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 素三彩(一) 引子 整个故事要从我的爷爷讲起。老爷子出生在清末,祖籍是今天山西一带,具体的地址早已经不可考证。当时到处都在打仗,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家中揭不开锅了,就狠心把他扔在了大街上,后来被一伙路过的难民救下。我的爷爷从记事起就跟着这些人一起四处流浪要饭,直到有一天走到了秦岭一带,赶上两伙军阀混战,一颗炮弹飞过来,难民死的死伤的伤,我的爷爷因为个子小,躲在人堆里面逃过了一劫。 爷爷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几经辗转来到了附近的县城,却没想到在这里命运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被人贩子卖到了一户人家当少爷。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个老太监,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老太监趁乱跑回了自己的家乡,这种私自出逃的罪过在当时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这么多年老太监一直隐姓埋名,直到大清亡国。老太监才敢出来置办家业,在省城买下一座宅子,但眼看自己年岁已高,大势已去。最遗憾的事情是这辈子净了身,不能留下一儿半女,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太监就通过人贩子把我的爷爷买了回来,想当个继子,等自己百年之后下去和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老太监当年在宫里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是太太监李莲英身边的红人。深得器重,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小官员都不敢得罪他。而李莲英有个爱好儿收集古玩,尤其是瓷器,上至三彩,青花、下至青瓷、珐琅。老太监专门在暗中替李莲英收集各朝各代的瓷器文玩,搜刮了无数珍宝。接触的多了,老太监练就了一身辨识瓷器的本领,真假赝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老太监晚年写了一本回忆录《珍宝录》里面详细记录了多年间他为李莲英搜集的每一样珍宝,以及关于瓷器文玩的鉴定方法。 老太监从宫里逃跑的时候,带走了一对元青花龙纹雕瓶,这在当时乃至现在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元青花传世量太少,物以稀为贵,现在只要是真的元青花都是天价。后来老太监用其中一只换来了大宅子和巨款,也正是这个举动为后续几代人的恩怨纠葛埋下了祸端。 据我的爷爷回忆,在他很小的时候,老太监就经常把他叫到房间里面给他讲一些晦涩难懂的话语,比如“日月在上,三羊为尊,草木在下,黄花为贵”又比如“晶莹剔透,羊脂为王,洁白无瑕,翡翠为最”老太监要求他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如果做不到就要受到惩罚,小则不准吃饭,大则祠堂罚跪。等爷爷大一点,老太监就带着他到各大古玩市场、店铺里面去瞧去看。在这里爷爷接触到了很多之前老太监没有说过的东西,也了解到,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无数珍宝被流传了下来,有的人为了保护这些珍宝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有的人为了能够将这些珍宝占为己有同样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二者相互争斗了几千年,难分胜负,这就好比光与影,黑与白的交替,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有黑暗。 后来,大规模的军阀混战开始了,到处都在打枪,守城的军阀不敌,猛烈的炮火无情的摧残着这座城市,城门眼看就要破了。老太监当时已经近90高龄,到了弥留之际,他把爷爷叫到床边。告诉爷爷他不行了,现如今拿枪的又打了过来,留在这里就是个死,你还年轻赶紧跑,我这辈子六岁就进宫当了太监,活到现在就剩下了你一个亲人,我之前教你的东西只是一些简单的皮毛,现在想教已经来不及了,我这里有一本书你拿去,日后多多参读钻研定会有所成就,爷爷含泪接过,这就是老太监用大半生写成的《珍宝录》。最后老太监又在爷爷的耳边耳语了一句话,是关于青花龙纹雕瓶的。爷爷听后一惊。想详细问,老太监已经咽气了。 爷爷带着那本《珍宝录》离开了省城,老太监和他的大宅子一起埋在了炮灰之下。后来爷爷来到了陕西一带,在这里认识了我的奶奶,生下了我的爸爸,再后来日本人打了过来,爷爷又举家来到了京城,开了一家古董铺子。再后来就有了我,爷爷一看是个带把儿的欢喜的不得了,想想他这辈子也算儿孙满堂了,就给我取了个名字,知足,爷爷跟老太监的姓“许”所以我就叫许知足,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不知道被人笑话了多少次。 我大学毕业以后,无所事事就到二叔的古董铺子里面帮忙,整件事情就从这里开始了。 章节1素三彩(一) 2003年夏天,具体的日子我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记得那天的天气很热,火辣的太阳挂在天上,就像是个巨大的火炉,把大地烤得火热,四周的空气热烘烘的,稍微一动就浑身是汗。我躺在藤椅上,一遍扇着扇子,一边闭目养神。我之所以这么悠闲,不是因为我不务正业,完全是因为我们这行很多交易都不会放在明面上面进行,白天来铺子里面转悠的一般是来京旅游的旅客,他们听说潘家园是北方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出于某种猎奇心理,就想到这里挑选几件玩意儿带回去当个纪念品。还有一种人在这行里面被称为“钱漏子”意思是想通过捡漏赚钱的人,这种人一般很贼,进门以后东瞧瞧西看看,问东问西,不轻易出手,幻想着能够淘到一两件真品转手赚上一大笔。对于这种人我一般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从一定意义上面讲他们和我属于同行,同行是冤家,他们想用我的东西赚更多的钱。但他们忽略了一点,那些摆在明面上面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真的,都是一些用于充门面的仿品,所以和他们纠缠纯属于浪费口舌。 我的思绪是被一个人打断的,当时我正迷缝着眼睛,心里想着中午烤鸭的味道。他拍了拍我的椅子说:请问你是许老板吗? 其实从他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了他,这个人已经停留了很长时间,一直盯着屋子里面的物件儿看,拿起一件放下又拿起另一件,我把他当成了“钱漏子”。 我不耐烦的说: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这鬼天气真是太热了,还是屋子里凉快吧。意思是说“凉快够了就赶紧滚吧。” “是啊,这天真够热的。他笑笑”对我说:你这里收不收瓷器? 我睁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这个人穿的破破烂烂,不像是有好东西的主儿,另外这种主动找上门的生意充其量只是一些小物件没什么赚头,于是我再次闭上了眼睛,对他说:收,不过我要先看看东西,假的我可不要。 他说:这个请你放心,你们许家在这里一片很出名,尤其是你们家老太爷,那可是火眼金星,我骗谁也不敢骗您。 我一听他知道我爷爷,就坐直了身体,因为我爷爷已经多年不接触家里的生意了,全部交给了二叔打理,他能知道我爷爷,说明有些来头。我就对他说“东西带了吗,我要先看看。” 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想看东西就跟我来,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旅店。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的左右飘动,而且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注意到我们之间的谈话,让我觉得或许他的手里真有东西。 我从藤椅上面下来,把店门锁好,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跟这个人来到了街对面的旅店。 旅店里面到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有些刺鼻,来到屋子里面,他故作神秘的说,您先稍等,然后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黑色的箱子。那个箱子很大,外表看着鼓鼓的,似乎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我一点一点的看着他打开了箱子。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三彩瓷瓶,说:您给掌掌眼。 说起三彩瓷器,人们下意识的会联想的唐三彩,其实不然。三彩瓷器最早始于南北朝时期,只不过到了唐代,国力强盛,政治、经济、文化空前发展,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三彩瓷器也随之兴盛起来,故后世提起来习惯称为唐三彩。但是唐代以后,又陆续出现了宋三彩,明三彩以及清三彩而清三彩又细分为素三彩和釉下三彩以及新素三彩,其中以釉下三彩最为珍贵,这是一种康熙年间的官窑产物,因为烧制量很少,所以传世品极为少见。 说实话我的古玩鉴赏能力是一张白纸,只不过小的时候听爷爷讲过一些以及之后和二叔接触到一些皮毛。平时也就装装样子,店里面大的生意一般由二叔亲自接手。对于三彩瓷器我只是听说过,并没有亲自见过,更谈不上鉴定它的种类以及真假。但是我知道如果眼前的这件三彩是真的,一定是无价之宝,可以从中狠狠赚上一笔。 古玩这行里面真真假假,物件儿是这样,人也是这样。我是个商人,为了能留住这单生意,我不能说我不懂,只能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对他说:东西是没错,但是我做不了主,要等我二叔回来,如果你信得过我东西你先放到我这里,三天以后你过来取钱。 他眼珠子转了转: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我说:一看您就是个外行,古玩这东西讲究个眼缘和收藏价值,我们可以根据物件的出处以及存世量的多少来估计它的收藏价值,这是死的。但是眼缘这东西是活的,每个人的眼界和欣赏度不一样,看上了你这物件儿,它就是无价之宝,花再多钱也愿意,人家图的是一个喜欢。看不上这物件儿,再好的宝贝,在人家眼里也一文不值。 他挠了挠头说:和您说实话小许爷,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我的一个老表托我卖的,这是他的传家宝,要不是急用钱的话也不会出手,之所以找到你们家,是因为我之前在局子里面的时候认识一个叫老灯的人,听他说你们家老太爷如何如何厉害,在潘家园如何白手起家,翻云覆雨,这才慕名而来。 我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老灯的嘴里跑了火车,不然凭这个人的年龄和阅历是不可能知道我爷爷的。老灯这个人我有一点印象,他是二叔天津方面的一个伙计,是跟着二叔最早的一批人之一。后来有一次老灯喝多了,没管住裤裆里面的玩意儿把街上的一个寡妇给睡了,寡妇报了案,老灯因为强奸罪被判了6年有期徒刑,现在还没有出来。 我对他说这个你放心,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怎么说你也算内部人员介绍来的,我们肯定尽快给你找到下家,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我想了一下又继续和他说,你应该也听老灯说过我二叔是干什么买卖的,你这东西拿出去一般人不敢收,即使收了怕也不好给你找下家。这个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当时我二叔被行内称为“假鬼子”意思是说我二叔的能量很大,认识很多外国的买家,就好像他自己也是个洋鬼子。其实从几个世纪前开始外国人就一直热衷于中国的文玩,无论是字画、瓷器、玉器、木雕、只要是古玩儿他们都喜欢。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珍贵的文物流落到国外。当时很多扎手的文物国人玩家都不敢收,于是我的二叔就在这上面打起了主意,成了一个中间人。为此我的爷爷很生气,记得有一次过年,他把二叔大骂了一顿,说他是卖国贼,要和他断绝关系。 我二叔一听就软了,晚上来到爷爷的屋子里面跪下说自己错了,并和爷爷解释了一下他这么做的原因,我当时还小,坐在爷爷的怀里,听他们云里雾里的说着,我并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听到他们多次提到一个字眼“元青花”,后来我爷爷说这件事情如果能办成也算功德一件,不过他和二叔说,希望二叔自己掌握分寸,不要被人戳脊梁骨。 我继续和他说,现在相关部门查的紧,我想你的老表也应该嘱咐过你,不然你也不能这么谨慎小心。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这件东西绝不是他老表所谓的传家宝,干古玩这行的人眼睛都狠毒,我虽然入行不深,但是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如果是正经来路的东西,随便找个拍卖会都可以出手,还很有很能卖出一个天价。像这种暗地里进行的交易多半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被条子抓了,你不仅一分钱得不到,还有可能二进宫。 这种连打带吓唬的方式似乎起了效果,他说:那….那这件事情就全仰仗小许爷了。我掩饰了一下内心的狂喜,装作很平静的和他说,这几天你不要乱跑,这一带很复杂,骗子很多,你一个外地人容易上钩。东西我先带走,三天后你来铺子里面找我。 二叔回来以后,我把事情和他说了,二叔眼珠转了转,立刻催我把东西拿给他看。等我把三彩瓷器交到二叔手里后,他盯着看了一会,脸上奸商的表情立刻消失了,他对我说:小兔崽子,你老实和我说,这东西哪里来的,你敢说谎,立刻给我滚蛋。“老头子也保不住你”二叔少有的动怒,我感到很突然,更多的是吃惊,就一五一十的和二叔说了。 二叔说,东西是真的没错,这是一件清代的素三彩官窑制品,但是来路不正,很有可能是从墓里面挖出来的。 章节2 素三彩(二) 二叔说那个人的老表可能是一个盗墓贼,这么着急出手是想要销赃,之所以他老表本人不出面是因为这东西儿太烫手,抓住就是贩卖文物的大罪,那是要进监狱的,情节严重的搞不好还会吃枪子。 我问二叔怎么判断出这是墓里面挖出来的,二叔说,平时要你在这方面多长点心,你就是不听,这种墓里面挖出来的东西都带有一种特殊的土腥味,这件东西的味道很大,应该是刚刚挖出来不久,而且这是官窑制品,说明它的墓主人生前是达官贵人。但是最近没有听说哪一路人马发了“横财”,难道是一伙流窜的小贼。二叔继续说,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件素三彩只是其中的一件,完整的应该有4件,我之前曾在老头子的《珍宝录》中看到过相似的东西,就单只来说他的价格只有10万左右,但是要是完整的4件,那可就要上百万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上百万那是什么概念,在当时能够在京城最好的地段购买2套房子。难怪有那么多人冒着风险也要去盗墓,这里面的诱惑简直太大了,说不定就能一夜暴富。二叔说这行哪里有我想的这么简单,他早年间认识的一些盗墓大拿,现在死的死,进去的进去,没一个落得好的下场,他们不仅要面对相关部门的追捕打击,还要时刻堤防古墓里面的机关陷阱,而且盗墓这行太损阴德,人在做,天在看,早早晚晚是要遭报应的。 我说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去盗墓? 二叔说: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定律。 我就问二叔现在应该怎么办,那个人还在旅馆里面蹲着,三天后要给他一个答复。 二叔说这几天你先稳住他,和他说东西我收了,顺便打听一下另外三件的下落。我说当时我看的很清楚,另外三件没有在他带来的箱子里面,他的身上应该只有这一件。二叔就说有可能,这些盗墓贼把东西从地里面挖出来以后,为了引人耳目,往往会分头进行销赃。但这麽做就难以保持物件的完整性,在价格上也会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这件事情二叔觉得有利可图,就连夜派他的伙计东子去打探另外三件素三彩的下落,像这种烫手的东西,只要有人出手,一定会有消息传出来。东子从小就跟着二叔,算是二叔的半个儿子,东子这个人没有信仰,他唯一佩服的人就是二叔,二叔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我相信如果二叔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犹豫。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东子的真实身世,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东子。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到了那个人所住的旅馆,他刚刚起床,准确的说好像一夜没睡,他的脸色刷白,没有一点血色,一地的烟头说明他很焦虑。我去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抽着闷烟,看见我来了赶紧从地上跳起来。 他对我说:您怎么来了许爷?是不是东西卖出去了? 他急切的等待着我的回复。我说还没有,他“哦”了一声,显得很失望。我又对他说,东西我们收了,两天后你来店里面拿钱。他又兴高采烈的说:真的?您给多少钱? 我故作真诚的同时也想试探他一下: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不全,你带来的只是其中一件,在价格上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我看你大老远跑过来也不容易给你这个数,我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的手势。 “两千?”是不是有点少,许爷。这可是我表哥拿命换来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就赶紧闭住了嘴,面露尴尬的神色。我听了这句话不由得佩服起二叔这个奸商来,他看的还真准。不过我没有马上揭穿他,和他说,不是两千是两万。 “啥!”他又激动了“两万!”我的乖乖,看来表哥真的没有骗我,这东西还真值钱。我说:两万是我给你的友情价,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做生意不能让你吃亏,以后有东西你直接拿来给我。只不过这次就有点可惜了“我故作惋惜” 他问我可惜什么? 我说:万物都讲究个完整性,古玩儿这种东西更是如此,这要是完整的一套能卖到20万左右。 听了我的话他差点跳起来,20万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想了一下,就对我说,临走的时候老表只给了他这一件。 我一看有门就问他:其余得几件是不是在你的老表手里。 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老表这个人很神秘,一年到头来也见不到几次人,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些什么,很多时候家里人都以为人死在了外面,这次也是突然找到的他。 他叫李有才,老家是陕西秦岭一带的,六个月前刚刚从大牢里面放出来,整日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看着空荡荡的墙体发呆,他的老表找到他以后问他想不想发财。 李有才家里面一共哥四个,他是最小的一个,小的时候家里面很穷,他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件新衣裳,三个哥哥陆续在黑煤窑挖煤的时候砸死了,尸骨无存,他的父亲受不了打击一口气没上来也归了西,撒手人寰。母亲为此几乎哭瞎了眼睛,几米之外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了,李有才靠打零工和去附近的矿上捡拾煤渣活到了20几岁,后来他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母亲筹钱治病,走上了盗窃的道路,没想到第一次行动就失败了,被公安抓了个正着,当时赶上严打,李有才因为盗窃罪被判了15年有期徒刑。刑满释放以后,看着外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和满街跑的四轮小轿车,李有才知道世道变了,没有钱根本活不下去。 一听到能赚钱他几乎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了下来,表哥告诉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做木材生意,这行现在不景气,积压的货款回不来。他被逼的快要跳楼了,这次回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了躲债,第二是有件东西想要出手。 李有才问是什么东西? 他的表哥说是一个瓷瓶,这个瓷瓶是一个欠他钱的广东小老板抵押给他的,据那个小老板说很值钱。咱们这个地方自从前些年挖出古墓以后就经常有文物贩子来收古董,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他换成钱,到手以后分你一半。 李有才满口答应了下来。傍晚的时候,表兄弟因为多年不见,都喝大了。李有才的表哥喝多了以后这嘴就管不住了,说了实情,原来这个瓷瓶是他伙同另一个人从墓里面挖出来的,另外一个同伙因为不小心触动了古墓里面的流沙,被埋在了里面,他好不容易才从古墓里面逃出来。 李有才的酒醒了一大半,这些年在监狱里面,经常有志愿者和教官给他们普及法律常识,他知道盗墓是重罪,这个瓷瓶属于赃物,如果他帮助表哥把这个瓷瓶进行贩卖就属于同犯。但他又不想失去这个赚钱的机会。琢磨了半宿,最后在金钱和法律面前,李有才还是选择了金钱。 第二天他的表哥声称有事情要办就离开了,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号码,告诉他东西出手以后联系他,李有才知道表哥这是跑路了。 一连过去十几天,也不见收古董的贩子上门,李有才坐不住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之前一个狱友闲聊时说起的许老爷子,其实当时老灯只是借着爷爷的名号吹牛打哈,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有才偏偏记住了这件事情。打定主意以后,李有才连夜登上了赶往北京的火车。 这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当时也是太单纯,竟然相信了李有才的鬼话,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话,李有才这个人绝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章节3 素三彩(三) 二叔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看人要看三百六十五天,少看一天都不行,前三百六十四天你很小心,就是到了最后一天你放松了警惕,结果被人摆了一道。”我觉得二叔的这种想法有些悲观。 二叔说:你他娘的懂个屁,干我们这行的都是人精,做什么事情都要留个心眼,你不防着别人,别人也要防着你,小心使得万年船。古往今来,有多少这行里面的大拿,因为疏于防范,被坑的血本无归。 很多年以后,当我独自开门面的时候,被一个熟人与别人合伙用掉包的方式骗了我以后,我才能理解二叔是对的。其实他们的骗术很卓略也很低级,在交易的时候会拿一件真的古董给你,而且交易的地点会选择在酒店,交易完成以后,你的这个熟人朋友就会说,我帮你赚了这么大一笔,你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很多时候我们都要请这个人吃饭,又恰好在酒店里面,所以就会在这里选择一个包间,期间因为是熟人,所以就会疏于防范,喝的酩酊大醉,等你醒来的时候,东西已经被人掉了包,而你的那个朋友会装的比你还无辜,他会装作一副很悲愤的样子很你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这伙王八蛋,把东西给你追回来。一般人听到这句话还会很感动,但你不知道从你的这个熟人走出酒店开始,你会发现你再也联系不上他了,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个骗子,提前在酒店安排好了一切。他很好的利用熟人的关系演了一出好戏。 在当今这个社会中利用熟人朋友关系诈骗的案例比比皆是,用范伟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就是“哎呀,真是防不胜防。” 我这次到来算是给李有才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放下心来,神情开始变得眉飞色舞,口口声声要请我吃饭,说我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要好好感谢一下我。我和他说,我应该感谢你,是你给我带来了生意。 自从改革开放以后,北京作为一座国际化大都市,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外来人口,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操着不同的口音,却带相同的淘金梦来到北京。于此同时也带来了他们的饮食文化,街边拔地而起的菜馆随处可见,什么广东菜,四川菜,湖北菜,山东菜等等。。。。我和李有才说来到北京,一定要吃的两样东西,第一是烤鸭,第二就是卤煮,这两样东西见证了老北京几百年的兴衰荣辱。 街边不远就是一家百年的卤煮老店,传到今天已经是第四代人在经营了。李有才吃的很香,满头大汗。期间我们又闲聊了一下他的家乡,因为我的奶奶也是陕西人,我曾经去过几次,奶奶去世以后就埋在了家乡的土地,因为奶奶的原因,我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李有才说他们那个县之前很穷,但是自从前几年附近发掘了大量的古墓以后,人们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政府出钱修路,县里招商引资建参观景点,村子改成了度假村,村民家改成了农家乐…….. 两天以后,东子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也不知他打探的怎么样了。而二叔也神秘消失,不知所踪。李有才准时的来到了店里,他进门以后摩拳擦掌,欲言又止,我先招呼他坐下,然后把装有两万块钱的信封递给了他,同时叮嘱他:您数数,两万块一分不少。 李有才的手有点颤抖,他一张一张的把钱数好,小心的装进内衣的口袋,和我说:对着呢,对着呢。 送走李有才后我哼起了小曲,我的心情确实不错,我们这行有句话说的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别看平日里面很清闲,但一开张就能赚上一笔,这笔生意我最起码能赚上几万块,够我吃上一阵子了。 夜晚,正当我准备找家足疗店按按脚放松一下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李有才死了,被一辆没有牌照的大货车撞死了,出事的地方在一家发廊的门口,这家发廊是一个东北人开的,说是发廊但是不做剪头的生意,做的是皮肉生意。根据发廊里面的小姐称,李有才刚从发廊里面出来,一辆大货车就迎面开了过来,车速很快,他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就被撞飞了,当场就断气了,警方认为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更像是一场蓄意谋杀,事后,大货车不知所踪。 根据这几天的监控录像显示,李有才生前最后接触到的人是我,我被警方当成了怀疑对象。 我被传唤到了公安局,干我们这行的最不喜欢两个地方,一是火葬场二是警察局,因为觉得晦气。负责审讯我的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察,他似乎是刚刚从警校毕业,讲起话来一字一句,严肃谨慎,没有一点感情色彩,给人的感觉很生硬,和那些当了很多年警察的老油条比起来,他显得经验不足。 我不能说实话,因为这里面涉可能及到非法交易,李有才的素三彩来路不明,如果真是墓里面挖出来的,我不仅要把赃物上交,还有可能面临起诉,搞不好要折进去。 我和小警察说,李有才是我的一个远方表亲,这次来北京是托我给他找工作,可是他是有案底的人,一时间不好找,我就让他先回家等信,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可怜我这位表哥了。“我故作伤心的表情。”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 小警察跟我拍了桌子“你放老实点,我们如果没有掌握你的情况是不会叫你来的,你以为这是哪里?现在让你自己说是给你机会。” 要是换成常人肯定会浮想联翩,进了这个地方也不由得你不瞎想,而警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施加一定的心理压力,这是一种常规的审讯手段,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肯定会竹筒倒豆子,把所有能想起来的问题都交代一遍,包括很多以前干过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听说过一件事情,有一个小毛贼本来是偷了一辆电动车,但是经不住警察的吓唬,一口气交代了他之前伙同他人杀人抢劫的案子,这下事大了,本来一场偷窃案最后办成了杀人案。 小警察虽然极力掩饰自己的语气,但我还是从中听出来他是在诈我,因为肯定的语气和假设的语气是不一样的。干我们这行首先要学会的一点就是察言观色,我们要根据不同的买家和卖家进行准确的判断。对于买家来说,我们首先要判断的是他的腰包是否充足以及他对物件儿的喜爱程度,这是我们开价的前提。对于卖家来说,我们要判断他是否急用钱和他对手里物件儿的了解程度,这也是我们出价的标准。所以说,语言是一门学问,干我们这行更是,里面的水很深。 我跟小警察打起了哈哈,跟他胡说一通最后竟然扯到了伊拉克战争上,小警察发现被我带偏了,赶紧止住了嘴,一脸生气的出了审讯室。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知道超过24小时他们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就要放我出去,不然我可以起诉他们非法拘禁。 但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乐观,李有才的死只是整件事情的一个开始。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我被放了出来,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队长对我说,我们已经确定了人不是你杀的,但不代表你就是无辜的,我们调查过你,你这个人手底下也不干净,不过这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有关部门会调查你的。 我对他的话弃之以鼻,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把它当成了一种言语上面的恐吓。来接我的人是东子。离得很远就跟我打招呼:小许爷,这里,这里! 东子依旧骑着他的趴赛,这辆车已经伴随了他很多年,二叔想给他换辆轿车东子不干,他说这辆车就像他的媳妇,有感情了,给辆宝马也不换。二叔气的大骂,东子笑笑不说话。 我上了东子的车,这辆趴赛的马力很大,坐在上面,感觉自己像一张纸片,随时有可能被风撕碎。 回到店里,我问东子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东子对我说,另外三件儿已经找到了,但是怕是拿不回来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 东子说:这件事情讲起来很复杂,涉及到老一辈儿的一些恩恩怨怨。 章节4 素三彩(四) 这件事情涉及到方家,方家是谁,他们和我们家一样是一个经营古董生意的家族。当年我的爷爷来到北平的时候。方家是这一片最大的古董商。那个时候方家的当家人是方震。方震这个人是个二世祖,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但靠着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名声,倒也相安无事,生意有条不紊的做着。 1937年,卢沟桥事变,北平宣布沦陷。直至1946年,城内的日军才最后解除武装,遣返回国。事情发生在日军占领北平的第四年,也就是1941年。 当时驻守北平的日军最高行政长官叫作小田一郎。不同于其他来自岛国的日军军官,这位小田一郎是半个中国通,沉醉于古老的中国文化,抗战没有爆发之前,就多次往返于中国和日本之间。 他最喜欢研究中国的文玩字画,他觉得这些都是中国的国粹,代表了一个时代,一个王朝的兴衰交替,可以让他更好的了解中国,了解这个民族。所以这位小田一郎喜欢收藏古董。 当时的中国有很多献媚之徒,也就是那些我们痛恨的汉奸,其中有一个维持会的会长叫白老三,这个白老三是一个铁杆汉奸。他知道小田一郎有收藏古董的爱好,就千方百计的让人从琉璃厂搞了一件儿明洪武年间的官窑瓷器,借着小田一郎的生日,把它献了上去。 小田一郎对明史很有研究,明朝一直是一个备受争议的朝代,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公元1368年朱元璋开创大名王朝到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皇帝上吊自杀,大名王朝宣告结束。在这几百年里,明王朝经历了从兴盛到衰败的过程,这其中又发生了很多典型的事件,比如“洪武之治与建文削藩”再比如“夺门之变,石曹之乱。”等等很多,真要讲起来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而洪武官窑一直是一个备受争议的物件儿,截至目前,尚未发现带真正洪武官窑款的瓷器实物。因此,在明代早起瓷器的研究中,洪武瓷器的真是面目如何,乃是一桩正在探索的悬案。 小田一郎也了解这段历史,所以他很怀疑这个物件的真假,对于古董鉴定来说,小田一郎是个门外汉,有人给他推荐了方家,说方家是潘家园最大的古玩儿商家,在古玩儿的鉴定方面有很大的造诣。小田一郎亲自拜访了方家,整个方家受宠若惊,尤其是方震,作为方家的掌柜的,他生怕德罪眼前的这个瘟神,招来横祸。所以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小田一郎的要求。 我的爷爷来到北平以后第一个拜访的人是一位年近80的老者,谈起这个老者可了不得,是北平古玩界的泰山北斗,从民国时期开始就在琉璃厂当大朝奉,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文字。欧阳老先生和爷爷的养父老太监是很要好的朋友,当年老太监从宫里面跑出去以后,了无音讯,欧阳老先生多次派人找寻,但都没有结果。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这位老朋友,他听说爷爷是老太监的养子,高兴的不得了,就问老太监近况如何,爷爷说他已经仙逝了,欧阳老先生苍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悲伤,他说可惜了,老太监的死是近代古玩界的一个巨大损失。 此刻,白老三四处搜寻古董的消息传到了欧阳老先生的耳朵里面,老人家很气愤,但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在那个时代,得罪了白老三就等于得罪了日本人,很有可能给琉璃厂的古玩儿界带来灭顶之灾,欧阳老先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就把琉璃厂大小掌柜的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没有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我的爷爷就说:可以找做旧高手造一个假的,但是这个赝品一定要选一个备受争议的物件儿,用于混嚼试听。最后选择了洪武时期的官窑瓷器,这个时代的瓷器没有参考物,鉴定起来十分困难,只要做旧做得好,想他日本人也看不出端倪,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但让爷爷万万没想到的事情是,就是这个看似爱国的建议,却成了方家的噩耗,也为几代人的仇恨埋下了伏笔。 前文说道过方震是一个纨绔子弟,小田一郎请他去鉴定这件洪武时期的官窑产物,凭方震的本事根本看不出真假,但他又不敢开罪日本人和白老三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真品。有了潘家园最大古玩儿行家的鉴定结果,小田一郎深信不疑,重重的奖励了白老三,同时感到十分激动,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洪武时期的官窑,他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能轰动世界,就连夜把它运回了日本,据说这件事情得到了当时天皇的注意,连夜组织了十几个专家通过仪器进行鉴定,但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赝品,现代仿品。 小田一郎大发雷霆,白老三当时就被枪毙了,方家也跟着吃了瓜唠,方震锒铛入狱,从此名声一落千丈,整个家族开始走向没落,到了解放初期,就剩下了潘家园老店还在苦苦坚持,他们把这件事情算到了爷爷头上。因有多事的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方家,方家人认为如果当时没有爷爷的这个主意,他们家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欧阳老爷子的帮助下,爷爷在琉璃厂和潘家园开了自己的店铺,靠着从老太监那里学到的本领以及自己对《珍宝录》的研究,爷爷名声大振,生意做得很好,建国以后还受到了某位领导人的接见。后来爷爷年岁大了,就把铺子传给了二叔。二叔确实没有让爷爷失望,把铺子经营的很好,生意做得更大。说起来我的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我的爸爸是老大,但他从小对古玩儿这行不感兴趣,恢复高考以后考上了大学,毕业以后做了一名教员。我的三叔,说实话长这么大我也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家里人对他的事情也是闭口不谈,在我的印象里面三叔一直是一个神秘人。 近十年方家靠着偷鸡摸狗,欺行霸市积累了大量的资本,又在潘家园掀起了一阵风浪,处处与我们家族做对,双方一直在暗中较劲。 根据东子得到的消息称,另外三件儿素三彩官窑瓷瓶已经被人卖给了方家,方家放出话来,想要这几件物件儿可以,必须让我的爷爷去他们方家祠堂跪上三天三夜,二叔听了这句话差点没气吐血。 我问东子如果有一天方家人要对二叔不利你怎么办,东子几乎不假思索的说,谁敢打二爷的主意,我就做了谁。从那时候起我觉得东子是一个危险人物,这么多年跟着二叔东征西闯,说不定已经干死了几个,想到这里我后背发凉,从此以后见到东子都是客客气气的。 事情趋于平静,但是李有才的死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也不知道警方调查的如何,我托人打听了一下,警方已经找到了肇事车辆,被丢弃在郊区的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进展。 后来一次偶然的出行,我发现竟然有人跟踪我,那天我和东子二叔以及二叔的姘头红姐几人狂商场,红姐一阵疯狂的购物,我和二叔以及东子三人大包小包拎了很多,苦不堪言,那个时候我就就发现了女人的恐怖之处,所以后来我有了女朋友之后从来不陪她逛街,为此总是发生争吵。 我走的累了,想休息一会,就借口去厕所,点了一根烟慢慢的吸着,这个时候我通过洗手池上方的镜子发现有个人一直在不经意的盯着我看,他好像发现了我在看他就转身离开了,我当时也没太在意,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人经常会出现在我的左右,他的装扮也随之发生变化,有的时候穿着长衫带着鸭舌帽,有的时候穿着风衣带着墨镜,但是他有一个特征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的,这个人喜欢弯腰驼背,而且走起路来像鸭子,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一种习惯,这种习惯不容易改变,所以我每次都能发现他。 我把这事情和二叔说了,想听一下他的想法。 二叔:听你这么一说,不像是条子! 我点头:我也没见过这么有特点的条子,他的跟踪手段很卓略,肯定没受过专业训练。 东子说:这件事情交给我。 我问他准备怎么办? 东子说:我去把他抓来,揍一顿,不怕他不说。 当天晚上东子借了一件我的衣服就出发了,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他才回来,同时他的身上还扛着一个麻袋,他把我叫醒让我看一看是不是这个人。 我打开袋子,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从身形上立刻就判断这个人就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人,我还没开口,他几乎哭出声来:‘大哥,饶命啊!’ 章节5 素三彩(五) 事后我问东子怎么办到的,东子说我穿了你的衣服,咱们两个的身形差不多,晚上光线又黑,他把我当成了你,从我出门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后来我把他引到公园里面,跳上了树,他一看我不见了,就跑过来看,我从树上跳到他的背后把他打晕带了回来。 我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跟踪我。 他一开始百般抵赖,声称我们抓错了人。 这个时候东子在一旁有意无意的拿出腰间的匕首在手里把玩。 我说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我不经意的把目光投向东子” 这个人顺着我的目光注意到了东子,准确的是东子手里的刀,他有点害怕,说话开始吞吞吐吐。 我故意加大了声音,东子也慢慢悠悠的向他靠近。 他的心理防线终于破了,他说:是10几天前一个人让我跟踪你的。 我问他:那个人是谁? 他说: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个人穿得破破烂烂,个子很高,圆脸方鼻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不过他出手很阔绰。但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我就找不到这个人了,他还欠我一笔尾款没有结,没有办法我只能先跟着你,等着他出现。 我听后一惊,就问他说这个人是不是操着一口陕西口音。 他同样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说:竟然是李有才,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怕我黑吃黑。拿了他的物件儿不给钱? 我问这个人:你跟踪我的这段时间,发现了什么,跟你的主顾主要汇报了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喉结动了动说:“吃饭、睡觉、上厕所、发呆。” 我说:这是每个人每天都会做的事情,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这个人的头顶开始出汗,让我和东子觉得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东子踢了他一脚:赶紧说! 这个人吃不住疼,几乎是喊出来的:你经常去隔壁超市找那个小寡妇老板娘聊天,有一次店里面没人,你还趁机摸了她的屁股。 我听后脸色绯红,心说:他妈的这个你都知道,观察的够仔细的。‘ 东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这个人是一个小贼,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钱,东子吓唬他一顿之后,我们把他放了,小贼千恩万谢。现在李有才已经死了,关于他为什么要找人跟踪我,已经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化为了灰烬。我不想去关注,也懒得去关注了,有的时候想的太多反而容易累。 又过了几天,三叔天津的一个门店突然出了事情,有人拿着一副盗窃的八大山人的字画去交易,当场被文物部门抓了个正着,二叔的伙计折进去好几个,二叔怀疑这件事情和方家有关,两家人开始剑拨弩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我收到了一封来自陕西的信件,写信的人是奶奶一个远房表亲家的孩子,论起辈分我要叫他一声堂哥,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我的地址,但看过信上面的内容后,我决定去一趟陕西。 整张信件写的很潦草,有些句子还不是很通顺,大概意思是说,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大雨过后,附近的牛角山发生了坍塌,塌出一座古墓,里面有很多宝贝,什么金银器,瓷器,青铜器。。。。。金光闪闪的。被附近的村民哄抢一空,后来有关部门知道了这件事情,赶紧把古墓保护起来,并且对村民里面手里的宝贝进行了上缴。我的这个堂哥早些年去南方打过工,有些见识,他知道这些宝贝很可能价值千金,就留了个心眼,留下了两块形状怪异的古玉,这次找到我,希望我帮他鉴定一下。 另一方面,我已经很久没去过陕西了,这次回去也想把奶奶的坟墓修整一下,这些年家里人都忙于生计,没有人去做这些事情,我也算替父亲和二叔等人尽一份孝心。 我去陕西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猴子的耳朵里面,猴子是我的一个发小,他的父辈是二叔的一个老朋友,也是经营古董生意的。高中毕业以后我上了大学,猴子去当了兵,后来他转业回来被分配到了市文物局当司机,从小就野习惯了的猴子,受不了这种朝九晚五工作的拘束,没干几天就辞职了,后来跟人做过服装生意,经营过物流公司,但都因经营不善倒闭了,这段时间没事就往我这里跑,蹭吃蹭喝。听说我要去陕西寻宝,就吵着嚷着要跟我去。 猴子死磨硬泡,我拗不过,只好答应他,另外这一路上肯定很无聊,多一个人说说话也好,我们大包小包带了一大堆,看起来不像去办事更像是去旅游。 我记得上一次去陕西还是7、8岁的时候,时过境迁,想必当地的面貌早已发生了改变,为了防止迷路,我特意让猴子准备了一张全国地图,那时候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想去哪里开个导航定位就可以了,我们要按照地图标注的方位进行寻找。 我们需要先做9几个小时左右的火车,然后在转乘一趟汽车,在徒步走上几里地才可以到达我们此行想要去的地方—嘎嘎营子,这个村子从明代的时候就存在了,处于大山的深处,依靠秦岭山。 火车在平行的铁轨上面飞速行驶,旅途漫长,我和猴子用睡觉打发时间,这一路上浑浑噩噩,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到达了陕西的米脂县。 自古以来就有“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这句谚语,米脂和绥德是两个临近的县,传闻米脂有貂蝉,绥德有吕布,前者盛产美女,后者好汉辈出。其实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貂蝉不是米脂的,而吕布也不是绥德的。根据史料显示,貂蝉是河南洛阳人,吕布是内蒙古包头人。这其实只是后世流传的一种赞美。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米脂出美女,不然当初然凭借我爷爷的眼光也不可能看上我奶奶。 猴子饶有兴致的哼起了杀猪般的小曲,我问他你在唱什么,猴子说:信天游啊,你没听过“饮一瓢黄河水,唱一曲信天游吗”咱这叫入乡随俗。 我心说:入乡随俗没有错,但你他妈的唱的也太难听了。 我和猴子来到汽车站,老远就有人招呼我们,是一个中年妇女,问我们去哪里,我和她说去嘎嘎营子。 中年妇女说:对着咧,对着咧,上这个车。 车上已经做了很多人,这是一辆小型巴士,往返于城乡之间。我和猴子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座位做了下来。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辆乡间巴士上,我们遇到了一伙资深的古董骗子。 整件事情是这样的,车子行驶了一会,我听车厢前面有人在大声说话,他的口音带着浓厚的本地气息,我听得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在说:他的老娘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就想把家传的宝贝卖了。这个人说得很诚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音。 他所谓的宝贝是一尊铜观音十一面立像,高八尺有余,端庄古朴,乍一看瞧不出真假,似乎是一件不错的宝贝。和他对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小老板,小老板说他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收古董,听说这附近有很多古墓,他的很多朋友都靠这个发了财。他把菩萨像拿在手里看了一下,问:这是什么材质的? 卖古董的男子说:他不清楚,只是知道这是家传的,从他记事起就供在家中,要不是老娘害了重病,也不会把菩萨请出去。关于菩萨、佛像此类的物价儿,在古玩儿交易中不能说买字和卖字,否则会被视为大不敬,带来厄运。诸如此类还有很多,比如东北的挖参人在挖参的时候不能说挖,要说“抬”。船工出海作业时不能说“翻”“沉”“破”要讲“顺”“平”“稳”,在中国古老的行业中,各行各业都有属于它的规矩和忌讳,也正是这些东西构成了璀璨而精深的中华文化。 这个时候车厢里面一个白发老者站了出来,他说:小伙子能把它给我看看吗? 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这个老头,老头解释说自己是省文化局的教授,来下面做调研,这是他的工作证,他特意把胸前的证件给大家看了一眼。 男子把金佛递给了他,老头上下看了一会,就说:不得了。。。。。这是唐代的古物,传到今天有上千年了,是无价之宝啊。 有了教授的鉴定,大家都十分相信,卖古董的男子很高兴,买古董的小老板同样也很高兴。 小老板说:你开个价吧,大兄弟。 卖古董的男子就说:俺娘治病需要5万块钱。我听到这个价格后感到很惊讶,最近香港某拍卖会拍卖了一尊唐代铜制地藏王菩萨,当时的成交价格是31万,近些年佛像的收藏大热,价格一路攀升,如果眼前这尊菩萨是真的,那么小老板今天可捡了一个大漏。 小老板拉开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数了数说:我这里只有4万5千快,今天出门急没带那么多现金,就和车厢里面的人借钱,声称会双倍奉还,因为有了刚刚老教授的鉴定,大家都对这件儿宝贝的真伪深信不疑,有的人已经把手摸到了口袋里面,准备掏钱了。 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他很消瘦,看起来文绉绉的,他大喊道:大家不要上当,这是假古董,他们都是骗子。 这句话犹如黑夜中的一道闪电,车厢里面立刻炸开了锅。 章节6 素三彩(六)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眼镜男对卖古董的男子说:你能不能把它给我看看? 卖古董的男子目光闪烁了一下,略带防备的说:你是哪个? 眼镜男说:我是XX高校的毕业生,考古学专业。 卖古董的男子说:你懂鉴定? 眼镜男说:精通不敢说,但我遵循历史,尊重历史,这些流传了几千年的东西都有灵性,这种灵性是经过岁月长时间的洗礼才会形成的,是那些现代仿品无法复制的。 大家都觉得眼镜男的话说的很邪乎,晦涩难懂。相对而言,他们还是愿意相信那个白发老头儿,因为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年龄代表阅历,阅历代表能力。 白发老头见一车厢的人都看他,就咳嗽了一声说:小伙子,你可要对你的话负责,这事不是闹着玩的,我自问研究了大半辈子历史,鉴定过无数文物,从未出过差错,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吗? 眼睛男说:既然您这么精通历史研究,我斗胆向您请教一个问题,您说这件佛像是唐代的,那么请问它的学名叫什么呢? 白发老头一时语塞,他向车厢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一车的人都在盯着他,就轻声的咳嗽了一下,说;啥学名不学名,它……它不就是一尊菩萨像吗。 眼睛男说:这是一尊唐铜观音十一面立像。 白发老头喉咙疙瘩了一下,没说话。 眼睛男继续说:在请问您安史之乱发生在那一年呢? 白发老头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他的头顶开始冒汗。 眼睛男,说: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安史之乱发生公元755年。您老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称教授,我看您是冒牌的吧。于此同时他一把拿过卖古董男子手里的佛像,继续说:大家看,这尊佛像虽然从外形上面还看得过去,造像上是唐代常见的观音像,头部共有三层,为十一面环绕。而十一面观音是唐代七世纪末至八世纪初密教流行才开始出现的观音形象。在此之前,观音没有十一面的。但背后的刻款却是五世纪中叶的“大魏太平真君某年”,先不用说造型,就光这十一面观音的形象,也不能提前二百多年出现。这就好比在清朝的大街上,你看见有人打手机。 白发老头的脸色涨的通红,他指着眼睛男你……了半天才说憋出一句话:狗……日的! 至此,他们的骗局完全败露,刚刚卖古董的男子和小老板纷纷围了过来,原来他们两个都是托,眼睛男被拉下了车,我知道他要遭殃了。 跟着他们下车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他和眼睛男应该是一起的,眼睛男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的眼镜飞了,头也被打破了,鲜血顺着他的头流了下来,那个女孩拼命的护在他的身前,质问道:你们怎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女孩一边说一边哭”。 小老板打的最凶,他一边打一边喊:让你他妈的多管闲事。 猴子看不过去了,他最受不得女孩被欺负,猴子小时候是我们这一片的孩子王,打架就属他手黑,又当了几年兵,身体强壮的像猿猴一样。猴子悄悄的摸到了那个小老板的身后。趁他不备,一把拎住他的后脖子,小老板感觉脖子一紧,放弃了殴打眼睛男,回过头,猴子一记闷拳打了上去,小老板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猴子说:赶紧滚蛋,否则老子打死你!那个女孩投去感激的目光,猴子一下子就飘了。 车上的乘客也纷纷指责这一伙骗子,他们见情况不妙,就夹着屁股跑了。 这种公交骗局,近年来屡见不鲜,花样也是层出不穷,有打牌骗钱的,喝可乐开出巨额奖金进行诈骗的,也有摆棋局的,还有这种卖古董的。他们一般是团伙作案,分工明确,角色鲜明,利用人们喜欢贪图小便宜的心理进行诈骗。总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骗子,有骗子的地方就会有傻子。 车辆再次开始缓慢的行驶了,我把随身携带的创口贴和紫药水拿给眼镜男,简单的处理以后,他看起来好了很多,又恢复了之前朝气蓬勃的样子,他跟我道了声谢,我们攀谈了起来。 通过交谈我了解到眼睛男叫张楚和在一起的女孩叫方雯,他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刚刚毕业,目前都在省考古队实习,这次到这里来,是因为牛角山里面发现了古墓。这座古墓的规模很大,出土了许多珍贵的文物,他们向上级申请参与发掘,想借此机会锻炼一下自己。 关于牛角山的古墓的事情,堂哥已经在信上和我说的很清楚了,但我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干我们的这行的不喜欢和考古队打交道,他们是保护文物的,而我们是倒卖文物的,从一定意义上说,他们代表正义,我们代表邪恶。而考古队也不喜欢文物贩子,因为他们觉得,我们的眼里只有钱,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包括把珍贵的文物出卖给外国人。 我和猴子谎称是做外贸生意的,这次来陕西是给我的奶奶扫墓,我说的诚恳,他们也没有怀疑。 后来分别的时候,猴子和我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方菲,问我有没有印象,我说,是不是只要是个漂亮娘们,你就会这样说。 猴子打了我一去拳:“去你大爷的吧!” 我们下车的地方是在一条乡间土路上,之前招呼我们的大姐说,车只能开到这里,你们一直顺着这条路向前走,会有一个山头,翻过那个山头,再走四五里路就到嘎嘎营子了。虽然大姐给我们指明了道路,但是我和猴子真走起来的时候就傻眼了,七拐八拐,走了很长时间就是找不到大姐说的山头,因为这附近山头太他妈多了,一个挨着一个,鬼知道大姐说的是哪一个,这附近又没有人烟,想找个人问都没地问去,我让猴子拿出地图看看,是不是走错了,猴子看了一眼说,对着呢,就是这条路,怎么就找不到呢? 我看了一眼几乎骂出声音来,你他娘的地图拿反了,我们一直在向反方向行走,我问猴子你这兵是怎么当的,地图都能拿反了,这要在战场了非给你小子毙了。猴子一脸尴尬,他说,老子当的是炮兵,地图是步兵看的,当时我天真的以为炮兵就是天天打打炮这么简单,不用辨别方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会看地图是每一个当兵的必须课,不论兵种。 我们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出发了,慢慢的天色开始黑了下来,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抹绯红,在光与影的映射下,山峦和树木看起来影影倬倬,高深莫测,不经意间会让人感到有些可怕。 猴子问我说:还要多久,我们怎么感觉咱们走了很远,比野外拉练还要累! 我也气喘吁吁,看了一眼地图,和猴子说:我想我们可能是迷路了。因为地图上面标记的嘎嘎营子,早就过了,而我们在行进的过程中没有发现这个村子。 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他娘的累死了。他点起一根烟,本想在抱怨点什么。突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拉了我一把,说: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夜色中一双闪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正在不怀好意的盯着我们。 章节7 素三彩(七) 夜晚,我和猴子迷路在秦岭的大山中,忽然看见夜色中出现了一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因为感到恐惧,我浮想联翩,脑子里面闪过万千可能,甚至想到了鬼怪。 我问猴子,那他娘的究竟是什么? 猴子上下磕巴了一下说:是。。。。。。狼! 关于狼这种动物,我知之甚少,记得小时候听到最多的就是幼儿园老师讲的关于狼外婆的故事,她声色并茂,让很多小朋友感到很害怕,等我大一点了,才知道那是童话故事,而童话里面往往都是骗人的。还有就是二叔给我讲过的一个狼偷小孩的故事。二叔说他小时候和爷爷生活在秦岭的山中,有一次一群小伙伴在村子里面的打谷场玩耍,他们玩的是一种叫“躲猫猫”的游戏,就是一群孩子躲起来,然后一个孩子负责寻找,要把所有孩子都找到游戏才算结束。他们中有一个叫狗娃的孩子,这个孩子很顽皮,满肚子坏水,那个时候家家户户住的是窑洞,窗户是用纸糊的,他就会趁着夜晚人家睡熟的时候,用木棍把人家的窗户纸捅破,刺骨的冷风一下子就会灌进去,冻的人整夜睡不着。还有趁人家上厕所的时候向茅坑里面丢石头,溅人一身屎尿。那一天狗娃不想让那个小孩找到他,就使坏跑出了他们圈定的范围,来到打谷场的外面的树后躲了起来。在这里他看见了一条狗,狗娃捡起身边的石头丢了过去,但让人奇怪的是那只狗似乎不害怕,并且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了过来,狗娃一时间呆在了原地,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村子里面的狗都怕人,那只狗来到他的身边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把他背在了背上,飞快的向山里跑去。这一幕正好被躲在树上的二叔看到了,二叔赶紧从树上跳下来,哭着跑回村里和爷爷说狗娃被狗偷跑了,爷爷一听坏了,赶紧召集村民,大伙拿着牛叉,耙子追了过去,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后来有人在山里发现了一条小孩腿,脚上穿着一只红色的老虎鞋,经过辨认那是狗娃的。后来三叔才知道偷走狗娃的不是狗,那是狼。这个故事伴随了我整个童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生怕黑夜中跑出来一头狼把我也偷跑了。 猴子也说他之前在内蒙当兵的时候,有一次部队组织野外拉练,他们去了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原,夜晚整个连队就在这里留宿。 当天夜里,负责放哨的战士发现了一只狼,那只狼不停的在营地周围转悠,似乎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战士进行了驱赶,那只狼吓得边跑边叫,战士很得意,他是四川人,就用家乡话说,格老子的,都说狼这种畜生凶狠狡诈,也不过如此嘛,龟儿子在凶能凶的过人噻!但他不知道狼这不是逃跑也不是害怕,他逃跑是为了转移战士的注意力,让他放松警惕,嚎叫是在召唤同伴。 果不其然,远方的狼群听到了这只狼的叫声,慢慢的靠了过来。 当时是冬季,草木枯萎,天寒地冻,食草动物迁徙减少,牧民们把牧羊、牛马用高高的围栏圈护起来,有牧羊犬守护,狼不敢轻易靠近。对于草原上面的狼来说,饥饿是最大的考验。有的时候赶上暴风雪,狼群就会聚集在附近的山坳或者沟谷中,等待嗯劣的天气慢慢散去,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有的狼饿的红了眼,就会在半夜偷偷溜进牧民羊圈偷羊,草原上的人为了防止狼偷羊,会把羊圈修的很高,狼一下子不能跳上去,就会不停的跳,不停的用爪子挠墙,这个过程会发出很大的动静,牧犬注意到了就会叫,引起牧民的注意,狼被抓住以后会被打死挂在高高的桅杆上,用来警告其它的狼。也有的狼会去袭击路过的行人,猴子所在的连队就遇到了这样的一群饿狼。 狼群不断聚集,四周出现了无数双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在夜色的映照下,显得极为诡异。之前那个站岗的四川战士害怕了,他发出了警报,战士们听到了警报迅速的从帐篷里面爬出来。 连长是西北人,他操着大嗓门喊道:出了啥子事情? 四川战士说跑到连长的身边:报告连长,不得了,有狼,很多狼! 连长向营地四周看去,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以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狼的影子。 连长批评道:你鬼叫个啥子,哪里有狼嘛。 四川战士一脸委屈:我确实看见了。 连长说:恁在胡说,小心老子揍你! 四川战士不敢说话了。 连长让大家解散,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收拾装备回几十里外的团部。 连长为什么没有看见狼,是四川战士真的看错了吗?不是的,是因为刚刚四川战士在发出警报的时候,引起了狼群的注意,狼这种动物非常狡诈、多疑,它们此刻正隐藏在营地周围的一条沟壑里面,伺机而动。 四川战士被连长批评了一顿,心里不高兴,小声嘀咕了一阵,又向四周看了看,狼群确实消失不见了,他以为狼是逃走了。就提起抢继续去站岗,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帐篷里面的战士再次睡熟了。他把抢背在背上,从口袋里面掏出香烟找了一个被风的地方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前方几米外出现了一头狼,那头狼的个头很大,冲他呲着獠牙。 四川战士下意识的去摸抢,与此同时就感觉背传来一股子劲风,那力道很大,一下子就把他扑倒了地上,四川战士想要挣扎,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又有好几匹饿狼从四周扑了过来,其中一头狼咬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疼痛和窒息的感觉瞬间传了出来,他想喊但是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四川战士用仅有的一丝力气扣动了手中的抢。 刺耳的枪声划过夜空,打破了草原夜晚的宁静。 连长还是第一个跑出来的,他寻着枪声看了一眼,惊呼:哎呀呀,狗日的,真有狼! 饿红了眼的狼群,见到了鲜血,变得兴奋起来。 战士们也从帐篷里面跑了出来,他们聚集在一起看着眼前这些眼冒绿光的怪物,害怕到了极点,在场的这批兵大都是城市兵,从小娇生惯养,连狼毛都没见过,更别说狼了,此刻一个个都面如死灰,抖如筛糠。 连长说:怕。。。。怕个球球,毛主席说过,敢于和一切反动势力做斗争。眼下困难来了,大家不要害怕,不要退缩,和这些畜生拼了! 这时候人群里面有人说:幺娃子呢?幺娃子就是那个四川战士的名字! 有人说被狼吃了。 人群一下炸开了锅。 人是感情动物,部队里面的战友情更是坚不可破,往往都是过命的交情。 战士们依靠手里的工具和狼群发生了激烈的战斗,猴子说他亲眼看见一个战友被狼咬破了肚子,肠子都留了出来,那个人就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一边和狼打斗。而他自己也受了伤,手臂被一头老狼撕掉了一块肉,一到阴天下雨就痒的不行,猴子打趣说,咱这个比天气预报都准。战士们不敌,因为狼的数量太多了,足足有几十匹,这是一个大狼群。很多人都受了伤,最后他们被逼到了一间帐篷里面,狼进不来,就在外面用头撞,用爪子挠,狼每动一下,战士们的心就抖一下。 后来天亮了,狼群才散去。这件事情过去没多久,团里面组织了一次实弹演习,地点就在连队遭遇狼群的地方,再后来在那片区域很少有人看见狼。 猴子说这件事情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狼这种畜生太可怕了,阴险、狡诈、懂得隐忍,伺机而动,尤其是饿狼,比老虎都要危险。 我说,之前听东子说过,狼怕打雷和铁器的敲打声。 猴子说他知道,但是现在去哪弄这些东西? 我说,咱们不是神仙,改变不了自然,引不来雷声。但可以从铁器上想想办法。 猴子说,这次出来带的东西都在这,多是一些日用品和食物。要说铁器就只有一只钢笔和一个强光手电筒。但这两样东西碰撞发出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想要震慑饿狼,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个时候,我听见四周的草丛里面传来阵阵响动,知道狼要来了,我迅速向周围扫了一眼,突然一个想法从我的脑子里面冒了出来,我问猴子,狼会上树吗? 猴子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就说:不清楚,反正他妈的我不会! 章节8 素三彩(八) 我迅速的找了一颗很粗壮的大树,一边托着猴子的屁股向树上推,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猴子好不容易爬上了最低处的一个树杈,他趴在上面气喘吁吁“哎呀,这下可要了亲命了。”猴子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有点恐高。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住的院子里面,有一颗很高的白杨树,树上有一个喜鹊窝,一到夏天就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我们一群小伙伴就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把这个喜鹊窝捅了,猴子是我们这一群小孩的孩子王,大家都听他的,他叫我们找来一个梯子,然后一马当先的爬了上去,很快他就爬到了几十米处,就在这个时候,猴子脚下的一根树枝禁不住他的重量发生了断裂,他的一只脚一下子就悬在了空中,猴子拼命的抓住了头顶的另一根树杈,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我们一看很害怕就都跑开了。猴子在树上掉了整整一个下午,才被下班回来的大人们救下,因为这件事情我被父亲打了几十下手板,这件事情也给猴子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从此以后见高就害怕。 狼聚集越多,就这么一会功夫,周围已经出现了十几匹,它们面露凶光,呲着獠牙,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迅速的爬上了旁边的一颗树。 我趴在树上警惕的看着它们,同时我发现它们也在警惕的看着我,狼这种畜生很狡诈,它们在围捕猎物之前,要经过反复的确认,从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要至猎物于死地,我知道它们一定把我和猴子当成了猎物,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行动是因为它们也在犹豫,它们不确定我和猴子会不会对它们造成威胁。 过了一会,狼群似乎觉得我和猴子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就慢慢的移动了,其中一只走到了我所处的树下,它抬起头瞪着眼睛看我,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狼,我感觉自己从没见过这么丑陋的动物,我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想要吓退它,但它不为所动,反而围着树转起了圈子。 正当我不知道它要干什么的时候,这只狼突然跳了起来,狼和狗一样,后腿非常有力,它一下子跳的很高,足足有两三米,有几次差点抓到了我,我吓的赶紧又向上爬了爬。 又过了一会,狼似乎跳的累了,就停止了跳动,在树下匍匐下来。 我见猴子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有些担心,就冲着他大喊:猴子,你那边怎么样了? 不久,猴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自。。。岿然不动,革。。。命。。命尚未成功,同志怎能倒下。 我见他还有力气臭贫就放下心来。但又不由得为我们眼下处境担心起来,虽然此刻我们在树上,狼群暂时无法触碰到我们,看似我们占有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优势就会变成劣势,我们的体力会一点一点的消耗,最终不是饿死在树上,就是掉落到树下葬生狼口,最可怕的是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盼望着狼群快点离开,可是狼群会离开吗,我不清楚,这似乎是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赌博。 我从没有如此绝望过。 人身处于恐惧之中,往往会浮想联翩,我也不例外,我的脑海里面闪过了一万种可能,我幻想着自己此刻能拥有一双翅膀,带我逃离这个地方。又幻想着此刻我的手中有一把枪,去与狼群决一死战...... 夜深了,丛林里面很安静,这种安静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一阵风吹过,草木传来刷刷的声音。狼群也停止了嚎叫,它们倚靠在一起开始休息,似乎已经把我和猴子遗忘了。长时间的奔波,身心俱疲,我竟然也有了一丝困意,我相信猴子的感觉应该和我差不多,但我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着,睡梦中的世界是我不能把控的。 我大声呼喊猴子的名字。 猴子说:你鬼叫什么?老子还...没...没死呢。 我说:咱们唱个歌吧提提神吧! 猴子应该是诧异了一下,然后说:唱什么歌曲? 我说:就唱我们小时猴经常唱的那首儿歌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猴子:好,你起个头。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 这首歌让我想起了很多儿时的回忆,想起了许许多多的童年伙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各奔东西,我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哪里,从事着什么样的职业,过得好不好...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每一个人....... 我本想用歌声来提神,但最后它还是成为了催眠曲,我竟然趴在树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我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向树下望去,万幸的是狼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我感到庆幸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后怕。 我从树上跳下来,想看看猴子怎么样了,却发现它已经不在那棵树上了。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了上来。 我急得大叫起来:猴子,猴子,你在哪儿?整个山谷中都回荡着我的声音。 “老许,我...我在这!” 我顺着声音寻过去,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找到了猴子,我见他没事就激动的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他妈以为你被狼吃了。 猴子:你还好意思说,我说你小子心怎么这么大,这都能被你睡着了,老子这两只眼睛瞪了一宿,好不容易等到这些该死的狼离开了,这才从树上溜下来,刚想眯一会就被你吵醒了,你说咋办? 猴子不依不饶,最后我答应他回京以后请他吃烤鸭,才算罢了。 这件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遭遇如此险境,过惯了城市里面的蜜罐生活,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凶险,我本以为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涉险,直到日后我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我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狼更危险的生物---人。 后来我和猴子在山边遇到一个进山采野味的老头儿,老头问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片林子狼很多,平常不会有人来。 我把我和猴子前前后后迷路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老头儿就说:这是有人害你们两个娃娃啊! 我问他为什么,老头说,你们要去的那个村子早就通上公路了,小车车可以直达的嘛。 再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辆巴士的司机和那个招呼我们上车的中年妇女以及那几个古董骗子是一伙的,专门诱骗那些从外地来此的乘客。因为我和猴子帮助那两个考古队员破坏了他们的生意,所以她们就心存报复,故意说错路,把我和猴子往死路上引。 真可谓是人心险恶,我心里感叹道! 章节9 素三彩(九) 老头儿是附近村子里面的村民,他和我们说,从前他们这里只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这一年到头来也见不到几个生面孔,突然有一天,几辆解放牌大卡车带着大量的建筑器材和人员开了进来,又给修路,又给建新房,大家伙都感到很奇怪,不明白政府为啥要这么做。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山里面发现了大古墓,据说里面的宝贝儿多了去了,还有一个几米高的大编钟,这玩意少说也得几千金重,靠人力拉不动嘛,但是车子又进不去山,所以才给修路。 说来也怪,自从这路修上以后,这来往的人就多了起来,他们来这里观光、爬山、看古墓、吃野味。这些个游客啊,全国各地哪的人都有,就前几天,我还见到了一个乌黑乌黑的人,就跟俺家做饭那口大铁锅上面的锅灰一样,俺大侄说那是非洲人,可是这非。。。。非啥州的,这人咋就能那么黑呢? 我说:因为他们那地方靠近赤道,光照的原因,所以人都很黑。 老头儿说:啥。。赤道?这是个啥? 我说:赤道是一个方位名词,意思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老头儿说:你可别扯了,离太阳那么近,天天晒暖暖,还不得把人烤熟了。 猴子说:大爷,这非洲人熟不熟的我不知道,如果在不吃饭睡觉,我就要熟了。 老头说:看你娃也是累了,俺家是开农家乐的,你们就先跟俺回家去,正好今天踩了这么些个野菜,回去给你们尝尝鲜,你们这些城市娃,吃惯了白面膜膜,可不知道野菜的味道咧。 老头口中的野菜,是山葱,野韭菜,驴笼头、蕨菜.....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确实生活在城市之中的我们就像一只只关在笼子里面的小鸟,我们每天吃着油炸食品,喝着咖啡和碳酸饮料,呼吸着大都市特有的雾霾,我们很累,可是还要坚持,有的时候,我也想解甲归田,像古人那样,一山一水,一房一屋,一杯薄酒,一盏浓茶,寻一份简单,一份舒适。 在赶往老头儿家的过程中,我向他表达了我的一个疑问:为什么我明明到了地图上面标记的地方,却没有找到那个村子?一开始我以为猴子买的地图是假的。但听老头一解释我才明白过来。 老头儿对我说:甚地图图,你们说的那个地方就在这座山的对面吗嘛,但是中间隔了一道大沟沟,如果有桥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但是秦岭这个地方山高水险,这桥不是说修就能修的。想要到那个地方就需要绕过这座大山,多花上一天的时间嘛。 我和猴子看的是直线距离,视野上产生了偏差,也是就说虽然站在了地图上面标记的那个点,但是我们与目的地却隔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不过老头儿和我们说不用担心,他大侄有车,而且认路,让他送我们过去。 我和猴子千恩万谢,心里感叹:还是老一辈的劳动人民淳朴。 老头儿姓李,大号叫个李老赶,他们住的那个村叫李家村,村里面大部分的住户都姓李,出于尊敬,我和猴子喊他老赶叔。一听到能吃能睡,猴子别提多高兴了,一口一个老赶叔叫着,喊的李老赶心花怒放,直夸猴子懂事。 我们行进至村口,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家家挂着某某农家乐的牌子,李老赶说现在是旺季,游客多,生意好做。在向村里走就出现了一颗大榆树,这棵榆树很粗壮,长到这么大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榆树下坐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她的眼睛似乎不是很好。李老赶走过去和她打了一个招呼:三婶子,又在等你家有才娃咧? 老太太抬起头看了一眼李老赶:是他老赶叔啊,是咧,是咧,俺娃说这几天就回,这回回来就不走了,还说要去县里买房,把俺接过去过好日子。“老太太的眼里满是憧憬。” 李老赶说:这老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原本一家六口,丈夫和三个儿子相继在煤窑挖煤砸死了,就剩下他和小儿子相依为命,没想到这小儿子偏偏不学好,跟村子里面的几个贼娃子凑到一起去县城里面偷盗,被抓蹲了大狱,前一段时间刚刚放出来,这不没安生几天,又说要去北京发财,那北京是什么地方,毛主席呆的地方,凭他娃那熊色能干个啥?看着吧过不了几天又得回来混吃等死。 我听后一惊,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李老赶口中的有才娃,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来找我卖古董的李有才,我就和李老赶形容了一下李有才的面貌特征。 李老赶说:是咧,是咧,你见过有才那个娃娃? 这样看来是没错了,李有才的死讯应该还没有传回来,我犹豫要不要把我知道的讲出来,后来一想还是作罢,舔犊情深,我担心李有才的老母亲受不了刺激,一但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成了罪人。就撒了个谎说:之前在北京某饭馆见过一次,当时我们在吃饭他也和几个人在吃饭,他长得很特别,尤其是讲起话来,很有地域特色,所以我记住了他。 李老赶:原来是这。 山里人朴实,也就不再多问,我们跟着李老赶的脚步来到了他的家里。 李老赶的家上上下下盖了三层,有大概20几个房间,统一的木质结构,这样的屋子冬暖夏凉,很适合在山里居住,我和猴子被分配到了二层的一个房间,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盏灯,两张床和一张桌子,不过这对于短时间来这里旅游的人居住足够了。 李老赶有一个女儿,叫玲子,玲子今年20出头,在这里已经属于老姑娘了,村子里面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就结婚,有的甚至已经生了娃。玲子长得不算标致,但五官很精细,属于那种耐看型的,玲子很健谈,听说我和猴子是北京来的,就和我们聊了起来。 我和猴子给她介绍了天安门、长城、故宫、毛主席纪念堂等等。她也和我们说了秦岭的山势地貌,风土人情、鬼怪传说。我们聊得很愉快,最后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李有才身上,似乎是猴子提起来的,我知道猴子不死心,他还在惦记李有才的手中还有没有其他宝贝。 猴子这个看似无心的举动,却揭开了一个惊天秘密。 听到我们说李有才,玲子犹豫了一下,她小声说:我和你们说一件事情,你们可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俺爹 我一听有料,就赶紧答应玲子。 玲子说:有才娃是一个贼娃子,他不仅仅是偷东西那么简单,他还。。还挖墓子(这是当地人对盗墓的一种称呼。) 我听后一惊,问玲子是怎么知道的。 玲子脸一红说: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李有才突然找到她,口口声声称要娶她。玲子瞧不起李有才这个贼娃子,就刁难他说:恁凭啥娶我?连大瓦房你都盖不起。“在当地娶亲首先要盖房,是三间起盖的大瓦房,盖房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玲子知道李有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拿不出那么多钱。” 没想到李有才听后说:这算个啥?以后俺还要在城里买房哩,妹子,你就看哥哥我的。 玲子也没太把李有才的话当成一回事,他觉得李有才再跟他开玩笑。但这事过了没几天过了没几天,还是一个晚上,李有才再次找到了玲子。 他和玲子说:妹子,哥马上就有钱了。 玲子就问:钱在哪里? 李有才从怀里拿出一个花花的瓷瓶,说:在这里! 玲子不懂这些,就说:这个破瓶瓶值个甚钱? 李有才说:妹子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古董。可值钱了! 玲子问他怎么来的。 李有才吞吞吐吐,最后才说是从墓子里面挖出来的。 秦岭这个地方地势险要,位置特殊,是重要的咽喉部位,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且这里风水好,依山傍水,点睛成龙。古代很多王侯将相将墓地选在这里,从民国开始一直到解放初期秦岭山区盗墓成风,就连附近的村民也参与其中,直到后来政府出面进行严厉打击,这种现象才好了很多,但还是无法做到根治因为就像二叔说的那样,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还是有很多人铤而走险。” 我听后在心里大骂李有才王八蛋,原来他就是一个盗墓贼,说不定那几件素三彩就是他自己从墓里面挖出来的。 章节10 素三彩(十) 听了玲子的讲述,我知道李有才之前对我说的种种都是在撒谎,包括他那个“表哥”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参与盗墓的肯定还有其他人,他们把完整的四件清素三彩官窑制品一分为二,三件出卖给了方家,一件出卖了给我。另外我猜测李有才的死可能和与他一起盗墓销赃的人有关,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的结果还要等待警方的查证。 玲子问我们问李有才的情况做什么? 我说:进村的时候遇到了他的老母亲,觉得很可怜,我这人心软,就忍不住打听一下。 玲子说:三奶奶可是一个好人,早些年没少帮助那些路过吃不上饭的乡亲,可惜好人没好报,有这么一个贼娃子儿子。 我学着她的口吻说:恁一个小孩懂个甚咧! 玲子有些悲伤,说:俺可不是小孩子了,俺爹说俺是老姑娘了,在过几年就没人要了。 我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上大学,到现在还没娶媳妇,那我岂不是更没人要了。 玲子说:男娃子和女娃子不一样。 正如玲子所说在我国某些地区,尤其是偏远山区里面,人们受到传统观念的束缚,女孩早早的就嫁人了,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成为了人母。 后来我安慰玲子:在北京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比你大的也有,有的到了三十甚至四十岁才嫁人,你不要着急嘛,总有一天你的意中人也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你。 玲子问我什么是七彩祥云? 玲子长这么大没出过大山,没看过电影,他不知道谁是周星驰,也不知道有一部电影叫《大圣娶亲》,更不知道这是一句电影台词。 我正想者如何跟玲子解释,猴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就说:这个七彩祥云,这个。。。就是7种颜色的小汽车嘛! 玲子似乎若有所思,她说:你们称小汽车是云彩吗,你们城里人可真有文化。 我就和玲子说,有机会你一定要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玲子说,会的,我要去北京去看你们说的那些地方。 没想到这句话多年以后成了真,但那时候我的生活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傍晚,大家坐在一起聚餐,老赶叔家的农家乐采用的是那种长长的桌子,大家坐在一起排成两排,人很多,足足有20几个,正如老赶叔说的那样,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操着不同的口音,我在人群里面看到了老赶叔口中的那个非洲友人,他确实黑的像沥青一样。 但让我最吃惊的是,老黑讲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自称是中国通。 我借着大家互相敬酒的功夫,问他:朋友你好,来这里做什么,旅游吗? 老黑点了点头,他说:是的。 我又问他:一个人吗。 老黑摇头:和我的妻子。 我看向他口中的妻子,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不过这个女人给我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种怪异我无法用语言形容。她见我看他,就对我笑了笑“你好,我叫姜蓉。” 我也礼貌的笑笑:许知足,你叫我小许,老许都可以! 她打趣的说:你的名字很有兴趣。 我又尴尬的笑笑。 告别了他们,回到我之前坐的地方,这个时候,猴子小声对我说,这些人里面有些人不简单。 我问他什么不简单? 猴子指着人群中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说,那个人是个小偷,他的手指很长,我刚刚看见他偷了一个女人的钱包。猴子又指着另外几个人说,你看这几个人的身材,浑身都是腱子肉,手上布满老茧,他们其中一个人能徒手起开啤酒,这是有功夫的。还有那个女人,浓妆艳抹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刚刚她在喝酒的时候不停的用脚蹭那个秃头老板。 我吃惊的同时,说:你观察的够仔细的! 猴子说:习惯了,在部队的时候,如果不想被老兵欺负,你要观察他的一言一行,通过他的言谈举止,判断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我说:你也算一个兵油子了。我又说:也许些人就是来这里旅游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要干什么任他们去。 猴子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晚餐结束以后,已经快要半夜了,山中传来阵阵蝉鸣,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我和猴子是真的累了,回房以后,各自睡觉,这一觉睡得是真的香了,我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我睁开眼睛,感觉头昏昏的,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的天色早已经大亮。 我穿上衣服,打开房门,向楼下望去,试图寻找吵闹声的来源,发出声音的是昨晚那个丢了钱包的女人。 他的声音很尖锐,像个泼妇一样,在院子里面大喊大叫,她把偷他钱包的小偷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时候,所有人的房门都打开了,大家纷纷探出头来,最先出来的是那个黑人,然后是妖艳女人和秃头老板,再然后是腱子肉一伙,接下来是其他游客,最后探出头来额是那个小偷。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他的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他只听了几句,就关上了房门。 李老赶和玲子父女也出来了,他们赶到院子里面问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女人说:你们这里就是个贼窝,老娘的钱包丢了,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 女人不依不饶,玲子急得哭了起来,她似乎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泼妇。 李老赶叹了口气说:恁说要赔多少钱? 女人狮子大开口:十万块。 李老赶的头顶渗出了汗水:十。。。。万。。。哎呀。。这。。。 猴子看不过去了,他走到院子里面,和玲子说:大妹子,你不要哭吗。 玲子说:她们没有十万块,这是再要她们的命。 猴子转头对女人说,你不要难为她们,钱包我帮你找回来。 女人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多管什么闲事? 猴子发了狠:你再叫,我把你牙全部敲碎。 女人见猴子高高壮壮,长相凶悍,不是啥善茬,就不敢说话了。 猴子去找了那个小偷,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我不清楚,猴子替女人拿回了钱包,里面只有几十元钱。 后来,我见到了那个小偷和女人,不同的是他们走在一起像一对情侣,我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一切是一个骗局,女人和小偷本来就是一伙的,他们想利用山里人的淳朴和老实进行诈骗,他们断定这些山里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法律这把武器。我不知道他们如法炮制了多少次,但是这次他们失败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人已经提前注意到了他们。 玲子一家非常感谢猴子帮助了他们,非要留我们多住几天,我想起了堂哥的嘱托,算算日子,已经耽误了好几天,我想他那边迟迟没有见到我们应该也很着急,就说:我们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一定回来多住一段时间。 老赶叔说:你们可一定要回来啊! 玲子也说:许哥,猴子哥,俺还等着你们给俺讲故事呢。 老赶叫来了他的侄子,是一个憨厚的小伙子,名叫杆娃子。与此同时杆娃子也开来了他的车,我们一看就傻眼了,是一辆敞篷的“三蹦子”,与我想象中的小汽车相差甚远。 不过想想也对,在大山里面,再好的车也没用,不如这种三蹦子,能载人能拉货,两不耽误。 猴子说我觉悟不高:能拔浓的就是好膏药,如果你不想做,可以走着去,我决不阻拦。 我懒得和他斗嘴,就摔先爬上了车,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和我们一同上车的还有黑人夫妇,腱子肉一伙、妖艳女人和秃头老板。而他们的目的地和我一样--嘎嘎营子。 我不知道他(她)们去哪里做什么? 我猜测不出,也不想去猜。 这辆三蹦子载着一车的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行驶在山间小路上,沿途的风景一览无遗,我看的心旷神怡,再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好。 山间的小路碎石遍布,车辆颠颠簸簸,妖艳女人和秃头老板娇嗔道:哎呦,干爹,人家受不了了。 秃头老板似乎是一个香港人,他说着十分蹩脚的普通话:再忍忍啦,等这次事情处理完了,带你去海上坐游轮啦。 女人一听大海和邮轮,高兴的亲了秃头老板一口,看她的表情似乎此刻已经坐在了邮轮上在广阔的大海上航行。 黑人的妻子也和黑人小声说:达林,你说这次事情会不会很顺利? 黑人说:相信我的能力,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腱子肉团伙里面看起来像头头的人也说:老三,老六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盘子摸清楚了吗,有没有带钩子的狗。 后两句话我没有听懂,直到后来东子和我说,这是一句江湖黑话:意思是说,事情打探的怎么样了,都了解清楚了吗,有没有拿枪的警察! 这一伙人各怀鬼胎,随着事情的不断发展,一个巨大的阴谋即将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章节11 素三彩(十一) 古玩儿这行谈起来可就有些久远了,作为中国的国粹,里面承载了太多东西。物价儿虽然是死的,但我相信那些传了成百上千年的东西,是有魂儿的,这种魂儿不仅代表了物件本身,更代表了我们整个民族,它完美、考究、历经沧桑却经久不衰,它坚毅、执着、屡遭磨难却源远流长。 古玩儿最早时候的作用是器皿,人们用它来盛放食物、酒品、肉类等等。但随着文明不断的发展和进步,人们逐渐有了欣赏的意识和觉悟,审美度也大大提升,于是就开始制作和收藏,慢慢的就形成了古玩儿这么个职业,流传到今天,已经成为一种极为精深的行当儿。想要进入这行首先要有一定的历史文化知识积累和鉴定鉴赏能力,因为从古玩儿这行衍生开始,就存在了它的负立面,从古至今造假做旧的不断。这么多年不论是我见过的,还是爷爷,三叔等人亲历的,那些刚入行的“青头儿”也好,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也罢,都有走了神打了眼的时候,往往会因为一时的疏忽倾家荡产更甚至失去生命。有的人说他们可伶,我不这么觉得,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贪婪,贪婪让他们迷失了本性,失去了自我,陷入一个个由骗子编织的陷阱中,无法自拔。 而那些不法分子正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进行不法勾当。 没想到,就在我们一行人去i往嘎嘎营子的途中就遇到了一件儿看起来很有趣的古董骗局。 车辆行驶到一片林子边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坐在后车厢里面的人因为惯性不由得向前一倾,除了腱子肉一伙和猴子纹丝不动以外,其余人都晃晃悠悠的向前跌去。 秃头香港老板撞在了车头上,他一边揉自己的脑袋一边说:啊……有没有,搞错啊! 妖艳女子趴到了小老板怀里,她发出一声声的娇滴滴的声音,秃头老板立刻忘记了疼痛,转过头,十分担心的安慰着她。 黑人夫妻撞到了我的身上,而我被压倒在了车厢里面,一时间感觉骨头要散架。 他们赶紧爬起来跟我说抱歉。 我嘴上和他们说没有关系,心里却暗自倒霉。 正当大家感到狐疑的时候。 开车的杆娃子走了过来,他和我们说:前面有一道沟,车子不小心驶了进去,现在车胎爆了走不了了。 秃头老板说:有没有搞错啊,会不会开车?这么明显的沟你看不到吗? 杆娃子说:这条路平时他走过很多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道沟,他不是有意的。 妖艳女子嗔怒道:真是的!我看你是故意的! 黑人说:喔…上帝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 黑人妻子说:请问你还有没有备胎? 腱子肉头头说:这里到嘎嘎营子还有多远? 我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猴子说:我看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不然咱们打道回府吧!他似乎还在想着玲子。 杆娃子一时间面对这么多问题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急得涨红了脸说:各位老板,俺真不是故意的,它....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沟沟。杆娃子继续说:俺这车平时舍不得开,买的时候就只有这一个轮轮,这次轮子爆了,还不知咋办咧。杆娃子吞了口口水接着说:这里到嘎嘎营子已经不远了,穿过这片林子一直走,走个三五里翻过个山头头就到了。杆娃子叹了口气又说:这下可倒了霉,现在他只能走回村子里面找人把车拖回去,想办法修补。 后来我说杆娃子送大家也是好意,这事也怪不得他。 这车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腱子肉一伙听说嘎嘎营子已经不远了,率先开起了11路,黑人夫妇一看也跟了上去,我和猴子无所谓也跟了上去,最后秃头老板和妖艳女子也一边抱怨一边跟了上来。 我们一行人在平坦的土路上面行进了没多久,看见了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她挎着一个黑色的编筐,慢慢悠悠的向前走着,我们赶上了她,刚走到她的身边,突然编筐里面传来几声伶俐的叫声,大家被这突如起来的声音叫的一惊,纷纷看了过去,只见编筐里面装了一只大花猫,应该是我们刚刚走路的时候惊到了它,猫这种生物很容易受惊。 它喵喵的叫个不停,农妇停下了脚步,他试图制止那只猫不让它叫,但是那只猫不听她的反而叫的更凶了。 我们因为好奇也停了下来,似乎在想这只猫为什么要叫,突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到另一件东西上,在猫的边上有一个圆形的盘子,青柚兰花,上面微微出现的裂痕说明它历史久远,有些暗淡的颜色说明它历经沧桑,虽然里面乘了半盘猫吃剩下的食物残渣,但还是无法掩饰它身上流露出的厚重感。 小老板眼珠子转了转,说:干女儿,我们家祖上是在南洋跑船的吗,信奉的是十三须斑驳大花猫,因为猫有九条命,可以逢凶化吉的吗,你看这只猫多有灵性,我一直想找这样一直猫啦,我们买下它还不好? 妖艳女子说:全听干爹的。 黑人的妻子对农妇说:大姐,我和我老公在国外生活当年,我们加入了当地一个动物保护协会,动物和人一样,他们有生命,应该享受自由。最让我痛心的就是看到动物被拘束不能自由自在的奔跑在田野山间,我们应该赋予它自由的权利,所以我想把你的这只猫买下来放生,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 黑人也说:上帝也会保佑你的。 子肉头头和旁边一个男子嘀咕了一会,那个男子站出说:大姐,最近我家老父亲病重,找云游的高人给看了一下,高人说是犯了冲,需要找一灵物来破灾,那高人说此灵物眼如鼓,头如虎,叫似洪钟,隐匿于秦岭山中,我方才定眼一看,您这只大花猫就是我要找的灵物,我想把它高价请回去,你看可好? 腱子肉团伙另一个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猴子小声问我:这些人都他妈疯了吧,挣着抢着买这只破猫做什么? 我说:他们不是要买猫,他们要买那只碗。买猫只是一个借口。 猴子说:这破盘子是古董?值不值钱? 我说:我曾经在爷爷的《珍宝录》里面看到一件儿宋青花三彩瓷盘,和这只极为相似,如果这是真的,虽然比不上元青花,但也价值不菲了。 猴子听了我的话,也跃跃欲试,我拦住了他,先看看再说,我总感觉有点怪儿。 农妇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见一群人纷纷想要买他的这只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有些口吃的说:啊。。呀呀。。这猫是我的命根子,不能卖。 秃头老板说:有了钱你可以买很多只猫的啦,何必在乎这一只呢。 妖艳女子说:钱可是好东西,你要想清楚哦。 黑人妻子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应该尊重动物的权利。 黑人说:我们是在救助动物。 腱子肉团伙说:救人等于救己,上天是会保佑你的。 猴子对我说:这些人真他娘的假。 我没有说话。 农妇犹豫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这事俺做不了主,要俺家男人拿主意。 他们就七嘴八舌的问农妇的男人在哪里,农妇说:俺男人去集市赶集了,让俺在这里等他,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大一会,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农夫走了过来,他背着一个大的背篓,里面鼓鼓囊囊大的放了很多东西,他走到农妇身边,一看围了这么多人,他问农妇:这是弄个啥咧? 农妇就说他们要买这猫。 农夫想了片刻,说:你们能给几个钱? 秃头老板说:我出300快。 黑人夫妇说:500块。 腱子肉一伙说:800块。 ………. 我和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互相争抢,喊价。他们叫的一个比一个凶,喊得一个比一个厉害。 农妇和农夫也一会看看这个一看看看那个,他们侧着耳朵仔细倾听这些人口中喊出的数字,脸上笑开了花。 最后价格出到了两万块,出价人是秃头老板,看样子他认准了这个物件,势在必得。 见价格喊得这么高,农夫乐得合不拢嘴,他说:当真给两万块买这只猫? 秃头老板说:这系当然的啦。 农夫说:我要一扎一捆的大团结。 秃头老板说:这个你放心的啦,都是真金白银。秃头老板从包里面取出了钱。 这个时候农夫把猫从编筐里面拿出来,想要递给秃头老板,那只猫不老实不停的挣扎。 秃头老板说:连那个编筐一起给我才对啦。 农夫点头,他把瓷盘从框里面拿出来,想要给秃头老板。 秃头老板又说:那个盘子也要一起啦。 农夫说:这个不行,这是我祖传的物件,不能卖。 秃头老板一下傻了眼。 章节12 素三彩(十二) 秃头老板说: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啦,当然要连碗带猫一起给我的啦。 农夫说:你刚刚只是说买猫,没说碗的事情,咋个现在不认账了?是不是看俺好欺负咧? 秃头老板百口莫辩,他从始至终都没提过盘子的事情,他认为猫和盘子是一个整体,买到了猫,自然就得到了盘子,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我也不例外。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一脸戏虐的看着秃头老板。 农夫的态度很坚决,他一把抓住秃头老板,想要把猫强塞给他。 那只猫的爪子很锋利,在两个人的撕扯过程中收到了惊吓,它一边叫一边抓挠秃头老板的手臂。 秃头老板吓得赶紧躲开,他说:不要这个样子的啦,这属于强买强卖,没有这个道理嘛。 农妇也换了一副样子,她不在是之前哪个看起来外表老实的乡下女人,她跑过去拉住了秃头老板的衣服,大喊大叫,“城里来的老板欺负人啦”她的声音拉的很长,犹如二胡发出的刺啦声音一般。 秃头老板似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为了摆脱农妇,就用力推了一把,农妇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见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负,农夫跑到了道路中间,他一边拦住秃头老板的去路,一边喊:欺负人啦!来人啊!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旁边的树林里面立刻跑出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似乎早就埋伏在了那里。他们虽然是村民打扮,但是我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农民该有的样子,他们快速的来到了农夫身边,其中一个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农夫指着秃头老板说:这个城里来的老板说好花两万块买俺的猫,最后反了悔,这还不算,还打了俺的婆姨。 壮汉几人听了农夫的话,立刻跑过去把秃头老板围在了中间,嘴里尽是恐吓的话。 秃头老板的身体微微发抖,但他还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说:想我金聪明纵横港台商界多年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你阿叔我岂能被你们这几个衰仔吓住,我告诉….你们…… 秃头老板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其中的一个壮汉掐住了脖子,壮汉的手臂粗壮,青筋暴起,很有力,掐的秃头老板一阵干呕,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用脚不断踢脚下的地面。 腱子肉团伙其中一个人说:看到没有,这是个练家子,就这只手,这力道没个十年八年的练不出来。 秃头老板向我们投来了寻求帮助的目光,他第一个看的是妖艳女子。 妖艳女子早就吓得跑到了一旁,见秃头老板看她,她赶紧把头转过去,视而不见。 秃头老板又把目光看向了黑人夫妇,没想到他们同样冷漠,腱子肉团伙也是如此,他们认为秃头老板这样完全是咎由自取。 最后秃头老板看向了我,见我没有闪躲,他的眼睛立马放了光,仿佛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挣扎的更凶了,同时用手指着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壮汉团伙注意到了我,我一看躲不过去了,就在心里骂了几声娘,我走到他们身边,说:请问你们中间谁说了算? 其中一个壮汉就说:俺说了算,你找俺有什么事情? 我说: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他似乎没有清楚我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指着秃头老板说,你和他是一伙的? 我说:我不认识他。 壮汉眉头皱了一下,说:你想跟俺说啥? 我小声说:你们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钱? 壮汉装起了糊涂,他说:你在说啥咧,甚钱不钱的? 我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一伙的,大家都是跑江湖的,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可以帮你们弄到钱。 壮汉眼睛翻了一下说:你是哪一条道上的,“拉群的”还是“单帮子”。 我知道这又是两句黑话,但是我根本听不懂,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是“单帮子”。 壮汉听了和同伙说:流窜的“单帮子”。他们一起看向我,我只能尴尬的笑笑。 壮汉继续对我说:既然都是干这行的,你就应该知道,这笔生意是俺们先盯上的。 我说:那是自然。我又和他说,这个秃头老板很有钱,但是很坏,我已经跟了他一路,我可以帮你们从他的身上弄到钱。 壮汉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指了指那个妖艳女子,说:那个女的之前是我先看上的,后来被秃头老板抢了,我一路跟着他,就想给他放放血,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壮汉说:我不会分你一分钱。 我说:你放心,我不会要一分。 汉说:准备怎么办? 我说:我要先和他说几句话。壮汉使了个眼色,他们放开了秃头老板。 秃头老板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一边揉自己的脖子,一边大骂壮汉一伙是衰仔。 我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和他说:是我救了你。 秃头老板用力点了点头:阿叔我知道,我会感谢你的。 我说:你不用着急感谢我,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秃头老板说:你说吧,什么事情,阿叔我可不是一般人。秃头老板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以为我要找他要某种好处,似乎忘记了刚刚狼狈不堪的样子。说实话,我瞧不上这样的人。于是我决定还好惩罚他一下。 我说:这一伙人都是那个农妇的大表哥,大表舅之流,你刚刚打了人,现在要找你的麻烦。 秃头老板小声对我说:你真当阿叔我是个傻子,我早看出来了,这伙人是骗子,他们想骗我的钱。 我说:既然您知道了,那么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乖乖掏钱,第二,宁死不屈。不过我劝您别想不开,秦岭这个地方,穷山恶水,自古就出刁民,早年间拦路抢劫杀人的事情时有发生。 秃头老板说:你也别吓唬阿叔…..我,干我这行的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我说:那是,阿叔您是谁啊,我现在就和他们讲,您不想掏钱,想怎么办随他们。我作势就要前去。 秃头老板拦住了我说:哎呀….你这个靓仔,不要着急吗。 我说:要不是看在你是香港同胞的份上,谁愿意管你这档子闲事,我不想日后问起来,给大陆同胞的脸上抹黑。 秃头老板突然对我说:我怎么看你们像是一伙的,在一起骗我的钱,不然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故作生气说:您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您那,听天由命吧。 我刚要离开,秃头老板一把抓住了我,他嘿嘿笑了几声,却比哭还难看,他说:这些衰仔不就是想要钱吗,阿叔别的没有就有钱。 我说:您能早这么想也不会吃这份苦头。 秃头老板尴尬的停止了自己的笑声:他们要多少钱? 我说:本来是跟您要八万块当做医药费,但是我刚刚和那个老大好说歹说给您打了个对折,您就出个四万块吧! 秃头老板一脸苦瓜相,眉毛拧成了一股绳:刚刚不还是两万块吗,怎么一转眼长得这么快? 我说:刚刚没打人,现在您打了人,这价码自然要升高。 秃头包老板解释:我没…..打她。 我说:看你也没到老眼昏花的份上,没那么健忘吧,这会怎么还不认账了,所有人都看见是您把她推到了地上。 秃头老板:你你…..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说:这世界上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碰到女人耍混的事情,就是长八张嘴它也说不清楚。您就自认倒霉,乖乖的掏钱吧。 秃头老板叹了口气,垂下头,从包里面掏出钱,我把它交给了壮汉头头。 壮汉见到钱喜笑颜开,我趁机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我的一个疑惑,我说:编筐里面的那件宋三彩瓷盘是真的假的儿? 壮汉见我帮他很轻松的从秃头老板那里弄到了这么多钱,就没有防备的对我说:这是假的,不过可以乱真了,不然他们也不会上当。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都是干这行的,你有没有听过,东吴,西刘,南张,北韩,四家。 我听后极为震惊,因为我曾听二叔说过,在行业内存在造假做旧的四大家族,就是壮汉口中所述的这几个,四大家族造假做旧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他们的祖上当初都是宫廷里面的工匠,有的负责烧制瓷器,有的负责雕刻玉器,有的负责装裱修整字画,有的负责刻章描金。各有所长,长期浸淫在宫廷中,接触到的工艺和珍宝是常人无法匹及的,他们的眼界很高,手艺更高,所以他们做起旧来往往可以以假乱真,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鉴赏大家折在了他们的手中。封建王朝的统治历史结束以后到了民国初期,四大家族靠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大规模的制假售假,迅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富可敌国。到了今天,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各自发展了无数盘口,形成了著名的四大家族。 壮汉手中的仿宋三彩瓷盘就是出自四大家族之首“东吴”的手中。 近年来,国家对这方面打击很严,四大家族收敛了很多,行事变得诡秘起来,一般人是接触不到他们的,即使你有钱,不是熟人他们也不会买你的帐,壮汉能接触到四大家族,让我觉得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如果他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我产生了很大的疑问。 章节13 素三彩(十三) 我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能够听到四大家族的名号,在我的印象里面,这都是二叔等人茶余饭后当成谈资来说的人物,神秘的不得了,就好像一个个隐居在世外桃源的武林高手,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上留下的只是他们的传说。 于是,我便装做对壮汉很敬佩的样子,说:四大家族的名号太响了,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您老能接触到他们,只怕也是个厉害的前辈了,很让我敬佩。 壮汉很受用,说:没看出来,你娃子还挺懂门路,有眼色。壮汉又说:不过那四大家族不是我这个辈分能接触到的,这件三彩瓷盘是总舵主他老人家从吴家求来的,这里面可没少费周折,你这样的小贼是不懂的。 我一听明白了,原来壮汉一伙人也是借着四大家族的名号和他们仿制的瓷器招摇撞骗。他们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贼,这种小贼随着文玩收藏的大热,像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在我国某些闭塞的山利用人们的贪念进行诈骗,屡试不爽。 因为里面的利润很大,某些地区的村民也加入其中,他们往往通过某些途径获取一些高质量的仿品,有意无意的摆放在家中,那些带着“捡漏”“淘金梦”的文物贩子和古玩收藏者来到这里,村民一边热情招待他们,一边又会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发现这些物件,这些人到这里的目的本就不纯,所以就会着了道,他们想着欺骗农民的朴实,但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眼里那些朴实的农民,却是一个个资深的古董骗子。 壮汉一伙在极为嚣张的恐吓了秃头老板一顿,带着那只猫和盘子再次出发了,我知道他们会继续寻找下一个受骗的对象,他们的行骗手段说高明也不高明,高明的是他们利用人性的贪婪加上猫这个媒介,往往让受骗的人哑巴吃黄连有理说不出。不高明的地方在于如果一个人没有贪念,那么他们的行骗手段就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但是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贪念往往会战胜理性,而理性又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从而陷入骗子设计的骗局当中。 后来我们一路顺畅的到达了嘎嘎营子,再无波澜,在这里我见到了我的堂哥。 堂哥是典型的陕北人,他的皮肤黝黑,常年种田放牧的劳作,让他的身体弯成了一把弓,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皱纹,看起来与他四十几岁的年纪极为不符,但是他似乎没有一点不满意,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道缝,带着农民的淳朴与憨厚,这让我感觉很舒服。我记得曾经有一位作家在描述农民的价值观中这样写道“无论是埋头种田,还是低头吃饭,他们总不会忘记抬头看一看天。” 对于这位堂哥我很陌生,似乎从来就没有见过面,我在他家里面看到了一张奶奶年轻时候的照片,才相信了他的身份,堂哥问我说:算算时间你们应该早到咧才对,是不是路上出了啥子事情? 我就把这一路上的经历和遭遇和他说了一遍。 堂哥说:现在这人都坏着咧,你们遇到的那伙公交车古董骗子,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在那辆车上上演着相同的把戏,这几年来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我说: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堂哥说:管,咋个管,那都是使了钱的,前脚抓进去后脚就得放出来。 我说: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的水还挺深。 堂哥说:这算个啥咧,俺们这个地方乱着咧,前面那个村子整个村子无论老少还是妇孺都是骗子,他们常年在全国各个地方进行诈骗,出了事情就跑回来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继续出去骗,后来不知道骗到了哪个不应该骗的人身上,被警察一锅端了,那阵势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整个村子里面喘气的都抓走了,就那装人的卡车就装了七八辆。 我不知道堂哥话里面的真假,但是很定带有很大的夸张成分,不过我们聊得还是很开心,我问堂哥那块玉现在在哪里,堂哥说你们刚来,先歇歇,不忙咧。 傍晚的时候堂哥弄了一桌子本地特色菜,这些菜很多我都没有见过,其中一个不能算是菜的菜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用馒头夹本地的一种肉辣子,肉辣子是用红辣椒和猪肉炒至而成,吃起来很辣但却透着辣椒和肉类的香气,那种味道我至今无法忘怀,猴子更是一口气吃了六个,晚上跑了好几次厕所。 吃饭的时候,期间我们喝了酒,我借机向表哥打听了一下牛角山古墓的事情,表哥说这个古墓啊,说起来就有些话长了。早年间就有传闻说牛角山里面闹鬼,这一到下雨天啊,那山里就会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声,哭的可渗人了,后来村子里面有胆子大的,就趁着晴天的时候摸了进去,说来也怪,那刚刚还挂着暖暖的天,一下子就变得乌黑,再后来就下起了雨,那雨下得很大,雷声也很大,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雨停了以后很久也没见那人出来,后来老支书就组织人进山去找,哎呀,这下可有些不得了,堂哥说道这里喝了一大口烧酒才继续说,整个村人里面的人自从进山以后就一直在一个地方转圈圈,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年纪大有见识的长辈就说遇到鬼打墙,山里的妖魔鬼怪要出来吃人了,大家伙一听就怕的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山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哭声,就跟那猫叫春似的,别提多惨了,所有人都缩成了一团,后来老支书给我们打气:啊…..咱们都是毛主席的子弟,怕……怕个六,我们要拿出他老人家干革命的精神,和一切牛鬼蛇神斗到底,大家伙不要怕,跟我一起冲出去,但是再冲出去之前,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作怪的鬼物抓住。 在当时老支书说句话就是命令,没有人敢不从,又有了毛主席作为激励,大家伙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我们就高喊着毛主席万岁,顺着声音一路就来到了一片很深的沟壑壑里面,那里面阴气森森的,地上散落着不少动物的白骨,有狼的,狐狸的,刺猬的,还有野猪的。这越是往里面走啊,那声音就越近,大家伙的头上都冒了冷汗,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 后来走在最前的一个伙计发出一声惊叫,我们赶紧跑过去,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正是之前失踪的那个进山的年轻人,这不是主要的,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赤裸着身体,身上没一块好地方,整个人软绵绵的,村里的赤脚医生说,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而且他的眼睛也不见了,脸上黑漆漆的露着两个大洞,一股一股的冒着黑血,他的手是抬着的,一根手指直愣愣的指着我们,那意思好像在说,要大家伙留下来陪他。不瞒你说,我们当时全跑了,连老支书都吓得不行,他一边跑,一边催促我们:跑……跑,赶紧跑,晚一点就没命咧。 我们顺着那沟壑一路就跑到了山谷外面,说来也怪,这一路上很顺畅,竟然没遇到那鬼打墙,老支书就说: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保佑嘛。 后来就再也没人敢去那牛角山了,老支书和村里面的吴秀才通过查村志发现那里面很有可能有一座古墓,埋了一个清代的贵妃,那个贵妃就是咱这米脂县的人,而且跟俺们是同村,听说那位贵妃是枉死的,死后怨气不平,才会出来作怪。 一直到几个月前,突然下了一场百年罕见的暴雨,导致了山洪暴发,把埋在土里面的古墓冲了出来,从山里面冲出来很多金银珠宝,大家伙见到这些东西红了眼,也顾不得害怕,一路顺着山洪的痕迹寻找,就找到了这座古墓,里面能看见的东西也被一抢为空。后来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国家的耳朵里面,他们就来了,来到这里以后,山就封了,现在里面是个啥情况谁也不知道。 我听了堂哥的话,问他说:我记得之前您在信上和我说过,里面出土了一个铜鼎。 堂哥点头:是咧,是咧,哪天往山外运的时候,车没盖严,被俺瞧见了,俺之前在南京打工的时候在那广场上面见到过类似的东西,俺当时还奇怪了,这么大个铁噶哒究竟是个啥,人们就说那是铜鼎吗。 我说:按照时间来推算,青铜器最早出现在春秋战国时期。如果这里真的埋了一个清代的贵妃,那么这种说法似乎是不成立的,在一个清朝的古墓里面怎么可能发现战国时期的铜鼎,这前前后后要差几百上千年。 堂哥说:这个俺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有一个人,他肯定知道。 章节14 素三彩(十四) 我问堂哥那个人是谁。 堂哥说:是俺大侄,论起辈份来,还要喊你一声哥哥。 我学着堂哥的口吻说:我咋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弟弟咧。 堂哥的脸色很自豪,他说:这是俺妹子家的孩子,那可是全村第一个飞出去的金凤凰,厉害的不得了,这些年一直在省城上大学,这不前几天突然就回来了,说是....要考...考古,是为了工作,那是真忙,几天都见不到人咧,不过忙点好,忙点有盼头。 我总觉得这个人似曾相似,就问堂哥说,他长什么样子? 堂哥大概形容了一下。 我说:我知道了,他是不是叫张楚。 堂哥很惊讶,他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不错,是一个正直的有为青年,很有前途。 堂哥说: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是真有缘。堂哥顿了口气又说:那….老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咧。 我说:啥求不求的,一家人不说这个,有事您说话,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堂哥说:俺大姐姐嫁了一个好人家,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俺是想说你能不能看在你奶奶的份上,帮帮楚娃子这个孩子,你们生活在毛主席的脚下,个个都有本事。这眼看楚娃子也要毕业了,这个工作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俺们也是跟着着急,俺和俺妹子一家世世代代靠种田为生,没出息,楚娃子不一样,那是大学生咧,你看……能不能给在北京给他安排个工作。 堂哥说的诚恳,我不好拒绝,就说:这个事情,您放心,日后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不过你也知道,这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他的选择,这个强求不来,张楚如果想要去北京发展,我可以托二叔帮他找一个称心的工作,但是如果他想留在这里继续考古,我们也应尊重他。 堂哥一想也是,就说:娃娃大了,随它去吧,俺们是管不了咧…… 第二天一大早,我因为昨晚喝了很多酒的缘故,头疼的厉害,天一亮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院子里面用刚刚打上来的井水冲了冲,才感觉清醒了许多,我用衣服擦了一把脸,抬起来突然看见大门外的道路上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我出于好奇的心理,也走到了大门外,但发现那个人已经走远了,他的脚步很快,我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我就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就没再做理会。 中午的时候我见到了张楚,他来看望堂哥,方雯并没有跟他一起,我想她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见到我很吃惊,也很高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堂哥见张楚来了,脸上笑开了花,说:不要没大没小咧,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要从北京来的哥哥咧。 猴子自从上次见到张楚以后,就一直称他为眼镜。猴子说:眼镜啊,这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你们还是亲戚,看来救你小子是对了。 张楚有些腼腆的笑笑。 我问张楚说:你们的工作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张楚说:遇到一点阻力,目前正在努力的克服。 我问他说:是什么阻力? 张楚说: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一句两句讲不清楚。 我说:我听堂哥说,这山里的古墓埋了一个大清的贵妃啊,那贵妃的墓是什么样子,我只在古装戏里面见过现代人装扮的假贵妃。 张楚点头:根据现在出土的东西来判断,这是一个清代的墓室不假,但是不是贵妃墓还有待证明,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墓主人尸体。 我继续说:听说这个古墓里面挖出了一件铜鼎? 张楚问我说: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是听表哥说起来的,我呀,就是好奇,要说这铜鼎那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产物吧,怎么会出现在清代的古墓里面? 张楚说:我们确实在墓里面发现了很多战国时期的东西,所以这就很矛盾了,有些违背常理,许多专家一时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定性,现在只能进一步的发掘探索,寻找能够证明墓主人准确身份的东西。 我在想进一步问,张楚就不说了,他一脸严肃的说:过多的我真的不能透漏了,这些都属于国家机密。 我尴尬的笑笑,猴子说:眼镜啊,我长这么大最多的就去过八宝山墓地,要说这真正的古墓还真的没见过,有机会能不能带我见识见识? 张楚一脸为难:现在整个墓地都戒了严,因为出土的文物很珍贵,不能出一点疏忽,没有工作证的话谁也进不去,这是死规定。 我们就没有在说这个问题,但是这件事情始终是我的一个疑问,如果说清代和战国的古墓可以同时存在的话,那么我感觉我这么多年上的都是假学,读的都是假历史。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从一个做“墓腿子”的人口中得知,原来这世界上还有除了常规的古墓以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古墓,叫做“墓中墓”,顾名思义就是墓上加墓,纵观历史的长河,各朝各代风水大家辈出,人死后都希望把自己埋在一个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传闻能造福后代,其实能不能造福后代我不清楚,但是有一个共性不得不提,自古以来,风水宝地都是达官贵人死后的必争之地。我不懂风水,不懂古墓,但是我知道既然这个地方能同时存在两个朝代的古墓,那么极有可能是一个墓中墓。 堂哥把他私自藏起来的古玉拿给了我,这两块古玉的形状看起来确实有些特殊,他并不属于任何一种我们所能见到的常规造型,倒是有些像鸡蛋的形状,圆圆的,外表看起来有些发黄,内部带有一些浑浊的颗粒,我曾听爷爷说过,真正的好玉要属和田子玉,一颗真正的好玉滋润、透明、有油脂感,捏在手中有温润的感觉。鉴定古玉的方法很多,老一辈的人根据色泽、手感、明亮度就可以判断出真假。而现在鉴定玉的方法主要靠放大镜或者显微镜,真的古玉内部纤维交织严密,粒度细腻;那些人为仿制的材料一般会选用人造玻璃,在放大镜下不会显示层次分明的结构,存在大量的气泡;还可以用刀刻,如果能刻得动的肯定是假玉,刻不动的才是真的。常言道“黄金有价玉无价”真正的一块好玉,那可是价值连城。 堂哥的这对古玉虽然是真的,但是算不上上等的货色,堂哥一脸期盼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的心里希望能够卖一个理想的价格,就说:这是一对好玉啊,肯定能卖个高价。 堂哥激动的不行,他说:还是俺有见识,知道这就是个宝贝儿,这下俺就可以给你大侄子盖上几间房子了,等他大一点了在给他取上一房婆姨,日子可就美了。堂哥的眼里充满了憧憬。 我曾经听过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有一个人问一个陕北老汉,你天天这么辛辛苦苦是为了个啥,老汉说,给娃盖房娶婆姨,那人又问,娶了婆姨以后呢,老汉说,在生娃,再给娃的娃娶婆姨。老人的话是淳朴的,但却反应出一个简单的道理,每一个父母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无私的,他们能做的,可以做的,甚至不可以做的,做不到的,只要对自己的后代有利,他们都会去做,不计回报,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概如此。 我答应堂哥回北京以后,就立刻把钱给他打回来。堂哥说:你看着办咧,俺信得过你。 后来我问堂哥,张楚毕业于考古专业,为什么不找他给看看,在这方面我相信他应该比我精通。 堂哥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的好弟弟哎,这事可不敢乱说啊,那楚娃子是谁,是国家派下来保护文物的,村里面不少好东西都被他们强行的收走了,这要是被他娃子知道了,非得逼着我上交不可,俺全部的希望可都指望着这块玉咧。 我感觉堂哥的小农民思想有些好笑,他看着笑我也裂开大嘴笑了起来。 猴子说,这趟又他娘的白跑了,本想着跟着你顺便捞点油水,看来又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我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我们见识了陕西的风土人情,也算一种收获了。 猴子说,那是啊,这一路上遇到的全他吗是骗子。 我不可知否,骗子实在太多了,走出北京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很多黑暗面,我现在也从心里开始佩服起二叔来,二叔十几岁就从开始跟着家里做生意,走南闯北,一路走到今天。都说“商场如战场”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危机凶险只怕不是一句两句能够道得清楚,二叔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我开始对自己以往对二叔的种种不尊敬、不理解,自行惭愧起来。 我用了几天的时间雇佣了几个本地的老乡把奶奶的墓地进行了修整,重新更换了墓碑,添了新土,睹物思人,我很想念我的奶奶,虽然我和他老人家接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我依稀的记得,小时候奶奶把我抱在怀里喊我“芽儿”时的样子,老人家笑的很开心,很慈祥,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这是定论,谁也改变不了,爷爷常说,活就轰轰烈烈的活,死就安安稳稳的死。听天命,尽人事,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就够了。 我原本以为到这里我的陕西之行就要结束了,终于可以回京当我的大少爷了,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传来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的“死讯”将我再次拉回整个旋涡当中。 章节15 素三彩 (十五) 那天下午,我给帮助奶奶修整墓地的老乡结了工钱,每个人给了两百块钱,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这点钱不成敬意。他们都说我很大方,按照当地的工资标准来说,这是他们将近十天的工钱。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准备搭车去县城里面转乘火车回京,但这个时候,村子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音,响的让人心惊,老乡们纷纷从家里面跑出来向门口看去,他们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堂哥说:这可就怪了,现在咋又来了警车,是不是山里面又出了什么事情? 我猜测:会不会和那座古墓有关系? 堂哥说:还能是个咋,自从山里出了这座古墓以后,每天会都有车辆开进去,开出来,以前俺们这个村子很长时间也见不到一个生面孔,现在可好,村子里面住了很多陌生人,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搞得很神秘。 我说:一般来说,考古队在进行考古的时候即使需要戒严,应该也是军方出面,警察是不会来的,而且我刚刚注意了一下,这些车不是普通的警车,更像是负责刑事案件的警察,难道山里面出了命案不成? 猴子说,咱们也别跟着瞎猜了,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一想也对,顺便我也想看看这座古墓的样子,说实话,我的心里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清代的墓里面会出现战国时期的铜鼎。 堂哥怕我们不认识路,就找来了同村的一个小孩,让他带我们过去,小孩叫个李二小,堂哥喊他二娃子,他留着一串长长的鼻涕,见到我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堂哥说:二娃子,你把这两个大哥哥带到山里去,回来叔给你糖豆吃。二娃子眼睛眨了眨:真的。堂哥说:我还骗你个小娃子不成,赶快去吧,早去早回,这路不近。 二娃子带我们走在山中,因为前几天刚刚下过大雨的缘故,路面上坑坑洼洼的布满了积水,被来往的车辆碾压过以后,拖沓成了一排排泥泞的轮胎印子,走在上面黏黏的,很容易摔倒,我们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向前挨着。 期间,我问二娃子:小孩,你今年多大了? 二娃子说:八岁。 我说:家里还有什么人? 二娃子说:有个爷爷。 我又问他:你的父母呢? 二娃子说:父亲出去打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来,娘的话,听爷爷说是跟人家跑了。他问我说:啥是跑了? 我不好回答他,就说:是去一个新的地方了,开始新的生活。 二娃子问我:她还会回来吗? 我说:会的。 他说:那….那她啥时候会回来。 我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二娃子问我:啥时候春暖花开。 我给他擦了擦鼻涕:快了,马上花就会开了。 二娃子听了我的话,一边跑一边跳,显得很高兴。 但我的心里却闪过了一抹悲伤。 古墓是在大山里面的一个山凹处。不得不说这个位置选的真的很考究,四周环山,中部一条小小的河流缓缓流淌,这就是所谓的依山傍水之势吧,我心里想。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多人,很多车,一道白色的屏障把整个古墓都围了起来,我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负责戒严的人把前来看热闹的人群隔离开来,周围的噪杂声不断,现场显得很杂乱。 我和猴子走到了一处高地向下面看去。我们看到几个身穿制服的法医,对着古墓里面的一具尸体又拍又照,因为距离的关系,我看的不太清楚,不过我看到了那具尸体的脚上穿了一双解放牌的黄胶鞋,这是现代的产物,换句话说这个人是现代人,但是他为什么会死在古墓里面,让人感到很奇怪。 我继续向四周的人群扫去,在这里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秃头老板,妖艳女子,黑人夫妇,腱子肉一伙都在其中,不对,还有之前我们遇到的那对小偷夫妇也在里面,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这些人到这里来究竟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们肯定带着一定的目的性,同时我也开始好奇,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与眼前的这座古墓有关系? 但是如果他们想打这座古墓的主意,只怕要落了空,因为它已经被国家接手,总不能考古队在前面发掘,你在后面盗墓,这就不是盗墓了,这是找死,我想没有人会傻到去做这样的事情。 我思前想后,就剩下了一个可能,他们应该是盯上了古墓里面的某个物件儿,因为从之前的“卖猫”事件来看,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拥有一些古玩方面的鉴赏能力,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随着而来的问题又会很多,这个被他们盯上的物价儿是什么?这里戒备森严,即使他们盯上了又该如何获取呢? 没有答案。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人群里面突然炸开了锅,我也感觉到了有些异常,四周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耳中隐隐传来几声闷响,听起来像是雷声,但似乎又不是,这个声音沉闷而亢长,听得紧了,就像是敲击闷鼓的声音,让人感觉心惊胆战,就仿佛眼前的这座大山就要压过来。 天空也开始暗淡,顷刻间风声夹杂着雨声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人们一下子清醒了,四散而开跑到周围有遮盖的地方躲避雨水,我和猴子也赶紧从高脚处跑下来,和几个当地的老乡一起在一棵大树下躲雨。 这个时候,其中一个老乡对另外一个说:嘿,刚刚听见了吗? 那个老乡说:听见了。 这个老乡说:那是个啥动静? 那个老乡小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地方闹鬼。 这个老乡说:咋能不知道咧,早就听村子里面的老人说过。 那个老乡说:这前脚还晌晴的天,咋个就会说变就变,看着吧,这是墓里面的妖魔鬼怪要出来了,这个墓咋个能挖吗,这些人都要倒霉了。 这个老乡就说:可不敢胡说咧,可不敢胡说咧。他虽然这样说,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显示他还是更愿意相信那个老乡的话。 我之前也听堂哥提起过这个地方闹鬼,但我对于鬼神之说向来不信,我觉得所谓的鬼神之说只不过是一些人遐想,加上一些人的以讹传讹,事件的进一步扩大化而已,虽然我们经常会见到一些违背常理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我相信万物皆有源,或许我们现在解释不了,但不代表以后解释不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当时并不能解释村民口中的闹鬼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后来我有幸接触到了一个地理学的教授,我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很奇妙的自然现象而已。 根据那位教授说,他们所里曾经接到了一个很诡异的事件,根据当地的知情人讲,一到夜晚山谷里面就会传来一阵阵的奇怪的打斗声,就好似千军万马在里面搏杀,碰巧他们这个地方是古时候一个要塞位置,经常有军队交战,于是各种传闻铺天盖地而来,最常见的也最被人们接受的一个说法就是,军队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鬼魂留了下来,夜晚是两伙鬼魂在厮杀。这件事情搞得人心惶惶,一到夜晚家家户户的房门紧闭,生怕有鬼魂冲进来。 教授带上仪器和他的学生出发了,他们来到了这个村子,走访了很多村民,大家的口径十分统一:就是闹鬼吗! 等到夜晚来临,教授带着他的学生来到了这个山谷里面,果然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山谷里面喊声、叫声、厮杀声统统传了出来,几个胆子小的学生吓得撒腿就跑,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跑,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一看指南针才发现它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失灵了。 教授也感到很奇怪,但是他还是感觉这是一种奇特的自然现象,他一边安慰鼓励学生,一边寻求解决办法,但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走出山谷的路,后来大家走的累了,就找了一个掩体,所有人紧紧的依靠在一起,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亮了起来,山谷里面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学员们手里的指南针也开始正常运转,他们终于走出了山谷,教授在临走的时候从山里面带出了很多样本,有土壤,草木,山石,水等,因为他觉得产生这种奇怪现象的原因很可能与山里的某种媒介有关系。 教授的猜测是对的,经过精密仪器的化验,证实了那块石头里面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尤其是铁,教授解释说,这里面的石头铁含量超标,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就会产生很大的磁场,是磁场导致了指南针的失灵,所以我们才会走不出去。 至于山谷里面的奇怪声音,你们来看,教授拿出了一张地貌图,这里的整个山势像一个瓶子,夜晚风一灌进去,在压力的作用下就会传出奇怪的声响,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做一个实验,找一只瓶子,然后对着瓶口吹气就会听这样的声音,学员们半信半疑,他们按照教授的提示做了实验,果然瓶子里面发出的声音和山谷里面的几乎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山谷里面的声音是扩大版。 教授把这结果告知了当地相关部门,在教授的建议下,人们在山谷的另一侧也就是瓶底的部位炸出来一个山洞,连通了整个山谷,果不其然,从那以后在没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这件事情后来似乎还上了央视某科教栏目,被作为一个用科学来解释自然怪力的有力证明。 牛角山里面闹鬼的事件和教授遇到的如出一辙,老支书等人当年遇到的“鬼打墙”就是受到了磁场的影响,至于山谷里面的奇怪声音就要与它独特的地貌有关系了,这是自然利用了某些特殊的媒介,跟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章节16 素三彩 (十六) 这场雨下得很急,去的也快,雨停了以后,山谷里面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人群也纷纷散去,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面孔,是方雯,猴子很激动的叫她的名字。 方雯听见了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猴子说:好久不见了,妹子,这山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方雯极力的笑了笑,但我发现她的这个笑容是强行挤出来的,同时我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她的眼睛有些红润,面部肌肉肿胀,似乎是刚刚哭完。 我拉了一把还在喋喋不休臭贫的猴子。 猴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方雯的异样,就问她:妹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方雯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连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不对劲。 猴子说:妹子,你把我们当不当朋友? 方雯点了点头。 猴子说:那你就告诉是谁欺负了你?是不是眼镜? 方雯摇摇头,哽咽的说: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们住在哪里,晚一点我去找你们。 我和猴子告诉了方雯我们的住处,临走的时候我又在人群当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走的很快,我再一次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 我问猴子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猴子看着方雯额背影说:谁? 我说,没事了。 夜晚的时候方雯过来找我和猴子,她是一个人来的,张楚没有跟来。 我问她:是不是和张楚闹矛盾了? 猴子在一边帮腔,我早就看眼镜那小子不是好东西,妹子,你和我老实说,是不是他欺负了你? 方雯摇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因为……因为….. 猴子说,妹子有话你就直说,可真急人。 方雯就老实的说:欺负她的是她们此行的负责人,一个道貌岸然的考古学教授。据方雯讲她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进到考古队实习没几天,这个教授就开始骚扰她,各种暗示,方雯一直躲着他,那时候考古队里面人多,而且有局长在那里压着,他还不敢太放肆。但自从他来到了这里以后,那个教授就变得变本加厉起来,经常单独找赵方雯出去谈话,对她动手动脚,声称只要方雯从了他,这次考古活动结束以后,他会写材料让方雯留在考古队里面。 方雯说他很害怕就和张楚说了,张楚去找了那个教授,没想到那个教授不但百般狡辩,甚至反咬了张楚一口,说张楚诬陷他,把张楚调到了后勤部负责打杂,不准他参加这次考古活动。 方雯所说的事情代表了现在一个广大的社会现象,现在某些公司的某些领导,往往打着官腔却不干人事,不知道有多少刚刚从校门走出来的无知少女遭到了他们的毒手,各大新闻媒体和报刊虽然也曝光了不少,但是并没有得到实际性的改善,反而成了行业内的一种“潜规则”,每每见到这种事情,我就会很痛心,但转念一想,这些似乎又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 猴子听后叫了起来,死活要找那个教授去理论。 方雯拦住了他:没用的,他不会承认的,反而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虽然也很气氛,但是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我说:你准备怎么办,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方雯说,这次活动结束以后她就回家,不在这座城市呆了,不过临走之前,她一定要写一封检举信,写给省领导,揭露这个伪教授的种种罪行。 我说:你准备写些什么?只是简单些他骚扰你这件事情吗,我想这件事情还不足以搬动他。 方雯说:不是的,抛开这个不说,就是他私吞国家财产这一条罪过就够他革职查办。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侵吞国家财产,你有证据吗? 方雯就和我们说了一件事情。 有一天晚上,方雯睡不着,就想看看这一段时间的考古进展,她在去往临时档案室的时候路过了那个教授的门口,因为天气闷热的原因,他的房门没有关严。方雯清晰的听到了房门内两个人的对话。 和那个伪教授对话的是一个男子。 男子问:进展的怎么样了? 伪教授说:还要等几天,现在那东西刚刚出土,被编上了号,有记录的,轻易不好处理。 男子问:还要几天,东家那边等得急,而且根据可靠消息,各路人马都盯上了这个物件儿,夜场梦多啊。 教授说:最多五天,我会在上报的时候动一动手脚,那时候就没人能够发现了,不过….这次的价钱…… 男子说:这个你放心,肯定不会亏到你,考虑到这几件儿东西比较烫手,东家说会在原有的基础上给你加上两成。 教授一下子很开心:那就替我多谢东家了。 方雯说她只偷听到这里,后面的怕被发现就没有听了,不过这已经很能说明那个教授在联合外人私自侵吞国家财产。 我问方雯:这件事情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 方雯说,没了,她连张楚都没告诉。 我和她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的罪行,一旦声张出去,他有了准备就不好办了。 我让方雯先回去,这些日子躲着点这个教授,尽量和其她同事在一起,不要给他可乘之机,剩下的事情我来帮你解决。 方雯问我准备怎么办?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方雯走后,猴子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说现在怎么办,都答应了人家妹子。 我说,现在终于找到了整件事情的爆发点。 猴子不解。我和他解释说,咱么之前遇到的黑人夫妇,腱子肉团伙,秃头老板,妖艳女子以及那两个小偷,不出意外,他们都是冲着这个物件儿来的,只要他们出手咱们就有机会。 猴子说,早就看这些人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个骚娘们(猴子对妖艳女子的称呼)得谁勾谁。 我说你怎么知道? 猴子我….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我知道他肯定有事瞒着我,就说:你他娘的是不是也爬上了她的床,真没看出来啊。 猴子的头摇的像碧浪鼓,他说:那个娘们是勾引我来,但是咱爷们是谁啊,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 我说,得了,你别跟我这臭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吧。 猴子说,有一天晚上你睡熟了,我半夜被尿憋醒了,想到院子里面方便方便,这刚出门,就看见这个娘们鬼鬼祟祟的向院子里面张望,我认出了是她,就喊了一句“你干什么?” 她说找人,我问她说要找谁,她就说找我。我又问她找我干什么,她笑了,说:还能干什么,男女之间应该干什么。猴子说我当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来就走开了。 我说,有这好事你能走的了吗? 猴子就对天发誓,这绝对是真的。我就想如果猴子说的是真的,那么妖艳女子真的是来找人吗?还是抱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猴子见我稍稍一走神的功夫,赶紧转移话题,他说,你还没说要怎么收拾伪教授那个老丫挺的。 我说,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而且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静观其变,从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方雯提供的信息来看,这个物件儿只怕这几天都要流出来,你觉得只要他离开了考古队的手里,这些人还能安分吗? 猴子说,你是想等他们先掐起来,咱们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我说,是这个意思,但是不用咱们出手。猴子又问,那是?我说,咱们到时候写一封信给…… 猴子说,打小就看你小子行,鬼点子真的多,行,就这么办了。不过就是有点可惜了。 我知道他还不死心,就说,这些物件儿的主意你千万别打,太烫手了,弄不好就得折进去。 见我态度坚决,猴子只好作罢,他答应我不在这上面点多动心思,最后只要能收拾了那个伪教授给方雯出口恶气就行。 我说,这个你放心他跑不了,不过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猴子说,你就说怎么办吧,我全听你的。 我说,现在我们只是知道伪教授会把物件儿出售给外人,但是他们的具体的交易时间我们不清楚,而且四周围了这么多伺机而动的狼,我们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的意图,事情就不好办了,我们一定要隐藏在暗中,适当的时候出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首先要做的就是盯住那个伪教授。 猴子说,这谈何容易,我们根本接触不到那个伪教授。 我说,这件事情可以找张楚帮忙,他现在负责后勤,我相信即使考古队的戒备在森严,他们也要吃饭,也要拉屎睡觉,我们可以办成送菜的小贩或者清扫垃圾的人员混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让堂哥找了个借口把张楚匡了回来,我和他说明了我的意图。 没想到被他一口回绝,他说:这么做是违反规定的,我不能帮你们。 我就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讲了,当然这其中我有所隐瞒,只是和他说了伪教授想要把物件儿出卖给外人的事情。 张楚听后很震惊,他说:这事当真,可不敢开玩笑 我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找方雯证实,不过你千万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考古队里面人多眼杂,一旦走漏了风声,伪教授有了准备,反咬一口,到时候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章节17 素三彩 (十七) 我不知道张楚是如何操作的,转天一早,他通知我们说,考古队里面需要一个负责清扫生活垃圾的人,这么长时间,人吃马喂,垃圾堆成了山,味道很大不说,更主要的是如果这么堆积下去,会给附近的环境造成很大的影响,考古队离开以后,如果当地的村民反映这件事情,就会造成一定负面影响,考古队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是面子工程一定要搞好,避免日后留人话柄。张楚继续说,但是你们两个人中间只能去一个。然后又补充说,这还是我尽力争取的。 我和猴子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猴子去,相比之下,猴子的皮肤更接近于本地村民,而且他身体壮实,力气大,清扫垃圾是个体力活儿,考古队的人一定也想找一个有力气的,而不是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病秧子。虽然我们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仅仅是做做样子而已,但是这个样子一定要做足、做实,避免被他们发现端倪。 我让堂哥给猴子找了一身合适的衣服,他换上以后活脱脱就是一个生活在陕北窑洞里面的老汉,我相信他现在这个样子回北京,走在大街上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老说话“人靠衣裳,马靠鞍”现在一看,果真是这么个理。猴子自己也对着镜子上下看了一圈,学着当地人的口吻说:那谁.....那个知足娃,恁看个甚咧? 猴子虽然在尽力模仿当地人的语气,但是字里行间还是带有一股子京味,这种语言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语言的习惯不是顷刻间能够改变的,我担心猴子一张嘴就漏了陷,就让他装扮成一个哑巴。同时我还绘声绘色的模仿了哑巴说话时的样子,我指着猴子,嘴里不发生,嗓子:啊啊.....嗯嗯....啊... 猴子说:你就缺德吧你,你他吗怎么不扮成哑巴? 我说:现在组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让你扮你就办嘛,哪里那么多事。 张楚也说:言多必失,考古队里面的人都很精明,少说话或者不说话也是一个好办法。 最后在我们的动员下,猴子终于同意扮成一个捡垃圾的哑巴混进考古队,不过他说,老子这么做是为了人家方雯妹子,和你们半点关系没有。 我纠正了他一下:咱们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文物流落出去,这是民族大义。 猴子说:就你丫高尚,装什么大尾巴狼,不是你在潘家园帮着老外坑害中国人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你眼睛都不眨一下,黑的都给你说成白的了,我记得本来是一个吃饭的大白碗,愣是让你给说成了官窑,你说你缺德不缺德? 我赶紧拦住了猴子,说:你瞎说什么,这都哪跟哪儿,这是二叔干的事儿,怎么给我按到头上了,真是乱弹琴。 猴子抓住了话茬,还想再说,我赶紧给他使眼色,因为我之前和张楚说过,我们是做外贸生意的,一旦被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担心他会立刻翻脸不同意这次行动,因为他从事的职业和我从事的职业水火不容,而且我们是打着保护文物的借口,他肯定不会傻到让两个文物贩子去保护将要流失的古董,这说白了就是羊入虎口,虽然我们的目的并不在此,但是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只会越描越黑,往往一个人的工作性质也决定了其他人对这个人的定位,我相信银行绝对不会请一个小偷去看钱库。 猴子领会了我的意思,尴尬的笑了几声,说:看我这记性,把咱叔干的事情都放你身上了。为了让张楚相信,猴子又装作生气的说,都他吗怨你,非要刺激我,让我扮成哑巴。 张楚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眉头皱了皱,他的表情告诉我他还是产生了某种怀疑,只不过他很聪明,他知道即使说出来,我和猴子也是不会承认的。我心里想,他这个孩子不简单。其实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看了出来。而且从日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来看,也证明了我的说法。 猴子顺利的进入了考古队,我们的计划也开始实施,我们约定好,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就让张楚立刻通知我,我在外面随时做好准备。 当天夜里,我提前写好一封信,这封信是写给当地文物保护部门的。我把它交给了堂哥,嘱咐他说,这上面的内容很重要,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把它交给县里面的警察。其实同样内容的信,我写了两封,我自己保留一封,这么做是为了预防不测,因为我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帮贪婪毫无人性的文物贩子,他们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从小到大我不知道自己见过多少,这些人表面和和气气,其实背后都藏着一把刀,他们会在你脆弱的时候或者跟你称兄道弟的时候捅你一刀,致你于死地。如果事情顺利进行,那么最后我会把手里这封信亲自去交给相关部门,如果我在这场漩涡中遭遇了什么不测,就只能靠堂哥了。 堂哥见我很严肃,说: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不要瞒我。 我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您就按我说的做吧。 堂哥说:你娃可不敢整事啊,你要出了事情,我死了咋个跟老姐姐交代。 我说: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堂哥说:长命百岁是不敢想,俺就希望看着你们都好好的,等到死那天我也好闭眼。堂哥叹了口气,又说:算了,你们这些娃娃都是干大事的人,俺想管也没那个能力,俺也不问了,俺知道你们也不会告诉俺,不过俺最后啰嗦一句,你们可要小心,出了事就到俺这来,俺就是豁出去命也要保你们。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说:不会出事的。 堂哥说:那就好,那就好。 猴子在考古队里面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的工作量很大,他抱怨说:这些人太他妈能吃了,又浪费,每天光剩菜剩饭就能拉出去一车,那农民大叔种点粮食容易吗,就该把他们这些人都拉到北大荒去种地,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农民的辛苦,看他们还敢这么不节俭? 我说:你要看不过,就把他们当成一群驴,一群能吃,能叫的驴。 猴子说,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说,您也先别抱怨了,快说说这几天都发现了什么? 猴子说,考古队里面条条框框很多,许多地方都不准随便出入,那个伪教授的住处在后勤部的另一侧,白天那里不停的有人走动,他没办法过去,只能等到晚上其他人都睡熟了,他在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也没发现什么,这个伪教授很早就会休息,熄灯以后,他的房间里面很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说:按照方雯的说法,五天后伪教授就会把物件儿偷买出去,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有两天时候,他应该会有所行动。我又问猴子,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 猴子说,要说人啊,你还真别说,这伪教授还真他吗是个老色鬼,跟队里面好几个女的不清不楚的,这其中就有一个女的很奇怪。 我问他,怎么个奇怪法? 猴子说,前天晚上的时候,我偷偷的溜到了伪教授的住处外,快到后半夜了,我困的直点头,眼看要睡着了,突然看见伪教授的住处走出来一个女人,这不是主要的,这女人的块头也太大了,跟我这身形差不多,而且这么热的天她捂的很严,真他吗不怕热,我感到很奇怪,就跟了上去,一路走到了古墓后面的山边,这个时候她就不见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出断崖,下面黑漆漆的,啥也瞧不见,我就想这个女的是不是见自己被伪教授糟蹋了,一时想不开跳下去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到那里去看,你猜怎么着? 我催促他快说。 猴子故意翻了一下白眼:什么也没发现。 我说: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这逗闷子。我转念一想:不对啊。 猴子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问猴子,那处断崖有多高? 猴子说,他没量过,不过应该有个几十米。 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女人,他是个男人。我又问猴子,在考古队里面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 猴子摇了摇头,考古队里面的每个女人他都仔细观察过,没有这样一个人。 我白了他一眼说,这就对上了。 猴子问我,什么就对上了,你把话说明白。 我说,我需要去那片断崖看看,我怀疑他们是从那里避过封锁线进入的考古队和伪教授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 猴子说,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你回去继续盯着,特别要注意一下这个“女人”。 猴子点头,踩灭了烟说,这次出来的时间有点长,我得回去了,不然他们要怀疑,你不知道,这帮人眼睛贼着呢,他对我说,老许,你自己小心点,我感觉这帮子人不简单。 我说,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你也是,小心点。等到革命胜利之时,我们开怀畅饮。 后来,我趁着下午最热的时候去了猴子所说的那片断崖,这个时候温度很高,村子里面家家户户都在睡午觉,没人愿意出来,同时我也避免了很多麻烦。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来到了猴子所说的这片断崖,这是一道横突出来的石头崖,外表光秃秃的,有些泛白,大概有十几米高,猴子看得还是很准,我抬头看了一眼石崖最上面长满了杂草,有一个地方被人为的砍开了一条小道,便于行走和攀爬,而且我在石崖最下面发现了几根抽剩下的烟头,这就说明这里曾有人来过,进行过某些活动,也就间接的证明了我的想法。 正当我洋洋得意自己发现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后面出现了一个女人,她一脸阴险的朝我笑着。 章节18 素三彩 (十八) 我不知道妖艳女子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难道她一直在跟踪我,又或者是她也发现了什么,还或者是她就是那个与伪教授交易的人,我的脑子里面闪过了很多种可能,但是这些可能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说实话,我并不清楚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本想转头就走,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她就是与伪教授交易的人,那么此刻我出现在这个地方,一定会引起她的怀疑,我就这样走,她会不会在我的背后下黑手,但她一个弱女子似乎又不是我的对手,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妖艳女子开口了,她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天气太热,我想进山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了这里。 妖艳女子说: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指的巧合是什么,就说:是啊,很巧,确实很巧。我问她说,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该不是一路尾行我了吧。 妖艳女子不屑的笑了笑:我可没那闲功夫,我来这里自然有我来的目的。 我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本以为她不会回答我,我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发问,但我没想到,她对我说: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她说的过一会是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我会知道什么,我的心里很犹豫,我犹豫我要不要在这里等她说的答案,这个答案可能有多种,但无论哪一种都可能对我不利,让我暴露在明面上,被她们知道我的意图,因为我能找到这个地方,就连傻子也会怀疑,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该死,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我看着妖艳女子这张漂亮但却充满着虚伪与贪恋的脸,我就觉得她是天底下最丑的女人,此刻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把她杀掉,那么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的目的,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到过这里,我就可以继续与这些文物贩子周旋,但是这样一来,我就变成了一个杀人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我会被警察抓到,等待着我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那个时候不会有人关注我为什么要杀她,即使我说出我是为了保护文物才这么做的,警方和律师也不会相信,我还是我,一个故意杀人的杀人犯。我又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值得,我如果因此被枪毙,那么我认为的民族大义就会伴随着一颗子弹钻进我的脑子里面,我会死,死了以后被冠以恶名,什么也得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妖艳女子也听到了,她拉了我一把,说,赶紧躲起来。 我跟随着妖艳女子躲藏到了不远处一堆茂密的杂草中,这种草很高,我叫不出名字,与艾蒿长的很像,但它的味道却又不像艾蒿那么刺激,咋一闻有点香但又夹杂着一点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我难以形容,只能说开始很难接受,但闻的多了又有点上瘾,妖艳女子似乎对这种气味有些过敏,她不停的用手在口鼻前煽动,很小心的遮掩着,避免发出打喷嚏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很爽,很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她,从本质上来讲我和她属于同一种人,难道是因为同行是冤家,这种借口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十分可笑,其实我的心里知道答案,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这个秘密伴随了我很多年,我不愿意去想它,也不愿意提起,我常常会因为这个秘密而独自流泪,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女人的面容就会呈现在我的眼前,我恨她,即使她是我的母亲,但她却因为某些利益狠心的抛弃了我和父亲,父亲是个文人,一辈子文文弱弱,他甚至不会讲脏话,在他看来他讲的最恶毒的一句话就是,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等我大一点了,我才知道水性杨花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因为母亲的叛离,我对那些不忠诚的女人始终怀有芥蒂,也许这就是我不喜欢妖艳女子的最大原因。 随着耳轮中的脚步渐近,我的眼前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我看起来很熟悉,我突然想起他就是我前两次见过的那个人,但是那个时候我看不见他的脸,现在我终于可见,当我透过杂草的缝隙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却又夹杂着一点欣喜,竟然是我的二叔,怪不得他的身影那么熟悉,我几乎就要喊出他的名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妖艳女子拦住了我说:别动,他不是你二叔。 我对她突如其来冒出的这句话,感觉有些好笑,他不是我的二叔还能是谁?难道是鬼不成? 妖艳女子继续说:你二叔现在正在天津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她又继续说,你好好想想,凭你二叔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这些下三滥的文物贩子搞在一起? 听了她的话,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仔细的想了想,确实二叔那个层面的人是不可能亲自参与这种事情的,二叔是一个老狐狸,平日里面出了名的小心,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也在这几件文物上面打主意,那么也不可能亲自出手,这种事情存在很大的风险,如果被抓住,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会随之付诸东流,二叔手下的能人很多,亡命徒也很多,这种事情他可以随便找几个人来做,犯不上亲自出手。我开始相信妖艳女子的话,但我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又感觉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一个有些滑稽的想法也冒了出来,这个人会不会是爷爷的私生子,不然我真的难以说服自己。与此同时我好像又抓住了点什么,我小声的问妖艳女子,你怎么会知道我二叔?你好像对他很了解,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假的,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妖艳女子压抑住自己的过敏反应,说:你的问题好像很多,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她顿了口气又说,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是你二叔的人。 听了她的话,我继续追问:是不是二叔也盯上了这几件古董? 妖艳女子被我问的有些不耐烦,她说:你不要再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而且我相信你二叔一定也不愿意看见你掺合进来。 此时,我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如果妖艳女子说的是真的,那么二叔也一定参与了进来,而我现在做的事情就等同于和二叔做对,从小到大二叔对我很好,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成家,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把我当成他自己的儿子,我还清楚的记得,小的时候赶上特殊时期,物资供应紧张,我和二叔说想吃冰棍,二叔就跑到几里以外的供销社排了一上午的队给我买冰棍,等我拿到手上时,冰棍都化成了水,二叔就一勺一勺的喂我,骗我说,这样更好吃。我不想让二叔寒心,但另外一方面如果我就此放弃就又会对不起猴子,方雯,以及张楚,往大了一点说也对不起那些为了保护文物而作出牺牲的人,究竟在道与义,情与法之间我要如何选择,我此刻该何去何从?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我却感觉很漫长,我很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我突然发现自己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我问自己,我还是我吗? 我把目光看向妖艳女子,她的脸变的冷若冰霜,与我之前见到的那个女人简直判若两人,她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三个人,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被她捕捉在了眼里,这让我想起了豹子捕食猎物时的场景,豹子这种动物不同于其他猫科动物,它体型较小,而且独来独往,它比狼更懂得隐忍,往往可以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趴上一天,等到时机成熟,才会出手。妖艳女子就像那只豹子,而那三个人就是她的猎物。唯一不同的是,我觉得此刻我自己更像是这种巨大漩涡中的猎物,存活于夹缝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葬身于这些猛禽的爪牙之下。 我感觉四周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酷热,这个时候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算算时间,据我出来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天马上就要黑了,那三个人把随身携带的绳索取了出来,我知道夜幕一旦降临,他们就要行动了。我既兴奋又紧张,兴奋是因为我终于等到了他们的行动,紧张的是我知道他们行动以后该如何处理,之前的种种假设,都是我们纸上谈兵想出来的美好愿景,我知道这些人不会按照套路出牌,这其中变数太多,每一种变数都可能给我带来致命的打击。 妖艳女子也屏住了呼吸,我知道她也在等,现在我终于知道她说的结果指的是什么了,同时也感觉后背心阵阵发凉,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我的目的,看出来我内心所想。我记得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现在想想这句话说的还是有它的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能看见的只是前方三个模糊晃动的身影,我听到了他们手中绳索碰撞的声音,知道他们是要行动了。 章节19 素三彩 (十九) 我们眼看着那三个人把手手中的绳索用力一甩就勾到了断崖的上方,他们其中一个用力拉了拉,发现很结实,就说: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黑暗中一个人说:都准备好了,今晚就动手,这事不能拖,以免夜长梦多。 又有一个人说:东西到手以后怎么办? 那个拉绳子的人说:她吗的,你问那么多干嘛,这事东家自有安排。 这个人似乎很害怕,就闭上了嘴。 那个拉绳子的对另一个人说:老三,你先上,手脚麻利点,赶紧把东西拿到手,我总感觉这心里不踏实,好像要出事。 那个被称为老三的人,点了点头,他的话不多,一手抓住了绳子,率先怕了上去,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动作,隐隐的觉得就好像有一条蛇不停的在哪里蠕动,他的动作很快,不大一会就要爬到崖顶。 这个时候,那个拉绳子的人又说,老三这个人那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也去,给我盯着点,顺便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人犹豫了好半天也没有动作。 拉绳子的人踢了他一脚说,他娘的,还不快去,要是耽误了大事,看老子不把你的头拧下来。 这个人一看躲不过去了,才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恐高。 拉绳子的人就说,你这个废物,老子下次要是再带你出来办事,就算我瞎了眼。 后来拉绳子的人就让这个人留在下面接应,他手攀绳子爬了上去。 这个时候,我就听妖艳女子小心嘀咕了一声:到了。我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到了,就看见那个拉绳子的人突然开始像下面爬,他的动作十分不连贯,似乎很惊慌,有好几次都碰到了断崖上,稀松的石块被他的身体撞击的不停的向下落,砸在断崖下面,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哗哗啦啦的声音。 就在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妖艳女子突然拉了我一把,她对我说:赶紧跑! 我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妖艳女子已经跑出去了几十米,我心想这个娘们可真是说跑就跑啊。忽然我得耳轮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声音的来源是从石崖的顶端传过来的,那声音也越来越近,就听一个人喊道:别动,在动我就开枪了,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对那个还在努力向下爬的拉绳子的人说的。拉绳子的人非但没有听他的话,反而爬的更快了,还剩下几米的时候,他几乎是跳了下来,于此同时空气中也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击声,划过了寂静的夜空,我听见拉绳子的人口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那枚子弹应该是击中了他。同时无数道闪亮的光芒也从崖顶照了下来,数把手电筒的光辉把整个崖底照射的如白昼一般,我现在终于知道妖艳女子为什么要跑了,我也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跟着她一起跑,但现在已经晚了,如果我现在起身逃跑,那么我的身体就会暴漏在枪口之下,我毫不怀疑,这么近的距离之下,那个解放军战士可以准确无误的将子弹射进我得胸膛。 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一动不动的趴在这里,虽然他们暂时还无法发现我,但是最后他们一定会下到谷底来,只需要简单的搜寻就会抓住我,到时候我就是长上几张嘴只怕也说不清楚,我的心里很乱,脑子里面迅速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之前被拉绳子的人训斥的文物贩子开始拖着拉绳子的人缓慢移动,我知道他此刻一定很害怕,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撇下拉绳子的人逃跑,但是摄于某种淫威之下,他又不敢这么做,这就好比老鼠扶着一只受伤的猫,任由老鼠的胆子再大它也不敢从猫的面前逃跑,因为猫终究是猫,它可以在老鼠逃跑之前先杀死它。但我还是错误的估计了一点,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更何况是人,悬崖上面的解放军战士再次发出了严厉的警告,但这次他没有向拉绳子的人和他的同伙身上开枪,子弹落到了他们身边的地方,打在石头和土地上,在冲击波的作用下,石头发出一连串的火星,土地也被射击的扬起了灰尘,那个扶着拉绳子人的文物贩子,此刻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垮了,他再也顾不得眼前的这个人了,他此刻只想跑,他想活命,这是人在生命受到某种威胁时候的一种本能,最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果然他一把推开拉绳子的人,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跑去,他的速度很快,真的是玩了命的在跑,身后传来拉绳子人的一阵咒骂,但似乎这些对他来说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他能活下去。 我见到这个场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那个逃跑的文物贩子身上,我赶紧起身,想要逃跑,但却发现自己的脚因为长时间趴在地上竟然….竟然麻木了起来,我嘴里骂了声娘,还是强忍着向那个逃跑的文物贩子的反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见有人朝我奔跑的方向喊,快看,那边还有一个!他们最终还是发现了我,因为是石崖上面的视野太开阔了,不夸张的说即使现在地上有一只蚂蚁再爬他们都能看得见,那些解放军战士就朝我也大喊,让我站住,我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停下脚步,但是我的本能最终还是驱使我停了下来,我害怕子弹穿过我的身体,我还年轻,到现在连个娘们还没碰过,我不想就这样死了,他们抓住我最多给我定性成那伙文物贩子的同伙,我的身上没有案底,最多也就判我几年。 就在我做好最坏的打算的时候,就感觉黑夜中有人用力拉了我一把,他的力道很大,几乎将我拽翻在地,我还没来得急骂娘,就听他说:想活命,赶紧跟我走。这个人又是谁?我已经来不得细想了,此刻对于我来说任何的机会都是希望,我不想放弃,我不想死,更不想去坐牢,我只能跟着这个人一起逃跑,我的这个举动似乎是激怒了石崖上面的解放军战士,他们向我开枪了,我感觉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劲风,其中甚至有一颗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我和死亡就差了几厘米,这种感觉就好像坐过山车,也太他吗刺激了,回想一个月前我还是一个衣食无忧,每天泡泡妹子的纨绔子弟,现在可好,我正在亡命逃窜,慢一秒我都有可能去和阎王爷报道,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搅到这件事情上来,你们所谓的帮妹子出气,民族大义等等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此刻我只想回到潘家园,坐在藤椅上喝喝茶聊聊天继续当我的大少爷。 也许很多人会认为我是个懦夫,自私自利,但是我想说的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面临我现在的处境都会这么想。 我也是真的玩了命的在跑,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直到感觉背后的警告声和枪声消失了以后,我才敢停下脚步,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鼻涕夹杂着眼泪一起流下来,我真的是太害怕了,害怕到不能呼吸,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没出息,或许是与死亡靠的太近了。 那个拉着我一起跑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也不好受,气喘吁吁的说:这些个衰仔,是真的开枪,要不是你阿叔我练过几年马拉松,搞不好真的会被他们打中。 我一看他竟然是那个秃头老板。就产生了很大的疑问,平静下来,疑问似乎又战胜了恐惧,我说:哎呀,这不是阿叔吗,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该不会也是巧合把。 秃头老板说:什么巧合不巧和的啦,我系跟着美丽来的啦(秃头老板称呼妖艳女子为美丽小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妖艳女子的名字,因为我发现香港人见到任何一个大陆女人都说说美丽的小姐,见到任何一个大陆的男子都会说漂亮的帅哥,这或许是他们的一种礼貌用语。)从今天下午她就开始不对啦,做什么事情都鬼鬼祟祟的,我知道她一定有事情瞒着我啦,就假装睡着了,她见我睡着了,果真离开了我们的住处,我就一路跟着她到这里来了啦,但没想到就遇到你啦,你系不系应该感谢阿叔我,不然你就死定的啦。 听了他的话,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就问他说:我以后把你当成我的亲阿叔都成,不过你要告诉我,你是什么时间到达的这里? 秃头老板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我就知道我猜对了,他一定偷听了我和妖艳女子的谈话,换句话说,他知道了我和妖艳女子的所有秘密。 章节20 釉下三彩(一) 如果我的假设成立,那么秃头老板肯定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他故意不说破,那么他本身又抱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呢? 秃头老板一时语噻,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慢慢的走向我,说:阿叔,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什么时候到的啦。他说话的同时突然一脚踹到了我的肚子上,我没有防备,一下子就岔了气,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盯着秃头老板,秃头老板见我看他就又用力的踹了我几脚,他一边踹我一边说:你阿叔我当年踢过黄金后卫,怎么样,这只香港脚厉害不厉害,你个衰仔,我早就看你不是啥好东西,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样式的人没见过,就你的那点小伎俩别以为我看不穿,当初在秦岭的大山子中你就坑害我,让我多花了那么多钱,早就看你不爽想要收拾收拾你,你不是想要知道什么时间到的吗,我告诉你的啦,我比你们到的时间都要早,你们说了什么我全都听见了,你们都想要打那几件宝贝的注意,告诉你们别想,它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秃头老板踹的累了,就用随身携带的绳子把我绑在了树上,对我说,你个衰仔,要不是看在这两年你阿叔我吃斋念佛的面子上,早就要了你的命。 我被秃头老板踹的七荤八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胃里面翻江倒海,我想吐但却没有力气,我在心里把秃头老板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同时一个邪恶的想法也生了出来,如果有一天你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把你头上最后那几根毛也给你拔下来。 这个时候,秃头老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我说:你是许二鬼子的侄子? 我知道他说的许二鬼子就是我的二叔,我听了他的话,同时在想,他怎么会知道许二鬼子这个绰号,这个对二叔专有的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来了,能记得这个绰号的人最起码要和二叔相熟十年以上。我不知道秃头老板现在提起二叔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是二叔的朋友还好些,但如果他和二叔之间有某些纠葛,那么就会于更加我不利。 我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秃头老板一下了就不高兴了,他说:丢你老母啊,你个衰仔,这系什么意思啦? 我指着自己的肚子,表明自己说不出话,秃头老就让我等等,我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诡异,他一边阴险的笑着,一边慢慢的走向我,突然他一把抓起了我,把我整个人倒立在树上,一瞬间我就感觉胃里面的杂物顺着喉管,嗓子,鼻子,嘴巴喷涌而出,我大把大把的留着眼泪,秃头老板见状似乎很满意,他说:丢你老母,这滋味怎么样,好好不受,让你不老实。 我被他折磨的够呛,对他大喊:丢你老母,我丢你全家老母。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又带着一点欣喜,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果然秃头老板再次来到了我的身边,他说,这个办法百试百灵,当年你阿叔我在南洋跑船的时候,遇到那些被鱼刺、骨头卡住了嗓子的畜生就会这么做,人体一旦头部朝上就会失去重力,稍微一晃动,整个人就会天旋地转,想不吐都难。阿叔我还有更厉害的,你想不想尝尝? 我之前以为秃头老板仅仅是一个老色鬼,老赌棍,老骗子,现在我才发现他还是一个老变态,我拼命的摇头,如果任由他在这么折腾下去,估计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秃头老板见他的恐吓起了效果,就很得意,他说:你现在能说说你和许二鬼子的关系了吧。我说他是我的叔叔不假,但不是亲叔,是表的。因为此刻我摸不清楚秃头老板的脉,只好说谎,我本以为秃头老板会怀疑,没想到他说,原来是表的,怪不得许二鬼子没有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拿你当炮灰。 听了秃头老板的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实话,什么炮灰,这些和二叔有什么关系。我就让秃头老板把话说明白。 秃头老板说,那我就告诉你,免得你被人玩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你阿叔就也算做一件积德的善事啦。 秃头老板反而先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前段日子,许二鬼子得到了一件清代的三彩官窑瓷器。 我老实说,自己知道,我还见过,据说是清代官窑素三彩瓷器,价值不菲。 秃头老板就说,屁,你被许二鬼子骗了,那可不是什么素三彩,那玩意能值几个钱,我告诉你那是最珍贵的釉下三彩,就单只来说已经破百万了,许二鬼子这个衰仔,竟然连自己的侄子都骗,活该他断子绝孙。 我听见他诋毁二叔,就有些不悦,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些?二叔…..二叔他是不会骗我的。 秃头老板说,到现在你还不信,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集中到了这里吗? 我摇头说不知道,其实我在心里早就猜出来了,他们是为了某件刚刚出土的物件儿,并且方雯的讲述和之前断崖的危险经历,也证明了我的看法,但是这里面还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比如,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他们到这里想得到的那个物件究竟是什么?想到这里我就感觉自己好像在白忙活一场,因为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哪怕连它是属于什么种类我都不清楚,或许它是瓷器、或者是一块玉,也或许是一泡屎…… 秃头老板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趟这趟浑水,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实话和你说,这些消息都是从许二鬼子的嘴最里面传出来的,一切都是他散播出去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就说: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秃头老板说:这就要问许二鬼子自己了,不过我想他也没憋什么好屁。 我又问他说:你们所有人都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秃头老板说:你真是傻的可以,连这个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这套釉下三彩瓷器一共有四件,许二鬼子得到的只是其中一件,另外三件就在考古队手里,是他们刚刚从墓里面挖出来的。 我听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从之前东子得到的消息上看,另外三件在方家的手里,此刻又怎么会出现在考古队的手里,这前后似乎很矛盾,难道是东子骗我不成,我想想就又觉得东子不像是一个会说谎的人,那么这里面究竟是谁在说谎,我又该相信谁的话? 秃头老板对我说,更像是对他自己说:从刚刚的动静上面看,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也得抓紧脚步了,不然被别人抢了先,可就不好办了。 我盯着秃头老板,脑子里面不断闪现他所说的那些话,我甚至开始怀疑起二叔来,难道真的是二叔骗了我,因为秃头老板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所谓的釉下三彩,从本质上讲,我们的目的,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他没必要说谎,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如果是二叔真的骗了我,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突然想起来,妖艳女子之前说的话,二叔不想让我趟这趟浑水,难懂二叔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知道我一定会到这里来,参与这件事情,我想不会,除非他是神仙,因为这里面产生了很多的变数,这些变数谁也不能把控,我也是在某些巧合之下才参与进来。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直无头苍蝇又或者是一个跳梁小丑,在这场巨大的旋涡中,做着一件我自己本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我以为我能把控全局,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在这些老谋深算的文物贩子眼里,我的这些把戏,一文不值,他们一眼就会看穿。 我对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可笑,我本以为我很成熟,但是这些仅仅是我活在自己世界里面的妄想,我还是那个刚刚走出校门,踏出社会的懵懂少年,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就拿现在来说,我已经连续陷入了两次险境,每一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被绑在树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很想乞求秃头老板能把我放了,我也可以跟他保证绝对不会在参与这件事情,但是他会相信我吗?我觉得这种概率真的很小,因为每一个文物贩子都是一本书,他们贪婪、残忍、毫无人性,任何一个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人,哪怕是一丁点,也会毫不手软的除去,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有不得半点的疏忽,有一个细节处理不好,都是会是致命的。 我觉得秃头老板不会轻易的放过我,对于他来说,少一个竞争对手,他的胜面就会大一些。 果不其然,我能想到的秃头老板也能想到,我看到他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脸上充满了狡诈与恶毒。 章节21 釉下三彩 (二) 我很绝望,拼命的挪动身体,但一切都是徒劳的,绳子将我老老的固定在了那里,我无法动弹。这让我想了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场景,有一次我和爷爷回陕西老家,也是在这个村子里面,我见到了一位屠户正在杀牛,那只牛的体形不大,被牢牢的拴在了那里,牛这种畜生是通人性的,他见屠户拿着刀,就拼命的挣扎,哞哞的叫着,它的声音很凄惨,很绝望,我看见一行热泪顺着它的眼睛流了下来,他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乞求人们能够放过它,但是多年的屠宰经历,让屠夫的心变得像铁一般坚硬,他没有一点犹豫的将刀子捅进了牛的脖子,牛停止了嚎叫,成为了一具死尸,而我现在就像是那只等待被屠宰的牛。 秃头老板说,你阿叔我当年在南洋跑船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海盗,那些个海盗很残忍毫无人性,他们会将一船的人都杀光,然后抢光船舱上面的货物,最后把尸体抛入大海中。有一次我们载着一船货物正在海上航行,突然发现远处的海面上飘着一个人,船开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大家赶紧把他拉上船,发现还有气,就喂了他一点淡水,过了一会这个小孩醒了过来,问他叫什么名字吗,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当时你阿叔我就怀疑这个小孩不对劲,这片海域通常几百里之内都很少能见到人烟,他是如何飘到这里来的,更何况他一个孩子早应该淹死才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小孩是个小海盗。我当时就把这个想法和船老大说了,但没想到那个老顽固竟然不相信,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落水小孩,我们应该救助他,他还说我没有慈善之心,竟然给我讲起了耶稣。你阿叔我才不会相信耶稣的鬼话,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也就是这个心眼后来救了我一命。 那个小孩上船的第二天夜里,我看见他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到了甲板上,往海里扔着什么东西,我靠近了一看,才知道是“海王星”(一种可以在海水里面发光的东西),我当时就知道完了,因为海王星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这个小孩是在给海盗发信号,果不其然,过了不大一会,我借着惨淡的月光发现海面上突然冒出来很多船只,桅杆上面的骷髅旗志十分刺眼,当时刮得是东南风,海盗们的船开的很快,马上就可以到达这里。这个时候想通知其他人已然来不及了,你阿叔我就跳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救生船,我拼命的划,拼命的划,一直划出去几十米,才在一片礁石堆中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那条船上传来阵阵的喊杀声和惨叫声,那是海盗们在屠船,等到他们把船上的东西抢光,人杀光以后,就放了一把火把船烧了,船老大不当初不听我的,只能和他的船员一起去见耶稣。 从那以后你阿叔我不会在相信任何人的鬼话,也不会去救任何一个人,那些想算计我的,陷害我的人都被我统统的除掉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活到今天的理由。在这个世界上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今天你就怪不得阿叔了,要怪就怪你那个死鬼二叔,是他把你引到这里来的,这本来就是你不该来的地方。 秃头老板终于向我动手了,他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掐住了我的脖子,瞬间一股窒息的感觉传了出来,我开始出于本能还可以挣扎,但是我发现慢慢的我再也用不上一点力气,我的眼前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我知道这是死亡来临前的征兆,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今天就会死在这里。人在临时之前的那一刻突然就会变得安静下来,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感觉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疼痛感迫使我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面,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黑漆漆的脸,我把他的当成了地府里面的判官,我心想原来自己是到了阎王殿里面,但我随即就发现了不对,因为那个“判官”说话了,他似乎很兴奋,说:达林,快来看,他醒了。 我的视线里面就又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这张脸我很熟悉,突然想起是那个黑人的妻子,而那个判官我也终于看清,他就是那个黑人,我能感觉到疼痛说明我还活着,但是我又不敢确定,就问他们:我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黑人说:买噶的,你当然还活着,只不过也离去见上帝也不远了。 我看着他们夫妇,心里产生了很多的疑问,在我被秃头老板掐晕过去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的记忆是空白的,期间都发生了些什么,这又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在这里? 黑人说:你先不要激动,事情是这个样的。 原来黑人一伙也得到了消息,去了那个地方,只不过他们去的时间有些晚了,等他们到的时候解放军搜山已经在搜山了,他们两个人和我们一样吓得逃跑了,正巧跑到了秃头老板想要掐死我的地方,他们一看就喝退了秃头老板救下了我。 不过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会像秃头老板一样,救了我在变着法的弄死我,经历过生死的一幕,我现在真的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 他们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就说: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我们不会害你的,如果想害你,这两天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你已经死了无数次。 我觉得他们说的话存在一定道理,就和他们道了一声谢谢,然后问他们说:我昏迷的这两天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黑人的妻子说:原来拉绳子一伙人就是腱子肉一伙负责在暗中接应的人,本来他们已经要拿到了那几件东西,但事情却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变故,根据考古队里面她们的人讲,那天他们刚刚一爬上去,就被埋伏在四周的解放军发现了,这些解放军似乎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就提前做好了准备,等他们上钩。我原本以为是哪个人走漏了风声,让考古队有了准备,但最后才发现我们都被骗了。 我不能明白她话里面的意思,就请她继续说。 黑人妻子就继续说道:这几件东西最后还是流了出去。有人故意设计了这一切,就是要趁着看守的解放军战士前去搜寻的时候进行交易,显然他们已经成功了,现在考古队里面乱成一团,所有人都知道了文物失窃的事情,那个负责的教授也不知所踪,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谁这么高明设计了这一切,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究竟是方家?还是你们许家呢?还是其他人呢? 我听她竟然知道方家和许家的事情,就问她究竟是谁? 黑人妻子笑了笑,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如果黑人妻子说的一切属实的话,那么现在外面肯定已经翻了天,也不知道猴子和张楚方雯怎么样了,最主要的是那几件珍贵的釉下三彩瓷器流落到了谁的手里,我就旁敲侧击的问黑人夫妇:知不知道现在那几件瓷器的下落? 黑人摇了摇头:现在外面的传闻很多,有的人说在那个漂亮的小姐手上(妖艳女子),也有的人说在那个香港老的手中,还有的人说被那个教授自己偷走了,也有的人说在我们的手中。黑人两手有一摊,现在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哪里。 我想了一下,根据当时的时间来推算,第一个要排除的就是秃头老板,但是剩下的这三个人就都有可能,伪教授的目的只是为了钱,他巴不得早点交易,而且这几件东西带在身上十分的不方便,不如早点换成钱来得安稳,所以他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那最后就剩下了妖艳女子和黑人夫妇,他们中我觉得有最大嫌疑的就是妖艳女子,因为我记得那天夜里她在悬崖底下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到了”。这两个字刚刚结束,拉绳子一伙就被发现了,她怎么就会知道的这么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她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还有就是黑人夫妇,他们也完全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别看她们现在说得诚恳,但不代表他们说的就是真的,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件瓷器,现在瓷器不知所踪,我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没有看见一点不悦或者急切的样子,相反他们表现的极为镇定,这世界上有一种狗,它不会叫,但却是最凶的。也有一种人,他不喜欢说话,但却是最坏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偏偏警察又找到了我,说了一件让我无比震惊的事情,我听后就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一下在就呆坐在那里。 章节22 釉下三彩 (三) 三天后,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终于可以下地行走,秃头老板这个老港农下手真的是太黑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抓住他大卸八块,但是随着文物的流失,我并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做着什么勾当。黑人夫妇也跟我告了别,他们说现在文物不知所踪,已经引起了国家方面的注意,事情闹的这么大是他们没有想到的,这趟浑水已经不能趟下去了,现在走还能全身而退,如果再继续下去,最后一定没有好的结果,中国警方的手段他们曾见识过一次,绝不想尝试第二次。 临走的时候他们问了我一个问题,让我感觉到很奇怪。黑人妻子问我:你的爷爷是不是许有后? 我当时没想太多,通过这几天接触下来,我觉得黑人夫妇不同于我以往见到的那些古董贩子,或许是国外的教育的本质和所处生活环境不同,他们就显得偏偏有礼,举止文明,而不是像那些古董贩子一样毫无人性,崇尚暴力,动不动就要人的命。就回答他们说:是的。 黑人夫妇就笑笑说:你很诚实,上帝会保佑你的。 我当时并不能理解他们这句话的用意,直到日后我再一次遇到他们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这里面的深层含义。而那时我也终于知道什么是杀人不见血,什么是笑里藏刀,什么是真正的高手,什么是正真意义上的古董贩子。 告别了黑人夫妇以后,我回到了堂哥家,本就不是很宽敞的屋子里面坐满了人,我看到了猴子、张楚、方雯、堂哥、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同村老乡,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同时也在看着我。 堂哥是第一个开口的,他跑过来在我的身上前前后后看了一圈说:哎呀呀......俺的好弟弟,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几天可把大家伙急坏了。 猴子就跑过来在我的身上乱摸起来,他污言秽语的说:快让老子看看少没少啥零件? 我打了他一拳说:别胡说,这里还有女同志呢。 方雯的脸一下红的像苹果,她有些尴尬的说:你回来了,许哥。 张楚就显得一脸愁容,他看着我说,更像是在指责我:你这段时间都跑去了哪里?我们说好的计划,为什么会落了空,当初你的信事坦坦,胸有成竹去了哪里?现在文物失窃了,我们要背负很大的责任,如果当初不听信你们的鬼话,及时像上级部门做了汇报,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越说越激动,就像一只正在斗架的公鸡。 我无言以对,就说:抱歉,这事确实是我的责任。 张楚跳了起来:一句抱歉就完了,你知道这几件文物的出土花费了多长时间吗,那是无数个同事日日夜夜从土里面刨出来的,你知道它们有多辛苦吗? 我低下了头。张楚继续说:你知道这几件文物有多珍贵吗?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的仅仅是你那满肚子的小聪明。 堂哥见我和张楚好像快要打了起来,说:弄啥.....弄啥..一家人这是弄啥,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咧? 猴子也听不下去了,他说:我说眼镜,你小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好像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厉害似的,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做这件事情,现在出了事情你怪这个怪那个,要是没出事情,你是不是还要舔老许的屁股。 猴子的话说的很难听,我知道他在为我打抱不平,张楚似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他指着猴子,脸憋的通红,你......了半天。 方雯说:你们不要再吵了,吵解决不了问题,我希望大家都能冷静一点,现在出了事情,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解决,而不是做这些无谓的争辩。 堂哥也说:姑娘说的对,有啥子事情大家伙坐下来好好谈吗,那毛主席不也说,“政权都是谈出来的吗。” 张楚说:现在他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什么也不想说。然后开门走了出去,我知道文物的流失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现在感性战胜了他的理智,冷静一下也好,不然我们之间真的容易吵起来。 张楚走后,大家伙就问我失踪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同时我的心里也十分好奇,这段时间里面,考古队都发生了什么,黑人夫妇之前跟我说的只是片面之词,我不能全信。 我就先和他们说:我是如何在断崖处发现那些古董贩子的阴谋,又是何如与妖艳奇女子交谈,以及秃头老板是如何想要置我于死地,黑人夫妇又是如何将我救下的种种经历。 猴子听了说:真他妈没看出来,这老港农心够狠的,老许你放心,如果让我抓住他,我一定把他手脚绑上装一麻袋里面扔到海里去,让老丫挺的滚回香港去。 我就让猴子也说说考古队里面发现的事情。 猴子就给我讲述了那天夜晚,解放军出去搜山之后发生的事情。 据猴子说,当天晚上他们很无聊,就凑在一起打牌,因为时间还早,他无法去伪教授那里盯梢,就想消磨消磨时间,他们玩的是东北地区常见的三人斗地主,猴子说他输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手闭着眼睛都能打出去的牌,偏偏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大家伙就一起出去看,就见负责守备的解放军又追、又喊、又放枪,还抓了了一个,我听人说是考古队里面招了贼,就急忙跑到伪教授那里,想看看他们是否已经交易成功了,因为大妹子之前说过,他们这几天就会进行交易,所以我判断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要与伪教授交易的人。 果不其然,我看见伪教授焦急的在房间里面来回走动,接连叹气,外面的枪响一声,他就停一下脚步,后来枪响声开始密布,伪教授头顶的汗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看他拿起桌子上边的一个黑色布包,快速的走到门口,东瞅西瞧,想要确定有没有人。我心说,这孙子是要跑路啊。这肯定不能让他跑了,我刚想上前去拦住他,就听见四周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人很多,伪教授也听到了,他迅速的跑回自己的屋子把房门关好,我也赶紧躲起来。 后来我看见是一群解放军,他们来势汹汹,我见状也赶紧跑开了,这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听考古队里面打杂的老张说,有文物失窃了,那个伪教授害怕但责任,就逃跑了。 听了猴子的叙述,跟我之前在黑人夫妇那里了解到的大相径庭,说到底还是没有人知道那几件文物现在究竟在谁的手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我说,现在想知道那几件文物的下落,必须要先找到伪教授,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方雯说,现在不仅是我们想找他,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他,考古队、文物局、警察、安全局,还有很多文物贩子,但是找了几天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说,他一定跑不远,这里背靠大山,交通闭塞,而且出了这档子事,外出的路肯定封锁了,所以现在找不到他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跑到了秦岭的大山中,秦岭有十万大山,虽然这只是一个说法,真实的数量谁也没有细数过,但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秦岭山区的复杂性,如果他真的跑到了深山里面,可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找得到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死了,被人埋尸于地下,所以才会找不到他。 堂哥听我提到秦岭的大山,赶紧叮嘱我说:那深山老林子可进去不得,近几年国家为了保护啥......生态环境,禁止村民放牧,砍伐、打猎。有了这些条条框框的拘束大家伙就都不敢进山了,听支书说“哪个违反了规定,就毙了哪个。”所以这些年林子里面的树也长了起来,变得比以前更加茂密了,人一进去也更加容易迷路了。那些消失的凶禽猛兽也跑回大山中,最危险的有豹子、狼、野猪、黑熊,无论哪一种遇上了都绝没有个活路,我说.....你可别在这上面打主意.... 我让堂哥放心,有了之前遭遇狼群的经历,让我对大山产生了一种畏惧之情,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藏杀机,一步走错,都有可能成为猛兽的口中餐。其实我们这行又何尝不是呢,所以我说每一个古董贩子都是一本书,上面写满了尔虞我诈,处在这个圈子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只只猛兽,一旦有猎物上钩,就会把你吃的骨头都剩不下。 猴子就说:这老色鬼死了倒是一了白了,他这样的人渣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贪污挪用贩卖国家的财产,就这些罪过,也该他死球。 我说,这其中的谁是谁非,我们不好评判,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那些背叛人民,背叛国家的人,最后一定不会有好的下场。 方雯说,他不希望伪教授出事,因为他现在可能是唯一知道那几件文物下落的人,一旦他死了,这件事情就会随着他永远埋在地下,那些失落的文物也就追不回来,永远的流失了,这对国家和考古界来说都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对方雯这个丫头刮目相看起来,她能把个人恩怨与民族大义分不开,实属不易,如果换成是我,我巴不得伪教授这个老色鬼早早死去,或许这就是作为一个考古人应有的觉悟和担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堂哥闻声开了门,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夹着两个黑色的公文包,面部表情十分严肃,让我觉得这两个人不简单。 章节23 釉下三彩 (四) 果然,他们称自己是警察,北京来的,隶属于重案二队,他们给我看了看证件,同时问我:是不是许知足? 重案二队我听说过,隶属于市公安局直接管理,专门负责一些大型的刑事案件,我不知道此刻他们找到我是什么用意,难道是有关李有才的,但是我之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不解,就问他们,找我做什么? 那个高警察说,你不要紧张,我们来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后来房间里面就剩下了我们三个人,他们找地方坐了下来,我一动没动,站在那里,高个警察就笑笑,同志你不用紧张,来,坐下说。 我忐忑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高个子警察看了看矮个子,矮个子会意,他拿出笔和纸开始问我,他说:我们今天来,还是有关于李有才的案子。 我一听果然,就和他说,这件事情我之前已经在市公安局说的很清楚了,而且你们也做了证实,这件事情和我无关。 高个子警察说,如果有关你就不是坐在这里了,咱们就要换个地方了。 我不解,说你们大老远从北京跑过来,肯定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们那一套我了解,有话直接说吧。 高个子警察的眼睛眨了眨,说,那好,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们这次来是因为这附近的古墓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在这具尸体上发现了一个身份证件,上面写的名字是李有才,我们怀疑,这具死尸才是真正的李有才,那个与你接触的人很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而且现在这件案子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不仅仅是蓄意制造车祸杀人这么简单,这里面很有可能牵出一件盗墓的大案。 听了两个警察的话,我几乎瘫坐在上,因为太不可思议了,我之前曾经向李老杆确定过那个人是不是李有才,李老杆十分肯定,我知道他不会骗我。但是现在警察又说那个人不是李有才,真正的李有才已经死在了古墓里面,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就说:是不是你们搞错了…啊....李有才..他...不是死在了北京吗?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几千里以外的古墓中? 警察就说:如果我们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是不会乱下结论的,李有才之前有过案底,我们通过比对DNA发现古墓里面的这个人才是李有才,而且在他的身上也发现了相关证件,这些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我听了他们的说话就说,那....那之前被车撞死的那个人是谁,不会是...李有才的鬼魂吧。 矮个子警察,说,这就是我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想跟你确定一下这个人的身份,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高度重视,因为里面还涉及到珍贵文物失窃的事。 我说,两位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来找我的时候就说他叫个李有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是真的不清楚。 高个子警察说,你别紧张吗,没事放松点。他点了一根烟,问我抽不抽,我说不抽,他就猛吸了一口,说:不对吧,许老板,我怎么听说李有才是你的远房表亲呢。 我知道他们一定看了我之前的笔录,想撒谎也是不可能了,就说:之前都是我乱盖的,他....不是我的什么表亲,我不认识他。 这个时候,高个子警察突然一拍桌子,说:老实交代,那个人找你做什么? 我听后心里叫苦连连,这两个警察绝不是之前我遇到的那些普通警察,这是两个身经百战的刑警,在他们的面前说谎马上就会被揭穿,但是我又不能说实话,因为我可能涉及到收购赃物的罪过,哎,这一时间我的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面不断思考着我该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为了组织语言,也为了我下面撒的谎被他们抓不到漏洞,我就和高个子警察要了一根烟,点燃慢慢抽了起来,我本身不会抽烟加上此刻脑子里面很乱,被呛的一阵咳嗽。 两个警察见了都很欣喜,因为他们肯定看出我不会抽烟,之所以和他们要烟抽,是因为我要交代了,但是在交代之前,我又会因为心理压力等等种种因素紧张的说不出话,而这个时候烟草就成了我排解压力的一种途径,抽完烟,就是我要开口的时候了,正如我所想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催促我,看着我一点一点地把手中的香烟抽完,我记得之前看猴子抽烟的时候,那只香烟燃的很慢,而到了我这里,怎么会变得他妈这么快,是不是高个子警察故意整我,给了我一支假烟。 突然时间在我最后一节烟灰落下去的时候停止了,高个子警察说,好了,许老板,现在你可以说了。 我硬着头皮说,那个人是来找我卖古董的。 高个子警察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样说,他催我继续往下说。 我就和他们撒谎说,他是来找我卖古董不假,但是他拿来的是一件假古董,我当时看他是从乡下来的,跑这么远不容易,就没有说破,给了他点钱,把那件儿东西留了下来,你们要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回北京把他拿给你们。 高个子警察说,许老板真是大方啊,一件儿假的古董都能给人家两万块钱。他对矮个子警察说,明儿你叫你家乡下的亲戚随便找个吃饭的碗去潘家园找许老板,看看他能不能给两万块,这可是一笔好生意,可以提前帮助你的亲戚奔小康啊,两万块那是他们两年的人均收入吧。我知道高个子警察在讽刺我,他在心里并不相信我的这种说法。 但既然我已经撒了谎,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硬着头皮继续说:您真是说笑了,什么两万块钱,我记得.....当时是给了他两千吧,你们是听谁说的,是不是搞错了。 高个子警察说,看来许老板的记性真的是不太好,用不用我把带有你亲笔签名的收据给你看看? 我听他一说,就知道完了,因为我当时确实给李有才开了一张收据,干我们这行,每一个物件的流出和流入都要做好记录,每一笔资金也要做好记录,不能有一点疏忽,差一点可能就会造成一笔不小的损失。 我一拍脑门,呀,您看我这记性,我明明记得是两千,他怎么会变成两万呢,一定是我当时店铺里面很忙,不小心多写了一个零,你们也知道当时是旅游旺季,这些游客都喜欢到潘家园买点物件儿......就前段时间猴子他爹还坑了一个游客,我看的真真的..... 高个子警察打断了我,没功夫跟你扯淡,我看你这个同志很不老实,喜欢避重就轻,看来我之前的工作都白做了,是不是要我把你带回局里面你才会说实话。 我一咬牙,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还不信,去你们公安局就不必了,不瞒你们说,我害怕那个地方,那地方没好人,好人进去也得扒一层皮.. 矮个子警察说,你什么意思,我们公安怎么得罪你了,我告诉你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加重了语气,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高个子警察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实话,好,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谈。我问你,如果你真的那么无辜,你不好好在北京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而且怎么会那么巧,你来了以后考古队的文物就会失窃,这一点你怎么解释呢? 我叫苦说,警察同志,这个你们可就真冤枉我了,我来陕西是给奶奶休整墓穴,这事我堂哥可以证明,你们要觉得我不老实,可以问他,我堂哥那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老实人,这么多年就没说过一句谎话。至于你们说的文物失窃的事,这事我可真的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条线索,我前几天在村子里面见到一个香港人,那老港农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说他好端端的不再香港的一亩三分地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这文物就是他偷的,我觉得你们可以先去查查他。 高个子警察说,许知足,你老是转移什么话题,现在让你交代自己的问题,你老往别人的身上扯什么,我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局里面吧。 章节24 釉下三彩 (五) 我心想怎么可能跟你们回去,你们的手段我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给我来个刑讯逼供,我想不交代都难。就故作激动的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李有才的死和文物失窃的事情与我有关系,请问你们有证据吗?我是一个懂法的人,即使你们想要逮捕我,最起码也要个逮捕证吧,请问你们有吗?其实我在心里算准了他们没有证据也拿不出逮捕证,不然再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得掂量掂量,因为他们是吃皇粮的人,各个部门与各个部门之间的联系很紧密,表面上看来是分开的,其实他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干我们这行最不想得罪的就是这些人,他们一句话就可以让文物局天天来找各种借口查你,直到查的你关门为止,换句话说,得罪了他们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 高个子警察说,你还挺懂法,但是你知不知道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我说,我当然知道,而且一直在配合你们,是你们不停的问我一些我根本毫不知情的问题,请原谅我无法回答。 高个子警察听了我的说,你这是在配合吗,满口的谎话。 我说,警察同志,您要是这么说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就说慌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完全可以去调查吗。 高个子警察站起身来说,我们当然会去调查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你涉嫌犯罪,我们一定会抓住你的,到那个时候,我可就不会再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讲话了,等待着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你自己想清楚。如果想起来什么。他顿了口气,随时联系我。说完高个子警察顺手给我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我和两个警察的谈话,就这么不愉快的结束了,他们走后,我一摸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我感到深深的后怕,现在警察已经怀疑到了我的身上,这种借口我只能用一次,如果他们日后真的掌握了我和那个所谓的李有才直接交易的证据,只怕到那个时候我就真的说不清楚。 后来猴子等人就回到了屋子里面,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警察找上来? 我说,还是李有才的案子,只不过这里面又产生了一点变故,你们还记得前几天古墓里面发现的那具尸体吗? 猴子点头。方雯夜点点头,同时她说:那具尸体还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呢,当时发掘进行到古墓里面的某个部位时,突然出了阻力,有经验的教授就说这是挖到了某个墓室的封门上,你们看这里面出现了很多沙子,说明这道门的后方之前囤积了很多流沙,这是古墓中为了防盗设置的一种机关,专门对付那些盗墓贼,不过很奇怪,现在这些流沙怎么会自己流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一定遭到了某种破坏,大家伙都加把劲,我感觉这里面不对味儿啊。 大伙在教授的催促和指挥下,迅速的清理着眼前的这些流沙,但让人不解的是,流沙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清理出来一箩筐之后又是一箩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教授就说,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喽,这是一种很巧妙的设计方法,可以在很小的空间之内存积大量的流沙,一旦有不知情的盗墓贼触动门上的机关,这些流沙就会在顷刻间流泻下来,把盗贼埋了,想躲都躲不掉,这也正是这种机关的厉害之处。 队员们就一起称赞教授有学识,而且没有一点架子,这么耐心的讲解,教授就说,大家都是做学问的,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啊,都还很年轻这里面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个时候就有人问教授,教授,教授古墓里面除了这些厉害的机关之外,到底有没有鬼怪呢? 教授就说,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那些都是人为杜撰出来的,退一万讲,即使古墓里面存在你说的这些东西,在如此密闭的环境中也无法生存,古墓里面真正危险要人命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是机关陷阱,二就是有毒的空气。有的墓穴中古人为了保持尸体死后不腐,就会往墓室里面浇灌水银,水银是一种毒性很大的物质,墓室掩埋以后,空气不流通,水银产生的有毒气体挥散不出去,就会遗留在墓室中,如果盗墓贼开启古墓之前没有进行通风,那么进去以后就会中毒,十有八九也就出不来了。 大伙听话才恍然大悟,原来古墓中是没有鬼的,以往那些死在古墓中的盗墓贼都是因为以上的两种原因,但是因为恐惧,所以就传出了古墓里面有鬼的这个传闻,这是不准确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清理地同志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扔下手里的箩筐一下跳起来很高,同时大声喊道:有鬼,真的有鬼。 大家伙就一起看了过去,只见古墓下面的沙堆中出现了一只人脚,突兀的裸露在外面,看起来很吓人,大伙纷纷放下手中的动作跑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查看,这个时候教授也注意到了,他立刻跑到跟前,仔细的看了看说,哎呀。。这很有可能是个盗墓贼啊。 对于盗墓贼,考古队员虽然听闻的很多,但是说也没真正的瞧见过,这一时间,好奇心就战胜了心里面的恐惧,大家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其实刚刚只是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只人脚,心理上的第一反应所以才会害怕,考古人员长期接触墓里面的死尸,起初虽然还会害怕,但接触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大家一起用力,不大一会就把这具尸体完整的挖了出来,教授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人一身现代装扮,而又死在了古墓里面,十有八九就是一个盗墓贼。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教授就立即向上级部门做了回报,于是,就有了我们见到村子里面突然来了警察的那一幕。 方雯又说,接下来他们出土了几件清代釉下三彩瓷器,经过考古队里面的专家鉴定,这是一套瓷器,完整的应该有四件,另外一件不知所踪,所以我们就怀疑很有可能被盗墓贼挖出去了,你们也知道盗墓贼在行动的时候肯定不会是一个人,我们猜想他们肯定是一个团伙,而这个死在古墓里面的盗墓贼是这个团伙里面最不幸的一个。 听了方雯的话,我突然想起了秃头老板之前对我说的种种,我也终于知道,是二叔从一开始就在骗我,虽然这个问题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我始终劝说自己不要去相信,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如果在自欺欺人下去也就没有意思了,但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近来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另外一方面方家也掺合了进来,他们为什么也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跟以二叔为代表的许家争一时之长短吗,我想又不会,这件事情涉及的面太广泛了,而且步步杀机,一旦有一个细节处理不好,最终都将会招致灭顶之灾。这场阴谋也好,赌局也罢,任何人和事物在国家机器面前都微不足道。 这个时候猴子就说,老许啊,老许,平日里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到这里脑袋就转不过来了?你想啊,他们这些人这么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那几件瓷器吗,咱们找到了那几件瓷器,还怕他们不主动送上门,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我说,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所有人都想得到这件瓷器,但最主要的是,没人知道它在哪里。 方雯也说,连公安机关和文物部门都找不到,我们又怎么能找到呢。 后来堂哥就说,俺弟这刚刚回来,这几天吃了这么多苦,人都瘦了一圈,俺看……你们这事就先放放,这眼看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俺去准备准备,你们吃完饭,好好休息休息,这人啊,休息好了精神头子才会足,才有力气去干你们口中的大事。 猴子就说,就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它饿的慌,还是俺叔说得对啊,我看咱们也别跟着瞎耗着了,也说不出个结果,有什么事情吃饱了再说……叔…..那肉辣子夹白面馍馍还有没有….你可不知道,这几天在考古队里面,可把我想坏了。 吃晚饭的时候,张楚没有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见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堂哥说,楚娃子这孩子啊,心事重,你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我让堂哥放心,怎么说大家也是亲戚,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况且在这件事情上,我的责任很大,张楚怪我,怨不得他。 虽然晚饭很丰盛,但我没有一点胃口,脑袋里面很乱,想的全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会陷入一个谁也解不开的僵局,但我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猴子竟然和我玩起了心思,也正是这件他故意隐瞒起来的事情,让我揭开了整个事件的冰山一角,我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错了。 章节25 釉下三彩(六) 当天夜里,已经很晚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不能眠,思前想后,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之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导致我的精神过于紧绷,人一旦处在这种焦虑的情况下就容易产生心理和身体上面的双重压力,所谓的一夜白头,就是这么形成的。 但我发现猴子也没有睡,他有好几次都想起身出去,但似乎又怕惊动我,这让我感到很是奇怪,在我的印象里,猴子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他这么谨慎小心,让我觉得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就故意闭上眼睛,嘴里发出打鼾的声音,让猴子以为我已经睡着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猫腻。 果然,过了不大一会,就听见猴子轻声叫我的名字:老许,老许……一连叫了我几句。见我没有回应,猴子就蹑手蹑脚的从炕上爬起来,他一边穿衣服,眼睛一边注意着我,似乎在害怕我随时可能醒来。我眯缝着眼睛把猴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他此刻的动作让我想起了某些电影桥段里面偷情的场景,男人是一种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事情结束以后,脑子里面总会浮想联翩,时常担心会被发现,所以一言一行,每个动作都十分的小心,而此刻的猴子就给我了这样一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笑,脑子里面闪现出一副猴子偷腥的画面,那样的场景一定十分有趣。 猴子穿好衣服以后,像一只老鼠一样,轻敲而又缓慢的移动到了门口,慢而轻声的推开了门,静而轻微的迈出了步子,之后又转身把门关好。我看见窗户上面晃动的人影消失了,知道他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面,于是我以极快的速度起床穿好衣服,也轻声的打开门,慢慢的跟在了猴子的后面。 夜已经深了,村子里面很安静,除了偶尔会传来几声蝉鸣以外,在别无他声。猴子的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他一边走一边在张望着着什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我怕被他发现,只能远远的跟着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村子里面七扭八拐,道路四通八达,有好几次我差点跟丢了。 慢慢的我们出了村子,到现在为止距离出来已经将近一个小时,而猴子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能跟着他,这个时候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的被调动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样一个看似没有秘密的人又会有着怎么的秘密呢? 我和猴子穿过村子外面的草地和田野,一路就来到了一座低矮的山峦处,我一眼就看见了那座因为长时间没有香火供奉而已近倒塌的山神庙。这间山神庙我和堂哥在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起过,据堂哥讲,早年间这里是一片梯田地,有一次下大雨把周围所有的田地都淹没了,唯独这一块没有事情,后来有人就说在下雨的的当天看见这里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那老头一脸仙风道骨,一看就是神仙啊,这块地是神仙的家门口,一定是神仙做法才没有使它被淹啊。这些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村民的口中,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后来就有了一种说法,这里住着山神。 再后来就有人出钱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山神庙,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去祭拜一下,但后来人们发现根本不灵,希望这天下雨的时候,他它偏偏干旱的要死,不希望它下雨的时候,这雨啊说来就来下的很大。慢慢就没有人去祭拜了,一直荒废到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说这座山神庙倒塌了,人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很深一眼望不到底,里面会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水流声,但似乎又像有人在哭,后来有胆大好事的人,就在腰间缠上绳子下去看,这一瞧啊可不得了了,山神庙下面竟然是一座古墓。后来警察来了一调查才知道,原来当初修建山神庙的那个人是一个外地人,这里住着山神也是从他嘴里面传出来的,换句话说,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一个盗墓贼,在这里修建山神庙是为了引人耳目,方便他进行盗墓。 我不知道猴子这么晚了跑到这座荒废的山神庙做什么,难道山神庙里面有什么宝贝不成,除此之外我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猴子这么晚了故意避开我跑到这里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猴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迅速的跑到山神庙一侧的土沟里面躲了起来,我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不解,好端端的躲什么呢,就在我感到纳闷的时候,突然就看见黑夜中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看起来很娇小,应该是个女人,女人也很小心,她慢慢的走进了山神庙。这个时候我看见猴子也起身向山神庙靠了过去,我一想就笑了,这么晚了,在这样的场合,又是一男一女,想不发生点什么都难,啊…..看来猴子这小子瞒着我的事情还真不少。 我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也凑了过去,但是走得近了,我才发现我错了,这可不是一对什么野鸳鸯,这…..这他吗是一对雌雄大盗,而他们此刻正在为接下来的销赃而计划着。 女人说:你到这里来没人跟着吧! 猴子说:放心,咱是干什么出身,侦查兵啊。 女人说:东西带了吗。 猴子说:你的东西带了吗。 女人拍了拍自己的身后的背包:在这里。 猴子见了,就走到山神庙的供桌前面,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说:我的在这里。 女人说:你胆子够大的,这么值钱的东西,就轻易的放在这里,就不怕被别人拿去。 猴子说:没办法,老许那小子眼睛太毒了,我得放着他点,这要是被他知道了,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我心说,猴子你这个孙子外加白眼狼,忘了老子是怎么对你的了,忘恩负义,竟然在背后这么诋毁评价我,不过我也十分好奇他们口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女人说:买家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不过他们说三件一起要,可以给个天价。 猴子说:能给多少。 女人说:每人一百万,怎么样,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吧。 猴子说:价钱倒是十分公道,不过…..另外一件现在在哪里? 女人说:在我男人身上,他现在正在往这里赶。 猴子说:买家现在在哪里?交易的时候我可要亲自参与。 女人说:你信不过我? 猴子说;不得不防啊,小心使得万年船。 女人说:两天后,还在这个地方,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到时候能够准时的前来,买家那边可说了,过时不候,这东西现在太烫手。 猴子说:这个你放心,咱可是出了名的准时,想当初在部队里面……你是不知道…..猴子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我就听见黑夜中传来“刺啦”的一声,好像是针快速钻进肉里面发出的声音一样,与此同时,我看见猴子一捂自己的脖子,说:你…..这个…..我知道猴子要说的是你这个臭娘们,竟然暗算老子。但猴子根本没有机会开口了,就像一团棉花一样瘫软了下去。 女人走到猴子身边,拿起黑色的塑料袋,打开看了看,满意的说:你还挺老实,竟然真把东西带来了,不过你还是年轻啊,你用脚想想老娘怎么会跟你去分钱,要不是当初被你发现了我们的行迹,我也不会把它交到你的手里,现在也算物归原主。女人又笑了几声说,你不用那么恶毒的看着我,放心,你死不了,这不过是麻醉针罢了,天亮以后药劲过了,你就没有事情了。 事情到这里我大概在心里面有了一个判断,女人和猴子口中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三件珍贵的釉下三彩,但同时我又产生了很大的疑问,这个女人又是谁,猴子又怎么会参与进来。 但现在似乎不是应该想这些的时候,主要的还是女人身上的这两件釉下三彩,可是我应该怎么才能得到它呢,我有点忌讳女人手中的麻醉针,猴子那么强壮的人都能一阵撂倒,跟个死猪一样,更何况是我。我看着女人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外,我知道再不出手或许就不会再有机会了,但我应该如何出手呢,我注意到了边上的树枝和石头,脑海中也迅速出现了某些画面,我可以偷偷的摸到女人的后面用树枝把她打晕,也可以向她丢石头。但是我又一想,无论哪一种,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而且要求一击必中,说实话我没有这个把握。还有一可能就是在我出手之前或者同时就会被她发现,那时候我就会像猴子一样被麻醉针刺中,躺在地上,我的计划也就宣告失败。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将女人在一瞬间制服,让她无法发射麻醉针呢,我开始幻想自己为什莫不是一个武林高手…… 就在我只能眼看着女人离开,没有一点办法的时候,突然黑夜中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对这个女人大喊,想活命,把东西留下。 章节26 釉下三彩 (七) 夜晚我跟随猴子来到了村子外面的山神庙,却在这里发现了猴子竟然也参与了盗取文物的事实,但是因为分赃不均,猴子被与他对话的女人暗算,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而此刻我又恰巧知道釉下三彩就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我虽然很想把它夺过来吗,但又忌讳女人手中的麻醉枪,没有办法只能在黑夜中等着时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山神庙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声音我听着很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妖艳女子,她一身黑色装扮与之前相比干练了许多,最主要的是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抢。 妖艳女子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那个和猴子对话的女人,妖艳女子的话语中透着严肃和不可置疑,彷佛那个女人在动一步她就要开枪,那个女人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 而此时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这个女人我之前在老赶叔家见过一次,正是那个丢了钱包的女人,但让我不解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她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拿到的那几件釉下三彩。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猴子瞒着我的东西很多,那天解放军去搜山以后发生的事情,猴子一定对我说了谎。 妖艳女子开口了,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现在放下还来得急。 那个女人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你是谁?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妖艳女子说,我是谁不重要,我已经跟了那个小偷好几天了,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那个女人言语中有些惊慌,什么.....什么小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妖艳女子说,我现在可以一枪打爆你的脑袋,让你和那个小偷去做伴,你们在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那个女人听到小偷的死讯,心理防线终于破了,她激动的喊了起来:你们把他杀了!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混蛋。 妖艳女子说: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这趟浑水不是你们能趟的,既然进来了就势必要随时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点觉悟都没有,你们还敢在这几件文物上面打主意,简直可笑。 那个女人说:你们是怎么发现? 妖艳女子说:从你们进考古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意到了,包括你们是如何趁乱将那几件文物盗走,噢,还有,你们是如何联系的方家准备出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妖艳女子又说,不得不说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几乎所有人都被你们骗了,连那些警察和文物局的人也不例外,但你们忽略了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专门在暗中窥探别人,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那个女人说:我们自问一直很小心,而且不属于你们之中的任何一股势力,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们的。 妖艳女子说:从你们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不仅是你们,所有打这几件文物的人,我们随时都掌握着他(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女人说:这么说那天石崖上面的事情也是你们搞出来的。 妖艳女子说:不错,你很聪明,是我们安排人提前通知了负责警戒的解放军战士,所以那些小贼刚刚爬上去就被发现了。我们本想着趁乱将那几件文物弄出来,但没想到这个时候横出枝节,被你们抢了先,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还有他们的行动时间。 那个女人说:是那个人告诉我们的。她指了指躺在山神庙里面的猴子。女人叹了口气:如果当初我男人不相信他的鬼话,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后来在我的严刑逼供之下,猴子才对我说了实情,我也明白过来女人口中事情的始末。 当初在老赶家住农家乐的时候,女人丢了钱包,猴子为了帮助玲子一家就去找那个小偷,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见双。对于一个资深的小偷来说,如果没有人赃俱获,那么他是一定不会承认的,反而会反咬一口说你诬陷他。 这个小偷原本也想这么做,更何况整件事情压根就是一个骗局,他就和猴子说:老兄,你说钱包是我拿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猴子说:没有。 小偷冷笑:那你来找我干什么,这件事情我管不了。 猴子说:昨天晚上我在黑夜中看到你出手了,我观察过你的手指,你的食指和中指很长,上面布满了老茧,这是经过常年累月的训练才会形成的,而且你出手很快,也很准,所以我觉得你是一个高手,现在有一件事情,可以让你发一笔横财。 听到发财,小偷示意猴子继续说下去,猴子说,嘎嘎营子踏出古墓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小偷说:知道,听说距离这里不远。 猴子说:是的,本来我们是要直接去那里,但是没想到路上出了点变故,所以才会跑到这里,但也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让我遇见了你这样的高手。 小偷说:虽然牛角山出土了古墓,但这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猴子说:和你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但是我们都与钱有关系。 小偷看出了猴子的目的:你是想让我去盗窃古墓里面出土的文物。 猴子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小偷说:不行,这事不能干,这是大罪,抓住了可不是判个三五年那么简单,搞不好要吃枪子的。 猴子说: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这是个机会,听说那古墓里面的宝贝多了去了,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弄上一两件,你这辈子也不用愁了,何必再干这些小偷小摸。这个时候猴子故意啧了啧嘴继续说:这事百年难得一遇,你如果不敢干,我可就找别人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猴子又说,大家都是跑江湖的,睁眼不打闭口人,你还是把那个女人的钱包还给我吧,我看不得老实人受欺负。 小偷想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钱包的事情,还是古墓的事情,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钱包扔给了猴子说:东西在这。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说的这事我会考虑的,如果我想好了准备干,就会去你所说的那个地方。 猴子说:谢谢你的钱包。猴子又说:那我就先行一步,如果你们去了到时候咱们在那里碰头,具体的计划到时候在从长计议。 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在人群中能看见这对小偷夫妇的原因,而之后他们能成功的盗取文物也和猴子脱不了关系,因为那天拉绳子一伙要去交易的时候我和猴子说过,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我相信猴子一定和小偷夫妇说了这件事情,他们很有可能早就和猴子一样趁乱混入了考古队里面,伺机而动。 那天解放军发现了拉绳子一伙以后,伪教授十分惊慌,因为解放军抓住了第一个上去的老三,伪教授害怕老三把他供出来,所以就想带上那几件文物慌忙的逃跑,但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几件文物竟然被偷了,但伪教授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就凭他这些年自私贩卖的那些文物,抓住他以后只怕也要吃枪子,数量太多了,多到他自己数不清,伪教授害怕了,连夜就跑了,不知所踪。 猴子等人盗到文物以后,却又各怀鬼胎,谁也不相信谁,所以就把三件釉下三彩瓷器一分为三,每个人手持一件,后来女人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联系到了方家,但是方家方面指出,一定要完整的三件儿,没有办法,女人这个时候再次找到了猴子,这就有了我在山神庙里面看到的一幕,不过让猴子没想到的是,她被女人算计了。 但女人也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算计了别人,别人同时也在算计着她。 我也感叹这些人的城府实在太深了,就连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的猴子,都有这样的心思和心机,我也终于明白二叔说的,干我们这行要多长个心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这人啊,没有不贪的,反正我没见过,一个人贪不贪,取决于事物对他的吸引性,一旦达到他心里的期望值,看起来在老实的人也会变成洪水猛兽。 这个时候小偷的女人说:我想和你谈谈。 妖艳女子说:我们一直在谈,你说吧,我听着呢。 小偷的女人说: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有条件。 妖艳女子说:说说你的条件。 小偷的女人说:你能做主吗? 妖艳女子说:整个西北地区我说了算。 小偷的女人说:我想要钱,要很多钱,拿到钱以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妖艳女子说:我可以给你钱。 小偷的女人说:真的!她一下变得很兴奋,似乎忘记了,她的男人因此而死。 妖艳女子说:我从来不开玩笑。 然而就在小偷的女人举起背包想要给妖艳女子的时候,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枪响,枪响过后,一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章节27 釉下三彩 (八) 夜晚,破败的山神庙中,小偷的女人用毒针暗算了猴子,正当她带着两件釉下三彩想要逃跑的时候,妖艳女子突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在黑漆漆的枪口下,小偷的女人被迫与妖艳女子达成了交易,正当她准备把东西交给妖艳女子的时候,枪响了,子弹像一颗流星一般,穿过了小偷女人的身体,她甚至没来得及喊疼,就已经死了,装有釉下三彩的背包掉落到了地上,妖艳女子快速的捡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是妖艳女子黑吃黑,是她开枪打死了小偷的女人,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因为这个时候四周又传来一声枪响,被妖艳女子灵活的躲开,子弹落到了她身边的地方。妖艳女子迅速的滚到了一侧的地沟里面,她一脸警戒的看着四周,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不过我断定她此刻也一定也十分紧张。 我不知道开枪的人是谁,但他此刻一定在周围某个地方潜伏着,所有出现在他视线里面的人和事物,都将会成为他攻击的目标,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开枪的人,一定也是奔着这几件古董来的,只不过现在不清楚他是属于哪一方势力。 妖艳女子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让我对她有了一个新的看法,这个娘们不仅床上功夫了得,看来手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她之前和我说过是二叔的人,但我从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二叔或者东子提起过这样一个女人。难道她是在骗我?我脑里面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妖艳女子所处的地沟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犹如鬼魅一样,他的速度很快,我之所能发现他是因为我看到了他手中的尖刀,在凄惨的月光下冒着闪闪的寒光,他背对着妖艳女子。而此刻的妖艳女子正小心翼翼的盯着前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点一点的逼近妖艳女子,顷刻间尖刀就会从她的后背刺入胸膛,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小心”!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出这句话,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妖艳女子,况且她又是一个古董贩子,她死在这里也是罪有因得,但我还是喊了出来,或许是她之前跟我提过二叔的缘故吧,是二叔这根纽带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妖艳女子听到了我的喊声,迅速作出反应,她立刻向一侧滚去,就在这个时候,尖刀也落了下来,刺进了妖艳女子之前所处地方的沟壁上,刀刺的很深,也很有力,看来这个人就是奔着妖艳女子的命去的,我在心里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冷汗。这个人见一击不中,拔出刀又刺了过去,但妖艳女子早已经有了准备,等待这个人的是一声沉闷的枪响,枪响过后,我看到这个人腾起的身体慢慢倒了下去,妖艳女子一把推开她,从地沟里面跳出来,刚要逃跑,又是一声枪响传了过来,我看到妖艳女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反而向我这边跑了过来。 伴随着她到来的是一颗颗子弹,打在她周围的土地上,溅起来一阵阵硝烟和尘土,妖艳女子好不容易跳到了我身处的地沟里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用枪指住了我的脑袋。 我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心说,这娘们恩...恩将仇报啊,老子刚刚就不该救你。 妖艳女子看清了我的脸,说:怎么是你? 我说:您能不能先把这玩意拿开,万一不小心走了火,我可就交代了。 妖艳女子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她的枪依旧指着我的头。 我说:姑奶奶,大姐,我又是凑巧走到这里来的你信吗? 妖艳女子说: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她的语气很冰冷,我知道她是认真的,就说:是跟着猴子来的,之后的种种事情你也知道了。 妖艳女子说:你可真是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我说:我和猴子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又问她说:你又是如何找到的这个地方? 妖艳女子说:我有我的渠道和消息来源。 我说:你的来源是不是二叔? 妖艳女子说,你的问题真的很多? 我说:我只是不想当个傻子一样,被你们玩来玩去,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妖艳女子说,你如果再问下去,再来烦我,我真的会一枪打爆你的脑袋。妖艳女子说这几句话时的语气很奇怪,几乎是断断续续,我看到了她头顶有汗珠冒出来,同时她用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肚子,我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到了鲜血。我知道妖艳女子受伤了,刚刚在逃跑的过程中,还是有子弹打中了她。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自身受到了某种伤害,就会从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变成一只暴躁的大灰狼。此刻的妖艳女子受了伤,她一定很疼,同时心里也很急切,又夹杂着紧张,我知道眼下她最关注的事情就是如何从这里出去。面对这样一个受了伤情绪激动的女文物贩子,我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我真怕我在继续问下去激怒她,她会送我一颗子弹,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时候,妖艳女子咬着牙对我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我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你.....你要干嘛? 妖艳女子强忍着说:我受了枪伤,失血过多,如果在不进行处理,我就要晕倒了。 我心说,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衣服,偏偏要用我的,怎么说我老许还是清白之身,不能让你这么看了去,我...我回北京以后还怎么做人,但最后我还是把衣服脱下来给了妖艳女子,因为她再次用枪指住了我的脑袋,我真的是迫于无奈。 我和妖艳女子说,怎么说我好歹刚刚也救了你一命,你就算不感激了,也不要老用这玩意威胁我。 妖艳女子说;你这个人嘴太贫了,你说你二叔身上那么多优点你不学,偏偏要学这一点。 我趁机问她:你怎么知道二叔喜欢臭贫,难道…..难道你和二叔之间有故事?你们…..是不是有一腿,二叔那个老色鬼….真没想到…. 这个时候,妖艳女子已经把伤口缠好了,就笑着我说:你在敢拿我打哈哈,在我的面前提你的二叔,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说:都说女人的脸像天气预报,说变就变,看来真不错。 妖艳女子说: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刚刚的抢响声一定引起来很多人的注意,我必须要离开。她同时指了指我,你要跟我一起走。 我不解,问她说,你走你的,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我又想,难道是在必要的时候拿我挡子弹? 妖艳女子说:我是在救你,看在你二叔的份上,你如果不走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但我保证那些人的子弹早晚会射进你的脑袋。 我一想,还是走吧。和妖艳女子在一起最起码,我不激怒她,她不会对我下手。但那些文物贩子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不管那些个,落到他们手里,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哎,这一时间我又感到自己很可悲,无论怎么选择都会与狼虎相伴,我得这条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交代在这里。我不由得在心里大骂猴子不地道,这趟陕西之行,我就不应该带着他,我万万没想到,他这个最让我熟悉,最让我相信的人,竟然也摆了我一道。于此同时,我又不免我为猴子的处境担心起来,他现在昏迷在山神庙中,等到那些人追上来以后,会不会杀了他?纵然猴子有万般不是,但是我知道他仅仅是贪财而已,他如果想要陷害我,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而且这件事情他也犯不着瞒着我,他完全可以把我当成炮灰,让我和小偷的女人前来交易,而我出于对文物的保护和事件的好奇性是一定会来的,那么现在倒在山神庙中的人就是我。 这个时候,妖艳女子对我说,你先出去,我在后面掩护你。 我心说,你真把我的当成了傻子,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让我跟你走,可以保证我的安全,现在他妈的就要把我往死路上推,现在黑夜中指不定有多少把抢瞄着这里,我就这么出去,要是不被打成马蜂窝才怪。 妖艳女子见我半天也没有动作,就催促我说,快点,你还想不想走? 我对他说,你现在一枪打死我吧,反正我就这么出去,也是个死,但万一他们的枪法不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那可就遭大罪了,还不如你给我来个痛快的,到了下面我也能说自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妖艳女子就用枪指住我的头,说:那我就给你来个痛快的,不过你可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提的要求。 我心说,文物贩子到底还是文物贩子,真没有人性,明明是想要拿我当挡箭牌,现在反而反咬我一口,说我的不是,弄的好像是我一心求死一样,但这种事情和她们是讲不清楚的,我只能长叹一口气,暗叫倒霉,我也终于理解老港农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文物贩子都是一样的,冷血,残暴,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全自己,即使是牺牲另外一条生命,她们也毫不在乎。 然而,就在我一心求死,妖艳女子准备开枪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 章节28 釉下三彩(九) 我发誓这可能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听见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了,即使它很有可能给我带来牢狱之灾,但最起码,警察来了,这些文物贩子出于天性一定要逃跑,而我也不用死了,我现在真的想哼一首小曲,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有妖艳女子这颗定时炸弹埋在身边,万一她那根弦真的搭错了,一枪蹦了我,到时候我可真没地说理去。 果然妖艳女子放下了枪,她说,趁现在赶紧走。 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刚刚那些人很有可能现在还隐藏在黑夜中,就是要趁着这个时候,给我们造成致命一击。就说:还…..还是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你也知道,我娇生惯养,这手脚不利索,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一颗子弹射过来,我可躲不开。 妖艳女子听了我的话说,早知道,我刚刚真该一枪打死你。 妖艳女子率先走出了地沟,我见四周真的没有枪声再响起来,这才放心的走出地沟,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停听见山神庙里面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有人在哭一般,我放心不下猴子,就想转身前往山神庙,然而就在这时,妖艳女子拉住了我,说,你干什么去? 我说,你刚刚听见了吗? 妖艳女子说,听见了。 我问他那是什么声音,难道.....难道闹鬼不成? 妖艳女子说,你害怕鬼? 我说,猴子还在里面,我是担心他,这声音听起来太奇怪了。 妖艳女子说,放心吧,即使这个世界上面有鬼,也敌不过不过人心,那是夜猫子发出的声音,夜深了,它们要出来觅食了。 说实话从小长这么大,我根本没有听过夜猫子的声音,也不知道妖艳女子话里面的真假,但容不得我质疑,她就一把拉住我,向右手边的深山里面跑去,她虽然受了伤,但是力气很大,一只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的夹住了我,我想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她,只能跟着她一起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明明那些袭击她的文物贩子已经跑开了,她也就用不上我这个挡箭牌,我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但是我想她一定没憋什么好屁,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容不得我不多想,也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这个时候警笛声越来越近,耳轮中传来几声鸣枪警告,我不知道那些袭击妖艳女子的文物贩子跑到了哪里,是否被抓住,结局如何。而我和妖艳女子则跑进了大山中。我也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将是什么,处在深山里面,彷佛一切都变成了未知。 过了一会,我跑得累了,就和妖艳女子说:我跑....跑不动了,能不能...休息一下。 妖艳女子似乎也跑累了,就点头同意,她松开了我的手,我们来到一棵粗壮的树木下座了下来,看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此情此景,竟然让我想起了大学时期,和女朋友去野外露营时的场景,虽然此刻我的身边也是一个女人,但似乎一切都变了味道,我不在是我,而我的女人也不再是我的女人,我的身边更像是坐了一只狼,一只随时可能把我吃掉的狼。 这个时候,妖艳女子问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想的入了神,突然听见她对我说话,就下意识的回答道:没....没想什么。 妖艳女子说: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在撒谎。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妖艳女子就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发问,为了不惹怒她,我说:你是一个,漂亮,温柔、勇敢、机智集一身的女人。 妖艳女子听了我的话,就笑了,她说,算了吧,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和你的二叔一个样子,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你的心里一定在说,我是一个阴险,丑陋,毒辣、心狠的女人,我说的对不对?没等我回话,妖艳女子又继续说,其实每个人的命运生来就是注定好的,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做什么样的事情,从事什么样的职业,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选择的,上天啊,早就给我们安排好了,而我们需要做的,能做的就是按照这个早就设定好的轨迹走下去。 妖艳女子说的这些话,二叔也经常挂在嘴边,我不知道是不是从事他们这行的人都会这样想,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的悲观,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宿命,改不了,逃不掉。 我问妖艳女子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一直躲在深山里面吗? 妖艳女子说,时间到了,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其实我很想问她准确的接应时间,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告诉我,问了也是白问,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待命运的安排。 妖艳女子就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继续向前走。 我说:我们走了很长时间,这里已经是大山的深处了,再走下去可就越来越偏离有人烟的地方,而那里也是凶猛野兽的天堂。 妖艳女子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想此刻那些人应该已经快要追到这里了。 我说,他们不是已经被警察吓跑了吗? 妖艳女子说,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这些人都是亡命徒,他们收了钱办事,是不会惧怕警察的,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警察发生正面冲突的。 我问妖艳女子,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追过来,或许.....或许他们已经离开了呢。 妖艳女子说,你接触这行时间不是很长,还不是很了解这里面的凶险,你之前所遇到的种种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等有一天你走到了你二叔的那个位置,你就会明白,我催促离开的用意,等到了那天你也会感激我的。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妖艳女子的话,是带着侥幸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带着疑问继续跟她走。妖艳女子的话说的十分平静,我听不出一点玩笑的意思,但是如果继续向大山里面走去,接下来我要面对的东西很有可能比那些拿枪的文物贩子还要危险,这一时间我真的很难抉择,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但此刻我又不得不对自己的命运感慨万千,也许从我踏入陕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 妖艳女子继续说,当然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不过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些亡命徒折磨人的手段,不是你能承受的,你会感到生不如死。 我说,我现在已经感到了生不如死,这种感觉我已经不想尝试了,我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大山里面乱窜,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被迫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卷入你们这场风波当中,我本来只想当一个旁观者,但是现在却无意中成为了你们中的一员,没有人相信我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把我也当成了一个文物贩子。 妖艳女子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你现在所看到的,心里面所想的,只不过是你活在自己世界里面的遐想,你逃不掉的,这就是你的命。 我说,我可以去继续跟着你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把那两件釉下三彩分给我一件,这是我必要时候的保命筹码。 妖艳女子说,你担心我会对你下手? 我说,是的,我害怕,我现在变的很敏感,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妖艳女子说,也包括你的二叔吗。 我说,当然包括,我说的是所有人。 妖艳女子说,不错,你变得成熟了,不过还是欠点火候,你觉得你现在的处境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本钱吗,你的小命攥在我的手里,我可以随时毁了它。 我大胆的说,不会的,你不会杀我的,你如果想要动手,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妖艳女子说,不要太相信你自以为是的判断,我不杀你是因为你的身上还有某些我可以利用的地方,一旦这些地方失去了它的价值,我会毫不犹豫的向你开枪。 我听了妖艳女子的话,就知道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她带着我肯定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眼下我还不知道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我问妖艳女子,能说说我的价值吗,我真的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地方能引起你的注意。 妖艳女子说,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我劝你还是不要问了,等到你知道的哪一天。妖艳女子叹了口气,继续说,就会是你死亡的那一天。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到底,我还是一个筹码,一个随时可能失去利用价值被抛弃的筹码。 就在这个时候,妖艳女子说,快走,不然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来了。 我也真的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草木折断的声音,看来妖艳女子说对了,这些文物贩子还是真的追了过来,我又不由得对妖艳女子的判断力敬佩起来,但同时又有些担心,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我最终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没有答案。 章节29 釉下三彩(十) 我和妖艳女子为了躲避警察和文物贩子的追捕,躲进了大山中,我本以为这里能成为我的避难所,但最后发现那些文物贩子还是追了过来,而这些妖艳女子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真的是一个聪明而又危险的女人,而我也成为了她手中的筹码,我不知道她在我的身上打着什么主意,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他能放过我,但是她最终真的能放过我吗,说实话我不知道。 随着那些文物贩子的脚步越来越近,我和妖艳女子只能再次逃跑,但这个时候我发现妖艳女子的步子很不连贯,黄豆粒大的汗水不停的从她的头顶流下来,腰间用于抱扎的衣服也染成了红色,她看起来很痛苦,但还是强忍着慢慢的向前移动,不过已经从跑变成了缓慢的行走。 我见她这副样子就说,你不能再走下去了,否则你会死的。 妖艳女子说,留在这里也是死。她反而问我,你怕死吗? 我实话实说,怕。 妖艳女子说,是啊,每个人都怕死,我也不例外,但有的时候怕也没用,就比如说现在。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把那个装有釉下三彩的背包扔给了我,说,你拿着它走吧,我身上得伤口复发了,我走不了。 我对妖艳女子的这个举动很吃惊,就问她说,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必要的时候它可以救你的命。 妖艳女子说,我不想让许二鬼子这一辈子恨我两次。 我心说这怎么又和二叔扯上了关系,看来二叔和妖艳女子之间的关系真的很不简单。就和她说,你这样做是为了救我,不让二叔日后埋怨你吗。 妖艳女子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说:到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和二叔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吧。 妖艳女子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我现在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许二鬼子是我第一个男人。 我听了这个结果并不吃惊,因为二叔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不知道有多少黄花大闺女遭了他的毒手,我记得有一次二叔喝多了吹牛说,他这辈子睡过的女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多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就.....那谁,现在唱歌挺火的那个女歌星....有人会意就说了一个名字,二叔拉着大舌头说,就是她,我睡过。二叔这个人玩心太重,这也许就是他多年以来还是光棍的原因。 我和妖艳女子说,如果我丢下你逃跑了,那么二叔知道了,他也一定会怪我的。 妖艳女子说,不会的。 我问她为什么,妖艳女子说:许二鬼子这个人把他和女人之间的情份看的很薄。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几声树枝折断的脆响,我转过头,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面。 我和妖艳女子说,现在不用争了,我们都走不了。 妖艳女子说,是的。她叹了口气又说,是我连累了你。 我说,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妖艳女子突然问我,你瞬间反应的时间是多少?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妖艳女子说,来不及解释了,你下面需要做一件事情。我问她是什么?妖艳女子说,在我开枪之前迅速跑到一边去。 我有些担心的问她,你打出一枪的时间需要多少,妖艳女子说:3秒。 我听后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只有3秒钟,一旦我躲不开或者她失手了,子弹就会钻进我的脑袋。我到底要不要相信妖艳女子的话,和她做这个赌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知道我不赌也不行了,因为我看见妖艳女子的手已经摸到腰间的枪上,彷佛下一秒就要开枪。 我刚想和她说能不能再给我留几秒准备时间,她突然大喊,闪开,我听到喊声以后,几乎是下意识的照做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子弹贴着我的耳边扫了过去,但不幸的是,子弹没有击中那个人,打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那个人似乎也惊吓不小,我听他说了句:臭娘们,迅速的跑到了一棵树后面躲了起来。 因为距离太近了,子弹虽然没有打中我,但是也差不多了,巨大的冲击力和声音几乎将我震成了聋子,不夸张的说,此刻我任何声音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耳朵里面阵阵的嗡鸣声。 突然我的眼前又有几道火光闪过,我知道那是子弹,但不同的是这些子弹是射向妖艳女子的,从弹道上面判断,对方不只只有一个人,起码三到五个。 妖艳女子也迅速的跑到边上的树后面躲好,我害怕被他们射击出的子弹打中当了倒霉蛋,也连滚带爬的跑到树后面躲了起来。 过了一会,双方的枪声都停止了,就有人喊话,是文物一伙:你把东西留下,命还是你的。 妖艳女子说,你当我是傻子吗,东西给你们了,你们还会放过我吗。 文物贩子一伙说,你想想你现在的处境,我们这么多人,而你只有一个,等你的子弹打光了,看你怎么办? 妖艳女子说,我的枪里面随时都有子弹,不信你可以过来试试。 文物贩子一伙没有动作,因为他们也不清楚妖艳女子的枪里面还有没有子弹,他们怕死,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文物贩子一伙就说,既然这样,大家就耗着吧,总有你熬不住的时候。 我知道这一路走来,妖艳女子枪里面的子弹不会很多了,如果她没有备用的弹夹,马上要面临弹尽粮绝的地步,况且她的身上带着枪伤,如果再不及时处理,她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我不清楚文物贩子一伙知不知道妖艳女子受了伤,不过真的这么耗下去,那么结果一定是对妖艳女子不利的,换句话说,唇亡齿寒,妖艳女子一旦出事,落到这些文物贩子手中,那么我也就危险了。 我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能做什么呢,总不能拿着树枝和石头去和这些持枪的文物贩子拼命,那就是找死了。 也不知道妖艳女子此刻的情况如何,我在这里看不见她,奇怪的是我竟然很担心她,虽然这一路上她对我尽是言语上的威胁,但是并没有对我下手,或许她真的要等我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杀我,可是谁知道呢,最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我的价值是什么,而她也没有说明,不为别的,就凭她刚刚能把三彩瓷器交给我让我独自逃跑这一点,我也应该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 念及至此,我再也顾不得文物贩子可能随时对我开枪的危险,慢慢的向妖艳女子所处的地方摸了过去,妖艳女子似乎发现了我的这个举动,她对着文物贩子大喊,我知道今天自己逃不过去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究竟是谁的人,也让我死个明白。 文物贩子一伙说,大家都是跑江湖的,你也知道这行里面的规矩,雇主的姓式名谁是不能透漏的,不过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们会好好安葬你的,不会让你的尸体暴尸荒野。 妖艳女子说,你们就那么自信能够杀了我。 文物贩子一伙说,你逃不了的。 就在她们对话的这个时间里,我已经爬到了妖艳女子所处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枪响了,所幸的是妖艳女子拉了我一把,子弹没有击中我。 妖艳女子说,你不要命了。 我说,你怎么样了,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 妖艳女子说,不是很乐观,现在枪里面只剩下了最后一颗子弹,但这颗子弹已经不能用了,是最后时刻留给我自己的,我不想让那些人侮辱我。她又说,你走吧,我掩护你。 我说,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拿什么掩护我。 妖艳女子说,用我的命。 我说,我不会感激你的。 妖艳女子说,用不着你感激我,我看见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许二鬼子,我要让你们这一辈子都欠我的。妖艳女子就用力的推了我一把,赶紧走,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说,我不会走的,或许.....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妖艳女子一脸绝望的看着我,没有了,这就是我的命,今天到此为止了。 我说,我们手里还有瓷器,把这个交给他们,也许他们能放过我们。 妖艳女子说,你太天真了,这件事情牵扯到的面太广了,涉及到的人和势力,是你不能想象的,他们不会傻到给自己日后留下威胁,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乱说,那就是死人。 我说,那大不了死在一起。 妖艳女子摸着我的脸说,孩子,走吧,日后见到许二鬼子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是我对不起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说,你不会死的,这些话你要自己对二叔说。 妖艳女子摇头,不可能了,从我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不可能了,即使我今天侥幸活下去了,许二鬼子也不会在见我了,我了解他,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时候远处的天边出现了几抹红晕,太阳要生起来了,算算时间,已经整整过了一夜。妖艳女子说,一旦天亮了这些人就会发现我受了伤,之后会像饿狼一样扑过来,同时他们也会发现我的枪里面没有了子弹,到那时你想走也走不掉了,现在走还有一丝机会。 章节30 釉下三彩(十一) 面对文物贩子的步步紧逼,我和妖艳女子只能暂且躲避起来,而此刻她身上的枪伤复发,情况严峻。最糟糕的是她手中的那只枪里面也没有了子弹,我们失去了赖以反击的唯一武器,同时她又不断的逼迫我离开,但是我真的能扔下她一个人逃走吗?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我虽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也不想逞什么英雄,但我知道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成为我的一个心结,这辈子将无法挥去,我会一直在这个阴影里面活下去,直至死亡。 我对妖艳女子说,我是不会走的,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活在蜜罐里面,我的人生轨迹是被提前安排好的,我走的每一步都要按照长辈设定的路线走下去,我从没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面做过主或者拿过主意,我真的很想逃离这种束搏,我受够了,即使失去我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一个没有自我,没有意识,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人,还不如死了。 妖艳女子听了我的话,叹了口气,你的天真最终真的会害了你。 我说,这也许就是我的命。 这个时候妖艳女子突然说,他们来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树林中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鸣声,随着草木的摇曳摆动,我感到了风儿夹杂着一股死亡的味道向我飘了过来。 但我并不是那么害怕了,一个人如果战胜了自己心里面的恐惧,就会变得坚强起来。 我已经做好了子弹会随时射入胸膛的准备。 妖艳女子大喊,你们再过来我就要开枪了,子弹不长眼睛,你们之中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文物贩子一伙,听了妖艳女子的话,迅速各自找掩体躲了起来。 我看了不免有些好笑,我说,看来他们也怕死。 妖艳女子说,每个人都怕死,但是要看你死的有没有价值。 我说,你理解的价值是什么? 妖艳女子说,死分很多种,有的人为钱死,有的人为情死,也有的人为民族大义而死。无论哪一种死法都有它的价值所在,这种东西不好衡量,就好比现在咱们就要为这几件三彩瓷器而死。 我问她说,你觉得值得吗? 妖艳女子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既然当初做了这样的选择,就再也没有后退的路了。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 这个时候,文物贩子一伙又开始缓慢的移动了,但他们很小心,我知道他们还在忌惮妖艳女子手中的枪。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最终会发现这个事实,到那个时候伴随而来的将会是更加猛烈的报复。 我说,现在怎么办? 妖艳女子说,等死。 我说,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妖艳女子说,没有其他办法。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看着她那张平静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我知道她已经彻底放弃了。但我不想就这样认命,就捡起身边的石头丢了过去。似乎是打中其中一个文物贩子,我听他大叫:‘他吗的,怎么还有手榴弹。但随即他又发现了不对,说,是石头。他们中有人就喊,他们肯定是没有子弹了。 我一听完了,他们还是发现了。他们中就有人像我开枪,我只能被迫躲起来,不敢冒头。 这个时候妖艳女子突然笑了,他看着我说,许二鬼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傻侄子。 我不解,就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妖艳女子说,你这么做就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没有子弹了,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那些文物贩子没有了顾忌,他们一股脑冲了过来,妖艳女子没有跑,我也没有跑,因为我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 文物贩子一伙,凶神恶煞的把我们围在了一起,他们其中一个人问妖艳女子,东西呢? 妖艳女子没有说话,他们就问我,我说不知道。其中一个人就打了我一个嘴巴。我心想都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这个时候,他们又问妖艳女子,东西在哪? 妖艳女子还是不说话,他们就说要把我们绑在树上,严刑拷打。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妖艳女子突然用手里的枪顶住了自己的脑袋。 文物贩子一伙紧张的看着妖艳女子,你要干什么? 妖艳女子开口了,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文物贩子一伙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妖艳女子说,我们都懂这行里面的规矩,何必问那么多呢? 我见下一秒妖艳女子就可能结束自己的生命,焦急的大喊,不要!我和文物贩子一伙说,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们,但我有一个要求。 文物贩子一伙说,什么要求? 我说,请你放过我们。 文物贩子一伙摇了摇头,我会给你们留一个全尸,这是我唯一能对你们做的事情。 我说,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文物贩子一伙说,是的,既然加入了这行,就要随时做好今天的这个准备。 我说,何必做的那么绝呢,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文物贩子一伙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这个时候他加重了语气,再次问我,东西在哪儿?老子的耐心有限。 我知道他们是铁了心要我和妖艳的女子的命,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东西在哪儿。 我忽然在心里面有了一个主意,就在文物贩子一伙稍微一愣神的功夫,我迅速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准了那个装有釉下三彩的背包,对文物贩子一伙说,都向后退,不然我就把它毁了,让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文物贩子一伙显然对我的举动有些吃惊,连妖艳女子也抬起头看着我。 文物贩子一伙立刻变了脸色,他们对我说:小兄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我心说,说个屁,不是他吗的你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了。就和他们说,东西我可以留下,但是你必须放过我们,不然我这手一哆嗦,你们可就交不了差了。 听了我的话,文物贩子一伙交换了一下眼色,和我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们之间只能走一个,你或者她。 我说,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走? 文物贩子一伙说,本来你们两个一个都走不了,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我叹了口气,和妖艳女子说,你走吧。 妖艳女子说,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你赶紧走,走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再回来了。这行不是你能参与的,也不是你应该参与的。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妖艳女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走,我的心里开始犹豫不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妖艳女子突然对我喊道,小心。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紧紧的夹住了,我看了一眼,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的男子摸到了我的身后,趁着我和妖艳女子说话的功夫,抓住了我的手,为的是不让我把古董毁掉。他的力道很大,几乎夹的我用不上一点力气,眼看着背包从我的手里面脱了手,被其中一个人立刻接住。 这个时候文物贩子一伙狠狠的把我推到了地上,说,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敢要挟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他们似乎是气不过,就又用力踹了我几脚。 我知道到他们拿到古董以后,我和妖艳女子也就失去了价值,他们就会毫不手软的杀掉我们。我开始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后悔,如果我不这样做,也许他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几件古董的下落,我们还能耗上一会,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逃跑,但是眼下一切都完了,都结束了,我是必要对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不知道妖艳女子是不是同时也在怪我,但是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一切都不在重要了,等待我们的只有死神的降临。 果然文物贩子一伙慢慢举起了手枪,他们说,你们两个一路走好,我们也是拿钱办事,没有办法。你们下去了以后千万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本身不应该参与进来,在这上面打主意,这东西不是谁想碰都能碰的。还有就是你们的对手,是他们借助我们的手来杀你们。人心险恶,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个时候树林中响起了一阵急躁而沉闷的枪声,我闭上了眼睛,仔细倾听这充满着死亡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但这些似乎不是我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上天自有安排,一切皆有定数。我是因为恐惧而感到不安,因为不安所以才会联想到自己死后的种种事情。慢慢的我感觉到了一丝寒冷,这种寒冷就好像整个人跌进了冰窟窿,让人感到不寒而立。 我听见了鸟儿被惊飞的声音,同时我的脸上传来一丝冰冷的感觉,接下来我倒在了地上。 难道一切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吗? 章节31 釉下三彩(十二) 我躺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空气中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喊声,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熟悉,我睁开眼睛看见他的脸,几乎哭出声音来,是东子! 他跑过来扶起我说,怎么样小许爷,没有事情吧。 我盯着东子这张脸看了一会儿,又真真切切的听到他在说话,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在做梦。我激动的问他,刚刚那些文物贩子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东子说,你先不要着急,这话我可得慢慢说。这个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妖艳女子,东子显得很惊讶,他结结巴巴的说,五…..五奶奶你怎么在这里? 妖艳女子说,许二鬼子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东子说,二爷正在天津方面和方家打擂台,脱不开身。 妖艳女子就没有在说话,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很虚弱,东子就让人赶快把妖艳女子送到山外的医院去救治,妖艳女子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小声的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你自己。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里面的用意,想要仔细的问她,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走出去很远。 我望着妖艳女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问东子要来了水和食物,狼吞虎咽。整整一个晚上的逃亡,此刻终于能安下心来,过了一会我问东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东子说,本来这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但没想到这里面出了岔子,二爷很生气,所以就派我到这里来了,一方面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一方面是为了小许爷你。 我说,我之前从许多人的口中听到过二叔,说他是个小人。如何如何的阴险狡诈,你实话告诉我,这一切究竟和二叔有没有关系,是不是真的都是他做的。 东子说,你二叔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不要听那些小人胡说,他们知道个屁。东子又说:这件事情虽然和二爷之间有一定的关系,但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问东子,那是什么样?你知道我在陕西都经历了什么吗?我每一天都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它什么时候就不属于我了,我很害怕,真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卷进来,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针对我,我真的只想做一个旁观者。 东子说,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受苦了,小许爷。 我真的很像像一个孩子一样,抱着东子大哭一场,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苦楚,担惊,焦虑,怀疑,通通都释放出去,但是我哭过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最终还是我,一个弱不禁风,满脑子天真的少年,在成长的这条路上没有人能够帮我,如果我无法自行成长,那我最终还是会淹没在这座人性构成的都市中。 后来我冷静下来,就问东子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口中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东子就给我讲起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发生的种种。 东子问我说,你还记得那个来找你卖古董的盗墓贼吗? 我说,当然记得,之后警察又找过我,说那个人不是李有才,真正的李有才已经死在了古墓中。 东子说,是的,那个去找你贩卖古董的人是李有才的表哥,这堂兄弟两个人长得很像,就连警方都弄混了,而真正的李有才被他们害死在了古墓里面。 我问猴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猴子说,你还记得那个盗墓贼时被一辆大卡车撞死的吗?、 我说,当然记得。 猴子就说,我们找到了那个司机,他也是参与盗墓的人之一,他们挖开的墓地不是别的,正是嘎嘎营子的这个古墓。 我产生了一个疑问,警察都找不到那个肇事的司机,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东子说,二爷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在全国各地都有耳目,这件事情发生过不久,二爷就感觉这事不简单,于是就让各地的伙计进行留意,突然有一天河北方面传来一个消息,说有一个人喝多了,就乱盖说起了他们如何盗取的古墓,以及他如何开车把人撞死的事实。二爷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连夜让我去河北把这个人弄了回来,一问才知道,原来人真是他撞死的。 我听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就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东子说,据他讲当初他们在古墓里面盗取了四件三彩瓷器,但那个真正的李有才起了贪念,想要独吞,被他的表哥和这个人发现了,两个人故意不说破,等到三个人准备从古墓里面出来的时候,李有才的表哥和这个人故意触动了古墓里面的流沙,李有才被活生生的埋在了里面,等到他们从古墓里面出来才发现四件瓷器已经剩下了一件儿其余的是三块石头。原来李有才早就在就暗中把其中三件瓷器换成了石头,真是活该他死。 李有才的表哥在酒后听李有才说起过我的爷爷,于是他就来了北京,至于那个人为什么要开车撞死他,据他讲是因为李有才的表哥想要独吞这笔钱,他才痛下杀手。 我一听还是不对,就问东子说,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东子说,小许爷,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你怎么还不信呢。 我说,我记得之前你曾经跟我说过那三件儿瓷器已经落到了方家的手里,但实际上它们还在古墓中,请问这个你要如何解释呢? 东子说,这个……这个吗,是二爷让我这么说的,你也知道我一向听二爷的,对不起,小许爷,我骗了你。 我说,谁不知道二叔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说实话我早就猜出来了,但是我还有一个地方不解。 东子问我是什么? 我说,你跟我说实话,你知不知道二叔之前为什么骗我说那件瓷器是素三彩,而它真正的品质应该是最珍贵的釉下三彩。 东子摇了摇,小许爷,这事我是真的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只会打打杀杀,这些鉴定动脑子的事情我做不来,是不是…..二爷他当时喝多了打了眼。 我说,二叔当时根本就没喝酒。而且凭他的眼力,一定不会看错;。 东子就不说话了,但是他告诉我,确实是不清楚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东子说的很诚恳,不像是撒谎,就相信了他,但同时我也更加好奇二叔为什么要跟我撒这个谎,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又问东子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还有妖艳女子和二叔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东子说,妖艳女子可不简单,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她五奶奶吗,她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干咱们这行的讲究个辈分。她也是最早一批跟着二爷起家的人,排行老五。那个时候她只有16岁就跟二爷南征北战,再后来听说她和二爷之间发生了点不愉快,就带着人来到了陕西这地界,你也知道你二叔这个人念旧情,虽然闹得很僵,但还是帮助了她,而五奶奶这个人也争气,这么多年把生意做得很大,在这里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我这次能找到你,也是五奶奶给二爷传过去的消息。 我说,之前妖艳女子和我说,会有人接应她,不出意外这个接应的人就应该是你吧。 东子说,是的,这一切都是二爷安排的,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后来,东子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说,回北京吧,我要当面问二叔一些事情,我总觉得他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我和东子一行人先去了堂哥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转天中午,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猴子应该早就回来才对,麻醉药的药效只能维持到今天早上,而到现在为止猴子还没有回来,一是小偷的女人说了慌,她暗算猴子的不是什么麻醉药而是毒药,二是,猴子出了某种事情,因为之前我曾在山神庙里面听到过一阵儿奇怪的声音,他出于某种担心,就想前往山神庙探个究竟,但是东子拦住了我,他说,你折腾了一宿,先睡一会儿吧,我带人过去看看。 我一听也对,就算猴子出了某种事情,凭借我的力量也没有任何办法,不如交给东子去办,他江湖经验足,一定能妥善处理。但我的心里还是不希望猴子出事。 堂哥问我,这一夜跑到了哪里,我不想让他担心就说,去山里玩,不小心迷了路。 堂哥说,不对吧,我刚刚听你们说…..猴子…..猴子的,那娃娃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啊…..你可不能瞒我。 我说,猴子生得皮糙肉厚的,出不了事,您放心吧。 后来我回了房间休息,过了一会,方雯敲门走了进来,他小声的问我说,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方雯和堂哥不同,她是一个心思很细的女孩子,我知道她不好糊弄,就对她说了实话。 方雯听了说,没想到你这一夜经历这么多,那些文物贩子太可恨了。 后来,我问方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见到张楚,他去干什么了? 方雯就吞吞吐吐的和我说,她发现了一件事,是有关于张楚的,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么他可能要出大事。 章节32 釉下三彩(十三) 我急忙问方雯是什么事情,虽说我张楚之间因为文物失窃的事情,闹得有点不愉快,但是说到底,在这件事情上,我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况且还有堂哥这层关系,于情于理我不希望张楚出事。 方雯说,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我的心里面很乱,就想出去走走,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走到村子里面的一家农户的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人的语气听起来很熟悉,我仔细听了听竟然是张楚,于是我便停下了脚步,和张楚对话的是你提到过的那个香港人,我感觉很奇怪,但因为距离的原因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听他们多次提起那几件流失的三彩瓷器,后来院子里面响起了他们的脚步声,我担心被他们发现就跑开了。许哥,你说….你说张楚为什么会跟这个香港人在一起,他…..他不会也参与了文物的盗窃吧。 我想了一下和方雯说,不会的,张楚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我想他和秃头老板在一起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要相信他。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这样想,在这件事情的立场上,连我最信任的猴子都出了问题,所以我不敢保证张楚没有问题,人心隔肚皮,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能看到的只是他表面上的一些东西。我之所以这么和方雯说,完全是想要照顾一下她的感受,因为我知道在她的心里,他一直很相信张楚,如果张楚真的有问题,她也许会受不了。 方雯说,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张楚整个人都变了,当初那个阳光充满正义感的张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忧郁心事重重的张楚。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知道吗,许哥? 我说,可能是所处的环境不一样,社会是一个大熔炉,它可以彻头彻尾额改变一个人,包括他的行为习惯,言谈举止,甚至是一个人价值观。 方雯说,也许你说的对吧。她叹了口气,说,但我还是想找张楚问个明白。 我问她说,你知道张楚在哪里吗?因为刚刚听她说张楚和秃头老板在一起,说实话我恨死这个老港农了,之前我打不过他,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东子这样的好手兼亡命徒在身边,我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方雯摇摇头说,不知道,我想再去那户人家看看,说不定他们还在那里。 我说,你一个人去不安全,万一张楚已经被敌人腐化了,他们在对你做出点什么,伤害到你可就不好了。我就说,我和你一起去。 方雯急忙说,不用,许哥,你刚刚回来,需要休息。 我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想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一连几天夜里出去鬼混,第二天不照样开门做生意。 方雯就点头,谢谢许哥了。我说,妹子,这是哪的话,怎么说张楚也是我的弟弟,我在心里也不希望他出事。 这个时候东子还没有回来,但方雯的态度很坚决,我知道她是非去不可,于是我便嘱咐了一下堂哥等到东子回来,告诉他我们去了哪里。 后来,我和方雯一路来到了她所说的这户农户的家里面,我们先走到门口听了听,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于是我和方雯小心的推开了门,来到了院子里面,这户人家乎已经荒废很久了,院子里面长满了长短不一的杂草,房子也因为年久失修,变得破败不堪,窗子上面的木制框子已经裂成了几节,四处挂满了蜘蛛网。我透过窗子向屋子里面看去,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底,这给了我一种诡异的感觉,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这种长时间没有人居住过房子,往往会传达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好多影视作品和鬼故事都喜欢用荒废的教堂和古宅当成背景,把它营造成鬼屋,从而在这里展开一场诡异之旅。近几年来,屡见不鲜,但我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穷奇鬼怪。我敬佩那些有想象力的人,但却不喜欢他们的故事。 方雯和我说,看来他们不再这里,我们走吧,许哥,去别的地方找找。 我点头同意,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窗子里面深出来一只惨白的手掌,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它的力道很大,我几乎要窒息。但更多的还是害怕,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只手伸出来,难道…..真的有鬼? 我挣扎的动静也引起了方雯的注意,她见到了,嘴里先是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脸色刷白的呆在那里。我心想,这个世界上,娘们果真靠不住。我只能寻求自救,逼不得已我只能一口咬在那只手上,我咬的很用力,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本以为是鬼的东西,竟然发出一声惨叫,他骂道:丢你老母,你个衰仔,竟然咬你阿叔我。 我听到声音,就知道是秃头老板了,他被我咬的吃痛,就离开松开了手,然后用力推了我一把,趁着我倒地的功夫,他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张楚果然跟在他的身后,看来方雯没有骗我。 秃头老板说,你这个衰仔,命真的大,让次被你逃掉了,这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转头对张楚说,干儿子,去把这个衰仔给我绑起来。 “干儿子”我心想张楚什么时候成了秃头老板的干儿子,难道他….真的如方雯所说,很早之前就和秃头老板搞在了一起,盗掘文物他也有份,如果是这样,张楚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隐藏的太深了。 张楚很听话,他点了点头,一点一点的向我走了过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放佛我这个远方来的哥哥就是一个陌生人,但我真的要坐以待毙吗?上次是因为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被老港农暗算,这次可不一样,我知道凭借张楚的力量不可能抓得住我。我对他说,楚娃子,你怎么能和这种人搞在一起,我真的是看错了你,当初在公交车上面真的不该救你,你这么做就不怕堂哥寒心吗? 听到我提起堂哥,张楚的眼镜闪烁了一下,他说,都是因为你许知足,要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只有干爹能帮我拿回那几件东西,也只有他能帮我。 我说,楚娃子你脑子没坏吧,这老港农能帮你,那太阳真的是要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相信他的鬼话,我跟你说,他是在利用你,利用完了以后就会把你一脚踢开。 张楚说,你们才是利用我,你,方雯,还有那个该死的猴子,是你们一直再利用我,利用我混入考古队,所以文物才会失窃。 我心说,文物失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出于保护文物才会那么做的,不过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张楚钻了牛角尖,跟他解释不清。我和他说,你能不能冷静的想想,这老港农凭什么帮你,你们才认识几天,你了解他吗? 然而张楚却说了一个让我想也想不到的事实。 张楚说,他上大学的所有费用都是秃头老板出的。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家里穷,拿不出学费,就萌生了辍学的想法,但在这个时候学校通知他,有一位香港的爱心人士愿意资助他,这个人就是秃头老板,秃头老板确实很大方,支付了楚娃子大学几年的所有费用。但秃头老板真的是这么有爱心吗?我觉得不可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时秃头老板在香港街头开车撞死了人,皇家警方要将他法办,秃头老板一听害怕的不行,就花了很多钱买通了当时的警司,又给了受害者家属很多钱,事情虽热平下去了,但还是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秃头老板是一个生意人,他很在乎自己的名誉,虽然他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名誉,但是这个脸面一定还是要的。就有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通过献爱心的方式,让他恢复“善良”的形象,所以他就资助了楚娃子,当时秃头老板没想那么多,直到到这里来了以后,他才发现楚娃子就是他资助过的那个学生。 秃头老板就哇哇乱叫,干儿子,别跟他废话,先把他绑起来,嘴堵上,这个衰仔油腔滑调,搞不好就要被他骗。 我心说,他妈的老港农,没想到你和张楚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怪不得他跟你走到了一起。但我还是不想放弃,就继续对张楚说,楚娃子,你想清楚,你如果这样做了和那些文物贩子有什么区别,你别忘了你是一个考古工作者,保护文物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你可不能一失错成千古恨,到那时可就回不了头了。 张楚说,你不要在花言巧语的骗我了,干爹把你的事情都和我说了,你这个该死的古董贩子。 章节33 釉下三彩 (十四)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张楚最终还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其实我知道很早的时候他就在怀疑,但是一直没有证据,此刻有了秃头老板的证实,他就更加的确信了。我也懒得解释,本来当时我只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和张楚说,你一口一个,干爹,好干爹,是,我是一个古董贩子这不假,但是你的干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是一种人。 张楚的情绪一下子显得很激动,他说,你不要在骗我了。说话的同时他对我动手了,企将我制服,说实话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我真的是没有其它办法,我知道秃头老板的手段,我能侥幸的在他手里逃脱过一次,绝对逃不了第二次。想到这里,我进行了反击,没等楚娃子抓住我,我率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但楚娃子似乎不愿放弃,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像一个输红眼了的赌徒再次像我扑来,我们扭打了在了一起。 秃头老板在一旁看的着急,虽然张楚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但是我忽略了一点,方雯还在这里,果然秃头老板跑过去抓住了方雯,他对我说,你个衰仔赶紧停手,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娃娃。 我虽然在心里大骂秃头老板卑鄙,竟然用一个女人来要挟我,但是我知道这个老港农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果我在继续和张楚纠缠下去,说不准他真的会伤害到方雯,于是我只能停手,任由张楚雨点般的拳头砸在我的身上。 过了一会张楚打得累了,就用绳子把我和方雯绑在了一起,我对张楚说,你绑我不要紧,为什么还要绑方雯,亏人家小姑娘对你一番心意,时刻担心着你的安危,你小子良心让狗吃了? 张楚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对我好是假的,她早就跟考古队里面那些老头不清不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方雯听了张楚的话,气的哭了起来。 我骂张楚说,你这个混蛋,真是不知道好赖,真的让这个老港农给你洗了脑? 秃头老板说,你这个衰仔,又在说我的坏话,有你的苦头吃。他又对张楚说,好儿子,你表现的不错,这天底下靓女千千万万,回头干爹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这个时候秃头老板就问我说,快说,现在那几件文物究竟在哪里? 我不知道秃头老板知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在山神庙的事情,就试探性的和他说,什么文物,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在你的手里吗? 秃头老板说,你个衰仔怎么倒打一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美丽那个骚娘们是一伙的,文物失窃以后,她就不见了,我判断现在文物肯定在她的手里,你还不赶快说实话。 我一听就放心了,原来秃头老板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他也肯定不知道,此刻有两件文物正在我的手中,我继续装糊涂,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啊,我如果的得到了那几件瓷器,早就回北京发财去了,何必还留在这里。 秃头老板听了说,你最好不要骗阿叔啊,不然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说,那是,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张楚突然说,不对。 我和秃头老板都看向他。 他继续说,昨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我在村子里面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而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我看到这些人都出现在了大伯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们一定是来找许知足的,而且昨天晚上山里面传来一阵阵的警笛声,我判断也和这些人有关,更为凑巧的是,昨天夜里许知足也消失了一个晚上,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啊。 秃头老板听了张楚的话,直接踢了我一脚,他气的不行,说,你个衰仔,又在骗你阿叔我,看来还是得给你上点手段,不然你不会讲实话啊。 我在心里骂张楚是一个吃里扒外的混蛋,但此刻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和秃头老板说,我是真的不清楚那几件文物流落到了哪里。 见我说的嘴硬,秃头老板就说,你个衰仔,看来是要给你上点手段了。他就让张楚看着我,转身回到屋子里面,不大一会,他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同的是手上拎了一只大老鼠,那只老鼠还是活的,被秃头老板抓在手里,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似乎在想着如何逃跑。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果然,秃头老板向我走了过来,又给我讲起了他在南洋跑船时的黑历史,他说,想当年你阿叔我在南洋跑船的时候,海上有一种动物叫水耗子,这种畜生喜热拒阴,一遇到热的地方它就拼命的往里面钻,那时候遇到不听话的长工或者海盗,你阿叔我就会找一只水耗子用绳子拴住它的一条腿,之后放到那个人嘴里,人的口腔很热,这种畜生见了就会往里面钻,在这个过程中又抓又挠,人就会疼的大叫,而这个时候,我就会用绳子把它拉出来,问这个人听不听话,如果他还硬我就继续把水耗子放进去,这折腾几个来回,人也就剩下半条命了。这里不是南洋,没有水耗子,不过我认为老鼠也一样,都是钻洞的,不过我想老鼠的效果应该还会好一些,因为它害怕人,一旦把它放到嘴里,那肯定要疯狂的撕咬,到时候你想不开口求我都难。 我听后一阵一阵的冒冷汗,这老港农太…..变态了,也不知道这些折磨人的方法他是如何想出来的,看来南洋真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心里叫苦,到底应该怎么办,这要让他把老鼠扔嘴里,恶心也得把我恶心死。 我就对秃头老板说,亲叔,您能不能把这玩意拿远点,我从小就怕老鼠,不瞒你说,小时候我曾经被老鼠咬过,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害怕… 秃头老板说,你个衰仔别跟我套近乎,你阿叔我要有你这样的侄子,早就被你气的死翘翘了。他又说,你既然害怕,就早点开口,免得吃苦头。 我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开什么口,叔啊,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秃头老板对张楚说,这个衰仔是个滚刀肉,干儿子你给我按住他,非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我在想要不要说实话,我现在几近崩溃,我知道在这个老变态面前说什么都没有用,看着那只活蹦乱跳的大老鼠,我真的想死的心都有,然而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踹门声,所有人都抬起头向门外看去,是东子,他带了一副墨镜,虽然之前因为和人家火拼,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很长的疤痕,看起来很丑陋但此刻我觉得东子简直比刘德华还要帅。 东子开口了,别动啊,动我就打死你。他说的严肃,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秃头老板和张楚一下楞在了那里。 过了片刻,秃头老板才说,你是谁? 东子说,我是谁不重要,关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东子指着我。 秃头老板眼珠子转了转,一脸魅笑的说,他…..他是许二爷的侄子。 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既然知道,还敢绑他,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我心说,秃头老板这个小人,反复无常,前面还许二鬼子长许二鬼子短的,现在被东子用枪指着,反而变成了许二爷,我虽然不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人,但有的时候没它还真的不行。 东子让他的手下给我松了绑,我站起来看着秃头老板,说,叔啊,您咋不蹦哒了,刚刚那股子劲哪去了,听说你要把耗子扔我嘴里,现在还算不算数。 秃头老板满脸堆笑,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记得了,哎呀,不瞒你说,你阿叔我这个人有点间歇性失忆的毛病,前脚做过什么后脚就忘了,这不前一段时间我在金店买金表的时候,明明已经付完钱了,可是你阿叔我还想去结账,后来还是那个收银的小姐告诉我已经付过钱了,你看看,阿叔我这记性。人老了,脑子不灵光了。 我知道秃头老板在装蒜,如果换一个立场,我相信它可以记得清清楚楚,我就故意和东子说,刚刚他们要跟我玩一个游戏,听说这个游戏可好玩了。 东子来了兴致,什么游戏? 我说,口吞老鼠的游戏。 东子说,这个还真没见过,我听过生吞活鱼的,但还没见过生吞老鼠的。 我说,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说实话我也没见过,可惜二叔不在这,我估计他也没见过,这还是阿叔告诉我的,你说这老鼠会是个什么味道? 东子一脸戏谑的看着秃头老板,他吩咐人把秃头老板绑了起来,我找来那只老鼠,把它放到了秃头老板的面前,他看着这只大老鼠,头顶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说:大侄子,你可不能这么对待你阿叔我啊,我……我是个老人家…..受不起折腾。 我说,叔啊,想当初在大山中,不是你要整死我那时候了,就差那一点你就把我弄死了,真是可惜了,你知道吗,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有一点好,非常记仇。 章节34 釉下三彩(十五) 秃头老板一下子吓得不行,他结结巴巴的跟我说,那是个误会。你阿叔我当时喝多了,又有这个间歇性失忆的毛病,所以干了点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原谅你阿叔我啊。 我对他说,就算我相信之前是您老人家喝了假酒又犯了病,但刚刚我发现您可是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指着东子,和您说叔,我这个兄弟除了会玩抢以外,还有个职业,一般人都不知道,我也没告诉过他们,今天我告诉你,他还是个医生,专门治您那叫什么来,噢,对了间歇性精神失忆。 秃头老板见我态度坚决,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你个衰仔,丢你老母,还有许二鬼子那个扑街,我祝你们不得好死。 东子最见不得别人说二叔的坏话,听到秃头老板骂二叔,东子立刻不干了,他找来那只大老鼠,一把掰开秃头老板的嘴就要往里面塞,秃头老板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东子捏的疼,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推,他的嘴里面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知道他想求饶,但是东子可不管这个。 在这期间我注意了一下张楚的表情,他从之前的愤天恨人变成了现在的死气沉沉,我知道他也怕了,任何人处在枪口之下都会害怕,如果他现在向我求饶或者是说几句软话,我一定会放过他,不过他见我看他,立刻用一副恶毒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我跟她有血海深仇,我心说,这孩子着魔了,今天必须让他吃点苦头,给他张长记性,不然以后准出大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负责望风的伙计说,东哥,小许爷,有人来了。 东子问他,几个人? 那个伙计说,只有两个。 东子说,能看出什么来头吗? 那个伙计说,开了一辆桑塔山,应该是条子。 东子说,知道了。他转头对我说,小许爷,赶紧撤,条子来了。他又问我说,这两人怎么办?我说不能便宜了这老港农。东子说,那好办,一枪崩了得了。 秃头老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的眼珠子瞪的很大,向他这样的人最惧怕的就是东子这样的亡命徒,上来根本不跟你讲道理,直接要你命,东子枪口对准了秃头老板的头。 我拦住了东子,犯不上杀他,反而脏了手,这老东西身上的事不少,把他留给警察吧,够他喝一壶的。 秃头老板听了我的话,知道不用死了,他一脸感激的看着我,那感觉就差管我叫叔了。 后来我们逃跑的时候,我带上了张楚,因为不管怎么说,有堂哥这层关系摆在这里,我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张楚一旦进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我本以为秃头老板会在牢里面呆上个年八年,但是我错误的理解了法律,我不知道在内地是无法审讯香港居民的,秃头老板被引渡回了香港,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 临走的时候,我看到了伙计口中的那两个警察,就是之前来找我的那两个高矮警察,我就和东子说,这两条子是北京来的,专门负责李有才的案子,而且听说他们也在追查这几件丢失的文物。 东子说,回北京以后我们把那个撞死李有才的凶手交给他们,这也是二爷的意思,这件事情可以了结,关于文物的事情,二爷说他另有打算。 我说,二叔的打算是什么,他又有什么主意,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牵一发动全身,搞不好整个方家都要跟着他倒霉。 东子说,你也知道小许爷,平时二爷说什么我就干什么,他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也不跟我商量,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二爷这是为我好,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脑子不好,嘴笨,最主要的喝多了管不住这张嘴,容易乱说,如果知道那么多秘密,早就被人做了。 我知道东子是二叔的死忠,从他的嘴里知道点什么是不可能了,我有一种感觉,二叔在做着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这件事情一旦案发,就会带来一场大灾难,这个灾难是任何人都把控不了的,但是凭我的力量肯定阻拦不了他,所以我决定立刻回北京把这件事告诉给爷爷,让爷爷出面制止二叔,即使二叔在外面无法无法,他也不敢不听自己老子的。 但我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面又出了事情。 我们跑到安全的地方落脚以后,我突然想起了猴子,就问东子情况怎么样,在山神庙有没有发现什么? 东子摇了摇头,说:庙里面是空的,没有一个人影。 我说:那可就真奇怪了,他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我又想起来那个古怪的声音,我问东子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东子摇头:不信,这世界上哪里有鬼,那都是说书先生乱盖的。 我问他说:你怎么知道没有? 东子跟我说了一件事情,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们同村的一个小孩生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不行了,这个时候村子里面来了一个神婆,她一看就说不得了,这是被厉鬼勾了魂,如果再不把魂儿招回来,就没命了,那家人就给神婆跪下了,拜求神婆救命,神婆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大仙不能见死不救。她就让这家人准备十斗米,十斗面,十生水,十快银元,这家人东拼西借的凑齐了这些东西,神婆摆了一个祭台就开始做法了,她说“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现行,啊……快现行,快现行….”那神婆当时又唱又跳,村子的人没见过大场面,又迷信,就把神婆当成了真神。但接下来她的“法术”更让人叫绝,只见她点起一张符咒把它用桃木剑挑到水里,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水里面竟然着火了,把那符咒烧了个精光。当时所有人都对神婆敬佩不已,这水里面怎么能着火,这自古就是水火不相容啊,后来神婆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说,厉鬼已经被我烧死了,这是一颗还魂丹,吃了它三天以后孩子的魂儿就会回来了,那家人对神婆千恩万谢,神婆走的时候带走了米面和银元,村子里面的人把神婆奉为了真神,就又赠送了她不少钱财,都希望大仙保佑自己的家人平平安安。三天以后,那个小孩果然醒了过来,后来你猜怎么着?又过了两天就死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来了一个洋医生,他把小孩的尸体解剖了,发现神婆给他吃的是大烟,那个小孩只是得了阑尾炎,只需要通过简单的手术就可以医治。那位看了又感到奇怪?为什么吃了大烟以后,小孩就会醒过来呢,因为大烟有止疼的作用,但药劲一过,小孩就死了。 东子点根烟继续跟我说,后来我遇到了二爷,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我本想炫耀炫耀神婆的厉害,没想到二爷说,你懂个屁,那是唬人的。我就问她,治病虽然用的是大烟,这是骗人的。但是水里面着火又怎么说呢? 二叔说:狗屁水里面着火,那是烧碱,这玩意遇到水就会着火,所以纸才会烧成灰,二叔又问东子,那水是不是也变成了红色,东子问二叔怎么知道,二叔说,你们是被人骗了,这种把戏,我给你两块钱,你去天桥找刘瞎子,他还有更绝的,听说能从水里变出金子。 东子继续和我说,从那以后他就不相信有鬼。他同时和我说,你也不要相信,小许爷,这些个神棍,平时一个个鬼啊,神啊的,他吗的用枪一指全得尿了裤子。 我说,我也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猴子确实消失不见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东子说,这事我来办,只要他活着,我相信肯定能找到他,我马上把消息散出去,让这边的兄弟多留意留意。东子又说,小许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说: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看待,有啥不能说的。 东子一脸感动,他说这个世界上也就你和二爷看得上我,他又说,我要说的是关于你和二爷的,其实我不傻,我知道现在你对二爷有点误会,但是二爷这个人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们是一家人,不要猜来猜去,那样就是没意思了,我的话很糙,你别往心里去。 我说:不会的,你也是为了我和二叔好,我会和二叔说清楚的,你放心。 东子点头说,这样最好。他又问我,小许爷,现在我们的手里面有两件三彩瓷器,二爷的手里有一件,你知不知道另外一件在哪里? 我说,关于这件事情,我之前听小偷的女人说起过,是在一个小偷的手里,不过后来又听妖艳女子说她已经把小偷杀了,不出意外的话,剩下的那件瓷器应该在妖艳女子手里。 东子说,这样一来就好办了,都是自家人,我们也省去了很多麻烦,不过就只能二爷出面才能从五奶奶的手里拿回瓷器了,一般人不够格,也没这个面。 我说,也只能这样了。 又过了两天,东子那边给我传过来一个消息,说猴子有了下落。 章节35 釉下三彩(十六) 根据可靠消息,猴子曾经在附近的县城里面出现过几次,听说是和很多生面孔在一起,那个伙计还说,这些生面孔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善碴,倒像是一群跑江湖的亡命徒,这种人在江湖上面飘的久了,眉宇间会比常人多出一点杀气,这是长期刀口上舔血形成的,一般人模仿不出来。 听了伙计的话,我的心里面隐隐又多出一点担心,猴子怎么会和这样一群人在一起,他是不是被绑架了?那天晚上在山神庙里面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东子说,小许爷,我看你也别跟着瞎琢磨了,等找到这些人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一想也是,不过这人啊,再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总要习惯往坏处想,以至于所有的担心和不安都会一起从脑子里面蹦出来。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又横出枝节,原来东子把那最后一件釉下三彩的消息传给了二叔,二叔厚着脸皮去找了妖艳女子,但二叔从她的口中得知,那件釉下三彩并不在她的手上。而妖艳女子反问二叔说,当日我脱不开身,不是把消息传给了你,是你派人拦下的那个小偷吗,是不是东西在你手上,现在反咬我一口,来挑我的不是,告诉你许二鬼子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 二叔一脸无辜:我是接到过这样一个消息,但是之后在也就没有了音讯。难道是去处理这件事情的伙计出了问题。后来二叔一调查才知道,那天去的几个伙计都被人做了,东西现在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二叔猜测很有可能是方家,不然别人没这么大胆子。 二叔通知我和东子赶紧带着剩下的两件釉下三彩回来,他说这几天总是睡不好,心里不踏实,感觉要他娘的出事。我挖苦二叔说,是不是还感觉心里发慌。二叔说,你怎么知道。我说那是,这一下子好几百万的买卖放到谁身上谁都会紧张,焦虑。二叔知道我在挖苦他,就威胁我说,小兔崽子,你等你回来,我不捏死你,我叫你叔。 东子早就已经习惯了我和二叔之间的斗嘴,每到这个时候东子总是不说话,他会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们,有时候二叔被我气得急了,他就骂东子,那谁….你他娘的笑个屁,赶紧把这小兔崽子给我毙了,我看见他就烦。东子还是不动,二叔就说,反了,都他娘的反了,连小东子都不听老子的了。 但就在我和东子准备回北京的时候,突然猴子找到了我们,没有任何征兆的找到了我们安排在县城里面的伙计,据那个伙计说,猴子似乎知道他们在一直找他,上来就问,是不是许知足让你们来的,两个伙计愣了一下说,是小许爷让我们在找你。猴子说,那好,你们带我去找许知足吧。 没见到猴子之前,我脑子里面想到过很多我们见面时的场景,我甚至有冲上去暴打他一顿的冲动,但见到他之后,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猴子比之前消瘦了很多,应该也是吃了不少苦,我对他说,他娘的,你让我好找,这几天跑哪去了? 猴子眼睛就红了,他说:我对不起你,老许,当初是我骗了你。 我和他说: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错了就改,从新来过。连毛主席也会相信你是个好同志的。 后来我又问起了猴子那晚我离开山神庙之后发生的事情。 猴子说,当时他被小偷的女子暗算,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听着外面的枪声警报声,他心里那个急啊,他担心那些人的子弹不长眼睛冲上来把他也给毙了,他也担心被警察抓走,毕竟这倒卖文物的罪过不是小事。但这些他也就只能想想,因为现在身体动不了。猴子就在心里,把小偷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日了一遍。猴子喘了口气又说,再后来他就听见枪声消失了,山神庙里面来了很多人,猴子心里想这下完了,不是吃枪子就是蹲局子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看见了他,竟然没有杀他,反而把他带走了。 我问猴子知不知道那些人是谁,猴子说不清楚,他们说话不是本地口音,不过那个领头的看起来很怪异。 我问他,怎么个怪异法。猴子说,这个人穿了一身黑,黑衣服,黑裤子,黑鞋,黑袜子,但是这些都不是重要,他的肩膀上面还趴着一只猫头鹰,那只猫头鹰的个头很大,叫起来别提多渗人了,我听他们说,这只猫头鹰是吃人肉长大的。 我听了只感觉到奇特古怪,没想到东子差点跳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东子就说,小许爷,你是不知道啊,这个猫头鹰男子可不简单。我心里也开始好奇,就让东子继续说下去。东子就说,这个人在江湖上被人称为“黑猫老九”,是苗疆一带的成名杀手,听说他会巫术。但是我感觉这些都是乱盖的,吓唬人,但是这个人肯定是个高手。东子想了一下,很奇怪的说,只不过不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问猴子知不知道他们来这的目的。 猴子说,别提了,一说我就来气,跟这些人根本没法沟通,他们说的话跟他吗鸟语似的,我一句听不懂。我就问猴子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还有是怎么发现我们安插在县城里面的伙计。 猴子就说,老许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侦察兵出身啊,那几个人从第一天到县城我就发现了他们一直在跟着我,其实我也是在赌,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能安排人找我的,只有你老许了。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那些人突然就都出去了,他们走的很急,整个住处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就跑了。 我说,你他娘的不是炮兵吗,怎么又变成了侦察兵?猴子脸一红,我……他娘的那是兼职侦查兵。我说,没想到,你猴子还是个多面手,这打炮加跟踪侦查两不误啊。猴子说,你他娘的就挖苦我吧,不过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懒得和他继续斗嘴,就说,这事我感觉很怪。猴子问我哪里怪了。我说,如果东子说的不假,那么这些人都是高手,你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从他们手里逃跑,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救你呢? 猴子说,这个你可别问我,鬼知道是什么回事。 我想了一下说,不管怎么说,你平安的回来了,这就是好事情,我这几天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稍微松懈一下,我看啊,咱们也跟着瞎猜了,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的喝一场吧,怎么说事情到这里也算有个了结了。 猴子说,知我者老许也。这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伟大的头脑总是不谋而合, 东子本来不想去,他说,他在思考另外一件釉下三彩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些苗人有关,因为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他要把这个消息及时告诉给二叔。我一想,通知二叔是没错,但是酒不能不喝,说实话,我现在打心里感谢东子,是他两次救了我的命,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把东子当成了我的亲哥哥,而且我也相信,二叔也早把东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东子心里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多年为许家鞍前马后的卖命,所有的见不得台面的事情都是他来做。我就和他说,找个机灵点的伙计去通知二叔,咱们哥们今天晚上就一醉方休,喝个痛快。 东子推不过我,只好点头同意,不过他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问他为什么,东子就不说话了,脸上显得很尴尬。直到我和猴子我们三个喝多了以后,我才知道东子为什么要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因为他这个人喝多了有一个毛病,得谁跟谁哭,他吗的,哭的那个惨,我和猴子的脸都绿了,从此以后我发誓再也不跟东子喝酒了。以至于后来猴子想喝酒了去找我,我摇摇头对他说,打死都不去。他又去问二叔,二叔说,我他娘还想多活几天呢,你早晚把我哭死,不去。东子就很无奈,但每次我都见他很可怜,就都跟他去了,不过我和他事先说好,不能喝多,东子每次都拍着胸脯子保证不会喝多,但是每一次都多。 我们一直喝到大半夜,都多了,猴子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他说,老许,我对不起你。 我说:事……事都过去了,就不提了,咱们哥们之间不说这个了,想想咱们小时候光着屁股玩的时候,那多好,多快乐。 猴子说,是啊,我记得那个时候,就属咱俩关系最好。 我说,现在也一样,以后也一样。 猴子说,不一样了,再也回不去那时候了,这人啊,不怕做错事,但是一错再错就没办法回头了,你说是吧? 我含糊的回应他,是的,不能错两次,在一个地方摔两次跟头那还得了。我当时脑子都喝麻木了,并没有理解猴子这几句话的意思。 直到第二天早上,一个噩耗传了过来,我才瞬间清醒。 章节36 釉下三彩(十七)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东子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一把推醒我,说,不好了,小许爷。 我说:哥啊,你这大早上不好好睡觉,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东子就说,东西丢了! 我迷迷糊糊的问,是什么东西。 东子说,那两件釉下三彩。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什么!我急忙问东子是怎么回事。 东子说,不清楚,昨天晚上喝大了,伙计说,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根本没看见有人来过。 我说,这可就怪了,是不是你给放到什么地方忘了,你都找了吗? 东子说,我就差上房揭瓦了。 这个时候东子就吞吞吐吐的说,他有一个怀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东子说,他怀疑猴子,因为今天早上猴子也不见了。也只有他有机会盗取文物,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猴子和我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呆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我才和东子说,如果真的是他,你放心我绝对饶不了他。 东子说,他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二叔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听说他很生气。 我说,有什么发现吗? 东子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不过我猜测应该和那些苗人有关。 我问他现在怎么办? 东子说,就是拼了命也要找回来,不然二爷那边不好交代。他又和我说,他们知道那些苗人的落脚点,现在就过去,如果真的是他们和猴子联合在一起做的这件事情。东子面露杀机,他们就走不了, 我说,文物被盗,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我和你一起去吧。 东子说,那些人都是亡命徒,很危险,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我摇了摇头,我到底要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猴子做的,不瞒你说,我有点接受不了。 东子叹了口气说,小许爷,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你执意要去,我知道我也拦不住你,不过万一打起来,你一定要离开那里。 我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后来,我就跟着东子等人一起气势汹汹的去了哪些苗人的居住地,他们住在城外的一处偏僻的窑洞里面,这个地方背靠大山,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可以随时逃跑,东子就说,这些人选这个地方,肯定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我出于礼貌想要去敲门。东子说,跟这些人不用客气,他就让一个伙计上去把门一脚踹开了,但是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人,东子进到窑洞里面看了一眼,捡起地上的一个烟头,对我说,刚刚掐灭不久,这些人肯定没有走远,他们想要离开这里唯一的路径就是坐火车,我们快去火车站,说不定还可以堵到他们,一旦他们上了火车,就不是我们能把控的了。 我们一群人又匆忙的赶往火车站,希望能提前追上他们,火车上面人多眼杂,他们便于隐藏,而且随着近几年火车上面犯罪率的不断攀升,公安部组织了大量警力专门负责火车上面的治安,也会给我们的行动造成不便。 火车站的人很多,远远的就看见黑压压的人群,犹如潮水一样,不断的向前涌动。我们一伙人找了一个便于观察的位置,仔细的盯着眼前的每一个乘客,希望从中找出那几个苗人,但是人群一点一点的从我们的眼前流失,转眼间火车站就空了下来,而我们始终没有见到那几个苗人。 东子说,是不是他的判断出现了失误,他们从其他地方逃走了? 我说,除了铁路,就只能从大山中穿过了。但是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抛开天险不说,就光山里面的那些凶猛野兽就够他们喝一壶的,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冒这样的险。即使他们真的从大山里面走了,但那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出去,他们行事匆忙,不可能随身携带过多的给养,在大山里面一旦失去了食物和水,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死亡。 东子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为什么就是见不到人呢? 说实话,我也觉得十分奇怪。然而就在我们一行人感动万分不解的时候,突然火车的临检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这突如起来的吵闹声引起了我们一行人的注意,大家伙纷纷抬起来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人很奇怪的站在那里和负责安检的同志在争执着什么,为什么要说他奇怪呢,原来这大热的天,他竟然穿了一身长袖长衣,把他整个人包裹的很严。东子就说,这身打扮会不会就是那个苗人。我们都觉得有可能,大家就靠了过去,这越走越近,他们之间的对话听的就越是清楚。 安检员说:什么?同志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我听不清楚…..我和你说,火车上是不允许携带动物的,而且这只猫头鹰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这也是犯法的。 听了安检员的话,东子就大叫没错了,就是他。于是东子慢慢的靠了过去,他一把拍到了那个人的肩膀上面,朋友让我好找啊。 那个人似乎很吃惊,他一下子转过头来,似乎不解东子为什么要拍他,就拖拖拉拉的和东子说了一大通,但就是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我们找错了人,因为这个人说的根本不是苗话,他是一个严重口吃的人,说一个字要好半天。东子说了一声,不好。他话音刚刚落下,。我们就见这个人手里面的猫头鹰飞了出去,飞到了站台的另一侧,我们赶紧追过去看,发现火车已经开了,有一个人把头伸出了窗外,他正在招呼那只猫头鹰,那只鹰看见这个人就在天空中打了一个转,飞到了他的手里,这个人才是那个苗人,我们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刚刚那个人是他们故意安排在这里,为的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东子气的指着苗人大骂他阴险,这个时候,我看到苗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们锤头丧气的从火车站出来,东子说,现在怎么办? 我说,没办法,只能看看二叔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在途中拦截一下他们。 东子问,这辆火车的终点站是哪里? 我说,北京。 东子说,那我们就先回北京等着他们,我就不信抓不到。 我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终点站虽然是北京,但是你知道这中途会有多少临时停靠站吗,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中途不会下车。一旦他们下了车,去了别的地方,中国这么大,我们找起来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东子说,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他们,这是二爷交给我的差事,我如果做不好,也没脸回去见他了。 我说,这事怎么能怪你呢,说到底还是怪我,我不应该相信猴子这个人,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我会去和二叔解释的。 东子点起一根烟突然问我说,这辆车到北京需要多上时间,我说,我刚刚看了时刻表,要十六个个小时。 东子猛吸一口,说,事情还有转机。 我问他,想怎么办? 东子说,这事得求求五奶奶。东子继续说,五奶奶在这里的能量很大,我们可以让她帮我们找一辆车,提前开到下一站去等他们,不过,那个时候就要在火车上面动手了,但这是很危险的,你就不要参与了。 我摇摇头,已经不可能了,我知道你们都在照顾我,怕我出事,但从我踏上这里开始,整件事情我就已经参与了进来,这是我的宿命,我是逃不掉的,你也别劝我了,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一旦和那些人见面以后怎么抓住他们。 东子叹了口气,小许爷,你真的是长大了,也罢。东子掐灭了烟,招呼伙计出发了。在二叔嬉皮笑脸的帮助下,我们成功的从妖艳女子这里弄来了一辆车,开车送我们过去的是妖艳女子的一个老伙计,听说他已经跟了妖艳女子十年,我们叫他老年头,老年头就说,你们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得动五奶奶。 东子说,我们是北京来的。 老年听了,就说,怪不得有这么大的面。在这个世界上五奶奶也就买北京许二爷的面子了。 在老年头的帮助下,我们竟然提前一步到了火车停靠的下一站。老年头就得意的说,我带你们走的是近路,你们也就是遇上了我,不然就算把车轱辘跑飞了也追不到。 东子盯着眼前的铁轨发起了呆,他的眼珠子通红,我知道他是因为接下来而要面对的大战而感到兴奋,但我又隐隐的有些担心,东子虽然是个狠角色,但是那些苗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俗话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不知道东子和那些苗人之间到底谁能够战胜对方,但我更希望的还是东子最后能够胜出。 东子嘱咐伙计们说,这些苗人不会说白话,而且穿着怪异,在火车上面很扎眼,一会见到他们以后,不要废话,直接动手。 章节37 釉下三彩(十八) 随着耳轮中传来一声声隆隆的巨响,火车开了过来,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我不知道东子等人的心情如何,反正我这心里十分紧张,但这种紧张并不是害怕,如果换成以前我肯定会感到害怕,甚至就不会来这个地方,听东子的话回北京。可能是经历的多了,我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变得比以前坚强了,二叔说,社会是一个大熔炉,之前我不信,但是现在我信了,彻头彻尾的信了。 车轮与铁轨发生一阵沉重的碰撞声音之后,停了下来,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停靠站,停留的时间不是很长,有一些乘客从这里下车,也有一些乘客在这里上车。我们害怕那些苗人从这里下车,就让伙计们去个个车门处把守,直到火车开启的最后一刻我们才全部上了车。万幸的是那些苗人没有从这里下车,东子说,我刚刚数了数这辆火车一共有二十三节车厢,除去货运车厢,工作人员的休息车厢,警务值班车厢,一共还剩下16节车厢,我们要找的那些苗人就在这些车厢里面。但是这里面还会有一个问题,车厢与车厢之间是完全隔开的,我们想要到下一节车厢去,必须从火车顶端爬过去,这火车的速度你们都见过了,万一在攀爬的过程中失足掉落下去,就算不死,这人也废了。而且火车上面人多眼杂,我们的行动一定不能让警察发现,不然引起骚动,惊扰到那些苗人,他们有了防备就不好办了。 越是这种玩命的时刻,东子的脑子越是清晰,我虽然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哪些黑历史,一个正常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肯定是紧张,而东子却表现的很冷静,就凭他刚刚对这些细节的分析,我就知道他一定有过很多次玩命的经历。而那些伙计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嘴上面没有说什么,到是我看到他们的腿在微微发抖。 东子对我说,小许爷,这事你真的不能参与,你也做不来,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情二爷那边我交代不了。 我虽然很想和东子等人一起找到那些苗人和猴子,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没有超能力,也不想找死,那些爬火车的桥段我还是在电影上面见过,但是东子说,那些都是乱盖的,火车这东西不是谁想爬都能爬的,要求爬车人有很强的臂力和观察能力,在这个过程中一但支撑不住或者走了神,随时就有可能跌落到飞驰的车轮下被压成肉饼。而且火车上面不同于陆地,上面凹凸不平,颠簸不断,人由于惯性,会很不习惯,如果脚底下的功夫不扎实,也是要命的。 东子又和伙计们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这其中的厉害,虽然他们的心里很紧张也很害怕,但是没有人退缩,这些人我多少了解一些,都是身上有案底的亡命徒,他们借着二叔这棵大树躲避警方的追捕,对于他们来说活一天都是赚头,事情做好了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励,他们可以用这笔钱吃吃喝喝,玩女人。如果在途中出了事情,那就是他们的命了。这本身就是一场没有选择的赌博,他们的心里很明白,所以豪不犹豫的和东子一起爬上了火车。 我们身处在两节车厢的链接处,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下面的铁轨飞驰而过,火车的速度很快,东子第一个爬了上去,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对他说,小心点,事情办好了我请你喝酒。东子说,那可就说好了,我等着你这顿酒。其余的伙计也一个接着一个爬了上去,最后这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把脑袋伸出车窗想要看看东子等人怎么样了,但是被呼啸而过的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只好作罢,我能做的只是在心里默默的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都不要出事情。 我点起一根烟,脑子里面感慨万千,这一趟陕西之行,我总觉得它如梦幻一般,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我经历了生死,才明白,人心的复杂,社会的险恶。经历了欺骗,才明白,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在熟悉的人。也明白了二叔常说的那句,在这行里面没有什么绝对的朋友,只有利益,利益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他变得陌生,失去原有的本性。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我真的想念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无忧无虑的玩耍,累了就睡,醒了就笑,每个人都是纯真的。但是现在这些东西都变成了我的奢求,也可以说是别人眼里面的笑话,或许像我这种老老实实的人,注定要沦为某些人的垫脚石,我虽心有不甘,但是不得不接受这些所谓的现实。 我一下想的出了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边竟然站了一个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血衫,头顶上面扣了一顶鸭舌帽,眼前的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这个人见我看他,就说,借个火。我本来还很紧张,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我接触的人实在太多了,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所以我不由得对每一个陌生人警惕起来。我把打火机扔给他,这个人点燃了香烟,他满意的吸了一口,把打火机还给我说,谢谢。同时他又问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说,旅游。 这个人说,不对吧,哪有游客像你这样,什么也不带的。同时他又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很紧张,你在担心什么呢? 我心说,这个人怎么这么烦,老子想什么关你什么事情。我就没好气的说,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这个人说,是的,和我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但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人突然推了我一把,他和我说,赶紧走! 我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走呢,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就看见前方的车厢走过来两个人,这两个人我很熟悉,就是之前的那一高一矮两个警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他们就有点心虚,来不及细想,我想转头逃跑,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警察已经看见了我,他们快速的向我走来。 我立刻转头来到了车厢里面,这个人也跟了过来,我用力的把车厢门关上,这个时候那两个警察也到了,他们进不来,就不停的用手敲,同时指着我,车门的玻璃很厚,我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他们咬牙切齿的表情上看,应该是,许知足,你给老子站住。 但这个时候,我又感觉到了不对,这个看起来很陌生的人,为什么要提醒我警察已经来了呢,还有他怎么知道这两个人是警察,带着这些疑问,我想问个清楚,一转头发现这个人已经消失了,我问了一下车里面的乘客他们都说没有看见,难道我是遇到了鬼魅不成,我不敢在想下去了。突然在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老头,老头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和我说,有个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北京出事了,你不能回去,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他让你赶紧在下一站下车,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 老头的话说的毫无头绪,不过我听见北京出事了,心头还是一颤,难道是二叔出了什么事情?我问老头说,是谁让你告诉我的这些话。老头摇摇头,我的眼睛不好使,看不清楚,不过我感觉他说话的语气和你有点相似。我想再问什么,老头就说不知道了,他只是一个带话的。 一时间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身处飞驰的火车上面,我无法去证实这些东西,但我有一种感觉,这些话绝不是空穴来风,这本身就是一场文物贩子和国家机器参与的事情,无论如何最终胜出的一定是国家机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的快速程度就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是相信他的话去他说的那个地点,还是带着侥幸留在火车上面等待东子等人一起回北京。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见火车上面传来一阵骚乱,同时警报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知道一定是东子那边行动了,但是事情似乎不是很顺利,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一定是被发现了,果不其然,这个时候火车突然停了下来,车上面的乘客全部从座位上面站起来,一脸狐疑的望着前方。 连接处的车门也被打开了,那两个警察追了过来,没有办法,我只能逃跑,我顺着车厢来到了另一侧的车门,发现是关着的,没有办法,我只能从窗户跳了出去,我刚刚落地,就看见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人,他似乎是受了很严重的伤,离得近了,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东子,他见到我说,小许爷,赶紧跑,他们早有准备,我们中了埋伏。 章节38 釉下三彩(十九) 我赶紧扶起东子,同时我看见他的左肋处正慢慢的流着鲜血,额头上面布满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东子看起来很虚弱,很痛苦,我就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东子说,死了,都死了。那些苗人早就有准备,那一节车厢里面几乎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一进去,就被迎面而来的刀枪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我见状一连砍翻了几个,才从里面跑出来。东子一脸自责,是我连累了这些兄弟。东子又问我,你怎么也会跑出来? 我就把遇到的情况和他讲了一遍,包括那个老头给我传过来的话。东子听了闭上了眼睛,然后猛地睁开,说,完了,这事肯定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二爷现在怎么样了。 我问他凭什么这么肯定,东子说,我刚刚从车厢里面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很多持枪核弹的警察,应该是武警,你要知道这种普通的列车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肯定是北京方面出了事情,这些人才追了过来。也许从我们上车的那一刻他们就注意到了我们,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我听着警报声渐进,和东子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走。 东子摇摇头,走不了,现在所有地方肯定都进行了封锁,我们逃不出去的。 我说,下一站会有人接应我们,很有可能是二叔安排的人。 东子说,我已经没脸见二爷了。你赶紧走吧,小许爷,我枪里面还有几颗子弹,我一定得干死那几个苗人,不然这么多兄弟都白死了。 我说,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得赶紧跟我走,那些警察马上就会追过来,晚一点都走不了了。 东子说,小许爷,你听我说,其实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我东子这个人从小没爹没娘,跟着那些“墓腿子”四处挖掘古墓,你也知道这行很危险,说不好哪一天就会被埋在土里面,但我那时候不想那些个,我觉得有吃有喝就可以了,活一天算一天。后来有一天为了和其他团伙争抢古墓,我们发生了火拼,他们人很多,我们不敌,我受了很严重的上,跑到了秦岭的大山里面,也就是在哪里遇到了二爷,是他救了我的命,给了我一口饭吃,而且这么多年,二爷一直对我很好,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谁心里都明白。我东子这辈子没读过书,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知恩图报,没有二爷我今天早死了,所以这么多年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抢着干,谁敢跟二爷瞪眼睛我第一个不饶他。 我对,东子说,这些我都知道。 东子说,你走吧,我现在受了伤已经走不了了,跟着你只会托你的后腿,到时候咱俩就都走不了了,你见到二爷以后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东子对不起他,把事情办砸了。 我不愿意丢下东子,就强行的扶着他向前走,没想到东子一把挣脱了我,他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小许爷,我东子这个人说一不二,你如果再不走,我就打爆自己的脑袋。 我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咬着牙说,我走!但是你不能干傻事,被警察抓到,还有救你的机会,但是如果你持枪去杀那些苗人,最后肯定会被警察乱枪打死。 东子说,我心里有数,你赶紧走吧。 我头也不回的跑开了,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我不知道乱枪打死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东子是否还活着。我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向前跑。 慢慢的我累了,感到一阵晕眩,我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望着蔚蓝的天空,我想起了家乡的白云,想起了爷爷,父亲,二叔,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着什么,是否安康,也不知道二叔有没有被抓,整个许家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身边的树林里面传来了一阵乌鸦的叫声,它们哇哇的叫个不停,让我感到一阵心烦现在竟然连这些畜生也来嘲笑我,但也许我真的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连我自己见了都忍不住大笑的笑话。 我从地上爬起来,麻木的向前走去,我的脑子里面很乱,很多担心,很多猜疑,但是无论如何都总结不出一件具体的事情,也许是一时间经历的太多了,我感到如梦似幻,犹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我想抓却抓不住,只能不停的奔走,却又远远的看着。 临近夜晚的时候,我在路旁发现了一家亮着灯光的农户,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一个下午,我很累,很渴,很饿,我知道我不能死去,我的身上带着东子的嘱咐,我一定要把它告诉给二叔,所以我一定要到老头说的地点去。打定主意以后,我敲响了农户家的门,院子里面传来一阵狗吠,不大一会,门开了,我看见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见我,问我说;你是哪个?敲门有啥子事情? 我跟他说,我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再火车站被人偷了钱包,逼不得已才走到了这里。想跟您讨碗水喝。 男人听了我的话,说,原来是这,你进来吧。 我进到男人的家里,发现了六个小孩,他们见我进来了,就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男人说,看个啥子,还不赶紧给老子去一边待着去。 我喝了水,好奇的问他,大哥你怎么有这么多孩子,男人支支吾吾的说,俺婆姨的肚子松,才会生这么多。 我说,怎么不见大嫂。 男人说,生老六的时候难产死了。 我闭上了嘴,和男人说了声,对不起。 男人说,没啥事,你们这些城里人咋还文绉绉的,听着让人不习惯,不就死个娘们吗。 我见男人说的这么冷漠,就问他,那可是你的妻子。 男人说,她是我买来的,专门给俺生娃用的。 我一阵震惊,早就听说过偏远山区,买卖妇女充当生育工具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容易的被我碰上了,但是这些似乎也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这里面的谁是谁非,自有警察来评判。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担心,问他说,大哥,这里会不会有警察来? 男人一脸警惕的看着我,你问这个干嘛? 我说,如果有警察来,我就可以让他们带我走了。送我回家。 男人就立刻变了一副样子,他一把我们推出门外,大声的和我说,你赶紧给老子滚,不然放狗咬死你,你们这些城里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和俺那个买来的婆姨一样,随时想着逃跑和带警察来抓我。 我一听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是害怕一但我遇到了警察,会跟他们说他买卖女人的事情,这是犯法的,他担心自己被抓。我本来是无心之举,因为我也在害怕,我害怕警察会查到这里,所以才试探性的这么问,虽然男人把我推了出来,但是我还是从中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男人害怕就说明这里会有警察来,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一户人家,一但铁路上面发生了案子,警察一定会沿线走到这里进行走访调查的。 我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脑子里面又出现了那一高一矮两个警察的面孔,他们就像我的噩梦,我知道凭他们的经验一定会找到这里,到了那个时候,我就逃不掉了,我要抓紧时间赶到那个老头说的地方,但是说实话我对这里很陌生,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我只能沿着铁路线一直走,期望那个地方就在前方不远处。 夜晚不在有火车经过,我走在两条平行的铁轨中间,踩着那些刺脚的砂石,感到了一阵落寞,铁轨很长,一眼望不到头,远方是无尽的黑暗,黑暗的那头连接着火车,飞驰的火车又随时可能将我碾碎。我感觉这就像我此时的命运一般,我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旋涡里面,看不到它的始尾,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我能做的只是一步一步的在里面行走,但是稍有不注意,就可能随时将我杀死。说实话这种被动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我只能在里面不断的挣扎,直到有一天我挣扎不动了,也就是我的死期了。 我走了大概一天一夜,才看到了老头嘴里说的那个路牌,这里很荒凉,是一片开阔地和铁轨的连接处,那个路牌上写的名字很不好,断头岭,似乎寓意着我将要在这里失去自己的头颅。我走到路牌下不停的向四周张望,我在找老头说的那个要来接应我的人,但是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我就想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去,竟然是他。 章节39釉下三彩(二十) 我看了一眼,竟然是那个在火车上面和我借打火机的黑眼镜,他说,咱们又见面了。 我迫不及待的问他说,二叔呢,我要见他。 黑眼镜不急不忙的说,你以为我是你二叔的人? 我盯着他说,难道不是吗? 黑眼镜摇了摇头,不是。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你二叔已经自身难保了,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救你了。 我听了感到震惊,你…..你不是二叔的人,为什么要来救我? 黑眼镜说,你跟我走吧,到了地方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很怀疑的看着他,没有动。黑眼镜就说,你可以选择不跟我走,但我保证很快你就会被警察抓到,我想一下,贩卖文物,还是异常珍贵的文物,这个应该判处多少年呢,你别着急,我帮你算算,另外你自己也可以算算。 我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这个人似乎知道很多事情,我问他,你到底是谁? 黑眼镜说,我说过到了地方,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这句话我已经不想再说了,我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如果到时候你还是犹豫不决,那么我就走了,你也就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机会。 我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看着我,我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犀利的眼神,最终我还是败下阵来,我妥协了,因为我隐隐的感觉眼前的这个黑眼镜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这种气质里面透着威严和不容置疑。我说,我跟你走,但是最起码你要告诉我去哪里? 黑眼镜摇头,无可奉告。 我说,万一你们想要害我,我找谁说理去? 黑眼镜说,如果想要害你,你早就落到了警察手里,我会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黑眼镜看了一眼手表,我的时间有限,走吧。 我们上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吉普车,我突然感到心跳一阵加速,因为这种车我只见过一次,还是小时候和爷爷去见他的某位老朋友,爷爷的老朋友是一位高官,他的司机开的就是这种车。 我忐忑的坐在车里,问他说,你是不是吃皇粮的? 听了我的话,黑眼镜就笑了,眼力不错。 我心说,傻子都能看出来。但我又有些担心,你….你不会和那些警察穿一条裤子吧,前脚把我救出来,后脚这车就开进公安局? 黑眼镜说,我说,你这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我可没那闲工夫,跟你玩这些游戏。 我又带着疑问说,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黑眼镜说,闭嘴,不然我从车上把你扔下去。 我不敢在说话,因为我真的害怕他把我扔下去,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可没闲着,我思前想后,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知道黑眼镜的背后肯定代表着某些通天的存在,这些存在不是警察能够比拟的,我虽然犯了贩卖文物的罪过,但是顶多判我个十年八年的也就到头了,怎么也不会惊动这些人。但是现在这些人既然找到了我,我知道他们肯定在我的身上打着什么主意。 车辆行驶了一会,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城市,我看了一眼竟然不知不觉到了西安,这是陕西省的省会城市,同时也是十三个王朝的古都,历史文化悠久。近几年被开发成了远近闻名的旅游城市,我早有意思要来这里转转,但是一直脱不开身。没想到我这次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这里,但竟然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这种方式让我想起了民国时期,国民党军统局押解犯人的场景。 我们在城内走了一段,望着满街的人群和闪烁的五彩光灯,让我想起了北京街头,出来了这么久,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想家了,我想去爬长城,去再看一次天安门,也想在夜晚和朋友去胡吃海喝,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大醉一场,之后美美的睡上一觉,醒来以后就是新的一天了,新的一天代表着新的开始,我也希望我的生活能够从新开始,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日子,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广阔的海面上迷了路,留给他的只是海面的广阔和无边无际。 又过了一会,路边的一切都消失了,被满眼的黑暗代替。黑眼镜面无表情的开着车,我们没有对话,车里面很安静,我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面,不知不觉竟然有了一点困倦之意,我问黑眼镜说,还有多长时间? 黑眼镜说,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在此之前需要你做一件事情。我问他,是什么?黑眼镜从车里面拿出来一块黑布。 我心说,不会吧,真搞特务局那一套。就问他说,你拿这个是不是要把我的眼睛蒙上。 黑眼镜就笑了,没办法,这是规矩。 我说,你们这样做在害怕什么,是怕我泄露你们的地点,还是害怕我见到什么人? 黑眼镜说,往大了说,这就涉及到了国家机密,这里面的东西不是你我能理解的,你乖乖的照做吧。 我虽然带着诸多怀疑,但是我还是照做了,没有办法,这种形式自古以来似乎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当一个小民要去见某些高官或者皇亲国戚的时候,总要被蒙上脑袋。 整块黑布放在脸上以后,我的世界就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在这个时候人总是会习惯的闭上眼睛,靠着耳朵鼻子来感触事物,我只能听见的只是汽车发动机发出的嗡鸣声和闻到车底油箱传来的刺鼻汽油味,黑眼镜还是一句话不说,专心开他的车。 慢慢的我感觉到了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我们似乎行驶到了某些小路上,我感觉到整个车身传来一阵轻微的颠簸感,但很有节奏,能够造成这种感觉的东西只有一样,就是人工雕成的鹅卵石或者是砂石,那么我此刻一定是到了某个庄园或者别墅区里面。于是,我开始对黑眼镜的主人好奇起来,开始的时候我把黑眼镜当成了某些高官,但是从他一路上的表现来说,我知道他只是个跑腿的,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人,也就是那个人想要见到我。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完全停了下来,黑眼镜先从车上下来,然后帮我打开了车门,招呼我下车,我问他说可不可以把这块布拿下来,弄的我很难受,黑眼镜说,现在可以了。不过我嘱咐你一句,一会见到欧阳老总的时候,一定不要没大没小。 我说,知道了,看来他口中的这个欧阳老总就是我此行要见的人了。我问黑眼镜说,可不可以透漏一下他的身份? 黑眼镜头也没抬的说,少说话,跟着我。 我们进了一座很考究的庄园,里面的绿化做的很好,到处都是青葱的树木和美丽的花朵,格局是方形的结构,四周用老式的石墙围靠起来,若大的庄园里面只坐落了两栋四层高的房子,我和黑眼镜走进了其中一栋,整栋小楼里面很空,看不见一个人影,和我想象中戒备森严的高官府邸相差甚远,我就想,这位高官所处的部门是不是一个清水衙门,连保镖都配备不起。就连二叔出门的时候身后还要跟几个人呢。 我们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屋子门口,黑眼镜停下了脚步,他对我说,你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乱走。我点头答应,之后他就进去了,我在电影里面看过这样的桥段,古代的那些皇上在召见某些人进宫的时候,总会演上这么一出,由太监提前进去通报。 果然,不大一会,黑眼镜救出来了,他和我说,你现在进去吧,老总在里面等着你,不过我再提醒你一次,千万不要乱说话。 我跟他说,你放心吧,我不傻,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傻子,我早就看了出来你嘴里这个什么总的不简单,我不想,也不敢得罪你们这些人,不然我生意做不了不说,还很有可能因为某件小事就被办进了局子,在说了我之前干的事情你们都知道,现在我又有把柄在你们手里,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不敢放肆。 黑眼镜,满意的笑笑,你知道这些就好。 我也学着黑眼镜敲了敲门,屋子里面传来一声有力的“进来!”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大概六十上下的老者,他个子不高,满头银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往那一站让我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他开口问我说,你是许知足? 我说,是的。 他又说,真像。 我不解,他解释说,和你的爷爷很像。 我问他说,您认识我爷爷? 他说,我认识你爷爷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我说,我放肆的说一句。 他说,你要说什么? 我说,我之前听爷爷说起过他尊敬的一位老者,也姓欧阳,而碰巧您也是这个姓,同时您又和我的爷爷相识,那您和那位欧阳老者是什么关系呢? 他说,那是我的父亲。难得你爷爷还记得住他老人家。他又和我说,好了,这近乎你也套完了,不想听听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吗? 章节40 釉下三彩(二十一)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我不是傻子,这个老人的身份肯定不低,但是我不知道这样吃皇粮的大人物找我做什么。我看着他这张严肃的脸,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这件事情牵制的面太广了,才轮到他们这样的大人物出面,包括二叔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现在上面要查二叔,因为我知道一些二叔以前干过的缺德事,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件都够他喝一壶的。我就想,难道他们今天找我来是想让我指正二叔? 老人说,你在想什么? 我:没。。。没什么…..突然到这种地方来,有些不习惯。 老人似乎看穿了我,他说,你一定在想我今天为什么要找你来这里对吗? 我看着他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睛,不敢撒谎,就点了点头。老人说,你不用那么紧张,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给你解谜来了。 我说,您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不瞒您说,我这心里啊…..直突突。 老人说,就这点胆子,还敢打这几件釉下三彩的主意? 我不只一次的说,我参与进来只是一个偶然,但我的这些话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相信,他们把我也当成了一个文物贩子。 老人又和我说,你一定要和我说,你是无辜的对不对。 我吃惊的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真是人老成精。在这样的人面前,无形之中我就有了很大的压力。 老人继续说,在这件事情的立场上,没有什么对或者错,你们这些人啊,都一样,本质上面没有什么区别。包括你二叔,还有方家的人,以及那些在这上面动脑筋的文物贩子。 我听到他提起这么多人,并且综合之前黑眼镜和我说过的,要告诉我一切。就对他说,您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老人说,是的,这件事情的始末我都清清楚楚。他又继续说,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之后由你自己做一个选择。 听了他的话,我震惊的同时,不免又有一些不解,我知道他们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这个情报网络的强大是我们无法想象,也无法揣测的,他能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我并不是很奇怪,而我真正的奇怪的是,他让我做选择,究竟要选择什么呢? 老人就说,这些年来你们许家和他们方家明里暗里斗得厉害,虽然谁也没把谁打到。但是你们不知道,你们这麽做无形之间就影响了很多东西。方家和许家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经营古董生意的家族,你们在上面这么一斗,那些不属于你们的零散古董商日子可就难过喽,在没确定哪一方胜出之前,他们就不好站队,一但站错位置,日后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不得已他们只能观望,但是在观望的过程中又要做到两不得罪,这可就难了,谁不知道你们两家几乎控制着全国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市场,他们有了好东西想要出手,但是又得得到你们的点头,好东西嘛,谁都想要,你们许家想要,他们方家也想要,这争来争去最后就苦了那些小的商家,他们有了东西出不了手,全部都积压在手里,加上货款和房租,他们一个个早已经负债累累了,这两年不知道关了多少家,在这么下去古玩这行就要完了。 我只是知道许家和方家确实在古玩经营上面占有很大的市场,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几乎是在垄断,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老人就说,就拿这次来说,你二叔气不过方家的人破坏了他的生意,就心存抱负,企图扳倒方家,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他问我说,你一定还记得你之前得到过一件三彩的瓷器对吧? 我知道瞒不过去,就点头说,是的,但是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情,二叔骗了我。 老人说,你还不傻。我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老人说,这里面还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我不解,就问她是什么?老人继续说,那个来找你卖古董的人是你二叔的人。我听后差点惊掉下巴,我说……怎么…..怎么可能。 老人说,你先不要这么吃惊,听我把话说完。老人继续说,这件事情还有从方家讲起来,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说陕西某个地方有一座清代皇亲国戚的古墓,我想你应该也有一点耳闻,方家人的手底下不干净,他们这么多年能够做得这么大,靠的就是挖坟掘墓盗出来的宝贝。方家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就找了几个“墓腿子”去盗挖古墓,本来他们已经成功了,但是让方家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三个参与盗墓的人中竟然有你二叔的人,我想他应该花言巧语骗了另外一个人,谎称见财起意,就杀害了另外一个人。但是这件事情最后应该还是被方家人知道了,所以在北京的街头才会发生车祸惨案。 我说,既然是这样,那么二叔为什么要安排人找我来卖古董,他的用意何在? 老人说,这就是你二叔的高明之处了,他是想给方家提个醒,那几个他们放出去的“墓腿子”已经背叛了他们,现在东西被他们卖给了我许二爷,进行到这里,任你方家在聪明也会浮想联翩,一定会想到是不是我许二爷已经知道了你们盗掘古墓的事情,你们方家肯定会有所行动,而我许二爷就是要在这中间抓住你们的把柄,置你们于死地。而在这里我相信你的二叔一定知道那几件釉下三彩还在古墓里面,所以他把消息散了出去,为的就是让那些文物贩子去和方家争抢,他在从中作梗,到时候既能打击方家同时也能得到这几件古董,你二叔真是一个老狐狸啊。 本来你们已经要成功了,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杀出了一伙苗人,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伙苗人不属于你们其中任何一家,他们属于另外一个大型组织,这个组织说起来和我,以及你们许家都颇有渊源。 老人继续说,但是你们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终你们还是没有逃掉,你们要知道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很多,我们是不允许它流落出去的。 我说,我有一个猜测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人说,你可以讲出来。 我说,其实这几件东西只是个借口,我是干这行的,知道它们的价值,说白了这样的东西每天在地下的交易市场中都会出现,虽然很珍贵,但是还算不上国宝级别的。犯不着你们这么大动干戈,你们只是想借此打击一下方家和许家,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厉害的民间组织在国家面前也一文不值。 老人就笑了,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继续说,只是不知道你们要进行到什么程度? 老人说,放心吧,不能把你们一下子都打死,不然这市场就乱了,反而会造成很大的连锁反应,到时候产生的烂摊子更大,我们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我说,我二叔会不会出事情? 老人说,你二叔是个老狐狸,我可以告诉你,虽然我们现在查封了你们许家很多的铺子,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掌握你二叔直接参与犯罪的证据,我们也抓了很多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供出他的犯罪事实。老人两手一摊,所以现在他还在外面收拾残局,不过这样也好,有他忙的了,最起码几年之内,你们许家不会有太大的起色了,也就行不起风,做不起浪了。他又说。方家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是靠着钱积攒起来的临时家族,内部成员乱七八糟,出了事情以后到处乱咬,现在方家的负责人已经跑到国外去了,其他成员该抓的抓,他们身上的事可不少,就凭这么多年盗掘古墓和垄断资本市场这两条,就要枪毙好些个啊。 我说,那方家算是完了,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日后许家一家独大,更加无法无天。 老人说,方家这次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没有到了那种绝境的地步,他们还是有一些手段的,竟然有通天的人物帮他们说了话,所以对他们的打击,也要告一段落了,我想他们接下来肯定会选一个新的当家人,我听说上一任当家人有个女儿要回来了,不出意外,他们这种类似于封建帝制的家族,当家人就应该是这个女娃子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像她的父辈那样,彻底把整个方家带向末路? 听了他这些话,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耍了,我相信二叔应该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苦心的布置了一切,到头来虽然打击方家的效果达成了,但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灾难,凭二叔的心计,我知道他此刻一定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二叔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太自信了,最大的弱点也是太自信了,他自信它可以掌握一切,但他不知道他的所有计策和阴谋,在绝对的权利下,顷刻间就会荡然无存。也许是太过招摇了,二叔这些年确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出尽了风头。爷爷常说,这人不能站的太高,不然容易飘。也许二叔就是站得太高了,所以相关部门才会对他进行打击,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不知道此刻二叔的心里作何感想?不过我猜,他肯定在想一句话,他娘的,想我许二爷聪明了半辈子,最后竟然在这条阴沟上翻了船。 章节1 拍卖行 但是我还是有一个地方不能理解,他们既然想借此对方家和许家进行打击,那么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要把我找到这里来,难道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吗?我想不会,因为这些东西,我只要稍加了解就会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就和老人说,您今天叫我来不仅仅是给我讲这个故事吧,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老人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底子干净,而且又是许家人,所以我们才会找到你,确实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做,如果你答应我们的要求,我可以保证免除你所有的罪责。 我问他是什么事情。 老人说,最近这个拍卖行啊,很不太平。 随着近些年文物收藏的大热,有一些不法分子在这上面打起了主意,做假造旧咱先暂且不表日后肯定会说到。今天说一说这些人如何利用拍卖行进行非法交易,从中赚取巨额利益。众所周知国家对于文物的交易方面一直把控的很紧,有些见不得光的物件,就不能大摇大摆的拿到某某拍卖行去直接进行交易,因为这是违法的,虽然黑市上面可以交易,但是价格往往会压得很低。这些人为了高额的利益和让自己的东西合法化,就需要那些跟拍卖行有关系的人从中作梗,让这些东西能放在明面上进行交易。我们把这些中间人称为“钱贩子”。每一个钱贩子都不是单独行动的,他们是一个团伙,有着一条完整的利益链条,从洗白,上架拍卖,哄抬价格,到最后成交,每一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他们这样做严重的扰乱了古玩交易的市场,给收藏者造成了不小的利益损失,最主要的如果放任他们这么干下去,早晚有一天古玩交易会变成一潭死水,完全由他们掌握的死水,到那个时候这行就完了,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藏品,有的只是无尽的利益。 老爷子继续说,他们这么做在很大程度上也助长了那些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给他们传达一种错误的信息,他们那些靠着非法手段得来的东西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去进行交易,这样一来就会使更多的人铤而走险,滋生犯罪行为,给社会造成一定的压力。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不解,他说的这些现象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我们这行确实很乱,但是关于拍卖行里面的道道,说实话我不是十分了解,平时我也接触不到,一般是由二叔出面处理这些事情,不过我倒是听二叔说起过,拍卖行上面的进行拍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不合法的。我就问二叔,怎么会,每天都有那么多物件进行拍卖,如果都不合法,那它们是怎么摆上去的呢?二叔说,你还知道每天有那么多东西拍卖,这点道理怎么想不明白,我问你这么大的数量,如果都是合法的,那么这么物件是怎么来的,虽然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很多,但真正通过正常渠道来的,能有多少,哪能经得住这么卖?二叔的话虽然说得很糙,但是也传达出了一个道理,正如老人说的那样,这些东西都是通过‘钱贩子’的手流传进来的,但是来路可就说不好了,有的可能是从墓里面挖出来的,也有的可能是从什么地方盗窃来的。 说到这里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我问老人说,您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和拍卖行有关的事情? 老人点头,你还不笨。 虽然我们嘴上说的简单,但是我知道这里面一定很危险,那些“钱贩子”一点不比文物贩子逊色,他们代表着更高的利益,手段也更加高明,同时也更加危险。我不知道他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我眼下似乎没有了退路,不过我还是表达了我不想干的态度。 老人说,你可以不做,但是从这间屋子里面出去以后等待你的只有冰冷的手铐,你还这么年轻,如果做了牢,这辈子可就完了,你想清楚。 我说,这算是某种威胁吗? 老人说,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从一定程度上来讲,我是在帮你。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们这样的人想要整我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暗叫倒霉,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参与到三彩事件当中,现在被他们抓到了我的把柄,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地步,我在心里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我做个十年八年的牢,那么出来以后我也就完了,我叹了口气,最起码你要告诉我做什么事情吧。 老人见我松口,就说,这就对了嘛。其实也不是很危险的事情,我们会在暗中保证你的安全,就是想让你作为一个没有门路的文物贩子,假意去找他们交易,骗取信任之后打入他们的内部,最终里应外合,把这个不法的中间利益团伙一举打掉。 我说,你们是想要我做卧底? 老人说,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们提前帮你安排好一切。 我之前只是在警匪片中见过卧底,他们为了所谓的使命打入敌人内部,有的是打入黑帮,有的是打入黑社会,也有的是打入贩卖器官团伙,还有的是打入走私团伙,但无论哪一种最后卧底的结局都不是很好,有的是被人装进麻袋扔到海里面喂鱼,也有的被乱枪打死,还有的为活活烧死,就算日后侥幸活下来了,他们也要远离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城市,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存下去,一辈子隐姓埋名,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但是这些都是电影里面演的,戏剧的成分很大。但是我确实见过一个有关卧底的真实例子,我记得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学校放假,我们一群男男女女闲着没事情做,出去旅游,去的是大理,不得不说大理这个城市真的是太美了,这种秀丽的自然美,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说如果一个人这辈子没去过X理,等于白活了。但是就是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市,却滋生着犯罪的毒瘤,给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不小的危害。这些人一般都隶属于各大贩毒团伙,公安机关为了有效的打击他们,往往会将整个团伙彻底端掉,只有这样才能杜绝他们的犯罪行为,这就需要用到卧底,他们往往会挑选那些刚刚从警校毕业或者是正在就读的警员,因为这些人的底子干净,贩毒团伙都不是傻子,他们接触一个人之前要进行调查,一但被他们查出点什么,这个警员也就完了,警方最后只会收一具尸体。 我们到大理的第一天,我记得那天很热,当天夜里我们无所事事的在街上闲逛,突然听见有人喊着火了,我们顺着这个人的声音望了过去,着火的是一套临近街边的独栋小楼,那火烧的很大,烈焰滔天,不大一会就把整栋小楼吞噬了,等到消防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烧成了一片废物。 第二天我听说这场大火烧死了一家老小,除了这家的男人以外,剩下的全部死了,包括两个孩子,一个3岁,一个六岁。我惋惜的同时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天灾人祸,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家的男人是一个卧底警察,他被派到当地的一个跨国组织担任卧底,再一次外出的时候,在街上被两个孩子认出来,叫了一声爸爸,就是这一生爸爸引起了毒贩的怀疑,毒贩进行了跟踪,找到了卧底的家,才知道他是一个卧底,就蓄意放了一把大火把卧底的一家人都烧死了,而那个卧底也不知所踪,直到很久以后,警方才从一片废旧的鱼塘里面发现他的尸体。 所以说干卧底这行,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任何的疏忽都将会带来致命的打击,比起那些警察来,我没受过任何专业训练,更不清楚这里面的注意,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我真怕到时候落得和那个卧底一样的下场,虽然我是一个光棍,但是被人杀死弃尸荒野的滋味只怕也不好受,我又打起了退堂鼓,想想不如去坐牢呢,这样最起码能安全一点,不用每天提心吊胆。 老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他对我说,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行动,这也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我们在那个利益团伙中安插了很多人员。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帮助你的。 我说,既然这样没为什么还要用到我? 老人说,他们虽然成功的进去了,但是一直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掌握的证据只能抓到一些小猫小狗,这是没有价值的。 我说,既然他们都做不来,那您凭什么判断我就可以? 老人说,因为你这个人底子干净,查起来就是一张白纸,我们在这上面动一点手脚,你肯定会得到他们的信任。 我说,您就那么肯定? 老人说,当然,我这辈子还没看错过人,我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直到日后我才知道,他们选择我不是因为我的底子干净等因素,完全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像我这样年纪而且还懂得一些古董鉴定的人,干“钱贩子”的都是这行里面的人精,他们不会去找一个门外汉和什么都不懂的人合作,而且他们的眼睛很毒,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进去了以后,在一些细节上难免会露出马脚。而我本身就是一个小号的文物贩子,身上透着这行里面的流氓气息,效果反而会好的很多。 最后在老头的威逼利诱下,我成为了一个卧底,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仿佛一下子又陷入一个解不开的死局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