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雨自西方来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上天以云诏世,云起则天变。我们这些凡人,就像刍狗一样,活在这个世间,为一口食,争的死去活来。这个世间的规则,已经变了。有些刍狗,穿上了衣服,拿起了鞭子,便以为自己不是刍狗,便以为自己可以用鞭子去鞭挞这个世间。其实,他们依然是刍狗,还失了刍狗的单纯。那些理想国的事情,在我的心里,是永远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我想,只能在那些单纯的刍狗的心中,会隐约的有那么一个世界,有jīng美的食物,没有鞭子,没有其他刍狗的犬牙。那便是理想之国了。坐在这个生活了多年却依然陌生的国度,我这只小小的刍狗心中,也有着一些隐约的影子,那理想之国。虽然不能存在于这个世上,却可以在我的心中。谁也不能夺去。这样,刍狗才能活着,努力的活着。刍狗心中的火种,才永远都不会熄灭。刍狗才能一辈一辈,让自己的心,自己的眼,自己的手,越发的接近那个理想之国。我们的人xìng,才会闪耀出光辉。世间有暗流涌动,刍狗不为刍狗,云来,天变。; 第一章 黑与白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我只是一个闲人,云游在这个人间,寻找有工钱的去处 “三百五十,三百五十一,三百五十二…..” 闷热的房间里,屋顶古旧的吊扇在吱吱的叫着,似乎有无限的无奈和愤怒,不甘在这样的天气,还要全勤的工作,可惜它全力的工作,也只能给房间带来一丝轻轻的风,却完全不能带走房间的闷热。空调窗机已经坏掉,咔咔的声音,带不来一丝凉风。房间很小,单人床上只有一条床单和一条毯子,还算整齐。房间的zhōng yāng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箱子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低低的放着一些很难分辨的古老的爵士乐。旁边破旧的冰箱在嗡嗡的发出小小的声音,证明它还在努力的工作。 这间房间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健壮的男人。长长的黑sè的头发,用一根绳子随意的扎起,轻轻的趴在他健硕的脊背上,数百下的伏地挺身已经让汗水在他面前积成一个小洼,每一下运动,都有汗水不断的滴落在那个小洼,小洼越来越大… … 男人完成了每天的锻炼之后,走进小屋里的盥洗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哧的喷出来,把他全身的汗水冲走,水流击打在他健硕的身体上,在肌肉上散成淡淡的水雾,把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洗好澡,从冰箱拿出一瓶啤酒,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吊扇还在吱吱的响着。白sè的天花板由于年代的久远,有了点点黑sè的霉斑,还有小小的蜘蛛,结了网在角落。他喝了一口啤酒,躺着,“三十天了…”低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轻柔,却充斥着无奈。黑sè的瞳子,紧紧的盯着那黑sè的小虫,在网上挣扎… 窗外的天空之上,渐渐有了乌云,乌云慢慢的滚动,越发的浓重,眼见着就要下起雨来… 门外的回廊里传来脚步声,“三个人呐…终于有人来找我了嚒…”男人轻轻的站起来,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把乌黑的刀和一枚徽章,放进口袋,然后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请进吧,门没有锁。”男人的语气依然平静的像毫无波澜的湖面一样,但是,声音下的身体内,力量正在从血管,肌肉里慢慢的涌动出来…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有些苍老的男人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两个年轻而高大的身影,挺拔,笔直的挺拔。 “很难找到你呢,孩子。” 黑sè的瞳子里,依然平静,“我不是你的孩子,有什么事情,说就好了,快下雨了,别淋湿了您的靴子。”老人笑了,“你还是那样啊,这么多年了,都改不了那个脾气,这次的活,是一定要你去做的。”“我知道,要不你也不会亲自来,要不你也不会把我所有的活都拦掉,让我几乎烂在这个廉价的房子里。” 老人轻轻的挥了挥手,身后的身影走到男人的面前,轻轻放下一个皮箱,“这是工钱”,老人轻轻的把一个信封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这是你的活,做好了,我会把另外一半工钱送到你手上。”说完,转身,三个人轻轻的离开。男人也没有看那个躺在柜子上的信封,也没有看那箱子,只是走到窗口,把窗户打开,“下雨了啊,好像没那么热了…其实你不自己来,我也会接你的活计,我只是个闲人,有工钱的地方,我就会去的…你来,只是让我知道,这个活很重要,这次,会是哪里呢?”男人把手伸出了窗外,天空传来几道惊雷,雨水淅淅沥沥的飘洒下来,打在他的手上,风和雨中,男人的眼睛眯了起来,但是其间的黑sè,却深邃而不可探知。整个世界,被黑sè的云和白sè的雨,漫漫的包围着,没有其他的颜sè… 小楼的后巷,有一辆黑sè的加长轿车缓缓驶过,刚才的老人站在路边,低头进了车里,后面一直跟随他的两个身影收了雨伞,悄然消失在巷尾。 车里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已经度过自己美妙年华,却随着阅历的积累,逐渐散发出更加沉稳夺目光华的女人。女人递给老人一杯酒,“为什么你要自己过来,如果被那些人发现,我也保不住你。”老人摇摇头:“他真像我当年啊….亲自来一下还是好,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老人说完挥了挥手,汽车慢慢驶离了小巷。 小巷的另外一头,卖牛肉面的小店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透过店铺的玻璃窗户,模模糊糊的目送黑sè汽车远去,手在桌子下的手机上按了一个号码,然后吼出一声,“老板啊,这么鸟热的天,省电做什么啊,空调开低几度咯,热死人了!!!!”….老板在柜台后面,愤愤的,“就知道鬼叫,每次都加那么多辣椒,不热就见鬼了,别人都不热就你热,半个月,每次就一碗面,连瓶啤酒都不要,还鬼叫鬼叫,电不要钱啊!!”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低头吃面,突然浑身一抖,刚要摸口袋,桌子对面传来轻轻的声音,“面好吃嚒?”黑发的男人赫然坐在他对面,满脸是笑,端正的五官,黑sè的瞳子,确是很好看的一个男人。中年男人的手放开了口袋,却隐隐的在发抖。 “不用害怕,你吃了半个月牛肉面,我想对你做点什么的话,你早就不能坐在这里了,只想你帮我传个话,告诉你电话那头的人,要么就杀了我,要不就离我远点,每天看个风景还被人偷窥…真的很痛苦的…还被你这样的中年大叔偷窥…实在不能通融,就换个辣妹吧…怎么样?” 中年男人摸了摸额头,“我们的通讯是单向的,不过我想办法吧,nǎinǎi个爪子的,你以为我乐意啊,连瓶啤酒都喝不了,每天可乐配牛肉面….都快憋死了…”黑发男子咧开嘴笑了,“老板,来碗牛肉面,多加辣的,再来两瓶冰喜力。” “不过这家的牛肉面确实不错….” “干杯,庆祝下你今天被我解放了,吃完面我就走,估计你也难跟的住我,难得你看我我看你的两个大男人对视了半个月,干一杯!” “干杯!老板啊,空调啊!!!!” “哈哈” … 黑发男人扛起背包,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我们活着,像刍狗一样,不过好在有牛肉面,再会了。”“好在有牛肉面,嗯,还是希望别见了,下次见面,估计就要动刀动枪了。”“这个难说啊,或者下次还能一起喝一杯,聊聊风月呢,哈哈。” “希望如此,下次再见能一起畅饮,我叫阿尔帕西诺,至于你,不用介绍,我知道你叫纳兰海。” 黑发男子撇撇嘴,“原来都知道啊,那就,再见?” “再见” 黑发男子扛着大包,金边的墨sè太阳镜遮住了半张脸,走出大门,走出了小巷。阿尔帕西诺在身后远远的驻足看着他,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远处的天空还是乌云密布,雨却停了,乌云中绽出一道金sè的阳光,破开了天地的黑白二sè。 只留下两个相反方向的身影。 … “阿尔帕西诺….下次是不是要遇到马龙白兰度...” 第二章 十年前后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我们之所以恐惧黑暗,只因为它遮住了你我的眼。 “就是这个箱子嚒?轻飘飘的,费这么大的工夫,老头还真是执着呢。”纳兰海轻轻的掂量了下手里小小的黑sè硬金属箱。轻轻的摸了摸头,“还搞个金属的,过安检多麻烦啊,这些老人家,做事情这么不替别人考虑….”呜的一声长长的汽笛,脚下的大船慢慢的晃动着离开了船坞。纳兰海黑sè的眸子隐藏在同样黑sè的遮阳镜后面,看着远处斜斜的夕阳,轻轻的眯了起来。风吹着他的头发,抖动的风衣包裹着他修长健壮的身体,让码头上的一群阿根廷小妹妹不住的尖叫。纳兰海站直了身子,微笑着送出飞吻,虽然让尖叫升级,却随着大船的移动,渐渐的远去,模模糊糊的消失在海水和天空之间。纳兰海依然倚着船边的护栏,看着远处的金sè的海水和四下舞动的海鸟,蓝sè的天,清明而安静,天边几团白云,也被染上了妖艳的霞光。大陆慢慢的变小,远去。他抓紧了箱子,裹紧了风衣。“你这一走,又不知道多少小妞要悄悄流泪呢。”一个温柔但有点点讥讽的声音,随着一头金发走近了纳兰海的身边。“你算其中一个嚒?’’纳兰海轻轻的笑了,转过脸,摘下遮阳镜,笑容干净,清明。“你死了也和我无关呐,只是一走这么多年,突然又回来。很让我惊讶呢。”金发的姑娘的脸,在淡金sè的霞光中,透出一种让人窒息的美丽。燃着的香烟,用一个很美丽的姿势,被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辍着。妖娆的身体也倚靠在护栏上,很平静的看着纳兰海。“…如果我说为了zì yóu,会不会显得很像欠揍的文艺青年?”“我又不需要你的解释,离开就离开了,没有了你,我现在也没少一块肉,只是,为什么找的是你,为什么你要回来?”听着金发女子的轻柔声音,纳兰海眼神里多了一丝神采,上下的打量了一会,“嗯,看来还多了点肉,原来我走的好啊。”“….你….”金发女子气得把手里的香烟掐了,扔到甲板上,用力的踩了几脚。“当年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呢,不过还是那个脾气,哈哈。”纳兰海大声笑着。“说的好像你自己多大一样,你就比我大两岁而已。切~”“我走的那年,你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每天都要我给你讲故事,晚上还怕黑,总要抱着枕头才能睡着,虽然那时我也只有十二岁,可在心里,你还是那个一头乱草头发的小女孩。艾米丽,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呢。”“我一直都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纳兰海又笑了,黑sè的眸子里却有了一些温热的东西,在很深的地方,悄悄的流淌着。“我这不是在你面前了嚒,我回来了呢。小艾米丽。”纳兰海轻轻的抓住了艾米丽的小手,把她拉过来,轻轻的搂住。金发的女孩,却是再也没有办法用冷淡去掩饰自己,眼泪开闸一样奔涌出来,身体簌簌的颤抖着。纳兰海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小艾米丽,还是个爱哭鬼。”却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轻轻的抱着她,两人轻轻的抱着,风吹着二人的身影,霞光把这一幕静静的笼罩起来。 小海哥哥,我很想你呢。…夕阳的光开始暗淡下去,远处的大海深处,海天交接的地方,墨sè的云团开始簇集,有不安定的暗流,在海的深处,涌动。 夜sè降临,大船继续慢慢的航行在海面上,划开墨sè的海面,留下翻滚的浪花在身后。稳定的,安静的,一路向南。南边的海底,暗流涌动,有黑sè的影子在海底快速的穿梭。周围的鱼群,隔的远远的,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不敢靠近那些影子。大船的船舱里,灯光明亮,纳兰海从餐厅拿来了整瓶的红酒,手底cāo着两个亮晶晶的杯子,坐了下来,艾米丽要给他倒酒。纳兰海轻轻的挥了挥手,从醒酒器里倒了一点点在手背上,轻轻的嗅着。“是好酒呢,没想到,在这去冰天雪地的路上,还能有这样的酒。而且还没被人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难得,哈哈。”艾米丽明白了他在做什么,摇了摇头,“这艘船上都是我们的人,不用担心的。”纳兰海也摇摇头,“是他的人,不是我们的人。”“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过当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你还在怪他嚒?”纳兰海抬头看着艾米丽,眉毛一弯,笑了出来,“说他做什么,这么好的酒,来,说说这些年,你都怎么过来的,我的小艾米丽。”“…人家又不小…不要总叫我小艾米丽小艾米丽。”“嗯,确实不小。”眼神里的猥琐,一览无余。艾米丽虎着脸就要把一杯酒泼过去,纳兰海赶紧四处躲闪。…时间慢慢的流动,一瓶酒已经七七八八。纳兰海仰面躺在船舱的地上,看着天花板。艾米丽趴在床边,看着纳兰海,轻轻的说着,“小海哥哥,这次事情结束以后,我也想离开晓月了。你带我一起走吧。”“好。”“小海哥哥,我们去找个海边的城市,开个酒馆好不好。”“好。”…艾米丽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耀出的光斑。没有说话。纳兰海,突然开口,“这次到底是什么事情,老头一定要来找我?”…却是沉默。过了许久,艾米莉轻轻的说,“南极发生了一些事情。你知道前阵子的那次碰撞吧。”“知道。”“嗯,对外,说是小陨石。其实不是。”“嗯?”“神之降临。”纳兰海脸上依然是冰石一般的平静,心里却如飓风中的海浪一般。他重复了一遍,如梦呓般,“神之降临。”“是的,我亲眼所见。”纳兰海的脸sè终于不再平静。眉头皱了起来。“看来,这一路,不会太平了…” 第三章 月有影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明天,明天的太阳,总会升起来的。 创造之书:世上万物,宇宙尘埃,源于生命之木。生命之木,倒生于天国。生命之木,解构为三支柱,十原质,四世界,二十二径。jīng神能经由二十二径逆流而上,溯源返本,便可以突破心之壁垒,达成神之境界。 艾米丽已经在床上说着梦话睡着了。纳兰海却无法入睡,躺在地板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神之降临四个字,在眼前越来越亮。“看来,那个老头,这十年来,做成了了不得的事情呢。” 船舱外面,是大船的甲板,甲板上面,明亮的月亮周围,有云层包裹,逐渐失了光明。平静的大海上,却有了一丝妖艳的颜sè。孤单的大船继续向南航行。这样过去了几天,船员们不断的修正船的方位,保持船继续向着目的地航行。气温慢慢降低,在甲板上说话,也能看到薄薄的雾气。纳兰海也在自己薄薄的黑sè衬衣外面,披上了毛皮的大衣。看起来,一点都没了之前在小破房间里的感觉,倒是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味道。 艾米丽慢慢的把事情告知了纳兰海。“一个月以前,卫星侦测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波动的节点,在南极。如同创造之书的记载一样。能量的分布,一如生命之木的形状。是神境之象。于是,晓月的整个分队都去到了南极。父亲坚信那是神临。所以把几乎全部的战力都派到了极地。七月十一rì那天,能量波动到了极强,我在南极目睹了一切。巨大的白sè光柱,从天而降,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行走了数十公里。数万年结成的冰层,瞬间融化,我在后方的指挥部,看到前方传回来的图片里,光影中,有白sè的人影,身后有六片翅膀。然后,晓月的整支分队,第一时间进入了爆炸中心,应该是和神境发生了直接接触。可惜,没有来得及传回任何图片,整支分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支晓月的分队…都是你以前的同学,朋友,你知道他们的能力,却是一点消息都没办法传回来,就完全消失在爆炸中心…”“但是,随后另外一道白光从天上降下,才让我们有机会看到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神的模样。那是一把长枪,银sè的长枪,上面有复杂的花纹,枪柄的末端,有蔷薇花的标示。长枪贯穿了那个白sè的人影。就这样生生的钉在极点。但是我们没办法看到那个人影的样子。就算近在眼前,也是模模糊糊一片。”“神的领域?”“是的。然后,父亲找到了你。让你护送这个晓月的圣器去南极。按文书上的记载,要想真正的和神境接触,只有用这个圣器破除神境的屏蔽才行。”纳兰海轻轻的摸了摸手里的箱子,“原来老头一直在准备啊….他到底知道多少呢?…” 与此同时,天边的云层越来越厚,墨sè的云团汇集在一起,越来越重,结结实实的向海面压迫过来,令人窒息。纳兰海的轻轻的眯起眼睛,突然睁开,眼睛里放出光彩。他抓住艾米丽的手,把她拉到身后,“回船舱,有东西过来了。”艾米丽一脸惊讶,但是很顺从的跑向船舱。突然大船一阵震动。巨大的船身摇晃了几下,艾米丽几乎要摔倒,纳兰海像箭一样闪到她身边,抱住了她,脚发力一蹬,极快的闪进了船舱。“别出来。”纳兰海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一缕头发落在艾米丽的脸上,一丝情绪,却轻轻的落在她的心里。这个在心里冷却了很多年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却开始鲜活起来,以前那个倔强的小男孩,和现在这个捉摸不透的英俊男人,慢慢的重合在一起…“如果十分钟内我没回来,从左边的舷梯下去,底舱有个小潜艇。进去以后,打开信号发shè器,然后定标正北,开到速度极限,跑!”艾米丽用力抓住他的手,眼睛里满是恐惧。“不要出去,我们一起走!”纳兰海笑了,“小艾米丽,我不去把他们搞定,你哪里跑的了。”“不用为我担心。没事的。我很厉害的呐。”纳兰海,笑着轻轻摸了摸艾米丽的脸。“不会离开你的,这次。”艾米丽松开了手,心里却是无限的恐惧,害怕又一次要离开这个刚刚在她心里活过来的男人。纳兰海转过身,出了船舱,关上门,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和冰冷的舱门… 甲板上有几条黑影,旁边的大海里,陆续的跳出来一个一个的黑影。在甲板上,在桅杆上,在船舱顶上。围住了从船舱里走出来的纳兰海。海风猎猎的吹着纳兰海的衣角。他的神sè有些凝重。在他远处的船头,一个黑影慢慢走过来。是一个戴着银sè面罩的男人。yīn沉的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箱子给我们,你们,可以活。”纳兰海却是笑了,露出白瓷一样的牙齿,“老头子啊,你的钱真不好赚呢,那点工资看来不太够啊。”看到纳兰海没有回答,戴银sè面罩的男人突然脚下一蹬,径直就冲他手里的箱子冲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在身体周围似乎都隐隐耀出浅浅的金属sè的光辉。纳兰海皱了皱眉头,在面罩男人就要接触到身体的一刹那,身体轻轻的转了半圈,左手的箱子划出一道弧线,同时右手反向敲在面罩男的脊背上,看起来是轻轻的一下,而那个戴银sè面罩的男人却像被重锤击中一样,狠狠的侧着飞了出去,撞在船舱的墙上,却把那墙都撞的凹了进去。此时的景象却是非常诡异。这样的重击,却没有什么断肢乱飞的血腥。那个男人只是跪在地上,吐了几口鲜血。面罩掉了,并没有什么丑陋的疤痕之类的东西,倒还算是一个周正的男人。他用力的擦了一下,血糊了一脸,一股戾气从身后慢慢的涌出来,把脸上的五官显出几分狰狞。“你是蔷薇十字军!”“现在还有蔷薇十字军嚒?”纳兰海一脸不解…男人脸sè非常难看,勉强站了起来,看来刚才那一击,还是伤的不轻。他左手伸出拇指食指和中指,然后用力握起。周围几条黑影刷的消失在船舱的四下。纳兰海心念一动,脚下发力,身体拉出一条虚影,刚想追过去,却发现几个黑影从周围现出来,跟上了他的脚步把他包围起来,纳兰海正要出手,那个戴银sè面罩的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手轻轻按在纳兰海的背上,另外手中是一柄纯黑sè的短剑。锋利。却没有光芒。“既然是蔷薇十字军,那么必须死。”一剑斜斜插下… 第四章 水无颜色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大船的底舱 艾米丽看着手上的计时器,十分钟已经过去。纳兰海却没回来。她的手放在cāo作台的按钮上,却无法按下弹出的那个小小圆键。外面突然有巨大的声响,然后整个潜艇哐的震动。然后是各种各样东西碰撞的声音。艾米丽的心刷的收紧,手上的颤抖变的越来越强烈,几乎抓不住计时器。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消失。然后突然潜艇上有用力拍打的声音。艾米丽一下哆嗦,手里的计时器掉在地上。然而拍打却很有节奏,艾米丽等了几秒,好像听明白了什么,赶快捡起计时器手环,按了一下,潜艇的舱门锁解开,纳兰海浑身是血跳了进来,转身关上舱门。“小艾米丽,我们去南极”艾米丽设置好了航标,潜艇脱离了大船,悄悄的滑入大海深处。 潜艇在水中慢慢潜行。周围的水,紧紧包裹着小小的钢铁的盒子。温柔的,暴烈的,寂静的,充满生机又冷酷的,包围着两个人。在深海中,水无颜sè。在静谧中,没有人知道,在距离海底这么近的地方,有两个人,在向这个世界的极点慢慢靠近。潜艇没有灯光,但是人可以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来自鱼群,来自未知,来自黑暗,来自无sè的水。 纳兰海换过了衣服,静静的坐下来,一旁,艾米丽看着自己手上的手环发呆。纳兰海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摸摸她的头。“你看,我说过我很厉害的吧。”艾米丽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抓住他的手,把衣服拉起来,却没发现伤痕。“小海哥哥,你已经突破到S级了嚒?!”艾米丽抓着纳兰海的手,一脸震惊。“其实还没有呐,老头说过,血脉的原因吧,伪境也可以接近S级。”纳兰海笑着对艾米丽说。“不过刚才还是很危险呐,对面一整个小队,看来老头的敌人还是很舍得下血本。”艾米丽还是低着头,“小海哥哥,你知道对面都是什么人么?”“呃…其实我不太知道,不过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是谁,什么蔷薇十字军,乱说话。”艾米丽听到这个词,却有些激动。“小海哥哥,其实我们跟蔷薇十字军是有关系的。”“嗯?小艾米丽,反正这趟旅程还要好多天呐,慢慢说给我听听,就不会无聊了。外面的鱼都看不见,一点生机都没有,只能看着你了,眼神**点,嗯,对,就这样。”艾米丽一脸无奈,背过头去佯装生气。纳兰海一脸坏笑。如此,好像深海的黑sè里,才泛出了一丝其他的颜sè。潜艇继续在深海里移动,只有机械搅动水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远不近。 “蔷薇十字军,传说是五百多年前在欧洲结成的秘密组织。标志是从信仰中开出的jīng神之花。数百年前,曾经一度非常鼎盛,有一支强大的战力,又被世人成为蔷薇骑士团。最多的时候,骑士团拥有过超过20名S级的战士。他们信仰的不是上帝,而是自己的强大jīng神。他们找到了创世之书,并且藉由20名S级战士的jīng神力,具现出生命之木,并突破过心之壁垒,打开了世界的屏障。”“世界的屏障?我好像听老头提及过。”“是的,世界的屏障。为什么要叫世界呢?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两部分。一部分是我们生活的这个空间,被称为世。另外一个空间,被称为界。两个空间藉由心之屏障隔开,又被这个屏障连接起来。如同一个沙漏,于是有高有低。我们这个世上的灵魂,在生命消亡的时候,便脱离开身体,去到高的界的空间,而界的生命的灵魂,却是和我们相反的存在,生命消亡,便去到低的世的空间,然后两边保持平衡,整个世界便不会崩坏。”“那为什么骑士团要打开这个屏障呢?”“小海哥哥,因为未知。因为那是被宗教称为神境不可以触碰的地方。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便无法控制自己去接触神的存在的冲动。那是力量的原罪呐。在中国的神话传说里,羽化飞升不也是人的终极追求么?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记忆。人活一世,其实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样,你对过去的回忆。当人老了,将死之时,能留在身边陪你的,只有记忆吧。当我们的灵魂穿越屏障去到界的空间的时候,我们的记忆会被屏障带走,然后空白的灵魂去到那个世界。界过来的灵魂也是一样。于是,打开屏障,保留自己的记忆,穿越到神境,便成为了世界两个空间强大生命的追求。不过,一旦屏障打开,任由穿梭,两边世界不再平衡的时候,整个世界就会崩溃,无数的生命都会被抹杀掉。所以,有人要这样做,也会有人来阻止他们。这样,就是骑士团后来逐渐消亡的原因。” “我明白了,这次南极的碰撞,便是界穿越过来的生命对吧?” “是的,父亲这些年维护着晓月这个组织,就是为了阻止骑士团再次打开屏障。如果他们先于我们接触到界过来的生命而获得力量的话,他们就有可能再次让生命之木现世。” “那刚才那些人,又是什么来路…他们明显不是骑士团的人呐?” “小海哥哥,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父亲告诉我,这一路上会有很多人来抢这个箱子。” 纳兰海低头看看箱子,嗤然无语。“老头太不厚道了,早知道多问他要些工钱,又是打打杀杀,又是躲在深海,这么折磨人的事情,以后我再也不做了!” 与此同时,海面上,已经风平浪静。天空上有飞机在飞。 一个黑sè的身影,从飞机上飘落。 砰的落在大船的甲板上,黑影站了起来,却是一个魁梧的男人。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刚才遇到纳兰海的黑衣小队。有人慢慢醒来,看到从天而降的魁梧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施以军礼。“将军,我们没能拦下他们。”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挥挥手,“没事,你们遇到了S级,他已经留手,所以你们还活着。不用管他,我们也去南极。”男人远远看着南方的大海,“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呢。”远处的大海,有暗流涌动,天边的云层,又开始泛出浓黑的sè彩。 飞机上,有个中年男人,看着下面的大船,又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喃喃一句,“纳兰海么,我们很快又会见面了,还能一起喝一杯么?” 第五章 有人在雨中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在英国那个小小的海边城市。 她每天都游走在这个空荡的世界,她最喜欢的是,坐在街角的咖啡厅外的小圆桌旁,闻着浓浓的咖啡的味道,看着行人的过往。天空,经常下雨,yīn晴不定,而她却无处可去。雨,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没有香甜的味道,只有黑sè的yīn暗的天空,她总是试着躲在路边商店的门口,躲避着雨水,躲避着孤独。 从那天起,大概有多久了呢,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远?似乎记不得了,自从开始害怕雨季,她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每天,她都会轻轻走到那片海边,脑子里的记忆很多很乱,但她记得,她的名字。在那久远的年代,曾经有一个温柔的男人,满头黑发,身着银sè铠甲,看着她,眯着眼睛冲她微笑,然后告诉她,我叫你熙兮好不好,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然后,哪怕其他记忆渐渐变得模糊,她却一直记得,清楚的记得,她喜欢熙兮这个名字,她喜欢那双温柔的眼睛和黑sè的头发包裹起来的微笑。 今天又是一个不那么晴朗的rì子,海边的风,吹着她的黑发,飘飘的长发,像一个jīng灵一样,如果有人用相机拍下这一幕,一定如画般美丽。可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大桥,穿过两岸,在钢铁的大桥上,她一个人慢慢的走着,天,开始下雨,如针的雨水,从天空飘洒下来,穿过她的身体,一滴滴打在地上,溅起点点白白的雾气。又下雨了,她伸出手,看着雨水贯穿自己的手掌,一阵阵的刺痛,从胸口那个叫心的地方传出来,记忆又开始混乱,轻轻把束发的红sè丝带取下来,散开头发,桥下,是远远的大海,看不到尽头,灰暗的雨,让大海显的那么远,那么深。多么想跳下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但是似乎不能,因为心里还有牵绊,好像心里很多回忆,告诉她,你曾经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名字,叫熙兮。 这片陆地上空的天气许多年来都一直变幻莫测,转眼之间,天又放晴,蓝sè的天空上有白sè的云,远处浓厚的云层旁,七sè的彩虹横跨,颜sè不耀眼却美丽的要放出光华一般,她慢慢走向那家熟悉的咖啡厅,似乎空气里,又可以闻见那美丽的味道。 每天,她都游走在这个空荡的世界。周围有很多熟悉的人,说着她不熟悉的语言,没有人注意她,也没有人看她,因为他们看不见罢。但是她可以看见他们,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忙碌的行走,忙碌的生活,在这个城市,在这个世间。 她叫熙兮,在这个海边的城市生活着,喜欢去咖啡厅,喜欢那浓重的香气。 今天的人很少,有空桌子。她轻轻的走进来,坐在角落的圆桌上,看着外面的行人。今天真冷呢,抽了抽鼻子,对着手呵了口气。要下雪了,会变的很漂亮的吧。想想漫天的大雪,明天早上一定会很好看。 音乐带着咖啡的香气,让她很平静,转过头,她看见一个穿着黑sè外套的,局促不安的男孩在一遍遍的看着车票,这个人真有意思呢。在高大的金发男人女人之间,似乎普通的男孩也显得有点突兀了,她开始注意他,突然一阵头痛袭来,记忆又开始混乱了。她揉着头,离开了咖啡厅,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呢。。。这要命的头痛。。。 她轻轻揉着额头,走在破朽的街道上,两边的房屋都有些历史,在她眼前,过去的一幕幕慢慢闪现,那些房屋的建造工人,那些从海边运来的石料,那些走来走去的维多利亚时期的绅士和小姐们,然后房屋慢慢老去,生满青苔,在灯光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些?我到底是谁? 头更痛了,她掩着头,好像怕被人看见,步伐变的慌乱,迷乱中她撞在一个魁梧的男人身上,却轻轻穿过去。男人毫无感觉,一边接电话一边继续向车站走着。她几乎摔倒。勉强扶墙站稳。手上石墙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些小小的颗粒突起,那冰冷cháo湿的感觉,那些久远的年代,一瞬间侵袭了她的心,那些石料在海底浸泡万年,逐渐浮出海面,有强壮的男人们把它拖出来,切成方块,从海边拉到城市,有女人在男人们旁边送饭,有孩子们在石块上刻字玩,那些痕迹,依然在石块上,隐约可见,那些人,那些名字,都仿佛有魔力一样,清晰可见,然后一瞬间,如同泡影一般,啪的消失在她面前,只留下这些冰冷的石头。 她浑身冰冷,如同石头的温度。夜sè已经笼罩整个城市,她孤独的一人继续毫无目的的走着,在这个小小的城市。每天都这么走着,累了就找个旅店,躺下休息,没人看见,没人说话。时间便如此过去。 又到入夜时分,在街道拐角的咖啡厅,她站在那里,她喜欢站在那里。因为那家的咖啡香味独特。小店门口有路灯,孤单单的照着旁边的马路,灯光不亮,却执着。她靠在路灯上,看着头顶的昏昏灯火,天气微凉,只是偶尔几只小虫飞过。路边偶尔有几个人,几辆车经过,却没人注意到她。 旁边有一辆黑sè出租车停在路边,有个清秀的年轻男人,或者说还是个男孩,从不远处的小楼里走出来,脸上有酒后的光彩,他头发有些泛黄的颜sè,可能是不久前染过的原因。 他倚在出租车前,和司机交谈了几句,然后将要坐进车里,却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换在平时,她一定饶有兴致的和他对视,然后又会发现其实他看不见她。但是今天,没有。因为她清楚的看见司机的眼里,有她的影像。司机也是个年轻人,有一头黑sè的头发。他一手倚在车窗上,头微微偏着,看着她。她有些难以置信,轻轻走了两步,发现司机的眼神随着她的步伐移动,她确认他在看着她,瞬间,她的眼神里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远处的他,眼神里充满了微笑和温柔。她就这么站着,呆呆的站着,看着司机轻轻的挥手,留下一个微笑,慢慢的远去,只剩下汽车引擎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转,当然,还有后车窗清瘦男孩的脸和眼睛。她就这样站着,无数年月的回忆,一下全部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黑sè的头发,和轻轻挥动的手臂,还有那温柔的微笑,我喜欢叫你熙兮,这个名字很好听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开始下了,她却没有感觉到疼痛,许多年来,第一次,她体会到心房的位置,突然有东西动了一下,没有疼痛,只有欢愉,对的,那种感觉,叫做愉快,叫做开心,叫做欢乐,叫做希望。她看着天空,继续向前走去,沿着车辆离去的方向,雨中,有人漫步,一脚一步,雨水轻轻打在她身上,沾湿了衣衫,那绿sè的裙子,更加贴身的裹着她的身体,逐渐远去在雨雾当中… 第六章 黎明与黄昏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南极的清晨,清新冰冷。天空是蓝sè的,没有云彩。阳光温柔的撒在整片冰原上,反shè出迷幻的颜sè。雪白的冰层有薄有厚,薄薄的冰层下传来断裂的声音,有潜艇从冰层下破冰而出,舱盖吱吱的打开,纳兰海探出身子,厚厚的毛皮衣服包裹着身体,依然感觉到丝丝凉意。纳兰海的头发用绳子扎了起来,露出很好看的侧脸。艾米丽的脑袋从旁边钻了出来,用力的吸了气,“嗯~到处都是冬天的味道。” 纳兰海轻轻的揉揉她的脑袋,说道:“这里是南极,几万年来都是冬天呐。” 放眼望去,周围是洁白的冰原,没有一点污染,企鹅笨拙的在远处的冰面上滚来滚去,海面有鲸歌环绕,天空碧蓝如洗,视野宽的让人沉醉。 极远处,有白云卷起,一道巨大的云柱如同龙吸水一般倒插在冰原大陆上。在蓝天冰原之间,好似搭起一道桥梁。强烈的对比,数百海里内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艾米丽,就是那里了吧?”“是的,小海哥哥,云柱下面就是神境。” 纳兰海看着白云,眯起眼睛,心里轻轻的对自己说:“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两人背着包,从潜艇上跳下来,开始走向那巨大的云柱。 此时,世界的别处,有不一样的风景。 北非的沙漠里,有将熄的篝火,有旅人从毯子上爬起来,收起行囊,拉紧头上的白sè头巾,摸摸下巴上的胡茬,牵着骆驼,继续向沙漠深处走去。 太平洋的小岛上,有一队人,在向岛上的火山行进,山腰上,没人说话,只是在不断的攀爬,火山的底下,似乎有暗流滚滚,好似神灵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却彷佛要到自制的边缘。 中国武当山顶,老人看着初升的阳光,照在一柱十二梁的红墙上,隐隐能感应到真武大帝的愤怒,老人张开双手,背后有龙龟嘶吼,喷薄而出。 麦加古城天房的黑石之前,无数信徒在顶礼膜拜,却没人发现,黑石上,竟然崩出了细细的裂纹。天房的地下,裂纹丛生,一片破朽,几乎就要支撑不住上面的建筑。 梵蒂冈的广场上,从东到西,大地齐齐的裂开,广场上的信徒四下奔逃,依然有人无法躲开,跌进裂缝,呼喊和惨叫不绝于耳,教皇站在阳台,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默然无语。 云冈石窟旁,乐山大佛有微微错动,然后完整的断开。远方,悬空寺的主梁扭曲断裂,整座经历悠长岁月的古寺,轰然倒塌。山下数百僧人,席地而坐,默念经文。 耶路撒冷,阿克萨清真寺依然静默,但是无声无息的,哭墙从中塌陷断裂,周遭的信徒,无言无语,然后放声大哭。 在某个地下的钢铁盒子里,有衣衫褴褛的人,如野兽一般,毛发及地,有长长的指甲,血红的双眼,无尽的愤怒充斥着整个盒子。 “我恨!” 疯狂的吼叫,不绝于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灵魂,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沙粒,所有的石块,所有的江河湖海,所有的空气,所有的风云雷电,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承载我的憎恨!我恨你!” 他的身上有巨大的伤口,看起来应该多年未愈。创口贯穿了身体,却好像有东西阻隔了身体的愈合,能看到强大的生命力在血管筋肉皮肤下蔓延,但是没办法连接起来,腰腹上一个圆洞,整齐光滑,可以从前看到后。血液被自己的力量约束住,但是血管神经好像被无形的力场隔开,无法愈合起来。那是如何的苦痛!如何的憎恨!伤口无法愈合,被关在这个地下的钢铁牢笼之中,四周除了自己的吼叫,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安静,绝对的安静。足以让任何人疯狂。四周的岩石都已经年代久远,然而牢笼却崭新光亮,好像永远不会被锈蚀一般。 在英国的某个城市的大学校园里,小小的办公室中。有一个清瘦的年轻人,有着微微泛黄的头发,明亮的眼睛。窗外有海鸟飞过,天空中飘来奇怪的味道,年轻人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漫天的云霞,痴痴的呆住,他手里有一颗五彩的石子,正散发出诱人的光晕,他紧紧握住石子,嘴里轻轻吐出一句,“熙兮,你一定要找到他呀。” 一天在云彩的颜sè变幻中,悄然过去,南极的天气开始变差,天空的云层堆积的浓墨重彩,乌黑的颜sè在云中蔓延。风开始肆虐在这片冰原之上,然后是雪,漫天的雪。纳兰海和艾米丽已经停了下来,扎好帐篷。 帐篷里有昏昏灯光,纳兰海手里的箱子,有微微的颤抖。“我们已经很近了。”纳兰海轻轻的抚摩着箱子,安抚着里面躁动的器具。 “小海哥哥,你会害怕嚒?” 纳兰海眯眯眼,笑的很开心,说道:“傻姑娘,谁都会害怕的呀,不过有些事情,害怕也要去做的,我会保护好你,别担心。睡觉吧,明天会很漫长的。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别怕。” 艾米丽躺在纳兰海身旁,慢慢伴着风的声音睡着了。纳兰海静静坐在她身旁,抚摸着箱子,闭着眼睛,感应着周围的动静。 天黑的吓人,有风有雪。 冰原的另外几个方向,有很多人从不同的方向向着同样的目标前进。不眠不休,顶风冒雪。其中一小队人中,领头的是一个魁梧的男人,队伍的最后,有个中年男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嘴里嚼着一块**的巧克力,“明天就见到你了,纳兰海,你可别死了呀。” 与此同时,在这片冰原的边缘,很遥远的地方,狂风暴雪中,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在缓慢但稳定的走着,身上裹着厚厚的灰白的狼皮,身旁有一群野狼跟随,却没有任何一头敢靠近这个身影,狼群充满了恐惧,但是又不甘心自己的头狼的毛皮批在这个人身上,于是就远远跟随。这个身影走的很慢,但是很坚定。一路向南,风越来越大,扯紧了身上的毛皮,毛皮的接口处露出一角绿sè的裙衫… 第七章 一剑自西来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一夜风雪过去。 天又回复碧蓝。 然而神境附近依然充斥着浓重的云团,越靠近,越发的压抑,巨大的压迫感加上云层带来的yīn郁。让人很不舒服。艾米丽走的很吃力,纳兰海轻轻抚抚她的后背,手上有淡淡的光华。艾米丽身上的压力一下减轻了很多。纳兰海微笑着拉住她的手,继续向着不远处的云柱走去。 由于云团附近的压迫感,周围的生物都远远避开。广袤的冰原,在云团的附近,显得尤其荒凉。只有高高低低的冰山,和厚重冰山下的隐约的海流。纳兰海和艾米丽已经快要走到云层的下面,远远已经可以看到模糊的白光和里面若隐若现的人影,压迫感越来越强,纳兰海已经要扶着艾米丽的身子,她才能勉强走下去。 前面是一片谷地,两侧有十数米高的冰崖。冰崖高低纵横,犬牙交错。纳兰海眼神中突然有一丝犀利闪过,他把艾米丽一把搂进怀里,“他们来了。”随即左脚脚踝一拧,转过半圈,有一柄黑sè的短剑挟厉风而来,扎穿了斗篷的边角,整个的没入旁边的冰原大地。 纳兰海抬头看去,两边冰崖上有十数个身影,俯视着他和艾米丽,原来是一场围猎,这些人一夜突破了超过一百公里,终于在云柱前拦下了纳兰海。纳兰海眯眯眼睛,扫视四下。艾米丽在他怀里,轻轻说道:“还有两个人在我们后面,一共十六人。” 崖壁上的人,身材,肤sè,头发和手中的武器都有不同,但是整齐的穿着同样的双排扣的略显古旧制式的制服,脚下有棕sè皮靴,制服胸口位置有开满蔷薇花的十字标识。 一个修长的年轻男人站了出来,看起来应该是这队人的首领。 “把箱子给我们,你们可以离开这里。” 纳兰海嗤的笑了,“你们真的会放我们走么?” 年轻男人,有着好看的微笑和细长的眼睛,对纳兰海说道:“我们蔷薇骑士团的第一条铁律就是言出必行。我们是信守承诺的人。我叫何塞.埃斯特班,骑士团圆桌骑士之一。纳兰海先生,请相信我,放下箱子离开这里。” 纳兰海伸出左手,掌心泛出光华,刚才深深没入坚冰的短剑刷的从冰层出飞出,纳兰海握住短剑。淡淡的说:“你们已经出手,如果我躲不开,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吧。” “我是个闲人,别人给我工钱,我总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很抱歉,箱子不能给你。我没有那么多铁律,不过,职业cāo守还是有的。你们要来拿的话,就把我留在这里吧。”纳兰海握着短剑,感应着剑身的轻轻颤动。 “纳兰海先生,我们骑士团这次十六名正式骑士与见习骑士前来。有八人已经是S级战士,另外八人都是A级战士。其中还有六人已经接近S级的门槛。请您弄清楚实力的差别。不要做没有意义的牺牲。我们也不喜欢这种战斗,有悖于我们接受的教育和训练,但是为了骑士团的根本,我不介意做一次执行命令的军人。也请您务必考虑到女士的生命安全。”何塞轻轻的说道,但是言语中的命令语气,给整个冰谷施加了巨大的压迫力。 纳兰海整个身体开始收紧,有力量弥漫全身。浅浅的光华,在周身游走。艾米丽,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微微颤抖,被纳兰海右手紧紧的抱着。 “看来,纳兰先生是不会接受我们的善意了。真遗憾。”说罢,何塞双手抬起,轻轻向前一挥。数条人影如箭矢一般冲向崖壁下的纳兰海。纳兰海眼睛里有凛冽的寒光。身体爆发出耀眼的光华,把自己和艾米丽包裹起来。最先近身的是一头淡黄sè头发的年轻人,手里有制式奇怪的短刀,通体黑sè。纳兰海用短剑隔开他的短刀,几乎同一时间,右脚已经触到年轻人的身体,黄sè头发的年轻人就这么横着飞了出去,整个人砸在冰崖上,深深的陷进去,印出一个人形的深坑。 随后左右出现两人,纳兰海回手用短剑格挡住左侧袭来的短剑,抬肘把人撞的飞了出去,右侧的黑sè匕首已经刺了过来,匕首上也有金sè的光华。纳兰海眼见匕首与他身上的银sè光华纠结在一起,但仍然可以继续突进,就要触到艾米丽的身体。他急速的半转身,让匕首直接接触到自己的肋尖而避开了艾米丽的身体。他身上光华大作,但是依然无法阻止匕首刺进身体,好像切到黄油的热餐刀一样,黑sè的匕首划开了纳兰海肋部的皮肤,切开了肌肉,剧痛间,他左腿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抬起来,直接踢在执着匕首的手腕上。匕首从肌肉出拉出去,剧烈的疼痛让纳兰海的眉头皱起来。但他依然抱着艾米丽,手执短剑。 转瞬之间,又有几条人影扑了上来。纳兰海的眼睛用力的睁开,执着短剑的手绽shè出刺眼的光。短剑在手里,身体带动手臂,手臂带动短剑于虚空画出一个半圆。“破!”有无形的波动从半圆释放出去,空中越过来的人碰到这无形的波动,引发了强烈的爆炸。却没有烟尘。几条人影横七竖八的飞了出去。就在这一刹那,前方一把泛着金sè光芒的钢刺穿过被击飞的人群,以极快的速度刺向纳兰海的胸口,他的身后,有一柄泛着金光镶着蔷薇花纹的长剑,直奔艾米丽而去。纳兰海没有半分犹豫,转身用短剑挑开了蔷薇长剑。然后抱紧艾米丽,纵身向侧面跃起。不过钢刺的速度太快,还是绞碎了纳兰海身上的光华,把另外一侧的身体划开了一个口子。纳兰海抱着艾米丽摔倒在大地上,血滴在白sè的冰原上,十分显眼。 何塞和另外五个人站在崖壁上安静的看着下面冰谷里的战斗,刚才被击飞到崖壁里的年轻人也爬了出来,其他的人也都站了起来,重新执起武器。纳兰海扶着艾米丽站了起来,身体两侧都被拉开一道深深的创口,光华绽放,血已经止住,但是依然一阵阵剧痛。 何塞又挥动双手向前,这次其他十五人全部一起扑向了纳兰海。纳兰海嘴角露出一丝笑,喃喃的说:“熙兮,怕是见不到你了。”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把短剑,在空中,稳定而水平的飞来,直刺向崖顶的何塞。何塞从短剑飞行的速度和它本身的材质,很快判断出来,这一剑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他脚下一蹬,整个身体扭过一百八十度,从崖顶面朝短剑跳了下去。然后是急速的下坠,但是短剑如同有人遥控,紧追着他的胸口,拐了一个弯,快速的用力的扎了下去。何塞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与疑惑,眼见短剑上的光华破开自己身体外的金sè,就这样钻了进去。 有剑从西方来,破甲。 第八章 烟花依旧 换了人间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崖山上,一个魁梧的身影,一跃而下,巨大的黑刀,朝着下坠的何塞斜斜劈下,其力开山破海。 四下里,数十人急速蹿出。如影随形般缠住了靠后的那几名见习骑士。 一道刀光,闪耀着暗金sè的光芒,震开了即将靠近纳兰海的刀剑。中年男人,魅影一样,出现在纳兰海身前,点燃一根香烟,手里却没有武器。“小子,赶快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里交给我。” “阿尔帕西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里?哼,一路上除了破巧克力,什么都没有得吃。一晚上顶风冒雪跑了两百公里,就为了救你这个臭小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臭小子,再继续废话,就都死这里了。你不会真以为我能一个人挡住八名S级吧。赶快滚!” “剑给我。” 纳兰海把手里的短剑扔了过去,艾米丽扶着他站起来,转身向不远处的云柱跑过去。 “回头请你吃牛肉面。”纳兰海清楚的说。 “千万别死了啊。”中年男人和纳兰海的心里,轻轻的嘀咕着。 两人搀扶着走到云柱的下面。 艾米丽的脸sè像白纸一样。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来话。 纳兰海取出箱子,一下扯开上面的锁。箱子里是用黄布包裹的长长细细的东西。纳兰海无意碰到黄布,嗤的一下,手上被灼烧了一般,他迅速的抽手回来。 艾米丽什么都没说,伸手取过黄布。嘴里轻轻的吟唱,一层层慢慢的解开。图穷匕见,里面是一柄细细的短剑,有蔷薇的花纹。艾米丽握住短剑,短剑突然闪出光辉。她把匕首递给纳兰海。纳兰海接过,这次再没有滚烫烧灼的感觉。 纳兰海双手握紧短剑,犹豫了一下,眼神慢慢变得坚毅。身上又一次爆发出银sè的光华,双手握剑,尽力插进面前白茫茫的光幕。 触及到蔷薇花纹短剑的地方,光幕慢慢变淡,出现了一个口子,纳兰松开短剑,伸手进去,手上泛出的光华和眼前的光幕契合在一起,纳兰海用尽力气,一点一点的把小小的口子撕扯开。手上光华大作,身上的光辉就黯淡了很多,加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上,撕扯之下,纳兰海身体两边的伤口又一次裂开,鲜血沿着衣角流出来,瞬间冰冻起来,整个人的身体都好像没有了温度。纳兰海咬紧牙关,低沉的吼声从身体里滚荡出来,再次发力,把小口子完全撕开,然后扶着艾米丽,翻了进去。 令人讶异的景象,就这样现在眼中,神境,终于得见。 外面战斗的声音尽数消失,冰与雪却也不见。 里面是广阔的雪山草地,有山有树有水。 山上有积雪皑皑,山脚有流水淙淙,山腰上有云雾蔼蔼。 碧绿的草地上,有零星的紫sè野花,旁边的山坡上,有黄sè的野花怒放,明亮的黄sè,照亮了整个视野,天空的云柱消失不见,只有碧蓝如洗的天,和团团的白云,远处的山腰上,有彩虹横跨,彩虹的脚下,一座古旧的白sè小楼,斜斜的孤独的倚在山上。不远处的山坡上,很不协调的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人影。 纳兰海和艾米丽勉强的走过去。眼前的景象却比这幕山水华门更让人惊讶。 大树古老的如同世界的起源之所,又年轻的充满着绿sè的生机。树下有人单腿跪在地上,有长枪穿胸而过,那人却没死去,长长的银sè头发如同瀑布一般,脸上有浅浅的银光,刀削斧凿般的面孔。虽然长枪贯身,却没有一丝痛苦在脸上,那美好的面容上,尽是无限的温柔。望着自己手上捧着的一颗透明珠子,珠子里有个小小的人,闭着眼睛熟睡,脸上是忧愁和不舍,彷佛还有一丝丝的痛苦,让她皱着眉头,但却无法睁开眼睛。 纳兰海和艾米丽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那人却没有看他们。 然后,温柔的声音在纳兰海和艾米丽的脑海中响起。 “你们在外面看不见我,但是我可以看到你们,我可以听见你们心里的声音,我可以听到万物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全部都知道。不过我其实并不是你们所谓的神灵。我只是一个迷路很久的人,找到了回家的路。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曾经也是和你们一样的人。这么多年,我终于回到这片土地上,闻到这熟悉的味道。可是,却没有当年的那种热切。我能听见二位心中的善意。所以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如果你们可以帮我这个忙,我可以把我剩下不多的力量赠送给你们。” 他稍等了一下,“我知道你们心中的疑问,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故事,然后你们再决定帮不帮我。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裁决之剑的力量,就算是我,也不能抵御。我的力量在它身上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太久。所以,请容许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我会说的快一些,不会占用你们太多的时间,外面的人已经快要分出胜负,你们的朋友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银发男子轻轻的转过头来,对着纳兰海和艾米丽微微的笑了。然后嘴角有一丝痛苦带来的抽动,他又转回去,看着手里捧着的珠子,看着那个沉睡的小人,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说:“雪,我知道你最喜欢雪山流水和漫山遍野的花朵。我把我们家的白楼搬到了这里,即使是幻景,也希望你醒来第一眼便是欣喜。醒过来吧,雪,我支持不了多久了,每一秒,这把剑都像跗骨之蛆,把我身体里的生机一点一点的带走,我不怕这无尽的苦痛,如果我可以,我还会继续撑下去,直到你醒过来,直到你看到我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心里不再有遗憾。我真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你,我真想能触摸到你的眉眼,可是我做不到了。我快要死了呢。雪。” 银发男子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疲劳的低下头。 纳兰海眉间都是黯然,艾米丽低头无语。 此一时间,珠子里的小人,眉头皱的更紧,好像感同身受,体会到了银发男子的身心疲惫与痛苦,睁不开眼,却有清澈的泪水,轻轻滑落,无人知晓。 第九章 人间天上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我叫慕云瑾,是曾经的蔷薇骑士团二十骑士之一。数百年前,我们二十名伙伴合力打开了世界之间的屏障,来到了这片彩虹之上的大陆。然而因为耗尽生机,伙伴们的灵魂没能支持过屏障之间的旅途。只剩我一个人。数百年时间,只剩我一个人。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上。 我叫莱格拉斯,是界空间彩虹大陆露娜和温帝尼家族唯一的血脉重合。我母亲为了给予我生命而死去,我的父亲一直不喜欢我,然后在我两岁的时候也在战场上如流星一般逝去,去世间陪伴我的母亲。家族的长辈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沉默寡言。然而他们不知道,有一颗孤独的灵魂,住在这个孩子的心里。 孤独。无尽的孤独。 作为这样两个人的重合。仿佛我的生命中,只留下孤独两个字。 我从小就不喜欢和同龄人一起玩耍,因为无法忍受他们的无知和天真。我经常一个人,躲在红叶城的后山山顶上,一个人看着双月的天空,思念我的朋友和家人,但是我知道,我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们。 彩虹大陆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有着许许多多和世间不一样的地方。我不停的学习。读书,便成了我排解孤独的唯一途径。每天夜里,在后山山顶的小白楼里,只有双月的月光温柔的照耀在我身上。仿佛我的两位母亲,都陪在我身边,温柔的看着我,拥抱着我,呼唤我的两个名字,一时间,梦幻丛生,才能让我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孤独。 九岁那年的生rì,哪怕作为两个家族的重要继承人,也没人记起我的生辰。如同往rì一般,我一个人在小楼读书,是夜,月光如水,照的小楼通明。读书倦了,我就倚在围栏边,看着山下的城市,有灯火万千,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点。山风轻轻的吹过来,绵绵密密的弥布在身上,不冷微凉,很舒服。 忽然我听见围栏那头有声音,回首望去,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穿着平民的衣服,想来应该是山上猎户家的孩子。说是小女孩,也已经比那时的我要大上几岁,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她的眼睛很好看,眉毛细细长长。只是,她的眼神里,尽是天真,却又有一丝与年龄不合的成熟。 她就那样看着我,微笑着。不说话。 最后是我打破沉默,“呃…” 她似乎知道我要开口,便抢在我前面和我说话,声音清脆的像是欢快的小鸟,“你就是那个没人喜欢的小孩吧,我叫雪。我家就住旁边的山里。我看见你天天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理你,没人陪你,你不难过么。人怎么能没朋友呀。” 我笑了笑,摇摇头,指指我的书,“这就是我的朋友,我叫莱格拉斯。” “书是死的呀,怎么能做朋友,这样吧,我来做你的朋友。好不好。” “好呀。”我突然对这个小女孩有了很强烈的好感,有一种很强烈的亲切感。好像是像亲人一样。 然后她带着我在山岭间跑着,跳着。我们在月光下行走,在树林里奔跑,在溪流里游泳,在草地上跳舞。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哪怕是作为慕云瑾的那一世,也没有过。那一个晚上,饿了就摘树上的果子,渴了就喝山间的泉水。一直到双月升到半空,已然深夜,我们才坐在山崖顶上,休息一下。巨大的双月就在头上悬着,这是在世间从来不曾见过的奇景,在彩虹大陆却是稀松平常。雪问我:“莱格莱斯,你多大啦?”我轻轻的说道:“今天是我的生rì,我现在已经九岁了。”“什么?!今天是你的生rì?居然一个人过生rì?!你真的是很可怜的小孩子呢!现在有我这个朋友了,我来给你过生rì!”说完,她就顺着山崖抓着青藤跳了下去。我呆住了,不知道她到底去做什么。大概过了一阵子,她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只小小的白sè狼崽。身上有些抓痕,脸上有些脏脏的泥土。她依然笑咪咪的看着我,“看,通体雪白,好看吧。我虽然认识它妈妈,可是它妈妈不太同意我把它抢走呢。不过我还是抢来了,白狼是要独自生活的,迟早它要离开妈妈。来,送给你当伙伴,这样我不能陪你的时候,有它陪你。九岁的生rì,这个礼物还不算差吧。” 我接过小白狼,轻轻的抚着它的毛皮,有温暖的感觉传到心里。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那时我几乎说不出话来,“谢谢你,雪。”想了很久,只有这么一句。 她看着我,笑的很开心,然后坐在我身旁,摸摸我的头,“乖~” 这颗孤独的灵魂,虽然已经有很多岁月的痕迹。但是那一瞬间,变的温软又年轻。 她是猎户家的孩子,不算流民,却也过的很辛苦,但是她一直都很开心。之后的岁月里,只要没事,晚上的夜里,都会有她的身影出现在白楼旁边,岁月就这样过去,美丽而幸福。却短暂。 我们慢慢长大,她变的越来越美丽。我不可遏制的爱上了她。 后来她被恶人抢走,我疯魔一样的第一次去恳求我的家人,求他们帮我,他们帮助了我,救回了雪。代价是我放弃对红叶城和露娜城的继承权。但是我毫不后悔,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我又在乎什么呢? 但是我开始后怕,我开始认识到,只有力量才能保护她,才能保护我珍视的人和事。于是我们开始疯狂的变强大。 后来我开始有了自己的伙伴,有了自己的力量,有了自己的军队。 我开始希望能用我的心念来改变这个大陆,我不想再继续做一个外乡人。我想把这片大陆变的更美好,可以和雪一起幸福的生活在这片美丽的彩虹大陆上。 雪也一直在努力的帮助我。渐渐的,战事渐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在终战,进攻dì dū白云城的时候,我的军队无法突入白云城。对方的术士竖起了一道屏障,我的骑兵没有办法奔跑起来,只能被慢慢对方的弓箭手消耗殆尽。白云城巨大无比,给养毫无问题。而我的军队却没有办法坚持下去。败亡或者破城。只有两个选择。我当时着急,眼睛都要流出血来。却忽视了雪。 最后的战役,我最后一次冲锋。却见到在军队的最前面,一袭白衣胜雪。白衣一剑出,剑气万千。生生破开了对方数十名术士立起的屏障。而雪也因为无法承受那么强大的力量,在阵前被鲜血染红了白衣。那天晚上,城破。我的军旗飘扬在了白云城的城头。虽然没有加冕,但是我已经是大陆的王。可是雪却看不见了,她躺在我怀里,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我放声大哭,雪的眼睛睁着大大的,却全是鲜血,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勉强抬起手,摸摸我的头,“云,我还是喜欢这个名字。傻孩子,别哭呀,你已经是王了。我很开心呀。真的能陪着你到现在,我已经很开心了…咳咳…”,她止不住咳嗽,每一声,都好像重锤敲打在我心上,很痛。“云,还记得在红叶城背后的山崖上我说过的话么,我不能陪你的时候,让它来陪你,你看到白光就好像看到我,云,你不要哭...咳咳”,白光躺在旁边,呜呜咽咽的轻轻的声音,好像在哭一样,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力的抓着她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留住。“云,我好想再看看双月照在那悬崖上,有你在我身边。我们要一直都不长大就好了呀…咳咳…云,归墟在召唤我了,我要去你的家乡了,我会好好看看云的家乡是什么样子,我会在那边等你…” 雪的手突然没有了力气,好像风一样,就要飘离我。 我那时没有了理智,但是却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情。我用了禁术,我把雪将逝的灵魂收拢,隔开了归墟的召唤,装进了灵珠玉。我决定要陪着她,哪怕千刀万剐,哪怕粉身碎骨。没有了她,在这片大陆上,我永远都是外乡人,我什么都没有。 我躲开了灵卫的追击,我在朋友的帮助下强行打开了屏障,我要带着雪,带着她的记忆回来这个世界,我要陪着她再经历一次人生,我要填平过去所有的遗憾,我要让雪再看见我。 但是我躲不开裁决之剑。 我快要死了呢,雪,你再看看我好嘛。 第十章 破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有一丝风吹过。 带来些许凉意。 慕云瑾苦笑了一下,“我撑不了多久了。” “纳兰海先生,能拜托您一件事情么?” 纳兰海沉默了几秒,然后坚定的说:“莱格拉斯或者说慕云先生,我一定尽力帮您完成心愿。” “谢谢,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帮我带走灵珠玉,找一家有爱心的人家,让雪的这一世,能快乐幸福。” “好,我答应您。” 慕云瑾笑了,可能笑的时候又触动了胸口的裁决之剑,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眉头紧锁。 慕云瑾温柔的看着手中珠子里的小人,轻轻的说道:“雪,我就要死了呢。我会把自己融化到这个世界的每一片天空陆地和海洋,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我真想再抱你一下。我把你交给纳兰先生了,希望你这一世会幸福快乐。” 回转之间,慕云瑾对纳兰海很坚毅的说:“纳兰先生,拜托了。” 纳兰海用力的点头。 此时,慕云瑾身体大放光华,背后赫然出现六片雪白的光华羽翼。 “我的力量和生机已经被裁决之剑损耗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可以留给你们。我送一个标示在你们身上,将来如果有机会穿越屏障的话,可以多一些机会保留住清明通过彩虹桥。” 六片羽翼里有两片纷飞,光华闪过,没入纳兰海二人身体。 “雪,你看看我吧。” 剩下的羽翼化作飞雪,尽数飞进灵珠玉中。小人的眉头慢慢平复。慕云瑾的身体开始变得黯淡下去,身体的边缘开始变得模糊,逐渐慢慢和四下融合在一起,周围的雪山山坡也慢慢变的模糊,脚下的冰原开始凸显出来。慕云瑾就这样微笑着看着那珠子里的小人,微笑着,一直看着,直到意识开始涣散,直到他再也无力睁开眼睛,眼前的小人越来越模糊… 纳兰海默然无语,就这样看着慕云瑾一点点的消失在这个世间。永远无法找到一点他活过的痕迹。周围的光幕也慢慢消失,远处的声音已经变得零星,他知道,那边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也不知道阿尔帕西诺是否还活着。 眼泪在艾米丽的脸上肆意的流淌,她已经不忍心看着这样一幕发生,纳兰海用力把她搂在怀里。很用力。 灵珠玉突然无声无息的变的明亮,从里面透出五sè的光。在光芒中,一袭白衣飘然,有人踩在珠子上,就这样漂浮在空中。亮紫sè的头发,明艳的不可直视。一抹苍白让雪白的皮肤更加冰莹透明。她就这样睁开了眼睛,却满是泪水。她轻轻从珠子上跃下,抱住了将要涣散的慕云瑾,在最后一丝意识里,慕云瑾看到了。看到了她。 雪就这样,抱着慕云瑾。体会着他的苦与痛。她轻轻吻上他的眉头,把那皱纹吻平。她捧着慕云瑾的脸,喃喃的说着,“云,我看到你了。不要怕,跟我回家。我们回家。” 说完,她把裁决之剑轻轻拔出,生怕弄疼了他。然后抱起他,她脸上平静,慕云瑾脸上含笑,幸福,宁静。雪对纳兰海点头致意,然后化作白芒,没入灵珠玉。纳兰海走过去,拾起珠子,里面有两朵花儿,一朵紫sè,一朵白sè。 瞬间,幻境逝去,如梦如幻。 脚下重新现出冰原,四下雪白,天空无云。 好像做了一场梦,只有手里那颗珠子和旁边地上插着的长枪,冰冷,但真实。 神境,破。 四下的激战的声音已经消失,四下横七竖八的躺着人。 阿尔帕西诺已经浑身是血,持着黑刀的魁梧男人也几乎站立不住。他们身边围着八名骑士团的战士。 何塞的衣服被划开一个道子,却依然仪容齐整。他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两个顽强的男人。回头看看消失的云柱和远处的纳兰海二人。轻轻握拳,微微指向那边。 围住阿尔帕西诺和黑刀男人的八个人收起武器,转身跃向纳兰海。 何塞轻轻把长刀收起。冰冷而又有礼貌的说:“我很敬佩二位的勇气和胆识。但请不要做无谓的事情。请活下去,世间需要你们这样的强者去维持正义而不是在这里浪费生命。停在这里,我不会出手。谢谢。” 纳兰海听见有人过来,悄悄的把珠子藏进衣服夹层。可是骑士团的战士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人吟唱出奇怪的话语,“彩虹,天空,灼热大海,以无尽勇气破除一切禁制,七彩琉璃,长枪破空。”四只手同时按在裁决之剑上,裁决之剑闪出七彩的光芒,然后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一柄短短的小剑。纳兰海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长枪,却要称为裁决之剑,原来它本来就是一把剑呐。 另外四人张开手掌,手中放出光华,“黑暗诅咒,光明裁决,血与肉的外壳,源头,海cháo的声音,黑月以神之名,追思。”小剑在光华中,变得黯淡无光,通体雪白。然后有人取出黑sè的金属盒子,把小剑收入。盒子上面布满蔷薇的花纹,却颜sè暗暗如同被血水浸泡过。 何塞走了过来,“纳兰海先生,我们必须带走这位女士。我保证我不会伤害她,但是她对我们有很重要的意义。请您配合我们。” 纳兰海正要用力抱住艾米丽并试图把她挡在身后,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黑,身体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旁边的人就这样把艾米丽拉走,离开了纳兰海的怀抱。 他刚想要爆发出身体的力量,却发现刚才在撕裂神境的时候,消耗过大,身体的伤势已经压制不住几乎爆发。刚才背后被人一击,差点就要眩晕过去。 他勉强单腿跪着,用手支撑住自己。却只能看着艾米丽被人带走。着急终于催生伤势爆发,他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却无法站起来。 勉强模糊的看着骑士团那些人扛着挣扎的艾米丽远远离去。他紧紧的握紧拳头,砸在冰面上。阿尔帕西诺和魁梧男人这时才走了过来,他蹲了下来,扶住纳兰海,“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对手太强大。” 阿尔帕西诺轻轻拍拍纳兰海的肩膀,“真想和你一起痛快喝一杯,可惜估计没机会了。”纳兰海突然睁大了眼睛,无数复杂的情感在眼中一瞬闪过。阿尔帕西诺的手中,有纳兰海扔给他的黑sè短剑,短剑一头在阿尔帕西诺手中,另外一头,穿过纳兰海的身体。带着鲜艳的血,搅破了纳兰海身后的衣服。阿尔帕西诺轻轻的说了一句,“再见了。”纳兰海就这样倒了下去,和周围那些黑衣人一样,倒在冰原的大地上。眼中尽是不解,无奈,以及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愤怒。 阿尔帕西诺站了起来,把沾血的手套扔在纳兰海身边,换了一副戴上,“还是不喜欢闻见勇士鲜血的味道呐。”“我们走,魁刚。” 巨大的冰原,逐渐有风吹起。冰冷,宁静。四下四处是死人。远处有两个人渐渐远去的身影。 一匹巨大的白狼,从天而降,撞破了万年的坚冰。 第十一章 星与海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在时间的另一边 白sè的天花板,白sè的墙壁,白sè的被子,蓝sè的床单。 床头的闹钟,在要闹响的前一分钟,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按掉。 他转了个身,望着白sè的天花板,轻轻的叹了口气。 然后转过身,手伸进被子。轻轻的抱住了那个光滑的脊背。也蜷起身体,贴合了那个身体的形状,手轻轻的搭在一团柔软的存在上。 “我要去上班了,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冰箱里什么都有,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他有点不舍的轻轻捏了几下,下了床。 光脚走到客厅,用力的抓了几下蓬松却有些泛黄的头发,有些呆滞的从冰箱里拿出橙汁,静静的喝着。这个略微瘦削的年轻人,黑sè的瞳子却有些迷离。 他脱去衣服,却有棱角分明的身体。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冷和热的水,交替的淋在身上。很快的让他清醒过来。 旁边的小房间是一排衣橱和鞋架,却有各种各样的颜sè和款式。 穿好衣服,轻轻锁上门。 没有开车,却是坐巴士。 慢慢的,一站一站。 到了大学,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挂上胸卡。打开计算机。 卡片上的英文名字,对应的中文,似乎是哲星辰,很奇怪的名字呢。 今天的头版是rì本的大地震。巨大的头版头条映在巨大的Mac电脑的屏幕上。 他端起咖啡,转头看着窗外的花朵,在远处的墙上,有个黑sè长发的男人,冲他咧嘴微微一笑,转身从墙上跳了下去。“小哥,墙那边有恶犬….”星辰颇有一些恶趣味的轻轻笑了。 马上远处传来了凶恶的狗吠声,和一个男人的“我靠”。 “哈,原来还是同胞呐。” 哲星辰笑着,翻开面前的资料,开始认真的读。 这是他一天的工作,读资料,做数字模型,然后去工作室实验。 他是大学的研究员。 很普通的一个研究员。 在这个沿海的小城。 在这个异国的牢笼。 在时间的另一边。 在工作的时候,时间过去的特别的迅捷。太阳在天上轻轻划过,一天就这么过去。 下午的时候,困倦很容易缠上那些习惯晚睡的人们。 星辰倒了一杯咖啡。揉着额头。 手机嗡嗡的震着。 “小星啊,今天周五啦,晚上过来我家吃饭,有妹子,有酒,大螃蟹。” 一句话说完,立刻挂断。典型的立国的风格。星辰很无语的放下了手机。 下班以后,星辰直接去了老李家。在公车上,老李最少给他发了十条短信,“哥们,人呢?”“哥们,到哪里了?”“哥们,麻利的啊!”…. 老李全名李立国。很土气的名字。却是个很洋气的人。比如,每周都在家里开派对,全市的妹子都认识的七七八八,逢人就说自己叫Lee。自从两年前从大学里捡到了星辰这个孤单的孩子,便每周都会把星辰拖到自己家里吃饭。大家都不知道老李到底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老李到底有多大。只有一回喝酒喝到大脑短路,星辰才知道,其实老李只是看起来比较老而已。真人刚刚三十,家里做投资,在大学管着一个长期合作项目,每周老李去溜达下,听听汇报,其他时间,喝酒吃饭管闲事。老李是全市的独一个。 终于下了公车,转过街角,就是老李的公寓。星辰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回头看看,早上见到的黑发男人在街的对面点着一支香烟,抬头看着路灯,星辰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低下头,两人对视,黑发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星辰也微微一笑,很无语的加快脚步,走过街角,轻轻的敲门。 门开了,老李那标志xìng的声音在星辰耳边响起。“小星你个牲口,次次都这么晚。先罚酒先罚酒!”然后老李的手搭上星辰的肩膀,在他耳边,很猥琐的,“今天新来的那些读预科的小妹妹,我叫了八个过来。嘿嘿。”….星辰和老李,两个人勾勾搭搭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很多人,男男女女。 有酒jīng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胃口空空,就喝了几杯下去的原因。星辰眼前有些雾蒙蒙的感觉。他看着那个窝在沙发角里的女孩,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岛国的天气总是凉凉的。房间里却并不冷。 然而那个女孩穿的绿sè裙子,却让星辰感到丝丝凉意。他用手托着下巴,眼神游离着,却没有离开那个女孩。很熟悉的感觉呢。 老李凑了过来,轻轻的在他耳边,“哟,这就看上了,这个妞不错嘛,小伙子有眼光。她叫媛熙,刚过来半年不到,嘿嘿。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下,嘿嘿。” 星辰举着酒杯,轻轻碰了下老李的杯子,慢慢的啜着杯里的红sè液体。很无奈的,陪着老李,“嘿嘿,嘿嘿”但是思绪,飘回了两年前。 在英国的那个小小海边的城市。 一个新建的小区,都是小小的公寓。从小区大门往里走,经过了一排小小的栅栏,路边的小车,整齐的排成一个大大的U字。环绕着小区的小小三层公寓。第27栋,里面住着一个年轻人,从面容看不出来年龄,大概20多岁的样子,个子不是很高,清清秀秀的样子很招人怜爱。 他一个人住在这个公寓里面有一段时间,除了每天早上出去工作以外,唯一感觉到他还存在是晚上8点以后从公寓里传出的淡淡的音乐和饭菜的味道。他就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着。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做饭,音乐,电影和小说。唯一和外界的联系,是他那台小小的电脑,每天忙完所有的事情,坐下来,叹口气,打开电脑,登录QQ和MSN,然后却看不到一个人在线,国内的朋友都睡着呢。时差,这该死的时差。他只能继续上上网,看看网页,然后打开文档,在音乐中,写自己的故事。然后沉沉睡去,直到闹钟尖锐的声音唤醒他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他的名字叫星辰,在这个遥远的海边的城市,有一份收入微薄的工作。 火车站,Costa咖啡厅。 老旧的音乐搭配着新建的火车站,有点点不协调的感觉。但是似乎,没人在意。忙碌的行人来来往往。 星辰在车站等车,还有1个半小时呢,做些什么好呢,还是去咖啡厅休息一下吧。午夜档的火车,人总是要辛苦点吧,没办法啊,火车票的价钱和薪水比起来,已经是笔很大的投入了。 还有两个小时,等待总是让人抓狂并无奈的事情。似乎这个世界上喜欢等待的人并不那么多,星辰就是其中的一个。音乐,咖啡,依然不能让人觉得平静。他一直在神经质的检查钱包,一次次的看车票,确保万无一失。想打开电脑看看文字,却又集中不了jīng神,电影音乐似乎又那么不合气氛,一时间,星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啜了一口咖啡,却不了解自己是否正确的使用了勺子。有点后悔自己应该买一份咖啡带走而不是坐在铺子里面发傻。 星辰把电脑关上了,一点都没办法集中jīng神,天真冷呢,穿了最厚的外套依然觉得凉意一阵阵穿过外套透进来。要能关上门就好了,大冷天的,为什么一直开着门呢。。。 他无奈的朝门口看了一眼,看见一个一身绿装的女孩揉着头离开,呵呵,很久没见有人这样穿衣服了,又不是夏天,一身绿sè,在冬天看来,无非是增加身体的凉意,星辰哆嗦了下,裹紧了大衣。。。 都是绿sè的裙子呢。 星辰带着淡淡的酒劲,在心里轻轻的说着。 于是,便多看了那名叫媛熙的女孩几眼。 … 时间的另一边,纳兰海就这样躺在冰原的硬地上。浑身的温度都好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艾米丽被掳走的身影还在眼前闪现,一瘦一壮的身影好像似乎并没有远去。纳兰海就这样大大的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不甘心就这样死掉。身边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然后是一头硕大的白狼从附近的山崖上一跃而下,低吼着靠近了他。纳兰海苦笑。“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好像不太甘心啊。” 白狼瞬间到了跟前,却不再吼叫,变得很温顺,轻轻的舔舔纳兰海的手。然后靠着纳兰海卧了下来,不再吼叫,而是用身体传递着温度,纳兰海好像没那么冷,生机流逝的速度也没那么快了。纳兰海逐渐平静下来,无奈而又不甘地看着天空, “天真蓝啊。” 第十二章 木兰花令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人生若只如初见,故人心坚不得变。 回到时间的那一边,念及那抹绿sè的裙子。星辰的心思开始变得混乱。于是他又多看了媛熙几眼。当天晚上,时间过去的很快,酒jīng的作用很猛烈。 渐渐的,房间里的人都有点不那么清楚了。唱歌的唱歌,说话的说话,玩游戏的玩游戏。老李已经勾搭着一个女孩去看星星了。星辰苦笑了一下,继续一个人坐在桌边,继续喝着老李托人带来的的茅台,慢慢的吃着螃蟹的小爪,有意无意的把眼神放在沙发上的媛熙身上。小女孩,绿sè的裙子,纤细的胳膊和小腿,薄薄的嘴唇,眼睛里有一丝倔强。是个漂亮的姑娘呢。 星辰把吃过的螃蟹壳放好,喝完了杯中的残酒。用柠檬洗洗手。却发现还有腥气。海鲜总是这样。于是,起身去了楼下的洗手间。掬水洗了一把脸,人清醒了很多。把手洗了,用漱口水去了去嘴里的味道,薄荷的冰凉一下让整个人都清楚通透。星辰擦了擦手,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而媛熙就在门外。倒是把星辰吓了一跳。”呀,差点撞到你。” 媛熙没说话,把星辰推了进去,然后反手锁了门。“你?” 媛熙还是没有说话,搂住了星辰,薄薄的嘴唇贴了上来,有樱桃的香味,很快的,柔软的cháo湿的舌,轻轻的滑进了嘴里。星辰没有拒绝,温热的唇舌,柔柔的交织着。星辰的手,轻轻的搂住了她,温暖的,柔软的身体,慢慢的向下游走,探进裙底,小指勾住内裤的蕾丝边角,其他手指在光滑的皮肤上轻轻向下滑过。狭小的房间里,依稀还能听见楼上逐渐节奏变缓的音乐,屋内温度慢慢的升高,暖暖的味道弥漫的到处都是,有些许呻吟,有点点喘息,慢慢又归于平静… 媛熙整理了裙子,依然什么都没说,嘴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伸手摸摸星辰的脸,推门出去。星辰揉揉自己的头发,摸摸刚刚媛熙手拂过的脸庞。一屁股坐在马桶上。呆了一会,然后也推门出去。却发现楼上人已经七歪八倒。媛熙和她的朋友已经离开。星辰想去找老李,却远远看见他手已经搂上了姑娘的肩膀,远远的手上是个大拇指的示意。于是星辰拿好自己的包,打电话叫了出租。出租来的很快,几分钟就到了楼下。星辰慢慢走下楼,看到街角的咖啡厅还开着灯。却已经关门打烊。灯光下,有一个姑娘,身影和媛熙有几分相似,也是一着绿sè的裙子。靠着路灯的架子,踢着脚,一个人待着。他又多看了一眼,女孩转过脸。星辰的眉眼间是迷茫,女孩的眼里却有着惊人的神彩。星辰摇摇头,钻进车里,告诉司机地址。引擎响起,逐渐远去。从车子的后窗,星辰再多看了一眼,女孩脸上有美丽的微笑,逐渐远去。 星辰回过头,撇撇嘴。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呢...然后星辰倚在车窗旁边,看着窗外的流萤般的灯火。恍然若思。车子开的不紧不慢。大概行进了很久,司机突然开口说话,却是中文。“你也看的到她,不是么?” 星辰猛的抬头,后视镜里是见过的黑发男子。“什么?”黑发男子咧嘴笑了,嘴角有很好看的弧度,“我叫纳兰海,我是来找你的,哲星辰。还记得我嚒?” ……. 时间,就像流水,有时是奔涌的江河,有时,却是潺潺的溪流。 在中国的南方,那些年,有着很平静的岁月。在海边的一个小镇。有户人家。镇子,依山傍海。有鱼,有走兽。却没什么太多的人和事。在这个喧嚣的世间,却是很难得的地方。人家里有男人,有女人。男人在城里的规划局上班,工程师,朝九晚五。女人在学校教书,淡泊致远。年后,有了孩子。然后每天邻居都看着一个眉眼很好看的女人,推着小车,每天在海边慢慢的走着。孩子的头发乌黑,眉毛弯弯,漂亮而且聪明。有的时候,男人会站在女人身边,微微的搂着她,看着孩子,一家人的背影,如风景般美丽。cháo涨cháo落,时光如梭。孩子慢慢长大,开始跑前跑后。开始嘻嘻笑笑。那一家三口的背影剪影,却未曾改变。如同不变的风景,让小城,平静而美丽。 哲星辰,也出生在那个海边的小城,他家就在那家人隔壁。他从小就有着明亮的眼睛,蓬蓬的头发,人们都说他是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孩子,却其实并不太聪明,因为他不太喜欢说话。可是从小他的成绩就很好,所以周围的邻居也总是觉得这个孩子透着古怪。小时候,他总会问父亲,为什么我的名字这么奇怪,父亲却只是笑笑,并不回答他。六岁的时候,有一夜,父亲回来的特别晚,那天风雨交加,父亲回家的时候,星辰被惊醒,自己悄悄爬起来以后,看着家里的门没关好,便跑去关门,然后阵风吹过,大门咣当的开了,他小小的身体被门带着摔在地上,然后就爬不起来…醒来之后,面前是父亲和母亲的面容和干净的被套的味道。然后岁月便是如此继续的慢慢的流淌着。可是星辰的生活却在那天开始,发生了一些改变。比如他不小心摔倒,却再也没有擦破皮肤,比如他不小心蹭到家里的火炉,却没有被烫伤。只是他还幼小,无法意识到这些差异。…但是也有他能意识到的差异,那天夜里风急雨骤之后,隔壁一家人却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记得这一家人,彷佛他们从来没在这里生活过,包括温柔的父亲母亲,也再没提起过他们。 时间慢慢的把人的记忆都消磨的淡漠了,却只有邻居家的小男孩,在无眠的夜里,轻轻的说出那个幼时的玩伴的名字,男孩眼睛明亮,头发蓬松,眼神却无比坚定,纳兰海,我记得你。 … 二十年就这般过去。 在岁月的面前,很多人,都不会记得当初遇到的那些人。也有很多人,会心若磐石,一直在心中回念。人也会发生这样那样的变化。当初的那些记忆,也会被年岁慢慢的消磨殆尽。可是,又如何。 人生若只如初见,但留一念在心尖。 许多许多年以后,星辰回想起那抹绿sè,依然会感慨万千。当他回忆起这个有些凉意的夜,依然会记得那薄薄的唇,那樱桃的香味,那房间里的温热。当他回忆起这个晚上,他还会记得童年的那个伙伴,那黑sè的头发,在生命中再次出现,却让他无法忘却。 骊山雨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纳兰海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美丽的回忆。父亲,母亲,童年伙伴,师傅,艾米丽。仅仅这些而已。然而,这一夜,却会一直留在他的心里。那童年的回忆,与面前这个清瘦的男孩重合在一起,他念出那个名字,便把一段回忆用力的烙印在心里。 剩下的回忆,便全部是那绿sè的裙子。那姑娘眼中的神彩。那姑娘的笑。一见,便相念,如同相识数百年。一见,便不能忘却,好像曾经夜半相约在那无人宫阙。一见,便是微笑,如同桃花朵朵,绽放笑颜。一见,便互相知晓对方的名字。一见,就是永远。 纳兰海,哲星辰,见过对方,便不再说话,虽然有万千言语。 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姑娘,他想着房间里带着香氛的温热。 一见,倾心,木兰花令。 第十三章 江水不深山不重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醒则魂依于目,睡则魄处于心。 所谓离魂,可以魂塚眼睛中清楚读出。而世间那些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便是神伤心尖。若是心尖那一点魄结被伤,就是年年岁岁,烈酒入愁肠,依然能令人痛不yù生。 纳兰海身上这一刀,所挟威势,轻轻把魄结毁掉。剧烈的苦痛,让他眼神灰暗。身上再也没法凝出光华,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离身体。纳兰海,就这样一直躺在冰原上,寒冷,慢慢的从背上透过衣服,传遍他的身体四肢。渐渐,浑身的血都好像将要凝结。腹部,胸口的剧痛,身上那些伤痕都在吼叫着,爆发者。死亡的yīn影慢慢的把他身体中的活力和生机带走,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将死的灰sè。巨大的白狼,呜咽着,躺在他身边,试图给他一些温度,但是效果微微。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纳兰海的意识几乎已经脱离了身体。“就要死了么?” “真想睡一觉啊。”可是纳兰海知道,只要沉沉睡去,便再也醒不过来。他心里有些嗤笑,刚刚看到慕云瑾神伤,现在就要到自己来说那句话,可是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有太多羁绊。无法坦然接受现在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的情境。 然后他努力的开始想过往那些美好的事情,希望多让自己停留在这个世间一会。却无奈的发现,并没有太多特别美好的回忆。很小的时候,父亲母亲就失踪,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要他,他就这样一个人,在世间飘荡。饿了就去偷几个馒头,渴了就趴在河边喝水,累了就去车站的椅子上睡觉,病了就躲在桥下的洞里,裹着捡来的毛毯,咬着牙,想着妈妈和爸爸的模样,把眼泪憋回心里。一直到他遇到那个白头发的老人,那个他一见到就敢去相信的老人。老人把他带回孤儿院,然后他在那里生活了几年,认识了小艾米丽,那段时间算过去几十年里不多的快乐时光,有饭吃,有地方睡,有朋友可以一起玩,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没有几年他就被迫离开了孤儿院。然后继续一个人飘荡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非洲,南美,欧洲,澳洲,亚洲,北美,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他的足迹。一个人孤独的飘泊中,也认识了很多朋友,但是朋友们都如同无法照料的温室花朵,随着人的远去,便慢慢淡漠。十年时间,纳兰海始终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行走,一个人生活,不断的假装有人爱着他,不断的假装有人念着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活在这个世间,是有牵绊的,是有意义的。无数次身处险境,都化险为夷,只因为他无所谓生死,因为本来就是死了也没人记得的家伙。他试过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却发现徒劳无益。两人早已不知踪迹,如同从来没存在在这个世界一般。他试图去找一个人一起生活,却有必须去做的事情,无法停留在一个地方。他遇到过很多姑娘,却没人可以敲开他的心房。一直到在英国的那个夜里,那绿sè的裙摆,那眼中的神采。那似曾相识的滋味,让他久久无法平静。之后发生的那些故事,让他在魂与魄的居所,牢牢记住了那抹绿sè。如今,他躺在冰冷的地上,静静的在魂塚魄结的剧痛中等待死亡的降临,自然最让他痛的便是再也见不到那抹绿sè。纳兰海越发的疲倦,眼睛已经无法睁开,慢慢的将要闭上眼帘,把灵魂交给手持镰刀的死神,他甚至能感应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召唤,让他的灵魂雀跃着将要跳出身体的束缚。他不再看着天空,歪头看看脸旁的冰,却是连一点绿sè的植物一点生机都没有,如果有点绿sè多好啊,至少可以看看她裙子的颜sè。意识渐渐模糊,却在眼里,出现了一丝绿sè,晃晃荡荡,却很稳定的在动。纳兰海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手也无力去擦擦眼睛仔细看看。 一直到那点绿sè慢慢靠近,纳兰海依然觉得是幻觉。脸sè愈发的黯淡,灰败的气息让白狼的声音更加凄厉。白狼站了起来,脖颈上的毛耸动着,呲着牙低吼。冲着那绿sè的方向。可是纳兰海已经无法分辨这些,他只是不断的觉得疲倦,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开始减弱,四下开始变得安静起来,好像那些声响都开始被隔开到另外一个世界。 在纳兰海之外的世界里,白狼的眼神里有凶猛的光芒,它伏了下来,准备好一跃而出。因为它的对面,有数千头狼,在狂奔过来。狼群的前面,是裹着白sè毛皮的女人,毛皮之外的地方,露出绿sè的裙角。她就这么走着,稳定,却越来越快,如同奔跑,如同冲刺。她很美,却彷佛在哭,她的眼睛像黑檀木一样漆黑,她的脸像白雪一样白净,她的唇像鲜血一样鲜艳,她的头发像旗帜一样飘在身旁。可是她脸上都是焦急,焦急的好像要哭出来。她倔强的皱着眉头,脚下移动的速度越发的快,狼群已经无法跟上她的速度,她的身影似乎拉出一道虚影。 她跪在地上,轻轻的捧起纳兰海的头,放在怀里。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但是心里却一半有如平静的湖面,如镜般宁静,因为这个男人现在在她怀里,她终于找到了他。心中的另一半,却像火山喷发一样,暴躁不堪,因为这个男人快要死了。 她轻轻的对纳兰海说道:“海,我找到你了。我来了。你不会死的。” 她的身后,巨大的白狼把跟过来的狼群挡在外面,一声嘶吼,那数千头狼,全数后退,毕恭毕敬。白狼转过头,慢慢走过来,继续躺在纳兰海身边,帮他保住最后一点温度。 她的身上有光华流转,纳兰海的身体开始变的温暖。 很久很久,纳兰海终于睁开眼睛,看到那张绝美的脸。他依然虚弱,只能用手用力抓住她的裙角,用力的抓住。纳兰海只来得及说出熙兮两个字,她就用如笋尖般的手指轻轻阻止了他,唇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是脸庞,然后是唇,许久许久,她抬起脸,看着纳兰海乌黑的眼睛,轻轻的说:“我找到你了。我真开心。海,我不会让你死掉的。我会陪着你。不让你再孤单一个人。” 此时,无声亦有声。此间,两人便胜却人间无数。 人生无物比多情,江水不深山不重。 第十四章 采薇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广袤的冰原上,狂风四起,暴雪肆虐。 白狼拖着一个黑刀拼成的架子,上面铺着厚厚的毯子,纳兰海躺在架子上,身上包着厚厚的毯子,用绳子捆着。熙兮走在旁边,顶风冒雪。 为了保住纳兰海的生机流转,加上长途跋涉,熙兮的jīng神力消耗的很厉害。已经无法分出力量去保护自己,风如刀子一样直接吹在她脸上。丝丝疼痛,她连眉头都没皱。只想赶快带着纳兰海离开这片冰原。 两个人和白狼就这样走着。入夜,熙兮支起帐篷。白狼守护在外面。帐篷里有昏昏灯火。在千年不化的冰原上,伴着呜咽的风声,安静的书写着孤寂二字。熙兮取了水来,喂纳兰海喝下,她解开纳兰海胸腹间缠紧的布条,赫然的伤痕,触目惊心。血已然止住,但是还是血肉模糊,看起来非常糟糕。“海,到底是谁伤的你?” 剧烈的疼痛让纳兰海紧皱眉头,许久才舒缓一些,“阿尔帕西诺,或者他是老头的人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我一路上在想,他是留手了的。要不然我当时就死了,根本等不到你找到我。咳咳咳。”说完,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牵扯的疼痛,让他汗如雨下,脸sè惨白。“熙兮,我已经好像完全没有力量了。可是艾米丽被蔷薇骑士团带走了。” “海,别担心,过往的骑士团都是很正直的人。他们不会伤害艾米丽的。” “熙兮,可是艾米丽不一样,她是极少的那几个不被神器拒绝的人。我还是担心她。” “海,我会帮你找回艾米丽的。但是你先活下来。好不好。” “熙兮。” “我在这里。” “有你真好。” 熙兮终于笑了。微微眯起的眼角,藏着深深的情感。她轻轻的抚摸着纳兰海的脸,把他抱在怀里。纳兰海身上的伤痛,都好像消失不见一般。就这样安静的睡了过去。熙兮看着纳兰海长长的睫毛,沉沉入睡的脸。抬起头,却没有再笑,眼里都是沉重。 在纳兰海的梦里,是一片江水如蓝,两岸有杨柳如风。帐篷外,却是天地皆白,漫天风雪。却都有一袭绿裙,伴着黑发随便飘动。 那片蓝海的心中,有采薇的声音。 许多天过去。 在Hornos岛上,峡谷间有水流流过,旁边有小木屋,周遭有人工开凿出来的泉眼。门开了,一个黑发男人光着上身走了出来,胸腹间有吓人的疤痕。他走到水流旁,跳了下去,逆着水流一直游向上游,数公里后,他放松身体,顺着水流漂流下来。从木屋里有面容美丽的女子,身着绿裙站在水流旁的岸边,看着周围白雪中的青葱,眼神里皆是关切,“你还没复原呢,不要这样强迫自己了,海!” 纳兰海从岸边捡起毛巾,包裹起自己,咧着嘴笑着说:“魄结坏了,念力没了,起码我不能让身体生锈吧。等我伤全好了,我们就去找艾米丽好不好。” 熙兮毛巾轻轻擦着纳兰海的头发,拉着他的手走进木屋,“我一定陪你去。”木屋里面,简陋,但是温暖,有鱼汤的味道。 此时此刻,在英国那片小岛上,星辰坐在办公室的桌子背后。啜着咖啡,神sè惆怅的看着大屏幕上的滚动新闻:太平洋上巨大的火山喷发;南美金字塔轰然倒塌;中国武当山山峰断裂;北非沙漠中有人目击巨大生物…星辰抬头看看天空堆积的愈发浓重的云层,心里很明白很多事情正在发生。他捏着手里的石子,神sè越来越不安。石子的sè泽在变得灰暗,五彩的颜sè渐渐的褪去。“纳兰海,熙兮,你们到底在哪里?你们怎么了?”雨开始飘落,斜斜的打进房间,星辰走前几步,试图去关上窗户。一阵劲风吹过,办公室的窗户被吹的哐哐作响。星辰jǐng惕的把石子抓在手心。窗户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张笑脸贴在上端的玻璃上,略微扭曲,看起来很诡异。他的身后有声音响起,“哲星辰先生,你如果想找到纳兰海先生,请同我一起。” 大学的办公室,人去楼空。 数人身着整齐的制服,胸口开满蔷薇花纹。来到这间办公室。却发现屋内空空,电脑还开着,抽屉也没有锁上。窗户被人用极大的力量扭开,整个金属的框都完全撕扯开,玻璃整块的放在地上,看来打开窗户的人并不想惊动楼里的其他人。为首的身着制服的男人,皱皱眉头,“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得到消息啊。”他轻轻挥动手臂,其他人箭步跃出,从窗户穿过,消失在四下。他静静的留下,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看到桌面上的两个照片相框。一个里面是那个资料里的清瘦男人和一个漂亮姑娘的合影。另外一个相框的照片上,他清楚的看见之前在南极冰原上遇到的纳兰海和另外一个陌生但是极漂亮的姑娘。两个女孩都穿的绿sè裙子。 这个修长瘦高的男人便是之前在南极夺走裁决之剑的何塞.埃斯特班,他轻轻触碰眼镜,用眼镜上的相机把两张照片拍下。却没有和他同伴一样从窗户离开,他离开走廊,从电梯下楼。电梯门开了,走进来一群男男女女的年轻学生。其中有一位穿着绿sè裙子的女孩。脸庞很漂亮,嘴唇很薄。电梯到了三楼,学生哄然离开电梯,只剩何塞和那个姑娘。何塞看看她,轻轻点头示意。她看着他,微微一笑。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何塞走了出去,伴着高大的背影,留下一句话,“哲星辰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有什么消息请联系我。”姑娘看着那个背影,用力捏紧了刚刚他塞过来的纸片。 在同一片天空下,马尾藻海,一艘巨大的科考船安静的停在平静的海面上。阿尔帕西诺坐在船舷上抽着烟,脸上的胡茬标示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上正常的生活。阳光很好,海面平静。碧蓝的海上泛着波光,天空有几片白云。很惬意的感觉。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走过来,拿着两瓶散着冷气的啤酒,一瓶给了阿尔帕西诺,然后靠着边坐下,阿尔帕西诺说道:“托尼?南极那边清理工作怎么样?”年轻人抓抓卷曲的金发,“尸体基本都回收了,不过没发现纳兰海。” “嗯?我知道了。报告直接给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好的。”年轻人咧嘴笑了。两人轻轻碰杯致意。阿尔帕西诺心里有巨石落地。 此时,海面翻滚起巨大的水泡,有小潜艇从海底回来,潜艇舱盖打开,魁刚探出头来,“找到了,可以开始了。” 阿尔帕西诺眼神变得坚定,一口喝干整瓶啤酒,瓶子甩进海里。然后和托尼一起走向航船的控制室。 天要变了。云在天边聚集。 我们要回家了,谁能告诉我路上会是杨柳飘飘,还是雨雪靡靡。 第十五章 于西楼上看灯花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在冰雪遍地的小岛上,夜sè美的极其不真实。巨大的月亮挂在天幕,照出一地温柔。木屋的阁楼里,温暖如chūn。毛皮的毯子上,熙兮轻轻的抚摸着纳兰海胸腹处的疤痕。“海,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真的决定要去救艾米丽出来吗?在我记忆里,骑士团是很强大的组织。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的呢。”“熙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好的,我安静的听你说。” “我十三年前,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为了活着,偷偷摸摸的事情做过很多。后来被老头找到,他带我去了海洋之家。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小孩。但是只有艾米丽把我当哥哥,当做她的亲人。她总会把自己的食物留一份出来给我。她也会唱歌给我听。她会替我撒谎,骗她爸爸和爷爷,好让我少被处罚。我觉得自己真的不算太不走运吧,爸爸妈妈不要我了,还有老头愿意收留我,还有艾米丽愿意把我当做亲人。那两年,真的是我认识你以前最快乐的时光。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陪着我。总在身后跟着我,小海哥哥小海哥哥的喊着。我真的觉得自己活着有了意义。因为我晚回家的时候,有人会一直在厅堂等我,还会帮我藏几片面包,怕我饿着。我生病的时候,有她会熬夜照顾我,那时候她才十岁呀,却比很多大人都懂事。离开海洋之家之后的十年里,我总是想,死了也就死了吧,也没人记得我。但是想到艾米丽,想到这个妹妹。就觉得活着是好的,因为如果我死了,艾米丽会伤心的吧。所以,很多次绝望的时候,我都挺过来了。所以我现在能躺在你身边。艾米丽,我是一定要去救的。熙兮,你懂我嚒?” “嗯,我知道。但是,你知道么。海,就算没有艾米丽,你也有活着的意义。我就是你活着的意义。海,我找了你五百年。我在世界的两边游走,一直在找寻你。我一直在等你。你每一次死去,我都能感受到。然后我要寻着你的踪影穿越彩虹桥,数十年的苦旅,才能到达魂灵的彼端。然后开始慢慢的寻找。这次在世间的相遇,是五百年的久别重逢。” “熙兮,没遇见你之前,我一直没办法让其他的姑娘住进心里。原来以为是我要四处游荡的原因。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遇见了你,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才让我知道。数百年过去,那么多次往返彩虹桥,我已经不能记起任何其他的事情。只有你,你留在我魂与魄中的那点印记,一直不曾磨灭。见到你,我才知道,我喜欢了你五百年。我一直在等着你。等你找到我。我遇见你,就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你就是那个我魂牵梦萦的人。” “海,我会陪着你。就算我们都死了。我也会陪着你。” “海,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这么久过。想想明天就要离开这里。我真舍不得。” “熙兮,我们会活着的。等把艾米丽救出来,我们就不管那些事情了。我们去南方的海边,开家酒馆,然后给艾米丽找个比我还帅的男孩,然后就会像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一样,我们四人,幸福快乐直至白发千古。”纳兰海笑起来,眉眼好看得很。熙兮也笑了,“好,真好。”纳兰海笑着抱起熙兮,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脖颈,最后是唇,轻轻的声音,填满着房间,如同梦呓一般,月光透过窗户,撒满房间,美得像画一样。 … 世界的另一侧,欧洲的大陆上。 在一座古旧的城堡里,西侧的高塔似乎要刺破天空。四周是悬崖峭壁,地势险峻。高塔里有人的身影。哲星辰站在窗舷边,看着外面的流风,飞鸟和绝壁。他有些走神,手不自觉的摸摸胸口衣服夹层里的石子。 身后的大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后面有侍者端着盘子。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年轻,却有沉稳的气场,棕黑sè卷曲的头发,乌黑的眼睛,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文质彬彬。他有着温和深沉的声音,“哲星辰先生,您好,很冒昧的邀请您到这里。我叫蓝宗介。”双方寒暄之后,侍者端来了酒杯,晶莹的酒杯中,有鲜红的酒。 “我想,星辰先生有必要知道关于自己朋友的一些事情。”蓝宗介轻轻举起酒杯,微微向星辰示意。然后慢慢的啜了一口,温和的看着他,慢慢的开始讲述那个事情的真实。 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两部分,一部分被称为世,一部分被称为界。中间是一道被称为归墟的时空屏障,寻常无法穿越。两个空间的物质与灵魂是相反的存在,生命离世,在归墟的召唤下,穿越屏障中的彩虹桥,在漫长的通过彩虹桥的过程中,将回忆留下,洗去前尘旧事。以清白魂魄去到另外一个空间,重新开始新的生命,生生不息,平衡,完美。五百年前,蔷薇骑士团,以强大无比的力量唤出生命之木,强行打开屏障入口,让清明的魂魄进入彩虹桥。可惜,只有一人成功去到了界的空间。其他人都消亡在彩虹桥上的苦旅之中。不过还有一个例外,有一个人,他成功的回到了世间,还从彩虹桥上,把彩虹桥的心带到世间。他打开了彩虹桥的心,那心带着无数人的回忆,具现chéng rén。那位骑士团的骑士,称呼她为熙兮。而那位骑士,却无法逃出生死轮回,数百年的辗转,如今他在世间的这一世,名叫纳兰海。可他却要与整个骑士团为敌。 “星辰先生,这就是我请您来这里的原因。纳兰海是我养大的孩子,如今他身陷险境,我希望您能救他。也只有您能救他。”蓝宗介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此刻却有巨大的焦虑充斥其中。让人无法拒绝。 星辰抬起头,看见蜡烛的摇曳,灯花噼啪。西楼之上,你我各有心结。我要来救你,艾米丽。我要来救你,纳兰海。 第十六章 又踏杨花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在那城堡之中,冰凉却不灰暗,灯光照的通明透亮。 蓝宗介恳切的说:“纳兰海在南极受了重伤,他妹妹被骑士团掳走。他一定会去救她。那时候,自然是与整个蔷薇骑士团为敌。到时,只有你能帮他。” 星辰略有不解,“为什么只有我?” 蓝宗介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力量没办法介入,牵扯到太多利害。而他又只信任你一人。” 星辰沉默良久,“蓝叔叔,你教我该怎样做吧。” “好。”蓝宗介终于笑了。 “世界万物,都有魂灵,都有呼吸。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用魂魄去感应到这种呼吸。只有极其稀少的人可以做到。他们可以通过魂魄的呼吸和感应,强化自己的魂灵,并达成各种奇妙的境界。最初,是了解自己的魂魄。阿波罗神庙里的那句箴言,认识你自己,就是获得魂灵力量的入门方法。那就是最初的境界。然后藉由自己魂魄的力量,去感应周围的天地万物,获得驾驭万物呼吸的力量,这时,就是A级的力量了。最后是把万物的呼吸,返回到自身的魂灵,让魂灵强大到可以几乎完全控制和保护**,不腐不朽,几乎不老不死。那就是S级的水准。当然,当人进入这个境界便会有许多奇妙不可言喻的力量让人会不停去探究。而至于S级之上的境界,虽然有古老文书记载,现世却至今无人得见。” “星辰你有很好的天赋,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如何使用。我来帮你,认识你自己。” 蓝宗介带着星辰走下西楼。 石阶一级级,走到地下很深的地方。 盘旋的石阶,让人眩晕,两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 然后豁然开朗,巨大的空间显现在面前。蓝宗介抓住星辰的手,轻轻跃下,数十米的空间,如同一步之遥。眼前是一片开凿出来的石洞,数十米高,数百米宽阔。然后蓝宗介示意星辰和他一起走到石窟的中间。“准备好开始认识你自己了嚒?很多人在这个过程中都会迷失在魄结魂塚中,那样和死去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你有这个勇气吗?” 星辰眼睛里满是决然,“好了,请蓝叔叔开始吧。” 蓝宗介双手泛起银sè的光华,地面突然塌陷,星辰就这样掉了进去。 蓝宗介站在上面看着地下塌陷出的小石窟里的星辰,他蹲下来,幽幽的说道:“没有退路了,认识你自己,然后带着你的心,活着出来。”然后他背起双手,轻轻一跃,便脚下生花,回到石阶上,然后慢慢的走回城堡。 在地下的小石洞里,周围的石壁光滑的好像被万年的流水侵蚀过一样,光可鉴人。星辰完全没有任何概念,很迷茫的坐在地上。他呆呆的看着石壁,却发现石壁好像变的更光亮了,像镜子一样,映着他的身影。然后他逐渐清楚的看到他自己的面容和身体越发清晰的出现在石壁上,他站了起来,往四下望去,却发现自己的映像,无处不在,四周,天空,脚下。然后他脚下一软,便倒在地上,只有胸口的石子,隔着衣服,微微的泛着光。 星辰轻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在夜sè的笼罩之中。有明月在天空,却被氤氲掩住了光华,朦朦胧胧。他站在高楼之上,周围还有其他的高楼,楼边的红灯,一闪一闪。远处的公路上,没有车,只有交通灯忽明忽暗。风吹过来,星辰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楼边,他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伸出手,发现有细雨润物。斜斜的织着雨雾。“这是哪里?刚才不是还在地下么?” 刚发生的事情,有些超过星辰的理解范围。 然而,更加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 有长剑从远处呼啸而来,一剑刺穿了星辰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不相信这是真实的。但是胸口没有鲜血,又让他无法理解这种真实。长剑仿若有生命一样,扎在他身上,并且不断的扭动,星辰痛苦的想要喊叫,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想要动弹,却没有办法移动半分。长剑好像在他身体里寻找什么一样,然后没入他的身体,从身后穿出,带出一片模糊的影子,像是从星辰的身体里强行扯出了什么东西。那个影子很不情愿的被长剑刺着,生生的拉出来,最后啪的从星辰的身体里分离出来。影子蹲在地上,慢慢扭扭头,站了起来,渐渐身体的细节由模糊变得清楚。然后他转身伸手,手中现出一模一样的长剑。他就这样笑着,看着星辰。星辰脸上的惊讶,已经超越自己的理解。因为那个身影化成的人,和他每天在镜子里面看到的自己,jīng准,同样,只是眼睛里漆黑一片,没有瞳孔,没有表情。 “哲星辰,终于见到你了呀。” “你是?!”星辰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 “桀桀桀桀。”那个影子笑的声音好似金属之间互相的刮擦,异常的难听刺耳。 “哲星辰,你每天都见到我,还不熟悉么,桀桀桀桀桀。” “哲星辰,你迷茫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可都是我在控制这个身体呐,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要伤害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可都是我在保护他呀,桀桀桀桀。” “可是我,每天都只能一个人住在这座城市里,每天都下着雨,你每天都让这座城市下雨。你知道这样我有多难受么!” 影子握紧手里的长剑,刷的就刺了过来,如同下意识一般,星辰拿起穿过身体的那把剑,挡住了影子的攻击。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么,在你的梦魇里,每一次你最深处的噩梦,难道不都是我么!” 影子的剑非常快,快到无法看清楚,但是星辰努力的去抵挡,却已经满身是伤,满身是血。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你在流血,现在可是来真的了。你可是会死在这里的哦。然后这个身体就是我的了!” 星辰越来越吃力,“你到底是谁?” “桀桀桀桀桀,我是谁?我就是你啊!”影子笑的异常诡异,嘴角咧的像小丑一样,笑容变得极其扭曲。 一剑,送进哲星辰的胸口。 山青水秀。 有桥在水上,映出青sè倒影。风轻轻吹动四下竹林,声音里有安静的意味。远处山尖上有皑皑积雪,山下有小楼几间。 纳兰海牵着熙兮的手,走在小径上,足畔有花,远处是桥。纳兰海说道:“就是这里了。” 远处的小楼里,有人忙乱的声音。 老李家,老赵家。两家人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交情非常好。未出世的孩子都订了娃娃亲。然后两家的儿媳妇都大着肚子足月待产。本来预产期都差上几天,结果今天同时来了状况。两家人忙的不可开交,闹腾腾的。也没有人注意到纳兰海和熙兮。 熙兮轻轻捧着灵珠玉,略略抬手,便有两朵花朵飘出,化成蝴蝶,飞入两家。 然后是孩子啼哭出世的声音。 老李和老赵家的老人激动的抱着孩子,一家男孩一家女孩。“名字呢,孩子名字呢?”家里的婆婆在旁边焦急的问,老李和老赵都楞了一下,在小街两边的房子里,同时说出了心念触动的名字,“李慕云。”“赵念雪。” 熙兮和纳兰海笑着走远,襁褓里的孩子,睁着大大的黑眼睛,望着远处的小桥,笑的无比开心,老李和老赵的家人围着孩子,“嘿,孩子笑了,孩子笑了,哈哈哈。” 在地下,星辰身上的石子开始闪光,熙兮似乎有所感应,抬头看看天空,然后轻轻的挽着纳兰海。走向不可知的未来。只是微笑依然在脸颊,而足畔有繁花点点,前方有石桥冷冷。情于此时,梦魂惯得无拘俭,又踏杨花过谢桥。 第十七章 立尽斜阳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长剑深深的刺进星辰的身体,剧痛顺着肩膀传遍全身,星辰用手抓住了长剑,试图阻止剑刃的深入。面前影子的笑容越发的扭曲诡异。 “你这么弱,赶快死掉吧!”影子几乎是吼叫着,把长剑继续推进几分。星辰嘴角开始淌出鲜血。细雨丝丝的飘在脸上,打湿了他的头发,头发结在一起,一缕缕的贴在脸上。星辰一脸苦笑。“我还真的是很弱呢。” 星辰从小就是很奇怪的小孩,别人家的小孩都在玩耍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悄悄的读书,他成绩很好,却不被老师同学喜欢,因为沉默寡言。只有纳兰海和他是最好的朋友。自从纳兰海一家人失踪以后,他便更少说话。在他十四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在一场离奇的车祸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在葬礼上,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叔叔阿姨们把他父亲母亲留下的东西都抢走了。却在葬礼上哭的死去活来,还说要照顾好他。星辰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力的看他们的脸,把他们都记住,然后自己打着伞,坐车回家。车祸那天,天yīn沉沉的,下着细雨。葬礼那天,也是yīn雨绵绵。星辰一个人回家,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知道父母亲不会再回来了。他很想哭,却没有。拳头用力的砸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直到鲜血沾湿了桌面。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流下眼泪。房间里的家具和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搬走了。星辰从角落的隐蔽小柜子里找到爸爸藏的威士忌和香烟。十四岁的他,第一次尝到酒jīng的辛辣和香烟的呛鼻。他一个人蜷在阁楼的角落里。抽完了一整包香烟,喝掉了一整瓶波本酒。然后一个人蜷缩着,睡着了又醒,醒了又继续睡。在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人轻轻的抱着他,好像妈妈的臂弯。星辰慢慢睁开眼睛,是邻居家的小姑娘。她穿着绿sè的裙子,她的名字叫蜻蜓。她有明亮的眼睛,好看的笑容。从纳兰海一家消失以后,纳兰海家的房子就被蜻蜓的父母买了下来。然后七八年间,都是这个小女孩撑着下巴,和对面楼上的星辰隔着围墙对视。他们会用牌子写上字来告诉对方自己今天读了什么书。蜻蜓也会在晚上的时候翻墙过来,爬在窗户边,和星辰说话。星辰话很少,却会和蜻蜓说很多,今天在学校经历了些什么,又学了什么,路上小道两边的油菜花又开了几朵,诸如此类,乐此不疲。蜻蜓古灵jīng怪,女孩一般都早熟一些,所以蜻蜓早早就编了个借口,把星辰的初吻夺去。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发生变化。有的时候,无意间的身体触碰,都会让两人心跳加速。但是谁都没有去有意揭破。直到现在。星辰抬起头,看着蜻蜓,沉默了一会,却没有说话,酒jīng的作用还在身体里,他的脸通红,嘴里有浓重的酒气。蜻蜓继续抱住他,轻轻的吻着他的额头,“星辰,星辰,有我在,有我在呢。”星辰的情绪有如决堤的洪水,眼泪奔涌而出,他放声大哭,身体颤抖着,抱着蜻蜓,放任眼泪打湿了她的衣服,“蜻蜓,我爸爸妈妈他们都死了啊,他们死了啊!他们再也不回来了啊!”“哭吧哭吧,星辰,有我在这里,不怕。”蜻蜓用力的抱着星辰,紧紧的咬着嘴唇,手抚摸着星辰的头。哭着哭着,星辰沉沉的睡着了。蜻蜓把他扶到床上。打来一盆清水,帮他擦擦身上,包扎好受伤的手,换上干净衣服,盖好被子。然后坐在他床边,趴着睡着了。第二天清早,天已经放晴,有阳光撒在房间里,鸟儿在窗外喳喳的叫着。星辰睁开眼睛,看着床边趴着睡着的女孩。心里百感交集,复杂万千。他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想要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她醒了,看着星辰,她伸过手来,轻轻的握着星辰的手,柔柔的说,“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阳光照在女孩的脸上,明媚的像chūn天的风一样,这幅画面,很多年以后,都一直在星辰的心中,不得释然。 之后几天,有人上门来收房子,原来星辰的那些叔叔阿姨们已经把房子卖掉了。只留下了一小笔钱给星辰,将将够他的生活。于是星辰搬了出去,在别人商店的楼上,租了一间小小的房间。一直住到高中毕业。然后,他考上了国内很好的一所大学。可是蜻蜓要出国读书。蜻蜓找到星辰,“陪我去美国吧。好不好。”星辰摇摇头,“我没钱,去不了。”蜻蜓急切的说,“我找我爸爸给你出钱。”星辰眼里都是决绝,“我不去,我会自己养活我自己。等我大学毕业了,我赚到了钱,拿到了奖学金我就去。” “星辰,你就陪我去好不好呀,就当问我爸爸借的钱,好不好,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我不去。” 于是,再多的恳求,争执都无法改变这个决定。于是,蜻蜓去了美国,星辰去了北方的大学。在蜻蜓离去的那天,雨,就那样细细的斜斜的织着雨幕,把天空罩的严严实实,雨水,让人无处可逃,让情绪无处可躲。星辰在远远的楼上,看着蜻蜓钻进她爸爸的黑sè奥迪。雨下越大,黑sè的汽车慢慢在雨水里隐去,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星辰就那么站着,手里的雨伞上有雨水滴滴答答,头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脸上是湿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然后大学就这样平常的度过,星辰每天去图书馆读书,学习,写文章赚钱养活自己。直到有一天,电子信箱里,蹦出来一封邮件。蜻蜓的信,“星辰,我在美国很好,你呢?要照顾好自己,加油赚钱,赶快来美国陪我,我会一直等你。你要记得,在这个世间,有我在,一直有我在。”星辰的心中,有巨大的波澜,一下把他击溃。 他走出了图书馆,他毫无意识的走着,走出了校园,他继续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一直走到了海边,站在码头上,周围有海鸟飞动的声音,有波浪的声音,有船舶离港的声音,那天没有下雨,有阳光。 星辰就这样站在码头上,看着太阳西沉,看着斜阳把天空中的云彩照出紫红的颜sè,看着那些船远远的消失在视野中。他一直看到天将夜,他大声的对着海的那边,喊道:“蜻蜓,我想你!蜻蜓,我喜欢你!” 一人,一天,一码头,立尽斜阳。 第十八章 望处雨收云断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在北方的那个城市,星辰一个人,努力的生活着。北方的夏天,很热,却又不热。他一个人走在街道上,阳光照在头上,脚下热浪生花。星辰就这样走在公路边道上,四下没有遮拦,没有树木。但是他心里,却一丝丝的泛着冷气。手里拿着一封刚拆开的信和一张学校的学费催款单。 这次蜻蜓没有发电子邮件,取而代之的是一封从美国漂洋过海来到他手中的信笺。蜻蜓说,你来美国好吗,我想你陪着我。可是星辰心中冰冷。他那点骄傲的自尊,不允许他过去,不允许他去依靠别人,不允许他那样陪着她。 终于走到一片树荫下,星辰攥着这封信。心中波澜起伏。身上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然后他把信揣进口袋,慢慢走回了宿舍。他病倒了,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好多天,迷迷糊糊之间,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事情。那年砰然关上的大门,父母亲的车祸,那天的葬礼,那些恶心的面孔,蜻蜓那绿sè的裙子和那天密密斜织的雨雾。等他病好的时候,已经很多天过去。人清减了很多,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宿舍的同学早已放假回家。可是星辰没有家。他努力的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很虚弱。打开了窗户,外面又在下雨。他轻轻叹了口气,躺回床上,抬头看着惨白的天花板,上面什么都没有,除去几条细细的裂纹和几只小小的蜘蛛。旁边的风扇微微的带来些噪音和微风。窗外雨水冲刷着世界,吹进来些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星辰就这样躺着,像死了一样。很久很久。但是他记得,裤子口袋里有封信,他还没回复。他又叹了口气。侧过头,看看手背上留下的疤痕,想着那年阳光照耀的那个清晨。那张美丽的沐浴在阳光中的脸庞,却又在心里清晰起来。他有些想哭。攥紧了拳头。用力的敲打自己的头。他真的很想哭。 时间就这样过去。 转眼到了九月,九月十三rì。星辰一生一世都会记得的rì子。从宿舍一楼的宿管大叔手里,星辰收到了一封信笺。星辰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执着雨伞,外面雨下的很大,打湿了他的头发,乌黑的头发被打湿了,贴在脸上,他拿着信,看着上面英文的邮戳和邮票。犹豫了很久,他还是站在楼下的门廊里打开了它。读着这封信,他的眼神里,有死灰一样的颜sè泛出。几乎抓不住手里的信笺。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那样站在那里。然后把信小心的收在怀里,贴着身体。转身出门,冲进雨里。 “星辰。我是蜻蜓。可能字迹已经不像我写的。但是的确是我。我已经没有办法好好写信了,字一定很丑吧。我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你身边,陪着你了。不过可惜你再也见不到我。我病了很久,医生说没有办法治好我的病。可能就要死了吧。” “最近总是头痛。。。我很想见到你呢。不过你不回我的信。我知道你要强,我知道你想变得很强大,我都知道。我不怪你。我喜欢你,哲星辰。我喜欢你的倔强,我喜欢你的执着。我答应过你,你要记得,你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一直有我在。星辰,我会做到的。不要为我难过,不要替我哀伤,放开你的心,打开心里的锁,去爱上一个好的女孩,相信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在你身边啊。星辰啊,我好想再像那天晚上一样,抱着你,帮你赶走心里的悲伤。我很想你。我很想你。我很想你…” 最后的字迹已经无法辨识,信笺的纸皱皱的,好像被水浸湿过,星辰心里几乎看见了那个虚弱的几乎无法执笔的女孩,眼泪滴在纸上,无数的不舍,无数的遗憾,无数的思念,都在眼泪中,沾湿了这封信。信的反面是蜻蜓爸爸的字迹,是一个公墓的地址,后面有一句话:“如果可能,来看看蜻蜓,地址如上,蜻蜓最后已经不清醒了,只是一直念你的名字,一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心,都在你这里。从来不曾远离。” 星辰在雨中奔走,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不知道跑了多久,毫无意识的,他跑到上次来过的码头。面前的大海,在雨水的浸泡里,变得墨黑狂暴。躁烈的怕打着堤坝和海岸。星辰就这样跪在码头上,眼泪混杂着雨水,在脸上流淌,他像野兽一样嚎叫,眼神灰暗的吓人,几乎看不见眼白,只有一片漆黑,他的心,他的手,都像要攥出血来。然后就这样倒在地上,任凭雨水敲打在身上,没有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雨水已经止住。天空变得湛蓝。几团白云飘荡在天空。初升的太阳,带来了光明和温暖。阳光撒在身上,星辰慢慢清醒过来。他坐了起来,蜷缩着,一个人坐在码头上。看着大海,海鸟在旁边清脆的鸣叫。他轻轻的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了那封信,字迹有些不清楚了。他依然抓着信笺。一遍一遍的看。风吹着他的头发,乌黑的头发,变得泛黄干枯。远处有个画家,用笔描下了这个画面。很多年后,这幅画被拍出了天价,因为从来没有人能描绘出那么忧郁的眼神。 星辰原本就沉默寡言,此后的一年里,星辰再没说过一句话。一年以后,星辰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喝了一整瓶波本酒,抽掉两包万宝路。然后一觉醒来。改头换面。对于女孩,来者不拒。毕业之后,他一个人拎着两个箱子,去到了英国,从此一个人生活,但是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女孩往来于他的公寓。可是他还是孤独。 很多个深夜,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阁楼里,让月光洒在自己身上,倒一杯酒,伸出手,好像蜻蜓牵着他的手。倒第二杯酒,好似蜻蜓在身边,低声细语。倒第三杯酒,如同她一直在,一直在自己身旁。倒第四杯酒,似乎她从来不曾远离。倒第五杯酒,彷佛她在月光中,在窗前看着他。倒第六杯酒,隐隐记得她的味道,似青莲花般。倒第七杯酒,轻轻躺下,蜷在床上,蜻蜓啊,我很想你… 很久很久以后,在老李家,他看到了那抹绿sè。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的心里,好像没有那么寂寞了。好像,蜻蜓,就在那里。她的名字,现在叫媛熙。 … “我是很弱,但是我不会死在这里,我还要记着蜻蜓,我刚刚找到她,我刚刚才找到她!” 星辰眼神里全是坚决。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他吐出一口鲜血。一把抓住了影子。把他往身前用力拉扯过来,影子的剑穿过了他的身体,长剑在他身体里滑动,剧烈的疼痛也没让他停下动作,一直到剑柄停在自己的肩膀外,星辰一只手抓住影子,另外手中的长剑刺进了影子的胸口。“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记忆和生活,不会被你抢走的!” 影子被星辰一把推开,星辰用力把身体里的长剑拔出来,扔到地上,他抬起头,“我要你停下!”雨水刷的一下停住,天空的乌云褪去,阳光撒在这个世界,撒在星辰身上。旁边的影子笑了,然后他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你终于找到自己的心了,这该死的的雨也终于停了,不过,我还会回来的,哲星辰,不要给我找到机会。” 地下的深坑爆裂开,猛烈的爆炸,碎石乱飞,星辰一跃而出,站在巨大的空间中间,一招手,大大小小的石头全部停在空中,他手中有光华点点,如长剑一般。长剑挥动,石头四shè,穿透了四下的岩壁。还在石阶上向上行走的蓝宗介,回头看去,眼神里有无比惊讶的神彩,却只是一闪而过,似乎还是在预料之中。 星辰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世界,回忆蔓延过来,彷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码头,彷佛自己又回到了英国的那一夜。在码头上,那个男孩看着远处的天空,有彩虹在山边,在海边,他脸上有哭有笑,他心中,有一个姑娘,又叫蜻蜓,又叫媛熙。 他极目远望,望处雨收云断。 第十九章 陌上花开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纳兰海和熙兮就这样两人为伴,一边用眼睛记录着这个世界的美好景致,一边rì夜兼程赶往那个美丽的群山环绕的地方。在山脚下,有路牌赫赫的告诉着人们,武当真武就在山上。纳兰海轻轻的捏紧了熙兮的手,拉着她,沿着山路上行。 纳兰海之前来过这里,却每次都有强烈的不安,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观望着自己。所以他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但是现在,他完全感觉不到这样的不安。截然相反的,他心中安定。与山水两相欢愉。好似这里是生养自己的故乡。好像有血脉的联系。他突然明白了原因,他转头看着熙兮,正要发问。熙兮笑笑,像一朵盛开的鲜花,然后点点头。纳兰海完全明白了。这里原来就是所谓的神卫的领域。他曾经是强大的灵魂个体,神卫当然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现在熙兮在他身边,那些神卫,作为彩虹桥的卫士,当然会对彩虹桥的主人有血脉相连的崇敬。而他,现在牵着熙兮的手。山水与人,两不相厌。 与相爱的人在一同的时光,总是在加速逝去。两人拾级而上,观遍山花水响。山巅很快就在眼前。老人似乎很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在山顶上摆好小桌,有刚沏好的茶水。 “孩子你来了。”老人花白的头发在山风吹佛下,轻轻的飘着。他穿着一身玄sè的道袍,站在小桌旁边,不高大,却也不瘦削。有力量在身体里流淌。他看着远处的山峦起伏,有些出神。然后转过身来,笑着招手,示意纳兰海和熙兮过来。“你叫熙兮对吧,我听说过你。不知道小海对你提过我没有,我叫蓝山月。可能我不应该叫你孩子,但是小海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为你们高兴。过来喝茶,过来喝茶。” 茶叶细细长长扁扁,碧绿的立在水中,茶有浓重的香气,纳兰海和熙兮坐在老人对面,啜着茶水。老人笑容里都是慈祥。“我大概知道这些事情。骑士团对裁决之剑志在必得,但是我没有料到他们会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八名S级战士。啧啧。了不得。几千年的记载中,这都算是大手笔了。不过我还有一支力量被人拦住了。要不至少也可以拼一拼。至于阿尔帕西诺这个人,他曾经是我的下属,不过从南极事件之后,他再也没联系过我。我没有任何必要去伤害你。你能相信我吗,孩子。” 纳兰海低头喝茶,却笑了了笑,“如果不相信您,我又怎么会去南极呢。阿尔帕西诺这个人,我看不明白他。他应该是不想杀我。但是又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冰原上。我想不明白。那时如果熙兮不来,我只怕最终还是会死在那里。”纳兰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他很jīng确的破坏了我的魄结。我现在连一点点念力感觉不到。艾米丽被掳走了。我总是要去救她的。请您告诉我,骑士团的所在地。我得去试试。” 老人看着他,又看看熙兮,嘴角有笑意。“孩子,骑士团隐忍了很多年,现在突然现世。我猜想,以骑士团现任团长谨慎的xìng格,他最少会保留一半的力量保护本部。也就是说,他们最少有十六名以上的S级战士。我可以告诉你本部所在的地方。但是你真的确定你要去嚒。要知道,南极事件和救小艾米丽是两回事,我不能因为私人的事情来动用神卫的力量。” “那您就眼睁睁的袖手旁观嚒?艾米丽可是您的孙女!”纳兰海声调稍稍提高。 “对比起整个北方大陆,整个世界,我想,艾米丽也会做一样的选择。”老人面sè开始变得凝重。纳兰海眼睛盯着他,“幸亏我十年前就离开了晓月。您要怎么样我不管。我是一定要去把艾米丽带回来的。” 老人脸上重新浮起微笑,他笑着抚摸着花白飘动的胡须,“很好很好。哈哈哈。我虽然不能派人同你一起。但是我想,我还是可以为艾米丽,为你,做一些事情的。”纳兰海有些迷茫,说道:“您要做什么?” “帮你取回力量,这件事情算的上帮忙了么?”老人脸上的笑容难以让人捉摸。 有无尽星光在纳兰海眼中现出。 两人随着老人走进了金殿。纳兰海虽然已经丧失了对魂灵呼吸的感知,却也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种亲切感变得异常的强烈。熙兮微笑着,轻轻拉着纳兰海的手,很沉醉的看着他的侧脸。一切,老人都看在眼里。他伸手一挥,大门合上。有光华从手上绽出,形成薄薄的光幕,把整个大殿笼罩起来。 “熙兮你虽然是彩虹桥的主人,但是你的心智并没有完全开启,对于这个世界,你还是有很多不知晓的东西。”老人示意纳兰海和熙兮坐下,轻轻的开始讲述。“这个世界,由强大不可抗拒的规则所支配着,维持着。宗教里的神祇其实就是这些规则的具象。魂灵来自于万物,生便有情绪。而规则不容许情绪,所以衍生出神卫,其实也就是神灵。神灵以规则的力量净化魂灵的情绪,交予彩虹桥,经历漫长旅途,磨灭掉所有的回忆,到达另外一个世界,开始新生,这个过程就是宗教里的轮回。而神灵的力量,有时候通过生灵表现出来,那么就是神卫。当然,有的时候,神灵的力量分化的太多,也会被生灵本身的魂灵所压制,所吸收,所回避。那些生灵就不再是神卫。但是由于他们拥有了规则的本源,所以规则不会对他们进行抹杀和净化。这个时候,骑士团作为世界的守卫便应运而生。” 纳兰海和熙兮很安静的听着,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真武,就是守卫北方大陆的神灵。我就是北方大陆的神卫首领。我以真武的力量为媒,用玄武的魂灵凝成实,为你重新塑造魄结。帮你取回力量。”老人呼吸变的缓慢悠长,身体有豪光绽放。与此同时,地下传来龙龟的嘶吼。一道金sè的霞光没入纳兰海的身体。 … 在欧洲那个城堡里,星辰收敛了身上的光芒,睁开眼睛,轻轻跃起,每一步,脚下的空气都变的凝重,然后他就这样步步轻盈,如飞一样,跨过数百米的空间,轻轻站在石阶上。看着上面负手而立的蓝宗介。“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蓝宗介微笑着看着星辰。“你可以走了,纳兰海也快要出发了。保护好他也保护好自己,把艾米丽带回家吧。”星辰轻轻弯腰致意。眼睛里的坚决和明亮,过去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 … 纳兰海伸出手,掌心中泛着金sè的光芒。一握之下,光芒敛入身体。消失不见。他感受着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那世间万物悠长多彩的声音。那些呼吸,那些生命的力量。 他看看面前的老人,“谢谢您。我该去把艾米丽带回家了。”他牵着熙兮的手,转身下山。 世间两侧,三人同行,陌上花开。 第二十章 那年夏天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星辰坐上了飞机,依靠着窗户。看着窗外的星光和厚重的云层。突然有些寒意,他裹紧了毯子。却发现没有温暖起来,不禁笑笑。周围本来就很冷嘛。外面的云都是冰冷的。他看着看着,思绪回到那个夏天。 那年夏天,星辰刚开始工作,刚慢慢的从浓重不能自拔的思念中走出来。他遇到了老李。他遇到了很多姑娘。他还是很穷。 偶尔也要打打工来补贴自己的生活,要慢慢还上读书时欠下的债务。他有辆车,很破很久,十多万英里的里程,让这辆已经有星辰一半年纪的车子,经常xìng的出些问题。星辰去接人奔跑在高速公路上的时候,总是在心中默念,千万别抛锚。不过他运气还算不错,破雷诺小车也算争气,只在市区出问题,所以星辰还能赚到一些小钱。 那年夏天,他身边有很多姑娘。 记得,有那么一天,午后下了大雨,空气里有夏天的味道。没有凉的感觉。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下午的六点钟。突然有些疲累。这个时候电话,在闪烁。他接起电话,是个姑娘的声音,“星辰。出去走走么。” 他从来都不太会说不。于是七点钟的时候,他开着车子接到了姑娘。然后毫无目的的开着,在市区,在市郊,然后一直在高速上跑着,旁边有座山,于是车子爬上了半山腰。星辰把车子靠边停下。下了车。伸个懒腰,星辰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呼出来。姑娘在身后看着他,“你真的那么喜欢那部电影么?”姑娘轻轻的问。星辰不置可否。转过身看着她。向前一步,抱住她瘦瘦的身体。唇吻了上去。开始,姑娘有些冷淡。星辰撬开了她的嘴唇,轻轻的吻着她的舌。然后感觉到她身体里的热度开始蔓延。她的回应开始变得温暖。在山风中,她的裙子飘飘,星辰很舒服,很平静。 许久,星辰松开她。眼睛看着她,“我一直都很喜欢那部电影。” 姑娘没说什么,推开了他。然后两个人肩并肩坐在草地上,近八点的时候,英国依然有很光亮的天空。很奇怪的,草地没有太湿,尽管中午刚下过雨。 山下,有整片的油菜花地,漫山遍野的黄sè。天空中,在夕阳的旁边,巨大的云彩中露出一丝丝的金sè阳光。云彩被照shè的泛出紫红的颜sè。星辰第一次注意到,云彩可以拥有这样的颜sè。他就这么看着云彩,一直到泪流满面。紫霞。 或者这片山谷刚飘过小雨,巨大的彩虹,在两个人头顶现出。一辆车,两个人,半山腰,彩虹,亮黄sè,紫霞,一个泪流满面的男人,一个轻轻握着他的手的女人,车里有绵软的音乐。 姑娘轻轻握紧了星辰的手,“小星,不要这么孤独了好么,放开好么。” 星辰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去想蜻蜓的面容,那已经快要模糊的面容。 夜深了。 卧室的床上,姑娘已经沉沉睡去。星辰坐在床边,回头看着她。月光把他略显瘦削的脊背照的线条分明。“对不起。”他嘴角喃喃。 他起身,走到阁楼,倒了一杯酒,棕褐sè的液体,在酒杯里晃动,有浓厚的质感。他点燃一支香烟,轻轻举起酒杯,对着月光示意,然后一饮而尽,天空的月光看着他,温柔的看着他。好像一双眼睛,怜惜的看着他。 他也曾遇到很美丽的姑娘,他也曾遇到很温柔的姑娘,他也曾遇到很体贴的姑娘,他也曾遇到很xìng感的姑娘。但是,心里,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看着天边的云霞,耀着紫sè的光。一次,便是一世。再也不会有人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使有更紫红的云彩。即使有美丽的花朵。即使有巨大的彩虹。因为那个位置,永远坐着那年夏天的那个姑娘。永远有那座小楼旁边青青的藤蔓。 对不起。我还是很想她。 对不起,我还是很想你。 那年夏天,永远都不会回来。因为巨大的彩虹在头上。我却不会看它。因为你,就住在那彩虹之上。我看不到你,便不抬头。 星辰这样看着星星和云彩,有些出神。一直到有飞机靠近。有人从旁边的飞机上跃上星辰乘坐的飞机。他们持着黑sè的短剑,星辰能感觉到短剑上,对灵魂有剧烈排斥的气息。他们打穿了飞机,他们开始寻找星辰。飞机冒着黑烟,开始下坠。 片刻之后,飞机爆炸。 火光之中,有一个略显瘦削的男人,从火光中跃出。在万米高空,这个男人脚踩空气,空气带着寒凉,凝结成花。他跃向旁边的飞机,然后数分钟后,飞机开始摇晃。一个闪着光芒的身影打破了飞机,跳了出来,依然,步步生花,在空中慢慢行走。身后,飞机摇摇晃晃,闪出一阵爆炸的火光,然后径直掉了下去,黑烟滚滚。星辰头也不回。一步一踏,慢慢的向地下飘过去。 背后,有天空如墨。有星辰闪烁。有云淡薄。 星辰看着地下的闪闪灯光,他知道,他已经回到了英国。下面就是那些山花彩虹覆盖的山和水。 他知道,有个姑娘在地面的小房子里等他,他知道,有个男人带着他爱的女人,也在下面的某个地方等着他。他要去和那个姑娘说他爱她,然后他要陪着他的朋友,去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他回头看过去,远处的欧洲大陆,如同黑sè的怪兽,静静的躺着。他睁大眼睛,似乎看到了梵蒂冈的殿堂。那里,有超过十六名的强大无比的战士。那里有纳兰海的妹妹。那里,有星辰的信念。 他抬起头,看看天空之上。 蜻蜓,你在那里么。 他又低头看看那片熟悉的土地。 或许,你在那里? 他一步一生花。在夜幕中,从天而降。带着那年夏天的寒凉。 第二十一章 无数次重逢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转一个弯,遇见美好。 在英国这个yīn雨绵绵的国家。到处是古旧的建筑和慵懒的人们。在冬天穿着夏天的衣服,在夏天套着羽绒服。是他们的风格。是他们的人生。 在下午的时候,只要天空没有飘着太密集的雨点。人们都会在店外面的遮阳伞下坐着喝酒喝水喝茶喝咖啡。 这里是一个小城。 今天,天气很好。晴朗的天空。有白云点点。微风徐徐。不热也不冷。空气中漂浮着接近夏天的味道。如花开一般,四处的遮阳伞怒放着。 在街角那家叫做彩虹的咖啡厅外面。熙兮捧着一杯巨大的咖啡,慢慢的啜饮着。旁边坐着黑sè长发的纳兰海。一套细条纹的休闲西服气定神闲。他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熙兮。充满爱意。他胳膊搭在椅背上,歪着头。就这样直直的看着熙兮。好像时间都定格了一般。只有旁边的人影在闪来闪去,天空的云彩从东到西,自南到北。天空有鸽子飞过。有一只小小的鸽子,怯怯的停在熙兮的身边,小心的在桌子上一步步走过来,渴望的眼神看着熙兮盘子里的饼干碎屑。熙兮看看它,对纳兰海说道:“海,你看看这只小鸽子。”小鸽子有些胆怯的抬起头,看着纳兰海,好似听得懂熙兮的话语。仔细看去,纳兰海发现小鸽子的嘴是歪的,两喙不能闭合,它肯定没有办法好好的抢食,平rì里也一定受到其他鸽子的欺负。纳兰海轻轻搓搓手指,有淡淡的金sè闪出,他轻轻的捏着鸽子的短喙,小鸽子眼里的胆怯渐渐换成了安定和舒服。就这样过了几十秒,纳兰海松开手,微笑着看看熙兮,说道:“这下,小歪鸽子可以抢得到食物了。”熙兮轻轻摸摸小鸽子,它的口喙已经完好,熙兮笑了,她抓起一小把饼干,轻轻捏碎,放在手掌中,小鸽子欣喜的啄食,让她手中一阵阵麻酥。她笑的很开心,看着纳兰海,眉眼中都是chūn风,“我们叫它小歪吧,海,好不好呀?”声音如同清脆的铃音。纳兰海伸过手,一手握住熙兮的手,一手逗逗小歪,“小歪小歪,要加油活着。”小歪扭扭头,啄了几口饼干,然后抬头看看纳兰海,眼神里有明亮的光,头顶的一撮白sè的绒毛,相映成趣。 街角的那边,有人慢慢走过来。 泛黄的头发,衬着棕sè的风衣,其实是很好的搭配。虽然是打折村里的老旧款式,却也有幸福的味道,因为是媛熙打工存下的钱给他买的。星辰很喜欢这件衣服,总是很小心的不愿意去穿。这次他穿上了这件风衣。 就在一条街以外,就在十分钟前。他还搂着媛熙。就那样一直用力的搂着。好像要把她放进自己的身体里。星辰嗅着媛熙身上温暖的味道,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亲爱的。我已经放下了那些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放开心,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最好的朋友需要我的帮助。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去市中心那家珠宝行买下那枚戒指好不好。我知道你每次都会多看几眼。” “我只是…” “嘘,傻姑娘。什么都不要说。我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那么几件事之一。我是个没多少运气的人。但是遇见了你。我相信一句话,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这就是我的机缘。你不是蜻蜓。但是我爱你。稍微等等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活着回来。” 星辰说完,不等媛熙继续说话,低头便吻上了媛熙的唇。还是樱桃的味道。甜蜜,温暖。然后他扶着媛熙的肩膀,摸摸她的脸,从胸口掏出一颗五sè的石子,放在她的手心里,摸着她的手指,让她握紧拳头。然后把小小的拳头握在手中。许久。他转身离去。背影在阳光中,越拉越长。 星辰走过街角,来到彩虹门口。纳兰海冲他挥挥手。他走过去,纳兰海站起来,两人用力的拥抱。纳兰海说道:“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么?会死的。”他咧着嘴,笑里意味深长。星辰看着他,也笑了。“死也没遗憾了,有我爱的女人会想我。去彩虹桥的路上,有你这个朋友陪着。我觉得挺好的。” 纳兰海从怀里掏出一本护照,棕红sè封面,上面有狮子图标,翻开扉页,上面贴着星辰的照片。“下午四点的火车。”纳兰海微笑着看着星辰。星辰说道:“火车好,总好过飞机掉下来还要我在森林里跑上几十公里。”纳兰海递过一张图纸,“这是梵蒂冈的地图,还有过去几十年里,老头用几十名暗卫的生命换来的骑士团的基地的入口,就在梵蒂冈的地下。电话里之前不方便说。现在你看看就明白了。”星辰脸上浮出一丝讶异,轻轻说道:“原来在梵蒂冈,骑士团的基地居然在梵蒂冈…一群弑神者,居然在教皇的脚下生活。还真是讽刺。” 咖啡时间很快过去,三人起身,向火车站走去。 彩虹咖啡厅西边一条街外,有一栋破旧的小楼,楼上有两人趴在窗户边朝彩虹的方向望着。一个人身材并不高大,黑sè的头发有些杂乱,眼睛里有零星血丝,有些病态的cháo红在脸上。随着纳兰海三人离去,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嘴唇开始发干,他伸出舌头,轻轻舔舔嘴唇,舌头细长猩红,搭配着咧着的嘴角,那脸上的笑容有说不出来的诡异。他旁边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年长一些的男人,淡金sè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厚厚的发胶让头发如同钢丝一般贴服在头上。金发男人用手按住黑发男子的肩膀,黑发男子便寸步难行,隐隐从脚下鞋子与水泥地面的剧烈摩擦能感觉到黑发男子冲出去的渴望和冲动以及金发男人惊人的力量。金发男人小声的说:“约翰,忍耐一下。你会有机会和他们交手的。纳兰海看来是回复了力量了。好像还有所提升,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晋入S级。但是他可以感应的范围已经超过一条街,这点着实可怕。” 黑发男子没有说话,舌头不停的舔舐着嘴唇,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非常的诡异。金发男人却笑了,“约翰,我们走。有人来了。”说完,拉着黑发男人,一步闪过,房间里只剩下水泥地板上深陷的脚印,一寸有余。 一分钟以后,有人踱步走进了房间,他的眼睛细长,眼神犀利。制服胸口的蔷薇花,艳丽的彷佛要从衣服里绽放出来。这个男人微微蹲下,摸摸地上的脚印,若有所思。此时,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一条信息映入眼帘,“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请您一定要让星辰活着回来,拜托了。” 何塞.埃斯特班歪歪头,删除了信息。然后把手机捏的粉碎。一脚踩上窗户,跳了出去,然后踢着对面的墙壁,一跃而上,长啸一声。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彩虹一般。 第二十二章 能断金否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金刚,坏一切,不为一切所坏。 欧洲之星,轰鸣着,瑞士境内。 纳兰海轻轻握着熙兮的手,出神的看着窗外远处的山峰,白雪皑皑,蓝天绿水。“我们以后也在这里盖个白楼,然后安静的住下来,好嚒?”熙兮看着纳兰海长长的睫毛,微笑着点头,轻轻握紧了纳兰海的手。 星辰看着对面的纳兰海和熙兮,问道:“我们下面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是的,然后从热/那亚开车去佛罗伦萨,然后开车去梵蒂冈。”纳兰海不怀好意的眨眨眼。 “然后呢?” “然后我们冲进去,杀人放火,然后带人离开。” 星辰的座位上空,瞬间好像有黑云笼罩,他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纳兰海同学,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哈哈哈”纳兰海笑的前仰后合。 然后他开始变得严肃,“其实计划和这个也差不多,星辰你也开了念力。你知道我们都可以互相感知到对方。骑士团里S级战士就最少有十六人。我们怕是几公里外就被人知晓了行踪。想要偷偷进去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我们就真的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去?…” 纳兰海摇了摇头,说道:“梵蒂冈是个很公开的地方,从圣彼得广场进入圣彼得大教堂都是被允许的。骑士团的本部,那个又被称为云境的地方,其实就在圣彼得大教堂地下。只是内部被念力扭曲,有了特殊的通路,一般人,就算走到门口,也进不去的。按老头给我的地图,通路有两条,一条是圣彼得大教堂的正门,一条在教堂的圆顶之上,暗合了圣经中的两把钥匙,一把天空一把大地。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进入骑士团的本部,进去以后,本部内魂灵的念力太强,像我们这样的魂体基本上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骑士团的本部,是念力感应的盲区!” 星辰依然有许多问题,“那进去以后,救了人出来,我们又怎么离开梵蒂冈呢?” “只要我们能把人从地下本部带出来,离开圣彼得广场,就不再是神卫的禁区。骑士团不会和神卫正面冲突的。” 纳兰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sè的袋子,里面有两根细长的黑sè的钎子。纳兰海把袋子递给星辰,轻轻说道:“这东西你应该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它叫月石,是来自月球的东西。无数年前,有神灵从月亮上来。坠落在平原上。带来了月石。它上面缠绕着规则的本源,强度比金石还大,并且对灵魂有强烈的排斥,让它进入到魂体本身,能给魂体带来剧烈的伤害。” 星辰接过袋子,里面黑sè铁石的气息冰凉,完全不像其他的世间万物,他放开念力,也无法感应到任何东西,只有冰凉的感觉,如同南极万年不化的坚冰。 此时,列车在轨道上急速飞驰。远处的蓝天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近,现出一架直升机。螺旋桨的螺旋带动空气的波动,很远都能感觉到那种暴烈。 纳兰海皱皱眉头,“看来骑士团的消息很快。” 直升机飞近了子弹一般飞驰的列车,何塞在飞机上,裹着修身的制服,蔷薇花在制服上绽放。他一纵身,从飞机上跳了出来,一道直线。下一秒,他已经站在列车上,猎猎的风吹着他的头发,修长的身材搭配笔挺的制服,如图画一般。他拉开车顶的舱门,跳了进去。 在狭窄的列车里,何塞就这样看着纳兰海三人。他脸上写满严肃,低沉的声音显示着他很着急,“纳兰海先生,哲星辰先生,熙兮女士,我是蔷薇骑士团七号骑士长,圆桌骑士之一,何塞.埃斯特班。我知道你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请停下脚步。不要去梵蒂冈。” 纳兰海看着何塞细长的眼睛,咧咧嘴,“艾米丽是我妹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一定要去把她带走的。” 何塞向前一步,“纳兰海先生,艾米丽小姐没有危险,她很安全的住在梵蒂冈,我以我的生命发誓,我会保护她,在骑士团的本部云境之中,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请相信我。” “就算我相信你的话,那你们要让她在云境里待到什么时候呢?”纳兰海脸sè变得有些不好看。 “艾米丽小姐是很特殊的存在,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位可以直接接触裁决之剑的人。裁决之剑是彩虹桥的神器。它维持着两界的平衡,保证神的力量不为外人所窥视。如果艾米丽小姐被那些玷污了神之力量的魂灵带走,后果会很糟糕。骑士团会尽我们最大的力量保护艾米丽小姐这一世的安全。所以,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她恐怕再也不能离开云境。对不起。为了保护这个世界,我们必须这么做。” “呵”纳兰海轻蔑的笑了。“就算你说的都是真话,就因为这么一个可能,就要让她一生一世如囚犯一般生活在地下?” “云境里也有美好风景,不是个糟糕的地方,相信艾米丽小姐不会反感生活在那里。” “囚犯眼中只有zì yóu,没有风景。” “我无法说服你不要去梵蒂冈么?” 纳兰海握紧了熙兮的手,把她挡到身后,轻轻的说:“是的,你不能阻止我。” “既然言语无法阻止你,那只能使用力量了,对不起,纳兰海先生,我必须阻止你们去梵蒂冈,因为你们此行,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我答应过某位小姐,要保证哲星辰先生的安全。那我只能强行留下你们了。”何塞的声音越发低沉。 星辰很费解的在旁边插话道:“某位小姐,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星辰好像想到了某种可能,他赶紧问道:“难道是媛熙?” “对不起,哲星辰先生,我不能告诉你。” 星辰突然下意识的摸摸衣服的夹袋,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片。他有些自嘲的捏着那个小金属片,喃喃道:“媛熙你真是个傻子。” “哲星辰先生,请你不要误解,媛熙小姐对你的感情非常真挚。她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星辰脸上却有笑意。 “那就不多说了,我不想和你们动手,因为那样难免会伤害到你们。希望你们看过S级的水准之后,会知难而退。”何塞摇摇头,继续说道:“S级的入门,在东方世界被人很有禅意的称为一种叫做金刚的状态。” 话音未落,他轻轻一跃,列车的包壳如白纸豆腐一样裂开,他纵身而出。一道美妙而长的弧线,一直拉到列车的车头。他就那样出现在列车的前方,站在铁轨zhōng yāng,数百公里每小时疾驰的列车车头,带着钢铁之躯,以数百吨的重量,就这样撞在他身上。巨大的爆炸卷起浓重的烟尘,随着灰尘渐渐散去,在残余的火焰和闪烁的电火花中,何塞黑sè的头发沾染了灰sè的烟尘,而烟尘却无法遮掩他眼中的神采。 列车的车头和车身之前就已经被分开,车身慢慢停在几乎已经成为一堆废铁的车头旁边慢慢减速停下。何塞走了过来,双手撕开车厢。看着里面的纳兰海三人,“金刚,就是这个意思。”他细长的眼睛,带着微笑。制服都没有一丝破损。 第二十三章 不知可否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直升机在四下盘旋,把浓重的涂料涂抹在列车的车窗上,电磁屏障也屏蔽了列车里的移动通信和自动设备。救护队在zhèng fǔ授意下,会比往常来的晚半小时。 在车厢外,如天神下凡一般的何塞,手搭在撕开的车厢上,山风吹着他的头发飘飘。薄薄的嘴唇里,轻轻的只有一个声音:“放弃,回家,好好活着。” 纳兰海看着他的眼睛,灰黑sè的瞳子里有慈悲和隐忍。他沉默了一会,看看身边的熙兮和星辰,说道:“我做不到。” “纳兰海,我知道你是谁。曾经骑士团的副团长。蔷薇花旗帜下最强大的男人之一。我对你心怀尊敬,曾经的你也是我自小最崇拜的偶像。那些典籍里才看得到的传奇故事,鞭策着我不断变强大。我希望能在你恢复力量以后,和你一战。而不是现在。如果你无法恢复力量,也请你好好活着。不要随便的就这样把这一世的轮回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纳兰海毫无征兆的笑了,“那些过往,除了熙兮,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只是我自己,我叫纳兰海。我有一个妹妹,她是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之一。如果你让我放弃去救她,而让她一生一世做你们的囚徒。我不认为我可以那样活下去。我还要看着她找到一个心爱的人,然后幸福zì yóu的过完这一世。我找不到放弃的理由。如果我是那样一个懦夫,熙兮也不会喜欢我,星辰也不会把我当成朋友。我就是我。如果你要试图阻止我,我会试着用我的生命来打败你。” 何塞眼神变得冰冷,“那我明白了。” 他抬起头,然后低下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上,不如我自己来送你去彩虹桥,希望你下一世,可以与我一战。” 然后他很有礼貌的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脚下一个微小的动作,便有一道虚影shè向纳兰海,然后纳兰海便就这样飞了出去,撞穿了火车的车厢,撞进了旁边的山崖岩石中,留下一个人形的洞,瞬间之后,才有灰尘飘出,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依然是那个瞬间,何塞随着虚影又回到之前站立的位置,眼神中浮出一丝少有的狂热。 下一个瞬间,有虚影从岩石中闪出,以骇人的速度撞向了何塞,两人发生暴烈的碰撞,风卷起地面的沙石,以两人为圆心,吹出去一个巨大的圆环。这一瞬间。 金刚对金刚。 数公里外的山顶,金发男人和那个被他称为约翰的黑发男子,远远的观察着这场战斗。纳兰海出手的时候,金发男人施加在黑发男子肩膀上的力量无形中大了几分,即便如此,黑发男子也依然几乎要摆脱控制,加入到这场金刚对金刚的战斗中去。由此足见这边的战斗对于黑发男子有多么夸张的诱惑力。金发男子的左手改按为抓,黑发男子便再无法动弹,但是力量从身体中涌出,几乎要扭曲全身的肌肉,有微红的血液从毛孔里渗出来,他猩红细长的舌头不停的舔舐着嘴唇,这一幕场景,如同在之前小楼上一样,充斥着诡异。 “约翰,忍耐。我知道这种古老的力量对你的诱惑胜过一切,但是他的力量还没完全解放出来,多忍耐一下,等全部的封印都解开,你再去品尝那古老纯净的味道。” 听完这些话,黑发男子好像明白了一些。慢慢的冷静下来。可是金发男人突然皱了皱眉头,他一把抓起黑发男子。一道虚影闪过,消失在树林花草丛中。 这边,纳兰海和何塞已经分开,两人站定,何塞轻轻拍拍衣服,不无遗憾的看着纳兰海,说道:“进入S级时间太短,你还没能取回那些被彩虹桥封印起来的力量。”纳兰海嘴角有鲜血的痕迹,显然刚才的无数次碰撞还是伤到了他的身体。 无言无语,纳兰海悠长的呼吸,之前身上泛出的银sè的光辉逐渐转成淡金sè,他正要出手,却敏锐的感觉到有人在高速的接近,他的眼神和何塞的眼神接触,两人眼中都有惊讶,但是惊讶的内容却全然不同。何塞只来得及说一句,“你们快离开这里,三号骑士长来了。” 话音未落,便已有黑sè长剑飞来,直接shè向星辰的胸口,星辰反应很快,他身前的空气快速的开始变得浓稠,可是似乎并不能阻止长剑的飞行。下一步,何塞和纳兰海同时化作幻影,来到星辰身前,三人才把长剑将将拦住,然后长剑如同有生命一般,自己掉头飞走,这时,一个黑sè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握着那柄长剑。 一剑之力,竟然如此骇人。 来人有四十多岁的模样,灰白的短发,瘦削却高大的身材配着与何塞一样的制服,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好似心有不甘,在低低的鸣叫着。他眼神中充满着不快和不屑,低沉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威压笼罩着四下,“何塞,你在做什么。他们是云境的威胁,直接抹杀就好了。尤其是那个小子,身体里的力量有很让人恶心的感觉。” “奥贝斯坦骑士长,我只听命于团长。至于他们是不是威胁,我会判断并且向团长直接报告。”何塞的声音里依然是强烈的隐忍。因为来人很强。 来人没有理他,继续向前一步踏出,用剑尖指向星辰,却在说话给何塞听,“你要觉得他们不是威胁,那你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如果他们进入云境,我会把你和他们一起杀掉。不过这个小子,我现在就不能让他活着,他身上的力量有很肮脏的味道。” 何塞脸sè有些难看,“您没有权力随意抹杀生命!” 奥贝斯坦轻轻的说道:“如果他是越界者,我就可以不受任何人约束。” 何塞向前一步,无形中把星辰三人挡在身后,“是不是越界者,您一个人是无法决定的,就算团长也不能一言遮天,何况您只是三号骑士长。” 奥贝斯坦依然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团长以下我拥有最高的决策权,而且我是在为团长做出正确的决定。”“七号骑士长,请你谨记你的身份与立场。”奥贝斯坦冰冷的语气里加重了身份与立场,并且不再称呼他的名字,而是直接唤出他在骑士团的职位,隐藏的含义,不言而喻。 “奥贝斯坦骑士长,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我承诺过别人要保证他的安全。我实在没有办法让你在我面前抹杀掉这条生命。而且从我进入骑士团开始,我就一直很期望着能与您一战,体验一下我自己与骑士团内第二号强者的差距有多少。” “何塞,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么?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再糟糕也不过言而无信。” “那好吧,我成全你。” 双方一触即发。 此时,有人从山崖上跃下,白sè头巾包裹住了脸的轮廓,沙哑的笑声传遍了山谷,他吹了一声口哨,“嘲风,来!” 地下传来巨大的震动,轰隆一声,有浑身赤红,身披鳞甲的巨大怪兽破土而出,裹着白sè头巾和白sè披肩的男人随手甩出几根黑sè的短棍,短棍如同有生命一般飞向奥贝斯坦,纠缠住灰白sè头发的三号骑士长。然后他轻轻虚空一抓把纳兰海三人拉了起来,然后又是一声口哨,怪兽抖开身上的泥土和碎石,嘶吼了一声,一跃而起,用脊背接住四人,然后四条腿着地,一蹬,发力撞向旁边的山崖,瞬间便没入山体,消失不见。 奥贝斯坦抓着三根黑sè的短棍,眼神冰冷,“回到云境,你准备好和团长解释吧。”转身离开,何塞静静的站在那里,表情异常复杂,许久,从口袋掏出一个手机,说了几句话,然后从跃上山崖,消失不见。 远处山崖上,两个人影慢慢从树丛中现出,金发男人终于没有了一贯以来的冷静和自制,眼神里有一种病态的狂热,“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约翰啊,居然给我找到他了,哈哈哈。”一边笑着,他的手依然紧紧抓着黑发男子的肩膀,鲜血直流,而两人都毫无知觉,眼神里全是血sè的急切。 第二十四章 半随飞雪度关山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云境。 是用规则的力量强行开辟出来的空间,无数的年代过去,依然稳定。 里面有天空,有云彩。有广袤的草地,有轻风徐徐。有山,也有水。 甚至通过甬道与世间相连,诞出rì夜之分。 在云境的zhōng yāng,有一座城。数百年,数千年以来,世间最强大的一些人,都居住在这座城中。这座城的名字,叫做蔷薇。 本是接触规则的存在,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然而无数年前,有人举起旗帜,唤醒灵魂的力量。在那面蔷薇花绽放的旗帜下,强大的人类聚集在一起,与规则激战,与神灵抗衡。 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那场战斗,激烈到把世界都一分为二。 最后达成平衡,神灵继续制衡这个世界,而人,被允许有zì yóu的灵魂。 而蔷薇之城,便是zì yóu的象征。 云境里很少下雨。每天夜要降临的时候,美丽紫红的云霞,都会把蔷薇之城照的如同花朵一般美艳。 在蔷薇之城中,有一座巨大的白塔,矗立在方正的城的zhōng yāng,高高的塔尖几乎要刺穿天空,四周的高山,都要低上许多。塔是很古老的建筑风格,搭配着蔷薇之城的风格,古老而端庄。却又不羁。 白塔的顶上,有一间房间,艾米丽站在窗边,看着整个蔷薇之城,一袭白sè的长裙,金sè的长发散落在肩背上,深绿sè的眸子里映着整个云境的美。紫sè的霞光照在她修长的身体上,如同一尊女神的塑像。轻轻的,一声叹息。在这安静得只剩下风的声音的白塔顶上,叹息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这里是云境。 这里几乎是最美丽的地方。 紫红的云霞,蓝sè的天空,高山,流水,森林,壮美的城邦,浓郁的生命的声音随着微风在chūn天的空气中环绕。 可是,这里也是无法逾越的,监牢。 … 我很早就知道,你只是飞鸟。所以,这么多的年月过去之后,手中依然空空。 艾米丽轻轻抬起手,什么都没有。 你只是飞鸟,拥抱后,却连羽毛都没有留下。 海。 十年,就换一个拥抱,又要分开。 我想你。你知道嚒。 我喜欢你。你知道嚒。 十三年前,第一次见你。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因为心里,有亲切的感觉。你平时嘻嘻哈哈,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没有亲人,所以我唱歌给你听,我帮你在父亲和爷爷面前撒谎,我努力去对你好,我努力做一个妹妹,我只希望你在心的最深处,会有牵绊,不要觉得自己的生命没有价值。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情感,不是哥哥和妹妹。但是我知道,你的眼神里,总是少了一些东西,我知道,你心里没有别人,没有我,所以我总是喊你小海哥哥,只是不想让你嫌弃我,只是不想让你就这样飞走,毫无牵挂,只是想,让你多抱抱我,摸摸我的头发,给我讲讲故事。 可是飞鸟还是飞走了。 我哭了整整一个月,病了半年。我一点都不怪你的离开。只是担心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海,你知道嚒,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我一直都在等着你。 这十年,我努力的学习,努力的成长,只有一个想法在支撑着我,我要变的很好很好,等你回来的那天,你的眼神里,会有我,而不再缺少牵绊。 我也一直在找你,直到爷爷告诉我他找到了你,他告诉我你要去南极。那时候我坐在去阿根廷的飞机上,手颤抖的连手机都拿不住。我在大船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不能让你再把我当成妹妹。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想你。我想了你十年。 可是,飞鸟又不见了。 我看着这么美的天空,却没有你飞翔的痕迹。 海,小海哥哥,别总说自己是没人要的小孩,别总觉得活着没有意思,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 别来找我。 虽然我在这里等你。 … 白塔下面,蔷薇之城,华灯初上。渐渐变得安静。 托尼微笑着从巷子里的小屋里走出来,渐浅的余晖,照在他金sè的头发上,带出柔和的光晕,映衬着他的微笑,亲切的就像邻家的哥哥那样。“托尼,你都已经来帮我修水管了,还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哎。”“奥莉薇婆婆,朴爷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呀。智星他在北非驻守,照顾你们本来就应该是我的责任嘛。” 转身之后。 “老太婆,托尼这个孩子,真的是连冰都能被他融化掉。他还怕我们伤心,一直告诉我们智星在外面执行任务。”“是呀,这么好的孩子,一定会有好运的。真希望他能进入S级,能像我们星星那样穿上绣着蔷薇花的制服。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一定会成功的。”“对,就像我们家儿子一样!” 这边,托尼悄悄爬上了旁边的山崖,落rì的余晖中,在崖边,坐着一个身影,是拿着酒瓶的阿尔帕西诺。托尼悄悄坐在他的身旁,阿尔帕西诺看了他一眼,把酒瓶递了过去,托尼喝了一口,啧啧几下,皱起眉头,阿尔帕西诺笑了,“喝不惯烈酒?那还给我,别浪费了,这可是最好的波本。”托尼看看酒瓶,赌气一般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递还给阿尔帕西诺。 “朴叔那边怎么样了?” 托尼怔了一下,说道:“没事我就过去看看他们,生活上没什么问题的,我不在云境的时候,也会安排人去照顾他们。智星的事情,估计他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尽量不提及。伤心的事情,能沉默忘却就最好。” “那就好。”阿尔帕西诺沉默了很久。托尼也没再说话。 “托尼,我们这么做对么?” “我不知道。不过你做的决定,总有你的道理吧。我相信你。” “云要起了,这么宁静的生活,没多久了。”阿尔帕西诺拿起酒瓶,一大口酒下去,嘴角的酒流下来,沾湿了衣襟。 托尼抬头看着天空的云彩,“这样的云境,真美啊。” “希望我做的是对的。”阿尔帕西诺又喝下一大口酒,出神的看着远处的落rì和彩霞。托尼把酒接过去,一人一口,就这样,余晖的光彩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山下面,微风吹拂着蔷薇之城,闪耀着奇异的光辉。 … 山岩中,巨大的怪兽依然在黑暗中穿行,仿佛岩石变得虚无一般。 包着白头巾的男人把头巾撩了起来,露出一张英俊却有些沧桑的脸,黑sè的胡茬稀稀拉拉,他张嘴说话,却有雪白的牙。“我叫骑鲸,我来带你们去云境。”他一屁股坐下,点燃一支香烟,拍拍怪兽的肩背,“嘲风,加把劲。”怪兽好像听得懂他的话语,明显加快了速度,黝黑的岩石在身边穿过,眼前的情景,令人不可思议。 “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到云境,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这个一袭白衣,叫做骑鲸的男人,清澈的眼神注视着纳兰海三人,他咧嘴笑着说道:“我是蔷薇骑士团二号骑士长,前任骑士团团长。” 第二十五章 姚黄花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云境里的天是浅蓝sè的。 因为曾经高举蔷薇花旗帜的那个男人曾经看着天空,说我不要蔚蓝的天,那样太闷了,天空需要可爱一些,才有人愿意仰望。 于是天空是浅蓝sè的。 于是到了夜间,云境里的天空也比世间天空的颜sè要浅很多。 但是云境的夜,依然同样深沉。 白塔下,是巨大的穹顶,走进去,是巨大的石桌,古老却没有腐朽的气息。有高大冰冷的石头椅子围绕着石桌。在石桌的尽头,有人双手交叉杵着下巴,坐在yīn影中。沉思,没有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没有。 奥贝斯坦从大门,经过回廊,走进穹顶,走向石桌,却远远站定,灰白的头发整整齐齐。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团长,有人要侵入云境。我希望您可以下令抹杀他们。”“还有,骑鲸回来了。” “我知道了。” 坐在那里沉默已久的男人,突然开始悠长的呼吸,然后有人从四面八方走来,如梦如幻,带着深夜的凉风,吹着四下的植物,婆娑摇动,人们如同幻影,走向端坐石桌的男人,走进他的身体,然后重合在一起,消失不见。 他站了起来。 “我听见了,也看见了,一切。” 奥贝斯坦眼神里有一丝复杂的神采闪过,只是一瞬间。“可是没人看见过您。” “奥贝斯坦,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距离那件事情,已经有十年时间。我的力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会守护云境。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保证没有刀锋从背后伤到我。” “遵命。”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安静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是,团长。”奥贝斯坦灰sè的头发下,看不见神sè的变化。冰冷的声音伴随着转身,很快消失在穹顶之下。如风一般。他刻意隐瞒了何塞的事情。或许因为团长无所不知,也或许因为在蔷薇之城里,只有何塞与他最像,更或许因为他是何塞的父亲和老师。 穹顶上的壁画,浓墨重彩,或者因为那个他当年也觉得这个地方过于冰冷,所以希望用sè彩让这里边的稍微柔和一些。 穹顶下,团长伸出手,轻轻抓握几下,仿佛在测试自己的力量。然后他把手背到身后,轻轻从石桌高椅后的yīn影里走了出来,他脸上有银sè的面具。黑sè的头发在凉风中轻轻拂动。身材被蔷薇花修饰的制服包裹的很好。他慢慢一步一步,却如风一样,一步数丈,只留下一个一个虚影在身后。他走到白塔下。抬头看了一眼,身体毫无声息,却如幻影一样,来到塔顶。 是夜,有风,有月光。 月光如水一般洒在蔷薇之城上,白sè的蔷薇之城泛着银sè的光华。浅蓝的天空在夜里,被月光照着,有奇异的颜sè。凉风微微,却依然能让山谷有呜咽的回响。蔷薇之城的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整座城宁静无声。 却依然有点点灯火。稀疏点缀着月光。 何塞在房间里,拔出长剑,黑sè的长剑暗淡无光,却冰冷有杀气。桌上有酒。他有心事。 望向窗外的白塔,似乎有人,在塔顶。他试图去看,却看不清楚,试图去听,却只有风吹植物的声音。他放弃了尝试,叹口气。轻轻握住长剑,手指轻叩剑身,嗡嗡一震,声音百转千回,手有轻微酥麻和疼痛。他放下剑,拿起酒,坐在窗台,看着月光照在那株牡丹上,银sè的光华让花叶变得发白。想到自己曾经最大的梦想便是去古老的东方开家花店,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他温柔的看着那株牡丹,举杯致意,对花饮却一杯。 酒做扶桑醉青梅,枝为洛阳姚黄花。 … 在世间。纽约城。 有晚归的留学生,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深夜,匆匆回家。因为明天还要早起做咖啡厅的兼职来交房租。却没发现厄运已经跟随他而来。 几个猥琐的身影,悄悄包围了他,有刀子有棒子。本来他并不担心,但是突然想起来,书包里还有自己用了很多年的电脑,资料和攒起来准备交房租的几百美金。他捂住包,坐在地上,绝望而无助。远处巷子深处,他的同学静静的看着,心里想着,这次的奖学金和去哈佛的名额,看你怎么跟我抢。脸上都是邪恶,眼中都是急切。 有人影从远处飘过,只是一瞬间,那些个混混们都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一个温柔的笑脸,在学生面前,来人轻轻扶他起来,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示意他赶快回家,然后悄悄在他包里塞了一个鼓鼓的信封,看着学生小跑回家的背影,他笑了。 巷尾的另一个学生看着这一幕,眼睛充血到泛红。又一个转身,刚才的人影来到他的身旁,在他耳边,轻轻说:“下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知道嚒。”轻轻一掌拍在他的脖颈,学生就这样瘫倒在路上。 人影静静的抬头看看旁边昏黄的路灯,皱皱眉头,一路走去,如梦如幻,却不似泡影。 世间,西雅图。 酒店顶楼,有女子披着雪白的衬衣,露着好看而修长的腿,站在窗边,端着一杯酸酸甜甜的的气泡果酒,看着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满城的灯火,星星点点,远处的高塔,仿佛梦境。她轻轻啜了一口酒,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庞,还有些红晕,还有些温度,好似人仍未走远。“那么多人等你拯救,等你保护,可你也会累,会受伤的,会有谁来拯救你呢?好像谁都没有呢。你打算这样一直下去直到被人杀死在世间的某个地方嚒。”一声叹息,如泣如诉,淹没在漫天风雨声中,远远的,只能看见巨大的建筑的一间小小玻璃窗背后还有一个端着酒的人影,逐渐远去。 云境中。白塔顶。 团长站在一边,又有两个身影从远处走来,走进他的身体。银sè面具,冰冷,却没有表情,呼吸缓慢而悠长。旁边坐着一个拿着酒瓶的男人,他就那么坐在塔顶的边缘,晃着腿,喝着酒,看着整个云境。许久,没人说话,拿着酒瓶的男人看着远处,轻轻叹气,“骑鲸,你也要背弃我嚒?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朋友呐。你也变成为了力量可以放弃一切的人了嚒。” 男人喝干了酒瓶里的酒。脸上,想哭又想笑。 团长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远处云境的边缘,有一点规则的波动,瞬间便平复。 男人把酒瓶放在一旁,平静下来。 团长慢慢走近他,走近他。 两人重合在一起。 月光从云朵的遮掩中挣扎出来,洒在男人的脸上,平静,冰冷,强大。 眼镜和银sè面具掉在地上,磕磕绊绊,坠下白塔。 那张脸,如果纳兰海在这里看见这一切,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 挺拔,浑身上下充满力量,黑sè的头发长了许多,随风飘动,眼神不再迷离,变得清澈,蔷薇花在胸口绽放,虽然还是他,虽然还是满脸胡渣,却无法让人相信,他和他是同一个人。 阿尔帕西诺,蔷薇骑士团,团长。 第二十六章 仲夏夜之梦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世间有四季变换莫测。 云境只有两个季节,因为数千年前的那个男人。 他深爱的姑娘,不愿意接受永生的境界。并剥离了自己的灵魂,就那样死在他的怀里。梦呓般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把云境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想念那千山中的飘雪,我爱这仲夏夜的萤火虫。” 在黑夜般的岩石中穿行的纳兰海四人,在一瞬间的减速震动之后,豁然开朗,纳兰海用手略略遮挡了一下其实并没有那么刺眼明亮的光线,然后整个云境便在他眼前呈现。就那么突然的。那浅蓝sè的天空,那由秋天转入的仲夏,那空气中暴躁的热度,那风带来的一阵一阵的清爽,那一片大陆,还有远远的白塔。就这么突然的。全部呈现在他们面前。 纳兰海和星辰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甚至忘记把遮挡眼睛的手拿开。熙兮却没有那些神情,沉静却在眉头有一丝抽动,然而她丝毫没有意识到。然后她轻轻的拉住了纳兰海的衣角。骑鲸的表情很轻松,他嘴角的弧线说明了他良好的心情,他拉紧了白sè的斗篷,把面纱包住,轻轻拍拍脚下的嘲风。嘲风没有发出任何嘶吼,很安静的从破开的半空,如同羽毛一样飘落,着地便隐入地下。 云境,只出现了几秒。便重归于无尽的黑暗。 然而,白塔上的那个男人,可以看见一切。哪怕只有一瞬。 他眼神凝重。黑sè的头发,被风吹动。 他有千般心思。他有无尽的力量。他依然活着。他孤独的守卫着这个世界。 数千年。就一个人。 如同雨夜里那个女人的叹息。 你拯救了全世界。可是谁来拯救你。 谁都没有了。最后一个朋友。带着怪兽。终于踏足云境。 在这样一个凉风不减燥热的夜里。他那些有些模糊的记忆又开始变的清晰起来。那些rìrì夜夜,他拯救过的每一个人,他无法拯救的每一个人。全部都清晰的,回到他的回忆中。他皱了眉头。这样的rì子,持续的足够久了。 他赢过规则和神祇。他也输给过它们。 他的灵魂伤痕累累,却又无比强大。 有些事情,哪怕过去了无数的年月,依然能伤人心脾。 那个女人。 秒,分钟,小时,rì,月,年,十年,百年,千年。 时间如流水一般,带走好似恒河沙数般的人和事。 但是带不走那些伤痛,经年累月,在灵魂的最深处。那颗强大的灵魂,其实,早已经支离破碎。 正因为如此。所以,天空是浅蓝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云境只有两个季节。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奔走于整个世间。 那个女人。 带走了他的zì yóu。他数千年来一直信仰的东西。 她就那样残忍的,破碎了自己的境界。 剥离了自己的灵魂。 顺从了规则的召唤。 去到了世界的另外一侧。 永远不再存在于这个世间。 最后一句话,一抹混杂着仇恨,爱,同情,不舍却又无比苦楚的微笑,那嘴角的弧度,如刀锋一般,让他的zì yóu,分崩离析。 那是一个仲夏的夜。 萤火虫在四下飞舞,空气里透着夏天的气息。 惨烈的战斗之后,夏天的气息里到处都是破碎灵魂的味道。 他抹杀了北方大陆和西方大陆联军的最后一名神卫。 那个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笑容里满是残忍,“神卫会一直存在的,神会选择新的人成为神卫,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你这个该死的肮脏的家伙。” “这并不是诅咒。” 他没有继续让那个男人说话,然后他的长剑刺穿了那个男人的胸膛,长剑缠绕的力量,撕裂了灵魂。 最后一个神卫嚒? 他靠着树林中的小树。坐在地上。 灵魂和身体已经开始震颤,他知道,这是他的极限。战斗中积累的伤势,已经让他的身体和灵魂有分离的迹象。他深深的呼吸,却呛到自己。呼吸变得急促而勉强。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般。于是,他就那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旁边地上的花朵。蔷薇怒放。 像一个jīng灵一样,她从天空轻轻飘落。站在他面前。 她有美丽的脸庞,红sè的头发,乌黑的瞳子。 她是他的妻子。 她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久,她半跪下去,摸着他的脸庞。他看着她。眼里都是温柔和平静。 他轻轻说道:“战争结束了。” 她看着他。眼神突然没有了清澈。变得无比复杂。 她说:“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 她摸着他的脸庞,轻轻的亲吻他的嘴唇,然后轻轻吻上他的额头。她说:“人,获得了灵魂的力量,又能怎么样呢?” 他平静了一下呼吸,“那是zì yóu啊。灵魂被永远的关在身体里,没有办法去感受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去真正的活在这个世间。那样活着,不如死。” “是吗?” 她眼神有些迷离,仍然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 “刚才你杀死的,是我的父亲呢。” 他的眼神中突然有些灰sè的东西。他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道:“我是最后一名神卫。” 他并不惊讶,却有极大的无奈。 “我相信你。我听你的话。我喜欢你。我爱你。” “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是一名神卫。” 她轻轻从怀里掏出一把黑sè的薄薄的小刀。 慢慢的一点一点。 小刀全部没入他的胸口。 痛到极致,人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凄然一笑,“这一刀。算是我还给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们的孩子没法活下去,父亲杀死了他。但是我不恨他。” “我没有办法杀死你。所以,我只能杀死我自己。” 他被小刀牢牢的钉在树上,重伤的身体和灵魂都无法动弹。 “很想和你在一起,很想和你一起开辟出那个你想要的世界。答应我,把那个世界叫云境好么。” 他无法动弹。无法说话。连点头都不能。只有眼泪,从眼眶里直接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无间无断。 她轻轻摸着他的脸庞,想要吻干他的眼泪。却不能。 她说:“我背不动这么多东西。但是你是我最爱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到现在,依然相信你。” 她抬头看看天空,“云境的天空,会是浅蓝sè的吧。我们的孩子喜欢这个颜sè,不会像这个世界这样无趣呢。” 她回过神来,看着他,又一次轻轻吻上他的唇。 良久。 “我会知道你说的zì yóu是什么样子。我相信你。” “不要哭,你是我的男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男人。不要哭。” “我爱你。” 然后她的身体里开始闪出金sè的光芒,光芒逐渐把她的身体燃成飞灰。飘散在空中。金sè的光芒最后慢慢汇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一直看着他。然后慢慢消散。 他用力睁大眼睛,眼泪和血从眼眶里流出来,滴落在地上。 他永远记得灰飞烟灭前,她留下的那个残忍的微笑和那两句话。 “原来这就是zì yóu,我听见了万物的声音,我看见了这个世界。” “我想念那千山中的飘雪,我爱这仲夏夜的萤火虫。” … 云境边缘的深深森林中,嘲风从地下悄悄钻出。 树林中有萤火虫飞来飞去。 空气中有热和夏天的味道。奇异的天空中有明月照着大地。 纳兰海他们躺在草地上,在青草的香味中沉沉睡去。熙兮躺在纳兰海怀里,梦呓般的有轻轻的声音,却又不清楚。哲星辰躺在稍远的地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只是握紧了拳头。骑鲸没有睡着,看着地上的一朵蔷薇花,满脸是笑容。 极远处,有人在慢慢的向森林走来。他脸上,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却没有眼泪。 笑的是,他唯一的朋友,就在那边。 哭,却是因为,或许,在这个世间,再也无可挂念的牵绊。 “没有人能拯救你。” “你总会被人杀死在某个地方。” “结束了嚒?” “不要哭。” “这并不是诅咒。”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男人。” “你这个该死的肮脏的家伙。” “原来这就是zì yóu啊。” “你是我的男人。” “我爱你。” 第二十七章 白残血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shè在森林的木与叶之间,金sè的光,被cháo湿的叶子和晶莹的露珠们映shè在森林深处,泛起氤氲。燥热已经完全褪去,只有清爽的空气,围在人的身边。 纳兰海三人已经醒来。骑鲸咧嘴笑着,看着他们。白sè的斗篷一尘不染。 他扔过来几个水果和烤干的饼馕,还有一个皮质的水袋。“吃点东西吧,灵魂和身体不饿,但是心会饿的,哈哈。” 纳兰海三人看着这个不修边幅却又干干净净的男人,满脸无奈。坐在旁边的石块上,喝喝水,吃吃饭。 骑鲸抬头看看天空,轻轻抓抓头,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就是云境了。云境是一片强行扭曲空间规则开辟出来的大陆,不过也不算很大就是了。里面规则力量的密度非常高,基本上不是某个人的话,是发现不了我们在这里的。” 星辰打了个岔,:“某个人是谁?” 骑鲸脸sè的表情非常有趣,他饶有兴致的希望看到一些惊讶的表情出现在纳兰海三人脸上,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很戏谑的语气说道:“就是开辟这个空间的人。” “他有很多个名字,也有很多个身份,但是估计最让人有兴趣的身份应该是蔷薇城城主,骑士团第一任和现在的团长。至于他的名字嘛,在你们东方的上古时期,有的地方称呼他为蚩尤,有的地方称呼他为长生天。现在嚒,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越后山谷的最终一战之后,他开辟了这个空间。” 骑鲸手指轻轻捏着一朵艳红的蔷薇花,敛了笑容,叹了口气,“终战之后,他离开了东方,独自来到这里,开辟了这片大陆,立起了这座蔷薇之城。城上的徽记是一朵蔷薇。那是他逝去妻子的名字。每个人都以为那朵花被血浸染的太久所以没有了鲜红的颜sè。其实,从第一天起,那就是一朵黑sè的蔷薇。黑sè的白残花,死亡,复仇,背叛,执着。” “你们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帮你们,对吧?” 骑鲸的脸上又露出那充满玩味的笑容,“因为我要拿回这座城,我要抹去黑sè白残花的印记,还给它zì yóu。” “我要裁决之剑,你们要救人,互利互惠。”骑鲸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如同阳光一样。 “计划非常简单,他正在向我们走来的路上,可能他还没想好要和我说什么,所以现在还没出现在你们面前,不过也不会太久了。我在白塔做过标记,这颗灵珠,可以指引你们找到白塔。你们要救的人就在里面。你们只需要放心前行,不会有人有功夫来管你们的。找到人,马上带她走。然后找一个没人能找到你们的地方,好好度过这一世。” 骑鲸看看纳兰海,又看看哲星辰,然后目光停留在熙兮身上,嘴角划了一个很浅的弧线,只是一瞬间。他继续说道:“纳兰海,保护好你的朋友和爱人。相信自己的力量。” 然后他转身离开,数十米,只是身影一掠。 他喃喃道:“海,保护好她们,不要再让自己后悔。” 纳兰海捏着骑鲸给他的那颗小小的灵珠,珠子从透明一下闪光变成通体漆黑,然后shè出一道细细的光线,直达极远处的白塔。星辰苦笑了一下,“现在谁都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纳兰海倒是没所谓的笑了,他说道:“既然被他带来这里,就相信他吧。我们一路走过去就好了。” 三人行,有光束指路。从森林到山谷,从山谷到沙漠,从沙漠到草原,眼前的白塔越来越近。 在沙漠中,遇到一袭制服的黑发男人,交错而过,没人言语。纳兰海心中有感,却依然什么都没说。 在草原上遇到更多身着制服的人们,前前后后,有人在飞,有人在跑,都极快,有人回头看看,有人冷眼相对,有人怒目而视。 却无人阻拦。 他们只是赶着奔赴四下。非常焦急。 纳兰海三人心中疑虑越发的重了,也加快了脚步,沿着光束的指引,向白塔全速奔去。 … 在森林的深处,淙淙流水,巨大的树木深深的扎根在泥土中,勃发的生机证明了云境的良好运转。 三根黑sè的月石浅浅插在大树的表皮中,骑鲸坐在月石上,白sè的斗篷被树林间的风吹动着猎猎作响。 有人远远走来,骑鲸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你终于来了,老怪物。” 那个自称为阿尔帕西诺的男人,非常沉静,“你又年轻的了多少。” 他没有给骑鲸继续说话的机会,“你到底想要搞出多大的阵仗?” 骑鲸笑着,坐在月石上,晃着腿,笑眯眯的说:“马上不就知道了么。” “我的力量差不多已经回到十年前的水准,你没有机会的。再说,单挑,你可有赢过我?”阿尔帕西诺嘴角有一丝不屑。 骑鲸依然是那副笑容。 “开始喽!” 骑鲸晃着腿,右手轻轻一拍,月石没入树干。嘲风破开树干,从月石开的虚无中嘶吼着奔腾出来。月石从树干另一侧绕行飞回骑鲸手中,他把三根月石接在一起,手中泛出银sè光华,轻轻一抚,黑sè尽数褪去,光芒四溢,长剑出世。 “越秀剑,龙之子。有意思。不过,你还是赢不了我。”团长双手金sè光芒大盛,光芒中具象出双刀。一跃而上,数百米。 骑鲸拍拍脚下的嘲风,挥剑而下。金sè和银sè光辉的碰撞,覆盖了大半个云境大陆。 与此同时,云境大陆的四下,不同方位的边际,都有虚空黑影,八只巨大无比的猛兽,带着巨大的规则波动,踏足云境大陆。 然而在它们的身旁,早已有身着蔷薇花制服的人们守候。 长剑已经出鞘。 血sè的蔷薇,已然在云境大陆绽放。 血战。就此开始。 在白塔之上,艾米丽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白塔之下,她再也无法平静,好像心都要跳出胸口。 纳兰海三人已经走到光束的尽头。 面前,高大的魁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方目光相接,表情复杂。纳兰海浑身金sè光华四shè。显然已经把战斗的状态直接拉到了满值。 旁边广场上的穹顶建筑之上,托尼坐在房顶,手托着下巴,看着白塔之前的人们。面无表情。 现世,梵蒂冈。 圣伯多禄大殿中。 生前作为教宗的老人躺在地上,暗红的鲜血浸湿了他华贵的袍子。远处有两个身影远去,高大的金发男人和瘦削的黑发年轻人。金发男人手中拿着教宗一直随身携带的钥匙。 那是可以打开团长开出的现世与云境唯一通道的大门的钥匙。 无人知晓,它在教宗的身上。严格的说,是一直藏在他身体里面,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金发男人手持沾血的钥匙,插进大殿中一朵蔷薇花形状的金属摆设。 光芒大作。 转瞬间,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白塔。 浅蓝的天空。 空气中逐渐升起的燥热和血的味道。 这里是白残花之城。 黑sè的血染蔷薇。 第二十八章 拔刀!拔刀!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rì光渐盛。 浅蓝的天空在燥热的空气中也变得不那么可爱和有趣。 尤其是当空气中还有浓重的血的气息。 云境的边缘处,九只巨大的怪兽从不同的方向突入云境,规则的界限对于它们来说几乎等于不存在,因为它们本来就是规则的孩子。古老的巨兽身形奇异,巨大无比,数十米的身体尺寸让周围的人显得非常渺小。但最让四下企图围堵巨兽的骑士团战士讶异的是,每只怪兽的身上,都有一袭白袍,白袍上有鲜红的蔷薇花。红白映衬下,红sè的花朵显得无比耀眼。他们身着白袍,居高临下,眼神漠然,从身后撕开的黑sè空间接口突入云境之后,整齐的手臂轻轻一挥,巨兽便咆哮着冲向远处白sè的雄城。 在密林深处,巨兽嘲风巨大的身躯不断的和团长刀锋绽出的几近实体的光华碰撞着。坚硬无比的身躯上虽仍无大碍,但依然出现了多处伤痕,有无比粘稠的金sè血液从伤口涌出,但巨兽无所观感,攻击不停。每一次撞击,都被团长手中的利刃划出的数十米长的光华止住。然而,在撞击的同时,都有越秀剑冰冷的银光从旁边让他最不舒服的位置溜进来。然而团长的另一把刀在关键时候总能轻巧的弹开越秀利刃的气息。这种巨大的灵魂之力的冲撞和波动,即使在云境这样规则浓密的地域,也让云境所有的人都清晰的感觉到暴烈的震动。 在远处的四周,巨兽的身旁,有战士的身影。几乎骑士团全部的战士都在巨兽的旁边,用手中的剑和武器,牵制着巨兽和巨兽的主人们。然而即使是两名S级战士加上多名其他战士一组,也只是将将和八只巨兽战力持平。巨兽前进速度变得极其缓慢,但是骑士团血红的蔷薇花却已经被鲜血浸泡的隐隐发黑。远处的白sè城市里,剩下的骑士团非战人员,正在蔷薇城中尽力的安排普通民众的疏散。昨夜星辰的静谧,已经全然不见。只剩下无尽的sāo乱和惶恐。远处天空中缓慢靠近的巨兽已经越发的清晰。民众心中的恐惧,也越发的躁动。疏散无法有条不紊,人们也开始不认为环顾雄城四周的高山中的隐秘住所就能保他们的平安。随着阳光越来越强烈,气温的升高,蔷薇城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哭喊,吵闹。到处。 金发男子和黑发的约翰,就这样突然的在黑sè的空间大门打开后,出现在广场上。魁刚斜斜的瞟了一眼他们。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依然冷冷的看着纳兰海三人。远处穹顶上的托尼,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原因,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一跃而下,消失在城市的角落里。金发男人用手捋了一下整齐的头发。眼神中都是热切。他的手从约翰的后背上移开。只轻轻说了一句话,“约翰,放开你全部的渴望吧。”约翰的黑sè长发在空中带过一道影子,瞬间就来到纳兰海身旁,一把抓住纳兰海的手腕,张开嘴巴朝着纳兰海的脖颈就一口用力咬下。纳兰海眉头皱皱,右手带着约翰的手臂一拉,肩膀狠狠的撞在约翰身上,约翰直直的就这样飞了出去,撞进白塔的墙里。不过,烟尘还未散去,他便走了出来,毫发无伤。约翰左右晃了晃脖子,“嘿嘿”,诡异的笑着。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自己的手。 那里有一丝鲜血。 纳兰海拳头握的更紧了一些,他刚才已经几乎是在自己最好的战斗状态上,但是仍然被约翰一抓断金。 他很强。非常强。 约翰伸着猩红的舌头,舔舔自己的手指,然后微微闭上眼睛,认真的享受这鲜血中的滋味。再睁开的时候,约翰的眼神已经由无比的暴躁狂热变为如坚冰一般的冷静。那是一种猎食者的本能。这边,纳兰海丝毫没有大意,第一时间拔出了月石的握柄。伸手划过,长剑泛着金sè的光,现于云境。是在青海之畔取得的能与自身灵魂共振的剑,有古老的名字,沧海。由月石为媒,沧海现世。 双方一跃而上,只有生与死,纳兰海很熟悉这种节奏,约翰很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死战。 金发男人和约翰是两个极端,他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然后身体开始发出耀眼的光,最后光华全部敛入匕首,使匕首变得通体漆黑。他拿捏着匕首,径直向哲星辰走来,星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无隐藏,尽管他还不知道如何使用月石来具象出自己的武器,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级别什么境界。但是他知道,这是不能输掉的战斗,他必须战斗。而且,他刚好已经学会如何战斗。于是,他步步生花,通体光华,金刚不坏。他自己,其实便已然是一件武器。双手刀剑,虽然只是光华,却已经有几分神似团长的实体具象。 广场这边,也是死战。 熙兮看着面前不远处坐着的魁刚,微微一笑。“看来,只有我去救海的妹妹了。”她身着白衣,一拂衣袖,人便如同神话中的飞天神灵一般,直直的飞向塔顶处的房间,灵动无比。魁刚没有说话,只是暗暗使劲一蹬。地上出现几道巨大的裂缝。他巨大强壮的身体便像炮弹一样,追着熙兮曼妙的身影飞上浅蓝的天空。 在金发男人和约翰的身后,那黑漆漆的空间之门并未即时关闭。 死战之中也无人注意到。 有人从空间之门中进来。 很多人。 身着黑衣。衣服的背后。有龙龟的标识。 极短的时间里,便有数千人从空间之门进入云境。 整齐划一。黑衣。银sè面甲。长刀出鞘,短刀傍身。 他们是北方大陆,西方大陆的神卫。 三千年。 从团长杀光最后一位神卫到现在。三千年以来,第一次,有神卫踏足云境大陆。从云境被建立到如今。第一次,神卫终于能够踏上弑神者的土地。领头的老者,面无表情,他缓缓戴上象征对神灵敬畏的面甲。长长出了一口气。恶气。 他拔出长刀。 很慢。仿佛他在用自己的一生来享受这个时刻这个时段。 此刻的广场,有数千人。却鸦雀无声。 老人轻轻说了两个字。“拔刀。” 拔刀拔刀拔刀。 数千柄长刀只有一个声音。拔刀! “杀!” 如同饮下特殊毒酒的人一样。黑sè的毒,从心脏发出,极快的扩散到四下。 蔷薇之城也中了这样的毒,从城市中心的白塔下的广场。黑sè的洪流瞬间就要席卷白sè的蔷薇城。 三千年的仇恨。只有这三个字可以解脱。 拔刀! 杀! 这里是弑神者的天堂。这里是杀光他们先祖的人居住的地方。这里全部是他们的仇敌。这里全部是违背他们信仰的异端。这里是神灵昭示可以用血来清洗的地域。这里,即将变成血与火的地狱。而那些异端,必将在无比苦痛的嘶吼中飞向彩虹桥。 于是,神卫拔刀。 数千人只有同一个想法。 杀光他们。全部的人。 纵使菩萨慈悲,也有金刚手段。 拔刀拔刀! 第二十九章 青梅黄花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在蔷薇城中心的广场上,此时此刻的蓝山月已经全然没有在武当山上的风轻云淡。白sè,纯正白sè的光,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哪怕一身黑衣都无法遮挡这种光华。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久到都几乎记不得很久很久以前,当父亲把刀放在年轻的他的手中,并且告诉他这一脉相承的力量所承继的责任的时候,他那时的心情和感受。但是他依然很平静,古老的力量在身体中流淌,他的身体变得强悍无比,他手中的刀有纯正的颜sè,那是神祇的传承,身为神卫最原始的力量,规则的力量。 这个世间有两种力量。 一种是纯粹规则的力量,那是古老的神祇的领域。另外一种是被人的灵魂所驾驭的规则的力量,能听见万物声音的共鸣。 前者是神卫通过血脉得到的规则的灌注和神祇的庇佑,后者是灵魂的zì yóu掌控的规则。几乎是相反的方向,但同样强大。 作为神卫的宗主,数百年来蓝山月一直在等待,准备。就为了这一天。打开云境的门,把先祖的屈辱,把信仰被玷污的那一块,用自己的手和刀,清洗干净。 他拔刀,光芒通天,昭示所有人,他力量的强大雄浑。云境里所有的人都能看见,这道光柱穿透了浅蓝的天空。然后,他身后的三千黑衣。像cháo水一样四下散去,黑sè从城市的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 团长一跃而起,跳上嘲风的身体,双刀被骑鲸格挡住。团长漆黑的头发被风吹着,他依然平静,“还要继续下去嚒?就算是红sè蔷薇,也一样会被干涸的血染成乌黑。” 骑鲸脸上表情也没有什么波澜,腮部肌肉跳动了一下,“继续。” 然后两人弹开,刀与剑拉出的光柱,继续暴烈的碰撞在一起。 没有得到骑鲸的命令,这边另外八只巨兽龙子依然继续向蔷薇城飞去。 背负八号的骑士长,来自阿拉伯半岛的阿萨德,是白发的老者,他眼里都是焦虑。回头看见城中扩散的黑sè,再看看眼前咆哮的巨兽。“太分散了。必须集中力量困住巨兽。”他伸出两指,放在眉心。一丝灵魂的波动扩散到整个云境。其他的战士都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来把怪兽拉到一起,分一半力量集中起来困住它们。其他的人回蔷薇城。保护好你们的家人,保护我们的世界。”其他几位年长的骑士长,轻轻的皱了眉头。却没有说话。眼神中都有了决然。 因为他们知道,阿萨德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边,阿萨德手中的弯刀光芒慢慢消褪。他非常决然,用极快的速度,两把暗淡无光的弯刀,一刀入魂塚,一刀入魄结。血光四shè。但是有极其强烈的光从刺开的魂塚魄结爆出。然后他白发苍苍的身体四分五裂,在空中化作飞灰。随风飘散。剩下只有纯粹的光,逐渐凝成阿萨德之前的影像,那是实体化的魂灵。他放弃了身体。用纯粹魂灵的力量,强行在云境中撕开一个通道。他光芒大盛的半个身体化作金sè的触手,抓住八只巨兽,在他痛苦和决绝交集的怒吼中,把八只巨兽抓到一起,他上半身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蔷薇之城,然后微笑着对身旁的副官和年轻的战士说道:“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世界。”然后意识就此死去,只剩下最后一丝灵魂具象出的实体束缚,约束着八只巨兽。阿萨德,八号骑士长。守卫蔷薇之城和世间两千六百年。魂飞魄散,身体也灰飞烟灭。 然而他的力量依然不足以束缚住八只巨兽。在巨兽的挣扎之下,转瞬间,金sè的束缚就有要崩溃的征兆。这种情形下,数十名年轻的战士,虽然仍未晋入S级。却也毫不犹豫,透支念力,把魂灵的力量尽数释放出来,逐渐稳定了巨兽身上的束缚。可惜他们虽然不至于灰飞烟灭,但是这辈子也难以再进一步,甚至生命都会短暂的让人惋惜。但是他们毫无犹豫。毫无畏惧。 此时,巨兽们身上站立的白袍,开始拔剑。 八名骑士长,拔剑迎上。光华四溢。剑光流转。双方都毫无表情。只是用尽全力去厮杀。 四位骑士长,带着下属的战士和副官,转身离去,在空中划出数十道白sè的浪。飞向蔷薇城不同的方向。白sè的光芒,试图挡住黑sè洪流的滚动。 蔷薇城中。 最宽阔的一条道路,长干道。 从广场延伸到老人和孩子临时躲避的避难所。 黑sè洪流的主力,好似知晓这所有的一切地形。直奔避难所而去。 屠杀,就要开始。 然而一瞬间,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喧嚣,人声,怒吼,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在长干道上,有一人dú lì。 一柄黑金sè的长剑插在地上。手中有皮制的酒壶。酒壶上有牡丹的刺绣。 酒做扶桑醉青梅,枝为洛阳姚黄花。 青梅黄花。 是那个梦想着东方的男人。 那个有着细长眼睛和迷人微笑的男人。 他喝干青梅酒,把黄花揣进怀里。拔出长剑。喧嚣又一次回到长干道。 然后,他一人一剑守长干。 面前千人。 我亦无惧。 “来” “我等待这样的时刻已经太久了。蔷薇花旗帜下的男人,当如团长和沧海那样。我又怎能给蔷薇花旗帜抹黑。”他心中暗暗念着。 手由于过度激动有些颤抖,但是握住长剑的那一瞬间,恢复到无比的稳定和平静。细长如桃花一般的双眼中,一半是火,一半是冰。 “来!”他怒吼。 青sè和黄sè的剑气。 和一千黑衣。 狂暴的碰撞在一起。 第三十章 断刃空城 - 雪起云来 - 宸小北 () 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点。 夏rì的蔷薇之城,在阳光的照耀下,温度持续的已经升到顶点。 道路上都有热空气恍惚的蒸腾。 平常的夏天,会有蝉鸣,会有风拂,会有宁静的正午。 今天的云境,夏rì正午。却没有任何的宁静。除去一个人。 蓝山月站在蔷薇城的中心广场的正中。出鞘的刀,插在地上,他拄着长刀。风吹着他的头发和胡子,却没有一点热度靠近他的身体。在他身体四周,有一圈若隐若现的圆。由他自己的规则构成。冰冷,却不容侵犯。 他脸上满是平静,但是眼神中有一丝血sè,他自己却并无知觉。 纳兰海重重的从空中摔到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他吐出几口鲜血,用手擦了擦嘴角,眼神坚定,长剑依然在手。沧海沾染了鲜血,却并无暗淡。站在虚空中,用冰凉的眼神看着纳兰海的约翰也其实并没好到哪里,他的胸口有巨大骇人的创口。鲜血滴滴答答的从空中滴下,沾湿了地上的石板。约翰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伸出右手,他的指甲开始快速的生长,如野兽一般。然后他怪叫着,像兽捕食一样,从空中狠狠扑向纳兰海。纳兰海改成双手握剑,由下往上,长剑划空,带出一道金sè的虹。约翰伸着猩红的舌头,像野兽一样赤手用爪子抓住了那道虹,然后有黑sè的雾气包裹着他的手,化开虹的金sè,抓住了沧海的剑刃。纳兰海松开右手,狠狠的锤击在约翰的肋部,但却没有将他击飞,约翰痛的叫了出来,随后一口咬在纳兰海的左肩上。纳兰海咬牙,右拳继续轰击在约翰的腹部,这次直接将他打的飞了出去,但是纳兰海肩膀上的伤口也深可见骨。血泊汩汩的从牙齿的伤痕中淌出。还没来的及用念力治疗身体,两人又一次撞在一起,留下更多的伤痕再分开。只是看谁先倒下。 这便是死战。 那边,战斗已然结束,金发男子一只手抓着星辰的领口,把已经昏死过去的星辰拎了起来,黑sè的匕首,放在星辰的胸口,看似没有移动,但是如果仔细去观察,会发现,匕首正在缓慢的,以极为高速的震动,慢慢的刺入星辰的胸口。死,依然要带着巨大无比的苦楚。这是多么残忍的手段。金发男子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强烈。他在享受这种缓慢杀死战败者的感觉。星辰被痛苦弄醒,他浑身颤抖,鲜血从嘴角大口的流淌出来。却无法挣扎。意识逐渐模糊。 在他意识的深处,影子的身影慢慢的浮出。他纯黑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表情,咧开的嘴角有嘲讽的弧线。“哲星辰,没想到,这么快就给我机会来掌握你的身体。你还是这么弱。桀桀桀。”星辰的意识很模糊,“你不是被我杀死了吗?”影子收起笑容,说道:“就凭你能杀死我么?别忘记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把身体交给我。我来帮你击败他。”星辰的意识越来越淡,“不。这是我的战斗。我不能输。”影子没说什么,轻轻敲了一下星辰的头,他的意识彻底陷入沉睡。影子看了他一眼,“睡一会吧。我会像你小时候一样保护你的。” 金发男子突然眼神闪过奇异的光,因为垂死的哲星辰突然睁开了眼睛,纯黑sè的眼睛,妖异无比。星辰嘴角的笑容更是映衬着这妖异的眼睛。他突然暴起,左手撩开了黑sè的匕首,然后双手用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速度一把掐住金发男人的脖颈,然后用头用力的撞击金发男人的脸。一撞之下,满脸鲜血暴绽。金发男人松开了手,星辰轻轻落地。然后斜过肩膀一个撞击,咔嚓,金发男人便飞了出去,撞在白塔的墙上。 他拍了拍灰尘,用手捏合了一下断裂的肋骨。正要出手反击,星辰已经如影随形。身形如鬼魅一般,来到金发男子的面前。他双拳齐出,无数的拳头的影子印在金发男人的腹部和两肋。然后他一跃而起,膝盖用力的撞在金发男人的下巴上,一口鲜血飞在空中。 下落的时候星辰顺势抓住金发男人的头一把按下。金发男人几乎跪在地上,星辰左手勒住他的脖子,右手抓住他的左脸。就要一把拧下他的头。这个时候,蓝山月身旁的圆突然扩大了几倍,一下把星辰和金发男子震飞。蓝山月淡淡说了一句:“收拾好你的人。”旁边空间中悄然走出蓝宗介的身影,他低下头,轻轻说道:“是,父亲。” 他走到星辰身旁,轻轻摸摸他的头,说道:“没事了,让他的身体休息一下。”星辰黑sè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慢闭上,然后整个人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蓝宗介很厌恶的看了金发男人一眼,然后抱起星辰,消失在规则开辟出的空间中。只留下一丝念力的波动,传到金发男人的耳中,“卡特,带上你的宠物,滚。”金发男人擦了擦嘴角和脸上的血,同样鄙夷的冷哼了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吹了一声口哨。 这边约翰和纳兰海几乎要分出胜负,纳兰海拧断了约翰的一条胳膊,约翰也已经在纳兰海双肩留下了惊人的伤痕使他无法持剑,胜负就要分出。此时口哨响起。约翰眼神瞬间变得茫然,他剩下的一只手抓住纳兰海的头发,正要对准脖颈一口咬下。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用力咬了下去。但是卡特已经瞬间来到他身旁,一手按住了他的后背。约翰瞬间像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一般,被卡特抓了起来,“走!不能留在这里了。”约翰眼睛睁的巨大,“为什么!为什么!”卡特抓着他,一步数米,快速的向正在变小并即将关闭的空间大门走去。约翰在他手底挣扎,满脸是血,满脸是泪,“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没有武器都要赢他了啊!他就要死了啊!我就要赢他了啊!我就要赢了啊!”... 两个人身影有些落寞,就这样消失在黑sè的空间中。只留下纳兰海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蓝山月说了一声,“能动了就去救艾米丽。” 纳兰海心里嘀咕了一声,“真是要命的老头。” 长干道上。 一千黑衣。无法前进一步。 何塞.埃斯特班已经死战了近两个小时。 一千黑衣只剩下七百余。剩余的人慢慢退后,形成一个半圆,围住他。 他的上身衣服都已经被刀剐的的只剩下几块布条。他扯下布条,用布条包住手中长剑。他的黑sè头发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沾湿,蔫搭搭的贴着脸,**的上身至少有数百处伤口。他嘴角下颚全是鲜血,显然灵魂和身体都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害。但一步没退。他挥动长剑在面前划出一道横线,嘴角咧出一个残酷的笑容,“过线者,死!” 七百黑衣,只停止了很短的时间。 便再次发起攻击。 有人飞起,有人从侧面,有人从正面,如同巨兽漆黑的大嘴,七百多把长刀,把何塞包在里面。 却无人可以前进越线一步。 无比漫长的十分钟过去。 在长刀的森林中,何塞已经无法支持。越来越多的刀刃落在他的身上。越来越多的刀刃带着月石黑sè的气息侵入到他的灵魂。他已经无法感受到疼痛。甚至这个时候死亡都是一种解脱。他看准一个黑衣神卫正要一刀捅向他腹部,他移动身体,长剑刺穿了神卫的胸口。他抓住神卫的身体,以他为盾,继续舞剑而战。 血越来越多,慢慢迷住了他的眼,只剩血红一片,他机械的挥动长剑,却无法刺到任何人,有两柄刀,在这个时候,靠近他的身体,在他无法防御的角度,狠狠的刺了过去。 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这两刀。 他再也无法支持,就要倒下。 他试图用长剑支撑住自己,然而与灵魂共鸣的长剑也无法维系,崩然断裂,他浑身是血,就这样朝前倒下。 这一刻,有强有力的臂膀扶住他,有另外一把长剑划出银sè长虹,撕裂数十名神卫的身体,并把剩下的几百人震慑退出数十米。 三号骑士长,奥贝斯坦。 他一贯冰冷的眼神里有一些难得的温柔,他看着何塞,扶着他,无视周围的数百黑衣,“坐下,这里交给我。避难所里的人都已经疏散,你守住了长干道。” “父亲…” “你是我们的骄傲。”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