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命之城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很久很久以前,在无尽的海洋深处有一个神秘的国度。传说,在这个国度里,只有一望无垠的大海。没有土地,见不到秋日丰收时壮美的景象;没有沙漠,体会不到黄沙漫漫的酷暑;没有森林,听不见早晨林间鸟儿动人的歌声。 这个国度很神奇,百年来没有白昼,只有永远的黑夜和冰冷的月光,没有四季的变换,只有永恒的寒冷与寂静。 这个国家没有名字。因为在大海里,那些探险者们便给它取名为海国,海中之国。大海深处,太阳消失的地方,世界的尽头,被遗忘的角落。 这个国家的人不能被称为人,因为他们没有人类血色的肌肤、温暖的血液和正常的四肢。深海中的他们是人和鱼的化身,也就是俗称的人鱼,上身为人,下身为鱼。拥有尖锐凶悍的獠牙、冰冷苍白的肌肤、蓝色粘稠的血液的他们,一到满月之时,便会在月光下发狂,提起手中的长矛武器发疯一样地攻击。那时的他们没有理性,没有情感,只有最原始杀戮的欲望。难以想象,平日里热爱和平的人鱼们一夜间化身成为猛兽血洗整个国度。整个文明总会在满月之夜面临着支离破碎的威胁。 满月之夜一过,整个海洋被鲜血染红,四处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久而久之,海国人鱼残暴的故事传遍世界各个角落,人们敬而远之,商船绕道而行,战争随之而来。四海十一国,乃至高高在上的天国,都将海国的人鱼们视为野兽,野蛮、残暴的化身。不仅如此,大海里无数凶恶的妖兽更是祸害一方,海族因此没落,生活苦不堪言。无奈之下,海之一族被迁徙到无尽之海的伸出,离太阳最远的地方,大海中最寒冷的海域。渐渐地,他们的肌肤开始变得寒冷,血液变得像野兽的血液一样粘稠。 从那时开始,他们渐渐开始畏惧阳光,因为那强烈的光辉灼烧他们寒冷的皮肤。也就意味着,他们永生只能与寒冷和黑暗为伴。 千万年来,海国一直受苦于满月的诅咒。历代的君王始终没有放弃寻找破除诅咒的办法,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无果,这是整个海族的命运,也是海族的遗憾。 终于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当满月之日来临时,一道紫色的光芒照亮了黑夜中的海洋。一个美丽的身影从天边降下,片刻之间,满月下,残暴疯狂的人鱼们渐渐恢复了理智,尖锐的獠牙渐渐平息,也轻轻放下手中的长矛。 他们望着天边美丽的身影,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女神,人鱼们注视着圆圆的月亮,欢呼了起来。 “诅咒终于解除了!”他们大喊道。 多少年来的诅咒是海之一族的梦魇,把善良的生灵变成冷血残酷的恶魔,让他们受尽诟病与责骂,永生只能受困于这片没有阳光的海洋。没有见过阳光的他们是多么期盼有一天沐浴在阳光下,享受温暖。即使寒冷粘稠的皮肤会被阳光灼烧,可对温暖的执著从未改变。 天边的女神微笑着点点头,手中落下一个蓝色的水珠,她温柔地说道,“可怜的海之一族啊!抱歉上天的安排给了你们不公的命运,多年的苦难让你们受尽误解与屈辱,这本不是你们的错却让你们来承担后果,一生都囚禁在这片冰冷而不见阳光的海域。可你们的善良打动了我,尽管拥有强大的力量,依旧热爱生命,珍视和平。今日,我的到来便是为你们破除满月的诅咒。” 人鱼们站在礁石上纷纷低首,齐声吟唱,“若是命运的安排绝非吾等之意,倘若无法改变却不失本心。飞鸟与月色共渡天边,将我真心共鉴于日月......” 女神的眼前出现无数的红色法阵,将水珠笼罩其中。微微的红光绚烂,所到之处温暖如春。没过多久,法阵消失,那颗远远的水珠化为水晶球从女神手中缓缓落下,稳稳落在海国国王手中。 “这个水晶球叫做海洋之心,是破除诅咒的关键,每当月圆之时,只需驱动水晶球内的法阵,诅咒就会消除。” 女神轻声地说。 英俊的海国国王瞧了瞧手中蔚蓝色的海洋之心,一股生命的温暖渗透到自己冰冷的肌肤里,他感激地仰视着天上的女神,恭敬地问道。 “感谢您为我们破除千百年来恶毒的诅咒,让我们海之一族得以洗清自己的罪名。可尊敬的女神阁下,海洋之心如此强大又由谁来保管?强大的力量会腐化一个人最坚定的意志,海洋之心的出现对于整个海族或许是一场灾难。” 女神看着年轻英俊的海国国王,挽起耳畔的金色秀发,优雅地说道:“智慧的海国国王,您说的不错。人人都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为了变强,人们都会不择手段。但这份力量,究竟是希望,亦或是灾难,取决于海族人自己。海洋之心不仅能破除诅咒,还拥有整个海洋的力量。海洋之心的主人,只能是海国的主人,这片大海的领主。所以,海洋之心的传承者就是海国的国王。” 英俊的国王抚摸着手中的海洋之心,闭上双眼,一股神奇的力量涌入自己体内,仿佛整片大海都在自己的胸膛里翻腾,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磅礴的力量,能与天地肩并肩。他回望身后的族人,成千上万的歌谣汇聚一处,响彻整个天空。 “女神万岁,海王万岁!” 他们疯狂地呐喊着,哭泣着。千万年来,这是第一次,鲜血不再染红整个海洋,微风中也不再夹杂着腻人的血腥味。 “看呀,他们是多么高兴、多么幸福!这份力量就是他们的希望,它可以带着整个海族走出无尽海,享受温暖的阳光,历代海王,无一不想带领族人走出无尽的黑暗,脱离月光下冷血的弑杀。”女神满足地说道,她期盼地看了看年轻的海王,仿佛身边站着一位故友。 “这是每一代海王的宿命,也是我们的责任。”海王双手抱着冰蓝色的海洋之心,回想起儿时父亲眺望天边的背影,眼角充满了晶莹的泪花。 “请问您是何人?”海王眨了眨双眼,抬头问道,“又为何要拯救海族?” 女神转过头,沉沉的夜色笼罩在她的身边,“我的名字,叫做叶娜。至于为何要拯救海族,我并不想回答。” 海王疑惑地瞧着女神美丽的倩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与其问为何拯救,不如去证明值得被拯救。与其追寻为何而来,不妨筹划明日走向何处。” 海王凝神良久,终究低下了头,“多谢赐教。” “缘分使然。”女神话音一落,脚下立即产生一个等身大的灵术脉阵,叶娜女神没有回头,有点遗憾地说道:“我,走了,海洋之心就交给你了,这些善良的生灵交给你了,整片海洋都交给你了。希望你们海之一族真的能够摆脱曾经的宿命,希望我带来的,不是另一场灾难。” “自当竭尽所能,万所不辞。”海国国王紧握海洋之心,恭敬地行礼,“尊敬的女神,您还会回来吗?” 叶娜女神摇摇头,金色的长发在夜色的微风中轻轻飘扬,“不会回来了。” 海王收起海洋之心,站在无尽海最高的礁石上,运起灵力,向身后所有的海族喊道,“海族之王,海因在此感谢叶娜女神拯救海族,海族上下,受恩于此,恭送女神离开!” 伴随着海因黄金灵阵的开启,成千上万的海族人都整齐地开启了灵脉,星星点点的闪光竟然汇聚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照亮了整片漆黑的无尽之海。灵脉阵产生共振,壮观的谐脉阵震动天地,化为阵阵音符,竟然奏出海国最美丽的乐章。人鱼们在金色的脉阵里吟唱,歌声响彻天际。 叶娜依旧没有回头,但她的脑海里已经能够想象那样美丽的画面。 “你的名字叫海因,对吗?” 海王长枪插在最高的礁石上,低下头,答道:“是的。” 女神抬起头没有说话,似乎睡着了。 海因没有抬头,依旧恭敬地行着海国最隆重的礼节。 “守护好这一切。” 女神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海因终于抬起头,只见叶娜女神脚下的灵术脉阵金光一闪。她美丽的身影伴随着千百万人鱼的吟唱,消失在天边,留下最后的清香残留在寒冷的夜空中。 年轻的海王站在原地,思考良久,望着月光下飞过的渡海鸟,默默地自言自语,但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带着承诺,带着全族的希望,年轻的海王带领海之一族离开了这片黑暗冰冷的海域,重建了属于自己的家园。三十二年里,海国大军东征西战,统一四海八方,成为了海上的强者,镇压海上的妖兽,又抵抗人族与妖族的远洋舰队,换得前所未有的荣光。 海之一族在海王的带领下来到万诗之海,建立了第一个属于海族的城市,海族的人鱼们用生命女神叶娜的名字为海国的都城命名,于是,这座如传奇般屹立在海洋上千年不倒的城市就此诞生,叶娜城,也被称为生命之城。 第二章:永不背叛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王站在用海中最坚硬的珊瑚礁石搭建的城墙上,凝望着天边的明月,倾听着人鱼们的吟唱。他释然一笑,三十二年里的往事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好像梦一样在指尖滑过。鱼鹰飞过他的头顶,鸿鹤伫立在他的身边,似乎这一切都过得太快。 “感谢您的庇佑,生命女神。”海王笑了,“谢谢你,让我实现了对父亲的承诺。”他单膝跪地,仿佛叶娜女神就在眼前,“如果您真的能看到这一切,请为我们祈福,海之一族永远感谢您的恩德。在此,我发誓,我会成为一个好的国王,合格的传承者。”他拿出那颗闪烁着蔚蓝色光芒的海洋之心,抱在胸前,“海洋之心,大海的力量,我会担起这份责任,守护一方安宁,至死不渝。” 那一夜,很静,只有海浪声微微地在远处回响,可海王的心中无比激动,因为第二天,他就会成为真正的国王,接受海洋之心的加冕,成为第一位海国正式的国王。 海王加冕的那一天,百万人鱼来到叶娜城下,天边响起祝福的歌谣,无数彩色五颜六色的灵阵同时开启,谐脉阵之巨大不亚于三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美丽的人与少女婀娜多姿,穿着海草编织成的华贵礼服,为海王带上红色宝石制成的王冠。群臣身着五颜六色用贝壳点染的长袍,站在海王王座之下,热烈地祝贺。宫廷乐师,拿着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彩色贝壳,吹起海国神圣而典雅的序曲。海王坐在冰晶石铺成的宝座上,俯视整片蔚蓝色的大海,接受臣子们的膜拜。 第一人正式海王从此诞生,海国的新纪元就此来临。 这一年,年轻的海王海因不到六十岁。 海因七十岁那一年,爱上了一位人鱼姑娘。姑娘很年轻,也很善良,是海国最美丽的人鱼。在姑娘三十岁那一年,海因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婚礼十分盛大,甚至超过了海王加冕仪式。 那一天,大海里的人鱼们再次齐聚叶娜城,只为见一眼海国皇后的真容。那一天,四海十一国的舰队千年来第一次驶入叶娜城,献上丰厚的礼物,不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和平。就连从未下凡的天使也落下凡间,带着珠宝前来道贺。这一天,人族,妖族,海族,羽族第一次齐聚一堂,不为战争,只为一场婚礼。 婚礼上,人族奏响美妙的音乐,妖族哼唱起动人的旋律,海族在远处唱起诗歌,羽族落下粉粉的羽毛铺满叶娜城的地面。善良的姑娘被册封王后,海因为她带上冰蓝色的戒指和白色贝壳制成的项链,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后悔吗?” “不后悔!” 二人四目相对,在百万人的欢呼下拥抱在了一起。 “我今天很幸福,谢谢你。” “你是我的妻子,海国的皇后,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真正强大的海国。” “可是,现在的海国已经很强大了,不是吗?” “总有一天,会更强大的。”海王喃喃得说道,“强大到能走上陆地,飞到天空中去。” 少女望着眼前的男人,又低下头,“我不懂这些,但我相信海族渴望的是一个家,一个国。” 海王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冰蓝色长发,轻轻说道,“过去的海族生活在不见太阳的黑暗里,备受满月之夜暴变的苦恼。如今我们走出黑暗,即使温暖的阳光会灼烧我们的肌肤。但我们有了自己的家园,有了自己的国家。千万年啊,海族第一次受到其他族群的尊敬。四海十一国,天上的天使,他们如今前来朝拜,是因为海国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国家。总有一天,我会让海国人走上陆地,看一看海,看一看陆地上的海是什么样子。” 少女牵着海因的手平静地说,“我相信你,你是我们的王,海族最伟大的王。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和你一起走上陆地,回头看看海洋。听人族和妖族们说,大海一定很美吧!” “很美!”海王拿出泛着蓝光的海洋之心,跪在叶娜城的最高处,双目紧闭,像是在做祷告的样子,“感谢生命女神叶娜的馈赠,使我们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在此,第一任海王,海因,在海洋之心和生命女神前立誓,一生忠于海国,忠于海族,永不背叛,总有一天,我会带领海族人走上陆地,总有一天,海族人将会无比强大,不再受任何欺辱,总有一天,海族的小孩能像人族和妖族的小孩一样在阳光下奔跑,享受天地间的自由,拥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海因虔诚地双膝跪地,望着湛蓝色的天空,明媚的阳光亲吻着自己的额头。 少女托起华丽的婚装,摘下头顶晶莹剔透的皇冠,双手合十,轻轻跪下,跪在她眼中伟大的海王身边,跪在她的爱人身边,用自己温柔的声音做着祷告,“感谢生命女神叶娜的恩惠,让我们拥有改变命运的力量,让我们海族拥有这样伟大、善良、富有责任心的君王。您给予我们希望,而我们的王带我们走出黑暗与寒冷、屈辱和禁锢。在此,第一任海王,海因的妻子,海林,在海洋之心与生命女神前**立誓,一生忠于海国,忠于海族,忠于海王,永不背叛。” 第三章:深海公主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小星星,不落泪,一闪一闪亮晶晶。”女孩哼着童谣,盘着鱼尾坐在礁石上,望着夜空中美丽的星星。 这是她最喜欢的儿歌,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在她耳边哼唱。听着微风拂过风铃时沙沙的清脆声,就像踩碎贝壳时的声音。一个个感人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萦绕在她的心头,每天夜里、梦里,总会期盼着梦中的王子骑着白马向自己走来。 她的名字叫做海欣,是海国的长公主,最伟大海王海曼与海皇海林的女儿。她从小生活在叶娜城,接受海国最上等的教育,礼仪、文学、音乐、战斗技巧,在每一个方面,海欣公主都做得很好。她最崇拜的人是她的父亲,带领海族人走出无尽之海,统一四海八荒,建立起宏伟的叶娜城。她想总有一天,说不定,她会接过父亲肩上的重担,成为海国新一代的女王。为了做到这一点,海欣公主不断地努力,她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她也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因为这样,父亲海曼就能不用那么操劳,以至于每天都只能抽出十分钟的时间来陪自己。她很少看见父亲笑,除非是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她明白,父亲一定不是幸福的。毕竟,幸福的人,怎么会没有笑容? 长公主的同年是母亲陪伴的,善良的海林耐心地照顾着海欣,给她讲许许多多的故事,讲她父亲曾经的辉煌,讲大海之外的世界,那些和他们一样有着尖耳朵的精灵们,与他们不同只有圆耳朵的人族,还有天上长着翅膀的羽族。从那时起,长公主的心中就有个愿望:出去看看,哪怕回不来,也要出去看看。 长公主十岁那一年,她的母亲海林去世了,全国上下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那一天,下葬的队伍很长,海王海曼低着头游在队伍的最前面,娇娇滴滴的长公主摆动着小小的鱼尾跟随在妈妈身旁,牵着母亲那双冰冷的手,眼睛里含着热泪。 那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海欣见到自己的父亲落泪,站在水晶棺前,凝视着海林绝世的容颜。 “对不起,我试过了,海洋之心救不回你。” 海欣记得父亲说了很多话,但她记住的就只有这一句而已。 海林去世后,长公主渐渐地不爱说话,自己一人吃饭,一人读书,一人练习灵术。累了,就倒在自己的床上打个盹,倦了,便翻过身看看母亲的画像。无聊的时候,她总是望着远处的海平线,耷拉着眼睛。每一天,唯一有点盼头的,便是睡觉前十五分钟,父王坐在她的床头前,讲一个生动的童话故事,然后亲吻她的额头,道一句:“晚安。” 对于母亲的逝世,海林并不责怪父亲,因为他不只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位国王,身为君主有太多的事必须选择放弃。 海欣很懂事,也很努力。二十岁那一年,在叶娜城的艾尔文竞技场中,身为长公主的她击败了所有对手,成为了海国五十岁以下最强的灵术师。那一天,她骄傲地站在艾尔文竞技场的领奖台上,接受父王的赞赏,面对所有人的欢呼。看着面前眼角略带皱纹的父亲,海欣心中十分难受。 “父亲为你而骄傲,相信你的母亲也一定会很欣慰!” 海欣点点头。 回想着当时的喜悦,此时的海欣只是会心一笑。八年过去了,她发现自己开始渐渐地想离开了。无数的荣耀压在她的肩头,让她难以喘息。每日面对着冗杂的宫廷礼仪,海欣开始感到厌倦。每个黄昏坐在窗前,她是多么希望能走出叶娜城,寻找自己的幸福。 翻阅着儿时父亲母亲读过的童话书,海欣开始在想,自己的白马王子什么时候来呢?她看着自己下半身的鱼尾,暗暗叹气,或许这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叶娜城中。 “月亮弯弯,化作小船,远远望去,像座小山。”海欣盘着鱼尾,坐在叶娜城外的礁石上望月亮,揉搓着自己胸口处渐渐丰满的胸口,随意地唱起这些熟悉的童谣。 灯火摇曳的叶娜城中,父王海曼正在庆祝自己百岁的生日,热闹非凡。行过必要的礼节后,海欣公主便独自一人出了城。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每到晚上,她总时不时地想起母亲海林温暖的拥抱。 海欣公主玩弄着自己耳边柔软的浅蓝色卷发,神情黯然地说,“父亲今年满一百岁了,可我实在是开心不起来。”她抬起头数着天上的星星,脸上露出无奈样子,“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这样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快快乐乐的!”她顺手捡起身边的一个小小的石子,轻轻扔入海中,寻找了半天却没有见到半点涟漪,无趣地笑道,“就算母亲还在,父亲也会这么忙吧!毕竟他是海王呀。” 海欣公主趴在冰冷的礁石上,望着平静的海面,黑夜里映照在月光与星光下,她看清了自己美丽的容颜,甚至比美丽的母亲更加美丽。 她长着一张比她母亲海林还要美丽的面庞,身穿一件杏白色的海国宫廷式圆领长衫,飘飘然然的玫瑰花花边雕刻在衣角。柔顺的冰蓝色长发整齐地搭在肩上,带着清香的云鬓里插着母亲曾戴过的发髻。皮肤雪白细腻,却又比海族人那种苍白的肌肤多了几分血色。纤细的腰带上刻着华丽繁复的图文,绣着无尽的海洋与勇敢的族人。那双莹然有光的双眼中透着几分幽怨与惆怅,但却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海洋,倒映着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白马王子吗?”海欣公主想起母亲在自己床边讲过的童话,她抿了抿嘴,神情漠然地瞧着自己那只肥大的鱼尾。“公主没有鱼尾,真的好幸运。”她长叹一口气,妒羡地说道。 就在这时,惆怅的海欣公主在海面中看到了一个人,一张英俊的面庞。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星光点点,血色的肌肤蕴藏着生命的活力,一头茂密的金发中带着几缕火红的发丝。 “你真的好美!”这个人低着头仔细端详着水中海欣公主的倒影,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微微一笑。 海欣慌忙地抬起头,将自己那个巨大的鱼尾挪进海里。扑通一声,整个身体都消失在了黑暗的海面,留下残存的波浪向四处扩散。 “不好意思,是我吓到你了吗?”这人连忙将脸贴近海面,露出窘迫的神色,“我说话可能太直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你真的太美丽了。” 藏在海底的海欣公主缓缓地冒了个头出来,瞧着那张英俊的面庞望着自己,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雪白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转过身去,害怕他看见自己害羞地样子。 “别害怕呀,我不是坏人的!”他又用帅气的面庞对着海欣公主,摊开双手,脸上露出善意地微笑,解释着,“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天国到大海上来,居然就遇见了你,真是很幸运。”他睁大了双眼,然后中意地说道:“还没有自我介绍呢!”他伸出右手,眼睛微合,“我的名字叫做广,是羽族人,请多多指教哦!” 海欣公主放下遮在眼前的双手,害羞地瞧着眼前的广,不敢直视他那双柔和的眸子,“我......欣,我的名字叫做海欣。”欣砸吧着嘴巴,脸颊红红地说道,“对,对不起......”她又低下头,端详着海面中广的倒影,他身穿一件银灰色的神圣战甲,就像是一个古老的战士,一对火红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广身形并不伟岸,但却给人前所未有的踏实,似乎在他身边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广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要带,腰带上纹着无数的羽毛。有力的双腿悬浮在空中,穿着一双银白色的盔甲战靴。 海欣公主低下头,瞧了瞧自己水中的鱼尾,又抬头看了看广,心里很是难受,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沉默着。 广扇动着他那双巨大的白色翅膀,停留在海欣公主的身前,脸上露出鼓励的神色,“你真的好美,就像这夜空中的星星,即使是月光也无法与你比肩。这么美丽的人儿呐,为何又如此自卑?” “天空中的你们一定很自由吧!”海欣公主对着海里的倒影笑着问道,“白色的翅膀,自由的羽翼,天空中的花束,真的好羡慕!” 第四章:折翼王子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广收起那双巨大的白色翅膀,落在海欣公主面前的礁石上,坐在海面边,带着自嘲的语气笑着说,“白色的翅膀是自由的羽翼,可天空中的花束却是自由的枷锁。拥有自由的翅膀,却无法拥抱自由,你认为这是幸福的吗?”他捡起礁石上的小石子,用尽全力将其扔向远处,看着静静的波纹说,“与其拥有白色的翅膀无法拥抱自由,我更愿折去翅膀寻找自由。” 夜很静,叶娜城隆重的晚宴还没有结束,宾客们觥筹交错的谈笑声远远都能听到。星夜的点缀下,国王端着香槟与敬酒的客人干杯,大臣纷纷送上贺礼献上深情的祝福,贵族们端着高脚红酒杯在舞厅内高谈论阔,仆人分列在大厅四周,手臂微曲,搭着一根根洁白的毛巾。 烟花在叶娜城最高的城墙上燃放,无数的烟火在叶娜城头顶形成各式各样的美丽图案,那些平民百姓拿出家里的海螺,开始吹奏起动人的乐章。 “叶娜城好美,烟花绽放的夜晚里,就像樱花随意飘落。”广双眼瞪得圆圆的,语气里给人一种感觉似乎只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象。 海欣公主从海里露出头来,娇滴滴地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公主,“这可是叶娜城呀!千年不倒的叶娜城,海族的王都。烟花绽放的日子里,黑夜会被点亮,月光与星光洒下海面,这就是最美丽的叶娜城。” “海因国王是一个伟大的君王,叶娜城也是一座史诗般的城市。”广叹服道,他伸出右手,指着上天,对着海欣公主说道:“就像天城一样,叶娜城终会是一段传奇。” 海欣公主呆呆地问:“天城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从小就没有出过叶娜城,父亲说等我长大了,才有机会。记得他说,和母亲的婚礼上天城的天使曾降临过叶娜城,他们有着纯净的血液,大大的白色翅膀,人们都说他们是正义的化身。”她用海水清洗了下自己的脸,然后安心地问道:“所以说你也是天使吗?” 广站起身,哈哈大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天使?又不只有天使才拥有翅膀。”他整理着自己身上银色的神圣铠甲,绽放出那对白色的翅膀,低下身,凑到海欣公主的面前,用那双囧囧有神的眸子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睛,“公主殿下,羽族人从未称呼自己为天使,就像你们海族人从未承认自己是海妖。所谓的天使,只是因为我们肩上长有白色的翅膀,生活在万米之高的天使之城。而你们之所以被称为海妖,是因为你们有着大大的鱼尾,生活在无尽的海洋之中。” “那在你的眼里,我们是海妖妈?”海欣公主问。 “不是。” “你们是天使吗?”海欣公主追问着。 “也不是。” “可你知道对我们来说是如何吗?”海欣公主望了眼广身后的黑夜,郑重其事地说道:“对我们来说,你们是天使,正义的化身,而我们,却是海妖,那些海底妖兽的近亲。” 广震动着翅膀,飞到海欣公主娇弱的身后,用有力的臂膀将海欣公主拖出海面,一手抱着公主的背,另一只手抱着海欣公主长长的鱼尾,温柔地说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呆在海里会很冷。”被抱起的海欣公主竟想要挣扎,却感到一阵**的无力感遍布全身,似乎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就连自己擅长的灵脉阵也无法发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广将自己抱起,轻轻放在礁石上。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从未有过和人过多的亲密接触,顿时间感到羞愧万分,好像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眼里包着泪水,坐在盘着鱼尾默不作声。天上的广收起翅膀,安安静静地落下来,坐在她的身边,有趣地看着面前美丽的公主。 “谁让你碰我的鱼尾了?”海欣公主终于憋出一句话,“对于海族人来说,鱼尾是很敏感的部位。” 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但贵为堂堂一国公主,呆在水里也不好吧!” “我能自己起来的,谁让你抱。”小公主喃喃道,撅着嘴巴,突然开始回味着广抱住自己时候的感觉,似乎有一阵暖意涌向心头。 “好了,好了,我可爱的小公主又要哭鼻子了。”广拍着手,言不由衷地笑着,“这么美的姑娘,别总是哭鼻子呀,哭了就不美了。” 海欣公主将冰蓝色秀发挽过耳畔,犹豫地小声问道:“你是叫广吗?” “是的,广阔的天空,纯净的苍穹。” “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海欣公主的声音很小,微微弱弱的,就像快要断线的风筝。 广坐在海欣公主身边,手中一个金黄色的灵阵浮现。他伸出左臂,从灵阵中抽出一把长越半人高的长剑,长剑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尊贵至极。剑刃上刻着广的名字,是用天国的古老文字写的。虽然看不懂,但海欣知道,这个字一定是广的名字。 “这是你们羽族的佩剑?” 海欣伸出手,想要触摸剑身。却被广制止住,“别碰,天使的佩剑除了执剑者本人外,但凡触碰剑身便会被剑身上的火焰灼烧,这种火焰不是平凡的火焰,若沾上一点,如果执剑者本人不将其熄灭,便会燃至灰烬,纵使火焰及时熄灭,被天使的火焰烧伤,那是钻心地疼痛。” “好危险,难道你们天使不害怕被这火焰灼烧吗?”海欣公主缩回双手,疑惑地问。 “天火对于羽族人来说伤害并不是太大,只是普通的刀剑伤害罢了。”广侧过剑身给海欣公主看,“每个羽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灵器,这把剑就是我的灵器,也是我的佩剑。” 海欣凑近广的身边,端详着这把神圣的佩剑,光滑的剑身就像水晶一样,倒影着海洋,很难想象世间竟然会有如此锋利的剑刃。剑身上最具有特色的是一个古老的图案,看上去是一个灵术的脉阵,虽然只有半个苹果的大小,但其精妙程度令海欣也感到惊讶。 “这把剑不是普通的佩剑,剑身上的灵阵虽然很小但却很精妙,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把剑应该就是天国的至尊灵器——火圣古剑。”说到这里,海欣摇了摇头,疑惑不解,“可是这把灵器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在世间出现,又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广将手中的佩剑收回灵阵,小小的召唤阵法也渐渐黯淡下来,“没有出现并不代表不存在,况且羽族人也很少和地界的人接触。”他转过头,饶有兴趣的样子,就像是蜜蜂遇见了鲜花,“不愧是海国公主,知识面也是很广的。竟然连羽族千年前的武器都还知道,若是人族,恐怕早就忘了吧。” 海欣眨了眨眼,宽心地说道:“这些都是我在海国的图书馆中学到的,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把灵器应该是羽族人最强力量的象征。这么说来,你就是羽族的领袖咯?” 广捡起身旁的一个小贝壳,轻轻抛向海面,脸上露出无奈地神情,“羽族之王是我的父亲,这把剑只不过是火圣古剑的仿制品。” “你的父亲对你的期望一定很高吧!”海欣随口一说,想起叶娜城中一百岁的父亲,心中一酸。带领整个海族征战四方,征服海洋,建立海国,创立叶娜城,千年不倒的奇迹。他一定是很累的,以至于他每天只有十分钟给女儿讲一个小小的故事,以至于没有一个人能为他分担作为君王的压力,为了海族,他真的放弃了很多。 广侧着头瞧了灯火辉煌的叶娜城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天国和海国不一样,左拉城也不是叶娜城。叶娜是生命女神,爱神,和平之神;而左拉却是正义之神,光明之神。在天国只有永恒的正义法则和不可触犯的天规,没有生命;在天国所有的生命都是从光明泉中诞生出来的,他们一出生就是长有白色羽翼的天使,也就意味着他们从一出生就没有选择,必须接受左拉城圣堂的教条。他们虽然长着白色的翅膀,却没有自己的自由,恪守自己的职责是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天国就是一座监狱,一座白色的,漂浮在空中,不会落下的监狱。而这座监狱的王,就是我的父亲,更可笑的是,等他离开后,我就会成为下一个监狱的掌管者。” 海欣看着坐在礁石上的广,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们一样的人呢!海国的公主,未来的女王。母亲死后,父亲不再娶其他的女人。父亲很爱我,不想给我压力。但我知道,他对我的期望很大。他一生都奉献给了海国,也许下承诺带领海族人走上陆地,他的压力很大。”海欣抬起头,深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我从小就接受着海国最上等的教育,十岁那年,母亲去世后,我便没有了朋友。二十岁的那一年,我在艾尔文战胜了所有年轻的灵术师,成为了海族最强的战士。我亲眼看见父亲坐在高高的贵宾席上偷偷地擦着眼泪,他为我颁奖的那一刻,是我见过他脸上最幸福的笑容。” “可是,你内心知道,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广展开自己白色的翅膀,将海欣抱在自己的怀里,“你想到外面去看看,不是吗?” 第五章:守护天使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欣抚摸着广柔软的白色羽毛,闻着羽毛上清清的花香,“我是深海中的公主,大海是我的家,叶娜城是我的故乡,这里有我的父亲,我的子民,我不能离开。”她坚定地说道。 广伸出手抚摸着海欣冰冷的脸颊,用额头触碰着她的额头,“至少你有爱你的父亲,疼你的母亲,还有爱戴你的子民。”广指向太阳升起的方向,悄悄地在海欣耳边说道,“太阳升起的地方,永不落下的国度,没有夜晚的恐惧,却充满着神性的罪恶。我只不过是父亲翅膀上的羽毛罢了,却被永远锁在监狱之中。看着自由的鸟儿飞过,却无法拥抱和煦的微风,看见朝阳在前方,却无法触及月光。”广停顿片刻,温柔地说道:“可是你不一样,海欣公主,你可以选择追求幸福与自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做你想做的事......” 没等广说完,海欣迅速站起身,挣脱出广的怀抱,白色翅膀被重重一击。下意识地,广收回了自己的翅膀,三片白色的羽毛缓缓地落在礁石上。海欣公主退后几步,保持着与广的距离,高声道:“我是海国的公主,最伟大海王海因的女儿,你凭什么命令我,我有我的国家,我的子民,我的责任。我不需要一个外族人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海欣气踹嘘嘘,说完这句话似乎用完了浑身的气力,呆呆地发愣。作为海族的公主,她居然忘记了平时学得的基本礼仪,但她实在是太混乱了。 广静静地看着美丽的海欣公主,冰冷的雪白肌肤上写满了迷茫。他瞧着公主胸口用贝壳编织成的项链,耐心地说道:“你胸口的贝壳真美,是你母亲送给你的吧!像你这样尊贵的公主应该佩戴更加珍贵的装饰品才对。” 海欣公主低下头,鞠躬行礼,“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请谅解。” 广连忙摆手,解释着,“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广微笑着说,“只不过,我想说的是,做最好的自己才对得起这个世界!无论你背负的是什么,追寻自己的心才是最幸福的。也是这种信念,我才能劝说我的父亲,给予我三天的时间,游历整个地界。” “只有三天吗?” “是的,只有三天,也就是说,我只能享受三天的微风拂过耳畔,见到三次日月的轮回。”广幸福地笑着,“这三天将会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三天。” “那今天是第几天?”海欣公主害羞地抬起头,怯懦地问道。 “今天是第一天。” “那......”海欣公主舍不得广,二十七年来,这是除了父母外愿意与她说真心话的人。但想到之前自己无礼冲动的行为,一时间开不了口。 “不用担心。”广捡起掉落在礁石上的三片白色的羽毛,将他们放入海欣公主的手心,“接下来的两天,我都会来看你的。” “我.......不需要你陪......”海欣公主噘着嘴,喃喃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在这三天里游遍整个地界吗?难道现在决定呆在叶娜城?”她转过头,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广走上前紧紧抱住海欣公主,他金黄色带点红色的头发触碰着海欣公主冰蓝色的长发,在她尖尖的耳畔轻声说道:“有你的地方就是整个世界,白天我带着你的眼睛看遍世界,晚上再来和你一一道来。” 海欣公主抬起头亲吻着广锋利的嘴唇,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体温带来的温暖,就像阳光一样。广双眼微合,搂着怀里的海欣公主,享受着她身上大海的气息。广的双翼再次展开,那是从所未有的宽度,广的心中感受到了无限蓬勃的力量。 正如他所说,此刻的他,整个世界只有她。对于她来说,她的眼里也容不下其它。 海欣公主杏白色的长衫,飘飘然然的玫瑰花花边雕刻在衣角,沾着冰冷的海水。云鬓上的发髻落在礁石上,也没有察觉。她丰满的胸口紧贴着广灼热的白银圣甲,大大的鱼尾盘在二人身边。广巨大的翅膀像两个无形的手,将二人包裹其中。海欣公主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手里紧握着广掉落的三片洁白的羽毛,广紧紧握着海欣公主的肩膀,害怕她受到伤害。 “这是爱吗?就像父王和母后那样。”海欣公主用尽浑身力气问道。 广摇摇头,“我不知道,因为羽族人没有爱上一个人的自由。” 海欣侧着脸笑了笑,月光下,竟然如此迷人,“那,你明天晚上回来吗?” 广点点头,答应道:“太阳落下的时候,星星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会来的。” 海欣伸出右手指着这广的胸口说道:“那明天你一定要来哦!我等你。” “羽族的王子,从来都不会说谎。”广张开双翼飞向了天空,只见天边的朝阳缓缓升起,当第一缕阳光射向海洋时,广早已飞向了天边。 海欣公主将广落下的三片羽毛放在心口,对着广离去的方向献出飞吻。海风吹乱了她冰蓝色的秀发,淡淡的冰蓝色眉毛在风中摇曳,她回首望去,叶娜城的晚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了。她连忙跃入水中,轻快地摆动着自己的鱼尾,向叶娜城游去。 远去的广,使出全身力气,向天边飞去,他是她的眼睛,要看遍整个世界。任由狂风在身边呼啸,他也奋力向前,银白色的圣甲上闪耀着太阳的光辉,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涌上心间。他瞧了瞧身后已经消失的叶娜城,微微一笑,“善良美丽的公主,你就是我的世界,就算折去双翼从天边坠落,我也要守护着你,成为你一生中的守护天使,与你一起走遍天下。” 第六章:一天二天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回到叶娜城的海欣公主十分开心,一路上哼着轻快的小曲,就像儿时在母亲身边一样。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却遇到了焦急的父亲,这位海国最伟大的君王很是憔悴,一百岁的他虽然不算年老,可繁重的国务已经让他日渐憔悴。 看到早上才回来的海欣公主,海因国王拄着王权拐杖严厉地问道:“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海欣公主拉着父亲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晚上去叶娜城外面玩去了,没有及时回来。”公主换上干净的杏白色圆领礼服,急切地向父亲炫耀着自己昨晚的经历,“父王,您知道吗?昨天晚上我遇见了一位很有趣的人!” “这个人长着白色的翅膀,对吗?”海因黑着脸,心情不好的样子,冰冷地回达道。 海欣转过头,一脸诧异,“难道昨天的事您都瞧见了?”她一想到昨晚和广那些亲密的动作,冰冷的脸颊顿时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一样。 海因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缓慢地走到海欣公主房间的窗边,目光平视着大海,“你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这些年,我也少有时间陪你,女儿,你不怪我吧?” “不怪。”海欣双手放在腰前,语气很是平静,“您是海族最伟大的王,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海族。” “是啊!”海因抬起头闭上双眼,弯下腰把满是水晶的王权手杖放在窗台下,又双手取下红色玛瑙制成的皇冠,稳稳地放在桌子上,转过身双手拍着女儿的肩头,“欣,作为父亲,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远离天国的王子。天国的人是火焰的化身,他们都是从光明泉中诞生,一出生便有着白色的羽翼。他们生活在万米之上的天城,尊奉光明之神左拉为信仰。他们的眼中只有扭曲的光明与正义,从生到死都恪守着所谓的正义天规。他们没有爱情,因为在他们进入光明圣堂的那一刻,他们的任务,他们的使命,便是守卫天城,捍卫他们眼中的正义。”海因抚摸着女儿云鬓的冰蓝色秀发,喃喃道,“如果陷入凡世间的爱,落入尘网,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个命运。” “是什么?”海欣问。 海因注视着女儿地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会被光明圣堂武士,亲手撕掉白色的翅膀,从万米的天城落入黑暗深渊。” “他会死吗?” “不可能活下来。”海因一字一句说道,“在光明圣堂的眼里,触犯正义天规的羽族人是堕落的灵魂,堕落的灵魂必须撕去代表正义的翅膀,没有翅膀的他们从万米高空坠落,只会粉身碎骨。” “所以说,父亲,您认为他根本不爱我?” 海因摇摇头,“不是他不爱你。” “那您以为我不爱他,认为我们之间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永远都只是传说中的故事?”海欣急促地问道。 “欣,我从来都没有干涉过你的决定,因为我希望你能做出自己的选择,你出生在海国的王族,注定了一生会面临许多选择。作为父亲,我也希望你能像那些孩子们,一辈子都快乐地玩耍,无忧无虑地,去拥抱自己爱的人。但同时作为一名君王,我也希望我的女儿终有一天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女王,带领海族人,寻找他们自己的路。”海王顿了顿,“欣,你知道吗?我是海国的国王,你们眼中伟大的国王。每当我看到我的子民,我的族人日子变得越来越好,称赞我的付出时,我十分骄傲与荣幸,但我并不幸福。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三件事,第一件是为你母亲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第二个是你出生的时候健康的笑容,第三个就是在艾尔文竞技场上我看到你击败所有对手成为海族年轻一代最杰出的灵术师时胜利的姿态。我渴望着你一天天幸福快乐地成长,做自己想做的事。”海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现在的我,放下手中的权杖,摘下自己头顶的王冠,作为你的父亲在这里请求你,离开那个天使,离开这个天国的王子,也许你们真心相爱,可你想过吗?相爱三日,却注定着离别,我害怕那种痛苦会让你迷失自我。”海王瞧了瞧着放在桌上的皇冠,说道,“二十七年来,我从未强迫你做出选择,但今日,你必须做出选择。若你选择随他而去,那么请你戴上桌上的海王王冠,今日你便会是第一任海国女王。可如果你放弃他,你依旧是海国的公主。” 海欣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皇冠,戴在父亲的头上,她拾起窗台下的王权水晶杖,放在海因的手中,低声说道:“父亲,海国不能没有你,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海王满意地说。 海欣摇摇头,“对不起,父皇,我要让你失望了。整个世界,人族、羽族与妖族的寿命有一百岁,而唯独海族的生命却又长长的三百岁。不到三十岁的我,也许还不懂爱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和广是否真的相爱。其实,无论他是谁,长着白色翅膀的天使也好,有着黑色翅膀的魔鬼也罢。但我内心知道,什么样的东西该去追求,什么人不能放过。如果他第一面就爱上了我,让这个没有见过世界的他就把我视为整个世界,我也愿意陪伴着他去到天涯海角。如果仅仅只有三日的时光陪伴我,但至少他也将他最珍爱的自由给予了我。他没有选择去往更加广阔的天地,没有选择见更多的人,没有选择在回到枷锁前享受多一分的无拘无束,却是为了我,为了给我这个从未走出过叶娜城的公主讲讲海洋之外的故事。他已经倾尽了所有。”海欣从换下的礼服上拿出三只白色的羽毛,笑着对父亲说,“难道这样的人,还不应该真心相对吗?” 海因听罢无言,只好暗自叹气,他扶正头顶的皇冠,拄着水晶权杖,离开了海欣的房间。 “谢谢你,父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海欣牵着裙角的衣衫,优雅地行礼,看着父亲沧桑的背影,顿时有些懊悔,“你依旧是海国最伟大的君王,我依旧是您的女儿,海欣公主,也将会是海国第一任女王。” 海因长叹一口气,回首笑了笑,落魄的背影在微风中变得萧瑟,“你和你的母亲很像,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海因转过身,缓慢地消失在回廊深处,“照顾好自己,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海欣关上自己的房门,躺在五彩花草纹样点缀的床上,喃喃道:“谢谢你,我的父亲。” 海欣公主的等待没有落空。太阳落下的时刻,王子广从天边飞来,他将精心编制的花环戴在公主的头顶,亲吻着她的额头,这些五颜六色花儿是从不同国度采来得。每一朵花的背后都有着不同的故事,王子耐心地讲着这些有趣的故事,公主坐在她的身边安安静静地聆听。智慧的人类法师从圣泉中获得无限的力量,热爱自然的妖族能听见大自然的声音,迷雾沼泽扑朔迷离,火龙山谷危险重重,广身旁的公主仿佛身临其境,整个大千世界好像出现在她的眼前。 “陆地上回望的大海是什么样的?那样的大海美吗?” “大海很美,站在金黄色的海滩上回望大海,它就像是造物主在天幕的中央画出笔直的一根线条。” “真想去看看。” “总会有机会的。” 萤火虫飞到他们身边,点亮了他们极美的容颜。他们一齐数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述说着一天的情话。不知不觉,当第一缕阳光再次洒向海面,广展开翅膀飞入空中,又是离别的时候。 “我走了,今天晚上,太阳落下的时候,我还会回来。” 海欣含着热泪依依不舍,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一天的时间太短了,也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多么依赖眼前的广,“第二天,就过去了,真的很快。” “是呀。”广扇着翅膀停留在海面上,“下一个晚上就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我一定会把世间看尽,带回来给你。”白色的羽翼振翅一飞,便离开了。 第七章:十年等待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欣望着广的背影,亲吻着他落下的三只白色的羽毛,祝福道,“不求你看尽世间,但愿平安归来。”可惜抬头望去,广早已飞远,海欣仍旧傻傻地笑着,回到了叶娜城。 第三个晚上来了,海欣期盼的同时又不希望最后的时光就这样流逝,她换上最美丽的服饰,戴着昨日广送给她的花环早早地坐在礁石上等待着广的身影。广不再身披银色的战甲,而是英俊有礼地长衫,他收起翅膀,落在海欣公主身边,将挑选了一整天,沙国最美丽的石头放在公主手中。作为回礼,公主解开脖子上母亲送给她的项链,亲手为广戴上。可惜广的脖子很粗,项链戴不上。广只好将项链缠绕在手腕上,作为手环。 这一夜,广依旧讲了很多故事。但公主却听不进,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在一起最后的时光了。 故事讲完了,广也有些失落,他想要为公主做些什么,却又感到无能为力。 沉默的公主靠在广的肩膀上轻声问道:“你还是要回去吗?” “是的!”广真诚地看着公主冰蓝色的瞳孔说道,“我要尝试去改变。” “怎么改变?” “成为天国的王,然后改变正义天规。”广望着太阳将要初升的方向坚定地说道,“这样,我们在一起。” 公主面带愁色,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王说,触犯正义天规的天使会被折去双翼,从天国贬入地界。你回去后,还会回来吗?” “会的。”广没有犹豫,“我会成为天国的王,改变古板的天国,执掌火圣古剑,开辟一个属于我们的未来。” 公主乖巧地点点头,笑道:“那时候,你是天上的天使王,而我就是海中的女王。” “到那时候,白色的羽翼落下,铺满整个叶娜城。无数的天使在天边高唱圣歌,人鱼在海中吟诵古老的诗句,苍天是我们的见证,大海是我们的誓言。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星星的闪光下,月光洒向海面。天国的王子广与海国公主海欣许下永恒的诺言,海鹰滑过天边,留下长长的云烟,鱼儿在水里歌唱,为他们祝福。摇曳的叶娜城外两个身影靠在一起,互相依偎,白色的羽翼下盘旋着美丽的鱼尾,冰蓝色的肌肤边是火红的血色。他注定成为左拉城的国王,而她的命运是叶娜城的女王。他拥有白色的翅膀,却无法拥抱自由。而她虽然有他渴望的自由,却羡慕着他白色的翅膀。 天又亮了,王子广不舍地松开怀里熟睡的公主,贪婪地瞧着她美丽的容颜,就像是海底美丽的蓝水晶,闪耀着大海的光辉。他将轻轻将公主抱起,使她平躺在自己用白色羽毛铺满的礁石上。 她太累了,每一天都为了等待自己的到来而彻夜未眠,就像自己一样,为了多看一眼世界,为了多给她将一个有趣的故事,而奔波万里。 到头来,才发现,他们渴望的并不是自由,而是彼此,彼此间的依偎,彼此间的承诺。 “我睡着了吗?”公主躺在柔软的白色羽毛中,眯着眼睛轻轻说道。 “好好休息吧!我的公主,你太累了。”广停留在空中,瞧着礁石上的公主,温柔地说。 “我们还会见面吗?” “一定会的。”广转过身说道,“我成为天使王的那一天,就是重逢之日。” 海欣公主像花儿一样笑了笑,“三天真短,没想到我就这样睡着了,真是可惜。”她抬起头,带着公主应有的庄重回答道:“我会一直等你,等到重逢的那一天。” 广凝视着前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他用强健的双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低声说:“这一辈子,只为你而折翼,这一生只为你挥动我手中的正义。”他展开白色的翅膀,向远处的天边飞去,在朝阳的映照下,化为圣光消失在了天际。 海欣公主望着王子远去的背影,合上了双眼,冰晶般的泪花从眼角落下。 “到那时,你要带我走遍天下,而我要看遍天下所有的美景。” 但愿这不是一场梦。 离别的十年里,海欣公主日日夜夜都盼望着王子的归来。想象着王子手持火圣古剑,带着天使来接她,当白色的羽翼铺满海洋,正义的光芒充斥天空,那一定是世间最美丽的画卷。 海欣公主将王子翅膀上那三片洁白的羽毛视为珍宝,把它们放在自己房间最显眼的的位置,似乎这样就可以离重逢的日子更近一天。她每日都对着羽毛诉说心里话,好像自己的对面就是心爱的广。她渴望着自己快快长大,这样自己就能成为海族的女王。但她也不希望自己长大,时间过得太快,广就会离去,毕竟人鱼的寿命有三百岁,而天使的寿命只有一百岁。 然而,公主更加担心王子。触犯正义天规的王子,究竟会如何,会被无情的父亲责骂吗?如果是这样,也算是幸运的,至少他不会受伤。可如果他被光明圣堂殿审判呢?那迎接他的又会是什么?别说成为左拉城的国王,就连自己白色的翅膀都会被折去,然后从世界上最高的地方跌落深渊。公主想都不敢想,至少这三片白色的羽毛依旧生机勃勃,这也就证明着天上的王子依旧活着。 直到有一天,公主的三片翅膀,烧成了灰烬。手忙脚乱的公主连忙将碎了一地的灰烬细心地收集在一个珍贵的小盒子里。那一个晚上,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她与王子相遇的礁石上望着左拉城的方向为王子祈祷。 不安充斥她的心中,羽毛消失殆尽对于一个天使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结束。第二日,公主找到了海族的智者:深海老人,陶拉祖。她打开盒子,将王子羽翼的灰烬给老人看。 老人放下手中的符文,仔细瞧着这些尘埃,叹息道:“化为灰烬的羽翼,堕落的天使,被光明审判,折去纯洁的羽翼。”他盖上盒子,双手递还给公主,忧伤地说道,“我亲爱的公主,很抱歉,您的爱人被折去了双翼,不再是天国的天使,他将从天国坠落,落入世间最深的深渊。” 公主听罢,嚎啕大哭,没想到等待十年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她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美丽的杏白色华服散落一地,鱼尾上冰蓝色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十年前的三天,令人难忘的一幕幕又再次在她的眼前浮现。 不能放弃。 第八章:灵魂交易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她咬着牙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站起身,望着陶拉祖,请求道:“智者先生,请问您能否告诉我,我深爱的人是否还活着?” 陶拉祖犀利的眼神扫过公主全身上下,一字一句说道:“海欣公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让我吟唱吧!” 公主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死心。” “可您知道吟唱的代价吗?” “请求者四分之一的灵魂。”公主没有丝毫犹豫,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我答应了你,明天我就会被你的父亲,海王海因推上断头台。” “我知道。” “所以你仍然请求我进行吟唱?” “是的,因为你不会拒绝。”公主坚定地说,“因为你是海族最伟大的智者,因此你不会拒绝。” 陶拉祖摩挲着自己粗糙的双手,盯着房间的天花板思考良久后,带着苍老的嗓音回答道:“成交。” “谢谢您,智者先生。” “愿意为你效劳,但愿明年的明天不会是我陶拉祖的忌日。”老人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盘绿色的细细粉末,递给面前的公主,“这是班莱石粉,本来有很多,但请求我吟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很多人多失去了灵魂,以至于现在只剩下这些,并且再也没有人来求我吟唱了。” 公主右手接过绿色的班莱石粉,闻了闻,盘子中的酸味扑面而来,左手赶紧捏住鼻子。 老人笑呵呵地说:“很酸吧!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请继续吧!”公主立即放下左手,说道。 此时,老人又拿出一支装有红色药剂的容器,背对公主说道:“吟唱这件事,你应该是在海国的皇家图书馆里看到的吧!”他又从公主手中拿回班莱石粉,小心翼翼地将十分一粒粒倒入容器中,“吟唱是一种很古老的灵术法阵,可是却出卖人的灵魂,历代海王都严令禁止海国的灵术师使用这种法阵,渐渐地,海族都把这些老祖宗的东西都忘了。”班莱石粉倒完后,老人轻轻摇晃着容器,让班莱石粉与红色药剂充分融合,“公主殿下,我希望您能想明白,出卖灵魂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即便是为了自己最爱的人。”陶拉祖掀开戴在自己脑袋上的斗篷,斗篷下的脸是骷髅的模样,皮肤被侵蚀而失去本来的颜色,骨头上长满斑点像是被灼烧留下的痕迹,“瞧见了吗?我亲爱的公主,这就是将灵魂出卖给阿加曼的代价,自己的容颜,一天天地变得越来越像恶鬼,最后自己真的成了阿加曼的信徒。” “智者,你原来也出卖过灵魂?” “很久以前的事了。”老人震荡着手中的容器,语重心长地说道:“和你一样,都是执念呀!” “那您心爱的人回来了吗?” 智者摇摇头,“如果她回来了,我又为何会吟唱三次,只剩下这最后四分之一的灵魂?” 海欣公主的心就像被狂风吹过一样的惊讶,“三次吟唱,自己出卖自己的灵魂?” “是的。”老人瞧了瞧手中的容器,转过身说,“吟唱所需的奥卡兹之汤准备好了,我的公主,您现在只需要将它喝下去,我就能为你进行吟唱了。”老人将容器轻轻放在公主手中,叮嘱道,“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请记住,奥卡兹之汤必须一口气喝完,喝完后,我会用吟唱的法阵对你施法,在施法的过程中请重复您所要吟唱的问题。您会被问到三个问题,要如实回答,回答完后,您会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公主将奥卡兹之汤一饮而尽,没有半点犹豫。 “这样就行了吗?”公主问道。 “是的。”智者点点头,双眼闪着红光,念着咒语,公主脚下立刻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古老法阵。 “开始了,之后,和你对话的不是我,而是黑暗之神阿加曼。”智者小声说道,“不要多说,只用回答三个问题,不然你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公主身边一阵黑光闪过,顿时间她眼前丧失了所有的光芒。一个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前,悄悄问道:“有缘人啊,请问你是否愿意出卖四分之一的灵魂给阿加曼,作为回报你将得到一个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愿意!”海欣公主对着身边的黑影答道。 黑影笑了笑,继续问道:“有缘人啊,请问你是否愿意出卖四分之一的灵魂给阿加曼,作为回报你将得到一个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愿意!”公主回答道。 黑影又得意地笑了,“有缘人呐,最后再问你,你是否愿意出卖四分之一的灵魂给阿加曼,作为回报你将得到一个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愿意”公主回答道。 “成交。”黑影消失在公主的眼前,迎来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仿佛是来自灵魂的深处,“说吧,出卖灵魂的可怜人,你想要知道什么?” 海欣公主明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好好把握,“请问,我心爱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那个声音迟疑片刻后,冰冷地回达道:“活着。” “请问他在哪里?”海欣公主追问道。 海欣公主等待着它的回答,可没想到,眼前的黑暗消失了,那个声音也不在了。 还活着,海欣公主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她开心地围着陶拉祖的房间里跑来跑去,就像是见到鲜花的蜜蜂在田野里翩翩起舞。 满头大汗的陶拉祖戴上自己的帽檐,遮住那张骷髅般的脸,站到海欣公主面前,神秘地问道:“所以说王子还活着?” “那个声音告诉我的!”海欣公主睁大眼睛,伸出双臂将年迈的陶拉祖抱起,“亲爱的指智者,你能否告诉我你还有奥卡兹之汤吗?我只需要再有一次机会,我就能得知广现在身在何处了。” 陶拉祖摇摇头,“这是最后的奥卡兹之汤了,这也是阿加曼在人世间获得的最后灵魂,但愿这一切就这样结束吧!”他将装奥卡兹之汤的容器和银盘收拾起来,放回木柜中,喃喃说道:“如果公主您已经得到了您想要的答案,那么就请你离开吧!在这里,我想已经无法再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了!” “可是我还不知道广现在在什么地方呢!”海欣公主说道,“如果智者先生您能召唤出黑暗之神,又是否能告诉我广现在身处何方呢?” 陶拉祖摇摇头,“对不起,我尊敬的公主,对于这方面我无能为力。” 海欣公主苍白的脸上写着失落的情绪,但依旧有礼地说道:“还是应该感谢您,陶拉祖先生,至少您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陶拉祖笑了笑,挥舞着他拢在袖子里干枯苍白的手说道:“不是我为你解惑的,而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四分之一的灵魂给阿加曼。” “我明白。”海欣公主双手牵起杏白色的礼服,弯腰行礼,“至少今天,您给了我去寻找他的勇气。” 陶拉祖听到海欣公主的话,一脸震惊,挑起他白色修长的眉毛细问道:“所以,你还要去找他?” “因为他还活着。”公主拿起装满广羽毛灰烬的盒子,转身回头对陶祖拉说:“自从我遇见他的第一个晚上我就爱上了他,和他相处的三天里是我三十七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为了我放弃三天里游历整个世界的愿望,他为了我挑战整个天城,挑战残酷的正义天规,他为了我甚至失去了自己白色的翅膀,失去了一切。”公主取下头顶水晶制成的皇冠,将它递给陶祖拉,“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海国的公主,我就是我,海欣;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戴上水晶王冠,因为我明日即将去寻找失去双翼的他。今天,我会作别海国,离开叶娜城,明日我父王到来时,请你向他解释一切,并转告他,很惭愧,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公主,也不是一个听话孩子。” 说完,公主关上陶祖拉沉重的房门,独自离开。 “如果说,以后遇到了困难,就去找人族找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尔,他一定能帮上你的。但千万不要找皮古·布莱恩,他是黑魔法师,他会害了你。”陶祖拉苍老的声音从木门后传来,这是作为臣子对公主最后的忠告。 第九章:黑魔法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从那天起,海欣公主便踏上了寻找王子广的旅程。十年的时间,海欣公主游遍了整片大海,他游过星移之海,看尽日月无尽的轮回变迁;他经过万诗之海,聆听着波涛中的诗意;他跨过永痕迷途,寻找着无尽中的黑暗深渊,却被强大的闪电阻止去路;她之后又来到了迷离洋,穿过艰难的浮冰地带,走到了永恒冰山的尽头。一日复一日,她从未停歇。醒了她就一直赶路,一路上询问着海洋中的鱼儿,是否见到过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他没有了翅膀,不会飞,有着金色红色交加的头发,可是鱼儿们总是摇摇头。但她从不气馁,倦了,累了,就躺在海面上随着波涛漂流四方,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找到他的。 可是,十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任何关于王子广的消息。于是,公主猜想,王子广可能不在海洋里,说不定他是在陆地上。 于是,深海人鱼公主来到海边的沙滩上呆呆地望着陆地。她又看了看自己大大的鱼尾,失落地坐在沙滩边,无能为力。 “如果我能有一双腿就好了,这样我就能走上陆地,寻找他了。”海欣公主每天都坐在沙滩上望着陆地,心里想着:我用十年的时间游遍整个大海,更不能轻易放弃,她总是这样鼓励着自己,说不定王子广也正在找自己呢? 于是勇敢坚定的公主鼓足勇气,竖着鱼尾尝试着走上陆地,可没想到迈出第一步后就让她感到疼痛万分。粗糙的砂石摩擦着她的鱼尾,一身蓝白色的衣服被磨得七零八落。 可她依旧没有放弃,受伤了她便使用自强大的灵术保护住自己的伤口,然后继续前进。跌倒了,她就站起来,继续一步步迈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百步。一米,两米,三米,十米,一百米。公主发现,她能走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可是随着距离的增长,她感到越来越吃力。同样是走路,在叶娜城,有海王海洋之心的力量庇护,走路和在水中没有两样。可是,在这遥远的地方,公主根本无法接收到海洋之心的力量,每走一步都会耗掉自己一部分的灵力,坚持不了多久,尽管是身为杰出灵术师的他,也会灵力耗尽。 终于在被陆地阻碍的一百天后,公主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坐在海边苦恼的公主,他有办法让他长出双腿,走上陆地。 这人就是人族臭名昭著的黑魔法师皮古·布莱恩,总是一身黑色斗篷,见不得光的模样。手中握着一个镶嵌着黑色水晶的魔法杖。 他走到公主身边,诚恳地说道:“尊敬的海国公主啊,我是伟大的黑魔法师皮古·布莱恩,我能实现你走上陆地的愿望,如果你愿意将你一半的灵魂给我,我便能让你拥有走上陆地的能力。” 疲惫的海欣公主笑了笑,质疑道:“如果阁下真的是人族的黑魔法师皮古·布莱恩先生,那么他应该知道海族有位贤者叫做陶祖拉吧!” “是的,我知道。”皮古·布莱恩露出鄙夷的脸色冷笑着说,“陶祖拉,所谓的贤者,实际上不过是阿加曼在人间的代理商。不仅出卖自己的灵魂,还要卖掉别人的灵魂。我一生中最不齿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不许你这么说他,你这样的人永远也没有资格评判陶祖拉先生,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海欣公主怒喝道,“他一辈子都在为出卖灵魂而后悔,如今已经再也没有吟唱的法术了,反观你,却仍在做这肮脏的买卖。” 皮古布莱恩僵硬地摇摇头,取下自己黑色的斗篷帽子,露出自己冰冷的笑容,“天真的公主啊,你可能有所不知,黑魔法的本质就是灵魂魔法,就像是一笔交易,如果你想拥有一个苹果就要给三个铜板,但如果你想要得到一个王国,那么你必须付出一个金山。这就是灵魂魔法,只要拥有强大的灵魂,你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是让你们海族人长出双脚。”他解释着,“不同于灵魂魔法,将灵魂卖给阿加曼,就意味着凡世间的灵魂又被所谓的神界夺取,随着灵魂的减少,凡界的灾难将会降临。难道说,即使是这样,也依旧认为黑魔法是邪恶,而出卖灵魂给黑暗之神就是拯救苍生?” 海欣公主礼貌地微笑,不慌不忙地说:“海族最伟大的智者陶拉祖,为了海国用尽毕生精力钻研灵术古籍,为了找回自己的妻子儿女,不惜将自己四分之三的灵魂出卖给了阿加曼,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将灵魂出卖,他亲手毁掉了奥卡兹之汤,被全世界那些贪图秘密的人追杀,以至于自己孤身一人在海族叶娜城下的密室中度过三十个年头。”海欣公主挺着了腰,庄重地争辩着,“这个世界上,只有海族王族的人才知道他在哪里。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将最后的奥卡兹之汤给了我。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意味着第二日将会人头分离,可是作为智者他依旧选择帮助他人。可是你?钻研那些邪恶的黑魔法,做着肮脏的灵魂交易,心中不会忏悔,难道,这与阿加曼又有何区别?” 皮古·布莱恩静静地听着海公主的长篇大论,终于开口道:“果然,世间的众人和麦卡锡一样,永远只有白魔法才是正义的。黑夜就是罪恶,白昼才是正道。道貌岸然之辈,又怎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信念。”他紧紧攥着手中长长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的黑色水晶闪闪发光,“小时候,为了从野兽口中救下自己的伙伴,我失去了一直眼睛。后来我学会了黑魔法,便回到那只野兽面前,亲手将他的双眼挖出。”布莱恩静静地将眼角的绷带取下,上面是一道深深的伤口嵌入眼眶,“你知道吗?当我挖出他双眼时,从它口中发出的惨叫,就如同的我一样撕心裂肺。但最后,人们都说我是疯子,说我是变态,因为我活生生地将野兽的眼珠子挖出来做成串。可他们想过吗?正是因为那只野兽,我便失去了一般的光明。” 海欣公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布莱恩仅剩的那只眼睛,由于长年来只有一只眼睛的缘故,他的右眼变得比常人要大很多,而左眼却深深地凹陷下去,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为了建功立业,为国王效忠,我作为随行法师,抵挡多次妖祖的入侵,平定了无数国家的内乱。可终究,心胸狭隘的君王仍旧容不下我,他为了杀我,派出最精锐的刺客潜伏进我的家中。如果不是那晚为了给妻子儿女买回他们最爱的水果,此刻的我估计已经成为一抔黄土。”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为了给妻子儿女复仇,我借助黑魔法水晶的力量闯入昏庸君王的寝宫,将他刺杀在他那张十米宽能躺下三十个人的床上。人们都说我弑君,却没想过,是他先杀死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所以,你就与乱党勾结,企图颠覆国家?” “这个国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国家,君王的昏庸,**的腐败,就决定了这一切。只有推翻它,才是能够改变的。” “可你想过,在这场战争中会有无数无辜的人因此丧命。他们也和你的家人一样,是平凡的人,他们热爱和平,渴望宁静的生活,等待着亲人一起吃一顿团团圆圆的晚饭。” 皮古·布莱恩笑了笑,八十岁的他看起来十分苍老,就像是百年的古树,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似的,“这个王朝的覆灭应该很快,可是后来,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他就是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尔,恰巧,他也正是我原来从野兽口中救下的伙伴。”他紧握双拳,恨恨地说道:“若不是他在,这个王朝已经被我毁灭。可是,当年的那个朋友却用白魔法将我击败。” “所以你很恨他?” 皮卡·布莱恩摇摇头,“我没有因为救他失去一只眼睛而记恨他,也没有因为他阻挡了我的路而仇视他。而让我真正厌恶的,是他将那八万被俘的降兵活活烧死。”他蹲下身,长叹一口气,一脸憔悴的样子,“后来,叛军大势已去,即便是能再次击败白魔法师,我也很难再攻入王都。于是,我将妻子儿女的骨灰带到海边上,过上了隐居的生活,因为我的女儿曾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蔚蓝色的大海。” 第十章:沃拉斯顿之血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风静静地吹着,这里是一片无人的海域。金黄色的沙滩上,那个世人厌恶的邪恶黑魔法师卷曲着身子,捧着一手金灿灿的黄沙,让它们随风散去。一旁的海公主挽起自己冰蓝色的秀发,呆呆地望着左拉城的方向。 “听完这些,你对我的看法好些了吗?”皮古·布莱恩眯着眼睛,并没有正对着公主问道,“如果说,这些话能让你改变对我的态度,那我之前的提议你想好了吗?将一般的灵魂给我,我让你走上大陆,寻找你心爱的王子,如何?” “这一半的灵魂给了你,我就只剩下四分之一的灵魂了!”公主喃喃道,“虽然你不是一个坏人,但你要我这些灵魂做什么呢?” 皮古·布莱恩说道:“出卖给阿加曼的灵魂会堕落为黑暗与虚无,最终会让剩下的灵魂受到腐蚀。但你给我的灵魂,是用于实现你的愿望。就像是灵阵的启动,需要一个契机。你的灵魂不会因此而消散,只是成为新的一种方式存在。只要你最后的灵魂没有散去,这一半的灵魂还能阻止因出卖灵魂导致的灵魂腐蚀。” “我明白了。”公主轻轻地说,她回过头叹了一口气,露出笑脸,“布莱恩先生,劳烦你了!我愿意将一半的灵魂给你,让我长出双腿,走上陆地。” 皮古·布莱恩冷酷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微笑,可是他的笑容并不怎么好看,一排牙齿已经七零八落,“海国的公主,你是三十年来唯一一个相信我所说之事的人。没想到,最理解我的人,反而是海国的公主,真是可笑。” 伴随着皮古·布莱恩凄凉的笑容,海欣公主只见黑魔法师手中法杖一震,二人顿时间来到了一个小木屋内。小木屋内的布置格外温馨,木质的摇摇椅,屋檐下的风铃,温暖的壁炉,毛茸茸的地毯,透过古朴的小木窗,海欣公主还能见到刚刚二人所在的海滩。 这就是魔法吗?真的很神奇。海欣公主惊讶地想着,完全不同于灵术,魔法在这个世间就是独立存在的力量。也正是这种力量,才弥补了人族灵力低下的缺陷。也正是凭借这种力量,人族才能抵挡来自妖族的入侵。 “神奇的魔法,和灵术完全不同。”海欣公主有趣地把玩着小屋内的各种物品,就像是一个才来到世界的婴儿一样,“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的,这里没有帝国的眼线,能放心地一个人好好生活。”皮古·布莱恩看了看海欣公主手中的玩意儿笑道:“你们海国的公主应该没见过这些小玩意儿吧!” 海欣公主摇摇头,将手中的粉色小猪陶瓷雕像轻轻放在茶几上,“我从小身边的玩意儿都是珍珠、贝壳、还有小鱼。想这些玩意儿的花样确实是没有。” “这些都是我女儿原来最爱的玩具,总是吵着我给他买,一开始家里面很穷,很少给她买过这些玩具。她看着周围的小朋友都有这些,十分羡慕,所以那时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给我女儿买很多她最爱的玩具。”布莱恩脱下黑色的长袍,走到茶几旁为自己和海公主倒上一杯热茶,“后来,我成功了,成为帝国最强大的魔法师。接受册封的那一个晚上,我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能给女儿买她想买的玩具了。可是,没有想到,帝国的行动太快了。我还没有赶回家,他们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布莱恩弯下腰将热茶递到海公主面前,“你不用担心,这个房间内有魔法加持。就算你不用灵力维持,也能像在水里一样。” 海公主瞧着眼前脱下黑色斗篷的老人,根本无法想象他就是那个人人闻之而变色的黑魔法师,此刻,眼前的老人反而更像是一个年迈的慈祥父亲。 海公主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笑了笑,“果然,你们陆地上的人喝的水都没有盐分。” 布莱恩端着自己的茶杯,靠在墙角,“我还以为你们海族人不会喝热水呢!”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给我一杯热水?”海公主细细品尝着和海国不一样的水,悠闲地问。 “一杯水而已,没有魔法没有毒,难道身为灵术师的海欣公主还担心吗?” “你说得对,一杯水而已。”海公主吹了吹杯中的热水,再次试了试温度,果然还是太烫了。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虽然说一杯水并不担心,不过你答应的事要快些履行,毕竟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是的,我猜也是这样。”布莱恩撑起身子,离开墙边,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喃喃道,“很是抱歉,我不喜欢喝茶,不然也希望你能尝一尝我们这里的茶。” “如果下次有机会那一定要尝的,但现在还是先把你答应的事做了为好。”海公主有礼地说。 布莱恩点点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若有若无地问道:“所以说,你下定决心了?” “是的。”海公主答道。 “那可是你一半的灵魂。”布莱恩皱着白色的眉头问道。 “但又不是你的灵魂。”海公主摊了摊手说道。 “我明白了。”布莱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过身从木门后的缝隙中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黑色法杖,“那就开始吧!” “需要我怎么做?” “你不用做任何事。”布莱恩拿住黑色法杖的端头,取下黑色法杖顶端的黑色水晶,念了一句怪怪的咒语,“哈撒撒,哈哈撒。” 随后,一个小小的红色瓶子出现了。 “这个瓶子里面装的是沃拉斯顿之血,每喝下一滴,你就能维持一周的双腿。”布莱恩将沃拉斯顿之血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海欣公主说道:“记住,只要喝下第一滴,你的灵魂便给了这瓶沃拉斯顿之血。也就意味着,它会成为你一半的灵魂。” “也就是意味着,我的灵魂被转移了?”海公主接过沃拉斯顿之血,瞧了瞧,带着幽默地语气笑道:“那你为什将沃拉斯顿之血给我呢?” 布莱恩将手中的黑色法杖放回原处,又靠回墙面,说道:“因为你是第一个想长出双腿的人鱼。” “真是讽刺啊!”海公主喃喃道,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沃拉斯顿之血,滴进自己嘴中,“所以说,这样我的就能长出双腿了吗?” 布莱恩点点头,“是的。” 说完,海公主的鱼尾传来一阵莫名的舒适感,竟然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要飞上天空一样。她惊讶地看到自己大大的鱼尾渐渐变成两只细长白皙的双腿,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她捂住嘴巴,双眼留下热泪,终于成功了,她心里想到。 “不用担心,长出双腿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会走路、跑步了。所以长距离的旅行应该不成问题。”靠在墙角的布莱恩为海公主的茶杯里掺上热水,随意地说道:“再喝一杯怎么样?” 海公主站起身,惊奇地发现,这双腿竟然真的如布莱恩所说,属于自己。她围绕着小屋一圈又一圈地走着,渐渐地,她加快了速度,居然跑了起来。她纤细的身子在阳光下舞蹈,冰蓝色的肌肤就像水晶一样剔透。 布莱恩靠依旧在墙上,呆呆地看着海公主,出了神。 第十一章:齐德诺的预言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穿我女儿的衣服。”布莱恩喃喃道,“你应该算是第一个踏上陆地的海族人,所以你的那一身衣服应该不恰当。” 海公主停下脚步,笑了笑,“您说的不错,我是应该换一身衣服了。那就请劳烦您,布莱恩先生了。” “不用客气。”布莱恩从隔壁的小屋里拿出一套绿色的衣服,衣服角上还有白色的花边。他把衣服放在海欣公主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出去回避一下,你穿好了叫我,我看下合不合身。” 海欣公主连忙感谢道:“那就多谢了。” 布莱恩打开门,走到屋外,轻轻将门关上。等海欣换上衣服后,才敲门问道:“我可以进来了吗?” “是的,请进。”海欣公主答道。 布莱恩再次打开门,走进屋来,看到身穿浅绿色上衣,棕色棕色齐膝短裤的海欣公主,含泪笑道:“真像,真像。” “像什么,有什么不对的吗?”海欣公主问。 “真像我的女儿。”布莱恩说,“她也和你一样,很美丽。” “对于你女儿的事我很抱歉,布莱恩先生。”海欣公主低下头说道。 “算了。”布莱恩捂住自己的眼睛,叹气道,“都过去三十多年了,算了。” 海欣公主紧紧抓住衣服的袖口,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安慰这样一个老人,很抱歉是她唯一能说的。 “谢谢你,布莱恩先生。”海欣公主走到门边,站在布莱恩面前,眼神中带着些懊悔,“对不起,布莱恩先生。” 布莱恩放下遮在眼前的手,低声说道:“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牵起公主纤细的手,轻轻一吻,用温柔的眼神笑着对她说道:“没关系,下次有空,一定要回来,我会准备上好的茶叶,你一定会喜欢。” “我想我会的。” 布莱恩松开公主柔嫩的手,思考片刻后,开口道:“如果不介意,我愿意再帮你最后一个忙。” 海欣公主笑了笑,“布莱恩先生,你能将沃拉斯顿之血送给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但我认为你需要帮助。”布莱恩神秘地笑了笑,“要找人的话,至少也要知道人在哪里。” “你能告诉我广在哪里吗?” 布莱恩摇摇头,“我不能,因为我是魔法师,不是占星师。” “那在哪里能找到占星师?” “我不知道。”布莱恩平静地说,“但我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位占星师,星族的预言家,齐诺德。找到他,就等于找到你想找的人。” “我明白了,谢谢您,布莱恩先生。”海欣公主鞠躬行礼。 “希望你能找到想找的人。”布莱恩又恢复了之前冷酷的神情。 海欣公主深吸一口气,开启全身的灵脉,离开了布莱恩的小屋,踏上了寻找王子广和齐诺德的旅途。 海欣公主这一走又是十年的时间。这长长的十年里,她看到了陆地上和海族完全不同的生活。热爱和平,善良勤劳的普通人,每日操劳,只为一家人吃得饱饭。农民每日每夜在农田上辛苦地农作,一年终于迎来秋收的果实。商人来回贸易,换得锦衣的生活。士兵们每日艰苦训练,为将来一触即发的战争做着准备,保卫帝国就是他们肩上的重任。可是,令海欣公主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些坐在宫殿中的权贵只会享乐?他们明明拥有更多的资源,饮食无忧,不用早上早起,晚上晚睡。他们可以为人族付出更多,他们可以用自己手里的资源改变更多,但为什么他们只想在金银财宝山上享尽荣华富贵? 海欣公主最终还是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人性。 穷苦的人,过着有一日无一日的生活,虽然吃不饱穿不暖,面临着寒冷,疾病的威胁,但苍穹下他们的灵魂与思想却是自由的。可所谓的权贵,坐在无数珍宝的顶端,却被心中的执念、贪婪和空虚遮蔽了双眼,于是在这这些金钱名利中越陷越深。 相比于这些让人失望的事,海欣公主更喜欢那些善良的生灵。万花潮的花妖在百花盛开的季节里从睡梦中醒来,即便是寒冬,也会带来春日的暖意。格罗姆森林的树妖在夜空中吟诵诗句,是有史诗般的吟游诗人朗诵歌词。沙妖在沙漠的风暴中舞蹈,像极了身穿黄色礼服的宫女在宫殿里跳舞。还有那暗夜沼泽中的雾妖,成天打着伞,却还是要站在阳光下。当然也不能少了勇猛的兽妖和彬彬有礼的雪妖,一个在山的这头,另一个在山的那头,偏偏要打几百年的仗。 海欣公主很美丽,即便是换上了普通人家的服饰。有很多人向她求婚,但她都一一拒绝了,她的心中只有王子广。 在大陆上寻找了十年,海欣公主并未找到王子广。幸运的是,在第十年,她找到了布莱恩口中的星族预言家齐诺德。要知道,世界上只会有一个预言家、占星师,因为智慧宝石只有一个,就像海国只有一位海王一样。 海欣公主想要寻求齐诺德的帮助,借助他的力量,告诉自己广在何方。齐诺德是个善良的人,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但作为交换,齐诺德希望海欣公主能帮助他肯瑞瓦宝藏。执着的公主二话没说,第二天就到集市上买好坚硬的战甲,锋利的刀剑,前往肯瑞瓦墓地。 这一去就是三年,一路上艰险重重,无数的妖兽出没,高山裂谷数不胜数。公主披着战甲,奋勇地与妖兽们作战,最终带回了肯瑞瓦宝藏。 在最开始寻找宝藏的过程中,她被小丑带错了路,走进了妖兽的巢穴,失去了右胳膊。后来进入墓地,误触机关,自己的左眼被毒液腐蚀。美丽的公主最后变得伤痕累累,可是她并未放弃。 她使出浑身解数将宝藏带到齐诺德面前,说道:“肯瑞瓦宝藏已经带回,请你实现你的承诺。”她重重地坐到地上,瞧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很伤心,但她并没有落泪。 “很好,不愧是海国的公主。”齐诺德将海欣公主艰难求得的宝藏收入囊中,转身说道:“随我来,我这就履行之前的诺言。” 齐诺德拿出自己的白色水晶球,嘴里念叨着咒语,“乌哈拉帕卡奇,哩偶滴噢啦。”只见水晶球上出现绿色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 齐诺德的眼中也闪着绿光,他没有回头,向身后的海欣公主问道:“请告诉我你想知道的。” “左拉城王子广在何处?”海欣公主问。 齐诺德的嘴唇一开一合,一字一句地念着咒语:“卢米洛西哈,空撒其辱哈瓦。” 海欣公主左手紧紧握成拳,担忧地瞧着齐诺德,绿光没有退散,说明占卜还在继续。这一个答案,是她二十三年来一直都在追寻的。 渐渐地,齐诺德眼睛中的绿光消失了,眼睛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那个水晶球黯淡了下来,又是之前蓝白色的色彩。齐诺德眼神凝重,突然整个人的身体就像靠在墙上的芦苇,倒在了地上。 “齐诺德先生,你没事吧?”海欣公主用自己剩下的左臂扶住齐诺德,问道:“所以说,王子广身在何处?” 齐诺德勉强站起身,喘着粗气说道:“天上的光明之城,也就是左拉城。” 第十二章:拉瑟福德之羽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你确定吗?”海欣公主的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喜色,这是她十年来唯一听见后能让她开心的事。 “智慧宝石不会有错。”齐诺德喝了口水,休息了半会儿,继续说道:“而且你说的那个人,是在左拉城的血池里,那里守卫森严,是专门用来惩罚羽族中犯下重罪的人,即便是通过智慧宝石窥探他的情况,最后还被他们的灵术反击了。”齐诺德劳累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海欣公主欣喜的脸色又变得沉重不堪,如果说王子广真的在左拉城的血池中,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别说把他从监狱里救出来,就连飞上万米高空的左拉城都都不可能,更别说左拉城一万名手持烈焰之剑的天使。 “那我该如何进入左拉城呢?”海国公主无助地问道。 “飞上去。”齐诺德答道,“像鸟儿一样飞上去。” “可我没有翅膀。”海国公主说,“就连我这双腿,也是布莱恩给我的沃拉斯顿之血换得的。” 齐诺德说:“你虽然没有翅膀,但可以获得翅膀。” “怎么做?”海欣问。 “去人族找到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他能让你长出翅膀。”齐诺德说。 “我该如何找到他?”海欣公主问,“布莱恩告诉我,自从四十三年前的那一战后,麦卡锡·康纳已经不知去向。” 齐诺德古怪地说:“他在卡拉贡,圣泉之源。” “很感谢。”海欣公主说完后,立马启程。 齐诺德挠了挠自己柔软的银发,将公主千辛万苦带回的肯瑞瓦宝藏收入囊中,问:“所以你相信我所说的,难道不怀疑我是在骗你?” 海国公主用左手扯了扯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衣袖,无奈地笑了笑,“都到了现在,我只有相信你。” “很抱歉,因此让你失去了右手和左眼。”齐诺德淡淡地说,“可是,肯瑞瓦宝藏对我来说很重要。” 海欣没有更多的话,只是转过身默默离去,“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况且你和布莱恩不一样。” “你是一个聪明的公主,如果成为下一代海王,海族定会因此而再次繁荣。”齐诺德伸手抬了抬自己的镜框,毫无感情地说道:“可惜,你的执念太重了。” 海欣停下脚步,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松开紧紧咬住的嘴唇,暗暗叹气,脚下一个灵阵开启,整个人消失在了齐诺德的视线里。 这一次,海公主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在圣泉之源找到了那位伟大的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海公主走到圣泉之源时,这位年迈的法师正坐在圣泉边读着一本泛黄的魔法书。与皮卡·布莱恩相反,麦卡锡·康纳穿着一身白色长袍,虽然拖在地上,却没有被灰尘弄脏。长长的白色胡须,浓浓的白色长发,就像是一只老山羊。他的身边放着一杆白色的法杖,形状与皮卡·布莱恩的黑色法杖一模一样。除了颜色的不同外,白色法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纯净的白色宝石。 海公主放慢步伐,轻轻靠近。可还没走几步,这位老人便合上书,抬起头,笑眯眯地瞧着海欣公主,说道:“想必您就是海欣公主了吧!” “那老爷爷您就是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了吧!” “不错。”老人双手撑着白色法杖,吃力地站起身,整理着自己凌乱的白色眉毛,“不知道我那个老朋友过得如何?” “您是指布莱恩先生吗?” “是的。”麦卡锡用了些小魔法将手上的泥土清理干净,随意地说道:“你的身上应该有沃拉斯顿之血,上面有你一半的灵魂吧!” “您说的不错。” “您应该还寻求过陶拉祖的帮助,喝下奥卡兹之汤,用自己四分之一的灵魂作为代价与黑暗之神阿加曼做过交易。”麦卡锡凑近海欣公主,瞧了瞧她那只空空的袖子和她左眼的眼罩,又说道,“你还去找过那个大预言家,他又告诉了你什么。作为代价,你为他找到了肯瑞瓦宝藏,但却失去了左眼和右手。我说的对吗?” “完全正确。”海欣公主一字一句说道,“所以麦卡锡阁下,我想寻求你的帮助。” 麦卡锡弯他那高大的身子,端详着海欣公主的面庞,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何来找我,我也有办法能帮到你。可是,我想告诉你,你必须想清楚这样做到底值得吗?” “值得。”海欣公主神情坚定地说。 “但如果这样做,你可能会死。”麦卡锡说,“如果不是我那个好心的朋友将沃拉斯顿之血给你,保护住你受损的灵魂,现在的你可能早就被黑暗腐蚀。” “死也值得。”海欣公主笑了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没有他,我有灵魂又有什么用?” 麦卡锡抬起身子,转过去,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他又抬起头,望着圣泉中自己的倒影发呆。又一次,他心里想,自己又陷入困惑之中。 小时候,自己在深山中玩耍,为了救助受伤的小兔子,他被一只凶恶的野兽包围。若不是自己的好友皮古·布莱恩相救,自己可能早就死了。虽然自己侥幸活了下来,可皮古·布莱恩却身受重伤,还失去了只眼睛。后来二人一同跟随大魔法师学习魔法,多年后,二人都成为人族最强大的魔法师。他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尽管自己学习的是白魔法,而布莱恩擅长的是黑魔法。两个人为帝国付出了很多,平定了很多的战乱。可是没想到,老国王去世后,新国王派杀手杀死了布莱恩的家人。后来布莱恩找到麦卡锡,想让自己和他一同拥护新的国王,颠覆整个帝国。 可是,麦卡锡拒绝了,因为他认为这样的做法只会再次让国家陷入苦难之中。那一天之后,皮古·布莱恩再也没有来过。 再一次见面,是在战场上。皮古·布莱恩带领叛军兵临城下,即将攻城之际,麦卡锡选择了出手。他击败了叛军,击败了皮古·布莱恩。 那一战后,叛军损失惨重,一蹶不振,皮古·布莱恩也从此下落不明。也正是那一战之后,麦卡锡成为了人族的英雄,成为帝国国师,座上宾。荣耀挂满了他的胸膛,可是他的内心却很自责。 如果当时,自己答应了朋友的请求,如今又会是怎样?这个问题困惑了他很久。坐在圣泉旁,他已经思索了二十多个年头,可自己的心中仍然很迷惘。明明自己拥有改变现状的力量,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抉择。 和四十多年前一样,此刻的他便是如此。 “海欣公主,我能够帮你。但是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很难。” “什么条件?” “你剩下四分之一的灵魂。”麦卡锡解释道,“也就意味着,你剩下的所有灵魂都只会存在于沃拉斯顿之血与拉瑟福德之羽上,而你的体内将会成为一具空壳。” “所以说我会死吗?” “不会。”麦卡锡说,“但如果沃拉斯顿之血与拉瑟福德之羽消失了,你的灵魂也就灰飞烟灭了。” “您的意思是我不会死?” “但前提是这两件东西不会被损毁。”麦卡锡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旦两者间有一个损毁,你所有的灵魂都会崩溃。” “我明白了。”海欣公主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将拉瑟福德之羽给我吧,只要还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没有他,我自己有灵魂又有真么用?” 麦卡锡叹了口气,将白色法杖拿在手中,嘴里念叨着咒语,“胡拉萨哈卡弥陀尼......”法杖上的白色水晶不停闪烁,一个蓝白相间的法阵显现出来。麦卡锡伸出手,从法阵中取出一片白色的羽毛,随后又念着咒语,整个法阵又消失了。 麦卡锡将手中的白色法杖插在地上,双手托起洁白的羽毛,他把羽毛带到公主面前,说道:“海公主,这就是拉瑟福德之羽,也是世界上最后的一片。” “拉瑟福德之羽能让我找到广吗?” “不能。”麦卡锡答道,“但是它能让你拥有一双翅膀,白色的翅膀。这样,你就能去到左拉城,解开你心中的疑惑。” 第十三章:一百日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你将拉瑟福德之羽给我,作为交换,我应该给你什么?”海欣公主瞧了瞧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袖口,笑了笑。 “不用,既然布莱恩是真心帮助你的,那我自然也会助你。”麦卡锡挥动着左手,一道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他右手中的拉瑟福德之羽飞到海欣公主的手中,“沃拉斯顿之血是传说中陆地上最强妖兽的精血,拥有强大的力量。相同,拉瑟福德之羽传闻是光明神左拉化身为大天使时落下的一片羽毛,谁拥有了它就能成为天使,飞到天空之上。” “所以我该如何使用?”海欣公主轻轻捏着手中的羽毛问道。 “将他插在自己的心头,让心头血把整个羽毛染红,之后你的肩膀上就会长出白色的翅膀。” 海欣公主毫不犹豫,握紧拉瑟福德之羽,对准自己胸口稳稳地插了下去。只见冰蓝色的鲜血从公主的胸口一滴一滴地涌出,顺着羽毛尖快速地扩张。公主咬着牙齿,承受着剧痛。这份剧痛并不是来自伤口,而是因为自己最后的四分之一灵魂被渐渐剥离出了身体,与拉瑟福德之羽合二为一。失去灵魂的躯干变得脆弱不堪,若不是沃拉斯顿之血的加持,估计海欣公主早已魂飞魄散。 “还差一点,不能就这样倒下了。”海欣公主大喊着,同时使出浑身解数,开启灵脉,保护在灵魂玻璃时自己这脆弱的躯干,“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飞了,就能见到广了,怎么能放弃?” 当羽毛尖最后的白色被染成冰蓝色的时候,公主的背后突然打开了一双巨大的冰蓝色骨架。这是骨骼生长的必要过程,但如此迅速的成型会带来剧烈的疼痛。公主的太阳穴开始震荡,视线也开始模糊,就连保护自己躯干的灵阵也时隐时现。 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让她感到绝望。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痛,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钩镰反复折磨着她的内心。 “坚持下去,海公主,你必须要挺过来。”麦卡锡双眼金光一闪,顿时间无数的魔力从圣泉中涌出笼罩在海公主周围,“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与你同在,相信圣泉。”麦卡锡大喝道:“魔法给予我力量,请减少此人的痛苦吧!” 全身蜷缩在地上缠斗的公主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包裹,就像广温柔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身躯,她艰难地站起身,回忆着二十多年前那三个难忘的夜晚。 白色的羽毛在公主背上冰蓝色的骨架上一片又一片地长出。当最后一片羽毛铺满骨架时,公主胸口的拉瑟福德之羽化为了尘埃。 “成功了吗?”海公主睁开双眼,挥舞着自己的翅膀。 “祝贺你,你成功了。”麦卡锡·康纳收起白魔法杖,瘫坐在地上,一脸疲惫,“你是第一个走上陆地的海族人,也是第一个飞上天空的海族人。” “谢谢你,伟大的白魔法师。”海公主扇动着翅膀,感激地说道:“真感谢您为我做的事,让我体会到白色羽翼在空中翱翔的自由。” 麦卡锡摊了摊手,笑着说,“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将拉瑟福德之羽给了真正需要它的人。”他握拳干咳几声,似乎刚才的魔法阵耗去了他大量的法力,“虽然你长出了白色的翅膀,可是你一定要保护好沃拉斯顿之血和拉瑟福德之羽,两者任何之一受到损伤,其中的灵魂就会受到重创。”麦卡锡用力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尽管你有白色的羽翼,你是海国尊贵的公主,尽管你是个强大的灵术师,但要进入左拉城不是件容易的事。”麦卡锡瞧着天空中展开羽翼的海公主,一字一句说道,“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就连活着从左拉城出来都很难。” “这么说来,左拉城会视我为敌人?” “不能这么说。”麦卡锡把手放在自己胸前,叹了口气,“但是,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要知道,你将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天使,而是上万的羽族人,他们的战斗力是公认最强的,运气不好的话,你可能面对的会是火圣古剑。” 海公主摇了摇头,左手浮现出蓝色的灵阵,灵阵中出现了一把冰蓝色的长枪。海公主紧握枪身,指向天空,一身海蓝色的盔甲铺满她全身,一个娇弱美丽的公主顿时间化为英姿飒爽的女武神。她望着天空中太阳的方向,说道:“既然有机会,那么就要去争取。做想做的事,不要后悔。这是广交给我的。”她低下头,俯视着圣泉旁的麦卡锡,问道:“能帮我最后一个忙吗?告诉我,怎样能到左拉城?” 麦卡锡笑了笑,说实话,作为人族伟大的白魔法师,他从来没有想过终有一天,有除了羽族的人登上左拉城,不过当她看到海欣公主手持冰蓝色长枪,身披海蓝色圣甲的时候,他想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公主说不定真的能够登上左拉城。 “朝太阳的方向一直飞,飞到第一百天的时候,你就能看到左拉城了。” 海公主点点头,说道:“谢谢,但请告诉我的父亲,海族最伟大的海王,海因。告诉他不必再等我了,他的女儿去了左拉城。如果我死了,不用复仇。如果我活着回来......”海公主想了想,改口道:“......可能没有如果吧,等我活着回来再说。”她展开白色的翅膀,与成群的鸟儿们向太阳的方向飞去。 躺在圣泉旁的麦卡锡捡起一旁的白色法杖,走到圣泉池台边,看着圣泉中的自己,感叹道:“如果是当年的自己,说不定已经和她一同前往了。”老人摇摇头,在自己脚下召唤出白色的魔法阵,“海欣公主,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老人低下头,他知道海欣公主已经飞远。苍老的身影消失在圣泉边,只剩下微风拂过纯净的水面。 海欣公主张开翅膀追逐着光明的左拉城,这是第一次让她感到和广如此接近。可遥远的左拉城在万米的高空,就算是羽族最强的战士也很难在没有空间灵阵的指导下进入。海欣公主在空中连续地飞行了十天,全身的酸痛感让她摇摇欲坠。她被迫开启自己的灵脉,维持自己的状态,虽然这份力量是她打算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可是,如果连左拉城都到不了,留再多力量又有什么用? 她除了开启全身的灵脉,还开启了左手冰蓝色长枪和全身海蓝色圣甲上的灵阵。灵阵相互产生共振,形成强大的谐脉阵,使得她本身的能力又强大了几十倍。她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支持她多久,但是离左拉城进一步,希望就多一分。 第六十七日,海欣公主圣甲上的灵阵开始暗淡下来,在高空中长时间地飞行让她感到十分不适。第七十一日,圣甲上的灵阵完全失效,海公主勉强维持着长枪上的灵阵,与自己的灵脉形成最基础的谐脉阵。第八十一日,海欣公主手中的长枪渐渐变得灰白,她周围的鸟儿已经开始减少了,这时的她已再无心情欣赏那美丽的景色,她将自己最后的意识用在调整自己的灵脉上。第八十九日,公主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带,这个地带中温度很低,空气不足,若不是谐脉阵相助,海公主可能会举步维艰。幸运的是,第九十二日,她顺利地走出了这片区域,可是她身上的圣甲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手中的长枪也已经黯淡无光,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体内的灵脉。作为海族强大的灵术师,海公主有着浑厚的灵术基础,加上多年的游历,她的的确确算得上当代顶尖的灵术大师。可面对眼前的情况,纵使是左拉下凡,恐怕也很难受。海公主已经九十七天没有休息了,一直以来她都是靠着灵术进行维持的。她感到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自己灵脉中剩下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就像一个空空的粮仓,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这样,坚强的公主又坚持了一整天,摇摇欲坠的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开始恍惚起来。好像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闪着金光的城市,漂浮在远处的云端。彩虹跨过整整齐齐的房屋,无数生着羽翼的人在天空中飞翔。 这就是左拉城吗? 海公主已经无法开口,她耷拉着眼皮,好像伸手去触碰那遥远的国度,可自己真的是太累了。她身上所有的灵器中的灵力已经被耗尽,自己的灵脉甚至都开始阻塞。对于一个灵术师来说,灵脉阻塞是最危险的,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灵力逆流,最后暴毙。 这是第多少天了? 海公主没有回答自己,整个僵死的身躯被一双无力的白色翅膀拖着,一点一点向上飞。她的灵魂还存在执念,可是身体却达到了极限。直到拉瑟福德之羽消散的那一刻,便是海公主魂飞魄散之时。 就在那最后的一刻,灵魂的终点,一股暖流将海公主紧紧地包围起来。这份温暖的感觉好像是父王坐在自己床头给自己讲王子与公主的故事;似乎又见到美丽的母亲穿着白色的长衫礼服抱着自己从楼梯上走下;好似又回到广的怀抱里,瞧着他温暖的目光。 这就是终点吗? 海公主想。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认了吧,毕竟自己尽力了,没有遗憾。 海公主笑了笑,这样说起来可真是牵强。 说到遗憾还是有的。毕竟付出了这么多,还没有见到广,甚至还没有见到左拉城。 真是讽刺。 海公主摇摇头,叹着气。 对不起,父王。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儿,不是一个合格的女王。对不起,广,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你。对不起,母亲,让你伤心了。 海公主摘下自己的水晶皇冠,走向了远方。 这就是第一百日吗? 第十四章:左拉城的海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公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床上,“原来这是梦。” 她吃力地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房间只摆了一张床,却很大。高高的穹顶上没有繁复的吊灯,只有灿烂的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子里。她从身旁的窗外看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灿烂的阳光照亮着整个世界,简洁的房屋星罗棋布,整个城市的尽头便是无尽的天空。城市里,长着翅膀的羽族人身穿各式各样的衣服在干净利落的街道上行走,广场上的喷泉一束束自动地喷出泉水。天空中时不时会有天使飞过,他们展开白色的翅膀,就像广一样。还有些天使,想必他们便是广口中的光明圣堂武士,他们三人一组,都身着相同的银色与金色混杂的圣甲(类似于板甲)。排头的的人手持巨大的盾牌(可以将一个蹲下后的成年高大男人完全遮挡),另一只手持着一人半身高的雪亮长枪。中间的人右手按住插在腰间巨剑的剑柄,跟随着第一个人的步伐。最后的光明圣堂武士左手握住银色金色交杂的长弓(一人半身高的长度),背上背着装弓箭的剑壶。他们迈着整齐地步伐走去,将白色的羽翼收起。 “看来这就是左拉城了!”海公主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瘫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她轻轻闭上眼睛正要睡去。 这时一个幼稚的声音传来。 “漂亮姐姐,你已经睡了七天了,还没睡够吗?” 海公主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房间门口站着一位胖胖的小男孩,和人族妖族的小男孩一样可爱,唯一不同的是在他的背上长着一双白色的翅膀。 看见小男孩,海公主才意识到自己也有翅膀,她转过头看见自己的白色翅膀依旧在,只不过无力地贴在自己的背上。她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是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自己剩下的灵魂都在拉瑟福德之羽和沃拉斯顿之血上,若这两个东西其中之一受到破损,说不定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小男孩看着海公主,奇怪地问道:“姐姐,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呀?七天前,光明圣堂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把你带到我这里,说你是从地界飞上来的。” 海欣公主松了口气,靠在床头上说道:“我是从大海里来的。” “大海?大海是什么样的呢?”小男孩夸张地比着动作,“大海是不是很大,有很多很多的水。” 海公主点点头,说道:“是的,大海里有很多很多的水。”海公主想了想,又说道:“水里面有很多很多的鱼,还有很多很多的植物。” “那一定很漂亮吧!”小男孩趴在海欣公主床前,托着自己肉嘟嘟的脸,羡慕地说道。 海欣公主伸手轻轻挽起自己冰蓝色的头发,轻轻说道:“是的,大海很美丽。” “和姐姐一样美吗?”小男孩伸出手碰了碰海欣的手指,很开心地说道:“姐姐的皮肤真的好软。” 海公主牵住小男孩的手,然后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孩子,真调皮。这么小的年纪就会说这些话了。” 男孩拉着海欣的手撒娇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在姐姐的身上看到了大海的影子。” “我可是海公主啊!”海欣说道。 “那我以后要成为左拉城的王子。” “做王子有什么好处吗?”海欣问。 男孩天真地说道:“成为王子了就能娶公主了呀!” 海欣不由自主地发笑了,她伸出手对着男孩的脑门轻轻一弹,说道:“你这孩子,才多大?就在想这些问题。” 男孩捂着自己的额头,嘟着小嘴挣脱海欣的手,插着腰说道:“我已经八岁了,再过十二年,就能参加光明圣堂的洗礼了。之后我会成为左拉城最强大的战士,成为左拉城的王子。” “志气不小嘛!”海欣又咳了几声,看来自己的身体还是伤得太重了,她语气一转,发问道:“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还没有名字。”男孩嘟哝着小嘴。 “你的父母难道没有给你取名字吗?” “没有。” “那你可以问问他们呀!” 男孩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是,我没有父母。”男孩解释道,“天国的小孩都是由成年天使的羽翼变化而来的,若这羽翼是男天使的,那他就是小孩的父亲;若是女天使的,那她将会是小孩的母亲。所以,男孩只有父亲,女孩只有母亲。” “那你的父亲呢?” “我不知道,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见过他。” “你想他吗?”海欣问。 “想吧!”男孩又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想。” 海欣公主仔细地瞧了瞧男孩,在他的身上,她好像看到了广的身影,金色与红色夹杂的头发,浓浓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双眼。 男孩看见海欣公主一直凝视着自己,双颊变得通红,连忙问道:“姐姐,你想你父亲吗?” “想啊。”海欣抬起头望着高大的穹顶说道。 男孩低下头偷看海欣公主雪白的肌肤,“既然你想你的父亲,那为什么不和他呆在一起啊!” “因为我有我想做的事。” “所以你就来到左拉城吗?” “是的。” “那姐姐叫什么呢?”男孩问。 “海欣。”公主答道,“大海的海,欣喜的欣。” “名字真美。”男孩说,“那我以后就叫做海,大海的海。” 海欣笑了笑,问道:“这么喜欢大海吗?” “是的。”男孩爽快地说道。 “可是你没有见过大海呢!” “但我今天见到了。” 公主笑了笑,“没想到第二肉麻的情话是从一个八岁小天使口中说出的。” “海欣姐姐,你错了。”男孩一本正经地说,“第一,这不是情话,是事实。第二,我不是小天使,我是未来的左拉城王子。” “是的,我亲爱的小王子。”公主指着自己的左眼尴尬地说,“可是我左眼已经瞎了。”她又掀起自己右臂的袖子,“瞧,我的右臂也没了。” “我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大海?” “没错。”男孩郑重其事道:“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就叫做海,大海的海。” “遵命,左拉城未来的王子,海。” 男孩展开翅膀指着海欣说道:“海欣姐姐,作为未来的天使王,我册封你为我的爱人,请等我十二年,我一定会来接你。” “但是我没有右臂。” “我不在乎。” “我没有左眼。” 男孩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完美的。” 海欣闭上双眼,摇摇头,“对不起,海。我无法承诺。” “为什么?”男孩奇怪地问。 “因为我已经向另外一个人许下过承诺。” “他是谁?是天使吗?”男孩着急地问道,“我看姐姐你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左拉城,估计是为了见他吧!” “是的。”海欣点点头,“他的名字叫做广,曾经也是左拉城的王子。” “广殿下吗?” “你认识他?” 海点点头,“我曾经在光明圣堂殿下的监狱中见过他。” “他为何入狱?” 海摇摇头,“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从大海回来后,和光明圣堂殿的大人们吵了一架。第二天便被光明圣堂殿审判,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被关押在光明圣堂殿之下。” “所以说他还活着?”海欣激动地问道,牵扯着疲惫的身体。 “我不知道,那场审判之后,广殿下就一直没有出来。” 海欣想站起身,但自己疲惫的身体竟然没有力气,曾经强大的灵术师,如今连站都站不起来。 海劝说道:“海欣姐姐,你先好好休息。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了,我真的很佩服你,没有空间灵阵的帮助,你居然能找到左拉城。” 海欣又试了试自己体内的灵脉,竟然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看来这次受伤不轻,想要恢复还需要很多的时间。 “向太阳的方向一直飞一百天,就能看见左拉城,这是一位老人告诉我的。” 海小声地问道:“姐姐,你为了广殿下什么都愿意做吗?即便是付出生命?” “如果用我的生命能救出广,我定当毫不犹豫。” 海撇了撇嘴,砸吧道:“原来这就是广殿下所说的爱情。” “你见过广?” 海摇摇头,答道:“我并没有见过广殿下。但广殿下正是因此而入狱的。光明圣堂的正义天规有言:爱情为毒药,唯有禁欲方得正义。” “那怎样才能救出广?” “只有得到羽族之王,也就是广的父亲的赦免。” “既然如此,请立刻带我面见广的父亲。” “海欣姐姐,你是想说服广的父亲吗?” “曾经也在海国学习过辩论的技巧,我觉得可以一试。” “但左拉城从来不讲道理,我们尊崇的只有正义天规。”海说道。 “我想我们可以去尝试。”海欣微笑着说,“所以请海带我去见羽族之王吧。” 海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海欣姐姐现在还不能去。” “为何?” “姐姐你来到左拉城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导致灵脉阻塞,若要见羽族之王请再休息一段时日。”海解释道,“在光明圣堂殿之上没有绝对的实力就没有说话的分量。” “我明白了。”海欣点点头,眯着眼睛瞧着眼前这位不简单的小男孩,“那我应该在这里住几天呢?” “十天。”海答道,“王只给了十天的时间。” “足够了。”海欣闭上双眼靠在床头白色墙壁上,喃喃道,眼角处留下两行细细的泪珠。 海见海欣公主静静睡去,也识趣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第十五章:白执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接下来的十天里,海欣公主都一直在这个房间里进行调养。每天她都会睡个自然醒,醒了后看看窗外的风景,便马上开始调息自己混乱的灵脉。一日三餐都是这个给自己取名为“海”的小男孩提供的,虽说量不多,而且味道清淡,但对于身体虚弱的海欣公主也算是很好的调养品。随着灵脉恢复正常,海欣公主的状态也渐渐有了好转,拉瑟福德之羽变得更加有力,灵力也开始慢慢积累起来。一天中令海欣公主最快乐的时光便是自己吃饭的时候,小男孩海在一旁和自己聊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海欣公主似乎感觉在小男孩的身上有着广的影子。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当海公主在房间内吃完最后一顿早餐时,小男孩犹犹豫豫地打开了房门。 这时的海公主已经完全恢复了,她站起身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用左手摸了摸他金黄色的头发,说道:“谢谢你十日来的款待,很高兴认识你。” 小男孩瞧着海公主右边空荡荡的袖子,哽咽地说道:“海欣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海公主嘴巴扭曲着说道:“我不知道。” 小男孩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双手紧紧握住海公主的左手,说道:“姐姐你一定要再来看我,我会想你的。” 海公主的左手被男孩手心的汗水浸湿,不舍得地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的。”她将男孩的手拿下,拭去男孩眼角的泪水,勉强地笑着:“男子汉,不要哭。姐姐又不是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努力,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后悔。” “我会的!”男孩用衣角迅速擦干了泪水,气宇轩昂地说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那我就放心了。”海欣站起身,向门口走去。站在门口,海欣挽起自己耳边的冰蓝色秀发问道:“难道不说些祝福吗?” 海转过身,张开那双小小的翅膀,双手在胸口前抱成拳说道:“一定要和广殿下幸福。” “谢谢。”海欣点点头离开了,“那么再见了,海。” 海愣在原地继续做着刚才的动作,喃喃道:“再见了,海欣姐姐。” 海欣关上房门,只见宽广的大厅内站着三十位身着黄金圣甲的光明圣堂武士。他们三人一组,总共十组,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大厅里。 “尊敬的公主殿下,左拉城的生活如何?”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来。 海欣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第三十一位羽族人从三十个光明圣堂武士的阵型中从容走出。靠近他的两列光明圣堂武士整齐地向左向右各半步,再向左向右转,硬是在人与人之间让出了条路出来。此人从中走过,变化的阵型又轻轻合上,就像自动的机关一样。 海欣公主低头行礼,说道:“左拉城很美丽,我很喜欢这里。” 她抬起头,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羽族人。他和身后的光明圣堂武士一样穿着黄金圣甲,但圣甲上刻着几条纹路尊贵的白色条纹。他并不像身后的男武士那样强壮,就身材而言要比他们廋弱很多,远远望去就像是穿着圣盔的女武士。他一头柔软的金色短发,耳边的发梢还戴着白色的发饰,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虽然背后有着白色的翅膀,但却没有展开,而是谦卑地收起,唯唯诺诺。 他走到海欣公主身前弯下腰,恭敬地还礼,“这是我的荣幸,海公主殿下。”他弯下腰,牵起公主的左手,想要轻轻地吻一下以示礼节。 没想到海欣公主却将手挣脱开,笑着说:“这个就不必了,我们海族没有这样的习俗。” 这位羽族人尴尬地回头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挺直了腰,清清嗓子说道:“是我失礼了。” “没有。”海欣公主笑了笑,“如果我们之间能够更直接一些,我认为会更节省时间,也会少些尴尬。” 羽族人点点头,将双手背在背后,说道:“我明白公主殿下的话,不过在此之前,请准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 “请讲。” “我是左拉城光明圣堂白执事——丹,同时也担任左拉城卫队队长。”这个叫做丹的羽族人带点骄傲地说道。 海公主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如此,白执事阁下,请问我们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了吗?” “那是当然。”丹说道:“左拉城城主,羽族之王伊凡想请公主到光明圣堂殿见一面,特意派吾等前来护送公主。” “三十位光明圣堂武士,一位白执事,只为了护送我吗?”海公主问。 “海公主从地界而来,克服艰险重重,想必也旅途劳顿。您是海国的贵公主,稍有闪失,我们如何给海王一个交代?”丹解释道,“况且,公主眼睛和手的不方便,我想我们更是应该帮帮公主。” 海欣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随时都可以。”丹弯下腰,恭敬地行礼。 海欣面无表情地从圣堂武士中走过,圣堂武士为海欣公主和她身后的白执事让出一条路来。待二人走过,他们又从新回复阵型。三人一组,两组一横排,紧紧跟在白执事的身后。 海欣公主走出大厅,整个左拉城的美景映入眼帘。视野不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窗户,而是整片天地。整齐的房屋星罗棋布,在永恒的阳光照耀下,整座城市散发出神圣感。一望无尽的街道边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树木,树木边有着大大小小的喷泉和精美的雕像。海欣公主很惊讶,在这万米高空,树木居然能够生长,这是她不能理解的。街道上有来回巡逻的圣堂武士,他们身穿厚重的金黄色板甲,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这里的生活看起来很平常,与地界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这里的人多了一对翅膀。小孩在街道上嬉戏打闹,成年人相互交谈着,每个人的举止都十分礼貌。每当圣堂武士经过时,羽族人总会庄重地向他们行礼,可能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礼节。 海欣公主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跟着白执事和三十位圣堂武士,自然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些羽族人上下打量着这位长着天使翅膀的少女,冰蓝色的头发,一身朴素的蓝色衣装,少了一只眼睛和右臂。他们窃窃私语,好像在猜测眼前少女的身份。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需要白执事和三十位圣堂武士跟随? 一路上,面对着许多人的目光,海欣公主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羽族人都前来围观。更多的圣堂武士向这里集结,站在海欣公主所过之处的街道两侧,护送着她前行。 白执事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真不好意思,虽然您有了天使的翅膀,但左拉城很少出动三十位圣堂武士护送一个人的情况,所以他们这么好奇。” “我并不介意,毕竟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就算是出去散步也会有很多人投来惊讶的神情。”海欣公主没有回头,依旧保持者脸上谦恭有礼的微笑,“久而久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不在意别人看我的目光了。” 丹跟着海欣公主适宜的速度,依旧把双手背在背后,“不过请您放心,圣堂武士会将您安全护送至光明圣堂殿的。” 海公主看了看道路两边伫立着的圣堂武士,问道:“丹阁下,你觉得我的灵术实力能战胜多少个光明圣堂武士?” 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优雅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公主殿下,您认为五百米之内有谁是您的对手?” 海公主迈着步子,轻轻说道:“白执事阁下,我很确定地说,这些人里只有您是我的对手。” 丹谦虚地说道:“公主殿下太抬举在下了。” “丹阁下不用过于谦虚,我身后的光明圣堂武士每一个人都是灵术精英,顶尖的灵术师。”海公主说道,“可在您的面前还是要差许多,我还是七成的把握胜过他们。” 丹带着幽默的语气说道:“我们并不是敌人。” “那为何还要拍这么多人护送我?”海公主问道,“难不成怕我跑了?” “如果您想走,就现在这三十个人恐怕还难不住你。” 海公主笑了笑说道:“护送一个人,至少应该派出比她还要强的人吧,不然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主殿下说的是,我们下次一定会考虑的。”丹转过头向道路边的一位女圣堂武士递了个眼神。那位女圣堂武士点了点头,等护送的队伍经过后悄悄地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 “还有多久才到光明圣堂殿?”海公主问。 “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就到了。”丹在海公主身后向前方指去,“看,那座辉煌的宫殿便是光明圣堂殿。” 第十六章:灵术天才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欣沿着这条路望去,果真看见了光明圣堂殿。光明圣堂殿周围没有房屋,只有空旷的广场。那里闪烁着最耀眼的阳光,使得每一块砖头都像是用黄金铺成的。 “我真好奇,左拉城没有黑夜,你们是如何入睡的?”海欣问。 丹笑了笑,答道:“公主这十日来是怎么睡着的?” “我用了些魔法。” “魔法,人类的小玩意儿?”丹的语气中带着轻蔑,“我真的是很好奇,为什么海国的公主会人族的魔法。” “是一位好心人交给我的。” “想必公主殿下一定很感谢他吧!”丹说道:“我们羽族人并不需要睡觉。可是你们如果不闭眼,可能会奔溃吧!” “也没有那么脆弱。”海公主答道,“我之前就是从地上飞过来的,整整一百天没有休息。” “这一百天肯定很难熬。” “确实不容易。”海公主停下脚步不再向前,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光明圣堂殿说道,“不过我来左拉城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海公主身后的三十位圣堂武士都随之停下,谦恭有礼的白执事走到海欣身边问道:“公主殿下,您为何不走了?到光明圣堂殿还有一点距离。” 海欣笑了笑说道:“我若再向前一步,可能就死了吧!” “动手!”丹一身令下,顿时间那个弱弱的从容绅士的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冷静的战士。 十位圣堂武士持剑向海欣砍去,每一把剑都有海欣一人的身高。剑身上带着灵术化作的火焰,似乎连空气都能燃烧。十位持盾圣堂武士拿着枪刺来,枪身上灵阵与剑身上的灵阵产生共振,二十个灵器灵阵与三十位圣堂武士体内的灵脉形成强大的谐脉阵。剩下十位圣堂武士迅速开弓,***弓箭同时出鞘,五十支箭矢迎面而来。每个箭矢与长枪和重剑一样,都有着灵器灵阵。长弓、箭矢、长枪、重剑,几乎在同一时间都一齐向海欣袭来,配合默契,几乎是在一瞬间。 海欣虽然是背对着众人,却好像早有准备。她张开白色的翅膀,一跃飞向空中,躲开了重剑的攻击。落空的重剑砍入地面,整块地面表面一米的岩石被掀起。空中冰蓝色灵阵显现,长枪一出,一道寒光横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一枪击退了十位持枪圣堂武士的全力进攻。海欣公主虽然飞上空中闪过了重剑的攻击,击退了长枪的攻势,可五十支箭矢却迎面而来,无法阻挡。 正当箭矢穿透海欣公主身体的一瞬间,海欣公主消失在了空中。 “是分身。”白执事丹大吼道:“小心身后!” 可终究还是太晚了,几乎在一瞬间,三十位圣堂武士都被击倒,他们失去了意识,手中的灵器落在地上。 丹瞧准时机挥剑刺向海欣公主。海欣公主左腕微微一抖,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将丹的长剑巧妙地拨开。 丹一脸严肃,借力向后连退数十步,和海欣公主拉开了距离。那些来看热闹的羽族人已经不见了,道路两旁的光明圣堂武士源源不断地将海欣公主包围在中心。 “没想到你的灵器还没有断。”白执事丹双手抱着长剑说道:“一瞬间就击败了三十人,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海欣公主挑起手中的长枪指向白执事,“你们还是低估我了。” “这是我的失误,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白执事丹注视着海欣公主说道,“你刚才是怎么发觉的?” 海欣公主环伺四周,已经有上百名圣堂武士将自己包围,但还是依旧冷静地回答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周围的羽族人越来越少,而这些圣堂武士却越来越多。所以我就多留了个心眼。”海欣公主说道,“那一步千面应该是个灵脉封印阵,但凡我走入,恐怕就会成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羔羊。” “看来城主说得对,从地界飞到左拉城的人都不简单。” 海欣公主轻蔑地笑了笑,“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在艾尔文竞技场夺魁,成为海族年青一代最强的灵术师。之后我又周游世界二十年,走遍每一个角落,又怎会是这么容易被打发的?”她开启全身灵脉,时刻准备着圣堂武士下一波的攻击,“但我还有个疑问不理解,你们既然要对付我,又为何要救我?在第一百天的时候把我控制住不是更好吗?” 丹站在海欣公主五枪距离之外,冷静地说道:“既然你能看透我们现在布下的局,难道这个疑问还需要我亲口给你答案吗?” “看来还真是这样。”海欣公主神情严肃地说,“那个叫海的男孩果然是要代替广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也无需多言。”丹一挥手,上百位圣堂武士同时开启灵脉。 百人灵脉阵开,谐振的响声震动了整个左拉城。 咚! “海欣公主,你很聪明,却也很笨。”丹将手中长剑竖着横在眼前,锋利的剑身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明明你可以先出手,但却要一直耗下去,等到我们百人谐脉阵形成。”丹一字一句说道:“若是之前你出手,还有三成机会。现在,你没有任何胜算。” “谐脉阵,开!”丹大吼道。 咚! 海欣公主冷笑道:“你认为这就是绝境吗?”海欣公主手中冰蓝色长枪一扬,“恐怕你们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绝望。”无数的灵力向海欣公主汇聚,她的身上海蓝色的战甲再次出现了。 “那就看看是你的厉害还是百人谐脉阵更强。” 上百名光明圣堂武士身着黄金圣甲展开白色的羽翼飞入空中,将海欣公主团团围住。灵术冲击从四面八方袭来,夹杂着重剑长枪扫过的气刃、无数的箭矢,身处中心的海欣公主根本无处遁逃。 可就在这时,海欣公主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不好!快停。”丹绝望地吼叫着,可百人的谐脉阵一旦开启便无法停下。他眼睁睁地看到谐脉阵的全力进攻就像上次一样穿透了海欣公主,直接打击到对面的圣堂武士身上。 顿时间,上百位圣堂武士几乎同时受到重重的攻击,从天空中坠落下来,跌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看着满天飞落的羽毛,白执事丹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她,她可是海族的公主呀!能拦住她的人恐怕只有殿前光明圣堂武士才能与之抗衡呢————” 就在千米开外,光明圣堂殿前的广场上,一个冰蓝色的灵阵显现出来。海欣公主稳稳地落在上面,她回头望去,一阵爆破般的轰鸣声传来。 她笑了笑,“下次想要护送我,记得找一个比我厉害的人,仅凭一个白执事,还压不住我。”海欣公主登上光明圣堂殿的神圣阶梯,回望整个漂浮在天空中的左拉城,不禁感到世界之大。这里就是世界上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天空中最高的顶端。 第十七章:女武神VS女武神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公主踏上阶梯的瞬间,一道寒光袭来。 海欣公主立马跃起,巧妙地避开。但海欣公主还没有站稳身子,又一道寒光袭来。一位身材高挑,身着银色圣甲的女武神挺着长枪刺来。 海欣出枪格挡,两枪相撞,产生了剧烈的碰撞。她和女武神都被震开,相隔是个枪身的距离。海欣注视着眼前的女武神,心里暗自一惊。此人的实力可以说在白执事之上,仅仅是这光明圣堂殿之外就有如此强大的战士,就不知道这光明圣堂殿之中还有多少厉害的角色。 女武神左手持枪,一头飘逸的白金色长发在风中飞舞,明亮的眸子中是战士坚定的信念。 “殿前护卫在此,光明圣堂殿前,容不得放肆。”女武神头戴银色头盔,一字一句说道。 此人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海欣想着,从刚刚的交手便能看出。虽然女武神抓住了自己分心的时候进行奇袭,可她的枪法不仅快而且狠,除了枪法卓越,这女武神还是个强大的灵术师。海欣公主已经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她身上强大的灵力。 海欣张开翅膀飞入空中问道:“像你这样的高手,光明圣堂殿中还有几人?” 女武神也展开白色的翅膀,飞到空中,但并没有理会海欣。 “看来你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 “我只需要尽我的职责,多说无益,战斗吧!”女武神双翼绽放,左手长枪直指苍穹,一个个金色的灵阵化为同心圆,从上到下层层叠加在她手中的长枪上。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长枪上的五个灵阵沿着枪身向下,围绕在女武神四周,强烈的圣光就像是太阳普照大地。 “灵器合一,而且还是五个灵阵,看来对付你很麻烦。” 海欣冰蓝色长枪后扬,七个相比女武神更加巨大的灵阵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不知道七个灵阵够不够看。” “那就来试试!”女武神喊道。 真言术·移! 女武神挺枪伴随着五个金色灵阵消失在空中的同时,一道金光弧线斩向海欣公主,想要通过瞬移灵术一击击败对手。 星星咒! 海欣公主的身体化为点点繁星,消失在空中,使得女武神这一斩落了空。 “不好!”女武神立马转身回枪格挡。 嗙! 一声巨响,女武神被出现在身后的海欣公主一招从天空中击落至地面,地面凹陷了一个三米深的大坑。 原来就在真言术发动的一瞬间,海欣公主已经发启了星星咒,在女武神挺枪刺来的同时化为点点繁星躲过了女武神的一击。待女武神一招使出后,再开启七个灵阵持着冰蓝色长枪向女武神斩去。尽管女武神有所察觉,可还没能来得及蓄力,便无法主动进攻,只好勉强格挡,被这重重一击打到地上。 海欣继续乘胜追击,眼前的对手虽然实力和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可想要完全胜过她也是不容易的。若有稍稍的大意,情况可能就会出现翻转。做事要果断,这是海欣从自己身上汲取的教训。若不是自己的大意,也不会失去右臂和左眼了。 海欣冲入刚刚因坠落造成的尘埃中,向女武神刺去。 龙枪法! 这一招是老师交给她的,用于追杀处于劣势中的敌人。 迷雾中,海欣瞪大了眼睛,原来女武神并未被自己击倒,而是在迷雾中等待着自己。 女武神原地蓄力,双眼金光闪烁,一瞬间灵力迸发,长枪横扫,硬生生地将海欣拨入了天空,周围的尘埃顿时间消散了。之前的优势转眼又成了劣势,海欣来不及思考,还未等自己找到平衡,女武神借力双翼一振,跃入空中,又是一次真言术·移,长枪斩向被震退的海欣。 龙枪法被打断,海欣来不及释放星星咒躲避这全力一击,只好硬着头皮和女武神硬碰硬。 斩月! 海欣停止倒退,展开双翼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迎上去。七个灵阵发起共鸣,和体内形成的谐脉阵将这一击的威力提高了数十倍。 女武神也毫不示弱,虽然长枪上只有五个灵阵,但力量的强大与否和灵阵数量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嗙! 光明圣堂殿之前,火光四射,两个美丽的身影手持长枪,化为飞舞的残影在空中来来回回地拆招。真言术·移,星星咒,二人的位置变换得越来越快,战斗越来越激烈,直到最后,都看不到完全的人影,只能听见空中两柄长枪碰撞时发出的响声。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两人便已经拆了三百多招。 灵术高手之间的对决真的就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又是一次剧烈的硬碰硬,两人默契地拉开了距离,漂浮在相隔三十个枪身的距离。 充满爆破声的空气静得出奇,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海欣竖起长枪,面前出现了个巨大的冰蓝色灵术法阵。相同,女武神面前也显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灵术法阵。 一招定胜负! 海欣双眼冰蓝色的寒光化为雾气飘荡,女武神眼中金光闪烁。蓄力完成,海欣横着冰蓝色长枪往身后蓄力,飞速驶来。同时,女武神挺起黄金长枪向前刺来。 三十个枪身的距离对她们来说很近,空气被快速移动切割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随即而来的是二人全力一击的轰鸣声,左拉城周围的云朵都为之消散,阳光普照,金碧辉煌的光束一条又一条落下。 海欣站在光明圣堂殿的阶梯上,仰望着恢宏的宫殿。上百根白色的巨型天柱支撑起整个穹顶,无尽的长廊伸出被阳光照亮。 女武神无力地躺在地上,扔掉自己金色的头盔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真实的实力。” 海欣没有回应,一步步踏上光明圣堂殿的阶梯。 女武神全身的银色盔甲支离破碎,漏出来的雪白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诱人,她转过头看着海欣登上阶梯的背影,问道:“为何不杀死我?” 海公主停下了脚步,“你不是我的敌人。” “可我想杀死你。” “因为这是你的职责。”海公主笑了笑,转过头缓缓登上一百六十级天阶。 “那么你必须杀死我!因为这是我的职责。”女武神大声地朝海公主吼着。 “如果你击败了我,你会杀了我吗?” “一定会。”女武神含着眼中的热泪说道,“我是光明圣堂殿前护卫,必须用生命捍卫圣堂的尊严。” 海公主又停下了脚步,抬头笑了笑:“对不起,不过我也有必须做的事。”海公主不再回头,登上了最后一级天阶,进入了光明圣堂殿。 女武神长叹一口气,扔下手中的长枪,疲惫地睡去。 “你的确很强,但还不够强。” 第十八章:羽族之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欣进入大殿,穿过了一个长长的回廊,回廊的墙壁上全是雕刻的图文,图文上天使在火焰中舞蹈。回廊的尽头有一闪重重的石门,海欣轻轻一推,没想到石门自己就打开了。 海欣走进石门,耀眼的阳光射向她的眼睛,一时间海欣很难睁开眼睛。短暂的适应后,海欣才勉强看见眼前的景象:高高的穹顶挂在头顶,阳光从穹顶的小窗射入广场,广场的地面使用白色玉石铺成的,沿着中轴线一直走下去,是一个金黄色的宝座。宝座上插着一柄火红色的古剑,古剑长三分之二人的身高,剑尖入土十公分,稳稳地屹立于宝座前。 海欣紧紧握着手中的冰蓝色长枪,凝视着安静的周围。作为顶尖灵术师和经验老到的战士,海欣隐隐约约地感到这安静之中隐藏着某种奇特的气息。之前迅速摆脱圣堂武士和白执事消耗了她不少的灵力,还没等恢复又遇到了殿前守卫女武神,虽然最终击败了她,但自己的灵力依旧有不少的消耗。越是如此,海欣更加小心翼翼,在找到广之前,自己必须保留实力。 “你应该便是海公主吧!”一个平静的男人声音从宝座上传来。 海欣抬头望去,不知何时,火红色古剑之前坐着位身着黄金色战甲的男人。海欣公主皱着眉头,警惕的问道:“阁下是何人?” “羽族之王,伊凡。”男人没有开口,可他的声音却响彻整个圣殿。 根据刚才的情况,海欣断定自己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存在,这也说明了此人的实力是多么深不可测。虽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手握圣剑的那种威严就像是耀眼的阳光一样令人生畏。 所以,海欣公主听到他的身份后也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她的眼里,羽族之王至少是和父亲一样。 海欣左手将冰蓝色长枪插在地上,恭敬地行礼:“在下海公主海欣,此次贸然闯入贵国,实在多有得罪。” 这个叫伊凡的羽族之王笑了笑,仍旧坐在黄金宝座上,手里按住插在地面上的火红色圣剑,“海公主,虽然您贵为海国的公主,可你知道贸然闯入左拉城之人的下场吗?”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来。”海公主单膝跪在白玉铺成的地面上低下头。 “那么请您能告诉我你前来送死的原因吗?”伊凡招了招手,十八个人影从广场四处走出,围绕在离公主百米范围之外。 他们手中持着相同的武器,左手盾牌,右手长剑。盾牌为红色,边缘镶着金边,远远望去呈一个十字架的大体形态,盾牌的顶端是一个被镂空的太阳,周围还带着太阳散发出的光辉。长剑和盾牌一样长,有整整四分之三个人的身高,长剑全身金黄,剑柄是一个银色的被镂空的太阳,剑身从剑柄处渐渐扩大,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这十八个人有男有女,背上的白色翅膀收束在身后并没有展开。他们身着相同的服装,带着厚重的黄金头盔,遮盖了他们的面容,全身上下都是比一般圣堂武士更加厚重的金黄色板甲,似乎他们每走一步,大地就会为之一震,也许是由于盔甲的缘故,海欣公主几乎无法辨认出他们的性别,这样一看,十八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海欣公主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低着头,不断用灵力探知这十八个人的灵力水平,可无论她怎么尝试,她终究无法感知到任何信息。 坐在宝座上的伊凡笑了笑,冷冷地说道:“海公主,你不用尝试去试探这里的十八位武士了,他们的灵力水平都在你之上。”他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依旧紧紧按着插在自己面前的火红色古剑,“虽然你飞到了左拉城,甩开了白执事和光明圣堂武士,甚至打败了殿前守卫。但相信我,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而且都会比你做得更好。”伊凡轻轻打开自己身后的白色翅膀,问道:“所以说,你能告诉我所为何事?” “如果我说了,能活着离开吗?”海欣公主抬起头望着全身带着圣光的羽族之王问道。 伊凡没有正面回答,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现在还想着能不能活着回去,你就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到左拉城,更不会闯入光明圣堂殿。” 海欣公主想了想,回答道:“不过在我告诉您我来到左拉城的原因前,我能问您五个问题吗?” 伊凡终于放下自己按在古剑上的双手,拍着自己的脑门,挠了挠自己金色带点红色的头发:“海欣公主,恐怕您是没搞清楚情况吧!您现在是在左拉城的光明圣堂殿前,在十八位殿前光明圣堂武士面前,在羽族之王面前,在天下最强灵器火圣古剑之前。我认为,一个聪明的人不会再这个时候谈条件。” 海欣公主收起冰蓝色长枪,站起身,因为她知道,纵使自己在灵力充沛的条件下,最多可能也只能对付两个殿前圣堂武士,面对十八人,她根本毫无胜算。更何况眼前还坐着一个手持火圣古剑的羽族之王,若他想要自己死,自己绝对无法多活一分钟。所以,任何的反抗或试图反抗的想法,在光明圣堂殿内都是徒劳。 “尊敬的羽族之王,左拉城城主,此次我前来是想寻找答案,寻找答案本就是提问,可如果您无法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也就意味着我的疑惑无法得到解决,如若是这样,我和死亡没有两样。”海公主说。 伊凡大声地笑了起来,整个寂静的广场里回响着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你是个很有趣的人,这几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人,勇气值得褒奖。”伊凡清了清嗓子停止大笑,低头说道:“我只给你提三个问题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会因为这会决定你的性命。” “很感谢您。”海欣公主深深地鞠躬。 “开始吧,第一个问题。”伊凡坐正身子,双手按住身前的古剑。 “之前照顾我的那个男孩,是广的孩子吗?”海欣问。 “是。” 海欣公主又问:“那个男孩是下一任羽族之王吗?” “是。”伊凡脸色微微一变,说道:“除非在此之前他死了。” “最后一个问题。”海欣公主终于脱口而出,“现在您能告诉我,我的爱人,王子广在何处?” 伊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为公主鼓掌,“不愧是海因的女儿,很聪明。”他连连赞叹道。 “请您告诉我,我的爱人,王子广在何处?” 伊凡指着光明圣堂殿白玉铺成的地面说道:“他就在你的脚下。” “我不明白。”海欣摇摇头,瞧着白色玉石铺成的地面抬起头问道:“他不是在左拉城的监狱中吗?” “想必这是星族预言家齐诺德告诉你的吧。”伊凡说,“但恐怕齐诺德也并不知道左拉城的监狱就在这光明圣堂殿之下。” “他在还活着吗?”海欣急切地问道,眼角的闪着晶莹的泪花。 “对不起,三个问题,你已经问完,你没有提问的机会了。”伊凡点点头,向十八位殿前圣堂武士示意,十八位殿前圣堂武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挺起自己手中的重剑和盾牌,“只要我一声令下,十八位殿前圣堂武士会立马蜂拥而上,无论你的灵术再高超,也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尊敬的羽族之王,您还是决定杀我吗?” 伊凡站起身,举手投足间都充满着作为王者的威严,他站在火圣古剑旁说道:“你触犯了正义天规,因此你必须受到惩罚。” “可正义天规只是约束羽族人的,又和我们海族人有什么关系?” 伊凡摇摇头,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你虽然是海族人,可你有翅膀;你虽然没有再光明圣殿前宣誓,可是你现在正在左拉城之中。” “那请问您会怎样处罚我呢?” “撕去你的双翼,然后将你从左拉城上扔下去。” “所以我还是会死。” “也不一定。”伊凡温柔地说道:“曾经有一个人从左拉城上坠下,但却没有死。” “可我不是他。” “这就是规矩。”伊凡张开双手,拥抱着光明圣堂殿里的阳光,“这座城市,伟大的左拉城,永不坠落的左拉城正是因为规矩而存在。”他侧着头指着十八位殿前圣堂武士说道,“这里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士,世界上最优秀的灵术师。放眼天下,妖族,人族战乱成千上万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心中的贪欲。可在这里,在正义天规的秩序下,左拉城会享受永久的和平。” “但你们也因此失去了自由。”海欣打断道,“贪欲本就是人性,动物的本能。你们主张禁欲,在换来和平的同时也禁锢了自己的灵魂。” “在和平和秩序面前,牺牲一点点自由又算得上什么?”伊凡挥舞着双臂大吼道:“我们信奉伟大的光明之神左拉,而这正义天规便是我们的信仰。”羽族之王喘着粗气,放下自己有力的双臂,继续说道:“果然,你和广很像,不过挑战正义天规的下场就是灭亡。” “可广是羽族的王子啊,而且您是他的父亲。”海欣皱着眉头说道,“难道你也要杀死广吗?” “无论是谁,触犯正义天规都必须受到惩罚。” “可他是你的孩子。” “也正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所以他并没有死,而只是囚禁于这监狱中。” “剥夺他的自由比杀死他更难受。” 伊凡叹了口气,又坐回自己的宝座。 “如果真是这样,能在受罚之前让我见见广吗?” 第十九章:神秘长廊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羽族之王沉默了,他左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他躺在在宝座上,静静地说道:“你见了广,又能做出什么改变呢?他已经没有翅膀了,一个没有翅膀的羽族人就相当于一个死人。” “没了翅膀我会带他离开,没有翅膀的他更自由。” “那我带你去见他吧!”伊凡默默地说道,他双手紧握火圣古剑剑柄,微微一转,一个强大的灵阵显现出来。灵阵的阵眼就是火圣古剑所在的位置,而火圣古剑就是这个灵阵的钥匙。灵阵转动着,白玉铺成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通道,通道内看不见任何的光。 “塔特尔,请您带路。”羽族之王向十八位殿前圣堂武士命令道。 话音还没有落下,一位殿前圣堂武士消失在十八人的队列中,出现在伊凡面前。海欣知道,他是使用了空间灵阵,这样的实力远远高于自己,她的手心里冷汗直冒。 塔特尔将手中金黄色的盾牌和重剑放在地面上,单膝跪下,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向伊凡行礼:“尊敬的王,愿意为你效劳。”说完,塔特尔站起身,将重剑插入自己背后的剑鞘中,把厚重的盾牌背在背上,他从手中召唤出一团火焰,走到通道口。他手中的火焰照亮了古老的通道,通道里是无尽的阶梯。 “海公主,这里请。”塔特尔退到通道的一侧,留下足够的位置够公主前行。 伊凡离开了自己的宝座,并没有拿起火圣古剑,而是让它静静地插在金碧辉煌的宝座前。 “海欣公主,这里有请,我与塔特尔一同陪你下去。”伊凡一边说,一边一步步地走下金色铺成的阶梯,“其他的人,留在这里把守住入口,任何人不得入内,若有违抗命令着,杀。” 剩下的十七位殿前光明圣堂武士纷纷放下手中的盾牌与重剑,半跪在地面上,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张开巨大的白色羽翼,整齐有力地答道:“尊敬的王,愿为您效劳。” 伊凡满意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王冠,走到离海欣公主三枪距离处,说道:“那么这里请。”伊凡侧过身,向塔特尔一样为公主让出路。 海欣公主点了点头,一步步向通道走去,“谢谢您,左拉城城主。”她笑着说道。 伊凡并没有回答,等公主走后,便紧紧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海公主看着那黑暗的通道,并不感到陌生和害怕,反而感到了熟悉,一种家乡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过去的海族从未见过阳光的缘故,在无尽的黑暗中竟然给了她一阵亲切感。 塔特尔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为公主和伊凡照亮脚下的路。塔特尔手中的火并不大,但在这样的黑暗中却显得如此温暖。 三人渐渐远去,可以通过三人的通道口变得越来越小,海欣公主回头望去,只能看见一点微弱的光芒,就像是黑夜中的点点繁星。 “怎么,公主您是怕黑吗?”伊凡冰冷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海欣公主摇摇头,望着黑暗的前方说道:“我只是想问问,我们已经走了多久?” “塔特尔,你来告诉她吧!” “是的。”塔特尔并没有回头,仍旧抬着手中的火团照亮着前路,“大概走了十分之一的样子。” “谢谢。”海欣公主点点头,善意地说。 塔特尔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向前。 三个人一路上便没有再说话,黑暗中伊凡走在最后,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海欣公主。 海欣公主一直看着带路的塔特尔,想起和广相遇的那三个晚上,回忆起他说过的天使是火焰的化身,于是她猜测塔特尔手中的火焰便是天使的生命之火。 一路上平地、上台阶、下台阶不断交换出现,走了很久海欣公主也不知道已经望地下走了多久。她试图用灵术探知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自己使出的灵术根本无法穿透这些普通的墙壁。之后,海欣公主才明白,这些刻着复杂图案的墙壁实际上能阻止灵力穿透。海欣公主尝试了几遍最后还是放弃了。 通道最开始的时候有一米五宽,两米高。可不断往里走后,通道的尺寸越来越小,小到最后整个通道只容得下一个人侧着身子通过高度也只有一米五的样子,三个人必须勾着腰,合上翅膀才能通过。 海欣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可也没有再问一句话,她知道跟着前面这个叫做塔特尔的天使就能最终都能走到尽头。 如果这下面真的是左拉城的监狱,想必很难有人可以逃脱。狭窄的小道上若有一个人守卫,想要通过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也不要说使用灵术逃离,这里四周的墙壁都是隔绝灵力而存在的,若不耗费大量的灵力根本无法击穿。在海欣公主看来,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只有在加持海洋之心的情况下才有打破这墙壁的可能。就算出了这条无尽的小道,通道外还有十八位强大的殿前圣堂武士坐镇,加之手持火圣古剑的左拉城城主(至少与海王是一个等级),几乎不可能活着走出光明圣堂殿。 想到这里,三人前方的通道开始吧变得渐渐宽敞,四周的墙上不再是之前复杂的图纹,而是一个个并排着的圆形法阵。这些法阵很古老,海欣公主根本无法看懂,只在海国皇家图书馆的少有古籍上才见过。 身后的伊凡开口了:“这些图案都是十分古老的封印灵阵。”伊凡像是一位导游一样对海欣一一介绍,“这些灵阵中封印的有的是上古强大的妖兽,有的是羽族犯过过错的人。他们被封印在其中,有的甚至肉体已经消亡,只留下残留的魂魄。” “封印在其中应该很痛苦吧!” 伊凡笑了笑,答道:“被封印就像是陷入了沉睡,身上所有的灵脉都被堵塞,被禁锢在这里的妖兽和人都不会感到任何痛苦,只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消亡。” “广在这里吗?”海欣跟着前面的塔特尔,紧张地问道。 伊凡反问:“如果广就在这其中之一的法阵中,你又该如何呢?” “请让我和他一同沉睡。”海欣没有犹豫。 “开个玩笑。”伊凡皮笑肉不笑地说,丝毫没有幽默感,“其实这些封印阵如何解开,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从那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使用过封印阵。” “那该如何处置犯错的人?” 伊凡翻了个白眼,说道:“海欣公主,有件事恐怕是你们海族人并不知道的。两千多年前,那时候你们海族人还没有走出无尽之海。当时,人族、妖族、羽族面临着妖兽的威胁。整个世界都处在战火之中,人族妖族和羽族联手一同对抗邪恶的妖兽,战争一直持续了一千多年,直到越一千年前,这场战争以妖兽的失败而告终。”伊凡瞧着海欣的背影冷冷地说道:“不过后来,人族和妖族为了争夺领土,又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直到今日。而从那以后,羽族便不再参与地面世界的战争,而是回到左拉城,继续恪守自己的正义天规。那之后,左拉城中产生了一条规矩,凡是触犯正义天规的羽族人都会被折去双翼,从左拉城上扔下。” “原来如此。”海欣点了点头,“没想到,羽族还有过和人族妖族合作过的经历。” 伊凡无奈地笑了笑,“当共同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人族妖族可以成为盟友。可当敌人被消灭了,这些所谓的盟友又成为了自己的敌人,这就是贪婪引起的恶果。” “但人族中也有很多善良的呀!” “您说得对,人族中却是有很多善良的。”伊凡说,“可人族却因为那些个别的贪婪的人变得贪婪,这是事实。” “那日后羽族人还会和人、妖族合作吗?” “我不知道。”伊凡平淡地说道:“毕竟我的生命只有一百年,再过几年我就该化为火焰,离开这个世界了。” “听广提起过,他说羽族人的寿命都只有一百年,若不是战死,都会在一百年的那一天死去。” “广什么都给你说。”伊凡笑了笑,“看来他真的很爱你。” 海欣回过头,惊讶地瞧着身后冷冰冰的羽族之王,这位刚才还手持火圣古剑端坐在黄金宝座上的左拉城城主,问道:“你仍然是爱着他的?” 伊凡眯着眼睛,跟着海欣的步伐继续向前走,缓缓说道:“毕竟他是我的孩子,虽然只是我翅膀上的一片羽毛。” “那为何不放他离去?”海欣公主着急地问,“他很尊重您,也爱他的国家,他很喜欢自由,为何要将他囚禁于此。” “因为他是在左拉城,而左拉城恪守的是正义天规。” 海欣瞧了瞧前面的塔特尔,露出不放心的神色。伊凡拍了拍还行的肩膀,安慰道:“塔特尔是一个善良的人,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地说话。”伊凡提了提嗓子,向前方引路的塔特尔问道:“塔特尔,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是的,老伙计。”塔特尔小声地说,“您和公主随意交谈,不用在乎我,我这个人不擅长说话。” “看到了吗?塔特尔虽然不是十八殿前圣堂武士最强的,但,是最令我放心的。”伊凡冷冰冰的语气中带着点自豪。 第二十章:折翼的深海公主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欣公主松了一口气,用左手挽起自己耳边的冰蓝色秀发,问道:“既然如此,伊凡阁下您为何不考虑更改正义天规呢?我相信您也看到了其中的弊端,必要的改革迫在眉睫。” 伊凡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是的,您说的不错。可是这履行了几千年的正义天规又怎是说改就改的?” 海欣不满地说:“但至少也应该去尝试呀,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我本来是打算将这份艰巨的任务交给广来完成的,于是我费尽心思给了他三天的时间去在地界寻找自我。”伊凡说。 “费尽心思?您是左拉城城主,光明圣剑(火圣古剑)持有者,又有什么阻力?” 伊凡向前方的塔特尔瞧了瞧缓缓说道:“阻力来自内部,来自光明圣堂殿前的十八位战士。他们并不听命于一个叫做伊凡的人,而是听命于左拉城城主,正义天规中所谓的传承者,火圣古剑的持有者。火圣古剑固然强大,纵使我拥有对抗整个左拉城的力量,可我要守护的东西都会破灭。” “因此,你把希望都寄托在广的身上?” 伊凡点点头,答道:“是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三天的时间广爱上了海国的公主。” “不是三天,而是三个晚上。”海欣捂着嘴害羞地笑了笑,“三个晚上的时间足够爱上一个人。” 羽族之王笑了笑,“回到左拉城的广直接冲入光明圣堂殿,站在殿前圣堂武士前,在近千位光明圣堂武士面前,请求我对正义天规进行改革。广他明明知道,自己爱上了地界的生物,已经触犯了正义天规,不止如此,他还在公共场合亵渎天规,犯下了大罪。即便他的父亲是我,是天使之王,是左拉城城主,是火圣古剑的持有者,也无法护他周全。留他一命是最大的恩赐。”伊凡看着海欣说道:“殿前圣堂武士听命于的不是这个叫伊凡的羽族人,不是广的父亲,而是正义天规。为此,我不得不亲自审判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圣堂武士亲手撕去他背上的翅膀。二十多年前,他失去翅膀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死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彻了整个左拉城。”伊凡眨巴着眼睛,偷偷转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后来很多人说他被扔下了左拉城,坠入了无尽深渊,而实际上他们绝对想不到,我的孩子还活着。这是我和光明圣堂达成的协议,用他的翅膀保住了他的性命。” “都是因为我,广才会这样。”此时的海欣不再是二十多年前的小公主了,而是一位坚强的战士,可听完这些她还是无法忍住泪水。 “这不是你的错,深海的公主,你就是广的翅膀,他心中的翅膀。”伊凡安慰道:“当他的翅膀被撕掉的一瞬间,他大喊的是你的名字,二十年来每一次探望广的时候,他都不会和我说话,但他一直望着大海的方向,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全都是你的名字。” 海欣仰起头,这样眼泪不会落下得更快,“所以说他一直都在等我?” “你错了。她不是在等你,而是一直想去找你,他害怕你忘了他。” “他没有翅膀,还要来找我?”海欣回想着二十多年来一次次的寻觅,自己失去了右臂,失去了左眼,可终究觉得还是值得的。 “他说有一个美丽的人鱼姑娘想要走上陆地,想要飞上天空,想要看遍世间所有的美好。他说这是承诺,他必须去。”伊凡哽咽道,左拉城城主也伤感了起来,“可是,他去不了了,因为他已经没了翅膀,从这里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广他不怕死,但是更怕你没有他的日子。” 海欣抽泣着,留下冰晶般的眼泪。海欣想起,二十三年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可这时的海公主却像一个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泣不成声。 “公主殿下,您不必伤感,应该高兴起来,因为您马上就要和王子殿下重逢了。看到你伤心的样子,王子殿下也应该会伤心吧!”一直沉默的塔特尔温柔地说道,“当年我奉命将将坠落的伊凡带回左拉城,将他安置于左拉城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这光明圣堂殿之下的监狱里。广王子亲口对我说,他第一个想要见到的人是你,海公主殿下。” 海欣咳嗽着,拭去眼角的泪水,“还有多久才到?” “已经到了。”塔特尔拿着手中的火团,停在一个石门前。这个石门就是这条通道的尽头。 “我们已经在左拉城的最底端了,打开这扇门便是广的房间。”伊凡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海欣公主,我喝塔特尔希望您能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海公主义无反顾地问道。 “演一场戏,带王子广离开这里。” 海欣公主明白了一切,原来眼前的这位父亲,这位伟大的君王一直都在等待,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天,自己到来拯救广的这一天。 推开门,海欣公主才发现这个所谓的监狱是一个精致的屋子,屋子外的阳台可以看见整片天空。海欣公主走进屋子,环顾四周,都贴满了自己的画像,想必是王子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画的。除了画之外,王子广还写了很多书,海欣公主随意翻看,原来都是广说给自己的情话。她穿过房间,走到阳台上,到了这位折翼王子。他安安静静的坐阳台的边缘,双手撑在阳台上看着藏在云海之下的大海。海欣明白眼前这位等待了二十多年的王子一直等的都是自己。 “你,还好吗?”海欣公主问。 王子转过头,笑容依旧是那样温暖,“果然,你来了。” “一直都在等我吗?”海欣蹲在王子身前,瞧着那张她思念了二十多年的面容。稚嫩的面庞如今变得稳重成熟。 “我想去找你,可是我没有翅膀了。我不怕死,可我怕你见不到我。”王子广眼角流下泪水,冲上前紧紧抱住怀中的海欣,“对不起,我没能做到,我还不够强,不够强。” “疼吗?”海欣公主轻轻抚摸着王子广背上翅膀被撕去的伤口,坚硬的骨头还残留在肩上,“没有翅膀,一定很难受吧!” “没有你我更难受!”王子广捧着海欣雪白的面庞瞧着她的左眼问道:“你来到左拉城一定很不容易吧!” 海欣点点头,笑了笑,“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都是值得的。” 广摸了摸海欣公主的翅膀,瞧着她修长的大腿,长叹一口气:“看来你已经找过黑魔法师和白魔法师了,沃拉斯顿之血和拉瑟福德之羽,你的灵魂还剩下多少?” “没有了。全在我的翅膀里。” 广紧紧抱住海公主,颤抖着双手,一字一句说道:“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再也不会。” 海欣闭上双眼贴在广的怀里,低声道:“我愿化作你的翅膀,和你一起拥抱自由。” “让我的灵魂与你一起,共同承担这一切。”广轻轻说道,低下头,亲吻海欣公主的唇。 那一天,深海公主和折翼王子从左拉城的监狱中逃离了,他们拥抱着对方从传说中永不坠落的左拉城上坠下。那一天,天使王依旧坐在自己的宝座上,手中紧紧握着火圣古剑。那一天,十七位大天使带着上千名光明圣堂武士前去追杀,却在半空中被另一位殿前圣堂武士拦住了去路。 深海公主的翅膀化为漫天的羽翼,将她和王子安全带到了地面。到达地面后,折翼王子却发现,深海公主为了保护他,也失去了翅膀。 深海公主笑着倒在了折翼王子的怀里,她告诉王子,自己四分之一的灵魂出卖给了黑暗之神阿加曼,一半的灵魂留在了沃拉斯顿之血里,剩下的四分之一灵魂便是拉瑟福德之羽。当翅膀消失的时候,自己的灵魂也终将灰飞烟灭。 第二十一章:水晶中的婚礼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王子哭得很伤心,他耗尽自己的生命,勉强留住了公主的灵魂。他背上昏迷中的公主,穿过无尽的大海,来到了叶娜城,跪在海王海因面前,请求他救救公主。 海因很无奈,他告诉王子,虽然公主是她的女儿,但自己也无能为力。海洋之心无法挽回灵魂的湮灭,唯一的方法只有去寻找人族的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 辞别海因,王子带着公主在圣泉找到了白魔法师,他请求麦卡锡能救活公主。 可是,伟大的白魔法师也摇头叹息:“拉瑟福德之羽已经毁灭,海欣公主又和黑暗之神阿加曼做过灵魂契约,她的灵魂过不了多久就会湮灭于世间。” 王子跪在昏迷的公主身前,绝望地说:“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好不容易在一起,就这样走了吗?”王子的身体摇摇欲坠,一口鲜血狂喷,他也用尽了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公主的灵魂,此时的他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白魔法师召唤出白色的魔法阵,告诉跪在公主身前的王子:“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们重新拥有一天的生命。这一天里,你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这一天一过,你们都会神形俱灭化为天地间的尘埃。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别说是一天,就算是一个小时我也愿意。”王子努力地撑着自己衰弱的身体,耷拉着眼皮说道,“和她一起欣赏日出,日落,是我二十多年来一直的梦想,我不想就这样走了,看着他为了我牺牲了一切。” “既然如此,便完成你们的心愿。”白魔法师用圣泉的力量,将二人的灵魂浸泡在魔法水晶之中。他将魔法水晶交给王子,叮嘱道:“水晶中,是你们二人的灵魂,水晶不坏,你们的灵魂也就不会受损。” 王子十分感激白魔法师,接过水晶抱起昏迷的公主离开了。公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日出了,王子向公主简单的讲述了所有的过程,公主决定在这最后一天的时间里和王子在海边举行一场婚礼。 黑魔法师皮古·布莱恩和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是这场婚礼的见证者,王子为公主戴上水晶项链,他们在阳光灿烂的下午宣誓,一起在落日的余晖中奔跑,追逐着清凉的海浪和柔和的微风,晚上他们躺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当第二天的早晨来临时,公主脖子上的水晶项链化为点点繁星消失在空中。 两个人相视一笑,渐渐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没有来过这个世间。 “后悔吗?”王子问。 “后悔什么?” “后悔遇到了我。” 公主笑了笑,“不后悔。你呢?” “一样。” 终于,天上的王子折去白色的羽翼,深海的公主成为他的翅膀。两个美好的灵魂随风消散,也许将来的某一天还会相见。尽管只有一天,却是二十多年的等待。 皮古·布莱恩走到海欣公主和王子广消失的地方,弯下腰在沙滩上捡起掉落的装有沃拉斯顿之血的红色小瓶子。 “一路走好,但我认为我们还能做些什么。”黑魔法师眯着眼睛仰望着初升的太阳,叹息道:“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见到朝阳。”他摇了摇头,又笑道:“不过化为点点繁星也挺好,至少灵魂永远相伴。” “是啊,他们很年轻,但却永远离开了。”麦卡锡感叹道,“这沃拉斯顿之血是他们唯一留下的东西。” “沃拉斯顿之血,将会成为改变世界的东西。而这个故事将会被永远铭记。”皮古·布莱恩斩钉截铁地说道。 麦卡锡眯着眼睛,笑着说:“老伙计,你变了。这个女孩改变了你。” “你愿意和我一同去找海族之王吗?”皮古·布莱恩向大海深处走去,“我认为他会帮忙的,你认为呢,兄弟?” 麦卡锡耸了耸肩,快步走上去,“走吧,他一定会帮忙的。” 黑魔法师与白魔法师一齐来到了叶娜城外,带着手中的沃拉斯顿之血面见了海族之王:海因。两位魔法师告诉这位失去女儿的父亲,他们可以将海洋之心的力量注入沃拉斯顿之血,这样一来,有了海洋之力的沃拉斯顿之血,海族人便可以走上陆地。 “这是海欣公主给予海族的一份礼物。”皮古·布莱恩说道:“她和广都是善良的孩子,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 “如果这是一场让人心碎的故事,我们能做的只有不让这样的故事再次发生。”麦卡锡·康纳一字一句说,“所以恳请海王同意我们的请求。” 海因毫无疑问地答应了。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最终他们从沃拉斯顿之血中提取出了克罗夫特之泪。他们之后又将克罗夫特之泪装入弗基沙水晶。最后,海王将海洋之心的力量注入弗基沙水晶,便大功告成。 从此以后,凡是三十岁以上的海族人,经过弗基沙水晶的洗礼,将弗基沙水晶之力存放于胸前的项链便可长出双腿,走上陆地。 万年以来,为了纪念海欣公主,弗基沙水晶和克罗夫特之泪被放置在布萨广场正中央,海欣公主的雕像屹立在弗基沙水晶前方。折翼王子和深海公主的故事也流传下来。 第二十二章:血缒海湾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位于神圣龙国西面的海域,从叶凡群岛冬眠的艾瓦岛向东航行几日便能到达。一百多年前的雷岛,曾是一个繁荣强大的国家。别看这个国家只有一个小岛的大小,可它的实力并不逊色于神圣联盟七国的任何一个。 雷岛也被世人常常称为雷国,雷岛上的人都有操控雷电的能力,这种能力被称为驭雷术。将驭雷术与灵力相结合,使得雷国的战斗力显得出类拔萃。 严格的意义上来讲,雷岛人并不能算作完完全全的人族,而是介于人族和妖族之间,就像左拉城的羽族人和叶娜城的海族人一样。所以雷族人也有时候被称为雷妖。 自从第二次末法时代以来,人族和妖族的战斗一直持续不断,雷岛一直都是人族和妖族拉拢的对象。第二次末法时代结束后,世界各地的人族联合起来,建立了所谓的第二神圣联盟,组成统一战线共同对抗强大的妖族。自然,妖族也不甘示弱,以万花潮的花妖,荣耀森林的辉妖和永昼沙漠的沙妖为主,妖族也建立起能和第二神圣联盟对抗的联盟。 远在大海深处的海妖和高高在上的羽族无意卷入地界的争斗,在这一千年里几乎是消失了踪迹。虽然雷岛和大陆并没有太多联系,雷族人也并不愿参战,可他们强大的战斗力,在战争期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人族和妖族的争斗在第二次末法时代结束后的一百年便基本上停止了,第二神圣联盟112年,人族和妖族最终放下了兵器,握手言和,结束了长达八百年的争斗。从此,妖族便隐居在森林里,雪山上,沙漠的边陲,过着他们向往的和平生活。而人族也在被战火烧焦的土地上,建立起了自己新的家园。 和平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两百多年。终于,这份短暂的和平消失了。第二神圣联盟378年,位居九大妖兽之首的【雷牙】在雷岛上苏醒。神圣联盟高层决定派出联军前往雷岛,击杀妖兽【雷牙】,浩浩荡荡的七国百万联军(雪国,树国,兽国,沙国,夜国,宁国,龙国),上千艘巨大的军舰向雷岛出发,发启了三百年来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战役:雷岛海战。 雷岛海战中,九大灵器传承者与【雷牙】决战,最后以惨痛的代价消灭【雷牙】。雷国国王战死,雷国覆灭。百万联军幸存者不过三万人,九大灵器八件被毁,九位灵器传承者皆战死雷岛。 从此,雷族人便因此消失。那场战役之后,雷岛周围被无数巨大的雷暴包围,整片海域成为了航行的禁区,龙国的第九航线也因此取消。 雷岛,退出了这个世界的舞台。可就是这样一个失落的国度,成为了新世界的开端。 这一切的故事都从一个少女开始。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雷岛·血缒海湾】 浓浓的乌云弥漫在黑夜中,遮住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雷岛前有一个很大的月牙形海湾,被人梦称为血缒海湾。传说几千年前,羽族人曾攻打过这里,但顽强的雷族人奋勇反击,借助雷岛周围的巨型雷术灵阵击败了羽族人不灭的神话,上千名天使折损在这片海湾中,因此将其称为血缒海湾。 血缒海湾位于雷岛的西面,和龙国东面的小岛艾瓦岛遥遥相望。这里也是雷术灵阵最密集的地方,不像雷岛东侧的落锤峭壁地势险要,血缒海湾一马平川,若是百万军队攻打这里,即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灵术师组合起来开启灵脉阵恐怕也阻止不了。所以血缒海湾的布防一直都是雷岛上最密集的地带。 自从一百年前的雷岛海战后,雷族国王奥斯汀·菲涅尔战死,雷族人也在那一场战斗中灭族,无一幸免。于是,雷岛周围的这些雷术举行灵阵便从此失去了控制。长年以来,大部分的巨型雷术灵阵都处于开启状态,使得小小的雷岛方圆十公里内就开始被雷电环绕。越靠近雷岛,雷电更加密集,强大的雷电甚至还引起许许多多的雷电暴风雨,对龙国西海岸的渔业、旅游业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龙国第九航线的船只有好几次从雷岛旁边经过,就被卷了进去,几次加起来,有上千人在雷岛周围失踪。 神圣联盟也派出过好几批强大的灵术师前去勘探雷岛内部的情况,可派出去的人从没有回来。外界因此开始谣传,当年的【雷牙】是不是真的被诛杀了?或者只是被封印起来,说不定某一天会苏醒。 血缒海湾也就因此而添上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一天,一位海族的少女会来到这里。 海族的少女叫做海云,是海国国王海曼的第十个孩子,第三个女儿。海族人和羽族人一样,向来都不愿意参与大陆上人族和妖族的纷争,他们都热爱和平,喜欢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此时的海云公主正穿着一身海蓝色的人鱼便服,匆忙地向血缒海湾游去。与其说她是在逃往不如说是在逃命,因为在她身后不远处,有十三个灵术高超的海族杀手正跟随着她。 海云公主左手握着冰蓝色的战矛,右手紧紧按住左肩上的伤口。和杀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了,最开始的时候这一批杀手有接近一百人,而且他们不仅灵力强悍灵术卓越,而且还心狠手辣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虽然海云公主也算是海国灵术师中的佼佼者,但也难免吃了很多亏。海云公主为了避其锋芒,一边战斗,一边试图摆脱身后的敌人。可无奈敌人实在是追得太紧,直到一天前,才利用雷岛周围的一个雷术灵阵杀死了三十多名杀手,暂时摆脱了他们的追击。可没过多久,海欣公主便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于是只有在这些雷术灵阵周围盘旋。一方面,她想借助这些雷术灵阵击败更多的敌人,另一方面,她也考虑着躲在一些雷术灵阵间的缝隙,来规避敌人。如果实在不行,她还能冒险进入雷岛,这样就能够完完全去地摆脱敌人。可是这也是她最不想做的,虽然海国已经有近千年没和人族妖族打过交道,可是对雷族人也是十分熟悉的。他们也知道,进入雷岛会是什么下场。 自从叶娜城的叛乱以来,海云公主已经流亡了整整一个月了。现在的她全身都布满着密密麻麻的伤口,她美丽柔嫩的冰蓝色肌肤上时不时地有蓝色血液渗出来。海水中的血腥味也使得她难以摆脱身后的敌人,此时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虽然身上的伤口很多,可最要命的还是右肩上的伤口。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却精准地打中了她右手的灵脉。海云公主用右手拿枪,右肩受伤,不仅右手无法汇聚灵力,就连拿枪的力气也没有了。海运并虽然也练过左手用枪,可面对强大的敌人,左手用枪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的海云不仅只能左手用枪,而且体内的灵力也已经耗尽。海云自己也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将会连维持迅游术的灵力都没有。只要速度一慢下来,自己很快就会被敌人追上。 作为曾经高贵的公主,海云心中也是十分不平。如果放在平时,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倘若自己右手没有受伤,以她现在的状况,还是有七成的把握能击败敌人。可是令人难受的是,之前想利用雷术灵阵击杀更多的敌人时,被一个弓箭手的箭射中了右肩。不但没有杀掉更多的敌人,就连自保也很难了。海云公主只好暗自叫苦。 第二十三章:叶娜城事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无论如何,我可以死,海洋之心不能被他们拿到。”海欣公主一路上都这样想着。 她知道自己身后的敌是自己那位平日里和蔼善良的二哥海音派来的,为的就是自己手中的海族至宝:海洋之心。 传说万年前,生命女神叶娜将海洋之心赐给海因,使得海因成为了海族第一任海王,建立起了海国第一个城市:叶娜城。海因之所以这么强大,是因为他的力量来自于海洋之心。自从那时起,想要成为海王必须得到海洋之心的认可。而海洋之心也只有海王才能驾驭。拥有了海洋之心,就拥有了整个海国,拥有了控制大海的力量。 除此之外,海洋之心对于海族来说,不仅仅只是王者的象征,更是破除诅咒的关键。据说,在海洋之心赐予海因之前,海族人一直苦恼于冷血状态,也就是兽化状态。传说每当月圆之夜,人鱼便会发狂,战斗力飙升,失去理智。他们会疯狂地攻击任何东西,杀掉自己的亲人,毁掉自己的国家。这样的诅咒一直让海族人生活在黑暗冰冷的角落,在无尽之海的边缘,没有阳光的海域。海洋之心,恰好就是破除诅咒的关键,也正因如此,万年来,海族一直过着和平的生活,永远告别了冷血状态。 鉴于以上两个原因,想要成为海王的海音不择手段,无论如何都要将海洋之心带回。 就在三年前,海国国王海曼年满三百岁,年老体弱的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海洋之心,支撑起整个海国了。弥留之际,七位王子争夺王位的战斗悄无声息地展开了。最先下手的是大皇子海天和三皇子海阳,他们手中掌握叶娜城禁卫军,发起叶娜城宫廷政变,牢牢控制住了自己的父亲海王海曼。这场政变十分血腥,大皇子海天与三皇子海阳将所有不支持他们的人全部诛杀,处死了自己的亲兄弟四皇子海光和五皇子海玉。席卷整个叶娜城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八万人因此而丧生,尸体被扔进海里,整片蔚蓝色的海水都被染红。 没过多久,月溪堡的七皇子海明被刺杀,伊利达的六皇子海安失踪,海天和海阳顺利从海明、海安手中接过所有军权。此时身在玛洛克的二皇子海音孤立无援,陷入四面楚歌的状态。后来海天和海阳率大兵征讨玛洛克,二皇子海音被迫起兵。 两支军队在詹哥罗德展开决战,二皇子海音和自己的姐姐大公主海薇薇里应外合,最终在詹哥罗德击败海天大军。局势因此发生逆转,那场战斗中,海天军队死伤惨重,精锐伤亡殆尽,海明也被海音击杀在战场上。 海音率十万守军死守叶娜城,企图在叶娜城和海音决一死战。海音的军队势如破竹,最终,牢不可破的叶娜城被海音军队攻陷。海音和海薇薇携手进入叶娜城,海天吊死在王位之上,死的时候他的头上还带着水晶制成的海王王冠。 也正是那一天,二公主海文死在乱军之中。三公主海云失踪,年迈的海王海曼病死在阴暗的牢房里。海音王子暗地里派出无数人,都没有找到海洋之心的踪迹。 想要成为海王,必须得到海洋之心的认可,这是海族万年来不可改变的规则,即便是海音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海云总是会开心地笑起来。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二哥,看起来心地善良温文儒雅,其实是个腹黑的人,野心勃勃,沉浮很深。平时不和人亲近,除了自己的姐姐,大公主海薇薇。总是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书,勤奋地学习练剑,练习灵术。海云小时候找他玩的时候,这位哥哥对自己总是不理不睬。 海云想,虽然二哥很厉害,可终究成不了海王。 “我这个人,也没什么出息,没法像大哥一样成为你的对手。”海云捂着自己右肩的伤口,吃力地维持着迅游术,不断寻找着脱离敌人追捕的机会,“但如果有一天,我有机会了,给你使点绊子也是好的。”海云手持冰蓝色长枪,在海中迅速地游动。 海族人将这样的状态称为迅游状态。这种状态下,海族人的下半身会变成鱼尾,这样更有利于他们在海中迅游。迅游状态和迅游术有所不同,迅游状态下发动迅游术能极大地减少灵术的消耗,海族人能使用更长时间的迅游术。解除迅游状态后,下半身的鱼尾会成为人那样修长的大腿。这都要归功于第一任海王海因的女儿,海欣公主。传说海欣公主用生命的代价,将自己的灵魂制作成弗基沙水晶,放在布萨广场正中央。凡是三十岁以上的海族人,经过弗基沙水晶的洗礼后,便可长出双腿走上陆地,像人族和妖族一样在陆地上生活。 “迅游状态有什么不好,若这个时候变成双腿,过不了多久就死了。”海云飞快地在海中快速地游动,不满地说道:“还是迅游状态好,在水里面的速度快得多。” 轰隆! 一道巨大的雷电划过雷岛上空,击中了雷岛的山头。海云公主猛然抬头,望见无数的乌云密布,盘旋在雷岛上空,形成一个倒三角的形状向刚刚那雷电击中的山头汇聚。 “什么情况?”海云在叶娜城见过许许多多的雷电暴风雨,可从来没有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雷暴。她眼前的雷暴似乎将天地间所有的雷电都吸引到了一起,空气的摩擦声在她的耳边炸裂,震得她耳朵里回响着声音,“这种规模的雷电,不会把整个雷岛击穿吗?”海云想着,她曾经小的时候,亲眼见过一个雷族的小男孩将用手中的雷电将石头击穿。之后,海云便明白,只要雷电的力量够大,就算是石头也无法阻挡。 海云皱了皱眉头,身后的十三个敌人开始渐渐向她靠近,看来他们是想在自己进入雷岛前将自己截下。右侧有两个杀手开始向自己右前方包围,左侧有三个杀手向自己左前方袭来,后面又有八个追兵。过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被合围。 ———— 在这紧急的关头,海云公主诡异地笑了起来,“我堂堂海云公主会怕你们?我可是有海洋之心。”她喃喃道,左手紧握冰蓝色战矛,不再理会自己右肩的伤口。右肩的鲜血不断流入海中,这无疑会让敌人更快找到自己的位置,但此时她已经顾不了许多,因为最后的一战即将来临,过多的回避已经没有意义,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个好的位置,做好应敌之策。 第二十四章:接受你们的挑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上空的乌云越来越厚,倒三角形的乌云最宽的半径恐怕有六七公里的样子。而乌云最低端却像一根针一样细,汇聚了整片乌云的所有雷电。雷电一道道打在雷岛东面的山头上,空气中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就在这时,雷岛周围的雷术法阵在同一时间启动,法阵中产生的雷电从海面上直接汇入天边的乌云。一道道蓝白色的雷光从雷岛四处的雷术灵阵中飞向天空,除此之外,雷岛上的灵阵中产生的蓝白色的雷电也同时汇入天上的乌云。上万道光束,将整片黑暗的海洋点亮,就像是这里升起了一个太阳。 “真壮观。”海云公主感叹道,虽然贵为公主,见到过很多美丽的东西,可眼前如此宏大的景象,却是她从未想象过的。 吸收了无数雷电的乌云开始发亮,就像是一团厚厚的棉絮里被塞满了无数的白色灯泡,一闪一闪,好像随时都会降下一道更强的雷电。 “看来老天都在给我们助兴。”海云大喝一声,双眼化为冰蓝色,就像是战神附体一样,她左手长枪向左横扫,当即拨开左侧三人突如其来的进攻,“我还真是想看看,自己左手枪法的实力。”海云猛然回头,微微皱眉,将长枪横在自己身前大喝道:“海术·壁垒。” 顿时间一道由海水凝聚而成的坚固水墙横在海云公主面前,水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灵术咒文。就在同一时刻,追逐海云的八个刺客纷纷使出全力,用自己的灵器攻向海云召唤出来的水墙。八个人的武器都不一样,有用长剑的、双短剑的、长枪的、重锤的、圆盾的、重剑的、长矛的还有用暗器的。八个人全力一击,本以为能轻轻松松突破水墙,结果却被水墙反弹回来。他们见水墙很难攻破,便顺势将海云围在中心,试图消耗海云的灵力。左侧之前被海云用长枪拨开的三人也围了上来,他们三人中一人持枪,一人用长剑,还有一人的武器是重剑。 “三公主殿下果然实力非凡,我们这里没有人是您的对手。”八个人中双手横抱重剑于胸前的骑士赞叹道:“若不是海音殿下下了死命令,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 海云持枪站在水墙前,向自己左边望去,似乎想要寻找突围的机会。但之前徘徊在自己右侧的两位弓箭手在这时围了上来,这次真的是没了机会。海云公主无奈地笑了笑,回答道:“你叫什么名字,骑士?” “辛克莱·道尔。”骑士响亮地回答道,“公主殿下,只要你交出海洋之心,我们会护送您回家。”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海云挺起长枪,对着周围的杀手说道:“要上的都来吧,别说没用的。要投降的话,早就投降了。” 辛克莱骑士还想劝海云放弃,却被一旁手持圆盾的中年男人打断:“辛克莱,多说无益,我们的任务就是为海音夺回海洋之心,无论拿着海洋之心的人是谁,咱们只管打。要不然之前八十多个弟兄们都白死了。” “是啊,杀了海云公主,夺回海洋之心,海音殿下是不会问罪我们的。”用双短剑的年轻女子沙哑地说道。 “杀了海云殿下,海音王子不仅不会问罪我们,更会加冕我们的。”海音右侧那个手持长剑的老男人猥琐地说道:“而且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公主,死了多可惜,我们可以好好地享受享受,是吧?伊诺斯老弟?”老男人给站在自己身旁的另外一名手持重剑的骑士使了个眼神。 那位叫做伊诺斯的骑士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这两人刚才与另一个持枪的杀手同时对海欣公主发动袭击,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三人的全力一击竟然被海欣公主一招击退。手持长剑的老男人实力较弱,直接被打退了十多米。而伊诺斯和持枪的杀手实力较强,仅仅是退了几步而已。 持枪的杀手用甜美的声音向一旁沉默的伊诺斯笑道:“追了三天,死了八十多个弟兄,没想到还这么强。” 伊诺斯没有回答冷冰冰的目光依旧注视着水墙后的海云。 持枪的杀手见伊诺斯依旧保持沉默,问道:“你说,我们十三个人能胜过她吗?” “能。”伊诺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会死多少个人啊,其中会有我吗?”持枪杀手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问道。 “一个也不会死。” 海云公主将长枪放在肩上,翻了个白眼,“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呐,乌合之众居然还这么有自信。”海云公主放下肩上的长枪,挨个挨个地指着眼前众人,说道:“你们十三个人,今天都要死。” “所以,我们之间还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斗?”海云左侧的一位男弓箭手说道,“我们要的只是你身上的海洋之心,你的性命我们并不感兴趣。” “公主殿下,请听我一句劝,交出海洋之心吧!”海云前面八人中用锤的汉子恳请道,“我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如果你交出海洋之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海云公主,我手中的长枪可等不了多久,最后一次,交出海洋之心。”八人中用枪的汉子大吼道。 海云公主笑了笑,持着枪,回头望着雷岛上空那团倒三角形状的乌云,乌云的底端,一道巨大的雷电正在形成。 “看来,今天你们没有机会了。”海云大吼道,“最后一战,按规矩来,报上名来。” 辛克莱骑士长叹一口气,向前一步,双手抱着自己的重剑,一身深蓝色盔甲上流着冰冷的海水。他**地鞠躬,大喝道:“第二战区独立队先锋官辛克莱,请赐教!”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皇城前卫禁军官赤松,请赐教!”用锤的汉子将重锤抗在肩上,大喝道。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阿拉希无名剑客千针,请公主赐教!”八人中用长剑的男人大喝道。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无尽之海游民枫溪,请姐姐赐教!”伊诺斯旁的持枪女子说道。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无尽之海游民石爪,请公主殿下赐教。”海云身边手持长枪的猥琐老男人**地说道。 海公主瞧了瞧老男人,依旧答道:“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无尽之海游民伊诺斯,请赐教。”伊诺斯点了点头,静静地说道。 “伊诺斯?你和辛克莱的实力是十三个人中最强的,为何不加入正规军?”海云转过头饶有兴趣地问,“作为海国的骑士,你们的骑士精神又在哪里?” “抱歉,现在我不是一个骑士,而是一个杀手,我的任务是击败你。”伊诺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海云庄重地向伊诺斯鞠躬,说道:“我相信你会是一个令人值得敬佩的对手。” “谢谢你的谬赞。” 海运大喝道:“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伊诺斯骑士的挑战。”她转过头,瞧了瞧雷岛上空的那朵乌云,吼道:“下一位!” “月溪堡守城军战士石尔加,请公主赐教!”八人中用圆盾的人喊道。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平民罗瑟,请赐教!”公主左侧的弓箭手抱拳行礼。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叶娜城弓箭手中级教官卡恩,请赐教!”罗瑟身旁另一个弓箭手大喊道。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暗流杀手奎恩,请指教!”八人中用双短剑的女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暗流的杀手都来了吗?”海云奇怪地问道。 “暗流杀手奎恩,请指教!”男人拼命提高自己的嗓子吼道。 海云笑了笑眯着眼睛答道:“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八人中用枪的汉子抱拳行礼:“暗流杀手边心,请赐教。”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 “暗流杀手莫,请赐教。”一个幽灵般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八人中那个一直都隐藏在黑暗中用暗器的杀手。 虽然他在攻击力和灵力两方面都远远不如海云公主,可在攻击水墙的那一下,海云看到了五十多把飞到同时射出,方位不仅刁钻,力道也不弱。真实交战,海云估计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海国三公主海云,接受你的挑战。”海云微微点头向这个叫做莫的杀手致意。 莫没有丝毫情感地说道:“谢谢您,公主殿下。” “我们现在是敌人。” “我知道。”莫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海云高声喊道:“下一个!” 此时无人再说话,空气安静地可怕。海云紧张地瞧着雷岛上空的巨型乌云,乌云底端的雷电迟迟不肯降下。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注视在八个人中那个用长矛的女战士身上,只要她说完,这场战斗就开始了。 可是这位用长矛的女战士依旧保持沉默。周围的人纷纷盯着她,提高了警惕。虽然海云公主此时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想要同时对抗十三个人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但如果十三个人中任何一个人反过来帮公主,战斗的情况肯定会大变。到时候,又不知道谁胜谁负。 石爪提起手中的长枪,指着女战士说道:“如果你不是我们这边的,你就是敌人。是敌人,就要死。” 女战士依旧不说话而是注视着海云公主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摆了摆手。 这时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女战士并不是保持沉默而是自己不能说话。女战士右手持着长矛左手朝海云比了个三的动作,然后指着自己。 “你的名字叫做三?”海云问。 女战士点点头。 海云笑了笑,说道:“既然你无法开口说话,那便我来说。”海云清了清嗓子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喝道:“海国三公主海云,请指教。”她指了指女战士问道:“请问这位叫做三的战士,同意吗?” 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挺起长矛对着海云公主,好像是说道:海族女战士三,接受你的挑战。 第二十五章:十层雷法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就在这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十三个人身上所有的脉门同时打开,与灵器上的灵阵形成谐脉阵,同时向水墙后的海云攻过来。刚才的这段时间,十三个人也没有闲着而是在不断布置海云身边的脉阵。如今脉阵已成,十三个人中每个人的战斗力都飞速提升。八个人原本攻不破的水墙一瞬间就被八人击溃,化作水珠散落四方。 海云也不甘示弱,全身冰蓝色灵脉显现,一个跃起,巧妙地躲开了八人击穿水墙后的进攻。右侧三人,石爪、枫溪、伊诺斯同时向腾在空中的海云发起进攻。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机会的。”伊诺斯吼道:“你最后的灵力用来建造水墙,水墙一破,你必败无疑。”说着他跟在石爪和枫溪身后将手中的重剑斩向海云。 “必败无疑,试试才知道。”海云用尽力气,两枪拨开石爪和枫溪的进攻。这两枪虽然巧妙无比,可终究是力竭,伊诺斯一计重斩,直接将海云震飞。 “虽然胜之不武,但杀死你取得海洋之心就是我的任务。”伊诺斯横抱重剑,向海云刺来。 就在这时,雷岛上空那道巨大的雷电劈中了雷岛山头,一道耀眼的白光向四周溅射出来。剧烈的响声折磨着众人的耳膜,若他们不是优秀的灵术师,可能此时已经失去了听觉。空气中带着闪电,众人的肌肤竟然能感觉到麻痹感。 弓箭手之前全力射出的十八箭朝海云飞来,像十八只大鸟,将海云纤细的身子全部包围。 就在这时,海云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对着伊诺斯说道:“看来,你们这次失败了。”海云灵力用尽的这一刻,瞬间解除了迅游状态。巨大的鱼尾立刻变成了修长的双腿,“再见了!”海云双足轻轻一点十八支飞箭,借力跃起飞入了身后的雷暴之中。 “别射箭!”伊诺斯捂住眼睛大吼道,尽管这时他知道已经为时已晚。 剩下的众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发生,纷纷被迎面而来的强光闪了眼睛,一时间看不清任何东西。本以为,强弩之末的海云公主必败无疑,但听见伊诺斯绝望的怒吼时,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此时海云公主再次逃离,想要夺回海洋之心将会更加困难,因为她离开的方向就是雷岛,而登上雷岛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拿不到海洋之心,他们的命运也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死。 几秒种后,剧烈的冲击波迎面而来,众人都失去了重心,被击倒在水中。 石爪愤怒的吼叫着:“刚才就应该直接下手,等到现在,呸。”他破口大骂,“什么骑士精神,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伊诺斯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她一直都在拖延时间,等待着这个时机。”他摇了摇头,望着雷岛的方向喃喃道:“不愧是海云公主。” “怎么办?现在追还是不追?”奎恩紧握着手中的两柄短剑向众人问道。 枫溪笑了笑指着前方涌来的巨浪说道:“先别说追,想办法对抗这个巨浪吧!” 这时候愤怒的众人抬起头,一道百米高的巨浪铺面而来。巨浪是由刚才巨大的闪电冲击波形成的,巨浪不仅威力强大,而且还带着闪电。就像是恶狠狠的凶狼,带着闪电的狼牙扑向自己的猎物。尽管这十三个人都是善于弄潮的海族人,可一生中也少有见过如此高的巨浪。更要命的是海浪里还带着闪电。 “开启灵脉阵!”辛克莱向众人大吼道。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打开自己的脉门。脉阵共振时产生的轰鸣声响云霄,可是在巨大的雷电海浪面前,就像是轻轻放了一个屁,什么都不是。当真正站在百米海浪之下时,众人才知道这道海浪的可怕。像山一样重的海水从百米高的天上向自己身上砸下来,水中还带着要命的雷电,电火花不断在水中闪耀,放出白色的光。 十三个灵术高手发出的谐脉阵一瞬间就被海水淹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波涛汹涌的海浪在血缒海湾上来来回回地激荡,天空中的乌云散去了,天空中海水化为的水雾洗净了整个世界。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都停止了,周围的海域变得格外安静。 海云公主被巨大的海浪击中,失去了意识,随着洋流慢慢地向血缒海湾飘去。那十三个杀手却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伊诺斯、枫溪、辛克莱、石爪、罗瑟、卡恩、奎恩、三、莫、边心、石加尔、千针、赤松等人中最先从海面上浮出来的是辛克莱。其次是伊诺斯和枫溪,原来伊诺斯为了保护身旁的枫溪,自己被海啸中的电流重伤,虽然没有死但也伤得不轻。第三波出来的是边心、石加尔、千针和赤松。七人看到剩下的人还没有出来,于是一同商量对策。 辛克莱看到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已经消失,认定海云并没有走远,所以他决定登上雷岛夺回海洋之心。毕竟如果空手而回,很可能自己会小命不保。 伊诺斯一句话没说,带着枫溪离开了这里。枫溪告诉众人,她打算带伊诺斯去疗伤,从此以后便不再会回海国了。边心、石加尔、千针和赤松没有挽留而是看着他们离去。 十五分钟后,三和莫从水里出来。而石爪、罗瑟、卡恩和奎恩便葬身海底。他们不是因为海啸死的,而是被藏在海啸之中的电流烧死的。 剩下的七人商量对策,一致认同辛克莱的想法。于是七人分别是:辛克莱、边江、石加尔、千针、赤松、三和莫又重整队伍,向雷岛进发。 此时的他们不再敢小看这样一个小小的公主,虽然她的年纪并不大,但她拥有着一个优秀战士的所有品质:绝对的力量;超越常人的智慧;许多人不具备的果敢。他们终于知道为何海王海曼会将海洋之心交给海云公主,因为他知道海云公主才是海洋之心的传承者。 不过夺回海阳之心是他们的任务,他们必须完成。哪怕对手是海王,也必须毫不犹豫地向前。 “你们想好了吗?”辛克莱扛起重剑说道:“她是我一生中见过最强的战士,最令我钦佩的对手。” 边江、三和莫相视而笑,“杀手没有情感,永远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杀死自己的猎物,或者被自己的猎物杀死。” 赤松一脸怒气,说道:“没想到被小娃娃摆了一谱,这下有他好看的。”说完,赤松首发向前,往雷岛冲去。 千针拔出长剑竖着立在自己眼前,说道:“既然发过誓,就要做到,她依旧是我的对手,战斗还没有停止。”千针紧跟赤松身后。 辛克莱挺起重剑穿着厚重的盔甲也向着雷岛的方向游去,“该死。”他嘴角微微上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这两个人竟然让我想起了那四个家伙。”他眨了眨眼睛,眼角的泪水还是没有流下来。 三本就不能说话,挺起长矛冲向前去。 边江瞧了瞧莫,调侃道:“唉,我们两个杀手还成为最后的了。” 莫干咳了几声,说道:“先去的人是送命的,我还是留一条命好了。” “你不去吗?”边江诧异地问道,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要知道就这样回去,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莫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他看着边江,说道:“我带回去的是情报,总比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要好得多。”他抬起头向雷岛望去,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毕竟,这个世界,又多了一尊神。” “你是指?”突然间,边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说,十层雷法?” 莫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这些事要回去先给海音殿下禀报,这个消息可是会惊动整个世界呀!”莫又说转过头劝说道,“边江老弟,我还是劝你留一条命,岛上的人,天下没有几个惹得起。”莫开启迅游状态,潜入水中消失在了黑夜里。 边江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他也开启了迅游状态,跟在莫的身后,消失在了黑夜中。 血缒海湾的微风轻轻滑过水面,但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却看不到点点涟漪。此时的雷岛很安静,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是一个失落的国度。很难想象就在刚才,有一道巨型的雷电劈中雷岛山顶。这一击的威力足够达到当年【雷牙】毁灭整个雷岛的那一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摧毁了整个神圣联盟的舰队,九大灵器八件被毁,九位灵器传承者皆战死雷岛。看来【雷牙】苏醒的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可是,雷岛上如此安静根本不是【雷牙】苏醒的征兆。 赤松、千针、三、辛克莱、石加尔的心中都抱着同样的疑惑,他们不断加速,希望赶快找到海云公主的尸体,拿回海洋之心,离开这座诡异的雷岛。 第二十六章:雷尊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金沙滩】 海云公主被巨大的海浪击中,失去了意识。随着洋流漂流最后还是被洋流带到了雷岛西面的金沙滩上,美丽的海云公主躺在金沙滩细腻的沙子上安静地沉睡着。冰蓝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小小的鼻子轻轻隆起,修长的冰蓝色眉毛像百灵鸟羽毛制成的画笔,向两侧舒展。雪白色的肌肤没有血色,灵力耗尽的她无法再维持原本的迅游状态,修长的大腿裸露出来。一身冰蓝色的便服,被海水打湿,身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她的嘴里一直念叨着父亲的名字,做着噩梦。 金沙滩是一个扇形的区域,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森林,被人们称为北郡森林。而扇形的圆心是一个狭窄修长的小径,直接通往雷神城,小径被人们称为米奈希尔小径。 黑色的夜空下,繁星洒下光辉,虫儿在米奈希尔小径两侧唱着歌。一个身影从米奈希尔小径走来,忽然出现,满走几步,又化作闪电消失在空中,留下蓝白色的残影。下一个瞬间,他又出现在百米之外。就这样,这个诡异的身影穿过米奈希尔小径,所过之处,就像微风拂过,花香依旧。 转眼间的功夫他来到海云公主身边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的公主,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子背着把比自己身高略长的锃亮大刀,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他脑袋上金色的刺猬头顺着英俊的脸庞贴在两旁。身高并不是太高,只比海云高了半个脑袋。身体细长而肌肉紧实,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但也不至于很弱小。身穿无袖的暗紫色高领上衣,佩戴右护肩,左手用黑布覆盖。瞳孔为青色,看起来像是只毒蛇,但笑起来一定很温暖。左胸前佩戴着一个刻着狼形的徽章,使得拖到脚边的黑色长衫不会落在地上。 男子轻轻吻了吻海云公主的额头,说道:“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喂!”一个粗鲁的声音从男子身后传来,“你手中的可是海云?” 男子没有理会,仔细瞧着怀中熟睡的公主,脸上露出温暖的微笑。 “那就是了。”刚才叫喊的是赤松,随即而来的千针答道,“拿下公主,海洋之心就到手了。” “说得对!”赤松取消了迅游状态拿着个千斤重锤飞快驶来,每过一步,脚下的黄沙下陷三十厘米,“你小子想保护公主,那就也要死。” 千斤重锤砸下,非死即伤。赤松强壮的身材和男子的身材形成的鲜明的对比,赤松一身强健的肌肉,一看就是以蛮力见长的战斗型灵术师,冲锋陷阵无人能及,即便是许多灵术远高于赤松的灵术师也难以抵挡他的正面进攻。何况他手中千斤重锤带着他所有的愤怒和不满,就算是一个小山头也会被他移平。 十步之外的千针抱着长剑刺来,看到赤松一锤砸下,而年轻男子并没有躲避,于是认为胜负高低立判。这一垂下去,就算是神仙也要折去三个肋骨,更何况是一个不同的男子? 可这一锤并没有砸下去,赤松千斤的重锤停在了空中,难以移动分毫,无论是向下砸还是往回收,手中的这柄重锤似乎被吸住了。 千针看到这一幕,顿时间脑袋一片空白,不远处的男子身后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分身。分身单手接住了赤松全力的一锤。 “这是什么怪物?”千针还没说完,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刚刚登陆金沙滩的石加尔和辛克莱看到这一幕后站在原地难以移动一步,手中的武器掉在地上也没有仍和察觉。就在刚刚的一瞬间,那个男子的分身从赤松和千针身边穿过,顿时间,二人同时化为而了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他们......去哪里了?”辛克莱故作镇静,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不停的缠斗。久经沙场的他自认为看淡了生死,到这个时候才发现,绝对力量下的恐惧比死亡更加可怕。 “他们已经死了。”那个分身向二人一步步优雅地走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就在这时,尾随在最后的三挺着长矛向男子刺来。三来得晚,并没有看到刚才的景象,只以为眼前的男子只是普通的敌人。 哪里想到,这个男子的分身一瞬间消失在她的面前,让这一招扑了个空。一道电光闪过,三这个人顿时间消失在了辛克莱和石加尔的面前。 “你......你......看到了吗?”石加尔手持圆盾,结结巴巴地问道。 辛克莱紧张得说不出话,全身战栗使得自己全身的肌肉隐隐作痛。就算是当年在战场上面临十万大军也从未过如此害怕。在他眼前的,不是人,是个恶魔。 “一起上?”石加尔问道,但自己手中的圆形盾牌却已经拿不稳了。 辛克莱刚想说句好,却见到那分身一闪而过。 “你们没机会了。”男子伸出右手,两道细细的闪电从指尖飞出,精准地穿透了二人的心脏。 辛克莱跪在地上,眼前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他惊恐地看到了自己全身都在融化消失,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这就是最强大的力量吗?辛克莱用尽最后的力气,不甘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男子并没有回答。此时的他早已经抱着公主离开了,而这个一摸一样的分身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辛克莱和石加尔化为点点尘埃,散入清凉的夜色中。一阵微风吹来,甜甜的海腥味充斥着米奈希尔小径。用石碑铺成的小径周围野花静静地盛开,萤火虫照亮着前路,整个黑暗的雷岛在雷术灵灯的照耀下变得光明起来。 雷岛周围的灵阵重新开启,血缒海湾又响起了雷电。夜色将尽,清晨第一抹阳光洒向北郡森林,鸟儿们开始欢快的歌唱。 第二十七章:内阁会议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树国·枫叶港·联盟总部·内阁会议厅】 花泽迈着优雅的步伐穿过水晶长廊,这不知是他第几次穿过这里。身为神圣联盟七大灵器传承者之一,他的肩上不只是树国的未来,更是整个人族的未来。还记得第一次走入这神圣的殿堂时激动的心情,感觉这个世界都会因此而改变。花泽不禁感叹道,那时的自己真的是胸怀大志。可随着时间推移,自己最初的那些雄心却被消磨殆尽。 水晶长廊的穹顶上挂满了水晶吊坠,就像童话中的宫殿那样华丽。透过镂空的水晶窗户,花泽能看到枫叶港的港口,看到来来往往的船只运送货物,川流不息的人群熙熙攘攘。 花泽站在长廊尽头的水晶玻璃门前,整理着自己的衣冠。这身衣服,是他十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变得风格。墨绿色的古典式长衫达到他的膝盖,衣领斜领,棕色向外翻,把他修长的身材显得更加苗条,若不是仔细看,很多人都会把他看做成女人。一头茶色头发披在肩上,遮住了左侧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红色瞳孔的,像玛瑙宝石。手上戴着双干净简朴的鹿皮手套,披着一面灰白色的披风,脚上穿着厚牛皮制成的鞋子,一副在外游子的模样。 衣服还是十年前的模样,而人却不再是十年前的人了。花泽望着水晶玻璃门中自己的倒影,紧紧握住腰间的树国短剑。 他朝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内阁会议厅。不出他所料,到会的人并不多。神圣联盟内阁十七位成员如今只有七人到场。 会议厅并不大,却很精致。屋内是古典式风格,和屋外水晶的华丽形成明显的对比。会议厅内并没有窗户,四周的墙壁拼凑着来自七国各式各样的壁画,代表着七国的文明和历史。穹顶的正上方印着巨大的联盟徽章,七种颜色形成的流线汇聚在一起,每一种颜色代表了每一个国家。红色代表兽国、绿色代表树国、黄色代表沙国、蓝色是宁国、白色是雪国、紫色是雾国、橙色是龙国。 会议厅内分为三个部分。 进门见到的最高处有三个位置,是给三位内阁首席的位置。花泽来到会场时,这三个位置上已经坐好了人。 左边的是塞西莉亚,一位中年龙国女人,曾是龙国联盟代表,在位年限到了后被提拔为内阁首席,是龙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龙国联盟代表,也是第一位国籍为龙国的女性内阁首席。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手中的咖啡,读者一本泛黄的书,似乎并没有想和其他人交谈的意思。一身深紫色的羊绒毛衣,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帽子。柔软蓬松的黑色卷发披在肩上,一身棕色的龙国现代礼服,美丽的蓝色眼睛上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虽然塞西莉亚并不再年轻,体型微微发胖,可举止优雅,令人心生敬佩。 坐在右边的是曾担任宁国联盟代表的竹欢女士,和塞西莉亚一样,她也是任期满之后被提拔为内阁首席的,也是宁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宁国联盟代表,第一位宁国的女性内阁首席。她和塞西莉亚一样,似乎对这场内阁会议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无趣地搅拌着自己桌上的咖啡。竹欢和塞西莉亚相比稍微年轻一些,提醒依旧是少女那样苗条的样子。穿着一身黄白相间的礼服,双耳戴着闪闪发亮的水晶吊坠,胡桃色长发扎着个可爱的马尾。 竹欢和塞西莉亚中间坐着的便是整个联盟内阁中最有威望的人,他便是西奥朵,当过十年树国的外交大臣,之后又担任八年树国联盟代表,然后又成为联盟首席内阁,一当就是二十年,是联盟有史以来担任首席内阁最长时间的人,也是联盟中唯一破格连任首席内阁的人。 西奥朵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神圣联盟,自然也就成为联盟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虽说联盟规定,首席内阁并不具有决定权,换句话说,他们只是联盟的一个象征而已。西奥朵的意见却总是影响着七国代表和七位灵器传承者的选择。 西奥朵如今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头上全是白发,满脸的皱纹像是干涸的地面。但他的身体依旧保持的很好,身材没有太过走样,只是肚子上长了点肥肉。西奥朵待人接物诚恳有礼,见到人总是笑脸相迎,但并不是人门口总的好好先生,面对很多问题的时候,他也会拿车作为一名首席内阁的魄力。西奥朵是个很潮流的人,尽管七十多岁了,依旧跟上了时代的步伐,穿着树国年轻人爱穿的短袖上衣,戴着一副酷酷的墨镜。 花泽走进会议厅,西奥朵向他挥手示意。花泽点了点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首席内阁位置前有十四个位置,这十四个位置分成两部分,每七个一部分。左侧的七个位置是给七位联盟灵器传承者的,右侧的七个是给七位国家代表的。 花泽坐在座位上向四周瞧了瞧,七位传承者的位置有五张是空的,没有人来。只有自己和雾国巫师冷迷在场,而像古罗门、齐云明等人都不在场。这和右侧的国家代表形成了剧烈的反差,七位代表都已经到齐,彼此间进行着热烈的交谈,互相询问着国家大事,是这个房间中最活跃的一批人。 而传承者这一面却显得冷冷清清。七位灵器传承者中,花泽熟悉的只有沙国风行者万江。至于其他五人,花泽和他们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花泽坐在自己位置上,朝身后的冷迷打了个招呼。一如既往的,冷迷没有理会。无趣的花泽耸了耸肩,谁叫这七位传承者一个个都这么个性鲜明? 西奥朵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那么该到的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这次的会议吧!” 西奥朵的声音并不大,可他说完话,各国的代表纷纷回到原位安静下来。他一旁的塞西莉亚合上自己的书,取下黑色眼睛;竹欢女士放下搅拌咖啡的汤勺,将咖啡挪开。 花泽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魔术师艾格尼斯的位置从来都是空着的,几乎没有参加过内阁举行的会议。古罗门和红图喜欢战斗和冒险,对于政治毫无兴趣,十年来花泽也仅仅只看到她们三次。齐云明也好不到哪里去,据说总是一个人在雪山中修炼,很少到枫叶港来。相比之下万江要称职得多,虽然他很爱旅游,但有空的时间,便会尽量参加内阁事物。 到头来,冷迷和花泽反而成为了内阁的常客。对于花泽来说一方面的原因是自己本来就住在枫叶港,到这里也十分方便;另一方面便是仅剩的责任心使然。至于冷迷,则又有所不同,由于雾国在神圣联盟中实力是最靠后的,为了给雾国争取到更多有利的权益,她不得不来。 西奥朵直接进入主题说道:“此次召集大家前来,是为了商讨谣言一事。现在有很多地方都传说【雷牙】即将苏醒。” “像这样的谣言,我们神圣联盟有必要理会吗?”树国代表普索说道,“我认为消除谣言的工作交给国家去做就行了。”花泽对普索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完完全全是一个政客,虽然和自己同为树国人,但在性格方面却显得格格不入。 兽国代表台撒贝争辩道:“如果谣言引起恐慌,神圣联盟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但我们能做什么呢?”普索问,“难不成派一支军队登上雷岛?” “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登陆雷岛,雷岛周围的雷术法阵实在是太强了。”雪国代表丘落冷静地说道,“无论派多少军队,都是去送死。”丘落与齐云明并称为雪国双杰,政治上雪国有丘落,灵术方面雪国有齐云明。雪国之所以在联盟中有重要的地位,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这两个人。 “我赞同丘落的看法,登陆雷岛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雾国代表梅斯菲尔德幽幽地说道,“无论【雷牙】谣言是否属实,我们都不能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雷岛周围上百个雷术灵阵可不会因为我们是去讨伐【雷牙】而手下留情,自从雷族人灭族后,这些灵阵已经失去了控制。” 托因比·罗斯抬起头,提高了音调:“我并不赞同丘落和梅斯菲尔德的看法,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神圣联盟再度强大起来。”托因比·罗斯理了理自己棕红色圆领礼服,说道:“已经一百年没有战争了,如果战争真的来临,我们该如何应对?” “可妖族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和人族达成了和平共识,而且他们都已经退回到了自然之中。”沙国代表索凌吉左手撑着脑袋,偏着头说道,“相反,我们人族这几百年的所作所为显得不得当。” 托因比向索凌吉礼貌地笑了笑,说道:“阁下说的没有错,可我说的是战争,而不是谁挑起的战争。” 索凌吉面无表情,冷冰冰地问:“难道这就是你们神圣龙国的态度吗?” 托因比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神圣龙国的想法,而是整个人族的想法,整个联盟的想法。” 第二十八章:雾国沙国的离席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托因比的声音很低,但在场的十二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托因比·罗斯,你知道吗?如果这是在百年前,你是在向整个世界宣战。”索凌吉猛然站起身,“联盟的想法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控制的。”索凌吉身材魁梧,站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山,身上结实的肌肉上还隐隐约约看得到流动的血脉。而一旁的托因比却显得病恹恹的样子,弱不禁风。 托因比摊了摊手,站起身,站在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脑袋的索凌吉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孩子,这就是战争。战争从未离去,五百年来,从未离去。妖族也好,妖兽也罢,这个世界一直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托因比·罗斯,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远,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征战,不需要无辜的士兵为此流血。”索凌吉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双眼紧紧瞪着托因比的眸子,“每一滴沙国人的血都很宝贵,希望你记住。” “龙国人亦是如此。”托因比说。 内阁会议室内的气氛很凝重,谁也没有想到,在就这样的一个小屋子,最终能改变整个世界。 托因比·罗斯和索凌吉针锋相对,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制止。其余的五个国家代表都静静地看着他们互相争执,冷迷望着天花板上的神圣联盟徽章,花泽拿出腰间的短剑,仔细端详着剑鞘上的花边。 塞西莉亚侧过头对西奥朵低声道:“先生,难道不去干涉一下吗?” “你觉得有必要吗?”西奥朵小声地问道。 竹欢也劝道:“先生,这里只有你可以让这两位绅士安定下来。” “这样不挺好的吗?”西奥朵不情愿地说道,“大家有争执才会有讨论嘛!” 塞西莉亚翻了个白眼,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竹欢也耸了耸肩,不再过问。 “好吧!”西奥朵站起身,清了清嗓子,“两位的辩论的确很精彩,不过内阁会议并不是辩论赛。所以最后还是要拿出一个决定。” 索凌吉狠狠瞪了托因比一眼,气愤地坐下,“既然西奥朵先生有好的建议,不妨说来听听。”索凌吉很年轻,脾气也不好,虽然在外交方面有他自己的天赋,可控制脾气一直是他最大的障碍。这个房间里的十七个人,令他佩服的没有几个,而西奥朵就是其中一个。自然,和西奥朵说话的语气也要好许多。 托因比优雅地坐下,向西奥朵问道:“不知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没什么复杂的想法。”西奥朵摊出双手尴尬地说道:“如果大家一时间商量不出来的话,就投票表决吧,这个方法最公平。” “西奥朵的方法也不是不可,不过发表观点的问题谁来提出?”坐在角落里的宁国代表云清温柔地问。 一时间,在座十二人没有一人说话。 终于兽国代表台撒贝站起身,放开嗓子说道:“这又有什么难的,既然大家都不愿提出,那就我台撒贝先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提高了嗓音,“有谁愿意出兵雷岛?” 云清和托因比·罗斯率先举手。 “你的选择很明智,云清小姐。”托因比露出善意的微笑。 “谢谢,英雄所见略同。”云清笑了笑。 “除了托因比·罗斯先生和云清小姐还有谁赞同出兵雷岛吗?”台撒贝问道。 梅斯菲尔德和冷迷互相望了一眼,摇了摇头。索凌吉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这时候,雪国代表丘落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丘落,你想好了吗?”台撒贝问道。 丘落点了点头,“想好了。” 台撒贝环顾四周,继续问道:“那么除了丘落、云清和托因比·罗斯,还有谁赞同出兵雷岛吗?” 西奥朵环顾四周,虽然他和塞西莉亚竹欢一样没有表决的权力,但他依旧很关心这个联盟。 “还有谁吗?”台撒贝又问了一遍。 “还有我!” 众人都望向那个人,原来是树国代表普索。 花泽眯着眼睛,感到十分困惑。虽然他并不喜欢普索为人做事的风格,但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普索会这样做。 “普索先生,你确定吗?”台撒贝问。 “没有任何问题。” “你是认真的吗?”一言不发的花泽终于开口道。 普索没有丝毫迟疑,“我没有疯。” “既然这样,我相信你。”花泽站起身,向台撒贝说道:“我赞同向雷岛出兵。” 普索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不必,我不喜欢你,但相信你。”花泽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兽国代表台撒贝,不支持联盟进军雷岛。”台撒贝转过身向众人说道。 西奥朵笑了笑,大声宣布道:“此次参与投票九人,龙国代表托因比·罗斯、雪国代表丘落、宁国代表云清、树国代表普索、树国灵器传承者花泽,共五人赞同组建联军出兵雷岛。所以,此次联盟内阁决定,联盟将派出联军围攻雷岛。我们接下来让我们讨论......” 西奥朵还没有说完,索凌吉气愤地站了起来,不平地说道:“这不公平,为什么我们沙国要参与这场战争?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二十万沙国军队全军覆没,这次沙国绝对不会参战。” “索凌吉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这里是神圣联盟内阁,不是你们沙国!”西奥朵脸上慈祥的笑容消失了,苍老的脸上露出怒气,“我们在这里决定的,便是联盟的决议,神圣联盟七国必须服从,这是规定。” “对不起,西奥朵先生,这件事关乎到我们沙国士兵的性命,我一个人无法做主。”索凌吉说道,“我们国王曾经下达过命令,沙国是否参战,不再接受神圣联盟的号令。” 普索没有回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前方问道:“所以说,沙国是要退出神圣联盟了吗?” “这是两回事。”索凌吉说道,“作为沙国代表,我要为我的国家负责,为我的国王负责,为我的人民和军队负责。” 嗙! 西奥朵用力拍打着桌子,说道:“我不管沙国国王怎么想,也不管你们有什么借口。”西奥朵指着地上大声地说道:“在这里,是七国联盟,我们做出的决定,是众人的决定,七国必须服从。” 索凌吉轻蔑地笑了,“沙国从未想过退出神圣联盟,不过这次出兵雷岛,我们不会派出任何军队。”说完,索凌吉快速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索凌吉阁下,请您留步。”西奥朵走下内阁首席的位置,站在众人面前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就进军雷岛进行探讨,希望您能为我们提出宝贵的建议。” 索凌吉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回头说道:“我们沙国不会退出神圣联盟,但登陆雷岛,我们沙国绝对不会参加,所以讨论如何攻打雷岛,就有劳各位了。”索凌吉正要离去,又随意地问道:“ 冒昧的问一句,还有要和我一起离开?” 坐在花泽身后的冷迷和梅斯菲尔德点了点头,同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冷迷说道:“雾国并不参与此次战役,我们的态度仍不改变。” 梅斯菲尔德转过头向众人道歉:“不好意思各位,我和冷迷就先离开了。” 索凌吉为冷迷和梅斯菲尔德打开大门,低声道:“谢谢你们。” “不用,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冷迷轻轻地说道,朝索凌吉笑了笑,“你说是吧,哥哥?” 梅斯菲尔德点了点头,拍着冷迷的肩膀,温柔地说道:“走吧,今天我们休息一下。”他向一旁的索凌吉问道:“阁下也一起吗?” “不用了。”索凌吉推辞道:“你们兄妹俩好好玩,我下午还有些事去做。” “好的。”梅斯菲尔德从背后拿出一把黑色的伞,将它递给妹妹:“冷迷,你今天忘带伞了。” “谢谢。”冷迷接过伞柄,看着梅斯菲尔德,说道:“把伞给我了,你怎么办?” 梅斯菲尔德笑了笑,又从身后抽出一把一样的黑伞,在手中晃了晃,“你看,我这里还有一把。” 梅斯菲尔德和冷迷并肩出了会议室的大门,他们身后的索凌吉轻轻将门关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十九章:传奇法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会议室中原本的十二人如今只剩下九人了:三位内阁首席(西奥朵,塞西莉亚和竹欢),树国代表普索,兽国代表台撒贝,宁国代表云清,雪国代表丘落,龙国代表托因比·罗斯和唯一一位灵器传承者花泽。 西奥朵站在众人中央一言不发,默默地回到内阁首席的位置上,叹了口气。 整个会议室中十分安静,沉默的气氛笼罩在整个空气中。托因比·罗斯首先打破了这份尴尬,“该走的人都走了,那么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讨论了?” 托因比环视四周,西奥朵低垂着头,塞西莉亚望着右边的墙壁,竹欢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发呆,普索摸着自己的下巴沉默着,台撒贝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云清和丘落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而唯一的灵器传承者花泽正双肘按在自己的膝盖上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 托因比翻了个白眼,提了提嗓音:“西奥朵先生,您说我们可以进一步探讨了吗?” 西奥朵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道:“当然。”他吃力地站起身,发现沉默的众人都望着自己。西奥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在座的各位都代表了自己的国家,选择参与此次的行动,那么我们先来讨论这次战役应该投入多少兵力?” 躺坐在位置上的台撒贝坐直了身子,带着歉意说道:“我们兽国没有海军,这次战役不会派兵。” 众人都翻了个白眼,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也是这样,每个国家的军队都伤亡惨重,而只有兽国没有牺牲一兵一卒。 “那请问兽国能为这场战役做出什么贡献吗?”西奥朵问。 “我们兽国能提供所有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台撒贝说,“后勤保障方面可以全权交给我们兽国。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提供一支火部的一百人军队,当然他们只能用于参加登岛作战。” “四部不是兽国的王族的专属卫队吗?”托因比·罗斯说道,“难道你们的国王舍得?” 台撒贝笑了笑,说道:“一百位火族战士,应该是很强的战力了。那你们龙国要派出王者之剑吗?” “不会。”托因比立马拒绝,“王者之剑只为国王而战。” “那树国的智慧殿堂和雪国的冰封骑士团呢?”台撒贝望向普索和丘落,随意地问道。 丘落答道:“雪国和兽国一样不会派出任何军队,包括冰封骑士团。”看着众人的目光,丘落镇定地说道:“但我们为此次战役提供武器装备,如果今日确定下来,三个月内所有的装备就会准备好。” “既然雪国和兽国分别愿意提供此次战役的武器弹药和食物,那么托因比先生,你们龙国又会出多少力呢?”西奥朵问。 “我们龙国会派出二十万龙国舰队参战!”托因比郑重其事地说道。 西奥朵、塞西莉亚、竹欢、云清、普索、台撒贝、花泽、丘落都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 托因比笑了笑,继续说道:“除了二十万龙国舰队,我们还会让传承者参加此次行动。” “血色之躯,古罗门?”同样身为灵器传承者的花泽喃喃道。 七位灵器传承者传承了上古灵器的力量,无论是在战斗力还是灵力方面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七个人。据说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战胜一直上千人甚至上万人的部队。 花泽是弓箭手,灵器是幻龙骨之弓。古罗门是战士,灵器是魔导铠甲。花泽虽然拥有超远程的打击能力,但近战是他最大的缺陷。而作为全面战士的古罗门,他的综合实力无疑是神圣联盟七位灵器传承者之中最强的。就力量和防御两方面来说,甚至可以和兽国的灵器传承者,白斧的持有者红图不分上下。 自从花泽十五岁成为灵器传承者开始,他就从未见过古罗门,传说中神圣联盟最强的战士。听托因比说古罗门会参加这次的战役,花泽难免有些激动。 “神圣树国愿意派出多少军队呢?”托因比趾高气扬地问,“如果树国不愿意派出士兵的话,也能像雪国和兽国那样,给龙国海军修一些厉害的战舰也不错。” “托因比,你这是在挑衅吗?”台撒贝问道,“没有兽国提供食物,你们龙国二十万大军活不过一周。” 丘落也说道:“雪国的刀剑是神圣联盟最锋利的,雪国的盾牌是联盟中最坚固的。有了它们,龙国的战斗力会更上一层楼。” “托因比先生,请注意您的说话方式。”西奥朵说道,“提供二十多万军队的食物和武器也不不容易。” “是我失礼了。”托因比偏着头向树国代表普索问道:“那么树国又打算贡献什么吗?” 普索站起身向周围的人说道:“我们树国愿意派出五万军队,协助龙国大军一同登岛。”他看了看花泽,说道:“树国还会派遣树国灵器传承者花泽参与此次战役。” 花泽听到自己的名字,走到普索面前,看着他问道:“这是陛下的命令吗?” “是的!”普索点点头,这是陛下的旨意。 “那就去吧!”花泽说完,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会参与此次的战役。他出生在树国的一个小贵族家庭,从小接受现代教育,为人正直富有责任心。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可谁知道十五岁那年,偶然的机会,自己成为了幻龙骨之弓的传承者,从此便成为了树国的焦点人物,一跃成为神圣联盟的内阁成员之一。他和其他的灵器传承者不同,他并没有刻意地去追求力量,而是踏踏实实地完成联盟和树国国王交给他的任务。可他心中那份作为战士的荣耀从未褪去,他一直想要证明自己。听说古罗门要参与此次活动,表面镇定的他内心却十分激动。他也想看看这个叫做古罗门的男人,真的就比自己强吗?魔导铠甲真的就能接下自己的幻龙骨之弓的一箭吗?如果有机会,花泽真的想和古罗门来场比试,看看自己和联盟第一战士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花泽的思绪被宁国代表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别看她如今只有十九的年纪,却已经是神圣宁国的联盟代表。 她一身浅黄色的衣装,黑色长发齐腰,带着宁国方言说道:“宁国不会派出军队,不会提供这次战役的食物,也不会提供这次战役所要用到的武器。” “那请问贵国能提供什么呢?”托因比微笑着问道,“提供祝福吗?” “托因比先生,我们宁国会派两个人参与此次战役。”云清说道,“不过这两个人会的不只是祝福。” 托因比笑而不语,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女孩儿。 “两个人?”台撒贝有点疑惑,“难道是传奇法师?” 第三十章:生而为联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云清点点头,轻轻地说道:“台撒贝先生很聪明,卡拉贡将派出绿袍法师,莫顿,和,蓝袍法师,罗兹。他们将协助大军前行,我相信魔法会解决很多灵术解决不了的问题。” 花泽很吃惊,虽然云清所说的只有两个人。可这两个人并不一般,他们的实力应该是和灵器传承者是同样级别的。 在这个世界上,灵术是一种特别的力量,可以用于任何领域包括战争。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灵力都会有所不同。神圣七国,虽然每个国家都有灵术师,可也有很大的差别。沙国的灵术师擅长控制风沙,雪国的灵术师擅长在寒冷的雪地里战斗,兽国灵术师擅长正面重逢,雾国灵术师擅长隐蔽,树国和龙国灵术师灵力最为纯净灵力也最强。不同于其他六国,宁国人的灵力较为平庸。 但神为你关上一道门,鸟儿就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宁国人虽然不善于使用灵力,可他们有一种独特的力量,被称为魔法。魔法的来源是卡拉贡的圣泉,圣泉中有无限的魔法之力。宁国的法师将魔法之力提取出来,凝结成了七块水晶,将七块魔法水晶给了七个宁国最强大的魔法师,这七位魔法师被称为传奇法师。 传奇法师根据魔法水晶石的颜色分为:白袍法师、黑袍法师、绿袍法师、蓝袍法师、灰袍法师、褐袍法师和绿袍法师。拥有魔法水晶的传奇法师们能在距离卡拉贡很远的地方使用强大的魔法,其中白魔法师和黑魔法师是最强的。 云清之前提到宁国将派出两位传奇法师,就意味着宁国七分之二的战斗力都会投入到此次战斗中。就算是百年前的雷岛海战,宁国也只派出了两位传奇法师。 同时,传奇法师的实力一直都是个谜。没有人见过传奇法师的实力上限,使得他们更多了份传奇色彩,于是人们开始猜测,这些传奇法师的实力恐怕和灵器传承者是同一个等级的。 这也是为什么宁国虽然没有强大的军队,可依旧没有战事发生的原因。一个有着七个灵器传承者实力的法师的国家,不是谁都可以小看的。 “两位传奇法师?那卡拉贡就只剩下四位传奇法师咯?”托因比问道,“不知道你们宁国的白袍法师的下落找到了没?” 云清笑了笑:“新的白袍法师会在明年选举出来,就不需要各位担心了!” 托因比笑了笑,“是我多话了,请原谅。” 云清没有理会,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目光投到西奥朵身上,“西奥朵先生,这是我们宁国所能做的。” “很好。”西奥朵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相信有了两位传奇法师,此次的行动会更加成功。”他站起身,宣布道:“此次会议便初步讨论到此,神圣树国、神圣龙国、神圣宁国、神圣兽国、神圣雪国一致同意出兵雷岛。雪国提供大军武器装备,兽国提供食物补给,龙国出动二十万大军,树国派出五万大军,龙国灵器传承者古罗门和树国灵器传承者花泽计划参战,宁国绿袍传奇法师莫顿和蓝袍传奇法师罗兹将协助大军。此次行动总负责由龙国将军齐尔德负责。”西奥朵看了看众人,问道:“既然如此,大家还有意见吗?” 托因比十分得意地笑着,普索注视着西奥朵,云清瞧了瞧花泽向他挥了挥手,花泽点了点头以示礼节。台撒贝双手抱在胸前,丘落望着天花板上的联盟徽章。 见众人没有话说,西奥朵长出一口气,宣布道:“既然大家没有意见了,那这次会议就到这里了。” 说完,下面的六人纷纷离座,走出了会场。没有掌声,没有过多的话语,这一切都是一种形式。花泽和普索一同离开,好像在交谈着什么。云清和丘落两人一起谈论着好笑的事,她们美丽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台撒贝向仍坐在内阁首席位置上的西奥朵、塞西莉亚和竹欢挥手作别。西奥朵三人也礼貌地向他告别。托因比趾高气扬地走在最后,有礼貌地关上大门。 西奥朵叹了口气,向一旁的竹欢问道:“你认为这二十五万大军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完全集结?” “至少三个月。”竹欢终于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她笑道:“这场会开完了,咖啡也凉了。” “呵呵,你就不能开完会再泡咖啡吗?”西奥朵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无奈地笑容。 “不能!”竹欢严肃地说道,吹了吹已经凉了的咖啡,“这是我的癖好。” “好吧!”西奥朵低声说道,“你们也该走了吧,会已经开完了。” “西奥朵先生,你又要做最后一个人吗?”竹欢问。 “习惯了。”西奥朵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自从我成为内阁成员之一的时候,我就是最后一个离场的。” “真佩服你!”竹欢说。 “说到底还是个谣言!”塞西莉亚看着身旁的西奥朵,喃喃道,“真的有必要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吗?” 竹欢将咖啡一饮而尽,说:“这已经不是谣言的问题了,之前留下的那些人,都是想从雷岛上得到什么。至于那些没有选择留下的人,是因为他们认为这次行动的风险太大了。” 西奥朵说:“看来雷岛海战一直都是神圣联盟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疤,尤其是沙国。” 塞西莉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你觉得这次的行动会有收获吗?” 西奥朵长叹一口气看着会议厅头顶的联盟徽章,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竹欢看着西奥朵落寞的身影,开始心疼起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像他这样年纪的人应该坐在自家的后花园中,种上几朵郁金香,喝上一杯苦涩的拿铁。 “西奥朵先生,您坚持了这么久,不累吗?”塞西莉亚问道,“现在的联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联盟了。” 西奥朵没有回答,而是呆呆地望着穹顶发呆。塞西莉亚说的没错,他已经厌倦了,可是他又怎么能够放下? 西奥朵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塞西莉亚,竹欢,你们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谦虚,公正,善良,果断,富有责任心。”塞西莉亚笑道。 “看来你对我很了解。”西奥朵低下头,蹒跚着收拾起会议笔记,走下内阁首席的位置,“自从五十年前我成为树国代表的那一天起,神圣联盟就是我的全部。我还记得,那天自己在咖啡馆点了一杯布雷索咖啡,站在协和广场的喷泉前,发誓自己要用一生捍卫整个联盟。” 第三十一章:一百束玫瑰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西奥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二十年来,各个国家不断崛起变强,如今的联盟也只是形式上的联盟罢了。龙国是传统强国,军队的力量是整个联盟中最强的。宁国善于贸易,在经济方面独树一帜。树国擅长制造,又控制着神圣联盟的总部。至于雾国、雪国、沙国和兽国,他们的地理位置都离枫叶港很远,难以到达。正如今天,雾国和沙国的代表直接无礼地离开,龙国通过强大的兵力直接获得从此战争的主导权,其余的四国都不愿出力,却又想从中获得回报。如今的联盟已经支离破碎了,而我也只是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维持着最后的神圣联盟。” “为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神圣联盟,至于如此吗?”竹欢问,“难道就不能找一个人接替你吗?” 西奥朵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两位美女说道:“放弃?无论联盟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它曾经的荣光。因为他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为了他我牺牲了所有。”西奥朵的眼中好像燃起了两团火焰,燃烧着自己的灵魂,“至于接班人,我敢说,到了现在,仍然没有一个人能得到我的认可。” “西奥朵先生看得很清楚呀!”竹欢抿了抿嘴,打了哈气,“那你是要一直坚持到你认可的人出现吗?” 西奥朵点了点头,白发下银色的发簪闪着光,他为竹欢和塞西莉亚打开了门,“如果我能等到那一天,我相信我会是幸福的。”西奥朵眯着眼睛看着穿过水晶玻璃的阳光。 塞西莉亚和竹欢走出会议厅,在水晶长廊中向门边的西奥朵说道:“看来先生是要在呆些时候了?” “是的,今天阳光不错,如果来得及,你们应该还能到枫叶港的沙滩上晒晒太阳。” “这阳光确实好美!”竹欢笑了笑,水晶的冰蓝色投影在整个长廊,两人的苗条的身影印刻在画卷中,“西奥朵先生也很喜欢阳光吧!” 塞西莉亚看到西奥朵苍老的身影站在阳光中,他的脸上还挂着亲切的微笑。 “我们先走了,西奥朵先生。”塞西莉亚拍了拍竹欢的肩膀说道,“这样你又是最后一个离开会场的了吧!” 竹欢向西奥朵先生作别道:“再见,希望您有快乐的一天。” “谢谢,同样也祝愿你们,享受温暖的阳光。”西奥朵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向二人挥手作别。 看着塞西莉亚和竹欢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西奥朵仿佛在她们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不过这都是过去了。 他整理了自己耳边的银色发簪,努力地抬头挺胸,却发现自己是老态龙钟。他站在水晶玻璃前,俯视整个枫叶港,热泪盈眶。 【神圣树国·枫叶港·霍尔海滩】 美丽的霍尔沙滩上,行人来来往往。海风轻轻吹着碎碎的浪花,嘟嘟鸟从天边飞过。耀眼的阳光洒向海面,泛起点点灵光,像是蓝色宝石中的闪光。 冷迷一身深紫色的长衫,把瘦小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梅斯菲尔德撑着伞,站在冷迷的身旁。 冷迷望着海中倒映着的阳光,梅斯菲尔德却注视着撑着棕色伞的冷迷。 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 冷迷说她想来看大海,看着耀眼灿烂的阳光。梅斯菲尔德便答应她,带她来到枫叶港最美丽的霍尔海滩。 可是雾国人最怕的就是耀眼的阳光。阳光会灼烧他们脆弱的皮肤,灼烧他们的视网膜,使他们失明。可是他们依旧站在这里,打着不透光的黑伞,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围巾把眼睛围得紧紧的。 “冷迷,我们该回去了。”梅斯菲尔德低声说,“你已经在阳光下呆了很久。” 冷迷长叹一口气,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哥哥,您说我们雾国人为什么会害怕阳光?”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 “但我依旧很疑惑。” 雾国人害怕阳光,是因为他们一出生就生活在潮湿阴暗的雨林沼泽中,粘稠冰冷的肌肤根本无法忍受紫外线的照射。 没有人不喜欢阳光,却有人永远无法拥抱阳光。这就是雾国人的命运。 梅斯菲尔德右手揽过冷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说道:“不要疑惑,如果你想多待一会儿,我会陪你的。” 冷迷靠在兄长的胸前,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双颊微微发红,若不是围巾将脸蒙住,此刻她已经满脸通红。 梅斯菲尔德的指尖缓缓滑过冷迷蓝紫色的长发,香草的飘香散发在空气中。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冷迷的时候是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的冷迷才十二岁。 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第一眼,梅斯菲尔德被冷迷冰冷的气质吸引,冷迷也被梅斯菲尔德的温柔打动。他们父母死后,梅斯菲尔德和妹妹冷迷相依为命。 梅斯菲尔德直到三十岁也没有结婚,冷迷二十四岁也没有谈过恋爱。梅斯菲尔德在三十二岁那一年成为了雾国内阁代表,也就是那一年,冷迷成为了雾国灵器传承者,旧叶妖全灯的传承人。他们形影不离,代表雾国在联盟内阁中守护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 在雾国人的眼中,他们二人便是英雄,挽回雾国仅剩的尊严。 可冷迷的愿望只想和哥哥一起享受温暖的阳光,不再害怕紫外线灼烧皮肤时的痛感。梅斯菲尔德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幸福地生活。 冷迷抬起头,看见梅斯菲尔德的温暖的目光,害羞地问道:“你认为我们这次的选择正确吗?” “无论正确与否,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又何必在意对与错?”梅斯菲尔德伸出手用小指轻轻刮了刮冷迷的鼻梁,说道:“你也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也应该明白。” 冷迷扔下手中的黑伞,抱着梅斯菲尔德强壮的身躯,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开心地说道:“其实有你我就满足了,真开心你今天能陪我。” 梅斯菲尔德撑着伞,为冷迷遮住阳光,摸着她的头,笑道:“我只是普普通通的灵术师,你才是灵器传承者。你这个样子哪里像联盟中最强的七位灵术师?” “无论我是谁,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冷迷笑着说,美丽的脸蛋在梅斯菲尔德胸前来回摩擦。 梅斯菲尔德一脸无奈,只好撑着伞任由妹妹在自己怀里撒娇。 一位卖花的树国少年看见梅斯菲尔德撑着伞抱着怀里的姑娘,便灵机一动,捧着一大把玫瑰花冲到他们身边,大声地说道:“这位哥哥,买束玫瑰花吗?您和这位漂亮的姐姐真的很般配呢!” “一束玫瑰花多少钱?”梅斯菲尔德问。 “不多不少,只要三元钱。”少年对着冷迷笑着说,“这些玫瑰花是从万花潮引进的品种,很美的。” “你喜欢玫瑰吗?”梅斯菲尔德向怀中的冷迷问道。 冷迷趴在梅斯菲尔德怀中摇摇头,没有说话。 梅斯菲尔德撑着伞向少年问道:“请问,你多少束玫瑰?” “一百束玫瑰。”少年爽快地答应道。 “我给你三百元,你将所有的玫瑰花卖给我好吗?” 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今天他没有卖出过一朵玫瑰花,于是他又问了他一遍,“先生,我没有听错吧,您是要买下所有的玫瑰?这可是要三百元呀!” 少年瞅了瞅梅斯菲尔德和冷迷,完全不像是由三百元的样子。 梅斯菲尔德从口袋中取出五十元,把它们递给少年,“我先给你五十元,如果你将一百束玫瑰给我,我再把剩下的二百五十元一同给你。” 少年颤抖着手,接过五十元,向兔子一样冲出去,喊道:“先生,我现在就去取玫瑰花,你和大姐姐要在这里等我呀!”转眼间,少年便不见了踪影。 梅斯菲尔德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冷迷,差不多该醒了,快把你的伞捡起来。” 冷迷从梅斯菲尔德怀中抬起头,做了个怪脸,冷笑道:“谁让你破费的?我又不喜欢玫瑰花。” “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梅斯菲尔德偏着脑袋说道,“美丽的女人都喜欢美丽的鲜花。” 冷迷忍不住笑出声来,“哥哥,你太会说话了,怪不得女孩子都。”她低下身捡起一旁的黑伞,“先说好,这三百元可是你花的,不能到头来算在我的身上。”冷迷噘着嘴说道。 梅斯菲尔德说:“这个孩子需要这三百元,我认为我能够帮助他。” “好啦。”冷迷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冷迷深吸一口气,右手持伞,张开左臂拥抱整个大海与天空。 梅斯菲尔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这就是他一生要去守护的笑容。 他知道,真正的冷迷从不会悲伤,因为她的眼中充满阳光。 “还要等多久呀?”冷迷转过身,瞧见梅斯菲尔德正在看着自己,挑了挑眉毛问道:“我这样美吗?” 梅斯菲尔德耸耸肩说道:“有了一百束玫瑰花的你更美。” “那我真是很期待呀!”冷迷说道。 美丽的霍尔沙滩上,来自七国的游客来来往往。海风轻轻吹着碎碎的浪花,嘟嘟鸟从天边飞过。耀眼的阳光洒向海面,泛起点点灵光,像是蓝色宝石中的闪光。 冷迷一身深紫色的长衫被微风吹起,白皙的肌肤漏了出来,就像是象牙一样纯洁无瑕。 梅斯菲尔德撑着伞,站在冷迷的身旁。 冷迷望着海中倒映着的阳光,心中想着身后的梅斯菲尔德。梅斯菲尔德注视着撑着黑色伞的冷迷,心中也想着她。 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 冷迷说她想来看大海,看着耀眼灿烂的阳光。梅斯菲尔德便答应她,带她来到枫叶港最美丽的霍尔海滩。 第三十二章:失落的国度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某间卧室】 海云睁开双眼,从睡梦中醒来,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她环顾四周,原来自己躺在一个大大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很空旷,高高的穹顶上刻着古老而优雅的图腾。四周的墙壁是白色大理石做成的,墙壁上雕刻着复杂华丽的花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古典美。穹顶上还有水晶制作而成的吊灯,一旁的衣柜是红木做的,整个地板也是用大理石铺成的。 海云从床上下来,两脚轻轻站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她向前走了几步,双腿又无力地酸痛起来,似乎再向前走几步都会十分困难。海云只好无奈地靠着窗边的一张小桌子慢慢坐下。 看来,是之前自己伤得太重了。海云长叹一口气。 窗外的世界很美丽,虽然海云走不动路,但只要自己不操之过急,再恢复些日子,向原来一样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她趴在玻璃制成的小桌子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美景,她喜欢冰凉的感觉触碰着她柔软的肌肤。 真美。她呆呆地想到。 微风拂过窗前,窗户两侧灰色的,雕刻着美丽图纹的窗帘在风中翩翩起舞。海云抬起头,看见了一片绿油油的森林,鸟儿站在树干上长歌;小鹿蹦蹦跳跳跃过林间的小溪;灰色的野兔在树冠里东躲西藏;天上的云朵轻轻地飘过。 她又站了起来,想要踮起脚尖,看到更远的世界。可双脚一站起来,酸痛感又迫使她坐下。 海云只好离开窗边,拉上灰色的窗帘。慢慢爬回柔软的床上,看着天花发呆。 她清楚地记得之前自己被十三个杀手追杀,被迫逃到雷岛。她穿过了无数的雷术灵阵,被一道百米高的海浪打晕,失去了意识。 自己醒来就在这张香喷喷的床上。 看来有人救了自己,海云公主很纳闷,难道说雷岛上还有人? 早在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中,雷岛人已经灭族了,又怎么会有人呢?海欣公主转念想着。 海欣公主运起自己体内的灵脉,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大。隐隐约约中,她甚至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流动。 看来,真的是有人救了我。 海欣公主这次深信不疑,自己灵力耗尽,一定是有人为自己注入了大量的灵力。不然此时的她轻则灵脉寸断,重则身亡。 可救自己的人又是谁呢? 海云挠了挠头,完全没有头绪。 也不知道自己像这样昏睡了多久。想到这里,她突然惊起,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原来的棕色便衣已经被人换下,身上穿的是一件蓬松的白色长衫。 海云脸颊微红,心想,真希望他不是个男人,如果是个男人,我一定要杀了他。 她牵起散发着香味的铺盖,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可如果他真的是个男人,自己真的要杀了他吗?毕竟他救了自己。海云心里有些糊涂。 海云公主开启自己的灵脉,欣慰地发现自己体内的海洋之心还在,并没有消失,她松了一口气。这是她父皇最后的嘱托,是海族的希望,也是海族叛军海音王子正在寻找的东西。 她拿出这颗海蓝色的水晶球,被它蔚蓝色的光吸引,人们都说它拥有大海的力量,可海云每一次看海洋之心,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没过一会儿,海云感到很无趣,于是小心翼翼地将海洋之心收回体内。 这时她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到了岛上,那么那些追杀自己的人呢? 他们也到岛上了吗? 海云想到:虽然自己今实力比他们要高强许多,可依旧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此时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那些人追杀自己是为了抢夺海洋之心,为了这件东西他们会不择手段。 “我可以死,但绝不能让它落到敌人手中。”海云喃喃道,伸了个懒腰,意外地发现窗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本童话书。 海云拿过童话书,瞧了瞧。童话书的封面是牛皮做的,纸张已经泛黄,但看起来仍是干净整洁,就像是有人专门维护过的样子。 “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海云笑了笑,这是她原来最喜欢的童话故事。 小的时候,父皇海曼还有大哥哥海天总是坐在床头讲给她听。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位想要走上陆地的深海公主爱上了长着翅膀的王子。她们相约在夜色中见面,王子把他所见所闻讲给公主听,就这样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三个幸福的夜晚。 后来折翼王子回到天国,因为爱上公主而被判了罪,他被折去双翼,从左拉城上扔下不知踪影。深海公主为了找到折翼王子,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恶魔,换来了两只翅膀和修长的腿。 二十年里,深海公主历经艰险,走遍世间所有的地方,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折翼王子。深海公主开心地笑了,可是她的灵魂已经残缺。 折翼王子和深海公主来到海滩,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婚礼,坐在落日下的沙滩上,拥抱着彼此离开了这个世界。 儿时的海云是多么羡慕这位深海公主,能有一位爱她的人。她盼望着有一天,也有一位英俊的王子能单膝跪在她的身前向她求婚。 海云公主一页一页的翻着手中的童话书,好像回到了过去,在童话书的中间,海洋公主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银色狼形徽章。 她仔细地瞧着这个徽章,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我们海国的童话书,怎么会在雷岛上?海云十分疑惑。 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的故事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故事,传说是第一任海王海因的女儿海欣公主的故事。但那时离现在已经有上万年了,没人知道这是不是真实的。 但海欣公主这个人是存在的,传说是她创造出了弗基沙水晶,至今弗基沙水晶还放置在叶娜城布萨广场的正中央。凡是年满三十岁的人鱼都要到那里接受弗基沙水晶的洗礼,这样他们才能长出双腿,压制住冷血模式。 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的故事在联盟都十分出名,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故事,相应的童话书更是数不胜数。可海云手中的这本童话书并不是来自人族或者是妖族,而是来自海国。 因为童话书上的文字,是古老的海国语言,只有海国皇族的人才能识得。 想到这里,海云睁大了双眼,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难道是他?”海云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的脑海中浮现起那一位海上的小男孩,坐在小小的船上,向自己招收,说自己是雷国的王子,还说等他长大了,就要回来娶她。 海云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先不说雷族人已经灭族,就算小男孩还活着,又能怎样?海族人的寿命有三百年,而雷族人的寿命只有短暂的三十多年,如今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是身为雷族人的他恐怕早已死去。 这种可笑的幻想又怎么可能实现? 海云放下手中的童话书,盖上被子,昏昏沉沉地睡去。她打算先好好休息一下,再出去看看周围的情况。这个岛上**静了,就像是个失落的地方,没有了人烟。 第三十三章:做我的新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很久很久以前·雷岛东面的某处海域】 这是八岁的公主第一次到叶娜城的外面游玩,但不是她第一次偷跑出来,为了这一天不知道她尝试了多少次。 没有经过弗基沙水晶的洗礼,这位八岁的小公主仍旧是鱼尾的模样,到了满月甚至还会出现冷血模式的风险。 但是她并不关心这些,毕竟到叶娜城之外的地方看看是她最大的心愿。 她已经一个人在冰冷的海水中独自游了一个多月,娇贵的公主开始后悔起自己当初幼稚而冲动的做法。可是她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迷雾中,她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前游去。一直向前游说不定就能回到叶娜城呢!小公主天真地想。 可是她又漫无目的地游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方向。 她来到了一片神奇的海域,这片海域上遍布着雷术灵阵,远远地她就能听见轰鸣的雷声从灵阵中传来。疲惫又胆小的公主只好蜷缩在礁石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在礁石上呆了三天。 这三天里,她很想放弃,她开始想自己的父皇,自己的七位哥哥和两个姐姐,他们虽然对自己很凶,可依旧是爱自己的。如果他们在的话,自己一定能够回到海国。 可是她四处张望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就在她将头埋在双臂中哭泣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小男孩划着小船来到他身边,“你只有一个人吗?”小男孩问道,“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小女孩抬起头,抹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噘着嘴问:“你又是谁?为什么来管我的事?”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自己个头大的小男孩,连门牙都还没有长齐。 “我的名字叫做克劳德·菲涅尔。”小男孩将小船上的绳子拴在礁石上,轻轻一跃,跳上了礁石,“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孩将头转到一边,说:“海云。” “那我能叫你云吗?” “不行!” “为什么?”克劳德问道。 “只有和我关系好的人才能叫我云。” “难道我们的关系不好吗?”克劳德问。 海云撇了撇嘴,“哪有第一次见面关系就变好的?又不是一见钟情。” 克劳德转过头,问道:“海云,你现在看得到我的脸吗?” 海运转过身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你看得到我的脸吗?”克劳德转着头问道。 “看不到行了吧!”海云不耐烦地说,她实在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毛孩子还这么多事。 克劳德笑嘻嘻地转过脸,指着海云大声笑道:“这就是见第二面了吧!” 海云又累又饿,此时又被克劳德戏耍,没有好气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这么幼稚?” “我三岁了。”克劳德躺在海云身边侧着脸问道,“那请问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告诉你了呀,父亲说对待人要诚恳,所以您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姐姐你多大了?” “八岁,我的年纪近乎是你的三倍。”海运说。 “那姐姐你能等我吗?” “等你?” “等我长大了,我想来娶你。”克劳德单膝跪地,请求道,“我长大了,你能做我的新娘吗?” 海云一巴掌打在克劳德脸颊上,把他打到了海里。 “我可是海国的公主,以后可是要王子来娶我的。” 克劳德从海中爬上来,吃力地登上礁石,开心地说道:“姐姐,我就是王子呀!” “你?”海云斜着眼瞧了瞧湿成落汤鸡的克劳德,笑道:“哪里有像你这样的王子啊!” 克劳德有些着急,慌忙地解释道:“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雷岛的王子,我的父亲是雷国国王,他的名字叫做奥斯汀·菲涅尔。我的母亲是罗拉·菲涅尔,我有九个姐姐和哥哥。他们都很爱我。” “吹牛。” “我真的没有吹牛。”克劳德解释道,“我真的是雷岛王子呀!” “你有证据吗?” “没有!” 克劳德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 海云看着克劳德伤心的样子,想着:说不定他还真的是雷国的王子。海运仔细一瞧,这个三岁的小王子长得很可爱,黄色的头发,大大的绿色眼睛,柔软的眉毛就像是狮子身上的毛发。如果克劳德再大一点,说不定海云真的会相信他就是雷岛的王子。 海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带吃的了吗?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克劳德站起身,说道:“当然带了。”他连忙从礁石上跳下船,从船中拿出了许许多多的零食,他抱着这些自己最喜欢的零食艰难地爬上了礁石,放在海云公主身边,“姐姐,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零食,你尽管吃,不用给我留。”克劳德傻乎乎地站在礁石上挠着后脑勺,“如果不是父亲最近在做大事,我可以带你到雷神城吃好吃的。但现在只有这些零食了,姐姐您就将就一下吧!” 海云公主拿起这些从没吃过的零食,狼吞虎咽,一口气直接将克劳德所有的零食吃了个精光。她舔了舔手指,抬起头发现克劳德正蹲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海云下意识地甩过自己的鱼尾,重重地打在克劳德身上,直接将克劳德拍进海里。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海云来到礁石旁,向海里望去,着急地问道:“你在哪里呀,说句话。”海云知道,克劳德并不是海族人,不是所有没有鱼尾的人都会游泳。 久久没有看到克劳德的踪迹,海云担心极了。顾不了那么多,海云直接跃入海中,寻找克劳德。 但她没想到,刚刚一跳进水里,克劳德就从身后将自己紧紧抱住。 海云扭动着身子,挣扎着。 这又是那小子的恶作剧,海云松了一口气,原来克劳德并不是溺水了。 海云从水中出来,刚转过身,克劳德便抱住了自己的脸,轻吻着她的嘴。 海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三岁的孩子竟然这么大胆,她用力将克劳德拉开,但克劳德紧紧贴着她不放。 克劳德侧着脸吻着海云,双手抱在她胸口。 海云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克劳德放肆。 他不会伸舌头吧?海云想。她刚刚想到这里,自己的嘴里仿佛有了一条肉蛇,来回地在自己的口腔中盘旋。 太过分了! 海云又是一巴掌,稳稳地将克劳德拍到了礁石上。此刻她也顾不及自己是海国公主的身份,大骂道:“你小子再敢这样,我就杀了你。” 倒在礁石上的克劳德委屈地摸着自己鼓起来的右脸,笑声地说道,“我对你一见钟情呀!” “一见钟情就能这样吗?”海云恼羞成怒,问道:“这些都是谁交给你的?” “我爸爸说的。”克劳德站起身振振有词地说道:“爸爸说爱一个人就要这样,他说他就是这样追到我母亲的。”克劳德的语气中带着自豪说道,“他是我见过最浪漫的人。” 海云擦了擦嘴,一脸嫌弃的样子,“你是我见过最无赖的人。” “那就是吧!”克劳德挠了挠头,脸上的委屈没有了,挤出一丝笑容,向海云问道:“所以你答应我吗?” “答应什么?” “做我的新娘呀!” “呸!”海云双脸通红,骂道:“做鬼也不做你的新娘!” “可是我们接过吻了。” “接吻算什么!” “可这是我的初吻。”克劳德说道,“我一定会娶你的。” 海云公主尴尬地笑着,“你真的是三岁的小孩吗?” “是的。”克劳德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我们雷国人的寿命,比你们海族人要少很多。你们有三百年的时间,而我们只有三十年。” “所以你打算放弃了?”海云不自在地问道。 克劳德摇摇头,“我不会放弃,哪怕最后一天,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来娶你。” 海云笑了笑,向远处的大海望去。 远方有一片海族人在向雷岛靠拢,他们身着战甲,手拿锋利的长矛,似乎有战争将要一触即发。 “有敌人?”克劳德很警觉,他跳下礁石稳稳站在小船上,斩断拴在礁石上的绳子,“我要快点禀告父亲。” 海云挡在他的前面,摇了摇头,“这些人不是敌人。” “那他们是谁?” “他们是来接我的。”海云转过身面向海族大军。 “你这就要走了吗?”克劳德将小船划到海云身边,不舍地问道,“难道不能留下来多玩一下吗?” “不能。”海云说道,“我是海国的公主,必须回去。”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克劳德问。 海云笑了笑,问道:“你之前说的话算数吗?” “什么话?” “你要娶我。” “当然算数了!”克劳德开心地笑了,“我可是雷国王子。” “既然这样,那就再会了,王子殿下!”海云向克劳德挥了挥手,渐渐远去。 克劳德扔下手中的船桨向海云喊道:“我的名字叫做克劳德·菲涅尔,是雷岛的十皇子,记住了。” “我叫做海云,海国三公主,你也别忘了。” 看着海云向远方游去,克劳德的眼眶中充满了泪水。海云说的不错,这些海族的战士的确是来接她的。 克劳德坐在小船上看着大军远去后,才慢慢将滑动小船,回到雷岛。 海云跟随大军离去,她的心中竟然变得热乎起来。 “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呢!” 从那时起,海云便想象着某一天,克劳德真的来娶她。 二十年后,待她经过弗基沙水晶的洗礼后,再次来到被【雷牙】摧毁后的雷岛。在这失落的国度中,她没有找到那个小男孩。她回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个礁石上,留下了一本童话书,自己最爱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 她在书里轻轻夹着一个银色的狼形徽章,相信克劳德一定会喜欢吧! 第三十四章:杳无人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卧室外的走廊】 海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一整天还是两天。她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床头柜的童话书还在那里,童话书一旁还多了一个小小的日历,上面写着:478年9月13日。 海云整理好衣服,打开灰色的窗帘。无尽的森林中传来虫鸣,萤火虫发出的荧光照亮了黑暗。她深吸一口气,感到自己心中无限的舒畅。稍稍运起自己的灵力,发现自己的灵术又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看来有人来过,海云看着日历想到,这个人应该就是救下我的那个人。 海云摸索着墙边,终于摸到了一个开关。她轻轻一按,整个房间被雷术灵灯照亮。和白天一样,房间依旧是华丽而温馨的风格。 她推开重重的房门,就好像推开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走廊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墙壁的烛光将走廊照亮,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地毯上没有灰层,明显是有人打理过。 海云很纳闷,这么大的一个房子,若要做好卫生,需要多少人操劳啊。可是怎么会一个人都看不到呢? 海云向走廊伸出走下去,仔细地看了看这些烛灯。发现这些烛灯并不是蜡烛,而是用灵术驱动的长明灯,只不过看起来像是蜡烛罢了。 走廊很长,海云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到尽头。镂空的玻璃窗户和壁画一个一个地交替排列在墙壁上。 玻璃窗户都是打开的,时不时地有森林中的树叶随着风吹进走廊。壁画都是很古老的,这些作画风格都是千年前的。 这一点,海云十分确信。她曾经在叶娜城的皇家学院中学习过美术史,对世界各地的作画风格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她站在一幅画前,认真地凝视。画中是一个男人手持一人高的圣剑召唤出无数的雷电坐在宝座上,男人有一张救世主的脸,手上长满了握剑的老茧,剑柄上写着剑名:天赐。 海云立马就认出这个男人,他就是雷岛的第一任国王,此刻的他就是手握天赐圣剑坐在雷国的宝座上加冕成王。至于他的姓名,海云并不知道,因为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只知道那时的他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海云很惊讶,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这幅画的真迹。这是人们都不敢想象的,长达万年的时间,这幅画见证了多少兴衰,想到这里,海云不断称赞。 接下来的几幅画虽然没有雷国王手持天赐这张如此令人惊讶,但也不简单。它们分别记录着雷岛从第一任雷岛王起发生过的大事。 海云发现,并不是每一代雷岛王都在这些画中。被画在墙上的,都是那些不平凡的君王,为雷国做出丰功伟绩的人。 海云在第二十张画的面前停下了脚步。这张画刻画的是一场惨烈的战役,画中年轻的雷岛王手持雷岛神器天赐剑,召唤出无数雷阵,率领雷岛战士和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恶魔作战。这位雷岛国王的名字叫做:奥雷波·菲涅尔,是万年来雷岛最强大的战士,传说他的雷法修炼达到十层,能控制天下之雷。 而他的对手则是千年前世间的一个恶魔,手持四米长的妖刀,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飞在空中,他的名字叫做萨菲罗斯。 若不是奥雷波·菲涅尔挡住萨菲罗斯的脚步,整个世界都将会改变。奥雷波·菲涅尔是真正的救世主。海云曾在海国皇家图书馆的禁书中看到过这样的评价。 海云继续往下走,两侧交替的玻璃窗户和油画变成了一边油画,另一边是窗户。整齐的窗户外是一个巨型的广场,广场的中心是一个喷泉。整个广场被长明灵术灯照亮,大大小小的喷泉都在运行着。 海云很不理解,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样一个失落的国度充满了活力。就好像本来就已经死去的人,但还在行走一样。 长廊上最后的一幅巨型的油画,画中的男人是奥斯汀·菲涅尔,他手中握着雷神之锤,用尽全身力量和妖兽【雷牙】进行最后的决战。他全身的白色雷光是雷族人只有突破八层雷法后才会出现的。 海云并不知道这场战斗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世间所有人都知道,雷族人从此便消失了。而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个雷岛王子也从此失去了踪影。 她想起床头的童话书,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想。 难道克劳德·菲涅尔还活着?是他从礁石上捡回了那本童话书? 海云心中有些激动,似乎这样的解释能告诉自己克劳德·菲涅尔还活着。 可是,从雷岛海战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年了,那么如果克劳德·菲涅尔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对于拥有三百多年寿命的海族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只有三十年寿命的雷族人,一百年就是三代人。 海云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毕竟时间,是最难克服的。 公主一身白色长衫在风中飞舞,她走到长廊尽头,是一个向两边扩展的扇形楼梯,通向一个美丽精致的花园。 公主提着自己的长衫一步步走下楼梯,**的脚掌感觉到了大理石楼梯传来的冰凉感觉,像是走在冰面上。 黑色的夜空中闪耀着繁星点点,微风中夹带着郁金香的香味。夜莺站在树枝上歌唱,海浪拍打在雷岛东面峭壁上发出阵阵响声。 海云抬起头,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又再次开启,无数的雷光从灵阵中直接冲入天空,照亮了整个宁静的夜空。不只是这些看得到的灵阵,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灵阵更为要命,只要稍稍触碰,人就会被强大的雷电贯穿身体。 想到几天前自己被逼入雷岛灵阵时的场景,海云仍然心有余悸。 她走下楼梯,坐在花园中的一个石桌上,抬头望见自己头上满是丰满的紫色葡萄。海云伸手轻轻摘下一颗放在嘴里,慢慢吮吸着葡萄中的果汁。她在书上见到过很多的葡萄,但却很少吃到。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葡萄,但这是这一定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葡萄。 海云公主吃完一个葡萄,又拿了一个。吃完了这个,又伸手拿了一个。来来去去,海云将葡萄架上的葡萄吃得一点都不剩。 海云吃完最后一个葡萄后,脸上露出笑容。她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后的石桌上多了一件冰蓝色纹着星星和月亮的裙子,裙子旁边放着海蓝色的上衣,石桌下方是一双带有鞋带的棕色鞋子。 海云笑了笑,换下自己一身白色的长衫,穿上石桌上的海蓝色上衣和冰蓝色裙子,穿上棕色的鞋子。她害羞地发现这些衣服都很合身,就像是量过自己的身材一样。 海云转着圈圈,冰蓝色的裙子在空中散开就像是一朵绽放的冰空花束,她雪白的肌肤上没有血色,给人一种冰雪美人的感觉。标准的瓜子脸,柔软的冰蓝色眉毛,大大的眼睛里映照的是大海和星辰。长长的冰蓝色睫毛遮住了她棕色的瞳孔,粉嫩的嘴唇是她身上唯一有血色的的地方。海云虽然不高,身材却很好,胸前挂着一串水晶项链,这是她的一位朋友送给她的。 海云望着漫天的繁星,四周无数的雷光冲入黑夜,而自己仿佛就是站在世界的中心,见到了最美丽的景象。 说不定,克劳德还活着。海云停了下来,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撑着脑袋想着。自从海曼死后,估计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关心自己。 海云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用上好的布料制成的,不仅轻盈光滑穿起来还十分透气。身为海国的公主,海云七十年来穿过多少华丽的礼服和裙子。可是只有这一套衣服才是她最喜欢的。 “是你吗?克劳德。”海云问道。 安静的花园里没有任何回应,安静地出奇,海云能清楚地听见林间的虫鸣声。 海云提高了嗓音又问道:“克劳德,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 第三十五章:神秘的灵术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环顾四周,开启自己灵脉进行探知,她的探知范围覆盖了整个花园,却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的踪迹。 海云失望地低下头,叹了口气。她知道嘲笑道自己:“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让我这样一个堂堂海国公主成了这样。” 她明明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克劳德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一百年的时间,三十年的寿命,时间是世间最无情的武器。 可尽管如此,海云还是想要试一试,因为她始终幻想着有一天克劳德真的能来接她,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说一句:我爱你。 海云站起身,环顾被灵术长明灯照亮的四周,心中的不安感渐渐袭来。 如果此人不是克劳德又会是谁呢? 追杀自己的十三个杀手如今又在何处?他们也等上雷岛了吗?如果他们在雷岛上,我又该怎么办? 海云召唤出自己的冰蓝色长枪,横在自己胸前。 顿时间,海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自己的灵脉中产生,自己的灵力又突破了!海云欣喜地想到,既然这样,就算是之前一百个杀手同时对自己发起攻击,自己也有与他们正面一战的实力。 海云长喝一声,“枪法·破!” 海云随手长枪一刺,一道冰蓝色灵术脉冲直直地打入坚硬的墙壁内,整个冰冷的大理石直接被海云这一枪劈成了两半。 海云惊讶地看着碎裂的大理石墙壁,手中紧握着寒花枪,此刻的她就像是海国的女武神一样威风八面。 “枪术·重影!”海云挑动枪身,寒冷的枪尖竟然生成了八个冰蓝色的重影。 如果说枪法·破使用来攻击敌人的,那么枪术·重影就是用来迷惑对手的。海云还记得一千,自己为了学会枪术·重影,苦练了正正一年才产生两个重影,经过多年的努力和练习才勉强能产生四个重影分身。而如今自己却能够轻松地产生八个分身,这样的速度,放在整个世界来说,都鲜有人能达到。 海云发现,自己无论是灵力还是速度,或者是战斗力和力量,自己所有方面都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升。如今的她若是在海国,一定能算得上一位十分出色的战士。 “落空斩!”海云跃向空中,足足有二十多米高,一击长枪对着森林劈过去,一道一米宽的痕迹直接被打了出来。 海云走上前仔细看着她随手攻击时打出的痕迹,一米宽,八米长的土地直接被她翻了几番,周围的大树都受到了冲击,纷纷向两侧弯曲。 海云很难想象,如果自己尽全力一击会有怎样的威力。可是她看着身后精致美丽的花园,有点于心不忍,她并不想让自己的攻击波及到这个美丽的花园,于是她收回寒花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迈着步伐沿着红砖铺成的小道向前漫步。 三个多月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放松。自从父皇海曼将海洋之心交到她的手中,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海云一直都在逃往,她不敢停留,面对强大的敌人,她只好选择边打边退。 这些日子,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着的状态。终于,来到雷岛既是一个结束又是新的开始,海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可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的快乐。 呼吸着夜晚空气中的芳香,看着苍穹尽头夜幕中点点的繁星,聆听着草丛中秋虫最后的鸣叫,海云长舒一口气,如果这个世间没有战争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可以回家,家里有爱自己的父亲,疼自己的哥哥还有经常和自己玩耍的姐姐。 海云望着无数道雷电冲向空中,就像是火光照亮了黑暗。 如果说,这个世界也有一个人来拯救就好了。 海云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尽管现在的自己比原来强大了很多,可要和整个海族为敌,她连资格都没有。 一阵海风吹来,海云感到寒意袭来。她似乎听见了风中的低语,不知道是来自何处。 海云沿着红砖铺成的小道一直走,小道的尽头是一个更大的广场。广场上屹立着十多个白色的雕像,整齐的绿色灌木丛点缀着广场,周围的路灯照亮了纯净的地面。 海云找了一个靠近一个女性雕像的木椅坐下,现在的她毫无睡意。可能是睡得太久的缘故吧,也有可能是她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始终放不下心中的警惕。 海云望着喷泉发呆,现在的她有点想家了,可是自己的家已经不在了。 海云环顾四周,想必百年前的雷岛一定是个很美丽的城市。虽然现在的雷岛依旧很美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这使得这个国度显得如此失落。 这个广场除了海云刚刚过来的小径外,还有三个出口。这三个出口都是一样的用红砖铺成的小道。两旁都是无尽的森林,但通向何处却望不到尽头。 海云抬起头,看见前方的黑夜中似乎有一丝灵力的波动。她奇怪的抬起头,向那里看去,这个没有人的雷岛本应该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为何在这个地方会有灵力波动? 难道是那个人来了?海云想。又或者是抢夺海洋之心的杀手来了? 海云开启自己的灵脉一步步缓慢地向那个地方移动。这股灵力波动很微弱,若是放在以前,海云恐怕无法发觉,可是如今的海云今非昔比,她可以轻易地感觉到这股灵力波动的迹象。 无论是救自己的那个人,还是要抢夺海洋之心的杀手,自己都不能放松警惕。 海云慢慢靠近,这股轻微的灵力波动也开始逐渐增大。海云隐隐约约感到,身前确实是有一个人,这个人的灵力十分强大,绝不是之前追杀自己的杀手。那些杀手虽然也有不俗的灵力,可是眼前黑暗中的这个人,很明显地在压制住自己的灵力。 “请问阁下是谁?”海云向黑暗大声问道,“是您救了我吗?” 海云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广场,来自四面八方的回音来回震荡。可是海云身前黑暗中的那个人却没有任何答复。 海云放慢脚步,一点一点向前移动,生怕这个深不可测的人突然对自己发动袭击。 海云转念一想,如果此人想对自己下手,恐怕早就动手了,为何还要等这么久?说不定,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可是,海云公主依旧没有改变她的想法,自己必须先下手控制住不远处的人。这是她三个月来流亡在外总结出来的经验。对于任何不确定性的事情,都不能懈怠。 海云公主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不使用自己的灵器-寒花枪。所以,自己只能通过身法和体术控制住对方。 自己最有效的体术攻击是真·移形,虽然这一招会消耗自己大量的灵力,可却能实现远距离有效攻击对手。她也是用这一招,击杀了十多个追击自己的杀手。 真·移形的攻击范围是十五米,海云只需要靠近到离这个人是五米的距离,就能发起攻击。海云暗自想道,十五米恐怕还不行,因为不知道这个人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十二米,海云公主很有自信,十二米之内控制住这个人。无论是谁,只要自己靠近十二米,她都能在战斗中夺得上风。 海云一边说,继续向此人靠近,“阁下不说话,看来是您救了我。”海云不断估计着自己和这个人的位置,十八米,十七米,十六米。 越靠近,海云移动地越慢。尽管这个人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灵力,但任然有强大的威压从他周围散发,十多米外的海云能清楚感受到此人的强大。 “请问阁下,除了我和你之外,还有人在雷岛上吗?”海云问,她一方面想分散此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又想打听那些杀手的情况。 让海云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开口了。 从声音上听,这人应该是个男人,而且年纪应该不大,是个青年人。 “雷岛上,只有你我二人。”男人静静地说道。 “那还有人登过岛吗?”海云问。 “你说的是那五个追杀你的灵术师吗?” “是的,您看见他们了?” 男人轻蔑地一笑,“他们已经死了,化为灰烬。”他的话语中透露着轻松的意思。 “是你杀了他们?”海云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但还是尝试着一步步向男人接近。 第三十六章:克劳德已死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这五个杀手都是灵力不俗的灵术师,战斗经验也都十分丰富,想要同时杀死他们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可没想到,海云眼前的男人却像捏死几只蚂蚁一样结束他们的生命。 海云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来自黑暗和未知,而是一种力量上绝对的压制。 此时,海云公主决得自己更有必要先出手,如果先手都被抢去,自己连最后的机会恐怕都没有了。 男子又问道:“那些杀手是来杀你的吧!” “是的。”海云回答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问题是海云一直想问的,自己在雷岛上没有任何朋友,陌生人没有必要一个不认识的人。 男子理所当然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因为他们是来杀你的。” “就这个原因?” “就这个原因。” 十四米,十三米,还差一步就十二米了。海云的额头爬满了汗珠,这一次出手绝对不能失误,无论是敌是友,自己必须掌握主动。若被他掌握主动,是友还好,若是敌人,自己恐怕难以保全。 自己死了无所谓,可是自己身上的海洋之心不能被别人拿去。 海洋之心是父皇交付给自己最后的东西,也是整个海族的希望。 所以她不能失败。 真·移形是她最熟练,最骄傲的灵术,将全身的灵力贯彻整个身体,在短暂时间内打开十一个脉门,能让自己的速度获得极大的提升。十二米的距离就是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只见。 此招一出,胜负可分。 海云皱着眉头,手心里冒着冷汗,装作镇定的样子。 没想到,男子又问道:“这些杀手是海族杀手吧!” “是的。” “你应该是海国三公主海云吧!” 海云听见他叫到自己的名字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将会是下一任海王。”男子说。 “可是现在我连叶娜城都回不了!” “但海洋之心在你身上吧!”男子笑了笑。 海云更加紧张了,原来这个人知道自己拥有海洋之心,难道说他也是来抢夺海洋之心的? 海云还没多想,男子又说道,“派杀手来杀你的人应该是你的哥哥,海国二皇子海音吧!” “看来你对我们海国的事情了解不少嘛!” 男子没有理会,而是说道:“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敌意,想通过对话不断接近我,寻找进攻的机会。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虽然你已经很强了,可是在我眼里,你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敌人。” “但直觉告诉我,你的目标是海洋之心。” “如果我的目标是海洋之心,我又怎么会救你,帮你杀掉五个杀手?” 海云觉得理亏,便蛮横不讲理地质问道:“所以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你换的?”她一生气,立马召唤出自己冰蓝色的寒花枪,挺在自己身前,“谁让你换我衣服的?” 男子并没有尴尬,而是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公主殿下,如果您实在想试试我的实力,但说无妨,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绝对的力量。”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漫步到海云跟前,离海云刚刚一枪的距离。 灵术长明灯的照耀下,海云终于看清男子的样子。 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身高并不是太高,只比海云高了半个脑袋。身体细长而肌肉紧实,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但也不至于很弱小。身穿无袖的暗紫色高领上衣,佩戴右护肩,左手用黑布覆盖。瞳孔为青色,看起来像是只毒蛇。 左胸前佩戴着一个刻着狼形的徽章,使得拖到脚边的黑色长衫不会落在地上。 海云感觉这个狼形徽章有些熟悉,原来是自己折翼王子和深海公主童话书上的那个银色狼形徽章。 海云很奇怪,难道说,这个人真的趁自己熟睡的时候来到过自己的房间?那个狼形徽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是海云公主自己在雷岛战役后,亲自将其和童话书送到雷岛外的礁石上的。能取得它的人只有克劳德·菲涅尔。因为那个礁石的位置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 海云急切地问道:“克劳德·菲涅尔,你是克劳德·菲涅尔吗?” 男子身体微微一震,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随后又平静了下来,他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克劳德·菲涅尔,克劳德王子已经死了,死在雷岛海战中了。” “不可能,只有我的克劳德才会有这个狼形徽章,这是我给他的。”海云手持寒花枪,直指男子胸口的狼形徽章大喊道。 男子伸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轻轻地将寒花枪枪尖捏住,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克劳德王子了,他已经死在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中。我相信海云公主您也知道,雷族人的寿命只有三十年,就算克劳德殿下在雷岛海战中还没有死,恐怕你也只好到雷岛东面的乌瑟兰坟场去找他了。” 海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被男子用两只手指捏住的寒花枪拔出,可是无论怎样,冰冷的寒花枪在这个叫做修的男子手中没有移动分毫。 “不可能,如果所有的雷岛人都死了,那你又是谁?”海云松开寒花枪,使出真·移形,移到蓝白色的身影直接扑向修。 海云汇聚全身的灵力于自己左手,使出海族人特有的灵术:海灵术,重重地一拳向修打去。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修仅仅用了一掌就挡住了海云全力的海灵术,他端详着海云美丽的容颜,忧伤地说道:“我是一个亡魂,早该死去的人。”他右手掌力微微一推,将海云整个身体击退到二十米开外的位置。他放下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住的寒花枪,来回把玩了几下,赞叹道:“原来这就是海国七大枪中的寒花枪,没想到会在你的手中。”修握住枪身,将寒花枪扔向二十米开外的海云,枪尖准准地插在海云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海云生气地问道。 修向前走了三步,双手背在身后,说道:“用你面前的枪击败我!” 海云拿起枪,将枪抗在自己肩上,狡猾地说:“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修微微一笑,稍稍用力,双脚所站之处立刻下陷十厘米,他对海云说道:“我的双脚不会离开这两个脚印,我想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如何。” “你这算是在侮辱我吗?”海云挺起枪指着六个枪身远的修,冷冷地问道。 “先赢了我再说。”修自信地说,“我知道你一直想试探我的实力,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赢了你有什么好处?”海云问道,“你会告诉我你是不是克劳德吗?” “我再说一边,克劳德殿下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海云坚持道,“因为克劳德就站在我的面前。” 修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克劳德殿下,请叫我修。” “好的,我的克劳德。”海云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 海云脚底出现一个冰蓝色的灵术法阵,就在一瞬间,一记寒光直接冲向了站在自己两个脚印中的修。 第三十七章:第一次交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很好。”修赞叹道,“你这个速度在海国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真·移形,这是海云到目前为止使出过最完美的灵术。眨眼都不到的时间,寒花枪枪尖立刻向站在原地的修刺来。 枪法·破,又是这一招,海云从十米多高的天空中横枪劈下,直接对准修的头顶。强大的灵力卷起了周围的空气,无形的压力直接对准修袭来。 可是修依旧一动不动,脚下生成了一个小型的白色灵阵。“雷法·雷壁堡之术!”一道雷电形成的护盾将他全身三米范围内的空间包围。 寒花枪触碰雷电护盾的一瞬间,空气中发生了轰鸣的爆炸声。两股巨大的力量碰撞时产生的冲击力摩擦着空气。 海云弱小的身体直接被这股冲击力反弹到三十多米远的地方,她在空中勉强调整了自己的中心,借助寒花枪才稳稳地没有失去平衡。 怎么回事? 海云心里一惊,这次的全力一击,比之前的攻击还要强大数倍。若是放在平时,有这样力量的人完全可以做到千人敌,在战场上独当一面的的战士。可是如今,海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全力一击根本无法撼动站在原地的修。 “到底是什么怪物?”海云不解地问。 她亲眼看到自己使出地枪法·破被修周围一道雷电护盾给格挡住,而这个雷电护盾竟然没有任何损伤。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坚不可摧的东西,就连用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制成的盾牌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硬度。 修脚下的白色灵阵消失了,雷电护盾也消失了,他站在原地解释道:“这是雷电形成的护盾,比世界上最坚硬的护盾还要坚硬上百倍。” “看来你是打算一直躲在雷盾下了?”海云挺起长枪急速刺来。 枪法·重影!顿时间,海云化作八个分身,从四面八方向修进攻而来。修微微一愣,说道:“八个分身,重影之术很厉害呀!” 海云的八个分身同时出枪,刺向修身上八个不同位置。这一次,她没有保留,她知道自己必须竭尽全力。八个分身使出地精妙枪法在空中舞出朵朵白色的枪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十,十生百,百生万,千千万万的白光笼罩在修的周围。站在原地的修就像是身处暴风深处的小舟,飘飘渺渺。 但在海云的眼中,修这个在风暴中的小舟却像大山一样沉稳,无论多大的风多大的雨都无法将其吹起。 “重影之术虽然能根据灵阵产生无数个分身,可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修站在自己的脚印里,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望着自己周围无数的枪花说道,“那就是这个人的实力并不会因为重影增多而增强。八个分身中,只有一个是实体,也就说明了,无论如何迷惑对手,攻击敌人的只会有一个。” “说实话,公主殿下,您的实力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曾经也算见过一些海族用枪的战士,但他们的枪法完全无法和你精妙绝伦的枪法相比。不仅仅是在枪法方面,在作战思路方面,他们也远不及你。你天生就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如果是在海国,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当上一位军团长。更可观的是,你还有强大的灵力,和布置灵阵的天赋。毫不客气地说,您是一位天才的灵术师。我所见过的人中,你是身份出色的。移形换影的快速身法还有极具破坏力的攻击手段,以及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分身之术。可以说,你是一个完美的战士。”修不慌不忙地赞叹道,“可是,一个人的实力再强,也有顶端,就像一个喷泉再高也无法跃过它的源头。一个人要成为最强,就必须不断突破自己。而你,欠缺这种突破的机会。因为你实在是太过优秀。”修并没有注视着周围不断变化的身影,继续说道,“我希望我能够帮到你,因为你需要突破。无论是在将来还是现在,你所要面对的实在是太多了,你必须改变。” 突然间空中所有的白色幻影同时消失,海云一枪直接从修的右侧袭来。 修好像是预见这些一样,当寒花枪枪尖触碰到他肌肤的一瞬间,海云的身子停留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海云清楚地看到,寒花枪的枪尖被修的右手稳稳地接住。他的右手还带着微微的白色闪电,海云瞪大了眼睛,原来寒花枪枪尖离修的右手还差了分毫。 海云终于明白,凝聚了自己所有力量的寒花枪的枪势是被白色的雷电阻挡了。 修没有转过身,说道:“你的行动早就被我看穿了!” 海云微微一愣,全身上下所有灵阵同时发出蓝白色的光,寒花枪枪尖在修的手中飞速旋转着,摩擦出闪亮的火花。这次海云不再是用蛮力去拔枪,而是巧妙地上挑,寒花枪的枪尖轻轻从修的手中滑过。整个身子轻轻一顿,拉开了和修的距离。 “很聪明。”修看着手中的寒花枪离手,心中也是又不小的吃惊,他放下自己的右手,说道:“通过快速旋转产生的电火花借力,微微上挑改变力的方向,从而摆脱雷电的控制。” 海云喘着粗气,这一招也是她情急时刻想出来的。虽然脱离了修的控制,可是也消耗了自己大量的灵力,想要恢复还是要花上一定的时间了。 “你到底有多强?”海云插着腰站在离修四十多米的地方问道。 “这个世界上我是无敌的。”修随意地一笑,说道:“我一生中,只见过一个人使出过那样的一枪,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天才。” “世界无敌?还没有完呢!”海云还没等自己休息好,又再次挺枪刺来。海云的速度又加快了,一瞬间她出现在修的身后,一枪刺来,被修反手一挡。海云借势跃起,又是一枪重击,结果被修预料到,轻轻一拨,枪尖有偏离开来。一来一去,顷刻之间,海云连出五十七枪,一枪快过一枪,却都被修一双带着雷电的手一一接下。 “再来!”第五十八枪袭来。 被修挡下。 又过了十七枪。修的双脚依旧没有移动出自己先前踩出的脚印。 “再来!”海云怒吼着,第七十六枪又攻来。 修又轻松挡下。 海云一招一枪,变为一招两枪,甚至一招三枪。冰蓝色的长发在空中散开,遮住了她美丽的黑色大眼睛,雪白的肌肤上流下汗水,整个人就像落汤鸡一样。 “再来!” “再来!” 海云杀红了眼,手中狂舞着寒花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让修移动。哪怕一步也好,从脚印中移动出来。身为海国的三公主,她心中始终保持着那份作为海国战士的荣耀。可此时,那份所谓的荣耀与尊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碎成了一地。 第一百枪从修的正面劈向他的时候,只见修右手一掌,一道白色的雷电从他手中穿出,笔直地打入海云的身体。深蓝色的战甲根本无法抵挡这看似小小的白色小电流,海云全身上下都被这道电流麻痹,全身无力。 雷术·***! 这是雷岛人独有的雷法中最基础的一招,将雷电汇聚于掌心,笔直地发射出去。海云跪坐在地面上,冰蓝色的寒花枪咣铛一声落下,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她齐腰的长发散乱在空中,低下头,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她知道自己输了。 中了***的海云全身不断抽搐,嘴里念念有词,但自己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五感渐渐开始封闭了,气味、视觉、听觉都一一消失。就连最后的知觉也开始渐渐地模糊。 她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输得这么彻底,输得这么狼狈。之前那些所谓的荣耀与骄傲顿时间荡然无存。 她躺在广场的地面上,望着黑黑的夜空,看到了从东方初升的太阳洒下的第一抹阳光。 她嘴巴微微开合,闭上了双眼,伸出手握着躺在一旁的寒花枪。 修叹了口气,从脚印中走出,蹲在海云的身边,轻轻地凝视着海云凌乱的脸,“为什么要这么逼自己?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努力,做一个城堡中安安静静的公主难道不好吗?” 他温柔地将海云面前的散发整理到耳畔,“自己的父亲被哥哥杀死,兄长和姐姐们互相残杀,自己有家不能回的感受一定不好吧!这就是你一定要变强的原因吗?” 随后又将躺在地上的海云轻轻抱起,吻了吻她的额头,“为了自己的父皇,为了海国,为了承诺而变强,想必也是很无奈的吧!”他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是你选择的路,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走到底。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愿陪着你。因为你永远都是我的公主殿下。” 微风袭来,四周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鸟儿站在枝头开始长歌,萤火虫消失得无影无踪。星星和月色消散了,被明媚的阳光代替。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中产生的雷电脉冲依旧汇入天空,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雷暴围绕在四周,整个雷岛就像是通天树的中心,所有雷暴平静的风眼。 修抱着怀中的海云离开了广场。他们战斗后破损的地面神奇地开始自我修复,整座雷岛好像有生命一样。 修回首望着雷岛东面的尘泥山脉,愣了一会儿,转过身向海云公主的城堡走去。 他贴在海云公主耳边轻轻说道:“我的名字叫做修!下次,别记错了。” 第三十八章:莫斯菲尔德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龙国·因索尼亚·光荣殿】 王者之剑队长白德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光荣殿,龙国国王莫索菲尔德·塞恩迪亚和龙国海军最高总指挥加拉姆·齐尔德已经恭候多时。 白德一身灰色的轻便铠甲,背后披着一张灰色的长袍,腰间插着一把红色的宝剑,这是十年前他被国王加冕为王者之剑队长时,塞恩迪亚皇室赠与他的。 莫斯菲尔德坐在光荣殿最高的座位上,那里便是龙国的王位,一张由黑色晶石打造出来的宝座。皇位周围镶满了美丽的宝石,宝玉和玛瑙。皇位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像,石像是个持剑的武士,武士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石剑,石剑下方就是龙国国王坐的地方。 达摩克里斯之剑,权力之剑,荣耀之剑,这是要让历代的龙国国王铭记自己的使命。 莫斯菲尔德,是现在的龙国国王,他曾是塞恩迪亚家族的长子,一位有着宏图志向的国王。父亲死后,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当时的他只有二十岁。 但就在这短短的十五年内,龙国得到了迅速的发展,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经济上。面对宁国的崛起,龙国依旧保持着传统强国的实力。 对于龙国国王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当国王眼角长皱纹的时候就必须退位。龙国人崇尚年轻,一般情况下,龙国国王在四十岁的时候都会放下自己头上的皇冠,将权力交给下一任年轻的国王。 莫斯菲尔德长着一张平凡的脸,可这张平凡的脑袋戴上了皇冠后,就不再平凡。他穿着一身传统的龙国旧式礼服,右手持着一根半人高的拐杖,拐杖上扶手的位置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夜明珠。身后披着红色的长袍,长袍的周围点缀着砖石和珠宝。 虽然他已经三十五岁了,但莫斯菲尔德看上去仍是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很多人都怀疑这位年轻的国王会不会老去。 光明殿,是龙国皇宫中保密等级最高的大殿。在这里说的话不会背其他任何人听见,所以许多重大的事情都会在这里商量。 光明殿虽然被称为光明殿,但却见不到太多的阳光。整个空旷高大的大殿被沿着高墙挂起的灵术长明灯照亮。在微弱的灯光下,走到这里的人都依稀可见水晶制成的地面。 殿外有着龙国最强的灵术师组织:王者之剑把守,无论是再强的敌人都不可能硬闯进来。而白德正是王者之间的领袖。 莫索菲尔德的王座下有两张椅子,一张椅子是为龙国最高将军准备的,另一个是给王者之剑队长准备的。 那张为龙国将军准备的椅子上已经有了加拉姆·齐尔德,他笑脸盈盈满头白发,看起来像是个和蔼的智者。白德回忆起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加拉姆·齐尔德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书生竟然是龙国军队的最高统帅。 加拉姆·齐尔德是十年前当上龙国军队最高统帅的,那时的他只有四十五岁,是有史以来龙国最年轻的军队统帅。如今的他已经五十五岁了,在军队中的威望越来越高,龙国国王对他有极大的信任。齐尔德一身暗黄色的盔甲,腰间插着一把短剑,这是象征忠诚和勇敢的标记。 白德和加拉姆·齐尔德在龙国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前者是国王卫队的队长,后者是龙国最高的将军。国王将他们召集到光荣殿,并不是像平时为了加冕他们,而是有重要的军事上的事情要谈。 白德和齐尔德都明白,这一次的三人会议有关七国联盟内阁会议的结果。 没想到齐尔德已经先到了,白德加紧脚步,抬头挺胸朝前走去。 “白德,你终于来了!”莫斯菲尔德热情地站起身,说道,“我和齐尔德刚刚还在谈论你呢!” 白德恭敬地走上台阶单膝跪在莫斯菲尔德面前,说道:“国王陛下,请原谅我来迟了。” 加拉姆·齐尔德站起身笑着对莫斯菲尔德笑道:“国王阁下,请问如果你要怪罪白德先生,请也怪罪我来早了。” 龙国国王笑了笑,托起白德的身体,拍了拍他的肩,将手伸到右侧的位置说道:“白德先生,请坐。” “感谢国王殿下!”白德恭敬的坐下。 “请将军您也坐下。”国王说。 “谢陛下!”齐尔德抱拳行礼,也坐下。 最后国王才入座,他笑着对白德说:“刚才我和齐尔德先生在谈论你,齐尔德将军说,你是个年轻的天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成为了王者之剑的队长,想必一定很努力吧!” 齐尔德捋了捋白色的胡子,说:“龙国又今天的成就,和白德阁下的付出息息相关。” 白德谦虚地说道:“保家卫国,除了王者之剑,龙国每一个士兵都很努力,虽然是和平年代,但也同样付出了很多。在下,只是在尽自己的责任而已。” “很好,很好。”国王拍手称赞,“有二位辅佐,我们龙国定会再创辉煌。” 白德点了点头,向齐尔德笑了笑。 国王看了看二人,微微咳嗽一声,说道:“此次召集阁下二人前来光明殿,是想要商讨一件重大的事。根据龙国在神圣联盟的代表托因比·罗斯先生回信,我们龙国将会派兵二十万在三个月后作为联盟主力进军雷岛。此次行动的总指挥由龙国任命,也就是由龙国最高将军加拉姆·齐尔德将军任命。” 齐尔德和白德听罢,思考了片刻。 整个光明殿陷入了寂静之中。高大的穹顶下,龙国国王注视着二人。被注视的二人都在思考。 白德先开口问道:“这是国王殿下的想法吗?” 齐尔德尖锐的目光瞧着白德,沉默不语。 “是的,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国王说道,“雷岛的秘密是时候该解开了。” “可雷岛上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一概不知。”白德说道,“贸然行进,恐怕会有很大的风险。” “白德先生,你们王者之剑几十年前不是派出过一些人去雷岛侦查吗?”齐尔德问,“结果如何?” 白德有些警觉,反问道,“齐尔德阁下,王者之间的行动都是由国王直接下达的,就连龙国总将军也无权过问,为何你会知道几十年前王者之剑的行动?” 齐尔德瞧了瞧国王,解释道:“请不要误会,这是国王告诉我的。” 白德将目光投向莫斯菲尔德,看见他点了点头,便没有异议,“如果是国王说的,那就没什么。可是,不知道将军想从几十年前的行动中知道些什么呢?” “我想知道,那些被派去雷岛的王者之剑成员和之后因索尼亚监狱发生的暴动有什么关系。” 白德看着国王,想征求他的同意。 王者之剑就是国王手中的剑,国王愿意挥动,他们便会挥动,国王若要回鞘,他们不得不回鞘。 莫斯菲尔德点了点头,“白德,请你告诉他吧!” 白德毫不犹豫地说道:“几十年前,我们王者之剑曾先后派出三十多位成员到雷岛侦查,想找回当年雷岛海战中遗失的八大灵器,要知道一件传奇灵器对于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一件传奇灵器意味着一个传奇强者,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好几只军队。” “可是这派到雷岛上的三十多位王者之剑的队员不但没有找到任何传奇灵器,更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回来。” “也就是说他们失踪了?”齐尔德一脸疑惑地问。 一旁的国王点点头,接着说道,“失踪只是这件事情的开端,后来还发生了更多的事。” 国王向白德点点头,白德继续说道:“后来王者之剑也就不再派人前往雷岛进行调查。可就在之后的几年时间,因索尼亚最大的监狱中发生了暴动。而此次暴动的发起者中有十二位便是当年失踪的王者之剑成员。”白德郑重其事地说道:“要知道一点,王者之剑的成员并不可能背叛龙国,就算所有的人叛国,他们也不可能。” 国王接着说,“所以我们封闭了消息,强行地将这场暴动镇压了下来,对外宣称此次暴动只是一场大规模的演习。” 白德向齐尔德解释道:“后来我们猜测,这些失踪的王者之剑成员那些年里可能在雷岛上接触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是这些让他们改变了自己的的初衷。” “难道是【雷牙】吗?”齐尔德喃喃道。 “将军也相信这些谣言?”国王笑了笑。 “不知道的事情,也只好用谣言来解释。”齐尔德说道。 “所以我这次想借这个机会登山雷岛,解开几十年前因索尼亚监狱暴动的原因,以及是什么样的东西让意志最坚定的人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国王对白德说,“我也知道此次行动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可是我认为我们值得一试。” “既然是国王的想法,王者之剑自然会支持。”白德说道。 齐尔德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说,“我并不赞同陛下的看法,我认为没必要为了一个疑惑而去发动一场战争,士兵的生命都是昂贵的,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家人和朋友。” “所以将军你是不支持此次行动吗?” “不,我支持。”齐尔德说道,“虽然此次行动的原因和目的与您二位不同,可是我认为现在的龙国需要一场战争。宁国正在崛起,其他的五国也都在韬光养晦,我们龙国想要强大就必须在联盟中取得举足轻重的作用。就像此次托因比做的一样,展示了我们龙国强大的力量。我相信此次行动,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对于整个龙国来说都是好的。” 莫斯菲尔德眉毛轻轻一动,说道,“既然我们的观点一致,那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能有谁来担任?” 齐尔德坐直身子,将把腰间的宝剑摁在地上,双手扶住剑柄说道:“我认为这次的总指挥由第七军团长巴文将军来负责比较好。” “加拉姆先生不打算亲自上阵吗?”白德问。 齐尔德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老了,不适合这种作战,但是手下的十三个军团长我还是知道谁比较合适的。”齐尔德伸食指说,“巴文将军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将军,他和白德老弟您一样,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他十分果断,对于用兵也很熟练。如果这一次他立功了,请陛下考虑下让他来接替我成为下一位龙国总将军。” “齐尔德将军,您是想要退休了吗?”年轻的国王看着眼前年迈的老人问道,心中涌上一股酸楚。 齐尔德笑了笑,“陛下,我当了十年的龙国总将军,龙国也辉煌了十年。在我之后,如果巴文能成为龙国总将军,龙国还会强盛二十年。”他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至于我嘛,已经老了,辅佐陛下十年也很知足了。” “既然如此,我会多观察巴文将军的。”年轻的国王说道。 齐尔德对面的白德并没有因此而伤心,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很自然的规律。只有老一辈的人离开了,年轻一代人才会有更多发展的空间。 “陛下,王者之剑能做些什么?”白德问。 国王答道:“此次行动王者之剑不必参加,你们还有其他的任务。过几天,我会到王者之剑总部给你们下达命令的。” “是!”白德答道。 加拉姆·齐尔德看了看年轻的国王,又用余光瞧了瞧白德,没有说什么。 “还有什么疑问?”莫斯菲尔德问。 “没有。”加拉磨·齐尔德和白德双双回答道。 “既然这样,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国王说,“此次行动的事宜就交给齐尔德将军和巴文将军负责了,至于王者之剑,你们的任务由我几天后亲自下达。” “是!”二人起身行礼。 国王恭敬还礼。 加拉姆和齐尔德并肩走出光明殿,为国王关上了门。莫斯菲尔德说他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让他二人先行离开。 第三十九章:谁叫你是公主呢?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海云的房间】 微风吹来,窗帘被轻轻掀起。花瓣的味道充斥着海云的房间,如同一只大手轻轻地拂过海云的耳边。 自己又睡着了!海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她发现自己又躺在之前的房间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 她坐起身,回想起昨晚和修战斗的场景,无论自己如何竭尽全力都无法动摇修分毫。那种绝对的力量让海云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那样的人是什么样的怪物呀! 海云掀开盖在自己身上薄薄的毯子,站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那身冰蓝色的裙子和海蓝色的短袖上衣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 海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两颊通红。 难道又是他送我回来的?海云感觉十分不妙,这个男人有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自己这一身的衣服是不是他换的? 海云一时间很混乱,好像赶快找到修和他当面对质。 冷静下来后,海云发现衣服的一旁放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羊皮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像是刚刚写下的: ———— 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昨晚的战斗你已经用尽全力了,事实证明你不是我的对手。你昏迷之后,是我将你送回来的,你一身的衣服也是我换的。如果您觉得这衣服不好看,你背后的衣柜里还有各种款式的衣服,都是为你准备的,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如果你醒了,想要找我,就请到我们之前比试过的广场,三个分叉口的路口,像右转,沿着小道一直向下,你会看到一片精致的草地,我就在那里等你。 ——修 ———— 海云冷笑着,将手中的羊皮纸撕得粉碎,大喊道:“谁让你碰我身子的?” 她立马开启自己的灵脉,空气中一声炸响,谐脉阵开启。 真·移形!她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之前的长廊,用飞一般的速度通过了红砖铺成的小道。耀眼的阳光洒向地面,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的光景,海云已经睡了快十个小时,耗尽的灵力已经完全恢复。 一路上,海云竟然发现自己神清气爽,灵脉无比通畅,似乎自己的灵力比之前又有了增强。 阳光下的雷岛很美丽,但是海云根本来不及欣赏。此刻的她只想快些找到修,然后痛打他一顿,虽然自己打不过,但总之还是要去试一试。 雷岛四周的雷术灵阵依旧开着的,白色的雷电贯穿天空,天空中时不时有空气撕裂的声音传来。因为在白天,这些雷光倒也很难发觉,可是远处生成的一朵朵雷暴却是很煞风景。 拼命赶到修在信中所说的草坪时,海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长距离地维持真·移形之术,对于任何一个灵术师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海云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满头大汗。她抬起头看见了修所说的草坪。 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绿油油的草坪整整齐齐,就像是有人修剪过的一样。绿色的草坪有一公里宽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壮观。 草坪的尽头是一片墨绿色的森林,森林的背后是一个高高的山脉。海云的判断不错的话,前几天那道威力巨大的惊雷应该就是劈中了那座山脉背后的某个地方。 草坪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圆桌,圆桌周围有两个仅仅够一人坐的小石凳。 而修就正不慌不忙地坐在一个小石凳上,背对着气喘吁吁地海云,安静地坐在那里品茶。修好像知道海云要来一样,在桌子的另一边也放上了一个茶杯,想必那是为海云准备的。 “没想到你这么快,还以为你会再睡一个小时呢!”修拿起手中的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优哉游哉地说道,“应该是用移形灵术来的吧,一路上还是很累的。” 海云气不打一处来,大吼道:“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是的?”修平静地说道。 “所以你什么都看见了?”海云红着脸问道。 “看见了又如何?”修将杯中的茶饮尽,放在石桌上,“总不可能昏迷的你一个人晾在广场上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公主呀!” 海云捏紧拳头,一拳向修的背后打来。 此时的海云和修相隔三百多米,可是海云的身法极快,仅仅五秒钟的时间就出现在修的背后。 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回手轻轻一拨,便挡住了海云这一拳。 “别把这幅桌椅给弄坏了,这些都是上百年的老家伙。” 海云见这一拳没有奏效,便顺势左足用力腾空,右腿向修的脑袋横扫而来。 海云这一腿带着强劲的腿风,若是平凡人接了,整个脑袋恐怕都会和脖子分离。可是修依旧坐在无靠背的石椅上,右手轻轻一挡,海云这一腿竟然无法在靠近分毫。 “你认为还有打的必要吗?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修懒洋洋地说道。 “谁叫你看了我的身子!”海云收回右腿,左腿跟上,这一连招没有丝毫空隙,浑然天成。 可修依旧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左手一挡,和刚刚右手一样的招式,直接将海云这一腿挡了回去。 海云不服气,双腿双拳连续出击,她的眼里坐在石椅上的修全身都是破绽,可每一次攻击都被修轻松接下。无论是从天上劈下,还是从侧面横扫,亦或是长拳冲锋,都被修这左右手一一化解。 到最后,海云没有力气了,大汗淋漓地站在修的身后喘着粗气。 “公主殿下,您说这是何必呢?”修摇了摇头,为海云参上一杯热茶,“来喝杯茶吧,休息休息,有了力气才好继续战斗呀!” 海云无奈只好慢慢走过去,坐到修的对面,拿起热茶一口喝完。 “喝茶不要喝的那么急,不然品茶就没有意义了。”修拿起茶壶,想为海云继续参茶。 海云一把夺过古典式样的茶壶,直接对着自己的嘴巴往里灌,根本没有一副公主的样子。 海云之前来到草坪就已经花了很大的力气使用真·移形术,后来又向修连续进攻三十多招,此时的她已经是精疲力竭,哪里还管得上淑女模样。出了很多汗使她十分口渴,之前是一直强忍住的,但第一口茶喝下去,顿时间海云只想把茶壶里所有的茶都喝完了。 修面无表情地看着海云灌完所有的茶,然后将她手中古典别致的茶壶递还给他。 海云用自己的洁白的手臂直接擦去嘴角余留的茶叶,坐在石椅上一脸满足地说道:“克劳德,你这茶的味道真好啊!” 修翻了个白眼,强调道:“公主殿下,我再说一次,克劳德殿下已经不在了,请叫我修。” “好的,克劳德。”海云打了个饱嗝,问道,“刚刚的茶叶你还有吗?如果有的话我还想喝一些。” 修端过茶壶,将茶杯中的热茶慢慢喝完,说道:“这一壶茶是用三片太露花叶泡制的。” “才三片就这么香?”海云趴在石桌上大声地说,“如果放十三片,不久更香了吗?” 修深吸一口气,问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大口大口地喝完这一壶的茶,居然还能尝出香味。” “有问题吗?” 修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太露花很少见,是从雪国引进的品种。只有在雷岛上种植的太露花才能用来泡茶,否则是有毒的。” “有这么讲究吗?” “先不说这么讲究,这太露花更是稀有。雷岛上的太露花十年才开一次,一株太露花上一次仅仅结出七片花瓣。整个雷岛,现在还活着的太露花就只有三十多株了。” “所以还有吗?” 修摊了摊手,皱着眉头说道:“很遗憾这茶壶里是最后的三朵太露花了。” “这就喝完了?” “不然呢?”修反问道,“如果不是用来招待你,我还要在等段时间再喝,结果没想到,我一直节省着用居然被你一口气就喝完了。”修长叹一口气,将茶壶和茶杯放到一边。 海云眨巴着眼睛,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克劳德,不要这么小气嘛!” “公主殿下,再说一遍,请叫我修!” 海云好像找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似的,得意洋洋地撑着自己白嫩嫩的脸颊说道:“好的,我的克劳德!”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扯了扯自己的脸,问道:“所以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有啊!” “那请问吧!” 海云嘟着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我问你你又不会回答我,我又为什么要问呢?” “因为有些东西我不想回答你。” “所以咯!” “但你不问,有些我愿意回答的问题你也不知道了。”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海云嘟哝着嘴喃喃道,“反正我现在不想问。” 修想了想,说道:“那我来问你吧!” “有什么好问的。”海云说道,“我感觉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谁叫你是公主呢?” 第四十章:海国的传承者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做了个怪脸,趴在冰凉的石桌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修。别说,这样的修还真的很帅。棱角分明的脸,白色偏黄的肌肤。身高并不是太高,只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但却给人一种可靠得感觉。 修身体细长而肌肉紧实,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但也不至于很弱小。身穿无袖的暗紫色高领上衣,佩戴右护肩,左手用黑布覆盖。瞳孔为青色,看起来像是只毒蛇,但笑起来一定很温暖。 左胸前佩戴着一个刻着狼形的徽章,使得拖到脚边的黑色长衫不会落在地上,而这个狼形的徽章和海云床头童话书里的徽章一模一样。 “好吧,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海云嘟哝着嘴说道,“我可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好的心情。”海云偷偷地用余光看着修,心想:如果不是你这么帅,谁打你你呢!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耍脾气的模样。 “既然公主现在的心情很好,那我就请教了!”修双手合十,谦恭有礼地说道,“你是海国的三公主海云吧!” “明知故问。”海云翻了个白眼,“就不能问一些有营养的问题吗?” “你的父亲是海曼吗?” “不然呢?”海云说道,“如果你不介意,请讲你想说的一次性说完好吗?” “好的。”修答道:“你们海国之所以如此强大是因为你们海族有传说中的海洋之心,海洋之心据说是万年前生命女神叶娜赐予你们海族第一任海王海因的。” “是,看来你懂得不少。” “而海洋之心应该是属于一种灵器,就像现在神圣联盟中的七大传奇灵器一样,都有其认可的传承者。而海洋之心的传承者便是具有海族帝王血脉的海氏一脉。” “继续说。” 如果这些话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海云一定会十分惊讶,毕竟这些秘密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是神圣联盟中的人恐怕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她眼前的人是谁啊!就是一个不能用正常人意识去理解的怪物,修知道这些,海云也并不惊讶。 “你的父亲海王海曼因为年事已高,已无力处理繁复国事的同时还维持海洋之心。后来你们海族的七个王子发生了叛乱,大皇子海天与三皇子海阳在叶娜城发起政变,控制住海国国王海曼,清除四皇子海光和五皇子海玉。七皇子被海明被刺杀,六皇子海安失踪,二公主海文在叶娜城政变中死去。海天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大公主海薇薇跟随二皇子海音王子带大军杀回叶娜城。等战争结束后,海音想到了海洋之心,没有海洋之心就算他拥有整个海国也不可能成为海王。可是他找了很久,哪会知道,早在海天发起叶娜城政变的前三天,海曼就让三公主海云带着海洋之心离开了叶娜城。” “说了这么多,你想问什么?”海云冷冷冰冰地问道,果然他的目标还是海洋之心,虽然一直没有动手,但海云依旧十分警惕。 修的嘴角微微上翘,绿色的瞳孔像一片美丽的花瓣在绽放,“别紧张,我的公主殿下,我只是想问,海洋之心的传承者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修说道,“大公主海薇薇,二皇子海音,三公主海云,以及失踪的六皇子海安,你们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海洋之心的传承者。” “海安他还活着?” “没人说他已经死了!”修说道。 “没有发生的事情我如何回答你?” “海洋之心就在你身上,它已经做出了选择。”修一字一句地说,“你,海云,就是下一任海王。”修瞪着海云雪白的肌肤,欣赏着她冰蓝色柔软的眉毛。 海云也盯着修的毒蛇颜色的大眼睛,没有说话。其实从那一天,被上百个杀手追杀的时候起,她便感觉到体内的海洋之心开始出现异动。自己体内仿佛就像是又海洋的力量汇入自己的灵脉中,虽然自己还无法驾驭这种磅礴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却一直保护着海云的体内的灵脉。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虽然多次灵力耗尽,受到猛烈地攻击,但都能恢复如初,而且更胜从前。 听修这么一说,海云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说不定海洋之心选择的人就是自己。可是想到这里,海云猛然回过神,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的修也看着海云,二人互相对视,点了点头。 “所以,你应该知道现在问题的严重性了吧!”修说道。 “父皇已经死了。”海云长叹一口气,心里很忧伤,可是她并没有落泪,因为这三个月来的历练让她学会了坚强,“看来是二哥做的。” “海音殿下是一个很有城府和手段的王子。”修说道,“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海王。” “二哥的确很优秀,从小以来都是这样。我们其他小孩开始休息玩耍的时候,他依旧学习、练剑,他说总有一天他要成为海王。”海云望着明媚的天空,羡慕地说道,“可是,二哥的手段太狠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你知道,如果海音不着样做,他会死,会被你的大哥海天杀死。” “我知道。”海云撑着脑袋,喃喃道,“如果二哥不心狠手辣,他就会死。谁让我们出生在帝王家呢?”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你。”修说道,“杀死海曼只是他手段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杀死你。” “因为只有这样,海洋之心的传承者才会改变吧!”海云说道,“我死了,就只剩下薇薇姐和海音了。” “所以你必须要变强!”修站起身,严肃地说道,“你不只是为了自己而变强更是为了你们的海国,海国所有的海族人而变强。海音的确有帝王之才,不过他带给海国的只有战争。” “你是说,二哥他会向联盟宣战?” “不,他会扫除任何阻挡他的障碍,无论这些障碍是什么,神圣联盟也好,妖盟也罢,就算是羽族要和他作对,恐怕他都会设计铲除。”修说道,“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们十个兄弟姐妹都很了解彼此。二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只是我一直都不敢面对罢了!” 修转过身,望着天边那些隐隐约约的雷术灵阵,隐隐约约地说道:“看到那些通天的雷电了吗?它们都曾是雷岛的守卫灵阵,如今全面打开,来防备潜入雷岛的敌人。有这一层屏障,没有人可以登上雷岛。但是三个月后,神圣七国的联军便会攻向这里。那时,雷岛的雷术灵阵很有可能会失灵。”修双手背在背后,继续说,“如果和我想的不错的话,海音很有可能会派出海族军队,进攻雷岛。到时候,雷岛恐怕也会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所以这三个月中,你必须要变强。” 海云愣愣地看着修的背影问道:“为何神圣联盟要攻打雷岛?难道雷岛和神圣联盟不是盟友吗?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中,你们不是一起同生共死的伙伴吗?为何雷岛人都灭族了,他们还要来攻打雷岛?” “雷岛海战?”修冷冷地笑着,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捏着。一阵灵术脉冲向四周冲击,卷起的风吹过的整片草坪,就连周围的森林也发出沙沙的响声,“雷岛海战就是个陷阱,神圣联盟给雷岛挖的陷阱。” “什么意思?” 修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问题很复杂,你要慢慢去寻找答案,如果没有头绪的话,可以到不远处的雷神城中的图书馆里面去看看。在那里,你会发现很多世界的真相。” “你为何不亲口告诉我?” “因为你总有知道真相的一天,这些真相需要你自己亲自去找寻。” 海云感觉问题并不是这么简单,雷岛海战,修的出现,神圣联盟进军,【雷牙】苏醒的谣言,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形成,而自己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环。 “公主殿下,你们海族是这盘棋上的一个变数,无论是叶娜城的叛乱,还是海音成为海王,亦或是你成为了海洋之心的传承者。”修说道,“我相信这个变数会改变世界。” 海云笑了笑,“听你这么说,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救世主一样。”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救世主了。”修说道,“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我能帮忙吗?” 修浅浅一笑,“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你可是我的克劳德!” 修轻轻咳了一声,再次强调道:“公主殿下,我的名字叫修。” “好的。我知道了!”海云站起身,看着修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在修的背影上,海云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是走入了一片迷雾森林,找不到回去的踪迹。 “今天晚上,在雷神城的宫殿里,我想和你共进晚餐,您来吗?”修转过身弯下腰恭敬地问道。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只有我们两人。” 海云想了想说道:“可是我并不知道餐厅在哪里呀!” “雷神城的餐厅只有一个,在提瑞法斯礼堂中,走上最高最华丽的台阶,推门进去你就能看到。” “好的,我会去的。”海云说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只要我愿意回答。” 海云僵硬地笑了笑,问道:“我该如何变得像你这样强?” “从今以后,每天早上和下午我都会教你的。”修说道,“只是你愿意学吗?” “当然愿意。”海云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修愣了一愣,然后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完修化作一阵清风消散在海云的面前,空气中留下他的话语:“今天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海云对着空气招了招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微风拂过绿色的草坪,海云公主冰蓝色的裙子在风中翩翩起舞,就像是绽开的蓝色花朵。长长的冰蓝色头发在微风中散开,好似冰空的花束,在风中起舞。 第四十一章:第八枚传奇魔法石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宁国·卡拉贡·贤者书院】 贤者书院是宁国最高等级的魔法学院,也是整个宁国魔法机构的权利中心。贤者书院位于卡拉贡的西北方,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学院。站在贤者书院,从上面向下望,能看见整个魔法的圣地——卡拉贡,这个在宁国地位甚至高过了首都云川的城市。 黑魔法师墨文光站在贤者书院最高的天台上,俯视着整个卡拉贡。偌大的城市在他眼里现在也不过是豆大点的样子。 他手中拿着一根镶嵌着黑色魔法宝石的黑色法杖,身后披着黑色的法术长袍,长袍上印着个古老的法阵。由于整个贤者书院四周有魔法的加持,虽然悬浮在高空中却并没有太大的风。黑色的长袍拖在地上,如今墨文光已经六十多岁了,当了十多年的传奇法师,做了十多年的黑袍法师,他已经感到有些厌倦了。 “卡拉贡真美!”一个中年女子站在墨文光身后感叹道,“不愧是魔法之源,这样壮丽的尽管即便是云川也无法相比。” 墨文光听到女子开口,侧着身为她让出路,“黑袍法师参见女王殿下。” 这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的女子便是联盟中仅次于龙国的第二大国宁国的女王。她一身棕色的绒毛上衣,褐色的长裤,身材看起来比较魁梧,一头马尾辫,大大的眼睛,细细的眉毛,看起来只是一个平凡的旅客,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的样子。没有皇冠,没有珠宝,没有皇袍,也没有权杖。可是她的举止之中,却透露出帝王应有的霸气。 女王瞧了瞧一旁身着黑色长跑的墨文光,背着双手站在天台最前方深吸一口气,“墨文光先生,不必叫我女王,叫我松平就行了,这才是我的真名。” “是的,松平小姐。”墨文光转过身,站在女王身后,一身黑色的法术长袍将他全身上下这遮盖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到他的容貌,就连身材都被隐藏在这黑色的长袍之后,“不知何事,令松平小姐大驾光临?” “墨先生,你应该很清楚。” 墨文光迟疑片刻,说道:“所以,您已经决定了?” “是的。”松平说道:“此次让莫顿和罗兹他们去就够了。” “那谁去接替他们,继续追查白袍法师安道尔的下落?” “安道尔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松平说道。 “可是,安道尔叛逃对于我们宁国来说是件很严重的事。”墨文光说道。 “我知道,但这件事绝不能让神圣联盟的人知道了!”松平说:“安道尔已经离开二十多年了,神圣联盟已经开始察觉了,白袍法师大选在即,绝不能出半点纰漏。” “这我知道,所以我们一直都向外界解释安道尔一直都在卡拉贡的圣泉中修炼。”墨文光说,“但是纸始终包不住火,特别是白魔法水晶被安道尔拿走恐怕比安道尔叛逃更加严重。” “你说的不错。”松平望着圣泉向身后的墨文光问道:“你和安道尔应该是至交吧!作为三十多年的朋友,你认为安道尔这个人会不会叛逃。” “安道尔绝对不会背叛宁国,绝对不会背叛卡拉贡,绝对不会背叛国王。”墨文光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如果说我们二人中有一个人选择背叛,那一定会是我,不会是他。” “我也是这样想的。”松平笑了笑,将手遮住自己的眉沿,望着天边的阳关说道,“这一次联盟的行动很重要。有些细小的流言在说,安道尔去过雷岛。” “雷岛?那里不已经是一座死岛了吗?” 松平摇摇头,“雷岛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雷牙】的谣言,还有几天前雷岛周围生成的巨大海啸,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以及环伺在周围的雷暴。这一切都说明,雷岛上依旧疑团重重。” “此次龙国派出了二十万大军,树国也派出了五万军队,看来都是有野心的呀!”墨文光说。 “毕竟雷岛也曾是一个国家,安静了一百年,神圣联盟也都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了。兽国、雾国和雪国,以及沙国对此好像没有太大的兴趣,那是因为雷岛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松平说。 “话虽如此,但我们仅仅派出两位传奇法师,够吗?”墨文光问,“要说,龙国除了二十万大军,还有传奇灵器传承者,魔导铠甲的传承者,古罗门。他可是联盟中被公认的最强战士。除此之外,树国也派出了幻龙骨之弓的传承者——花泽。” “两位传奇法师,够了。宁国没有必要派出军队,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军队会伤亡惨重,但传奇法师能通过空间魔法阵直接传送回卡拉贡。这样的做法最保险。”松平说道,“而且,墨文光,请问在你眼中,传奇法师的实力和灵器传承者相比,谁更胜一筹?” “不好说,但应该是一个水平级别的。”墨文光说,“我想,我们的传奇魔法石也不一定比传奇灵器差。” “是的,况且在没有白袍法师的情况下,派出黄袍法师和蓝袍法师参与此次行动对于宁国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笔战力了。” “这样做却是风险要少很多。”墨文光说,“那此次松平小姐前来卡拉贡除了和在下探讨此事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松平转过身走到墨文光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想制作一枚传奇魔法石。” 墨文光吃惊地看着身旁的松平,说道:“小姐,宁国只有七枚传奇魔法石,想要打造一个传奇魔法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必须要七位传奇法师一起开启法阵才有可能制成,而且成功的几率不到一成。现在白袍法师安道尔不在卡拉贡,创造一枚新的传奇魔法石就更困难了。” “真的行不通吗?”松平往回走去。 墨文光站在原地摇摇头,“真抱歉,就算集结整个卡拉贡所有的高级法师恐怕也难以创造新的传奇魔法石。” 松平站在一个魔法阵中,转过身,看着墨文光说道:“如果让宁国所有的法师一同参与,有几成把握?” 墨文光身上直冒冷汗,这位疯狂的女王到底想要做什么。要知道如果宁所有的法师一同参与,就意味着设置在宁国全国上下的魔法布防都会瘫痪,而且创造传奇魔法石会导致圣泉出现短暂的截流,最快都要三天才能恢复。 三天的时间,宁国会丧失超过六成的作战能力。如果这个时候周围的国家派军队进攻,便会长驱直突直取云川和卡拉贡,到时,宁国就像菜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松平见墨文光一言不发,提高嗓子又问了一遍:“如果让宁国所有的法师一同参与,有几成把握?” 墨文光回答道:“三成。” 松平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站在魔法阵中独自地思考。 “小姐,您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不用提醒我,这些我都知道。”松平说,“但我认为三成的几率已经够了。” “难道您真要创造第八个传奇魔法石?”墨文光不可思议地问。 松平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我们二人的谈话,只有你我知晓,其他人无权过问。” “明白了。” “我以国王的名义,命令宁国卡拉贡黑袍法师墨文光全权负责第八颗传奇魔法石的创造。这次行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不惜一切代价,明白了吗?” “这个秘密要保持多久?” “直到最后创造法阵发动的那一刻,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听见任何有关此次计划的传闻。” 墨文光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松平。 “还有疑惑吗?” “没有。”墨文光摇摇头。 “那这次行动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出色完成。” “明白。”墨文光点点头。 松平满意地笑了笑,脚下的魔法阵开始发动,整个人消失在了贤者书院最高的天台上。 墨文光回过头望着天边美丽的云朵,长叹一口气,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风景?杵着黑色法杖,一步一步回到了贤者书院中。 第四十二章:不后悔也很幸福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国·无尽海边缘·叶娜城·皇宫某走廊】 钟声响彻整个皇宫的长廊,海族人祝福的歌谣从叶娜城外的海域传来。叶娜城的动乱已经平静了,三个月前,大皇子海天与三皇子海阳在叶娜城发起政变,控制住海国国王海曼,清除四皇子海光和五皇子海玉。七皇子被海明被刺杀,六皇子海安失踪。 整个叶娜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刚刚确定领导地位的大皇子便在叶娜城上演了一场骇人的大屠杀。凡是反对他的人,都被杀死了。整个叶娜城外的海域被数十万尸体染红了。 本以为就此安静的叶娜城结果却没有平静下来。 紧接着,二皇子海音殿下和大公主海薇薇公主一起率领玛克洛的战士兵临城下。叶娜城下决战三日,二皇子海音与大公主海薇薇一同携手走进叶娜城,而大皇子海天则吊死在了海国圣堂宫殿的宝座上,死的时候头上还带着海王的王冠。 顺理成章,海音成为了下一任叶娜城城主,从自己哥哥的尸体上取下了海王的王冠。 此时的海音王子披着海王的长袍,站在长廊中,望着窗外的大海。叶娜城外的海水依旧泛着猩红,这是三个月前那些牺牲者、无辜者留下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必然的事情。 海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要成为真正的海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他为了得知海洋之心的下落,逼死了自己的父皇。可让海音想不通的是,三百岁的老头,死到临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还记得,海曼那双年迈的眼神,眼神中没有光芒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现在回想,海音还是有些明白了,作为一个年迈的父亲,被自己的孩子杀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海音现在首要的目标是找回海洋之心,可是他很忧虑,当他用酷刑从海曼身边的一位老仆口中撬出消息的时候,自己的三妹海云公主殿下已经在三天前离开了叶娜城。 他私底下派出了无数的杀手去追杀海云,但都杳无音讯。他很担忧,因为他知道,想要成为一位真正的海王必须要接受海洋之心的加冕。父亲死后,他和海薇薇都不是海洋之心的继承者,这也就意味着,海云最有可能是海洋之心传承者的那个人。 所以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更简单了,那就是杀死海云,夺回海洋之心,成为下一位海洋之心的传承者。 “真的有必要吗?”海薇薇从长廊的另一边走来,身穿白色的长裙拖在地上,“音,你为了我杀了太多的人,连三妹都不能放过吗?” “不行,要成为海王,我必须要得到海洋之心,要得到海洋之心必须牺牲三妹。”海音儒雅地转过身,一身温文尔雅的长衫在风中微微鼓动,他看着海薇薇雪白的肌肤,右手轻轻搂着她的腰说道:“无论如何,我要成为海王,这样我才能册封你为王后。” “但我们是兄妹呀!这是不可能的事。”海薇薇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右脸一块黑色的胎记说道,“只要我们心中都有彼此,这些虚假的名分又算得了什么呢?” 海音紧紧抱着海薇薇说道:“妹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带领玛克洛的军队成为叛军,兵临城下,屠杀自己的同胞。我为了你和我自己不被大哥剿灭,我成为了整个海族的罪人。为了成为海王,我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还要杀死三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我并不需要这些。”海薇薇摸了摸自己右脸的黑色胎记说道,“我需要的只是你,只是海音哥哥。一个疼我关心我的哥哥。” 海音吻了吻自己怀里的海薇薇低声说道:“我不能让别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不许他们瞧不起你。” 海薇薇挣扎着从海音的怀里出来,双眼泪汪汪地委屈地看着海音,“海音哥哥,我从小脸上就长了这黑色的胎记,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就算是宫廷中的那些仆人都在背后说我,但我并不介意。”她笑着说道,“因为我有一位二哥,他很疼我,他是唯一一位喜欢我的人,他很孤独,心事很重,别人都不喜欢他,也只有我和他玩。从那时起,我便爱上了这位只疼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人的好哥哥。” “好了,别哭了,在我的心中你是最美的。”海音摸了摸海薇薇右脸的黑色胎记说道:“你是我最爱的人,就像那夏日里的阳光洒向万诗海的万诗墙。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 “可是我不愿你为我背负了所有的罪名。” 海音笑了笑,说道:“无所谓,谁叫我们相爱本就是一场罪过?” 海薇薇踮起脚尖激情地轻吻着海音,身上的长裙散落一地。海音抱起海薇薇,用尽自己浑身的力量,抚摸着她的身躯。 “哥哥,你觉得我们这样做错了吗?”海薇薇娇滴滴地问。 “我们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海音温柔地说道,“既然是这个世界错了,我们就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其纠正过来。” 海薇薇担忧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派出军队攻上雷岛,无论如何,夺回海洋之心。”海音坚定地说。 “答应我,放过三妹好吗?”海薇薇祈求道。 “你是这样想的吗?”海音问道。 海薇薇点点头,“除了你之外,海云妹妹是对我最好的人,她从来都不嫌弃我。” “我知道了。”海音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会想办法的。” “真的吗?”海薇薇不敢相信。 海音笑了笑,“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尽量帮你办到。” “谢谢你,海音哥哥。”海薇薇紧紧地搂住海音,用自己的身体触摸着海音的每一处肌肤。 “哥哥,我们这样做错了吗?” “妹妹,你后悔吗?” “不后悔。” “你幸福吗?” “幸福。” “那我们就没有错。” 第四十三章:双塔小径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双塔小径】 克劳德离开后,海运沿着草坪东北侧的小径行走着,小径只有三人宽的样子,两侧都是参天大树,都有三十多米高的样子。从这些大树向内望去,都是茂密的森林,走在小径上前方的路便只有前方。阳光被两侧树林遮住,就算是在阳光最强烈的中午,小径里的能见度也很低。 小径的入口处有一个小小的路牌,上面写着几个字:双塔小径。 海云站在路牌前,想到,原来这一条小径就叫做双塔小径。可是既然被称为双塔小径,双塔又在何方? 她用手摸了摸路牌上的字迹,这些字迹并没有陈旧,而像是才刻上去的一样。看来雷岛上确实有人在维护,无论是干净的街道,整齐的植被,还是正常工作的喷泉,这个小岛就像是个有生命的活体,还没有死去。只不过,这个小岛上没有人。 海云一边走一边想,双塔小径是一条草地,可这些草并没有疯狂地乱长,而是规规矩矩地贴着地面向两处延伸。高耸入云的树林虽然遮住了阳光,但是抬起头还是能看见头上的一线天。 她确实在雷岛上没有看见一个人,除了修之外。不过这么多的工作也不可能修一个人来完成,无论他是多么强大,这都是不可能的。 沿着双塔小径向里走了很久,终于在道路的两侧看到了向两边拓宽的两个半圆形广场,广场上分别屹立着一个高大的灯塔。 这两个塔高耸入云,比周围高大的树木还要高上一截。站在五米宽的小径两侧,两座高塔就像两个高高的卫士守卫着整片森林。 海云站在高塔下,凝视着这两座古老的圆塔。 这两座用灰色转头堆砌而成的圆塔是雷岛古典式的军事防御型圆塔,每个圆塔中都能容纳超过一百个士兵。圆塔周围都有专门的空隙,留给塔内的弓箭手向外面进行射击。塔的外侧墙壁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灵术脉阵,无论是塔内的人还是塔外的人,都可以启用灵脉阵,实施强大的灵术打击。 靠近高塔,周围的杂草都被人细心地除掉,整整齐齐地分列在两侧。高塔下有一扇小门,是进入高塔的唯一通道。小门紧闭着,海云想要打开,却被上面的封印灵阵阻止了。 海云开启灵脉想要解开门上面的灵术封印,却没想到这封印灵术十分复杂,她试了很久,依然没能成功。于是,海云只好遗憾地站在高塔下,欣赏着两座古老的建筑。 恐怕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吧,海云公主想到,又或者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 她摸了摸高塔的墙壁,惊讶地发现,这高塔的墙壁居然有五米的厚度。如果这两座高塔真的是由无米宽的石砖制成,那么其坚韧程度会十分高。就连强大的灵术大炮可能也无法将其摧毁。 海云向后拉开些距离,再一次观察这两座高塔。两座高塔的外观看上去半径都超过了十五米,整个双塔小径从两座厚实的建筑只见穿过,显得十分滑稽。 这一算来,塔内的半径那就会有超过十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里面上百名士兵说不定都能在里面生活很长的一段时间。 海云笑了笑,从双塔下穿过,沿着双塔小径继续往下走。她想去弄清楚这两座高塔究竟是在守卫什么,一条长长的不到宽度不到五米的小径处居然出现了两座巨大的军事堡垒。这个小径的尽头,一定有什么秘密。 海云看着一旁盛开的花朵,望着头上一线天唯一的光明,聆听着树林间鸟儿动人的歌唱,不知道走了多久。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海云感觉天黑得很快,可能是因为在双塔小径两侧树林导致的。视野开始渐渐黯淡下来,能见度逐渐降低,海云想继续往下走,但也知道继续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她又想起了修邀请她一起吃晚饭,所以只好遗憾地回去。 她向小径的前方又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叹了口气,开启自己的灵术真·移形,从双塔小径上飞快地穿过,没一会儿她就通过了很久之前路过的两座双塔,原来自己才走了这些距离,海云想了想,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运用灵术,说不定此时都走到小径的尽头了。 算了,海云想到,自己可能还要再雷岛上待一段时间,所以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再回来。想到这里,海云心中的遗憾少了几分,她又提了提速,毕竟修可能已经准备好晚餐了。她原路返回,穿过双塔小径,看到了之前写着双塔小径的路牌。不久,她又经过了之前和修一起喝茶的草坪,还有他们俩坐过的石桌。沿着红砖铺成的小道,她回到了自己房间所在的宫殿。但她没有停留,继续向前疾驰,从宫殿穿过,沿着另外一条更要宽广的大道一直向前。 她发现自己的灵力果真有了提升,自己已经维持了很久的真·移形之术,但却并不感到吃力。在这条大道的尽头,海云便看到一直挂在修嘴边的雷神城。 海云站在雷神城前,被宏大的气势所震撼。所有的建筑高耸入云,都是蓝白色的基调,虽然很简单,却给人一种直指苍天的神秘感。雷神城中的街道十分宽大,就像是一个个大大的花园拼凑在了一起,草木随处盛开,红砖与大理石互相交替铺成的地面上没有任何落叶和残渣。汉白玉雕刻的雕像位于雷神城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各式各样形状华丽的喷泉坐落在四周。整个城市仿佛就是梦幻般的存在。 城市的周围遍布着各式各样的房屋建筑,而中心只有一个高大的宫殿,想都不用想,那里便是雷岛的皇宫。 雷岛的皇宫并没有那种黄金般的高高在上,而是与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带着蓝色的基调。但是皇宫却是最独特的,是完全的四面八方对称,有着雷岛建筑中最高的高度。其建筑的顶端,甚至让人感觉都能触碰天空的样子。 皇宫前有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地,比之前修请海云喝茶的那个草地还要大上数倍。草地上空无一物,草地的尽头是皇宫前那壮观的楼梯。 楼梯是用白色玉石雕刻而成,整个楼梯有呈扇形,最宽的地方有上百米,其圆心的位置便是皇宫的入口。 入口只有一个,但这个入口却由三十米宽。百米楼梯的两侧扶手上都雕刻着各种奇怪的动物和图腾,它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整个皇宫前的草原,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海云一路而来,所过之处除了美轮美奂的城市外,她还发现了各种各样的雷术灵阵。这些灵阵都没有打开,仿佛都在沉睡,它们和之前海云在血缒海湾看到的雷术灵阵很相像,都是属于攻击型灵阵。 这也就意味着,整个雷神城不仅是繁华美丽的城市更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军事堡垒。上千个大大小小的雷术灵阵放在这里,就算是世界上所有的灵术师同时攻打这里,恐怕都会丧生于此。 海云站在雷国皇宫前,望着高大空旷的宫殿,奇怪地想到,如果真是【雷牙】将雷岛毁灭,那么【雷牙】该有多强? 九大妖兽之首的实力难道就这么恐怖?海云想着,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难道真的存在吗?如果【雷牙】存在的话,其它的八大妖兽又在什么地方呢?他们的实力又会如何呢?海云越想越感到神奇,除了【雷牙】之外,自己对这八大妖兽根本一无所知。只是小时候偶尔听到自己的父皇在自己的面前谈到过,海国下方,叶娜城的正下方,封印着一只与【雷牙】相同等级的妖兽。 尽管如此,海云的父亲海王海曼也并不知道海国正下方的这只妖兽叫什么。至于它会不会醒来,也没人知道。 海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冰蓝色的中短裙在风中飞舞,就像一朵盛开的冰空中的花束。如果这只妖兽真的醒来,那么海国会不会也像雷岛这样,化为一座失落的城市? 她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站在台阶上,向整个雷神城望去,整个雷神城都尽在眼中。整整齐齐的蓝白相间房屋,干净神圣的街道,还有那些排列在道路两侧的路灯。 从楼梯上想前望去,便是呈月牙形的血缒海湾,海湾上无数的雷术灵阵正在开启,灵阵中的雷电冲向天空,点亮了整个黄昏中的天幕。 太阳开始落下了,雷神城中的雷术灵灯自动亮起,每一条街道都被照亮。血缒海湾两侧是一望无尽的森林,站在楼梯的最顶端都无法看到森林后的海岸线。 血缒海湾后面是一片大大的金沙滩,但是这美丽的沙滩却被高大的树林遮挡,只留下了小小的一角。金沙滩的中央延伸出来了一条长长的小道,小道周围种满了五颜六色的郁金香。小道笔直地延伸到雷神城,那里便是从雷岛西侧海岸进入雷神城的唯一通道。 到现在,海云终于对整个雷岛大致的方位有了一定的认识。原来几天前,自己就是在血缒海湾前遭遇到了十三位杀手的追杀,后来通过大海啸成功摆脱了追击,后来幸运的飘到金沙滩上被修救了。 想到这里,海云微微一笑,心里热乎乎的。 黑夜真正降临之时,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点亮了整个夜空,海云身后的宫殿变亮了。她转过头,身后的皇宫大厅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布满着她左右两边的露天长廊,正前方的门轻轻地敞开着,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前方。 水晶玻璃做成的大门敞开着,像是在迎接它的主人到来一样。海云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走进华丽的宫殿。 第四十四章:一个人的国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雷神殿·提瑞法斯礼堂】 “公主殿下,欢迎来到雷神殿,这里是提瑞法斯礼堂。”修的声音从宫殿深处传来,海云向前方看去,知道修就在自己的前方。 海云跨过门前的门槛,眼前的视线并不是太好,能见度比较低。偌大的宫殿中,传来修的回音,只有四周墙上几把微弱的烛光照亮着大殿。 这个大殿很空旷,修说的话就像是被放大了一样。虽然如此,但没有半点回声,可能是因为这个礼堂设计精巧的缘故。 “可以把灯打开吗?这里很黑,我看不见你。”海云说道。她的声音也被放大了。 “没问题。”修打了一个响指,整个黑暗的礼堂顿时间明亮了起来。 海云终于看到了这个提瑞法斯礼堂的全貌,四周都是用古色石头制成的强,它们的宽度可能比双塔小径中的那两座高塔的墙壁还要厚实。 墙壁上镶嵌着被镂空的玻璃,从上到下,整个礼堂的平均高度在十米左右,而四周的窗户也都是九米的高度,从一米的地处到距离房梁不到半米的高处,每一扇玻璃都有九米高,三米宽,上百个玻璃围绕这大殿一周。 整个大殿被月光和星光照亮,玻璃和玻璃只见的墙壁上挂着大大的烛灯。整个大殿给人一种复古的感觉。 大殿的正前方并不是一个高台,而是一个壁炉,壁炉的后面是一个长达十多米的烟囱。烟囱是墨色水晶做的,这种水晶很稀少,但很方便清理,只要用水稍稍冲一冲,上面的灰尘就会洗得干干净净。 “这里就是皇宫?”海云环顾四周,“为什么没有王位?” 海云说的不错,她环顾四周,大殿内只有一百多根象牙色的柱子屹立着。墙壁上有很多壁画,都和海云之前住过的宫殿中长廊上的壁画是同一个风格的。 宫殿四周摆了许多绿色的精致盆景,每个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样的,这些盆景都是活的,很明显和之前的那些草坪一样,是有人精心修剪过的。 雷神殿的中轴线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地毯上面画着华丽的花纹,有各种各样海云并不认识的动物。 地毯的两侧,摆放着上百张椅子,这些椅子都是用成色很好的木料制成的。而这些椅子的正前方,并没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座。 在中轴线的烟囱前,有一个位置,海云想必这就是雷国国王坐的位置。而此时,修就坐在上面。 海云和修之间有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餐桌,从靠近海云的这一头到修的位置有足足三十米长。海云脚下一个冰蓝色灵阵开启,真·移形发动,便立刻来到了修的对面。靠近一看,海云才发现,这个餐桌有三米宽。餐桌上铺着黄白色的餐布,餐布耷拉在餐桌两侧,但却没有拖到地上。餐桌的中央摆着一列长长的鲜花,红色的玫瑰、白色的郁金香,还有各种各样海云不认识的花。 这个餐桌只有两个位置,一个是修坐着的,另一个是海云要坐的。 见到海云过来,修连忙站起身,向她微笑道:“雷岛上有国王,但没有皇宫。这里是雷神殿提瑞法斯礼堂,而我坐的位置便是雷国国王的位置。” “所以你是雷岛国王?”海云笑盈盈地问道。 “是的,如假包换的雷岛国王。”一瞬间修从餐桌的这一侧出现在了海云身后,他为海云拉开椅子,谦恭有礼地说道:“公主殿下,您贵为雷岛上宾,请坐!” 海云牵着自己的裙角,微微行礼,坐了下去,“谢谢你,亲爱的国王殿下!” “公主能大驾光临是我雷岛的荣幸。”修牵起海云的手轻轻一吻。 两人四目相对,笑了笑。 修挺起身,几个快步,三个雷电般的身影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真的是雷岛国王?”海云将信将疑地又问了一次。 “如假包换!”修答道。 海云笑道:“雷岛国王就这么随意?晚宴这样庄重的场合还穿成这样?”海云问。 原来修并没有换上雷岛的礼服,依旧穿着平日里的那一身战斗服,无袖的暗紫色高领上衣,佩戴右护肩,左手用黑布覆盖,左胸前佩戴着一个刻着狼形的徽章,使得拖到脚边的黑色长衫不会落在地上。 修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用想了,我一进来就看到你穿成这样。”海云瞧了瞧自己身穿的也并不是正装,随意地说道:“反正我也没有穿正装,这次就原谅你了。” “十分感谢,这是我考虑不周,毕竟已经太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吃过饭了。”修说道,“这次的晚宴是按照雷国等级最高的晚宴来准备的。所以说,今天晚上,你是雷岛最尊贵的客人。” “是吗?”海云眉毛微微上挑,问道:“来了这么久,除了这个华丽的桌子,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既然说是要吃,那么吃的东西在哪里?” “公主殿下,您不觉得这样很失礼吗?”修撑着脸一脸坏笑地问道:“作为海国的公主,你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海运笑了笑带着歉意说道:“是我失礼了,克劳德·菲涅尔陛下。” 修故作镇定说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克劳德·菲涅尔,请叫我修。” 海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有强忍住欢笑,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好的,修·菲涅尔陛下。” 修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海云见修不说话,指了指餐桌周围的那些空着的红棕色椅子问道:“这些位置是给谁的?” “一百零八个位置,给一百零八个雷岛上最优秀的雷岛人。可是如今他们已经不在了。”修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凄凉感也没有丝毫的失望,“我是雷国的国王也是一个人的国王。” “不是还有我吗?我也是在雷岛上啊。” 修笑了笑,“是的,公主殿下,你愿意在雷岛上待些时日吗?” “当然愿意。”海云说道,“你不是说还要教我变强吗?” “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海云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每个人都有变强的理由,你有,我也有。” 修伸手捏了捏自己金色的眉毛,抬起头打了一个响指,顿时间餐坐上布满了好吃的美食。每种食物都是用小小的碟子装的,虽然量并没有多少,但是看起来却很精致。 “这里有一百五十六道菜,都是雷岛上最好吃的菜肴,如果你喜欢吃,就用灵术将它们取来就行了。我们雷岛上可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让吃饭的人使用灵术。”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海云并没有动用灵术,而是从自己面前的这一盘蛋糕开始吃起她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过食物的味道,一直以来都是在消耗自己的能量储备,一时间看见这么多美食让她难以控制住自己。 “果然没错,你们海族人只需要吃得够多,半年之内都可以不用吃饭。说实话,你们这样的体质真的十分适合成为合格出色的战士。” 眨眼间,海云已经将这一盘黄色的蛋糕吃得干干净净,现在他手里拿的是一盘七成熟的羊排,“修,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羊肉吧!” “是的,你们海族应该很少吃到吧!”修耐心地品尝着自己酒杯中的红酒,轻轻地摇晃着酒杯中红色的液体。 海云将羊排切下,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用面前的刀子和叉子,一点一点的放入嘴中,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但是作为公主还是应该注意到最基本的礼仪,“我很好奇,修,你们雷岛上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吗?” 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双手撑在餐桌上,说道:“如果有其他人的话,你看到了吗?” 海运摇摇头,继续吃着美味的羊排,“那你能告诉我这些羊是谁养的吗?还有双塔小径上的那些整齐的草坪,还有整个城市,明亮的路灯,干净的街道,整洁的行道树,还在运行的喷泉。难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看来你的观察很仔细嘛,雷岛确实是一个有生命的国家,只要国王没有死,雷岛就不会死。” “你是指,你就是雷岛,雷岛就是你?”一会儿的时间,这一盘羊排就吃完了。海云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过来下一盘菜,继续吃着。 修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问题,你之后会慢慢知道的,今天的晚宴我并不想说太多这些。” “看来这场晚宴就真的是一场晚餐。”海云用纸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渣说道,“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海云抬起头,冰蓝色的眉毛微微皱起,一本正经地说:“那本童话书,你究竟是怎么拿到的?” “折翼王子和深海公主的故事吗?” “是的。”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修低着头,慢慢品尝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盘沙拉。 “你究竟是不是克劳德?” 整个大殿里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寂静的空气中只听得见微风拂过窗边,丝绸制成的窗帘摩擦时发出的响声。 “不是。”修回答道。 第四十五章:他一定还活着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承认。”海云拿起第四盘菜,放在自己的面前,“我知道,百年前的雷岛海战【雷牙】杀死了所有人,克劳德也失踪了。我知道,雷岛人的寿命只有三十年,不可能有人能活到一百岁。但直觉告诉我,你就是克劳德,你就是当年说要娶我的男孩。” 修理了理自己的深紫色圆领衣服,冷静地解释道:“公主殿下,克劳德王子已经死了,现在雷岛的国王是修·菲涅尔,不是克劳德·菲涅尔,你明白了吗?” 海云一言不发,坐直身子一直吃着东西。 提瑞法斯礼堂中轴线上的烟囱两侧是两个巨大的雕像,左侧的雕像左手持剑右手持盾,右面的雕像右手持剑左手持盾,护卫着下面国王的宝座。 整个礼堂成长方形,三百米长,两百米宽。窗帘在风中摇曳,雷神城周围的虫鸣在夜晚中低吟浅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窗沿,星光照耀着整座雷神城。 提瑞法斯礼堂正上方的大型水晶吊灯、四周墙壁上的蜡烛,照亮了黑暗,整个礼堂灯火通明。 修和海云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食物,一个人坐在这边,另一个人坐在那边。相隔三十米,远远望去只能见到一个小小的人影。餐桌上的花低垂着头,绽放出迷人的香味,桌上烛台中蜡烛冒着冷汗。 修随意地躺坐在雷岛国王的位置上,优雅地品尝着一小块牛排,右手边放着一块小柠檬。海云却端正的坐在另一头,一盘接一盘的从餐桌上接过一盘又一盘的食物。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修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每天晚上都能到这里来吃晚饭吗?” 海云没有理会继续一盘接一盘地吃着,没过多久,她的面前就已经放了三十多个空盘子。 修打响了一个响指,海云面前三十多个空盘子顿时间都消失了,“我真的希望你每天都能到这里来吃饭,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共进晚餐了。” 修望着空旷的大殿,眼神有些恍惚。 海云抬起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很抱歉!” “没事,雷岛并不在意吃饭的时候打嗝。打嗝说明吃饭的人吃饱了。” “你们雷岛人可真有趣。”海云放下手中的食物,说道:“如果每天都有好吃的,我自然会来咯。”海云笑着,长长的睫毛扫过冰蓝色的大眼睛,雪白的肌肤映照着月光的迷人。 修开心地笑了,他端起红酒杯站起身,向桌子另一边的海云敬酒:“来,干,祝贺我不再一个人吃晚餐。” 海云端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喝的红酒杯,也站起身,说道:“但是每天都要有好吃的哦,我可是不会做菜的。” “你是公主殿下嘛,做菜这些事交给下等人来做就行了。”修说,“您要做的就是快快乐乐的就行了。” “雷岛国王还是下等人?你难道愿意为海国落难公主做菜吗?”海云挑了挑自己冰蓝色的眉毛,调皮地问道。 “公主殿下,您是雷岛最尊贵的客人,自然要热情款待。”修说完,一口喝尽酒杯中的红酒,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坐回自己的位置,躺坐在雷国国王的位置上,依旧是那副随意的样子。 海云也不甘示弱,一口喝完红酒,放下酒杯。 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问道:“这酒怎么没有味道?比我们海国的酒可差远了。”海云嘴角微微上翘,坐回自己的位置。 “当然不能和你们海国的酒相比,你们海族人对酒精的耐受力比我们雷国人要强到哪里去了。”修说道,“不过,雷岛的美食还是有很多的,这些剩下的都是为你准备的,一定要吃饱哦!公主殿下,我知道你可是三个月都没有吃东西了。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海云点了点头,难为情地说道:“其实你不用一直称呼我为公主殿下,叫我云就好了。” 修开心地笑了,说道:“云,你觉得雷岛的饭菜怎样?” “很好,我很喜欢。”海云说道。 海云打心眼里的喜欢雷岛的饭菜,不仅样式繁多而且很美味,比海国那种单一的味道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修吃完了面前的饭菜,将空着的盘子用灵术移开,从长桌一半的位置上拿了一小碟精致的甜食,用银色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刮来吃。 “你吃完了吗?”海云问。 修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云,我吃完了,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肉麻!”海云翻了个白眼,又吃完了一盘食物,到现在为止餐桌上一百五十六道菜中接近一般的菜都已经被海云扫了个精光。 虽然修知道这是海族人的特点,但是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吃这么多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一位美丽的海国公主。 “之前你想问我这些吃的是怎么来的。”修解释道,“现在告诉你,这些菜都是我自己种的。” “你种的?”海云感到不可思议,“你还会种菜?” “菜是我种的,牛羊都是我养的,鱼是我在血缒海湾捕来的。然后这些食物都是我烹饪的,吃完后,这些碗筷我也会去洗。”修说道,“雷岛上只有我一个人,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做的。” “你一个人做得完吗?” “做得完。”修随意地答道,“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需要我帮忙吗?”海云咀嚼着一块牛肉不好意思地问道。 修摇摇头,一个瞬移来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云,这些我一个人做就行了。” 海云瞧着修棱角分明的面庞顿时间心跳加快,双颊也变得通红,她低下脑袋问:“既然如此,那真是不好意思。” 修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一个瞬移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身法之快海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海云心里明白,修的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云。”修轻轻地唤了一声。 “什么事?”海云放下吃的问道。 “你能给我讲讲你和克劳德王子相遇的故事吗?” “这有什么好讲的?” “因为我感觉你很爱克劳德殿下。”修看着海云美丽的面庞,羡慕地说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他?” 海云耸了耸肩膀,问道:“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需要。” “但我认为不需要。” “你爱他吗?” “当然!”海云看着修,深情地说道。 “他爱你吗?” “至少不讨厌我。”海云说。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海运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像月光一样柔和,“当年我八岁,从叶娜城逃出来,流浪到雷岛,在雷岛外的一个礁石上遇到了克劳德。我们在一起呆了几个小时,当时的我也像现在这样三个月都没有吃饭了,克劳德给我带了很多的零食。他告诉我等他长大后要来娶我,我告诉他我是海国的公主,公主只能嫁给王子。他便说他是雷岛的王子,长大后要成为雷岛的国王,之后便可以来娶我。”海云望着修呆呆地说,“你知道吗,当时的克劳德只有三岁,这样的话从三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是多么滑稽吗?” “雷岛人只有三十年的寿命,所以雷岛的小孩懂事地也很快。”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海云说,“当时的克劳德还没有我高,我就在想,这个小孩怎么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却很感动,因为他是第一个说他爱我的人。在海国我有九个哥哥姐姐,他们并不喜欢我,只有大姐海薇薇对我比较好,可是她很少在我的身边。父皇因为政务繁重,几乎没有时间陪我,克劳德是第一个真正愿意为我付出的人。” “所以你就因为几个小时的相处就爱上了他?” 海云摇摇头,对着修说道:“你不明白,一个海族人生来,他的心就像一个在海里漂浮的种子,必须寻找到他可以依附的海岸,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海族人一生只有一个信念,只要信念确定了,这个海族人的一生都会为了这个信念而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生命。” “难道你的信念就是?” 海云点点头,“从离开雷岛海域回望这站在礁石上的小男孩那一天起,我的心中便发誓,这一生都要追随他,和他一起去经历,成功与失败,或者是遗憾......” 修沉默着,没有说话。 海云继续说道:“后来回到海国,我在海国皇家图书馆的禁书中看到了这本童话书,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我感觉我和克劳德就像是故事里面的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虽然只见了短短的几面,但整个世界都是彼此。故事的结局很遗憾,可是这种遗憾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局。雷岛海战之后,我一个人来过雷岛,将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的童话书放在我和克劳德相遇的礁石上,希望活着的他能够看到,能够知道我还在等着成为雷岛的国王来娶我。我从未幻想过像童话里的深海公主那样,在婚礼那一天,白色的羽翼铺满整个蔚蓝的天空,我只希望,克劳德还活着,他会来找我。” 修斜躺在餐桌上右手撑着脸,依旧沉默着。 “这就是我和克劳德的故事。”海云又拿起一盘吃的,慢慢吃起来。 “所以你现在依旧相信他还活着?”修小声地问道。 “是的,我相信。”海云说道。 第四十六章: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空宽的大殿内无比安静,微风拂过海云的冰蓝色长发,发丝在风中散开,雪白的肌肤就像是月光洒向整个大殿。雷岛的夜晚有些凉,但修和海云并不感到寒冷。餐桌前的玫瑰花和黄白色郁金香开始绽放,高高穹顶上的水晶吊灯就像钻石一样耀眼,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古老的壁画,一百零八个留给一百零八位最优秀雷岛人的椅子依旧空着。 “原本提瑞法斯礼堂是有一个王座的。”修说转过身指着身后的烟囱解释道,“百年前是没有这个烟囱的,在烟囱的位置有一个王座,王座的底端是一个半径为十五米的波浪形扇面,远远望去就像向两侧延展的海浪。王座的楼梯有十九阶,直接通向高高在上的国王王座。国王的宝座是一张简单的很大的椅子,使用红色玉石制成的。”修叹了口气,“只不过,雷岛海战后,这一切都不需要了,因为雷岛上的人都死了。” “那为什么你依旧不放弃雷岛?” “因为这里是我的家。”修说道,“这个世界等待着我去拯救,现在还不是离开这里的时候。” “原来你真的是救世主。”海云笑着说。 海云见识过修的实力,可以说他的实力至少是在任何一位传奇灵力传承者之上,可能还更加深不可测。说不定他真的能够拯救世界。 “没有谁能拯救所有人,他能拯救的只有那些还未放弃希望的人。”修晦涩地说道,“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和平,可是越是和平,一切的危险和隐患却被人们忽视。” 海云随意又拿起一盘食物,这已经是她吃的第一百盘吃的了。 “无论如何,我的克劳德,只要你想去做,我一定会和你一起的,因为我们是不能分离的两个人。”海云用手中的叉子来来回回地插着盘中的食物说道。 修翻了个白眼,不厌其烦地重复道:“请叫我修!” “好的,我的克劳德!”海云有礼地点点头,恭敬地说道。 “吃饱了吗?”修问道。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修惊讶地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空盘子,他已经移走了好几次的空盘,可没过多久,这些本来还没有丝毫动过的食物便被吃得干干净净。 修虽然知道海族人一顿可以吃下半年的食物,但也没想到如此惊人,更何况她还是个美丽的海国公主。 “你的胃装得下吗?” 海云盯着修,撇了撇嘴,“你管我。我们海族的胃和你们不一样,吃的东西都能转换为能量储存起来。”海云低下头吐出嘴里的骨头说道:“我在海国胃口算小的了,你没有看到海族战士作战的时候,他们出征前一天要吃多少菜,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一支军队会吃掉一个国家一年的粮食。” “海族人可真有趣。” 海云偏着头顽皮地说道:“说到底,海族人是人鱼,只不过是由弗基沙水晶的洗礼才长出了双腿。” “海族人真的会有冷血模式吗?” 海云摇摇头,“我不知道,传说是海洋之心镇压住了我们的冷血模式,所以自从第一任海王海因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出现过冷血模式了。” “想必这也是一个为什么海王必须拥有海洋之心的缘故吧!” “是的,曾经冷血模式的海族也被称为海洋之灾,海洋之心拯救的不仅仅是海族,更是整片大海。” “现在你又有了一个变强的理由。”修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的你应该还没有完全驾驭海洋之心吧!” “你的意思是?”海云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你想的不错。”修说道,“如果你无法及时驾驭海洋之心,整个海族都会在月圆之夜进入冷血模式,到时候会有无数的海国人陷入这场屠杀之中。海族万年的辉煌很有可能会因此而终结。” “二哥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海音和海薇薇恐怕都不知道。”修说,“这些秘密都只有海洋之心的传承者才明白。所以你只有靠你自己。”修注视着海云问道,“你们叶娜城下一个月圆之夜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多久?”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9月13日。” 海云松了一口气,“满月之夜是每年的六月中旬,那一个晚上在叶娜城上空的月亮是最圆的。” “那你还有九个多月的时间来提高自己的实力。”修说道,“这些时间应该足够你驾驭海洋之心了。”修顿了一顿,问道:“这件事你打算告诉海音他们吗?” “不。”海云坚决说道,“这件事如果告诉他们,很可能会引起海国的恐慌,九个月的时间,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样最好。”修喃喃道。 海云放下手中最后的一个盘子,用一盘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问道:“那么这场晚宴结束了吗?” “还有些甜品和水果,你还吃得下吗?”修打了一个响指,桌上剩下的空盘子都立刻消失了。修又打响了一个响指,三十多盘各式各样的甜品和水果立马出现在了桌子上,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看来你准备的很充分。”海云笑道,直接端过一盘水果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既然是你精心准备的,我当然要笑纳了。” “别客气,云,这是我的荣幸。”修开心地笑了。 海云一盘接着一盘地吃,空盘子越来越多。 “你这些水果都是种在哪里的?雷岛上能种这么多水果吗?”海云问。 修答道:“当然能,雷岛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过几天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雷岛上的果园和菜地,那里都很美丽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海云一连又吃了好几盘甜点和水果。 修仔细地凝视着海云,开心地问道:“介意我讲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折翼王子和深海公主。”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个童话故事呀!”海云拿着一盘水果说道。 修笑道:“你愿意听吗?” “如果修你愿意将的话,我又怎么会不愿意听呢?” “那好,我就开始了。”修轻轻一咳清了清嗓子,对着正在吃甜点的海云讲道:“天国的王子广爱上了海族公主海欣,许下永恒的誓言。谁曾想,广因此触犯天国的禁令,被囚禁于天国之上永远不得下落凡间。海族智者陶拉祖帮助海欣公主得知了广没有死去的消息,但公主却以自己四分之一灵魂作为代价出卖给了黑暗之神,阿加曼。海欣公主为寻找广,找遍了整个海洋,大地阻止了她的去路。于是她找到黑魔法师皮古·布莱恩,将自己二分之一的灵魂禁锢于沃拉斯顿之血之中,每喝掉一滴,便能在陆地维持人的形态一周。公主海欣在陆地上寻找王子广十年无果,于是不甘的海欣公主拜访星族预言家齐诺德,请求他占卜出广身在何处。齐诺德答应了公主的请求,作为交换的条件,齐诺德希望海欣公主帮助他寻找到肯瑞瓦宝藏。又过了三年,公主寻找到了肯瑞瓦宝藏,但在途中,她失去了右胳膊,瞎了左眼。齐诺德履行承诺,告诉海欣公主广正在天国的监狱中受苦。在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尔的帮助下,海欣公主用剩下的四分之一灵魂重塑拉瑟福德之羽,获得了一双白色的翅膀。海欣公主用尽浑身解数,终于在第一百日飞入天城。在左拉城中,她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将王子广带回。可自己的翅膀却灰飞烟灭。失去翅膀的天使就失去了力量,从天国坠落,必死无疑。这是的海欣公主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失去灵魂的她开始感到无力感。广寻求白魔法师麦卡锡·康纳尔的帮助,善良的魔法师暗自叹气,把克罗夫特之泪给二人吃下,作为交换,海欣公主将拉瑟福德之羽和沃拉斯顿之血给了麦卡锡。麦卡锡告诉二人,喝下克罗夫特之泪,濒死的人能回光返照,享受一天的生命。海欣公主与王子广饮下克罗夫特之泪,获得了一天的生命。海滩上,失去翅膀的王子广向水中的海欣公主求婚,麦卡锡·康纳尔是他们的证婚人。他们度过了快乐地一天,随后在初升的朝阳中化为点点萤火,离开了世间。二人去世后,白魔法师麦卡锡将拉瑟福德之羽和沃拉斯顿之血给了海王海曼,告诉他整件事情的经过。海曼十分伤心,在麦卡锡的帮助下,二人将拉瑟福德之羽和沃拉斯顿之血融合,提炼出弗基沙水晶。凡是三十岁以上的海族人,经过弗基沙水晶的洗礼,将弗基沙水晶之力存放于胸前的项链便可走上陆地。为纪念海欣公主,海曼将弗基沙水晶存放于叶娜城中心的布萨广场,永存于世......” 故事讲完,海云也将桌上所有的水果和甜点全都吃完了。海云站起身,热烈地鼓掌:“讲故事讲得很好,都能将这个童话背下来,修你应该是看过很多遍吧!” 修依旧坐在位置上,双手抱拳撑住自己的下巴,闭着眼睛说道:“这个故事我确实看过很多遍,这是个很好的故事。” “很悲伤,但却很美丽,不是吗?” 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人的一生,平凡还是伟大,像樱花一样,只要绽放过不就好了吗?像烟花一样绽开过,不就足够了吗?” 海云笑而不语,深呼吸一口气,聆听着空气里气流微微的扰动声,抬头看着高高穹顶上华丽的水晶灯吊坠,还有墙壁四周在风中舞动的窗帘。黑夜中,她向外望去,依稀看见雷岛周围的灵术脉阵发出的巨型雷电冲入天空,点亮了整个夜晚。 “这场晚宴结束了吗?”海云问道。 “结束了。”修坐在雷国国王的位置上,轻轻一挥手,眼前的空盘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主殿下,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不行。” “为什么?” “我说过请叫我云,不准叫我公主殿下。” 修微微一笑,问道:“云,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请讲。” “你究竟在不在意我是克劳德殿下,或者是修?” 修静静地问道,清凉的微风从海云身前吹过,冰蓝色的中短裙在风中像花瓣一样飞舞,冰蓝色的头发在风中散开,就像下凡的仙女。 海云挽起自己耳边的秀发,莞尔一笑,“无论你是修还是克劳德,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克劳德。”海云说道:“你不愿意承认,我也就不问,我知道你也有你的原因。” 修一脸茫然,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么,国王陛下,海国三公主在此告辞。”海云屈膝行礼,向提瑞法斯礼堂外走去。 修站起身朝着海云远去的背影喊道:“能和你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海云没有回头向身后的修招了招手,“别肉麻了,我说过以后天天到你这里来吃饭。” 修嘴角微微上翘,眼前这个美丽的海国公主哪里像一个公主啊。 海云脚下冰蓝色的灵阵显现,一个瞬间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了蓝色的残影。修躺回自己的王座上,又打了一个响指,整个提瑞法斯礼堂都黯淡了下来,只有墙壁上微弱的烛光照亮着雷神殿。 海风静静地吹过黄金沙滩,血缒海湾上的雷术灵阵中的通天闪电照亮了夜空,双塔小径上的小草低垂着头聆听着鸟儿们睡前的吟唱。 修坐在黑暗中,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他用手捂住脸大笑起来,整个空旷的雷神殿中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第四十七章:雷术灵阵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海云的卧室】 昨天吃过早饭,海云便早早地就回来了。心情很好,看了一晚上的星星和月亮。走的时候,她稍微停了停,看到提瑞法斯礼堂的水晶吊灯熄灭后,仿佛整个国度中唯一有生命的地方都变得失落了。出了雷神殿前面的大草坪,海云并没有在雷神城其他的地方多逗留,而是沿着最近的路直接回到了自己先前住的宫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海云又读了读床头放着的那一本童话书——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故事才读到一半就睡着了,海云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这一晚,海云睡得很踏实,很美,但是没有做梦。 海云醒来后,穿好衣服,发现床头前的童话书上面多了一样东西——雷岛的地图,上面是雷岛所有的地形,标注了很多重要的地方。和海云自己想的不错,整个雷岛呈丁字形,西面是血缒海湾和黄金沙滩,黄金沙滩有一条小径直接通往雷神城,这条小径叫做米奈希尔小径。米奈希尔小径的北方,雷神城的西北面是北郡森林。雷神城的北面是荣耀森林,荣耀森林和北郡森林的交界处是坠星丘陵。雷神城的南面依次是落日泥潭和日泉湖,落日泥潭和日泉湖的西面是北郡森林的南面。整个北郡森林被米奈希尔小径直接分成了上下南北两个部分。日泉湖的南面是一片沼泽,叫做荒芜沼泽。而荒芜沼泽则紧靠着最南岸的暮光峭壁。雷神城的东面是狂风之桥,直接通过尘泥山脉中的瑟罗洞穴。走过狂风之桥,便可从雷神城东面的奥雷波遗迹直接来到尘泥山脉。狂风之桥的北面是双塔小径,也就是之前海云到过的地方。沿着双塔小径,走到尽头,也可以到达尘泥山脉,翻过长长的尘泥山脉,就是雷族祭坛。雷族祭坛的东面是雷岛的最东面,是落锤峭壁和乌瑟兰坟场。尘泥山脉上有很多河流,但都没有标注名字,可能是因为并不是太重要的缘故。地图上标了河流名字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星风之河,从坠星丘陵最高的山峰留下穿过荣耀森林和北郡森林北部的分界线,流过雷神城,再经过奥雷波遗迹直接汇入落日泥潭南面的日泉湖。 看完整张地图,海云对整个雷岛的布局有了大概的了解。地图中,海云还发现了一封信,是修写得。 海云打开这封古黄色的信封,仔细阅读起来: 早上好,我的公主殿下!哦,不,我该称呼你云才是。如果你醒来,你应该会发现床头上多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雷岛的地图,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昨天我忘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会在雷神城的竞技场教你如何提高自己的灵力。训练不必太多,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我打算每天下午一点钟在竞技场等你,我会一直教你直到晚上五点钟,然后七点钟左右的光景,在提瑞法斯礼堂我们一起共进晚餐,至于早上的时间,便由你自由安排。你可以在雷岛上多转转,特别是雷神城中心,里面有很多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如果你对雷神城并不感兴趣,可以到地图上其他的地方到处转转,但是切记不要翻过尘泥山脉。你那一天试图穿越双塔小径是很危险的行为,除了雷神城外,整个雷岛上布满着很多的雷术法阵,相信你也看到了,就是血缒海湾上的那种。很多的灵术法阵都是休眠的,如果你不小心触发,很可能会有危险,这些雷术法阵和一般的灵术法阵不同,它们的威力要比一般的灵术法阵还要强上许多,所以,云,如果你要到除了雷神城之外的地方走,一定要小心。切记,不要试图进入尘泥山脉。 ——修 海云将修写的嘱托扔到了一边,思考着,果然尘泥山脉里有些奇怪的东西。尘泥山脉位于雷岛的东面,当时海云被十三个海族杀手追杀的时候,就是利用这尘泥山脉背后那一道惊天的雷电才躲过了一劫。说起来,那道雷电还救了自己一条命,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海云一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大的雷电。那样剧烈的轰鸣声甚至都能将整个雷岛击穿,数十公里之内的海水都带上了电,还掀起了上百米高的海啸。 海云猜测双塔小径是通往尘泥山脉的一个通道,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条小小的田径上会突然出现两座巨大的高塔,难道是尘泥山脉后面的雷族祭坛,又或者是尘泥山脉之后的乌瑟兰坟场?海云想不出来,但她知道双塔小径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看似平静的小径后,却隐藏着令人恐惧的危机感,好像时时刻刻都有危险将要发生一样。 如果这雷岛上真的隐藏着无数个像血缒海湾那样威力巨大的雷术灵阵,那么每走一步都是拿生命在做赌注。海云不敢往下想,但作为海国的三公主,心中的那份傲气自然还是有的。 既然你不让我去尘泥山脉,那我便去雷神城南面的落日泥潭。 海云下定决心后,将童话书轻轻放在自己窗边的柜子上,带上这雷岛的地图出发了。从海云住的宫殿到落日泥潭还是有些距离。 虽说是要去落日泥潭,可是海云还是想到其他的地方转转,虽然这个雷岛并不小,但只要自己使用灵术:真·移形,想必一个上午还是能走过雷岛上的很多地方。 海云先从雷神城出发,向雷神城北面的荣耀森林挺近。荣耀森林中有很多的树木,高高低低的,高度都不统一。有的大树有三十多米高,而有些矮点的树子只有两米高。走在荣耀森林中,海云隐隐约约能听见风中的怒吼,就像是天边远古战魂的鸣响。 海云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原来荣耀森林就是双塔小径一侧的树林,难怪看不到边,一层又一层的树林直接挡住了所有的视野。 至于这荣耀森林,虽然其中的树木很密集,但是海云依旧能找到森林中古老的小道。小道上长满了杂草,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从这点上来看似乎没有人打扫过这里。 海云从小一直生活在大海中,虽然经常到海底森林中欣赏美景,可是很少见过陆地上的森林,陆地上的植被。这种大地带给她的厚重感是她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海洋的蔚蓝给他辽远的感受,可大地给了他生命的厚重。 海云在荣耀森林中追逐着野兔,瞧着一只只可爱的梅花鹿在树林间穿行。海云记得昨日在提瑞法斯礼堂的晚宴中,自己好像是吃过兔肉和鹿肉的,说不定很多都是修打猎而来的。 想到这里,海云瞧见了一直受伤的小鹿,她慢慢向她靠近,想要去帮助她,却没想到,小鹿一见到她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海云只好遗憾地站起身,她想,下次见到了修一定要告诉他,不要再打猎了,这些可爱的动物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朋友是多么的可怜。 海云继续向荣耀森林的深处走去,每走几步便会发现周围都有修所说的休眠的雷术灵阵。这些雷术灵阵遍布周围各处,有的贴在地面上,有的挂在树枝上,还有的甚至悬浮在空中。海云乍一看,这些雷术灵阵的规模要比雷岛周围的那些雷术灵阵要小得多,可是这么大数量的雷术灵阵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海云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些雷术灵阵都是休眠的,如果这些雷术灵阵被自己触发的话,一个都可能会让自己很头疼,何况是分散在各处的呢?若这些雷术灵阵真的发动了,自己只好竭尽全力有多快跑多快,海云还是对自己的速度有一定自信的,毕竟她从叶娜城逃出来,无数的杀手和军队追了她三个月都没有将她杀死,想到这一点,海云还是很自豪的。 荣耀森林中除了这些隐蔽的雷术灵阵,还有许许多多隐藏起来的雷术灵阵。这些雷术灵阵用肉眼是不可能发现的,就算是灵术师用自己的灵术进行试探恐怕也难以发现。海云越往里走,发现这样的隐藏雷术灵阵越来越多。逐渐地,海云不得不开启自己的灵术感知,才能发现这些隐藏的雷术灵阵。 就像修所说的,海云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战士,无论是在灵力还是灵术,战斗技巧还是灵术感知,又或者是对时局的判断,海云都表现出她的优势。 尽管如此,海云发现自己越往下走,自己的灵术感知越来越模糊,甚至自己为了再向前走一步,不得不停下来灵术感知好几分钟。 虽然海云已经很小心,但还是中招了。就在迈过一个半人高的灌木的时候,海运的右手轻轻碰到了空中的一个雷术灵阵。几乎是一瞬间,蓝白色的雷术灵阵从空中显现出来,放出好几道强烈的闪电。 海云的反应很快,在发现雷术灵阵被启动的一瞬间,立马拉开了和雷术灵阵的距离,就这样简单地躲过了最先的三道强大的雷电攻击。这三道雷术攻击直接打到了海云不远处的三棵大树上,三棵大树的直径都有六十多厘米,这三道雷术攻击直直地将大树的树干烧了一个半径为二十厘米的大洞。 海云看着这三个大洞,仍然心有余悸。虽然这样的威力不足以杀死自己,但是如果命中自己的要害部位,恐怕自己会受很重的伤,就算没有命中自己的要害,也足以把海云弄得很狼狈,倒是后被修瞧见又要被他嘲笑了。 海云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收住了脚,现在她才走到荣耀森林一半的位置,但是在这里她的灵术感知已经显得不起作用了。 海云正要想该如何处理时,十三道雷电呈一字型排列向自己冲来。原来刚才的被触发的雷术灵阵还没有停止,还在不断放出雷术脉冲对海云进行攻击。 海云来不及多想,连忙向自己来的方向撤离。海云本以为这样十三道雷电便会停下,却没想到这是十三个雷术脉冲像是认出海云了一样,紧紧地咬住她的身后。 海云向十三道雷术脉冲后面的那个雷术灵阵望去,发现那个刚刚被自己触发的雷术灵阵已经关闭。但是这十三道雷术脉冲却并没有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就这样停下来,而是继续尾随着自己。 海云没有办法只有继续撤离,一时间,她已经飞快地经过了五六公里的距离,可是身后的雷术脉冲依旧紧紧地跟着自己。 “还有完没完?”海云暗暗地向后骂了一句。 第四十八章:不同寻常的灵力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说实话,作为海国的三公主,年青一代中最杰出的灵术师之一,海云从没有这么狼狈过。虽然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划破,也没有弄得太脏,可是自己依旧满头大汗。 不过海云也没有办法,作为一名理性的战士,她条件反射地认为,如果自己继续呆在那里恐怕会有更多的麻烦。毕竟,如果有一个隐藏的雷术灵阵自己发现不了,也就意味着那里还会有更多的雷术灵阵等待着自己。 海云虽然有自己的傲气,可是她依旧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至少说在战斗上是这样的。 十三道雷术脉冲又追了海云三公里,但这十三道雷电的威力却不减分毫,依旧是那么咄咄逼人。终于,海云忍不住了,转过身大喊道:“狂妄,还敢追?” 海云开启自己的灵脉,将全身的灵力汇聚于自己手中,打算放出自己的灵术脉冲直接将十三道雷术脉冲击溃。这十三道雷电虽然是来势汹汹,可海云对于自己的灵术还是有很大的把握,别说是现在变强了好几倍的自己,就算是那个三月前刚从叶娜城离开的公主,面对着十三道雷电也不会产生任何畏惧。 “来呀!比比我们谁跟强?”海云右掌在自己身前一立,一道白色的灵术冲击向十三道雷电冲去。海云的灵术脉冲果然强大,脉冲所过之处卷起了无数的落叶,周围整个空气都像是在震动一样。 这一击若是打在之前的大树上,可不只是在大树上面烧一个二十厘米口径的洞,而是有可能会贯穿整个树干。 海云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灵术脉冲向十三道雷术脉冲冲去,她似乎都看见了这是十三道雷术脉冲是怎么被自己的灵术脉冲轰散的。海云嘴角微微上扬,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下一幕,海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那道白色灵术脉冲直接扑了个空,十三道雷术脉冲直接打中了自己体内。 海云整个身体被重重地击飞出去,打在了身后十米处的一颗大树上。 “怎么会这样?”海云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被打中?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抬头向前方望去,自己的灵术脉冲果然是扑了个空,直接将三十米远的一颗直径为四十厘米的小树齐腰折断,森林的地上划过一道明显的痕迹,泥土上的草都被卷走了,留下光秃秃的地面。 海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些奇怪。 刚刚的十三道雷电打入自己的体内,难道就没有什么感觉吗?海云清楚地记得前几天第一次和修交手的时候,修的***直接命中自己,自己全身的灵脉就好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完全用不上灵力,通俗来讲就是用不上力。 本以为这次被雷术脉冲击中也会是像上次那样,可哪知道,这一次自己全身竟然没有丝毫的无力感,只有十三道雷术脉冲冲向自己时带来的冲击感,这也是为什么海云会被打到远远的树上。若不是一瞬间海云走了神,这样的冲击力根本不可能撼动她这样等级的战士。 海云站起身,仔细地瞧了瞧自己发出的灵术脉冲命中的地方,看来果然是扑了个空。海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才的冲击力虽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可依旧是隐隐作痛。 海云冷静下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粘起的树叶,好像刚才就在自己的灵术脉冲和十三道雷术脉冲正要冲击的一瞬间,十三道雷术脉冲从一字型稍稍分开,直接将海云自己的灵术脉冲绕了过去。海云的灵术脉冲真的就是扑了个空,从十三道雷术脉冲一字型的中间的缝隙穿了过去。 “这还是灵术吗?”海云撇了撇嘴,她从未见过这样有意识的灵术,要知道灵术是灵术师通过灵力释放出来的法术,一般的灵术一旦发出便很难改变方向。至少海云在海国,还从未见过向这样奇妙的灵术。 又一次,海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这时她开始惊叹起这雷术灵阵的建造者是多么优秀,不仅是个灵力强大的灵术师,更是一个艺术家,灵术的艺术家。 雷岛果然名不虚传,海云的父皇海曼曾经告诉过海云,世界上除了大陆上的势力外还有三个强大的势力:叶娜城的海族、左拉城的羽族、还有雷岛的雷妖。 雷岛并不大,但是雷族人,也被称为雷妖,他们的战斗力可以说是很强的,甚至能和海族人的冷血模式和手持烈焰圣剑的天使相提并论。他们能够轻易地使用雷电,召唤雷电,他们的灵术中夹杂着雷电,除此之外,他们灵术操控的天赋也是异常的惊人。 如今一见,海云深感佩服。 只是,这么强大的雷族居然会在一夜之间就被消灭了,这是令海云想不通的。【雷牙】真的有真么强大吗?能将整个雷岛摧毁。如果【雷牙】真的是这么强大,那么它岂不是有毁灭整个世界的力量? 海云想到这里,发现自己的体内突然灵力陡增,全身上下仿佛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灵力。 怎么回事?海云有些摸不清头脑。刚刚才经历完雷术灵阵的打击,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 海云调整着体内的灵脉,感受着灵力流过自己的脉门。发现自己的第九脉门暮云平已经打开,这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无法突破的瓶颈。海云实在没有想到,刚刚的雷电没有伤到自己,反而帮助自己打开的第十一脉门。 脉门和灵阵并不是相同。灵阵是通过阵法将灵力规则化使用,来达到使用者的特殊目的,比如说:防御、进攻、感知、照明、瞬移等。而脉门则是人体内的一个阀门,通过这个阀门,灵术师能够随意开关自己体内灵力的流动方向。 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海族或羽族,世界上所有的灵术师体内都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灵脉。灵脉虽然不同,可是所有的灵术师都有着相同数量的灵脉门。 这个数字一直都没有变化过:十二个。这十二个灵脉门的名字分别为:昆仑、涌泉、九曲河、临身、破虚、入四风、幻海、心空、暮云平、广幽、承暗、落霞空。 每一个人出生体内都会有这十二个脉门,但大多数人的十二个脉门都是关闭的,也就是他们无法实现灵力的汇聚。只有实现灵力的汇聚加以一定的灵力冲击,才能有几率地打开十二个脉门。只有拥有了脉门,才能成为灵术师。 把海云作为例子,她一出生便有了三个脉门:昆仑,涌泉,九曲河。这意味着,海云从小就有成为灵术师的天赋。而她的二姐,二公主海文,出生的时候,只有一个脉门:昆仑,所以过了这么久,海文在灵术方面依旧很差。 当然,海云并不是这几个孩子中天分最高的,天分最高的还是要数六皇子海安,一出生便有四个脉门是打开的:昆仑,涌泉,九曲河,临身。海安二十岁的时候,就在艾尔文竞技场上作为一名成年的战士和其他的灵术师进行战斗。 总体来说,脉门多对于灵术师来说确实是一种优势。可是也并不意味着,脉门多,灵术师的灵力就更多,灵术就更强。 说到底,脉门只不过是一个开关。就像一个喷泉,并不是因为喷泉口子的数量多了,水的总量就会增加。相反,有些时候,一个脉门远远胜过多个脉门。一个脉门对灵力的消耗少,同时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大量的灵力,而灵术师使用多脉门的时候,必须要兼顾自己体内的每一个脉门,使得每一个脉门发出的灵力产生共振,形成体内的谐脉阵,从而起到灵力增强的作用。可是这样的操作却比单个脉门的控制复杂得多。 海族人对灵力的修炼比较慢,可海云算是很有天赋的了。一百岁出头的样子,便开启了十个脉门。在海国,除了海王和个别极其优秀的战士能打开十二脉门外,超过九成的灵术师都无法打开九个及以上的脉门。而海云是为数不多的能打开十个脉门的灵术师,也是十个兄弟姐妹中五个能打开十个以上脉门中的一个。 不过海云已经在第十脉门停留了很长的时间,第十一脉门对她来说简直是十分遥远。但是万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雷岛上突破了第十一脉门。 海云连忙调整体内的灵力,不断冲击第十一脉门,惊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第十一脉门和之前的十个脉门居然很不一样。 每个灵术师都有不同的体质,绝大部分是由种族和环境引起的。譬如说:雷族人的灵脉带着雷电的气息,而海族的灵脉则带着海洋的气息。灵术师的一生中,灵脉都应该是相同种类的。 但让海云感到奇怪的是,她在自己的第十一灵脉中发现了雷电的气息,自己体内好像是生成了一个小小的雷术灵阵,这个雷术灵阵就像是小小的暴风眼,散发着无穷的力量。 怎么回事?海云一脸疑惑,她根本想不出合理的解释,自己为何会突然突破了第十一脉门,为何自己的十一脉门并不是海族人特有的脉门,而是带着雷电气息的脉门?海云站起身,猜测到:难道说,是这十三道雷术脉冲?是它们帮助我开启了第十一脉阵? 第四十九章:狂风之桥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这是十三道雷术脉冲虽然威力强大,但也不足以突破十一脉阵,就算是自己的父皇用海洋之心的力量也不可能帮助别人进行脉门的开启。毕竟要开启脉门,只有依靠个人,只有当一个灵术师感受到第十一个灵脉的存在,才有可能开启,否则就算是再多的灵力也没有任何办法。 海云慢慢地离开荣耀森林,一路上寻思着这怪异的情况,但依旧百思不得解。看来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有修能够告诉自己了。海云想到修,笑了笑,如今自己已经有了第十一脉门,灵力的水平应该比起之前又会变得更强,说不定还能够和修斗一斗。 “可是那家伙应该早就开启十二脉门了吧!”海云猜测,灵术师相互对决的时候是很难察觉到对手到底有多少脉门,因为不同灵术师不同的脉门有不同的强度,也就是说有的灵术师,一个脉门足够强甚至能比一个开启了四个脉门的灵术师还要强。脉门是灵术师体内控制灵力的一个关键,和灵力的大小和灵术的强弱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修的实力实在是太过高深莫测,海云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灵术师,能和修一比高下的恐怕就只有自己的父皇,海王海曼。 可是,海云想起修在信中说他今天下午才会到雷神城的竞技场,也就是说,海云现在还有更多的时间。离开荣耀森林后,海云认为自己还能再到雷岛别的地方逛一逛,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奇遇,海云甚至幻想,说不定自己的第十二脉门也因此打开。 海云沿着原路返回,退回到雷神城。海云看着手中的地图,沿着雷神城东北面的边缘一直走着,穿过了昨天自己走过的红砖小道,那里是直接通向修喝下午茶的地方。 一直走到雷神城的东面,海云看到了雷岛上唯一的一条大河:星风之河。星风之河很宽,大概有上百米的样子,靠近星风之河,海云依稀能感受到大海的呼唤,作为海族人,她对大海有着独特的感知,那种辽远无际的神秘感,总是让人有着对远方的执着。 雷神城东面的大街直接连通着一座大桥,跨过了星风长河,连接了尘泥山脉。这座大桥的名字叫做狂风之桥。传说,只要站在这座桥上,就能听见风神在风中怒吼。 海云想去试一试,便走上狂风之桥。狂风之桥是一座用石料做的坚固的大桥,总长超过一百三十多米,有二十多米宽。在桥的四周和荣耀森林一样,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雷术灵阵,有了之前的教训,海云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不过这座狂风之桥上的这些雷术灵阵似乎都是处在休眠的状态,即使是海云不小心触碰到了灵阵,这些雷术灵阵只是微微闪光,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触发。 站在狂风之桥的中心,脚下流过波涛汹涌的星风之河,海云听见风中风神的呼唤。传说是真的,星星下的风拂过河面,空气中的温度散发在周围,狂风之桥就像是雷岛上的禅境花园,格外有意境。 狂风之桥两侧有半人高的扶手,扶手上面装饰着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石雕像。海云挨个挨个地仔细欣赏,这些都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海云趴在扶手上,看着星风长河中的流水,身体内的海洋之心居然产生了共鸣。她感觉到,大海在召唤她自己。海运从未有过这么强列的感受,仿佛整个大海都在她的身体中,似乎自己弹指间就能举起整个海洋。 海云感到自己体内的十一个脉门不断发生震荡,果然,自从自己开启第十一脉门后,自己能越来越容易感应到海洋之心。可尽管如此,想要驾驭海洋之心依旧是一条长长的路。 海云想,说不定自己打开十二脉门后,自己就能更加容易地感受海洋之心,又或者能驾驭它呢?想到这里,海云嘴角上挂起了微笑,一开始还在为如何驾驭海洋之心的力量而发愁,现在似乎自己找到了出路。 方法虽然是找到了,但是自己又该如何才能打开第十二脉门呢?海云依旧捉摸不透,她望着雷神城上蔚蓝色的天空,发着呆,看着海中的雷术灵阵放出强烈的雷电冲向天空。 海云伸了个懒腰,不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她继续沿着狂风之桥往下走,一直走到了狂风之桥的尽头,狂风之桥的尽头是一条只能通过五个人的小径。小径两旁是高大的石像,这些石像有有些年头了,海云公主依稀能分辨出来这些石像是雷岛艺术的风格,这些是她在海国皇家图书馆的一些书里面读到的。 海云并没有停留,一直向前走,终于她看到尘泥山脉的一角,和尘泥山脉相接是一个小小的洞穴,这个洞穴的名字就是在修给她的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名字:瑟罗洞穴。 瑟罗洞穴很大,整个洞穴呈左右宽上下扁状的椭圆形,宽的地方超过百米,窄的地方至少也有六十多米的样子。海云站在瑟罗洞穴的入口,明显地感觉到洞内吹来的疾风迎面而来,这些风中夹杂着一股酸败味,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海云闻到后感觉十分恶心。 难道说这里就是当年【雷牙】出现的地方?或者是现在【雷牙】还在沉睡?海云大胆地猜想着。她向瑟罗洞穴深处望去,若大的洞穴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么黑,相反整个黑暗的洞穴被一种绿色的荧光给照亮。这种荧光应该是某种动物或者是之物散发出来的,虽然这种光并不强烈,但是却足以让人看清黑暗的洞穴。 令海云惊讶的是,这个古老阴森的洞穴四周的石壁上,布满着壁画。这些壁画比提瑞法斯礼堂四周墙壁上的那些壁画要古老得多,洞穴壁画上的人好像是在做什么祈祷,一种十分正式而庄重扥仪式。 难道这里曾经是用来作为祭祀的地方?海云向洞内望去,但并没有发现类似于祭坛之内的东西。海云想进入洞穴,不料洞穴四周布满着雷术灵阵。 这些雷术灵阵可不是简单的防御临阵,不再是威力像荣耀森林中的那些灵阵。随便一眼,海云便判断出来,这些雷术灵阵的规模至少在血缒海湾的那些雷术灵阵之上。 海云并不敢去冒险,毕竟修说过雷岛上的雷术灵阵除了这些看得到的,一定还有许许多多隐藏着的雷术灵阵。海云之前在荣耀森林就得到了一个教训,虽然自己侥幸地逃过一劫,还有幸打开了自己的第十一脉门,可是这一次如果自己又被雷术灵阵中的雷术脉冲击中,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海云能感觉到前面隐藏的巨大危险,当然如果自己确实想进入瑟罗山脉,这个风险还是可以冒的。 可是,海云还是理智地回去了。沿着来到瑟罗洞穴的石像小道,海云回到了狂风之桥,跨过狂风之桥,海云再次回到了雷神城。她站在雷神城中,望了望天上太阳照在地上的影子。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自己还能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看一看,海云打开手中的雷岛地图,一眼看到了雷神城南面的落日泥潭。 海云一时间就下定了决心,自己说不定可以去落日泥潭看看。 真·移形!海云再次使用自己的灵术,像风一样地穿过了整个雷神城,一路上,她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虽然雷神城上下都遍布着雷术灵阵,可是都是处于休眠状态的,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影响。 第五十章:落日泥潭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从雷神城南面出去,在路过一片绿色的草地,不远处就是著名的落日泥潭。落日泥潭十分宽广,海云站在落日泥潭的边缘上,竟然看不到边,这一幕眼前的泥潭就像是一片大海。 落日泥潭并不是沼泽,而是纯粹的泥潭,整个偌大的范围之内全都是泥土色的稀泥。泥潭中有很多的小动物,泥鳅,小鱼和昆虫之类,说不定泥潭的下面还生长着更大的生物,因为海云看到了这个泥潭时不时地震动,估计是那些巨大生物正在呼吸的缘故。 海云站在落日泥潭的边缘向天上望去,原本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此刻却像是落日时分。阳光并没有如约而至地抵挡海云的眼睛,而是通过落日泥潭上方带有泥土的空气折射,发生了光强度的衰减,让每一个站在泥潭附近的人错以为这是落日时分。 原来如此,海云感叹道,落日泥潭这个名称原来是这样来的。无论是在何时,无论阳光有多大,站在落日泥潭旁边,人们只能看到这落日的场景,所以雷岛人就将这里取名为落日泥潭。 海云心中不禁感慨,在雷岛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上居然会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海云还想继续往下走,沿着落日泥潭的边缘向下走可以到达落日泥潭南面的日泉湖。 她想现在的时间最多也不到十一点的样子,再花个一个多小时参观一下日泉湖。想必这样并不会耽误下午的训练。 落日泥潭的周围是一片怪石嶙峋的石滩,石滩上的石头遍布各处,海云只好一个又一个地跨过去。海云并不想使用灵术加快自己的速度,因为自己刚刚才打开十一脉门,她想好好调整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 走了三四公里的时候,落日泥潭的石滩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广场,石头广场上有八个巨型的石头人。这些石头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们环绕在石头广场的中心,一动不动。 海云用自己的灵力感知试探了一下这个石头广场,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并没有隐藏的雷术灵阵。想要到达日泉湖,只有通过这座石头广场,海云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向广场内走去。 走入广场,海云突然发现刚才三米高的石像好像变得更加高大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这八个石像都在看着自己。海云走到一座石头人的带雕像下面,用灵力探知石头人的体内,发现并没有什么灵力波动。 海云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认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石头人怎么可能会有生命?这是世间的常识啊。可是,这个雷岛却屡次打破了常识的认知,说不定这些石头人真的会有生命? 海云摇了摇头,不愿意多想,可是随着自己越往广场中央走去,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深,这八个石头人雕像真的像是在看着自己。 真的是错觉吗?海云再次回过头,发现这些石头人已经变成五米高的雕像了,而且他们的位置还发生了变化。 海云站在广场的中央皱着眉头,这不是错觉,她开始意识到了,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这是她的直觉。 海云开启自己的灵脉,十一个脉门同时打开,灵脉中顿时间涌上蓬勃的灵力。果然,十一个脉门打开后,灵力都上了一个台阶。曾经自己的灵力像河流一样宽广,可如今自己的灵力就像江河一样深厚。 开启了第十一脉门,海云心中都多了一份自信。 八个石像停止变大了,突然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开始移动起来。 果然,这些石像不简单。 海云嘴角微微上翘,雷岛上的一切都太让人好奇了,难以用常理解释,但这同时也是灵术的妙处所在。 八个五米高的石像一步一步地向海云包围过来,它们身上浮现起特有的灵术脉阵。海云十分惊讶,之前自己用灵力感知过这些石头人,但是没有发现它们身上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可为什么现在它们身上会有灵术脉阵? 海云想不通,她试图在这八个石像之间寻找可以抓住的空隙,可是这八个石像将海云四面八方都围住,让她一时间难以找到机会脱身。 八个巨石像迈着相同的步伐,一步一步紧逼过来,整个大地都在跟着八个巨石像一起震动,每一个巨石像重达万斤,就像是一座座小山。 看着巨石像越逼越紧,海云必须要做出反应了,此时不能再有片刻的犹豫,如果真的等到巨石像把自己团团包围,恐怕会很棘手。 真·移形! 海云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使用灵术,以最快的速度尝试从巨石像的缝隙中穿过。她想这么笨重的石头,就算力量再强,恐怕速度也不会很快,自己在速度这一方面应该能讨到好处。 每个巨石像离海云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海云使用灵术,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穿过巨石像之间十五米宽的缝隙。 可是海云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正要穿过两个巨石像之间的缝隙的时候,两侧的巨石像居然向自己发动了攻击。 巨石像竟然跟上了自己的速度!两个巨大的拳头从空中砸向自己,海域连忙借力后撤,左脚微微在巨石像的拳头上轻轻一点,真个人向后跃回广场的中心。 巨石像这一拳果真是威力巨大,海云稍稍用力,将这两拳的方向改向了地面。坚硬的石头地面直接被砸出了两个两米深、三米宽的大洞。巨石像收起拳头,他们的石头手竟然没有任何的损伤。 海云看着地面上的大洞,寒意逐渐席卷心头。如果自己刚才不是巧妙地后撤,而是用硬碰硬的灵术和这两个石头人冲击的话,恐怕自己就算不死也是伤筋动骨。 这两个石头人虽然没有生命,但看起来好像是有意识的。海云转过身,其他的六个石头人也渐渐围了上来,现在它们的缩小圈更近了,从之前的二十米到现在只有十五米不到的距离了。 海云的脑袋飞速运转着,环顾四周,自己该如何脱身。很明显,这八个石头人是要把自己困在这里。它们没有生命,不可能和他们讲道理,如此说来只有靠自己的实力才行。 可是,海云见识过这些石头人的力量,那不是一般的大,虽然说没有灵术大炮那么强大,可这样的力量,就算是开启十一脉门的海云也不好应付,稍不留神,这万斤重的石拳砸在自己的身上,恐怕自己会灵脉寸断。这八个是石头人虽然还是有速度,但海云明显感到,速度依旧是他们的短板,这也是为什么海云刚才能够轻易化解它们进攻的原因。 海云细细想来,速度依旧是她的强项,这些石头人想要伤到自己也不算容易。可是,虽然石头人不容易伤到自己,但自己又该如何击败他们呢? 想到这里,八个石头人在离海云只有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海云用开启灵力感知,发现他们体内竟然生成了和她一样的灵脉。 难道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就被唤醒了吗?海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原来刚刚的那两拳并不是它们的全部力量,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觉醒。 海云惊讶地身上冒着冷汗,连忙召唤出自己的灵器:寒花枪,全身披上冰蓝色的战甲。如果自己再大意的话,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第五十一章:巨人石像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皱着眉头,这八个石头人体内的灵脉逐渐趋于成型,更要命的是每一个石头人都有十二个打开的脉门。虽说脉门的多少和灵力与战斗力的高低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可是拥有十二个脉门的八个石头人,他们的战斗力绝对可以和一支千人以上的灵术师军队抗衡。每一个石头人的实力都至少和海云是差不多的。 海云静静地等待着八个石头人的下一个动作,手中紧握着冰蓝色的寒花枪,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刚才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如果此时再大意的话,可能连这些石头人第一轮的攻击都支持不下来。 微风吹过海云冰蓝色的刘海,血色的肌肤上留着汗水。这一次,是她三个月以来除了被杀手追杀到雷岛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接近死亡。虽说修的实力更加恐怖,可在修的身上,海云没有感到丝毫的敌意,相反,修更像是一个朋友一直都在帮助自己。 可此时,自己眼前的八个石头人并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要将自己杀死的冷血机器。他们虽然有世间所共有的灵脉回路,可是他们没有任何情感。 这些石头人可能是这里的守卫机关,就像在荣耀森林中触发的那个雷术灵阵。海云认为,恐怕是自己刚进入这个石像广场的时候,这个广场上的守卫机关就已经启动了。 海云眼光微微一瞥,看见石像广场的周围被一个巨型的雷术脉阵笼罩,就像一个盖子一样将整个广场围在了中心。 海云笑了笑,看来自己只有战胜这八个石像才能走出这个石像广场了。她心里很忐忑,可也在给自己鼓气,作为战士必须要面对的就是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惧,如果心中被恐惧支配,死亡也将如约而至。 海云,你可是拥有海洋之心的人,整个海族还等待着我去拯救,怎么能就在这小小的雷岛上就结束了?不能被打败,更不能被这八个石像大败,我要变强,变得更强! 海云开始逐渐放空自己的意识,使得自己处于战斗时的条件发射状态,这样自己能够更加果断,更加决绝。 风停止了,海云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一瞬间,海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四个石头人同一时间跃起,离地面有足足二十米之高。海云瞪大眼睛,就在四个巨大石头人跃起的瞬间,另外四个石头人从四个方向向自己攻来。 海云来不及思考,一个滑铲从身前的两个石头人之间的缝隙滑过。拳击落空的两个石头人原地旋转,拖住另外两个石头人,将它们自己身上的力转换到他们身上,然后又开始重新蓄力。得到借力的两个石头人飞速向海云冲来,海云见状自己根本无法躲闪,这两拳实际上是凝聚了四个石头人的力量。不仅速度快,而且威力同样巨大,短暂的时间内,海云根本无法反应,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 “来呀!”海云怒吼道,全身上下十一个脉门同时开启,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冰蓝色灵术脉阵,身上的冰蓝色盔甲和手中的寒花枪顿时间也出现了两个相似的冰蓝色灵术脉阵。 几个脉阵发生共振,产生谐脉阵,海云的灵力顿时翻了好几倍。这就是灵器的作用,通过武器和自己体内的脉阵发生共振,将自己的灵脉作为脉阵核心,使得自己体内的灵力爆发得到极大幅度的提升。 可是这次有所不同,海云并没有将自己的灵脉作为脉阵核心,而是将自己手中的寒花枪作为脉阵核心,这也就意味着寒花枪的威力将比平时增强数倍。 这是现在海云唯一能做的,只见冰蓝色的寒花枪枪尖一扫,一阵冰蓝色的光芒化作弧形和这两个石头人的石拳重重地相撞。 嗙! 空气中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整个石头广场的地面尘土四起。海云这一击威力果然巨大,居然和两个石头人这两击不相上下,石头人质量重,连退三步。海云质量轻,直接被震飞了出去,有十米开外。若不是用寒花枪强行逼停自己,海云恐怕会飞得更远。 海云手中的长枪颤抖着,视线一片模糊,胸口似乎有一股血腥气,看来这一击,海云也是受了伤。虽然自己穿了冰蓝色的盔甲,可是自己依旧被这强烈的冲击力所伤。 就在这时,海云看见自己半蹲着的地面一黑,原来刚才四个跃入空中的石头人已经落下。四个石头人伸出长拳,将海云四周笼罩。 海云这才明白,原来刚刚的四个石头人都是佯攻,这四个石头人才是杀招。在强烈的拳风下,海云根本无法逃脱,只好直接面对。 此时,自己虽然开启了第十一脉门,可是面对从天而降的四个石头人的全力一击,海云几乎不可能接下。不像之前的血缒海湾,这里没有那道惊天雷电,也没有能救自己的修,而且这八个石头人也不是海族的十三个杀手。他们完全是冷冰冰的武器,没有情感,没有痛感,就是刚才那一击,那两个石头人也就只是拳头上掉了写皮而已,可自己却是血肉之身,如何与她们对抗? 况且就算是自己挡下这一击又如何?之后自己一定是灵力耗尽,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进攻,只有等死的分。 但海云没有惧怕,如果这就是自己命,自己死在这里,那就认了吧!可如果不是,自己一定要斗到底,海云燃烧着全身的灵力,双眼被一层冰蓝色的雾气笼罩,就像是一个身穿冰蓝色战甲的女武神下凡,手持寒花枪直面这泰山压顶的一击。 一瞬间,海云的脑海里并没有浮现太多的往事,而是格外的清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样。虽然自己还有很多挂念:父亲的嘱托,克劳德在何处,海族人还等待着自己去拯救,可她是一个战士,她的眼前只有战斗。 又是一声巨响,四个巨石像居然被海云手中的长枪震开,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整个石像广场上烟雾弥漫,根本找不到海云的身影。 待烟雾消散,海云此时双眼冰蓝,冰蓝色的头发散乱在空中,全身冰蓝色的战甲碎裂了一地。她身上的衣服支离破碎,雪白的肌肤伤痕累累。但那一双寒花枪却依旧握在海云手中,海云嘴角泛出鲜血,只见她右手持枪,左手猛地一擦嘴边的鲜血,挺起枪对着对面的八个巨石像大吼道:“一起上,别以为我怕了你们!”海云面目狰狞,就像是发疯的野兽。 八个巨石像没有任何回应,又是一瞬间,八个巨大的身影向海云围了上来,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八位一体,就像是一个人一样。重拳,长拳,短拳,踢,横扫,八个巨石像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他们的武器,加之他们重量大,密度高,就算是最普通的进攻也是极具威力。此时的石头人似乎意识到了海云的实力,在他们行云流水的一套攻击下居然还能战斗,实在是不是常人。它们在围攻海云的时候,灵脉阵也开启了,八个十二脉门开启的灵脉阵形成了强大的谐脉阵。反观海云,只有自己体内灵脉阵和寒花枪上的灵脉阵共振产生的谐脉阵。虽然同是谐脉阵,可威力却相差很多。 石头人的攻击如同天罗地网般向海云攻去,每一次攻击不仅威力巨大,而且速度极快。此时的海云身上已无护甲,只有手中寒花枪一柄。海云手中紧握长枪,在八个巨石像之间来回穿梭,躲过了大部分的进攻,少部分躲不过的,就全力相迎。每一次石拳和寒花枪相撞,处于下风的并不是海云,而是石头人。海云满眼冰蓝色的雾气,就像是发疯一般的战士,竟然一时间和八个石头人打得不可开交。刚才面对一个石头人都很吃力的海云,此时居然能有这样的水平。石头人们和海云一连过了三百多招,依旧战胜不了海云,海云凭借一杆寒花枪,挡住了这八个石头人的全力进攻。 海云神奇地发现,虽然自己的第十二脉门并没有打开,可自己体内好像充满了无限的灵力。自己的力量、速度、爆发力都是从前的好几倍,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的身体有这么轻盈过。她很好奇,自己全身的灵力来自何处?难道是像之前被雷术灵阵发出的雷术脉冲击中一样? 海云没有多想,而是心中一片空明,仿佛现在就是自己一生中的巅峰,每一次出枪收枪都是如此完美。一柄冰蓝色的寒花枪竟然在她手中化为活物,巧妙至极。 置死地而后生,自己又一次突破了极限,海云笑了笑,但愿这不是回光返照。海云虽然一时间占得上风,但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击败这八个石头人。时间一长,海云明显感到自己现在这种状态正在慢慢消散,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便又不是石头人的对手了。 又相互拆解了一百多招,海云感觉越来越吃力,自己眼角的冰蓝色雾气也越来越淡。可是八个石头人的灵力依旧是之前那么充沛,没有丝毫减少,每一次寒花枪刺中石头人,都只是伤其肌肤,稍稍划掉一些表面的石料,而并没有更多有力的打击。 海云开始佩服起建造这些石头人的雷岛人了,居然想到把毫无感情的石头打造为守卫雷岛的武器,他们不知道痛,心中没有恐惧,简直是完美的杀戮机器。 又一阵激烈的对抗后,海云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住了,手中紧紧握着长枪半蹲在石像广场的边缘气喘吁吁地望着对面的石像。 八个石像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站在一块儿,每个石头人身前产生了一个巨型的灵阵,每个灵阵发生共振产生谐脉阵,一个直径为七米的巨型谐脉阵在八个石头人的面前形成,而且还在不断变大。 海云眼角的雾气散去,无力感遍布全身,这一次恐怕真的是没救了。 这八个石像聚在一起是想要给自己最后一击。此时的海云已经无力再战,半蹲在石像广场的边缘,环伺四周,平整的石像广场被他们砸了无数的大洞。 她微微一笑,原来自己体内的这股力量是来自海洋之心的,怪不得,那种浩瀚无垠的力量,就像是整个大海都在自己的心中。可是尽管有海洋之心又如何?自己难以把控,虽然占得了上风,却依旧无法战胜这八个巨石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认了吧!”海云最开始,心中本来有很多的不舍与不甘,可是现在,这些不甘都已经随风而去,“如果这一切就这样结束,那就轻松了。”海云终于放下作为战士最后的执念,扔掉手中的寒花枪,坐在地面上迎接自己最后的命运。 第五十二章:第十一脉门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八个石像人身前的巨型谐脉阵一直膨胀到了七米的直径,巨大的谐脉阵上刻着古老的灵术符文。海云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就这样离开。 海云闭上双眼,一道强烈的白色雷术脉冲向海云冲来。海云虽然紧闭双眼,可雷术脉冲强烈的光依旧十分耀眼。 石头人也会使用雷术吗?海云微微一笑,她还以为这个雷岛上只有修才会使用雷术。没想到这些石头人也会雷术,不过想来也不奇怪,这可是在雷岛上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况且雷岛的人都是使用雷术的。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想起生前许多没有做好的事。海云冥想着,为什么这句话在自己的身上就不灵验呢?自己明明有很多不甘的事,还没有等到修亲口说出他就是克劳德,还没有完全驾驭海洋之心,还没有回到海国,为什么自己一时间脑海里居然会一片空白。 海云睁开眼睛,原来自己还没有死。 一个男子站在自己身前,单手挡下了这道强烈的雷术脉冲。 男子身高并不是太高,只比海云高了半个脑袋。身体细长而肌肉紧实,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但也不至于很弱小。身穿无袖的暗紫色高领上衣,佩戴右护肩,左手用黑布覆盖。 不用猜,海云都知道他会是谁。 那个瞳孔为青色,看起来像是只毒蛇,但笑起来一定很温暖的男孩。左胸前一定佩戴着一个刻着狼形的徽章,使得拖到脚边的黑色长衫不会落在地上。 “克劳德,我很没用吧!”海云尴尬地笑了笑,“实在没有想到,又是你救了我。” 修没有回头,一手接住强大的雷术脉冲,另外一只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放在自己的嘴前念叨着:“守卫之士,忠诚的灵魂,请退下吧!” 念完,那八个石头人身前的谐脉阵缓缓消失了,雷术脉冲也没有了。之后石头人背后的灵脉阵消失了,它们排成一行向修走来,一言不发,恭敬地行礼。 修点了点头,收起自己左手的雷术脉阵,说道:“回去吧!” 海云只见这八个石头人十分听话,纷纷回到了之前石像广场上的八个角落,变回了之前安静的模样。海云不能想象,就这样八个石头人就刚才想要杀死自己,纵使自己开启了第十一脉门,有了海洋之心的加持也无法战胜它们。 八个石像回到原位后,修又念了几句咒语,整个笼罩在石像广场上空的雷术屏障瞬间消失了。海云吃力地站起身,调整好自己体内的灵力。这一战,自己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灵力有些消耗过度。好在海云第十一脉门已经打开了,灵力恢复也是很快的,想必这不会影响到下午的训练。 海云吃力地站起来,瞧着自己一身零碎的衣服,害羞地说道:“克劳德,不准回头,我的衣服破了。” 修叹了口气,没有回头向前走了三步,说道:“海云公主殿下,我不是克劳德,请叫我修好吗?” “好的,克劳德。”海云捡回一旁的寒花枪说道:“可是你也别叫我公主殿下,叫我云就行了。” “好吧,云,我不是告诉过你除了雷神城不要乱走吗?雷岛上有很多隐藏的雷术灵阵,还有许多的守卫机关,以你现在的灵力水平,在雷神城外乱走是很危险的。”修背着手说道,“如果我这次来得稍微晚一些,你恐怕此时已经死了。” 海云低下头,说不出任何话,事实就是这样,自己的实力不足所以才会险些丧命,若不是修来得及时,恐怕自己被那道雷术脉冲击连尸体恐怕都不会剩下。 “八个石像守卫,每个石像的实力都在你之上,就算是灵器传承者误入石像广场都十分棘手,何况是你?八个石像,八位一体,不仅质量重而且毫无痛感。他们体内的灵脉是雷岛以前的灵术高手制作的,每个石像都开启了十二个脉门,如果同时开启灵脉阵,形成巨型的谐脉阵,这样威力的雷术脉冲甚至超过了血缒海湾中的那些雷术灵阵中的雷术脉冲。”修说道,“你能在他们的攻击下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尽管如此,差距依旧很明显,八石像是天生的战士,不知道疲倦,不知道痛觉,只知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杀死一切进入石像广场的敌人。” “这些石像有生命吗?” “这些石像没有生命,他们本就是石头。” “那他们为什么会有意识?” “他们虽然没有生命,可是他们残存着作为雷岛人的那一份执念。”修凝望着八个石像,恭敬地说,“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曾是雷岛上出色的战士,他们死后愿意将灵魂寄托在石头上,作为永恒的战士守护雷岛,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像是有意识的。” 海云呆呆地望着这八个石像说道:“他们好可怜,死了后灵魂仍得不到解放。” 修笑了笑,“这对他们来说,说不定是一种最好的归宿。” 海云望着湛蓝的天空,想起了什么,“修,为什么雷岛上的天气一直都这么好,很少看见雷岛下雨呢?” “因为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引起了许多雷暴,雷岛上空的雨都被集中在那些雷暴中去了,所以雷岛上的雨就很少。不过虽然雨很少,但雷岛并不缺水,你应该去过星风之河吧!在雷岛的核心有一个灵阵,将大海中的水搬运到坠星丘陵的顶端,然后从坠星丘陵落下的星风长河灌溉着整个雷岛。” “看来星风之河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修点了点头,没有转身,“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打开第十一脉门了吧!如果没有打开十一脉门,估计海洋之心也很难和你共鸣。” “你都知道?” “这些还是瞒不过我的。”修说,“云,你实在是很让我惊讶,才几天的时间就打开了第十一脉门。” “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巧合?” “在荣耀森林,我触发了一个隐藏的雷术灵阵,然后被雷术灵阵发出的雷术脉冲击中,之后体内的第十一脉门就打开了。”海云摸着自己的胸口,不久前被十三道雷术脉冲击中的位置还隐隐作痛。 “你是说你被雷术脉冲击中后就打开了第十一脉门?”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本来以为被雷术脉冲击中会全身麻痹,结果没想到居然打通了自己的第十一脉门。” 修抬起头,望着天空,摇了摇头,“你这不是打开了第十一脉门,而是重新生成了一个脉门,叫做雷脉。” “雷脉?”海云似乎原来曾听有人说过,雷脉是雷族人特有的灵脉,不过很少人知道其中的奥秘。 修转过头,全身上下打量了海云一番,确定地说道:“确实是雷脉没有错。”可说完,修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不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修没有说话,站在那里思考良久。温润的海风吹过他的发梢,碧绿色的眼睛带着温柔的柔情。 “看什么看。”海云见修看着衣衫褴褛的自己,连忙转过身,害羞地说道:“你能不能别这样看我。” 修耸了耸肩膀,转过身,“好了,我不看你行了吧!” “流氓。”海云暗暗地骂了一句,回过头确认修没有偷看后,才缓缓转过身,“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哦!”修恍然大悟,语气中带有喜悦,“原来是这样。” “是怎么回事?” 修摇摇头,想要卖个关子,“云,这些事我们下午在雷神城竞技场训练的时候再讨论,如果现在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换个像样点的衣服。” “衣服破了有什么问题啊!”海云说,“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 修摇摇头,向身后的海云招招手,“不说。等下午在雷神城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下午说和现在说有区别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现在说。” “因为我不想说。”修脚下一个白色的灵阵显现,一瞬间人影又消失在了海云的眼前,“云,记得换件衣服,虽然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好看。” 海云一脸厌恶,对着修消失的地方喊道:“流氓,你是我见过最无赖的雷国国王。” 但此时,修已经不见了踪影。 海云向雷神城走去,朝着尘泥山脉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巨型的雷电劈中了尘泥山脉后面的地方。这道雷电很大,但依旧没有海云登上雷岛那一天的雷电巨大。海云本以为自己逼上雷岛只有死路一条,但没想到,在这个失落的国度中,还有这样的奇遇。 海云一边调理着自己体内的灵力,一边向雷神城走去。 第五十三章:哈纳尔驿站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沙国·沙国国境边陲·哈纳尔驿站】 在沙国、宁国和兽国国境相交的地方是一片沙漠,这个沙漠叫做夜色沙漠,由于夜色中走在沙漠中的行人能听见沙漠的声音,故因此而得名。 夜色沙漠是一块混乱的地方,沙国、宁国和兽国都因为这块地方土地贫瘠,没有接管。长期下来,夜色沙漠便成为了犯罪的天堂,这里有无数大小的黑帮和土匪,他们干着世间最肮脏的勾当,小到偷抢过路的商人和商队,大到买卖人口走私国家宝物。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猖獗,却也不敢招惹**,因为他们还是知道,如果真的把三个国家中的任何一个惹急了,恐怕整个夜色沙漠都会被掀的底朝天,到头来大大小小的生意都会变成落汤鸡。 所以偷抢过路人的钱财是性价比最高的。 夜色沙漠的中央有一个驿站,叫做哈纳尔驿站。这个驿站表面上是为过路的旅客提供休息和吃住,可实际上却是沙漠中各种强盗汇聚的场所。可以说,这个哈纳尔驿站在整个神圣联盟中也算是臭名昭著的,尽管联盟多次派出军队前去围剿,可总是在夜色沙漠的外围遇上沙尘暴,多次无功而返。 后来,联盟派人和沙漠中的匪徒达成协议,不能再强抢过路商人的商品和绑架行人,而是为经过的旅客提供住宿等服务,来换得钱财。这些匪徒要价很高,和抢劫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这样下来,夜色沙漠中的麻烦倒也是解决了大半。 可是,这些习惯了抢劫的土匪,难道真的愿意心甘情愿地为别人服务,而不是通过暴力去抢劫?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所谓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这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说自己改过自新的土匪依旧在干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不过他们会把这些事情处理的很干净,让神圣联盟无法知道消息。久而久之,人们看清楚了这夜色沙漠的嘴脸,越来越少的商人和商队会经过这里。曾经热闹的哈纳尔驿站也开始变得人烟稀少。 不过,这一天,哈纳尔驿站却来了这一周第一位客人。 “这里是哈纳尔驿站吗?”客人一身棕色风衣,尖尖的领角遮住他一脸的络腮胡。 哈纳尔驿站中两个高大的男人一脸匪气,朝男子走了过来,“哟哟哟,瞧瞧,是谁来了?”右边的穿着蓝绿色衣服的高大男人看着身旁的男人说道。 这个男子长着一张狮子一样的脸,一看就是兽国人,行为举止,说话谈吐都十分粗鲁无礼。 “我问的是,这里是哈纳尔驿站吗?”这个客人平静地问道,头上巨大的黑色帽子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但不难想象帽子下的一定是一张冷酷的脸。 “这位先生,这里当然是哈纳尔驿站,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刚才那个兽国男人身旁的另一个高大男子恭敬有礼地问道。 “阁下是哪个国家的人?”客人用手压了压自己黑色的帽檐问道。 “宁国人,我的名字叫做永光。”这位黑发的高大男子轻轻说,拍了拍身旁的高大兽国男子说道:“这位先生是兽国人,叫做齐峰,之前是我们无礼了,请见谅。” 客人微微抬起头,用眼光轻轻瞟了瞟二人,“这里是哈纳尔驿站吗?”客人又问了一遍,语气中并没有不耐烦的语气。 “你一句话问了三遍。”那个叫齐峰的男子皱着眉头,一脸凶相。 “但你们没有回答我。” 齐峰和永光都是身材魁梧的人,身高要比这位客人高了整整一个脑袋。而且齐峰和永光二人也很强壮,是典型的战士样子,胸腔的肌肉十分发达,他们的胳膊都有这个客人的腿那么粗。 尽管如此,这位客人依旧面不改色。 “先生,请问您是哪个国家的人?”永光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不明白。”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永光微笑着又问了一遍。 客人摇摇头,双手揣在棕色风衣的口袋里,嘴皮微微动了动,“我没有国家。”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没有国家,谁信啊?难道是夜色沙漠中的土匪?”齐峰金黄色的浓眉一挑,大声地说道。 永光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齐峰便不再说话,像是犯了错误一样嘟哝着嘴,“搞了半天,还以为是一笔大单子,没想到就是一个穷鬼。” 永光尴尬地笑着,双手抱拳,向客人赔不是,“先生,请不要见怪,哈纳尔驿站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人了,现在就只剩下我和齐峰两人在维持基本的运行了。” “所以说,这里就是哈纳尔驿站?”客人抬起头,双眼放光,好像有了些兴趣。 “是的,但不知道阁下需要些什么?” “需要什么?”客人一步一步缓缓地向齐峰和永光走近,喃喃道,“我需要的是,让你们这个哈纳尔驿站消失在这个沙漠之中。” “什么?”永光眯着眼睛,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 一旁的齐峰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自己身前这个古怪的人突然间给他很大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哈纳尔驿站中的空气都皱缩了。四周陈旧的桌椅板凳开始不断地震动,墙上七零八落的窗户开始沙沙作响,一个巨大的气场在这个人的周围渐渐形成。 “在你们死之前,最后确认一个事,两周前,是不是有一个叫做严洁的灵术师来过这里?”男人手中灵力汇聚,一个小型的金黄色灵阵开始形成,灵阵中一张张五颜六色的塔罗牌开始浮现。男人全身上下布满了无数的灵阵,双眼变成浓墨色,“她是不是死在了这里?” “你是谁?”永光冒着冷汗,意识到眼前的此人绝对不简单,他的灵力修为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管他是谁,既然都摊牌了,那就开打吧!”齐峰见男子开启强大的灵阵,对着哈纳尔驿站四周吼道:“老大,可以出来了,我们一起宰了这个家伙。他也是一个高级灵术师,杀死他,身上应该有很多的宝贝。” 说完,三十多个身上穿着灰色挂布的沙漠匪徒从哈纳尔驿站中出来,一层楼、二层楼、三层楼,他们将男人团团围在驿站的中心。 三十多个匪徒中一个身材性感,穿着红色紧身战斗服的年轻女子带着面纱走到最前面,轻言细语地说道:“既然您知道这里就是哈纳尔驿站,那应该也懂得哈纳尔驿站的规矩吧!凡是从这里过的人,留下身上所有钱财,否则把命留下。” “我再问一遍,两周前,是不是有一位叫做严洁的灵术师来过这里?”男子抬起头,看着性感女子问道。 “你是说那个女灵术师吗?她两周前是来过这里。”性感女子掩着嘴笑道,“不过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的灵力很强,开启了十个脉门,剑法很了得。”永光赞叹道,“不过,她不懂哈纳尔驿站的规矩,不给钱,还想要活着离开。一个人再厉害,又怎么会是我们这一帮人的对手?”永光看了看四周三十多个兄弟,继续说,“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曾经优秀的杀手,实力最差的都打开了七个脉门,所以请阁下也识时务,您所说的严洁应该是您的朋友吧。我为您朋友的遭遇深表同情,不过请您也要引以为鉴,生命是多么美好的东西,难道就不应该珍惜吗?所以,我还是劝你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这样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说完,永光比了一个手势,三十多个人同时开启灵脉阵,脉阵之间共振时产生的巨大震荡声使得整个地面仿佛都在颤抖一样。就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上百个灵术脉阵对准了处在驿站中央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并没有生气,而是指着性感女子问,根本没有理会永光。 “桉木。” “看来你们三人是这里的头。桉木开启了十个脉门,永光和齐峰开启了九个脉门。剩下还有匪徒三十三人,其中十三人为八脉门,二十人为七脉门。这样的战斗力却是很不错,放在神圣联盟中已经算得上是很强大的战斗力了。”男子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右手上的金黄色灵术脉阵暗淡下来,手上多了副塔罗牌,“不过,就你们这些杂碎,在我的眼里,还不够看!” 这个叫做桉木的女人轻蔑地笑着,似乎这个穿着棕色风衣的男子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看来你对我们很了解,是想为你的朋友报仇吧,刚才用灵术感知了你的实力,开启了十一个脉门,实力想必会比你的朋友强得多。”女子指了指周围,脚下生成了一个红色的灵术脉阵,“我们这些人,可是连十二打开十二脉门的顶尖灵术师都击杀过的,更何况是你呢?”女子微微一笑,妩媚至极,“你想怎么死?” 第五十四章:黑色塔罗牌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严洁是被谁杀死的?” “怎么,到了现在还想报仇?也不看看你的周围,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现在立刻灰飞烟灭。”女子对于男子的轻视十分恼怒,她从未遇到过如此骄狂的猎物。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只有拿出那副塔罗牌的时候,身上出现了强大的灵术波动,只不过后来这股灵术波动被抑制下来了。现在那副塔罗牌就在他的手中,可是女子再也感知不到男人身上的灵术波动,“你还不开启灵脉?难道就这样放弃了?我还想好好和你玩玩,就像那位女灵术师一样,将她在痛苦中折磨到崩溃!” 男子又压了压自己的帽檐,低声说:“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则我会让你们这些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哈哈哈!”齐峰召唤出一把两米长的大刀,将它插在地上,木板做的地面直接被砸烂,“你的那位朋友才是生不如死,直到灵力耗尽都不愿意投降。”她傲慢地说道,“所以,等她灵力被耗完后,我们将她体内的灵脉剥离了出来,你知道吗?灵脉从体内强行分离时候的尖叫声!喔嚯嚯.......”齐峰瞪大着眼睛就像是个疯子,“金黄色的灵脉呀,鲜红的血液,被剥离后,她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变成了一团没有力气的肉。”齐峰比着动作,趴在地上模仿着严洁被折磨时候的动作,“关键你知道吗,当她全身的灵脉被剥离之后,她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了绝望。”齐峰摸了摸自己金黄色的头发,“多么优秀的一个灵术师啊,居然会是这样的下场,想想都可惜。后来,我们把她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拿走了,才发现她身上还是有很多之前的东西。开启十个脉门的灵术师就是不一样。” “所以是你杀死了她?”男子从塔罗牌从抽出一张黑色的铁牌放在自己胸前,向齐峰问道。 齐峰仰天长笑,拿着手中的大刀就像是个嗜血的恶魔,“杀死她的,不是我们,是这个沙漠。我们是很会掌控力度的,是吧,兄弟们?” 齐峰身后三十三个土匪都谈笑风生,脸上挂着变态的笑容。 “那妞一开始可真的很猛。” “可不是,别人是开启了十个脉门的灵术师,没想到灵脉被剥离后还不死心。” “不死心?给她几炮就死心了。” “我们还是很怜香惜玉的,不然他也不会活了这么久。” “是啊,越到后面越温顺。” “老子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尤物,在沙漠中呆了这么久也算是值了。” ....... “你听,我们可没有杀她。”齐峰张开双臂,“干这一行,要的就是本分,讲诚信,我们满足了,就把她放了。” “所以你们把她扔到了夜色沙漠中,然后她被沙漠中的狼群给吃了。”男子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环伺周围。 “阁下,我们是沙漠中的匪帮,抢了人可是不会送她回家的,我们留她一命都是最大的恩赐了。”永光脸上露出奸邪的笑容。 “所以赶快交出钱来,不然送你去和你的朋友团聚。”桉木召唤出自己的灵器:一把六十公分长的短剑,“你是一个男的,我们对你没有兴趣,如果你不想自己的灵脉被活生生地剥离,最后一遍,交出所有有钱的东西,否则你的下场比你的朋友还要惨。” “什么时候?”男子冰冷地问道:“什么时候兽国、宁国和沙国多了这么多的败类?” “败类?”永光笑了笑,“夜色沙漠中留下的这些人都是怀揣着自己梦想的人,他们才是这个夜色沙漠中真正的主人。” “我们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杀戮,带给人无尽的绝望。放眼整个联盟七国,也只有夜色沙漠是神圣联盟管不到的地方。在这里,我们能做我们真正想做的事,那就是体会杀戮的乐趣。”永光彬彬有礼地解释着,舔了舔自己龟裂的手掌。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必留手了,你们这些人,都要死。”突然间,男子双眼金色的光芒一闪,一个巨大的灵术脉阵在自己的脚下形成,几乎是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破败的驿站。 桉木、永光和齐峰吃了一惊,没想到之前毫无灵力波动的人居然在这一瞬间就能开启这么大的灵阵。永光和齐峰都是打开了九个脉门的顶级灵术师,若回到自己的国家肯定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特别是桦木,可以开启十个脉门,这样的实力放在神圣联盟,不用说,一定可以某得一官半职。他们本就是优秀的灵术师,强大的杀手,战斗经验也是十分的丰富。 想当年,神圣联盟为了铲除夜色沙漠中的这些匪帮势力,联合了宁国、兽国和沙国的军队,可是七次联军征讨虽然小有胜利,可是夜色沙漠中的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并没有除干净。 以桦木为首,他们这三十多个沙漠匪帮便是在七次征讨后依旧残存下来的余孽。 桦木见过很多灵力强大的人,但对自己的实力也是很有信心的,打开十个脉门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再加上身后还有三十多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桦木曾带领过这些人战胜过强大的敌人。几年前,有一个打开十二脉门的灵术师曾经误入夜色沙漠中的哈纳尔旅馆。这个灵术师本来以为自己开启了十二个脉门就稳操胜券,没想到最终中了桦木的诡计,后来被这些匪人共同开启的谐脉阵发出的灵术脉冲击败。 可是这一次,桦木感觉到有点不一样了。这个气定神闲,站在旅馆中央的这个男人,他就刚才所释放出来的灵阵威力,远远超过了自己曾见过最强的灵术师。 “小心,这家伙并不只是打开了十一脉门。”桦木皱着眉头,心中有些担忧,“他的实力恐怕是我们遇到过最强的。” “速战速决!”永光暗暗地说道,拔出自己的长刀,听候桦木的指令。 “谐脉阵!”齐峰大喝道,整个破败的旅馆里响着他的回音,一遍又一遍。 “是!”众人答道。 咚! 一声巨响,每个人身前产生的灵脉阵和他们手中灵器上的脉阵产生共振,巨大的金黄色谐脉阵浮现出来,几乎是同一瞬间,谐脉阵发出的巨大灵术脉冲直接攻向这个男子。 三十多人用尽全力发出的灵术脉冲,就算是打开了十二脉门的顶级灵术师恐怕也无法阻挡,站在原地的男子就像是一叶扁舟在灵术的大海中摇摇欲坠。 可就是这一叶小小扁舟,却像一个定海神针一样屹立在风暴的中心。 男子没有任何表情,被巨大的灵术脉冲包围的前一瞬间,桦木好像看到他翻开了自己手中拿的那一张塔罗牌。 桦木没有看到他手中的牌究竟是什么,男子站得地方就被这灵术脉冲直接摧毁了。整个哈纳尔驿站的一楼大堂顿时间化为了一片废墟。 三十个人释放完此次的灵术之后,都累得气喘吁吁直不起腰。 “他必死无疑。”齐峰笑道,“只不过比他的那个朋友死的轻松多了。” “三十多人的谐脉阵一旦生成,没有人可以生还。”永光将手中灵阵暗淡的长刀收回自己背后的刀鞘内,看着一言不发的桦木问道,“你说呢?老大?” 桦木没有眼神木讷,摇了摇头,手中的长剑并没有收回,“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桦木指着驿站刚才被攻击破坏的旅店,“你们看,刚才攻击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留下,也就意味着,刚才我们全力的一击被他躲过了。” “这不可能!”齐峰说,“明明是他被轰成了渣渣。” “对啊,老大,如果他躲开了,为何现在还不现身?”永光问。 永光话音刚落,整个旅馆中响起了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就你们那种程度的谐脉阵还想击败我?可笑。” 桦木等众人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男子的踪影。 桦木忽然抬头,发现那个男子正站在旅馆高高的屋顶。桦木心中一冷,刚才的瞬间竟然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在一瞬间躲开众人的全力一击,如何在躲开攻击的一瞬间还跳到了二十米高的房顶。 “这不可能。”桦木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她从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人,这样的程度已经无法用人来形容简直是怪物。 “所有人,打起精神,准备御敌。”齐峰和永明大吼道。 三十多个沙匪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纷纷召唤出自己的灵器。 “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男子站在屋檐上,轻轻压了压自己黑色的帽檐,身边漂浮着三张黑色的塔罗牌,“如果地狱不收魔鬼,那我愿意成为魔鬼的地狱。” 第五十五章:卡牌大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说完,众人还来不及释放灵力,就看见男子身边漂浮着的三张塔罗牌出现了黑色的灵阵。从黑色灵阵中,一只只由黑色灵力形成的大手向众人伸来。 “这是什么?”众人叫喊着。他们看到自己的脚下纷纷出现了一个和塔罗牌上一样的灵脉阵,这些大手向自己袭来,压制住他们自己体内的所有灵力。 只开启七个脉门的那二十人是最先感受到的,他们眼神逐渐空洞,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不要过来!”他们恐惧的吼叫声回响在整个破败的旅店内。 十三个开启了八个脉门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三张黑色塔罗牌中伸出的黑手将伸入他们的体内,拿出了一条透明的东西。失去这个的人变得目光呆滞,瘫软在了一边失去知觉,仿佛变成了一具空壳。 “扭曲灵魂的巫术,你是雾国巫师?”桦木问。 “我没有国家,只是个浪迹天涯的人,做的就是神圣联盟那些人做不了的事。”男子说道,“在夜色沙漠中冤死的人太多了,是时候让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对我朋友做的事,都会一一受到报应,你们的灵魂和灵脉会被活生生地剥离躯体,寄存在这三张塔罗牌中。而我,会每日每夜不停地折磨你们的灵魂,而你们的灵脉则会帮助我救回我的朋友。” “你到底是谁?”齐峰咬牙切齿地问。看着二十个兄弟被活生生地剥离了灵魂,他愤懑不已,可是他们此时已经被这黑色的灵阵固定,无法移动,更无法使用灵力,全身就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卡牌大师,艾格尼斯。” “原来是你,怪不得。”永光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今天运气真差。” “没想到神圣联盟竟然派出传承者来剿灭我们夜色沙漠,真是看得起我们呀。”齐峰不服气地说道,“你们这些所谓的传承者,有本事就杀了我。” 艾格尼斯笑了笑,“想死?我不会让你们轻易这样死去。在我的这三张牌中,有上千个邪恶的灵魂,这些人和你们一样都是十恶不赦的魔鬼,在里面,你们一定会好好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这时,十三个开启第八脉门的人体内的灵魂和已经被完全剥离。刚才还活着的十三个活蹦乱跳的人瞬间就化为了十三个没有灵魂的躯干。他们走的很痛苦,灵魂被撕裂,灵脉被分离,失去肉体的他们将被永远禁锢在塔罗牌中。 “接下来就是你们了。”艾格尼斯背着双手站在高高的屋檐上说道,三只黑色的手直接插入三人的胸口,狠狠地抓住他们的脊椎,上下摸索着,“我也要让你们体会一下,严洁死去的痛苦。”艾格尼斯向下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在你们离开自己躯体前,我先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我的这个灵术只对没有开启十二脉门的灵术师有效,碰巧,见到你们的第一面,我就发现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开启十二脉门。之所以为什么一直忍耐,是因为这个灵魂抽离的灵术发动需要时间布置,若你们稍微有点防范之心,恐怕这一个灵术都无法使用成功。”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永明跪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就算你每时每刻都折磨我们的灵魂,你的朋友还是回不来。” “艾格尼斯,你永远都救不回你的朋友,你将永远处于伤痛与后悔之中。”齐峰躺在地上,嘴巴一开一合,“强大的传承者,掌握别人的生死,可最终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可真是讽刺。” “说完了吗?”艾格尼斯嘴角微微上翘,轻轻说道:“说完了,就请安心上路吧。” 艾格尼斯叹了口气,齐峰和永明胸前的黑手几乎是一瞬间抽离了他们的躯体。空空的高大躯壳就这样冰冷地倒在了地上。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艾格尼斯看着下面的桦木,说道:“你现在只有最后的两分钟了。” 桦木强忍着痛苦,抱着自己胸口蜷缩着身子,“你能救活你的朋友吗?” “能,我找到了她残缺的灵魂,只要凑齐三千个开启过七个脉门以上灵术师的灵脉,我就能救活她。” “三千个人,你认为你和恶魔又有什么两样?” “这三千个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 “放眼整个神圣联盟,又有多少个开启七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 “我不知道,但是世间的恶人绝对不会少。” “所以,你认为我们都是恶人?” “是的。” 桦木叹了口气,望着天空中隐隐约约出现的阳光,在夜色沙漠中,自己已经有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过阳光了。 “该上路了。”艾格尼斯塔罗牌中的最后一只黑手从桦木的胸口伸出,将她的灵魂和灵脉收入了塔罗牌之中。 艾格尼斯念动咒语,三个塔罗牌上的黑色灵阵消失了,纷纷落回自己的手中。艾格尼斯拿着这三张塔罗牌,站在哈纳尔驿站的屋顶上,喃喃道,“严洁,我为你报仇了,等我的牌中有了三千个灵魂,我就将你复活,一定要等我。” 艾格尼斯从自己的一百零八张塔罗牌中抽出蓝色的塔罗牌,念起咒语,一个蓝色的灵术脉阵显现,整个人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沙漠中。在他消失前的一瞬间,整个哈纳尔驿站化为了灰烬。 第五十六章:再次交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竞技场】 海云从落日泥潭回到房间后,从卧室的华丽衣柜中拿出了一件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冰蓝色的短袖上衣,冰蓝色的中短裤。换好后,海云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调理着自己的灵脉。 之前在荣耀森林和落日泥潭中的战斗造成自己体内灵力缺乏,但自从第十一脉门打开后,海云发现自己灵力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才中午一点左右的样子,海云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到八成的样子。她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便打算向雷神城竞技场走去。 一路上她并没有使用灵术,而是迈着悠闲的步伐欣赏着一路上雷岛美丽的风景。海云发现,雷岛上不只是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雷术灵阵,更多的事一个美丽的城市,就像叶娜城一样,是梦幻一般的国度。 海云没有去过雷神城竞技场,但在雷神城中她还是看到过竞技场的路标,对雷神城竞技场的大概位置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海云沿着雷神城街道上的路牌指示,不久就找到了雷声竞技场的位置。 这个竞技场很大,是一个很古老的建筑。建筑四周的墙壁上刻满着雷族人特有的语言,海云耸了耸肩,自己根本就看不懂。 站在竞技场外,海云审视了一下这个偌大的竞技场。高二十五米,有六层观众席。平面上成一个长椭圆形,长四百米,宽三百米。这个尺寸的竞技场甚至比海族叶娜城最大的竞技场:艾尔文竞技场还要大。 海云从正门走入,穿过一条接近一百米的长廊。海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整个竞技场都是用石头制成的,要建成如此巨大的一个竞技场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石材,多少人力。海云靠在长廊的石壁上,借着从两侧通道投射的微光,海云仔细地瞧了瞧石壁上的纹路,发现这些巨大的石头都是从海中取出来的。 海云不禁地佩服起雷族人的智慧和力量,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小岛国竟然会生成这么繁荣的文明。 长廊的石壁上刻画着许许多多的壁画,壁画上的人好像在比赛,他们穿着战甲,手中持着自己的武器,相互对峙着。也许这一切都发生在这个竞技场中,千年之前,就在这里,上万雷族人坐在观众席上为战场上的战士们喝彩加油。 海云的脑海里仿佛浮现起当时的盛景,可是从那【雷牙】事件之后,这样的盛景就不复存在了,海云感到很惋惜,这么强大繁荣的一个文明就这样消失了,近乎在一夜之间。 海云走出长廊,整个平坦的竞技场内部显现出来。耀眼的阳光照得海云张不开眼睛,她只好用手挡着才能勉强适应。过了好一会儿,海云才能放下自己的手,这才得以看清楚整个竞技场。 整个竞技场的比赛区就只有两个入口,一个是自己进入的这个,另外一个是在自己的对面。竞技场的地面是黄灰色的泥土,虽然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人用过,可是这个竞技场内却没有长出任何杂草。 海云环顾四周,六层观众席环绕在周围,整个竞技场的容量可能超过了三十万人。每个座位非常舒适,坐在上面的人都可以随意地躺下。在第三层的最中间,有一个最豪华的区域,是专门为雷岛皇族准备的,那里的座位被许许多多的红布装饰着。 海云正视前方,发现修已经站在竞技场的中央等待自己。他将双手背在背后,背对着自己望着天空。 海云一个移形术,迅速来到了离修只有十米的距离,朝他说道:“克劳德,我来晚了吗?” “没有,是我来早了。”修转过身,又一次说道:“请叫我修。” “好的。”海云掩嘴笑了笑,冰蓝色的长发在空中散开,微风拂过,冰蓝色的中短裙就像冰空的花束在绽放,“你是要教我怎么变强吗?” “是的。可是,你想要变强吗?” “当然想。” “原因呢?” “没有原因。” “难道你不是想要驾驭海洋之心成为海王吗?” “我对海王没有兴趣。” “那拯救你的族人呢?” “这是我必须做的。” “这个是一个必要的理由吗?” “不是。”海云说,“如果非要说一个变强的理由的的话,那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修不解地问。 “我想要变强,变得和你一样强,这样我就不需要你保护,不需要你担心,这样我就能离你更近。” “可我不是克劳德王子。”修眯着眼睛说道。 海云偏着头,反问道:“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吗?” 修笑了笑,望着眼前美丽的海云,整个偌大的雷岛竞技场就只有他们二人,在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彼此。 “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吧!” 修脚下开启白色的灵阵,一瞬间拉开了和海云的距离,“十二脉门你都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习了,到现在也过去上百年了。灵脉就像是身体中的血脉,是灵力流淌的回路,而脉门则是灵脉上的开关,能开起脉门的多少,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灵术师的灵力水平。” “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今天首先想要告诉你一件最基本的事,那就是一个灵术师的强弱并不取决于能打开多少脉门,而是他对灵力的理解。”修看着海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说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开启十一个脉门,尽全力地攻击我!我只打开一个脉门迎击。” “你是认真的吗?”海云问,“一个脉门和束手就擒没有任何区别。” 修站在海云前方二十多米的地方,将双手背在身后,镇定自若地说道,“来试试吧,现在的你,我只需要打开一个脉门就够了。”修双眼一睁,一个巨大的黑白色圆形脉阵在身后显现,“开!”随着他的一声大喝,修的第一脉门:昆仑释放出强烈的灵力波动。 海云很惊讶,没想到修的第一脉门都如此强大,按理说,一个灵术师,靠前的脉门都要比靠后的脉门更加弱小,灵术修炼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是修的第一脉门居然能够发出如此强大的灵力波动,海云心中一惊。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试试!”海云说完,全身上下十一个脉门依次显现出来。 昆仑! 涌泉! 九曲河! 临身! 破虚! 入四风! 幻海! 心空! 暮云平! 广幽! 承暗! “十一个脉门,果然是天之骄子。”修赞叹道,“你现在的实力放在海国应该是前三十的战力了吧。” “多谢夸奖,只不过第十二脉门:落霞空还没有打开。”海云侧过身,半身蹲下做出战斗的姿态。她虽然嘴上不服气,可是心里还是知道自己和修的差距,单是从脉门释放出的灵力波动来看,修的第一脉门比她前十个脉门释放出的灵术波动都还要强烈,只有自己的第十脉门:承暗释放出来的灵术波动可能勉强高过修的第一脉门。 “那就开始吧。” 修还没有说完,海云的十一个脉门同时释放灵力,完全没有留给修反应的时间,几乎是一瞬间,十一个脉门同时放出强大的灵术脉冲,海云召唤出自己手中的冰蓝色寒花枪,向修刺去。 “我还没说开始呢!”修微微笑道,一个雷术灵阵形成的灵术壁垒挡在了海云的身前,直接格挡住了海云的全力一击,“雷法·千雷壁堡之术!” 之前海云第一次与修交手的时候就是被这一招全部挡了下来,寒花枪刺在千雷壁堡上,无法穿透,于是海云顺势借力飞速地从修的头顶绕过,落在他的身后。 “你只开启了一个脉门,恐怕千雷壁堡之术只能抵挡住前面的攻击,可后面的就不一定。”海云信誓旦旦,回枪刺向修的后背。 可是修头都没有回,身后出现了一个和之前相同的雷术壁堡。 “雷法·千雷壁堡之术。” 海云的这一枪直接被震飞,落回二十多米远的地方,还没有站稳脚,只见修消失在了眼前。 “雷法·动千钧。” 一道闪电急速向海云袭来。这一刻,海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的事,仿佛自己就站在一个悬崖上,放空了思想。 回过神时,修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而他的左手伸出的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离自己的额头中心相差不到三厘米。 修冷冰冰地看着海云,指尖上的雷电闪烁着。 “你输了。”修并没有放下左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海云收起自己的寒花枪,关掉自己的十一个脉门,面无表情地说:“你赢了。” 修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自己的左手,收回左手的闪电,“很好,身为一个公主,谦虚是你最大的优点。”修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 “将后背对着自己的对手,是你最大的败笔。” 修笑了笑,“可是你不是我的敌人,站在我身后的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感到很荣幸。” 第五十七章:雷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刚才几招,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海云点点头,“一个灵术师能开启多少脉门,并不直接决定他的灵力是否高强。脉门只是灵脉的开关,一个强大的灵术师并不依赖于自己体内的脉门,而是利用好自己已有的脉门。” “你说的很正确,灵术在这个世间有无数多种作用。灵力便是力量之源,而灵术师却是能通过自身的灵脉来利用这中力量的人。在战斗之中,灵力的作用有很多种:进攻、防御、治疗、预言、感知等,但无论是哪一种灵力的功能,想要实现都必须通过灵脉阵。而一个灵术师的水平如何,就区别于这里,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优秀的灵术师能更好地利用自己的脉门,使自己的灵力得到最大的利用。相反,平凡的灵术师却只能将大量的灵术投入到许多无谓的事情上。”修转过身,看着海云说,“刚才我们相互拆招,我虽然只开启了第一脉门,可是我每时每刻,我的脉门都只用于做一件事。我需要进攻的时候这个脉门就会全力进攻,而需要防守的话,这个脉门就会全力防守。相反,你虽然开启了十一个脉门,灵力有了极大的提高,但是十一个脉门并没有做到完全的同步。这也就是我胜过你的一个契机。” “但是,开启十一个脉门后灵力不应该远胜过只开启一个脉门吗?” 修摇摇头,“自从第二次末法时代过后,许多的灵术师应该懂得的基本知识已经消失了。很久以前,优秀的灵术师将世界上的灵术分为两类,一种是意脉术,也就是意境,另外一种是形脉术,也就是形境。两种层次的灵脉术虽然只相差一个字,但是在境界上就有很大的不同。形脉术徒有其表,招式华丽多变,消耗大量的灵力,但是起到的作用却微乎甚微,远不如其华丽的外表。相反意脉术,重在意境,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灵脉术。一个灵术师,无论他是否开启了多少个脉门,如果他连意脉术都无法领会的话,永远都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顶尖灵术师。顶尖的灵术师,做到的就是对灵力极为精准的把控,就像是一个修表工,制作出了一个十年都不会有半点偏差的手工表。” “真的要那么精准吗?”海云眼巴巴地看着修。 修摇了摇手,“只是一个比喻,想说的就是,要成为一个顶尖的灵术师,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对灵力的感知和把控。现在这个世界上,能进入这个层次的灵术师已经是微乎其微了,形脉术确实很华丽,可是形脉术会限制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灵术师。很多的天才就是因为这样,几十年来,自己的灵力无法得到进一步的突破。”修说,“就拿十二脉门举个例子,想要开启脉门,一方面是需要不断地修炼和感悟,一方面需要遗传和环境,可更重要的是对灵力的理解。有些灵术师,因为天赋不佳,一生中连第二脉门都无法打开,可是他们中有些人却能够好好地利用自己仅有的脉门达到很多顶级灵术师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在他们眼中,脉门只不过是一种工具,一种开关而已。” “那我该如何达到意脉术的境界呢?” “这个不好说。”修笑了笑,“意脉术和形脉术不一样,意脉术是没有上限的。只要对灵力的了解足够深刻,就算是只有一个脉门,也能战胜世间的所有困难。这个世界中,灵力就是一种奇特的力量。意脉术的至高境界,就是对天地间所有灵力的运用。”修环伺周围慢慢地说,“修炼形脉术在前期效果很明显,可是越到后面就越难突破。修炼意脉术则正好相反,只要悟到灵力的本质,灵术师的水准则会迅速上升。” “至于该如何达到意脉术的境界,我想这取决于个人。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达不到意脉术的境界,而有的人可能就只用三天。当然,达到意脉术境界的途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对灵力的理解。” “对灵力的理解?”海云十分不解。 “每个人对灵力的理解都不一样,至于这个答案是什么,只有靠你自己。” 海云想了想,望着湛蓝色的天空,问道:“在你的眼中,这个世界和我看到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吗?” 修没有回答。 海云盘着腿席地而坐,“你进入意脉术的境界用了多久?” 修摇摇头。 “你难道都不是意脉术的境界吗?”海云不敢相信。 “不,我从小修炼的就是意脉术,形脉术在我的眼中只是过家家的小打小闹。” “我如果一直坚持形脉术的修炼能成为很强的灵术师吗?” “能,但是你的实力并不该只是如此。”修说道,“虽然形脉术的境界不如意脉术,可是修炼形脉术的灵术师中也有很优秀的人,他们触及到了形脉术的天花板,也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灵术强者。” “怎么才能算是灵术强者呢?”海云托着脸问道,“像你这样的吗?” 修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灵术强者呢?” “能打过一支军队。” “还有呢?” “开启了十二个脉门。” “你心目中的灵术强者和我的并不一样,真正的灵术强者,是汇聚天地灵气的强者,一剑出四海灭。” “你能做到吗?” 修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海云见修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只好换了个话题,“所以这就是你想给我说的第一件事?” “是的,你是个很有天赋的灵术师。”修赞叹道,“我对你很有信心,一个月内,你一定能够踏入意脉术的境界。” “谢谢,不过你刚才还说没有把握。”海云捂着嘴笑着,冰蓝色的长发在空中散开,冰蓝色的中短裙在风中翩翩起舞,就像冰空的花束在盛开。 “别忘了,你是海洋之心选中的传承者,我相信海洋之心的选择不会有错。” 海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个月前叶娜城发生的种种事情一遍遍在自己的脑海中浮现,海洋之心就是海族的希望,而自己真是承载着这希望的人。 修也盘腿坐在竞技场的地面上,向海云说道:“今天我有三件事想要在这里告诉你,这是第一件事。”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没错。”修点点头,“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事吗?你刚刚开启的第十一脉门其实并不是你体内的第十一脉门,而是我们雷族人特有的雷脉。” “雷脉?”海云一脸疑惑,“我的体内为何会有雷脉?” “你还记得你第一天被十三个海族杀手追杀的事吗?” “记得。” “之后你灵力耗尽,不是他们十三人的对手,碰巧这个时候,雷岛东侧的尘泥山脉上一道巨大的雷电劈下,造成了大规模的电磁风暴。你就是在这个瞬间,借助电磁风暴形成的巨大海啸,成功地摆脱了这十三个杀手。后来你用尽最后的力量,顺着血缒海湾中的洋流一直飘到雷岛西面的金沙滩。” “我飘上金沙滩后是你救了我?” “是的。”修说道,“可是你想过,你是怎样在充满雷电的海啸中生还下来的?” 海云摇摇头。 “再进一步说,你认为血缒海湾中上万个雷术灵阵为何没有发动,让你顺顺利利地穿过了血缒海湾?” “难道不是因为我从每个雷术灵阵中穿过吗?” “我的公主殿下,你是在太天真了,你知道雷岛西面的血缒海湾为什么被称为血缒海湾吗?”修瞪着眼睛伸出手指,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因为,从古至今,几千年中,无数想要强攻雷岛的敌人都在血缒海湾中被这些强大的、遍布四周的雷术灵阵给杀死了。被雷术灵阵释放的雷术脉冲击中的人什么都不会留下。血缒海湾中千年来都漂浮着一股血腥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将此称为血缒海湾。” “那我究竟是如何穿过血缒海湾前的雷术灵阵的呢?” “你并没有穿过血缒海湾前千万个的雷术灵阵,而是因为这些雷术灵阵都没有开启。”修说道。 “你胡说,我在雷岛徘徊了三天,血缒海湾中的雷术灵阵一直都是开启的。” 修笑了笑,“之前是开启的,但并不意味着之后也是开启的。” “什么意思。” “那道百米高的带着雷电的海啸经过后,你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海云低下头,努力地回想着那晚发生的事情,自己通过这个巨大的海啸甩开了众人的追击。虽然巧妙地回避了海啸大部分的冲击力,可是自己还是被海啸的余波给击中。海云还记得当时自己掉入海中,周围的雷术灵阵渐渐地开始黯淡下来,当时的她以为这些雷术灵阵是重新打开了。可是听修这么一说,难道这些雷术灵阵其实是要被关闭了? 海云默默地回想着,并没有回答修。 “其实,当我在雷岛西侧的金沙滩上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了。全身的灵脉支离破碎,脉门也残缺不全。” “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都知道。”海云抬起头,一脸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还不到时候。” “现在呢?” “是时候了。”修面无表情,平淡地说道:“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直到那一天听你说在荣耀森林中,被雷术灵阵发出的雷术脉冲击中后,一股灵力打开了自己的十一脉门,我才想明白,你体内打开的第十一脉门并不是承暗,而是雷岛特有的雷脉。” 第五十八章:双灵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那晚,我赶到金沙滩将登岛的杀手杀死的时候,你受了很重的伤,全身的灵脉支离破碎,脉门也残缺不齐。为了救活你,我将自己纯正的灵力打入你体内,修复了你身上的灵脉和脉门。你也知道,许多种族间的灵力是不相容的,我们雷族人的灵力中蕴含着雷电的力量,如果强行注入灵力进行灵脉的修复,反而会产生排异反应,可能会加速你的死亡。于是我只好将最纯正的灵力注入你的灵脉,并开启修复灵阵,辅助你体内灵脉自身修复。” “修复灵脉很不容易吧,你应该耗费了巨大的灵力。”海云抱歉地说道。 “至少把你活过来了。”修笑了笑,“灵力可以再修炼,可是人没了,一切都没有了。” “所以我的雷脉是这样来的?” 修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开启自己的第十一脉门试试。” 海云按照修说的做,打开自己的第十一脉门,冰蓝色的灵脉阵变成了灰色,“怎么会这样?”海云不解地看着修。 “因为我现在也开着自己的第一脉门。”修说道,“雷脉所释放出来的灵脉阵有一个特点,只要这些灵脉阵产生共振,那么所有的脉阵都会变成同一个颜色,就是银灰色。” 说完修关闭了自己第一脉门,海云身后的灵脉阵又从银灰色变回到了冰蓝色。 “看来我判断的也有不妥之处,这个脉门的确也是你的第十一脉门:承暗。可同时,它也是海族的脉门,也就是双脉门。” “双脉门?” “我虽然竭尽全力,但是在你体内注入的大量灵力中仍然残留着一丝丝的雷电之力,而就是这些雷电之力,在你脉门重新修复灵脉生成的时候,海族灵脉和脉门的基础上生成了我们雷族人特有的灵脉。” “你不是说这样会出现排斥反应吗?”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这也是为什么世界上双脉门的灵术师少之又少。这些灵术师都是死于两种脉门同时生成时,灵力互斥造成的排异反应。” “那么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修喃喃道,“后来才想通,也许是因为你体内的那一个东西。” “海洋之心?” “没错,只有这个解释,是海洋之心保护了你的灵脉基础。在雷脉生成的一瞬间,让你体内的海族灵脉并没有溃散,就这样在保持一定时间的平衡后,你体内的双脉门便形成了。”修看着海云说道,“这也就意味着你的实力将会远远超过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灵术师。” “也会超过你吗?” “也许。”修尴尬地笑了笑。 “那除了承暗这一脉,其他的十个脉门呢?它们也是双脉门吗?” “不是。”修说,“你现在只有第十一脉门才是双脉门。前十个脉门依旧只是海族脉门,无论你以后如何修炼,这都是改变不了的。” “原来是这样,只有一个脉门是双脉门又有什么差别?”海云有些失望,嘟哝着嘴,喃喃道。 “不久之后,你会开启第十二脉门,第十二脉门也将会是双脉门。”修说道,“雷脉的根在我为你修复灵脉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荣耀森林中的雷术脉阵释放出的雷术脉冲激活了这个雷脉的种子,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会有一股灵力进入。之后,你的第十二灵脉也将如此。”修安慰着失望的海云,“虽然只有有两个雷脉门,但是这两个雷脉门足以发生灵阵的共振,产生谐脉阵,何况十一脉门和十二脉门本就是灵术师体内最强大的脉门。有了雷脉,你就有学习雷法的基础,精通雷法后,加上海洋之心,就算是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胜过你。” “雷法?你也在修炼吗?”海云问。 “雷法是雷族人特有的灵术功法,只有雷族的灵术师才能修炼雷法,雷族灵术师也只能秀玲雷法。”修说道,“可是你,除了能学习雷法,还能学习海族的灵术,我可以说,整个世界有史以来,能同时学会多种灵术的灵术师屈指可数。” “那你能教我雷术吗?” “当然,从明天开始,我将从三个方面来教你。其一:教你雷术;其二:指导你理解灵术,开启十二脉门;其三:教你如何战斗。” “明天才开始吗?”海云看起来有些失望。 修道:“今天晚上我会给你说一些事,至于要不要修炼雷法,我想,需要你好好地思考。” “当然要学,好不容易有了双脉门,为什么不学?” 修伸出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这句话还是放在晚上再说,到时候,我会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 “那如果我能学习雷法的话,我能达到你这样的程度吗?” 修摇了摇头,“不可能,毕竟你只有两个雷脉门,而我是十二个雷脉门。雷法分为十层,故雷法也被称为十层雷法。” “是哪十层?我又能修炼到几层?” “七层,七层是你的极限。” “那你现在是几层?” “十层。” 海云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比不过你。” 修耸了耸肩,说:“雷法分十层。第一层,聚雷为点,被称为***。第二层,化雷为线,被称为雷脉冲。第三层,雷电游走全身,称为雷脉术,以雷为脉。第四层,化身为雷,行如闪电,称为行雷术。第五层,雷术和灵器共振,以外物驾驭雷电,乃器雷境。第六层,化虚为实,以雷生分身,为雷分身之术。第七层,雷术大成,可与整个雷岛上的雷术脉阵通感,与雷岛化为一体。第八层,天命之雷,可操控世间所有的雷电。第九层,无雷之境,到达这个境界的人,全身上下与雷电同形。第十层,雷尊,成为天下雷电的霸主。” “所以你现在是天下无敌了?” 修的嘴角上露出奇妙的微笑,“如果我真的是天下无敌,又何必呆在这个雷岛中?”修站起身,背着手望向天空说道:“放眼整个雷岛的历史,每一代雷国的国王实力都是在七层雷法之上,也就是雷术大成,与雷岛上大雷术脉阵通感。而少有的有才华的国王能达到八层雷法,天命之雷的层次,可以操控世间所有雷电。” “那你不是雷岛上最强的人了?” “也不是,除了我之外,有两个雷国国王达到过九层以上的雷法境界。”修说,“其中一个是雷岛的第一任君王,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了,但传说他直接从八层雷法突破,一夜间悟得大道,直接进入了第十层雷法境界,成为了雷尊。” “那另外一个人呢?” “另外一个人是著名的奥雷波·菲涅尔国王,想必你在你住的宫殿走廊中看见过他的画像。他是雷岛万年来最强大的战士,雷法修炼至十层巅峰,能控制天下之雷。也是因为他,才挡住了当年的恶魔:萨菲罗斯。”修自豪地说道。 “那你现在不就是雷岛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战士了吗?” “现在还不是。”修缓缓地说,“但三个月之后,我就会是最强大的战士了。” “什么意思?” 修买了个关子,转过身有盘腿坐在竞技场的广场上,“这些事晚上的时候,我会一一给你说明,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有这么神秘吗?” 修笑了笑,“雷脉这件事是我今天说的第二件事。” “那最后一件呢?” “我想告诉你,今天晚上你有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海云有点开始讨厌修卖关子时得意的样子。 “一个看清这个世界的机会。”修说,“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的这样,你一定觉得雷岛上的这一切都很奇怪吧!今天晚上,我会将雷岛上的秘密告诉你,至于你是否愿意留下,这取决于你自己的决定。” “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第三件事?” “没错。”修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泥土,“我希望你能来,在雷神城的提瑞法斯礼堂,不过这次的晚宴并没有上次那么繁华。” 修转过身,正要离去,海云连忙站起身,喊道:“之前你说血缒海湾上的雷术灵阵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穿过血缒海湾的时候,这些雷术灵阵并没有打开吗?” “是的。”修微微一笑,脚下生成了一个银灰色的灵阵。 “难道是你将雷术灵阵关闭的?”海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十层雷法,雷尊之身,本就能与雷岛通感,所以你可以操控雷岛上所有的雷术灵阵。” “公主殿下果然很聪明。”修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挑了挑自己金色的眉毛。微风吹来,浅黄色的齐耳短发在风中飞舞。 “你这就要走了吗?” “是的,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修指着海云背后的天空说道,“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海云转过身,天边哪里有落山的太阳,阳光依旧明媚,万里无云的天空就像蔚蓝色的海洋。 “太阳哪里落山了?”海云转过头问道,却发现修已经消失在微风拂过的竞技场中,“又耍我!”海云生气地说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已经有好几次修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海云心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血缒海湾中上万个雷术灵阵是谁关闭的?如果是修关闭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修为什么一直待在雷岛上呢?百年前的雷岛海战究竟发生了什么? 海云望着雷岛上美丽的风景,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看来这些问题想要得到解答,自己必须今晚到雷神城的提瑞法斯礼堂了。 海云慢慢走出雷神城竞技场,这些天发生的许多事已经改变了她对世界的认知。灵术?真相?她开始有些迷茫,但是她知道还有未知的命运正在前方等待着自己,还有无数的人等待着自己去拯救。 海云加快了脚步,向自己住的宫殿走去。当雷岛的阳光照耀整个雷岛的大地,微风轻轻吹起地面的尘埃。 第五十九章:因索尼亚事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龙国·王都因索尼亚·龙国王宫·王者之剑战略指挥中心】 年轻的龙国国王莫斯菲尔德·塞恩迪亚身披红色的皇袍走进了龙国王宫一个不起眼的塔楼,他的身后跟随着两个王者之剑的成员。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平凡的塔楼就是龙国大名鼎鼎的王者之剑的指挥中心。 莫斯菲尔德站在门前,左边的王者之剑成员轻轻地为国王打开沉重的木门。莫斯菲尔德微笑着向他表示谢意,从容地进入塔楼。待国王进入后,两个年轻的王者之剑成员才以此尾随进入。 塔楼的内部是一个构造极其简单的办公室,窗户都在四周高高的墙壁之上,可能有接近十米的高度。尽管这样,塔楼内部并没有显得光线暗淡,墙壁四周挂满着灵术长明灯,点亮了整个塔楼。塔楼内部是古典风格,无论是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木地板还是画着古老图腾的墙壁,只要一走进这个塔楼就能给人一种岁月的沉淀感。 莫斯菲尔德脱下自己肩上的红色皇袍,走到塔楼内唯一的会议长桌前。会议长桌的对面便是王者之剑的队长,年轻的天才,白德。 见国王脱下自己的皇袍,白德连忙站起身,将左手捂在自己的胸口,弯下腰行礼说道:“国王陛下,您来了!” 整个会议长桌是用紫色桉木制成的,散发出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塔楼之内。长桌长十米,宽两米,但只有两个座位。一个朝外是王者之剑队长的位置,而另外一个位置,便是莫斯菲尔德旁边的位置,是留给国王的。 “不用拘束,请坐。”莫斯菲尔德坐下去伸出手示意白德坐下。 白德点了点头,向国王莫斯菲尔德身后的两个王者之剑成员招了招手。两个王者之剑的成员都很识趣地离开了塔楼,为莫斯菲尔德和白德关上了木门。 “请问陛下,您此次前来是为了雷岛行动的事吗?”白德坐下,双手交叉自然地放在桌子上,看着国王说道。 “是的,几天前,在光荣殿,因为齐尔德在那里,于是不方便说。”莫斯菲尔德坐直了身子,摘下自己头顶的皇冠,“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需要戴这个东西了。”莫斯菲尔德指了指桌子上镶嵌着无数珠宝的皇冠说道,“白德·塞恩迪亚,我的弟弟,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白德笑了笑,“如果不是你,我也无法成为王者之间的队长。” “你一定还在埋怨父亲吧,你的母亲怀上你后又将你们抛弃。”莫斯菲尔德眼神中带着歉意,“他不是一个好的国王,也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但你是一个优秀的国王,也是一位优秀的哥哥。”白德仰望着塔楼高高的穹顶,若有所思地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王室的成员,当然我也不想成为王室的成员。被权力的枷锁束缚住,会失去很多。” 莫斯菲尔德道,“你也知道,父亲有很多的情人。可是其中只有我们两个孩子,他因为生活行为不检点,退位后不久就早早死去,那场隆重的葬礼,只有很少的人参加。” “我去了。”白德说。 “我看到你了,还有你的母亲。”莫斯菲尔德道,“从那天开始,当上龙国国王的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你这个弟弟。” “哥,葬礼上,你哭了吗?” “没有,你呢?”莫斯菲尔德那双红色的瞳孔望着皮肤白皙的白德反问道。 “我也是。”白德道。 两兄弟相视一笑,发出爽朗的笑声,在整个空旷的塔楼内回荡着。 “我虽然不想成为王室的成员,但也和平常的小孩一样,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王者之剑的成员,守护龙国,守护荣耀,守护王室。所以,从我懂事开始我就拼命努力地练习。”白德道。 “你的母亲本就是优秀的王者之剑成员,所以你一出生便有了极高的灵术天赋。”莫斯菲尔德羡慕地说道。 “哥哥,你也不差啊,你是因为平时被这些繁重的国事给束缚住了,其实你的实力放在龙国也算得上是一流的灵术师了。”白德道,“你现在已经能开启几个脉门了?” “九个而已。” 白德大笑道:“谁也不会想到,每天坐在龙国宝座上的龙国国王也是一个灵术高手。你的实力已经和王者之剑成员的实力相当了。” “但和你相比还是差远了。”莫斯菲尔德说,“你可是开启了十二个脉门的顶尖灵术师啊。龙国上下,能够和你一较高下的恐怕也只有传承者古门罗了吧。” “哥,说笑了。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练习的话,想必也不会比我差。”白德说,“至于古门罗嘛,我还从未和这个家伙交过手,他的实力究竟怎么样我还不知道。” “他也开启了十二脉门?” “这应该是基础,毕竟要驾驭上古灵器需要对灵力极强的控制力,同时还要被上古灵器中的器魂认同才行。所以他至少是十二脉门以上。”白德道。 “那你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说如果。”莫斯菲尔德顿了一顿,“古门罗背叛龙国该如何?” 白德问:“你是说,古门罗有问题?” “只是假设。” 白德摇摇头,“这不可能。” “你是怎么想的?” “我有两个原因。第一,古罗门是王者之剑的成员,所以忠于王室,忠于龙国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第二,古罗门追求强大的力量,他对权力金钱和财富根本就没有兴趣。” 莫斯菲尔德说,“第二点是无可置疑的,可是第一点不够充分,你还记得几十年前在因索尼亚正下方的监狱中发生的那一场叛乱吗?” “记得,那场叛乱便是由王者之剑成员为首的人领导的。”白德说,“可是,我认为这一件事有些蹊跷。” “怎么说?” “根据现在已有的资料,对过去那场叛乱的推测,恐怕其中有神圣联盟的影子。” “你和我想到了一块儿。” 白德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场叛乱中,以王者之剑劫狱的叛军行数量来看,他们就算拼尽全力也很难将他们想要救出的人带离因索尼亚监狱。可是一场激烈的大战后,数十位王者之剑的成员竟然安全地从海上撤退了。这一点,哥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三十多位王者之剑的成员,想要从因索尼亚监狱中救人,这无异于自投死路。”莫斯菲尔德用手摸了摸下巴说道,“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国王默许的,那就不奇怪了。” 白德点点头道:“如果国王下达死命令,将这些入侵因索尼亚的叛军都杀死,想必他们插翅难飞。这些劫狱的人之中,除了龙国的王者之剑成员,还有雪国的冰封骑士团,兽国的四部,宁国卡拉贡的魔法师,树国的智慧殿堂,沙国的风行者,还有雾国的红莲沼泽。在镇压这些叛军的力量之中,除了龙国在因索尼亚的军队外,还有联盟的军队。” “联盟是想要这些王者之剑的人死,而我们的祖父,也就是那一代国王,却想尽办法放过了这些人。”莫斯菲尔德分析道,“此次神圣联盟再次讨伐雷岛,恐怕和这件事还是有一定的关系。” 第六十章:第八股势力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这些事父亲给你提起过吗?” 莫斯菲尔德摇摇头,“如果他能关心这些事,恐怕宁国也不会这么快就崛起。” “联盟为什么要将这些王者之剑的叛军杀死呢?”白德提问道,“难道是这些王者之剑的叛军做了什么?” “白,你说王者之剑为何要劫狱?” “为了救人?”白德眯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所以说,神圣联盟是要抢夺这一个人。” “不错,这正是我的猜想。”莫斯菲尔德说道,“神圣联盟花了很大的力气都要得到这个人,哪怕是在龙国的王都因索尼亚内开战。这件事情过去后,控制后续的影响可是花了我们不少的力气。” “这个人会是谁呢?” “不知道。”莫斯菲尔德道,“很多的线索在我们的父亲这一任龙国国王这里就断开了,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从那一次因索尼亚监狱的暴动之后,龙国便不再信任神圣联盟,这些年来龙国一直提升自己的实力。如今,我们也不再会受制于神圣联盟,三十年前在因索尼亚发生的事也不会再在现在上演。” 白德点了点头,又问:“神圣联盟得到这个人有什么好处吗?” 莫斯菲尔德道:“我怀疑这并不是其他六国的想法,而是联盟的背后以一个其他的势力,他们想要得到这个人。” “除了神圣七国,联盟中还有第八种势力?” “这是我的直觉,第八种势力虽然没有显现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势力范围正在迅速地扩大。他们一直隐藏在七国之中,很少浮出水面。” “你猜测着一股势力会是来自哪里?”白德问。 “联盟内阁。” “内阁?”白德问,“现在内阁不是已经衰败了吗?” “内阁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树国的枫叶港下面有很多的秘密。”莫斯菲尔德说,“这次雷岛行动虽说是七国表决,但我认为,这个决定多多少少是被内阁联盟扭曲了的。” “现在的内阁首席是西奥朵吧?”白德说,“如果我没有记错,西奥朵已经在联盟内阁中担任了二十年的职位。” “无论是西奥朵,还是云清,内阁中的十七个人都不简单。托因比·罗斯也值得怀疑。”莫斯菲尔德暗暗地说道,“对雷岛展开行动并不是我下达的指令,我从未在雷岛事情上表过态。” “这是叛国!” “不完全算,因为我们的父亲曾在这个问题上说明过龙国的意向。他所做的只是按照龙国国王的命令行事。” 白德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这个家伙却是值得怀疑。”想到这里,白德连忙站起身,“需不需要我派王者之剑将他抓回来?” “不用,这样会打草惊蛇。”莫斯菲尔德示意白德坐下,继续说,“现在联盟中第八股势力在暗处,而且渗透到了神圣七国中的各个角落,他们的目的我们还不清楚,他们有多大的能耐也是未知的。” 白德坐回自己的位置说道:“虽然没有关注过联盟,但是最近这些年实在是太平静了,除了因索尼亚的暴动之外,就没有发生过任何的战争。第八股势力的形成很有可能是在雷岛海战之前出现的。” “你的判断和我一样。”莫斯菲尔德说,“不过我认为第八股势力从雷岛海战之前就开始形成了,恐怕雷岛海战都和他们有着极大的关联。” “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太妙了,无论是七国的内阁代表还是上古灵器的传承者,如果第八股势力继续这样隐藏地扩张下去,恐怕最后是敌是友都很难分辨。”白德说,“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们的祖父会放过那些王者之剑的叛军,想必是让他们去寻找真相。” 莫斯菲尔德叹了口气,“只不过,很可惜,祖父死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现在龙国之中我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王者之剑了。这也是我前几天没有在齐尔德将军面前谈论这些的原因。” “你怀疑齐尔德?” “不是怀疑而是无法相信,在龙国,唯一属于龙国的军队只有王者之剑。”莫斯菲尔德盯着白德一字一句地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让你来担任王者之剑队长的位置。” “我明白了。”白德说,“几十年前王者之间的叛军都是祖父派到雷岛上去的人,恐怕当时祖父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祖父后来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晚上一觉不醒,是猝死。” “可靠吗?”莫斯菲尔德问。 白德摇摇头,“祖父的死一直都是一个谜团,祖父的死是发生在因索尼亚暴动后的三年。这些事恐怕都是环环相扣的。” “第八股势力形成,雷岛海战爆发,【雷牙】苏醒,百万联军全军覆没,雷族人灭族,王者之剑队员在雷岛上失踪,因索尼亚监狱暴动,祖父突然猝死,父亲继位,然后现在又是新的雷岛海战。”莫斯菲尔德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绝对不是巧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雷岛,可能雷岛会是解开这一系列谜团的关键。” “看来此次出兵雷岛联盟也是势在必得。”白德说,“可是雷岛周围的海域都布满着雷术灵阵,想要强攻雷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一百年前,雷岛上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莫斯菲尔德说,“雷岛上周围海域的雷术灵阵几在一夜间都停止了。” “难道说,这一次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吗?”白德问。 莫斯菲尔德摇摇头,“可能是。” “尽管这样,强行登陆雷岛恐怕会伤亡惨重,联军中超过八成的士兵都是龙国的士兵。其他的六国可能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并没有派出军队吧!” “如果没有人登陆雷岛,这个谜团永远不会被解开。作为一名国王,我并不希望看着龙国的士兵牺牲在战场上。托因比·罗斯是个有趣的人,他很喜欢冒险,将二十万龙国士兵押在了这个赌局上。” “托因比·罗斯果然有问题。”白德说。 “现在没有必要说破,在第八股势力明确以前,还是静观其变更好。”莫斯菲尔德看着白德说,“尤其是王者之剑,不可以参与此次的行动。” “我明白,你是想保存龙国仅有的实力。”白德说,“现在敌人未明,就算是龙国军队可能也已经被渗透,而只有王者之剑才是忠于龙国、忠于王室的存在。不过这样会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莫斯菲尔德笑了笑,“我已经派出二十万龙国大军参与此次的行动,难道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怀疑?如果这样他们都不放心的话,那可能就是翻牌的时候。”“现在交给你们王者之剑一个任务召回所有在外的王者之剑成员,守卫王都因索尼亚。” “好的,我马上就下达命令。”白德站起身说道。 “不急,过几天再说都行。”莫斯菲尔德将桌上的皇冠拿在手上,桌子中央。白德也走了过来,二人在热烈地拥抱着。 “白,这场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我明白,王者之剑虽是听候国王的命令。”白德正准备下跪行礼,却被莫斯菲尔德双手托住。 “我们是兄弟,在国王面前,王者之剑成员不需要下跪。”莫斯菲尔德松开白德,将皇冠拿在手中,说道,“在皇冠戴上我头顶的那一刻前,你依旧是我的弟弟。戴上后,我便是你的国王。” 白德笑了笑,“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就只有你才知道龙国有一个叫做白德·塞恩迪亚的人。谁也不会想到王者之剑的队长就是龙国国王的弟弟。” “这场战争是个看不见的战争,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王者之剑,和你。” 白德道:“我希望你是结束这场战争的人,因为你是龙国最伟大的君王。” “谢谢。”莫斯菲尔德抬起头拍了拍白德的肩膀问道,“你的母亲最近还好吗?” “她已经过世了。”白德平淡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很抱歉。”莫斯菲尔德默哀几秒钟后,为自己戴上了皇冠,此时的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龙国国王了。他走在前面,从墙壁上取下自己的红色皇袍为自己披上。他的弟弟白德跟在身后,为他打开塔楼重重的木门。 莫斯菲尔德跨出门外,白德站在塔楼里,向他问道:“陛下,你认为我们能赢吗?” “能赢!”莫斯菲尔德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笑容,“因为龙国有你和我。”说完,莫斯菲尔德沿着长廊远去,两个王者之剑的成员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国王消失的背影,白德望着天边,远处的乌云正在聚集,又将会是一场暴风雨。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国王殿下,是在父亲的葬礼上,那一天也是这样乌云密布,似乎暴风雨将要来临。也就是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而且这个哥哥就是龙国的国王。 第六十一章:提瑞法斯礼堂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提瑞法斯礼堂】 海云下午从雷神城竞技场回到房间后,读了一会儿房间中书架上的书,书上写的都是些小故事。虽然这些故事看起来很幼稚,可是海云还是很感兴趣,她仔细地看了看这个房间,想必这里原来也是给某个雷岛公主住的地方吧。 太阳落山后,海云从衣柜中换下身上冰蓝色的短袖上衣,换下自己的冰蓝色中短裙,换上了一套美丽的礼服。长长的白色裙子拖地上,精致的蕾丝点缀着裙子的周边。礼服就像婚纱一样,是低胸装的,露出海云白皙的后背和微微隆起的前胸。这个海国三公主终于有了公主的样子。 海云沿着走廊,走出宫殿,发现修依旧是那一身黑色的便装。修的一旁停着一辆马车,好像他已经很早就在这里等待海云了。 “你是来接我的吗?”海云牵起自己的白色长裙一步步从宫殿的楼梯上走下。 “是的。”修为海云打开马车车门有礼地说道。 海云半蹲行礼,微微一笑,钻进马车。修牵起海云的长裙,为海云关上车门。 海云看着坐在前面的修,问道:“你说我这样穿漂亮吗?” “漂亮。” “能说些动人的话来表扬我吗?” 修转过身,看着海云红扑扑的脸颊,想了半天才说道:“对不起,美丽的公主,我不擅长夸别人很美丽。” 海云跺了跺脚,将头扭到一边,“好吧好吧,猜你都是这样。我的克劳德才不会像你这么不懂得变通呢!” “我可不是克劳德殿下哦,请叫我修。” 修一说完,甩起缰绳,两匹黑色的妈拉着小车急速地向雷神城中央的提瑞法斯礼堂始去。 海云做着马车上,看着雷岛上美丽的画面在自己眼前一幕幕滑过,仿佛自己就像来到了梦幻一样的城市。马车跑得很快,但也很平稳,没过一会儿,海云便看到前方就是雷神城提瑞法斯礼堂前的那一片大大的草坪。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海云看着日光一点点地消散,仿佛时间就在自己的指尖滑过。这几天经历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仿佛就像是一场梦。 海云将头从马车后排的窗户伸出去,呼吸着凉爽的空气,整个就好像变成了小鸟,自由地翱翔在无尽的天空之中。 渐渐地,马车慢了下来,稳稳地停在雷神城宫殿楼梯的正下方。海云走下马车,才发现整个纯白色的楼梯顿时间被夕阳染上了一抹橙红的色彩。雷神城宫殿的倒影落在东侧的草地上,像极了画卷中的城堡。 修走在前面,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楼梯,没有回头。海云公主跟在修的身后,时不时地看着身后雷岛美丽的景色。 虽然海云已经来过一次,但是这里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丽的了,整齐如童话般的房屋遍布在雷岛各地,高大的喷泉喷出水花,草坪上微风吹过,古朴的街道上随意地摆放着各种茶桌。 “雷岛真美。”海云不断地感叹道。 可是修并没有理会。海云回过头,发现修已经推开了提瑞法斯礼堂的大门。海云连忙提起自己的长裙,一步接一步地跟上去。 “等等我呀!” 海云心中一直叫苦,无奈自己身上的礼服实在是太过笨重。虽然很美丽,但是这样的服饰并不适合行走。若不是一时爱美,海云也不会选择穿这样的礼服。 早知道就穿短袖配中短裙了!海云有些后悔。 第二次踏入提瑞法斯礼堂的海云再次被礼堂宏伟古典的风格给震撼住了。 可是下一幕,可以说是海云来到雷岛之后见过最诡异的事。 昨天和修共进晚餐的长桌前雷国国王的位置上坐着修,而到宫殿来接自己的那个修站在长桌的一旁。 海云开启灵术,一个瞬间瞬移到了长桌旁,站在修正对面的椅子旁,问道:“你们两个哪一个是修?” 坐在雷国国王位置上的修和站在海云身旁的修从外表上来看一模一样,海云开启自己的灵术感知,发现他们体内的灵脉和灵术的流动都毫无差别。 正常情况来讲,一般的分身灵术是通过灵术制造出的灵力幻影,只能在外观上迷惑对手,一旦对手的灵力水平稍微高强一些,开启灵术感知,便能很容易识破。 另外一种灵术分身是通过高速度的移动,形成残影,这样高速度的替换达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迷惑对手的灵术感知,这样的分身术虽说比前一种的效果要好很多,可是以极高的速度移动会消耗灵术师大量的灵力。 海云的印象中,分身只有通过这两种方式产生,可是眼前这两个修,很明显不是通过这两种方式产生的分身。 修见海云有些疑惑,微笑着解释道,“这两个都是我,而且我们都是分身。”修招了招手,海云身旁的那个修的分身消失了,消失的地方留下雷电的痕迹,“先吃饭吧,虽然这顿饭没有昨天那么丰盛,但也还算是不错的。” 海云翻了个白眼,虽然她也很想搞清楚这些事,但是着急也没有用,毕竟只有修愿意告诉自己,自己才能知道。于是她托起自己长长的白色礼服裙子,优雅地坐了下去。 “你们海族人应该是要天天吃饭的吧。”修左手拿着刀,右手持叉,慢慢地切割着自己面前的牛排。 “海族人又不是天天打仗,不需要一直保持急行军的状态。”海云用灵术从桌上拿过来一盘菜,说道,“在我们海国,一日三餐是一种习惯。我们海族人能够三个月不吃饭,可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这样的。”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正常情况下和我们一般人是一样的。”修缓慢地嚼着嘴巴里的牛肉,慢条斯理地说。 “是的。”海云用勺子从桌上舀了一些土豆泥,去了一些生菜,“你平时一个人在雷岛就吃这些吗?”海云指了指桌子上十多样菜,有豆汤、肉汤、牛肉排、生菜、撒拉、海鱼等。 “平时我一个人在雷岛的时候,晚饭吃一些蒸鱼就行了。”修笑了笑,“虽然这不是大规模的晚宴,但你也算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每天都会做十道菜的样子。” “你们雷岛人不吃中午饭和早餐吗?”海云用手中的叉子叉起一片生菜放在嘴里咀嚼,没想到雷岛还有这么新鲜的蔬菜。 修摇摇头,咽下嘴巴里的食物后说道:“我们雷岛人本来应该是一日三餐的,可是我个人认为吃一顿饭就行了。” “是吗?” “认认真真地吃一顿饭,就已经很不错了。”修放下手中的刀叉,端起自己身旁的红酒,细细品尝,“云,你想吃早餐和午餐吗?” 海云耸了耸肩,往自己的盘子里加了些肉排,“我无所谓,我们海族人很少有饥饿的感觉,只需要晚上吃的足够就行了。”海云放下夹肉排的夹子,端起自己盛汤的碗放在嘴边喝了几口,发现有些烫只好放下等它自己冷却下来。 “如果烫的话,你可以用灵术,这样汤会凉得快一些。”修说道。 “不用了,吃饭的时候,我不习惯用灵术。”海云环顾四周,微风吹进提瑞法斯礼堂,窗边的窗帘被轻轻掀起,修身后的壁炉中的火焰在燃烧,头上高大穹顶下悬挂的水晶吊灯发出明亮的光。 餐桌中央的鲜花盛开着,隔着朵朵鲜花,海云凝视着修棱角分明的面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海云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克劳德了。 修抬起头看见海云木讷的目光,笑了笑,绿色的瞳孔就像是条毒蛇,咬住了海云的心,“希望这些饭菜可口。” “还行。”海云双颊通红,将脸转到一边,随意地说道。海云在自己的盘子中拄着手中的叉子,小声地问道,“刚才的那个修,是你的分身吗?” “我们先不谈这些,把饭吃完,然后我在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好吗?”修端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温柔地说道。 第六十二章:奥斯汀·菲涅尔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埋着头吃着晚饭。面包条、生菜叶、牛肉排、蒸海鱼、水果沙拉、炖汤、蘑菇羹、土豆泥、水果汁,海云耐心地将这些饭菜一扫而空。海族人三个月不吃饭不会感到饿,同时,海族人一顿吃三个月的饭量也不会感到饱,对他们来说,食物除了味道外,就只剩下生命所必需的的能量。海族本是人鱼,人鱼乃是海兽,其本质和人本就不一样。 修也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将自己盘子中的牛排一点点吃完,喝完自己桌前放着的一杯红酒。这个晚饭很安静,修吃完饭后,用一旁的餐布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他抬起头,发现海云也正在用餐布擦拭自己的嘴角,现在看来这位公主终于有了公主应该有的样子。 “吃完了吗?”修放下手中的餐巾问道。 海云点点头,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巾,“现在能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了吗?” 修打响了一个响指,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顿时间都消失了,海云和修面对面的坐着,“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当然想。”海云皱了皱眉头,“难道你现在想反悔吗?” 修笑了笑,“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定,我会将一些事告诉你。” “开始吧!” 修深吸了一口气,叹气道,“没想到最终你还是被卷入了这个事情中。” “我不后悔。”海云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修。 “既然这样,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想必你应该听过。”修睁开闭上的双眼说道,“一百多年前,在雷岛上有一个小男孩,是雷岛的王子。他有爱他的父皇和母后,还有九个对自己很好的哥哥,他的童年过得很幸福。在他三岁的那一年,他看到雷岛边有一个美丽的海族女孩,逃到了离雷岛不远的一块礁石上。当时这个男孩就在想,这个美丽的女孩一定是海国的公主吧,因为男孩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冰蓝色头发,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肌肤,可爱的鱼尾,冰蓝色长长的眉毛。于是这个男孩就决定到礁石上去看看这个女孩。男孩想这个女孩如果能做自己的新娘就好了,她这么美丽也一定很善良。男孩猜这个女孩是从海国偷跑出来的,一定很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于是男孩带上了自己珍藏了好久的零食,背着自己的父母,一个人划着小船向女孩坐的礁石而去。这是男孩第一次一个人划船,巨大的船桨让他感到十分吃力,那一天,风很大,海浪很急,小船更是不听使唤。但是男孩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见到小女孩,要让她记住自己的名字,告诉她终有一天他会来娶她。虽然那个礁石离雷岛并不远,但男孩是雷岛王子,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自然对他也没有作用,可是这个距离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太难了。可是,男孩没有放弃,一路上,汹涌的波涛有七次都差点将小船掀翻,但男孩还是坚持下来了。终于,男孩把小船划到了礁石旁,吃力地到了女孩的身边。”修幸福地说道,“男孩把自己所有最爱的零食都给了小女孩,幸福地看着她吃完。男孩和小女孩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男孩也偷偷地看了小女孩好久。男孩告诉小女孩,自己长大了会来娶她。但是小女孩说,她是海族的公主,能娶公主的只有王子。男孩很高兴,告诉小女孩自己就是雷国的王子。结果小女孩不相信,反而揍了自己一顿。过了好久,小女孩走了,望着她消失在地平线的背影,男孩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海国三公主,海云。” 修的故事讲完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海云却热泪盈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啜泣着。 “公主殿下,我回来了。”修说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是雷岛十皇子,克劳德·菲涅尔,也是雷岛第三百七十八任国王。” “我相信我的克劳德还活着,他还没有来娶我呢!”海云抿着嘴,强忍住自己眼角的泪水说道,“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雷岛海战,妖兽【雷牙】,还有雷岛人的寿命不是只有三十岁吗?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海云趴在桌子上,将头埋进自己的臂膀中嚎啕大哭。 此时的修已经不再是修,也不再是雷国的王子,而是雷国的国王,“我还活着,你很伤心吗?” “当然不是!”海云大吼道,雪白的脸颊上两行泪痕依稀可见,“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吗,这一百多年,我都在打听你的下落,自从雷岛周围雷术灵阵开启后,我就无法再等上雷岛,只好将自己的童话书放在礁石上,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 “我确实看到了,这是一本很不错的童话书,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我读了很多遍,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就像你在我的身旁。”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因为有人想要攻去雷岛,我必须守卫我的国家。”克劳德道。 “可是,雷族不是被【雷牙】毁灭的吗?难道还有人想要攻打雷岛吗?” 克劳德摇摇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第二个故事,一个和这个世界上人么所知道的故事相反的故事。”克劳德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开始说道,“早在千年前的第二次末法时代,以【雷牙】为首的九大妖兽,也就是世间最后的九个妖兽被这个世间最强大的灵术师用强大的封印灵阵封印在了各个地方。其中九大妖兽之首,【雷牙】,被封印在了雷岛东面的雷族祭坛中。神圣联盟376年,神圣联盟想要合并雷岛,增强神圣联盟的实力,结果被雷岛第三百七七任国王毅然拒绝,这位雷国国王就是我的父亲,奥斯汀·菲涅尔。神圣联盟378年,神圣联盟派出三位灵器传承者登上雷岛检查【雷牙】封印灵阵是否完整,谁知道这三个灵器传承者在暗中使用灵术唤醒【雷牙】。我的父亲察觉出来,在三个传承者离开后,将他们的唤醒灵术消除。可是三个月后,一个神秘人,降临雷岛,来到了雷族祭坛,又将唤醒灵术重启。” “神秘人?难道奥斯汀·菲涅尔国王不会阻止吗?”海云拭去眼角的泪水,认真听着故事。 克劳德摇摇头,“不是我的父皇不组织这个神秘人,而是我们雷岛上下,所有的顶尖灵术师一齐出手,也没有留下这个神秘人。” “神秘人有这么强吗?雷岛灵术师的战斗力应该很强才对。况且雷岛上密布着这么多的雷术灵阵,就算一个人的实力再强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你说的不错,就算世界上所有的灵术师一齐攻打雷岛,恐怕都会是有来无回,但是一百年前,这个神秘人就在启动完唤醒【雷牙】灵术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消失了。我的父亲还有众多雷岛高手都无能为力。” “那么唤醒灵阵还能像之前那样去除吗?” 克劳德道:“不行,这一次的唤醒灵术是搭建在第一次唤醒灵术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两种灵术一环扣一环,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如果这样说的话,【雷牙】并不是自己苏醒的,而是被人唤醒的。” 克劳德说:“他们想要攻下雷岛,从外部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从雷岛内部将雷岛击溃,而雷岛内部,【雷牙】就是个机会。神秘人消失后,我的父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雷岛最大的威胁并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妖兽【雷牙】。从那一天晚上开始,雷岛进入全城戒备,雷术灵阵全面打开,所有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父亲他召集了雷岛最优秀的灵术师一齐商讨对策,最终发现,想要度过难关唯有击败【雷牙】。” “击败上古妖兽?就算是雷国国王恐怕也不容易吧。” “是的,【雷牙】不仅仅是上古妖兽,更是九大妖兽之首,想要战胜【雷牙】,必须将雷法提高至八层雷法,达到天命之雷的境界,只有达到了八层雷法才能拥有和【雷牙】一战的实力。同时借助雷岛的力量,实现灵术师和雷岛的通感,八层雷法可能可以勉强击败【雷牙】。所以,父皇决定在【雷牙】苏醒前,进入八层雷法的境界,也就是天命之雷,驾驭天下的雷电。全雷岛上的顶尖灵术师都帮助父亲突破,这是雷岛最后的机会。” 第六十三章:百年前的真相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最后你的父亲失败了吗?如果成功的话,雷族人也不会被灭族了。” “相反,我的父亲成功了,就在三个月后,雷牙苏醒后的一个小时,我的父亲踏入了天命之雷的境界,成为了三百年以来第一位突破八层雷法的雷族灵术师。”修淡淡地说道,“我的父亲与雷岛通感,和妖兽【雷牙】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雷牙】刚刚苏醒,但实力更胜从前,我的父亲刚迈入第八层雷法的境界,但能够和整个雷岛产生通感,在雷岛上实力无敌。这一场战斗很激烈,持续了三天三夜,雷岛上所有的顶级灵术师开启灵脉阵协助我的父亲和【雷牙】战斗。” “结果呢?” “最终还是我的父亲略胜一筹,【雷牙】被彻底消灭了。” “可是,神圣联盟不是说【雷牙】是九位灵器传承者和雷岛国王一同携手消灭的吗?” 克劳德仰天长笑,似乎海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雷牙】是我父亲消灭的。而就在整个雷岛因为灵力消耗过度使得上万雷术灵阵陷入混沌的时候,神圣联盟和九位灵器传承者趁虚而入,神圣联盟百万联军在雷岛外围和雷族军队对峙,而九位灵器传承者却仰仗着上古灵器的力量长驱直入,直插尘泥山脉东面的雷族广场。” “他们想尽办法进攻雷岛为的是什么?” “生命宝玉。” “生命宝玉?”海云有些不解。 “传说世界上有三块宝石,传承者上古神明的力量,这三块宝石分别是:生命宝玉、时间宝石、智慧之石。智慧之石能预测未来,一直都掌握在星族人的手中,不过就在千年之前,星族人就已经灭绝了,智慧宝石也已经下落不明。时间宝石传承着时间之神的力量,能够扭曲时间和空间,时间宝石和智慧宝石一样,已经在世间消失了多年。而生命之石,便是继承了生命女神叶娜的力量,它一直存在于雷岛的核心,也就是雷族祭坛的正下方。海洋之心和生命之石都是六大神之一的叶娜女神赐予世间的力量,可是海洋之心却是大海的力量,是用来压制住海族人冷血状态而存在的。生命之石,和海洋之心不同,是创造生命的,就像左拉城的生命之泉,孕育新的生命。”修道,“你还记得童话书里,折翼王子和深海公主的故事吗?和折翼王子一样,我们雷族人的生命来自生命宝石。” “也就是说,你们是被创造出来的?” 修点点头,“在左拉城中,天使将羽毛放入生命之泉,在生命之泉中新的生命会从这羽毛中诞生,新诞生的生命就是羽毛主人的孩子。而在雷岛,相爱的两个雷族人,将在雷族祭坛将男女双方体内的灵脉在生命之石中复制,复制的灵脉将会组成孩子体内新的灵脉,在雷电的轰击下,孩子就这样在生命之石的力量中诞生。”修指了指自己笑道,“我和我的九个哥哥都是这样被生命之石孕育出来的生命。而神圣联盟想要得到的就是生命之石。”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抢夺生命之石呢?” 克劳德愣了一愣,隔了半晌,摇了摇头,“这个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但之后你一定会知道答案。” 海云撇了撇嘴,继续问道,“联盟出兵雷岛可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就算联盟中有人想对雷岛图谋不轨,但是一百万人难道不会走漏风声吗?一旦走漏风声,一切岂不是付诸东流?” “你说的很对。”克劳德道,“可是这个计划背后的那个人做的很好,将这一切都算在了自己的局中。百万联军与雷岛军队并没有开展而是在血缒海湾牵扯着,真正的战力是手持九大上古灵器的灵器传承者。当时雷岛腹地守备空虚,父亲才刚刚和【雷牙】激战,灵力不足,即使手握影阳之锤这样强大的战灵器,可最终还是快速取胜。” “后来如何?”海云急切地问道。 克劳德道:“虽说我父亲在和【雷牙】一战后,灵力已经空虚。可是他毕竟是八层雷法的强者,是三百年来雷岛最强大的灵术师,最强大的战士。尽管九位传承者如何配合,就算他们释放出无比强大的谐脉阵,也依旧赢不过我的父亲。”克劳德叹了一口气,“父亲为了战胜九人,守护珠生命之石,不惜燃烧自己的灵脉,强行突破雷法,片刻之间,达到雷法九层无雷之境的状态。” “无雷之境?”海云瞪大眼睛说道,“那不就是和雷电融为一体了吗?” 克劳德点点头,“看来我下午说的你还没有忘。” “当然,我可是海国公主呀。”海云骄傲地说。 克劳德道:“父亲跨入无雷之境,就算是九位传承者联手也不再是我父亲的对手,几招间,九位传承者纷纷落败。” “他们都死了吗?” “是的。”克劳德说,“强行进入无雷之境对父亲的理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那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濒临疯狂的边界,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守护住生命之石。九位传承者纷纷死在了父亲影阳之锤下面,九件上古灵器直接被摧毁了八个。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联盟的传承者从十五位减少到了七位。” “你的父亲真是个强大的人。” “的确,三百年来,父亲确实是雷岛最强之人,几天之内,雷法连升两层,进入无雷之境。成为第三个进入过无雷之境的雷岛国王。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人知道,因为在他燃烧自己灵脉后不久,本以为风波就这样过去,哪知道黑衣人又再次现身。” “黑衣人?” “就是那天潜入雷岛唤醒妖兽【雷牙】的神秘人。”克劳德说,“父亲虽为无雷之境,可已经是强弩之末,击杀【雷牙】,斩杀九位灵器传承者,摧毁八件上古灵器,为了进入无雷之境,他不惜燃烧自己的灵脉。这也就意味着,当灵力耗尽的时候,就是他魂飞魄散之时。”克劳德静如秋水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泪花,“他是位伟大的君王,是位伟大的战士,尽管自己将要魂飞魄散,但依旧舍生忘死地战斗,父亲与神秘人展开了对决。没想到,神秘人的实力毫不逊色于无雷之境的父亲,特别是他的速度甚至可以和父亲比肩。直到这时,父亲才明白,百万联军,【雷牙】,九大灵器传承者,都只不过是幌子,只是佯攻而已,真正的杀招就是他。” “奥斯汀国王赢了吗?” 克劳德摇摇头,“父亲没有赢,也没有输。神秘人的实力确实高深莫测,但一时间也很难将父亲击杀。当时父皇想要做的就是拖住神秘人,等雷岛的灵力恢复,上万雷术灵阵开启,就算神秘人有天大的能力也插翅难飞。可是,神秘人最终还是夺走了生命宝石,消失在了雷族祭坛中。” “他是怎么做到的?无雷之境的人,速度应该很快才对。怎么会在奥斯汀国王的眼皮下将生命宝石带走?” 克劳德笑了笑,“因为,神秘人还有一件上古灵器,那便是和生命宝石齐肩的时间宝石。时间宝石虽然不能倒流时光,但是可以将时间皱缩,甚至让时间停滞。这也是为什么神秘人能和无雷之境的父亲打得不可开交,手握影阳之锤的父亲也无法取胜。” “难道这个神秘人是想要集齐三个宝石?” 克劳德抖了抖眉毛,心不在焉地说道:“也许是吧。” “神秘人究竟来自哪里?” “神圣联盟。”克劳德毫不犹豫地说道,“而这九个灵器传承者很明显也是他的人。” “也就是说,神圣联盟中有第八种势力?” “是的。”克劳德说,“第八种势力早在雷岛海战之前就已经形成,而且控制住了联盟内阁。” “现在的神圣联盟也是这样的吗?”海云问。 克劳德道:“不会,自从雷岛海战之后,九位灵器传承者战死,第八股势力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神圣七国开始渐渐拿回内阁的控制权,但是在这场惨烈的雷岛战争后,他们并没有发觉到第八股势力的存在。第八股势力好像从此隐藏起来了一样。”克劳德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继续说道,“但是三个月后,神圣联盟又将会攻打雷岛,这也就意味着,第八股势力并没有在一百年前就这样散去,而是一直潜伏着,等待回到雷岛的时机。” “可是神秘人不是已经拿到生命宝石了吗?为什么还要进攻雷岛?” 克劳德嘴角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指了指自己,说道:“因为我将要突破十层雷法,超越雷尊的境界。” 海云惊讶地说不出话,趴在桌子上看着克劳德。 “神秘人有生命宝石和时间宝石,既然我都能够活过一百年,想必他现在也在世间的某个角落。我们之间终将会有一站,想要跟上时间宝石的速度,雷法必须突破十层。而就在三个月之后,我将会在尘泥山脉突破十层雷法。”克劳德说,“现在坐在你眼前的并不是我的真身,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之前接你的,又或者是你这几天见到的克劳德,他们都是雷分身之术产生的分身。” “也就是说,你们都是假的?” 克劳德摇摇头,“我不知道其他的分身术产生的分身是真还是假,但我能告诉你,六层雷法之境的人能使用雷分身之术,雷分身之术产生出来的分身都是真实的,他们都是用雷电化成的。无论是战斗、说话、生活,他们是完完全全存在的,就像我现在坐在你的面前,我的思维就是我本体的思维,我吃下去的东西也能化作本体的能量。” “太不可思议了。”海云叹道,“那你现在的真身又在哪里呢?” “尘泥山脉中的某个地方,我现在正在突破十层雷法。”克劳德说,“你被海族杀手追杀到雷岛的那一天,应该是看到了一道巨大的天雷,劈中雷岛东面的尘泥山脉。” 第六十四章:彼此的选择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当时的我正处在突破十层雷法的时候,与雷岛通感。发觉有人靠近雷岛,是一位公主被十三个海族的杀手追杀。我从未想过那个公主就是你,云。” “所以你并没有选择突破十层雷法,而是来救了我?” 修点点头,“那道天雷本是我突破十层雷法的时机,但是如果我选择继续下去,上万的雷术灵阵将会发生共鸣,三海里范围之内都会被雷电覆盖,那样的话,你就会死。” “对不起。”海云不知道说什么,只有这三个字才能表达她的歉意。 克劳德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少你还活着。” 海云低着头想了想,问道:“你犹豫过吗?” 克劳德摇摇头,“雷电劈下来的一瞬间,来不及我犹豫。我的使命固然重要,但和你相比,不过是浮云罢了。” 月光撒入提瑞法斯礼堂,照亮了海云美丽的面庞,冰蓝色的长发散落在空中,白皙的肌肤就像玉石一样闪着白光。 “谢谢你,我的克劳德。”海云轻轻地说道。 “不用,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雷国国王,然后来娶你。”克劳德道,“云,在我心中,你比一切都重要。” 海云幸福地笑了,可爱的笑容就像是绽放的冰晶花,“突破十层雷法不成功,对你的修为应该有很大的影响吧!” 克劳德点点头,“若不是我处理得及时,恐怕修为会落回九层雷法,那样的话,恐怕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恢复。” “那现在呢?”海云关切地问。 “现在我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大概,三个月后,便又可以突破十层雷法了。但是这一次,绝对不能出半点问题,如果失败,雷法突破时候的反噬可能会直接杀死我。” “可是你说联军在三个月之后会进攻雷岛。” “是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海云问,“除了这些消息,还有海族的消息。海国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和联盟接触了,对于他们来说海族恐怕都成为了传说中的故事。但是,你一个人从未离开过雷岛,是怎么知道海族发生的叶娜城叛乱呢?” “你不会以为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吧?”克劳德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虽说朋友不多,但是他们是真心想要帮助我的。” 海云耸了耸肩,“那,之前你讲道生命宝石被神秘人偷走。那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克劳德道:“雷国国王看到神秘人将生命宝石偷走,估计也猜到了个大概,明白神秘人是借助了时间宝石的力量。于是,在最后灵力消散的瞬间,雷国国王做出了一个很难的决定,那就是将自己剩下的所有生命化为灵力,借助雷岛这个巨大的雷术脉阵,释放出了无比强大的雷术脉冲。强大的雷术脉冲覆盖了整个雷岛,雷岛上所有的生命,无论是花花草草还是联盟的百万联军,亦或是雷岛的军队都在这个强大的雷术脉冲中死去。”克劳德缓缓说道,“神圣联盟的百万联军并不是被【雷牙】消灭的,而是连同雷岛上所有的人被我父亲的强大的雷术脉冲给杀死的。” “那神秘人还活着吗?” “还活着。”克劳德说,“因为雷岛战役之后,我找遍了整个雷岛范围内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生命之石的迹象。” “奥斯汀国王为什么会这样做?这样做不就是杀死了自己所有的子民吗?” “并不是。你要知道,雷岛的生命之源就是生命之石。生命之石被偷走也就意味着雷岛再也不会有新的生命产生,等到雷岛上所有的人都死去,雷岛最终还是会成为一座孤岛。雷岛之所以如此强大,有一个原因便是承担着守护生命之石的使命。生命之石被盗,也就意味着雷族人的根基荡然无存。即便我的父亲不这样做,没有生命之石,雷岛会陷入一片混乱。雷岛本就强大,平时树敌很多,如果这些敌人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雷岛,雷岛恐怕会更惨。”克劳德摸了摸自己金色的齐耳短发说道:“并且我的父亲当时通过燃烧灵脉强行进入无雷之境,只要体内灵力耗完就会魂飞魄散,那时的他就是一个能量体。三场激烈的战斗后,父皇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消失就在顷刻之间。没有了雷国国王,雷岛的境况会更加窘迫,所以就在最后的一瞬间,作为雷岛的国王,奥斯汀·菲涅尔选择释放自己所有的灵力,与所有的敌人同归于尽,算是让神圣联盟的人为整个雷岛陪葬。” 海云思索着,问道:“既然奥斯汀·菲涅尔国王一直在和敌人作战,那么你是怎么看到的呢?当时的你在哪里?” “当时的我在母亲和九个哥哥的身旁。”克劳德说,“我亲眼看见,父亲化为无雷之境在雷族祭坛的上空释放自己所有的灵力,发出的强大雷术脉冲将所有的人都杀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九个哥哥消失在我的面前。强大的雷术脉冲所过之处什么都没有留下,人们都化作了灰烬飘散在空中。” “你怎么活下来的?”海云问,“难道你真的是救世主?” 克劳德点点头,“我确实是救世主,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救世主。” “你认为我会信吗?” 克劳德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这就是事实,无论你信与不信,真相都在这里。” “好吧,救世主大人。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些都是父亲告诉我的。”克劳德道,“父亲释放完所有的灵力后并没有死,他发现了站在雷岛废墟中的我,将雷岛和整个世界托付给了我,然后就消失了。”克劳德抬起头看着窗边被风微微吹起的窗帘,“后来我才知道,他将他一生中所有的记忆留给了我。原来上一任雷岛国王的记忆会传承给下一任雷岛国王,所以父皇所经历过的一切我都看见了。” “所以整个雷岛都是你重建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一句话吗?雷岛是一个有生命的小岛,生命之石只是雷族人生命的源泉,而不是整个雷岛。在雷岛上有两件上古灵器,其中之一是生命之石,第二件便是一把插在雷族祭坛下方的神剑,这把剑叫做:天赐。” “天赐?奥雷波手中的神剑吗?” “是的,整个雷族历史上除了我之外只有两位雷国国王能够拿起这把神剑,除了奥雷波·菲涅尔另外一个就是第一任雷国国王。” “那你也是传承者咯?” “算是吧,传承者指的是那些驾驭上古灵器的顶级灵术师。世界上的灵器传承者除了神圣联盟剩下的其个人外还有一些人,之所以他们为什么没有加入神圣联盟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行,而是他们不愿意。”克劳德说道,“除了人族之外,羽族、妖族、海族也有一些不错的传承者。” “海洋之心算是上古灵器吗?” “怎么不算,海国可是依靠海洋之心的力量建立起来的。”克劳德说,“按照童话书中的来说,海洋之心已经有了上万年的历史了,更是经历了无数代海王的传承,海洋之心本就是神器,现在更加强大。” “那我也算是灵器传承者咯?” “每一任海王都是灵器传承者,包括你。”克劳德说。 “可是我现在连十二脉门都打不开,我又怎么成为传承者呢?” 克劳德笑了笑,“成为传承者是你的命运,而不是你能不能成为,既然海洋之心选择了你,也就意味着你选择了海洋之心,你们选择了彼此。” 第六十五章:雷术灵阵失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好吧,好吧!”海云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问道:“那雷岛修复和天赐又有什么关系吗?” 克劳德解释道:“天赐是一把强大的上古灵器,就算是像我父亲那样强大到足够击败九位灵器传承者的灵术师都无法驾驭它。但是天赐一直都保存在雷族祭坛的正下方,因为它为整个雷岛提供了所有的能量。”克劳德望着射入提瑞法斯礼堂的月色,一脸释然,“你之前应该看到过,为什么整个雷岛依旧灯火通明,为什么雷岛周围上万个雷术灵阵一直都在运作,为什么雷神城中无数的喷泉还有动力,这一切都是源自于雷族祭坛下方的雷术灵阵为整个雷岛提供了足够的能量。” “原来如此。”海云恍然大悟,“那除了这些,像双塔小径,还有草坪和那些树木都被修剪的整整齐齐难道也是天赐神剑做的吗?” 克劳德嗤地笑出声来,没有忍住,“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你能动动脑子吗?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是能量直接提供的?当然是我一点一点来来做的。” “你一个人吗?”海云问,“可是这个雷岛很大呀,而且你还要修炼雷法呢!” “你可能是忘了,六层雷法之境后,召唤出来的雷术分身本就是雷电形成的实体。这些工作都是我的六个分身来做的,除了分身再加上灵术的加持,要打理整个雷岛并不难。” “雷术分身真的有这么强吗?”海云嘟哝着嘴觉得很不公平。 “你应该体会过的,至少你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战胜我一个灵术分身。而且我的分身只需要用处第一层雷法也就是***就能将你击败。”克劳德说,“公主殿下,您确实是一个很优秀、很有天赋的战士,可是你作为战斗灵术师,战斗技巧和经验还是差了一点。在现在的这个年代,你这样的实力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可是如果放在一百多年前,你的实力确实还有些不够看。如果放在一千年前,你这样的实力只能算是较强的灵术师。” “那你呢?” “我?”克劳德随意地摆了摆手,“我这样的实力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很强的。” “救世主大人,你就这么有信心吗?” “因为我是救世主。” “好吧。”海云无奈地说道,“之后,你一个人在雷岛上做了什么呢?一直在修炼吗?” “一直在修炼,修炼了整整一百年。”克劳德释然地说道,“直到我修炼到六层雷法的时候,才能召唤出分身走出尘泥山脉,打理整个荒芜的雷岛。” “为什么不休息?一个人在尘泥山脉修炼一百年一定是件很寂寞的事吧!”海云说道,“我小的时候叶娜城的灵术师教我修炼灵术的时候,每一次都坚持不过三个小时,就想着去玩。你怎么可能在尘泥山脉中坚持那么长的时间?” 克劳德捂住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来了句,“谁叫我是救世主呢?这个世界等待着我去拯救,整个雷岛还需要我来维持,还有当年的神秘人还等待着我去寻找。我没有不变强的理由,所以我必须用尽我每一点时间。”克劳德说,“雷国国王都是灵术天赋极高的灵术师,他们不仅灵术强大而且善于战斗,每一代雷国国王都是雷岛上最强的战士。但是为什么这些天赋惊人的雷岛国王中只有三人突破了七层雷法,进入天命之雷的境界呢?”克劳德自问自答,“是因为雷族人的寿命很短,自然修炼的时间也很少。雷族人几乎不需要睡眠,真正的雷族灵术师,会用尽一生的时间进行修炼,来弥补时间上的不足。雷族人的本质是雷电,就像左拉城天使他们的本质是火焰一样。我们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生命,只是生命和自然元素的结合体,所以我们需要的休息和进食的时间也很少。” “这一点你们雷族人就比不过我们海族人了,我们有三百年的时间修炼,可是为什么我们海族人的灵术水平依旧比不过雷族人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灵脉的差别。”克劳德说,“雷族人修炼的时间短,但是修炼的效率很高。海族人修炼的效率低,但是修炼的时间长。这样一来,无论我的修炼效率如何,但作为一个雷族人,修炼效率在世界上也算是很快的,一旦修炼时间足够长,我的灵术水平自然会突破雷族人修炼的极限。而你作为海洋之心选定的传承者,你的修炼效率以后自然也会极大地提高,加之你现在体内产生了雷脉,修炼速率会更上一层楼,如果你修炼足够长的时间,说不定真有一天你会超过我。” “但是那一天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吗?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海云担忧地说道,“你会不会是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黑暗之神阿加曼?”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不是童话看多了,折翼王子和深海公主的故事已经是一万年前的传说了。何况就算是真的,黑魔法师皮古·布莱恩已经用完了所有沃拉斯顿之血,就算我想将灵魂卖给阿加曼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但是雷族人的寿命只有三十年左右啊,如果你真的是克劳德的话,也应该和我是一个年纪了。”海云分析道。 “冒昧地问一句,公主殿下,你现在多少岁了?”克劳德坏笑着。 海云翻了个白眼,“比你大八岁。” “可是你依旧这么美丽,还是美丽的海国三公主。”克劳德说。 海云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海族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会从小孩一夜间变成年轻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人类的青年模样。这个样子会从二十岁一直维持到一百五十岁,一百五十岁那一年,海族人会变成中年的样子。一百五十岁之后,海族人才会一点点地衰老。所以我虽然一百一十八岁了,可依旧是海族公主的模样。” “也就是说再过三十二年就能看到你白发苍苍的样子了?”克劳德问。 “你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吗?” 克劳德笑了笑,“我喜欢的是海云这个人,海国三公主殿下,未来的海国女王。” “肉麻!”海云狠狠地骂了一句。 “还是接着刚才的说吧!”克劳德说,“只要天赐剑还启动着雷术灵阵,雷岛就有足够的能量来恢复雷岛,无论是破坏的建筑,还是熄灭的雷术灵灯,雷岛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生命之源就是天赐剑。就像雷族人的生命之源是生命之石一样。至于被毁灭的森林和小鹿,这些都是自然生成的,雷岛战役过后,没过多少年这些生物又重新在雷岛上开始活蹦乱跳了。” “这也许就是生命的奇迹吧!” “是啊,生命就是这样神奇。”克劳德说,“就这样过了一百年,雷岛就成了这样。” “原来如此。”海云满意地瘫坐在位置上,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一切疑问都被解开了,“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相?” “是的!”克劳德说道,“所以你做出决定了吗?”克劳德一个瞬移,消失在自己的位置上,出现在海云身后的长长的红色地毯上。 “什么决定?”海云趴在桌子上没有回头。 “三个月后,神圣联盟和海族的军队都会进攻雷岛,你是否选择和我一起战斗?” “海族的军队也会来吗?难道他们也是为了除掉你?” 克劳德望着提瑞法斯礼堂门外的无尽夜色说道,“神圣联盟来到雷岛是为了除掉我,但是海族军队攻打雷岛并不是因为我。” “那是为了谁?”海云睁大了眼睛,“难道是为了我?” “看来公主殿下很聪明,虽然你濒死在雷岛上,但你认为你那一个多疑的二哥会就这样认为你死了?海云、海安、海薇薇和海音,是海洋之心传承者的钦定人选,海音和海薇薇会竭尽全力除掉你,至于海安现在恐怕还下落不明。” “但是现在的雷岛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雷岛了,上万个雷术灵阵都打开着,你也说过就算是千军万马也突破不了上万个雷术灵阵。”海云自信地说,“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地呆在雷岛上,他们根本无法越雷池一步。” 克劳德脸色阴沉了下来,说道:“如果我说,三个月后,突破十层雷法的时候,整个雷岛会失去我的控制,你说该怎么办?到时候,雷岛周围海域所有的雷术灵阵都会失效,整个血缒海湾将会一马平川,就像是那天发生的一切。你应该还记得吧,血缒海湾上的所有雷术灵阵将会关闭。” 第六十六章:百年前的真相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站起身,“这么说,雷岛将会毫无防备?” 克劳德缓缓地转过身,认真地说道,“雷岛周围的所有雷术灵阵将会失效,除了尘泥山脉以外的地区所有的防御雷阵会有八成以上失效。” “这段时间会持续多久?”海云直接问道。 “整整一天。” “一天?我们有机会挡住联盟军队吗?” “有机会,但是风险也不小。”克劳德说,“在突破十层雷法之前我的真身无法战斗,雷岛上能战斗的只有我的六个雷术分身。虽然每个分身也具有七层雷法的实力,但是也难以阻挡二十五万联盟军队的冲击,更何况,除了二十五万联盟军队,联盟至少还会派出两个以上的灵器传承者,还有宁国两个传奇法师。” “是哪两个灵器传承者?” “龙国的古门罗,号称血色之躯,灵器是百年前雷岛海战九件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叫做魔导铠甲。另外一个,是树国的花泽,苍穹之手,是个弓箭手,手持上古灵器幻龙骨之弓。” “他们的实力如何?” “都不好对付,花泽的攻击范围很远,想要击败弓箭手必须近身,可是他的幻龙骨之弓的攻击范围可能有上千米。至于古罗门,怎更加难办,魔导铠甲能极大程度地提高灵术师的战斗能力。魔导铠甲攻击力惊人,防御力更是一绝,九大灵器中也只有魔导铠甲留了下来。” “这么坚固吗?”海云难以想象,这件灵器到底是如何坚硬,以至于在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中还保存至今。怪不得,这一件盔甲能被称为上古灵器。 “他们二人的实力比我每个分身要稍微强一些,就算我六个分身同时对他们出手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取胜。”克劳德说,“关键除了这二人,两个宁国的传奇法师是更大的变数。” “是哪两个传奇法师?” “绿袍法师莫顿和蓝袍法师罗兹。”克劳德说,“魔法和灵术不一样,变数将会更大。” “所以你还是这么有信心?” 克劳德叹了口气,“说到底,我的心里是很慌的。但是只要撑过一天,等我突破十层雷法之后,我的真身从尘泥山脉出来,这一切将会很快结束。”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帮你撑过一整天?” “是的。只需要撑过一整天。”克劳德说。 “三个月后,我能变强到哪种程度?”海云问。 “你会拥有和传承者一战的实力。” “也就是,我能够和你的雷术分身战斗吗?” “那当然了。”克劳德笑道,“如果有你的帮助,我想我的胜算会大很多。” “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把吧!”海云站起身笑着说。 克劳德也笑了,“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不再思考一下吗?你要知道,你这样将会和自己的族人为敌。” “我不在意。”海云笑了笑,“至少现在,我还是海族的通缉犯。” 克劳德难得笑道,“看来你是下定决心了?” “不然呢?”海云说,“第一,你救过我很多次,这次我不帮你实在是说不过去。第二,你是克劳德,我没有理由不帮你。” “明白了。”克劳德放心地说道,“那么明天下午要记得来雷神城竞技场哦!到时候我会在那里等你来的。” “一定会来的。”海云答道。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真相,听完后满意吗?”克劳德问。 海云轻轻用手挽起耳边冰蓝色的长发,“一百年来从未这么满意过,我没有想到你会活着,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将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所以最后再问一次,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海云点点头。 “好吧。”克劳德叹了口气,“谢谢你,云。” 海云道:“终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和你一样的强者。” “好,那我拭目以待。”克劳德脚下的银灰色灵阵显现,他向海云招手作别:“我们明天在雷神城竞技场再见。” “不见不散!”海云答道,看着克劳德消失在自己脚下的银灰色灵阵之中。 静静的夜色中,海云能听见细微的虫鸣声,吹来和煦的海风轻轻掀起窗台边的白色窗帘。月色撒入提瑞法斯礼堂,将海云的影子刻在长长的红色地毯上。 四周墙壁上的火焰熄灭了,高大穹顶上的水晶灯暗淡了下来,整个提瑞法斯礼堂不再光亮。海云提着裙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走下雷神城宫殿前的上百级楼梯。海云站在楼梯上,伸了个懒腰,张开双臂拥抱着雷神城中的空气。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再见到克劳德,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和他一起并肩战斗。 海云下了楼梯,沿着雷术灵灯照亮的道路,海云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躺在床上美美地睡去,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始期盼明天。 消失的克劳德站在提瑞法斯礼堂的最高处,看着远去的海云,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把你卷入这件事情中来。” 克劳德抬起头仰望满天星河,百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一百年前·神圣联盟378年·雷岛】 十八岁的克劳德亲眼看见一道巨型的雷脉冲从尘泥山脉的方向向雷岛四周迸发。这道雷电脉冲是克劳德一生中见过威力最强大的,所过之处,刚刚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儿一瞬间化为了灰烬。自己的哥哥们都不在了,身旁的母亲也消失了,就连血缒海湾百万神圣联盟士兵也都全都被杀死,无数的舰船被雷电击得粉碎。 克劳德闭上双眼,体会死亡的感受。可是,他等了很久,听见了微风,空气里还有丝丝凉爽的味道。 克劳德站起身,向四处望去,整个雷岛上空无一人,血缒海湾被鲜血染红,整个世界成了一片废墟。 克劳德意识到了什么,发了疯一般地在雷岛上寻找母亲和哥哥们的踪迹,但是最终只在自己身旁发现了父亲送给母亲水晶项链。 克劳德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手中的水晶项链,嚎啕大哭起来,“你们为什么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母亲、兄长还有父亲......”此时的克劳德宁愿相信眼前的就是一场梦,整个雷岛除了自己已经没有别人了。 巨型雷电引起了上百米高的海啸,雷岛周围的海床都暴露出来。狂风呼啸着,灌入整个雷岛。克劳德呆呆地站起身,望着暗淡的天空,虽然是中午,但是他却看不到任何的阳光。 “克劳德,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克劳德身后传来。 克劳德猛然转过身,热泪盈眶,“父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克劳德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奥斯汀·菲涅尔。 奥斯汀·菲涅尔的肉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雷电化成的人形。克劳德扑向奥斯汀,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触碰到自己的父亲,而是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奥斯汀的身体正在慢慢消失,此时的他下半身已经荡然无存,奥斯汀看着伤心的克劳德严厉地吼道:“克劳德,作为我奥斯汀的孩子,你不应该哭。任何时候,都要勇敢。” 克劳德擦了擦自己的泪水,用干涩的声音说:“为什么雷岛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我的母亲、皇兄、雷族的百姓、神圣联盟的士兵还有这些花花草草?” 奥斯汀看着自己的孩子,终于说道:“对不起,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什么?”克劳德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难以置信这句话是从父亲的口中说出,他指着周围问道,“这不可能,父亲你是最热爱生命的,雷岛的一草一木,都是你最看重的。守卫雷岛是你的命运,为何你会将自己的使命摧毁?”克劳德摇摇头,从地上捡起父亲送给母亲的水晶项链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是你送给母亲的水晶项链,就算你放得下整个雷岛,你也不可能杀死母亲,还有我的皇兄,我们都是你最爱的人!” 奥斯汀盯着水晶项链,出了神,脸上写满了疲倦。 “说话呀,奥斯汀·菲涅尔国王,你是雷岛三百年最强的战士,最伟大的国王,最伟大的父亲,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你做的。”克劳德对着奥斯汀渐渐消失的身影吼道。 奥斯汀摇了摇头,笑了笑:“对不起,孩子,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杀了雷岛上所有的人,百万神圣联盟的军队,雷岛上所有的百姓,你的九个哥哥,还有你的母亲。我是三百年来雷岛最强的战士,但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正确的,这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责任。” 克劳德忍住泪水,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七章:我是救世主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奥斯汀长叹一口气,用无形的手摸了摸克劳德的脸,遗憾地说道:“我多想再摸摸你,看着你长大,我多想在和你一起在提瑞法斯礼堂共进晚餐,可是没有机会了。”奥斯汀放下无形的手,此时他胸部以下的身体都消失了。 “连你也要走了吗?” “是的。”奥斯汀说道,“一切都失败了。” “是【雷牙】做的吗?” 奥斯汀摇摇头,“突破七层雷法,迈入天命之雷,最终击败了【雷牙】。可谁想到,【雷牙】只不过是一个前招,真正的杀手锏是联盟的九大传承者。” 克劳德没有说话,干掉的泪水在脸上留下了两行细细的泪痕。 “神秘人有备而来,他的目标是生命之石。我强行燃烧雷脉突破八层雷法,迈入无雷之境,斩杀九大传承者,而代价却是牺牲自己的肉体。”奥斯汀瞧了瞧自己的身体,看着克劳德绿色的眼睛说道,“只要我的灵力耗尽,最后的魂魄便会消失在天边。” “生命之石被偷走了吗?” 奥斯汀点点头,“本以为进入无雷之境,就可以守护住生命之石,至少坚持到雷术脉阵恢复。可是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输给了神秘人。用尽最后力量发出的雷电脉冲也没有阻止他,生命之石就这样被他偷走了。”奥斯汀笑了笑,“尽管如此,他也一定身受重伤,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灵脉寸断。” “那我为什么还活着?” “只有一个解释。”奥斯汀说,“孩子,你将会成为救世主。” “父皇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奥斯汀说,“你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灵术师、最强大的雷国国王、最强大的传承者。” “可那又有什么用?你们都不在了。” 奥斯汀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的身影断断续续,好像即将就要随风而散的迷雾,“孩子,人终有一死,死亡是生命中的一个部分。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但很抱歉,克劳德,你是世界的救世主,你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这个世界只有你能够拯救,而且你也必须选择拯救。” “可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克劳德。” “救世主拥有无限力量,神奇的力量。在这样强大的雷电风暴中还能安然无恙,那么你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救世主。如果传说没错,在天上的左拉城中有一本书等待着你去打开,里面写着世界的真相。”奥斯汀的影子越来越淡,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了。 “父亲,你怎么样?”克劳德想要抱着奥斯汀,可此时的奥斯汀只是雷电化作的虚影。 奥斯汀一脸快乐的样子,语气里的遗憾消失了:“我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了,无雷之境也将走上尽头。虽然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我还是尽力了。”奥斯汀轻轻说道,“我马上就能见到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兄长了,他们在那一边应该都很快乐。我想我的子民应该不会怪我,雷族人有雷族人的尊严,既然败了,就要认,苟延残喘不是我们的风格。” “那我呢?”克劳德问,“我也是雷族人,为何你们要弃我而去?” “你不仅是雷岛人,更是救世主。你的肩上肩负着拯救世界的命运,当黑暗笼罩大地,你将会是带给世间最后希望的人。”此时奥斯汀已经只剩下一个脑袋,他靠在克劳德的肩上,说道:“对不起,克劳德,我们丢下你一个人在世界上。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对吗?” 克劳德攥紧手中的拳头,看着消失的父亲,强忍住自己的泪水答道:“是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长大了,克劳德,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成天围着我大闹的顽皮小孩了。我死后,你就是雷国国王,世界上唯一的雷族人。成为雷国国王,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因为雷岛新的国王会继承老一代国王的所有记忆。倒时候,我和你的母亲会在记忆中和你重逢,我们并没有离你远去。”奥斯汀渐渐闭上双眼,声音越来越小,“克劳德,我没想到,你居然活着。我很开心,因为你还活着。可是我也很伤心,因为只有你一个人了。救世主这一条路很长、很长。你会十分的孤单,在变强的道路上你会饱受寂寞的煎熬。可是,你也会有很多的奇遇,很多有趣的冒险,我希望你能享受你的命运,热爱整个世界。” “请你别说了,父亲。”克劳德泪眼汪汪的看着怀中快要消散的父亲,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所有的狂风,生怕一阵风吹过来,奥斯汀就要消失,“求你了,能别消失吗?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可以成为救世主,可是求你别离开我,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孩子,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爱你的,虽然到现在你依旧没有突破四层雷法的境界,不过在我眼中你永远是最特殊的孩子。”奥斯汀笑了笑,“克劳德,别哭,别让我看见你哭的样子,我好想再摸摸你的头就像十八年前你从生命之石中诞生一样。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双手了。” “父亲,求你别说了。”克劳德卷曲着身子将奥斯汀最后的脑袋抱在怀里。 “我很幸福,感谢上苍,让我没有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在我最后的时光中,还有爱我的孩子和我相伴,我很幸福。”奥斯汀闭上双眼,动了动嘴唇,“还记你伤心的时候唱的儿歌吗?能唱给我听听吗?” 克劳德哽咽着嗓子,喉头发出着扭曲的声音:“好。”克劳德答应道,他清了清嗓子,可是喉咙中就像卡了鱼刺一样:“回首~身后~已~迷失方向~黑暗~之中~生命~之光~照亮远方~”克劳德用力拭去自己面颊上的泪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哭,笑一笑,好吗?哭了,声调就不对了。”奥斯汀哼唱起歌谣:“世界~尽头~荣耀~之乡~儿时~回忆~转瞬~遗忘~披星~戴月~心怀~希望~” 克劳德呜咽着,跟着自己的父亲唱道:“寻找~晨光~照亮~迷离~和远方。” “再见了,克劳德。”奥斯汀说完,化作微风中的尘埃飘散在空中。 克劳德依旧保持着抱着父亲的动作,卷曲着身子在狂风中念着诗句:“天上的星星,我很快乐,因为每天都能望见你。有些时候,真的好远,好远。石沉大海没有涟漪,落英满地只留芳恒。曾经梦想过远方,可惜化为泡影。捕鱼人出海了,但他的耳边没有了海浪。还记得落雪缤纷,白色羽翼散入天空。罢了,罢了,不甘吗?也许吧。好无力,好无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讨厌起整个世界。” “奥斯汀·菲涅尔,我的父亲,你错了,你是雷岛三百年来最强的战士,是雷岛最伟大的国王,是最伟大的丈夫,也是最伟大的父亲。”克劳德在狂风中站起身,望着奥斯汀·菲涅尔消失的方向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雷岛第三百七十八任国王了,修·菲涅尔,克劳德·菲涅尔已经在雷岛海战中战死。” 正如父亲所言,他所有的记忆涌上克劳德的脑海里,克劳德看见了父亲一生经历的一切。他很想哭,可是他记得父亲说的话,最终眼角的泪还是没有流下。 【神圣联盟478年,雷岛,提瑞法斯礼堂顶端】 克劳德望着无尽的夜色,衣服上的黑色长布在风中飞舞,他低声道:“父亲,一百年已经过去了,您说的不错。救世主确实是有很长的寿命和无限的灵力,这次联盟又要进攻雷岛,就像百年前的那次一样。但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有了自己的朋友,她的名字叫做海云。”克劳德笑了笑,“这只是一场冒险的开端,我相信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我。不过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说过我是救世主,带给世间最后光明的人。” 第六十八章:雷脉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 神圣联盟478年9月16日,海云从自己的卧室中拿出日记本,开始写下在雷岛的第一次日记。当阳光微微地射入海云的卧室,窗帘被轻轻掀起,海云换下睡衣,穿上了轻便的白色短袖和齐膝的红黑色格子短裙。 海族人不需要吃早饭,于是海云直接去了雷神城。下午克劳德会在竞技场指按照约定指导她如何变强。听完昨日克劳德的话,海云心中一块巨大的石头终于放下。原来修·菲涅尔就是克劳德,克劳德·菲涅尔是——修。 一百多年来自己的等待与思念并没有落空,克劳德一直在雷岛上等待着自己。虽然是重逢,但海云能明显地感觉到危机四伏。隐藏在联盟内部的第八股势力为了抢夺生命之石,不惜唤醒远古妖兽【雷牙】。神秘人将百万联军和九大灵器传承者作为他的垫脚石,只为获得生命之石。 可能这个神秘人的真正目的是凑齐三个宝石,虽然不知道三个宝石能产生什么作用,但是巨网之后的阴谋慢慢袭来。 百年来,受到重创的第八股势力并没有消失,而是躲在暗处慢慢地变强,现在,第八股势力恐怕更加深入联盟内部。想要将他们彻底铲除恐怕会更加困难。 海云心中有很多的思绪,她明白,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变强,在三个月后联盟军队进攻雷岛的时候能发挥作用。 走出宫殿,伸了个懒腰,今天的雷岛并不是像前两天那样阳光明媚,风雨总还是要降临。天阴沉沉的,哭丧着脸,海云走下宫殿前的台阶,向雷神城中走去。 今天早上海云打算在雷神城中的图书馆中度过,昨日她到达雷神城竞技场的时候,看见了雷神城图书馆的方向,所以离开宫殿后没有过多久,海云便找到了雷神城图书馆。 图书馆很大,是一座五层楼的建筑,呈弯弯的月牙形,建筑的体积大约有雷神城宫殿的二分之一。整个图书馆处在一片碧绿色的树林之中,树林周围整齐地遍布着喷泉,红砖铺成的小道一条条从四面八方通向图书馆。 海云走过绿荫长廊,来到图书馆前,图书馆的正前方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可雕像的下方并没有刻出雕像的来历。 此时,风开始变大了,这是雷岛秋天的特点。随着血缒海湾以西的大海发生潮汐变化,雷岛上空的风也会在这两天开始变强,温度渐渐下降。 海云明显地能感受到小小的雨滴从天空中落下打在自己的脸上,她连忙推门而入,不一会儿整个雷岛上边下起了很大的雨。 海云庆幸自己来得早,没有淋雨。她看着图书馆外的大雨,估摸着这样的大雨至少还要一个上午才会有停下来的可能。看来,自己只有在图书馆中打磨自己的时光了。 图书馆的内部很大,这是图书馆给海云留下的第一个印象。红木制成的书架和扶梯散发着阵阵幽香,即使是雷岛一百年都没有人,这些书架和扶梯上都没有一丝灰尘,看来平时的时候克劳德也没有忘记打扫这里。水晶吊灯挂在高高的穹顶上,当海云一走进图书馆的时候,就亮起了微微的光。海云感到自己体内的十一脉门微微共振,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新产生的雷脉和水晶吊灯发生了共鸣,所以自己一走进来的时候,水晶吊灯就微微发亮。这是个很巧妙的设计,海云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雷岛人一走进这个图书馆,便能通过自己体内的雷脉开启水晶灯,就像是一个自动化的开关一样。 图书馆有五层,图书馆的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阅读区,阅读区中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书桌和椅子,书桌上放着可以由读书者自己开关的灵术长明灯。 围绕着阅读区的周围,是一排又一排的高大书架,每一个书架都从一层楼的地面连接到了房顶。虽说有三米多的高度,但取书并不难,只需要点点自己要取的书,那本书便会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的面前。整个图书馆中有很多书,海云估量了一下,恐怕有一千万册左右。 这么多书放在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雷族的知识宝库。看得出来,雷族人对于知识的态度也是十分热爱的。 海云绕着五层图书馆走了一遍,竟然就花去了自己一个小时。其中有很多的书都是用雷族人特有的文字写的,只有近现代的书籍才是用凡界通用语言汇编的。 她选择了一本厚厚的童话书,随意地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整个偌大的图书馆中只有海云一个人,虽然整个图书馆被水晶吊灯照亮,可是寂静带来的阴森感,一开始让海云有些害怕。过了没多久,便习惯了。 图书馆窗外下起了大雨,淅沥淅沥地落在地上,雷声开始响起,看来是一场暴风雨。海云专心致志地读着手中的童话书,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大雨的存在。她并不喜欢看书,作为海国的三公主,很小的时候,就会有人来给他和自己的哥哥姐姐讲很多的知识。海云并不喜欢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总是在课堂上偷偷地看着自己的童话书,她觉得童话书中的故事才是更吸引自己的。读童话故事的时候,仿佛自己也融入其中身临其境。 就这样,海云在图书馆中度过了整个上午,除了读童话故事以外,她还看了很多关于雷岛地理气候的知识。 海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是乌云还没有消散,似乎这场雨还没有下透。海云将手中的书一一放回之前拿出的位置,细心地将这些书整理好。 海云走出图书馆,从图书馆大门的背后,拿起一把黑色的打伞,向雷神城竞技场走去。雷神城的地面并没有积水,街道上的红砖铺得很整齐,没有任何的坑坑洼洼。海云黑白色的板鞋走在街上,鞋子并没有被打湿。 下午两点中左右的样子,海云来到了雷神城的竞技场。她收起伞,发现克劳德已经在竞技场的中央等候多时。 这时候雨又开始下起来,虽然雨滴很小但是却很密集,海云连忙在此撑开黑色的大伞,一个身影瞬移到克劳德的面前。 克劳德手中也拿着伞。竞技场地面的泥土因为下雨已经成为稀泥,海云走在泥地上,鞋底已经粘上一层厚厚的泥土。 “下午好,云。”克劳德撑着伞,问候道,“这场雨会下三天,雷岛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 海云沿着克劳德手中大伞的边沿可以看见他锋利的眉毛,“没关系,这些雨不算什么,我们海族的灵术师擅长在水中战斗,雨天里,我们的战斗力会更强。”说着,海云扔下自己手中的黑伞,撑起灵术护盾,一个冰蓝色的灵术结界包裹在海云身体周围,雨点顺在灵术结界流走,但是却没有打湿海云丝毫,“这样就没有问题了。”海云的语气中带着自豪。 克劳德笑了笑,也收起自己手中的伞,但是他并没有开启自己的灵术结界,雨水敲打在他黑色的衣服上,左肩上的护盾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胸口前的狼形图腾被雨水洗得锃亮。 “好久没有淋过雨了。”克劳德理了理自己头上散乱的黄色头发,墨绿色的瞳孔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开始有些遗忘暴风雨的感觉了。” “那这几天我们依旧要训练吧!”海云说道。 “是,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打答应过你要让你变强。”克劳德说。 “今天是教我雷法吗?”海云急切地问。 克劳德点点头,“雷法第一层,***!”说着,克劳德伸出右手,一个手掌大小的银白色灵阵在他的手中产生。 “***!雷脉术。” 只见一道细细的雷光从这个手掌大小的银色脉阵中射出,雷光穿过竞技场,直接命中几百米范围之外的观众席上。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声响。可是过了几秒钟,被命中的观众席直接炸开,就像是被雷术灵阵中释放出的雷术脉冲击中了一样,释放出的雷电闪光十分耀眼,即使是在大雨中也能直接瞧见。 “这便是雷脉术·***!有什么疑问吗?” 海云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为什么要毁坏竞技场,之后再修复岂不是很麻烦?”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你能问些有营养点的问题吗?”说完,克劳德脚下产生了一个小型的银白色三角形灵阵,一道灵术脉冲直接覆盖了整个竞技场,刚才被克劳德***会坏的观众席在一瞬间就恢复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第六十九章:脉门承暗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摇摇头,这才想起昨天克劳德曾讲过,整个雷岛是有生命的,除了雷岛人的生命源泉来自于生命之石以外,雷岛上所有的动力来自于雷族祭坛正下方的天赐神剑所控制的巨型灵术脉阵。克劳德之前说过,自己的灵器恰好是天赐神剑,也就意味着,整座雷岛的生命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只要克劳德愿意,整个雷岛便会开始修复。驱动这个巨型灵脉阵并不需要大量的灵力,只需要足够的雷电就能让它正常工作。雷岛最不缺的就是雷电,所以无论雷岛上什么发生了损坏,只要天赐神剑依旧在克劳德的手中,那些被损坏的地方不久就会恢复得完好如初。 “除了这个,还有疑问吗?” 海云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疑问的话,就开始吧!”克劳德说,“首先你要知道,自己的体内除了海族的灵脉之外,还有我们雷族所特有的灵脉,也就意味着你的体内有双灵脉。想要学习雷法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感受自己的雷脉,就像你小时候最开始学习海族灵脉术一样。” 海云开始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学习灵脉术时候的场景,记得当时老师是一个开启十个脉门的高超灵术师,她告诉自己,感受灵脉就是感受自己灵脉中的灵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放空思想新心无旁骛。、 海云盘腿坐在竞技场泥泞的地面上,但由于灵术结界的缘故,泥泞的土地并没有打湿她的衣服,“昆仑长河,涌泉一游,九曲山下落盘流。”海云喃喃道,但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雷术灵脉波动,“临身过,破虚出,天清入四风。幻海境,心空鸣,见得暮云平。广幽深,承暗处,落霞一场空。” 海云摇了摇头,自己体内感受不到任何雷术灵脉。难道是自己回忆错了?海云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自己小时候很贪玩,可是这么重要的基础自己是绝对不会忘的。 从昆仑开始,感受灵脉,就像一条小鱼游过涌泉汇入九曲河。小鱼突破自己的极限,走出虚妄的思绪,享受着晴朗的天空和四方吹来的微风。九曲河通往广阔的幻海,心中一片空明,看见天边美丽的暮色。小鱼沉入水底,在宽广幽深的境界中,没有阳光的角落里却看到了落日的霞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海云第一次感受灵脉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她便感受到昆仑、涌泉、九曲河的存在。当落霞空一过,海云居然发现自己打开了第四脉门,也就是幻海。 她的老师告诉她,感受灵脉是学习一切灵术的基础,将自己的灵力从第一脉门昆仑释放,按照昆仑、涌泉、九曲河、临身、破虚、入四风、幻海、心空、暮云平、广幽、承暗、落霞空的顺序运转一个大周天,然后在将灵力贯彻自己需要想要打开的脉门,这样才能释有效地释放出灵力。 可是海云已经在自己体内将灵力运转了两个大周天,但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如果无法感受到脉门,那么也不可能释放出灵术。海云有些着急,额头上密布着汗水。 克劳德站在竞技场泥泞的地面上,看着海云紧闭双眼聚精会神的样子,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感受不到雷脉,可能是自己体内的海族灵脉产生了干扰?你不妨可以暂时将海族灵脉关闭,先感受雷脉。” 海云按照克劳德说的来做,首先从承暗开始依次关闭自己体内的脉门,广幽、暮云平、心空、幻海、入四风、破虚、临身、九曲河、涌泉、昆仑。脉门一个又一个地关闭,最后海族灵脉关闭了。海云身上的灵术结界立刻消失了,冰冷的雨水击打在她的脸上,盘坐在泥地中的裤子被泥水打湿,海云皱了皱眉头,忘记自己的灵术结界还开着。 灵脉关闭后,通过海族灵脉开启的灵术结界也就自然消失了。 “专心!”克劳德见海云有些分神,立马提醒道,“灵术感知不能分神,特别是在感受灵脉的时候。” 海云深吸一口气,端坐在泥泞的地面上,尝试着感受雷脉。可是海族灵脉一消失,海云体内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灵力。海云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一直坚持着。 “感觉到了吗?” 海云睁开眼睛,摇了摇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大雨中,海云白色高腰衬衫紧紧贴着雪白的肌肤,红黑格子交错的短裙贴在她的大腿上,露出诱人的曲线。 海云又尝试了很多次,但都还是失败了,海云有些沮丧,躺在竞技场的泥地中,眼神空洞,冰蓝色的长发散落在周围,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灵魂一样。 “为什么我还是感受不到?”海云喃喃道,“我做的没有错呀,感受灵脉,运转一个大周天,我试了二十多次,但依旧感受不到雷脉。”海云的眼角留着泪,支支吾吾地说道:“克劳德,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这么没用,连最基本的灵脉感知都做不到。” 克劳德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海云的身旁蹲下,为她撑开一把伞,挡住了雨水。克劳德看着海云,温柔地说道:“我的公主殿下,请不要哭泣,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难关,只要你坚持下来,就一定会成功的。”克劳德抚摸着海云的额头,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海洋之心的传承者,海族未来的女王,大海的主人。这三个月,为了海洋之心,为了你父皇最后的嘱托,这么危险的日子你都坚持下来了,我相信雷法,你一定会学会的。” 海云伸出左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直视克劳德。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感受不到雷脉而着急,而是担心自己感受不到灵脉无法帮助克劳德。克劳德的敌人很强大,海云认为自己必须要帮助他,可是现在的自己呢?别说六层雷法,就算是感知雷脉,这一个最基础的事都做不好,还怎么谈变强?海云咬着嘴唇,作为公主的那份骄傲,作为海族最年轻天才的自豪在一瞬间都不在了。此刻的海云心中只有自责。 “难道就要放弃了吗?”克劳德问,“我说过,你今天一定会学会***。”克劳德的声音很大,他想叫醒躺在地上的海云。 “谁要你管,我还不是为了你,担心自己没有用。你这么强,敌人那么多,我能做什么?我想帮你啊,我的克劳德,我不想你离开我!”海云放下自己的左手,躺在地上大声地吼道:“你是传承者是雷岛国王,我也是传承者海族未来的女王,可是为什么我和你的差距就这么大?为什么每一次你都是这样,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难道你就不需要朋友吗?” 克劳德听完,像一尊雕像一样凝固在海云面前,绿色的瞳孔中倒影着海云美丽的身影。 海云双手捂住脸,像个孩子一样地哭了起来,“我想要帮你,可是现在的我太弱了!我真的想帮你,不想让你消失在我的眼前......”海云蜷缩着身子,谁也不会想象出这个卑微的身影就是海国的三公主殿下。 克劳德一把扔掉手中的伞,一把将海云抱紧紧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云,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流泪,不该让你担心的。”克劳德抱着海云纤细的后背,轻轻摸索着她柔嫩的背脊,闭上了双眼,“但很多事,我不得不做。我也想在第一时间找到你,可是那样做只会把危险带给你。我必须要变强,变得很强,那样才能保护你。我确实很自以为是,可是就像你所说的,我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我之所以要做一些事,我有我自己的道理。一百年来,我一直都在雷岛上一个人修炼,我真正的朋友只有你一个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海云也紧紧搂着克劳德,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怀里不停地啜泣着。 克劳德低下头,亲吻海云的嘴唇,薄薄的粉红色嘴唇就像是雨中花瓣一样绽放。海云没有抵触,抬起头闭上双眼,侧着头。 海云冰蓝色的睫毛在风中颤抖。 克劳德的心尖在风雨中摇曳。 海云轻闭双眼,细细聆听风的声音。克劳德静静地凝视,看着雨点敲打在她的面庞。他们,一百多年的承诺,终于走在了一起,谁都不会想到,终有一天,还能看见彼此。 所有的误会和委屈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二人的唇互相摩擦着,像是在体会花蕾的甜蜜一样。他们的舌尖在舞蹈,跳起了华丽的圆舞曲。 克劳德感觉,是这场雨洗去了自己百年来的孤独和寂寞,没有任何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寂静的心动。 “你真的好美!”克劳德笑了笑,就像一百年前的那个三岁雷族孩子,划着自己的小船,第一次出海,为的就是见海国公主一面,告诉她:你真的好美。等我长大了,我就来娶你。 “能在吻我一会儿吗?”海云闭着眼睛,泪水已经干了,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两行细细的泪痕。 克劳德点了点头,二人拥抱着彼此凝固在了这雷岛的风雨之中。 豆大的雨点落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形成了一朵朵小小的喷泉。地上的水渐渐变多了,汇成一条条小溪,将二人围在中央。 就在这个时候,克劳德轻轻拍了拍海云的肩膀,开启自己的第一脉门:昆仑。一声巨响将四周的雨水直接震飞。海云的身旁居然出现了一巨大的银灰色脉阵,不用说,这就是海云一直想要打开的雷术灵脉。 克劳德松开海云,低声道:“这一次,你成功了!恭喜你,打开了雷术脉门。” 海云睁开眼睛,笑了笑,自己身后银灰色的雷术脉门和克劳德的第一脉门产生共振,一个谐脉阵出现了,“对不起,刚才失态了。”海云开启灵术将自己身上的泥泞去除。就在刚才和克劳德亲吻 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雷术灵力正在形成,而这个雷术灵力恰恰来自自己的第十一脉门:承暗。 第七十章:太重的皇袍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开启雷术脉门,海云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而是平静地看着克劳德温柔的目光,“是你帮助我打开了雷术脉门吗?在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你体内的雷术脉门打开了,和我的第十一脉门直接产生了共振。” 克劳德笑了笑,挽起海云耳边冰蓝色的长发,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开十一脉门。也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脉门居然会有如此高度的耦合性。” “耦合性?”海云搂着克劳德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 克劳德抱着海云的肩膀,解释道:“我在金沙滩上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灵脉受损,脉门残缺不齐,我只好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你的体内。之前以为我注入的灵力只是纯正的灵力,没想到还带着雷电的力量,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有雷术灵脉。而直到刚刚,我才明白,你体内的灵脉便是我体内灵脉的复制版,和我的灵脉相似度十分的高,也就是为什么我的脉门打开的时候,你的脉门也会跟着打开,这也许就是耦合脉门之间的互耦效应。” 海云抬起头亲吻着克劳德的脸,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打开脉门?你直接打开脉门不就好了?” 克劳德摇摇头,“我之前试过很多次,但都没有效果。”克劳德轻轻拂过海云冰蓝色的长发,幸福地说道:“但没想到,这一次就成功了。” 海云松开克劳德,向天边望去。雨停了,阳光洒向雷岛,乌云消失了,狂风平静下来。海云白色的短袖上衣和红黑色相间格子的短拳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她性感的曲线。 克劳德低声问:“公主殿下,您已经开启雷脉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海云笑着说道。 【海国·叶娜城·海王的房间】 “殿下,门外有两个人求见。”侍卫恭敬地说道。 “两个人?”海音低着头处理手中的问剑,说道:“告诉他们,现在还没有到我会客的时候。” “是。”侍卫转身离去。 “等等!”海音想起了些什么,喊住了正要离去的侍卫,“他们有说他们叫什么吗?” 侍卫点点头转过身恭敬地说:“一个人叫做边江,另外一个人叫做莫,他们说有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海音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命令道:“快让他们进来。” “是。”侍卫从未见到海音殿下如此着急,想必门外两人也是十分的重要,于是加快了脚步。 【海国·叶娜城·海王房间外】 “海音殿下召见我们了吗?”边江对侍卫刚才无力的举动十分不满。 侍卫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样子,“海音殿下请二位到房间里商谈要事,刚才多有得罪,请见谅。” 边江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鼻孔朝天地说道:“我有要事相商,你耽误了,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是,是.....”侍卫连忙道歉,恭送二人进入房间。 “感谢先生为我们报信。”边江身后的莫拱手道谢。 “哪里,都是为殿下做事,不需要这么客气。”侍卫摸着头笑了笑。 莫点点头,“你是一个很好的侍卫,相信你一定热爱海国。” “当然。”侍卫答道,“我会一直守护好海音殿下的。” “很高兴认识你。”莫说,“我的名字叫莫。” “我叫子轩。” 莫挥手示意,跟随着前面的边江一齐进入了房间。这个叫做子轩的侍卫轻轻地为二人将房门关好,深吸一口气守在房间的门口。 【海国·叶娜城·海王房间内】 边江和莫一前一后走进了海音殿下的房间,他们知道过不了多久等海音殿下加冕为王之后,这里将会成为海王的房间。 “参见海王!”边江和莫半蹲着身子一同行礼。 海音连忙将他们二人扶起来,急切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回来了?” 边江和莫互相看了一眼,莫回答道:“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死了?”海音一脸不解,“是海云杀的吗?” 莫回答道:“不完全是。” 边江接着说:“我们追击了海云殿下一个月,其中有八十七位弟兄们被海云殿下用计除掉了。” 海音叹了口气,扶在桌子上,说:“我的那个皇妹,实力是很强大的。在十个兄弟姐妹中,除了我和六弟,她应该就是最强的了。她是我们海族少有开启了十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想要追杀她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莫低下头道:“是吾等无能,无法带回海洋之心。” 海音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皇袍,向二人走来,“既然你们没有带回海洋之心,为何还要回来?”海音彬彬有礼的样子像是个书生,而手中却浮现了一个冰蓝色的灵脉阵,“做杀手的,要知道,没有完成任务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边江后退了几步,额头上冒着汉,虽说他也是开启了八个脉门灵力不俗的灵术师,可是和海音这种开启了十一个脉门的顶尖灵术师相比还是差了很远。如果海音想要杀死他和莫,二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莫镇定地说:“海云殿下登上了雷岛。” “雷岛?”海音想了想,“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许能考虑放过你们。” 边江松了一口气,周围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 莫道:“我们剩下的十三个杀手一直在追杀海云殿下。但是,后来,海云殿下往雷岛方向游去。我们在雷岛海域周边僵持了三天,最后海云殿下为了不让我们拿到海洋之心,冒险进入血缒海湾。” “血缒海湾中可是有上万的雷术灵阵,进入血缒海湾可是死路一条。”海音深吸一口凉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就算是死也要给我惹麻烦。” 边江说,“海王,我们认为,海云可能还没有死。” “何以见得?”海音问。 边江道:“海云殿下进入血缒海湾的时候,雷岛上方降下了一道巨大的闪电。闪电的威力直接掀起了百米高的海啸,十三人中有一半的人都死在这个巨大的海啸之中。海云殿下借力跃过了海啸,消失在我们眼前。而我和莫直接被海啸击晕,我们醒来后,发现血缒海湾的所有雷术灵阵都关闭了。所以,我和莫猜测海云殿下可能还活着”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登上雷岛,完成你们的任务?”海音问。 莫回答道:“因为雷岛上有一个神。” 海音阴沉着脸,“我并不想听你们这些没有头绪的解释,我想知道的只有结果。”海音双眼寒光一闪,二人的脚下纷纷出现了两个灵术脉阵,“现在我知道结果了,那就是你们失败了,所以,你们应该死。” 边江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旁边的莫吼道:“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海王?看来当初我们还不如先跑了!” 海音没有犹豫,手中的灵阵微微一闪,边江脚下的灵阵中三道灵术脉冲准准地击中了边江体内的灵脉。边江瞬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海音冰冷冷地看着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希望你和他不一样,我要的是聪明听话的人,而不是这样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傻子。” 莫看着眼前的海音,面前的这个人不仅是海王,还是一个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杀手。莫笑了笑,他的一生中很少见到过这样的人,但是这种人很对他的胃口,“海王,海云殿下还活着。” “哦?”海音站在莫的身后问道,“听你的意思是有人救了他?” “是!” “你叫什么名字?” “莫。” 海音转过身悄悄地说道:“莫,你真以为我是像海曼那样的白痴吗?雷岛早在一百年前的雷岛海战就已经灭族了,现在的雷岛上没有任何人。” “雷岛上有人,而且这个人的实力很强。”莫冷冷地说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丢掉自己的性命,“雷岛上空降下了一道巨大的雷电,我曾经听人说过这种巨大的雷电降下,是雷族人雷法大成的标志。” “你们为什么不说这是当年的妖兽【雷牙】突破封印呢?我认为现在会有更多的人相信这个说法。” “相信这个说法的都是神圣联盟的那群傻瓜。” 海音拍了拍自己皇袍上的灰尘,对莫说道:“你瞧瞧,我这一身的皇袍合身吗?”海音在莫的身前转圈圈显摆道。 “合身!” “不过我嫌这个皇袍太重了。我还是想穿父皇身上的。” “无论皇袍如何,只要殿下穿上就是最合身的。”莫说道。 海音大笑着,“你知道吗?为了登上这个位置,我不惜杀了父亲,除掉我的手足,发动海族的内战。可是所有的步骤都已经完成了,最后却被海云破坏了。”海音的笑容消失了,脸上露出狰狞的样子,“我那个死鬼父亲,到死都不忘在我面前摆一道。可以说,他这一弄,真的是给我制造了很大的麻烦。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加冕为海皇,那是因为海洋之心一直没有回来。海洋之心一日不在,我便一日不是海王。” “所以臣以为,陛下需要下手了。” “怎么说?” “陛下的消息灵通,想必也知道了一件事。神圣联盟组织联军进攻雷岛,二十五万大军,还有两位灵器传承者和两位传奇法师,臣以为,陛下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等上雷岛,直接除掉海云殿下,夺回海洋之心。海洋之心得到后,您不就是海国国王了吗?” 第七十一章:落霞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音缓缓脱下披在自己肩上的皇袍,放在自己对面的衣架上,走到莫的身前,指着挂在衣架上的皇袍说道:“莫,没有海洋之心,我终究不是海王。这一件皇袍是我亲人专门为我定制的,可以说现在,在整个叶娜城,乃至整个海国,只要我要当海王,无论有没有海洋之心我就是海王。现在的海国,有没有海洋之心并不重要,对我而言,只要我现在穿着这身皇袍走出我的房间,所有人都会跪下为我行礼。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莫抬起头,眼中倒映着海音温文儒雅英俊的面庞,莫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恐惧,这个人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从他的眼中,莫几乎看不到半点人性,他看到的只有权力、欲望、血腥和战争。 “我明白了。”莫低着头看着这厚厚的地毯,视线有些模糊。 海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不用了!”莫耸了耸肩,到头来自己还是一颗棋子,一颗没有用的弃子。莫开启灵脉,伸出右手运起灵力,一道掌力准准地拍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莫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倒在了海音面前,此时莫的体内已经灵脉寸断,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生前自己作为杀手时一幕幕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吧。 “无论你们是否回来都是死路一条,杀手,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他们就会成为猎物。”海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们二人,你们将这个宝贵的消息告诉我。”海音从桌子下面拿出一瓶红酒,往自己的酒杯中掺满,“这杯酒,算是赏给你们的,黄泉路上,请共饮!”海音将酒杯中的红酒洒在二人的尸体上,又将酒杯放回自己的桌上。 “侍卫!”海音大声地喊着。 年轻的侍卫慌慌忙忙地从门口跑进来,一身沉重的板甲弄得他气喘吁吁,“海音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海音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尸体,说道:“他们二人之前想要刺杀我,现在已经被我杀了。叫人将他们处理了吧!” “是!”年轻的侍卫咽了一口口水,刚才还活生生地二人现在就变成了两具尸体,年轻侍卫身上起了鸡皮子疙瘩。 “年轻人,你叫什么?”海音问。 “子轩。” “好名字。”海音赞叹道,“还有一件事,除了叫人把这两个尸体处理掉之外。请再帮我喊一个人。” “殿下尽管吩咐。” “让谷波将军来见我,我有要事相商。” “是的!” 子轩飞快地跑出房间,向门外冲去,一会儿的时间就消失在了走廊中。 【雷岛·雷神城竞技场】 “***乃第一层雷法,聚雷为点,将雷术从一点发射出去,实现雷术打击。这便称为***。***虽然只是第一层雷法,但是其中蕴含着很多巧妙的变化。***是一切雷法的基础,而且在实战中也有非常高的实用性。”克劳德解释道,“***对灵力的消耗很小,但是能发挥巨大的作用,之前你应该也看到了,只要是对雷术有着深刻的把握,仅仅是利用***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克劳德双腿分开,与肩同宽,说道,“想发出***,就必须学会两个步骤,集雷和放雷。集雷和灵术聚集的过程很像,既然你现在已经感受到雷脉中雷电力量的流动,不妨将雷电力量假设为灵力,然后通过汇聚灵力的手段同样来汇聚雷电。”克劳德伸出左手,一团蓝白色的雷电在他手中聚集,“瞧,这样就可以聚集雷电了。” “我试试!”海云按照克劳德说的来做,但还是失败了。虽然她能开启雷脉,也能感受到雷电的力量,可雷电终究不是灵力,雷脉也不是灵脉。但是海云并没有放弃,试了好几遍。 “跟随我的指引来吧。”克劳德手中一个蓝白色的雷术灵阵出现,控制着海云体内的雷电之力。 海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绵柔之力,指引着自己体内的雷电向雷脉四周流动。虽然控制带有雷电灵力的方法和控制淋漓的额方法很相似,但是其中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注意到和运转灵术的差别。”克劳德提醒道。 不久,海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雷电之力开始渐渐汇聚起来。 “差不多了。”克劳德说道。 海云伸出右手,一道强大的雷电脉冲直接划破了空中,击中竞技场对面的观众席。 “怎么样?”克劳德问道,“这下你明白了吗?” 海云瞧着自己的右手,惊讶地说道:“没想到,我也能发出***。” 克劳德笑了笑,“这是我控制你体内的雷脉和雷电之力才实现的,至于你是否可以发出***,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明白。”海云调皮地笑了笑,回忆起之前克劳德引导自己身体中雷电的那种感受,开始模仿起来。 海云虽然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克劳德,可是她的天赋却是很高的,尝试十多次后,海云便学会了自己发出***。虽然自己发出的***和克劳德的***威力相距甚远,但是威力也不俗。雷脉术果然和一般的灵脉术不一样,单单是在破坏力方面,雷脉术就要比相同层次的灵脉术还要高上好几倍。 站在一旁的克劳德欣慰地笑着,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自己的心中十分惊讶。要知道,一般雷国优秀的灵术师,学会***,至少都要花上三天的功夫,没想到这个美丽的海国公主居然在一个下午就学会了。人与人之间,天赋是不同的,如果海国有更好的灵术教师,恐怕海云的实力会更加强大。 海云学会了如何自己放出***之后,便一直重复地释放,一次比一次威力大。没过多久,海云就已经完全掌握了***的技巧。 克劳德当然还是要泼一泼冷水,不然这位公主殿下又要忘乎所以了,“云,你已经掌握了***的诀窍。但是要完完全全精通***,还需要不断地练习和体会。把我父亲奥斯汀·菲涅尔作个例子,他虽然是八层雷法的境界也是雷族三百年来最强的战士,但是我敢说他对***并不精通。很多雷族的灵术师都向我的父亲一样,为了追求更强的实力,反而忘了最基本的东西。要知道,所有强大的东西都是建立在一个稳固的基础之上。所以,***的修炼对于雷族的灵术师来说是非常关键的。” 海云摸了摸脑袋,天真地问:“那我现在这样的水平算是有多精通呢?” “如果说完全精通***是一百分的话,你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分。” “二十三分?”海云并不像克劳德想的那样会十分失望,相反海云十分开心地说道:“没想到我居然会有二十三分,那我再练一段时间不就会有一百分了吗?”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我都不敢说我会达到一百分,毕竟世界上除了时间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是完美的。” “你会给自己多少分?” 克劳德比了个手势,眯着眼睛说道:“不多不少,刚好九十九分。” “真自信啊!”海云笑了笑。 “差不多了,接下来,我来教你如何开启第十二脉门。”克劳德说。 “啊?今天不是只学***吗?”海云问,“为什么还要学如何开启十二脉门?” “这么说你是不想学咯?”克劳德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口前,看着海云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今天学得已经够多了。” “可是太阳还没有下山呢!”克劳德指着天上明亮的太阳说道,“如果我算的不错的话,到太阳下山恐怕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而这些时间足够我帮你开启第十二脉门了。况且,我明天会教你二层雷法也就是将***这种聚雷为点成为聚雷为线,也就是你之前看到像血缒海湾上雷术灵阵释放出来的雷术脉冲。而要学会一层雷法以后的雷法,你就必须拥有两个以上的雷脉。” “所以你就要帮我开启第十二脉门?” “你的落霞空如果开启将会是和承暗一样的双脉门,到时候,十二脉门和十一脉门产生共振,你对雷电灵术的控制能力又会飞跃一个层次。” “好吧。”海云答应下来,“那就来吧!” 克劳德将双手背在身后,道:“提前说明,要打开你的第十二脉门,我必须向之前的雷术灵阵一样发出雷术脉冲直接打入你的体内,从内部打开你的第十二脉门。” “能轻点吗?”海云恳求道 “当然,不会太重。”克劳德提醒道,“但是要注意,我向你体内注入的雷术脉冲会不断增大,到时候你要分别打开你已有的十一个脉门,这样让你体内的灵脉充斥着雷电灵术,雷电灵术达到一个层次后,便能突破第十二脉门。” 海云点了点头,一个跃起,和克劳德拉开了十米的距离,“准备好就来吧。” 克劳德点点头,两个银灰色的灵脉阵在身后显现,指尖一道雷束直接打入海云的体内。 “嗯!”海云轻轻**了一声,这条雷电就像是灰色的小蛇在她的体内来回游荡。 克劳德一脸严肃,皱着眉头。其实强行打开十二脉门有一个风险,那就是如果灵术师在打开脉门的瞬间没有把控好时机,注入的灵力溃散,流淌在灵脉中很容易造成其他的脉门堵塞,倒是后不仅是十二脉门打不开,就连之前的脉门恐怕也会因此而毁坏,而且这样的毁坏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克劳德对自己的手法很有信心,但是如果海云出了问题,就算他再强大恐怕也无法挽回,最多只能保证海云不死。 海云按照克劳德说的来做,将自己的脉门一个一个打开。昆仑、涌泉、九曲河、临身、破虚、入四风、幻海、心空、暮云平、广幽、承暗。 克劳德注入的雷术灵力逐渐充斥着海云的灵脉,海云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脉中全是克劳德的灵力,这些灵力都在冲击着自己最后的脉门:落霞空。 第七十二章:神赐的力量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如果此次成功,海云将会成为打开十二个灵术脉门的顶级灵术师,同时自己便可以更加靠近海洋之心对自己的认可,之后还可以学习雷术成为第一个同时会海国灵术又会雷法的灵术师。 想到这里海云更加仔细了,因为一旦稍有失误,自己的灵脉恐怕会毁于一旦。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这次失败了,就算是克劳德恐怕也救不了自己。 终于,在担忧中,海云的第十二脉门落霞空打开了。拥有两个双脉门的十二脉门灵术师诞生了,有一个令人生畏的天才产生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这一次,出问题的不是海云,而是克劳德。就在海云开启落霞空的一瞬间,克劳德并没有停止注入雷术灵力。此时海云灵脉中的灵力已经达到饱和,当克劳德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多余的雷术灵力成为压垮马车的最后一根稻草。克劳德停止望海云灵脉中注入雷术灵力,可此时,海云体内的灵脉已经开始崩溃。从十二脉门开始,大量的雷术灵力一瞬间堵塞了海云的十一脉门,多余的雷术灵力一个接一个依次堵塞了海云的第十、第九、第八....一直到第一脉门。 海云体内的灵力只能由她自己来排除,尽管克劳德实力强大,对灵力的控制能力也十分高强,可是对于海云体内多余的灵力也是束手无策。克劳德能够十分精准地向海云体内注入灵力,但却无法从中将多余的灵力驱散。克劳德被海云体内饱和的雷术灵力直接震开,只有在一旁焦急地等待。 “完了!”克劳德的心情一时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在海云所有脉门都堵死后保住她的性命。克劳德知道,对于海云来说,失去灵脉也就意味着失去生命。对一个灵术师来说,灵脉比他的血脉更加重要,灵脉被毁,一切都无法挽回。 海云额头上爬满了细细的汗珠,她盘腿坐下,尽力调理着自己体内的灵脉。海云知道大事不妙,但是她依旧很冷静,她明白自己体内还有海洋之心,至少性命无忧,至于灵力修为就要看自己了。 海云不断探索着自己体内的灵脉,惊奇地发现体内溢出的雷术灵力正在不断减少,它们正向着自己其他的脉门汇聚,而自己体内其他的灵脉正在产生变异,就像是之前在荣耀森林被雷术灵阵发出的雷术脉冲击中一样。 “克劳德,再向我体内注入你的灵力!”海云大吼道。 “但是你的灵脉中灵力已经饱和了。” “还不够!”海云惊喜地喊道,“灵脉发生了变异,不是两个双脉门,而是十二个双脉门。” 克劳德瞪大了眼睛,用自己的灵术感知一番,果然和海云说的一模一样。无数的灵力在向着海云其他十一个脉门汇聚,灵脉中的雷脉术已经所剩无尽。克劳德连忙开启灵阵,再次向海云体内注入雷术灵力。 “这一次不要再出错了!”海云喊道。 “不会。”克劳德答复道。 克劳德从未想象过,会有一个人拥有十二个双脉门。也就意味着,海云将会比开启十二脉门的灵术师多了一倍的脉门。虽说多出的一倍脉门无法增加灵力的多少,可是多出一倍的脉门也就意味着海云能够同时使用两种截然不同的灵术。而且,此刻的她将会同时开始海族的十二脉门,和雷族的十二脉门,等于同时一跃成为了两个开启十二脉门的顶级灵术师。 有了克劳德的帮助,海云从容地将体内所有的雷术灵力逐个分配到每个脉门中。虽然雷术脉门产生的时候和海族脉门有了排异反应,但是海云体内的海洋之心守护着她的灵脉。 这个过程很漫长,海云和克劳德都十分有耐心。之前海云所说自以为是的克劳德已经不在了,海云指挥这克劳德,灵力加多少,快还是慢,节奏如何。克劳德安安静静地按照海云说的来做。此刻的海云突然有了一副顶级灵术师的样子,细细地分配着克劳德加入她体内的雷术灵力。 “停!”海云喊道。克劳德立马停下,没有丝毫犹豫。 终于大功告成了,海云站起身,开启自己的十二个脉门,天空中发出炸响,就在一瞬间,十二个冰蓝色和十二个银白色的脉阵显现出来,海云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头顶。 “再来试一下刚才学会的***!”海云低下头,十二个银白色的脉门同时打开,右手一出,一团猛烈的雷电朝着克劳德飞去。 克劳德眯着眼睛上前迎击,克劳德和海云释放出的***碰撞的一瞬间,巨大的雷术脉冲覆盖了整个雷神城竞技场。爆炸中心的地面下陷三米,形成了一个直径为五米的大坑。 “我这一招***如何?”海云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得意地问道。 “三十二分。”克劳德站在巨坑中央唯一凸出来的地方说道,“威力确实很大,不过这并不是***的诀窍。” “好吧好吧!”海云摊着双手朝克劳德走了过来,调皮地问道:“克劳德,你说我现在开启了十二雷术脉门,我修炼雷法能达到什么层次?” 克劳德上下打量了海云几眼,说道:“不好说,在你身上有太多的惊讶了!就在几天前,你还是那个被十三个杀手追杀的落魄公主,还险些死在了血缒海湾之中,没想到,几天后,你就是开启十二脉门的强者,同时还获得了十二个雷术脉门。现在的你真的是前途无量。” “我现在能击败神圣联盟的传承者吗?” 克劳德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和传承者们的差距还是很大。” “可是我有海洋之心。” “你能驾驭海洋之心吗?” “不能。”海云噘着嘴说道,“我能开启二十四个脉门。” “那你的雷法是几层呢?” “一层。” “精通几层呢?” “......” “虽然有二十四个脉门,但是你会在同一时候发动两种不同的高级灵术吗?” “不会啦!”海云厌烦地说道,“我知道我的差距还很远了行吧!” 克劳德笑了笑,一百多岁的公主还依旧是小孩子的脾气,“传承者之所以被称为传承者,是因为他们已经完全驾驭了上古灵器。大家都在说上古灵器很强大,但是你知道上古灵器为什么这么强大吗?” 海云摇了摇头。 “灵器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脉门。普通灵器的脉门可以达到和人的脉门共振的作用,可以极大地提高灵术师在战斗中的实力。你的灵器是寒花枪和那一身盔甲吧!” 海云点点头,“寒花枪是海族的十大枪之一,自带六个脉门。至于盔甲......”海云眯着眼睛说道,“在落日泥潭被石像巨人打烂了。” “我相信这两件灵器穿在你身上,那一定档次也不低,在海国不说价值连城可也算是稀有的灵器。”克劳德分析道,“不过一个灵器再强,在现在的时代中都很难超越上古灵器。你也说了,灵器被巨人石像打烂了。而上古灵器之所以能流传至今,是因为上古灵器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共生。” “共生?” “一般的灵器久了就会腐朽,像一般的菜刀一样,无论怎样锋利,总会有腐烂的那一天。可是上古灵器却并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黯淡无光,它们能在每一代传承者死去后吸收力量,来抵御时间的腐蚀。上古灵器具有自己的意识,它会选择自己认为优秀强大的人,将他作为自己的伙伴,与其并肩战斗。千万年下来,上古灵器不仅没有减弱还在一点点地加强。”克劳德说,“每一件上古灵器都带着十二个和人身上一样的脉门,完全驾驭而来上古灵器,也就意味着传承者将会比平常人多出十二个脉门。这样的力量压制也使得传承者拥有了神赐的力量。” 第七十三章:去看世界的尽头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既然上古灵器这么强,为何不多建造呢?” 克劳德摇了摇头,“上古灵器确实很强,不过如何建造上古灵器,已经不得而知。这已经成为世间的迷。以前的上古灵器应该也是有很多的,不过随着第二次末法时代中与世界上妖兽的对决,很多的上古灵器都在战斗中被大量摧毁。直到百年前,联盟中已知的上古灵器仅剩下了十五件,其中有八件在雷岛战役中被处于无雷之境中的父亲给摧毁。” “奥斯汀·菲涅尔殿下是如何摧毁上古灵器的呢?” “摧毁上古灵器很难,因为上古灵器首先是和传承者共享生命的,也就是说,想要摧毁上古灵器,必须首先杀死传承者。而杀死传承者摧毁上古灵器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强大的灵术从外部直接破坏掉整个灵器。”克劳德解释道,“我的父亲踏入无雷之境后,实力大增,加上影阳之锤的加持,几个回合之后,九位传承者直接被父亲杀死,而其中八件上古灵器直接被父亲的影阳之锤给摧毁。至于剩下来的那一个则是防御和生命力最高的魔导铠甲,也就是如今龙国的传承者古门罗所持有的上古灵器。根据我知道的消息,很可能这一次攻打雷岛的传承者中有一个会是他。” “这样说的话,如果我能驾驭海洋之心,那我岂不是有三十六个脉门了?”海云问。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克劳德说道,“除了联盟的七件上古灵器之外,这个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上古灵器,比如说,你们海国就有海洋之心,星族有智慧宝石,雷岛有天赐神剑和生命宝石,左拉城有火圣古剑。当然,妖族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上古灵器,都有不俗的实力。”克劳德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说道,“如果你真正的开启三十六个脉门,而且精通每个脉门的话,我想你的实力会十分强大,就算是传承者恐怕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我会超越你吗?”海云问。 克劳德笑了笑,“但愿你终有一天能够超越我,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看到你超越我的那一天。” 海云伸了个懒腰,开启二十四个脉门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在她的眼中世界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无论是听觉、视觉还是嗅觉,都要比之前强上了数倍,“克劳德,在你眼中的世界和在我眼中的世界是不是不一样?”海云再一次问道这个问题,因为她发现,随着自己灵力的提升,自己好像就更加融入了这个天地之间。 克劳德道,“相信你应该也有所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灵力的世界。出处都含有灵力,就像是水伴被造物主创造出来一样。你应该能体会到,当自己的灵力越来越强的时候,自己就会更加融入自然,也就是化为自然中的流光。” “如果某一天达到了灵力的巅峰,人还是人吗?” 克劳德笑了笑,摇摇头,“达到灵力的巅峰,人就不再是人了。就像雷法突破十层之后,整个世界将会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突破雷法十层,肉身将与雷电并存,整个人的生命将会化为雷电。” “你会死吗?” “不会。”克劳德说,“还有更多的事等待我去做,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我还不能离开。” “你的使命就是去拯救世界吗?我的救世主。” “算是吧,给世界一个交代,这便是我的任务。”克劳德向海云伸出手,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遍这个世界吗?我会带你去看世界的尽头。” 海云嘴角微微一笑,握住克劳德的手,笑着说:“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我会亲手将你打败的,我一定要让你见到我超越你的那一天。” 克劳德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忍住,“既然这样,那就拭目以待吧!”克劳德转过身,没想到太阳已经下山了。大雨过后,空气弥漫的小水珠已经被阳光吹走,月亮露出可爱的面庞,星星挂在天空中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一起去吃饭吗?”克劳德问,“这个下午真的是很漫长啊!” “当然!一个充实的下午。”海云说完,走出雷神城竞技场。克劳德这次没有召唤出银灰色的雷术脉阵消失,而是跟在海云身旁,听她讲她小时候和自己那些哥哥姐姐们的故事。 “明天你要教我什么?”海云问。 “雷法二层,你想学吗?” “当然!”海云爽快地答道。 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启动了,血缒海湾上空上万个巨型的雷术灵阵发出耀眼的雷电冲入天空,照亮了整个雷岛。海浪拍打着雷岛东面的落锤峭壁,乌瑟兰坟场中的亡灵们静静地安息着。 第七十四章:五国会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龙国·王都·因索尼亚·三清殿】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9月21日,在神圣龙国的王都因索尼亚东面的三清殿中,齐尔德将此次奉龙国国王莫斯菲尔德·塞恩迪亚的命令,将此次联军总指挥的职务交给了年仅二十八岁的第四军团长:巴文先生。 除了沙国和雾国之外,树国、雪国、兽国、宁国的代表都早早地来到三清殿,准备着早上有关此次联军行动安排的总策划。这些代表都是各国国王接到神圣联盟的命令后,立即派来的。雪国代表来得最晚,连续赶了八天的时间,都没有合眼,才在9月20号晚上赶到的。睡了一觉后,紧接着就要参与大会。 不过来到三清殿后,龙国才表示有关此次联军行动细节的商讨要等到9月21日下午才会进行,而整个上午是让众人见证龙国国王莫斯菲尔德·塞恩迪亚为巴文将军加冕的过程。 知道消息后,雪国的代表乌乌辉什么话也没有说,回到自己房间蒙头大睡,一直睡到了下午。兽国的行动总策划人飞英听到消息后心中很不爽,整天的脸都是不好的脸色。而树国的风铃将军和宁国的南门舟倒是很有耐心地见证了整个加冕的过程。 整个三清殿都被王者之剑围了起来,人们只能远远地望见里面重要的人。龙国国王莫斯菲尔德站在三清殿前为巴文加冕,莫斯菲尔德左侧站着的是龙国总军团长加拉姆·齐尔德将军,右侧是王者之剑队长白德。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都是龙国的高官贵族,树国的风铃将军、兽国总策划人飞英女士和宁国的南门舟坐在一起,处在这些龙国权要之中。 三清殿中很多人的目光并不是在看国王加冕巴文这位年仅二十七岁的军团长,他们的目光落在了这位来自树国的女将军身上。 风铃将军有一张不会变老的脸,和二十年前一样,风铃依旧是楚楚动人的少女模样。没有人会在意这位女将军的年纪已经四十岁了,因为她的容颜曾经让雪国国王也为此倾倒,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风铃是再合适不过了。 加冕仪式好像故意被龙国安排的很漫长,持续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风铃将军和南门舟都很有耐心地看完了,那些龙族的权贵们也从不同角度欣赏完风铃将军美丽的倩影。在座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只有飞英女士心情不好,她是一个强壮得像是优秀战士的中年女人,整个加冕过程中,虽然她一直面带微笑,但心中一直骂着各种弯酸刻薄的话。 三清殿中的加冕仪式很快就结束了,龙国国王莫斯菲尔德·塞恩提亚、龙国总军团长加拉姆·齐尔德和王者之剑队长白德纷纷离去后,很多人都来找风铃将军闲谈。风铃将军早就习惯了自己这容颜带来的这一系列问题,从容地和这些人谈完后,便与南宫舟一同离开了。飞英女士倒是主动献殷勤,找龙国帅气的贵族公子攀谈,但是没有说几句这些贵公子就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有关此次雷岛行动的具体安排的商讨会议终于在三清殿展开了。听说美丽的风铃将军又要来这里,许许多多的龙国人,无论是龙国年轻男子,还是美丽的少女,早早就把三清殿围了个水泄不懂,鲜花铺满登上三清殿的白色台阶。好多的龙国小孩跑到风铃将军面前,将美丽的黄色郁金香送给她。 “看来风铃将军很受欢迎啊!”走在前面的巴文将军笑着说道,巴文是一个络腮胡,笑起来就像是海盗一样。眼睛很漂亮,但是绝对看不出他是一个年仅二十七岁的龙国军团长。 风铃捧着鲜花笑了笑,“龙国人真是很热情啊!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爱上这个国家的。” 说着,又有一个小孩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把一朵红玫瑰给了风铃。 “姐姐,你好漂亮,这朵花送给你,下一次你一定还要记得来三清殿啊!我再见到你也会送你玫瑰花的。”说着,小孩被龙国的士兵拖走了。 风铃掩嘴笑了笑,拾起那没有刺的玫瑰花,向小孩招了招手,“谢谢你的花。” 强壮的飞英女士瞧了瞧风铃手中满满的花,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嘛,有什么的,龙国人都这么肤浅吗?” 风铃撇了撇嘴,笑着说道,“没办法,美丽的外貌是我父母赐给我的。” 飞英女士还想说些不好听的话,但是没想到风铃并没有咄咄逼人,结果飞英女士还是就此作罢,“风铃将军,你手中有这么多花,拿得下吗?”飞英撇着眼睛偷瞄着风铃怀中的鲜花。 “说到这,我真的拿不下了。”风铃掩嘴笑了笑,将手中一半的鲜花给了飞英女士,飞英女士并没有推辞,自然而然地接过鲜花。 “好香,风铃将军,其实不瞒你说,我平时很喜欢鲜花的。”飞英拿着鲜花,放在自己鼻子下轻轻地闻着。 “我虽然喜欢,但是我对鲜花过敏。”风铃叹了口气,“每次面对这些鲜花,我都很没有办法,只好勉强接受。” 一旁的南宫舟慈祥地笑了笑,“风铃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将手中剩下的鲜花给我,这样你就没有烦恼了。” “谢谢。”风铃很爽快地将手中剩下的一半鲜花递给了南宫舟。 “真香。”南宫舟和飞英一样一路上都在欣赏着花。 到了三清殿,巴文将军和三人纷纷入座,另一面是从联盟派来的记事人员。但此时,会议还不能开始,因为雪国代表乌乌辉还没有来。 巴文皱了皱眉头,“雪国的乌乌辉先生在哪里?” 众人摇了摇头,表示都不知道。 南宫舟摸了摸自己白色的胡须,说:“今天早上有人见到乌乌辉先生回旅店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乌乌辉先生应该还在睡觉吧!乌乌辉先生是从海上赶过来的,这八天一直都在路上,没怎么休息,得知今天上午没有召开会议后才回去睡觉的。” “雪国负责的是此次行动的装备,他必须到场才行。”飞英说。 “要不派一个人喊一下乌乌辉先生吧!”风铃建议道。 南宫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风铃的意见。 巴文想了想,正要喊人的时候,睡眼惺忪的乌乌辉先生不慌不忙地吃着早点,来到三清殿上。 “各位,抱歉,我来晚了。”乌乌辉先生吃完自己手中最后一块蜂蜜蛋糕,撅了撅手指头,坐了下去。 “乌乌辉先生,所有人都在等你。”巴文整理着自己手中的文件说道。 乌乌辉打了个哈欠,点点头,“睡过了,睡过了,我们马上开始,马上开始。”这个平凡的大叔,一身朴素的打扮,看起来哪里像是雪国的代表,分明就是一个卖早点。 巴文深吸一口气,将自己一肚子的气憋了回去,如果乌乌辉是自己的士兵,那么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总而言之,关于联盟此次对雷岛行动的细节商谈会议就这样开始了。 “五国会谈,现在开始。”巴文宣布道,“此次参会有神圣龙国、神圣树国、神圣兽国、神圣雪国、神圣宁国。本次会议旨在确定此次联盟对雷岛行动的大致分工。按照第二神圣联盟478年9月12日内阁会议结果,本次神圣联盟将派出五国联军向雷岛进行军事打击。龙国将会成为此次战斗的总指挥,雷岛行动总将军将由龙国第四集团军军长巴文将军负责。”巴文站起身,恭敬地行礼,“相信今天早上大家也见过我了,以后不懂的地方,还要请大家多多指教。” 第七十五章:永远的海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巴文说完,淅淅沥沥的掌声响起。风铃和南宫舟没有抬头看巴文将军,而是低着头,查看自己的文件,飞英女士喝着咖啡一副走神的样子,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言不发。迟到的乌乌辉眯着眼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瞌睡。 巴文直接进入主题,跳过了繁复的开场白,“这次行动,龙国将派出二十万军队,其中有五万是灵术师,传承者古门罗会参战。龙国方面的战区总司令将由第四军团长巴文将军负责。” 风铃道:“树国会派出四万战士,一万灵术师。传承者花泽会参战,树国将军将会由我担任。”风铃笑了笑,“另外,前些日子,树国高层决定派出树国剑豪,秋风阳协助传承者花泽加入战斗。” “这个决定经过联盟审核了吗?”巴文问,“此次行动是由联盟委派的,有关计划的所有改变必须经过联盟的审核。” “联盟内阁主席西奥朵先生已经同意树国的决定。”风铃说。 飞英女士道:“联盟的一切决定必须经过内阁会议的商讨,西奥朵先生没有权利代表七国。” 一旁的乌乌辉还在打着瞌睡,好像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一样。南门舟望着三清殿的天花板,一言不发。 风铃挽起自己耳边棕色的长发,解释道:“无论其他六国同不同意,秋风阳将以树国战士的身份参与此次行动。” “风铃将军,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秋风阳虽然不是联盟的七位传承者,但是他的实力可以和传承者比肩。祝福之剑,虽然没有列入神圣联盟七大上古灵器,可是祝福之剑本身就是上古灵器。秋风阳参与此次行动也必须通过内阁会议的决议。”巴文坚持道。 飞英女士耸了耸肩,道:“巴文将军,我认为如果秋风阳作为一名战士参与此次行动并不会有所不妥。有碎叶剑豪的加入,我相信此次行动会更加成功。” “谢谢理解。”风铃感激地说道。 “你们的想法呢?”巴文冷静地望向周围的几个人。 南门舟和乌乌辉都表示没有异议,巴文也只有作罢。 “按照内阁商讨的结果,龙国和树国将会派出此次行动的主力军,两国也会准备自己军队的武器和装备。”巴文道。 “最后,王者之剑和智慧殿堂依旧不参与此次行动吗?”飞英女士问道。 “龙国国王并没有这样的计划。”巴文说。 风铃道:“智慧殿堂有更重要的事,此次行动树国已经派出了剑豪秋风阳和苍穹之手花泽。” “真是可惜。”飞英说道,“还以为能见到传说中的王者之剑和智慧殿堂的风采呢!” 树国和龙国纷纷交代完自己的任务后,接下来轮到雪国了,乌乌辉伸了个懒腰,像是才从自己的美梦中醒来,“此次雪国将会为二十五万大军提供船只。一百艘荣耀级战舰、两百艘星耀级战舰、一百艘黄金级战舰和十五艘白银级战舰。” 巴文点点头,满意地问道,“雪国建造这四百一十五艘战舰需要多长的时间?” “不用怀疑雪国的造船能力,两个月后,四百一十五艘战舰将全面准备完毕,之后会是半个月的试水时间。三个月后,四百一十五艘战舰将准时达到卡尔美罗港。” “很好。”巴文赞叹道,“联盟的军舰型号都是一样的,士兵们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适应舰船的情况。” 飞英女士喝完自己手中的咖啡,轻轻放在桌面上,开口道:“兽国已经在筹备此次行动所需要的粮食,二十五万战士三个月的粮食将在两个月后筹备好。兽国四部,火部的一百名灵术师将押送这些粮食在三个月后赶往卡尔美罗港集结。” “这样一来,我们此次行动的准备工作大概就是这样了。”巴文满意地说。 南宫舟笑了笑,说:“巴文将军,别忘了此次参与行动的还有我们宁国。虽然我们宁国只派出了两个人,但是罗兹和莫顿都会及时赶到卡尔美罗港的。” “很好。”巴文站起身鼓掌,“感谢各位的支持和理解,此次雷岛行动准备的细节会议就到此结束了。如果还有问题的先生可以现在提出,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因索尼亚今晚将在皇家餐厅举行盛大的庆祝宴会,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参与。” 众人站起身,向巴文行礼,然后都纷纷离去。所谓的五国会谈不过是一个形式罢了,四国的代表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将内阁会议中各国代表的决定复述了一次。南宫舟和风铃将军并没有在因索尼亚逗留,连夜赶回了自己的国家。乌乌辉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飞英女士在所谓的五国会谈后换上了一身鲜艳的服饰,参与了因索尼亚的庆典,结交了很多龙国的上层名流。而巴文将军却是回到自己的家里,写了些文章,他知道三个月后,一场大战即将来袭。 【海国·叶娜城·海音的房间】 自从叶娜城暴动以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七位皇子三位公主的纷争,将这个千年和平安宁的城市变得血腥冷酷。杀戮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无论是大皇子海天还是二皇子海音,每一次掌权,整个叶娜城上下都少不了一场革清内政的血雨腥风。直到现在,叶娜城外的海水依旧被鲜血染红。 海音坐在自己的房间内,这里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房间,而是海国的权力中心。海国上下所有的事务都要在这里处理,现在叶娜城的所有高层已经被海音自己牢牢控制,海国之中不可能再有第二种声音,那些说海音独裁的人已经被杀死扔到海底了。 海音并没有选择海国的宫殿,也没有坐在海王的座位上。因为他一直在等一样东西,一个海王必须拥有的东西。 海洋之心,拥有能操控大海的力量,是每一代海王必须拥有的圣物。 可是海音算到了所有,赢得了这场战争,可是没有海阳之心,这个海王不会名正言顺。 海音皱着眉头,提了提嗓音向门外问道:“子轩,谷波将军什么时候到?” 穿着笨重盔甲的年轻侍卫跑了进来,敬礼说道:“谷波将军还有十分钟之后到。” “好,他来了之后,你让他直接进来吧!”海音招了招手示意侍卫离开。 年轻的侍卫转过身,走出了海音的房间。 成为海王怎么就这么难呢?海音想,如果海洋之心一直都在海云的手中,那么自己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海音摇摇头,自己承诺过海薇薇,说要让她成为海国的王后。现在自己做到了,可是还差最后一步。 海音想,没有海洋之心真的就无法成为海王吗?海音笑了笑,无论这次自己能不能得到海洋之心,成为海王势在必得。自己可以等,但是海薇薇不能等。 不久,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他进屋后将身后的门轻轻关好,有礼貌地行礼道:“海族远洋第三军团军团长谷波上将参见海王。” “谷波,好久不见。”海音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瘦小的将军比这位国王矮了一个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玛洛克一战,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战胜海天的军队。” 谷波笑了笑,“海音殿下,当年七位皇子中,只有你不嫌我身材矮小将我收纳,我可能到现在还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游民,为您赴汤蹈火是我的职责。” “你还记得,你参军已经多年了吗?” “整整五十年!”波谷说,“五十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没想到整个海国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是啊,手足相残,杀死自己的父亲和族人,我海音应该已经成为了海族的耻辱吧!”海音放下搭在谷波肩上的手叹息道,“这一场战争是不正义的战争,你和我一起并肩战斗,后悔吗?” “没有战争是正义的,但是和殿下您一起战斗是我的光荣。” “如果我要成为海王,你会助我吗?”海音问。 “在所不辞。” “即使没有海洋之心?” 谷波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支持的是海音殿下,不是海洋之心。若殿下您要称王,我定会守护住您江山。凡是有异议的人,我定会让他们消失。”谷波顿了顿,问道,“殿下,您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海音点点头,“无论有没有海洋之心,我都会称王。” 第七十六章:鬼泣刀尹木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看来派出去的杀手都失败了。殿下,您的这位妹妹很厉害呀!”谷波赞叹道,“上百名杀手从叶娜城出发一直追杀她,都没有成功。” “海云是一位很有天赋的灵术师,海安、我还有她是十个兄弟姐妹中最有天赋的。海云是海族为数不多开启十个脉门的灵术师。”海音说,“只是没有想到,三妹最终成为了最大的麻烦。” “海云公主现在何处?” “雷岛。” 谷波吃了一惊,然后脸上又恢复平静,“怪不得,也只有这个地方才可能摆脱杀手。”谷波想了想,又说道:“既然海云公主上了雷岛,那么她也应该死了。血缒海湾上上万个雷术灵阵可不是开玩笑的,稍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海音道:“你说的不错,进入血缒海湾就是死路一条,即便是传承者也可能会九死一生。可是,就在之前不久,有两个回来的杀手告诉我,海云并没有死。” “怎么可能?”谷波瞪大了眼睛,从容的他变得十分惊讶,“难道说海云公主穿过了上万个雷术灵阵?这是不可能的。” “的确不可能。”海音说,“可是,如果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本就没有打开,又或者说被人关闭了,那么海云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会很大。” “百年前的雷岛海战,雷族人应该已经灭族,雷岛上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海音道:“两个回来的杀手告诉我,在他们将要杀死海云的瞬间,一道巨大的雷电劈在了雷岛东面的尘泥山脉,引起了上百米高的海啸,海云借这个时机逃过了一劫。” “巨大的雷电?”谷波思考着,“难道说【雷牙】还活着?” “不会是【雷牙】。”海音道,“只会是另一种可能。” “难道说?” 海音点点头,看着波谷吃惊的表情说道:“巨大的雷电不是【雷牙】引起的,而是有人突破八层以上的雷法时引起的。” 谷波道:“据我所知,能达到八层以上雷法境界的雷族人,三百年来就只有奥斯汀·菲涅尔国王,可是众所周知奥斯汀·菲涅尔国王早在一百年前和【雷牙】的战争中就已经牺牲,所以说绝对不会是奥斯汀·菲涅尔。” “雷岛上诞生了一位神。”海音低声道,“这个人不是奥斯汀·菲涅尔,但是却要比奥斯汀更加强大,百米高的海啸,这样的雷电冲击绝不是在突破七层雷法时放出的。雷岛上这个人至少在雷法八层以上。” “雷法八层。”谷波念叨着,这是多么令人恐怖的一个概念。 “这只是保守估计,说不定这个人还在尘泥山脉突破九层雷法呢。”海音冷冷地说道。 “这么强的人为何要救海云公主?”谷波不解地问道,“救海云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不知道。”海音喃喃道。 “难道是为了海云体内的海洋之心?” 海音立马否定,“这不可能,除了海族拥有皇室血脉的人,没有人能够驾驭海洋之心。” 谷波没有说话了,而是望着海音。他们二人虽是朋友,但一遇到这种情况,谷波都会等待海音给出下一步的指令。 “我打算让你带领海国第三集团军和联军一起进攻雷岛。”海音道。 “这是神圣联盟第二次出兵雷岛,我记得上一次是一百年前,百万联军舰队在雷岛覆灭,回来的人不到三万。参与这次战役的九位传承者都战死了,八件上古灵器被【雷牙】毁灭。这一次他们去,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海音笑了笑,“两次出兵,理由都很牵强。神圣联盟内部一定有些问题。” “那我们依然要出兵吗?” 海音点点头,“不能错过此次机会,这是我们唯一拿回海洋之心的契机。” “神圣联盟什么时候出兵?” “二十五万大军,三个月后将从龙国东面的卡尔美罗港出发。” “我的军队什么时候到比较合适?” “我们应该提前占据有利地形。”海音说,“在联盟之前,我们必须先站取主动。” “难道我们不和联盟一起进军吗?” “不用。”海音说,“先让联盟的军队登陆,既然他们知道如何等上雷岛我们跟着他们就行了。雷岛算是危机四伏,我不能让海族的军队冒险。” 谷波问:“话虽如此,可到时候联军恐怕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松吧!” 海音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摸了摸桌面说道:“谷波,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第一句话吗?” “记得。”谷波回答道,“您说所有的一切都是靠实力争取而来的。” “你们第三集团军有多少人?” “三万!”谷波答道。 “联盟有多少军队?” “二十五万。” “你觉得我们能胜过他们吗?”海音问。 谷波摇了摇头,“实力差距很悬殊,如果是硬碰硬我们会全军覆没。” “前提是硬碰硬,但我们不是傻子。”海音彬彬有礼地说,“战场是在海中,没有人能和我们对抗。如果他们有异议,你的第三集团军有把握胜过联军吗?” “有。”谷波答道。 “还有问题吗?”海音问。 “没有了。” “既然这样就下去准备吧!”海音道。 谷波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被海音从身后叫住,“谷波将军,忘了给你说,传承者可能会参战。登岛行动中我会派出一位实力很强的杀手登岛,这样可以确保任务完成。” 谷波转过身问道,“这个杀手是?” “暗流第一杀手,尹木,鬼泣刀的主人。”海音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了。”谷波点了点头,打了个寒战。没想到海音居然连尹木这样的杀手的请到了,作为海族皇族杀手团中的第一刺客,尹木这个名字一直让人胆战心惊。从没有人见过尹木长什么样子,因为见到过他真实面容的人都已经死了。更恐怖的是他手中的妖刀:鬼泣,据说尹木曾经在无尽之海遇到巨兽的袭击,仅凭手中的鬼泣刀就连斩上百只凶猛的野兽,死在鬼泣刀下的亡灵更是数不胜数。即便是谷波这样身经百战的将军,也难免心中发憷。 “海音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兵?”谷波问。 海音嘴角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你才是将军,这一场战斗就交给你了。” 谷波弯腰行礼,“既然如此,谷波在此告辞。” “再见,谷波将军。”海音挥了挥手。 谷波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看见子轩挺胸抬头地站在海音房间的门口。子轩认真的样子有些滑稽,但是看得出来是很认真的。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谷波站在比自己高了半个多脑袋的侍卫面前问道。 “子轩!” “辛苦了,子轩。”波谷鼓励道,“你的责任很重要,你是守卫未来海王身边最后的防线,无论什么时候,你必须寸步不离。” 子轩深吸了一口气,“明白长官!” 谷波笑了笑,向长廊外走去,他朝身后的子轩挥了挥手说道:“不用叫我长官,叫我波谷先生就行了!” “是的!波谷先生。” 子轩依旧没有转过头,双眼平视前方,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守住这一道门,守住这门后的那一个人。 第七十七章:五层雷法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雷神城·雷神城竞技场】 雷岛下了两天的大雨,整个空气都像是被洗涤了一样。天边出现了几道彩虹,看起来很美丽。这两天,海云和克劳德都如约而至地来到雷神城竞技场训练。在克劳德的指导下,海云已经渐渐熟练对雷脉的控制,但是十二个双脉门任然难以做到很自然的开合。 海云对海族灵脉的控制很好,但是对雷脉的控制还是有些不熟悉,更不要说用双脉门进行不同灵术的搭配使用了。 自从十二脉门打开后,海云拥有了十二雷脉,二十四个脉门让海云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有大幅度提升。 海云在雨中和克劳德进行了第三次交手,这一次,克劳德没有站在原地和海云战斗。克劳德运用的雷术也不再是简单的***,而是更加复杂的雷术搭配。 虽然最后还是输给了克劳德,但海云看到了自己的进步,如果自己将二十四个脉门修炼到极致,再加上海洋之心的力量,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战胜克劳德。 这是海云第一次有了超越克劳德的希望。尽管眼前只是克劳德的分身,还不知道在尘泥山脉中修炼的克劳德是多么强大,海云看到了更多无限的可能。 这一天,海云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整个上午都在雷神城中闲逛,而是早早地来到了雷神城竞技场,开始修炼起雷法。经过这三天的感悟,海云发现雷法是一种必须要感悟和练习的灵术。虽然已经掌握了***,但是其中的诀窍还需要自己领悟。 开启了十二雷术脉门和十二海族脉门,此刻的海云已经是二十四脉门的灵术师。自然对于灵力的领悟力又会上了好几个台阶,仅仅两天,海云的***已经达到了熟能生巧的境界。 两天中,海云又和克劳德交手了两次,克劳德说,她现在的***已经能达到六十分的水平了。 克劳德并没有像海云想象中的那么惊讶,而是平静地告诉她,接下来自己要进入第二层雷法:化雷为线的境界,也就是释放出雷脉冲的境界。 海云在雷岛上练了整个上午,***的水平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她对自己这样的进步速度感到很惊讶,可是想到自己已经打开了二十四个脉门,这样的进步速度倒也是很正常。 中午休息的时候,海云也没有闲着,而是坐在竞技场的地面上,开启自己的海族脉门,试图去感受海洋之心的力量。 在自己灵力入汪洋般的灵脉中,海云在灵脉最深处感受到了一阵海洋的冰凉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冰蓝色的海水包围,仰望蔚蓝色的天空。 和周围的纯正的灵力和夹杂着雷电力量的灵力不同,这片小小的湖泊中是如此平静,波澜不惊。海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潜入到水中。 突然间,仿佛自己全身都被大海包围,无限的广阔和纵深感让她失去了重心。难道这就是海洋之心? 海云有些惊讶。 还记得三个月前,自己的父皇海王海曼将海洋之心交到自己的手中,只是一颗冰蓝色的水晶球,没想到和自己融为一体后竟然会如此奇妙。 除了无限的广阔干和纵深感,海云还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灵力蕴含在海洋之心之中。海云想要去触碰,却发现在湖面上有一堵墙挡住了自己。 难道海洋之心还没有认同我? 绝对不可能。海云想,这些上古灵器只会保护它的传承者,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在生成雷脉的时候并没有死于排异的原因。 是海洋之心保护了自己,所以自己一定是海洋之心的传承者。 话虽说如此,但自己又该怎样完全驾驭海洋之心呢?海云想,克劳德的灵器也是上古灵器,雷族的天赐神剑。说不定他会知道如何驾驭上古灵器。 但海云还是想自己尝试,如果自己打开了海洋之心上的第一个脉门,那就能打开第二个,到时候再和克劳德对决的时候,可以再让他大吃一惊。 海云再次凝神竭尽全力游向灵脉中海洋之心形成额小小湖泊,可又被湖泊上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 海云有些失望,自己难道就真的无法驾驭海洋之心吗?她攥紧自己的拳头,回首间,发现有一股微小的灵力从湖泊中一点一点地进入自己灵脉。 这股细小的来自于海洋之心的灵力让海云十分开心,这意味着,自己已经渐渐地开始融入到海洋之心中去。 这股小小的灵力依次流过海云的脉门。 到昆仑了,这股灵力翻过了高山。接着来到涌泉,像瀑布一样注入到九曲河。海云十分珍惜这股小小的灵力,细心地调整自己体内的双灵脉,就像在呵护小草一样,将这股灵力引到全身十二个脉门。 灵力经过九曲河,过了临身、破虚和入四风,在幻海这一个脉门时,海云关闭的雷脉突然打开了。强大的雷术灵力注入到这股从海洋之心散发出来的灵力中,小小的溪流顿时间带上了电,贯穿了海云全身的雷脉。 接着是心空、暮云平、广幽、承暗和落霞空。这股灵力伴随着雷电之力在海云的海族灵脉中运行了一个大周天,海云并没有阻止,而是让这股灵力随意而去。 这股灵力运行过一个大周天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进入了海云的雷脉。在雷电灵术的加持下,这股灵力被雷电裹挟,越来越强大,片刻之后,就已经在雷脉中运转了一个大周天。 海云依旧没有强行干涉,而是继续引导着自己体内的这股灵力。她稍稍改变了灵力的方向,用其来突破海洋之心的结界。 本以为会有一定效果,却没想到海洋之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嘴巴吸收了所有的灵力,而整个湖泊的表面没有任何波澜。 海云皱了皱眉头,凝神靠近自己灵脉中的湖泊,向湖泊内走去。 原来,湖泊并不是没有任何波澜。整个表面上的结界被削弱了,海云可以触碰到湖面的水,同时整个湖面的半径也扩大了许多。 海云站在湖面上,冰凉的湖水浸润着她的脚,仿佛有一阵阵灵力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 海云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周围笼罩着一阵冰蓝色的灵力,眼前的湖泊消失了,周围还是雷神城竞技场。 海云站起身,发现自己坐过的地方全都湿透了,这些并不是自己的汗水,而是海族灵力产生的雾气。 这时,正是太阳高照的时候,整个雷神城竞技场中温度更高。海云周围的冰蓝色雾气在空中渐渐消散,地上的水也被蒸发干净。 海云想自己刚才闭上双眼在灵脉之中的那个湖泊应该就是海洋之心。如果自己每天都能坚持这样去感知,慢慢弱化湖泊上的结界,说不定整个湖泊最终会化为一片无尽的海洋。 海云闭上眼睛还想再感知灵脉中的那个湖泊,可是无论她怎样凝神,灵脉中的那个湖泊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根本毫无踪迹。 海云叹了一口气,看来要再次突破海洋之心的结界还需要一些时间。可是,三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真的可以完全驾驭海洋之心吗? 海云眯着眼睛望着天空中耀眼的阳光,笑了笑,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十天前那个被十三位海族杀手追杀的公主了,现在的自己算得上是能看到传承者力量天花板的人了。 “看来你已经能感受到海洋之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克劳德出现在了海云的身后,缓缓地说道,“公主殿下,您真的是给了我很多的惊喜啊!” 海云转过身,皱了皱眉头,“克劳德,你总是这样装神弄鬼。” 克劳德笑了笑,浅黄色的齐耳短发在微风中飘荡,“今天早上没有去雷神城的图书馆吗?” “***才学会,开启了二十四脉门,当然要好好努力。”海云眯着眼睛说道,“大战三个月后就要来临了,在此之前要做好准备。” 克劳德双腿稍稍分立,左手背在背后,伸出右手,说:“我先来看看你练了一上午的***怎样。” 海云哼了一声,十二雷术脉门同时打开,形成了巨大的谐脉阵。 “没想到才过两天,你就已经学会雷术脉门共振了!” “这不难,和海族脉门运转的机理没有太大的差别。”海云双眼一道白光闪过,谐脉阵中释放出一团巨大的雷电。 雷电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克劳德,竞技场地面的灰尘被卷起,空中尘土飞扬。 克劳德依旧左手背在背后,伸出右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灵术·雷脉冲!” 一道又细又长的雷电虫克劳德右手手心射出,直接穿过了海云释放出的巨大雷电。巨大的雷电就在这一瞬间被击溃了,而克劳德手中射出的细长雷电却直接向海云飞去。 海云本以为自己练了这么久的全力一击就算战胜不了克劳德,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克劳德这样轻描淡写地破解。 面对这一道突如其来的雷电,海云下意识地释放出二十四个脉门,就这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二十四个脉门,两套不同的脉门竟然发生了共振。强烈的震荡波抵挡住了这道突如其来的雷电。 “越来越有趣了!”克劳德喃喃道,“你真的是个怪物。” 海云挑了挑冰蓝色的眉毛,捂着嘴笑道:“和你相比,我算不了什么。” 克劳德上前几步,站在海云面前说:“本以为你还要过几天才会完全掌握雷脉冲的......” 海云打断道:“这样的雷脉冲,你给多少分?” “七十。” “才七十?”海云有点不服气。 “那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但我练了一整天。” 克劳德耸耸肩,看着海云道:“修炼雷脉冲,我整整练了半年。” “真的吗?” 克劳德点点头,“看来你和雷法很有缘,今天教你第二层雷法,雷脉冲。就是我刚才击溃你的那一招。和***不同,雷脉冲对雷术的要求更高。***着重于将雷电化为点的掌控,而雷脉冲则是将雷电从点聚集为雷束的技巧。你刚才的那一招***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其中的漏洞百出。” “漏洞?” “是的。你的那一招如果是用在和普通士兵或者是灵术水平较低的灵术师身上还行,但是一旦遇到顶尖的灵术师那便是死路一条。你将太多的精力放在雷术的强弱上,可是当***的强度够了,点与点只见间隙就是***的漏洞。” “所以,***的特点并不是威力大,而是出奇效。大面积的***只会让灵术中存在更多的漏洞,反而适得其反。今天下午,我会将雷脉冲也就是第二层雷法教给你,相信你学会后,雷法又会上一个档次。” 海云深吸一口气,“我今天学得会吗?” 克劳德耸了耸肩,“你很有天赋,今天一定学得会。前五层雷法,我相信你只需要不到两周的时间就能融会贯通。” “等我达到五层雷法,我一定要和你比一比!” “没问题。” “克劳德,到时候你必须要出全力。” “是的,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十天前的你。” “开始吧!” 第七十八章:秋风下的剑豪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树国·蓝花山】 神圣树国的蓝花山开着蓝色的花,即便是秋天,蓝花也不会枯萎。这里就像是星星流下的泪水,纯净动人。 在蓝花山的一颗大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坟墓。男子坐在坟墓前,喝着手中的酒。 十月金秋,微风吹动着草坪。男子一身褐色的披风在风中飞舞,就像是展翅的苍鹰飞向蓝天。男子将酒壶中的酒喝尽,用手擦了擦自己嘴角上的酒渍,看着自己面前的坟墓发呆。 小鸟停在墓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墓碑周围野草横生。 墓碑上刻着几行字,是男子十年前写下的:挚友——白梅落。 男子站起身,将一柄古老的圣剑插在挚友的墓碑前说道:“这把剑,叫做审判。但是,你生前告诉我一个剑客心中应该存在剑意,所以我将此剑改名,名曰:祝福。祝福之剑,为守护而挥动。” 男子怅然地看着这颗蓝色的大树,仿佛挚友就在自己面前,“十年了,你,还好吗?” 大树摇曳着,沉默着。 “我现在是树国的第一剑豪,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很激动吧!”男子笑了笑,“二十年前,我们曾经在这里立誓,总有一天要让整个世界的人都记住我们的名字。剑豪秋风阳,剑狂白梅落。” 秋风阳的淡绿色长发在风中飞舞,抬起头喃喃道:“现在我做到了,树国剑豪秋风阳,可是世上再无剑狂白梅落。” 秋风阳墨绿色的眉毛下,明亮的眸子开始变得湿润,还记得当年那个站在蓝花山定傲视天下的少年,手持长剑,扬言一剑荡九州。 秋风中,树国剑豪秋风阳屹立在蓝花山脚的一处墓碑旁,谁也想不到,七国中最强的剑客,竟然会在这里落泪。 “曾经答应和你一起去看白梅落下时,可现在没有机会了。”秋风阳抚摸着粗糙的墓碑,低声道:“这一次,我是来道别的。” 秋风阳从墓碑后拿出一把和祝福相似的长剑,道:“流光已经十年没有开封了!”秋风阳抚摸着剑身,吹去表面的泥土,即使过去多年,流光的锋利依旧不减当年,“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战。当年你说的不错,联盟中的那股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秋风阳将祝福插回自己背后的剑鞘,左手拿过流光,“十年了,古门罗终于要现身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时候了解了。”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我这样做,可是,古门罗欠你一条命,他必须还。” 秋风阳转过身,最后瞧了一眼巨树下的墓碑,离开了。 “白梅落。如果不是你,恐怕死在古门罗手中的就是我!” 【二十年前·神圣树国·蓝花山】 温暖的阳光射入蓝花山的山脚,绿发小男孩手中拿着一柄木剑在大树下练剑。小男孩的父亲是树国赫赫有名的剑豪,他的名字叫做秋风。 小男孩是在两年前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还记得那时的父亲背着一把质朴的长剑离开了蓝花山,头也没回地告诉六岁的自己:“儿子,如果我三年内没有回来,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男孩没有见过母亲,每次问父亲秋风自己的母亲是谁?秋风只是微微一笑,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继续练剑。 小男孩叫做秋风阳,是父亲秋风为他取的名字。 秋风说:“秋风带来肃杀,可秋风中的太阳却带来温暖。” 秋风阳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在蓝花山下一等就是两年。每天他都期盼着父亲回来,看着父亲在树下练剑。 渐渐地,秋风阳明白了,或许秋风再也不会回来。 那一天,秋风阳为自己做了一把像样的木剑,在巨树下练起剑来。他告诉自己,要变强,变得和父亲一样强,终有一天,他要成为剑豪,树国的剑豪。 秋风没有教过秋风阳剑法,但是每天秋风练剑的时候,秋风阳都会躲在远处呆呆地观望。自从秋风阳三岁懂事开始,每天就看着秋风在树下练剑。 秋风每一招每一式都刻入了秋风阳的脑海中。 秋风阳拾起自己的木剑,在树下翩翩起舞,模仿着父亲的动作。 照着父亲的动作来练习应该能够成为剑豪吧!秋风阳这样想。于是,从那个时候起,只要他还醒着,就没有放下手中的长剑。累了,就倒在树下静静睡去,饿了,就到蓝花山中打猎,寂寞了,就把心事告诉给自己手中的剑。 秋风阳想,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 八岁那年,秋风阳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是个黄昏,在落日的尽头,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秋风阳坐起身,本以为那是父亲,可没想到,却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 秋风阳御剑而去,轻轻落在那个孩子身边,看着她满头白发问道:“你是谁?” “白梅落。”孩子轻轻回答道,指了指秋风阳身旁的木剑,问道:“你是剑客吗?” 秋风阳摇摇头,“我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白梅落那双白色的眼睛就像是冰雪一样纯洁,“既然不是剑客又为何练剑?” “我叫秋风阳,秋风中的阳光。”秋风阳笑了笑,将木剑插在自己腰间,“我来练剑并不是想成为剑客,而是等一个人。” “等人?”白梅落有些疑惑,“等谁?” “我的父亲,秋风。” 白梅落环顾四周,漫山遍野的蓝花盛开着,就像童话中的美景,“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两年了。” “还要等下去吗?” 秋风阳沉默片刻,答道:“再等一年,然后就不等了。”他瞧见白梅落身后的黑色的长剑,和她白色的毛发格格不入,问道:“你是剑客吗?” “是的,我要成为树国最强的剑客。”白梅落拍了拍自己背上长剑的剑柄笑着说,“这把黑色的剑叫做流光,是我的佩剑,终有一天,我要成为树国的剑狂。” “你是女生吗?”秋风阳瞧着白梅落白色的长发,低声问道。 白梅落哼了一声,“是女生又怎样?难道不准有女剑客吗?” “不是,不是。”秋风阳连忙摆手,“只是我八岁了从未见过除了我父亲以外的人。你是我在世界上见过的第二个人。” 第七十九章:雪花下,白梅落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这八年来,你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白梅落吃惊地问道。 “我一直住在那棵树下!”秋风阳向蓝色巨树指去,“两年前父亲没有走的时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的。但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秋风阳低着头,晃了晃脑袋,虽然心里有些酸楚,但最终还是收回了眼中的泪水。 “哇!”白梅落感叹道,“那棵树真大,可能有五十多米吧。” “高度五十七米,树干直径十米。就算是下雨天,树下也不会被雨水打湿。”秋风阳插着腰问道:“你想去那里看看吗?那颗大树就是我的家。” “好啊!”白梅落笑着。 二人飞速地奔跑着,转眼间就来到树下。 站在树下,白梅落瞪大了眼睛,“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 “你喜欢这里吗?”秋风阳问。 “当然了!如果能在这里多呆一些时候,就完美了。”白梅落绕着蓝色巨树奔跑着,白色长发在风中飞舞。 白梅落看见巨树周围插着二十八把木剑,每一把木剑都腐朽了。她拿起一把木剑,跑到秋风阳身前问道:“秋风阳,这些木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埋在巨树的周围?” “这些是我用旧了的木剑。”秋风阳解释道,“木剑终究是草木,每练断一支剑,我又会为自己作另外一把剑。” “这里所有的剑都是你用断的?” “是的。” 白梅落环顾四周,没把木剑的剑圣都残缺了。有些木剑上已经爬满了青苔,应该是被遗弃很久了。 “秋风阳,平时你会做什么?” “练剑。”秋风阳自然而然地答道。 “除了练剑呢?” “还是练剑。” “不休息吗?”白梅落问。 秋风阳摇摇头,“累了,就倒在树下静静睡去,饿了,就到蓝花山中打猎。然后就继续练剑。”秋风阳躺在蓝色巨树的树荫下,转头看着身旁的白梅落,“你的头发眉毛为什么是白色的?” 白梅落笑而不语。 秋风阳见白梅落没有理会自己,感到有些无趣,即刻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白梅落眺望着远方,问道:“秋风阳,你有朋友吗?” 秋风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除了父亲,我没有朋友。白梅落,你有朋友吗?” 白梅落叹了口气,躺在秋风阳的身边,望着太阳渐渐落下,“我是个孤儿,流浪了三年,没有朋友。” “既然如此,我们做朋友好吗?”秋风阳睁开眼睛朝着身旁的白梅落笑了笑,“我们一起在树下练剑,等父亲回来。” “如果一年后,你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呢?”白梅落问。 “我和你离开,一起流浪。”秋风阳说。 “一言为定。”白梅落伸出左手小指和秋风阳拉钩钩。 “一言为定。”秋风阳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拍了拍背后的泥土,拿起手中的木剑,“好了,我要开始练剑了。” 白梅落任躺在树下,问道:“秋风阳,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秋风阳拿着木剑,有些疑惑。 “梦想就是你最想遇到的结局?” “成为树国剑豪,看到父亲回来。”秋风阳笑了笑,开始在树下舞剑,“你呢?” 白梅落看着秋风阳精妙的剑法,仿佛是秋风扫过落叶,喃喃道:“我想看到白雪之日,梅花落下之时。” “所以你叫白梅落?”秋风阳专心致志地舞剑,天空中出现了多多明亮的剑花。 白梅落从背上剑鞘中抽出黑色的流光,笑了笑,“一年后,如果你的父亲还没有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白雪梅花落,好吗?” 秋风阳收起长剑,转过身,月色下白梅落白色的长发在蓝色的巨树下展开,就像是大雪中落下的白梅一样。 “你今年多大了?”秋风阳问。 “和你一样,八岁。” “一年后,我和你一起去看白雪落梅时。”秋风阳将木剑插在土壤中,郑重其事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白梅落点点头,“终有一天,我们要让全世界的人都记住,有这么两个人,树国剑豪秋风阳,树国剑狂白梅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白梅落抬起头,挺起流光指着身前的秋风阳,白色的眉毛微微轻挑,说道:“拿起你的剑,我们先来问剑。” 秋风阳听话地抽出插在地上的剑,看着白梅落手中华丽的流光,说道:“你有一把好剑。” “谢谢,不过,你应该换一把剑,未来的剑豪不能没有名剑。”白梅落道。 秋风阳挠了挠自己绿色的齐耳短发,爽朗地说道:“父亲告诉我,万物都有灵,草木皆为剑。虽说手中的只是木剑,但心中有剑意,手中自然有名剑。” “说得好!”白梅落话音一落,向秋风阳提剑刺来。 蓝花山上成片的蓝花盛开,成了月光下一片蓝色的海洋。蓝花山脚,巨树之下,秋风阳和白梅落相互拆招。只见天空中的蓝色花瓣漫天飞舞,柔和的月光洒向整片山林。 那一天,他们相遇了。 男孩说自己练剑是为了等待父亲。 女孩说自己练剑是为了见到白梅落下时。 也是那一天,男孩承诺女孩,一起去看白雪下,梅花落。 第八十章:死战圣盔谷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十年前·神圣树国·圣盔谷】 神圣树国靠近荣东面靠近荣耀森林的边界上有一个山谷,叫做圣盔谷,在几百年前曾是人族的一个据点。自从妖族选择远离人族的纷争后,树国边界上的这个军事要塞已经被遗弃。 微风拂过荣耀森林的边界,风被挤压,整个圣盔谷中都是强劲的狂风。 白梅落一身白衣,长长的白发上沾着点点红色的血迹。她紧握着手中黑色的长剑流光,十二个脉门已经开启。 “秋风阳!马上就要到圣盔谷了,再坚持一下,等我们到了圣盔谷可以借助圣盔谷的地形甩脱他!”白梅落朝身后不远处的秋风阳喊道。 秋风阳皱着眉头,绿色的短发也被自己的鲜血染红,她手中握着一柄银色的圣剑,圣剑的剑柄上刻着金黄色的圆形光环。 “这个家伙真的是难缠,都已经追了一整天了,都甩不掉他。”秋风阳不敢停下,灰色的披风在风中鼓起。 白梅落和秋风阳一前一后,向不远处的圣盔谷奔去。眼看圣盔谷要塞越来越近,白梅落脸上终于露出点喜色。 可是秋风阳依旧愁眉不展。 “马上就要到了!”白梅落加快了速度,只要抢先进入圣盔谷,那么他们就还有机会,“他在哪里?看得到吗?” 秋风阳一边跑一边向后瞧去,摇了摇头,“他不在身后!” “什么?”圣盔谷强烈的风呼啸着,白梅落听不见秋风阳的声音。 就在那一刹那,一个银黑色的笨重身影落在了白梅落前面,二十多米内的泥土被掀起,强大的威压荡开了空气中所有的尘埃。 “小心!”秋风阳睁大双眼,提起手中的圣剑向白梅落扑去。 “小老鼠们,终于不跑了?”银色的身影发出邪魅的笑声,直接向白梅落冲来,“你是叫白梅落吧!就先从你下手。” 白梅落十二个脉门展开,挺起长剑流光向银色的身影攻去,白梅落精妙的剑法将银色的身影笼罩在自己的剑阵中,只要他稍稍露出破绽就能趁机攻击。 “你这是什么剑法呀?华而不实。”待灰尘散去,这个银色的身影原来是一个银色的铠甲,“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绝对的力量。”银色铠甲手臂一挥,白梅落的剑阵瞬间就被击散。 “没有力量的剑法终究是无用的。”银色铠甲站在原地狂妄地说道。 “还没有结束!”黑色的流光划破空间,从银色铠甲侧面劈过来,这一斩有千钧之力。 “不好。”银色铠甲微微一动,想要躲过这一斩,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黑色的流光直接划破银色铠甲,剑身入肉,整个人都被击飞到二十多米远的岩石上。银色铠甲中的人血流不止,跪在地上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倒下了。 “原来你一直在保留实力。”他喃喃道。 白梅落擦掉流光剑身上的血,冷冷道:“你太狂妄了,流光不是普通的剑,而是破坏剑,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如果不是一直示弱,又怎么等得到将你一击必杀的时机?” “看来,我不得不承认,你们不是小老鼠。而是有趣的对手。”银色的盔甲跪在地上嘴中吐血,“我古门罗一生追求卓越的力量,发誓要挑战所有的强者,不得不说,你们二人够强。” “不服气吗?”白梅落冷冷道,“可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古门罗痴狂地大笑道,“居然说我没有机会?哈哈!!” 狂野的笑声传遍整个山谷,像是野兽脱离了牢笼。 “白梅落!小心!”秋风阳手握圣剑,十二个脉门同时开启,用尽全力攻向古门罗,“这家伙的盔甲有古怪,尽快将他杀死。” 就在秋风阳圣剑剑尖触碰到古门罗银色铠甲的一瞬间,秋风阳手中的圣剑被古门罗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接了下来。 “你小子看出了些问题,不过已经太晚了。”古门罗缓缓站起身,之前身上所有被流光攻击产生的伤口都渐渐愈合了,“你是叫秋风阳吧!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龙国传承者,古门罗。”秋风阳双手持剑,皱着眉头一字一句说道。 古门罗左手蓄力向秋风阳胸口打来,秋风阳身形移动,长剑摆脱古门罗右手的控制,挥剑一挡,挡住了古门罗的攻势,而自己同时也被震出了二十多米,停在了白梅落身边。 “怎么样?”白梅落问。 “很糟糕,对手很强。比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还强。” “有几成胜算?” “毫无胜算。” 古罗门全身都是银色的铠甲,从岩石壁上走来,“小子你说的不错,你们刚刚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三年了,你们是唯一让我受伤的人。这些年里,树国都在说,剑豪秋风阳,剑狂白梅落。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不只是开启十二脉门的顶尖灵术师,而且剑术更是十分了得。”古门罗望着秋风阳和白梅落手中的长剑,有趣地说道:“白梅落手中的长剑是流光,是把好剑。” “秋风阳手中的是?”古罗门笑了笑,“是上古灵器吗?” “是又如何?”秋风阳轻轻地问道。 “审判之剑?” “此剑名为祝福。” “有趣。”古门罗哈哈大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灵器传承者!真是天助我也。看来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们。” 白梅落皱了皱眉头,“看来阁下很有自信。” 古门罗并没有理会白梅落,而是问道:“你们二人今年几岁?” “十八。”白梅落和秋风阳齐声答道。 “少年天才,少年天才。”古门罗慢慢向二人走进,赞叹道,“就算是当年的我,恐怕也比不上你们。” “不过,我有这一身铠甲。”古门罗话音一落突然向二人攻来。 白梅落和秋风阳的反应很快,纷纷躲开乐古门罗的攻击。 “想知道我这身铠甲叫什么吗?”古门罗一边说话,一边进攻。 “不想!”白梅落流光一连使出七剑,挡住了古罗门的进攻。秋风阳见机从缝隙中抓住了古门罗的漏洞,顺势攻来。 “你们二人的配合很默契。”古门罗赞叹道,“一攻一守,虽是两个人,但实则是一个人。” 古门罗没有抵挡秋风阳的长剑。 秋风阳的圣剑砍在古门罗的铠甲上,但是这一次,秋风阳的进攻并没有像之前流光一样破开古门罗的盔甲。 古门罗嘴角微微上翘,震开双臂,强大的灵术脉冲将秋风阳和白梅落直接震开。 “这身铠甲叫做魔导铠甲,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铠甲,只要我不死,铠甲就不会被摧毁。刚才之所以被流光所伤,是因为我没有尽全力。”古门罗站在秋风阳和白梅落中间,握紧拳头,“本来想要好好戏耍你们,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们都是优秀的战士,值得我全力一战,所以我决定杀死你们。” 秋风阳和白梅落四目相对,点了点头,两人的二十四个脉门同时开启,巨型的谐脉阵在古门罗脚下形成。 秋风阳和白梅落在蓝花山的巨树下生活了一年,可秋风阳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父亲秋风回来。 从此,秋风阳和白梅落一起踏上了流浪之路。 他们一同经历,追求至高的剑道。 初入世界,他们遇到了很多生死之际,但二人总是能携手渡过难关。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从前的敌人,而是传承者,号称联盟中最强的传承者:古门罗。 秋风阳和白梅落消失在空气中,流光和祝福同时出击,疾风般的剑法向古门罗攻来。有了谐脉阵的加持,两位顶尖剑客剑招的威力增强数倍。 “这样才像个样子。”古门罗嚷嚷道。 挥舞着双手接住了秋风阳和白梅落每一剑的进攻。 “我虽然不懂剑法,但是我在你们二人的即按照中,看见了秋风和落梅。”古门罗从容地说道。 三人缠斗在一起,从地面打到空中,再从空中打到悬崖峭壁之上。三百招内,无论秋风阳和白梅落如何竭尽全力,都无法伤及古门罗分毫。 “怎么办?”秋风阳问,“我们连魔导铠甲都无法击破。” “找机会撤退。”白梅落凝神说道。 第八十一章:审判剑灵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古门罗其实并没有出全力,而是跟随着白梅落和秋风阳的节奏战斗。 白梅落和秋风阳的剑招越来越快,就像狂风一样,一般人用肉眼已经无法辨别。 可是古门罗依旧站在原地,用自己的双手接下二人所有的攻击。 周围的地面留下扫过的剑气划出的痕迹,每一道划痕都有接近一米的深度。但古门罗的魔导铠甲却依旧分毫不伤。 “秋风阳,你应该还没有驾驭上古灵器吧!”古门罗说道,“审判之剑威力不俗,在你手中我却看不出它的实力。” 秋风阳和白梅落暗暗一惊。古门罗虽然疯疯癫癫,但是说得不错。审判之剑是秋风阳两年前在树国的一个古老祭坛中发现的。 秋风阳没想到审判之剑选择了自己。 审判之剑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是杀戮气息过重。白梅落说,如果秋风阳选择审判之剑,恐怕会失去剑意,走上邪道。 后来,秋风阳便将审判改名为祝福,不再启用审判强大的力量。两年来,秋风阳并没有将审判当做上古灵器来使用,而只是将其视为普通的长剑。 秋风阳看了看白梅落,说道:“现在必须使用审判的力量,不然恐怕我们无法脱身。” “再等等。”白梅落皱了皱眉头,“审判的杀戮气息太重,你会被吞噬的。” 古门罗冲向二人,白梅落和秋风阳快速闪过。古门罗扑了个空,双手借力一挥,强大的灵术脉冲将二人逼退。 “原来小姑娘一直不让你使用审判的力量,难怪这把剑在你的手中发挥不出它十分之一的力量。”古门罗笑道,“是害怕被吞噬吧,也难怪,审判这把剑可不是一般的剑,上面依附着杀意浓浓的剑灵,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把控的。” 古门罗消失在二人眼前,从白梅落和秋风阳的头顶落下。 两人迅速分开,被古门罗踩踏的地面下沉三米之深。若是这一拳打在身上,恐怕会粉身碎骨。 “你为什么要追杀我们?”白梅落问,“我们之间互不相识。” “因为你们很强,只有杀掉更多的强者,我才能变得更强。” “神圣联盟又七大传承者,你为何不去杀他们?”白梅落问,“其他传承者的实力也很强。” 古门罗停止了攻击,双手抱在胸前,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效忠我的国王,在光明殿前,我宣誓过,只要没有对龙国利益有损害,我不会对联盟中的人出手。我的确很想和其他六位传承者交手,可是国王不让我这么做。” “因此,你来杀我们?”秋风阳问。 “这个世界上除了六大传承者外,还有些其他的传承者。我的国王并没有说不能杀死这些人。”古门罗指着二人说道:“而你们,是很好的对手,我很喜欢。” 说完古门罗十二个脉门开启,向白梅落全速冲来。 这才是他真实速度吗?强大的威压将白梅落固定在原地,无法移动。刚才持久的进攻已经消耗了她大量的灵力,此时的她无论是在灵力、敏捷、速度和力量方面都下降了很多。 眼看古门罗坚硬的魔导铠甲就要撞上,白梅落用尽全身灵力,横着流光抵挡这一击。 “强行和我对抗,只有死路一条!”古门罗蛮横的冲击力能破坏一切,流光的防御在魔导铠甲面前就像纸一样脆弱,“从今往后,再无白梅落!” 古门罗大喊道,可是自己的冲击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挡住了。 “怎么回事?”古门罗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就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扔到了空中。他在空中找回了重心,落在二十米远的地方。 白梅落收回抵挡在身前的流光,看见秋风阳站在自己的身前,握着手中的祝福。 “不能再等了,白梅落,再等下去,你就死了。”秋风阳对祝福之剑敞开怀抱,接受强大力量的同时,自己的意识也在被剑身上的剑灵给吞噬。 “秋风阳,你会被剑灵吞噬的!”白梅落大喊道,她还记得秋风阳第一次拿起审判剑时,被剑灵吞噬的场景,若不是自己提早控制住他,恐怕秋风阳的身体都会被剑灵夺取。 “无所谓,但你不能死!”秋风阳背对着白梅落,双手抱着祝福之剑。此时的祝福之剑不再是祝福,而是审判,“古门罗,放我们走,不然鱼死网破。” 古门罗仰天大笑,向秋风阳冲来,“我等的就是现在的你,来吧!” 古门罗全身的魔导铠甲散发着黑色的气息,和秋风阳颤抖着。 秋风阳回过头,向白梅落望了一眼,用最后的意识在心中低声道:“快走!不用等我,在蓝花山下,巨树旁,我会回来的。” 白梅落摇摇头,提起流光,观望着激烈战斗的二人。 被剑灵控制住的秋风阳果然实力大增,可是现在的秋风阳不再是秋风剑豪,而成为了审判之剑上剑灵的容器。 秋风阳一把审判之剑威力无穷,剑招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古门罗一身魔导铠甲在无数剑气的包围下来去自如,若入无人之境。 白梅落冷静地观察着,再坚固的铠甲也有弱点。 秋风阳的意识逐渐模糊,撕心裂肺的喉声响彻这个圣盔谷。如果再不战胜古门罗,恐怕秋风剑豪就回不来了! 秋风阳抓住古门罗一个失误,一剑劈在古门罗的脸上。劈碎了古门罗脸上半边的盔甲,古门罗一声长叫,疼痛不已,捂住自己的侧脸继续战斗。 这一剑,恐怕就算是古门罗,也无法恢复脸上的伤疤。 “你居然破坏了我英俊的脸。”古门罗愤怒了,全身的魔导铠甲周围出现一层黑色的雾气,顷刻间将秋风阳压制住了,“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古门罗一拳正中审判之剑上,秋风阳直接飞了出去。 古门罗乘胜追击,连出十七拳,每一拳快过前一拳,力道大过上一拳。秋风阳就像一片落叶,重重地从空中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上。地面直接被他砸出了一个大洞。 “完了吗?挨了我十七拳,不说惨死,也是灵脉寸断。”古门罗走到秋风阳落下的大洞旁边感叹道。 待烟雾散去,古罗门吃了一惊,眼前空无一人。 “就是现在!”白梅落喊道,“秋风阳,攻击他的胸口,那里是盔甲的弱点。”白梅落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为秋风阳开启谐脉阵。 这一刻,秋风阳最后的意识听见了白梅落的声音,用尽全力的一击正中古门罗的胸口。 一道剑光直接打入古门罗的身躯,将他重重地击飞。 “怎么可能?”古门罗感到一股强烈的灵术冲击打入自己的体内。他抱着自己的胸口,跪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白梅落缓缓走到古门罗身边,低声道,“流光虽然不是上古灵器,但是有破甲的功能,发现盔甲的薄弱处,是流光的特性。”白梅落叹了口气,回头对秋风阳说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现在的我们杀不了古门罗,刚才的一击只会让他沉睡片刻。” 秋风阳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手中紧握着审判,看着白梅落。 “听得见我说话吗?”白梅落跑向秋风阳大喊道,“秋风阳,你快回来,不要让剑灵占据了你的内心!” 可是秋风阳哪里听得见白梅落的声音,那一剑之后,他最后的意识消失了,被剑灵藏在最深的内心。 秋风阳被剑灵控制,那双纯净的眼睛被杀戮的欲望装满,绿色的短发燃烧着紫色的灵力,他一步步向自己最好的朋友,白梅落,慢慢逼近。 “杀....杀....”秋风阳双手抱起审判,加速向白梅落冲来。 “秋风阳,我是白梅落!你不认识我了吗?” 白梅落手中握着流光,犹豫着。 第八十二章:白梅落下时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秋风阳没有丝毫停止的样子,继续冲来。被剑灵控制住的秋风阳实力大增,白梅落根本不是对手。但和之前的古门罗相比实力还是要逊色几分,白梅落如果用流光迎战,全身而退并不难。 白梅落绝望地望着圣盔谷,呼啸的狂风卷起她白色的长发。 白梅落叹了口气,流光指向秋风阳。 她将所有脉门对准秋风阳手中的审判,在审判刺入她胸口的那一刹那,白梅落将自己最后的灵力打入秋风阳体内。 灵力沿着审判汇入秋风阳的灵脉中,唤醒了被剑灵压制住的秋风阳。 秋风阳头发上紫色的雾气消失了,眼神又恢复了柔和。 白梅落握着胸口的审判倒在秋风阳的怀中,笑了笑,“你终于醒了,秋风阳。可是,我要走了。” 秋风阳颤抖着双手紧紧抱着白梅落的身体,难以置信最后杀死朋友的是自己的剑。 “你不会死的,不会。”秋风阳开启自己的十二脉门,向奄奄一息的白梅落体内注入大量的灵力。 白梅落阻止了他,摇摇头,“太晚了,这一剑击中了我的要害,不用再浪费灵力了。” 秋风阳不肯放弃,含泪继续向白梅落注入自己的灵力,“不可能,只要又灵力,你不会死的。” 白梅落笑了笑,咳嗽着,鲜血沿着嘴角流出,她指着远处昏迷的古门罗说道,“我们二人杀不死古门罗,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你......你现在必须赶快离开.......”白梅落额声音越来越弱,细若游丝。 “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秋风阳大喊道,将全身上下的灵力汇入白梅落的伤口。经过和古门罗一整天的战斗,秋风阳的灵力已经耗尽了。金黄色的脉阵暗淡下来,秋风阳流着泪,跪在白梅落面前,敲打着地面,“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只要再多一些,再多一些灵力,就能救活你。” 白梅落伸出白皙的手抚摸着秋风阳的手说道:“秋风阳......,你知道吗?咳咳.......”白梅落嘴角鲜血直流,白色的长发被鲜血染红,“和你相处的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死后......把.....把我,葬在蓝花山......山脚下的巨树下,好吗?” 秋风阳颤抖着身子,留下眼泪。 白梅落深吸一口气,气息逐渐稳定下来,秋风阳和她都知道这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别哭,你是树国的剑豪,秋风阳。” “可是你要走了。” 白梅落叹了口气,“是啊,我要走了,想说声对不起。以后的路就只有你一个人走下去。”白梅落睁着白色的大眼睛,躺在地上仰望着圣盔谷的天空,遗憾地说道:“直到最后,还是没能去看白雪落梅花开。”她拿起自己身旁剑身漆黑的流光递给秋风阳,“流光,就拜托给你了,让它助你走上剑豪之路,它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见证。” 秋风阳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双手接过白梅落的流光,一言不发。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想看的并不是白雪落梅花开,而是蓝花山脚巨树下惬意的阳光。”白梅落拍了拍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审判,说道:“审判之剑确实很强大,本以为能在这把剑插入我胸口前唤醒你,看来还是晚了。” 秋风阳看着白梅落胸口的伤不断地流血,恳求道,“求你了,别说了。” 白梅落没有理会,轻言细语地说道:“审判中的剑灵已经被你压制,以后你也不再担心被剑灵反噬。从今往后,这把剑就叫做祝福,带给人希望和温暖。” 秋风阳点了点头。 “我看见我流了好多血,似乎也该离开了。”白梅落眯着眼睛,看着面色沉重的秋风阳说道:“你是我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你也是。”秋风阳苦笑道。 “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一定会很孤单吧。” “是的。” 白梅落喃喃道,“剑豪只有在孤单中才能变强,就像十年前我在蓝花山脚遇见你一样。只有孤独的剑才是秋风剑豪应有的剑意。” 秋风阳静静地说:“十年了,我已经习惯和你在一起,你走了,我会很伤心的。” “就当我是一阵秋风吧,吹过的地方,扫去所有的落叶。”白梅落失血过多,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她轻轻闭上眼睛,说着悄悄话。 秋风阳低下头,将耳朵侧在她的嘴边,细细聆听。 “十年了,你......爱过......我吗?哪怕.......一次。” 秋风阳凑在白梅落的左耳低声道:“一直都是,将来也只爱你一人。” 白梅落点点头,眼角流下两滴最后的泪水。 “谢谢你.......秋风阳。” 白梅落走了,世上再无树国剑狂。 秋风阳在这白梅落身前,看着她胸口流出的鲜血渐渐冷却、凝固。他将审判从白梅落胸口拔出,放回自己背后的剑鞘。他将手中的流光背在审判旁,轻轻抱起白梅落,消失在了狂风呼啸的圣盔谷。 【十年前·神圣联盟468年·神圣树国·蓝花山】 秋风阳按照白梅落说的,在蓝花山脚的巨树下安葬了白梅落。最后一眼,白梅落白色的长发上仍然沾着鲜血,她面容平静,就像永远地睡去。 秋风阳将流光埋在白梅落的墓碑后,在墓碑上刻上几个字:挚友——白梅落。 这一天,蓝花山的蓝花开放了,就像十年前秋风阳遇到白梅落的那一刻。漫山遍野的蓝花就像是一片蓝色的海洋。 秋风过,秋风阳的褐色长袍在风中起舞,他望向远方,自己的父亲秋风没有回来。 他低下头对着白梅落的墓碑说道:“再次归来之时,便是流光出鞘之日。” 说完,秋风阳做了一个美丽的花环,放在白梅落的墓碑上。 他看了看蓝花山,闭上双眼。似乎这一切就像是一阵秋风,轻轻地来,扫过一切。 秋风阳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就像当年自己的父亲离开蓝花山一样,萧瑟而坚决。 【十年后·神圣联盟478年·神圣树国·蓝花山外】 秋风阳走出蓝花山,回望整片如海洋般的蓝花,紧握着手中的流光。他背着曾经的审判,如今的祝福,再次离开了。 “十年了,回来一次,又要走了。”秋风阳感叹道,“如果这次能回来,我就再也不离开了。” 十月秋风下,树国剑豪秋风阳离开了蓝花山。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本应该还有一个剑狂叫做,白梅落,白雪落,梅花开。 即使过去十年,秋风阳也不会忘记,那个手持黑色流光的白发女孩曾经救过自己,也不会忘记,那个一直想去看白雪落下时梅花盛开日的女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只想回到蓝花山。 第八十三章:最后一个下午茶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0月13日·神圣树国·首都·谢都·第十三大道·咖啡馆】 谢都位于神圣树国北方,是一个气候宜人的城市,即便是到了十月中旬,走在街上的行人穿一件单衣就足够了。 谢都是神圣树国的首都,和宁国的云川、龙国的因索尼亚一样。 谢都东面有一条第十三大道,南北走向,是个热闹非凡的地方。 这一天,风铃将军难得获得了一天的假期,于是她约好传承者花泽,在第十三大道上的一个咖啡馆中品尝下午茶。 风铃将军早早地就来到了咖啡馆,找了个路边的位置坐下,她随意点了一杯原味奶茶,读着桌子上摆放的书。 风铃将军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但是看起来仍然是少女的模样。 脱下军装换上白色的短袖,坐在街边,和路过的少女们别无二致。美丽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像倒映着月亮的湖泊;白皙的肌肤像雪一样纯洁;粉嫩的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红;长长的粉红色头发披在肩上。 路过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回头望一眼,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 “嘿!女孩,你长得真想一个人!”有一个过路人说道。 风铃笑了笑,问道:“我长得像谁?” “树国的风铃将军。”那个路人想了想,摇摇头,“但你不可能是她,将军怎么会坐在这里喝下午茶呢?” 风铃吮吸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原味奶茶,附和道:“是啊,将军怎么会来和奶茶呢?” 过了人耸了耸肩,向风铃告别后,继续赶路。 就这样,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已经有四个路人将她错以为是风铃将军了。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小男孩,一个是老婆婆,还有还有两个都是中年男人,应该和风铃是一个年纪的,不过他们看上去就要沧桑很多。 风铃想,如果自己是穿军装出来,恐怕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喝着奶茶,享受着下午的阳光。 树国的将军也不少,可风铃是最出名的那一个。除了因为她是女将军,还有就是她美丽的外表。 风铃很苦恼,因为联盟中仰慕自己的人太多了,无形中总是会给自己压力。 将军应该上阵打仗,而不是用自己的美丽打动别人。 风铃因为自己美丽的外表,遇到了很多的麻烦。 树国王子也就是现在的树国国王曾经向她求婚,不过被风铃拒绝了,因为她对国王没有兴趣。 风铃是个十分出色的灵术师,已经能开启十一个脉门,在树国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灵术师也不多。 树国国王将风铃提拔为树国的将军,是九位将军中唯一的一位女将军。 有趣的是,风铃没有接受树国国王的请求,树国国王便不结婚,像是在说,非风铃不娶。 每次在谢都树国皇宫朝见国王的时候,风铃都是最尴尬的一个。 因为自己面前的男人,是国王,是提拔自己的人,也是被自己拒绝的人。 除此,风铃还有很多麻烦。 大部分需要树国将军出席的活动都有风铃的身影,这让风铃感觉自己成为了一朵交际花。 “服务员,续杯!”风铃招手道,半个小时过去了,桌上的书都看完了,奶茶也喝完了。这个咖啡店虽然东西贵了些,但是能续杯便是风铃愿意到这里来的原因。 服务员拿着一大壶原味奶茶,为风铃掺满,有礼地说道:“轻慢用!” 风铃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谢谢。” 服务员红着脸,慌慌张张地小跑着离开了。 风铃耸了耸肩抬起头望着咖啡店屋檐下的风铃,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和煦的微风拂过,风铃发出沙沙的响声,风铃闭上双眼,聆听着风中的低语。 风铃笑了笑,睁开眼睛,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这个年轻人有着一头茶绿色的长发,长发遮住了左眼,他的瞳孔是红色的,向玛瑙一样。手上戴着干净的鹿皮手套,肩上灰白色的披风,脚上穿着厚牛皮制成的鞋子。 风铃躺在靠椅上说道:“花泽阁下,你就穿成这样来见我?”风铃指了指花泽一身的打扮,一副浪荡游子的模样。 花泽理了理自己墨绿色的长衫,将手放在桌上道:“风铃将军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美丽。都说女人四十岁是一道坎,但我觉得,再过二十年,你一定还是这番容貌。” 风铃拿着手中的原味奶茶喝了几口,叹气道,“有的时候,美丽也是种错误,很多人都只爱我的外表。” “明明是你太过挑剔,你有那么多好的选择。”花泽笑着说,“别的不说,树国国王像你求婚,如果你答应了,不就是树国王后了吗?很难想象,我的面前就坐着未来的王妃。” 风铃翻了个白眼,“鬼知道国王在想什么?还非我不嫁,我又不喜欢他。”风铃指了指咖啡店,对花泽说道:“这家店的东西贵了些,但可以无限续杯,要点什么直接向里面招呼就行了。” “是。”花泽想都没想,向咖啡店中服务员招了招手。 刚才的服务员小跑着过来,看着花泽恭敬地问道:“女士,请问您需要什么?” 风铃鼓着腮帮子强忍住自己想要大笑的冲动。 花泽摸了摸头,悄悄地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是男的。” 服务员一脸尴尬,连说道:“对不起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风铃有趣地看着第十三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都饶有兴趣地朝着这边观望。人们似乎很少见到两个大美女闲来无事坐在街头喝下午茶。 “来一杯黑咖啡吧!”花泽说道。 “请稍等。”服务员鞠躬,表示抱歉,偷偷看了看一旁的风铃,转身离去。 风铃喝着自己第二杯原味奶茶,抬头看着屋檐下的风铃,笑着说:“花泽阁下,你看上去太像一个女人了,而且是很美的那种。” 花泽并不生气,调侃道:“就算我再美,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风铃吸了吸原味奶茶的吸管,随意地说:“第二杯奶茶喝完了。”风铃放下奶茶杯,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还要一杯吗?”花泽问,“你说这家咖啡店可以无限续杯。” 风铃摇了摇头,“我从小就很喜欢喝奶茶,可是有人告诉我,续杯只能续一次,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泽沉默着,等待着风铃的答案。 “那个人说,续杯在两次以上会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品行。续杯回本就够了,不能多,多了有坏处。” “你说的这个人可真有趣。” “是啊。”风铃笑了笑,露出整齐白皙的牙齿,“那个人是孤儿院的院长,后来他死了,孤儿院的孩子都很想他。” “能让你这么挂怀的人一定不简单。” “也许吧。”风铃喃喃道。 二人沉默着,找不到话说。 微风拂过,屋檐下的风铃沙沙作响,门口的黄色秋菊盛开着,或许明天就会凋零。 另外一个服务员端着一杯黑咖啡,走到二人桌前,轻声道:“先生,这是您的黑咖啡。” “谢谢。”花泽双手接过咖啡,放在桌上。 “轻慢用。”说完,服务员进了咖啡店。 花泽用勺子搅拌着黑咖啡,浓郁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他盯着咖啡中形成的漩涡,问道:“这一次约我出来,不只是为了简单的闲谈吧!风铃将军,此次雷岛行动迫在眉睫,难道还有这份闲心?” 风铃没有理会,躺在靠椅上,轻轻闭上双眼聆听着风铃清脆的响声。 花泽喝了口咖啡,觉得有些烫,便放下咖啡杯。 过了片刻,花泽见风铃没有回复,耸了耸肩,说道:“看来,这个下午茶只是下午茶而已。” 风铃躺在靠椅上嘴角微微上翘,说道:“你可是联盟的七大传承者之一,其他六位传承者都神出鬼没,为什么你却活得像个平常人一样?” “雾国传承者冷迷也是这样的。”花泽答道,“作为传承者不需要每天都那么紧张。” “这样的理由可真够充分的。”风铃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约你出来喝茶只是为了喝茶,现在我不是风铃将军,你也不是树国传承者。”风铃感叹道,“在这场大战开始之前,对我们来说,可能就只有这个下午才是宁静的。” “可不是,过了今天,你就要成为我的上司了,指挥官大人。”花泽喝了口咖啡,长舒一口气,这是他很认可的味道。 “你父母怎么样?” “都还安好,他们都退休了,该休息了。” “真的很幸福。” “什么时候去拜访拜访他们?”花泽说,“你去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这么漂亮的姑娘,还以为是我要结婚了。” “我比你大八岁。”风铃又翻了个白眼,“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我胸口高。” “我记得那时,你就很强了。脉门打开了多少个来着?” “六个。” “哦哦,对对,六个。”花泽道,“当时我才打开第一个脉门。” “但最后还是不如你,幻龙骨之弓的传承者。”风铃羡慕地说道,“无论一个普通的灵术师如何努力,都无法弥补上古灵器带来的差距。” “你嫉妒这份力量?” 风铃释然一笑,“也没有,我并不是为了力量而提升自己的。” “现在能打开多少个脉门了?” “十一个。” “哈哈,恐怕树国的九大将军也没有几人达到了这个水平。”花泽说。 风铃没有回答,而是不停地用指甲轻轻敲打着桌子。 “听说这次古门罗要来?”花泽问。 “不是说这次的下午茶只是下午茶吗?”风铃皱了皱眉头。 “随便问问,把我当做好奇的行人就行了。” 风铃哼了一声,坐起身,“除了古门罗要来,剑豪秋风阳也会参与此次行动。” “秋风阳?”花泽提高了声调,“他终于肯现身了?” “别忘了他的手中也有着上古灵器,那把剑叫做祝福。”风铃说,“秋风阳十年里很少露面,这一次参加雷岛行动的目的还不明确。” “国王可真够大胆,让一个失踪了这么久的人参加此次的行动。” 风铃道,“树国没有派出智慧殿堂的人,如果只有你,花泽,参与行动,树国可能会被龙国压制。失去主动权很不妙,这次的行动极为重要。” “能感觉出来,虽然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味。”花泽慢慢将杯中的黑咖啡喝完,冷静地说。 “再来一杯吗?这里可以续杯。”风铃建议道。 花泽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杯子挪了挪,“我不用续杯,谢谢。” “随你。”风铃道,“你应该参加了一个月前的内阁会议。” “是的,十年来我没有错过一场会议。” “为什么这次选择参与雷岛行动?这不是个理智的选择。” 花泽敲了敲自己的杯子,“我相信普索,他是个眼光长远的人。” “普索?”风铃哼了一声,“一个政客而已。” “我认为他的直觉没有错。”花泽说,“我们树国可不能像沙国和雾国那样回避,这次的雷岛行动将会是联盟的转折点。” “行吧。”风铃深深吸了一口气,“关于雷岛行动的话就谈到这里吧。最后一个下午茶,可别浪费了。” “没问题。”花泽躺在靠椅上,瞧了瞧风铃,“看来你喜欢安静。” 风铃闭上双眼,喃喃道,“只有安静,才能听见风吹过风铃的声音。这是院长说的。” “也许吧。”花泽笑了笑,轻轻闭上双眼。 第八十四章:曾经的时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三十年前·第二神圣联盟448年·树国国都·谢都】 “孩子们,不要走散了,两人一排,牵好手!” 老人走在一群孩子们最前方,回过头大喊道。 孩子们很可爱,很听话,没有给老人惹麻烦,乖巧地手拉着手两人一排的向前走。 老人不放心,没走过两个路口都会回过头瞧瞧这二十三个孩子。 “风铃,一个都没少吧!” 走在二十二个孩子最后的女孩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清晨爷爷,所有人都在。” 这位叫做清晨的老人很满意,放心地走在最前面。 清晨爷爷望着街道上的阳光眯着眼睛,这是他答应了孩子们的承诺。 一年前,他给孩子们说,只要他们表现好,就请他们到谢都十三大道上的咖啡店中喝下午茶。到了年底,清晨才放心地喊上孩子们,身上带着一年多余出来的钱。 清晨看着二十三位孩子们幸福的微笑,他的嘴角也微微上翘。 身后的二十三个孩子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十三个女孩,十个男孩。 清晨是树国的没落贵族,二十年前妻子离开后,看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这个男孩长得很像他死去的儿子,清晨便收留了他。 没过多久,清晨的门外又来了个女孩,清晨可怜她,好心收留了。女孩的名字叫做风铃,便是刚刚走在队伍最后面的。 她是清晨收留的第二个孩子,但不是最后一个。 清晨决定,用自己剩下的钱开一个孤儿院,这样,更多的孩子都能有一个家。 清晨的钱不够,最开始只能维持九个孩子。日子过得不差,但有点拮据。 最年长的男孩后来当了兵,每个月都会给清晨寄来很多钱。 在男孩的帮助下,清晨将孤儿院的名额扩张到了二十三个。 清晨空荡荡的家开始热闹起来。 风铃、银松、广袖、泽静、丰和、赵子航、罗建、黑咖啡、小朝阳、邓文、涛涛、落云天、九九、阿珂、素衣青、风信子、杨柳、车前草、吴是非、朴尘、琳琳、宁一则。 二十三个孩子在清晨的大院子中生活了五年的时间。 所有人都很快乐。 男孩登上了树国的军舰,将要环游四海。他写信给清晨和风铃,平安回来后,就退役,和清晨一同打理孤儿院。 清晨和风铃一直都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是清晨 收到的是一张阵亡通知书。 米凌(这个男孩的名字)所在的船只在大海的风浪中沉了。 清晨收到了一份数额不小的抚恤金,二十三个孩子才勉强度日。 几年来,去喝一杯下午茶是孩子们心中的愿望。 “要不就在这里了?”清晨转过头笑着,看着身后个子最小的宁一则说道。 “好啊!”宁一则瞧了瞧咖啡店,“只要清晨爷爷觉得好就行。” “是啊,是啊。”一旁的琳琳附和道。 银发的朴尘不说话,吴是非和车前草热烈地交谈着。杨柳、风信子和素衣青是很要好的姐妹。 “就这里了。”红发落云天说道,“再走下去我的腿就废了。”落云天是一个害怕累的小孩,才走了街区就想打道回府。 邓文、涛涛、九九和阿珂两两手拉手,不说话。小朝阳和黑咖啡总是唧唧喳喳的。 小朝阳摸着黑咖啡卷曲的黑发问道:“黑咖啡,你要点什么呀?” 黑咖啡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发,但小朝阳除外,“我要喝黑咖啡。” “黑咖啡喝黑咖啡?” 黑咖啡点点头,“小朝阳,你要什么呢?” “没想好。”小朝阳笑了笑,“丰和点什么我就喝什么。” 赵子航和罗建翻了个白眼摇摇头,他们两人关系最好,但总是吵架,刚刚就因为一些口角上的争执,二人心中暗自说道再也不和对方说话了。 银松、泽静、广袖和丰都是十一岁的孩子,除了十三岁的风铃,他们就是最大的了。 他们注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暗自交谈着。 “广袖,你看见那个姐姐了吗?这漂亮。”银松在广袖耳边说道,指了指远处一个衣着性感的女郎。 广袖傻乎乎的,拍手叫好:“好漂亮,好漂亮,银松你真棒,以后我一定要娶那位姐姐。” 泽静翻了个白眼,“银松,你又欺负广袖。” “又欺负广袖!”丰和重重地说道。 广袖摇了摇头,“银松不会欺负我的,他对我可好了,银松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广袖拉着银松的手上下摆动。 “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泽静狠狠地说道。 “欺负老实人。”丰和附和道。 “对不起,是我错了!”银松向泽静道歉,“泽静姐姐,能别说了吗?” “你们几个,都要听我的,知道吗?”泽静蛮横地说。 银松瞧着泽静乖巧的脸蛋,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泽静不耐烦地问道。 “你看你身后。”银松指着泽静身后的风铃说道。 泽静转过头,笑道:“风铃姐姐!” 风铃一把拍在泽静的肩头,靠在她耳边轻声道:“安静点,街道上不要打打闹闹,明白吗?” “是的!”泽静厉声道,回头就给了银松一脚,重重踢在他的屁股上。 “干嘛呢!”银松抱着屁股冲到队伍最前面。 “打你啊!”泽静喊道,“风铃姐喊你安静一些。” 银松向泽静做了个怪脸,“不和你们玩儿了。” “怎么回事?”赵子航向身后的丰和问道。 罗建问,“泽静姐又欺负银松哥?” “没有,是银松在捉弄广袖,泽静姐帮广袖而已。”丰和答道。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风铃摇了摇头,开心地看着自己这二十二个兄弟姐妹们。 邓文、涛涛、九九、阿珂看着银松飞快的身影,不用猜都知道又是泽静姐在欺负他。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泽静姐为什么不追过来?”邓文问。 涛涛摇摇头,“不知道,泽静姐做事都不走寻常路。” 九九个子比较矮,踮起脚尖,望着前面,“我们好像到了,清晨爷爷停下来了。” 阿珂也踮起脚尖,“我们到了。” “咖啡厅叫什么名字?”小朝阳问,她是一个盲人,看不清咖啡厅的样子。 黑咖啡牵着小朝阳的手说道:“叫思源咖啡。” “饮水思源?真是好名字。”小朝阳笑了笑。 “总算到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落云天松了一口气。 素衣青捂住嘴偷笑道:“你呀,总是爱偷懒。” 落云天不服气地拍了拍素衣青的脑袋,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了不得的样子。 “清晨爷爷,确定是这里吗?”冲到队伍最前面的银松问道。 清晨站在思源咖啡店门口点点头,“是啊,小银松,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银松抱起琳琳,抬头看了看,“这里很不错,很安静,风吹过,屋檐下的风铃会沙沙作响。” “风铃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吴是非说道。 朴尘点点头,瞧了瞧队伍最后面的风铃姐姐。 “那我们就进去吧!”清晨说。 “喝下午茶了!”清晨说完,杨柳、车前草和风信子率先冲进了咖啡店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他们向窗外的朋友们招手道:“快进来呀,这里真好!” 清晨为身后的孩子打开咖啡店的门,叮嘱道,“进去后,不要大吼大叫,一定要安静,明白吗?” 孩子们都很听清晨的话,进了咖啡店就安静下来。 银松抱着琳琳,另外一只手牵着朴尘。随后,落云天和素衣青并肩而入,他们二人被清晨爷爷收留之前,是流浪在街头相依为命的兄妹。 邓文、涛涛、九九、阿珂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黑咖啡、小朝阳、罗建和赵子航是一张桌子的。银松把琳琳安放好后,又回到了广袖、泽静和丰和的桌子上。 风铃走在最后,她瞧了瞧屋檐下的风铃,轻轻关上咖啡馆的门,和清晨爷爷、琳琳还有朴尘坐到一起。 咖啡店中很冷清,像是很久没人来了一样。 风铃搞不明白,思源咖啡馆这么幽静,为什么无人问津。 服务员看到这么多小孩子进来,吃了一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先生,这些孩子都是你的吗?”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服务员问道。 清晨点点头,“他们都是我宝贵的财富。” “你可真好,孩子们可是很有活力的。” 风铃抚摸着琳琳褐色长发静静地欣赏着树国的街道。 “孩子们,和哥哥姐姐说下午好,好吗?”清晨向所有孩子说道。 “好!”二十多个孩子答道,“哥哥姐姐下午好!”孩子们齐声问好。 两位服务生是思源咖啡店仅剩的店员了,由于这些日子的生意不好,许多的同事都已经离开了。只有他们二人还在坚持。 看着这么多孩子,服务员也十分感动。 “你们好呀!”服务员转过身向四周的孩子们挥手,这是思源咖啡馆第一次有这么多顾客。 这些孩子们就是天使啊。 第八十五章:续杯只用第二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清晨低声道:“这是孩子们第一次来下午茶,他们一直挂在嘴边。” “理解,请问您们要喝些什么?”服务员问。 “我要一杯素茶,谢谢。” “孩子们呢?”服务员快速地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素茶一杯。 清晨微微一笑,“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不希望他们被我干扰了。” “明白。”女服务员点点头,向清晨身旁的朴尘问道,“小帅哥,能告诉姐姐,你想喝什么吗?”女服务员将菜单递到朴尘身前。 朴尘看着女服务员的眼睛,又瞧了瞧菜单,指着第一页左下角的橙汁,喃喃道:“要......要......这。” “这个孩子叫做朴尘,患有忧郁症,不太敢和人交流。”清晨在女服务生耳边说道,“他的意思是,要一杯橙汁。” “好的。”女服务生低下头,向朴尘说道:“刚刚你爷爷告诉我,你是个很乖的孩子,总是安安静静的不会给他惹任何麻烦。” 朴尘自豪地笑了笑。 “所以你要的是一杯橙汁吗?” 朴尘用力地点点头,“谢......谢......” “这位小姐,您和您的妹妹需要些什么?”女服务生向风铃和她身旁的琳琳问道。 “一杯原味奶茶,加冰,谢谢!” “好的。”女服务生记完笔记抬头问道,“可爱的小天使呢?” “琳琳,你想喝些什么?”风铃挽起琳琳美丽的褐色长发问道。 琳琳撅着手指,想了很久。 女服务员安静地在一旁等待着。 “和风铃姐姐一样吧。” “没问题!”女服务员起身,到下一个桌子去。 车前草、杨柳和风信子点了三杯树国浓咖啡。 落云天点了杯蓝山奶茶,素衣青选择了暴风雪梨、吴是非要了杯苹果汁。 男服务员那几桌也点好了。 银松要了杯巧克力咖啡,广袖被银松鼓动也来了杯一样的。泽静和丰和一人选了一杯水果茶。 黑咖啡和小朝阳点了黑咖啡,赵子航来了杯双皮奶,罗建要了杯玫瑰薄荷汁。 九九来了杯柠檬茶,阿珂的是抹茶咖啡,邓文的是苦荞茶,涛涛的是原味奶茶。 男服务员和女服务员收起记录好的菜单,到前台快速准备起来。 银松欺负着广袖,泽静和丰和老实拿银松开玩笑。 赵子航和罗建谈论着以后人生的梦想。 黑咖啡靠在小朝阳身边,在她耳边描绘着窗外美丽的风景。 邓文傻傻地看着涛涛,九九和阿珂谈论着穿什么衣服更好看。 落云天捉弄着素衣青,素衣青也甘愿让落云天捉弄。 风信子、杨柳和车前草欣赏着咖啡店中的陈设。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思源咖啡馆中有这么多的小朋友,都好奇地进来瞧瞧。没过一会儿,本来冷冷清清的咖啡馆热闹了起来。 风铃闭上双眼聆听着屋檐下风铃的响声。朴尘安静地看着街道,琳琳玩耍着面前的桌布,清晨爷爷沉默着,注视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 “在想什么呢?”清晨开口问道。 “我吗?”风铃回过神来。 清晨露出笑容,白色的胡须微微上翘。 “看风铃。” “看风铃?” 风铃摇摇头,“听风铃。” “这里有风铃吗?” “有。”风铃指了指屋檐下的一串风铃说道,“风铃响了,风来了。” “很有意思吧。” “是的。”风铃深吸一口气,“清晨爷爷,你又在想什么?” “想过去的日子。” “过去?” “米凌还活着的日子。” 风铃环顾四周,“米凌还在的时候,这些孩子们很小。他们恐怕对米凌没有印象了。” “是啊。”清晨说道,“如果米凌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风铃沉默了一阵,好像有话要说。 清晨看出了风铃的想法,“想说什么话,就说吧!” “我想要参军。” 清晨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 “清晨爷爷,我想要参军。” “能告诉我理由吗?” “我有天赋。” “什么天赋?战死沙场,或者是牺牲自己?” 风铃摇摇头,“我能开启九个脉门,我相信我能成为一位成功的将军。” 清晨长舒一口气,“风铃,我也算是灵术师吧,一辈子也只打开了两个脉门。说实话,你在灵术方面很有天赋,可是参军很危险,你又是女孩子。” “我明白。”风铃笑了笑,“算上米凌,二十四个孩子中我并不是天赋最好的。最厉害的应该还是朴尘,才五岁就已经开启了三个脉门。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参军。”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再劝你。”清晨道,“不过你要想清楚。” “明白。” 清晨没想到风铃回答得如此干脆,他有些犹豫,“什么时候走?” “一年后。” “什么时候回来?” “退役之后。” 清晨点点头,“我们所有人等你回来。” 安静的咖啡店人越来越多,甚至排起了队。 “让你们久等了。”两位服务员拖着巨大的盘子走来,端上孩子们喜欢的下午茶,还有糕点。 “对不起,打扰一下。”清晨拍了拍女服务员的手,急忙问道:“小姐,我们并没有点这些糕点。” 男服务员过来解释道:“老先生,这是给孩子们的礼物。您看看周围。”整个咖啡馆内坐满了人,“这些顾客都是孩子们吸引过来的,是这些孩子们拯救了思源咖啡馆,这一些糕点是对你们的感激。” “我替孩子们谢谢二位。”清晨笑了笑。 “孩子们很有礼貌,都很可爱,长大以后都会是和您一样善良的人吧。”女服务员赞美道。 “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看着他们长大,很幸福。” “很高兴认识您,先生,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女服务生问。 “清晨。” “很高兴见到您,清晨先生。”女服务生和清晨握了握手。 咖啡店里的顾客很多,两位服务生忙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快乐的微笑。 孩子们意外多出了许多糕点,很开心。萧瑟的咖啡店不在了,现在的咖啡店人声鼎沸。 风铃皱了皱眉头,她听不见屋檐下风铃的响声了。 后来,每一个月月底的周末,清晨都会带孩子们到咖啡店喝下午茶。思源咖啡越做越大,后来还开了连锁店。 孩子们在思源咖啡喝下午茶,打两折,糕点免费。 风铃最后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去喝下午茶的时候,清晨偷偷告诉风铃:“能续杯的话,不要续两杯。” 风铃记住了清晨的这句话,能续杯不要无限续杯,续一杯就够了。 第八十六章:屋檐下的风铃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二十七年后·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0月13日·神圣树国·首都·谢都·第十三大道·咖啡馆】 这天的天气很好,秋风中阳光明媚。第十三大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他们都好奇地看着咖啡馆门外的风铃和花泽,两个美人正躺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 “你参军后,怎么样了?”花泽问。 “参军之后,我把大部分的补贴给了清晨爷爷,当时我认为,只有这样弟弟妹妹们才能喝到下午茶,吃着糕点开开心心的笑着。”风铃说。 “真的没想到,风铃姐姐竟然当上了将军。”花泽笑道,“当时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还坐在清晨爷爷的身边。” “清晨爷爷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十岁的时候,也就是你走了之后的五年,爷爷离开的时候,他的身边只有:我和琳琳。”花泽叹了口气,“当其他人赶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在他生前的最后一刻,还喊着风铃姐和米凌哥的名字。” 风铃问:“其他人还好吗?” “还算可以,只不过爷爷离开后,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了。”花泽道:“银松和泽静结婚了,他们住在海边,生了三个孩子。银松很怕老婆,生活上总是规规矩矩的。” “银松那小子,呵呵......”风铃笑了笑,“别看泽静总是欺负银松,他们关系很好呢!” “大家都说广袖有点傻,不过我觉得他很聪明。之前做生意大赚了一笔,然后就拿着这笔钱养老去了。只可惜,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丰和呢?他可是泽静的小跟班。” “他在枫叶港当上了一个面包店的老板,每天都有喝不完的下午茶。上个月去枫叶港参加内阁会议,我也去拜访过他。” “你们谈了些什么?” “能谈什么?当然是谈风铃姐您,大家都说你是大忙人,在军界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想要见你一面都难,听说你比原来还漂亮,都不信。开玩笑说,有机会一定要把你约出来。” “你们这些死小子。”风铃笑了笑,好像回到了二十七年前。 “赵子航和罗建哥俩成了剑客,浪迹四方,战胜了很多的剑术高超的人,在树国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我知道,听说他们想要挑战树国剑豪秋风阳?” “可不是,两个老小子,连秋风阳的屁都找不到。”花泽大笑道。 “他们打开了几个脉门?” “见他们最后一面是七年前,当时他们二人已经打开九个脉门了。”花泽道,“二十四个孩子中,灵力有天赋的就只有米凌哥、风铃姐、赵子航和罗建。” “朴尘,你好像把自己忘了。”风铃翻了个白眼,“你可是树国的传承者。” “朴尘。”花泽细细玩味这这个名字,“风铃姐,我已经好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爷爷去世后,我带着琳琳投奔银松哥哥。过了两年,也就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父母一直都在找我。” “和家人团聚是什么样的感受?” “说不出来。”花泽说道,“与其说是和家人团聚,还不如说是和家人分别,十二年了,你们才是我的家人。” “朴尘,当时爷爷给我说,朴尘的意思就是像尘土一样朴实。”风铃道,“没想到,最应该朴实的小孩,如今成了联盟最强大的人。” “那还是要多谢风铃姐的栽培!”花泽挠了挠脑袋,“改名为花泽的时候,很不习惯。小时候一直很羡慕你,所以长大后就去参军了。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成了传承者。” “我是叫你花泽呢?还是叫你朴尘?” “花泽吧!就让朴尘成为过去吧!” “这些年来,一直在军界和政界中行走,没有时间看看你们,真的很抱歉。” “没有这回事,大家都以风铃姐为榜样,我们都很自豪呢!大家都说,姐姐很厉害,成为了树国的大将军。而且树国国王的求婚都敢拒绝。” “别提这回事了。”风铃皱了皱眉头,“原来的你可是话都说不出,现在都好了?” “都好了。” “剩下的人过得怎样?” “小朝阳看不见,黑咖啡一直都在照顾她,五年前带着她到各地去旅行了。”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花泽摇摇头,“恐怕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他们说一辈子要在路上,不能停下。” “现在他们走到哪里了?” “三个月前的来信说他们已经到雪国了。” “这么快?” “他们打算五年内走遍雪国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前往兽国。” 风铃点了点头,眯着眼睛,“他们都长大了。” “邓文和涛涛没有结婚,他们分别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邓文娶了一个饭店老板的女儿,涛涛嫁给了一个当地有名的裁缝。他们两家之间经常碰面,有事的时候会相互帮助。一到过节,他们会在院子里举办派对。” 风铃静静地听着,屋檐下的风铃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爷爷死后十年,素衣青生病去世了,好像是得了结核病。” “落云天呢?我记得他们应该是相依为命的兄妹吧。” “落云天安葬了素衣青,在素衣青的坟墓修了栋漂亮的房子,永远地陪着她。”花泽说,“他答应过素衣青,每年要带她去看有菜花,于是落云天在屋前种了大片的油菜。如果有机会,风铃姐你能去看看,一定会被那样美丽的景象给征服的。” 风铃闭上双眼,仔细地冥想着。 “除了素衣青,九九和阿珂在十年前出海的时候,船遇上了风浪,沉了。发现她们二人时,她们紧紧地抱着对方。” “九九,阿珂。”风铃睁开眼睛,喃喃着她们二人的名字。 “风信子、杨柳和车前草关系一直都很好。她们三人开了一个幼儿园,过着平淡的生活。” “大家后来就没有再聚过吗?” “聚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只有一半左右的人到了。”花泽说,“我相信大家都想在见一面,可是总是找不到这个机会。不过,每年的鬼节,很多人都会去看望清晨爷爷。” 风铃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望了望身后的咖啡店,“如果这次雷岛行动我们平安归来,我会就退役。” 花泽摇摇头,“其实没有必要,风铃姐。你一直都在大家的心中,如果你想回来,回来就行了。如果你认为你还有要做的事,放手去做吧!” 风铃嘴角微微上翘,“没想到,当年那个口吃的男孩,现在都会教训我了。” 花泽连忙解释道:“哪儿敢啊?你可是风铃姐,再过一天你就是我的长官了。” “这家店变化真的很大,本来是很冷清的,现在都成了全国连锁店。”风铃感叹道,“我们在这里喝过很多次下午茶,据说那两个服务员现在都很富有。” “清晨爷爷走后,我们都很少来过这里。” “哦,对了。”风铃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问道:“你还没有说琳琳过得怎么样?她和你的关系也不错。” “琳琳开了家花店,当起了女老板。”花泽右手撑着自己的脸说道:“琳琳可漂亮了,好多人向她求婚,可是她和你一样都没有接受。” “我感觉她是在等一个人。” “琳琳已经三十二岁了,可不能再等了,她和风铃姐你不一样。再过几年,琳琳就老了。”花泽说得很生动。 “你不觉得琳琳是在等你吗?” “等我?”花泽笑了笑,“琳琳很少和我说话。” “可从小她就一直看着你啊!”风铃说,“在琳琳的眼中,我只看到了那个小男孩,不爱开口的小男孩。” 花泽想了想,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咖啡杯,“爱上我,对于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孩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想她明白。”风铃道:“可是她愿意等你。” 花泽笑了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叹气道:“照你说的,如果这次雷岛行动能安全回来,我会去看看琳琳的。” “好。”风铃简单地答道。 秋风袭来,带着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落叶缤纷,铺满了树国的街道。 花泽站起身,将椅子归位,留下了自己的咖啡钱,“风铃姐,我先走了,过些天再见,到时候,我该称呼你风铃将军了。” 风铃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秋风中,花泽离开了咖啡店,没人知道,这个长相标志得像个女人的人竟然是树国的传承者,幻龙骨之弓的主人。 没人想过,这个赫赫有名的传承者叫做朴尘,曾经是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 风铃轻轻闭上双眼,屋檐下的风铃沙沙作响。 服务员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花泽的咖啡杯收走,同时收下花泽留下的钱和小费。 “小姐,请问,您的奶茶杯需要收走吗?”服务员低下头,在风铃耳边轻轻地问道。 风铃摇了摇头,“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听听风铃的声音。” “风铃声。”服务员奇怪地问道,“可是这里并没有风铃。” 风铃笑而不语。 这是一个她和清晨爷爷之间的秘密。 只要有微风吹过,耳边就会响起阵阵的风铃声。 第八十七章:卡牌大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沙国边陲·夜色沙漠】 夜色沙漠中,一切都成为未知数。这里隐藏的无数流沙是生命的吞噬者,就算是传承者,稍不留神都会陷入麻烦。 艾格尼斯身为联盟七位传承者之一,自然有不俗的能力。 可是在这暗无天日的沙漠中,他也无能为力。 灭掉最后一波沙漠匪帮,算是为自己的好友严洁报仇,他将严洁的灵魂装在自己的塔罗牌中。他相信总有一天能让严洁复活。 他算着时间,自己已经在夜色沙漠中走了三天三夜。 周围的情况一直变化着,他很难找准方向。之前进入夜色沙漠时布置的方位灵阵消失了,可能是被沙尘暴给掩埋了。 这时,艾格尼斯开始有点佩服起沙漠的匪帮了。 在这种诡异的沙漠中能生活二十年的时间,算是奇迹。 艾格尼斯如果想要走出沙漠,立刻就可以走出。但这要动用他塔罗牌的力量。 塔罗牌的力量不容易获得,用了,一年之内这张牌就无法再用。 所以若非情况紧急,艾格尼斯绝不会轻易使用自己的塔罗牌。 又来了! 艾格尼斯惊叹道。 整个沙丘都在移动,好像在沙漠的底端有生命在活动一样。整片沙漠成了海洋,而自己站的地方成了海面。 沙丘陷落,形成巨大的窟窿,一个深深的洞穴形成了。 风中飞舞着黄沙,在夜色中艾格尼斯很难找准防线。 窟窿在移动,艾格尼斯看得很清楚,那些隐藏在沙漠中的森森白骨,还有锃亮的刀剑。 “不好!” 艾格尼斯连忙跃起,自己的脚下竟然形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中流沙飞速地移动着,艾格尼斯靠灵力悬浮在空中,看着整个夜色沙漠正在变形。 “我的方向没有问题,一路向东,应该五天就能走出去,为何还困在夜色沙漠中?”艾格尼斯自言自语,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已经是第五天了,太阳没有出来过,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出现意外。 “难道真的要使用塔罗牌吗?”艾格尼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牌,最终还是没有拿出,“不行,塔罗牌制作不易,不能使用过度。” 艾格尼斯再次观察整个沙漠,沙漠的变形还在进行着。他用灵力感知周围,发现三公里范围内,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的生命。 突然,七道通天的沙柱从地底升起,八个巨大的窟窿开始凹陷。 沙漠变成了一个很奇特的形状,沙柱像七条巨龙将空中围住,沙漠中的窟窿围成了一个祭坛的模样,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艾格尼斯双眼凝视着前方。 “整个沙丘都在移动,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流沙的中央,一股强烈的灵力正在汇聚。” 夜色沙漠是世界上最险恶的三大沙漠之一,沙漠移动、星耀潜行,无论是那一个都是要命的。 可是,眼前这样的景象并不像是自然的产物。 艾格尼斯皱着眉头,恐怕会是人为。 “不能再等了!”艾格尼斯手中出现了一张红色卡牌。 他还是决定使用塔罗牌,不能再拖了,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塔罗牌,揭开沙漠中神秘的面纱,世界!告诉我真相。” 艾格尼斯手中的红色开辟卡牌飞向空中,法阵笼罩了整个沙漠。 “果然,夜色沙漠不可能有这样的变化。” 在“世界”这张塔罗牌的笼罩下,周围被结界控制,所有的东西在艾格尼斯面前都一清二楚。 “客人既然来了,我也要迎客,不然显得我没有诚意。”艾格尼斯扔出了两张白色的牌,喊道“宝剑,用锋利的剑刺破沙漠中的恐惧!” 两张白色的牌化为锋利的圣剑,向沙漠中心飞去,速度奇快,就像展翅飞翔的大鸟。 宝剑冲入沙尘暴中,消失了踪影。 艾格尼斯静静地等待着,虽然宝剑是塔罗牌幻化成实体的武器,但是其威力并不弱于传承者手中的上古灵器。 突然,两个闪光飞过,宝剑被打了回来。 艾格尼斯飞身向前,接过两把宝剑,握在手中。 他处在自己的结界中,无论是下潜还是飞行,或是空间的移动,都可以实现。 “出来吧,不用躲了,在我的世界中,所有东西都被我看得一清二楚。”艾格尼斯漂浮在空中,又扔出了一张塔罗牌,“铠甲!” 只见艾格尼斯身上顿时多了一副坚硬的盔甲,他双手持剑,从一位戴着帽子的赌徒顿时间变成了一位有模有样的战士。 周围的沙漠安静了下来,沙柱回到了沙窟中,夜色沙漠不再移动。 “在我的世界中,所有的都是静止的。不会有人进来,请放心。”艾格尼斯感应到那股灵力越来越近。 这股力量并不弱于自己,杀意要比自己高很多。 “阁下是七位传承者中的哪一位?” 一个银灰色的铠甲从沙漠中走出,所过之处,毫无痕迹,整个盔甲似乎没有重量。 “龙国传承者,古门罗,在此挑战传说中的传承者,卡牌大师,艾格尼斯。” “果然是你。”艾格尼斯打量着古门罗,他站在沙漠上,身上那副沉重的铠甲却没有丝毫下陷的迹象,“你身上的就是魔导铠甲吧,走在沙漠这样柔软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脚印。看来是上古灵器无疑。” “本来是想在沙漠中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居然识破了。” “夜色沙漠凶险无疑,可是沙漠如此规则地移动,背后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看来是我太高调了。”古门罗痴狂地大笑道,“做事都要有仪式感,何况是你这样的传承者呢?” “大家都说你是个疯子,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疯子?所有人的眼中我都是个疯子。”古门罗张开双臂一步步走近,“疯了一辈子,就再疯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你为什么要找上我?”艾格尼斯依旧悬浮在空中,在自己的塔罗牌构建出的结界中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你应该知道。”古门罗说,“我要战胜天下所有的强者,成为最强的战士,挑战一切比我强大的对手,杀死可能超越我的人。” “哼哼......”艾格尼斯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选择我?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五位传承者,他们的实力也不在我之下。” “错错错......”古门罗悠闲地迈着步伐一步步靠近,“我答应过我的国王,不会对神圣联盟的传承者出手,这会影响到龙国在联盟中的声誉。” “我也是传承者。”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和其他五位传承者不同。”古门罗摊开双手解释道,“他们都有自己的国家,对他们出手只会让龙国陷入尴尬的境地。可是你,没有国籍,你死了联盟中没有人为你默哀,相反,很多人会庆幸,你在联盟中就是个变数。”古门罗摸了摸自己一身的魔导铠甲说道:“况且,你千不该,万不该,走进了夜色沙漠,在这里,你被我杀死了,没人会知道。等你被发现之后,人们只会说,卡牌大师艾格尼斯死于夜色沙漠的流沙之中。” 艾格尼斯倒吸一口冷气,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已经是联盟中最强的战士了,何必做这些无谓的事?” “艾格尼斯,你又错了。在联盟七位传承者中,雪国的齐云明、兽国的红图、沙国的万江、树国的花泽、雾国的冷迷,这些人的实力都在我之下。可你的实力,我从未见过,传说中的卡牌大师,游历于世界。大家都说他的塔罗牌很厉害,我们之间需要一场较量。”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艾格尼斯说。 古门罗仰天长笑,整个沙漠都在他狂妄的笑声中颤抖,“艾格尼斯,我一生中挑战过无数的强者,击杀了的少年天才更是数不胜数,可每一场战斗都是我随心而动。在这里相逢,是上天安排的,这就是,缘。” 第八十八章:国王王后小丑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艾格尼斯手持两把圣剑,凝神不动。此时,他剩下的一百零四张塔罗牌全部准备就绪。 “古门罗,魔导铠甲的力量虽然霸道,但我手中的一百零八张塔罗牌也不是轻易能够应付的,如果你执意要战,小心陨落在无人问津的夜色沙漠之中。” 艾格尼斯从不轻易出牌,这并不是他自大,而是他的对手很少能达到自己需要出牌的地步。 当面对身着魔导铠甲的古门罗就不同了,古门罗渐渐靠近,艾格尼斯从魔导铠甲之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和灵力波动。 杀气和威压被刻意隐藏,如果直接被释放出来,艾格尼斯也难保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 保险起见,一百零八张塔罗牌全部蓄势待发,稍有不测,便可全力出击。 古门罗虽强,但艾格尼斯相信,有了一百零八张塔罗牌,无论是谁,都很难轻易击杀自己。 “果然是塔罗牌,而且是一百零八张,艾格尼斯,你可真看得起我。”古门罗满意地说道:“人们都说,你从不轻易出牌,而对手是我,一百零八张牌全部出击,看来,你是要认真了。” “你应该感到荣幸。”艾格尼斯说,“但荣幸的代价总会是昂贵的。” “昂贵?你是说的生命吗?”古门罗摇摇头,“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杀死我,自从我被魔导铠甲选择的那一刻起,我的肉身就和魔导铠甲结合在一起,它就是我,我便是它。只要魔导铠甲不死,我就不会死。只要我不死,魔导铠甲就不会毁灭。”古门罗摸了摸自己身上银色的铠甲道:“穿上魔导铠甲,我的一生中就只有两件任务,其一是效忠于我的国王,其二是战斗,为战斗而生,至死方休。” “和铠甲生命共享,你拥有了力量,但也变成了一个怪物。” “我要纠正你,我虽然和魔道铠甲融为一体,但我的外边并不会发生变化。就像这样。”古门罗碰了碰自己的头盔,头部的盔甲消失了。 艾格尼斯眯着眼睛,透过风沙看清了古门罗的容貌。 他一头长发,披在肩上,一双犹如古潭般的虎目。一个酒糟鼻子,一张带着杀气的圆脸。在他的双目之间,有一道十多公分的划痕,是剑伤。 “看清楚了吗?”古罗门又敲了敲自己头部,银色的盔甲重新出现将他的头部包围。 “我记得不错,四十年前你应该就成为了传承者。”艾格尼斯说道,“现在你应该多少岁了?” “五十七岁。”古门罗道,“看不出来,是吧?” “你看起来,太年轻了。” 古门罗继续向前走,耐心地说道:“魔导铠甲与传承者共享生命,我虽然已经五十七岁,但是在魔导铠甲的加持下,如今的我仍然年轻。”古罗门透过银色铠甲,指了指自己的脸,“除了那道伤疤!” “伤疤?” “你应该看见了。”古门罗笑道,“那道伤疤也是一位传承者留下的,他很强。” “看来魔导铠甲并不是万能的。” “艾格尼斯,你又错了。魔道铠甲就是万能的,在整个联盟至少是现在,没有人能杀死我。”古门罗又指了指自己脸上伤疤的位置说,“给我留下这道永久伤疤的人,你猜是谁?” “伤口细长,应该是剑客留下的。”艾格尼斯分析道,“既然你说是传承者,应该是雪国剑仙,齐云明。” “会用剑的就只有齐云明吗?”古门罗轻蔑地问,好像是在嘲笑艾格尼斯见识太少。 “那会是谁?”艾格尼斯不愿多想,随口而出。 “树国剑豪秋风阳,还有树国剑狂白落梅。” “秋风阳?祝福之剑的传承者。” “他很强,是我这些年来遇到过最强的对手,如果十年前,他完全驾驭祝福之剑的力量,我半个脑袋都会被他削下来。”古门罗摸了摸自己的伤疤,“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轻敌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轻视过任何对手,面对他们我只会全力以赴。” 古门罗停住脚步,站在沙面上,顿时间整个寂静的沙漠仿佛拥有了生命一样。 艾格尼斯皱了皱眉头,一百零八张五颜六色的塔罗牌围着自己周围不停地旋转着。 “他不是要控制整个沙漠,而是整个沙漠和他体内汹涌着的巨大灵力产生了共鸣。”艾格尼斯这才明白,古门罗被称为联盟最强战士的原因。 古门罗全身的盔甲开始变得紧凑,就像是无数质量上万斤的石头凝聚到了一起。在艾格尼丝的严重,古门罗身上全是力量。 “十年了,我走遍了七国,也没有找到秋风阳。圣盔谷一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古门罗说道,“可是这一次,联盟居然说,树国派出剑豪秋风阳协同大军出征。你知道我是有多么高兴吗?” “他没有死,没有死。这一次,雷岛行动,我和他终于可以好好较量一番了。十年前,我杀死了他的朋友,他打伤了我的脸,这一次该有个了解了。”古门罗全身蓄力道:“所以我千里迢迢,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穿过夜色沙漠,就是为了多节省几天的时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传说中的卡牌大师,艾格尼斯!我真是太兴奋了。” “说完了吗?”艾格尼斯冷冷道,“要较量就来吧!” “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对手!” 古门罗一声大喝,整个移动沙漠中所有的沙都被掀起,漫漫黄沙化作天空中稠密的雨滴从天空落下。 沙尘暴! 古门罗竟然做出了沙尘暴! 一瞬间,艾格尼斯的能见度降到了最低。 但他毫不慌张,“没用的,方圆三公里范围之内都处在我塔罗牌的结界之中,你在什么位置我一清二楚。” 忽然间,一阵寒风从艾格尼斯的身后袭来。 “是吗?害得我白费一番功夫。”古门罗的身影从黄沙中出现,手持魔导铠甲化成的重剑向艾格尼斯刺来,“看到又如何?绝对力量面前,你能够抵挡吗?” 古门罗在十年前的一战,意识到了武器的重要性。虽说拥有魔导铠甲,只用掌握体术。可是体术很容易被武器压制,从那以后,古门罗在追求极限体术的同时还习得了霸道的重剑术。 每招每式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似乎能开山裂石。 “没用的,在这个结界中,你的一举一动都被我看透。” 在古门罗重剑斩向艾格尼斯身后的一瞬间,空中的艾格尼斯消失了。 “什么?是幻影。” 古门罗全力一击扑了个空。 “有趣的卡牌大师,但你认为躲起来就能击败我吗?” “击败你?我从未想过,把你困在这里就行了。”艾格尼斯又重新在空中出现。 古门罗重重的盔甲轻盈地落在地面上,环顾四周。 “你的这个结界果然有些奇妙,可认为这样我就会束手无策,你也太天真了。” 古门罗持剑跃起扑向空中。 “找到你了!” 古门罗手中的重剑斩向自己的西北侧。 这一剑威力巨大,速度奇快。艾格尼斯的真身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艾格尼斯惊讶之余,已经来不及闪躲,就算是在自己的结界中,自己各项能力已经提升了数倍,但面对古门罗这样霸道的力量,一切都是徒劳。 艾格尼斯下意识地用双剑格挡,电光火石之剑,他看见古门罗的身影擦过自己身旁。 下一个瞬间,艾格尼斯身上的盔甲变得粉碎,变回了塔罗牌。而两把圣剑也被折断,变回了塔罗牌。 艾格尼斯的身体被抛到十米外的沙面上。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站起身,“原来这就是联盟第一战士的实力,如果不是塔罗牌幻化出来的宝剑和盔甲,恐怕我现在已经被切成两半了。” “这就投降了吗?”古门罗一个转身,双手横握重剑向艾格尼斯冲来,“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艾格尼斯一个腾空,回到了原有的高度,自己身旁还有一百零四张牌,他皱了皱眉头,“古门罗的实力太过霸道,必须全力以赴,否则恐怕会命丧于此。” 艾格尼斯已经跃起,距离地面接近二十米的高度。但古门罗的弹跳力十分惊人,竟然没有丝毫下坠的趋势。 “艾格尼斯,拿出你的真实实力吧!”古门罗突然闪现到艾格尼斯的头顶,重剑向他的头顶劈下。 不能再等了! “国王!”艾格尼斯大吼道,左手一张金色的塔罗牌飞出。 “皇后!”右手一张金色的塔罗牌随即飞出。 两个巨大的人像出现在艾格尼斯身边。国王与皇后一人手持权杖,勉强挡住了古门罗这一击。 “咦?”古门罗有些诧异,“塔罗牌还有这样的用途?” 破绽! 艾格尼斯在古门罗迟疑之时,看到他的弱点。 “就是现在!小丑!” 只见两张黑色的塔罗牌飞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灰色小丑,一个手握太阳权杖,另一个手握月亮法杖,重重地打在古门罗胸口。 古门罗手中的重剑被国王和王后控制着,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小丑击飞了出去。 艾格尼斯长舒一口气,他开启十二脉门,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开始成形。 第八十九章:剑客、白执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还没有完,这家伙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打败。” 在风沙中,古门罗那副银色的盔甲再次走出。他扭了扭脖子,弯了弯手臂。 “没想到,还有塔罗牌中的小丑、国王和王后,竟然有这样的水平。他们应该是牌中的傀儡,实力都在打开十二脉门的灵术师之上。” “我很好奇,你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牌?”古门罗站在沙面上问道,“艾格尼斯,现在你是我遇到过最有趣的对手。可以说,在整个联盟中,你是最为神秘的。” “古门罗,你的确很强,要彻底击败你,几乎不可能。”艾格尼斯又扔出四张花色的卡片,四个人马模样的骑士出现在他的灵阵上。 “可是,我的一百零八张牌中,有杀死你的方法。” 艾格尼斯又扔出四张花色的卡片,四位手持判官令的判官出现在骑士身后。 “这些牌对付你,够了吗?”艾格尼斯指着身后的这些傀儡,介绍道:“国王、王后、月亮小丑、太阳小丑、四位红骑士、四位黑执事,每一个的实力都相当于开启十二脉门的灵术师,甚至还在他们之上。” “你还没有尽全力吧!把能杀死我的牌使出来,我已经有好久都没有体会过死亡了。” 艾格尼斯冷笑一声,从身后又抽出四张花色的卡牌,“再来四个剑客,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艾格尼斯身后又走来四位身披黑色披风的女剑客。加上四位黑执事、四个骑士、两个小丑、国王和王后,艾格尼斯周围已经有十六个傀儡。 恐怖的是,十六个傀儡的实力都很强。 最弱的剑客实力都在开启十二个脉门的灵术师之上,月亮小丑和太阳小丑实力更在其之上,国王和王后实力也深不可测。 这样的阵容已经可以比拟一个国家顶尖灵术师的阵容了。但对于艾格尼斯来说,他还没有尽全力。 “你一直都在保留实力。”古门罗扔掉自己的重剑,重剑的金属融入到他的体内。这意味着他要使用自己最强的体术。 “我先在又多了个杀死你的理由。” 古门罗一跃而起直接闪现到艾格尼斯头顶,一拳直直地从艾格尼斯正上方砸下。 “国王,皇后,小丑!”艾格尼斯大吼着。 只见他们毫不犹豫地拿着自己的武器向古门罗进攻。 古门罗的重拳打在国王和王后的权杖上,难以突破他们的防守。 “谐脉阵?”古门罗一瞥,看见十六个傀儡脚下竟然亮起了谐脉阵,而谐脉阵的阵眼就是傀儡中央的艾格尼斯。 国王和王后的确很强,不过面对古罗门的全力一击,也只能抵挡片刻。 小丑出击,在古门罗收拳将要屈膝上顶的时候,封住他进攻的空间。 国王和王后借势后撤,守护在艾格尼斯身旁。 “麻烦的东西。”古门罗本想右腿横扫,直接将国王和王后逼退,可是小丑逼得太紧,只好回身一踢。 日月小丑和国王王后一样,如同一体,相互配合天衣无缝,缠住了古门罗。 “骑士,判官!”艾格尼斯在国王和王后的保护下,精准地控制着塔罗牌。 古门罗的行动被日月小丑限制着,脱不开身。虽然和小丑较量,他丝毫不落下风,但是看着骑士和判官的集结自己却无能为力。 “艾格尼斯,你还真是棘手!” 艾格尼斯冷笑道,“还有更棘手的!剑客。” 两个小丑将艾格尼斯逼退到地面,四个红骑士骑着马从天空中奔驰而来,四位黑执事手握判官令和四位剑客尾随而来。 天罗地网,何人能逃? “都给我滚!”古门罗突然发力,整个魔导铠甲从银色变得通红,他忽然稳稳地抓住了两个小丑手中的法杖,“不是很能玩的吗?”他看着小丑脸上的笑脸一字一句道:“我让你们笑,让你们笑!” “啊!” 一声怒吼惊动了整个沙漠。古门罗百米内的沙漠直接下陷,风沙密布。 艾格尼斯睁大了眼睛,小丑手中的法杖硬生生地被古门罗折弯。 “艾格尼斯,你已经彻底激怒我了,四十年来,你是第一个人。” 古门罗一手一个小丑,掐着他们的脖子高高举起,“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傀儡,不过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古门罗双拳紧握,日月小丑的脑袋掉了下来,落在下陷的流沙中。 “没用的东西。”古门罗将手中小丑的躯体扔在一旁,他指着艾格尼斯怒吼道,“我要把你所有的塔罗牌一张张打碎,看你以后用什么!” 掉在沙漠中的小丑重新化为塔罗牌,飞回艾格尼斯的手中。 “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吧!”艾格尼斯将小丑收回,冷冰冰地说道:“别得意,真正的对手现在才来了。” 四位红骑士杀到,四人变成一个,力量汇聚在一起。 古门罗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红骑士手中顶中,重重地落在五十多米开外的地方。 “破坏力真大!连魔导铠甲都挡不住!”古门罗吃力地爬起来。 这时,四位黑执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四把一米长的判官令打在魔导铠甲身上。 虽说魔导铠甲坚硬无比,这些致命的攻击无法对古门罗造成伤害,但古门罗被压制着,根本无法反击。 红骑士攻击奏效后没有停下,将趴在地上的古门罗团团围在中心,只要他稍有移动,便可立刻将其压制。 黑执事手握判官令,和古门罗近战。 古门罗不再多说而是沉重迎战,四位黑执事如同一体,配合极为巧妙。 接着,四位黑袍剑客手持长剑,瞬移到古门罗周围。在黑执事被击退的瞬间,连忙填补了空位。 古门罗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就在刚才古门罗还亲手秒杀了更为强大的太阳小丑和月亮小丑,可是现在面对更弱的对手却显得力不从心。 “怎么回事?”古门罗整个通红的银色铠甲渐渐变得紫黑,“十二个傀儡都能赢我?” 艾格尼斯悬浮在高空中,控制着自己脚下的灵阵,冰冷地说道:“正面的一对一,就算是国王也不是你的对手。但,这些傀儡配合起来,将你压制,也不难。” “是吗?” 在古门罗抵挡四位剑客的攻击时,黑执事四把判官令同时插入古门罗的胸膛。 “成功了吗?” 艾格尼斯看见古门罗紫黑色的盔甲变成血红色,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他全身。 “过了十年,除了修炼剑术,我的体术已经超越了极限。”古门罗收缩着身子,周围无数的灵力向他体内汇聚。 “不好!”艾格尼斯睁大了眼睛,“剑客,判官,立刻撤退!” 沙漠中一声巨响。 整个沙丘开始下陷,形成了一个半径为五十米,深不见底的漩涡。 古门罗漂浮在空中,魔导铠甲已经变成了猩红色。 漩涡还在扩大,溅起的风沙形成巨大的沙尘暴。 骑士退回到漩涡边缘,围绕着漩涡加速。四位剑客的黑色长袍被击碎,散落在空中。若不是艾格尼斯及时反应,恐怕四位剑客和判官会在一瞬间被打回塔罗牌。 剑客手持长剑,判官手握判官令悬浮在空中,将古门罗围住。 “一瞬间将剑客和判官同时震飞,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艾格尼斯冷静地说道,“这应该才是魔导铠甲的真实形态吧!” “十年前,追杀秋风阳,我意外受伤,回来后我不断挑战魔导铠甲的极限,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古门罗张开双臂说道,“本来这是留给秋风阳的,没想到你也会这么难缠。” “多说无益,请赐教。” “还是这几个傀儡吗?”古门罗环顾四周,剑客和判官虽然逃过了刚才的致命一击,但状态却下降了许多,“你还有那么多牌,不拿出来见识见识?” “对付你,还不需要!” “剑客,判官!” 一声令下,八个毫无感情的傀儡纷纷向古门罗扑去,他们拥有超越十二脉门灵术师的力量,同时没有人的恐惧,即便是面对死神,他们也会勇往直前。 傀儡的身形很快,好像是有生命一样。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章法,同时配合又天衣无缝。 古门罗面对八个傀儡,很轻松。 “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力量的天花板!” 一阵狂风怒吼,好像上古妖兽降临人间。 “什么!”艾格尼斯故作镇定,冷静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在一瞬间,八个傀儡从天空中笔直地落下,而古门罗仍然站在原地。 第九十章:镜空间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在自己的结界中,艾格尼斯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神迹,而是事实。 古门罗的速度太快了,同一时刻,对八个傀儡同时出手,不仅化解他们的进攻,还将他们从天空中打落。 “骑士!” 在巨型沙漠漩涡边缘徘徊的骑士消失了。 他们从古门罗四周出现,犹如千军万马从天空中降临。 “空间灵阵!”古门罗也吃了一惊。 骑兵的速度很快,破坏力也远远超过判官和剑客。 “你以为这样有用?”古门罗伸出双臂,直接按住了从自己左右两侧冲来的骑兵,千钧之势就这样被古门罗用双手握住,“魔导铠甲,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另外两个骑兵从古门罗攻来,沉重的长筒枪直接刺在古门罗的前胸和后背。 “就只有这个程度吗?” 魔导铠甲就像是一座小山,屹立在空中,即便是千军万马也无法撼动。 古门罗一声长啸,左右手直接将骑兵的马头压碎。 左右两侧失去战马的骑兵拿起长筒枪向古门罗刺来。 “剑客,判官。支援骑士!”艾格尼斯大吼道。 落在沙漠漩涡中的剑客和判官听见艾格尼斯的命令后,拿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无畏向前。 “没有用的。” 古门罗收回双手,顿时间化为四个分身,出现在每个骑士的身后。 速度之快骑士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可能?”艾格尼斯刚想做出反应。 古门罗的四个分身同时出拳,贯穿了四位骑士的胸膛。 “果然是傀儡,没有心!”古门罗沿着被洞穿的胸口将骑士撕成了两半。 飘落的骑士和日月小丑一样,变回塔罗牌,回到了艾格尼斯的手中。 “骑士,辛苦你们了。”艾格尼斯将骑士收回。 见到骑士陨落,剑客和判官没有丝毫犹豫,一时间围攻古门罗。 “艾格尼斯,你是想看到你的牌被我一个一个摧毁吗?” 古门罗化为八个分身,消失在空中,与八个傀儡缠斗起来。 剑客和判官在刚在的攻击下已经收到重创,面对真实形态的魔导铠甲,顿时就落了下风。 古门罗的分身一记横扫,将一个剑客击得粉碎。 接着,平衡被打破,越来越多的傀儡被古门罗击杀,剑客和判官显得不堪一击,化为一张张塔罗牌回到了艾格尼斯的手中。 “怎么样,看着你的傀儡一个个被我打成碎片,心情如何?”八个古门罗的分身手中握着最后一个剑客,将他轻轻拉扯,撕裂成了八块。 艾格尼斯冷静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怒气,将塔罗牌收回手中。 “国王和王后还不出击吗?”古门罗八个分身又变回了一个,“难道你没有牌了?” “你果然很强,强到一种变态的程度,就算我让国王和王后出击,恐怕最后也会被你打回塔罗牌的形态。” “这算是认输吗?”古门罗魔导铠甲上的猩红色没有丝毫褪散。 “认输?”艾格尼斯冷笑道,“古门罗,我还是最开始的那句话,虽然你很强,强到变态,但是我依旧有杀死你的办法,而且不止一种。” “只有我杀死别人,没有人能杀死我!”古门罗大吼道,全身上下的脉门全部打开,巨型的谐脉阵形成,他全身笼罩着令人畏惧的杀气。 艾格尼斯站在五十米远的空中都能看见他周围浮动的灵力。 “你这是彻底激怒我了!” 古门罗话音刚落,直接向艾格尼斯冲来。 所过之处,空气都静止了,空中的沙粒都被他撞得粉碎。 “打破你的脑袋,看你还狂妄到什么时候!” 古门罗跃过国王和王后从艾格尼斯的上方落下,这一击的力量恐怕还在之前的威力之上。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始作俑者,杀了你,再多的塔罗牌也没有用。” “国王,王后!” 这一招太过凶险,国王和皇后联手都难以抵挡。 艾格尼斯看见,国王和皇后手中的权杖在一点点地粉碎。 “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何现在才下手?”艾格尼斯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慌张。 古门罗道:“我要战胜你,不仅是要战胜你,还要战胜你所有的塔罗牌!” 国王和王后仍在尽力支撑,手中的权杖已经损坏了一半。 艾格尼斯已经波澜不惊,“你认为你赢了?” “难道你还有花样?”古门罗的声音中带有一阵喜悦。 艾格尼斯摇摇头,“古门罗,你真的很强,如果要和你正面战斗,我无法取胜。魔导铠甲,你确实是联盟中最强的战士。” “艾格尼斯,我很欣赏你,从一开始,无论形势如何,你都没有丝毫慌张,即便是现在,我从你的眼中依旧看不到任何的恐惧。”古门罗再次增强自己的攻击,只需再过片刻,国王和王后手中的权杖就会化为粉尘。国王和王后一倒,艾格尼斯就再也没有防御的措施,除非他还会使用另外的塔罗牌。 “国王和王后也不过如此,艾格尼斯,你最后的希望不会是压在他们身上吧。”古门罗道:“魔导铠甲的真实状态下,没有人会是对手,如果你还有其他更有趣的塔罗牌就一次性使用出来,过不了过久,国王和王后被突破后,以你的实力,绝对无法抵挡魔导铠甲的进攻。” 艾格尼斯嘴角微微上翘,脸上露出而来难得的笑容,“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的话,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古门罗再次加大攻击,国王和王后手中的法杖被击碎了。古门罗全力冲击,国王和王后顿时间撕碎,变回了塔罗牌。 “艾格尼斯,你错了,输的是你!”古门罗没有丝毫犹豫,双拳蓄力重重地打在艾格尼斯的身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不可能!”古门罗收回双拳。 艾格尼斯的身体如同镜子一样被击碎了。 古门罗环顾四周,整个结界的范围开始崩塌,天空落下,大地凹陷。整个世界向碎了的镜子,一点一点地**。 “艾格尼斯!”古门罗疯狂地吼叫着,挥舞着狂乱的双手,将整个空间撕成了碎片。 古门罗喘着粗气,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他体内迸发,笼罩了整个夜色沙漠。 古门罗放下双臂,重重地落在沙漠上,看着碎了一地的镜面,恢复了理智,“果然是卡牌大师。下次让我遇到,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古门罗身上猩红色的魔导铠甲恢复成原本的银色,周围的沙漠依旧如此平静,根本没有发生过战斗的样子。古门罗沿着沙丘,慢慢行走着,他望着夜色沙漠中的月亮,冷笑道:“真是有趣,艾格尼斯,你很走运,逃过了一劫。下一个,是秋风阳,我看看没有白落梅的你,还不不会再从我手中逃脱!” 古门罗收回魔导铠甲,向树国方向走去。在雷岛行动前,他会尽量保留实力。他和秋风阳终究会有一战。 “树国剑豪,逃了十年,终于敢现身了,我要看看,这次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勇气。” 第九十一章:迷梦城之旅的开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兽国·帕米尔小镇】 哈利是帕米尔镇的一个小酒馆老板,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打了一辈子的光棍,没有子女,孤身一人在夜色沙漠的边陲开着小酒馆。 他为来往的商人提供饮食,以便于谋取微薄的收入。 但自从夜色沙漠匪帮猖獗之后,从这里过往的商人也越来越少。 很多人都从帕米尔小镇迁移到西面的大城市了。哈利是少数不多要留在这里的人,他说,帕米尔小镇需要守墓者。 这个晚上,在阁楼上睡觉的哈利听见了楼下的敲门声。 他本来不想起床,可是敲门声并未消失。 “来了,来了!”哈利不耐烦地从床上爬起,穿好棉衣,要知道,夜色沙漠的晚上冷得要命。 咚咚咚! 阵阵敲门声越来越大。 “别敲了,听见了!”哈利拖着拖鞋,打着哈欠走下楼梯,“真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凌晨三点,真够要命!难道又是奈特来要牛奶吗?” 咚咚咚! 整个小木门都要散架了。 哈利气急败坏地打开门,厉声道:“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吗?” “对不起,先生,请问这里是旅店吗?” 哈利抬起头,看着一个身着棕色风衣,头戴巨大黑色帽子的人,哈利偏过头,想看看他的脸,但是巨大的帽檐和耸立的衣领将这个人的脸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他一脸的络腮胡。 “先生,请问这里还有空房间吗?” 这个人很有礼貌,但是语气很冰冷,对自己的深夜造访没有丝毫的歉意。 哈利没好气地说道,“几个人?住几晚上?” “我的朋友应该在楼上,我和他约定今天在这里碰头。” “先生,所以说你不打算住店?” “没有这个意思,尽管我的朋友在这里,但我会自己开一个房间。” “你叫什么名字?” “艾格,艾格尼斯的艾格。” “有趣的名字!”哈利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怎么这么多人取名都要跟着传承者取名?搞不懂。”哈利摇了摇头,给艾格让出空间,“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谢谢您。”艾格轻轻压着自己的帽檐,走进破旧的旅店,“先生,您尊姓大名?” “哈利,哈利波特,波特哈利,有趣吧?” “是的。”艾格支支吾吾道,“很有趣的名字。” 哈利指了指艾格头上的帽子,“进屋都不脱下帽子吗?” “不好意思,先生,这顶帽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哈利做了个怪脸,“随你的。”遇到一个不愿脱下帽子的旅客已经不算稀奇了。哈利为艾格留了个灯,走上楼梯,轻声道:“这里房间都一样,一百元一晚,然后,一切随意。饿的话,自己到厨房找吃的。茶桌上有饮料和水果,想吃自己拿。但有一点,不要影响睡觉的人,明白吗?” “明白。” 哈利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安,哈利先生!”艾格冰冷地说道。 哈利耸了耸肩,“你也是,艾格先生。” 艾格等哈利走后静悄悄地上了阁楼,轻轻敲了敲一个房间的房门。 咚咚咚! “请进!”屋内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艾格没有客气,推开房门走进去。回过身将木门轻轻关上。 “事情还顺利吗?”屋内的年轻男子点亮了床头柜的灵术长明灯。 在微光的照耀下,年轻男子英俊的面庞格外清晰。柔软的红色眉毛,大大的海蓝色眼睛,红色短发,健硕的身材,轻巧的鼻子还有细腻的皮肤。这和艾格满脸络腮胡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一切都顺利,沙漠匪帮已经被我清除了,严洁的灵魂已经收回,时机成熟,便可将她复活。” 年轻男子瞧了瞧周围问道:“安全吗?” “安全,方圆五里已经进入我的结界范围,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提前得知。” 年轻男子满意地笑了笑。 “好久不见,艾格尼斯。”年轻男子和艾格尼斯握了握手。 “杰内西斯,我们上次相见,应该是三年前了。” “是的。” “艾瑞斯还好吧?” “她很好,你放心。”杰内西斯摸了摸自己的红色头发,说道:“不久前你给我写信,在这里汇合,究竟是什么原因?”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我又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杰内西斯低声笑了笑,“只要我能帮到你,我就会尽全力。” “多谢。”艾格尼斯放下自己的帽子,说道:“我知道智慧宝石的下落了。” “在哪里?” “仅存的星族人手中。” “他在何处?” “梦塔·迷梦城。” “迷失之地。”杰内西斯站起身喃喃道。 “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联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雷岛行动上,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进入迷失之地,寻找智慧宝石。” “迷失之地不是一个好地方,就算是传承者也难以全身而退。里面的地势极为复杂,而且传说中的梦族人也是神秘莫测。” 艾格尼斯冷峻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你我二人,就算是无功而返也能全身而退,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杰内西斯道:“我认为值得一试。” “塔罗牌加上亡魂礼赞,相信我们很难会有对手。联盟中第八股势力正在蠢蠢欲动,如果此时不抓紧时间,恐怕我们最终会十分被动。” “就这样决定了。”杰内西斯站起身,“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出发。” “没问题。” 杰内西斯笑了笑,“艾格尼斯,你是一个很守时的人,今天为何会来晚?” “我遇到了古门罗,他很强。” “古门罗?”杰内西斯嗤笑道:“他就是那个联盟中最强的战士?” “是的,和他正面战斗,我没有丝毫胜算。” “他确实是一个难缠的人,就算是我的亡魂礼赞,恐怕对付他也很麻烦。”杰内西斯有趣地问道:“你是怎么摆脱他的?” “用了一张塔罗牌。” “真厉害,居然逼得你出牌。”杰内西斯赞叹道,“如果有机会,还真想和这个联盟第一战士较量较量。” “算了吧!”艾格尼斯翻了个白眼,“他使出全力后很不好对付。” “你用的是哪一张牌?死神还是审判?” “我还没有想过杀死他。”艾格尼斯道,“他只是个疯子而已,没必要用死神和审判。” “除了死神和审判外,还有能摆脱他的牌吗?” “魔镜。”艾格尼斯低声道,“用镜像术将他困在镜子合成的结界中就行了。” “真有你的,他居然没有看出来?” “杰内西斯,好像十多年前和你交手的时候,你也被困在镜子空间中。” “是吗?”杰内西斯尴尬地笑道:“在镜子世界中,他的实力如何?” “很强,恐怕在你之上。”艾格尼斯说,“他将国王、王后、日月小丑、红骑士、黑执事和剑客全部击碎,魔导铠甲太过恐怖。” “的确,这样的破坏力在我之上。”杰内西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 艾格尼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好了,我也要去休息了,毕竟从那个疯子手中逃出来也不容易。” “什么不容易,你自己悠悠闲闲地离开,让他一个人在镜子空间里自娱自乐,这是最轻松的吧!” “我只有镜像术这一张塔罗牌,下一次可没有用的咯!”艾格尼斯戴上自己的帽子,打开门回头说道,“再遇到他,只能动用死神或者是审判了。” “这么说来,你还有些舍不得古门罗?” “我是舍不得我的牌。” “好吧,你做一张牌也不容易。”杰内西斯关上了灵术长明灯,向门口的艾格尼斯挥了挥手,“明儿早见吧,我也要休息了。” “晚安,杰内西斯。”艾格尼斯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 艾格尼斯没有回答,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破败的旅馆中,微风吹过残破的走廊。夜色笼罩下的帕米尔小镇中,星星点点的灵术长明灯照亮了黑暗。艾格尼斯打开自己的房门,轻轻地将帽子放在床头,躺在床上静静睡去。 第九十二章:永恒的誓言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0月18日·星移之海·海国·玛洛克】 一个月前,海国二皇子,即未来的海王,对谷波将军下达出兵雷岛的命令。谷波的第三集团军开始在玛洛克秘密地聚集。 在海王海曼还执掌大权之前,玛洛克是海音的管辖领地。海音便是从这里起兵,与大公主海薇薇携手战胜海天和海阳的大军。 海音夺取叶娜城,控制整个海国之后,玛克洛的地位越来越高。 以前,这个处在星移之海和无尽之洋边界上的军事要塞,成为了海国首屈一指的军事重镇。 谷波将军逐渐地召回分散在各地的第三集团军,再过一个月,三万海国将士将奔赴雷岛。 为了给前线的将士们打气,海音难得从叶娜城赶来,到玛克洛亲**问自己的亲兵。 与他同行的,除了子轩之外,还有大公主海薇薇。 海音要成为海王的消息早已经家喻户晓,弑兄弑父,这个年轻儒雅、心狠手辣的王子殿下铲除了自己通向王位宝座的一切障碍。 薇薇公主一直追随在他的身旁,海族人大概也猜到了。一旦海音加冕成为海王,很可能就会封自己的妹妹为皇后。 海国十分唾弃皇族通婚,可海音执掌全国上下的兵权,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敢违抗他的意志。 从叶娜城赶到玛克洛只需要五天的时间。这天的天气很糟糕,是个雷雨交加的日子,但阅兵仪式依旧照常举行。 海音牵着薇薇公主的手,从第三集团军中走过。 雨水敲打在将士们坚硬的铠甲上,他们目光如炬,双眼平视前方。 这些士兵是海国最强的战士,他们追随海音击败海天和海阳的大军,是玛克洛的骄傲,是海音的心腹。 “王子殿下,公主殿下,雨很大,需要我为你们撑伞吗?”一位身披暗金色长袍的皇家卫士撑着黑色伞站在海音身旁恭敬地问道。 这个皇家卫士不是别人,正是海音的贴身护卫,子轩。 海音看了看身旁被淋成落汤鸡的薇薇公主,又瞧了瞧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海国将士,海音有些犯难。 薇薇公主见海音没有说话,子轩有礼地说道:“谢谢您,不过,我想我们并不需要。” “可是.......” 子轩执意要将伞递给海薇薇,但海薇薇摇了摇头,没有接过伞。 “所有的将士们都站在雨中,他们没有打伞,我们又怎么能打伞呢?” “你是公主,殿下也是将要成为海王的人。” “正因如此,我想我们更不能打伞。”海薇薇挽起海音的手臂,“这些将士都是随着海音哥哥出生入死的勇士,有了他们,我们才能拥有今天的局面。他们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地为我们战斗,这是对他们起码的尊重。” 子轩看着海音,犹豫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我明白了,公主殿下。” 海音握住微微公主的手,悄悄问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是吗?” “这个世界上,了解你的只有我一人,而你了解的人也只有我。” 海音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抬起头,向前慢慢走去,“玄离说得很对,今天的雨很大。” 薇薇公主跟着海音的步伐,依然保持着优雅地姿态,“要成为海王,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既然我们已经做出选择,便无需再犹豫了。” “这一条路很长,你真的不后悔吗?” “和你在一起,不后悔。况且,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不是吗?” “是的。”海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就这样,海音和海薇薇身穿隆重的海国礼服,走在玛克洛的检阅红地毯上。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海薇薇美丽的面庞,水珠沿着她的发丝一滴一滴滑落。 海国礼服浸水后显得格外沉重,拖在地上,有两米多长的样子。 玛克洛的士兵严肃地挺立在大雨中,看着海音和海薇薇从自己面前走过。 吹号兵站在雨中,吹响检阅的音乐。 音乐飘荡空中,被雨声淹没。 检阅仪式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雨声。 海薇薇看着自己身前一排排身着盔甲的士兵,他们之中有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有两百多岁的老人。在他们眼中,海薇薇看到的是信念和勇气。 这样的军队恐怕只有在玛克洛这个地方才会有。 士兵们没想到,王子和公主会亲自在雨中检阅,为此他们十分感动,有些人的眼中饱含着泪水。 当海音王子和薇薇公主走到地毯的尽头,这场大雨停了,乌云没有散去,空中弥漫着浓浓的迷雾。 海音王子和薇薇公主转过身,三万玛克洛的将士们半跪在他们面前。 “参见王子、公主殿下。” 声音划破云霄,从迷雾中传来,战场上千军万马的气势分毫不差。 随后,三万身穿重甲的士兵同时起立,一瞬间,周围的浓雾烟消云散。 一眼望去,无尽的红地毯延伸到天边,士兵的黑色铠甲整齐地排列在两侧。 这一刻,海音似乎明白了,成为海王,凭借的并不是海洋之心,而是众志成城。 他开启自己的灵脉,对着玛克洛的士兵们喊道:“如果,我要成为海王,你们会支持吗?” 士兵们鸦雀无声。 海音摇了摇头,又说道:“如果,我在这里告诉你们,我将会是下一任海王,你们会支持吗?” 空气种依旧很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大喝道:“海音殿下,从我参军的时候,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海王。” 十多个人附和道:“只有你才能带领海族走向辉煌!” “你若为王,吾等自当竭尽全力!”更多的人应和道。 百人、千人、万人,一时间,寂静的玛克洛顿时炸开了锅。 海音轻轻咳嗽,整个大军立刻安静了下来。 “谢谢你们,在场的各位。” 海音王子和薇薇公主深深鞠躬。薇薇公主的王冠掉在地上,但她并没有弯下腰拾起。 第一排一位两百岁的老战士,伛偻着腰,双手捧起薇薇公主水晶制成的王冠,半跪在薇薇公主身前。 “公主,您的王冠掉了。” 薇薇公主弯下腰,接过王冠,连忙道谢,“谢谢您,老人家。” 薇薇公主戴上皇冠,想起了什么事。 “请问,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不用了,公主殿下,会浪费您的时间的。”老人站起身,回到队伍的最前排。 海音点了点头向老人示意,老人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 波谷将军沿着站在最前排,走到海音殿下的身边。 “第三集团军已集结完毕,请海王下令何时出击。” 海音道:“雷岛之战在即,一个月后,出兵雷岛。” 乌云散去了,明媚的阳光洒向整个玛克洛。 士兵们身着沉重的黑色铠甲,**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王子。 薇薇公主双手抱在身前,欣慰地笑了。 果然,他没有食言。 他做到了,成为了海国的王。 第九十三章:大家的庭院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一百四十年前·神圣联盟347年·无尽之海·叶娜城·皇宫庭院】 太阳还没有落山,阳光已经黯淡了许多。对于海王一脉的这些孩子们来说,日落前的时刻是他们一天中少有的休息时间。 阳光洒向皇宫庭院,青草在微风中浮动。 大皇子海天刚满五十六岁的生日,已经成了大人模样。三皇子海阳,四十六岁,虽然也早早成了大人模样,可个头比海天要少了一个脑袋。 海阳从小就喜欢粘着海天,无论海天走到哪里,海阳都会紧紧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在他的眼里,大哥永远是对的。 长大后,海阳依旧跟在海天的身后。 只要有海天的地方就少不了海阳,有海阳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海天。 海天是海曼的第一个孩子,海阳是第三个孩子,都是海国赫赫有名的诺拉皇后产下的皇子。 诺拉皇后是一个手段美丽同时手段毒辣的皇后,权利之大,一时间甚至超过了海王。 四年前,也就是神圣联盟343年,诺拉皇后死在寝宫中。 整个海国百姓为其默哀三天。 诺拉虽然手段毒辣,但是个好皇后,受百姓爱戴。 国王为诺拉皇后举行了一场重大的葬礼,海天和海阳扶着自己母亲的水晶棺,海文公主走在最后,哭红了眼圈。 二公主海文,是海王的第六个孩子,神圣联盟314年出生,这一年33岁,是诺拉皇后最后的一个孩子,也是当时海国唯一的公主。 海文不爱和自己的两个亲哥哥走在一起,他们总是谈论她听不懂的话。 “这是我和大哥的事,别多问!” “没看见我和大哥在谈论事吗?小孩子一边玩去。” 每次海文找海天都会被海阳支开。 自己的两位哥哥眼中似乎没有海文这个妹妹。 海玉和海光总会找海文玩,从小他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海玉和海光是海国宫廷中妃子产下的皇子,地位虽然比不上海天、海阳和海文,但他们更像是活泼开朗的孩子,他们总会大方地带着海文到处玩。 久而久之,比海文大三岁的海光成了她的哥哥,比海文小两岁的海玉成了弟弟。 庭院中还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海安,海曼的第八个孩子。 刚刚满二十岁,变成了大人模样。海安的母亲是海国的一个名叫织的舞女,她倾城的姿色吸引了海王,就这样,织怀上了海王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海安。 海安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就被皇后陷害,发配到了海国的边疆。 七皇子海明和三公主海云还没有出生前,海安就成为了最小的皇子。 海安虽然出生卑微,但海光、海文和海玉都对他很好,把他当成最好的亲人来看待。 有了海安的加入,海云的团队又多了一个人。 每个下午的闲暇时光都少不了他们四人的欢声笑语。 更加成熟的海天和海阳则不会像小孩那样打打闹闹,而是谈论更加深刻的话题。 最后一个皇子,是二皇子,海音。 他母亲曾是海王最喜爱的王妃,琴王妃。她的地位甚至高过了现在的皇后。 可是没想到,琴王妃在海音还三岁的时候,就逃出了叶娜城,不知踪影。 海王勃然大怒,派出很多的人前去搜寻。原来,海音的母亲爱上了住在海国边界上的一位海族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叫江天一。 海王大军压境,在混乱中杀死了江天一,带回了琴王妃。 琴王妃回到叶娜城后,被投入大牢。诺拉王后抓住机会对海王施压,最终海王迫于压力,含泪下令处死琴王妃。 海音还记得,那一天,在叶娜城的布萨广场上,他站在自己兄弟姐妹中,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大火活活烧死。 他整整哭了三天,但无能为力。 从那以后,海音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比舞女的孩子:海安,更低贱。 人们都会说,海音,是不纯洁女人生下的儿子。 海音从此很少说话,就算是六个兄弟姐妹关心自己,也总是爱理不理。 久而久之,海音变成了一个人。 每一天,他都会坐在庭院前的台阶上,让阳光刚刚照耀到自己的脚背。他喜欢看很多的书,无论周围有多么吵闹。 海天和海阳都把他看成一个疯子,只知道看书的疯子。 闲来无事,海音会自己推敲灵脉术。渐渐地,他成为了七个皇子中,实力仅次于海安的灵术师。 后来,海音从海曼的口中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她是海音母亲和年轻人的女儿。海曼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不起海音的母亲。 于是,他打算将这个女孩接到叶娜城。 海音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自己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妹妹,他已经习惯孤身一人。 这个下午还是和平时一样,皇子和公主完成了一天的功课,纷纷来到庭院。在这里停留片刻之后,他们便要一起共进晚饭。 太阳还没有下山,微风很温暖。 海音眯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本小说,随意地看着。 海天和海阳站在离海音很远的地方,小声地交谈着,他们谈话主题大多是政治和经济。这些东西,其他的皇子和公主并不感兴趣。 海玉、海明和海安正在切磋灵术,就算海玉和海明两人联手也无法胜过海安。 海文公主坐在三人不远处,撑着脑袋看着海安。 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个平常的下午,这个庭院中从此就会多一个人。 太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一个成为大人模样的女孩站在庭院口,挽起头发,向众人走来。 她一身白色连衣裙,头上戴着黄色的草帽,白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从草帽边缘流下。 女孩很白,就像深海中的珍珠。她不爱笑,走进庭院的时候,一言不发,眼睛中藏着星空一一般的世界,她似乎对这个新环境很陌生。 六位王子和海文公主都注意到了这个从未见面的女孩。 从此刻起,她便是兄弟姐妹了。 “大家好,我叫海薇薇,薇薇草的薇薇。”女孩站在庭院前,小声地说道,白皙的脸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站在远处海天点了点头说道:“您好,我叫海天,天空的天。”话语中没有丝毫感情,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他拍了拍身旁的海阳,向海薇薇介绍道:“这是三皇子,海阳,太阳的阳。” “二位皇子好!”海薇薇轻轻鞠躬,抬起头不可思议地说道:“没想到真的可以在这里看见你们。” 海天笑了笑,不再理会海薇薇,转过头继续和海阳谈论那些深沉的话题。 海阳耸了耸肩,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他们眼中,海薇薇终究是外人,没有海皇的血脉。 海薇薇看着海天和海阳,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裙角,手心全是汗。 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迈错一步,她在庭院的边缘找了个空位坐下。 微风拂过薇薇公主的发丝,漫天的白色雪花在空中飞舞。 她的眼神中没有闪烁泪光,但却含着说不出来的苦闷。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属于她,她的家并不是叶娜城的皇宫。 她本来有快乐的生活,爱自己的父母。 父亲晚上到海上捕鱼,母亲在屋子门前的菜地里种菜,到了下午会有一杯好喝的热可可。晚上一家三口做在一起,看着星星,听着虫鸣,一起吃晚饭。 可没想到,有一天,海国的大军摧毁了她的家,杀死了她的父亲,带走了母亲。 如果不是好心的邻居,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后来,国王派出使者,造访了收留海薇薇的邻居。 邻居收下了一笔不少的封口费,而海薇薇则被带到这个华丽而陌生的宫殿。 她还记得自己在路上问过的唯一一个问题:“我这是要去哪里?” 同行的人没有说话,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 海薇薇还记得他们穿得很得体,一定是海国皇宫中的人,这和自己身上简朴的衣服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每当她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孤独便会笼罩她的内心。 她很想家,想自己的父母,想曾经幸福平淡的生活。 海薇薇坐在庭院的墙角发呆,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海玉和海光很热情,看到海薇薇过来,连忙向她冲了过去。 “您好!我叫海玉。”海玉个头很高,低下头伸出手。 “你好,海玉王子。” “我叫海光。”海光趴在海玉的身后,摸了摸他的头发,“这个家伙是我的弟弟,嘻嘻,我要比他大五岁。” “海光,你又想倚老卖老?”海玉转过头翻了个白眼,“比我大五岁又怎么了?论辈分,海薇薇小姐是你的姐姐,她比海阳哥还要大两岁。” 海光没有理会海玉。 “欢迎来到叶娜城,海薇薇公主,海天和海阳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有些目中无人。”海光侧过头悄悄地说,“可以的话,我和海玉可以向你好好介绍叶娜城,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是的,是的。”海玉点头称赞。 海安和海文公主走了过来。 “海薇薇公主您好!”海安鞠躬行礼。 “您好,姐姐。”海文牵着华丽的裙子半蹲行礼。 海薇薇点点头,“你们好。” 海安很好奇,绕着海薇薇走了一圈,问道:“姐姐,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 “我也很好奇,怎么会有白色的头发?”海玉问。 “对呀,我们的头发都是黑色或者是冰蓝色的。”海文指了指海玉、海光和海安。 海光看着远处坐在角落里安静看书的海音,“你的头发和二哥的头发很像,都是白色的。” “是吗?”海薇薇有趣地向海音的方向看去,海文他们说的果然没有错,那个正在阳光下认真读书的王子有着一头齐耳的白发。他的眼睛和海薇薇的眼睛一样,都是橙红色的瞳孔。 “要和我们一起吗?”海光问,“我和海玉一起正在讨教海安的灵术,告诉你一个秘密,海安是我们这些皇子中灵术最强的。” 第九十四章:霞光中的花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安挠了挠头谦虚地笑了笑,“这都是运气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除了海音外,都不是海安的对手。”海玉道,“就算加上海天和海阳也不行。” “可是我灵术很差。”海薇薇小声说。 “你能打开几个脉门呀?”海玉问。 “两个。”海薇薇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可是海玉主动问,自己若不回答会显得很不礼貌。 海玉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没事,灵术可以修炼的,说不定以后我们三人一起联手能打败海安。” 海文拍了拍海玉,“就你的灵术水平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第七脉门都没有打开,得意什么?”海文把海薇薇拉到一边,悄悄地说:“薇薇姐,你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其实我的灵力也不高,只有四个脉门。如果你不参与他们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啊!” 海光笑了笑,“薇薇姐,我们四个是一起长大的。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以后见面不必拘束。” “好的。”海薇薇点点头,又朝海音的方向瞧了瞧。 海文看海薇薇一直在看着海音,自然地说道:“你应该还没有和二哥打招呼吧,他是我们这里最沉默寡言的。” “二哥最厉害了,灵术是我们之中最高强的,学习也是最好的。”海安道,“我和他都打开了第八脉门,但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优秀的二哥总是让那边的两个假大人羡慕嫉妒恨。”海玉瞧了瞧远处的海天和海阳。 “如果不是当年琴王妃的那件事,二哥应该是最有可能成为海洋之心传承者的人。”海光用一种朝圣的眼光看着海音,“他就像是飓风中不会被风浪击翻的船,所有的事在他眼中就像微风拂过。” 海薇薇呆呆地站在那里,凝视着海音。 在见到海王海曼后,他将有关海薇薇母亲所有的事告诉了她。 海曼说,皇子中有一位不爱说话的王子,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海薇薇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自己的亲人。 父母被杀死,海薇薇从没有怪罪过任何一个人,在她眼中所有人都是善良的。至于哪些人死去、哪些人活着,只不过是上天安排的命运罢了。 海薇薇一路上总是念叨着这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哥哥,他的名字叫做海音。 “薇薇姐,你先去看看二哥吧,我们找他说话,他很少搭理我们。”海文说,“说不定,你和他会有更多的话题。” 海光看了看海文,转身将海玉和海安拉走,“两位伟大的海国灵术师,继续我们的比试。薇薇姐有话对二哥说。” “什么话呀,弄得这么神神秘秘?”海玉坏笑着。 海光翻了个白眼,扯着海玉的衣领,把他拉得远远的,“别人说什么话和你什么关系?快走!” 海安耸了耸肩,和海文对视一笑,“海文姐姐,咱们走吧。” 海文点点头,朝海薇薇道:“你去吧,海音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整天都把自己泡在书里面对他不好。” “好的。”海薇薇答道。 海安回过头,提醒道:“咱们今晚见,晚上大家会在礼堂吃饭。” “到时候见。” 海薇薇离开海文和海安,小心地向海音走去。 海音坐在庭院边的一个角落,阳光刚好照着他的脚,手中泛黄的书上刻着古老的海国文字。 “您好我叫海薇薇,薇薇草的薇薇。” 海薇薇站在海音身边,没有遮挡住阳光。 “你好,我叫海音。” 海音冷酷的脸上露出笑容,合住手中古老泛黄的书。 “很高兴见到你,海薇薇。” 海音把书放在左手,伸出右手善意地笑了笑。 远处的海阳睁大了眼睛,支了支胳膊,“大哥,你看,海音和人说话了。” 海天双手抱在胸前回过头,嘴角微微上翘,“真是难得,几年来难得看二弟这么高兴。” “可不是嘛,平时我们几个和他说话,他理都不理,这海薇薇一来,就变了个人一样。”海阳不服气地说道:“说到底还是放**人的儿子和女儿,走到哪里都臭味相投。” 海天皱了皱眉头,训斥道:“海阳,不能这样说你二哥。” “不说就不说。”海阳嘟着嘴很不开心,“大哥,终有一天,海音会成为你最大的敌人。一定要防范他。” 海天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海阳的肩膀,“那是以后的事,等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再说。” 海光、海玉正在和海安过招,看见海音和海薇薇交谈,也十分惊讶。 “没想到二哥也有温柔的一面。”海光笑了笑。 海玉道:“薇薇姐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但说不定,她会是那个改变二哥的人。” “二哥笑起来真好看,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一直板着脸。”海安痴痴地看着海音温文儒雅的笑容喃喃道。 海文道:“二哥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烧死在布萨广场,当时我们还没有出生。薇薇姐是二哥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了。” “可我们也是啊,我们都是海王的孩子。”海安道。 海文摇了摇头。 海光看了海玉一眼,道:“二哥和我们不一样,至少在他的心中,只有海薇薇这一个亲人。” 海安似懂非懂,一脸茫然。 “这样的话,二哥岂不是很孤单?” “他一直都是这样。” 海文摸了摸海安的脑袋。 海音擦了擦自己坐过的地方,腾出位置,对海薇薇道:“虽然这里不干净,但还是请坐。” “谢谢。”海薇薇没有犹豫,她笑着说,“我从小在一个小岛上长大,和那里相比,叶娜城太干净了。” 海音看着海薇薇橙红色的瞳孔和白色的长发,出了神,“为什么你会来这里?叶娜城不是你的家。” 海薇薇顿了顿,攥着自己白色的连衣裙道:“我的父母都死了,是邻居收养了我。后来,海王派人来接我,说我成了海国的长公主,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真是有趣。”海音摇了摇头,他仰望着整个暗淡下来的天空,问道:“你讨厌这里吗?” “讨厌这里?” “我指的是叶娜城。” 海薇薇没有说话,想了很久。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无所谓喜欢和讨厌,但我更喜欢从前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海薇薇挽起自己的白色长发,笑道:“海音殿下,我们的头发都是白色的。” 海音饶有兴趣地说:“你母亲的头发一定是白色的。” “是的,海音殿下,哦不,应该是海音哥哥。” 海音笑了笑,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温情:“我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妹妹,你长得很像母亲。” “在你的记忆中,母亲长什么样?” 海音点点头,“在我的印象里,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是在叶娜城的布萨广场。” “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烧死,是件痛苦的事。”海薇薇低下头,“我从未怪过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海音看着海薇薇,眼中充满了不解,“我本认为,你应该恨每一个人,叶娜城的所有人。海王、皇后还有这里的皇子,是他们杀了你的母亲和父亲。” 海薇薇摇摇头。 “杀死我父母的人是整个海国,难道我要恨上自己的国家?妈妈告诉我,一个人,一辈子,不要有太多的仇恨,她说明天比今天更重要。” “可以吗?”海音指了指海薇薇纤细的手。 “当然。”海薇薇伸出手,紧紧握住海音的手。 “在来叶娜城之前,你想过有一天成为公主吗?” “成为公主是每一个女孩心中的梦想,我很羡慕叶娜城中那些身穿华丽礼服的公主。她们举止端庄,谈吐优雅,就像是画中的仙子。” “每次我坐在家门前的草坪中对着流星许愿的时候,总会想着成为一位身穿礼服,头戴皇冠的公主。可是,当有人告诉我将要成为公主的时候,自己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你本不属于这里。” “我明白。”海薇薇眯着眼睛笑道:“但我来了。” 二人相视无言,望着天边正在落下的霞光发呆。 “看,多么美丽的晚霞,就像是被渲染的油画。” “叶娜城的霞光很美,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总会在屋前的草坪上吃饭。” “母亲还会做饭?” 海薇薇捂住嘴笑了笑,“当然会,她做的饭可好吃了。”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美丽、善良、热爱生活。” “你父亲呢?” “爸爸很爱母亲,他不仅乐观而且热情。” “看来母亲她过得很幸福。”海音喃喃道。 薇薇抬起头,看着远方,眼中是纯净的苍穹,“过去是很幸福,不过这一切都不在了。”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明天起,你就是薇薇公主。” “我不知道。” 海音站起身,将海薇薇拉了起来,“走吧,天已经暗了,晚餐时间到了。” 海薇薇看了看整个庭院,海天和海阳已经离去,海光、海玉、海文和海安四人也准备离开。 “二哥,薇薇姐,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快些跟上来!”海玉大声道。 “走啦走啦,没你什么事。”海光扯着海玉的衣领把他拉出了庭院。 海文和海安紧随其后,他们二人向海薇薇和海音回头一笑,之后也出了庭院。 “走吧,不然又是最后的了。”海音将手中泛黄的书留在庭院中,和海薇薇一起离开。 “你的书,不要了吗?”海薇薇问。 “这本书看完了。”海音挠了挠脑袋,“从今以后,你就是海国的大公主,薇薇公主,记住了吗?” “记住了。”海薇薇点点头,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飞舞,化作天空中美丽的花束,在落日的余晖中渐行渐远。 第九十五章:海安的疑团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一百四十年后·神圣联盟478年10月19日·星移之海·玛克洛】 落日时刻,灯火阑珊,整个玛克洛亮起了缤纷的灵术长明灯。海鸥从头顶飞过,海浪在远处翻起白色的浪花。 海薇薇一身白色的华丽长裙,靠在玛克洛最高的瞭望台,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 昨天下了一场雨,整个天空被洗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这不是海薇薇第一次来到玛克洛,她无数次到访过这里。 皇子们长大后,都纷纷各奔东西,每个人有着自己的责任。当年的庭院生活已经不复存在,三公主海云出生后不久,庭院就被改造了。 海天、海阳和海文留在叶娜城,兄弟俩掌握了叶娜城的禁军,海文公主开了一家书店,平时就在书店里工作。 海光成了阿加德满的城主,把那里治理得井井有条。一个贫瘠的城市在短短三十年里,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富饶之地。 海玉去了银月城。银月城是个安静的地方,闲暇之余,海玉就提起笔开始写作,成为了海国了不起的作家。 海明去了月溪堡,在那儿当上了富家公子,过着悠闲的生活,一有时间,海明就会到处串门,看看遍布整个海国的哥哥姐姐们。 皇子中灵术最强的海安,去了伊利达,那里是海兽出没的地方,和无尽之海接壤。海安主动请缨,带着海国最杰出的灵术师在伊利达与海兽作战。五十年后,无尽之海上千海里范围内,都没有了海兽的踪影。 至于海音,他被分配到了海国西面最远的玛克洛,海国最重要的军事要塞,守护海国的边疆。 海薇薇去了希尔文堡,是玛克洛不远处的一个小城,主要是给玛克洛提供物资供应的地方。 他们二人经常见面,海音说海薇薇穿白色连衣裙很好看。 因此,海薇薇每次都穿着白色礼服来到玛克洛拜访海音。 每次海音都会盛情招待海薇薇,久而久之,这个冷冰冰的军事要塞渐渐多了一位穿白色礼服头戴水晶皇冠的白发公主。 玛克洛中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都认识薇薇公主,他们见到她都会说声你好。 海薇薇也都会很耐心地回应。 玛克洛的人都很喜欢她,这个公主并没有因为地位低而趾高气扬,在他们眼中,薇薇公主更像是一个邻家女孩。 海薇薇站在玛克洛最高的瞭望台上,望着远方,夜空失去了阳光。 白色的齐腰长发在空中飞舞,白色的裙角被吹起。 她闭上眼睛,聆听着玛克洛的声音,士兵的训练已经停止了,大家都像普通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热闹的酒馆、暖洋洋的饭馆、街道上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整个玛克洛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海薇薇每次来到玛克洛都喜欢站在这个瞭望天上,因为站在这里她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就在不久前,叶娜城兵变,海天和海阳用计夺走海光和海玉的兵权,将他们杀死在王宫中;三个月后,海明在月溪堡被刺杀,伊利达的海安失踪。 海天和海阳大兵直接扑向玛克洛,海音果断集结大军,在玛克洛与海国大军展开了持续三天的决战。 那场大战中,海薇薇第一次披上战甲,率领希尔文堡的轻骑杀入敌阵,与玛克洛的战士们将海国大军歼灭。 海薇薇的参战使得海音获得了主动权,海天和海阳的精锐部队在玛克洛伤亡殆尽,海音和海薇薇的联军势不可挡,不久后,直逼叶娜城。 海薇薇还记得,惨烈的叶娜城之战中,二十多万士兵死在了自己同胞的手下。海水被染红,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曾经华丽的叶娜城被鲜血笼罩。 那天,海音身穿黑色铠甲,牵着海薇薇的手,走进叶娜城的大门。海阳战死在城头,海天穿着海王的皇袍吊死在海王的宝座之上。 那一刻,海薇薇明白了,一切都变了,过去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战争结束了。 她和海音胜利了。 他们是这场战争的幸存者。 忽然间,一阵狂风袭来,海薇薇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渐渐出现的月亮。玛克洛周围狂风四起,这是玛克洛这个地方特有的天气现象,只要下过雨,第二天的晚上就会刮起大风。 海风带着腥味,海薇薇并不想离去,她想站在这里静一静。 阅兵仪式已经结束了,早上她和海音在玛克洛的街道上走了走,拜访这些玛克洛的居民。 在玛克洛人眼中,海音和海薇薇就是拯救玛克洛的英雄。虽然这场战争中玛克洛死了很多英勇的战士,但是他们却以少胜多,打败了海国的精锐部队。 这是一份荣耀。 玛克洛的人热爱和平,当然也不畏惧战争。 此次雷岛行动,海音派谷波将军夺回海洋之心。玛克洛是海音最放心的军队,当然谷波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如果没有他,这场战争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海薇薇白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像白色的蝴蝶扇动着翅膀。 天已经暗下来了,玛克洛的落日很短,这让海薇薇怀念起原来在叶娜城庭院中的生活,叶娜城的落日就很长。 “还在这里吗?” 海薇薇身后传来温柔地声音,她没有回头,仍然呆呆地望着整个玛克洛,“是的,玛克洛是个很美丽的城市,如果不是海音哥哥你,恐怕早就在战火中化为灰烬。” 海音已经换下了华丽的皇袍,穿上一身深棕色的紧身礼服,勾勒出他优美的身材。 “还记得我第一次到玛克洛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军事要塞,丝毫没有生活的味道。”海音走上前,靠在海薇薇旁边的扶手上。 海薇薇笑了笑,挽起自己的白色长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玛克洛已经改变了很多,这里已经不再是冷冰冰的军事要塞了,而是一个城市,一个伟大的城市。” 海音看着海薇薇长发在风中飞舞,轻轻拂过自己的银白色短发,撑着脑袋道:“希尔文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不只是希尔文堡,阿加德满也是,叶娜城也是。鲜血洗劫了整个海国,恐怕只有伊利达才是最后的净土。” “我相信你明白,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海音指着玛克洛繁华的夜景说道:“如果我束手就擒,这样美丽的玛克洛将不复存在。如果你们希尔文堡不派援军,玛克洛将被海国大军践踏。海天和海阳对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直都是。” “这场战斗很艰苦,希尔文堡和玛克洛本就是同气连枝。皇位的争夺中,没有正义的一方,要知道,幸运之神不会光顾犹豫者。” 海音叹了口气,“还是没想到,他们对希尔文堡出手了。” “是啊。”海薇薇闭上双眼,眼角流下两行泪,“希尔文堡守备空虚,只有三百战士镇守,根本抵挡不住海天的军队。” “他们想断掉玛克洛的补给,逼我们做最后的决战。” “希尔文堡被攻破后,他们杀光了所有的人,全城上下,五万人就这样被扔进了大海。”海薇薇长叹一口气,后悔地说道:“如果我当时留下三分之一的军队就好了,或许还能撑到玛克洛援军到来。” 海音拍了拍薇薇冰凉的肩膀,“过去的,就过去吧。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新的战争要开始了。” 薇薇点点头,拭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看了看身旁的海音,“找到海安了吗?” 海音摇摇头,“我已经派人去过伊利达,就在叶娜城兵变的那一天后,海安就失踪了。” “失踪?”薇薇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海天派人对海安先出手了?” 狂风呼啸着,仿佛从天边传来了巨兽的怒吼。 “这里太冷了,我们边走边说。”海音牵着薇薇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玛克洛最高的瞭望台。 薇薇低下头,双颊通红,她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藏在海音心中的那份澎湃,就像是天边将要初升的太阳。 二人走进楼梯,风小了很多,可依然听得见狂风吹过玛克洛的呼啸声。 “刚才你说可能是海天先出手,我认为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为何?” “你应该清楚海安的实力,他已经能打开十二个脉门,放眼整个海国,很难有人是他的对手。况且伊利达也有很多灵术高手,想要在伊利达杀死海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会不会是暗流做的?” “不可能。”海音摇摇头,“在叶娜城包围战之后,暗流中的高手都已经凋亡殆尽,原本的暗流七大杀手只剩下鬼泣刀尹木一人。我询问过尹木暗流是否对海安下手,他坚决地否认了这一点。” “一个杀手的话值得相信吗?”海薇薇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一步步走下瞭望台的楼梯。 楼梯很干净,平时这里都有人来打扫。瞭望天虽然是军事设施,但却装饰得像模像样,墙壁上刻上了壁画,地面铺上了地砖,再转角处甚至还有喷泉和植被。 海音道:“叶娜城之战中,如果尹木参战的话,我军恐怕会有更大的损失,这说明他的立场从未改变。叶娜城破之后,尹木重整了暗流,像我投降,一个杀手最忌讳的就是对他的主人撒谎。” 海薇薇还是有些担心,“尽管尹木已经投降于你,可是暗流仍然是一把凶器,对外可伤敌,同时对自己何尝不是危险呢?” “现在的暗流不再是从前的暗流,他们没有那样的实力。”海音自信道,“放眼整个暗流,七大高手中已有六位在叶娜城之战中殒命,就凭一个尹木还起不了多大的风浪。” “他可是海国的第一刺客。” 海音轻轻笑道,“单凭一个鬼泣刀还不是我的对手。” 第九十六章:灯火阑珊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薇薇笑了笑,“你现在已经打开十二个脉门了,灵器烛火的实力也很强,整个海国恐怕也很难有人杀死你。” “可你不一样。”海音看着海薇薇说道,“我不希望你出事。” 海薇薇摇了摇海音的手,甜甜地说道:“我不是有你吗?有你在,我还会出事?” 海音笑而不语,抬头一看,已经走到了一半。 海薇薇从楼梯上一阶一阶地跳下,就好像是是在做游戏一样。海音走在薇薇的身后,这一幕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段在庭院中的美好时光。 “薇薇,你后悔吗?” 海薇薇转过头,眯了眯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后悔?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会去做,你可是最后的亲人了。”海薇薇跳到窗边,透过窗户看着玛克洛的夜景,喃喃道:“那一天,我带着希尔文大军前来解围的时候,是我第一次披上战甲,本以为会很害怕,但一想到你,自己便无所畏惧。” “怀念过去的生活吗?大家在庭院中共同度过的时光。” “怀念又能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战争中,我们必须做出抉择。”海薇薇道,“这一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好多次,想必也清楚我的答案。” 海音低下头,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既然这样,以后就不问了。” 海薇薇深吸一口气,继续向楼梯下面走去,“海音哥哥,你现在可是海王了,要有海王的样子。” 海音笑而不语,紧紧跟在海薇薇身后。 “刚才我们说到海安,除了暗流之外还有能杀死海安的人吗?”海薇薇皱了皱眉头,“海安也是打开了十二脉门的顶尖灵术师,实力和哥哥你是一个等级的。” “不错,除了暗流外,海国能达到十二脉门实力的灵术师不会超过三十个。有三分之一都是叶娜城皇家卫队中的武士,还有些是军队里的随军灵术师,剩下的都在伊利达,当然伊利达的那些顶尖灵术师不可能对海安不利。” “这样说来,海安很有可能并不是被人杀死的。”海薇薇眼中划过一道光芒,她回过头看了看海音的眼睛。 海音也在看着海薇薇,四目相对。他们二人彼此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海音道,“海安是自己选择离开的,没有人能在伊利达将他击败。” 海薇薇右手摸了摸下巴,深思道:“可是海安为什么选择离开呢?” “或许他并不想卷入到这场战斗中来,对他来说在我和大哥之中做出选择是很困难的事。” “但这不是六弟做事的风格,海光、海玉被杀死,难道他都无动于衷?” “人总是会变的,即使是海安也一样。”海音喃喃道,“又或许,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谁知道呢?说不定哪一天海安就回来了。”海薇薇道。 “如果他回来又会是一场麻烦。” “可能吧。”海薇薇笑了笑,“现在只剩下我们,海音哥哥,能答应我吗?如果放过三妹,海云她还只是个孩子。” 海音没有回答,他跟在海薇薇身后,一步一步向楼梯下走去。 终于,他们走到了瞭望台的大门口。海音上前为海薇薇打开沉重的木门。 “谢谢您,国王陛下。” “不用谢。”海音轻轻关上沉重的木门。 “拿回海洋之心不就好了?没必要杀死海云。在庭院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海云最喜欢和我们玩儿,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我知道。”海音笑了笑。 整个玛克洛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走在古朴的小巷子中,欣赏雨后美丽的夜景。 “这不是薇薇公主和海音殿下吗?”两个路过的玛克洛老人一脸惊讶,连忙弯腰行礼,“薇薇公主、海音王子,晚上好,欢迎来到玛克洛,你们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有多想你们,你们是玛克洛的英雄。” 薇薇公主一身白色连衣裙,扶起二位老人:“见到你们很高兴,如果不是玛克洛勇敢的战士,我和海音哥哥恐怕早已死在战火之中。” 海音走来,打量了两位老人,看上去都是玛克洛普通的百姓,“老人家,玛克洛就是我们的家,这一次雷岛行动又要麻烦玛克洛的勇士们战斗。” 白胡子老人摆了摆手,“为海国而战、为殿下、为公主而战是吾等的荣耀,我们玛克洛人从不畏惧战争。” 黑胡子老人点点头,“海音王子和薇薇公主都莅临玛克洛,我们更是要支持殿下的想法,无论叶娜城的那些人怎么看,海音殿下,您就是我们心目中的海王。” “谢谢。”海音不善交谈,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白胡子老人挠了挠头,拍了拍黑胡子老人的背,“老伙计,海音王子和薇薇公主还有别的事要做,我们两个老骨头去别处转转吧!” 黑胡子老人看了看海音和一旁的海薇薇,笑了笑,“对对,海音王子,薇薇公主,我们俩兄弟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 “再见,老先生。”薇薇公主招了招手。 “再见。”海音也点了点头。 “薇薇公主,你今天可真漂亮!”黑胡子老人赞叹道。 白胡子老人向海音和海薇薇摇了摇手,拉着黑胡子老人离开了。 望着老人的背影,海音沉默不语。 薇薇公主捂住嘴,在海音的身后偷笑着,“你觉得我今天这身白色连衣裙美吗?” “当然。”海音没有回头,轻轻说道,“你永远都是最美的,就像第一次在庭院中见到你的时候。” “那天是个下午。” “落日很长,很长,那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说了那么多的话。”海音道,“当然,也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许下誓言。” “过去了这么久,你还记得到。”海薇薇有些不相信。 “我承诺过,要让你当上海国的皇后。” 海薇薇红着脸道:“海国公主其实也挺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海音摇摇头,“这是我向你许下的誓言,永恒的誓言,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这一次,海薇薇开始渐渐相信海音说的话,以前在庭院的时候,她认为海音只是在开玩笑。渐渐地,海薇薇发现,海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在灯火阑珊的黑夜中,二人走在玛克洛的街道上。无数的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这些玛克洛的百姓都认识薇薇公主和海音殿下,他们都会向二人问好。 有那么一个瞬间,薇薇公主仿佛感觉到,自己真的成为了玛克洛的皇后,而海音正是玛克洛的国王。 大雨过后,空气就像被洗净了一样,天空中没有半点灰尘。十月海风席卷整个海洋上的玛克洛,月色在星空的点缀下显得格外明亮。 黑夜中仿佛隐藏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薇薇公主长长的白发散落在空中,是玛克洛街道上最美的风景线。人们总会回过头来多望一眼,她的身边就是海音王子殿下,他们心目中的海王。 “我们明天就要回叶娜城了。”海音道,“如果没别的安排,今晚我们可以在玛克洛玩个痛快,玛克洛的夜晚是十分热闹的。” 薇薇公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笑着道:“肯定有时间,玛克洛的夜晚可是很有趣的,还记得从希尔文堡来玛克洛的第一个晚上,我们去了一个酒吧,酒吧里的那个吉他手很有趣。” “还有人把你错以为未来的王妃呢!”海音静静地说道,“在玛克洛,无论是王子还是公主,到了晚上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你我二人都喜欢被人们捧得高高在上,只有在玛克洛才能找到理想的自己。”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薇薇公主加快了步伐,甚至跑了起来。 海音在后面追赶着薇薇公主,虽然他是打开了十二脉门的顶尖灵术高手,可还是追不上只打开了七个脉门的薇薇公主。 海音大声地喊着薇薇公主的名字,但他的声音淹没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涌入了玛克洛灯火阑珊的世界中。 海薇薇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她看见了海音着急的样子,他正在发了疯一样地寻找着自己。海薇薇微微一笑,倾城的容颜如花瓣一样在黑夜中绽放。 她很开心,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了她,放弃一切;为了当初永恒的誓言,追求他本不想追求的东西。 “海音哥哥,我在这里。”她大喊道。 狂风停止了,微风拂过海面,寒流将会在不久后抵达玛克洛。好在他们明天就要回叶娜城了,叶娜城的冬日会来得更晚一些。 流星滑过天边,留下美丽的尾巴,童话里的故事啊,何尝有没有在上演? 第九十七章:行雷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0月19日·雷岛】 十月的雷岛是个气候多变的地方,冷暖洋流在此时会不断交替融汇,产生的迎风面使得整个雷岛的天气在短时间内发生剧烈的变化。 也许今天早上还是万里无云的天气,到了中午抬起头就会是漫天大雨。人们总说金秋十月,可在雷岛,十月飘雪是常有的事。 雷岛海域周围经常由于这种气候的突变会形成许许多多巨大的海啸,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雷岛周围防御灵阵足以应付这些对雷岛构成威胁的力量。 这一个月中,无论狂风呼啸还是大雨磅礴,亦或是大雪漫漫,海云都会如约在雷神城竞技场和克劳德一起练习灵术。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海云也明白了,眼前的克劳德并不是克劳德的真身。他只是由克劳德六层雷术、雷分身之术幻化出来的分身。这些分身和通常理解上的分身有所不同,他们是实际存在的个体,由雷电幻化而成。 克劳德曾在一个晚上给海云提起过,每一个分身都有七层雷法之上的实力,也就意味着分身也能使用雷分身之术,只不过那样一来,分身的实力又会降低。 海云很有天分,也很刻苦。自从突破第一层雷法之后,她便潜心修炼雷法,空闲的时间她会尝试怎么将自己的雷术灵脉和海族灵脉融会贯通,多增加了十二个脉门对于海云来说,如果不能好好利用,到头来反而会影响她本来的实力。 克劳德也说过,只要她能实现二十四个脉门的共振,那么她将会拥有和传承者比肩的实力,再加上海洋之心的力量,三十六个脉门也就意味着她比通常的顶尖灵术师要多上了一倍的脉门。 海云从没有想过自己是否会成为绝世强者,她一直努力修炼的原因单单只是为了不落后于克劳德。 海云用五天迈入了第二层雷法,七天掌握了雷脉术,十三天内一到三层雷法全部精通。 克劳德对此也很惊讶,他给海云的评分从七十多分上升到了八十五分。就在几天前,克劳德便开始传授海云第四层雷法的秘诀,进入四层雷法的境界,海云将会拥有雷电的速度,行如闪电。 四层雷法并不好掌控,在三层雷法的基础上,四层雷法是利用灵脉中流动的闪电,来实现自己的快速位移。这是五层雷法之下最关键的一步,行雷术修炼的质量将会决定雷族灵术师在对战中是否能够有效的控制住战场。 很多雷族优秀的灵术师虽然只开启一个脉门,但却能通过行雷术击败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人。 海云见识过克劳德行雷术的厉害,整个身形化作闪电,二十米开外几乎是眨眼之间。在实战中,这样的速度会给战士带来极强的机动性。 海云学习四层雷法已经有好几天了,但是自己丝毫找不到窍门,随着雷脉术越往上走,海云渐渐感到越来越吃力。 克劳德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六层雷法是一个分水岭,只要能进入其层雷法就能进入所谓的化境,也被称为雷法大成。换句话说,很少有人能修炼到七层雷法,无数的雷族灵术强者往往是止步于六层雷法。 到了一定的水平,还要更进一步要的不仅仅是天赋和勤奋,更重要的是机遇。 海云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双灵脉,这一切都还要感谢克劳德。 那一个晚上,海云所见到的那道巨大的闪电实际上是克劳德将要突破十层雷法的天雷。海云在雷神城图书馆中得知,突破雷法的过程中不能有丝毫分心,飞升失败将会对飞升者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轻则灵脉寸断,重则暴毙身亡。 尽管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克劳德依旧毫不犹豫地将海云从海族杀手的手中救下。他用自己的分身杀死了登岛的海族杀手,而他的真身却在尘泥山脉中承受着飞升失败的痛苦。 海云经常和克劳德开玩笑,和他打打闹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她心中一直都很感激克劳德,自己身受重伤,克劳德在飞升失败后还将自己大量的灵力注入到她体内,这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至于双灵脉的产生,说实在的是克劳德失误,毕竟要向海云注入大量纯净的灵脉,需要将灵力中所有的雷电之力完全剥离。即便是克劳德这样将迈入半神之境的人来说也很难做到,细微的雷电之力进入了海云体内,引起了一定的排异反应。 可偏偏海云体内又有海洋之心,海阳之心保护着海云的灵脉,在双重力量的作用下,海云体内的双灵脉就生成了。 阴差阳错下,海云还开启了自己的第十二脉门,同时,她生成的雷脉也开启了十二脉门。无意中,一个二十四脉门的顶尖灵术师就这样奇迹般地产生了。 即便过去了一个月,海云依旧很疑惑,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海云每天都会在起床前拿起桌前的绿色鹅毛笔在羊皮纸制成的日记本上写日记,每天发生的种种都记录在上面。海云从小就想过成为一名作家,不过到头来还是放弃了,作家这条路要承受住太多的孤单。 不过这一点,在写日记方面倒是很有帮助的。每天早上,海云都笔下生花,二十分钟之后洋洋洒洒几千字,最后也就才思枯竭。 又是新的一天,今早起来,凉风习习,可能又是寒流抵达了雷岛周围的海域。 海云在日记本上写道。 新的一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进步,四层雷法已经学习了好几天,但没有丝毫的进展。 海云放下笔,站起身,换上了一身红黑相间的格子裙,穿上了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衫,她觉得这样很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中的所有衣服都和自己的尺码一样,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不过海云并不想多加猜测,住在雷岛上,让她有一种陌名的安全感,在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叶娜城、海国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自从海天和海阳两位哥哥带领皇城卫队发起叶娜城政变的那一刻起,庭院中的美好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海云还记得父皇将海洋之心交到自己的手中,让自己不要回头,或许海洋之心是拯救海族的关键。 说到海洋之心,海云这些天也一直在努力尝试去感受体内的这个海族神器,之前自己灵脉中豌豆大小的湖泊已经逐渐变大到了一个铜盘大小的水池。 海云想,也许总有一天,当自己灵脉都被海洋之心笼罩的时候,就是自己完全驾驭海洋之心之日。 仅仅是豆子一样大的湖泊就让海云感受到了大海般的广阔,变成铜盘大小后,海云眼中的世界仿佛更加宽广了。她开始渐渐明白,海洋之心并不是一种战斗类的灵器,它有神器的性质,但却拥有更加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大海的力量。 这种境界上的提升不仅使得海云的海族灵术有了质的飞跃,同时她体内的灵力更加强大,比原来强大了数倍。可以说这一个月来实力的提升大大超过了她过去三十多年来修炼的成果。 来到雷岛,海云看到了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这个变化万千的灵术世界,仿佛没有止境一样。打开十二个脉门的灵术师并不是灵术世界的顶端,而只是一个基础。 传承者在人的眼中是神一样的角色,但海云来到雷岛,与克劳德交手后,才发现,原来灵术的上限远不止这些。 用克劳德的话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失落的世界,灵力凋零,灵术衰微的世界。克劳德曾说过,在过去一千年前,灵力还充沛的时候,世界上有很多能打开十二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而到了现在能打开十一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少之又少,至于上古灵器,放眼整个神圣联盟已经只剩下了七件。 在海云看来,克劳德的实力应该远在传承者的实力至上。他的父亲,奥斯汀·菲涅尔,刚刚迈入九层雷法,无雷之境的实力,便能以压倒性的优势击杀九位传承者并同时摧毁八件上古灵器。 这样的实力,真的难以想象。 就像是上古战神现世,每一拳每一击都有着排山倒海的力量。 至于克劳德,实力更加深不可测。十层雷法,雷尊境界的强者,实力更是远在他父亲之上。如果突破十层雷法,进入神境,就算是传承者在他面前恐怕也只是蝼蚁的存在。 海云虽然开启了二十四脉门,如果能完全驾驭海洋之心,便能控制三十六个脉门。可即便是这样,海云认为,克劳德那样实力的存在已经不是脉门数量的问题,而是一种境界,一种对灵力领悟的境界。 光是克劳德的分身,就已经十分强大,强大到超乎海云的想象。恐怕就算是传承者和这些分身对战,恐怕也难以取胜,更何况,克劳德的分身不止一个,而是六个。 六个超越灵器传承者的灵术分身,再加上血缒海湾上万个雷术灵阵,还有雷岛上无数的防御机关,整个雷岛就是个军事要塞,即便是百万联军攻打这里,也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但克劳德说过,自己下一次飞升将会是在两个月后,到时候,联盟的二十五万大军将会集结。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有海国的军队。 第九十八章:寒花枪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如果真像克劳德所说,飞升时他会失去对雷岛的控制,遗留下来的六个分身不足以支撑起对整个雷岛的控制,血缒海湾中所有的雷术灵阵将会失效,雷岛上大半的雷术灵阵将会关闭。 也就意味着,真正能够战斗的就只有六个雷术分身和海云,七个人。再加上雷岛上为数不多能正常运转的灵术防御机关,面对两位持有上古灵器传承者和两位传奇法师,可能会有很多变数。 除此之外,上百艘战舰会进入血缒海湾,无数的灵术大炮会在一瞬间对准这里,整个雷岛会被无数的炮弹覆盖。 前几天,克劳德又告诉海云一个不好的消息,树国剑豪秋风阳可能也要加入雷岛行动来。两个灵器传承者变成了三个,而且秋风阳的实力很强,加上联盟最强的战士古门罗,要守住雷岛一天,变得不再那么容易。 此刻,海云就十分关键了,短时间内,她是雷岛上可以大幅度增强的战力。 上一次,克劳德为了救自己差点修为散尽。两个月后,又是关键时刻,海云这一次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尘泥山脉,这是海云心中一直默念着的。 她来到雷岛已经两个月了,去过坠星丘陵,在星风长河边散步,探索过荣耀森林,回到落日泥潭重新和那里差点杀掉自己的石像怪人来了次对决,他们还成了要好的朋友。 还有日泉湖,每次走在湖边都会产生日出的错觉,她还去过奥雷波遗迹,那里留下着当年雷族最强战士,也是目前为止,能达到雷法十层的三位雷国国王之一。 他和传说中的黑翼天使,手持四米妖刀的恶魔萨菲罗斯,战斗后留下的断壁残垣依旧历历在目,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 可是无论如何,海云始终没有进入过瑟罗洞穴,没有穿过双塔小径。克劳德虽然不说,但海云猜测,这两个地方都是通往尘泥山脉的路。 海云换上了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冰蓝色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上没有了华丽的礼服,头顶不再有水晶制成的皇冠,此刻的海云不再是海云公主而是一个海国的姑娘。 克劳德告诉了她很多事,但是海云相信,这并不是所有的真相,克劳德并没有把所有的告诉给她。 克劳德不说,海云也不问。克劳德为什么百年来都没有死去,而普通的雷岛人寿命只有三十岁?为什么他有那样逆天的能力,同时又一直呆在雷岛上?天赐神剑背后,无限寿命的背后都是疑团重重,他真的是救世主吗?海云难以想象。 但是,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克劳德让她看见了灵术师的天花板,除了奥斯汀·菲涅尔国王外,还有百年前的神秘人,他现在还活着吗? 如果还活着,神秘人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登上雷岛? 海云总是有些担忧,神秘人的实力甚至在进入了九层雷法,无雷之境的奥斯汀·菲涅尔国王之上。如果神秘人在克劳德飞升的那一天进攻雷岛,就算是海云和克劳德的六个灵术分身恐怕也难以抵挡。 所以,海云又多了个要变强的理由。 守护雷岛,守护克劳德。 就这么简单,海云给镜子中的自己打了打气,然后在晨光中出了门。 离开宫殿,海云便立刻感受到一股寒潮袭来,这是暖流和寒流交错时,迎风面被抬起,而产生形成的风穴。风穴中的风不仅快,而且寒冷,刮在人的身上就像有上千把小刀在刻着自己的肌肤。 不过,这些寒冷对于海族人来说算不了什么。要知道,万年前的海族人可是生活在没有阳光的无尽之海深处,那里的条件可比现在更加恶劣。 经过弗基沙水晶的洗礼,海族人成功地摆脱了鱼尾,化成了人形,可依旧保留着极高的温度适应力。衣服对他们来说不具有保温的功能,他们的肌肤就是天然的空调,温度一高,肌肤就会起到散热的作用,就算是炎热的中午,他们都能穿着冬天的衣服做剧烈的运动;相反,温度低下后,肌肤会起到保温的作用,即便是阳光照不到的深海,他们依旧能够畅游无阻。 因此,即便海云只穿了件红黑色相间的格子短裙,上身穿了件白色的短袖上衣,依旧很快适应了雷岛十月多变的气候。 海云快速地来到雷神城竞技场,一路上畅通无阻,一个月来,雷神城的每个街道他都已经十分熟悉。她没有丝毫浪费时间,笔直地向雷神城竞技场赶来。 一如既往,克劳德的灵术分身已经在雷神城竞技场中等候多时。 一直以来,克劳德还是那一身黑色衣服,没有变过。毕竟是分身,只是雷电的化形罢了。 海云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她左脚轻轻点地,一个健步向克劳德冲了上去,右掌凝聚着雷电,在空中沙沙作响。 海云速度很快,比她一个月前的速度要快上好几倍,这就是修行雷法带来的好处,战斗模式发生了质的改变。 雷族人战斗,讲求的是效率,说到效率速度就是重点。虽然海云依旧没有掌握到行雷术的要点,可是学会了三层雷法,他已经对雷族人的战斗方式有了大概的了解。 一个字,快! 克劳德眯着眼睛笑了笑,双脚离地,向后撤十多米。还记得海云刚开始和交手的时候,无论海云怎样进攻,克劳德都不需要移动一步,就能很轻松接下她的进攻,因为在他眼中,海云实在是太慢了。 不过一个月后,海云的实力突飞猛进,早在一周前,克劳德就不能只是站在那里对付这个开启二十四个脉门的顶尖灵术师。虽然海云在战斗技巧上还有所不足,但海族灵术和雷术交替使用,也打了个克劳德措手不及。 于是,每天早上,他们二人见面不再是有礼貌地问好,而是海云先来较量一番。虽然始终无法取胜而且克劳德每次赢得很轻松,可克劳德却见证了海云的进步。 如果海云领悟四层雷法,恐怕实力又会上一个台阶,行雷术将会是她突破的一个关键。克劳德躲开了海云这一击,将海云的攻击引到地面。 克劳德认为海云这一击威力虽强,但对方向的控制会差一点,只需要稍稍引导其力量,就能改变其方向。 可是,这次又出乎了克劳德的预料,海云的***并没有被克劳德引到地面,而是落到身后,身体借势一个翻转,右腿直接从空中劈下。 克劳德躲闪不及,只好勉强招架,袖口上的衣服被震得粉碎,这是海云第一次让他如此狼狈。 海云稳稳落在地面上,半蹲身子,一道雷电向克劳德攻来。 “雷脉术!” 克劳德没有慌乱,而是***挡住了海云发出的雷脉术。两种雷术相遇,激发出剧烈的能量,二人都被震开,两人身前出现了一个半径为七米,深两米的大洞。 “干得漂亮!”克劳德笑了笑,“我从未见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使出如此巧妙的雷术连击。” 海云双手抱在胸前,抬起头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似乎在说:表扬我呀。 克劳德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有些可惜地说道:“如果你进入四层雷法的境界,我就不只是袖口被击碎,恐怕整个手臂都会废掉。” “你认为我现在什么水平?和传承者有的一比吗?” 克劳德眨了眨眼,说道:“你和传承者相比,还差了些火候,至少说,现在的你还无法与他们抗衡。” “我什么时候能达到五层雷法?” “四层雷法都没有迈入,就想着五层雷法?” “我可是打算要超越你,超越你,就必须达到十层雷法。”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超越我的方式有很多,为何执着在雷法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灵术师,如果你真的将三十六个脉门协调运用,恐怕真的可以超过我。” “你不是一直想见识海洋之心的力量吗?”海云坏笑着,“现在我已经能驾驭部分海洋之心了。” “哦?”克劳德有些惊讶,“既然如此,那就来试试。”他伸出手,站在大坑的对面向海云招手。 海云冷静地召唤出寒花枪,一瞬间,雷电闪过,海云挺枪刺来。 “行雷术!”克劳德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保留了实力。” 海云冷冷一笑,这一击把克劳德胸前的衣服划了个大口子,露出结实的肌肉。 寒花枪握在海云手中仿佛有了灵气,就像一条有了生命的巨龙,在海云四周飞舞。精妙绝伦的海国皇家枪法被海云运用得淋漓尽致,带着雷电的力量,寒花枪就像雨点般打来,遍布在克劳德周围。 纵使克劳德再强,失去了先机,又面对寒花枪密集的攻势,也只好步步后撤。 后撤的过程中,克劳德似乎在海云身上感觉到了不同的地方。海云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强大的灵力,灵力中不但夹杂着雷电的力量,更多的是大海一样磅礴的力量。每一枪不只是如闪电般迅速,威力更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 克劳德顿时间就被压制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可以驾驭海洋之心了。”克劳德连连赞叹,他的实力高于海云,可是面对海洋之心和寒花枪铺天盖地的攻势,他只好寻找反击的时刻。 这是海云第一次用海洋之心和克劳德作战,没想到在雷法的加持下,寒花枪会有这样的威力。海云使用的不再单单是海国的宫廷枪法,而是更高层次的枪法,踏入了枪仙的境界。 只见克劳德被无数的枪花围绕,一生二、二生三、十生百、百生万、万生千百万,千千万万的枪花将克劳德笼罩其中,天空中仿佛绽放出了一朵雪白的花瓣。 克劳德瞧着海云精妙的枪法,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达到了这个层次,能把我的分身逼到这个地步,却是有很高的天赋。” 就在克劳德说话的同时,万千朵枪花如天雨散花向他铺天盖地地袭来。海云已经化作幻光与千万的枪花融为一体,这一枪,能成仙。 第九十九章:高低立判的较量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克劳德冷静地说道:“海洋之心、雷法、海族灵脉术、寒花枪,现在的你很强,不过要战胜我,还差了些。” 就在万千枪花刺向克劳德的时候,克劳德化作一道雷光冲向了前方。 空气中发出巨响,只见两道闪亮的雷光在雷神竞技场的空中闪闪烁烁,一个是海云、另外一个是克劳德。 就在万千枪花攻击克劳德的瞬间,他看透了海云的位置。这是海族特有的迷幻术,千万朵枪花只不过是障眼法和灵阵而已,真正的杀招其实是灵术师最后的全力一击。 克劳德精准地把握住那一瞬间,和海云缠斗起来。 海云已经掌握行雷术,在海洋之心的加持下能在短时间跟上克劳德。一时间,整个雷神城竞技场上空,一道道亮光在闪烁,那是克劳德用雷术和海云的寒花枪相碰是发出的光芒。 海云皱着眉头,难道自己掌握了行雷术也胜不过一个分身吗?刚才的万花盛开是海族枪法中最绝妙的招式之一,有了海洋之心蓬勃的力量,海族的灵幻术更上层楼。 这一招万花盛开是海云见过最完美的一次。 没想到,克劳德只是一眼就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幻术完全识破。 二人在竞技场的上空打得不可开交,海云手握海族十大名枪中的寒花枪,而克劳德仅仅用手中的幻术和海云相互拆招。 海洋之心、雷法、海族灵脉术,海云每一枪都有极强的威力,仿佛是女武神下凡,她心中沉睡千年的战魂被战斗的号角唤醒。 克劳德也不示弱,近距离的***威力丝毫不逊色与海云的寒花枪,远距离的雷术脉冲攻击更是为他争取了更多的战斗空间。 二人都使用行雷术,可海云的行雷术和克劳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高低立判,海云靠着海洋之心中源源不断的灵力一直维持着高速度的移动,而克劳德却显得游刃有余。就像两个马夫在赛马,一个马夫用力挥着鞭子抽打劣质的马才勉强赶上了另外一个马夫的好马。 渐渐地,空中星星点点的火光黯淡了下来,海云的速度减慢了。此时,海云已经无法进行密集的攻击,一瞬间,攻防转换,韬光养晦的克劳德占取了主动。 他们二人间实力差距依旧很大,海云的战斗空间逐渐被压缩,被克劳德围在一个小小的圈子中难以再移动一步。 她挥舞着手中的寒花枪,一道道锋利的枪风划破空间,勉强地招架着。海云灵脉中那铜片大小的湖泊开始缩小,来自海洋之心的浑厚灵开始逐渐减弱。 海云意识到,并不是克劳德快了,而是自己变慢了。面对克劳德一道道疾驰而来的雷术脉冲,海云已经难以招架,自己手中的寒花枪都差一点脱手。 如果寒花枪脱手,那么自己输得更快。想到这里,海云下意识地抓住枪身。 就是她这一个向前去抓住枪身的动作,露出了破绽。 克劳德一个行雷术,瞬移到海云身前,右掌***对准了海云的额头。 海云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输了。”克劳德说道,“你不该去抓枪,这只会让你输得更快。” 克劳德收回自己手中的***,刚才战斗时卷起的尘土还在飞扬,“强大的人应该有强大的内心,而不是依靠武器,不要被武器控制了自己。” “为什么你刚才和我战斗的时候不使用灵器?”海云收回寒花枪,嘟着嘴问道,“你的分身不会没有灵器吧!” 克劳德笑了笑,“真聪明,的确没有。” “靠,真的被我猜中了?”海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 “雷分身之术幻化出来的分身可以驾驭一般的灵器,可无法驾驭上古灵器。我的灵器是‘天赐’,所以我的雷分身无法掌握灵器。” “好吧。”海云冰蓝色的眉毛轻轻一抖,俏皮地问道:“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她伸出手指,放在自己的胸前,嘻嘻嘻地坏笑。 “海洋之心的力量很磅礴,如果使用得当威力绝对不止这样。” 海云有些生气,白色的短袖上衣鼓着风,看起来像是被塞满了的火鸡。 克劳德之前很少和女生打过交道,但和海云相处的一个月时间中,他渐渐看透了海云这个古灵精怪的公主。 说到底,无论她多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依旧是海国的公主,依旧是一个小女孩。 克劳德安慰道:“看来你果真是海洋之心的传承者,等到完全驾驭海洋之心的时候,恐怕难得有人还能胜过你。” “不是还有你吗?给我种感觉,你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海云喃喃道,“更像是神明赐予的。” 克劳德拍了拍海云的脑袋,做出一脸凶恶的表情,好像是要吃羊的狼。 “再过两个月,神圣联盟的军队就要来了,就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传承者的对手。” 海云一跃而起,和克劳德拉开了十米的距离,她再次开启了全身的灵脉。 “来吧,今天该教我什么了?行雷术我已经学会了,接下来是第五层雷法。” “先别急着学五层雷法,你的行雷术还没有学好,如果行雷术修行不到位,会对以后的雷法修炼造成很大的影响。这三天你需要做的,就是领悟行雷术,直到我说合格为止。” 克劳德伸出手指,看着海云一本正经地说,“想要变强,基础不可忽视,做什么事都是如此。” “好。”海云腾空而起,单脚点地,“那我就练到你满意为止。” 海云说完,右脚一弹,一拳直接轰向克劳德。 行雷术、***、雷脉术,海云已经能将四层雷法灵活运用,说明她的三层雷法雷脉术有很雄厚的基础。 克劳德站在原地不动,出拳格挡。 “还不够,力道有了,速度差了些。” 克劳德微微皱眉。 “那就让你看看更快的。”海云低声道,整个身形消失在克劳德眼前。 一道雷电划过,海云从克劳德侧面横腿踢来。 腿风强劲,竟然化作两道风刃,向克劳德疾驰而来。 克劳德微微侧身毫不费力地躲过了两道风刃,右勾拳挡住了海云这一腿。 “这还像点样子。”克劳德笑了笑,“行雷术并不是用大量灵力来维持的,这样的战斗方式,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灵力耗尽。” 海云没有答话,身影又化作雷电消失在空中,一瞬间,海云竟然同时向克劳德发动了八次进攻。 一招快过一招,不过克劳德站在原地,仅仅用双臂便轻松挡下,没有丝毫吃力。 “如果你就这样打下去,绝对赢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变强也是要有过程的。” 克劳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的父亲,海王海曼。” “所以这就是你变强的方法?” “变强需要方法吗?” “需要。” “不对,我认为只需要一颗勇敢的心。” “弱者都是胆小的吗?”克劳德问。 “这样说不对,有了勇敢的心就是强者,既然要变强那么还需要畏惧什么呢?” 克劳德不再说话,面对海云连绵不断的攻势,他耐心地和她拆招。 就这样,整个上午,海云都没有停止自己的进攻,在不断地进攻中,海云发现自己灵脉中的海洋之心的大小已经从铜盘变成了一张小课桌的大小。 随着自己攻击力度加强,行雷术越来越熟练,克劳德也无法站在原地不动和海云拆招。 从克劳德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对海云很满意,虽说他很抵触这样傻傻的修炼方法,但海云没过一会儿,行雷术就会上升一个台阶。 克劳德估计这不仅仅是海云天赋的原因,可能她的双灵脉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十二个雷术脉门,已经是十分了得的顶尖雷族灵术师,对于五层以下雷法的驾驭自然也容易很多。 正午的时候,太阳很大,早上凛冽的寒风不在了,所谓的金秋十月又变成了八月的酷暑。雷岛的天气就是这样,十月不是金秋,而是炼狱。 不过好在克劳德与海云对温度倒也没有什么感受,两人一直在切磋。 “七十五分。” 克劳德终于给出了一个比较高的分数。 可是海云没有停下,继续和克劳德拆招。 “七十五分不够,今天我一定要上八十五分。” 海云说完,开始聚精会神地战斗。 克劳德笑了笑,这个海国的三公主完全没有公主应该有的样子,仅有的只是公主的任性。 既然小公主都不怕累,克劳德自然奉陪到底。 这一次,海云和克劳德直接练到了晚上,太阳从天边落下。晚上的寒潮袭来,呼啸的狂风刮在人的脸上,疼得要命。 克劳德有一种感觉,自己的对手不再是海国的三公主,而是一个意志坚强不断突破自我极限的战士。 海云体内的海洋之心变得更加宽泛,有一个小房子的大小,从体内涌出的灵力更是之前的数十倍。 “八十五分。”克劳德大喊道。 这不是克劳德为了安慰小公主,而是她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一天之内,就能跟上自己的速度,而且对行雷术有了大概的领悟。 听到八十五分后,海云终于停下来,落在雷神城竞技场的地面上,环顾四周,“都天黑了吗?” “太阳落山了,天黑了,星星月亮出来了,狂风开始刮起来了。” “我们在这里练了一整天?”海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时间过得这么快。 “练了一整天,你太投入了。” “我的进步很大吧!” “很大,不过再往下会很难。” “什么时候能达到九十分呢?” “你指行雷术?” “对!” 克劳德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至少三年。” “不会吧!” “三年已经很快了,有很多六层雷法境界的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九十分呢!” “那我还是很厉害的。”海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信地说道:“既然我达到八十五分了,明天能够开始学五层雷法吗?” “当然,今天的训练就到此结束了。” “好的。”海云看了看雷岛黑黑的夜,怪笑道:“今天你准备了什么晚饭?有兔子肉吗?” “当然有,那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 “今天谁洗碗?” “老规矩,你懂的。”克劳德像兔子一样朝提瑞法斯礼堂冲去,“不准用灵术,谁后到,谁刷碗。” 海云追着克劳德,大吼道:“你不是有六个分身吗?另外五个呢,他们可以洗碗啊!” 克劳德越跑越快,向身后的海云做了个鬼脸,“不刷碗就不教你雷法,自己看着办。” “你......”海云紧紧捏着手中的拳头,用尽全力跟在克劳德后面,“等等我......” 第一百章:苍穹下的繁星,天空中的泪痕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克劳德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海云,稍微减慢速度,保持着和海云三十多米的距离。 这样,海云只能看到自己,但是追不上。他们穿过雷神城宁静的街道,中阳广场的喷泉高高喷起,整齐的灌木丛摇曳在月色中。 克劳德抬起头,看着无尽苍穹下闪亮的繁星,好像是天空中留下的泪珠。 对他来说,百年来的等待,只有此刻才是最幸福的时候。看着海云脸上的微笑,仿佛一切都释然了。 当微风过他的面庞,齐耳浅黄色短发微微吹动,克劳德笑了。虽然自己失去了很多,但至少还有她,她一直都在等着自己。《雷岛》第一百章:苍穹下的繁星,天空中的泪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面具人偶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由这个名字引起的轰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创造它的人是一位傀儡师。 起初是由于他的爱妻,名为菲灵的舞蹈家,因后天的病症而失去行动能力。 菲灵在失去双腿之后,因无法再进行那在她生命中举足轻重的舞蹈事业而变得无比消沉。 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这样下去,傀儡师发明了面具人偶。 这是一种有可以将人想要做的行为动作以傀儡的形式表达出来的装置,说到底,是人们口中的提线木偶。 当初为了爱妻制作的机械,之后却成为了戏剧史上的创新,因而大受欢迎。 但鉴于面具人偶制作不易,掌握制作面具人偶的傀儡师越来越少,以至于近乎灭绝。 —— 罗茨维尔是一座绿树环绕、美丽的自然之都。 那一天是高海拔的群山包围的地段,以及山麓下的街道。对于神圣雪国的那些资产富裕的人之间,这里是以避暑圣地、或者是度假别墅群而闻名的。 春天是繁花漫山遍野令人心旷神怡的时候,夏季则有历史悠远的瀑布胜地供游客休憩,秋日里落叶如雨般纷飞震颤人心,入冬后便迎来了整个世界的静寂。这是一片四季分明的土地,在观光季前来探访时,她拥有足以赏心悦目的美丽。 山麓上,沿街建起了以各种色彩漆料涂刷的、大小不一的木造房屋。这里的低价相当昂贵,因而在此建造别墅本身就是赋予阶层的证明。 街上满是面向观光客的商店。每逢休息日,繁华的主街道上人头攒动,交织着愉悦而喧嚣的音乐。这儿的商品种类丰富齐全,全然不似乡村之地。 以图便利,多数人选择在街上建造别墅。而那些在别处建房子的,则会被视为怪人。。 此时的罗茨维尔正值天高云淡的秋天。在山麓之外,这片观光地中常被人忽视的一小滩湖边,有一间小屋悄然而立。 若是形容得有情调一些,这是座颇有旧时风韵的屋子。但说得不好听的话,那么不过是如同被人遗弃的破落房子罢了。穿过略微褪色的白色拱门,走进被杂草和不知名野花淹没的庭院,便能看到小屋的全景。 砖红色的墙壁似乎是因长久未得修缮而残破不堪,屋顶上的瓦片满是裂痕,原本应是井井有条的,如今竟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离玄关不远处,可以看到一架缠满了常春藤和巴壁虎、谁也无法推动的秋千。这是家中曾有小孩子的证明,但同时也能看出,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小屋的主人是一名正值壮年的男性,名叫康奈尔。 他是位小有名气的傀儡师,有着一头与众不同的红发,带着厚厚的黑色镜框。长相比实际年纪要年轻许多,微微有些驼背。因为怕冷而总是穿着毛衣。这是个不可能成为任何故事主任董的、再平凡不过的男人。 小屋并不是作为康奈尔的度假别墅,而纯粹是为了长居于此而建造的。 不仅是为他自己,也为了与妻子和年幼的女儿一起居住。然而,对于一家三口都已太过宽敞的房子,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妻女都已经离开人世。 康奈尔的妻子死于一种名字很复杂的疾病。 血液由于流速过慢而在血管中凝固,堵塞导致死亡,并且具有遗传性,他的妻子便是遗传来自她的父亲。 直到妻子死后,他才从妻子的朋友口中得知真相——正因为亲人们都早早过世,她才成了孤儿。 可能是她害怕自己一旦知道就不会和有病在身的她结婚的缘故,她才害怕成这样,以至于对最爱的人都保守秘密。 在教堂的葬礼上,妻子的好友把这些告诉他。听完后,康奈尔的脑海便被无数的为什么充斥着。 为什么—— 为什么—— 这种事情,只要告诉自己的话,花多少钱都可以。 一起寻求治疗的方法也好,浪费不必要的金钱也罢——无论多少,都心甘情愿。 康奈尔十分清楚,妻子并不是为了钱财、名声而和自己结婚的。和她的邂逅发生在他作为戏剧傀儡师成名前,那是她是他常去的戏院的替补舞者。并且,首先一见钟情的人是他。 ——真是美丽的人儿。 ——她的舞姿总是很美丽,如同自己的作品。 ——爱着舞蹈和傀儡的同时,也爱上了她。 无数次的为什么在脑海中辗转回响,最终渐渐淡了去。 妻子是个很友好的人,在他因妻子的死而失魂落魄的期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和年幼的女儿——自己一个人的话就能够一天不吃不喝的康奈尔准备热腾腾的食物,为因失去母亲而哭泣的女儿编制三股辫。 也许,却是存在着些爱慕的心思说不定。那时,当因发烧而熟睡的女儿突然开始反复呕吐时,送去医院的也是她。 因此,她比这个做父亲的更早知道,女儿欢乐和自己一样的病。 之后的事情,在康奈尔眼中如同按下快进一般。 为了不让女儿重蹈妻子的覆辙,康奈尔访遍名医,奔走于各大医院,向各种各样的人低头恳求、收集情报、尝试新药。 药物离不开副作用,女儿每当服药时都会嚎啕大哭。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在疾病中苦苦挣扎的模样,看护人的心也保守痛苦侵蚀。 无论尝试了多少新药,女儿的病情也未见好转。终于,在训班所有主力、用尽了一切方法之后,医生也选择了放弃。 康奈尔时时想到,获学士九泉之下的妻子感到寂寞才召唤女儿,之后回想起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愚蠢。他去了妻子的墓前,恳求她不要带走女儿,但死者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康奈尔的精神逐渐被逼至绝境,但更先死心的,是妻子那位一直前来照顾的好友。疲于看护状态不稳定的女儿,不知不觉地她就不再来医院了。到底真的只剩下父女两人。因为长期服药,女儿那泵入白牛奶中浮现这蔷薇花瓣一般的脸颊也变得蜡黄,消瘦憔悴。 仿佛带着甜味的蜂蜜色头发也不断脱落。 只是看着,都于心不忍。 最终,经过康奈尔与医生反反复复的无谓争论,决定从此只给女儿注射镇静剂。因为不希望她那本就短暂的人生充满痛苦。 那之后度过了少许安宁而温馨的日子,女儿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维持着所剩无几的幸福时光。 女儿走的时候,天气很好。 那是在某个世界的色彩渐渐被褪去的晴朗秋天。透过医院的窗户,也能望见外边被染上了红与黄的树木。医院内的休憩场所所设有的喷水池上,落叶静静地漂浮着。 枯叶飘零,落于水面,又随波轻摇,像互相吸引一样聚在了一起,即使失去生命也依然美丽。 女儿看着它们,惊叹“好漂亮”。 “水的蓝色和落叶的颜色混在一起,真的好漂亮。喏,如果踩着那些落叶的话,在水池上走路就不会掉下去了吧?” 童真的想法。实际上因为身体的重力,是肯定会沉下去的。但康奈尔没有否定女儿的话。 “如果撑着伞,利用好风就更有可能了吧。” 他开玩笑般地说道。哪怕只是一点,他也想骄纵已经处于生命尽头的孩子。 女儿听到后,眼睛闪闪发亮,开心地笑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的喔。” 在我们家旁的那片湖上。 当秋天的落叶浮在水面的时候。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喔。 那之后,女儿剧烈地咳了一阵,突然就死去了。 不过八岁的年纪。 没有生命的身体抱起来非常轻。就算灵魂已经离去,也太过轻了。 女儿其实还活着吧,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吧,流着泪的康奈尔这么想到。 他将女儿葬在妻子场面的墓地后,回到曾住着三个人的家,从此沉沦。 康奈尔本就有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经济能力。他制作出的面具人偶在世界各地的剧院都有被使用,加之茶茶灰女王推行的保险制度,在用光自己存款之前是不会饿死的。为妻女服丧数年后,康奈尔收到了曾经的工作伙伴带来的人偶创作委托。 那是一位戏剧工作者的要求,对于如今在世界上只剩下躯体的康奈尔,这恐怕是他为数不多力所能及的事。 懒散地、自甘堕落地、沉溺于悲伤地过着每一天。 人类是易于厌倦的生物,悲伤也好,喜悦也罢,都无法一直持续下去。 于是他下定决心。 立即答应了委托,准备再一次拿起自己的人偶工具。 然而却出现了新的问题。 为了逃避残酷的现实,康奈尔经常酗酒,也服用过能让自己沉溺于幸福梦境的药物,在医生的帮助下倒是克服了对酒精和药物的依赖,但却落下了手抖的后遗症。 无论是组装机关还是针线缝制,现在的样子都无法继续制作更完美的面具人偶。 想要创造的东西,确实存在于脑海。 之后就是如何组装,如何形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于是当与委托他的工作伙伴谈起这件事时,对方向她推荐了‘一个好东西’。 “也许......艾瑞斯能帮助你。” “艾瑞斯?她是谁?” “你这不谙世事......或者说远离现实的程度真让人担心啊,很有名的啊,罗茨维尔的卖花女,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只需要出较低的报酬,她就能倾尽全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卖花女......能帮上忙吗?”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 只听名字,在康奈尔想来一定是位普普通通的女孩。 他与她的相遇从此开始。 少女行走在山道上,盘成了髻的柔顺长发上系着深红色的丝带,有缎带装饰的雪白布拉吉连衣裙包裹着纤细的身躯。 丝质的裙角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胸口缀着的祖母绿胸针闪烁着光芒。 白色裙子外面套着暗红色的紧身短上衣。 脚上是因为长期穿着而变深的可可棕色长筒皮靴,手中拿着看起来很重的拉杆包,她穿过康奈尔家的白色拱门。 踏入庭院时,少女的身边忽然起了一阵秋风。 红、黄、茶色的枯叶仿佛舞蹈一般,在少女周围旋转纷飞。 枯萎的红叶如帷幕般落下,眼前视野被干扰,女孩忽地握紧胸前的胸针。她轻声低喃着什么,那声音比沙沙作响的枯叶更为细柔,无声无息地,融化在空气之中。 恶作剧般的风停止之后,少女才把危险的气氛置于脑后,并无迟疑地走到玄关前,伸出被棕色手套包裹的手指按下了蜂鸣器。 蜂鸣器发出仿佛来自地狱的尖锐声响,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有着一头红发的屋主康奈尔的脸探了出来。不知是否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无论如何此时他凌乱的着装和外表都不是适合接见客人的模样。见到眼前的少女,康奈尔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她的打扮太过与众不同了。 亦或是太过惊艳,无论是哪个原因,总之他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你就是......艾瑞斯?” 第二章:卖花女艾瑞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是的先生,我是卖花女艾瑞斯,只要您有要求,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赶来。” 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仿佛从童话里走出来一般,此刻她露出亲切的笑容,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答道。 这个名为艾瑞斯的卖花少女,带给人正如面具人偶一般美丽又安静的感觉。金色的睫毛覆盖的碧蓝瞳孔如同来自海底的光辉,乳白色的肌肤上浮现出樱色的脸颊,以及涂抹得明艳而有人的红唇。 毫无瑕疵、宛如鲜花般纯洁的少女。 若不是还会眨眼,一定会被当成完美的人偶来看待吧。 ——原以为朋友口中的卖花女是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惊艳的少女。 康奈尔生性孤僻,并不关注外界的信息,新闻杂志一律不看,和人的交集也很少。除了关心他的朋友、在剧院合作的同事,平时能接触的外人也就只有食品店的配送员了。 如果先好好调查一下在拜托别人就好了——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在这属于一家三口的家中,出现了外人......一样的家伙,他感到非常不适应,总觉得心情很不愉快。 ——像是对不起家人一样。 对康奈尔的这种想法毫不知情的艾瑞斯,正坐在客厅的长椅上,盘起后脑勺齐腰的麻花辫,优雅地喝着端来的红茶。看起来,她是一位很普通的女孩,如果自己女儿长大了,说不定也会是这样。 “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艾瑞斯就好了,康奈尔先生。”卖花女歪着头说道。 “嗯,说实话......我有些困惑,额,和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 艾瑞斯略微确认了下自己的穿着打扮,然后转过头回望并没有一起坐下、而是站在那儿注视着她的康奈尔。 “所有需要我帮助的人,见到我第一面都是这样的感觉,但......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不,还是算了。只要能帮上忙就行了。” 艾瑞斯很亲切地笑了,用宝石一般的碧蓝眼眸注视着他说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罗茨维尔长大,所有人都对我很好,所以我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帮助罗茨维尔中需要帮助的人。” 康奈尔“嗯”了一声,带着怦怦的心跳点了点头。 她的工作时间是两周,在此期间康奈尔必须以艾瑞斯为原型制作出一个合格的面具人偶。 康奈尔转换心情,引她进入自己的工作室,准备马上开始工作。 虽说是这么打算的,艾瑞斯首先做的事情却并不是询问面具人偶的制作过程,而是收拾他的工作室。 被康奈尔作为工作室兼卧室使用的这个房间里,尽是些脱下的衣服、粘着没吃完米饭的锅子,就这么放在地上的惨状。总之就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艾瑞斯再一次用碧蓝瞳孔注视着他。 “康奈尔先生,您的生活很糟糕呢——” “......抱歉。” 这确实不是能让人在此工作的房间。自从独自生活以后,除了几乎没有使用的客厅还算干净,频繁初入的房间、卫生间和厨房、浴室的状况都不同乐观。 从外表上看,艾瑞斯的年龄应该是二十岁左右,康奈尔可不想让这样的年轻女孩看到这些难为情的地方。即使老了,也是有作为男人的羞耻心的。 “康奈尔先生,我的工作是帮助你完成面具人偶的制作,可不是做打扫卫生的女仆哦。”她这么说,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条深色的褶边围裙,开始积极地收拾起来。 “康奈尔先生,如果算上打扫的话,人工成本费要另外算的。” “......好。” 这花了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开始,二人总算能够安心地工作了。 康奈尔横握在床上,艾瑞斯端坐在椅子上,端详着面前桌子上各式各样的零件。 “你会拼接人偶吗?” “会一点,小时候玩过朋友的布娃娃。” “嗯......很好,原理是一样的。”康奈尔侧着身懒洋洋地说,“面具人偶的材料是傀儡材料,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点位,艾瑞斯你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我说的点位把这些零件缝合起来。不过......这可能会有些麻烦......这些点位都很小......一定要小心。” “没问题,给话配种的时候需要处理花蕊,那些小东西比这些点位还麻烦。” “这样是最好的。” 随后,康奈尔没说一个点位,和另一个点位,无论只见相隔多远,艾瑞斯总以令人骇然的速度和精准度把每一个零部件连接在了一起。 “......真快啊。” 听见褒奖,艾瑞斯开启了自己全身六个脉门,隐隐约约的灵力滑过指尖,无数的细节在她眼前不断放大。 “除了是一名孤儿,我也是一位灵术师,能打开六个脉门,但灵脉中似乎存在堵塞,无法进行谐脉阵共振,而且也无法释放灵术冲击。可以说是毫无攻击力,但在灵力的加持下,我能很快速地、很精准地完成先生您的任务——” “原来如此......无法战斗的灵术师......” 康奈尔继续口述。虽然途中也休息过几次,但作为首日开工,依旧是很顺利的。 面具人偶的原本架构已经在自己脑海中完成,所以在制作过程中并没有多少卡顿。 同时,康奈尔在工作过程中发现,艾瑞斯无论是作为傀儡的欣赏者还是代造者,都十分出色。她最初就给人亲切而稳重的印象,进入工作以后也很好地表现出了这种特质。如同花田里静静开放的百合,只听得到工具互相碰撞的声音,如果闭上眼睛,大概会以为是自己在工作。问到她零件连接得如何时,她会以温柔的声音动听地说出来,听上去是种享受。 经她之口,无论如何单调乏味的工作听上去都是十分**的职业。 ——原来如此,艾瑞斯真的与众不同。 康奈尔深刻了解到卖花女的优点。 可惜这一切只进行到第五天。第六天以后,制作过程中的停顿还是来了。无论是写作还是创造,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即便是已经决定了要写的内容,也无法组织成满意的语言。 康奈尔通过常年制作傀儡的经验,已经有了应对这种无法继续下去的处理方式。 那便是停下来,勉强创造出来的一定不是好作品,他坚信这一点。 虽然对艾瑞斯有些抱歉,但也只能让她暂时待命了。 闲来无事的她申请做家务和料理,或许是原本就有热爱生活的天性吧。 无论出自何人之手,能在家中吃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这种感觉也真是久违了。外出用餐也好,叫外卖也罢,都比不上一顿花功夫做出的料理。 有着入口即化的蒸蛋羹,雪国特有烹饪方式制作的雪芙饼,将色彩丰富的花朵搭配味道十足的酱汁与米饭爆炒的顶级烩饭,以及加入了永冻苔原特别藓类的炖汤。配菜与餐后甜点,也是次次一样不缺。面对这些,康奈尔有些感动。 康奈尔用餐时,她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一同用餐。 劝说她一起时,艾瑞斯只会婉拒“之后会一个人吃的”之类。 ——能一起吃就好了。 他只是这么想,并没有将愿望说出口。 虽然和妻子长得完全不同,但她料理时的背景又有些说不出的相似,而凝望着这样的她的康奈尔,不知为何一阵强烈的悲伤在心中升起,刺激得眼眶发热。像这样由他人闯入自己生活的感觉,他再明白不过。 ——如今的自己,过着非常寂寞的生活。 去玄关迎接采购回来的艾瑞斯时,内心的喜悦。 夜晚睡觉时意识到自己不是孤独一人时的安心感。 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知道她在那儿的事实。 所有的这一天,都让康奈尔真切地知晓自己是多么孤独的人。 虽然说并不却钱财,也无需担心生活。但能滋润人生的并不仅是如此,更需要在那之上的,能够阻止心灵枯竭的保护罩。 决定性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 即使并不十分了解也陪伴自己的、一直存在的某个人,同样地,自睡梦中醒来时睁开眼睛就能马上出现在身边。 这深深地感染了长久孤独一人而封闭了自己内心的康奈尔。 艾瑞斯是他生活中出现的波澜,是前来造访风平浪静的湖水的小小变化。虽然只是投入了石块,也能为他水静无波的单调生活带来些许改变。如果硬要说清这样变化的好坏,也一定是好的。 至少当感受到她的存在时因感伤溢出的泪水,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温暖。 在与艾瑞斯共同生活的日子只剩下三天的时候,康奈尔终于振作起来了。 然而由于某个特殊细节的缘故,面具人偶还差最后一个重要的部分。 本来,这个面具人偶将会投入到戏剧的演出,作为一个归家的女孩在众人面前登场。冒险故事里的女孩离家出走,走遍各地,遇见各种人、经历各种事,从而不断成长。 面具人偶的原型是他离世的女儿。 家中已然年迈的老父亲还在等待,只是女儿成长了太多,已经认不出了。 难过的女儿想起了昔日与父亲交谈时许下的诺言。 总有一天我会踩着湖上的落叶渡河给你看哦!——她曾经这么说过。 “人类仅凭自己是无法渡河的啊!”艾瑞斯眨了眨眼睛,十分疑惑的样子。 “需要一些想象力嘛,故事里可以处理成得到了在冒险时救下的精灵的帮助。” “即便如此......水还是太轻了,人太重了......” 第三章:那一日的约定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傀儡师和卖花女开始争论着。 他试图在面具人偶身上添加某种东西,让这一切成为可能。 康奈尔请求艾瑞斯打扮成面具人偶的模样在湖畔嬉戏。艾瑞斯不仅要帮忙洗衣打扫等家务,现在还被要求这般请求。 虽然这些都会计入劳动成本,但即便是善良的卖花女也愣住了。 “您真是位让人为难的先生呢——”她说。 “你的发色,虽然有些不同,但和我女儿一样都是金色,把头发散下来,再穿上连衣裙的话,肯定......” “康奈尔先生......我只是帮你制作面具人偶啊,并不是您的妻妾.....” “那、那种事我也知道,我不会对像你这样的姑娘臆想那种事的啊......你的......你看起来......我只是觉得......女儿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差不多像你这样......” 原本不想答应的艾瑞斯产生了动摇。 “......很抱歉,小姐应该是去世了——” 艾瑞斯轻咬着嘴唇,像是在与自己的良心纠结一样的表情。 经过数日的相处,康奈尔也对艾瑞斯有了一些了解,那就是——她始终会选择最善良的一面。 “......如果您肯算入劳动成本的话......” “只要展现出女儿长大了、回来了、完成了约定身姿那样的场景,我就能马上构思出最人偶最后的部分,真的。回礼的话多少都可以。支付双倍费用也没问题。这个人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真的很想做出来、成为人生的转折啊。拜托了——” “可是......我......穿人偶的衣服话......”艾瑞斯脸颊微红似乎有些犹豫。 看着她喃喃自问自答的样子,康奈尔心中有些歉意,但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把。 “那就不拍照了,只要把场面深深引入脑海,我就能把人偶做出来。求你了——” “原本你还打算拍照的吗?” 虽然艾瑞斯犹豫再三,结果还是抵不过康奈尔的诚意答应下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康奈尔暂时脱离了隐居生活,亲自出门为艾瑞斯选购漂亮的衣服和伞。 衣服是白色的蕾丝上衣及富有蝴蝶结腰带的蓝色连衣裙,伞这是浅蓝与白色相间的直条纹,缀有荷叶边的样式。艾瑞斯似乎对拿把伞相当中意,不停地打开、合上再打开,咕噜咕噜地旋转着。 “这伞很新奇吗?” “这么可爱的伞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不是也打扮得挺可爱的吗?是个人爱好?” 艾瑞斯摇了摇头,“大家都喜欢我这样穿,平时又不喜欢去服装店,所以......” 好像一个听妈妈话的孩子。 在艾瑞斯改变主意之前,康奈尔结束了购物,并立即请她换了装。 天空中起了薄薄微云的屋后,有种阴雨将至的气息。 凛冽的风宣告秋天的到来,但寒意并不至于刺痛皮肤。 已经先去外面等待的康奈尔,正靠在湖边的木椅上喝着清酒。 他在艾瑞斯到来之后有意识地放下了酒瓶,此时喉咙里满是酒精的香味。他长舒一口气,打了一个饱嗝,过了几分钟,随着吱呀一声,玄关的门打开了。 “让你久等了。” 听见温柔的声音回头的康奈尔,几乎是立刻又将头转了回去。 “等一下......” 一瞬间,康奈尔连呼吸都停止了,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 他猛地吸了口气,简直像是第一次见到艾瑞斯时那样的恍惚。 散发的她实在太有魅力,令人着迷忘记了时间。 原本盘在一起的头发,此刻正如瀑布般垂下,缓缓描绘出光滑的曲线,比想象中要长得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 ——如果女儿长大的话,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也会看到她这样盛装打扮的身姿吧。这么想,胸口便被温暖装满了。 “康奈尔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换好了衣服,您看感觉还可以吗?” 在这秋色醉人的世界中,美得不似人类少女提起裙角,忽然在原地转了圈。 “就像这样,让您看到渡河的姿态就可以了吧。......呃,但是康奈尔先生,您真正想要创作的并不是这样吧?难得打扮成这样,比起只是走来走去,还是看到在湖上奔跑的姿势比较好,我只能开启六个脉门,而且无法完成很多基本的灵术,所以只能在湖面上维持几秒钟......好吧,就算是几秒钟,康奈尔先生,请交给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能开启六个脉门的灵术师,只是一小会儿的话,是可以完成您的期待的。” 被各种感情支配着的康奈尔,只是发出“哦”“啊”之类的回应,但艾瑞斯并未在意,依旧面无表情地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站在此处的少女和女儿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拥有一头美丽的金发,瞳孔中也充满了甜美的耀眼光芒。 艾瑞斯手中紧握着受气的伞,搭在肩板上。她站在与湖面相距有相当距离的地方,望着水面,似乎在斟酌什么。 染上秋色后的枯叶,飘落下来浮在了水面上。风并不平静,一阵阵地拂过。艾瑞斯一边用手压住被吹起的长发,一边确认风的方向,康奈尔担忧地注视着她。用力蹬踏地面,六个脉门同时开启的瞬间,空气中发出咯咯的声音,艾瑞斯朝着康奈尔淡淡地笑了。 “康奈尔先生,一切都会像您所希望的那样。” 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锁着,艾瑞斯向前迈出一大步。 虽然助跑的距离很长,但仅仅一瞬间她就从康奈尔眼前闪过。迅如疾风。在距离湖面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猛地蹬了一下地面。 那是足以让地面下凹整整十多公分的冲击,强劲的脚力想必是接住了脉门的力量。 她就像要登上天国的阶梯那样飞起,看着这样异于常人的动作,康奈尔目瞪口呆,之后他看到的一切情景,都像是慢镜头一般。 在临界点起跳时,艾瑞斯高高举起撑着伞的那只手,突然打开。仿佛花儿绽放。风似乎算准了时机在她的脚下助力,有着褶边的花伞优美地摇晃着。 裙子和伞在空中轻盈地膨胀,可以瞥见偏偏鼓动的衬裙,系带的高筒靴踏上了浮于水面的落叶。 那一瞬间。 那一瞬。 那一幅画面。 如同照片一样清晰的场景定格在康奈尔眼前。 浮于空中的花伞,随风鼓动的衣裙,轻踏湖面的少女。 宛如魔法师一般。 他回想起了,被埋葬在灵魂深处的,那一日女儿说的话。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的哦。在我们家旁,那片湖上,当秋天,落叶浮在水面的时候。”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的哦。” “父亲。” 那个声音。 那本已忘记的女儿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你不知道吧。在那之后,我曾无数次呼唤着你啊。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的哦。” “父亲......” 奶声奶气、甜甜的声音。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哦,父亲。” 你的声音,比任何音乐都美妙。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喔。” —— 啊——,是这样啊。 你是用这样的声音。 天真无邪地,让我充满期待地。 这么告诉我。 明明许下了约定。我却忘记了。我竟然忘记了啊。 真的是过去太久了,我都快想不起你的样子了,能够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哪怕是虚幻的,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我那、可爱的女儿。 我的,我的。 ——只属于我的,那个人留下的珍宝。 肯定不能实现的,你明明是知道的。却还是许下了约定。 这个约定,以及你的离去。让我直至今日,都毫无意义地活着。 直至今日,生命依然延续着。 没有追逐你的脚步而去,而是这样苟且地活着,虽然感到后悔,但这一瞬间。她并不是你,但我却像是看见了你的这一瞬间。 一瞬间的,邂逅、再会、拥抱。 看到这一瞬间,就仿佛你依然活着。 虽然连低喃你的名字都会感到悲伤。一直都好想见你一面。再一次,看到可爱的你。 我最后的家人啊。我一直。一直都。 一直都好想见你。 ——我爱你。 很开心,似乎想要微笑。 “......呜......” 但却只是呜咽着。 因时间停止而冻结了的康奈尔的泪水,像是随着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而复苏,再次滴落。 “......啊啊......真是......” 他听见了手表的指针转动时“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那自己本已冰冷的心脏,“咚咚”跳动着的声音。 “......真是,真是.......” 他伸手捂住脸,才发现自己手上多了许多皱纹,自从妻女离去开始,自己的时间就停止了么? “好希望你......不要死......啊.....” 他哽咽着,面部因无法自制而扭曲,喃喃自语道。 “活着、活下去......长大、成人......” 好想看见你那么美丽的身姿。 好想看见那样的你。亲眼看见那样的你,然后在你之前死去。 在你之前。 在你的守护下。 离开这个世界。 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没能做到。 “好想见你......” 康奈尔的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被泪水淹没的世界响起了艾瑞斯坠入湖水的声音。 光辉转瞬即逝,回想中女儿的声音也消失了。 有着女儿笑容幻影的泡沫也随之破裂。 康奈尔将双手敷在眼前,像是拒绝一般紧紧闭上眼睛,试图与这个没有女儿的世界切断联系。 ——啊啊,如果可以现在死去就好了。 无论我如何用尽一生去悲伤,她们也回不来了。 ——心脏啊,呼吸啊,停止吧。 妻子和女儿死后,我也一直如同行尸走肉。 那么现在,现在这个瞬间,多么希望被迎面而来的刀剑杀死。 ——就像落叶那样,掉落后就无法生存。 可是这样的愿望,不管如何祈祷也不会实现。 无数次祈祷后的他,深深明白这一点。 ——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与其留我一个人,不如一起去死吧。 只要祈祷就能够实现的愿望是不存在的。 “康奈尔先生。” 在那个他拼命想要斩断的世界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而那分明才是现实。 声音的主人正喘着气,朝这边跑来。 ——我还,活着的。 我还活着。并且,为失去所爱之人后该以何种姿态生活而挣扎着,活下去。 分明祈祷是无用的,康奈尔却还是面对着昏暗无光的视野默念着。 “......神啊,无论如何......” 若我现在不会去死,请至少在故事中让那个女儿得到幸福。 希望她开心。然后留在我身边。 永远地,陪伴在我身边。只是在故事中也好,幻想中的女儿也罢。 ——请让她留在我身边。 第四章:真是个为难的大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如此地,情不自禁地许愿了。 因为自己还是要活下去啊。 像个孩子一样扑簌扑簌地流泪的康奈尔眼前,出现了刚从湖中上岸的艾瑞斯,她浑身湿透,水珠不停滴落,精心的打扮也全都被糟蹋了。 但是她本人的脸上却露出了最快乐的微笑。 “康奈尔先生,您看到了吗?虽然我灵术很差,但还是走了三步。” 被泪水遮住了所以没有看到啊——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抽搐着鼻子回答道。 “嗯,看到了喔。谢谢你,艾瑞斯·哈文法。” 他由衷地表达了敬意和感谢。 谢谢你实现了我的期望,谢谢。真的像是奇迹一样。 虽然神明什么的,我想是不存在的,但如果存在,一定是向你这样的吧。 “我不是神明哦,康奈尔先生,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卖花女。” 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神明的存在,艾瑞斯这样回答道。 之后,康奈尔为浑身湿透的她烧了洗澡水。 虽然没见过她就餐的验资,浴室倒是每天都会使用。完美的女孩更需要爱干净吧,也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想着换衣服是必要的,康奈尔拿着认为漂亮的浴衣走进了浴室。因为原先也没有他人会在浴室中,所以他一时不注意,没敲门就走进去了,于是就看见了还未换上衣服的艾瑞斯。 “啊,抱歉......咦?” 他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 “.................咦咦?!” 在康奈尔眼中映出的,是比任何裸体雕塑都更加动人的少女胴体。 滴着水珠的金色长发,以及任何话剧都无法描绘的美丽的碧蓝瞳孔。 继续向下看,是线条精美的嘴唇,优美的脖颈,突出的锁骨以及微微隆起的胸部,充满少女气息的身体曲线。 然而白皙的肤色却点缀着不自然的斑点。 除此之外。 在灯光的照耀下,肌肤开始变得很不自然,似乎不是真实的。 这....... 怎么看都不是人该有的样子,除了面部之外,全身的肌肤越来越像一种东西。 ——植物。 视觉上的冲击使他反复确认眼前的裸体。 “......康奈尔先生。” 康奈尔因为过度震惊而呆呆地盯着看,那边的艾瑞斯发出了责备的声音。 终于,康奈尔意识到自己的过错。 “唔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啊啊啊!!唔啊啊啊啊!!” 结局是康奈尔的一阵悲鸣。 惨叫过后,康奈尔涨红着脸,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问道:“你是人类吗?” 艾瑞斯笑着,一面裹上浴巾一面回到。 “康奈尔先生,您真是位令人为难的大人呢。” 她面颊染上了蔷薇色,微微垂下头,轻言细语道。 “我是卖花女,艾瑞斯。” —— 艾瑞斯离开之后,康奈尔从朋友那儿听说,艾瑞斯是来自远方的孤儿,从小在罗茨维尔长大。在说起自己误以为艾瑞斯就是普通女孩的时候,友人悄悄地低语道:“你还真是不谙世事啊!” “怎么可能有这么美丽的人儿?” “因为她说她是普普通通的卖花女嘛。” “人类的基因还没能达到那么完美的地步,不过她看起来确实很像普通的姑娘,只是更加美丽罢了。她啊,虽然是孤儿,但心地善良,有着治愈人心的力量,确实很不错吧——” “......嗯。” 没错,是十分好的姑娘。 “面具人偶剧院方面满意吗?” “还凑合吧。” 康奈尔不自觉地笑了,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因为面具人偶是按照最完美的女孩的样子制成的。 “好了,看到你重新振作的样子,我也放心了。不过为了暂时帮助你制作面具人偶,这次派了位真正很普通的姑娘,很抱歉,她比不上艾瑞斯。” 不久后,一个身穿简朴连衣裙的马尾姑娘来到了湖畔的家中,她的名字叫做赛丽雅。 她穿着黑白相间的礼服,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按照康奈尔口述的方法,把一个又一个的零部件连成线。 她的速度非常出色。 “可是,比不上她呀。” 康奈尔在已经看不到她笑容的工作室中苦笑着。 好寂寞呀。 如果自己这么说的话,她一定会回应。 “康奈尔先生,您真是位令人为难的大人呢。” 用清脆悦耳的声音。 嘴角微微扬起,即使她已不在身旁,那声音,仿佛依然萦绕在耳畔。 第五章:眼中的异物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我,还记得。 她在时的模样。 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写着信。 我,还记得。 那个人,以及微笑着的母亲的模样。 那样的场景,我想,我一定。 至死也不会忘记吧。 安·洛尼亚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位热衷于怀旧之人。 自然卷曲的柔顺黑发下是长着雀斑的脸,有着瘦小身体的母亲和女儿安仿佛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生在富裕人家,接受大家闺秀的教育,即便是结了婚、上了年纪,看起来也依旧像是某家的大小姐一样。那咯咯的笑声配上温软的笑脸,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天真无邪。 洛尼亚回想起来,总觉得母亲若是到了今天,也依然还会是个少女的模样。 虽说什么事都做不好,却又总有着旺盛的好奇心,每当她又兴致勃勃地喊着“好想试试这个啊!”的时候,洛尼亚就会惊讶地应道“哎呀哎呀又来了”。 从游泳到养狗,从刺绣到养花。因为学习这类技艺而愈发地有少女情怀,去看看舞台剧也是必然选择情感类的。 她尤其喜欢蕾丝和缎带,所穿的衣服都是有些带着童话风里公主范的礼服和连衣裙。因为喜欢亲子装,她还要求女儿洛尼亚也与自己同样穿着打扮。 岁月流逝,母亲也不再年轻了,但依然穿着缎带衣裙。洛尼亚有时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却从未将内心的想法说出口。 洛尼亚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更深爱母亲,远远超过对自身的重视。自从她从小就确信,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并不强大得母亲。 她就是如此盲目地爱着母亲。 当她最爱的母亲身患疾病而时无多日,洛尼亚和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相遇了。 与母亲之间明明有那么多值得纪念的往事,但每当洛尼亚回忆过去,想起的总是那位带着花香的少女前来造访的日子。 “那家伙”是在一个晴朗的春日到来的。 笔直的道路沐浴在春暖明媚的阳光之中。路边的积雪已渐渐消融,花儿随着微风温柔地吹拂轻轻摇曳。 洛尼亚望见了“那家伙”自庭院中走来的身影。 母亲从家族继承了一座古色古香的豪宅,坐落在丘陵之上。 白色的外墙,青色的屋顶,在搞懂的白桦树包围间,仿佛神话插画一般的优美画面。 房子的所在远离繁华的街道,周围也看不见其他人家。因此,当有客人造访的时候,从窗口马上就能注意到。 “那是......什么啊!” 系着淡淡蓝色条纹丝带、身穿百褶连衣裙的洛尼亚,虽然容貌很朴素,但惹人怜爱。此时她睁大了暗褐色的双眸,眼珠子仿佛是要瞪出来一样。 将视线从沐浴这阳光中走来的“那家伙”身上移开,洛尼亚踩着花饰的皮靴从庭院中跑回家中。穿过宽敞的玄关,沿着墙上挂满家族肖像的螺旋阶梯上楼,她猛然地打开装饰着粉色蔷薇的房门。 “妈妈!” 从床上微微起身,母亲责备着气喘吁吁闯入的女儿。 “洛尼亚,不是说过进屋前要先敲门么。还有问候。” 被批评的洛尼亚心中委屈,却还是提起裙子,屈膝行礼。 虽说看起来像是位小小的淑女,事实上,此时的洛尼亚还只是个油桶,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七年。胖乎乎的手脚、圆润的小脸蛋,看起来娇嫩可爱。 “妈妈,失礼了。” “没关系。那么,怎么了?又在外面发现了奇怪的虫子么?没带来给妈妈看看呢。” “不是虫子呢!有个好漂亮的姐姐走过来了!那个、虽说姐姐很漂亮,像是妈妈喜欢的瓷娃娃,但看起来不像是人——” 洛尼亚结结巴巴地、像是在连续咳嗽一样说着。母亲听后开口轻声道: “是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小姐。” “妈妈!卖花女?” “作为安家族的女儿,语言要优雅美丽。来,再说一次。” 洛尼亚不满地鼓起腮帮,勉强改口道。 “有位漂亮的姐姐走过来了。” “啊呀,是么。” “我们家面前这条路上平常不是只有车子吗?既然徒步,就是在附近的公共车站下车的。在那里下车的人肯定是我们家的客人吧。” “是呢。” “因为这附近一直都没有什么嘛,总之,她是来我们家的!”洛尼亚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长得很漂亮。” “今天演的是名侦探?” 不同于像连珠炮一样说着的洛尼亚,母亲语气轻缓。 “才不是演呢!喏,门窗都关上......那个姐姐.....为了不让她进来!不用怕哟,我会保护妈妈的。” 望着干劲十足挥舞着胳膊的洛尼亚,母亲不禁苦笑。想必只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但还是陪她玩一下吧——这样想着,她拖着长长的浅桃色睡袍换换下了床,走到窗边。 阳光中,仿佛能穿透过睡袍看见那羸弱的身躯。 “啊呀,那不是卖花女爱丽丝·哈文法小姐吗?这么说是今天到达呢!” 看着洛尼亚疑惑的神情,母亲笑着说。 “等下再解释哦洛尼亚,快帮我换衣服!” 那之后的几分钟,母亲将教育女儿时的所谓安家族的优雅全部舍弃,盛装打扮了一番。洛尼亚虽然没有换装,但系上了与连衣裙颜色相近的发带。母亲穿上有着数层蕾丝褶边的象牙色礼服长裙,肩上披着柔和的黄绿色披肩,带着蔷薇形耳环。她将三十种花提炼而成的香水喷洒在空气中,然后在其间旋转,让香气在身上缠绕。 “妈妈,精神还好吗?” “比和树国王子见面的时候还要有精神哟!” 这并不是玩笑话。 母亲所选的,确实是只有非常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着的服装。看到这样的母亲,洛尼亚也有些坐立不安了。 ——真讨厌呀,如果没有客人来会多好。 洛尼亚心神不宁,并不是因为喜悦。 通常当有来客时,孩子们都会紧张而期待着,但洛尼亚不一样。 从她懵懂懂事开始,就对那些来向母亲讨好要钱财的客人深恶痛绝。母亲是个慷慨大方的人,对有客来访总是很欣喜,答应时也爽快。洛尼亚深爱着母亲,但对其糟糕的理财能力和脆弱的危机意识也难免感到困扰。 那个所谓的卖花女,想必也是瞄准了家中的财产而来的吧!洛尼亚不得不这么怀疑。 最让洛尼亚感到厌恶的是,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也能够确定那个女子时母亲喜欢的类型。母亲的心被自己以外的人夺取,仅仅这样就会让她感到不快了。 “好像快点见面!”母亲说着,但门外的客人并不能听见,于是母女俩前去迎接。母亲只是走下楼梯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洛尼亚扶着她出门。 透过树叶的间隙,阳光争相洒落下来。平日里只在屋内活动的母亲,那苍白的肤色显得愈发刺眼。 ——妈妈好像,比以前更瘦弱了。 虽然在阳光下无法看清面容,但她的脸上似乎多了些皱纹。 洛尼亚扎心般地疼。 没有人能够阻止绝症。 虽说还是个孩子,但洛尼亚总有一天将成为主持安家族的唯一继承者,因此早已从医生处得知母亲时无多日。同时也被告知做好这方面的心里准备。神明甚至对七岁的孩子都没有手下留情。 ——这样的话,她希望直到最后都可以独占母亲。 既然已经所剩无几,洛尼亚希望这些时间能全部留给自己。 女孩怀着如此心愿,她的世界中却出现了异物。 “打扰了,夫人,小姐。” 在溢满阳光的绿荫道上,出现了比阳光更美丽的人儿。 在近距离看见“那家伙”的瞬间,洛尼亚更确信她果真如预料中那样令自己讨厌。 ——啊,这就是要从我身边抢走妈妈的家伙。 为什么会这样想? “那家伙”,只是个卖花女,一个美丽的卖花女,仅此而已。 仿佛诞生于月光中一般璀璨的金发,碧蓝瞳孔中闪着宝石的光辉,饱满的唇瓣涂抹得明艳而红润。亮红色的紧身短上衣下,是用绸缎装饰的雪白布拉吉连衣裙。可可棕色的长筒皮靴下,步伐沉重而端庄。 她将手中的浅蓝色与白色相间的条纹花伞和包放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束美丽的鲜花,送给女主人作为见面礼。 在两人面前,她以比洛尼亚更加优雅的姿态行礼。 “初次见面,我是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很荣幸能为您服务。” 与姿容同样美妙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震惊于“那家伙”的美丽,洛尼亚愣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头看向母亲。 母亲像是坠入情网的少女般双颊绯红,瞳孔中尽是感动的光芒。 ——看吧,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洛尼亚像预言家一样,直觉这位美丽的访客会将母亲从自己身边夺走。 艾瑞斯是罗茨维尔著名的卖花女,无论走到哪里,帮助谁,都会送上一束美丽的鲜花,条件是能支付最低价格底线的酬金。但服务的质量总是最好的,而且她是万能的。 洛尼亚向母亲询问她前来的原因。 “因为想给人写信,但似乎太长了,所以只好找人代笔。” 母亲这样回答的。的确,最近母亲连沐浴都需要依靠女仆。 长时间写作确实太困难了。 “但是,为什么是她......” “很美丽吧?” “虽然很美丽,可......” “她是罗茨维尔最乐于帮助他人的人,无论是帮人制作面具人偶还是为别人煮饭,艾瑞斯小姐都十分出色!虽然在代笔方面艾瑞斯小姐可能比不上专业人士,但我相信只有她才能够传达我的心意。有这么漂亮的人在身边,我会感到很幸福的哦!而且可以和她两人独处,请她写信、为我朗读......就算我不是男性也觉得很兴奋呢!” 母亲的性格就是对于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怀着敬意。洛尼亚已经接受艾瑞斯被选中的理由。 “写信这种事,明明我也可以帮忙呀,而且我也很漂亮呀!” 听了洛尼亚的话,母亲困扰地笑了。 “洛尼亚现在还不能太理解太难的句子吧,而且......是洛尼亚不能写的对象哦。” 这么一说,洛尼亚多少明白了对方是谁。 ——肯定是打算要给父亲写信。 第六章:一步之遥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洛尼亚的父亲,总的来说,就是个不顾家的人。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从不工作,生活放荡、据说与母亲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但洛尼亚完全不相信这个说法。母亲生病后从来不看望,偶尔出现也是来把家中的古董名画擅自拿走转卖。是个只知道酗酒赌博的、不正经的男人。 父亲出身于原本前景光明的门第,只是婚后几年,家族因为一次不小的买卖失利而从此没落,自那以后经济方面都依赖安家族。此外,传言那次“小买卖”的中心人物就是父亲。 自了解一切后,洛尼亚就十分瞧不起自己的父亲。即便是因经商失败而受挫,再次努力就可以了。然而父亲没有那样做,也从不关心看护病重的母亲,只是一味地逃避。因此,单单是从母亲口中听见父亲这个词汇,洛尼亚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又是这样的表情......真是浪费了这么可爱的脸蛋儿。” 母亲用拇指轻轻地揉着洛尼亚紧皱的眉宇,看起来为女儿对父亲的厌恶十分忧虑。虽然对方是那样过分,但似乎依然有爱情残留。 “不要用这么不好的话说爸爸,他也不会一直当坏人的啦,现在也有想这变好喔。他一直是个踏实生活的人。真的哟。虽然走了点弯路,但只要我们在这里等着他,总有一天他会好好回来的。” 洛尼亚知道那天是不会来的。就算他来了,她也不打算笑脸相迎。 退一万步说,就算情况真是这样,那么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因病重而反复出入医院,却从没有来见过一面的这种行为,那就不是逃避现实了,只是因为根本不爱吧。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而了,他应该是明白的。 ——父亲什么的,没有也无所谓。 就像是从来都不曾存在过。在洛尼亚的心中,称得上家人的只有母亲而已。 因此在洛尼亚看来,让母亲感到悲伤的,就算是父亲也是敌人。夺走自己和母亲共同时光的,即便是依照母亲希望前来的卖花女艾瑞斯,也是她的敌人。 ——妈妈是属于我的。 破坏自己与母亲的世界的所有人,对于洛尼亚而言,都相当于敌人。 庭院中的阳伞下,摆放着古老的白色长椅和桌子,母亲和艾瑞斯就在那儿开始了写信。契约时间是一周,看来母亲确实打算写封很长的信。又或者是要寄给很多人。 母亲身体依然健康的时候,经常在家中举办派对招待朋友。只不过那时有过来往的人,如今都已经不再联络了。 “就算写了也没有意义呀。” 洛尼亚没能靠近,而是躲在房间的窗帘后观察着两人。 为了让洛尼亚在她们写信的时候离开,母亲是这样说的。 “就算是母女之间也需要隐私喔,不是吗?” 对于总是粘着母亲的洛尼亚来说,这真是残酷的命令。 “......到底在写什么呢。是给谁写的呢,好想知道啊。” 用手肘撑住凸窗的边缘,洛尼亚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 送茶点的事都由女仆来做,所以现在的洛尼亚无所事事。 因此,她连装成乖巧的女儿来探查内勤都做不到。 洛尼亚只能远远地看着。就像面对母亲的病时那样无计可施。 “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虽然说着这样的台词,但毕竟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并不像大人的样子。 她无精打采地继续观察,不久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新发现。 两人虽然是在安静地工作,但看起来是时而十分开心、时而又十分悲伤的模样。 开心时母亲多半会欢快地笑着拍手。悲伤的时候则会用艾瑞斯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眼泪。 母亲原本就是个情绪起伏激烈的人。但即使如此,洛尼亚依然觉得。 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这样未免太过敞开心扉了。 ——妈妈,又会被骗的啊。 透过母亲,洛尼亚体会到了他人的无情、冷漠、背叛和贪婪。 而对于总是轻信别人的母亲这是无比地令人担心。适可而止吧,多少页该有点疑心啊。 又或者,那个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拥有那样的力量。 能让人交付真心的、不可思议的某种力量。 停留期间,艾瑞斯被安排在客房居住。 虽然母亲邀请她共同用餐,但艾瑞斯却拒绝了。问起理由时,她便温柔地告诉洛尼亚:“我是仆人,是来帮助别人的,小姐。” 真是个怪人,洛尼亚想。 在母亲入院期间,无论女仆带去什么热腾腾的饭菜,她都不觉得美味。独自用餐竟然是这么乏味的事情。 ——吃饭,不过这样罢了。 艾瑞斯是在房中用餐的。洛尼亚找到了前去送餐的女仆,说是由自己送进去。既然要了解敌人,自己不先去接触对方是不行的。 正餐是烤得松软的面包,以及牛肉和各色豆类烹制的蔬菜汤,用蒜和胡椒盐炒的洋葱土豆,以及浇上调味汁的烤肉排。甜品是果乳。这是安家族一贯的菜单。 这菜单堪称豪华,但洛尼亚就是在如此优越环境中长大的,因此在她看来这不过是非常普通的晚餐。 “妈妈忘记了的话也没办法。明天开始记得要再多一些肉,还有把果乳换成蛋糕。姑且......她还是客人。” 无论如何不忘待客礼数的意识,来源于良好的家教。 “喂——吃饭了哦!”洛尼亚走到客房的橡木门前喊道。 她的手上端着装得满满当当的餐盘。 屋内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不一会儿,艾瑞斯打开房门探出脸来,洛尼亚连忙说: “好重呀,快拿着!” “非常抱歉,尊贵的小姐。” 她一边道歉一边迅速接过餐盘,生怕洛尼亚多累了一会儿。 艾瑞斯将餐盘端去房中书桌上放好时,洛尼亚从门缝间偷偷地观察着她的背影。女仆定时打扫的客房干净整洁。她看见床上随意地放着一只贴满了各种植物图片的皮革手提包。 包是开着的,露出了灵器的一角。 啊。这么想的瞬间,艾瑞斯回到门前,挡住了洛尼亚的视线。洛尼亚挪了挪身子想看仔细些,但马上就被阻挠了。两人很默契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过了不久艾瑞斯就坚持不住败下阵来。 “小姐......觉得灵术师的灵器很新奇吗?” “当然呢!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灵器,世界上能开启灵眼的人不到三分之一,能使用灵器的人更少。我周围的人都没有会灵术的,当然看到了会新奇。” 对着满脸兴奋询问她的洛尼亚,艾瑞斯无奈地答道。 “......我是个很差劲的灵术师,直到现在都很难实现任何一种灵术。但......女孩子嘛,一个人出门防身是必要的。那个灵器能帮助我立刻脱离困境哦。这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 “防身是什么意思?” “就是保护自己的意思,小姐。” 艾瑞斯眯着眼睛,一张一合的嘴唇,都让洛尼亚的身体不住地发颤。如果她再长大一些,或许就能明白这是看得入迷的反应了。 声音和举止都能让人陶醉其中,真是个有魔力的女人。 “......所以,你、会使用灵器吗?” 洛尼亚用手比划着手握重剑的模样,马上就被艾瑞斯纠正了。 “我的灵器没有攻击性,只是用来逃命的。必要的时候打开脉门,我就能从这里逃到很远的地方去。” “为什么要逃呢?” “因为遇到了危险,我打不过别人呀——” “可你是灵术师,灵术师应该很厉害呀。” “再厉害的人也不会是天下第一,况且......我的灵脉出了些问题。” 这个卖花女在对别人说什么呢!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事情了。 “你能开启几个脉门?” “六个。” 洛尼亚觉得干脆利落回答的艾瑞斯特别帅气。一听到六个脉门,她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好厉害呀,能开启六个脉门。可是如果遇到了坏人,而且灵器有不能使用怎么办呢?” 似乎真的感到疑问一般,艾瑞斯歪着头。做出这样姿态的她,比平时卖花女的形象添加了智者的样子。 “真要和坏人正面对抗的话,我也说不清结果会是什么样。只不过神圣雪国的犯罪率很低,想必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吧。” “你这个人,总觉得吧......有些奇怪。” 洛尼亚伸出食指,指着艾瑞斯断言道。 原本打算好好挖苦一番,却不想,艾瑞斯在这时又一次微微扬起了嘴角。 “小姐,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熬夜可是女性的大敌。” 看到这温柔而突如其来的一抹笑意,洛尼亚不自觉地有些口干舌燥,便没能再继续说什么。那染上蔷薇色的脸颊诚实地反映了她的心慌意乱:“这、这就睡啦。你也是哦,再不睡的话妈妈会生气的。” “是。” “而且熬夜的话、不好会有妖怪出来的,快睡了啦,要注意哦,总之——” “晚安,小姐。” 洛尼亚变得坐立不安起来,于是便快步走开了。 再次往半开的门中看去,便看到了艾瑞斯手握一张照片的模样。艾瑞斯总是微笑,如同蔷薇花瓣一样美丽,因而难以从她你脸上分辨出其他情绪。然而,此时偷偷望见她的侧脸,即使年轻如洛尼亚,也仿佛能从中读出她的感情。 ——啊,总觉得。 总觉得,很遥远的样子。 那是与她外表毫不相称的感觉。洛尼亚无法想象艾瑞斯为何会这样,然而她那身上阵阵的花香却是浑然天成般的般配。 双手紧紧捏住照片的角落,艾瑞斯用它抵住前额。 慢慢地走到走廊拐角的洛尼亚,听见了那句祷告。 “今天的花很好看,杰内西斯先生。” 她无疑是这么说的。 洛尼亚的心脏突然像警钟一样急速跳动着。 ——脸上好热,热得发烧。 为何会这样心如鹿撞? 是因为艾瑞斯脸上露出了只属于成年女性的表情么?洛尼亚连自己的想法都不太明白。 ——真奇怪。明明是讨厌那家伙的,却又很在意她。 关注与恋爱,不过一步之遥。 第七章:世界的中心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讨厌和喜欢,诸如此类的简单反转,此时的洛尼亚的确还不能理解。 在那之后,洛尼亚对于艾瑞斯的观察一直在进行。写信的工作似乎很顺利,信封的厚度不停地增加。大约是发现了在窗户那儿窥探自己的人,洛尼亚的视线偶尔会闪过她的所在,这时洛尼亚的心就狂跳起来。现在的洛尼亚已经学会了平复自己的心跳,代价是每天衣服都变得皱巴巴的。女孩儿在持续地改变。 “喂、喂,叫你呢。帮我戴发带。” “明白了,尊贵的小姐。” 虽说母亲被夺走是很令人难过的事,她却没有太多的愤怒。 “明明是面包但是因为太硬不能吃的话该怎么办来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把它们放在汤里一起煮,就可以解决了对吗?” 写信以外的时间,洛尼亚一直追着艾瑞斯问这问那。 “艾瑞斯、艾瑞斯!” “我在,小姐。” 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从生疏见外的“你”变成了“艾瑞斯”。 “艾瑞斯!来给我念书、陪我跳会儿舞、去外面捉虫子呗!” “请告诉我先后顺序,小姐。” 虽然有些应付不来,但艾瑞斯并不曾放着洛尼亚不管。 ——真是怪人。跟她待在一起,连我都变得奇怪了。 心中有些懊恼,但洛尼亚对艾瑞斯依然十分着迷。 平静的日子突然宣告结束。 在艾瑞斯刚来的几天,洛尼亚的母亲还很有精神。但不久,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再次拉响了警报。或许是因为受了风寒导致了发热,最终连主治医生都被请到家中。但即便如此,她和艾瑞斯的代笔工作也没有停止。母亲随意地俯卧在床,艾瑞斯则坐在一旁,继续写着信。 因为太过担忧她的病情,洛尼亚来到房中,打算说服母亲。 不要再写信了。 如果只是为了写信,而让仅剩的生命之火熄灭的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这种事情,洛尼亚决不允许。即使被拒绝她也坚持闯入房间抗议。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写信呢?医生都说了不可以!” “现在不写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写了。放心吧。我啊、你看......因为脑子不太好使,光是组织语言就会突然发烧呢。真讨厌呀......” 母亲虚弱地微笑着,并没有当回事。 这个笑容狠狠地刺痛了洛尼亚的心。 快乐的时光仿佛谎言般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现实。 “妈妈,停下来吧。” 即使十秒前还一切如常,或许三分钟后呼吸就会停止——与自己一起生活的,便是这样病重的母亲。洛尼亚终于回到了这样悲哀的现实之中。 “求求你,不要写了。” “如果您会因此又开始发烧的话。如果您的生命会因此有所缩短的话。” “求你,求你了......” “那么就算是母亲希望完成的事情,也请不要再继续了。” “别再写了!” 长久的不安和抑郁此刻终于爆发,喊出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尖锐,连洛尼亚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那平日里不曾表露的任性,如今一口气全部宣泄了出来。 “我说的话,为什么妈妈都听不进去?是因为比起我,更希望和艾瑞斯待在一起?为什么都不看着我?” 或许应当使用更讨喜的措辞。却不由自主地从悲伤中来。 洛尼亚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责备一般说道。 “我是......妈妈不要的孩子吗?” “明明只希望您能一直看着我。” 听到洛尼亚的话,母亲睁大了眼睛连忙摇头。 “哪儿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呀。你怎么了洛尼亚?” 慌张的母亲想要讨好女儿。 她伸手想抚摸洛尼亚的头,后者却不情愿地躲开了。现在并不想被触碰。 “我说的话您根本没有在听呀!” “......因为在写信......” “是比我还重要的信?” “怎么会有比洛尼亚还重要的东西呢?” “骗人......” “没有骗你喔。” 母亲说着忽然哽咽了,声音变得难过。即便如此,洛尼亚并没有停止控诉。 原本拼命压抑的那份不甘还是表现出来了。 “骗子!你一直都在骗我!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全都是骗人的!妈妈一点都没见好转不是吗!明明说过会好起来的。” 说完洛尼亚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马上就后悔了。若是在平日里,争吵起来母女间也是你一言我一句毫不留情。然而今天却不同。烧得双颊通红的母亲原本还在微笑,此时那笑容却瞬间凝固了,沉默着一言不发。 “妈妈,我——” 看着母亲的模样,洛尼亚慌了,方才的气势汹汹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她不自在地用手捂住嘴边,不知该如何补救。 “......洛尼亚,拜托你,出去一下,只要一会儿就好。” 母亲嗫嚅着,泪珠从眼眶溢出,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滴落。 饱受病痛折磨时也不忘记微笑的母亲,此时却在流泪,这让洛尼亚的心灵受到了冲击。 ——妈妈哭了。 因为母亲是个从来不哭的人,所以洛尼亚一直认为大人都是不会哭的生物。如今她终于意识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谬,更因为自己犯了大错而慌张起来。 ——我伤害了妈妈。 明明自己是最不该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够守护母亲的自己,却害她哭了。 “妈、妈......” 洛尼亚张口想要道歉,却被艾瑞斯用礼貌的方式赶了出去。 “夫人都是为了小姐好。” 最终,洛尼亚被独自留在了走廊中。 从紧闭着的门的那一边,传来了母亲抽泣的声音。 “妈、妈妈?” 她不安地紧贴在门上。 “那个、妈妈......” “——对不起,害妈妈哭了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这样。” “妈妈!妈妈!” “——只是希望您能保重自己的身体。然后......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哪怕只能争取一秒,也要延长您的寿命。” “......妈妈......” “——只是这样而已。” ——是我做错了吗? 没有任何回应。在这样的孤独感中,又不断滋生出焦躁的情绪。洛尼亚伸出拳头用力捶门,但最终什么也没有破坏,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是我太任性了吗? 为了交代后事,在一息尚存时坚持写作的母亲。 讨厌这件事的女儿。 ——和我待在一起,会令她这么抗拒吗? 噙着的泪水终于到了决堤的边缘,洛尼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地吼出声。 “妈妈比我更重视别人吗?” 用一听就是在哭喊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声嘶力竭地。 “妈妈......不要写信了,让我陪着你吧!” 她的哭诉表明了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的时会哭会闹的孩子。 “如果妈妈不在的话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孤孤单单一个人啊!要到什么时候?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妈妈一起?如果从今以后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求求您不要再写信了......现在让我陪着你吧!不要丢下我好吗?” 没错,洛尼亚只是个孩子。 “......我不想分开......” 她还年幼,无能为力。 年仅七岁,只是一心依恋着母亲的孩子。 “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面对上帝安排的命运,其实早就想要嚎啕大哭。 “......小姐。” 艾瑞斯从屋里走出来。 她俯视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洛尼亚。 原以为会被冷漠对待,一双手却搭在自己肩膀上。这温柔的动作化解了多少洛尼亚的敌意? “我占用了本该属于小姐的宝贵时光,但这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所以,请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要对夫人发怒。” “......因为、因为......因为啊......” 为了与洛尼亚平视,艾瑞斯蹲下身来。 “小姐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以这样幼小的身体,却完全承受住了夫人病重的事情。平时也从来不抱怨,关心照顾着夫人。您是非常出色的人喔,小姐。” “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要更多地和妈妈在一起而已......” “这种心情夫人也是一样的。” 艾瑞斯的话语中除了安慰,还是安慰。 “骗人、骗人骗人骗人!因为......她一直在给别人写信,比起就在身边的我,她对那个从来都不来探望的人更......来家里探望的人,明明没有谁是真的担心妈妈的!” ——所有人,都只想要钱而已。 “只有我,只有我才真的一直在想着母亲的事!” 那双暗褐色的眼睛,早已看透了用谎言粉饰的大人们的伪装。 洛尼亚肩膀颤抖着,眼泪滴落在地上。因泪水而模糊不清的视野,就像是她感受到的世界的模样——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东西是真实的呢。 “明明是这样......” 无论年幼的自己将要经历的人生有多长,在这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个世界充满着伪善和背叛——她开始觉得,为雷不要到来就好了。 “明明是这样.......” 对于洛尼亚而言的真实,只有手心中为数不多的一点。 那是这个充满虚伪的世界中真正闪光的东西。 只要拥有了它,无论遇到怎样可怕的事,都能够经受得住。 “明明,是这样的。” ——只要有妈妈在身边,明明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明明是这样,为什么妈妈最爱的不是我呢!” 她大声地喊道。艾瑞斯迅速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唇。 洛尼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声音倏然而止。鸦雀无声的走廊中,隐约听见房门那边母亲的抽泣声。 “您要发脾气的话,怎样冲着我来都可以。洛尼亚小姐,我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卖花女,但能很好地劝导别人。不过,您刚才说的话会让您最爱的母亲伤心的......”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压抑着的哭声,伴随着稚嫩的苦涩。 “不,您没有做任何坏事。” “因为我是个坏孩子,所以妈妈才会生病,再过......不久就——就要死去了吗?” 面对洛尼亚的疑问,艾瑞斯平静地用一种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低低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您是我见过最听话的女儿。夫人一定会为此而骄傲的。” 她用碧蓝色的双眸,注视着哭泣的洛尼亚。 “洛尼亚是非常温柔的人,这和疾病没有任何关系。那是谁也无法预测的事情,就像我虽然能开启六个脉门,但无法进行灵术共振一样。” “是神的错吗?” 再一次,艾瑞斯既没有承认神的存在也没有否定。 “是也好,不是也罢......我们都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应该怎么办呢?” “总之,小姐您还是哭出来比较好。如果不打我的话,我愿意把身体借给你依靠亦可以。” 艾瑞斯张开双臂,鲜花的香味扑面而来。 仿佛在说,抱着我哭一场吧。于是洛尼亚紧紧地抱住了她。 “......艾瑞斯,请不要把妈妈从我身边抢走.......” 她将头埋在艾瑞斯的胸前,流着泪。 “不要抢走我和妈妈的时间,艾瑞斯......” “只有几天了,请原谅我。” “那至少在写信的时候,也让我呆在一边。就算被冷落也行,我只想陪着妈妈......只是想陪着她,握着她的手而已。” “非常抱歉,我答应过夫人。信中的内容不能告诉小姐,对不起,您的要求我无法做到。” 果然,大人都是最讨厌的,洛尼亚想到。 “我恨你......艾瑞斯。” “非常抱歉,洛尼亚小姐。” “......为什么要写信呢?” “因为可以传达人们的思念。” 她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世界的中心。 第八章:穿越时间的思念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但是任然为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而难过得直掉眼泪。 “即使不用......这样传达也可以啊......” 洛尼亚呜咽着,悔恨地咬住嘴唇,艾瑞斯只是无声地抱了抱她。 “夫人真的很爱你——” 确实,母亲真的很爱洛尼亚。 洛尼亚和艾瑞斯一起度过的时间没有超过一周。母亲的信总算是完成了,艾瑞斯也在约定的时间静静地离开了宅子。 “你......要走了吗?” “是的呢,因为很多人都需要我的帮助。” “不累吗?” 艾瑞斯摇摇头。 “......只要能帮到他们,无论他们在哪里,我都会尽量赶到。因为我是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 要是有一天自己也需要这样的帮助,是否能再一次看到艾瑞斯呢?洛尼亚没有问出口。 万一,她在自己需要帮助前就死了。就算没有,到时候她会不会忘了自己? 这样想着,洛尼亚终究没有开口。 送别的时候,艾瑞斯没有回头,只是朝身后的洛尼亚挥了挥手。 艾瑞斯离开的几个月后,母亲的病突然恶化,不久就去世了。 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洛尼亚和忠心耿耿的女仆。 合上眼之前,洛尼亚反复呢喃着自己对母亲深深的爱。 母亲只缓缓点了头,“嗯嗯”地应着。 在寂静春天中波澜不惊的一天,最爱的人离去了。 那之后,洛尼亚就开始忙碌起来。 关于遗产,在与律师商讨后,决定在她成人之前冻结银行中的财产;关于学业,她请了家庭教师来家中授课——这片有着无数与母亲共同回忆的土地,她难以割舍——后来,她获得了很高的学位。 她一直没有再见过父亲。虽然母亲的葬礼他有到场,也不过是只言片语的交流。 在母亲离世后,过去的那些客人仍时常前来拜访,但一切索取钱财的要求都被洛尼亚回绝了。 虽然并不清楚自己的心境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但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结束学业后,洛尼亚成为了一名作家。 收入称不上多高,但既然已经不需要女仆,只是应付自己的吃穿开销总是足够的。她还与一位多次前来的年轻画家开始了一场小小的恋爱。 她七岁丧母,但并没有就此一蹶不振,而是挺过了悲痛,走上了正确的人生道路。因此,有许多人问她。 “为什么你不会被挫折打倒呢?” 洛尼亚是这样回答的。 “因为母亲一直在守护着我。” 洛尼亚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她的骨灰和家族的先人葬在一起。 但是,洛尼亚却说。 “母亲一直以来都在指引着我,端正我的行为。现在也是一样。” 她之所以能笑着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 这一切,都和她曾与艾瑞斯·哈文法共同度过的那一周时光密切相关。 在母亲故去之后,洛尼亚迎来八岁的生日时。 一件礼物寄到她的手中。 那是一只绑着巨大红色绸缎的毛绒玩具熊。 寄件人署名是已经离世的母亲,礼物的旁边还有一封信。 “八岁生日快乐,洛尼亚。也许你要经历很多的悲伤,也许等着你去努力的事情多得数不过来。但是,不要认输。也许你会因为孤独寂寞而哭泣,但是不要忘记这一点。妈妈我永远永远都是最爱洛尼亚的哟。” 信中字迹毫无疑问,是出自母亲的手笔。这时,艾瑞斯·哈文法的身影浮现在洛尼亚的脑海中。这封信莫非是混在她所代笔的信件中了? 但这样就不对了。当时,母亲虽然写了很多信,但都是由艾瑞斯执笔。莫非是那个卖花女连笔记都能完美模仿? 洛尼亚十分惊讶,便去邮局询问情况,方才知道母亲与对方签了长期合同——每年到了洛尼亚生日那天,一定会有一封寄给她的信。 她还得知,写下这封信的人确实是艾瑞斯·哈文法,她所代笔的信件都被妥善地保管着。 洛尼亚问起这将会持续到何时,邮局却告诉她,由于合同保密的缘故,他们不能透露。但在那之后的每一年,信件都会如期而至。 即使是到了十四岁。 “你已经是一位出色的淑女了吧。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了呢?你的言行举止都有点男孩子气,要注意一下。虽然没法给你的恋爱提出建议,但我会保护你不被那些坏男人上海哦。就算不那么做,比妈妈可靠得多的洛尼亚选择的一定是很棒的人。不要对爱情感到恐惧。” 即使是到了十六岁。 “差不多到了学开车的时候了吧?虽然几年前还没有普及,但今年在街上一定会看到更多的车子。如果说妈妈也会开车,你一定会吃惊吧!妈妈以前可是经常开的,虽然总是因为开不好被周围的人阻止。所有人都面色发青。这次的生日礼物是拜托一位朋友为你选的车,我相信她的品味,车的颜色一定和你相称。钥匙也随信件附上了。但是大概已经变成老爷车了——毕竟过了九年。说不定它很土喔。妈妈期待你能够见识到更广阔的的世界。” 即使是到了十八岁。 “说不定你已经结婚了?怎么办呢......成为年轻的太太可是很辛苦的。但如果是你的宝宝,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定很可爱。妈妈向你保证。不是我自夸,但是养孩子可一点儿也不轻松。我做的那些让你开心的事情,和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要好好地想起来,留给你的孩子哦。放心吧。不管你有多么不安,我都会在你身边。就像你成为了母亲,我也依然是你的妈妈,偶尔想要诉苦也可以哦。我爱你。” 即使是到了二十岁。 “都过了二十年了。好厉害!那个我生下的小婴儿居然都长这么大了!生命真是神奇。很遗憾妈妈不能亲眼看着你长成一位美丽的女性,不过,我在天堂也一直守护着你喔。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后天,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个美人儿,我亲爱的洛尼亚。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都敢拍胸脯说,你就是最美最善良的女性。自信起来。担起对社会的责任,好好地活下去。你能走到现在,想必受了许多人的照顾,也是因为这个社会在保护着你。在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得到了许多帮助。接下来,为了能够报答这一切,你要连同我的份一起工作喔。骗你的,抱歉啦。你本来就很努力了,要是我这么说的话,你会努力过头的。放松自己,享受人生吧,我最亲爱的。我爱你。” 书信依旧每年送达。 看着用母亲的笔迹写下的这些话,那快要忘记的声音又在洛尼亚的心中响起。 那时的母亲,即使卧病在床也坚持写下的信,全是为了洛尼亚。 全都是,全部都是。 未来要赠给自己最爱女儿的生日祝福。 当时的洛尼亚嫉妒的人,其实正是她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需要寄到的信哦,小姐。” 艾瑞斯的声音穿越了时空,在洛尼亚的耳边回响。 即使是在自己结婚生子后,那些书信也会持续寄来的吧。 在远离市区的一片偏僻的土地上,有一座宽大的宅邸。 那儿住着一位留着波浪黑长发的夫人。 每天的某月某日,她一定会在清晨时走出家门,眺望着眼前的漫漫风景,静静等待。 当身穿绿色制服的邮递员自行车的声音响起,她便会站直了身子,眼中光芒闪耀。 那仿佛在说“来了吗来了吗”的神情,一定和以前的母亲很像。 邮递员来到她家时,就会微笑着把巨大的礼物盒递给她。 知道每年都要送她礼物的邮递员,也会送上一句温暖的问候。 “生日快乐,夫人。” 她暗褐色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谢谢。” 然后,她终于问起了那一件很想知道的事。 “请问,您知道艾瑞斯·哈文法小姐吗?” 邮递员遗憾地摇了摇头。 “艾瑞斯·哈文法小姐已经离开了,罗茨维尔没有人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不过她一定还活着,因为她送出的花儿直到现在都还没死去。” 邮递员随即向他道别。洛尼亚目送他远去,抱着礼物若有所失地望着远方。 泪珠缓缓顺着脸颊滑落。 带着微笑,留着眼泪。 ——啊,母亲,听见了吗? 与我们共同度过那段时光的那个人还活着,她的花儿还盛开着。 这真让人高兴。 真是太让人高兴了,艾瑞斯·哈文法。 “妈妈!” 听到从房子那儿传来的呼唤,洛尼亚仰头望去。 当那时她看着洛尼亚和母亲的那扇窗边,她的女儿正在向自己挥手。 是一个和洛尼亚非常相像的、也有着一头蓬松卷卷黑发的女孩儿。 “奶奶的礼物来了吗?” 女儿笑得天真烂漫,洛尼亚冲她点了点头。 “嗯,到了喔!” 她愉快地答道,也朝女儿挥了挥手。 家中,女儿和丈夫在为她准备生日派对。 得赶紧回去才行。 洛尼亚擦了擦眼泪,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想着。 ——喏,母亲。 您说过,那些您所做的让我开心的事,我也要为我孩子去做吧。 听到这句话,我真的十分开心。 我一直记得。 我也是这么相信着的。 所以,我也会像您这样做的。 不知道这一次来的人会不会是她。 但这并不是为了见到那个人的借口。 虽然也算是其中的一个理由。 但并不只是这样。 我也有,想要表达的思念。 虽然经过这么长的岁月,可我总觉得,如果她出现在我面前,她还是一如往昔。 那样美丽的眼睛、以及清澈的声音。她也会为我写下给女儿的充满爱的文字吧。 艾瑞斯·哈文法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人呢。从来都不会辜负别人的期待。 如果见到她,不用害羞。 一定要亲口告诉她,谢谢,还有,对不起。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孩子了。 那个曾给予幼小自己温暖拥抱的人,安·洛尼亚绝对不会忘记。 我,还记得。 她在时的模样。 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写着信。 我,还记得。 那个人,以及微笑着的母亲的模样。 那样的场景,我想,我一定。 会永远铭记于心吧。 但愿她还在,哪怕是一次。 如果有奇迹的话。 希望打开门的一刹那能听见清脆的声音。 “打扰了,夫人,小姐,我是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 第九章:血夜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自儿时起,艾尔·菲特丹就对父母说,自己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运动员。 至于是什么运动。 即便是长大了,艾尔都没有想清楚。 他身材高大,柔软的肌肉布满发达的四肢。有着一头栗色头发,虽说称不上英俊,但也是长相正派——他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艾尔六岁的时候,他开启了灵眼,成为小镇上赫赫有名的灵术师。 可能是上天的眷顾吧。 虽然父母都是普通人,但艾尔却拥有了足以实现自己野心的天赋。 十一岁那年他就开启了第七脉门,从罗茨维尔中级灵术学校毕业后,成为一位小有名气的灵术师是板上钉钉的事。对于父母而言,他是个引以为傲的儿子。虽说拥有了常人不具备的天赋,儿子一直都努力着。尽管罗茨维尔只是神圣雪国的二线城市,但或许有一天,儿子真的能成为一名顶尖的灵术师。 没错,这样美好的未来,他曾经拥有过。 然而,一切光明的前景都不再属于他了。 从离开罗茨维尔开始。 自踏入圣王城开始。 或许,参加寒冰骑士团就是错误。 与神圣龙国的王者之剑相似,神圣雪国的寒冰骑士团起到了维护国家安全的作用。其往往招募了雪国最有天赋的灵术师。 艾尔·菲特丹就是其中之一。 本该再和平年代恪守自己的职责、平平稳稳度过十年后衣锦还乡的艾尔,此刻正身处战火纷飞的森林中。这是一片远离他所爱祖国的土地,与他们交战的树国士兵企图切断雪国向前沿阵地的供应补给线。 艾尔所属的夜战第六小队,肩负守护中转站这座基础设施的任务。队伍共百余人,分为四个方向,抵挡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敌人。 这原本不是多么困难的任务,处于前线的后方,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因此,驻扎在这里的雪国士兵战斗力并不强,能开启八个脉门以上的就只有自己。大部分的精锐部队都派到了前线,常规重武器也一样缺乏。 此刻,面对从天上掉下来的树国士兵,雪国士兵如鸟兽般各自逃命。 “快跑!快跑!快跑!” 一位在炮火覆盖中幸存下来的士兵怒吼道。 究竟是有奸细走漏了风声,还是树国士兵实力太强,如今已无法考究。计划原本隐匿在树林的角落,没料到最后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塞的四个方向同时遭到攻击,超大规模灵术脉阵的轰鸣声中,雪国驻守军队不一会儿就溃不成军。 事实上,这些受茶茶灰女王军令征召而来的年轻人,与训练有素的前线士兵根本无法同日而语,更不要说向艾尔这种寒冰骑士团中的精英。 队伍中的成员都只是些拿起过农具的青年、梦想成为小说家的少年、又或是国内的妻子还怀着二胎的男子,靠他们打仗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不该有所期待。 然而正是这些人,如今却来到了战场上。 夜色中,唯一在反抗的,只有艾尔所带领的夜战第六小队。 出于前线兵力紧缺的缘故,长官委派任务的时候,只承诺给艾尔一支小队的战斗力。 毕竟,雪国主力军队和树国军队在光辉森林已经对峙了超过五个月,任何的战力都将会改变僵持的局势。 算上自己,夜战小队总共五个人。 队员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夜战专家,虽然都只能打开四个脉门,战斗力和常规士兵没有区别。 但至少说他们是合格的战士。而且,彼此间的默契已足够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战友。 利用地形的优势和夜战的经验,艾尔带领的夜战小队做着无谓的挣扎。 他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拖住敌人。在援军赶来之前。 想法是好的。 可随着战斗持续下去,自己的队友们纷纷灵力耗尽,就算是战略性转移也很难做到。 要塞周围的防御性灵术脉阵都被破坏掉了,许多掩体也已失守。没有外部的战略支撑,抵抗斗争愈发艰难。 艾尔在余光中注意到,昨天还是战友的士兵们已经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他们的身体被无处可逃的恐惧感支配了。每向前一步,就有痛苦的**从远处传来。 曾经美妙的虫声已经完全被抹去,耳边只剩下胆小鬼的哀嚎和敌军不断释放的灵术脉冲。 艾尔越来越确信,仅靠夜战分队的力量,要塞失守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带着部下立刻放弃要塞,向光辉森林移动,凭借夜战小分队的实力,自己和部下一定能活下去。 或者,仅凭六个人死守要塞,也许能延长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 然后全体壮烈牺牲在这里。 但恐怕也无法支撑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怀着难以释怀的罪恶感,艾尔来不及对自身命不久矣感到恐惧。 虽说人总归是不想死的,与其被杀,不如杀人。 可看着部下灼灼的目光,他们正在等着自己长官的命令。 继续战斗。 还是说,像逃兵一样撤退。 艾尔竟然在最不该犹豫的时候犹豫了起来。 眼前形形**,性格各不相同的五人,是他第一批属下。这是他第一次带领别人。 或许就是在目光交换的一瞬间,又一个外围掩体被树国士兵夺取。 “长官,请下令吧!” 名为布劳斯的棕发少年哀求道。 这位少年年仅十岁,来自雪国西北部的一座小村庄,平日里和自己关系最好。因为最年幼,他无法成为前线士兵,能开启四个脉门的他主要负责驻守要塞。因此,他加入了艾尔的夜战分队。 吐字尚不清晰的少年哆嗦着,由于之前持续两小时的激烈战斗,灵力还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身上也不知道为何多出了很多伤口,血液在被火光映照的冬日里凝固在皮肤的表面。 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长官,快下令吧!最后一座外围掩体也已经被敌军占领了,我们必须退守要塞内部!” 艾尔没有说话。 包括少年在内雪国仅存的五位士兵注视着自己的长官,在死亡前,只有艾尔值得信赖。 战争期间,按茶茶灰女王颁布的法典,十六岁以上的男性必须无条件参军,而未满十六岁者如果自愿报名,则可以获得六成的奖金。 少年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告诉他,自己是为了筹集家中病弱母亲的医药费才来主动报名参军的。 艾尔想,相比自己,或者是其余四位下属,这个孩子更应当活着回去。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会下达命令,让小队成员为少年开路。 只要进入光辉森林,找到前线军队,说不定就能活下来吧。 ——果然,谁都不想死。 但从五位士兵的眼中,艾尔看到的是对战斗的渴望。 “长官,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再不做出反应,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一位头发蓬松的中年女人说道。 ——是啊,没有时间了。 注意到前方树林中因灵术脉冲而纷纷落下的树叶,艾尔心中明白,敌人马上就要把要塞完全包围了。 那样的话,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们应该知道的,我们赢不了。” “树国士兵是有备而来的,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我们的士兵已经全部被击溃,外围掩体完全沦丧,能战斗的只有在座的各位了。” 话音未落,忽然一声巨响。眼前白茫茫一片,地面的雪花被震得很高,和正在下雪没什么两样。 “长官,我记得你说过,战争中人数只是一方面。” 那位少年喘着粗气,应该是刚才的冲击波让他暂时听觉减弱。 “我们六个人不就很出色吗?战斗两个小时,没有牺牲任何一个人,干掉了上百名敌军。” “是呀长官,我们还能战斗,横竖都是死,不如多拉几个下去陪葬。” “长官,快下令吧,我们都在等你——” 包括少年在内,五位勇敢的士兵喘着粗气。很明显刚才持续的战斗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恢复。毕竟只能开启四个脉门呀—— “你们想好了吗?” “人数的确不是问题。如果各位都是我曾经的战友——寒冰骑士团成员、亦或者能开启十个脉门以上——我有把握全歼敌军。可是,树国士兵中有好几个比我更强的灵术师,继续战斗就是送死。” “应该没有人愿意送死吧。” 空气顿时如同死寂一般沉静。 虽然这就是事实。 ——但谁愿意承认呢? 即便每个人都知道,都深深地知道。 这无疑是去送死。 但包括少年在内的五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从队员眼中的无奈、不屈和埋葬在心灵深处的恐惧中,艾尔终于明白了。 ——的确,谁都不想死。 包括他自己。 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死掉?不明不白地死掉—— 能开启十个脉门的他今年才二十岁出头,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开启第十一脉门,甚至打开所有脉门。 可现在,艾尔想做的,仅仅是让五个跟随自己的兄弟活下去。 “长官,西南面最后的突破口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没有机会突围了——” “是吗?” 艾尔站起身。 他想要道歉,是自己的犹豫让自己的手下陷入绝境。 明明可以突围。 明明可以活下来。 而现在,只能面对死亡。 可是时间不允许,再犹豫的话,最后的希望可能真的没有了。 最后的希望。 “战斗。” 艾尔的声音很小,或许是灵术大炮轰击声音的缘故。 “长官?” 看来,他们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战斗!和敌人血战到底。” “死守要塞。这是最后的命令。” “让那群家伙好好见识见识神圣雪国夜战第六分队的实力。” “告诉他们,这里是我们的土地,这里是我们的战场。” 第十章:夜战第六分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艾尔站起身。十个脉门依次打开,闪烁着光辉的灵力流转在落雪纷飞的夜空中,回忆中蔷薇花瓣绽放的花园、等待自己的父母、还有宁静的罗茨维尔。 好想在听一听妈妈的声音。 抱着自己说声“妈妈真开心,艾尔,你终于回来了” 如果真的可能的话,爸爸也一定在旁边幸福地微笑。 “艾尔,我为你感到骄傲。” 是吗? 一刹那间,他回过头,身后是忠心跟随自己的队员们。 微润的眼角有些冰凉,没想到从不流泪的自己流泪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一定能够回来的吧。 但他们。 他们。 他们是把性命都托付给了我呢。 看来这次是回不去了。 “神圣雪国光辉森林战区夜战第六分队听令,立刻进入要塞内壁。坚守要塞至天亮,援军一定会来的。” “......遵命!” 没有任何犹豫。 没有任何质疑。 没有任何迟疑。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默契的六人几乎同时进入了要塞。 比刚才更近的距离,再次响起了大型灵术脉阵释放的灵术脉冲。坚固的要塞势必如同树上的落叶一样,在风中纷纷摇曳着。 “你们害怕吗?” 艾尔问了毫无意义的问题。 “只要有长官在,我们无所畏惧。” “敌人很强,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保护你们。” “艾尔长官,我们不需要保护喔。你忘了吗,我们大家是愿意跟随你而来到这个地方的。而且我们六个人在一起,不是克服了很多困难吗?虽然比不上寒冰骑士团的精英,我们可是您最好的士兵呀——” 艾尔苦笑着。 ——是啊,你们是最好的士兵。 谁也比不上。 寒冰骑士团也好、王者之剑也罢。 但都比不上你们。 “谢谢。” 谢谢你们信任我。 “对不起。” 这次我真的无法保护你们。 如果能回去的话。 如果能再见到你们的话。 ...... “艾尔长官!敌人逼上来了——” “夜战第六分队,准备战斗!谐脉阵!” 湖泊般宁静的深蓝色瞳孔中燃烧着怒火,好似寂静春天中花园里盛开的蔷薇花。肩上的军阶破碎不堪,军装上覆盖着雪花融化后的雪水。曾经爱哭的男孩终于变得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如果父母看到了一定会欣慰。 可是,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 这一夜,真的很漫长。 —— 从始至终,艾尔都没摸清楚敌军到底有多少。 只记得,一批又一批穿着墨绿色军装的人攻打要塞。有好几次坚固的要塞濒临破碎的边缘。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应该是两点的样子,或者是三点? 所有的战术都失效了。 由于迟迟攻不下的缘故,敌军发疯了似的进攻。 巨型谐脉阵释放的灵术冲击几乎毁掉了整个要塞,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 夜战六人小队一直依靠着要塞的位置,不断和敌军周旋。 即便是敌军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战略要塞,竟然这么难以攻克。 要塞壁垒被摧毁后,夜战六人小队失去了最后的掩体。 所有人都暴露在敌人的火力覆盖下。 艾尔是小队的核心,是六人谐脉阵的阵眼。 为了保住自己的长官。 五个队员接连牺牲了。 第一个离开的是阿尼·思特诺。 是在突击的途中被灵术冲击中了腹部。 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嘴里念叨着。 “......艾尔长官......对不起......我竟然是第一个走的......” “......如果你们能活着离开的话......请告诉妈妈......对不起......我回不去了......请......” 话音未落,她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长官,我们该怎么做?” “敌人还在周围......如果带上阿尼的话......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该怎么做? 艾尔没有犹豫。 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也没有选择。 阿尼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战斗。 如果他们死了,阿尼的牺牲就白费了。 “夜战分队,立刻转移,还有,带上阿尼的徽章,如果我们中有人能活着......把彼此的军牌交到他们亲人手中。” ——真是沉重的心情啊! 活着的人在废墟中苟延残喘,他们眼睁睁看着阿尼的尸体被敌军俘获、羞辱。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敌军那样做无非是想把夜战小队一网打尽。 但凡一个人暴露自己的位置,所有人都会陷入危机。 很抱歉。 真的很抱歉。 如果我再强大的一点的话。 如果我能开启十二脉门的话。 如果你们不是我的士兵的话。 那么,应该都会活着的吧—— 面对阿尼的死,夜战小分队没有失去理智。 他们借助夜色朦胧的间隙出击、绝杀然后再次隐藏。 虽然没有阿尼,小分队阵型的漏洞瞬间被填补。这要归功于艾尔,在队伍训练初期就做好了迎接牺牲的准备。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就溃败,活着的人要继续战斗下去。 —— 随后的战斗一直在废墟中进行。 由于夜战分队十分擅长游击式作战,加上黑夜的掩护,树国士兵一个又一个阵亡。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撑到援军来的时候呢—— 竟然有人产生了这样天真的想法。 可在下一瞬间,这种天真的幻想便支离破碎。 树国放弃活捉夜战分队的雪国战士,当即下令用灵术大炮覆盖整片要塞废墟。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灵术光芒从天空坠落。漆黑色的夜幕被比金色秋菊更加耀眼的光芒点亮。 “多美啊,不是吗?”拉斐尔·普利特丹感叹道。 他曾经是位画家,如果没有战争的话,作品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虽然他的画从来都不受欢迎。 “.......终于,我们还是要死了啊!” 法兰西斯·霍尔长叹一口气,她是个没有名气的舞女。至于自己为什么参军。现在也想不起了。灵力已经耗尽了,和其他人一样,连最基本的防御灵阵都无法形成。 “.......果然是送死呢......” “艾尔长官......恐怕我们要摆脱你一件事......” 喘着粗气,艾尔惶恐地抬起头。之前持续的战斗中,作为谐脉阵的阵眼,灵力已经消耗殆尽,比所有人都更严重。 他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倒下。即便能说话,最基本的呼吸也无法做到了。 “......你们......难道?不,不要,不要这样......我可以保护你们......你们不能死......” 和法兰西斯·霍尔一样,伤痕累累的拉斐尔·普利特丹、迈克尔·雪莱、马克斯韦尔·艾迪风纷纷取下自己胸前的军牌。毕恭毕敬地放到艾尔面前。 “对不起长官,请原谅我们的自作主张......我们永远是您的士兵......希望您能活下去......” 少年的微笑是马克斯韦尔·艾迪的,虽然他是个孤儿,前几天才满十岁。可如果他活着的话,说不定能超越自己呢!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四个人跪坐在自己面前,用最后的力气向长官行礼。 ——如同刚加入小队时的那样。 鹰钩鼻是迈克尔·雪莱的。如果没有敌人的话,大家都能听见他吹的口琴,那种感觉就像是来到了草原上。 可是一切都晚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艾尔还想看看法兰西斯·霍尔的舞姿。 如果有机会的话。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 光与暗的交织中,艾尔的余光瞥见空中闪耀的巨型灵阵,如同小山一样大小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一阵阵比太阳更加耀眼的光闪过。 那是连十二脉门灵术师也难以抵挡的灵术轰击。 ——终于结束了吧! 和他们一起离开,应该不是件坏事。 这些是忠心跟随自己的士兵呀! 愿意为自己献出生命。 哪怕是让长官多一刻生命的时间。 艾尔落泪了。 原本想要建功立业然后衣锦还乡的他却怀着难以释怀的罪恶感,曾经的梦想、誓言,都变得没有意义。 在他们的生命面前。 自己越是强大,就越自责。 是我,是我。 没有保护好你们。 我不配当你们的长官。 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心中默念:如果有神的话,请救救我们。 ——至少让他们活下去—— 可是神没有任何回应。 剧烈的冲击声暂时夺去了艾尔的听觉。 围成圈用最后灵力支起保护屏障的士兵们一脸安详,似乎在说。 “谢谢你,艾尔长官,我们永远是您的士兵,永远......永远为你献出生命......” “......对不起......这是我们唯一能为您做的.......如果是您的话.....一定活下来的。.” “大家都知道您是担心我们才没有选择撤退的,是大家拖了后退呀——” “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您担心了.......” 耀眼的光芒,模糊的背影。 拉斐尔·普利特丹、迈克尔·雪莱和法兰西斯·霍尔用身躯挡在最外面,把年仅十岁的马克斯韦尔·艾迪放在离艾尔最近的地方。 原来如此! 头脑清晰的艾尔呜咽着。 他们,他们。除了保护自己的长官,还想给这位年仅十岁的小孩更多的机会,活下去。 这份对生命的执着在巨型灵术轰击前显得格外渺小。 微薄的肉体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这一刻,如此漫长。 鲜血滴落,四个一样大小的铁片落到了艾尔的手中。 失去听觉的艾尔仿佛能读懂他们的嘴型。 用最后的力量向自己敬爱的长官说出最后的祈求。 马克思韦尔·艾迪。 “......请把我的军牌带回去......带回我的家乡.......告诉爸爸、妈妈......对不起......我回不去了。” “......我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如果当初听妈妈的话就好了......没有战争的话......我应该正坐在后花园里和妈妈一起读书吧......” “.......她会伤心吗......” 拉斐尔·普利特丹。 “.......让贝奇不要等我了......别让她伤心......” “.......就告诉她,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本来答应送她一副最美丽的画,看样子是完不成了.......” 强光下,艾尔的视力也没有了。 他无法看清迈克尔·雪莱和法兰西斯·霍尔的嘴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静坚定的艾尔第一次痛哭流涕。 他不想死。他的队友也不想死吧—— 为什么? 为什么? 在无数次发问后,脑海中接连闪过昔日朝夕相处的面容。 如果,如果那时候多帮帮他们就好了。 ——想再一次,还想再一次。 见到他们。 听他们说。 “遵命,长官!” 第十一章:生命的见证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早知如此,当初哪怕违反军令也要带他们突出重围才好。 哪怕幸存一个人也好。 直至如今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了。 “你们是我最好的战友。” 艾尔喃喃道。 这是他们最想听得话吧。可惜,直到死在长官面前都没来得及得到这样的认可。 “.......你们、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在短暂的挣扎中,艾尔全身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是战友的血液,还是自己的血液,亦或是巨型灵术脉冲带来的灼烧感? 总之,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去,说不定是一种很好的结局呢。 死在这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孤零零地面对天空,还有冷冷的克隆器。 尽管人生还有那么多幸福和快乐的事情。尽管自己才活了二十多岁。 父母和朋友还在等着自己,还有罗茨维尔——记忆中的故乡。 轻风吹来,风车滑过水面。彼岸的蔷薇花瓣飘过青梅竹马的床头,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蜿蜒曲折。还有血盆大口的落日,曾经发过誓的星空。 一切都远去了。 尽管人生还有许多值得依念的。 心中依旧想放弃,艾尔知道,自己太累了。 闭上眼睛休息休息,这样就可以睡着了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可是。 那股异样的暖流竟然如烟消散,冰雪覆盖的世界给他带来了寒冷的感受。如同秋天落叶般凋零的雪花没有任何生命,不情愿地落在自己的肩头。 幽静的夜色中没有半点光芒,即便是月色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下意识地触摸地面。 恍惚中,艾尔触碰到了战友们落下的军牌。 没有生命的铁片依旧是温暖的,残留着他们的鲜血。 拉斐尔·普利特丹、迈克尔·雪莱、法兰西斯·霍尔、阿尼·莱斯特、马克斯韦尔·艾迪。 我最好的战友。最好的士兵。 “长官,您是我们生命的见证,一定要活下去,把我们交到亲人的手中。” 军牌似乎在说。 “如果我做不到呢?我也是人,不是神。” “您是我们的长官,从没有把您当做神。这件事很难,但如果是长官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吧——” 也许是幻听,也许不是。 但艾尔确确实实听到了这样的嘱托。 这是他们最后的愿望了。 拉斐尔·普利特丹。 迈克尔·雪莱。 法兰西斯·霍尔。 阿尼·莱斯特。 马克斯韦尔·艾迪。 我最好的战友。最好的士兵。 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军牌带回去,带回去。 交到你们亲人的手上。 一定会。 “艾尔——!” “艾尔——长官——” 艾尔竖起耳朵,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周围嘈杂的交谈声已经消失了,巨型灵术脉阵发动的轰鸣声不见了。一切都很安静。虫声开始响起,在这片废墟之上。 “艾尔——长官——” “太好了——你还活着——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艾尔睁开眼睛,被强光灼烧的视网膜还没有回复。整个世界如同褪色一样。单调乏味。 “是谁在说话?” 他头脑中很清楚的认识到,在大规模灵术轰炸后,敌军已经放弃了这个要塞。他们一定认为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中活下来吧。 “艾尔——” “艾尔——” 这是谁的声音?艾尔感到十分熟悉。 轻轻推开为保护自己躺在身上的战友。 拉斐尔·普利特丹。迈克尔·雪莱。法兰西斯·霍尔。这三人的已经死了。 被强大的灵术脉冲破坏了所有的脉门。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存活。 开始还并肩作战地战友,下一刻,成了血水包裹的尸体。 没有任何温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艾尔疯狂地怒吼着。 “如果我再强一点的话,你们就不会死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在经过无数次毫无意义的道歉后,滚烫的泪珠从艾尔脸颊流下。 是啊,自己如果再强一些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们应该还活着吧。 ——啊,可是没有如果啊。 艾尔把战友的尸体平放在自己身旁,一阵阵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到头来还是他们保护了自己,保护了他们这个没用的长官。 其实即便他们用最后的力量帮自己挡下超规模灵术脉冲,自己的灵脉也会被强大的冲击波重创。 如果自己不能开启有效的灵阵进行防御,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死亡。 ——多么悲惨的结局啊。 虽然他们牺牲了自己,但艾尔最终还是免不了一死。 这样做,无非是延长艾尔几个小时的寿命罢了。 让自己看着的战友离开,然后在废墟中苟延残喘。 ——你们,真是残忍啊。 艾尔已经有一个脉门彻底毁坏,强大的灵力将会逐渐吞噬其他的脉门。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像他们一样安然离去,仿佛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 可是,跪在队友的尸体前,艾尔并没有说出这样丧气的话。 如果他们活着,一定也希望我活下去吧。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拉斐尔·普利特丹。 迈克尔·雪莱。 法兰西斯·霍尔。 阿尼·莱斯特。 马克斯韦尔·艾迪。 我最好的战友。最好的士兵。 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军牌带回去,带回去。 交到你们亲人的手上。 一定会。 一定会。 当艾尔决定起身的瞬间,马克斯韦尔·艾迪用微弱的声音呼唤道。 “长官.......长官......你还活着吗?” “还活着,还活着。” 艾尔连忙跪倒在马克斯韦尔·艾迪面前,眼神仿佛在祈求:不要死,不要死啊。 可是,这位十岁的男孩伤得太重了。尽管有三人的保护,但全身的灵脉已经被摧毁殆尽。此时的他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长官......我们是合格的.......合格的士兵吧?” 鲜血染红白雪,少年依旧带着单纯的微笑。 “是的,最好的士兵,最好的战友。” 艾尔紧紧握住艾迪逐渐冰凉的小手,不要死啊,不要死。 如果有神存在的话,他想用自己的生命换回艾迪的命。他还有美好的年华,还有美丽的风景没有去看呢。 但是,神没有理会艾尔的祈祷,这一切似乎成为了命中注定。 躺在血泊中,艾迪的左腿和右手已经不见了,也许是被强大的冲击力给撕碎了。嘴巴一张一合,呼吸变得逐渐困难。 这就是死亡吧。 艾迪望着兵长,笑着。 “长官......我不痛哦......不痛......原来这就是死亡......” “没想到会死在这种地方......” 死在这种地方。 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森林。 “如果......能再一次看到阳关就好了.....温暖的阳光......” 温暖的阳光。 温暖的阳光。 艾尔知道他已经没救了,这是死之前产生的错觉。 幻象消失后,这个脆弱的生命将会走到尽头。 少年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美好的场景。 体弱多病的母亲痊愈了,站在阳光下对自己微笑。“欢迎回来,马克斯韦尔·艾迪。” 风吹过长满青苔的秋千,草尖的露水打湿了自己的脚后跟。 “妈妈.....我回来了......妈妈......我回来了。” 泪水划过少年的眼角,意识模糊的他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乡,和母亲团聚。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听你的话......如果当初......当初没有离开的话......结果才不会是这样的吧——” “但我遇到了很棒的伙伴......还有一位很好的长官......大家在一起很开心。” 少年合上眼睛,安然地笑了。 躺在不知名的森林中。 躺在战火熄灭后的废墟上。 躺在战友的尸体旁。 躺在自己最敬爱的长官身前。 “终于......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家乡。 回到那个梦中的母亲身边。 “艾尔长官知道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我们没有让他失望......” “......没有让他失望......” “一定是这样的。” 这是少年最后一次微笑,短暂的生命匆匆离去。 是的。你没有让我失望。 马克斯韦尔·艾迪。 艾尔在雪地里跪了很久。 这个孩子是为了母亲的医药费才参军的,他从未想过死亡的模样。 直到生命的尽头,模糊的意识。 眼神似乎还在问着自己的长官: 我们是合格的士兵吧?应该不比您原来的队友差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是最差劲的呢。 最差劲的。 最差劲的。 艾尔僵硬的脸扭曲着,泪珠一颗一颗落在被战友鲜血染红的衣服上。 原来那些最好的战友都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放弃的呀! 他们才不会用自己的生命救一个毫无意义的生命。 寒冰骑士团的战士永远不会流泪的。 果然你们是最差劲的。 最差劲的。 实力不足、灵力低下还喜欢逞强—— 不顾自己性命都要救我—— 真是混蛋—— 混蛋—— 混蛋—— 凭什么就这样走了?凭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凭什么? 凭什么? 寂静的夜晚,如同坟墓一样无情。 “......如果是长官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吧.....” “......长官......如果您活下来的话.....请把军牌带给我们的亲人......好吗?” 艾尔扭曲着身体,此时已经顾不上来自灵脉中撕裂般的疼痛。 他紧紧攥着血液已经凝固的军牌。倏然起身。 风摇曳着他的头发,发丝滴落的血液已经没有了温度。 “真是.....真是让人感到为难的下属呢......” 如果你们活着,一定希望我活下去吧。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拉斐尔·普利特丹。 迈克尔·雪莱。 法兰西斯·霍尔。 阿尼·莱斯特。 马克斯韦尔·艾迪。 我最好的战友。 最好的士兵。 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军牌带回去,带回去。 交到你们亲人的手上。 一定会。 一定会。 —— 艾尔留下了战友的尸体,只带走象征他们存在过的军牌,沿着蜿蜒的小路向光辉森林的边缘移动。要在自己死之前,把军牌带到军队手中。 答应过你们的。 一定会做到,一定会做到。 第十二章:本应该幸福的结局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开始变得苦难。艾尔伤得太重了。即便有队友的保护,强行移动加剧了灵脉创伤的恶化。 他很想就这样倒下,倒在雪地里。 和战友们的军牌在一起,然后安详地睡去。 但是,每一次脑海中的回响都会把他唤醒。 “......如果是长官的话.....一定能够做到的吧.....” “......长官......如果您活下来的话.....请把军牌带给我们的亲人......好吗?” ——是啊,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他们的军牌还没有送到亲人的手中。 走下去。 走下去。 在自己停止呼吸前,走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尔最终倒在了一颗巨树下。被破损灵脉释放出的灵力侵蚀的他已无力回天,双腿已经残废了。淤血堵住下半身的中枢神经,想要移动已经是不可能了。 天还没有亮。 这个夜晚真的很漫长呢—— 艾尔苦笑着。 真是对不起啊—— 你们最后的愿望我也无法帮助实现呢。 我是个不合格的长官吧。 早知道当初应该带你们撤退的,那样的话,我们之中至少有人能活下来吧。 一定是这样的。 是我害死了你们。 对不起。 无尽的苍穹下是星星的闪光,随风而动却找不到归路。 寒风中,艾尔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了,但他手中依旧紧紧攥着五张写着不同名字的军牌。 “一定要把军牌带给他们的亲人。” “一定要回去......” 他不停地呢喃着,或许这是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唯一方法。 —— 寂静的雪地里,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清脆的嗓音在身边响起。 “请问您是艾尔·菲特丹先生吗?” 花瓣的身姿,优雅的语气,这是天使,还是死神?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来找我? 胡思乱想后,艾尔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念头,那便是将战友的军牌还有自己的军牌拜托给这位神秘的女性。 “你叫什么名字?” “艾瑞斯·哈文法。” “是雪国人吗?” “是的,先生。” 艾尔松了口气,如果是敌军的话就麻烦了。 “我、我就是......艾尔·菲特丹。” 或许并不该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或许这会让姑娘也陷入和自己同样糟糕的境地。但即便如此—— ——他们最后的愿望必须要实现。 “这些......这些军牌......是我和我战友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它们带回家乡......我打答应过他们,可是现在无法实现了......” 艾尔沙哑地**着。女子瞭望面前的艾尔,脸部抽动似的眨了下眼睛,随即礼貌地鞠了一躬。 “初次见面。我是受您父母的邀请,前来探望他们最爱的儿子的。我是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很抱歉,让您久等了。” 艾尔这才注意到,这名自称艾瑞斯带着花香的女子,看上去任然是稚气未脱的模样。 ——大概她的年纪应该比我还小吧。 虽说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极其亲切成熟的女性,其实更接近一名少女。 “......艾尔先生。” 看着遍体鳞上的艾尔,艾瑞斯深深叹了口气。 “谢、谢谢你、到这里来......。请您一定要把这些军牌交给他们的家人......我们是神圣雪国光辉森林战区夜战第六分队,队长是......是艾尔·哈文法,队员......拉斐尔·普利特丹。迈克尔·雪莱。法兰西斯·霍尔。阿尼·莱斯特。马克斯韦尔·艾迪......” 艾尔一边说着,一边咳着血。 艾瑞斯见状,连忙开启自己的脉门,同时从行李中取出纱布和绷带,一边帮他疗伤一边帮他包扎。 “您的父母很担心你,他们的儿子已经三个月没有回信了,他们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安全的,所以派我到这里来。” “为、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是商业机密哦,恕我不能回答。” 艾瑞斯干脆利落地答道。 艾尔只得沉默。 卖花女收起艾尔和其他士兵的军牌,然后说道。 “艾尔先生,总之我们想离开这里吧。您的灵脉受到重创,但还请忍耐一下,我会带你前往光辉森林最前线,那里有很好的灵术师为你治疗。” “不,不......不用了,谢谢。”艾尔断断续续说道。 艾瑞斯明白他想说什么,她想要阻止,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艾尔一边流着泪一边微笑着说。 “我......回不去了......不用带上我......艾瑞斯。这里很危险,女孩子应该赶快离开。如果遇到敌军就糟糕了——” “艾尔先生,别这样说,您的父母都等着您回去呢。” “......是吗?很抱歉......请您帮我转告他们......艾尔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艾瑞斯拼命地摇头,似乎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艾尔先生,如果到了前线,雪国灵术师一定能救好您的,一定不能放弃啊。” 艾尔长叹了一声,如释重负的样子卸下了所有的包袱。 “姑娘,你也是灵术师吧......唔......应该能开启六个脉门......对吗?” “是的。” “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我伤得有多重吧,就算是顶尖灵术师也无法为我治疗了,我的六个脉门已经崩溃,再过十多分钟恐怕就是生命的极限了......” 艾尔大脑已经昏昏沉沉,好像要融化了一样。 “......这些军牌是我.....是我们最后生命的见证......请务必把他们送到家人的手中......如果可以的话......” “艾尔先生,艾尔先生——” “对不起。把这么难堪的任务交给你这样的一位小姑娘,真的对不起——” 艾瑞斯让激动的艾尔在没有雪的树根下躺好,然后又从行李中翻出了一条毛毯。听见艾尔的话,艾瑞斯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把六个冰凉的军牌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说了句“放心吧,交给我了。”然后她抱起艾尔让他躺在毯子上,在翻起毛毯的四角裹住他的身体。 “......谢谢、刚才我很......冷......现在暖和了.......” 艾尔用为数不多的力气挤出了个笑脸。 “......不过等一会儿.....自己又要冷了......” “不会的,艾尔先生不会有事,您的父母还在等您。” “......是这样、吗......” “这是他们......老爷和夫人亲口告诉我的.......” 这样的台词,就像真的有许多人等着自己一样。艾尔无奈地笑了。这个女孩何必来这个地方呢?这里可是战场呀!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开口时却是完全不同的内容,他的脑袋已经开始变得糊涂了。 “我的兄弟们......都交给你了......最后能帮我带句话吗?......给我的父母......” “......很抱歉,不行.....这些话,您要亲口对老爷和夫人说......” “......那、还是......帮我带句话吧.....只要传达相应的意思就行了......你这样美丽的姑娘一定能做到的......我.....快不行了.....这是死前......最后的愿望。” 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他说着就咳嗽起来。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口,但体内的血管和内脏已经被灵力摧毁。看着不停吐血、发出痛苦**的艾尔,艾瑞斯伸出手轻轻摩挲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先生。” 她的表情不再迷茫。艾瑞斯从行李中取出记事用的铅笔和本子,放在膝盖上。她握着笔,示意艾尔可以开始口述。 “首、首先是......给爸妈、吧......” 谢谢你们怀着最深的爱将我抚育成人,本来想成为一名运动员的,没想到后来加入了寒冰骑士团。离开罗茨维尔的时候跟你们吵了一架,现在想来,真的是好后悔呀。到了圣王城之后,就很少给家里写信,总觉得没人能理解我。然后糊里糊涂就上了战场,三个月来从来没给家里写过信,对不起,一定让你们担心了。所以这最后的信,就作为我的遗书吧。 艾尔把心中最后的感激和歉意一一道出。 艾瑞斯不仅善于记录,而且能很好地从艾尔的话中提炼感情。 当他因头脑发热而无法正常表达时,她会提出建议,艾尔只需要点点头,信就能写下去。 艾尔很少给父母写信,就算是写,也只有只言片语。 但在艾瑞斯的帮助下,一切都显得如此简单。 “妈,我小时候说,等当上了职业运动员,挣了钱,就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但我......做不到了......对不起。” 直到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才发现人是自私的。 因为心中有太多太多想要表达的东西。 “爸,本来希望您有机会看到我比赛的。您之前说过、喜欢我运动的样子,当时我啊、真的好高兴......我.....我啊,是一直以来、都希望得到爸的夸奖。即便是进入寒冰骑士团......虽然您和母亲一样反对,但我知道真正的你是为我感到骄傲的......对吗?那种目光......您说过男人的目光......只有我才看的懂.......所以,要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表扬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我身为、你们的儿子,拥有过这么幸福的人生......本来是、不配的。为什么呢......我真的、一直、一直、都很幸福......虽然,也有过难受的时候.....但是像今天、这样死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父母从来不想让他去参军,更何况是寒冰骑士团—— 如果一家人好好地待在一起,应该会是幸福的结局吧。 第十三章:谢谢你,带他们回家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如果、如果、你们还能成为夫妇......我、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如果、可以的话......请让你们、再当一次我的父母吧......请你们......我不想、让你们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想让你们、看到、幸福......更幸福的、我.......真的。所以,爸、妈......请你们也、一起祈祷吧.....下辈子、也让我......继续......做你们的、儿子吧......求求你们......” 艾尔不断的说,而艾瑞斯则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不爱说话的艾尔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和老妈一样啰嗦,也许是自己压抑太久了吧。 “艾尔先生,虽然可以帮您修正一下用词,但是吧您的话缘封不动地说出来,我觉得会更好。” “真......真的吗?不用......更优美的语句,也可以吗?” “是的。我想老爷和夫人一定会明白的。”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这样......” 艾尔勉强地笑了笑,又一次咳出血来。艾瑞斯拿起那块已经被血染红的手帕,为他擦拭嘴角。 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延续着最后固执的是两个还没有被灵力侵蚀的脉门。 她有些焦急地问他,是否还有话要给别人说。 艾尔沉默了片刻,虽然已经没有在流泪,但视野早就模糊不清,连耳边艾瑞斯的声音听上去都那么遥远。 在天边的阳光从群山缝隙中探出脑袋的时候,艾尔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数着麻花辫的淳朴少女的身影。 “还有......希娜。” 当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时,埋藏在心底的爱意便不由自主地满溢出来。 “希娜......小姐是么。是您的同乡吗?” “是......把信交给爸妈、他们就会懂的。我们是、邻居......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我的妹妹.....但后来她、跟我告白了,第二天......我就离开了罗茨维尔,说起来挺后悔的,我大概也......喜欢她。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恋人之间的......事情,我就要离开了。说青梅竹马、什么的,好像有点、害羞......哈哈、当时要是、接个吻......就好了......真的......我还、从来都、没有......” “我会把您的这份思念传达给希娜小姐的。所以艾尔先生......请再努力撑一会儿。” 艾瑞斯像是恳求一般握住艾尔的手。 虽然已经感觉不到她手上的温度,甚至没有触感,但当看到她这样做时,他的眼泪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嗯。” 即使大脑已经昏昏沉沉,但艾尔仍在努力斟酌着话语。 “......希娜,你、还好吗?” 用这样平常的问候作为话语的开始,是不希望你在读到的时候,会那么强烈地感受到死亡。 “我不在的话,你会、很寂寞、的吧。如果、每天都在、哭的话.....我会很苦恼的。不过,你哭的样子,我从小、就看着了......因为、太可爱了.....所以不希望被、别的男人......看到啊。” 艾尔缓缓地说道,与希娜的回忆逐渐浮现在眼前。 “你还、记得吗,跟我、告白的、时候.....虽然当时的我、想要离开罗茨维尔、但是我......我啊、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开心。” ——在我的臂弯中微笑着,小脸儿红得像玫瑰一样的你。 “真的......很开心。” 孩童时代的她。开始留长发的她。与深爱的女孩一同度过的岁月,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艾尔的内心深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所追求的都毫无意义。 想回到的,只有罗茨维尔。 “......那大概,就是我、人生的巅峰了吧.....真的哟。因为、其他的......似乎都不重要了。比开启灵眼、成为高级灵术师、加入寒冰骑士团时还要开心,比老爸给我买灵器时、还开心。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 ——希娜、我的希娜、我亲爱的希娜。 “你对我说,喜欢我的时候。” ——那是第一次,有父母之外的人毫不犹豫地说出喜欢自己。 “.....说实话、我以前只是、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但是,你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很快就,喜欢上你了......你也会......变得、越来越......漂亮的吧......啊啊、好羡慕那些......能看到、以后的你、的人。......我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当、我的新娘,住在罗茨维尔.....组成家庭.....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希娜......希娜......希娜.......” ——没想到加入了寒冰骑士团,会这么狼狈地死去。果然,我还是人呢。开启十个脉门又如何,面对死亡也是一样的。 我可爱的恋人。如果此时此刻你能陪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 “希娜......我还、不想死......” 但传入耳中的只有艾瑞斯呼吸的声音。 “希娜......我想、回到你、的身边......” 大脑好像要完全融化了。 “......我......想......回到罗茨维尔.......回到......你......的......身边啊......” 眼皮像铅一样重。但如果就这样闭上眼睛的话,可能就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了。 “希娜,等着、我。就算、只剩灵魂,我也会、回去的。不只是......我、也可以.....等、我。不要、忘记我......你第一次、喜欢的、那个男孩.......不要忘了他......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去到天国......之前、我都......不会、忘记你的......所以......不要......把我......忘记.....” 艾瑞斯,你都记下来了吗? “啊、不行......了,眼睛......睁不开......眼睛.....我......和我的战友.....还有我的话......就拜托你了......谢谢、你......赶来......救我......谢谢你......直到最后......我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对吗?” “放心。我在。就在你身边。” “拜托......拜托你......别松手......” “我握着你的手呢,艾尔先生。” “啊啊、好像.....真的.....开始.....有点......冷了.....真的.....冷......好冷......呜......我......好冷......” “我给你暖暖手吧。放心吧。只是有点冷......只是现在,会比较冷而已。我们很快就会到暖和的地方去了。” “......我......对不起......” “艾尔先生。放心吧。您没有做错任何事。” 艾瑞斯的声音变得悲痛起来。渐渐地,艾尔最后的脉门崩溃了,倾泻而出的灵力涌向全身。 他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了。这到底是哪儿?为什么,意识会变得这么模糊? “爸......” 我好害怕。 “妈......” 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好害怕。 “妈......妈......” 我好害怕。 “.......” 好害怕。 “......” 好害怕。 “......” 好害怕。 “不要紧的。”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艾尔似乎安心了,微微露出些笑容。 他艰难地、说出了那句无论如何也想对她说的话。 “希......娜,嫁......给我。” 我想和你一起白头偕老。 但是,我错过了机会。 艾尔这样想着。然后,他听到了嘴唇触碰的声音。 啊啊,在生命的尽头,我和希娜接吻了。他想。 希娜,谢谢。 谢谢你。 我们会再相见的吧。 “请好好休息吧,艾尔先生,您的话还有您的战友就交给我了。” 远方传来了什么人的声音。虽然不知道那是谁,艾尔还是再一次,仿佛吐息般轻声说道: “谢、谢。” 艾尔就这样含着泪,在艾瑞斯面前停止了呼吸。卖花女垂下眼,拿起笔记本,整理好艾尔交给自己的军牌,然后郑重地收进了自己的行李。 随后她迅速站起身,向远房走去。 她的脸上没有泪水,平淡地抱住艾尔·菲特丹的遗体,小心翼翼地说道。 “艾尔先生,您的嘱托我一定完成。” 白色的连衣裙沾上了血迹,但她没有在意,对那个含笑合上双眼的男子说道。 “我一定,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所以,不要再自责了。” 艾瑞斯放下艾尔的遗体,离开了。 神圣雪国光辉森林战区第六夜战分队,全体牺牲。 —— 艾瑞斯从马车上探出头张望时,村民们友善的向她问好。在罗茨维尔山麓的小村庄由于地处雪国内部的缘故并没有被卷入战场,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无垠的金色麦田中,风吹过的痕迹随处可见。 马车一路驶向艾尔·菲特丹出生的家。 一对刚刚步入暮年的夫妇打开门迎接了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后,艾瑞斯把艾尔想说的话和他的军牌交给了老夫妇。 老夫妇身旁,那个艾尔至死仍在思念的、名叫希娜的女孩也在场。 她泪流满面,一字不漏地认真听着艾瑞斯的叙述。为了不会忘却,一字一句地将她所说的话深深刻进心底。 接过艾尔的信后,双颊泛红的她当即哭倒在地,不断追问着艾瑞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死在那种地方?他明明很强的,明明能活着回来,明明可以选择留在罗茨维尔度过快乐的一生,为什么到头来还送上自己年轻的性命? 艾瑞斯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把夜战分队的事情告诉他们,想必这对夫妇也不会理解。 “谢谢你。” 这是她预想之外的台词。 “你的恩情,我们绝对不会忘记。” 或许是认为自己配不上这样的拥抱,艾瑞斯感觉不舒服似的,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谢谢你,把儿子带回给我们。” 感受到温暖的体温,她的眼眶充满泪水。 “谢谢你。” 艾瑞斯看向周围正在哭泣的女人——艾尔的母亲。 她终究没能保持住镇定,低声答道。 “不......” 细小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不......不是的......” 那双送别艾尔人生最后一刻的碧蓝色眼眸,缓缓地化作了泪的海洋。 “不是......” 从那海中坠出了淡淡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面颊滴落。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就这样离开人世,对不起。” 但是,谁都没有责备她。 即使是不断追问着“为什么”的玛利亚,也并没有怪罪艾瑞斯。在场的每个人,仅仅是聚在一起,静静地分担着这份悲痛。 “对不起。” 艾瑞斯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微弱的道歉。 对不起,没能让他活着回来。 “谢、谢。” 不会有人责怪你呀。 艾瑞斯·哈文法。 —— 之后的三个月里,艾瑞斯按照艾尔的嘱托,将夜战小分队其他五位阵亡士兵的令牌交到了他们亲人的手中。 所有人都很感激这位素不相识的少女。 树国和雪国在光辉森林的战斗持续了很久。雪国虽然因树国偷袭行动损失惨重,但在剑仙齐云明的帮助下,局面又恢复了稳定。 直到一年后,光辉森林的战斗以双方和解落下了帷幕。 夜战第六分队以艾尔为首的六位士兵的遗体全被找到,送还到家人的手中。 第十四章:泰勒监狱的死囚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灰白的雪花自天空轻轻飘落。 最初的疏疏雪片不一会儿便聚集起来,支配了整片大地。 在上为做好过冬准备的村落,在旅行者的头上,在秋意尚存的山野中,冬的化身无一例外地将领,展现着它的力量。 季节究竟为何而存在?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四季的轮回就是生死的轮回,为了世界能正常回转下去,它必须存在。 那是很久之前,少女第一次抬头凝望天空。 她开口向身旁的红发男子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雪,艾瑞斯。” 男子脱下那双留有香料残留的手套,在她面前摊开手来。于是雪花飘落到她手上,然后立马就融化了。在这不可思议的光景前,感叹自少女的唇间露出。她试着第一次交出在男子手心渐渐融化的冰冷物质的名字。 “xue” 那声音就像牙牙学语的幼儿一般。 “没错,就是雪。” “雪会有融化的,还有不会融化的吗?” 少女带起男子为她编制的花环,雪片落在繁花的花蕊上,恰似撒上了一层糖衣。 “雪触碰温暖便会融化,但会堆积在冰冷之上。” 伸出手来,男子这么说道。 于是少女也伸出手。雪花落在她陶瓷一般的手中,不一会儿也融化了。 一双碧眼瞬间瞪得老大。 “......融化了。” 少女再次发出了感叹。在一旁注视着她的男子显得很开心,他擦掉手上的雪水,说道:“这是理所当然的......艾瑞斯·哈文法——” 那是男子最后一次和他见面,分别的时候,他告诉自己。 他要去见一个朋友,会离开很久。 就这样,雪中的分别,成了这几年来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艾瑞斯依旧在等待,等待他回来。 那叫做杰内西斯的男子。 —— 灰沉沉的天空下,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设施屹立在包围之中。 ——泰勒监狱,如今收监人数约两千多人,约四百名负责教育、监视,将囚徒引上正途的狱警常驻扎于此。监狱规模之大,在七国联盟中仅次于因索尼亚监狱,而且是自建成以来便未让一个犯人逃出的那份管理能力,更是使得泰勒监狱之名广为人知。 监狱建造在罗茨维尔的最北面,是一片极寒之地,一年到头都被大雪封锁。和各个城镇只见相隔遥远,即使成功越狱,就算是能开始十脉门的高手也很难走出那片雪地。 等着逃犯们的只有大自然的威胁和孤独的死亡。退一步来说,光是要在狱中逃跑就远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如同字面意思,这里是最适合关押囚犯的地方。 该设施为了履行作为监狱应有的职能,而在这方面投入了相当的资金。 走进尖塔高耸的正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划分为数个区域的工厂。这个工厂并没有固定制造的产品,大都是从民间企业那儿接受的订单。从衣服、肥皂到洗涤剂,再到工艺品,产品的范围相当广泛,因此囚犯们的强制劳动自然也是多方面的。 这样的强制劳动被冠以“为了让囚犯掌握刑满之后回归社会时必需的技术能力”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不过是使囚犯们从事维持这所监狱所必须的经济活动的借口。 但无论如何,囚犯们出狱后的犯罪率下降倒也确实是拜其所赐,实际上第二次在这儿“承蒙关照”的人也确实是少之又少。 但这种情况仅发生在收容所轻微罪犯者的第一区域。 在第二、第三、第四区域——随着犯人罪行的严重程度和危险程度增加,区域的管理体制也是愈加严厉,就连囚犯们的义务劳动也被剥夺,只能接受单纯的监禁——这世上就是有这样,无论给予还是奴役都只能造成危险的人存在。想必世界上的任何监狱都会关押着不能放出来的犯人,但对于泰勒监狱而言,在“不能放出来”的面前,还得加上诸如“一定”、“绝对”、“无论如何”这样的限定。 万一被他们逃跑了,就会对社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这里关押着的,都是这种危险的犯人。 任何进入监狱的人,都会为这里的整洁所吃惊。 精心打扫干净的走廊,装饰着名画临摹的墙壁,看起来就和医院的候诊室无二。 因为关卡大门会事先通知来访者的身份和装扮,所以只要在满是长椅的等候处稍作休息便可进行会面手续了。 来访者手上都会分发一份要求填写注入会面人物、来访目的以及入院史和过往病史的表格。在这里,他们都有详尽且如实填写这份表格的义务。在此期间,监狱会检查来访者出示的身份证明,若判断此次会面没有问题,便可以在独立房间或是一个进行了简单分隔的大型会面室会面。 至于慰问品,虽然一般都是经由看守之手交达,但若是经过了检查的食物,由探访者亲自交达也是被允许的——自然,内容物是会被分解得一塌糊涂,所以并不推荐代派过来。 总之,在进行会面之前,来访者必须接受以上所有反复的审查。 所有人都会在某个人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放在凡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只是,会面者之中也会有因为单纯的工作需要而来访问的人。 在这银装素裹的寂静世界之中默默处理着的泰勒监狱,现在,有一位带着鲜花的女孩至此。 少女正享受着一般会面者无法享受的优待,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等待着。 那里是只有来监狱巡查的高层领导才能使用的房间,而这位少女却是一身和监狱毫不相搭调的打扮。 一双充满了神秘的魅力,让人不禁联想到奢华应该是行管蓝宝石才有的特征的碧眼;一头令发辫上暗红色绸缎相形失色,好似蕴含星光的金丝;包裹在可可色编织靴中的一对纤纤玉足即使在少女坐下时也保持着优雅的倾斜。 室内十分安静,负责护卫监视少女的那名狱警的视线早已被这位美丽的人儿夺取。如同鲜花般盛开的少女瞥了一眼墙上的始终,看来为了与某人会面,她已经等候多时。虽然在她脸上看不出焦躁,但能感觉到她已经多少有些犹豫。 房内,始终滴答滴答地消磨着时间,只有狱警的感叹夹杂其中——正当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艾瑞斯·哈文法小姐,会面的准备就绪啦!” 一名肥胖的女狱警用浑厚的声音朝少女喊道。她身上的深绿色金服仅够勉强包裹她臃肿的身躯,胸前的纽扣感觉随时会飞被撑飞死的。 听到这句话,被称作艾瑞斯·哈文法的少女拿起放在地上的小包和条纹伞,倏然一下站起了身。 女狱警露出稍有些吃惊的表情看着艾瑞斯,神色中餐咋着对少女的眉毛和纤细身材的羡慕与嫉妒。随后她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个丢了魂儿似的男狱警,带着艾瑞你走进相关人员通道。 “我,金坷垃。负责给你带路。” 两个人的脚步声掺杂在金坷垃的大嗓门中,在狭小的通道里回荡着。 一旁的窗户映照出一片被积雪笼罩的白银般的世界。 “于是......艾瑞斯·哈文法,你在罗茨维尔那一带很出名来着?我可是吃了一惊,听说剧院的面具人偶就是以你为原型做的。就是那个工匠大师康奈尔......为《冰花上舞蹈的少女》演出制作的。那个人偶真是栩栩如生.....就连茶茶灰女王似乎都对此感兴趣......我的同事们听说我今天要给你带路可羡慕死了,那个舞台剧好像很有名,虽然我没看过,不过我的同事倒是对此赞不绝口。” 金坷垃一边偷瞄着艾瑞斯的侧脸一边问道。而她只是稍微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如蔷薇花瓣美丽的笑容。 ——什么意思啊。我说的话很好笑吗?而且......这人虽然却是长得漂亮,但漂亮成这样实在有点不像是人类。 对艾瑞斯的笑容不满的金坷垃啧了一声后不高兴地将头扭到一旁,暂时闭上了嘴。 一路上,两人下了好几次楼梯。也就是说艾瑞斯要会面的任务被关在这监狱的地下。为什么这里没有升降机呢?在一脸从容气质下吓着楼梯的艾瑞斯的身边,金坷垃是耐不住这阵沉默带来的压力,主动开口道出了其中缘由。 “这下面......呼...哈...关押的全是真真正正的中犯罪和精神病患者......呼哧...呼哧......所以,为了可以,在有个万一的时候能尽快锁定他们的逃跑路线,这里只有,楼梯......咕......不过对我们这些狱警来说,是麻烦了不少,就是了。”不知道是因为运动不足还是因为肥胖,下着楼梯的金坷垃的脸上写满了痛苦。而一旁的艾瑞斯处于担心,时不时地小心翼翼地向她询问身体状况。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的金坷垃——就在这时脚下一踩空,眼看就要摔下楼梯,说时迟那时快,艾瑞斯用快得看不清的速度伸手出来,揪住金坷垃制服的后领,顺势将她整个人提起你。 “呜......呃......” 意识到自己被身后的艾瑞斯救下来,金坷垃也顾不得脖子上被制服勒得喘不过气,惊得浑身梆硬。 “快,快快快放我下来!” 艾瑞斯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金坷垃,凑到她耳根旁呢喃道:“失礼了,我为我的无礼郑重向您道歉,小姐。” 艾瑞斯清丽的嗓音连同她的气息一同在耳边拂过,金坷垃的脸一下便红到了耳根。 “你,你就别笑话我了!都是为**为人母的黄脸婆了!” “不是这样啊,只要心还年轻,就是很美丽的人儿。” “......哎,不,我不是想说这个......” ——糟了,别人好心帮了自己一把,我还没有谢谢人家呢。 “那么请让我称呼您为夫人。” “不是称呼的问题。” “那是我令您感到不快了吗?如果能指出我的疏漏,我会尽我所能改善的。” 金坷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如果自己是爱如斯,那自己至少会把想说的都写在脸上。但从始至终,艾瑞斯的脸上只有淡淡的微笑。 第十五章:曾经罪大恶极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金坷垃这才察觉到,与其说是美丽的微笑,不如说是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想法的一种掩饰。 “不是称呼的问题.....我只是想跟你道歉。你懂了吗?你明明帮了我......我还没有说谢谢。” 金坷垃怪不好意思地噘着嘴说道。而艾瑞斯听后摇摇头。 “每位女性都是一朵美丽的花瓣,花的重量很轻,一点点微风就能吹动。” “你拿我跟花朵比呀!亏你想得出来,真像个诗人......还有.....你这么喜欢花儿吗?” 艾瑞斯毫不犹豫地露出了小包中的一角,是一束绽放的白花。对此金坷垃固然是吃了一惊。这座监狱没有任何植物,因为凡是从外面带进来的花草都会在途中被暴风雪冻死。植物很脆弱,几乎无法穿过整片雪地。但考虑到这当中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没有深究,接着艾瑞斯的话头说道:“鲜花......呜......很不错......泰勒监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活的鲜花了......把它们从外面带进来应该很费力吧!” 艾瑞斯点了点头。 “必须使用灵术才行,不然它们会被冻死的。” “原来如此,你是位灵术师啊。很巧呢......我也是......虽然只能开启两个脉门。” 为了防止监狱发生事变,这里普通的狱警都是灵术师,甚至可能还有寒冰骑士团的成员。 “在下只是位很普通的灵术师,能做的只有呵护这些花花草草。” 艾瑞斯垂下头,如玛瑙般荡漾着蔚蓝色的碧眼闪烁着光芒,话语中带着说不清的歉意。 “夫人,请问我说话中的敬语是否让您感到不快?倘若我的遣词引起了您的不快,请允许我向您道歉。” “不不不,我不是觉得不舒服,只是吓了一跳!从没有人对我说尊称——除了我的丈夫。呵呵......倒不如说我挺开心的,你看我也上年纪了,哪儿还会有人管我叫小姐呢!” “原来是这样。” 说着,艾瑞斯向金坷垃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疑惑——这是她第一次在金坷垃面前露出除微笑以外的表情。 看见艾瑞斯这难得一见的样子,金坷垃顿时觉得方才还扎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已经消失无影无踪了。 “我们慢慢走吧,万一夫人您再踩空就不好了。” “你的称呼太夸张了,叫我金坷垃就好了。” “金坷垃小姐。” “金坷垃!” 被金坷垃一脸严肃地指正,艾瑞斯眨了好几次眼后,下定决心一般微笑着说道: “金坷垃......也请您称呼我为艾瑞斯。” 这一瞬间的艾瑞斯美得让人觉得即使时间就此停止也在所不惜。金坷垃不由得屏息感叹。 ——原来被她直呼其名,心中会升起这种说不出的感觉啊。 金坷垃一边感受着心中那股奇妙的瘙痒感一边答应了艾瑞斯。 两人下完楼梯,来到一条可供两辆马车并行的宽敞走廊,已经是许久之后了。走廊的两边都有着房间,通过一旁的小视窗便能观察房内的情况。房间的布局、摆放的家具都毫无差别,不一样的就只有关押着的犯人而已。 年老的男人、年轻的姑娘,甚至说年纪尚幼的孩子都被关押在此。虽然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穿着囚服,但即使说他们是危险的大罪人,恐怕一时间也不会有人相信吧。他们并没有吵嚷闹事,只是平静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怎么样?意外吗?在你想象中这里应该是像精神病院一样的地方吧?” 艾瑞斯点了点头。金坷垃继续说道: “我跟你讲,那些真正对犯罪没有概念的人,平常反倒出乎意料地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我来这里之前和你们的想法一样。虽说越跟他们讲话就越会发现他们不正常的地方......不过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人没区别的。” “不过这就是恐怖之处了,在他们眼中,犯罪不过是下意识的行动而已。就像和我吃饭一样......年轻的姑娘可能是震惊全国的杀人魔王、年老的男人可能是其他国家的间谍,还有幼小的孩子,很可能就在昨天晚上把最爱他的父母给杀害了。” 金坷垃淡然地结束了话题。 “......竟然会是这样。” 金坷垃没有开口问艾瑞斯“这样”是指什么。这是因为在她问出口之前,她们就来到了最深处的房间前。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关押着你雇主想要你拜访的人的牢房。里面的那位就是将我们这儿的‘旅馆’当做自己甜蜜值价的犯罪天王。” 房门前,两名狱警关明正大地全副武装。全身配备的都是雪国正规军才会有的上等灵器,只需要一眼,艾瑞斯便认定了二人的实力。他们是能开启七个脉门的灵术师,战斗力远远超过普通的雪国士兵。 壮硕的男人们见到艾瑞斯虽然显得有些惊讶,但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因此缓和下来,反倒是更添了几分险恶。在艾瑞斯感应二人的同时,这个两位灵术师也感应到了艾瑞斯也是个灵术师。 “你也是灵术师?” “是的,长官。但......我的脉门有缺损,无法释放灵术脉冲,没有任何攻击力。” 艾瑞斯一如既往地介绍道。 两个狱警交换了个眼神,确认无疑后,松了口气。毕竟如果有想要劫狱的灵术师出现,整个泰勒监狱都会陷入动荡,那样一切都无法挽回。 “小姐,你们的随身物品都要通过我们的检查,只有我们许可的物品才能带进去。毕竟对方也是灵术师,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他当做武器。虽说他的脉门已经被封印着,但还是无法排除风险,本来说连笔都不能带进去的......但那样的话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除了必要的记录工具外,其他所有的东西需要交给我们保管。” “所有都要吗?” “没错,所有都要。” 艾瑞斯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后回答了简短的话“我明白了”,之后,便将行李交给了狱警,其中还包括那一束白色的花。 除了手上的伞,那陪伴艾瑞斯走过漫长雪地的老旧箱子也被一同交了出去。随后艾瑞斯静静地脱下了可可色的长靴,拿出鞋垫后,又从靴子里取出了又小又薄的刀刃。 见此情景,狱警不禁抱怨。 “欣,负责盘查的人都是狗吗?” 艾瑞斯又脱下普鲁士蓝的短衣并反转过来,这次又从上衣的泡泡袖部分掏出了一柄可伸缩的短剑。随即,艾瑞斯又稍稍挽起裙边,露出了被吊带袜包裹着的......绑满了灵术**的大腿。她继续将手深入大腿内侧,随即被解开的吊带袜一同滑落下来的,是一个形状奇异的微型灵器。 最后她将手伸向自己那头精心编好的金发。艾瑞斯的发辫是三股辫,并且在其上装饰着暗红缎带,只见她从发辫中以迅速的手法抽出了细小的金属针,一根,又一根。 “......这些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的?” 看呆了的金坷垃不仅如此问。 “短剑是用来近战的,灵术**是远程攻击的有效武器,微型灵器是长距离空间转移灵阵......至于金针.....是暗器,用来刺入对方颈动脉的。” 除了面带微笑的艾瑞斯,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吸了口凉气。 “......你究竟是什么人?” “艾瑞斯·哈文法,罗茨维尔的卖花女。这些东西,是一位恩人给我的,他告诉我,要在可能出现危险的时候佩戴。平常我是不会装备这些东西的。只有在我认为需要的时候,才会携带。” 艾瑞斯收下狱警先前准备好的钢笔和记事本之后,半信半疑地问。 “你真的,没藏着其他的武器了吗?” 面对狱警的再三确认,艾瑞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的,有二位长官在这里,我认为自己不需要防身的武器,您们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对吗?” 也许她只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很小的玩笑,狱警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女。他们终于弄明白为什么负责盘查的人无法发现艾瑞斯身上的武器。 这些武器大多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对灵力反应很弱。换句话讲,它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兵器而已,就目前监狱的盘查水平还无法达到发现这些被藏起来的物理武器。 至于藏在大腿内侧的微型灵器,很明显其中的灵术回路十分简单,几乎不会和周围的灵力发生共振。总的来说,看上去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玩具。 “艾瑞斯小姐,我们希望再确认一遍,您真的......没藏其他的武器了吗?” 艾瑞斯再一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您要知道,带武器进监狱是违反神圣雪国法典的,我们可以不追究您的过失,但希望你对得起我们的信任。” “感谢你的认可,长官。” 随后,门被一种特殊的灵术脉阵手法打开,厚重的大门伴随着一阵顿响。 闹房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不少,至少有刚才走廊那儿牢房的两倍宽。但牢房越加宽敞,家具的数量之少就更为明显。简陋的寝具,不带镜子的洗面台。虽然姑且还是有马桶和浴缸的,但只有一幅窗帘相隔,人在里面做什么都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除此之外,房间里便只剩堆在地上的几本书和安置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套桌椅了。这里无论是家具还是壁纸都是一片惨白,使得这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劣质的玩具屋,仿佛一片死绝之地,充满虚空与孤寂。 “你来了?艾瑞斯·哈文法。” 一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步子、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漆黑的铁质镣铐。声音中带有一种微妙特质的那名男子全身上下整洁干净,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位普通的文雅男子。经过精心打理的冷灰色头发,皮肤因长期不经日照而呈蜡黄色,身上的一身白色囚服更是使他的惨白显得夸张。栗色瞳孔下,一颗泪痣尤为显眼。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暴戾,相信任何人都不会将眼前这名男子与泰勒监狱关押着的雪国犯罪之王联想到一块儿。 “初次见面,我是罗茨维尔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 对艾瑞斯的优雅行礼,男人只是淡淡回了声“请坐”。每当男人有所动作,他身上封印灵脉的镣铐都会发出刺耳的响声。 房间中的椅子为了以防万一,是焊在地板上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在来之前了解过您的资料。” “这样啊,那你说说我都犯过什么罪?” “您被以向前企图发动战争的战犯身份被通缉,逃跑后,又在诸多地方重复施暴、**、杀人、防火的罪行。一度销声匿迹,实则是逃避寒冰骑士团的追捕。然后又创立了以您自己好战思想为纲领的邪教。而此教团信徒的集体自杀事件也问罪于您。越有四百名教徒在您的命令下在圣王城城门前**。另外,您还将濒临死亡的信徒尸体**,堆成高塔......” 男人对艾瑞斯回以一声浮夸的口哨和一阵称赞的掌声。 “你记得很清楚嘛!真令人怀念!艾瑞斯·哈文法。......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第十六章:我们到底是谁?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男人的语气仿佛是在说这一串可怖的罪状都不曾实际发生,但隐藏在其中那份诡异的疯狂依旧可见一斑。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正对他人宣布自己的罪行一事,感到欣喜不已。 而艾瑞斯依旧带着微笑听从了男人的要求。 “瓦德尔·艾斯先生。” 男人的名字,从艾瑞斯的唇间轻声飘落。 “那么,瓦尔德·艾斯先生,恕我开门见山,此次我前来是一位匿名的女孩请我来的。” “女孩?” “是的,女孩很可爱,个子很小,勉强达到我胸口的样子。她给了我相应的报酬。她说,在泰勒监狱的瓦德尔先生一定有想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瓦德尔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在做正事之前,我们再聊聊其他的啦!” “非常抱歉,但时间有限。监狱方给的时间是三十分钟。” “这群家伙够小气的。这样说来,你的费用不低嘛,跟高级鸭子差不多对吧?只要给钱,买的时间够长,就会答应雇主的一切请求。” “瓦德尔先生,话虽如此,但我有我的底线。” “哈!那不就是在卖身的意思嘛。你......怎么说呢......真是个古怪的家伙。信......当然要你替我写。但那只有一句话,马上就能搞定。那时候艾瑞斯你就要回去了嘛?那你不如陪我聊到临近时限再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万花潮来的家伙——” 瓦德尔的话让艾瑞斯吃了一惊,她眉毛稍稍微动,微笑的脸上露出一丝变化。 “啊,看你那副表情,果然认不出我了吧?我曾经是探险家呢,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好歹也是进入过万花潮的人......花妖的圣地。当时我们小队在踏进万花潮后没多久遭到了花妖的袭击,结果你猜怎么样?......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个人活下来了......另外那个家伙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有......你应该记得是他带你出来的......他的名字叫:杰内西斯。” 相对于口若悬河的瓦德尔,艾瑞斯则保持沉默。她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微张着嘴,就这样呆在原地。 “......您知道我的过去吗?” 看见艾瑞斯一脸动容的样子,瓦德尔高兴地摇头晃脑,就像个兴奋的小孩。 “嗯,我知道啊。你因为某种原因被花妖追杀,是杰内西斯把你救出来的。那个家伙可真是强大,凭借一个人的实力击败所有的追兵。当时我可是吓傻了,联盟中有这样实力的人恐怕只有传承者吧。艾瑞斯,这些我可是调查过的,虽然世界上知道这些过去的人只有我了。艾瑞斯,杰内西斯后来把你带到了罗茨维尔,对吗?你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呀......他不会是想让你融入人类社会吧?可毕竟你是花妖啊......” 说着,瓦德尔的视线开始在艾瑞斯的面庞和胸部来回移动,那眼神像是要将眼前这个女人毫无顾忌地舔舐一番似的。 “......瓦德尔先生,那个小女孩特意让我前来,莫非不是您需要帮助?” 短暂的怒气消逝的瞬间,那对毫无顾忌的视线又充斥着微笑的柔和,艾瑞斯干脆利落地问道。 瓦德尔保持笑容,缓缓举起带着手铐的手,往桌子上重重拍下。 “砰!”的一声,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说了,信,我会让你写的。” 他的声音之中,不带一丝笑意。 似乎光拍一次还觉得不够,他又举起双手,试图自残一般地,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拍向桌面。 “瓦德尔先生。” 砰!砰!砰! 刺耳的不和之音。 脉门被封锁的他,无法使用灵力,手上干裂的皮肤开始脱落,渗出的鲜血四处飞溅。 毫无疑问,这已经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自残行为了。 “瓦德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瓦德尔有突然发出饿狼一般的嚎叫。嚎叫声在牢房中回响,造成了强烈的噪音。 下个瞬间牢门被敲响,艾瑞斯回头一看,门外的看守正从监视窗怒目而视。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架势。而艾瑞斯举手示意自己并不要紧,制止了看守们。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肯好好听我说话?” 瓦德尔的行径变得越发诡异起来,他突然转头瞪向两旁还是了诘问,仿佛这周围一切除了艾瑞斯之外,还有什么看不见的人存在一般。 “难办了啊......艾瑞斯,你的运气真好。明明都是不被人所接受的怪物,为什么你就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很多人都相信你吧,他们听你说话,他们把最珍贵的事情交给你。可我没有!从万花潮回来之后,所有的朋友都死了。众人眼中我就是那个抛下同伴的混蛋,被烙上罪人的印记。然后......然后就没有人相信我了。” 瓦尔德十指交叉的手开始略微颤抖。 “我说的没错吧?我是人,你是花妖。我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囚徒!是囚徒!囚徒!知道囚徒是什么吗?没有尊严和自由的人!就因为我抛弃了同伴、企图为他们复仇!然后我失败了,这个国家把握当成战犯,还有那些不存在的罪名。通通都套到我的头上。这群丧尽天良的家伙,为什么杰内西斯就能成为英雄,我就要在这里受罪?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都是从万花潮幸存下来的人,探险队全灭的责任跟我有关吗?明明是他们的决定,却把所有罪恶都推到我头上!你觉得不可原谅吗?不可原谅......不可理喻对吧?就是不可理喻!该负责的是上面那群人吧?为什么要对我穷追不舍说要制裁我的罪行,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呀......我讨厌这个世界......我要摧毁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不可理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又是一阵毫无预兆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类有时会试图用大音量和暴力支配对方。 “哈,哈......哈......” 这是非常有效且便利的手段。 “我已经是......受够了。” 但这种手段,并非对任何人都行得通。 “啊......我已经......受够了。” 艾瑞斯对此无动于衷。 “为什么.....你们跟死人一样,都不肯听我说啊。” 她只是淡然地,宛如春风静静吹过的蔷薇花花园,用能看穿心灵的笑容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听我说,你听我说......艾瑞斯。我想发动战争并不是为了战争。我也有我的苦衷啊......你们是都不想浪费时间一一听我辩解吗?我的兄弟们还没有回来......他们的尸体留在万花潮......我答应过要去接他们。我家的那码事......啊啊,就是你们所说的邪教。那也只是为了重新组建探险队而已,他们说想成为我的力量,所以才自杀的呀。是说想通过死亡,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之类的。我只不过是被他们的冲动打动了,跟他们说了句‘愤怒吧,冲锋吧’而已啊。这也要怪我吗?我拿他们尸体出来分析,是因为他们似乎被种下了特殊的灵术回路,研究应该是我的自由吧!我原本就是探险队里的医生,也是灵术研究专家,我进行的研究给别人带来不便了吗?充其量不过是碍眼而已。这些信徒都是曾经失去活下去希望的人呢,是我帮他们找到了生存的意义。仅此而已。可是为什么......圣王城的那些家伙、那些戴着高帽子、很有礼貌的家伙都只会归罪于我......真想有一个人能听听我的声音啊......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带朋友们回家......真羡慕你啊,艾瑞斯。你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动人,那么的不可方物,不像我——就算是人也会被当做粪便一样处理。没有人会对你说‘好可怕,这个变态的怪物’,也没人会对你说‘你无可救药’......但正因为你这么美,艾瑞斯。我才会如此想要糟蹋你,我想把你按在地上,撕碎你的衣服,听你哭喊,然后让你活在我带给你的地狱中。艾瑞斯·哈文法啊!” 将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后,瓦尔德又回到最初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满足似的将栗色的双眼眯成月牙形,那眼神是那么的温和,若不是眼前的桌子上还留着她闹腾时飞溅的血液,他这幅模样甚至能让人忘记他方才的丑态。 “果然所有事情都是不同的。你也好、杰内西斯也罢,我只不过是被世界放弃的人儿——” 也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瓦尔德转过头瞪着眼睛嘟哝道。 可以看出,瓦尔德对艾瑞斯抱有难以解释的情感。 好奇心、杀戮、嫉妒以及欲望。数种情感错综复杂地交织纠缠到一起,光是挑出其中一种远远不足以阐释这种感情。 艾瑞斯将手伸入上衣的内口袋中,从中掏出一条手帕。看来无论如何她的身上总会藏着点东西。她伸出手,将手帕递给瓦尔德。 “......我不痛” “可是出血了。” “我还真是......读不懂你。我说,你也看到我这手铐了,这样子可没办法擦手上的血,戛然把手帕给我了,就顺便帮我也擦了吧。” 他如此祈求,艾瑞斯便将手帕盖在他手上。 “请您......松开。您的手握着我就没办法替您擦血了,瓦尔德先生。” 瓦尔德松开手,指甲都陷到肉里了。 “这个手帕是那位请我来的女孩让我转交的,她说她会和妈妈一起在那个地方等你回去。” “是吗?”瓦尔德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竟然忘记了如何说话。 刚刚还怒气冲天想要撕碎艾瑞斯的囚犯顿时安静下来。整个房间中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隔了这么久,没想到又碰到你这个女孩了。” 瓦尔德用干哑的声音说。 “正如同您所说,我并不是女孩,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类。” “你在说什么......现在的你是真真实实的人呐,你总不会是男的吧?” “......话虽如此。” 那你是什么? 第十七章:本不应该这样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瓦尔德用沉默代替疑问,而艾瑞斯睫毛低垂,不做言语。 或许是思考不出满意的答案,她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就连这幅模样,在旁人看来也是无比动人。 诚如瓦尔德所言,艾瑞斯身上的一切都是美丽的。 “虽然如此,但果然我并不是女孩。” 光表面看,也许瓦尔德是对的。 “我......” 既是人类,也是花妖。 “......我” 拥有比最美的人儿更加美丽躯壳的生物。 “.........我” 她的美貌如星星一般,即使很遥远也能点亮整片夜空。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普通通的.......” 瓦尔德不停地眨着眼睛。 “你承认自己是个人吗?或者是你依旧认为自己是花妖?” “这是事实啊。我既没有忘记,也没有否认的理由。即使是和人类共同生活了那么久,我也和常人不一样——”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呀。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把自己当做人类了呢,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如果不是杰内西斯为了救你,我的队友又怎么会死在万花潮?今天的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瓦尔德用他那失去焦点的瞳孔注视着艾瑞斯。先是她金色的发丝、然后到那海一般深远、清澈的双眼,最后是她玫瑰色的朱唇。 真可谓身上的一切皆受神眷顾的女人。 “可......你太美了。” 听闻,艾瑞斯首次对瓦尔德淡淡地笑了。那是比寒冬之后第一阵暖风更加沁人心脾的笑容。 “杰内西斯当初救你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吧......就算他不出手招惹万花潮的花妖.....我们总有一个人也会去救你的吧。” “如果那样的话,应该也是一样的结局......” 失去了怪罪的对象,所有的罪恶之源似乎成为了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瓦尔德隐藏多年的愧疚如同死神将他团团包围。 突如其来的沉默坠落至两人之间。 “......如果,当时我更强一点的话,那该有多好。” 手帕上又染出新渗出的血迹。 “.......或许当时我就不该让他们一同出发的。艾瑞斯·哈文法。” 瓦尔德看向艾瑞斯的眼神带上了热度。 “.....为什么杰内西斯要救你?” “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从万花潮女王眼前带走一个生灵......这是不可能的......” 艾瑞斯摇了摇头。 “对于杰内西斯来说,这一切都有可能。他救我并不是为了我的美丽,而是想给我真正的人生......尽管在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你认为自己和人类是同一种生物吗?” “......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 “感觉自己的存在很特别吧?” “不,普通,很普通,普通到比任何人都要普通。”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艾瑞斯,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一样特殊,现在看上去,只有我才是真正的恶魔。” 瓦尔德摇头叹气。惨白的脸上染着红色,细长的双眼睁得老大。 “很抱歉......原来是这样啊......啊啊,误会竟然持续乐这么久。现在我渐渐开始明白杰内西斯为什么要救你了。” “我不明白。”艾瑞斯连忙问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 “但,我......”艾瑞斯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如果杰内西斯在的话就好了......” 她的话语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欺诈与虚伪。 瓦尔德只是笑了笑。 “有缘和你相知,真的是很幸运呢。但没想到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对吗?为了一个女孩的请求,特地到这个鬼地方来和我见一面......我真的是替你感到十分不值得。” “怎么会不值得呢?” “完全不值得。” 他的声音戴上了几分明朗。 “我啊,完全不值得你这样做,艾瑞斯·哈文法。” 瓦尔德拍着自己的膝盖,咯咯地笑道。 “那个女孩是我的女儿,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生下的,我们和她母亲之间没有任何情感。可是......没想到......她们也会在家里等我......啊啊啊啊啊啊......实在是抱歉啦,不经考虑就行向你发脾气。你实在是......实在是太对我胃口了,艾瑞斯·哈文法。能与你如此对话,对我而言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真希望当时带你离开万花潮的是我......而不是杰内西斯......真是有些嫉妒呢......不过我一定比不上他......他可是足以能挑战万花潮女王的人呐。真希望我们能在一个更为相称的地方......而不是这样......冰冷的监狱之中。那样的话,说不定你会爱上我......” “不,我们在这里相见,才是最合适的。” “是吗?” “嗯......一定是这样的......那么,瓦尔德先生,时间已经快到了。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次瓦尔德没有发疯,而是请艾瑞斯把她手中的纸笔递过来,脸上写满了遗憾。 “艾瑞斯,我希望您可以把我写的小纸条带给那个小女孩,我很对不起她还有她妈妈。” “请放心,瓦尔德先生。” “艾瑞斯,我还有个请求,我在写东西的时候,您可以用双手握住我没有写字的那只手吗?” “很抱歉,我并不能满足您的要求。” “......别那么小气嘛,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又不会少块肉。” “瓦尔德先生,我能进入泰勒监狱就已经很不错了。” 艾瑞斯反驳道。 瓦尔德露出无邪孩童似的笑容,赞同地点点头说: “是啊,毕竟行刑前的死刑犯见到其他人就已经是种奢求了。” 听到这句话,艾瑞斯低垂眼眸,转眼看到瓦尔德已经挥动的钢笔。手上流着鲜血,一滴一滴染红了皱巴巴的记事本。 “......确实如此呢,瓦尔德先生。” 那是和刚才瓦尔德说话时一样的语气。 “请问,瓦尔德先生,请让我再问您一遍,您最后想说的话是要给谁呢?” “我想说的话吗......我不想让别人听见,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把耳朵凑过来吧。现在的我,十一个脉门已经破碎了五个,剩下的脉门都已经被封印。恐怕这就是我的命运了吧......回想自己的一生,却是错过了很多、也做错了很多,直到现在唯一心里还留下遗憾的是——她们。本该拥有幸福的母女、本不该被卷入我的不幸中的人儿——” “是给那位女孩的吗?” 艾瑞斯并没有说出事实的真相“那位女孩的母亲已经死了,而她的身体也已经病入膏肓。”,而是转眼凝望着瓦尔德的笔尖,而后又跟直视了某种耀眼的光芒后似的,眯起了眼睛。 瓦尔德探出身子,将脸凑近她的耳畔。 “替我对她说‘......’。” 听到他的话语的,只有她。 低语过后,瓦尔德在艾瑞斯的鬓角送上了轻轻的一吻。 “永别了......再会吧,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小姐。” 仿佛掐准了时间一样,告知会面时间结束的警铃声响起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艾瑞斯的手上拿着一封精心叠好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位将死的、罪大恶极的杀人魔王的遗憾。 艾瑞斯对前来确认自己安全的看守们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很忧伤,与她刚进入牢房前那种如春雨般的微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看着那张如同花儿般美丽的脸,站在一旁的金坷垃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辛酸。 她们走在和来时一样的路上。在走过一段如同通向天国的阶梯一般漫长的路途后,两人终于走出了室外。 虽然艾瑞斯再三表示没有必要,但金坷垃还是坚持要将她送到大门前。 艾瑞斯来时的脚印早已被新雪燕麦,眼前是通向罗茨维尔、往远处延伸、通向一片白雪皑皑的道路。 无论是气味、亦或是声音,雪会掩埋一切存在的物质。 “艾瑞斯。” 金坷垃叫住了正准备乘上监狱准备的回程马车的艾瑞斯。她回头看向金坷垃。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我会回到罗茨维尔,然后继续帮助别人。” “这样啊......” 她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种问题。 “那个疯子写的字条,是要寄给谁的?” 金坷垃说出的话十分辛辣。 “一位正在等着他最后嘱托的女孩吧,或许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不......我都听到了。你进到里面的时候,我拜托看守帮我监视其他牢房,多亏如此,我今天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他居然要写东西给一位小女孩,这是不可能的吧......那种只会**女性的人,根本不可能啊.....这种东西还是尽早丢了,说不定很可能是向他的同党发出的求救信号——” “不......” 艾瑞斯摇摇头。 “他已经要死了,十一个脉门也破损了五个。况且泰勒监狱是联盟最坚固的监狱,没有人能够攻下它......不是吗?” 金坷垃看着她将那装有那封字条的手提包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由得感到有些急躁。 我还想再跟她说些什么。 她和自己不一样。 美丽而温柔,不可方物到非人的境界。 她一定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吧。 “这是他最后的愿望,最后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他实现的。” 仔细观察眼前的她,就会发祥她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少女。一名虽然显得远比少女要成熟,实际却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少女。看起来和成熟女性无二的她,站在雪地中微微打着寒颤的身姿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渺小。 “是这样吗?” “是啊。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虽然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但我知道.....即使是恶魔,他也是人。......很多罪名原本不是他的.....只是有些人为了某些目的而让他背的锅......就因为他曾经罪大恶极,正义就要失信于他吗?说到底,所谓的真相和正义只不过是大部人认同的结局罢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数秒,但艾瑞斯却露出了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母亲时那种含泪的微笑。 “或许,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吧!” “......艾瑞斯。” 金坷垃用力挺起胸膛,艾瑞斯的反应让她出乎意料。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还真是......真是个怪人呢—— 罗茨维尔的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 “谢谢你,金坷垃夫人。” 艾瑞斯优雅地挽起裙边,垂首对金坷垃行了一礼后,她转过身。 她乘上马车,关上了门。 “艾瑞斯!” 金坷垃喊道。充满了对艾瑞斯的告别之意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雪世界不断回响。 “艾瑞斯!” 马车渐行渐远,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在了纷飞的雪花中。即使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但金坷垃仍旧驻足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难以言表的心情,就连那,也渐渐被皑皑的白雪所掩盖起来。 她手中捧着艾瑞斯留下的那束白色的鲜花。 最终还是,没能把本属于她的花儿还给她。 马车里,艾瑞斯伸手拂去落在头上的些许积雪。虽然使用灵术的话,再大的雪也不会堆积在头上,可杰内西斯从不这样做。 ——果然啊,人是有温度的。 积雪在手中无声地融化了。 “杰内西斯。” 她出声呼唤那对自己无可替代的存在。 “......杰内西斯。”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究竟在哪里? 她绝不会这么说。 因为杰内西斯一定希望自己能快快乐乐地生活。 毕竟,他还会回来的,总有一天。 她将视线从摇晃的车窗上移开,闭上双眼开始缅怀过去。 于是,她的耳边仿佛传来了过去那片遥远而令人感伤的声音。 再次回到罗茨维尔的花园,刚一进门,艾瑞斯就看见坐在泉水边睡着的女孩。周围路过的人好心告诉艾瑞斯,小女孩从早上日出的时候就等在这里了。 放轻脚步,艾瑞斯缓缓抱起瘦弱的她。 似乎没有重量似的,病魔已经夺走了她原本圆润的脸蛋。 眼角的泪痕是哭过的痕迹,伤心还是快乐?大概率是前者。 穿过不知多少个街道后,艾瑞斯在一个很朴素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萧瑟的草地、枯萎的鲜花、老旧的墙壁,这里就是她的家吧。看着院内稀稀落落盛开着的蔷薇花瓣下,是一个被美丽花圈装点的坟墓,墓碑上没有太多的字。不知道是距离太远的缘故还是艾瑞斯不想走进,只有两个字清晰可见:妈妈。 斜阳吞噬整个罗茨维尔的时候,柔弱的女孩在艾瑞斯怀中醒来。揉搓着眼睛,似乎就连说话都十分困难。原本茂密的棕色长发如今稀稀落落,如同红宝石绚烂的眼睛由于眼眶下失去了灵魂。 “艾瑞斯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我睡着了,真的很抱歉。” 少女轻咳了几声,睫毛低垂。 “为什么不在家等我,你的身体不好,坐在那里只会加重病情。” 艾瑞斯很担心地说,像老师在教育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很抱歉啊......艾瑞斯姐姐,我......我只是想早点看到爸爸.......” 少女睁大眼珠,失去灵魂的她说道‘父亲’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丝生机。 第十八章:沙漠奇遇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卖花女的假日在寂静中结束。 度过夏天的方式基本上是决定好的。清晨未至就从窗边眺望庭院园里的树木,过了正午就在布有阳伞的宅邸周边散步。到斜阳将一切都包裹住之前在树荫下看书,夜晚为下一次旅行做准备。 基本上是在没有旁人的地方进行基本的灵术分解组合,为了不让自己对灵力的感知下降,她不断闭上眼睛体会大自然的律动。 基本上是处于平静之中的。这些大概是将她像妹妹一样对待的杰内西斯的恩赐吧。 说到底会特意去打破她的寂静的人几乎没有。 因为是会给予人以,名为胆怯的感情的存在。 既害羞沉默寡言,又是以温柔美貌的持有者。被自然所包围的时候甚至连整个呼吸都消失在其中。 “艾瑞斯,你啊,要和我一起来哦。” 想必是很难成功邀请一起喝杯下午茶的对象。 —— 沙登堡,位于雪国西北面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 从街道的主干道上延伸出来的小路。在小型商店并排着的那条路上有着一栋显眼的建筑物。 有竖着风向标的淡绿色半圆形屋顶的尖塔可以说是这个奇特建筑的标志。 像是围绕着尖塔的深绿色屋脊延续的外壁是巧妙融合色彩显现出晒暗的红砖。 拱形的玄关处有着印着有金色店名的铁板。 推开门的话有着欢快笑声的门铃就会响起,告知客人的来访。 进到里面可以看到有服务台,在哪里可以进行手工艺品的私人订制。 建筑物有三层,一层是私人订制,二层是事务所,三层的塔尖便是社长的住宅。 现在二楼的事务所里与内勤业务相关的社员们正在与时间战斗的同时拼命地处理着业务。 他们存在有被称为“结算日”的日子。 一个月内的各种项目,这些相关的报告书、支付证明、合同处理,与会社运营相关的一切事件全部要干净地清算的日子。 对事务员来说是通常的业务会增加而且被总计业务紧逼的苦战的一天。 “明明说会和我一起去的......” 一位将既哀怨又忧伤的视线投向天空的姑娘,将自己衣服的裙摆紧紧攥住,咬住嘴唇,似乎这一切都不尽如人意。 没想到终于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怀念起和那个男孩一起看星星的日子了。 从服饰到润泽的面容一切都是惹人怜爱的存在。不过在做的就是小孩子的事情,跺脚跺个不停,摇头晃脑东张西望。 —— 清晨的月亮漂浮在苍穹之上。 没有比虚幻而又朦胧的夜天之月更能给予月下钟声压倒性存在的金色。但是融入天空中温柔色彩的月亮却有着同样停止时间般让人看入迷的美丽。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小花这一田园诗般的风景互相调和后就像童话中的绘画一样。 “妈妈。” 在这天国一般的风景中,有着一位连月色也不在意一心不乱来回奔走的年轻男子。 穿着长裤、衬衫外穿着羽织的样子非常着急,就是这样的外表。 被称为盖离盆地的这一带有很多为开阔的土地,从城镇都到城镇、村庄走到村庄的距离用脚的话超不多需要半天。定期来往的车辆一天只通过一次,如果错过那个的话地区居民或是旅游的人就需要自己走或者是依赖于别的交通手段。在这样的原野世界中,可能会认为障碍物很少,要找一个人大概很简单,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妈妈!” 广阔,便是寻人最大的障碍。 如果一处不漏地寻找会很花时间,如果寻找的对象在找过的场所之间移动的话也很难 察觉。 “......可恶、为什么我要做这种......” 青年将额头上留下的汗水不耐烦地用衬衫的袖子擦掉。先前在原野上奔驰的双腿也从停下了跑动变成了行走,最终在原地不动。大概是觉得穿鞋也是浪费时间,是裸足的样子。 脚因为踩到小树枝或者是石头亦或是别的省的给弄破了流着血。即便是像这样受着伤,也要去忘我地寻找的对象吗?青年突然如此思考到。 “......” 对于自己内心中产生的疑问,就这样没有得出明确的答案,即便如此青年又一次他除了脚步。被踩到的小白花被血给染上了红色。钝痛让思考也变得迟钝。 “名字,叫我名字啊。妈妈。” 回去么,不会去么。抛弃寻找的人么,不抛弃么。 “......我的,名字。” 既然选择了不抛弃的一方,就只能这样埋头继续这样的行为。在这样的状况下迷失反向的话是最没有办法的。即便是,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原野里,就算是束手无策。 “......啊” 在青年的视野中,突然飘来一条暗红色的绸缎。绿色蓝色以及白色,在只有这些世界中飞入的红色,和他所流着的血不同的红色在青年的面前轻轻随风飘过。反射性地伸出手。将宛如从天而来的赠礼轻轻地用手给抓住了。将头偏向飞过来的风的方向后,看见了人影。是围绕着骆驼数人的人影,其中的一个从中离开向这边走了过来。 走近了后便知晓来人为女性。并且,是能够夺人眼目的美女。 飞花之中,金色的头发在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她走到青年的眼前后停了下来盯着他。 “......那个” 她深蓝眼瞳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感觉像是摄人心魂一般。 “初次见面,在下是罗茨维尔的卖花女,艾瑞斯·哈文法。” 举止如同鲜花般,美丽而优雅,漂亮的红唇编织出的声音和那身子同样动人而清澈。青年并不认识她,仅仅是未曾相识的陌生人罢了。 “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我总是这样,以为别人和我很熟.....” “不......没事。那个,我叫南溪,难道说你真的是?” 面对点头的她,南溪将手伸出。用手指触碰到的时候自己也惊讶地动摇了。虽然是隔着衣服的但还是有人的触感和温度,难以想象自己真的在这里遇到了活人。 “请。还有,有想询问的事情。我现在在找人......” “请问是六十多岁一头银发而且很擅长缠头发工作的女性吗?” “对、对的。母亲以前从事缠头发的工作......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 姑娘将散着被风吹起的头发用单手压住,另一只手指向本来的方向。虽然从远处看去几乎看不清,但是有着像是母亲瘦小身材的人儿...... “我们刚在,也正在寻找你。” 不管做什么,都是如同花一般的女性,南溪如此想到。 保护着自己的母亲是途中偶然遇到的来自罗茨维尔的普通卖花女。当然,除了艾瑞斯之外,还有个有着一头暗红色头发的英俊男子。他们似乎是在骑骆驼穿过沙漠时看见了在沙丘上行走的南溪的母亲。 “说是要去山里找丈夫和儿子喏。一大早就穿着睡衣的样子太奇怪了吧。虽然我们也处于苦恼中,不过人类是看见感觉更苦恼的家伙就会变得冷静下来的啊。艾瑞斯” “你的话总是这么有哲理,杰内西斯......” 将头发拨到耳后蹲下。从放置在地面上的工具袋中取出一个东西交给那个叫做杰内西斯的男人。 “那位婆婆说看了艾瑞斯的头发啊,摸起来好舒服之后就那样玩起来了。我在这边负责找方向,艾瑞斯负责做婆婆的玩伴。然后就遇到你了。” “......母亲,稍微,有点小孩子气......那个,给你们添麻烦了。” “算了......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心啊、记忆啊,在人老了之后都可能变成孩子的模样。这都是和上了年纪有关吧.........” 杰内西斯站起来,比起艾瑞斯要稍微高一点。像火松一般赤红色的发色。。脖颈后面的发际线较短但斜刘海却长长的垂着。 天蓝色直爽的瞳孔中天真而不乏荆棘。身着看到曲线立刻就能明白身形的细长暗红色长皮裤。于此交相呼应的是上升穿着的棕红色风衣。 “......这可不妙了,完全束手无策啊。偏偏是在这里,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沙漠中迷路了......” 男子十分疲惫的样子。 “是这样么,杰内西斯先生也会迷路?” “你啊,虽然我有很多方法能找到方向,但那些方法都不是很好的......陷入更大的麻烦也说不定呢——” “那个!” 发出了很大的声音,终于两个人看向南溪这边。母亲可能走累了,在南溪背后睡着了,艾瑞斯将食指竖在嘴前,南溪苦苦地笑了。 “如果在困扰的话,作为保护我母亲的回礼我带你们去我的村子吧。骑骆驼到那个地方应该不会花太多的时间,至于要去的方向......说不定到我们村子就能找到了。” “村子现在有些停滞,许多青年都离开这里了......我想,总有一天能够结束这样的没落吧——我们会想办法招待你们的。实际上,村里有着婚礼。这个地方有谁结婚的时候,村子会给开庆祝宴会。这段时间不管谁都会款待的。接待客人的话应该是最适合的时期。” “有美酒吗?” “自然是有的。” 杰内西斯握紧群头仰头向天后,朝艾瑞斯举高了双手。 “太好了。” “......太好了?” “这就是因为所谓的愿呐。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就让我们插一脚为幸福的二人干杯吧。” 听着杰内西斯的话语南溪笑了。虽然看了一眼背后的母亲之后笑容很快就消散了,用勉强的明朗声音说道。 “那个,我就是那幸福的二人其中的一个。” 第十九章:连续的悲伤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在南溪的带领下到达的是一个名为木林森的村子。 村子你修建着画成半圆形的家家户户。正中央的大会场有着石头制造而成的亭子和水井。原本大概是如此大的会场但是现在地方狭窄也拉起了帐篷。女性的数量多到甚至会让人认为是不是村子里的所有女性都在场的程度。他们正能干地制作这料理装饰着会场。艾瑞斯和杰内西斯像是很新奇地眺望着这番场景。 杰内西斯向南溪询问男人们在哪里之后,被指给看向离村子稍微有一点距离的空地上的帐篷里面的人群。五颜六色的布搭起的帐篷并在一起的样子像是蓝色清空和绿色大地映照在上面一样。像也是为客人搭起的临时床铺。真的是来者不拒地欢迎客人的样子。一行人姑且先向南溪家的方向走去。村子的小路狭窄,满是障碍。玄关前是开满了鲜花的木桶,晒干的食物,脚边有猫轻轻穿过。 不知哪里响起的钟鸣声。被南溪告知这利用风的流动碰撞弹奏出复数的钟声的民间艺术品是这个村子的特产。将视线向上移动看到的是将笑了夹在当中的人家在窗户间搭着绳子,上面晒干洗过的衣物。这里也能够听到钟声。先谈着的年轻姑娘们开心地把绳子拽拢,这么做于是又响起钟声。杰内西斯将视线看过去后,板着娇声一样的微笑关上了窗户。没有较大的街道,是有着小聚落独有恬静的村子。 穿过狭窄的小路后道路便打开了,在那前方是比其他的房屋要大得多的孤立的建筑。 大概是不怎么遭遇偷窃吧,蔷薇的草丛在庭院里茂盛地生长着。玄关前面不安地沾着的女性有两位。 “啊啊,平安无事啊!” 一口气跑到跟前的是穿着围裙的老妇人。南溪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平安无事,才不是吧。这样没问题么,万一经常这个样子......” “昨天晚上,我把老太太房间的锁给好好地锁住了的。难道说是在那之后有去她的房间拜访?有好好锁住么?从外面的话是打不开的喏。” “......那个的话” “被姥爷托付的数年里,我可没有让老太太向这样跑出去找人的事情发生过。”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啦。” 不能说是气氛很好的对话。另外一位女性向着南溪走了过来。有着褐色肌肤和惹人爱的面容,向着沉默着的艾瑞斯和杰内西斯低下了头。这里南溪才,终于想起有亲属以外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不、不好意思......。给你们介绍。那个......明天开始就是妻子的沙米文。母亲的佣人,戴丽。我和母亲分开生活着,沙米文和戴丽一直在保护着我的母亲。” 最后一句话透露出,这对他们家族来说是多么值得感谢的事情,是通过之后的表情只晓的。沙米文和戴丽像是胜任一般将二人引进了家里。在那之后迎来了忙碌的时间。为了迎接明天的婚礼,新郎新娘出门要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打招呼。虽然因为不能殷勤接待个人而谢罪了,但艾瑞斯和杰内西斯尽是能够呆在屋檐下凉爽的地方就已经很感谢了,毫不在意地目送他们离开。 因为快接近午餐的时间点了,作为佣人的戴丽挂虑旅客二人于是招待了他们用餐。 杰内西斯像是非常疲惫的样子在用晚餐后立刻就像切断电源一样睡了过去。最开始是脑袋像船滑动一样,最终没能抵挡住睡意,背也垂下,放松了身体,闭上了眼睛。他的一生总是在四处奔波。虽然不是联盟中七大传承者,但却承担着比他们更加沉重的责任。直到遇到艾瑞斯之后,这一切才发生了好转,至少自己不会是一个人。 同样坐在长椅上的艾瑞斯让陷入睡眠的他轻轻躺下,然后再一次看向终于安静下来的空间。这个家庭的窗户也响着闹钟声。 丁玲丁玲地发着声响。戴丽在厨房系着餐具的声音也能听到。与杰内西斯的休息相应,营造出十分和谐的夏日午后。 艾瑞斯连被睡眠诱惑都没有,因为作为花妖的她和人类有许多不同,仅仅是闭上眼睛就能很好地休息。就像是初次知晓构成自己生活周围的声音的温柔一样。 听到帘子、和玄关传来的声音之后她迅速地睁开了眼睛。 “阿拉阿拉,难道说是和我们一样的灵术师吗?” 还没走近,对灵力异常敏感的艾瑞斯就感受到了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戴丽听见脚步声后走向玄关。从侧边看去杰内西斯也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的脉门正准备打开。睡着也不要紧喏,至少从现在这种程度上来看还无法威胁到自己,甚至无法威胁到艾瑞斯,如此说后又像是安心一样闭上了眼睛。 “......” 想着会不会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同样向着玄关走去的艾瑞斯察觉声音中像是有什么人在呼喊着停下了脚步。听上去是从二楼发出的,然后很快地响到了整个家中。这个时刻,南溪的母亲就像是被推着一样上了二楼。 登上木质的台阶,在走廊上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老公......?” 是老婆婆的声音。 “还是说尤纳斯?” 大概是误认成家族里的某人了吧。 “是艾瑞斯小姐啊。早上,您给我缠过头发的” 站在门前的艾瑞斯低声说了些大概适宜的台词。 虽然是小村庄却处于全村举办喜宴的时候。因为是挨家挨户,诚恳地登门行礼。在南溪和沙米文踏上归路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呀,新娘子不就是这一片地方的人么。” “听得懂我的话呢。虽然只有只言片语。真惹人喜爱。” “南溪,真亏你能弄到手呢。只有你不是能让人依靠的感觉啊。” 虽说并不是太愿意,打招呼的所到之处的妇人对于作为新娘的沙米文的事情刨根问底地询问。代替不太会和人交谈怯生的沙米文,几乎都是南溪在说话,所以喉咙也变得干巴巴了。 “天色变暗了呢。” 回应着轻声嘟囔的沙米文,南溪点了点头。虽然平常太阳落山之后村子里都是一片寂静,今天却是有些喧哗的样子。大家都在欢闹着。思考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二人才做出的事情后,又想到所谓的婚礼并不仅仅是为了两人的仪式。 南溪极其自然地牵起了沙米文的手。呋呋,从沙米文那发出了笑声。 “这个村子的人,真是温柔呢。” 在南溪面前安心地吐露着。是沙米文的陈述。 “代替父母养育我的兄长,在很久之前就失踪了。能够和你结婚真的很开心,又能够,拥有家族了。” 沙米文腼腆地笑了。 “戴丽女士很擅长料理。还教给了我你喜欢的料理。母亲的家里,也很大。很华丽,想着大家都......能够住在一起。” “你不用操心就行。” 虽然是温和地说这话,南溪却说着冷冰冰的话语。沙米文停下了脚步。紧紧牵着的手,因为被走到前面的南溪给拉住了,沙米文跌了一下。 “......对不起。” “不,我才是、对、不起。” “不对,应该是我道歉。说了让你、讨厌的事情。你.......对,家里的......母亲很讨厌我明明知道的。” 南溪真是,被沙米文的这种地方给迷住了。直率的、体谅他人、并且温柔。 “但是,为什么讨厌还没有好好听过。父母的话应该重视才好。” 于是触及到狠心。紧紧握住的手上渗出汗水,虽然想要松开擦干,不过南溪又更用力地捏紧了。这是从今往后一生陪伴自己的人,不想在这里被讨厌。 “和妈妈她,说不通话的话吧。” 沙米文和不对着视线的南溪不同,向他看了过去。 “是的。” “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那个样子了。也不是因为上了年纪才那个样子的。我也有父亲的,然后......姑且也有着哥哥......那天父亲带着哥哥离开了。” “为什么.....” “那时候太小了不记得,大概,只是普通的......夫妻关系不好吧。也经常吵架。哪一方跑出门去也是经常见到的场景。所以那个时候也觉得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可是......” 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为什么父亲选择了哥哥而不是把我带走呢? 难道是因为是第一个出生的孩子? 和哥哥之间年龄只差了三岁,不过父亲好像无论什么都是以哥哥为先。比如说发土特产的顺序、摸头的次数、褒奖的言语也不一样。 虽然是旁人不会觉得的什么大的差异,却是孩子能够敏感地察觉的东西。 ——一定是,比较可爱的一方,才带走的。 如此觉得。 “在那之后妈妈就变得奇怪了。渐渐地、渐渐地......就像是又螺丝掉落的机器一样坏掉了。一开始是把我唤作哥哥的名字。不对哦,我不是尤纳斯,是南溪。虽然这么回答后就会道歉,然后订正。之后就变成了不是说出了就改正的地步。” 沙米文将紧紧握住的手,用另一只手重叠上去。是为自己的恋人至今为止的人生而心碎。仅仅是这样的行为,南溪就开心得不得了。自己渴求的正是这种事情,强烈得如此再度确认。 “母亲变成了把我作为父亲和尤纳斯哥哥、交互幻想的重叠状态。” 过去的南溪没有这种喜悦之情。 “被当做父亲的时候是一边哭着一边捶在我身上。被当成哥哥的时候,只是说着你到哪里去了,然后紧紧地抱着我。这种状态持续了几年。” 南溪不希望认为自己是可怜的,但是。 “我也经常,你看,进入成长期后也长高了。我实际上也不像父亲或是哥哥呐。你看,这应该......是好事情、我想到。” 已经不认为是幸福的孩子了。回忆起孩童时代也并不觉得快乐。 代替无法工作的母亲我开始外出工作,回来的时候遭遇了痛苦的事情。 “我被从误认为某人的状况中解放了。” 是那个的连续。 “但是,又成了别的诅咒。” 是悲伤的连续。 为了断绝往来,彼此远离是必要的。 “妈妈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也不记得小时候的我了。戴丽告诉了她。最近就开始寻找我,稍微,不觉得有些好笑么。我的话一直一直一直都......” 正因为是家族,所以远离才是必要的。 “明明一直都在身边。” 虽然可能会被说薄情,但南溪不想让步。这件事情村里的人的话都知道,不过沙米文还是第一个。 第二十章:母亲的信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成长起来,开始工作,奔向外面的世界,在那里和邂逅的女性恋爱后终于从悲伤之中解放了。不希望、这个再被妨碍了。 “所以才不和妈妈住在一起。” 南溪终于拼尽全力将抓住的幸福拉到了身旁。 回到家里的时候,说着正在等你们回来呢的戴丽出来迎接他们。手上捏着几封书信。这似乎是在他们二人不在的时间内送来的。 从身在远方无法出席婚礼的亲戚友人那里收到了祝福的电报。南溪和沙米文居住的街道离这里有些远。本来的话要是把母亲放着不管在街上举办仪式就好了,但是沙米文并不允许那样。因为就算是只有单亲还存在,还是让她能够看到会更好,这样说着请求了。为此,现在和他们有着交友关系的人们也变得不能来参加仪式了。 “这种东西的话......婚礼的做法要怎么办才好呢?” 年长的戴丽恭恭敬敬地询问道。 “这个的话、只要满怀诚意地朗读的话就好了呗。没有谁可以托付么。” 南溪和沙米文互相看着彼此。两个人都,是在没有请求身边的年长者教过的情况下长大的,所以仪式的做法也比较草率。 “这可就难办了呢......这附近的话......杂货屋的老板娘的话” “那怎么行,一下子突然去拜托的话,明天可就是仪式啊。” “少爷,那给新娘的情诗还没有想好吧,没有那个的话可不行喏。” 在仪式的途中新郎朗读点缀满给自己所爱之人思念的诗是一项传统的环节。 “......那个太难为情了,想着不弄了。” “那可不行!没有那个的婚礼的话,可是会让来宾们失望的喏!” 被可怕的气势如此教导,南溪有些招架不住。 “在我们那地方举办仪式的时候,为了回应这么多人所带来的祝福举办仪式的一方也要努力献上于此相匹配的美妙瞬间。想着把传统给丢掉是不行的,大伙儿都是,自愿地在这儿那儿都帮了许多忙的,这就是所谓的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喏。如果不用诚意回报诚意可是要遭报应的。” “但、但是......” 到底应该向谁寻求帮助啊。可能是没有进到房间里在玄关处被逼着如此回答的缘故,有一位客人像是在询问这边的情形一样打开门露着脸。 “......” 她把自己的衣角攥紧了。 “啊啊,不是正好有超合适的人么!” “不、可是......他们是客人”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客人,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一场婚礼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戴丽不加考虑的话语。南溪作为考虑的一方先过来了,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我接受了。” “诶?” “我接受了。朗读也是、帮您出主意写情诗也是。作为一晚的恩情接受了。” 预料之外的事情,是从艾瑞斯这方被要求接受了。UI然从相遇以来还不到一天,但是好像多多少少会知道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以本以为是沉默寡言的女性。 “因为是重要的仪式。” 艾瑞斯的言语,有力地扣动了南溪的内心。 周边的新娘衣裳是在红色的长袍上用金边的丝线做出精细的刺绣而成的东西。 头上是花冠,眼睛、脸蛋和嘴唇画上蔷薇色的妆容。与此相对新郎这是身穿白色长袍。手持象征着守护家庭的盾牌,以及涂上金色的细剑。金剑是财产的象征。 新郎和新娘从在上开始就在街道中从缓缓走动的人们那里收到祝福。在这之后便是借用村上大会场的宴席。从昨日开始村里的女工们一直在作业的东西成为了非常棒的仪式舞台。 大会场的亭子里摆设有装饰着白蔷薇和红蔷薇、以及蔓草的二人细微。围绕着亭子一般成排地并列的长桌和椅子中已经坐满了客人。用拍手迎接登场的年轻夫妇。只有这天就连平常满身粉尘工作的人们也盛装参与其中。 华丽的帽子、色彩鲜丽的衣服。打扮了的不仅只有大人。背后插有天使翅膀饰品的孩子们腼腆地走来走去的姿态实在让人怜爱。仪式开始的时候乐团奏出了音乐,料理也开始上桌。在这之后稍微是一段舞蹈的时间。一开始的表演节目是受过训练的女性的群舞。然后渐渐地人们混入其中,在金发的邮差加入其中后村子里的女性们都发出了欢呼声。因为穿着女鞋一样的高跟皮鞋华丽的在其中舞动,在那之后杰内西斯的两手边都被四面八方、像花一样的村里姑娘给吵闹地围在中间。 要求接受朗读的艾瑞斯·哈文法没有参与任何像杰内西斯一样华丽的事情。只是静静地靠在蔷薇花边等待着自己的出场。大概是由于过于神秘的美丽,从男人们那里不仅没有戏谑的迹象,甚至连搭话的勇气也没有。 终于到了出场的时候,仅是一眼就牢牢固定住了参会者的目光。安静地,都没有劝告喧哗客人的必要。如果有希望听到的声音,人们自然会安静下来。 紧张的二人通过外面熟悉了的村民们判断意识无恙地进行着。沙米文在南溪耳边说道。 “好像一切会平安结束呢。” 正因为是自己的新娘,穿着美丽的衣装将脸靠近让人心跳不止。 “嗯,真的是......多亏了村里的大伙儿们。” 听到这句话后沙米文稍微发出了笑声。紧张过头就像石像一般,大概是因为映在眼中低吟着献给沙米文的爱之诗的样子有些奇怪吧。 “虽说几乎都是艾瑞斯小姐指导的......” “说的是呢。那种话,从来没有说过啊。” “不要再那样捉弄我了......有些不擅长难为情的东西。” “和不错的旅行者相遇,真的太好了呢。妈妈也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呢。” 南溪的声音稍微透露出一些失落。虽然请求了只有这一天要安分一点,但是在仪式途中母亲又迷迷糊糊地徘徊了回去,最后又开始寻找南溪,所以只好拜托戴丽将她带回了家。知道其中隐情的村民们并没有那样骚动,反而最为焦虑的却是南溪自己。 ——好难为情。 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感觉因为内心坏掉的母亲的原因给弄砸了。 ——结婚对象是沙米文真是太好了。 如果是同样的事情,应该有会为此发怒的人。自己也是如此。 ——是沙米文,太好了。 南溪牵起了沙米文的手,将结婚戒指戴在手上。 这是再也,不是一个人的证据。那个戒指的触感给予了这样的实感。 “最后是来自新郎的灵堂,给迎接今天这一美好日子的儿子南溪大人的婚礼祝福信。” 因艾瑞斯的话语,会场响起了拍手声。南溪却东张西望地看着。 沙米文好像是将这个作为筹划中的一环给接受了的样子,但是南溪却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听过有这回事。 “南溪先生,今日能够被允许在这样荣幸的场合同席,向您致以诚挚的谢意。” 艾瑞斯将昨天拿在手里的同样的信纸拿出来打开了。 “受您母亲大人所托,由接受了她满腔情感的我来送上给南溪大人婚礼祝福的录音信纸。” ——没听说啊。这种事,没听说过啊。 会不会喝止下来会比较好。内心坏掉的人托付的语言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才对。 奇怪的举动只会搅乱会场的氛围。南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 但是,艾瑞斯那深邃的眼瞳像是将其行迹缝上了一般无言地制止住他。 “虽然可能稍微有些抽象,还希望在座各位仔细聆听。” 艾瑞斯那蔷薇色唇齿间突出气息。宛若歌咏般,纺织出祝福的诗篇。 “那双眼瞳中映照出的我是最漂亮的,我如此知晓。 那是因为我将你如同花儿般慈祥呵护的缘故。 在你的眼瞳中看得见星光。我认为那样的你如此绚烂夺目。 有效的你尚不知晓语言为何物。 我为能和你对话将其相授。 青空的颜色、夜露的冰凉、犯下错误时的台词。 和你对话之时的喜悦,若能将其传达给你。 说给你的眼里话语中也满怀关爱,你能否明白。 以及,即便你怎样伤害过我,将你诞生在世上这一事。 是可以与其相抵消的。这些你尚且不知晓吧。 儿子啊。你知道你即将共伴余生之人的眼瞳之美么。 即便她闭上眼睛可否回想起来。 其眼眸闪着光芒么。 倘若她的眼中映照的你是美丽的,你便是被她所爱着的。 你绝不能因此而安心下来。 绝不能怠慢爱。 光芒真是加以打磨方才持续闪耀。 其宝石价值随你而定。请不要怠慢爱。 儿子啊。你可曾窥视过我的眼瞳。 若未有过,便请来窥视一下如何。 我的眼瞳虽被夜色遮蔽,夜空之中却闪耀着繁星。 还望前来默然窥视。 我的眼瞳中浮现之物、映照之身,倘若你认为其美丽。 那便是你爱着我的证据。 我不苟言。 因此还请默然窥视。 倘若不安,但请如此。 无论你去往何处,我的眼瞳对你来说应当可以成为世界美丽之物的其中之一。 那便是我和你被约定着的事实。 儿子啊,这是给你的爱。 因此还请绝不要,忘记我瞳孔之色。” 第二十一章:一刻的清醒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掌声如同波浪一般席卷全场,最终形成了巨大的波涛漩涡。在这漩涡之中艾瑞斯用符合自己卖花女身份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行了一礼后离开了会场。 “......” 南溪未能回想起母亲的瞳色。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一起度过的。 “南溪?没事吧。” 但是,回想不起来。回避掉了看见面容的情况。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南溪。” 闭上眼镜后因为其他的人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而觉得痛苦。自己没有去追求渴望母亲让自己觉得痛苦。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应期待。 “呐,南溪。” 如果父亲带走的不是哥哥而是南溪的话。如果那样的话可能母亲的心就不会坏掉,像现在这样吧。 “呐、你啊。” 这样也好,父亲也好、母亲也罢,如果不是想着两边都不需要儿子的话。 如果自己是更好的孩子的话。 ——好难为情。 对难为情的事情不擅长。 ——好难为情。 自己是,对谁来说是令人难为情的存在。 ——好难为情。 正是因为深深知晓。 “你啊,不要哭了。” 沙米文擦拭过自己的眼角,南溪才发觉自己正在哭泣。 慌张地看向地面的,泪水又更加涌出。 ——好惭愧、好惭愧、我啊、好惭愧。 刚才的话语在自己胸中隐隐作痛。对爱着自己的过去一直无法忘怀,从应该守护的人那里逃走的自己,对此感到惭愧。 目前,可能以为南溪也不在了,即便是坏掉,还是会去寻找南溪。 “抱歉,稍微离开一下。” 南溪放开沙米文从仪式中离开。被问到是要去您母亲那里么,南溪忍住泪水点了点头后,背后传来路上小心的声音推动着南溪。 在婚礼正盛的时候从仪式中抽身离开的新郎是最差劲的,如此想着穿过了参会者。在南溪离席后参会者又迎来了比起引来跳舞时间更加盛大地激情起来。 达到家门口的地方,看见了先前还在会场的艾瑞斯·哈文法,但是没有杰内西斯的身影。 “承蒙您关照了。” 好像是不准备看到仪式的最后就离开的打算。 “......我们才是,那个、谢谢。给予我的话语......察觉到我是个、失败的儿子。将母亲向你说的什么胡言乱语......将那个,像那样用美丽的话表达出来。你真是很了不起呢......奇怪的表达啊——” “做了很任性的事情,希望没有给南溪先生添麻烦。” “不会、这样挺好的......” “在南溪先生和沙米文女士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您的母亲希望在自己仅有的清醒时间表达自己的想法。她说,一定要把意思传达给您。她说自己一直在给儿子添麻烦,在失去家人后,落寞的心情影响到了儿子。” ——不应该是那样的—— ——不应该是那样的—— 南溪跌跌撞撞地从艾瑞你身旁穿过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就这么告辞了。 艾瑞斯也离开了。 回头的时间都没有登上了楼梯,向着二楼的房间迈足出去。在只有外面能够打开的房间里母亲现在在做什么呢? 卸下锁后,旋开了门把手。 大概是因为开着窗户。室内洋溢着微风。母亲在窗边眺望着正在举行婚礼的地方。 “妈、妈。” 发出了声音。 “妈妈。” 数次地这么叫着。 母亲将头转向这边后,又将视野回到了窗户外面。 “呐,冷静一点......尤纳斯。” 然而几乎再没有回过头来。 “妈妈,妈妈,妈、妈。” 自己像这样理智地看着母亲,从家族坏掉之后,一次都。 “现在正是非常重要的时间啊。” 一次都。 “南溪在哪里呢。” 一次都没有过。 “......妈妈,我,就在这里喏。” 像孩子一样,发出了声音。 于是,母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之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像是意味深长地从上至下眺望南溪的样子。眼神和以往都不同。南溪看向母亲的眼瞳。是绚丽的琥珀色。 和自己的瞳色相同,南溪回忆了起来。母亲迈开步子走到南溪的身旁,用满是皱纹的手掌触碰着南溪的脸颊。眼泪流个不止。 “......不要哭了。” 非常开心的。 “变得非常优秀了呢,南溪。” 在那琥珀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南溪。 “结婚啦,恭喜你了。” 微笑。 在那一瞬,毫无疑问母亲是神志清醒的。 在南溪抱紧母亲的时候就已经又失去了吧。 “呐,南溪在哪里?” “......已经哪里都不会去了喏。” 毫无疑问爱是存在着的。 第一百零一章:暗流涌动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1月3日·神圣树国·枫叶港】 树国的十月是很温暖的,即便是到了夜晚,走在街道上也只需要穿一件短短的上衣。可是一到十一月份,树国就会进入漫长的雨季,雨季会一直持续整整一个月。 神圣联盟九月中旬的那场内阁会议决定,是在五国会谈的时候才公布出来的。 雷岛行动的消息在还没到十月份就已经传遍了整个联盟,这次雷岛行动可谓是疑点重重,给人们一种感觉,雷岛行动并不是真正的一次战役,而是一个舞台,给七国表演的舞台。 人们不禁联想到百年前的雷岛海战,百万联军,上千艘战舰片刻间灰飞烟灭,雷族人全部死去,辉煌的雷岛成为了一座失落的岛屿。 七国联盟将百年前的惨痛损失归因于九大妖兽之首【雷牙】,为了消灭【雷牙】出兵雷岛,而最后的结果却是【雷牙】被消灭了,联军也全军覆没。联盟损失惨重,参与雷岛海战行动的九位传承者全部阵亡,而九大上古灵器有八件都下落不明,只有魔导铠甲留了下来。 联盟为了纪念这些死去的勇士,在联盟总部,枫叶港的白塔前搭建了一个高塔,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他们都是死在雷岛海战中的勇士。 百年过去,战争的伤痛依旧是每个人心中的痛,谁都不会想到,百年的和平后,联盟还要对雷岛展开行动。 这次联盟内阁的决议引发了很多人的反感。联盟声明,此次行动的目的是为了排除【雷牙】苏醒的可能。 但在七国的民众说,百年前雷岛海战之后,联盟就已经作出交代,【雷牙】被击杀,既然如此,又为何还会有苏醒的可能? 民众们对联盟充满了质疑,毕竟现在的神圣联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联盟了。所谓联盟,渐渐变成了一个给七国展现自己我国力的舞台。强大的树国、宁国、龙国在这个舞台上出尽了风头,稍微弱一点的雪国、兽国、沙国还有雾国在大部分的时候只有选择缄默。 神圣联盟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而此次的雷岛行动,明显更是雪上加霜。 出兵二十五万,其中二十万军队便是龙国军队,五万树国军队。不需要猜,都知道,这是龙国在新的大国争霸中要立下国威。 而雾国和沙国选择退出,表现出他们对联盟已经不再关心,联盟的话语权已经不复存在。 随着龙国和宁国之间大国的争霸,神圣联盟已经失去了其初衷。 虽然很多人对联盟保持质疑的态度,但仍然有人对雷岛行动带着期待。和平持续了一百年,人们开始怀念战争中荣耀在身的光辉,而渐渐淡忘了战争带来的苦痛和不幸。 五国联军,雷岛行动,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传承者,巨型战舰,一时间成了民众们每天都在探讨的话题。 联盟的高层信誓旦旦地说,此次行动只是为了确保雷岛上再无【雷牙】的踪迹,变向保证了此次行动的成功。若是这样,此次雷岛行动将会为百年前的秘密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大街小巷里,人们都在谈论雷岛,小孩的口中唱着童谣,饭店中人们都将联军挂在嘴边,就连有些不懂战争的贵妇人甚至还对百年前的雷岛海战评头论足,认为那是联盟将军指挥失误引起的惨剧。 联盟已经决定,二十万龙国军队和五万树国舰队将在,十二月十八日,龙国东面的大港口,卡尔美罗港汇合。一天天过去,十二月十八日越来越近,整个联盟上下心中仿佛点燃了战火,好像这样自己也成为了百年前的勇士。 安道尔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枫叶港是神圣联盟的总部,自然也是联盟中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它的规模甚至超过了树国的国都:谢都。放眼整个七国联盟,能和其比肩的恐怕只有龙国的首都:因索尼亚。 枫叶港中有来自七国的旅客、商人、政客、军事家还有各方面杰出的人才,就算是穷人都向往着枫叶港,似乎这里遍地都是黄金。他们总是说,去了枫叶港,只要弯腰就能腰缠万贯。 因此,自从枫叶港被设为神圣联盟的中心时,它就成为了联盟的聚宝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涌向了这里。即便是龙国、宁国和树国的崛起,七国联盟的地位一天天衰微下来,枫叶港遍地有黄金的传说依旧萦绕在人们的脑海中。 安道尔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特地将自己身上灰色的大帽子重重地向下压了压,这样他能看到别人,而别人想要看见他就必须弯下腰来。 安道尔披着大大的灰色斗篷,藏着自己衰老的面容,路过的人谁也不会想象到这个身披邋遢长袍的老者在这灰色斗篷之下会有一张慈祥的面庞。 安道尔手中拿着一根灰白色的拐杖,拐杖他一人半的身高。安道尔看起来消瘦,个子很高,穿上一身大大的灰色长袍更是给人一种风一吹就会倒下的错觉。 街上的人并不对安道尔感到稀奇,因为在枫叶港有很多乞丐也是这身打扮。其中大多数并不是真正的乞丐,而是在枫叶港这个竞争激烈的地方被淘汰后又不愿意放下的可怜人。 安道尔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摸了摸自己的白色胡须,苦笑道,“看来我真的成了一个流浪汉了。” 安道尔摇摇头,他不是流浪汉,而是身份尊贵的白袍法师,宁国卡拉贡七大传奇法师之首。如果他是世间魔法第二厉害的人,那么没有人敢称第一。 就算是黑袍法师墨文光也远远不如自己,更别说其它的五位传奇法师了。 安道尔离开卡拉贡已经三十年了,三十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真相,百年前雷岛海战的真相。 这是他和宁国国王达成的约定,不惜一切代价,查出雷岛海战的幕后真凶。 没想到,后来国王生了重病,死去了。当安道尔回到宁国首都云川的时候,新的国王,老国王的女儿——松平殿下,亲口将她父亲最后的遗言传给了白袍法师。 “不择一切手段,找出真凶!” 安道尔仍然还记得三十年前,仅仅十六岁的松平,毅然决然地说出了这十个字。她在松平的身上看到了老国王的影子。 从那一天起,白袍法师和年轻的女王达成了新的协议。也正是那一天起,白袍法师再也没有回到过卡拉贡。那一天起,白袍法师安道尔彻彻底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卡拉贡的人将他视为叛徒,暗地里想方设法地寻找他的踪迹。 这个秘密永远地封存起来,只有松平和安道尔两个人知道。 三十年来,安道尔没有一句怨言,在他执掌白色传奇魔法石的时刻,手持白色传奇法杖的那一瞬间,他在卡拉贡上万名法师前宣誓,永不背叛圣泉,不背叛国家。 他知道,这个任务只有自己才能完成,只有白袍法师才能做到。因为想要发掘百年前的真相,就必须在世界各地辗转,只有传奇白魔法石才能在圣泉以外的地方提供无限的法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三十年前,安道尔就已经发现了倪端。经过多年的努力,他走遍神圣联盟,到过四海之外,甚至去过妖族的领地,他收集到了很多的信息。除了雷岛海战的真相,他渐渐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的焦点就在雷岛上,他就是克劳德·菲涅尔所说外面的朋友。 此次前来枫叶港,安道尔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一个猜想,这个猜想将会是整个真相最后的一环。 三十年前从枫叶港出发,三十年后又回到枫叶港,一切的问题都出在神圣联盟中。 这个世界就是一块在海面上漂浮的冰山,人们看到的是海面上十分之一的部分,而真实的世界却是海面下不为人知的秘密。 安道尔低下头,瞧着从自己眼前经过的人,他们都在谈论着一个多月后的雷岛行动。 “这次龙国可是出尽了风头,二十万大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手的。”有人议论道,“龙国国王莫斯菲尔德还真是下血本了。” “龙国的塞恩提亚家族都是不简单的人,但如果谣言是真的,【雷牙】再次苏醒,二十万大军可就算是有去无回了。” “是啊。”有人附和道,“百年前的雷岛海战可不是这样?百万联军,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所有的人全搭进去了。雷岛那个地方可怪异的很,听说自从雷岛海战之后,周围的海域就一直雷暴环伺。” “先不说龙国,树国也出兵五万,这也是不少的数目。”有一个人站在路边讨论道,“再加上,树国会派出两个灵器传承者参战。” “两个传承者?” 那个人得意地笑了笑,“其一大家都知道,是联盟七大传承者之一,幻龙骨之弓的主人,花泽,大名鼎鼎的苍穹之手。” “第二个呢?”人们迫不及待地问。 这人瞧了瞧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树国派出的第二个传承者,是当年名震一时的树国剑豪,秋风阳,手持上古名剑,祝福。” “树国可真厉害,能派出两个上古传承者。要知道每一个传承者的实力都深不可测,有的甚至可以胜过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 “看来此次除了龙国,树国也不甘示弱。”人们都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二章:奇遇古门罗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一个女人站了出来,身材魁梧看上去是兽国人,“唉唉,虽然只有树国和龙国派出了军队,雪国和兽国也做出了很多贡献啊。” “可不是,兽国为二十五万大军提供了三个月的口粮,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人站出来说道,“除此,兽国还派出了四部一百名战士参与此次行动。大家都应该知道四部意味着什么,相当于龙国的王者之剑、树国的智慧殿堂和宁国的卡拉贡。” 一个瘦高的男人慢条斯理道:“雪国也不比兽国轻松,四百一十五艘战舰,一百艘荣耀级战舰、两百艘星耀级战舰、一百艘黄金级战舰和十五艘白银级战舰。五国会谈中,雪国可是承诺在三个月内完成,这么大规模的工程可能除了雪国外,没有国家能够做到吧。” “说了这么多,好像宁国就是去打酱油的。”一个身穿长袍的少女手持蓝色法杖站了出来,“好歹我们宁国也派出了两个人。” 安道尔笑了笑,没想到在枫叶港也能碰见卡拉贡的人,如果自己现在还在卡拉贡的话,自己应该是她的老师。 手握蓝色法杖,想必是蓝色魔法石,但只是一般的魔法石而已,并不是传奇魔法石。 这一点,安道尔一瞬间就发现了。 蓝袍法师罗兹的学生,安道尔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还记得那个时候,是安道尔在卡拉贡的圣泉边上,将蓝色法杖和传奇魔法师交到罗兹的手上。二十多年了,他们二人都没有再见过面,不知道罗兹和自己这个卡拉贡的叛徒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女孩年纪轻轻,说话却很直爽,“绿袍法师莫顿、蓝袍法师罗兹,每一个传奇法师实力都不在传承者之下,卡拉贡为了雷岛行动可是下了血本。” “小朋友,宁国的白袍法师呢?都已经二十年没有露面了,不会是和宁国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吧?” “白袍法师向来如此,他只服从国王的指令。” 安道尔转过头,多看了一眼这个有趣的女孩,笑道:“卡拉贡的未来可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说完,安道尔消失在枫叶港街头的转角。 “好了,好了,别议论了。”一个小丑模样的戏子从人群中跳出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我看来,最聪明的还是沙国和雾国,韬光养晦,不去争夺这些名和利。哪里像这些所谓的大国呀,一天花这么多的精力耀武扬威,真的是蠢货,蠢货。” 戏子一来,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来自四方七国的旅客、商人、政治家都向这里汇聚,一时间,街道上站满了人。 安道尔可不想卷入这些没有意义的商讨之中,他悄悄地裹着自己的灰色斗篷,消失在一个偏僻的街道中。 安道尔穿过一个个街道,他并没有来过这里,却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身为白魔法师,只需要使用一个简单的魔法,甚至不需要用到自己手中的白色魔法杖,就能看清一切。 三个街道向左,穿过小巷三百米,然后是枫叶港最大的贫民窟。 走到贫民窟中,这些面带笑容的穷人们不会对一个衣着褴褛的老人感兴趣,在他们眼中无非是多了一个手持拐杖的老乞丐罢了。 三十多年来的寻找,安道尔已经习惯天天潜行的生活。他顺利穿过了贫民窟,没有和任何人打交道。 走到贫民窟的尽头,安道尔又往里走了很久,这是一个被废弃的城市,据说是受诅咒的地区。凡是进入这片区域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不幸。 安道尔站在这废弃的区域前凝视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出任何倪端,他不得不动用白色魔法石。在宁静的空气里,他能感受到一丝丝不对劲,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像有一只眼睛在看着自己。 “这个地方越来越奇怪了。” “才过了几个街道,就这么安静,看来这片区域后面确实有不对劲。” 安道尔手中的法杖白光一闪,一个巨大的法阵迅速笼罩了整片区域。安道尔熟练地操控着手中的白色魔法杖,念叨着复杂的咒语。 安道尔心中一惊,这个废弃的区域中隐藏一个巨大的组合灵脉阵,盘根交错,只要进入的人稍稍不注意,便会启动整个灵脉阵。 “设计这个灵脉阵的人不简单。”安道尔放下手中白色的传奇法杖,法杖上的白色魔法石也黯淡了下来,“就算是我,也很难破得了这个脉阵,进入其中,脉阵就会启动。” 安道尔站在原地叹息道,“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灵脉阵,为什么神圣联盟居然没有人察觉到?” 安道尔凝视周围,紧紧握着手中的白色法杖,“看来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这个后面,可现在关键问题是,该如何穿过这个致命的脉阵。” 安道尔坐在原地,仔细地回忆起毕生所学,但一时半会儿依旧毫无办法。三十年来,他一直辗转世界各地,为便是寻找当年真相。在自己最迷茫的时候,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窘境,反而到了最接近真相的时候,所面对的情况越难处理。 正当安道尔苦思冥想的时候,他最开始发动的魔法阵传来了信息。 “怎么回事?”安道尔皱了皱眉头,“难道还有人会来这里?” 安道尔连忙躲在一个土墙后面,他又小心地打开了一个魔法阵去探测人来的方向。 果然,确实有一个人向这里走来。 安道尔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一个顶尖灵术师,至少开启了十二个脉门。虽然他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但从他溢出来的灵力诚实地告诉了安道尔,他的实力还远在十二个脉门的顶尖灵术师之上。 由于魔法阵不同于灵术,灵术师很难察觉,这也是为什么安道尔敢于用魔法去探测这样的一个顶尖灵术师。要知道,如果是一般的灵术法阵,对于这样的顶尖灵术师来说,很远就能被发现,这样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一点,安道尔就很有自信,只要自己小心,以白魔法师的实力绝对不会被发现。 安道尔躲在土墙后,透过墙缝看着人来的方向,根据刚才发动的魔法阵来看,过不了多久这个神秘的顶尖灵术师会从这里经过。 为了保险起见,安道尔又用了一个小魔法,将自己隐藏在周围的空气中,无论是光线、气味还是温度。这样一来,就算是这个灵术师站在自己的面前也很难发现。 众所周知,像这样顶尖的灵术师不仅灵力强大,五感更是比寻常人要灵敏数倍。安道尔这样做也是为了不功亏一篑,这个人说不定就是打开真相的关键。 “他会是谁呢?”安道尔百思不得其解,联盟中能打开十二脉门的灵术师并不常见,灵力在十二脉门以上的灵术师更是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就只有灵器传承者。 安道尔皱了皱眉头,如果真的是灵器传承者的话可能会很麻烦。虽然他身为白袍法师,是卡拉贡最强大的法师,同时还有世间最强大的魔法宝石:白魔法石,但面对这些拥有强大上古灵器的传承者,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果真的是灵器传承者,那么整个联盟已经被渗透了。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二十年前因索尼亚监狱的大暴动,还有如今的雷岛行动,看来联盟中的第八方势力并没有随着雷岛海战而消逝,而是百年后卷土重来。 这一次,不知道他们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浪。 安道尔站在土墙后,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那股强大的灵力正是从那个人的身上涌出的,就像是铺天盖地的洪水,这样的实力就算是在七位传承者中也能排得上前几位。 随着一阵微风,一个魁梧的人影从远处走来。 安道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黑色的盔甲,足足有两米高,背上背着一把两米长的重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小山。很难想象,对手被这样的重剑击中后会怎样,就算是顶尖的灵术师恐怕都会被斩成两半。 安道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站得远远的,看着这个黑色的巨型盔甲从自己远处走去。 古门罗! 怎么会是他? 联盟中谁都知道,血色之躯古门罗,联盟中最强大的战士,从他成为传承者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脱下过自己身上的盔甲,上古灵器:魔导铠甲。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古门罗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他不仅实力强大而且神出鬼没,魔导铠甲可是百年前雷岛海战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上古灵器。十年前,和秋风阳一战,虽没有取胜,但赫赫有名的树国剑豪秋风阳只有无奈遁走,可见古门罗实力之恐怖。 这几年来,很少有人见过古门罗,人们都传说他在不断地寻找对手,挑战整个联盟中的强者。 安道尔离古门罗有五十多米与远,同时还有魔法加持,这样一来,古门罗经过也没有发现安道尔。 安道尔虽然有自信从古门罗手中全身而退,不过那样一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废墟深处,一定是第八股势力的大本营,而里面的战力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 远远望去,安道尔能清晰地看见古门罗盔甲上散发出来的黑色杀气,就像是鬼火一般诡异。 这个人当真成了杀神,安道尔皱了皱眉头,上一次见到古门罗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没想多才过了不久,竟然变了个模样。 突然,安道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古门罗停住了向前的脚步。 “不会吧。”安道尔喃喃道,检查了周围,自己的法阵并没有消失,也就意味着自己只是空气,没有温度、没有气味和影子。 这个魔法他经常使用,早已轻车熟路,说他是天下第一隐藏师也不为过,安道尔有这样的自信。 “不好。”安道尔心中暗暗一惊,他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魔导铠甲能提高人的五感,这使得古门罗的五感要比开启十二个脉门的顶尖灵术师还要强大数十倍以上。这样的敏感程度也就意味着,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古门罗的眼睛。 古门罗转过身,向安道尔隐藏的土墙方向看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废墟后的花园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安道尔并没有慌张,有条不紊地在自己的脚下布置了一个位移魔法阵,只要古门罗动手,自己可以瞬间离开这里,回到三公里之外的地方。 同时安道尔还在自己四周布置了很多其他的魔法阵,只要古门罗接近,一有机会便可以向他出手,到时候无数的魔法元素攻击同时发动,就算是身穿魔导铠甲的安道尔恐怕也不会讨到好处。 所以无论,古门罗是否发现自己,安道尔都有了应对之策。 但令安道尔奇怪的事,古门罗只是站在远处,向安道尔的方向望了望,然后伸出右手向他打了打招呼。 他发现了我? 安道尔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十多个魔法阵已经准备就绪,只要古门罗提前攻击,自己就会立马反击。 魔导铠甲果然不一样,就算是白魔法师安道尔使出的障眼法都瞒不住他,比普通人灵敏上万倍的五感是多么恐怖,安道尔终于体会到了。 但古门罗接下来的动作让安道尔感到更加困惑。 古门罗收起了小山般的魔导铠甲,又向安道尔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他径直地走进了废墟。 他发现了我,为何不向我进攻? 安道尔摸不透古门罗的意思,他明明知道这里有人,古门罗向自己的方向招手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是发现了这个方向有什么东西。 一时间,安道尔犹豫着自己是否要进入废墟。 如果古门罗发现了自己,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暴露行动也就说明了这一切都功亏一篑。可是古门罗并没有向自己攻击,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安道尔在土墙后等了很久,直到确认古门罗已经走远,才走到刚刚古门罗进入废墟的地方。 当他过来时,古门罗已经消失在废墟中,安道尔回味着刚刚古门罗向自己方向看过来时的神情,自己恐怕真的被发现了。 直觉告诉安道尔,他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至于最后一步,是不是要走到底,安道尔必须立马做出判断。 三十年来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百年前的真相,而这个真相不止关乎整个联盟,更影响着整个世界,无论是人族、妖族、海族还是羽族。 只有这一次机会,安道尔皱了皱眉头,只有片刻的犹豫后,他立刻找了个远处的偏僻位置,将自己所有灵力和魔法相关的气息都隐藏起来。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安道尔三十年来自己一个人走遍世界,没有人和自己说话,自言自语对他来说是一减弱孤独感有效的方法。 “整个组合灵阵对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只要走进这个组合灵阵,就算是灵术传承者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古门罗之所以能够顺顺利利地进入,恐怕是因为他有特定的灵脉回路,足以应对组合灵阵造成的影响。” “如果我想要进入这片废墟,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替身术,通过替身穿越这片要命的诅咒之地。” 安道尔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下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法阵。虽然他很少使用替身术,不过有白色魔法石,一切对他来说都容易了很多。 “现在还差一个媒介。” 安道尔整个眼睛都变成了白色,这是白魔法师使用魔法时会出现的特有现象。安道尔环顾四周,如果要提高替身术的稳定性,那么最好找一个质量较轻的物体,这样替身才能传回更清晰的信息并且同时能维持更长的时间。 角落里有一张纸做的蝴蝶,想必是这里有人的时候折成的。 安道尔打开蝴蝶,看到里面写了一行字: 阿玲,不用为我担心,我过得很好。 题名是:爱你的妈妈,李青。 “谢谢你们了。”安道尔低头默念道,随后一股白色的魔力灌注到小人纸蝴蝶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没有生命的纸蝴蝶活了过来,在空中翩翩起舞。 “变!” 安道尔从腰间拿出一把白色的魔法杖,这是白色法杖变成的。 天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落在地上,变成了小人的模样,他向安道尔招手,好像是在打招呼。 “你好啊。” 安道尔笑了笑,将手中的魔法杖变成了之前权杖的模样插在自己身旁。 那个小人跳了起来,随着风向废墟内飘去。 安道尔的魔法发动了,从现在开始纸做的小人就是他,他就是纸做的小人。他把自己笼罩在白色魔法石的保护下,一旦自己真身受到攻击就能立刻赶回来。 化为纸人的安道尔随风飘入了废墟。 整个废墟并不像安道尔想象的那样残破,所谓的废墟实际上是一个长廊。长廊内没有光,安道尔只好使用魔法,让小人的手发亮带点萤火照亮前路。 当小人手中的萤火亮起,安道尔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周围。让他感到恐怖的是,四周的墙壁上布满着各式各样的灵术脉阵,复杂程度甚至超过了很多古老遗迹。 难道这个地方很久之前就存在吗?安道尔很疑惑,如果这样一个地方真的存在为什么神圣联盟并没有派人前来勘测呢? 古门罗已经走远了,整个长廊静悄悄的,化为纸人的安道尔又使用了一个小魔法,让自己身后多了些微风,这样小人就不用迈着小小的步伐向前,而是随风而去。 安道尔判断的没错,整个废墟长廊中没有任何的生命。长廊不长,不到百米,走到一半的时候,安道尔就能望见另外一头的亮光。 小纸人在长廊中飘阿飘,终于来到了长廊的尽头。安道尔回过头,长廊的出口已经看不到了。 他向前走去,惊奇地发现这个废墟的尽头是一个凋敝的花园。 花园中有一个大大的古老亭子,亭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圆形石桌,石椅围绕在亭子四周。花园中的大树都已经枯死了,曾经美丽的花圃不见了踪影,花坛上各式各样的野花肆意地盛开。 小纸人沿着石板路走到亭子中,发现这个精致的小花园中没有动物,就连一只蚂蚁都看不到。安道尔抬起头,看着天边的飞鸟从头顶飞过,但没有任何一只在花园中停留。他仔细地审视周围,发现墙壁四周及院子的头顶都设有和长廊中相似的组合灵阵,只要生命在这里停留就会立即死去。 “看来我并没有来错地方,这里将会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安道尔化成的小人跳上了亭子中的石桌,摸索了一下,发现亭子中有一个空间灵阵,灵阵直接通往亭子的正下方。 古门罗走进了长廊,想必也是在亭子中消失的,这个亭子就是通往正下方空间的一个通道。巴掌大的之人站在空间灵阵上,嘴中念一边念叨着咒语,一边跳着舞蹈。 安道尔知道,这个灵阵是进入通道的唯一途径,如果没有相应的灵术回路,想要进入通道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把这个地方给炸毁。可他并不是来选战的,没必要惹麻烦。 除了用灵术回路外,安道尔有他特别的方法。 身为白袍法师,这样是难不倒他的。只需要使用空间位移魔法就能通过,再加上他现在只是一个纸人,几乎没有质量,想要穿过通道很简单,何况他还有白色魔法石的加持。 小人念完咒语,整个灰色的身躯化为一束白光消失在了庭院中。 安道尔感受到了无限的下坠感,一瞬间眼前所有的光都没有了,看来他成功了,自己通过了脉阵门。 没过多久,纸人撞到了什么东西。安道尔爬起来,摸了摸下方,原来自己已经停止掉落。他向上望去看不到任何的光芒,安道尔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自己的本体,松了口气,这个距离还没有达到替身术能操控的临界。 这样一来,安道尔就能好好地搜寻。 他看了看周围,并不是像他掉落的通道那样黑暗。相反,整个偌大的方形空间被墙壁上微弱的萤火照亮。这些萤火并不是生物发出的光芒,是灵术脉阵共振时产生的亮光。 原来这里是一个大殿。 纸人走在大殿的中央,他能看见四周的墙壁上刻着壁画,不过在微弱的荧光下他看不清楚壁画上的内容。 “没想到在枫叶港还有这样的地方。”安道尔操控的纸人继续向前。 这个地方并不像有人常来的样子,灰尘铺满地。如果真如安道尔的猜想,这里应该会是守备森严的地方,可事实恰巧相反。 安道尔一时间捉摸不透,走到大殿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门。石门有十米高,八米宽,上面刻满着更为复杂精密的灵术脉阵。不过这灵术脉阵不具有杀伤力,和亭子石桌上的灵阵一样,只是一个通道的开关。 安道尔虽然是白袍法师,但同时也是一位顶尖灵术师,只不过人们更关注他的魔法造诣,而忘却了他也开启了十二脉门的事实。 纸人瞧了瞧石门,听着回声,安道尔估计石门有半米的厚度。无论是突破石门,还是解开灵阵都是不可能的。 安道尔笑了笑,又在门前跳起舞蹈,纸人嘴中念叨着特别的咒语。 “魔法能解决一切问题。” 安道尔耸了耸肩,看来当年老师并没有骗他。只要会魔法,就能为所欲为。 没过多久,纸人再次化作白光消失在石门前,向门内飘去。 第一百零四章:石门后的密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石门内】 古门罗轻车熟路走过好几个转角,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再熟悉不过,因为他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 狭窄的阶梯通向无尽的深处,走过上千级台阶,古门罗终于来到了长廊的尽头。两面的墙上都刻画着密密麻麻的图纹,这些都是灵术脉阵特有的回路。 古罗门轻轻推开面前的石门,一股花香扑面而来。石门很高,有六米的样子,但并不是很宽,并排着通过七个人都很勉强。 古门罗走进石门,抬头向上望,是高高的穹顶。穹顶上是无尽的星空,站在下面仿佛人在仰视整个黑夜。 四周的墙壁上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树木,巨大的树下是许许多多的灌木丛,整整齐齐装点着整个偌大的房间。 花香遍布整个房间,好像来到了春天。 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水晶棺很高,足足有五米的样子。水晶棺立在环绕的溪水中央,里面躺了一个年轻的人。他有着比天使还要精致的面容,沉睡在水晶棺中,好像永远都不会醒来。男子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微笑,一身白色的华丽长衫也被凝固在水晶中,长衫上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花纹。 古门罗站在水晶棺前,仰望着天神一般的年轻男子。 那鹅毛般的眉毛向两侧舒展,世间的一切在他眼中似乎都波澜不惊。年轻男子所在的水晶棺正下方是另一个浅蓝色的水晶棺。 这个水晶棺被镶嵌在地面中。地面上的水晶棺里躺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她和男子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她并没有男子那样天神般无与伦比的容颜,看上去这个年轻的女子只是个普通的人。 她穿着深红色的裙子,上身扣着一个棕色的夹克,手腕上带着金属护腕,穿着棕色的靴子,长长的浅棕色头发上缀着一条粉色的蝴蝶绸缎,眼睛轻闭着,睫毛很长。 来到这个房间的,除了古门罗外,一个小小的纸人也从大门中穿过。 “幸好是魔法,不然一定会被古门罗发现的。”安道尔是跟随着古门罗找到这个地方的。一进门,安道尔就找了个偏僻的灌木丛躲起来,在古门罗身上留下了魔法,用来监听他的一举一动。 敢在联盟公认最强战士面前做手脚用魔法,也只有白魔法师安道尔有这样的实力。 “没想到,在这个低下居然有这样的美景。”安道尔环顾四周,“高大的树木,茂密的灌木丛,潺潺流动的小溪。除此之外,巨大的水晶棺,水晶棺中躺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男子下方是另外一个水晶棺,里面躺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女子长相虽然没有男子俊俏,也算得上美丽。” 安道尔用灵力感知水晶棺,惊奇地发现整个水晶棺竟然是这个庞大建筑的核心,所有的灵力都来源于男子躺在的水晶棺中,好比这里就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心脏。刚才经过路上所看到的所有灵脉阵回路都来源于这里。 安道尔很吃惊,身为白袍法师的他除了雷岛上的那位朋友外,再也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还有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水晶棺中?这个密室又怎么会在枫叶城下,而且这个地方你联盟总部并不远,刚才在亭子的地方抬头就能望见联盟内阁的地方。 还有这样庞大的灵术法阵,就算是步入十层雷法的克劳德也很难做成。这样的架势,安道尔只在雷岛上见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安道尔的探知魔法覆盖了整个密室,发现水晶中的女人已经死去,而那个安详地沉睡在水晶棺中中的男子却并没有死去。 终于,男子睁开了眼睛。那双红色黄色的瞳孔就像太阳一样充满活力,但是安道尔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生命的喜悦。 “古门罗,你来了?”男子问道,没有丝毫感情,好像世间的一切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古门罗向水晶棺弯腰行礼,“古萨大人,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古萨大人? 安道尔皱了皱眉头,这个叫做古萨的人,应该是在一百四十多年前就死了的。安道尔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智者,对于联盟的许多信息他也是很了解。 他记得没错的话,古萨应该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神圣联盟的首席内阁成员,其地位甚至超过了如今的西奥朵。 古萨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控制了整个联盟,在当时整个神圣联盟的实力达到了最顶端,也是人族最团结一个时代,当然也是最后的辉煌。 后来,古萨不知道是何原因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从此以后联盟渐渐衰微,直到雷岛海战,联盟最终走向了奔溃的边缘。 人们都在想,如果古萨没有离去,说不定,联盟还会再次迎来辉煌。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古萨在失踪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了,安道尔很难想象,这个躺在水晶棺中,有着天神一半完美容颜的少年就是当年的古萨。 时间是不可能逆转的,是最公正的审判者,这是安道尔一直遵循的自然法则。 安道尔摇了摇头。 既然雷岛上有百岁的王子,那么为什么古萨不能活下来呢? 况且安道尔辗转世间三十年,为的就是找出疑团的真相。 他在人类的边境,曾经妖族的领地中找到了线索:三颗宝石。传闻很久以前,世间遗落了三个强大的宝石:智慧宝石、生命宝石和时间宝石。 智慧宝石是由星族人保管,如今世间,星族血脉仅剩一人,智慧宝石下落不明。而雷岛上的生命宝石在百年前的雷岛海战就已经被神秘人夺走。 至于时间宝石,安道尔早就猜测到,便是在那神秘人的手中。 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安道尔终于笑了,古萨正下方的那个女孩的水晶棺上有三个凹槽,其中两个已经分别被蓝色和黄色的宝石填满。 黄色的是生命宝石,蓝色的是时间宝石,剩下的一个凹槽是智慧宝石。 原来古萨是想要集齐三颗宝石,可集齐三颗宝石,会发生什么呢? 安道尔看着那个水晶棺中的女孩,有了一个想法。 古萨想要复活这个人? 安道尔对三大至尊宝石的了解很少,但他知道,每一颗至尊宝石都有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的能力,如果真的让安道尔集齐了,这个世界会是怎么样? 如果他的目的并不只是要复活这个女孩,而是更恐怖的事情呢?一个时间宝石就覆灭了整个雷岛,那么三个至尊宝石是何等恐怖? 安道尔不敢想,作为白袍法师,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天,自己必须阻止,为了国王,为了卡拉贡,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况且,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古萨还很难断定,古门罗是联盟中出了名的疯子,他的话并不能全信。 安道尔冷静下来,贴在地上,用自己的白魔法倾听着古门罗和古萨的对话。 “古门罗阁下,请问智慧之石的位置找到了吗?” “当然,我古门罗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很好。”古萨满意地说,可那张天神一样精致的脸被水晶固定,没有丝毫表情,“既然已经得知,能告诉我吗?” “梦塔·雪迷城。” “迷失之地?” “是的,猜得不错的话,智慧之石已经被梦族人接管了。” “哦?”古萨冷冷说道,“看来这一个星族人还算是很聪明,不像她的母亲,一直到死,都在被追杀。” 古门罗皱了皱眉,“所以二十年前因索尼亚的监狱暴动,就是为了这个吧。” “是,为了集齐三颗至尊宝石,我已经谋划了整整上百年。时间之石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为了获得生命之石,利用【雷牙】攻入雷岛,然后击杀奥斯汀·菲涅尔。本以为时间宝石和生命宝石已经足以复活她,但没想到,那个传说是真的,只有当三颗宝石集齐的时候,才能许下愿望。毕竟生命已经逝去,就算是时间宝石和生命宝石也难以挽回。”古萨低头看了看水晶棺中的女孩,温柔地笑了笑,“还差最后的智慧宝石了,等我拿到智慧宝石,我会带你去看风信子,成片的风信子。” “古萨先生,您也知道,我是个武痴,我对传说和你的那些想法毫无兴趣。” “我明白,此次雷岛行动算是对你帮助我的报酬。” 古门罗笑了笑,“你是这么知道雷岛上还有人的?” “百年前,雷岛海战,我利用时间之石大战雷国国王奥斯汀·菲涅尔,没想到他在最后竟然燃烧生命进入了九层雷法的境界。” “那一定很强吧。” “很强,不过在时间宝石的加持下,我击败了他。” “击败?”古门罗躺在地上指着水晶棺中的古萨大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击败,自从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这个水晶棺中没有出来,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虽然赢了奥斯汀·菲涅尔,但自己身受重伤吧!” 古萨笑了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密室中,“古门罗,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人来了。能有你来陪我说说话,真的很开心。” “没事,反正在人们的眼中我就是个疯子。” 第一百零五章:生命之石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远处的安道尔点了点头,这些他们说的这些都和自己的判断分毫不差。古萨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时间之石,而整个雷岛海战就是一场阴谋,通过讨伐【雷牙】的名义,古萨成功进入雷岛,战胜了奥斯汀·菲涅尔,抢到了雷岛的生命宝石。 只不过,他是怎么控制整个联盟的?看来第八股势力确实是来自这里。 “疯子,我们两人都是疯子。”古萨长叹一声,“这个世界现在如此没落就是少了像我们这样的疯子。” “好好好,我们都是疯子。”古门罗半蹲在地上丝毫没有约束,“不过,古萨先生,我还有些疑问,希望你能解答。” “当然。” “你确定雷岛上有很强的人?” “确定。” “他有多强?足够杀死我吗?” 远处的安道尔笑了笑,杀死你那还不容易,克劳德父亲奥斯汀菲涅尔可是九层雷法境界,那样就已经能够将九位传承者杀死,更何况现在的雷岛国王已经远远超过他的父亲了。 古萨沉默片刻,开口道:“你知道你参与雷岛海战中的那九位传承者吗?” “知道啊,他们都很强,不过全被奥斯汀·菲涅尔杀死了。” “你身上的魔导铠甲是九件上古灵器中唯一幸存的,当奥斯汀·菲涅尔最强的一击袭来时,整个雷岛及周边的所有生命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当时魔导铠甲的传承者还没来得及恢复,就被那道我见过最强大的雷电给杀死。” “你是怎么逃走的,奥斯汀用尽生命的攻击,几乎毁灭了那里的一切。” “时间宝石。”古萨道,“虽说是逃过了致命一击,但我的肉身受到了极大的毁灭,尽管是利用时间宝石,最终也被波及。后来,发现,只要暴露在外界,我这副身躯很快就会毁灭,如果不是靠时间宝石和生命宝石维持,恐怕现在的我就像化为雷电的奥斯汀那样灰飞烟灭了。” “你给我说这些,难道不怕我把你的水晶棺击碎,然后魂飞魄散?” “你可以试试。”古萨笑了笑,“在这个地方,没人是我的对手,虽然你是魔导铠甲的传承者,也是近百年来出色的战士,我虽然杀不死你,但让你生不如死却没有什么难度。” 古门罗皱了皱眉头,全身银色的重盔甲附体,做出了攻击的姿态,似乎一场大战就要来临。 安道尔能感受到古门罗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强大灵力,几乎是一瞬间就像潮水般汇聚,如果他出手,古萨的水晶棺一定会被击得粉碎。 安道尔望了望古萨,他想知道,这个击败奥斯汀·菲涅尔的人究竟该如何应对。 “既然你想让我生不如死,那我想试一试,天天活在炼狱中的我是怎样看待这生不如死的?”古门罗从身后取出一把全身漆黑的重剑,横握在胸前,“这把剑,是魔导铠甲根据我的一只幻化出来的重剑,我要用它击碎你的水晶棺。” 面对联盟最强的战士,古萨依旧很平静,“古门罗,我们都是龙国人,而且都姓古,我没有必要杀死你。我再说一次,虽然被困在水晶棺中,但至少在这个房间内,没有人能够战胜我,你也不例外。” “我认为值得一试。” 古萨平静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陡增的杀意顷刻间充满了整个密室,由于化为纸人,安道尔被这股强烈的灵力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魔法防御术! 安道尔不得不使用魔法,化为纸人后的他并不能完全使用白魔法石的力量,所以他的法力是有限的,刚才一路上过来已经消耗了大半的法力,为了不让古萨和古门罗发现,纸人的法力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一旦法力用完,安道尔就会暴露。 他必须尽量地拖延时间,获取更多的信息,至少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他没有来错。 无论两人谁胜谁负,只要这里发生战斗,这个纸人很快就会被毁灭,尽管他有在高超的魔法,纸人终究是纸做的,很容易就碎了。 魔法防御术二阶! 安道尔再次加强了防御,虽然这样会消耗更多的灵力,但他们二人一旦再发生攻击,防御屏障会减弱更多的伤害。 尽管最后纸人还是会被摧毁,毕竟二人中一个是联盟中最强的战士,另外一个更有着击败奥斯汀·菲涅尔实力的怪物,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摩擦,纸人是肯定承受不了的,但终究算是努力吧,事在人为,安道尔始终都相信这句话。 古门罗手中紧握重剑,站立的地面被古萨释放出的强大灵力威压压碎,整个地面下陷半米。在这样的威压下,古门罗寸步难行,没过多久,手中的重剑就掉在地上,整个人半跪在水晶棺面前。 “这样住够了吧?古门罗,你确实很强,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上古灵器深不可测,不过所有的力量来自于人本身,一味依靠武器追求力量,最终会失去自我。”古萨笑了笑,收回施加在古门罗身上的威压。 古门罗从下陷的地面跳出来,凝视着古萨,叹了口气,“你,确实比我强。” “看来你还不算是疯子。”古萨道,“你一直说想要成为世界第一,这一次雷岛行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古罗门身上的重甲消失了,留下轻甲,“这是我第二个疑问,为什么雷国国王,也就是百年前的雷岛十皇子:克劳德·菲涅尔能在奥斯汀的大雷暴之下幸存下来?” “我不知道。” “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只能猜测。” “猜测?” 古萨眨了眨眼睛,躺在水晶棺中安详地说道:“很有可能,他是世间神力的传承者,拥有强大的力量。” “神?”古门罗看着面前被砸烂的地面渐渐地恢复,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这个世界有神么?” 古萨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好像是在思考。 安道尔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在几十年前就登上过雷岛,见到了克劳德·菲涅尔国王。那时的他已经踏入了八层雷法,天命之雷的境界,实力已经可以胜过身为白袍法师安道尔。如今他一定会更加强大,见到克劳德最后一面时,他是要快踏入九层雷法也就会无雷之境的地步。 克劳德让安道尔在寻找当年真相的同时,还要打听七把圣剑的消息,当然这些信息安道尔已经找到,并且画在了一张羊皮纸上,打算在雷岛行动前将它交给克劳德。 安道尔相信克劳德让他去办的事一定不简单,七把圣剑,就像是古老的传说。这些年来,安道尔一直在想,真的有神存在吗? 那种超越凡人的力量。 身为白袍法师,说出这样的话并不丢人,因为他看到了极限。后来,克劳德一直都在和克劳德通过白魔法石制造出来的灵阵进行远距离沟通。安道尔得知克劳德将会突破十层雷法,这就意味着他将会是第三个踏入半神之境的雷族人。他最近将联盟即将开展的雷岛行动告诉了克劳德,希望自己在枫叶港找到真相后,提前回到雷岛以防不测。 但克劳德并没有让安道尔回来的意思,他说雷岛上来了位强大的帮手,是海国三公主海云,克劳德说有她在,雷岛一定是安全的。 安道尔相信克劳德说的话,毕竟能让这个强大的雷国国王称赞的人并不多,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海云公主。 密室中的宁静持续了很久,古萨终于轻轻睁开了眼睛。 “很抱歉,古门罗阁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时间宝石、生命宝石、智慧宝石便是神留下给世间的礼物。” “但你现在要独占三个宝石。”古门罗歪着头问,“收集齐三个宝石,那么你不就成神了?” “从未想过成神,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古萨低头看着在水晶棺中中熟睡的女子说道,“她走的时候,我很难过,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是时间宝石给了我希望,偶然间我得知了至尊宝石的秘密,说不定,她还能活过来。” 古门罗瞧了瞧古萨正下方水晶棺中躺着的女孩,这个女孩并没有想象中的美丽,但长着一张善良的脸,想必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快乐活泼的姑娘。 古门罗耸了耸肩,“第三个问题,你是怎么控制住整个内阁的?” 安道尔竖起了耳朵,这一点是他一直都无法理解的。 “控制内阁,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控制住内阁成员。举个例子,你就是被我控制的其中之一。” “除了我,还有其他人?” “是的。龙国、沙国、宁国、树国、雾国、兽国、雪国,每个国家高层都有我的人。” 安道尔皱了皱眉头,难道说,宁国也被渗透了? “那应该是一百年前的事。”古门罗冷静地分析道,“雷岛海战后,第八股势力可算是消失殆尽。” “说的不错,想要得到生命之石,就必须攻打了雷岛。攻打雷岛就一定要借助联盟的力量,所以你们现在察觉的第八股势力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雷岛海战前,我控制了超过一般的内阁成员还有超过一半的传承者。不然,你认为,百年前联盟的百万军队能在短时间内集结?说到底,那场战役的高层有七成以上都是第八股势力的,也就是直接或者间接被我控制的。” “既然雷岛海战前你能控制整个联盟,为什么雷岛海战后却......?”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了。”古萨道:“获得生命之石,需要众多的军队攻打雷岛,为我创造机会。但智慧之石和生命之石不一样,直到现在,从你这里我才得知智慧之石的位置,在此之前,就算我控制住整个联盟又如何?况且雷岛海战之后,我本来就身受重伤,控制整个联盟更是难上加难。” 第一百零六章:灵魂复位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那现在还有所谓的第八股势力吗?”古门罗问,“神圣七国已经渐渐感觉到了第八股势力的存在,现在的联盟已经是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们纷纷质疑联盟,雷岛行动恐怕将会是神圣联盟的一个转折点。” “神圣联盟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价值了,既然已经得到了生命之石,我的目标就只有智慧宝石。迷失之地、梦塔·雪迷城,如果我能走出这个水晶棺,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古萨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神圣七国开始注意到了第八股势力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眼中的第八股势力已经消失了。” “此次雷岛行动难道不是你特意操控的吗?” “我并没有干涉此次雷岛行动,说实在的,除了你之外,三十年来没有人来过这个地方。”古萨说,“神圣七国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担惊受怕,实际上第八股势力早就在几十年前就消失了。” “那么,我此次前往雷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杀死克劳德。”古萨道,“百年前被奥斯汀重伤,无法再战,只有遁走。本以为雷岛上的人都死了,可没想到,克劳德·菲涅尔依旧活着。” “要杀克劳德的话,你可以像百年前那样重新组建第八股势力,为何还要等这么久,给克劳德成长的空间呢?” “成长的空间?”古萨笑了笑,“就算克劳德突破十层雷法又怎样?拥有时间宝石和生命宝石,他依旧无法战胜我,除掉克劳德只是为了少一个风险。不过,这个都不是重点,我的任务就是在取得智慧宝石前守住这里,守住她。” 古门罗看了看那个平凡的女孩,点了点头。 “还有问题吗?” 古门罗摇摇头,“请问古萨大人,你已经得知智慧宝石的下落,那么您打算何时进入迷失之地呢?” “这个,古门罗阁下就不需要担心了,智慧宝石我自然会想办法。阁下要做的,就是在一个月后的雷岛行动中杀死克劳德就行了。” 古门罗冷笑着,“如今的克劳德是要突破十层雷法的怪物,我虽然被人看做疯子,但不是傻子,魔导铠甲连无雷之境的奥斯汀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克劳德?” “这不像你。” “古萨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你追杀树国剑豪秋风阳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秋风阳和克劳德不是一个层面的,自然就不一样。”古门罗抬起头阴阳怪气地问道:“如果我死了,那么还有谁会为您寻找智慧宝石呢?” “我说过,古门罗阁下,这一点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智慧宝石,我自然回去拿。”古萨道:“况且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吗?” “机会?” “是的。”古萨笑了笑;“一个去死的机会,从此摆脱魔导铠甲。只要你还活着,这件强大的铠甲就会不断引诱你去杀戮,汲取你的生命又同时不让你死去。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古门罗拍了拍身上的盔甲道:“四十年了,魔导铠甲选择我就是一个错误。但我想,既然是一个错误,那就让我们错到底,四十年来,我不断挑战世间所有强者,杀戮只是一个缘由,死亡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很抱歉,我并不能给你死亡。”古萨道,“你比前几代魔导铠甲的传承者更加强大,恐怕这个世间没有几人能够真正将你杀死。” “古萨大人,这一点你就错了?” “哦?” “前些日子,我在沙国、兽国和宁国的边陲,夜色沙漠遇到了失踪已久的卡牌大师:艾格尼斯,他手中的牌很有意思。” “塔罗牌?”古萨的话语中带着点趣味。 “他说他有不止一种杀死我的方法。” “为什么你活着回来了?” “艾格尼斯似乎并不想和我战斗。”古门罗道,“他用了一张塔罗牌,构建了镜子世界,把我困在里面。” “没想到艾格尼斯也现身了,塔罗牌确实是有很多让人惊讶的地方。”古萨赞叹道,“记得没错的话,艾格尼斯失踪了很久,这一次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 古门罗道:“恐怕他的目的和您是一样的,迷失之地,梦塔·雪迷城。” “看来,已经有人发现我们的企图了。” “是啊,虽然艾格尼斯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可现在有人已经看见我们长的样子了。”古萨猛然转头,望着灌木丛,一道强烈的灵术攻击轰向他望的方向。 古门罗站起身,全身重甲武装,双手持起自己的重剑向那个方向扑去。 安道尔听得入神,竟然忘记了自己法力已经用完。就在法力耗尽的瞬间,古萨和古门罗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小纸人的存在。 魔法位移术! 还好安道尔有先招,躲过了两人的攻击。不过,此时安道尔的法力已经用完,而自己的灵魂还停留在小纸人中,如果此时小纸人被杀,自己的灵魂也会受到重创甚至死去,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灵魂如果被古萨抓住,卡拉贡、宁国上下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灵魂复位术发动还有一点点时间,必须要撑过去! 安道尔皱了皱眉头,先不说强大的古萨,就算是古门罗,自己手中有白色魔法石恐怕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自己只是个纸人。 “安道尔先生,我说的不错吧!”古萨的语气中带着愤怒,“消失了三十年,原来一直都在调查雷岛海战的事,竟然能找到这里,想必一定花了一番功夫。” “不妙!”安道尔暗惊,一瞬间,自己被古萨释放出的灵脉阵束缚住,锁在了墙上。 “我进入废墟前感觉到不对劲,原来就是你?”古门罗手持重剑走来,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尊敬的白袍法师大人,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和传奇法师交过手,如今,我可以用这把剑,砍下你的头颅,想想都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安道尔先生,我活了百年之久,依靠的是时间宝石的力量,有了生命宝石,我的灵魂更加顽强,虽然没有肉身,但灵魂的强度足够支持我在外面待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得不说,魔法真的很神奇,瞒过了古门罗,还瞒过了我,你应该感到庆幸,你是第一个在没有我邀请的情况下走到这里的人。” “魔法本来就是万能的。”安道尔笑了笑,看着像巨人一样的古门罗手持巨剑向自己靠近,“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那么我想我应该能回去了。” “回去?”古门罗笑了笑,“法师大人,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用的是灵魂出窍吧。” “正是!” “如果你的灵魂死在这里,你的真身会怎样?”古门罗一脸怪笑问道。 “安道尔先生,灵魂出窍时如果灵魂受到攻击,轻则灵魂受到重创,聪明的智者变成一个傻子,重则直接暴毙,到时候,你手中的白色魔法石可就归我了。”古萨笑了笑,“古门罗阁下,动手吧,将安道尔先生的灵魂杀死后,在到外面把白色法杖夺过来。” “你们不会使用魔法为什么要白色魔法石?” 古门罗举起重剑,“安道尔先生,要死的人了,就不要这么多的问题。” “等一下,古门罗阁下,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安道尔先生。” “古萨大人,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 古萨摇了摇头,“他还有利用价值。”说完,安道尔小纸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灵阵。安道尔知道这个是用来测谎的灵阵。 “古萨大人!” “不用说了。” 古门罗不再说话,而是站在一旁把自己手中的长剑按在手中。 “安道尔我会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说谎活着是犹豫,古门罗的剑会立马将你斩成两半,知道吗?” “明白。” 安道尔瞧了瞧两人,灵魂复位术还有三分钟才会发动,如果能撑过三分钟,自己就能够出去。无论如何,必须撑过这段时间。 “这是一场赌局,安道尔先生,灵魂复位术发动还需要时间吧。”古萨笑了笑,“我会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你就会上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我并不喜欢杀戮,我喜欢给人机会。” “不喜欢杀戮,呵呵。”安道尔冷笑道:“雷岛海战,百万联军全军覆没,雷族灭族,引起的海啸席卷了整个龙国和宁国,伤亡不计其数,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喜欢杀戮?” “古萨大人!”古门罗喊道。 “古门罗阁下,现在你只是个执行者,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懂吗?能像服从你的国王那样服从我吗?” “可是,古萨大人.......” “听明白了吗?” 古门罗犹豫了一下,答道:“明白了,古萨大人。” “安道尔,你在拖延时间,看来灵魂复位术的时间快到了,那么我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灵魂复位术,真是有趣,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用的。” “安道尔先生,您撒谎了。” 果然安道尔背后那个绿色灵阵变成而来红色,也就意味着受审人撒谎。 “没想到,我白袍法师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被人绑在这里受审。” “您不用通过卖可怜来拖延时间,安道尔先生,我们赶快开始吧。第一个问题,你背叛宁国了吗?” “当然,他们一直在追杀我。” 安道尔背后的灵阵是绿色的没有变红。 “第二个问题,你背叛卡拉贡了吗?” “是的,我拿走了白色魔法石。” 安道尔身后的灵阵依旧是绿色的。 “那你为什么要追查雷岛海战的真相?” 安道尔瞧了瞧古门罗手中的重剑,连忙答道:“寻找真相本就是身为白袍法师的责任。”这几个问题安道尔都没有撒谎,他说的都是事实,自从三十年前离开卡拉贡的那一刻起,他依旧已经是宁国和卡拉贡的叛徒,一日不回到卡拉贡,他就是一日的罪人。 第一百零七章:至尊宝石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你为何来这里?” “我会在这里找到真相。” “去过雷岛吗?” “去过。” “克劳德·菲涅尔是否和你有联系?” “是的。” 安道尔看着水晶棺中的古萨,心中燃起一股想要去揍他的冲动。 “安道尔先生,看来你已经很累了,克劳德·菲涅尔是否成为了传承者。” “是的。” “他的上古灵器是什么?” “天赐。” “这次雷岛行动,你是否会回到雷岛,和他并肩作战。” “不会。” “为什么?” “雷国国王不让我这么做。” 古萨笑了笑,“克劳德·菲涅尔将在什么时候进行最后的突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安道尔身后的灵阵依旧是绿色的。 “什么时候大闪电会再次降临雷岛?” “我不知道。” “你确实不知道。”古萨叹了口气,“克劳德菲涅尔交给你什么任务?” “找出当年雷岛海战的真相。” “不是。” “找出企图集齐三颗至尊宝石的幕后黑手。” “他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吗?” “没有,不过如果我活着回去,他就会知道。” “你这是在提醒我要杀死你吗?” “没有。” “除了这两件事,我相信克劳德国王应该还有拜托你去做的事,这一件事才应该是最重要的。我的问题是,克劳德·菲涅尔想让你去寻找什么?” 安道尔摇了摇头,“刚才我告诉你们的都是你们可以知道的,但这个问题,我不可以回答。” “明白了。”古萨低声道,“古门罗送安道尔先生上路。” “遵命。”古门罗手持重剑,当头劈下。 就在一瞬间,困在墙上的小纸人笑了笑,消失在一个白色的魔法阵之中。 “谢谢你,古萨,我的时间到了,后会有期。” 古门罗的黑色重剑披在地上,坚硬的玄石都被斩出了一条五米多长的裂纹,而刀剑的小纸人却化作繁星,消失在在二人的面前。 “不用谢,安道尔先生,我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想杀死你,希望你给克劳德·菲涅尔国王带个话,我并不是有意要杀死他的父亲,但是我古萨从来都不畏惧任何挑战,尽管他迈入十层雷法境界,我也不会退缩。” “好的,古萨先生。”安道尔的声音消散在密室中,“古门罗、古萨先生,再会了。” “去你的!”古门罗重剑横扫,到手的猎物就这样飞走了,愤怒到了极点,整个盔甲从银白色变成了血红色,“再让我见到了你,定将你碎尸万段!” “古门罗,冷静下,如果你现在追出去,说不定还能再废墟前将他拦住。” 古门罗看了看躺在水晶棺中安详的古萨,转头就冲了出去。 古萨看着古门罗的背影叹了口气,“白袍法师只需要一瞬间,就能消失到千里之外,古门罗,恐怕现在安道尔先生已经离开枫叶港了。” 随着石门轻轻关上,古萨闭上的双眼,“如果不这样,古门罗恐怕会把这里给拆了。我可不想让他打扰你,阿慈。” “安道尔先生,你要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成为古门罗的刀下亡魂了。” “不过你不用谢我,百年前救我的那个人就是白袍法师,不过他可要比你厉害多了。” 古萨不再说话,而是放空所有的思想,开始冥想。 女子躺在水晶棺中似乎是在微笑,一百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这副模样,平凡而善良,就像古萨第一次见到河边那个在水中照镜子的女孩。 他还记得阿慈第一次为自己写得那首诗,现在他还记得。 怎么背来着?古萨想了想,终于记起来了。 看千灯,飘向无尽的夜空 是花瓣,飞舞迎接灵幻的风 遥远的流星冲破无尽的黑暗 绕过我们指尖,仍是除此相邀的真挚的容颜 世间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美好 倒映在拂晓下,唤醒水晶的霓虹 ...... 古萨笑了笑,古门罗这一走,就没有人来打扰自己了。他又要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不过这样也好,在梦中至少还能梦见她。 阿慈,等到三颗至尊宝石集齐的那一天就是我们重逢的时刻,相信不会来得太晚...... 【神圣联盟478年11月19日·雷岛】 雷岛天气一直都十分古怪,十月的多变就像是一个在舞台上变脸的小丑,让人捉摸不透。一会儿,雷电交加狂风不止,一般的人都会被这强大的风刮到天上去。有时,天气很好,就像九月晴朗的天空,好似画家笔下渲染的海洋。 十月是暖流和冷流在雷岛海域相遇的时刻,经过一个月的较量,胜负高低就会区分出来。如果暖流胜了,那么十一月就是下一个黄金九月;相反,如果冷流技高一筹,雷岛会提前迎来寒冬。 根据每一年的经历来看,暖流占六成,而寒流仅仅不到四成。 可是这一年,寒流占据了上风,整个雷岛提前迎来了冬天。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仿佛是巨兽抖落的羽毛。 “你喜欢冬天吗?” 克劳德有一个晚上站在提瑞法斯礼堂大门口看着这一年雷岛第一场大雪问道。 “不讨厌,也不喜欢。” 海云笑了笑,冬天很美,特别是整个世界被大雪包裹,银装素裹,仿佛来到童话世界。在海国她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自从海族走出无尽之海深渊的那一刻开始,叶娜城就告别了漫天的飘雪。 “那你喜欢阳光吗?” “是的,我很喜欢阳光。” 雪花落在海云的肩头,身为人鱼族的她感觉不到任何寒冷。 “既然你喜欢阳光,那么雷岛不再需要冬天了。” 克劳德绿色的瞳孔一亮,巨大的法阵在雷岛上空闪过,笼罩整个天空,满天的大雪消失了。 “谢谢你,开启如此巨大的灵脉阵一定不简单。”海云挽起冰蓝色的长发道。 克劳德转过身,消失在黑夜中。 从十一月开始,克劳德变得很沉默了。海云看得出,他是有心事。她多次晚饭后询问克劳德,是不是有关一个月后的雷岛行动。 克劳德只是摇摇头,一直没有开口。 他不愿意说,海云也不问。十一月十三日,海云终于突破了第四层雷法,踏入五层雷法的境界。一直闷闷不乐的克劳德还是欣慰地笑了,那个晚上,他将自己一直在苦恼的事情告诉海云。 “在雷岛外,我有好几个朋友,最近有个朋友出事了。他叫做安道尔,是宁国卡拉贡的白袍法师。他的实力很强,能够伤到他的人一定不简单。” “白袍法师安道尔?”海云意外地问道,“你们认识?” “雷岛海战之后,他是第一个登上雷岛的人。他是为伟大的魔法师,持有卡拉贡的白魔法石,被称为移动的圣泉。” “我知道,他和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中的白袍法师麦卡锡一样,都是白魔法石的传承者。” “可以这么说。”克劳德顿了顿,继续道,“他去了枫叶港,然后找到了神秘人。” “你是指?”海云皱了皱眉头,克劳德曾经说过的神秘人就只有那一位。 “百年前操控整个联盟,借着击杀【雷牙】的名义进攻雷岛,抢夺生命之石,杀死我父亲,毁灭整个雷族的人。”克劳德看着无尽的黑夜,虽然天空中的飘雪已经散去,但寒冷的风刮在人的脸上依旧让人感到生疼,“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他,曾经的内阁首席,古萨。” 海云愣了一愣,她对联盟的人物所知甚少,就连赫赫有名的雷岛海战,再来雷岛之前她也很少听闻。毕竟海族已经不问世事太久了。 “直到前几天,麦卡锡才通过魔法和我联系,想必他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克劳德浅黄色的齐耳短发在风中微微浮动,眼中倒映着整个星辰。 “他是白袍法师,这个世间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但让我好奇的是,古萨是如何将强大的白袍法师重伤的。” “安道尔和你相比谁更强?” “他不是我的对手,但远在你之上。” 海云撅了撅嘴,“既然安道尔能和你联系,他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告诉你?” “超长距离的通讯信息量有限,根据上次联系来看,安道尔受了伤,我们之间的通讯魔法很难维持。他会尽量赶回雷岛,和我们一起抵御联军,但不能保证他及时赶。至于具体情况,可能要等到见面的时候,才能得知。” “如果他不回来,仅凭我和你的六个分身,能挡住三位传承者、两位传奇法师和三十万联军吗?” “没问题。”克劳德点点头,“我对你有信心。” “真的吗?”海云转过身子,不好意思地说,“现在我才进入五层雷法,在战斗的时候能帮上忙吗?” 克劳德笑了笑,“现在的你已经能和我的一个分身交战了,二十四个脉门、寒花枪、海洋之心、五层雷法,相信在联军到来前,你会更强。” “突破十层雷法雷尊之境是哪一天?” “12月27日,早晨五点。此次突破会持续整整一天,也就是二十四小时。”克劳德有着绿色瞳孔的眼睛看了看身旁的海云,说道:“六层雷法和前五层雷法不同,需要大量时间来感悟,你的天赋很高,开启了二十四脉门,但一年之内很难进入六层雷法。” 海云有些失望,看着雷岛周围的雷术灵阵,耀眼的雷光冲入天空,点亮了整个黑夜。 “五层雷法已经够用,现在你需要积累战斗技巧。雷岛上有一个地方叫做幻雷塔,幻雷塔有十七层,每一层都有守护者,和他们交战你的实力一定会突飞猛进。” “幻雷塔?”海云向四周望了望,疑惑地问:“并没有看到有高塔的迹象,幻雷塔是被隐藏起来了吗?不对,如果被隐藏起来,应该能感受到其灵力波动。” 克劳德笑了笑,向日泉湖的方向指了指,“幻雷塔就在日泉湖中央,只有我召唤它出来的时候,才会现身。” “我接下来的训练任务就是挑战幻雷塔?” “是的,三天后,我们在幻雷塔下集合。雷神城竞技场就不需要再去了。” “十七层幻雷塔,我能成功登上几层?” “要看你自己,十七层幻雷塔并不简单,接下来的三周,你可能都会在幻雷塔中度过。” “三周?” “放心,幻雷塔中什么东西都有。当时我挑战幻雷塔,在塔中呆了两周。你是海族人,两周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 “幻雷塔中的守护者都是什么?雷岛上不是已经没有人了吗?” “守护者并不是人,而是雷电化为的幻影。”克劳德站在海云身旁,指着幻雷塔的方向说道:“你看,幻雷塔并不存在,只是幻化在眼前的一座高塔。和迷失之地的梦塔·雪迷城相似,幻雷塔是由特殊灵脉阵构成的,塔中所见所闻很真实,可实际上并不存在,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第一百零八章:安戈洛大殿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顺着克劳德手指的方向,往日泉湖的方向看去,正如他所说,那座闪耀着雷光的高塔屹立在日泉湖正上方,只是雷电形成的幻象。 “我能到达几层?”海云问,“这些所谓的守护者也不简单吧。” 克劳德笑了笑,“只有突破四层雷法,迈入五层雷法的雷族人才能进入幻雷塔,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你并没有感受到幻雷塔的的缘故。这些守护者的实力都不弱,雷族每个迈入五层雷法境界的灵术师都要进入幻雷塔修行。在幻雷塔中,磨练的,不只是灵力、战斗技巧,还有一个人的心性和信念。” “我需要达到几层?” 克劳德笑而不语,望着漆黑的天空,仿佛整个苍穹都要坠落。 海云见克劳德迟迟不回答,松了一口气,“看来,你对我的期望很高。” “如果你想在一个多月后的战斗中发挥作用,幻雷塔是最好的修炼场所。” 黑夜中,海云看着克劳德的背影,叹了口气,“一百年前的那个小男孩长大了,他已经不再是无忧无虑的雷岛十皇子,而是雷国最后的国王。” 克劳德转过身,眼神中带着婉转,黑色的衣领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小女孩也不是小女孩了,天真的公主总有长大的一天,背负海洋之心的使命,前途漫漫还等着我们。” 海云点点头,“我觉得这样挺好,总之,你还活着。” 克劳德顿了顿,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片宁静中,二人只能听见身边狂风吹过时发出的响声。据说两个人,四目相对超过三分钟,心率会变得一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有问题吗?” 海云摇摇头。 “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幻雷塔中的守护者并不会杀死挑战者,但是如果死在幻雷塔中,可能现实生活中,他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明白了。” 那个晚上,克劳德和海云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三天后,海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到雷神城竞技场和克劳德汇合,而是早早地来到了幻雷塔。 幻雷塔下,克劳德已经在寒风中等候多时,他左手的黑布在风中飞舞。 “早上好!” “你也是。” 海云来到克劳德身边,他们面前就是日泉湖。整个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太阳,像一口巨大的熔炉。 日泉湖的正上方,便是幻雷塔。 幻雷塔直入云霄,抬起头都望不到它的顶端。 “只有进入五层雷法境界的人才能看见幻雷塔。恭喜你,有了进入幻雷塔的资格。整个高塔从下到上,呈正三角形。幻雷塔只是幻化出来的东西,走进塔内你会发现真实的幻雷塔比眼前的还要大很多。” 海云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幻雷塔中还有这样的奥妙之处。 悬浮在日泉湖上空,幻雷塔就像一座用玉石雕刻而成的绝世作品。伴随着日光,琉璃瓦、白玉碧发出不同色彩的光晕,一时间,幻雷塔的上空竟然形成了道巨大的彩虹。 白色的塔壁周围萦绕着雷电,远远望去,好似神圣之光在召唤前行者。 克劳德指了指幻雷塔底层的那一道华丽的大门解释道:“那道门便是幻雷塔的入口,直接通向幻雷塔第一层,守护者是雅缇纳,曾经奥雷波·菲涅尔大帝手下六国柱之一,曾参与反抗传说中的恶魔萨菲罗斯的战争,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是雷岛仅存的六国柱。幻雷塔是她建立的,因此她不仅是幻雷塔第一层守护者,同时也是幻雷塔塔主。” “那其余的十六层守护者呢?” 克劳德伸了个懒腰,将手背在背后,看着海云说道:“进入幻雷塔之后,你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海云眯着眼睛做了个鬼脸,一脸不稀罕的表情很是滑稽。 “至少该告诉我如何进入?” “幻雷塔只有一个入口,从大门进入即可。”克劳德向大门的方向指去。 “好。”海云全力跃起,化为一道雷电飞向了那扇古老的大门。 克劳德站在日泉湖边,心中无比惊讶,没想到海云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仅仅一跃就能来到幻雷塔的门口,这个距离可是有接近上百米,就算是那些迈入六层雷法之境的雷族灵术师也不一定能做到。 海云来到漂浮在日泉湖上空的幻雷塔门口,一个小小的闪着雷光的球状物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海云指尖轻轻触碰球状物的瞬间,幻雷塔那扇洁白的大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 门前的海云幻化成一道白色的光被吸了进去。海云毫无准备,本能地向克劳德的方向望去,只见眼前一道白光,整个人仿佛都在坠落。 克劳德的分身轻松地躺在地上,悠然地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幻雷塔,回忆起当年自己进入幻雷塔时的情景。和海云一样,也是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门口,醒来的下一个瞬间就是落在了幻雷塔第一层的大堂中。 “幻雷塔中雅缇纳会帮助你的,或许他们一直都在等待你的到来。” 克劳德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泥土,右肩上的护甲上沾着晨露和青草的芳香。他转过身,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日泉湖。 在落日泥潭的旁,克劳德再次回首,欣赏着悬浮在空中华丽如宝石般的幻雷塔,他感叹道:“公主殿下,这算是给你的礼物,请您笑纳。” 寒风徐徐提起,吹去雷岛上最后的温暖,克劳德行走在阳光下,茫然的影子落在地上摇曳不定。瑟瑟的大风在雷神城的街道上呼呼作响,吹起地面上的落叶,所有的窗户都关得紧紧实实,就像还有人生活一样。 这个冬天异常地寒冷,但雷岛北面的荣耀森林依旧春意盎然,西北风刀子似地刮过树林,天空中终究没有落下一片雪花。 【幻雷塔·第一层·安戈洛大殿】 一道强光之后,就是不停的下坠感。 自己似乎成为了从悬崖上落下的石头,没有任何依靠的感觉萦绕在自己心头。这让海云回忆起两个月前被海族杀手追杀的日子,从叶娜城一直到血缒海湾,自己哪一次不是从死神手中逃脱,幸好自己遇到了克劳德。 海云心中逐渐产生的恐惧变成了一股清流,流过她全身。 周围似乎晃动了一下,似乎坠落已经停止了。 失去的视线渐渐恢复,海云站起身,不用抬头就看到头上高大的穹顶上铺满着无数古老优美的壁画。 四周都是宽广闪闪发亮的大理石铺成的道路,奢华的家具陈设挨个挨个整齐地摆放在整个打点滴额周围。 三米高的守护卫士雕像摆放得错落有致,水晶吊灯挂在中央,发出的光照亮了整个大殿。 海云用灵力感知周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欢迎来到幻雷塔第一层,这里是安戈洛大殿。” 少女的声音从海云身后传来,空旷的大殿中竟然没有任何回声。 “过去好久了,你是第二个进入幻雷塔的人。” “是谁?”海云隐隐感到不安,连忙回头,只见前方的大殿上一个两米高黑色王座背对着自己,王座是纯黑色的,背面隐隐约约刻着繁复的花纹,远远望去,王座摇曳着赤黑色的光芒。 “你好,旅行者,我是幻雷塔第一层安戈洛大殿守护者,雅缇纳。” 黑色王座慢慢转过来,一个头发和眼睛一黑一白的少女慵懒地横卧在王座上,她有趣地看着海云,好像老友前来拜会。 黑白长发包裹住她的身体,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女仆装。 身高不到一米六,体型较为矮小,一副孩童模样。丰满的双峰几乎要从公主裙中挤出,十分引人注目,给人一种另类的感觉。 海云眯了眯眼睛,稍微举手示意。 女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脸上和刚才一样,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海云目不转睛注视着宝座上的女孩。整个人就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左一半各右一半。除了精致的长相外,那一身华丽的女仆装更是有着精致的设计。特别是点缀围裙的精美刺绣,已经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 “你就是雅缇纳?” 海云环视整个安戈洛大厅,除了王座上的雅缇纳,没有其他的人。她还记得克劳德说过,第一层的守护者是雅缇纳,加上刚刚这位古怪的少女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不然,海云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个黑白少女就是幻雷塔的守护者。 “你很不礼貌呢,小姑娘。”女孩翘起二郎腿,从身后拿出一把黑色的椭圆形雨伞指着海云道,“你可知道雅缇纳是何人?” 女孩语气不好,却隐藏着兴奋,可能是幻雷塔中长时间没有人来的缘故。 “雅缇纳,幻雷塔第一层守护者,幻雷塔建造者,引路人,昔日奥雷波·菲涅尔大帝六国柱之一,参与过反抗传说中的恶魔萨菲罗斯的战争,是如今仅存的六国柱。” 女孩将手中的雨伞抗在自己肩上,放声大笑,整个安戈洛大殿中都是她狂妄的声音。 “不错,本姑娘就是雅缇纳。看来是克劳德那个小子告诉你的。” “你见过克劳德?” 海云上前几步,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 雅缇纳抬起手中黑色的雨伞,指着穹顶道:“我不仅见过克劳德,还见过他父亲,奥斯汀·菲涅尔,还有无数的雷族人。这么多人中,克劳德和他的父亲都是个怪物。” 雅缇纳跳到海云面前,刚刚若有若无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疯子一样的笑容。 “克劳德是唯一一个能在幻雷塔中将我击败的人,他的实力你应该也见过,真是个怪物。” 雅缇纳凑过来,反复闻着海云身上的味道。 “你不是雷族人,对吗?” 海云后退几步,被雅缇纳从身后用黑色的伞撑住了身体。 “不用害怕,既然你能来到幻雷塔,你一定是五层雷法的实力。不过,你一个海族人,怎么会有雷脉呢?” “说起来很复杂。” 海云尴尬地笑了笑,“我之所以能修炼雷法全都归功于克劳德。” “很谦虚嘛!”雅缇纳古灵精怪地打了个响指,一张暗红色的桌子出现在二人面前,桌子上摆着奶茶、咖啡喝甜点,“时间还很多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说。” 第一百零九章:雅缇纳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雅缇纳笑嘻嘻地看着海云,一高一低的椅子出现在二人的身后,“请坐,请坐。尊贵的客人。” “谢谢。”海云坐在毛茸茸的椅子上,很难相信眼前的这些都只是幻化出来的东西。 雅缇纳随手将自己手中的黑色雨伞插在自己身旁,跳进了要矮一些的位子中,挣扎了半天,她最终才从毛茸茸的椅子中坐起来。奇怪的黑白色头发像瀑布一样盘在她的两侧,散发出应有的光泽,就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人物,带着迷离的色彩。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雅缇纳向自己玻璃杯中加了很多牛奶,然后有礼貌地把那一大瓶牛奶放桌子上。 “海云。” “是海王一族的人?” “是的。”海云简单地回答道,海国很少有牛奶,她也并不喜欢,要了些黑咖啡,外加三勺糖,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需要茶吗?我不喜欢喝茶,还有咖啡,都很苦,加再多的糖也没有用。” 雅缇纳叹了口气,给自己的牛奶中加了很多的糖。 “牛奶加糖最好喝了,我喜欢甜食,怎么吃都不会长胖。” 雅缇纳指着自己黑白相间精致的脸蛋傲娇地说道。 “糖多了,不会感到腻人吗?” 海云慢慢品尝手中的咖啡,同时用灵术探知雅缇纳和她一旁的黑色雨伞。 “不会腻,吃再多的糖也不会腻。”雅缇纳怪笑着,“妈妈说,只要糖吃够了,这一辈子就不会觉得苦,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一直吃糖。” 海云笑而不语,平静地品尝自己手中的咖啡。这是她第二次用灵力探知雅缇纳,结果和探知克劳德的时候一样。 强大,极其强大。 她的实力至少在克劳德的分身之上,海云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雅缇纳将玻璃杯放回桌面,里面的牛奶喝得一干二净。 “咖啡有些苦。” “糖加少了。”雅缇纳语气中带着歉意,“不过,刚才我已经把糖都用完了。” “没关系,苦一点的咖啡更有味道。” 至于那把黑色的雨伞,恐怕是上古灵器级别的。海云偷偷瞟了雅缇纳一眼,没想到这个幻化出来的人,居然也是传承者。 雅缇纳面带微笑,眼角无可奈何地不自觉下垂。 “从我出现起,你就一直在观察。”雅缇纳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和一个小孩没有什么两样,“能告诉我,你从我身上能探知到什么吗?” “你很强。” 海云将玻璃杯放下。 “这是废话,我可是奥雷波·菲涅尔国王的六国柱之一,当年我还和萨菲罗斯交过手,实力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萨菲罗斯真的存在?” “不然呢?贝尔纳德就是死在萨菲罗斯妖刀之下。” “我还以为萨菲罗斯只是个传说。” “传说?”雅缇纳抱着肚子哈哈在毛茸茸的椅子中滚来滚去,“当年萨菲罗斯横扫整个西大陆,人族、妖族都笼罩在战火之中,整个世界都被这个恶魔征服。多亏雷族人和羽族人联手,在雷岛阻止了萨菲罗斯的脚步,不然你们海族恐怕将会被这个恶魔讨伐。” “萨菲罗斯这么强吗?” “他是我见过最强的人,银发及腰,手持四米长妖刀,刀剑带着亡灵的力量,每杀死一个生命,妖刀便会更加强大。巨大的灰色翅膀笼罩整个天地,妖刀一出,天地变色。他独自一人进攻血缒海湾,成千上万的雷术灵阵都拿他毫无办法。一人一刀,对抗整个世界,两万天使大军全军覆没。奥雷波国王踏入雷尊之境,手持天赐神剑带领六国柱与萨菲罗斯决战。” “结果呢?” “六国柱中三人阵亡,萨菲罗斯的大军止步于雷岛。这一战成为了转折点,也是萨菲罗斯帝国灭亡的伏笔。”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海云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正在沉思的样子。 雅缇纳突然跳到桌子上,像一只小狗一样趴在海云面前道:“你真的很过分哎!无数人用鲜血写下的史书居然被你们怀疑,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好多人都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雅缇纳站在桌子上,接过黑色雨伞,伞间指在海云面前,耍起小孩子脾气。 “你不是一直在试探我和咕咕伞吗?我告诉你,不要打它的主意,咕咕伞是我妈妈留给我的,虽然它不是上古灵器,但也丝毫不弱,在我手中,它可比许多上古灵器更要强大。” “咕咕伞?” 伞面是纯黑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伞长一米三,拿在雅缇纳手中和她的身高相差不多。伞的边缘是精致的镂空点缀,给人一种十分华丽的感觉。 伞尖带着剑刃,是黑色唯一能够伤敌的地方。 压抑的颜色,古怪的椭圆形形状,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觉。 听到伞的名字后,海云笑出声来,杀气沉重的一把伞叫做咕咕伞? 海云没有忍住。 雅缇纳咬牙切齿的样子十分可爱,张嘴大吼道:“笑什么笑?这把咕咕伞杀死了上千位敌人,上古灵器传承者也不是它的对手,明白吗?” “为什么叫咕咕伞?名字太好笑了,完全没有威慑力。” “威慑力?”雅缇纳皱着眉头,迫切地解释道,“威慑力不来自于名字,靠的是实力,是实力,懂吗?” “雅缇纳大人,能别一直把伞尖指在我面前吗?这样很危险。”咕咕伞越靠越近,海云更是能清楚看到伞尖的锋芒,雅缇纳一个不小心,伞剑刺来,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无法反应。 “小孩,你是在向我求饶吗?” 雅缇纳将脑袋侧向一边,嘟着嘴巴。 “小孩?” 这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小个子竟然说自己是小孩,海云只想弱弱地问一句:如果我是小孩,你又是什么? 看在雅缇纳是幻雷塔第一层守护者的面子上,海云没有说出口。 但她心中想说的全都写在脸上,雅缇纳看在眼里,更加生气。 “你是想死吗?” 咕咕伞离海云的喉头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海云看得出,雅缇纳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有在开玩笑,海云感受得到咕咕伞下浓浓的杀意,只要伞尖再向前一毫,海云恐怕就没命了。 “错了没?” 咕咕伞停在海云面前,雅缇纳坏笑着,海云在她面前就像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错了没?” 雅缇纳提高嗓音,瞪大着眼睛,黑色的眼睛中有白色的瞳孔,白色的眼睛中是黑色的瞳孔,精致的面容,魔鬼一样的颜色。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雅缇纳大人不要生气......” 海云立马认怂,如果不是坐在位置上,可能早已经跪下。 “雅缇纳大人,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雅缇纳收回抵在海云面前的咕咕伞,抗在肩上转过身,跳下桌子,“想当年,我跟随奥雷波·菲涅尔国王征战的时候,你的爷爷都不知道在哪里。别以为我这副模样就是孩子,告诉你,老娘可是仅存的六国柱之一。”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雅缇纳大人?” “雅缇纳大人就好了,不过我叫你小孩的时候不要一脸吃惊的样子,听明白了吗?” “明白。”海云突然挺起身子,装作一副神圣**的样子。 雅缇纳蹦蹦跳跳,又回到了自己那毛茸茸的椅子上,在里面来回翻滚撒娇。 海云不敢笑出声来,世界大了,什么奇葩的人都有,活了上千年的萝莉就在眼前,还非要称自己是大人,却毫无一个大人该有的模样。 雅缇纳坐起来,将咕咕伞放在自己身侧。 “你叫什么来着?” “海云。” “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 “没关系,雅缇纳大人。现在你记住了吗?” “你叫海云。” “是的。” “你和克劳德是什么关系?” 海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百年前她和克劳德就见过面,但真正开始认识彼此是在两个月前。 克劳德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海云一直都没想清楚。 克劳德向自己求过婚,是自己的未婚夫? 这个恐怕有点不妥。 他救过自己,救命恩人? 这两个月来一直指导自己,是师傅? 未来的战友? “好了,不用想了,我明白了。”雅缇纳解释道:“你们关系很好对吧?” “算是吧。” “克劳德将雷岛海战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你是克劳德之后第一个进入幻雷塔的人。怎么样,谈谈对幻雷塔的感受。这可是所有的心血,见证过无数强者从这里诞生。” “很奇妙,幻雷塔比它看起来要大很多。”海云环顾四周,安戈洛大殿绝不是自己之前看到的大小。 “幻雷塔实际上是雷电幻化出来的东西,和外面的世界隔绝。”雅缇纳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我可是在奥雷波·菲涅尔大帝面前立誓过的。”雅缇纳侧着脸,对海云漫不经心的表情很生气,“喂,还有什么问题吗?” “奥雷波大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强大、正义、充满男人魅力的完美之人。”雅缇纳俏皮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一个花痴,“我的心中早就爱上了他。”雅缇纳抱着自己黑白各一侧的长发,肉麻地说道。 海云眼中,这个病娇女孩完完全全是个花痴,有着比迷信宗教更加恶劣的心态拥护奥雷波大帝。 “奥雷波大帝很强,达到十层雷法巅峰,是当时雷族有史以来最强的战士。” “那只是过去。” 海云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她也没想过要激怒雅缇纳,现实就是如此,幻雷塔外,尘泥山脉中,那个人将在一个月后突破十层雷法,成为最强的雷族战神。 雅缇纳虽然十分生气,自己心中深爱着的偶像不是最强,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克劳德吧,那小子确实很厉害,不过和我心目中的奥雷波可差远了。” “克劳德再过一个月就要突破十层雷法了。” “那小子,呵呵。”雅缇纳笑了笑,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他进入幻雷塔的时候已经是七层雷法境界,当时他手持雷族圣剑:天赐,战胜了我。他是奥雷波之后唯一能够驾驭天赐的人,没想到他终有一天超过了奥雷波。” 第一百一十章:妖刀萨菲罗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不得不说,他是唯一在幻雷塔中将我击败的人。” “克劳德真的这么强吗?” “他的实力超乎你的想象,一旦突破十层雷法,恐怕这个世界都难有人是他的对手。”雅缇纳诡异的微笑凝固了,一本正经地说:“让我好奇的是雷岛海战中逼死奥斯汀的神秘人,根据克劳德的描述,神秘人应该是拥有三大传奇宝石的力量,我和克劳德那小子都认为是时间宝石。”雅缇纳用手指来回卷着自己耳边的发丝,恍然大悟的样子,“克劳德还没有突破十层雷法对吗?” “是的。” “还有多久?” “一个月后。” “在那之前联盟会有动作。” “不错,五国联军,三十万大军,三位传承者、两位传奇法师,可能会提前进攻雷岛。” 雅缇纳面色沉重,刚才那副精神十足的样子不见了,“那小子会有六个分身,每个分身的实力都有七层雷法,可以和传承者一战——可是——传奇法师会是最大的麻烦,三十万大军也不能小觑。” 雅缇纳来回踱步,看了看海云,“雷岛上除了那小子,就只有你?” “是的。” “海洋之心,双灵脉,二十四脉门,寒花枪。克劳德那小子眼光不错,竟然发现了这样的一个怪物。难怪能够进入幻雷塔。” 雅缇纳站在海云面前,用自己的公主鞋后跟不停地敲打着地面。 哒哒哒—— 哒哒哒—— “他有告诉你幻雷塔究竟是做什么的吗?” “提高战斗技巧。”海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放你个大屁—— 雅缇纳凑到海云面前,一阵体香迎面扑来。 “海云公主呐,能不能不要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雷岛危在旦夕,你还这么天真。” 雅缇纳抱住可爱的脑袋摇来摇去。 “雅缇纳大人,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克劳德又不说。” 海云捂住嘴,一次次称呼她为雅缇纳大人,给她一种滑稽的感觉。 “他和你一样都是白痴!”雅缇纳张开双手,想要抱住整个空气,“能不能靠谱一点,你们科室背负着整个雷岛命运的人。要是你们就这样死了,雷岛怎么办,需要你们去拯救的人怎么办?” “对不起,雅缇纳大人。” “不准笑。” “雅缇纳大人我没有笑。” “不要以为捂住嘴我就没看到,别当我是小孩子。” 海云无奈只好放下手。 “不准笑!” “我没有啊!”海云有点委屈,这个雅缇纳大人也太任性了。 “你心里面在笑。”雅缇纳装作生气的样子把头扭到一边,嘟着嘴。 短暂的沉默之后,雅缇纳抬起头,眼神故意没有看着海云,“快讨好我,我开心了,就把幻雷塔的秘密告诉你。” “前辈,我的时间不多了,幻雷塔十七层,离克劳德突破之日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不管,幻雷塔中的时间由我来控制,只要我愿意,外面一年,这里一天。” “这么神奇吗?雅缇纳大人能大发慈悲告诉我是怎样做到的呢?” 在海云的请求下,雅缇纳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幻雷塔既然是有我建造,那么其中的规则都由我来定。幻雷塔十七层,除了贝尔纳德镇守的二层到八层,所有都归我管。” “贝尔纳德是谁?” “贝尔纳德你都不知道?她是奥雷波大帝的王后。”雅缇纳夸张地说道,“她是个好人,但她并不爱奥雷波·菲涅尔国王。” “那——” 雅缇纳提起身旁的咕咕伞,朝海云脑袋上重重一敲。 “不要问那么多问题,有什么疑问亲自去问贝尔纳德就好了。” 海云抱着脑袋,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雅缇纳收回咕咕伞,在手中转来转去,“我现在告诉你的是幻雷塔第一层的秘密,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要像一只兔子一样敏锐,懂吗?” “懂——”海云喃喃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兔子。” “听我说——”雅缇纳十分生气,举起手中的咕咕伞,正要向海云的头上敲下。 心跳跳了一下都,海云在看清的瞬间,雅缇纳不知为何一脸茫然地收回咕咕伞。整个空间瞬间冻结,明明想要移开视线,海云却带着好奇看着落寞的雅缇纳。 这个颜色怪异、外表精致性格诡异的女孩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短暂的沉默之后,雅缇纳脸上落寞的神情荡然无存。 “五层雷法之上的灵术师才能进入幻雷塔,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五层雷法,讲求的是雷法与灵器共振,对每一个灵术师来说,灵器相当于第二灵脉。幻雷塔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凡是进入五层雷法的灵术师都会在幻雷塔第一层获得一件强大的雷术灵器,这将决定他们以后的实力高低。” “幻雷塔是由我建立而成,幻雷塔成立后,也就成为了雷族灵术师获得自己专有灵器的地方。” “无论是海族、人族、羽族、妖族还是雷族,世界上的灵器都会分为四个等级,上古灵器、世界级灵器、上等灵器、普通灵器。其中上古灵器最为强大,其本身便带着十二脉门,而且具有传承之力。时间会让灵器的威力下降,上古灵器却不会改变,力量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者进行传承不会有事丝毫的减弱。上古灵器是很久以前由强大的灵术师制成的,是一种传承力量的方式,很可惜,上古灵器制作方法已经失传。随着无数的战争,上古灵器越来越少。” “妖族、人族、羽族、海族和雷族,都有上古灵器的传承者。除了大家知道的,还有不少的上古灵器流落在世间没有被人发现。上古灵器不易摧毁,只是无人问津而已,所以说,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不少的上古灵器。” “上古灵器的传承者不仅需要足够的实力,更重要的是要被上古灵器接受,才能完全驾驭灵器。成为传承者,不仅是选择上古灵器,亦是上古灵器选择自己的主人。” “上古灵器传承者的实力很强,灵器中的十二脉门和他们体内的脉门融为一体,意味着传承者会多出比一般灵术师多一倍的脉门。” “说到这里,你知道脉门有几种吗?” 海云摇摇头,并不是她不知道。如果她说自己知道了,恐怕会更加麻烦。 “不知道就听我讲!” 雅缇纳翘着嘴说道:“脉门分三种:体内脉门,也被称为源脉门,是一个灵术师力量的来源。第二种是器脉门,也就是我们所说灵器上的脉门。第三种,阵脉门,也叫做辅助脉门,是灵术师之外,灵器之外的脉门,常见于灵脉阵中,特别是谐脉阵。。” “释放灵术的过程中,源脉门是最重要的,是一切灵术的根基。其次是器脉门,作为加强源脉门的力量来源,最后才是辅助脉门。” “上古灵器的十二脉门和其他灵器不同,并不属于器脉门。上古灵器被唤醒需要有特殊的条件,在没有传承者唤醒灵器的时,脉门都是关闭的,甚至连辅助脉门都算不上,所以上古灵器罕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没有符合唤醒条件的传承者。” “一旦唤醒上古灵器也就意味着传承者将会多出一倍的源脉门,这样的实力在战斗中将会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举个例子,你体内的海洋之心,就是上古灵器,你的体内除了双灵脉形成的二十四脉门外,等到完全驾驭海洋之心的那一天,你将会有三十六脉门——” —— 雅缇纳羡慕地看着海云。 —— “当然,这个世界并不是说上古灵器就是唯一,世界级灵器,也被称为传奇级灵器,其实力也并不弱。” 雅缇纳举起自己手中的咕咕伞,放在面前自豪地说道。 “好比我这把伞,虽然不是上古灵器但它的威力并不弱于其他的上古灵器。上古灵器之所以能成为上古灵器,有两点。第一,它能让灵术师的源脉门倍增;第二,它的力量不会因为时间消散。” “世界级灵器没有这两个好处,但也有别的优点。” “第一,世界级灵器的器脉门可以通过不断修炼磨砺而增强,使其向源脉门发生转换,也就是说,只要灵术师愿意下功夫,器脉门也能胜过源脉门,不过这会花去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同时难度极大。” “第二,世界级灵器没有器脉门上限,和上古灵器不同,世界级灵器的器脉门可以一直往上增加。我见过最厉害的世界级灵器,是萨菲罗斯手中的妖刀,足足有三十七个脉门。” “三十七个?” 海云睁大了眼睛,难以想象传说中的恶魔萨菲罗斯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世界级灵器和上古灵器相比,确实要逊色很多,一旦灵术师死亡后,这些和灵术师共振产生的强大脉门都会消失,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世界级灵器有很大的潜能,但能发挥其潜能的人很少,这样一来,世界级灵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不如有些品质高的上等灵器。” “雅缇纳大人,那请问咕咕伞有多少脉门呢?” “十六个!”雅缇纳用咕咕伞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谦虚地说:“虽然有十六个,可毕竟是器脉门,和源脉门的质量相差还是很远。” “已经很厉害了。”海云勉强地笑道:“我的寒花枪,也是世界级灵器,但只有六个脉门。” —— 雅缇纳跳上桌子的瞬间,海云看见了她脸上的微笑。 “小孩,你很不错了,除了奥雷波和克劳德这两个怪物之外,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雅缇纳哈哈大笑,“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克劳德那个小子虽然不靠谱,但他勉强算是个合格的老师。” “我有可能超过克劳德吗?” “啥?” 雅缇纳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 “如果我一直努力,能超过克劳德吗?” “可能性不大。”雅缇纳直接说道,“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强大的原因。” “克劳德给你说过这份力量的来源吗?” 雅缇纳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海云失望地低下头,心里空落落的。 —— 第一百一十一章:十七层幻雷塔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那小子应该有他的苦衷。当年我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感受到了这种来自异世界的力量。” 海云抬起头,皱了皱眉头。 “那人是谁?” 她下意识地问道。 “你们传说中的恶魔,我见过最强的怪物,萨菲罗斯,从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份来自地狱的力量。除此之外,他手中的妖刀,似乎能撕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猜得不错,那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海云看着雅缇纳身上黑白相间的女仆装,在没有尽头的黑色波浪绸带中,她变得很迷茫。 短暂的沉默之后,雅缇纳继续说道:“一个灵术师只能驾驭一个上古灵器,上古灵器选择了灵术师,亦是灵术师选择了上古灵器。而世界级灵器不同,只要是在灵术师的能力范围之内,世界级灵器没有上限。” “雅缇纳大人。” 海云弱弱地问道。 “请问你有几件世界级灵器呢?” —— 雅缇纳收起咕咕伞,跳到桌子上,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嘴角不用自主地下垂。 “嘻嘻嘻嘻——你这就问对人了。身为六国柱之一,我的实力可是六人中最强大的存在。” “既然你问我有世界级灵器的事,那我也不再好隐瞒。” 海云没想到雅缇纳会这么主动,暴露自己的灵器同时也会暴露自己的实力,不过,似乎自己对她并没有威胁,暴露实力反而成为了一次炫耀的机会。 “当当当当!” 雅缇纳从女仆长袖中伸出两双洁白如蜡一般的双手,“看!” “哇!” 海云感叹道,雅缇纳双手的两根无名指上各戴上了样式一模一样的戒指,一黑一白,戒指颜色很纯,边缘点缀着华丽的花纹。 “黑白双皇星戒,两个强大的世界级灵器。黑皇星乃地狱之血打造的宝物,是死神的使者。白皇星救人,可以起死回生。”雅缇纳得意洋洋地笑道:“加上咕咕伞,总共三个世界级灵器。” “真厉害!” 海云感叹道。 “还没完呢!” 雅缇纳伸出右手,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空间,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把白色的长笛。长笛很古老,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顶尖灵术师和妖兽决斗时的场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产物。 “上古灵器,赛巴斯魔笛,有着催动人心弦的魔力。是我最厉害的灵器,在对抗萨菲罗斯的战斗中,赛巴斯魔笛一曲战歌奏响,奸敌无数。” 雅缇纳黑白相间的眸子中散发出妖艳而悲伤的眼神,诡异的黑白色上带着慑人的寒气,“很可惜,建造幻雷塔后,成为幻雷塔塔主,这四件威力巨大的灵器因为我而失去了本来的实力,只有在幻雷塔中才能发挥出他们的力量。” “雅缇纳大人应该很厉害吧,三个世界级灵器,一个上古灵器。” 雅缇纳笑了笑。 “我那个时代的人,都很厉害,除了萨菲罗斯外,他的那几个手下实力也很强,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手持长剑的,白发飘飘的死亡剑客,他的实力并不在奥雷波·菲涅尔大帝之下。” —— “算了,都过去好久了,没必要告诉你。” 雅缇纳做了个鬼脸。 “小孩,你也不错。海洋之心可是名震一方的上古灵器,拥有整个大海的力量,海洋之心的传承者都是未来的海王或者是海国女王。” “我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海国发生了叛乱,现在整个海族都在追杀我呢,一个月后,估计围攻雷岛的军队除了神圣联盟之外,还会有海国的舰队。” “停——” 雅缇纳举起手中的咕咕伞喊道。 “我对你们海族的事情不感兴趣!明白吗?” 海云点点头。 “很好——” “现在我来告诉你幻雷塔第一层的真正作用。”雅缇纳轻咳几声后说道:“从幻雷塔建立以来,进入幻雷塔的人不计其数,可几乎是所有人都只到过第一层。” “步入五层雷法境界之后,雷族灵术师需要一件属于自己的强大的灵器,而幻雷塔则成为了灵术师挑选属于自己雷术灵器的最好的地方。” “在幻雷塔中,灵术师能通过和我的战斗,在战斗过程中想象最适合自己的灵器,通过意念积聚而成,积聚而成的灵器将成为他们的灵器。” “你,海云,也不例外,在幻雷塔中,你要获得一件属于自己的雷术灵器。灵器的好坏完全取决于灵术师自己,有的人只获得了普通灵器,有的是上等灵器,偶尔也有世界级灵器的诞生。是否能获得一件适合自己的灵器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已经有海洋之心,寒花枪虽不是上古灵器,但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世界级灵器,已经有七个器脉门。再获得第三件灵器,岂不是多余?” “想要提高雷法,雷术灵器必不可少,我们之间必有一战!”雅缇纳轻轻跃起,悬浮在空中,黑白色的女仆裙像一个大蘑菇一样在空中展开。 她手握咕咕伞,黑皇星戒弥漫出死亡的气息,白皇星戒闪烁着光明,好像是黑夜与黎明同时到来。 安戈洛大殿上的茶桌餐具都消失了,海云不得不面对雅缇纳这个强大的对手。 “别犹豫了,公主殿下,如想要通过第二层到第八层,战胜贝尔纳德,没有雷族灵器是绝对不行的。” 雅缇纳拿着咕咕伞,白色赛巴斯魔笛插在腰间刻有华丽花纹的腰带上。 “之前我就说过,进入幻雷塔的人很多,可大多数的人,在第一层就停止了脚步。其中有不少的人甚至连自己的雷族灵器都没有召唤出来。除了第一层,第二层的贝尔纳德可不简单,九层之上,一层比一层艰难,幻雷塔十七层,真正通过的人,就只有克劳德和他的父亲奥斯汀二人。” “雅缇纳大人,克劳德的灵器是上古灵器:天赐。天赐一直都在雷族祭坛中,怎么会在幻雷塔?” 雅缇纳掩嘴妩媚地说。 “奥斯汀为了突破踏入幻雷塔的时候已经是七层雷法境界,在和我的战斗中,他获得了影阳之锤。这是幻雷塔中诞生出最强的世界级灵器,其实力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的上古灵器。凭借影阳之锤,奥斯汀菲涅尔成为第一个通过十七层幻雷塔的雷族人。” 雅缇纳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半喜爱半厌恶的口气,说: “克劳德那小子,哼——比他父亲厉害多了。” 她看着海云一脸惊讶的表情嗤笑道: “和他父亲一样,那小子踏进幻雷塔的第一步,我就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那种实力,是凌驾在奥斯汀之上的,甚至能和奥雷波·菲涅尔大帝相提并论。” 雅缇纳用自己戴了戒指的手,抚摸着咕咕伞,冷笑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也是七层雷法的境界,而且是七层雷法巅峰。同时,他还完全驾驭了雷族强大的上古灵器——天赐。那一刹那,我似乎看见了奥雷波国王。我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都传承奥雷波的意志,为雷岛而战。” 说到奥雷波雅缇纳的眼神像水一样温柔,指尖轻轻滑过咕咕伞。 “克劳德凭借天赐的力量,轻松通过了十七层幻雷塔,迈入了八层雷法境界。” —— “所以......” 雅缇纳眼神中唯一的温柔在短暂的瞬间消失了,她又拿着手中的咕咕伞从空中指着地上的海云道: “你和克劳德关系很好,我不会伤害你,不过......” 雅缇纳痴痴地笑着,身上黑白相间的女仆服装立刻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晚礼服。 “不过什么?” 海云召唤出寒花枪,紧紧握在手中。无数汹涌的灵力从海洋之心中迸发,充斥着她全身的灵脉。 “雅缇纳大人,在下海云,海国三公主,请指教。” 雅缇纳翻了个白眼。 “喂,你很不礼貌诶,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呢。况且,萨菲罗斯我都不放在眼里,海国公主算得上什么?” “给我听好了,克劳德突破十层雷法前只有你能帮助他,你一定要变强,至少在那小子突破之前。如果他有什么闪失,雷岛就真的没希望了。” 海云没有做声,安戈洛大殿安静了下来,窗外依旧是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这些都是幻化出来的东西,不过却很逼真。 海云美丽的身材在空旷的安戈洛大殿中显得格外渺小,她依稀能看见从雅缇纳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 雅缇纳抬起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答应我,十七层幻雷塔,我需要你走下去。” “不只是我,还有克劳德,整个雷岛。” “明白吗?” 安静的大殿中,雅缇纳幽幽的声音就像是鬼魅一般,让整个温度都冻结了。她稚嫩但又透出一股说不出诡异感的声音,从头到尾带着请求的意味。 身为六国柱的她很少这样拜托过别人,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黑白相间的晚礼服。一头左右各一半黑白色的长发,眉毛和眼睛都是对称的黑白相间。 尖尖的耳朵藏在头发中,她很少向别人透露过自己的过往。曾经母亲被精灵擒获,生下了半人半精灵的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强大的缘故。 一直以来,她很忌讳别人说她的耳朵,带着对世间的仇恨,她爱上了杀戮。奥雷波死后,她失手杀死第三任雷岛国王,自我放逐,建起幻雷塔,成为守护幻雷塔的塔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克劳德的身上见到了奥雷波的影子,这也许是她最后的执念。 “只有你能帮到克劳德,他需要你。” 海云一步步走过来,空气中的氛围开始变得十分微妙,像是鲜花在一潭黑色的死水中绽放。她目光如炬地看着雅缇纳,认真地说道:“我答应你,用生命守护克劳德。” 雅缇纳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个美丽的海国公主竟然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白皙的脸蛋上增添了一抹微笑,眼角不由自主下垂,歪了歪脑袋。 “多说无益,这就开始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咕咕伞的黑暗领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咕咕伞打开了,雅缇纳蜷缩在空间被扭曲的咕咕伞内。光线开始变得昏暗,海云周围笼罩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绿光。 “雅缇纳大人,作为前辈,不应该礼让晚辈吗?”海云轻轻地微笑道,呼吸很平静,虽然整个安戈洛大殿已经被咕咕伞笼罩,但只要不走出自己海洋之心灵力的范围,在短时间内雅缇纳也无可奈何。 啊哈哈哈—— 雅缇纳疯狂的笑声从四周传来,海云无法判断其位置,她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毫无惧色。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恐怕没有礼让这一个说法。” 虽然没有看到雅缇纳,可她那张病娇的脸已经浮现在海云的脑海深处。 “当然了,作为前辈,让晚辈输得太难看也不好。” “克劳德让你进入幻雷塔,是为了锻炼你,不辜负那小子的用心,我决定指导指导你。现在看来,你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至少在咕咕伞的黑暗领域中还能维持自己的状态,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 “应该是海洋之心的力量吧!我感觉到一股大海的力量在保护着你。” 海云轻轻吐了吐舌头,除了被海洋之心散发出来灵力点亮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这就是咕咕伞的作用,并不弱于克劳德分身的存在。如果连咕咕伞都无法对抗,更何况黑白双皇星,甚至上古灵器赛巴斯魔笛呢? 她紧握手中寒花枪,没有张口。 “看来你无法破除咕咕伞的黑暗领域,这样吧!” 雅缇纳呵呵地笑着,声音中是欲言又止的反复。 “先给你第一个任务,等你做到了,我们再继续往下。” “没问题!”海云聚精会神答道。 她一颗心坠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琴弦和蜂鸣交杂着的响声,把她的耳朵刺得发痛。似乎是幻觉,但却又很真实。 “听好了——” 雅缇纳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第一个任务,用海洋之心的力量,破除咕咕伞的黑暗领域,明白吗?” “是的!” 海云回答道。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就像你不断增强对海洋之心控制那样。” 雅缇纳一眼就看穿了海云的秘密。 “今天真是开心呢,终于有一个人陪我玩。” “不过,你要加油哦,海云公主,是吧?” 海云轻轻闭上双眼,像平时一样去感受海阳之心。从灵脉内,湖泊中,一丝一缕的灵力源源不断地向自己体内汇聚,湖泊的边缘逐渐扩大。 强大的灵力划过安戈洛礼堂的边缘,但没有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整个大殿静悄悄的,笼罩在黑暗中,只有海洋之心发出生命之光。 雅缇纳傲娇的声音消失了,等待着海云的考验开始了。 安戈洛大殿中已经没有光线,四周被黑暗笼罩,混沌遍布海云四周。 空气十分凝重,在无声的边缘,一阵又一阵仿佛狼嚎般的凄厉响声从咕咕伞的黑暗领域中传来。 海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陷入无边的黑暗,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全身。海洋之心能够抵挡一时,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磅礴的力量正在慢慢地衰减。 —— 黑暗领域,是咕咕伞特有的灵力。 无法破除领域的灵术师,会在恐惧中自我沉沦。他们会丧失意志,灵力被咕咕伞渐渐蚕食,而发动黑暗领域的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对手逐渐奔溃,然后再给他致命一击吸收他体内的灵力就行了。 如同一个巨大的蜘蛛,等自己的猎物乏力后,在享受胜利的果实。 —— 海云苦笑道,不知道雅缇纳现在在那个角落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 她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 海云一想到雅缇纳那张古灵精怪的脸,笑容中的苦涩变得有些搞笑。 如果是你,该怎么做? 想起克劳德,海云产生一种消极的想法,自己太弱了。 这样的一个领域都无法突破,更不要说战胜雅缇纳通过第一层了。 当年克劳德手持天赐,直通幻雷塔十七层,不正是将雅缇纳击败了吗? 无力的时候,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召唤者海云,像是来自深海的游魂一样挥之不去。 该怎么做? —— 安戈洛大殿中的微风将她冰蓝色的长发吹开,红黑色相间的格子短裙猎猎翻滚。冰蓝色稠密的睫毛下,黑色的瞳仁闪烁着急促的光芒。 海云感受到了海洋之心。 大海深处的波澜不惊,却又是所有风暴的中心。 此刻,海洋之心的力量像海啸一样席卷她全身,强大的灵器鼓动着她白色的短袖上衣。眼中的恐惧渐渐消失,点燃的是战士战士一般坚定的信念。 似乎回到登上雷达的那一个晚上,面对十三个强大的杀手,曾经天真的公主如同死侍忘乎所以地战斗,捍卫自己的使命。 海云的灵脉中,大海两侧高高耸立的冰山在收缩,天地间翻滚的雪花被大海中神秘的力量吸引,狂暴地卷进无边的海洋。 来自天空中的呼唤, 海云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 已死去的父亲正在为自己加油,将小小的海云放在海王的宝座上,为她戴上王冠,亲吻她的额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海族的女王。” —— 薇薇公主笑着向自己走来,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鲜花。 “小妹,好久不见,不能放弃哦,我们都在等你。” 海云想要伸手触摸姐姐婚纱般华丽的衣角,镶嵌着华贵白银边点缀的深蓝色袍子,褐色的睫毛下是琥珀色散发出动人心弦目光的瞳孔。 消失在眼前,海云很无力。在海洋之心释放出强大灵力的同时,她开始迷失自我。 黑暗中的雅缇纳静静地观察着海云,海洋之心磅礴的灵力名不虚传,即便是身为六国柱之一的雅缇纳,曾经和萨菲罗斯站都过的强者,也不禁赞叹。 咕咕伞的黑暗领域下,海洋之心的力量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激发。在恐惧和死亡的威胁前,海洋之心和传承者之间会相互激发潜能,只要她稍稍控制住黑暗领域的威力,海云对海洋之心的驾驭能力一定会突飞猛进。 “不知道她能不能撑下来。” 雅缇纳有点担心,海洋之心散发出的强大灵力引起大风,如同刀刃般吹过雅缇纳白皙的肌肤。雅缇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短时间内灵力激增,会对灵术师的灵脉和意识造成巨大的影响。稍有不测,还会导致灵脉受损。 幻雷塔内,又有自己在场,雅缇纳由十足的把握保护住海云的性命,白皇星戒的治愈能力不逊色任何一件治愈系的上古灵器,鬼门关前走一遭也能把她从阎王手下拉回来。 但至于能否突破海洋之心,只能靠海云自己。 —— 海云的成败和幻雷塔没有人和关系,但却和克劳德息息相关。 身为六国柱,雅缇纳对雷岛有着绝对的忠诚,克劳德又是天赐的传承者。因此,她一直关心着自己口中长不大的小子。 汩汩—— 汩汩—— 来自海云体内灵脉的声音,仿佛是某种引擎在发动。 无边的黑暗中,海云的意识渐渐被吞噬。 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 —— “站起来!” “站起来!” 眯着眼睛,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海云感觉自己在向下坠落。 “小妹,快跟上。”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一次次响起。 —— 你是谁? —— 海云想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少年低着头,传承华丽的蓝色贵族服装。 他似乎在喊自己,这一幕海云很熟悉。 —— “小云,听得见吗?” 又一个声音,听上去比刚才少年的声音更加沉稳。 海云轻轻张开眼睛,看得不清楚。 但确定自己面前有两个人。 穿着蓝色贵族服装的少年是海明,自己最小的哥哥,没满二十岁,依旧是小孩的模样。他似乎犯了错,耷拉着脸,站在海云旁边。 更加沉稳的声音来自海明身前的男子,他身穿毛茸茸的浅黄色海族礼服,两道细长如匕首般锋利的眉毛下,隐藏着星辰一般的眸子。头上戴着头巾和发带,嘴角的笑容就像是天上洁白的月亮。 他是海安,海云第二个最小的哥哥,是兄弟姐妹中灵术天赋最强的。 “我这是在哪里?” 海云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后脑勺不停传来疼痛感。 “这里是叶娜城的庭院,大家一起生活的地方。”海安摸了摸海云小脸蛋笑着说,“刚才海明向我讨教灵术,没想到误伤你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海明低下头,恍惚地看着庭院中的草坪,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发自内心。 “小云,对不起,我没有控制住力道。” 海云挣扎着坐起身,后脑勺的阵痛好些后,她看清了周围。 宁静的下午,度海鸟停留在身边。熟悉的庭院中,微风拂过草坪。这个地方海云再熟悉不过,叶娜城的庭院,哥哥姐姐们一起生活的地方。这里是海云做梦都想梦到的,可惜这一切都无法重来。 “我很好,只是后脑勺有点痛,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好。” 海云在海安的搀扶下站起身,偌大的庭院空落落的,只有他们三人。 “其他人呢?” “海天和海阳开始参与叶娜城政务了,二哥前往玛克洛,薇薇公主去希尔文堡。他们不会再来这里了。”海安很平静,哥哥姐姐们已经长大了,他也成熟了很多。 秋天薄暮,血色的残阳随风而起,风把他的眉眼吹得皱起来,看上去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吟游诗人。 海明牵着海云的手,带着祈求的语气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吗?” 海云点点头,从庭院门口向外望去,那条灰白色的岩石小路上长着杂草。空气中弥漫香料的味道,血色的阳光倾泻而下。 “我原谅你。”海云拍了拍海明的脑袋。 只见他悲伤的样子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解脱。两位小哥哥的脸上的笑容既温暖又美好,但凄凉的秋风中却带着悲伤。 这一幕,海云早在百年前就经历过,在记忆的大海中,庭院的美好生活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可是,后来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真实的梦,遥远的夜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大哥和三哥发动叶娜城兵变,控制住父皇,用计杀死海光和海玉。就连与世无争的小哥哥海明也被杀手刺杀,海安在伊利达失踪,下落不明。海族大军攻打玛克洛,三日决战后,战局逆转,大公主海薇薇从希尔文堡支援二皇子海音,海族军队大败。海音乘胜追击,一路杀进叶娜城皇宫,海阳战死,海天在海王的宝座上吊死。 过去的时光越是快乐,海云的心就越痛。 “海光哥、海玉哥还有海文姐等会儿就到了,庭院中少了四个人,但依旧很热闹的。”海明转过身走到庭院中央,又开始模仿起灵术老师教过的招式。 “昆仑出,涌泉一入而散,遥望九曲河——” 空中一道灵术脉冲向他前方射出,虽然威力不足,但却有模有样。 “能开启三个脉门了?” 海安笑了笑。 “是啊!海安哥,你是我们中最强的,终有一天,我也要像你一样成为海族最强的灵术师。” 海云苦笑着,在海明的眼中,海安永远是他的偶像,他一辈子都在努力模仿海安,可最终依旧是那么平凡。 这就是天生的差距。 不管海明多么努力,他始终无法成为自己心中的英雄,恐怕到死的时候,心中也有很多不甘。 “海安哥,我想我该走了。” 海云的声音很轻,就像凌晨的霜花打在玻璃上,产生的微微雾气。 “小云,要去哪里呀?” 海安眯着眼睛温柔地问道,似乎感觉自己的妹妹和平时有些不同。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海安拍了拍海云的脑袋,沉默了片刻,问道:“非走不可吗?” “是的。这里只是我的一个梦。”海云指了指庭院中苦练灵术的海明说,“小哥哥是假的,你也是假的,你们都只存在我的梦中。”她抬起头,目光是死水一般的沉寂:“你说过,人的一生,不能总是活在梦中,要寻找自己心中的方向,活出自己的样子。” 白云像洁白的丝绒,一根一根紧贴在血色的夕阳下,被染成血一般的颜色。 海明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直接拖到了挺远的入口。 一切都很美好,仿佛曾经的生活就是昨天,杀戮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海光、海玉和海文从门前的小径走来,谈笑声越来越近。 “海安哥,我是不是有进步了?”海明不停练习的同时,一面观察着海安的脸色。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远远不如海安,但他从不放弃,海安就是他的偶像,他的英雄,只要够努力,勤奋是能够弥补天生的差距。 “继续练下去,提高专注度,想象自己正在面对敌人。敌人可不会给你时间反应,他们也不会褒奖你的努力和汗水。” 海安朝海明大声说道。 “是——” 海明嘴巴就像贴了封条,不再说话,专注地练习,不敢有丝毫怠慢。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衫,落日投射在他的脸上,如同白玉雕刻般的精致,脸上浮现出变强的执着。 “海光哥和海文姐他们要来了,走之前难道不去打个招呼吗?” 海安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点点星光已经浮现出来。 “不用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不需要执着和犹豫。真实的世界中,还有更重要的人等待着我去拯救。” 海云把手放在后脑勺上,刚才的阵痛已经消失了。 “看来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海安轻轻道。 “是的,很重要。” 片刻的沉默之后,海云开口问: “梦中的人,怎么知道自己在梦中?海安哥,我很好奇,你只是我脑海中的一段记忆而已。” 海安长叹一口气,似乎是一种解脱。 “因为你是小云,小云从来都不会对我说谎。既然她想要离开,那么就随她而去。” 海安眯着眼睛,在他眼中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谢谢你。”海云抬起头看了看海安的微笑,英俊的容颜像是月亮洒下的光辉,一阵又一阵飘着清香的味道传来,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美好,“当年的你也是这样的。” “是吗?” 海安毛茸茸的浅黄色海族礼服上微微褶皱。 “明天我就要离开叶娜城了,大哥让我去镇守伊利达。既然这里是小云的梦,那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吗?” “海安哥,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大哥为什么会这样做。” “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海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海安哥,你被派往伊利达之后,海光、海玉和海明也会相继被派往阿加德满、银月城和月溪堡。” “看来大哥对海王的位置是志在必得。” 海安对这些似乎并不在意,完美的世界多一点风沙也不会发生什么。 “真的不去见见他们吗?” “不用了。” 海安笑了笑,对自己自作多情的举动感到无奈。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 海云爽快地答应了。 心脏跳动的一瞬间,海安的嘴角轻轻微动,他并不在意将来会发生什么,如果自己只是梦中的残影,所有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还有多少人活着?” 海云料到海安会问这样的问题,即使是在梦中,身为最强灵术师的六皇子,说话还是那么井井有条。 深吸一口气,海云心中多了份勇气将残酷的事实从头到来,长话短说。 仅仅一句话就表达出这场残酷战争的落幕。 “二哥和薇薇姐赢了,你失踪了,剩下的人都死了。” 海安的微笑依然动人,在海光三人踏进庭院大门的那一刻,血红的夕阳落下地平线。冷清的庭院热闹起来,海明自豪地在三个哥哥姐姐面前炫耀自己的灵术,欢笑声充斥着整个庭院。 星星遍布在夜空中,月色洒满一地。 短暂的沉默后,海安向海云挥了挥手。 “就此别过吧,小云,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去寻找自己心中的方向。” 海云默默地看着海安平静的面容,在这善良的面庞下,知道真相的他,又作何感受? “小云,你要去拯救的人是谁?能告诉我吗?” 她白皙的脸上泛起微红的颜色,冰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克劳德·菲涅尔,雷国国王。” “祝福你们,希望你带着我们故去之人的祝愿好好活下去。” 海安蹲下身,拂过妹妹耳畔的发鬓。 “既然是梦,请离去吧,只要你记住我们,吾等此生无憾。” “谢谢。” “不客气。” 在流星划过天边的瞬间,海云眼前开始支离破碎。 一幕幕,残忍的回忆从自己眼前跑过,海薇薇身着白色长裙从叶娜城走过,无数海族人将美丽的鲜花扔在她的面前,鲜花铺成的长街延绵不绝,一望无尽。 海音穿上沉重的盔甲,向玛克洛进发,冷漠脸上在望着薇薇公主时,笑出和煦的春风。 站在阿加德满的城头,海光对着天边宣誓:我要让阿加德满成为海族最伟大的城市。 银月城中写下宏伟史诗,海玉孤独的眼神中,是对浩瀚星辰的渴望。 镇守海国边境伊利达,海安面对来自深海强大的妖兽,率领海族最强的灵术师军团,保卫海族安宁。 月溪堡的小哥哥海明,依旧每日每夜地练习,希望有朝一日能和自己的偶像,海安一起并肩作战。 一切都变了。 安静的书店中,二公主海文静悄悄地读书。 一夜间,叶娜城政变,和平千年的叶娜城化作一片血海。站在无数人的尸骨之上,海天登上了海王的宝座。 海光和海玉倒在血泊中,死在叶娜城的皇宫里。翩翩起舞的蝴蝶从他们尸身飞过,蓝色的鲜血顺着阶梯流下。 海云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一片片尖锐的碎片折磨着她的心—— 消失在迷雾中,海安再也没有回来。月色的笼罩下,海明死在刺客的手上,临死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不甘,还没有能和海安并肩作战,就这样死去—— 大军向玛克洛进发,二皇子披上战甲。三日围城,血战玛克洛,昔日的薇薇公主亲自上阵,与二皇子联手击败海族大军。 战况逆转,叶娜城之战,海音携手薇薇公主步入残破的叶娜城。鲜血的腥味笼罩在空气中,绵绵大雨坠落,如同撕裂的绸缎。 海阳战死城门前,海天戴上了海王的王冠,登上宝座,吊死在大殿的穹顶上。 昔日的繁华烟消云散,不知何处,落下了大雪。 梦醒了—— 整个世界开始震动,空间如玻璃一般支离破碎,氤氲的雾气渐渐升起。夜色的苍穹坍塌,地面随之崩裂,所有的生灵都消失了,点点萤火般消失在梦境之中。 “小云,这的确是梦。” 海安渐渐模糊的面容上绽放出难得的笑容,毛茸茸的金色礼服变成灰色,就连声音也逐渐微弱。 “梦很真实,一幕幕划过眼前。” “看到这些,难过吗?”海云问。 冷冷一笑,世间万物与我何关? 海安一挥手,两只小小的萤火虫飞入消失的夜空。 “生命短暂,何必难过?既然是梦境,无需太多留念。” 他伸出消失的手,指着天边的萤火虫,带着对恢弘世界壮美的赞叹说道: “虽然只是梦一场,但很满足,这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 海云心碎一地,却说不出一句话。 “小云,就让这两只萤火虫再送你一程,一路上照顾好自己,明白吗?” 微风一吹,海安如同花瓣一样消失在无尽的混沌中。 海云伸手去触碰最后的残影,扑了个空。 两只萤火虫向前方飞去,跟随着它们的脚步,海云的眼前出现了亮光。 回首一瞥,空无一物,梦中的庭院消失得无影无踪。记忆被风雪吹散,化作流萤,奔跑在无尽的黑暗中,两只萤火虫为她照亮前方。 这就是我吗? —— 带着所有人的祝福活下去—— 海云黑色如珍珠般的瞳孔收缩着,一道残影划破整个漆黑混沌的世界。 汹涌澎湃的大海给自己无限的力量,击穿这黑暗中的恐惧。 三个脉门, 四个脉门, 五个脉门, 天空中响起脉门共振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寒花枪一扫,整个黑色的天幕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梦初醒—— 雅缇纳收回咕咕伞,黑暗领域被收回。 第一百一十四章:骸骨阶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不错嘛,竟然打开了三个海洋之心的脉门。虽然黑暗领域并不强,但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自己内心的恐惧,很不错!” 雅缇纳比了个大拇指。 “欢迎回来,公主殿下,第一个考验算是马马虎虎地通过了。接下来是第二个考验你准备好了吗?” “还有第二个考验?” 海云环顾四周,果然是大梦一场,四周是消失的安戈洛大殿,而雅缇纳正打着伞悬浮在大殿上空。 “能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惧,从回忆中走出来,非常不容易。” 海云站起身,对海洋之心的驾驭能力提高了不少。黑暗领域的压迫下,海洋之心和传承者产生了默契,能打开五个脉门。 “和克劳德还是差了很多。” “想当年,这一层的黑暗领域在克劳德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 —— “说到这里,还真的有些想那个小子了。”雅缇纳喃喃道,“接下来第二个考验准备好了吗?这一次,可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容易,将面对的是我心中的恐惧,黑暗深渊中的死亡剑客。” 海云挺起寒花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灵力并没有损耗,由于海洋之心的缘故,她的灵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克服所有困难,我答应过克劳德和雅缇纳大人您,十七层幻雷塔,我一定要通过。” 雅缇纳捂住嘴笑了笑。 “天真的孩子啊,听好,第二个考验依旧是黑暗领域,第二层黑暗领域的强度远强于第一次。你遇到的对手将会十分强大,要通过考验,必须获得自己的雷术灵器。” “明白吗?”雅缇纳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无论是什么样的灵器,在战斗的时候,你会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海云点点头,寒花枪在手中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既然你做好准备,那就开始吧!” 雅缇纳再次打开咕咕伞,黑暗笼罩了整个安戈洛大殿,光滑如镜子般的地面失去光泽。 恐惧再度降临—— 安戈洛大殿像梦境一样碎裂,支离破碎的空间化为流萤,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无数的黑色绸带包裹四周,形成巨型的茧,在空中不停地旋转。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血腥味将寒冷的空气凝结,红色的冰花从天而降,仿佛来自深渊中恶魔的怒吼响彻整个峡谷。 一股没有形状却又无法挣脱的力量,拉扯海云,让她不断下坠。 海族人很难感受到寒冷,因为他们来自最黑暗的地方。可是,现在却不同。咕咕伞笼罩的黑暗下,恐惧寒冷再度袭来,指尖凝结冰霜,血液在寒冷中缓慢流动。 海云喘着粗气,拼命地想要在无尽的下落中找到自己的平衡,失去平衡,就会失去一切,这是作为战士最基本的意识。 —— 内心的恐惧,她已经克服,咕咕伞第二层的黑暗领域,却远远超过了之前所面对的内心。 下落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长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海云能确定,自己是在安戈洛大殿中,眼前的黑暗一定是咕咕伞,雅缇纳手中的世界级灵器创造出来的幻境空间。 不知道这次考验又会遇到什么。 这是一个巨大的深渊,黑暗中见不到任何的阳光。狂风像野兽般呼啸,如刀刃般切割着海云柔嫩的肌肤。 寒花枪握在手中,海洋之心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身旁半米不到范围内的空间,海云似乎听见从地狱深处亡灵传来的哀嚎。 这是一个峡谷,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一座坟墓一样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一双双枯槁的白骨遍布在峡谷峭壁的两岸,似乎他们企图逃离这个恐惧的深渊。白骨森森,似乎在这里存在了千年,这个深渊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让他们如此害怕,就算是死亡也要离开这里。 荆棘密布,越向深渊坠落,眼前的景象越发恐怖。 阶梯显现,白骨铺成大道萨散发出幽幽的鬼火,蓝白色的光点亮了整个深渊。一束束来自深渊的触手,吸引着坠落者,唤醒他们心中的恐惧。 白骨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巨型的妖兽,十米多长的妖兽腿骨插在峭壁上,构成了白骨森林。一望无垠,不是落雪,而是死亡后的残骸。数以万计的妖兽死在这里,不知道是哪位强者在这里诛杀了这些强大的妖兽。如山堆积,骸骨阶梯的尽头是密布的白色头骨。 人族、羽族、海族、妖族,各种头骨应有尽有。巨大的妖兽头颅堆在这些头骨上,形成一座座小山。漫漫黄沙,海云闭上双眼,白色,一望无尽的坟墓,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 不是落雪,而是骸骨阶梯,通向无尽的死亡。 千年前的杀戮带着风中敲响黎明般的钟声传来,消散的血腥味在空中遍布四周凝固的空气。 和这些皑皑尸骨相比,叶娜城流的鲜血只不过是大餐前的甜点。 汩汩—— 汩汩—— 闭上眼睛的海云,听见风中的呼唤,千年前亡灵的哀嚎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很难想象,千年前,无数的强者在这里陨落,击杀无数强大的妖兽。 看似宁静如坟墓般的深渊沉睡着,巨大的杀气扑面而来。 血液仿佛在深渊的两侧峭壁中流淌,以尸骸为营养,鲜血血肉为食,一个恶魔似乎在深渊中诞生。 羽族人白色如鹅毛般的羽翼从空中落下,凝固的血液像沙粒般被风吹起。骑士的盾牌裂成两半,上面还镶嵌着荣耀的宝石,象征力量与勇气。锋利的宝剑插在妖兽巨大的头颅上,披风落在四周,曾经荣耀齐肩的时代已经过去。魔法师的法杖散落一地,妖族人美丽的衣裳失去颜色,空洞的眼神望着阴暗的天空。 废墟—— 生命的终点 死亡的深渊 —— 这是咕咕伞黑暗领域中的恐惧,时间见证生命灰飞烟灭,杀戮的尽头,皑皑白骨阶梯,通向无尽的深处。 这里是上古时代的战场。 不能用宏伟来形容,一切的生命如同草芥,没有任何价值。尘土慢慢,在风沙之中,时间磨碎了一切。 海云睁开眼睛,白色的古战场已经消失在身后,望着远去的坟墓,海云松了口气。 不知道深渊通向何方,尽头在何处。 坠落没有停止—— 海洋之心的光芒逐渐减弱,手中的寒花枪开始微微抖动。 在心脏跳动的一瞬间,海云看清了前方,是一片平静的湖水。 没有光线的原因,湖水染上了黑色,倒映着远处白色的古战场,像一颗萤火般点亮整片水面。 海云开始减速,否则这样快的速度冲向水面粉身碎骨在所难免。 强大的灵力环绕在海云四周,水波向四处扩散,产生一圈又一圈同心的涟漪。 嗡—— 嗡—— 海云悬浮在水面高空不远处,灵脉开启,空间中响起共振的声音。 随着慢慢靠近水面,整个湖面就像镜子一样倒映着整个世界。 深渊高处白色的古战场散发出的微光在镜子般的湖面中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仅存的光明,海云站在湖面上,环顾四周,除了水面看不到任何东西。 涟漪消失,没有任何的声音,死亡一样的安静笼罩在海云的心头。 站在湖面上,海云才发现,这个水域并不是一个湖。 而是一片无尽的大海。 —— 这真的是咕咕伞下的黑暗领域吗? 海云想到雅缇纳古灵精怪的样子,摇了摇头。 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又在那个角落笑个不停。 海云皱了皱眉头,脚下的水面倒映着整个世界。 在镜像中对折,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就像画家笔下的魔镜,除了奇幻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词语来形容。 没有风,脚下的水面似乎睡着了。 大海没有尽头,没有光。本应该清澈的水因为没有光的缘故,显得十分粘稠。 凝固的空气中,一切都变得缓慢。海洋之心在海面上具有强大的力量,开启五个源脉门之后,控制方圆十海里内的水面对海云来说并没有难度。 漫无目的地寻找,海云开启迅游状态,化为人鱼,在水中畅游。 水的温度很低,和无尽之海的水温相似,但对于海云来说,这算不了什么。有海洋之心的加持,水中潜行更加通畅无阻。 这个世界是海洋吗? 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终于,一道微风吹来,似乎微风来源的地方有些震动。海云立马停下,闭上双眼感知四周。海洋之心的力量达到了极限,水面上产生微微的涟漪。 —— 是陆地!! —— 这是海云立刻想到的,风是从陆地上吹过来的,海云侧过身,在自己东北方向很远的地方,是陆地—— 海洋之心,大海的力量。海云向那个方向前进,在无边的黑暗中摸索。 仿佛某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令人毛骨悚然的宁静就像一个人死之前的感受。 —— 呼呼 呼呼 ——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或者是一天?还是更久? 海云已经没有概念 —— 心中只有一个目标,走到彼岸。 这是一个考验,面对无限孤独和恐惧时的考验。 不知是不是由于在幻境中的缘故,海云感觉不到疲惫。四周不再是黑暗,大陆的轮廓逐渐显现,一望无尽海面的尽头,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海岸线。 天空中散发出微弱的光,不是来自远古战场的骸骨阶梯,而是从厚重的云层中透露下来。微弱的光芒比星星还要弱小,蒙着一层尘埃洒向整片陆地,将混沌与黑暗点亮。 远方,漫天翻滚的大雪,仿佛巨兽抖落的羽毛,纷纷扬扬从天空中落下。风雪中,广阔的天地间吹出一阵又一阵狼嚎般的凄厉响声,打破了孤独的宁静。 大陆边缘没有任何礁石,是一片寂静的灰色细沙沙滩。黑色冻土上没有任何生灵,海云的灵术感知也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气息。 水面是静止的,这使得海云开始怀念起白色的浪花,一片茫茫的原野上似乎有一种力量吞噬着整个世界。 越靠近海岸线,风开始变大。 海云皱了皱眉头,自己的灵术感知出现了波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白发剑客平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在落雪的尽头,一个孤单的男子身影正盘腿在沙滩上,他的身旁是一把形状奇特的长剑。长剑一侧是锋利的剑刃,而另外一侧却是由十七根锯齿组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带着妖气的梳子。 海云一步步走近,深深的海水有了尽头,只能没过她的腰间。海面下,是和沙滩一样的细腻的灰沙滩,整片海水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清澈,而是戴上了一层轻微的血红色,如同鲜血染红的大海。 —— 迅游状态结束! 鱼尾成了人形,海云从海面一跃而起,站在灰色的沙滩上。 凛冽的寒风将她的冰蓝色长发吹起,简单的白色短袖上衣在风中滚来滚去,黑色的瞳仁闪着急促的光芒,呼吸一点点家中。 凝重的空气中,似乎天就要从上方坠下。 汩汩—— 汩汩—— 狂暴的风席卷而来,这是海云没有想到的,一路上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变化。转眼间,黑云压城,仿佛千军万马袭来。 来自地狱的声音,透露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快感,叽叽呀呀地拉扯着海云的心。 嗖—— 一道亮光从海云眼前划过,强大的杀气扑面而来,震耳欲聋的拔剑声响彻整个海岸。 平静的海水开始剧烈激荡,在一望无尽的苍茫肃杀中,那个盘腿坐在沙滩上的剑客不知道是何时站起了身。 漫天长发,如同飘落的大雪,手中的妖剑是强大威压的源头。他向海云一步步走来,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愤怒,而是向完成自己使命一样毫无情感。 精心装饰的黑色长袍,就像是跟随着从黑暗中诞生的死亡气息,有着比海云更加白皙的肌肤,没有任何血色。 整个空间仿佛都冻结了,时间也停止了。 手中闪闪发亮的妖剑似乎随时都会扑向自己眼前的敌人。 这一刻,是海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死亡,来自长发剑客的压迫力不在克劳德之下,生死拿捏在他的手中,只要他愿意,似乎眼前的生灵便随之消失。 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寒花枪,海洋之心的灵力也达到了巅峰。 背后就是海洋,无论敌人如何强大,自己永远是占优势的一方,况且现在的自己今非昔比,实力远远胜过从前。 海云深吸一口气,平视前方,黑色的冻土上,白发剑客一步步逼近。黑色斗篷笼罩下一定是一张帅气的面容,一步步走近,灰色的细腻沙滩上没有任何的脚印。踏雪无痕,就像幽灵一般靠近,带着死神的气息—— “你是谁?” 海云警觉地问。 “——” 白发剑客没有理会,而是一步步朝海云逼近。 “停下,再上前一步你就是我的敌人。” 十二个脉门已经打开,寒花枪的七个器脉门准备就绪,海洋之心的五个源脉门已经和海云体内的十二个源脉门实现共振。 来自海洋之心磅礴的魂力如同冰上敲打着平静的海面,汹涌的海水不断地激荡。企图用这种方式让白发剑客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可是,白发剑客出乎意料地继续向前,似乎没有听见海云的声音。 面无表情,灵力并不像海云的海洋之心那样浑厚,而是聚集在自己身体周围和长剑剑身。浓浓的杀气和剑意在妖剑上汇聚,这股强大的力量,竟然能和海洋之心平分秋色,不落丝毫下风。 不能再等了! —— 眨眼的一瞬间,寒花枪和海洋之心同时向白发剑客发起攻击。 海洋之心、寒花枪、五层雷法、海族皇家枪法,完美的进攻划出一道弧线,来自身后大海的力量汇聚于枪尖,包裹在琥珀中的美丽鲜花绽放开。 长枪刺向—— ——面前的死神 不知何时,白发杀手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海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快,熟练掌握行雷术,除了克劳德外,速度胜过自己的恐怕寥寥无几。 可此时,她错了。 空气仿佛冻结,时间也停止了。 海云失魂落魄地忘记了呼吸,呼啸的寒风吹过她的长发,冰蓝色的发丝在空中飘动。 身后的白发剑客握着妖剑,妖剑剑刃处沾上了海云温暖的鲜血。 那是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的速度。 耳朵里不断传来哀嚎声,难道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都被是被这个白发剑客斩杀的?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一道剑光在格挡寒花枪攻击的同时,妖剑的杀气巧妙地化解了自己强大的灵力。 本是可以一剑封喉,但却因海云这一枪威力巨大而失去了准头。妖剑从海云脸上轻轻划过,在往下分毫,就是喉咙。 鲜血流下滴在黑色的冻土上,海云转过身,视野中的黑暗在不断膨胀。她的脑海里早已不存在逃跑的念头,白发剑客的存在能粉碎这个希望。 明明想要转开眼睛,还是因为就这样被杀死而不甘,总觉得目光移开的下一瞬间,就是生命的结束。 自己可以毫无痛苦地离开,可是答应过雅缇纳和克劳德的承诺呢? 环境中的死亡会不会造成真的死亡呢? 海云无法思考这些,她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不甘于就这样离开,消失在幻雷塔中,还没来得及守护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就离去,海族还等着自己去拯救—— 白发剑客抖去剑刃上的鲜血,没有回头。 嗖—— 没有发出声响,消失在海云面前。 又是一剑—— 海云紧紧闭上眼睛,咬住嘴唇,死神是要自己一剑毙命。 本以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到头来依旧这么弱小,就连和白发剑客平等战斗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就是自己的下场吗? 死于此地,血海之边——像一粒尘埃一样死去,和上古战士共同化为骸骨阶梯照亮这片黑暗的世界? 长剑斩下—— ——身上感觉不到痛楚 海云睁开眼睛,这一剑竟然快到了这个地步,死去都感觉不到痛。 望着无尽的血海,天空中的飘雪包裹着这片阴森的鬼域,白发剑客究竟是何人?应该是某种怪物,肯定不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带着好奇,海云转过身向大陆的方向望去。 妖刀上并没有自己的鲜血,白发剑客手握妖剑站在自己不远处,似乎停止了进攻。他的目光注视着海云的一举一动,似乎在观察着从未见过的对手。 只需要一剑,白发剑客就能让自己毙命。 为何还要等待? 捡回一条命,海云还来不及感到庆幸,放眼周围,整个世界就像是个巨大的坟墓,白骨阶梯通向无尽血海,血海尽头是死亡之地,而守护这片领域的是白发剑客。 —— 千年守墓人 —— 空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亘古的时空中,只有守护住自己的使命。 海云调整好情绪,但对于剑客非人的实力,依旧心有余悸。 “看来,只要不前进,他就不会进攻。” 海云试着向前一步,白发剑客手中妖剑上消散的杀意瞬间集结。只要海云执意迈出这一步,就是死亡。 海云冷汗直冒,无奈只好向后退回几步。 先和白发剑客拉开距离,海云连退数十步。果然不出所料,白发剑客浓浓的杀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远远看去就像一尊雕塑,守望着整片血海。 —— 现实中,雅缇纳坐在被宝石装饰过度的黑色王座上,轻摇装着上好红酒的高脚杯,欣赏咕咕伞中的黑暗领域。 她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红润的嘴唇含住玻璃杯边,白嫩的手抬起酒杯,将杯中不多的红酒饮尽。 这是雅缇纳一直舍不得喝的美酒,只有在自己最开心的时候才会喝上几杯。 “不错嘛,黑暗领域竟然给你安排了这样的一个对手——” 咕咕伞在空中不停旋转,洒下的黑暗笼罩在海云的头顶。 空酒杯又添上一杯,这是雅缇纳的第四杯,看样子她是要一直喝到海云结束为止。 “成功或是失败,都取决于你自己。” 雅缇纳笑了笑。 “只有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才能激发出一个人最大的潜能。像一个动物一样活下去,留下来的才是强者。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其他的挑战——” “登上顶峰的人总是少数的,而到达另外一个顶峰后才会发现,永远都看不到真正的尽头。” 雅缇纳伸了个懒腰,躺在宝座上抱着自己的洋娃娃,欣赏着自己双手无名指上的黑白双皇星戒。 “第二层黑暗领域中的对手是根据每个人的实力来进行调整的,在绝望与恐惧中,存活下来的一只会不断增强。黑暗领域中的对手不可能击败,直到召唤出自己的雷术灵器为止,他们都不会消失——” “公主殿下,不知道你的雷术灵器会是什么样的?” 雅缇纳有些好奇。 “白发剑客——黑暗深渊——,是了不起的人物哦,我想想,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平安?” “好像是的。”雅缇纳拍了拍周中毛茸茸的洋娃娃,笑得很灿烂,诡异的黑白脸上,眼角夸张地上翘,“平安,白发剑客——萨菲罗斯手下五大将军中最强的存在。” “没想到你的对手会是他......” 雅缇纳连连摇头。 “黑暗领域幻境虽强,但亦有上限。能模仿出来的,也只有我见过的、有印象的对手。除了那个恶魔萨菲罗斯外,这个白发剑客平安可就是最强的存在。” “就算是奥雷波·菲涅尔大人都无法战胜他,他是我见过世上最强的剑客,没有之一。” “萨菲罗斯失踪后,平安一人一剑独挡万人,就算是奥雷波和六国柱合力作战,也很难战胜他。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战神,当年,我还输给他了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幻雷盾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雅缇纳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 “那把剑叫什么来着?” “血牙。” “对,就是血牙——” “如果不是他,恐怕萨菲罗斯的帝国会提前三十年灭亡。” “很可惜,那个时代有萨菲罗斯,不然他就会成为那时的主宰。虽然比不过奥雷波大人,可实力真是深不可测。” 雅缇纳叹了口气,回忆往事对她来说是件痛苦的事。 “当然,黑暗领域中的平安和血牙并不真实存在,而是根据你的实力幻化出来的。”雅缇纳猩红色的瞳孔流露出喜悦。 “你的实力很强,能让平安出场的人不多,数来数去就那几十个人。” “但还是有人比你厉害。” “你喜欢的克劳德·菲涅尔那小子,直接击碎了第一层黑暗领域的梦境,在第二层中,吓了我一跳,他的对手便是黑暗领域的恐惧上限——恶魔萨菲罗斯。” “不过他可要比他的父亲强太多了。” “他的父亲奥斯汀·菲涅尔已经很强了,召唤出了影阳之锤,是幻雷塔中产生的最强世界级灵器,凭借影阳之锤和萨菲罗斯战了个平手。” “虽然是黑暗领域中幻化出来的,但实力并不弱,在克劳德之前能战平萨菲罗斯的只有奥斯汀一人。” “克劳德是个怪物,凭借天赐击败了萨菲罗斯,出乎我意料。如果那个小子继续成长下去,终有一天会超过奥雷波大人,这是我的直觉——” 雅缇纳一脸傻笑地看着海云,此时的她正沉浸在黑暗领域之中,双眼无光。 “平安,平安......” “你能战胜他吗?” “有史以来最强的剑客。” 空旷的大殿四周萦绕着巨大的墙壁,上面都是密密麻麻复杂而又巧夺天工的花纹雕刻,巨大的穹顶上挂着水晶吊灯。 雅缇纳打了个哈欠,晚礼服紧紧地贴在她曼妙的身姿上。 而黑暗领域中的世界,却嘿安戈洛大殿中完全不同—— 淡红色的血海似一片红色玛瑙铺成的地毯,在零零碎碎的飘雪中波澜不惊。亘古不变的时空中,空气仿佛凝结,时间也静止了。 妖刀寒光凛凛摧枯拉朽般的肃杀拉扯着粘稠的空间,灰色的细沙覆盖在漆黑的冻土上,一望无垠的海岸线上只留下海云一个人孤独的脚印。 奇形怪状的妖剑握在白发剑客的手中,空洞的瞳仁中,海云看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比冬天还要寒冷四十倍的严寒向她袭来,尽管杀意已经退散了许多,可恐惧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 好似走在刀山火海上,上万把锋利的刀刃刺痛自己的肌肤,一米二的妖剑有着能将一切都斩断的气势。 即便是世界级灵器的寒花枪,在死神面前只不过是件三岁小孩胡闹的玩具。 妖剑—— 并不是上古灵器,但却有着超越上古灵器的力量。是什么样的人会用有这样恐怖的实力?海云皱着眉头,紧紧握住手中的寒花枪。 想要通过黑暗领域第二层的考验,只有依靠自己—— 从死亡的边缘回过神来,海云回忆起雅缇纳在安戈洛大殿说过的话。 想要通过第二层考验,唯一的途径就是获得属于自己的雷术灵器。第一层幻雷塔,本就是雷族灵术师获取强大灵器的地方。 在生死的边缘上战斗,召唤出最适合自己的灵器。 只要灵器一出,考验也就会结束。海云所要做的并不是打到眼前的白发剑客,而是在鬼门关前获得自己的雷术灵器。 十二雷术脉门全部开启,十二海族脉门与海洋之心的五个源脉门产生共振。强大的灵力再次汇聚全身,快速旋转的气流向四处扩散,灰色的洗沙被卷到空中,如镜子般平静的猩红色海岸线边一道道同心圆涟漪出现。 对如何召唤出不存在的雷术灵器一无所知,只有将自己再次置身于死亡的威胁下才能爆发出一个人最大的潜能,就像两个月前在血缒海湾被十二个顶尖海族杀手追杀,死亡中谋得一线生机,奇迹才会发生。 “这个人的剑法太过诡异,着了魔似的,几乎是一瞬间自己就会被妖剑斩杀,若不是分毫的失误,封喉的一剑早已使得自己裂成两半。” 应该算是失误吧,对于这样强大的剑客来说,只要是他愿意,自己定然多活不过一刻。 那是这个世界无法企及的力量—— 胸腔中翻滚着的气浪如同费滚的水,在极高温度的边缘却又是跌入冰点的寒冷。难以形容这种荒谬的恐惧,像是无数尖刀利刃飞快地在身体内部游窜切割着,所有的经脉和肢体都在这些利刃之下千刀万剐、分崩离析,整个人似乎都不在了。 这是来自地狱使者的恐惧,面对死亡任何人都是一样。 知道自己再次向白发剑客发动进攻,定会是死路一条,但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通过第二层黑暗领域的考验。 意识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混沌一片,无数纠缠着的力量充斥着自己的内心,在出枪之前,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了胜利的信心。虽然不知道这份滑稽的信心从哪里来,但喉咙中发出微弱的声音,告诉自己成功或是失败就在这一瞬间。 视线并没有被幻觉笼罩,黑暗中流动的猩红色血海四处汇聚而来又重新离散而去。 风中鼓动的漩涡收缩在海云身旁,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寒花枪化作一条蓝色的巨龙,向白发剑客的方向攻去。 周围一片漆,天空中漂浮着的白色雪花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 枪尖凝聚着强大的灵力,心脏跳动的一瞬间,行雷术留下的雷电残影仍在原地。 这是海云最快的速度—— 白发剑客纹丝不动,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臂,诡异的妖剑闪着凛凛的寒光。 嗙—— 天空中一声轰隆的闷响,长枪落地。 果然—— 就在出枪的那一刻,妖剑提早赶到。仅仅一招便击飞了海云手中的寒花枪,枪头陷入地面三十公分,枪身凝固在寒冷的空气中。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白发剑客这一剑并没有伤到自己,捡回一条命并不意味着什么。失去寒花枪的自己就像是失去尖牙的狼,无论如何,她绝对躲不开白发剑客的第二剑。 天空中并没有闪电般的炸裂声,死亡的宁静笼罩在整个上空。 无数雪花飞卷舞动,然后瞬间消失。 活下去—— 这是海云心中唯一的执念。 如同大海一般纯粹的深蓝色海洋之心散发出微弱的光,白色短袖上衣缠绕在她纤细的身姿上,宛如一个被贬入人世间的女神。 微笑是最美的画卷,在死亡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风吹动着乌云,在天空中快速地席卷着。 海云耳边响起了清脆而悠扬的宝石碰撞声,在这静谧的黑暗中无数的灵力从她灵脉中不断显现。 活下去—— 海云抖动着自己的手腕,从前的回忆一幕幕划过自己眼前:叶娜城中庭院的日子,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打打闹闹,到后来血腥的政变,兄弟姐妹们互相残杀。 克劳德儿时天真的笑容在眼前浮现,许下的誓言至今他还犹记。 一条冗长的走道延伸到远方,是两座宫殿中间的间隔地带,冰凉般的夜色中浮现出白色的幽灵。 活下去—— 血缒海湾上,克劳德将重伤的自己抱起,耗尽自己的雷脉力量,为自己续命。 一幕幕,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带着所有人的祝福活下去—— 海云笑了笑。 就这样死去,一定有很多不甘吧! 哐—— 又是一声巨响。 长剑斩下—— ——没有丝毫痛楚 海云缓缓睁开眼睛,正要斩下的妖剑静止在空中,单手握剑的白发剑客仿佛遭到冻结,动作停在空中,眼神平视前方。 下意识格挡的左臂并没有被妖剑斩下,一个银白色点缀着华丽花纹的盾牌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盾牌上带着雷电,是雷族特有的灵器。 五层雷法,海云能明显感觉到雷术灵器和自己体内源脉门产生共振,这是第五层雷法特有的能力。灵器和灵术师的脉门相结合,实现兵人合一。 地平线的终点,薄薄的像是没有远方,灰色笼罩的世界中,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 整个世界崩塌了—— 考验完成,黑暗领域就此一点点分崩离析。 巨大的冲击波吹散了四周的飘雪,黑色冻土裸露出来,为大地铺上一层幕布。猩红的血海退潮了,显露出沉船遍布的海床,无数的枯骨如同骸骨阶梯一般空气中飘荡着血腥与残酷。 雷盾十分强大,挡下白发剑客的一剑后没有丝毫损伤,坚硬的表面泛着威严的寒光,如同折戟武士身上的盔甲,即便是利剑也无法刺穿。 海云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竟然召唤出自己的灵器。 如汪洋般好汉的灵力充斥着雷盾,这份强大的力量能与寒花枪媲美。 普通灵器? 不是—— 至少是上等灵器级别的存在,甚至更高—— 这个半径只有不到半米的手腕护盾贴在海云的小臂上,没有任何重量,坚硬程度达到了骇人的高度。 天空并没有像第一层黑暗领域那样如同玻璃一样碎裂,而是化作粘稠的白色雾气渐渐消散。宽阔无边的猩红血海摇曳着微光,有蓝色的流动天幕从海云眼前消失。 一缕金色的阳关射入这个世界,穿过孱弱的恐惧,仿佛将幕布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海云右手拾起寒花枪,左臂的雷盾闪烁着耀眼的雷光。 五个器脉门—— 就在刚才抵挡白发剑客的那一瞬间,海云的灵力瞬间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层次,是雷盾帮助了她,五个新生的器脉门如同一双有力的手,推动海云向前。 雷盾出现后,白发剑客停止了进攻,收起长剑,随着这个坟墓般死气沉沉的世界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黑暗散去,安戈洛大殿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黑暗,海云依旧维持着进入黑暗领域前的动作,只不过左手手臂上多出了一个轻盈的盾牌。 “这就是你的雷术灵器?” 雅缇纳尽力隐藏着惊讶的语气,懒散的样子,似乎对海云能通过第二层黑暗领域没有任何新奇。 “是个很好的灵器,雷盾,配合上寒花枪,在战斗中应该有很好的效果——” 雅缇纳收起手中的咕咕伞,一个残影来到海云的面前,仔细瞧了瞧海云左手手臂上的雷盾。 第一百一十七章:黑白双皇星戒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世界级灵器,和寒花枪是一个层次的。” “虽然比不上奥斯汀的影阳之锤,但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灵器了......”雅缇纳扛着和她差不多身高的咕咕伞在海云面前走来走去,若有所思地说道,“世界级灵器的脉门可以无上限增多,和你的寒花枪一样,虽然不及上古灵器巨大的威力,但其潜力是无限的——先不说萨菲罗斯,拿克劳德的父亲奥斯汀·菲涅尔举个例子,虽然只是世界级灵器,但强大的威力配合上第九层雷法无雷之境,八件上古灵器顿时间灰飞烟灭——” “所以说,你这家伙算是很走运的啦——不仅有海族十大世界级灵器中的寒花枪,还拥有上古灵器海洋之心,这次还在幻雷塔中得到了这个雷盾。” 海云收起手中的寒花枪,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雷盾,上面还带着如血缒海湾中一样的雷电。 “克劳德说,幻雷塔中的都是雷电幻化出来的,走出幻雷塔,这个灵器会消失吗?” “不会!” 雅缇纳用手中的咕咕伞敲打着安戈洛大殿坚硬冰冷的地面,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地说,“十七层幻雷塔一切都是幻化出来的,唯独从中获取的灵器才是真实的。” 雅缇纳的话语中带着无奈的语气,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开始变得惆怅起来。 海云默不作声,她或多或少能理解雅缇纳的无奈,守护雷岛上千年,作为幻雷塔守护者,她寸步不离,虽然在幻雷塔中有大千世界与她作伴,可曾经的战友和亲人都离自己远去。爱笑的她很孤独,所有人离开,只剩下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雅缇纳深吸一口气,转头问道:“想好给这个盾牌取名字了吗?” 海云跟随着雅缇纳的步伐,笑着问道:“雅缇纳大人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冷笑着,雅缇纳伸了个懒腰,大大的哈欠似乎从未睡醒过,“这是你的灵器,应该你来取名,就像咕咕伞。带给对手无限的恐惧,为了让它听上去更可爱些,所有叫它咕咕伞——” “黑白双皇星戒呢?” “那是奥雷波大人赐予我的。” “赛巴斯魔笛呢?” “赛巴斯魔笛是上古灵器,我只是它的传承者,在我之前的那位传承者叫做赛巴斯,所以我就用他的名字来命名了——” 雅缇纳咬着嘴唇,黑白相间的诡异脸上露出笑容,安戈洛大殿中冰冷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温暖,相反,一种看不见的紧张感弥漫在空气里面。 “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 海云如此果断的回答让雅缇纳感到很意外。 “说来听听,让我看看是不是和咕咕伞一样愚蠢?” “怎么会?雅缇纳大人可是最聪明、最强大的人——” 一脸满足感,雅缇纳谦虚的笑了笑,注视着海云。 “幻雷盾——” “幻雷盾?” 海云点点头,“雅缇纳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不好听——” “可——” 海云刚开口就被雅缇纳娇弱蛮横的声音打断,“这是你的灵器,既然叫做幻雷盾,那就幻雷盾吧!” “幻雷寒花,未来的女武神,在你的身上我看见了一个朋友的影子。” “朋友?” 海云从雅缇纳深邃的目光中,看到了无尽的思念,如同大海般深厚,又似湖水般平静。 “她很强吗?” “很强,她的实力在我之上。” 雅缇纳的周围似乎了笼罩着一层仿佛雾气般的尘埃中,微风一吹,尘埃褪去,看起来梦幻极了,就像是从童话世界走出的人物。 叹了口气,雅缇纳并不想多说,所以转头问道:“准备好下一个考验了吗?” “下一个——” 海云眼里放着光芒,揉揉自己的眼睛,露出一脸傻眼的表情。 “不用休息吗?” “不用。”雅缇纳的目光顿时如利剑般刺来,凶横无比,“幻雷塔中的人是不会感觉到劳累的,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修炼。” 雅缇纳打开自己手中的咕咕伞,瞬移到安戈洛大殿的空中,俯视着脚下的海云,抬头说道:“下一个考验,我会亲自和你战斗。赛巴斯魔笛暂时不会被使用,但我会使用黑白皇星戒和咕咕伞。” “我怎么可能是雅缇纳大人的对手?就算我获得幻雷盾,也无法战胜咕咕伞,更何况黑白双皇星戒?” “在黑暗领域中,面对白衣剑客你不是仍然顺利通过了考验吗?成功并不意味着胜利,而是对自己的超越。” “想要变强,就要做好这样的思想准备。” “一路上会遇到很多的挫折,一次次跌倒,然后再一次次爬起,如果无法从危险和失败中提高,永远不可能成为强者。” 海云低下头,脑海中仿佛流星从天客飞快地飞过,白色光芒被风吹散后,身影渐渐消失。 雅缇纳说的不错,两个月来自己每一次的提升无一不是建立在死亡的边缘,挫折很多,但收获亦多。 唯有不断直面残酷的现实,才能见到更广阔的天地。 “请多指教,雅缇纳大人。” 一阵光芒照亮安戈洛大殿后,如蚂蚁般渺小的海云右手紧握寒花枪,左臂幻雷盾严阵以待,正如雅缇纳所说,此时的海云已经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女武神。 “很好,很好——” 咕咕伞撑开的瞬间,白皇星戒与黑皇星戒几乎是在同时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束从白皇星戒中散射出,漆黑如深邃夜空的黑暗倒影在黑皇星中。 海云看着这个神奇的黑白世界,目瞪口呆。 所有的光芒混杂在一起,世间的色彩消失了,整个世界变成了国际象棋棋盘。 仿佛会呼吸一般,光晕不断变换着,慢慢摇曳在此起彼伏的黑白交替之中。 不急不缓,海运脚步轻盈向前走去,在持枪冲向高高在上雅缇纳的瞬间,她似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向战士一样地去战斗,捍卫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 带着故人的祝福活下去—— 不知道能否取胜,但从未退缩,强者,是有强大的意志和内心,还有明知会失败却要努力试一试的勇气。 “如果是这样,我也算是个强者吧!” 海云笑了笑,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觉自己有了高手的样子—— 无数漆黑绸缎包裹天空,像一朵盛开花朵将雅缇纳包裹其中,环绕在她的周围,就像是天空中自由飞舞的鸟儿,却带着令人诡异的气息。 攻击来的太突然,看似无力的黑色绸缎一条条像海云的方向袭来。速度并不是很快,精通行雷术的海云能够轻易躲避。右手持着寒花枪,左臂戴着小小的幻雷盾,海云在从天而降的黑色绸带中急速穿行。 黑色绸带如同有生命般落在地上,躲过了十几次进攻,海云这才明白,它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越来越多的黑色绸缎袭来,将海云团团包围。 “这是什么?” 寒花枪一扫,这些孱弱的黑色绸缎并没有被斩断,反而是摇曳在安戈洛大殿的地面上。海云睁大了眼睛,这些黑色东西的韧性竟然如此之强。 “喝——我就不信了!” 一声长喝,雷电的残影留在原地,海云跃到空中,一枪刺向被黑色绸带包裹的雅缇纳。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吼—— 寒花枪枪尖触碰到黑色鲜花的瞬间,来自海洋之心的磅礴力量竟然快速地消散。 “不好!” 海云安静,不仅是自己的灵力,就连枪尖上的雷电之力也在被黑色绸缎蚕食。 失去力量的枪尖威力减弱,无力打在黑色绸缎之中。 黑色绸缎包围中的雅缇纳睁开眼睛,抬起自己的手,无名指上的黑白双皇星戒已经换到了食指上。 “白皇星还没有用呢,不要就这样失败了哦!” 海云皱了皱眉头,这些看似没有攻击力的黑色绸缎仅有令人惊讶的韧性,同时还能吸收触碰者的灵力。 毫不犹豫地关闭了九曲河、入四风、暮云平和落霞空这四个脉门,这样一来,灵力的耗散会减少很多。如若不然,就算是海洋之心无尽的灵力恐怕都会被黑色绸缎吸收完。 “挺聪明的,知道关闭脉门——” 雅缇纳掩嘴优雅地笑了笑,猩红的眸子中露出少女娇羞的样子。 话音一转,她又讥讽道:“——关闭脉门是死路一条,面对强大的对手,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而把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 “不会吧!” 海云惊叹道,从黑色绸缎中无数的黑色绸缎生成,紧紧地将寒花枪包裹在其中。如同藤蔓一般,从枪尖沿着枪身缓缓而来,似乎是要将海云吞噬。 寒花枪离手,海云没有片刻的迟疑,只需再过片刻,黑色绸缎淹没过寒花枪之后,就是自己。如果不弃枪,黑色绸缎会将自己也吃掉。 从高空中落回地面,海云手中凝聚的雷电重重地打在地面上。 “雷术·溃散!” 本来被黑色绸缎紧紧覆盖的地面被海云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落在其中,海云才发现,黑色之前被自己躲掉的黑色绸缎像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如同面临百米之高的海啸一样。 手中的幻雷盾带着强大的雷电,照亮海云周围。 黑色绸缎化为黑色囚笼,从四周开始生长,一旦完成海云将会被牢牢困在其中。 “雷术·潜行!” 一个腾空,黑色绸缎封闭的瞬间,海云跳出了黑色的囚笼,站在黑色绸缎铺成的地毯上。 “是克劳德那小子教你的行雷术吧——” 海云笑了笑,“是又怎样?这样程度的黑皇星可困不住我!” “是吗?”雅缇纳动了动手指头,“看看你的脚下。” “脚下?” 一股寒意袭来,自己的双脚被黑色绸缎缠绕,无法动弹。 “虽然这并不是黑皇星的最强形态,但对付你是很容易的。这些黑色绸缎看起来没有杀伤力,速度慢而且攻击力不强。但这也是经常麻痹别人的一点——” 雅缇纳抚摸着自己身旁仿佛有神明般的黑色绸缎,眯着眼睛说道: “强大的韧性是它们难以被外力所破坏,不过你刚才用***估计已经发现了破解之法——” “雷术。”黑色绸缎渐渐沿着海云的大腿向上蔓延,随着体内的灵力渐渐流失,海云只好逐一关闭自己剩下的脉门。 “答对了,黑皇星幻化出来的绸带很难用一般的灵术打破,唯一能产生有效攻击的就是雷族的灵术。” “在我那个时代,雷族的对外战争中,黑皇星的绸带算是一个杀手锏。” 雅缇纳哈哈大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赛巴斯魔笛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怎么样?被黑色绸带困住的滋味不好受吧,它们会慢慢汲取你体内的灵力,以维持我使用灵力。你体内的海洋之心是一件很好的补品,源源不断的灵力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吸收完的。” 黑色绸带贴着海云的身子,已经覆盖了她一半的身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淹没的。 海云皱了皱眉头。 克劳德,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再不想办法,就真的出不来咯!为了防止自己灵力被吸走,关闭体内的脉门,虽然减慢了灵力流失的速度,但没有脉门你又能做什么呢?” 海云已经已经关闭了大量的脉门,只留下海洋之心的一个源脉门,自己体内的两个脉门,和幻雷盾的一个器脉门。 “雅缇纳大人,你认为我就这样输了吗?” 雅缇纳觉得很好笑,黑白色的长发耷拉在自己的肩上,“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得到一件世界级灵器是很罕见的,幻雷塔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从幻雷塔建立起,通过十七层考验的人就只有克劳德和奥斯汀。这样失败,并不丢人——” “但我答应过别人,要通过所有考验。” “还有机会吗?现在的你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是吗?” 黑色绸带包裹住海云面庞的一瞬间,安戈洛大殿中所有的黑色绸带顿时灰飞烟灭。一道雷光冲出,手持寒花枪,戴着幻雷盾向雅缇纳攻来。 “怎么会?” 就在寒花枪枪尖触碰雅缇纳周围黑色绸带的一瞬间,整个绸带形成的花瓣在空中碎裂。 雅缇纳惊讶的神情就像人看到孱弱的小羊羔能反抗自己的命运一样,没想到海云能打破黑色绸带的壁垒。 可是雷霆万钧的一枪却在雅缇纳面前停住了,无论海云如何用尽所有的灵力,枪尖就像刺在一座重达万吨的石壁上。 “隐藏实力,很狡猾——不过这应该是你实力的极限了吧,凭借这样的力量突破黑皇星的封锁不是问题,但在白皇星面前,呵呵——” 睁大眼睛的瞬间,海云终于看清楚,寒花枪的枪尖刺在了一面白色的墙上,如同钻石般坚硬的百枪,抵挡住她全力的一击。 “关闭所有脉门的同时,就像用手堵住了所有的水源,通过一个脉门爆发,使得自己在短时间内甚至能越过自己的极限,想法很好,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使用这个办法的人——” 海云吃力地向前,明明还差一点,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能攻击到雅缇纳,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就这样被化解掉。 “差不多了,通过一个脉门的短时间爆发,却是能获得比自己平时强大数倍的力量,不过,强大的力量都是需要代价的——” “——想必你也清楚。” 海云的嘴角渗出一条条冰蓝色的血丝,滴落在空中。 再坚持一下—— ——说不定就能赢了 可是,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小,寒花枪的枪尖颤抖着,仿佛摇摇欲坠的落叶。 “能做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但实力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 “海云,你是我见过意志最强大的战士之一,即使在绝境中都不放弃最后的机会。” 海云手臂上的幻雷盾消失了,这是灵力耗尽的现象,可她依旧在坚持,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雅缇纳摇了摇头。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 无数被海云瞬间击碎的黑色绸缎从四面八方重新凝聚,拖住海云和寒花枪将她们放回了地面。 “放开我,还没有结束。” 海云固执地说,眼睛已经没有力量睁开了,双手握着寒花枪的枪身,杵在地面上,像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女武神一样,用尽全身的力量都试图站起身继续战斗。 “我还没有倒下——” 越来越多蓝色的鲜血从海云的口中喷涌而出,全身灵脉中的灵力越来越少,最后就连寒花枪也无法维持。 跪坐在地上,冰蓝色的长发披在她的肩头。 表情茫然,像一个失去了方向而不知归路的孩子,她难以相信,经过这么多的努力后,自己仍是这么弱小。 在实力差距面前,力量、战斗技巧、灵力、阵法、元素,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雅缇纳从那双黑色清澈失去魂魄的眼睛中看到了不甘和无奈,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太多了。 “世界上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也许从未见到别人的起跑线。而有另外些人,他们天生就拥有一切,不需要努力,就能超越所有人。” 蓝色的血液顺着海云指尖流下,大口喘着粗气。 “胜利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有。”海云喃喃道。 “为了战胜我,你关闭自己所有的脉门,通过一个脉门爆发,冲破黑皇星的束缚。但要知道,越想赢,输得也就越快!” “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海云大吼道,寂静的安戈洛大殿中回响着她的声音。空气仿佛被冻结一半,时间也凝固了。 雅缇纳带着邪气的笑声回荡着,仿佛来自上古深渊中的恶魔。 “胜利对每个人都很重要,这一点我比你清楚!” “战场上无数将士们舍生忘死地战斗,冲锋陷阵,他们也有家人朋友和孩子。可总是会有那些人,不需要任何的努力,仅仅是普普通通的攻击就能让昨夜还活生生的人化作飞灰——” “浴血奋战几十年,无数的人死在我的眼前,其中有我的敌人,也有我的朋友。胜利对谁都很重要,但你想过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难道就放弃了?” “我还没有失败——”海云站起身,长发遮住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失败,还没有——” “——还能站起来,呵呵,那样程度的进攻对自己的灵脉会造成很严重的伤害,短时间内,灵脉会堵塞,积聚的灵力如果不及时疏通,会像河中泥沙,越堆越多,直到自己的灵脉完全堵塞。” 雅缇纳冷冷地笑道。 “所以,你是想赢我,还是毁掉自己的灵脉?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海云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狂妄。 “雅缇纳大人,你错了,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我输了?” 雅缇纳哈哈大笑。 “就算是当年的萨菲罗斯,我也从未惧怕,最强的剑客平安手持妖剑血牙也无法胜我,就凭你,凭现在支离破碎的你?” “是的。” 海云手中出现了一个微型的冰蓝色法阵。 “平支离破碎的我,能胜过你——” 心脏跳动的一瞬间,风暴般强大的漩涡将雅缇纳包裹其中。冰蓝色的波涛汇聚而成的力量,如同大海般席卷整个安戈洛大殿。 黑色绸缎消失在茫茫的海面中,如同海草一样沉沉浮浮。 “海洋之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雅缇纳就已经深陷其中。 黑白色的光芒从风暴般席卷的大海中散射出微弱的光芒,海云迷离的眼神中带着看见胜利希望的喜悦。 倒在安戈洛大殿上,欣赏着海洋将雅缇纳连同黑白双皇星戒一同吞噬,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雅缇纳大人,您的确很强,我知道在您面前,我永远只是个幼稚的孩子。你可以小看我,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您的对手。可是,您并不能小看海洋之心,它的力量是我们海族人上万年的力量,很少有人能够对抗汹涌的大海,而海洋之心正是世间的海洋——” 海云舒了一口气,在击碎黑皇星屏障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在雅缇纳周围埋下了海洋之心的种子,只要时机成熟,整个安戈洛大殿就会受到海洋之心的攻击。 虽然她还无法完全控制海洋之心,但释放出它强大的力量还是足够了。 “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失去所有灵力的海云慵懒地躺在地面上,为了让海洋之心进入有效的范围,她演了一场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雅缇纳大人,就算是您,要对付海洋之心,恐怕也需要些时间,这不会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海云满足地张开双臂,似乎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克劳德,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困住了六国柱之一的雅缇纳大人——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要好好向你炫耀炫耀。” 幻雷塔十七层,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通关,第一层都这么艰难,不知道后面的该怎么通过。 被海洋之心力量卷起的强风如利刃般刮在海云的脸上,全身的灵脉渐渐开始恢复,堆积的灵力慢慢疏通,一股神奇的力量引导着海云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风中的怒吼传来这来自大海的召唤,无数道海啸扑面而来,这是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 在短暂的瞬间,汹涌的空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结束了吗?”海云感觉过去了好久。 当他有了睁开眼睛的力量时,一个身穿黑白相间铠甲,坐在黑色咕咕伞上,吹着赛巴斯魔笛的魔女出现在安戈洛大殿之上。她的面前,一切海洋之力的来源汇聚而成的深蓝色水珠平静地悬浮在空中。 “你差点拆了这里!” “这次算我赢了吗?我远不是你的对手——”海云笑了笑,“——不过,你不该小看海洋之心。” 雅缇纳解除掉身上的黑白色铠甲,收起咕咕伞,来到海云身边。 “第一次见识海洋之心的力量,却是很强,若不是使用赛巴斯魔笛进行灵力压制,恐怕我很难这样轻易地从海洋之心的领域中走出。” “是啊,我也很惊讶,你居然这么快就从海洋之心中走出来了,就算是克劳德的分身也没有那么快。” 雅缇纳冷冷笑道,“一直在我面前保留实力挺不容易啊!已经能将海洋之心凝聚为实体,应该是在第一层黑暗领域中突破的吧。” “其实我打开了海洋之心的第六个源脉门,只不过做了些手脚,这样你就没有看见。” 雅缇纳看上去很平静,心中却很生气,“你和克劳德那小子一样,鬼点子很多,芝麻大的事弄得这么复杂。” “唉,在您雅缇纳大人面前只能耍一些小聪明,不然怎么能通过考验呢?您可是六国柱之一啊,就算我再练十年,也远不是您的对手。” “呸!别以为用海洋之心困住我你就过关了,现在的你连灵术都用不出,还能有什么鬼点子?” “不需要那些小动作,我已经赢了!” 海云脸上笑开了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冰蓝色的眉毛上带着挑逗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半人血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谁说你赢了?战斗还没结束呢!我不用咕咕伞、黑白双皇星和赛巴斯魔笛都能够胜过你——”雅缇纳说到做到,收起咕咕伞和赛巴斯魔笛,双手食指上的黑白双皇星戒也都消失了,“一决胜负吧,别以为用海洋之心就能糊弄我。” 海云摇摇头,带着沉稳的语气说道:“在考验之前,您就说过,和我对战不会使用赛巴斯魔笛,而你已经犯规了——” “你——” 一瞬间,杀意、怒气充斥着整个破败的安戈洛大殿。 “怎么,六国柱雅缇纳大人想乘人之危,杀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号?” 短暂的沉默之后,排山倒海的威压顿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得漂亮!” 雅缇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安戈洛大殿中,所有破败的角落一瞬间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她蹲下身,食指上多了个白色的戒指。 不是别的,正是白皇星戒。 这一战,面对拥有三个世界级灵器和一个上古灵器的六国柱之一的雅缇纳,海云拼尽所有。但自己的灵脉却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虽然大部分堆积的灵力已经排除疏通,但是还有少部分的灵力残留在灵脉中的各个角落,时间一长,将会对灵术师的灵脉造成无法挽回的创伤,特别是在战斗的时候,这些残留的灵力将会成为致命的危险,甚至比敌人的冷箭和陷阱更加恐怖。 温柔的白色光芒从白皇星戒中散发出来,笼罩在海云周围。受伤的灵脉重新愈合,堆积的灵力被疏通,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白皇星戒中向自己的灵脉中涌来。不到片刻的时间,海云的伤就好了个大半。 “没想到白皇星戒的作用是治疗。” 雅缇纳解释道:“黑皇星戒、白皇星戒本就是一对双子星。它们虽为世界级灵器,可就连许多的上古灵器也无法与之比肩。之前战斗时候,你看到的黑色绸缎是黑皇星戒的力量实力,而白皇星戒的力量实体,则是寒花枪无法刺穿的那一堵白墙。” “不要太得意,这个只是黑皇星戒和白皇星戒的初级形态罢了,他们的终极状态实际上是最后我控制海洋之心时候全身黑白相间的盔甲。至于白皇星戒的治疗功能只不过是它特有的属性罢了。” “原来如此,还以为那些就是黑白双皇星的全部实力了。”海云想要坐起身,却被雅缇纳制止住。 “白皇星还没有完全治好你的伤,最好不要乱动,灵脉中残留的灵力必须全部清理,强行打开脉门是件很危险的事,如果我不在这里,恐怕你以后的修炼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呢!所以,赶紧坐下,等白皇星完成治疗之后再起来。” 一时间,海云心中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虽然雅缇纳总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而且也看不起自己,但没想到她很关心自己,就像克劳德一样。 “怎么——你认为我是在帮你?别不要脸了,我只是间接地在帮克劳德那个小子,他可是雷岛的希望啊!”雅缇纳一眼就看穿了海云的心思,“如果真要感激我,那么就像你说的,幻雷塔十七层,等着你去闯。” “是啊!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幻雷塔中的时间调到最慢,你会有充足的时间完成接下来的考验。” “好吧。”海云瞧了瞧雅缇纳食指上的白皇星戒,饶有兴趣地问道,“黑白双皇星应该很强吧,只可惜我没有见识到——” “哼——”雅缇纳冷笑一声,随即说道:“刚才应该是海洋之心的最强形态吧,虽然你并没有完全控制它的能力,但是我能感觉到来自大海的磅礴和狂野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控制的,只有成为真正的海王才能够驾驭海洋之心。” “雅缇纳大人不愧是雅缇纳大人,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海云故意奉承道:“论实力我根本不是您的对手,就算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勉强强突破黑皇星戒的封锁。” “想得倒美,你真以为那就是黑皇星戒的全部实力?”雅缇纳眯着眼睛不以为然地说,“别说黑白双皇星,我用咕咕伞都可以将你击败。” “是是是,雅缇纳大人最强了~” 随着白皇星戒的光芒渐渐暗淡,雅缇纳收回自己食指上的白皇星戒,问:“感觉好些了吗?白皇星的治愈能力虽然算不上是最强的,但对于这种程度的治疗还是错错有余。” 海云运转自己的脉门,全身灵脉畅通无阻,堆积的灵力都消散了,灵脉中汩汩流淌着充沛的灵力。现在的她不只是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灵力也是更上一层楼,海洋之心的第六个脉门更加稳固,第七源脉门甚至开始松动。 “好多了。” 海云站起身,仿佛睡了一觉直到天亮。 “白皇星戒果然厉害~” “先别急着得意,要提醒你,以后再遇到实力远远高于自己的对手,不要用这样的方法来短时间提高自己的灵力。除了我之外,我相信克劳德也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可是,你是双灵脉,雷脉和海族灵脉交错而生,强烈的内部灵术冲动会造成灵力混乱,到最后,就算是生命女神恐怕也无能为力~” 雅缇纳没有说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虽然现在的实力还要差一截,但有着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双灵脉使得你体内的脉门增加了十二个,拥有两件世界级灵器,同时是海洋之心的传承者。我很看好你,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一个传奇的强者——” “没想到雅缇纳大人会重视我,我可是连咕咕伞也打不过的呢~” 海云捂着嘴顽皮地笑着。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幻雷塔第一层,就算你通过了——” “不许反悔哦。” “确实让我很惊讶,海云,有你这样一个人,世界会变得很有趣。” 黑白相间的颜色中似乎夹杂着苦甜参半的意味,来自灵魂深处的悲伤将海云深深包裹其中。最爱笑的雅缇纳嘴角上挂着孩童般无邪的笑容,可回望整个空旷孤单的安戈洛大殿,海云意识到,眼前这位有着精致容颜的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本来早该死去,死在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中,陪伴着自己的朋友和战友一同离去,见证过无数死亡与战争,欣赏过阳光和美丽的鲜花,想必离开也是一种最好的归宿。 可是,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独自守护在幻雷塔中。 “觉得我很可怜是吧?”雅缇纳喃喃道,从海云的沉默中她看见了她的内心。 海云摇摇头,“我并没有觉得雅缇纳大人很可怜。” “是吗?还没有人对我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但这是事实,我觉得雅缇纳大人很伟大!为了守护雷岛,建起幻雷塔,千年过去,依旧遵守自己当年许下的诺言。” “这就是你理解的伟大?” “遵守承诺就是一种伟大,而且雅缇纳大人坚持了这么久,一定很无趣。但你从没有说过放弃,就像我们海族人一样,一生就是一颗在大海上漂浮的种子,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梦彼岸,便会停下脚步,在上面生根、发芽、开花。” “这样的话只存在于童话中,我天真的公主殿下——”雅缇纳抬起头望着安戈洛大殿高高的穹顶,在她眼中海云这些话变得似乎很可笑,沉默片刻后,眼神中带着同情注视着海云无奈地说道:“幻雷塔啊,幻雷塔——”黑白相间的晚礼服随着她的舞步旋转着,一朵美丽的黑白之花像天鹅般旋转在安戈洛大殿中央,“与其说是守护雷岛的圣地,不如说是一个监狱,被困在其中的灵魂都曾犯下过滔天大错。而我,只不过是雷岛的一个罪人。” 在黑与白中翩翩起舞,凝固的空气中充满了忧伤。 海云走上前,纯净的瞳仁中带着黄沙漫漫的惆怅,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雅缇纳脸上的笑脸越是灿烂,情绪便更加沉重。 “雅缇纳大人,你——” 想要将雅缇纳从惆怅化作的苦海中拉回,可海云最终无能为力。 没有拥抱阳光意愿的人,不会活在阳光之下。 雅缇纳来到安戈洛大殿中陶醉在自己的舞步里。 “战争前夕——没有悠扬的乐曲——提瑞法斯礼堂——迈出沉默的舞步——嘴里念叨着——明天会是怎样——烛光中倒影着孤单的身影——不知道过了明天还有多少人能继续曼舞欢歌——” “——我是雷岛的功臣——也是雷岛的罪人——时间磨灭不了我的罪过——只有在环境中体验孤独来惩罚自己——不期盼明天——也不怀念过去——” 暗淡的安戈洛大殿中,水晶吊灯投下唯一的光芒。远处点缀黑色宝座的各种玛瑙宝石竟然在黑暗中散发出奇特的光芒,像是用星星编制而成的吊坠,照亮前方。 雅缇纳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咕咕伞从头顶缓缓坠落,伞面打开的瞬间,被凝固的时空中仿佛被一只惆怅的双手抓住,难以挣脱。 黑色的面下,宁静中仿佛传来阵阵哀悼声。 “——恶魔降临的夜晚——月光被笼罩——雷电划破的天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一个个远去的人渐渐消失踪影——如果朋友今日披上战袍——说一句再见——此时一别也许是永别——” 雅缇纳的舞步看似凌乱,实则章法有度。虽然海云并不精通舞蹈,但一眼就看出她是个跳舞的高手,特别是这种古典的贵族舞蹈,难度更大。 随着舞步达到巅峰,手中旋转着的姑姑伞快速地旋转渐渐变成了灯光下黑白的残影。 “——鲜血的尽头是杀戮的欲望——幻雷塔拔地而起——罪恶的灵魂有了归宿——” 舞步停止,站在安戈洛大殿中央的雅缇纳默默收起姑姑伞,呆呆地环顾着周围。 掌声从身后传来,海云默默地鼓掌。 “你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为我鼓掌的人,习惯了没有掌声的世界,并没有我想的那样无趣,没人欣赏的舞蹈,只有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的辛酸,不是吗?” 尖尖的耳朵从黑白色的头发中显露出来,虽然不明显,但海云清楚认得那是精灵的耳朵。 “献丑了,我并不擅长舞蹈。”雅缇纳轻轻拂过自己发亮的长发,掩盖着自己的耳朵,走到海云身边云淡风轻地说道:“至于这耳朵,是因为当年母亲被精灵擒获,生下半人半精灵的我,所以才会有这一双精灵耳朵,一定很难看吧!”雅缇纳僵硬地笑了笑。 海云摇摇头,在她看来这一双精灵耳朵让雅缇纳这样精致的面容多了份灵气,像是从童话中走出的人物,带着传奇的美丽。 “雅缇纳大人,我觉得你的耳朵很好看——” “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可我始终不这样认为。”雅缇纳抬起头,慢步走在海云面前,嘴角微微上翘,“我是一个杂种,天生的杂种。” “半人半精灵的血脉给了我强大的灵力,奥雷波大人并没有因为我长相怪异而视我为异类,反而提拔我为六国柱之一。是他将这把咕咕伞赐予了我。”雅缇纳拿着手中的咕咕伞顿了顿,“提瑞法斯礼堂中,我在雷国国王面前宣誓,将永远守护好雷岛,可没想到后来一切都变了。” 空洞的眼神中,海云看到的是时间都无法消融的悔恨。 “面对萨菲罗斯帝国的猛攻,雷岛决战成为战争的转折点,我们成为了雷岛的英雄,整个世界的英雄——” 第一百二十章:异乡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人的寿命只有三十年,而我却有精灵的血脉,随着六国柱一个个离开,奥雷波大人也留下天赐圣剑消失在了雷族祭坛中。可笑的是,我成为了雷岛唯一一个幸存的六国柱。由于我的实力太过恐怖,奥雷波之后的第三任国王对我起了杀心。” “怎么会?” 海云黑色的瞳仁收缩着,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可是六国柱,为什么——” 雅缇纳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恶魔既然已经被驱散,那么斩杀恶魔的英雄也应该随之而去。和平的年达不需要英雄,而我就是那个矛盾。” “不过,他们用尽所有的办法到最后还是没能杀死我,反而整个提瑞法斯礼堂被我屠戮了个干干净净。杀戮的欲望中,迷失了我。屠杀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等我清醒过来时,整个雷岛已经尸横遍野。” “我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曾经在提瑞法斯礼堂中立誓,将永远守护雷岛。可到头来,毁灭雷岛的人却是我。幻雷塔,是我建立的监狱,流放我这个在杀戮中迷失自我,犯下滔天大罪的罪人。” 雅缇纳笑了笑。 “用毕生来守护雷岛,是我当初的诺言。从此,便成为了幻雷塔塔主,幻雷塔第一层守护者,幻雷塔引路人,指引一代代雷族人获得强大的力量。” 雅缇纳睁开自己轻轻闭上的双眼,望着安戈洛大殿中的黑色宝座,神色黯然地说道: “这就是我的故事,现在你明白了吗?” “雅缇纳大人——你还好吧?” 海云关切地问道。 雅缇纳并没有回答,而是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屹立着。 在心脏跳动的一瞬间,刚才那位手持咕咕伞,横吹赛巴斯魔笛,戴着黑白双皇星戒的女武神不在了。身穿黑白相间的晚礼服,没有烛光和音乐,少女模样的她眼角没有丝毫的泪水。面对无数血腥的战斗和残酷的现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和战友远远离去,而自己的灵魂却被镇压在幻雷塔中—— 如同黑暗深渊中的骸骨阶梯,白森森的尸骨之林,时间在她的眼中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海云想要安慰她,但一个充满负罪感的灵魂怎么会在原谅自己前接受别人的宽恕? 一句再见是二人沉默的句号。 “我很好,海云。” 雅缇纳收起自己手中的咕咕伞,双手背在背后,转过身,阴晴不定的脸上再次绽放出少女般天真的笑容。 可在海云眼中,这样天真的微笑中藏着人们看不见的辛酸。 “离开吧,你已经完成了幻雷塔第一层的考验。” 雅缇纳踮起脚尖拍了拍海云的肩膀。 “请闭上眼睛,下一个瞬间我会把你送到幻雷塔第二层。作为幻雷塔的引路人,我有必要提醒你。第二层到第八层的守护者都是同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做贝尔纳德,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雅缇纳道,“幻雷塔中,只有我一个罪人,而其他甘愿留在幻雷塔中的,都有自己的原因。这些守护者的实力都很强,越往上走,考验会越来越难。怎么完成这些考验,靠的不仅是强大的力量,更多的是自己的智慧。” 海云点点头,按照雅缇纳所说的闭上眼睛。 “准备好了吗?” 雅缇纳问,一个黑白相间的灵阵在海云脚下生成。 “现在你的脚下是通向幻雷塔第二层的灵阵,半分钟后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幻雷塔第二层了!” “到了幻雷塔第二层后还能见到你吗?”海云问。 “我不知道。” “其他的守护者和你相比谁更强?” “不好说,但你别想再用海洋之心的力量强行通关。”雅缇纳指责道,“幻雷塔中除了白皇星之外,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好的,好的!”海云答应道,“那是海国皇族的禁术,一年只能用一次,就算我想用也不能再用。” “那样最好!” “可以睁开眼睛吗?通向第二层的灵阵什么时候发动?” “马上就好了。”雅缇纳皱了皱眉头,“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克劳德还在外面等着,可不能错过了联军的登陆。” “不会晚的,相信我——” 雅缇纳笑了,但海云没有看到,这是温柔美丽的微笑。 “雅缇纳大人,我会想你的,你会不会想我?” “不会。” 海云露出尴尬的微笑,两个小小的酒窝挂在嘴边,“谢谢你,雅缇纳大人——你是个善良的人。” “能别肉麻吗?” 海云耸了耸肩,“人还是需要肉麻的时候,说句谢谢你和对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黑白交织而成的光从眼前闪过,安戈洛大殿又回到之前冷清的模样。雅缇纳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宝座上,呆呆地看着海云消失的地方,一声不吭。 挂在穹顶的水晶吊灯投下微弱的光芒,照亮空旷的大殿。光滑到反光程度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各种样式的光晕,雅缇纳一挥手,高大的窗帘如同有生命般自动向两侧打开。 明媚的阳光射入昏沉沉的安戈洛大殿,她抚摸着宝座上精致的点缀,伸出手,从前方漆黑撕裂的空间中拿出一杯上好的红酒一饮而尽。 “谢谢你,海云。” 她放回酒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肉麻。 望着古典的穹顶,空洞的眼神中似乎燃起了光芒,她站起身,从身旁撕裂的空间中取出自己的咕咕恶魔伞。 又一个黑白相间的灵阵在自己脚下生成。 “走,去第八层,会一会我们的王妃,贝尔纳德。告诉她,雅缇纳可是我的人,如果伤了她,呵呵——”她冷笑道,“我跟她没完,有漆黑圣典算什么?咕咕伞、黑白双皇星还有赛巴斯魔笛,我会怕了她?” 阳光从窗户射入,雅缇纳的笑声回荡在安戈洛大殿中。 烛火照亮着角落,和太阳相比显得微不足道,可光明就是光明,总会照亮黑暗—— ———— 正如雅缇纳所说,脚下的黑白灵阵发动,耳边一阵呼啸声疾驰而过,海云再次睁开眼时,宏伟的安戈洛大殿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尽的麦田。麦田,深居叶娜城的海国公主从未亲眼见到。只有在海国的皇家图书馆的书籍上才会少有几张麦田的插画,如同书本上的美丽的画,整片麦田一望无尽,在地平线的尽头是蓝天和黄色海洋相接的地方。微风轻轻吹过刺人的麦芒,数不清的麦子低下头倒向一边。 在惊叹这美丽风景的同时,海云知道自己来到了幻雷塔第二层的领域。很难想象,在日泉湖的上空,透明的高塔内竟然还有这样如诗如画的世界。 麦芒上细微的毛刺化作粉尘,飘入空中,朦朦胧胧就像是随风而散的蒲公英。来到幻雷塔第二层,海云并没有如同掉入黑暗领域那种恐怖的感觉,而是一阵清香和温暖流淌心间,好似春风吹过她的面庞。 “美丽的麦田,如同故事书中那样壮观。”海云感叹道,“微风吹过麦浪,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 走在麦田中,金黄色的海洋将她包围。她蹲下身,观察湿润的泥土,不久前应该下过雨,这里是个雨水充沛的地方。没有任何灵术的波动,平凡的世界中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幻雷塔不会无缘无故地多出一个世界——每一层幻雷塔都是一个挑战。”海云高高跃起,借助阳光她看清了周围的地势,在空中停留片刻后,又缓缓落地,“我现在处在一个金色麦田的中央,西面是一望无尽的麦田,东边十多公里远的地方是绵延不断的丘陵,北面是高山,山顶上还依稀残留着不会融化的积雪,南部——”海云想了想,“——南部好像有一条从麦田中穿过的河流,那里好像有一个比较大的城市。” “可幻雷塔中怎么还会有城市?” 海云边走边想,这个世界并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雅缇纳口中的第二层守护者贝尔纳德是谁,考验又是什么? 走走停停,海云发现自己的灵术在这个世界被一种神奇的力量给抑制。只有朝着城镇的方向前进,才能减弱自己灵力的抑制。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海云找到了北面雪山流下,穿过麦田,流向城镇的河流。她低下头,尝了尝这里的水,水很清澈,带着微微的甜味。找到水流之后,穿越麦田应该会更加简单,只用顺着河流一直向下,就能走到伴水而建的城镇。 每走一个小时,海云都会停下来休息,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发现这里太阳的变化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两样,和安戈洛大殿中昏昏沉沉的气氛天差地别。风是从东北面吹来的,向城镇方向吹去。随着渐渐逼近城镇,麦田中的脚印也越来越多。 “看来这里是常有人走过的。” 海云很纳闷自己刚来到的那一片金色麦田并没有人的痕迹,那么大的麦田又是谁种的呢?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平凡,但宁静中总有一种奇怪诡异的感觉。 她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一名勤劳的农夫,手中拿着镰刀,娴熟地收着麦子,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如同蚂蚁爬在墙上。他的身后放着一捆又一捆已经打包好的麦子,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而他的背后是一片已经收割完的麦田,被镰刀刮过露出整整齐齐切面的麦秆停留在阳光中。 “你是异乡人吧!”农夫没有抬起头,听见麦田中的风吹草动便知晓是有人来了,他九十度弯着腰勤勤恳恳地割着麦子,幸福的脸都要贴到地面上去了。 “异乡人?”海云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 第一百二十一章:一望无尽的麦田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我们的城镇在南面儿,农夫都到这里来割麦子,一年四季,这里有割不完的麦子。很多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他们觉得太远,只有我一个人扛着背篓,拿着镰刀到儿每人的地方来割麦子。我不喜欢被人打扰我的工作,和他们一起割麦子会影响我的速度。” 农夫打捆好一束麦子,将它扔到身后,继续收割下一束麦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异乡人都会从麦田的尽头出现,很久以前也有过异乡人来过,看来这个说法是对的。” “从前来过的异乡人还在吗?” “他们带了些日子,然后就离开了——”农夫舒了一口气,抬起手,双手插着腰,眯着眼睛看着麦田的尽头。可转眼,他的视线便被海云吸引,白皙的肌肤,冰蓝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如同冰雪般修长的眉毛温柔地展开,灵动的眼睛中黑色的瞳仁散发着光芒。海云的容貌虽然及不上姐姐薇薇公主那样倾国倾城,但在平凡的世界中,她是人们眼中千年难遇的大美女。 “——哈哈!”农夫放下手中的镰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黑色的短发上还粘着麦芒,“小姑娘,你长得可真美,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神仙下凡了!!哈哈——我就说,声音那么甜美,一定是个大美人——”农夫发出爽朗的笑声。 海云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可惜了,可惜了——”农夫打量着海云,“姑娘你今年才二十岁吧?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一定会缠着你不放的,但是我现在有老婆了,还有两个孩子,成家后就不能再有这些非非之想了。” “你一定很爱你的老婆和孩子吧。” 农夫拭去自己额头上如蚂蚁般的汗珠,露出幸福的微笑,“他们是我最爱的人,虽然老婆没有姑娘你这么美若天仙,但她是我眼中最美的,姑娘你别不开心,哈哈哈......” “哪儿有~” “我的两个孩子虽然并不聪明,但都很懂事,他们今天要上学,所以没有来帮忙,如果换作平时你来的话,说不定能看到我们三个人呢!男孩儿叫朱清,女孩叫**,朱清手脚麻利,割麦子的速度都快要超过我了,**心灵手巧,做什么事都稳稳妥妥,收割好的麦子交给她打捆,不用担心半路上麦子散落一地。” 海云很羡慕农夫幸福的家庭生活,和身在皇族中的自己相比,也许平凡的生活可能更加安详吧。 “哎,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 “您今年才二十岁吧!” 海云笑着摇摇头,“其实我已经快一百二十岁了......” “你真会开玩笑。”农夫伸了个懒腰,弯下腰拾起地上的镰刀,又开始埋着头工作,“你这样的姑娘那儿会有一百多岁,一百多岁的人岂不是老太婆?告诉你个秘密,我自认为自己很年轻,现在都不得不服老了,四十岁一过整个人都像散架了一样。”农夫指了指自己的黑色的短发说道,“原来我的头发可是很浓密的,可现在,呵呵,再过十年恐怕就要成秃头了。” “您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年?” “是啊,从我的爷爷开始就在这里生活了。我们祖祖代代就只有一个工作,那就是收麦子。爷爷、父亲还有我都是这个小镇中收麦子最快的人,一天下来,我们能收接近三亩麦子。” “三亩有多大?”海云看了看农夫身后空旷的麦田,毫无农作经验的她自然很好奇。 “姑娘,一看你就是从不干农活的人,一般的人一天只能收割一亩半的麦子,速度快的能接近两亩半,能做到三亩的人就只有我们一家人。”农夫笑了笑,汗水湿透了他全身“告诉你个秘密,之所以我们收麦子收得这么快,讲究的就是一个专注,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一个人工作更加击中精神。而且越往深处走的麦子长得越好,真是不明白,明明多走几步就能收获更多,却没有人愿意多迈出一步——小时候父亲告诉我,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尽自己的努力,去思考,去改善,自己该怎么做,怎样做才能做得更好。所以我一辈子都在钻研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收割麦子,哈哈,所以我就成为收麦子最快的人了——” 农夫念念叨叨,讲得都是有关农忙的事,手上的工作没有停,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子齐刷刷地被收割,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一片麦田被收了个大概。海云站在农夫身旁认真听着他讲得故事,这些故事是自己很难从书上学来的。 从农夫的口中,海云了解到,这里的人生活在一个小镇中,小镇的名字叫做卡恩镇。卡恩镇中大概有一万人的样子,人并不多,小镇中的设施很齐全,集市、铁匠铺、针线铺、花店各种各样的店铺一样俱全。小镇中大多数人都没有到太远的地方去过,生生世世都活在这个小镇中。当然还是有些好奇的人,走出过小镇,但都被艰难的地势给阻挡。小镇北面是金黄色的麦田,农夫大叔称呼这片麦田叫做诺亚麦田,诺亚意味着创造。再向北,穿过整片诺亚麦田便是海云之前看到的高山,那是贡嘎尔山,由于山实在是太高的缘故,没有人能够翻过。诺亚麦田的东面是延绵上千里的荒芜丘陵,没有任何树和植被,丘陵没有名字,因为小镇的人难得给这个丑陋的地方取名。至于西面依旧是神秘的金色麦田,望不到天边。海云之前看到的河流是巴娜河,从贡嘎尔山留下,灌溉了整片诺亚麦田,流入卡恩镇。对于卡恩镇中的人来说,巴娜河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因为她孕育了整个卡恩镇,给他们提供了水源和食物。 农夫讲故事一直讲到了日落,海云在一旁耐心地倾听。农夫并不认为这是打扰他工作,因为一位这么美丽的姑娘在自己身边,工作时候的效率一定也会有相应的提高。 从西面无尽麦田落下的余晖照耀着农夫脸上快乐的微笑,最后他提及到了所谓的异乡人。 “姑娘,还是那一个问题,你应该是异乡人吧!” “是的。”海云点了点头。 “既然是异乡人,我想你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离开这里。”农夫一边说,一边忙着把自己收割好的小麦打捆,“这个镇子中的人都在说,来到这里的异乡人都会离开。小镇中已经很久没有异乡人了,估计你去卡恩镇会吓他们一跳呢!” 海云笑了笑,“既然如此,先生,您能告诉我该如何离开这里吗?” “当然!”农夫放下手中的小麦,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这个笑容,海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雅缇纳大人告诉我要把这个给你,只要你按照他说的来做,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农夫从裤子中拿出三个小小锦囊,上面雕刻着黑白相间的恶魔样式的花纹。 “这确实是雅缇纳大人的。”海云放心接过三个小锦囊,正要打开的时候,却被农夫制止住。 “雅缇纳大人说,三个锦囊只能在自己没有头绪的时候才能打开,否则上面的锦囊会没有效果的。” 海云点了点头,这位农夫完全不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对于他们来说,雅缇纳和贝尔纳德的存在应该和神是同一个层次的,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诺亚。但既然他知道神的存在,也就能解释为何自己会在这里和他相遇。 说不定一切都是雅缇纳暗中安排的。 “姑娘,我们就此告别吧,异乡人有异乡人的事情,而我还要把三亩地的麦子打捆呢,这会耗掉你不少的时间。”农夫低着头,灵巧的手快速打结、包扎,灵巧地就像做针线的大师,“顺着巴娜河一直向下,你就能看到卡恩村,到了卡恩村,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海云点点头,告别农夫后,便按照他说的,沿着巴娜河一直向下。太阳落山后视线依旧很清晰,明亮的月光反射在宽广的巴娜河河面,如同明灯照亮黑暗。 正如农夫所说,越靠近卡恩镇,麦田被收割的迹象越明显,农夫们都收拾好自己收割了一天打捆好的麦子,骑着马车向卡恩镇的方向驶去。即便是在夜晚,海云的美丽依旧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你好,异乡人!”每当海云遇到一个农民时,他们都会发出淳朴的问候。和他们聊聊天,海云也觉得十分有趣。 估摸走了两个多小时的样子,在麦田的尽头,海云终于望到了所谓的卡恩镇。 第一百二十二章:卡恩镇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卡恩镇是一个不大的城镇,在诺亚麦田的尽头是一片绿色草地铺成的平地。跟着装满麦子的马车,海云在农夫快乐的歌声中沿着小道来到了逐渐向卡恩镇逼近。 夜色中,卡恩镇就像一副巨大的油画,印在夜幕这张黑色的幕布上。尖尖的城堡式风格,带着中世纪味道的城墙围绕在卡恩镇周围。偶尔会有烟囱高耸入云,袅袅炊烟漫入天空。走在巴娜河边的小道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在风中摇曳着身姿。牧童吹响的短笛发出悠扬的乐曲,萤火虫照亮着周围如同天空中繁星点缀。 随行的农夫和妇女还有那些调皮的孩子们都对海云这个异乡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向她打听海云家乡的信息和当地的故事。海云认为将自己是人鱼族的消息告诉他们并不好,可能在他们对世界的认识中,人鱼根本就不会存在。 所以海云给他们讲了个故事——也是她最喜欢读的童话故事,折翼王子与深海公主。出乎意料的是,除了爱听故事的小孩们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外,那些朴实村民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不知为何,也许是异乡人的缘故,他们对海云刮目相看,认为从远方来的人拥有着常人没有的智慧。 故事逐渐接近尾声,悠扬的短笛消散在天边,众人都来到了卡恩镇。高高的城墙上是整整齐齐的士兵,有手持长矛的武士,有腰间挂刀的剑客,还有手持长弓的弓箭手。 “卡恩镇一直都很和平,但这些优秀的战士始终的守卫着我们的家园——”一个坐在小麦堆成的小山上感激地说道,“——虽然没有战争,但我们时时刻刻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海云笑了笑,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没见过战争又怎么知道战争的残酷呢? 吹短笛的牧童道:“卡恩镇中有上万人,士兵虽然只有五百人,但是他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巴娜河从卡恩镇中流过,天然形成的护城河围绕着这座小城。 “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海云不禁感叹,高高的城墙有足足八米高,士兵居高临下,能掌握战斗的先机,如果战争真的发生,攻城的军队定会损失惨重。 守城士兵早已放下吊桥,农夫们赶着马车带着满载而归的喜悦回了家。海云和众人告别顺利地进入卡恩镇中,城墙守卫值班的骑士脱下帽子对海云弯腰行礼。那一瞬间,海云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回到了叶娜城。 到了夜晚,凉爽的风从东北面的丘陵吹来,干燥带走了空气中的湿气,嘴唇很容易就龟裂了。海云孤身一人来到卡恩镇的一座高高的钟楼上,瞭望四方,宁静的夜色中充满祥和。那股抑制自己灵力的力量渐渐消失了,她化作一道电光,从五层楼高的钟楼上坠下,以最快的速度探查了整个卡恩镇。 再次回到钟楼顶端时,才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和寻常的城镇一样,卡恩镇中磨坊、铁匠铺、医院、教堂、钟楼、居住区、市场等一应俱全。过了这么久,雅缇纳口中幻雷塔第二层守护者贝尔纳德迟迟没有现身,海云遇到的窘境并不是自己通过不了考验,而是连考验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所措时,海云想起雅缇纳赠送的三个锦囊。 “锦囊不会无缘无故打开,之所以打开是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步将迈向何方,您是幻雷塔的引路人,请给我一个走出困境的方法。” 随手打开一个锦囊,而上面只有一个字:等! “妈的!什么玩意儿。”海云将手中的锦囊捏成一团,一股灵力将其撕得粉碎,“什么叫等?” 和咕咕伞的黑暗领域不同,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真实,和现实中几乎一模一样。见过无尽的骸骨阶梯和白骨森林,也面对了强大到没边的白发剑客,海云无论是灵术水平还是心态都强大了很多。 “我有两个方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海云默念着,“第一,就是杀死我自己,如果这是幻境应该会从环境中醒来。” 说完海云一个鱼跃飞入空中,让自己从天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同时关闭自己所有的灵脉,防止灵脉在危险的时候对自己作出保护。 双眼一黑—— ——意识模糊 这样应该就醒来了吧~ 当海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仍然站在钟楼上,东北面吹来的风带走了空气中的水分。而自己竟然依旧安然无恙。 “怎么回事?”海云皱了皱眉头,“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她从五层楼高的钟塔上全力跃起,在从三十多米高空坠下,无论如何自己不可能安然无恙。 “看来,在这个世界中自杀是没有机会了。” 海云没有沮丧,她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使用强大的灵力冲破这个世界的边缘。灵术结界,都无法做到至善至美,任何完美的东西都会有缺点和瑕疵。 就在一瞬间,钟楼上只剩下海云的残影,一道雷光从卡恩镇的街道上穿过,跳过高高的城墙,海云重新沿着巴娜河向麦田奔去。这一次她没有休息,在海洋之心力量的加持下,行雷术完全施展,周围的景象竟然化作的残影。麦田是无尽的麦田,无论海云全力奔跑多久,远处的贡嘎尔山似乎遥遥不可及。 她已经在卡恩镇的钟楼上留下了空间灵阵,以防万一,只要自己启动空间灵阵就能立马返回卡恩镇。这样一来,海云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前行,风吹过麦田,月光下金黄色的麦浪如同海面上的波涛一阵又一阵袭来。 “还有多久,贡嘎尔山为何如此之远?”海云皱了皱眉头,“从钟楼出发,开启行雷术全速前进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也有上百公里的距离。可仍然没有穿过诺亚麦田——” 海云停下脚步,以行雷术的极限速度前进很耗费灵力,半个小时后,就算是海洋之心也无法再提供这样高强度的灵力消耗。海云休息了片刻,周围依旧是一望无尽的麦田,麦浪逐渐升高,从半人高的高度渐变到了五米的高度。 一个小时后,海洋之心终于又充满了灵力,于是海云连忙开始赶路。在月光下,化作雷电在诺亚麦田中穿行,速度之快,在浅黄色的麦浪中刻下一道巨大的通道,金黄色的高大麦子倾倒在两侧,无力支撑起它们沉重的身体。 又过了半个小时,由于海云并没有完全驾驭海洋之心的力量,灵力耗尽后,只有等待海洋之心的灵力恢复。她坐在巴娜河边,捧起清澈的河水一饮而尽,水中倒映着她美丽的容颜,水中的鱼儿竟然娇羞地捂住了眼睛。 “如果你们见到我的薇薇姐,那才叫美丽呢!” 海云别扭的说道,看着苍穹下的星辰,她开始怀念起庭院中的生活。那段时光是她最幸福的时候,麦浪中虫鸣传来,微风拂过,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 海云打了个小盹儿,醒来时,海洋之心已经再次充满灵力。巴娜河河面在逐渐变窄,也就意味着离水源越来越近,这样的话,迟早能来到贡嘎尔山下。 可就在她将要开启灵脉术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天边浮现。 那是一个面带微笑的绝世美人,一身洁白的华服在月光下显得楚楚动人,黑色的长发触及腰间,白色的长裙盖住她修长的双腿。海云睁大了眼睛,就算是自己的姐姐薇薇公主也无法和这样的美人相比,难以言喻的美丽和完美的身材给人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回去吧,孩子,耍小聪明是无法通过考验的。”柔美的声音仿佛是左拉城的天籁之音,听上一句,就像听第二句。 “请问您就是幻雷塔第二层到第八层的守护者贝尔纳德大人吗?”海云鼓起勇气以一种冒犯的语气向这位神圣不可侵犯的绝世美人问道。 她并没有生气,脸上依旧挂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你说的没错,我便是贝尔纳德,第二层到第八层的守护者。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想要通过考验你必须回到卡恩镇。” “回到卡恩镇可以,但是请问您能告诉我第二层的考验究竟是什么吗?” “不能。”贝尔纳德立马拒绝,“第二层到第八层的考验都需要你自己去发现,所谓的考验本就是发现自我的过程。这里,和第一层安戈洛大殿不一样,踏上幻雷塔第二层以上的人未来都有可能成为改变世界的人,所以你要做的绝不是获得一件稀有的世界级灵器那么简单,想要变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能迷失自我。其次,我不是雅缇纳,也不会那么好心为所有人指明道路,你需要自己找到自己的路。” “但我的时间不够了,相信你也知道,外面的世界过不了多久联军就会攻打雷岛,克劳德正处于突破十层雷法雷尊境界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三章:贝尔纳德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这些雅缇纳已经给我说过,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来见你,只需要任由你向远处的贡嘎尔山跑去。相信我,一直跑下去,你是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尽头的。漆黑圣典,幻雷塔二层至八层已经在我的控制中,只要我愿意,世界的边界能无限扩大。我和雅缇纳那个丫头不一样,漆黑圣典就是法则。你使用海族禁术解放海洋之心的力量通过雅缇纳考验,不得不说,其中有很多的运气成分,雅缇纳的实力不在我之下,你虽然有上古灵器海洋之心,但海洋之心上的十二个脉门你只打开了六个,就连第六个也无法完全驾驭。若是放在我们那个时代,你只能算是一个强大的战士。”贝尔纳德看着海云,嘴角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雅缇纳身为六国柱,拥有咕咕伞、黑白双皇星和赛巴斯魔笛,在她面前你不过是个婴儿罢了。你手中的三个锦囊是她让我给你的。在你走后,她破天荒地来到我所在的第八层,为了让我帮助你通过考验,我们之间还大打出手。” “她赢了吗?” 贝尔纳德摇摇头,“雅缇纳确实很强,但我亦有漆黑圣典,同为上古灵器,她很难胜我。卖她一个面子,三个锦囊是我最后的底限。” “原来如此。” “所以请回吧,通过考验的办法需要你自己在卡恩镇中寻找。过去也有不少的人来到过第二层,他们都和你一样试图强行突破这个世界的边缘。” “有人成功吗?”海云眯了眯眼睛,根据自己灵术探知来看,贝尔纳德的实力绝对不在雅缇纳之下。 “有些人迷失在这个世界的尽头,醒来时已经离开了幻雷塔。有些人不听我劝告,依旧要硬闯,最后败在我的手中——” “这么说,你是要和我战斗了?” 贝尔纳德顿了顿,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如果你执意向前,就视为对我宣战,从幻雷塔建立开始,只有一个人战胜过我。” “克劳德·菲涅尔!” “你说的不错。”贝尔纳德脸上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蕴含着复杂的情感,“克劳德·菲涅尔,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甚至将会超过奥雷波·菲涅尔。在幻雷塔中,即便是幻雷塔塔主雅缇纳也无法战胜我,克劳德的父亲奥斯汀·菲涅尔凭借影阳之锤勉强拥有和我一战之力,但无法做到绝对的胜利。除了克劳德——” 海云摇了摇头,捧着肚子哈哈大笑,整个金黄色的麦田充斥着她的笑声。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这很好笑吗?” “好笑,贝尔纳德大人,您现在出现在这里无非是要劝我掉转头,回到卡恩镇吧!” “你可以这样理解。” 海云收起笑容,海洋之心的力量在瞬间释放,冰蓝色的灵力汇聚成寒花枪出握在自己的右手,粉红色上带着白色雷电气息的盾牌出现在她左手手臂上,“贝尔纳德大人,如果我答应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贝尔纳德开口道:“此次前来,是想要劝你回去,如果你执迷不悟,只好在这里将你击败,从此你将失去进入幻雷塔的资格。” “哦?是吗?也就是说通过幻雷塔十七层就能多次进入幻雷塔?” “幻雷塔只为强者打开,既然你下定决心,就让我见见你的真实实力!”贝尔纳德的身前出现了一本黑色的书,看上去是一本古老的圣典。 带着诡异的气息,海云能清晰地感受到贝尔纳德身前那本古籍散发出来的压迫力。虽然看上去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但似乎比雅缇纳黑白双皇星、咕咕伞和赛巴斯魔笛加起来还要强大。 “上古灵器!” 海云皱了皱眉头,“一上来就动用上古灵器,对付我这种水平的人对贝尔纳德大人这样的高手来说未免小题大做了。” “再说一次,我不是雅缇纳,对玩弄比自己弱小的对手没有任何兴趣。我要的是胜利,不择一切手段,就算面前的对手连十二脉门都没有打开,我也会尽全力在最快的瞬间将他杀死。”贝尔纳德翻开这本漆黑的古籍说道,“这是我的灵器,漆黑圣典,就算是雅缇纳的赛巴斯魔笛也不是它的对手。到目前为止能破解它的人就只有三个:当年的恶魔萨菲罗斯、血牙剑剑主平安还有克劳德·菲涅尔——” “这样的话,我也来试试。”海云道,“但我想和你做一个约定。” “约定?说来听听。” “好。”海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寒花枪和幻雷盾,而是时刻准备着对贝尔纳德实施致命一击。面对这样的绝世美人,海云并没有下不去手,因为她那种高高在上漠视一切的态度让海云感到厌烦。 “如果我赢了,就算通过考验。如果我输了,也别将我赶出幻雷塔,我会自己回到卡恩镇,想办法通过考验。” 贝尔纳德笑了笑,“赢过我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你使用禁术释放海洋之心也没有任何作用。我的漆黑圣典正好克制海洋之心这一类的灵器,同样,正面击败漆黑圣典,只有克劳德能做到。既然无论怎样都是输,为何不自己现在回到卡恩镇?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受伤,雅缇纳可不会来幻雷塔第二层,也没有白皇星戒给你治疗。” “这么说贝尔纳德大人答应了?” “算是吧,虽然这个约定毫无意义——” 话音刚落,残影消失在麦田中,海云化作雷光从贝尔纳德身后袭来。 “不错的速度。”贝尔纳德没有回头。一道***从贝尔纳德手中攻向身后的海云,本以为贝尔纳德会使用漆黑圣典,海云没有做好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只好使用雷电格挡。 “克劳德教的好学生,雷法运用的倒是不错,但实战经验还是太差。” 无数的冰晶在海云身后如同高山一般拔地而起,海云稳稳地半蹲在上面。 “海族灵术?这次算是开了眼界,双脉门,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一个传奇强者——” 贝尔纳德在空中翻动漆黑色圣典,如同墨色渲染的书篇一页页划过眼前,形成一张张飞舞的画卷将贝尔纳德这样的绝世美人包裹在内。 如同潮水般的灵力翻涌着,从漆黑圣典中散发的力量甚至超过了海洋之心。这不是世间应该拥有的力量,仿佛整个天空开始下坠。 海云一咬牙,整个身形如同一道闪电冲向被画卷包裹的贝尔纳德。寒花枪枪尖带着闪电,幻雷盾守护在身前。 在心脏跳动的一瞬间,一声巨响在空中爆裂。海云被扔到了百米外的地方,手中的寒花枪不见了踪影,她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如果不是幻雷盾,恐怕自己早就被漆黑色圣典给**。 幻雷盾朝下,海云重重地落在地面上,而寒花枪正插在离自己百米开外的地方。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当寒花枪触碰到漆黑圣典的那一刻,自己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击中。仅仅是一击,寒花枪离手,而自己也被抛到了数百米远的地方。海洋之心的力量完全没有发挥出来自己就已经落败,这一切都太快了。 海云吃了地站起身,收回百米远的寒花枪。由于海洋之心的缘故,自己身上的伤也迅速地恢复了。 “怎么样?认输吧,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两个世界级的灵器都还不成气候,海洋之心也只有六个脉门,虽然是双灵脉,但还无法做到将其融会贯通,同时战斗经验明显不足。”贝尔纳德周围飞速转动的画卷渐渐停了下来,回到漆黑圣典中,紧紧合上,“这只是漆黑圣典最基础的物理攻击,她还有许多更强大的灵术没有施展。所以说,无论怎样,现在的你和我差距都太大了。” “至少试过了,看来不可能战胜你,就算再次使用禁术强行释放海洋之心恐怕也不行。” “看来你终于有觉悟了。” 海云叹了口气,收回寒花枪和幻雷盾。转过身,看着茫茫的黑夜,深蓝色的苍穹下繁星如同公主王冠上明亮的珠宝闪闪发光。地平线和天空相交的地方是望不尽的金色麦田,她向那个方向走去,走到麦田的尽头是卡恩镇。 “我明白了,贝尔纳德大人,我想我们会再见的。那时的我将会站在第三层的世界中和你相遇,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我很期待和你重逢。”贝尔纳德洁白的华服下一个耀眼的灵阵显现,微风吹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麦田的空中,唯一留下的就是她身上温润的体香。 海云沿着这条路向下走,卡恩镇中究竟有什么考验等待着她?沿着巴娜河河畔,欣赏着夜色中倒影的粼粼微波,前路漫漫似乎遥不可及。但海云还是鼓足勇气一路向前。风吹麦浪而过,阵阵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当晚分吹过午夜时分,成群的鸟儿从头顶飞过,宁静的夜晚中,整个世界进入了美好的梦乡。 第一百二十四章:冰封之巅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幻雷塔第八层】 白雪皑皑的世界中弥漫着氤氲的雾气,看不到尽头的高高台阶延伸到无尽的苍穹。在台阶的最尽头雾气的弥漫中,似乎又有着宫殿的碧瓦飞甍和流光溢彩。 空旷的楼阁在等待着它们的主人,第八层守护者——贝尔纳德。 在冰封之巅是一个水晶版打造而成的王座,那是给这里的主人修建的。在幻雷塔中,第二层至第八层守护者贝尔纳德拥有着不低于幻雷塔塔主雅缇纳的威望,不仅仅是因为她掌管着幻雷塔中接近一半的领域,还因为她是奥雷波·菲涅尔大帝的妻子,虽然心中对奥雷波·菲涅尔毫无情感,但最后还是为奥雷波挡下了萨菲罗斯致命的一剑。 贝尔纳德一个残影走上阶梯,站在最高处的时候,周围的武器一瞬间就消散了。 一个似乎大得能够撑到天宇的宫殿显现出来,灵力汇聚而成的光泽是绝对实力的象征,空中飘扬着精美而华丽的旋律。 可本属于贝尔纳德的水晶宝座上却横躺着一个黑白相间的阴阳少女,不用说都知道,在幻雷塔中有胆子躺在贝尔纳德水晶宝座上的人就只有一个人——幻雷塔塔主,曾经的六国柱之一,雅缇纳。 “怎么样,让你去办的事情办好了吗?”雅缇纳从宝座上跳起来问道,手中不断晃悠着那把和自己一样高的咕咕恶魔伞。 贝尔纳德一脸没好气地从雅缇纳身旁走过,擦了擦雅缇纳坐过的水晶宝座,然后才放心坐下,“那个女孩想要强行通过第二层结界,被我阻止了。” “呵呵呵~~”雅缇纳咯咯咯地笑着,“看来发生了些意外~” “这你不用担心,三个锦囊我已经交到她的手中,这样一来,她通过第二层的概率会大很多。” “如此说来,那真是要感谢贝尔纳德大人了。”雅缇纳假惺惺地鞠躬行礼,精致的脸扭曲着做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感谢?哼——”贝尔纳德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从第一层直接打到第八层,差点把这座幻雷塔给拆了,这点破事我是不会去管的。” “哈哈,我们两个老骨头这么多年没见,偶尔交交手感觉如何?” 贝尔纳德翻了个白眼,“咕咕伞、黑白双皇星还有赛巴斯魔笛都很厉害。但还是那句话,灵器虽多,但水平就那个样。” 雅缇纳并没有生气,而是调侃道,“漆黑圣典也不过如此,要知道曾经使用过漆黑圣典的传承者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在幻雷塔中不过是虚假的幻影罢了,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们的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贝尔纳德感叹道。 “是啊——”雅缇纳趴在贝尔纳德水晶宝座的扶手旁边嘟着嘴轻轻说道,“这些年来,除了奥斯汀和克劳德外,雷岛的人越来越差劲了。话说你觉得海云怎样?” “你指的是那个海族女孩?” “对。” 贝尔纳德笑了笑,“她有很大的潜能,双脉门、两件世界级灵器还有上古灵器海洋之心,任何一件都是极其稀有的宝物。现在的她还缺少很多东西,如果真的有一天她成长了,恐怕甚至能和克劳德那小子相提并论。” “所以说,别小看那个姑娘。她是一个很有胆识的人~” “她的确不简单,一个海族人能将雷法修炼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奇迹。” “看来克劳德那小子以后有伴了——” 雅缇纳和贝尔纳德相视一笑,顿时所有的积雪仿佛融化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道雷光从天而降,落到无尽台阶前。强大的灵力气息是雅缇纳和贝尔纳德也很难见到过的。 “是他来了?”雅缇纳偏着头笑了笑,“看来他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公主殿下——” “有什么不放心,我们又不会杀了她。” 贝尔纳德冷冷地说道。 她们二人双双站起身,走到宝座前,也就是台阶的最高处。 消散的迷雾中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从无尽台阶下缓缓走来,带着雷电的残影,一眼看去仿佛融通幻象踏云而来。他身高并不是太高,身体细长而肌肉紧实,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但也不至于很弱小。身穿无袖的暗紫色高领上衣,佩戴右护肩,左手用黑布覆盖。瞳孔为青色,看起来像是只毒蛇,但笑起来一定很温暖。左胸前佩戴着一个刻着狼形的徽章,使得拖到脚边的黑色长衫不会落在地上。浅黄色的眉宇间不见少年那份不成熟的青涩,却给人一种帝王的威严。 身穿白色华服的贝尔纳德和衣着黑白相间晚礼服的雅缇纳纷纷半跪行礼,齐声道:“参见国王殿下。” 男子从她们二人中间穿过,速度之快以至于贝尔纳德和雅缇纳这样的高手回头时,他已经坐在贝尔纳德的水晶王座之上。 贝尔纳德和雅缇纳纷纷起立,面面相觑,眼前此人正是当年凭借天赐神剑踏破幻雷塔十七层的雷国国王克劳德·菲涅尔。贝尔纳德曾是奥雷波·菲涅尔国王的妻子而雅缇纳也是当年雷岛六国柱之一,不仅实力强悍,而且身份极为尊贵,可在克劳德面前她们只是臣子。 “很疑惑吧,此时的我应该在尘泥山脉中突破十层雷法雷尊之境,你们一定想问我为何回来这里。” “是为了那个女孩?”贝尔纳脸上依旧维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神秘中带着高贵的气息。 “还需要想吗?这小子过来,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梦中情人?”雅缇纳瞧着水晶王座上正襟危坐的克劳德嘀咕道,“如果她在幻雷塔中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咳咳——”克劳德尴尬地笑了笑,虽然自己身为雷国国王,但眼前的贝尔纳德和雅缇纳从辈分上来说都是自己的前辈,况且,他也没有当国王的经验,一个人平时逍遥自在,装成一副威严帝王的模样实在是很累~~ “雅缇纳,注意你的言辞。”贝尔纳德收起脸上淡淡的微笑,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雷国国王,天赐神剑的传承者,那样对他说话视为大不敬——” “你管我,论辈分我可比这小子大好几倍,萨菲罗斯那个时代,他爷爷的爷爷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贝尔纳德顿时怒气横生,绝世美人的脸坍塌成了一团令人恐怖的样子,无数的灵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白色的华服在汹涌不定的威压中起起伏伏。 “怎么想打架?你别以为你是奥雷波的妻子我就怕你——”雅缇纳也不甘示弱,一股可以和贝尔纳德排山倒海般灵力相比的威压也释放出来,手中漆黑的咕咕伞指在离贝尔纳德丰满胸口前的不远处,充满了挑衅。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贝尔纳德和雅缇纳都是幻雷塔守护者中最强的存在,如果她们真的打起来了,恐怕幻雷塔是保不住了。想要阻止她们,恐怕只有自己的真身才能做到,可是自己的真身正在尘泥山脉中,依靠这个雷法幻化出来的分身,恐怕难以有把握同时战胜她们二人。 此时,一本漆黑色的古籍出现在贝尔纳德身边。 雅缇纳和克劳德几乎同时惊呼:“漆黑圣典!”他们俩都皱了皱眉头,贝尔纳德是一位冰雪般的绝世美人,绝不会因为小事而动怒。可她一旦祭出黑暗圣典也就意味着她要动真格了。 克劳德没想到的是,雅缇纳竟然痴狂地大笑着,双手食指浮现出黑色和白色的戒指。除此之外,在咕咕伞打开的瞬间,她的手上多了一把白色的笛子。 那是世界级灵器黑白双皇星戒和上古灵器赛巴斯魔笛。 贝尔纳德嗤笑道:“怎么,上次没有胜过我,所以不服气?” 咕咕伞倒立着打开,雅缇纳站在伞柄上,横握赛巴斯魔笛,“别以为是漆黑圣典我就会害怕,幻雷塔中我才是塔主,这里的一切我说了算!” “但我也要提醒你——”贝尔纳德漆黑的瞳孔染成了血色,漆黑圣典快速翻动着,带着贵族自傲的语气,贝尔纳德道:“第二层到第八层是我的地盘,别以为在这里能够放肆!” 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世界级强者同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灵力,整个冰雪世界中的水晶宫殿仿佛都在颤抖。高高的苍穹似乎将要像玻璃一样碎裂一地,尽管是迈入十层雷法的克劳德,也很难见到这样的气势。 如果她们再不停下来,真的开始战斗,想让她们停下几乎是不可能。 克劳德一个残影,出现在二人中间。雅缇纳和贝尔纳德都睁大了眼睛,她们的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之快的速度? “雅缇纳,贝尔纳德,你们俩快停下——难道想吧幻雷塔给拆了?” 面对克劳德的质问,二人纷纷收起自己的灵器。 雅缇纳合上咕咕伞,收回黑白双皇星戒和赛巴斯魔笛,将脸转向一边,“没劲——如果不是克劳德,老娘会怕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未来的王妃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雅缇纳,漆黑圣典永远是你迈不过的高山——”贝尔纳德见雅缇纳已经退让,也自然而然地合上漆黑圣典,从一个亡命战士恢复到了绝世美人的形象,“但克劳德已经发话,那我便原谅你对雷岛国王的不敬,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我没有跟你斤斤计较已经算是不错了,大胸怪!别以为你是奥雷波的妻子我就怕你!” 贝尔纳德似乎并不在意雅缇纳这样称呼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小矮子,你别没事找事,如果我心情不好,有你受的。” “小矮子?这就是你和幻雷塔塔主说话的方式吗?” “你还说我大胸怪,明明是你没有长大好吧,我是雷国王室的人,身为六国柱你应该对我敬爱有加。” “我看你是欠揍——” “来呀,谁怕谁?”贝尔纳德撸起白色华服的袖子,露出白皙的肌肤,而脸上却带着浓浓的杀气。 “够了,有完没完?”克劳德大喝道,他这个雷岛国王几乎奔溃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懂吗?你们的矛盾放在以后解决。” “你怎么看?”雅缇纳懒散地抬起眼皮问道。 “同意,你呢?”贝尔纳德不想多说,随口回答道。 “当然。”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准再争执,至少在我离开这里前,明白吗?” “明白!”刚才还寸土不让的两人顿时又十分默契地回答道,就像是在一起排练了很长的时间。 “站在你们面前的并不是克劳德·菲涅尔本尊,而是他的雷影分身,我的本尊现在正在尘泥山脉突破十层雷法——” “我就说,这个一定是那小子的雷分身。”雅缇纳笑了笑,“十层雷法境界绝不会是这样的气息,不过分身的实力都有七层雷法巅峰的境界,你小子已经是很恐怖的存在了——” “即使是奥雷波·菲涅尔也无法做到这样的程度。”贝尔纳德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尊敬和仰慕。 一旁的雅缇纳却发现了什么,露出看到猎物一般疯狂而狰狞的笑容,“你小子敢派雷分身进入幻雷塔,真以为一个分身就是我们的对手?之前你登塔的时候是七层雷法巅峰,凭借天赐神剑的力量才完成所有的考验。可现在,分身是无法使用上古灵器的,同时突破十层雷法也需要天赐神剑,这么说来,现在的你可能不是我和贝尔纳德的对手?” “雅缇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造反吗?”贝尔纳德挡在克劳德身前,呵斥道。 “贝尔纳德,现在这小子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联手一定能胜过他。” “雅缇纳——” 贝尔纳德还没说完,克劳德上前几步,拍了拍她白皙的肩膀,“贝尔纳德,你不用担心,雅缇纳对雷岛是绝对忠诚的,不然她也不会建造这座幻雷塔了。我相信,雅缇纳是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 贝尔纳德还是有些担忧,在她的印象中,雅缇纳就是个奇葩中的奇葩,只要她敢说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放心吧,贝尔纳德,我是雷国国王,如果你连这样的判断力都没有又该如何面对曾经的先王?” “是。”贝尔纳德只好作罢,可眼神中依旧藏着对雅缇纳深深的敌意。 “雅缇纳,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雷影分身而已,但如果打起来恐怕你加上贝尔纳德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小子,你好像很有自信。” 克劳德嘴角微微上翘,走到无尽阶梯前,一挥手,弥漫在整座水晶宫殿前的迷雾顿时消散。一旁的雅缇纳和贝尔纳德都惊呆了,这个迷雾是贝尔纳德设定的,没想到克劳德仅仅是一挥手竟然荡开了所有的迷雾,这一点就算是雅缇纳也无法轻易做到。 惊讶之后,雅缇纳的脸上露出喜悦,祝贺道:“看来你已经超过了奥雷波国王,就连你的雷分身实力都达到了八层雷法的境界。” “过奖了,雅缇纳,你和贝尔纳德都是七层雷法巅峰的水平,如果你们二人真的联手,在加上上古灵器,恐怕胜负未知。但你们别忘了,七层雷法之后的雷影分身是六个,也就是说,雷岛上有我的六个分身。只要我愿意,你们二人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就算加上幻雷塔其余的守护者,你们也胜不了我。” 贝尔纳德饶有兴趣地看着雅缇纳脸上微妙的表情,时时刻刻都有着想要嘲讽她的冲动。短暂的沉默后,雅缇纳一笑了之,收起手中的咕咕伞。 克劳德见二人不再说话,便开口道:“雅缇纳、贝尔纳德。我此次来幻雷塔是为了海云的事,她现在应该是在幻雷塔第二层,已经通过了雅缇纳的考验,第二层到第八层是贝尔纳德掌管的区域吧!” “是。”贝尔纳德低头恭敬地回答。 “很好。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必须协助海云通过十七层幻雷塔的考验。” “大人英明——但贝尔纳德似乎有些意见。”雅缇纳笑着说,黑白对半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贝尔纳德?你有什么意见。” 贝尔纳德倾国倾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丝怒气,似乎是对刚才雅缇纳的话感到生气。不过在克劳德开口后,她又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克劳德,我认为让海云就这样通过十七层幻雷塔考验会破坏幻雷塔的规矩。” “说来听听。” “幻雷塔从建立起它的目的便是让灵术师通过考验而变强,如果强行让受考验者通关,恐怕对灵术师的锻炼效果就会减弱很多。我承认,海云很有潜力,她拥有双灵脉,上古灵器海洋之心还有两件世界级灵器。但现在的她还不具备通过十七层幻雷塔考验的实力——” “胡说,她能抗住我的黑暗领域,还能从血牙剑客平安剑下召唤出幻雷盾。谁知道她在幻雷塔中会有怎样的成长?”雅缇纳插嘴道。 贝尔纳德对雅缇纳的插话感到很生气,但克劳德示意她们二人不要争吵。 “贝尔纳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将幻雷塔的时间放到最慢,按照海云现在能力增长的速度来看,在联军登岛前她能通过几层考验?” “最多达到第十层。” 克劳德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雅缇纳,你认为呢?” “如果她一直待在幻雷塔中,迟早能通过所有的考验,但是非要在联军登岛前的话,我的答案和贝尔纳德一样,她最多只能通过第十层。” “明白了。第十层应该也足够应付了。”克劳德说,“雅缇纳,说到这里,第九层和第十层的守护者是谁?为何他们没有来?” “第九层是潘拉镇守,第十层则由菲欧雷和菲欧娜兄妹镇守。他们没来的原因是克劳德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呀!”雅缇纳笑了笑,“你也知道潘拉是个奇怪的人,他的反应如何我不知道。但菲欧雷和菲欧娜得知你要来的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吗?”克劳德轻轻问道。 身后的贝尔纳德补充道:“毕竟能踏上幻雷塔十层的人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人。”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请你们将这个消息告诉潘拉、菲欧雷和菲欧娜,在战争开始前,我需要海云至少通过十层的考验,明白吗?” 雅缇纳嘴角微微上翘,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头发和眼睛伤带着一种鬼魅地气息,“她究竟是你什么人?为何这么关心她,难道说是未来的王后?”她向贝尔纳德瞧了一眼,没想到这个绝世美人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这一点,你们就不用管了。只用完成我所说的事,这是我向你们下达的命令,明白吗?” 贝尔纳德和雅缇纳同时弯腰行礼,齐声答道:“明白!” “很好,希望到时候能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公主殿下。” 克劳德瞧了瞧半跪的贝尔纳德和雅缇纳转身离去,一道雷电的残影划过消失在无尽阶梯的顶端。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周围散去的雾气又开始弥漫。 雅缇纳和贝尔纳德同时站起身,并没有理会彼此。她们擦肩而过,就像是过路的陌生人,贝尔纳德坐回水晶宝座,而雅缇纳则打着那个和自己一样高的咕咕伞,走下了阶梯。 贝尔纳德眯着眼睛靠在水晶宝座上,听见了从迷雾中传来的声音。 “贝尔纳德,未来的王妃就交给你了,别出什么岔子,不然我手中咕咕伞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深吸一口气,贝尔纳德好像在迷雾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从指尖流过的岁月如同梦的碎片弹指而出。 “未来的王妃吗?”贝尔纳德笑了笑,“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第一百二十六章:樱花巷的奇遇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云沿着巴娜河边顺流而下,她没有休息,有时快步,有时慢步。天穹的夜色消失在黑色的幕布上,星星和月亮从东面的丘陵下了山。清晨的光辉照亮了泛着蓝光的金黄色麦田,无数的麦芒如同蒲公英释放出无数微笑的尘埃飘荡在空中。 由于昨晚海云使用行雷术一路赶来,看似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却已经有上百公里。海云走了两天,才看到卡恩镇的城墙,这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正午。 “看,是异乡人!”在正午的阳光下,海云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耀眼,一个小小的卡恩镇从来没有如此漂亮的美女。 “是个美丽的小姐,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卡恩镇中的人——” 这些骑士虽然没有经历过惨痛的战争,可是平时训练有素,看着来来往往的卡恩镇居民,他们对每个人虽说不上熟悉,但每张脸都有印象,以至于当海云这样的没人出现的时候,他们立即发现她身为异乡人的身份。 城墙上整齐排列的骑士的注意力都被城墙下美丽的海云吸引,纷纷投来爱意的目光。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士走到城门的正上方,似乎是这些骑士的长官,因为他的盔甲比其他所有人的更加锃亮,在阳光下反射着明亮的光,身后披着一件红色的长袍,头盔顶端插着红缨。从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便能看出,此人和寻常的士兵不同。 骑士长打量身着白色短袖上衣,红黑色格子短裙的海云,并没有因为她长相美丽就放下心中的戒备,而是按惯例向她问道:“小姐,你是从哪里来?是从诺亚麦田中走到这个世界来的吗?” 海云并没有感到诧异,这些士兵和前几天自己进卡恩镇时候城墙上的士兵不是同一批人,况且自己是在夜色中跟随农夫们进城的,那样的话,没有看清自己也很正常。 “我是海云,大海的海,云朵的云。是路过此处的异乡人,从诺亚麦田的另一面来的,可能会在卡恩镇呆上一段时间——” “你能保证不会做出对卡恩镇有伤害的事吗?” “如果不信任我,请给我一个伤害卡恩镇的理由。” “既然这样,那就请进吧~~” 骑士按照骑士长的命令放下了护城河上的吊桥,重重的木门落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谢谢阁下。”海云顺利地通过了卡恩镇的城门,这样顺利让她感到很意外。 如同前晚那样,一路上身着银色盔甲的骑士纷纷将手放在胸前对海云行礼,看得出来在他们的心目中异乡人有很高的的地位。 骑士长站在城墙上目送海云离去,招手告别。 “真是个奇怪的人。”海云笑了笑,“作为卡恩镇的骑士长官竟然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说的话,如果自己是敌人呢?” 骑士长身边的一个年轻骑士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作为老一辈的骑士长挥了挥手,云淡风轻地说道:“敌人的眼睛不会像那个姑娘一样清澈,只需要一眼,我就能看出她并没有敌意——” 年轻的骑士看着海云远去的倩影,喃喃道:“长官,就算她不是敌人,可作为异乡人,她来到卡恩镇的动机又是什么?” “动机?年轻人,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好卡恩镇的城墙,至于其他的事,并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骑士长,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年轻的骑士也跟随着骑士长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海云的到来成功地引起了城中人的注意,和她擦肩而过时,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都会回头多望她一眼。在小小的卡恩镇中,这些居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小孩子为她献上红色的鲜花,男士脱帽行礼,妇女挥舞着手中的白色手帕向她招手。海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待遇,在海国只有自己的姐姐薇薇公主大驾光临才会有如此场景。 卡恩镇是一个不大的城镇,正方形的街道规规矩矩地交错在一起,中央是一个小型广场,白色玉石制成的雕像摆放在广场的正中心位置,圆形的喷泉环绕在雕像的四周。手中拿着气球的小孩牵着母亲的衣角嘟哝着肉嘟嘟的嘴巴,几个打扮成牛仔模样的猎手聚在一起谈论今早上的收获。铁匠铺的光头师傅卖力地锻造武器,小童叫卖着这些锋利的宝剑,号称这是能屠龙的利器。花店中的金发女孩读着书,她帅气的未婚夫耐心地在一旁插花。热气腾腾的雾气从面馆中散发出来,笼罩在食客们满足的脸上。穿一身黑色的礼服,绅士骑马从广场中央走过,遇到美丽的女士都会脱帽行礼。老奶奶挎着装有鸡蛋的篮子,坐在椅子上用手中面包屑喂从天上落下的白鸽。 走过石板铺成的小路,上面还残留马蹄经过的痕迹,在炊烟袅袅中,海云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进一个街头。美丽的花瓣从街头深处飘过,落到海云脚下,仿佛在召唤她前去。 拾起地上零落的花瓣,微风吹起冰蓝色的长发,屋檐下红彤彤的灯笼还亮着,估计是这户人家忘记将灯笼熄灭。 “这是樱花吧!”抚摸着小小花瓣上细细的纹路,如同落雪的颜色铺满整个小巷。樱花,海云从未亲眼见过,只是在海国的皇家图书馆中才偶尔看到。 突如其来阵阵花香吸引着她来到小巷深处,再次转过一个街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樱花长廊。青泥上铺着厚实的石板,两人高的樱花树整整齐齐地排在两侧,地面上铺满了白色的樱花花瓣,如同大雪纷飞落下。海云走在樱花巷中,抬头望向天空,仿佛站在花海中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向自己袭来。 走到樱花巷的尽头,是一扇用红漆涂成的大门,上面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客栈。想到前几天在诺亚麦田中贝尔纳德说过的话,海云认为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如果能住在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世界中,岂不是更好? 海云轻轻敲了敲木制大门,但是没有人回应。整个客栈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在睡觉。 “现在已经是正午之后,就算是睡懒觉也应该醒了。”海云皱了皱眉头,正当自己转身离去的时候,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一股强劲的力量向海云迎面扑来。 “难道是敌人?”海云警觉地打开自己的脉门,以防不测。 但她似乎是多虑了,向她袭来的并不是灵力攻击也不是什么法阵,而是一团樱花浪潮。 拨开这些迷人眼的樱花,一股芬芳扑面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云的面前多了个带着白狐狸面具的女人。 “你是——?”海云瞧了瞧这个女人,一身大红色的长袍,身材高挑,修长的大腿藏在红色长袍内,如樱花般白皙而又带着血色的肌肤显得格外诱人,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腰间系着一根浅黄色的腰带。身材十分妖娆,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神秘的诱惑力。如果是男人见了,恐怕都会拜倒在她的裙下,即使是女人也会像海云一样呆呆地出神。 “客官,请问您是来住店的吗?”女子从身后拿出一把小小的圆扇娇羞似地遮住自己的面具问道,“我们这里有卡恩镇最美丽的樱花,樱花巷中是这个世界上最安静的角落——” 海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子已经化为樱花飘到了她的身后。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的气息,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 “好可爱的小妹妹啊~~”女子轻轻拍了拍海云白皙的肩膀感叹道:“这么美丽的你正适合我们的客栈,住在这里,美丽将永远伴随着你。” 海云回过头,不经意间撞到了女子的白狐狸面具,几乎是一瞬间,海云的心化了,白皙的脸颊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害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女子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海云的鼻尖,孱弱地笑道:“在你的眼中我不像是人吧?看起来更像是个妖怪?” “你真的不是人?”海云有些失望。 “是人是妖又有何妨?我只是一片樱花化作的灵体而已,到此来询问你是否住店。” “樱花?”海云瞧了瞧周围,确实是有很多樱花,“难道你是樱花化成的?” “不然,你认为世间有这样的美人吗?”女子在樱花下转动,红色的长袍在空中如同花瓣一样绽放。 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空间也凝固了。海云见过向她姐姐海薇薇那样**神圣美人,也见识过贝尔纳德那样如同冰雪神山般的绝世美女,可眼前的女子更像是一种罪孽,美出了她的想象。 “能找到樱花巷的人都不简单,你我能在这里相遇是一种缘分。就像这漫天的樱花一样,在风中飘落化为尘泥,何不就此珍惜?”女子喃喃道,鲜血一般的朱红色长袍上沾上落下的樱花,阵阵花香从她身上传来。 海云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想起贝尔纳德和雅缇纳说过的话,在幻雷塔第二层考验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自己身上还有雅缇纳给的两个锦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是不会打开了。 走入这樱花巷,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被人刻意安排的。眼前面带白狐狸面具的妖艳美人总带着一股邪魅的诡异,不知道在那张神秘的面具下究竟是怎样触动人心弦的绝世美丽。除了白狐面具下的容颜,海云更加疑惑的是不远处的客栈。无论自己用灵力如何去探知,没有任何生气,如同死水一般寂静。 短暂的沉默之后,女子开口了。 “想好了吗?如果你下定决心,请跟随樱花的脚步进入客栈。如果你想离开,转过身便可离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盲眼姑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让海云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女人正如她所说化为一卷樱花花瓣向客栈的院子中飞去。伸出手想要叫住她,可还是没有留下飞舞的花瓣。站在樱花巷的尽头,面前是客栈红色的大门,海云没有丝毫犹豫,向客栈的院子中走去。 重重的大门像有生命一样自动地敞开了,如同预料到海云的企图。跨入四十公分的门槛,整个神秘的客栈出现在自己眼前。围绕着墙的四周,是一株株和刚才女子一样妖艳的樱花,客栈坐落在樱花形成的花海之中。客栈呈圆环形状,中央是个温泉,站在门口,海云都能望见不断冒出的雾气。前方,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妇人慢悠悠地扫动从树上随风飘落的樱花。 “老人家,请问客栈中有空房吗?”海云走到老妇人跟前,白色的樱花花瓣一堆堆整齐地摆放在院子中。 老妇人抬起头,转过身,那是一张慈祥又与世无争的面容,长长的银发披在身后,想必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女。 “小姑娘,你是来住店的?”老妇人的语气中似乎有些疑惑。 “是的,老人家,我叫海云,是异乡人,现在这里住店,不知道有没有空余的客房~~” “异乡人?哈哈,很好很好——”老妇人很开心地看了看海云,“我们这家客栈并不豪华,但这里的樱花很美丽,是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如果你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阿箐,出来吧,带这位姑娘找一间她满意的客房。” 老妇人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白衣面容苍白的女子轻轻推开客栈的房门向这里走来,孱弱的样子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白衣素缟,长发齐腰,手中持着一根齐眉的木杖。 邦邦邦—— 仔细一看,女子的双眼蒙着一根白色的绸缎,她是个可怜的盲人。 老妇人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扫地上落下的樱花花瓣,“她叫做阿箐,是我的孙女,在七岁那年生了重病,后来病治好了,眼睛却没了——” “阿婆~”清脆如风铃般的声音传来,阿箐的嘴角露出简单纯洁的微笑,“阿婆喊我来是有人要住店吗?” 没等阿婆回答,阿箐偏着头问道:“住店的就是这位姐姐?” “小姑娘,你不要介意,阿箐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和鼻子都特别灵~”老婆婆说。 “姐姐,你站在门外的时候我就闻到你的香味了,我刚才还在纳闷儿,究竟是哪个仙子光临我们的旅店了?” “阿箐!不要胡闹了,快给小姑娘找间客房去——”阿婆提了提嗓音,却丝毫没有责备阿箐的样子,看上去,在这个世外桃源的世界里,她们婆孙二人过着与世无争的快乐生活。 阿箐嘟着嘴巴,做了个怪脸,“阿婆真小气——” 拉着海云的手,及腰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手这么冷?” “我叫做海云。你的名字是阿箐吧?” 阿箐点了点头,“这家客栈是我和阿婆相依为命的地方,虽然很少人来,但这里不比外面的那些旅店差。海云姐姐不介意的话,叫我阿箐就好了。” “阿箐。” “姐姐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这个——” 万年前海族人生活在没有阳光的无尽之海深处,常年的阴暗使得他们拥有冰冷的肌肤和血液以适应各种恶劣的环境。不像恒温生物,海族人是真正的变温种族,换句话说,他们和鱼类是一样的。即便是在温度正常的时候,他们的体温也会比正常的人族要低很多。 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海族的存在吗? 阿箐听海云有些犹豫便没有多问,而是笑道:“姐姐不愿说也无所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嘛。” “我是异乡人,当然和你们卡恩镇的人不一样。在我的家乡,那里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手都是这么冷。” “原来姐姐是异乡人,那一定要给我讲讲你们家乡的故事好吗?”阿箐道,“从小我就在这个客栈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本来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多出去看看,没想到后来生了场重病,眼睛没了。不过我并不会因此而放弃的,说不定哪一天我又能看见了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走出去看看。” 阿箐转过头听着外婆扫过地面樱花花瓣的声音,幸福地说道:“在那之前,我要照顾好外婆,她是我最后的亲人。” 樱花落,随风而逝。年迈的阿婆有扫不完的花瓣。 “阿箐!怎么还不走,站在那里干什么?”阿婆挺直腰杆皱了皱眉头,“海姑娘还等着的,手脚利索一点——” “是是是,海云姐请跟我来——”阿箐牵过海云的手向客栈走去。 “你的手?” 本应该纤细的手满是岁月沧桑的痕迹,手心布满着好不了的伤疤,手背上是一块块深深浅浅的烫伤。 阿箐微微一愣,终于明白为何海云会吃惊,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海云娇嫩的手,解释道:“哈哈,海云姐别担心,我眼睛看不见,最开始的时候,手被烫伤了好几次,还有被刀划伤的。有些伤口很深,大夫说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了。” “对不起,我——”海云想要为自己的无礼道歉,但被阿箐拒绝了。 “海云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认为自己过得很好。虽然看不见,可我能听见能闻见,至少在这个客栈中我对每个角落都很熟悉,生活上不成问题。”阿箐抬起手中竹杖围绕着海云蹦蹦跳跳,“你看,我是不是和那些看得见的人一样,能跑、能跳还能笑?” “是的,不止如此,你比他们笑得更开心——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真的吗?虽然眼瞎,但我的心没有瞎,海云姐,你真的是个好人。”微风拂过吹起海云素白的衣角,她拿起手中的竹竿向屋内跑去,“快来啊~~我要给姐姐找一个最安静风景最好的房间,可以一眼望尽整个美丽的樱花巷。” 阿箐消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前,海云看了看扫落叶的阿婆,老态龙钟的样子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 “去吧,这个院子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阿婆感叹道,“海姑娘,有你来陪陪阿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照顾我这个老家伙,还经常被我骂,应该烦透了吧。每一天这里都会有很多的樱花花瓣落下,无论怎么扫都扫不完。” “阿婆——”海云顿了顿,看着她苍老的背影,心情变得沉重。 “快去吧,阿箐应该为你选好客房了。”阿婆喃喃道。 “阿婆,那我先走了,之后再见——” “好,好。”看着海云远去的背影,老人的眼角露出诡异的笑容,扫过地上樱花花瓣,那个戴白狐面具的妖娆女人出现在墙角。 阿婆慢慢走过去,放下手中的扫帚,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海姑娘的眼睛很漂亮,也许阿箐用得到,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一声承诺,身穿红色长袍的女人消失在角落,留下樱花花瓣和阵阵花香。 海云走进客栈的时候,阿箐已经为她选好了房间。客栈的地面是用木板铺成的,海云喜欢听鞋子碰撞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整个客栈静悄悄的,阿箐说,她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因为在樱花巷深处的缘故,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海云觉得有些奇怪,卡恩镇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即便这里的人再少,也不该这么冷清。阿箐最后只好解释道:“维护这家旅馆的就只有我、外婆和阿三,所以很多人觉得这里是个无聊的地方,况且——” “况且?” “客栈周围种满了樱花树,卡恩镇种所有人的眼中樱花树是死亡的象征,他们说樱花盛开得越漂亮的地方,树下埋葬的冤魂就越多。” 海云吞了吞口水,“阿箐,你觉得这个传说是真的吗?” 阿箐拼命地摇摇头,美丽的长发在空中散开,“姐姐,实际上这些樱花树并不是我们种下的,而是很久之前就有了。” “怪不得这些樱花开得很好。”海云感叹道,她想起在客栈大门前碰到的那个樱花化成的妖娆女人,那张神秘的白狐面具似乎又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其实,大家说得都没有错,这些樱花树下埋了很多人。”阿箐站在窗前指了指窗外鲜艳的樱花树,“这些樱花树除了已经生长多年,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和人们猜测的一样。” 海云立马警觉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箐,她已经用灵力探知这个旅馆好几次,但都没发现任何灵力的波动。可即便是这样,安静美丽的樱花巷中总给她一种诡异的氛围,阿婆手中的活从没有听过,从头至尾都在打扫落花,而阿箐又是瞎子——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海云走进樱花巷就没有感知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即便是眼前的阿箐和刚才的阿婆,她们和卡恩镇中的寻常人不一样。只要是活着的人,无论是不是灵术师,体内或多或少都会有灵力,而在这个偌大的客栈中,所有的灵力仿佛都被隐藏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拿冰蓝色皮球的男孩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阿箐听海云不吱声,叹了口气,说道:“海云姐,实话告诉你吧,每一株樱花树下至少先后埋了超过二十个人。” “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樱花树下之所以死了这么多人是因为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见海云不再说话,阿箐索性把过去的故事讲给海云听,“在那件事情发生前,樱花客栈是卡恩镇最美丽的地方,络绎不绝的异乡人来这里做客。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十多个佣人,大家一起维护着整个客栈,虽然每天很忙,但大家都很幸福,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本以为平淡的生活会持续下去,没想到后来一切都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七岁那一年,整个客栈中的人患上了一种怪病,得病的人虽然不会传染,但会一天天衰弱最终痛苦地离开。我们请来了卡恩镇中最好的医生,但他们表示无能为力,于是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得病的人挨个挨个死去。到这里游玩的人、我的父亲、母亲、哥哥还有那些善良朴实的佣人都离开了人世,只剩下我和我的外婆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我也是因此失去了双眼,在外婆的照顾下捡回一条命。” 海云站在阿箐旁边,树下的阿婆还在打扫落下的樱花花瓣。 “所有人死后,阿婆和我把死去的人都埋在樱花树下,没想到这些樱花树开得更加灿烂。我和阿婆很难维持这么大的旅店,于是阿婆打算从卡恩镇上雇佣些人来打理客栈。幸运的是,在小镇人眼中这不过是个意外,由于樱花树更加烂漫的缘故,旅店的生意又开始红火起来。” 阿箐在微笑,眼角却泛着泪花。 “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端。死亡依旧笼罩着整个旅店,每一天都会有几名不认识的旅客突然死在自己的床上,医生看了好几次都说是自然死亡,似乎她们的生命都被周围的樱花树给夺走。没过多久,旅店中除了我和外婆便没有其他人了,就连那些雇工都逃离了这个邪门的地方。小镇的人都说,樱花巷中有一个死亡旅店,死去的人埋葬在樱花树下,成为樱花树的养料——” “人们劝我和外婆离开这里,但外婆拒绝了,她说这里是我们一家人的旅店。于是我和外婆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相依为命。每天处理完客栈中的事务,阿婆就会拿着扫帚打扫落下的樱花花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就像卡恩镇人们所说的,死的人多了,樱花树开得越来越繁荣——” “你和外婆留在这里就不怕死亡吗?”海云环顾周围,整个客栈完全没有破败的痕迹,除了没有人以外,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不怕,旅馆是大家一起生活的地方,我为什么会害怕呢?每天这里都很安静,樱花很美丽,特别是晚上,总能梦见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似乎他们仍然在我身边。” “现在这个客栈中还有旅客吗?” 阿箐点了点头,“姐姐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只是出于好奇,所有人都把这里视为死亡的坟墓居然还有人敢来?”海云尴尬地笑着,毕竟她也是其中之一。 阿箐偏着头嘀咕着,“不过这个人很古怪,是个一天总喜欢抱着冰蓝色皮球的小男孩。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很少看见他的影子,如果海云姐见到他了一定要给我和阿婆说哦!” “好的。”海云答应道,她用手支了支阿箐的胳膊,道:“听完这些耸人听闻的故事,现在我能去看房间了吗?” “实在不好意思,海云姐,讲故事都忘了正事。” “没关系,我本就是异乡人,多听听这些有趣的故事也不错。” 阿箐拉上窗帘,似乎有些话想说。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害怕,对吗?”海云问。 “不愧是海云姐,一眼就看出我心中的想法。你一定感到很奇怪吧,为什么阿婆一有时间就会打扫庭前的花瓣?是因为阿婆老了,在她眼中这些樱花树就是那些死去的人,所以她一直坚持打扫,将落花堆积在一起,然后变成尘泥——” “原来如此。”海云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我并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和阿婆不是好好的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担心呢?”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海云姐。” “为什么这么说呢?” “和普通人不同的人都是奇怪的人呐!” 带着露出整齐的白色牙齿那种微笑,阿箐猛然点头,一路快步向楼上走去。海云收起脸上的微笑,这个偌大的旅店中却是已经没有生命,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灵力痕迹或者说是生命的迹象。唯一活着的就是那一株株鲜红盛开着的樱花树—— 旅店是座三层楼的复古建筑,阿箐为海云选了三楼靠扶梯正中央的一个房间。视野非常好,可以看到整片金黄色的诺亚麦田,如果迷雾散去北面的贡嘎尔山脉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微风袭来,装满整个房间,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海云跪坐在地毯上,拿出一颗随身携带的宝石,递给了阿箐,“阿箐,你知道我是异乡人,没有卡恩镇通用的货币,这颗宝石算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算是不菲的宝物,就当作为住店的钱了。” 阿箐接过海云的宝石,由于看不见,她不知道宝石的美丽,只好暂时作别海云先下楼将宝石拿给阿婆。 “海云姐,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是个盲人,看不清。我先它拿给外婆,等下在回来给你准备其他的东西。” 海云说自己想一个人呆呆,阿箐正好离开,飞快地跑下楼去找阿婆,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个看不见的姑娘。 就在阿箐离开没一会儿,一个轻微的动静引起了海云的警觉。她站起身,推开房门,在昏暗的走廊深处传来邦邦邦的声音,声音十分微弱,只有一个人静下心来才能听见。 “是谁在拍东西?” 海云下意识地向声音的来源走进,只见在走廊的尽头,一个身穿黄色上衣、褐色长裤的短发男孩背对着自己拍打着手中冰蓝色的皮球。 “樱花树——夺命魂——白夜狐——屠人城——樱花树——夺命魂——白夜狐——屠人城——” 男孩唱着诡异的童谣。 这个男孩和阿箐、阿婆一样,都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可为何他们却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似乎发现了海云站在身后,男孩缓缓转过身,俏皮的刘海下是两行鲜血流下的泪。 他和阿箐一样都是瞎子。 “异乡人,离开这里,樱花树下多亡魂,白夜狐将屠人城——” 男孩嘴中不断念叨着,收起手中的冰蓝色皮球趴在地板上聆听。 “怎么了?”海云问。 “嘘!”男孩将食指竖立在自己嘴前,“小声点,有人要来了!” “谁要来了?” “我不能说。”男孩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做了个插入自己眼睛的动作,然后提醒道:“既然你走进樱花巷就很难出去,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不要吃这里的东西。”男孩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一点,如果有人问到我是否来过,千万不要回答。” “为——” 海云刚想开口,这个男孩就抱着手中冰蓝色的皮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云姐!” 阿箐清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蹦蹦跳跳的样子好像自己发了大财。 “海云姐,婆婆说你那颗宝石非常值钱,足够你在这里住上好几年了!” “咦?” 阿箐收起脸上的笑容看到海云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疑惑地问道:“海云姐,你为什站在没有光的地方?”阿箐打开走廊上的烛灯,黑暗被灯光照亮。 海云默默转过身,拍了拍阿箐的肩膀,“这里的樱花很漂亮,我打算住一段时间。” “那很好呀,我可以多听听你讲的故事了!”阿箐笑着说道,“但是海云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海云走入房间,看着身后疑惑的阿箐默不作声。 “海云姐,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你是指一个拿着冰蓝色皮球的小孩?” “看来他刚才出现了。”阿箐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那一名状的喜悦。 “他是谁,为何双眼伤得那么重?” “他是我刚才和你提到过这个客栈中出你以外的旅客,他叫做小风,成天都喜欢拿着个冰蓝色的皮球到处跑,神出鬼没的,只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能看见他。” “那他双眼的伤呢?” 阿箐偏着头,很疑惑地问道:“伤?小风受伤了吗?” 海云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和我看错了,也许是他到那里弄了些灰尘,把眼睛弄脏了。” “我就说嘛,小风是个很爱玩皮球的孩子,外婆说他的眼睛很美丽,就像是黄色的玛瑙一样。”阿箐露出羡慕的神情说道,“不过他实在是太顽皮了,经常把旅馆弄得很乱,所以外婆和我经常找他。” “他的确很顽皮,两个人找都找不到。” “可不是,外婆因为这件事可算是伤透了脑筋,由于她年纪大了,找小风的任务只有交给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吃人的樱花树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那你们找到过小风吗?” 海云笑了笑,透过身旁的镜子观察阿箐的神情。 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自然落地,阿箐的情绪并没有明显的变化,“海云姐,小风是不是告诉了你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有点好奇,手上拿着冰蓝色皮球的小孩应该有很大的动静才对,为什么两个人都找不到他?” 阿箐叹了口气,将怀中一大堆衣物放到地板上,说道:“这些都是阿婆让我带过来的,看海云姐没有带什么换洗的衣物,这些衣服就送给你了,就当是你用那颗宝石买的。” 海云拿起那些颜色鲜艳、布料细腻的衣服,虽然算不上名贵,但样式都十分新颖,一看就是卡恩镇传统的民族服饰。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了。”海云站起身将阿箐拿来的衣服放进一旁的衣柜。 而阿箐似乎安静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男孩的缘故,她一直站在海云房间的门口一声不吭,似乎是在发呆。 海云整理好这些衣物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房间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向前行走,暖风吹起窗前的淡黄色帘子。 阿箐偏着头,笑着向海云说道:“海云姐,我现在要和阿婆一起做晚饭了,旅店的晚餐一般是六点钟开始,准备好了后我会到你的房间来通知你。” “辛苦阿箐和阿婆了。”海云感激地说道,同时自己也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需要把门关上吗?”阿箐恭敬地问道。 “那就麻烦阿箐了。”海云想了想,开口道:“我等会儿想到处转一转,如果可以的话把门虚掩着就行了。” “好。” 阿箐轻轻掩上房门,下了楼。 知道脚步声渐渐远去,海云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的房间很舒适,但总给她一种诡异的感觉。趴在窗边吹吹迎面而来的暖风,樱花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阿婆收起将手中的扫帚放在一旁,走进旅店,看来是要和阿箐一起做完饭,过来时,老人家还不忘抬起头向三楼的海云招招手。 海云礼貌地笑了笑,随后离开了窗边。站起身,她推开虚掩着的木制房门,沿着三楼的走廊散步。一路上,她都在琢磨那个小男孩的话,一想到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和两行发黑的血迹,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究竟是谁会如此心狠手辣? 是活泼可爱的阿箐?还是慈祥善良的阿婆? 旅店很大,大大小小的房间星罗棋布在各处,仿佛走进迷宫一般,没一会儿海云就迷路了。海云转了很久,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经过好几次的尝试,才对整层楼的布局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走廊上不仅有很多死胡同,三岔路口,五岔路口,六岔路口都很常见,更要命的是本来就仅存的两个楼梯中有一个已经破损无法使用,海云房门前的那个楼梯成为联通整个旅馆的唯一通道。 本以为会碰到那个叫做小风的男孩,海云有很多的事想要问他,可一路上并没有丝毫小风的踪迹。 回到房间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开饭了。海云无聊地坐在窗台前,回想起贝尔纳德和雅缇纳的话,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幻雷塔第二层而已,想要走出这个世界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考验。但这个所谓的考验不见踪影,自己却来到这个诡异的樱花客栈。冥冥中,一个声音告诉海云,这里也许就是找到答案的地方。 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去做,幻雷塔外克劳德还等待着自己,古灵精怪的雅缇纳说不定在某个角落偷笑,看自己的笑话。似乎自由这些才能将海云从这个虚幻的世界中拉出,不至于迷失自我。 卡恩镇的落日格外美丽,橙色的霞光渲染在幕布上,太阳已经不见踪影。星星和月亮时隐时现,夜色渐渐降临,黄昏星辰的变化就在顷刻之间。看千灯,飘香无尽的夜空;是花瓣,迎接飞舞灵幻的风;幻想着遥远的流星冲破无尽的黑暗,绕过指尖仍是初次相邀诚挚的面容。 六点的时候,阿箐的脚步声从远处而来。 “海云姐,晚安准备好了!” 轻敲着木门,海云能想象她脸上的喜悦。 “马上来。” 海云已经换上一身淡绿色的长袍,系着一根白色的腰带,走出房间和身着黄色长袍的阿箐相视一笑。 不过她忘了,阿箐看不到,自然也发现不了换了装的自己。 阿箐一路上又恢复到之前的活泼,叽叽喳喳地围绕在海云身边,不停询问着海云有关她家乡的情况。 当然海云并没有将海国的实际情况告诉她,而是对其稍作修饰,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饭堂在二楼,是在旅店的另外一边,海云不得不跟着阿箐穿过二楼的长廊。让海云感到奇怪的是,二层楼的结构并不像三层那样复杂,一路上都很通畅。 来到饭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十分,曾经是这个旅店最热闹的地方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桌椅板凳都是仔细打扫过的,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阿婆坐在最中间的那张桌子旁,木制的餐桌上有六样颜色各不相同的菜肴,在十多米外就能闻见饭菜的香味。 “阿箐、海姑娘,快坐下吃饭,不然菜就要凉了~~”阿婆为三人盛上白米饭,笑着说,“好久没有和第三个人一起吃饭了,真怀念过去那段时光,大家都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阿箐和海云随意找了个靠近阿婆的位置坐下,冷冷清清的饭堂让人未免感到一种辛酸。 “海云姐,来尝尝这个红烧里脊,是外婆最拿手的好菜,你一定要吃哦,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 海云笑了笑,用筷子夹过红烧里脊放在自己的碗中。 可她没有忘记那个下午叫小风的男孩说的话:千万不要吃这里的食物。 抬头一瞥,饭堂旁边原来就是之前海云看到的废弃楼梯。在残破的楼梯上,海云看到了一个身影,是一个男孩,手中抱着冰蓝色的皮球,嘴巴一动一动的,仿佛在告诉海云:不要吃~不要吃~ 海云故作镇定,发现阿箐和阿婆都在盯着自己。 “海姑娘,不合胃口吗?”阿婆的嘴角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 “是啊,海姐姐,真身绿色的衣服可真配你。满桌的饭菜可花了我和外婆一整晚的时间,你将那么贵重的宝石赠送给我们,所以我们一定要款待你。” 海云叹了口气,将装着红烧里脊的碗轻轻放到一边,抬起头问道:“如果我吃了这些饭菜,会发生什么?” 阿箐和阿婆面面相觑,对海云突如其来的质疑感到不知所措。小男孩仍然站在楼梯的角落,抱着冰蓝色的皮球,嘴角一动一动的,眼眶无力地凹陷下去,两行血红色的泪痕沿着脸颊流下。 “海姑娘,你是不是遇见了小风?”阿婆问。 “他一定和你说了什么。”阿箐说,“小风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海云转过头向楼梯方向望去,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原本站在楼梯拐角的小风不见了。 “怎么会?” 海云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海姐姐,如果见到小风,一定要告诉阿婆,他是个很顽皮的孩子,我们怕他伤到你。”阿箐说。 “海姑娘,你好像有什么心事?”阿婆问。 “阿箐,阿婆,我确实遇到了小风,是今天下午阿箐不在的时候遇到的。” 阿箐和阿婆几乎是同一时刻站起身,迫切地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海云默默地注视着婆孙二人怪异的举动,一字一句地说:“小风抱着冰蓝色的皮球,站在楼道的尽头,最终一直在念叨:樱花树——夺命魂——白夜狐——屠人城——” 阿婆和阿箐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尴尬的笑容隐藏不住她们诡异的神情。 “我很好奇,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没了眼睛,他一直都在提示我,这个旅店有问题。” 阿婆开怀大笑,拍了拍阿箐孱弱的肩膀,“海姑娘,你多虑了,虽然这么多年来客栈很少有旅客来,但再也没有死过人了,想必阿箐已经把当年的怪事告诉你了吧。”阿婆支了支阿箐的胳膊。 沉默的阿箐抬起头,带着歉意说道:“海云姐,你别生气,如果我们有什么照顾不周,直接给我和阿婆说就行了。我们先吃饭,吃完饭**院中有天然的樱花温泉,一边泡温泉一边喝点小酒,是很惬意的事情。” 海云用筷子夹起碗中已经冷却下来的红烧里脊,婆孙二人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阿箐、阿婆,你们为什么不吃?” “这个——?” “小风除了那首古怪的童谣外,还告诉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婆孙二人几乎是同一时刻说道:“无论是什么,千万不要相信小风的话。” “他说,千万不要吃这里的食物。” 阿箐的脸色的有些难看,阿婆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短暂的沉默之后,阿婆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怀疑,整座客栈明明已经没有活人,为何你们婆孙二人还在这里?我从你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也就是说,整个旅店中已经没有活人。” “姐姐的意思是,我们都是死人了?”阿箐无力地笑着。 第一百三十章:白夜狐与异乡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阿箐!”阿婆立马呵斥住自己的孙女,一本正经地说道:“海姑娘,看来你是不相信我们了?” “阿婆,不用再演了。阿箐、小风还有你都已经死了,你们只不过是被白夜狐利用的冤魂。”海云道:“对不起,我本不想拆穿事情的真相,正如小风所说的,你们无法开口,真相只能由我来说出。” “姐姐——”海云轻轻挥挥衣袖,阿箐眼睛上白色的绷带掉落一地,那是一双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橙色的瞳孔如琥珀般诱人。 “原来阿箐不是瞎子,只是一直在装瞎。”海云笑了笑,“阿婆,这双眼睛应该是小风的吧——白夜狐杀死小风,你将他的眼睛给了阿箐。” 阿婆和阿箐沉默不语,一脸疑惑地注视着海云。 “我在三楼闲逛的时候走入了一个小女孩的房间,猜得不错应该是阿箐的房间。在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日记本,最后一篇日记是在二十年前。每天写日记并不会花去很多时间,有写日记习惯的人不可能二十多年没有写一篇日记。” 阿箐摇摇头,“我是个盲人,所以写不了日记——”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海云解释道:“阿箐,你虽然是个盲人,但你并不是盲人。在旅店生活二十年,早就对所有一切知根知底,上楼下楼都这么容易更何况是写日记呢?你说那个叫做小风的男孩和我一样是这里的旅客,但他似乎是在躲避什么,拍打着手中冰蓝色的皮球不发出任何声音,说话含混不清,阿箐你一来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风他真的很害怕你们。” “哦,不——”海云感叹道,“真正的阿箐和阿婆已经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意外中,现在的你们只是白夜狐利用的冤魂罢了。” “我们已经死了?”阿箐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像中了魔咒一样跌倒在地上打滚,“不可能,不可能,海云姐你骗我——”绝望的喉声响彻整个旅店,诡异而又凄厉。 “阿箐,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给外婆说——”阿婆跪倒在阿箐身边抱住自己的孙女,“我一定像治好你眼睛那样把你医好。” “外婆,我的脑袋好痛,好痛——”阿箐美丽的眼睛流着泪,声音越来越微弱,倒在香味四溢的晚餐前,看着面前越来越模糊的海云,可怜地说道:“海云姐,我真的死了吗?” 海云叹了口气,半蹲在阿箐身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阿箐,死去的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死亡才是真正地活过。” “是啊,我记起来了,我和阿婆都死了。”阿箐满头大汗,因为剧烈疼痛而变得麻木,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为什么会是这样,原来我本来就是个死人——”看着身旁泣不成声的外婆,阿箐安慰道:“谢谢你,阿婆陪伴了我二十年,现在我要走了,给你说句再见,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劳累。”阿箐深吸一口气,痛苦的表情消失了,露出一个让人心酸的笑容,她说自己感觉轻飘飘的,不久她的身体变成了樱花花瓣,“海云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樱花散尽,阿箐消失在饭堂,地上留下那根竹子做的木杖。 “这下你高兴了?我和阿箐过着平静的生活,如果不是你,阿箐也不会消失。我的阿箐啊,为什么——明明能看见了,但就这样走了——” 邦邦邦—— 海云回过头,小男孩拍打着手中的冰蓝色皮球出现在她面前,双眼留下两行血红色的泪,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十分开心。 “谢谢你,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你的名字叫做小风?” “是的,十年前我来到这家客栈,被阿婆的晚餐毒死。白夜狐许诺阿婆将我的眼睛给了阿箐,作为交换,我的灵魂将被白夜狐带走。” “但是你一直在逃。” “是的,一个瞎子,真正的瞎子,在这个旅店里逃了十年。就连化成鬼魂,白夜狐也不肯放过我。这也是我告诉你不要说见过我的原因——” 小风放下冰蓝色的皮球指了指餐桌上的饭菜,黯然道:“如果你没有听我的,而是吃了晚餐,恐怕你也会像我这样——” 海云黑色的瞳孔紧紧收缩,刚才还热气腾腾的菜肴融化成了一滩深色,难以名状的东西。蛆虫在里面蠕动,腐烂的树叶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既然你害怕白夜狐,为何选择现身?暴露自己的位置岂不是很危险?”海云问。 “危险?”小风说,“只有你能够对抗白夜狐,也只有你能结束掉这一个悲剧。” 海云不解,空旷的走廊深处似乎传来这冤魂的哀嚎,不知道在这个落寞旅店中有多少人就这样死去。 捏着阿箐变成的花瓣,苦干眼泪的阿婆用恶毒的眼神投向小风,“是你害死了阿箐,是你害死了她——”阿婆连滚带爬冲向小风,用拳头使出浑身力气向男孩打去。 男孩的冰蓝色皮球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他一把推开阿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害死阿箐?你们呢,被白夜狐利用不说,还为虎作伥,你一直瞒着阿箐欺负她眼盲,把所有误入旅店的人都杀死。他们的尸体都埋在樱花树下,而灵魂则给了白夜狐。” “阿箐死了,阿箐死了——”倒在地上的阿婆眼神空洞,颤抖的双手指着海云和小风,仿佛他们就是从深渊来的恶魔,“是你们害死了阿箐,是你们害死了她,她才看清楚这个世界,就被你们害死了,还我阿箐——” 老人倒在地板上,和她的孙女阿箐一样化作樱花散落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 小男孩慢慢捡起掉落的冰蓝色皮球,把故事从头道来:“这座旅店叫做樱花巷,是卡恩镇远近闻名的旅店,旅店门外有一条长长的樱花巷,和旅店的名字一样美丽。一年四季这里都有鲜艳的樱花落下,很多人都到这里来做客。樱花巷的主人是幸福的一大家人,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近百年,本来平平淡淡的日子却在一个夜晚打破了——” “——白夜狐来了,仅仅一个晚上,白夜狐化作樱花带走了旅店中所有人的灵魂,其中包括阿箐和阿婆。原来,这些樱花树下藏着一个沉睡的怪物,人们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它将死去人的尸体埋入樱花树下,等到一百二十八株樱花树吸取一千个冤魂,她就能从樱花巷中离去。由于白夜狐无法离开的缘故,同时为了让更多人进入樱花巷,它留下了阿箐和阿婆,并将他们变成活死人,保留着他们生前的记忆。” “——因此,表面上阿箐和阿婆还活着,而其他的人只把一切当做一场瘟疫。后来,旅店又恢复到平时的热闹。但随着白夜狐偷走的灵魂增多,卡恩镇的人开始发现樱花巷的诡异之处,渐渐地,樱花巷的客人越来越少——直到——我来到这里。至于后面的故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海云点点头,沉默片刻,问道:“你是白夜狐吸取的第几个灵魂?” 小男孩抬起头,张嘴说道:“第九百九十九个。” “也就是说,我是它的第一千个目标?” “是的,不过我的灵魂并没有被它收走。”小男孩拍了拍怀中冰蓝色的皮球道,“多亏了它,我都能成功避开白夜狐。” 海云瞧了瞧那个冰蓝色的皮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为何阿箐会眼瞎?” “你要问白夜狐。” “阿婆知道真相吗?” “她知道。” “可她现在已经死了——” “阿婆早就死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海云继续发问。 “阿婆为什么要为虎作伥?是为了治好阿箐的眼睛?” 小男孩点点头。 海云深吸一口气,“现在几点了?” “晚上七点,太阳已经下山了——” “进入樱花巷还能出去吗?” “不能。” 海云转头问,“你手中的冰蓝色皮球很漂亮,能让我瞧瞧吗?” “这是我的皮球,谁也不能动——”男孩连忙摇头拒绝道,“夜晚已经降临,白夜狐就要出现。白天它只能化作樱花花瓣,到了晚上它会拥有无限的力量——” “白夜狐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只有当它接近的时候冰蓝色皮球才会告诉我。” “所以你一直带着这个球?” “是的,现在白夜狐已经收齐九百九十八个冤魂,如果我们两个死在这里,它就要从牢笼中挣脱出来。” “你的名字叫做小风?” “是的,微风的风。”男孩紧紧抱着自己冰蓝色的皮球,站在海云身后一动不动。 “小风——”海云笑了笑,转过身的一瞬间,幻雷盾和寒花枪已经握在手中,全身被银色的战甲包裹,冰蓝色长发从头盔两侧和头盔顶端的缝隙露出。 “我应该叫你白夜狐更加合适吧?真正的小风已经死了,而他的灵魂就在这冰蓝色的皮球中。” 话音刚落,寒花枪枪尖刺向小风手中的冰蓝色皮球,来自海洋之心排山倒海的灵力在一瞬间爆发。 小风微微一笑,带着冰蓝色皮球化作樱花花瓣消散在海云眼前。寒花枪刺了个空,枪尖只刺中三片粉色的花瓣。 樱花花瓣向有生命一样向走廊飘去,海云收起寒花枪,全速追赶。樱花击碎三层楼木制天花板,飞向旅馆的屋顶,海云轻轻一跃冲破天花板稳稳地站在屋顶上。 夜色中,樱花花瓣从四面八方集结,那个手持冰蓝色皮球的男孩不见了,花瓣化成人形。月光下,海云终于看清她就是自己进入樱花巷时,遇到的那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妖娆女人,脸上戴着白狐面具,手中拿着一个冰蓝色的水晶。 “可爱的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勾魂摄魄的声音她面具下传来,触动着海云的内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七尾之力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白夜狐,樱花巷的始作俑者。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整个旅店中没有任何活着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海云所有脉门已经开启,随时准备应对白夜狐发起的进攻,“所有人都死了,他们被埋在樱花树下,所以这里的樱花格外美丽。白夜狐被镇压在樱花树下,传说当樱花树下埋葬上千个冤魂,它就能解脱出来。” 妖娆女人单脚站在房檐的尖角处,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轻盈感觉。 “海云,你就是第一千个冤魂,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恢复我所有的力量,从这个世界挣脱出来。” 皎洁月光,照耀着白夜狐白皙的肌肤,如同白蜡一样诱人。 “看来你也是异乡人,和我一样——” 白夜狐摇摇头,失望地说道:“你错了,我不是异乡人,而是被羁押在这里的鬼魂。” 海云叹了口气,说道:“我曾在海国皇家图书馆看到过一个传说,千年前,九尾狐、白夜狐和青丘狐并称世间三大妖狐。九尾狐一族实力最为强盛,统治者花山一带;青丘狐最神秘,盘踞青丘陵;而白夜狐,却因为作恶多端被灭族——”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白夜狐痴狂地大笑道,“本以为被世人忘记,不曾想在这里还能见到故人。可你说错了,我并不是白夜狐哦——” “当年为了阻止萨菲罗斯进军,雷国军队企图将尼兹海姆帝国的军队阻挡在光之林,而白夜狐一族坚决反对,因为光之林是祖先留给它们最后的净土。但以雷岛为首的联军并不同意,执意要争夺光之林。” “最好笑的一幕出现了,在尼兹海姆的死亡大军降临之前,联军展开了与白夜狐的战斗。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光之林毁于一旦。白夜狐一族的实力早就十不存一,无奈之下,这些无家可归的白夜狐只好向花妖求助。” “而我就是那个他们求助的花妖。” “你不可能帮助他们,帮助他们意味着向整个联盟宣战。” 白夜狐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当时谁都知道白夜狐一族实力最次,就连狐王也无法达到妖皇的实力。所以我不会帮助他们——我杀死了剩下的白夜狐,用花海潮吸收他们的力量,然后用他们脸上最美丽的皮肤制成了一张白狐面具。”女子指着脸上完美无瑕的面具,“这是我一辈子都在追求的,一张世界上最完美的脸。” 海云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为了一张完美的面具,这样做难道不残忍吗?” “残忍?”白夜狐摇摇头,“只要是那个人喜欢的,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面具师,一辈子制作无数的面具,可惜的是到了最后,他都没有机会看到我这张最美的脸。” 月色下,红色长袍伸出,白夜狐白皙大腿的内侧生长出七条狐尾。霎时间,整个樱花巷的灵力都在向白夜狐聚集。 “这是?七尾狐——”海云惊叹道,书上说,妖力与灵力殊途同归,对狐妖来说,每增加一条狐尾妖力便强大一个境界。九尾是狐妖中最强的存在,而此时她面前的白夜狐已经达到了七尾的实力。 “我本是万花潮的花妖,没想到在杀死上千名白夜狐后,他们的力量附着在这张面具上被我获得了,虽然只是些老弱病残,但也足够我召唤出七尾的实力。” 巨大的漩涡向白夜狐汇聚,她单脚点地,悬浮在月色中。她像拥抱太阳一样张开双臂,无数粗壮的树干破土而出。樱花树似乎活过来了,扭曲着诡异的身姿,将整个旅店包围。 “花妖的召唤术——”海云暗惊,在敌不动的情况下只有静观其变。 白夜狐掩嘴笑了笑,“除了白夜狐一族的妖力外,我也是一个花妖,在那个时代虽然比不上万花潮的花妖之主,但实力也不会弱。”白夜狐捻起兰花指,指着海云道:“你身为海国公主,体内拥有海洋之心,如果你完全能驾驭这个稀世珍宝,我毫无胜算。不过——现在的你恐怕连它千分之一的实力都无法发挥出来,只要我吃了你,吸收海洋之心的力量,还有谁是我的对手?什么奥雷波、六国柱、贝尔纳德,我从这里脱困第一个先要对付的就是那个老女人——” 海云观察着四周,整个旅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藤蔓覆盖了周围,虽然已经停止生长,但自己被困在了绿色的囚笼中。这些藤蔓粗壮有力,想要通过蛮力将其突破十分困难,在此之前需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 “你说的贝尔纳德吧,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恩怨。” “恩怨,哈哈哈哈——”白夜狐大笑道,“当年封印我的人就是贝尔纳德,若不是她能驾驭漆黑圣典,我又怎么会败给她?” “所以你一直都记恨她?” “是的!我恨她,她没有杀我,而是将我封印在漆黑圣典中受尽折磨。幻雷塔建立后还把我放在第二层幻雷塔这个鬼地方,用樱花树将我的妖魂镇压。不过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拥有和她一战的机会。” “即使你离开樱花巷,你也不会是贝尔纳德的对手——” 谎言被拆穿,心中唯一的安慰碎了一地。强大的妖力在一瞬间爆发,排山倒海向海云袭来。 “没人能够赢我,只要我杀了你。” 寒花枪横扫,冰雪化作的气刃向四周散开,硬生生将这股强大的妖力撕裂开来。 “果然是海洋之心的力量,我已经感受到大海的广阔和无边。”白夜狐收回自己的妖力,一脸享受的感觉,如同自己沐浴在月光下,“就是这样的力量,我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和上古灵器一较高下的力量。” 海云后退几步,四周遒劲的粗壮枝干又增高了几分,月色暗淡,抬起头都看不见漫天的星星。“就算你杀死我抢夺海洋之心,你也无法驾驭它的力量,先不要说海国皇族血脉,你连海族人都不是,海洋之心在你这里只会是一个没有用的石头。” 白夜狐冷笑道,“我可没有说要驾驭海洋之心,我要的只是海洋之心的力量。可能你没有听说过,在万花潮有一种禁术,可以通过花草植物来吸收灵力,将灵力转化为妖力。这样一来,即使没有驾驭海洋之心,但我依旧能够获得大海的力量。虽然这样的力量无法和传承者相比,可也算足够了。” 海云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头顶的月光渐渐暗淡,“叙旧结束了吧,再听你说下去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海云一跃而起,粗壮的树干从四面八方袭来,像一个巨大的风暴将她包裹其中。转身而过,寒花枪横扫,顿时间生机勃勃的树干化为枯枝败叶从天而落。枯枝从空中落下的瞬间,冰晶冻结,时间仿佛静止了,空间也凝固了。 “怎么回事?”海云隐隐约约感到背后的树干并没有减少,而是从旅店四周迸发,击碎漫天冰晶而来。 “你逃不掉的,被封印的这些时间里,樱花巷是我布的局。这些樱花树虽然封印着我的妖魂,但它们同时和我融为一体。” “笑话,草木之阵还能挡住海洋之心?” 心脏跳动的一瞬间,冰蓝色的光芒照亮了被漫天树干覆盖的四周,整个世界在冰天雪地中化为粉末。海云从空中稳稳落在已经被树干击穿的旅店屋顶,站在和白夜狐相对的地方。 白夜狐完美的面具下,似乎有一丝叹息,“他的梦想就是去看看大海,但最终还是没有实现。” “他?” “故人而已。”白夜狐抬起头,张开双臂,在夜色的笼罩下,樱花树疯狂地生长,如同潮水般再度袭来。 “植物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从古至今,花妖都是妖族之首,靠得便是植物的力量。” 白色美丽的樱花树顿时化作血盆大口,如同恶魔般席卷而来,树下冤魂发出的哀嚎弥漫在沉重的夜色中。 海云攥紧寒花枪,幻雷盾闪耀着最明亮的光芒,经历过骸骨阶梯和死亡剑客,她已经不再害怕面对恐惧,不知何时,作为战士的本能悄悄地在她心中发芽。 白夜狐性感妖娆的身姿消失在樱花花瓣包围的海洋中,在暗黑色树干形成密不透风的墙壁下,飞舞的花瓣旋转着,形成海云从未见过的形状。 花妖和狐妖的灵力竟然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竟然压制住了开启六个脉门的海洋之心。 树干与花瓣再次将月色美丽的夜空遮住,呼吸停止的一瞬间,娇弱的花瓣如利剑般从四面八方向海云袭来。 化作一道道雷电残影,海云用她最快的速度在花海中穿行。每一次的进攻极为致命,海云全力以赴使出行雷术,也只能勉强避开。 白夜狐不知身在何处,玩弄一切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不错的行雷术,不过就这样的速度又能维持多久呢?” 海云冷静地观察四周,企图寻找进攻的机会,这些樱花和树干无疑是最大的麻烦,她首先要做的是找出白夜狐的位置。 “海洋之心有磅礴的灵力,维持行雷术的时间足够我将你击败。” 三道粗壮的树干向海云射来,一道强大雷电将其击碎,从迷雾中,海云华丽的身影又跃过一道道包围她的花瓣。海云心中有所触动,自己一步步走来,实力不知不觉已经有如此的飞跃,明明应该高兴,却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是事实。 “万花潮可不是你轻易能对付的,别忘了,花妖是妖族之首——” “你终于肯使出全力了。”海云不断躲闪白夜狐的进攻,通过不断和她交谈来尽可能获取她的位置所在。 就在刚才,一股罕见生灵才能拥有的灵力竟然一瞬间迸发出来,夜色已经完全被遮住。 被包围在万千树木中,海云已经无处落脚,旅店早已被践踏得支离破碎。枪尖冰雪的寒光照亮黑暗,仿佛某种来自地狱的巨大昆虫的尖角传来。 “吱——嘎吱——” “吱——嘎吱——” 每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海云耳膜都让她毛骨悚然,不一会儿,血腥味充斥头顶上空。海云的瞳孔里翻涌着寒花枪被扭曲的光线,她的表情极为古怪。 “这还是樱花树吗?” 一点点浮现出蚯蚓般密密麻麻的血管,棕色树干变成了深红色,最红变成了黑色,如同鲜血凝固一样,树干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越来越清晰。 “每一个冤魂死在樱花树下,都会曾强这个法阵,带着亡灵的哀嚎,樱花巷将成为你的坟墓——” 第一百三十二章:第一千个冤魂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 “无辜?幻雷塔中一切都是虚假的,第二层空间只不过是漆黑圣典构建出来的一个平行世界。这里死的人都不存在。所谓的卡恩镇、诺亚麦田还有贡嘎尔山脉,不过是贝尔纳德手中的玩物,在这个世界中只有我才是真实。” 提到贝尔纳德,白夜狐十分生气,爆发出的妖力比之前又要高强了许多。 “你真是个疯子——” “我是疯子?你为什么不说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是疯子?你会是樱花树下的第一千个冤魂,杀了你,我将彻底从这个牢笼中解脱。” 终于,海云等到了这个时候,白夜狐用尽所用的妖力向自己进攻,企图一瞬间吞噬掉自己。为了找到白夜狐的位置,海云不得不冒这个险,将自己深陷最危急的境地才有抓住胜利的时机。 声音消失的瞬间,将海云团团包围的樱花树迅速聚拢,即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被包裹在其中的任何东西都会被挤成粉末,而海云只有变成血水的命运等待她。 时空凝固的最后几秒,耳边似乎响起叶娜城庭院中悠扬的竖琴,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分心,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在她面前的是无数要置他于死地的花妖灵阵,可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两秒钟的时间,本能反应的一刹那,海云找到了隐藏在樱花树中的白夜狐。 “这次,你跑不掉了!” 寒花枪和幻雷盾同时出击,强大的冲击波撕裂阻拦在她面前的所有东西。大海冰雪混杂着乱世的雷霆,一道细细的残影消失在空中。 砰—— 一声巨响传来,如同万米高的高山在眼前崩溃。 漫天落下纷飞被强大冲击波摧毁的树枝,樱花缓缓飘落一地,如白雪一般美丽动人。 爆炸声的源头烟雾弥漫,是无数花草被烧焦后化为的灰烬。 从东北面袭来的夜风拂过变成废墟的樱花巷,月光倾泻而下,空气中的杂质缓缓落地。 海云收起长枪,锋利的枪尖依旧闪着耀眼的寒光,残影消失的天空中留下冰雪的痕迹。幻雷盾的雷电消失了,一身银色的盔甲在夜色中闪着银光,冰蓝色长发从头盔后飘扬在风中。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叶娜城天真的公主,而是一个女武神。 身后,白夜狐如同雕像般静静地站在原地,仰望着漫天星辰,性感的红色长袍支离破碎,白皙诱人的丰满肌肤上遍布着数不清的伤痕。 “为什么?” 白夜狐喃喃道,完美的白色狐狸面具裂成两半,面具下的是一张比完美的白夜狐面具更加美丽的脸。 “你的面具已经碎裂,且被我击中要害。”海云转过身,没有放下警惕,“认输吧——”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回音也笼罩在空荡荡的心。 白夜狐转过身,倒在地面上,那双绿色的眼睛中似乎含着泪,倒映整个漆黑的天空。 不知道为何,战胜了强大的对手,心中竟然没有丝毫喜悦,一种莫名的忧伤萦绕在她的内心。 “海云,大家都这样称呼你吗?” “是的。”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白夜狐。” 她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成泪痕,风中带着樱花的香味。 “我并不叫白夜狐。白夜狐只是我脸上的面具而已——” “你输了。”海云道。 “是的,输得很彻底。” 海云问:“难道没有不甘吗?如果不是你过早使出全部妖力,我很难捕捉到你的位置,那样的话,谁输谁赢还说不清。” “不甘?我已经输了太多次,又怎会有不甘?”白夜狐苦笑着,似乎海云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可你会死。” 白夜狐摇摇头,“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任何理由。你能告诉我最后的那一招叫什么?竟然在一瞬间将我击败——咳咳——” 她受了很重的伤,由于灵脉被寒花枪重创,伤口无法恢复而是渐渐加重 “雷术·湮灭——冰霜·审判——”海云道,“都是世间顶级灵术,发动它们需要消耗我大量的灵力。我现在只开启了海洋之心的六个脉门,所以只能发动一次。” “你一直都在等。” “没错,等你的位置暴露便是我全力进攻的时候。”海云道,“你太大意了,如果耐心和我周旋,说不定躺在这个地方的人就是我——” “你认为我会死吗?” 海云瞧了瞧破碎衣服下曼妙的身姿,竟然心中产生怜悯。 “会死。” 白夜狐叹了口气,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忧伤,她看着海云皮笑肉不笑地说:“不会,无论我死多少次,樱花巷都会在废墟中重生。从被漆黑圣典封印的那一刻起,我便无法离开这里一步,这些樱花树封印我的妖魂,而我将和这个世界永生——” 寒花枪尖指在白夜狐柔软的喉头,丝丝鲜血沿着枪尖流下。 “我不介意立刻让你去死——” 白夜狐轻蔑地大笑道:“动手吧,我就是个卑微的花妖,你是未来海国高高在上的女王。” 枪尖寒气逼人,白夜狐温暖的脖子冻上了一层洁白的冰霜。 海云收回长枪,没有分毫犹豫。 质问道:“你是幻雷塔第二层的守护者?” “是的。” “我该如何通过第二层考验?” 白夜狐看着海云一言不发,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杀死我,你就能进入幻雷塔第三层。” 海云问:“如果不杀死你,是不是就无法进入第三层?” “你说对了。” 白夜狐伤得太重站不起身,寒花枪划过白夜狐面具的同时将她体内的灵脉和神经一同击碎,这样一来她也感受不到疼痛。 轻轻笑了笑,“姐姐,我知道痛的感觉了,但我又要死了。” “什么意思?” “这是贝尔纳德对我下的诅咒:永生永世被封印在漆黑圣典中无法死去,只能一遍遍被幻雷塔的挑战者杀死,然后从樱花树中重生。” “之前还有挑战者来过这里?” “能来到这里的战士都是实力极强的灵术师。杀死我的人则进入第三层,被我杀死的人会离开幻雷塔。” “你被克劳德杀死过?” “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在克劳德之前一个叫奥斯汀的人也将我击败。” “奥斯汀之前呢?” 白夜狐摇摇头,“记不得了,我能保留被封印前的记忆,但在漆黑圣典中的记忆我只能保留两世。” “这么说来,通过第二层的人很多。” “我已经死亡太多次,每一次都从这里重生,一遍遍在痛苦中轮回——” 白夜狐的声音格外凄凉,海云冷冷地说道:“我有些不想杀你了。” “你忘了我怎样对待这个世界的人了吗?吸取她们的灵魂,将尸体种在樱花树下。” “可是——” “你想说我也有我的原因是吗?” “是的。” “可笑。”白夜狐轻轻一咳,鲜红的血液从嘴中喷出,“成王败寇向来如此,你现在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被其他人杀死。” “不会了,我是最后一个人。雷岛已经被灭族了,我是最后一个能进入幻雷塔的人。” “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对我来说,死去,沉睡,重生,然后继续杀戮。无论樱花巷被摧毁多少次,都会重建于废墟之上。” “一次重生要等待多少年?” “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很久,至于具体多久,我无法估计。” “沉睡的时间里寂寞吗?” 白夜狐叹了口气,“你是我遇到过话最多的挑战者。” “你只记得前两个挑战者,说明奥斯汀和克劳德都是沉默的人。”海云道 “他们很强,你和他们相比可差远了。” “我知道,但我会努力的。” “那就杀了我,这样你能进入第三层了。” “可——” “还有问题吗?” “小风、阿箐和阿婆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吗?” 白夜狐顿了顿,“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们是。但对于我来说,他们只是蝼蚁。” “阿箐她们不是蝼蚁,他们也有感情。” “感情吗?这个词我已经遗忘太久了——” “我离开后,幻雷塔不会再有新的挑战者,而你也不会被杀死。”寒花枪寒冷无比,即便是和白夜狐相距一尺,周围已经冰花乍现。 “终于下定决心了吗?”白夜狐道,“动手吧,面对我这样一个恶魔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海云闭上眼睛,一咬牙,长枪刺下。 白夜狐睁大眼睛,难得一次体会死亡,明月下躺在樱花铺成的花海中枪尖插入自己大脑,**崩裂,一定会很刺激。 砰—— 一声巨响,冰蓝色长枪和自己擦肩而过,深深地插在她耳边的土壤中。 “为什么?”白夜狐转头看着一旁身披银色战甲的海云,一脸不解。 海云似乎有些沮丧,拾起插在白夜狐二胖的长枪,咬牙说道:“我打算放过你——” “可是这样你不就无法通过考验吗?” “什么狗屁考验,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杀人,我下不去手。通过不了考验就不去了,当真以为我在乎幻雷塔的力量吗?”银色盔甲消散,收起幻雷盾和寒花枪,海云换上红黑色格子短裙和白色的短袖上衣。 海云轻轻抱起白夜狐将她安置在没有倒塌的墙边,擦去她完美面容上的尘埃。 “你会死吗?” “灵脉寸断,活不了。”白夜狐苦笑道。 “不是可以通过樱花树起死回生吗?还没死,又怎么不能恢复?” 白夜狐摇摇头,“只有死亡后我的身躯才会从被封印的妖魂中重生,而且周围的樱花树因为我灵脉寸断现在也已经死去大半——” “我救你——”海云皱着眉头,一股强大的灵力注入白夜狐身后。 “干什么?” 白夜狐不会不知道这股延绵如大海般的魂力来自海洋之心,没想到刚才还杀意浓浓汹涌澎湃的大海竟然变得如此风平浪静。 “我是要救你。”海云道:“但我无法帮你恢复灵脉,出现排斥反应只会死得更快。” 她想起克劳德在血缒海湾帮自己修复支离破碎的灵脉,若不是产生双灵脉自己早已因为灵脉排斥而死。 “你这样不如杀了我。”白夜狐苦笑道。 “虽然无法完全修复灵脉,但我有把握帮你捡回一条命。”海云皱着眉头说道。 “你疯了吗?我可是恶魔,死在我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我知道。” “刚才我还要杀你,你现在打算救我?” “我知道。” “你救了我,就无法进入幻雷塔第三层,明白吗?” “我知道。” 海云一连三句我知道,让白夜狐哑口无言。 “我只知道,不救活你,你就会死。你死后又重生,恢复最强的灵力,然后又杀人。那样会死更多的人,不如我现在救你,这样你便不会重生,之后不会再有新的挑战者,你也不会死,这样你永远都无法恢复最强的灵力,更多的人就不会死了。” 白夜狐傻笑着,“没想到你是个聪明的人。” “聪明的人总是遵循内心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二章:东方离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冰蓝色的光芒暗淡下来,治疗过程停止,白夜狐全身上下的伤口逐渐恢复,她微微使用灵力,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十二个脉门有九个已经无法打开。 “我的灵脉怎么回事?”白夜狐冷冰冰地问,丝毫没有感激海云的倾力相助。 海云收回海洋之心,解释道:“这已经是我的极限,现在你只有二成灵力,以后也不可能恢复,除非你自寻死路。但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你——”白夜狐完美的脸上充满怒气,咬牙切齿,可现在的自己远远不是海云的对手。 “不用担心,卡恩镇没有灵术师,你在这个世界依旧是最强的。”海云指了指周围的樱花树道:“樱花巷已经不复存在了,虽然你的妖魂被镇压在这里,但你可以自由进出卡恩镇。” “你什么意思?当真我不敢屠城?” 海云笑了笑,“卡恩镇虽然没有灵术师,但五百个装备精良的骑士还是能与你一战,这样一来,你就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摧毁整个世界了。” “就算我只有一个脉门,这个世界中没人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但你真的不想好好地活下去吗?”海云问,“走入金黄色的诺亚麦田,闻闻野花的芬芳,躺在巴娜河边仰望湛蓝的天空——” “我——也可以吗?” “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散,虽然眼前的都是幻境,但每一天都是生活。就像小风、阿箐和阿婆,她们虽然不是真实的,可在这个世界上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她们也有感情,受伤了会感到疼。所以,我需要你许下一个承诺。” 白夜狐沉默地看着海云,一言不发,平静的眼神中藏满了复杂的情绪。海云不能完全读懂她的眼神中含有什么:劫后余生中的喜悦、失去力量的万念俱灰、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欣慰,世界上没有人是天生的恶魔,恶魔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心中黑暗的角落被暴露得一览无余。 “快说啊,天都要亮了——” “确实,太阳快出来了。”海云笑了笑,难以想象,面前美丽的女子就是带着白狐面具勾人魂魄的魔鬼,一代又一代上千人死在她的手中。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原谅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让她从新开始。 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只是一种同情吧—— 海云耸耸肩。 “你要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杀人了。” “我凭什么答应你?”白夜狐翻了个白眼。 “因为是我救的你。” 话音一落,在第一缕阳光坠落的一瞬间,一道道残影消失在空中。 “别走——”白夜狐朝着如云朵般消散的残影追去,小声地喊道。 不过为时已晚,她还没有说出“我答应你”,海云早就不见了踪影。 白夜狐站在废墟上,用自己仅剩的两成力量修复白狐面具,紧紧握在手中。星星和月亮没有流泪,坠落到西北面的无尽麦田下,微风中飘来阵阵花香。这不是樱花巷樱花的花香,而是从樱花巷外传来的,在记忆深处,似乎有这么一幕:卖花女推着木制的小车,装满一车美丽的鲜花站在街头叫卖。 白夜狐海云消失的天边,心中空落落的。 “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东方离。” 【很久很久以前】 不知道是多久以前,有一个优秀的傀儡师,他用尽一辈子的心血钻研如何做出最完美的傀儡。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走遍整个世界寻找能制成完美傀儡的材料。 终于,他来到了万花潮的边界,找到了心目中的材料,那就是刚要成型的花妖。 将成型前的妖魂注入到傀儡,新的灵魂竟然产生了。但灵魂很难和冷冰冰的傀儡耦合,傀儡师没有放弃,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他做成了自己一生中最完美的两件傀儡。 她们是一对天生的姐妹,成了当之无愧的花妖。 傀儡师姓东方,于是她给姐姐取名东方瑶,妹妹取名东方离。 命运弄人,两姐妹竟然同时爱上了这个傀儡师。为了争夺傀儡师的心,妹妹失手杀死了他。姐姐没有怪罪妹妹,而是用傀儡师交给她的精湛技术造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傀儡师。一个留给自己,另一个送给那个心碎的妹妹。 东方离记忆中最深刻便是感觉到疼痛的那一天。 “姐姐你看,我知道疼的感觉了。”东方离手中拿着缝线的线针,学人一样吮吸自己的伤口。 东方瑶的一句话让阿离的心坠入冰点。 “不过是被针扎了一下,不要以为什么都懂!” “我就是懂。”东方离任性地说道。 看着天真的妹妹,东方瑶翻了个白眼:“傀儡就是傀儡,你有人的体温吗?有过心跳吗?闻过花香吗?看得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泪吗?世上有人爱你情愿为你离开吗?” 东方离摇摇头,她兵不明白姐姐的意思,但记住姐姐说的话。 【直到现在】 东方离戴上白狐面具走出变成废墟的樱花巷那一刻,想起姐姐说的话,淡淡一笑。 “傀儡就是傀儡,虽然没有人的体温,没有心跳,但我闻过花香,看得出天空的颜色,也流过泪,也有人爱我愿意为我离开。” 这一次,她要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带着自己身上肩负的冤魂好好地活下去。 ———— 阳光照亮睡梦中的世界,一道雷电化作的残影从卡恩镇城头飞过,穿越偌大的诺亚麦田,海云来到自己降临这个世界的地方,远处的巴娜河泛着波光,微风习习带走了昨夜的血腥。 海云叹了口气,最终自己还是没有狠下心,明明只要杀死她,就能通过考验,可当自己面对一个人的生死的时候却又犹豫不决。 但她不后悔,如果通过考验的代价是让别人在无尽的轮回中受苦,让无数无辜的生灵背负自己所得到的一切。 “真是这样,我情愿不要这份力量。” 召唤出冰蓝色长枪,枪尖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只要自己死去,一切都能结束,这是多么简单的事,不需要自责,不需要他人为自己背负罪恶。 体验死亡,就像白夜狐一样,只是沉睡片刻,醒来就是雷岛。 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凝视着天空中的阳光,不知为何天上的白云如同小时候吃的棉花糖一样轻飘飘的。 寒花枪刺入心脏的前的一瞬间,肌肤提前感受到寒冷的感受。只需要再过片刻,眼前的美景都会消失,所以在死前一定要睁开眼睛。 海云是这样想的,不知道白夜狐会不会忘了我。 她已经没有任何遗憾,慈祥的阿婆打扫樱花巷地面的落花花瓣、阿箐拄着拐杖在风中起舞、眼角流下血泪站在走廊尽头拍打冰蓝色皮球的小风还有这个活生生的卡恩镇。 虽然是虚假的世界,但真的如同自己来过一般。 准备好死亡,却没想到死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唯一期盼的就是这个过程中感受不到痛苦。 心脏跳动的一瞬间,冰蓝色长枪凝固在自己胸前,昨夜还大杀四方的女武神竟然连挥动长枪的力量都没有了。 难道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无法下手吗? 不是—— ——一股强大的力量拖住枪身,无论自己如何用力枪尖都无法前进一步。 海云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睛中倒映着明媚的天空。 天空中是那个面带微笑的绝世美人,一身洁白华服和及腰黑色长发在风中轻轻飞舞。 “贝尔纳德?”海云下意识地说出她的名字,然后放下手中的寒花枪,在贝尔纳德面前自杀是个愚蠢的行为,她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贝尔纳德收起完美的微笑,手中拿着一本黑色的古籍,漆黑圣典。 “你很聪明,自己主动收回寒花枪。” “连白夜狐都不是贝尔纳德大人的对手,更何况是我?” “不用客气,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贝尔纳德缓缓道,“为什么不杀死白夜狐?” “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杀死白夜狐是通过第二层的考验,你不杀死她,无法进入幻雷塔第三层。” “所以呢?” “她是个恶魔,生前做了无数多的坏事被封印在漆黑圣典,杀她不需要有任何愧疚。” “贝尔纳德大人真是个冰冷的人呢。”海云躺坐在柔软的麦田上,悠闲地看着天空中的贝尔纳德道。 “随你怎么说,没想到你宁愿杀死自己要留她一命——公主殿下,您是否太善良了?” “她已经被我重创,现在的实力不及二成,对这个世界无法构成威胁。” “你认为你能救得了她?”贝尔纳德若有若无地说,“第二层到第八层都是我漆黑圣典的领域,所有的世界都在我的控制中,我想要白夜狐死她多活不过一刻——” “你——”海云攥紧拳头,浑厚的灵力从海洋之心中迸发,近百米内的麦田竟然低下了头。 贝尔纳德对这股突然爆发的灵力不以为然,“怎么想挑战我?但是,公主殿下,你能打过我吗?” “不能。”海云回答地很干脆,她知道自己和贝尔纳德的差距。 那可是能和身为六国柱之一的雅缇纳并肩媲美的存在啊,恐怕就算是克劳德的分身也没有全胜的把握。 但冰蓝色的光芒并没有消散,而是更加耀眼。 “我知道自己远不是你的对手,可如果贝尔纳德大人要杀白夜狐,我将和你战斗到底。” “是不是太瞧得起自己了?真以为战胜白夜狐就有资格挑战我了?”漆黑圣典快速翻过,一页页飞舞的黑色篇章渲染着美丽的天空。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想杀白夜狐先杀我——” 贝尔纳德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嘲讽中带着不解。 “怎么,强大如斯的贝尔纳德大人竟然会犹豫?”海云俏皮地说道:“刚才不是一副打败我们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口气吗?” “有吗?” “当然,别以为你一直微笑就是很礼貌的行为。” “有趣。”贝尔纳德掩嘴笑了笑。 “哪里有趣?我很严肃的——” “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这么说话的人,就算是雅缇纳也不会这样。” “所以呢?” “我改变主意了,就放过东方离那家伙。”贝尔纳德道。 “东方离是谁?” “东方离是你口中的白夜狐。” “她叫东方离?”海云一脸惊讶。 第一百三十三章:潘多拉·希尔顿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怎么了?” “她的名字好好听。”海云一脸羡慕地说道。 贝尔纳德轻咳几声,收回面前的漆黑圣典,被黑色篇章渲染的天空恢复了本来面貌。 “我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告诉你我要杀死东方离,而是为了你的事——” “我?” “你想要在雷岛之战中帮助到克劳德,必须具备能和传承者一较高下的力量,所以你必须通过幻雷塔十层才行。” “可我现在就要止步于此了。”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辛辛苦苦战胜比自己强大的白夜狐,却没有杀她,如果你现在醒悟,还有机会。” 海云松了口气,冰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贝尔纳德大人,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可笑吗?” “可笑?” “是的。”海云道,“没有做到自己承诺过的事,我不想成为那种人,这样我会看不起自己。” “确实可笑。”贝尔纳德冷冷道,“既然做出决定又何必去想当初自己为何做出这个决定。” “如果说获得幻雷塔的力量通过剥夺别人生命换取的,我宁愿不要。”海云斩钉截铁地说,“虽然这都是假的,只是雷电幻化出来的虚像,但在我眼中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阿婆、阿箐和小风是这样,白夜狐也是这样。” 贝尔纳德点了点头,“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在贝尔纳德大人眼中我一定很愚蠢吧——” “是有点。”贝尔纳德毫无顾忌地说道,“但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条,这一点我无法干涉。” “谢谢理解。” 贝尔纳德笑了笑,“看样子你终于有几分高手的样子了。” “但我还不是高手。” “终有一天你会成为高手的。”贝尔纳德提了提嗓音问道:“我来找你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想听取你的意见。” “贝尔纳德大人但说无妨。” “鉴于你没有杀死白夜狐,因此无法通过第二层考验。虽然我能理解你的行为,但规则就是规则,即使是雷国国王克劳德的命令我也帮不了你。” 听到克劳德的名字,海云诧异地问道:“他也来幻雷塔了?” “是的,那小子不放心你。” 海云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又没有危险,他来这里做什么?” 贝尔纳德自然知道海云心中的想法,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海云,所以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就在这里停止脚步。漆黑圣典是领域性的上古灵器,掌管第二层至第八层的空间。你通过不了第二层的考验意味着你无法进入幻雷塔第三层乃至第八层——” 贝尔纳德话锋一转,海云黑色的眸子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但我有办法让你直接进入幻雷塔第九层。” “此话当真?”海云惊喜地问道。 贝尔纳德微微一笑,“我以奥雷波·菲涅尔的名义担保,只要你愿意,片刻时间之后,你将会出现在幻雷塔第九层。” “我愿意。”海云立马回答,“废话不多说,现在就开始吧——” 贝尔纳德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再次召唤出漆黑圣典,华美篇章快速翻过,没有澎湃汹涌的灵力袭来,看样子她并不是要针对海云的样子。 书页骤停,漆黑圣典中发出美丽的六彩炫光。贝尔纳德白皙的手从圣典中将光芒取出,原来是六个颜色样式各不相同的水晶。 “从第三层到第八层,每通过一层考验都会得到一颗这样的水晶,它们会极大程度地提高你的灵力修为。不然,以你现在的实力,就算到了第九层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第九层守护者是?” “潘多拉·希尔顿,雷国最有名的弄臣——你见到他后就明白了——”贝尔纳德轻轻一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如同大鸟一般飞到海云周围,围成一个六芒星,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海云灵脉中。 “它们再引导我的脉门——”海云惊讶地说道,水晶的灵力很微弱,却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无尽大海向自己袭来。 六芒星阵将海云从金色的麦田托起,它们围绕着海云快速旋转。远处的贝尔纳德沉默不语,绝世美人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久久没能开启的海洋之心第七脉门竟然在六芒星阵的引导下打开了,如潮水般汹涌的灵力倾泻而出,百米范围内的麦田竟然同时被强大的灵力冲击给折断。 无论是灵术师还是灵器,第七脉门都极为关键,它被视为能否成为登峰造极强者的一个标志。 开启第七脉门后,实力都会上升一个档次,这是境界的差距。海云还记得当年自己突破第七脉门可是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陪伴自己最久的寒花枪也只有七个脉门—— 没想到,六颗水晶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 收回海洋之心翻滚的灵力,海云缓缓落回地面,水晶的光芒黯淡下来,最终化为粉尘消失在空中。 “六颗水晶才勉强打开海洋之心的第七脉门,海国的镇国之宝果然名不虚传。” 海云欣喜地说道,“感谢贝尔纳德大人,赐予这份不属于我的力量。” “不用客气。”就在刚才海洋之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灵力时,作为漆黑圣典传承者的她也感到很意外,不过这样的灵力在她那个时代并不少见。 贝尔纳德平静地说道:“算是我们有缘,就当做是我送个你的礼物好了,打开第七脉门并不容易,无论是对灵术师来说还是对灵器来说。”贝尔纳德轻轻问道:“当然打开第七脉门后将会是一个新的境界,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 海云点头默然,本以为打开六个脉门的海洋之心就是无尽的汪洋,可当第七个脉门打开的瞬间,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井底之蛙。 贝尔纳德并没有停顿,随即问道:“现在你准备好去第九层了吗?” “准备好了!”海云毫不犹豫地答道。 贝尔纳德面前的漆黑圣典快速翻阅,只见海云脚下产生一个黑色的灵阵。王妃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向海云招了招手,白色的华服在风中起舞。 “就此作别吧,公主殿下——” 海云感激地点了点头。 “贝尔纳德大人很高兴认识你,其实你不是个冷血的人。” “或许吧。” 黑色灵阵不停旋转,像转盘一样扭曲空间。 海云叹了口气,问道:“如果不通过十七层考验,我是不是不能再回来了?” “是的。” 海云哑然失笑,“看来这一次会是永别——” 贝尔纳德顿了顿,冰雪一般高贵脸上划过短暂的悲伤,然后消失,“很高兴认识你,海云公主,你是个有趣的人,希望你一路顺风。” 海云沉默不语,伴随着漆黑灵阵消失在金黄色的麦田中,飞鸟从天边飞过,贝尔纳德呆呆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有些出神。 这样的情景她见过太多,或许是很久没有这样分别,所以心中才会难过吧! 突然,平静的天空被撕开一条裂缝,一股强大的气息袭来,贝尔纳德皱了皱眉头。 “这是幻雷塔第二层,漆黑圣典的地盘,不是说想来就来的。” 从空间裂缝中走出两人,一个是身穿黑白相间的晚礼服、手持咕咕伞的幻雷塔塔主雅缇纳,另外一个则是身穿黄色鲜艳军装、披着绿色军衣的男子。男子身材很魁梧,几乎是两个雅缇纳的身高,他有一张反贼的容貌,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心中在打不好的算盘。 贝尔纳德一脸严峻,质问道:“雅缇纳,你身为幻雷塔塔主,巡视各个阶层并不过分,但这里是我的地方,这一点我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关键的是,你进入我的领域为何还要带上他,潘多拉·希尔顿?”贝尔纳德指着雅缇纳身后古怪的男子问道。 “贝尔纳德,一见面就要说再见可不像是你的风格。”雅缇纳摊手说道,“我和潘多拉一起到这里来都是为了雷国国王吩咐给我们的事。” 雅缇纳身后的男子,站上前,深深一鞠躬,压住自己夸张的军绿色帽檐有礼地说道:“亲爱的贝尔纳德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潘多拉·希尔顿,带着善良和正义之心的第九层幻雷塔守护者,我的——” “请闭嘴行吗?”贝尔纳德打断道,“潘多拉先生,你为何不呆在第九层,来第二层做什么呢?” “哦哦哦,美丽而尊贵的王妃殿下请千万不要生气,请允许我从头道来。”潘多拉·希尔顿张开双臂似乎是在做一场盛大的演讲,“第九层的今天是个美丽的日子,十二月到来之际,路边的银杏随风而落,我拾起一片落叶观察上面精致的脉络,思考着世界上为什么有如此美丽的东西——” “潘多拉先生,我无意冒犯,能长话短说吗?”贝尔纳德无奈地问。 一旁的雅缇纳捂着嘴笑出声来,拍了拍潘多拉·希尔顿的大腿,“潘多拉,贝尔纳德讨厌话多的人。” 潘多拉如同蜡像一般凝固了。 贝尔纳德松了一口气,这个唠叨鬼终于停下来了。要知道,他曾是权倾一时的雷岛弄臣,一口能言善辩会讲故事的嘴巴博得了整个雷岛人的欢心。由于平时难得见面,贝尔纳德很少看见他发挥自己能力的时候,如今一见果然了得。 转眼之际,贝尔纳德睁大了眼睛,她都不知道何时潘多拉来到自己身前。 “你想干什么?” 贝尔纳德十分戒备,潘多拉的实力并不在雅缇纳和自己之下,如此近的距离已经对她构成极大的威胁。 潘多拉站得笔直,但并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弯下腰来谦恭行礼,整个身躯如同圆规一样弯曲超过一百二十度,脸都贴在地面上了。 “尊贵的王妃,请原谅我的失礼,我知道是自己的多言对你造成了困惑,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在闭嘴,请问,能原谅我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弄臣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贝尔纳德和雅缇纳都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雅缇纳是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潘多拉曾控制了整个雷岛,凭借自身强大的力量和股或能力竟然某得大将军的职位,向全世界发起远征。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屠灭三个国家,可后来孤军奋战深陷重围落得个全军覆没。那一战之后,大名鼎鼎的弄臣潘多拉便消失在历史的舞台,如果不是建造幻雷塔,贝尔纳德和雅缇纳都难以相信能见到潘多拉本尊。 只不过,此时的他似乎已经疯癫,不再是从前。 带着一张白色半哭半笑的傀儡面具,使得一手精妙的傀儡术,就算是再强大的目标,他的能模仿个大概。 但没想到,竟然会是眼前这个白痴。 潘多拉抬起头,滑稽可笑的面具期待着贝尔纳德的谅解,很难想象一个人竟然能在鞠躬的同时抬头向上望,这还是人的脖子吗? “可以原谅你,但从现在起,不要在我面前说话懂吗?” 潘多拉如释重负地挺起胸膛向贝尔纳德行礼,张大嘴巴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一跃而起,眨眼间回到雅缇纳身后。 贝尔纳德松了一口气,这个智障终于闭嘴了,“雅缇纳,现在你能告诉我来幻雷塔第二层的原因吗?” 雅缇纳收起笑得强忍住的泪水,捧着自己纤细的腹部说道:“我和潘多拉是到这里来监视你有没有让我们公主殿下顺利通关的。” 几乎是一瞬间,贝尔纳德的眼中流过凶狠的杀意,“你这是在质疑我?” “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我说的对吗,潘多拉?” 潘多拉又挺起身子,同时向贝尔纳德和雅缇纳敬礼,张大着嘴巴却没有说话。 似乎在说:长官,我同意! 幻雷塔守护者都是些什么人—— 贝尔纳德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当然雅缇纳都看在眼中,难得大度没有和贝尔纳德计较,“贝尔纳德,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但从刚才的样子看上去,你对公主殿下也很感兴趣哦——” “算是吧,她没有杀死白夜狐出乎我的意料,她是第二个选择放过白夜狐的人。” “既然如此,看来我和潘拉可以放心地离开了。”雅缇纳一脸轻松地说道,“还以为你会找我们公主殿下的麻烦呢,没想到你和我一样都很喜欢她呀——” “仅仅是感兴趣而已。”贝尔纳德向雅缇纳和在远处东张西望的潘多拉说道:“没有问题的话,赶快离开我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们——” “切,谁稀罕——”雅缇纳将头扭到一边,用手中的咕咕伞在天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空间裂缝又出现了,“我回我的安戈洛大殿了,你就自己慢慢享受麦田的阳光吧——” “恕不远送。”贝尔纳德冷冷道。 “走了,潘多拉,回安戈洛大殿之前还要把你送回第九层才行。”雅缇纳在自己刚才划出的空间裂缝旁边画了另外一个椭圆形的圈,“潘多拉,你先请——” 绿色军衣在风中飞舞,潘多拉走入空间裂缝前的瞬间,回头向贝尔纳德望了望,想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那张白色半哭半笑的傀儡面具有些忧伤,但没有人看到。 雅缇纳关上潘多拉的空间裂缝,走到自己面前的裂缝旁,提起自己黑白相间的晚礼服向贝尔纳德作别,“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相间,但愿不会像现在这样冰冷。” “第十层的菲欧雷和菲欧娜兄妹怎么没来,克劳德的命令传达给他们了吗?” “这个自然,他们二人可比潘多拉正常多了。”雅缇纳笑了笑,黑色的咕咕伞抗在肩上,觉得贝尔纳德话中有话,“难道你对公主殿下没有信心?” “经过六芒星阵的开导,她现在已经开启海洋之心第七脉门,应该有实力与潘多拉一战。不过潘多拉·希尔顿此人性格古怪,第九层会发生什么事是个变数——” “看起来,你真的很担心她,当年的奥雷波追你追得死去活来,也没见你对他有什么好感,现在怎么看到小姑娘就像看见情人一样?” 贝尔纳德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她这一走还真的怪想念她的。” “也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十层就是她的极限,这样一来,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她咯~真的很遗憾啊,不过我们一个人这么久了,这些东西应该很快就会忘掉的吧,曾经的记忆被封藏,跳动的心变得停止,守护者就是守墓人,随着这个雷岛在世界上沉睡——” 贝尔纳德开启漆黑圣典,脚下黑色灵阵旋转,“我要回水晶宫了,就在这里作别吧——” “行,海云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她自己。” 贝尔纳德难得在雅缇纳面前露出微笑,这是她难以理解的事。 “你笑起来的样子更美,尊敬的王妃。”雅缇纳嘴角上翘,黑白相间的精致脸颊上泛起红晕的光泽。 走入空间裂缝,雅缇纳的背影在湛蓝的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贝尔纳德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怀念起当年那些人在一起度过的时光,虽然最希望留下的人没有留下,最讨厌的人还在身边,但至少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笑起来也很好看啊,六国柱雅缇纳。” 淡淡的微笑消失在黑色灵阵中,金黄色的麦田、清澈的天空、明媚的阳光都已不在,睁开眼,又是重重的迷雾、无尽的水晶阶梯和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恢弘宫殿。 ———— 没想到一瞬间竟然会这么长,如同穿越时空长廊一样,幻雷塔第三层至第八层从海云眼前一一滑过。 先是一望无尽的灰烬之林,从此岸望不到彼岸,所有的生灵都像是被大火烧焦了一般,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与黑暗领域中的白色骸骨阶梯和死亡之林有的一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贝尔纳德破例将自己送往第九层,还不知道在这里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又会遭遇恐怖的死亡剑客,又或者等待在自己面前的是另一个幻境? 这一切都一笑而过。 灰烬之林的尽头是又是一片美好而繁荣的国度,如同卡恩镇一样,繁华的城市中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皇帝为公主戴上美丽的水晶王冠,骑士在殿堂中接受公主的加冕,一身红袍披肩,彼此的命运相互交织在一起。巨大的十字架坐落在最高的山巅,无数虔诚的人儿跪下身来膜拜。 这是幻雷塔第五层。 消失在星空的长河,另一个新的世界出现在消失世界的尽头,那是一片幽暗的沼泽,无数奇怪的生物生活在其中,奇形怪状的树木盘根交错,很难相信这里还会有人居住。 然后是第六层世界。 塔维峡谷,坐落在暴风眼的中心,却又如海面一样宁静。雷电从峡谷中央劈下,仿佛是发怒的天神劈出的神迹。 第七层世界又是一片不一样的景色,那是一片金灿灿的无边沙漠,德拉沙漠。如同灰烬之林和塔维峡谷一样都是生命的禁区。 看到一个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海云心中十分震惊,漆黑圣典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贝尔纳德手中平凡的古籍竟然创造出了这么多的世界,七层幻雷塔都在漆黑圣典的领域之中。这让她不得不重新估计贝尔纳德的实力,这样宏伟广阔的世界恐怕对于克劳德来说也很难制造出来吧! 转眼间,德拉沙漠消失在海云的视野中,幻雷塔第八层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在白雪皑皑的天地中一座雾气弥漫的宏伟水晶宫殿屹立在高山之巅。海云睁大了眼睛,这座水晶宫殿仿佛是天神居住的地方,高高的穹顶,华丽到无法更华丽的花纹镌刻在水晶宫殿上。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天神? 海云自嘲道,“怎么会有天神,这里本就是漆黑圣典的领域啊——” 仅仅是一瞬间,在飞速穿过水晶宫殿正上方的时候,海云看到了在宫殿最高处的水晶王座,华丽至极。 王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华服,黑发及腰的绝世美人。 她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幻雷塔二至八层的守护者,贝尔纳德。 如流星飞过,下一个瞬间,偌大的水晶宫殿变成了海云身后的星星。 “原来这里是贝尔纳德的家——”海云欣慰地笑了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喜欢上了这位冷艳的冰雪美人。 很遗憾没有和她说声再见,但海云相信她一定看到自己离开。 脚下黑色灵阵时隐时现,也就意味着将要到达目的地。 第八层世界的冰雪天幕开始融化,转眼间,周围竟然一片漆黑,如同自己闭上了双眼。光芒像是从地平线的位置袭来,好似自己睁开眼睛,周围早已不是美丽的冰雪世界,而是一片荒野。 看来是来到第九层了,海云按照惯例用自己的灵力探知周围,结果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潘多拉·希尔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海云有些好奇,一个竟然让贝尔纳德都能记住名字的人一定不简单。 就在她正要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一个隐秘的气息向自己袭来。 “你就是贝尔纳德所谓的闯关者吗?”一个极为尖锐的声音从海云身后传来,让她分不清来者究竟是男是女。 “如果是的话,请转过身来好吗?” 海云听话地转过身,手中冰蓝色寒光一现,寒花枪枪尖直指此人咽喉,“潘多拉·希尔顿,你就是幻雷塔第九层守护者?” 此人身穿鲜黄色军装,身披绿色军大衣,带着一张白色半笑半哭的面具,虽然从他的声音上判断不出他是男是女,但如此高大的身材和平坦的胸脯应该是个男人。 潘多拉出乎意料地朝海云深深鞠躬,脑袋几乎撞到了寒花枪的枪尖。枪尖寒气逼人,但却没有伤到潘多拉分毫,看得出他也具有深不可测的实力。 第一百三十五章:没人倾听的童话故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原来你位美丽的女士,正如你所说,鄙人便是幻雷塔第九层的守护者,雷岛历史上最出名的弄臣潘多拉·希尔顿,当然在您转过头之前,从你迷人的背影和翩翩起舞的冰蓝色长发还有极具少女诱惑力的身材就能看出,你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当你转过头来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灵,如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阳光洒下无尽的海面,祛除了我心中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阴霾和痛苦,你正如冬日中的阳光胜过四十个寒冷的严冬和酷暑,你——” 潘多拉滔滔不绝,一旁的海云有些懵懂中带着迷糊。 “什么鬼?” “——哦,不不,美丽而尊贵的小姐,在下并不是鬼,而是雷岛史上最出名的弄臣潘多拉·希尔顿,明白吗?尽管你可能不了解我,但我愿意原谅你的无知。美丽的小姐,请问你尊姓大名?” 一顿浮夸的说辞之后,潘多拉直起身再次鞠躬,脖子呈畸形扭曲着似乎是在期待海云的回答。他那张诡异滑稽的面具离寒花枪枪尖不到三厘米的距离,但他丝毫不在乎这一点。 “相信像您这样如此美丽的小姐,一定不忍心用这把寒光凛凛的长枪划过我完美的面具——” 海云叹了口气,这算哪门子的幻雷塔守护者?明明就是个话多的说不完的疯子—— 没必要和疯子计较,不然计较的人也是疯子。海云收回寒花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叫海云,是海国的三公主,很高兴认识潘多拉·希尔顿阁下!” “噢噢噢噢——” 一阵鸡叫声从潘多拉口中发出,向陀螺一样围着海云周围旋转,压低自己头上的军帽帽檐,“难道你就是那个海国公主?哈哈哈哈——那小子的梦中情人。哎呀哎呀,克劳德那家伙可真是有眼光呢——哈哈,可比奥雷波好太多了,贝尔纳德那个冰冷的母老虎有谁会喜欢?”潘多拉像是在表演一样在海云面前跳起了舞,与雅缇纳高贵优雅舞步完全不同的是,他的舞步不仅乱糟糟的,而且滑稽至极,完全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你真的是幻雷塔第九层守护者:潘多拉·希尔顿?” “是的海云小姐。”潘多拉再次夸张行礼,弯腰程度甚至超过了九十度,“您无需质疑,站在您面前的就是雷岛有史以来权倾一时最出名最著名的弄臣——潘多拉·希尔顿,很荣幸为你做自我介绍,想当年我说服雷国国王向世界宣战,使得雷国也成为一方霸主,若不是后来兵败这个天下早就是雷国的天下,哈哈哈哈——” 海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完全不像是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呢——看上去真的是个弄臣,真如贝尔纳德所说是个奇怪的家伙。 “潘多拉·希尔顿先生。” “鄙人在,请美丽的海云公主殿下吩咐,我一定会尽自己全力满足您的一切需求,要知道我是个有风度的美男子,当然风度只会留给美丽的女性。”潘多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海云身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一,请你别在做这样愚蠢的鞠躬行礼了,正常说话不行吗?”海云恳请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样浮夸的动作,海云就想要冲上前把潘多拉揍一顿。 “可是海云公主殿下,如此有礼而又帅气的鞠躬难道你不喜欢?回想起我那个时候,多少的美女都为我这样经典而帅气有礼的鞠躬而尖叫——” “但我不喜欢。”海云道,“而且你的废话太多了,能安静一些吗?” 潘多拉沉默不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难道是我伤到他的心了?海云有些担心。 过了片刻,潘多拉终于开口:“一辈子总喜欢说话,死之前感觉话没有说够,所以当时给自己最后的一个要求就是如果还有机会就要一直说话,说到自己死为止。可似乎您不喜欢——” “潘多拉先生,您的废话太多。” “我明白,既然如此那我就少说点废话吧,从始至终都只有她才愿意听我说的废话。”潘多拉·希尔顿冷静下来,似乎有些落寞。 海云深吸一口气,环顾周围没有任何生命的荒野问道:“我是来到了幻雷塔第九层吗?” “是的!”潘多拉立刻敬礼。 “我该如何通过幻雷塔第九层?” “你已经通过了!”潘多拉敬礼大声回应道。 海云皱了皱眉头,一脸厌恶,“能不要向一个傻帽一样敬礼吗?我的眼睛感觉好痛。” “这样的敬礼不是更显得庄重有礼吗?” “不是,除了碍眼没有任何感觉。”海云冷冷地说道。 “既然海云公主殿下执意要求,我便停止便是。”潘多拉·希尔顿放下自己的手站得笔直。 第九层空间没有风,一切都像是静止的,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整个世界的基调是深红色中带着一点灰色的单调,这让人感到很抑郁。 “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海云深吸一口气,“刚才你说我已经通过第九层的考验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海云公主殿下,您现在已经通过第九层的考验了。” 海云不知道眼前这个弄臣在开什么玩笑,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说是通过第九层考验了呢? 潘多拉虽然逻辑性情十分古怪完全是个无人理解的疯子,但他看出了海云心中的疑惑。 “公主殿下,您是在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能通过幻雷塔九层的考验?” “是的。” “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因为在我看来你已经具备了通过第九层考验的实力,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能通过这个考验,所以鉴于你和克劳德的时间比较紧张,我打算让你直接通关。您觉得这样是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潘多拉井井有条地说,“我并不会像雅缇纳和贝尔纳德那样对你做什么十分严格的训练,因为她们二人已经教给你很多东西了,而你现在的实力也已经很强,我能做的就是让你进入幻雷塔第十层。” “我应该相信你吗?”海云依旧半信半疑,“你是雷国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弄臣,弄臣的话并不能全部听信。” 潘多拉摇摇头:“这么说你还想和我一战?可公主殿下,您一定不是我的对手。上古灵器翠玉录能让我拥有神奇的力量,而傀儡茶壶能召唤出亡灵大军,可以说你没有任何胜算。” 海云沉默,虽然这家伙说话极不靠谱,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但唯一确定的是他的实力绝对不在贝尔纳德和雅缇纳之下。就在刚才的几个瞬间能够毫无气息地出现在自己周围就说明他身法远在自己之上,竟然有踏雪无痕的实力。虽然开启了海洋之心第七脉门,但要完全胜过这样等级的对手自己还是太过艰难。 “喂,你真的愿意无条件放我过去。”海云又一次问道。 “当然。”潘多拉没有丝毫犹豫,“对待任何女性我都是这么有风度,我说过自己的风度都是留给美丽的女性,很幸运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吧,条件是什么?” 潘多拉沉默片刻,从口袋中掏出一件小小的挂饰,扔给海云。 “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礼物,和贝尔纳德给你的六芒星水晶一样。”潘多拉道,“它虽然无法不能帮助你打开海洋之心脉门,但至少能开启好几个幻雷盾脉门。每一个通过第九层考验的人都会得到这样的东西,到了下一层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菲欧雷和菲欧娜兄妹可不是我这么好应付的。” “谢谢。”海云召唤出闪着红光的幻雷盾,将那个小小的挂饰放在其上,一瞬间,幻雷盾光滑的表面上如同火山爆发,齐刷刷地多出了三个脉门。六个大小不一的脉门,遍布在幻雷盾周围,看得海云一脸懵逼。 “靠,还能这么玩。” “因为你是美丽的女士,如果是其他人就必须和我一战,这是我做人的准则。”潘多拉彬彬有礼道。 “原来如此。” “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答应。”潘多拉说道。 “看来父皇说得对,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潘多拉摇摇头,“我还没有说这个不情之请是什么,难道如此美丽动人的海云小姐就忍心拒绝我这样帅气英俊的美男子吗?” 海云叹了口气,这个人哪里是美男子,分明就是雷岛有史以来最疯狂的疯子啊—— 看了看手上的幻雷盾,既然接受了别人的帮助,为何不听听别人的求情呢? “说吧,你的不情之请是什么?” 潘多拉滑稽的面具笑了笑,答道:“很简单,请问海云公主殿下能耐心听我讲完一个故事吗?” “希望故事不会太长。” 海云翻了个白眼,原来他让自己做的就是个这么简单的事,听一个故事并不过分,况且这样地疯子讲出来的故事一定会很有趣的。 “感谢仁慈的海云公主殿下,让我多年来的夙愿得以实现。你的善良如同浩瀚的星辰照亮我心中无限的黑暗,如同春风从西面吹来带走我身上的尘土,哦不~~” 高颂凯哥,潘多拉似乎又要失控。 “请开始吧,希望你这个故事值得一听。”海云冷冷道,如果不赶快打断这个疯子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马月。 “咳咳咳——”潘多拉理了理嗓子低声道,“你是第二个愿意听我讲故事的人,这么多年了,除了菲欧雷和菲欧娜兄妹愿意听我讲童话故事外,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雅缇纳和贝尔纳德不爱理你了,快开始啊——” “是是——”潘多拉一抬手,整个荒野都在变动,世界都融入到了他的故事中。 是的,故事弄臣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画面很残缺,但这就是属于他的故事,一个乱世弄臣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救世的弄臣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很久很久以前,在雷岛上有一个小男孩,他很喜欢讲故事,有着讲不完的故事。从小,他励志要成为一名弄臣,博得雷国国王的欢心,这样自己讲的故事就能成为传说。 可是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姐姐,没有人愿意听他讲得笑话和故事,同龄的孩子都说他是个神经病,成为国王的弄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但他没有放弃,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雷岛,到世界各地去寻找不同的故事。一去就是十年,再次回到雷岛的时候,小男孩的父亲和母亲已经走了,姐姐也病入膏肓。 在姐姐的病床前,他细细讲解自己十年来在世界各地遭遇到的经历。姐姐笑了笑,拍着小男孩的肩膀说道:‘谢谢你,潘多拉,你一定会成为雷岛最著名的弄臣,成为一名弄臣不只是要学会讲故事,更要体会世间的疾苦,拯救这个世界——’ 我笑了,看着姐姐平静地闭上双眼,我将她埋在父母的坟边。 走入雷神城,在提瑞法斯礼堂下讲了三天三夜的故事,整个雷岛皇族都被我的故事给感动。从此,我便成为了国王的弄臣,潘多拉·希尔顿。 我无时无刻都铭记着姐姐的教诲,讲故事博得君王的欢心,更是拯救这个世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年,战火在数月之间弥漫到整个世界。我得知整个世界上的人都在受苦,于是向国王陛下劝谏,既然世界已经被杀戮充满,为何我们不去做这个征服世界的人,相信那样会有更少的人为战争而死。 国王说:‘潘多拉·希尔顿,你不过是一介弄臣,竟然会有野心征服整个世界。你的故事讲得很好,但你并没有强大的实力。’ 我笑了笑,拿出自己在流浪十年中无意获得的上古灵器翠玉录,顿时间强大的灵力席卷整个雷岛。然后是傀儡茶壶,一个打开了十二个脉门的世界级灵器。 国王沉默片刻,终于站起身,不顾众人的劝阻将雷国一半的兵权交到我的手上。 ‘从今天开始,潘多拉·希尔顿,不只是雷国弄臣,也是雷国远征军总司令,为雷国征战四方——’ 还记得国王的声音回响在提瑞法斯礼堂中,我带上自己准备已久的鬼面具在众人面前得到加冕。告别故土,在那个寒冬,五万雷岛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大陆进发,一场拯救世界的战争就开始了。 雷岛的战士以一当百,我们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便统一了四海十一国的大片领域。统治全世界就在眨眼之间。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停下脚步,病木岗哨一战,雷岛主力被八十万大军重重包围。血战百日,八十万大军被我们杀尽,而雷国军队仅有三百人存活。 无奈之下,我们只有返回雷岛,带着兄弟们的名牌回到自己的家乡。 一切都已经变了,这个世界变了,雷岛也变了—— 老国王在我们出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新国王继位,将幸存远征军屠戮殆尽。而我雷岛的弄臣,远征军司令,被自己人杀死。面对上古灵器翠玉录和顶尖世界级灵器傀儡茶壶,新国王没有完全杀死我的把握,于是将我引到血缒海湾,让无数雷电刺穿我的胸膛。 本以为就这样死去,可没想到,新国王将我灵魂禁锢,让我再无限轮回中自我消亡。 ” 说到这里,潘多拉·希尔顿长叹一声,取下自己脸上半笑半哭的滑稽面具,那是一张英俊到极致的脸,璀璨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明亮的眸子中透露出阵阵哀伤。 “后来我才知道,除了老国王,雷岛上所有的人都想杀了我。本可以和雷岛一战的我,最终还是放下了翠玉录和傀儡茶壶,接受我的命运,这样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好的结局。 在梦中沉睡了不知多久,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精神受到打击,行为越发怪异。 把我从封印中唤醒的是那个身穿黑白相间晚礼服的小姑娘,她手中拿着黑色咕咕伞,双手戴着黑白双皇星戒,她说她的名字叫做雅缇纳。 她将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原来雷国还需要我,成为第九层守护者是我的使命。于是我欣然接受雅缇纳的邀请,默默地守护幻雷塔。 还记得姐姐在临死的时候说过,弄臣并不只是会讲故事,而通过讲故事拯救这个世界。我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但自己正在做的,或许离拯救世界也不远了—— ” 海云沉默着,潘多拉背对着她戴上面具。 “我是一个弄臣,也是一个戏子,也是一个傀儡师。曾经权倾一时,玩弄群臣,后来征战四方,屠戮百万,拯救世界让更少的人死去。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贝尔纳德说,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我只是笑了笑,不存在的消失就好了,至少自己曾来过,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潘多拉鲜黄色的军衣包裹着他魁梧的身姿,绿色的军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身军衣是当年征战时候留下的,上面沾满了兄弟们的鲜血,所有人都把我看做是屠夫刽子手,可没人想过,每攻一城,我都不会屠城,而是善待城中居民,让他们过自己的生活。世人记住的只有我的罪恶,忘记了我的好,弄臣,弄臣,愚弄世界,却被自己给愚弄了——” 潘多拉凄惨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第九层荒原中,一伸手,向身后的海云道:“你走吧,第九层算你通过考验了。” “怎么会?”海云诧异地说道。 “接下来的第十层也许就是你最后一层了,菲欧娜和菲欧雷可不是像我这么容易就能对付得了的。” 潘多拉的手在空中画了个圈,海云眼前一黑,来不及道别就消失这个奇诡的荒野中。 “再见了,海云公主殿下,当年出征之时,我就在兄弟们面前立誓,不会对女性出手。” 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潘多拉·希尔顿扣上绿色军衣的扣子,戴上军帽走入无边的荒野。 在荒野的尽头,是一个如蜡像般静止的男人。他脑袋上金色的刺猬头顺着英俊的脸庞贴在两旁,身高并不是太高,身体细长而肌肉紧实,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壮,但也不至于很弱小。身穿无袖的暗紫色高领上衣,佩戴右护肩,左手用黑布覆盖。瞳孔为青色,看起来像是只毒蛇,但笑起来一定很温暖。左胸前佩戴着一个刻着狼形的徽章,使得拖到脚边的黑色长衫不会落在地上。 潘多拉单膝跪地行礼,“参见克劳德殿下!” 克劳德转过身,一步走过,拍了拍潘多拉的肩膀,然后来到他身后,“做得不错,你应该把东西交给她了吧。” 潘多拉点点头,“是的,海云已经打开海洋之心七个脉门,寒花枪已经打开七个脉门,幻雷盾有了六个脉门,她有和菲欧雷兄妹一战的实力。” “好,辛苦你了。”克劳德化作一道雷电消失了。 潘多拉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泥土,当年的军装可不能弄脏了。 “克劳德国王的雷分身都已经达到八层雷法的境界,恐怕是雷岛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王。”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虽然只是个分身,实力远远低于本体,但从这股强大的威压看来,就算自己用尽全力恐怕都不是对手。 端起傀儡茶壶和翠玉录,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算了,还是想想今天该给自己讲什么故事吧——” 潘多拉慢慢远去,陷入自己的想象中。 “弄臣的故事,世界上最好的傀儡师——” 第一百三十七章:双子星兄妹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双子星守护者,哥哥叫菲欧雷,妹妹叫菲欧娜,他们都是在战争时期流浪到雷岛的孤儿,因为有着精灵的血脉,他们天生就灵力强大,这一点与雅缇纳相似。 他们还有着和海云一样的遭遇,被雷国国王救下,无意间生成双灵脉,成为了一等一的开启二十四脉门的高手。 虽然他们并没有强大的上古灵器,但兄妹俩一人一把开启十一脉门的世界级灵器:双生双子星杖,在战斗中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像贝尔纳德、雅缇纳和潘多拉·希尔顿这样强大的守护者都无法做到一个人同时对付兄妹俩,她们的存在曾一度是雷岛最坚固的防线,守卫雷岛百年—— “妹妹,你说她什么时候来啊?”穿着一身白色短裙却没有丝毫违和感的哥哥小声地发问,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又让自己妹妹生气。 “不知道额。” 两个小精灵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穿成女装的哥哥躺在一身男装的妹妹怀中,给人一种扭曲的滑稽感。 两人都是金色的头发,哥哥菲欧雷是红眼,妹妹菲欧娜是蓝眼。没想到这个做哥哥的竟然喜欢在妹妹怀中撒娇,菲欧娜也习惯了这样,毕竟偌大的幻雷塔第十层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自从他们来到幻雷塔,雅缇纳大人便让他们守护第十层空间,本以为会很好玩,哪儿想到能来到第十空间的人少之又少。 “哥,我有点怀念奥斯汀国王和克劳德大哥哥了。”菲欧雷像抚摸一直小猫一样,轻抚躺在自己大腿上哥哥柔软的金发,“我们两个联手都无法战胜的对手真的不多,他们两个就是其中的例外。特别是克劳德,双子星杖都不是他的对手,真是个可怕的人呢——” “谁说的?克劳德哥哥对我们可好了,知道我们在这里很寂寞,专门到这里陪我们玩儿,不知道他下一次什么时候来——”菲欧雷闭着眼睛用自己精灵长耳朵聆听妹妹大腿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汩汩—— 汩汩—— 竟然和自己的心跳一样。 菲欧娜很喜欢哥哥躺在自己腿上,就像自己养了只毛茸茸的小猫,温润的头发碰到自己大腿内侧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受。 “雅缇纳大人前些日子说,又有新的挑战者会来到第十层,据说那个人是克劳德哥哥的梦中情人呢——” 菲欧雷一听,连忙坐起,一脸惊讶,“我靠,这么劲爆,克劳德哥哥竟然会有喜欢的人。” “那是,别人可是海国三公主,长得漂亮呢!据说还是海洋之心的传承者,未来可是要成为海国女王的~”菲欧娜轻轻按着哥哥的肩膀,将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长叹一声:“舒服了——哥哥你的头发真舒服,毛茸茸的就像是只小猫~~” 菲欧雷没有抗拒,把脑袋往菲欧娜的大腿上蹭了蹭,撒娇道:“菲欧娜的大腿最柔软了,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枕头,我都不用担心失眠。” 菲欧娜笑了笑,“哥哥,你就这么喜欢穿女装?” “你不也喜欢穿男装吗?” “也是哦!”菲欧娜想了想,这也是个道理。 “菲欧娜,你说这个叫做海云的大姐姐是不是很厉害?海洋之心的传承者啊,那可是有着能驾驭大海的力量。而且雅缇纳大人还说了个秘密——” 菲欧娜眯着眼睛问道:“什么秘密啊?” “——她也是双灵脉。” “真厉害,竟然会在同一时间三个双灵脉碰到了一起,恐怕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奇遇吧!”菲欧娜睁大了眼睛,“如果真是双灵脉的话,再加上海洋之心,实力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了。要知道克劳德大人并不是双灵脉,一柄天赐神剑直接通过十七层所有考验。” “那可未必。”菲欧雷道,“克劳德哥哥的脉门岂是一般的脉门可比的?当时他对付我们,连第六脉门都没有打开——” “也是。”菲欧娜笑了笑,仔细地端详着躺在自己大腿上这个娇弱的哥哥,“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她吧——” “好的。”菲欧雷像只小猪一样抱住妹妹的大腿不放,长长的金发耷拉在上面。 菲欧娜抚摸着哥哥的长发,他们二人靠坐在公园的木椅上。 第十层空间是个安静的花园,很有诗意。秋千挂在树枝上荡来荡去,阳光从天空中洒下,远处是一片安静的湖水,到了晚上能听见湖水中鱼儿的歌唱。周围有一片广阔的森林,兄妹二人总是跑到森林中玩捉迷藏。在镜湖旁边是一座精致的小房子,是专门给精灵修建的,而他们所在的花园就在小房子的背后。站在花园中最高的树上,能望见远处的雪山,不过兄妹二人很少到雪山去玩,因为那里实在是太冷了。但由于少了雪山,美丽的风景就少一分韵味,于是他们一直都保留着远处的雪山。 天空中一丝震动,菲欧雷和菲欧娜这样的顶尖灵术师几乎是同一时刻感受到了异样。 “她来了!”菲欧雷坐起身,用橡皮筋捆上自己的长发,从公园的木椅上跳下。 妹妹菲欧娜也随之起立,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潘多拉·希尔顿那家伙又在放水,这个叫海云的小姐姐应该不是你我的对手。” 菲欧雷伸了个懒腰,摇摇头,“菲欧娜,不要小看任何对手,我们当年怎么死的,难道就这样忘了吗?” “可——”菲欧娜想要争辩,但无从下口。 确实,当年面对传奇妖兽,若不是兄妹二人轻敌,又怎么会死在妖兽【雷牙】手中。虽然最后放出的魔法,将【雷牙】封印,但二人用尽最后力量,纷纷离世。若不是建立幻雷塔,恐怕他们的神魂早就湮灭于世间。 “好了,【雷牙】已经被奥斯汀先生消灭了,我们已经没有遗憾留下。”菲欧雷笑了笑,“现在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克劳德哥哥的梦中情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大姐姐。” “好啊——” 菲欧娜爽快地答应,二人正要一跃而起,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菲欧雷和菲欧娜相视一笑,“看来我们不用过去了,海云姐姐已经来了。” 二人落回同时落回原地,菲欧雷拿着蓝色的双子星杖,菲欧娜持着红色的双子星杖,二十四个脉门同时打开,强大的灵力并没有爆发,而是囤积在体内如同大海被一道高山阻拦,只需要片刻便能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从巨响中走出一个身穿银甲、右手持冰蓝色长枪、左手执红色幻雷盾的女武神,冰蓝色的长发从头盔中冒出,在风中如同流水般飞舞。 海洋之心的七个脉门同时打开,如同大海般汹涌的灵力丝毫不逊色于双子星守护者相互产生的谐脉阵加持。 “你是海云姐姐吗?”菲欧娜问。 “是的。”海云道,“你们是第十层的双子星守护者?” “不错。”菲欧雷道,“我们不会像潘多拉·希尔顿那样放水,想要通过第十层考验,必须战胜我们。” “正合我意!”话音刚落,带着冰痕和雷光的长枪袭来,几乎是一瞬间,所过之处竟然结成了美丽的冰花。 绚烂的光芒在天空绽放,双子星守护者同时惊叹起来。 “海云姐姐人好看,招式也好美——”菲欧娜说。 “别感叹了,冰痕和雷光击中你脑门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美了——”菲欧雷突然从妹妹身后出现在她的身前,转眼间手中刻着密密麻麻纹路的蓝色法杖开始释放强大的力量。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刻,菲欧娜手中的红色法杖也发出沉闷的猩红色。 两个法阵重叠,周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红蓝色相间脉阵。 他们齐声道:“双子星阵,开启!” 声音还没有传到,强大的灵力冲击就已经如海啸般袭来。 海云挺起将雷之力提高到巅峰的幻雷盾加速向前,红色的闪电划过一道道袭来的灵力冲击。斜握长枪,枪尖朝后,为的是在靠近他们的瞬间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 但在双子星阵密集的灵力打击下,没过几秒钟的时间,海云的计划失败了。幻雷盾的能量已经被不断迎面而来的攻击打断,无奈之下,只好挥动寒花枪,在双子星阵的攻击间隙中不停躲闪。 即使海云化作残影,尝试从菲欧雷兄妹各个不同角度进行攻击,可双子星阵的实力太强,攻击范围几乎是全方位的。几个回合后,寒花枪仅剩的锋芒也被消磨殆尽。她没想到,一个开始并不起眼的阵法竟然会如此强大,就算是有海洋之心提供磅礴的灵力,海云渐渐感觉到不济。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输的——”海云皱了皱眉头。 自己使出全力弄得如此狼狈,但连菲欧雷兄妹周围三十米周围都无法靠近。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灵阵,他们和守护法杖就是灵阵的阵眼,想要击败他们必须破除灵阵阵眼,可是——” 就在海云思考的片刻,更多化为实体的灵术冲击向她迎面袭来,攻势更加猛烈,更加密集。寒花枪和幻雷盾轮换上阵,配合已经达到了极限,咚咚咚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花园。远处的树木摇曳着,似乎是飓风席卷这个世界,花瓣飞舞在空中,却没有秋风中的那种优美。 菲欧娜和菲欧雷一前一后站在守护法杖召唤出的灵阵中,轻松地哼着小曲,似乎这一切只是一个轻松的游戏。 “菲欧娜,你说海云姐姐是我们的对手吗?”菲欧雷问。 “这还用说?”菲欧娜做了个怪脸,“海云姐姐虽然很强,但是她连双子星阵都无法攻破,又怎么和我们交手呢?” “也是。”菲欧雷说,“这只是双子星阵最简单的形态而已,如果连这个都无法攻破,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海云姐姐了。” 红与蓝相间下,海云听得一清二楚,苦笑道:“两个小家伙,你们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说话之际便会分心,好不容易突破出来的战斗空间转眼又被包围。 “海云姐姐,你别生气,输给我们并不丢人。我和哥哥配合起来就算是雅缇纳和贝尔纳德都很难将我们击败呢!到现在为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通过幻雷塔十层的人也只有不到十人吧——是吗,哥哥?”菲欧娜一脸天真地问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双子星阵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说的没错,我和菲欧娜是双子星守护者,从出生起就有很好的默契,虽然我们单个实力远远比不上雅缇纳和贝尔纳德,但是——配合起来,一旦双子星阵形成,纵使是千军万马在我们面前也无可奈何。”菲欧雷道:“海云姐姐,这双子星阵一旦形成,只会越变越强,直到最终形态形成,到那个时候,恐怕只有克劳德大人才能将其破解。所以,如果海云姐姐您不再努把力的话,还不如趁早放弃呢——” 灵术冲击如同天罗地网将海云包裹其中,好似牢笼中的小鸟,难以挣脱封闭的枷锁。 “放弃?”海云手握寒花枪,停留在原地,任由灵术冲击将自己包围,“两个小家伙,你们是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呢——” “海云姐姐,你现在的实力还不是双子星阵的对手,如果你站在原地不动,自己能活动的空间会渐渐地被灵力冲击包围,就算是有通天大的能力也无济于事。”菲欧雷冷笑道,“所以,您是真的放弃了吗,海云姐姐?” 菲欧娜眯着眼睛似乎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海云姐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呢!和哥哥还有我一样,都是双灵脉,开启了二十四个脉门,而且拥有上古灵器海洋之心和两件世界级灵器,可惜的是现在她的灵器脉门依旧不够,而且每个脉门的质量并不高,还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才行。凭她这样的能力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红蓝相间的灵力如同一个巨大的茧将海云包裹其中。 “看来海云姐姐是真的放弃了。”菲欧娜叹了口气,“这么久才来一个人还以为能多玩一会儿呢——” 而菲欧雷却一声不发,沉默的看着那个被灵力紧紧包围的大茧。 “哥哥,你说是吗?”菲欧娜很少看见哥哥如此严肃的神情,沿着他的目光看向已经看不到海云的大茧,一种莫名的诡异感涌上心头。茧的表面开始微微震动,在不断的收缩和膨胀中发出嘟嘟嘟的响声。 菲欧雷嘴角露出微笑,诧异地说道:“要觉醒了——” “什么?” “海洋之心的第八脉门,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恐怕会是浩瀚无垠的大海。” 菲欧雷话音刚落的瞬间,菲欧娜双手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 强大的灵力从茧中迸发出来,这股灵力并不来自于双子星阵,而来源于海洋之心。 双子星阵崩溃的瞬间,一个雷电般迅速的身影从漫天飘落的实体灵力中划过,一身白银圣甲,左臂幻雷盾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雷电,右手的冰蓝色枪尖带着让人窒息的寒意。 “这才是真正的女武神。”菲欧雷感叹道,挥舞手中的蓝色法杖在周围画下奇怪的符号,“菲欧娜,我需要你的帮助。” 哥哥的声音拉回了走神的菲欧娜,“是的,哥哥!”她答道,天衣无缝地释放红色法杖,两人如同一个人。这一刻,她似乎回忆起当年和哥哥一起守卫雷岛的往事,战胜无数强大的敌人,自己之所以能变得这么强,原来是因为身边都有这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守护自己。 “一起战斗吧,像过去一样,让双子星的光芒照亮整个世界——”菲欧雷大吼道。 “是!” 比之强还要强大数倍的灵力向海云翻滚而来,红蓝相间的灵光点化作阑珊在天空中如同尘埃般起起伏伏。 海云心中无所畏惧,此刻是她一生中实力的巅峰,被双子星阵包围的瞬间,打开了海洋之心第八脉门。 这是一场豪赌,只有将自己至于危险中才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定将如此。 走向巅峰的道路坎坎坷坷,唯有克服恐惧,才能突破自己。 即使眼前的敌人远强于自己,海云终究提起手中的长枪,向天空坠落般的强大灵力扑去,没有任何犹豫。 海洋之心和双子星阵的光芒同时照亮了整个幻雷塔第十层空间,夺目的光彩暗淡下来后,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席卷的狂风吹断了花园高大的树木,湖边偌大的草坪翻了起来。 “这就是海洋之心的力量,仅仅八个脉门就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灵力,真难想象十二个脉门打开后是什么样的怪物——”菲欧娜喃喃道。 “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小看海洋之心,要知道海洋之心可是拥有整片辽阔大海的力量。凭借它,海族得以成为和羽族并肩的存在。海洋之心象征着大海,而对于拉普拉塔或者是左拉城来说,火圣古剑象征的是天空——”菲欧雷一本正经地说道,被风吹起的金色长发缓缓披在肩头,一双猩红色眼睛目视前方,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可仅仅是这样,还无法胜过双子星阵,八个脉门的海洋之心很难发挥出它最强的威力。” 离双子星守护者不到十米的距离处,寒花枪的枪尖依旧散发着寒气,海云紧锁眉头,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枪身已经被双子星阵实体化的灵力给牢牢锁住,为了抵挡刚才强烈的冲击波,幻雷盾已经灵力用尽。微风吹过海云身上冰冷的白银盔甲,盔甲上一道道划痕触目惊心。 “我输了!”海云最终还是放弃了,收回被束缚的寒花枪,关上自己全身的脉门。 双子星守护者相视一笑,脚下的双子星阵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哥,我们赢了,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虽然只是一刹那,当海洋之心第八个脉门打开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光。”菲欧娜天真地笑着,如同一个灿烂盛开的花朵,黝黑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对称的小酒窝,十分可爱。 菲欧雷点点头,对妹妹的话表示认同,但作为哥哥,不能完全表现出自己真实的心里想法。 海云穿着一身银白色战甲瞬移到双子星守护者面前,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潘多拉·希尔顿说的不错,现在的我还不是菲欧雷兄妹的对手,十层幻雷塔我只有止步于此了。” 菲欧雷伸了个懒腰,手中变出一个绿色的符印,然后把符印递给海云。 “海云姐姐,虽然你并没有通过第十层的考验,但这个符印对你的实力提升会有极大的帮助。” 海云看了看菲欧雷身后的菲欧娜,她笑着向自己点点头,于是海云放心接过这个神奇的符印。和灵力不同,这个符印更像是一种脉阵的阵眼。 菲欧娜说:“这个符印能提升灵术师的修炼速率,海云姐姐一定深有体会,对于海洋之心这种层次的上古灵器来说,越到后期,脉门越难打开,需要的灵力将会成几何倍速度增长。有了它,在海洋之心打开十个脉门以前都会有十分大的帮助。” 菲欧雷点点头表示对妹妹所说话的赞同,“不过,十个脉门之后,海洋之心恐怕会进入一个瓶颈区,至于是否能更上一层楼需要看你自己的机遇。千年以来能够打开十个脉门以上的海国国王并不多见,但每一位能做到那种程度的海王无疑会将海族推到最繁荣的顶端——” “原来如此。”海云收起符印,对菲欧娜和菲欧雷表示感激,同时对自己把花园弄得一团糟感到愧疚。 菲欧雷笑了笑,一挥手整个化为废墟的花园在一瞬间恢复到从前美丽的模样,海云对此十分吃惊。菲欧雷兄妹想要请海云到湖边的小屋喝一杯下午茶,但海云拒绝了。 “既然这里就是结束,那么便到此为止。克劳德还在外面等我,在雷岛大战之前我必须要赶回去,他需要我。”海云坚定不移地说。 菲欧娜十分不舍,她很喜欢海云,不仅是因为她长得美丽,而且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能不走吗,海云姐姐?你没有通过十七层幻雷塔考验,出去了就回不来了——来十层的人本来就不多,雅缇纳大人也说你是幻雷塔最后的挑战者,如果你走了,就没有人了!” 菲欧娜没有哭,嘟着嘴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海云蹲下身,摸了摸菲欧娜柔软的金色短发,“我知道,但如果不回去,克劳德会很危险。况且,我也不可能永远留下,因为我本不属于这里。” 菲欧雷要懂事得多,拍了拍菲欧娜的肩膀,安慰道:“海云姐姐走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海云也说道:“菲欧雷说的不错,幻雷塔不是还有雅缇纳、贝尔纳德、潘多拉·希尔顿和其他的守护者吗?你们平时可以在一块儿玩呀。” 说到这里,海云鼻子一酸,自己答应过雅缇纳通过十七层考验的承诺没有实现,止步于此让她倍感愧疚。虽然脸上勉强支撑着虚假的笑容,自己的心却十分悲伤。 菲欧娜揉了揉眼睛,破涕而笑,样子看起来很搞笑,“海云姐姐说的是,我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菲欧娜有哥哥,有雅缇纳和贝尔纳德大人,还有潘多拉·希尔顿叔叔,虽然他们都很古怪,但有时也很搞笑。贝尔纳德大人看起来很冷漠,其实她很爱大家的,如果不是奥雷波·菲涅尔国王陛下的原因,她也不会如此悲伤。还有雅缇纳大人,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其实一直都在关心我们,她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 “是吗?”海云感到很吃惊,“那你们去过安戈洛大殿吗?” “没有。”二人齐声回答。 菲欧雷先解释:“雅缇纳大人更喜欢在我们这里喝茶,其实她并不喜欢安戈洛大殿,她说那里是一座坟墓,埋葬回忆的坟墓。” 菲欧娜道:“她一直对当年死在自己手下的雷族人感到愧疚,所以总是将自己的内心包裹起来。” 菲欧雷又说:“还有潘多拉·希尔顿叔叔,他常常都是疯疯癫癫的状态,他还是走不出当年失败的困境,别人都说他是弄臣,其实他一直都想成为一个英雄。” 菲欧娜道:“海云姐姐,潘多拉叔叔应该给你讲过他的故事吧,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士兵——但他没想过,自己已经成为自己当初想成为的那个人,只是自己没有认同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终点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菲欧娜和菲欧雷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很久,海云则耐心地聆听,很难想象他们是当年封印雷牙的世界顶尖灵术师,而此刻,他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兄妹,两个孩子。 他们讲了很多关于雅缇纳、贝尔纳德和潘多拉·希尔顿的故事,不得不说每一个人都是那个时代的传奇。 “幻雷塔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菲欧雷说,“每一个守护者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当然海云还问到关于十层以上的幻雷塔守护者都是些什么人,双子星兄妹也含糊其词。 “十一层到十七层大多是无人镇守的领域,七层之中只有第十六层和第十七层是守护者镇守的。”菲欧娜道。 菲欧雷说:“第十六层是一个喜欢琴棋书画的老婆婆,第十七层是一位剑仙爷爷,不过他们很少露面,似乎对自己领域范围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菲欧娜又说:“第十一层到第十五层应该分别是:夜色冰海、绿泉、创神山、守望者平原和小亚丘陵,这些都是十分古怪的地方。” 海云在走之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这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 “克劳德和他的父亲奥斯汀是如何通过十七层考验的?” 双子星守护者同时回答道:“靠实力一层一层打上去的——” “他们用了多久的时间?” 菲欧雷道:“奥斯汀国王花的时间要长很多,但克劳德哥哥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在幻雷塔中实力最强的是幻雷塔塔主,雅缇纳大人。克劳德哥哥在安戈洛大殿便从正面将雅缇纳大人击败,自然后面的考验也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海云感叹道,“不知什么时候能真的超过他——” 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两股莫名的强大气息出现在海云的身后。 “那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双子星的目光也被吸引,不远处有三个高低各不相同的人。 他们分别是幻雷塔塔主雅缇纳、二层至八层守护者贝尔纳德和第九层守护者潘多拉·希尔顿。 海云对他们三人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而双子星守护者似乎不以为然。 雅缇纳依旧是一身黑白相间的晚礼服,手中抱着咕咕伞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一身白色华服的贝尔纳德,手中捧着漆黑圣典,步伐优雅而从容,嘴角挂着平静的微笑。身材最高大的潘多拉·希尔顿跟在最后,戴着那张白色似笑非笑的面具充满了神秘气息。 “雅缇纳大人,贝尔纳德大人,还有潘多拉·希尔顿先生——”双子星喜出望外地奔向三人。雅缇纳和菲欧雷打打闹闹,菲欧娜羡慕着贝尔纳德绝世容颜,潘多拉·希尔顿则向海云走来。 他脱下那顶军帽,恭敬地鞠躬道:“你好,公主殿下,吾等在此为您送行。” 海云礼貌地回礼,身上银白色的战甲消失,换上之前的白色短袖衬衫和红黑色相间的格子裙。 雅缇纳、贝尔纳德、菲欧雷和菲欧娜向她走来。 海云欣慰地笑了笑,他们都是来自各个不同时代的英灵,为了守护雷岛而永远被禁锢于这个幻雷塔之中,虽然嘴上不说,但已经成为了一家人,深深的羁绊已经形成。 “搞什么名堂,原来你到第十层就是极限啦——”雅缇纳率先说道,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真的能够通过十七层考验呢——” “能走到这里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贝尔纳德喃喃道。 菲欧娜道:“海云姐姐是很努力的啦,海洋之心第八脉门打开的瞬间还真是让我们吃惊。” 菲欧雷补充道:“那一刻我似乎找到了当年的影子。” “是吗?”海云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还不是输了。” 贝尔纳德、雅缇纳和潘多拉·希尔顿都露出极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竟然打开了海洋之心第八脉门——” “可以啊,不过你还不是我的对手。”雅缇纳矫情地说道,抬起手中的咕咕伞指着海云,“要不要我们现在再来较量一番。” “不用了,不用了。”海云连忙拒绝。 “恭喜,你的潜力很大——”贝尔纳德冷冷道。 “哈哈哈,不愧是美丽、智慧与力量共存的海云公主,你就是明日大海的主人,海洋之心的传承者,未来最伟大的海族女王,海国将会在你的带领下走上世界的巅峰,我,潘多拉·希尔顿在此衷心恭贺海国未来女王突破——” 潘多拉看了看众人难看的脸色,好不容易咽下自己的话,“好吧,我闭嘴。” 众人哈哈大笑,连贝尔纳德冰冷的脸上都露出了难得温暖的微笑。 不知不觉,短暂相遇的这些人,似乎成为自己十分重要的人。离别之际,心中竟然产生几分不舍的情绪,他们都是幻雷塔中的英灵而已,仅仅一面之缘。 谈笑中,海云轻轻刮走眼角的泪水,为此而落泪实在是太丢人了。 贝尔纳德拿出漆黑圣典说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记录在漆黑圣典之中。”她拿起手中墨色的灵力,优雅地在漆黑圣典中肆意挥洒。 潘多拉·希尔顿向海云敬礼,虽然海云告诉他不要再做这个尴尬的动作,让他惊奇的是,这次海云并没有阻止他。 雅缇纳则是强颜欢笑,黑白相间的脸显得极为扭曲,但还是尽力开着玩笑:“小子,你出去了可别哭鼻子啊,因为你走了后,我们就再也无法见面了。” “不会。”海云道,心中想:希望雅缇纳大人才不要躲在某个角落哭鼻子。 “姐姐,我会想你的,出幻雷塔后一定要和克劳德哥哥一起幸福地生活哦~~”菲欧娜还是那样天真,心中想的都是这些情情爱爱。 “海云姐姐,你一定要帮克劳德挺过难关,他离十层雷法仅有一步之遥——”菲欧雷道。 “一定,一定。”海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要太沉重。 片刻的沉默后,微风拂过众人的眼睛。想哭的心中都哭过了,要哭的都憋着,看上去所有人都是快快乐乐的。 “走吧!”贝尔纳德静静说道,“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还有更多的人等待着你,幻雷塔只不过是梦幻中的泡影而已。” 雅缇纳缓缓道:“现在的你已经具备和灵器传承者一战的实力,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她指了指周围,“我们这些人都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怪物,而你将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传奇。” 黄昏下,斜阳透过树林间的缝隙照耀整个花园,零零散散的微光在草丛中星罗棋布。 “我走了。” 海云望向天空,这是第十层最美丽的风景,她还记得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刚来到幻雷塔安戈洛大殿的神秘。 一幕幕从她眼前滑过,安戈洛大殿的黑色宝座、骸骨阶梯中的白骨森林、黑夜镜湖旁的死亡剑客、诺亚麦田的阳光、卡恩镇的骑士、贡嘎尔山脉、巴娜河的夕阳、樱花巷中的白夜狐、阿婆和阿箐还有抱着蓝色皮球的小风—— 梦的碎片化作蝴蝶消散在无尽的天空。 当她再次低下头平视前方想看看他们的身影,却没想到一切都消失了。 自己正站在日泉湖旁边,呆呆地望着水中的倒影发呆。天空中悬浮的幻雷塔依旧在那里,可是自己再也无法进入和他们相见。 一声再见都没有说,就消失了。 海云眼角流下两行泪,沉默半晌,然后悄悄将其抹去。 “他们一定不愿意我为此而落泪。” 如梦初醒,拿着伞的小恶魔、抱着黑色古籍的绝世美人、带着滑稽面具的弄臣还有男女颠倒的双子星。 这一切都挥之不去。 寒风吹来,海云已经记不得离开时的温度,现在是多久?她环顾四周,雷岛依旧风平浪静,血缒海湾上空的雷术灵阵释放出强大的雷电冲入天空,十分威严。 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眨眼间来到自己面前。 “欢迎回来——” 虚妄地抬起头,克劳德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海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0日。” 第一章:不速之客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在森林深处住着一位十分普通的树国人。这可不是那种充满腐朽味道的森林,遍地都是沼泽,随处都是坟墓的地方;但是,它也并非是那种空旷、充满阳光的地方。 树林的深处有一间小屋。像是苹果般浑圆、涂成墨绿色的大门,在正中央有个布满铁锈的金黄色门把。大门打开后,是一个圆管状像是隧道一样走廊,直接通向客厅。这里有着精心装饰的墙壁,地板上铺着地毯和瓷砖,四处还摆着许多打磨光亮的椅子。 这位树国人是附近小有名气的商人,他的名字叫吴光。吴氏一家人自古以来就住在森林这一带,附近的邻居都很尊重他们。不单只是知道他们大部分很有钱,也是因为他们很保守、做事情总是小心翼翼,即便是很难完成的事只要交给他们,就能完成到尽如人意的地步。期间不会出任何差池。 有关吴光的母亲,到底是树国人还是雪国人?时至今日也没人搞得清楚。的确,吴光的父亲身材较为矮小、面容也不帅气,可他的儿子吴光偏偏是那种能吸引所有姑娘目光的英俊男子。所以,人们猜测,这份美丽至少不是从父亲那里遗传而来的。 吴光总喜欢穿着鲜艳的衣服,多半是绿色和黄色,然后穿一双品质较好的山羊皮靴,走在从森林到集市的路上,自豪地享受着美丽姑娘们投来的爱慕眼神。一头浓密的卷发、灵巧的手指、开朗的面容,笑起来十分爽朗。 想必,只有雪国人才能给别人这样好的影响吧!即便是优雅的树国人和浪漫的龙国人也无法做到的。 尽管如此,吴光从父亲那里还是遗传了很宝贵的东西、一种让人可以发家致富的手段——经商。 凭借吴氏家族这种诡异的传统,无论是在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总能够通过经商活得有滋有味。吴光在三十岁前就已经赚够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于是他决定在这个没人居住的森林里定居,花很多钱在这里建造了整个川渝省最豪华的别墅。 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居住在这里,然后把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完成。与世无争的生活也许就会这样结束。 不过,奇妙的缘分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尽管,第二神圣联盟已经建立了四百五十六年,从雷岛海战之后,世界各地都没有了战争的迹象。 —— 吴光用完早餐,正坐在门口的花园写着自己的小说,安道尔就在这时出现了。 说到安道尔,他的传奇故事就算用所有的羊皮纸卷轴书写恐怕都不够。即便是故事的结尾,谁也都很难想象,他还会当给世界什么样的奇迹。 不过,在此之前,毫不知情的吴光当天早上所见的,只是一名拿着灰色拐杖的老人。他带着破烂的尖顶帽,披着邋遢的斗篷,围着围裙,白色的胡须直达腰际,脚上还穿着笨重的靴子。 “早上好啊!”吴光没有停笔,真诚地说道。太阳暖呼呼的,草地十分翠绿。不过,安道尔挑起又长又浓密的眉毛打量着他。 “这位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安道尔问,“您是要问候我早上好吗?” “您说的对!”吴光说:“今天非常适合在屋外写作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在我旁边找个位置坐下。整片森林除了我之外几乎没有人住,如果错过我这个喝早茶的地方,恐怕要等到下午才能找到下一家了!赶路的话,没什么好着急的!今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说完,吴光又低下头,手上的笔哗哗地在羊皮纸上划动。 “真厉害!”安道尔感叹道,“您是小说家吗?可惜,虽然我有更好的故事,但实在找不到时间把它们都写下来。” “哦?那可真是很遗憾的事情呢。” “我正想要找人和我一起参与未来的一场冒险,找了三年,还是没有找到合格的伙伴。” “当然啰!现在是什么时候啊——第二神圣联盟456年。大家都是老老实实过活的普通人,不需要什么冒险。冒险这种东西呀,存在于小说中就好了。我实在搞不懂,明明从书里就能看到的故事,为什么非要去经历?”吴光将拇指插进腰带,然后又端起一杯清吹了几口。 随后,他又埋下头,开始写作,假装没时间理会这个老人。他已经暗自决定了,这家伙和自己合不来,总是要让自己去冒险,所以希望他尽早离开,不要打扰到自己的生活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这老家伙还是不打算离开,倚着拐杖,一言不发地打量着眼前的树国人,直到吴光觉得浑身难受,就像是踩在火炉上一样。 “早上好啦!老先生。”他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我不需要冒险!您可以去森林外的农庄看看,或者是沿着河流到附近的村落打听打听。”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请对方赶快滚蛋。 “早上好,早上好。这可是你说的,但如果我不走的话,早上就不好了。”安道尔说。 “亲爱的老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让我想想,我好想根本不认识你,对吧?” “是的,是的。但我认识你,我知道你的名字,吴光先生。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名字,只不过您不会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的糟老头子和那位大人是同一个人。我的名字叫安道尔,卡拉贡白袍法师就在下!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林语的儿子竟然会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似乎我就是个疯子。” “安道尔,安道尔——天哪!你该不会就是那个卡拉贡的白袍法师吧?白色魔法杖,卡拉贡唯一能够移动的圣泉,拥有无限魔力的白魔法石。我还记得这个家伙,宴会上许许多多故事的主人公,是伟大的探险者、理想家。一个人让烟火大会持续到天亮,火树银花的晚上连星星都看不到。天上挂着莲花、龙嘴花和金银花的样子......天哪!”吴光的作家本性暴露出来了,丰富的语言顿时脱口而出,随随便便就是很生动的句子。“天哪!妈呀!”他继续兴奋地说:“这个安道尔还影响了好多宁国的年轻法师、据说现在宁国其余六位传奇法师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好友!黑袍法师墨文光、蓝袍法师罗兹、绿袍法师莫顿......传说他们年轻的时候一起去外面的世界找过精灵和妖族呢!可让人奇怪的是,安道尔在十多年前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多人都以为他死在外面的世界了。可卡拉贡一直没有更换过白袍法师的人选,说明他这家伙一定还在哪个角落活得好好的.....实在是抱歉,我没想到阁下会造访这里......” “不然我还能去哪里?”白袍法师说:“不过,我倒是很高兴你记得我那么多事迹,至少,你对我的印象很好,看来邀请你与我一同前行还是有希望的。” “拜托,行行好,我根本就没有去冒险的欲望。” “错,你有!而且从一生下来你就是个渴望风险的人。事实上,我和你的母亲是好朋友,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将会让你如愿以偿,亲自让你参加这次的冒险。而且——只要你能够完成这次冒险,还会有可观的收入。” “失礼了失礼了!多谢您的好意,但我真的不想要任何冒险,这辈子都不需要。我记得自己说过吧,冒险这种事存在于故事中就好了,而且我已经赚够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们说过早安吧!记得有空来喝茶,明天也行!就这样——再见!”话一说完,这名树国人就收拾好自己的笔和纸匆匆忙忙地进了屋子,在不失礼的限制下尽快关上了大门。毕竟,传奇法师还是法师,卡拉贡来的人都得罪不起,这些家伙是比灵术师更加神秘的存在。 “搞什么鬼,我凭什么要请他喝茶呀!”他一头冲进餐点室,同时责备自己。他才刚吃完早餐,但在经过这一场惊吓后,或许来些红茶和点心有助于平复他的情绪。 与此同时,安道尔依旧站在门外,露出慈祥的笑容。笑了一阵后,他推开几步,用魔法杖的尖端在吴光的大门上轻轻一指,刻上了个奇怪的记号,然后就大大咧咧地转身离开了,此时吴光正好喝完第三杯加了两勺糖的红茶,庆幸自己用高明的手段躲开了一次没有必要的冒险。 到了第二天,这家伙几乎完全忘记了安道尔。除非他把事情写在日记簿上,否则他这位大作家的记性实在不怎么好。 距离下午茶的时间不久之前,门前传来清脆的门铃声,他这才想起来!他慌乱地煮起开水,准备了另一个茶杯和碟子还有几块蛋糕,飞快地跑向门口。 “抱歉,让您久等了!”他本来打算这么说,却发现眼前的并不是安道尔。对方是一名长着大胡子的兽国人,戴着深绿色帽子,拥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门一打开,他就闯进来了,仿佛主人和他是好兄弟一样。 他将练着兜帽的斗篷,找了个最靠近的衣帽架挂了起来,接着说道:“红庐山准备就绪!”他深深一鞠躬说。 “吴光准备就绪!”树国人惊讶地忘记该问什么。随之而来的沉默让人有些尴尬,他补充道:“我准备喝茶,请来和我一起享用。”或许有更加灵活的话语,这样听上去有些生硬,但他的确是诚心诚意的;而且,一位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至少有两百五十斤的兽国人闯入家中,一句话也没有解释,你又能怎么办?更别说他是灵术师,即便是普通人,树国人在身体素质方面和兽国人完全无法相比。 他们在桌边做了没多久,其实两个人也就只吃了五块蛋糕,比前次更大声的门铃又响起来了。 “我先去看看!”树国人又再次冲到门口。 第二章:不请自来的派对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你可终于来了!”他本来准备对安道尔这样说,但出现在眼前的又不是安道尔。对方是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雪国人,披着一身白色的斗篷,一头红棕色的齐耳短发,眼睛是玛瑙般的红色。和红庐山不一样,雪国人一进门就拍了拍自己全身,仿佛干净的衣服上有灰尘似的。然后他顺手把披风挂在另一个衣架上,伸出右手向吴光问好。 “在下杰内西斯、雪国人,很高兴与您见面,吴光先生。” 吴光吃了一惊,照礼数来说,雪国人不应该如此繁文缛节。事实上,树国人才更应该具有绅士风度,这位在树国出生的作家不免猜想杰内西斯收到了树国的高等教育。修长的身材、英俊的面庞、有力的四肢、彬彬有礼的谈吐,和红庐山不讲理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难怪雪国人在联盟中给人的印象一直都不差。 “很高兴阁下光临寒舍,令小屋蓬荜生辉......”吴光答道。 他喜欢这位访客,总的来说这位雪国帅哥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但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蛋糕和红茶可能会不够。身为树国人,怠慢造访的客人是最非常失礼的事情。 “快进来,先喝茶吧!”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终于勉强说道。 “好心的先生,谢谢您的款待,我会尽量不给您带来过多的麻烦。”杰内西斯边走边说,衣领间散发着某种不知名的香味。 “放心吧,蛋糕和红茶都是够的,如果不够的话,到最近的镇子上去买也会花不了多长时间。”吴光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回答,自从父母去世后,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几乎很少去过别的镇子,一般都是在上一个月底买够下一个月的必需品,然后窝在家里享受独居带来的快乐。 吴光双脚就这么自顾自地忙起来了,除了说好的红茶和蛋糕。他还到酒窖中装了一大罐米酒,然后又到菜园里弄了些向日葵花籽——这原本是他打算留到下个月吃的,准备拿来当做餐后小吃。 当他回来之后,杰内西斯和红庐山已经像是两个老友一样交谈起来,很难想象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居然会有共同话题。吴光把父亲珍藏多年的米酒和自己精心制作的蛋糕放在桌上,门铃声又大声响起来了,而且还连响了三次。 “这次一定是安道尔了!”他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时心中猜测,但这次依然不是。又来了两个人,两个都带着棕色的兜帽、银色的腰带、留着拉碴的胡子,背上背着一袋行李和一面圆圆的盾牌。门一开,他们就不老实地冲了进来,完全没有把这个房子的主人吴光看在眼里。 “亲爱的先生们,下午好啊——”吴光把声音拖得很长,这两个人给他的影响实在差极了。 “你好,有趣的树国人,我是大力,很高兴见到你。”其中一个说。“二妮也是!”另一个人补充道。两个人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迅速地脱下帽子,深深一鞠躬。 “在下荣幸认识二位。”吴光这才按照礼数回答了他们。 “我们是两兄弟,取名的时候爸爸想让我力气大,所以叫我大力!” “是的哥哥!妈妈想要个女儿,但生出来的是男孩,所以我叫二妮——” 吴光看着两个活宝,猜测到:应该不是龙国人和雪国人,当然也不会是树国人。至于兽国人么——他们的身高也只有一米五出头,比自己还要矮半个脑袋,所以绝对不会是兽国人。他们背上没有遮阳伞,绝不可能是雾国人,因为雾国人的皮肤在阳光的暴晒下会龟裂。不用说,没有是宁国人的可能,这两个家伙完全不像是会魔法的样子。 ——嗯,只有可能是沙国人了。 在吴光思考的时候,两兄弟已经走入了茶厅。 “原来杰内西斯和红庐山都已经先到了。”大力说,“让我们庆祝庆祝吧!” “庆祝?”吴光皱了皱眉头:“这听起来可不太妙,我一定要好好想想应对之策才行。”他躲在角落看着四人坐在桌子上谈笑自如,大声地讨论着自己从未听说过的精灵故事,万花潮的奇遇,青都沼泽的落日,妖兽的传说,还有各种各样他不想多听的,因为这些事情和神圣联盟教的历史课上的知识完全不同,听多了容易怀疑人生。这时,叮咚铃铛,他的门铃又响了,好像是某个顽皮的小孩使出全身力气把门铃扯掉一样。 “又有人来了!”他眨着眼睛说。 “从那声音听起来,我猜应该是三个人。”二妮说,“而且,我们来之前就感觉她们跟在我身后。” 可怜的吴光就这么坐在客厅,双手捧着脑袋,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这些客人究竟会不会留下自己这个月的口粮。看来自己过不了几天又要去一趟小镇,真是麻烦透顶了—— 然后,门铃又肆无忌惮地大吵大闹起来,他只得拖着沉重的步伐跑去开门。开门之后他才发现,正如大力和二妮所说,面前确确实实是三个人。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她们是三位长相十分清秀的姑娘,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身材高挑,脸蛋上带着一些婴儿肥,看起来可爱又善良。三位姑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外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从同一个娘胎中出生的。 当吴光站在门前发呆的时候,所有姑娘就一涌而入。 “感谢您的款待,吴光先生。”三人几乎同时说道,她们分别是阿木、阿林和阿森。很快地,三顶一模一样的紫帽子都被挂在衣帽架上。吴光很难判断出她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姑娘既有礼貌又似乎不懂得礼数,至少说不是贵族出生的,接受过上等教育的人都会为自己的突然造访感到抱歉,正如杰内西斯刚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但从开门到现在,这些女孩什么都没有表示。虽然长得个个都如同花儿般善良美丽,吴光心底还是有些反感。 姑娘们很爽朗地加入了同伴的行列,这些人已经可以举办一次派对了。阿木要和米酒、阿林要和红茶、剩下的一个阿森则是想要吃蛋糕。因此,这个忙碌的树国人,就这样忙进忙出了好一会儿。 炉灶上正煮着一大壶咖啡,蛋糕已经全部阵亡,不速之客们开始进攻剩下的麦饼,这时,门上传来了阵阵的敲门声。这次不是门铃,而是在树国人漂亮的绿门上有频率地敲打着,声音很清脆,似乎蕴含着悠扬的旋律。 吴光脑袋中一团混乱,什么也搞不清楚,这时他这辈子最混乱的一个下午。他猛地一下拉门,门外的人都走了进来,一个接一个地把自己的兜帽放在衣架上。这次来了更多的不速之客,又来了五人!安道尔就站在他们身后,拄着法杖露出坏笑。他在门上做了个法术记号,而且,在刚才进门的时候,那个指导这些不速之客前来的法阵已经被他抹掉了。 “小心点!小心点!”他说。“我说吴光啊,让朋友在门口苦等着,又冷不防地突然开门,这可不是树国人的风格啊!请容我介绍——来自神圣雾国的朋友——横三、冷五、名七、九芸!” “很高兴遇见你。”横三、冷五、名七、九芸排成一列说道。然后,他们纷纷放下雾国人随身携带的遮阳伞和自己头顶的帽子,淡绿色的、天蓝色的、银灰色的、还有浅红色的。 “大家都到齐了!”安道尔看着那十一顶适合宴会的鲜艳帽子和他自己的尖顶帽挂在帽架上,说:“这可真是难得啊!希望迟到的人还有东西可以吃啊!那是啥?茶!不,谢了!出门在外,喝点酒暖暖身子也好。如果不是像水一样清淡的米酒,而是红酒就好了。” “我也是。”横三冷冷说道。 “还有红莓果酱和苹果派。”冷五说。 “还有烤猪肠和胡椒。”小伙子名七很激动。 “还有炭烧鱼和生菜。”雾国少女腼腆地笑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在来点蛋糕、米酒和咖啡!”其他不速之客大喊道。 “吴光先生,您是个好人,千万别忘了熏腊肉和腌黄瓜!”他们又补充了一句。 可怜的树国人连滚带爬地冲进餐点室,头脑中一片空白,开始怀疑这次是不是一场最让人担心的冒险杀进了自己平凡的生活。等到他把所有的锅碗瓢盆刀叉都用大托盘装好之后,已经汗如雨下、满脸通红,还觉得相当地不高兴。 “这些人太没有礼貌了!他们不就正站在饭厅中吗?如果他们肯帮忙的话,外面已经重新布置好了——”他大声说。 众人坐在餐桌上把酒言欢,就连他看得最顺眼的杰内西斯都变得让人反感。吴光坐在壁炉边的小凳子上,啃着一块小饼干,他的食欲已经暂时消失了,试着强行镇定下来,表现出一切都稀疏平常。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和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吃了又吃,聊了又聊,时间不停地流逝,最后,整个饭厅一派狼藉。 吴光站起身,准备去收拾所有的餐具。 “诸位应该都会留下来吃晚饭吧?”他用最镇定、最有礼貌的口气问道。 “当然啰!”名七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也许会在这里住上一阵,这么晚了出门是很危险的。” 说着他们其中有些人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乐器,然后坐在自己位置上演奏了起来。杰内西斯吹着银白色的口琴,悠扬的曲调中充满雪国人特有的风味,站在旁边似乎都能看到千里之外的雪山。红庐山摸出一把短小的牧笛,搭配着口琴浪漫的曲调,一阵阵如同春雨般清脆的声音弥漫在房子内。三位姑娘拨弄着面前组合出来的琴弦,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看到她们眼眉低垂的样子,吴光可以确定她们是龙国人,因为这种可以在旅途中随身携带的琴弦是龙国所特有的。沙国人大力和二妮敲着鼓,雾国的四人伴随着曲调清唱着—— 信念记忆捉弄人! 他身虽死却永生! 群山向着太阳爬去—— 眼前无尽辽阔景色! 生命充满鲜花显现! 等待那一必然的时刻—— 光辉道的尽头是终点! 第三章:商讨冒险计划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当然,他们并没有像歌词内容中描述的那么浪漫,可怜的树国恩则是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想要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红庐山躺在靠近窗边的红木椅子上和安道尔在小声地交谈,杰内西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读着一本泛黄的诗集,大力二妮跑到庭院前面的空地上拔出随身携带的宝剑互相切磋,三位龙国女孩则是在吴光房间内游走欣赏着客厅中不同寻常的装饰,四位雾国人选了个靠近壁炉的位置喝着小酒,但又害怕皮肤受热过多龟裂而不敢靠得太近。 在微弱的光线中,周围似乎产生了一种神秘的气质。 “再来点音乐吧,大家要快乐起来呀!” 大力和二妮立刻跑到他们的背包旁边,拿回了两把十分典雅的小提琴。红庐山则继续吹着自己的牧笛,杰内西斯又从内包中掏出一个和刚才演奏相似的口琴,组成了一套真正意义上管弦乐的布鲁斯口琴,龙国三姐妹把琴弦竖着,雾国四人从伞柄中取出小小的口哨。 龙国少女一拨琴弦,甜美的音乐立刻倾泻而出,让吴光忘却了身边一切的烦恼,飘向遥远的世界尽头,看着天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月光,远离了附近的小河和山丘。 夜色渐渐笼罩整片森林,炉火也慢慢熄灭了,影子跟着消失,但他们依旧继续演奏着,一个接一个的,边演奏乐器,边唱歌,低沉的声音吟诵着古代的史诗传奇。对远方的幻想是他们歌谣中的一部分,只是,没有音乐的搬走,不知道这首歌是否还同样动听。 跃过冰冷高原和迷离, 穿过无尽之海的别离, 我们需在清晨前出发, 抵达百花盛开所在地。 风铃吹过屋檐沁人心脾, 过往先人立下丰功伟绩, 迷失之地的梦塔之上,雪迷城遥不可期 红莲沼泽地底沉睡着千年传奇, 埋葬于沙海之下,远古的国王 拥有无尽黄金与珠宝, 光辉森林外,永冻苔原的尽头 是精灵般的妖族, 在万花盛开的地方,充满生机的国度 她的笑容千金难买—— 捕捉日月的光辉,藏于宝剑柄上的钻箍。 在银项链上挂着, 纯净的苍穹,在皇冠上镶嵌着 金丝炎凤, 他们捕捉天地的力量 穿过圣兽山和万诗之海, 跃过创世神山脉, 抵达无尽之渊, 我们要在天亮前出发, 解开黑白双皇星的秘密。 他们替自己打造讴歌一世的宝物, 震天动地,传奇已逝 它们静静藏匿,无人知晓 人、妖、天使、海都未赏其色。 松树在高地哭嚎, 强风在夜间喧嚣。 黑白世界画出的是没有情感的世界。 谷中钟声响亮,神情仓皇 魔笛般的歌声响起, 冒险者从未有返程的人。 高塔和厅房,月光下湖泊烟雾笼罩。 脚下,悲叹声从山脉中传来, 低深的地窖中古洞幽暗, 我们需要在天亮前离开, 为解开黑白双皇星神秘的面纱,不惜与魔笛一战! 随着他们的歌曲,树国人吴光开始对那些结合了灵巧双手、智慧和灵力打造出来的东西感到深刻的爱恋;没有开启任何脉门的他产生了一种强烈、嫉妒的情绪,此时,他身体内那种向往远方的冲动苏醒了,他想要去看看那伟大的山脉,聆听千里之外松树的歌谣和瀑布的雄壮,探索百花盛开的地方,身上配着利剑而不是平凡的木杖。他看向窗外,黑暗的天空中星斗闪耀,让他想起了自己小说中主人公的冒险。突然间,小河边一阵火光闪过,可能是夜晚中的萤火;这却让他想起了星辰平野阔,把天幕中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在星空中。他叹了口气,立刻恢复了神志,再度成为与世无争的小说家吴光先生。 他站起身,不太想要去点亮油灯,只是想要作个样子,躲在酒窖里,等这些不速之客全走光后再出来。突然间,他意识到音乐和歌曲全都停下来了,所有人的眼睛穿透黑暗,闪闪发光地看着他。 “你要去哪里?”安道尔的口气十分严肃,似乎已经猜到吴光心中想些什么。 “我只是想要弄点灵术长明灯来。”他满怀歉意地说。 安道尔诡异地笑了笑:“这些朋友们不需要灵术长明灯哦,也许黑暗更有氛围。要知道,黑暗是和讨论秘密,在天亮之前还有很长的时间。” “当然,当然!”吴光坐下身,一不小心没坐上板凳,却撞到了卢比旁边的火钳和铲子。 “小心点!”杰内西斯说:“听听安道尔先生要说什么!”安道尔轻咳一阵后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杰内西斯、红庐山、沙国、龙国和雾国的朋友们!我们聚集在这位好心的树国人家中,这位最棒、勇敢的树国人,希望他能长命百岁!在此,敬畏他的勇气和食物!”他停下来换口气,顺便希望能获得树国人礼貌的回应。不过吴光纠结的思绪都要让他整个人崩溃了。因此,安道尔继续道: “我们在此聚会是为了讨论我们的计划、方法、企图、政策和工具。我们在天亮之前就必须踏上漫长的旅途,这次旅程,我们其中部分人,甚至包括我在内全都可能无法回来。这是严肃的一刻,既然大家相聚于此,已经都很清楚目标。针对可敬的吴光先生,我们可能必须简短地解释一下目前的确实状况——” 这就是安道尔其中的一个形象,他是联盟中公认的智者,无论是成为战士、领袖、参谋师、或者是伴侣,他都能获得别人的认可。如果时间允许,他可以这样一直长篇大论地说下去,三天都不会停下来。不过这次,他被粗鲁地打断了。 可怜的树国人再也仍不住了,一听见‘无法回来’这几个字,他就感觉一阵呕心反胃和想要尖叫。很快的,那声音像是从远古战场传来的嘶吼声,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颤。安道尔立刻用魔杖点亮了光,在这绚丽的光芒中,可怜的树国人吴光跪在地上,像是快要融化的果酱,不停地发抖。然后他趴在地上,不停地大喊“闪电!闪电!”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只能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于是,他们把这家伙留在原地,一伙人又继续讨论秘密的计划。 “吴光先生太容易兴奋了!”杰内西斯在众人坐下来的时候说:“有时会像这样发癫,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说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逃走。” 所谓的危险,是那些在冒险旅途中遇到的未知数。杰内西斯和安道尔就才曾遇到过很多让人毕生难忘的景象,比如说看不到太阳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直接把海面劈成了两半;还有一次是创世神山,一迈过山脚下的结界,整座山就变成了一片火海;还有万花潮的花妖女王,就算是白袍法师也不是对手,漫山遍野的鲜花化作无尽的花海,如同落幕的夕阳涌入地平线的气势袭来—— 安道尔推荐在此次冒险中带上吴光,这位胆小又无法开启脉门的树国人。红庐山‘哼’了一声,在他看来这家伙根本不是兴奋而是害怕;他看起来不像是能对整支探险队有帮助的人,如果在某些环境中大吵大闹说不定还会让所有人丢了性命。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完全没有勇敢的品质,更像是位惜财如命的树国商人。真希望安道尔先生看中的人没错——” 兽国人对树国伪君子的民族歧视心态暴露了出来。 横三也有些犹豫:“你们认为他可以吗?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可比原来还要凶险百倍呀,如果带上一个胆小的人,一路上会很麻烦的。别说找到黑白双皇星戒,就连穿过光辉森林都很难吧——” 过了一阵,吴光喝了些东西后,他一直都在门口偷听。听见“惜财如命的商人”的时候,他真的很生气,突然间觉得自己宁可少吃一顿饭、不睡在床上,也要被认为是个勇敢的树国人,吴家人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如果自己能开启脉门的话,说不定都已经向没礼貌的树国人发动进攻了。 他转开门把,走了进去。“抱歉,打扰诸位。我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讨论,我并不想假装了解你们在讨论些什么,或者你们为什么提到到黑白双皇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我想有一点没有听错——你们认为我不够好,我会让你知道的。当我看见一群从未见面的不速之客时,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我一点礼数也没有少。告诉我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会试着去完成,即使我必须穿过光辉森林,睡在地上吃蛇肉也在所不惜。” “是的,是的,但我们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安道尔会选择你——”冷五说道:“事实上,对我们来说,多一个送死鬼,少一个送死鬼都是一样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在哪里玩儿完。不过安道尔告诉我们,一次伟大的旅行必须要有个见证者,他说在这一带有位很优秀的小说家,一定会让我们的故事流传下去。” “当然,我们这次是要成为比奥斯汀·菲涅尔更加伟大的人,我、红庐山、杰内西斯、大力、二妮、阿森、阿林、阿木、横三、冷五、名七、九芸,算上吴光先生,冒险团队就有十三个人了。要好好享受这种命运,不然碌碌无为的一生没有任何意义。” “对吗,吴光先生——” 他慈祥地看着吴光,然后又挑起眉毛看了看周围,直到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才对!”安道尔说:“伙伴之间不需要无谓的争吵,既然我们选择了吴光先生。你们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就是了。如果遇到困难他逃跑了,就让他离开吧,到时候我们可顾不上那么多。但是,你们可别小看他,他可是深藏不露的家伙,虽然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你们将来如果可以活下来,也别忘了感激我。对了,吴光先生,去拿灵术长明灯吧,让我们看个清楚。” 第四章:黑白双皇的传说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在一个中型灵术长明灯的光亮下,他摊开一张像是地图的纸张。 “这是横三阁下祖父在他年轻的时候从迷雾沼泽带回来的地图,这是进入妖族领地的道路。”他指着光辉森林、迷雾沼泽、圣兽山这三个区域,“除此之外,还有雪国以北的永冻苔原和树国西面的圣盔谷——” “我看不出这对我们有多大帮助。”横三看都没看一眼,失望地说道:“这张地图陪伴了我一生。这些所有地方——神圣联盟的边界,周围的景物都记得很清楚,我也知道其中有很多暗道,当年妖族和人族战斗时留下的灵术法阵也一清二楚。可是,知道这些又怎样?前往黑白双皇星墓地难如登天——” “有没有考虑过圣兽山,标记着棕色的远古妖兽标志,”大力说,“如果能顺着圣兽山脚,向妖族内地延伸,这样说不定可以从万花潮的边界上绕过去。” “可是如果我们要穿过圣兽山,很有可能会在途中遭遇到兽妖——他们虽然比花妖好处理,但也不是省油的灯——”名七说。 “有个地方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安道尔说,“横三您的祖父在光辉森林西面标注了一个符文。还有一个相同的符文指向万花潮的另外一侧!这标志着一个能穿越万花潮的密道。” “以前或许是密道。”横三有些犹豫,“但我们怎么知道这条路至今还存在,或者已经被妖族人占领?” “或许吧,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绕开万花潮。” “如果硬闯呢?” “这不是开玩笑的,横三先生。”安道尔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是我们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毫发无伤地穿过万花潮根本不可能。万花潮女王是足以媲美史诗级妖兽的存在,曾经八大妖族同时进攻万花潮,结果是全军覆没,更不要说我们十三个人了。” “的确没错,如果在抵达黑白双皇星墓室前探险队就死伤惨重的话,更不要说找到黑白双皇星戒了。”横三说。 “除此之外,”安道尔继续说道,“我到也忘了说,关于这个密道口有一个特殊的灵阵,当然地图还附有如何开启灵阵的羊皮纸,这是我从一个靠得住的老朋友那里得来的。就在这里!”他递给横三一面布满灵术刻印的羊皮纸,“一定要好好保管!” “我一定会的,”横三说,边用一个精美的盒子将羊皮纸封装起来,在上面施加了特殊的灵术封印,受到外套内,“这个消息让我们冒险的成功概率大大增加,到目前为止,虽然我们还不确定该怎么做。但我们应该如地图中所说,先向西走,尽可能避开智慧殿堂的人,小心地穿过光辉森林。然后找到密道——” “如果我们对光辉森林的情况足够了解,应该会节省一定的时间。可事实是,即便是仅有的树国人吴光先生,也对光辉森林几乎一无所知。”杰内西斯道。 “我们可以从那边沿着湍急的河流往上走,”红庐山自顾自地说:“这样的话,可以来到曾经的古战场遗迹,也就是光辉森林的背阳面。不过这样一来,被神圣联盟发现的概率会增大很多。而且,途中如果遇到妖兽就麻烦了——” “这样可不好。”安道尔说:“除非我们这里有天下无敌的战士,甚至是个以一敌万的英雄才行。我试着找过这些家伙,但他们都要为自己的国王和人民效力,如果多些像杰内西斯这样的英雄就好了......我们继续讨论下去吧,看看能够想出什么计划来。” “秋风先生不是要来吗?”杰内西斯随口问道。 “不知道啊,树国剑豪终究是最神秘的剑客,没人能够预测他的行踪......”安道尔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算差——不是吗?”横三说,“或许这位传奇的见证者能给我们一些中肯的建议。”他很假意地转向吴光。 “首先,按照写小说的惯例,我需要对状况有多一些的了解,我是说妖族——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儿,为什么神圣联盟从来没提起过?还有万花潮、圣兽山、黑白双皇星,怎么穿过光辉森林?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靠——” “天哪!你没参与我们刚才的讨论吗,大家足足交谈了快一个小时!”横三说。 “随便啊,我希望你们能够解释得清楚一些,”他耐心地换上办正事的态度说,“我想要知道、故事的起因、经过以及想要的结局。意思就是,这个故事的世界观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好吧。”横三长叹一声,看向众人,“谁来给这位天才小说家解释解释?” “——我来说”九芸用清脆的嗓音解释道:“在世界创立之初,存在的不只是人类,还有与人类并肩的三大族,总称为四大族,分别是:人族、妖族、海族、羽族。羽族居住在传说中的拉普拉塔,也就是传说中羽翼缤纷落地的空中之城——左拉城。海族隐居在大海深处,传说在无尽海与万诗洋的边界上有一座叫做‘叶娜城’的千年古城,那里就是他们的故乡。而停留在大陆上的人族和妖族则不断爆发战争。直到第一次末法时代之后,妖族和人族的大战落下帷幕,妖族联盟离开人类的领地,作为交换条件,人类不再踏入妖族的领域。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千年前了,其中很多有关记载都被人刻意删除,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绝大部分人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当然,神圣联盟自然是知道真相的,但为了防止人被好奇的心做蛊惑,官方都会尽量掩盖妖族存在的事实,把流传下来的故事当做童话而已。毕竟经过百年战争的人族已经大不如从前,世界级强者在旷日持久的战斗中纷纷凋零,整个世界的灵力也逐渐稀薄。只要人族不踏入妖族领地,战争就不会爆发,和平也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与此同时,联盟中存在很多自愿组建而成的冒险团队——就和我们相似,用毕生的精力探索未知的世界,同时,这也是违背了神圣联盟的宗旨,因此我们需要时刻注意神圣七国的动作。” “至于黑白双皇星戒,这是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根据我们现在所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在更远的从前,千年前、或者说是万年前——互相对立的四族曾统一战线共同对抗外来的敌人。但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敌人是谁,是谁会值得让全世界的生物一起来共同讨伐。” “那段时间内曾出现了两位极其强大的灵术师,一位是黑皇,另一位是白皇。传说黑白双皇的墓修建在一起,穿过无尽阶梯,走上双皇宝座,那里藏着两枚强大的灵器——黑白双皇星戒——拥有能毁灭或拯救世界力量的戒指。它们是黑白力量的延续。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在寻找黑白双皇之墓,有的人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有的人希望能得到无尽的财宝、也有的人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不管理想如何美好,所有踏上寻找黑白双皇星戒的人都没有回来。没有人清楚旅途中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墓地的位置,也没有人知晓墓中有怎样的玄妙。” 说到这里,九芸下意识地顿了顿,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横三没有让气氛冷下来,而是继续说道:“我的祖父曾是为伟大的探险家,他是少有能从万花潮走出来的人,他经历过至少一千次大大小小的冒险。但是,自从他离开后去寻找黑白双皇星戒,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经常会思索像祖父那样优秀的冒险家为什么会命丧于此。不过,很明显,他们做的地图是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虽然我很想认识安道尔的那位老朋友,为什么这份地图没有交到我父亲手中。” “我可不是偷来的,这是一位品德高尚的老好人给我的。”安道尔说:“你还记得你的父亲的最后一次冒险——” “是的,我很清楚。”横三说。 “你的父亲是在十年前上个月的前一天离开了你,也就是四月二十二号,之后你就不曾再——” “是的,是的。”横三说。 “因此,你父亲把这东西交给了我的朋友,请我的朋友转交给你,不过我的那位朋友不能如约而至。你也不能怪我,这几年我找了你很久,要知道在神圣联盟找一个叫横三的人实在是太难了。我觉得这一切一定是上天命运的安排,请您手下这份羊皮卷吧!”安道尔把地图递给了横三。 “我还是不明白。”横三说,吴光也想要说同样的话;安道尔解释得不够清楚。 “你的祖父,”安道尔慢慢地,神情凝重地说:“在他从黑白双皇墓穴中逃离时死去了,然后地图掉落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后来这份地图被你父亲找到了,那时你父亲已经是风烛残年了,由于你不在他身边。老人家只好把地图托付给他最信任的人——卡拉贡黑袍法师墨文光,然后他就匆匆离世。后来墨文光将地图交到我手中,希望我能找到一位叫横三的雾国人,然后把地图交给他。” “卡拉贡为什么会参与冒险者的行动?”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你就别管了。像平常一样,我已经被卡拉贡除名了,是神圣联盟的叛徒——” “你听——你听——”吴光说,一不小心,他说得太大声了。 “听什么?”突然间所有人都转向他,而他一个不留神,竟然回答:“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阿林问。 “好吧,我认为你们应该向西,穿过光辉森林,毕竟我们已经知道有个密道。就算森林的情况十分复杂,而就算有妖兽出没只不过是可能出现的情况。如果我们能利用号在路上的时间,一定能够想到什么解决之道的。而且,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我认为今晚讨论得够久了。睡个觉,然后明天早上一起上路。” “我也同意该先睡会儿觉,横三先生,第一个晚上必须要有好的精神。”红庐山说。 “远行前,我喜欢鸡蛋煎火腿,而且要溏心蛋。” 第五章:秋风剑豪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只有龙国三位姑娘和杰内西斯说了句‘晚安’,其余人连‘请’都没有说,一行人就开始准备就寝。身为主人的树国人吴光不得不给所有人找到睡觉的地方,他使用沙发和桌椅在各个房间中搭建出床的样子来,并且还要把床铺好。最后,精疲力竭的吴光才全身酸痛地躺回床上,心情不是很好,暗自做出决定,明天早上绝对不要起个大早做别人的早餐。怀揣着诗与远方的热血已经渐渐冷却了,他实在不确定明早自己是否会和众人一起前去冒险。 当他躺在床上时,依旧可以听见杰内西斯轻轻吹响的低音口琴: 越过永冻苔原和迷失之地, 跃过冰冷高原和迷离, 穿过无尽之海的别离, 我们需在清晨前出发, 抵达百花盛开所在地。 吴光就在悠扬的曲调中沉沉睡去,这让他做了几个奇怪的梦。在天亮后许久,他才醒了过来。 吴光翻身下床,披着简单的睡袍跑到饭厅。结果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顿匆忙的丰盛早餐留下的痕迹。他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并没有叫醒他时,吴光松了一口气。可是,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却有种失落感,这种感觉让他倍感意外。 “别傻了!”他自言自语道:“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幻想什么小说中的冒险?”于是,他换上比较体面的衣服,点亮壁炉,把所有的工作都清理好。然后,吴光在走进饭厅前,给自己弄了一顿十分精致的早餐。等自己吃完之后,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打开的前门吹进一股温暖的春风。吴光开始大声地吹着口哨,试图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可实际上,当安道尔走进来的时候,树国人正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我的好朋友。”安道尔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你昨天还说‘明天一早起来就赶路’,看看时间吧,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你还在吃早餐!那些人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我给你留了个信息。” “什么信息?”吴光问。 “天哪!”安道尔说:“你今天可真是奇怪啊,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竟然没有创作——” “这和信息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我已经心力憔悴了。” “如果你坐在门前的书桌上,就会在椅子上发现这个东西......”安道尔递给了吴光一个很小的石头。 当吴光手的温度传到石头表面时,一个虚像产生了。 上面显示着这样的内容: 红庐山和杰内西斯还有其他的伙伴们向世界最伟大的小说家吴光问好!对您的招待奉上我们最忠心的感谢,我们非常荣幸能邀请您成为此次冒险队的随军作家。条件如下:冒险小说的版权归属于吴光先生,小说后期利润按照五五等分,如果事态发展不顺利,丧葬费由我们提供。 由于打扰别人睡觉是不礼貌的行为,因此,我们预先替你做好了准备,探险小队会在沿着小道的黑城堡旅店静候您的到来。请准时于十一点半抵达,我们相信您会守时的。 您最忠实的伙伴们。 “你只剩一个多消失了,必须要全力奔跑。”安道尔说。 “可是——” “没时间了。”白袍法师说。 “可是——” “也没时间讨论那个!快点啦!” 吴光这辈子,始终都不相信自己能成为改变世界的人,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把所有的理想和雄心壮志都寄托在小说中:说到底,他两手空空,脉门也无法打开,即便赚足了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但自己的梦中情人都还没有着落。等他回过神时,竟然发现安道尔已经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于是他用尽全力奔跑,上气不接下气地沿着森林的小道前行,跃过小河、跑过磨坊,然后又经过了一颗巨大的枯树。 吴光好不容易才在十一点半前抵达了黑城堡旅店,结果却发现自己玩了带手帕! “树国人一向很准时!”站在旅店门口等待的红庐山大声笑道。 与此同时,其余人全都从周围冒了出来。他们都骑着马,马背上扛着各式各样的行李、背包和包裹还有装备。 “快上马吧,我们马上出发!”安道尔说。 “实在是抱歉。”吴光说:“可是我忘了戴帽子,手帕也落下了,身上也没带钱。准确地来说,我根本连五分钟准备的额时间都没有。” “不用担心,这趟旅行用不到人族使用的货币,只要黄金和钻石足够就行了。至于帽子——行李中还有多余的斗篷和兜帽。” —— 就这样,在五月前的一个清凉早晨,他们出发了。吴光骑在拖着行李的马背上,戴着从龙国三姐妹那里借来的兜帽和斗篷。意气风发的安道尔眯着眼睛,手上拿着白色法杖。杰内西斯吹着口琴,红庐山掏出牧笛,口琴声和笛声交相辉映。龙国三位姑娘打闹着,大力二妮和雾国的四人一起拿吴光从未听说过的传说故事说笑。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踏上了旅程,他们一整天都唱着歌、说着故事,偶尔停下来用餐,中间会有短暂兴奋的交谈。 翠绿美丽的大地上居住着优雅有礼的树国人,道路十分平整,甚至可以和树国王都谢都的街道做比较。途中不时有几间旅店,偶尔会遇到赶路的人和打扮得像诗人一样的农夫。 可这样令人欣慰的场景随着冒险的推进而改变了,直到进入光辉森林后,安道尔总时不时地提醒众人回避智慧殿堂的监视。好在正如安道尔所说,‘能把一切不可能实现的只有魔法’,虽然诸位顶尖灵术师并不清楚魔法的原理大,但魔法的确让他们好几次和智慧殿堂的人擦肩而过。 后来,他们来到了充满神秘色彩的光辉森林,杰内西斯吹起了之前从未听过的曲调。当他们渐渐深入森林,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的居民和旅店,路况也越来越糟,不远处可以看见阴森森的山丘直直地伸向无尽的天空,上面布满了碧绿的孙林,同时又充满了古怪的气氛,似乎是传说中古战场的遗址。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抑郁,连天气都变得让人很不适。大多时候,这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好天气,但现在慢慢变得又湿又冷。 “一想到要快六月份了,就让人高兴不起来,”吴光喃喃道,他正在和一行人踏着满是泥浆的道路前进。这个时候本该是下午茶的时间,一整天都下着大雨,帽子湿嗒嗒的贴在脸上,斗篷也吸满了雨水。马匹都十分疲倦,步履蹒跚,其他人这是闷闷不乐,就连两个开心果大力和二妮都不说话。 “安道尔先生,您不是白袍法师吗,为何不随便用一个魔法把这该死的大雨给弄走呢?” “亲爱的吴光先生,一旦要参与往后的探险,要明白最基本的一点——在危险来到之前,请把自己当做普通人,谁也猜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安道尔在雨中说。 前方的杰内西斯不曾回头,任由雨水敲打在衣服上,狂风呼啸过耳畔,他根本没有在意吴光先生的抱怨。就这样,在雨水声中、斗篷划过树枝发出的沙沙声中以及狂风中,众人依旧向前进。 在灰色的乌云之后,太阳落下来了,天空开始变得昏暗。风变得更强,河边的柳树弯腰低眉,隐隐发出叹息声。很快的,天幕被夜色笼罩,强风吹散了乌云,一弯新月从云层间露出。然后一行人停了下来,阿林和阿森小声说道有关晚餐的事。 这时,他们才发现安道尔失踪了。他已经和探险队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距离,一路上十三个人影从来都没有变过,就连小队中实力能和传承者媲美的杰内西斯也没有发现。 团队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在雨中代替了安道尔。 “你是谁......安道尔呢?”阿木、阿林和阿森瞬间警惕起来,每个人都开启了全身的十一个脉门,谐脉阵在下一个瞬间形成。既然眼前这个家伙能在众人眼皮子低下做出偷梁换柱的勾当,那么他并不简单。 “看来是敌人......不会错了......他一定是假扮成安道尔......”冷五和名七抽出雾国人随身携带的木伞中的短剑,也打开了全身的脉门。 这是,狂风更加剧了,却无法掩盖住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 话虽如此,众人都不愿意在这里动手,如果这么多的顶尖灵术师同时进攻,那么引来智慧殿堂时早晚的事,如此一来,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 于是,那个代替了安道尔的陌生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和探险队对峙了起来。 “安道尔说过和你们一起冒险了吗?”穿着安道尔斗篷的人轻声问道,在宁静的夜中,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他看着众人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后,摘下了身上的兜帽。在月光下,众人才看清面前这位不速之客,一头如同落叶梧桐的红黄色齐肩长发,像狮子毛发一样温柔的眉毛,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美丽瞳孔,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身材,身上散发着植物的清香。更惹人注意的是他左手的一柄长剑,剑圣细长,剑鞘简洁朴素,却蕴含着说不出的魅力,眉宇间,仿佛一切都是永恒的存在。 他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树国人,和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充满了浪漫色彩。而他手中的剑则象征了他的身份。 “秋风,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慌乱的杰内西斯从较远的位置走过来,用着似乎早就看穿所有的语气说道:“有你在的话,说不定我们中又有几个人能活下来了——” 二人用力地握了握手,看上去是一对好久不见的兄弟。 “这位是树国大名鼎鼎的秋风剑豪,秋风,他手中的长剑是天下第一剑,名字也叫做秋风。稍微关注一下树国的剑文化就明白,这位秋风剑豪是能和雪国剑仙比肩的存在,同时也是传承者实力的人。”杰内西斯解释道。 “秋......秋风......?”二妮惊恐得说。 “剑......剑豪......?”大力也惊恐地说。 第六章:蓝色的萤火石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正是在下,很荣幸和诸位相遇,希望在今天之后的冒险之旅能成为大家的朋友。”秋风按照传统树国人应有的礼仪说道。 在确认秋风的身份无误后,众人放下了戒备。幸好没有爆发争斗,不然动静太大,引来智慧殿堂,最后会前功尽弃—— 接着,秋风成为了团队交谈的对象,无数的问题把他围在中心。这位天下第一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和杰内西斯一同回答大家的问题。一行人沿着河流向下走,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吃饭和休息的时间。 “秋风先生,如果您和安道尔先生替换了的话,那么法师先生现在又在哪里?”九芸问。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秋风道歉道,“法师先生的行踪一直都是个迷,每一任白袍法师都是一段传奇。在黑白双皇星戒冒险之前,他只告诉我要在途中等你们——” “你是树国人吗?虽然你是树国剑豪,但我认为也有可能是雪国人。”名七说。 “完完全全的树国人,百分百。” “剑豪大人练剑多少年了?”阿林、阿森问。 “三十年。” “这么久,树上的黄瓜都结了好多筐。” “十年磨一剑,剑客的路都是漫长的。” “秋风先生——”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让您见识见识雾国人的伞剑。”冷五说着,拔出藏在伞柄中细长的伞剑,然后做了个宫廷剑法特有的优雅动作。 “好的那我拭目以待了。” 就这样众人说的说、笑的笑,完全忘记了安道尔。 最后,一行人决定在离河岸有些距离的地方安营扎寨。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在野外过夜,但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当进入光辉森林的迷雾地带——那段连智慧殿堂的人也不会涉足的地区时,必须休息;在这种又冷又湿的地方过夜,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开端。风会把叶子上的水吹落,滴答滴答的,声音总是让人感到很烦恼。 接着,有些胆小的马突然莫名其妙地受了惊吓,冲出去,跳到河里。由于马背上有很重要的物资和行李,探险队不能失去它们。平时看着笨拙的大力和二妮静悄悄地开启了一个脉门,在金黄色的闪光中,一眨眼的功夫兄弟二人就抬着把那些跑到四周的马儿们赶了回来。 “都是很厉害的灵术师啊——”吴光听见杰内西斯的感叹。 “是的。”秋风答道,“只开启一个脉门,虽然只是速度方面的提升,但绝不是普通灵术师能做到的。他们二人应该是十二脉门的灵术师吧——” “判断很准确,具体说来,除了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外,所有人都是十二脉门灵术师。”杰内西斯拍了拍吴光的肩膀,笑道:“不过,秋风,千万别小看这位小说家,他和你一样都是树国人呢。树国人是最可能改变世界的——” “哦?你果然也是树国人。”秋风饶有兴趣地说,“看来在以后的旅途中我有一位同乡了。” 吴光对杰内西斯和秋风二人颇有好感,他们是这些人中最有礼貌的,而且也是长得最耐看的,总的来说从小说家的角度,他们就是小说的男主角。 三人谈论了几句,说的都是家常便饭,即便是剑豪也是人。有些话吴光想说的,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直到大力和二妮把那些受惊吓的马儿全都赶回来后,众人又开始了漫长的聊天。 在不远处的小丘上,土地长满了树木。黑暗之中,探险队所有人可以清楚看到光芒在闪耀,蓝色的、温柔的、浪漫的,似乎是蓝色的大海在夜空中留下的一抹余晖。 他们呆望了片刻,又开始商讨起来。大力、二妮说“可以”,雾国四人说“不行”,龙国三姐妹说想要去看看。 而秋风、红庐山和杰内西斯则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聊着天。他们认为在夜晚到处游走是很冒险的,即便是十二脉门灵术师。走进光辉森林后,如果没有以一敌万的实力的话,做人必须小心翼翼。 “我们对光辉森林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这里已经离开神圣联盟的范围。冒险者画的地图并不精确,古代的道路,能走的也越来越少,一切还是应该小心点。” 而有的人说:“反正我们有十三个人。” 另一人问:“安道尔究竟去做什么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然后雨又下了起来。 秋风和杰内西斯合力发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灵术,支撑起小小的屏障为众人避雨。吴光张大着嘴,眼睁睁看着细细的雨滴从自己脑袋上看不见的屏障滑落,然后滴到自己脚边,即便是溅起的水滴也无法打湿自己的衣角。 这些都是计算好的,他的头顶上有一栋隐形的灵术房子,这里只有不会灵术的他看不出来。 这场雨让众人的思绪又回归到冒险中来。等到雨停了以后,他们牵着马匹小心翼翼地找到了一个可供冒险小队休息的大树。就在这时,离他们不远处的树林冒出了比之前更为耀眼的蓝光。 “现在我们总该去看看了吧,”大力和二妮说,“这光芒是怎么一回事,应该不是灵术师,灵术脉阵可是金黄色的,蓝色的脉阵我还从没见过。但还是应该去看看一切是否安全。” “快点去吧!如果一切正常,请快点回来;如果有问题,向我们发信号就好了,所有人联合起来还是很厉害的。”横三说。 吴光在来不及翻开日记本的时候就被大力和二妮架着向蓝光走去,他脑袋一片空白,一边低声道:“这两个万恶的沙国人”。他们在森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不久就来到发出蓝光的地方。 那是一个向下凹陷的小型丘陵,四周环绕着大树,地面上布满了璀璨的萤石,之前的蓝光正是从它们身上发出的。三人走入萤石堆,大力和二妮向吴光介绍了很多有关这些奇妙石头的故事,如果纯度够高的话可以作为灵器制造的原材料。不过像这里的纯度较低的,只能当做普通石头。 “大力,二妮,这些蓝光是什么?”阿木、阿林和阿森从一旁冒了出来,然后问。 “你们应该看得出来吧,这些是很普通的蓝灵石,纯度都不高,没有太大的价值。”大力随便捡起一颗,摸了摸,随后把它像垃圾一样扔掉。 “我们可以带一些走啊,这些石头虽然普通,但真的好美——”阿林蹲下身,拾起脚边一块浑圆的蓝色灵石笑道,“你看,它像不像月亮。” “月亮才没有那么圆呢,”阿木说,拾起一个月牙状的蓝色灵石,“阴晴圆缺,月亮总是弯的。” “都别争了,我更喜欢星星,星光洒满大地,在银辉逇照耀下。”阿森选了个星星状的。 “还以为这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不过只是发光的灵石,真是让人失望,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吧——”二妮说。 “附近还有很多灵石,你要去拿一个吗?伟大的小说家先生?”大力问。 “不,不用,”吴光不太习惯最伟大的小说家这种称呼,但还是认为应该尽量和大部队走在一起,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于是,三位龙国姑娘又一人选了一块美丽的灵石,然后他们就回到了探险队安营扎寨的地方。 当他们回来时,白袍法师安道尔又神秘地出现了,他坐在树后面和杰内西斯、红庐山还有秋风有说有笑。 “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大部队呢。”安道尔说,“即便是十分优秀的各位。” “不管怎么样,只是发出蓝光的灵石而已。”大力说,“纯度不够高,无法制作灵器。” “可形状挺美的,比因索尼亚的奢侈品看起来还要浪漫。”阿森玩弄着手中的灵石笑道。 众人接着开始聊天,在欢笑声中,热腾腾的食物新鲜出炉。酒足饭饱之后,他们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补充这一天消耗的能量。在下午之前,都没有人醒来。然后他们骑着马,继续向西方前进。 “请问阁下之前去哪里了?”策马前进的横三问安道尔。 “去看看周围的情况。”他说。 “希望你不要自己去送命。” 白袍法师很隐晦地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过我可不会丢下你们。” “你能好好解释下吗?” “前方的道路会变得危险、难走。但一进入妖族的领地,我们最好不要使用灵力,那样的话,我们恐怕走不了多远。因此,我遇到了青丘陵的几位朋友、还有永冻苔原的老友。” “这些都是谁?”吴光问。 “别插嘴,小说家先生。”安道尔说:“如果我们顺利地话,几天内就会赶到,到时你就明白了。” 雾国人沉默了片刻,骑在马背上,撑着雾国人随身携带的遮阳伞。阳关透过伞面的缝隙打在他脸上,煞白的肌肤如同人鱼一样没有温度。 他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然后说道:“谢谢你,安道尔先生!” 第七章:青丘陵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即使天气转好,接下来的一天中他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有说有笑的,第二天也是,第三天也不例外。他们知道已经踏上了冒险之旅,一行人风餐露宿,虽然粮食储备是充足的,但生活的基本条件越来越苛刻。一天早上,他们越过了一条相当宽广的河流,上面有许多突出的大石头,更有许多飞溅的浪花。另一端的河岸更不好走,众人纷纷开启了脉门才小心通过。这时,他们才注意到眼前不远处就是巨大的山脉,硬生生地把光辉森林劈成了两半,看起来,他们距离最近的山脚大概只需要一天的旅程。山脉看起来十分诡异,阳光稀疏洒落在上面,在陡坡之后是积雪覆盖的山头。 “光辉森林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山脉?”吴光长大了眼睛,用严肃的口吻问道。他从来没见过雪,可以想象这座春日积雪的山到底有多高。 “这时圣兽山脉延伸过来的,我们必须想办法绕过去、穿过去或者是找到某个方法过去,这样才能进入大荒原。” “哦!”吴光感叹道,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冒险比冒险故事更加疲惫。他再度怀念起森林小屋中舒服的躺椅,和最温馨的屋前花园。 现在带路的是安道尔。“我们绝对不能离开主道,不然就完蛋了!”他说:“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安全地休息,同时,也必须从正确的道路穿过山脉,不然等到雾气上来的时候,我也可能会迷路。就算能侥幸原地打转,也必须从头开始走。” 他们询问他准备往哪个方向走,安道尔回答道:“你们中有些人应该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光辉森林的边缘。在不远的地方就是妖族的领域,我已经请朋友带了个消息过去,他们会在那里等我们。” 这听起来让人安心,但他们根本还没有穿过光辉森林,在迷雾中穿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容易。虽说是处于光辉森林中,但眼前几乎没有树木、或者是其他能指引他们方向的参照物,只有一道庞大的斜坡从另一边升起,和最近的山脉结合。这块土地一片荒凉,只有灰色和褐色的哀伤之气。四周间或生长着一些弱小的植物,苔藓就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的一天,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下午的时光就来了,但在这一片沉寂的荒野中依旧没有任何人烟。他们觉得有些不安,因为这才发现山脉中可能隐藏着更多的奥秘。他们一路上发现了许多隐藏的山谷,不但狭窄,而且地势险要。他们低头一看,会惊讶地发现,脚底下竟然还有茂密的树林和水流。有许多深沟竟然可以让他们一跃而过,但其中却又有十分深邃的水流;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山谷是很难跳过去的,必须借助灵术才能跃过。四周有些危险的沼泽,看似平静无波,花草树木盛开的平地,但如果贸然闯进去说不定就会不来了。 从之前的渡口到上脚下,比安道尔猜想的要广大许多。吴光按到十分震惊,唯一的道路铺着白色的大理石,道路两旁是白色的鹅卵石,有些被苔藓覆盖,有些则暴露在外面。 当天要快黑的时候,他们似乎并没有更接近旅程的终点。下午茶的时间早就过了,看来晚餐时间不会有多少改变。四处有许多美丽的蝴蝶飞来飞去,由于星月还没有升起,刚刚落日的天幕十分昏暗,他们来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斜坡边,连安道尔都差点闪神摔倒。 “终于到了!”他长叹一口气,其他人聚拢过来,看着底下。他们看见远方的山谷,可以听见流水在河床上条约,空气中充满了树木的芬芳,这座巨大的山脉中竟然会有巨大的山谷。而就在穿过山脉的河流对岸,竟然有温暖的灯光。 吴光永远忘不了,他们是则那样踏上蜿蜒曲折的小道,然后进入山谷的。当他们逐渐往下走的时候,空气越来越温暖,松树的气味让他们有些昏昏欲睡。吴光不停奋笔疾书,想要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有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随着往下走的步伐,他们的精神愈加兴奋,树木换成了桦木和橡树,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当他们来到河流边的开阔地带时,草地上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了。 “嗯嗯!确实有妖族大的气息!”大力和二妮说道,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着发出耀眼蓝光和白光的星辰。就在这时,如同唱诗班悠扬的歌声从树林中传来,回荡在整个山谷中。 喔!你躲在哪里? 将要去何方? 你的灵魂是否有了归属? 风儿倾听你动人的心声! 河流注视着你一举一动! 喔!哗啦啦啦啦, 苍穹下的繁星, 寒夜中的别离。 喔!你究竟在寻找什么? 又要去向何方? 烟囱烟雾缭绕。 玉米田一片金黄。 同行的有些什么人? 法师、剑客和作家。 宁国人的老头白发苍苍。 龙国的姑娘笑脸盈盈。 树国的剑豪迎风而立。 雪国的剑客傲然雪中。 沙国的唠叨鬼叽叽喳喳。 兽国的战士独当一面。 雾国的勇者执伞微斜! 哈哈!还有世界上最为的小说家。 在五六月的时光中 踏进山谷。 你们会留下来吗? 还是如同先人那样不要命地走下去? 天色已经渐渐灰暗。 离开牢笼的小鸟不再安全。 留下来就会很幸福。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 一起唱歌到天亮。 哈,哈! 他们就这样在树林中歌唱者,虽然内容没有什么具体的寒意,他们并不在乎,作为自由的化身,自然的使者,妖族人往往这样自居。很快地,在天色渐渐昏暗的过程中,吴光注意到他们的身影,虽然只在极少数的童话故事中看到过他们,但他对这些美丽的生物有着别样的好感。 “你们看看!又有十四人想要进入妖族世界了!真是一件很兴奋的事啊!” “真是棒极了!” 然后一名高大的青年人走上前来,对着安道尔和横三分别鞠躬。 “欢迎来到青丘陵!”他说。 “多谢你!”安道尔和横三齐声答道。众人已经下马,用差异并不大的语言吃力地交谈着。 那名兽耳妖族人说:“你们的方向错了,如果你们想要过河去,这条路是不对的。我们会带你们过去,但是在过桥之前你们最好都下马走路。你们要留下来休息休息,还是准备直接赶路?” 虽然吴光已经浑身无力,但他还是有点想要停下脚步,至少从现在来看,妖族人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们有着和人族相似的身材和容貌,只不过显得更加秀丽,外表更加无可挑剔,看上去更接近于自然,比如说这位兽耳妖族人就有这一对狐狸一样毛茸茸的耳朵。 在星空下聆听妖族人的歌曲一定是件很享受的事,而且与从未见过的人聊天能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小说素材。 可是探险小队的其他队员只想着旅途的进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只好领着马匹继续前进,知道人来到很扁,眼前的河流正在迅速加快,当太阳整天照耀山顶的积雪时,这种从山中雪水融化的溪流就会变成这样。大河上面只有一座没有护栏的小桥,狭窄得只有五个人通过。由于要考虑到马匹的缘故,每个人必须小心翼翼地牵着马,一个接一个地过去。 “安道尔先生,为何不使用魔法呢?那样的话旅途会变得容易很多——”吴光这样问。 “不不,吴光先生,您可能是不明白,冒险之所以被称为冒险,是因为有不确定因素和风险的存在,如果一直依赖于魔法,遇到真正的困难可就没办法克服了。”安道尔说。 吴光低下头,把所看到的事情都记在本子上。 众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青丘陵,踏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淡蓝色灵阵。 舒服的日子和好事情总是让人流连忘返,众人在这里整顿了两周才离开,吴光甚至想在这里呆一辈子,然后等探险队凯旋而归后再回到树国。 青丘陵居住的是狐妖,兽妖中的一种。狐妖主要聚集在三个地方:图图山、青丘陵以及乱石岗。由于战乱的原因,乱石岗的白狐一脉在很久前就已经灭族了,如今仅存的是图山狐妖和青丘陵狐妖。图山狐妖势力强大,远不是青丘陵狐妖能够抗衡的,图山狐妖同时也是兽国最强的势力,虽然无法和万花潮的花妖相比,但也能算得上一方霸主。至于青丘陵狐妖,他们不过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罢了。 青丘陵的主人是位年轻的妖族人,他是纯种的青丘陵狐妖。蓝色的长发披在肩上,俊美的面庞如同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角色一样,深潭般深邃的眼睛中有着剑客的豪气和诗人的诗意,同时散发着与法师同样的睿智和人族国王一样的尊贵。他笑起来,如同夏天的微风,和煦明媚。 他的名字叫李轩,认得各种各样的灵术脉阵,当他第一次看到杰内西斯的灵器时。他一眼就认出了它是上古灵器,他说:“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灵器,它流淌着远古的力量。这个世界上除了神圣联盟仅存的七把上古灵器外,世间还残留着许许多多其他的灵器。妖族、海族以及羽族都有不同的上古灵器,而你这把大剑,据传说记载,应该叫做亡魂的礼赞,是缪尔芬大剑组合的第七把剑。如果同时收集齐七把剑,将会召唤出最强的上古灵器——缪尔芬之剑,那种力量绝对会凌驾在众人之上,绝对不是普通传承者可以比拟的。不过想要收集齐七八大剑绝对不是容易的事,仅仅是亡魂的礼赞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说不定其他的圣剑已经消失或者被别人获得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柄圣剑——” “我会的,既然它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它。但愿它可以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话虽如此,但你们接着往下走,情况就不同了。”李轩说:“不过,让我看看你们的地图吧!” 他仔细看了很久,摇了摇头,因为他并不认同进入别人墓穴的这种做法。他当然也想进到黑白双皇星墓室一探究竟,可死去的亡灵应该得到安息,一想到这里,再大的诱惑和好奇心都无法驱使他。他高举起地图,月光穿透了纸面。“这里是什么?”他说,“相同符文的地方,还有月亮形状的图案。” “月亮形状的图案?”横三好奇地问道。 “是的,这是一种被特别灵术覆盖的图形,只有当月光穿过时,才会显现出来。”李轩说,“仅仅是直视它们反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当月光照耀地图时,配以一定频率的灵术震荡才会逐渐显现。看得出来,制作这张地图的人一定是位灵术高手,也是位值得人钦佩的艺术家。” “他是我的祖父,伟大的探险家,他用尽毕生的精力探索外面的世界。” “雾国人总是给世界带来奇迹。”李轩赞同道,“雾国人的月亮节是什么时候?” “大家都知道,那是春夏交际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当春日的最后一轮月亮和太阳一起在天空中出现的时候,我们把它叫做月亮日。不过,这也许是个巧合。” “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安道尔说:“上面还有其他信息吗?” “至少现在我无能为力。”李轩说,他同时把地图还给横三,然后一起走到随便,看着自己的族人们在夏日前夕的月光下舞蹈歌唱。 第八章:夜晚的暴风雨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天又是个美丽的早晨,如同众人梦想中的一般美丽清新;天空中没有意思云朵,太阳映照在纯净的水面。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之下策马远洋,心中准备好面对更大的冒险,也知道将要步入迷雾地带,前往大山西面的大荒原。 有许多道路通往山中,也有许多小路越过山脉,但大多数都只是骗人的思路,更多些则是遍布着让顶尖灵术师也会头疼的灵阵陷阱。在安道尔魔法的预知下,他们艰难地踏上了正确的道路。 在他们离开青丘陵很长的一段时间,依旧不停地在爬坡。这条路十分艰险,也很崎岖,让人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此时,他们回头看着之前所离开的地方,都已经被远远抛在后方,视野中的一切都化入蓝色地平线之中。山上越来越冷了,吹过岩石缝隙的寒风愈加凄厉有时候,春日的阳光晒在山头,会融化山上的积雪,许许多多的大石头都会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晚上则是寒风刺骨,众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甚至是歌唱,连杰内西斯的口琴声也没有了。 “树国一定越来越热了,大家一定开始晒谷子,出去野餐了。以这个速度来看,在我们越过这座山之前,农夫可能都会开始收割、栽种然后采果子了。”其他人的想法同样不容乐观,虽然他们的确等闲之辈,但天气问题是无法克服的。 “或许我们抵达那个特殊灵阵时刚刚会是月亮节!”雾国四人说。 安道尔在这个时候却摇摇头,一言不发,他对这条路没有任何了解,即使有很多冒险的经验,但在这片人族从未涉足的大陆上资深了多少邪恶与危险,谁也不知道。他不敢期望一行人会毫发无伤、轻轻松松地越过这座高送的积雪山脉。的确事实如他所料,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了一场暴风雨。事实上,这不只是暴风雨,根本就是场巨大的雷暴。这天晚上,山中雷电交加,比雷岛海域周围的暴风雨都要恐怖,两团巨大的暴风互相撕裂者天空,闪电击打在孤傲的山峰上,山脉也为之摇动,震耳欲聋的雷声毫不留情地钻进所有的洞穴和细缝之中,黑暗中充满了噪音和突如其来的光芒。 吴光这辈子从来没看过、甚至没想象过有这样的景象;他们被困在高耸的山壁之间,勉强在黑夜中找到了顶上一块巨大的石头作为保护,在安道尔神奇的白魔法庇护下,他们只能浑身发抖地颤抖着身子缩在毯子里。 “这样下去不行!”红庐山说,“在这种鬼天气下,灵术也不好使了,如果要强行穿过这片暴风雨会花上很大的力气,而且我们必须丢下所有的行李和包裹。”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好朋友,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吴光先生也只能被留下了。”秋风开玩笑似的说。 “那可不行,我们的英勇事迹必须有人来记录呀——可不能让这位伟大的小说家跑了——”杰内西斯说。 “不能使用灵术,难道魔法也不行吗?通过空间置换魔法,直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大力和二妮问。 “好啊,如果你们知道空间置换魔法需要在两个地方都布置好法阵,而前方的道路我也没有去过,那么空间置换魔法只会把我们随即传送到一个鬼也不知道的地方。”安道尔十分沮丧。 “看来我们只等待这场该死的暴风雨结束了。”冷五说。 “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原来还遇到过更恶劣的情况,”九芸说。 “只能如此了。”横三说。 最后龙国三姐妹提出他们应该先找到一个很好的掩蔽处,最好是干燥、温暖、地势高的地方。很快地,擅长探查的名七就出去寻找符合她们标准的洞穴了。 很快地,这位擅长在雨夜潜行的雾国人无声无息地又回来了。“附近有一个干的洞穴,”他说:“就在下个转弯不远的地方,马和所有的人都可以进去。” “你彻查过洞穴吗?”杰内西斯很警惕。 “是的,真的。”他说,不过,所有人知道他回来得太快了,根本不可能在里面花多少时间。“其实雾国人擅长在雨中前进,我们的肌肤适合寒冷湿润的环境。” 洞穴永远都是冒险中最危险的:谁也料不到里面会发生什么,或者是通道会通往哪里,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在等待。但相对于目前只能停留在石缝下的情况来看,众人觉得这是更好的选择;因此,他们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狂风依旧,闪电呼啸,在白魔法的保护下,一道道雷电从他们旁边划过。没走多远,一块大石头凸出来了,绕过这个大石头,在山壁上有个开口,众人这才进入干燥的山洞。外面的风雨听起来似乎没有那么严重,雷电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安道尔还是不肯冒险,他用魔法点亮了法杖,借着光芒探索整个洞穴。 这个洞穴看起来很大,但也没有大到深不见底的地步。脚下的地面十分干燥,另一端有可以容纳马匹的空间,它们就温顺地站在那里,嚼着地上的牧草。龙国三姐妹开启自己的脉门,悄悄地利用灵术释放时产生的热度来烘烤湿透的衣服。但安道尔用魔法帮所有人代劳了,每个人脚下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奇怪的光芒释放之后,所有人全身脏乱湿透的衣服都变得十分干净,而起干燥舒适。 接着他们生了火,拿出随身携带的食物享用起来。杰内西斯掏出银色的口琴,红庐山拿出自己的牧笛,秋风这从自己的包裹内拿出了支竹箫,三个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音乐却如同江流汇聚在了一起。龙国三姐妹和沙国的大力和二妮聊得很开心,冷五、名七和九芸也有说有笑的,安道尔、吴光和横三坐在一起,吴光兴奋地讨论着自己构思出的小说中的情景,就这样,他们完全忘记了外面的风雨。 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吴光总是睡不着,当他睡着的时候,又一直做噩梦。他梦到洞穴后方的一个裂缝岳斌越大、越来越宽,他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它。然后脚下的地板就这样陷落下去,如同破碎的镜子一样,梦的碎片随处都是,他不断往下掉、往下掉,谁也不知道会掉到哪里去...... 一梦到这里,他就立刻醒来了,发现洞穴后方的裂缝竟然形成了一条通道,而所有的马儿都已经消失在通道里。他当然用尽所有力气放声大吼,熟睡的众人立刻醒来。 “发生了什么?敌人来了吗?我们需要赶快转移——”安道尔是这样的反应。 “不,马儿都从裂缝中逃跑了。”吴光指着裂缝悲哀地说道:“我们现在没有小马、没有食物,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以后的路还很长......” “说的很对,等外面的暴风雨停了后,太阳出来我们必须离开这份地方。”杰内西斯说。 “是的,我们在休息时并没有放下戒备,如果是正常情况,马儿的移动我们是会感受得到的,可是,是事实上却没有——”秋风说。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或者是妖族,通过某种方式在作怪。”红庐山说,“而且,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在我们中任何一个人之下。” “天哪,喔,还有人跟在我们身后?”可怜的树国人吓得长大了嘴。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吴光先生,寻找宝藏的时候总会遇到很多的竞争对手,毕竟谁都想要找到宝藏。”大力说。 “把我们马儿弄走的那些人应该都上路了,他们是想减慢我们前行的速度,他们的目标是在我们之前抵达黑白双皇星之墓。”二妮说。 “那就让他们先去送死吧。”横三冷冷道,“这群不知死活的人。” 冒险队一致认为他们现在应该休息,虽然失去了马匹,但并不妨碍这些十二脉门灵术高手前进,要命的只可能会是吴光,长距离远行对于无法开启脉门的他来说并不容易。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黑夜,众人随后沉入了梦乡。 当吴光闭上双眼的时候,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闭上了双眼,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怎样闭眼,眼前依旧存在画面,没有任何改变,可是他附近没有任何人。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除了脚下的地板、灰蒙蒙的天空,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非常非常慢地爬起来,用四肢摸索着,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重心;但是,上上下下他都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什么也没有!没有呼啸的风、没有闪耀的雷光,他觉得一切都很宁静,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能勉强地望向一个随机的方向,然后朝那个方向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直到他的手突然触碰到冰冷戒指的金属体。他下意识地收起了这枚戒指,自暴自弃地原地坐下,眼前回忆起曾经幸福的生活:浪漫的母亲、只唠叨金银财宝的父亲、家里的蛋包饭、坐在门前的庭院中写着小说享受下午茶的时光,这些念头只会让他觉得更可怜罢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办,或者是自己被安道尔他们抛弃了?为什么自己会一个人,其他的人都消失了?事实上,他正躺在洞穴里做梦。 经过很久的自怨自艾后,他开始摸索自己的本子和笔,可让人惊讶的是,口袋里竟空空如也,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当他神智逐渐恢复之后,在黑暗中找到了条通往前方的路。 “回不去了!”他说,“已经回不去了,一定要走下去,走下去,这是唯一的希望,走下去。”因此,他在混动中迈出脚步,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第九章:湖底老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现在对于吴光来说,这情况绝对是身陷险境。不过,吴光的小说中出现的危险场景可要比这种情况还要危机百倍,他不会像普通人那样不知所措。不过,情况也算是不容乐观的了,身在位置的地方有没有灵术的加持,还和那些能保护自己的同伴们分开了。如此来说,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后果可不堪设想。 走不到尽头的世界,似乎一切都在往前延伸。周围没有任何转折和岔路,前方完全就是一如既往的平地。有时候他望向天空,企图通过仰望角度的变化确认自己位置的改变,可是他不断地走呀走呀,一直不停地向下走,连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不想继续前进,却也不敢停下来,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往前走。 突然间,他好无防备地掉入了一个湖水中!哇!湖水冰凉彻骨,让他颓然的思绪精神一震。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池积水,还是地下湖泊,跌入水中他不断地下沉、下沉......除了耳边流过的水流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他不应该走路时不在意脚下,他不会游泳,当湖水彻底贯穿他的大脑前,脑中竟然浮现出那些水中粘稠的生物,以及它们突出的盲眼在水中探索的样子。奇怪的是,掉入水中后他并没有感到气紧,或者是任何威胁到生命的情况,这还是吴光第一次没有感受到溺水的紧张,反而觉得自己是一条自由的小鱼,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在无限下沉之后,吴光来到了湖底的一处河滩,河滩边居住着看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从外表上看,吴光并不知道他来自何方,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走近一看,他是一位打坐的老者,满头白发飘散在湖水中,双手的手腕都被巨大的镣铐牢牢地锁在湖底。和黑暗一样难以捉摸,瘦削的脸上拥有一双苍白的眼睛。 这个地方的确是湖水,广阔、深邃、寒冷彻骨。吴光靠近后,老者睁开了那双像油灯一样的眼睛,然后迅速地如闪电般站了起来。在这幽暗的湖水中,似乎隐藏着邪恶的力量,而这位老者却是镇压这股邪恶的存在。 事实上,在吴光从湖面跌落的时候,老者就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平静的脸上隐藏着难以抑制的欣喜。 在吴光绝望、不知所措的时候,老者开始低语道: “孩子,祝您好运,真是好运!您为何会来到这里?”老者没有张嘴,声音却回响在吴光的脑海中。树国人听见这声音时,差点吓得灵魂胡桥,不知何时,和自己还有十多米远的老者眨眼间就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是谁?”吴光退了一步,做出格斗的准备。 “我是谁?我是谁?”老者低语道,似乎在自言自语,白发苍苍的样子就如秋天的落叶,寂寥、毫无生命。 “我是吴光,树国人,我和冒险队的朋友们走散了。我刚才还在睡觉,一闭眼就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要我能离开这里,我根本不想知道这是哪里。” “你手上的是什么?一枚戒指吗?” 吴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包,惊奇地发现那枚自己在一开始触碰的戒指正好落在自己身上。 “地狱之血,地狱之血——是地狱之血啊!” “地狱之血?”吴光拿出血红色的戒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解地说。 “没想到它会选择你。” “选择我?” “孩子你真走运,”老人叹了口气,然后盘腿坐下,“你一定有想问我的吧——关于这个戒指的来历、以及你走进的这个世界。” “是的,如果——” “不不,”老人打断道:“或许你可以坐在这里,和我聊聊天,说不定我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我在这个湖底呆了不知道多久,不在乎肚子饿不饿,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一个人猜谜——” “好吧。”吴光急着同意老者的建议,这样可以换取时间来了解这个家伙。 “你先问。”老人说,因为他很久没有两个人猜谜了,所以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谜题来。 吴光随口而出: “长耳朵,短尾巴。只吃菜,不吃饭。” “简单!”老人笑道,“这是兔子。” “您觉得这很简单吗?现在轮到你了,我倒要看看阁下的谜语有多难。”吴光有些不服气,他在冒险前,为了写出好文章还特地学习了猜谜,被一个老头这样评价,心中还是很不服气的。 “好,”老人说,“你好好听着:小姑娘,夜乘凉。带灯笼,闪亮亮。” “简单简单,这是萤火虫。”吴光以牙还牙地说道。 “三十个独角兽站在山丘上,用力跺脚用力跳。”老人又出了个谜。 “牙齿。” “身体长又长,开花黄又黄,面部像太阳,花籽香又香。” “向日葵!”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顶天立地。” “没有嘴却会哭,没有翅膀却会飞,没有形状却无处不在。”老人又问。 “给我一点时间。”吴光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画面。很幸运,这是他常在自己小说中用到的景象,好不容易他才恢复冷静,想出答案:“风,一定是风。” 老人微微一笑,他已经在湖底呆了不知多长时间,连风是什么样子估计都记不得了。不知道何时他唤醒了脑海中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当时,他还和那个手持圣剑的人一起征战四方,看着火光烧遍整个世界。零碎的记忆、梦的残缺,这些让他觉得很疲倦,孤独的生活、与世隔绝的灵魂,他在幽暗的湖水中看清了自己的一生,那种深不可测的寂寞将会伴随他的灵魂一直持续到世界的尽头。 “看不见,摸不着。在星辰后,在山丘下。它先到后来,可以装满虚空,会结束生命,扼杀笑语。”老人喃喃道。 “是黑暗。”吴光答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答案。 “它会吞噬一切,虫鱼鸟兽花草树木。它将岩石化为飞灰,化沧海为桑田,高山变成平原。” 在黑暗中,吴光思索着老人说的谜题,无论眼前的老者多么神秘,他始终是人。即便拥有通天的本领,孤独是无法克服的,正如花儿无法在黑暗中生长。他的心中竟然开始怜悯这位老人了,他有种预感,答案和自己曾想过的很接近。那种看得到、摸不着,却实际存在的东西,抽象的,即便是最有天赋的画家也无法表达出来的东西。 “时间!时间!是时间!”这纯粹是他的好运气,刚好,这就是老人想要的答案。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不错,很不错,难怪地狱之血会选择你。” “前辈,您开心了吗?” “从来没有这么有趣过。”老人说。 “那能告诉我关于这个戒指和这个世界的故事吗?” “我想你并不想知道的,而且我也改变主意了,”老人笑呵呵地说,“我会把你送回原来的世界,孩子,你只需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身边的同伴了。” 吴光感到一阵失落感,他甚至忘记眨眼睛,衣包内的血红色戒指突然闪烁一阵光亮,在黑暗中呆了那么久,微弱的光线都让他的眼睛感到极不适应。 整个世界如同镜子碎裂一样,在吴光眼前分崩离析。天空最先坍塌下来,接着湖水开始沸腾,眼前的景象破裂开来,一个闪烁着金光的灵阵将自己包裹。这是比杰内西斯和秋风释放出的灵阵更加精妙的存在,华丽的灵术符文,精致的刻印,好似从远古时代而来。 灵阵旋转着,在光辉下,老人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孩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地狱之血的传承者了,你将会从它身上获得强大的力量。至于是否能运用好这份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要取决于你自己。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拿到了它,否则你会成为全世界的敌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吴光无言以对,看着慢慢消散在自己眼前的老人,连忙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啊,”老人无奈地笑了笑,“但是我已经很疲倦了,想睡一睡,然后醒来去见到那个人,和他一起去远方......” “他......是谁?” “他?”老人说,“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有这么个身影,站在大海边,一团耀眼的火球慢慢往下沉,走在柔软的沙滩上,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下,陶醉地欣赏美丽的夕阳。” 接着周围开始变得宁静了,湖水消失了,最后一点蔚蓝色没有了。这个空旷的世界只剩下老人和吴光。老人的身体已经消失一半,轻闭双眼,嘴里还念念有词:“渐渐的,渐渐的,夜幕降临了,那醉人的黄昏,那令人神往的海平面,还有那位害羞的、吵着和我玩捉迷藏的小姑娘。她的眼睛很美丽,就像是一个明净的湖泊,蓝蓝的,比万里无云的天空还要蓝......” “前辈,前辈?”吴光问道。 可惜,老人空洞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色彩,耳朵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在他遍布周围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最后的泪,晶莹剔透。 “对不起,所有人,就这样走了,什么都不能改变。” 他勉强地笑了。然后哽咽着问道: “孩子,你还在吗?” “前辈,我在。” 可惜老人已经听不到了,整个身躯只剩下了脑袋。 “如果在的话,请原谅我这么任性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你的手上,但我认为你一定能完成我没有做到的事情——好好利用这份力量,做有意义的事,好吗?” “好的,好的。”吴光说。 “从今天起,你会变得很累,所有的事都要藏在心里。如果不知道怎么去做,请相信自己的直觉,所有的奇妙都在尝试之后才出现。” 老人满意地笑了。 在最后的时刻,他留下了最后的话,飘荡在这空荡荡的失落世界中。 “同等待那一必然的时刻,光辉道的尽头就是坟墓。” 随后,老人最后的意志化为星光消失在黑暗缥缈之中,仿佛不曾来过。 第十章:重逢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吴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到山脉之后,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虽然是同一座山,可是自己已经不在昨晚的洞穴中了。他丢失了所有的东西,斗篷、兜帽、食物和马匹,以及那些能保护自己的朋友。山脉的阴影落在他的身上,好奇地回过头,然后望到眼前通往一大片荒原的斜坡,中间只有稀疏的几株树木作为装点。 “什么情况!”他惊叹道:“我竟然在梦里穿过了整个高山,正好来到了另一侧!妈呀,我一定是在晚上梦游了,探险队和安道尔不知道在哪里?只希望还有找到他们的机会。”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合股,走到尽头,沿着斜坡走,但他有种不对劲的感觉;昨晚梦中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以至于他忘不了那个世界、那位白发苍苍和自己猜谜的老者,以及那个神奇的血红色戒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包,惊奇地发现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环状的异物,这说明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样,他没有拿出衣包内的戒指,而是希望这只是一枚很普通的东西,最好是自己在梦游时候捡到的。 随即,他开始犹豫起来,自己是否应该返回山脉寻找朋友呢?他还没下定决心,正为此发愁的时候,就突然听见了声响。 他停下脚步,仔细倾听。那听起来不像是野兽的声音,因此她小心地往前走。他这时他在一条铺满岩石的小道上,左边是一片光秃秃的岩壁,右面则是呈四十五度通往下方的斜坡;从上面看去,可以看见底下山谷中有许多的灌木和低矮的植物。在其中一座山谷中的灌木丛中,有交谈的声音。 吴光又靠近了一点,透过十分的间隙才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胖子:那是负责站岗的大力。小说家差点高兴地拍手大叫,但他还是忍住了。由于担心再遇到什么不好的状况,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包的戒指,希望老人说的话是管用的。 “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他想,边悄悄地接近山谷的灌木丛。安道尔和众人讨论着昨晚洞穴中发生的事情,他们对失去了马匹和吴光感到十分失落,于是众人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众人的意见几乎是统一的,即使他们找遍整个山脉,也要探寻到吴光的下落。 “毕竟吴光先生是我们的朋友,”法师说,“他不是个坏人,我们对他有责任,我真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寻找他。” 虽然横三和冷五都想要知道为什么带他来,白袍法师安道尔为什么不挑选一个有冒险经验或者是有自保能力的家伙,但他们也认可安道尔的营救计划。 “他到目前为止没做出任何贡献,但正如您所说,他是我们的伙伴,我们应该回去救他。” “是我带他来的,我绝不会带没用的人参加冒险,寻找黑白双皇星戒和其他的冒险是不同的。这里每个人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吴光先生,我们是无法完成这次冒险的。”安道尔说。 “那我们该如何寻找?这座山很大,假设吴光先生还活着,他绝对撑不过三周,之后他就会饿死。”秋风说,“仅靠我们十几个人要在大山中找到一个人是十分困难的,吴光先生没有开启脉门,无法和我们的灵术产生共振,所以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搜索了。” “不,还有种方法,”安道尔说:“迫不得已的话,我会用魔法覆盖整片大山,这样可以加快寻找的效率。不过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很可能会引起妖族的警觉。”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安道尔,人命关天。再多等一刻,树国人说不定就死了。”红庐山说。 “开始吧!”二妮说,“就算和整个妖族为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行的话,我们退回去,过十年再来。” “况且没有人记录下来的冒险也不会被人们流传,不是吗?”龙国三姐妹说。 “你们怎么看?”安道尔转向雾国四人,咨询他们的想法。 “我们没有异议。”他们回答道。 就在安道尔下定决心开启超大规模魔法阵时,吴光跳到众人中间,大叫道:“想我了吗,朋友们?” 哇,龙国三姐妹一个比一个跳得高!然后众人开始欢呼,安道尔和其他人一样吃惊,但可能更高兴。他把大力叫了回来,问他放哨的人怎么可以让人无声无息地走到身边。事实上,在这次事件之后,探险队员对吴光更是另眼相看了;就算他们之前在安道尔的极力推荐下,还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现在都烟消云散了,他们面前的树国人能创造奇迹。 虽然没有过多的溢美之词,从众人眼中,吴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认可,他显得有些飘飘然,心里窃喜,对昨晚梦中发生的一切、遇到的湖中老人、还有血红色的戒指都只字未提。当他们问他昨晚怎么消失了,吴光喃喃道:“可能是梦游吧,哈哈哈哈——” “这是我多年的冒险中最神奇的事情了!”二妮说,“没有开启脉门的家伙能自己走出大山,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估计就算是灵术师也做不到,我向你脱帽致意。”随后他照做了。 “二妮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他说。 “在下也一样。”吴光回答道。 他们全想要知道,吴光离开的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把一切娓娓道来——自己进入了一个梦境,然后顺着一个方向一路向前,后来跌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湖水里遇见了为白发老人,老人和他玩起猜谜游戏,最后醒来时就回到了这里。 众人对于猜谜的那段特别感兴趣,对他描述的无尽世界和冰冷湖水也很着迷,当他们听到湖底关押着一个老人时,都纷纷不寒而栗,即便是传承者级别灵术师也不可能长期在水中生活,因为没有足够的氧气。 所以,这一定是梦。包括安道尔在内,所有人坚信不疑。 “那时他盘腿坐在我面前,然后我们就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谜题,最后一个谜题是世间,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如果不是以前为了写小说而特地准备过,很可能就答不出来。最后,老人笑了笑,这个世界就消失了,他告诉我醒来后就会回到现实的世界。” “喔,这真是奇妙梦幻的梦啊——你和那个白发老人交谈过吗?”名七问。 “没有,除了猜谜之外,我们没说任何话,不过老家伙似乎很满意,可如果我们继续交谈下去的话,我可能已经走到大荒原了。” 吴光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仿佛一切都轻而易举。 “看吧,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吴光先生可是拥有比你能更加能创造奇迹的能力。”他这么说道,对着吴光露出一种复杂而诡异的表情。树国人开始怀疑周围能看懂人心的法师是否开始怀疑他说的真相。 接着,就轮到吴光提问题了。 说实话,众人并不介意重复他们是如何担心他的,因此,这样的交谈只会加深他们彼此间的信任与好感。九芸说,一大早一行人发吴光消失了,便慌忙起身沿着山间小路寻找,其中队员们为如何寻找吴光发生了很多纠纷,最后还是安道尔提出先走出大山,说不定树国人已经在终点等他们了。 “结果正如他所料,我们刚出来,就见到您了。”九芸天真地笑着说。 “这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这一定会成为难忘的经验。”阿林说。 所有人都开怀大笑,虽然他们损失惨重,马匹都跑光了,吃的、用的都不在了,但至少他们都安全地走出了大山,并且没有引起妖族人的注意;到目前为止,踏入大荒原前,这场冒险还是成功的。 不过,白袍法师的一席话让他们清醒了过来。“既然我们已经休息够久了,就必须立刻出发,”他说:“在夜色降临之后,道路会变得模糊不清,大荒原上可能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抵达一个理想的地方,如果运气好的话,今晚应该会有月色照明,这对我们来说会比较方便。” “是的,”杰内西斯冷静地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大荒原,面前还摆着一段崎岖的路程,我们现在的地势还在很高的地方,还是赶快出发吧。” “可是我们的肚子都好饿哦——”吴光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无论是传承者还是普通人,吃饭都是必要的,在之前紧张和兴奋情绪结束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双腿也忍不住开始发抖。 “没办法,”安道尔说,“那些马儿不知去向,要找到他们要冒很大的风险,而我们现在冒不起这个险——” “多谢您的建议。”吴光说。 “好啦,我们先勒紧裤腰带继续向前,路上再寻找办法吧!” 第十一章:诗武妖侠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当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时,吴光左顾右盼,希望能够找到些能吃的东西,可是野草莓才刚开始开花,当然更别提山楂果子了。他们找了些无毒的树叶咀嚼了起来,在过河的时候也喝了一些山泉水,吃了几颗岸边找到的野果子,但这都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扑灭他们独自中的熊熊饥火。 他们继续前进,崎岖的道路消失了,之前的灌木、草地、岩石、百里香、山艾树、香花薄荷、岩石蔷薇也全部消失了,他们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满是落石的斜坡上,这必定是地震后的遗迹。他们开始往下走时,脚下不停有小石子滚动,很快地,就有更大块的碎石被扰动往下落;不久之后,整个山坡都陷入骚动,头上和脚下的斜坡似乎都开始移动,众人不得不开启脉门使用灵术来抵挡,在一团混乱和惊人的巨响中,吴光看着整座山不停地往下坠,而在同伴的保护下,十四个人成功地悬停在了空中。 然后,他们轻轻落到山坡变矗立的松树中,这也是连接山坡和大荒原的地方。很快地,危险就过去了,那些重大几十吨的巨石从他们身边滚过去。 “没有你们我可真的完蛋了,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冒险会带上我这个普通人?”吴光不解地问。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横三冷冷说,“一路上会有不长眼睛的石头和各种我们也料想不到的危险,如果妖族人把我们包围了,谁也保不准这里的人中会有人死去。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死了,谁也不会记得。” 太阳已经落入山后。四周的阴影逐渐加深,不过,由于远方山坡上的树木比较低矮,他们依旧可以看见大荒原上的往下。他们尽快地向前走,走上往南的斜坡,这里长满了松树。安道尔走在前面,用最基础的魔法为众人开路。与此同时,森林则是越来越暗、越来越安静,那个晚上,连一丝一毫可以把大海气息带到众人耳边的微风都没有。 “我们还要继续走吗?”吴光问,这时天色已经黑到他只能看见红庐山的胡子在自己身边动来动去,死寂的气氛更让众人的呼吸成为了噪音。 由于没有开启脉门,吴光在各方面都不如这些顶级灵术师,耐力、爆发力以及精神力,总的来说,他比所有人更容易劳累、更容易感受饥饿和口渴。 冒险队中所有人都深深知道这点,不过这位树国人并没有放弃,而是尽最大努力一点一点跟在他们中间,尽量不拖累冒险队的步伐。有时他的脚步慢了,于是又踉踉跄跄地小跑起来,又是饿得实在不行,只好眨巴眨巴眼睛咬住嘴唇继续前进。从始至终,小说家没说过一句抱怨的话,一直默默地、默默地前行。这些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他们越来越确信安道尔选择吴光是正确的,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创造奇迹呢? “再走一下就好了!”安道尔说。随后,在吴光身上施加了一个小小的魔法,以此来减弱前行对他体力的消耗。 经过了似乎是永无尽止的跋涉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块没有树木生长的空地,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正安静地照着这地方。虽然周围没有特别之处,但他们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此时,他们听到远方传来一阵号角声,那是种沉闷、哀伤的声音;在右方则是传来更靠近的回应声,左方不远处也有了回应。这是兽妖中的狼妖,月光下的号角声,它们正在呼唤自己的同伴呢! 吴光在几天前的晚上曾听安道尔说过狼妖的故事,他们是妖族中的旅行者,经常在夜晚中周游四方。他们有着诗人般浪漫的情怀和对远方的向往,总会一边吟诗一边赶路,豪放的诗句响彻天空,和人族中的游吟诗人十分相像。加上兽妖崇尚武道,这些爱吟诗的狼妖则被称为大名鼎鼎的诗武妖侠。 “我们该怎么办?”杰内西斯冷静地问,“在抵达黑白双皇星之墓前最好不要与妖族接触,来的是狼妖,他们可不会像青丘陵的狐妖对人族那么友好。”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安道尔说,“狼妖都是很厉害的战士,从号角声推断,至少有接近二十位诗武妖侠。” “与这个数量的狼妖开战,恐怕会直接暴露我们的位置。”秋风说,“我们最好躲起来,等他们离开之后再商讨下一步计划。” “只能这样了。”安道尔无奈地说道。他拿出白色魔法杖,在地上轻轻一碰,半径十米的魔法阵开始形成,把众人包裹在其中。他们跑到魔法阵中更为隐秘的松树下,然后跳上了二十多米高的树干。如果在旁边的话,我们能看到吴光先生被红庐山抱上树枝,躺在他怀中时那惊悚的表情。他们隐藏得特别好,这一系列的动作如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犹豫。虽然是才临时拼凑出来的冒险队,却有着非凡的默契。 “这些狼妖还真是喜欢到处折腾,好好的地盘不守着,翩翩吹着号角到处跑,不然凭借他们的实力,团结起来还是足够向图山狐妖发出挑战的,”阿林说。 “可不是,狼妖的实力在兽妖中算是很强的存在了。喏,你看,他们来了——”阿森指了指前方,然后众人都压低了嗓子。 森林中的空地成为了二十余位狼妖聚集的地方,他们都骑着马,围成一圈相互交谈着。在圆圈中心是一位体型不太壮硕但十分英俊的狼妖,柔软的长耳朵,尖锐的虎牙,还有白皙的皮肤和清澈的双瞳。他们相互交谈着,吴光竟然发现自己能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但由于距离太远而显得模糊不清。冒险队其他人由于是顶尖灵术师,对声音比吴光要敏感数十倍,即使隔了这么远也能很清楚地听到。安道尔曾告诉过吴光,妖族和人族有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即使近千年没有接触,语言沟通方面依旧没有太大的障碍。 虽然吴光几乎听不清,但安道尔等人却知道了很多内容!尽管狼妖喜欢在妖族世界流浪,但绝不会冒险踏入三个地方:一个是由花妖圣地万花潮,第二个是图山狐妖的地盘,第三个便是青丘陵一带。如果他们在这里停留过久,定会引来青丘陵之王、妖王李轩。除非,他们聚集在此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看来,狼妖、以及整个兽妖都有一场规模庞大的行动要展开了。前来会面的四方不同的狼妖,每一个势力大概都有五到六个人,每位狼妖均是势力强大的灵术师,其实力绝不在十脉门之下。 狼族骁勇善战,但内部不统一,一旦狼妖大规模集结,那将会是一支很强的战斗力。他们拥有非常高超的战斗技巧,战斗时把生死抛之脑后,武器装备精良,而且常在夜间突袭。这样想来确实是令人毛骨悚然,如果此时他们突袭青丘陵,恐怕会给狐妖带来很多麻烦。但安道尔始终相信李轩,有他在,青丘陵绝对不会被轻易攻克,即便是万花潮女王驾到,作为一带妖王的李轩定能为族人找到出路。安道尔从来不需要为这位老朋友担心,青丘狐之王是兽妖妖王中十分强势的一位。 树上的冒险队员们都屏住了呼吸,虽然他们都是十二脉门的顶尖灵术师,再加上有红庐山、杰内西斯以及秋风剑豪,对付二十个灵力高强的狼妖并不算什么,但在妖族人的领地里冒险最忌讳的就是暴露自己的行踪。于是,众人静静地站在松树上观察着狼妖们的集会,在安道尔的魔法阵中,狼妖是无法发现冒险队员的灵力波动的。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圆圈中央的狼妖低声问,它站在月光下,冰冷的眸子变得锋利,“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青丘狐的领域,在这里集会很危险,如果把李轩招惹过来,很可能我们谁都走不了。” “领主请放心,我们已经获得了狼妖其余四部的支持,这样的话,除非万花潮女王驾到,即便是图山的老太婆来了,也不足为惧!”东面一位强壮的狼妖用骄傲的口气说道,“我们狼妖是时候该扬眉吐气了,不能总是被图山那群狐狸压制着......” “这是历史性的时刻,狼妖一族将从此走上巅峰的时代!”西面一位要下附和道。 “我们先要先找到黑白双皇的宝藏,然后统一狼妖一族,随后攻打图山成为兽妖之首,最后,进攻万花潮成为万妖之首——”北面一位身材矮小、眼神犀利的狼妖答道。 “嗯,”南面为首的女性狼妖沉默了片刻,抬头道:“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复兴狼妖需要牺牲很多,哪怕是我们的生命——” 二十余位诗武妖侠同时将目光投向圆圈中央的那位男性狼妖,很明显他是这里所有狼妖的首领。 狼妖首领说:“好吧,各位,相信站在这里的都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我们克服无数艰难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未来或许会失去更多,但绝不能停下脚步。我并不想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因为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他把众人投来的目光还给了他们,“我们是诗武妖侠,承载的是超越生命和金钱的信念,为了哈赤努尔一族的未来,让我们在月光下吟诵孤傲的诗句,为明天拔剑,为未来而战斗——” 他的话点燃了狼妖心中的干柴,他们举起手中锃亮的银剑、坚硬的盾牌、大得夸张的弓箭,齐声呐喊“哈赤努尔万岁——”,他们挥舞着长矛,用武器敲打着盾牌,微弱的月光下,狼妖的双眼如同一对对明净的月亮,照亮了黑夜。所有的狼妖都下马聚在一起,将首领围在中间。他们把美酒倒在嘴里,用奇怪的语法朗诵起自己认为浪漫的诗来: 天边的巨兽啊, 羽毛如白雪飘落。 曾看到过南方的海吗? 烈风中摇摆的心, 是失落和瞬间的依恋。 无数幽灵的幻影, 带走群星的忧伤。 悲哀而荒废的 无法挽回的岁月, 为何要哭泣曾幸福的时光。 失落的魂魄啊, 在四方游荡中伤逝。 回来! 回到我们的诗句中! 回到六月的树林里! 回到那山上,那扇门边! 前进! 伸出手指碰星星! 拿起武器战四方! 圆润的歌声已逝。 如今尔等为夺回乐土而战 回来吧! 曾经的荣光。 回来吧! 失落的故乡! 躺在灰烬中仰望天空, 点亮幽暗的天空。 呀!呼!呀!呼! 声音落下,狼妖们如同闪电一般消失在夜色中,顷刻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第十二章:海翁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安道尔立刻使用魔法瞬移到松树的最高点,他的法杖开始发出点点白色星光,就在那一瞬间,吴光惊讶地看到,一个巨大的法阵几乎笼罩了半径一千米内的地方,如同绚丽开放的花瓣,这一生的景象仿佛都从眼前流逝。 时间停留在一刹那,吴光好奇地看着冒险队其他的人,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似乎这一切都是司空见惯的。直到安道尔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向众人宣布道:“狼妖们已经走了!可别和他们起正面冲突,不然就麻烦了!”,吴光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法阵是白袍法师用于探知周边环境的魔法。 “多亏有您在,不然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红庐山说。 “是的,”横三说,“虽然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此次行动很可能会因此而暴露。” “不能这么说,”冷五说,“那些狼妖中东南西北四方为首的都是能开启十二脉门的,实力应该和我们不相上下。” “对,还要注意圆圈中心那个男性狼妖,他的实力在十二脉门之上——”名七说。 “但我们有秋风剑豪、红庐山阁下和杰内西斯,再加上白袍法师,难道还对付不了二十多位狼妖?”大力和二妮笑道。 “冒险的目的在于终点,解开问题的真相,”阿林说,“无论胜负如何,冒险行动必定受到影响。” “姐姐说的不错,”阿森说,“妖族都是难以预测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分化了——” “一切还是要小心为好,”阿木说,“总之,希望接下来的旅途一帆风顺。” 因此,青丘陵的冒险就算是这么结束了,虽然不能算是完美的,总归是有惊无险。不久,在大荒原边界的一个岩壁下,红庐山生了火,冒险队员们围在旁边烤着不知从哪里抓来的野生动物,食物的香气四溢。龙国三姐妹负责料理这些食物,雾国人和沙国人在一旁谈论家乡的美食,说得津津乐道。全身无力的吴光帮不上忙,尽管他十分擅长树国料理,但在这种条件下无论如何也完不成复杂的工序。秋风和杰内西斯站在岩壁高处和安道尔一同确认接下来要前行的方向,从他们从容的面色上来看,冒险队没有偏离计划的方位。 过不久,众人的独自再度感到久违的饱足感。因此,一阵睡意袭来,吴光蜷成一团,在坚硬的岩石上睡了起来。安道尔为众人施加了魔法,即使别人从身旁走过也不会轻易发现他们,这样,所有人都可以放心地舒舒服服睡一觉。 !!!!!! 第二天清晨,吴光跟着第一缕阳光醒了过来。他一跃而起,准备看看挂在窗前的时钟,拿起水壶烧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家。所以,他只能沮丧地坐下来,不仅洗脸和刷牙都成了奢望,吐司和培根也没有。摆在眼前的,只有昨晚吃剩下的冷肉。在短暂的调整后,他们继续上路。 冷锋拂过他们的面孔,众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当五十只秃鹰从天空飞过,冒险队会低下头,然后沉默地向地平线移动。这是个清冽的早晨,雾气缠绕在背后的青丘陵中;吴光张开一只眼,偷看者身后的景象,发现大鸟已经飞得很高,离地面很远,连群山也被抛在脑后。他再度闭上眼,死也不敢松手。他是多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在草地上吃顿大餐。不过,在大荒原中,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可笑的奢望罢了。 小山顶上有一块平地,并有许多阶梯通往河边,渡口上海普者石板,通往河对岸的草地。虽然名字被称为大荒原,眼前的景色却欣欣向荣。在阶梯尽头的地方有一个岩洞,地板上铺着许多鹅卵石,众人在洞口聚集,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临时组建的探险小队是当今人族最优秀的一支,我也相信我们能够走到旅途的最后。凭借良好的默契和不错的运气,我们竟然顺利通过了青丘陵,当然这也少不了青丘狐之王李轩的帮助。”安道尔说:“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比我当初计划还要遥远的地方。毕竟,我的任务还有很多,每一任白袍法师都有无数的任务需要完成,在以后的旅行中,我们也许还有再次相遇的机会;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龙国三姐妹发出不情愿的声音,吴光甚至热泪盈眶。他们都开始认为安道尔会和他们一起去冒险,最终来到黑白双皇星之墓,没想到此刻就是分别。 “我不会立刻就消失,我会花上几天的时间帮你们确定好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顺便解决行李和食物的问题。昨天晚上我和杰内西斯、秋风再次确认了行进的方向,所幸的是,与我们的计划如出一辙。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在我们所要经过的道路的北方,那一带应该是没人居住的,除非在我不在的时候又有新朋友搬进来;我有个认识的人住在那地方的附近,他在岩石上修了台阶,他把那里称为玛克洛。我们现在必须去找到他,如果顺利的话,能得到充足的粮食和行李。”安道尔说,“在我离开之后,冒险队由横三先生带领,他是黑白双皇星地图的主人,我也相信他能成为出色的领导者。” 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大力、二妮和龙国三姐妹哀求他不要离开,大家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把找到的珠宝和他分享,但这都不能改变法师的决定。其实众人都明白,这里的所有人并不是为了宝藏而加入冒险的,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寻找黑白双皇的真相。 法师笑而不答,慈祥的目光中显露出坚韧不拔的意志。 在那之后他们不再劝说。接着,一行人挨个脱下衣服,在清澈的河中洗了个澡。然后,他们在阳光下享受和煦的阳光,觉得自己全身精力充沛,只是身上依旧有些酸痛。很快地,他们越过了渡口,开始沿着稀薄的草地往前走,顺着朴树和高大的橡树的边缘前进。 “那里为什么叫做玛克洛?”吴光跟在安道尔身后边走边问。 “因为我的那位朋友是从海上来的,他的家乡就是玛克洛——” “海上来的?会有人从海上来吗?” “哈哈哈,是的,”安道尔笑了笑,“他跟我说起这件事时,我也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从海上来呢?虽然他从未跟我说过他的过去并且我也没有提及,但他确实是为伟大的人。当我介绍他的时候,你必须非常礼貌行礼。还有,千万别惹怒他,他是位深不可测的高手,就像昨晚站在圆圈中的狼妖一样,实力在十二脉门灵术师之上,我们之中只有秋风、红庐山、我、杰内西斯和横三先生才是他的对手。天知道他生气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秋风竖起耳朵听见安道尔这样说,立刻围拢过来,“安道尔先生,您刚刚说的就是我们要去见的人吗?”他问道,“如果他很危险的话,可不可以在描述得清楚一点?”吴光看见秋风已经把手握在剑柄上,似乎随时都可以出剑。 “他的名字叫海翁,非常强壮,是个从大海来的人。” “什么啊!就是那种划着小船到海里去捕鱼的家伙吗?”吴光问。 “不不不不不,不是!”安道尔说,“吴光先生,请您记住,他是位与众不同、深不可测的人,只要在他屋子方圆二十里范围内,千万不要开启脉门,不然他会把任何人都当做敌人。他是个瞎子,只能凭借听力和灵力来感知周围的情况。他居住在自己搭建的木屋中,一个人在妖族大陆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狼妖还是狐妖都不敢去惹他。西面的熊妖曾经向他发动过大规模的进攻,八百熊族灵术高手围住了玛克洛,那一天,我站在荒野上,亲眼看到他在晚上孤身一人,在向青丘陵下沉的月光中,独自一人击退了所有敌人。我还听见他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大喊道:‘终有一天到来,用鲜血祭奠玛克洛的亡魂’——正因为这样,我认为玛克洛是他家乡的名字。” 凑过来的探险队员没有再问任何问题,但却有很多值得思考的疑惑,他们还要走很长的路才能抵达这位名叫海翁的陌生人的家。一行人爬上斜坡,又缓缓走入低谷。天气很热,他们有时会在树下休息,熟透的果子掉在地上,大力和二妮便会捡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到下午过了一半的时候,他们注意到附近出现了一大片美丽的鲜花,同一个区域生长同一种花,很明显是被人刻意栽培的。苜蓿花、鸡冠花,还有远远就能闻到的花蜜味,风中则是充满了嗡嗡的声音。那些野蜂出奇的大,如果哪一只咬在吴光身上,他可能会马上浮肿起来。 “我们已经很靠近了,”安道尔说,“我们正在他的花田边缘。” 过了好一阵,他们走到了一座有十分高大橡树构成的区域,其中,还有一道十分高耸的木制围墙,如果不踮起脚尖,是很难看到其中的景象。 第十三章:平静的夜晚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你们最好在这个地方等,”安道尔对众人说:“那个家伙可不好应付,当我大喊或是吹口哨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开始朝着我走的方向过来,你们等下会知道我怎么走的。不过,请一对一对进来,每一对之间需要间隔三分钟。”话一说完,他就带着树国人吴光在附近找起路来。 他们很快地来到一座宽大的木门前,两个人看到门后有一大片低矮的木造房屋,有些事稻草做的屋顶,用原木堆叠的建筑:仓库、马圈、兽栏,以及一长排的木屋。在高大围栏的南面是成排的蜂巢,上面还有用稻草做成的钟型屋顶,巨大的野蜂飞来飞去,钻进转出的声音充斥在四周。 安道尔和吴光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沿着宽大的道路走向主屋。看起来很尊贵、结实的马匹走了过来,用着看来十分睿智的表情打量着他们,然后它们就撒开腿,奔向主屋。 “它们是去同住这个屋子的主人:有陌生人来了!”安道尔回答道。 很快地,他们就来到了内院,其中有三面都是由主屋和两侧的房子构成;在正中央则有一座十分高大的橡树,坚固的枝丫向四方延伸。旁边站着一位老人,有着和安道尔一样浓密的白须白发,他露出的手臂和双腿都很结实,穿着一件齐膝的羊毛衣,斜倚着一柄巨大的斧头。温顺的马儿则站在他身旁,鼻子靠在他手臂上。 “有客人到了——”他对马儿说:“这些家伙是不速之客,但绝对不是坏人!其中有一个还是我的老朋友呢——”他豪迈地哈哈大笑,然后把斧头放到一边走了过来。 “安道尔、老朋友、白袍法师、卡拉贡的移动圣泉、人族最伟大的智者,你到我这里来是想要干什么?”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高大的身材让安道尔都显得矮了许多。 “来请您帮忙。”白袍法师说。 “帮忙?你请我帮忙?”那人大眼瞪小眼,打量着安道尔身边的树国人,朗声道:“这个开不了脉门的家伙是你什么人?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如今居然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老朋友,这位是我的同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他能写出很多生动的故事,是我们邀请他跟随冒险队一同行动的,”安道尔笑道,很显然已经对朋友的无礼司空见惯,“小说家先生,你应该主动做自我介绍的不是吗?”他瞧了瞧身后的吴光说。 “您好,在下吴光,是树国人,请多多指教。”吴光深深一鞠躬,他没有帽子可以行礼,虽然少了纽扣让人很别扭,但至少不是那么差劲。 “吴光先生视为家世良好、智慧聪明的树国人。”安道尔为吴光说话的样子十分有趣,生怕海翁误会了他。 “是的,只要是老朋友您带的人,一般都不是坏人,”海翁说,“好啦,我知道你是谁了,或者说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你们想要什么?” “说实话,我们在路上弄丢了行礼、马匹和食物.....” 安道尔没有说完,海翁就插话道:“你们要去哪里?” “黑白双皇星之墓。” “有趣了,有趣了,”海翁笑着说,“又多了十四个送死的人,你不要以为让他们远远地等着我就看不到,从你们踏入我领地时起,我就已经感知到所有人了。但说实话,这个冒险队除了这位伟大的小说家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啊!让这些前途光明的孩子们去送死,你这个老人不会心痛吗?” “我不是故意的,这是年轻朋友们的意思,”安道尔说:“我此次前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想补充我们丢失的马匹、食物和行李;第二,请给我们些忠告,毕竟,黑白双皇星之墓实在是太过凶险。记得没错的话,至今所有进入墓穴的探险者都没有出来过。” “你们下定决心了?”海翁半信半疑地问。 “是的,坚定不移!” “那你们最好赶紧进来,告诉我你们的想法,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海翁领着路走进内援中通往主屋的大门,“我这里接待过很多探险者,前前后后有不少探索黑白双皇星之墓的人,收集到的信息说不定对接下来的行程有帮助。” 他们跟着他一直向前走,随后进入了一个宽阔的客厅,中央有一个壁炉。虽然现在正值夏季,但壁炉中依旧有燃烧的木炭,似乎这个房子的主人很怕冷。黑烟沿着烟囱飘向屋顶,他们经过了这个只有炉火和门**进光线照明的大厅,穿过一扇小门,他们来到了一个两边都由树干做支撑的阳台。这座阳台面朝南方,依旧洒满了西沉太阳的温暖光芒,直到阶梯旁的花园也沐浴在金光中。 他们坐在长椅上,安道尔则是开始讲述之前的故事;吴光坐在长椅上,摇晃着腿,看着花园中的植物,思索着它们的名字。这些花儿只有不到一半是他认得的,作为一名小说家,应该有广泛的涉猎,于是他只能为自己不认识的品种编造名字。 “你们见到了李轩?”海翁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青丘狐之王经常到我这里来做客,他是位很善良的妖侠。” “是的,他是位很可靠的朋友呢——”安道尔笑着说,“我和我的朋友们受到他的热情款待,大家都很开心。” “好吧好吧,老朋友,快让你那些朋友都进来吧,站在外面多不成样子。”海翁说。 “好的。” 于是,安道尔吹响了长长的口哨,杰内西斯和秋风沿着花园小径走了进来,向他们深深一鞠躬。 “很荣幸见到您,海翁先生!”二人齐声道。 接着是大力和二妮、还有红庐山与阿木。随后阿林和阿森也走进来,最后是打着伞的雾国人。 “我们准备寻找进入黑白双皇星之墓的道路,就在大荒原外,幽暗密林的西面,”安道尔说,“我会来到您的地盘完全是意外,如果我们的行李、粮食和马匹还在的话,我们应该继续往下。” “老朋友,你的同伴中有很厉害的角色呢,”海翁抬起头,眼光反复在秋风、杰内西斯、红庐山和横三之间打量,“但黑白双皇星之墓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是的,”安道尔无奈地说:“可我们没有选择。” 随后安道尔说到众人爬上松树,看见月光下狼妖的聚集,并询问海翁他们是为了何事聚集。 海翁说,“那天晚上我也注意到了那些狼妖,为首的那位似乎是首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虽然无法和青丘陵之王那样的妖王做比,但绝对不会差。爱自由、浪迹四方是狼妖的本性,他们那些人是从狼妖四族回来的,看样子狼妖这次会整体出动了。” 安道尔轻叹道:“狼妖大规模聚集又会引起一场战争,这和狼妖一贯作风不同。” “好吧,老朋友,给个忠告。黑白双皇星不只是你们在寻找,整个妖族也有试图取得的。狼妖似乎是想通过黑白双皇星戒的力量来重振狼族。接下来的旅途中,你们一定会遭遇妖族的阻碍。” “谢谢你,老朋友。”安道尔说,“这是很重要的信息。” “安道尔,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说:“每一代白袍法师总会为了信念而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不想看到你就这样死去,还有你身后的朋友们。但如果你们执意要走,我只能为各位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大厅里已经变得很黑,海翁拍拍手,几匹强壮的马儿走了进来。海翁用自己的语言和它们说了几句话,它们走了出去,很快地嘴里叼着木棍走了回来。海翁轻轻一挥手,木棍上燃起了火光,并把它们插在四周柱子的架上。 随后,众人亲眼看见三只身材姣好的白色羊妖一言不发地摆放着带进来的盘子、刀子和木制汤勺。它们将比较矮的板凳推到桌边,另外两个有软垫的凳子也被退了过来。主位的地方则是刻着来自海翁故乡的神圣图案。 接着就是晚餐时间,自他们离开青丘陵之后,就没有用过这么正式的晚餐了。火光照耀着他们,桌面上还放着两根由红色蜂蜡制成的巨大蜡烛。他们用晚餐时,海翁会用低沉的声音,述说着大荒原这边的故事,特别是穿过大荒原之后他们即将面对的那座黑暗又危险的森林。它往南北两方大概眼神延伸有骑马一天距离那么宽,这座黑暗森林,正是阻碍了他们的道路。 冒险队员们听着,摇了摇头,因为他们知道不久后就要进入黑暗森林;在找到传说中的空间符文灵阵周期爱你,这将是他们最大的麻烦。在晚餐结束后,大力、二妮开始说起自己的故事,但海翁似乎已经沉沉欲睡,不太注意冒险队的事。 他们用眼前的木碗不停地喝着红酒,看着外面的颜色逐渐降临。大厅中的火焰加入了新的柴火,火把扑灭了火焰。众人依旧坐在火炉边,看着火焰的舞动,四周的柱子高耸黑暗。不知道这是不是魔法的效果,吴光觉得自己听见了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和夏虫的鸣叫。很快地,他也开始打起瞌睡,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远;突然间,他猛然惊醒。 大门轰然一声关上,海翁离开了。大家盘腿坐在地上部,杰内西斯吹起口琴,红庐山演奏牧笛,秋风吹箫,雾国人打着节拍,龙国三姐妹拨弄着琴弦拼凑出来的琴,大力和二妮开始唱起歌来。他们唱了2很长一段时间。 风吹过荒地, 树叶纷纷落; 日夜交替去, 黑暗屯弥弥。 冷风山脉过, 森林树枝哭。 在地面冰冷的湖泊旁, 天际云朵被撕扯断裂, 跃过光秃秃的山脉, 飘散离开广阔夜空, 耀眼星光照亮星辰, 夜色迷离点缀海洋。 风儿低着头, 甚是喧嚣, 杂草摇动着, 遨游四方。 吴光一直在写着小说的大纲。突然间,安道尔站起身。 “该睡觉了!”他说:“我们该睡觉了,但海翁可能不需要。我们可以安心地在他大厅内睡觉,不过我需要警告各位,海翁临走时说过一句话:在太阳升起之前在,最好不要出去乱跑。” 第十四章:告别海翁先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吴光这才发现大厅内已经铺好了床,这些都是在柱子和外墙之间的空间安放的。他有一张稻草的床垫和羊毛毯,吴光很高兴地钻到其中。火焰逐渐熄灭,他也陷入了沉睡,但是,他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火焰现在只剩下一丝余光,地面上洒满月光,从屋顶上的坑洞照射进来。 他摸了摸放在衣包中的戒指,暗淡的血红色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恐怖。他反复端详这个看似普通的戒指,灵魂仿佛被吸入其中。他没有忘记梦中的那个世界,阴霾沉沉笼罩整片天空,有深不见底的湖水,冰冷彻骨,还有那个和自己猜谜的老人,双手被铁链锁在湖底的石壁上。 最后吴光把戒指放回了衣包,躲进毯子里,最后睡着了。 当他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力不小心被他绊倒,当吴光睁开双眼时,沙国人正在为此咕哝着。 “伟大的小说家快起来了,”他说,“不然你就没早餐吃了!” 吴光一跃而起,眼中闪过明亮的光,“早餐!早餐在哪里?” “大部分在我们的肚子里,”杰内西斯和秋风在大厅中国走来走去,饶有兴趣地说:“剩下的则是在阳台上,在太阳出来之后我们一直想找海翁,但是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不过,我们一起出去,就发现早餐准备好了。” “安道尔呢?” “喔!大概是在外面吧。”杰内西斯说。但他们一直到傍晚都没有看见白袍法师的踪影。在日落前,他走了精力,雾国人和龙国人正在快乐地用餐,海翁家里的三位羊妖依旧是在款待众人。自从昨晚上后,他们就没有任何海翁的消息,让他们感到相当疑惑。 “海翁先生呢?他去哪里了?”大力和二妮问。 最后,安道尔好不容易才放下自己的杯子和盘子,然后拿起装满红酒的木质酒杯。也许是魔法的缘故,各种颜色的酒气飘荡在大厅中: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银灰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大大小小不停地从酒杯中冒出来,有些大的追逐小的,有些小的追逐大的,有的则是集合在一起。 “我之前在追踪狼妖的足迹,”他最后终于说道:“昨天晚上,在几十公里之外,似乎又有一次大型的集会。我和海翁都很清楚,狼妖并不喜欢大规模聚集,除非是想要发动战争。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数量可能上百,可能是从河岸对面的西方过来的,也就是那座山脉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很多被刻意掩盖的足迹,不过似乎并没有指向玛克洛,要知道从渡口到玛克洛来并不困难,但也许是忌惮海翁,或者他们集会的目的有其他。这一定是他们讨论的内容,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就算我和海翁也无法保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一直跟踪下去。要知道,那些狼妖的实力可是十分强悍的。有些脚印似乎是通向青丘陵的,猜的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要拜访狐妖王李轩。”安道尔坐了回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吴光认为他终于一次完全明白安道尔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需要回到青丘陵吗?”他问道:“如果提前通知李轩的话,青丘陵会很麻烦的。” “我确实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李轩可不是不同的狐妖。有他在就算是万花潮女王亲征,也讨不到好果子。”安道尔笑了笑,“你也别傻了!赶快睡觉吧,看你脑袋都不清晰了。” 吴光觉得十分丧气,除了睡觉之外,却是也找不出该做什么事情。当红庐山和杰内西斯还在演奏悠扬的乐曲时,他已经昏昏沉沉,脑袋中还在不断思索着海翁的谜团,梦中还出现了上百位诗武妖侠在月光下吟诵浪漫豪放的诗句。 第二天他们都被海翁亲自叫了起来。“你们都还在啊!”他哈哈地说:“看来大家睡得很香,梦里已经找到黑白双皇星戒了吗?我已经做好了早饭,大家多来吃点吧!” 因此,他们有再一次吃起了海翁准备的早餐。海翁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他说了许多有趣的故事,让所有人和他一起哈哈大笑。一行人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又聊到了狼妖的身上。他们每个成员都在十个脉门以上,站在圆圈中心的年轻首领更是强悍,如安道尔所说他的实力甚至能挑战青丘陵之王。从白袍法师与海翁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狼妖正在计划进入黑白双皇星之墓获得黑白双皇星戒的力量,以此来统一分裂的狼族,进而称霸整个兽妖一族。 “狼妖这么大规模的集结,图山狐妖绝对不会没有察觉,”海翁说,“除此之外,青丘陵狐妖、熊妖、鹿妖——兽妖各部应该都会知晓。” “这样一来,黑白双皇星之墓的消息已经被整个妖族都得知了。”秋风说:“妖族为了争夺黑白双皇星戒很可能会大打出手,如果我们能通过这个间隙,巧妙地周转,一定能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的想法都很好,看来在旅行方面我无法给各位提出更有效的建议了。”海翁说,“但在此之前,还是要给你们个忠告:在黑暗森林中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可以托付自性命的战友伙伴以及父母。如果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 随后,海翁给了一人一匹好马,这些动物可以载着他们穿过森林,并且携带可以吃上一星期的食物。行李是经过特殊的包装,让它们被携带起来十分方便。坚果装在密封的罐子里、红葡萄装满了背袋、还有烤过两次的面包,它们客户保持很长一段时间。这种蛋糕类似于神圣联盟的压缩饼干,只需要吃一口,就能走很远的路。如何制作这些蛋糕是妖族世界中每个人的独门秘籍,但就和大多数食物一样,里面有忌惮、蜂蜜和泉水。 “一定要小心,特别是在黑暗森林中,那里很容易迷路,随处充斥着危险和困难,”他说:“里面生长着某些东西,野生动物十分残暴诡异,换句话说就是妖兽。森林中有一条河流,强劲的黑水切断了道路,只要喝上一口,灵魂就会消失。所以,千万别触碰那种水,传说在很久以前,黑魔法师为了阻挡妖族的进攻而在那里设置了强大的法阵,会让人昏昏欲睡,并且出现长期的记忆丢失。那片密林中,不管动物可不可以吃,你们必须远离道路很长的距离才有找到食物的机会。总的来说,一定要小心。我祝福你们旅行顺利,只要你们还有机会回来,我的大门随时为诸位敞开。” 众人不停地行礼、脱下帽子很多次,又不停地说:“伟大的玛克洛之王,感谢您的款待和忠告!”不过,内心中,他们却因为凝重的话语而感到心情沉重,即便是安道尔和秋风这样的强者,也隐隐感觉此次冒险比以往最危险的旅途还要凶险百倍。就算他们安全抵达黑白双皇星之墓,墓碑中的守护者还在后面等待着他们。 一行人整个早上都在忙着做出发的准备,很快地,他们就和海翁吃了最后一顿午餐;饭一吃完,他们就爬上借给他们的马儿,和他道别,用稳健的速度向门外驶去。 当他们离开围栏之后,就立刻转向西方,朝着西北方向前进。在他的忠告下,他们不准备走上黑暗森林的主要道路,如果他们朝那个方向走,最后必将吐过山脉中的黑水。在那里,如果他们的马儿还没有跑的话,或许可以勉强度过。过了河之后,那条路就通往森林的边缘,来到森林路的入口。海翁警告他们,这里会是妖族人常常经过的要道,而且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如何,就连安道尔也不知道。况且,就算他们成功穿过这里,距离黑暗森林西面的空间位移灵术阵还差了很远,他们还必须经历一段十分艰险的路程,才能达到地图上所标志出来了的位置。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会先向北方前进,那里是妖族聚集稀少的地方,然后在寻找机会从黑暗森林中穿过。在妖族席卷到来之前快前,借助月光抵达终点。”这是海翁的建议。 也正是因为这样,冒险队才会沉默地马不停蹄地赶路,只要道路平整,他们就会策马奔腾。黑沉的圣兽山脉一直在他们的左手边,本应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却通过海市蜃楼浮现在眼前。在一定程度上,这会对吴光这种无法开启脉门的人造成困惑,但对于冒险队的其他成员,这算不了什么,无论是安道尔还是杰内西斯,他们都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方位。 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才向西移动,现在太阳已经落到西面,洒出万道金色的绸带,他们很难想象附近是否还有敌人。当他们远离海翁住所五十公里开外后,众人开始大声笑谈,杰内西斯再一次拿出被自己好好保存的银色口琴,他们完全忘记了眼前还有黑暗森林。等到夜色降临,山峰上反射着金光时,他们就开始扎营,并且安排了轮班交替守夜。即便他们中除了吴光外都是十二脉门的高手,但很难确保深度睡眠时敌人来袭,毕竟这里是比神圣联盟更加危险的妖族领地,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第十五章:告别安道尔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天依旧是阳光普照的美丽日子。地面上的雾气飘动着,温度也稍稍低了一点,但很快地,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薄雾就消失了。他们这样整整骑了两天,眼中所见的只有稀疏的树木、草地、花朵和飞鸟,偶尔还有一群又一群的鹿在荒野中慢步、或者在河流边饮水。有时,吴光可以看见灌木丛中伸出的美丽鹿角,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干枯的树枝!到了第三天的傍晚,他们着急赶路,因为海翁说他们第四天一早就能抵达森林的入口;于是这天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直到月亮探出头来为止。当月光减弱的时候,吴光觉得周围的树林中似乎有超大型的熊出没。但一想到小队中每个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灵术师、冒险家及战士,再加上安道尔,就算一百只五米高的大熊把他们包围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虽然赶路到很晚,但第二天他们还是天微微亮就出发了。等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他们就可以看见森林无声无息地向自己烤炉,像是座黑沉沉的高墙一样等待着他们。飞鸟开始变得沉默,野鹿也消失了,连兔子都溜得无影无踪。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黑暗森林的边缘,休息的时候几乎就是在它边缘树木的正下方歇脚。这些树木的枝干都十分粗大,上面长满了树瘤,扭曲的枝丫缠绕着,树干上垂下数不清的树须,树叶是暗绿色的,远远望去是黑色的,无名的常春藤生长在树干上,一路低垂到地面。 “好了!这里就是黑暗森林了!”安道尔说:“妖族世界最黑暗的森林,我希望各位会记住眼前的景象,现在我们得下马了,骑着马儿是无法穿过这里的,那只会让它们担惊受怕然后逃离我们,最后迷失在黑暗森林中。” 吴光似乎是准备抱怨,但冒险队其他人没有任何怨言。 “这也是一种诚信问题,海翁是位恩怨分明的人,失信于他、与他为可不是明智之举。他每天晚上可都在关注我们周围,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守护这我们离开。这些马儿都是他的朋友,同时他们无法帮助我们穿越森林,反而会延缓我们行进的速度。” 说完,众人下马,而安道尔却还骑在马背上。 “安道尔先生,您的马......?”九芸似乎看出了倪端。 安道尔淡然一笑,“朋友们,是时候分别了。正如我几天前说的,我要暂时离开大家,处理更为重要的事。这匹马会带我前往更远的地方——” 这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安道尔准备在这里和他们分手,一行人心情低落到了谷底。不过,和之前一样,无论大力和二妮好说歹说,都无法改变安道尔的心意。 “谢谢你们的挽留,”他说:“很高兴能获得大家的信任。这是在前往玛克洛之前就已经讨论过的事实,再争吵是没有意义的。我还有更为紧迫的事情要去做,在一切结束之前我们或许还会见面,也可能此生无缘。关键在于你们的运气和勇气,以及各位的判断力。而且,相信有吴光先生通行,冒险中会出现很多奇迹。我很早前就跟你们说,人不可貌相,你们在不久之后就会明白的。吴光先生,请高兴起来,这是您的旅行,要笑着上路!杰内西斯、秋风、红庐山,你们一定要协助好横三先生。他是冒险最中最有经验的冒险家,我离开后,他就是冒险队的队长。要知道,这是你们的冒险,想想看你们冒着这么大的生命风险为的是什么,千万不要忘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目标,至少好好休息一下,睡一个好觉,直到明天早上。” 等到明天早上,安道尔依旧是这么说。因此,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在森林入口前的小溪装满水,把马背上不必要的行李扔下,然后根据每个人不同的情况分配了行李。这件事是由最讲究公平的龙国三姐妹来做的,很明显,秋风背的行李几乎是吴光的七倍。龙国人在计算公平时,总会想出一套最接近于真实的公式,其结果总会是公平的。可尽管如此,吴光还是一点也不喜欢未来要背着行李在森林中跋涉的景象。 “不要担心!”横三说:“它很快就变轻了。” 最后呢,他们向马儿道别,让它们掉头回家,它们高高兴兴地迈着步伐,似乎是对离开黑暗森林而感到的喜悦。 然后是安道尔的道别,吴光坐在地上觉得闷闷不乐,心中暗自希望自己是坐在白袍法师的马上。他在梦中曾梦到过黑暗森林,虽然梦中的样子和普通森林没有区别,但有种难以言喻的隐秘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和等待! 安道尔对横三说:“再见了各位!你们应该直接穿过森林,千万不要离开道路!如果你们没有按我说的做,那很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里面了。曾经有位白袍法师都在这里陨落。我不希望你们也像那些冒失鬼一样丢掉性命!” “我们真的一定要过去吗?”吴光问。 “是的,你们一定要!”白袍法师说:“如果你们想要抵达终点的话,就必须这样做,不然你们只能放弃这次任务和荣誉。吴光先生,您是最伟大的小说家,应该明白故事中临阵脱逃的人是有多么可耻吧!光是想到这点,我都为他们感到丢人。” “不不,”吴光立马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我是要说,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吗?” “是有,但如果你愿意再向北走,然后再往南走,进入万花潮花妖的领地,那倒是一个方法。虽然是绕远路,但我敢说万花潮可比黑暗森林更加危险哦!花妖是妖盟之首,实力也是最强的——要记住,在妖族世界中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危机四伏,从北边绕过去,你会看到那些妖娆残忍的花妖;从南方绕过去,你会碰到凶猛残暴的熊妖、蛇妖。吴光,即使是你,写了无数惊心动魄故事的小说家,也很难想象妖族人对我们人族的仇视。我建议你选择穿过黑暗森林,这里是不受他们监管的地方,踏踏实实地走在森林的大道上,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走出黑暗森林的。在那之后,找到地图上的那扇门,然后黑白双皇星之墓就在你们眼前了。” “你可真会安慰人呢——”横三苦笑道:“再会了!既然你不跟我们一起的话,那么就在此作别吧!” “这次可是真的告别了!”安道尔扭转马头,朝着东方奔驰而去。但是,他实在忍不住要说最后几句话。在他离开众人视线之前,他回转头,双手拱成杯状吼着。冒险队员依稀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传过来:“再会!千万要记住,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离开道路!” 然后他就策马疾驰而去,很快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喔,再会了,快走啦!”冒险队员们嘀咕着,尽管他们中每一个人都有以一敌百的实力,但还是不愿意失去这位朋友。现在开始,可能是这段旅行中最危险的一部分了。每个人都肩负起自己的行李,装着饮水的皮囊,离开外界的光明一头钻进黑暗的森林中。 他们排成一列前进,这条小径的入口是两颗大树彼此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通往某个递到的拱门一样。两株树上挂了很多的爬山虎和常春藤,导致所有的树叶看起来都是黑漆漆的。这条路十分狭窄,在树木之间蜿蜒前进。很快地,入口的光亮看起来就成了远处的余光,四周的一片死寂让他们的脚步声成了沉重的鼓声,所有树木都悠闲地侧耳倾听着。 随着他们的双眼适应了幽暗的光线之后,他们终于可以看见道路两旁的景象。有时,会有微弱的阳光穿透浓密的树叶和盘根交错的树干,幸运地照进来,让他们眼前有了短暂的光明。但这景象十分罕见,很快地就完全消失了。 森林中有黑色的松树,在名七和冷五锐利的双眼适应了此地的光线后,他们可以看见这些小家伙在小径边鬼鬼祟祟地移动,或者是在树干之后窥视这些外来者。在树林中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声音,滚动声、摩擦声、抓挠声,这些声响一直扩充到周围地上堆得老高的腐败的落叶中。但是,他们无法弄明白是什么样的东西制造出来地。 不久之后,他们就对这森林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厌恶感,就像是当初讨厌妖兽生活的巢穴一样,而且,眼前的景象竟然更让人心灰意冷。吴光极为怀念温暖的阳光和蔚蓝色的天空,更渴求那种凉风吹过脸庞的感觉。但是,与此同时,他们必须不停地往前走。在森林之中没有任何空气流动,似乎永远就是那种黑暗窒息的状态。即使连习惯在不见天日的沼泽中生活的雾国人,都可以感受到这种压迫感;更别提习惯拥抱大自然、坐在庭院中享受阳光温暖的树国人了,吴光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夜晚是最糟糕的时段,森林中会变得一片漆黑,这可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漆黑;这里到了晚上,黑暗到你连鼻子也看不见。吴光试着在鼻子前挥舞双手,果然什么也看不见。 第十六章:迷离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或许说完全看不见也不是很精确,因为他们可以看见无数的眼睛。他们在一起前行,轮流守夜,为了降低暴露冒险小队的行踪,这些顶尖灵术师很少开启自己的脉门点亮脉术,仅凭灵术感知能力就能找准方向,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要没有灵力的干扰,找准方向个大概还是没问题的。当轮到吴光值班的时候,他会看到周围的黑暗中有许多闪光,这些事同伴们的眼睛,绿色的、黄色的或者是红色的,都会从不远处看着他,这是让人害怕的一幕。不过,乐观来讲,他可以在小说中增添这样生动的画面了。然后,那些暗淡的光芒会再度暗下来,另外的光又从不远处亮起;有些时候,这些光芒竟然会在他们头上闪耀着,那是种让人感到诡异的蓝绿色。“那是昆虫!”杰内西斯笑了笑:“那些看着像动物眼睛的东西是昆虫发出的萤火,在神圣联盟也经常有这样的景象。” 虽然天气不是很冷,但他们还是用灵术在晚上升起了火,不过火焰短暂带来了几秒钟真正的光明之后,新的小队领导人横三坚决地扑灭了火光。 他是这样说的:“火焰会引来更多的昆虫,其中有很多可能是有毒的,就算我们能够保护自己,谁又能够保证吴光先生不受到攻击?况且,我们对黑暗森林根本不了解,贸然生活说不定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没有人反对,很自然地接受了领队的说教。如同横三所说,这些神秘的生物总能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暴露在光芒下,却渐渐靠近光芒。这些东西会引来更大的飞蛾以及蝙蝠,其大小和手掌差不多。对吴光来说,现在真的就是无光了,对热爱阳光的树国人来说,这种煎熬似乎持续了很久;由于食物有限,他们时刻都保持在饥饿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越来越紧张。食物不会永远吃不完,事实上,数量已经有些不够了,他们可以尝试在有微光的时候捕猎松鼠,这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困难,可是松鼠并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出没。最后,他们发现这里的动物似乎是知道有人在猎杀自己的同伴而不再出来时,最后的食物来源也没有了。 他们也觉得十分口渴,淡水永远都是让冒险者头疼的问题,这一段时间内,他们连任何泉水、河流都没有遇到。某一天,他们在小径旁发现了一条湍急的小溪,在森林中看起来是一片黑暗的。幸好安道尔和海翁在之前提醒过他们,否则大力和二妮这样冲动的家伙一定会扑到溪水边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为了不弄湿自己,冒险队员难得开启脉门,释放灵术从小溪这头跳到了那一头,吴光是跟着杰内西斯过去的。河上原本有条木桥,看起来似乎已经腐烂落入水中,只留下两岸断裂的桥柱。 吴光跪在河边看向远方。“对岸有艘船!船上还有光!” “那艘船离我们多远?”横三警觉地问道,因为他知道在这里遇到其他人绝对不是好现象。 “五百米,至少有六百米。” “我们赶快离开,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横三说,“这种光线下,你能确定它正在向我们移动吗?” “千真万确!” “好,”横三说,“所有人,赶快离开河岸。” 雾国人一声令下,所有人加快了脚步,片刻时间后,消息就被抛在了脑后。就在众人继续前进的过程中,森林中突然冒出一个看来像是野鹿的身影,它冲入冒险队,把众人撞开,准备向溪流奔去。这时,冷静的杰内西斯引弓搭箭,瞄准那头野鹿射出一箭,当它还没有跳到对岸的时候,似乎重重地落在地面上,阴影将它完全包围,但他们可以听见一阵挣扎,然后一切就安静下来。 在秋风和红庐山的帮助下,这头鹿成为了冒险队的储备粮食。他们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在饱餐一顿前不愿意再继续向前。这时他们听见了微弱的号角声,以及狼的嚎叫声。众人全部都沉默下来,当所有人趴在地上用全身感官去体会远方的动静时,诗武妖侠的诗句响亮起来,即便离他们很近,却由于森林的缘故看不到任何的迹象。 在越过溪流四天后,他们来到一个四面都是朴树的区域。一开始,冒险队对于这改变感到相当高兴,因为底下不会再有浓密的杂草,阴影也变得稀疏许多。四周不再是单调的灰色,开始出现了绿光,在某些地方,甚至能看见小径两旁的景色;但是,这种绿光只能让他们看见成排成列的树木,像是某个有幽暗墓穴中的无尽石柱一样。空气开始流动,也有了特殊的声响;但这却让人有种忧伤的感觉,他们践踏的无数个秋天以来,不停堆积在地面上的是成山的落叶。 两天后,所有人都感到疲惫不堪,对于冒险队员,这些十二脉门的顶尖灵术师,体力不是问题,但长期不见阳光给人带来的压抑感足够打磨他们的内心。吴光是最痛苦的,他是十三个人中最平凡的,能跟上他们的步伐是很要命的。但一路上,也总有欢声笑语,他们有时能听见杰内西斯的口琴声,间或也有红庐山的牧笛声。龙国三姑娘讲着笑话,大力和二妮放声大笑,那笑语声是相当悦耳的声音,和森林中呼啸的风声不同。 又过了两天,他们发现小径开始往下斜,不久之后,众人来到一座长满了橡树的山谷。 “难道这个树林永远没有尽头吗?”大力说:“有没有人可以爬到树顶上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完,秋风纵身一跃,眨眼间就站在最高古树的枝丫上,身形如同秋风般,没有丝毫停留。当跃过丛林那一瞬间,阳光扑面而来。过了好一阵他才适应这光芒,他发现四周被深绿色的大海包围,没办法回答。树梢在微风轻抚下左右摆动,漫天都是飞舞的彩蝶。他贪婪地欣赏了这壮丽的美景,同时享受着风吹过发梢和脸上舒适的感受。可惜,眼前的状况十分不妙,无论看向何方,都看不到树海的尽头。他因为眼前的阳光和翠绿的景象而振奋起来的心情也开始下沉,在碧蓝色天空的远方,他好像在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秋风阳,等你长大了,你一定会爱上这种景色的。秋风中的太阳——” 秋风也猜到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况,本来看似不大的森林却因地形的限制而出现空间的扭曲,他们从一开始走的道路就偏离了主线,换句话讲,他们一直都在黑暗森林中打转。最后他跃下树,把情况都告诉给伙伴们。 “这座森林往四面八方不停延伸!我们该怎么办?”红庐山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雾国人横三身上,在经过缜密的思考后,横三说:“一直走下去,同时观察黑暗森林的地形。” 那天晚上,他们吃完最后一点食物,第二天早晨一起床,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肚子还是饿得好像有蛔虫在肚子里一样。天空下着大雨,许多水滴穿过浓密的树林,落到地面上来,这只是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喉咙有多干咳,世界上这些水起不到任何作用。 除了勒紧裤腰带外,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扛着空空的背包和行李,心情低落地向前走。这个时候,无论是传承者还是普通人,谁也无法找到填饱肚子活着改善现状的方法,他们开始怀疑是否能够到达道路的尽头。他们就这样走了一整天,不只是速度很慢,更疲倦得难以想象。不过没有一个人为此抱怨,除了吴光外所有人都有着丰富的冒险经历,他们中很多人都在鬼门关走过,所以饿肚子和迷路已经成为了冒险的常态,还不至于让人到达绝望的地步。 “那是什么?我想我看见森林里有火光!”就在这时,走在侧面的大力喊道。 “是啊,火光!”二妮附和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看来,在遥远的地方似乎在黑暗中闪动这红光;接着,旁边冒出了另一朵火花,然后是另一朵,千朵万朵。如同着了魔一般,大力和二妮不顾一切地向那个地方飞奔过去,根本不在乎那是怎样的东西。他们眼前的光亮是在小径的左边,当他们终于来到火光附近的时候,看起来那些火把都是在树下熊熊燃烧着的,只是举例小径有一段距离而已。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看看我找到了什么?肉啊,这是肉——”大力和二妮两兄弟上气不接下气地庆祝着,完全把海翁和安道尔的忠告抛之脑后。 横三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尽管众人饥肠辘辘,但不可能对事物产生那样的痴迷,就如同中了魔笛的诅咒。 “那红光有问题!”秋风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龙国三姐妹,阿木、阿林和阿森也如同大力和二妮那样朝火光奔去。 “快停下来!”横三大吼道:“那是黑暗森林的迷离光,一旦深陷其中会迷失心智——”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当红庐山、秋风、杰内西斯与横三四人开启脉门进行防护的时候,冷五、名七和九芸也被蛊惑了,纷纷向火光扑去。被压抑的欲望被打开了,他们离开了小径,冲向森林深处。 第十七章:巨型森林蜘蛛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大力、二妮、龙国三姐妹以及雾国四人经过好一番的冲刺后,他们终于看到一块树木被砍到、土地被铲平所可以清出来的空地。这里有许多看起来像是辉妖的人物,全都穿着绿色和褐色相间的衣物,绕着正中央的火苗,四周的树上都插着许多火把。他们在饮酒作乐、品尝美食。烤肉的香味如此吸引人,让随之而来的杰内西斯、吴光、红庐山、横三和秋风都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此时其他八人已经进入了辉妖的范围。 横三与杰内西斯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在他们脚踏上空地的那一刻,火光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熄灭了。他们再度陷入彻彻底底的黑暗,连彼此都无法看见。过了一段时间后,秋风和红庐山利用灵术点亮了四周,最后离散的人终于聚集在了一起,微弱的灵术光芒下,虽然无法看清伙伴的全貌,但通过模糊的轮廓可以完全判断。找到大力、二妮等人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至于自己为何到这里,被什么吸引过来的,他们一概不知。这时,众人才渐渐明白,之前看到的很有可能是远古战场遗留下来的灵阵,有蛊惑人心的功能。 很不幸的是,此时的他们已经迷路了,到天亮以前,他们很难再回到之前的小径上。 他们在黑暗中无事可做,如果借助灵力的光芒走下去,很有可能会绕得更远,于是横三决定在这里等到天亮再出发。可他又担心再度迷路,甚至不敢低下头摸索周围的环境。冒险队员决定打开脉门,这样也许能减少刚才那种迷惑心智的灵阵给人带来的影响。无法开启脉门的吴光被围在中间,其他人则坐在他四周,他们的灵阵都会保护这位树国最为大的小说家。 在写完这一天的大纲之后,吴光开始觉得眼皮变重,第一班守夜的冷五突然低声道:“火光,火光出现了这次数量变多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开启全身的脉门,做好战斗的最坏打算。的确,在不远的地方就有十几个温暖的光源,不只是刚才的八个人,就连秋风和杰内西斯都可以清楚地听见前方传来的欢笑声。他们飞快地前行,在黑暗中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吴光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当他们走到附近的时候,横三阻止了众人:“这次我们先不要靠近,我打算让吴光先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无法开启脉门,说不定那些火光不会被吓走——” 吴光摸了摸衣包中那个血红色的戒指,悄悄地在黑暗中戴上了它,然后就跃进了丛林中。 “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的,如果有危险立刻发信号给我们,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杰内西斯说。 可是,当吴光走进的时候,所有的光线全部熄灭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又再度袭来。 横三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让秋风与杰内西斯把树国人带回来。仅仅是眨眼的时间,二人发动了小型的灵阵,然后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出现在吴光的身后。 “勇敢的小说家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杰内西斯是这样说的。 “我刚才看到了美酒、烤肉、欢声和笑语——”说着,吴光悄悄地把戴在手上的血红色戒指放回自己的衣包里。 “看来他的状况和大力是一样的,”秋风说,“这应该不是以前留在黑暗森林的灵阵。” “吴光先生,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吗?”杰内西斯问。 树国人摇摇头,“我只看见了美酒、烤肉、火光,听见了欢声和笑语——” 杰内西斯与秋风交换了个眼神,便不再多问。 “先回去吧!”秋风说。 二人通过来时的空间灵阵回到了冒险小队所在之地。 吴光坐在众人面前,用写小说时的语言描述着自己看到的景象。在一大群饮酒作乐的人之前,有一名优雅高贵的辉妖,金色的头发上带着紫玫瑰编制而成的王冠。他们端着酒杯,弹着竖琴,许多人在唱歌。头上点缀着鲜花,领口和腰带上装饰着各式各样的美丽宝石,他们的表情和歌声都充满了愉悦。 可是,无论是吴光还是之前的八个人,一旦踏入他们的乐土,周围又陷入死寂,火焰化成黑烟,在他们眼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听到吴光先生的描述,就连最有冒险经验的横三都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他下令原地休息,直到天亮之前都不要轻举妄动,小队不能再在黑暗中冒险前进。因此,他们都靠着树木坐了下来,吴光开始想念起拥有美丽花园的遥远故乡,他正陷入对于新鲜水果蔬菜、鸡蛋、凉拌肉和泡菜的幻想中,却突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有种让人感到诡异的思想缠住了自己右手。当他试图站起来的时候,自己的双腿都已经被包裹在同样的东西里。 就在此时,他慌乱地看向四周,冒险队的其他队员已经被白色丝线编制而成的茧包裹在其中,吴光数了数,总共十二个,算上自己就是十三个。然而,就在他发愣时,那只如同小山般的蜘蛛从树林中爬了出来,似乎想要准备享用这顿美食。在幽暗的荧光下,吴光能清楚感受到蜘蛛走来时地面的震动,初步估计,这只巨大的妖兽会有六米的高度。他只能看清那东西的眼睛,身体却同时能感受到从蜘蛛丝渗透到自己皮肤中的毒素正在逐渐吞噬自己的理智。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保持清醒的头脑,明明自己是团队里最弱的普通人。而其他的、具有以一敌百实力的伙伴们却被困在蜘蛛丝中一动不动,甚至安详地说着梦话。吴光已经来不及搞清楚其中的缘由,他只知道,如果再不做出反应,自己的意识也会逐渐被毒素侵蚀,最后的结果就是整支冒险队全军覆没。 吴光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包里的血红色戒指,惊讶地发现此时已经不在了。他又碰了碰自己右手指尖,那个冰凉的指环竟然在自己手指上。 就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右手仿佛从空间中的某个角落捡起了梦的碎片。再一次地,那副让人难以忘怀的画面浮现在吴光眼前:被灰色笼罩的世界里、冰冷彻骨的湖水中、被囚禁在湖底的老人猜着谜。 很奇怪的感觉,如同灵魂从高空掉落,然后一直下沉,直到没有光芒看见。 老人似乎就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然后从手中拿出一枚血红色的戒指。吴光下意识地戴上了他,被一股奇怪的魔力牵引着,听从着从遥远发出的召唤。 “想要救你的朋友吗?”老人轻声问。 “你是谁?” 老人没有回答,“想要救你的伙伴吗?” “这里是哪里?” 老人依旧没有回答,似乎在等待吴光的答案。 在没有意义的虚空中,只有他们二人才是现实的存在。 吴光抬起头,心中久违的失落感,一种沉入湖底冰冷刺骨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灵魂,那一刻,深不见底的寂寞涌上心头,眼前竟然出现了望不尽的林间小道,沿着两旁迷雾中的松树向前方看去,他看见了自己悲哀的一生。站在大海与天空交界处的地平上,火红的天幕被耀眼的星光代替。 在混动的时空中,让人陶醉的月光被鲜血染红,河流再次汇聚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小指环上。凝聚着最纯粹的鲜红色,那枚集聚世间所有红色的金属置换落在了吴光手中。 “这是地狱之血,能给你带来无尽的力量,每一代持有戒指的人能向他许下三个愿望后,你就会获得自己渴望的强大。”老人喃喃道,“在外面的同伴很危险,你想要拯救自己的伙伴吗?” “要!请给我力量吧!”吴光没有犹豫。 “不问问强大力量的代价吗?” “只要能救他们,无论是什么都可以牺牲。” 老人笑了笑,“从你被地狱之血选中的那一刻起,亦是你选择了它。从使用地狱之血的力量开始,你将会成为下一代守墓之人。你只能使用三次力量,三次之后,使用者的灵魂将被永远囚禁在戒指的混沌世界中,被困于湖底,或者躺在火海中——就像之强你见到的老人一样,只有等待下一位被选中者到来才能得到灵魂的解脱。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么?” “愿意,”吴光说:“告诉我该怎么做?” 老人叹了口气,轻声道:“亲自转动地狱之血七圈,然后许下自己的愿望。” 说完,短暂的虚空消失在了戒指世界中。当吴光转动地狱之血七圈时,许下了拥有强大力量的愿望。在一道耀眼的红光中,他听到自己全身的骨骼发出清脆的错位声,接着就被体内迸发出来的巨大热量折磨着。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似乎自己是在和那只强大的蜘蛛战斗着,有很长的时间他什么都记不得。 当他醒来的时候,森林中已经有了白天的微光,那只如同小山般的巨大蜘蛛全身被灼烧得只剩下骨架,重重地倒在森林中。吴光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把地狱之血收回衣包里的,自己手上拿着沾满黑色血液的利刃。对吴光先生来说,没有依靠任何人的帮助,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杀死了差点覆没整支冒险队的强大妖兽,这让他开始相信混沌世界中老者的那一番话。他觉得自己似乎拥有了神赐的力量,即使力量的代价是昂贵的,当他坐在草地上擦拭宝剑时,竟然发现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第十八章:创造奇迹的树国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在周围发现同伴的下落。看着一路而来被摧毁的森林,吴光睁大眼睛难以想象,自己曾和这只巨大邪恶的生物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在那之后,他沿着森林被摧毁的路径展开了对森林的探索。森林中的气氛十分凝重,尽管那只巨大的蜘蛛已经被杀死,但还是要尽快找到同伴,如果再遇上其他意外的话,可能又不得不用掉地狱之血第二次机会。 他猜想同伴应该就在周围,除非他们落入了妖族人的手中。吴光认为大喊大叫并不安全,因此他呆了一下,想要搜索小径在何方,说不定同伴们已经脱困找到了小径的归路?他还是应该先往小径寻找同伴们。 “唉,我们为什么会忘记海翁和安道尔的忠告!”他十分懊悔:“看看我们现在的窘境!我真希望我们没有被欲望控制心智——” 到了最后,他就猜测昨日战斗发生的诡计,借着运气的帮助,他猜想他们并没有偏离小径太远。在下定决心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虽然树国人并不擅长在树林中悄无声息地行进,但由于他们对森林有详尽的了解,潜行倒不是特别困难。这一次,他提前戴上了戒指,以防不测发生,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地狱之血的力量。 他很谨慎地走过了不远的距离,发现眼前有个地方陷入一片漆黑,比四周的黑影更加深不可测,仿佛是被永不褪色的午夜所笼罩,随着他越来越靠近,他才知道那是之前蜘蛛分泌出来专门用于捕食的巨网。不止如此,他还发现了大量已经被吃剩下的残骸遍布四周,看见这样的景象,无论戴没有戴戒指,他都因为害怕而浑身发抖。吴光尽量避免遇到其他类似于之前那样的怪物,顺带打量这周围,在森林寂静的氛围中,他开始发现偌大的森林中昨晚自己杀死的蜘蛛正是这片领地的支配者。 就在树林阴翳的转角处,吴光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高高的树枝下挂着十二个大大小小的椭圆球。圆球中伸出了同伴的脚,或是鼻尖,或是一部分的胡子和帽子。这个时候,吴光开始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自己使用地狱之血前自己的伙伴们就已经被这些臃肿的茧给束缚其中,很可能现在的他们依旧沉迷在自己的梦中,被蜘蛛的毒素麻痹着。 吴光立刻就明白是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他没办法跳到那么高的地方,手上也没有弓箭;不过,在经过一番搜索之后,他发现附近有条干枯的消息,上面有许多锋利的石片。于是他如同自己小说中十分擅长扔石头的主人公那样,找到了几枚鹅蛋大小、十分称手的石片,然后对着倒挂着伙伴们的蛛丝扔了过去。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束缚着杰内西斯的茧掉落了下来。 第二颗毫不犹豫地击中了秋风,弹射出的石头碎片恰好打下了大力和二妮。他灵机一动,用巧妙的手段在几分钟内把所有人都解救了下来。吴光接下来的工作是要松开同伴猛地束缚,为了防止自己的短剑伤到茧中的伙伴,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控制力度。 白色的蛛丝被打开,充斥着的酸腐味迎面而来,在一团混乱之后,这些从美梦中醒来的顶尖灵术师一脸茫然地看着一旁拿着短剑满头大汗的吴光。也许是睡了个好觉的缘故,他们的头脑异常清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了是吴光拯救了所有人。 从梦中苏醒后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被毒素麻痹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众人得知了当晚事情发生的经过后,都露出了诧异的眼光,横三拿着雾国人的遮阳伞对吴光的陈述提出了质疑。龙国三姐妹也不相信一个普通人救了他们,除非眼前这位树国人隐瞒了什么! 说到隐瞒,吴光并没有吧地狱之血的事实告诉任何人,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随后吴光带领众人去观察了巨型蜘蛛妖兽被烧焦的尸体,横三才无话可说,向吴光道歉。再一次地,众人开始感激安道尔邀请这位普通的树国人参与冒险旅程,他的确创造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就在这一个晚上,吴光在冒险队中的地位和话语权立刻上升。他们的称赞也开始让这位小说家觉得自己是名伟大的冒险者,即便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自己用智慧点燃大火烧死了蜘蛛,不过愿意用生命守护同伴也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众人来到了一条干净的消息,把身上邋遢的毒素清洗干净,然后继续踏上旅程。当问及蜘蛛来历时,龙国三姐妹给出了答案。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在黑暗森林中潜伏生长着一只强大的妖兽,虽然它并不是九大远古妖兽级别的,但却使得黑暗森林成为了禁区。”阿林说,“无论是人族的探险者还是妖族人,一旦走入黑暗森林都九死一生,曾经甚至有位白袍法师也陨落在此,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这个巨型蜘蛛的所作所为。” 阿木说:“安道尔之前说的,黑暗森林的小河是黑色的,除了其他法师曾经在此部下的魔法阵外,很有可能是收到了蜘蛛剧烈毒素的污染,以至于走进河流的人会出现幻觉。” “也就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中毒了?”秋风问。 “是的,只不过我们没有察觉,”阿森说,“这也是为什么黑暗森林臭名昭著,即便是妖族也对它敬畏三分。久而久之,这只蜘蛛就成了整片森林之王,在黑暗中控制着一切——” “听起来还真是恐怖,”杰内西斯说:“从烧焦的尸体上来看,如果这只妖兽存活的话,实力应该是十分强悍的,即便是传承者也很难占据上风,就算是我们,也必须小队所有成员合力才有把握击杀它——”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吴光身上。 “伟大的小说家先生,您能详细说说是如何把它烧焦的?”横三冷冷道,“我们并不是不相信你,但其中的过程必定有隐瞒,如此强大的一个妖兽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被杀死,我们中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的解释。” “其实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我试图引开蜘蛛,然后醒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倒在我面前了。”冒险队员问了吴光很多问题,但这位树国人大部分都答不上来,既然他选择隐瞒地狱之血的真相,那么就要面对无数的质疑,这是必然的。 可无论怎样,众人算是得救了,并且还杀死了一直独霸黑暗森林的巨型妖兽,对于吴光的隐瞒,他们也只好避而不提,从小说家的反应来看,他并没有撒谎。 这天的天光比较翠绿,树木也不再鬼气森森,他们终于有机会休息,然后喘一口气。 大伙儿躺在地上好一阵,但很快地,他们讨论的话题又回到了吴光是如何击败巨型妖兽的。他们让吴光解释为何妖兽会被杀死,面前的小说家是否有秘密隐瞒众人,有一瞬间,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冒险。横三对此特别感兴趣,他坚持吴光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一遍,包括了他是如何引开妖兽然后如何昏迷的。过了一会儿,天色黯淡下来,他们也开始问起其他的问题:这里到底是哪里?原先的小径又在何处?没有食物?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这些问题,似乎期待得出一个所有人都支持的答案。从这种态度可以看出来,他们已经把吴光当做冒险小队中的一员了,他们开始尊重树国人的选择,这和安道尔的预言一模一样。他们真的逐渐开始相信这位不会开启脉门的普通人能创造别人无法创造的奇迹。虽然疑点重重,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是吴光舍命相救,他们可能早就死了。龙国姑娘前前后后把吴光围在中央嘘寒问暖,好像他成为了姥爷一样,大力和二妮也经常和他聊天,希望能分到他一半的智慧。而吴光心中却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拥有一枚强大力量的戒指,和好运。这些看似莫名其妙、不起眼的东西,却成为自己最重要的资产。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称赞吴光是名伟大的冒险者。 尽管脱离了困境,但糟糕的是,依旧没有东西可吃,而且有没有任何人又力气去四下搜寻,就连原来的小径都找不到。原来的小径!众人的脑海中只有这几个字,他们还在黑暗森林中不断打转。吴光只能看着眼前无穷无尽的树木向远处延伸,不久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只有横三例外。在所有人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之后,他还在自言自语:“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这个树国人有这样的能力和好运!哈哈,我这才知道,吴光先生。你真的是,真的是很好啊——”然后他也沉入了梦想,四周陷入完全的寂静。 第十九章:黑暗森林的辉妖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突然间红庐山张开了眼睛,看着四周。“名七呢?”他问道。 大伙儿感到无比震惊。这里真的只有十二个人:两名树国人、一名雪国人、两名沙国人、一名兽国人、三名龙国人、三名雾国人。名七究竟去哪里了?他们开始幻想着名七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恐怖命运,究竟是被妖族人包围了还是跌入了魔法溪流迷失了心智?每个人都感到不寒而栗,此时睡意已经无法击垮他们,所有人立马开启脉门通过大范围的灵术阵感应名七的位置。直到傍晚进入深夜,依旧没有结果,最终横三决定让所有人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再去寻找。他们没想到,即便是在丢失了一位好同伴的情况下,他们依旧睡得很香,每个人的梦中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好。由于他们太过疲惫和倦怠,根本没有力气轮流守夜。 至于离开的名七,是在为众人断后时,被潜伏在黑暗森林中的辉妖带走了。辉妖也就是树妖,生活在森林中的妖族,他们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在被喧闹声填充的夜色里,他们几个灵术高强的辉妖毫不困难地接近了名七。 当然啰,之前冒险队见到的火光并不是幻化出来的假象,而是辉妖在森林中狂歌作乐。他们并不是什么邪恶的生物,如同青丘陵狐妖一样,他们是拥有很强灵力的人形生物。他们和西方的高等辉妖不同,附近的辉妖酷爱战斗,也没有那么谦恭有礼,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总是生活在遥远的黑暗森林附近。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多疑,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虽然渴望星辰和远方,但又畏惧酷暑和寒冬,所以他们走的并不远,以至于这些辉妖只在今日早已失落的壮阔森林中漫游,且大多数居住在森林边缘,其目的是为了回避森林中的巨型妖兽。在那里,他们可以进入森林狩猎,有时则可以在月光或是星光下在平原上奔驰。 探险队并没有到达的地方,在黑暗森林的东面有一座巨大的洞穴,里面居住着他们最为的的王,在巨石的门前,一道河流穿过森林,延绵地流向外面的平原。这个巨大的洞穴,四面八方都有数不尽的小开口,而且,它还深入地底,有许多通道和殿堂。这地底世界远比想象中的要干净、明亮,虽然建造在黑暗森林中,却没有这么幽深,也没有那么危险。事实上,国王的臣民大多在森林中居住狩猎,房屋多半建造在地面或是树干上,柏树和朴树是他们最喜欢的。国王宫殿也是他收藏宝物的点,更是他们抵抗外敌入侵的要塞。 同时,那也是他们收容囚犯的地牢。因此,他们毫不客气地将名七拖到里面。从古至今,他们都憎恨人族,无论是企图掠夺他们领地的士兵还是偷偷潜入想要掠夺财宝的小童,在神圣联盟建立之前,他们与人族爆发过很多次战争,依靠黑暗森林易守难攻的地势,他们多次化险为夷。而在人族方面,则有另外中说法:黑暗森林辉妖不讲信用,总是出卖同伴,为了利益放弃道德底线。他们国库中无数的宝物就是出卖同伴换来的,但他们还是永不满足,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的地位比不过西面其他高贵的辉妖与万花潮的花妖。他们的子民不努力耕耘,只想着通过打仗来谋取财富,久而久之,黑暗森林辉妖的名声变得十分差。 当名七被带到国王面前后,对方严肃地看着他,问了他许多问题,但名七只是不停地表示自己很饿。 “你和你的同伴们,为什么试图攻击我们正在庆祝的同伴,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有三次。”国王问。 “我们有攻击他们,冲过去的时候连脉门都没有打开。”名七回答道:“我们只是想祈求些食物,因为我们挨了很久的饿!” “你的朋友们去哪里了?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杀死了森林中巨大的妖兽,然后试图穿越黑暗森林。” “你们杀死了那只蜘蛛?”国王为之震惊,将信将疑地问:“就凭你们十三个人?” “是的。” 国王沉默了片刻,上下打量了名七一番,沉思道:“嗯,你的伙伴们实力都和你差不多?” “我是他们中比较弱的,虽然我们只有十三个人,但每个人都有以一敌万的实力。”名七好不谦虚地说。 “确实是有可能。”国王点点头,“如果十三个人都是十二脉门灵术师的话......那么,是谁杀死巨型妖兽的呢?” “一位树国人,他是树国最伟大的作家。” “他能开启几个脉门?” “他不是灵术师。” “不是灵术师?难道是魔法师?” “也不是,国王陛下。”名七说:“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但他最擅长创造奇迹。” “好吧,随你们怎么说,但还是要感谢你们杀死了那只巨型妖兽,这样的话,辉妖在黑暗色林中能够更自由地捕猎了。”国王皮笑肉不笑地说:“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吧,你们为什么会进入森林?” 名七没有说话,他不愿回答。 “你们在森林里干什么?”国王问。 “寻找水和食物,以及如何走出森林。” “走出森林后,你们要前往哪里?”国王问。 名七再次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国王终于没了耐心,“好极了!人类先生,您是自讨苦吃!”国王说:“把他带走,好好看管,看他什么时候愿意说,把他仅剩的六个脉门都封锁住,如果他不说的话,就让它在牢房中孤独终老吧!” 辉妖用粗大的身子把他绑起来,关在最深处的洞穴中。他们给了他足够的食物和饮料,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数目却很多。辉妖不是妖兽,对待敌人也是有底线的。总的来说,只要妖兽才是人族和妖族真正的共同敌人。 名七就这么躺在国王的地牢中,在他饱餐一顿后,他开始想念起那些不幸的朋友。至少说自己现在饮食无忧,可他们就不一定了,如果再遇到什么意外,就很难说了。 ~~~~ 在与蜘蛛恶战的第二天,吴光和同伴们拼尽最后的力气,试图在饿死或是渴死之前找到之前的小径活着能抓住一头野鹿。他们爬了起来,踉跄地朝着被认定是小径的方向前进。最后,他们还是失败了。这漫长的一天有换换过去,数百个火光突然出现在他们周围,让他们像被红色星星包围一样。黑暗森林的辉妖拿着弓箭和长枪,四周巨型灵脉阵已经形成,只需要一声令下,处在中央的冒险队就会受到大规模的灵术轰击。他们命令这些踏入自己领地的人族停下脚步。 如果是在几天前,所有人的状态都是最好的时候,冒险队众人还有与之一战之力,或者说凭借他们的灵术探知能力根本不会让这么多辉妖靠近自己。可此时,他们已经三天没吃没喝,即便是向秋风阳与杰内西斯这样的强者,也无法继续战斗了。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一员,即使上百名辉妖无法拦住他们,就算逃离他们也会被饿死在黑暗森林中。所以他们也很高兴可以被活捉,因为,这样至少能吃上像样的东西。他们都停了下来,秋风剑豪并没有拔出长剑,所有人坐在地上静候命运的审判,唯一的例外就是吴光,他在被发现前就滚到了一边,由于自己没有灵力的缘故,远处的辉妖无法和自己产生灵术共鸣,这样也就能很好地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辉妖拿着火把,把这些能开启十二脉门的顶尖灵术师的脉门一一封印,然后领着他们这森林中行进,他们完全没有看到吴光在黑暗中的跟随。由于辉妖走得很快,吴光尽全力只能勉强跟着火把向前,因为这些冒险队中有龙国姑娘,这些辉妖倒是很客气,并没有难为他们,所以,部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火把停了下来,在他们开始过桥之前,吴光正好赶上了他们。这就是跃过宫殿门口河流的桥梁,桥下的水又黑幽深,不过也许是因为巨型妖兽被自己诛杀的缘故,河流变得更加清澈了。在河流的另一头是一个巨大洞穴的开口,整个都被掩藏在一座满是翠绿树木的山丘之下。随处可见的柏树在肆意生长,靠近河岸边的甚至连根都伸进河水里。 辉妖们推着附录走过桥,后面的吴光却迟疑了,他挣扎了好久,才决定即便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绝对不能舍弃朋友。于是,他正好赶在最后一名辉妖的身后滚了进去。 隧道里的火焰照耀着周围,辉妖守卫们在延绵曲折的隧道中前进,一边唱着歌。这里的洞穴并不深,比较小,空气十分清新。他从一个转角离开,避过了所有辉妖守卫,由于树国人和辉妖在气息与外形上本就相似,瞒天过海并不算困难。 黑暗森林辉妖的国王就坐在一个木制宝座上,从他雕梁画栋的广大宫殿中管理一切。为了迎合秋天的颜色,他戴着红叶编制而成的王冠;在春天,他会戴着森林花朵所编制而成的花冠,而他手中则拿着橡木刻成的权杖。 第二十章:辉妖的酒窖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俘虏们被带到国王面前,虽然他脸色十分沉重,但看见他们贫困潦倒的样子后,他还是下令部下松开他们:“反正这里不需要绳索,他们的脉门已经被封印了,现在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他说:“被带来的人不可能走出这个大厅。” 他细细地盘问着每一个人,询问他们的目标、此行的目的,以及他们从什么地方来的,不过,他们都和名七一样守口如瓶。 “尊敬的国王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横三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在森林中迷路、又饥又渴,被妖兽捕食难道冒犯了贵族吗?其实我们的同伴杀死那只妖兽,也是为您们除了一大祸害啊——” 这样的质问激怒了国王,他回答道:“未经过我的允许,出现在黑暗森林中均视为辉妖的敌人。你忘记了你们是在我们的领地,使用的是我们所铺设而成的道路了。你们在森林中三次骚扰我们,甚至惊动了妖兽,造成了这么多困扰之后,我希望你们能清除说明来意的理由。如果你们不愿意说,我就把你们关进牢房,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学会。” 然后,他命令将探险队员关入独自的牢房中,并且给他们水和食物,但严禁他们离开牢房一步,除非其中有人让步,愿意告诉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告诉众人名七也被关起来了。 —— 可怜的树国人,在某个角落躲躲藏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一直不敢放下手中的戒指,同时也不愿意轻易使用地狱之血的力量,即使是在最疲惫的时候,他也不敢睡觉。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在辉妖国王的宫殿四处打探。灵术法阵封锁住了大门,但如果他速度够快的话,还是来得及溜出去。大群的辉妖,有时在国王的带领下,会出发去骑马或者是游猎,或者是去东方大荒原及草原处理相关事务。如果吴光足够小心,他可以跟在那群人中溜出去,因为树国人与辉妖并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这样会冒很大的风险。可事实上,他不愿意舍弃那些还被困在其中的同伴们,如果没有他们,离开青丘陵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不可能徒步跟上这些灵术高强的狐妖,因此也没发现离开森林的路;一旦进入黑暗森林,他担心自己会再度迷路,于是只有苦苦等待着。 “我就像一名苦行僧,前方是经历不完的困哪。”他想:“这次旅行真是倒霉又疲倦,在他看来,这是一辈子中最无聊、最难熬的时光!他真希望这时自己能回到万里之外的家乡,坐在暖洋洋的花园里,看着一望无尽的森林!”他想过通知安道尔前来帮忙,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没有多久,他就发现这一切都必须要靠自己来解决。 最后,在徘徊了一两个星期之后,他终于冒险查出了所有人同伴们被囚禁的地方。他在宫殿中的不同地点发现了同伴们的牢房,而且,也摸透了整个宫殿的内部配置。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有一天,他从守卫间的谈话发现还有另外一人被关在最黑暗的牢房中,他立刻猜到这个倒霉的家伙是之前就失踪的名七。不久之后,他就证实了这个消息,并且他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找到了名七,和众人取得了联系。 名七陷入无比灰心的情况下,连脾气都被磨掉了,在他从钥匙孔听见吴光的声音前,他甚至打算再过几天就强行突破脉门封印,以此冒险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当时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最后才说服自己这不是幻觉,走到门口,和那位没有丢下自己的树国人交谈了自己的情况。 借着吴光的帮助,众人得知同伴们都很安全,这让众人焦躁的心都平定下来了。吴光告诉大伙,名七已经找到,同时小队的队长横三希望在自己下零钱,大家都不能泄露此次任务的目的。因为,除非在一切都已经绝望不可挽回时,泄露最后的情报只会让情况更糟糕。如果黑白双皇星之墓的消息被更多人知道,关于其中宝藏的传说一定会诱使各方势力前去争夺,倘若黑白双皇星之力被妖族获得,这无疑会大幅度提高妖族的实力,那样的话,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战斗可能会再度开始。 在接到通知之后,所有队员都同意横三的决定。同时,这些顶尖灵术师已经在不知不觉的状况下冲破了脉门的封印阵,对他们来说,辉妖的脉门封印术并不算高超,只比开一扇门要困难一点。这样一来,冒险队所有成员几乎都恢复了正常战斗力,但为了防止引起辉妖的警觉,他们都安安静静地躺在牢房中。 有趣的是,杰内西斯吹起悠扬的口琴倒是吸引了很多热爱音乐的辉妖,他们聚集在这位帅气的雪国人牢房门口,与他共同演奏吟唱。不知不觉地,杰内西斯在这里结交了很多优秀正直的朋友,除此之外,他还俘获了很多女性辉妖的心。听见杰内西斯的口琴飘扬在大殿中,秋风会吹起竹箫交相辉映,红庐山的牧笛声也会传来。这些仇视人族的辉妖们不敢相信这是他们演奏出来的音乐,就这样,三人的朋友越来越多,许许多多的辉妖开始在国王面前为他们说话。这对冒险队来说是件极好的事。 有一天,吴光四处探索时,发现大门并非是洞穴的唯一入口,宫殿有条河流穿出,最后越过入口的斜坡,在东方和密林河流交汇在这道地下水流出洞穴的地方有个水门。那里的洞顶十分低矮,几乎和水面同样高,也装备着直落河床的闸门,这是为了预防任何人从这里进出宫殿的。不过,这道闸门通常是开着的,因为这里算是他们的重要通道之一。如果任何人从这一边进来,将会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一路通往地底。不过,在隧道的某处,也就是洞穴正下方的位置,有一座很大的木门,这门直接通往辉妖的酒窖,里面放满了很多美酒。 每当桶子空了之后,辉妖会将它们从木门扔下来,然后打开水门,木桶就会沿着河水一直漂流到下一个河岸,靠近黑暗森林的边缘。只要能抵达那里,他们就能走出黑暗森林。 吴光坐在地上,沉思着有关水门的一切,想要确认是否能够利用这作为逃脱的途径。最后,在情急之下,他终于想出了逃脱的计策。 囚犯们刚吃过晚饭。守卫们沿着隧道离开,把火把的光芒也一同带走,让牢房陷入一片黑暗。吴光听见看守牢房的总管向守卫队长说了句晚安。 “跟我来吧,”他说,“尝尝刚刚做好的新酒,今晚我们喝一杯来暖暖身子。” “好极了!”队长笑着说:“我和你一起尝尝吧,看看适不适合国王。” 一听见这两人对话,吴光立刻就警觉起来。因为,他明白好运果然还是跟着自己的,他终于有机会尝试之前想出来的计划了。他跟着精灵直到他们走进酒窖,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桌子上还有两个大杯子。很快地,他们就开始高兴地喝酒聊天。吴光的运气实在是太好,这些酒都是很烈的,没过一会儿队长和总管就喝醉了,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于是吴光悄悄地溜进去,顺手拿走了牢房的钥匙。这一大堆钥匙很重,这让黑暗中的吴光感到提心吊胆,如果这钥匙不可避免地相互碰撞,可能会招来其他辉妖的注意。 不过,最后他发现自己这一举动太过多余了。还没走出酒窖几步,探险队十二人都整整齐齐站在他身前,嘴角上挂着敬佩的微笑。你可以想象吴光是由多么吃惊,虽然这意味着自己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但伙伴们至少都安全脱困。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吴光还是多此一举地问道。 众人相视而笑,各自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还能怎样,当然是把拦住我们的人都处理掉了——”红庐山压低声音说。 “黑暗森林的辉妖实力并不算强,只要我们想走他们是拦不住的,”秋风说。 “不错,”横三说:“潜入这里是为了找到离开黑暗森林的方法。” “还有一个原因,”大力和二妮说:“那就是实在太饿了,不被他们抓住的话,很可能还没走出黑暗森林就饿死了。”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离开黑暗森林的方法不是吗?”杰内西斯笑道:“伟大的小说家阁下,你说顺着河流往下,我们就能走出黑暗森林,是吗?” “是的,”吴光坚定地说:“走出黑暗森林后我们就能抵达地图上标识出的位置了——”他顿了顿,又不解地问道:“可是......你们的脉门不是被......” “那是装出来的,”阿木说:“辉妖的脉门封印术远远不如人族呢——” “说起来也是讽刺,”阿林说:“这些辉妖把我们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小心,”阿森说:“这里依旧是妖族领地,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冷五问。 所有人都注视着眼前的树国人,幸好这天晚上大部分辉妖都集中在大厅中寻欢作乐,并没有关注这些脉门被封印的人类,这样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十一章:湖谷镇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吴光认为是该解释计划的时候了,但是他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都赞成这个计划——坐在这些装酒的木桶上顺流而下。 “看到你拿到了钥匙,我们真的觉得你是能创造奇迹的人,即便没有强大的灵力,但你有别人不具备的勇气和智慧,”秋风说:“不过现在,是该我们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了。” 除吴光外的十二人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建议来做——巧妙地运用机关打开闸门,众人而是开启全身脉门,在金光浮现的巨型灵阵中,谐脉阵共振时发出的沉闷声响震动着树国人的耳膜。杰内西斯等人是想要强行冲破布满灵术法阵刻印的闸门—— 在灵阵飞速旋转以及各种各样灵术脉络的交错中,一道强大的灵术冲击波毁灭性地冲破了皇宫下的闸门,好几米后的闸门就这样被冒险队众人合力突破,散布在空中的闸门碎片上还残留着灵阵碎片,本应该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就这样灰飞烟灭。 正当辉妖的队长和总管被强烈的震动惊醒的时候,吴光等人已经骑在空空的酒木桶上顺着湍急的河流而去。这变化来得太快了,以至于吴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杰内西斯提上了酒桶,在精灵的笑语声和火把的光芒中,偌大的辉妖宫殿如同星火消失在了身后。本以为计划中会出现的缺陷,即木桶会在湍急的河流中打转,没想到,在这些顶级灵术师的控制下,每个酒桶就如同稳定的船只,即便是落入了湍急的漩涡也能很从容地出来。这是吴光第一次见到顶级灵术师的实力,仅仅是十二人的合击就能击破辉妖最坚固的防线,他开始明白安道尔选择他们前往黑白双皇星之墓的原因了,这些人并不是去送死的,因为再危险的困难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两侧的森林如同电光火石般掠过他的脑海,杰内西斯站在木桶上吹起口琴,秋风吹竹箫,红庐山吹牧笛。当传来辉妖的怒吼时,那座美丽的宫殿已经不见了踪影。 沿着河流向下, 飘到最终的地方。 离开厅堂和洞穴, 离开北方山脉的高削, 森林宽广黑暗, 阴影中树木无光。 飘过树木的大地, 越过风吹过的河滩, 越过激流、越过杂草丛生。 越过河流波涛, 穿过洁白迷雾, 越过夜晚的山谷, 跟随着跳跃的星辰, 进入冰冷云尘。 在曙光降临前抵达, 抵达我们的终点, 向南,向南, 寻找太阳的方向。 回到平原和麦田, 走到羊牛成群的田边, 回到山丘旁的花园, 野莓子正在成熟。 就这样,在杰内西斯等人的帮助下,他们顺利地穿过了许许多多的树林。他们来到两旁树木都比较稀少的地方,抬头就可以砍价苍白的天空,黑沉的河流突然开阔了,和辉妖大门前流出的密林河流汇聚。这里的河面不再为阴影所笼罩,映射着天上的云朵和星光。然后,密林河的急流又将所有桶子冲到了北岸,在那里有一整片冲积出来的沙洲,东面这是由一整块岩石作为屏障,阻挡了河水的流动。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躺在河滩上的众人的衣服已经都干了,这时他们回望被晨光点亮的黑暗森林,大声欢呼终于逃离了那个连白袍法师都会被吞噬的地方。 —— 天色越来越亮了,气候也越来越暖和。过了一阵子之后,河流绕过左方的一座山崖,在山崖底下,激流汹涌地互相冲击,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接着,山崖就消失了,树木也跟着不见。吴光看到了眼前的景象,详细地把它们记录在自己的小说中: 地势变得一片开阔,河流的水王四面八方奔流,有些停留在两侧的岛屿之间,形成了小型湖泊;不过,依旧有条强劲的主流持续往下奔流。在遥远的地方,残破的云层中,就是他们朝思暮想的高山,神圣山脉延伸的终点! 它的山势一路往西南方向,穿过了整个妖族世界,连接了兽国边境,一直达到雾国边疆。在视线的尽头,它孤傲地耸立,俯瞰眼前的大荒原。圣兽山!吴光经历了许多冒险才看到它的终点,但它一点都不喜欢它的样子。 一行人穿着兜帽和斗篷在附近一个妖族小镇住下,他倾听着过路人的谈话,从他们泄露的部分情报中拼凑出目前的状况;很快的他才明白,即使只能从远处看见它,也算是幸运的。在经历了被软禁的痛苦,和现在能吃到东西的躲躲藏藏,他们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居住在这里的妖族人交谈的都是附近贸易和在河流上的情形,并且还要管理临近的河岸。曾经居住在附近的兽妖和黑暗森林中的辉妖必须经常使用这条河流作为主要的交通干道,但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动,自从黑暗森林的辉妖减少和外界的往来后,这条河流的繁华就停留在了远古的传说。洪水和大雨让向东的河流变得更加汹涌,每过几年还会发生地震,有些人认为这是圣兽山脉搞得鬼。随着河道两旁的沼泽和林地不停地往外扩张,道路就这样被掩盖了,许多从四面八方来的冒险者,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把这里看作为通往某个地方的通道。海翁曾建议的绕过黑暗森林,然后从北方折返,但这最终会是条思路,在这段日子中,冒险队发现抵达圣兽山脉尽头的唯一方法就是穿过黑暗森林,从这条河流顺势而下。 因此,如果当时他们选择绕开黑暗森林的话,就不得不多上几个月的旅程。他们在镇上找了家旅店住下,横三在桌子上铺开随身携带的羊皮纸地图,事实证明,他们只需要进入圣兽山脉的尾巴就能找到地图上标记的位置。 他们逐渐开始知道,这条河似乎不停地向远处延伸,按照地图上来看似乎会通向万花潮。兽国人红庐山鼻子冷冷的,他越靠近圣兽山就越能感受到其中逼人的气息。这位来自神圣兽国的顶尖灵术师是在圣兽山上长大的,他很清楚,这条延绵上万公里的大山不喜欢任何闯入其中的人。不过,过了一阵,河水受到风力的影响而减缓,山脉也变得不再那么狰狞了。 吴光在小说中记录着河流沿岸看到的景象。 当河流往东急转弯时,太阳已经落了下来。长湖的边缘有着像山崖一样的陡峭大门,低下还有许多屋顶。在这片区域,吴光从来没有想过,除了骸之外,会有任何的水看起来这么广阔;事实上,连湖的对岸看起来都十分遥远。而在它更长的那一段,也就是靠近圣兽山的方向,连湖岸都看不见。奔腾的河流从山上留下,和伴随着密林河流的力量吧这个深邃的山谷化成了一座大大的湖泊。在湖泊的南方,两河汇聚后的河水以千钧之势向下落,形成了流向未知彼端的瀑布。在这寂静的傍晚,他们从这里可以听见从远方传来的低吼声。 这里就是辉妖们所提到的奇怪城镇。虽然两岸的确有几座建筑,但并不是修建在岸边,却坐落在湖面中央。在一块巨石的保护下,湖中形成了一块平静的区域。木制的桥通往湖心,一座繁华的城镇就这样建立在被固定住的木桩上。这里曾经居住过人类,但由于妖族与人族的战争爆发,这里已经被热爱和平的猪妖占据。他们是被迫迁徙到这里的,远离圣兽山以西的妖族核心地带减少了无谓的战争,他们冒着随时都会被进攻的危险,在这里勉强俺家,大胆地在这里居住起来。他们依靠着南方的土地过活,为了多种植粮食而把房屋修建在水上。这是借鉴了曾经生活在湖谷镇人族的经验,当时的这里算是大荒原中一块经济繁荣的地方,所有人都有着富有、舒适的生活。而猪妖也通过这样的方法,即便远离了兽妖活动中心,也能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水面上有着无数的船只,里面装载着妖族统一的货币,时而看见全副武装的战士,这些善良淳朴的猪妖有着可以媲美辉妖的战力,他们祖辈的传奇战争和英勇事迹都成了传说,当干旱来临,湖水退潮后,曾经古镇上破败的遗迹便依稀可见。 很多猪妖都不愿再回忆起战痕,但依旧有些人唱着关于黑白双皇的传说,那是关于流传千年的故事;歌词中还描述过一位吹着笛子手持阳伞的少女,以及天空的裂变。歌声中,似乎被淹没已久的真相将被揭开,世界又会迎来新的传奇。不过这些,对他们的平凡生活没有人任何影响。 第二十二章:圣兽山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当木筏出现的时候,镇内就划出了许多的小船,来者向划木筏的人们打招呼。然后,他们抛出绳索,努力划桨,把木筏拉离水流,停靠在湖谷镇的小港湾中。它就是停靠在距离大桥不远的地方,很快地,南方的猪妖将会过来取回这些木桶,并且将其中装满货物,并且再送到下游去。 众人从木桶上下来之后,沿着河岸走到大桥边,桥头有安排猪妖守卫,但他们相当松懈,因为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机会让他们施展身手。除了偶尔有关运输费的争议之外,他们和黑暗森林的辉妖算得上是经济上的盟友。这一带就只有辉妖和猪妖住在圣兽山脉的尽头,最近的还是数百公里之外的青丘陵狐妖。所以难怪这些主要们会忙着在小屋内烤火喝酒,根本没听见这些冒险者上岸和靠近的声音。当他们发现十多个人走进门内的时候偶,守卫们更是露出惊骇莫名的表情。 “你们是谁,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们立刻跳了起来,伸手去拿放在身旁的灵器。 “在下是横三,神圣雾国人,是位冒险家。”为首的横三说,虽然他长相阴郁,但眉宇间却充满着别样的气质,深邃的双眼如同深渊般,让人无法凝视。“我希望能见一见你们的镇长!” 一时间,这些主要有些不知所措,笨拙的他们立刻跑出屋外,似乎整个山脉就要崩塌了一样。守卫的队长走了过来。 “这几位是?”他指着红庐山、杰内西斯等人问道。 “是和我同行的人,”横三说:“这些都是和我们一同的冒险家,而这位吴光先生则是神圣树国最伟大的小说家。” “你们应该庆幸遇到的是猪妖,而不是熊妖或者黑暗森林的辉妖,只要你们是为和平而来。”队长说。 “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进入圣兽山脉,并不是为了战争而来。”横三说,。这确实是真的,至于这一点他更愿意对老实憨厚的猪妖坦白,至于那些黑暗森林中的辉妖就另当别论。 “各位能来到湖谷镇,那么一定都是出类拔萃的灵术师,或者是战士了。想必我们也是拦不住大家的。”队长说:“我们的镇长正在用餐,现在就可以过去了,计算不错的话,到那里时他应该用餐完毕了。” “那就跟我来吧,”队长带着六名能开启八脉门的部下,护送着他们走过大桥和大门,来到集市所在的地方。这是被城镇所包围的宁静水面,附近建造者许多高大的房子,还有许多阶梯通往中间的水面。其中一栋大屋内传来温暖的火光。他们通过大门,眨着眼睛,看着里面温暖的景象。 如同队长所说的,那位坐在镇长位置上的雌性猪妖刚用餐完毕。 “阁下您好,在下是横三,神圣雾国人,是位冒险家。”在队长来得及开口前,所有冒险队员都屈膝行礼。 镇长惊讶地抬起头,从桌边走了过来。 “你们是人类?”她问道。 “是的。”队长回答道:“不仅如此,他们还穿过了黑暗森林,从辉妖的领地来到了这里。” “这是真的吗?”镇长问。事实上,除了卡拉贡的法师外,她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穿越黑暗森林的人类了。 “我们此次冒险的目的是抵达圣兽山尽头,的确在黑暗森林与辉妖产生了些摩擦。”横三说:“但是,黑白双皇星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冒险。况且,湖谷镇猪妖与辉妖不同,所以,在下希望能得到贵方的支持。” 镇长迟疑了,不安地打量着他们。辉妖在这一带拥有相当的势力,凭借猪妖的实力是无法和他们正面对抗的;由于他们是在残酷的妖族世界中残喘苟活的,所以对传说中的黑白双皇星根本不感兴趣。但横三向镇长承诺,他们会把所得宝藏的三分之一送给湖谷镇,于是,务实的猪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消息如同野火传遍了整个城镇,猪妖们在屋内和屋外兴奋地大喊,到处都是慌张忙乱的脚步声,有人开始唱起歌曲。除了歌声外,其中也混杂着许多乐器演奏的声音。事实上,连镇中年纪最大的猪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狂欢。 听到这个消息,黑暗森林中的辉妖开始有了怀疑,甚至感觉到害怕,他们甚至开始担心国王犯了个大错误的,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是逃出来的,或者是用其他更蛮横的方法,不过从这些人的灵脉气息来看,他们完全有这样的实力,尤其是秋风、红庐山、横三和杰内西斯四人。很快地,冒险队得到了湖谷镇最好的待遇,许多船夫都听从他们的号令,仿佛这些从黑暗森林中走出的人族探险小队就是给他们带来财宝的摇钱树。 一个星期之内,所有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们重新穿起了鲜艳的衣服,步履中透露着自豪。这些长着可爱猪耳朵的猪妖们每次喝酒都会向红庐山敬酒,到了晚上,喜欢音乐的女猪妖则会悄悄地躲在屋檐下,带着爱慕的眼光倾听秋风和杰内西斯的协奏。湖谷镇中所有人都特别尊重他们的一言一行。但从始至终,众人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在圣兽山脉的尽头,有一个通往黑白双皇星之墓的灵阵。 没过多久,黑暗森林的辉妖们带着货物顺流而下,国王的宫殿里也起了相当大的骚动,他们看着坚若磐石的闸门被十多位人类灵术师给轻易毁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么恐怖。在冒险队还在湖谷镇的时候,吴光先生所扮演的角色,无疑是居家不出的小说家,每天六点半起床,一直奋笔直书写到晚上十点钟,有时还会忘记吃晚饭。 说实在的,即便杰内西斯等人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但他对贸然闯入黑白双皇星之墓感到忐忑不已,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一切都在发生变化。装在衣兜里的地狱之血似乎一直都在沉睡,看上去和普通的戒指没有两样,甚至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不然像秋风这类以一敌万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 十天后,横三开始考虑要离开这里了。虽然猪妖的狂热还在继续,但也是他把握住机会的时候了,如果热情冷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对于顶尖灵术师来说也是一样的。因此,他们和镇长以及长老们详谈,说他和同伴们不久之后就必须前往圣兽山脉。 这是镇长第一次感到惊讶,她这才相信,眼前的众人和许久之前造访过这里的探险队一样,都是为了寻找神秘力量的人。镇长并没有挽留他们,毕竟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宿命。 深秋的某一天,在冷风 和落叶的陪伴下,三艘大船离开了湖谷镇,船上乘坐着冒险队和船夫,其余的空间则是装满了补给品。马匹会被人提前牵到指定的地点,到时候在交给他们。镇长和长老们从通往湖中的阶梯上向他们告别,猪妖在街道和窗户上边唱歌边为他们送行。白色的大浆划动着,他们沿着湖泊往北而去,踏上了冒险的最后一个阶段。 —— 两天之内,他们就划出了长湖,来到奔腾的河流,这时已经可以看见圣兽山脉阴沉地耸立在眼前,水流十分强劲,他们的速度也相当缓慢。到了第三天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在河西边靠岸了,准备继续行程,马匹也在此地携带者补给品和他们会合。他们尽其所能地将补给品打包,交给小马运送,其他多余的物资,则是搭了个帐篷谨慎收藏起来。在这么靠近圣兽山脉的地方,镇上的猪妖都不愿意久留。 在这种荒凉的地方,他们还是比较相信黑白双皇星之墓吃人的传说。事实上,他们的补给物资根本不需要有人看守,因为附近毫无人烟。最后,他们的随从就分别从陆路和水路离开了他们,即使是渐暗的夜色也无法阻止他们的归心。 一行人度过了孤独、寒冷的夜晚,但士气没有任何衰减,特别是当众人唱起歌的时候。第二天,他们再度出发,秋风和红庐山走在最后面,冒险队每个人都牵着一匹负责托东西的马。横三和杰内西斯在前面开路,因为这一带根本没有任何道路。他们向西北前进,稍稍离开奔流的长河,越来越靠近圣兽山脉最后一座山峰:独山。 此行相当累人,由于带着行李,众人无法通过空间灵阵进行长距离转移,当然还出于保存实力的因素。随着越来越靠近独山,欢笑声和歌曲少了,如同走在黑暗森林中,一片寂静,即便是吴光也能闻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他们知道旅程的终点已经快到了,而这很可能是噩梦的开始。眼前的大地变得越来越荒凉,横三告诉他们,自己祖父到达这里时,还是个翠绿、生机盎然的地方。可这里如今草木不生,不管是灌木或者是乔木,都无法在此地生存,唯一活下来的只有细微的藓类植物。述说着传说中的美景,他们已经来到了曾经的荒废之地,此时又正好是万物凋零的季节。 他们一路上好不受阻碍地来到了山脚下,除了死气沉沉的大地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踪迹。独山阴沉地耸立着,看来比以往更高大、更惊人。他们在南方支脉的西边扎营,支脉的尽头是个叫做黑丘的地方,这里有座古老的瞭望塔,但众人不敢贸然进入,因为仅仅是从远处望去,这些顶尖灵术师就能感受到其中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看起来似乎是远古战场留下的遗址。 第二十三章:发现入口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随后,他们开始从独山西面搜索寄托了一切希望的灵阵前,横三派人侦查灵阵所在的南面,他选了名七、冷五和九芸,吴光也跟着一起去。他们一路走到灰色沉寂的黑丘之下,奔腾的黑牛在那里绕了个大圈,穿过湖谷镇,继续朝着长湖流去。河水十分湍急,河岸边光秃秃的,只有许多高耸的陡峭岩石俯瞰着河流。穿过这白沫四溅的激流,他们看见在山脉阴影低下的山谷,其中有着许多古代房屋、高楼和城墙的废墟。 “这就是原来人族曾经生活过的遗迹,”冷五说:“在黑白双皇星之墓被发掘之前,这里是一片漫山遍野的翠绿,镇上十分繁华。”当他描述着一切的时候,神色凝重。仿佛自己亲眼见证了千年前人族在此地受苦的景象。 他们不敢继续沿着河往大门走,但他们走到了南方支脉的边缘,同时,还有蒸汽和黑烟袅袅往外飘。除了蒸汽和水流外,没有任何移动的事物,唯一打断这不祥景象的是来回飞翔的乌鸦,唯一破坏这静默的,这是流水撞击岩石的声音和鸟儿的沙哑鸣叫声。冷五打了个寒颤。 “我们赶快回去吧!”他说:“如果小队离开太远,遇到意外可就麻烦了。” “那么,从周围看起来,灵阵会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树国人说。 “这个不能保证呢,”冷五说:“我曾经还去过一个地方,在梦中生活了一辈子,醒来的后才过了一个晚上。” 在这种闷闷不乐的状况下,他们一路被乌鸦的声音紧追不舍,疲惫地回到了营区。在纽约,他们还是青丘陵的座上宾,到了深秋,那时的景象仿佛是多年前的旧事了。他们孤立无援地身处在荒野中,虽然这是他们最后一段旅程,但看起来与终点的距离却是如此遥远,所有人的士气都有些低下。 相当意外地是,吴光先生的心情却格外不错。他经常请求横三借来地图,不断完善小说中的大量细节,思索着关于上面那些自己完全看不懂的符文,以及月亮形文字所蕴含的谜团。是在他的坚持下,人们开始搜索西面的坡地,用肉眼的方式排查灵阵准确的位置。他们那时已经把营地搬到了一个狭窄的山谷中,这里远比南方的合股狭窄多了,整个地区都深陷在山脉的包围中。这个营地整天都在悬崖阴影笼罩下,只有太阳西下的时候才会被阳光所高照;他们从这一次又一次地结队搜寻山边。如果地图是正确的,排除下来的位置应该是在山谷出口处的悬崖上,一定就是那密门的所在位置。虽然冒险队众人都是精英,对灵力的感知也十分精确,但面对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灵阵实在是毫无办法。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吴光所说的,用肉眼去排出每个角落。可是,日复一日,他们还是空手而回,毫无进展。 最后,他们却意外地发现了目标。名七、冷五和吴光有一天从山谷那边回来,在南方试图越过一堆碎石;大概在中午的时候,吴光在绕过一座看起来像孤立的柱子时,发现了有一道不起眼往上的简陋阶梯。他和雾国人们兴奋地往上走,又再找到了一条狭窄小道的痕迹;犹豫念旧没有修缮,他们一路上找找停停,最后终于来到了南方支脉的冰原,转上了另一个更狭窄的山脊。他们往下看去,发现自己正在谷口的悬崖顶端,正好俯瞰自己的营地。他们小心翼翼地靠着右边的山壁,一个接一个往前走,最后山壁消失,他们才来到一个遍地青草、鸦雀无声的山坳。由于这个山坳的入口高高在上,因此从底下根本完全看不见,从更远的低昂看起来也只会像是一个黑暗的裂缝。这不是洞穴,是个露天的空间,但在它的另一边则是一面山壁,在靠近地面之处看起来十分平整光滑,似乎经过巧匠之手,但上面没有任何雕琢过的痕迹。 那里也没没有任何文字,有的只是一个接近褪色的金色符文。吴光他们肯定,这次终于找到了入口。 他们敲打着山壁,又推又拉,试图让它移动。随后,名七和冷五企图通过谐脉阵灵术轰击的方法强行打开,但最终一切却毫无变化。他们精疲力竭地坐在草地上,两位顶尖灵术师用尽了灵脉中所有灵力,周围一里范围内的土地都被翻了起来。最后,他们只有在天色渐暗的时打道回府。 当天晚上,所有人似乎都很高兴,到了早上,全部人都做好了再度迁移的准备。只有大力和二妮留在营地,看管马匹和众人带来的补给品。其他人则是沿着山谷往上走,顺着新发现的小径来到那狭窄的山脊。由于这里的地形极为险峻,一边是五百多米的悬崖峭壁,在这山脊上他们根本无法携带过重的东西;不过在灵术的帮助下,他们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并且同时有余力照看吴光。 最后他们安全地来到了山坳。 他们在那边搭起了第三个营地,利用空间位移灵阵将需要的补给品带了过去。与此同时,有些人已经开始摸索这块空地,发现有条小径通往更高的山区;但他们不敢再往更高的地方走,就算去了那边也没有多大的涌出。在这块高低上一切都万籁俱寂,鸟儿们也跟着沉默,只有风吹过山脉间的间隙的声音。他们压低声音说话,不敢大声交谈,因为危机似乎潜伏在每一个角落。其他忙着检查密门的人一点进展都没有。即便他们用尽自己最高超的灵术探知能力,也无法在这片蛮荒贫瘠的土地上找到任何入口的迹象。他们不断在山壁上推敲,释放了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灵阵,想通过改变灵力的脉频来与隐藏的灵阵发生共振,一时间所有人竟然忘了月牙形图案的事情。 吴光坐在门口,觉得十分孤独和疲倦。当然,这里并没有什么台阶或者是门槛之类的东西,因此,他在这里思考了很久,语气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跑,还不如想想他们到底错过了那些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低落,当他们发现小径的时候,士气的确有所提升,但现在有跌落到谷底了。不过,他们依旧不肯放弃。吴光也不再兴致勃勃,他经常会什么事也不做,靠着山壁,俯瞰这黑暗森林,仰望着远方的天空,有时,他会觉得自己可以看见遥远的青丘陵。如果杰内西斯闲下来时问他在干什么,他会回答: “我正坐在这里想办法!”不过,在他脑中的并非是眼前的工作,而是在地平线彼端的认主世界,以及那片光辉森林后的神圣树国。 在草地的正中央有一块很大的黑色石头,他会一直闷闷不乐地瞪着那石头,或者是看着大蜗牛到处爬。这些大蜗牛似乎很喜欢这个三面封闭的山坳和冰冷岩石,光是在这个地方就有很多大蜗牛慢慢吞吞地四处爬。 —— “明天就是秋天的最后一周了!”横三说。 “秋天之后是冬天。”冷五说。 “然后就是明年了。”红庐山说:“我的胡子会变得更长,在这里有任何变化之前,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黑白双皇之墓。如果我们的小说家能再一次创造奇迹就好了。” 吴光叹了口气,自从白袍法师安道尔离开后,冒险小队遇到了很多的困难。虽然小队成员都有着以一敌万的实力,但在妖族领地里,不到万不得已强大的实力是不能显露出来的,因此所有人心中一定别了股恶气。 那天晚上,他觉得很迷茫,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第二天,冒险小队的探索工作又开始了,但很明显所有人的热情都降至冰点。吴光整天都坐在那边郁闷地看着草地上的石头,或者看着入口。“或许安道尔今天会出现也说不定,”他想。 如果他抬起头来,就会看见远方的森林,当太阳西沉的时候,在森林的顶端泛起一片金光,仿佛太阳照射在森林中黄金的树叶上。很快地,他就可以看见橘色的火球落向地平线。他走到山坳的入口,可以看见一轮新月出现在地平线上面。 就在那一刻,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闷响。有个巨大的黑色法阵出现在草地上的大石头旁,黄色点缀的符文不断旋转着。 吴光突然间明白了,他忘记所有的危险,站在山脊上大喊大叫,拼命地挥手,通知自己的同伴们快快赶来。最靠近的人立刻小心翼翼地沿着狭窄的山脊奔跑过来,心中怀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光很快地对众人解释,而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雾国人静静地站在灰色岩石旁边,龙国三姐妹耷拉着长发耐心地等待着。太阳越落越低,他们的希望之火也跟着熄灭,最后,它化成火红的彩霞就这么消失了。纵使面对同伴们质疑的目光,吴光依旧一动也不动。新月港脱离地平线,夜色正要降临,突然间,正当他们心灰意冷的时候,最后一道阳光穿破云层,像是手指一样点亮了刚才只出现一瞬间的法阵上。之前浮现过的位置上立刻发出一道强烈的震动波,在离地三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洞。 众人担心这机会会稍纵即逝,纷纷用尽全力推着大门,然而却一点用也没有。 “法阵!法阵!”吴光大喊道:“横三!用地图——” 第二十四章:史诗级妖兽提风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横三急忙拿出地图,把古老羊皮纸上的月亮图案对准了这个法阵。配合得天衣无缝,旋转的法阵静止了下来,太阳落下,月亮也见不到了,夜色笼罩大地。 这时众人一起出力推动大门,岩壁的一部分松动,狭长的缝隙出现了,并且逐渐扩大。一扇一米九高、一米一宽的大门,缓慢地、无声地往内侧敞开,黑暗仿佛蒸汽一般从山壁上的黑洞往外流,在他们眼前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洞穴,直通黑白双皇星之墓深处。 冒险队站在黑暗的洞口前犹豫了很久,最后,横三才开口道: “现在,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位树国人、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吴光先生,是我们这漫长旅行中值得信赖的伙伴。虽然他无法开启脉门,总是延缓我们的行进速度,但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勇气和智慧,除此之外,他是世界上最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横三原本视为寡言少语的人,说了这么多赞赏吴光的话,可见他是有多么欣赏这位同伴。从一开始,冒险队众人都认为安道尔邀请吴光的加入是个错误的选择,直到现在,这位树国人成为了冒险中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 当众人开始走进洞穴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形成。进去比他们想的简单多了。这不是妖兽的巢穴,也不是辉妖的密道,这是曾经远古时期建造而成、通往黑白双皇星之墓的通道,笔直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地板平坦,墙壁光滑,连坡度都是一开始就计算稳妥的,没有丝毫的改变。不过,它通向什么样的黑暗,则是没人知道。 过了一阵子后,大力和二妮开始喃喃自语,就在可以依稀看见入口的低昂,众人停了下来。在这里,他们靠着洞穴的回音,甚至能够估计出整个通道的方向。接着,这些顶尖灵术师开启全身脉门,用尽一切办法探测前方位置的位置。 他们一直向前走,知道连门的影子都看不见为之。陷入完全黑暗的地方,众人用灵术点亮了黑暗,微弱的光芒带来一阵安慰众人的暖意。 随着不断深入,当越来越靠近时,前方竟然出现了光芒。那是种越变月红的光芒,而且随着隧道里面变得更加温暖。一缕一缕的蒸汽从他们身边飘过,让众人全身开始冒汗,一个声音也开始在他们耳中跳动,听起来像是锅子中什么东西在沸腾冒泡的声音,同时还有种类似大猫低吼的声音。后来这声音慢慢变成了,某种沉睡着封印灵阵中的妖兽的呼吸声。 冒险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要往下继续走,可说是他们最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次旅行中真正的考验正要来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十二个脉门不断地震荡着,这种微弱的灵力共振不是来自别处,而是来自前方的黑暗深处,在他们不知道有多远的地方,沉睡着一头比黑暗森林中的巨型蜘蛛妖兽更要强大百倍的妖兽。 “这是九大史诗级妖兽?”秋风诧异地问,不知何时他手中多出了一把朴素的长剑,金光弥漫全身,和众人一样,十二个脉门完全打开。 “是的,而且是九大妖兽的前列——”横三冷静地说。 “仅靠我们十二人很难有把握击败这家伙。”杰内西斯说,“至少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 “这是不可能的。”红庐山也拿出自己的武器,一柄巨大的战斧,“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单方面对抗史诗级妖兽无非是送死——妈D,这些狗BQ,这里怎么会有这种怪物?”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在商量好对策前,每走一步都会更靠近死亡一分。 那个所谓的妖兽就躺在黑白双皇星之墓的底端,众人可以想象大墓到底有多么宽广。他的利齿和鼻孔中冒出呼吸时的黑烟,四肢和尾巴下,是无数闪闪发光的钻石财宝。在微弱的灵术光芒照耀下,众人看清了这只龙形妖兽的外观,它收拢双翼像是巨大蝙蝠一样躺在地上。全身四周遍布着极不稳定的封印灵阵。 “好奇怪的感觉,你们发现了吗?”九芸问:“这只妖兽身上的封印灵阵有两种不同的力量。一种是很古老的、强大又雄厚的,另外一种是诡异而难以揣测的。” 众人开始注意到了九芸提出的问题,的确,既然封印如此强大的妖兽,为何要用来两种不同的力量呢? “应该是两拨不同势力做的,一个在前,另一个在后。”阿林说。龙国三姐妹瞬间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意义。 “看来以前有人来过这里,”阿木说:“这只妖兽叫做提风,排名位居九大妖兽第四,它之所以在这里出现是黑白双皇为了防止外来人偷走黑白双皇星。” “可他们没想到,后来竟然有人成功封印提风,并且,带着黑白双皇星离开了这里。”阿森说:“第二道封印便是之前盗墓者留下的,这道灵术封印看似强大但实力和黑白双皇差距甚远,随着世间流逝,封印灵阵出现松动。” “这么说,黑白双皇星戒已经被取走了?”大力问。 “恐怕是这样的,”冷五答道:“在第二道封印上,出现了黑白双皇星那种极为矛盾的力量。” “可是我们还没有搜寻过墓地,这样下断论是否太早了?”二妮问。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们继续找下去的希望并不大,而且如果惊动了提风,所有人都很那全身而退。这是亏本的买卖——”名七说。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横三身上,他沉默着发呆,这一瞬间,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最后,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们怎么看?是应该转身离开,还是冒着风险寻找黑白双皇星戒?”他问杰内西斯和红庐山。 “当然是找下去了,尽管希望可能不大,但作为冒险者,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应该去把握。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况且,从现在的状况上看,提风仍旧处于被封印状态,它的实力被削减了大半,如果我们齐心协力,说不定真能够击败他。”红庐山说。 “我赞成红庐山阁下的想法,”杰内西斯说:“进入墓地是为了寻找黑白双皇的真相,黑白双皇星戒只是锦上添花的好处,所以我们应该探索完整个黑白双皇大墓,然后再做决定。” “很好,你们的想法和我的一样,”横三满意地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需要做到的是寻找真相,就像祖父和父亲一样,用生命贯彻信念的价值。即便前方遍布重重困难,即便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我们也应该一路向前。所以,出发吧——” 的确,这是横三最后一次的长篇大论,从那之后,吴光再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决定下来后,众人立马排列出战斗队形,纷纷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即便史诗级妖兽被灵阵封印,也不是可小看的对手,如果把它苏醒估算在内,拥有三成力量的话,它会成为最为致命的危险。妖兽没有任何感情,力量的来源是一种与灵力相反的物质——零——一种黑色稠密的——难以形容的物质。 冒险队员们控制灵力输出,加强了妖兽身上的灵术封印,让它继续处于休眠的状态。可就在一切似乎进行顺利时,提风感应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自己周围似乎有股强大的物体再向自己靠近,一种从地狱深处、骸骨阶梯铺满的森林中、稠密的黑暗之海凝聚而成的力量。 黑夜?地狱之血?自从它千万年前被封印在这座山脉后,除了千年前和一个龙国少女激战过,就没有感到过这种极具威胁的力量。被两次封印的它瞬间爆发出千年的怒火,就像是被羁押了万年的亡灵突然释放,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犯下任何过错而受到不该有的惩罚。 几乎是一瞬间,摇摇欲坠的十二个封印灵阵支离破碎,化为碎片的灵力倒灌进巨型妖兽全身。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来,震动着整个黑白双皇墓穴的穹顶。它卷曲着身子,体内的零力早就在被封印中的数年里消耗殆尽,如今的妖兽只剩下不到一成的实力。 它吐出高温的火焰,整个大厅冒出浓烟,山脉也为之动摇。它徒劳无功地想离开这里,蜷缩着身子,发出雷暴般的喉声,然后离开山中的宫殿向大门而去。 此时它脑海里的念头只有离开这座活死人的墓穴,然后找一个地方杀掉成千上万的生灵,为自己万年来的屈辱出一口恶气。它冲出大门,山中的流水瞬间化为了蒸汽,它振翅跃上空中,在云端徘徊,用鲜红和翠绿的致命火焰吞没了半边山坡。冒险队在灵力的保护下,轻松地通过空间位移灵阵来到山坳中的巨石旁,看见了巨龙愤怒的眼神。 第一百四十章:鬼泣刀尹木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0日·万诗遗迹】 蔚蓝色广阔海面风平浪静,望不到陆地也是一种寂寞。细微的海浪轻轻翻腾,掀起白色的浪花,三万海国舰队从海面划过,浩浩荡荡的骑士如同雷霆降临。 水晶珊瑚打造而成的舰队走在最前面,周围不少的迅游战士轮换放哨以防突如其来的意外,独角兽跟在最后,只有在需要冲锋的时候才会发挥用途。迅游状态会是海族人战斗时的状态,平常时候他们都和联军一样站在舰队的甲板上。 在中前方的一个流线型战舰上,两个人并肩而立。 一个是长相粗犷的海族男人,穿着一身庄重而尊贵的铠甲,一看便是地位不低的将军。他身旁站着一个身披灰黑斗篷的人,望着大海一言不发,似乎没有将面前的男人放在眼中。 男人时不时擦拭自己身上锃亮的银白色盔甲,耀眼的阳光照亮海国皇室图案。身披黑衣斗篷的人纹丝不动,银灰色的长发从帽檐下伸出,在风中起舞。他一直看着脚下翻滚而过的海面,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睛,更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内心。 粗犷的男人叫做血岩,是第三集团军谷波将军手下第二舰队队长,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启十个脉门,谷波将军对他信任有加。在玛克洛保卫战中,英勇作战,在敌军中杀得个七进七出,带领三百独角兽骑兵冲散海阳大军,对改变当时战况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叶娜城之战,血岩身先士卒,率先冲入叶娜城城门,乱军中杀死三皇子海阳。在海国宫殿中,受到海音破格提拔,一夜成为第三集团军舰队队长,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此提出异议,他的功绩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很多人都说,他将会是谷波将军的接班人,每次听到这样的传闻,血岩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身披黑色斗篷衣的行者,背上背着一把形状诡异的大刀,如同镰刀一样。他手上脸上都缠满了残缺的绷带,像是从棺材中走出的死人,无人能从他的外表判断他的性别。刀面散发着紫光,刀身被同样的绷带裹挟。 他是海国传说中的第一杀手,尹木,人们都说见到他自己的命就已经落到他的手中。身为暗流第一杀手,暗流六大顶尖高手之一,意外地没有参加叶娜城之战,自然也就成为了唯一从这场残酷的宫廷政变中幸存下来的六大杀手。海音夺取皇位后,重组暗流杀手组织,尹木跟随谷波将军参与讨伐雷岛行动。 他背上镰刀状的大刀便是——鬼泣,鬼泣一开封,死神都要哭泣。没有人看到这把刀出鞘,因为见过这把刀出鞘的人已经死了。虽然不是上古灵器,但作为顶尖世界级灵器,鬼泣拥有十个恐怖的脉门,传说见到血它的威力便会倍增,是把令人恐惧的饮血剑。 本来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之所以走到一起,便是这场声势浩大的雷岛行动。海国原本计划于11月18日出兵,三万第三集团军从玛克洛出发。但由于暗流第一杀手尹木没有及时赶到和大海的洋流不利于出征的缘故,大军一直等到了11月25日。 从上船的那一天开始,尹木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海面一刻,就像着了魔一样。血岩好不容易放下手中的事情,来会一会这个海国人口中的第一杀手,但如同他所料,尹木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血岩倒是无所谓,对于尹木那样的高手来说,自己的水平却是不够看,说得难听,只要他愿意,背后的鬼泣刀一出,下一瞬间即便是全身再坚硬的盔甲都会被打得粉碎。 “尹木先生,你觉得我们能够按时到达吗?”像是在自言自语,血岩摸了摸自己问道,他并没有期望尹木会回答自己,“原本计划大军于11月18日出发的,结果我们整整拖了到了11月25日,如果不能赶在联盟大军集结之前占据有利位置,恐怕会对我们不利。听说这次联盟会派出二十五万大军,二十万是龙国人,五万是树国人,龙国的军队战斗力都是很强的,每个士兵都训练有素,算得上是神圣联盟的精英部队。树国人虽然谦恭有礼,打起仗来很聪明,小看树国人是件很愚蠢的行为。现在我真的开始逐渐担心起来了,这场战斗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血岩伸了个懒腰,全身上下的铠甲发出吱吱吱的响声,“你说我们这次出动海国最精锐的部队参战,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会和神圣联盟那群傻瓜一样,大喊着‘为了消灭【雷牙】’吧?海音殿下是个聪明人,能在千年来最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存活下来是很不容易的。” 仿佛早就料到他不会搭理自己,血岩开始自问自答:“哈哈,老弟,虽然你不喜欢说话,但从你的沉默中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很多的兄弟和你一样,嘴上不说,但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啊~海音殿下想要成为海王,现在只差最后一件东西了——那就是海洋之心,每一任海王都是海洋之心的传承者。海音殿下一直没有称王的原因想必也是这样,不过,在我们这些将士眼中,无论有没有海洋之心,他都是我们心中的海王——” “果然,此次征战是为了海洋之心。”尹木温柔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听上去完全不是一位冷冰冰的杀手。 “尹木阁下终于开口说话了,很少见呢!”血岩笑了笑,“阁下不苟言笑的样子真的很有深意——” 尹木点了点头,刚开口后便不想再说话,似乎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 血岩将目光眺望远方,喃喃道:“海音殿下很在意海洋之心,谷波将军的第三集团军是他最信任的部队,每个人都是他当年在玛克洛亲手培养的。这次的目标是海云公主,暗流的杀手传回信息,海洋之心随海云公主流落在雷岛上。海洋之心不能被其他人获得,所以海音殿下选择了第三集团军,他应该最了解我们的忠心。” “海音殿下真的要对海云公主下手吗?”短暂的沉默之后,尹木又破天荒地开口问道。 血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场战争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只有当海王加冕的那一刻,一切才会告一段落。” “既然如此,血岩舰长,如果海音殿下得不到海洋之心又该如何?”尹木问。 “我们会立他为王!”血岩毫不犹豫地说。 尹木又问:“你认为会有多少人支持他?” “一定会有很多人。” 尹木不再多问,转身离去。 “血岩舰长,你的担心并不存在,在接下来的十天里洋流对我们有利,如果避开暴风雨,我们应该能在联军之前占据雷岛周围的有利地形。” 血岩望着远处跟随大军同形的岗哨士兵,眯着眼睛享受温暖的阳光。成群的冲锋独角兽跟在舰队的后面,时不时发出换气时的响声。 呜呜呜—— 尹木如同幽灵般离开了甲板,从回廊飘过。 “刚才的是什么,幽灵还是死神?”在走廊上站岗的士兵惊叹道。 “喂,喂,小声点,那可是海国第一杀手尹木。”另一个士兵支了支同伴的胳膊,“他背上的就是鬼泣,散发着紫光,传说能摄取人的魂魄——” 尹木停下脚步,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绷带缠绕的面庞下透露出两股比尖刀还要锋利的目光—— “他是男是女啊?怎么停下了?难道想杀了我们?” “嘘,别说话了。”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冻结了,二人脑海里一片空白。 尹木叹了口气,转过身,一身黑色斗篷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见尹木离开,两个士兵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穿着海国最坚固的盔甲,但在鬼泣刀面前,他们的性命就如同白纸一样软弱,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在死神面前捡回一条命。 “这个人真的很恐怖,特别是绷带下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眼神,看来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我从没有见过杀意如此之重的人——”士兵说,“记得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参加过玛克洛之战的吧——” “是,但我敢打赌,在玛克洛大战中我都没有如此害怕过——” “鬼泣刀尹木,暗网第一杀手,十二脉门顶尖灵术师,恐怕实力在许多灵器传承者之上。” 士兵松了一口气,“下一次千万不要在议论他了,如果不是在舰队中,我们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是的,是的。” 尹木的房间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有着眺望大海的极佳视野。万诗海上有万诗遗迹,尹木注视着万年前的碑文从舰队两侧擦肩而过,对于海族人来说,这样的盛景也是很难得的。 他将背上散发紫光的鬼泣放在自己胸前,没有拆开封印它恐怖力量的绷带,刀锋上似乎有无数亡灵在呐喊—— 第一百四十一章:叶雯州舰长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海国第二舰队·主舰指挥厅】 谷波将军坐在窗台前一言不发,**的指挥厅中除了他外空无一人,他望着天花板恍惚地发呆,脑海里全是从玛克洛出征的场景。 整装待发的骑士从古老的街道上并肩走过,百姓站在两侧目送他们远行。手握鲜花的少女将白色的花瓣扔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骑士接过鲜花向她们道谢。 浩浩荡荡的三万玛克洛大军出征,好似玛克洛大战发生在昨天,没有血腥残酷的战斗,但他们有了更重要的使命——不惜一切代价为海王夺回海洋之心,他相信三万大军中每个人都知道此次出征的目的。 还记得当年,他只是一个身材瘦小的普通人,除了一颗对海国无限的忠心意外再无其他。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如果不是海音殿下对他信任有加,恐怕他现在只会是个很平凡很平凡的人,结婚,生子,老去。 玛克洛一战,谷波与海音并肩作战,并攻下了海国国都——叶娜城。参军五十年,他从未怠慢,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成为了海国第三集团军长,说她是命运的宠儿。但他最不相信的便是命运,他所获得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努力换来的。 当然,机遇也不可获取,他最感谢的人就是海音殿下。从他接纳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谷波便在心中立誓,此生终于海音永不背叛。玛克洛死战,他身先士卒率领大军冲破海天军队阵型;叶娜城一战,他从侧翼进攻,彻底摧毁叶娜城最后的防线。海音说他要成为海王,谷波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人;海音想要娶自己妹妹海薇薇公主为王后,在所有人的反对声中,他默默祝福;这次海音需要一件最终要的东西——海洋之心,他一定要帮自己的王得到,哪怕是牺牲整个第三集团军,也在所不惜。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谷波的回忆,一下子回到现实。 “请问是谁?”谷波坐直身子,皱了皱眉头,有权限来到自己指挥室门口的人只有四个——第一舰队舰长,罗十五;第二舰队队长:血岩;第三舰队队长,叶雯州;一直很少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暗网杀手,鬼泣尹木。 “谷波将军,在下是第三舰队队长,叶雯州。”声音很清脆,就像美丽贝壳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响声,“请问你现在有空吗?我希望和您谈谈——” 谷波很意外,他本以为来的会是自己最信任的血岩舰长,没想到来访的是唯一的女舰长,叶雯州。 “请进。” “谢谢。”叶雯州径轻轻关上大,礼貌地说道。她穿着一身标准的海国军服,黄白色的长发被海浪色的发带扎成马尾状,身材不高大,掩盖了她是一个极其优秀战士的事实。 能当上舰长的女战士很不简单,吃得苦要比其他士兵多得多。集团军的三个舰长中,除了血岩,谷波也很看好她,很年轻,也很有魄力,很遗憾的是,她是一个女人。如果她是一个男人,现在恐怕已经成为集团军长了,又怎么会在自己手下打拼? 一直以来,谷波对此都很过意不去。 “请随意,不用像大会上那么拘束,我把当做老朋友就行了。三天前召开的作战大会之后,这个大厅中就没有来过人,冷冷清清的,这应该是战争前难得的宁静。虽说行军要小心,但弦不能绷得太紧,不然战斗的时候我们会没有气力。所以这些日子,我并没有召开军事行动的讨论——”谷波为叶雯州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道:“其实我一直很希望你、罗十五和血岩能和我有更多的交流,这样对战争有帮助。” 叶雯州双手接过茶杯,优雅地坐下,“确实是很好的建议,战争还没有停止,叶娜城虽然被攻下,大皇子的党派也被肃清,但未来的路还很长,海音殿下要成为海王,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困难。” “叶舰长,我相信第三舰队中每一个士兵都有这样的觉悟,我们是海音殿下最精锐的部队。” 叶雯州缓缓品尝热茶,说道:“昨天血岩舰长找过我,谈了些事。” “哦?”谷波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谈了些什么,不会是万诗海的美景吧?” 叶雯州笑了笑,“他似乎有些担心。” “担心?” 叶雯州解释道:“如果我们这次的行动无法夺回海洋之心,海音殿下会成为海王吗?” “你觉得呢?” “会。” “为什么这么绝对?” “直觉。” “女人的直觉?” 叶雯州摇摇头,放下已经见底的茶杯,“不是女人的直觉,是作为战士的直觉。” 谷波伸手拿回叶雯州放下的茶杯,笑道:“喝茶应该慢慢品,着急了就很难体会到品茶的乐趣。” 叶雯州有礼地站起身,走向窗台,缓缓道:“既然是喝热茶,放久了茶就会凉——”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谷波道,“第一次说这句话的人已经在玛克洛之战中死了,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应该也是海国集团军长。” “看来他十分优秀,能得到谷波将军称赞的人并不多。”叶雯州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海天相接的地方白云缓缓而过。 谷波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做事情就是要向前看。” 叶雯州指向远处的一块白色碑文,说道:“这应该是万诗海最后的一块碑文了,舰队已经跨过万诗海领域。” 谷波看了看船身下方说道:“相信你也发现了,洋流改变之后,对我们行军极为有利,过不了多久便能抵达雷岛海域。一定要在联军到达前抢占有利位置,虽说在海上战斗队对我们极为有利,但是联军人数众多,而且还有上古灵器传承者的存在,所以要有万无一失的准备。” “这不难,有独角兽骑兵,大海对我们来说就像平地一样毫无阻拦。”叶雯州十分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谷波抬头问道:“这次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事吧——” “当然不是。” “但说无妨。” 叶雯州直截了当地说:“从大军出征的那一天起,我一直在担心一个人。” “你说的是尹木吧!” “是的。” “说说你的看法。” 叶雯州说道:“我认为尹木不值得信任。” “理由?” “理由是她曾为暗网的第一杀手,是海天的人。” “你认为他会对海音殿下不利?” “是的。” 谷波睁开那双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睛说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尹木虽然强大,但也不至于能掀起整个海国。虽说他是十二脉门的高手,但放眼叶娜城皇家禁军中就有不少这样的人。所以说,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谷波将军。”叶雯州语气中的焦虑并没有消失,作为他的下属,自己并没有命令的权利,但她还是说道:“一个暗网杀手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威胁到海国,这是事实。可是——” 谷波抬起头,理了理自己肩上的红色披肩,象征最高荣耀的勋章挂在胸前,“可是什么?”他发觉出叶雯州的疑惑,淡淡说道:“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相信第三集团军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兵,对海音殿下的忠诚都毋庸置疑。” “是。”叶雯州松了一口气,用一种极其平和的语调说道:“谷波将军,虽然说尹木威胁不到海国,但你想过这次行动吗?第三集团军中又有谁能够战胜他呢?” 谷波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海面折射的阳光太过刺眼,他沉默不语,像一尊雕像立在窗边。 “我也知道您说的,海国能打开十二脉门的灵术高手并不少,天宇十骑,十七队——这些人联手的话,一把鬼泣刀当然不在话下。可问题是,他们不是在叶娜城皇宫镇守,就是在伊利达对抗海妖,那么,第三舰队中是否有人能和尹木抗衡呢?” 叶雯州话音一落,整个战略指挥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期待自己的长官说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或者至少认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海国第一杀手组织,暗网。其中的顶级杀手不计其数,叶娜城之战以前,是暗网第一杀手,位列六大杀手之首,是海国排名前三的灵术师。没有人见过他杀人的样子,或者说见到他的人都已经被判死刑,他就是死神。 鬼刀鬼泣,出鞘后鬼都要哭泣,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威胁,死在他刀下的人不计其数,刀面散发的紫光便是那些亡魂的倾诉。 谷波来回走动,看来叶雯州的话让他开始有些警觉。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走到旁边一座白色的雕像旁手中似乎在比划些什么。 “谷波将军,你说的品茶应该慢慢品,喝得太快就没有韵味。”叶雯州笑了笑,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谷波有些出神,似乎没有料到叶雯州会说这样的话,摸了摸白色的华丽雕像,转过身道:“似乎你很懂韵味这个东西?” “谷波将军,在下很少喝茶,对韵味的了解自然还要向你请教。”叶雯州道,“不得不说,海音殿下下令让尹木跟随大军行动的那一刻起就让我很担忧,海国最强的灵术师、最神秘的杀手,在叶娜城之战中突然失踪,这次又重新出现,我在想——” 谷波脱下右手白手套,举手示意,叶雯州识趣地闭上嘴不再说话,无论对错,这就是军纪。 “叶雯州舰长,您说完了吗?” “没有。”叶雯州尽力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面部因为故意控制而显得有些扭曲。 “很好,看来我这样粗鲁地打断你是有价值的。”谷波轻声道。 “不敢。” 谷波瞧了瞧叶雯州,问道:“叶雯州舰长,你加入第三集团军已经多少年了?” “三十八年。” “很长的时间呢,如果不参军的话,三十八年能做很多的事。”谷波道,“顺便一问,你有家庭吗?” “将军是指?” “有丈夫吗?” “曾经有过,但是他十年前死了。” “很抱歉。” “不用。”叶雯州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第一百四十二章:罗十五舰长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谷波长叹一口气,“说到家庭,我有些想我的妻子了。每一次出差她都会在家带着孩子,无论孩子们如何吵着闹着要找爸爸,她就会说:‘你们的父亲工作很忙,要出远门建功立业守护一方和平,等他回来了,他就是所有人的大英雄。’呵呵——所以每一次我回家的时候,那群小家伙都会围着我大喊道:‘爸爸是英雄,把坏人全都杀死了。’我看得出来他们天真的脸上写满了对我的崇拜,将来他们一定都会参军,因为他们觉得这样自己就能成为英雄杀死所有的坏人。可是呢,我并不这样认为,玛克洛一战我率领三百精锐独角兽骑兵直插海天大军,死在我们枪下的同胞不计其数;叶娜城一战,数十万人死在战火中,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后来战争结束了,我荣归故里,孩子们知道我出差回来了,披着一身的荣耀我竟然高兴不起来。看到海阳殿下战死在叶娜城城头,海天大皇子吊死在海王宝座之上,渐渐发现,战争的本质无非是权力之争下无尽的杀戮而已。” 叶雯州看着谷波平静的脸,她的长官并不比自己大很多,说不定他的妻子比自己还要年轻。她站得笔直,阳光从窗台射入指挥大厅,照在她黑色的军服上,黄金雕刻而成的徽章并不亚于谷波胸前的荣耀,波浪般淡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冰蓝色的瞳孔如同深海的宝石。她漫不经心地环顾整个指挥大厅,前几天她还坐在那个位置上讨论雷岛行动,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雷岛战略地图,想必是为接下来几天准备的。 “谷波将军,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叶雯州并没有觉得这样无礼,直接问道:“家庭对于我来说是件很陌生的事,我是一名军人,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 谷波笑了笑,走到一人高的植株旁,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叶片,“你说的不错,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所以你的担忧并不是担忧——” 叶雯州紧锁眉头,似乎在等待谷波的答案。 谷波沉默片刻,发现她并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想法,开口道:“当年我四处投奔各个皇子,只有海音殿下不嫌我身材矮小,委于我重任。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立誓:将永远效忠海音殿下。无论他的命令是错误还是正确,我都会去执行,从不怀疑,哪怕他要我死——” 叶雯州似乎明白了,喃喃道:“这都是海音殿下安排的?” “是的,海音殿下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才能的人,他选择相信尹木,那么我们也应该相信他。”谷波双手抱在胸前,一字一句道:“你也说了,我们是军人,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谷波平视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叶雯州,云淡风轻地说道:“况且谁告诉你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只有尹木?” 叶雯州听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睁大了眼睛,“天宇十骑?十七队?”在她印象中,具备和尹木抗衡能力的人只有他们。 谷波捂住嘴巴笑了笑,出奇地说道:“过几天我会在这里召开雷岛行动的具体作战会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但你一定想象不到‘他’会是谁。”谷波走到叶雯州身后,悄悄将窗帘拉上明亮的房间顿时暗淡下来。 “叶雯州舰长,你、罗十五还有血岩舰长都有同样的疑惑,但只有你来找我,你和他们不一样。”谷波道,“这样很好,一个出色的将军应该学会如何去思考,一味地服从只会让自己沦丧在别人的意志中——” “将军过奖,如果此事早已解决,那么请允许我就此告辞。”叶雯州微微鞠躬,说话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谷波沉默了片刻,待海边的海浪声传来时终于开口:“叶雯州舰长,你的确很优秀,但也要知道一场战争的结束意味着另一场战争的开始,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希望你能找对方向——” “是。”叶雯州直起身轻轻推开沉重的房门,正要踏出指挥室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向身后的谷波将军说道:“将军,我希望能在确认一遍,第三集团军中是否有人能够制衡尹木?此事事关重大——” 海面很平静,蓝色的天空下朵朵白云飘过,谷波一言不发正如他当年带兵在沉默中将敌军撕成碎片。 叶雯州又问了一个问题:“谷波将军,战争会改变一个人吗?” “我相信你知道这个答案。” “那会改变一个人的初心吗?” 度海鸟划破天空的嘶鸣打破了寂静,但这一次谷波并没有保持沉默,而是用千斤重的语气说道:“不会——”话音拉得很长,叶雯州能很清晰地听到。 “明白了。” 叶雯州关上大门,干净利落地走过长廊。 谷波肩上的红黑色长袍在风中舞动,他在暗淡的房间中冥想片刻,缓缓睁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真正的战争,要到了——” 【海国第三集团军·第一舰队】 罗十五背着双手站在海国大军第一艘战舰的最前方,眺望整片辽阔的海域。就在不久前他看到舰队右侧出现了一块孤独的白色石碑,标志着舰队已经离开万诗之海的边界。烈日阳光下,他皱了皱眉头,在他能看到的范围之内天上没有任何乌云的迹象。这支来自玛克洛大军的胜利之师本计划在11月18号出征,却被意外耽搁行程,如果不能再神圣联盟之前占据有利地形,对他们来说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过从放晴的那一天开始,罗十五压抑了几天的心情终于渐渐好转,不禁感叹道:“接下来几天天气都这么好的话,不久之后我们就能抵达雷岛了,看来在神圣联盟之前抵达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罗十五手握腰间锋利的宝剑,全身暗红色镶金边的重甲在阳光下闪耀,铁甲面具下如老鹰一般锋利的目光好似能够洞穿整个战局。本应该挺立的鼻梁却因在玛克洛大战中被敌军斩断,手上布满作为一名战士应有的老茧。 在第三集团军中,威望最高的人无疑是谷波将军,三百独角兽骑兵冲破海天大军,这都成为了玛克洛人常常挂在嘴边的故事。当然,第一舰队队长罗十五也丝毫不逊色,带领三千死士死战五万敌军,挥舞金骨宝剑如同天神下凡,凭借强大的意志阻挡了敌军的增援部队,为谷波和血岩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他是第三集团军中最强的战士,能打开十一脉门,就算是血岩也不是他的对手。同时他也是这里资质最老的一批人,是和谷波同时参军的一批人,和谷波相比他缺少的不是实力,而是作为将军的智慧。不过罗十五并没有因为这种差别对待而生气,每一次战斗都冲在部队的最前面,这个军队中他流的血最多,受的伤最重。所谓铁打出来的将军、铁打出来的士兵,第一舰队自然成为了第三集团军实力最强的舰队。 说到罗十五这个人,还有一个人不能不提,那就是站在他身后一直默默注视他保持沉默的年轻人。他是第一舰队副舰长,权力仅次于罗十五的人,名字叫做邱尔吉。一头金色齐耳短发和一双绿色的眼睛、穿着一身贴身布甲,本来不算矮小的身材在罗十五的面前显得很羸弱。和第一舰队中所有士兵一样,这个才入伍十年的新兵对罗十五十分尊敬,甚至超过了谷波将军。 罗十五这个人有着不亚于谷波的人格魅力,他崇尚力量,但并不代表他不尊重智慧,他认为智慧是另外一种力量。他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邱尔吉就是其中之一,是他最重要的智囊团成员,很多时候他都能看到罗十五看不到的事情,这样一来,第一舰队便拥有了大量优秀的战士和战略参谋。 从出征那一天开始,闲下来没有事的时候,罗十五会和邱尔吉来到第一舰队的最前方,亲眼目睹大军前进。 罗十五总是对邱尔吉说:“我的一生都是在冲锋陷阵,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对我来说是荣誉。当年跟着我一同冲锋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但他们都一个个死在战场上,最后只剩下我。所以,我并不只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他们用鲜血为胜利奠基。” 邱尔吉不爱说话,只是跟在长官的身后耐心地听他讲故事,若非罗十五询问他的看法,这位谦虚的年轻人很少开口。 罗十五对邱尔吉的印象很好,他还记得这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在十年参军的样子,与众不同地放出豪言说自己要当罗十五的副官,面试的人问他话,结果他一句不说。直到罗十五披着战甲提着金骨宝剑站在他面前,邱尔吉才终于开口。 罗十五看人很准,第一眼便认可了邱尔吉,将他纳入自己的智囊团,没过几年,这位年轻人便被破格提拔成为自己的副官。虽然很多人反对,但在玛克洛大战和叶娜城之战中,人们并不看好的邱尔吉展现出他与众不同的军事天赋,为第一舰队立下汗马功劳,几场重大的胜利之后,邱尔吉坐稳了副官这个位置。 罗十五眯了眯眼睛,明媚的太阳从头盔缝隙中照进他的眼睛,身后的邱尔吉站得笔直。 第一百四十三章:卖火柴的小女孩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像往常一样,罗十五开始发问:“邱尔吉,你在想什么呢?” 邱尔吉摇了摇头说道:“舰长大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想,放空心思欣赏这片美景。” “是吗?”罗十五转过身,诧异地说道:“很少听你这样说,还以为你并不关心风景这个东西。” 邱尔吉儒雅地笑了笑:“将军见笑了。在下最近在考虑关于雷岛行动的事情。” “是吗,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是。”邱尔吉答道:“所有人都知道此次行动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海洋之心,海音殿下要成为海王便要获得海洋之心,但我在想,找到海洋之心真的能够结束海国的战斗吗?” “怎么不能?一旦海音殿下获得海洋之心,还有什么人敢反对?”罗十五说。 邱尔吉摇摇头道:“近千年来海国都没有发生过规模如此之大的内战,可以说这一次海国的内战对我们来说是一场空前的浩劫。但我认为,这场浩劫的发生并不是偶然。” 罗十五沉默地看着邱尔吉一言不发,将锋利的宝剑收回剑鞘。 邱尔吉继续说道:“千年乃至万年以来,海王的传承都是依靠海洋之心,似乎这一切是生命女神叶娜为海族定下的命运。但此次浩劫发生之后,这一切都会因此而改变,海族不只是人鱼族,并不是一个海洋之心就能驾驭的。海洋之心能够驾驭大海获得空前的力量,但是无法获得人心,人心不齐就算有在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一场空。所以能否成为海王在于人心——” “很有趣的见解,没想到会从你的口中说出。”罗十五笑了笑,又再次发问:“所以你是否支持海音殿下成为海王呢?” 邱尔吉没有犹豫,说道:“海音殿下不需要海洋之心,他现在已经是海王了。” “邱尔吉,你的意思是海音殿下深得民心?” “是的。”邱尔吉说:“凡是反对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罗十五仰天长笑,“说得好,海音殿下才是正统,若他称王,第三集团军第一舰队一定全力相助。” 邱尔吉待罗十五豪气出尽,开口道:“第三集团军是海音殿下的精锐和心腹,当年一同经历过玛克洛大战、叶娜城之战还有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我们此次的目的恐怕并不是带回海洋之心——” 罗十五顿时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这不爱说话的年轻人还有什么将要脱口而出。 “舰长大人,我认为海音殿下想要的并不是海洋之心,而是一个人们都相信的海阳之心。” “你是说假的海洋之心吗?”罗十五直接问道。 邱尔吉沉默片刻,凝视着舰长如老鹰般锐利的目光,开口道:“只要人们愿意相信,一块普通的石头也能成为海洋之心,如果人们不愿意相信就算是货真价实的海洋之心也不过是一块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石头。” “明白了。”罗十五走到邱尔吉身前,魁梧的身材如同小山般挡住天空中的阳光,他低声道:“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一场战争的结束也就意味着另一场战争的开始,这样的话会很危险——” 邱尔吉转过头,罗十五舰长的黑色长袍在风中飞舞,如同独角兽骑兵踏云而来,“将军,第三集团军很危险,海音殿下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你这样的话应该和谷波将军说,他才是第三集团军将军。” 邱尔吉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算了,罗舰长,希望我说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罗十五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走下甲板,坚硬的盔甲碰撞在甲板上发出蹦蹦蹦的响声。邱尔吉连忙跟上,与他走入了舰船两侧的长廊。 本以为这样的沉默会持续,但罗十五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无论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作为军人,冲锋陷阵是我唯一的职责,邱尔吉你明白吗?” “当然,无论罗舰长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邱尔吉都会跟随到底。” 罗十五满意地笑了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全身暗红色的重甲发出疙瘩疙瘩的响声,然后走上了楼梯,邱尔吉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邱尔吉,你后悔吗?”罗十五问道。 “后悔什么?” “参军,加入第三集团军。” “不后悔。” 罗十五并没有意外,正如他第一天见到这个年轻人一样,松了口气:“走吧,一场硬仗要开始了。” 邱尔吉没有回答,而是小碎步跟上罗十五逐渐加快的步伐。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2日·神圣树国·枫叶港】 四季分明的枫叶港迎来了十二月的第一场雪,天空中漫舞飘落的雪花覆盖了所有的街道。大街小巷灯火通明,灵术长明灯照亮暗淡的夜色,虽然比不上龙国首都因索尼亚,但作为神圣联盟的总部所在,这里是神圣联盟第三大城市。 街上的行人很少,进入夜色之后还在雪中前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个和平的年代几乎没有在半路上抢劫的强盗,但如果遇到大风雪迷失了方向,也同样是致命的。 枫叶港是最后一个会下大雪的城市,如果再往南或者是往东走,那些城市中很难看到大雪铺满一地的美景。小孩拿着发亮的冰糖葫芦在大街小巷中你追我打,卖马灯的商贩搓着手围绕在烛光旁,似乎这样能够暖和一些。 还在赶路的只有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从外地运送货物进行贸易,因为天气原因耽搁了行程,为了诚信经营冒着危险都要如约赶到,他们裹着厚厚的棉袄,毛皮帽子上都是白花花的积雪。喘着热气,搓着手,将马车停到目的地后终于算是完成了任务。为了犒劳自己,和同伴们相约到那些便宜的酒馆中喝些小酒,然后哼个小曲儿,欣赏台上歌姬性感的演出,心中想:这一单生意总算是告一段落。 和这些商人们在夜晚进入枫叶港的还有秋风阳,他披着一身灰色棉袄,穿着皮靴,棉袄的帽子刚好挡着自己的脸。一路上他几乎不和别人交谈,在蓝花山告别白梅落带走流光后,他便再也没说过话,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在走,穿越了大半个树国,终于在这一天赶到了枫叶港。他左手紧握着一把剑鞘漆黑的长剑,背上背着的剑鞘洁白如雪,用灰布缠绕在背上看上去完全不是剑的模样。秋风阳并没有极力掩饰自己作为剑客的身份,只是将祝福背在背上,手中漆黑的剑是白梅落曾经的佩剑——岁月流光。这样一来,很多人只知道他是一名剑客,而不是那个手握祝福之剑的树国剑豪秋风阳,一路上少去了很多麻烦。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自己销声匿迹的十年中,用剑的人越来越少。一路上他断断续续地了解到其中的原因,原来是秋风剑豪秋风阳的离去让太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剑意,年轻人纷纷放弃了剑道。听到路人们的话,秋风阳心中并没有半点遗憾,过去无法重来,那个曾经的秋风剑豪已经随着岁月流光主人的逝去而离开。 他之所以会来,只是为了复仇,他只想找到一个人,那就是古门罗。 如果不是他,圣盔谷一战自己不会被审判之剑吞噬,也不会失手杀死白梅落。十年来,他从未拔出背后的审判之剑,如今的祝福之剑,因为他知道,这将会是他最后的剑意。这一剑,只能用来复仇,他要亲手杀死那个疯子,古门罗—— 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这是秋风阳第一个印象。从蓝花山到枫叶港的两个月来,无论自己走到哪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在谈论12月21日的雷岛行动,虽然树国只派出五万军队,但树国人对树国将要派出两个灵器传承者而感到自豪。 苍穹之手花泽,秋风阳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树国女将军风铃、幻龙骨之弓传承者花泽、秋风剑豪秋风阳,这是最近树国人口中一直念叨的人物,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战争到来,秋风阳对于这一点并不意外。 他所关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古门罗。 之所以他参加此次雷岛行动,是因为得知了古门罗也要参加的消息,所以即使是作为一名普通士兵,秋风阳也不惜千里迢迢从树国边境蓝花山赶来。十年来他到处寻找古门罗的下落,但都无功而返,雷岛行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的他不再是圣盔谷中那个落魄的自己,祝福之剑已经开启十二脉门,在绝望中自己对剑道的领悟又更上一层楼,他有信心战胜那个亡命狂徒。 尽管一路上他尽力掩饰自己的身份,但还是有不少的剑客来挑战自己。当然,没有人能赢过他,甚至没有人足以让他出剑,这让他颇感失望。 枫叶港的锦江大道上有一个第七宾馆,秋风阳曾经来过这里,没想到十年后并没有太多变化。灯火辉煌的大门口是两个巨大的松树,松树上铺满了白色的雪花,还记得当年和白梅落一起来的时候,她围绕在松树下转圈圈,幼稚的就像个孩子。 秋风阳注意到树下有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手中拿着一盒火柴,身旁堆积着一大包被冰雪浸湿的火柴。 第一百四十四章:岁月流光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有人要火柴吗?三分钱一盒——”小女孩的声音很微弱,是天气太冷的缘故。长长的睫毛上全是冰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过路的行人,他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低下头说一句:我想要一盒火柴。 秋风阳叹了口气,就算是和平的年代也有人挨饿受冻,这个可怜的女孩恐怕今晚连一盒火柴都卖不出去吧,现在每个家庭稍微有钱都会使用灵术长明灯,又有谁会使用效率低下的火柴呢? 作为剑客的秋风阳视力很好,在十多米的距离开外他就能清楚看到小女孩的手上和脸上长满了血淋淋的冻疮,她那双鞋子恐怕也已经被滨水湿透了。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头顶有个简单的发卡,应该是她母亲送给她的。 秋风阳攥紧了手中的流光,站在黑暗中注视着灯光下坐在雪地里的小女孩。他只需要戴上白色的连衣帽子,像旁人一样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走入第七宾馆,这一天的旅行就这样结束。他知道这里是枫叶港,是联军集结的地方,也是高手云集的地方,每一个多余的行为都有可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并不想在复仇之前惹上太多的麻烦,向陌生人一样视而不见是最佳的选择。可他是名剑客,十多年来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对死亡有了深刻的体会,他知道如果这个小女孩一直呆在雪地中,她的声音会越来越小,然后冻死在这里。 路过的行人并有低头,好像这个小女孩如同空气一般。她坐在灯光下也是为了让别人更容易注视到她吧,秋风阳是这样想的,这么小的孩子还要出来卖火柴,家境一定很艰难。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想必一盒火柴都没有卖出去。她拿出一盒火柴,静悄悄地点上,冰冷的寒夜中有了转瞬即逝的温暖,冻僵的脸上绽放出花朵般美丽的笑容,颤抖着双手一不小心,那根火柴掉进了雪地。她叹了一口气,重新点亮一支火柴,看着微弱渐渐消失的烛光发呆,躲在灵术长明灯下任由行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天真的面庞上留下两行泪水。 “你好,请问你是在卖火柴吗?”秋风阳问。 小女孩呆呆地抬起头,瞧着眼前披着白色棉袄的秋风阳出了神,她不知道这位英俊的哥哥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在一瞬间就来到自己面前。 的确,秋风阳并不是走过来的,当然也没有使用灵术,而是一个小小的步伐,便从十多米远的地方瞬移到了这里,对于秋风剑豪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温柔地问道:“小妹妹,请问你是在卖火柴吗?” 小女孩呆呆地点点头,可能是太冷的缘故自己很难说出话,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秋风阳是她第一个顾客。 秋风阳挽起小女孩耳边凌乱的黑色长发,露出了自己十年来从未露出的微笑,“小妹妹,一盒火柴多少钱?”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终于知道这不是梦,真的有人来买她的火柴了,她连忙从身旁那一大口袋中拿出一盒为数不多的干燥火柴,颤巍巍地说道:“大——大哥哥,一盒火柴——三分钱,请问——请问您要买几盒?” 秋风阳从怀中掏出五十元钱,递给小女孩,指了指那一大包火柴说道:“这些火柴我全部都要了。”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那种复杂的眼神不是她那个年纪应该有的,辛酸、喜悦和激动,还有什么?秋风阳笑了笑,左手手心黑色的岁月流光似乎在看着自己,如同秋风中的暖阳融化了这个世界的冰雪。 可是小女孩并没有接过秋风阳的五十元钞票,复杂的喜悦之后,她低下了头,十分害羞地说道:“对不起,大哥哥,这一包火柴才七百盒,只有二十一元钱,我没有零钱可以找你——而且——很多的火柴已经湿透了——”她的眼中含着泪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生意似乎就要这样泡汤了。 秋风阳摸了摸她的脑袋,将钱塞在她手中,安慰道:“大哥哥我是位艺术家,湿透了的火柴可以用来做成艺术品,这对于我来说是无价的,我能用五十元钱买到这么多湿透了的火柴真是很幸运。”秋风阳拿出了一张一百元的大钞,小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这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大的钞票。 秋风阳解释道:“我在那里观察你很久了,虽然没有人来买你的火柴,但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这些湿透了的火柴上有你的付出和坚持,这使得这些火柴变得更加值价,所以我打算再出一百元,不知道小妹妹你愿不愿意将这些火柴卖给我?” 小女孩颤抖着双手接过秋风阳手中的一百五十元,感激地热泪盈眶,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愿意,我愿意。”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拿剑的哥哥要花一百五十元买自己的火柴,但她看得出来秋风阳是真心想买这一大包火柴。对于她来说,一百五十元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三分钱一盒火柴,要赚一百五十元就要卖五千盒火柴。于是她连忙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大包火柴打好结,然后递到秋风阳手中。因为长时间没有动的缘故,手上的冻疮破了好几个,但坚强的她强忍住剧烈的疼痛,脸上露出幸福地微笑,她头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远远看去就像是个小雪人。 过路的行人只是微微一瞥秋风阳和小女孩,耸耸肩膀然后默然离去。 秋风阳接过火柴,帮小女孩拍去头上的积雪,跪在雪地里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小妹妹,为什么要哭呢?这一大包火柴不是卖出去了吗?” 小女孩拭去自己的泪水坚强地说道:“大哥哥,你是第一个买我火柴的人,他们都说我的火柴不值钱,就算白送他们都不要。真的很谢谢你——” 秋风阳低声问:“有了这一百五十元,你接下来打算干些什么呢?” 小女孩激动地啜泣着,膝盖已经冻得通红,满怀希望地说:“一盒火柴的成本价是一分钱,有了哥哥的一百五十元,我打算再买更多的火柴。”说到这里小女孩似乎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秋风阳问。 “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买我的火柴——”小女孩说道:“现在大家都用灵术长明灯,火柴已经过时了。” 秋风阳捧着她的小手,上面长满了各种被寒冷冻伤的疮口,十二月寒冬的夜晚穿着一身单衣,和从路旁经过穿着棉袄牵着父母温暖手心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会出来卖火柴?” 小女孩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的母亲很早就死了,父亲也身患重病,所以全家的收入只有靠我买些小东西来支撑。白天我会去做一些针线活儿,晚上也会想办法挣钱。现在十二月寒冬到了,本以为大家都会买火柴,没想到一盒都卖不出去——” “现在不是卖出去了吗?” 小女孩努力地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今天就能早点回家了。” 秋风阳拍了拍她的小脑门道:“下一次不要再卖火柴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卖灵术长明灯吧,现在的人不会买火柴了。” “好的。”小女孩将一百五十元钱放到自己口袋中,偏着脑袋说道:“大哥哥,你应该是一名剑客吧。” 秋风阳沉默了片刻,发现小女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左手漆黑的流光,“我曾是一名剑客,但现在不是了。” 小女孩瞧着流光漆黑的剑鞘说道:“这把剑身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我有一个姐姐,她的名字叫做白梅落,如果她现在在这里的话应该和哥哥你一样大。” 秋风阳皱了皱眉头,猛然站起身,左手紧握着流光。白雪盛开日,梅花落下时,人们都记得树国剑豪秋风阳,可无人记得曾有剑狂白梅落。圣盔谷一战,自己被古门罗逼上绝路,被审判之剑吞噬意识的瞬间,白梅落死在了自己的剑下。十二月寒冬,白雪纷飞,秋风阳站在松树下呆呆不动,大雪铺满了他金色的长发。 “白梅落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背着一把漆黑的剑闯荡四方,再也没有回来。”小女孩笑了笑,“我从没有见过这位姐姐,但我知道她是名剑客,和哥哥你一样。” 秋风阳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冰雪融化之后的雪水,“她是名顶尖的剑客,如果现在还活着,她一定是位一等一的高手。” 小女孩指着秋风阳背上被灰色棉布包裹的东西,问道:“大哥哥,你背上的也是一把剑吗?” “是啊,背上的也是一把剑。” “既然是剑为什么要把它包裹起来呢?” 秋风阳耐心地说道:“正因为是剑所以才要将它包裹起来,剑太锋利伤人亦伤己。”十年前圣盔谷的那一幕历历在目,刺穿白梅落身体的不是魔导铠甲,而是自己手中白色的审判之剑。即便是过去多年,秋风阳能完全驾驭审判之剑,但他从未让其出鞘。 第一百四十五章:白流萤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秋风阳将那一大包火柴放到自己身边然后轻言细语地问道。 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说道:“我叫白流萤,流光萤火,今年已经八岁了——” “很好听的名字呀。”秋风阳笑了笑。 “大哥哥,你左手的黑剑应该就是我姐姐的佩剑吧。”白流萤偏着头说道:“虽然我从未见过姐姐,也没有见过她拔剑的样子,但我在梦中看到过这把剑,全身漆黑如同夜晚的天幕。” “这把剑叫做流光,岁月流光。”秋风阳道,“你姐姐是一个有趣的人。” 白流萤睁大了自己水灵灵的眼睛问道,“大哥哥的名字又是什么呢?” “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吧。” 白流萤双手捂住嘴巴,黑色的齐腰长发在寒风中飞舞,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害怕,她颤抖着声音小声道:“大哥哥是树国剑豪秋风阳?” 秋风阳点点头,“秋风中的阳光,我背上的剑便是祝福之剑,和你姐姐的流光一样厉害。” “哇——”白流萤羡慕地赞叹道,“如果我长大以后也能成为一名剑客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去很多地方——” 秋风阳没想到就这小小年纪的女孩竟然会有一个剑客的梦想,在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白梅落的影子,二十年前的蓝花山脚下便是那个的一个女孩让他们二人踏上了剑客的路。 “你真的很像你姐姐。”秋风阳道,“你姐姐很厉害,不比我差,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漆黑夜空中的大雪越来越大,整个枫叶港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秋风阳和白流萤站在路灯下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经过的路人无不好奇地偏过头看一看,然后继续赶路,一个流浪的剑客和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一起谈话算是很稀奇的景象。 秋风阳问白流萤:“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白流萤唉声叹气,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家庭的温暖便被残酷的生活压弯了腰,“父亲的病本来就很严重,十二月寒冬一到,病情恶化地越来越厉害,昨天请来的医生说如果他能挺过这一周就还有救。” “你父亲都如此病重了,为何不赶快回去呢?”秋风阳问,“况且火柴已经卖完了,应该回去看看你爸爸吧。” 白流萤摇摇头,“自从母亲离世之后,父亲不想看到我,见到我他就会打我、骂我,只有等他睡着了我才能回去,不然明天早上我就会因为身上的伤太重而起不了床——”白流萤悄悄低下头,营养不良导致的娇弱身子在寒风中被冻得通红,很难想象这几年对于这样的一个小女孩来说是多么艰苦,“如果我倒下了,父亲就再也没有依靠了,只有我活着才有人照顾父亲。爸爸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是个很健康也很好的人,妈妈得了重病死去,随之埋葬的还有爸爸的心。” 秋风阳沉默不语,站起身向第七宾馆大门走去,两旁高大巍峨的石头狮子虎视眈眈地平视前方。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白流萤似乎有些不舍,但自己没有任何的理由让秋风阳留下。她虽然不是强大灵术师,对灵术世界一无所知,但她知道秋风阳是赫赫有名的剑豪,他要走,又有谁能够留住他? 秋风阳有些诧异,金黄色的长发在寒夜中飞舞,他攥紧了岁月流光,背上的祝福之剑铺满了白花花的积雪,右手那包火柴如同一座座大山一样沉甸。 树国剑豪,祝福之剑的传承者,为了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而回头。他知道白流萤有自己的生活,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可他在白流萤的身上看见了白梅落的影子。他想为白流萤做更多的事,作为一种对自己曾经所犯下过错的弥补。 白流萤见秋风阳回头,连忙向前几步,将小手放在胸前吐着热气,笑了笑:“秋哥哥,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教我剑法吗?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像姐姐那样的顶尖剑客,我想到世界的尽头去看看——” “我想到世界的尽头去看看,去看那白雪落下时梅花盛开日。”秋风阳永远无法忘记这句话,如同思想钢印般烙在自己的脑海中。可是白雪落下又如何?梅花用不再盛开—— 秋风阳笑了,笑容如同秋风中的阳光一样温暖,“当然,这次雷岛行动结束后,我会回来教你剑法。”他拿起左手的岁月流光,眯着眼睛说道:“到时候我会把你姐姐的流光送给你,希望你能代替她成为树国剑狂。” “成为树国剑狂——”白流萤一直念念叨叨,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生都活在饥饿和贫困中,她唯一的理想就是吃饱饭,照顾好心已经死去的爸爸。至于学习剑法,也只是听父亲偶尔谈及姐姐白梅落的往事产生的一股热血。直到她今天见到了秋风阳,她才想成为一名剑客,一名和姐姐白梅落一样的顶尖剑客。 “流萤,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打算怎么用这一百五十元钱呢?” 白流萤傻愣愣地看着秋风阳,一时间还沉浸在成为剑狂的幻想中。 秋风阳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无论你卖火柴还是卖灵术长明灯,我都是你最忠实的顾客,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白流萤拼命地点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站在秋风阳身边自己似乎成为了剑豪,“我会的,我会一直等你的——” 白流萤捡起雪地中自己的东西,向秋风阳深深鞠躬,然后踩着厚厚的积雪沿着锦江大道跑走。还没有来得及说声再见白流萤这个小家伙就已经消失了踪影,秋风阳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夜幕将枫叶港笼罩,厚厚的雪地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脚印,整齐的灵术长明灯照亮街道。秋风阳全身的灰色披肩在风中飞舞,路边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手中的火柴还残留白流萤的温度。 这难道就是天意?秋风阳瞧了瞧左手黑色的流光,好似白梅落就站在自己身旁,雪白的长发飘飘。身后的第七宾馆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人开始变多,这些人都是所谓的夜猫子,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的。在他们眼中秋风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流浪剑客,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树国剑豪秋风阳。 当他转过身正要走入第七宾馆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灵力从锦江大道远处传来。 秋风阳的瞳孔顿时放大,暗惊道:“不好,那个方向是——”电光火石间,一道寒风吹过,秋风阳的身影消失在第七宾馆的门口。“怎么回事?”第七宾馆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眼前那个手握黑剑的剑客一瞬间消失了。 在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秋风阳已经前进数百米,他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方赶去。这股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绝对不简单,虽然只是一刹那而过,但秋风阳知道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在他之下,数来数去神圣联盟中能达到这种水平的人就那么几个。 灵器传承者——这是秋风阳第一个想到的,雪国剑仙齐云明、兽国‘狼背上的骑兵’红图、沙国的流沙行者万江、雾国的红莲枯毒冷迷、卡牌大师艾格尼斯、树国苍穹之手花泽还有自己一直都在寻找的龙国血色之躯古门罗。作为上古灵器传承者,他们无一不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雷岛行动联军在枫叶港集结,可能来此的传承者应该是要参与此次行动的,算来算去就只有树国苍穹之手、幻龙骨之弓传承者花泽和龙国血色之躯、魔导铠甲之主古门罗。 秋风阳皱了皱眉头,这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是朝着白流萤的方向去的,翩翩君子花泽不可能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唯一的可能只会是古门罗。 秋风阳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是古门罗的话,也就意味着他要对自己下手,十年前圣盔谷一战,秋风阳通过剑灵附体,将古门罗打致重伤,这十年来他一定也在不断寻找自己。 街道两旁错落有致的房屋从自己眼前飞速闪过,追寻着残留的灵力轨迹,秋风阳转过一个又一个街口,灯光逐渐变暗,行人也越来越少。终于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灵力波动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秋风阳发现雪地上还残留着白流萤的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路过来,脚印从密集变得稀疏,说明她加快了脚步,一定是在逃避或者是追赶什么。四周的气氛十分诡异,枫叶港中竟然会有如此冷清的地方,偌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站在十字路口中央。 直觉告诉他,白流萤出事了。 十二月的大雪如同鹅毛般从天空中落下,亮晃晃的路灯旁边秋风阳还能看见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但此时他并没有心情去欣赏星星的闪光和美丽的月色,满脑子里都装的是白流萤。她是白梅落的妹妹,她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在出事的,十年来秋风阳除了复仇没想过其他的事,这是第一次他为另一个人如此交集。 漆黑的岁月流光没有出鞘,似乎是在等待一招制敌的最佳时机。背上白色的祝福之剑裹扎在白色的薄布之中,不到万不得已,秋风阳是不会拔出自己最强的剑。 等待,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不会伤害到别人,想必没有人会为难她。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古门罗那就不一样了,古门罗就是一个疯子,被称为联盟中最强战士,也是神圣联盟中最难缠的疯子。十年前,古门罗将他和白梅落追杀至圣盔谷,他们战斗了整整一天。古门罗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会不择手段。 秋风阳仔细观察着四周,金色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灰色披肩轻轻扬起,时间都停止了,空间似乎也凝固。 就在白色雪花落在岁月流光剑柄上的瞬间,一个如同小山般的盔甲出现在他身后二十米远的地方。银白色的盔甲被融化的雪水覆盖,在灵术长明灯的照耀下散发出金属的光泽。他铁甲制成的双手按压在面前娇滴滴小姑娘的肩膀上,小姑娘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眼角的泪水冻成了冰花,黑色长发散落在身后,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秋风阳转过身,平静的目光失去了色彩,那个银白色的盔甲就是自己十年来一直在寻找的人——血色之躯、古门罗。而他面前的那个小姑娘,正是白梅落的妹妹,白流萤。 第一百四十六章:十年磨一剑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好久不见,秋风剑豪,秋风阳。”古门罗低沉地说道,“这一次,你还想要逃避吗?从你进入枫叶港的那一刻就有人察觉到了你,一路上你掩饰得很好。不过,千不该万不该把岁月流光拿在手上。” 秋风阳冷冷道:“放过那个小姑娘,他是无辜的,你想打败的人是我,不是她。” 白流萤颤抖着身体,肩上被古门罗按住的地方渗出了鲜血,“秋风阳哥哥,对不起。” 秋风阳向前迈出一步道:“流萤不要哭,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古门罗仰天大笑,好像眼前就是一场极为有趣的猫捉老鼠的游戏,“秋风阳啊,秋风阳——树国剑豪果然名不虚传,很多人说你的心已经死了,没想到你会为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回头、拔剑,从你接近那个女孩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事实告诉我,十年来你的善良没有因为白梅落的死而消失,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依旧是当年的那个秋风剑豪——” “来啊,秋风阳用你背上的审判之剑从我手下救回这个小女孩。”古门罗右手重重地拍在白流萤柔弱的肩膀上,疼得她眯起眼睛。 “大哥哥你不用管我,这个家伙杀了我姐姐,你要为他报仇。”白流萤大喊道。 “原来你是白梅落的妹妹?”古门罗有些诧异。 “有什么问题吗?” “你头发为什么是黑色的呢?我记得白梅落那个小姑娘是白发——”古门罗上下打量白流萤一番,看她身穿破破烂烂的样子和剑狂没有丝毫关系。 白流萤看不到古门罗面具后古怪的神情,要不然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白梅落的妹妹。 “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古门罗点了点头,抬头看着远处站在十字路口中央的秋风阳,“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对这个小女孩这么上心,因为她是白梅落的妹妹啊~” 秋风阳右脚后撤半步,侧身说道:“古门罗,放开那个小姑娘,这是我最后的警告。” “最后的警告,你是要笑掉我的大牙,现在你关心的小女孩在我手上,我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她的小脑瓜子就会像西瓜一样崩裂开,新鲜的血液在这寒冷的冬夜应该会很快凝固成冰雕的吧。”古门罗用手刮了刮白流萤红彤彤的脸蛋,两行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魔导铠甲坚硬至极,但表面并不是完全光滑,触碰到白流萤已经被冻伤的肌肤上,顿时所有的冻疮都被磨破了。虽然坚强的她一直咬牙忍耐,但还是叫出声来。 “古门罗,你——”秋风阳正要拔剑,周围的雪花被一触即发的剑气震飞,岁月流光出剑三寸便重新回鞘。 古门罗偏着头耀武扬威地说道:“秋风剑豪,你觉得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这个小姑娘可不是白梅落——” 秋风阳将流光收入剑鞘,长叹一口气,“说吧,你怎样才肯放过她?” “哈哈哈,秋风阳啊秋风阳,你变了,你变了,曾经出剑毫不犹豫的秋风剑豪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女孩停滞,在她身上你看到了白梅落的影子吧——”古门罗欣赏着秋风阳阴沉的脸,用手指弹了弹白流萤的脸蛋,“唉,我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个疯子,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喜欢和强者战斗,这样会让我更强,至于像她这样的弱者,我都懒得动手——” “你是想和我战斗?” “当然,圣盔谷一战你让我面容俱毁,十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寻找你,但连你的影子都找不到,还以为你是胆小地躲起来了。” “我也找了你十年——” “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你此次参加雷岛行动想必也是因为我吧!” “你脑袋终于开窍了。” “既然你我都是为了杀死彼此的目的而来,那么就开始吧——”古门罗道,“这个街道已经被废弃,不会有人来打扰到我们的。” 白流萤喘着粗气,因为古门罗太过用力的缘故,她全身上下许许多多的冻疮都裂开了,钻心的疼痛让她头晕眼花,鲜血滴在冰冷的地面,她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向秋风阳大吼道:“大哥哥,你不用管我,他杀了我姐姐,你一定要替她报仇。” 声音传遍整个空旷的街道,古门罗朝秋风阳大笑道:“听见了吗,听见了吗,秋风阳,小妹妹可是要替她姐姐报仇哦。” 听到这句话,秋风阳那双蓝色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蹦出来,指尖深深嵌入自己的手心,鲜血一滴滴向下流。 “小妹妹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啊?”古门罗低声问。 “白流萤,流光萤火。” “好名字。”古门罗又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弄得满地都是鲜红的血,“白流萤妹妹,你刚才不是说要为你姐姐报仇,杀死杀你姐姐的凶手吗?” 白流萤恶狠狠地瞪住古门罗,恨不得现在变成她姐姐吧古门罗的脑袋砍下来,“姐姐是你杀死的,你是凶手。” 古门罗摇摇头,指着站在路口中央的秋风阳说道:“你姐姐的死和我有关,但是并不是我杀死你姐姐的。而杀死你姐姐的凶手就站在你的面前,站在路口的中央,他就是那个买你火柴的大哥哥,秋风剑豪秋风阳。” 白流萤红彤彤的脸被冻得僵硬,空洞的眼神望着二十米开外的秋风阳,“这不可能,大哥哥怎么会杀死姐姐,他是好人,他是姐姐的朋友,他手上的是姐姐的佩剑,岁月流光,姐姐不会让不信任的人使用她的佩剑——” 古门罗叹了口气,“小妹妹,很可惜,我多希望是我杀死白梅落的,因为这样所有的恶都由我来承担。可是,事实却是:秋风阳用他背上的那把白色大剑杀死了你姐姐。” “不可能,不可能。”白流萤喃喃道,抬起头带着最后的希望向秋风阳问道:“大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秋风阳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回答道:“是的。” 白雪落在他的肩头,寒风卷起他的披肩。杀死白梅落的人确实是自己,他还记得背上的审判之剑洞穿白梅落胸口时的样子,她倒在自己怀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是真的。”白流萤低下头,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古门罗凑到白流萤耳边轻声道:“小妹妹,你刚才不是说要为姐姐报仇吗?杀死你姐姐的仇人就站在你面前,怎么难道是害怕了?” 白流萤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黑色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 “古门罗,这是你和白梅落还有我之间的恩怨,与流萤无关,白梅落已经离开,应该是你我二人结束这场恩怨。” 古门罗笑了笑,如同野兽般的嚎叫回荡在街道中,“秋风阳,拔剑吧,不知道现在的你还有几分胜算。” 秋风阳冷冰冰地说道:“别以为几句话就能让我分心,现在的我今非昔比。” “拔剑吧。”古门罗大吼道,天空中的飘雪似乎凝固一样,停滞在空中一动不动。 秋风阳摇摇头,“拔剑可以,但先放了流萤。” “这可不行。”古门罗拒绝道,“这是生与死的较量,你我都是抱着杀死对方的决心战斗,带一个孩子应该不算什么。” “你这样是不是太无耻了。”秋风阳怒道。 “随便你怎么理解,但秋风阳我奉劝你一句,下手要轻点,无论是岁月流光还是祝福之剑亦或者是魔导铠甲,只需稍稍用力,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就会顿时变成一滩血水。”古门罗捏着白流萤的胳膊说道,“秋风阳,来呀,来杀我呀,千万不要伤到这个小姑娘,就像是你用流光洞穿她姐姐的胸口一样——最后大名鼎鼎的秋风剑豪谁也守护不了,最心爱的人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下——” 秋风阳不能轻易拔剑,虽然自己愤怒到了极点,但眼前这个疯子说的没错,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在两位灵器传承者决斗的波及下毫无生还的可能。只要自己一出剑,也就意味着片刻之间白流萤就会支离破碎。那么近的距离,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白流萤突然大吼道:“秋风阳哥哥,你不用管我,放手战胜这个疯子。” “白流萤。”秋风阳愧疚地,“是我杀了你姐姐。” 白流萤笑了笑,“我姐姐走的时候安详吗?” “是的。” “她是你爱的人吗?” 秋风阳点点头。 “我明白了。”白流萤道:“虽然我只有八岁,但我知道大哥哥你不是故意的。姐姐走得一定很幸福,死在最爱之人的怀里。” 秋风阳听到这句话,脸上产生出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遗憾、难过、辛酸、开心和喜悦。流光出鞘,漆黑的剑气扫过整个街道,满地的雪花被震得漫天飞扬。长剑指向古门罗,剑锋倒映着灵术长明灯的光芒,天空中落下的雪花一片片打在岁月流光之上。 “白流萤,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秋风阳道,“而且,我会为你姐姐报仇,用我手中的这把岁月流光。” 古门罗大声道:“秋风阳,你终于肯出剑了——岁月流光依旧是当年的岁月流光,可是用剑的人不再是当年的人——” “我虽然不是白梅落,但我会用她的剑法、她的岁月流光杀死你。”秋风阳话音刚落,左眼翻涌起白色波涛,强大的灵力在他周围形成,剑锋凝聚的强大力量几乎扭曲了空间,此剑一出定然惊天动地。 “十年未曾拔剑,这是将会是我十年来斩出的第一剑,本来以为这一刻会晚些到来,没想到刚来枫叶港就要面对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幻龙骨之弓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这是你无法逃避的,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这一战是迟早的事。”古门罗站在白流萤身后,开启全身脉门,集聚的灵力丝毫不亚于秋风阳。强烈的灵力拉扯着白流萤孱弱的身躯,黑色长发在被灵力掀起的飓风中凌乱飞舞。 “大哥哥,我很高兴遇到你,不用管我,一定要为姐姐报仇。”白流萤大喊道,声音有些嘶哑,这样的战斗对她来说太过遥不可及。她是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寒冬中连一件厚一点的衣服都穿不上,每天食不果腹,但她的心中一直想成为姐姐白梅落那样一等一的剑客。 流光漆黑的剑鞘插在一旁的地面上,秋风阳右手紧握流光,剑尖指向地面,似乎在等待出剑的最佳时机。 “秋风剑豪,还在等什么?如果你不出剑,这个小女孩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你面前。” 秋风阳摇摇头道:“我现在出剑,当流光与魔导铠甲相碰的一瞬间,白流萤会的五脏六腑会被强大的灵力给震碎——” 古门罗大笑道:“这个小女孩横竖都是死,你不出剑无非就是让她多活几秒钟罢了。” “你错了。”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光芒从秋风阳头顶划过急速冲向古门罗,速度之快即便是魔导铠甲也来不及反应。强大的灵力波动扑向古门罗,依靠战士的本能,他松开握住白流萤的手,横在胸前格挡。在白流萤被松开的一瞬间,秋风阳用最快的速度抢在那道白光之前把白流萤救下,拉着她的小手回到十字路口中央。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溅起无数的雪花,天上的、地上的、树上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抖,街道上所有窗户的剥离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碎裂,哗啦啦地散落一地。白光消失后的几秒种后,更加沉闷的声音从被雪花遮住视线的前方传来,那是古门罗魔导铠甲重重撞击在墙上发出的轰鸣声。 早在和古门罗对峙的时候,秋风阳就已经通过灵力感知得知周围另一位传承者的存在,虽然刚才是偷袭,但从这一击的威力上来看,此人定是幻龙骨之弓传承者、花泽无疑。 发生的事情太快了,白流萤还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但看到自己站在秋风阳的身后,顿时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在同一时刻迸发,无论怎么说她依旧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知道疼也知道害怕—— 秋风阳并没有转过身,而是背对白流萤低声道:“还没有结束,这个家伙特别难缠,流萤,我知道你很害怕,但我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从现在开始不能离开我半步,直到我把这个家伙杀死。” 白流萤揉了揉眼睛,收起泪水,点点头道:“秋风阳哥哥,我一定会答应你的,不离开你半步。” “很好。”秋风阳说道,现在对于白流萤这个普通的小姑年来说,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落雪纷飞的街道上,从黑暗中又走出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的男人,他穿着墨绿色的古典式长衫,一头茶色头发披在肩上遮住他半边眼睛,有着如玛瑙般红色的眼睛,手上戴着干净的鹿皮手套,披着灰白色的披风,穿着厚牛皮制成的鞋子,是和秋风阳一样的游侠模样。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灰色的长弓,长弓上没有弦,是一把无弦弓。 秋风阳侧过身,没有丝毫意外,而是感激地说道:“想必您就是幻龙骨之弓的传承者花泽阁下吧,十分感谢您刚才那一箭,给了我机会救下这小姑娘。” 花泽谦虚地说道:“能帮到大名鼎鼎的树国剑豪秋风阳先生,是我毕生的荣幸。能在那么短的瞬间在幻龙骨之弓与魔导铠甲中救下她,真的是很厉害。”花泽又说道:“现在情况紧急,虽然我刚才那一箭使出全力,但古门罗身上有魔导铠甲的保护,过不了多久他还会回来,所以我们必须赶快做好对策。” 秋风阳抱起身后的白流萤,瞬移到花泽身边,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花泽阁下,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照顾好白流萤把她送回家,我与古门罗之间的恩怨由我们二人来结束。” 白流萤抓着秋风阳的衣角,不舍地说道:“秋风阳哥哥不和我一起吗?”她信任姐姐相信的人,但不信任花泽。 花泽担心地说道:“古门罗是个疯子,你身为秋风剑豪却是有很高强的实力,不过独自面对魔导铠甲还是太过勉强,即便是我的穿云箭都无法伤及他分毫——” 秋风阳摇了摇头道:“我从不是一个人,因为我有岁月流光和祝福。”他摸了摸白流萤的小脑袋,低声道:“这位花泽哥哥和我一样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会把你送到家的,等我把这个麻烦处理掉后自然会来找你的。” 花泽听了个笑话似的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善良的人?如果我是和古门罗一样的疯子呢?” 秋风阳站起身,白流萤乖乖地走到花泽身后,他看着花泽的眼睛说道:“如果你不是善良的人,刚才的那一箭已经洞穿白流萤的胸膛了。” 花泽浅浅一笑,蹲下身,牵着白流萤的小手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白流萤,流光萤火。” “好名字。”花泽收起手中的幻龙骨之弓温柔地说道:“我先带你回家好吗?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白流萤很不情愿地回到道:“好吧,但是你把我送回家后一定要回来帮助秋风阳哥哥呀,花泽大哥哥也很厉害的。” 花泽和秋风阳相视一笑,虽然二人从未见面,但这一刻却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花泽阁下,白流萤就交给你了。” 花泽点点头,“你要小心,古门罗可是神圣联盟最强战士,死在他手中的高手不计其数。” “我明白。”秋风阳转过身,面对古门罗消失的方向,雪花已经全部落下,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聚集。 “这么快——”花泽惊叹道,“中了我全力一击竟然马上就能恢复,这个人真是个怪物。” 秋风阳皱了皱眉头,古门罗的进攻随时都会到来,他低声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花泽点点头,说道:“你保重。” “嗯。” 白流萤担心地说道:“秋风阳哥哥一定要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花泽轻轻一跳,跃到了屋顶上,消失在枫叶港的黑夜中。天空中的雪花越下越大,他所过之处没有半点脚印,是人们所说的踏雪无痕。 秋风阳解开背上的白色纱布,洁白的圣剑缓缓出鞘,左手流光,右手祝福,就像他所说,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既是剑狂白梅落也是剑豪秋风阳。漆黑的流光上沾满了洁白的飘雪,祝福之剑闪耀着划破黑夜恐惧的圣光。 全身十二脉门打开,此时的秋风阳已经再是十年前的秋风阳,十年前,他无法完全驾驭审判之剑,面对古门罗只有落荒而逃。如今,他手握开启十一脉门的流光和十二源脉门的祝福之剑,终于能有和古门罗一战的实力。 黑白双剑所指之处,剑锋随之而来。 一声巨响掀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古门罗小山般巨大的银色铠甲落在秋风阳前方,魔导铠甲的胸口上有一个巨大的裂痕,是被花泽用幻龙骨之弓所伤的,秋风阳也没想到幻龙骨之弓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虽然魔导铠甲能自行修复但创伤的痕迹依旧历历在目。 魔导铠甲全身通红,这是他最强的状态,花泽的那一箭是彻底把他惹火了。一步步向秋风阳逼近,经过的石板路面下沉接近十公分。 二人不再多言,这是他们第二次交手也是十年来第一次交手。秋风阳能感受到魔导铠甲带来的巨大威压,古门罗也知道双剑秋风阳一定不好对付。所有脉门开启,整个街道上所有灵术长明灯的玻璃碎了一地。 秋风阳率先出剑,黑白交错的眩光闪过,光与暗的幻影如同风暴袭来,被割裂的空气中没有任何声音,剑尖汇聚了强大的灵力,似乎能将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撕裂。古门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和魔导铠甲一样材质的大剑,足足有秋风阳五分之四的身高,他双手抱着重剑,如同执剑武士雕像向秋风阳扑来。 秋风阳侧身闪过,踩着古门罗肩膀一跃而起,在空中坠落黑白双剑斩向他的头顶。古门罗全力一击扑了个空,重重地斩向了地面,十米范围内的地面被打得支离破碎。 一阵怒吼,当他收起重剑的时候,秋风阳双剑全力斩中了他的肩膀,岁月流光和祝福之剑的强大攻击力压得他低下了头,半跪在地上用手中的重剑勉强支撑。黑白双剑重击古门罗,可魔导铠甲的防御力出乎秋风阳的想象,十一个脉门的世界级灵器岁月流光和上古灵器祝福之剑都无法伤及他分毫。 古门罗见秋风阳剑法有些停滞,拔起地上的重剑横扫,一道强大的剑光扫过,逼得秋风阳不得不拉开距离。他瞧了瞧自己肩上的伤,虽然魔导铠甲没有被攻破,但两道深深的划痕令人触目惊心,若不是魔导铠甲的作用,自己的两个手臂说不定已经被削下来了,到现在他的双剑都能感受到在铠甲裂缝中传来的阵阵剑气。 和自己想的一样,秋风阳不再是当年那个被自己追杀得无路可逃的十八岁少年了,而是名副其实的树国剑豪,无论是剑技还是灵力,他都突飞猛进。古门罗握紧手中的重剑,红色的魔导铠甲从红色变成暗红色,在慢慢变成紫红色。他开始感到兴奋,只有这样的对手才算是强大的对手,只有战胜强大的对手变强才有意义。 秋风阳被逼退后没有任何停歇,整个人影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黑色剑光从四面八方袭来,封锁住古门罗周围所有空间。古门罗重剑横扫,速度之快不是刚才能比的,无数的火花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每一次交锋产生的强大剑气将行道树上的树叶切成碎片。 秋风阳化作黑夜中的鬼魅,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己飘逸的剑法,十年来未曾拔剑,此时的他心中一片空明,周围除了剑阵中心的古门罗之外别无其他。 第一百四十八章:2VS1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古门罗知道秋风阳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自己的破绽,尽管岁月流光如何强大终究比不过审判之剑作为上古灵器的存在。眼花缭乱的剑法中,岁月流光似乎化作一片连绵不断的丝绸将古门罗裹挟,他被围在中心用尽全力挥舞自己手中的重剑,喊杀声一道高过一道,如同猛兽一般狰狞地狂吼。 就在他抬剑的一瞬间,漆黑流光微微上挑,手心一松,重剑竟然脱手而去。 “不好。”他暗惊道。 在诧异自己手中重剑是如何被挑飞的瞬间,一道白光向自己袭来。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双拳格挡在自己胸前,企图抵挡住秋风阳如雷霆般的一击。秋风阳微微一笑,祝福之剑如同一个电光轮从古门罗身前划过,出剑的轨道立马改变,白光横扫,向古门罗脖子斩去。这时古门罗才明白,自己重剑之所以被挑飞是因为秋风阳做了一个假动作,让自己出剑格挡,在出剑的时候秋风阳立马回剑,上挑自己的剑柄,千斤中的重剑就这样离手。然后蓄势待发的祝福之剑立刻进攻,没有黑色流光那样繁复的剑法,只以击杀为唯一目的,干净利落袭来。 “好剑法,不愧是秋风剑豪——” 古门罗感叹道,在自己格挡的瞬间立刻跃起借势斩向自己的脖子,他从未见过变化能力如此之快的人。 本以为脖子是古门罗的弱点,在祝福的攻势下头颅必定下落,没想到—— ——洁白的圣剑只入得脖子铠甲三厘米,然后所有的剑气都消失了。 “怎么会?”秋风阳的笑容暗淡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盔甲,脖子都是最脆弱的地方,可即便是祝福之剑也无法破防,魔导铠甲的防御力比十年前更加令人恐惧。 古门罗猛然抬头,一记重拳直接打向秋风阳。秋风阳回剑不及,只好用流光格挡,连人带剑被震飞二十米开外,嘴角渗出细细的鲜血。 “大意了——”秋风阳挺起双剑灰色的披肩上染着少许的鲜血,重新抬起剑刃的锋芒。古门罗也挣扎着站起,即便是魔导铠甲能够在极大程度上保护他,但黑白双剑强大的冲击力一时间让他的灵脉翻江倒海。 二人都没有休息,默契地同时向对方发动进攻,双剑在手黑与白的剑舞在漆黑的雪夜里划破长空。热气腾腾的魔导铠甲全身发紫,向秋风剑豪扑去,在这个宁静的街道上两位世界最顶尖的灵器传承者展开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决斗。 战斗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黑白双剑和魔导铠甲碰撞时发出的火花将周围的积雪都融化露出灰色冰冷的地面。 黑与白的剑舞极其繁复,时而像万花筒一般绚丽,时而如同磐石一样亘古不变。岁月流光的宏伟细腻与祝福之剑的神圣被秋风阳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的荣光,他既是树国剑豪秋风阳也是树国剑狂白梅落。 看到眼前的盛景,古门罗也不禁感叹道:“现在的你应该是联盟中用剑第一人,即便是雪国剑仙齐云明,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秋风阳没有回答,十年前圣盔谷一战,他的剑心就已经改变了,他不在去追求豪放的剑法和境界,而是探索最强的剑道。剑仙也好,剑豪也罢,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空名而已,他只相信手中的剑,用手中的剑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虽说秋风阳总是占据上风,一直压制住古门罗,但无论他的剑法如何精妙,始终无法伤及古门罗分毫,如雨点般稠密的攻击在古门罗魔导铠甲面前如同挠痒痒一般。魔导铠甲表面全是各种各样深深浅浅的划痕,但没有一处致命,古门罗也知道,如果不是魔导铠甲凭借自己拙劣的剑术早就被秋风阳杀死不止千百次了。 古门罗本是凭借体术横冲直撞的战士,后来因为圣盔谷一战败给秋风阳,从此开始学习重剑术。他练了十年的重剑,死在自己剑下的高手不计其数,本以为这样的剑法配上魔导铠甲能够压制住秋风阳,没想到十年后秋风阳的剑法已经化境飞升。心中纵使有再多的不服气也无可奈何,谁让他是剑豪呢? 古门罗扔掉重剑,回归自己引以为傲的体术。既然剑法比不过秋风阳,我就用自己的优势战胜他——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秋风阳的灵力渐渐不支,而被压制的古门罗开始夺得上风。就在二人缠斗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又是一道白光划破漆黑的街道,正中古门罗胸口。如同山丘般的铠甲瞬间被击飞,消失在街道的废墟中,过了片刻才传来铠甲击中石柱的声音。 秋风阳双剑齐出,黑白两道剑光斩向古门罗消失的废墟,如同被炮弹击中一般,强风掀起他灰色的披肩和金色的长发。 身穿绿色长衫的花泽手握长达两米的灰色幻龙骨之弓落在秋风阳身后,说道:“你放心,白流萤已经回家了,这个家伙很难缠,有魔导铠甲在身,就算是你我二人联手也很难完全杀死他。趁他现在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花泽道:“我带你去找白流萤,那个小姑娘应该等急了——” 秋风阳有些迟疑,警觉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花泽浅浅一笑,玛瑙般红色的瞳孔渐渐放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秋风阳收回双剑,走到花泽面前喃喃道:“真是个怪人——” 花泽摇了摇头道:“每一个传承者都是怪人,只是我是好人。” “行吧,这次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赶到,我还头疼怎么甩掉这个家伙呢——” “秋风阳,你是我看得最顺眼的一个传承者了,其他的我都不喜欢。”花泽笑道。 “别拍马屁了,快带路。”秋风阳一跃而起,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花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二人消失在断壁残垣的街道中。 古门罗挣扎地站起身,满身都是鲜血,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后跌倒在雪地中,鲜血覆盖整片雪地,融化了寒冷的冰雪。天空中的雪花缓缓落下,停留在魔导铠甲上,将鲜血变成了冰雕。 秋风阳和花泽二人像风一样在街道中穿行,雪花落在肩头,没有停留片刻便被吹走。 “刚才的街道是怎么回事?”秋风阳不解地问道:“枫叶港中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地方,从锦江大道过了才不到十个路口,所有的人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花泽点头答道:“这个问题我也注意到了,枫叶港中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街道。与其说是街道,不如说是现实世界的投影。” “投影?”秋风阳有些疑惑,“你是指镜子世界?” “是的。”花泽说道:“我的上古灵器是幻龙骨之弓,能在一定程度上识破空间的界限,在你进入这个镜空间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了你们。”花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很好奇,古门罗是怎么获得制造镜空间的能力?这样奇特的灵术已经消失很久了。” “能具体说一说镜空间的作用吗?”秋风阳问。 “当然,在镜空间构造的世界和外界没什么两样,镜空间之内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镜空间是一种类似于结界的空间,这也是为什么古门罗打算在这里和你进行决斗。” “进入镜空间的人都会被施术者发现吗?” “是的,如同触摸皮肤一样,进入镜空间对于施术者来说是件很敏感的事。” 秋风阳眯着眼问道:“那你是怎么——” “在射出第一支箭之前,我并没有进入镜空间,幻龙骨之弓的射程范围是十公里,这个镜空间的直径在幻龙骨之弓的射程范围之内,所以我只需要在镜空间之外就行了。”花泽浅浅一笑,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道:“再向前三步便是这个镜空间的尽头——” 秋风阳看了看自己眼前寻常的空间,一股不寻常的微弱灵力上下扰动,“为什么要来帮我,不会真是为了正义吧?” 花泽摇了摇头道:“正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风铃将军的请求。” “风铃将军?”秋风阳停下脚步,诧异地说道:“树国唯一的女将军,她为什么要帮我?我和她素未谋面,朋友更是谈不上——” 花泽坦然道:“你是树国剑豪,我想没有别的理由——” 秋风阳听罢沉默片刻,眼前的花泽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但他的眼中却是对自己的崇拜和敬畏。这样的眼神秋风阳很久没有见过了,一切如同回到十年前,在他们心中自己永远都是神话,一个活在神话中的人。 花泽继续前行,消失在镜子空间中,秋风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白流萤怎么样?”秋风阳问。 “她已经回家了,小姑娘一定很担心你,她一路上让我赶快回去帮助你。”花泽笑了笑,“我现在带你去见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秋风阳沉默不语,和花泽在黑暗中前行,雪越下越小,天空中的星星变得更加明亮。四周是和镜子世界一模一样的街道,唯一不同的是街上有来来回回行走的人,他们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星星点点的灵术长明灯照亮皑皑白雪。站在屋檐上,枫叶港繁华的夜景如同明亮的千灯构成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秋风阳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了,如同泛舟在星星铺成的海洋中,像梦一样自由自在。 安详中,花泽开口道:“秋风阳,你觉得古门罗是怎么获得召唤镜空间的能力?魔导铠甲除了变态的防御和修复能力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功能。” 秋风阳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古门罗做事向来古怪。” “那个小女孩是你朋友的妹妹吧?”花泽问。 秋风阳紧紧握住手中的流光点头说道:“她是白梅落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姐姐是我手中这把剑的剑主,她的剑法不在我之下,如果她还活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很可惜——她最后还是死在我手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镜空间碎片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花泽见秋风阳不愿谈起当年的过往,于是并没有追问,换了个话题说道:“关于古门罗镜空间的能力,我有一个猜想。” “说来听听。” 花泽道:“他使用的镜空间并不完整,如果是完整的镜空间恐怕我们很难走出,所以他所使用的的只不过是残缺的法术。在神圣联盟中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一个——” “卡牌大师,艾格尼斯。”花泽和秋风阳几乎是同一时刻开口,他们相识一笑。 “原来如此。”秋风阳道,“古门罗和艾格尼斯交过手,但艾格尼斯用镜空间逃脱,残留的塔罗牌碎片被古门罗捡到,然后他用自己的灵力重新恢复了塔罗牌制造镜空间的能力。” “是的。”花泽道,“艾格尼斯的实力向来深不可测,是联盟七大上古灵器传承者中唯一没有国籍的人,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了古门罗。” 秋风阳笑道:“古门罗一定气坏了,好不容易获得的镜空间碎片被我们击碎了。” “很难想象他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花泽道,“不过,说到这里,你一定要小心,下一次和古门罗的战斗不会太远,魔导铠甲是个很头疼的问题,无论我们怎么占得优势,但还是无法攻破魔导铠甲的防御,这样的话,我们所有的进攻都是无效的——” “确实是个麻烦。”秋风阳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对魔导铠甲并不是太上心。“风铃将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秋风阳突然问道,花泽一时间难以回答。 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他答道:“风铃将军是一个将会成为传奇的人,她这个人以前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她会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你对她的评价很高。” 花泽道:“如果你见到她,你也会有相同的评价。”他停下脚步,周围是破败的贫民窟,破败的屋檐上堆积了大量的雪,穷人们裹着缝着补丁的铺盖躲在烛光照亮的墙角边瑟瑟发抖。 秋风阳也随之停下脚步,俯视眼前让人心寒的地方。小孩们手上长满了和白流萤一样的冻疮,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寒夜中瑟瑟发抖。 “我们到了——”花泽喃喃道,“这里是枫叶港最大的贫民窟,很难想象在这里居住了整整五万人。” “你只需要告诉我白流萤在哪里。”秋风阳道。 花泽伸出手向远处一个半高不高的烟囱指了指,说道:“那个烟囱就是白流萤的家,你身为秋风剑豪应该不会迷路吧?” “你不去吗?”秋风阳问。 花泽摇摇头道:“小姑娘只想见你,我去不去都没有关系,况且我看到这些可怜人就会心痛。” “这件事不需要强求。”秋风阳拍了拍花泽的肩膀,说道:“总之还是要谢谢你帮助我——” “不用。”花泽转过身,白色披肩和绿色长发在风中飞舞,玛瑙般的瞳孔闪烁着猩红色亮光,“你是树国秋风剑豪,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花泽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说道:“12月18号是联军大集结的日子,我们那个时候再见。”说完他轻轻一跃而起,绿色长衫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再见——”秋风阳从屋檐上轻轻落下,沿着贫民窟破败的街道两边缓缓地向花泽之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和几个街道外繁华的枫叶港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没有整洁的街道和美丽的行道树,枯黄的青苔野草遍地,老鼠成群从下水道中涌出。垃圾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的污水被凝固成灰色的冰,老人拖着大包小包的垃圾从秋风阳身边走过,穷妇人一手牵着一个小孩饿着肚子唉声叹气。贫民巷中的人穿得很单薄,他们很少抬头看天空的星星,年纪轻轻就被压弯了腰,蜷缩在铺盖中瑟瑟发抖。窗户是破碎的,挡不住屋外的严寒,他们没有钱买灵术长明灯,只能用传统的火柴和蜡烛换得仅有的光明。 秋风阳放轻自己脚步,几个快速交错的步伐后,如同风一般来到了刚才烟囱下。那是一个破旧古老的两层楼房子,白流萤哭丧着脸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花泽离开的方向。 “秋风阳哥哥是你吗?”白流萤小声地问道。 “白流萤,你还好吗?”秋风阳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身上的鲜血已经凝固,换上件干净的白衣服,但对于枫叶港十二月的寒冬来说还是太过单薄。 “秋风阳哥哥——你没事就好了——”白流萤出乎秋风阳意料地向他扑来,紧紧抱着他,“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要死在那个变态的手下——” 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从她的面颊上流下,身上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头发乱蓬蓬的。 秋风阳看着她全身又小又密的伤口,心头不禁一酸,“流萤让你受委屈了——如果我再厉害一些,说不定就能更早一些把你从那个坏蛋手中救出来。” 白流萤摇摇头,躲在秋风阳的怀里幸福地说道:“秋风阳哥哥,我已经很满足了,无论你能不能救我,至少说,你是真正关心我爱我的人。” 秋风阳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说道:“花泽哥哥不也很关心你吗?他也是个很善良的人呢。” “是的,我让花泽哥哥回去帮你了,他去了吗?”白流萤问,“我担心剑豪哥哥不是那个坏人的对手——” 秋风阳抓了抓脑袋,发现白流萤那双泪汪汪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多亏了白流萤呢,花泽哥哥却是帮了我大忙,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甩掉那个混蛋呢!” 白流萤和秋风阳相视一笑,大雪又开始下起来,但二人的心中却十分温暖。 “花泽哥哥呢?”白流萤问,“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秋风阳用手刮了刮白流萤的小鼻子,说道:“花泽哥哥已经回去了,他也是和我一样厉害的人呢!救下你的那一箭是他射出的,他说他的箭能射到十公里内的东西——” “一万米,这么厉害!”白流萤睁大了眼睛,搓着小手说道:“不过还是没有剑豪哥哥厉害,秋风阳哥哥一定要教我剑法,这样我也能成为姐姐那样一等一的剑客。” “好,等你长大了,我就把流光给你,相信这也是你姐姐的愿望。”秋风阳看到门前有一株粉红色的梅花,花瓣已经纷纷落地。 他微微一笑,心中说:白梅落,你看到了吗?白雪落下时,梅花盛开日。虽然你不在了,但你的剑会一直传承下去。 白流萤牵着秋风阳的手,向屋内走去,“秋风阳哥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虽然家里很破旧,但也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秋风阳点点头,牵着白流萤温暖的小手,“流萤,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白流萤轻手轻脚打开门,小声说道:“我家就只有我和我爸爸,爸爸身体很不好,现在他应该还没有睡觉。自从妈妈过世之后,爸爸就一直很沮丧,很少和人说话,很少出门,如果能见到大哥哥,说不定他的状况会有所改观。” 白流萤和秋风阳走入老旧的房子,烟囱下壁炉里燃烧着微弱的火光,让整个房子变得很温暖。陈旧的木地板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对于习惯风餐露宿的秋风阳来说,这里已经算是很干净的。他随意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整个人都被沙发吞噬,简朴的茶几上空空荡荡,墙壁上本来应该摆放时钟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一旁的饭厅也是空的,看来很多不必要的家具已经被卖出去,只剩下这张不值价的沙发和老旧的茶几。 白流萤看了看周围,眼神中似乎有些落寞,“对不起大哥哥,我们家很穷,没什么能够招待你的——”她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若不是秋风阳买走了自己所有的火柴,就连他们现在坐着的沙发和茶几都要被搬走。 秋风阳搓着手,对白流萤这个不到八岁的小女孩更加钦佩,“流萤,这里已经很好了。十年来我风餐露宿,住得环境可比这里差多了。我睡过脏兮兮的矿洞,周围都是吃人的毒蛇;躺过泥泞的沼泽,只要一转身满脸都会是泥巴;还睡过高高的树枝,一个不留神就从上面摔下来,弄得自己全身都是伤,整晚都睡不着觉——”秋风阳笑着说道:“你看周围,有温暖的壁炉为我驱寒,有柔软的沙发,还有干燥的气氛,这样的环境我已经很感激了——当然如果再能来一杯暖和的热水就好了。” 白流萤立马蹦蹦跳跳地跑到厨房,为秋风阳和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趴在茶几边上傻乎乎地问道:“秋风阳哥哥,能给我讲讲你和姐姐原来的故事吗?” 第一百五十章:三天三夜的故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秋风阳端起热水暖暖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如何和白梅落相遇、他们如何一起游历四方、如何一同追求最强的剑道一一告诉白流萤。白流萤听得入了迷,仿佛自己经历了姐姐和秋风阳所经历的一切,多年来漂浮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的彼岸。秋风阳也终于敞开心扉,总有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白梅落,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都能看到白梅落的影子。 白流萤向壁炉中加了些柴火,火焰烧得更旺,窗户上生成了小小的水珠,沿着玻璃流下,汇成一道道更粗壮的水流。 听着听着,白流萤开始揉搓眼睛,不断地打哈欠。 秋风阳笑了笑说道:“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孩子要早点睡哦——” 白流萤拼命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撑着眼皮说道:“我还不想睡觉,哥哥还没有讲怎么获得七彩花的故事呢。” 秋风阳摸了摸白流萤的脑袋,安慰道:“这个故事很长,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讲好吗?” 白流萤嘟着嘴说道:“哥哥下次还会回来吗?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定会回来的。”秋风阳放下手中的水杯,说道:“我和你姐姐的故事,讲一辈子都讲不完,只要你愿意听,我会一直给你讲下去的。” 白流萤狠狠地点了点头,“嗯嗯,那我乖乖地睡觉,等哥哥你回来,到时候一定要给我讲三天三夜的故事。” “我答应你。”秋风阳说道,“快点去睡吧,你爸爸都已经睡着了。” 白流萤点点头,收拾好水杯和茶几,在卧室门前和秋风阳道了句晚安。 “哥哥,你还会回来吗?”白流萤又一次问道。 秋风阳将流光横在自己胸前,说道:“在你姐姐的剑面前起誓,我一定会回来的,给你讲三天三夜的故事。” “好的。”白流萤露出灿烂的微笑,说道:“秋风阳哥哥,遇见你真开心——” “我也是。”秋风阳挥手向白流萤告别,看着卧室的门轻轻关上,秋风阳转过身打开房门。壁炉的火光已经熄灭,但屋内的暖气仍然没有散去。门前的白梅开得十分妖艳,化作白雪落入凡尘,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白梅,秋风阳踏步向前。当自己正要离去的时候,白流萤的尖叫声突然从屋内传来。 几乎是一瞬间,秋风阳从门口闯入卧室,站在漆黑的卧室门口。他睁大了眼睛,白流萤娇小的身躯蜷缩在墙角不停地啜泣,躺在床上裹着厚厚被子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爸爸,但此时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温度,躺在那里的不过是一个死尸。 秋风阳将白流萤抱在怀中,想要安慰这个可怜的姑娘,可自己却说不出一句话。 “秋风阳哥哥——,我......我爸爸死了。”白流萤的脸扭曲着,声音更是哽咽得不成声,“爸爸......爸爸他虽然经常打我,但......但他其实一直很爱我,他......他死了,我就只有一个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也在撕裂秋风阳的心,秋风剑豪十年来从未动摇过的心竟然因此摇摆。 人死不能复生,秋风阳对此无能为力,只有将白流萤抱在怀里安慰道:“不哭,不哭,我会一直陪着白流萤的。” 他重新点燃壁炉,为白流萤倒上一杯热水,把这个哭晕过去的小女孩安放在沙发上,轻轻地给她盖上一张厚厚的棉被。他出门找到周围的邻居,将白流萤的爸爸草草处理,准备在第二天早上火化。这个常年被心病萦绕的男人终于挺不过这个冬天,在十二月最寒冷的夜晚离开了。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照入房内的时候,秋风阳叫醒还在昏睡的白流萤,带着她参加她爸爸的葬礼。葬礼很简单,塞凡教的牧师为这个男人念了几句祈祷经文,几个信徒为他祈福,参加葬礼的人只有秋风阳和白流萤,在贫民窟的转角,连围观的路人都没有,好像冬天死人成为这里的常态。 整个过程中白流萤一言不发,牵着秋风阳的手站在他身旁,看着火焰席卷将爸爸吞噬,泪水已经哭尽。和白梅落相识的十年中,他们都很少谈到自己的父母,秋风阳自己的父亲叫做秋风也是一名剑豪,至于母亲,似乎是父亲一直都在寻找的。而白梅落则几乎没有提及过她的父母,只知道她父母也都是用剑的高手。看到眼前这个躺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男人,很难想象他曾经也是一名剑客,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让他心灰意冷、剑心全失。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一脸慈祥的塞凡教老牧师低头问道。 “白林。”白流萤喃喃道。 “可怜的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老牧师拍了拍白流萤的肩膀,回过头继续住持仪式的进行。 白流萤紧紧捏着秋风阳的手,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生命的光彩。秋风阳没有安慰她,失去亲人的悲伤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对她来说这也许是一种成长。至于白林这个名字,秋风阳没有任何印象,树国人喜欢用剑,成为独行天下的剑客,而用剑之人千百万,能成名的又有几人?长叹一口气,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可这些故事再也无人聆听。随着火焰渐渐熄灭,灰烬中只剩下一抔骨灰。 牧师和信徒都是灵术师,信徒只开启一个脉门,牧师是二阶灵术师。他们操控灵术把白林的骨灰一点不漏地装入到骨灰盒中,骨灰盒很精美上面有着塞凡教独特的标志。秋风阳把此次仪式所需要的钱交给他们时,也不禁感叹手法之精妙,这是要通过多少年的练习才能做到把地上的骨灰一点不漏地收集起来。 信徒礼貌地接过自己的报酬,然后收拾东西转身离去。老牧师很懂人心,看出了秋风阳脸上的惊讶,笑了笑说道:“年轻人,你也是灵术师吧。” 秋风阳点了点头,将白林的骨灰盒递给白流萤,白流萤呆呆地接过父亲的骨灰盒,最终似乎在叨叨些什么,但没人能听清。 “老先生,你们为多少人下过葬?”秋风阳问。 老牧师摇了摇头道,“做这一行已经五十年了,焚化的死人有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他苍白的头发颤巍巍地在风中飘拂,叹了口气道:“都是迫于生计,如果有好的工作谁有会去做焚化死人这一行呢?年轻人,刚才看你的反应也是灵术师吧!” 秋风阳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二阶灵术师,我看不到你的实力上限,应该至少开启了四个脉门以上,至少是四阶灵术师吧。”老牧师道,“如果我有你这个实力,也应该好好地某个出路。”老牧师瞧了瞧他手中漆黑的流光说道:“树国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当剑客,他们觉得那样能出人头地留名青史。不过,真正出名的又能有几人,九成九的人都折戟长沙。” 秋风阳微微鞠躬向老牧师轻轻行礼,牵着白流萤的小手转身离去。 老牧师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向前方大部队赶去,“树国又多了名剑客。” 白流萤抱着白林的骨灰盒,停住了脚步。 秋风阳低下头问道:“接下来要将你爸爸埋在哪里?” “和妈妈埋在一起。”白流萤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妈妈在哪里呢?” “她在海里。” 秋风阳牵起白流萤的小手走出了贫民窟,一步步向大海的方向走去。 “那我们去海边——” 第一百五十一章:雪国剑仙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凌晨5点·树国·绿海海域】 齐云明独自站在先锋号的甲板上,眼前是一望无尽的绿海海域。对她来说哪里的大海都是一样的,海风、海浪和海腥味,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反而是日出的时间引起了她的注意,若是放在雪国冻土苔原,早上四点钟就能够看到日出,但是越向树国的方向行进,日出得越晚,到了五点钟仍然看不到太阳。 雪国不飘雪,树国不落叶,恰好证明了这一个说法。 她是雪国剑仙,也是联盟中少有的女剑仙,背上的长剑叫做冰风,是一把出鞘就能感受到寒冷的剑。她练剑二十余年,未曾一败,成为冰风传承者之后更是被人们视为雪国第一高手。自从十年前树国剑豪秋风阳无故离去的原因,齐云明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天下第一剑客。 雪国有三绝,智绝、武绝、霸绝,她们分别对应了支撑起整个冰雪帝国的三个女人。智绝是雪国的内阁代表兼雪国大臣,丘落;霸绝是如今的雪国大帝,茶茶灰女王;武绝便是号称风雪之吻的剑仙齐云明。 齐云明早已入得剑仙之境,更有着天仙般美丽的倾国倾城的容颜,一身蓝白色轻柔的衣服,淡紫色长发披在肩上。正是因为她的存在,雪国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是鲜有能够做到烽火戏诸侯、一剑荡九洲的剑客,只要她一出剑,所有的麻烦自然迎刃而解。 此次她的任务是茶茶灰女王钦定的,早在11月18日雪国就已经提前完成联盟交给他们的浩大工程,那就是在两个月内制造出四百二十五艘雷动行动所需要的船只:其中包括一百艘荣耀级战舰、两百艘星耀级战舰、一百艘黄金级战舰和二十五艘白银级战舰。 虽然她很少关心国家事务,但也深深知道,要在两个月内打造四百二十五艘战舰对于经济本来就不发达的雪国是多么致命。尽管成本费用会由七国联盟来平摊,但经过这次浩大的工程之后,雪国算是元气大伤,近十年来经济复苏的成果全都成为了泡影。 丘落和茶茶灰女王都一致同意在此次雷岛行动之后应该考虑脱离七国联盟。雪国不像宁国、龙国和树国那样拥有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如果一直呆在联盟中反而会压缩自己的发展空间,不能总是让其他国家一直把控自己的经济命脉、挤压自己话语权,雪国是时候站起来说话了。 这批浩浩荡荡可以装载三十万大军的舰队从雪国出发,按预定航向奔赴枫叶港。在舰队出港的时候,让雪国人感到滑稽的是,偌大的舰队空空荡荡,他们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只是给别人做嫁衣。试想如果这四百二十五艘战舰是给自己国家创造的,那么雪国的海军将会有多么强大?甚至能强大到向整个联盟挑战——但这都只是雪国人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最终还是目送着离开雪国港口。护送这些舰队的只有仅仅四千雪国士兵而已,这些士兵都是工程师和驾驶员,完全没有战斗力,所以护航的任务就全部交给了雪国第一高手:剑仙齐云明身上。 与她一同前行的还有一百名寒冰骑士团的灵术师,但是对于联盟来说,无论派多少寒冰骑士团活着王者之剑成员,一个齐云明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齐云明就这样成为了四百多艘战舰的押运官,虽然浪迹天涯多年的她并不喜欢这个工作,但鉴于雪国无人可用状况,她也只好无奈地接受。一个月的航行中,她成为了整个队伍的中心,大家都因为雪国剑仙坐镇而信心倍增,整个任务进行得十分顺利。 她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从一上船开始就很少和人打交道,就算是别人向她问好,齐云明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又陷入沉默。分工十分明确,齐云明给自己的定为就仅仅是护航而已,至于怎样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目的地是舰长的工作。尽管如此,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舰长每天总是按时到先锋号的甲板上向齐云明汇报一天的情况,齐云明对此十分感激。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麻烦,要穿越数十个不同的海域,其中有三个海域是海盗经常出没的地方。这些海盗大部分是无国籍的游民,蜷缩在周围的岛礁上建立起岛上之国,因为规模太小的缘故神圣联盟也很难完全将其清除。这支舰队遇到了十一波不同的海盗,但还不需要齐云明出手,那一百名寒冰骑士团的灵术师就已经将这些乌合之众赶走。 进入绿海海域,算是进入了树国的领海,这么大规模的舰队让树国人吃了一惊。吃惊归吃惊,树国人还是顺利地让他们通行,规模如此之大的舰队定是雪国为雷岛行动制造的舰队。所有人在感叹雪国造船工艺高超的同时,也用一种膜拜的眼神看着先锋号前方不是人间烟火的齐云明。 凌晨六点的时候太阳终于出来了,白发苍苍的老舰长慢吞吞地走到齐云明身后,轻轻说道:“齐云明阁下,明天我们定能抵达树国枫叶港,不知您还有什么指示?” 齐云明转过身问道:“老先生,我们会经过树国首都谢都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们能到那里去转转,用这样规模的大军杀杀他们的威风。” 老舰长摇了摇头道:“谢都不在我们的航线上,况且这样规模的舰队驶向谢都定会造成恐慌,再加上您是雪国传承者,如果您就这样去树国势必会惊动智慧殿堂的人。若被那些政客利用,说不定又会是下一场世界大战的***。” 齐云明长叹一口气,笑了笑说道:“那就按照老舰长你的意思办吧,我只不过是守护这支舰队而已,其余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老舰长深深鞠躬恭敬地离去,齐云明纤细的身姿站在先锋号的甲板上,浅蓝色斗篷衣在海风中起舞,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快结束这次无聊的任务,然后回到雪国。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早上7点·树国·窝窝郡】 与雪国一样,兽国在雷岛行动中也只是起到一个当嫁衣的作用,二十五万联军三个月的口粮如今都在这里,一千兽国精锐士兵和由火部副指挥官豪威尔带领的一百火部精锐正在押送粮草经过窝窝郡。 他们早就进入了树国国境,在明天中午就能抵达树国枫叶港。押送粮草的军队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抢粮的匪徒,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抢兽国火部的物资无异于自讨灭亡,随便二三十个人就能把上百个匪徒杀得个干干净净。他们是联盟最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是欺负到自己头上,他们拼了命都会纠缠到底。 鉴于沙国和雾国没有参与雷岛行动,豪威尔并没有选择穿过沙国领域,而是迂回绕过夜色沙漠,直接进入树国领地。树国人并不喜欢这些来自兽国的野蛮人,即便他们为联军提供了所有的粮草。兽国战士早就习惯树国人看自己的眼光,无非是一群讲究礼仪的伪君子罢了。 此次雷岛行动中兽国出力应该是最少的,除了这不值钱的口粮外,他们唯一提供是豪威尔自己麾下的一百名火部精英战士,虽然每个人都有很强的实力,但和树国、龙国相比实在是差了太多。雪国虽然和他们一样,也只是提供战略物资,但三个月的口粮又怎么和四百二十五艘战舰相比? 豪威尔叹了口气,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次的雷岛行动将会成为联盟的一个转折点。沙国和雾国已经放弃与联盟的合作,呈现出一种半脱离的状态。雪国内阁丘落为雪国揽下这么大的工程也是在给茶茶灰大帝施压,这么一来,雪国脱离神圣联盟也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至于兽国,豪威尔只是淡淡一笑,如果雪国、雾国、沙国同时脱离神圣联盟,两面三刀的兽国也一定会脱离。持续了近五百年的神圣联盟最终还是走上了崩溃的道路—— 第一百五十二章:霍尔海滩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早上8点·树国·霍尔海滩】 霍尔海滩是枫叶港最大、最美丽的金沙滩,有着联盟最长的海滩风景线,平时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无尽的金色沙滩和可乐杯,如今却站满了来自七国各地的旅客,他们都汇聚在海岸线上企图一睹二十五万联军集结的风采。 虽然联军正式的集结时间是明天,而且集结地点是枫叶港一号港口(神圣联盟最大的军用港口)就算视角再好,成千上万的人们只能看到联军的一角而已,但人们还是乐此不疲从千万里之遥的地方赶来。毕竟神圣联盟已经好多年没有打过仗了,一想到二十五万大军即将集结,所有人都十分兴奋,如同当年百万联军征讨【雷牙】重现眼前。 小罗淄博和他父亲也是来凑热闹的,他们早在两天前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准备好干粮等待着出征的那一刻。慢慢地,小罗淄博周围的旅客越来越多,他们和他一样包着一睹联军风采的目的而来。一时间,霍尔海滩上遍布来自各个国家不同的人,树国和雪国的剑客在人群中比剑、宁国的魔法师带着魔法杖在众人面前表演魔法、兽国大力士互相比试谁的力气更大、龙国的战士全副武装向自己认可的人发出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当然,旅客占多数,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却因为此次的雷岛行动有了共同话题。 小罗淄博和他父亲大罗淄博就认识了一对来自龙国的情侣。年轻的男子叫做宾诺,黑色短发,目光如炬,今年应该有二十岁出头;漂亮的女子叫做零陵,棕色长发齐肩,是个标志的美人。他们和罗淄博父子很谈得来,聊天之后就成为朋友了。 宾诺介绍道:“我们这次从龙国来是为了看联军的。” 小罗淄博很开心,回答道:“我们也一样。” 一旁漂亮的零陵很喜欢小罗淄博这样顽皮活泼的小孩,开心地笑道:“小弟弟,你和你爸爸是树国哪里人?” 小罗淄博的父亲大罗淄博答道:“树国枫叶港,我们是本地人。”对此,罗淄博父子十分自豪。 宾诺笑了笑道:“我们是从龙国王都因索尼亚坐船过来的,我的家在因索尼亚,零陵的家在阿尔弗烈德。” “哇塞。”小罗淄博感叹道:“就是那个联盟最繁华的城市因索尼亚?” 零陵点了点头,“是的,因索尼亚是龙国王都,被称为沧海遗尘,是个比枫叶港还要大的城市呢——” 小罗淄博眼中充满了羡慕,“比枫叶港还要繁华的城市会是什么样的呢?” 大罗淄博、宾诺和零陵相视一笑,都笑出了声。 “儿子,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因索尼亚转转,如果把龙国比作王冠,因索尼亚就是这个王冠上的钻石。”大罗淄博说道:“到时候把你妈妈也带上,我们一家人道那里去玩儿几个月。” “那真是太好了。”小罗淄博激动得跳了起来。 宾诺问大罗淄博:“先生,请不要介意,听上去似乎你去过因索尼亚。” 大罗淄博淡淡一笑解释道:“在下是做钟表生意的,经常在龙国和树国之间往返,自然也去过几次因索尼亚。” 零陵问道:“罗淄博先生,请问您最喜欢去过的龙国城市中的那一座城市?” 大罗淄博哈哈大笑,斜眼笑了笑,“说真心话吗?” “当然。”零陵爽快地说道,一旁的宾诺似乎也很期待他的回答,小罗淄博睁大了眼睛看着父亲,他也想知道父亲最喜欢龙国那一座城市。 “也许是个人原因吧,因索尼亚并不是我最喜欢的城市,因为它太过美丽和繁华,让我觉得遥不可及。龙国第二大城,阿尔弗烈德是个重工业城市,工业化气息太重,所以我对它的印象也不是太好。要说印象最好的还是龙国第三大城市,杜米勒城,虽然在规模上远远比不上因索尼亚,但那里的生活很宁静,风景也很好。特别是从城中央通往卡尔美罗港的林德布尔梅长廊,那是一条望不见阳光的长廊,坐在马车上我可以听见树林的呼吸声——还有第十二大道的夜生活,大家会在灵术长明灯下一起喝啤酒喝到半夜,然后吹着晚风在享受街道一天中片刻的宁静——” 小罗淄博羡慕地看着父亲,感觉他无所不知。零陵靠在宾诺宽阔的肩膀上耐心地听着罗淄博的故事,谁都不忍心打断他。大罗淄博很会讲故事,凡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都能生动的描出来。 讲完故事后,他们的话题自然回到了雷岛行动上。 “对于此次雷岛行动,罗淄博先生,您有什么看法吗?”宾诺问道。 零陵先说道:“联盟这次行动的目的说是为了封印可能将要苏醒的【雷牙】,但所有人都怀疑这个可能只是个谎言。” 大罗淄博道:“宾诺先生、零陵小姐,你们都是龙国人,相信在这一方面比我更有说话权,这几年龙国东面海域雷暴发生的频率在不断上升,海啸的次数也逐渐增加,这应该算是【雷牙】苏醒的前兆。” 宾诺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奇怪的现象确实是很难解释,据说自从雷岛海战之后,整个雷岛海域也就是面向龙国的血缒海湾,竟然常年雷电环伺,联盟好几次派人登岛企图寻找当年雷岛海战的真相,接过都无功而返,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小罗淄博睁大了眼睛问道:“难道雷岛会吃人?怎么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 零陵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有关当年【雷牙】苏醒的谣言越来越多,联盟也就被迫开展此次雷岛行动。” 宾诺说道:“此次雷岛行动不仅关乎这个奇怪的谣言,说不定还能寻找百年前雷岛海战的真相。” “英雄所见略同。”大罗淄博道:“其实人们对联盟关于雷岛海战的官方解释存在不小的疑问,上百万人就这样被【雷牙】杀死,真相似乎被草草填盖了一样。” 零陵说道:“自从雷岛海战之后,七国对神圣联盟都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这几年来,所谓的七国联盟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宾诺点点头说道:“龙国、树国、宁国是七国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占据了很大的话语权。沙国、兽国、雪国是第二层次,最末的是雾国。从此次雷岛行动看来,雾国和沙国形成了攻守同盟,若要说最先脱离神圣联盟的定会是他们。此外,雪国在雷岛行动后可能也会考虑脱离七国联盟。” 大罗淄博赞同地说道:“雪国内阁丘落是个很有手段的人,看似雪国亏了很多,制造四百多艘战舰,实则让雪国人脱离联盟的想法更加坚决,说不定雪国会成为第一个脱离七国联盟的国家。” 零陵也说道:“一旦雪国、沙国、雾国脱离联盟,兽国也会跟随,这样一来所谓的七国联盟就不攻自破了——” 说到这里三人都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将会是联盟最后的一战。一旁的小罗淄博看出了神,大人的话他听得半懂不懂,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哥哥姐姐要叹气,但他能感觉到这个雷岛行动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们来欣赏联盟最后的辉煌了。”宾诺说道:“在我有生之年,或许会看到联盟的崩溃。” 大罗淄博笑而不语,端起身旁的可乐杯,喝了一大口清爽的汽水。 零陵饶有兴趣地说道:“既然我们都能想到这些,整个霍尔海滩上的人应该都有相似的看法吧。” “不一定。”大罗淄博放下可乐杯说道,“虽说很多人质疑神圣联盟,但超过半数的人还是选择相信他们,毕竟这个联盟**维持了接近五百年的时间,对它的信任和依赖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更改的。” 三人又聊了很多其他的话题,时间过得很快。虽说昨晚下了很大的雪,但太阳一出来就放晴,枫叶港的第一场雪在白天就会融化。霍尔海滩上的人越来越多,到了下午,整个海滩也就逐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找自己的位置坐下或躺下。 就在今晚,树国五万军队会在不远处的一号港口进行第一次大规模集结,虽然十公里范围内都被交通管制,但霍尔海滩是欣赏这一壮景最好的地方,每个人都满怀期待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被控制的神圣联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下午6点·树国·枫叶港·内阁会议室】 西奥朵神色黯然地坐在内阁首席的位置上,空荡而豪华的会议室便是神圣联盟政治的中心。就在三个月前,七国内阁代表在此开会,通过对雷岛采取军事行动的提案。从那以后,七国内阁代表再也没有同时出现在这里。雾国内阁代表梅斯菲尔德、雾国上古灵器传承者冷迷、沙国内阁代表索凌吉在雷岛行动通过当天,便离开了枫叶港,再也没有回来。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沙国和雾国已经铁了心要脱离七国联盟。除此之外,龙国代表托因比·罗斯在那次内阁会议一个半月之后,便辞退了内阁代表的职务,至于龙国新任内阁代表还迟迟没有确定。雪国代表丘落同时也是雪国国务大臣,当天即刻返回首都圣王城。留在枫叶港的内阁代表仅剩下兽国代表台撒贝、宁国代表云清和树国代表普索。 神圣联盟建立之初就有一条规定,凡是没有超过半数以上的内阁成员在场,内阁会议无法举行。这座象征着联盟最高地位和权力的中心顿时黯然失色,云清、台撒贝和普索虽然都在枫叶港,但他们很少到这里来。 西奥朵长叹一口气,自从雷岛海战之后神圣联盟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各个国家之间互相猜忌,当年那份信任完全支离破碎。当他还是树国代表的时候,曾想通过一己之力拯救这个逐渐衰微的联盟,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想让联盟再次伟大,将各个国家团结到一起走出惨痛雷岛海战的阴影。 可一个人终究无法改变所有的事情,他连任内阁首席后,联盟四分五裂的局面没有任何改观,反而每况愈下。雷岛行动更是成为联盟崩溃的***—— 他一直都很自责,虽然他知道联盟走到今天的地步并不是他的错误。没有人会把联盟如今的处境怪到一个老人身上,但作为连续三十年的神圣联盟内阁首席,他总认为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之后,温柔女子的声音从会议室门外传来。 “请问西奥朵先生在里面吗?” 坐在联盟首席位置上的西奥朵下意识地站起身,说道:“请进——”声音不大,他也不能确定外面的人能否听清楚,如果听不清的话,自己会再说一遍。 “谢谢——”女子轻轻推开门,穿着一身**的树国军装,此人正是树国唯一的女将军风铃。 “风铃将军,再过两个小时就是集结时间了,你是雷岛行动树国军队的统帅,到这里来做什么?” 风铃莞尔一笑,墨绿色的军装也掩盖不住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西奥朵先生难道不欢迎我吗?” 西奥朵摇了摇头道:“当然欢迎你,不过你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花时间来看看我这个老头还不如清点清点军队——你是树国将军,应该把战斗和士兵放在首位。” “这些工作在两天前我就已经完成了,拜访你之后我就要去一号港口参加组织大军集结了。”风铃走入内阁大厅,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左边的是全副武装厚重盔甲的战士,背上背着一把合金锻造而成的重剑。右侧是身穿绿色长衫的年轻游侠,腰间挂着长剑,长发遮住他半边眼睛。风铃捋了捋帽檐下粉红色的长发,完美的身材藏在膨大的军服之中。不愧是看一眼就让人终身难忘的女人,就连七十多岁的西奥朵也被她的美貌给吸引。 “西奥朵先生,这两位你应该都认识吧!”风铃眯着眼睛说道。 “当然,将军右边这位是树国传承者花泽阁下吧,他可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所有的内阁会议只有他和冷迷这两位传承者会参加——幻龙骨之弓的传承者,号称苍穹之手,这次雷岛行动终于能见识见识你的实力了。” 花泽谦虚地行礼:“西奥朵先生过奖,您为树国和联盟呕心沥血多年,是所有人的榜样。” 西奥朵又看了看风铃左侧那个全副武装的战士,顿了顿,叹气道:“我真不知道这位身着重甲的战士是谁?但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智慧殿堂的人——” 战士手放胸前,微微鞠躬行礼:“在下乃智慧殿堂木林森,很高兴见到西奥朵先生。” “木林森!”西奥朵诧异地说道:“智慧殿堂最强十三人?” 风铃说道:“此次树国并没有派出智慧殿堂武士,木林森只作为我的贴身卫士参与此次行动。木林森是十一脉门高手,放在二十五万联军中,除了传承者以外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看来茨纳米殿下对雷岛行动是势在必得。”西奥朵走下联盟商首席的座位,来到风铃身前,一阵花香向他袭来,若有所失地说道:“想必你们都了解联盟的情况了吧——这次的雷岛行动很有可能会成为压垮整个联盟的最后一根稻草。” 风铃环顾四周,这里是只有内阁代表才能进入的地方,本应该具有神圣和威严,而如今却显得如此苍凉,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留守在这里。 “西奥朵先生,神圣联盟的崩溃不是因为雷岛行动,其根源是百年前的雷岛海战。”风铃说道:“一百万来自七国最强的精锐在一夜间战死,而联盟将所有的责任归咎到【雷牙】,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妨直说,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像请您告诉我们百年前雷岛海战斗的真相。” 西奥朵有些恍惚,微微一愣,嘴巴似乎在念叨什么,眼神空洞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双手忍不住颤抖。 花泽皱了皱眉头,问道:“西奥朵先生,百年前的雷岛海战真的有猫腻?” 木林森下意识地伸手握住背上重剑的剑柄,以防万一有人对风铃发动进攻。但他相信在自己和传承者花泽面前,还没有人能够伤到风铃,即便是联盟第一战士古门罗也不例外。 西奥朵摇晃着脑袋似乎有些坐立不安,扶着身旁的座位坐下,喘着粗气,一时间还很难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风铃问花泽,他是三人中灵力最强的灵术师,对于这种诡异的景象也只他可能知道。 花泽尝试用灵力探知西奥朵全身,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他摇了摇头说道:“西奥朵先生身体很健康,不像是被灵术钳制住的样子。” “会不会是精神控制?”木林森冷冷地问道:“智慧殿堂、王者之剑还有卡拉贡都会使用这种方法控制人的思维。” “不可能。”花泽摇了摇头,说道:“精神控制会在受术者体内留下相应的精神控制灵阵,而在西奥朵先生身上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么说来,这不是精神控制?”风铃问道,虽然她也是开启十一个脉门的强者,但对灵术的了解远不及木林森和花泽,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应该不是精神控制。”花泽喃喃道。 三人沉默片刻,西奥朵坐在椅子上一时半会儿头疼得要命,几乎开不了口。就在众人着急的时候,木林森突然说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施术者的灵力远高于花泽阁下,所以你在检查西奥朵的时候完全发觉不出来。”木林森道,“但这个可能性很渺茫,花泽阁下是上古灵器传承者,就算是最强战士古门罗也无法做到这样的程度,这近乎是思想钢印——” 风铃和花泽瞪大了眼睛,默不作声。如果木林森说的是真的,那么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远比上古灵器传承者更强大的灵术师存在,他的身份是什么?他为何会迟迟不肯露面?百年前的雷岛海战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一无所知。 此刻木林森又一句话让二人警醒,“还有一种可能——强行记忆消除。” “这不可能,强行记忆消除会极大程度上损伤一个人的意识,长时间下来会造成精神分裂,而西奥朵先生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花泽道,“他是神圣联盟的精神领袖,如果记忆消除的话,周围的朋友也会发觉。” “但如果消除他记忆的人灵力远在阁下之上呢?” 花泽后退了一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浮出水面的线索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风铃站起身低声道:“茨纳米殿下意识到百年前雷岛海战问题所在,现在看来果然有问题。” 木林森问:“既然如此,雷岛行动的结局会不会像百年前那样,出海联军全军覆没?” 风铃摇了摇头道:“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现在说来,关于雷岛海战的真相仍旧是个谜,雷岛行动应该会是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 “风险太大了,我们需不需要取消此次行动?”花泽问,“无论是五万树国士兵还是二十万龙国士兵,每个人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风铃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此次行动必须进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雷岛上是否有【雷牙】的存在,所有人都做好了出征的准备,士兵也好、国王也罢,这是所有人的期待。” “我明白了。”花泽道缓缓道。 片刻之后,西奥朵缓过神来,双手扶着自己额头,颤巍巍地说道:“很抱歉让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刚才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西奥朵先生您什么都没说。”花泽蹲下身说道,“不过您能够告诉我们是因为什么让你如此头疼?是因为雷岛海战吗?” “也许是的。”西奥朵道,“作为联盟内阁首席,我也希望能给大家一个真相,百万人百万条生命一夜间灰飞烟灭,【雷牙】真的有那么强大吗?其实我也不知道——” 花泽转过头看了看风铃和木林森,他们相视一笑,似乎都认定了刚才的猜测。 西奥朵在花泽的扶持下勉强站起身,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果你们一定要去寻找当年的真相,我能提供一条线索——古萨!”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下午6点43分·树国·枫叶港·绿色长廊】 绿色长廊是从联盟内阁总部通往一号港口的快捷通道,只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就能顺利抵达。但很少人走这条路,一般只有高层才有权利通行。西奥朵头疼好了之后便带上自己的公文包和风铃三人分别,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很抱歉,于是匆匆离去,他说家人还在等自己回去吃饭。 接下来,风铃三人需要赶快赶往一号港口,再过一个多小时,树国五万军队将在那里开始集结。作为此次行动树国的最高统帅,她必须提前半个小时到达。 一路上三人没有说话,花泽和木林森跟在风铃身后,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事都感到困惑。 “看来事情很复杂了——”风铃打破了沉默,“这股力量一直潜伏在七国内部不知多久了,我们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如果在关键时候从背后捅我们一刀,后果难以想象。” 木林森道:“关于第八股势力,联盟各国应该都有所察觉,只不过都缺乏有效的证据。” “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们能够不要声张——”风铃加快了脚步冷静地说道:“特别是你,木林森,就算是智慧殿堂问起我希望你暂时不要提起。” 木林森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风铃,“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泽和风铃也随之停下脚步,转过身发现木林森竟然握住背上的重剑。 “木林森,你想干什么?”花泽立马挡在风铃身前,指着木林森大喝道:“放下你手中的重剑,不然你就是我的敌人。”虽然木林森并没有开启十二脉门,但从他一身坚硬的盔甲和合金重剑上来看,他一定是个擅长近战的战士。花泽即便是上古灵器传承者,可要在近战方面一招制胜几乎不可能,更不要说保护身后的风铃将军。 出乎二人意料,风铃竟然平静地说道:“木林森,你现在是我的卫士,要服从我的命令懂吗?” 木林森没有拔出剑,但手还是紧握剑柄,一旦重剑出鞘一切将不可挽回,“一日是智慧殿堂武士,终身效忠只会殿堂,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把今天遇到的一切报告给殿堂,殿堂直接听命于国王,不受命于军队。除非你有茨纳米殿下玉令,否则就算是树国元帅也不可能撼动殿堂分毫——” 话音刚落,风铃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镶嵌着大树纹路的白色玉章,不以为然地说道:“智慧殿堂武士木林森听令,这是当年茨纳米殿下赐予的玉令,见此令牌者如见国王亲临——智慧殿堂武士应当服从手持令牌者的命令,不可为例。为例者视为叛国罪处理——” 木林森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单膝跪地,“智慧殿堂武士木林森,参见国王殿下。”不用多看,风铃手中的令牌是货真价实的玉令,虽然他不知道风铃是怎么得到的,但智慧殿堂的规定不可违背。 风铃撇了撇推到一旁的花泽,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行礼?” 花泽摊了摊手,“我又不是智慧殿堂武士,凭什么向一枚令牌行礼?” 风铃得意地笑了笑,转过头大声对木林森说道:“武士木林森,我现在以仅次于国王的身份命令你,今日所见之事不得告知智慧殿堂及其他人员,否则视为为例!” “遵命!”木林森低下头,没有丝毫不甘心,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风铃收回令牌,她也没想到当年那家伙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会派上这样的用途。见令牌收回,木林森才缓缓站起身,跟在风铃身后。 花泽一脸坏笑,凑到风铃面前悄悄说道:“风铃姐,那家伙送给你的这个东西可是个宝贝呢!如果我是你,还当什么将军啊,成为树国王妃不好吗?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小子皮痒了?”风铃一拳重重打在花泽背上,疼得他哇哇叫,“我成王妃了,树国还有能打仗的人吗?也不看看,树国这几个将军有几个是真正的将才,除了我树国就没人了——” 花泽摸着自己背上刚才被重击的地方,才想起风铃本就是能打开十一脉门的顶尖灵术师。她和木林森一样,在近战方面都是树国一等一的高手,因为自己是弓箭手的缘故,近战是自己的短板,真正打起来近战能不能赢还是个未知数。从刚才的力道上来看,风铃的近战并不弱于木林森,花泽沮丧着脸,一脸委屈地说道:“忘记风铃姐也是能打开十一脉门的灵术师,早知道刚才就不挡在你面前了,就算木林森扑上来也上不了你——” 风铃得意地说道:“你一个上古灵器传承者竟然说出这么令人沮丧的话,如果给树国百姓听到还不把你骂成咋咋?” 花泽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我本来就是远距离作战,近战能力远远不如古门罗那样的怪物。” “你小子别谦虚了,谁都知道传承者有二十四个脉门。”风铃不耐烦地说道:“你近战的时候吧幻龙骨之弓打开,随随便便吊打我这种水平的人——” 花泽叹了口气,“你说茨纳米殿下有多么爱你呀,知道你这么强还要给你配一个保镖。”花泽看了看身后低下头的木林森小声地说道,尽量不让他们的对话被木林森听到以至于伤到他的自尊心。 “保镖?”风铃尴尬地笑了笑,白皙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似乎在说:这个保镖比我还弱,出了问题还需要我来保护他。 花泽自然明白风铃的意思,笑而不语,两人走在一起似乎又回到了儿时童年的时光。 “风铃姐,等这次雷岛行动结束后,我带你去拜访拜访几个老朋友。” “可以啊。”风铃笑地很灿烂,露出两排白皙整齐的牙齿,“说实话,我还真的很想他们呢——” “额,对了,你小子已经见到秋风阳了吗?”风铃突然问道。 听到树国剑豪秋风阳的大名,二人身后不远处的木林森不禁心头一震,树国上下男女老幼,这个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树国最顶尖的剑客,天下最强的剑道,虽然他用的是重剑,但智慧殿堂中的兄弟们向来都很钦佩这位活在人们口中的剑豪。 听说秋风阳将要加入雷岛行动,木林森兴奋了好久。此次秋风阳的复出有重新点燃了树国所有剑客当年的豪迈之情,他也不例外。 花泽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见到了,和风铃姐你想到一样,秋风阳一进入枫叶港就被古门罗盯上了。” “他们打起来了吗?”木林森从花泽和风铃身后冒出来问道,秋风阳就是他的偶像,偶像的事情怎么能不关心? 花泽把秋风阳如何遇到故人、古门罗为什么挟持小女孩、他们怎么开战等等的细节一五一十地讲给风铃和木林森听。二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他们从未亲眼见过三位传承者的战斗,史诗般恢弘的场面只有在脑海里想象:铺天盖地的黑色流光、划破黑暗的祝福之剑、无坚不摧的魔导铠甲还有一箭破长空的幻龙骨之弓,如果不是花泽告诉他们,风铃和木林森很难想象传承者是如此强大。 “花泽阁下,秋风剑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木林森开始发问。 “他是一个你遇见了就难以忘掉的人。” 木林森点点头十分赞同花泽给予自己偶像如此之高的评价,“是个很感人的故事,为了救一个在雪地中卖火柴的小女孩不惜面对最强的敌人,这就是骑士精神——” 花泽和风铃面面相觑,看着木林森四十五度角仰望大海星辰,竟然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你确定秋风阳是用的两把剑?”风铃问道。 “我确定。”花泽道:“漆黑的剑是岁月流光,拥有十一脉门的世界级灵器。洁白的剑是祝福之剑,和我幻龙骨之弓一样是上古灵器——他的实力不在古门罗之下,如果古门罗没有魔导铠甲,他已经死了很多次。” 第一百五十五章:枫叶港一号港口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该死的古门罗,没有一点骑士精神,躲在魔导铠甲中算什么传承者?”木林森义正辞严地说道:“花泽阁下,如果在雷岛行动中古门罗对秋风剑豪出手,你一定要帮助秋风剑豪,他是位值得尊敬的英雄。” “这个自然,如果找到机会我会和秋风剑豪一起杀死那个疯子——”花泽道:“古门罗一日不除,联盟永无宁日。” “说得好!”木林森大声喝彩道,“我在此谢过花泽兄弟了。” 花泽和风铃相视一笑,没有多言。 “木兄,大集结的时候你应该能看到秋风剑豪,这次他是以普通树国士兵的身份参与雷岛行动的。”花泽道,“他带着两把剑,应该很好认出——” 木林森十分激动双手不停颤抖,再过一个小时就能见到传说中的秋风剑豪,这件事他一定要拿回去到智慧殿堂的兄弟们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告诉他们:我木林森见过传说中的秋风剑豪了。 风铃看着木林森一惊一乍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似乎在说:我怎么碰到了这样一个比自己弱还有些花痴的保镖? “花泽,你刚才说的镜子世界又是什么?”风铃问。 “镜子世界指的是一种特殊空间灵术结界,这个结界和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区别,但这个空间和周围的环境是相互独立的,空间内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影响到外面的东西。想要打破这个结界只有两个方法,第一是用强大的灵力直接粉碎空间限制,第二是走到空间的尽头。”花泽解释道:“我们推测古门罗使用的镜子世界是通过艾格尼斯破碎的镜子魔法制造的,要不然我的箭也无法从空间外直接命中古门罗。” “看来这个疯子在世界各地挑战强者呢——”风铃喃喃道,“像这样的镜子空间,古门罗还能再使用吗?” 花泽摇了摇头:“破碎的镜子魔法只能使用一次。” 风铃松了一口气说道:“卡牌大师艾格尼斯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几十年里从未听说过他的下落,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 “传承者没那么容易死的。”花泽道,“艾格尼斯的一百零八张塔罗牌是出了名的神奇,是七位上古灵器传承者中最神秘的存在。” “很少听到你对别人有这样的评价——”风铃道。 “我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花泽笑了笑,“这不,雷岛还等在我们面前。” “是啊,要加快脚步了。”风铃开启脉门,如同一阵轻盈的风吹过长廊,转眼就没了踪影。 花泽和木林森也都开启自己的脉门,向前方奔去。他们已经能看见一号港口,上万身穿墨绿色军装的树国士兵开始列阵,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这样的景象只在百年前的雷岛海战才出现过,只不过记得当时场景的人都已经离去了。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晚上7点53分·树国·枫叶港·一号港口】 距离计划检阅时间八点还有七分钟,树国五万大军已经在一号港口集结完毕。士兵们穿着墨绿色与深棕色相间的新式板甲,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手持银色长枪的枪兵、背着重剑的剑士、右手持弓左肩挂箭矢的弓箭手还有大量全副武装的骑兵,锃亮的盔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们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荣耀的追求与执着。 此次雷岛行动树国派出了五个兵团,每个兵团从士兵到将军整整一万人,每个兵团又分十个营,每个营一千人,营下面依次有连、排,每往下一级,人数减少到十分之一。以此类推,连长管一百人、排长管十人。 排长站在整个排的最右边,连长站在连队的左前方,营长站在每个营队的正前方,这是树国的规矩。灵术长明灯照亮的夜晚,一个个方形的队伍在黑夜中默不作声,如同万古永恒的诗篇。五个兵团长此时正在向风铃将军报告各个兵团的情况,这些兵团长无一不在军队中有显赫的威望,对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将军却充满了不屑,并不是因为对她美丽的嫉妒,而是瞧不起她和树国国王茨纳米理不清的关系。虽然风铃拒绝了茨纳米,但茨纳米一直都在等她,终身未娶,所以这些打拼多年的将军们认为茨纳米陛下为了讨好这个女人而将雷岛行动的指挥权交给她。说到底,无论是什么原因,风铃是整个军队的统帅,这些将军也只好服从命令。 第一军团长孙林芝、第二军团长曼施坦因、第四军团长朱道福、第五军团长莫德桑纷纷报告自己所属部队已经集结完毕。而五位军团长中年轻的第三军团长扎克斯却沉默不语,一脸愁苦地看着风铃和他身后的幻龙骨之弓传承者花泽。 等四位军团长报告完后,扎克斯开口道:“风铃将军,第三军团包括我在内已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集结,还差一人——” 风铃皱了皱眉头,问道:“12月13日晚上8点集结,这是很早前就确定下来的事。再过四个小时,龙国二十万大军将会登陆一号港口,我们不能有半点闪失,神圣七国都十分看重这次行动。” 扎克斯是兵团长中比较拥护风铃的一位,能成为树国女将军定是一位不简单的人。从五国会谈开始,风铃将军在雷岛行动中便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说她完全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只不过他身后的四位军团长并不认可而已。 “风铃将军,最后这个人有点特殊,他是传说中的秋风剑豪,秋风阳——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到第三兵团集合。” 秋风阳这个名字一脱口而出,众人也只好耸了耸肩膀,五万树国军队中灵术高超者不计其数,但能把他请来的人少之又少。四位军团长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风铃的脸,期待出现一种不知所措的慌张。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风铃只是莞尔一笑,轻轻答道:“那家伙一定会来的,在八点以前——” 第二军团长曼施坦因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质疑道:“将军,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五分了,再过五分钟就是检阅仪式,秋风阳会来吗?” “会来的——”风铃道。 第四军团长朱道福摇了摇头,喃喃道:“大部分传承者都极有个性,他们的去留无人能左右,如果他今天不想来,我们谁也见不到这位秋风剑豪——当然,我无意冒犯花泽阁下。”朱道福向花泽行礼,一身肥肉堆积如山,“花泽阁下是传承者中休养最好的,代表了树国人绅士彬彬有礼的气质,我们树国人为能拥有这样的传承者而感到荣耀与自豪——” 花泽笑了笑,却默不作声,他站在这里只是为了保证风铃将军的安全,木林森在临时指挥部外面站岗,杜绝一切闲杂人等进入。 “朱道福团长,秋风阳和其他传承者不同,他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既然他要参与此次雷岛行动,他绝不会食言。”风铃坚持道。 孙林芝和莫德桑不喜欢说话,他们眼前的任务已经完成,此次雷岛行动有没有秋风阳似乎无所谓。纵使一个传承者再强又能抵过五万大军吗?上万人释放的谐脉阵足以摧毁任何强大的对手,上古灵器传承者也好、九大妖兽也好,军队要做的事,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吗? 扎克斯对了对自己的表,7点58分。 在7点59分的时刻,临时指挥部外安静的军队突然热闹起来,嘈杂的声音回荡在一号港口。 “不好,是哗变——”孙林芝和莫德桑纷纷走出帐外,港口上五万大军纷纷向同一个地方张望,他们二人也都下意识向那个地方看去。 扎克斯跟着走出帐内,此时全服武装在账外守候的木林森拦下了一位慌慌张张的士兵。 “对不起,我奉命在此守候,有一切问题需要等风铃将军出来才能定夺。”木林森一字一句说道。 士兵摇了摇头,看着从帐中走出的三位兵团长,便向他们靠近,重要的消息给兵团长说也是一样的—— 可木林森如同小山般的身躯依旧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前进:“再说一遍,没有上级指示,无人可以靠近一步。” 扎克斯见状朝士兵走了过来,“木林森阁下,请问发生了什么?” 木林森退后半步,恭敬地说道:“扎克斯团长,这位士兵想要进入指挥部,但风铃将军有规定,没有兵团长和她的命令闲杂人等不可进入。” “嗯,你做的很好,但我想这位士兵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报告给风铃将军。”扎克斯有礼地问道:“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诺曼底。” “哪个部队的?” “第三兵团、六营六连六排。” “原来是我的士兵。”扎克斯拍了拍诺曼底的肩膀,“今年多少岁了?” “十八。” “和我当年参军的年龄一样,看来是很向往军队的生活吧。” 诺曼底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父亲也是战士,我想和他一起战斗。” 扎克斯沉默了片刻,凝视着诺曼底如湖水般平静的眼睛。 第一百五十六章:无谓的争执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风铃从帐中走出,花泽紧随其后。 曼斯坦因和朱道福并肩而行,如果军队真的发生哗变,他们就可以幸灾乐祸了—— 扎克斯见风铃出帐,指着她说道:“士兵,你要找的风铃将军就在那里,直接过去就行了。”他抬头瞧了瞧站得笔直的木林森,微笑着问道:“木林森阁下,这位年轻的士兵可以把重要的消息报告给我们的最高长官吗?” “当然可以。”木林森回答地很干脆。 诺曼底连忙来到风铃前,第一眼便被她绝世的容颜给征服了,和父亲所说的一样,风铃将军有着完美的面庞和无可挑剔的身材,见过她之后的人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更美之人的存在。 风铃看着诺曼底脸红的样子微微一笑,“士兵,有什么需要报告的吗?” “有......有......” “士兵,请想好了再说,我不喜欢结巴的人。” 诺曼底咽了下口水,说道:“秋风剑豪秋风阳前来报道,不过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因为这件事,秋风剑豪和第三兵团长卫精起了争执。” 曼斯坦因和朱道福叹了口气,秋风阳竟然会如约而至,这样一来又少了个看风铃出洋相的机会。孙林芝和莫德桑观察着军队,那个手握黑色长剑背负白色长剑的剑客应该就是秋风阳,他被第三兵团围在中央,背后躲着一个胆怯的小女孩。 “一个军团对上秋风剑豪,你说谁会赢?”孙林芝问旁边的莫德桑。 “谁赢了对树国都没有好处。” 孙林芝笑了笑,“我认为第三兵团会赢——” 莫德桑摇了摇头,“在秋风剑豪眼中,一个兵团算不上什么。” “那我们走着瞧吧——” 风铃和众人站到孙林芝和莫德桑身边,果然如诺曼底所说,秋风阳和第三兵团出现了矛盾,如果不及时调停,恐怕事情会闹大。 “扎克斯团长,第三兵团是你负责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风铃道。 “这个自然,不过我该帮谁?” 风铃问道:“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请解释一下!” “秋风阳和这位年轻士兵诺曼底一样,是第三兵团六营六连六排的人,发生了争执定是他违反军规,如果是这样我该如何处理?” 风铃冷冷道:“团长是你还是我?” “是我。” “所以这个问题应该你自己处理。”风铃说道:“有些时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我们树国并不只是要一个服从命令的士兵,更要一位善于思考的战士,明白吗?” “明白。” 说罢,扎克斯和诺曼底向众人告辞后便匆匆离去。 “剩下的人,第一军团长孙林芝、第二军团长曼施坦因、第四军团长朱道福、第五军团长莫德桑,你们立刻返回自己的兵团,指挥营长安顿士兵,这是命令。” “遵命。”四人异口同声回答道,纷纷离去。 身后的花泽叹了口气,走到风铃身边,严肃地问道:“风铃将军,需要我去吗?树国军队中能和秋风阳一战的人也就只有我,他的实力不在古门罗之下。” 风铃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小事还不足以让秋风剑豪拔剑,他根本不会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我们要相信扎克斯能处理好这件事,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五个军团长最年轻的一位。”她转过身向帐内走去,花泽跟在她身后。 “风铃将军,你不去见见这位秋风剑豪吗?他可是被你邀请加入此次雷岛行动的。” 风铃停下脚步,全副武装的木林森仍笔直地站在帐外。于是她命令道:“木林森阁下,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在军队安顿下来之后,邀请秋风阳和那位小女孩来见我。” “遵命。”木林森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犹豫。 她走入帐内,拿出自己古老的怀表说道:“如果秋风阳愿意见我,他自然会来,如果他不愿意,谁都请不动。” 花泽摊手笑着说道:“谁让他是秋风剑豪呢,来如秋风,去也秋风——”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晚上8点3分·树国·枫叶港·一号港口】 秋风阳左手紧握漆黑的流光,背上的祝福之剑被白色纱布紧紧包裹。他右手牵着白流萤的小手挡在她的面前,树国第三兵团六营的士兵将他团团围在中央。其它四个兵团的阵型并没有乱,但所有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下至士兵,上到营长,所有人都很好奇秋风剑豪的身后怎么会有一个小女孩?顿时整个枫叶港变得嘈杂,孙林芝和莫德桑兵团长还以为军队发生了哗变。 包围秋风阳的一千士兵最前方是他们的长官,第三步步兵团六营长卫精,一头金色短发,皮肤雪白,小眼睛,一身**的树国军官服装。他严厉地说道:“秋风阳最后一遍警告,军队中不能有身份不明人员,按照神圣树国法典,这个小女孩不能跟随大军出征。如果你执意要带着小女孩,那么请你现在从这里离开——” 秋风阳没有理会卫精,而是挡在白流萤身前沉默不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即便他们是树国精锐部队,但面对传说中上古灵器传承者秋风剑豪,仍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包围秋风阳的一千人中大部分都是秋风剑豪的崇拜者,若不是上级的命令,他们根本不会向自己偶像发难。至于周围其他的营长,他们无权过问六营的琐事,也只好在旁边交集地等待。 “秋风阳,现在你不仅是秋风剑豪,更是树国的士兵。士兵必须遵守军纪,这是铁律。”卫精指着他身后的白流萤道:“那个女孩来路不明,不可以参与此次雷岛行动,如果你再不将她送离,六营就要采取强制手段。” 迅速集结的一千名士兵手持锋利的长枪,银白色的盔甲倒映着月光,此刻他们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哪怕对手是树国剑豪秋风阳。 “卫精营长,你认为这一千人会是我的对手?如果我要走,就算是一万人、十万人、一百万,没人能拦住我。”秋风阳冷冷道。 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虽然剑未出鞘,但肃杀之意席卷而来。 “我知道秋风剑豪不仅剑法高超,而且是打开十二脉门的上古灵器传承者,在场所有人中最强的战士只开启了七个脉门,当然你不会放在眼里。我们在你眼中或许只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但蝼蚁也能撼动大象。成千上万灵术师开启的谐脉阵也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抵挡的,就算是【雷牙】,也会死在超大规模灵脉阵之下。所以,秋风剑豪秋风阳,请不要小看我们的力量。” 秋风阳摇了摇头道:“如果你认为谐脉阵对我有用的话,尽管来吧!这个程度对我还算不上威胁。” 卫精攥紧拳头,犹豫自己是否下令。瘦小六连长塞凡尔小声说道:“长官,虽然谐脉阵的力量很强大,但要成功实现脉门共振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我们的对手是秋风阳,谐脉阵根本无法对他够成为威胁。” “我知道——”卫精淡淡说道。 高大的七连长浦路赛说道:“长官,秋风剑豪只是带了个小女孩,我想我们树国军队不必为此而大动干戈吧。况且,如果秋风阳真的走了,我们树国的战力会大大下降,这次雷岛行动说不定会被龙国夺得先机——” 卫精沉默地看着秋风阳,微风吹过他浅灰色的披肩。 “秋风阳,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违反军规,这个女孩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秋风阳没有理会,而是回过头朝白流萤笑了笑。 白流萤紧紧捏住秋风阳的右手说道:“秋风阳哥哥,其实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我不想因为我让你陷入两难——” 秋风阳蹲下身,摸了摸白流萤的小脑瓜温柔地说道:“傻姑娘,你怎么照顾好自己?难道又去卖火柴?可别忘了只有我会买你的火柴。你爸爸已经过世了,我答应过他会照顾好你的。况且你不是说自己想成为和你姐姐一样的一等一剑客吗?” “是的,但是——” 秋风阳摇了摇头,站起身,“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便不用在去思考当初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一路向前就行了。” 所有的士兵十分钦佩秋风阳,这是他们熟识的秋风剑豪,十年前,所有人以为他放下了长剑,十年后,他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秋风剑豪,你想好了吗?去或者是留,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我会留下,因为我必须参与此次雷岛行动,前方有等待我的命运。当然,白流萤也必须留下,因为这是我对一个男人的承诺。” 卫精十分生气,大喝道:“你把军队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军规军纪,就没有能打仗的军队,所有人准备——谐脉阵——”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是上级的命令,但没有一人打开脉门。 “你们想造反吗?” 整个一号港口陷入一片死寂,无人回答。 “第三兵团六营营长卫精命令三团六营所有人,开启谐脉阵——这是命令——” 所有人铁青着脸,低下头。秋风阳站在中央一动不动。 “我是营长,你们必须听我的命令,谐脉阵,谐脉阵,谐脉阵——”卫精瞪大双眼,六个脉门同时开启。咚咚咚沉闷的声音响起,可是无人附和。 “开启谐脉阵,这是命令!!”卫精环伺周围,自己无比信赖的手下保持缄默,骑士手中锋利的长枪上闪耀着银光,无论他如何怒吼,没有一个人打开脉门和他共振。 就在卫精被气得崩溃的时候,所有士兵朝着他背后的方向弯腰行礼。 众人齐声道:“参见扎克斯团长。” 第一百五十七章:决斗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卫精微微一愣,立马关闭自己全身的脉门,树国军队规定:没有命令的时候不得在长官面前打开自己的脉门,否则视为刺杀。 “六营营长卫精参见扎克斯团长。” 扎克斯一身紫黑色贴身布甲,走过卫精身旁,随意问道:“六营长,能解释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树国所有军队都已经整顿好,而只有六营还没集结完毕?” “报告长官,有一名士兵带了位身份不明的小女孩,这违反树国军纪。” “是这样的吗?”扎克斯向周围的人发问。 六连长塞凡尔和七连长浦路赛都齐声道:“是这样的。” “既然这样,前面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士兵和小女孩吧。”扎克斯向被千人围在中心的秋风阳和白流萤走去,提了提嗓子问道:“这位游侠,你是秋风剑豪秋风阳?” 秋风阳点了点头,“阁下是?” “你的长官,第三兵团长扎克斯,按照军队的规矩你应该向我行礼。”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树国繁文缛节的东西可以修改了。”秋风阳冷冷道,“我只是希望在雷岛行动中,能带上这个小女孩,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剑豪阁下,我很钦佩你的为人,但这是军纪——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扎克斯在和秋风阳相距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六营长卫精说的没错,军队有军规军纪,既然你来到这里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就算你是茶茶灰国王,也必须服从军队的命令,明白吗?” 卫精嘴角微微上翘,等待着一场好戏发生。 秋风阳打量了扎克斯一番,冷冷道:“扎克斯团长,今年三十六岁,开启十个脉门,是树国少有的顶尖灵术师,在军队中确实是难得的高手。” “剑豪阁下过奖,可和你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秋风阳轻笑一声,“既然你知道,那么我要留下这个女孩,你能拦住我吗?” “秋风阳阁下,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这里是军队,至少在第三兵团,一切我说了算。”扎克斯举起右手,朗声道:“第三兵团所有人听令,谐脉阵准备——” 咚—— 就在一瞬间,一道道五颜六色的脉门向后打开,其中包括卫精、塞凡尔和浦路赛。 “瞧见了吗,扎克斯团长要动手了。”卫精十分兴奋。 塞凡尔和浦路赛心中却很忐忑,如果一旦动手,就无法收拾,这样大规模的谐脉阵一旦形成,很可能会毁了整个一号港口。 “靠,什么情况。”浦路赛喃喃道:“要和秋风剑豪动手了吗?团长是怎么想的,都是自己人打什么打?” 塞凡尔道:“我们是军人,执行命令就行了,其他的无需多问。” 卫精有些不服气,同样是命令,无论自己如何暴跳如雷都无人遵从自己,而扎克斯仅仅一句话,整个第三兵团上万人都同时附和。 远处的风铃也是吃了一惊,“这个扎克斯真的不简单,树国能打仗的将军不多了,在我之后说不定就是他的时代。” 一旁的花泽笑了笑,似乎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秋风阳啊秋风阳,看你这次怎么应对呢——” 巨大的谐脉阵贯穿整个一号港口,如同彩虹般的光晕笼罩在港口上空,片刻时间后,强大的灵力积聚在秋风阳的头顶,只要扎克斯一下令,他所在的位置就会被猛烈打击,即便他是上古灵器传承者面对万人形成的谐脉阵也会感到力不从心。 “害怕吗?”秋风阳头也不回地问道。 白流萤摇了摇头,紧紧捏住秋风阳的手心,没有说话。 “秋风剑豪,我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上古灵器传承者如何强大,军队就是军队,在军队中必须遵守军纪。” 秋风阳叹了口气,看着天空中形成的巨大谐脉阵感叹道:“能有这样的军队树国真是很幸运,如此大规模的谐脉阵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但我同时也为树国感到悲哀——为了对付一个小女孩,开启万人形成的谐脉阵,很难想象树国军队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错了,剑豪阁下,我们并不是因为你身后的小女孩才开启这个谐脉阵的,而是为了强大的你。” “如此一来,我反而应该感到荣幸了?” “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值得荣幸的?一万人对付两个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就在所有人以为扎克斯要下令攻击的时候,他突然放开嗓子下令道:“第三兵团所有人听令,关闭脉门,立刻原地整顿队形。” 天空中的谐脉阵突然消失,没有多出现一刻,整个队形混乱的第三兵团重新整队,三十秒的时间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靠,又是什么情况,还打不打了?”浦路赛喃喃道。 塞凡尔冷冷道:“不用多问,执行命令——”说完二人回到了自己的连队。 卫精十分疑惑,但对于扎克斯的命令他不会犹豫,也立马赶到了六营的正前方。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目光和注意力依旧投在团长扎克斯和剑豪秋风阳身上,他们很好奇自己敬仰的团长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扎克斯身高一米九,取下背上两米长的大刀,重重地砸在自己面前,坚硬的地面向下凹陷些许。紫黑色的布甲十分简朴,如同他纯粹的目光,眼中只有面前的秋风阳。 “扎克斯团长,你和其他人很不一样。”秋风阳是这样评价的,“你手中的大刀重达百斤,没有强大的体术是无法挥动的——你开启了十个脉门,应该是在场所有人中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不会超过十人——” “秋风阳阁下,我是个军人,也是位战士,我希望能用战士的方式解决问题。” “你是想和我决斗?” “是的。”扎克斯朗声道:“神圣联盟雷岛战区树国第三兵团团长扎克斯向秋风阳发出挑战。” 说完,整齐的士兵面面相觑,空气如同冻结一般。在神圣联盟,这种一对一决斗是十分古老的传统,决斗的两个人用自己的荣誉和性命为赌注进行公平的战斗,输的一方必须答应赢方的一件事,无论这件事有多么不合理,这也是为什么很少人愿意进行决斗,并且随着社会发展,传统意义上的决斗正在逐渐减少。 而此时,扎克斯向剑豪秋风阳发出挑战必败无疑。虽然他已是能开启十个脉门的顶尖灵术师、树国最杰出的一批战士,但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抗衡驾驭上古灵器的传承者。 士兵都在为自己的长官担心,可扎克斯说过的话又怎么反悔?这涉及到树国人最看重的荣誉,因此他们也只好保持缄默,他们知道自己的长官绝对不是傻子,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秋风阳冷冷道:“扎克斯团长,你想好了吗?很多话可以作为玩笑来讲,但决斗不行——仅凭开启十个脉门的你远不是我的对手——” “秋风阳阁下,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扎克斯双手紧握插在地上的大刀上,四十厘米宽的刀面上刻着复杂的花纹。 “树国人永远不会用自己的荣耀开玩笑——” 秋风阳沉默片刻,看了看身后的白流萤说道:“扎克斯团长,我希望有人能保证这个小女孩的安全。” “这个自然。”扎克斯大声道:“浦路赛出列——” 一声令下,塞凡尔身旁的浦路赛踉踉跄跄地来到扎克斯面前,标准地敬礼。 “长官,请下令。” 扎克斯指了指秋秋风阳身后的小女孩,说道:“在我和秋风阳阁下决斗的时候请保护好她身后的小女孩,能做到吗?” “能。”浦路赛答应道。 他小跑到秋风阳身边,不料却被秋风阳拦下。 “这位勇猛的战士,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浦路赛道:“我用我一生的名誉起誓,在您和扎克斯长官决斗的过程中,她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希望你说到做到。”秋风阳蹲下身,笑着对白流萤说道:“流萤,在我决斗的时候,这位哥哥会保护你,你要听他的话,好吗?” 白流萤懂事地笑了笑:“剑豪哥哥一定要赢啊——” “一定。” 浦路赛牵过白流萤温暖的小手,发现他手上全是坚硬的老茧,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酸,这个小女孩不知又是哪一家穷苦人家的孩子。她的脸上布满了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本不该有的冻疮,其中有很多已经化脓,一身干净的衣服想必也是秋风阳给她买的,不然这个冬天小女孩又要受冻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浦路赛轻轻问道。 “白流萤,流光萤火的流萤。” “是个很好的名字。” “哥哥又叫什么呢?”白流萤问。 “浦路赛。” “好奇怪的名字——”白流萤边说边回头,似乎有些担心秋风阳。 这一切浦路赛都看在眼里,“很多人都说我的名字很奇怪,但习惯就好了。白流萤,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呢——” 浦路赛发问道:“剑豪阁下和白流萤是什么关系呢?他很关心你呢——” 白流萤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这是我和秋风阳哥哥之间的秘密,很抱歉不能告诉浦路赛哥哥哦——” 浦路赛尴尬地笑了笑,带着她走到一边。 扎克斯见浦路赛和白流萤离开,昂首问道:“秋风剑豪阁下,我们之间的决斗可以开始了吗?” 秋风阳顿了顿,灰色披肩在风中飞舞,低声道:“扎克斯团长,给我一个你要和我决斗的理由。” 不远处的卫精皱了皱眉头,诅咒道:“拒绝别人的决斗这是一种懦夫行为。” 二营长李大彪笑了笑,摇头说道:“六营长,你有本事你上啊——” 卫精没有理会,而是小声嘀咕了几句,但是没人听清他讲了什么。 扎克斯眯着眼睛笑了笑,偏着脑袋问道:“秋风阳阁下,你违反了军纪,必须为此负责。” “违反军纪?”秋风阳轻声道:“能告诉我违反了哪几条?” “第一,带无关人员进入军队;第二,冲撞自己上级长官;第三,涉嫌引起哗变。” 第一百五十八章:战斗的理由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我确实带白流萤进入军队,对此我并不否认。但是我并没有冲撞长官,更没有引起哗变。”秋风阳一本正经地说道,“从一开始,便是卫精营长向我挑衅,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拔剑,更没有出言顶撞任何一个人。卫精营长没有做错,他是在例行公事,如同扎克斯长官您所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是军队。我此次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参与雷岛行动自然也要服从军队安排,但是我仰天长笑,众人疑惑不解。 他又举起面前的大刀横在面前,放声道:“既然这个问题很难处理,那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我们来场传统一对一决斗。” 众人费解的时候,秋风阳却隐隐一笑。 “原来如此——”他轻轻说道,右脚后撤半步,右手紧握黑色流光的剑柄大声道:“神圣树国上古灵器传承者秋风剑豪秋风阳接受扎克斯阁下的挑战——为了表示敬意请出剑——” 扎克斯自信一笑,十个脉门同时打开,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光的色彩变得极不稳定。强大的灵力遍布他全身,所有士兵都能清晰感觉到扎克斯强大的力量,手握霸气的长刀向一动不动的秋风阳冲来。 “小心了——”扎克斯一阵怒吼,有几分千军万马铺面而来的气势。除了强大的力量和压迫感之外,他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封锁了秋风阳周围所有的空间。 而秋风阳却站在原地不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们知道秋风剑豪的实力深不可测,但面对这样霸道的进攻,再不做出反应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可挽回了。 白流萤瞪大了小眼珠,着急地喊道:“秋风阳哥哥小心——”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声巨响传来,就在众人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秋风阳已经走到了扎克斯身后,同时他手上多了把漆黑的长剑。 所有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们不知道秋风阳是如何做到毫发无伤的,也没有一个人看见秋风阳拔出手中的长剑。 “这就是祝福之剑?”扎克斯苍白地笑了笑,全身的脉门若隐若现,显出十分微弱的样子。 秋风阳,收回黑色长剑,转过身摇头说道:“这把剑叫做岁月流光,我背上的才是祝福之剑——” 扎克斯右手颤抖,百斤重剑摇晃不停,“没想到,你我差距这么大。” “扎克斯团长,你应该感到自豪,这个世界上能让我拔剑的人少之又少。”秋风阳说道,“岁月流光的实力不亚于祝福之剑,你真的很强,至少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感受到了威胁。” 扎克斯长叹一口气,苦笑道:“仅仅是威胁吗?” 秋风阳沉默不语,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士兵都面面相觑,难以想象传奇中的秋风剑豪竟然会如此强大,仅仅是一招,就轻松击败了能开启十个脉门扎克斯团长。虽然秋风阳是很多人的偶像,但没有人欢呼,只有浦路赛身旁的白流萤看得目瞪口呆,拍着手叫好。 “浦路赛哥哥,你说秋风剑豪是不是天下第一?” 浦路赛点点头,一字一句说道:“他是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秋风阳像白流萤招了招手,同时也环顾四周,整个空气都很安静,他能想象那些厚重盔甲下的面庞,不是赞叹与羡慕,而是一种恐惧,对超强力量的恐惧。 他长叹一口气,向前三步,轻声道:“扎克斯团长,我赢了。” 扎克斯喘着粗气,两米长的大刀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苦笑道:“秋风剑豪阁下,你赢了,我输了,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秋风阳扶起扎克斯向他灵脉中注入大量的灵力,朗声道:“扎克斯长官,我希望你能批准我带上白流萤,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在秋风阳的帮助下,扎克斯恢复了自己的状态,重新将大刀背在背后,转过身向众人大声宣布道:“第三兵团的战士们,你们刚才都看见了,秋风阳阁下通过传统决斗战胜了我。按照规矩,我必须完成他的一个愿望,所以从现在开始,白流萤将作为一名普通士兵正式加入此次雷岛行动,她只得听从士兵秋风阳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干涉——” 所有士兵齐声答应,没有人提出异议,所有人都接受了决斗的结果,即便是从一开始处处刁难秋风阳的卫精营长也服从了扎克斯长官的命令,浦路赛和塞凡尔十分欢迎白流萤的加入。随后,扎克斯让第三兵团所有人进行大整队,一号港口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白流萤被安排到了六营六连六排,这样一来,秋风阳这个小队就多了一个人,不过所有人都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其实你不需要拔剑也能轻松战胜我吧——”扎克斯轻声问道,“看来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面对上古灵器传承者依旧是望尘莫及。” 秋风阳微微一笑,如同秋风般温暖的微笑绽开,“扎克斯团长,希望你能明白,所有的强者在获得力量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很宝贵的东西,亲情、爱情、幸福和自由。”他瞧了瞧手上黑色流光,转身朝白流萤走去,向身后的扎克斯说了句“谢谢” 扎克斯摇了摇头,突然一个年轻的士兵撞到了自己怀里。因为扎克斯身材魁梧的缘故,那个瘦小的年轻士兵被弹得老远。 “士兵,走路没长眼睛吗?” 年轻人连忙爬起,红着脸道歉道:“对不起,扎克斯团长,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找秋风剑豪。”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答道:“诺曼底。” 秋风阳所在的小队有十一个人,排长是疏平,除了白流萤还有五位女战士,她们分别是:比奈智力、时江雪、千鹤鸣和三千代,其中比奈智力是年纪最大的,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时江雪和千鹤鸣三十岁左右,三千代二十岁出头是个新兵。男战士除了秋风阳有五人,他们分别是排长疏平、老兵诺零、沧马空、诺曼底和莲尊,其中老兵诺零年纪最大,已经满了五十岁,他是诺曼底的父亲,如今诺曼底才二十岁的样子和三千代一样是个新兵。沧马空和莲尊都是体格十分强壮的战士,三十岁出头正是打拼的黄金时期,疏平和他们是差不多的年纪,不过已经成为了排长,慢慢往上走说不定能混到连长。 秋风阳归队后,小队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和白流萤,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秋风剑豪都是一种极大的荣幸,更何况是和秋风剑豪一同并肩作战。六营六连六排的九人并不知道自己最后的队友会是谁,直到这个手持黑色长剑的剑客走来,他们才明白原来秋风剑豪会是自己的队友。由于整队令没有解除的缘故,士兵不可以交头接耳,但是每个人都向秋风阳和白流萤投以友好的目光,这让秋风阳再一次感受到战友之情。 白流萤拉着秋风阳的手不肯放下,父亲突然离世之后,秋风阳似乎成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他不想离开秋风阳,但也害怕秋风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伤。就在扎克斯长刀劈下的一瞬间,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并不质疑秋风阳的实力,但无论一个人的实力如何强大,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她从未见面的姐姐白梅落不就是这样吗?和秋风阳一样强大,但最后却是离开人世。 秋风阳蹲下身,摸了摸白流萤的小脑瓜,笑道:“流萤,大哥哥很厉害吧,扎克斯团长可不简单呢,放在这支树国军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战士了。” 白流萤拼命点头,崇拜地说道:“秋风阳哥哥最厉害,如果我有一天也能成为你这样一等一的剑客就好了。” 秋风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要相信自己能比你姐姐做得更好,等你长大了,这把岁月流光就送给你了。” 白流萤望着流光发呆拉着秋风阳的衣角一言不发。 秋风阳站起身,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向自己跑来,似乎又很着急的事。 “诺曼底,你总算回来了,这一趟走得可真久——”排长疏平拦下他,重重地锤了锤他的胸口道:“不过能把扎克斯团长请过来算你厉害——赶快归队,所有人都已经集结好了,现在差的反而是你。” 这个叫诺曼底的年轻人向秋风阳这边望了望,和他前方的老兵诺零打了个招呼。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诺曼底和诺零是父子关系。 “疏平长官,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诺曼底说:“风铃将军想要见秋风阳和那个小姑娘。” “哦。”疏平轻轻答道,漫不经心地指着秋风阳的方向说:“这个你应该去找秋风阳和白流萤,只要他们愿意去我不会阻拦。” 诺曼底笑了笑,向秋风阳走来,和其他人一样十分激动,毕竟从未见过树国剑豪秋风阳,这个名字似乎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之中。 “剑豪阁下,风铃将军想要见您和白流萤,不知道您愿意和它见一面吗?” 小队众人回过头,他是第一个和秋风阳搭话的人,大家都想听听剑豪的声音。 秋风阳善意地笑了笑,然后看看身后的白流萤沉默了片刻。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诺曼底,有幸成为秋风剑豪阁下的战友——” “战友?”秋风阳有些意外,自从白梅落死后自己一直都是独行侠,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你很年轻,为什么要参军,虽然这是和平年代,但如果有一天战争爆发你会成为第一批上战场的人。” 诺曼底挠了挠脑袋,拍了拍秋风阳前面那位身着精致铠甲的老兵,介绍道:“这是我父亲诺零,他今年五十岁了,是三十年的老兵,我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和父亲成为战友一同上战场,如今我的愿望实现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两个诗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诺零回过头,对秋风阳抱拳行礼,“剑豪阁下,这个小子是在下犬子,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从小就喜欢和我一起,参军也是为了和我一同上战场,不过我们之间有约定,雷岛行动之后我从军队退役,他也要离开军队做自己的事业。” 秋风阳没有多说,而是介绍了下自己身后的白流萤,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四人便成了朋友。 “请问你是叫诺曼底吗?” “是的秋风阳阁下。” “我想请你再跑一趟,给风铃将军说,我不想和她见面,如果下次有机会一定会去拜访。” 如果别人说出,诺曼底和诺零都会十分吃惊,但从剑豪秋风阳的口中说出,他们也能理解。 秋风阳补充道:“如果风铃将军和花泽问到原因,你就说秋风阳不愿意来。” 诺曼底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小跑跑向远处的最高指挥部。 诺零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笑着说道:“我当兵三十年,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很多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只有诺曼底和他母亲把我看做是他们的英雄,这也是为什么诺曼底想要参军的原因,尽管他瘦弱的身体并不适合士兵这个行业。我担心会影响他的前程,所以和他相约,此次雷岛行动之后,我从军队退役,而他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他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残酷的战争。”秋风阳说道。 诺零自嘲道:“秋风阳阁下,很好笑吧,我不求他建功立业,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或许他只是想做到你没有做到的事,弥补你心中的遗憾。” “遗憾?”诺零摇摇头道:“若是放在十年前,心中确实有很多遗憾,但诺曼底长大了,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秋风阳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他或许不适合残酷的战争,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 “秋风阳阁下,在我和她母亲看来,如果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人也好、学者也罢,总比成为一个将军要强。” “所有的父母都有同样的愿望,但所有的孩子都希望自己建功立业。” 诺零暗自叹气,他为自己儿子感到自豪的同时也感到担忧。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时刻,再过三个半小时,龙国二十万庞大舰队将会出现在地平线相交的地方。枫叶港十二月的寒冬渐渐袭来,冷风吹过坚硬的甲胄,保温灵阵开启,一号港口如同春天一样温暖。下达原地休息的命令之后,秋风阳小队的所有成员把秋风阳团团围住,他们相互介绍彼此,讲述自己的故事。而秋风阳只是默默的找了个角落坐下,留下白流萤,独自一人看着手中漆黑流光发呆。 海风吹起他金色长发,灰色的披肩和白色布带在风中飘扬,他十年来空洞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光芒,轻轻哼起当年的竹笛声,如同蓝花山下,那个白发女孩追逐在自己身后。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晚上8点45分·树国·枫叶港远海海域】 一望无尽的龙国舰队乘风破浪而过,二十万龙国大军整装待发。枫叶港周边的渔民从未见过这样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般向枫叶港驶去,再大的风浪在龙国舰队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妈妈,快看,龙国的舰队——”小孩们大吼道,能装下两千士兵的军舰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庞然大物,即便是远远望去也是如同黑色的幕布遮盖了整片海洋。 这是龙国的第三舰队,任务是将二十万龙国士兵送往枫叶港然后返航。可笑的是,如此浩大的龙国舰队不会参与此次雷岛海战。这些龙国士兵要登上雪国三个月前制造而成的新船,奔赴未知的战场,看着自己国家的战舰返航,因为这都是五国会议商讨好的结果。 以巴文将军为首的二十位龙国高级军官坐在第三舰队最高等级指挥室中一遍遍确立此次雷岛行动的方案,在座所有人的年纪都比巴文将军大,其中六人会跟随巴文参与雷岛行动。 “巴文将军,我想再重申一遍,莫斯菲尔德陛下的意愿是让龙国军队以最少伤亡为代价赢得此次行动。”巴文右侧第一位蓝眼军官说道,他是第三舰队督军蒙巴顿,也是巴文的首席参谋,但巴文感到遗憾的是,他不会参与此次雷岛行动。 “这一点我会尽力去做,但无法保证完全做到,二十五万大军中有二十万士兵都是我国士兵,所以我们的伤亡一定会是巨大的。” 整个会议室陷入沉默,在座所有的人都是极具战略思想的指挥家军事家,对于这一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大集结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让众人感到很压抑,巴文将军也不例外,随着战争一天天逼近,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就在许多人对莫斯菲尔德·塞恩提亚提出质疑的时候,巴文丝毫不动摇,这让在场所有老一辈的杰出战略家感到十分钦佩。 他大声道:“无论是莫斯菲尔德殿下还是王者之剑,他们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国王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如同一个人不会杀死自己的器官。所以为了国王、为了荣耀,作为军人,我们只需要服从——再过三个小时,龙国舰队将会登陆一号港口,在场诸位就会在此分别,我不喜欢说那些肉麻的话,希望留下的人将龙国舰队安安全全带回因索尼亚。” 众人起立行礼。 “为了国王,为了荣耀——”他们齐声道。 随着军事会议告一段落,众人纷纷离场,他们一一和巴文将军握手,这个年轻的将军将代表龙国征战雷岛。或许这是龙国下一个将星诞生的时代—— 巴文走到甲板上,蒙巴顿紧随其后。 他开口道:“即便过去百年,雷岛海战的惨痛经历依旧历历在目,百万联军一夜间灰飞烟灭,曾被人们称做‘无敌舰队’的传说如同梦一样被打破。九位上古灵器传承者、八件上古灵器被毁灭,那是神圣联盟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胜利。” 蒙巴顿动了动水晶眼镜,双手背在背后,沉稳地说道:“雷岛海战是胜利还是失败,恐怕你我都清楚。” “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实,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的真相。”巴文说。 “真相往往残酷,令人感到痛苦,只需要一个自己不会反驳的理由,谎言便可以代替真相。”蒙巴顿长叹一口气,喃喃道:“树国十二月的冬日比因索尼亚的寒冬还要寒冷,可头顶的星辰大海却依旧如亘古永存——” “这是你写的诗?” “算是吧,只要有人把我当做诗人,那么我天天都在写诗。”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写诗,现在你的那首诗写了多少?” 蒙巴顿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每天都在写,但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怎么,你突然对我写的诗感兴趣了?” “我对诗句从来没有兴趣,只不过——”巴文顿了顿说道:“——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但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读过你的诗,心中还是有点遗憾。不过,想必你写出来的诗和你这个人没什么两样。” “说来听听,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蒙巴顿靠在一旁的扶手上欣赏无尽的海景,漫不经心地问道。 “索然无味。” 巴文淡淡说出四个字,这就是对蒙巴顿的评价。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的缘故,他立了立自己的衣领,站在甲板的最前方如同引路者眺望远方。 “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 “不错,但索然无味的东西也有价值,不然最有天赋的诗人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蒙巴顿翻了个白眼,静静地说道:“今天的你和平时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听起来你永远不会回来似的。” “你也这样认为?”巴文转过身,看着身后欣赏海景的蒙巴顿,深蓝色短发和大海融汇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蒙巴顿没有直视巴文的眼睛,“我不知道——”他又说了一遍。 蒙巴顿和巴文是一起参军的,蒙巴顿是巴文最好的助手,他们二人也是最好的朋友。但龙国塞恩提亚王室只命令巴文参与雷岛行动,蒙巴顿则代替巴文成为第四集团军军长。蒙巴顿是个不擅长显露自己感情的人,和巴文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两人能走到一起的缘故。 枫叶港大集结后,蒙巴顿将率领空空的舰队返回龙国,而自己最好的兄弟就要率领联盟大军奔赴战场了。 “希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行动。”巴文说道,“回来后我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你写了十多年的诗,如果不参军的话,说不定你会成为下一个拉普拉斯。” “巴文,你还是没有变,说的笑话和我写的诗一样索然无味。” “是吗?”巴文不经意间问道:“诗人会觉得自己写的诗是索然无味的吗?” “不会。” “你真的把自己当做诗人了?” 蒙巴顿沉默不语,耳边只有海浪扑打在船身发出的响声。二人沉默不语,和平时一样,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两个不开腔的闷葫芦。 第一百六十章:短笛声中的告别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看来这不会是一场普通的行动。”巴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像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一样,很多人会死去。” “你这家伙简直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怎么?”巴文笑了笑。 蒙巴顿离开栏杆走到他身边缓缓说道:“有些话可以说,而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可以从士兵的口中说出,但不能从统帅的口中说出。你是神圣联盟的将军,如果连你都这样认为,那么雷岛海战必定会再次上演。不要忘了,二十五万大军中有二十万是龙国的士兵,作为统帅你必须要对每个人的性命负责。” “这个自然,但我不能保证。”巴文道,“这次行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所有人都沉醉在漏洞百出的谎言中无法自拔,就算黎明降临也无法驱散重重迷雾——” “看来你也是个诗人,至少不在我之下。” 巴文挑了挑眉头,朗声道:“我写的诗可没有你的那么肉麻。” “你认为两人诗人在这里谈诗句有意思吗?” “这自然是最索然无味的事情。”巴文一笑而过,深红色的军袍在风中飘扬,庄重坚硬的盔甲倒映着月光。 蒙巴顿双手抱在胸前道:“参与此次行动的血色之躯古门罗是个很危险的人,如果没有王者之剑镇守,恐怕他疯狂起来甚至会把因索尼亚给掀翻。根据王者之剑的消息来看,这个家伙已经到达枫叶港。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是他十年以来第一次露面——秋风剑豪秋风阳也会参与此次行动,算上幻龙骨之弓花泽,树国就有两个传承者实力的战士。宁国传奇法师的实力也深不可测,还有兽国的四部。” “一切都不是问题。”巴文很有自信地说道:“我是雷岛行动最高指挥官,他们自然要服从我的命令,这是规矩。” “看来你很有把握。”蒙巴顿含蓄地说道。 “二十五万联军中有二十万是龙国士兵,我们拥有联盟最强战士古门罗,就这两点,主导此次行动的是龙国,不是树国,更不是宁国。”巴文解释道:“无论古门罗在疯狂,他对塞恩提亚皇室与龙国的忠诚毋庸置疑,这也是为什么这个疯子没有追杀联盟传承者,他不会为龙国和国王带来巨大的麻烦。” 蒙巴顿长叹一口气,拍着巴文肩上的盔甲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兄弟,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古门罗永远都是个定时**,无论是对于联盟还是龙国,他的破坏力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即便是军队也很难与其抗衡,特别要注意他的魔导铠甲,能在百年前雷岛海战中幸存下来的上古灵器一定不简单——” 巴文道:“我收到来自王者之剑的消息,就在一个多月前,沙国与宁国边界的夜色沙漠中出现传承者级别强者战斗的痕迹。根据他们的判断,当时古门罗就在夜色沙漠。他的对手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我不喜欢卖关子,直说吧!” “索然无味——”巴文抱怨道:“古门罗的对手是联盟最神秘的传承者,卡牌大师,艾格尼斯。” 蒙巴顿平静的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艾格尼斯会为什么会出现在夜色沙漠?失踪了接近二十年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他似乎在躲避神圣联盟。” “王者之剑的势力范围连夜色沙漠都能渗透了?”蒙巴顿饶有兴趣地问道。 “国王的剑无处不在,只要塞恩提亚家族愿意,王者之剑能斩向任何地方。”巴文说,“一切都在国王的掌握之中,包括这次看似毫无理由的出兵。” 蒙巴顿叹了口气,离开了无畏号甲板,在舱门口他停住了脚步。 “国王的事情我并不关心,希望你能回来读一读我写的诗,写了十二年的诗,没有人读就可惜了。” 巴文朗声道:“这就是告别了吗?” “算是吧。” “既然是告别,还是说声再见吧——” “不用。”蒙巴顿冷冷说道:“没有意义的再见也就没必要说。” “回龙国之后打算做什么?” “整理整理我写了十多年的诗,堆了一个房间,把它们整理成册,方便你回来看。” “如果没有再见了呢?” “没有再见的话我就不写诗了,我会把写过的诗烧在你的坟墓上。” “你总是那么悲观,还没出征就给我一种永别的感觉。”巴文哭笑不得地说道:“要知道我可是励志要成为加拉姆·齐尔德的人,如果连雷岛行动都完成不了,别说是加拉姆·齐尔德将军,我可能连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 “到现在你还想着齐尔德的位置,还真是佩服你的天真呢。”蒙巴顿摇摇头说道,“如果是我,我现在会好好考虑怎样打好这一场仗,手中掌握二十五万士兵的生命,要对每一个人负责。” 巴文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即便明天决战在即,我也会欣赏美丽的夜色,尽管现在是雨天,我也会聆听雨中的宁静。蒙巴顿,我们就此告别吧——” “祝你好运,巴文。” 蒙巴顿踏入船舱内,消失在甲板上,巴文再也望不到他的背影。 “真是无情,一句再见都不说。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面。” 巴文皱了皱眉头,闭上双眼。转过身任由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晴朗的天空、漆黑的幕布上镌刻着繁星点点,如同泛舟在星河化作的海洋中。 一阵阵悠扬的乡间短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站在金黄色的麦田中奔跑,回到了少年无忧无虑的田园时光。他嘴角微微上翘,这样淳朴的短笛声是蒙巴顿留给自己的送别曲,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和自己一样不爱说话的小男孩也吹着同样的曲子。 “谢谢你,蒙巴顿。” 短笛声随着夜色流入无尽的大海,曾经的回忆涌上心头,如同走马灯一遍遍浮现在自己眼前。不自觉地会心一笑,一生不过是一场长长的梦。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3日晚上10点·树国·绵羊城】 “还有多久能到枫叶港?”豪威尔转过头问向身旁的马克阿瑟上校问道。 “穿过绵羊城,再走五十公里就是枫叶港。”马克阿瑟上校严肃地说道。 “五十公里?”豪威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三十万大军的粮草沿着大路绵延不绝,消失在月光照亮的地平线山头。 “全军听令,原地休息,天亮之后再赶路——” 豪威尔大声道,开启九个脉门来扩大自己的嗓音,就连队伍最后的士兵也听得清清楚楚。 一千士兵精锐和一百火部灵术师在同一时间停止脚步,他们没有犹豫,席地而坐。 马克阿瑟和众人不同,她走到豪威尔身旁,问道:“将军,如果在这个地方休息部队很容易遭到袭击,我建议部队精锐绵羊城之后再休息会比较好。” 豪威尔眯着眼睛打量了马克阿瑟一番,这个女上校有着比男人还要强壮的肌肉,在灵术方面和自己不相上下,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进了绵羊城总比在这里好,地势危险,同时还有寒风袭来,如果要在这里过夜的话,许多士兵说不定会感冒。” 马克阿瑟为豪威尔赞同自己建议而感到高兴的时候,豪威尔改口道:“不过,我不会更改我的命令。” “豪威尔将军。”马克阿瑟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全身厚重的棕色盔甲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画像中的战神。 “马克阿瑟上校,请你先别早作定论,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现在被包围了吗?” “包围?”马克阿瑟取下背上重达百斤两柄石刀,站起身环顾四周,无尽蓝绿色灌木丛萦绕四周,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萤火照亮了夜空,前方不远处绵羊城白色的城堡依稀可见。宁静的美景中没有丝毫杀意,只能说明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对手很强,其二根本没人,不过马克阿瑟更愿意相信对手很强。 “谁会袭击联盟的军队?就算是夜色沙海的哈塔尔驿站也不敢和联盟正面对抗,更何况——” “夜色沙漠?哈哈。”豪威尔坐在马车旁笑道:“谁说这次来的人会是匪帮?” “不是匪帮那会是谁?” 豪威尔站起身,跳到马车上提起灵术长明灯笑道:“敢和四部为敌的人,要么是联盟内部,要么是传承者。” 马克阿瑟跟随豪威尔跳上了马车,仔细观察周围,正如豪威尔所说,灌木中隐藏着大量的气息。但由于距离较远的缘故,即便她开启了九个脉门但无法判断出他们的灵术实力。一眼望去,那些如烛光点点的萤火便是他们用来照亮视野的东西,营造出一种宁静的氛围,同时会降低猎物的警惕性。 “马克阿瑟上校,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从现在这种情况看来,这些人应该暂时不会发动进攻。至于他们是否有敌意,我很难确定。”豪威尔说道:“你能判断出有多少人埋伏在灌木丛中?” 马克阿瑟皱了皱眉头,跳下车侧着脸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她从小听觉就特别好,就算别人站在百米远的地方,他们说的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马克阿瑟长官在干什么?听东西吗?”一个手持黑斧头的年轻女战士问道。 “你连这都不知道,马克阿瑟长官的听觉可灵了,比灵力感知还要准确,世界上没有她听不出来的东西。”另一个手持白斧的中年女战士答道。 “既然是听东西,为什么要趴在地上听?” 豪威尔轻轻地从车上跳下,小声道:“这是因为声音在地面上传播的速度更快,所以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会听得更清楚。” 第一百六十一章:夜袭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豪威尔将军。”二人齐声道。 持黑斧少女问道:“豪威尔将军,声音为什么在地面上传播地更快呢?”她一脸苦恼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搞笑。 持白斧的中年女人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们都是兽国火部精锐的战士,都开启六个脉门以上,持黑斧少女开启六个脉门,持白斧中年女人开启了七个脉门,她们也是参与此次雷岛行动的人选。 豪威尔站在一旁说道:“声音的传播是声学的基本理论,这是在两百多年前由树国著名哲学家麦伦哲先生提出的,塞凡教还因此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如果不是麦伦哲的三大理论,声学论、苍穹论、心论,塞凡教的时代恐怕还会延续下去。” “原来是麦伦哲先生提出的呀,怪不得这么深奥呢——能推翻神学的理论一定很了不起。”少女笑道。 “弥仓,虽说神学被推翻,但没有人否定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的存在,把话说得太绝对是不正确的。”中年女人皱了皱眉头说道。豪威尔并不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但她是四部中少有的塞凡教信徒。塞凡教是神圣联盟第一大宗教,其权力曾经一度超过国家,直到以麦伦哲为首的哲学家科学家提出新观点,宗教的狂热才没有进一步发展。 “志章前辈,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神?”弥仓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感到好奇。 “不是认为,而是事实。”志章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塞凡教中有哪些神呢?”弥仓问。 还没等志章开口,豪威尔就说道:“塞凡教是六神论,除去创世神空明,六神分别是:时间之神尘离、空间之神洛镜、战争之神达摩克里斯、和平女神叶娜、光明之神左拉和黑暗之神阿加曼——” 志章笑了笑,虽然豪威尔并不是塞凡教教徒,但他能够了解并接受塞凡教,这便是对他们信徒最大的尊重。 志章说道:“塞凡教乃六神论,创世神创造凡界化为六神。六神各有信徒,于是塞凡教也分成六派,信仰时间之神尘离的是所罗门派,空间之神洛镜的是舍地利派、战争之神达摩克里斯的是里耶派,和平女神叶娜的是达李安派,光明之神左拉是昝拓罗派,黑暗之神阿加曼是臭名昭著的拉美西斯派。” 弥仓听得长大了嘴巴,她只听说过塞凡教,从不知道塞凡教还有如此详细的分支。 豪威尔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马克阿瑟,她还在努力聆听敌人的动静,一时半会儿何难取得成果。大军中能开启八个脉门以上的人不超过十人,况且就算是灵力最强的他也无法探知埋伏在周围敌人的情况,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听力过人的马克阿瑟身上。 为了防止自己的谈话声影响到马克阿瑟,豪威尔特意放低了嗓子,“如今的塞凡教其实只有五神,所谓的六神论已经不存在了。” “啊?”弥仓摸了摸自己头上大大的麻花辫,如同黑曜石漆黑的肌肤没有半点光芒,“消失的那个神是谁啊?” 志章一本正经地说道:“黑暗之神阿加曼——” “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阿加曼被排除在塞凡教之外?难道是信仰阿加曼的人做错了什么事?” “黑暗之神阿加曼的信徒信奉的是死亡与灵魂的堕落,传说他们利用沃拉斯顿之血引诱人们与阿加曼签订出卖自身灵魂的条约,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曾经还一度建立起庞大的黑暗帝国,让邪恶和恐惧笼罩了整个世界。” “这么恐怖。”弥仓感叹道,“那后来阿加曼拉美西斯派的结局是怎样的呢?” “信奉阿加曼的拉美西斯派对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为了防止邪恶的思想在世界传播,其他五派的人联手打压他们,将其视为邪教,这样才没有让拉美西斯派抬头。”志章看了看豪威尔说道:“虽然拉美西斯派被抑制,但还有很多人尊崇阿加曼,尽管传说中的沃拉斯顿之血已经湮灭,但他们似乎在尝试重新与黑暗之神取得联系。” “他们成功了吗?”弥仓问,黑色的大眼睛瞪得老圆。 “自然是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在神圣联盟的掌控之下,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豪威尔说道:“况且,这只是宗教传说罢了,当成故事来听就好了,不需要当真。” “真的是这样吗?”弥仓见志章的脸色有点难看,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 可豪威尔视作不见,而是继续说道:“拉美西斯被列入邪教,但它也算是塞凡教的重要分支,无论它是否可取,没有它的塞凡教已经不再纯粹。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剩下的五派只能算作一派而已。除了达李安派外,所罗门、舍地利、里耶和昝拓罗的信徒总计不到三成的人。如今的塞凡教已经是达李安派的天下了。” 弥仓和志章吃惊地看着豪威尔,很难想象非教徒之人竟然对此有如此之深的了解。虽然豪威尔将宗教看做故事这种态度让志章感到不适,但他说的没有丝毫错误。经过几千年传承的塞凡教和这个世界一样在战火中湮灭又重生,直至今日,达李安派成为了塞凡教的主人,而里耶、舍地利和昝拓罗派并列第二,至于所罗门则居于末尾。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马克阿瑟站起身,一个交替步伐出现在豪威尔面前。 “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长官,已经确认清楚,伏兵有三千人,人数虽多但没有顶尖灵术师,大部分人都只开启一个脉门。四个脉门以上有一百人,六个脉门以上有七人,实力最强的能开启七个脉门,只有一个。”马克阿瑟恭敬地说道,“将军,如果他们还没有动静的话,我们可以先派遣十位火部精英将这些杂兵处理掉。” 豪威尔盯着马克阿瑟黑色的眸子思考良久,马克阿瑟站在他面前等待长官下令。 “你认为十个人能对付得了三千人?” “火部的战士平均实力都在六个脉门,十人组成的小队十分灵活,对付这样的军队绰绰有余,况且没有打开四个脉门,就无法开启谐脉阵,只有大型谐脉阵才能对火部造成威胁。” “分析得很好。” “请将军下令。”马克阿瑟道。 豪威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马克阿瑟的肩膀,轻轻道:“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般的军队是不会袭击神圣联盟的部队。” 马克阿瑟转过身,想要劝谏,但豪威尔已经走进马车,因此只好作罢。 他朗声道:“从现在开始,让所有人保持警惕,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行动。” 弥仓、志章和马克阿瑟纷纷敬礼,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豪威尔端起座子上一杯热茶一饮而尽,轻轻关闭车帘,点亮灵术长明灯,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微风拂过周围的灌木丛,虫鸣飘荡在四周,绵羊城近在咫尺,而兽国大军却无法行进一步。 谈笑间士兵擦亮刀锋,悠扬的战歌飘荡在天空。数着星星,没有倦意,谁也没有料到战争悄然而至。 就在豪威尔放下茶杯的一刻,如同镜湖一般波澜不惊的灌木丛卷起千尺的浪花。 “敌人开始终于开始行动了。”他走出马车,马克阿瑟、弥仓和志章早已全副武装做好战斗的准备。 “马克阿瑟上校报告情况。” 马克阿瑟抽出银色重剑,紧握在手中,说道:“报告长官,就在刚才埋伏在周围的敌军正向我军全速赶来,半分钟之后便会到达。” 弥仓收起少女天真的笑容,整理好自己的盔甲,黑曜石般的肌肤散发出阵阵杀意。 “豪威尔将军,请下令让我和志章带领火部战士出击,定让敌人有来无回。” 志章朗声道:“我愿打头阵,带兵冲锋。” “很好,全军听令——” “——所有兽国战士留守原地保护联军粮草,开启谐脉阵进行大规模灵术打击。火部战士跟随弥仓和志章出击,全歼来袭敌军。” “诺——” 豪威尔的声音传遍整个队伍,一声令下,延绵不断的兽国军队开始重新整合。虽然只有一千人的,但每位战士都是能开启四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五个为一组形成了谐脉阵,两百多组谐脉阵零零散散遍布在粮草周围,即便是能开启七个脉门的高级灵术师也很难突破这样的防线。 “酒鬼,你看,战争不就来了吗?”胡子拉碴的男人手持齐眉棍对身后腰间撇着酒壶的美女说道:“刚才让你少喝点酒,你就是不听,死在这里可没有人给你收尸。” 酒鬼打了个饱嗝把空荡荡的酒壶扔到一边,周围的三名战士已经靠过来和他们二人形成了五人谐脉阵,他们的任务是守住这条十五米的防线。 “骚鸡,你不给我收尸我不生气,但你死了我一定会给你收尸。”酒鬼笑了笑,双手拿着流星锤,手腕大小粗的铁链缠绕在身上。 “酒鬼,开打前打个赌怎样?” “赌啥子?” “比谁杀的敌人多。” 酒鬼笑了笑,“骚鸡你坑我,我才开启四个脉门,你开启了五个脉门,有本事你关掉一个脉门。” “你是害怕输吗?” “输个屁,不就是赌吗?我会怕你?”酒鬼眯着眼睛大笑道,“如果我杀的敌人比你多,请我喝一个月的酒,至少二品以上。” “可真是会狮子大开口,请你和一个月二品以上的酒要花我一年的军饷。” “赌还是不赌?” “赌。”骚鸡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爽朗地说道:“有我就有赌,不就是一个月的酒钱吗?如果我赢了你要戒酒一个月。” “好就这么说定了。” 嗙嗙嗙嗙,谐脉阵的四声同步建立,巨型的脉门在众人周围形成,每个人脉门中的力量都汇聚于此。顿时间,整个延绵小道上如同**被同时点燃。 第一百六十二章:亡灵死侍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被灵术长明灯照亮的夜晚下,那些幽静的萤火飞速向兽国军队靠拢。这些微弱的荧光并不是普通的萤火,而是早就埋伏在周围的敌人。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周围,一旦敌人进入灵术攻击范围之内,也就是至少二十米的距离范围,兽国军队便会立刻发动进攻,在不知道敌人来意的时候,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 兽国一千士兵遍布在羊肠小道之上,延续了接近两千米。所有战士都是兽国士兵的精英,其中还有一百位是兽国火部的高级灵术师。 随着豪威尔将军一声令下,包括弥仓和志章在内总共一百位兽国火部战士飞速向袭来的敌军发动奇袭。他们每个人都打开了六个以上的脉门,虽然人数只有一百人但已经能达到一只大规模集团军的战斗水平。 和豪威尔判断的一样,包围兽国军队的敌人大部分只开启一个脉门,连最基本的谐脉阵都无法形成,可以说一些平民和教士都要比他们强。 弥仓和志章看清了敌人的样子,全身身穿漆黑的盔甲,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脸,很难从外表上判断出他们是哪里的人。他们动作一致,配合十分精妙,三千人仿佛就是一个人一样,不得不说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可是,在极大的灵力差距下,再强的素质根本起不到有效的改观。火部一百精英战士向利刃般直插三千敌军,所到之处黑色的盔甲纷纷倒下,顷刻之间,有三分之一的敌人已经被消灭了。驻扎在粮草周围的兽国精英战士并没有闲着,他们在远处利用开启的谐脉阵的对敌军实施远距离灵术打击。没过一会儿,周围灌木丛中的萤火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兽国军队开启脉门时发出的亮光。 整个过程中豪威尔都站在队伍中心观察,一旁的马克阿瑟上校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喜悦,相反,豪威尔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将军,你在想什么呢?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大获全胜。根据我的观察,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损失任何一名战士,但敌人已经死伤上千人了。”马克阿瑟说道,“这场战斗甚至不能说是战斗,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和他们战斗如同一个强壮青年殴打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 豪威尔一言不发,一反平常地平静。就在此时,火部的一百战士分为十个小队,纷纷插入残留的敌军。星星点点的谐脉阵在敌军阵营中开启,然后很快就熄灭下来了。一百位能开启四个脉门的战士和为数不多能开启六个脉门的灵术高手是火部精英率先合力击杀的目标,几个回合之后,敌军拥有反抗能力的战士所剩无几。 “看来,我们已经赢了。”马克阿瑟道,“豪威尔将军,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再过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敌军将会全军覆没。” 豪威尔笑了笑,一切并没有马克阿瑟想得那么简单,他反问道:“马克阿瑟上校,战斗还没有结束,甚至说才刚刚开始,不会有人让三千人白白送死,也不会有三千人甘愿就这样死去。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说过,敌军不会这么简单,我记得不错的话,敌军中能够打开第七脉门的灵术师应该还没死吧——” “将军,您是否多虑了,无论是谁来看,现在的情况都对我们有利,这是压倒性的优势。” 豪威尔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说罢,豪威尔运起灵力向火部精英战士大吼道:“所有人提高警惕,将敌人赶尽杀绝——” 马克阿瑟耸了耸肩膀,对豪威尔将军的执着感到十分无奈,但自己只是她的手下参谋而已,只能在一旁静静地观看。 远处的火部战士听到了豪威尔将军的命令,这和他们想的一样,不用对敌人产生网开一面的想法,如果今日放过他们,明天这些人又有可能卷土重来,对敌人网开一面无论什么时候在战场上都是最为致命的。 火部一百位战士的领袖是一位红发妖娆的女子,身材高挑,一头长发散在空中,穿着和普通火部战士一样的暗红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柄一人高的大锤,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她的名字叫做洛克哈尔特,是此次出征的火部战士中实力最强的人。当然,洛克哈尔特除了实力强大外,也是个战术精英,眨眼的时间,一百火部战士将三千敌军扫荡一空。她首先率领火部士兵合击能打开四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一旦这些灵术师阵亡,剩下的敌人也就很好对付了。 高举红黑色相间的大锤,洛克哈尔特身先士卒,咆哮着:“冲锋冲锋,让他们看看我们火部的厉害——” 百斤重锤不断挥舞着,她是能开启九个脉门的高级灵术师,掀起的强大灵术脉冲如同波浪一般向四周扩散,无数黑色的盔甲、手臂、弓箭、盾牌、脑袋,都如同粉末般碎裂一地。 位于部队中后位置的弥仓和志章看着地上遍布的尸体面面相觑。 “看来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吧。”志章一边跟随着火部的战友不停向前,一边向身后的弥仓说道:“虽然大部分这些人都只开启了一个脉门,但是他们并没有灵力——可以说他们不是人,这个世界上的人,无论有没有灵眼,无论是否打开脉门,灵力都会存在体内,但是他们就如同没有光的黑洞,什么都没有——” 弥仓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这些家伙很古怪,从衣着和尸体上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什么地方来的。从我们冲锋之前他们每个人人整齐划一的动作上来看,这绝对不是人能够达到的。与其说是训练有素,不如说——他们是受人控制的。” 志章和弥仓想的一样,战友们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些被消灭的敌人似乎从未活过。突然,部队停了下来,最前方的洛克哈尔特将大锤重重地放在地上,地面上下陷形成一个巨大的坑。 “所有人听令,原地形成谐脉阵,防御形态展开——” 洛克哈尔特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虽然他们没有搞清楚翻身了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形成谐脉阵,展开防御形态?敌人不是都已经被消灭了吗?既然被消灭了又为何还要停下? 志章和弥仓皱了皱眉头,二人互相靠在一起,周围都是朝夕相处的战友。仅仅是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一百声大大小小的脉门向后打开,发出巨大的谐脉阵响彻云霄。 “看来洛克哈尔特长官也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现在我们面对的可能才是真正的敌人把——”志章嘴角微微上翘,有趣地说道:“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打过仗了,真他妈过瘾——” 弥仓手握黑色巨斧,笑道:“志章前辈,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应对呢?” “敌人?敌人就是活死人。”志章向远处张望道:“我们刚才杀死的那些弱鸡,都是已经死了的人,所以我们杀不死——” “什么?” 弥仓和许多经验稍微不足的火部战士这才发现,远处那些零零点点的敌军尸体又站了起来,被切割过的肢体有重新拼接。这些尸体的身上连之前一个脉门都无法感应到,没有丝毫的灵力,也没有丝毫脉门的迹象,三千尸体如同亡灵一般身上笼罩着暗紫色的气息,一股死亡的腐朽味从四面八方传来。 众人睁大了眼睛,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洛克哈尔特让全军停止,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感席卷而来。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洛克哈尔特身旁一位身穿黑色重剑的剑士骂道,“杀不死的难道是亡灵吗?” “去他妈的亡灵,就算是鬼,挡在我的面前我也要让他们死第二次——”另外一位身材高大的执盾武士说道:“我们有洛克哈尔特长官在,害怕他们吗?” 洛克哈尔特没有周围的人,随着三千尸体从四面八方渐渐袭来,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活人,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自己前方,以免自己负责的防线崩溃。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敌人越来越近了——” 洛克哈尔特高举大锤,指向天空,红色的长袍再发风中飘扬,如同女武神降世。 “所有人听令,谐脉阵准备,进行大规模灵术轰击——” 一百位高级灵术师同时开启脉门,强大的脉门共振形成了巨大的灵术脉冲,如同海啸般强大的力量,向四周席卷,灌木丛在颤抖,微弱的风也被切割成四分五裂的样子。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一百人爆发出的强大力量甚至能和上万人的军队相媲美。 “管你们是人是鬼,挡了我们的路,就该死——” 洛克哈尔特一锤砸下,只见带着氤氲黑紫色雾气的尸体顿时消散。 “成功了吗?”弥仓黝黑的脸上露出平日的笑容。 “应该成功了,如此大规模的灵术轰击,就算是能打开十个脉门以上的顶尖灵术师恐怕也难以幸免。” 待灰尘散去,众人望向周围,被黑紫雾气氤氲笼罩的四周又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看来我们成功了,这些不死人被轰成了渣渣——”洛克哈尔特淡淡说道,从部队中走出,再一次确认那些古怪的伏兵已经被消灭殆尽。 第一百六十三章:湮灭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一公里开外的马车上,豪威尔看见火部战士释放出的巨大谐脉阵,问道:“马克阿瑟上校,在你看来这样规模的进攻在传统的战斗中能媲美多少的士兵?” “至少七千人——我的意思是这七千人都必须是能开启四个脉门以上的战士,不然无法开启谐脉阵的话,对这种大规模的灵术轰击更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豪威尔说:“能把兽国火部战士逼到这种地步,可见这次前来的伏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是有备而来——”豪威尔关闭自己的脉门,意味着这次的意外就告一段落,“马克阿瑟上校,如果有机会的话,请查明这些人的身份,上一次有关活死人的记载是在第一次神圣联盟之前了,当然,我并不指望能查出什么结果来。” “是的。”马克阿瑟答道,又开口问道:“豪威尔将军,您认为危机解除了吗?” “解除了,让所有士兵好好休息下,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绵羊城了。”豪威尔坐上马车,马车桌子上的茶杯还是热乎的。 在洛克哈尔特的率领下,火部士兵纷纷归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押送粮草的部队开始赶路,不远处的绵羊城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在交谈刚才发生的意外,虽然这场意外并没有带来任何的伤亡或是损失,但是这一切都太过古怪。 那些伏兵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亡灵或是尸体,他们身体中没有任何的灵力和脉门迹象,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如果不是大规模的谐脉阵灵术轰击,想要消灭他们恐怕会话很大的力气。普通士兵站得远远的,目睹了火部战士战斗的场景,无论是灵术还是战斗技巧和默契程度,这都是他们不可比较的,这一百位火部战士在战场上能发挥出上万人的战斗力。 酒鬼往地下吐了一口痰,骂道:“靠,让我正规军站在后面看别人打仗,真他妈不爽,六个脉门了不起吗?我四个脉门照样打——” “你就别叨叨了,你行你上,别人都是兽国的精英,是我们能比的?这次把粮草安安全全送到就行了,别多想,我们俩都没有杀人,这场赌局就算打平,下次我们再决一胜负。”骚鸡说道耸了耸肩膀,嘴上这么说,但自己何尝没有和酒鬼一样的想法,凭什么让火部的人上,而正规军躲在后面守粮草,本来作战的机会就不多,遇到宝贵的机会还要拱手让人,这是令他们最不理解的。 “参军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仗都不让打,参军干嘛?”酒鬼拿起腰间的酒壶一饮而尽才出了口恶气,“再过两年退役了,我去做生意,去他妈的参军,要打仗找四部就行了,正规军算个屁——” “你小声点,喝了酒就发酒疯,没看到周围的人都看着你吗?”骚鸡冷冷道。 周围的士兵都看着酒鬼,虽然只是胡话,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火部战士没有理会,而是相互谈论刚才战斗时发生的事情。 洛克哈尔特从部队中穿过,追上豪威尔将军的马车。 “报告豪威尔将军,火部雷岛行动负责人洛克哈尔特前来报告。” 豪威尔拉起车帘,说道:“你不需要向我汇报,你才是此次行动的最高长官。我的任务只是押送粮草,其余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知道,长官,但粮草抵达枫叶港之前,你是最高指挥官。” 马克阿瑟闻讯赶来,骑马跟在洛克哈尔特身旁。 “您好,马克阿瑟上校。” “您好。” “我想谈谈刚才战斗时发生的奇怪事情,整个战斗过程想必诸位都已经亲眼目睹了。” “是的,很古怪。豪威尔将军说那是活死人,这种东西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第一神圣联盟之前,有关那时的记载很少,甚至说没有——” 豪威尔点点头,“你们四部的人对这方面应该有更多的认识,毕竟你们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将军说笑了,这方面的专家非风部莫属,我们火部的职责只是听从命令然后战斗,仅此而已。”洛克哈尔特微微一笑,“当然,有些信息我们还是有初步的了解,但对活死人这种东西还是头一次见。” “能详细讲讲对敌时候的状况吗?”马克阿瑟问道,“譬如,活死人的力量来源,长相,身材,战斗力强弱,最好是能分辨出他们从哪里来的。” 洛克哈尔特见豪威尔沉默不语,于是开口说道:“首先是活死人给我们的一种假象,让我们以为他们有正常的灵力和脉门,这也是我们用灵力感知得到的,错以为他们是能开启脉门的灵术师,其实等到我们真正和他们交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所谓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灵力,就像是枯骨一样没有任何价值。想必所有人都知道,灵力是这个世界上一种很奇特的灵力,无论有没有开启灵眼,能否开启脉门,万物皆有灵,也就是说灵力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命一种必不可缺少的东西。可是从他们并不具备生命所应该有的特征——第二个发现是他们的协调能力,三千活死人几乎是同时发动进攻,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默契,甚至超过了我的队伍,他们行军整齐就好像受同一个人操控似的——” “他们战斗力如何?”豪威尔问。 “几乎没有战斗力,除了简单的战斗技巧之外,他们无法发动任何灵力脉冲进攻。如果像这样默契到了极致的军队拥有一定的力量,那将会是份可怕的战力。”洛克哈尔特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从刚才的交手上来看,单纯意义上的切割或者是物理方法的打击对他们是无效的,也就是说,这些活死人中了剑不会流血、不会受伤也不会感到疼痛,他们就战争机器,只听命于控制他们的人。” “所以你选择了灵力轰击的方法?”马克阿瑟问。 “不错,二位的实力都是在七个脉门以上,想必也发现这些活死人的身上总是浮现出紫黑色的烟雾。这种奇怪的烟雾是一种物质,和我们通常意义上来说的灵力呈一种相反的力量,这些紫黑色烟雾对活死人来说就是他们的灵力。不过她们没有脉门也没有脉术,应该是半成品。发现了这些之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用谐脉阵发出的灵术脉冲轰击活死人,这种非物理方法的进攻说不定会七道很有效的作用。当然,结果证明我是对的。” 豪威尔和马克阿瑟沉默片刻,都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看?这东西我们从未遇到过,为什么他们埋伏的对象会是兽国军队?” 马克阿瑟摇摇头,对此她也感到很疑惑。 “洛克哈尔特女士,请问能得到活死人的残骸吗?如果可以的话,带回兽国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分析,说不定会有满意的答案。” “很抱歉,马克阿瑟上校,这也是我想要说的第三点发现。这些活死人虽然没有弱点,但被谐脉阵释放的灵术脉冲攻击后,便丧失了行动能力。而且过不了多久,他们就湮灭了——” “湮灭?难道说?” ———— 马克阿瑟和豪威尔顺着马克阿瑟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尸骸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他们身上那些灰黑色的盔甲也不见了踪影。 “真是活见鬼了。”豪威尔感叹道,“这件事必须尽快上报给四部和军方。” “我已经派人前往报信,四部将在一天之内得到消息。”洛克哈尔特说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继续前进,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要在明天中午前赶到枫叶港,今晚就在绵羊城驻扎吧。”豪威尔说道。 洛克哈尔特把所有事交代清楚后,骑马移向部队后方。 马克阿瑟看着洛克哈尔特消失在视线中,问道:“豪威尔将军,这次伏击很奇怪,为什么会有活死人突然出现?” “这你要问他们,不过我相信他们也不知道,所以没有人能给你这个答案。”豪威尔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明亮得出奇,饶有兴趣地说道:“月圆之夜,明天又是个好天气。看来我们是错过了树国的第一场雪,但愿这样的好运能一直持续下去。” 马克阿瑟瞧了瞧羊肠小道的尽头,灰白色的绵羊城越来越大,一个个城垛整齐地排列在城墙上,灵术长明灯照亮漆黑的夜。 “马克阿瑟上校,你认为我们是这次袭击的唯一目标吗?” “不然呢?还有别人吗?” “呵呵。”豪威尔笑了笑,“你认为此次伏击行动是一场失败的行动吗?” “是的。” “依据呢?” “他们全军覆没,而我们没有损失任何东西。” “所以这就是理由?” “在我看来是的。” 豪威尔淡淡说道:“没有人会做注定失败的事情,那个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马克阿瑟疑惑地问。 “不让别人知道他的目的,而又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马克阿瑟沉默片刻,喃喃道:“这件事真的这么复杂?” “我不知道,但一定不简单。”豪威尔说道:“枫叶港集结的时候,我们会遇到一个人,到时候我想要见见她。” “这人是?” “雪国剑仙,齐云明。”豪威尔道:“如果我们在这里遇到伏击,那么已经进入绿海海域的齐云明也不例外。雪国舰队也会成为幕后主使的目标——” 马克阿瑟问道:“豪威尔将军,请问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猜测?为何不去袭击龙国,袭击树国,雾国和沙国也是可以成为他们的目标啊?” “这是我的直觉,虽然做事不能完全依靠直觉,但是凭借直觉来做事要方便很多。” “豪威尔将军一直都是依靠直觉做事?” “直觉是一种经验,当然经验也是一种直觉,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直觉和经验。”豪威尔说道,“今晚龙国舰队会抵达枫叶港与树国大军汇合,明天也就是15号中午我们会按时抵达,下午雪国舰队抵达的时候我们便能知晓一切了。” “我相信您的直觉。”马克阿瑟一字一句地说道,在豪威尔的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可靠感。 “谢谢你。”豪威尔感激地说道,带领部队向绵羊城挺近。 第一百六十四章:天下第一剑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12月14日晚上10点·绿海海域边缘】 “能叫你舰长大人吗?”肉嘟嘟的红发小男孩问道。 “不能。”齐云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丝毫余地地拒绝道,“我不是舰长,也不想成为舰长。” “美丽的大姐姐,我叫你剑仙大人行吗?” “最好不要,因为我还不是剑仙,至少要战胜剑豪秋风阳之后。” “就是那个树国剑豪秋风阳?” “是的。”齐云明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长剑冰风,如果没有剑鞘的保护,剑身散发的寒气会让周围三米之内的空气都凝固,更不要说面前的小孩。 这个小孩叫罗局,是船上一个普通人员的孩子,听说大名鼎鼎的剑仙齐云明每天都会站在甲板上欣赏美丽的风景,于是也常常跟过来。运送雪国四百一十五艘战舰的只有五千余人,除了罗局之外没有一个人敢和齐云明多说一句话,因为每次人们想要找这位高冷的剑仙聊天的时候,齐云明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找我——”所以,很多人就这样放弃了。 但罗局不一样,每天都会到甲板上缠着齐云明,给她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有一次,他讲了个星星和月亮的故事,虽然故事很荒唐,最后星星爱上了月亮,但故事还是讲完了。还有一次,罗局说了个笑话,故事很好笑,可齐云明没有笑,结果自己趴在地上笑了半天。 直到现在,罗局觉得自己已经连续讲了好几天的故事,和齐云明算得上是熟人了,总不能一直叫她美丽的大姐姐吧? 于是他再一次尝试问道:“大姐姐,我叫你什么好呢?” 齐云明没有回答,也没有注视罗局的存在。 “那我再给你将一个故事吧——” “不用了。”齐云明说道:“现在给你个任务,立刻离开甲板,然后告诉所有人赶快紧急避难。”说着他紧握白色的冰风剑柄,如果此刻自己拔剑,身旁的罗局会瞬间变成冰棍,只好等罗局先离开才行。 “敌人来了吗?”罗局见齐云明如此认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敌人来了吗?” “是的,敌人来了。” 罗局笑了笑,向齐云明敬了一个礼,然后飞快地离开。 “等一等。”齐云明叫住了罗局。 “请问大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以后叫齐云明就行了,我不喜欢剑仙这个称号。” “是——”罗局喜出望外地把声音拖得老长,然后转眼就离开了。 齐云明松了口气,拔出长剑冰风,和传说一模一样,三米范围之内的甲板都被冻成了冰霜。她一跃而起,足足有二十多米高。美丽的双眼顿时充满了蓝白色的冰魄,无限的寒冰灵力汇聚在手中,冰风细窄的剑身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寒气。如同剑仙下凡,长风鼓动着她背后的披风,没有蓄力,长剑向四周一挥,冰蓝色的灵术脉冲如同海浪般扩散。 带着寒气的剑气覆盖在整片海面上,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舰队四周都是无数的枯骨,黑压压的一片,数量至少在五六千的样子。 “那是什么东西?”船员们都纷纷问道,“快快,快去通知剑仙大人,船上兵力不够,如果这些家伙向舰队发动进攻,我们就完了——” 正当所有人慌成一团的时候,避难警报打开了,所有人被要求立刻进入船舱避难。罗局从甲板上跑下来,把齐云明的要求说给所有人听。五千名船员都镇定下来,纷纷按照罗局和广播中要求的进入船舱。 数不清的怪物快速向舰队逼近,前后左右把舰队包围得严严实实。 “舰队可是有四百一十五艘战舰,寒冰骑士团的人就算再厉害也很难面面俱到吧——”躲在船舱内每个人众说纷纭。除了寒冰骑士团和剑仙齐云明之外,船上大部分人连脉门都无法打开,能打开四个以上脉门并形成谐脉阵的甚至不到百人,他们除了躲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 正当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白衣剑客站在雪白的灵阵上,漂浮在舰队的正上方。 “快看,剑仙齐云明——” “她要出手了,冰风出鞘——” 每个人的眼中充满仰慕,倾国倾城般绝世容颜,如同神一样深不可测的实力,在雪国她的存在和天神无疑。 “齐云明姐姐,大家都看着你呢。”罗局趴在一个小小的窗户上喃喃道,“你是雪国剑仙,我们心中最强的剑客——” 长剑冰风汇聚的强大灵力使得整片海域开始震动,海面波涛汹涌,四周的窗户也都发出震动的响声。 “这就是剑仙的力量吗?” 就在众人吃惊的时候,那些人形枯骨怪物越来越近。每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这些怪物的长相,有着人一样的形状,但却没有人的肉体,只有一副光秃秃的骨架,船员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怪物能在海上漂浮那么长的时间。 如同海藻般覆盖在海面上,这些活死人遮住了海面上所有的月光,原本明亮的海明顿时变得漆黑。船员们现在的脑海中充满着疑惑,但只想着如何将他们赶走,而没有时间进一步思考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悄无声息接近舰队的。 天空中一阵清脆的响声,比月光还要皎洁的亮光笼罩在舰队上空,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齐云明,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冰风长剑已经入鞘。 “刚才那是————”船员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剑仙的剑,联盟中最强剑客,雪国剑仙,齐云明。” 凝固的空气中,每个人都不敢呼吸,直到把注意力放在海中的活死人身上后才发现,每个活死人全身上下都被密密麻麻的剑痕切得粉碎,而他们身上紫黑色的雾气也消散在月光般皎洁的剑招中。 “这——” “——这简直就是神迹。” 众人开始欢呼,打开船舱大门高喊齐云明的名字。 “雪国剑仙,齐云明;雪国剑仙,齐云明——” 人群中,肉嘟嘟的罗局也欢呼着,是她拯救了所有人。仅仅一剑退万军,这就是剑仙,天下用剑第一人。自古以来,树国雪国的青年都爱用剑,树国出剑豪,雪国出剑仙。剑豪是树国的荣誉,那么剑仙就是雪国的骄傲。他们不在意秋风剑豪多么强大,只用知道雪国剑仙是天下第一就行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身白衣的齐云明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平稳地回到了舰队最强方的甲板上。 她能感受到来自冰风的寒意逐渐渗透进自己的灵脉,仿佛跌入无尽的冰窟。她叹了口气,对她来说这仿佛是天大的笑话,自从自己成为冰风的传承者之后,在获得上古灵器强大力量的同时,冰风的反噬始终困扰着她。 强大的寒意只有剑鞘能够镇压,一旦冰风出鞘,寒意不禁会伤人也会伤到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她很少出剑的缘故,三年里冰风从未出鞘,这一剑也是三年中的第一剑。没想到,这一剑后寒意的反噬竟然会如此强烈。 她每日每夜都会想象拔剑时的情景,剑意浑然天成。就在不到三分钟前,她发现周围活死人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他们身上不同寻常的力量,不是灵力、没有灵术也没有脉门,而是一种与灵力刚好相反的物质。见到这些活死人的第一刻,齐云明便想好了对策,要保证自己杀死这么多活死人,只有出剑—— 虽然这一剑她并不满意,修炼这么久,自己对寒意的掌控依旧不足,当自己面对真正大敌的时候这将会是她最大的弱点。当然,她的假想敌是秋风剑豪秋风阳和血色之躯古门罗这种级别的世界级高手,以及其他几位传承者。 没过多久,体内的寒意终于清除完毕。齐云明呆呆地看着冰风,这把剑给她力量的同时,却也削弱了她的力量,这是一种矛盾,也是一个公理,力量不会凭空出现,所有强大的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她笑了笑,望着璀璨的星辰说道:“终有一天,当冰风的寒意与我融为一体,那才是真正的剑仙——” 微风轻轻拂过海面,被齐云明斩成细块儿的活死人尸体掉入了水中,没有人发现这些尸体消失不见,但众人开始讨论起这些活死人的来历以及这些活死人为什么要袭击雪国舰队。 “是不是宁国人的传奇法师?能召唤活死人的能力是灵术师办不到的,活死人不可能自己行动,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名船员分析道。 “我看不像,宁国也算是神圣联盟中的一员,而且宁国人和我们雪国人并没有仇恨,这样做没有理由。”身穿银色铠甲的寒冰骑士团骑士说道:“从刚才的情况上来看,这些活死人至少有接近一万的数量,能实施如此大规模的召唤术的人在世间少之又少——” 另外一位骑士道:“把卡拉贡排除在外的话,就没有人具备这样的能力了——” 一时间整个舰队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大部分人认为这是卡拉贡的传奇法师干得好事,一部分人觉得这是某些上古灵术,甚至还有小部分人觉得是海市蜃楼。 各种各样的猜想五花八门,但齐云明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此次行动寒冰骑士团队长是一位个子并不高大的中年男人,他在第一时间在甲板上找到了齐云明。 “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尊敬的剑仙阁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叫我队长就行了,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很难。” “好吧,队长,你说的这句话我很赞同。”齐云明转过身微微一笑,“你来找我一定是为了刚才活死人的事,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关于活死人我并不了解。” “但剑仙阁下刚才与他们交过手,难道就没有——” 齐云明摇了摇头,“队长先生,从刚才的交手中我看不出什么猫腻,只能说他们在被我斩成碎片之前已经是死人了。” “这我们都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个发现。” “什么?”队长问。 “这些活死人没有任何灵力、没有灵脉、没有脉门,体内流淌着的是一种和灵力相反的力量,似乎与灵力相碰会产生湮灭的效果。”齐云明说,“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队长阁下。” “很感激您的帮助并把信息毫不吝惜地告诉我们寒冰骑士团。” 齐云明转过身说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信息,那就是你们寒冰骑士团的事情了,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是,那在下告辞。” 就在队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齐云明叫住了他,“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们受到活死人的攻击,那么兽国火部那边也应该会受到进攻,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您可以和四部的人交谈一下,说不定会得到更多的情报。” “是。”队长低头鞠躬,然后快速地离开了甲板。 齐云明淡紫色长发披在肩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竟然能够看到海岸线零零碎碎的灯光。这时他们已经离开了绿海海域,正式进入树国的内海。 按照这样的速度前进,明天下午一定会准时到达。齐云明沉思良久,也离开了甲板,这是她在这个舰队中呆的最后一个夜晚。 第一百六十五章:十人小分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4日晚上八点·一号港口】 树国军队十分遵守纪律,服从上级的指示原地待命,可秋风阳仍是最受关注的人。几乎每个士兵都会向他所在的方向张望,希望能多看一眼传说中的树国剑豪。 各个营长下达休息的指令后,士兵们原地坐下,但很少有人随意走动,秋风阳对这样的军队感到惊奇,这是他第一次参军,以普通士兵的方式。 和他同一个小队,有十个人,其中五个人是女战士,另外五个人是男战士,算上自己就又六个人了,这比寻常编制的排多了一个人,很明显自己是添加进来的,现在还要加上身旁的白流萤,这个小队就成了人数最多的队伍。 休息期间,士兵们以排为单位进行交流,秋风阳很明显感受得到其他编队士兵对自己的兴趣,自己也自然成为了小队的中心。 短暂的交谈之后,秋风阳认识了小队里每一个人,排长是疏平,一位能开启五个脉门的灵术师,算不上高级灵术师,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不错的战力。 五位女战士分别是:比奈智力、时江雪、千鹤鸣、雯雯和三千代,都是能打开四个脉门的战士,可以做到最基本的谐脉阵共鸣,这在大规模灵术战斗中是很重要的。秋风阳很难想象如今的树国军队中女战士竟然会占到如此大的比例,军队中接近半数的战士都是女性。 疏平包括在内的五位男战士分别是:新兵诺曼底、老兵诺零、莲尊、沧马空和疏平。其中最有趣的是老兵诺零和新兵诺曼底是父子关系,和平年代父子兵齐上阵是很难得出现的景象,这引起了秋风阳和注意。 三千代和雯雯都很喜欢白流萤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于是她俩抱着小姑娘讲了很多有趣的小故事。千鹤鸣和时江雪像其他人一样一起聊天,而比奈智力却独自躺在地面上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疏平、沧马空、莲尊、诺零、诺曼底、时江雪、千鹤鸣和秋风阳围成一个圈坐在一起聊天,除了秋风阳外,其余的人都知根知底,大家坐在这里想听的就是秋风阳的故事。 可秋风阳背负白色圣剑,黑色流光不离身,并没有开口的意愿,他时不时地回过头看看白流萤,见她和三千代、雯雯二人玩得很开心也就放心了。 “秋风剑豪大人,很荣幸能与你成为并肩作战的伙伴,在此之前能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当然,大家好,我叫秋风阳,此次雷岛行动中将成为各位的战友,请大家多多指教。”秋风阳低头行礼。 此时掌声响起,每个战士的脸上都抑制不住惊讶的的神色,没想到真有一天能和传说中的秋风剑豪并肩作战。 这是一种荣耀—— “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能称为战友呢?”秋风阳发问道。 “自然是出生入死的伙伴呢!在战场上能把生死交给对方的人。”年轻的诺曼底挠了挠脑袋看着一旁的父亲笑着说道。 “你小子别一天说死不死的,你说过的,这次行动之后和我一起退役,做你一个年轻人该做的事,好好地生活,别让你母亲担心,懂吗?”诺零拍了拍诺曼底的肩膀,眼神很复杂。 “剑豪大人,战友就是在战场上能把后背托付给别人的人。”时江雪笑了笑说道,“当然我愿意成为剑豪阁下的战友,这是我的荣誉。” “谢谢。”秋风阳看了看时江雪,发问道:“时江雪阁下,很冒昧地问一句您为什么要来参军?” 时江雪看了看身旁的千鹤鸣,笑道:“阿鸣,你来告诉秋风阳阁下吧。” “好的!”千鹤鸣答道,“剑豪阁下,江雪姐姐可是打算建功立业的。” “建功立业?” 三十岁出头的莲尊说:“对,建功立业,不只是时江雪阁下是这样,我们这里所有人参军不只是为了保卫国家,为国家效力,更是为了建功立业,赢得荣耀。” “莲尊,到今天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我和你不是一类人。”沧马空说道:“不只是我,诺曼底参军是为了诺零大叔,那边一个人看月亮的比奈智力也不是,三千代和雯雯两个小家伙也不是,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战友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提了。”疏平皱了皱眉头,“让剑豪阁下看到我们这样,岂不是丢尽了树国军人的脸?” “没有没有,我觉得这样挺好。”秋风阳小声地说道:“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千鹤鸣插着腰朗声道:“风铃将军是时江雪姐姐的偶像哦,她参军就是梦想有朝一日成为树国第一的女将军。” 时江雪白皙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阿鸣,这件事以后别再说了。” “为什么,有梦想不是好事吗?既然有想做的事情就大声地说出来让别人都听见啊,这样自己才会坚持做下去。” 众人哈哈大笑,就连不爱说话的秋风阳也露出了笑容。 “疏平队长,您有是为了什么而参军呢?和平年代加入军队可不是一件好差事。”秋风阳问。 “我没有什么理由,不过出于兴趣而已,在军队中能遇到很多有趣的人,所以选择参军。我不想过一天天都一样的日子,今天过了知道明天将会经历什么,我想拥有不同的生活,每天都有不同的期待。” “长官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浪漫的人,有女朋友了吗?”诺曼底问。 “诶,诺曼底,这样问很不礼貌!”诺零职责儿子说道,“这是别人的隐私,如果他不愿意提起,我们最好不要问起。” “没关系,我不在意。”疏平笑了笑,见包括秋风阳在内的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无论是独自站在一边赏月的比奈智力还是和白流萤一起玩耍的三千代还有雯雯,每个人都静静地等待他讲述自己的情感往事。 “你们这些家伙,真的就这么期待吗?”疏平翻了个白眼,“平时训练的时候没有见到你们这么主动,现在讲八卦都变得认真了——” “你是我们的长官,我们应该了解您的过去。”比奈智力冷冷地说道,灰白色的长发如同月光一样柔和地披在肩上。 “这是什么逻辑。”疏平喃喃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呢?不是要和小姑娘一起玩吗?” 三千代和雯雯相视一笑,低下头凑到白流萤耳边轻轻问道:“流萤,疏平长官要讲他的故事了,我们一起听好吗?” “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白流萤看了看注视着自己的秋风阳笑了笑。 “真拿你们没有办法,既然想听就认真听罢——”疏平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故事很平淡,没有大家想的有什么大风大浪,但每个人都听得很入迷。 “原来那个女孩一直都在等长官您。”三千代静静说道,“这次回去你们就要结婚了真的让人很羡慕呢。” “是啊,这次行动之后我也要退役了,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长官真是个好男人,如果我以后也能遇到这样的男孩就好了。”雯雯嘟着嘴说道。 诺曼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我就是和长官一样的男人,雯雯你放心,等我退役了,我就来找你。” “但我不打算离开呢,军队是个好玩的地方,在这里我认识到了很多朋友,只要她们还在我就不会离开。”雯雯无奈地说道,“还有,你不是要和父亲一起退役吗?可别食言哦!” 诺零看出儿子两难的境地,叹了口气说道:“诺曼底,你长大了,很多事情要自己做决定,是否离开军队,你可以等到雷岛行动之后再做决定。” “父亲,我想好了,我决定跟你一起离开的,我们答应过母亲的,答应过的事可不能反悔,这是你原来交给我的。” “好孩子。”诺零满意地笑了笑。 枫叶港的十二月是寒冷冬天来临的时候,雷动行动之后恰好能够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等到舰队归来之时将会迎来温暖的春日。 疏平讲完自己的故事,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秋风剑豪阁下,您愿意分享您的故事吗?”他轻轻问道,尽管这样的请求只是徒劳而已。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不会强求,但会很感激你的直率。” “谢谢理解,可我不愿和你们分享自己的过往,很抱歉。”秋风阳露出善意的微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里,每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待秋风阳,坐在他们面前的可是树国剑豪,天下用剑第一人。就连冷漠的比奈智力、贪玩的三千代和雯雯也都安静下来。 与其他小队欢闹有些不同,十二个人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秋风阳明白自己该说些什么,“很荣幸能和诸位成为战友,如果可以的话,请大家以后叫我秋风阳,在这里没有秋风阳剑豪也没有天下第一剑,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谢谢大家的配合!” “这个自然,秋风阳阁下,我们尊重您一切合理的要求。”疏平说道。 “谢谢,谢谢。”秋风阳笑了笑,“在出征之前还有时间的话,我想我们有必要商讨一下小队可以采用的战术和战略,如果我们能尽早适应彼此的战斗风格和能力的话,这对以后的行动都有极大的帮助。” “秋风阳阁下,您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七大传承者等级的强者是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让您来适应我们的作战风格会使得您战斗力下降,所以我认为在战斗的时候,您不必听从我的指挥。我们会尽可能地协助你,当然必要的情况下请放弃我们。”疏平一本正经地说道。 “长官,这是您的长官给您下达的命令吗?” “不是,这只是作为一名指挥官最基本的常识。”疏平道:“我希望您能够服从我们的安排。” 秋风阳沉默片刻,然后喃喃道:“当然,您是长官,我会听从您的建议。” “谢谢阁下对我的认可和信任。” “这是一个普通士兵的本分,没有什么值得道谢的。” ———— 第一百六十六章:龙国舰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众人短暂地交流了一下彼此之间的战斗风格和能力强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彼此战斗时的场景,但作为战友还是有必要了解对方的能力。这样的场景让秋风阳不禁回忆起当年和白梅落一同游历四方的日子,把后背交给对方,这就是战友。他紧紧握着手中黑色的流光,可爱的白流萤从三千代那里回到自己的身边,如同白梅落就在这里看着自己。 “流萤,刚才那两个姐姐怎么样?” “她们都是很好的人,给我讲了好多她们家乡的故事,还给了我几颗好吃的糖。” “真的吗?那太好了,多几个朋友不是坏事,但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那是当然——” 秋风阳笑了笑,看来白流萤已经开始逐步适应这里的环境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是很不容易的,这种出乎秋风阳意料的适应能力是白流萤在童年中用快乐和幸福换来的。只要吃得饱、穿得暖,对她来说应该就是一种幸福吧。 眉宇间,父亲离世的伤感还没有消失,尽管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这个年轻的小女孩一定还思念着才离开不久的父亲。 随着阵阵向东而去的海燕一群群飞起,不知道何处传来的口琴声飘荡在天空。 “真好听,一定是个高手吧。”莲尊不自觉地哼起了熟悉的曲调,但很难想起这首曲子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是苍岭海空,雪国的传统民谣,后来树国的作曲家抄袭,成了我们的民族歌谣。”沧马空打着节拍笑着说道。 “艺术家的事怎么能说抄袭呢?这叫做借鉴,互相学习,文化融合。”千鹤鸣说道,“龙国诗人拉普拉斯的诗句中还有我们树国诗句的影子呢!” 众人哈哈大笑,在欢笑声中,远处宁静的地平线竟然开始震动,在被月光照亮肉眼可见的远方,阵阵汽笛声传来。 突然有人站起身高喊:“龙国舰队,龙国舰队————”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4日晚10点13分·神圣树国·枫叶港·一号港口】 所有人都被天边传来的汽笛声惊起,虽然还看不到船只,但每个人都知道,从龙国来的舰队到了。 在月光照亮的平静海面上依旧是微弱的海浪,如同少女脸上绽放的笑容,向春风般四处扩散。 “所有人起立,原地集合!”长官们的命令一级一级下达,从风铃将军到五位军团长,从五位军团长到营长,再到连长,最后再到排长,直到所有士兵整队完毕,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报告风铃将军,神圣树国雷岛行动方面军第一军团准备完毕,请指示。”张灵芝说道。 “神圣树国雷动行动方面军第三集团军集合完毕,请指示!”扎克斯说道。 然后是曼斯坦因、莫德桑和朱道福团长依次报告。 “很好,做的很好。”风铃将军笑了笑说道,“现在开始所有军队向后撤出足够的空间,让龙国的战友们有足够的地方集合。” “遵命。”众人答道。 “现在就开始吧,用不了多久,龙国的二十万大军将全部登陆一号港口,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五位军团长纷纷行礼,然后挨个挨个离开了风铃指挥室。 在此期间,作为风铃将军的近卫木林森一直和传承者花泽站在风铃身后,他们无权干预将军的部署,这时对指挥官最基本的尊重。 “你们准备好了吗?”风铃笑了笑问道。 “我们?”木林森和花泽都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风铃指的是他们自己。 “对我说的没错,就是你们。” “可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花泽用一种礼貌而不尴尬的笑容以表歉意,“您才是指挥官,我和木林森阁下只是您的打手而已,对不起,我说的有些不好听。” “我并不介意,这也是我想要表达的。”木林森说道。 风铃笑了笑,戴上桌子上将军的军帽,披上尊贵的军大衣,走到指挥室门前停下脚步。 “现在给你们一个作为打手的任务,和我一起迎接龙国二十万大军,能做到吗?” “只有我们三个人吗?”木林森有些意外,“如果只有我和花阁下恐怕很难保证将军您的安全。” “是的,虽然这不是在战争时期,但我认为有秋风剑豪的陪同更为恰当。”花泽道。 “此次迎接秋风阳不能参与,因为古门罗一定会出现,我不希望一号港口成为他们的战场,我可不想还没有到雷岛就死伤几万人。”风铃说,“难道没有秋风剑豪,你们二人就无法保障我的安全吗?一个是树国的传承者,苍穹之手;另外一个是智慧殿堂最强的十三人之一,还有,不要忘了,我也是能打开十一脉门的顶尖灵术师,可以说,我的实力不再木林森阁下之下,如果是在智慧殿堂的话,我应该能归入最强十三人的行列。” “我明白了,花泽愿陪风铃将军同去。”花泽道。 “木林森定当竭尽全力,保护阁下安全。”木林森将手放在胸前坚硬的盔甲上行礼,背上百斤重剑如同小山一样沉稳。 “走吧。”风铃走出指挥室,花泽与木林森紧跟其后。 ———— 树国五万军队接到上级的命令向后撤退两公里的范围,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空出了块月牙形的空地这片空地足够容纳下三十万人的军队。就连这些士兵都在好奇当年建造这个港口时,是用多大规模来衡量其大小的。 伴随着紧罗密布有计划的撤离,龙国舰队也越靠越近,最开始的时候,被照亮的海平面似乎出现了一道黑压压的细线,细线逐渐慢慢扩大,覆盖了整片海面。平静的海水开始变得焦躁,随着汽笛声逐渐逼近,穿得轮廓也逐渐变得明晰。 霍尔海滩上的游客们看得轻轻楚楚,如此大规模的舰队可谓是世界第一,虽然这些舰队不会奔赴雷岛,参与此次雷岛行动,但足以显示联盟中最强大的龙国海军。 小罗淄博张大了嘴巴,呼喊道:“那是,那是钻石级战舰,有一艘,两艘,三艘——”最后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爸爸,我们树国的舰队也有这么多吗?” 大罗淄博和一旁的宾诺先生面面相觑,树国的海军实力很强大,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舰队。随着舰队一步步靠近,众人才发现,庞大的钻石级战舰只不过是最普通的而已,其中超过半数的船只都是星耀级以及荣耀级战舰,在荣耀级战舰面前,钻石级战舰就如同一叶扁舟。 “最小规格的战舰就是钻石级吗?”宾诺和零陵脸上浮现出和小罗淄博刚才一样的表情。 “看起来是这样的。” “爸爸,什么事钻石级?”小罗淄博问。 “钻石级是一种对军舰规格的划分。在第二神圣联盟建立初期,神圣七国规定,所有国家的海军舰队必须是同一规模的战舰,也就是所谓的等级划分。所有战舰分为五类,从上到下依次是:荣耀级战舰、星耀级战舰、钻石级战舰、黄金级战舰还有白银级战舰。刚才所提到的白银级战舰已经是大规模军舰,与星耀级战舰同属第二等级战舰,配备双联沉雷八号引擎、一门高级灵术大炮和五十门中级灵术大炮,排水当量九千吨。与其同一级别的星耀级战舰配备风耀十号灵术引擎(现神圣联盟最先进引擎)、两门高级灵术大炮和四十门中级灵术大炮,排水当量一万吨。” “那荣耀级战舰呢?”小罗淄博、宾诺先生和零陵都不约而同地问道。 “荣耀级战舰属于第一级别战舰,也是当今神圣联盟所认可最大规模军舰,其配备双联风耀十号灵术引擎、十门高级灵术大炮和一百门中级灵术大炮,排水当量三万吨,能容纳一千二百多人。”大罗淄博解释道:“猜得不错的话,如此规模的舰队应该是龙国三大舰队中的一支,话虽如此,仅仅是这样的一支舰队就已经要比树国全国的海军还要强大。” “哇咔咔,这么厉害。”小罗淄博感叹道,“这样的话,龙国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龙国现在就是天下无敌。”宾诺说道,“想要和龙国抗衡的话,只有其余六国联手才会有几分胜算。” “龙国就这么强大吗?”小罗淄博有些不服气,“我们树国也不差呀!” 零陵笑了笑,摸了摸小罗淄博的脑袋温柔地说道:“这样的状况说不定以后会有所改变,至于未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树国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就要看你们这些孩子了。” “肯定要努力呀,如果某一天树国也能变得像龙国一样强大就好了!” 大罗淄博笑了笑,这也是他当年的期望。 惊叹的不只是这些在霍尔海滩上参观的游客,就连一号港口上的士兵也吃了一惊。 树国剑豪秋风阳游历世间的十年中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看到黑云压城气势般的舰队心中也暗暗惊讶。 “龙国实在是太强大了。”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叹,随着各种规格的大型战舰逐渐靠近,船上一门门巨型的灵术大炮也开始清晰。 疏平开玩笑似地向一旁的秋风阳说道:“上百艘钻石级别以上的战舰齐聚枫叶港,中级灵术大炮至少在五千门以上,高级灵术大炮也有三百门以上,如果此时他们向枫叶港开炮,我能很负责任地说,十分钟内,枫叶港将会被夷为平地。” “我见过灵术大炮的威力,却是很强大,是通过组合脉门与能开启四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进行灵脉共振,最终能产生出强大的灵术脉冲。”秋风阳说道。 “如果,我说是如果,此时龙国舰队向我们发动进攻,秋风阳阁下,您能做到什么程度?”疏平问。 “我会带着白流萤离开,虽然不能救下所有人,但保护一个小女孩的能力还是有的。”秋风阳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白流萤笑了笑,他瞧了瞧一旁的疏平,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长官,你认为我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所以如果我只去救一个小女孩,你会认为我很自私?” 疏平摇了摇头,“您错了,秋风阳阁下,在战争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能救下一个小女孩已经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了,但前提是你能都救下她。” “我能,这一点实力我还是具备的,虽然我无力对抗整个舰队。” “很好,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尽全力能杀多少对手算多少,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这个自然,但前提是他们向我们发动进攻,不过我想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这一次龙国是我们的盟友。”秋风阳说。 “也许是吧,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是战火遍布世界各地的时候。”疏平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会师枫叶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二人短暂的谈话到此为止,他们和其他树国士兵一样,注视着参天巨舰驶来,少部分人在交谈,但大部分人都保持沉默,他们心中那份树国的自豪开始动摇,引以为傲的国家在如此大规模的舰队压迫下竟然显得苍白无力。 五分钟之后,一艘艘战舰连城一体,排在舰队最强方的一百艘军舰纷纷放下下降的通道。全副武装的龙国海军一个接一个地从甲板上走下,他们抬着头,眼神中充满了傲气,似乎把枫叶港当做了因索尼亚的港口。 迎接龙国舰队的只有三个人,风铃将军站在最中央,美丽飒爽的英姿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左边是身材修长的一副游侠打扮的树国传承者花泽,右边是一位身着厚重镶着金边的银色铠甲的战士,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从他背上那柄百斤重的巨剑来看,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从龙国无畏号上最先走下来的是此次雷岛行动的总指挥,龙国第四军团长、年仅二十八岁的巴文将军,跟在他身后的仅有一个人。 他就是古门罗。 一身比木林森的盔甲还要厚重的盔甲,如同小山般在月光下倒映着整个世界。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记住盔甲的长相,从此一生便很难忘却,他就是消失已久的龙国传承者古门罗,而他身上的便是上古灵器——魔导铠甲,在百年前雷岛海战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上古灵器。 “那就是魔导铠甲?”疏平惊讶地说道,“没想到还能远远望见古门罗!” 秋风阳一言不发,而是捏紧手中的拳头,远远地注视着古门罗。 还有机会的,他告诫自己,现在绝对不是报仇的时候,雷岛行动中还有很多机会,一定要做好准备。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手中岁月流光正在震动,这是流光想要为自己前任主人报仇的意愿。 龙国士兵一个个从风铃将军和巴文将军身边走过,每个龙国男性战士无一例地回过头瞧瞧风铃将军的倾国倾城的容颜。 风铃笑了笑,“巴文将军阁下,您的士兵看来很在意我的长相呢!” “您是被茨纳米国王看上的人,自然是绝世美人,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算是在龙国也是最美丽的女性。” “谢谢夸奖,能听到您对我有如此之高的评价我感到很荣幸。可是,这次我们面对的是战争,美丽不可能阻止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你拒绝了茨纳米国王,成为了风铃将军,因为你是军人,你追求的东西茨纳米陛下给不了,很抱歉我说的很直白。”巴文道,“这次行动本来应该交给加拉姆·齐尔德将军来负责的,但他推荐了我,您是我的前辈,以后在许多事情上还是要请多多指教。” 风铃笑了笑,“龙国能有你这样优秀年轻的将军很难得,如果我们树国也有您这样的人才,说不定某一天能赶上龙国。” “前辈过奖了。”巴文道,他看了看风铃身后的两人说道:“您左边那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树国传承者花泽阁下吧。” 花泽点了点头,微微弯腰行礼:“在下花泽很荣幸见过巴文将军。” “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 “将军说笑了,您才是龙国的精英,在下只不过是多了一份机遇而已。” “机遇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巴文把目光注视到另外一边,看着木林森问道:“这位是?” “木林森,雷岛行动风铃将军近卫,智慧殿堂最强十三人之一。”木林森自我介绍道。 “看来风铃将军手下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呢!”巴文笑道,“智慧殿堂武士果然名不虚传,做事风格如出一辙。” 木林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巴文身后的古门罗,他知道这个人很危险。 “风铃将军,我实在没想到,您只带两个人就来迎接龙国二十万大军,我真的很佩服您的勇气。” “我不是个勇敢的人,将军阁下,但是我相信我身后的两个人又足够的能力保证我的安全,况且您也只带了一个人不是吗?” 巴文笑了笑说:“是啊,我和风铃将军一样,也相信身后的人有足够的能力保证在下的安全。刚才说其他的忘了介绍,在下身后这位是古门罗,相信你们,以及前方的五万贵国士兵都不会陌生,他是我们龙国的传承者。”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古门罗阁下,号称血色之躯,魔导铠甲的传承者,失敬失敬——”风铃鞠躬行礼。 “在下古门罗参将风铃将军。”古门罗同样还礼,漫不经心地说道:“将军阁下,我本来以为在这里会见到故人,但似乎他不在这里。” “您指的是?” “秋风剑豪。”古门罗笑了笑,“在下和秋风阳阁下相识已久,本以为会在此见面,看来还需要等上些时日了。” 花泽和古门罗互相对视了一眼,装作两天前夜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当时花泽帮助秋风阳从古门罗手下救回白流萤,并且击碎他残留的镜子结界,就这样两个本来毫无交集的人就多了一份恩怨。花泽知道古门罗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按照他的性格,古门罗一定会在雷岛行动中找机会把自己除掉。 “既然巴文将军已经抵达,那么请让我们先到指挥室中暂坐,待雪国舰队和兽国粮队抵达我们再商讨出征事宜如何?” “正合我意。”巴文笑了笑。 “在此之前,在下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将军。” “但说无妨。” “请问龙国这支二十万海军舰队何时离开枫叶干一号港口呢?” “马上就走,等所有的龙国士兵下船后就离开,这一点风铃将军不用担心,龙国没有挑衅树国的意思。” “龙国有个贤明的国王,贵国一定为此感到骄傲吧。” 巴文笑了笑,“是的,我们的国王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连锁驿站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4日晚11点15分·神圣树国·枫叶港·连锁驿站】 砰砰砰!! 砰砰砰!! “客人请问您还在里面吗?”树国年轻的店小二敲着门,他经营这家连锁驿站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十年里他见过形形**的人,但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一个身穿灰色邋遢服装的老者突然出现在连锁驿站门口。店小二见到那位老人家,也就是这间房子中的客人的时候,他正准备睡觉。老先生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有些失神,看上去像是落魄的乞丐。 “对不起先生,旅店不接客了。”那时的店小二说道,他只想赶快回到被窝中睡个好觉。 “请给我一个房间,无论是什么样的都可以,我会在房间里待上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内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明白吗?” 店小二有些迷糊,不知道这个老东西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疯子,身上什么都没有,衣服散发着阵阵恶臭,唯一看得过去的是手中的魔法杖,还有魔法杖中闪耀着暗淡白光的魔法石。 “你是魔法师?”店小二问道,“从宁国来的?” “是的,请给我一个房间,谢谢。”老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像片刻就要倒下似的。 “我们接待的宁国人也不少,但头一回遇到你这样的。”店小二有些不耐烦,他根本不想让这位流浪汉住进自己的旅店,这样会影响其他人。 正当他要继续讽刺白须老者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老者从怀中掏出十颗美丽的大钻石,放在店小二的手中,说道:“这是我一个月的房钱,应该足够你这样的人生活三百年了,赶快拿去,我现在需要一个房间。” 店小二立马答应,捏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这并不是在做梦,于是连忙接过那十颗巨大的美丽钻石,然后为白须老者找了个最好的房间。 还没等自己收拾好十颗价值连城的珠宝,这位老先生就已经关上了房门。店小二本以为这位奇怪的顾客只是赶路太累了,想要自己休息个一两天的缘故,最多第三天就会出来,可他实在是想不到,这扇关上的门到现在都没有打开。 砰砰砰!! 砰砰砰!! 店小二再次敲响房门,大声问道:“客官,您还在里面吗?您已经在这个房间呆了一个月了,如果再不出来的话,我要去找神圣联盟的官兵了。” 他之所以没有找军队,是因为他害怕因为种种原因老者给自己的十颗钻石会从自己手中溜掉。所有人拿到如此一笔财富之后,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把它们保存下来。如果神圣联盟发现这十颗钻石,一定会彻查其来历,而根据他自己的判断,这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并不像是有钱人,这些钻石说不定是通过某些不正当渠道得来的。 不过店小二并不在意,他已经通过黑市处理掉了八颗钻石,换得的钱已经足够他生活好几辈子,他打算这位老者醒来后就拿着这笔钱离开枫叶港,躲得远远的,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 一个月来,店小二每天都会叫老先生,但房间里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这一天,店小二下定决心,如果老人再不从房间中出来,他就要破门而入了。 他开始担忧起来,难道老人死了吗?店小二摇了摇头,如果人死的话应该会发出恶臭,但这么久了,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至少排除了这种可能。 “客官,请问您在吗?” 这是店小二最后一次发问,但屋内依旧没有动静。由于最后的一批客人在三天前就已经离开,旅店只剩下店小二一人,整个旅店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一丝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十步的样子,蓄力准备破门而入,他仅有的一个脉门打开,产生的力量足以突破牢固的房门。 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老者真的死在里面,别说安享晚年,自己甚至会被卷入刑事纠纷之中。 可是就在他打算破门的瞬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老者的房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不再是那个满身风尘衣衫褴褛的老头,而是一位身着暗淡白衣披着白色长袍手持白色魔法杖的智者,法杖中央的白色魔法石闪烁着谣言的白光,一度让店小二睁不开眼睛。 老者笑了笑,走到店小二身前,竟然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谢谢您的款待,如果不是您,我可能会没命。这是您的酬劳,请收好,这是您应得的,拿着这些东西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好好享受生活吧!” 老者张开双手,手心里是另外十颗美丽的钻石,一时间,店小二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这——” 老者笑而不语,和店小二擦肩而过,走下了楼梯。 当店小二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可他摸了摸手中的钻石,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他慌忙地冲下楼梯,向街道四周望去,可无论他怎么寻找,周围都是无尽的夜色,那位给他钻石的智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想问一下他的名字,但最终还是没有机会,店小二不知道老人是如何在一个房子内呆了一个月从不出门的,然后从一个人人看不起的乞丐变成了如同天神下凡的魔法师。 坐在空旷的大殿中想了半天,他猜测这位看似乞丐的老者很可能是那位传说中的白袍法师,证据是他一身洁白的法术长袍和白色魔法杖还有白色魔法石。 店小二站起身,想起了白袍法师的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连忙冲入自己的房间,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向楼梯下跑去,他一把抓过桌子上散乱放着的十颗钻石,有一颗掉在地上,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捡了。 “一定要快!!”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声音。仓促的心跳声充满他的脑海,他能明晰地感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就好像水中的鱼儿跳上了陆地一样无法呼吸似的。 一切准备地那么妥当,仅仅三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下了楼,可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当他冲出自己经营了十多年的旅店时,两个衣着和刚才那位老者很像的法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二人戴着法术长袍的帽子,这使得店小二看不清他们的脸,也无法判断出他们的年纪;他们手中握着一模一样的法杖,只有颜色不同,一个是蓝色的,另外一个是绿色的;法杖中央都镶嵌着美丽的宝石,分别散发出绿色和蓝色的光。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店小二开口问道,颤巍巍的声音把他心中的恐惧暴露得十分清楚,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至于为什么来这里,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做的就是如实回答,不要试图在我们面前撒谎,明白吗?”那个身穿蓝袍的法师冷冷地说道。 “如果你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我们会给你相应的报酬。”绿袍法师说道,二人的声音很像,即便是在宁静的夜晚,店小二也很难辨别。 “你们的问题是?”店小二问。 “就在刚才是不是有一个身穿白色法术长袍手持白色法杖的魔法师从这里离开?”绿袍法师发问道。 “是的,但我不知道他是魔法师。” “他在这里住了多久?”蓝袍法师问。 “一个月左右。” “他一直在这里?” “是的。” 蓝袍法师和绿袍法师沉默了片刻,二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店小二紧紧捏住自己的行李包,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离开,走得越远越好——见鬼——”他皱了皱眉头,这本是十二月寒冬,自己背上却早已大汗淋漓,仿佛整个天空都要掉下来了一样。 绿袍法师笑了笑,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和那个人一样。” “我的答案你们满意吗?”店小二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跪了下来,带着虔诚地语气恳求道:“如果你们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求求你们放过我好吗,我只想过一个平淡的生活。” 蓝袍法师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你走吧,这件事别给任何人说起。”绿袍法师说,“从现在开始你已经陷入危险中了,明天你最好换一个名字。” 店小二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跌跌撞撞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他眼中含着热泪,嘴里似乎一直在念叨些什么,对他来说无论去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越远越好。一阵子,他眼前好像浮现出自己离开这里后的幸福生活,用那些钻石买下一片大大的农场,然后娶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是,这些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他跑出不到十步的距离,就失去了意识,当他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前才看到自己脚下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魔法阵,各种凌乱的行李散落一地,九颗钻石从他怀中落到了蓝袍法师的脚下。 蓝袍法师没有抬手,地上的九颗宝石神奇地飘到了二人面前,他仔细地瞧了瞧,松了一口气:“这树国人没有撒谎,这些钻石上有安道尔的魔法痕迹,虽然很微弱,但我不会错的。” “安道尔终于现身了,我们找了他三十年,终于有眉目了。”绿袍法师说道,“看样子他之前受过重伤——一个躲避所有人三十年的家伙绝对不会再同一个地方呆上超过十天的时间,而这一次他足足呆了一个月。” 蓝袍法师说:“如果不是见到这家伙,很难想象有人能把安道尔伤成那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传奇法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绿袍法师耸了耸肩膀,对这话没有反驳,他用手中的绿色法杖轻轻点了点地面,一个小型的绿色法阵显现出来,笼罩在旅店四周。眨眼间的功夫,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凌乱,而那个已经死去的店小二躺在了旅店门口,面部表情十分安详,完全不像是受过惊吓的人。 “明天见到他的人会以为他死于心衰,没人查得出来,除非验尸官是和我们一样的传奇法师,就算是王者之剑也无可奈何。”绿袍法师笑了笑说道,“放心,在行动之前我已经在周围布置好了魔法结界,只要有人闯入便会惊动我,从现在情况上来看,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你和我。” “其实没有必要杀他,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蓝袍法师说道,“其实我们只需要用记忆魔法清除他的部分记忆就好了,你认为呢,莫顿?” “罗兹,卡拉贡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什么?” “参与此次雷岛行动。” “还有呢?” “带回白色魔法石和卡拉贡叛徒,白魔法师安道尔。” “看来你还记得。”莫顿又问,“罗兹,虽然你我都是传奇法师,但我希望你能说出自己心里话,你认为仅靠你我二人能带回白魔法师安道尔吗?” 罗兹摇了摇头,十分坚决,“不可能,就算是剩下六位传奇法师共同出击,也不是安道尔的对手,只要他想离开,没有人能拦得住。白魔法石就是另一个圣泉,我们又怎么会是圣泉的对手?” “还记得松平女王给我们下达的命令吗?”莫顿问。 “杀掉所有知晓安道尔行踪的人。”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该做什么了吧?” 罗兹点了点头,却又问道:“还有一点我很疑惑,这是究竟是女王的意志,还是卡拉贡的意志?” 莫顿缓缓道:“卡拉贡的意志永远都是白魔法石,而我们要效忠国王,这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明白了,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离开这里,做我们该做的事,去枫叶港集结,雷岛行动已经开始了。” 莫顿说完,二人脚下立刻浮现出一个小型的魔法阵,他念叨几句咒语,周围的一切开始发生了变化。从始至终,他没有看店小二一眼,仿佛这一切和自己不相关,尽管是他杀了店小二。 罗兹在离开前最后瞥了那个靠在自己经营了十年旅店门口的店小二,他的表情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罗兹叹了口气,下一瞬间,他们便出现在了一号港口。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4日晚23点47分】 仅仅一个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龙国二十万大军就已经全部下船并完成了集结,这让树国的将士们感到很吃惊,至少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支军纪不比自己差的部队。 没一会儿,龙国上百艘巨型战舰纷纷离开港口,开始返航,他们的目的地是龙国首都因索尼亚,这些世界最先进军舰的任务就是把士兵从龙国运过来,只是渡过一个窄窄的龙海海域而已。 “神圣联盟也该结束了,现在龙国的实力已经强大的这种地步,即便是其余六国大成攻守同盟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秋风阳说道,“想要追赶龙国,树国还有很长的路呢——” 漆黑的战舰排成一条条没有缝隙的长线,向海平面的另一头驶去,在月光下人们依稀能看见战舰上的灵术长明灯闪耀着微弱的光,安静的海面再次被划破,一道巨大的口子被撕开,四周的海水不断向里面注入,这样的场景十分令人震惊。 从军舰离港,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下,总共用去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偌大的港口似乎缺少了些什么,龙国和树国军队之间没有直接的交流,大家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然龙国人很骄傲,但双方并没有发生摩擦,两边都遵循长官下达原地待命的命令。 “风铃将军,龙国和树国军队都是十分优秀的军队,这一点您应该和我保持同样的观点吧!”巴文站在高处的指挥室,从侧面俯瞰整个一号港口笑着说道,“在我看来,神圣联盟最有纪律的军队非龙国和树国莫属。” 风铃笑了笑,“巴文将军,雪国、宁国、兽国、沙国、雾国的军队也都是联盟的精英,我认为不应该忽视他们,忽视优秀强大的人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指挥室中只有五个人,巴文将军、古门罗、风铃将军、花泽和木林森,至于其他的高级军官都还没有到这里来,在部队完全集结前,这里只会有五个人。 “风铃将军,有件事让我很吃惊,也很遗憾。” “请说。” “我本以为在这里能见到内阁首席西奥朵先生,他是联盟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按照联盟惯例,他应该会出息此次雷岛行动大集结仪式,但是他没有来。” “就在集结之前,我们三位刚在联盟总部拜访过西奥朵前辈,不过他身体不太好,提前回家了。” 风铃、花泽和木林森相互看了看其他人,没有多说些什么。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此次雷岛行动是神圣联盟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说不定这将成为最后一次军事行动。”巴文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说道,“现在的联盟已经不是当初的联盟了——无论此次行动胜利还是失败,从沙国与雾国在内阁会议上拒绝参与此次行动开始,这个联盟就已经改变了。” “所以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不是吗?”风铃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小口,然后笑着问道,“将军阁下,军队里有上好的茶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想还是不必了。”巴文道,“等雪国舰队和兽国部队抵达后再喝也不迟,全军没有集结前我可吃不下任何东西。” 风铃叹了口气,把茶杯放到一边,又开始说道:“我没想到龙国舰队会这么早就离开一号港口,本以为还能透过窗户多看看无敌舰队的英姿呢!” “这里毕竟是树国的港口,龙国人并不喜欢战争,虽然我们不畏惧战争。在这里停留过久,事情会演变成外交事故,说不定还会给两个国家埋下**。况且我也不喜欢战争,而且我不愿成为历史罪人。” “哈哈哈——”风铃掩嘴笑了笑,长发耷拉在肩膀上十分美丽,“将军可是要成为龙国英雄的人,怎么会是龙国罪人呢?” “稍有不慎,英雄就是罪人,退一步看,民族罪人也能成为世界的英雄。”巴文说,“如果一个人杀了一个人,那么他是杀人犯,会被判处死刑;一个人杀了十个人,这叫做十恶不赦,五马分尸也难以抵过他的罪行;杀了一千人是世界的恶魔,株连九族都是很轻的处罚;但如果杀了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恶魔将会成为救世主,因为他拯救了活着的人。” 花泽、木林森和古门罗都吃了一惊,很难想象这位年仅二十八岁的将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将军阁下,您认为您有能力屠杀上千万人吗?” 巴文摇了摇头,“这个人不是我,但我不知道世界上存不存在此人。如果存在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仅仅是对军人而言:我们有仗打了。” “我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风铃笑了笑。 “不,你希望。” 风铃有些疑惑,但没有说话。 “风铃将军,您和我是同一类人,都希望战争遍布世界各地,当然您现在可能察觉不到,但总有一天您的本质会暴露出来的,请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风铃说。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五人间几乎无话可说,风铃和巴文之间的对话花泽根本插不上话,自己虽然是树国传承者,但此时的二人代表的不仅是个人还是国家,花泽从未把自己抬高到国家这个层面,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地位不够。古门罗是个奇怪的人,崇尚武力,自然看不起指挥室中的所有人,也不屑于和任何人搭话,包括花泽,他目前认可的对手就只有秋风阳和艾格尼斯,其余都是失败者。木林森本来不爱说话,从接触到古门罗的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提防这个神圣联盟所谓的最强战士,因为他曾在智慧殿堂发誓誓死保护风铃将军的安全。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最终被花泽的话打断了。 “他们到了!” 花泽闭着眼睛默默说道。 “谁?”风铃问。 看起来无聊透顶的古门罗提了提神,他不相信自己没有感知到花泽口中的‘他们’。 就在众人张望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两个身穿法术长袍的法师,一件是绿色,另外一件是蓝色。他们手握一人半身高的法杖,一根是绿色,另外一根是蓝色。 “蓝袍法师罗兹,绿袍法师莫顿?”古门罗挺起背,向前几步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来得比预计的要早。” 第一百七十章:二十五万人集结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罗兹和莫顿同时摘下自己头上的连衣法师帽,将魔法杖的长度缩小到一人高的规格。两人都是年过六旬的老者,是和白袍法师安道尔同一时代出名的传奇法师,二人从二十岁获得传奇魔法石之后,绿袍法师与蓝袍法师的位置就没有改变过。 众所周知,灵力低下的宁国之所以与龙国、树国并肩成为联盟三大国主要依靠的是卡拉贡,其中卡拉贡最终要的战力便是七位传奇法师以及传奇法杖上的传奇魔法石。 虽然蓝袍法师和绿袍法师只能算是传奇法师中的低位,无法和传奇法师之首的白袍法师与仅次于白袍法师的黑袍相比,但任何一位传奇法师的实力都能够媲美联盟中任何一位传承者。 因此,宁国仅派出两位传奇法师参与雷岛行动,就已经算得上是很强的战力。 风铃、巴文、木林森和花泽纷纷向罗兹、莫顿行礼,两位传奇法师恭敬地还礼。 “罗兹法师、莫顿法师阁下,能与二位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每个人都表达自己对他们的敬意,无论是树国唯一的女将军风铃,还是树国传承者花泽,亦或是龙国第四军团长雷岛行动战略总指挥巴文,再或者智慧殿堂最强十三人之一木林森,传奇法师对他们来说就是个迷。二人既代表世界上最强的七位魔法师,也同时也是卡拉贡的元老,传奇法杖上闪耀着光芒的两颗传奇魔法石更有着和上古灵器同样年代的历史。 唯独古门罗站在一旁,不行礼也不问好,上下打量着两个看起来瘦弱的老人。 “你们是通过魔法过来的?”古门罗没好气地问道,态度十分蛮横。 “想必您便是古门罗先生吧?幸会,幸会!您判断得很正确,我和莫顿都是通过空间位移法阵传送到这个地方的,如果从军队中穿过,想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蓝袍法师罗兹说,“不过没想到,才刚使用完魔法就被人察觉到了。” 古门罗翻了个白眼,他知道此人不是自己。 绿袍法师莫顿没有把古门罗放在眼里,而是笑着对花泽说:“就在靠近指挥室的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被发现了,发现我们的人应该就是花泽阁下吧,幻龙骨之弓的传承者,号称苍穹之手。” “前辈过奖了,只是因为使用弓箭的缘故,所以听觉视觉都十分灵敏,碰巧就感应到前辈的位置了。”花泽谦虚说,“晚辈以前少有机会接触魔法,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其中的玄妙复杂甚至远在灵术之上。” “哈哈哈——”莫顿拍了拍花泽的肩膀,大笑道:“看看,看看,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这就是树国的希望,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罗兹,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下找接班人的事了?” “只要有合适的人选,我当即就把传奇魔法师交给他。”罗兹说,“可惜,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卡拉贡的年轻人还没有一个能胜任传奇法师的职位。” 莫顿和罗兹双双叹了口气,回避了这个问题。 “年轻的指挥官大人,请问,接下来我们可以做些什么?”莫顿问。 “莫顿前辈,您称呼我巴文就好了,指挥官大人显得太过拘束,既然大家在这里相遇,从现在开始就是战友了。” “您是个好人,指挥官大人,但我还是要坚持我的做法,您是联盟的指挥官,从今天开始您必须要适应这个称呼、适应这个身份、承担起这个身份的责任。” “谢谢,我明白了。”巴文将军低下头,如同在倾听长辈的教导。 风铃向二人先后介绍了自己、木林森和花泽。木林森对二位老者很有好感,这使得他回忆起早已过世多年的爷爷。巴文问了些关于宁国和卡拉贡的事,大部分都和传说故事中的一模一样,至于一些机密部分,莫顿和罗兹都选择回避。 罗兹第一次在众人眼前使用魔法,为每个人变出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出古门罗外的四人都悠闲地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谈着。至于此次雷岛行动的战略部署,还要等到兽国部队与雪国舰队抵达后才能进行。 古门罗一个人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罗兹杵着蓝色法杖走到他身后,把茶杯轻轻放在他身边。 “阁下请用茶,这是用宁国上好的菊花泡制的。” “谢谢,但我不喜欢喝茶。”古门罗看都没看一眼便拒绝道,“我成为传承者之前最喜欢喝酒,不过后来那些和我喝酒的朋友都死了。” “是吗?真可惜,没有美酒的生活一定很孤单吧。” “适应了就好了。”古门罗随意地说:“人们说每位传奇法师是一名伟大的智者,相信你也不列外。” “没想到古门罗阁下也会赞赏他人。”罗兹蹲下身,坐到古门罗你身旁,把和交谈的机会都留给了莫顿。 “呵呵,你不会是在嘲笑我吧。” “罗兹从不嘲笑任何人,这是我的底线。” “这是个有趣的底线呢!” “适应就好了不是吗?”罗兹笑了笑,把那杯花茶一饮而尽,“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风格,我们应该尊重别人,正如期望别人尊重我们一样,不是吗?” 古门罗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月亮,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月亮这么美丽。 罗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小型的蓝色魔法阵,精致而复杂的魔法脉络在不断旋转中,一盛着菊花茶的杯子出现了,他把杯子递给古门罗,笑了笑:“成为魔导铠甲的传承者,在获得无穷无尽力量的同时,一定也失去了很多吧!” “还好,慢慢地就适应了,到头来只是不能喝酒罢了,反正一起喝酒的那些人都走了,喝不喝酒都无所谓了。”古门罗无奈地说道。 “喝杯茶吧。” 古门罗转过头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位奇怪的老者,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结果了茶杯。看着古门罗将花茶一饮而尽,罗兹连忙问道:“味道怎么样?” “没什么味道,果然,喝什么都没有味道。”古门罗把茶杯还给了罗兹。 罗兹收起茶杯说:“没有味道也是一种味道,您说是吗?古门罗阁下。” “算是吧,今天因为你破了一次例。”他难得笑了笑说道:“总之,感谢您今天的款待,罗兹先生,您是位智者,真正的智者,您的茶味道很好。”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气氛出奇的安静,二十五万大军已经完成了集结,他们在等待的是从神圣雪国驶来的舰队,然后再搭乘舰队经因索尼亚和杜米勒城,然后向雷岛进发。士兵们谨遵长官的命令,安安静静地原地待命,很多人都坐在原地睡着了,但还有些人睡不着,他们小声地交谈着,似乎每个人对这场即将到了的雷岛行动都有着不小的期待。 两位传奇法师到来的消息是在莫顿和罗兹进入指挥室两个多小时之后才传开的,所有人都为此感到诧异。无论怎么努力去想象,他们都无法得知两个大活人怎么穿过了二十五万军队而不被发现的。 这是就是魔法吧—— 不同的人有着相同的看法,不明白的事情用魔法来解释一般都能解释得通。 霍尔海滩的旅客手持灵术长明灯,照亮着一号港口,见到恢弘的龙国舰队之后,人群中时不时有人发出‘龙国万岁,国王万岁!’的口号,不用想发出这种喊声的人都是龙国人无疑。 树国人听到这样的叫喊,心中不免有些厌恶,在树国的领土上高喊龙国万岁,听起来这里似乎成为了龙国人的土地。但好在随着龙国舰队的离去,叫喊声越来越弱—— —— 12月14日的这个晚上,或者说12月15日这个凌晨,是枫叶港百年来最热闹的时候,宽阔的街道上站满了从世界各地赶来的旅客。趁着这个机会,大大小小的商贩都在街边叫卖东西,一时间枫叶港成为了不夜天城,即便是凌晨三点,红灯区依旧热闹非凡。 这个晚上,身为神圣联盟首席内阁的西奥朵却睡不着,告别风铃将军三人之后自己的偏头痛没有任何好转。和年迈的妻子吃过晚饭后,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因为工作原因要出去转转,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隐隐约约中,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控制着自己的思想,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 “见鬼!”他暗自骂道,一路上撞到了很多人,但由于夜色的缘故,几乎没人认出他的脸。 他寻找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迈着疲惫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区。一开始,路过的街区他都认识,可渐渐地周围开始变得陌生,就连在枫叶港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自己也从未发现有这样的地方。 人烟逐渐稀少,就连空气的震动似乎也停止了,街道两旁的房屋变得越来越陌生,本来是居住区的两旁竟然没有任何灯火了。 就在转过一个不知名的路口时,西奥朵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七十一章:漂浮的种子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凌晨一点·雷岛·雷神城】 海云从幻雷塔出来睡了个懒觉之后,两周来都很少睡觉。白天她会不断修炼自己的灵术,下午她和克劳德将在雷神城竞技场进行战法的切磋,晚上吃过晚饭后,克劳德会带她到雷岛四处熟悉这里的每一处雷术灵阵。 好在海族人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大战来临之际,海云总是习惯不断锤炼自己的灵脉,试图融合自己体内两种不同的灵脉,就这样,忙碌的她每天只能睡到五个小时。而克劳德更不用担心睡眠的时间,他曾说过雷岛人的本质是雷电,所以休息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每一个雷岛人都能做到在梦中修炼,以此换来的修炼时间是所有灵术师都难以想象的,这也是为什么雷岛的灵术师大部分都能开始十个以上数量的脉门,除了和自身体质相关外,与修炼时间也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两周以来,海云已经能很熟练地掌握幻雷盾和寒花枪一同战斗的作战体系,将雷法灵术和海族灵术结合起来总是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以至于出现克劳德的分身都难以战胜海云的情况。 海云在雷法上无法取得突破,正如克劳德所说她会在第五层雷法长时间停留,也就是雷术与灵器共振的层面,因为迈入第六层雷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是再有天赋的雷族灵术师也要花上几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第六层境界。 尽管如此,打开二十四个脉门的海云早已具备成为世界级强者的实力,关键问题是这二十四个脉门还难以融会贯通。再加上海洋之心已经打开的七个脉门,如今的海公主早已不再是三个月前被杀手追杀的高级灵术师了。这一点,克劳德也很吃惊,就在几天前,自己的一个雷术分身无法在和海云对敌时取得很好的优势,反而一度被压制。 当然,除了相互切磋,提升海云实力,克劳德还向她详细介绍了雷岛上万个雷术灵阵的分布。这些雷术灵阵是以前的雷岛人布置的,除了血缒海湾中的三万个大大小小的雷术灵阵之外,雷岛上也同样遍布着五万雷术灵阵。坠星丘陵、星风之河、荣耀森林、双塔小径、金沙滩、北郡森林、米奈希尔小径、落日泥潭、日泉湖、瑟罗洞穴、尘泥山脉、暮光峭壁、落锤峭壁、奥雷波尔遗迹、雷族祭坛遗迹乌瑟兰坟场都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雷术脉阵。除此之外,像落日泥潭中的雷术傀儡也有很多,毫不夸张地说,如果雷岛的防御机制开启,即便是百万大军也无法攻克。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联军发动进攻的那一天很可能会是克劳德突破十层雷法雷尊境界的时候。克劳德不知一次提过,飞升的过程中自己对雷岛的控制会减弱,周围海域的雷术脉阵会几乎全部失效,雷岛上的防御机制功能会大幅下降。这种情况下,一切都成了未知,即便克劳德的六个分身,每个都能和神圣联盟中的传承者媲美,可想要战胜一支三十万人的庞大舰队将会十分吃力。同时,神圣联军中还有三位传承者实力等级的战士,宁国方面也派出了两位传奇法师,这样下来情况就更艰难了。 所以,利用好剩下能够工作的雷术脉阵,同时结合雷岛地理优势,放慢联军进攻的速度。想要战胜整个军队几乎是不可能的,二十五万人产生的谐脉阵放出的灵术脉冲具有强大的破坏力,即便是克劳德也难以承受众人合力一击。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战争,而对手却是二十五万人的庞大舰队。 只需要坚持一天,海云脑海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唯一能够取得胜利的方式,就是阻止联军攻入雷族祭坛。只要克劳德成功突破雷尊境界,雷岛防御机制便能恢复,再大的危机也就随之而散。 海云叹了口气,从血缒海湾吹来的微风中夹带着大海的味道,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眼前,似乎这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那个划着小船来找自己的小男孩带着他最爱的零食,口中哼起小曲;曾经热热闹闹的庭院,如今却在战火中化为一片废墟;血缒海湾雷术脉阵的通天雷照亮沉闷的夜空,如同光明划破虚空的恐惧;雅缇纳拿着恶魔伞,黑白的双眼正看着自己,手上的黑白双皇星戒闪耀着诡异的光,悠远的笛声吹来,是赛巴斯魔笛的镇魂曲;金色的麦田旁流过洁净的河水,樱花巷的尽头有个身穿红色长袍的狐妖敲着门,樱花树下小女孩拍着冰蓝色的皮球,老婆婆跪坐在树下为死去的人祈祷;遥远的苍穹尽头,明亮的水晶宫里,贝尔纳德翻开漆黑的圣典,如同大鸟般展翅翱翔,她微微一笑面一身洁白华服和及腰黑色长发在风中轻轻飞舞。弄臣潘多拉·希尔顿坐在坟场中又哭又笑,演绎着自己的生平事迹。菲欧雷给菲欧娜讲着故事,坐在花园的秋千中—— “还没睡吗?” 海云回过头,不知何时克劳德已经来到自己身后。 “你也不还没睡吗?” 克劳德微微一笑,问道:“在想什么呢?” 海云趴在阳台上耸了耸肩膀,冰蓝色的长发映照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这三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和神圣联盟成为敌人。” “后悔了吗?”克劳德问。 “后悔?你认为我有选择吗?”海云回答地很干脆。 “是啊,很多事情都没有选择,至于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所有发生事情的总和。” 海云说:“和我想的一样,所有的事没有对错,之所以成为错误的事,不是因为我的错误,也不是因为你的错误,所有人都没有错,但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就成为了错误。”海云眯着眼睛笑道,淡蓝的嘴唇上散发着阵阵的花香。 克劳德迟疑了片刻,眼中划过一丝海云从见过的忧伤。 “你——” 海云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白色的长裙在风中飞舞。 “我们都是一类人,不是吗?” 克劳德摇了摇头,“不,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和我并不是一类人——虽然你和我都是上古灵器传承者,而且都能开启二十四个脉门,但是你是双灵脉,而我不是。你是海国三公主、海国的女王,而我是雷岛的十皇子、雷岛的国王——” “所以呢?”海云并没有直视克劳德的眼睛,因为她害怕自己的双眼被看透。她心中的小秘密埋藏了很久,自从第一眼见到克劳德的那一刻开始,那颗在心之海洋漂浮的种子终于找到了可以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彼岸。她希望终有一天自己能听到克劳德对自己说出最简单的三个字,把她真正当做自己的一部分面对所有的困难与艰辛。 可是克劳德只是注视着她的脸一言不发,过了很久,当明亮的月光被乌云遮盖,海云白皙的脸颊也躲进了黑夜中。 “公主殿下,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但如果有可能,您愿意和我一起去看世界的尽头吗?”沉默中,克劳德沉稳的声音弥漫在寂静的空气中,如同软绵绵的海草把海云包裹在其中。 听到克劳德的回答,他很开心地笑了笑:“世界尽头?这个世界有尽头吗?” “我不知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海云回过头,乌云飞过,明亮的月光打在克劳德英俊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显得棱角分明。深海公主白皙没有血色的脸上泛起阵阵羞涩,这一幕好似百年前那个小男孩从雷岛划着船带着自己最喜爱的零食给自己的景象。 克劳德轻轻捧起海云的脸,人鱼柔嫩的肌肤没有丝毫温度,好像手心中的冰糖随时都有融化的风险。 “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个不存在的地方,因为只有这样,这条路才是望不到尽头的。一生一世,我们要在一起,走向世界的尽头,望断天边的飞鸟。” 第一百七十二章:世界尽头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这一刻,微风从荣耀森林袭来,带着血缒海湾的海腥味,卷起公主白色的裙角,冰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如同一张巨大的茧把克劳德包裹在其中。 她笑了,倾国倾城,好似平静海面泛起的浪花,纯净而简单。 包裹在冰蓝色长发中的他也笑了,虽然他很少笑,但这一次,他笑得很开心。他抱着怀中的她,轻轻轻吻她的额头。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空间也静止了。远处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发出轰鸣的响声,一道道雷光冲向苍穹之巅。星风长河湍急的河流从峡谷中穿过,落日泥潭周围的石像似乎又活了过来,他们的脚步声撼动着大地。所有的声音,无论是小,还会大,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此时和雷岛融为了一体。 冰蓝色长发落下的时候,二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眼中包含着复杂的情感。 “你说话算数吗?我们一起前往世界的尽头?”海云抿着嘴问道。 “当然算数,雷岛保卫战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克劳德笑了笑轻声道。 “开始?”海云疑惑地问道:“雷岛海战还没有结束,你就在规划下一个计划了?” 克劳德点了点头,“雷岛保卫战之后,我会和你一起去很多地方,宁国、兽国、沙国、雾国、树国、雪国、龙国,这些都是神圣联盟的势力范围。当然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去迷失之地、 梦塔·雪迷城、万花潮、妖族的领地。还有海国——” “海国——”海云有些迷惘,从叶娜城政变开始,昔日的家早已不是家,而是在权力斗争中四分五裂的牺牲品,她喃喃道:“那里有什么好去的?现在的海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海国了——” “我知道。”克劳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正因为那里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海国,所以我要帮你改变这个海国,让它成为你希望的样子。” “改变一个本就已经不同的东西是很困难的,正如它最开始被改变一样。存在的事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海国也不例外。或许,海国是时候改变了——”海云长叹道:“过去拥有海洋之心成为海王的传统也应该改变了,成为海王与是否能驾驭海洋之心不一样。” “你真是这样想的?”克劳德似笑非笑地问道,“难道你不想夺回本属于自己的王位,为那些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吗?” 海云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真的。战争是错误的事情,可大家退一步想,在战争中谁又有错呢?你没错,我没错,大家都没有错,可是最终的结果又是什么呢?谁都没有错,但所有人加在一起就成了天大的错误,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权力斗争。所以,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不愿意回到海国,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克劳德沉默了片刻,站在海云身边,笑容如同春风般绚丽。 “你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海国三公主了。”他感叹道。 “是啊,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如果直面挑战,带来的是另一场海族大规模的内战,夺走的是千万家庭的幸福。所以,我不能回去。况且,二哥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有资格得到王位继承权的人,而且,他一定能成为一位合格的王。”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在此我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哪一天,你想会海国了,我一定成为你的战士,护送你踏上海国王位的宝座。”克劳德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听起来都那么铿锵有力。 海云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她知道克劳德没有开玩笑,他完全拥有挑战一个国家的能力,当然,世界上也只有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谢你,愿意为我付出那么多。但是,对不起,我想你不会等到那一天——” 克劳德点了点头,望着晴朗的夜空说道:“在探讨这些问题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如果无法获得雷岛保卫战的胜利,再多的想法也只是空谈而已。” “是啊,可我想知道,联盟中究竟是谁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如此大规模的行动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难道是百年前夺走雷岛生命宝石的那个神秘人?” “他叫做古萨,是百年前联盟的内阁主席,上一次雷岛海战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而且他也正是从雷岛偷走生命宝石的那个神秘人。”克劳德平静地说道:“根据白袍法师安道尔提供的情报来看,由于父亲临死前释放出超大规模的雷术脉冲,从某种意义上破坏了他的灵脉,即便是同时拥有时间宝石和生命宝石,古萨也无法离开枫叶港下方的水晶石棺半步。我们面对的只是三位传承者和两位传奇法师而已——” “别把事情说得那么简单,除此之外还有二十五万大军和四百一十五艘战舰呢?” “所以啊,我们更需要认真准备不是吗?”克劳德说。 “刚才提到的白袍法师安道尔能参与此次战斗吗?毕竟面对神圣联盟大军的只有你我二人,如果有他助阵的话,我们的压力会小很多。”海云提议说。 “上一次收到安道尔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也就是说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白袍法师安道尔一直都处于失踪状态,而且这是在他潜入枫叶港古萨的秘密水晶石棺之后。之前安道尔每周都会和我通过魔法阵进行联系,这说明他遇到了困难,或者说他已经死了,不过我更相信前者,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白袍法师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克劳德说,“按照这样的情况推断,安道尔前来帮助我们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一直都在进行秘密的调查,如果过早暴露身份恐怕会给宁国带来很多危险,所以这次雷岛保卫战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海云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似乎整个世界都装进了自己的怀抱。 “克劳德,你觉得我们能获得胜利吗?” “能。” “为什么?” “因为有你。”克劳德笑了笑,“三个多月前我在血缒海湾救了你,现在轮到你来保卫雷岛守护我了。” 海云掩嘴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说道:“好了,我的国王陛下,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的任务是什么?雷岛上的雷术脉阵我已经了如指掌了,而且现在的我不是你一个分身就能打发得了的。” “的确,你的进步很大,我能很负责任地说,你已经有了与传承者一战的实力。接下来的几天没有必要在进行作战训练了,我能教给你的已经都说了,至于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了。”克劳德说,“你的潜力很大,一定要利用好这份强大的力量。从今天开始到25日那天,就算是放一个假吧,只要是在雷岛上,不影响到我修炼,做什么都可以。” 海云问:“现在修炼的进度如何了?” “一切都很顺利,有上古灵器天赐的加持,25日会迎来最后的突破阶段,最后的那一刻会有一道强大的雷电劈向雷岛上空,正如你在血缒海湾看到的那样,但这一次的雷电威力恐怕还要大很多。”克劳德顿了一顿,试探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公主阁下能帮我做一件事。” “请说。” “帮我把雷神城有价值的东西保管起来,我想尽量保留些珍贵的东西,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美丽的国度、辉煌的文明。” “当然,这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海云立马答应。 克劳德十分满意,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 “海国派出谷波将军带领的第三集团军已经到达雷岛海域周围,海国势力的加入不知对此次战役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很有可能到时候我们面对的会有你的同胞。” “克劳德是在担心我手下留情吗?”海云说,“这一点大可不必,现在的我可不是海国人,而是被海国全世界追捕的逃犯而已,我的立场不会改变,如果他们不进攻,我自然不会反击,可如果他们企图踏上雷岛的土地,那么我必将誓死捍卫雷岛每一寸土地。” 克劳德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位海国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想好了吗?”他问道。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死了,我也没有活路,不是吗,国王陛下?” “哈哈,是的,是的,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海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国王陛下,那么明天见?” 克劳德瞧了瞧浓浓的夜色,浅黄色短发在风中轻轻飞舞。 “那么明天见,如果有时间的话,欢迎来提瑞法斯礼堂,我会准备丰盛的早餐。” “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吃早餐了?” “很久了,但至少在大战开始之前能吃上一顿,虽然雷族人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海云露出美丽的笑容,没有瑕疵的脸上挂着两个小小的酒窝。 “那么国王陛下,我可以好好期待一下了。” 月色下,微风浮动,海浪拍打在暮光峭壁的悬崖,奥雷波遗迹传来阵阵呼啸声,尘泥山脉的积雪发出沉闷的低吟,好似远方游吟诗人脚下的路,在落日的余晖中,在夕阳的残照里。 第一百七十三章:疯狂的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凌晨三点·雷岛周边海域】 早在一天前,谷波将军带领的海国第三集团军、即此次雷动行动远征军就已经到达雷岛周边海域。他派出好几拨人观察雷岛周围的环境,并把三万海国大军安排在四周,成功占据了有利地形。 罗十五的第一舰队和叶雯州的第三舰队遍布在雷岛周围,只要神圣联军进入这个范围,海国独角兽军团便能在短时间内发动有效的袭击。 以血岩为首的第二集团军则作为主力伺机而动,一旦有风吹草动,就能够做出有效的支援。雷岛海域已经被海国士兵控制,加上海上作战的优势,在这里开战即便是百万大军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对此谷波笑了笑:“神圣联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不堪,我们不应该小看他们。” 在战略研讨会上一直保持缄默的杀手尹木开口道:“据情报来看,二十五万大军中有三位传承者,还有两位传奇法师,如果和他们开战,结果究竟如何还未可知——” 于是,关于此次雷岛行动与神圣联盟大军对峙方案的探讨会议就此展开。 叶雯州和罗十五都认为等神圣联盟舰队驶入海国士兵埋伏的海域后就立即展开进攻,最好能在短时间内击垮联军的有生力量,至少在短时间内对他们进行最大程度的打击。 “想要发动攻击这没什么不对,可如果要达到奇袭的效果,我们该采用什么手段在短时间内逼近联军舰队呢?要知道,两位传奇法师的魔法探知能力可是很强的。”谷波将军说,“近千年来,海族人几乎没有和西大陆的人族有任何交流,或许他们会对我们很陌生,但没有必胜的把握,三万人贸然向二十五万人发动进攻,这无疑是送死的行为。况且,这次行动本不是海音殿下的目的,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海洋之心。” 谷波说罢,环顾四周,叶雯州和罗十五面面相觑,更不用说其他的将领。于是,众人只能放弃向联军主动进攻的计划。战略讨论会一直就这样持续了很久,直到一直沉默的血岩开口。 “诸位,我有一个建议。”第二舰队舰长血岩站起身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先和神圣联军进行交涉,战斗无法解决的问题谈判才是唯一出路,我们海族也是时候做好接触外族人的准备了,我希望我们能以使者的方式见面,如果能成为盟友那就更好了,而不是作为对手——一见面就成为要弄得个你死我活的敌人。” 话音一落,议论纷纷的众人安静了下来,他们脸上都带着困惑的神情。没过一会儿,整个战略讨论室立马炸开了锅,超过半数的人立即反对血岩提出的建议。有些人谩骂着血岩没有骨气的做法,甚至有人起身离座气冲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战略讨论室。而剩下的高级将领都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纷纷表明:宁愿自己死都不愿与神圣联盟妥协。 谷波叹了口气,他之所以否决了叶雯州和罗十五的方案,是因为他的想法和血岩一样。 可是,与神圣联盟合作成为盟友谈何容易? 海族和人族在很早之前就存在矛盾,彼此之间的大战也持续了很久。直到千年前第一神圣联盟彻底击败海族远征军,于是才迫使海族不得不放弃对陆地的争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海族消失在人族的视野中。 尽管过去了上千年,但历史矛盾在海族愈演愈烈,每个海族人心中都抵触大陆上的生物,人族也好,妖族也罢,在他们眼中,这些陆地上的家伙只会给海洋带来战火。 谷波看着沉默中的血岩,他一言不发,想必这一点,作为第二舰队队长的他也早想到了。对此谷波很欣赏他的战略眼光,因为他是在座所有高级军事将领中唯一一个和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 更可贵的是,血岩他敢于挑战传统。 谷波没有任何表示,他想看看接下来血岩该如何应对,因为他面对的将会是整个海族。 指挥室中五十多个席位还剩下不到三十个,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血岩身上,就连坐在角落的神秘杀手尹木也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用那双泛着紫色暗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纹丝不动的血岩。 血岩静静地凝视着谷波将军,眼神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好像在说:下令吧,将军。月光透过窗户打在他锃亮的银白色盔甲上,照亮华贵的海国皇室图案。蓬松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嘴边拉杂的胡子像刺猬一样不修边幅,如果没有这身庄重的铠甲,人们还以为他会是流浪汉。 罗十五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嘲笑的神色。身旁的叶雯州也叹了口气,和联军合作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这无异于和海族人为敌。即便一个海族人再大胆,也不会像这样疯狂。 ——千年来,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人 但是,现在,这样的人出现了—— 谷波笑了笑,语气中带着让人无法轻易察觉的期望,“血岩舰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和人族有世仇,即便过去一百年,即便第一神圣联盟已经消失。” “可是将军,这是战争,战争中没有绝对的朋友,昨天还挣个你死我活的敌人今天可以为了共同的目标成为合作伙伴。”血岩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提出这个方案有以下两个原因:第一,我们的目标是用最小的代价抢夺回海洋之心,无论我们占据如何有利条件,和联军战斗一定会出现巨大伤亡,这是现在海国无法承担的,也是海音殿下无法承担的,这一点相信各位都清楚。” 众人目光露出阵阵寒意,海音夺得叶娜城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把不支持自己的人全部肃清,看似宁静的海国叶娜城中没有多少人是真心追随海音殿下的。二皇子真正的家底只有这支来自玛克洛的亲兵,他们是一同在玛克洛之战中出生入死的兄弟。众人都明白如果这支军队在雷岛行动中遭受重创,势必影响海音殿下对海国的统治,那些暗地里的反对声音就会抬头,甚至可能出现颠覆皇权的情况。 这时,见众人不说话,血岩翻了个白眼,干笑了几声,“怎么,都哑巴了。刚才我提建议的时候怎么一个二个板着个脸?这既然是战略商讨会,就要讨论,不让人说话算什么意思?这是战争,战争,战争,懂吗?战争就要不择手段——” 血岩离开自己座位,绕在罗十五和叶雯州身后打转,“——打仗嘛,光是嘴上说是不行的,要多动脑子,动脑子,动脑子,懂吗?”他眉飞色舞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抬起头说道:“我知道海族和人族有过深仇大恨,他们把我们从陆地上赶下来了,不是?但你想想,这事都过去千年了,人族第二次末法时代都结束了,史书上早就没有什么海族人、叶娜城还有海洋之心了。换句话说,现在的人族已经不是当时的人族了——” “当然,我们海族也不是当年的海族了——我们要与时俱进,别一天天把什么民族大义挂在嘴边上,那些把民族大义挂在嘴边上的人呐懂个屁,他们知道啥民族大义?把自己该做好的事做好就是爱国,其他的都是扯淡。” 坐在角落里的尹木叹了口气,伸手掏了掏耳朵,叹了口气。 “海族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将军?”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靠在窗户上打起了小盹儿。 血岩继续说自己的大道理,罗十五、叶雯州等将领们都捏紧着拳头,如果谷波将军一下令,他们能立即从向前把这个邋遢的家伙围在地上一顿暴打。 管他什么第二舰长,这样的家伙就是欠揍—— “怎么,想打我?你们给我搞清楚,这是战略研讨室,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所有的事情,谷波将军说了算。”血岩睁大着眼睛说道,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谷波将军身后,然后点头哈腰道:“谷波将军,您说是吧,我又不是傻子,这些人歹毒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哈哈,但是呢,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能赢吗?能多杀几个敌人吗?” 众人脸都气绿了,叶雯州躲在一旁捂嘴偷笑,而罗十五则眉毛鼻子贴在了一块儿,恨不得把血岩撕成碎片。 血岩长叹一口气,假惺惺地说道:“没了我,顶多就是多出一份口粮,然后战略研讨室中少了些欢乐,哈哈,您说是吧,首长大人?” 谷波深吸了一口凉气,向血岩比了个手势。 血岩也明白首长的意思,于是弯下腰靠在谷波身边,恭敬地问道:“谷波将军,您有何吩咐?” 谷波平静地说道:“你刚才说和神圣联盟合作有两点好处,然而你只说了第一点,赶快把第二点说了,不然这些人都等着我的命令呢,落到他们手上,可能一个月内你都起不了床。” “这么严重,首长,这可不行呐,我还没有上战场,不能让我就这样躺床上,这是耻辱。”血岩高喊道。 “再不说我让你一辈子都成为耻辱。”谷波的话低沉有力,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血岩冷不伶仃地打了个哆嗦,唉声叹气道:“既然首长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也不再卖关子了,和联盟合作的第二点好处才是我真正想说的。我认为经过叶娜城之战后,海国需要获得一个全新的面貌,如果我们能在和联军合作这件事上取得突破,我认为这是有利于海音殿下的统治。” “血岩阁下,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开始和人族打交道?”罗十五没好气地问道。 “是的。”血岩一反常态,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和人族打交道是迟早的事情,人族正在从第二次末法时代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们的势力迟早会伸向大海深处,所以早一点了解人族比被他们了解要好,因为等到他们找到我们,就会失去主动权。当然,如果我们能以合作者的身份出现,以后的彼此之间的战争会少很多,这样有利于海族的长远发展。” “长远发展?”罗十五带着鄙夷的口气冷笑道:“这是把海族人推向无尽的深渊,人族是自私的种族,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会不择手段,我们祖先吃过的亏还少吗,他们流的血还少吗?和人族打交道势必会卷入权力的纷争中,那样的话,海族人平静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血岩质问道:“罗十五舰长,难道海族人唾弃的权力纷争只会发生在人族身上吗?” 罗十五哑口无言。 “如果海族人没有权力纷争,那么我们此次出兵雷岛的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哑口无言,一直隐隐发笑的叶雯州也严肃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无法拒绝的理由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谷波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血岩舰长,请注意你说话的方式,玩笑可以随便开,有些话不能乱讲。” “哎哟,首长,您这一说我都忘了,在座各位大人有大量,就当我血岩在这里放屁,大家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哈——”血岩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整个战略讨论室中就只有他自己的笑声。 “说到这里,罗十五舰长,我认为在座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谈论与神圣联盟合作是否会给海族人带来不利的影响,因为这不是我们的专业。包括我在内在座各位都是军人,我的工作就是战斗,所以,我只是站在军人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如果我们能够通过谈判和神圣联盟合作,我相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能获得极大的好处,至于好处是什么,一位普通的士兵都能想到。”血岩望向谷波将军,弯下腰恭敬地说道:“所以,将军请下命令吧!” 谷波将军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留在讨论室中的二十多位高级将领,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犹豫,他之所以等待是为了观察在座所有人的态度。 过了片刻,血岩依旧没有直起身,谷波说道:“血岩舰长请你先回到座位。” “是。” 血岩没有任何停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谷波清了清嗓子,说:“首先从个人观点来说,我赞同血岩舰长的想法,和联盟合作好处一定大于坏处。不知道大家的意见是什么?” 谷波眼神一扫而过,立即明白了众人的想法,如果自己不是第三集团军军长,恐怕在座所有人都会像反对血岩一样批判自己。 他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人说话,此时血岩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是抛砖引玉。 最终决定权掌握在谷波手中,从一开始他就打算与联军合作,但是没想到支持认可这个观点的人会这么少。有着同样卓越战略眼光的罗十五和叶雯州站在否定的一方,真正能放下傲慢与偏见的只有血岩。 “所以说,没有人支持这个方案吗?” 谷波换了个坐姿问道,众人都低下头,除了血岩。 “既然如此,战略讨论会到此结束,由罗十五舰长带领第一舰队埋伏在叶凡群岛东面,叶雯州舰长带领舰队埋伏在血缒海湾前方。至于血岩舰长——” 话音未落,血岩突然大声说道:“首长,我想担任此次谈判代表,这个任务只有我能出色完成。” 谷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和众人一样带着异样的眼光注视着血岩。 这个粗狂的舰长摸了摸自己拉碴的胡子,重重地拍打着檀香木桌,提了提嗓音:“此次行动是我提出来的,不需要罗十五舰长和叶雯州舰长动用一兵一卒,你们只需要守在关键海域,一旦谈判失败立刻发动进攻就行了。到时候用大规模灵脉阵轰击,不用在意我的死活——” 罗十五撇了撇嘴,“你这样的人早点死,其他人才有安稳觉睡。” “所以,你们更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提议了。”血岩把目光转向沉默的叶雯州,她依旧是一身标准的黑色海国将军服装、一头黄白色长发、扎着海蓝色发带,和他们刚见面的那一天一模一样,虽说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至少是同窗二十年,多少也应该说些什么。 可是叶雯州却很镇定,只是善意地笑了笑,“血岩舰长,如果您的提议不会涉及到第一、第三舰队的话,我可以赞成您的计划。” “谢谢。”血岩点了点头,这是他少有的绅士风度。 不过从那以后,他没想到,这就是叶雯州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血岩长叹一口气,站起身说道:“我的提议除了不会影响到第一、第三舰队外,我还有个能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再一次,整个指挥室热闹了起来,他们想看看这个跳梁小丑会闹出什么花样。 剩下的二十多个人中,只有谷波、罗十五、叶雯州和角落中被人遗忘的尹木在认真聆听,其余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无法拒绝的理由?你说来听听啊?难不成是把自己脑袋送过去——” “别开玩笑了,我们的血岩将军可是大名鼎鼎的海族英雄,当然是一人战胜整支联盟军队,像在玛克洛之战中那样,自己亲手把原来的兄弟们一个个杀死,哈哈哈——” 一个人开始狂笑,众人也纷纷起哄,情况一度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罗十五皱了皱眉头,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个疯疯癫癫的血岩在叹气,这也难怪,自从玛克洛之战后,曾经的血岩已经变了,从他杀死自己兄弟的那一天起,血岩的精神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 谷波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令他诧异的是那个坐在窗边的杀手尹木,竟然把目光投向了血岩。 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叶雯州砰然起身,脉门打开的声音撕裂所有人的耳膜,她重重一掌打在桌子上,整个指挥室都在颤抖。头上的马尾散开来,白皙的脸上充满怒气,她大喝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血岩?玛克洛之战跟随谷波将军率领三百独角兽骑兵在十万敌军中杀得个三进三出,直至灵力耗尽才退出战场,三百骑兵二百七十人阵亡,三十六人重伤,如今还剩下几人?如果不是他们,还有玛克洛吗?如果不是他们,在座的各位都是阶下囚。如果不是他们,你们的妻子、孩子、朋友早就被海天大军给碾压成粉末了。如今他是你们的上级,难道因为这个可笑的计划就嘲笑、讥讽他这个人吗?” “呸!” 叶雯州环伺鸦雀无声的指挥室继续骂道:“告诉你们,在座各位比他更可笑。不仅没有提出合理的建议,还嘲笑提建议的人。海族的荣耀呢?海族的自豪呢?这些都去哪里了?” 叶雯州笑了笑,笑得很凄惨:“不得不说海族人变了,海族人已经变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海音殿下最信任的第三集团军都成了这样,那么我想问大家,海音殿下还能信任谁呢?” 很多将领有些不耐烦,砸吧着嘴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罗十五松了口气,想必这样一来,这场尴尬就这样解决了吧。 “叶舰长,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血岩默默地说道,声音很低沉,没人听得出来是悲伤还是高兴,“他们嘲笑我很正常,除了谷波将军、你还有坐在椅子上逍遥自在的罗十五,这里又有谁懂我?” 罗十五耸了耸肩膀,“血岩舰长,您别把我拉进来,我对你的破事可没有兴趣。” “随你便。”血岩抬起头,那张流氓的无赖老脸又有了神色,“叶舰长,感谢你刚才说的话,不过真没有必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嘿嘿,如果你真的同情我的话,赞同我这个方案就行了。我是个没有长远规划的人,说到的事情不一定做得到,眼前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所以——” 他还没有说完,叶雯州便气冲冲地离开了指挥室,跟随叶雯州离开的还有六七位隶属于第三舰队的高级将领。她这一走,指挥室中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了。 “兄弟,不去哄哄女孩?别人都被你气跑了。”罗十五有意无意地说道。 “早晚有人去的,不过不是我。”血岩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厚着脸皮笑了笑:“这样的话,叶雯州舰长应该是赞同我的计划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谷波点了点头,“是的,她已经默许了。” “好。”血岩十分高兴。 “那么接下来,我就要说说这个让你们都无法拒绝的理由。” —— 叶雯州气冲冲走出指挥室,惊奇地发现指挥室门口围了一群人,他们都是在听到血岩计划之后离开的高级将领。 “你们在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道,“刚才不想听,现在又偷偷在这里躲着?” 将领们有些尴尬,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太过冲动,但这已经无法改变。 “叶雯州舰长,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位年轻的将领发问道,“谷波将军赞同血岩舰长的计划了吗?” “你们不是在偷听吗?这么近都听不到?” 那位年轻的将领笑了笑,“叶舰长应该是忘了,想要探知战略指挥室的情况,只有达到能开启十二脉门的水平才能做到,我们都没有这个实力。” “既然如此,离开就行了,等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我们——” 众人哑口无言,他们等在这里是想尽早知道里面的情况,但碍于面子这些人对此都难以启齿。 叶雯州自然是看出了倪端,她不想管这些破事,头也不回地从人群中穿过,气冲冲地离开了。 “叶舰长,里面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这些将领们朝着她背影问道。 可叶雯州没有回头,谁也没想到她就这样离开了。 于是沮丧地众人把叶雯州的副官们围了起来。 “既然长官不愿意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你们难道也不愿意吗?” 他们十分生气,对叶雯州的态度感到十分厌恶,但因为她是第三舰队舰长的缘故,所以只好把问题抛到这些和自己相同等级的军官上。 这些军官虽然是叶雯州的下属,但普遍都认为刚才她的所作所为是不妥的。于是,他们准备把指挥室中的情况告诉给众人—— 可就在这时—— 指挥室的大门打开了。 眨眼的功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最先从指挥室中走出的人是第一舰队队长罗十五,他的身后紧跟着第一舰队的众多军官。谷波将军跟随其后,最后是血岩和尹木。 第一百七十五章:水晶棺中的女孩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哟,大家都在呢——” 罗十五看到之前离开的众人都等在这里,感到十分好笑,“都散了,都散了——”他大喝道:“讨论结果出来了,谷波将军决定等神圣联盟舰队进入埋伏圈后,派出谈判小组与他们谈判。如果谈判失败,三大舰队立即向神圣联盟发动进攻。此次谈判小组只有两个人,第二舰长血岩还有尹木阁下。从今天开始,谈判的具体细节全权交给血岩舰长负责,所有人不得干预。这是讨论会的一致决定,所有人必须服从。” 血岩看了看尹木,背上镰刀状的鬼泣不自觉地散发出杀气。 “本来以为我会是一个人,没想到愿意跟我一同前去的人竟然会是你。” 尹木那张藏在黑色纱布之下的嘴巴微微动了动,“我认为你这样做是对的。” “对与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血岩指了指前方那些面带古怪神情的众人问道:“他们认为我做的是对的吗?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哈哈——”血岩苦笑道:“尹木阁下,希望您能明白,如果有一天,海族人能够从过去中走出来,海国会真正地再一次辉煌。” 尹木没有说话,邋遢的绑带在风中起舞,用带着紫光的眼睛看着血岩,好像在说:我记住了。 前方那些交头接耳的军官纷纷离去,无一不在讨论血岩这个疯子。很多人笑得合不拢嘴,血岩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疯子罢了。既然这个疯子愿意去送死,那么也没有阻拦的必要,少一个疯子,这个世界要安静很多。 罗十五没有和血岩作别,而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窗。 血岩欣慰地笑了笑,仅仅是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罗十五的心意。和那些军官走在一起,只有罗十五没有嘲笑过他。因为在很久以前,罗十五就明白,血岩并不是一个疯子,而是一个改革者,无论别人眼中的疯子做出如何荒唐的决定,他的心中都对血岩充满了敬意。 这一点,他和叶雯州很像。 他嘴角勉强挂着微笑,明白这一别可能是永别,但很可惜,自己不是陪伴兄弟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当然,他很感激杀手尹木,至少说他愿意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兄弟。 看着罗十五远去的背影,血岩毫无波澜的内心有些触动。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战略讨论室顿时没了人。 他笑了笑:“首长,我离开之后,第二舰队的指挥权就交给你了,如果此次谈判失败的话,就别管我们了。” “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谷波转过头问道:“刚才你还是意气风发,在众人面前说,此次行动两个人就够了。” “那是刚才。”血岩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奈地说道:“现在想了想简直是去送死啊,二十五万大军,三位上古灵器传承者还有两位传奇法师,嘿嘿,就算是尹木阁下,也是九死一生呢——” 尹木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低沉道:“很抱歉,我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哪里?阁下愿意和我一起去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血岩望着尹木笑了笑,“整个第三集团军恐怕也只有我这样的疯子才愿意去干这件苦差事吧。” 谷波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你才是最佳人选,至于尹木阁下,您的加入真的让我感到很意外。”他尊敬地向尹木行礼,恳求道:“如果可能的话,请尹木阁下尽量保证血岩舰长的安全,他,才是第三集团军的灵魂。” “好的,我答应你。”尹木小声道。 血岩一脸坏笑:“首长,我这一次又成了你的替死鬼,看不出来你这么心疼我这个疯子呢——” 谷波说道:“我们都等你回来,你回来后依旧是第二舰队舰长。” “你们?”血岩伸了伸舌头,“我感觉第三集团军除了首长外都很讨厌我呢,连我的部下都经常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这是你的个人原因。” 血岩叹了口气,“如果我不出头的话,估计首长您的计划就要搁浅了。” “尹木阁下不是和你一起吗?” “也是,有尹木阁下在,我的底气更足了。” 尹木没有任何表情,话语中透出一丝丝冰凉,“首先说好,我无法保证全身而退,希望血岩舰长能做好心理准备。”他双手背在背后,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甲板的尽头。 谷波目送尹木离开,波澜不惊地发问道。 “你觉得如何?” 血岩懒散地靠在护栏上,“尹木?” “他值得信任?” “这个不是重点。”血岩转过脸,露出狐狸狡猾的笑容,“关键是只有他支持我。” “看来你很在意。” “谁不在意自己的计划能否得到别人的认可呢?将军您也一样。” 谷波深吸一口气,仰天大笑,笑声很爽朗。血岩上一次听到这样的笑声是在玛克洛之战胜利之后,对着敌军败退的方向大笑。 “血岩,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第三集团军少不了你。” 血岩无奈地抱着脑袋眯着眼睛,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没想到我,血岩,竟然如此重要。但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不好说了——” “什么时候出发?” “怎么,想来送行?” “我是你的长官,虽然无权干涉你的计划,但有权知道你的行动。” “好吧,好吧。”血岩无奈地说,“12月18号,联军完全进入我军埋伏地点后我会出现在他们指挥官面前。” “他们指挥官叫什么?” “巴文。”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神圣树国·枫叶港·地下墓穴】 偌大空旷的房间安静的出奇,从苍穹顶部滴下的水滴滴答滴答作响。没有生命的死亡禁区中,百花在高大的水晶棺前绽放。古萨平静祥和的面容永远凝固在水晶棺中,额头前方镶嵌着两颗美丽的宝石。 一个是蓝色,比大海还要美丽。另一个是浅黄色,比黄金还要诱人。 时间宝石和生命宝石一同维持着岁月和生命的力量,这就是永生的水晶棺。 直立水晶棺的下方横卧着一个伴生水晶棺,里面躺着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没有古萨那样如天神般精致的容颜,也没有他一身装点着精致花纹的白色长衫。 深红色的裙子,上身扣着一个棕色的夹克,手腕上带着金属护腕,穿着棕色的靴子,长长的浅棕色头发上缀着一条粉色的蝴蝶绸缎,眼睛轻闭着,睫毛很长。 她这是一位很普通的女孩。 古萨目光低垂,上百年的时间中他一直注视着她,仿佛好像睡着了一样,如同梦一般虚无缥缈。 古萨大人,今天是来看星星的吗?他记得女孩经常问,但很可惜哦,今天是阴天。 好的,那我明天再来,古萨笑了笑,那时的他还不是神圣联盟主席,就连在枫叶港买一栋房子都很困难。 女孩也笑了笑,长发散在空中,如同飞舞的花瓣迎接虚无的风。 那么古萨大人明天一定要来哦! 好的,一定来。 女孩的名字叫阿慈,是自己最爱的人。 古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想要听到她笑声,再看一次她的笑脸,问一句:古萨的大人,今天是来看星星的吗? 在凝固的时空中,他们彼此成为了永恒,沉睡着枫叶港下方的坟墓中。 —— “是谁?” 古萨低沉地问道,他能感受到地下墓穴中的一举一动,即便是一千米之外的蚊子扇动翅膀,他也能立刻发觉。 就在刚才有人进入了这里。 “你是?” 古萨有些疑惑,地下墓穴不该有人才对。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风从深渊回廊吹来。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老人走到水晶棺前,半跪着恭敬地说道:“神圣联盟内阁首席西奥朵参见古萨大人。” “原来是你。”古萨眼中闪过寒光,在确认没有其他人尾随后,沉重的石门再次关上。 “西奥朵先生,我并没有传唤你,请问您来这里有何指教?” 西奥朵眼中没有任何色彩,似乎灵魂被控制一般僵硬地说道:“神圣联盟将在雷岛行动后崩溃,古萨大人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这还是多亏了西奥朵先生、托因比·罗斯阁下还有索普先生,没有他们此次行动很难得到树国和龙国的支持。”古萨缓缓道,“第一批亡灵勇士已经投入实战,效果比预想中的好,联盟崩溃后,七国会陷入混乱,那时候会是亡灵大军占领世界的最佳时机。” “我主圣明,故我在。” 西奥朵颤抖着,泪水激动地流下。 “古萨大人,在下还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把所有的计划告诉我?” 密室中陷入沉默,西奥朵睁大眼睛,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闪过眼前,他衰老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不好意思,西奥朵先生,我不能让你带着消息从这里离开。我最大的仁慈就是消除你的记忆,明天你会在自己家门口醒来,好好地和家人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古萨没有任何表情,一个小小的灵术脉阵显现在西奥朵的脚下。辉光一闪,西奥朵消失在了密室中。 第一百七十六章:三位传承者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凌晨五点·神圣树国·枫叶港·一号港口】 十二月的枫叶港的第一场雪刚刚过去,耀眼的星光点缀着迷离的夜色。海浪轻轻掀起波涛,一片月色洒向海洋。 巍峨神圣闪烁着金光的建筑远远就能望到,那是枫叶港中最高大的建筑,也是神圣联盟的总部。巨大的铜制时钟一分一秒地摆动着,悠扬的牧曲从塞凡教教堂中传出。 无论是树国还是龙国的士兵,很多人都低下了头,嘴里念念有词。 这一夜,没有人进入梦乡,因为下一刻很可能就是出征。 白流萤躺在秋风阳的怀里,睡得很安稳,嘴里一直念叨着:妈妈、爸爸。 流光插在秋风阳的正前方,漆黑的剑鞘上刻着三个字:白梅落,这把剑曾经的主人。 金色长发在微风中飞舞,披肩笼罩下的祝福陷入了沉睡。他轻轻拍着白流萤的肩膀,嘴里笑声念叨着什么。 这一刻,他仿佛重新找到了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 这一刻,他又重新拾起了十年前失去的心。 秋风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白流萤身上,丝毫没感觉到有人从一开始就注视着自己。 “你一定很爱这小姑娘吧,秋风阳阁下——”时江雪笑了笑,害怕打扰白流萤休息,尽力压低了声音,她很温柔,和她善良可爱的长相一样,“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秋风剑豪也有柔情的一面呢——”时江雪眯着眼睛,雪亮亮的眼睛完成了月亮的形状。 “时江雪?”秋风阳抬起头,眼中倒映着这位身穿树国军装的普通女孩。 “很高兴秋风剑豪还记得我的名字,还以为你只会出现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 时江雪的语气很平静,有羡慕、有尊敬也有无奈。 秋风阳看了看周围,小队其他成员都在休息,趁这个机会打个小盹。启航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说不清楚,养精蓄锐是最好的选择。 时江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但她似乎拥有一双看穿人心灵的眼睛。 “秋大哥,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我不去休息?” 秋风阳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时江雪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可以吗?” “只要你不介意,因为我不是个健谈的人。”秋风阳说,“我原来有一个朋友,她很爱说话,她走了,我就很少和别人谈过心。”他呆呆地看着流光,往事一去不返。 “那个人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能和秋风剑豪成为朋友,也一定是个传奇人物吧——” “除了我,没有人记得她,就像那把剑一样,随岁月流光而消逝。”秋风阳指了指流光,“她是个很优秀的人,和我一样,是位很厉害的剑客,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真是很可惜,优秀的人就这样离开了。”时江雪伤感的模样像极了大雪飘落、江面冰封的景象。 秋风阳笑了笑,一股暖阳吹散了江面的冰雪。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已经离开的人不会在回来了,珍惜当下才是逝者最大的心愿。” 他轻轻触摸着白流萤的长发,眼中倒映着星辰。 时江雪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有人眼中能装下整片星空。 秋风阳见时江雪不出声,便瞧着她低声问:“像你这样的可爱女孩子为什么要参军?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也不是出英雄的年代。能打开四个脉门很不容易,做一个灵术师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 时江雪脸颊微红,喃喃道:“或许吧,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到这里来,没想过成为英雄,也没考虑建功立业——” “是兴趣吗?” 她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真是个奇怪又有趣的姑娘。”秋风阳叹了口气,“雷岛行动结束后打算去哪里?还要留在军队吗?” 时江雪摇了摇头,笑了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她又摇了摇头,“其实我想留下,成为风铃将军那样。” “风铃将军?”秋风阳想了想说道,“如果这就是你的梦想就一定坚持走下去。当你知道人生只有一次,那么便有了不随波逐流的理由。” “秋大哥一直都这样吗?”时江雪小心翼翼地问。 “不,这是我那位朋友说的,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到那一天,就已经离开了。所以,一定要把握当下。” “明白了。”时江雪点了点头,说道:“雷岛行动结束后,我想先回家一趟。” “挺好的,是该多回去看看。” “秋大哥的家在哪里?” “我?”秋风阳有些诧异。 “嗯。”时江雪一脸期待,“我的家在谢都。” “谢都是树国最美丽的城市。” “秋大哥呢?” “仗剑天涯,四海为家。” 没想到,时江雪没忍住笑出声来。 噗—— “好笑吗?”秋风阳也跟着笑起来,他从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时江雪连忙摆手,“不好笑,不好笑,我只是觉得秋大哥好有诗意。” “诗意吗?” 秋风阳抱起白流萤缓缓站起身,他曾经的蓝花山下,有一个很爱吟诗的父亲,只不过他离开的太早,留下的只有一个背影。 他还有一个朋友,和自己很像,在那个剑客遍地的时代里总喜欢拿着把破剑闯荡四方。灵力不行、剑术不行、运起很差,还喜欢打抱不平。 朋友曾笑着对他说,阳光还没落在肩上,开始微笑的人无需凭借他人的光。 这是秋风阳觉得最有诗意的一句话,可是那位朋友没有成为诗人。 “秋大哥,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剑客那样的生活,鲜衣怒马锦衣行,荡起胸前万层云。如果我的剑法也那么好就好了——” 时江雪把声音拖得很长,双眼痴痴地盯着秋风阳背后的长剑祝福。 “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很多很优秀的人都丢掉了性命,平常人的生活才是幸福的生活。” “可是,我不想过一日复一日的生活,不想过那种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日子。”时江雪说,“之所以参军,也是因为在这里能遇到很多新奇的事,和大家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她欣慰地笑了,如同一朵绽放的仙香雪。 十二月的寒风吹起秋风阳白色披肩,星辰的光芒暗淡下去,迷离的夜色好像被稀释了一样。朝阳的微光逐渐从无尽地平线的海面出露出来,被染红的海面波光粼粼,好似画师笔下的画卷。 秋风阳回忆起当年白梅落曾对自己说过的,路,在东风的绣袍里,在朝阳和黎明中。 “他们来了。” “谁?”时江雪望着远处问道,地平线上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雪国舰队,还有雪国剑仙——齐云明。”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白梅落有一次从树上跳到自己面前,笑着对自己说。 你所追求的世界永远都不是你现在拥有的世界,每个人的眼泪都不一样,但想哭的念头是相同的—— 可他只是笑了笑,一个人不是要改变世界,而是要让自己不被世界改变。 —— 宏伟的舰队划破寂静的黎明,如同天降神兵一般从无尽的地平线中出现。沙粒大小的黑点逐渐放大,遍布在被阳光染红的海面上星罗棋布。一百艘荣耀级战舰排成一排,双联风耀十号引擎的轰鸣声震动着整个一号港口。两百艘星耀级战舰遍布四周,为荣耀级主舰护航。 舰队的规模丝毫不亚于龙国舰队。 代表神圣联盟的旗帜迎风飘扬,稀稀拉拉的雪国士兵和身穿蓝白色银甲的寒冰骑士团整整齐齐地站在甲板上,手中紧握雪国国旗。 一号港口的树国龙国士兵几乎在同一时刻全部起立。即使没有长官的命令,这些士兵竟然不由自主地调整好了队形,一同目睹雪国舰队进入港口。 巴文将军、风铃将军为首的十多位龙国树国高级军官走出了指挥室,在古门罗、花泽、木林森还有十多位能开启十一个脉门以上的灵术高手护送下走到了海岸线。 “风铃将军,联盟舰队的规模和龙国舰队相比,你觉得哪一个更壮观?”巴文问。 “都很厉害,联盟舰队也好,贵国舰队也罢,当然也包括树国舰队,这些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好坏不在于武器,而在于用武器的人。”风铃笑了笑。 一旁巴文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四百一十五艘战舰一点点逼近,如同一个被石化的蜡像。 “听说雪国剑仙齐云明会来。”风铃轻声说道,“这一辈子还从未见到过三位传承者同时登场呢!记得上一次还是一百年前。” “所以这是战争。”巴文的声音隐没在远处灵术脉阵共振时发出的轰隆声中,但身后众人却听得格外清晰。 古门罗十分期待这个机会,被称为雪国剑仙的齐云明实力传说能比肩秋风阳。对于战斗狂魔的他来说,这是再兴奋不过的事。如果齐云明没有雪国传承者这个身份的话,自己也会像追杀秋风阳一样疯狂地找她战斗,因为他才是神圣联盟最强者。 而一旁的花泽却一脸无所谓,他对齐云明没任何兴趣,虽然同是七位传承者,但充其量只能算是从未谋面的同事。当然如果是个美人那就不一样了,但花泽从未见过比风铃姐更美的女人,所以也自然没了兴趣。 随着战舰逐渐靠拢,整个一号港口都颤抖起来,树林开始药业,沙滩上的沙粒开始蹦蹦跳跳。远处的霍尔海滩上,熬了一整夜的旅客们都纷纷围拢在边界线外,惊讶地看着雪国战舰驶入港湾。 船都是用十分轻薄的材料制成的,之所以产生剧烈的震动是因为风耀引擎的缘故。随着风耀引擎的熄灭,震动就停了下来,然后是抛锚,停靠。和龙国士兵一样,雪国士兵排成十列队伍沿着排头的十艘舰船上的升降梯走下来。 五千雪国士兵十分自傲,其中大部分的都是驾驶的船员。在下船的一刻,他们纷纷亲吻升降梯的扶手,因为从今天开始这些舰队不再是他们的兄弟了,他们的护送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只有回家。而非船员的寒冰骑士团则走在最后面,身着蓝白相间的铠甲,手持银白色长剑,他们的任务才开始,那就是护送这些士兵回家。 巴文、风铃为首的高级军官纷纷向这些雪国士兵脱帽行礼,就连心高气傲的古门罗也低下了头。 而他们没有一个人还礼,这是雪国人的特点。既然要行礼为什么要还礼?对他们来说这是可笑的问题。 没有任何交接仪式,没有任何话语,自然也没有人提及海上遇到的死亡尸骸。二十五万人的军队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树国龙国士兵站在两侧为他们鞠躬。可是这些雪国人看都没看一眼,就这样在众人眼皮底下走过。 让所有人感到诧异的是,所有雪国士兵中竟然没有剑仙齐云明的影子。很多人猜测,齐云明装扮成了普通士兵混出了人群,当然也有不少人说,齐云明根本没有参与此次行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雪国士兵离开之后,巴文将军为首的高级军官率先登上了主舰——‘光’号。随后的半个小时里,士兵们重新整队,安静的一号港口又热闹了起来。高级军官组成的雷岛战略指挥小组成立,当即巴文当众下达第一条指令:龙国士兵、树国士兵依次登舰。 声音被灵术谐脉阵放大,即便是远处的霍尔海滩上的游客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爸爸,大集结开始了。”小罗淄博满脸欣喜,像蝴蝶一样张开双臂。 大罗淄博笑了笑,“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大集结——” 第一百七十七章:剑仙与剑豪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登舰的顺序是按照距离战舰远近来定的,大家都没有异议。如何登舰?上哪条船?这些都早就规划好了的,士兵们要做的就是跟着自己的长官,仅此而已。 此时壮观的景象出现了,伴随着风耀引擎的闪光,如同沙丘般密布的人群排成十列沿着扶梯登舰。过程有条不紊,很少人在交谈,在港口上过了一个晚上是很难熬的,大部分人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回到自己房间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海风吹起龙国战士右肩上的绸带,海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一号港口周围的树林也沙沙作响。 秋风阳瞧了瞧天色,皱了皱眉头,拿起身旁的黑色流光,和疏平低声了几句。时江雪、比奈智力和小队其他的人都好奇地瞧了瞧,都很好奇秋风阳究竟给疏平说了些什么。 随后,秋风阳走到白流萤跟前蹲下身,轻轻挽起她的秀发,问道:“流萤,哥哥可能暂时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能跟着疏平哥哥还有时江雪姐姐他们吗?” 白流萤低着头,紧紧拉着秋风阳的衣角,似乎有些不舍。 秋风阳耐心地笑道:“流萤听话,这些哥哥姐姐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会像我一样照顾你的。” “可是——”白流萤喃喃道,“可是——我害怕秋风阳哥哥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 “小傻瓜,我怎么会丢下你呢?”秋风阳弹了弹白流萤的额头,笑道:“哥哥是去见一个熟人,又不是和怪物战斗,更何况,只要我想走没人拦得住。” 白流萤用力点了点头,似乎对秋风阳说的话毫不质疑。 “流萤一定会乖乖的等你回来。”白流萤走到时江雪身边,向秋风阳招了招手,“秋风阳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秋风阳站起身点了点头,下一个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疏平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秋风阳使用的一定是灵术,但如此之快的速度竟然没有残影留下。仅仅眨眼的时间就不在了,除了这个班之外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班长,我们的剑豪阁下去哪里了?”莲尊问。 “疏平先生,秋风阳阁下为什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呢?”老兵诺零也十分关心。 三千代、时江雪、千鹤鸣、沧马空、诺曼底把疏平围了一圈,即便是冷漠不言的比奈智力也尖起耳朵趴在时江雪身上像小狗一样听得仔仔细细。 疏平长叹一口气,“真拿你们没办法,秋风阳说他要去见一个人,之后再回来和我们碰头。” “所以长官您批准了?”司马空问。 “不然呢?” “疏平阁下,请问秋风剑豪要见的人是谁?”时江雪问。 “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三千代顽皮地笑着,“说不定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呢——”她瞧了瞧一旁的时江雪,语气充满了挑弄的意味。 疏平翻了个白眼,淡淡问道:“雪国士兵下船的时候你们没看见的人是谁?” 众人沉默不语,过了几秒钟诺曼底才最先反应过来。 “雪国剑仙齐云明。” 疏平点了点头,“秋风剑豪要见的人就是雪国剑仙齐云明。” 这时,疏平带领的六营六排六班要开始登舰了,这个问题也只好到此为止。时江雪带上白流萤,跟随着大部队向雪国舰队缓缓移动。 登舰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龙国士兵已经完成登舰,超过半数的树国士兵也都纷纷登舰。有些树国战士偶然回首望去,霍尔海滩上竟然站满了年轻美丽的树国女孩,她们为士兵扔出五颜六色的花瓣。花瓣如同巨兽抖落的羽毛散落在空中,落入大海。她们的白色手绢好似飞舞的云朵,一闪又一闪。 在一号港口角落的树林中,秋风阳手持岁月流光走在前方。 落叶萧萧,阳光的氤氲中,一个人斜靠在一颗古树下。淡紫色长发披在肩上,一身蓝白色轻柔的衣服,天仙般美轮美奂的容颜更像是天工创造出来的。 即便是秋风剑豪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剑仙的称号。 “你来了?”齐云明依旧靠在巨树下,没有要和秋风阳打招呼的意思。 “是的,我来了。”秋风阳笑了笑,“很荣幸见到你,雪国剑仙——齐云明。”他一字一句说道。凭借世界最顶尖剑客的直觉,他知道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剑客实力绝不弱于自己,因为他很难从她身上发现剑意,正如自己一样,一个顶尖的剑客都会尽力掩饰实力,藏身于众人之中。 “别客气,秋风阳阁下,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接受茶茶灰女王的嘱托,而是想要和你见一面。”齐云明冷冷地说道,没有过多的情感,似乎一切都显得十分自然。 “我们不是敌人,没有必要为此出剑,况且在这里开战会招来很多麻烦。”秋风阳道。 “同意,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天下第一这个名号让古门罗那种疯子去在意就好了。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看传说中的秋风剑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齐云明把手中长剑放在面前,说道:“这是我的佩剑,名叫:冰风,是十二源脉门的上古灵器。” 秋风阳瞧了瞧冰风华丽的剑鞘,冰蓝色的玫瑰花饰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白色宝石,长剑周围的空气有些扭曲,猜想是因寒气提高空气密度导致光线折射产生的。 “这把剑很冷,即使没有出鞘,但依旧寒气四溢。”秋风阳道,“就算是最强的剑客也无法改变一点:剑的本身就是凶器,既能伤人也能伤己。” 齐云明叹了口,放下了冰风。 “你说的话和他很像。” 秋风阳笑了笑,“你说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个用剑高手吧。” 齐云明摇了摇头,“他不会用剑,一辈子也用不了剑。” “真可惜,但世界总是这样的,不是吗?”秋风阳有点惋惜。 “能介绍一下你的佩剑吗?”齐云明冷如寒冰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期待。 可是秋风阳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拒绝了,“对不起,这两把都不是我的佩剑。正如你看到的,我身上有两把剑,背上一把,手中一把。手中这把,名叫流光,岁月流光,十二器脉门世界级灵器,她的主人名叫白梅落,在十年前过世了,她是位一等一的用剑高手;而我背上那把长剑叫做祝福,剑身暗黄,原名审判,十二源脉门上古灵器,现在它已经完全沦为了杀器,至少在我杀死那个人之前——” 齐云明如寒风般的目光注视着秋风阳,落叶落在肩头,抬手轻轻捎去。她没有多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去。 秋风阳抬起头,眯着眼睛问道:“剑仙阁下,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齐云明停下脚步,摇了摇头,“怎么会失望呢?您可是树国剑豪秋风阳,遇见你是我的荣幸,当然,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向你问剑。” 秋风阳笑了笑,阳光铺满四周,“每一个成为传奇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有我的故事,你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有自己要做的事,就像我们手中的剑,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挥动的。希望阁下明白为何而挥剑——” 齐云明右手负剑,左手背于身后,冷笑一声,在落叶落下的瞬间,消失在一号港口的树林中。点点灵术脉阵的光芒残留在灌木丛中,如同萤火散发着没有温暖的气息。 秋风阳没想到她离开得这么快。迟疑了片刻后,迈开步伐向一号港口走去。 他尴尬地笑了笑:“剑仙果然不一样呐,别人的境界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剑仙是何人?谪仙下凡尘。” 鼻子一酸,秋风阳加快了脚步,“唉,算了,仙也好、魔也罢,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咯——” —— 第一百七十八章:启航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神圣树国·枫叶港·一号港口】 树国士兵完成登舰后已经是早晨十点十三分了,冬日的季风吹向东边,这会加快行军的速度,因为雷岛就在东面,顺风而行再合适不过。天空很晴朗,艳阳高照,舰队的大副们都一致认为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都很适合舰队大规模前进。 这个消息振奋了所有人,似乎胜利就在弹指一瞬间。可总有人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空中的雨都去了哪里?这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雷岛,联想到了雷牙。 如果这真的是【雷牙】苏醒的征兆,大规模的雷暴在雷岛聚集,自然会因为电荷作用而聚集水分,不过人们不愿意相信【雷牙】苏醒的事实。 对他们来说,这个可怕的妖兽已经死在雷岛海战中了。这是一百年前百万联军勇士用生命换来的胜利。 以往的枫叶港在这个时候会迎来第二场雪,对于反常的气候,人们也很难解释,但至少说不是【雷牙】苏醒造成的。 除了主舰外,没有一条船同时搭载了树国士兵和龙国士兵,这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十点三十分的时候,长官向士兵下达了解散的命令,同时,主舰‘光’号的最高指挥室进入戒严状态,巴文将军明确表示:未经批准非主舰船员登船一律视为哗变处理。 秋风阳在清点人员名单的时候就已经登船了,混过普通灵术师的眼睛对秋风剑豪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第一个找的就是白流萤。 看到秋风阳走来,这个乖巧的小女孩立马离开了时江雪、三千代身边,向秋风阳扑来。 秋风阳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把她放在自己怀里。 “看,这不是回来了吗?”秋风阳刮了刮白流萤的鼻子。 白流萤什么也没说,没有哭,也没有闹,一直抱着秋风阳一动不动。 时江雪告诉秋风阳:诺曼底诺零父子、雯雯、沧马空都各自回自己房间休息了;莲尊独自在船上探索环境;比奈智力拿到房间钥匙后就不见了,至于去哪里,她也没有交代;班长疏平到这艘船的二级会议室参加军官会议,可能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回来。 走的时候,时江雪把秋风阳房间的钥匙给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秋大哥,真不好意思,军方所有资源都是在规划范围内,特别是船上的住宿。我们没有考虑到白流萤,所以只好委屈你们住同一间船舱了。” 秋风阳接过钥匙,尴尬地笑了笑:“多谢你们了,能有住的就不错了——以前的日子更惨,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睡的,前有追兵、身后又有敌人——” 时江雪和三千代嗤地笑出声来,三千代摸了摸白流萤的小脑瓜。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白流萤和我一起住,女孩子住一起要方便一些。”三千代眯着眼睛笑着说。 白流萤抵在秋风阳胸口摇了摇头,“对不起,三千代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和秋风阳哥哥在一起,他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不能把他搞丢了——而且,他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时江雪和三千代向秋风阳投以诡异的眼神,不过秋风阳并不介意,而是温暖地笑道:“既然白流萤不想去,那就和我一起吧。”他的大手牵着白流萤的小手向时江雪和三千代道谢作别,然后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路过的人都纷纷回头议论,大家都十分关注这位带着小女孩上战场的树国剑豪,可是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除了两把奇特的长剑外,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同样会笑、爱说话、会走路,而小女孩白流萤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所有树国士兵眼中的天使,无论她走到哪里,总会有人向她问好。 时江雪和三千代面面相觑,她们也离开了甲板。二人打算先到船上的餐厅吃一顿,然后再回自己房间休息。 路上时江雪问三千代:“你认为白流萤那个姑娘怎么样?” “善良、可爱、聪明。”三千代毫不犹豫地说道。 时江雪勉强笑了笑,“果然呐,他们才是有缘人——” 三千代翻了个白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别人是秋风剑豪,好吧?我看呐,能配上他的人就只有雪国剑仙齐云明!你时江雪就别想了。” 话一说完,时江雪重重一拳打在三千代头顶,顿时三千代感到头晕眼花,整个视线都模糊地变成了紫色。她转过头,发现时江雪白皙的脸上泛着微红,不知道是生气还是? “我靠,难道我猜对了?你真喜欢秋风阳?” 三千代睁大了眼睛,凑到时江雪身旁问。 “要你管——” 又是一拳。 重重打在三千代背上,痛得她啊哈哈哈地乱叫。 “姑奶奶,姑奶奶,我的好姐姐,求你了,求你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一起去吃饭好吗?您今天的早饭我全包了。” 三千代低三下四地恳求道,毫无尊严可言。 时江雪嘟着嘴,双手抱在胸前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 “这还差不多,说定了的,今天的早饭你来请。” 三千代如得重负地站起身,像哈巴狗一样跟在时江雪后面,又是按摩又是好言相劝。 “好姐姐呀好姐姐,您消消气,消消气——” 就这样二人也渐渐淹没在来来往往的士兵中。 阳光洒向海面,泛起最耀眼的波光粼粼,如果当年的从军诗人拉普拉斯还在的话,他一定会为此赋诗一首。看着嘟嘟鸟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蔚蓝色的天空铺成画板,被白云点缀,被阳光渲染。不知何处的口琴声吹起了星星之夜的战歌,为历史书写记忆的时刻又来了。 联军已经准备就绪,但舰队依旧迟迟不肯离港。巴文将军下达命令:中午十二点兽国的粮草到达以后,神圣联盟舰队驶向龙国东面军事港口——卡尔美罗港。 十一点二十三分的时候,身着暗红色盔甲的兽国军队带着够二十五万人吃整整一个月的粮草进入了一号港口。巴文将军、风铃将军以及花泽等高级将领都前去接待,领队的是兽国四部火部副指挥官豪威尔将军。 短暂的交接仪式后,兽国粮食运上了舰队。豪威尔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豪威尔将军,今天的天气很好,不是吗?如果有机会的话,今晚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共进晚餐。”巴文笑道。 豪威尔推辞道:“感谢将军阁下的盛情邀请,但我们火部可能会在晚上召开行动计划制定会议,所以——” “我明白了,以后应该还有机会的。”巴文顿了顿,“今天早上雪国剑仙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他瞧了瞧身旁的古门罗说,“联盟最强之人也没有发现齐云明来过这里,所以,她很有可能是在刻意躲着我们。” 风铃将军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七大传承者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自然也不需要去揣测他们的想法,他们无论离开还是留下,除了传承者没人拦得住。” 豪威尔挠了挠脑袋大笑道:“风铃将军说的是,雪国剑仙齐云明可是和秋风阳剑豪秋风阳一样,活在传说中的人呐——” 花泽抱着脑袋笑了笑,“豪威尔将军,在下和古门罗先生不就站在你面前吗?又怎么会是神出鬼没?传承者也是人——” 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 安顿好,粮草后,运粮的一千兽国士兵立刻起身返回兽国。 而剩下的一百火部精英,将作为兽国代表参与雷岛行动。 登舰的时候,联盟高官们有说有笑,他们和普通士兵谈论雷岛行动的样子恰恰相反——交谈着自己的家乡。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中午12点,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在璀璨夺目的阳光下,四百一十五艘战舰收起各自扶梯。 伴随着海浪声,大大小小的灵术脉阵开启,在谐脉阵的共振作用下,舰队成千上万的灵术引擎打开。 闷响声不断传来, 嗡—— 嗡—— 嗡—— 有些船上的船员和霍尔海滩上的旅客们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个闷响声会对无法开启四个脉门的人造成一定的打击,因为在启动风耀引擎的时候,特殊的灵术频率会和前三个脉门特有的脉频依次产生共振,只有通过四个以上的脉门进行调频,才能减弱共振带来的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闷响声对花泽和古门罗这种开启十二脉门的传承者来说毫无作用的原因。 闷响声之后,平静的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海浪,这是启动风耀引擎所产生特有的的振动波。十分钟之后,所有的风耀引擎都完全趋于稳定,海面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如镜子般的平静。 “启航!” 巴文将军下令道。 船身下方的螺旋桨飞快地旋转,舰队逐渐加速:一码、五码、十码—— 偌大的枫叶港蜷缩在海岸线上,如同被缩小的沙粒静静地躺在蓝天的怀抱下。树国第一大城市、神圣联盟仅次于因索尼亚的第二大城市,就这样渐行渐远。 首先缩小的是棕色的建筑群,然后是尖塔耸立直入云霄的教堂,最后是一望无尽的森林。湛蓝色的海水如同水晶,倒映着整个世界,海鸥从头顶飞过。 不少人站在船尾呆呆地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雷牙?雷岛?荣誉?财富?真相?还是责任? 每个人的困惑都是不同的,但如今的命运却是一样的。 舰队启航,战争也就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文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蓝袍法师罗兹靠在护栏上,眼中全是蔚蓝色的海洋,语气充满天空的宽广,他感叹道:“只有迈入大海的那一刻起,人才会明白孤独,就如同天上的度海鸟,只有落地后才明白大地带来的厚实感。” 一旁身着暗绿色法术长袍的绿袍法师莫顿吸了口凉气,嗔怪道:“你这家伙,五十多年了还是这个德性。一见到大海就不知道所以然——别忘了我们参与雷岛行动的目的——” 罗兹一言不发,回头看着莫顿,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莫顿自然明白老朋友的意思,于是随意抬了抬手,指着二人周围三米的范围说道:“放心,我们二人的谈话没人听得见,除非先把我杀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松平殿下交给我们的事情,你怎么看?” 罗兹道:“还能怎么办?我们是卡拉贡的传奇法师,也是宁国子民,所以必须服从松平女王的命令。” 莫顿笑了笑,“五十年中我们之间有很多的矛盾,大大小小也有上百次了吧。” “一百二十七次。”罗兹道。 “真是爱记仇,这也是你为什么被别人讨厌的原因。” “老朋友你到底想说什么?”罗兹问。 “至少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是持统一态度的,松平女王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协助白袍法师安道尔。”莫顿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安道尔已经消失三十年了,他会在雷岛出现吗?” 罗兹没有回答,而是一言不发望着东面指向雷岛的方向。 微风袭来,吹起二人苍苍白发。 还记得,他们相识的那一天,微风也是如此温柔。两个本毫不相干的少年却成为了生死伙伴,本以为命运就是相间就要说再见,没想到转眼就是五十年。 罗兹点了点头,眼角的周围微微上翘,嘴角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愉悦,“一定会的,安道尔一定会出现的,因为他是白袍法师,他是卡拉贡真正的领袖。” —— 兽国火部的一百战士是最后登录舰队的,随后第一次雷岛行动战略会议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龙国方面参与此次会议的是以巴文将军为首的龙国高级将领,其中包括龙国传承者古门罗;树国参与此次会议的是风铃将军、传承者花泽和树国的五位军团长;绿袍法师莫顿、蓝袍法师罗兹代表宁国出席会议;兽国火部副指挥官豪威尔将军是兽国的唯一代表。 第一次战略会议进行的很顺利,讨论的是接下来十天的日程安排,因为按照9月份内阁会议中确立的行动目标,联军必须在12月25号之前到达雷岛。 所谓日程就是行军计划,这早在一个月前就由树国、龙国两方确立下来。在此次雷岛行动战略会议中,这一填全票通过。 12月15日下午2点,行军日程公告给舰队所有士兵。 12月18日早上7点,抵达神圣龙国杜米勒城,停靠卡尔美罗港。 12月18日下午2点,离开卡尔美罗港。 12月19日下午6点,抵达叶凡群岛,建立后方补给线。 12月20日上午7点,主力舰队奔赴雷岛。 有关兵力分配问题,指挥小组方面依旧没有给出详细的计划。因为兵力分配的问题,就不再像规划行程这么简单了,其中涉及到更复杂的关系,即便是强大到能挑战其余六国的龙国也很难处理。 所以,行动方案出台后,第一次战略会议也就落下了帷幕。 风铃将军离开‘光’号,和木林森、花泽二人到一个叫‘波轮舟’的星耀级战舰上共进午餐。由于每个战舰只见彼此都有联系,通过一定的灵术转换阵法就能轻易到达其他的舰队,但这受限于军阶高低。 但军阶问题对风铃、木林森、花泽三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于是他们很容易地就来到了波轮舟号。 本来风铃打算邀请秋风阳一起的,她早早地就让第三军团长扎克斯去通知。 不出风铃和扎克斯所料,秋风阳随意地就拒绝了风铃的请求。他说白流萤没有休息好,需要好好休息,在她醒来之前,自己要陪着她,这样她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风铃并不生气,而是边走边笑,和花泽、木林森登上了波轮舟号。 波轮舟号的舰长叫做文月,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是一位优雅的龙国美人。 给风铃第一个感受是:她的笑容很迷人。如同九月里悄悄绽放的竹篮花,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总给人熟悉的感受。 “您好,在下文月,此次龙国第三舰队雷岛行动波轮舟号舰长,欢迎诸位莅临波轮舟号。” 文月浅浅一笑微微低了低头,身上的军装整整齐齐,肩上佩戴着大校的军衔。 风铃道:“文月舰长,我是风铃,此次雷岛行动树国军队最高统帅,联军副统帅。身后的二人分别是树国传承者、幻龙骨之弓传承者——花泽,和智慧殿堂最强十三中的木林森。” 花泽向前一步,左手放在胸前,右手背在背后,恭敬地向文月鞠躬:“在下花泽,很荣幸见过文月舰长。” “在下木林森,很高兴认识您。”木林森低沉地说道。 文月理了理自己军装,把带着国徽的军帽取下放在手上。那一刻,美丽的金色长发在风中飞扬,纤细的身材在烈日下勾勒出沉醉的曲线。 “我们边走边说,想必三位来波轮舟号应该是为了午餐吧,我们这里有很棒的厨师,他很擅长树国料理,如果三位觉得味道不错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文月转过身,向风铃三人招了招手,“去餐厅前还有些时间,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为各位介绍下波轮舟号。”随即,她迈开了脚步。 风铃和木林森随即跟上,而花泽却走神了,不知道是看到文月的美丽后被震惊了还是阳光太大,晒得自己走了神。 直到木林森大喝了自己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花泽阁下,刚才怎么回事?” 他苦笑道:“天气很好,发了一下呆,不会有下次了。” 木林森没有多问,几步就跟上了风铃和文月。而花泽只能暗暗发笑,作为能开启十二脉门的上古灵器传承者,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迷住了。文月虽然美丽,但绝对无法和风铃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相比。可不知道为什么,文月总有一种美丽,不断吸引着自己。 文月舰长和风铃将军并肩走在一起,成了波轮舟号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许多路过的士兵都停下脚步,纷纷回首痴迷地看着两位大美女。即便是女士兵都主动向她们问好,如果不是木林森在一旁的话,可能波轮舟号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从文月的话语中,众人得知:波轮舟号和其他的星耀级战舰有许多相似之处,配备的风耀十号引擎、两门高级灵术大炮、四十门中级灵术大炮都是联盟中标准化的。 其船身轻薄,配上如同翅膀一样宽大的船帆,航行在大海上能最大利用风能。 文月抬起手指着收在船身两侧的船帆说道:“波轮舟号有五层甲板,船帆有三层,第一层紧贴最上层甲板,成左右对称状;第二层船帆分列第四层甲板四周,不启帆的时候,就会沿着船的边线,在过去是用于保护吃水线以上部分的;第三层船帆共四扇,位于第五层甲板的两侧,每侧各有两扇,主要用于远距离作战以及追击敌舰。保证船周围情况安全的时候,舰长才会下令打开第三层船帆。第三层船帆是向两边斜向上展开的,当三层船帆都打开时,远远望去,波轮舟号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在大海中飞翔畅游——”她说了很久,然后叹了口气,“——不过啊,现在这些船帆都用不上了——” “是因为风耀引擎的缘故吗?”风铃问。 文月点了点头,“的确是风耀引擎的缘故。波轮舟号最早创建于一百年前,她的第一代舰长就是龙国著名的女将军——花浅,想必诸位也知道花浅舰长的故事吧?”文月问道。 “花浅将军是一段传奇,但现在记得住她的人越来越少了。”风铃低声道,似乎有些惋惜。 木林森叹了口,声音从沉重的盔甲下传来,“花浅将军很幸运,如果他选择参加百年前的雷岛海战,她和波轮舟都会覆灭于雷岛——” 花泽道:“百年前,迷离洋里靠近雾国的海华山谷附近,海盗猖獗,常常袭扰沿海的雾国百姓。雾国**几次派舰队围剿皆无所获。海盗凭借海华山谷里错综复杂的地貌和迷离洋中难以预测的洋流,多次击败雾国舰队,雾国**不仅没有将海盗击败,还失去了很多舰队。海华山谷前的沉船堆积,形成一座小小的沉船遗迹,远远望去就像一群暗礁。借此,海盗更是有了良好的战略依托,不再只是屈居于山谷之内,而是在沉船的遗迹上建立起一座海上的军事堡垒。到后期,海盗之事迟迟得不到解决,海盗势力逐渐强大,甚至可以与**军相抗衡,有时还明目张胆地抢劫过路的商船和游船。为彻底根除海华山谷中的海盗,神圣联盟舰队总部的命令波轮舟号前往雾国迷离洋。来自树国的花浅将军当时授命成为波轮舟号第一任舰长,这就是故事的开端。” “看来诸位对过去的事情都很感兴趣。”文月接着说道:“那个年代,别说是女将军,就连女性士兵都很少。命令下达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龙国人对联盟的决定感到很不满意,他们不愿让非龙国人成为波轮舟号的船长,更何况,花浅将军只是一个女人。” “花浅将军是纯树国血统,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才成为了龙国人,当人龙国人最开始根本不认可花浅将军的身份。”花泽挠了挠脑袋笑道:“说实在的,花浅将军和我们家还有血缘关系,祖父花明和花浅将军是表亲。” 风铃装作十分诧异地说道:“总是说世界这么大要走出去看看,到头来却发现,世界就这么点大。” 噗—— 文月没忍住笑出了声,“曾经有一个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他一直都梦想走到世界尽头,结果却发现,世界就这么大。” 第一百八十章:花浅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花泽摊了摊手,瞧着一旁沉默的木林森嬉笑道:“木林森阁下,你介意讲讲花浅将军接下来的故事吗?” 木林森翻了个白眼,神色十分平静,“我不擅长讲故事,请见谅。” “无趣的人。”花泽叹了口气,朗声道:“既然木兄不愿意讲,那就由我来代劳吧,我从小就很喜欢听故事,长大了也很喜欢讲故事。”他瞧了瞧身旁的风铃,抖了抖眉毛问道:“风铃将军,您说是吧?” 风铃坏笑道:“快说吧,再过不久就要到餐厅了。” “好!”花泽清了清嗓子,自信地看了看文月满眼期待的样子,顿时他又信心大增,“花浅将军刚成为波轮舟船长的时候,无论是龙国百姓还是龙国士兵,所有人都极力反对。可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一位外表弱弱的树国年轻女人,带领着波轮舟号及近千名船员度过危险重重的迷离洋,凭借自己丰富的航海经验和超于常人的胆魄与毅力,成功的克服迷离洋中混乱的洋流。渐渐地,她得到了手下的认可与信任。在海华山谷前,花浅将军带领波轮舟号的船员与海盗展开了一场决战——” “停,接下来的,由我来讲——”风铃没有理会花泽,直接说道:“决战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苦和惨烈。花浅将军抓住涨潮的时机快速攻入沉船遗址,通过波轮舟号强大的火力将海华山谷前永不沉没的沉船遗址击毁,解放了沉船上不得安宁的灵魂。海华山谷前的堡垒里有大量的海盗守卫,谁也没有想到波轮舟号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没等山谷里的海盗反应过来,波轮舟号就已经冲入山谷内海盗的大营。等海华山谷里的海盗重新振作起来组织反击时,一切都大势已去。在无尽的火海中,海盗丧失了天然的屏障,在波轮舟强大的火力下,仅凭速度取胜的海盗船瞬间败下阵来。一个**几十年来都没能解决的顽疾在花浅将军的指挥下,一夜之间便化为乌有。” 文月接着说道:“海华山谷一战后,花浅将军名声大振。但是她从海上回到枫叶港后不久,就出乎意料地辞去了波轮舟号船长的职位。没有人知道她为何放弃了自己的军事生涯,也没有人知道她退役之后去了哪里,有人猜测她爱上了一位海华山谷的海盗,而那位海盗正是那场战役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这只是猜测而已。”一直沉默不言的木林森开口道:“至少可以判断,花浅将军的做法拯救了波轮舟号,如果不是她的离开,波轮舟号及上千名官兵恐怕都会在雷岛海战中丧生。” “是呢,是呢,所以说花浅将军真的一个传说。”花泽眯着眼睛,双手抱在脑袋后面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风铃转头又问道:“文月舰长,雷岛海战后波轮舟号又发生了些什么?” “之后的事情也有很多。”文月回答道:“花浅将军离开后,波轮舟号在一百年中依次迎来了八位舰长,塞西尔哈维、拉格纳法、福斯亚德、蕾菲娅、斯图皮欧、埃克斯德斯,我是第九位舰长,文月。”她停下脚步,伫立在原地,阳光下海风卷起金色长发,她转过头说:“雷岛海战后,波轮舟号一直退居二线,十年前我才开始担任波轮舟号舰长的时候,她只是个游船。在一百年前波轮舟号就配有当时最先进的引擎——风耀八号,即便是过去了九十年,风耀八号的性能依旧十分强大。三个月前内阁会议召开,波轮舟号得到参与雷岛行动的命令,于是经过雪国的加工改造,波轮舟号成为了星耀级战舰。” 文月转过身,深吸一口气,笑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和波轮舟号共同奔赴战场,尽管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 风铃一本正经地说道:“所有人也从未想过,一艘星耀级战舰的舰长竟然会是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文月舰长应该参加了刚才的雷岛行动战略会议。” 文月点了点头,“我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花泽问道:“文月舰长,请问您在海上呆了多久?” “二十年了。” 木林森、花泽和风铃都睁大了眼睛,一同诧异地说道:“二十年?” “是的,二十年了,自从二十年上了这艘船,我就没有回到过陆地,即便波轮舟号在雪国被改装的时候,我也留在了船上。因为我曾发誓,和波轮舟号共存亡——” 文月的声音不大,但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烙印在三人的脑海里。即便是传承者花泽也无法想象,对她来说,从一位女孩到一位少女,从一位少女成为一个女人,海上二十年是如何度过的? 在文月的眼中,他们没有看到对大海的热爱,也没有看到对大海丝毫的厌恶,只有平静,无限的平静,如同月光下的海面毫无波澜。 咕咕—— 花泽皱了皱眉头,揉搓着自己的肚子。 咕咕—— 木林森的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只不过碍于智慧殿堂的面子,他不是礼貌地笑了笑。 “前面就是餐厅,大家一定都饿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尝一尝波轮舟号最著名的特色菜——星空燕翅。”文月说。 “星空燕翅有燕翅吗?树国的狮子头就不是狮子头——”花泽开玩笑说道,“佛跳墙也没有佛——” “花泽阁下,原来你还是个吃货,堂堂七大传承者竟然没有一点高手的样子。”风铃讥笑道。 “风铃姐,您这就大错特错了,和普通人一样也是一种特色嘛,传承者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花泽道,“不过话说回来,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咕咕—— 三人的肚子都在抱怨。 文月掩嘴笑了笑,说道:“我们赶快去餐厅吧,星空鱼翅的石蜂糖、黑枸杞、姜片、兰草可等不了太久哦——” “请带路吧——” 风铃点了点头。文月转身向餐厅走去,三人紧紧跟在她身后。当微风拂过文月的衣角,金黄色的长发漫天飞舞,背影显得孤独,似乎和世界有着很远的距离。 —— 第一百八十一章:无敌舰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下午2点38分·神圣树国·绿海海域以东】 第一次雷岛行动战略会议结束后,豪威尔将军与马克阿瑟上校、洛克哈尔特交代了注意事项,便独自到餐厅吃过午饭,然后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 马克阿瑟上校和洛克哈尔特约上了弥仓、志章两位后辈一同吃午饭,至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提及昨晚遇到的亡灵大军。在枫叶港大集结之前,豪威尔将军在绵羊城下令,所有人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按照豪威尔将军的推断,雪国舰队在抵达一号港口之前也应该遇到了亡灵大军。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这件事。所以,马克阿瑟和洛克哈尔特都推断:雪国和他们一样,都在隐瞒亡灵大军的事实。 至于为什么要藏住这个秘密,所有人不得而知。至少有一点可以知道:兽国的四部、雪国的寒冰骑士团已经介入调查。 当所有人都沉寂在昨晚发生的场景中时,弥仓和志章演起了二人戏,气氛一度十分活跃。兽国火部搭乘的舰队上多数是龙国人,而龙国人一直对兽国人都有歧视。他们认为高大、粗糙的兽国人是野蛮的民族,他们不懂礼节、总喜欢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即便是遇到困难只会用决斗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神圣七国:龙国、树国、宁国、雪国、沙国、兽国、雾国中,龙国、树国的地位是最高的;其次是宁国和雪国,宁国人被称为‘财迷’,而雪国人被称为‘冰川人’;地位最低的是沙国、兽国和雾国,沙国人被其他国家的人称为‘藏在沙子里的人’,兽国则是‘高大的野蛮人’,而雾国则是‘见不得光的人’。 所以,火部搭乘的船只上的龙国军人对他们的态度并不热情。马克阿瑟和洛克哈尔特能明显感受到龙国人歧视的目光。不过好在他们是四部火部的精英,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即便是集结这艘钻石级战舰上所有的灵术师,也不会是他们火部一百人小队的对手。因此,龙国人也只是坐得远远地盯她们几眼,然后抱怨几句。 马克阿瑟、洛克哈尔特、志章和弥仓四人对此并不在意,近年来兽国人在联盟的声誉本来就不佳,严格意义上来说,仅仅比雾国人的地位要高一些。 面对别人的冷眼,她们也都习惯了。 “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舰队就要离开绿海海域,进入公海海域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抵达龙海。”洛克哈尔特道,一身暗红色的军装,鲜红的长发在阳光中显得格外妖娆。 “龙海?我们有机会见到龙国舰队吗?”弥仓一惊一乍地问道。 “有可能,但机会不大。”马克阿瑟拿起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宽广的大海犹如无尽的夜空,舰队就好比夜空中的沙粒,所以两个舰队在大海中擦肩而过的几率就如同夜空中两颗沙粒碰撞一样渺小。” “真可惜,龙海航线可是神圣联盟最热闹的航线啊。”弥仓喃喃道。 志章开口道:“那是因为龙海航线的贸易往来很多,所以才会被称为最热闹的航线。为龙海航线护航的龙国第九舰队并不是最强的一支,最强的舰队要属龙国第六舰队。” “第六舰队?” 洛克哈尔特道:“是的,龙国第六舰队是联盟最强的舰队,其规模远远超过其他八大舰队中的任何一个,第六舰队的武装力量和士兵人数甚至赶上了雪国舰队的总和,也就是说,雪国全国的海军实力仅仅勉强比得上龙国的一支舰队。” “哇咔咔,龙国这么厉害,连雪国那样的远洋大国都无法何其相比。”弥仓睁大眼睛说。 马克阿瑟道:“我们兽国由于海岸线范围很小的缘故,海军的重要性比一般的战士低了很多,在海洋安全方面,兽国、沙国、雾国达成攻守同盟,因此我们的海上力量主要是依靠雾国和沙国的支持。” 洛克哈尔特道:“兽国的安全危险往往不是来自于海上,而是来自周围。当然,这里指的并不是沙国、宁国和雾国。而是早在第二神圣联盟建立之初就退回边界地带的妖族,虽然这五百年时间里,妖族没有重新出现在联盟的视线中,但战争总会有到来的一天——” “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志章道:“按照联盟记载,万花潮的花妖、圣兽山的兽妖、红莲沼泽的雾妖、永冻苔原的雪妖、无尽沙海的沙妖还有迷雾森林的树妖。五百多年前由万花潮花妖为首的妖盟并没有解散,如果有一天他们卷土从来。兽国,将会成为最主要的战场,一旦兽妖翻过圣兽山山脉,坦荡的平原将一直通向国都,一旦兽国失守,情况就麻烦了。” “原来如此。”弥仓长大了嘴巴,对三位前辈所说的话感到十分吃惊,虽然她也是火部战士,但自己从未关心过这些问题,对她来说,完成好自己的任务,然后开开心心地活着就是她的生活。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竟然会如此复杂。、 马克阿瑟、志章和洛克哈尔特还谈论了很多事,大部分的内容对弥仓来说都很新奇,所以她一直保持谦虚的态度认真听着。 她从未想过要成为大人物,传承者红图也好、兽国内阁代表台撒贝也好,自己只不过是想拥有一个平凡的生活而已。至于她为什么加入四部,只能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似乎在这里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看着马克阿瑟、志章和洛克哈尔特,弥仓渐渐明白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了,不是为了认可,也不是为了名利,仅仅是想找一个家,一个大家都会笑的地方。 这艘船的名字叫做‘碧蓝号’,和大海天空是一样的颜色。餐厅的风格偏古朴简洁,吊灯、桌椅、沙发、半开放式前台都含有传统树国建筑的风格。 在舰队抵达杜米勒城的卡尔美罗港之前,军队不会有过多的命令。所以,马克阿瑟、志章、洛克哈尔特和弥仓吃完午饭后,相约一起去了碧蓝号上的棋牌室,在那里众人度过了一个轻松的下午。 —— 晴朗的天空对于行进的舰队来说再好不过,一帆风顺,每艘战舰的风耀引擎都开启最大功率。在阳光普照下,蔚蓝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度海鸟飞过水面,时不时地落下身子到水中抓鱼。云朵从天边飞过,微风吹拂,海面点缀着阵阵涟漪。 百年中规模最浩大的军队乘风破浪,划出一道道令人叹为观止的波纹,一步步走向远方。 士兵们按照顺序学习如何操作灵术大炮,这种由特殊固定化脉阵形成的灵术武器是舰队积极杀伤力的活力。按照规模划分,灵术大炮分为:高级灵术大炮,中级灵术大炮和初级灵术大炮。 高级灵术大炮,是联盟标准化最高规模的海上大规模灵术打击武器。直径600毫米,有效射程12000米,需要十个以上开启四脉门的灵术师发动谐脉阵启动。 中级灵术大炮,仅次于高级灵术大炮。直径300毫米,有效射程7000米,需要四个开启四脉门的灵术师发动谐脉阵启动。 初级灵术大炮,直径150毫米,有效射程3000米,开启四脉门以上的灵术师便可以启动。 开启灵术大炮并不难,和灵术谐脉阵的原理是相同的,只要实现灵脉共振就能达到加强的效果。灵术大炮则是以自身固定灵阵为谐脉阵阵眼,通过固有化的灵术放大方式将谐脉阵的威力放大数十倍。 脉门的震动频率从低到高依次提升,而能产生谐脉阵共振的最低频率高于第三脉门的震动频率,也就是说只有开启第四脉门才能和其他灵术师发动谐脉阵,只有开启谐脉阵才能发动灵术大炮。 脉门越多的人,灵力越强,通过灵术大炮释放的灵术冲击也越强。最近的几年中,灵术师的数量越来越少,大部分人都很难开启第五脉门,军队中常规战力配备便是第四脉门。 灵术大炮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弥补了因脉门数量不足带来的战力缺乏,在这种武器的帮助下,十位四脉门灵术师共同释放的谐脉阵灵术冲击能和八脉门甚至九脉门的灵术师抗衡。如果这些武器是由八脉门九脉门的灵术师来使用,威力会更大,即便是七位传承者也很难独自面对这种强大力量的轰击。 此次出征雷岛的四百一十五艘战舰,一百艘荣耀级主舰(主火力覆盖)、两百艘星耀级战舰(近距离进攻作战)、一百艘黄金级战舰(作为照应补给)、十五艘白银级战舰(用于先锋探测)。 荣耀级战舰最大规模,配备双联风耀十号灵术引擎、十门高级灵术大炮、一百门中级灵术大炮,排水当量三万吨,载人数1200人。 星耀级战舰是属于第二规模,配备风耀十号灵术引擎、两门高级灵术大炮、四十门中级灵术大炮,排水当量一万吨,载人数500人。 钻石级战舰和星耀级战舰同为第二规模,配备双联沉雷八号引擎,一门高级灵术大炮、五十级中级灵术大炮,排水当量九千吨,载人数550人。 由于星耀级和钻石级作用规模相当,此次行动没有使用道钻石级战舰,雪国方面都是按照星耀级战舰对钻石级战舰进行改造处理。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引擎革命,在动力能源方面联盟在几年前曾经展开过激烈的讨论,讨论中灵术专家组提供了两个方向:一个是龙国主导研发的风耀系列引擎,另外一个是宁国结合灵术魔法产出的沉雷系列引擎。 虽然沉雷系列引擎在许多方面明显优于风耀系列引擎,但引擎制作依赖于魔法。联盟担心沉雷引擎会让自身受到宁国的制约,所以其他六国专家一致同意放弃沉雷引擎的研发和实用,这就导致了钻石级战舰的消亡。 这一过程被联盟称为“引擎革命”。虽然沉雷八号引擎被抵制,但宁国依旧在不断研究探索魔法和灵力的结合,试图改善提高沉雷系列引擎的多方面指标。前两年宁国秘密推出了沉雷系列最新引擎:沉雷十号,据小道消息所说,沉雷十号的功率会是风耀十号引擎的7倍以上。 不过很多人都怀疑这个消息,因为宁国人并没有使用沉雷十号。久而久之,联盟也就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除了荣耀级战舰、星耀级战舰和钻石级战舰外,黄金级战舰和白银级战舰也同样至关重要。 黄金级战舰属于第三规模,配备沉雷八号引擎、三十门中级灵术大炮,排水当量四千吨,载人数280人。 白银级战舰是规模最小的,配备风耀九号引擎、十门中级灵术大炮、五十门触及灵术大炮,排水当量一千八百吨。 规模如此庞大的舰队驶向雷岛,纵然是【雷岛】苏醒又能如何?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经受得住上万门灵术大炮的轰击。这也是为什么龙国舰队驶入枫叶港的时候,树国士兵都十分警觉,如果当时龙国舰队选择开炮,即便是枫叶港开启防御灵阵也很难抵挡近距离的炮火打击。可以说,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枫叶港就能灰飞烟灭。 雷岛,同样如此。 很多士兵都很乐观,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站在甲板上开启谐脉阵,无需带头冲锋,只需要开启灵术大炮瞄准雷岛就能完成任务。 但少部分人却不是这么想的,百年前的雷岛海战,联盟派出一百万人的七国联军舰队对抗【雷牙】,结果不还是全军覆没? 所以如果这次真的是【雷牙】苏醒,二十五万士兵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雷岛海域外围】 远处阳光明媚,微风拂过连海浪都很轻,可一旦靠近雷岛一百公里的范围之内,情况就发生改变了。洋流变得极不稳定,越靠近雷岛,风浪就越大。偌大的乌云团聚在雷岛上空,三百里外就能听到轰隆的雷声。 龙国离雷岛最近的岛屿是艾瓦岛,艾瓦岛上所有的居民都已经离开了。海国的灵术师能明显感觉到这片海域发生的奇怪变化,周围上千公里范围内的灵力都在向雷岛汇聚,尽管很微弱,但凡是能开启十个以上脉门的灵术师都能发现,灵力如同沙粒在向雷岛中心靠拢。 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五百公里外的地方就能看到雷岛前的血缒海湾发出一阵阵的亮光,一道道雷电从海面上的雷术灵阵贯穿无尽的苍穹。 “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地方,更没有想到我们的公主殿下会在那里——”血岩坐在空荡荡的第二舰队指挥室中苦笑道,“血缒海湾上布满了强大的雷术灵阵,至少也有上万个,别说是几万人的舰队了,即便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去——想要强行攻破,简直是去送死!” 他的声音回荡在指挥室中,除了他之外,另外一个人是杀手尹木。 尹木并没有理会血岩发的牢骚,而是一动不动地透过窗户看着雷岛的方向。 血岩翘着二郎腿,甩一甩头,凌乱的长发落在脸的两侧。 “尹木老兄,老弟我很感激你支持我的计划,不过我先说好啊,你一定要尽力保证我的安全。”他坏笑道:“我只开启了十个脉门,可比不上联盟的那些传承者——虽然我不怕死,但也不想就这样死了。如果能取得胜利,回到海国,我还有许多想做的事要去做。” 尹木纤细的身体藏在漆黑的斗篷下,白发从斗篷两侧露出,在海风中飞舞。他全身的灰色绷带闪着墓地特有的紫色萤火,眼睛如刀锋般凝视前方。 “你的计划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尹木道。 血岩伸个懒腰,坐起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回味无穷,“瓮计划已经展开,罗十五的第一集团军已经埋伏在叶凡群岛东面珊瑚礁海底,叶雯州的第三集团军已经抢夺了叶凡群岛东南面的海中山脉;谷波将军的第二集团军也已经部署就位,我们要做的就是请君入瓮,只要联军进入包围圈,他们插翅难飞!” 血岩靠在椅子上,懒散地用双手比了个锅的样子,一边说一边缩小锅的大小,“他们是瓮中人,我们是执瓮者,大海是海族人最好的战场,我们不需要和联军在海面上正面作战,完全可以通过独角兽骑兵和迅游状态进行突袭,到时候就算七位传承者在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尹木微微侧头,眼中泛出一丝神色,看着血岩若有若无地喃喃道:“瓮计划?” “当然这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所谓的瓮计划不过是作势罢了,关键还是要靠我们!”血岩双手抱在脑勺后,滋着嘴说道。 尹木一言不发,背上的鬼泣刀刀把上的白色绷带迎着风飞舞,隐藏了所有的气息,“这就是你的计划?” 血岩自信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我的计划,从目前掌握的情报上来说,凭借玛克洛第三集团军现有的实力是无法进入雷岛的。所以瓮计划的真实目的就是——” “获取情报?”尹木喃喃道。 “没错,要找到海洋之心则必须进入雷岛,至少能确定,神圣联盟知道进入雷岛的办法。” “什么办法?”尹木问。 血岩沉默了半晌,嗤地笑出了声,一会儿又仰天长笑,坐立不安的样子十分滑稽,就连桌子上的茶杯都差点被碰掉。 “笑够了吗?”尹木冷冷地问道,空气中带着阵阵杀意。 血岩捂住肚子,摆手叫停,“笑够了,笑够了,不能再笑了。” “笑够了就说正事。”尹木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板着脸也没有任何生气。 血岩见尹木杀意四起,当即收起笑脸,深吸一口气,他可不想惹怒这位行为古怪的海国顶级杀手,如果尹木愿意,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尹木阁下,我这样给你说吧,其实我不知道如何进入雷岛。” 话音一落,尹木瞳孔一缩,一步步向前逼近。血岩在强大的杀气威压下满头大汗,连忙改口道:“虽然我不知道进入雷岛的方法,但神圣联盟的人知道啊。” “所以呢?” “所以我们才要和他们进行谈判,这才是真正的瓮计划,请君入瓮,总不能让瓮中的人死了吧——”血岩摊手道,“我们要在绝对的优势下获得最有效的情报,瓮计划的目的并不是与联盟军队为敌。目标只有一个:海洋之心,如果可能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和神圣联盟合作。” “你的胆子真大,光是要和神圣联盟谈判就让你成为了全军的阶级敌人,连自己直属部队第二舰队的官兵都不听你的了。如果说要合作,恐怕更多人会提出异议——”尹木道,“合作成功的话情况可能会有所好转,但失败了呢?你可能在去军事法庭的路上就被人杀死了。” 血岩长叹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你这几天说过最长的一句话,看来我这个人还是引起了你的兴趣。” “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总有人要来做恶人,无论是对敌人来说还是对战友来说,我愿意成为这个恶人,因为我们不能失败。”血岩看着尹木的背影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你的参加让我感到很惊讶,说实在的,一开始我以为没有人会支持我。” “世界上没了你,会少很多乐趣。”尹木道,“我认为你是对的,我只会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血岩用食指敲打着桌面,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这种事我只会思考一次,既然做出选择,就不需要去追问自己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哈哈哈,看来我们两个人还挺对胃口的。”血岩笑得很开心,张开双臂,站起身,走到尹木身边,和他一同并肩而立,面对雷岛的方向,任由海风拂过耳畔。 窗帘被吹起,雷光照亮乌云下的阴霾,甚至比阳光更加耀眼。 尹木缓缓抬起手,指着远处雷岛的方向说道:“那样的雷电只需要三次就能把我们的舰队击毁,我很好奇,神圣联盟到底有什么样的办法能进入雷岛。” “我也很好奇。”血岩道,“这是需要我们去发现的,不是吗?” 尹木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雷岛,双手背在身后,如同一座屹立在风中的雕塑。 “真的只有我们两人?” “怎么?怕了?”血岩烂笑道。 尹木摇了摇头道:“血岩舰长,您是一位有卓越见识的军人,但不是一个聪明人。” “当聪明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血岩问,“我可不是为了当一个聪明人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因为世界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 尹木笑道:“你认为我是聪明人吗?” “不是。”血岩摇摇头,“你和我一样愚不可及。” 尹木点了点头,侧过身,向血岩伸出缠满绷带的右手,满意地说道:“血岩舰长,很高兴遇到你,希望这回是一次难忘的合作。” “真拿你没办法,海国第一杀手也会有这么矫情的一面。”血岩用力握住尹木的手,一阵阵冰凉从绷带上传来,手中凹凸不平的是早已支离破碎的老茧,这是常年用刀的缘故。 握手后,尹木推后了几步,转过身,向门外走去,走了七步,他又停下,再次转身问:“血岩舰长,瓮计划什么时候进行?” “21号。” 尹木点了点头,指着门外说道:“我们是搭档,难道不该练习一下配合吗?” “当然,从现在开始我们可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友了——”血岩走到尹木身边,不急不慢地说道:“走吧,最后几天多练习一下,不要到时候在神圣联盟那群家伙面前丢了面子。” 尹木没有理会,径直走出了第二舰队指挥室。 血岩跟在他身后,开玩笑道:“尹木阁下,你可别怪我拖后腿,我十二脉门都无法全部打开,真正打起来了,只有给你挡刀的份儿。当然,你可以把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我,只要我还活着。” 风吹过尹木的长发,冰冷的绷带下终于迎来一丝温暖。他看了看身后吊儿郎当的血岩,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和别人一同战斗是什么时候了,但他还是很怀恋那段时光。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如果要为我挡刀,就说明我们两人都走不掉。” 尹木熟练地说出了这句话,这是很久之前一位战友对他说过的,虽然已经忘了他是谁?他长得是什么样?但他不会忘记这句话的主人曾经救过自己,曾经把后背托付给自己。 第一百八十三章:雷岛的军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雷岛·雷神城·皇家花园】 从两天前开始雷岛就被乌云掩盖,强大的灵力汇聚了周围海域所有的水汽,这就是为什么12月的海面依旧风平浪静,枫叶港第二场雪迟迟未到。 海云坐在花园中,面前摆放着精致的糕点和棕色的红茶,拿着一本古老的诗集。 两天前克劳德从灵力反噬中恢复,接下来的十五天是他突破十层雷法的时间。在二十五号到来前,乌云中的雷电会不断和雷岛灵阵产生灵术共鸣,为作为这个巨大灵阵核心阵眼的克劳德提供庞大的雷电力量。 虽然看不见星空,但血缒海湾中上万雷术灵阵释放的雷术脉冲汇入天际,一道道耀眼的白光点亮了整座雷岛。 紫色藤萝铺满的架子上,牵牛花开着花,蜗牛蛐蛐停留在木椅上,青苔遍布秋千的长椅上。海云抬起头,冰蓝色眼中倒映着无尽的天空,尽管这不是它应有的模样,但微风依旧是平日里的微风。 一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雷岛作为风暴的中心会如此平静,就连雷电划破空气发出的声音也没有。知道后来克劳德偶尔提起,雷术灵阵不会对雷岛造成影响,这要归功于雷岛上特有的灵阵。 海云优雅地端起红茶,目光看向日泉湖方向的幻雷塔。过去的半个月时间里,不知道幻雷塔中又度过了几年—— 古灵精怪的雅缇纳还好吗?是不是拿着咕咕伞,吹着赛巴斯魔笛到处耀武扬威? 樱花巷的阿离姑娘应该过着平常的生活。 面带微笑的绝世美人贝尔纳德一身洁白的华服,黑色长发及腰,白色长裙拖在地上,翻动着漆黑圣典。 潘多拉·希尔顿,菲欧娜菲欧雷兄妹—— 海云挽起耳边的发髻,飘荡在空中的紫藤萝如同瀑布一样。离二十五号越来越近了,平静中战火的味道也逐渐浓郁起来,紧绷着的神经不知不觉地松弛了下来。 她站起身,整理着自己深蓝色的礼服上衣和华丽的白色长裙。把诗集攥在手中,在微风中默念着纸上的诗句。 “时间会治愈悲伤,请沿着记忆走过,没有事物比爱更虔诚、高贵,雪花般纯洁无瑕,默默的祝愿是甜美——” 风起的时候,克劳德走入了皇家花园,他吹着简朴的竖笛,悠扬的笛声充斥着整个花园。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夹克,完全没有帝王的威严,温柔的目光中流露着连寒冰也能融化的春风。 笛声响了很久,海云的诗也念了很久。直到海云念完,笛声也就停止了。 他走到海云身边说道:“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念诗。” 海云合上诗集笑道:“海族人在二十岁成年前都会接受诗歌教育,成年之后诗歌吟唱也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每一个海族人都是优秀的流浪诗人。” 克劳德说:“雷族人不擅长写诗,正如这皇家花园一样,还是邀请人族来修建的。” “人族修的?”海云转过身仔细瞧了瞧四周,精致的庭院,美丽的紫罗兰,绿油油的灌木,微风一吹,白色的帷帐像花瓣一样飞舞。 “是的,人族修的,应该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是第一神圣联盟时候诞生的。那时第一次末法时代刚结束——” “我对历史并不感兴趣。” 海云道。 “克劳德,今晚叫我过来是为了二十五号的战斗吧。” “是的,你现在的实力如何?”克劳德问。 “能开启海族十二脉门、雷术十二脉门、海洋之心开启八个脉门、幻雷盾开启六个脉门——” “很好。”克劳德道,“你的实力应该能和传承者抗衡了,毕竟他们是能开启十二源脉门的世界级强者,所以一定要小心。” 海云顿了顿,若是平常得到克劳德的认可,她会十分开心,而现在她却很担忧。 “你说过,二十五号突破十层雷法的时候,雷岛超过九成的雷术灵阵会失效,如果没有雷术灵阵的保护,雷岛很难抵御神圣联盟的舰队。” “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原因。”克劳德靠近几步,做到海云对面,抬头说道:“当突破十层雷法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也就是二十五号开始的时候,雷术灵阵会逐一失效。如果计算不错的话,在第十三个小时的时候,血缒海湾三万雷术灵阵将会全部失效......” “全部失效!!”海云睁大了眼睛。 “我们要做好准备,失效后的十一个小时内,血缒海湾将无险可守——我们唯一能依赖的只有之前像你介绍的守岛机关,虽然这些东西都是老古董了,但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 海云深吸一口气问:“我们凭借的就是石头人和那些傀儡士兵?” “除此之外,还有岛内的雷术灵阵。” “岛内雷术灵阵?”海云有些好奇。 “很久前,萨菲罗斯帝国席卷整个世界,西大陆包括龙岛在内的人族联盟七国和妖族联盟势力完全瓦解,雷岛成为最后防线。奥雷波·菲涅尔大帝为了抵抗萨菲罗斯的进攻,于是召集仅存最优秀的灵术师以雷岛为核心,建立雷岛防御工事。血缒海湾是防御工事重要环节,除此之外还有包括傀儡士兵、你在日泉湖所看到的石头人和岛内雷术灵阵——” 克劳德说。 “由于雷岛面临的威胁主要来自于海上,所以在接下来时间中,历代雷国国王都不断强化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因此,岛内的雷术灵阵数量要远低于血缒海湾的。” “原来如此,岛内的雷术灵阵有多少?” “三千个左右。血缒海湾雷术灵阵的启动机制是通过雷族祭坛和上古灵器‘天赐’来控制的,不过岛内雷术灵阵依旧受到传统雷术灵阵控制,也就意味着岛内雷术灵阵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你的意思是,岛内雷术灵阵能配合我们作战?” 克劳德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这三千雷术灵阵无法自由移动组合,也就是说它们是固定的,要实现大规模的雷术灵阵谐脉阵恐怕很难。” 海云笑了笑,“有总比没有强,其他的呢?” “剩下的就只有石头人和傀儡士兵了。” 克劳德说。 “不过放心,我们有一支军队。” “军队?”海云眯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她来到雷岛已经三个月了,她从未在雷岛上见过出克劳德以外的人。 “是的,之前你遇到的石头人只不过是一个而已。”克劳德说,“雷岛上各个角落遍布着很多的石头人,总共有二百五十六个,每个石头人都有自己的思维,虽然他们表达,但可以思考。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灵术回路和脉门,同样也都具有相同部分的脉门——只要二百五十六个石头人没有在十分钟内同时消灭,它们便可以通过相似的脉门回路形成愈合效果。通俗来说,只要一个不死,它们就都不会倒下——” 海云站起身,冰蓝色的长发迎风飘扬,一开始她对这场战争抱有消极的态度,但从此刻开始,一切都好了起来。 克劳德示意她坐下,海云很听话的坐回原来的位置。 他继续说道:“其实不需要那么惊讶,石头人的实力你在落日泥潭应该见过。” “是的,每个石头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海云道,“他们都能开启十二脉门,我敢保证,神圣联盟舰队中能开启十二脉门的灵术师绝对不会超过这个数量。” 克劳德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别说此次攻打雷岛的舰队,就算是整个神圣联盟能开启十二脉门的灵术师也不会超过三百人。” 他瞧了瞧海云如同琥珀般美丽的蓝色大眼睛,其中装满了疑惑和不解。 于是他又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想问,雷岛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不向神圣联盟发动进攻吧?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能具备和妖族抗衡的实力。” 海云点了点头。 “哈哈哈,如果有这个条件的话,世界早就是雷族人的了。”克劳德笑道,“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也好、强大的石头人军队也罢,所有的一切都依赖于雷岛,也就是说,赋予石头人生命和脉门的是雷岛,所以它们只能在雷岛作战,一旦离开雷岛,它们又会变回没有生命的石头。” 海云恍然大悟,眼神黯淡了许多,“它们好可怜,被赋予了生命却没有自由——” “看来公主殿下很有怜悯之心——” 克劳德看了看海云低垂的面庞,被雷光照耀下的天际发出明亮的光,照亮了她雪白的肌肤,如同大海般美丽,亦如天空一样纯净。 第一百八十四章:瓮计划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他笑了笑说道:“如果每个人都和公主殿下一样,又怎么会有战争呢?” “很多人都喜欢和平。”海云道,“没有人喜欢战争。” “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和平。”克劳德道,“天上的左拉城,西大陆深处的妖族,神圣联盟,还有叶娜城的海族——终有一天,当彼此间的平衡被破坏,战争就要来了。” 海云寻思着,本以为和平千年的海族会一直安宁下去,结果却以叶娜城政变为开端,展开了一场浩瀚的海族战争,最后又以叶娜城之战告终。 克劳德清了清嗓子,看出了海云的心事,不过他不打算劝解她,因为这种事需要她自己走出来。 “除了刚才提到的两百石头人外,我们还有一支两万八千傀儡士兵组成的军队。他们的实力你应该也见过,实力都差不多,八脉门灵术师,有剑士、骑兵、弓箭手。除了脉门数量不同外,它们和石头人的不同是无法形成五个以上的谐脉阵——” 海云理了理衣角,又问了一遍:“你说有多少傀儡士兵?” “两万八千,实力都是八脉门灵术师,有弓箭手、骑兵、剑士,但无法形成五个以上的谐脉阵。” 海云感叹了几声,摇了摇头,一边笑着,一边触碰着自己的胸口。 “这下我们的胜率又大了很多。” “我们有胜算的。”克劳德道:“根据情报来看,二十五万联军大部分士兵的实力都停留在四脉门的水平,傀儡士兵对他们来说很难对付。” 他继续说道:“但我们不可以掉以轻心,联军有庞大的舰队,如果使用大规模火力覆盖,傀儡士兵和石头人都派不上用场。而且——” 还没说完,海云便问道:“如果在联军炮击雷岛的时候让傀儡军团躲起来,不就好了吗?如果他们强行登陆,再派出傀儡军团迎战,联军总不可能炮轰自己人吧——” 克劳德笑了笑:“你真是个天才,公主殿下。”他称赞道,“的确,联军士兵一旦登陆后炮击雷岛的几率就会变得很小。但还有一个弊端,我们不得不考虑,虽然联军士兵大部分只能开启四个脉门,但已经足以形成大规模谐脉阵,一旦谐脉阵形成,四脉门战士也能对抗傀儡军团。” “我们应该先出手,抢在谐脉阵形成前突破他们的阵型。” “是的,现在我越来越佩服公主殿下您了,如果在海国您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将军。”克劳德又称赞道。 海云挽起耳边秀发,谦虚道:“带兵打仗一直是哥哥姐姐们的事,我一直插不了手,但平时也是有研究过的。” “很好,请问公主殿下,我们还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克劳德问。 “上古灵器传承者和能打开十脉门以上的高级灵术师。” “怎么说?”克劳德想看看这位美丽的公主殿下是不是真的具有将军的素质。 海云很自然地说道:“高级灵术师形成的谐脉阵能有效攻破石头人的防守,并且攻破傀儡士兵的防线,一旦防线疏漏,联盟大军就有可乘之机,他们在人数上占优势,同时拥有炮火掩盖,我们会处于极度劣势。同时,上古灵器传承者的实力十分恐怖,如果他们参战,如果无法形成大规模的谐脉阵是很难抵挡他们的,加上传奇法师,情况就更困难了。” 克劳德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瓮计划!” “瓮计划?” “是的。”海云道:“能对世界级强者,像传承者、传奇法师造成威胁的只有两百石像人,所以我们应该尽量用石像人牵制住传承者和传奇法师的行动。同时利用傀儡士兵把联盟士兵控制在血缒海湾,制约住他们的登岛速度。” 海云指了指克劳德问道:“请问有雷岛地图吗?我希望结合地图来谈谈——” “有。”克劳德随手一挥,面前的石桌上浮现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正是雷岛地图。 海云指着地图说道:“雷岛一旦失去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除了东面乌瑟兰坟场的落锤峭壁难以攻克外,北部的荣耀森林、西北部的北郡森林、南部的暮光峭壁、以及西面的金沙滩都会成为联军进攻的目标。其中特别是金沙滩,地势平坦,延绵几十公里,最适合大规模集团军抢滩登陆,所以金沙滩一定会是进攻的中心。” 克劳德默不作声,低头详细看着海云手指的位置。 她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守住金沙滩,不能让联军成功抢夺这里,至少说在金沙滩我们一定要拖够时间。但金沙滩失守是迟早的事,毕竟对面的力量依旧很强,除了二十五万联军外还有传承者、传奇法师和许多高级灵术师。金沙滩失守后,我们要死守米奈希尔小径,因为这里是从金沙滩通向雷神城的唯一途径。” “如果米奈希尔小径也失守了呢?” “退守雷神城。” “雷神城失守了呢?” “守住双塔小径。”海云道:“双塔小径失守,退守狂风之桥,狂风之桥失守,退守尘泥山脉。如果联军是集团进军,我们不用担心,雷术灵阵失效的十一个小时中,联军大部队是很难抵达雷族祭坛的。而真正有威胁的只有五个人——” 克劳德抬起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蓝袍法师罗兹、绿袍法师莫顿、秋风剑豪秋风阳、血色之躯古门罗还有幻龙骨之弓传承者花泽。” “是的,只要阻止了这五个人,联军就没有希望。”海云道。 克劳德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捂在自己嘴前,喃喃道:“你认为我们有多大胜率。” “要看我们还有多少实力。”海云问,“白袍法师安道尔能前来助阵吗?” 克劳德摇摇头,“安道尔前几天说他有紧急的事情需要调查,可能会耽搁些日子,所以他是否能按时抵达,我无法保证。” 海云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话,情况就有些严峻了。能参战的人除了巨人石像、傀儡士兵、岛内雷术灵阵外,只有我和你的六个分身。虽然我们算得上七个强大的战力,但面对向古门罗和秋风阳那样的顶尖灵术战士来说,还是十分牵强——”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不可能正面击败联军。”克劳德一字一句道:“但——我们可以拖——” “这就是瓮计划。”海云低声道,“拖到你突破十层雷法,虽然很困难,但必须试一试。” 克劳德站起身,远处雷声传来,风呼啸吹过他的披肩,绿色的瞳仁中倒映着静静的夜。 “真是个好计划,没想到我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他苦苦说道,然后脸上又露出了笑脸,“不过有你陪在我身边感觉也不错——” 海云站起身,向克劳德毕恭毕敬地鞠躬。 “谢谢你,克劳德。” “为何?” “你是第一个我把当做战友的人,以前所有人都只把我看做公主殿下。” “是吗?”克劳德笑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战友了,当然你依旧是我的公主殿下。”他轻声道。 花瓣从天空飘落,落在海云头顶,蔚蓝如海洋般的大眼睛中倒映着克劳德的笑容。 “很高兴遇到你,克劳德。”她眯着眼睛笑道,克劳德觉得这样的她最美。 “找个时间再去雷神城竞技场较量一下吧,说不定这回是最后一次了。”克劳德说道。 “好啊,现在的我可不是三个月前的小公主了。” 克劳德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海国玛克洛第三集团军已经抵达雷岛周边海域,我们很有可能会和海国士兵交战。” “我明白,这是战争。”海云道,“如果我死了,海洋之心就会被他们夺走,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克劳德舒了一口气,“对,这就是战争。” 海云追问道:“他们现在的动向是什么?” “海国舰队埋伏在叶凡群岛的大陆架周围,似乎在等待神圣联盟的舰队。” 海云嗤地笑出声来,“他们采用的同样也是瓮计划,目标是神圣联盟——”她继续说道,“看来谷波将军不希望神圣联盟妨碍到他们的行动,这样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克劳德张开双臂抱在后脑勺后,长叹道:“不说这件事了,带你去喝杯茶,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克劳德和海云并肩离开了皇家花园,飘落的紫罗兰铺满鹅卵石小道。 海云问:“这次你请我喝什么呢?” “太露花茶,第一次请你喝的宝贝,十年才开一次,一株上一次仅结出七片花瓣。” “你说过雷岛上只有三十株了,没想到这次这么大方——” 克劳德望着暗淡的天空笑了笑,想着海云如花般一样美丽的笑容,心中有些失落,“公主殿下,您愿意陪我走到最后,在下已经很满足了,太露花茶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如果人都没了,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海云笑了,很开心,背着手蹦蹦跳跳,白色华丽的裙子在风中绽开,如同一朵美丽的花,胸前的蝴蝶结、棕色的手套、蓝色的礼服上衣,一点点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克劳德加快了脚步,发出爽朗的笑声,向前方追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宁静的夜晚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龙海海域·下午6点38分】 不知道是不是受雷岛影响的缘故,龙海海域的夜色来得比想象的要早很多。湛蓝色的天空被绯红的夕阳褪去颜色,残卷的白云被霞光染成鲜红。微风轻轻拂过耳畔,像是来自远方的低语,是鱼人的挽歌还是鳞妖的轻吟? 五颜六色的海鱼跃出海面,有的呈长梭形,来自远海,带着远航者的诗意;有的呈短梭形,来自周围,散发着草民的朴素。有的鱼很小,近处一看也只有豆大点大,就像沙漠里的一点细沙,随风飘去;有的鱼很大,远远望去像一座小山。 天空中,鸟儿从云中穿过,展翅高飞的燕林海雀在天空中享受自由的喜悦;成群的嘟嘟鸟相伴而行,飞向海的另一侧;血染的红仙鹤在低空滑翔,等待时机,试图抓住从海面上蹦出的晚餐;浅绿的浅草海鸥悄悄地走过,留下沁人心脾的清香;淡黄的雀翎翁被橙红色的夕阳染成橙色,展开美丽的剪刀似的尾巴,迎风而行。 一幅彩色的海上风景画,无数的美丽画点点缀在蓝色的天幕之中。落日的残照,蓝色的天空染红,血色的苍穹带来点点猩红。 巴文坐在指挥室中,很快吃完了自己的晚餐,拿着一杯红酒,背对夕阳,一点点分析订在墙上的雷岛地图。 今晚没有作战会议,他推掉了所有的应酬活动,为第二天早上的战略会议做准备。 雷岛地图是一百年前的版本,上面有很多地方都已经模糊不清,经过多次修正后才勉强作为军事地图用来使用。 巴文是龙国最年轻的军团长,二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开启十一脉门,当时他就受到了王者之剑的邀请,不过最后还是拒绝了。他出乎意料地选择了军队,只用三年的时间在齐尔德的扶持下当上的龙国第四军团长。 加拉姆·齐尔德把雷岛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他是为了给他立功的机会,让他足以在龙国军队中站稳脚跟。 这就是所谓的军队政客,巴文并不喜欢。他是一位将军,至少从心里上来说是这样的,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将军—— 砰—— 一阵敲门声打破宁静。 砰砰—— 敲门声变得急促。 砰砰砰—— “请进。”巴文皱了皱眉头,想好的思路又被打断,这事件很恼火的事。 房门推开,古门罗走进来,一身银白色的魔导铠甲嘎吱嘎吱地发出声响,站立在指挥室中央,一脸严肃地看着巴文。 “古门罗阁下,我已经说了,今晚不接待任何造访人员。”巴文道,“如果没有紧急的事,就请回吧!” 古门罗摇头,说:“巴文将军,这件事很紧急!”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事态没有我想像的重要,就请您离开这里。” “好的。”古门罗扫过桌面,发现巴文桌上的雷岛地图,向右走了几步,刻意地和巴文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三个月前,我在夜色沙漠遇到了第七位传承者,卡牌大师,艾格尼斯——” “你们交战了?” “是的,我没能胜过他,艾格尼斯的实力很强,塔罗牌的力量很奇怪。”古门罗道,“仅仅一张牌就能创造整个世界。” 巴文揉了揉太阳穴,端起桌上的茶杯说道:“古门罗阁下,艾格尼斯已经二十年没有出现在联盟中了,他不会对此次雷岛行动造成任何影响,所以,这个消息你应该报告给王者之剑,关于传承者的信息,我们军队无能为力。” 古门罗有些生气,重重地拍打着巴文的桌子,大声道:“除了艾格尼斯外,他还有同伴,他们的目标有可能是迷失之地。” “传承者阁下,注意你的态度。”巴文锋利的目光中透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威严,仅仅是一声轻喝,古门罗便后退了几步。“古门罗先生,迷失之地是梦族人的领地,神圣联盟无权过问,即便是王者之剑也没有权力进入。你要记住你的立场,我们现在要去的雷岛,不是迷失之地,明白吗?” 古门罗纹丝不动,小山般的盔甲下散发着阵阵怒气。 “巴文将军,就算是国王陛下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不是国王,但我是将军,我是联军总指挥,你必须接受我的命令。”巴文站起身,扬起红色披风,在黄昏中显得十分遥远。 气氛一度十分紧张,古门罗攥紧拳头,巴文也冒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联盟第一战士,尽管自己能开启十二脉门,但在他面前灵术师不过是一张脆弱的白纸。 只需要一拳,自己胸口就能开个大洞。 恐惧,是人的本能。 但从踏上‘光’号的那一刻开始,巴文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所有的一起都将奉献给战争。 古门罗凝视着巴文,他很诧异,这位年轻的将军眼中竟然没有丝毫害怕。起初的一点情感波动在下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半点波澜,如同湖水一样宁静。 “巴文将军,今天是在下冒犯了,请见谅。”古门罗鞠躬道歉,没等巴文开口,就走出了指挥室重重地关上的房门。 巴文迟疑了好一会儿,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坐回原位,长舒一口气。此时,轻柔的海风迎面吹来,天空中的夕阳已经落下,没有太阳的身影却还留下着它曾经走过的痕迹。远方的地平线上残存的光亮还在照耀四方,天空中早已挂起的新月洒下点点光芒。 他再次翻开雷岛地图,注视着金沙滩的位置,沉思着。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15日·龙海海域·晚上7点38分】 美丽的血色海面染上蓝色的凄清,梦一般的倒影中折射着无尽的世界。空中的燕林海雀、嘟嘟鸟、红仙鹤都消失在视野之中,融入到寂静的夜色里去。海鱼不再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而是安静地潜回海底栖息。 当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辉消失在地平线的远方时,夜晚的安静也随之而来。苍穹中的繁星点缀着黑夜,华丽的新月洒下一片柔和之光,点缀美丽的海洋。 白流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全身邋遢的衣服被秋风阳换成了最干净的裙子。她站起身,挪开身上重重的铺盖,瞧了瞧舷窗外,夜色已经黯淡了,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 秋风阳趴在她的面前,见白流萤醒来,秋风剑豪也很自然地醒了。 “睡得怎样,做梦了吗?”秋风阳问。 “嗯!”白流萤蹦蹦跳跳地扑进秋风阳的怀抱说道:“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了妈妈给我做好吃的,梦见了爸爸带我去钓鱼,还有从未见面的姐姐站在大雪中看梅花纷纷落地。” “是吗,那可真是个好梦。”秋风阳苦笑道,白梅落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的梦中全是手持长剑的白发女孩,但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了,自己的梦中再也没出现过她,听到白流萤的梦,秋风阳不禁有一丝羡慕。 白流萤锤着秋风阳的胸口说道:“当然我还梦见了大哥哥。” “哦?梦见我什么了?” “你成了盖世英雄,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白流萤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圈比划着,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我知道了。”秋风阳摸了摸白流萤的小脑袋,心中一阵酸楚,小小的女孩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只有梦中才能和他们相见,如果不是自己恐怕她就要冻死在枫叶港街头。 白流萤一边笑着,一边夸张地给秋风阳讲述自己梦中的奇遇。 秋风阳坐在窗边认真地听着,于是,白流萤讲得更起劲了。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白流萤的肚子叫得更大声了。 咕咕—— “该吃饭了。”秋风阳笑道。 “哥哥也饿了吗?” 秋风阳点点头,虽然吃饭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好,我们一起去吧!”白流萤神采奕奕地拉着秋风阳的袖子走出了船舱,可走出了几步,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不知道餐厅在哪里。 于是,只好跟在秋风阳身后一步一步向前。 船上很多人都认识这位小姑娘和她前面的秋风剑豪,看着他们经过走廊,所有人都纷纷让路,这让白流萤第一次感到受尊重的快乐。 秋风阳很谦虚,一手牵着白流萤,另外一只手拿着剑身漆黑的流光。他向给自己和流萤问好的士兵行礼,嘴里一直念叨着:您好,您好—— 他们来到餐厅的时候,疏平等人已经找到了位置。诺曼底、三千代和雯雯向秋风阳招手,邀请他们二人一同共进晚餐。 秋风阳蹲下身询问白流萤的意见:“流萤,你愿意和他们一起吗?” 她点点头,“当然愿意,大家在一起吃饭才有乐趣呢!我们可是朋友啊——” “是啊,我们可是战友。” 千鹤鸣和司马空找来了两个凳子,秋风阳和白流萤很轻松地和他们坐在一起。树国雷岛行动6团6营6连6排6班所有人都在这里,每个人都很开心,秋风阳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班长疏平率先发言,酒过三巡后,说的全都是醉话,熙熙攘攘的样子引人发笑。 莲尊和司马空比赛划拳,莲尊赢多输少,不过好在司马空酒量惊人,喝了平常人三倍的酒依旧脸色不红。 诺零、诺曼底两父子在谈论战争之后的事情,他们说如果可能的话,回到家乡以后要开一个送信的邮局,这样可以把幸福传递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三千代、千鹤鸣和雯雯在一起谈论家里的琐事,以及少女们都喜欢谈论的,心目中的另一半。 时江雪、比奈智力和白流萤听着秋风阳讲故事,他讲的都是原来和白落梅流浪的故事。白流萤问了很多问题,秋风阳总是耐心地解答。时江雪很羡慕,表情都写在脸上。比奈智力着无所谓,无论是谈话也好、故事也好,她提不起任何兴趣。 时间过得很快,嘈杂的餐厅渐渐安静下来,邻桌的士兵们越来越少,灵术长明灯照亮了夜色。在月光洒满海面的远方,舰队划破黑夜,波光粼粼的海面泛着星光,灵术脉阵引擎发出微微的响声。 不知何处传来悠扬的笛声,低沉,悠远,美丽。疏平等人不自觉地跟着曲调哼起歌词: 蓝色的夜晚·我的心在低诉·淞霜弥漫·月光照树冠·新月弯弯·野兔麋鹿窜·斗笠戴·蓑衣披·童年往事忆·转身却遗忘·还记得风铃·在屋檐下莎莎作响·蓝色风信子·开成海洋。 ———— 晚饭在歌声中结束,疏平长官喝个酩酊大醉,如果是平时一定会被妻子骂个狗血淋头。莲尊和司马空也纷纷倒在桌子上,诺零和诺曼底父子把三人搀扶会房间。雯雯、三千代和千鹤鸣跑到甲板上去欣赏夜景,比奈智力说自己要休息,于是都纷纷告辞。 时江雪摸了摸白流萤柔软的长发,和秋风阳、白流萤告别:“剑豪阁下、小流萤,我们明天见好吗?” “江雪姐姐,今晚你还要去做什么?”白流萤一字一句地问。 “姐姐每天都要写日记,今天的日记还没有写呢——” “好厉害,每天都写日记。”白流萤道,“如果可以的话,能把流萤也写到日记中吗?” “当然,流萤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呢。”时江雪告别了白流萤,和秋风阳道了句晚安。“秋大哥,明天见——” “明天见。”秋风阳静静答道。 随后,时江雪独自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秋风阳和白流萤去了一趟甲板底部的中央广场,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巨大的喷泉和雕像,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船上竟然还有灌木丛和树林。 离开中央广场后,他们去了船上的小型图书馆,秋风阳借了本童话故事书。然后二人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后,秋风阳为白流萤盖上被子,点亮灵术长明灯,给她讲了个睡前故事。白流萤很快就入睡了,嘴里还念叨着梦话。 秋风阳笑了笑,把祝福和流光放在身旁,低下头,亲吻白流萤的额头。他坐在悬窗边,远处是一望无尽的大海,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白梅落的倩影。 “你是谁?”蓝花山下的小男孩问道。 “白梅落。” “你是剑客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不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风阳,秋风中的阳光。” “真好听。”女孩笑道,“为什么要练剑?” “等人?” “等谁?” “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小男孩道,“我的父亲,秋风。”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两年。” “还要等下去吗?” “再等一年,然后就不等了。”“你是剑客?”男孩问。 “是的,我要成为树国最强的剑客。”“这把黑色的剑叫做流光,是我的佩剑,终有一天,我要成为树国的剑狂。” “真好!”男孩笑了笑。 女孩犹豫了片刻问道:“一年后,如果你的父亲还没有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白雪梅花落,好吗?” 男孩一言不发,但却点了点头。 女孩很开心。“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一百八十六章:第二次作战会议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由于雷岛上巨大雷暴的形成,龙海海域出奇的平静。12月17日,联盟舰队顺利通过龙岛北部海域,沿着距离海岸线一百公里的距离向东南方向行进。下午,舰队经过龙国国都因索尼亚,考虑到安全问题,舰队并没有停靠,而是沿着预定航线继续向东南方向前进。 12月18日早上7点,舰队顺利抵达神圣龙国第三大城市杜米勒城,舰队在卡尔美罗港停留,士兵们站在甲板上被卡尔美罗港前一篇无尽的草地给征服了。草地的中心是一个如镜子般剔透的湖水,叫做银镜湖,传说是魔龙留下的。 停靠期间,联军指挥高层正在召开第三次战略会议。一天前的第二次作战会议中,树国最高指挥官风铃将军和联盟总指挥巴文将军没有达成一致协议,在兵力调配方面,主攻方向上仍旧存在争议。 秋风阳、木林森、花泽与风铃将军走进了指挥室,巴文早已坐在总指挥的位置上,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雷岛沙盘。 龙国的高级将领都已经到位,看到秋风阳等人进入,神采奕奕的表情顿时黯淡了许多。一旁的古门罗攥紧了拳头,强烈抑制着自己战斗的冲动。 随后,风铃将军为首的树国高级将领纷纷入座。接着是两位传奇法师,蓝袍法师罗兹、绿袍法师莫顿,所有人都站起身向他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罗兹和莫顿只是笑了笑,叫大家不要见外,找到自己位置,谦恭有礼地坐下。最后一位是兽国唯一的高级将领,火部副指挥官,豪威尔将军。 人到齐后,巴文正式宣布第三次雷岛战略会议正式开始。 “上次会议大家已经达成共识,雷岛西面的金沙滩是抢滩登陆的最好位置,所以我们应该把主要兵力投入到对血缒海湾的进攻。”巴文道,“风铃将军提议,南面的暮光峭壁也是很好的突破口,和荣耀森林、北郡森林以及东面的落锤峭壁相比,那里的地势比较乐观。鉴于指挥一体化,我建议树国军队负责进攻落锤峭壁,龙国军队进攻金沙滩。”“请问大家有什么看法?” 一阵沉默后,最先发言的是风铃将军。 “将军阁下,请问我们该如何接近雷岛?相信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疑惑,在座各位都有同样的问题。” 众人点了点头,雷岛周围海域的雷术灵阵十分凶险,威力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即便是主舰‘光’号开启防御模式,也很难通过血缒海湾,更何况,他们连血缒海湾有多少雷术灵阵都不清楚。 巴文转向两位传奇法师,十分恭敬地说道:“罗兹、莫顿阁下,请你们向诸位解释情况。” “好。”莫顿站起身,右手一挥,绿色魔法石散发出一道绿光,沙盘上方出现了一个三维立体的雷岛地图。 秋风阳、花泽和古门罗都吃了一惊,奇特的魔法果然变化多端,雷岛上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大家请看,这是我通过魔法绘制出的雷岛地图,当然,在下能力有限,只能制作出其外形,但内部究竟有多少凶险,我们一概不知。” 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沉重,这和他们一开始想象的不一样。起初,所有人都认为,到雷岛走一圈,然后返航获得功名,受到众人的追捧,就能衣锦还乡。可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风平浪静的海面似乎隐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如果要登陆雷岛,最大的障碍就是血缒海湾及周边海域的雷术灵阵,只要能克服这一点,抢滩登陆就容易了很多。”莫顿摇了摇手指,雷岛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状的风暴,“大家请看,根据我和罗兹这几天的观察,巨大的雷术灵阵在雷岛上空聚集,这个位置也就是雷族祭坛——” 雷族祭坛?众人睁大了眼睛,纷纷问道,难道真的是【雷牙】? “不排除这种可能!”莫顿道,“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中,【雷牙】从雷族祭坛中苏醒的,而且聚集在当时雷岛上空也形成了类似的巨型雷术灵阵。” 秋风阳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枫叶港十二月份第二长雪迟迟未下,龙海海域一路风平浪静,这一切都是雷岛上空的巨型雷术灵阵造成的。巨大的雷电和风暴吸引了周围海域空气中的水分与风力,使得一切都很平静。 “根据魔法阵显示,在二十五号,也就是几天之后,巨型雷术灵阵会抵达巅峰,到时血缒海湾所有的雷术灵阵大部分都会失效,那时会是我们进攻的唯一机会。” “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失效会持续多久?”风铃问。 “不清楚,现在距离雷岛太远,只能做出初步的判断,但估计不会超过十五个小时。”莫顿道,“至于具体情况,必须要先抵达叶凡群岛,我和罗兹二人的能力有限,叶凡群岛和雷岛的距离勉强让我们做出比较精确的判断,如果再远一点的话就不准确了。” 巴文缓缓道:“看来要先抵达叶凡群岛才能做决定了,如果无法得知雷术灵阵失效的时间,即便是百万大军也无法攻下雷岛,所有的计划都等于零。”“但我认为,制定具体作战计划之前,主攻方向已经基本确定,所以我想趁这个机会,把军队分配定下来。”巴文看了看在场所有人,问道:“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当然支持,距离抵达雷岛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尽早做打算是很好的事。”龙国第四军长,元志行,一位五十岁出头的军人说道。 随后,龙国其他三位军长都纷纷同意,在场所有的龙国军官站到了同一战线。 秋风阳翻了个白眼,很明显,龙国是想要主导此次雷岛战略讨论会的进行。 真不要脸!花泽不是政客也不是军人,在他们游侠的眼中,这种行为是可耻的。 豪威尔看了看风铃,她正气定神闲地喝茶,抬起头问道:“风铃将军,不知道贵国的看法是?” “少数服从多数!”风铃放下茶杯,说道:“行军计划提前定下来对所有人都是件好事。” “可是长官,现在情况并不明朗,贸然制定兵力分配部署会影响之后的行动。”树国第三军团长扎克斯猛然站起身,接近两米的身高看上去像座小山。 张灵芝、朱道福和曼施坦因都纷纷劝谏,一旁的秋风阳都看明白了,龙国出兵二十万,树国出兵五万,龙国已经把控住整个战略会议的决定权。讨论兵力部署,无非就是把树国士兵的性命交到龙国人手中。 神圣龙国、神圣树国和神圣宁国为七国中最强的三国,虽然龙国在各方面都有极大的优势,但树国和宁国对它世界霸主的地位冲击很大。树国是神圣联盟经济仅次于龙国的国家,宁国结合魔法的灵术科技正在迅速赶超龙国。 面对如此大的竞争,为了保住自己的优势,龙国在开展多方面合作的同时,也在打压各国。秋风阳猜想,龙国很可能通过此次雷岛行动,重创树国军力,同时显示自己的实力。 这一点,每个树国人都十分怀疑。 五位军团长中,张灵芝尤为激动。 “风铃将军,树国派出的五万士兵都是精锐,虽说是神圣联盟,但树国军队的调配应该服从本国将军的命令,而不是由其他人来决定——”张灵芝指着巴文说道:“他们不能为我国士兵负责——” “张阁下,请注意您的语气!”元志行厉喝道,“你用手指的是神圣联盟委任的雷岛行动最高指挥。” “我说的有错吗?龙国派出二十万军队,不就是想控制整个雷岛行动吗?控制行动兵力部署,控制树国士兵的生死,这是对树国宣战——” 张灵芝站起身,全身十个脉门同时打开。 砰砰砰—— 响声充满指挥室,窗帘被卷的老高。 就在同一瞬间,龙国所有的将军都开启了自己全身的脉门,每个人都是九脉门以上的灵术师。上百个脉门撕裂空气,耳朵边仿佛有千万个闹铃在响。 纸张漫天飞舞,桌子上的物品到处飞的都是,没过一会儿,整个指挥室乱成了一团糟。 树国五位军团长、龙国十三位高级将领对峙着,很明显树国在数量方面占劣势,但如果真的打起来,依旧值得一战。对于高级灵术师来说,数量并不能决定问题。 双方都不敢出手,都在等着自己的长官下命令。 风铃将军和巴文将军都很镇定,二人依旧坐在原位。在刚才众人打开脉门的时候,同时也开启了自身的脉门,轻易地抵挡了指挥室中二十多位高级灵术师的脉门冲击。 “扎克斯、张灵芝、莫德桑、朱道福、曼施坦因.......关闭你们的脉门。” 风铃将军命令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第五十三号提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可是将军......树国五万士兵的性命掌握在我们手中。”曼施坦因厉声道,“他们......他们不是为了成为龙国人的炮灰才加入雷岛行动的,他们......他们......他们也有家人——也有朋友,他们想荣归故里,他们想再一次回到树国!” “所以呢?”风铃冷静地问。 “所以?”曼施坦因愤怒的面容开始扭曲,眼睛睁大得十分可怕,一时间声音颤抖着,“您是风铃将军,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 顿时间,剑拔弩张的指挥室安静下来,龙国高级军官、树国高级军官、古门罗、巴文、秋风阳、花泽、木林森、莫顿、罗兹的目光都注视到风铃身上。 风铃站起身,温柔的目光变得令人胆寒,如同三千米深的冰川。 “曼施坦因兵团长,张灵芝兵团长、莫德桑兵团长、朱道福兵团长、还有......扎克斯兵团长,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 他们没有说话,而是用目光表达了一切。 是的—— “我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明白,和平年代,没有战火的年代,人们根本不喜欢战争——,之所以参军,之所以加入雷岛行动,之所以讨伐【雷牙】,并不是为了消灭存在于人们心中的恐惧,也不是为了揭开世界过去的秘密......他们......树国、龙国、兽国......神圣七国联盟,所有的人,只是为了能抬头挺胸回到自己亲人身边......然后,骄傲地给所有的人说,自己曾经是位英雄,跟随联军进攻雷岛,镇压【雷牙】的英雄......对吗?” 他们依旧没有说话,龙国的高级将领、树国的高级将领、古门罗、秋风阳、传奇法师,严肃地注视着风铃,就连巴文也没想到,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位树国女人。 “风铃将军,您说的不错。”树国第三军团长扎克斯说道:“我的士兵、你的士兵、树国的士兵还有龙国的士兵,几乎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建功立业.....他们心中并不想面对【雷牙】,士兵的眼中,【雷牙】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们眼中,雷岛行动只是一次演习,很多人都没经历过战争。” “这是最糟糕的......”风铃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巴文将军身上,“巴文阁下,请问能让士兵们都坐下吗?神圣联盟有规定,指挥室中不允许打开脉门,违例者可视为哗变——”“扎克斯、莫德桑......你们先关闭脉门,然后坐下来,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可是将军......他们......龙国人还.......”曼施坦因满脸疑惑,指着对面的龙国高级将领说道,“如果我们关闭脉门,只需要一瞬间,树国五位军团长都会灰飞烟灭。” “我知道。”风铃道,“可......这是命令,如果我们死了,活着的人会为我们报仇。”她瞧了瞧身旁的秋风阳、花泽和木林森,即便龙国有古门罗,她也相信花泽和秋风阳有足够的实力结束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这是秋风阳和风铃第一次见面,但他立刻明白了风铃眼神中的含义。 ——谢谢! 风铃又一次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想法。 “可恶——” 曼施坦因和莫德桑咬牙切齿地关闭了自己的脉门,随后直直地坐下。 “风铃将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张灵芝说(关闭自己的脉门),紧接着是朱道福,最后才是扎克斯兵团长。 “将军,希望您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说道。 “谢谢。”风铃点点头(转向巴文),冷冷地说:“巴文阁下,贵国......” 嗙—— 巴文一挥手,其余十几位龙国高级将领也关闭了脉门,纷纷入座。蓝袍法师罗兹从绣袍中拿出蓝色魔法杖,在空中轻轻一点,散落一地的文件、钢笔、墨水、破碎的玻璃,所有的混乱在一时间恢复了原样。 所有人还来不及感叹传奇法师神秘力量,风铃冰冷地说道: “是的,在座各位的看法都没错。百年前,我们最强的舰队就是在那里被【雷牙】毁灭的——优秀的士兵、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技艺高超的厨师......很多人.......很多人都死了——有的人是孩子的父亲,或许.......他们的恋人正等待着自己回去,他们的父母都做好了饭,期盼他们回去的那一天。” “每个人都有梦想......有想做的事——简单的、复杂的、可能实现的、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可最终......都化为了泡影,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是的......没有任何意义。” 风铃将军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整个指挥室也陷入死寂般的沉默,每个人心中的恐惧和遗憾迸发出来。 “478年前,伴随第二次末法时代结束,第二神圣联盟成立,妖族离开了西大陆中央地带,五百年里,和平一直持续,直到,百年前雷岛海战打破了田园的生活。人族第一次开始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百万联军真的是被【雷牙】消灭的吗?人们渐渐地开始质疑神圣联盟的解释。我们不断询问自己,究竟是什么,遮住了我们的双眼,蒙蔽了我们的心灵?我们该走向何方?” 风铃再一次说道。 “是的,每个人想要的是真相......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些传说是真的,还是用来安慰躲在大陆上报团取暖的我们?” “谁也不知道,但如果我们停下追求真相的脚步,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五百年来,无数人为探知世界的真相献出他们的一生......放弃了他们的幸福......他们面对的是所有人的歧视和不解......可是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吗?——正如一代有一代人死亡后留下空洞的眼神,让后代感到恐惧?” 风铃摇了摇头,突然睁大眼睛,如同野兽般怒吼道。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五百年来,人类都没有放弃,尽管人很少,尽管受到歧视,尽管自己死了也没有任何贡献......可是,一切并不是毫无意义!他们,献出自己所有的先辈们将世界的真相给了我们,让我们带着他们的意志继续战斗下去,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努力为之奋斗的原因。” “只要对世界真相的渴求没有停止,战斗就没有结束。这一切就是这么残酷,无数的人、无数的士兵、无数的智者都牺牲在这条道路上,想要实现的梦、想要做的事,都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分崩离析,因为他们看清了残酷的本质——不是无知带来的恐惧,而是面对无知却无能为力的痛苦。但这,恰恰是我们面对这未知世界的唯一途径——” “真相!寻求真相,找到世界的真相!” 风铃的发言结束了,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中。 真相—— 没有通过灵术脉阵放大,但每个人心中的某个角落却因此而触动。 “这才是真正的风铃将军吧。”木林森毕恭毕敬地说道,“这是这段时间我见到最真实的她。” “嗯。”花泽哼了一声,头上爬满了细细的汗珠,这些话他曾经听过。在孤儿院中,清晨爷爷曾说过相同的话,没想到......难道是在那个时候....... 在所有人充满敬意的目光注视下,风铃轻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随后是一阵**响亮的掌声。所有的人——包括古门罗、秋风阳、巴文,都起身为她鼓掌! “您的演讲很精彩,如果士兵们听了,一定会更加勇敢。”巴文道。 “勇敢?不过是说服他们更愿意去送死罢了,我们这些人都是恶魔,怂恿他人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风铃轻声道。 响亮的掌声又被凝固了,众人面色沉重地坐下。 巴文冷冷笑道:“我们为什么成为将军?风铃阁下,请告诉我......士兵将生命托付给我们,难道我们只是要让他们甘愿为战斗献出生命吗?难道我们所做的给他们面对死亡前最后的心里安慰吗?” “巴文阁下,您错了,在我看来,将军的职责是带领士兵们获得胜利,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我们之所以成为将军,是因为我们有成为将军的才能,只有我们才能肩负起士兵的生命——” 风铃的目光很执着,难以想象这会是一位绝世美人的眼睛。 “我明白了。”巴文沉吟道,“接下来投票吧,用最简单的方法。在座所有人,包括传承者,一共......27人,如果赞同立刻执行军力部署分配的人请举手,少数服从多数......开始吧——” 投票的过程很简单,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除了一人反对外,二十六人赞同立刻执行军力部署分配。 反对的人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少女舰长,波轮舟号舰长:文月。 “波轮舟号舰长,你为何反对执行军力部署?”巴文问。 “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不是部署军力的时候。” 这是文月在战略谈论会议上唯一的发言,之后便一直保持缄默。 随后,长达三个小时的军力部署会议正式展开,通过对雷岛多方面的分析后,联军最终通过第五十三号提案。 由龙国二十万主力、扎克斯团长领导的树国第三集团军、豪威尔带领的一百火部精英攻打雷岛西面金沙滩,抢占米奈希尔小径,攻入雷神城。 树国其余四个集团军从暮光峭壁登陆,目标日泉湖,穿过落日泥潭,最后与金沙滩主力在雷神城汇合。 花泽、秋风阳协助联军主力抢占金沙滩,蓝袍法师、绿袍法师给金沙滩战场提供法术支援。 为了防止古门罗和秋风阳之间矛盾爆发,巴文安排古门罗从雷岛东面最险峻的落锤峭壁进入乌瑟兰坟场,直插雷族祭坛。 “我们对于雷岛上的状况一无所知,此次兵力部署是暂时定下来的......至于具体的计划还要根据情况而定——相信大家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此次战斗,关乎人族的未来,我们要做的是——发现真相!”巴文站起身,将手放在左胸胸口说道:“人族无数次仰望星空......当我们孩子问道: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尽头?我希望......在座各位能给出一个答案——” 在众人的掌声中,第三次雷岛战略谈论会议落下帷幕。 第一百八十八章:眼中的星辰大海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神圣联盟478年12月18日中午12点·神圣龙国·杜米勒城·卡尔美罗港】 绚丽的阳光永远是最具有杀伤力的,就连海水也能被穿透。如果不是天上的白云和蓝天,这个世界恐怕就变成了另一种颜色,幸好有各种各样的生命,鸟儿、鱼儿、人、植物...... 巴文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捉住小昆虫的时候,美丽的色彩吸引到了自己,拿着瓶子罐头回到家里向父亲炫耀:爸爸快看,小虫子在唱歌,唱得很好听—— 父亲总喜欢用手拍拍他的头,笑道:小巴文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植物学家。 为什么我要成为植物学家呢?成为和父亲一样的王者之剑成员不挺好的吗?成为国王手中的剑,为荣耀而战,为龙国而战...... 男孩的父亲摇摇头,嘴角挂着一丝丝微笑:孩子,你要记住,和人打交道永远是最难的,但......植物就不一样了,你可以去倾听他们的声音,他们也会理解你—— 那时的巴文不明白父亲说的话,成为万事瞩目的英雄,受到尊敬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事吗? 不是的—— ——直到那一天 他和父亲躺在屋顶上,指着夜空中美丽的星星陶醉在无尽的美丽中。锁在枷锁中的灵魂被解放,思绪超越了时空—— 儿子......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喜欢,巴文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这让他父亲有些诧异。 再想想呢? 喜欢。答案还是一样的。 能告诉爸爸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这个世界就是你想要的呢? 因为有你和妈妈呀——回答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巴文咧嘴笑道,那......爸爸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巴文记得他父亲想了很久,直到天边一道白光闪过。 我不知道—— 男孩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他觉得是父亲不爱自己的母亲。 可是,男人又接着问了一个问题,让巴文永远记住的问题:儿子,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尽头吗? —— 巴文站在‘光’号的甲板上,呆呆地注视着雷岛的方向,平静的眼神绝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这也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龙国集团军长,更被齐尔德·加拉姆元帅赋予此次行动总指挥的职务。 他双手背在身后,蓬松的大衣在风中飞舞。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一位和巴文年纪相仿的男人从身旁走来,端着一杯黑咖啡,似笑非笑地靠在巴文身旁的栏杆上,“还来不及恭喜你呢......现在要叫你巴文将军了——” “元志行......也要恭喜你......成为舰长是你一生的梦想,不是吗?”巴文没有转头看元志行,而是继续目视前方。 “巴文,龙国九大军团长中只有你最像一名军人,我这个人呐,虽然不太靠谱,但我看人是很准的......你不要笑,说实话,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星辰和大海......” 巴文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翻了个白眼,“你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表达对我的爱吧?” “我是男人。”元志行苦笑道。 “我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元志行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叙叙旧而已,毕竟蒙巴顿已经回因索尼亚了,你是我身边唯一的一个熟人——老同学。” “是的。”巴文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元志行靠在甲板的护栏上,仰头看着蓝天白云,笑道:“巴文,你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受?仰望星空、大海、白云的时候,觉得自己太渺小......小到连连一颗沙子都不如。” “有过。”巴文毫不犹豫地回答。 “所以,你也认可风铃将军在大会上说的内容?” 巴文没有回答,目光中也没有任何答案。 元志行笑了笑:“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发现你不爱说话......每天有时间,总会望着天空和远方,很多人说你是疯子,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去那里。”元志行长叹一口气,“老师曾说过,每个人都要有前进的动力,我有......你也有......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我居然也跟着你眺望远方了,看着看着,开始觉得自己很渺小......总是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是不是能走得更远。” 元志行顿了顿,眼中似乎有些无奈。 “你啊,和蒙巴顿一样都不是诗人,一个不会写诗,一个不会欣赏别人写的诗......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巴文道:“这个世界充满了笑话,悲伤的、心酸的、痛苦的......” 元志行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空气中所有的温暖都装进自己的怀抱中。 “和你这家伙说话真伤脑筋。”元志行招了招手(然后把手揣在衣服兜里),离开了‘光’号甲板。 巴文没有和他道别,连朋友的影子都没有看一眼。 海浪在他面前翻滚,风迎面而来,本来他想问一句:吃中午饭了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不想在相信任何人,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就成了这样。过去的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谈起过。 —— 男孩看着月光下父亲朦胧的面庞,说:爸爸,我不知道世界有没有尽头,但如果有尽头的话,世界的终点究竟会是什么样呢? 男人笑了:这就是你爸爸和妈妈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答案在哪里呢?男孩指着天上的月亮问,答案在月亮里吗?他又指着星星问,答案在星星中吗? 男孩父亲慈祥地回答: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谁也不知道答案在哪里,因为答案需要我们去发现。 答案在王者之剑中吗?男孩天真地问。 男人很诧异,苦笑着:我不知道,寻找真相的路不止有王者之剑。他蹲下身,捡起男孩随身携带的花花草草,说:植物学家、动物学家、艺术家、诗人,无论是什么,或许都能找到我们一直追求的真相。王者之剑......国王手中的剑,正义的裁决,龙国至高的荣耀......小巴文,爸爸不希望你被这些束缚住,在找到真相前要做的是找到自己。 —— 找到自己吗? —— 从那一天开始,巴文每天都不断反省自己,如果当一名植物学家也能让父亲满意的话,他愿意为此付诸一生。 可是......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因索尼亚监狱燃起熊熊大火,父母也在那次王者之剑的行动中失踪。 一个雨天,小巴文站在父母的墓前,为他们献上最美丽的秋菊。秋菊开得很鲜艳,但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小巴文没有哭,从那天开始,他不再哭泣。 把自己的想法藏在自己心中,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是父亲给他说过的,小巴文从此一直铭记着父亲的话。 他拒绝了王者之剑的邀请,加入龙国军队,成为最年轻的集团军长。 —— 那日走入因索尼亚王都的光荣大殿,龙国国王莫斯菲尔德·塞恩迪亚为自己披上长袍。长剑在放在自己肩头,头顶是无尽的苍穹。 巴文,勇敢优秀的年轻人,从今天起,你将被加冕成为龙国第四集团军长,带领龙国军队面对任何敌人,为荣耀而战,为龙国而战,从今天起,你将忠于王室,忠于龙国,即便与世界为敌,背负所有的罪恶...... 加冕誓词持续很久,巴文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父亲的话。 世界的尽头在何方?限制人族的是王权、是荣耀、是权力金钱还是心中的恐惧?如果要走的更远,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埋葬在心中....... 巴文,你,愿意吗? 亲吻国王的长袍,他没有犹豫。 华丽的宫殿中,长大的男孩半跪下身子,用手捂住自己心脏行礼。 我愿意...... 白鸽飞起的清晨,美丽的郁金香盛开,少女挥舞手绢挎着菜篮从街上走过,那一天是龙国最美的一天。 父亲,从今天开始,我一定要找出因索尼亚监狱暴动的真相,找出世界的真相。即便......即便面对所有人的质疑,背负一切罪恶,我......一定会走下去。 因为这是面对残酷世界的唯一途径。 咣咣—— 咣咣—— “该启程了吗?”巴文皱了皱眉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自己在甲板上发了两个小时的呆。 他挪动脚步离去,这些日子回忆一天天加重。 正如风铃所说,这个世界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努力、牺牲?巴文曾经迟疑过。 直到站在父母的墓碑前。王者之剑四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如果不是王者之剑,说不定父母就不会死了。 没有人告诉他父母的死因。他从没有问过。从他进入军队的那一天起,他只有一个目的,寻找这个世界的真相。 第一百八十九章:杀死古门罗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 第二次末法时代,卡尔美罗港曾是温达斯帝国的军事港口,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向西能进入龙岛大陆,向东可以面对广阔的海洋。 灵术脉阵引擎开启,沉闷的响声惊起四周的飞鸟。明媚的阳光洒在海面上,碧波荡漾着蓝幽幽的天空。 这个场景,只能用海天一色来形容。 看着偌大的卡尔美罗港渐行渐远,如天神泪滴般神圣的银镜湖消失在视野中,告别了绿意盎然的林德布尔梅长廊。舰队再一次,投入大海的怀抱。 风铃通过灵术法阵离开‘光’号,回到树国最高指挥战舰‘灵’号。 代号为‘灵’,这艘战舰是荣耀级战舰。虽然在排水量方面逊色于‘光’号,在火力配备、行驶速度方面好不弱于任何一艘战舰。 树国把这艘战舰作为雷岛行动树国最高指挥战舰,也是为了防止国家机密落到龙国手中。‘灵’号所有船员都是树国士兵,忠心耿耿,且都是具有强大战斗力的精英。 负责‘灵’号防备的是树国雷岛行动第三兵团长,扎克斯。扎克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能熟练开启十一个脉门,其实力丝毫不弱于智慧殿堂最强十三人之一的木林森。 扎克斯麾下的精英战斗小组是五万树国士兵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包括组长扎克斯在内,精英战斗小组共六人。四人能开启十一个脉门,有两人甚至能开启十二脉门。 有他们在,‘灵’号不可能陷落。 即便是面对龙国二十万大军,这六个人也能很从容地护送风铃将军安全离开。 会议结束后,扎克斯立即投入到‘灵’号的指挥工作中,其余的四位兵团长也纷纷回到自己的战舰。 风铃给木林森放了个假,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只剩下了花泽。 二人坐在‘灵’号的咖啡厅中,身旁是面朝大海的窗户。树国的士兵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不仅是因为传奇般存在的传承者花泽勾起人心中的好奇,更是为了近距离看一眼风铃将军盛世容颜。 但所有人的都离得远远的,压抑心中的狂热,用最后的底线保持着自己对长官的敬意。 风铃搅拌着蓝色透明玻璃杯中的橙汁,脱下军帽,蔷薇色的长发如同风中飞舞的花瓣随风飘扬,卡蓝色大眼睛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士兵们纷纷转过头来,贪婪地想多看一眼放弃树国王妃的绝世美人。 唯一能够冷静的人,只有花泽。 “现在你明白了吧,美丽也是一种错误,如果小时候不认识的话,你也会像他们一样。” “.....唔——那可太丢脸了!”花泽躺在位置上,没有丝毫礼节的样子,“风铃将军,我们上一次两个人喝茶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在谢都。”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行动就这样开始了——” 风铃敲打着桌面,用手撑着脑袋,嘟着嘴问。 “该叫你什么好呢?朴尘、还是花泽?” “世界上的人只认识花泽,没人认识朴尘。”花泽用余光看了看四周,自己已经被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包围,如果不是传承者的身份,恐怕这些咖啡厅的士兵早就把自己扔到海里去了。 “真是失望呢,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的朴尘总爱生病,天天哭着要吃甜食,清晨爷爷很是头疼。每次吃甜点的时候,他总会多分一些给你.......” 这一刻,曾经在孤儿院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在二人眼前。 可回忆总是短暂的。 自风铃进入军队的时候开始。从朴尘变为花泽起,选择幻龙骨之弓,成为传承者。 “风铃将军,如果这次能回去的话.....我想见见他们......” 这是他多年来的愿望,却因为传承者的身份而无法脱身。 如果这一次有机会的话。 如果他们还记得自己—— “没问题,他们都还记得我们呢!” 风铃的语气很微弱,和之前在战略会议上慷慨激昂的发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铃将军......您......参军的目的是为了......真相吗?” 噗—— 如花儿般绽放的笑容融化了冬天的积雪。 “是啊,那是我存在的意义——变强、参军、寻找真相,带着过去牺牲者的传承继续走下去。身为传承者,你应该明白传承的意义吧——” “......唔——算是吧,只是没想到,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风铃将军。你是树国所有将军中最像军人的一位。但我很难看透你的内心。” 是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风铃? 战略会议上的花泽十分困惑,究竟是以前和蔼可亲的风铃姐,还是眼中充满星辰大海的风铃将军? 这一切都不重要。 “花泽,如果有一天,我说的是如果......战争来了......一定要记住。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一定要记住我这句话。” 藏在心里么—— 花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是呢,战争已经开始了,这场战斗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无论雷岛行动是否成功,联盟分裂已成为事实,七国内部的战争,恐怕......” 抬起头,发现风铃正注视着自己,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你......长大了。” “原来那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不在了。” 是吗? 谢都下午的咖啡馆,门前的风铃沙沙作响,记忆始终都停留在那个下午。二十三个孩子们似乎一直都伴随在自己身边。 风铃、银松、广袖、泽静。 丰和、赵子航、罗建、黑咖啡。 小朝阳、邓文、涛涛、落云天、九九。 阿珂、素衣青、风信子。 杨柳、车前草、吴是非。 朴尘、琳琳、宁一则。 一个也没有落下。 “都长大了,不是吗?” 花泽抬起被白色披肩掩盖的右臂,最后一次放下手中的杯子。 “风铃将军,叙旧到此结束。再过三天,舰队就要进入叶凡群岛了。传承者花泽,听候您的指令。” 他右手捂住心脏的位置,低沉道。 “为树国献上心脏!” 寂静的咖啡馆中,只有风吹过窗帘的声音。 所有树国士兵纷纷低头,做出和花泽一样的动作,默念着。 “为树国献上心脏。” 那一刻,感觉过去了很久。 抬起头,风铃的眼中却如湖水般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啊,原来这才是真的你。 风铃......姐姐。 这一刻,花泽终于明白了,这位坐在自己面前的树国女将军。抛弃了一切,放下了所有,为的只是一个真相。 世界的真相。 这种没人理解的孤独,花泽能充分理解。 无论是身居高位,还是力量过于强大,越是与众不同的人,越是孤独。 风铃眼中那份说不清的失落转瞬即逝,新的一缕阳光照如咖啡馆桌面时。 她又回来了,从最远的地方回来了。 “花泽阁下,此次行动对于你有一个特别的命令,需要你协助秋风阳完成。” “喔?请说——”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一般,但还是开口问道。 “任务是?” “杀死古门罗!” —— 叶凡群岛是神圣龙国最东边的行省。由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形成了五条东西分部的岛链。在第二次末法时代中,这里曾是温达斯帝国东部最重要的要塞。因为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中,龙岛不仅要应对西大陆强大帝国的威胁,同样也需要提防着雷族人的趁虚而入。 从杜米勒城的卡尔美罗港道叶凡群岛第一岛链之间有一片很宽的海域,由于当初没有名字的缘故,龙国人将这里视为‘无名海’。没有梦幻的色彩,但却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诗人前来吟诗。百年前的吟游诗人拉普拉斯就这里写下了流传百年的《独角兽》,除此之外,伟大的剧作家卡达夕由也依次为灵感源泉,把戏剧《****》的场景融汇到‘无名海’。那一句‘月光、寒星下的别离’成为了多少少年少女口中的传奇佳话,曾经一度盛极一时,许许多多痴情的人都到这里来殉情。若不是龙国**出面干预,无名海下埋葬的生命恐怕要超过最深处的无尽之海了。 联盟舰队于12月18日下午2点离开卡尔美罗港,一开始,所有的战舰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整支舰队也变作攻击阵型向雷岛挺进。神圣联盟就是这样,希望舰队如同一把利刃没有丝毫停顿地划破海洋,直插【雷牙】的心脏。 可是随着逐渐靠近雷岛,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化。 比夏日还要温暖的太阳忽隐忽现,代替的,是一片片乌云和稀稀拉拉的小雨。原本无风的海面——最适合航行,却开始刮起了逆风,甚至还出现小型的龙卷风。还有早晨海面上弥漫的雾气,就算是最优秀的大副也只能通过经验加上仪表来判断方向。 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那些海中的游鱼。 原本宁静如镜面的海面时不时翻出越过水面的,现在它们却朝着与舰队相反的方向游动,似乎在逃离雷岛的方向。有好几次海底的大鱼触碰到了船只,这让士兵们有些气馁。不过好在有超规模防御灵阵,这些基本的物理冲撞对船身基本无法造成严重的影响。 不过这些非常规的现象改变了那些抱有幻想的士兵。 雷岛行动不再是他们眼中小打小闹的儿戏,那些一出征就能班师回朝荣归故里的想法逐渐被死亡的恐惧给代替。二十五万联军蒙上了一层重重的乌云。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开始会唉声叹气起来。 这是在正常不过的。想必没有人愿意去死吧。 生命是如此宝贵,特别是对于这些士兵来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不是怀着成为著名小说家梦想的青年、就是才刚刚接受了男孩告白回家后将会和最爱的人一起组建家庭的天真女孩、亦或者是那些又让爱妻怀上二胎的年轻人...... 总之,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牵挂,想让他们舍生忘死地战斗是很难的。 对此,龙国和树国军队高层也逐渐发现了问题。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在真正面对死亡风险的时候,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使命也好、荣誉也好,这些和无关的东西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人死了,有再多荣誉又能怎样? 当家人看到自己最爱的人的尸体的时候,会在意国王颁发的荣誉吗?从此晚餐就少了每天都能相见的人,他们会高兴吗? 为国家献上心脏,为联盟而战。 这些响亮的口号不是所有人死亡前的座右铭。 巴文将军和风铃将军早就看清了这一点。 第一百九十章:战略指挥室的动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四次雷岛战略会议是在19号早上召开的,为的是讨论如何抑制士兵们的悲观情绪。 “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看待一个事物应该从多角度出发.....至少证明我们此次行动是有价值的......虽然现况让人无法乐观起来......但至少说我们所做的、努力到今日的、不是毫无意义的......雷岛会成为打开所有疑惑的关键,新的时代将由我们展开。” 巴文的语气异常坚定,寒冷的目光扫过战略指挥室,幸好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看到在座各位众志成城的,我感到很欣慰。说实话,士兵们的悲观情绪是正常反应,这是人的天性,在面对陌生的环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但他们都是联盟中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是雷岛行动的最佳人选,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情况会更糟糕......” 巴文双手交叉在一起,如同撑住很重的东西一样拖着自己的脑袋。 “在战争中,士兵的悲观情绪会给我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如果稍有不慎,像百年前雷岛海战那样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将军阁下,既然要消除士兵心中的恐惧,我们该如何做呢?这股悲观情绪似乎从离开卡尔美罗港就一直存在......” 树国第四兵团长朱道福打断道。 虽然这显得有些不符合礼仪,但既然战争开始了,礼仪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很好的问题.....相信诸位都很清楚自己的部下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从对获得胜利之容易的傲慢,到离别故土时心中的落寞,现在是踏入战场前一刻对当初幻想的质疑......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又是什么呢?当他们真正来到雷岛的时候、但他们带上武器进攻雷岛的时候、当他们看到身边的战友被闪电击穿身体的时候,那时的他们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巴文用平静如湖水般的语言,说着不平静的话。如同微风吹着海上的浪花,最终形成了巨大的海啸。 他不断观察着指挥室里所有人的表情,最终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在座的各位都是真正的战士,我有八成的把握你们是勇敢的战士。” 他倏然站起身,挺直背脊的那一刹那,握拳的右手已经重重敲在左胸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 “在这里,我代表你们的士兵向你们致敬。” “我代表联盟向你们致敬。” “我代表人族向你们致敬。” 话音落下,眉宇宣然的巴文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坐下。 在座的无论是联盟最强大的传承者、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树国将军、亦或是那些年纪轻轻就成为联盟舰长的幸运儿。 就在这一瞬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较量、民族间的歧视、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这是风铃将军第二次,见到这样的人啊—— 一个真正能把胜利的希望带给人类的家伙—— 古门罗他做不到、花泽做不到、秋风剑豪做不到、国王做不到、内阁主席也做不到。 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 ——这,就是巴文的真实面貌吗? 一个比自己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百倍的人,他所做的不是为了龙国、不是为了联盟,而是为了没有走出去看看外面世界而害怕的人类。 风铃低沉道,用和巴文刚才说话相似的语气说道。 “——很抱歉,巴文将军,之前多有冒犯的地方,请原谅。” 她缓缓站起身,如同夕阳落下时天幕被染成粉红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深邃的双眼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望向坐在对面的巴文。 愧疚、尊敬、信任。 带着难以言明的情感,风铃用一位战士该有的声音说道。 “从此刻开始,树国上下五万士兵听候阁下调遣,树国荣誉永不灭,联盟正义长存——” 不知道是模仿还是原本的习惯,风铃竟做出了和巴文同样的动作。挺直脊椎的瞬间,右手握拳重重敲打在左胸胸膛——心脏跳动的地方。 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树国第一军团长张灵芝、第二军团长曼施坦因、第三军团长扎克斯、第四军团长朱道福和第五军团长莫德桑几乎在同一时刻起立,做出了和自己长官一样的动作。 “树国雷岛行动第一军团听候阁下调遣,树国荣誉永不灭,联盟正义长存,人族万岁——” “树国雷岛行动第二军团听候阁下调遣,树国荣誉永不灭,联盟正义长存,人族万岁——” “树国雷岛行动第三军团听候阁下调遣,树国荣誉永不灭,联盟正义长存,人族万岁——” “树国雷岛行动第四军团听候阁下调遣,树国荣誉永不灭,联盟正义长存,人族万岁——” “树国雷岛行动第五军团听候阁下调遣,树国荣誉永不灭,联盟正义长存,人族万岁——” 随后是守护在风铃两侧的木林森和花泽。 他们没有宣誓而是跟随众人起立。木林森隔着厚厚的铠甲拍打左胸的位置,右手的银甲和胸前的盔甲碰撞发出的响声十分清脆,如同火焰点燃众人心中那种无法形容的东西。 海浪拍打‘光’号船身的瞬间,一股从未遇到过的强风袭来。在所有士兵都望着远处雷岛方向时隐时现的暴风雨而叹气时。指挥室内,十余位龙国高级军官纷纷起身,用呐喊撕碎心中的恐惧,用咆哮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龙国雷岛行动第一集团军随时待命,莫斯菲尔德陛下万岁,荣耀永存,人族万岁——” “龙国雷岛行动第二集团军随时待命,莫斯菲尔德陛下万岁,荣耀永存,人族万岁——” “龙国雷岛行动第三集团军随时待命,莫斯菲尔德陛下万岁,荣耀永存,人族万岁——” “龙国雷岛行动第四集团军随时待命,莫斯菲尔德陛下万岁,荣耀永存,人族万岁——” “龙国雷岛行动荣耀级战舰海格摩尔号随时待命,莫斯菲尔德陛下万岁,荣耀永存,人族万岁——” “龙国雷岛行动星耀级战舰齐纳蒂娜号随时待命,莫斯菲尔德陛下万岁,荣耀永存,人族万岁——” ....... “龙国雷岛行动星耀级战舰波轮舟号随时待命,莫斯菲尔德陛下万岁,荣耀永存,人族万岁——” 刚刚还跌入冰点的战略指挥室顿时被不知如何形容的热血点燃了,传奇法师恭恭敬敬地起身,年过六旬的莫顿和罗兹强行压抑着内心的震撼。可眼神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对巴文的敬佩。 “神圣宁国卡拉贡蓝袍法师罗兹愿配合阁下,圣泉万岁,宁国万岁。” “神圣宁国卡拉贡绿袍法师莫顿愿配合阁下,圣泉万岁,宁国万岁。” 传奇魔法石之光的照耀下,心中的黑夜似乎走到了尽头。 坐在一旁的豪威尔也起了身,粗狂的他脸上尽是从容的神色。如果这里有美酒的话,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会豪放地一饮而尽,即便会醉成烂泥,然后三天都起不了床。 “神圣兽国雷岛行动特战小队,远听从巴文将军调遣。” 最后起身的是秋风剑豪和古门罗,他们没有宣誓,也没有任何表示。 巴文笑了笑,这是所有人都从未在二十八岁年轻将军脸上见到过的表情。只有这一瞬间,他似乎才有人的情感。 “谢谢你们......有你们......就足够了” 深吸一口气,巴文站起身,印着联盟标志和龙国皇族图案的长袍像是灌入了风一样,在指挥室中飘动。他解开披风,任由精心订制的、象征此次雷岛行动最高指挥权的信物随风而去。 “......现在......我不需要那个东西了,因为我有这个联盟中最勇敢的将军们。明天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未知的......恐惧或是幸福......所有人、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完全能选择明天在家中醒来、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醒来,然后坐在院子前、躺在草坪上、享受一天最温暖的阳关......也许,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做,就能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失去......那样的日子一定很美好......谁没有许下过诺言呢.......出征前,我答应过我的朋友,要活着回去读他的诗.......尽管我们二人都知道,此次行动,很可能一去不复返.......但我们依旧这样承诺过。” “——是啊,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这么无情......可是正如昨日风铃将军所说,难道我们就要一直活在对未知的恐惧和迷茫中吗?难道就没有人能揭开世界真相的面纱吗?...........我不相信.......当我看到在座各位时.......当我看到各位眼中那份对未来的期盼,以及,撕碎恐惧的渴望时.......一起都有可能......” “正如很多人所说......我并不是为优秀的将军......没有长远的目光、没有完美的军事思维、也没有强大的战斗力.......可是,可是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人类需要什么,当像【雷牙】那样让所有人畏惧的生物出现时我们该何去何从,当人类止步于雷岛时从而放弃更遥远的海洋,当人类勾心斗角互相争斗让这个本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联盟支离破碎而不选择合作探索未知时.......” 声音戛然而止,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连面部表情也是跟随嘴动而动的。 巴文似乎并不擅长演说。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 在场所有人,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能带来更生动的演讲。 可是,只有巴文才能触动人的心弦。 目光中,是无悔,让人难以忘却的沉重。 “诸位,这次的战斗关乎人类的未来,肩负在你们身上的是使命,人类的使命——” 随着话音落下,巴文的发言也落下帷幕。 “请坐。” 这是他最后说的两个字,然后自己就倒在了椅子上。 但是,没有一个人坐下,目光依旧注视着巴文。 他没有逃避,而是用比银镜湖更加纯粹又深沉的复杂眼神告诉了所有人他们要做的事。 本该被曲解的眼神,竟然比千言万语更加有效。来自不同地方的高级将领们从巴文的眼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明白的人离开了会场,还未参透巴文眼神的,依旧站在原处注视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漆黑的真相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指挥室中人越来越少,风铃将军、元志行、扎克斯等人纷纷离去,就连古门罗和秋风阳也向后告辞。 直到最后,偌大的指挥室中留下了最后一人。 她是一位年轻的舰长。 在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前,巴文的眼神没有任何改变。 就这样,二人四目相对,在乌云中的阳光忽明忽暗的变化中。影子随着乌云的移动而不断迁徙,不知何时竟然能听到的雷声从雷岛方向传来。 他认识这位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女舰长。 文月。 波轮舟号舰长。 有着一双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睛,飘飘的长发散发着天空的气息。虽然比不上风铃那样倾国倾城的女子,但也足以撼动一个人的内心。如此美丽的女性当上舰长,想必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巴文对文月的影响要从五年前说起。当时在因索尼亚光荣殿中被国王加冕提拔的高级将领有三十八人,文月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她总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躲在名气比自己大百倍的人的身后,她依旧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总是吸引着人的目光,让别人不自觉地看上几眼。 “文月舰长,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巴文挺直了身子,踌躇着,他没想到留在最后的会是她。 “将军阁下,您认为我们这次会赢吗?” 文月似乎丝毫没有对巴文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惊讶,反而用更直接、更平静的语气问道。 “不清楚......但结果一定是惨烈的......” 语调低沉,没有回旋的余地。 “......果然是这样啊......那......在下没有问题了......” 文月进行出于礼貌的告辞,而是直接离开了指挥室。她没有再看巴文一眼,似乎目光中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未彷徨过的人啊,好像都有自己的方向。 当巴文沉思片刻从座位上起身时,远处雷岛方向又传来了轰鸣声。无尽的海洋如同寂寞的沙盘,在越来越不稳定的阳光照耀下逐渐露出让人感到恐惧的一面。难以预测的风浪、时隐时现的迷雾、还有天空中的绵绵小雨...... ——这一切,和那一天太像了。 太像了。 —— 巴文还记得小男孩听说父母要回来的消息,一大早便出了门,带着自己编制好的花环,早早地就站在了小镇的门口。 阴雨绵绵,阳光时隐时现。 在斜阳残照把整个苍穹笼罩的时候,回来的只是两个沾满血迹的军牌。 “小巴文,你的父母是英雄,他们为人类而牺牲了......” 不愿相信事实的他扔掉了为父母准备的花环,发了疯似的用尽全身力量拍打着面前那位男人的腹部。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我的爸爸妈妈都是王者之剑的成员......他们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会死?他们......他们是最厉害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巴文哭了很久,在无数次质问为什么之后。 他终于明白,父母永远不会回来了。就连他们的遗体也埋葬在因索尼亚监狱之中—— 而那个男人带回来的,父母的军牌,是他们最后的遗物。 “好孩子,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你的父母是真正的英雄,他们所做的事情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没有过多的劝导,那个男人在残阳还没有落下的尽头就消失了。 抽泣着,巴文用最后的力气向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问道。 “你是谁?是爸爸妈妈的朋友吗?” “......算是吧......我们是朋友......也是战友......虽然只见过一面......” “他们真的不在了吗?” “.....是的,我很抱歉......这次死去的人太多了......以后死去的人会更多啊......” 男人止步回首,阳光的影子遮住了他的脸。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既然你是爸爸妈妈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能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孩可怜巴巴地苦苦哀求道。 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只要关于父母死去的真相。 都好过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 “......对不起.....孩子,我不能给你说事情的真相,因为你父母在去世前嘱托过我。他们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请你好好地活下去......这就是他们对你最大的期望......”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混杂在拂过耳畔的微风中,不知道是在哭泣还是在叹息。 “......就只有这些吗?......你们大人除了说对不起外,就不会说些其他的了吗?”男孩忍住如泉水般涌出的泪水,扭曲的声音问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仰望着已经消失的斜阳。星光,洒满大地。漆黑的夜色覆盖了整片无尽的天幕。 他没有再回答男孩这些问题,只是做了个简单的道别。 “很高兴遇到你,巴文。” 就如同遇到你父母一样。 “真相,我无法告诉你,因为你还没准备好。” “如果想去寻找,只有靠你自己——” 然后男人消失了。 在巴文耳边留下最后的话语仅仅是一句话。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我的名字叫:瑞瓦斯。” —— 眼中只有大海和远方的男人,即使过去多年,依旧清晰记得曾经那位告诉自己‘探寻世界的真相只有靠自己’的男人。 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第一次意味着离别的相见。 ——瑞瓦斯—— 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巴文发生了改变。 这种不可言喻的变化使得他足以坚定到面对所有恐惧和未知。 终于,踏上了征程。 光荣殿中,接受加冕的巴文,心中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如同现在,即便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威胁,他依旧毫无畏惧。 “真相吗?似乎又近了一步——” 就是是为了人类吗? 也许不是。 从来都不愿意承认——那是二十年前在自己心中种下的种子。 两张被人遗忘——被称为王者之剑‘叛徒’的,沾着鲜血的军牌。 象征着他们曾经来过,是生命的见证。 让他还记得,自己的父母是为了人类、为了真相而失去生命。 第一百九十二章:隐藏的敌人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士兵们开始怀念了,刚出海时平静的风浪,一望无尽的白云和湛蓝的天空。几天前曾明媚的阳光,如今只能从一朵又一朵的乌云中稍稍露出光芒。自雷岛方向传来的雷声,如同唤起心中、那种不可名状的东西似的,总让人感到退却。 第四次雷岛战略会议召开之后,所有的将军、兵团长和舰长肩负起士兵们的思想指导工作。他们通过不同的方法,让士兵们重新振作。 当然振作的理由有很多,如今的灵术科技、国家的荣耀、人类的命运等等。但事实证明,对于大部分士兵来说,似乎科技是更可靠的保命手段。这无可厚非。毕竟如果命都没有了,再多的荣耀也没有意义,就算人类世界灭亡了,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况且,人族怎么可能会灭亡? 士兵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战舰上。 “我们有上万门灵术大炮呀,不用靠近雷岛就能对【雷牙】进行超远距离打击......”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见识过灵术大炮的厉害。只需要开启四脉门的灵术师开启谐脉阵,这些被提前制作好的灵阵阵眼就能产生超规模的谐脉阵。在如同星光、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芒中,灵术大炮能释放出比五百人释放灵术冲击之和更强大数倍的灵术冲击。 就算是强大如同传承者的存在,也绝不可能在数万门灵术大炮的集火下存活。 因此,舰队中的这股恐惧逃往的思潮竟然就这样不攻自破了,这一点让很多的高级将领、甚至风铃将军和巴文都感到十分惊讶。 舰队穿过茫茫的大海,当所有人再次把心放在一起。虽然对前方的一切仍有疑惑,但好在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终于消散了几分。大海不再是龙海海域那种让人感到寂寞——以至于怀疑人生存在意义的蔚蓝色,而是被渐渐浓郁的乌云刷成了让人心情沉重的灰黑色。阳光时不时从云层透过,只有这个时候,才是让人感到轻松惬意的。 根据天空中的乌云、绵绵如丝的小雨、不稳定的风浪和逃离雷岛的鱼群,船上经验丰富的水手和两位传奇法师都一致认为,有一个超大型的雷暴在雷岛上空形成。 绿袍法师莫顿通过魔法进行超远距离观察。他告诉指挥室的众人,自己看到的除了雷电外就是从未见过的强大风暴。那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几乎是吸收了周围海域所有的雷电和风力,如同沙漠中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情吞噬着四周的生命。 除了巴文和风铃之外,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由于秋风阳离开的缘故,指挥室中能开启十二脉门的只有花泽、古门罗、两位传奇法师四人。 传承者是具有二十四脉门的世界级强者,在古门罗和花泽眼中,雷岛方向已经成为一个巨大的洞口——吸收的不只是洋流这一类的自然力量——让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是,整片海域、空气中、大海里、深海中的灵力都被雷岛上的一个强大的灵阵所吸引。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程度了。 看到这一幕,古门罗突然放声狂笑,一直疯疯癫癫的他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就是神,无与伦比的神.......” 他一直念叨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会儿哭泣,时而狂笑。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要看看神有多厉害,是你的雷电更强,还是我魔道铠甲更坚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狂啸,古门罗扭曲着身子直接从指挥室的窗户跳入海中。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如同离弦的箭,转瞬即逝消失了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古门罗是个疯子呢?疯子做事根本不需要解释。花泽和风铃交换了个眼神,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使命。 场面一度沉默的可怕。 显然,大家对古门罗的恐惧远超过【雷牙】带来的,如果稍有不慎,即便是‘光’号,说不定都会被他摧毁。 巴文轻咳了几声,想以此来减弱气氛中的尴尬。 “莫顿、罗兹先生,请问如果古门罗与联军为敌,二位是否有把握控制住他,或者说可能的话......消除这个威胁?” 莫顿站起身,鞠躬行礼之后,没有丝毫犹豫。 “仅靠两位传奇法师,只有四成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充满了寒意和失望,如果真像巴文所说,古门罗突然攻击舰队。凭借联盟最强战士的实力,恐怕就算把他控制下来,也会让联军伤亡惨重。更不要谈进攻雷岛了—— 唯一的希望就落在两位传奇法师、树国剑豪秋风阳、幻龙骨之弓传承者花泽身上。 这四人是联军中唯一能和古门罗抗衡的。 没有在意众人的失落,莫顿毫无感情如同是在汇报工作一样脱口而出。 “但有花泽阁下和秋风剑豪的帮助的话,控制住古门罗是不成问题的,这一点我和罗兹还是有自信的。” 话虽如此,可谁知道在消除这个威胁前,联军会有多大的损失呢? 魔导铠甲。被称为世界上最坚固的铠甲,就连百年前摧毁其余八件上古灵器的【雷牙】都无法将其毁灭,尽管铠甲内的灵术师已经灰飞烟灭。 不寒而栗的眼神纷纷投向风铃将军和巴文将军。 只是轻轻挽起耳发,摇晃着咖啡杯,树国女将军淡淡说了句。 “......古门罗不会对联军出手的......” 语气十分镇定,似乎这就是真理一样的存在。如同教徒愿意相信神,孩子对父母无论他们做的对还是错,都保持着一种崇高、从不质疑的态度。 很明显,这样的话是不足以让众人信服的。 但风铃那清脆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特别的魅力,比画师画笔下的伟大作品更加能触人心弦。除此之外,那双能看透人心灵的眼睛,如同绽放的妖艳牡丹,在万花盛开的时候带着更加温暖的生命气息。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受,好比站在阳光下,张开怀抱拥抱整个世界一样...... 短暂的沉默后,指挥室中的各位很明显已经接受了风铃的看法。 更加有说服力的话语在后面,巴文提出了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理由。 “古门罗是龙国人,无论如何他忠于龙国皇族塞恩迪亚家族。即便他是疯子,也会无条件服从国王的命令。而此次国王对他下达的命令,是听从雷岛行动总指挥巴文——也就是在下——的命令。” “当然,我是不会让他做出任何破坏此次行动的蠢事的,所以请诸位放心——” 巴文的话才让众人松了口气。 古门罗是柄双刃剑,敌对的时候能重创对手,可对自己也会伤人。 “罗兹阁下,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多久能抵达叶凡群岛?” “应该是在今天晚上八点的样子。” 轻敲着桌面,巴文有些犹豫,随后摇了摇头,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不......不行.......晚上八点太晚,五年前叶凡群岛所有居民就已经撤出了,如今应该是一座死城。如果晚上进入时遇到敌军的话,会很危险......” “敌军?将军阁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对手......不应该是雷岛上的【雷牙】吗?”一位四十岁出头的龙国兵团长吃惊地问道,一副耸人听闻的表情,像是战争即刻就要发生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对手除了【雷牙】,还有可能是其他人。” 巴文很平静地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黑色的瞳孔没有丝毫情感,谁也看不出这位长官究竟在想什么。 再一次地,整个指挥室又沉寂了下来。 好不容易有了牺牲生命的觉悟。 可现在,一切又不同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无理的集权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我们的敌人不只是【雷牙】,无论是一百年前的雷岛海战,还是二十年前因索尼亚监狱的叛乱。隐藏在联盟中的,一直都存在第八股势力.....第八股势力.....他们隐藏的很深,说不定此刻就在我们之中,在我们的士兵之中......或许他们就坐在你的对面、坐在你的身边,也有可能刚才就和你擦肩而过......总之,从行动一开始,我们的敌人就已经徘徊在我们周围了......” “将军阁下,您这样说有依据吗?说句不好听的,这是在动摇军心。”一位龙国舰长站起身说道。 “嗯......很好的罪名,不过这就是事实。”巴文冷冷地说道,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包括花泽和风铃将军。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隔阂是内心,人的思维就像是一堵墙,一堵无论如何也翻不过的墙。根据多年来收集的情报来看,第八股势力已经混入联军。他们的目的我们依旧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实现他们计划的最好时机。” “在座的各位中就有第八股势力潜入的,虽然我并不知道是谁,但这就是事实。” “——可是,巴文将军,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有第八股势力潜入,或者说在座就有其中一员。那么,为什么要在这里揭穿他们呢?让他们产生警觉对我岂不是很不利?” 巴文淡淡一笑,“没那么简单,因为从头至尾我们对这帮人没有任何了解,他们没有任何对联军不利的动作。不过,我在这里揭穿这个真相,是要告诉你们其中的那几个人,联盟已经注意到你们的存在了。既然我们对第八股势力毫无了解,不如把它公开,这样说不定会产生更多的线索。” 刚才提问的舰长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这个问题需不需要透露给士兵们?” “不需要。”一旁沉默的风铃突然回答道,“如果士兵知道这一点,很可能会动摇军心,到时候说不定会发生类似于哗变之类严重的事故。所以,仅我们几人知道就足够了。” “风铃将军说的很对,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把此事告诉士兵。凡是走漏风声的人一律按照叛徒处决。”平静的话语却决定人的生死,如此不讲道理的逻辑竟然被所有人接受,没有人有任何异议。因为这就是军队。而巴文如今已经成为了这支军队的真正意义的统帅。 “第五次雷岛战略会议最后阶段......关于联军最高指挥权确立。我的观点是,如今的局势逐渐扑朔迷离。为了接下来几日联军统一行动,我会以你联军统帅方式进行军事化集权,舰队中一切军事命令由我下达,任何人不得干预......此决议通过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投票环节现在开始......” 简短的话语落下,巴文率先举起了捂住自己左胸胸口心脏跳动地方的右手。 其余众人脸上写满了诧异。 “将军阁下,您没有这样的权利。所有命令的执行应该下达给各个兵团长,您这样做是在忤逆神圣联盟的决议,这是叛国、反人类——”树国第一兵团长张灵芝首先起身发难,“把所有大权都交到你手上,神圣树国、宁国的传奇法师、传承者、二十五万大军、四百一十五艘战舰,这是独裁!” “张灵芝团长请您坐下!”风铃皱了皱眉头。当她听到巴文将军的发言后,内心不免为之一颤。这个男人。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进行大规模的集权,难道是想和联军开战?或者是...... 但无论如何,既然危机逐渐降临,发怒、生气和怒吼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 张灵芝并没有理会自己长官的命令,而是继续发文道:“您确实是位优秀的将军,可是在此次行动前联盟就已经达成约定。在命令下达方面,各国军队不能干涉,否则视为干涉他国内政......这是战争......” “我知道。” 树国第二兵团长曼施坦因把激动的张灵芝拉回位置上,没想到却被他挣脱了。 “别碰我,在座各位我实话实说。我不可能把手下的士兵交到这个家伙手里,他们都是我的属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他瞥了一眼风铃和曼施坦因,气汹汹地坐下,下巴关节不断发出摩擦产生的‘吱吱吱’声音。 “树国的士兵有他们的尊严,绝不能毫无意义的死去......” 巴文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在等在风铃将军开口。不仅是树国第一兵团长张灵芝,第二兵团长曼施坦因、第三兵团长扎克斯、第四兵团长朱道福和第五兵团长莫德桑的眼中都充斥着同样的情感。 要么和联军决裂,要么不可集权。 “原来如此,你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靠在椅子上的巴文吊着眉毛,眯着眼睛说道。 “所以,你想说的是我会让树国士兵的死毫无尊严?也会让他们的死毫无意义?” “是的。”沉默的风铃终于开始说道,“并且,我的属下们无法判断将军阁下是否是您口中的第八股势力那一方,毕竟这是您亲口告诉我们的,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情。” “然后呢?” “没有然后,这只是大家心里的疑问罢了。”风铃瞧了瞧其他人,龙国高级将领、宁国两位传奇法师以及火部副指挥豪威尔将军,所有人似乎都被风铃这句话提醒了。 眼前这位看起来一直最坚定、嘴上总是念叨着要为人类揭开神秘面纱奉献生命的龙国将军会不会是第八股势力的呢?从一开始,说不定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集权,然后—— 正如他所说,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巴文没有做任何解释,平静如水的眼睛依旧注视着风铃。 他知道自己做出什么样的解释都会被视为狡辩,那样的话,结果往往会更糟糕。与其让怀疑加重,不如让众人去思考。 毕竟猜忌是人的本性。而风铃的话只是揭开盖在人性上的伪装罢了。 “风铃将军,您也怀疑在下吗?”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巴文阁下,我从未怀疑过您。根据我的判断,您是舰队中最不可能成为第八股势力的人,因为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是吗?” 巴文喃喃道。 “既然如此,无论我说什么来解释恐怕都没有用。但作为联军统帅,针对刚才我的提案,请问有多少人赞同?投票阶段依旧符合少数服从多数.....” 本以为会被众人拒绝,让巴文感到意外的是,第一个举手赞同自己的人是波轮舟号舰长、文月。 “将军阁下,我相信你的判断,您是位值得信赖的人。” 很少发言的文月让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如泉水般清脆的声音无非成为化解矛盾最好的润滑剂。 接着,龙国军团长和舰长们也纷纷举手,无条件支持自己的长官。整个指挥室呈现一边倒的情况。 让众人感到诧异的是,连兽国豪威尔将军也同意此次决议。并且罗兹、莫顿两位传奇法师也纷纷举手同意。 这样一来,唯一没有赞同的只剩下树国最高指挥风铃将军和其余五位树国兵团长。 “风铃将军,树国的意思呢?如果贵国不愿意,我们不会强求——但希望再接下来的行动中能基本上达成一致。毕竟,此次行动十分需要贵国的支持,仅靠龙国、宁国和兽国的力量是很难取得胜利的......” 作为树国雷岛行动总指挥,风铃代表了树国军方,她的决议将作为命令直接决定兵团长的决议。也就说,此次议案能否通过,全部取决于风铃。 众人的目光、急促的呼吸,整个指挥室仿佛如同凝固了一样。远处的海风依旧、天空中的海燕如同白云一样滑翔过天际,对于没有参战的人来说,这只不过是普通的一天。享受温暖阳光的同时关注着雷岛行动的进程,走在大街小巷,时不时和朋友分享联军的状态。 而此时,对于将要抵达叶凡群岛、不久之后就要走上战场的二十五万联军来说,一切都是未知数。命运,如同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浮萍,十分微小的风动就能让本以为扎实的它们摇摆不定。 可是,至少来说,他们有值得依靠的人。因为如果行动失败了、自己的命运前程受到影响,罪责都可以归在指挥室里的二十七个人。 而此刻,风铃更是站在风口浪尖,她的决策将会影响正常行动的进行。 倾国倾城的容貌,曾经俘获无数男人的芳心。即便是树国国王茨纳米也为之动容,曾在树国皇宫宣誓,此生非这个女人不娶。十年间,树国再无王妃。 她,可是拒绝成为王后的女人啊。 优雅地、端着小杯说不出名字却芳香四溢的咖啡,樱桃色的红唇含在杯边,一点一点地细细品尝。丝毫不在意所有人为等待她的答复而产生焦头烂额的氛围,而是从容地让自己把咖啡喝完后才睁开那双如琥珀般明亮、摄人心魂的双眼。 “风铃将军,您的意见是?” 巴文耐心地问道。 “树国方面同意将指挥权交给巴文阁下。” “是吗?”巴文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但看样子这个女人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不过......树国五个兵团中,第三兵团的指挥权我不能交给您......原因很简单......秋风剑豪在其中。所以,这是我的底线。” 风铃瞧了瞧身旁的木林森和花泽,淡然道。 “木林森和花泽可以由将军阁下调配,但秋风阳不行......” “这就是你的条件?” “不是条件,是底线。” “好,我答应你的底线。” 巴文很干脆地说道。 “谢谢。” “如果可以的话,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恕我无可奉告,换句话说,这是军事机密。”风铃站起身,挺直脊椎的同时右手重重地拍打在左胸,心脏跳动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四章:张灵芝哗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然后风铃将军沉默地离开了,留下一脸惊讶的下属。 张灵芝、曼施坦因、莫德桑和朱道福难以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是那女人的一句话,他们的军队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了,而是眼前这个龙国人的手下。 莫德桑和朱道福知道此事已经再无挽回的余地,于是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轰然离场。对他们来说真是奇耻大辱,拱手把自己的士兵让给他人,到头来自己却无能为力。现在的他们和普通士兵没有两样,如果战争来临,说不定也会被派上前线吧。 虽然说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但是没想到会如此无理取闹。 这一重大的变故也被后来的人们称为“叶凡战略会议”,从此刻开始,出去风铃将军以及扎克斯所属的树国第三兵团外,雷岛行动所有舰队的兵权都掌握在巴文的手中。 朱道福和莫德桑离场后,脾气暴怒的张灵芝大闹了一番。他疯狂怒吼着叫骂着巴文和在座的许多龙国将领,如果不是一旁的曼施坦因和扎克斯提前出手,用谐脉阵压制住他,恐怕整个指挥室都会被张灵芝的灵术脉冲给破坏掉。 等一切都冷静下来之后,张灵芝被以企图哗变的罪名软禁了起来。巴文真正的军事独裁就这样开始了,所有人都不再提出异议,尽管他们中超过半数实力都强于巴文,并且也没有理由要听命于他。但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巴文已经成为了军队真正的领袖。 第五次雷岛战略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有如此大规模的战略会议。 巴文在此次会议尾声时提出“以后的战略会议只由我、风铃将军、罗兹先生、莫顿先生、花泽阁下、古门罗阁下、豪威尔将军参与,剩下的各位只需要等待命令即可。同样,对于所有战略安排只由我的最终确认才能生效......” 巴文进行军事独裁的消息被所有士兵口口相传。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这种看似毫无人道主义、没有任何民主可言的政策似乎更容易被士兵们接受。大部分士兵只是抱怨了几句,军队中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骚乱。巴文明白,这些对未知未来感到迷茫彷徨的士兵们更愿意把生命交给一个看似内心强大的人手中。正如同一个进入迷雾森林的冒险队一样,害怕的冒险队员只能把最后的信任交给素不相识的向导,因为只有这样才有更大活下去的机会。 当曼施坦因和扎克斯押送被判下哗变罪名的张灵芝前往树国主舰时,遇到了正在和风铃讨论的莫德桑和朱道福。 曼施坦因和扎克斯依旧向风铃行礼,虽然从此刻开始,风铃将不再是他们的长官。 “你们一定有很多疑惑吧......我为什么把树国的指挥权交出去......” “是的,这无异于把树国士兵的生命交到龙国人的手中。”曼施坦因说道。 “恕我直言,风铃将军,我并不认为那个龙国人能带领我们走向胜利。虽然眼睛里充满对远方与未知的追求,他真正的想法藏得很深。”扎克斯说。 “哦?判断的依据呢?” “风铃将军您应该记得他曾提到过的第八股势力,对吗?倘若......我说是如果......假设他就是第八股势力的人,那么也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进行军事独裁了。撇清自己嫌疑的最好方法就是最先指认,同时假设他从一开始就为自己塑造了这样的一种形象的话......” “扎克斯兵团长,您的想象着实有些丰富。”风铃平静的声音打断了扎克斯的推测,这让他感到很意外。 “如今关于第八股势力的消息仅在参加过战略商讨会的人中知晓,人与人的思想是一面墙。倘若这种猜疑不断进行下去,一旦猜疑链形成,那会是一场比【雷牙】更加恐怖的灾难。” “您的意思是?” “从今天开始,不能相信周围任何的人,即便是我......”风铃说,“至于我为什么要把指挥权交出去......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们。” “什么?”脉门被封印住的张灵芝气急败坏地跳起来,突然爆发的力量居然强大到挣脱曼施坦因和扎克斯的束缚。如同狮子一样恶狠狠地朝风铃扑来,双眼闪着寒光,尽管被封住了脉门,但他的气势绝不比任何独挡一面的战士差。 “就凭你?还当树国将军?别以为自己是茨纳米陛下的情人就把树国士兵当做炮灰......要当王妃你就回谢都呀......来什么雷岛?” “张灵芝,你老实点!”扎克斯怒吼道。由于刚才张灵芝趁自己说话疏忽大意挣脱了控制,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灵芝已经扑向了风铃。 曼施坦因和张灵芝的关系一向比较好,被推倒在地后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朱道福、莫德桑,拦住他——” 曼施坦因喊道。虽然张灵芝是十脉门的高级灵术师,但由于灵脉被封印,实力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虽然出其不意,但速度慢了许多。 朱道福、莫德桑和扎克斯联手,很快就把他擒住了。 风铃长叹一口气,走到半跪在地上的他的面前,无趣地问道:“张团长,您是对我很不满意吧——” 张灵芝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火中烧的样子比刚才在指挥室中撒野的样子更加蛮横。朱道福和莫德桑纷纷皱了皱眉头,他们似乎可以想象刚才在所有联军高级将领面前发生的景象。 果然啊——真是个像疯狗一样的男人。 “将军,我们需要把他嘴堵上吗?”朱道福问。 “不用。” 张灵芝对风铃说的话感到十分厌恶,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如同一条条干涸的河流。 “——怎么——大名鼎鼎的风铃将军,您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儿,何必在意我张灵芝区区一个兵团长呢?” “扎克斯,你先让开。朱道福和莫德桑能够控制住他。”风铃瞧了瞧身旁,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曼施坦因,刚才他在指挥室也是这样的?” 曼施坦因没有说话,而是低垂着头。 这样的话,答案就很明显了。 风铃蹲下身,没有谴责也没有道歉,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般地说道:“你知道吗,这种行为叫做哗变,在战争时期是要判处死刑的。张灵芝团长,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巴文将军,无论代表的是树国还是神圣联盟,你会因为你今天的行为而付出代价,明白吗?” “我的死活?呵呵......”如同困兽之斗的张灵芝突然放弃了抵抗,而是瘫坐在地上仰天长笑,“一个兵团长、士兵都没了......死活又有什么区别......”他抬起头,鼓着眼珠子问道,“你们呢,你们呢?曼施坦因、朱道福还有莫德桑,你们所有手下的生死都交到巴文手里了,难道就甘心吗?” 放弃了抵抗的张灵芝显得十分狼狈,原本光芒万丈的树国军服被磨烂。胸口前橡木色的纽扣只剩下了三对,肩膀和胸口的布料被灵术对抗时产生的灵术脉冲给损坏。原本整洁的头发乱成一团糟,双手被按在身后的他此时不只是不再是一位树国兵团长,就连成为联盟士兵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的他和阶下囚没有任何区别。 尽管这样,阶下囚的话却在曼施坦因、朱道福和莫德桑脑海中回响。作为兵团长的他们,不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士兵。但是,由于风铃将军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接受。 “你们是怎么想的?”风铃突然发问道。 “将军?” 风铃叹了口气,似乎是按照排练好的剧本一样自信地说道:“莫德桑、朱道福,你们二人提前出来,应该已经大概了解到我这样做的原因。” “可是,将军......”莫德桑依旧有些疑惑,“如果真的交出兵权的话,也就意味着我们会失去此次行动的所有话语权呀——” “请相信我,此次行动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透过那双能征服万千男人的深邃蓝色瞳孔,闪烁着宝石般谣言的玛瑙似乎蕴藏其中。莫德桑和朱道福被成功说服了。 风铃感激地笑了笑,对他们二人的信任很满意。 “莫德桑团长......还有朱道福团长......麻烦你们把张灵芝团长带到禁闭室好好看管.....以后的行动不必让他参加了,就算这样的人再强走上战场也是死路一条。” “是。”二人齐声回答道。 “你说什么......我上战场死路一条?那你呢?我可是能开启十个脉门的高级灵术师.....要杀死我,除非是传承者级别的强者......”狂笑着的张灵芝被风铃的话彻底激怒了,凹陷无神的眼眶,蓬乱的头发,完全没有兵团长所该有的气质。 乌云盖住阳光,雷声从脑海深处传来,不只是错觉还是对已经成为背景的雷声习以为常。 风铃看都没看张灵芝一眼,冷冷说道。 “张团长请你自重,这里所有人,哪一位不是能开启十个脉门以上的强者?除此之外,能进入指挥室参与战略讨论会的那些联盟高级将领超过半数的人实力都在你之上......至于传承者......你不用想了.......对他们来说要杀你.......根本不用使出十分之一的实力......” 她低下头,踢了踢鞋尖上的灰尘。 “还有,我们六个人中。除了扎克斯以外,你们四个人一起联手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请不要骄傲自满.....这个没有尽头的世界......真的很大......” 海风吹起风铃的长袍,眺望着遥远的海平面,她的身影如同石像般坚定。 “什......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灵芝喃喃道,抑扬顿挫的声音十分古怪。 然后他又停止毫无意义的念叨,仿佛着了魔一样诉说着。 “风铃——,战争不是你能左右的......士兵们舍身忘死地战斗、把性命交到我们的手上;国王把树国的命运托付给我们,所有人都希望我们能重建当年树国的辉煌。......那些......那些士兵,他们的爱人、孩子、朋友,都在家中等着他们回去呢......你......你又算什么?” 是呀我算什么呢? 风铃望着大海惆怅地想着。 “你看见枫叶港港口白色花瓣落满天空了吗?你看见吟游诗人吹着口琴,朗诵这伟大的一天了吗?你看见那些看着自己儿子渐行渐远消失在海上、跪坐在霍尔海滩为朝不保夕的孩子祈祷的父母了吗?他们也是人......不是炮灰......你把树国兵权交到巴文手上、无异于拿五万树国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莫德桑、朱道福,现在你们可以让他闭嘴了。”风铃轻轻说道。 “遵命。” 没有丝毫犹豫,朱道福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张灵芝昏睡了过去。 “把他关起来,封锁他所有的脉门。无论他声张什么都不要理会......事情处理完之后,把我为什么纵容巴文推进军事独裁告诉给曼施坦因。” “是!”朱道福和莫德桑背着张灵芝庞大的身躯消失在‘光’号的走廊。 第一百九十五章:海国第一杀手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风铃头没回,不知何时花泽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出来。这时,扎克斯和曼施坦因才明白,如果刚才他们五人同时向风铃进攻,藏匿于暗处的花泽就会立马控制住他们。 这让二人捏了一把冷汗。 “张灵芝团长一定又闹得很厉害吧,刚才看他被莫德桑和朱道福团长抬走......噗......不好意思我笑出了声......但张灵芝团长刚才那副模样和平时的样子差别太大了......简直就是野兽和贵人的差距.....哈哈哈。”花泽天真无邪地笑着,“风铃将军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树国好啊......朱道福和莫德桑团长一定明白她的苦衷,对吗?” “花泽,现在你需要和曼施坦因团长一起去完成个任务。”风铃道。 “现在?”曼施坦因问。 “是的,就是现在。” “什么任务?” “我需要你们从除扎克斯兵团之外的四个兵团中挑选灵术最强的人出来,选中的士兵必须能开启十个及以上脉门。” “十个及以上?”扎克斯、花泽和曼施坦因都瞪大了眼睛。 “将军,您不是开玩笑吧。四个兵团中就算算上兵团长,符合这个标准的只有十六个人呐。而且,这些士兵都是军团中的主力......” “难道说?”扎克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三人同时恍然大悟,花泽哈哈大笑,“真是佩服你啊,风铃将军,把四个兵团中最强的士兵集结起来,这样我们就保留了最宝贵的战力。实在是高啊~高啊~~,在下佩服、佩服。” “我要的就是这十六个人。”风铃斩钉截铁地说道,“包括除张灵芝兵团长之外——,如果这些士兵问及缘由的话,告诉他们——这是风铃将军的命令。” “我要组建一个特别战斗小队,由这十六位顶尖灵术师组成。叫做‘十六队’。” “明白了。”曼施坦因微微鞠躬行礼,和花泽离开了。 “风铃将军,我先走了——” 说完花泽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个尽头。 “那我的命令又是什么呢?”扎克斯问。 “给我带路。” “带路?” 风铃点点头。“带路。我要找秋风阳剑豪,秋风阳。在路上我会给你简单说明我这样做的目的。” “是吗?”扎克斯笑了笑,“风铃将军,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我们应该在哪里见过。” “......” “可能是我记错了,但像您这样的美女绝对不会错。” 风铃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扎克斯团长,看来我找对人了——” —— 经过故古城伊普森,再向雷岛方向行进半日就是叶凡群岛。风耀八号引擎将功率调最大后,联军顺利地在21号下午6点、在太阳落下前抵达了这里。 巴文的军事独裁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士兵们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感到沮丧。他们要在叶凡群岛稍作停留后,与22号中午12点便向雷岛挺进。在此之前,又黄金级战舰和白银级战舰的后勤部队要完成以叶凡群岛为依托建立起支撑整个行动的后勤补给线。 早在几年前,大街小巷都流传着【雷牙】复苏的消息时,雷岛附近海域的气候就开始发生急剧变化。被日益恶劣的自然环境影响,叶凡群岛已经无人居住。所有的居民都已经迁往古城伊普森西面的城市。 那么,远离故土在这些人的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一块有生命力的土地、曾经鲜花盛开的地方.......而如今,却吞噬着生命,连水中的鱼都在逃离。 太阳走下了楼梯不见踪影,原本就被乌云笼罩的苍穹如同扭曲的世界,在大海和天空相接的地方,昏暗的海水和灰色的天空融为了一体。 和后勤补给线不相关的人员是不允许下船的。当然,看到这样景象的士兵们也不愿意下船。呆在甲板上、靠在同伴的后背上、被灵术长明灯照亮的头顶、说着战争结束后、回家乡后要做些什么事,清脆悠扬的口琴声带着布鲁斯蓝调的悲伤从人的心底爬出、餐厅中的钢琴伴随着船舱中的二胡声好似走过风吹过的街道。 红色蔷薇爬满的窗沿上挂着浅蓝色的帷帐,风吹起曼陀罗花猩红的花蕊,当星空消失于天际、月亮沉默于大海的时刻,巴文终于感受到一丝难以抗拒的寂寞。 同等待那一必然的时刻,光辉道的尽头就是坟墓。 坐起身,在惨淡的夜色中,一阵狂风突然迎面吹来。 红木桌上的笔和纸颤抖着,雕刻着华丽花饰的天花板上的吊灯如同风中的芦苇飘忽不定。巴文警觉了起来,这不是正常情况。像‘光’号这样的荣耀级战舰即便是面对二十多米高的风浪也不会有丝毫动摇,而此刻,却摇晃起来。 在他推开悬窗想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时,古门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联盟战士手握重剑,观察着周围。 “是敌人吗?我感觉到一股十分微弱的灵力向您这里靠拢。” 古门罗问。 巴文没有回答,透过带着花边的窗户,窗外是无尽的黑夜。 “来者不善,实力很强。至少说不在传承者实力之下,能发觉这股灵力的人应该都会向这里靠拢。” 古门罗低沉道。 在灯光闪烁的一刹那,第三个人微弱的脚步声出现了,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除了第三个人外,还有一位没有脚步声、绷带缠满全身的杀手。 一刹那片刻的感应,直觉告诉古门罗那个没有脚步声、长发隐匿在斗篷的男子十分危险。没有丝毫犹豫、那柄横握在双手的重剑作势向那个杀手劈下。 十二脉门同时开启,强大的爆鸣声震碎了玻璃、头上的吊灯支离破碎、巴文桌上的文案如同风中飞舞的花瓣从破碎的悬窗向外面飘去。 脚步没有移动,在重剑斩下的瞬间,杀手已经拔出了背上那柄闪烁着暗紫色、形如镰刀状的刀。刀面横在那位有着暗红色短发、穿着一身棕色华贵礼服的男子前,毫不费力地挡下了古门罗的全力进攻。 “怎么可能?” 魔导铠甲下的面具传来这样的惊叹,除了秋风剑豪、雪国剑仙外,联盟中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能一招破解他的重剑。 然而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一切就在眼前。 杀手眼中寒光闪过,双手握住刀把,如同推送一叶扁舟向汪洋大海前进。如同小山般的古门罗像鸿毛一样落回了原地...... “你欠我一条命,血岩。”杀手的话很少,横着刀,刀尖指向古门罗,“这就是你所说的传承者?看起来实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 “尹木......别小瞧他们了......那个穿盔甲的怪物啊,你是杀不死的......而且他可是拥有上古灵器的人呢......”那位叫做血岩的人笑了笑,从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抬起头环顾四周,一边欣赏巴文的指挥室、一边说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吧?当然,也肯定想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来这里做什么——” 血岩停顿,似乎是在等待巴文开口。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先不要说眼前这个能在一招内就压制住古门罗、被称为尹木的杀手,坐在一旁那个叫血岩的人更需要防备。 “渍渍,不用担心,今天我和尹木来这里并不是与神圣联盟为敌的......相反,我们希望可以和联盟进行合作。” 尖锐的耳朵、如同宝石般璀璨的双眼、细腻的肌肤,即便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但全身都有着一种与人类毫不相同的气质。 “你们是妖族的?” 巴文问。 “很接近了......但很可惜,当年妖族和人族签订了互不侵犯条例,所以啊......指挥官大人,我们不是妖族的。” “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神圣联盟舰队有四百一十五艘战舰,每个战舰上平均有五百人以上......” “这还不容易?这里是最大的船、最高的地方。”血岩很随意地说道,“阁下的名字是巴文吗?” “是的。” “那位身穿魔道铠甲的勇士呢?” “古门罗。” 血岩猛然站起身,向二人鞠躬行礼,然后看了看四周,很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指挥官阁下,把您这里弄得一片狼藉......我代表海国第三集团军向您致以歉意......我是血岩,海国远洋雷岛战区第二舰队队长。” 伸出修长的手,示意要以握手来言和。 “巴文将军,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当即斩下这家伙的右手......这该死的家伙......狗屁舰长.....”古门罗双手握住剑柄,做了个预备的姿势。 “哈哈......指挥官阁下,您这位手下真是脾气大啊.....就像疯狗一样......” 血岩话音未落。重剑如同泰山压顶而来。 一声巨响“嘣——” 刚才还被逼入绝境的血岩出现在尹木的身旁,“好厉害的一剑,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应该都被砍成两半了,见到被挂成腊肉的样子那两个家伙会笑成什么样?那样的话,即便是尹木先生也无能为力了吧......” 尹木依旧挺着那把闪烁着紫色磷光的刀,刀身仿佛有千万幽灵哭泣,如同地狱来的使者,目光似乎就能带走人的灵魂。 “血岩舰长,请不要离我太远,和我保持一个刀身的距离,不然我无法保证在那家伙的进攻下你能全身而退。”尹木的声音如同亡灵,“还有......这家伙的确很棘手......” “是吗?看来是我们大意了。不过如果是尹木老弟的话,肯定没有问题的。”血岩笑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那几位也要登场了——” 他叹了口气,反复走动中思考了很久,然后又驻足,抬头说道:“巴文将军,我们二人此次来的确是为了谈判的,海族并不希望与人族开战。” 刚才的一幕巴文和古门罗亲眼目睹,血岩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逃离了古门罗全力的一剑。那样的速度,恐怕只有十二脉门灵术师才能做到、或者更强。 血岩打响一个响指。一身华丽的礼服变成了银白色的铠甲、印着复杂让人神往的图案、腰间一柄长剑,贵族公子变成了高傲的骑士—— “你们应该是在等其他几位传承着吧、还有传奇法师,应该有两位......” “血岩,是这样称呼的吗?”巴文走上前,灯光下,又恢复到了大海般的沉静。 “是的,看来您愿意和我们进行一场有意义的谈判呢,我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雷岛,没必要成为敌人,到头来都会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就凭你们?”上下打量二人,尽管那个叫尹木的杀手强得离谱,但如果其余人赶到、加上传奇法师,所谓的强者也无能为力。 第一百九十六章:无法拒绝的条件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不不不,巴文舰长,恐怕您误会了。我们两人只是代表而已,说实在的,我们就是来送死的——实际上,我的战友们已经把阁下的整支舰队包围了,你们已经成为瓮中之物,只要我在一定时间内不回去,整支舰队说不定都会全军覆没呢——” “瓮中捉鳖?”巴文冒了一身冷汗。 “用你们的话应该是这么说的。” “阁下的军队应该是在叶凡群岛附近吧......那里是埋伏的最好地方......” “恕我无可奉告,这是军事机密。您只需要告诉我,愿意和海国进行合作吗?” “如果我说不呢?” 血岩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就像要对一位向自己求助的朋友说不一样。 “很抱歉,那只能开战了。” 风起,思维仿佛停滞了一样。 父亲。 我该怎么做? 巴文心中短暂的犹豫,这是从未发生过的。就连军事集权成为历史罪人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而此刻—— “古门罗,放下武器,他们应该是真心的。” “可是?那是敌人啊——” “这是命令。” 古门罗颤抖的手、扭曲的面庞、隐隐作痛的盔甲上红色雾气弥漫。 “长官,如果现在下令,我可以除掉他们。” “放下武器,我最后说一次,这是命令——” 巴文用更大的声音掩盖着。 都说大声呼喊能强行控制一个人的内心。 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 “遵命,长官——” 扔下重剑,古门罗向后退了几步。 “让您的杀手也把刀收起来吧”巴文刚上前几步,血岩就叹了口气。 “实在不好意思,他们已经来了,至少要等那些人也听从您的命令才行。” 如同血岩所说,房间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了六个金黄色的灵阵,旋转着的符文、和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碎裂一地的玻璃、纷飞的纸张,旋转着、飞舞着、又如枯树落叶飘落。 短暂的光芒后,六个人从灵阵中走出。 手持冰蓝色幻龙骨之弓的花泽;如同守护天使身穿神圣重甲的木林森;一身树国军服带着迷离香味的风铃;暗红色盔甲胸前装点兽国国徽的豪威尔;还有拿着法杖身披长袍的传奇法师。 神圣联盟百年来最强的阵容。 血岩既惊讶又激动,“尹木老弟,如果他们全部出手的话,我们有几成胜算啊?” “一成都没有,逃跑也不可能。” “真是糟糕,看来我们俩真的是来送死的。” “呵。”尹木轻轻笑了笑,“如果你掩护我逃跑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血岩的手重重拍在脑门上,“你可真无情啊,总想着丢下我一个人跑。” “那是因为打不过——”尹木道:“光是刚才那个疯狗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两个传奇法师,还有那位弓箭手——” “没关系的,丢下我也没有问题的。”血岩摊手说道,“就算我回去了也不会是英雄,从一开始必死的决心就已经有了。” 风铃在前,花泽和木林森在后。豪威尔在角落、蓝袍法师罗兹已经开启了法阵、绿袍法师莫顿念叨咒语,被破坏的一切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 “好神奇的力量,原来这就魔法呢,和灵力完全不同——”血岩若有所思地说道,“嗯......魔法回路,额,这和灵术回路有点相像呢!传奇魔法石,魔法刻印,这应该和灵阵是同样的原理。” “血岩先生说的不错,魔法师灵力的衍生。当然这种力量只有通过魔法刻印才能实现,如果只是灵力的话,是达不到魔法效果的。”罗兹面目慈祥地笑道,“先生应该是位研究灵术的专家吧,看来贵国对魔法也有一定涉猎,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阁下能到卡拉贡来。我相信松平陛下一定会将贵国视为贵宾。” “谢谢,我代表海国接受阁下的邀请。”血岩毕恭毕敬地向罗兹行礼。 他身旁的莫顿也难得笑脸相迎。 “但愿贵国能多分享一些曾经的故事,我们宁国、卡拉贡都将感激不尽。” “这是一定的。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在下是海国远洋雷岛战区第二舰队队长,血岩。此次造访的目的是想与诸位合作。” 那双如同深海美丽血宝石的眼睛闪烁着让人窒息的光芒,尽管一副浪子的形象给人很不靠谱的印象,贵族的气质从言行举止中显露出来。 “合作?”风铃淡淡问道,指着血岩身后的尹木,“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合作?拿刀对着自己的伙伴?” 花泽引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面前的二人绝对无法逃脱毁灭性的打击。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古门罗,恐怕也要昏死过去。更何况是眼前、没有魔导铠甲保护的两人。 “哪里哪里?刚才诸位的气势太强了,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保命而已。”血岩转过身,连忙像山鸡一样比划着,“哎!尹木老弟,快把鬼泣刀放下——这些都是我们的同伴——” 尹木有些迟疑,微风吹过他绷带缠满的脸颊。破烂的披风空中飘浮,似乎是从坟墓中走出来的人,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腐朽味,好像是人死了几天后散发出来让老鼠都退避三舍的味道。 “血岩舰长,我虽然不是所有人的对手,如果现在出手——除了那只疯狗外,所有人都得死——我有七成的把握。” 低沉的话语,地狱使者的召唤。 众人心头一惊,仅仅只是镰刀状鬼泣刀上亡灵的哀嚎,就足以震慑全场。从他举起鬼泣刀的时刻,全身除了眼珠和嘴就没有任何动静,如同死神的雕像,仅仅一瞬间就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这位是?”花泽问。 “杀手尹木。长弓手在在这么近的距离就是找死——” “尹木老弟,把刀放下来吧,我们到这里不是来战斗的。”血岩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样子如同在医院外等待出产的老婆和将要降生的孩子。 “你想好了吗?” 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过多的思考。此刻的他,只是战士。不需要有自己思想的战士,只服从命令的战士。 “放下刀吧——” 尹木沉默着,侧过脸,从绷带中露出的眼神,失去生命的色彩,暗紫色的磷光中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放下刀后,我保护不了你。” “我知道。但请放下刀吧——” 尹木叹了口气,将鬼泣刀收回背后的刀鞘,摩擦的火花如同星星之火、金属之间发出强烈的声音撕裂众人的耳膜。 “花泽、木林森,把武器收起来。” 见尹木鬼泣刀入鞘,风铃下令道。 “将军,这个家伙很危险。即便手中没有刀,再拔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花泽、古门罗和巴文将军可没有像你这么紧张呢!你看豪威尔将军、莫顿罗兹前辈也都放下了戒备呢——” “咳咳咳咳——花泽老弟,他们或许真的没有敌意。”靠在角落的豪威尔劝谏道,“既然别人是来和我谈合作的,我们应该虚心请教,不是吗?” 花泽无法违背众人的意志,只有不情愿地收起幻龙骨之弓。 然后众人挨个纷纷向血岩行礼、做自我介绍、然后顺便按惯例赞扬海国的雄风。诸如“海国是个伟大的国家”“能拥有你这样的将军实则是人民的荣幸”此类的,尽管说这些话的人根本不知道有海国的概念。 他们只知道从海洋中来的尖耳朵、大眼睛、外表落落大方的人是海国人。 如果说成为敌人只需要一分钟,那么敌人变成朋友只用十五秒。 “在下巴文,龙国第四集团军军长,现就任神圣联盟雷岛战区总司令。在此,我代表神圣联盟邀请阁下随我等一同进入战略会议室商讨雷岛行动事宜。”巴文严肃地行礼,“这里所有人都是各国的精英,虽然联盟对海国几乎没有了解,只要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就有成为合作伙伴的基础。” “看来我们是达成一致了?”血岩握住巴文伸出的手笑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接受我们。”他看了看身后一言不发的尹木,掏出一块极其美丽的水晶宝石,递到了巴文的手中,“将军阁下,这是一点点见面礼,如果不嫌弃,还希望您笑纳——” “谢谢。但有一点想提醒您,如果此次谈判达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最后战争依旧会爆发。我是军人,对战争的风险、利益得失问题看得很重,如果我认为这是没有价值的、或者达不到我预期的,合作只能作废。当然,神圣联盟从不畏惧强敌——”巴文平静地说道。 “好了好了——”血岩伸了个懒腰,“各位,请带路吧。我有个你们都无法拒绝的条件——你们一定会答应的。” 他笑了笑,“我们该怎样过去呢?用走吗?” “不用。”巴文向莫顿和罗兹点了点头。两位传奇法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为了节省时间,巴文希望能让二人通过魔法阵传输众人前去。 “用魔法吗?有趣——” “这样更快一点,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风铃喃喃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肩负着他人的未来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几个吐息的时间后,每个人脚下浮现出圆形的法阵。法阵四周携带了更加细小复杂的法阵。随后,一个又一个的小法阵被点亮,直到四个小法阵被全被点亮后,法阵的主体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首先离开的豪威尔将军,接着是巴文、古门罗、莫顿和罗兹。 血岩蹲下身不断抚摸着法阵上的脉纹,然后发出“真有趣真有趣”的惊叹声后也消失在了指挥室。随即是一言不发的尹木,似乎这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消失在法阵中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看了花泽一眼。 那样的眼神,如星空般灿烂的瞳孔,却被死亡缠绕。腐朽的绷带下,无论是鬼泣刀还是他的眼睛中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魂魄。 “叫尹木的家伙,很危险。”尹木消失后,花泽对风铃说道,“这么近的距离内,他说不定真的可以杀死除古门罗以外的所有人......他是和秋风阳一样强大的人......或者说是世界上完美的杀人机器——” 风铃偏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不是传承者吧?我从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上古灵器的力量。” “所以说这才是他最恐怖的地方,他背后的那把刀被称作鬼泣,是传说故事中的亡灵之刀。他凭借自己的实力让一个世界级灵器达到上古灵器的水准,除了极高的自升修为外,也说明他的灵器绝对不止这一件——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有两件灵器——” 话音落下,花泽的魔法阵被点亮了。 “总之,一定要小心尹木,如果在这里开战,我无法保证风铃姐的安全,到时候必须找到秋风阳,只有他才能压制住尹木......” 花泽的身影消失在了风铃面前,而此时风铃的魔法阵也点亮了。 她微微一笑,海风吹起她的长发。 “傻瓜,谁要你保护呀。” 白皙的脸颊上露出美好的笑容,回望大海的无边无际、又仿佛一切近在眼前,好久不见的月色没有到来,而点亮夜空的除了灵术长明灯之外,远方的雷电如同磷火为人们指明前路。 —— “听到刚才的爆炸声了吗?” “是从哪里传来的?” “好像是中央舰队的方向。” “难道是敌人入侵。”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有敌人入侵,我们还没到雷岛呢!” “那会是谁——” 慌乱的士兵们都跑到了甲板上,就在刚才,从中央舰队传来了巨大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灵术碰撞时产生的灵术冲击。四个脉门以上的灵术师都能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力量。 “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糟糕了。”有人担心地说。 “怕什么?我们有两位传承者、传奇法师还有秋风剑豪,放眼世界还没有人敢和我们叫板的,他们来就是送死——”另外一人笑道,“你听,如果是敌人来袭的话,战斗应该还会继续,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波动了。说不定是传承者之间过招呢——” 感受到灵术冲击的只有距离‘光’号比较近的舰队,而外围的则没有任何感受,总的来说骚乱只是小范围的。 士兵们在甲板上站了很久、所有人都在等待第二次强大的灵术冲击出现,那样的话,他们应该能辨别出大概方向。可是等了很久,舰队中央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于是,他们也就纷纷离开了,说不定这只是联军高层进行的一次实战演习呢、或者是意外。至少从现在的状况上来看,联军高层没有下达任何指令,所有就没了等下去的必要。 这场军队中不小的骚乱没过多久就停止了,各位舰长为了稳定军心都宣称一切正常。可事实上,他们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中央舰队会发生强烈的灵术冲击。 树国主舰‘朴’号的情况也和其他军舰差不多,没过多久骚乱就稳定了下来。 —— 几分钟前。 就在灵术冲击出现后不久,风铃和花泽便找到了当时才刚刚完成十六队筛选工作的扎克斯。她匆忙地把‘朴’号的临时指挥权交给了他。 面对突如其来的任命,扎克斯连忙问。 “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不清楚.....唔......你应该也感受到了——来自中央舰队的灵术脉冲——更准确地来说是联军主舰‘光’号。”风铃道。 “是敌人的偷袭吗?” “不清楚。” “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扎克斯在风铃眼中看到了不确定的眼神。她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扎克斯团长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直到我回来‘朴’号的指挥权交给你了,如果我和花泽回不来,你就是树国雷岛行动最高指挥官。” “遵命。” 即便充满疑惑,扎克斯依旧回答道。 “如果士兵有疑惑,告诉他们这是意外事件,如果有人闹事,按照哗变处理。” “遵命。” 风铃笑得很为难,回头向花泽低声道:“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去‘光’号。” “将军,为何不带上木林森先生呢?他的战斗力很强,应该能起到关键作用吧——”扎克斯说道。 风铃摇了摇头,“他去了,也没用。这次事件不简单,倘若情况很糟糕的话,叫上秋风剑豪......” 说完,没有任何离别的话语,风铃和花泽已经消失在了扎克斯的房间内。 —— 从灵术冲击产生开始,扎克斯一直坐在原位等待来自‘光’号的消息。在此期间,曼施坦因曾经来过这里并报告了‘朴’号树国士兵的情况。扎克斯没有把风铃离开的消息说给曼施坦因,而只是说自己是‘朴’号的最高指挥者。让人感到惊讶的是,曼施坦因毫无质疑地接受了,随后他召集木林森与刚组建的十六队加入到安抚士兵的工作中。 灵术长明灯照亮‘朴’号的指挥室,雕刻着华丽图案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文件,树国国王的命令、雷岛行动战略行动计划以及各个高级将领的详细资料。 时间过得很快,‘光’号方向不再发出任何动静。这让扎克斯感到欣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敌人袭击。因为但凡‘光’号发生较大的动静,‘朴’号就会警觉。总的来说,风铃将军和花泽是安全的。 沉沉的夜色,似乎苍穹就要坠下来了。没有星星的天空,就如同没有花朵的春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单调寂寞的夜晚。甲板上喧闹的士兵似乎安静下来了,传统的树国短笛发出悠扬的曲调,在汹涌的波涛声中起起伏伏,害怕一会儿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一开始,扎克斯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本应将荣耀披在肩上、一往无前取得胜利的行动、士兵们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然后凯旋而归、在枫叶港的街上、在谢都的街道上、在所有人的欢呼中、头上落下的是崇拜者抛出的鲜花—— 而如今,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从离开卡尔美罗港、巴文强行进行军事化集权开始,所有美好的设想都变了。面对更加扑朔迷离的非自然现象、被从未见过的黑夜蒙蔽双眼、抬头也看不见漫天繁星的夜空,只听得到如同呼啸山脉强烈的飓风吹过悬窗时发出的惨叫、如同草原上的角马群的怒吼,士兵们的神经变得紧张,同时也变得麻木。迷茫的他们就如同他们迷茫的长官,所有人都在迷雾中前行,失去了光的指引,似乎一切道路的尽头都将是坟墓。 扎克斯也不例外,虽然从未表现出来,自己一直都处于疑惑中,至少他希望给人一种错觉。他出生在神圣树国首都最大的贫民区中,从小见惯了各种扭曲变态的事情和交易,昨天还玩得好好的伙伴第二天可能就被人贩子抢走,曾经爱慕过的女孩晚上说不定能在红灯区中看到她接客的身影......即便是树国,充满传奇与童话的城市,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依旧充满黑暗。扎克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母亲是个短腿的舞女,靠着经营贫民区边缘的一家小小的杂货店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父亲是位酗酒的无业游民,每天都会从酒馆中跌跌撞撞地回家,嘴里充满了劣质烟酒的味道。 后来,父亲因为赌钱欠了一笔巨款。一群拿着各种刀枪棍棒的混混找上门来,那天如果不是扎克斯躲在衣橱里没有出来,恐怕他们一家人都会被打死在贫民区。 这就是扎克斯没有希望的童年。父母死后,他开始了一个人的流浪,在贫民区长大,后来加入了树国军队。在他一生中,自己是迷茫的。心中没有任何的归属,也不存在任何眷念。或许他的心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是呀——” 扎克斯长叹一口气。 回忆起过去,对他来说是件痛苦的事。过去的他太弱小了,什么都无法守护。当开启第十一脉门的时候,他还难得高兴过一阵,认为自己算得上树国数一数二的灵术师。 但直到走进雷岛,这一望无尽的黑暗中时,埋藏在心中的恐惧如同泉水般爆发出来。 在寂静中被沉默包围,那些曾经远离自己的、背叛自己的、帮助过的、爱过的,他们的声音都回响在耳畔,后背似乎被千万双眼睛凝视。瞧!他们正看着自己呢——看看当年那个胆小的树国男孩究竟怎么样了—— 一双纤细的小手搭在自己肩上,那是他曾爱过的女孩的手臂。清脆的声音如同屋檐下的风铃,海风经过,沙沙作响。 “扎克斯,一定要走下去哦——” “代替我,活下去,抬起头活下去——” 原本离开的人、逝去的灵魂,消失后就没有重量的躯体,一切都埋葬在坟墓中。还希望再听听你的声音,虽然只是一种奢望。但如果能再见你一面的话,说不定会向你告白。尽管没有戒指,不能像童话中的王子那样跪在南瓜车前向你求婚,至少也应该送你一束鲜花呀—— 扎克斯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那白皙的小手,转过头,那浅浅的微笑、如同春风中柳絮的长发骤然消失在无尽的夜空。 “谢谢你,我会坚强地活下去的。” 他站起身,坚定地走出了指挥室。镶嵌着玫瑰图腾的红色地毯、挂着世界名画的墙壁,在灵术长明灯的照耀下,海风再次吹过扎克斯漆黑的短发。如同麦芒般锋利的瞳孔中燃烧起征服一切的勇气,追随着她的脚步,代替那些曾经逝去的灵魂活下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谈判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21日晚上9点·神圣龙国·叶凡群岛】 联军的后勤补给线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已经完成,一百艘黄金级战舰与十五艘白银级战舰将作为后方预备队,同时兼顾后勤补给、伤员救治以及后续兵力提供的作用。 荣耀级战舰与星耀级战舰在进行短暂的停留后,即刻离开了叶凡群岛,向雷岛方向进发。‘光’号突然产生的灵术冲击被视为一次意外,士兵也只好将信将疑地接受了。 但这些士兵们不知道的是,雷岛行动最高层已经和人族好不了解的、自称为‘海族’的人开始了第一次接触。隐瞒真相是巴文、风铃以及其余众人的一致决定,其中包括传奇法师、豪威尔还有花泽。在这种时候军队内部不能再发生任何骚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此次绝密谈判仅限于血岩、尹木、花泽、古门罗、巴文、罗兹、莫顿以及豪威尔八人之间。 进入指挥室后,血岩并没有按照礼数赞叹指挥室的繁华,而是直接进入正题,提到了令众人震惊的‘瓮计划’。 “将军阁下,你们已经被海国雷岛行动远洋军包围了。叶凡群岛有五个岛链,每个岛链下方都遍布着密集的珊瑚礁,海族的战士已经随时待命。无论谈判是否成功,四个小时以后,如果我和尹木阁下无法出现在舰队中,他们会展开全面进攻。在海上,无论如何强大的舰队都不是海国战士的对手,我们能轻易战胜神圣联盟的舰队......” 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这就战争。 “四个小时......那阁下从这里回到舰队需要多少时间?” “最快需要半个小时,最慢嘛......三个小时也说不定。”血岩笑了笑,“准确来说,留给我们谈判的时间不到一小时,所以这些士兵的生命都掌握在各位手中。” 风铃讥讽似地笑道:“血岩阁下,谈判的前提是双方站在同等的位置上。可是贵国的做法是在压迫,我们对贵国没有任何了解,你们一见面就说‘如果不听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这种现象公平吗?” “公平?”血岩转过头,凝视着风铃如同玛瑙般的瞳孔说道:“这位美丽的女士,在下认为有必要向您解释下现在的状况。神圣联军已经被包围,我军正驻扎在叶凡群岛五层岛链下方的珊瑚群中,一个小时内我的士兵们见不到他们的长官,就会立刻对神圣联军采取军事行动。这里的战场是海面,就算对手是百万联军,我们依然能够有把握重创敌人。此次军事计划被称为‘瓮计划’,在座各位,你们便是瓮中人。”血岩停下来,换了口气,本想得到其他人的回应,但联盟众人都似乎陷入了沉思。于是,他继续说道:“巴文将军,我之前给您说过,我有一个让诸位无法拒绝的条件——那就是所有人士兵的性命——以及雷岛行动。倘若两军开战.....先无论鹿死谁手,即使是胜利的一方也不可能再有进攻雷岛的实力,也就意味着雷岛行动双方都会破产。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巴文抬起头,看向一边的传奇法师,他打断了血岩的长篇大论,问道:“莫顿先生,你和罗兹先生能感知到叶凡群岛下方岛链的具体情况吗?真的有敌军?” 莫顿和罗兹点了点头,答道:“在血岩阁下进入指挥室的时候,叶凡群岛下方出现了微弱的灵术扰动。一开始以为是海底海兽经过,但其规模很大,和形单只影的海兽完全不同。如果说是海族军队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准确吗?” “不能保证,但......”罗兹被血岩打断。 “巴文将军,在下能很负责任地告诉您,海族士兵的实力普遍高于神圣联军士兵的灵力水平。你们联军士兵平均实力是能开启四个脉门,而我们海族士兵都是六个脉门以上的战士,因此,他们的隐藏能力更好,这就是为什么法师阁下无法确定这股灵术扰动来自军队。如果真打起来,联军恐怕又会像百年前那样全军覆没......” “可不一定啊,试问,海族军队中有能够杀死我的人存在吗?”古门罗重重地拍着桌子,蛮横地问道。 血岩摇了摇头,“的确,杀死古门罗阁下可不容易,但.....我们有办法控制住您。虽然诸位都是很强的存在,算是世界上一等一的高手,可现在的人族终究还是太弱了......” “你这家伙!”古门罗猛然起身,十二个脉门同时开启的瞬间,整个指挥室就如同炸裂开来,“是想开战吗?既然打算谈判难道不能拿出个谈判者的态度?我不管你是海族人还是何种妖魔鬼怪,在我古罗门眼前什么都不是,你如果继续保持傲慢的态度,请别怪我了——” “古门罗!我没有命令你站起来,更没有让你打开脉门!”巴文说。 “巴文将军——他们已经把拳头打到我们脸上了——”古门罗疯狂嘶吼道,“凭什么要我们一直忍让?” “古门罗先生,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巴文用没有任何回旋商量的语气说。 “是将军——”古门罗怒吼道。 虽然看不到面具下的样子,但脸部一定发生了扭曲。 “我可以提个问题么?”豪威尔问。 “但说无妨,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谢谢,”豪威尔说,“在合作前,贵方至少应该让我们彼此间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应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合作吧,既然海国军队这么强,为何不直接攻打雷岛?”风铃也问道。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想必各位对海国没有任何了解吧?”血岩问:“在一千多年前,海国就已经和人族不再联系。如果听说过海族这个名字的话,应该是在你们的童话书和寓言故事里。” “是的,卡拉贡有些关于无尽之海和万诗之海的传说,但没有得到普遍的认可。”莫顿说,“现在人族的远洋技术还无法走向更深的海洋,所以这些只是传说罢了。” “无尽之海,最深处的大海,没有阳光的黑暗与冰冷世界。那时海族人最早生存的地方,后来在一位海王的带领下,于万诗洋和无尽之海的边缘建立起宏伟的城市:叶娜城。”罗兹说,“这些就是我们卡拉贡对海族仅有的了解。” “这些了解当然是不够的,”血岩笑着说道,“不过,既然我们要谈判,那么把行动的理由分享给合作伙伴也是最基本的合作前提。那么,由于时间有限我会尽量简短地阐述海国的情况以及为什么进攻雷岛,同时主动向你们提出合作。在我说完之前,希望各位不要打断我的发言,等我说完后再一起提问题,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开始了——” 众人点点头,算是默许。 “很好,”血岩开始说,“首先,法师先生之前提到的叶娜城的确是存在的,目前叶娜城已经存在很久了,至于多久,我很抱歉,我只是军人,不是历史学家哲学家,所以无可奉告。随着叶娜城一同诞生的是一个名叫海洋之心的灵器,那是海族皇权的象征,拥有海洋之心的人只能是海国国王。当然,你们一定会问为什么,为什么拥有一个灵器就能成为海王。其实很简单,海洋之心是大海力量的灵器,驾驭海洋之心就能控制整片大海的力量,对于长期生活着深海中的海族人来说,这是至高无上的力量。除此之外,海洋之心还有另一个功能......” 血岩指了指自己的双腿说,“它还能维持我们的正常形态。在海洋之心诞生之前,我们的下半身是鱼尾状,而海洋之心这是帮助我们长出双腿的关键因素。总之,海洋之心是海国的全部,而我们这次要找的就是海洋之心。”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血岩说,“上一代海王有十个儿女。随着海王年纪增大,皇子们开始蠢蠢欲动,就在七八个月前,海国内部发生了惨烈的战争,最后胜利者是二皇子海音,他也是我们公认的国王。但可惜的是,我们找遍了整个海国,并没有发现海洋之心的下落。后来,据我们判断,海洋之心被带到了雷岛上,所以我们收到国王的命令前来夺回它。” 血岩下意识地吐了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口干舌燥,“这就是我们想要进攻雷岛的原因,至于更多关于海国的信息,请原谅我无法再提供,毕竟海族和人族太久没有联系,保持这种忽冷忽热的关系就够了,完成这次任务之后,我们就当没有见过对方,我回我的玛克洛,你们写你们的行动报告,怎么样?” “阁下的意思是,全军出动只是为了一块破石头?”古门罗问。 “不是破石头,海洋之心是世界上为数不多强大的灵器,在海上它是无敌的。” “哈哈,你们海国人真是奇怪的家伙,”古门罗苦笑道,“它能击穿魔导铠甲的防御吗?” “或许可以,古门罗先生,千万不要小瞧大海的力量,这是我对所有远航者的忠告。” “血岩阁下,我代表神圣联盟支持与阁下合作,”巴文的话打破了尴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真是位明智的统帅,我越来越钦佩您了,巴文将军。” “这不是明智的问题,正如你所说,你们的大军包围了我的舰队,请允许我多问一句,你们有几成把握战胜我们?” “六成。”血岩说,“但如果开战,双方无论胜负都无法继续展开对雷岛的攻势,这是必然的结果。” “说说你们海国的条件吧。”巴文说。 第一百九十九章:命令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谢谢,谢谢您的理解,”血岩说,“我的条件是,第一,海族军队不参与雷岛登陆战,也就是说,如果战场没有涉及我军的安全,我们是不会参战的.....” “这不公平......”古门罗插话道。 “古门罗先生,请让我说完行吗?现在时间很宝贵,如果我晚一秒种回去,战争都有可能开始,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请让我好好说话,”血岩很强势地回应道,“第二个条件,允许我军的派出一人参战,这位就是诸位眼前的尹木阁下,我们希望他担任寻找海洋之心的任务。当然,尹木不受神圣联盟的调遣,他有必要采取自己认为对的措施。以上就是我们提出的两个最基本的条件。” “这根本就不是合作,让我们冲在前面,你们躲在后方?然后趁我们衰弱的时候进攻我们......谁都知道进攻雷岛难如登天,海国无非是想让雷岛消耗我们——”古门罗大吼道,“只有傻子才会和你这样的人合作......” “随你怎么说,古门罗先生,在这里唯一有发言权的只有巴文将军,所以究竟合不合作是他说了算。”血岩笑着说。 “你——” “古门罗,请冷静下来!”巴文道,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的风铃,问道:“风铃阁下,您怎么看?” 风铃没有说话,如同玛瑙般绚丽的瞳孔沉入无尽的大海,那种眼神很复杂,质疑、坚定、忠诚、责任,还有许多巴文看不出的深邃,难以想象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竟然如此深刻。 “你是这样想的吗?”在风铃抬头的一瞬间巴文就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他这样问只是想听到她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的,”风铃点了点头,“是的,没错。” 仅仅六个字,巴文终于下定了决心。罗兹和莫顿投来的目光中夹杂着与风铃相似的意味。 “除了这两个条件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吗?”巴文问。 “没有,”血岩笑着说,“在雷岛登陆战之前,海国舰队可以给联军提供远程火力支持,这是我们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但愿你们的炮火不会瞄准我们。” “绝对不会,我以海洋之心发誓,大海的儿女从不违背誓言。” “虽然我并不相信你们,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和你们合作这一条道路了。”巴文说。 “您的选择一定是明智的,我相信在座各位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魄力。”血岩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着古门罗,然后站起身,抬起手行礼,“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在雷岛登陆战前夕,我会让尹木先生和各位汇合。他的实力不比联盟中任何一位传承者差,说出来说不定会吓死人,他的可是海国第一杀手,鬼泣刀尹木。” “海国人真是会打算盘的老手,不费一兵一卒让我们成为了炮灰。”巴文苦笑着,“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如果开战的话,双方都吃不了兜着走。话虽如此,无论如何,只要你们海国人不影响到联军的行动,谁都不会在意你们要的破石头。到时候拿到石头就给我走人,永远不要再见——” “正合我意,将军先生,还有诸位。”血岩起身,拍了拍尹木的肩膀,二人弯腰行礼,在戴上帽子的一瞬间,脚下立刻浮现出众人从未见过的精妙灵阵。 “鬼泣刀尹木,请记住这个名字了,他将会成为一段传奇——” 血岩话音落下,二人消失在灵阵中。留下的人都沉默不语,也许是被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盟友给震惊了,或许是接触到从未了解过的事物。虽然他们已经做好面对未知的准备,但真正面对未知的时候,一切又不同了。 狂风呼啸着,海浪拍打着船体,幽暗的夜空中看不到一丝月光,雷岛方向的闪电刷刷刷地落下,四周仿佛就在上演一场生动的大型交响乐。灵术长明灯照亮的指挥室,铺着红色地毯的地面,还有四周菠萝形状的苏铁。 “我们该怎么?”古门罗抑制住自己强烈的情绪,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可看见血岩洋洋得意时心中的那口恶气卡在自己喉咙上十分难受,“难道真的要听他的?如果我们现在向他们的舰队发动奇袭,说不定能全歼他们......” “不行,”巴文冷静地说,“虽然说我们知道海族舰队的大概位置,也就是叶凡群岛五条岛链的下方,但兵力分布、具体位置、水中深度,我们都不知道,况且他们是海族,在海洋上作战绝对远远强于我们,现在贸然进攻就是送死。” “将军,你什么意思?”古门罗大吼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只要他们不来捣乱就好了,现在我们能做什么?鬼泣刀尹木和血岩悄无声息进入‘光’号,就连你也没有察觉。海国第一杀手的实力深不可测,虽然你有魔导铠甲护体保证自己不死,但联盟的士兵有吗?他们的生命能拿来开玩笑吗?古门罗,这不是谈判,不是合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海族人**裸的威胁,如果我们不照做,今晚战争一爆发,联军的结局将会和百年前的雷岛海战一样,那就是全军覆没!”巴文第一次提高了嗓音大吼道,对于总是沉默寡言的他来说,长时间大声说话会让自己的嗓子干裂。 就在换气的时候,古门罗说:“可是,将军——” “没什么可是,这是命令,命令,明白吗?”巴文忍住嗓子的疼痛说道,“你是士兵,我的话,你必须服从。” “可是——” “这是命令!” “是!”古门罗用更大的声音吼道,“遵命长官——” 说完他直接从指挥室的窗户跳入了海中,也许是想跳到海里冷静冷静。 事实表明,大声说话是有效震慑住人心的方法。指挥室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话可说。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后,巴文吸了口长气说:“今天的战略商讨会议到此为止吧,今天大家也累了,早点休息。”他站起身正要离去,但所有人都没有离座,他们的目光聚集在这位才刚刚成为舰队最高统帅的龙国人身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长官,请问这件事要公开给士兵吗?”豪威尔的话说出了众人一直在等待的答案。 巴文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是他无法逃避的问题。此刻,掌握在手中的不只是自己的生死,更是所有人的命运。 从他准备好走向远方的时候,就做好了面对舍弃一切的准备。舍弃自己的生命、舍弃被人的、以及舍弃那些被称为人的道德。 “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吗,”他转过头说,“要告诉士兵,不过请换种方式,让他们能够接受的方式。” 随后,巴文离开了指挥室,众人也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然后纷纷离开。 船上的钟声响起,天色渐晚,海水由于雷岛暴风的影响,水面开始上涨,海浪越来越大,从远处传来“隆隆”的声响,好像千军万马浩浩荡荡飞奔而来。顿时山崩地裂,伴随着呼啸的风,过了不知道多久,余浪卷来,慢慢地,大海又恢复了平静。 茫茫无边的大海上,乌云终于难得露出了缝隙,虽然只有短暂的十几分钟,也足以洗涤人们心中的阴霾。微风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掠过灵术长明灯的光,淡雅如雾的月光里,不知和人吹起树国乡间的曲调,口琴声时而舒缓,时而如瀑布般湍急,好像一朵朵耀眼的玫瑰在花园中开放。 星星倒映在海面上,水面泛起鱼鳞似的浪花,光芒散开来,在河面上像普乐一层碎金。本应是冬日的寒夜,却如夏日一般静谧,无尽的苍穹落下帷幕。多美的画卷无人欣赏,那些被禁锢在未知和恐惧中的士兵都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天天走向死亡的滋味是很痛苦的,有些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拥抱着或许几天后就见不到的战友。 那种冒险者独有的、深不可测的寂寞与哀伤爬进心头,沿着即将掩盖月光的乌云,士兵们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他们知道未来注定是伤感的,荣耀、财富、功名,不过是被囚禁于小小世界的人的欲望罢了。 当秋风阳抬起头再次贪婪地望向最后一眼月光时,身边的白流萤攥紧了他的衣角。担忧地问:“以后还会看到月亮吗?” “会的,一定会的,”秋风剑豪这样答道,“只要有我在,明天的月亮照样升起。” 第两百章:艾瓦岛的回忆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二神圣联盟478年12月22日·树国主舰·‘朴’号】 联军最高指挥部对此次谈判结果详细地通报给了联盟士兵,在浓密乌云不见阳关的海面,这些所谓的盟友更给雷岛行动带来了很多变数。为了防止军队出现内部哗变,巴文并没有把详细的事情经过告知所有人,仅仅是通知:在雷岛登陆战中,尹木将会参与我军的军事行动,他的行动受上级直接调派,可不遵守任何计划。至于海国方面,巴文没有任何提及,士兵们也根本不知道海国军队乃至海国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只知道有一位具备传承者实力的灵术高手将参与此次行动。 随着谈判的结束,舰队开足马力向雷岛行进。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厚,原本还能再正午看到的太阳,现在已经完全不存在了,站在甲板上,指着太阳应该会出现的东方,就连乌云都没有被照亮,在黑暗中前行,唯一的亮光就是联军舰队上的灵术长明灯,如同化作黑夜中的萤火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接着是连绵不断的狂风和暴雨,由于雷岛上超大型雷术灵阵的形成,雷岛方圆一千公里海域内的空气似乎都被雷术灵阵中强大的力量撕裂着,随着牵动的是风的走向,形成了一个以雷岛为核心的超大型飓风,虽然抵达雷岛还有一整天的时间,但远远望去,那种可怕的倒三角形已经依稀可见。狂风卷起海水,就连空气中的水分也被汇聚在其中,随着风力而牵动,由于离心力作用的水珠就像荡秋千一样向四周扑来。本来可以通过灵术阵抵御迎面而来的狂风骤雨,但出于节省能源角度的考虑,舰队只能冒雨前行。 越靠近雷岛,大雨的时间就越长,以至于连续三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停歇。同时,雷电也越来越严重,就在抵达叶凡群岛最东面的小岛——艾瓦岛之前,全体舰队总共被雷电击中八十多次。不过好在船只表面本身就具有防御灵阵,一般的雷击无法破坏船只本体,只能说是稍稍动摇船身。同时,巴文被迫不得不下令让舰队以最大功率前进,荣耀级战舰在前,星耀级战舰在后,通过荣耀级战舰的大功率引擎来冲破让人感到困惑的洋流。被风撕扯的大海上,如同形成了随时可变的沙丘,不同时候有不同的样子,此起彼伏,就连最有经验的水手也感到棘手。如果不让舰队以全功率前进,船身彼此相撞的情况很可能会发生。如果在深入、洋流被狂风席卷地更加复杂的话,可能就需要传奇法师通过魔法来维持舰队正常前进了。除此之外,还有很高大的海啸威胁着,稍有不慎偌大的战舰都会被掀翻。从一开始五米高的浪潮到十米、二十米、三十米,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 就这样,在狂风、暴雨、海啸、起伏不定的洋流以及雷光闪烁中,舰队缓慢地航行,曾经在枫叶港一望无际的无敌舰队,如今却成了残酷大海世界中的一叶扁舟,讽刺地揭露着傲慢的人族是多么弱小可悲。 在龙国舰队的西北侧,星耀级战舰波轮舟号的甲板上,文月舰长手持黑色的伞站在雨中。冰冷咸湿的雨水敲打在她白皙的面庞上,她的副官们站在不远处的指挥室内。他们好奇地看着那位年轻美丽的舰长,金色长发被雨水拧成一股绳子,龙国的军服紧紧地贴在她少女的酮体上,直到现在他们都很难想象自己的长官竟然是位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龙国姑娘,其中甚至还有人企图向她求婚。结果当然是被拒绝,在长时间的磨合后,他们终于发现这位从没登上过大陆的女人,眼中装下的无尽的星辰大海。 他们试图劝说她不要在雨中站久了,可文月笑着回绝道:“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就能看到了。”语气中带着期待,似乎是在等某一个人。 “舰长,请问要到哪里了?”副官们问。 “艾瓦岛,马上就要到艾瓦岛了!”文月的笑容如同春风,驱散整个世界的阴霾。 众人不再劝解,而是退回到走廊上,亲眼看着长官在雨中的背影,屹立在船头,面对无情的狂风暴雨没有任何退缩,反而是稳稳地站在最前方,为波轮舟号指明方向。 暴风雨中,波轮舟号如同利刃划破黑暗,在雷岛方向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时,雷光照亮了整个海面,就在离波轮舟号不远处,由于黑暗的衬托显得格外突出,西面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一座很小的岛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就是文月口中的艾瓦岛,曾经温达斯帝国东面的军事要塞,神圣龙国最遥远的领土,与雷岛隔海相望。 汹涌的海水拍打在艾瓦岛小山坡的石壁上,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侧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即便是在黑夜中,刻满诗文的大理石墓碑让人看清了如同梦幻中的景色:红色的高大的火松下,少女坐在秋千上,指着从艾瓦岛经过的舰队。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少女的容貌,似乎显得有些遗憾,在风雨中,能见度很低,却为艾瓦岛添加了一份朦胧的美感。 波轮舟号的副官们惊讶极了,他们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居住。早在几年前神圣龙国就已经下达撤离艾瓦岛居民的命令,除此之外,伊普森以东的叶凡群岛所有居民都纷纷离开。毕竟,当面对无情的大自然时,人是多么弱小,即便是荣耀级战舰也感到吃力。 可问题来了,艾瓦岛上为何还有人呢? 在女孩的背后是一栋白色的小洋房,洋房前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蔬菜。让人流连忘返的是,火松巨树下那一抹蓝紫色的风信子花田,在狂风中摇曳着。少女似乎在说话,秋千荡得老高,在她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 就在第二道雷电划破天空时,波轮舟号的副官们看见艾瓦岛上的两人正在向他们的方向招手,转头一看,撑着伞站在甲板上的文月舰长竟然向他们挥舞着手臂。 狂风、雷电、海啸、洋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谈。这样想来,众人终于明白舰长在甲板上等待的原因,为的只是见一面当年的老朋友。他们不愿去猜想在艾瓦岛上该如何生活,但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在第三道巨大雷电划破空中的时候,全速前进的波轮舟号已经通过了艾瓦岛,他们再也看不见彼此了。 依旧是撑着黑伞,站在暴风雨中,面对着艾瓦岛的方向,似乎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曾经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文月眼前,那是十年前的一天,波轮舟号还不是军舰。 “打扰一下。”那是自己十年前的声音, 伊瓦斯转过头,文月已经站在桌前。 当时的他们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还记得自己身着的浅绿色连衣裙,可连衣裙有些发白。脖子上挂着服务生的蓝色围裙,围裙上印着她的名字,可能是由于时间的关系,字迹已经不再清晰。 那位叫做伊瓦斯的男孩的瞳孔很美丽,似乎在说自己的微笑很迷人,那种无限的亲切感,就像九月里悄悄绽放的竹蓝花。 “先生,这里真美啊!”文月感叹道,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尴尬。她转过头看着无边的海洋,声音中充满着对海洋的崇敬,试图掩盖自己发红的面颊。美丽的金色长发披在身后,纤细的身材在渐渐昏暗的黄昏中勾勒出沉醉的曲线。 “是啊,真美。” “请问怎么称呼?”文月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口。 静静的海面上,没有海风作响时的呼啸,也没有海浪翻腾时的巨响。天空中无尽的海鸟还在飞翔,海中的海鱼接连迸出水面,就像一场寂静的音乐会,在天边的落幕中上演。 “伊瓦斯,龙国人。”伊瓦斯简短地回答。 “伊瓦斯?”少女将长发从耳边挽起。 第两百零一章:雨停了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浅浅的微笑挂在天真的面庞上,白皙的皮肤在晚霞的照耀下染上橙色的光晕,大大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纯净的灵动,长长的睫毛内敛神色,平平的金色美貌向向两边延伸,精致的鼻子微微耸立,浅浅的齐平刘海下遮住一个额头上红色的刻纹。 “很高兴遇见你,请问您想来点什么?”少**雅地问。 “请问,贵船晚餐都提供些什么?”伊瓦斯谨慎有礼地说。 少女笑了笑,“伊瓦斯先生,我们船上提供很多东西。我想,应该是我们满足乘客的要求,而不是乘客在我们给出的选项中做选择。” “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这里是我们的菜单,您可以参看一下。”随即,少女向伊瓦斯递过一个精致的小册子。伊瓦斯简单一扫,册子上的封面印着“全世界的菜谱”几个大字。 伊瓦斯翻过几页,却并没有什么兴趣,随意地选了一页。就这个吧,谢谢。”伊瓦斯摊开菜谱,恭敬地递还给少女。 “星空燕翅?”少女感叹道,“好久都没有人点过这个菜了。” “试一试吧,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 这是第一次相遇,从没上过陆地、离开波轮舟号的文月感受到了心的悸动,不知为何她喜欢上了那位男孩美丽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湛蓝的瞳孔。 那个晚上,轻柔的海风迎面吹来。天空中的夕阳落下,没有太阳的身影却还留下着它曾经走过的痕迹。远方的地平线上残存的光亮还在照耀四方,天空中早已挂起的新月洒下点点光芒。美丽的血色海面染上蓝色的凄清,梦一般的倒影中折射着无尽的世界。空中的燕林海雀、嘟嘟鸟、红仙鹤都消失在视野之中,融入到寂静的夜色里去。海鱼不再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而是安静地潜回海底栖息。当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辉消失在地平线的远方时,夜晚的安静也随之而来。从西边吹来的海风推着修长的波轮舟号在月光下前行,像一把划破黑夜恐惧的长刀将恐惧一分为二。被风鼓满的船舷像黑暗中白色的翅膀,带着波轮舟号穿过黑夜。 苍穹中的繁星点缀着黑夜,华丽的新月洒下一片柔和之光,点缀美丽的海洋。 少年被夕阳染红的瞳孔消散了橙色的光,取而代之的是银白色的辉月。 “先生。久等了。”少女表示歉意,“这是您要的星空燕翅。” 伊瓦斯看了看桌上的星空燕翅,问道“这就是星空燕翅吗?” “是的。” “可这里没有燕翅啊?” “先生,星空燕翅不一定是要燕翅啊!” 想到这里,站在波轮舟号甲板上的文月已经感受不到冰冷海水带来的寒冷,藏在心中的壁炉升起了火。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笑着,“这道菜不是由燕翅做成的,这道菜是来自树国的名菜。以石蜂糖为主,加以黑枸杞和姜片,配上兰草,变成了这道菜。” “那为什么会叫星空燕翅呢?” “先生,在百年前,一位落魄商人经商失败,在归家的途中经过树国的一家小店。商人很久都没有回家了,所以想要一份家乡的燕窝。但没料到小店的条件简陋,且当地并没有吃燕窝的习惯。可小店的主人灵机一动,将石蜂糖、黑枸杞、姜片、兰草作为原料,勉强地做了一份燕窝。” “后来呢?”伊瓦斯将餐具摆好。 “后来,落魄商人对店主的晚餐赞赏有加,因为他在这石蜂糖中找到了童年时家的温暖。于是,商人告别店主,回到家乡。” “多年之后,商人经商成功,成为了富豪。当他再次经过树国的那家小店时,他回忆起当年自己的不易。于是他进入这家小店,希望见到当年的店主。然而,世事难料,店主在不久前就已经去世。商人心中十分惆怅,会想起那晚满天星河,于是为这道菜取名为‘星空燕翅’,纪念着那一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朋友。” “因为商人的缘故,这道菜渐渐出名。从周边到树国、再从树国到全世界,这道菜百年来不断改良,就成为了您今天所见的‘星空燕翅’” “原来是这样!”伊瓦斯感叹道,“没想到这道菜都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当然了,每一道菜都是一种不同的文化。每一个文化都会有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感动。人也如此。” “是啊。”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少女说,“如果之后还有事的话就找餐厅的前台吧。” 伊瓦斯点点头,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于是,立马向少女问道,“请问你的名字是?” “文月。”少女没有回头,消失在餐馆走廊的尽头,她不想让伊瓦斯看到自己红透的脸颊。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在波轮舟号的餐厅上,那个位置至今都没有改变,每个晚上文月都会独自坐在那里,想象着伊瓦斯坐在对面与自己共进晚餐。 第三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会面,那是在船底的鲜花广场。即便是波轮舟号被改造为军舰,鲜花广场依旧存在于第五层甲板。 广场不大,呈圆形,直径接近二十米。广场的中央有一个小型的花台,花台上开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红黄相间的天凤兰、粉中带紫的美叶花、白色的铃兰、深紫色的卡特兰花、蓝色的蝴蝶语还有绿的春色鸢尾。小小的花坛就像一个花的王朝,美丽的史诗画卷镌刻在交错的缤纷中。花台边缘是一条由青箭草围成的绿色腰带,环绕着花台一周,尽显层次美感。广场周边是一圈色彩斑斓的环形花台,将中心花台包围。环形花台中的花都是蓝白相间的三色堇,在沉思与快乐中,连结成了一圈蓝色的圆环。地面是由古朴风格的高低砖铺成,一种岁月沉淀的稳重从中显现。有些古朴的地砖上长着绿油油的青苔,几朵野花野草从地砖的缝隙中钻出,诠释着生命的伟大。塑像广场也被称为回忆乡、荣耀港,是用来见证波轮舟号百年来的历史。广场上有七个雕像,其中六个雕像环绕着广场周边的花带,占了四分之三的区域。他们是波轮舟号的前任舰长,曾为波轮舟号做出卓越贡献。剩下的区域则是留给以后的舰长。其中的一个位置已经为现任舰长刻好了名字。花台上屹立着一个最为巨大的雕像,是花浅舰长,波轮舟号的第一任舰长,百年前率领波轮舟号全体船员击败海华山谷的海盗,终结迷离洋上的海洋之灾。 花浅的雕像站在花台的小型喷泉上,目光注视着远方。中央花坛不高,不到一米,比周围的花台整整高出了一倍有余。这一位树国少女赢得了全世界人民的尊重与爱戴,即使百年后,她坚定的目光与温柔的外表仍被人铭记。花浅舰长的雕像是由沙国雕刻大师石不转创作的。花浅身着简洁的海军军服,背后的长发与腰齐平,眼神中充满着荣耀与自豪。她的胸前没有挂着无数的奖章,而是一个树国的标志和联盟的徽章。 勿忘国家,战死沙场。 这一刻的花浅是在大决战前瞭望沉船遗址时的神情,美丽中不失**、**中不失坚定与果断。当时的花浅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女,但她却做到了一件全世界都无法做到的事。当舰队面临着最危难的关头,她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她用行动证明:伟大的践行不在于年龄和性别,而在于一颗心,一颗愿意去挑战全世界的心。雕像站在喷泉上,在华丽的水柱中,人们依稀可见花浅美丽的面容。她双手紧握暮光之剑剑柄,剑身并未出鞘,与剑鞘一起立在甲板之上,是那样的坚决。 她,是文月最想成为的人,一个真正的英雄。 就在文月回忆起花浅曾经的往事时,风从通风道中吹来,红黄相间的天凤兰、粉中带紫的美叶花、白色的铃兰、深紫色的卡特兰花、蓝色的蝴蝶语、茜绿的春色鸢尾轻轻地摇曳,幽蓝色的三色堇在月光与磷光中发出赞美的叹息。 花台前摆放着无数的花,枯萎的、盛开的。小台前刻着一段文字,是用古树国语写的:谨以此纪念,花浅舰长,伟大的英雄。 当她准备上前献花时,那双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眼睛又出现了。那是多么令人感到困惑的感受,跳动的心脏为什么如此兴奋,本来该归属大海的她竟然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文月?”伊瓦斯诧异地问:“你也睡不着吗?” 当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她记得自己摇摇头。 双手**地将一束美丽的红色文兰花放在胸前,轻轻走到花台前的小台旁,一阵葵萝的芬芳四处弥漫。她放下手中轻握的花,有礼地将其放在小台上。浅蓝色中短裙随着细风起舞,白色短上衣鼓动着,花鞋上的花绽放着。双手十指紧扣,低下头,闭上眼睛,默默地悼念。 “文月,你为什么要到船上来呢?是因为喜欢大海吗?”伊瓦斯问。 “这是我的家,所以我爱我的家,我爱大海,”她回答道,“这艘船是我的信仰,而她是我的榜样。” “花浅将军?” “是的,她是最伟大的舰长。” “在波轮舟号上呆了多久?” “十年。”她双手微合放于身前。她优雅地离开花台,走到周围一座雕像旁坐下,目光不断注视着花浅的雕像和她手中的暮光之剑。 “十年都在这艘船上吗?” “是的,十年从没有下过船。” “没有考虑过回去?” “回去?去哪里?”当时她看着花浅的雕像莫名其妙地问道。 “回到陆地上去。” 她笑而不语,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从未想过放弃波轮舟号。终于,她回答道:“也许某一天,波轮舟号想回去了,我也就该回去了。” “舰长,你的家乡是哪里呢?” “树国,枫叶港。一个美丽的城市,从波轮舟号第二层甲板上望去,能看到神圣联盟总部的全景。” “说说你的理想吧!每个人都会有理想的。”伊瓦斯说。 “成为花浅那样的人。”文月笑了笑。 这是她十年后记得的最后一句话,成为花浅那样的人—— 终于,在这个雨夜,她站在星耀级战舰的甲板上,直面狂风的呼啸,迎接暴雨的打击,在雷电击穿天空的时候,她向那个人证明,自己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而他,和十年前在波轮舟号上许下了诺言一样,“会和妹妹一直等他们,直到他们都回来为止。这里是家,永远的家。” 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法触碰、即便是用尽全力也无法追回的是时间,而握在手中,时时刻刻为证明曾经活过、曾经努力过的是诺言。 “十年过去了,你,没有变,我,也还是当初的样子,”文月笑着,似乎伊瓦斯站在自己身前,“我想告诉你的是,曾经立下的誓言不会变,现在不会,将来不会。大海是我的归宿,这里是我的家,我爱我的家,所以我爱大海——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花浅将军那样,让全世界都尊敬的英雄,在大上海上,在世界的尽头——” 也许是风向改变的缘故,大雨戛然而止。躲在走廊上的大副们纷纷拿着伞跑了过来,他们从未见过舰长眼中让人顿时产生爱慕的眼神,所有人都确定刚才艾瓦岛上的两人一定和舰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无一人问起其中缘由,因为他们认为,从未登上过陆地的舰长不可能认识艾瓦岛的人。雷电中的残影或许是错觉,也有可能是海市蜃楼,从身旁擦肩而过残影,又怎会掀起波涛? 是啊,怎么可能呢? 只见了三次面,前前后后不超过两个小时。不过是人生中的一点涟漪罢了。 在乌云笼罩的黑夜下,心中那种不确定的情感如烟而散。也许人的一生都在寻找着那扇别人看不见的门,打开门看见门后的树,站在树下捡起石头。十年过去了,无论过去多久,谁又能真正打开自己想要追寻的门呢,谁又能保证门后的树是当年的树,树下的石头没有腐朽? 文月笑了笑,结果大副递来的雨伞,轻声道一句:“谢谢!” 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离开了。 副官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喃喃道:“雨停了——” 看着舰长消失的走廊,另外一人说道:“舰长的背影总是那么孤独,一个人来,一个人离开。” “是的,她可是眼中向往着星辰大海的女人,走到世界尽头,一切都是孤独的,她面对的是整个世界——” 在沉默中,众人纷纷离去。不久后,好不容易停下的暴雨又开始加急,一道又一道闪电劈在舰队四周,激荡的海水翻滚着,空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 第二百零二章:孤独的巡礼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雷岛,曾经雷族人生活的地方。 这是一块半径接近一百公里的岛屿。西面是一片月牙形状的金沙滩,把整个雷岛包裹在其中,从上到下整整有两百多公里。西北面是北郡森林北部,星风长河将其与北面的荣耀森林分割开来。荣耀森林紧靠雷神城,顺着星风长河向下,就能穿过这座千年古城。从金沙滩进入雷神城的途径只有窄窄的米奈希尔小径,雷神城的南面依次是落日泥潭和日泉湖,而十七层幻雷塔在日泉湖上方。北郡森林的南部一直延伸到雷岛的最南端,走到尽头是高高的暮光峭壁。雷神城的东面,踏过狂风之桥,整片尘泥山脉将引入眼帘。通过瑟罗洞穴,这可以抵达尘泥山脉下的雷族祭坛。雷族祭坛的东西两面分别是乌瑟兰坟场与奥雷波遗迹。雷岛的最东面是最为陡峭险峻,易守难攻的落锤峭壁。 【神圣联盟478年12月23日·雷岛·晚上九点】 不像神圣联盟面对的狂风暴雨,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在雷岛十公里海域范围内,却是十分美丽的风景。也许是克劳德·菲涅尔所使用灵术的缘故,这个范围内的海域风平浪静,天空虽然被乌云笼罩,血缒海湾中雷术灵阵的光芒代替了太阳。整个雷岛处于正常的光暗变化中,浪漫而神秘的雷光给这片国度、这座失落的岛屿增添了童话色彩。 微风似乎是精准计算过的,拂过海云耳畔的发髻,不会掀起她的裙子。树叶摇曳着,日泉湖碧波荡漾,如果站在狂风之桥上凝视脚下的星风长河,一定能感受到这座有生命的岛屿的呼吸。正如同克劳德所说,现在的雷岛已经和他成为了一体,在突破十层雷法前,无论是灵脉还是脉门,他在雷族祭坛中的真身正是这座巨型雷术脉阵的阵眼。 坐在提瑞法斯礼堂中的是克劳德的六个一模一样的雷分身,无论是气息、动作、灵力还是长相,完全一模一样。海公主坐在长桌尽头,打量着眼前的六人。 “这是最后一顿晚餐了,”克劳德说:“再过十八个小时,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会全部失效,战斗从那个时候就会开始了。不过,我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凭借雷岛的防御工事、傀儡士兵应该足以应付一段时间,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情况出现,海云你最好不要暴露自己。可以说,你是我们手中的王牌。” 海云挑选了一块上好的烤肉,然后笑着说:“我们应该按照计划来做,首先应该制造悬疑氛围,雷术灵阵突然失效,神圣联盟应该不会轻易进攻。如果再配合海洋之心的话,说不定可以制造出超大海啸。” “哦?超大海啸?”另一个克劳德分身似乎对此十分感兴趣:“联盟舰队可是荣耀级战舰,对这类战舰有威胁的海啸需要多大力量你应该心里大概有个数吧?能开启八个脉门的话,勉勉强强能造出一次超规模的,再做下去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次就够了。” “何以见得?” “只需要让他们起疑心就足够了!”海云简单地说:“疑心才是减缓他们前进步伐的最好方法。” “很不错的方法,”克劳德带着肯定的语气说:“但一定要注意传奇法师,魔法可是能解决一切麻烦的力量——” “至少能削减他们的力量,蓝袍法师、绿袍法师可不像白袍法师有无尽的魔力,要对付海洋之心并不容易。”海云自信地笑道,带着一抹红艳色彩的嘴唇轻轻上挑,这让克劳德想到了春天才会结果的樱桃。 当春天般温暖的海风吹过,后天即将一触即发的大战似乎烟消云散。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走向哪里?以及自己又会怎么改变?斑斓的绚丽雷光把整个世界染成了童话色彩,当一道道冲天雷电笔直地屹立在远处,只需要回过头,从提瑞法斯礼堂向外张望,可以好不费劲地看到雷岛的全貌。雷神殿恢弘的白玉阶梯向远处延伸,和一望无尽的皇家花园相连接;高大古老而尊贵的橡树成群,从墙边探出头来的黄色迎春花一串串抚摸着行人的指尖;通往米奈希尔小径的整齐大理石大道,两侧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鲜红如同夕阳的血红鸢尾、洁白的仙香雪以及黄色的木兰花。 失落的国度啊!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会遭受磨难?既然是华丽,何不永存?海云心中的疑问困扰着她,不只是雷岛如此。叶娜城似乎有着相似的命运,记载浩荡传奇的史诗应该为它们留出一席之地,遗忘在呼啸而过的风中绝不是它们的结局。 透过装着上好红酒的高脚杯,海公主瞥见了世间的一角,在克劳德六个分身的注视中,她沿着脑海中的地平线望去,那个悲哀的自己出现在隐隐约约的朝阳里。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漂浮这过去的残垣断壁,成群的独角兽尸体遍布四方,飘荡在万诗海上,再也听不到优美的诗句。 “有几成的把握成功?”她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寂静。 在圣母雕像的怀抱下,六个克劳德聚集在了一个分身上,他放下手中的餐具,沉默不语,那双碧绿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最心爱之人的样子,仿佛在说:未来是什么样的,谁又知道呢? 海公主从雷国国王眼中得到了答案,于是继续问道: “如果我们活下来了,下一步去哪里?继续呆在雷岛,还是离开这里?” “这里是故事的开始,击溃神圣联盟军队后,我会前往西大陆,寻找很重要的东西。下一步,我们有三个选择:前往神圣宁国卡拉贡,第二个选择是燃骨山脉,最后一个是前往迷失之地,梦塔,迷梦城。”克劳德摇晃着红酒杯,染着鲜血般的嘴唇露出一丝微笑,“以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但至少我们应该把后天挺过去——那一定会是漫长的一天——” 云叹了口气,眼神迷离在提瑞法斯礼堂四周的壁画上,那些从天空中坠落的天使,翅膀上燃烧着火焰,痛苦而扭曲的神情望着初升的太阳。繁华的汉白玉雕被灵术长明灯的光照亮,散发着萤火,是诗人笔下最浪漫的诗句。 穿过长桌上摆满的花朵,她似乎看见了百年前那个在礁石上向自己求婚的小王子,驾着一叶扁舟穿过血缒海湾的雷术灵阵来和自己见面。或许也是从那个时候,海国三公主相信了童话的故事,深海公主与折翼王子,沉睡在叶娜城布萨广场中的灵魂,相爱与克罗夫特之泪的故事。 再一次地,《孤独的巡礼》响起,悠扬的小提琴声、沉稳的大提琴、浪漫的竖琴、完美的钢琴,无人的交响乐充斥着空荡荡的雷神殿。 那么一瞬间,如同弹指一瞬而过的百年,二人再次相遇却物是人非。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雷岛十皇子,而是背负使命的雷岛末代国王;自己不再是海国三公主,被海洋之心选择的那一刻,是成为大海女王的必然。 回转曲折的曲调落下帷幕,好似一代君王逝去、一个传奇的结束。就这样烛光随之熄灭,最后的晚宴也告一段落。 “做好准备了吗?后天开始,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坐在黑暗中的克劳德低沉地说:“现在你依旧可以选择离开,在联军和海国大军到来之前离开这里。我不会因此而怪罪你,这是你应有的权力。” 一阵阵绚丽的雷光中,五彩缤纷而又浪漫的世界似乎沉睡着,云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用完晚餐,站起身,穿着的依旧是红黑相间的齐膝短裙,裙角是花朵般绽放的褶皱。在屈膝行礼后,她转过身,白色的短袖衬衣紧紧贴在曼妙的少女酮体上,像牛奶一般洁白的肌肤在光晕中折射出迷人的魅力。冰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眼眸,凝望着端坐的克劳德,仅有一步之遥的他,似乎又那么遥远。 海族人心中那颗漂浮不定的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开花,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彼岸。灼热而平静的目光中,时间流逝会变得缓慢,即便是最简单的思想也能通过眼眸表达。他们二人就是如此默契,相见不过三个月,一百多日,却成为了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 从误入血缒海湾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在雷国国王眼中,海族女王看到了真正的自己,那个曾经幼稚而憧憬着爱情的小女孩。但她却猜不透他的心,那是如同星辰般辽阔的世界,他的双眼中是比世界更加广阔的天地,如同走在无尽的时间长廊,在空间与时间相互交替的纵深感中迷失自我。歇斯底里地呐喊也无能为力,那种感受,是海云面对海洋之心磅礴的力量、陷入雅缇纳咕咕伞的黑暗领域以及面对贝尔纳德的漆黑圣典时才出现的无助。 尽管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随后那双足以吸引所有少女的眼眸会温柔地扫过每个角落,那种深不可测的孤独和难以言喻的纵深感被深深地隐藏起来。 也许那才是真正的他吧!海云笑了笑,当蜡烛最后的火苗熄灭时,她轻声道:“非常高兴与你度过的每一分钟,之所以风轻云淡,是因为我一直相信你还活在某个角落。我知道你是个向往星辰大海的人......或者......更多......在你眼里,我看见了时空交织而成的巨网,构建出比星辰更加广阔的天地。所谓大海的广阔,不及你心中的十分之一,我从未怀疑过你说的话,也相信你是世界的救世主。我很开心你一直记得我,也很幸福你救了我,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无论生与死。我明白你心里有事瞒着我,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苦衷和你自己的打算,因为你是世界的救世主啊——” 眼角泪花打转,在雷光下如同水晶般闪烁着。 第一章:序章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决定一个人命运的不是出身,而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伊瓦斯 令人沉醉的光晕裹挟着懒洋洋的温度是古榕巨树下最惬意的慵懒。 微弱而迷人的点点光芒像花粉般无力地迎面扑来,那一群又一群金黄色的带着丰满羽毛的啫啫鸟在天空中展开翅膀,贪婪地拥抱着、呼吸着、感受着每一丝每一毫的轻柔。邢向子漫天绽放的山坡上,映着火红如血玛瑙般的天空,总是让人想起夕阳西下时诗人站在高处感叹时间流逝与生命的短暂。浅浅的草丛里,温润泥土散发出的湿气从草间滑落,在如刀锋般锋利的边缘凝聚成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水珠。水珠上倒映着五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马尾状的云彩轻轻飘过,好像伸出手就能将它装入自己梦中的画框。千年的古榕巨树静静地看着无限的美景,尽管是昙花一现也如此动人。 美丽的歌谣在湛蓝的的天空下唱响,好像是对神明的祈祷,微风的低语在耳旁悄悄滑过,留下柔软的美丽,给人无尽的幻想。脑海中回想起精灵们来自远方的诉说,感谢生命又赐予人们幸福的一天。 正午时分的太阳格外耀眼,太阳神亲自降临般,挥舞身边四扇光芒神翼,驱散寒冷与恐惧,带来幸福与美好,无惧罪恶善罚,将公正降临世间。六位来自远方的神明,是否会如语言中所说再次来到人间?是福是祸又由谁来抉择?波光粼粼的水面下鱼儿们川流不息,隐藏着水底的千年古城;浅草林的沼泽中幼虫在鸣叫,为绿戒谷中的传奇证道。 七月的微风从杜米勒城的东边吹来,拂过婉街与第十四大道和林德布尔梅长廊,穿过阵阵林荫,夹带着来自深海里的咸涩味和鱼腥味,总是使人心中升起一种远航的壮美。 面向星移之海的龙国北部村落里,渔人已经出海,一双双长满老茧的手紧握船桨,眼里浮现的是无尽的远方。他们带着家人伙伴们的祝福,带着对星辰大海的执着,带着面对未知的勇气,他们在海中寻找财富、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 出海对每一个龙国村落来说都是一件重大的事。以探险著称的龙国人将远方视为命运的归宿,每一次离开即为远航。孩子们已经长大,不再围绕着金色的细石海滩捡拾贝壳和牡蛎,或者是在复杂的花纹图案中试图寻找四千年前古人的秘密,又亦或是在烈日的海水里尽情游泳最后晒得全身通红。渐渐地,他们开始为家人承担一份责任。 最后一顿临行饭,出征前的最后一餐,落泪的人不会为落泪寻找借口,只愿沉默的人不会聒噪。有些人不愿听到祝福,任其浇灭自己的梦想,便喝个大醉,醒来时就是征途。有些人不愿见到难过的分别,就独自在角落里享受夕阳落下时的那份孤独与惆怅,将心中的挂念寄托在远方。 当出海的序谣在与地齐平的海岸线响起,船员们整理好衣冠,整齐地在甲板上站成一排,目送家乡渐行渐远,消失在与天相接的地方——大海消失的地方。一艘艘的渔船化为流川的炫影,驶向远远的天边,向迷离的远方进发。 他们的亲人、孩子、朋友在岸边将歌谣唱响,撼动整片海洋: 歌谣将希望裹挟, 祈祷远航者平安归来。 炫影把祝福呈递, 等候星辰带来的低语。 风是美好, 夜也宁静。 请将远航的帆撑起, 将离别的浆划起, 任天幕下的余晖将我们的荣耀照亮, 带着希望起航 星移之海、无尽之海、万诗之海、迷离洋,星星落下的地方便是世界的尽头。这是代代老人们挂在嘴边的故事、篝火旁星空下流传的神话也是孩子们的睡前故事,是那么不可思议,令人神往。地平线消失的远方是一个新世界的开始,这个世界没有尽头。 人们说,海的那一边是另一个大陆,一个美丽的国度,一个百花盛开、繁花缭绕的世界。 那里有人吟诗作画,歌颂传奇诗篇,以高山之意衬流水之名;有人煮酒论剑,拈花赏月,借夕阳饮酒作伴,俯仰一世;亦或是下棋品茶,弹奏空幽的曲调,一根萧竹吹出传世名曲,求得天边神鸟为此而俯首低眉。云雾里成片的古刹林立,透着阵阵寒意;金色琉璃的光芒遍布四周,整齐的翘脚楼鳞次栉比。 有人说天上有两座神奇的城,一座追逐着太阳,夜幕永不降临。一座追逐着星月,白昼永不升起。人们说,那里的人天生就有巨大的翅膀,翱翔于最高的苍穹,触摸着神界与凡间的边缘。人们说永昼之城是火的化身,用正义燃烧世界的不公;人们说,极夜之城是月光的载体,用温润的银辉滋润世间大地。 传说世间有四块神秘的宝石,具有神奇的力量,时间宝石掌管时间,空间宝石掌管空间,生命宝石掌管生命,智慧宝石掌管智慧。拥有它们就有了天地的力量,或拯救世界,或为祸一方。那些千万年的传说在时间之河的冲刷下化为泡影,留给后人无数的谜题。 世间不是没有尽头,而是没有人走到尽头。 去过神秘大陆的人很少,回来的人更少。世间传说,一直往东是神秘大陆,在那之前要穿过万诗之海,面对无尽的风浪。广袤无垠的万诗海上耸立着数不胜数的万诗遗迹,成片的碑文上刻着冒险者的诗句,是每一次后来者为前者写下的悼词,纪念着勇敢的心。殊不知,自己的悼词也成为了后来人的杰作。 传说万诗海上有个深渊,无极渊,阳光照不到的尽头,被无尽的黑暗裹挟。所有的海水向里面灌注,可百年来海水从未消失或减少,无极渊就像一个无底洞吸引并吞噬着一代又一代探险者。很多的冒险船只都消失在无尽深渊之中,恐惧最终让人们很少再去踏足万诗海那边的神秘大陆。 天上的拉普拉塔更是如此,人们仰望天空,有的只是对天空的敬畏和想象。至于拉普拉塔的传说,渐渐成为了神话。永昼之城、极夜之城,成为人们笔下的神话。 传说总会让人在无知中得到一些慰藉。 生活在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世界中的人们总是喜欢编造一些传说来麻痹自己,这是不变的事实。万年前是如此,万年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即使是在这个时候,自认为了解了一切的人们总爱相信那些本就不真的故事。 传说里的故事或真或假,皆已被忘记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救世主的传说,屠龙勇士的故事却一代又一代被人们所传唱,英雄们的精神被世人敬仰,不灭战魂也将从消亡中回归。光明殿中落下纷纷的羽翼,黑暗圣殿中正义从未改变。世界之巅的远古灵阵封印着一把残破神剑,等待着命运之子的到来,谱写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彗星划过,慧尾扫过苍茫的天际,占星师瞭望无尽的星河,天命难违的预兆中,最耀眼的星从黑暗中升起。 有人问,为什么传奇会成为传奇?英雄为何会诞生? 也有人总是羡慕传奇中的英雄是那样的幸福与伟大。却很少想过他们为了使命而放弃的一切。他们也是人,也有父母家人,受伤会痛无论伤重与否,离别会伤心无所谓时间长短。 可他们所背负的是责任。命运冷酷,他们不得不以一种愿意接受被世间遗忘和误解的勇气,来创造更多人的幸福,让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能爱其所爱、思其所思、念其所念。 正因为这样的人存在,一代又一代,传奇永不灭。 追寻世界的尽头,探索未知的事物,一代又一代,岁月化为纽带将人们相连。眺望星河时,内心都无比自豪,每一次回首都倍感骄傲,因为这是奇迹的见证。 世界不是没有尽头,而是没有人敢想世界的尽头就在自己心中。 第二章:起点与终点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嘟嘟鸟栖息在艾瓦岛那株巨大的火枫枝头,听着不远处海岸边浪花击打着山崖。白云浅浅地飘过,留下蔚蓝的天空,好像一道浪花滑过平静的海面。微风吹过绿草的眉头,夹杂着泥土的芬芳,绚丽的阳关在空中散射成无数道迷人的光线,看那天边的云雀飞过眼前。 伊瓦斯躺在艾瓦岛山头小屋的前门摇摇椅上,望着眼前无尽的红色风信子田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野草弥漫,清幽的碑文上写着千年前的文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伊瓦斯开始觉得很疲倦了。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以前少年时代的那种冲劲早已经不在了。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一段令人难忘的少年时光,那段自己曾有机会改变世界的时光。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又会怎样选择? 留下,还是离开? 伊瓦斯笑了笑,脸上松弛的肌肉被牵扯着,皱纹布满额头。他没想到,现在的自己连笑一笑都这么困难,还记得原来的少年时光和罗伊斯一起在杜米勒城学习,虽过去多年但依旧历历在目。有时寒风袭来,自己甚至还要披上厚厚的衣服,曾经那强壮的打渔人的身体,如今却变得脆弱不堪。 其实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无论时间给他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在这里等待。 等待他的母亲。 伊瓦斯苍老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山头火枫下的秋千,眼里竟然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好像又回到六十多年前,那段美好的时光。妹妹坐在秋千上,父亲推着秋千,让秋千荡得老高。母亲在家里和自己一起准备着晚饭,袅袅炊烟升起,一桌子的饭菜金灿灿的,勾起了一家人的食欲。那曾经欢快的笑容,温暖的时光是六十年来陪伴伊瓦斯的回忆。 特别是在克拉德离开后。 妹妹克拉德很早就病逝了,那时的她容颜还没有衰老,依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模样:可爱的笑容,俏皮的短发,一身黑色便衣。伊瓦斯还记得,妹妹离开的时候,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己的名字。那一天,伊瓦斯流泪了,眼睁睁看着死神夺走妹妹的生命,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妹妹死去后没有几年,世纪大战爆发了。 二十年同仇敌忾,伴随着第二次神圣联盟的崩溃,世界联军正式成立。六海七国十一妖统一战线,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来自远古的恶灵。由末代救世主与十二神器传承者带领的百万联军最后以惨痛的代价,最终将七个远古恶灵消灭在通天神山之下。 伊瓦斯收到龙国的征集令,加入了联军。作为预备役的他并没有参加过太多残酷的大战役。凯旋而归的时候,他已经接近四十岁了。 被授予荣誉勋章的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承诺。 他回到艾瓦岛上,继续等待。 跟他一起回艾瓦岛的是他的妻子:海温·凯茵,他们是在联军中认识的。在艾瓦岛上的幸福日子持续了十多年,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伊瓦斯心里很开心。 后来妻子海温·凯茵生了重病,不久便去世了。 从那以后,伊瓦斯便是独自一人。他的两个孩子也不是没有想把他接到大城市去住的想法,几乎每一年都会真诚地劝导父亲和他们一起生活,但都被伊瓦斯委婉地拒绝了。两个孩子很无奈,于是只有每年回来一个月,稍稍陪伴他们这位年迈的父亲,讲讲自己最近发展的情况,谈谈遇到的困惑。伊瓦斯对此倒也是很淡然,有时点评几句,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默默不语,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侃侃而谈。 从中,伊瓦斯还是了解到了外界很多的信息。 那场战役中三百万联军的毁灭导致的分歧加速了各国之间关系的恶化,政治军事上的对立使得那个联盟关系显得紧张不堪。独立世事的天国与海国不愿参加争端,从此作壁上观客。万花潮和竹音国远在大洋彼岸,纷纷过起自己安稳的日子。那些争端依旧发生在七国之中:龙国、树国、夜国、雪国、兽国、沙国、宁国。 十二神器传承者在那场旷世之战中,纷纷陨落。天下最强者:末代救世主在那场战争后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这个时代是个没有英雄的时代。 伊瓦斯听到孩子们谈论这些只是浅浅一笑,他并不喜欢关心这些事情,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不想听到龙国公主在战争中被俘虏后受尽屈辱,也不想关心为了一个高低两军争得你死我活,打打杀杀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也许多一点清净的时间,享受生活中的宁静才是伊瓦斯这个年纪的人真正想要的。 孩子们倒也不在意父亲对这些事情的回避,毕竟在他们看来,父亲已经老了。这个时代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短暂的交谈后,两个孩子便纷纷离开艾瓦岛,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给父亲留下些零用钱,叮嘱几句以后要多加衣物,便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两个孩子离开后,伊瓦斯则又是独自一人。艾瓦岛的小屋又恢复从前的宁静。 这时的他会走进书房,翻开自己五十年前曾写下的日记。 看着熟悉的笔记,那是曾经年轻的自己用有力的手写下的字迹。墨水干了,纸张泛黄,微微的霉臭味扑鼻而来,但却有一种岁月的沉淀感。伊瓦斯善意地一笑,翻开日记本,自言自语道:“如果克拉德还在就好了,我就能给她讲这些传奇般的故事了,相信她一定会感兴趣的。”可惜那个活泼、顽皮、开朗的女孩早已经离开了人世。微风拂过火松下,秋千微微荡起,伊瓦斯多么想再见到她。可是那不过是美梦一场罢了。 伊瓦斯耷拉着眼皮,喘着气,很疲惫的样子。但翻开日记本的那一刻,自己仿佛又找到了年轻的感觉。 还记得那一天,他出海的第一天,是遇到她的那一天。 那一天,狂风呼啸,海浪就像凶猛不羁的野兽在翻腾,天边的乌云卷积好像能够吞没整个世界。是她救了他,虽然五十年过去,但伊瓦斯依旧记得她那一身浅蓝色的紧身长裙下雪白诱人的肌肤,金黄色的长发飘飘好像黄金做的瀑布,她手中的那一杆蓝色长枪锋利无比,好像能划破世间一切的恐惧。 她叫什么? 伊瓦斯闭上双眼,脑海里不禁闪烁着无数的画面。 海。 大海的海。 云。 白云的云。 她的名字叫做:海云。 伊瓦斯张开双眼,终于,自己在老年痴呆以前,记起了她的名字。 但,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伊瓦斯长叹一口气,又闭上双眼。 他倦了。 还记得自己十七岁从杜米勒城回到艾瓦岛的那一个夜晚,苍白的月光下,母亲给自己说过的十个故事,在绿光闪耀中,他恍然大悟。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和妹妹不舍的哭声,他低下了头。 这就是责任,也是宿命。 伊瓦斯说过,他会一直等自己的母亲,等她回来在火松下看无尽的飞鸟飞过天边,望无尽的风信子花田上结出美丽的花儿。 但,这一等就是五十多年。 伊瓦斯合上手中泛黄的日记本,躺在书桌旁的床上,渐渐睡去。仿佛自己又回到那五十多年前的少年时代。 当微风吹过贝壳做的门帘,发出沙沙的清脆响声,窗外那一片无尽的风信子又在阳光下随风而动。 第三章:胖先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这一天太阳很大,烤得地面直发烫。胖先生坐在这家高档餐厅的中心位置,不停地用餐桌上的手巾擦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的腿一直在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服务员呢,怎么还不来?”他高声喊道。周围的其他客人都纷纷回过头来,投以奇怪的目光。 不过胖先生倒也是显得安然自在,毫不觉得有有任何不可。 吧台的几个服务员短暂地交谈后,一位身着龙国传统礼服的服务生向胖先生坐的位置走来。 “这位先生,请问您想点些什么?”服务生恭敬地弯下腰问。凭借他当服务生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自己面前的人若不是有钱的商人,就是某个达官显赫。如果是技巧使用得当,倒也是可以狠狠赚他一笔。这样一来,自己这一天的销售业绩就可以达到指标了。 “有什么推荐吗?”这位胖胖的先生懒洋洋地问,好像全世界都应该为他服务一样,“嗯,我想要一些有特色的菜,我这个人,最讨厌普通,您懂?”他左手一直握着右手中指上那个巨大的金色戒指,好像害怕有什么人要将它偷走。 “先生,您是想要我们的特色菜吧!”服务生谄媚的样子让人很反感,躺坐在椅子上的胖先生得意洋洋。 “对,我要的就是特色菜,最贵的那种。” “这里是我们餐厅的菜单。请您过目。”服务生双手将菜单递到胖先生身前,上面都是价值不菲的菜肴,“请允许我为你做些推荐。” 服务生正要开口时,却被胖男人打断,“不用了,对我来说,钱不是问题。”他竖起自己肥胖的手指,“你们有几道特色菜?” 服务生熟练地说:“十三道。” “那都来一份吧!” “都来一份?”服务生脸上笑开了花,“那请问,先生,您是几个人吃饭?”服务生看着这位中年胖男人一身大红衣服上口袋里插鸡毛的打扮,便猜出个大概,“是两个人吗?”他保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 胖先生点点头,“是的,我在等一个人。我们吃完这顿饭后要去杜米勒城。”他突然咯咯地发笑,“我这个人,最不缺钱。她说她最喜欢杜米勒城的奢侈品,这次我就是要去那里,让她好好开心一下。”他伸过头,一圈又一圈的赘肉堆满脖子,连血管也见不到,“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特别爱她,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这次我一定要让她开心。” “是吗?那恭喜阁下啦!”服务生强颜欢笑,“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您确定您是要所有的特色菜吗?” 胖先生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不想再重复一遍他说过的话。他又一次整理自己胸口口袋里的鸡毛,显得自己格外英俊。那一头稀疏的头发在灯光下锃锃发光,肚皮上的赘肉挂在胸前,手指上的关节依稀可见,眼皮肿在一起,使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服务生亲手为他铺好餐巾后,告辞离去,双手抱着菜单来到前台。 “怎么样,这个暴发户点了些什么?”另一位服务生问,“看他手中那个巨大的金戒指,一定是个有钱人吧!” “是的,他点了所有的特色菜。”这个男服务生激动地说。 “你的运气这么好,遇到一个这么大的客户,恐怕这一天的销售指标就完成了吧!” “没办法,谁叫你们让我来的?”男服务生摊摊手。 站在吧台内的收银员趴在柜台上说:“有钱的客户不一定有礼貌,你说说看,他是不是有一种狗眼看人低的感觉?” 男服务生点点头,“没办法,人家有钱啊!你看看别人点的那一个菜的钱,都够我吃一周了。” 一位瘦瘦高高,皮肤暗黄的服务生笑道:“真的是如果我有那么有钱,哪会把钱花在这些上面?我一定会到世界各地去旅游,到处去看看。” “得了吧!就你,这辈子也别想了,净做些白日梦。”这位收稿服务员身后一位身材矮小,皮肤白皙的女服务生说道,“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你看又有两个客人进来了,我可要好好把握好机会。”说着这位女服务员立马走开了。 “还有一个名额,你们谁去啊?”幸运的男服务生问,“这次我可是把机会留给你们了哦!” “我去,我去,再不去,那点可怜的工资都不够我吃饭喽!”瘦高高的男服务生也离开了。 幸运的男服务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您说这事怪我咯?”他望着自己身旁的另一位女服务生问。 女服务生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独具女性魅力。至于刚刚的交谈,女服务生一直都没有在意。对于男服务生的话,她也根本没有理会。 一直以来她都在饶有兴趣地观察那位胖先生。 “看他那穿着,大红衣服配鸡毛,这是要见女朋友吧。”女服务生早就看出些猫腻,于是笑着说,“这种油腻的男人真是搞笑,穷得只剩下钱。” 男服务生对女服务生的不以为然并不生气,而是转头将菜单交给厨师,耸耸肩膀,“也不能这样说别人,多亏了他,我们今天的工资又会多出一笔,说到底还是要感谢这位先生。”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女服务生嘲笑道,又长叹一口气,“如果我也那么有钱就好了。” “但那不是你的命。” “所以啊。”女服务生释然一笑,“就这样普普通通不也挺好?” “是啊!” 两个人尴尬地站在一起,都盯着胖先生看。餐厅外人来人往,餐厅里却冷冷清清,毕竟吃得起这家餐馆的人并不是大多数。 “上菜了!”后厨大叫道,一盘热气腾腾的佳肴新鲜出炉。 男服务员向女服务员挥手,“那,我先去上菜了。有空再聊。” “有空再聊。”女服务员笑着说。 冷清的餐厅里,一个年轻女子轻轻地推开大门。她拄着拐杖轻手轻脚地慢慢向前移,她拥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但可惜美丽的眼睛里没有光彩。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身材比较瘦小,显得有些羸弱,可那嘴角上还是挂着微笑。 “在这里!”胖先生站起身,连忙跑到女子身边,耐心地一步步将她扶到自己位置旁。 “您先请!”胖先生为女子拉开椅子。 女子有礼地坐下,点点头,“谢谢!” 待女子坐好,胖先生才笨手笨脚地回到自己位置上,拉开椅子,有礼地坐下。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眼睛,看不见。”女子感激地说,“不过,很高心能和你一起去杜米勒城。” 胖男人握着女子的小手,温柔地轻吻着,“我不希望你看见我现在这个臃肿的样子。但我原来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带你去杜米勒城买最贵的珠宝。” 女子轻轻点头,清纯的面容笑起来像绽放的百合花,“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你的心从没有变过。” “是的,从没有变过。”胖男人从装鸡毛的包里拿出一个蓝色的蝴蝶结,为女子戴上,“真美,这个蝴蝶结是我当年想送给你的,但一直没有机会。” 女子摸了摸头上的蝴蝶结,两行泪从眼角流下,“谢谢你。” “是我的荣幸。”胖男人笑着说。 “你说,杜米勒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女子天真地望着胖男人,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但那双眼睛确实如此澄澈。 “杜米勒城啊。”胖男人长叹一口气,“那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繁华的城市?比因索尼亚还要繁华吗?”女子问。 “不是,因索尼亚是最繁华的。” “那杜米勒城呢?” “是最传奇的。”胖男人郑重其事地说,他望着女子美丽的眼睛,出了神。 第四章:亘古不变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杜米勒城。 简称杜城,是神圣龙国第三大城市,仅次于王都因索尼亚和重工业大城阿尔弗烈德之后。这里的轻工业与旅游业在全世界都颇享盛名,支撑起整个杜城的经济。 这里的轻工业是最发达的。 在神圣七国,轻工业与重工业相对,主要生产日常的生活资料,如:食品、纺织、家具、造纸、印刷、日用化工、文具、文化用品、体育用品等。 其中纺织、食品、家具是杜米勒城轻工业中最为重要的三个板块。 轻工业是城乡居民生活消费资料的主要来源,按其所使用原料的不同可分为两类:以农产品为原料的轻工业和以非农产品为原料的轻工业。 以农产品为原料的,如棉、毛、麻、丝的纺织及缝纫,皮革及其制品,纸浆及造纸,食品制造等工业;以非农产品为原料的,如日用金属、日用化工、日用玻璃、日用陶瓷、化学纤维及其织品、火柴、生活用木制品及塑料制品等工业。 轻工业产品大部分是生产消费品,一部分作为原料和半成品用于生产,如化学纤维、工业用布、纸张、盐等。和重工业不同,轻工业给杜城带来了更高的经济效率,从第一次灵术革命爆发后,短短不出百年时间,杜城就成为了龙国第三大城市。 其次是旅游业。 联盟的**部门和学术机构中对旅游业有不同的看法。 经济学家:主要关心旅游对国民经济和目的地经济发展的贡献,重视供求关系、外汇收入和国际收支平衡、就业和其他货币性因素。 社会学家和文化人类学家:主要研究个人和团体的旅行行为,更关注宾主双方的风俗习惯、传统文化以及生活方式。 地理学家:关心旅游的空间因素,研究旅行流向和地点、开发的范围、土地利用以及实体环境的变化。 旅游这个词来源于古树国语和古龙国语,其含义是“车床或圆圈;围绕一个中心点或轴的运动。”这个含义在现代通用的语言中演变为“顺序”。后被统一规范定义为“一个行动或过程以及特定行为或特性”,后来又演化为“从事特定活动的人”,指按照圆形轨迹的移动,所以旅游指一种往复的行程,即指离开后再回到起点的活动;完成这个行程的人也就被称为旅游者。 这个新兴的产业随着龙国的九大航线的开辟而繁荣,与轻工业相伴杜米勒城立刻从二线城市摇身一变成为国际化的一线城市。 杜米勒城的街道非常繁华。从婉街到第十四大道,是杜城的商业中心。这个区域内,每条主街街道都十分宽大,在整个神圣联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该如何形容才比较合理呢?有人说这里的街道可以在十分钟之内通过一只上万人的军队,有人说从路的这一头跑到路的那一头要累死人,有人说小孩可以在大街上踢球,甚至还有人夸张地说修这条街动用近万人的劳动力。 实际上,主街确实宽大,却不像人们口中描述得那样离奇。客观上来讲,主街街道可以过上八辆大马车,还没有算上沿途摆摊占去的空间。如果算上,就更大了。那样的话十辆大马车都可以错错有余地通过。 主街会穿过商业中心的第五大道,这一条大道仅次于因索尼亚名为摄政路的商业大道。用奢华来形容第五大道,最恰当不过。初次慕名来此街的游客,往往来不及欣赏那些名店里精心粉饰的橱窗风景,就早已经被商店的名字所震撼了:一流设计师设计的‘好人贝格’、文静淑女们最爱的‘海峡’、高雅的‘荷斯’、还有数不清的珠宝**店、奢饰品旗舰店。这是是让有钱人去的地方,单价在数千上万元的商品绝对不算稀罕物件,在这里可以找到全球最新发布的新品,却甭想买到打折货。在此购物就要抱着烧钱的决心。无论是来自什么地方的人,树国也好兽国也罢,他们一定能在第五大道上买到最喜爱的奢侈商品,享受最尊贵的购物体验。有些女孩子难得去一次,她们会傻傻地豁出去体会一下做明星的感觉,而女孩子身边的男孩子就做个尽职尽责的守护者就好了。 不过这只是对于少数人来说,大部分人只能远观而不可近玩。 除去第五大道的盛景,如果人们站在杜城西面的山脉上俯视整个城市,独具龙国特色的建筑将会映入眼帘。整个城市中楼房矮矮的,都是三层楼以下的建筑,就连市政厅的房屋也只有五层楼高,不能和宁国十层甚至几十层的高楼大厦相比。在楼高方面龙国建筑虽然比不过宁国,可在设计方面确实要高明许多。不像宁国人用魔法修出来的房子那样千篇一律,龙国人的房屋建筑别具特色。 即使每个房子都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不同的风味。有尖尖的城堡式建筑,也有圆顶的建筑,有枯枝老藤绕西墙的建筑,也有简单古朴的传统建筑。粉红色的屋子属于有爱心的年轻少女,显露着美丽的身姿,展现着青春懵懂的美丽;暖色调的是那些心中充满对生活激情的人的家,散发着生命的热度,就像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入窗台;绿色的是对生命的热爱,是大自然的呼唤,是绿叶下浅浅的纹络;黑白灰是简朴的象征,如白纸上的墨水记录着古往今来,不为世事而变化。 空灵、纤瘦、高耸、尖峭则是相似之处。尖峭的形式,是尖券、尖拱技术的结晶;高耸的墙体,则包含着斜撑技术、扶壁技术的功绩。而那空灵的意境和垂直向上的形态,则是世间最大宗教——塞凡教精神内涵的最确切的表述。高而直、空灵、虚幻的形象,似乎直指上苍,启示人们脱离这个苦难、充满罪恶的世界,而奔赴“天国乐土”,却又不失龙国人对远方追求的执念。 外观的基本特征是适中。其典型构图是一对不高的尖塔,中间夹着中厅的山墙,在山墙檐头的栏杆、大门洞上设置了一列布有雕像的凹龛,把整个立面横联系起来,在中央的栏杆和凹龛之间是象征天堂的圆形玫瑰窗。入口处有三座门洞,门洞内都有几层线脚,线脚上刻着成串的圣像。所有墙体上均由垂直线条统贯,一切造型部位和装饰细部都以尖拱、尖券、尖顶为合成要素,所有的拱券都是尖尖的,所有门洞上的山花、凹龛上的华盖、扶壁上的脊边都是尖耸的,所有的塔、扶壁和墙垣上端都冠以直刺苍穹的小尖顶。与此同时,建筑的立面越往上划分越为细巧,形体和装饰越见玲珑。 这一幢幢美丽的建筑整齐排列,就像阳光下的鱼鳞,闪烁着属于龙国人的骄傲。 有人说,杜米勒城是龙国西北部的明珠,在广袤的海洋上散发着她的独特魅力。有人说,杜城是龙国第二个因索尼亚,岁月的奇迹。也有人说,杜城是沧海的遗尘,海神的眼泪。杜米勒城,第二次末法时代留下的遗产,在那一个疯狂的岁月里,战火弥漫世界各个角落:第一神圣联盟的分崩离析、尸骸与妖兽的肆虐横行、灵术强者在那个时代一位又一位地接连陨落……几百年前富丽堂皇的宫殿在一夜之间化为火海,曾经美丽的城市在短暂的片刻被抹去痕迹。 杜城,是为数不多的几处没有被战火涂炭的乐土。和平时代后的宁静到现在已经维持了四百多年,人们安居乐业,过着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大多数人更加留意当下,在意明天的衣食住行,或者是明年的业绩考核。当问及过去的往事时,他们只会将其视为饭后吃甜点时的谈笑主题,语气深刻地说道,“过去的事确实很残酷......嗯......所以我们要好好谈谈......”接着他们又回到各自的生活当中去。 也有人想去寻找过去的历史,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没有可靠的史料,没有记载,什么都没有。起初,有许多的探险家去追求着过去的回忆。可渐渐地,热情化为淡然,淡然变成失望。人们开始接受这一切,就像世界的开端就在四百七十八年前的周五——第二神圣联盟的建立。 平凡的世界有平凡的好处:安静的课桌前学生们带着满足的神情听着课,他们不会穿上厚重的铠甲奔赴前线,面对残酷的离别;**的讲台上老师带着责任授着课,而不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为争夺一个堡垒而舍身入死地战斗;街上的马车夫来来往往,为了一点微薄的工资付出努力,总还是为家庭过着有盼头的日子;街边的小贩们整齐地将商品排成一列,等待着来光顾的客人,尽管一个早上没有一位客人前来光顾;慈祥的老人叫买着糖葫芦串看着小孩往城西面的山头上放风筝;打铁的师傅嘿嚯嘿嚯地打着铁,火炉旁的热浪滚滚,有时会炫耀着自己打出来的剑是上古时的名剑;卖花女推着卖花的木车在路口停下,摆出从城西山头上摘下的夜合花,她含羞地低着头,很少叫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来买花的人。店铺里的商贩吆喝着,小孩们在大人的面前你追我打,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人手挽手露出微笑。 安静与宁静的生活是人们所向往的,可这是不知道多少先灵用自己的幸福与生命换来。 第五章:下坠的梦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第十四大道的尽头是一块石像,充满第二次末法时代的风格。竖立在石像广场的中央,纪念一位在第二次末法时代牺牲的英雄,据说他曾经拯救了杜米勒城。作为幸存者,人们怀有感激的心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但平静的世界就像雷暴来临的前夕,出奇的安静。 伊瓦斯,这个安静沉醉的午后,在宽大冷杉木质的课桌上睡去,淡红色悠扬的冷杉清香与嘟嘟鸟轻快的鸣叫使他进入梦乡。他梦见那一阵阵龙国糯米团的飘香蔓延进入自己的脑海,就像回到了几年前——同样的诱人香味,是妈妈齐腰长发尾上用丁香结成的蝴蝶形发束散发的迷香。 他,梦见自己的家,在杜城最东边的小岛上——艾瓦岛,被世间遗忘的角落。那一片蓝紫色的风信子花海开遍整片小屋前的山头,妹妹荡得老高的秋千挂在火松下,几只海鸟从山头上的那株火松下飞过,风的使者穿过树叶间发出沙沙的响声。海滩的贝壳静静地享受着慵懒的阳光,细沙被海浪充满空隙。 作为龙国最东边的小岛,艾瓦岛常常会被遗忘。 四百七十八年前,历史外的往事,当温达斯帝国(第二神圣联盟建立之后改名为“龙国”)深陷西面战场无法自拔时,这里曾是东部战场的前线,时刻提防着在艾瓦岛东面雷岛上雷妖的袭击。 五百余年过去了,这里已经不是过去不宁静岁月里的军事要塞,也不是过去妖兽出没的地方。现在的艾瓦岛只是一座小岛,鲜有人光顾的小岛。 艾瓦岛太小,绕小岛一周,不到一天就能走完。如果有幸有一辆脚踏车,三四个小时就能绕岛一圈。 岛上有一个小型的港口,一个小山丘,一片小森林,一条小溪。岛上的居民不到百人,二十多户的样子,主要以打渔为生。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少了大城市的喧嚣,多一份来自自然的宁静。 艾瓦岛上气候总是很宜人的,四季如春,清晨美丽的阳光照在青草上,露珠打在青草上,蝴蝶在野花丛中翩翩起舞。氤氲的水雾从水珠散发,停留在寸草间,给人一种晦涩的美感。在寸草间追逐着迷路的蝴蝶,躺在湿润的草地上仰望蔚蓝色的天空。用手比一个大大的方框,大拇指对食指,好像可以把太阳装下。伊瓦斯小的时候常常和妹妹克拉德到小溪里去抓螃蟹,妹妹总是被螃蟹夹到手,痛得她两三天都睡不好觉;兄妹两人还常常背着长弓去小森林里打猎,运气好的时候会有斩获一只成年的艾瓦岛野兔,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只有摘些可食用的野蘑菇。这些都是伊瓦斯美好的回忆,即便是五十多年后的他依旧记得这些儿时的往事。 “哥哥,你等等我呀!”这是克拉德小时候常在他耳边说的,“我是女孩子,难道就不能慢点吗?” “自己跟上!” “但我走不动了,好累啊,能背背我吗,就像爸爸一样?”克拉德温柔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不背,自己走。” “那我回去把这事告诉爸爸,到时候看他怎么说你!” “好吧好吧!”伊瓦斯每次被妹妹威胁后,只好妥协,“上来吧!”他蹲下身。 “哥哥最好了!”克拉德笑得很灿烂。 走在零星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路旁的野花散发清新的幽香,顺着小溪上行,那小溪旁的山丘上便是伊瓦斯的家。古色的天幕落下,当炊烟袅袅升起时,伊瓦斯背着已经睡着的克拉德轻轻打开房门,望见厨房与饭厅内冒着浓浓的热气。顿时间,还在熟睡的妹妹立刻醒来,换上黑色的短裙和短袖上衣,活蹦乱跳,露出纤细的腰身,天真的笑容上挂满着幸福,一口一个哥地叫个不停。忙碌的妈妈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在微风中吹拂,就像随风起舞的仙香雪,空灵而灵巧。她齐腰长发尾上发束的迷香弥漫四周,好似菖蒲花在开放。她站在餐桌前布置餐具,美味的佳肴摆满一桌,都是伊瓦斯爱吃的饭菜。 “回来了?” “是的。” “今天和妹妹去哪里玩了?” “去小溪抓螃蟹。不过没有抓到。” “先去洗手吧!等你爸爸回来后,我们就开饭!” “爸爸?” “你爸爸今天出去打渔了,应该就要回来了。” 伊瓦斯转过头向窗外望去,悦耳的口哨声从山丘下传来。不久,父亲从小山头走来,一身简洁的浅蓝色渔夫装,提着两条大大的海鱼,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小山头上的蓝紫色风信子开得很灿烂,就像一片蓝紫色的海洋融入在另一片无尽的大海之中。 “两个小家伙,又有鱼了。” “爸爸!”克拉德激动地跑出门外,“好厉害呀!今天又是金枪鱼,爸爸是最厉害的人。” “那是当然,我的小公主。”瑞瓦斯将克拉德高高举起,“你爸爸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听到屋檐下由白色贝壳编织成的门帘被掀起,伊瓦斯知道父亲回来了,接下来的就是父亲沉稳的脚步声,那种随意而有力的步伐碰撞在由零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时沉闷的响声。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清晰可闻。 “回来了?” “回来了!”瑞瓦斯静静地看着诺诺德。 诺诺德侧过头向瑞瓦斯如刀锋般的嘴唇吻去,闭上双眼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止。 “啊!”克拉德大叫,“爸爸妈妈,我还在这里呢!”克拉德踮着脚尖抓着妈妈的白色连衣裙,兴奋地笑着。 瑞瓦斯伸手摸了摸诺诺德的后脑勺,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她的前额,“这么久不见,真的很想你。” “谁不是呢?”诺诺德笑着,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妈妈,我还在这里呢!”克拉德扯着诺诺德的连衣裙说。 “好,好,我的小天使在这里呢!”诺诺德蹲下身子抱起脚边的克拉德,“我们和爸爸一起去吃饭,好吗?” “那绝对的!” 瑞瓦斯静静地看着母女俩,微笑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诺诺德在瑞瓦斯英俊的脸上轻轻一吻,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准备吃饭吧!都在等你了。” “行。”瑞瓦斯拍了拍诺诺德的肩头,“我先去看看我的好儿子。” 伊瓦斯努力地尝试去回想父亲的样子,他是不是有胡子?是八字胡还是络腮胡?他是不是额头上有皱纹?有三条还是五条?他是不是有大耳垂?他的眉毛是什么形状的?他的头发是卷发吗?他的头发又是什么颜色?他有多高,一米七还是一米七五?他的双臂有力吗?他是胖还是廋? 渐渐地,一种迷失的感觉在伊瓦斯心中开始滋生,一个声音悄悄地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你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梦碎。 伊瓦斯仿佛一瞬间跌入漆黑的深渊,无数从深渊里伸出的黑手将他拉出。他拼了命地狂喊,“别丢下我,你别走!”却只见眼前的美景向玻璃一样碎成无数的碎片,无力感席卷全身眼前的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只荆棘鸟落在乱葬岗中,迷失了方向。 空旷的深谷没有回应,传来的只有伊瓦斯自己的回音和无数梦中亡灵的叹息。 “你别走,你别走。”伊瓦斯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到连自己也无法听见,自己是在哪里?是在空中还是在地面?天空是自由的,没有这么粘稠;大地是踏实的,没有这么虚幻。伊瓦斯更觉得自己是沉入了水底,可全身感觉不到水底那种冰凉的温度。 伊瓦斯放弃了,他任由自己在黑手的拉扯下加速坠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随后发出一阵长叹,他觉得如果这样也好。他闭上自己的双眼,感觉这个世界都宁静了,没有任何声音。 下坠,下坠。 就在失去知觉的一瞬间,一把巨大有力的手将伊瓦斯从深渊中拉出。 伊瓦斯开始恢复知觉,好像一股清泉涌上自己的心头,凌冽而快然,他问着迷迷糊糊的自己: 这是在哪里? 艾瓦岛上? 父亲还在吗? 他不是没有回来吗? 就在伊瓦斯迷茫的时候,他似乎望见宏大的房顶,四米多高的窗户镶嵌在灰色石砖堆砌的墙中,穹顶那张星空图像显得格外迷离。窗外的光很耀眼,让伊瓦斯一时间张不开眼。喏喏地说几句梦话,他又转身睡去。 严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伊瓦斯!” 好像在阴阳交隔处的一首幻灵曲将伊瓦斯从美好中拉出。伊瓦斯以为这不是梦,以为自己真的回到十年前的家。那是的家还是完整的家,那时的风信子还是蓝紫色的。父亲还会从小山头边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尽头走来,手中提着两只够一家四口吃上三天的海鱼。屋檐下白色贝壳制成的门帘被掀起时还会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可一睁眼就见到怒气腾腾的克莱默老师,伊瓦斯心沉了下去,他连忙挣扎起来,发现红色冷杉木的课桌上爬满了自己的口水,嘴角上的还在不断往桌上滴。伊瓦斯赶忙从自己抽屉中拿出一张黄色绣着蓝花的帕子拭去桌子上和嘴角的口水,样子十分狼狈。 他发现自己原来还在上学,心中一阵惋惜。伊瓦斯真想在艾瓦岛的房檐下,来一杯下午茶,最好是红茶,里面加上几块冰还有少许的糖。再来几块妈妈做的酥脆可口的曲奇饼也是不错。多想看看妹妹克拉德在火松下把小小的秋千荡得老高,有时似乎都可以挡住天上的太阳。 可瞬间,他明白,他还在上课,利洛斯学院的最后一节课,而且是克莱默老师的课。 第六章:罗伊斯和伊瓦斯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怎么回事,怎么又睡着了?克莱默老师一定不会饶了我的。伊瓦斯紧张的双手抓紧自己的衣角,手心泛出的冷汗将衣角打湿。他的心就像被五十个弓箭手瞄准,随时都可能被射穿。班上的同学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笑话他一样。 他惶恐地看着克莱默老师,听候她的发落。那双帅气的大眼睛充斥着无数的担忧,长长的睫毛扫过,眼神飘忽不定。 克莱默老师是位严厉的老师,一头墨绿色的齐耳短发给人另类的感觉,厚厚的镜片下隐藏着锋利的眼神,火眼金睛似乎能洞视一切。 胸前挂着一串偌大的“荷斯”珍珠,却显得俗气。人们都不相信这是从第五大道上著名珠宝店买来的。 她的嗓音比一般的女性要粗犷,乍一听上去就像是一个男人。奇葩形象在诺丁森学院里也是出了名。走样的身材使得本就年纪不大的她更显得臃肿,虎背熊腰,特别是她大得出奇的臀部,好像是在自己腰的下方套上个大大的游泳圈。 龙国已经是七月,除了在夜晚,天气都十分炎热。 这个天气里人们一般都穿齐肘的短袖,薄薄的长裤或者是中短裤,也有少有爱美的女孩会穿上短短的迷你裙,路过街道时总是吸引一群男人火辣辣的目光。可克莱默老师却一反常态,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每天都可以看到她汗流浃背的样子。 那件厚棉袄是白色的,也算干净。 她腿上的不是薄薄的短裤,而是保暖的棉裤,套在那双粗腿上,使其显得更加粗短。每天上课学生都能见到克莱默老师背过身擦汗。学生们就悄悄地在讲台下借此机会嘲笑,他们都将蒸桑拿的大象和她做比。期初,克莱默老师还不知道同学们在聊什么,只认为他们是在聊天。但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克莱默老师从某些渠道知道同学们之间的秘密,虽有些不快,可也没有多说,着装风格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有些在课上议论的同学如果被听到,就只有被抓起来,受到一番好好的训斥。 克莱默老师不拘小节,总认为换衣服太过麻烦。她说,与其一天之内平凡地换几次衣物,不如只穿一件睡觉都不用脱下的棉衣,等衣服脏了后在统一地拿到家附近的洗衣店里洗。这种做法在礼仪之邦——龙国可是不常见的,可倒也符合现在逐渐加快的生活节奏。 夏天伊瓦斯能远远感觉到从克莱默老师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热浪,像无数个太阳同时烘烤,心中的焦躁顿时间涌上心头。克莱默老师一靠近,脸上的汗珠更加依稀可见,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像是下过大雨的地面。加之克莱默老师年纪的原因,皱纹形成的沟渠夹着汗珠,就像小蚂蚁挨个排队经过地上的裂痕。被咬破而形成的碎皮布满克莱默老师的嘴唇,一呼一吸,伊瓦斯都试图和克莱默老师保持距离。 五年来,伊瓦斯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学生,天赋中等、学习成绩平平,平时不爱惹事。尽管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上课了,他还是对克莱默老师的训斥感到害怕。 “伊瓦斯!你又走神了吗?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在走神?今天可是在学校的最后一节课,我知道这样的内容你们已经听了无数多遍了,但我不认为你们所有人都听进去了。”老师大声地问,看得出来她对伊瓦斯上课走神感到很生气,但严厉的语气中给伊瓦斯留了些情面,毕竟克莱默老师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尽管如此,这与她那不正常的装扮十分不配。克莱默老师的话不只是说给伊瓦斯听的,站在讲台上眼光一扫,他便知道教室里有大半的人都在走神。批评伊瓦斯只不过是通过他来告诉其他的同学不要再走神。 克莱默老师稍好的语气并不意味着什么,只要是认识克莱默老师有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好的语气只是龙国人讲礼的习惯罢了,并不是意味着就有好的下场,特别是克莱默老师。 周围的气氛都宁静了,空气好像被冻结。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着这一幕。这些被称为同班同学的旁观者准确地分为三类:第一类人,为伊瓦斯感到担心,这是伊瓦斯真正的好朋友,像罗伊斯、朱丽叶等人;第二类,纯粹的旁观者,心里认为事情和自己无关,自己做自己的事;第三类,看笑话的人,把眼前的一切记下来,试图回家后在晚饭时和父母分享,博得更多的欢笑声和关注。毋庸置疑,第三类人是最多的,而像罗伊斯那样的好友还是最少的。 伊瓦斯不习惯被别人盯着看,总觉得有点尴尬,尽管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要命的是,克莱默女士的脾气不太好,特别是在课堂上如果有同学开小差。常常惹她生气的学生无不都是放学后被批评得特别惨。伊瓦斯的心里的畏惧渐渐地弥漫全身,感觉自己的腿都像散了架一样。一阵难过从他的心中迸发,他多想不去做那一个梦,亦或是在那个美好的梦中永远不再醒来。 啊,老天啊,伊瓦斯心里感叹着,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在课上睡着。 “伊瓦斯,今天下课请留一下,有些话还要对你说说,你知道的我的课堂上不准睡觉。”老师话语一出,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将目光收回,转过身去。克莱默女士双手揣在棉裤的裤兜里,佝偻着背,背着伊瓦斯走回讲台,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站在座位上的伊瓦斯坐下,“请坐吧,别挡见了后面的同学,还有同学想要听课,对吗,我亲爱的伊瓦斯?” “是的,克莱默老师。” 这下完了,下课后肯定要被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伊瓦斯心中十分难过。恍惚间,没听清老师说的话。一直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同学们议论纷纷,把说话声压得很低,尽量不让克莱默老师听见。毕竟谁也不想陪伊瓦斯挨老师的骂。安静的课堂上叽叽喳喳的,克莱默老师为了不耽误进度也没有整顿纪律,毕竟她了解自己的学生,过不了一分钟就都会安静的,正所谓先说断后不乱,开学就立好的规矩后面便会成为习惯。 “嘿,伊瓦斯。我没说错吧,小鸟队输了!”一个很小声的声音从叽叽喳喳的教室里脱颖而出。但伊瓦斯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喊自己。不出克莱默女士所料,全班在三十秒后就全体安静下来,但那个小小的声音依旧像蚊子挥动翅膀时发出的嗡嗡声在教室里不断地回荡。 片刻宁静之后,这个声音又再一次出现,“嘿,伊瓦斯,伊瓦斯......老弟,小鸟队输了,小鸟队输了,老师喊你坐下了!”原来是伊瓦斯斜后方一位穿着简朴灰色便装的少年冲着他小声地喊,声音带着稚嫩,听上去要比伊瓦斯要小个几岁的样子,尽管二人是一样的年纪。 全班安静下来后这细如蚊雷的喊声变得尤为突出,“我......我吗?”伊瓦斯听见了少年的提醒后,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尴尬地站在教室里,时不时地有同学回过头来瞟他几眼。 至于这位声音稚嫩,身着简朴灰色便装的少年便是罗伊斯,伊瓦斯的好哥们,五年来最好的朋友。两人平时形影不离,有什么事都会相互分享。伊瓦斯来自龙国最东边的艾瓦岛,而罗伊斯则来自龙国大陆南部重镇,也是龙国的第二大城市——阿尔弗烈德。初来大城市的伊瓦斯心里缺少自信,是性格开朗的罗伊斯在伊瓦斯最需要鼓励的时候给予他最大的支持。罗伊斯不像班上有几位来自帝都因索尼亚的学生,用一种生在天子脚下的自豪感审视周边的同学。相反,罗伊斯真诚直爽的态度总是会打动伊瓦斯。 二人都是十分俊美的龙国少年,在校园里走在一起时也不免吸引着女生的注意。 罗伊斯是传统的龙国帅哥,标致的身材、帅气的棕黑色短发、黑色俏皮的大眼睛、微微隆起的鼻梁、笑口常开的嘴和那如刀一样锋利的浓眉,穿过树林,鸟儿们会为他鸣叫;走到海边,海水会为他沸腾。平日里一身随意的便服显出男孩子的活泼大方。 伊瓦斯则是拥有着树国人外貌的特色,这继承了她母亲的特点:柔软的棕黑色眉毛向两额伸展。带着褐色瞳孔的眼睛水灵灵的,比女孩的眼睛还漂亮。齐肩的棕黑色柔软短发自然下垂,薄薄的嘴唇稍稍内敛,细细的鼻梁微微隆起。不善言笑的他一身优雅的传统便式礼服展现着华贵的气质。 五年来,罗伊斯收到了很多女孩的情书,而伊瓦斯却没有。相对伊瓦斯沉默保守的性格,女孩子更喜欢罗伊斯那种落落大方的邻家哥哥。 罗伊斯与伊瓦斯经常互帮互助。 一番小声交谈后伊瓦斯连忙坐下。他感到自己的全身好像都湿透了一样,特别是他棕黑色的齐肩短发,像是被水泡过似的。不过,他自己也没想到流了这么多汗,可能是睡觉睡得太投入了吧。 第七章:最后的话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罗伊斯,刚才谢谢你了!不过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小鸟队输了?难道三十三号人队赢了?”伊瓦斯回过头,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棕黑色的柔软短发被汗水浸成一束一束的,像马尾一样。他微笑着向那位简朴的英俊少年罗伊斯说道:“罗伊斯,不得不说,今天可真热。但小鸟队怎么可能会输?卡奈德可是在小鸟队啊!”同时他解开黑色便式礼服领上的第二颗暗黄色的纽扣,不断向自己头上扇风,尽管这样没有任何用处。 “老弟,是你被吓傻了吧!小鸟队早就在小组赛就被淘汰了,我逗你玩儿的。那场比赛卡奈德没有上场,结果小鸟队大败。”罗伊斯趁着克莱默老师背对着同学凑过脸来,露出单纯的笑,嘴角胖有两个不对称的酒窝一大一小很是可爱,褐色的大眼睛闪着迷人的魅力,还有那两颗稍歪的虎牙增添几分稚嫩。 “今天天气可真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啊!我怎么不见炎热像四十个酷暑向我袭来?”罗伊斯自豪地抖着眉毛,很得意地说着。 罗伊斯就是这样的人,惹人讨厌的同时又让人感到可爱,以一种傻小子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罗伊斯,有什么事下课再说,我可不想再被老师点起来了。而且还有一点,我不关心小鸟队是不是成为冠军了,我看好的是利湖队。”伊瓦斯没有转过头,小声地厉声说道,生怕被老师发现,“所以你消停一点。” 罗伊斯是一个随性的人,常常被克莱默老师批评。久而久之,也成了家常便饭,这与保守老实的伊瓦斯截然不同。 “好吧好吧,瓦斯大爷让我安静点了。不过利湖队也输了。”罗伊斯喃喃着。无趣地看着伊瓦斯,一只手撑着斜着的大脑袋,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机灵的黑色俏皮大眼睛向窗外望去。罗伊斯一身简朴灰色上身短袖、黑色便装长裤,短袖胸前印着一个白色的帆船在浪花中无谓地向前。 “利湖队输了?这怎么可能,不是比赛还没有开始吗?”伊瓦斯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不知道。”罗伊斯摇着头,“上课别说话,别说话。” “你......”伊瓦斯看到克莱默老师的目光向自己望过来,立刻又回过头,不再说话。 克莱默老师狠狠地盯了他们二人一眼,摇摇头,又转身过去在黑板上写板书。 “时间真过得慢,还不放学。”罗伊斯恨恨地说,无趣地睁着那双黑色的大眼睛,一只手不断地揉弄自己那头黑色粗壮的短发,“利湖队啊,利湖队,你可是我们阿尔弗烈德的希望啊......” 伊瓦斯皱着眉头用双手塞上自己的耳朵,但这并不能阻止罗伊斯的话传到自己的脑海里。 夕阳斜照,落日的天边飞过几只大鹄,好像是来自兽国碧落山脉的,它们和龙国的嘟嘟鸟一样是要飞过大海,直到彼岸。有些时候,伊瓦斯心中很羡慕这些鸟儿,能够在天空中享受自由,做想做的事。而自己一直好像喉咙里卡了更鱼刺似的,一直无法下咽。 教室窗外的大树在夕阳残照中投下影子,倒立在墙面上,如同教室里的学生静静地等待着下课时刻。 利洛斯学院是杜米勒城最为优秀的学院,享誉整个龙国,乃至世界。创校三百年的历史中,有三位龙国摄政大臣从这里走出,十二位龙国知名诗人(包括著名诗人:拉普拉斯、卡拉萧克·黑、梅龙尼卡·尘、卡尔洛斯·洛达尔)、二十八位龙国希斯洛普派的龙国戏剧家曾在这里学习,更有无数的各行业优秀人才对这所学院给予高度的评价。 虽然利洛斯学院不是灵术相关学院,但在这个灵术师稀缺的年代里却有着极高的地位,算得上龙国排名前五的学院,也能挤进世界前三十。 龙国的教育是五年制,学生都是十二岁入学,十七岁毕业。十二岁前,孩子的教育是由父母负责,经过五年的学习龙国的孩子会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十七岁后他们就会朝着这个方向而努力。龙国人认为孩子在十二岁之前应该与家人有更多的接触,以此建立良好的家庭关系。十二岁到十七岁这个年龄段是孩子心性改变最快,学习能力最强的时间段,通过学校的培养,孩子将会学习到海量的知识并初步确立自己未来的方向。十七岁后的人生就是孩子自己的人生,此时的他们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少年而是有担当的成年人,他们要为自己负责,为家庭负责。 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教育方式。但随着灵术革命带来的现代化进展,第二次灵术革命也将会发生。在这种背景下,龙国的五年制教育开始显得力不从心,出现理想与现实脱节的现象。宁国十年教育体系相比而言更显得完善,在这个变化迅速的时代中显得更加合理。伴随着宁国的崛起,龙国在神圣联盟中的领导地位出现被撼动的情况。 为此龙国**和皇室都伤透了脑筋。 教育改革迫在眉睫。在此之前,龙国**还是决定延用传统的五年制教育体系。 支持和反对传统的教育人士也是五五开,而克莱默老师是极其支持传统教育的一位老师,她认为孩子们应该有自己的成长特色,上过多的学对他们的成长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他们应该多与自己身边的环境、人接触。学习并不只是学习知识,体会生活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克莱默老师在同学们第一次来到利洛斯学院的时候会上一堂生动的世界观塑造课,也是通常人们口中的主观历史课,带着自己的主观看法来给孩子们讲解这个世界。后来,每个假期开始前的最后一节课和假期结束后开学前的第一节课,她都会讲着同样的内容。同学们耳熟能详甚至可以背下来。 “……自从第二次末法时代以来,世界上幸存的人们联合起来,组建第二神圣联盟,并寻找第二次末法时代之前的记录,结果却是以失败告终,仅有的传说根本就不是有依据的事实。联盟官方的记录也就停留在了第二次末法时代,再无其他……” 克莱默老师的声音在高大的教室里回响,尽管是最后一节课她也没有懈怠,尽管是同样的内容她也照旧专注。尽管听讲的人不及三分之一。 “……同学们,我们没有找到过去,但不代表着未来就会是迷雾重重,即使对过去仍是未知,但探索未来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止。你们,是龙国优秀的孩子。未来,国家的未来需要你们去守护。” “齐尔德将军曾说过:‘我们所做的努力是为了现在,更是为了未来。’请大家,铭记此话,重振龙国昔日的荣光。”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齐尔德将军,一个传奇人物。全名为加拉姆·齐尔德,龙国的著名将军。是现任龙国的最高军备统帅,出生于名门望族加拉姆家族,阿尔弗烈德第一大家族,神圣龙国第三大家族,仅仅位于龙国皇族塞恩提亚家族和因索尼亚第一家族亚密西迪亚家族之后。 齐尔德将军为人和蔼,没有因为自己出生高贵而低眼看人。他始终抱着满腔的热血为国家燃烧自己的生命。他沉着冷静的思考方式与强大的分析能力大大地提升了龙国的军事力量。他提出修整王者之剑的编制,加强皇室的行动能力,同时在神圣联盟中为龙国博得了更多的军事上的特惠权。不仅如此,他整编龙国九大航线,改善海军装备,使得龙国的海军力量成为世界之最。他幽默风趣的性格给人一种亲近感,他经常到基层视察普通士兵的情况,直到最后士兵也没想到眼前这位谈吐大方、幽默风趣的中年人就是龙国家喻户晓的齐尔德将军。他热爱哲学,喜欢思辨,说过很多富有哲理的话,他的助手将这些话汇编起来制作成了《齐尔德语录》。甚至一段时间内,龙国人都争先恐后地买这本书,以至于一夜间就售空。 自然,克莱默女士也是齐尔德将军的忠诚粉丝,他喜欢齐德尔将军那种敢于担当一切的魄力和面临困境时毅然决然的勇气与果断。 后来克莱默老师还说了一些无老生常谈的话,无非是什么要感激父母,不要怎么怎么。 这些内容,同学们都没有听清楚,他们的注意力都被离开学校后的生活而吸引。直到最后,她的声音才在同学们耳朵里渐渐明晰。 “今天的课就讲到了这里,大家,可以离开了。”老师的话意味深长,离开二字拖得很长,看了看眼前的二十三名同学,想想陪伴自己五年的光景,如今却一挥而散。心中有些许不舍。克莱默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厚厚毛衣下的那颗心有一阵触动,这种触动每五年就会来一次。 没有人会对五年的光景无动于衷。全班的同学都在沉默中依依不舍,平日里一些小小的矛盾都在此刻化为了泡影:某人曾经说过的哪句话伤到了我的心,某人哪次扔过来的纸条让我挨了骂还是某人和我喜欢的女同学谈上了恋爱。十七岁的他们都明白此时的一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此时的一句话可能就是最后一句话,那些无谓的琐事就让它们随风离去。 第八章:五年终点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每天笑口常开的罗伊斯也在安静下来,帅气得令人窒息的脸上露出令人怜惜的愁。他看着墙上越来越长、渐渐消失的树影发呆,好像一只小小鸟看着眼前跑过的孩子。他还是那一个动作,右手乘着脸,头歪着,左手无力地放在课桌上,任凭斑驳的影子映在自己的肩头。 “时间过得怎么就这么快呢?这样就下课了。”他感叹着声音里充满不舍,不爱听课的他竟然对课堂产生了依念。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这句话被克莱默老师听见,落得个留到办公室的下场,免不了一场大骂。不过到后来老师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他恨恨地说着,突然一股空虚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是来自自己内心的深渊,一片没有被发现的冰原开始融化,他喃喃着,好像有一个朋友在聆听自己的心声,“真不想离开。” 趴在桌上的罗伊斯看着伊瓦斯与一个又一个同学道别,心中有些不爽,毕竟自己是伊瓦斯五年来最好的朋友,形影不离,所谓草蛇灰线,千里追踪,如蛆附骨,如影随形。要是平时,罗伊斯一定会冲上前和伊瓦斯一起离开教室,到离利洛斯学院不远的餐馆里来一顿美味而划算的晚餐,说不定在血一般的红酒倒入高脚杯的一瞬间,自己还能从透明的玻璃里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美女服务员。但今天罗伊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想等一等、看一看这样一个渡过了五年的教室,那些自己曾经看得都厌烦的窗花和空旷神往的高大穹顶。最后才发现多久没有抬头看过的房顶是那么高,窗外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穹顶上的迷离星空图带来无限的神韵,好像告示着世间的未来。 时间过得挺快,没有留意的话,就像流水从人们身边流过。 那些高大的穹顶像是信徒祈祷的殿堂,传统龙国式的装修带着历史的沉淀,刨花玻璃窗上印着五颜六色的水晶石,像是梦中破碎的泪。大理石地板上泛着光,墙角的灯开始亮起,穹顶的烛光也燃起,几只冰蓝色的嘟嘟鸟停在窗边为离人送行。烛光在古龙国语中不仅仅指的是光明,还有对未来的希望,是扫除世间黑暗的点点荧光。 烛光照亮,传统式的龙国建筑更显别样风采:好像在这里什么都可以实现,只用一句怪怪的咒语自己就能坐在扫把上飞向高高的天空,或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别人手中的鹅毛笔飞到自己的手中来。 墙边古老的灰色砖块被鲜艳的烛光染成红色,人们不会说那是正在绽开的邢向子,将泥土的生命与之相比似乎更显得恰当。 克莱默老师在教室门口与一个又一个的同学道别,如今的他们将要各奔东西。有的人有了自己的方向,想继续深入学习,会去更高级的学院学习;有的人先会回到家乡再作打算。五年前,他们来自龙国各地,带着青春的懵懂,举手投足间不免显得稚嫩;五年后,他们明确自己的方向,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成为龙国的生力军。在过五年眼前的人又会是怎样?他们中有些人回取得巨大的成就,在某些行业上扬名立万或者立下显赫功劳;有些人也许会获得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过着平淡的一生;也有些人或许会走遍世界寻找自己当初的理想,将一生都奉献于此。 不知不觉,克莱默老师眼角的皱纹里充满着泪花,好强的她紧紧地撑着上下眼皮,不让泪水掉下来。但温馨与欣慰充斥着她那颗看似坚硬却柔弱的心,就像园丁审视自己修剪的园林,是那样精致完美;就像作家修改自己的文章,如锦绣般华丽无暇。 在道别声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教室里也从交谈声渐渐变为了冷清,最后只剩下了站在墙边的伊瓦斯和难过中的罗伊斯。 “唉,我们的罗伊斯大爷,怎么愁眉苦脸的?还在想小鸟队的事?”伊瓦斯走到罗伊斯位置的面前,做出与罗伊斯同样的动作,一只手摆在面前,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像是驯兽师在逗着自己眼前的狮子,只不过这只狮子长着和罗伊斯一样的毛发,生着和罗伊斯一样威武帅气的外表。 “怎么搞的呢?难不成你还舍不得这里?你原来不一直说不想上学吗?”伊瓦斯的口气里充满了戏谑之意,本想将罗伊斯逗乐,不至于这么无聊。可见到罗伊斯没有什么回应,他也就不好再说下去。 真看不出他也依恋这里。与罗伊斯相处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罗伊斯不想离开学校。可伊瓦斯仔细一考虑,虽说罗伊斯平日里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烦恼,但实际上他是很重感情的人。在一些特殊的场合下,总会反应出比常人更加深刻的情绪。从这个方面来说伊瓦斯也理解罗伊斯伤心的原因:这里已经不再是学校,对他们来说,这里是家。 记得有一次,班上有一位同学生了重病,没来学校,罗伊斯放学后,常常约上伊瓦斯一起探望这位同学,一直等到他的病有所好转。 记得还有一次,有一位同学被其他班的同学欺负了,罗瓦斯二话不说,一放学就把那位欺负人的同学狠狠地教育了一遍,从此学校里也没有人敢来招惹他们班。 罗伊斯为人十分耿直,喜欢和诚实的人做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罗伊斯和伊瓦斯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当然老祖宗那句话也说得不错:物以类聚,鸟以群分。 伊瓦斯在罗伊斯面前轻轻挥挥手,凑到罗伊斯面前,注视着罗伊斯那对恰如墨水染成的浓眉说,“兄弟,等我一下,老师还找我有事。” 说完,没等罗伊斯反应,伊瓦斯向站在门边的克莱默老师望去:她正在和另一名身着浅蓝色上衣的女同学道别。 罗伊斯抬头望向讲台上产自兽国匠人的钟,全世界最准的钟,已经是快七点的光景。 等伊瓦斯走到门前时,那位身着浅蓝色上衣的女同学正打算离开,看到伊瓦斯女生害羞地笑了笑。 “朱丽叶已经走了,她好像很难过。她不希望让你和罗伊斯看见她落泪的样子。”女生说。 “是吗?以后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吧!”伊瓦斯说。 “希望是有的。”女生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 克莱默老师走过来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都要走了,以后能不能再相见都是一个问题。就没有什么想要祝福对方的吗?” “老师。”女生小声地说,“我......” “有什么好害羞的?”克莱默老师看着伊瓦斯精致的面庞心中也有些触动,“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了,还有就是,伊瓦斯你作为一个男生为什么不主动点?主动和女生说句话有问题吗?” “我......没有......但......”伊瓦斯尴尬地说,他叹了一口气:“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明白。” “你......” “嗯?” “你......喜欢利湖队吗?” “我看好利湖队,特别是利湖队的卡奈德。” “卡奈德?” “利湖队的大前锋,是这个赛季最有价值的选手。” “是吗?那利湖队岂不是很厉害?” “是个强队。” ...... 一旁的克莱默老师干咳一声,笑着说:“你们聊完了?” 伊瓦斯和女孩害羞地低着头。 “那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女同学笑着说。 “希望以后还能再见。” “我也是,那么后会有期。”女孩子向伊瓦斯挥挥手,齐腰的长发带着芬芳,走出教室。 “你也一样,一路顺风。”伊瓦斯笑了笑,“希望以后还能再见。” 伊瓦斯目送着那位女生转过身去,消失在烛光照亮的走廊里,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开始想别人了?”克莱默老师幽默地说。 “嗯......”伊瓦斯说,“她是一位很善良的同学。” “怎么刚才不多说点?” “就这样吧!” 克莱默老师弄了弄自己手腕上的棕色玛瑙串,曾经有人说这是克莱默老师一位好友送的,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像她胸口前的“荷斯”大珍珠。 “好吧,好吧,伊瓦斯先生,既然你说就这样,那现在该说说你的事了。”老师有礼貌地说着和先前大吼大叫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她双手抱在胸前,用手指悄悄地抹了抹眼角,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低沉,好像一颗石头扎入水中发出的一阵闷响,她清了清呜咽着的嗓子恢复一如既往的严厉,“是这样的,你今天上课睡觉了,你知道的这是不应该的,对吗?我很早就给你们说,在课上睡觉是我不能容忍的。” “是的,老师,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伊瓦斯惭愧地低下头,双手揣在自己的便式礼服中,便式礼服上好的绸缎使他的毛孔扩张,不一会儿,就满手大汗。 伊瓦斯所有的动作克莱默老师都看在眼里,她叹了一口气,她不想在最后一天批评伊瓦斯。 “伊瓦斯,你别紧张。”老师缓缓自己低沉的情绪,稍微提高自己的音调,这对从小就学习音乐的她来说不是难事,尽管她唱得十分难听,“最后一天,我并不是要专门来批评你的,不过有些话想对你说。” 伊瓦斯抬起头,还是有点惊奇,或许也有些庆幸。 第九章:他一定活着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他回头看向趴在桌上的罗伊斯,他眼神呆呆地盯着自己和克莱默老师,一脸走神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可爱,标致的身材搭配着简朴的灰色便装,黑色的大眼睛镶嵌在棕黑色的短发下。 宁静的教室已被烛光照亮,灵术阵制作的灯也开始发亮,为本来就明亮的教室又增添几分光芒。灵术长明灯点亮了世界。 “瞧,伊瓦斯,灯亮了,夜晚又来了。” “怎么说呢?这五年的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有些时候都分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了?你懂我的意思吗?”克莱默老师试图找点话题,伊瓦斯是个不太能敞开心扉的同学,特别是在陌生人面前。 不过令克莱默老师感到欣慰的是伊瓦斯从来没有把她当做过陌生人,“是啊。有些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利洛斯学院,克莱默女士,哦不,克莱默老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平时很喜欢走神,一走神就无法集中注意力,总是要去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克莱默老师双手摩擦着,向伊瓦斯露出个笑脸,“说实话伊瓦斯,你是我见过的少数的那种特别性格内向的同学。和你们这种同学沟通的就要比向罗伊斯那种开朗得有点夸张的同学要少一些......”说着她顿了顿指着坐在远处的罗伊斯,不过罗伊斯并没有理会,不知道是没有看见还是装作不知道。 克莱默老师继续说,“......五年来,作为你们的班主任很抱歉有些时候无法及时为你们排忧解难,但......”克莱默老师本想提及伊瓦斯父亲的离开的事,但还是改口道,“.......我想表达的还是:我永远是爱着你们的。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伊瓦斯点点头,伸出右手,他的眼睛望着克莱默老师,语气里充满着敬意,像是在进行塞凡教的洗礼,尽管他并不是塞凡教信徒,“请问能和您握握手吗,老师?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相见的机会。”他一身龙国传统的便式礼服尽显龙国优雅的绅士风度,不认识他的人看上去还以为是哪一家的贵族公子。 “当然。”克莱默浅浅一笑,岁月不饶人,嘴角上也刻上苍老的划痕。克莱默伸出手紧紧握住伊瓦斯充满活力的手,感叹道,“伊瓦斯,你长大了。老师老了,不再像五年前那样有精神了。”的确,像克莱默老师这个年纪的人,每过一年都会感觉自己衰老了一年。 握手的瞬间,伊瓦斯感觉手中好像握住了一块光滑的肥皂,温润而细腻,完全是大户人家千金才会有的细腻的手。克莱默老师虽不注重外表,可究竟也是大户人家的一员。直到十多年后,伊瓦斯回过头来想起这一幕才觉得如此正常:克莱默老师的全名是克莱默·亚密西迪亚,仅次于龙国皇族塞恩提亚家族的因索尼亚第一家族——亚密西迪亚家族,而她正是亚密西迪亚家族的成员。 克莱默老师很会观察人,伊瓦斯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睛里,她放下手,会心一笑,“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这双手,都是过去的往事了,我也不再是过去的我。” 伊瓦斯十分不好意思,连忙解释着,“实在不好意思,克莱默老师,是我太......” “不用说了,我都理解,所有人都是这种反应,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克莱默摇摇头,一头棕黑白三色相间的马尾来回摇摆,好像是一个杂色的秋千来回晃动。 伊瓦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微微侧着头瞟向罗伊斯的方向,希望这个活宝能来打破这场尴尬,可令伊瓦斯意外的是:这个时候,罗伊斯站在离他和克莱默老师不远的距离,就像什么都没有瞧见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沉默一直持续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克莱默老师踱步到门边,一直在思考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带来的尴尬。不一会儿,头脑聪明的她停下来回踱步的脚,站在不远的门口不是在用老师对学生的语气而是朋友对朋友的语气说:“伊瓦斯,我想对你说两点,请你以后一定要铭记。”她靠在门框上,双眼注视着伊瓦斯那双如深潭般的褐色瞳孔,好像投入其中的石子都不会溅起涟漪,厚厚镜片下如刀的冷锋似乎柔和下来。 “第一,请你放下过去,放下那一些难过的回忆。就像我原来所讲,放下并不等于遗忘,而是将其化为更强的动力,追逐未来。我不知道你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不过我希望你能像这五年一样快乐地生活。直到后来罗伊斯告诉我你父亲出海了但一直没有回来的消息,其实我能够明白你那种心情,但人总是要成长的,有些事我们无法逃避。” 伊瓦斯呆呆地点点头,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利诺斯学院的日子了,是星期六还是周日?那天是雨天还是晴天?天上叶子形状的云朵是单数还是双数?走过的车马夫是不是看过自己一眼?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回想起五年来度过的美好时光,那些难忘的记忆依旧历历在目。 看着伊瓦斯出神的样子,克莱默老师顿了顿。等伊瓦斯回过神来前,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身着一身黑色便式礼服的龙国少年,脑海里浮现是五年前那个带着懵懂的孩子:来到利洛斯学院时的陌生与害怕。 克莱默老师继续说,“第二,这是最基本的,请不要忘记作为龙国人的尊严与荣耀,请你记住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即使以后没有大的作为,也要牢记,你是龙国人。” 我是龙国人。 龙国人?尊严?荣耀?使命? 伊瓦斯的神经末梢突然间被触动,父亲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份回忆从自己的心底如潮水般涌来,就像一股巨大的漩涡将他吸入无尽的幻想。 克莱默老师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揭开了伊瓦斯的回忆,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伊瓦斯莫名其妙的表情,她接下来说的话伊瓦斯没有听清,只感觉自己开始陷入自己的回忆,越来越深。 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从伊瓦斯脑海里传来:我是龙国人,我是龙国的战士,我有这份尊严与荣耀,我有这份责任与使命,吾愿为之献出吾命...... 月光下,小船,离去的背影,等候的人,红色风信子随风飘荡...... 可是他的心中明白这个声音已经不在了。 但他还是倔强地否认着,“他还活着,我相信。” 还记得那天边的歌声回响起,是父亲在风雨中唱响的歌: 此时此刻 夜空中的流星翱翔天际 无尽的战火从四面袭来 回忆闪过眼前 你的名字 我还记得 你的音容 也不曾忘记 你的内心 还在我心中 在我的梦中不停地激荡 流星汇聚于一点 泪水在失败中蒸发 逝去的过往 在火焰中燃烧 祈求时间之神 不要磨去 你我心中交相辉映 失去自由 我无法给你拥抱 遥远的呼唤 心中的火焰从未停息 我的灵魂 已经腐朽堕落 流星划破天际 天空中响起我们曾奏响的歌谣 我的灵魂被抚慰 愤怒被平息 年复一年 梦想的战歌再次唱响 激荡的世界将就此改变 时间无法抹去 我们的过往 哼起我们一起奏响的歌 我会赢得荣耀 从未害怕沉睡 却害怕时间将记忆抹去 比翼双飞的梦在战火中逝去 我无法给你拥抱 但请将你我的灵魂留在歌里 让我们一起奏响爱的挽歌 真没想到,那一天,居然就是最后一天。那一个背影竟成了永别。 第十章:瓦斯家族的历史(1)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在讲故事之前先闲谈一些无关的琐事 龙国人的姓名很有讲究。不像宁国人,孩子的姓一直都是跟着父亲姓。也不像树国人,孩子没有姓只有名。在龙国,如果出生的是男孩,则是跟着父亲姓;但倘若出生的是女孩,那么母亲就可以选择孩子是否跟着自己姓。这是作为母亲的应有权利,如果做父亲的拒绝孩子母亲的合理请求就会被龙国法律惩罚。而惩罚就是为孩子的母亲做一件事。可不要把这一个简单的要求看得很简单,这一件事必须要让孩子的母亲感到满意为止。或许是道歉,或许是一束鲜艳的玫瑰,又或是半辈子的承诺。在龙国人的眼中,如果孩子的姓全都是跟着父亲,那么这是一种不公平的行为。就像两个商人付出了同样多的努力,但是分到的东西却差异十分的大。虽然说家庭的问题不能用利益分配的概念来进行比较,但无论怎样,不公正在龙国是被人唾弃的。 人们将公正的人视为圣贤,而不公正的人视为失信。 于是乎,强调公平的龙国人在姓氏这一方面上,有着与其他国家的不同。也正是因为这样,龙国人总是以自己的公平、公正而自豪,这是一种民族、国家的荣耀。 就拿伊瓦斯来举个例子吧,他的名是伊,伊是一种龙国特有植物的简称,全名叫做伊凡提亚草,生长在银泪湖畔,曾经被巨龙的火焰烧焦过的土地,这种草被人们称为伊草,花语是命运的抉择。对于龙国人来说,寻找到自己的命运归属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有的人一生都在寻找,但终其一生也未能找到。有人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命运方向并且开始为之奋斗。可无论是找到了还是人在寻找的途中,这是伊瓦斯父母对他的期望,于是以此为名。 瓦斯则是他的姓。说到瓦斯这一个姓,那还是有很多的故事。虽然伊瓦斯的父亲瑞瓦斯并没有像他提起过。 接下来就来谈一谈瓦斯家族的一些比较真实的历史。 瓦斯这一个姓的起源是在第二次末法时代前,因为在许多发生在这个事件之前的故事里也有出现瓦斯这一个姓。这里我们不多说。 伊瓦斯的曾祖父——克瓦斯曾经是龙国九大航线——龙海航线第三海域最高责任官。 龙海航线是龙国七大航线里最短的一条航线,但真正的作用去比其他几条航线都要大。 世界有三个大陆组成。 最大的是原大陆,也常被人们成为西大陆,位于世界格局偏西的位置,据说几乎没有人走到过世间的尽头。西大陆上有神圣六国:宁国、雾国、兽国、树国、沙国、雪国,还有万花潮的花妖,红莲沼泽的雾妖、无尽沙海的沙妖、永冻苔原的雪妖、圣兽山的兽妖还有迷雾森林的树妖。原大陆上妖族与人类共同生活着,以花妖为首的妖族联盟、迷失之地的梦族梦塔、神圣联盟的势力,三大势力共同存在于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上。其中以神圣联盟的势力最为强大,妖族其次,迷失之地居为其末。世间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说在从雪国的永冻苔原向西北方向行走七天七夜会见到无尽的冰川,穿越冰川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冰川的尽头是一座高山可以触碰苍穹。人们都说那座山是世间最高的山,山谷里有一只被封印的绝世妖兽,守护着远古流传的秘密和一把残破的神剑,虽然这个秘密已经随时间被人们渐渐淡忘,可还是有无所畏惧之人一个接一个探索着,最终都是以死亡告终。 其次是最神秘的东大陆,由于大海的阻隔,人们对此了解甚少。另一个古老的传说里说道,一个来自东大陆的灵术师修得天地合一,在天空中与六大主神展开战斗,不幸陨落在原大陆的角落。他天地一剑的力量在万诗之海中斩开一道深深的口子,形成如今的无极渊。神的力量击中兽国境内,幽离峡谷由此而来。有人说坐船一直向东就能到达东大陆,可那也只是传说罢了。 最小的大陆是龙国的中大陆,位于世界的中心,是世界的心脏。一个只由人类统治的领地,这里与神圣联盟的总部:枫叶港,隔着龙海,遥遥相望。 至于九大航线,便是在西大陆和中大陆联系的九条不同航线,用于商业贸易、战略布局、科学探索等多种用途,是龙国人开辟的航线。 龙海也称为龙湾,是西大陆的马累半岛与中大陆之间的一片繁忙的海域。相传龙湾之下有龙神,龙神也是龙国名称的来源。民间传说这里曾经有过龙神出没,为祸渔民,最后被击杀于此片海域。后人为了纪念当时的光辉事迹,便将此片海域命名为龙海。 九大航线不是同时开辟的。其中龙海航线是最后开辟的一条航线,是在大浩劫之后也就是第二神圣联盟成立后开辟的,象征着两个大陆开始实现交流互通,标志着新时代的繁荣从此开始。 与其它八条航线(先前主要用于战略上的制衡)不同,龙海航线主要用于的是中大陆与西大陆的物资贸易上面。所以在和平年代里龙海航线起到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其它八条航线。 当时的瓦斯家族凭借克瓦斯的地位成为因索尼亚里小有名气的家族。克瓦斯甚至还娶了龙国王都因索尼亚城里木盾家族的千金——莫桑比木·木盾。 这次联姻一度将瓦斯家族推上因索尼亚十大家族的位置,其势力辉煌一时。在克瓦斯与莫桑比木的苦心经营下,木盾家族与瓦斯家族走到最繁荣的顶点。 莫桑比木和伊瓦斯的曾祖父克瓦斯有一个孩子,纳瓦斯,也就是伊瓦斯的祖父、瑞瓦斯的父亲,他给世间带来了一个传奇的时代。 伊瓦斯的祖父纳瓦斯是小有名气的天才灵术师,一出生的时候就开启了灵眼,这完全是一种一种小概率事件,这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要知道,自从四百年前的浩劫之后能开启灵眼的人已经是万里挑一了,更不要说与生俱来。 世间的灵力匮乏,使得很多人都不再有机会获得灵眼。 有的人是先天开启灵眼的,也有人是后天开启的。有人很小时就有十分强大的灵术控制能力,而有些人到了生命的最后也只不过寻常人而已。 灵眼的开启除了微乎其微的概率外,还与父母是否开启灵眼有关。在生命形成的初期,父母是孩子灵力的根本来源。所以说灵术师的后代比正常人的后代更可能开启灵眼,并且成为灵术师。 虽然纳瓦斯的父母:克瓦斯和莫桑比克·木盾都没有开启灵眼,但命运却垂青了他。 龙国的灵术师是一种职业,职业的高低与灵术水平的高低有直接的关系。在龙国,第一个阶段是灵术学徒,灵术学徒分为初等灵术学徒、中等灵术学徒、高等灵术学徒,学徒的任务就是在灵术学院里进修,毕业后的学徒会参加晋升灵术师的考试。 通过考验的人就会成为灵术师。灵术师同样分为初等、中等、高等,每一个档次的晋升都需要到龙国官方进行灵术修为测试与相应的考试。当然大部分的灵术师也就停留于这一个阶段而无法再精进。 灵术师之后是灵术大师,全龙国两亿人口中也不超过万名。灵术大师分为初等灵术大师、中等灵术大师和高等灵术大师。越往上走自然越难,以致龙国的高等灵术大师就不过百余人。神圣七国对灵术的衡量标准是不一样的,但就灵术水平来说龙国的灵术师具有更为纯粹的灵力,这可能是地域带来的差异。譬如说:雪国灵术师的灵力里就比其他国家的灵术师有着更多的寒气,树国灵术师对自然之力的感应更好,雾国灵术师的隐蔽能力更强。正所谓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但有一扇窗户为你打开。 纳瓦斯不仅先天开启灵眼,而且他十五岁就成为龙国初级灵术师,十九岁成为龙国高级灵术师。 二十一岁的时候,从因索尼亚的皇家灵术学院里毕业,成为初级灵术大师。 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他加入了龙国卫队——王者之剑。 神圣龙国王者之剑,龙国最精英的部队,既神秘又强大,王者之剑中的成员的实力都在中级灵术大师之上,而且都是年纪轻轻的天才。他们执行龙国皇室的特别任务,直接受任于国王。这样推断,王者之剑的成员不会超过百名,但其实力足以让整个世界都感到畏惧。 纳瓦斯被当时的龙国人评为“龙国十大灵术天才”,无数的光环在身上闪耀。 纳瓦斯对灵术的感应是天生的,而更多的还是少不了勤奋的努力。纳瓦斯从小就很懂事,好像自己的肩上肩负着重任,他很少和那些富家子弟一起消磨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过纸醉金迷、淫奢糜烂的贵公子生活。一有时间就会想办法提高自己的个人素养,修炼自己的心性。 纳瓦斯不像伊瓦斯的曾祖父那样长时间用于管理事务和人际关系的处理上,而总是喜欢去不断地提升自己的灵术水平。闲暇之余,纳瓦斯就会去看一看历史与文学,有时也会去做一些哲学上的思辨。 第十一章:瓦斯家族的历史(2)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伊瓦斯的曾祖父对纳瓦斯总是感到十分骄傲,每当其他人提到自己儿子的时候,他总会开怀大笑,他很自豪自己的儿子是龙国里屈指可数的高级灵术大师,他更自豪的是自己的儿子是龙国皇家卫队中的一员,这是身份与力量的象征。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岗位,凭他的能力与人脉,这完全可以做到,更何况,纳瓦斯又是王者之剑的成员。 可是,在心里深处,他明白,儿子的心中所追求的并不是这些。 自己不懂的孩子的想法。 人们都说灵术师看世界和普通人看世界是不一样的,也许真就如此。克瓦斯总是很奇怪,自己看一杯水的时候是一杯水,为什么儿子看同一杯水的时候就不一样呢? 他也问过儿子,关于对世界的看法。 纳瓦斯总觉得父亲的话莫名其妙。 “父亲,这个世界就是这个世界啊,一朵花就是一朵鲜艳的花,会盛开也会凋谢;一片树叶就是一片绿色的树叶,会生机勃勃也免不了化为一抔黄土。离开水的鱼会死,没有树皮的树会亡。”纳瓦斯反问着,“那您认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难道你认为我所看到的花不会枯萎,我所看到的树没有树皮不会死亡?” “也没有那么复杂,我想说的也就是......怎么说呢?譬如座子上这杯水,我看到的就是一杯水而已。”克瓦斯指着座子上的一杯水,“它就是这样,没有颜色,没有味道。但你们灵术师的眼中这杯水和我们看到的水又有什么不同吗?” 纳瓦斯仔细地端详了这一杯水。 他将这杯水拿起来看了一看,又放在桌子上看了半天,然后又侧着头看。来来去去,纳瓦斯端详了这杯水好几分钟。最后便一把手握住水杯一饮而尽。 “有什么不同吗?”克瓦斯着急地问。 “怎么说,这杯水就是一杯普通的水啊。没有什么不同。”瑞瓦斯回答道。 克瓦斯有些失落,有一件事是不能通过财富和地位能解决得了的,那就是对一件事的无知。 “父亲很抱歉,这也许会有些不同,但我怎么知道不同在哪里呢?”纳瓦斯看到了父亲脸上失望的表情,心里还是有点不忍,于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想要个父亲一个满意一点的回答,“像我们开启了灵眼的人,从小就是这样接触水的,又怎么知道正常人是怎么看待水的呢?” “就像一个红绿色盲,从小就把红看作绿,把绿视为红。当别人指着红问他,‘这是什么颜色’。他会回答,‘这是红’,虽然他将红看作绿,但是从小周围人就告诉他这是红。相反,当别人指着绿问他,‘这是什么颜色’。他会回答,‘这是绿’,虽然他将绿看作红,但是相同的道理,从小周围人就告诉他这是绿。”纳瓦斯认真地说,“所以您说的对水的不同感知还是应该去问一些后天打开灵眼的人,对他们来说可能会有不同的感受。” 克瓦斯欲言又止,想说一些话,但还是停住了口,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很少再与儿子讨论这些事。 后来他了解到,在有些开启灵眼的人的眼中,物质已经不是原本的物质。 除了常人所看的表象外,他们看到的是世间万物构成的本质,灵力。 苍生涂涂,万物之灵。 看到灵元素能力的强弱和操控能力的强弱完全取决于个人灵力的强弱。一般的灵术师看不到灵的本质,只能通过感知感受到并做到适当地对灵的控制。优秀的灵术师可以选择性地看到灵的本质,也有着对灵较强的控制。至于更加强大的灵术师,他们会有对灵更强的感知和更强的控制能力,以至于超出寻常人对世间的概念。灵眼对于灵术师来说就像是正常人的心脏,是灵术师灵力来源的根本。灵眼也是一个小型的灵阵,其运转的规律都只有灵术师本人才知晓。 这些都是克瓦斯从一些后天打开灵眼的朋友那里得知的。但仅凭这些,对于他来说还是无法体会到不同。 纳瓦斯作为王者之剑的成员,一直执行着龙国皇家的秘密任务。虽说世界上已经有了神圣七国联盟的存在,龙国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自己的力量,毕竟有些时候联盟还是靠不住的。这是吸取第一次神圣联盟破裂的教训。 王者之剑就像宁国的卡拉贡、树国的智慧殿堂、雾国的迷雾骑士、兽国的四部、雪国的寒冰骑士团和沙国的风语者,都是为本国效力。 和平年代里,联盟军队的生活十分安逸。但像王者之剑之类的特别组织却十分的辛苦。他们为着国家的荣耀与主权进行着人们都看不到的努力。 很多热血的青年认为王者之剑是一个很好的职业,每一个队员都有逆天的实力,无一不是当地被公认的灵术天才。公众认为他们以一敌百,挥一挥手就是荣耀与歌颂,受到全国的关注。 面对这种狂热的痴迷,王者之间里的队员们只是苦笑。很多人无法理解他们所看不到的的苦衷。他们不是为了那一些虚荣而去拼搏,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君王的命令与国家的主权而卖命。也许在一次任务中,他们牺牲或是阵亡了,很可能没有人会记住他们。也许一次任务中,他们成功了,很可能没有“欢迎回家”的鼓励,没有鲜花与掌声。没有认可,没有否定,就像不存在的幽灵。 在这种飘忽不定的生活中,纳瓦斯在责任与生活二者之间找到了和谐的统一。 任务中,他的行动利索,头脑清晰,在最危急的时刻能做出果断的决定。 任务结束后,他便放下了自己的身份,谦虚地去体验生活中的美:到因索尼亚的海边看美丽的风景,听海边嘟嘟鸟的鸣叫;有时走街串巷,寻找历史的沉淀;闲来无事也浇浇花,种种菜;兴致来的时候,可以读读龙国出名的戏剧,诵一首美丽的诗;夜晚来临,看流星划过美丽的夜空心中许下自己难以实现的愿望。 在因索尼亚城郊的田野上看那一片又一片的邢向子,望见被邢向子染红的山头;在落日的余晖中看着一天天渐行渐远,在黎明到来的时刻享受着重生的喜悦。 纳瓦斯学会了如何去平衡生活与责任。 纳瓦斯的父亲曾经想过为纳瓦斯安排一场隆重的婚礼,新娘是另一位大家的千金。 但是,纳瓦斯拒绝了。 “父亲,请原谅我无法接受您为我安排的婚礼,因为我的心不在这里。”纳瓦斯平静地看着他的父亲,他很少拒绝自己的父亲。在纳瓦斯的心中,虽然父亲没有开启灵眼,在他面前也许脆弱不堪,轻而易举就能将他击倒,但父亲克瓦斯是自己心中最尊敬的人。他并没有因为身居高位而变得官僚,也并没有因为深陷官场而失去自我,在他的眼中,父亲克瓦斯是一个能在人性的面前坚持到最后的人。他敬重父亲不仅仅是因为克瓦斯是他的父亲,更因为这一种力量,一种就算是世间最强大的人也可能不会拥有的品质。 “儿子,你的心在什么地方?”克瓦斯问。 “我的心在龙海的彼岸,在原大陆的那一座小山上。”纳瓦斯微笑着说,“一片邢向子就像因索尼亚的小山头上的一样,每到春天的落日就会红得一片又一片的。当海鸟飞过田野带着残存的微风,夕阳在地平线出落下,无数的金线在天边绽放光芒。” 克瓦斯摇了摇头,没有说些什么。 纳瓦斯爱上了一位美丽的树国姑娘。 纳瓦斯和她举办了一场小型而精致的婚礼。到场的人不多,有纳瓦斯的父母,王者之剑里的几位朋友。虽然婚礼简洁,但还是十分温馨。 纳瓦斯为新娘戴上白色钻石戒指的那一刻时,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年后,伊瓦斯的父亲出生了。 纳瓦斯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瑞。 在古代龙国语言里,瑞就代表着平凡。纳瓦斯希望自己的儿子有着幸福与平凡的一生,便取名叫瑞。纳瓦斯不强求瑞瓦斯出人头地,他只想让他快乐地成长。 而纳瓦斯的父亲克瓦斯却希望瑞瓦斯加入王者之剑或是接替自己的岗位。 在克瓦斯眼中,消极避世是对自己责任的一种亵渎。 他认为作为一个人,就应该勇担自己的责任。作为君王应该有君王的责任,作为官员就应该有官员的责任,作为伟人应该有伟人的责任,作为平凡的人应该有平凡的责任,每个人应该去争取自己的方向,确定自己的责任并为之付出生命。 克瓦斯的观念就是龙国的传统观念:生命飞逝,责任永存。 相反,纳瓦斯则是十分反对,他不希望儿子就像自己被能力与责任给束缚,为了所谓的、不切实际的责任而放弃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 纳瓦斯常这样说:或许责任会给你带来别人对尊重,或许能力与财富会带来荣光,可是,你是否曾想过?为了这一些东西自己牺牲了幸福,牺牲了看那一件件美好事物的机会? 在这一个问题上,纳瓦斯和父亲产生了歧义,最终闹得一家人始终都憋着一股气。 双方都不肯做出让步,瑞瓦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一面是身居高位的爷爷,一面是灵术强大的父亲,有些时候让他感到这样的矛盾生活十分难受。 就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七年,瑞瓦斯已经十岁。 “任何超过三十五岁的成员都将会退役,不再是王者之间的成员”这是王者之剑里的一个规定。纳瓦斯接到了九年来最后的一个任务,一个人的小型任务。 当所有人已经在为纳瓦斯最后一次圆满完成任务而准备欢庆会时,意外发生了。 纳瓦斯没有回来,没有任何信息。 有人说他在任务中牺牲了,但有更多的人说他叛逃了。 说他叛逃的人是因为这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对于纳瓦斯来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唯一的可能就是叛逃。 王者之剑也曾搜寻过纳瓦斯的下落,可是没有任何进展。时间一长外界的看法也就发生了改变,纳瓦斯的父亲,伊瓦斯的曾祖父一直动用着自己的人力与财力,不停地打通着媒体的途径。在这两方面的作用下,外界也渐渐忘记了此事。 可真相是什么?大家都一无所知,留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一个天才孤独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阵阵迷雾之中。 不久,伊瓦斯的曾祖父,克瓦斯带着悲伤退休了。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样离开,更不相信纳瓦斯遭遇不测,因为他坚信这个世界已经少有人或物能够杀死他。他一直期盼着儿子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是一个梦也好。 纳瓦斯的妻子则带着瑞瓦斯离开了因索尼亚,来到了龙国最东边的小岛上,艾瓦岛,住了下来。 两年后,纳瓦斯的妻子因为疾病去世了,留下瑞瓦斯一人,那年瑞瓦斯十四岁。在紧接着的一年里,伊瓦斯的曾祖父和曾祖母,即克瓦斯和莫桑比木一起到世界各地去游历,向着万诗之海的方向进发,但渐渐地,也失去了消息。 也就是从那时起,瓦斯这一个姓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同时伴随着这个姓的故事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王者之剑的成员曾经来到过艾瓦岛,他们邀请瑞瓦斯加入,可是瑞瓦斯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要留在这里,我喜欢艾瓦岛上的生活。我喜欢这里的海风、喜欢这里大大的火松还有微风拂过草尖时发出沙沙的响声。”瑞瓦斯从没有改变自己的回答。 永远只有这六个字,“我要留在这里。” 王者之剑的成员不理解瑞瓦斯的拒绝,但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 瑞瓦斯刚来到艾瓦岛的时候是十四岁。一住就是好几年。 瑞瓦斯十九岁的一天,在某种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伊瓦斯的母亲诺诺德。相识之后,两人在艾瓦岛上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相继伴随着伊瓦斯和克拉德的出生,两个人的生活变为了四个人的生活,快乐也增加了许多。 纳瓦斯想给瑞瓦斯平凡的一生,可自从他离开因索尼亚的那一刻起,瓦斯家族的命运就此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也因此转动。 瓦斯家族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伊瓦斯正在谱写新的故事。 第十二章:博球比赛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又让我们重回正题。 尊严?责任?使命?荣耀? 之前老师说的话始终萦绕在伊瓦斯的脑海中,像千年石板上古人写下的符文,印在伊瓦斯脑海深处。他开始走神,呆在那里,没有声音,就像一个木头一样。罗伊斯用手在他的眼前来回晃动,想唤回伊瓦斯,可令罗伊斯感到惊讶的是,伊瓦斯没有任何反应。在平时,伊瓦斯虽然比较喜欢发呆,也许是遗传他母亲的缘故。不过发神的伊瓦斯片刻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今天却有点奇怪。 罗伊斯和老师对他的反应感到很诧异,感觉他就像中了邪一样。其实他们不知道伊瓦斯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那片曾经被淡忘的过去又被钥匙打开。而这把钥匙就是克莱默老师的话。 “嘿,伊瓦斯,你有事吗?”罗伊斯不再只用手在伊瓦斯面前晃动,而是用上双手开始摇晃着伊瓦斯的身体,他身上散发着的龙国特有的香料味道清新扑鼻,“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我的好兄弟,你有事了我该怎么办呀?”罗伊斯哭号着,好像自己正在面临什么很大的灾祸。罗伊斯总是这么夸张,再小的事也会被他无限放大。 罗伊斯力气比同龄人都要大,身材也是比较魁梧的。摇晃伊瓦斯时,用的力大了一点,被他摇晃的伊瓦斯个子本来是不算小的,可是在罗伊斯面前就只能算是可怜的小个子,就像一只小白兔被另一只大块头作弄。 “罗伊斯,别摇了。”伊瓦斯皱着眉头,柔软的棕黑色眉毛拧成一团,干涩的嗓子感到十分焦躁,抱怨着,“没事都快被摇得有事了。” 罗伊斯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伊瓦斯,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夸张的大嘴巴绽放出爽朗的笑容,“兄弟,你怎么样?刚才看你好像失了魂似的。可吓死我了。” 伊瓦斯干咳几声,心中对父亲的思念却没有丝毫减弱,可看见眼前热切的伊瓦斯和克莱默老师,注意力倒是被分散了,也不再想那些过去的事,“还好......下次别这样,我可受不。断几根肋骨可不是开玩笑的。”伊瓦斯装作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向罗伊斯瞧去,好像是在责怪他一样。 罗伊斯挠挠后脑勺,一脸天真的样子,帅气的脸上充满阳光的笑容,“好,好。下次不这样了。把你的肋骨弄断了我还不是要赔?我可是只有十二根肋骨。”罗伊斯废话连连,好像没有尽头似的,“这样,下一次你的肋骨断了就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给你医好。”他又想了想,机灵的小脑瓜有数不清的坏点子,“我知道我家附近有个比较好的骨科大夫,叫什么?叫斯托楠尔·安度因先生,他就在我们家楼下的花店隔壁,他的医术十分高超,原来我骨折后都是到他那里去的。”罗伊斯拍了拍自己原来骨折过的手臂,“兄弟你看,骨头衔接得多好。就在我家楼下的花店旁边。哎呀!说到花店啊,老兄,那里的花可是全龙国最好看的,像什么紫红鸢尾、万兰雀、寒花、都兰草......”罗伊斯列举出二十多种龙国的鲜花植物,其中有接近一半的伊瓦斯都重来没有听说过,“最主要的还是那家店有个女店员,是我小时候的朋友,长得可漂亮了,一身黄色的上衣,浅白色的裙子,深深的刘海齐及双眉,微微隆起的玲珑小巧的鼻梁,还有一张甜甜的嘴,特别是嘴唇红得充满了生机。你有时间来我家,就介绍给你认识认识.......”罗伊斯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很喜欢和女生打交道,因为他说的话总是能够抓住异性的注意力,他知道那些话是动听的、那些话是不该说的、那些话可以触动女人的内心。他也算是个所谓的情场老手。 伊瓦斯和克莱默老师面面相觑,都拿眼前这个话痨束手无策。见他眉飞色舞将自己家楼下的一个卖花女描述得就像天使下凡一样美丽,语气不但声情并茂而且还绵绵不绝。伊瓦斯摇摇头,但心中还是很开心。尽管罗伊斯是个十足的话痨,但同时也是一个开心果,逗得所有人发笑。 伊瓦斯喜欢和罗伊斯打交道,也喜欢他的性格:开朗活泼、善良正直,但有时对他太过感情用事感到很头痛。 就好比有一次,有几个外班的同学找班上一位同学的麻烦,他和伊瓦斯见状立马上前制止,那些同学正要和伊瓦斯动上手时,罗伊斯立刻站到伊瓦斯的面前,只出一拳就倒下一个人,没过多久那些欺负人的同学们大多都被放倒了。这可吓得那些欺负伊瓦斯的同学们再往后的日子里见到罗伊斯和伊瓦斯就绕道走。 虽然罗伊斯赶走了那些欺负伊瓦斯的同学,但是老师就开始找他们的麻烦。那些同学的家长投诉罗伊斯和伊瓦斯,说他们虐待同学,恃强凌弱,用暴力解决问题,弄得罗伊斯都有被退学的风险。到了最后还是学校出面,叫伊瓦斯和罗伊斯深刻地检讨了自己的错误才就此平息。 看到伊瓦斯摇头,罗伊斯也不是傻瓜,他知道伊瓦斯在想什么。但奇怪的地方是,他总喜欢明知故问,“老弟,你摇什么头啊?难道我又说错些什么了吗?”罗伊斯侧过脸,将伊瓦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眼神中充满着狡猾,用看女生的眼神审视着比女生还美丽的伊瓦斯。 可伊瓦斯眼神一转,扫过罗伊斯的明眸,弄得罗伊斯很不自在。 罗伊斯红着脸,发现自己被伊瓦斯那双比女孩还美的眼睛给迷住了,感觉就像发烧了一样。 “老弟,我发现,你太喜欢沉默了。沉默多了就说明你想的很多,想的多了就没有那么快乐。” “还不是你?”伊瓦斯白了罗伊斯一眼,便不想再理会。 看到伊瓦斯不再理会自己,罗伊斯也是放下了心来,毕竟伊瓦斯也算是恢复正常。 平日里伊瓦斯就对罗伊斯的一些所作所为并不感冒,罗伊斯虽说表面上虎头虎脑的,但心里还是懂许多事,所谓智慧的人会选择用愚笨来掩藏自己的智慧,以免自己太过锋芒引来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罗伊斯虽然谈不上大智若愚,可算得上是有其中百分之三十的样子。例如:平日里有些时候伊瓦斯对自己的白眼,罗伊斯就知道自己的话太多了,就会考虑停下自己管不住的嘴。或者有人在谈论有些敏感的问题时,罗伊斯并不想与有些人发生太多的争执,便摆出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活跃下气氛。 “瞧,老师,我们的伊瓦斯又回来了。”罗伊斯放下搭在伊瓦斯肩膀上的手。随手在伊瓦斯的胸前捶了一捶,痛得伊瓦斯连退几步,“这才是我好哥们应该有的样子,一天到晚叹什么气,我们还这么年轻,无限的未来还等着我们。”罗伊斯自信地说道,洋洋得意的样子好像在向克莱默老师邀功。 克莱默老师放下平时严格的形象,看着眼前两个好哥们,捂着嘴笑了笑,“伊瓦斯,不得不说罗伊斯真的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尽管克莱默老师对罗伊斯经常在她的课堂上走神感到很冒火,但罗伊斯的为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一瞬间,罗伊斯就开始沾沾自喜起来了,这个人在平时就是这样,一有什么事就会想着办法让自己开心,更不用说被别人表扬。而这次又是被克莱默老师表扬,他像眉毛挑了挑,向伊瓦斯炫耀着,“小老弟,幸亏你有我这个朋友啊,像我这样的朋友,很多人都是羡慕不来的。听见克莱默老师说的了吗?我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伊瓦斯又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去理会罗伊斯的废话。棕黑色的瞳孔像石水晶一样倒映着美丽的世界。 而罗伊斯则相反,他装作没有感觉到自己不受待见,反而更是变本加厉地说着毫无意义的废话。“所以说呢,我们以后应该要加强互相往来。你到我们阿尔弗烈德来,我到你们艾瓦岛去。这不是很好?”他看了看伊瓦斯美丽的眼睛,好像是站在一个美人面前炫耀着,“唉~这个想法好,给你说这阿尔弗烈德呀,可比杜城还要壮观哦,这......” 伊瓦斯不想再听废话,不耐烦地说,“停,停,停。”伊瓦斯右手举在面前,五根修长的手指舒展开,左手食指立在右手手心中,做了个停下的手势。脸上写满了不快。 “怎么了,哥们?平时没见过你是这样的。”罗伊斯皱着眉头,柔软的黑色短发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伊瓦斯收回横在面前的右手,左手立在嘴前,竖起食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罗伊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克莱默老师。现在这么晚了,你也知道。”伊瓦斯指着教室讲台正上方挂着的兽国时钟说道,“都七点半了,克莱默老师还要回家吃饭。我问完问题我们也就要离开了,所以,不要再说那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了。” 一旁的克莱默老师听到这话顿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平时伊瓦斯几乎从来不问问题,怎么在最后一节课还要问问题?也许和学习没什么关系,是关于生活上的?还是关于情感的?无论是什么,克莱默老师对伊瓦斯的问题感到十分期待。还记得克莱默老师说过,她最喜欢的就是考试和答疑,因为每次考试和提问她都会是同龄人里最棒的。自然到后来的工作中,克莱默老师也变得如此强势。 伊瓦斯却没料到罗伊斯张口又开始长篇大论,“老弟,我们是好哥们好吧!你看平时......” 正准备听伊瓦斯问题的克莱默女士也受不了罗伊斯的废话,干咳一声,“罗伊斯,你看看,伊瓦斯都已经没有理你了,你怎么还说得那么带劲?还有就是,伊瓦斯说的很对,都已经七点半了,问完问题就要离开了,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和丈夫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老师笑着,“说实话,罗伊斯,我觉得你适合推销员。” “克莱默老师,你是看不起推销员这个职业咯?”罗伊斯问。 “没说过呀!任何职业都是神圣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罗伊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请问您觉得伊瓦斯适合什么职业?” “你怎么又扯上我了?”一旁的伊瓦斯无奈地说。 “反正我觉得他不适合做推销。” “你说的不错,罗伊斯。在我看来伊瓦斯更适合当一个作家。”克莱默女士说,“作家很安静,而且观察力也不错。” “可我不喜欢写作呀!”伊瓦斯说,“我不知道些什么。” “你还不知道些什么?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呀,你不是一直在发呆吗?把想象的东西都写出来呀!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罗伊斯好像很有把握。 伊瓦斯还没开口,克莱默女士说,“我觉得罗伊斯说得好,你可以先去尝试。人生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 “而且世事无绝对,任何事情都有峰回路转的时候。”罗伊斯说。 “我真的对写作没有兴趣。”伊瓦斯说,“宁愿成为一名博球运动员,我都不会当作家。” “菲尼克斯可不是这样想的。” “那是他,不是我。”伊瓦斯说。 “菲尼克斯去当博球运动员了?”克莱默老师十分惊讶,“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他都在我们面前提过很多次了。他说他要成为像亚维恩·基尼亚斯那样伟大的博球球员。” 克莱默老师说:“这也挺好,菲尼克斯很适合去当博球运动员,他的身体很好、很魁梧,而且跑得还快。” “而且还傻乎乎的。”伊瓦斯随口一说。 “是有点。” “为什么这样说他?”克莱默老师问。 “他看到危险就根本不害怕。”伊瓦斯说。 “而且看到危险还往上冲。”罗伊斯附和。 “所以你们就说他傻?” “班上同学都是这样说他的。”罗伊斯说,“而且以他的能力本来是可以去三十三号人队当青年队员的。” “结果呢?” “他选择了最近几年战绩很差的小鸟队。”伊瓦斯说。 “他告诉过你们为什么他会选择小鸟队?” “他和伊瓦斯一样是小鸟队主力队员卡奈德的粉丝。”罗伊斯说。 “是吗?”克莱默女士饶有兴趣地看着伊瓦斯,“你也喜欢小鸟队?” “算是,但也还行。”伊瓦斯耸耸肩膀。 “所以说,老哥,你可以考虑成为一名作家。”罗伊斯拍着伊瓦斯的肩膀。 “还有......” 第十三章:后会有期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罗伊斯滔滔不绝,他的能力让克莱默老师感到刮目相看,将本就不相关的几件事说的井井有条。从第一次灵术革命到老妇人在街边缝针,从第二次末法时代到自己昨天吃的甜卷烧麦。感觉他的话就像从利洛斯学院旁流过的苏伦谷长河一样滔滔不绝。 过了良久,斜照在教室墙壁上的阳光已经消散,只留下来自蜡烛的微光和灵术明灯的荧光。伴随着阳光中那一片片整齐树林的身影悄悄地藏到了黑暗之中,天空中的夜色也渐渐升起,像是龙国戏剧场里的黑色场景布慢慢地落下帷幕。夜色很好,深蓝色的天空就像是被大海洗过一样。一望无际的星河挂演变着无数的变化,伊瓦斯远远地透过教室里的窗户就能看见。月亮弯弯,洒下的银辉带给这世间自然的宁静。几声海燕的长鸣随风而过,留下他们空灵的足迹,好像有人在天边哼起美丽的摇篮曲。尽管这个世界还没有入睡。 “好了好了,罗伊斯,你说的有道理。”克莱默老师老师忍不住,厚厚的镜片下是疲惫的目光。她立马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与伊瓦斯之前相同停下的手势,放在自己的身前,“你的长篇大论就在这里打住,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还看得到外面的太阳吗?” 罗伊斯向窗外望去,有趣地问,“太阳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呢?”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已经很晚了,罗伊斯,我还是要回家的,尽管今天是道别的日子。”老师缓缓地说,胸前的“荷斯”大珍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她看着伊瓦斯,等待着他开口。 伊瓦斯很少问问题,但如果他要问问题就不会忘记,这和罗伊斯是有很大差别的。伊瓦斯见克莱默老师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对自己在最后一节课上开小差愧疚不已,他支支吾吾地说,“老师,我就想问您一个问题,请问这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谁说的啊?”伊瓦斯变得一本正经,很严肃地看着老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突然为什么问这个?”老师很诧异,没想到伊瓦斯会这样问,其实她已经忘了之前说过的话。 “老师,以前也有一个人给我说过同一句话。”伊瓦斯执着地说,好像是咬定了一座大山不在松口一样,“他告诉我:‘龙国人不要忘记作为龙国人的尊严与荣耀,记住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即使没有大作为,也要牢记,自己是龙国人’” 伊瓦斯曾不下十次听到这一句话,这是他的父亲说的,尽管过去多年但那些话依旧像亲耳听见,一字一句都不会出差错。 小时候父亲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这一句话也近乎成了他父亲的口头禅。自从父亲离开以后,伊瓦斯印象最深的也就是这一句话,当然最恨的也就是这一句话。他认为是父亲的离去是他美满的生活破裂了,是他父亲的离去让母亲在夜晚的门口默默流泪,也是他父亲的离去让他的妹妹从小就失去了父爱。 五年来,他很少去想过去关于他父亲的种种。可今天这一句话勾起了对父亲的回忆。 一瞬间的诧异之后,老师沉默了,皱纹布满的苍老脸上汗水在寒意渐渐袭来的夜晚开始消退,她认真想了一想,感觉这句话十分熟悉,闭上眼睛好像是有一个人曾对自己说过,“这句话,是我很小的时候听的了。至于是谁我还真的有些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老师来来回回地走着,一只手横在胸前,另外一只手撑住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状。好像记得些什么,但似乎又没有印象。白色的绒线毛衣被夜色染成深蓝色的模样,手腕上精致的玛瑙串上刻着怪异的字符。克莱默老师的背影像极了沙国雕刻大家石不转的作品《沉思者》,那样深邃的眼神,那样令人着迷的背影。 罗伊斯站不住了,他不像伊瓦斯有耐心。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来来回回也跟着老师走来走去,就像跟在母鸡身后的小鸡。他心里面想着:如果我是老师的话,我就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还想那么久。又没有任何意义,今天都这么晚了,真的好想去吃饭啊!我爸原来还让我好好学习,他们说的话早就忘了。记得干嘛? 罗伊斯虽然不说出自己想的东西,但却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一脸苦瓜的味道,不耐烦的吱吱声时不时地从嘴巴里发出。他一会坐着一会儿蹲着,就像屁股上有一根针一样。 伊瓦斯早就看到了罗伊斯的表现,也知道他的内心在低估的东西,“老兄,你还好吧?”伊瓦斯带着调侃的语气问,“你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下,别打扰老师的思考。”他装这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想给罗伊斯一种情绪上的反差。就像平日里考试的时候一样,伊瓦斯总是在题很困难的时候装着做着很轻松的样子,在题很简单的时候装作很深沉的样子,目的就是带偏罗伊斯的做题节奏。俗话说考前考后是哥们,考试时是敌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跟自己耍得最要好的哥们儿考的比自己好。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习惯也被带到了其他的地方。 “老兄啊,你看外面。你还看得到太阳吗?再晚一点我们就没有饭吃了。”罗伊斯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可怜可怜你的好兄弟,也可怜可怜好兄弟的肚子吧!你听听,好兄弟的肚子都已经开始抱怨了。” 说实在的,伊瓦斯在听到罗伊斯的话后也觉得很饿了,但是他还是想问一问老师这句话是不是父亲说的,毕竟自己心中还是放不下。 “你就忍一下吧,老弟我的肚子还饿呢!”伊瓦斯无奈地摊了摊手,“反正这是最后一天了,你难道不愿意和老弟我多呆一会儿吗?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老弟,你这是什么话?”罗伊斯说,“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什么以后就见不到了。可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他耷拉着黑色的大脑袋,一遍遍抚摸着自己的瘪下去的肚子,摆出一副满脸委屈的神情。 就这样,罗伊斯和伊瓦斯你一句我一句地来来回回地说着。但老师并没有去理会他们之间的争论。在他们争论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努力地去回忆。 不久之后,她停止脚步。 “等一等,我好像想起来了。”老师小声地说,虽然细如蚊雷,但一字一句在伊瓦斯耳边却格外清晰。 伊瓦斯立马停下与罗伊斯的争论,凑到老师跟前,急忙问,“是谁说的?” “这一句话好像是小时候的一位朋友说的。”老师点了点头,确定地说,“因为这句话是很久之前听到的了,时间一长就只记得到说话的内容了。” “一位朋友?”伊瓦斯感觉到很奇怪,一位朋友?这和他自己的猜想不一样,父亲在艾瓦岛,克莱默老师在杜米勒城,这二人又怎么会是朋友呢?伊瓦斯不愿放弃,追问着,“那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是一个小男孩。”老师坚决地说,似乎语气可以将铁钉斩断,“我小的时候是在王都因索尼亚长大的,后来是因为工作原因才搬到了杜城来。其实我是很怀念因索尼亚的城郊小山头的。我小时候认识了一个小男孩,这句话应该是他对我说的。”老师的话语里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伊瓦斯又看到一丝希望,真的是男孩,说不定真有可能是父亲。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的父亲一直生活在艾瓦岛上,从没有去过因索尼亚,又怎么回和克莱默老师认识呢?想到这里心中有更是疑虑重重,他继续追问着,“老师,您能不能再想一想。您的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啊?”伊瓦斯知道,只要了解到这个男孩的名字就能直接判断是不是父亲瑞瓦斯。 “嗯……”老师挠了挠头发,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着急?是焦虑?还是快乐?伊瓦斯的直觉告诉他,真相在离他越来越近,她都几乎可以预测到这个小男孩就是自己的父亲瑞瓦斯。 可令他失望的是克莱默老师的回答:“对不起,我实在记不清了。这件事过去的太久了,大概都过去了快三十年了。我的记忆力还是有限的嘛。不过我记得他是一个男孩子,那个时候的我们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眼角处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像是毫无意义的赘肉,克莱默老师随意地问到,“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就在一瞬间,伊瓦斯从克莱默老师随意的神情里捕捉到她锐利的眼神,又有一个知觉告诉他,克莱默老师好像有什么瞒着自己。“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伊瓦斯装作心不在焉地说,并不想把关于父亲更加细节的事透露给老师。 父亲从没有给伊瓦斯提起过他的过往,只要他问到为什么来到艾瓦岛上安家,父亲就会努力地转移话题,好像在回避些什么。父亲过往的秘密一直在她的心头萦绕,直到那一天,父亲一去而不回,心中的疑问就更是困惑着他。他也曾经问过母亲,但母亲也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告诉伊瓦斯,不要声张自己的父亲。他依稀记得当时母亲脸上严肃的神情,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一直以来,在伊瓦斯的心里,他一直都在揣测着父亲的过往,但总是发现无处下手。也就是今天,他听到了这句原封不动的话。这肯定是父亲说的,伊瓦斯想。 但他没有忘记母亲的忠告,他没有声张他的父亲。 老师的眼睛扫过伊瓦斯和罗伊斯。看到了罗伊斯不耐烦与无聊,却看不透伊瓦斯的心。 老师干咳了一声,“伊瓦斯,名字和来源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记住作为龙国人的责任与使命,你听明白了吗?” “嗯,是的老师,我们都听明白了。”罗伊斯站起身,夸张地喊,好像要让天地都听见他想要吃饭的决心。 各种复杂的表情混合在罗伊斯的脸上,用夸张来形容他是极其合适的。 伊瓦斯只是随意地回应了一声,思想仍沉迷在对父亲过往的猜测上。他心里想:首先,父亲的过往在现在的情况来说,只有通过母亲的途径来得知,而母亲对此闭口不谈,这条路走不通。其次,可以判断的是,老师所说的那一个朋友很可能就是父亲。老师今年大概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三十年前就只有几岁;父亲的年龄和老师差不多,三十年前也就只有几岁。年纪上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刚才老师说的话和原来父亲说的话是很相像的,这一点是最根本的证据。所以初步推断,老师小的时候是见过父亲的。如果这种情况成立的话,那么父亲原来是生活在王都因索尼亚的。可是老师表明自己记不到这位朋友的名字,可能是时间过得太久了。 这里在与父亲未知的过往相结合,很多都说得通。 还记得父亲离开的那一个夜晚,自己在窗边看见远去的小船,月光下母亲目送小船离开。这说明父亲走得很仓促,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这一条条线索连接在一起,伊瓦斯能猜出个大概。也就是父亲原来在因索尼亚生活,因为某种原因来到了艾瓦岛,之后又因为某种原因离开。虽然父亲未知的过往对伊瓦斯来说任然是未知,可大概的轮廓出现还是让他欣慰。 罗伊斯看着伊瓦斯脸上一阵黑一阵白,开着玩笑,“想吃饭了?” “没有。”伊瓦斯还在继续自己的推理。 “不饿吗?我都饿了!”罗伊斯说,“相信克莱默老师也一样。” “我确实有点饿。”克莱默老师说。 伊瓦斯没有反应,好像又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老师,你会想我们的吧?”罗伊斯问。 “你们会想我吗?” “肯定、绝对、当然。”罗伊斯斩钉截铁地说。 “傻孩子。”克莱默老师大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伊瓦斯停止沉思,笑了笑,“我会想你的克莱默女士,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老师。” “谢谢,我很荣幸能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学生。” 罗伊斯和伊瓦斯相顾无言,好像时间凝固在此刻。 “罗伊斯,伊瓦斯,感谢你们五年来的陪伴,虽然你们不像其他同学在学习方面有天赋,但你们很善良。从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那一位故人的影子,他和你们一样善良。”老师拍着这两位少年的肩膀,看着他们,这是她亲眼看着他们长大的孩子。 从当时瘦小的身材变成了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高出半个脑袋,时间过得真快,老师心里自言自语,他们不再是当年只会傻傻地在操场上追逐的孩子了。 “衷心祝愿你们找到自己的命运抉择,并为之努力而奋斗。希望你们就像伊凡提亚草那样,在自己命运的角落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阳光与雨露。守护你爱的人,守护爱你的人。不求你们去改变世界,只愿你们做好心中最好的自己。” 两个少年齐声答应。 “你们都是美丽的蓝蝴蝶,希望你们等待花开的季节。” “我们会的。” 几句简单的告别后,伊瓦斯和罗伊斯离开生活五年的教室。他们走进被无数灵术长明灯点亮的走道,挥手向门口的克莱默老师道别。 “不一起走吗?”伊瓦斯问。 “一起走还能热闹些。”罗伊斯说。 “不用了,我想看着你们离开,就像五年前你们来到这里。” 一转眼五年就像白色的马跃过窄窄的溪流,所有酸甜苦辣的复杂过往都化为风声中的欢声笑语。 “再会,老师。”伊瓦斯和罗伊斯齐声说。 “后会有期。”克莱默老师靠在门框上轻轻挥手。 第十四章:离别时刻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高大的走道富丽堂皇,墙壁上镶嵌着无数的彩色玻璃,如果是在白天,五彩的颜色就会投入走廊,眼前就会是一片五彩的世界。但现在是晚上,柔和的月光伴随着虫鸣,更衬托四周的安静。在房顶微弱浪漫的烛光照耀下,空气中的细细粉尘尽显美丽光晕,虽说没有水晶那样耀眼却足以感动过路者的内心。地板是大块大块大理石铺成的,反着光就像在水晶地面上行走。夜色的深邃像是一片宁静的冰心,沉醉在离人的愁思之中。这里的大理石是从沙国最大的大理石出口城市马拉维买来的,石料的费用在建造利洛斯学院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走道两侧间或摆放着木质的长椅,一次性可以坐下四个人,可其实是为那些热恋中的情侣准备的。 伊瓦斯和罗伊斯一前一后,走过宽阔的走廊,来到楼梯口。每个楼梯转角处都是一个小型的花园,一个比人稍高的汉白玉雕像放在转角处广场的正中,两边有一片小小的草坪的几棵矮矮的树,绿油油的给这个华丽的走道又增添几分灵气。楼梯的扶手和地面之间是镂空的花纹,梦幻而美丽,是当时树国人建造楼梯扶手时留下的。 走出教学楼,二人来到宁静的校园,七月的夜晚令人陶醉的珈蓝花在夜色里静静地开放。五颜六色的萤火虫跳起舞,无数的光彩在林间闪耀。穿过寂静的树林,夜晚那种独有的气息钻入二人的脑海。地上蜿蜒的小道被月亮颜色的灵术长明灯点亮,一直延伸到利洛斯学院的校门口。 伊瓦斯和罗伊斯一路上谈论了许久,好像又回到五年前二人相遇的那一个晚上,同样的宁静、同样的美好。二人来到利洛斯学院的大门口,向值班的爷爷告别。 “走了吗?”爷爷慈祥地问。 “走了。”伊瓦斯说。 “还会回来吗?” “一定会的。”罗伊斯说。 “年轻就是好,就是好。”爷爷惆怅地感叹。 “后会有期。”罗伊斯说。 “后会有期,两个小家伙。” 走过大门,他们站在连接学校与杜城的石桥上,回首看看这座杜米勒城内规模最大的学校。 美丽的神白玉喷泉坐落于校园中心,激起无数人心中早已逝去的信仰,复古的高大教学楼被爬山虎爬满,静默的公园里留下了虫鸣;离去的情侣们的温馨依旧残存,互相拥抱的热度留在红木制成的长椅上;整齐的草坪一望无尽好像传说中的浅草林,只不过没有精灵出没;老砖铺成的地面透露着阵阵凉意,但血红色的颜色又带来生命的火热;门口那座连接学校与都城的大桥是历史的见证,黑夜笼罩是两位少年目睹学校最后一眼时的背景。 “这座桥建于第二神圣联盟143年,全桥又巨大的山石修葺而成,是龙国境内第三大桥。为纪念当时出资的商人:冯德曼·莫提,龙国将这座大桥命名为冯德曼大桥。如今是第二神圣联盟478年,过去的335年里这座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被称为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坚固的桥。无数的人从这里走进,又从这里走出,它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利洛斯学子。”伊瓦斯的声音与脚下苏伦谷长河的呼啸声混为一起,一旁的罗伊斯闭上双眼,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是在听伊瓦斯解说还是在回想过去的往事。 杜米勒城呈蚕豆种子的形状,周边围绕着有三十多座大小不一的小岛和礁石。利洛斯学院的所在位置就在最大而且又离杜米勒城最近的小岛上——伯纳德岛。伯纳德岛位于这颗蚕豆种子的下凹处,将其与杜米勒城分开的就是著名的苏伦古长河。从地图上看,细细的苏伦古长河蔓延数十里,将伯纳德岛与杜城分开。神圣联盟143年,冯德曼大桥建立在两岸相距最近的地方,仅仅一点五公里。汹涌的海水在桥下翻腾,敲打两岸时发出剧烈的响声好像能将桥上的行人耳膜震碎。为防止海水的冲刷和腐蚀,整个大桥的只有十五个十分粗壮的桥墩,每个桥墩半径二十多米,是通过十位灵术大师一起动用灵术运来的。当时浩瀚的工程花了不少钱,最终建造出利洛斯学院,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学院。学院与杜米勒城之间只有冯德曼大桥相连,可三百年来,宽广的冯德曼大桥上没有出现过水泄不通的情况,就算是在重大的节日里,走在桥上的人也有如履平地的感觉。 “就这样走了?”罗伊斯趴在冯德曼大桥的护栏上,深黑似漆的眉毛里透露着令人怅然的犹豫。他自问自答,“还是有点不舍啊!”他以为伊瓦斯不会理会自己的废话。可他错了。 “不然呢?是谁在我面前说自己期盼着这一天的?”伊瓦斯问,又重提当年旧事,“是谁说自己宁愿少一条胳膊,少一只腿都不愿意过来的?” “嘿,老弟,我说几句煽情的话你还来劲了!”罗伊斯立马争辩,“我好不容易要怀念一下学校,你就过来泼我的凉水。” “老哥,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的问题哈。”伊瓦斯摊开双手任呼啸的海风吹过自己的黑色便式礼服,齐肩的棕黑色柔软短发在风中摇动,他转过头,迷人的面庞在月光下更显美丽,浅浅一笑露出像月光一样洁白的牙齿,“怎么,还舍不得吗?这么晚了,还是该走了。” 罗伊斯看着伊瓦斯美丽的眼睛,水灵灵的比女生的眼睛还要传神,“伊瓦斯,你的眼睛真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 伊瓦斯退却几步,尴尬地咳嗽,“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可对男生没有兴趣!” “哪有?”罗伊斯离开自己靠着的护栏,清清嗓子,“我可不会喜欢上男生的。只不过觉得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 “得了吧,卖花女的眼睛不是最美的吗?” “我是开玩笑的,哪会有你美?” “怎么,又觉得她不是最美的咯?”伊瓦斯说。 “你这个人真是无趣。” “那走吧,在这里久了还以为我们两个有病。”伊瓦斯走过罗伊斯的身前,不想理会罗伊斯的情话。他加快脚步好像要甩开罗伊斯的样子。 “你等等。”罗伊斯向前方的伊瓦斯喊道,“你走慢一点......” “我走得又不快,你自己快跟上。”伊瓦斯并没有放慢脚步,他知道罗伊斯肯定会追上来的。 伊瓦斯和罗伊斯一路上争辩着,打打闹闹,慢慢地忘记了时间。月光下,两个少年的身影好像又回到五年前的相遇,一声你好的问候开启了长达五年的友谊。 “你好,我叫罗伊斯,请多多指教。” “伊瓦斯。” “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 “我想一个人。” “我妈妈说没有朋友的人都是优秀的人。” “是吗?” “难道不是吗?” “也许吧!” “你的眼睛好美!”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眼睛好美,比女孩子的眼睛还美丽。” “呵......” 五年前,人生地不熟的两个人,互相认识了彼此成为了知己朋友。谦虚内向的伊瓦斯和开朗活泼的罗伊斯,本是不同的性格,最后走到了一起。 五年来,他们在相互的陪伴中度过,尽管有时会有些小摩擦的产生,但终会有重归于好的时候。 曾经罗伊斯问过伊瓦斯,“长大了以后想要干什么?”伊瓦斯回答说,“去找我的父亲。”那时的罗伊斯口无遮拦,没过多久全班都知道了伊瓦斯的父亲没有回来,刚开始的时候,伊瓦斯十分生气,他认为罗伊斯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可时间就像一把巨大的筛子滤去了心中的种种不快留下美好的回忆。实际上,罗伊斯反而帮助伊瓦斯卸下了他心中的负担。 五年里,罗伊斯在伊瓦斯的身上学会了冷静与沉着,在此基础上他还拥有着伊瓦斯所不具备的品质——果断。而伊瓦斯也渐渐对他人敞开自己的心扉。他们是真正的好友,五年来互相学习,嘴上虽有较真,但心底里却彼此惺惺相惜。 时间总是短暂的。桥头不经意间出现在了两位少年的面前。桥头是一个十字路口,幽暗的街道被灵术长明灯照亮,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萤火虫点亮前方。 “到桥头了,我的朋友。”伊瓦斯转过身,一身优雅的便式礼服在月光下尽显贵族的气质,“分别的时候到了。”他的眉宇间好像带着月光的清寒,举止投足尽显爽朗。 罗伊斯点点头,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形象有所收敛,长叹一口气。“是啊,兄弟,阿尔弗烈德要往杜城西面走。从这里开始我就要向西了。”罗伊斯俏皮地眨眨眼,可爱的眉毛刻着说不出的忧伤,“你应该是向东吧,艾瓦岛是在齐尔德省的最东边。” “朋友,有一句话,心里憋了很久了。”伊瓦斯来回地踱着步,激动的心很难平静下来,“你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我很喜欢你那一种对待事物的态度。不用去想那么多,不用去担心失去今天的东西。” 说到这里伊瓦斯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眼眶中充斥着泪水,他转过身,不想让罗伊斯看到自己流泪,“真的,兄弟,我好累啊。你知道吗?” 罗伊斯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父亲、母亲、妹妹、朋友、老师,真的,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在一觉之后他们都离我而去。我想留住他们,但是我做不到。”伊瓦斯数着夜空中的星星,漫天银河,一颗一颗就像缥缈的自己。 罗伊斯明白伊瓦斯是在说当年自己将他父亲失踪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事,“伊瓦斯,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罗伊斯低下头,现在的他很是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伊瓦斯顿了顿,收起自己眼眶中的泪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担心,我一直以为他死了。但我一直都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 不一会儿,伊瓦斯找到了常明星,一颗平凡的星,一颗亮度从不改变的星,却永远挂在天空中注视着自己。 “伊瓦斯,对你父亲的事我感到很抱歉。”罗伊斯抬起头,柔和的目光从温润的眸子中溢出,他顺着伊瓦斯的目光想寻找伊瓦斯正在寻找的那一颗星,不过找了半天他没有找到,“还是请你放下过去,放下那一些难过的回忆。就像老师所讲,放下并不等于遗忘,而是将其化为更强的动力,抓住未来。” “抓住未来又怎样?他不会回来了!” “世界还等着你去改变。” “改变世界又如何,有些人离开就真的离开了。” 常明星如何寻找是伊瓦斯的父亲交给他的,每每看到漫天星河,望见常明星,伊瓦斯就会想到父亲,想到儿时那些美好的岁月。 伊瓦斯注视长明星良久后,缓缓低下头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泪,走到罗伊斯身旁,低声问,“先不说这个了,罗伊斯,你长大了以后打算做什么?” 罗伊斯见伊瓦斯心情有所好转,夸张地哈哈大笑,“我?我的梦想我肯定就是加入王者之剑,成为受人敬仰的大英雄。到时候挣了钱,给爸妈买海边风景最好的房子,我还要娶世界上最美的女孩,然后生一堆孩子。” 伊瓦斯翻了一个白眼。 “你的梦想还真是很大啊,你还不如说自己想成为龙国国王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不介意。” “要知道加入王者之剑的条件是必须要成为灵术师。”伊瓦斯破涕而笑。 “这我知道,而且还要是最优秀、最年轻的一批灵术师,对吧?”罗伊斯好像早就知道伊瓦斯会怎么说一样,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你的目标是最高的目标那么你最后就能达到高的目标;如果你的目标是高目标,最后能达到中等目标;而如果自己的目标是那些努努力就能做到的,最后什么也做不了。”罗伊斯一本正经,好像自己就真的成为王者之剑成员、成为受万事瞩目的英雄了一样。 伊瓦斯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成为灵术师的先决条件是开启灵眼,据我所知就是这一条很多人就不具备吧。万分之一的概率,你认为你有把握吗?况且后天灵眼生成的几率比先天灵眼生成的几率还要低很多。” 罗伊斯漆黑的眉毛动了动,撸起嘴,“这我会努力的。而且没说有梦想就一定要去实现啊!”他随口而出,“梦想不一定是用来实现的,实现不了也可以在梦里实现啊。” 伊瓦斯淡淡地一说,神情怅然,好像人生就是一场没有醒来的梦,“也是,梦想不一定只是用来实现的。毕竟也只是一个梦啊!” 罗伊斯右手用力地拍在伊瓦斯的肩膀上表示认同。“别说那么令人伤感的事了。兄弟,我记得你上次说艾瓦岛上的野兔味道很是特别,下一次我去艾瓦岛的时候就麻烦你给老哥我弄两只,怎么样?”罗伊斯的眼睛里立马闪烁着光芒,说道吃喝玩乐,罗伊斯就是个行家,就是他带伊瓦斯到杜城第十二大道的酒吧里玩了几个晚上,从此伊瓦斯也就再也不想熬夜。 伊瓦斯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有想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罗伊斯还记得自己几年前说过的无关紧要的话,他苦笑着,“你们阿尔弗烈德的扶桑果听说也不错,美味多汁,下次来的时候也别忘了带一点来。” “就这样,我们说好了哦,你一定要请我吃野兔哦。”罗伊斯生怕伊瓦斯又反悔了,立马将此事说断。 “但你也别忘了你的扶桑果。”伊瓦斯水灵灵的眼睛盯着罗伊斯英俊的面庞,柔软的眉毛向两侧延伸。 罗伊斯的脸颊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轻轻碰一碰就会烂成一地,似乎眼前的兄弟成为了自己的初恋,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会忘,不会忘。” 伊瓦斯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罗伊斯脸红的原因,但也并不想点破。又是几句平日里的寒暄之后,便是分别。 弯弯的月亮挂在高空,幽冷的月光洒满一地。冰冷石板铺成的大街上没有生命的气息。微风呼啸而过,使人怀念白日里有温度的暖风。深邃的黑夜里隐藏着太多秘密,就像面具师为爱人带上绣着红色牡丹的黑色面具,微笑着的面具看不到面具里留下的泪。 “一路上注意安全。”伊瓦斯拍着罗伊斯宽厚的肩膀,眼前的朋友陪伴自己走过五年的时光,如今的分别让他心如刀割。万万千千的话语寄托不了愁思,一句祝福希望换得他的平安。 “你也一样。”罗伊斯的目光闪烁着星光,是泪水变成镜子反射出整个夜空中的光辉。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惜别时的眼神更似千言万语。 罗伊斯挥挥手转身离去,留给伊瓦斯一个消失在龙国街道上的背影。石板铺成的街道上青苔在孕育而生,房前的湿气凝聚成水珠落在青苔的指尖。 “以后不要总是板着个脸,多享受一下生活。”罗伊斯的回声从街道的另外一边传出。伊瓦斯会心一笑,想象到罗伊斯大大咧咧的样子,心中一酸,自己五年的好友离开了,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知道了。”伊瓦斯大声地向街道的远方喉去,生怕那一边的罗伊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也是正经一点,别总是这么不靠谱,不然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你的。” 罗伊斯爽朗的笑声传来,响彻整个宁静的街道,“那我们就比谁先……”渐渐地,声音消失在了无限延伸的街道尽头,伴随着黑夜。伊瓦斯明白,罗伊斯真的离开了。 霜花牵来星空 炊烟送走黄昏 钟声止步 灰烬消散 黯淡羽翼 伴随清澈旋律 黄色金枪雨散落一地 黑暗街道 小店热气腾 从前的锁 只为你打开 冰雪解冻 拂晓里 花朵盛开 泪水润泥土 繁花一望无际 悄悄盛开 第十五章:龙国的夜晚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伊瓦斯独自走在安静的街道上,回想着过去与罗伊斯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曾经的笑脸已经消逝,曾经的苦痛皆被遗忘,好像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思念。 夜色笼罩中的杜米勒城十分安静,石板铺成的宽大的路被一盏盏路灯照亮,惺忪的微光下古朴的气息逐渐显露,街边白兰相间的迷迭香低着头,散发着悠长的香味,默默地注视着整个城市。青苔在迷迭香的身边顽强地生长,即使只有米点大的大小,却还要像昙花一样盛开,不为了引人注目,仅仅只是完成生命的使命。 夜间的寒气袭来,白日里的炎热消失得无影无踪。杜米勒城是一个海岛城市,由于不定季风的影响,这里的昼夜温差非常大。七月里,杜米勒城的白天较为炎热,人们穿一件薄薄的长袖都会感到炎热,但穿短袖似乎在晚上又太冷。特别是这个时候,全城的人大部分都回到家中,钻进自己的铺盖里,免得麻烦再去换衣服。从街边住户房屋中飘出洗澡水的热气蔓延到街道,远远就能望去。整个城市仿佛进入了梦乡,沉睡在夜晚的摇篮中。 宁静的街道上没有人,走路时身上来回摩擦产生的悉索声似乎是街道上唯一的声响。 街边的排水道里还残存着不久前的雨水,在屋檐下没有被阳光蒸发。倒映着美丽的月,好像害羞的美人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美丽的容颜。水面上蚊虫飞舞倒也是败坏了许多兴致,但他们的步伐为城市增添一点声响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 路灯是寻常的灵术长明灯,由微小灵阵与磷石组成,神圣七国中都很常见。他们相隔不远,也不近,每个照亮的区域没有相连,但一个个圆形的亮点点亮斑缀着街道,在这种斑驳的灯光下行走,能体会到夜晚的美。 在龙国,学校的周边都没有过多的商业区,也没有住宿区,这是以免妨碍教学的正常进行,龙国一直都把教育看得特别重要。龙国人认为把握住了未来才是胜利。 利洛斯学院冯德曼大桥对面的街道十分安静的,到了晚上,除了来自苏谷伦长河击打在岩石壁上的轰鸣声,就没有其他多余的声响。 杜城夜晚的街道不只有安静,也有繁华。 像利洛斯学院周围的几个街道,安静的地方就几乎没有人经过,可热闹的地方就算是晚上也恰似在白天,或者说是更胜白天。 从利洛斯学院外的街道到伊瓦斯的住处有四个街头,第六大道、皇后街、第七街、第六街。这都是在晚上很安静的区域。 龙国的治安很好,人们都不会因为行走在安静偏僻的街道上而感到害怕,他们完全信任龙国**的安保工作。 有人问:龙国为什么很少有小偷和强盗呢? 这很简单。 因为龙国人宁愿但乞丐也不愿去当小偷,小偷被人抓住或是被人认出就会从此背上骂名,会失去自己的尊严。尊严和荣誉对于龙国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乞丐,虽然地位低下但也远远胜过当小偷和强盗。 龙国的地方治安官也是挺清闲的,毕竟治安很少成为龙国的麻烦。 伊瓦斯住处再走一个街头就是这座城市繁华的开始——婉街,从婉街到十四大道,总共七个街头,皆是杜城最为繁华的地带。 白日里整齐的店铺会不约而同地在那里开张,街道上会挤满了叫卖的人、买东西的人、游客等等,杜城的市民都会尽量在这个时候避开这几条街道防止人满为患。黑夜里很多的店铺不会打烊,依旧开着,很多的人都在晚上没有睡意,因为白天睡得太久,这时,找一个灯火通明的酒吧,穿着厚厚的衣物坐在篝火边喝一杯爽冽的冰镇啤酒,听着舞台上美女歌手穿着性感的服装唱着动人的歌,这绝对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早上小巷子里就会出现些令人恶心的东西,什么小便、呕吐物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液体。特别是在夏天,这些东西会发出恶臭。 杜城不像因索尼亚,不会常常都有大事发生,什么今天宁国的黑袍法师又来拜访,明天沙国王子又来献礼,智慧殿堂的首领前来会谈,花妖前来觐见,或者后天又是国王的生日……相比之下杜城是一个安静的城市。平日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位富豪在自己的城市花园里开超大型的聚会,数不胜数的陌生人会来蹭吃蹭喝,他们花着数不清的钱,吃着一个军队都吃不完的粮食,穿着体面昂贵的衣服,端着高脚红酒杯和每一位宾客进行没有意义的交谈,像这种情况也常常发生在从婉街到十四大街的晚上。所谓的社会名流会出现在那些为数不多的高楼顶层,喝着小酒搂着佳人在月色下共舞,谈吐间几千万上亿甚至上百亿的生意就谈妥,无数的财富就流入了自己的口袋。 这片区域里,第十二大道是亮得最久的街道,因为她没有灯光熄灭的时候。一整晚都是灯火通明。如果一个外乡人来到杜城,那么她一定要去体会体会杜城第十二大道的夜生活,那才是一个城市褪去了思想包袱的真正样子。坐在穿过杜城的赛赛安比河旁的酒吧里,喝得个酩酊大醉,听着舞台上的年轻女郎显出热情的歌喉,那真是很快活。 伊瓦斯刚来到都城的时候,第一次和罗伊斯去了第十二大街。罗伊斯的家乡是阿尔弗烈德,龙国的第二大城市。对此,罗伊斯也是见怪不怪,在阿尔弗烈德像这样的场合还是有很多的。 可当时伊瓦斯是吃了一惊。毕竟他从小很少来到大城市。在伊瓦斯的家乡——艾瓦岛,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普通平淡的生活。但在杜城,他体会到了不同,在宁静的生活中寻找那不同的刺激。 伊瓦斯每次想到回家便会心里美滋滋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五年来,自己已经渐渐地对大城市的生活感到了疲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脑海里已经不再是离家时对大城市别的向往,而变成了对宁静生活的渴望:那一座小小的岛、美丽如画的风信子还有在房檐前随风飘荡的风铃、一身白衣长裙的母亲和在火松下荡秋千荡得老高的妹妹。 伊瓦斯尽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毕竟自己已经五年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那里边的怎样了。他很少和母亲来信,一般是一个月一次。因为他在五年前离开艾瓦岛的时候对他母亲大吼:“不要总是给我写信,我想自己看看,我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于是乎,诺诺德每个月才与伊瓦斯通一次信。从母亲的信中伊瓦斯渐渐开始想起艾瓦岛的好,他期盼着母亲能多写点信来,但碍于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处于自尊心要强年纪的伊瓦斯又不想求母亲更加频繁地写信。 慢慢地,伊瓦斯心中的担心越来越多:妹妹又长高了吗?妈妈还健康吗?不知道【雷牙】苏醒的传闻是不是真的?费尔马是怎么离开的?斯蒂诺爷爷还健康吗?菲娜婶婶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艾瓦岛这些日子会发生这么多事?伊瓦斯感觉就自己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他们问,又感觉自己有好多的情感想要倾诉。 尽管如此,他告诉自己,现在的任务很简单:找一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前提是不是太贵;再回到住处好好睡一睡,收拾行囊,明早准备出发。 有了心中定下来的目标,伊瓦斯又加快了脚步,沿着街道的边沿行走。越靠近繁华的街道,伊瓦斯开始听不见便式礼服摩擦时发出的窸窣声,就连鞋底敲打地面的声音也被空气里欢快的气氛给淹没。 今天耽误的够久,应该还吃得了饭吧?他有点担心。毕竟大部分的龙国人一般在晚上七点吃饭,龙国人把时间看得特别重,很少会有餐馆会在九点之后还没有打烊。即便是有,也只是那些热闹地带的的酒吧。 伊瓦斯可不喜欢在长途旅行前去酒吧凑合一顿,他认为自己还是应该要有足够的精力来应对接下来的行程,而且酒吧的消费也不低。走着的过程中,伊瓦斯便已经考虑好了,决定自己还是先回到旅店再解决吃饭的问题。 四个街道的距离并不远,就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尽管还没有进入热闹的夜市,但那灯火通明的街灯在几个街道外依旧清晰可见。第六街的转角处是一幢棕红色的学生旅店,这里就是伊瓦斯生活了五年的住处。 房子不新,也不显陈旧,可以说是时代感的结合。房子有五层楼高,是周围比较高的房子了,建筑外观来看,像是用红砖堆积,其实却是普普通通的结构房。墙外没有什么太过华丽的装饰,零星的苔痕点缀着古朴的墙,灰色的夜莺站在楼房的房角上深情地歌。月亮弯弯挂在天空,洒下一片银辉。 还是要走了啊,伊瓦斯摇了摇头,苦笑着,五年前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对一切都很陌生。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总会给人带来一种心底的抗拒。伊瓦斯从来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可渐渐的,这里成为了他的家。就像伯纳德岛上的利洛斯学院。 走入大堂,映入眼帘的是宽广的前厅,吊了顶的天花板挂在上方,一种宏大的神圣感遍布全身。厅顶上印着画家赛迦罗的名画;地面上铺着低调的鲜红色地毯,面料似乎是来自兽国的皮革,散发着皮臭味;四周墙壁的下方整齐地摆放着一株株花卉,是君箭竹,呈墨绿色,光照的时候倒也显得鲜艳。虽然简洁,可整个环境显得有序而严谨。高高的窗户有五米之高,窗沿周围是用汉白玉雕刻的鲜花,栩栩如生就像在夜晚开放的美景。四处虽然没有珍贵的花瓶摆放,但烛光与灵术长明灯的结合却增添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浪漫氛围。 旅馆的生意一直都是较好的,这与店主有关。旅店是在二十年前成立的,那时的店主还是现在店主的父亲。十几年前,旅店的生意不好,几年的连续亏本使旅店近乎到了破产的边缘。老店主去世后,这一家破败的旅店还有一大屁股的债款自然转移到了年轻的儿子头上。年轻的店主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重新整合酒店,改变了老店主不可取的地方。年轻的店主凭借果断、有担当、眼光长远的优秀品质和经商的直觉,仅仅几年时间就还清了借债。年轻的店主又四处奔波努力,渐渐地在龙国各地开起了连锁店。 年轻店主总以实惠为经营策略。又加之以管理和预见性目标分析,整个体系都正常运行。五年来,罗伊斯很少见到年轻的店长,想必他一直都在奔波于龙国各地。之后又听说,年轻的店长打算在宁国建立其他的连锁店。每每人们提到这他时,总会感叹:有些时候财富还真是一种命啊。 旅店的晚餐提供到九点钟,在龙国已经是很晚的时间了。伊瓦斯算着时间自己正巧赶上,如果在玩几分钟可能就要等到明天早上的早饭了。伊瓦斯来到食堂时,这时的食堂里已经没有人,只有伊瓦斯一个人孤零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晚餐。晚餐并不丰盛,只是平凡的一餐。少量的肉和许多的菜,外加上一瓶冰饮。 第十六章:母亲的信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晚饭后疲惫的伊瓦斯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在三楼,是专门为长期住宿的学生准备的。这层楼还有十三个和自己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提前回家了,这时第三层楼的房间中灯光亮着的也为数不多。伊瓦斯不认识这十三位校友,因为他不爱说话的缘故,也没有尝试去认识这些新朋友。刚来到旅店的几个星期,有些学生还是主动邀请过伊瓦斯的,想主动认识这位外表美丽行为优雅的校友。不过伊瓦斯初来杜城对一切都很陌生,几次没有理由的推脱后,他将这些同龄人推得越来越远。渐渐地,其余人有什么事像同学聚餐、陪朋友逛街、伙伴的生日等,也不再叫上伊瓦斯。几年后,伊瓦斯就和他们真的成为陌生人了。 三楼的走廊十分清爽,暗棕色的地毯散发着龙国香水的清香味,浅色的壁纸刻画着当年雷岛海战的场景:无数的雷鸣电闪中,战舰一艘艘沉没。过道上没有很混乱的杂物,有整齐排列的植株,一朵一朵靠在小小的角落。墙顶挂着明亮的灯,散发出来的热总给人光的温度。两面墙壁上贴着百年前龙国伟大诗人拉普拉斯的诗句,给人们传唱。 伊瓦斯常在拉普拉斯的诗句前驻足,凝望着拉普拉斯的画像。好像拉普拉斯就站在自己的身前对自己说:“成功之路必定孤独、坎坷并充满艰辛。” 心中默默地朗诵着《独角兽》里的诗句: 独角兽已经离开 空空的足迹是迷离的幻影 幻灵鸟也已飞走 悠悠的身姿是铭记的盛景 万花潮如海一般盛开 花妖的闪光在花海里浮现 无尽海的黑夜承载着平凡的梦 有人说我爱鲜花, 只是因为我为了纪念她, 纪念那一个梦中的背影 和她发尾上娓娓的发束 我的一生都在奔跑 不曾停下 可每次回头都倍感欣慰 觉醒也许就在下一秒 可能成功永远不会降临 追梦人的一生在追梦 筑梦人的一生在筑梦 二者皆为梦想开花 却从未看到花开的果实 可醉梦人的一生只有昏昏欲睡 我想成为天空中明亮的星 也想成为世间流传的谜 为后人传唱 想去寻找心中明亮的镜 照亮未来的路 功成名就是一把摇篮 扼杀英雄的梦 曾经的荣耀照亮四方 如今的屈辱 在怀抱中发芽 复兴 还是在复兴的口号中腐朽 尽管结果往往是后者 敢问初心何在 一朵美丽的花 一片悠然的云 一个平凡的微笑 还是一个宁静的午后 又或者是从平凡中挣扎出来 亦或是 在迷茫中不断寻找着真我 人的灵魂没有价值吗? 但我总能感到阳光从我的内心深处迸发 我喜欢鲜花 是为了纪念她 纪念那一个梦中的背影 和她发尾上娓娓的发束 我的一生都在奔跑 从未停下 追逐着达到彼岸的独角兽 想去看看星移之海那边的世外桃源 万花潮依旧如原来一样盛开 无尽海的夜晚承载着平凡的梦 天上的星星不是我 我也从未成为世间流传的谜 还记得曾经的荣耀照亮四方 现在身旁的屈辱又在无知中发芽 人们说 我爱鲜花 可我只是为了纪念她 我的一生都在追逐 追逐着那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独角兽已经离去 万花潮也已经凋零 无尽海的梦在地平线上渐行渐远 而你的身影却依旧在我脑海里萦绕 诗句堪称完美。 百年前的拉普拉斯是第二次末法时代之后龙国最著名的诗人。那时为了写出更加脍炙人口的诗篇,拉普拉斯作为从军诗人跟随联军镇压雷国挣脱封印的妖兽——【雷牙】。 那一场战争中,雷牙虽然被消灭,但联盟派去的联军几乎全军覆没,回来的不过千人。这些幸存者都是因其他原因没有亲临战场,从而逃过一劫。在战场上的士兵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后来打扫战场,九位神器守护者没有一人存活,联军也只找到了一件掉落的神器,其余的八件神器都消失了踪影。拉普拉斯就是在那场战争中失踪的,他和士兵登上了雷岛。但再也没有回来。留给世间的是他这最后一首《独角兽》赠给他在出征前就已经死去的爱人。 伊瓦斯离开画像旁,走到自己的房间前。踩在灰绿色的柔软地毯上,轻轻拿出钥匙打开木质的白色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门上的花纹十分精致,刻着伊瓦斯也不知道的图案,也许是和塞凡教有关,伊瓦斯最开始到这里来的时候十分不适应这华丽的图案,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渐渐习以为常。走进白色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是很大的房间,四十多个平方米左右,却很适宜,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受。 房间里有一个专用的卫生间,干净又整洁;有一张宽大的床,有三米宽,可以睡下三个人;房间的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到了冬天踩在上面,肯定暖暖和和的,就像才在毛松的皮毛上。房间侧面有一扇推拉门,拉开门去就是一个小阳台,阳台上有一把小的摇摇椅,木质的,每到周末下午,伊瓦斯就会翘着二郎腿在阳台上晒晒阳光。放眼望去,远处可以看见杜城西面的小山,每当秋天来的时候,山头就会黄成一片,那是丰收的季节。近处,可以看到婉街到第十四大街,每个晚上伊瓦斯都可以在阳台上看到远处的狂欢。沿着婉街与十四大街的方向能看到卡尔美罗港口,是杜城三大港口中最大的港口,是第三航线和第六航线的中转站。每天清晨醒来,伊瓦斯推开窗帘,一出门就能看见港口上忙碌的船只进进出出,就像画里的黑点摩挲地移动。有时在外面坐累了,伊瓦斯会回到桌子前,写一写自己的小诗。桌子不高,对伊瓦斯来说还是刚刚好,手脚可以自然屈伸。桌旁插着龙国的名花紫露萱,花瓣为蓝紫色,喜欢温热半阴的环境,花期是从六月到十月。现在七月正是花开之时。花语象征着尊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龙国人都喜欢的原因。 回家的行李在前天已经收拾好了,一个手拉的棕色大箱,一个背着的旅行大包。 伊瓦斯关上刻着复杂花纹的白色房门,来到床前疲惫地躺下。 终于要回家了。他欣赏着天花板上印着的《星空》,好像自己也遨游在无限的宇宙之中。 古檀木制成的桌子上还放着母亲两周前寄来的信。伊瓦斯这几天一回到房间就来回把母亲寄来的信件读了一遍又一遍。本来平整洁白的纸张被他搓得不成样子。他的脑海里依稀幻想着五年前母亲诺诺德的身影:金黄色的美丽长发达到腰身,美丽的眼睛中闪烁着看透一切的智慧,精致的容颜,就像在清晨绽放的花,好似被雕石不转那样技艺高超的雕刻师刻出的雕像。伊瓦斯母亲发尾后的蝴蝶结散发着迷香,带着长发挂在身前。一身洁白的衣裙,就像没有染色的白纸。眉宇间那种悠远的气质弥漫在整个角落。 伊瓦斯眼光木木地盯着天花板发呆:妹妹长高了吗?记得我离开的时候还只达得到我的胸口呢。不过忘记那个小丫头成长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伊瓦斯笑道,“这个小鬼应该不会再粘哥哥了吧!” 妈妈自己一个人带着妹妹,也怪不容易的。 五年就过去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罗伊斯。他说他要来艾瓦岛吃野兔的。 爸,他还会回来吗?他究竟去哪里了? …… 伊瓦斯一直停不下自己的思绪。 “这么热的天。”伊瓦斯用手扇着风,他无法入睡,即使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 “干脆别睡了。” “那我干什么呢?”他对深渊中的自己说,一只无形的手将自己拉得越来越深。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声音从深渊里传来,好像是魔笛吹出来具有魔力的咒语,蛊惑着伊瓦斯的心智。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伊瓦斯挣扎着,但越是挣扎却感觉陷得越深。 伊瓦斯向四周瞧了一瞧,桌子上是妈妈的信,静静地躺在古檀木制成的书桌上,任从窗外吹来的微风拂过信上的笔迹。 是啊,再读一遍吧。 再一次地,伊瓦斯从床上爬起,点上灯,又再次朗读起诺诺德的信。 好像美丽的母亲就在自己眼前: 致亲爱的儿子 亲爱的儿子,请勿念。我和克拉德都过得很好,克拉德长高了,变漂亮了。 她说他想哥哥,我笑着对他说:我也想。 上次来信是一个月以前了,就像好久没有联系过一样。 最近怎么样? 过得还快乐吗? 听说两周后你就要毕业了,我真的为你而感到骄傲和自豪,相信克拉德也一样。 你舍得与你朝夕相伴的同学们吗?他叫什么? 好像是罗伊斯。 对,就是罗伊斯。 要记得好好和老师同学道别,此时一别又不知相逢会是何时。 你的衣物要记得带齐,贵重物品要保管好,回来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应该是要从第六航线回来吧,听说这条航线很不太平,最近出过很多事,你一定要小心。不过我看天气很好,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 你身上的钱应该还够吧?几天后你应该会收到我寄给你的一笔钱。 五年不见,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心里很想你。 最近艾瓦岛的天气越来越差了,海啸也是时时发生,我还看得到小岛东面的远方雷电划过夜空。 由于海啸的发生,鱼的产量是提高了,但就是出海太危险。岛上很多的人都走了,现在就只剩十几个人。 你还记得小山山腰上的费尔马大叔吧!他们家的小费尔马就在一个星期前在出海的时候走失了。小山脚下的菲娜婶婶也是在出海打渔的时候遇到了海啸。 已经是七月,这是你父亲离开的第十个年头。 孩子,我们过得很好,请勿念。 我们的衣物食物都很充足。你妹妹有时会和我一起下海打渔,不过别担心,我们一个月也就出海三次,平日里生活也算宽裕。 你知道吗? 我们的菜地今年大丰收,这次南瓜节的特别的好,非常甜,还粉嘟嘟的。 土豆也是高产,产量提升了五成。家门口的紫露萱开花了,花特别漂亮,蓝蓝紫紫的。 平日下午没有事你妹妹会去山上打野兔,她的技术可高超了,都可以和你的父亲媲美。 希望你在两周后的归途中平安,我们在家里等待着你。 等你回来了,一定要让你尝尝粉嘟嘟的南瓜,相信你会爱上紫露萱的。 亲爱的伊瓦斯,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等你回来吧,你回来后我们彻夜长谈。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信件不是用来解答疑问的地方。 亲爱的伊瓦斯,我和克拉德非常想你,想必你也是。 请勿念,我们过得都很好。 爱你的妈妈 诺诺德 第十七章:梦的世界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来自雷岛的海风吹过艾瓦岛的山头,与人齐高的草丛顺风低下头。那一栋精致的小洋房门前的风铃被吹得叮叮作响,吊在房檐前的植株晒着慵懒太阳,白蓝色相间的颜色点缀着绿油油的藤蔓,白色贝壳制成的门帘低语着,故人的身影似乎又出现在眼前。火松下的秋千荡得老高,却不见妹妹的踪影。伊瓦斯穿过零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侧五颜六色的野花静静地盛开,他看到门里面两个美丽的身影,熟悉而陌生。 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妹妹。母亲穿着纯白色的连衣长裙,金黄色的柔软长发披在肩上;妹妹克拉德身穿简洁的黑色便装,背后大大的连衣大帽子显得格外可爱。伊瓦斯冲向门口。这是我的家,伊瓦斯心里想。毅然穿过门前用白色贝壳做成的吊坠窗帘,打开那一扇轻轻的棕色房门。 “回来了?快点把包放下吧。”母亲温柔的声音从耳边飘过。 “是啊,哥,你这几年有什么好玩的,给我讲来听听。”妹妹着急地说,她的眼睛和母亲一样美丽,“哥,我给你说。我打野兔可强了,今天就让你吃吃我打来的野兔。” 伊瓦斯可以闻到饭桌上的香味,真的很真实。 “我回来了。”伊瓦斯脸上绽开笑容,一阵暖意涌上自己的心田。 蓝色的夜晚 我的心在低诉 淞霜弥漫 月光照树冠 新月弯弯 野兔麋鹿窜 斗笠戴 蓑衣披 童年往事忆 转身却遗忘 还记得风铃 在屋檐下莎莎作响 蓝色风信子 化为海洋 旅店为了满足所有客人需求,承诺二十四小时提供不间断服务。旅店老板考虑到工作效率问题,将二十四个小时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正常的工作时间:从早上十点钟到晚上八点钟,共计十个小时,是三个部分里时间最正常、地位最重要、待遇也最好的一趟班,被行内人士称为白班。第二个部分是紧接第一个部分之后: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共计八个小时,是三个部分里时间最为反常的一趟班,人数也是最少,毕竟大多数人会选择在白天赶路,这被称为夜班。最后一个部分就是为早起的人做准备,服务生将会从早上五点钟工作到早上九点钟,人们称为早班,早班工作时间最短,可工资也最低。对于要打好几份工的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原来传统旅店管理模式是阴阳管理模式,即夜班管晚上的事,白班管白天发生的事。相互之间交际很少,各顾各,有些时候难免会出现接洽不到位的情况发生。年轻的店长看到了制度上的问题本质。从而,他做出大胆的改变:缩短白班与夜班的时间,加上早班。运用不同的交错性负责制的模式来代替传统模式。一开始的时候,有人嘲笑他,说他是白痴。他们认为这样做无非就是增加成本,最后还是救不活他父亲的旅店。可事实上的情况恰好相反,合理调配与运用了资源的旅店为客人提供了品质更好的服务,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投入,多了更多的客源,渐渐地旅店业又有了生机。 在同行的压力下,新型制度上的成功也迫使更多的旅店业做出模式上相应的改革。而这位年轻的店主并没有仅停留于过去的成功,他不断地考虑着旅店未来的发展,以及在发展中如何平衡前进的步伐。旅店的产品是什么?旅店的产品应该是什么?十年后旅店的产品又该是什么? 这确实是让人感到头疼。至于这位年轻的店主如何处理这些事情,我会在其他的章回里做更多的讲解。 让我们把话题转到伊瓦斯身上。 伊瓦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艾瓦岛。那一片一片蓝紫色的风信子开满小山坡,海风吹过房檐前的风铃,发出清脆响声。微风吹拂,与人等高的草丛低下身子,门前的大树上的夏虫在低吟浅唱,妹妹和妈妈的身影在屋子里若影若现,温馨的饭菜香气飘飘。 “妈,哥,回来了。”这是妹妹幼稚的声音。看着她模糊的身影跑进屋内,伊瓦斯感觉这就像梦一般美好。她纤细的身子在黑色短袖短裙里显得空荡荡的。 梦里不知身是客。 母亲金色长发上的发束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让伊瓦斯怀念起龙国糯米的味道,“妈,是你吗?”伊瓦斯的声音抖动着好像嗓子里咽着数不清的泪水,充斥着五年来的酸甜苦辣。 梦里的诺诺德一身白色长裙,裙角微微褶皱,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平静的眼睛里倒映着满脸泪痕的伊瓦斯,她看着伊瓦斯,小声地嘀咕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饭菜在桌子上,你趁热吃。”说着诺诺德来到桦木制成的红色餐桌旁双手轻轻从桌子里拉开一张同样也是用桦木制成的红色椅子。 再次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伊瓦斯很高兴,五年来的思念如今终于相见。“今天听说你回来,我做了你最爱的菜。”诺诺德双手顺着自己的长裙,缓缓坐到桦木制成的红色椅子上,为了不让自己的白色长裙变得褶皱。 伊瓦斯走进用贝壳串装点的白色帘门,屋内的陈设还是当初的样子,只不过视线有些模糊:简洁的木质地板上散发着清香、浅黄色的墙壁上挂满着母亲亲手编成的花环、窗沿上开满了花五颜六色好像是春天来临一样、天花板上吊着挂满灵术长明灯的吊具每到晚上就会自动亮起。小鸟站在客厅的地板上唱歌,野兔从窗边跑过,空气里阳光通过水雾时所形成的迷人光柱依稀可见。伊瓦斯又走近几步,一阵阵香味传来,餐桌上想必都摆满了饭菜:柠汁五仁虾、支竹鱼香酱、蒸南瓜、还有…… 一阵歌声从天边传来: 回首身后 已迷失方向 黑暗之中 生命之光照亮远方 世界尽头 荣耀之乡 儿时回忆 转瞬遗忘 披星戴月 心怀希望 寻找辰光 照亮迷离远方 一切都很安静,这个世界就像是死去一样,伊瓦斯突然间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一种发自内心的空虚感传来,自己好像在梦里的世界无法醒来。也许是自己无法醒来,也有可能是自己不想醒来。 等等......伊瓦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竖起耳朵,感受着天地之间的变化。 又有声音了,这次伊瓦斯明显感觉到在门外的小路上有人在向小屋走来,沉稳的脚步声是有力的步伐碰撞在由零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发出的。因为周围都太过安静,伊瓦斯仅用听觉就能感受整个画面。 还有脚步声,是屋外的,家里有什么客人吗?伊瓦斯不敢相信,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客人。即便是小岛上的居民也少有和伊瓦斯他们一家接触的,跟何况是中午,家家都应该在家里面吃饭。是小费尔马来找我们去森林里探险还是到海滩上去抓螃蟹?又或是菲娜婶婶来找妈妈倾诉自己不幸的婚姻生活?或者是老治安官乔治·斯提诺先生来给我们摆谈过去的那些生动故事? 突然间,伊瓦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念头闪过伊瓦斯的脑海,父亲?这是他从来都不敢去想的,因为每一次的渴望都是以失望告终。会是父亲吗?会是他穿着简洁的浅蓝色渔夫装从小山头走来,手里提着两条大大的海鱼,同时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他会在进门的时候将克拉德举得高高的在转上几圈,然后在用他慈祥的右手摸摸我的头?他会给母亲一个热情的拥抱后在献上一剂深情的吻? 父亲已经离开十年了,伊瓦斯对他的印象已经渐渐模糊了,但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事仍然历历在目。 “是谁?是父亲吗?”伊瓦斯喃喃自语,他多希望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多么希望能再次看到父亲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渔夫装走进用白色贝壳制成的门帘,他多么希望父亲能再次抱起妹妹然后转个几圈后用他慈祥的右手抚摸自己柔软的头发,他多么希望父亲能抱起美丽的母亲再给她一个深情的吻,在屋顶的星空下为他指出永远都不会消失的长明星。 “哥哥,你说的是谁?”妹妹坐在楼梯上看书,黑色的长发上散发着清香,她瞧了瞧伊瓦斯,奇怪地问道,幼稚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感觉眼前的哥哥就像卡尔莫诺岛上养的蠢猪,什么都一惊一乍。 “外面的人是谁?克拉德你知道吗?能告诉我么?”伊瓦斯一动不动,僵在了那里,嘴角轻微地动了一下,人们都很难察觉。那双带着棕色瞳孔的美丽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白色的房门,等待着房门被打开的瞬间,期待着那个门后的身影给自己带来的惊喜。 “哥哥,你怎么了?”妹妹从楼梯上走下来,慢悠悠地走到伊瓦斯身旁,好像脚下戴上了上百斤的枷锁,她看着伊瓦斯,用那百灵鸟一般的声音不耐烦地说:“爸爸今天出海打渔,他说他今天要打我最喜欢的金枪三文鱼,我想应该是他回来了。”娇气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显得那么可爱,几乎让伊瓦斯相信门外的走来的就是他父亲瑞瓦斯。 伊瓦斯眼中充满着不解,可就在和妹妹对视的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默默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父亲已经不在了,又怎么会回来?”伊瓦斯不断地说:“他不会回来的,他不会回来的,他已经走了,他一定走了,这一定不会是真的。” 伊瓦斯把妹妹吓到了,古灵精怪的克拉德向坐在白色布垫围成的餐桌旁座位上的妈妈跑去,将可爱的小脸埋在母亲的怀抱中好像这样子就能获得安全感一样,她放开嗓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妈妈,妈妈,哥哥今天有点怪,他......他连爸爸都不知道是谁了......他......他还凶我......”没说几句话,妹妹的哭声响彻整个饭厅,整个天花板好像都要被掀开似的。 诺诺德皱着金色柔软的眉,纤细洁白的右手不断拍打着怀抱中女儿的背,悄悄在她的耳边低语,“克拉德乖,是你哥哥不听话,我们批评他。”说着诺诺德抬起头向站在餐桌前的伊瓦斯望去,虽说是责备但诺诺德那双不见秋波的眼里的确实担忧,“怎么了?伊瓦斯,你今天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原来的你可从来不是这样的。”诺诺德金黄色的美丽长发达到腰身,美丽的眼睛中闪烁着看透一切的智慧,精致的容颜,就像在清晨绽放的花,恰似被雕刻出的雕像。 伊瓦斯看着母亲怀中的妹妹还是五年前的样子,心中暗暗一惊。觉得眼前的景象是虚幻的梦境,但无论怎样自己都无法醒来。他好像大声地呐喊,但总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好像卡了一根鱼刺,发不出任何声音。 伴随着沙沙声传来,白色贝壳制成的门帘被拉起,小屋白色的门被打开,进来的男人穿着爽朗浅蓝色的打渔服,手里提着几条又肥又大的海鱼。 伊瓦斯猛然回头,那是熟悉的身影,别离十年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伊瓦斯睁大眼睛,努力地向那个身影望去,但无论如何努力伊瓦斯看不到他的脸,伊瓦斯更加确信这就是一场梦,一场越来越逼真的梦。 男人放下手中的鱼,向着伊瓦斯走来,脸部模糊的轮廓渐渐明晰。卷曲的黑发带着浅浅的刘海,干净的面庞没有乱七八糟的胡子,虽说少了份男子气概却更显得温文儒雅。炯炯有神带着黑色瞳孔的眼睛好像是晚上深邃的夜空,只不过少了月光和微弱的星辰。男人的眼角处带着皱纹,给这个英俊的脸带来岁月的痕迹,刻下回忆的锋痕显得更加魅力。锋利的漆黑眉毛如刀锋般向脸颊两侧伸展,大大的嘴在挺立鼻梁的正下方,显得十分匀称标志。男人嘴角微微上翘,带着迷人的魅力和自信的微笑,向伊瓦斯一步步走来。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敲打着木质地板,嗓子里哼着小曲是伊瓦斯小时候父亲在他身边唱起的歌。 真的是他,伊瓦斯的眼睛里泪水在打滚,哽咽的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响,他竭尽全力只能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怎么是你,你不是离开了吗?”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浅浅的问候。 那个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传到伊瓦斯耳边,当年一句句父亲说过的话都在自己脑海里浮现,“怎么啦,才一上午不见,怎么就像老爸成了阶级敌人一样!我可不是你的仇人,我的儿子。”瑞瓦斯走过来,伸出有力的右手拍了拍伊瓦斯的肩膀,他用左手将手中那两条有一人高的海鱼拿到伊瓦斯跟前,好像是在炫耀一样自豪地说,“儿子,来来来,看看老爸今天给你们带了什么?你妹妹最喜欢的金枪三文鱼。”瑞瓦斯右手指着手中那两条长长的海鱼绘声绘色地比划着,好像是站在龙国剧场上的戏剧演员,“你不知道啊,当时我在海上没有看到一点鱼的踪迹。我就在想我可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家里面还有两个小家伙等着我的鱼呢!所以我坚持观察平静的海面,我相信不是鱼不在而是我没有发现。就在我持续坚持还没有结果的时候,突然向深海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两个长长的影子从海底离滑过,然后你猜我怎样?” 伊瓦斯没有说任何话,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是他。” 第十八章:梦碎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什么?”瑞瓦斯瞧着安静的伊瓦斯,像是在和老朋友开玩笑一样,“儿子你今天有点不正常啊!平时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你妹妹又欺负你了?还是诺诺德又批评你了?告诉我,老爸帮你说话。”瑞瓦斯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好像真的会帮伊瓦斯说话一样。 诺诺德从那张由红色桦木制成的椅子上站起身,抱着怀里还在哭泣的妹妹悄悄地走到伊瓦斯和瑞瓦斯的身边,像是在欢迎重要朋友一样问着,“瑞,回来了?”话语所到之处如春风拂过,给万物带来生机。 瑞瓦斯看着美丽的诺诺德,英俊的脸庞上露出幸福的微笑,“是啊,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诺诺德喃喃道。 温柔的声音好像都要把伊瓦斯和克拉德的心都给融化。瑞瓦斯将自己手中的两条海鱼放在墙边,接过诺诺德怀里的妹妹,低下头在克拉德的耳边轻声道,“我的公主,我的小公主,你别哭了。”瑞瓦斯安慰着,“你哥哥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呢——” “我......我知道......”克拉德结结巴巴。“但......他......他......哥哥说,爸爸不是真的,他说你已经走了。” “但爸爸不就在这里吗?”瑞瓦斯回头瞧了瞧身后一言不发的伊瓦斯笑着说,“为什么害怕呢?” “是啊!你爸爸不就在你的面前吗?”诺诺德也蹲下身子摸了摸克拉德柔顺的长发。 “但是,但是我真的害怕你不回来了!我害怕你真的就像哥哥说的那样消失在大海上。”克拉德嚷嚷道。 “小傻瓜。”瑞瓦斯伸出手指在克拉德的额头上一弹,“大海是平静的,所谓风浪不过只是人们心中的恐惧而已。” “爸爸,我听不懂!”克拉德一字一句说,“但你不会离开我们对吗?” “那是一定的。” “你能保证吗?” “能保证。” “那真好,哥哥就是个大骗子。”克拉德对沉默着的伊瓦斯做出个怪脸,“大骗子,大骗子。” “好了别说你哥了,伊瓦斯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好。”诺诺德抬头问道,“我说的对吗?伊瓦斯?” 伊瓦斯依旧一言不发。 克拉德撅着小嘴很不服气地说道:“好吧!那我这次原谅他了!” “要听故事吗?”瑞瓦斯问。 “当然要,爸爸,你能给我讲普尼顿星城的故事吗?”克拉德天真的大眼睛望着她的爸爸。 “普尼顿星城?水底的千年古城?当然了,这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我还要听巴德尔和洛尔塔的故事 。” “那是当然。” 顿时间克拉德乐开了花,欢呼起来,“这个世界上爸爸最好了。” “还有妈妈呐!”诺诺德在一旁说。 “妈妈也最好了!” “还有哥哥呢?”瑞瓦斯问。 克拉德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嘟着小嘴,“哥哥还是不错,但没有你们好!” 沉默中的伊瓦斯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声说,“说完了吗?” 诺诺德、瑞瓦斯奇怪地看着儿子,一片寂静。克拉德的笑容渐渐退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伊瓦斯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样子。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伊瓦斯咆哮着,“我知道这是个梦,但这一切都太真实了。”伊瓦斯噙住自己眼角的泪水,将自己心中压抑了十年的情感都在顷刻间爆发出来,“快告诉我这是一场梦,是一场梦。你为什么当初要离开?”他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来自天边的海浪击打在岸边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儿子,怎么了?”诺诺德关心地问,轻轻地,害怕给儿子刺激,“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对呀,哥哥,你怎么了?”克拉德娇声娇气重复着妈妈的话,收起自己的笑容,“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睡好?我不调皮了,我会乖乖的,不会再惹你生气了。你能不能......” 伊瓦斯没有理会妹妹和母亲的话。他明白自己眼前的都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爸,我知道,我现在正在做梦。”他冷静地说,红润的嘴角微微上翘,“但……” 伊瓦斯还没有说完,瑞瓦斯立刻打断,“我看你现在就是在做梦。你今天和不正常,一直以来,你从没有这样和你妈妈还有妹妹这样说过话。”瑞瓦斯贴近在伊瓦斯的身前,漆黑色的瞳孔平视着伊瓦斯棕黑色的眸子,瑞瓦斯转过头向诺诺德说:“诺,你带克拉德到屋外去,有些事我要和伊瓦斯讲。” 诺诺德点点头,低下身子抱起克拉德,双手抱住她可爱的小脑袋,两眼对视着她美丽的大眼睛,“我美丽的小天使,我们到屋后的花园去玩怎么样?今天早上我发现你上周种的豆子已经发芽了,上面都要结出可爱的小豆子了。” “妈妈,我不要小豆子,我要听普尼顿星城的故事。”克拉德倔强地说。 “那我们先去看小豆子,然后再去讲普尼顿星城的故事行吗?” 克拉德盘算着,犹豫地说,“那......好吧......但,妈妈,你不要忘了给我讲普尼顿星城的故事哦!” “不会忘的。” “但你又没有爸爸那本故事书你又怎么讲呢?” “谁说讲故事一定要故事书的?”诺诺德笑着说,“故事就在人们的心间,故事书只不过是一个载体罢了!” “妈妈,我又听不懂了。”克拉德说,“但你会给我讲普尼顿星城的故事对吧!” “一定会的。” “那我们赶快去看豆子吧!”克拉德催促着。她机灵的大眼睛转了几圈,天真的笑脸像是天使的微笑净化世间一切丑恶,“等豆子长大了我们能不能不要吃它?豆子也是生命,我们能不能把它种下去,这样就会有更多的豆子了。” “没有问题啊,我的小天使,只要是你愿意。”诺诺德轻轻地吻了吻克拉德白皙的额头,“这是你种下的豆子,你说什么都好。”诺诺德的眼神中尽带柔和像是天边洒下的月光,温润动人。 诺诺德抱着克拉德向屋后的小花园走去,若隐若现的缥缈背影勾勒出空灵的身姿,更像是天女下凡笼罩着一份圣洁的圣光。伊瓦斯从窗外望去,依稀可见花园里精致的植株和一望无际的海上地平线。 克拉德来到门边,迫不及待地跳出母亲的怀抱,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诺诺德回过头,向客厅中的丈夫和儿子望去,脸上尽带忧虑。一副想说却欲言又止的样子,“你们要早点谈完。”诺诺德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面对不了的麻烦,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诺诺德走到门外,好像是回到自然之中的精灵。 “我们会快点的!”瑞瓦斯向门边的诺诺德说。 “你还想把我留在这里多久?” “对不起儿子,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瑞瓦斯低沉地问,带着希望帮助他的语气,“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和我说,千万不要别再自己的心里。” 伊瓦斯神情激动,“你能不能停下?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我的父亲,瑞瓦斯,已经在十年前离开了,我眼前的你绝对不是我父亲。”他双手疯狂地挥舞,想要从这个梦境里挣脱出来,“当初他说过,如果他回来他不会再打渔了,他会带我们一家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去冒险,去迷离洋,无尽海,红莲沼泽……”说着伊瓦斯的嗓音开始变得模糊,自己也听不清自己说的是什么。 “儿子。”瑞瓦斯冷静地说,眼角的皱纹里好像蕴藏着独特的智慧,“请你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我们在外面说。你也知道,妹妹还小。”瑞瓦斯不是一个健谈的人。 瑞瓦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为伊瓦斯打开了门,门上的白色贝壳制成的门帘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伊瓦斯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自己口腔里仅存的唾液润湿自己的喉咙,“好啊,外面说。”他扭过头,似乎对瑞瓦斯的谦让不以为然。砰地一下关上了门,他向屋外的小山头急匆匆地走去。 小山头的蓝紫色风信子开得正盛,一片一片就像一片蓝紫色的海洋。伊瓦斯站在艾瓦岛的最高处,眺望远方,这是梦吗?他问自己。如果这不是梦就好了,他多希望自己能回到从前,哪怕只有三天。海鸥飞过伊瓦斯头顶的火松,火松树枝下妹妹荡过的秋千静静地在海风的吹拂中微微起舞。天边的太阳散发着光和热,带来的温暖是如此真实。 伊瓦斯听到瑞瓦斯的脚步声逼近自己的身后,头也不回地问,“这戏还要继续演下去吗?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的父亲。” 瑞瓦斯站在小山头的大树下,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伊瓦斯,听着海风吹过树叶间发出唦唦的响声。嘟嘟鸟从小山头飞过,阵阵的鸟鸣使得宁静的氛围更加宁静。宁静得令人感到害怕。 “你知道吗?”过了良久,瑞瓦斯开口了,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刚才的行为吓到你妹妹了,你妹妹年纪还小,你做哥哥的不应该这样。” 听着此人的话,好像父亲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但伊瓦斯依旧看着远处的天边,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父亲。 见伊瓦斯没有回应,瑞瓦斯试图打破沉默,“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瑞瓦斯继续以一种严厉的口吻训斥着伊瓦斯,“还记得我原来告诉过你的吗?作为龙国人......” 伊瓦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数美好的回忆涌上自己的心头。 “你还记得我交给你的话吗?要守护好你爱的人还有爱你的人。”瑞瓦斯想用话语打动伊瓦斯,将心灵的种子种在儿子的心头。 伊瓦斯一脸严肃,转过头,“想必你还知道父亲交给我的另外一句话吧!”伊瓦斯走到瑞瓦斯面前,看着他如漆似黑的眼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即便是最不起眼的地方也会有蛛丝马迹。一路上,危险无处不在,必要的时候还会牺牲。”伊瓦斯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一只野猫放轻脚步,慢慢地靠近自己身前的猎物。 瑞瓦斯双眼注视着伊瓦斯,片刻之后他放弃了。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瑞瓦斯长叹一口气,微微眨了眨眼睛,随后他背过手转过身,面向大海,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 “看到妹妹的那一刻。”伊瓦斯果断而坚决。 “克拉德?”瑞瓦斯有点惊讶。 瑞瓦斯的一举一动都被伊瓦斯看在眼里,手心微微出汗,不敢正视自己,这些都是一个人说谎的掩饰表现。 “不得不承认,你做得很好。无论是景物的画面,还是人物的刻画,从风的温度和方向到火松的颜色与高度,你都做得很好,风铃的声响,草的低拂,差点让我都认不出来……” 伊瓦斯还想继续分析下去,却不料被瑞瓦斯打断,“克拉德有什么问题?”瑞瓦斯收起伊瓦斯回忆中父亲温暖阳光的形象,变成另外一个人。 被打断话的伊瓦斯没有生气,他分析道,“克拉德,她……没有长大。” “没有长大?”瑞瓦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伊瓦斯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对自己感到十分得意,他右手比了一个五的动作,缓缓说着,“五年了,克拉德还是原来的模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人五年后不会没有任何的改变。” “所以从这里开始你就开始怀疑?”瑞瓦斯在火松下的草地上向前走出几步,草地上留下浅浅的踏痕,好像自己掌握了整个世界。 伊瓦斯也随之上前几步,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当青草拂过伊瓦斯脚背上时,竟然能感受到从鞋子外侧穿透进来的凉意,“你错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开始怀疑,因为我们家门前的风信子不是蓝紫色的,是红色的。” “红色的?”瑞瓦斯平静的语气里有一丝不解的意味。 “不错,我知道你从我的记忆里读取了很多关于我的信息,可你要知道,一个人的记忆只是一个人最浅层的印象,真正的是什么样只有本人才知道。”伊瓦斯指着小山头的风信子,平静地解释,“在艾瓦岛的山坡上我们家种的确实是风信子,这片风信子很是奇怪,一年四季都会盛开。风信子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那时的颜色是蓝紫的。”伊瓦斯顿了一顿,释然一笑,“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第十九章:造梦师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十年前?”瑞瓦斯整个身形凝固在这片美丽的画卷中,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伊瓦斯没有在意瑞瓦斯的沉思,继续解释,“十年前,父亲没有道别消失在火松面向的那一侧大海,他离开后,母亲就把这一片蓝紫色风信子一株一株地挖掉,之后有一株一株地种上红色的风信子。”伊瓦斯走到风信子前,抚摸着她们低垂下来的花朵,向沉思的瑞瓦斯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母亲会将所有的蓝紫色风信子一株一株挖掉,又再种上这些红色如血一般的风信子吗?” 瑞瓦斯转过身问:“为什么?” “母亲说,蓝紫色的风信子和大海的颜色相近,从远处看不容易发现,就像一粒米混入一片洁白的盐中,无论怎么寻找都无法发现,也许某天父亲回来了但却找不到家的位置。但如果换成红色的风信子,他远远地就能看见——这就是家。母亲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让父亲回来时一眼就能看见家的方向。她一直都在细心护理着这片风信子。”伊瓦斯想象着父亲回来时美丽的画面,一身浅蓝色的简朴渔装,手持船桨,嘴角挂着爽朗的笑容。 瑞瓦斯沉默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 伊瓦斯没有理会,继续说,“蓝紫色的风信子是父亲给母亲的生日礼物,我还十分清楚地记得母亲在挖这片蓝紫色风信子时,难过的表情,每挖一株就掉一滴眼泪。”想到这里,伊瓦斯鼻子酸酸的,如果不是强行忍住,眼泪早已落下。 他收敛住自己的情感,平复自己的心情,“老师说过,在西大陆有一个叫做梦塔的地方,传说梦塔里面的人可以解梦、造梦。迷失方向之地,幻梦随之而来。讲的应该就是像你这样能够把控梦境的人。据说这些人中有的还可以预测未来。当时以为老师说的是假的,如今一见,确实令人惊讶!竟然能让梦境如此逼真,连草间的湿气都没有漏掉。” 听完这些,瑞瓦斯先是沉默,随即仰天长笑,语气里充满着对伊瓦斯的钦佩,“这都猜到了,阁下真聪明。再好的梦境也困不住清醒之人,诺诺德还真是教了个好儿子。” “过奖。”伊瓦斯抱拳一拜,语气显得格外谦恭,“造梦术是一种特有的灵术,虽然我没有开启灵眼也感受不了这个世界的灵术。”伊瓦斯说,“但既然你能造出如此逼真的梦境,你的灵术也一定不弱,对吗?”伊瓦斯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他有父亲的模样但完全不是父亲。也许这只是造梦师造出来的人偶,其中承载的绝对不是父亲的灵魂。 “哈哈哈,不错。”瑞瓦斯回过头,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身着洁白长衣的高雅之士,一头白色长发在天空中飘扬,好像瀑布从高处落下时形成的白色长河。匀称的脸上带着朴素而又风格奇特的的白色面具,让伊瓦斯根本分辨不出面具出自何处。造梦师用看艺术品一样的眼神看着伊瓦斯,带着欣赏的语气说,“你没有开启灵眼却有如此不凡的观察力,日后定能成大事。可惜你没有开启灵眼......”造梦师惋惜着,那张奇特的面具本没有表情,瞬间变成一张哭丧的脸。 伊瓦斯对于造梦师的褒奖心中也是有一丝骄傲,毕竟很少人能发现他这方面的长处,但自己还是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喜悦,“作为一位如此强大的灵术师,你只身来到内地,还没有被联军和王者之剑发现,不只是你的灵术,你的潜行手段也一定很强,你的实力应该是中级灵术大师以上吧!”伊瓦斯分析着,看着他那随时变换的面具,心中竟产生一丝压迫感。 “联军,王者之剑?你以为我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实话给你说,就算是七位神器持有者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无所谓。”造梦师笑着,好像伊瓦斯的说过一个天大的笑话,脸上的面具立刻从惋惜的表情化为嘲讽的笑脸,夸张的笑容和另类的眼神让人感到反胃。他提高嗓音,“你们龙国人别把王者之剑想得天下无敌,在我眼里都不值一提。” 伊瓦斯心里一惊,他从来都不敢想象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此人是谁?来到龙国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伊瓦斯很疑惑。 而造梦师好像看穿伊瓦斯心思似的,随着面具从嘲讽的笑容变为平常,声音也回归之前的冷静,“别猜了,我不是来害你的,也不是来和龙国为敌的,想知道我是谁,你回去问问你的母亲就知道了,我和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们算是熟人了。”这人语气很是友好,好像一切都发生的很自然。 “我母亲?什么意思?”伊瓦斯心里很是惊讶。从小的时候父亲告诉过自己,母亲和他是在艾瓦岛上相识相爱的,至于之前的事,父母都很少或者说是几乎没有和伊瓦斯提起过,一直以来这都让伊瓦斯感到很困惑。可千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从眼前这位神秘白衣男子的口中听到自己的母亲。伊瓦斯渐渐意识到,父亲和母亲一直都是在隐瞒着一些事,至于为什么父母不愿将秘密告诉自己伊瓦斯摸不着半点头脑。 “你的母亲——最后的预言家,看来这几年她把这件事一直瞒着你们。”白衣造梦师的话打断伊瓦斯的疑惑,像是蜻蜓点水给了伊瓦斯一条线索。 “预言家?” 白衣造梦师见伊瓦斯疑惑地发呆,挥了挥手,好像手中能抓住整个世界,“好了,小子,今天就到这里。”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修长的四肢像是飞在天空中的蝙蝠,“虽然我有点不想走,但还有些事要做,那就先行告辞。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你醒来的时候就会忘记我。”说完,他又挥一挥手,整个美丽而逼真的世界开始渐渐地分解,就像冰糖在水里一点一点地融化。 “等等,我的父亲还活着吗?”伊瓦斯对着消失在梦中的声音吼着,空气中夹杂着他的激动。伊瓦斯心里明白,父亲的失踪绝对不是巧合,一定与什么事有关,说不定这就是一个线索,说不定眼前的白衣人就知道父亲身在何处,说不定他能找到父亲又或者能帮自己告诉父亲他和母亲还有妹妹都在艾瓦岛上等他。千万种思绪充斥着伊瓦斯的脑海,他对着分崩离析的梦境大喊,想让消失在梦境中的白衣人听见他的声音,“他现在在哪里?”伊瓦斯不想奢求什么,只想让父亲回来不要让母亲一直苦苦等待,想知道父亲是否还活着,想听见父亲一句别来无恙。 伊瓦斯一阵怒吼之后,夹杂着神韵的声音从天边传来显得格外空灵、神圣。“小朋友,很抱歉。对于瑞瓦斯的行踪,我一无所知。但请你记住,他是一个伟大的人,和你的爷爷纳瓦斯一样,他们都是英雄。” “他们都不在了。”伊瓦斯悲伤地说。 “但他们的精神永远留在世间。” “这又有什么用呢?”伊瓦斯问。 天边的声音说:“美丽的蓝蝴蝶消失在天际,一回首,黑暗中的启明灯为人们指引前进的方向。海上的雾那么大,海浪那么高,但总有人喜欢大海,在他们眼中大海是宁静的。有人渴望花季,可是花季迟迟没有到来。世事无绝对,万物都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是吗?” “你要相信这一点。” “但愿你说的是对的。”伊瓦斯闭上双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消逝。 海洋消失了,远处没有了苍蓝色的海水;天空不在了,苍穹被混沌替代;艾瓦岛消失了,脚下没有土地的厚实;火松不在了,风铃声戛然而止,蓝紫色的风信子也消失在鹅卵石杂乱铺成的小道上。整个梦境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伊瓦斯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在淡忘,梦里所有的记忆从脑海中流遍全身,从指间滑过,消失在无限的混沌中。 伊瓦斯感到很乏力,使不上劲,他竭尽全力颤抖着嘴唇说出自己梦境中最后一句话:“果然,只是一场梦,梦还是要忘的。”他闭上双眼,自己失去了视觉,眼前一片混乱;接着是味觉、触觉、嗅觉。 就在他听觉即将消失的时候,伊瓦斯好像听见天边空灵的声音,“瑞瓦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声音十分慈祥,像是妈妈在妹妹摇篮前哼起的催眠曲,“睡吧孩子,明天起来你就会忘记这一切,但愿世界真的有神,能保佑你......” 伊瓦斯心中一痛。无数的悲伤开始袭来,但无奈自己五感尽失,无法释放,无法呐喊。好像自己跌入无尽的深渊,寒冷与恐惧将自己包围,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所有的反抗都是无用功。就在伊瓦斯开始回忆和父亲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时,自己的意识消失了,最后的意识也化为无形的泡影。 这是伊瓦斯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感觉,从一个世界消失。 整个晚上伊瓦斯都在熟睡,转眼间就到了早上六点。早上的杜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城市里只有零零散散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第十二大街上的夜生活终于宣告结束,潮流的年轻人们打闹着,回到自己温暖的被窝,一直睡到下午。尽管是在炎热的七月,早晨的寒气化为雾水也依稀可见,浅浅地遍布龙国所有街道,滋润着街边那些潮湿的青苔。嘟嘟鸟和度海鸟开始迁徙,等待着他们的路还很长,毕竟终点是大海的另一边。 “伊瓦斯先生,伊瓦斯先生?” 咚咚咚 服务员轻敲着红木门,可伊瓦斯迟迟没有回应。服务员开始着急起来,敲门声愈加急促。 睡着了吗?服务员想。 该用力地敲门吗?这样会不会让里面的客人生气?可负责人让我在早上六点钟叫醒他。 片刻犹豫后,服务员下定决心。 “伊瓦斯先生,伊瓦斯先生?你还在睡吗?”服务员控制着声音,向房内问。 咚咚咚 服务生又一次敲响了房门,这一次用了更大的力气。他恨不得自己将整片房门拆下来,将屋内的伊瓦斯从床上抓起来。 伊瓦斯躺在柔软的床上辗转了一下,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好像做过什么梦,但梦中所有的细节都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早上了吗?”,他撑起身子摸索着床头台灯的开关,身体摇摇晃晃的。他挣扎这从床上爬起的时候,差点失去平衡没有站稳脚跟,险些摔到地上。 “早起真令人难受!”他暗自咒骂着,不情愿地换上昨晚搁在枕头边的衣服。 平日里伊瓦斯上学都是七点半的时候起床,今天早了一个半小时让伊瓦斯很是不适应。松弛的肌肉,没有弹性,做什么事都有无力的感觉;大脑神经衰弱颓废,好像前一天留下的废物还没有排光;就连自己口衣服扣子的时候都扣错了一粒扣子,弄得自己不得不重新再扣一次。 咚咚咚 又是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比上一次还要响亮,伊瓦斯都能感到那扇红木门在抖动。“瓦斯先生,醒一醒,今天早上九点在卡尔美罗港,你有一个航次。”服务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着急,却也显得幼稚,想必这位服务生也就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吧,伊瓦斯想着。 伊瓦斯随手整理自己的衣角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红色木门口。 “来了,来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伊瓦斯不好意思地打开房门,房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伊瓦斯睡眼惺忪地走出,一只手伸着懒腰,一只手揉着难以睁开的眼睛。楼道灯光的映照下,他看清了服务员的脸。伊瓦斯心头一惊,这只不过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男生,然而成熟的面庞和他幼稚的声音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小小年纪眼角上就已经有了皱纹,皮肤粗糙,好像是缺乏营养导致的。肤色惨白,好像是多年没有晒过太阳,可能是一直在室内工作导致的。眼眶向内凹陷,像沙漠中两个干涸的绿洲,原本黑色的浓眉褪去原本的颜色留下令人惋惜的灰。他的瞳孔是墨绿色的,长长的睫毛显得十分灵性。小鼻子、大耳朵,还有一张紧闭的嘴。他一身挺立的龙国新式礼服显得本就瘦小的身材更加瘦小,空空荡荡的寒风从衣袖中穿过。 伊瓦斯观察到服务生对别人的注视很不习惯,于是他随即收起自己惊讶的表情,有礼貌地回答,“谢谢你,麻烦你这么早来叫我。要不是你,我还真的有可能起不来了。”伊瓦斯挠了挠头,露出微笑,对没有听到敲门声表示歉意。 “没事,只要你醒了就行了,你说你今天早上在卡尔美罗港口有一个航班,是早上九点钟的,还以为你没有醒,怕你错过了。”服务员解释道,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露着面对和克服一切困难的勇气,及时命运如此,那种执着的拼劲使伊瓦斯很感动。 伊瓦斯拍了拍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服务生的肩头,像是对朋友一样友好地说道,“谢谢了,老兄。” “分内的事。”服务生谦虚地说。 伊瓦斯打量服务员片刻说:“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服务生。” “真的吗?”服务生很开心。 “真的。” “十分感谢您的认可。” “请问阁下是哪里的人?” “诸汶,我是诸汶的人。”服务生自豪地说。 第二十章:最后的早餐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诸汶?”伊瓦斯低声念着,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城市。 龙国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太多大大小小的城市了,对于很多龙国人来说就只知道几座比较有代表性的城市,如家乡所在的城市、工业重镇阿尔弗烈德、沧海遗尘杜米勒城、古城伊普森还有王都因索尼亚。即便是研究龙国文化的大专家也很难知道龙国上下上万个大大小小的城市名称,更何况是只在利洛斯学院读过五年书的学生。 服务员看到伊瓦斯的迷惑神情十分尴尬,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这只是一个小城市而已,您不知道很正常。”年轻服务生的脸上挂着僵硬的表情。 伊瓦斯有点不好意思,他能体会到这种感受,当自己向别人提到自己的家乡艾瓦岛时,人们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陌生也会使他感到很不自在。他安慰道,“其实也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我的家乡,毕竟龙国是一个这么大的城市,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伊瓦斯试图转移话题。 年轻的服务员灰黑色的眉毛渐渐舒展,脸上尴尬的神情少了几分,“先生,你的家乡是?” “艾瓦岛。” “艾瓦岛?”服务生边说边摇头。 伊瓦斯笑着,并没有青年先前那样的沮丧,“瞧,是不是没有听说过?” “确实是的,先生。” 服务生一笑表示歉意。看到服务生的笑容,伊瓦斯心中一阵暖流流过。 一小段寒暄之后,他们没有更多的话题可以继续聊下去。服务生随即提到正事,先生,您这一期的房费已经在前天办理好了,上个月交的费用已经将其结算完成,也就是说现在可以离开了。我们已经将早饭准备好,请您到饭堂用餐即可,但还是要注意时间。您叫的马车大概会在半个时辰后到来......”服务员详细地说,大概过了五分钟的光景服务生才将所有事情交代完,“......到时候车会停在大门口,马车夫只会等十分钟。” 伊瓦斯点头示意,“我明白了,谢谢,我收拾一下就下去。”说着,他走回房内靠在房门边的镂花门框上。 服务生还有很所示要做,也只有匆匆告别,“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说着,他正要为伊瓦斯关上房门然后转身离去。 伊瓦斯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于是连忙用右手抵住服务生将要关上的房门,凑过头向前问道,“你是上早班的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服务生转过身耐心地回答。 伊瓦斯上下打量了服务生一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伊瓦斯开始怀疑自己。最近他觉得自己总是做着没有梦的梦,梦里好像梦见什么,但一醒来大脑却又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有人来过我的房间吗?” 服务生看着伊瓦斯摇摇头,“没有啊,先生。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请问是有什么事吗?难道你有什么贵重物品丢失了吗?” “没什么。” 伊瓦斯顿了一顿,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总之还是谢谢你了,祝你一天愉快。” 服务生奇怪地摇摇头,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谢谢,你也一样。” 说完,服务生转身离开伊瓦斯的房门,棕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他刚走过的脚印。 伊瓦斯虚掩着门,从门缝中看着服务生消失在走廊的楼梯口。随即轻轻地关上房门。 伊瓦斯又躺在柔软的床上,拼命地把铺盖将自己的头捂紧,早晨的寒意让他不想钻出被窝。他感叹这位年轻人生活不易,这么冷的天还起来工作。本来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来上早班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了回去。 通常来说,做早班的人一般是做兼职,十点钟下班后又会奔赴其他地方去工作。早班活儿是最少,对人员的要求最低,工资也相应最低。也许这就是命运。在杜城,就只隔了几个街道,有的人在为着生计而拼死拼活,早出晚归,用生命去换那为数不多的钱,因为或许明天就吃不饱肚子、生病了没钱购买像样的药物、甚至连睡觉都没有一个普通的床;有的人却在整天整夜开着大型的派对,挥霍金钱,吃着一个军队都吃不完的食物。上天本就是不公平的,但人们还是相信那一句话:只有努力出来的美丽,没有等出来的成功。很多人将此话当做自己的座右铭,但同时这句话又成为一个枷锁将他们锁在走不出的循环里。 伊瓦斯醒了醒神,试着回想昨晚做了什么梦。 他努力地去回想,却什么也记不得。 可依稀间,他似乎梦见了成片的风信子,带着深邃的蓝紫色,还有妈妈、妹妹和那一桌美味的饭菜。梦,就像流水一样,轻轻地流淌而来,又轻轻地流淌而去。留下什么呢?不过一阵芬芳。伊瓦斯的梦好像被洗净,没有杂质。似乎发生过,却又像从未停留。 真的就是一个梦吧!伊瓦斯安慰着自己,可又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分别五年的母亲和妹妹,品尝到五年里一直想念的饭菜,他很难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万事皆已准备妥当,洗漱过后,伊瓦斯再一次检查自己所有的物品。一个大大的背包,上面有母亲一针针缝过得痕迹,五年过去依旧可见,每每见到母亲的针线,伊瓦斯就会回忆起远在家乡的母亲;一个棕红色的拉箱,拉箱身上还有当时涂漆时留下来不均匀的痕迹,虽说并不美观却有一种岁月雕刻过得沧桑。这两个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伊瓦斯自言自语:“问题应该不大。应该没有遗忘的东西。” 他从小就是一个十分细致的人,这也许是提到他母亲的优点,无论是观察人还是做事都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他轻轻关上房门,手中捏着房间的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是他的家,但却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齐尔德省的最东面,四周环绕着蓝色的海洋,小山头的风信子旁,那一幢美丽的小房,火松下嘟嘟鸟与度海鸟从秋千下飞过,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绿草野花在盛开。海风一过,房檐前的风铃呤呤作响,海浪击打在岸边发出响亮的声音。 伊瓦斯穿过红棕色地毯铺成的走廊,告别拉普拉斯动人的诗句,幻想着自己化为独角兽走遍世界,变成幻灵鸟消失在天际。 独角兽已经离开 空空的足迹是迷离的幻影 幻灵鸟也已飞走 悠悠的身姿是铭记的盛景 万花潮如海一般盛开 花妖的闪光在花海里浮现 无尽海的黑夜承载着平凡的梦 …… 退掉钥匙,伊瓦斯来到饭堂,只见饭堂内空空的,完全不像平时晚上吃饭的时候:会出现人员爆满、排队的人有时都会排到门口的现象。 伊顿婆婆已经收拾好了桌子,静静地坐在靠窗子的联排皮椅上,等待着早上吃早点的客人。点菜的橱窗里帅气的裴诺丁大叔正乐呵呵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两人都是伊瓦斯的老朋友。 婆婆看上去年过半百,黑发下已经可以见到点点银丝,像是充斥着繁星的黑夜。可柔软的发质还有浓密的发丝也是年轻姑娘们所羡慕的,想必过去定会是长发飘飘,不说倾国倾城外貌也一定是秀丽的女郎,只不过残酷的时间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婆婆不矮,达到伊瓦斯的眉头。在身材方面到也看不出时间的痕迹,纤细的腰身对于她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也是难得,一定是平时比较注意这方面的保养。 婆婆坐在桌子旁发呆,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浅浅的眼袋包络着几条眼角的皱纹,像是几波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浅棕色的瞳孔在窗外的微弱晨光下泛着点点晶莹的闪光,好像是鱼鳞的闪光。 龙国人十分看重年轻,他们崇尚年轻。这也就是为什么王者之剑的成员会在三十岁之后自动退役,国王的眼角一出现皱纹就要考虑退位。年轻是力量的象征,这是龙国的一种传统文化。不像宁国那样:看重人的经验与年龄,龙国人更加强调时间就是资本。 这位婆婆的年纪在宁国是不会被称为婆婆,但在龙国,五十岁已经和青春无缘。 那位大叔看上去和婆婆的年纪相仿,五十岁左右。 由于龙国人中,男人相对女人来说老的相对慢一些,大叔因此没有被人们称呼为老先生。大叔体型高大,双臂有力,一脸的络腮胡更显不拘小节的气质,一双浓浓的棕色眉毛、一头齐耳的棕黑色短发、一双有着黑色瞳孔的大眼睛、典型的鹰钩鼻、一张大嘴巴,笑起来似乎能吞下整个桌子。 据说他是神圣联盟的退役军人,退役后来到杜城,找了这一份厨师的工作。有人说,他退役后走遍了许多地方,说是为了找一个人。 八卦的人对此十分好奇。鉴于大叔还没有妻子家人,很多人都猜想这个人必定是他的爱人。当然也有人猜: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说不定是在联军里面犯了什么事,被驱逐出了联军,找一个工作糊糊口。 但无论猜想是什么,也只是猜想。大叔很少透露自己的隐私,当然也更少说到自己要找的人。 大叔面相和蔼,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说话幽默风趣经常把在座的所有人逗得呵呵乐,周围的小孩子最喜欢缠着大叔讲原来他在联军里经历过的故事:会魔法的宁国人只用一瞬间就造出一栋十多层高的大楼,还有黑袍法师手中的黑色权杖、卡拉贡圣泉的奇妙;还有优雅美丽的树国人行为举止彬彬有礼,陌生的智慧殿堂是怎么守护整个树国的;当然也少不了神秘的精灵,消失在浅草林的传说;说到鲜花,大叔就会谈谈美丽的花妖和别人口中的万花潮;有些时候还会摆一摆阴暗而不失善良的雾国人和能控制沙土的沙国人…… 那些听故事的孩子和一些没有去过外面世界的人对他说的话津津乐道,而去过外面的人却对其不以为然。还有些人认为这只是他的满口胡话,用来扯人的眼球的,因为他们不相信宁国人能用魔法在一瞬间就可以造出一栋十多层的高楼。 裴诺丁大叔处事能力强。在人们发生口角上的争辩时,大叔总会为双方找到一个台阶下,于是争执双方都不会感到尴尬或者颜面扫尽。 有人常常端着冷饮和大叔开玩笑,“大哥,你应该去经商啊!口才这么好,一定能做出一些成绩来的。” 可每每提到这些,大叔只是摇摇头,“我可不是经商的材料,摆摆龙门阵还是可以的(在龙国‘龙门阵’指的是吹牛、聊天)。如果我真的经商的话今天就不会在这里。” “加之,我不想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你们也知道经商的人老得快。” 大叔每天都乐呵呵的,没有什么忧愁,让那些拼命追求成功的人感到嫉妒。 至于这位婆婆,她和大叔是老同事了,在这里已经一起工作了十二年。有人经常在背后开玩笑,说他们两个就像一对老夫妻。 当婆婆和大叔听到这样的玩笑,都会十分生气,两个人统一战线,一起与开玩笑的人理论,结果总是弄得二人自己面红耳赤。 五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婆婆和大叔就像伊瓦斯的亲人一样,平日里窜窜门,聊聊天;过节的时候一起吃个饭,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搭一把手。 有一次暑假,伊瓦斯病了,大叔和婆婆前前后后照顾伊瓦斯四五天的时间,最后伊瓦斯有所好转后才离开。有些周末,伊瓦斯完成学业后,没事做,会早早起床到旅店的食堂帮着大叔和婆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擦擦桌子、洗洗碗或者是打理一下清洁。 三个人,一直以来关系很好。 早在几天前婆婆和大叔就知道伊瓦斯今天要回艾瓦岛,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依依不舍。看到伊瓦斯来到用餐的地方,望着天花板发呆的大叔立马打起精神,好像是军队里的起床号角吹响了一样。 “早上好,孩子!睡得怎么样?” 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露出爽朗的笑容,挺胸抬头的模样像是一只高傲的雄鸡。 “睡得很好。”伊瓦斯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将行李放在一旁的行李寄存处。 “很高兴听到你这样说。” “裴诺丁大叔,你睡得怎么样?” “非常好!又是一个没有梦的夜晚。”裴诺丁低下头悄悄说。 “是啊!”伊瓦斯长叹一口气,“又是一个没有梦的夜晚。” “很好,那最后一天的早上想来点什么?” “和往常一样,一碗燕麦山药糊。”伊瓦斯睡眼惺忪地站在橱窗前平静地说。 第二十一章:裴诺丁与婆婆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不想来点别的什么吗?譬如香菇廋肉粥、爱媛果冻橙、酱黄蒸蔬蛋肉、还是胡萝卜鸡蛋饼,哦,我记起来了,今天还有百香果酱、西多士盏、海上青……” 这些都是龙国的美食,大叔今天早上特意准备了很多,希望伊瓦斯能够好好地吃一顿。 “大叔,我只要一碗燕麦山药糊。”伊瓦斯用手指着盛着燕麦山药糊的锅。 “好吧,燕麦山药糊。”大叔有点沮丧,毕竟自己准备了那么多,还是希望伊瓦斯能选一些其他的,“真的不要别的吗?最后一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吗?”大叔的眼里充满了期待,他是多么希望伊瓦斯能选一个不是燕麦山药糊的早餐。 “是大叔我只要一碗燕麦山药糊。”伊瓦斯点点头,确定地说。 “你先听我说完。”大叔将双手放在面前,做一个喊停的动作,“这里还有鸡蛋灌饼、冬瓜廋肉粥、蔓越莓软牛欧、双色华夫饼,还有还有……” 大叔滔滔不绝起来,坐在窗边联排皮沙发上的婆婆翻了个白眼,向窗外望去,看着天边的晨光渐渐照亮杜城的夜晚。 “还有什么吗?除了刚才说的。”等大叔说完,伊瓦斯问。他只想要一碗燕麦山药糊。 “不好意思,就这些了。”大叔不好意思地说,“这确实已经是所有的菜了,有什么想吃的吗?最后一天随便吃哦,都算在大叔头上。” 伊瓦斯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很是感激,坦然地说:“大叔,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准备了这么多。” “那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大叔期待的神情使伊瓦斯难以拒绝。可是伊瓦斯只想要一碗燕麦山药糊。因为从小伊瓦斯就习惯早上吃燕麦山药糊,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对不起,大叔。我只想吃一碗燕麦山药糊。” 大叔又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坐在联排皮沙发上的婆婆打断。 “让孩子自己选吧,想吃什么他自己会拿的,哪用得到你去操心?”婆婆头也不回,依然望着窗外,声音不算苍老,但也不能和那些年轻龙国姑娘的娇弱嗓音相比。 “怎么这样说,孩子今天最后一顿了,当然要吃好一点了。”大叔走出橱窗,向坐在窗边的婆婆说。 “可他想吃什么是他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婆婆转过头来,看着橱窗旁的两人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五年来早餐就只吃燕麦山药糊,昨天都给你说了,你做了也是白做。” “我……”大叔想要试图辩解,却又被伊瓦斯打断。 “大叔我真的就只想和往常一样,一碗燕麦山药糊。”伊瓦斯理解大叔的心意,于是耐心地说。 大叔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满脸委屈就像是个伤心的六岁小男孩。 “好吧,既然是这样。”大叔稍稍提高了嗓子,就像在声明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那就和往常一样,一碗燕麦山药糊。” 说完,他转过魁梧的身躯,揭开一个大锅,顿时间热气上扬,弄得空气里云雾缭绕。早晨的寒意瞬间被从橱窗里绽放出来的热气给褪去。他小心翼翼地盛上一大碗暖暖的燕麦山药糊,空气里带着燕麦山药混合时散发出来诱人的香味。大叔细心地用手帕把滴在碗边的汤渍拭去,小心地将大碗平放在橱窗前的大理石石桌上,然后双手呈递给站在橱窗外的伊瓦斯。 “拿稳,小心,有点烫。”大叔提醒伊瓦斯,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碗,生怕将其打破。 “谢谢。”伊瓦斯双手接过碗的上沿,那里不是太烫,对于他来说可以很是容易地拿稳。 看着伊瓦斯平稳地接过燕麦山药糊,大叔很遗憾地对伊瓦斯说:“真可惜你以后就吃不到其他的美食了。” 伊瓦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端着一大碗热糊,一步一步地走到窗边的座位,坐在婆婆的对面。婆婆给伊瓦斯一个浅浅的笑,伊瓦斯回向婆婆轻轻点头示意。 “睡得好吗?” “很好!伊顿婆婆,您睡得怎么样?”伊瓦斯问。 “昨晚睡得有点晚,现在有点累。” “为什么不早点睡?”伊瓦斯问。 “你知道的,我最近正在写一部新书。” “哦,这我是知道的。”伊瓦斯摸着头说,“灵感来了?” “算是吧!你猜我昨天写了多少字?”伊顿婆婆伸过头来问,脸上写满笑容。 “三千?” “再猜。” “五千?” “伊瓦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八千,肯定不会超过这个数了!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伊瓦斯说,语气很坚定。 伊顿婆婆笑着,“我写了一万一千字。” “一万一千?”伊瓦斯惊讶地叫出声,“天哪,我敢保证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作家能在一天之内写出这么多。” “也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写一写。”伊顿说,“其实,你也可以尝试当一个作家,我有种直觉,你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 “是算了吧,我对写作根本没有兴趣。” “还是那句话,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写作的魅力。” “也许吧!”伊瓦斯随意一说。 “回艾瓦岛要几天时间?” “两天。”伊瓦斯说,“第一天会先到古城伊普森,之后从伊普森港口出发一天时间就能到艾瓦岛。” “最近天气很好,出海应该不会遇到危险。”伊顿婆婆说。 “这样的天气还会持续一周多的时间吧!我还是很幸运的。” “回家真好。”婆婆的声音里充满羡慕,浅浅眼袋边的鱼尾纹随着笑容向眼角两侧展开。 “对的,回家。好久都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变了没有。”伊瓦斯低下头用汤勺来回搅拌着碗里的燕麦山药糊,希望凉得快一点。 “回去挺好的。”婆婆看着伊瓦斯,心里还是有点不舍,“你一定想妈妈了吧!” 伊瓦斯抬起头,看着婆婆碧绿色的瞳孔,“是啊,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想到妈妈,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是该回去了,你来杜米勒城已经多少年了?”婆婆右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关心地问。 伊瓦斯盯着自己碗中的燕麦山药糊回到道:“五年,我来杜米勒城已经五年了!” “艾瓦岛是个好地方,那里环境很好。”婆婆不擅长闲聊,只能随便说说来缓解沉默气氛带来的尴尬。 “是啊,艾瓦岛很美丽。那婆婆,请问您的家乡在哪里呢?”伊瓦斯抬起头,饶有兴趣地问。 “我的家乡啊......是一个小城市......”婆婆意味深长地说,抬头看着高大的天花板,感觉自己似乎被无限缩小,自己的回忆被什么触动了,她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轻声问着:“塞凡特,你听说过吗?” “塞凡特?”伊瓦斯放下手中正在搅拌燕麦山药糊的汤勺,摇摇头。想必塞凡特就像诸汶那样是龙国一个不出名的小城市。 “我只听说过塞凡教。” “塞凡特和塞凡教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名字比较像罢了。”婆婆说。 “真抱歉,那我真没有听说过。”伊瓦斯耸耸肩。 “没听说过也没有关系,毕竟我对塞凡特也没有什么记忆了。”婆婆撑在桌子上,双手抱拳。 伊瓦斯抖了抖眉毛,又开始转起汤勺,这次他改变了汤勺搅拌的方向,从顺时针变成逆时针。 二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没想到却被一个声音打破。“怎么样?”大叔突然出现在伊瓦斯的背后,拍着伊瓦斯的背。伊瓦斯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全身铺在燕麦山药糊上。 “你们在讨论什么啊?” “大叔,你差点就把我拍到这糊上。”伊瓦斯转过头,带着责备的语气。 沉默着的婆婆开口道:“你也是,要说话就好好说嘛,干嘛吓孩子。”婆婆的语气里带有责怪,随即又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我的不对。”大叔摊着手,耸了耸肩,“不过,你们刚才是在谈塞凡特吗?我在无意中听见了这个词。” 婆婆正要开口却被伊瓦斯抢去话头,“是的,婆婆说这是她的故乡。”伊瓦斯试了试燕麦山药糊的温度,扁了扁嘴,还是有点烫。随即又用顺时针方向进行搅拌。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大叔很惊讶,十分夸张地问,“你不是说你在杜城长大吗?” 婆婆动了动嘴角,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你上次问我是在哪里长大,又不是问我的故乡在什么地方。”婆婆不喜欢大叔一惊一乍的样子,随即她学大叔也做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这次我是说自己的故乡在哪里,故乡和长大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伊瓦斯,没有插话,他又试了一试燕麦山药糊的温度。但还是不行,温度依旧有点高。他将顺时针搅拌方向变成逆时针搅拌方向。他抬头看饭堂上挂的时钟,六点三十五,还有二十分钟马车夫就会将马车停在旅店的后门也就是饭堂的正门。时间还有,他心想。 “你是说你出生在塞凡特,在杜城长大?”大叔有点怀疑,带着棕色瞳孔的眼睛放大了好几倍的样子,“对吗?” “对。”婆婆右手挽起掉下的头发,带着银丝的斑斓黑发散发着轻微的幽香,“我小时候就跟着父母来杜城了,之后就是在杜城长大的。” “哦。”大叔点了点头,又是一副很夸张的样子,好像自己破解了什么惊天奥秘。 “怎么?”婆婆问,她也察觉到大叔不同寻常的表情,“你好像明白了什么。” 伊瓦斯没有插话,他又试了试燕麦山药糊的温度。嗯,这次差不多了。随即,他右手持着汤勺耐心地将燕麦山药糊一勺一勺地舀进自己的嘴巴里。一勺热食下肚,顿时间身体里所有的寒意瞬间都被逼出来,肠胃暖洋洋的。他不再搅拌,一口一口地开始吃起来,没有留意大叔和婆婆的交谈。 “我有小时候有位朋友,她和我玩得很好。和你一样也是塞凡特的,不过后来离开了。”大叔收起夸张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这几年一直在找她,想见她一面。”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婆婆看着大叔棕色瞳孔,小声地问,“停留在这里可找不到你想找的人,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呢?” “是啊。”大叔全身躺在椅子上,整个身子都放松下去,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我在找她,说不定她也在找我。这个世界有多大我们都不知道,与其都在互相寻找,我还不如停下来,让他来找我。说不定这样要快一点。”大叔望着高处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很渺小,似乎眼前的事物都静止了一样。 婆婆没有说话,低头默默地看着伊瓦斯一口一口地吃着早饭,“五年,真快。”她感叹道。 “是啊,真快。”大叔跟着感慨,大叔拍着正在专心吃饭的伊瓦斯的后背,“还记得你那时就只达得到我的胸口,现在都可以打到我的眉心了。” 伊瓦斯干咳几声,过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婆婆给伊瓦斯递过几张餐巾纸,让他擦去嘴角的食物。伊瓦斯随手接过,回头看着身旁的大叔,“大叔,能别拍我吗?我在吃饭。”这一句话伊瓦斯已经说过无数多遍了,因为大叔经常在伊瓦斯吃饭的时候拍他的背,弄得伊瓦斯总要呛一两口糊。尽管伊瓦斯一再强调与警告,大叔就没有改过自己的陋习。 “你别和孩子开玩笑了,他都说你五年了,还不改。”婆婆嘴角微微上翘,劝说大叔,“伊瓦斯一会儿还要赶路,让他赶快吃完,不要耽误接下来的形成,要知道第六航线到艾瓦岛的航次是很少的,说不定下一个航次会是在两周之后。” 听着婆婆的话,伊瓦斯连忙抬起头向饭堂的挂钟看去,六点四十五,还有十分钟。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朦胧的雾气已全部消散,阳光普照大地,唤醒沉睡中的杜城。伊瓦斯端起一大碗还剩不到五分之一的燕麦山药糊,举在自己的嘴边,桄榔桄榔地把所有剩下的燕麦山药糊刨完,随后他抽取一张桌上的面巾纸,拭去满嘴角的食物。 “伊瓦斯,还有多久?”大叔问。 “十分钟。”伊瓦斯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那不着急,再坐坐吧!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呢!”大叔将左手横在伊瓦斯的肩上,就像是父亲将手臂靠在自己儿子的肩上。 “你听说过仙香雪吗?”婆婆看着伊瓦斯。 “没有听说过。”伊瓦斯摇摇头,“仙香雪是一种植物吗?应该不是龙国的植物吧!” “那我更你说一说吧。”婆婆吸了口气,没有停顿地说道,“仙香雪也称为香鸢尾,我们称之为福里吉亚,宁国人称之为洋晚玉香。仙香雪四五月开花,六到九月结果。以黄色香雪兰、红色百合为主花,配上三色叶、棕竹叶有向往未来的意思。” “婆婆,但……”伊瓦斯正要开口,却被婆婆打断。 “先听我说完,这花有一段美丽的故事,我想讲给你听。”婆婆声音很平和,没有半点浮躁,好像静坐在平静的大海边任海风吹过自己的耳畔。 伊瓦斯身旁的大叔没有插话,双眼望向窗外渐渐明亮的街道,静静地听着婆婆的故事。 第二十二章:告别 - 雷岛 - 一剑荡九洲 婆婆讲道:“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人族少年。一出生就具有极强的灵术天赋,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世间顶尖的灵术师。他的母亲为了锻炼他,于是让他到世间各地去游历。他走过寒冷的呼啸高原,去过天边的万诗海还有迷离洋。在迷雾森林里他克服重重困难,击败了为祸一方的传奇妖兽。他行侠仗义,行踪如浮云,于是大家称他为游侠,也称其为浮云骑士。游侠不仅实力强大,容貌也英俊非凡,凡是见过他的女子无不深深地爱上了他。可是他对这种用外表换来的仰慕已经感到厌倦,他在四处游历的同时,也在寻找着自己的命运归属。有一天,他来到妖族的领地——万花潮的边沿,那里生活着普通而弱小的花妖。在万花潮盛开的一个小角落,他看到了一个受伤了的花妖。游侠没有多说什么,尽自己的力量救活了奄奄一息的花妖。”花妖很感激游侠,‘你帮助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花妖看着游侠英俊的面庞害羞地说道。”游侠笑了笑,安慰着花妖,‘我相信会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助’,说完游侠转身离去,留下浮云般的背影。”看着游侠渐行渐远,花妖心中下定决心自己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强,以便有朝一日自己能帮到救命恩人。尽管自己很弱小,但为了变强花妖付出自己所有的时间。不管是十年,还是百年,她都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百年的努力让花妖的决心更加坚定。没日没夜的奋斗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在灵术上取得了卓越的成就,同时也早早修成了人形。每当自己周围的同伴都在休息时,她都在不停地修炼;每当自己的好姐妹们到森林里去玩耍时,她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在偏僻的角落里努力。朋友们问:‘你这是为了什么?这样做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花妖总是浅浅一笑,幸福地说道,‘为了帮到那一个人。’同伴们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都嘲笑着她的痴心妄想,‘你知道他的名字吗?他知道你叫什么吗?人族的寿命不过百年,你认为他会等你多久?即使他能等你,难道这百年中他不会在某个地方离开这个世界吗?况且就算他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你认为他还会记得你吗?你只不过是个弱小的花妖而已,对于他那样强大的灵术师,你帮不了他任何事情。倘若他还记得你,但他是人,你是妖,人妖不同道,你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小花妖听完同伴们的话,伤心地走开了,她走到万花潮里,迷失了方向,她站在古树下唯唯诺诺地自言自语着,‘我从没有想过要爱上他,也从没有渴求过他还记得我。只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报答他这份恩情,只希望在他有危险的时候能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古树啊,我从没有担心过他,因为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治他于死地,即使是死亡。’强大的灵术师寿命会远远高于普通人,同时青春也会常驻。几百年后的一个午后,当游侠在次来到万花潮时,他看到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她就是游侠百年前救下的小花妖。不过百年过去,游侠已经忘记了小花妖,他礼貌地向女子行礼。小花妖很是兴奋,开心地和游侠聊了起来,她很庆幸自己又和游侠见面。二人聊得很久,一番彻夜长谈后,游侠明白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百年前救下的花妖。游侠心里很是感动,感动她等待了自己上百年。花妖向往着游侠口中外面的世界,万诗之海上的碑文和无极渊,星移之海上变换莫测的苍穹,和精彩的人族生活。于是她希望自己能与游侠一同上路,走到世间的尽头。” “游侠犹豫片刻,没有答应花妖的请求。他留下陪伴自己一生的神剑,希望花妖能够借助神剑的力量统一整个混乱的万花潮。花妖很听话,没有强迫游侠带上自己。她接受游侠的意志,作为对他救命之恩的报答。花妖没有辜负游侠的期望,百年之后,花妖统一整个花族,成为了名震四方的万花潮女王。当她坐在万花潮最高的宝座之上,抚摸当年游侠留下的神剑时,游侠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年又一年,花妖在等待中渐渐遗忘了游侠的名字、他的面容和他的声音。花妖只记得有这样一个人,他曾来过。” “后来呢?”伊瓦斯听得出了神,语气里充满了期待,“这和仙香雪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仙香雪对万花潮来说有十分特别的意义?”龙国人很喜欢讲故事,因此龙国的戏剧也因剧情的精彩而出名。有许许多多的故事戏剧都是来自于过去的稗官野史,但人们都乐于接受。 “仙香雪是一种白蓝相间的花,传说是浮云骑士送给万花潮女王的礼物。”婆婆解释着,眼神中充满向往,“仙香雪是一种开在雪国呼啸高原上的花,生长在战神峰之下,在最严寒的雪国寒冬也能茁长开放。花语是坚强与不屈,游侠希望花妖能像仙香雪一样在最困难的环境下也能创造奇迹。从那一刻起,万花潮中有多了一种白蓝相间美丽而动人的花——仙香雪。” 婆婆话音刚落,饭堂侧门口传来声音,打破宁静的早晨。马车夫已经在门口等待,马的喘息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早晨。 “该走了,车已经来了。谢谢你的故事。但愿我有一天也能成为浮云骑士。”伊瓦斯提起行装低声道,随后朝门口走去。 大叔和婆婆静静地坐在伊瓦斯刚才吃饭的那张联排皮沙发上,目送着他离去。伊瓦斯的背影融汇在初生的朝阳中,好像回到五年前那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样大的灰色背包、提着棕红色的手提箱站在夕阳中的景象。 伊瓦斯走到饭堂的侧门口,回过头,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五年来对我的照顾,你们的帮助我将终身难忘。”他用复杂的眼神凝望着桌子旁的大叔和婆婆,有不舍、有感激、有家人间那种惜别的难过…… 早上的金色阳光像粉末一样无力地撒在伊瓦斯脸上,除去初晨的寒意。这是伊瓦斯第一次感觉到杜城清晨的温暖,尽管此刻很短暂。 “我们也很感激你,孩子。请你记住,我们一直都是你的朋友。”大叔眼角湿湿的,好像在闪着光,右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遮着自己一脸愁死的表情。 “你给了我们五年的快乐,谢谢你,伊瓦斯。你是一个好孩子,愿好运与你同在。”婆婆目光语气中充满感激,她挥着手示意伊瓦斯离去,“但别再耽误时间,再耽误就走不了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希望你们可以告诉我。”伊瓦斯顿了顿,清清嗓子,“和五年前的问题一样,你们的名字是?” “你不知道?”婆婆很惊讶,“虽然没有亲口告诉你,但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对啊。”大叔附和,“周围也还是有人认识我们,你难道不知道?” 伊瓦斯摇了摇头。自从五年前伊瓦斯认识大叔和婆婆开始,他们很少透露自己的真实过往,说的一些故事也难以分辨真假,可伊瓦斯相信他们。 他认为大叔和婆婆不向自己透露过往与名字,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于是一直以来伊瓦斯从没有去关注过。直到今天,伊瓦斯想抓住最后一个机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裴诺丁·萨尔曼·库盾。”大叔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隶属于神圣联盟龙国第七集团军凤鸣山片区第三步兵团二大队先锋。”就像战争在即,在阵前向长官报告自己的身份。 “我叫伊顿·哈罗娜。”婆婆的语气不像大叔充满激情,如蜻蜓点水,留下一轮轮微微的涟漪。 门外的马蹄声又再次传来,深深的喘息声催促着伊瓦斯离去。 “克拉默曾说: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命运总是使我们再次重逢。”诺丁大叔收起不舍的心情,像一位军人一样,没有过多煽情的话,“相信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伊瓦斯的脚下就像被蜡固定,走不出一步,背后就像被千丝万缕给束缚住自己的脚步。他的嘴似乎也被贴上封条,说不出一个字。 饭堂内的古龙国风格的挂钟一点一点地走,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迈着艰难的步伐,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阳光射入空荡荡的饭堂,那一碗残留不多的燕麦山药糊里散发着仅剩的热气。龙国七月的夏天在早上伴随着阳光来到这个城市,温度飙升,凛冽无情的海风变得柔和。 饭堂门外的马等得有点不耐烦,一直在原地来回地用蹄子踏着石板铺成的地面。马儿粗糙的喘息声,从窗边飘进饭堂,远远就能闻到马的腥臊味。六点五十二,该走了,伊瓦斯心里想。 他转过头,害怕因为看见他们而流泪。他决定不回头,大步走出饭堂的大门,仰望着蓝天,白白的云还在海洋中飘,成群的嘟嘟鸟像黄色的小舟,荡漾在这天上的海域。他把目光投向窗边,挥了挥手,“愿你们幸福,裴诺丁大叔,伊顿婆婆。”他朝着窗边大喊,希望他们能听到。 当伊瓦斯踏上马车的那一刻,早上的第二位吃早餐的人进入饭堂,对裴诺丁大叔和伊顿婆婆来说又是新一天的开始。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提不起精神,感觉自己怅然所失。 “卡尔美罗港,对吗?”马车夫朝着伊瓦斯问,大大咧咧的模样给人一种亲切感。马车夫四十来岁的样子,皮肤粗糙,就像风干的树皮。眼角的皱纹比伊顿婆婆还多,脸上深深的沟渠是岁月侵蚀的痕迹。 “是的,先生。去卡尔美罗港。”伊瓦斯在马车后面放好行李,安顿下来。他勾下腰,走入马车车厢,车厢不大,一个精致的纯木小圆桌,用的是上好的雾国乔木。这种乔木长得特别快,一年就能长高十多米。雾国的潮湿的气候又使乔木的木质变得更加柔软、且芳香四溢。一圈环绕着圆桌的人造皮沙发。不大的车厢内铺上一层棕红色的地毯,让朴实的车厢顿显积分尊贵的气氛。 “可以出发了吗,年轻而帅气的先生?”马车夫问,“你的航次是在上午九点钟,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到。”一般来说,在龙国,做服务行业的人都会为顾客考虑的多一点,他们始终坚信顾客就是上帝。马车夫都有关心顾客行程的习惯。 但对于马车夫的吹捧伊瓦斯却感到有些不习惯,“可以出发。”伊瓦斯随口一说,随后他缓缓拉开马车两侧淡黄色的纹花窗帘,一阵来自树国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窗帘一拉开就更方便伊瓦斯看到路边的风景。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