心疼。­ 南疆,鱼龙混杂。巫蛊之处,更是骇人听闻。­ 城主为什么会让他去那寻长生之药?­ “我还在,没事的。”­ 他的手,覆上了我的手,温暖如初。­ “只要你不丢弃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旁。”­ “我也是。”­ 月光如华,怎知此一别,再见已是天各一方。­ 【二】 翌日,轻歌在城中百姓的送别中,启程去了南疆。­ 而我,则日日守在掬星楼台,盼着他归来。­ 偶尔也去青莲居,和澜央下下棋,浅饮不语泡的茶。­ 或是和青城拌拌嘴,聊聊轻歌的过往。­ 城中之人,多以为沐家只有轻歌,青城这对双生子。­ 鲜少有人知道还有沐澜央这长公子。­ 每当看到这两兄弟的脸,我都会不自主的想起轻歌。­ 一年多了,不知他过的好不好?­ 吃的可饱?穿的可暖?­ 南疆的路,可好走?药,可已寻到?­ 那一道灵光,还存在着。­ 至少证明,他还安好。­ 【三】 又是一年,城中的桃花开看又落,落了又开。­ 兀自坐在掬星楼,对着镜,梳着长发。­ 它,似乎又长了不少。­ 忽地,月白的象牙梳子,碎成了两半。­ 指间相牵的灵光,渐渐暗淡,隐去。­ 沐轻歌。­ 长啸一声,只觉一股灵气在体内混乱的窜动。­ 再低首,黑丝已成华发。­ 泪,顺着脸颊滑落。­ 却再无心顾及。­ 轻歌,我说过会在原地等你,所以你不是故意离开的,对不对?­ 轻歌,我说过你若不离我定不弃,所以你不会孤单的,知道么?­ 轻歌,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会寻得你,所以等我。­ 如游魂般,登上九玄台,星祭有变,看来我副主之位,宿缘已尽。­ 待到时机一到,九玄台上会出现下一任副主之名。­ 如此,我对这城,便再无亏欠。­ 所要弥补的,就剩我自己和轻歌了。­ “雪隐剑出。”­ 站在九玄台,我集中意念,扣紧兰指,默念灵咒,雪隐剑浮在面前。­ 每一任副主,都会有自己的灵器。­ 那是九玄台根据副主的本身所缺,所铸造的。­ “你可愿随我去寻他?”­ “天之涯,海之角,随卿而去。”­ 雪隐周身散发着紫晶的光芒。­ “御剑。”­ 轻歌,等我。­ 我会带你去我们梦中的香土。­ 朝夕相伴,此一生,再不相负。­ ­【四】 我不知走了南疆多少个地方。­ 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那头华发,再没黑过。­ 不知再相见,轻歌可会嫌弃?­ 浅笑。­ 当爱已升华,谁还会介意容貌,这种肤浅的东西。­ 又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久。­ 在墨彦山的山顶,见到了轻歌那抹等待已久的灵。­ “丫头,我心知你会来寻我,果真没错。”­ 他­的手,一如习惯般碰触了我的头,却再没真实的温度。 “岁月静好,你还未归,可会嫌我先君而老去?” 泪,还在拼命的流,云雾依旧缭绕。 “傻瓜,我不是在等你了么!没有你的地方,我不想去。” 还是那抹熟悉的笑,那么深邃的眸,那么醉心的声音。 “恩,进到这里来。我带你,去寻回生仙药。” 打开手中的紫色小盒子,里面是一颗琉璃守魂珠。 轻歌,可以暂时在珠子安眠。 我一定要让他还阳。 逆天也好,再无轮回也罢。 我要救他。 “丫头,你...” “相信我。” 还未等他说完,羽袖轻挥,他已经进到了珠子里面。 对着轻歌,扯开一抹会心的笑,小心翼翼的盖上盒盖。 【五】 漫长的游走,即将开始。 只是这一次,心中满满的都是暖意。 又不知过了多久,遥远的远方,听到了关于城的消息。 新上任的副主,名字是观月慕雪。 新一任的祭司大人,是轻歌的胞弟青城。 之于这些,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祝福。 而后,便再没听闻过关于城的消息。 【终】 我依旧寻着回生仙药。 听闻,更远的北方,似乎有这种炼术。 现下,便要起身去往那里了,和轻歌。 轻歌,你看。 桃花又开了,暗暗的幽香,浅浅的浮动。 我梦见城了。 扣子的相思芙蓉包。 不语的雨花茶。 澜央的倾心笑谈。 青城的拌嘴顽劣。 还有我们。 在掬星楼台耍笑。 总有一天。 我会带你回去。 隐姓埋名的,过着普通人的悠闲日子。 答应我。 等我。 --------咳咳,本故事纯属虚构,与雪落倾城没有内容上的关联。只是雪雪的随性之作。如果喜欢,请收藏,并敬请关注雪雪四月的新书,《故人叹》。撒花,华丽丽滴落幕!~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