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水相逢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二章:乌云蔽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三章:前事清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四章:劫尽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五章:平生恨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六章:金风玉露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记得，那还是几年之前的事，彼时文通十七岁，倒也算是翩翩少年，这京都里十七八岁的公子王爷，大多早已收了几房妾室，留下几位没开窍的，在私底下总是被人挤兑，说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又或是直接说我等有龙阳之好，彼此竟是约定终身的。为了证明这些是无稽之谈，无事之时，我们几个还未寻得妾室的公子凑到一起，打着寻觅良人的旗号，天天在京都闲逛，渐渐有几个找着了心上人，虽说大有只看人家花容月貌，不问其他的意思，却也好歹算是完成大事，不必受长辈施压，不必被他人侧目。 不过这京都，倒是有几处好地方，比如二月初二的时候，人人赶集都去瞧那街上的热闹，京都的未婚男女却总喜欢往那近郊处跑。这等郎情妾意最是适合我等既是几个无事又无佳人的去棒打鸳鸯！好比那某某家公子酷爱风流，又约了哪位佳人相会，必是好生伺候，往往在人家情意正浓时悄悄出来，装作迷路，打趣他们一番。 却不知怎的，走到一处种满夕颜的地方，为首的阮生一脸坏笑，"夕颜这般的花都出来了，只怕你我近日将有红颜知己喽。"夕颜初初被引入京都还是有一段故事，如今，已变成外室之称。还是原来夕颜，还是先惠帝从前的一段露水情缘，后来许是为了纪念，才将此花引入京都。这花也奇怪，才是二月初二，便开了！恐怕是不祥之事，后来许是无事，却也不由得大意了。 直到后来，文通兴冲冲告知，我才知晓，这小子遇着了他的夕颜姑娘。黎夕，便是那姑娘的芳名，他倒是一颗心扑到要如何娶那位黎姑娘身上，只我觉得一个姑娘家好好住在郊外，那里大多是城中贵人藏娇的地方，怕是有些不妥，只是那家伙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究竟也是没有多想，又觉得他素日鬼主意最多，觉得人家姑娘吃亏的可能更大，也没再多想。只是暗暗羡慕那小子备下的红装，红绫胜血，这样的颜色穿到他身上也是不错的。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如何去讲，夕颜终究是只开一日的花，薄命无比，却黎兮竟然会是楚王家养在郊外的外室，闹到最后到底怕损了两家面子，折腾来去，这京都里，终究是没有夕颜了。自如来去的，不止这花，还有一条性命！ 五年以前的事，不想，才是今日一切的因。从离城回来，文通却已然痊愈，说是道士在他垂死之际输了一道真气，我费了些许多日子，许多事，而如今这仙草，却没了用场，不禁有些失望。道士却会安慰人"此去越山，必有所获，王爷所得，日后必是意外之喜。"将这仙草置于王府怕是不妥，我正苦恼仙草要如何处置，那道士手却快，扔到窗外渠里，连声音都没得一声，便沉下水中。这一月以来，我见着妖猴，险些遇害，又被神仙附体，一连数日都体虚无力，由不得要发火，见到窗外妖冶之景，忍不住骂道:"你这混蛋，自己好好的，非要惹些桃花债，偏偏还自己巴巴上去寻死，早知如此，还不如由着你小子自身自灭。"当即发火，却也不知这火为何要发到文通身上去，大抵是他院内夕颜太过触目惊心，几乎长成人形，很是怕人，这小子明知如此，还敢一再叮嘱我路上多多拖延。 原来方才仙草入水，逼得那夕颜花现出，竟是依水而生，一路盖住葡萄架，开的妖冶动人。如今却在渐渐枯萎，粉色的花朵，发出凄厉的叫喊。文通倒一直坐在椅上，专心写着些什么。道士适时告辞，我只得出去送送，一路回来，才觉得后怕，文通院里竟是一直有一团阴影笼着，越发凄厉的叫声，不由得叫人想起京都那处无人敢去的宅子。 刚回他房中，便见他烧着方才所书，见我回来，苦笑一声"你不怕？""与你认识这些年，怕你倒是真的，若你都不怕，我又何必去怕？"他烧尽手中之物后，似是完成一件大事，同往常一般，取出一壶酒，拉我长谈。不再理会这屋外的凄厉女声。 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话渐渐说开，便也不再畏惧。说了一个多时辰，天渐擦黑，末了，却是外头突然来了一句"那人死了，我便该走的，只是存着一颗心思，想与你最后相伴一场。三郎，你我本不该如此有缘无分的。" 终究是没了声音。那日我便宿在了崔国公府，第二日，却也亲自送了文通去道观，也去做一位无趣道士。五年前的因果，也随着文通的修行而终于结束。京都，终于再无夕颜，少年儿郎，也在无人胆敢以夕颜为笑。不过，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闲来无事，总爱在街上闲晃荡，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几乎与她撞个满怀，内心终于得逞，笑道:"姑娘可是欠了在下一样东西？"她却不解，问道"你我今日初识，能欠到什么？"名字。"那日为我引路的姑娘，如今真正站在我眼前！后来林鸣不怕死的说出我当时的脸色，好似饿了数日的饿狼，不过人家是饿狼，我不过色狼罢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章:泛兰舟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这原本夏季时天便热，虽也有人调侃过即便是楚王之尊，若是得罪不该得罪的，便也该在这暑气最盛之时活活冻死。如此背景下倒没什么人敢抱怨天热了，不过比起冷冰冰，还是活生生的受热好。 我也不知怎了，明明那日在街上遇着那位姑娘，原不该就这样掉头就走啊，却不知怎的自己心甘情愿就回了府。楞楞的一路埋头走，直至回府，才觉得后怕。莫不是自己也遇着什么桃花劫，我性不喜修行，可不愿待在那道观和尚庙里过这余生。 仔细想想却也不对，一来，即便是那姑娘是妖物，我与她统共见了两次，不曾来得及冒犯，这二来，还是那姑娘引我上的越山，很是有功，指不准是哪位仙女，见我合她眼缘，于是芳心暗许，才有的这段缘分。兴冲冲去找道士文通，望他指点缘分，却被好一顿打击。"有缘之人做有缘之事，可你若说人家见你两面便算是缘分，未免将缘分二字看得太轻。譬如凌王府附近的豆花西施，你若出门，那必是遇着，见她都多少次了，怎么还未见你说要娶她？" 一时无语，只得装作打量他屋中字画，这屋虽不小，却总是焚着香，味道虽清淡，却总是泛着一股苦味，那老道士的屋里却不是如此，比这间小，却也胜在透着骨子文风。与他斗嘴这件事，我是绝对不肯认下风的，打趣他道"你这屋子里不经意间老是有一股苦味，该不会是冲虚亏待了你吧。"话锋一转，"怕是你小子六根不净，刻意让你闻一闻苦味，好专心修行吧！与其如此，既做不了修道之人，那还不如随我回红尘。大不了不近女色就是，也好过在这里过这等日子！" 他却无甚反应，只是淡淡提起天气炎热，去那湖上泛舟不错。京都的惠镜湖最是不错，他既然有意，我也就同他一道，说好去惠镜湖避避暑气。许是真心避世，一身素青道袍，掩去他一些风流气，虽不算呆板，却也有些刺眼。从前的翩翩公子，风流王孙算是真的回不来了。 可路上，这小子说了些混账话，很是让人生气，却也是禁得起琢磨，他确实已经看破红尘，决心要修行，我也是实在不必经常来找他。只是我与他多年情谊，实在难以忘却。 到了惠镜湖，我总得做些什么，倒不如泛舟解暑，我与他，总得有一个傻子，他既然做了聪明人，我也只好继续做着傻子的事。比如一个人泛舟。 真真是倒霉，早知我也去做那聪明人了。明明不会凫水，偏偏往这湖上泛舟，这文通真是害人不浅。说来也真是我出门未看日子，居然才上了舟，便站不住，直直往那湖中倒去。正当苦苦挣扎时，确实无人救我。后来我想想，自己也不是孱弱美人，自然不会有哪位少侠前来相救，也不是什么瘦弱公子，也就无哪位女公子来助我。一想也就更加心塞，干脆就立誓，我沈之衡一定要觅得那位姑娘。 "你发什么楞？可是灌水太多，还不清醒？"一阵女声，打乱我的思绪，原来，正是那日姑娘。是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为何我禁不住害怕。这佳人我思慕已久，今日再见，还是有些害怕的。 冲虚道士听过我的遭遇却是笑而不语，白白让人摸不着头脑。再这般下去，也是不行。索性拼上去，总不能输了我凌王府的脸面。"仙人这般捉弄我一凡人，难不成便有意思？我与仙人所见不过三面，初时我谢于仙人指点，一直铭记于心，许是第二次见仙人时有些不规矩，可那也是在下铭感仙人一时难以抑制所致，仙人修行多年。却也看不开我等俗人倾慕之举不成？" 这话说的却好的很。那姑娘明显没见过这般直白的告白。一时楞在哪里，许久才说话，刚说话，便吓我一跳。我此生都是不敢忘记，她一字一句说道"你既然如此想要报答，不如与我修行，做我座下仙童？" 她却也还真是神仙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八章:夜惊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是没想过我的身子会如此不济，落了水，居然也就感染风寒，病的哆嗦不止，一连躺了数日都没好干净，乏的眼睛都睁不开，却能正常清醒，不过这睡时闭眼，醒着时也是闭着眼睛，实在是受不住。连祖母都惊动了，从那庵中回来，弃了佛经讲道，日日就守在府里，派人时刻瞧着我的病情。 那元凶，却一直住在我府上，打着救命恩人的旗号，居然就住了下来，祖母虽巴不得我能招惹招惹桃花，却也还是小心为上，细细派人打探。身份这种事，总是难不倒那些神仙的，可若是推说她自己是行走江湖的侠女未免太假，连我都是骗不过去的，祖母居然也能信了。许是见她有些武功，容貌气度不凡的很，也不像个不正经的姑娘，于是就放心大胆的让她来照拂我。可人家确实不是个不正经的姑娘，却是一个不正经的神仙。 我也是无奈，好容易睁开眼睛，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却是那元凶，女神仙正喂我药呢。我只得暗暗庆幸，自己方才不曾多言，否则就我方才在心里的腹稿，只怕就不只是落水染病这般简单了。 祖母见着愣住，不由得笑道:"这小子怕是开了窍，要学这戏文里的公子小姐，对着救命恩人报恩了。"笑归笑，我可是瞧着那底下侯着不少人，有几个还是道观的小道士。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对了，貌似我这一病几天，祖母闲着下来把那道观折腾的不轻。冲虚道士被接过来不算，便是文通起初大抵是说过不愿再入红尘的话，祖母也派了人去把他接了过来。 见到底下有人人还侯着，祖母不紧不慢道:"如今既然王爷醒了，太医也说过无什么大碍，便着人把冲虚道长送回道观吧。且也将通儿送回去，只告诉他，不论他出家也好，避世也罢，我不提，崔国公家他爹娘也不大讲，便是他自己也不该忘了，自己个儿先是爹娘儿子，出生时便不是赤条条一人，又何必再提什么超脱红尘的话。他若存心要避世，只以后也不必来我这凌王府了。" 祖母出身将门，素日便是这般爽快，说话也是直接的很。后来我才知晓，祖母借着我病着的缘故，派人抢来冲虚道长不算，还将文通也带了回来，不过直接送回了崔国公府，说了几句不重不轻的话，便不管了。只这以后，文通确实留在了他家中，虽还是算出家，却也是能慰藉他爹娘的心思。 不过有一点不好，祖母太过不拘小节了，以至于放心把我丢给了那女神仙云枳。却是真正月黑风高夜啊，那女神仙居然找到了我藏在床边的匕首，一下下的把玩，我也只得强撑着不发抖。"你可是以为那日推你下水以及你今日之祸事都是我所为？"冷笑着缓缓走到床边，我只得屈于那匕首之下，心内暗暗发誓今后绝对不再私藏匕首，一面还得安抚她:"怎，怎会？神仙多时申明大义的，必然是不会与我一登徒子计较！"她似乎有些想取笑我，却终究是忍住，说起大事。 "我自生下来起便是神女，几乎从未修行，事而，那些神仙的好处我是没有的，可是陋习却是不少的。你虽算调戏过我，终究未得逞，再说，你我算有缘分，只要你肯帮件事，你我便是缘分尽了，再无瓜葛可好？不然，你这病啊，不小心反复了，可就不好。"她都如此说了，我也只能顺着她，一路点头。说话着，她却停下来，丢给我一面镜子，说道，"这琼玉若是由你取回来了，这镜子便是我白送你的。" 这镜子却也奇怪，背面花饰不曾见过，许是天上的物件，好奇一时翻了过来，居然是青面獠牙的一张脸，若不是我近来算是长了见识，只怕也是害怕的，女神仙却笑了笑，不再言语。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估摸着这又是什么折腾我的东西，也安静下来。细细看看，原来是这镜子照的还是我的脸，不过在镜子里却是可怕的紧。 夜深了，女神仙终究不好久留，回了她暂住的院子，我也细细想起来她交代的事，原来是琼玉啊！什么？却原来是那琼玉，好吧这下我可真的要给吓着了！ 都是几年前的事，怎么近来总是烦扰我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章:风雨来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十一章:目清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十二章:迷底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一路上，我总能见着我那恩人，或是扮作一位少妇，或是穿成公子模样，甚至有时扮作一老头。单就认错人这样的小事，我便被随行侍卫多次点醒。"王爷，那是另一位姑娘，不是云枳姑娘。""王爷，那是位公子！不是姑娘。"又或者是"王爷，那位老爷都已经七十多了。"我也觉得不对劲的很，可就是我眼睛看到的和他们眼中的就是对不上。 可不能再这样下去，若是继续这样，只怕还没到祁南见到那疯癫的冯渐，我自己就先疯了。最近几日天气又渐渐转好，难得不是那么热的厉害，又无雨。紧紧赶路也都累了，便放心大胆的在这地界休息了两日。 这里距离祁南不过百十里，探探那冯渐在百姓中的口风，也好知道知道表姐这几年过得如何。我素来办事轻率，吃过不少的亏，这几次亏吃下来，终于也学乖了些，不大张旗鼓说我王爷的身份，只让送礼物的人先去祁南，把东西先给送去，也好留着借口待在这地方，看看冯渐这王爷日子究竟如何。 一般王爷当的顺心，底下的一方百姓日子就不大好过。冯渐几年前，至少是十年前，口碑也还是可以的。彼时他新承王位，很是有雄心要治理这祁南之地，当上祁南王的第二年，便夺回失地，左右那失地是在他父亲老祁南王手下丢的，夺回来也不算什么，可偏偏他就在祁南建了新王府，并上书圣上，要以此报那老祁南王的仇。圣上自然不会不答应，只不过准他每三年上京都一次，见见他母妹。 后来，后来这小子必是中了什么邪门的事，做的事很是不规矩。我这般说他绝对是有原因的。想当年他明明已有王妃，知我表姐倾慕于他，居然做了顺水推舟的龌龊事，这样好事，居然还是在我府里。我祖母虽不曾想到冯渐会做出如此的事，到底也还是为了表姐名誉忍了下来。 若不是表姐裴徵被冯渐迷的不成样子，也是绝对不会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嫁去祁南的。政事什么的我的确不懂，只是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喜新厌旧的男人能有什么好？我二十一岁还未娶妻纳妾，便是为此。她若是我的妻，我便不会厌弃，什么新什么旧，终究是爱的不够深罢了。 每每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生气，戏台上正演着些什么我都没去看了。错过了场台上的好戏，可这台下的好戏，不曾想，才开始。楼上包厢中传来吵闹声，那声音渐大，似是有人在动手，说切磋倒不必，身手差的很呢！果不其然，那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随即扔下了一个被打的吐血的小二。我回头看了看，摇摇头，林鸣等便散开，往我四周散去。一面还小心会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伤着我。 一同看戏的人，有架不住害怕的，早就逃了。也有看热闹的，避到安全地方静静瞧着热闹。只有那戏台上原本唱着戏的优伶，一时愣住，却又开始唱起来。这地方不算什么好的，连所谓打手，也是很不知轻重的，活活打扰到了我看戏聊天听八卦的雅兴。方才邻桌的人，提起那风流的冯渐，几年前还买过一个唱戏的台柱，正要说些什么，便被打断。我怎能不气。 话说在京都，我还真是没什么机会显摆我王爷的身份，如今到了这地界，我可得好好看看，是谁能扰了我的雅兴。进去倒好，那雅致的包厢，此刻真真是活色生香。难怪方才听八卦，欧不听戏之时偶然听得一句呼救声，这回真不是我的错觉了。 "这位公子，今日听这出梨花园，本是为了戏好听好看，图的是乐呵。你如今伤人不算。还欺负人家姑娘，不免刹了风景。"这家伙好事将成，许是被那小二打扰了，便命人将他打个半死，说来还真是没品。若要寻欢作乐，外头花楼不少，何必吃那强扭的瓜。 林鸣他们在外头打的差不多了，侯在外头正欲进来，我连忙道不必"你等且在外头侯着，一会儿我叫你们。"我且顺手掩住半扇门，那人狂道:"你可知我是何人？今日你不奈我面子，来日，我必然让你知晓什么叫后悔。"一面还摸了摸那姑娘的脸蛋，可怜那姑娘衣衫不整，双目含泪，罢了，我今日便做一回见义勇为之事。 脱下外衫，唤进林鸣等侍卫，把那赤条条的畜生拖了出去。我比起文通，终究差了那么点温柔，木木的为她披上衣服，看不得这等温玉偷香的场景，逃也似得出去！ 若是我没看错，对面站着的公子，分明是我那恩人，是那女神仙只扮作男人，正一副看好戏的看着我！难不成，女神仙一路上都跟着我？看来看去，都是没错的！她悠悠开口:"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比起今日的梨花园，原来这一出白送的戏，才是真精彩！" !! 第十三章:故人来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十四章:缘尽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总以为，王爷之中，我算是混日子的，并且我这日子混的还可以，虽然没什么实权，又没什么本领，文不成武不就的，可到底过得最自在。到了祁南这地界，见到挂在冯渐手底下的侍卫，再看看我自己的。这一比较，却也让我心里头很不是滋味。看着看着，居然还有点眼红，想想如果真打起来，六对二十，还是很吃亏的。 这样一想，才回过神来，总不能真打起来。反正那混账也被扶走了，我也没怎么闹大，虽然挂出了王爷的牌子，到底也没有戳破，只是，冯渐的手下如此维护一个混账，又是为什么呢？"那个谁？我记得不清楚了，你可是祁南王手下的，今日真巧，我本打算明天动身去祁南王王府看望看望姐夫，你们今日倒提前过来了。只是本王不知，祁南王什么时候也会为了男子，而这般不管不顾。" 那为首的侍卫很是无奈的样子。看来混账也不是一日之功，平日应该做过不少这样的事。平时在这种地方打着祁南王的名号，无人胆敢招惹，看来连他们自己，都对那个混账多有不满。只是奇怪，那冯渐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龙阳之好啊！怎么如今，对待一个混账公子，就这样宝贝。 那人也不好意思再这般僵持下去，连忙行礼，"小的不知，是凌王到此。失礼了。"又见我表情不善，又道"属下乃是祁南王的府兵，因着方才的公子是我祁南王府之人，才多有失言。"失言？你不说我还记不起来，方才那些话，虽不算骂人，却也很是不干净。 后来我才晓得，那混账，同我一样都是冯渐那小子的小舅子。不过我表姐是他正妃，他姐姐却是冯渐的某一位侧妃。那是我还奇怪冯渐那小子怎么爱屋及乌表现的那么明显。尤其是知道了那混账的姐姐逝去多年，虽说我有心怜香惜玉，可这比较起来，终究是表姐吃了亏。 怪就怪在那混账被人抬回去不久，传了消息回来，居然是那混账死了。我那时刚在喝茶，听闻后差点呛着，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骂人？再说多少是个男人，挨几棍子，下不来床是真的，死，怕是太过夸张了。 小厮几乎就要哭出来，"爷，您怎么不着急啊。"我着急，着急也没什么用处，左右是条人命，可那家伙也不算无辜的，我又不傻，几个时辰一过，难不成活人就能白白死了？底下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按理，这时候就该有人过来拉我见官，可我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只是有这消息，久了未免就觉得有点假了。 次日上路，乖乖准备去冯渐府上，不久我们一行却赶上了冯渐的府兵，他们却真真带着一副棺材。我尚且不信，到了王府，冯渐都侯在了门口，我才觉得有几分害怕。冯渐几年前，无论什么，都是拿的出手的，相貌品行出众不算，关键是能文能武。彼时他穿过一身素色衣服，便带的京都男子纷纷选素色裁衣，他佩过一块不合身份的玉，连我都看出来，那玉配不得王爷，可在他身上，就有许多人效仿。旁的也就不说了，怎么冯渐同以前一般，还是最爱穿素色衣服。 远远看着，他站的挺拔，也就更添威严。"慕远，远道而来，辛苦！"他与我见了平礼，也不客套其他，便径直带着人把那棺木带走，翻身上马，只留下我，目瞪口呆。管家只得对我尴尬笑笑，一面领着我进府。"凌王您来的不巧，王妃正在别苑修养，一时怕是回不来。" 我一时尴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刚来，便闹出来这样的事，我占理不假，可终究牵扯人命，我这假舅子，还是不要再生事端的好。说来也是奇怪，我那表姐从来活泼的过分，嫁了人，收敛收敛也是应该，可就是有些收敛的过分，越发奇怪。 !! 第十五章:素衣素人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怕？怕什么？可不怕，又不怕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冯渐有他的故事，文通有他的故事，沈家有沈家的过去，只有我，浑浑噩噩的，一路活到如今。正经事没做过，正经人也没当过，突然一想，那混账公子如果真的是死了，我岂不是要负责任的？即便不用负责任，怕也是会被他缠着不放。 早知道，还不如不知道这世上有神仙，如果这世间没有神仙，也就没有鬼怪，没有那么多我害怕的事。林鸣他们此刻，正守在我院子外头，大抵我昨天做了噩梦很是吓到他们，也只有守在外头，才能让他们觉得我会安心些。 其实不然。 这王府不小，却很简朴，不论什么，都是清淡，且以素色为主。看久了，不觉得祁南王是个二十九岁的正常男子，反而觉得他已经年过耳顺，干什么都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可想想他娇妻美妾的不少，很是风流，可这府邸，却怎么都和素日他的名声不符。且我住在祁南王府，却也没见有什么妾侍，不由得有几分奇怪。 现成的有一个风流王爷，却是那从前的楚王，虽说下场可怕，到底让人见识到什么叫左妻右妾，尽享受到了齐人之福。他府邸我也去过，俗不可耐是真的，不过平心而论，花哨的如一个儿郎一般，为老不尊的很。相比较而言，还是楚王更正常罢！ 当晚，便有人来请我前去吃那鸿门宴，我图所谓风流，穿了件平常衣裳便前去，只有几个人跟着我，林鸣？还是留下的好。冯渐无常的很，万一追究什么，也不好趁我不在，就搜查我住的院子。到底，还是要顾及我凌王的身份。 晚宴好歹有点荤腥，待了一天，净吃了些瓜果蔬食。冯渐那小子莫不是想着要修行成仙？只是他这一身正装，很是有一股正气的感觉。相比较而言，我则有些不正经。这，这冯渐，很是有心机嘛。 他倒爽快，一饮而尽，"凌王到来，内子很是欣喜，只是她近来身子不适，正于别苑修养，大夫说过还需要一阵子，只怕凌王要失望了。"我来此，本也不是为了见见我那表姐，话说琼玉这样的东西，冯渐又会收到哪里呢？ "说来也是，王妃嫁与王爷，我祖母当年很是舒心，只是一直身子不好。祁南王也知道，祖母年事已高，若是劳累了，怕是不好。也只能让我来此，况且，王妃未出阁时本就常住凌王府，姐弟情深，即便见不着，知道王爷王妃伉俪情深，本王也就放心了。这说来，当初王爷王妃的姻缘，也还是小王一手撮合的。"是了，当初做的那等好事，可不是在我府里吗？ 一言一语，我与冯渐自然不肯轻易相让的。只是说到后来，总觉得有些无聊。我是兴致勃勃的，最是喜欢无人斗嘴的，可是那家伙摆明了无意与我相争，我一个人说来说去，也是无趣的很。 天还未黑透，我便知趣说身子不舒服，提前回了院子，好在我那几个侍卫还好好的，便放下心来。夜间，睡得迷糊，却见到了女神仙。女神仙很是奇怪上来就说我不知好歹，还不怕死的很，"那祁南王爷，总不会好端端由着你的。我若是你，必然万般小心，你倒好，睡得这样死。"一面指出琼玉的位置，原来那琼玉，和我那表姐裴徵一道，好好在冯渐别苑里。 冯渐府上的人，总不会与我说这些，可那混账的死真是与我无关的，冯渐不知道，女神仙可一定得知道这件事。起码，我是真无辜。刚要开口，女神仙便说:"我晓得不是你，我可是亲眼见到，那祁南王身边的人亲手了结了那人。"这？这怎么可能？我看着女神仙，一愣一愣，这，又是什么名堂？ "这也不算，那祁南王，多的是故事。我原本以为，你是有可能独身拿到琼玉的，这回，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了，少不得我出手。"说完这话，女神仙便没了踪迹。我才醒来，这是梦，还是真实？想想她是神仙，总不会骗我。只是冯渐，真是越发不对劲！ !! 第十六章:人言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从一开始，我指的还是六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虽然年纪还小，却也懂了些事。春日时，圣上捡了最好的日子立得了太子，正是这个原因，祖母娘家的我表舅打起了要送我表姐入太子府的主意，这时冯渐那小子也从祁南来了京都。表姐彼时每日无事，也还是我拉着表姐，并带着文通一道见见那祁南王。 我总以为文通对表姐有意思，我叫表姐裴徵，就是裴表姐，文通那小子会折腾，总叫她徵姐姐。一直心里为这件事不痛快的很，直到文通与那位名作黎夕的姑娘有了些苗头，我才彻底放下。而表姐，表姐那时早已嫁去祁南。旁的我就不多说，只是，我对冯渐还是有怨言的。 不为什么，明明说好只是来我府上喝茶品酒，我不过与文通出去看看字画的功夫，回来后，就天翻地覆了。冯渐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人站立不住，只得由他侍卫扶着，脸色，脸色就好像失身的姑娘一般。冷冷说了些威胁我的话，"凌王府的待客之道，真是与众不同，今日，本王也算长了见识。只是一条，这种手段，卑鄙的很。却不知，是凌王府的家风，还是有人有辱斯文。"我哪里听过这样的话，立刻弃了手里任秋白的秋时昆仑山风景图，要不是文通机灵，知道我打不过那些祁南王的侍卫，又不好喊人来助我，只得做了和事佬，这里劝劝，那里拉拉，否则他那些侍卫可真就要对我动手了。 我向来不喜吃亏，仗着我王储的身份，只想出出气，且他衣冠不整的，一看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亏就亏在，那时我府上还住着些祖母娘家的妇人，我一闹，这说不出口的事也就瞒不住了。再怎么说，这样的事也是不好说出口的，祖母亲自接来冯渐的母亲，老祁南王妃，两人商谈许久，定下婚事。我哪里知道这些，只晓得冯渐那小子娶亲那日脸色很不好，老祁南王妃却很是自在。再有，便是我那裴家叔舅，却也是强撑笑脸。冯渐那小子认真计较起来，早有王妃，只是身份特殊了些，连老王妃，冯渐他母亲都不同意，一直耽搁了，可再怎么说，也算成亲。 娶得还是我表姐，我怎能不气？是而这些年，一直没什么好脸给冯渐。这也不怪我，他之前情深似海的形象树的太好，什么为了心中女子不管不顾拜了堂，什么为心中那人不纳妾。惹得无数京都女子神往祁南，每每他入京都，对于京都单身女子，更是了不得的事。一来二去，只因为那些闲言碎语，不得已也好，有心也罢，都是损他名声的事。 我且喜且悲，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晓得什么叫人言可畏，真是从几年前开始，彼时我与冯渐搞不来，满京都都知道，特别是我给他身边侍卫推下水的事，闹得满京都都晓得。祖母为人最是真性情，虽说有心撮合表姐无与冯渐，到底没料到后来的事。几乎说是腆着脸请来的祁南王妃。后来还助着表姐当上了王妃，其实并非她本心，是而有些事干脆就不管了。京都什么都不多，只多那些爱嚼舌根的嘴。 人言可畏，便是如此。 因为人言，冯渐娶了表姐，我连累了文通被林家小姐退婚，祖母名声受损，裴家大不如前。这后来许多事，也真是因为这人言可畏。 女神仙就很是赞同我说的，说从前天上也有类似的事，最是可怕，连累得一位与她交好的神仙姐姐贬下凡世，受了许多苦。后来还不得好下场，引的她也伤心许久。我正发呆，想神仙的责罚是何等可怕，女神仙却突然开口，问道，"近来，你可时常照我送你的那面心镜？" 我还真不大记得那面镜子，好似，好似被我拿去压箱底了。我只得装作无事，看着女神仙，默默无言，。女神仙叹一口气，掏出镜子，对着我照了照，又盯住镜子，见到那怪物，才似放下心来。我也不懂，那镜子里头的怪物，又有什么可让人放心的。 女神仙只低头，那镜子似是有了感应，弱弱发光，"你且看看，发光了吗？"神仙问话，我怎敢不回"正是，弱的很。""那就好，也不用说什么不小心丢了找不着的话，这光虽弱，却很是有用，无论多远，你都能看着，这光在哪，镜子便在哪。记住了！"我只得傻傻点头，这样一面镜子，还真要我时时带着？ 直到我用那镜子，试探性照了照林鸣他们，发觉他们与我一样，镜子里头丑的紧，才觉安心。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七章:尘事封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待在祁南王府，总也无法接近琼玉，于是，又过了无聊的几日之后，终于，我还是等着了我那裴表姐。也还是没有见着她面若桃花，取代那张笑吟吟的脸，是与我记忆全然不同的冰冷。记忆中，她很是活泼，武功不必说，出身将门，总是打得过我与文通的。自然，她偶尔也会像模像的指点文通几下武功。虽说长我三岁，我却还记得，当年她住在凌王府的时候，原本算是暂时借住，却是一住两年，。更多时候，她往往最爱穿一身桃红色衣裳，喜红妆浓烈，纵情驰马，还剑不离手。祖母还夸过，说表姐很有她年轻时候的风姿，对她很是看重。 早晨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中午时，来了人通报，说是有什么大事，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到了傍晚，下起大雨，却来了大事。祁南王府此番动静不小，恭迎表姐回府，说什么她好容易回来，必然是不能亏待的。这里我就要追究一下，别苑，祁南王府别苑我打听过，最是偏远孤僻的地方，也不知道素来喜欢热闹的表姐如何忍耐那样别苑之地。我也是许多年后，才晓得一些事，比如这般阵仗不是为我那痴情的表姐，比如冯渐也只是一个可怜之人，比如，这后头，还有许多见不得的事。 她此番回来，却不是活着回来，那回来的只是冰冷的灵柩，却不是活生生的人。我彼时晓得，还以为是这府里的人有心折腾我，很是不爽，可偏偏，偏偏就是真事。祁南的雨时，又湿又闷，逼得人压抑。我有些迷糊，很是不自在，晕来晕去，只晓得看着灵柩呆呆傻傻看着。 许久，夜深了，林鸣才来劝我，"王爷，天色不早，早些休息，这事还得告诉给老王妃知道。"是啊，还得告知祖母，可我，又该怎么告诉她，原本活生生的人，如今却躺在棺木中呢？她的性命，竟然如此脆弱？早知，她还不如就留在京都，过的无趣些又如何，也好过客死他乡，一个人孤寂无聊透。明眼人都看出来，冯巩是不爱你的，你又何必？何必总是付出？ 何必如此强求？罢了，我到底是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事，也更没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裴徵。这是她一开始的选择，也是她最后的选择。我虽同情，却也更加无奈。女神仙来的时候正是午夜，她也无话，只就这样陪我坐着。良久，倒是我先开口，"她可真是死了？"她顿了顿，道"嗯，是剖心术。剖心术一使，绝无人能活下来。人无心，原就是是不能活的。" 我有些惊讶，剖心？怎，怎会？对我而言，冯渐处事是怪异了些，到底我心里，还是敬重她的。剖心术，这般邪术，这般可怕的名字，他难道疯了？这些年，不论风言风语如何传，我都还是信冯渐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我等养在京都少年永远无法比肩的。 然而，我终究失望了。少年王祁南冯渐，也不过如此！ "还未告诉你，你表姐临走，有句话要带给你。"女神仙道"她虽死在祁南，却想你们不要记恨祁南。只是她自己也不想再待在祁南，却也不要回京都去，只求你火化她，把骨灰撒于天涯，让她最后能自在一回。"自在？人活于世，自在便是难求的，活着不好吗？活着到底也还有盼头，也还能亲眼看看这山那水。 "好，只是如今冯渐派人守着尸首，我虽然提起过要带她回京都去好生安葬，却被他拒绝过了。还请您相助我一回。"我楞楞道出想法，女神仙没再说话，只是当夜，虽说外头的雨一直未停，可这祁南王府却滴雨未下了，女神仙甚至助我放了一把火。那火，是真的很刺眼的，且还熏人的很，看久了，也就眼花的很。许是我体力不济，收纳完她的骨灰后，昏死过去。却也真正体会了一回心力交瘁。 我昏昏沉沉入睡，迷迷糊糊，又见着了许多事，却不想，梦境里，却是那些尘事。冯渐的苦，也是裴徵的苦，更是今日种种的祸事的源头。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八章:少年王薄情郎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那冯渐封王的时候只得十六岁，话说我朝，只得十六岁便登基称帝的皇上是不少，不过到底是皇上，九五至尊，别说十六岁，哪怕是六岁便能登基的儿皇帝也不少见。只是我朝开朝以来，还从未有过十六岁的少年王爷。即便是我，哪怕是自小承蒙了圣上的垂怜，他自然是怜惜我自小失了父母，那便也还是按照礼制，直到了及冠之年才算我是正经王爷。 而冯渐？冯渐他早年是京都里上进公子王孙的榜样，问问他们，有谁不在心中默默的认为他举世无双？谁不在心里默默钦佩他？可就是这样的少年王，也有他的苦衷无奈。当年，老祁南王，丢了祁南重地，搭上性命不记，还导致我朝朝局动荡，就是在这样动荡的日子里，冯渐在三年内，收复了失地。战场？问问京都的王公贵胄家子弟，谁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受过伤？又有谁，心甘情愿为了天下，直到二十余岁，才娶的王妃？ 表姐，她，其实并没有看错人。她一直倾慕的少年王冯渐，是最有担当的。可惜，她倾慕之人，却无意于她。裴徵，多好听的名字，可再好听，遇着不爱你的，也不愿亲口说出来。冯渐称呼表姐，总是内子，王妃，从来不曾叫过她闺名。多可怜？我总同情表姐，却忘记了，冯渐，他原来也只是可怜之人。 少年受命，当得一方王爷，镇住了边界外族的蠢蠢欲动的野心，却也注定会成为圣上眼中的乱臣。我父王，便是最好的例子。其实他们也很相像，天下安定之后，情愿隐迹于江湖，从此不问世事。父王有母妃，冯渐，也有他的心爱之人。穆颜，便是那位冯渐情愿弃了王位也要与她相守的女子。 爱情，大抵都是要先日久生情，彼此了解，彼此心意相通。这一点，表姐便是及不上穆颜的。若不是那位穆姑娘是外族人，只怕今日的祁南王妃，也不会是表姐了。外族，终究是无法入我朝的正名，若是普通百姓，尚且要被官府提问，何况是位王爷。一位少年得志的少年王。 穆颜与冯渐机缘巧合之下相识相知，本来以为有缘，却终究无分的很。终于，来了我表姐，也算最后拆散了他们这一对。对男人而言，若是有了心上之人，再后来的，对她也不会太好。没几年，穆颜总算被冯渐娶回王府，以王妃之礼相待。却也没过几年，便病逝了。这里头，却也有京都裴家的功劳。想想也知道，既然裴家女儿做不成太子府里的侧妃，改做了祁南王妃，也不能太吃亏。 我偶然听到过这样一件事，说是京都里的人手太长，连祁南王府里的事都清楚的很。还说，要为表姐清清路。祖母也许默许，也许装作不知，却也算是仁至义尽。却不想，这样，也算是害了裴徵，也是害了冯渐。 我没看许多，只晓得，他们几人，都是没什么错处的，但是，说起对处，却也是实在没什么依据。 再醒来，睁开眼睛，便是女神仙，她只看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其实执着的，也算我一个。 "有些事，也不能只能让一个人快活，我给你指一条路，你把那面心镜借那冯渐一用。有些事，便不用你在这里独自伤心。"女神仙说完这些，便也离开。直到林鸣过来，我才晓得，我已经睡了两日，很是担心。 心镜？我还有心镜啊！冯渐，如果你知道，那些事，又会如何？只是奇怪，为什么我总能梦到一些奇怪的事？唉，实在是近来的事太多了！又或者，这些是缘分，是为了成全裴徵，成全有一年，她指点我一招飞鸟投林后说过，要我迟早一日，还她今日恩情。那年少不更事，如今想来，最是刺心。裴徵，我绝不负你嘱托。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九章:疯魔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出了院门，我才晓得方才林鸣为何要拦住我。黑压压一群人正守在外头，估计是要等着我把他们府里的王妃交出来。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却要为了尸首，与我这样撕破脸面。不，脸面多少还是留给了我，呵，冯渐，你这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我刚要迈出院门，就有人跪在我脚下，"你们王府里就这样讲究规矩？知道本王要走了，便把之前没行的礼，一并行了？"我很是不屑，望着远远站着的冯渐大声唤道，"怎么，你不过来？留留我？" 他脸色铁青，似乎话都不愿与我说，倒是他的管家，急急跑过来，行过大礼后，求道"凌王殿下，您何必就这样留着王妃的尸首呢？王妃再如何说，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妃，您这般，终究是两下里都拉不下脸。您若是肯，前头的事，王爷也是愿意就此不提，为您按下去的。" 我只不说话，只道"那只请祁南王前来一聚，我有些话，怕要转告给他。听完，我自然认他这个表姐夫。"管家虽说机灵，却也不懂我的意思。我顿一顿，道"我来这祁南也有一个多月了，这样长时间，我也该回京都了。祁南王既然是姐夫，按理也该送送我。"我看见这样多的人，总觉得是要摆架势，他府兵不少，许是带兵久了，府兵很是森样。 没过多久，冯渐第一个离开，他的府兵也随着他走了。我急冲冲对着林鸣，"傻啦？还不收拾东西，回京都去。"他们才反应过来，要收拾收拾了。祁南这地界，的确不养人，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城外，城外有处别苑，那别苑主人巧的很，就是冯渐，也巧的很，有着琼玉。那里就是裴徵丧命的地方，那里，是她度过两年岁月的地方。可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 冯渐，早已在那里等着我。"他们说，裴徵不在你院子里。你是亲自带过来了吗？""小时候，她一直说要去驰骋疆场，学先祖，做个将军。可如今，到底做不成将军，也不能让她总是待在祁南这么个地方。"我扬扬心镜，看着他，预备着要照他了，可后来，又顿住。 算了，算了，有些事不告诉他，也好过他知道了，再痛苦不堪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总不能让裴徵再活过来。转头，冯渐看着我，"你不是有话要说出来？今日就说个清楚。" 好，说个清楚。"琼玉可是在你那？"我不紧不慢的说出所有，"琼玉如今养着的一位姑娘，正是当初的穆颜。还有，她的死，也许真是和京都的人有关，可与裴徵她无关，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话说出来，也不怕你去找京都里头的人麻烦。只是我很是不解，祁南王府与南夷的人也算血海深仇，即便是就为了心爱之人，对一个强抢民女的异族多番包庇，冯渐，这倒不像你。" "记忆里头，我很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其实，就是不喜欢你罢了。不过，冯渐，她说过，她想去游历天下，看看京都以外的天。"我眼看我和冯渐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实在是说不下去，"冯渐，我今天不和你讲什么礼数，什么身份，只求从今以后，你也能放过她。你既然不爱她，从今往后她也就自由了，不用拘礼，不用受着你后辈不情愿的香火。" 冯渐，他许是疯魔了。特别是当他同意，把那琼玉让给我的时候。那上头，躺着一个人。穆颜，居然是穆颜，和那天的混账生的相似的很。不是说过，她香消玉殒几年了吗？不是说她早就，早就？ 琼玉，我可从来没听过它是能让人死复生的东西。这室内，甚至弥漫着一股子馨香，却很是怪异。我一时好奇，举了举心镜，从那心镜里看见了裴徵。是她，是她的心，还有另一个人的手，另一个人的脸，头颅，甚至，还有其他女人的眼睛。许许多多的女人，正围绕着那琼玉，也就因为那一块琼玉，她们的一丝魂魄，始终围绕着琼玉之上的穆颜，一直不得消散。女神仙告诉过我，剖心术，是有缘由的，剖心，是为了一个更大的术法。若要招回已死之人，原有肉体是撑不住的，只能再寻得另外一块肉身，这一块，不是单纯一块，要一块块带着一丝魂魄的肉身拼凑起来。是为换身。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却要付出许多其他人的姓名。太过狠毒，也太过奢侈。 亏了冯渐几年来败坏了名声，纳了不少美人，牺牲了这样多的人，却难道不知道换身之法，到头来，也只能是一场空？他换回来的，不过一副活着的躯壳，只是活着而已，只是一个活着的躯壳罢了。值得这样？后来，女神仙都同情道"他换回来的，不过躯壳，却舍的是自己不知多少年的福报，功业，甚至搭上来生。可笑的是，后来自己又后悔了。早知如此，又何必？" 我虽然不是很理解，却也总是不懂。好在，有一日，女神仙告诉我，裴徵真正自由了。却也是几年以后了。冯渐，冯渐，也在几年后追问我裴徵骨灰撒在哪里？我多少不甘心告诉他，一直不愿相告。也许从他让我带回琼玉那日起，便也算后悔。只是谁能轻易原谅呢？ 不说了，且回京都！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章:秋叶落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路上，我拜托女神仙为裴徵寻了处好地方，那天风大的很，最是吹散骨灰的好地方。我问女神仙，裴徵会不会就此随风而逝，女神仙叹一口气，道"那换身的术法一日还在，你那表姐便一日无法真正自由。不过没了琼玉，换身术，也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过不得几年，便会失效。到时候，我自然会再助她一臂之力的。你且安心就是。" 话锋一转，女神仙又问我，为何把生死看得这样淡薄，她眼见我几次经历身边人的生死都好似见怪不怪，很是不符合我这京都里头长大的王爷的身份，却也奇怪，问"可是京都里头的人，都是如此看淡生死的？" 京都里头，大都是些能控住他人生死的大人物，终日杀伐决断惯了，自然看着生死也就不算什么。只是我？我天生下来，就是如此，虽说喜哭，却总是心里头不痛不痒的尴尬的紧。外人大概也会奇怪，只是祖母清楚，我沈家男儿大都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在京都呆的久了，耳濡目染又不愿意随波逐流，养出来的秉性罢了。 这风刮的人眼镜疼，我缓缓闭目，道"我等凡夫俗子，生几十载，死却不过早晚的事，我也无奈，我也心疼，只是凡人也不必时时事事把生死看得太重。"神仙，活的长久，活的大概都是以几百年几千年为界，一年年来看，比起凡人，自然不会对生死有什么别的看法，生不过生而已，死不过死而已。 "白云苍狗。神仙如何？活着，活的长久，也不代表着其他，生死于神仙，也是在意的很。"言下之意，神仙凡人，不过生死长短不一。这女神仙，看起来倒是很有感触。 "在天上的时候，我曾有一位挚友，她见过生死，见过凡人的苦难，历过凡人的劫难，走不出。始终走不出。"女神仙看着裴徵的骨灰随风而逝，很是感慨，望着我，叹道"你是凡人不假，可也不是个普通凡人，要好好珍惜眼前。"这番话说的奇怪，只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与女神仙，这样长时间以来似乎进了一步。 回了京都，女神仙却一直神隐着，有时会来找我谈谈心，有时会来与我较量一下武功，虽说我真的打不过他，可这样能与她多多相聚也是好的。不知不觉中，我觉着我与女神仙云枳关系越来越亲近。 祖母虽说责怪我，说我不大懂规矩，不该这般行事。可到底，到底她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可惜，"阿徵，也是个好孩子。可惜，可惜太过倔强，裴家人到底还是害了她。罢啦罢了，这也是缘分。咱们凌王府本就不需要多么守着规矩，太过本分，你也是正经王爷，做事有决断些，不要畏首畏尾的，也不算什么。 只一件，咱们王府和祁南也再无瓜葛了。"祖母淡淡道"裴家人到了了，这样放不下名利，也看不清楚，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就不是，强求到后来，赔了自己不算，还要搭上几条人命。看着，是不肯收手的。以后，裴家人来，你也不用多理会了。算计自家姑娘，我总不能拦着，可他们若是打你的主意，祖母也不会轻易放过。" 京都里头，谁没有几门子皇亲国戚的亲戚？近来，裴家人也是不规矩的很，又说要为我找一位当侧妃的好姑娘。我若是来者不拒，那不就更加败坏名声了？再者，他家才失了一个女儿，就急忙要塞另一个给我。我这心里头也是难过的很，实在没有什么心情想着娶侧妃的事。 倒是文通，他不急的很，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很是与他无关。我也问过他，可曾难过，他倒好，说什么生死有命，看开些也就不算什么坏事。且说裴徵表姐活着的时候也算是成全她本心了，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坏事。文通倒是活的越来越潇洒，待在他家里崔国公府，也还是铁了心要出家，不过出家就出家，也没人拦着他。若是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女神仙可还等着我，要让我与她一道，看看琼玉藏到哪里去才安全呢！ 秋天，有一点不好，这白天还觉得天热的很，晚上，不过吹了一阵风，我却也病倒。若不是女神仙近来与我处的不错，我还真以为又是她施法，让我染的病。事情都定了下来，我倒隐约觉得还会有大事发生。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一章:黄雀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虽说我身体素日还算是可以的，可要是去细细追究起来，这一次，我可能是感染了风寒。这与女神仙，我那救命恩人还有关，可再说的明显点，我得的怕是京都里好几年才发一次的时疫。来这里的太医，也不知和祖母说些什么，祖母当时脸色都不对，把府里整个都折腾了起来，不得安宁的很。直到后来，听说京都里头真正发了时疫，女神仙才洗去嫌疑。 可这也没用了，我是真不知道哪里得的这病，须知我活了二十一载，头一遭这般辛苦多磨。打从文通生病开始，我就没怎么消停过。我是不傻，可就是怎么都不知道我这病源是怎么来的。 府里伺候我的人一下子变成了身子健壮的婆子，对于那美貌丫鬟，我是没什么感觉，可偶尔还是怀念她们的温柔细腻。女神仙？女神仙自我那日说了句编排她的损话，便是知道我病了，也不大来见我。好在时疫早几年时常发生，太医院里早有对策，虽说无法根治，却也要不了人命。 左不过，脱我一层皮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微微受伤，便要向祖母撒娇，生怕她不知道我哪里疼了，哪里不舒坦。可渐渐长大，就是疼，也不想她都知道，怕她担心。凌王府，也就只有我与祖母二人相依为命罢了。我还以为病着没几日，多少也能好一点，可这一天天下来，反而是不好的很。昏昏沉沉不算，还开始咳嗽。祖母日日守着，时刻担忧着我的身体，我这屋子乃至院子，日日除尘打扫，撒醋扔蒜的，熏都熏的我架不住。 好在王公贵族里头，病的也不只我一人，可这一直不见好转的也只有我一人。 近来虚度了许多时光，也正好，把书捡起来看看。其实我也左不过看些杂书，游记，或者是些讲机纾的，反正那些四书五经我是看不下去的。女神仙，算算，她也许久未来见我，我偶然看书，书上云:"以镜示物，物，则赋形。"我看到这里，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想想那面女神仙送我的心镜，那里头的东西，就古怪的很，难不成，我原来就是这样怪物？ "你且说，你有多少时候没照那面镜子了？"女神仙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道"人本就是怪物，恶与善共存，相生相克，最是无奈的是人，最是自由的也是人。若是选择摒恶扬善，便做起无奈的人，若是选择做一个恶人，便做起了自由之人。不过，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女神仙拿出那面镜子，道"这镜子你原该好好珍惜的。它照出来的，是你心里没有的东西，比起照妖镜更好用。照妖镜照不出来的，它都能照出来。" "恩人今日不用济世？唉，这镜子每每见到，都是吓人模样，看得越多，吓人越很，我也是怕的很。再说，我只是凡人一个，不似神仙那般见识广。还是请恩人不要见怪。"这段时日，她一直不来，我这话听起来却不客气的很，也不能说就是我的责任，实在是上次我与她闹得很是不愉快。 我不过提了提裴家要张罗着为我娶侧妃的事，她就了不得，说什么我是无福之人，娶不得妻妾的。后来想想，还是后怕的很，她可是女神仙，动动手指，施施法术，我还有命在吗？ 果不其然，她又记起来那天我与她半吵不吵的事，很是不快，丢了一包药草便走了。只说，这药直接生吃我的病便能好起来。谁知，吃了那草药，又苦又涩，我不过吃了几根，便吐的不能自已。 这一吐，可就查清楚我的病因，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日日在我的日常治疗心悸的汤药里加了一味药，这药很是古怪，和治疗时疫的汤药混一起，只怕会冲淡药效。我听着太医说这些，比上书堂听学究讲课还困。只道，"胡太医，您只捡着重要的说就是，其他的，祖母与我也不懂医理，也就不必说了。"我难得来了精神，总不能一直听着他讲书似得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祖母很是生气，骂道"越发不懂规矩了。胡太医是太医院新秀，医术医德都是上等的，你这小子，若还是这般不要命的样子，我以后，只不管你的死活就是，你以后也只不必理我这老婆子的生死。" 我怕惹得祖母难过，只得乖乖赔罪。胡太医只是没完没了的说一些无关的药理知识，他既然也不说破，我们也只好闷闷的听着。 好容易打发走了胡太医，祖母也早已不耐烦的很。她面上不说出来，只是底下安排了许多事，不过都也是后话了。 不过我倒不懂了，那所谓的方子，不是裴家张罗着找来的？怎么从前那样多的事，这样有心思，如今倒做出了这样傻的事情来。格外加上一味药，我吃的时候自然不会察觉，只是若是我吃了些治疗时疫或是其他药物，便会起些不知后果的作用。心机这样浅薄，到让我觉得不像他们素日的风格。 祖母也说过些什么，我也不大记得，多半是说裴家当家人如今很是活络，搭上某位贵人，正巴不得从凌王府里弄得些好东西，也好来向主子表忠心。自此，凌王府与裴家再与什么明面暗里往来，就此死生无关。这是二话，不过这样一些事，终究让人后怕的很，也成了女神仙后来每每提起的笑话。也是，凡人这一点，还真是精细，变着花样折磨人，置人于死地。 !! 第二十二章:青靥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从一开始，我都是不晓得女神仙为何总是与我过不去的。她过不去也就算了，多少算是我日后的桃花债，了那些其他的人，总是与我过不去，我就很是看不惯了。 只是文通那小子听说了我被人下毒，险些丢了性命，也只是不言语的，不痛不痒来问问我，只是他说话说的太过，说什么我命里该有一劫难，劫难如今度过了，自然以后也就顺遂了。我身为受害者，很是不喜他这样说法，劫难？怕是度不过去的，那人既然害我一次，害我两回又能如何？况且没有什么实在证据，人家死不认账怎样？反正我是怕的很，怕的说不出什么打趣文通的话来。 只是临了，他回府的时候，我不忘问他一句，"你可曾真正出家了？"他却顿住，缓缓回身问道"何出此言？" "大抵出家的人，都是要远离红尘俗世，这一点你做到了，可是出家人的心里，也是该无情爱纠葛的。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问问你，咱们两人，到底，只有你是尝过情爱滋味的。我也就想知道，你是放下了？又或者，什么叫放下？什么，又是你所说的拿起？"我一时备不住，问出心里头的话，也是我活了二十余年，这马上，又快二十二了，总得问问文通这么个尝过情爱的人，什么是情爱？ 文通沉默一会儿，"大抵，是我不曾真正拿起，终究是有缘无分的。慕远，你可知缘分二字，在掌管姻缘的星君那里，缘与分字是分开的。是而，有时候是缘浅分深，有时却也有缘无分。这样的事多的很。"他扫扫拂尘，道"且让我算算你的缘分罢。"说些，做起来手势，像模样的很。 不久，却道，"缘分还是有的，只是，你小子总不珍惜，不日，就有另一处的缘分要找过来。你且好好等着就是。"说完话，便走路带风的走了。这样长时间，也就现在，我觉着他是以前那个与我一同长大的混小子。唉，世事无常，我总以为，他会先让我当上叔父，不成想，他到底没这缘分。 当天，我自天擦黑起，便起了睡意，一夜无话，只是觉得屋子里莫名的燥热，却也适合我的病体，便就不曾在意这些，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精神百倍的很，可出了院子，才觉得这天，是真真变了，比起昨日，是冷了不少。这府里小半人都因为昨日夜里的冷风而生了一场小病。我也奇了，不知道昨日夜里，为什么我的院子怎么就暖呢？ 女神仙适时出现，又或者，昨天一天都没走呢？谁知道，反正我得谢谢她。她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道"你也不必来谢我，我不过做了一些神仙做的事罢了。"这整个府里都是需要你庇护的凡人，怎么您的恩泽，怎么就独独落到我这不争气的王爷身上？ 也罢，你不说明，我也就装装傻。她却又提起了另一件事，问道"你可知一只妖兽，青靥？"她突然问起，我倒不知道该如何回她了，很是尴尬的是，她恐怕忘记了，我是自上了越山之后，才相信这世间有神仙，有妖怪，还是被那只妖猴吓到了以后，才真真相信起来。也是不知，女神仙最近太过抬举我了罢。女神仙也只是看着我，问道，"我不过问问，只想知道，你是否知道罢了。不知道我且告诉你。一件件告诉你就是。" 而后，我便有幸，知道了一桩天上的秘事。却在很久之后才晓得，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 第二十三章:吾生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其实我这个凌王爷，总是无用的很的。外头人时时都在盯着我们凌王府，眼看着希望我永远不要争气，永远不要有什么出头之日。祖母讲过的，我是沈家最后的王爷，自我之后，沈家的后代，也就是我的儿子，孙子，都是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去继承王位的。其实，这是圣上的恩赐，也是圣上对我沈家的惩罚，当年我父亲的死虽说在其他人眼里是背负着些冤屈，可在那些当权者眼里，多少算存了些叛国的嫌疑。 他不会觉得我沈家忠心不二，只会因为那可能的嫌疑，就要让我沈家永无翻身之日。 女神仙若是觉得我过了这样二十多年的日子，还会有什么害怕，那就看错了。 她倒是不置可否，只是同我说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说的是那只名作青靥的妖兽。还是我出生之前的事了，青靥祸害人间，它虽不想毁灭天地，却实在是让人头疼的很，原因，就是它身上那股妖气冲天，魔性太深。即便次次不是上神的对手，没了肉身，没了魂魄，却也是诡异的很，没多久，便能自己凝出肉身，聚合魂魄。 这里我才晓得，女神仙云枳原来是神女，本是护佑天地的，那青靥兽太过凶猛，怨念太深又一直不能根除这个祸害，导致了天地的灵气也受到了弱弱的损失。很是罪孽，很是不该，这样的妖兽，怎能再留着呢？女神仙身为神女，自然要为去除妖兽这件事出一份力。 可这些时日以来，我冷眼旁观，越发觉得我与女神仙是一路人，她这神女当的也好似很自在。可我初初遇到的那位仙人，算是仙人中的翘楚了，他可就忙的不可来交，至少是没时间来凡世处置一只妖猴。 我的女神仙，却一路无事的很。我来了兴趣，便有心打听她的年岁，看看能于我相差多少年华。谁知她却道，"我生下来便是仙胎，从前却也是先在凡间生长过的。二十岁那年飞升的。你若是真要问，我只能再加上我凡间的年纪算算也有七百二十岁了。"这可是你说的？七百二十岁，我估摸着，女人总是爱惜年纪的，她说是这么大，我也该加上个几十岁，不过她是神仙，也看不出来，也就没什么。 只是她这么说，我也是感兴趣，想起之前她总是变做其他人的模样，总是整我，还害的我差点被人误当做疯魔了，不过，想想，还是要问的，怎么就只有我这个凡人能识破她的法术呢？ 女神仙云枳解释的倒是简单，说什么她于我有救命之恩，对我也是早就施过法术的。那也就算了，不过她倒是没忘记，道"也是你活该，以为我会就那样放心你去取琼玉？我不是不知道，琼玉你一人哪怕带了那样多的护卫也是取不到的，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她这样讲，反而让我的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起来了，她还想起来了当时我英雄救美的好事。打趣我虽说干了英雄救美的事，但是还惹上了人命，多少不是什么好事了，还有，就是那美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很是不给我这个救命恩人面子。还真是，还真是不给面子的很。 我这小小凡人，对于神仙，还是很有兴趣的很，她虽是神仙，不过倒没有什么神仙模样。于我而言，我真是想知道，她作为神仙，能不能晓得，我的未来到底如何。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四章:杀绝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兔死狗烹的道理我不是不懂的，这可是几年前，我还在学堂里头上学的时候，老学究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四个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许是看着了我不争气的模样，很是无奈的转过头去，说起了越王勾践的故事。 老学究年事已高，当我与文通读书师傅时已然七十，眼睛不大看得东西，写起字来，却仍旧金笔银勾，笔锋仍存。可惜没出一年，便告老还乡，说是年事已高，其实还是爱惜羽毛的紧，教不了也不愿意教我们这些公子哥。 可惜我不知道云枳将那琼玉收到了哪里去，否则，若是琼玉在我手中，我必然是要让我那先生去躺一躺的。他这人虽说说话毒了些，便是以前的文通，那也是甘拜下风的，可到底对我不赖。今日早晨，才从他老家安丰得来消息，说是他前几日中风，等不及京都里头的太医赶去，便于昨日夜里头殁了。殁了，唉，我总说要同文通一同拜见见他，总也没去成，老学究，你，你怎么也不等等我？ 我不知怎的，心里好一通难受，文通那里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说生死有命，叫我看开些。我对着来报他口信的小厮就是一顿臭骂"你们主子如今入了道家，却是把从前学的礼义廉耻都忘了。一日为师，终生都是不能忘记的。他倒好，把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看看那是谁？出他劳什子的家。"对文通出家的事，我还是余怒未消，反而生出一股子无名火。 那小厮也不敢回我，只弱弱问，"这话要原本告诉道长吗？"他这不问还好，一问，我更是来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出来，终究没说出口。只让他快些回他的崔国公府，找那个没心没肺的长奕道士去。 索性祖母也已经知晓，还特地差人来告诉我，准我出京都去安丰吊唁林锐老先生。 我父王早逝，自幼，祖母虽说疼我爱我，却也太过溺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林锐老先生，他待我却严苛的紧，却也有时疼爱的很。我与他，似知己，似亲人。骤然发生这样的事，我只觉得，心里疼的紧。迷迷糊糊开始练字，临摹兰亭序，却又想起那年，先生告老，临行与我座谈。说他觉我可惜。 我那时不更事，只问，哪里可惜？先生道"你与文通，聪明才智不相上下，你却是受身份所累，不能随心随性。你今日如此，不过为了家人。我虽只做了你几年老师，不过指教你读书识字，很是可惜，是为其一。你本是读书论道的人人才，却不能自由自在，这是其二。"他叹了口气，道，"只一件，你读书这件事不要放下，未来也有用处的。你在老夫底下三年，统共就只教了你读书识字，可别放下了。" 他这指教，我实在不敢忘记，一直勤于读书，不敢懈怠。 女神仙不知何时进来，我抬头才知，觉得有些不解，明明说好不再这般神出鬼没吓我，我与她好生相处许久，怎么今日却？今日恩师去世的事让我很是伤心，也就不再深想，可她只楞楞看着我练的字，我苦笑，"练的不好，却让你见笑了。"她摇头，道"却不是王羲之的真迹，倒有些大师的风范。我只知你的字不差，却不想，你的字很有林锐老先生的风范。" 见她知道，我便问起，人若是死了，会去到哪里？女神仙说她不知那么具体，只是知道这世间，真是有阿鼻地狱的。"不要以为阿鼻地狱只是吓吓那些坏人，或是苦命人的期盼，若是你罪大恶极，是能有幸，去那阿鼻地狱体会炼狱的滋味。受苦摧心，便是地狱的可怕之处。不过你且放心，林锐老先生，有福分的很。功德圆满，修行几世，只要你助他一臂之力，便算得道了。" 我闻言，很是不解，更感觉女神仙与往日很是不同。但我虽然愚钝，却也知道，该是要我助他做一件事。 便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且说的再细致些，我也好知道该如何助他。"云枳却道，"林锐老先生虽说功德圆满，却无后嗣，要你去为他守灵几日，修行方得圆满，不过，可能会有什么磨难，只不知，你可能忍耐。"我当时并未细想，于是便同意此事。全然不知，此刻我眼前的云枳，名字里头带个云字，却不是我的女神仙，我未细想，以为她终于觉得我与她凡仙有别，有心与我客套，才今日这样，不想，安丰等着我的，却又是另一件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五章:前恶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知道我这人容易得罪人，而且一得罪，多半是这辈子都是要和我过不去的。可没想到，都已经是快半年前的事了，还记得之前上越山的时候，我与那个妖猴也算是结下了梁子。没成想，在我去往安丰的路上，那灵猴居然又出现了？ 我也是奇怪了，神仙都是和我的女神仙一般无所事事的吗？怎么说好的收服妖猴，却也能让他就这样轻易地就逃出来，此刻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呢？ 我发誓，我今日出门，真是应该好好看看黄历的，不然，也不会才出了京都，便迷了路，不小心入了一处桃林。我也是忘性大的很，居然都不记那时候上越山时，就有一处一模一样的桃林。猴子，总归玩心大，出来不敢找神仙算账，只是一直惦记着要我付出代价呢？ 林鸣警觉性高些，察觉不对，一开始便提醒我，小心为上。也是他一开始说的不要图近便抄小路，我只是不听，不诚心想，一进来桃林，便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天气一天天冷起来了，便是祁南，也不再进贡那些夏日秋日才得的瓜果蔬食了。只这里，却还是桃林一片，鲜桃不少。 难怪文通早上会差人来叮嘱，要我不要操之过急。我那时不听，如今，可真是悔死了。 "凌王，许久不见了。可还记得老夫？"怎不记得？怎敢不记得？您可是霸据一方多年的妖猴，又曾经和你打过交道，我只一生，都是忘记不得的了。只是越承远，你当我是软柿子吗？又或者，那正经的神仙你惹不得，也惹不了，便来找我？ "许久不见了，越老爷，您风采不减。"还是那身衣服，还是那一身的猴毛。真是好笑至极，若不是那妖猴设计，让我迷了路，又和林鸣他们失散，我也不至于要和你客套。如果这时候，云枳在这里就好了。对了，云枳，有她，我怕什么？心里默默想着云枳，才察觉，一直都是她来找我，我还真不曾主动找过她。此刻，她久久不来，我也还是真不知如何才好。 "你可知，我这段时日，可是挂念你挂念的紧？当年我到处去寻那作恶之人，却不想，有一日，却是你来找到我。缘分，这可是你来找的我，那就是缘分，你也还是老夫的引子，有朝一日，老夫成魔，定然不会忘记你今日的功劳。"它说的话很是奇怪，我听的一知半解，却也奇怪，还在思量如何脱身，不想妖猴开始了法术，我记起来了，这片桃林就是越山之上的桃林，难怪那位名唤作云清的神仙要说它是妖猴，不知悔改。 这桃林上的所有桃果，却是一颗颗人头，看着像穷凶极恶之人，个个面目可憎，却也可怜的紧，被那妖猴当做了修炼的引子，那座越山更是被妖猴给利用，种了一片桃林修炼。这等说不出姓名的妖术，却也实在是太过恶毒。 一想到这里，我便开始发抖，我的女神仙，怎么还不来啊？林鸣等人也不见踪迹，唉，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且来救救我吧。不知觉中，我的身子开始麻木，一看，我的腿开始木化，渐渐变成了桃树的模样，还真是要让我也做它修炼的引子？ 我又不曾罪孽深重，修炼邪术，也怎么轮不着我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六章:救命之恩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以前不信神仙的时候，觉得这世间没有神，也就没有妖怪。打比方说，朝堂上没有了奸臣，也就没有了清官。如今，面对自己即将变成一颗桃树，这等性命忧关的时候，我想过，如果我一直不相信，会不会就不会有这样多的事。 只是我多少是个男人，总不能遇事，便这般的无奈，束手无策不成？我虽说动不了了，嘴上却也不是干的，"越老爷？还是说，我也该叫你一声妖猴？不过看你这般不猴不人的模样，觉得你还是真真可怜！"可怜在他如今，既做不了人，也做不成修仙的。 妖猴不以为意，它瞳孔微张，看着有着淡淡红丝，不久，眼睛便全红了，看着模样渗人。我眼看这些发生，奇的是却不以为意的很，还觉得它也不过如此。更是觉得那妖猴实在是高估了我，它抓恶人修行，不想我只是个纨绔的，却也算不上是什么恶人。若是抓了我来修炼，当什么鬼东西桃子，只怕是恶心够了，于它到底也没什么好处。 我只这样淡淡看着，也不言语。妖猴却在这时开口，突然问我，觉不觉得自己是也是妖孽？我呸哪个同它一样？我好歹是个人，不似它一般，一身猴毛，却是来做些神仙妖魔梦。 女神仙来的时候，妖猴正与我说着话，"你是实在不知？哼，灵猴一族是有着灵性的。与那离城百姓一起时，我吸的是他们身上或好，或坏的人气。可惜从你上山，这一整座山上的人，人气都被你给压去。你不懂？"它的身量渐渐变大，声音也变得狂躁，"可怜你居然不知？你，你所谓的人间凌王，原来是……" 突如其来的一道红光，打断了妖猴没说出口的话，同时，看他痛苦的表情，好似也打断了它的几根骨头。它只是这样缓缓倒下，话都说不出，只是死死想回头看一眼是谁，也许，它只是想知道，是谁伤了它，又或者，想知道是不是元清仙人出的手。我以后就知道了，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就应该杀了他，干净利落最好，不然后患无穷。只要看我，就知道了。 女神仙走过来，冷冷看着妖猴，只是这样不发一言的取了妖猴的性命。我说一句不知好歹的话，总觉得女神仙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之处，却不知道在哪里。总归是她救了我的性命，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她如此利落，倒让我觉得，她很是狠毒，最毒妇人心。以后谁娶了她，怕是生生世世都是都要倒霉的。 我身上的术法，怕是也不容易解除的。女神仙也是解了许久，那红光一直包围着我，约摸半个时辰，我的身体才渐渐回来。这时身体才回来，我这时候才发现，我身上的出来一道光，看着就是妖猴素日的法术。 桃林这时候便出了动静，每颗桃树上头的人头都开始了嘶吼。原来没了妖猴，这片桃林也成妖魔了，也难怪，那位元清仙人要惩罚妖猴。想想妖猴在那越山待了许久，这样的桃林便也随着它污染了越山许久，想想只觉得可气。仙山都沦为了修炼邪术的地方。 不过女神仙，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只是问我，怎么就和身边的侍卫就这样失散了？我一时无语，总不能说我急着去安丰，抄了近路，又被人家引我入了桃林，结果就被它给抓住了。不过，你是神仙，自然看得出来这些障眼法，我一介凡夫俗子，怎么能看破呢？ 于是笑道"有你在，我还怕些什么？左不过是受点伤罢了。也不用怕的，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过我一回，还怕第二回的你不来救我吗？"我这般说话了，她脸色仍旧未缓和。只是道:"你且从东面出去，我也不能送你了，这样多的孽债，我该去收拾收拾。出了桃林，自然有你的人等着你。且快动身，安丰还有人等着你。"我也是知道的，于是顾不上许多，便急冲冲的往东面走。 身后，传来了嘶吼，比起之前更加凄厉。虽说瘆人的很，可我晓得，女神仙也是在超度那些人。唉。孽债啊！ !! 第二十七章:安丰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有时候觉得睡一觉真好，睡过去了，就无梦无话，很是自由。许是最近累了，今次睡得很好，不过迷迷糊糊醒来，却是另一番天地。安丰，林锐老先生，我的老学究的故乡。他曾经说过，不过只是只字片语，恍惚提过。 说来惭愧，我是真不记得这些事了，只是想起来一年下雪，我与文通上书堂上的有些迟了，他要罚我们，却也难得，想出来了一个最是文雅的方法，要我们一人作出一首诗来。既要交代自己为什么迟了，又要提起来今日的雪景。我与文通，说句实在话，于读书而言，只是一个草包罢了。比起其他文人差距许多，比起来其他的纨绔子弟，却是在这一点上相似的很。 诗自然是做不出来的，最后结果，貌似是我与文通又得了一顿数落，老学究从不动手，他只是告诉我们身边的书童，说是今天又该讨打了。后来？后来，好好讲课，老学究便提起来了他的故乡，感叹起来自己过个几年无论如何都是要告老还乡的。终日面对着我们这些人，自己都要俗气起来了。 安丰，他不过提起来随口一句，"安丰才是个修养学问的好地方。"我与文通虽说不服气，可比起来京都，也是实在有道理的很。老学究进京都许多年，做的诗越来越少，足可以见得这一点。 如今他走了，我也终于来了这安丰城看看。不免有一些伤感。于心而论，老学究待我与文通真真是不错的。老学究门生不少，我反而不好意思去他府邸。 我来的不早了，过几日老学究便该要下葬了，可他府邸里，仍然还有他以往的门生在。我也是鼓起来勇气，才敢去拜祭。 十一月中旬，天早就冷了起来，拜祭总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虽说我也只是在中庭磕了几个响头，到底他们顾及着我还是个王爷，客套着不让我守灵，可我答应过女神仙，也更算是答应过老学究，守灵不只是为了女神仙，更是为了老学究早日功德圆满。何况我这王爷，也就充其量是个摆设，在京都，我这个名字本来也就是个笑话，我也不介意再来些其他的笑柄。 我这守灵才一日，便觉得有许多的不对劲。比如这安丰人，极少数人才过来拜祭。我这也不是摆设，老学究只得一子，虽说是老来得子，却也比起我来不过小个几岁。却不出来，我也未曾真正见过。 这还只是头几日，我却觉得像是过了许久。我虽说性情凉薄了些，到底也不是那种冷血之人。只是这样一日日面对着前来吊唁的人。真情假意的都有。有人默默垂泪，也有人要与我攀附。 我有时会问林鸣，是否我这凌王爷也不是太差？好歹还会有人想要攀附我，多少也是可见我的身价。只是可惜女神仙不在，这几日都不在，我也总见不着许多熟悉的人。老学究三日过后又该入土。我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午后，好端端的，我做了一个梦。老学究好似在学堂，还在叫我好好看书，好好活着，起码做个人，当个王爷虽说是奢望，只一样要我记得，为人要无愧于心。 我突然觉得浑身酸疼，想起女神仙说过的话，觉得这就是那劫难，于是乎忍了下来。听着了一些怪声，我勉强睁开眼睛，原来，是老学究的幼子，此刻正在做出饱食模样，似乎在从我身上吸食着些什么。我只认得，他的眼镜，是个之前桃林里头妖猴妖魔化时候一模一样。 我只这一眼，便再也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所谓的灵魂出窍，大约就是这种感觉了。 !! 第二十八章:青靥原身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之前从未觉得自己比起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至少，在今年文通重病之前，我是如此想的。不过这也快半年了，我也觉得自己必然与他人不同，否则近来这样多倒霉的事，拿什么来解释？又否则，此刻我算灵魂出窍，眼看着自己被老学究老来得的独子吸取精气，看着自己死去，也是头一回了。不过也是怪了，我干过最算得上穷凶极恶的事，还是几年前和赵王世子干架，我使了阴招，派人提前通知了祖母。我武功不哈，可祖母虽上了年纪，护我却是出名了的。 结果，那小子自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共受了三顿打，一顿比一顿狠，而我装作受苦，倒逃过一劫。也就是这个了，我也实在不算是什么坏人。再有，我无非风流一些，可京都里头正经人家姑娘，有心思的看不上我，没心思的，便更是怕了我了。也有过几个想依靠我家世王位的，可到底祖母看不上，我的终身大事却被耽搁下来。扯得有些远了，可我除了发呆还能做些什么？我又没得法术，更没有什么武功，只能这般好生无奈的看着。 时间越久，我的皮囊越干瘪，我到越发精神了，当然，我晓得，接下来说不准就是什么牛鬼蛇神来抓我。死，就在眼前了。 老学究，我是答应过要为你受劫。可没成想，这一回，还要搭上我的小命啊！ 风停，雨静，无声，无死。 我怀中的心镜自己飞了出来，飞到我这魂魄身边，我伸手，居然能摸到，感觉到心镜。我有些不敢看，也不愿意看，平时自己在那心镜里头就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今日我连人都不是，不过一魂魄，那里会有什么好模样？ 我倒是很好奇，那个正在吸食我精气的人，在这心镜里头又会是什么鬼模样。我好奇的瞅瞅，估摸着我那皮囊里头还有些精气，一时半刻，他也察觉不到我，我便大着胆子，照他一照。居然是位翩翩公子，面若卫郎，很是风流无骨的模样。 这，这镜子还真是气人。我只能服输了。等啊等，直待到林鸣闯进来的时候，我的皮囊，都已经凉了。我只是看热闹似得看着，林鸣等人探了探我的鼻息，果然没气了。拔刀就要与老学究的独子拼命。我晓得他们护我心切，也是许多年相处下来的人，觉得没这么简单，果不其然，能吸取我的精气，自然也能吸取其他人的。 我趁着空档，试一试能不能回到原主身上去，居然就成了。只是魂魄归位，还是身子不济的很，原本以为会奄奄一息，不想除了眼睛睁不开，其他的都还好。身子好的很，满满力气不算，居然还觉得自己此刻热血沸腾。我不是傻得，知道林鸣等此刻正与老学究的儿子搏斗，好似还输了，便多少闭上眼睛，冲到门外，道"来人，来人。" 偌大的林府，此刻好似无人一般，是统统在装死不成？我想起来了，难怪这府里头一开始就不对劲的很，难怪他们如此不顾及礼数，大小我也是王爷，即便我有心要为老学究守灵，却也该让他们汇报官员，禀报圣上的大事。再有，这府里头，终日暮气沉沉，没有生机的，本以为是老学究去世，他们要伤心些，不想，正是为了这个妖怪来做掩护。 眼看无计可施，我挣扎着要睁开眼睛，亲眼见得我身上透出一道光，生生打到了那妖怪身上。那妖怪原本是要向我扑过来，却遇到了这道红光，倒引得他身上好端端生出几道裂口，那皮囊之物，居然就这样全部胀裂开来，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只不人不鬼的怪物，隐约看出来人的血肉，但更多，是一只葫芦大小的黑粗虫，正在努力吸取我方才散出来的红光。 这府里头果然有妖怪，我眼见他摇晃着身子，却还要向我扑过来，虽说害怕，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解决掉，自己怕是真跑不掉了。只是我这时还在门口，走了就走了，林鸣他们不就完了？ 摸摸胸口，心镜果然还在，干脆举起来，想着这多少是神仙的东西，对了还有女神仙，女神仙，大抵会来救我的。心镜举起，那妖怪也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仍然是那个翩翩公子，只是那条粗虫，却是照出来了一个小孩模样，很是可爱。 粗虫蠕动一下，那镜子里头的孩子，便动一下，宛若婴儿。反观他原身，腰部以上，皮肤均已胀裂，露出来红黑的血肉，只两颗眼珠上还粘带点白皮，看着很是骇人。我只怕若是过了今天，以后也要日日夜里头做这噩梦了。 其实我懂得，人人都会犯错。老学究也不例外的。女神仙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我没有多厉害的本领能够制度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我只是就这样举着仙家宝物心镜。就只是这样举着。 许久，久到我的臂膀都不是我自己的了，粗虫原本还在吸食那人模样的血肉，后来，自己也不动了，就只是看着心镜，看着看着，我越发吃力，直到后来粗虫说话了，"这样也没意思的很，无聊了，哥，我放过你了。"粗虫迟疑一会，终于蠕动起来，蠕动了一下又一下，慢慢从他身上爬下来，也没说完全部，只是爬到了太阳底下，不久，化为青烟。居然就没有了。 而只剩下皮肉的那人，却也松了一口气，也就这样倒下了，如释重负。临死，很是轻松的模样。不过那皮肉，却是真的彻底松散了，泄出来许多东西似得。我有些愣住，呆在那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躺在地上。心镜，真是它救我一命。 女神仙为我处理了许多事，我还是很感谢她的，不过就是有时有些残忍，老学究的夫人，按礼我要称呼为师母的，虽说今日的事与她有关，却也不该就这样送了官去，还以神仙自居，废了那个做邪术的道士。 原来当年老学究本该有两个儿子，不想临出生，却双双胎死腹中，老学究不忍也不愿自己一生无后，加上夫人哀求，找了一位懂邪术的道士，彻底牺牲了一个儿子，以他来生换得一个平安无虞的儿子。代价，便是另一个儿子要养在活着的身上，以及钱财，逼得老学究出山，带我们这些纨绔子弟败坏自己名声。 可后来，老学究年纪渐大，便越发想开，总惦记着另一个儿子太过可怜，要为他来世操心，便问过活着的，问他可愿意让出自己一半寿命，让胞弟投胎。一个自然不肯，一个自然不甘。死去的那个多年的怨气被唤醒，就此，三年来折腾的老学究不得安宁，也终于去世，接下来，便是找找法子，要自己转世为人。 便来得这样后来许多事。每每有人来老学究府上拜见，总会被引给急需阳气的"儿子"，久而久之，来了府上的都被吸取大部分阳气，人都不是傻子，知道了府上不干净，便也冷清下来。安丰虽有林锐，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先生了。他大抵是希望我能够化解这些。女神仙来看的时候，望着地上的几乎肉泥，道，"我记得，有一回青靥兽，也是这样，却还是活着，不想，这家伙这样无用，这样便死了。" 我听出来一身鸡皮疙瘩，再也无话。女神仙倒还记得安慰我，说是老学究功德已满，叫我不必挂心了。我才宽慰许多。唉，安丰之行，真是艰难无比。 !! 第二十九章:噩梦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觉得我和别人比起来，大抵上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可若是真正提起来，今年，我真是与众不同了。老学究下葬的时候，安丰下了场初雪，我暗自唏嘘，叹他这下还连带着自己独子，却也多少，为他开心了一回，这下前尘往事，恩恩怨怨，也都了结了。 现在也只是十一月，可这天却是冷的很。许多事，还是女神仙为我操心，为我办好的。老学究多少是在安丰折了自己的面子名声，我也不能放任着就这样不论不管了。也得要好生处理了这件事才好。 可惜我没甚经验，也更不知道百姓心里头的疙瘩要怎么才能去掉，求助女神仙，她也只是点明，她对于凡人的那些心事无能为力的很，实在是帮不上我什么。我也只好就这样，一步步随着自己来。特别是老学究下葬那天，冷清的很。老学究并他两个儿子葬在一处，也是我的主意，他夫人此刻也只是个摆设，因她为儿子做了许多糊涂的事，更怕会做出些什么，便也只能让人好生看管。此外下葬的一干人等，还是我从安丰那里的官员里头借过来，还搭上了林鸣等，才凑齐了人。 我想起从前种种，此刻心里头不舒服的很。等老学究下葬完毕，觉得心里更是难受。想起来，自己的父亲当年尸骨无存，自己，却还如此不争气。唉！凡人，自然是这样无奈，也注定要这样无奈吗？ 林鸣见我难受，好心要宽慰我，便道"这番回京都去，王爷不如在路上多玩些时日，虽说林老先生去世，您伤心的紧，可来时，崔公子，不，长奕道长，说的不假，个人也都是造化。王爷不必如此时常挂心了，且说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许是他见我仍旧难受，脸色不好，急忙道"属下说不来什么好听的话，只能劝劝王爷莫要如此难受。" 他一向说不来什么好话，之前还受累，被吸走些精气，很是忠心。今日，也算难得，不过他这一提，我倒想起来，当年，还真是有道士说过，我此生，若要平安，还是不出京都最好，我想起这一件事，觉得有道理的很。心想，以后还是要少出京都的好。 于是一路上我记着了，紧赶慢赶，回了京都。不想，我回府的第一晚，便开始了噩梦。 我也以为，我会梦到些血肉模糊之类的，毕竟之前真的见到过了，可却不是如此。是走不出来的梦境，一日日换着来的梦境，一日日折磨人的梦境。 如今是十二月了，我真是好容易才回了京都，心里头原本都是暗暗发誓今生能不出这京都，便不出京都了。哪怕是女神仙逼迫我，我也是不从的。只是女神仙近来通情理的很，每每我想她了，她都是不来的。只是我近来有了噩梦，很是稀奇，这样的诡异的梦，折磨我在夜里头也就算了，连白日里头，偶有午觉，都让我难受无比。 比如昨天，夜里头，我便梦着了自己，开始不错，儿女双全，只是看不清妻子是谁，待我看得见妻子模样时，却是那面心镜里头，我日日都能见到的青面獠牙的怪兽，正娇羞无比的对我笑呢！我且不说害怕了，只觉得无比恶心，很是难受。 半夜醒来，却再也不敢熟睡了。我见得许多人，许多事，不想，都在梦里头，一一开始要再次遭遇了。 父亲与祖父的死，母亲和妹妹的死，文通的妻，文通，老学究，裴徵，冯渐，还有那条黑粗虫……许多许多，都在我梦里，开始美满无比，却最后总是悲剧。 女神仙，女神仙她来见我的时候，我才做了一个关于她的噩梦，很是怕她，她见我如此，也不多说，直说我活该。可怜我还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居然又睡了过去。一睡，便是三天。 !! 第三十章:雪满头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其实做梦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是不曾发生过得稀奇大事。只是如我一般，做梦做的明明白白知晓自己是在做梦，却是无能为力的，还真是很少！尤其是我这梦啊，一回比起一回来惊险，也更是一回比起一回来真实。 我觉得，我睡了得有好几个时辰了，不过今次倒好，很是奇怪，这梦境里头绕来绕去，也还是没遇到什么骇人的事。只是兜兜转转，还是在我凌王府里。 只是看这光景，好像是几年前的时候，那时，我还没搬到父亲的主院，还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头，这院子后面，通着文通的院子。只是后来我搬走时，文通千万要求，才把两个院子给封起来，不再连通。 今遭的梦不错，至少几年前，我的生活无虞，很是自在，最可怕不过于醉楼不卖酒，花楼再无花一般的姑娘。怕，也只怕做事太糊涂，惹得祖母动怒罢了。再有，那时，表姐裴徵，尚且还在我府里住着，我们三人还时常混在一起，吃酒喝茶，好不快活。还记得我与文通那个荒唐的赌局，当年闲逛花市时偶遇的状元郎负心郎甄琦，纨扇楼的纸扇，还有，还有我未遇到那些事之前的无所畏惧。 裴徵，我不晓得她是否是真人，所以当我看见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必然是疯魔了。不过我不是冯渐，我不讨厌她，更不会那样厌恶她，逼得她弃了粉色衣裳，改学人家端庄做派。如果当年娶她的人是我，我必然勤学刻苦，怎么，也不会输给冯渐。 "慕远。"她柔声唤我，"且让我看看你武功学的如何了。"她回头说话那刻，我就知道，她只是我的梦境，真真是我的梦境，说不准还是什么诡异的妖物。只是我很舍不得，舍不得这一刻过去的太早。女神仙说过，还要再等个几年，裴徵才能真正从冯渐那里得到自由，我看到她此刻莞尔一笑，那时从未对过我的笑容。 我犹豫片刻，终究忍住了，原本想好，若是梦到文通，或者其他，要说些平日不会说出来的话。可想到那日冯渐的别苑密室里头，她跳动的心，我笑了笑，道"我武功向来不好，只是表姐可好？"原来我也可以这样骗人。 她脸颊绯红，看着我，笑骂"好不正经，日后成亲了，你也这般吗？"好一个戏子，她越是这样，我越是知道她是假的，却也越发觉得复杂的很。刚想开口，就来了人，喜不自禁的推着我，道"王爷快去换上喜服罢，吉时要到了。"我觉得那些人面熟的紧，却也是来不及细想，就被人包围着去换了衣服，鲜红的很，穿在我身上，却也正好，很是有气度的很。 由于是在梦里，加上我之前遇到许多千奇百怪的梦了，再发生些什么，我也都见怪不怪了。只是我倒是情愿是什么其他骇人的，也不愿意是裴徵。如今如此，又是何必？ 她红妆为我，我只觉惭愧，当初她远嫁祁南的时候，我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就连送，都不曾送过她。她嫁去祁南六年，我更是不曾去见过她，反而我从一开始就很是连累了她。只是那天的风真是大的很，我只能当做一切随风，不去想了。 恍惚着，拜过天地，我不是没想过，只是那时太过年少，不知情滋味，以为想她不去祁南，便是情意了。如今大了，也知道了许多事情，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了许多拘束，许多无奈。这时候，我明白，裴徵，是我心上一道永远美丽的疤痕，却只能是曾经了。 还有爆竹，还有喜乐，还有我眼前的红色绸缎装饰的屋院。这是梦吗？还是我的一厢情愿，还是一颗私心？所以，当她唤我做阿远的时候，我无言以对。只是就这样看着，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然退去，只留下我与她。她还盖着喜盖。我有些期待，心里默默想让喜盖下的女人是那张青面獠牙怪物。 我略略有些发抖，慢慢撩开喜盖，不想，那人眉目如画，却有些怒容，看着我的眼神，还有些眼熟的很，可不就是女神仙了？ !! 第三十一章:泥销骨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女神仙，女神仙？竟是女神仙？我这梦做的实在精彩无比。若不是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不然还真是自己都要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才会这般夜有所梦。然而我眼前女子，红妆喜服，眉目传情，很是好看。不过除了眉眼，其他还是裴徵的模样。 我略略吃惊，看着她，不由自主摸上她的脸去，不敢相信，"真是你吗？我，我怕自己又是在做梦。"这时候她的脸，在我触到的时刻便开始变化，慢慢由裴徵，真的变换成了女神仙。这下真的躲不开了，我心里头想的女神仙，如今，真就在我面前。我反而不知，如何面对。即便我眼前未必真是她，我也不敢亵渎。她，是仙人，我不过凡人，因缘际会下结了缘分，也只能是缘分，她比我活了不知多少岁，我纵使长寿也只能百年。我是个很现实的人，我晓得，我不过是女神仙命里头的一个过客，不长不短，不痛不痒。 既然真无缘分，我又何必执着？我再看着她，不免有些释然，"娘子好。"我也不知怎了，开口就是这一句，既然说出口了，我也就不再顾及其他."我总还以为我们是没有这一天的，不想，总有法子成全我们。我还未做过别人的情郎，也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总觉得这是梦境。"她开头还有些怒容，只听了我说这些话，问道，"那你说，这是什么梦境？又或者，你觉得这只是梦境？" 我知道你是假的了，又何必？我也不好戳穿，只能顺着她的话来说，毕竟只是梦境。 可我素日，憋住了许多话，总得有一个机会说出来，既然如此，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她勉强笑笑，道，"你且说出来就是。"我也不客气，"你可喜欢红妆？"今日一般为我红妆，大婚之喜，你可还欢喜？虽说人是假的，了我好歹也想知道，假的如果骗了我，我会不会开心，会不会真心希望，她也有那么为我的一点点心思。 大概在感情面前，我总是如此。"喜欢。喜欢的紧。"真心？无所谓了，只要喜欢就好。我看着她，很是动心。 裴徵，我好好想起来了她了。不，准确来说，我算是脑海里头想到这一场景了。成亲，与谁成亲？自然是六年前，裴徵与冯渐成婚的时候。郎无情，妾又如何？我只是想想，便觉得心疼的很。"你，可是希望此刻我是那裴徵？还是说，希望不是我，只要不是我就可以了？"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很，我也不知怎样回答？隐约觉得不对劲，警惕起来。 "你也晓得，这不过一场梦境罢了，不过，我也有句话说。沈之衡，我可从来不曾说过，我愿意嫁你。只是你这梦境太过了，居然牵扯到我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语气不善。脸色更是不用再说起，骇人的很，我略略试探一下，"你，你不是梦？不是，不是妖怪？"我此刻并没有心镜在身，即便没有，我也知道，我的表情一定精彩的很。如果是女神仙，怕是绝对不会饶过我这回的调戏还是什么？ 我，我怕什么？"那，是我与你拜的堂？"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惦记着这些琐碎？我深以此为耻，刚刚出口，只觉得后悔，可都既然说出来了，也不怕她回答了。不过女神仙这时候倒好，不做声起来，看起来郁闷的紧。 良久，才道"本以为你素日精明是真的，不想，原来真真是个糊涂至极的傻子。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安丰？傻子。"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很，我倒不知道了，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就想逃了？ "哼！"她冷哼一声，道"你真看不出来？之前诓你去安丰的不是我。我受你连累，被人锁在了琼玉里头，才让你一人孤苦无依的去了安丰。再者，你的梦，又是为什么？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 我对天发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不过，我之前存过疑心，现在倒是晓得许多了！ 书友交流群：224293716，来交流一下看书感觉。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二章:前因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其实神仙，不该也不会只有女神仙一个的，我之前也算也算遇到过其他的神仙，如此算来，遇到妖猴和缠着文通的黎夕，也该还是有其他的妖怪的。只是，我之前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也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哪里有错处。女神仙，究竟是什么时候，不是我的女神仙呢？ 只是女神仙？我想问问你其他的事，我想听你说些其他的事，我宁可不要其他的事，宁可不要解释，只想知道你会怎么想。想知道你是否与我拜堂，是否愿意与我扯上干系？ "也是你活该，不过还是我以前的因，引出来的果，与你也不是什么大的关系。只是你虽说没有事，却也是实在没什么事的，到底也没有损失。"她看着我，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看着我，很是有些尴尬，也许是察觉了我一直看着她，不知道怎么讲，就是脸有些绯红。自顾自的清了清嗓子，又道"取回来琼玉的时候，我受了人暗算，被人锁在了琼玉上，那玉灵气的很，借机吸取了我不少法力，后来，我挣脱出来的时候，你也已经在安丰了。我急急忙忙去救你。你倒聪明的紧，自己没受什么伤，也算是难得的一件事。"原来，女神仙从前也得罪过人，神仙也像是人一般，有许多的无奈，别的我也不好多说，毕竟是她的旧事了，我也不好说，只是我倒是晓得，她话里意思，还是想夸奖我的。 她倒是难得才夸奖我一次的，我受宠若惊的很。她却又说起来"你如今入梦，又是这样的梦，也是那人要故意折腾你的。为这，还做了不少功课，居然连你的表姐裴徵都查到。不过查到裴徵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果然厉害的很，居然知道你对你表姐曾有情。" 这，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又再提起？我悻悻道"都是以前的事，你莫不是吃醋了？"我见她表情不善，于是很是急忙要来弥补，连忙道"也是我说错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咱们可是都在梦里头？那也不过几个时辰罢了，回头我醒了，不也就没有了。" 我是觉得我很是无用的，果然，女神仙冷笑道，"你觉得你睡了不过几个时辰？哼！你睡了近三日了！你可都不知道你外头的祖母，都是要急疯了，为了你这么个王爷，京都都快被她翻过来了。只是我原本不晓得，这梦里头，居然有这样多事，让你不舍得，就这样不舍得。"也不是不舍得，我不过阅历还浅，没你们这些神仙活的长久，更没有你们晓得的事那样多。 在凡人里头，我也不过是不傻罢了。"你且闭上眼睛，不要用眼睛看，用心想，想想真实的一切，不过我看你倒不是很想出去，不如多待几天，也好慰藉一下你自己。"这话说的醋味十足，不过我现在可不敢表露出来，女神仙，可不是我能再三得罪的人。我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才能走出去，才觉得无奈的很，还是算了。干脆就闭上眼睛，按她说的来做。不想，这梦境底下，居然真实的景象却是一层又一层的法术在支撑。 而我所说的法术什么，都是些无用的东西，真正起作用的，居然是一根又一个根的丝线。织出来的？难不成我梦到的所有，都不是我原本梦到的？都是让人家一点点织出来的锦缎？ 女神仙说的不假，我就是个自愿的傻子，也不怎么了，我总是犯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叫聪慧，且不说其他了。 走出这梦境去，才是正经！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三章:云锦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从梦里头醒过来，我只觉得周身疼痛，很是难受，却也实在庆幸，自己多少能明明白白的醒着，感受到疼痛。也不要不真实的睡着，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梦醒来，虽不是百年身，我却知道，祖母又老了些。我睡了三日，祖母却是足足为了我，熬了三日，我见她第一眼，她眼里头就满是血丝。几乎快是支撑不住了模样，她又老了。这样倔强的人，见我醒来，却不肯承认，骂我，指责我这样的话都没有从她口里头说出来。祖母并没有这样的教养。 她只是这样看着我，静默无言。调头，就是告老，她自小长在京都，我也是自小生在京都，告老，也是没有其他地方去的。辞去身上虚名，不过是为了我能好好活着罢了。我这命格也怪，原本不好不坏，只是近来，总是不好。 表示我问那女神仙，她也只是含糊其辞，说什么命格不一，有时也会变化。即便是神仙也不例外。又说起来那天我梦里头的锦缎，说是我很有幸，见得云锦。 云锦，并不是指那日我见到的锦缎，而是我那女神仙在天上的时候就不对付的仙人。只是后来，很是想不开，坠入魔道。我觉得这些话有些前后不一的紧，觉得有些奇怪，若是神仙，坠入魔道，怎么还没听说有什么其他的恶行？又说是因为情关难过才得了这样下场。 可我见她干什么比起女神仙来自由的很，下场什么，还真是没有的。可碍于女神仙的面子，我也不敢紧着就说出来这些话。想起来，女神仙名唤做云枳，想起来说不定这两人有什么其他渊源，只是问她，"女神仙，你可是仙名就做云枳？" 云枳云锦，这名字好端端让我总觉得她们总有些关系在里头。女神仙也大方的很，一五一十说出来了，仙人大抵都是天地的灵气凝聚而成，先为人，再为仙。有这么一层规矩在，是第一条，再有，女神仙与云锦其实成仙时实在是差不多时候，加上品级相近，推算一下，也大概就是我和文通那种关系了。 只是后来，她们二人关系如何恶化，又是为什么女神仙继续做了女神仙，云锦却只能下到凡间来，她不说，我也不好问。 我不知怎的，喉咙有些发痒，咳嗽起来。女神仙只好奇的看着我。不怨我身子不济，实在神仙一般百毒不侵，风寒不染的。 忽然间，风也停着了，室内也暖合起来，窗户并没有什么人去关，却也关上了。女神仙只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知道我该谢谢她，可总是这样，我这大男人的面子却要放到哪里去？ 女神仙看着我没意思的很，不久便走了，只说要我好好保养自己，还丢下来一句半恐吓的话，"云锦不是那种轻易放人的人，你最近小心些，窗户，还是不用开了，当心就是。小心你一介凡人，再在伤寒这种事上折了性命，划不来的！"我真是不知道怎说她，还真是伶牙俐齿，恨的我牙痒痒。 对了，她走时，还顺手扯走我床上整个帐子。也不打招呼，就扔进火盆，还撕成一片片的，做什么？为我取暖吗？ 待我仔细看那帐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帐子才换不久，从我来家，才换上的，也就是换上之后，我才开始梦魇了，难不成？是这素锦帐子出了问题？还好，我记性好，记得那日梦境里头的最后，那片锦缎是什么花饰，定睛一看，果然如出一辙。那日火烧帐子烧了许久，却没甚青烟，只有些许尖叫声，隐约从里头传过来。虽不骇人，却也让人后怕。 是眼下正是冬天，屋子里头却一直开着西面窗户，不免就有些冷。我不过凡人，又不能如同神仙一般。 唉，女神仙，真真是有缘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四章:旧事重提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自我醒来，也不知算是死里活来多少回了，祖母也真真是怕了，张罗着要为我物色物色王妃侧妃。我对于这些事原本看的非常淡然，可整个府里都是一副巴不得我早早娶回来王妃的脸色，逼得我没处可躲，看着就是心烦的很。 话说我也不是没有人愿意嫁的，可早年，还不是祖母不愿意，说什么不能草率从事，慢慢来最好。再有，我年龄比起来祖父二十四岁成婚，父亲二十六岁成婚，我二十一的年纪还是早的很，干脆也就不急，说是要先放放。 到底也是希望我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早前祖母就曾经说过，不论我看上谁，只要喜欢，娶回来也不算事。可我心里明白，我要是敢把花楼的姑娘像其他人家公子一般带回家去做妾室，怕是会被祖母揍死。 这名声东西，也怪，说不在意，可到底真要是不在意起来，还是有碍名声，算是对不住凌王的名号。 我虽然不似文通一般，早年里头风流债一大把，可我的桃花运也不差的很。说起来，还是以前少不更事。现任的国舅郑重祁，差一点，就变成了我凌王府的大舅子，这样的事我会乱说？不过，他认自己是国舅，也不过是自己说说充充面子罢了，郑秀眼下还只是圣上的贵人，离国母远的及的上一生一世了。我急什么，他又急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可怕，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说的真真不假，头几天郑秀还在哭喊着非我不嫁，却不过几日，便转头进了宫，没几年还当上贵人。没错，贵人这阶品低了些，可是想想她的罪人之身，以及后来郑重祁的兴风作浪，她这贵人做的却也不冤枉了。毕竟，当初郑家可真是一败涂地。 许多的旧事，许多的旧人，我晓得今年不会有什么好事找上来我，却不知，有许多也是我自己当初的罪孽。 我书房里头挂了几幅美人图，这可不是我自己有什么特殊爱好，而是这些姑娘都是祖母找来做我侧妃的人选。出身我看过，都不是什么大户，却也算是书香门第，很是有教养的人家。面貌虽不算很美貌之人，却也是实在个个温婉低顺的很。眉眼里头虽无风情，却也胜在干净。 女神仙来的时候，我正对着这些美人图发呆。一心混乱的很，"竟如此难下决断吗？只是侧妃，又不是只能娶一位的，你还是早点下决定的好。"她说话，我就知道是女神仙，每每出声，都是这般吓人，可说起话来却也更加的惹人难受。 我想不想娶侧妃，她还不知道吗？何况我一直无意于男女之爱，又何必这样打趣？ 见我不出声，女神仙倒是接着道，"你既然这般难以下决断，这女子也不多，不过三位，你便是都娶了回来，也不算什么。"我见她如此，觉得这话里头酸味大的很，便拿起随便一幅，道，"这胡侍郎家的女儿就不错。女神仙，不如我拜托你件事，凡人打探总不见人心，你不如为了我，看看这姑娘人究竟如何。" 还说着话，我手中的画像便被吹走，硬生生被吹到后面的渠里。再不见踪迹，多少是这三人里头美貌的一个，女神仙倒是很利落。 好似这般还是不解气，她这个神仙真真是最不像神仙的神仙了！我总觉得女神仙对我也是有些意思的，只是我与她有别，可我还是沈家独子，总不能一生就这样与神仙一起了。 "总也要挑一个的，不过我今日不挑，明日，以后总躲不掉。"女神仙，且看看清楚，我只是凡人，唉！你我无缘。 末了，我选的还是胡侍郎家的女儿胡媲。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五章:烟波里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虽说我要娶的只是侧妃，可到底是我初次娶妾室。别家的王爷世子妻妾不少了，我却还是个未开过荤的嫩王爷，因而祖母包括许多其他人的意思，都是说要好好操办。可论起来，眼下是年底，好日子离得近的很，若是真真选了这近的日子，算是太过匆忙。加上我原本就是不大愿意，搪塞一番，终于定到了来年开春。 开春，三月初七，便是个好日子。 虽是喜事，我却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为这文通倒是来找过我，面子上还说很是恭喜，虽说他脸上依旧淡然的很，可比起来他往日里的没有脸色，一心向道的模样，已然是难得。可我眼下很是心烦，莫名其妙的心烦最是苦恼，对谁都是没好气。许是他见我实在没有个开心的样子，也不好装下去，只收敛了脸色，道"你若是不想娶，即便是正妃，也不要耽搁人家。你我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都晓得如果强求，终究不会长久。"又何必委屈了别人也委屈了自己呢？ 我？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不忍心祖母空欢喜一场罢了，祖母年纪到底大了，成全这种事，不论是哪户人家子女，都是该晓得自己的责任的。苦笑道"你家不止你一人，你好歹还有弟妹支撑着家里，为着你的性命，求道就求道去，修行也由你去，多少活着就好。换成我，你难道不知道？沈家这一代只我一个了，我不能再伤祖母的心。"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样夹着尾巴做人？好男儿志在四方，京都虽好，却是磨人志气的地方，畏畏缩缩活在京都里头，实在是憋屈。 "以前祖母不让我出京都，自然有她的道理，也是她老人家苦心一片。可是文通，我并不欢喜。"不欢喜这样的生活，窝囊王爷过得我一点也不自在，还不如活在京都以外。 文通摇摇头，说了些我懂却不想去真正做的道理，便也告辞了。他不来倒好，自他来过，我只觉得心情更是不好。 叫来林鸣等人，只派人和祖母说了一声，便气冲冲出门，取来许久不骑的马，都有些不认得我了，想起来骑马，又觉得刺心了。干脆想要去城南的骑场跑跑马。才出府，我便觉得这马儿今日不对劲，一时刚刚上街时它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我使鞭子时用力了些，连带的马儿跑都有些刹不住。 横冲直撞的很，待我反应过来，已然快要撞上一个姑娘。说时迟那时快，我以为我会像戏折子里一般，不小心差点撞上一位姑娘，从此一见钟情再不分离，不想撞上去时实在刹不住，我还把林鸣他们都甩到了身后老远，只是拼命想要拉住缰绳，心里头满是后悔。 吁！尽管根本拉不住，可我也得试一试，这马我虽许久不骑了，可到底从来也不曾像今日一般发疯过，怎么都拉不住。眼看着要撞上，我使出来全部力气，我只能心里头祈求女神仙，且来帮帮我吧！人命关天，末了，我回过神来，马已经停住，那姑娘却是已经死了。脸色铁青，倒在地上，还是有一个大胆的试了试她的鼻息，吓道"没，没气了。"接着就是有人喊，死人了，出人命了这一类的话。 我有些发愣。 明明马已经停住，且很明显是女神仙施法定住了马匹，离那姑娘不过，不过几步了，虽然差点就撞到了她，却也到底最后不曾撞到她，我眼见得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瞳孔张大，不可思议的栽倒下去，一手还捂住了胸口，很是死不瞑目的模样。 没有血，却是真真死了人。林鸣不过片刻追过来，也同样试探了那姑娘的鼻息和脉搏，他不是大夫，也不是很懂医理，可他都说，那姑娘已死了。彼时我被百姓围住，虽说他们知道我是凌王，也晓得我不是那种伤人杀人的人，到底是她因我而死。围住却不言语，已然是仁义了。 我虽未动过手，她却因我而死，造孽。却也是我自己造的孽。直到镇府巡司的人来，我才意识到，我真是杀了人了。林鸣他们不傻，晓得事情严重，急忙派一个人回了王府，府司我算认得，很是雷厉风行的人。见我愣在那里，只能招了林鸣去，耳语几句，林鸣便拉着我上马，回了王府。 我回头一看，留着那姑娘的尸体，还直直躺在那里。我不晓得我也能如此心狠，居然遇到事，也能这般一走了之。我不想，无论如何不想这样贴进自己的性命。 !! 第三十六章:皓月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有时候，其实人的性命，比起来神仙，这样活的长久到不死不灭，还真是轻贱的很，生老病死是常态不说，还有着可能是在大街上，被某个不知死活的王爷就这样活活吓死。 女神仙倒是来的晚的很，却还带来了许多消息，许多祖母和这府里头人不愿意我晓得的事。比如那姑娘是甄家的待嫁女儿，且她原本就有先天不全的毛病，前几日死的时候才十七虚岁，出府是因为想嫁人前出来看看外头的热闹，还有，她正是当年状元郎甄琦的亲妹妹。还是造化弄人的意味。 百姓对于我的行为很是不悦，毕竟因我，害了这么个如花年纪的姑娘，还有她的未婚夫，还未待到开春，还未等到迎娶心上人儿的时候。 我，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遇到这样的事，最是暧昧无比，说我杀人，实在冤枉了我，可说我无错，却也实在是让那姑娘白白死了。我虽在女神仙照拂下不曾噩梦，可到底，心里头内疚的很。一连几日都情愿自己待在屋子里头，不再言语。 我的故意嫌疑已然被洗清，又或者说，身为凌王的我得蒙圣上再三的开恩，赦免了我因过失而杀人的罪过，只是判我禁足半年，又说我算有罪在身，年时的入宫请安，开春礼祭都是不必的。甚至连我的行孝，祭拜先祖礼仪都被免除了，说是以此为罚。明里暗里，许多人都是鄙夷我的。 我还记得，那天是崔国公亲自前来说明，很是言辞恳切，与我道"自那天以来，你听了许多话了罢！不过这话，好的坏的你也都听过了，我也就不再说那些无关的了。你与文通自小算来还是养在一处的，我多少受你一声伯父，今日也就为老不尊一回，说些旁人说不得的罢。今次的事，你也许冤枉，也是真真有了冤屈的，这里头牵扯的也多，疑点更多，明眼人看得出来，看不出来，也都这样了，你也不用抱怨，心怀怨气，人家搭进一条命去，也是不算你全部冤枉了" 崔国公一直避世，很是明事理的人，待人随和又心细，我也晓得，这话里头满是来自于长辈的善意提点，只是我眼下很是狼狈，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点头称是。 他叹一口气道，"你这孩子，与我那文通心性一般，都是好孩子，，只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连累了你们，耽误了，也就废了。文通出家也好，倒让我少了几分记挂，倒是你，从前有文通在，你的毛病总比起他来总也不算什么，可他遁入空门了，你可就被盯着了。"有说起来许多其他，委婉说起圣上的安排，很是安抚了我。 到底，提醒了我，我还是凌王，正一品的爵位那是祖上的厮杀多年，血肉换来，便是牺牲自己也是值得，也是该好好去维护先辈的名声的。 是了，我多少，是该好好认识清，好好想想，我活着不为自己，多少不能对不住凌王府的招牌。 女神仙来的时候不只带来了府里头人不肯让我晓得的消息。还顺便，提来了那姑娘的魂魄，是以女神仙耗了不少的法力才聚起来的。 女神仙道，"她虽死了才几日，魂魄未聚齐，可我见她实在可怜，又与你有关，便也带过来，让你知道知道，她不怨你，相反，很是感谢。"她虽这样说，我只是不信，那可是性命，前一刻活生生着，下一刻却形如行尸走肉，我体会过一回那样灵魂出窍的滋味，很是骇人。而甄姑娘，她死时还未满十七，还有等着娶她的未婚夫婿，活着还有许多未达成的事，死了，这些事便真真没了，很是可惜，而我，也很是可恨。 许是见我还是一副内疚模样，女神仙解释起来，说她自己身上仙气太盛，压制住了魂魄，导致那姑娘口不能言，女神仙自己却晓得了前因后果，绝不骗我的。 彼时侯皓月当空，女神仙引着我，去了中院，说起来所有的事。 !! 第三十七章:诛心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问一句，杀人这件事可怕吗？其实，如果不是要你自己的性命，杀的是别人的话，又有什么关系？更多时候在京都里头，杀了也就杀了，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可要是真真是那把刀杀向你来，你不会躲？你不会怕？你不会做出以往自己不曾想过的事？ 我想，人都会的，只要你还想活，你还贪恋人间的繁华，就一定会保全自己，哪怕牺牲其他你的所有，为了性命都是可以。 而当女神仙领着已故的甄姑娘的魂魄，到我面前，一字一句来告诉我，所有的关于我，关于她的事。我长叹一口气，很是惆怅，不知解脱还是难过，道"原来，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背后，居然是他们联合起来了，都是为了要我，要这凌王府？甄，那甄琦便这样狠毒？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 原来裴家自之前欲与祖母结盟，说要结合几家之力干预圣上立储，而先太子早亡，圣上春秋虽盛却也到了再立太子的年纪。怎么说呢？先太子，如果他还活着，必然就没有如今这样多的事了。 这也就说得通了，比如为什么我会感染时疫，又为什么，老学究的死讯我知道的最早，而我的梦魇，也是有他们的助力在里头。有些事，凡人做起来究竟是不方便，却也是能够做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的。除了受害之人，否则其他人是真真不会晓得，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甄姑娘，不过是附带的伤害，我手下无论如何，都会要沾上鲜血才能让事情顺利，虽然我不算是直接的凶手，却不想，真是因我，她才会早早便死去，还不曾为人妻，为人母。 我看着那一团朦胧，依稀能看出来人模样的魂魄，道"终究是我连累了你。"我觉得心里头累极了，说完这句，便也失了力气，再无力解释。我觉得我告诉生无用，活了这样些年，总是个废人。彼时天上无星无云，暗淡的很，只有一轮朦胧的月亮，还在天上慵懒的挂着。 我那时候还不晓得，也许女神仙她永远不愿我晓得，为我，为平息甄姑娘的滔天怨气，她几乎了结了一个凡人，那人正是甄姑娘的未婚夫婿。内里还有许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也知道的不详细，女神仙并没有说的很清楚，我知道，她不愿意我晓得，于是也装起傻来。几乎就生成了一种我与她的默契。 杀人？杀自己的妹妹？甄琦所作所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杀人还不够，诛心才是最可怕。我身上背负着这样一条性命，祖母身上有了包庇的嫌疑，从此以后，沈家，再无昨日辉煌的可能了。 女神仙送走了甄姑娘后，很是感慨，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是问我，今日可曾照过心镜。我摇头，道"几日都不曾照过了。"她听了这话，居然有些着急，连忙问我心镜在哪？我指出来在我床头，她又急急去取。拿到我面前时，我真真有些心烦，看着心镜很是心堵。随便看了一眼，不想镜子里头，原本的青面獠牙突然换了模样。有些人的模子，确切来说，就是有些像我了，这镜子，不由得让我想起来了照那些妖冶之物的时候。 不知怎的，我望着镜子，感觉其实和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区别，都是这般，照什么，镜子里头就是什么。女神仙却有些脸色不对，仔仔细细看着我，打量许久，却是和我一道，坐到了地上。 其实更像是瘫软了，动弹不得的模样，我有些不解，心知有些不对劲，看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道，"可，可是有什么不对？我也不曾做过什么坏事，不怕的。" 她只是苦笑许久，才道，"命数，命数。"一直这样重复，末了，发了狠，就这样将那心镜一丢，指着我道，"今日起，你每日抄写心经，还有，静心咒日日诵读。若是真有所悔改，也为因你而死的甄姑娘诵读往生咒。记得，日日都要如此！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我只是苦笑，是了，我果然是恶人了！ !! 第三十八章:此夜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有些发软，更感觉自己过得可笑，从前不是不知事，只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很，既然无用，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又能有什么作用？索性不理会，从前过得自在，可真到了遇事的时候，便也显的我越发无用。 可自女神仙走后，我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说睡的好，也无非是没有凶险的梦境，没有骇人的猛兽，只有偶然能闻到的淡淡清香，总觉得安心的很，没来由的安心。 很好，至少，我还想活着，还想好好过下去。哪怕这日子原本就不好不坏的，我也是想过下去。偶有我会觉得我有些不同，心里头想的总是那么不切实际，总想报复，报复所有曾经想要知置于死地的人。想着想着，想起来那天妖猴抓住我的时候，那片恐怖的桃林，那一颗颗面目狰狞的人头。 我渐渐的，有了说不出的变化。我心里好似困了头猛兽，从前不曾发觉，又或者只是自以为的把它困死来，丢在我心里的角落，可逼我的人太多，太狠，他们的手段阴毒，却不知在我心里，他们好似点亮明火，让我看清了心里的猛兽。没有谁生来就是好人，也没有谁生来便是十恶不赦之徒，我只是中间那个不知去处的人。 我虽被严禁出府，可到底崔国公府便在附近，我是不愿意主动去找道士文通的，可好友文通，我倒愿意没事的时候去跑跑。说真的，如果没出这种事，我说不准碍于面子，不大去烦他了。可既然有了这样的事，我不由得要常常去找他，疏导疏导。 他倒是很好客，也不似从前一般冷淡，行事如何还不知，多半是因为他不大做除了修行之外的事，我感叹冲虚道士的本事和魅力，一面又唏嘘这文通小子居然也有这样的时候。 如果不是他言谈间有些从前的影子，我真要绝望了。他近来话许多，不俗不雅的，听着很有从前的意味，有时候我会觉得，还是在从前，我又犯了什么事，又或者只是不想回府，又或者觉得无聊了，来找他，谈天说地，很是自在，岁月静好，平淡，却也很真实。 凡人的好处，便在这里。我记得，才，才七日，便让我觉得，好似过了许久。哪里都是一样的，我是说府里头和府外面，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区别。我追求过自由，但那是文通的自由的一部分，我可以说很长久以来，跟着文通的脚步，他做什么，我也就做什么。他如今选择了真正的自由，我反而犹豫，其实我心目中，要归隐，要么隐于野，要么隐于市，可他选择的是，心灵上的归隐，那是我不曾接触过的。 "何不归去？""啊？"我一时听清楚这句话，很是不解，顺便找回来一些思绪，婆婆妈妈的，很是让我心里不舒坦，于是便问他"怎么了？归去何方？唉，你小子是真真越发适合道士修行了！" 他不言语其他，只是顺手倒杯茗茶，他喝的自在，我便觉得口渴，顺手也倒了杯，清香扑鼻，和素日的官茶不同，我于是问他，这茶的来历。果然，是冲虚给他的，得知是老道士给他这小道士的，我没好气道"他待人倒是与众不同。" "修行之人，也未曾说一定要苦修。修行为心，不为其他，你若是一味吹毛求疵，自然觉不出来这茶和人的好处。"他放下手中才翻页的道德经，道"天冷了，你来的时候记得多穿件衣裳，你这小子，唉，为人也真是奇怪，总和别人期待的不同。这是你的好处，也是最大的坏处。以后你独身一人，总要面对比起今日许多更凶险的事，又该如何？难不成，又要依靠谁吗？" 我一句话，招来这许多，不由得有些悻悻的，也就没注意到他话里的他意。只能急忙弥补，扯起胡家姑娘退婚的事情，感慨许多，总算躲过一劫。 当夜无风无雨，我回来王府时正是半夜，回来时困得不行，急急忙忙睡了，也真是没用，这一睡，便又是到了第二日正午。还想着今日便不去打扰文通，放他一马，安心开始抄写往生咒，想着多写些，超度她们。不想回头，等着我的，却是噩耗。 !! 第三十九章:孤身只影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原来我这人到底愚笨的很，且自己愚笨不算，总以为那些个与我一路子的人，也是和我一样，愚笨至极的。大抵凡人都是这样，自己的命数不好，总也希望别人和他一样命途多舛。嗯，凡人，这就是凡人的通病。 是而女神仙告诉我文通此番，是飞升为神之后，我反而有些嫉妒，多少，他是最先自由的那个，多少他选的路，是他最后想要的。 那日我正抄写着往生咒，心思好好飞起来，自然，大冬天是没有蝴蝶蚊虫之类的来抱住我的笔头，只有一阵怪异的风，刮了进来，吹走了我前几日从文通那里弄来的字。是，是真走了，再也找不见，我院子里头的小渠最近真真是有用，不论什么，吹了进去，都是再也找不着的。 我一面叹息，一面就有人进来，报讯，说，今日晨时，文通坐化了。通俗点说，就是早晨时，他的半小厮半道士为他送冲虚老道士才吩咐人，说送给小道士的那味苦香，进去见到文通，岿然不动在那里打坐，站了许久不见吩咐点香，上前去问安，才发觉文通没了鼻息。面容安详，且还带着微微笑意。 冲虚之前送的苦香，数目不对，看着很少，崔国公觉得不对劲。也是，要是我，除非晓得那个人已然活不成，否则该给他的东西我绝不克扣的。骤然如此，是生怕人家不知道？ 偏生冲虚来的还早，很是先知的意味。我？我不知是喜是悲，只觉得终究是累了，流年不利！过去这二十多年我并未安稳，怎么今年这一年，我就要经历这样多？ 好消息是，文通的死引来大雪，瑞雪兆丰年，以这个为由，解除我的禁令有些瞎扯，真正愿意怕还是在我死睡的时候，文通化作长龙飞天，基本上除了少数傻子和我，基本都见到了这样的奇观。坏消息是，文通死了，飞升什么上神之尊，这世上，我真正孤单起来了。 是而女神仙冒着什么禁忌，把文通的死，说的很能够宽慰我。似真，似假，其实拉倒吧，那小子，我还不晓得？便是死了，也是不安分的，总也要折腾我个几回，不收拾我才怪！过了太多年了，没了他，我是真的很是伤心！ "你也不必如此，我原本以为，这样一些事多了，你实在就能习惯起来，看开不说，起码不会如此。你瞧瞧，你眼下，是个什么模样？"她倒好，递过来心镜。这就有些无语了，不说我，任何人在那心镜里头，都不会是什么好看的模样。 一看果然，青面獠牙兽，你好啊！话说女神仙话说的有些不对劲，生离死别，凡人眼里自然要庄重些，看得深刻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我今年实在倒霉，许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凌王，倒霉也就罢了，连带着身边人都一个个陪着我，个个倒霉透顶。就有一点，文通啊，你这小子，死了，怎么也不让我去送一送？不知道我是论什么劳什子年节的？不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是要送你的？就这样办了丧事？ 算一算日子，果然，离他二十三岁生辰，只有四个月不到，差点点了，今年没有好好办过，原本要明年补起来，眼看不成了！ 女神仙，咦，女神仙去了哪里？方才还在屋里头安慰我，怎么我这微微伤神一会，她便不见了？看来看去，也没有我女神仙的踪迹，直到我回过神，晓得院子里大的很，出来屋内，才察觉了女神仙的用心。 这本是冬天最冷的时节，屋内虽供着地龙，却也需要时刻厚衣裳穿在身上才不觉得冷，可女神仙在，院子里头，便似屋内生了地龙一般，暖暖的，很是舒坦！ 有时我会想，有女神仙陪伴，其实也不错了！ !! 第四十章:戾气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女神仙近来善解人意的很，总是过来我府上，或是与我下棋读书，或是与我聊聊琴谱。很有想要开解的意思。我又何尝不懂，到底是年节底下，外头总是喜气洋洋的，爆竹声，欢笑声，连绵不绝。可惜外头热闹的很，我却越发的难过了。 文通那小子的丧事办的很快，快到几乎就要让别人以为，这件事是早早就预备下来的，只等着他这么个人，从活到死，躺进棺材，抬出去崔府，只等着在年节之前，把这件事处理的干干净净。 "你也不要太过难过，总还有一件好事等着你。"女神仙落下一子，我虽没心思在下棋，却也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一子下去，整个棋盘几乎就是她的天下，我的子只能由着她厮杀吃尽。女神仙不以为意，继续说起来等着我的好事，"你说说，你如今虽然不算身处绝境，可到底这样的状况，连我都是要嫌弃嫌弃你的，不过还是胡家人想得开，虽然有过退亲的意思，可到底也没有真敢说出来。你祖母坚持几回，还真就硬撑着，把女儿安心嫁给你做侧妃了。" 说着，又吃了我几粒子，我苦笑，唉。终究你是神仙，不懂得，凡人看中的事与你们修行之人，成仙得道的最是不同。"大小我也是王爷，有大树不依靠，错过了机会，哪里还有下一棵树等着呢？倒不如咬牙，坚持住我，将来未必就没有出头那天。只可惜，他们压错宝了。" 女神仙闻言，也只是见怪不怪的模样，继续收起我的子来。这把我眼看就要输了，许是不甘心就这样输给女神仙，我只能看似无意的落一子到了禁区。 见到我这样自求死路的对手。女神仙许还是第一次，笑道"自寻死路了吧？我当年在天上时，就没有什么对手，也见过许多下棋的奇招怪招，你这样的，其实也不算什么的！"说着，又堵住了我的生路，道"你觉得自伤八百，就能损我一千？想的倒美。" "不过下棋罢了，输赢都是常事。你又何必比我还认真？"明明说好让我的，到最后总是自己撑不住又开始大杀四方，总还拉着我陪，这女神仙不讲理起来，还真是不讲理的很。 "胡媲，郑秀。"这，不是，不是她们的姓名吗？许是叫我没什么反应，女神仙不紧不慢道"你马上要与人家成婚了，怎么，听到芳名也没什么表示？我可是为你查了她的，人却是个美人，只是你怕要小心谨慎了。" 说完又是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话说一半，真是很让人无奈。我只能弃了棋子，大有，你不说全话，我就不陪你下棋的意思。女神仙许是在天上闷坏了，生怕我不陪她下棋，实在架不住，说起来带有八卦性质的话。 神仙是真神仙，到底也只是个女人，我让她打听，无外乎是在意胡媲的人品相貌，如何如何，她倒好，做的分外多了。不过这好端端提起来郑秀，我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想个法子搪塞一下。 "过去了罢了，如今我再想起来，也不过是想到好歹有个人，晓得我的好处，证明了一下我的魅力罢了。如今，她已然入宫，与我再无其他，也算不得什么了。"苍天为证，我原本是要撇清与那郑秀的关系，说着说着，我自己也觉得话变了味道，不由得有些小心起来。一看，女神仙脸色果然不好。 我若是喜欢，真是喜欢，也该是裴徵那般洒脱自在的女子，不受拘束，不爱权势，而不是郑秀那般心机城府深不可测的人。 想起来从前的许多事，我都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不过既然都已经过去那样长期时间了，我也不必执着。可有些事，真不是你说过去，别人就能过去的。 比如郑秀。女神仙才告诉我，郑秀不知怎的，和云锦，也就是那个之前险些毁了我的"仙人"，具体原因不清楚，可到底这两个人都是与我有仇的吧，和在一起，我以后怕是有的受了，我身边又没了其他依靠，也不能事事时时要祖母庇护。 总得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一章:冤孽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其实说句实话，郑秀以前，可能是真真喜欢过我。可她大小姐眼里的喜欢，实在不是我眼里的喜欢，实话说，她那不过是一种占有。 我承认，我长到二十几岁仍然不曾正儿八经的喜欢过什么，更不必提起来什么爱字。可我有我的追求，娶妻这样的大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考虑再三，何况那时候郑家出了事，郑秀因不愿入宫为宫奴，硬生生大晚上来找我，逼迫我娶她为妻。真是这样的时候，我会考虑娶她做妾室的。 换句话说，我心里面已经在考虑，终究她素日的性子太惹人讨厌，我想到要娶她，哪怕只是个无关的妾室，头都疼的紧。纠结好久，只能问她，"你可愿意嫁给文通？"文通最是怜香惜玉，恰好最近他预备着娶黎姑娘，顺便无声无息的收了你，也是可以，再说，他比我爽快，总也不会耽误你。 她此时此刻的脸色，我怕是记了好多年，忽青忽白，上一刻才满是怒气，下一刻便面如死灰。我刚要解释，文通不会委屈她如何如何，最后还是会给她自由，她不过不愿意入宫为奴，过了这一关，以后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 可惜她没给我这机会，说话温声细语，很是有委屈的模样，与她素日的凶恶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我实在发怵的很。便也没在说下去，我晓得我是故意的，可我也晓得，后来的许多日子里，我都在后悔，后悔没有迈出那一步，后悔没有对她解释许多事情。后悔，让她一个人孤独入宫，做了秀常在，做了秀贵人，到如今，成为了一个更让我害怕的人。 其实若是说她过分，比起来她的父亲兄长，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可有时候，就是如此，无论你如何修行，如何爱惜名誉，家族里头有谁臭名昭著了，人们便会不问缘由，就这样怪罪到你头上。 郑秀的坏名声来的实在莫名其妙，却也实在不怎么冤枉她。 想着想着，想起来郑秀依稀对我说过许多话，最记得住的，便是她非我不嫁，我也是奇怪了，我这人没有什么长处，没有什么好的值得一个人如此痴情的，到最后非要杀了我的地方。郑秀，她是哪里不对劲，非要挑我这么一个歪脖子树呢？旁人也就罢了，偏偏她是那种，你不让我上吊在你这棵树上，我便砍了你这棵树的人。 我从前太过天真，总以为她会放过我，不想，人家不过养精蓄锐，等着有一天，数罪并罚，一举整死我呢。 "唉，冤孽啊！"我有些无奈的接受了这一事实，终究，欠别人，好吧，不论欠没欠郑秀，只要她觉得你要还给她，你就一定会还上的。这样一比较，其实女神仙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我倒是觉得，郑秀对你是不能忘情才做出些许多事来。手段是不好，可是你要晓得，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她大可继续做她的贵人妃子，没必要和云锦那样的扯上关系。不过，也是你今年桃花劫太多，一桩接着一桩。"女神仙放下手里的棋子，在我书房里头细细走了一遍。 我这书房原是延用了祖父和父亲的书房，里头书不多，杂样却不少，各种玩意都有，甚至于还在书架背后留着暗格与通道，放置了些兵器并贵重的物件，比如我这才拿到手不久的王印以及些陈年的兵书并奏章。 女神仙翻看了几本书，便道，"你这书房里头，可是有几本书是别人送给你的？"我有些无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还真没什么人送我书，与我相熟的，大都晓得我不喜看书之类。倒是以前，对，就是之前，收过几本。 那是郑秀哥哥送过来的。为的什么我不记得了，可实在是只有他与文通送过我书。我于是点头，女神仙随手便把那几本挑出来的书放到我素日的洗笔缸里。 居然给我烧了？我，我实在佩服她是个仙人，法力高超，相处许久我也晓得，她做的事总不会害我，只能默默看着，那几本书在我装满了泉水的洗笔缸里烧尽。我总觉得女神仙对我有意思，特别是后来，遭到搜家的时候，郑秀哥哥着重搜查我的书房的时候，我才晓得有多险。 !! 第四十二章:桃花劫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这下下棋，烧烧书的，天也就快黑了。其实这也正常的很，每天不就是日出日落，那样才是正经的生活，不正常的却是今天的女神仙，赢了我的棋，烧了我的书，却也实实在在的和我待在一处待了近一天。我有些好奇，女神仙是要做什么吗？素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怎么今天这样不寻常？又有些期待，说不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与那女神仙修成正果也不是不可能啊！ 唉，也只能这样没头脑的想想罢了，天还没黑透呢，我便开始做梦了，实在尴尬，若是女神仙懂得读人心思的话，只怕我此刻便危险了。不过女神仙好似也能看出来我不怀好意的脸色，很是正经的说出来了原因。 左不过是云锦今天又会过来我府上，先找我的麻烦就是？怕什么？女神仙冷笑道，"你是没有正经吃过她亏的，才会说来不怕死的话，若是你晓得了她狠，只怕你以后要时常梦魇了。"看着我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又好好的笑了起来，道，"看来是真不怕了，浪费我一片好心。那就这样吧，告辞。不过我话只说在这里，今晚可不要睡得太死，我怕你睡着了，便醒不过来。到时候我再救你，可就没那么及时了。" "哎，别走啊，我不过碍于面子罢，你也真是心急。"我见她立刻就要走了，急忙拉住，道"我多少是个男人，总也不能一直就要你来保护，保护也就罢了，也总不能直接就从我口中说出来吧？怎么样，你也要给我个面子，不要太拆穿的好。"说完，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女神仙真是会破坏这好容易才出来的气氛。得了，也就这样吧。对了，她这把不会是要在我这里过夜吧，那我怎么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我看看天色，于是收起来棋子，默默收拾一下，与女神仙打了招呼，便叫了小厮过来收拾东西，准备准备让我用晚膳。顺便再洗漱一番，便要张罗着睡了吧！ 我真不知道这种行为做起来，哪怕我这个男人做起来都是这样的令人害羞的。不过也是，女神仙到底也是个女的，当着她的面，换衣服，洗漱，怎么都带有些勾引的意味。嗯，正经些不行吗？非要做出那样的表情。 到了后来，我都没什么心思要去调戏女神仙了，明明她都已经调戏过我了。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到了后来，我已经明显要与她赌气了。等到服侍的人都退出去，等到帷帐都被放下来，一片静谧。这时候，我已然看不见女神仙了。唉，真是个神仙。到了了，还是要跑掉。我也不会真对她做些什么，罢了，真害怕，大不了今晚不睡了就是。 可我到底是凡人，困意来袭，哪里就能做到不睡呢？再说那云锦，多少以前还是神仙，总比起来女妖之类的怕是要好看的多，既然好看，我又怕什么呢？退一万步，我有女神仙，有成了神的文通，还有我自己这么个血气男儿，还有什么可怕呢？ 不想半夜，我迷糊睡着的时候，总是觉得有人在抚摸我的脸颊，继而是胸膛，再然后就有些过分了。其实从她的手，触摸到我的鼻梁的时候我就没了睡意，要怪，就怪她，摸就摸居然还打转转？是可忍孰不可忍，要干什么直接就来，总这样吓人，这样磨蹭做什么？我佯装翻身，实则是想去摸我枕头底下压着的心镜。却不想此时此刻，枕头于我真真重的很，我又感觉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虚无的紧，实在是没什么办法拿到心镜。 感觉睁眼都是被人强硬的撑开眼睛，一看，却是多年不见的郑秀，我眼看不对劲，她的手自上而下，摸的位置不对。她此刻，以一种很是羞辱我的姿势，对我进行侵犯。男人可能喜欢送上门的女人，但绝对不会喜欢这种侵犯的方式。 郑秀，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了？哼？你有些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做出一种无所畏惧的表情，看着她满是冷漠。 不久，"郑秀"便自动换了一张脸，裴徵，是裴徵。看来此刻挑拨我的，就是云锦了吧，我实在要感谢感谢她，多少没有太多的恶趣味。只是喜欢这种看我笑话的方式，实在是让人恶心。我强撑着推开她，险些吐出来，云锦却笑道，"你莫不是要你的女神仙这样，你才愿意吧？哼，你还真是傻啊！"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三章:笑话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不是只有女人才会失身，男人若是遇人不淑，也是会遇到这种说不出口的事的。特别是眼下，我真是有苦说不出，不知道怎么去解决我心里头的委屈和不甘，只能这样恨恨的用眼神企图阻止云锦的行为。 渐渐的，我觉出来了不对劲，我这眼睛也许可以被蒙骗一时，可是久了，那张脸便在我眼中改了模样。裴徵的眉目清秀不足，多的是她出身将门的英气，可郑秀就不同，她眼里眉梢，更多的是一种风流入骨的自在、任性。 却也还是她，还好是她。只是郑秀，我以前不喜欢你，你以为过去了这许多年，我就能喜欢了？还记得那时候她过来逼我娶她的时候说过，我对于裴徵不过喜欢一时，年少不更事的时候，喜欢错人也是有的，她可以原谅我。可笑，很可笑。 那时候我当成笑话去听了，如今她如果再讲来，我还是会当做笑话来听。因着我晓得是郑秀，原本渐粗的呼吸便也沉稳下来。我该叫她什么呢？又应该和她说些什么？呵，无话可说罢了。 那人见我反而没了反应，挑起我的下巴，只是看着我，又恨又怒，道"怎么，遇到你的女神仙以后便改了胃口？哼，从前你不是最爱你那裴表姐的吗？如今见她已死，急冲冲换了人？"是又如何，总也不会是你。眼下这样的情况，若要我回击她，也说不出来什么太好的话，只能闭上嘴，漠然看着她。怎么，还真以为自己是我的什么人了？ 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也不会想起来对方的好处的。这种情况下，要不是碍于她是女子，我早就动手了。即便是打不过，怎么也要他吃不消，起码拼个鱼死网破。 "看来，你是晓得我是谁了罢。"郑秀默然一会，居然又变回来了自己的模样，我还是后来才反应过来，郑秀此番说不准和那云锦勾结，会了什么法术，才能如此。 可那时我已然无语，还能说什么，想些什么呢？可她片刻之后，又说起来一件事，我之前没觉得，只认为郑秀不过一只狡黠的狐狸，发怒了不过咬咬人，可后来才晓得，郑秀就是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这样的人，便是死了，也是会要卷走一个做陪葬的。 "你以为，我就会放裴徵安安心心的嫁去祁南？我可没那么好心，不过我是觉得，你既然能被我喜欢，总也和我差不离的。是而在祁南，我可是帮了你一把，让裴徵做上了祁南王王妃，也是我帮她一把，扫清了障碍，处理了那个祁南王心里头的人。"所以，所以是你，帮的裴家，也是你，害得裴徵？ 我又记起了那日密室里跳动的心脏，并着剖心术，我从来不愿意承认我恨冯渐是为了这件事，尽管我现在不再那么的讨厌冯渐，可真要是提起来，我还是隐隐做痛。 我试图翻身，试图动起来，试图摆脱我面前的这个毒蛇一般的女人。我又想起了女神仙，此时此刻，我无比期待女神仙的到来，惩罚郑秀。我甚至在心里谋划要如何折磨郑秀。 我想，做个坏人，总也不会比我现在要差。动弹不得，被个女人羞辱，还，还有这样许多的阴谋不曾发现。我甚至于有些后悔，后悔从前。 我知道我现在在郑秀眼中就是个笑话，从前多猖狂自在，如今不也这般毫无尊严？ 想到这里，我便有了些动力，感觉自己起码有了力气，无论如何都要有力气，去摆脱困境，摆脱郑秀的阴影。我偷偷去找我枕头底下的心镜，这是我唯一与神仙有关的东西，怎么都算有用的。等我勉强摸到心镜的时候，浑身疼痛，一根根骨头都要撕裂开来，可那种感觉，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便没有希望，我也要一试。终于，我举起来了心镜，可那一刻，我看见的却有一瞬间是女神仙的脸映在镜子里，还好那不过错觉，总是我错觉得郑秀是女神仙了。还好还好。 郑秀，她的脸，映在镜子里头，就是她自己的脸。心镜有灵，好似能懂我一般，那镜子里的郑秀的脸开始融化，镜子外，郑秀的脸，便也开始变形。此番，就是我在看她的笑话，看着她引以为傲的貌美，一点点变得丑陋。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能让我发泄的了。我只是好奇，等心镜里头的脸融掉了，又会是什么模样？ 女神仙，你此刻，又在哪里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四章:心生恨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空气也渐渐冷下来，我开始手酸。可是郑秀的那张脸，明明融了一回，怎么融了之后还有一张呢？终归是我孤陋寡闻的很，实在是没什么所谓的见识和阅历。可我心里明白，我还不想死。我这个人好歹是个男人，却也只能说一句实话。我怕死，至少是目前还是怕得很。问问大家，有谁好好的活着不怕死呢？ 其实想一想，如果最后，是醉死在温柔乡里头，那么对于我这么个不开窍的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好的结束。 我素来睡的时候，怕光怕得很，总是要把帷幔啊，帐子的一个个全部放下来，睡得也总是顾虑多的很，现在心里悔恨的要死，怕什么呢？遮的严严实实的，还不是到最后给别人做了掩护？早知道，当初就没那么多的坏习惯了。只是有许多的事，原本就是难以预料的。 我不会说我心里头对于郑秀谋害了裴徵这件事有什么恨意，冯渐多少也不是个好人，她的结局后来也算是她自己选择的，只要她没什么后悔，我也不会多话。只是郑秀，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活着呢？ 当初你来找我，末了不是威胁我，说我如果不能娶你，你便要跳湖去寻死，然后生生世世都不放过我吗？怎么，到底爱惜性命，不敢也不肯吧。 说来说去，还是不得罪人的好，不得罪人，至少我不会连累那样多的人，文通也不会有后来的机遇，狗屁机遇，后来，大概也是孽缘了。 我总希望着女神仙能过来，解救我出这困境。我虽说难受，却也不瞎，看着心镜里头的倒影，很是好看，俊俏儿郎，那才是我原本的模样。我也渐渐得了力气，想想，如果女神仙此刻在这里，看到的，说不准就是两个怪兽一般模样的人，此刻一个正在举着面镜子，怪模怪样，一个捧着脸，一脸诡异的笑容。 我心里想，我原来，也是这样可怕的人。心镜里头的青面獠牙怪兽，终于，从那面镜子里头，住进了我的心里。 我生出来一种莫名的狠毒，想着怎么也不能就让郑秀太过于自在，那样的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看着，就只能让人恶心。"你觉得，今日我从了你，你就能快活？郑秀，你还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欲壑难填，你所谓的追求，无论是谁，都是不愿意和你沾上关系的。别说你是女人，就是，你是个男儿身，我宁可死，也是不愿意做了你这种人的枕边人。" 说的不多不少，句句扎心。至少我是解气了不少。恰好这时候，郑秀停顿片刻，很是楞住的意思，我抓住时机，把那心镜一扔，直接扑了过去，她胸口起伏不定，动荡的很。多少年了，这样穿戴金银的习惯，她还保留着，那样大的一支金玉兰花簪，就这样直直的插在她的发髻里，很是明显。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拔出来那簪子，直接插入她的胸膛，也就完了。她没了性命，以后我也就再不必担心这许多事了。 这一切太和我心意了，以至于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我手中的簪子插入她胸膛的那刻，我才觉得，杀一个人，这样容易。杀，我也只是杀而已，起了杀心，做了要杀人的事。她，她郑秀也不见得就会死。是了，她也不见得就会死。 我一直都没有忘记，那簪子是如何一寸寸下去郑秀的骨肉里的，那簪子其实不过几分长，我却觉得它有用的很，锋利无比不说，就是扎入肉里，也是顺利无比。 我只觉得有几分解脱，却不想突如其来的一股子力气，硬生生的把我离开郑秀身上。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方才还压着正在流血的郑秀。 我心中生恨，便做出来这样的事，想想女神仙应该很是难过吧。不然，我也不会看见女神仙的背影，很是落寞。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五章:赌注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终于，天亮了，天是那样亮堂堂的，女神仙挑起来所有放下来的帐子，那突然进来的光线，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我其实更希望白天不要到来。既然开始我最需要的时候，不曾出现，那就永远不要出现才好，给我黑暗，那就不要阳光。 可突然如此，我，却还觉得是在夜里，还觉得自己能看见郑秀那张脸，还觉得那地上还是有那样一摊血。 女神仙有些挫败，只我和她就这样在地上坐着，突然间，她道，"我到底还是输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她，干脆无话，我又能说些什么呢？心镜还可怜巴巴的随着我，一道躺在地上。女神仙干脆捡起来，看了看心镜，再照了照我，却很奇怪，并没有什么异像出来。 女神仙，你不该开心么？我还活着，不曾出事，不曾受伤，怎么却好端端的摔了那心镜，直接就望着我，用很是可怕的眼神，就那样盯住我？ 过了好久，来了人在门外出声，问道"王爷可起来了？我等听着声音才过来问问。王爷可是要预备下要洗漱了？"我立刻回口，几乎是骂出来"不用进来，今日都不必了。"我在责怪她，责怪她为什么不及时赶来，为什么明明说过要陪着我，却还是得丢下我一人？ 我与她，也就这样一动不动互相看着，许久，她才发声，"那心镜原是有灵性的，灵性重，魔性自然也重。在天界时，即便灵气那样盛的地方，也还是有魔性。这才被贬，和我一道，来了这凡间。"她手里的心镜似有感应，也随着她的话释出来一道红光，一道金光。 "我来凡间历练不足百年，却也晓得，心镜与你有着渊源，心镜，原来还是叫它照心镜的，你用这心镜不少时日了，也晓得，你若是心里没有什么，心镜里便有什么吧。是神是魔，便在心镜面前无所遁形。如今你也知道了不少与它有关之事，沈之衡，你是真不知你是谁吗？又或者，我该问问你，可是真要变成心镜里头原来的兽物？"说完，便将心镜交还与我，又道"昨晚不过我与云锦的赌局，你不用担心，你杀不了郑秀，她也不会死。不过今日起，你不能再起杀心。静心修行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说完，便挥挥手，她离开的快的很，我还未来得及开口。郑秀那所谓的"尸首"早已被女神仙手一挥变走，只留下一摊血迹。如今女神仙走了，连血迹都渐渐消逝。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很是折磨。 几乎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昏死过去，这时候，我瞥见了一块裙角，抬头，却是一个模样与女神仙相似的女人。她略略施手，便缓解了那疼痛。嘲笑的看着我，"果然是动了情了，不过也是，若是我，养了二十余年的宠物，我也不舍得杀。为了要你好好傻乎乎的活着，每每你动手，总是施法要你忘记。唉，你说，你是要谢她不忍之恩，还是要怪她包庇之罪呢？" 她手势稍改，我又开始疼了，不过这次不是头顶，而是我那四肢，我那五脏六腑，身上的每一处都疼的让人抓狂，让人求生不得，求死无能，即便是百年以后，轮到我下那地狱油锅，也好过现在的痛苦。隐隐约约，听到了祖母关切的询问，就在屋外，问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正欲让祖母离开，张口，却出不来声音，只能这样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云锦，应该就是云锦，代我回答，说是一切都好，不过昨晚梦靥罢了。 说这话时，那那双眼还含着笑，笑的嘲讽，笑的恣意。我目光几乎生刀，你死我活也就是我此刻所想。挣扎着想站起来，不想却疼的更厉害。 云锦笑道，"昨晚，你那女神仙可是把你输给了我。今日，只要你不死，我不论如何对你，都是她不管的事情。你也就罢了吧。你一天是凡人，一天就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忍着。说不准我舒坦了，累了，也就放过你小子。让你自生自灭去！" 原来，原来昨晚，不过是女神仙与云锦的一场赌局，我，我不过是她们赌桌上一枚小小的赌注，这样啊！我原来，只是赌注。赌注？哈，我不过一赌注。这样长时间，女神仙与我，并没有什么明显差别，又或者是在一起待的久了，我便觉不出来差别，骨子里头，我还是只是凡人，女神仙还是个神仙，我这个凡人与她，不过过客，可有可无，闲暇时，还可以做一个赌注。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六章:登门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人是活下来了，云锦说话算话，没要去我的性命，可我也是实在昏头了许久。恍恍惚惚，年节就过了，过了年，就意味着，春天不远了，我是春日里头生人，若是还能活过这个生日，我就二十二岁了。 也就是这时，冷清了许久的凌王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冯渐，冯渐。我有许多时间不曾见过这个人，有一瞬间我想原谅他，有一瞬间，我觉得他可怜，有一瞬间，我觉得给我一把刀，说不准喝点小酒，我就能扎进这个人的胸膛。 可我到底不是女子，撒泼要打人这样的事我做不出，之前有机会却又错过和他一对一打斗的机会，如今他登门拜访，我只能这样不情愿的见见。说什么呢？看什么呢？ 我自从那天受云锦折磨以后，心里总是疼痛，不是我矫情，实在是后遗症太大，实在是一时间摆脱不了。素日，我又是不肯轻易服软，摆自己软弱给别人看的，冯渐来，自然更是如此。我选择在书房，也就是这个原因。 不紧不慢上了茶，而后就是寒暄。如果不去尝试，我怕是永远不会知道，我也能做出这样的皮笑肉不笑，虚情假意的事情来。还能很有规矩的说出那句，"祁南王安好？"我是能够这样讲礼貌的，不过是对其他我可能都不认识他们脸的人，我可以在祖母或者其他人安排下，微微一笑，摆出凌王该有的气度与风范，即便世人皆知我是这么个不争气的人，也不会太过揭穿我。 "今年，祁南倒是很清闲。听说祁南王新立的王妃不曾来京都，说是身子太弱，禁不起旅途奔波，不能再次得见王妃，还真是一件憾事。"密室以后，我的确很久都没有见过他心里头的那位独一无二的王妃。怕是没有了琼玉，你那王妃撑不了多久的吧！ "冯渐苦笑一下，道"我来之前，她只是睡着，许久都不曾醒过来了。开头睡个几天，也是能醒过来一段时间，哪怕只是动一动，也会让人觉得她活着，可现在。罢了，不说这些，我来，是问一问，裴徵从前喜欢的花，可是凤凰花？" 凤凰？世间有真龙，也有凤凰，尽管我一个都没看到过，却知道，世间是有凤凰花的。虽然不开在我府里，却也开在京都城北的皇家园林。小时候她见过，便一直都忘不了，还让人做了许多的有关花样的衣裳，也就是出嫁的时候，一并带去了祁南。 好多回忆，好多事，都是你冯渐不曾晓得的。你眼里的，只有另外一个穆颜，既然如此，何不放手，得到的时候不曾珍惜，那就永远不要珍惜。 许是见我许久都未回他，他反而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锦囊，如果我不是眼瞎，那就是还在昏着头，那花，可不正是凤凰花？凤凰花娇贵难养，即便养在了御用的园林，养活下来的，也是在不多，即便要偷，也得要连带着这花的根部才有效用。不过，对了，裴徵已死，活着的花，她又不能真正看见，又有什么用？人去了，花谢了，便制成了干花，才对得起死了的裴徵罢！ "她有一回醒过来，说想看看那花，又翻出来了一件衣裳，上面绣着凤凰花，我只是问问，究竟，是不是她。"之前没觉得，现在倒是心细如发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是了，表姐以前就见过一次凤凰花，那花难得才开，除非天天就去那里守着，否则总是错过花期。也许就是因为难得，就记得了那一次的花开盛况。"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四十七章:心火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人说话，是不是都会和心里头的想法有关？到底是不是呢？我不知道，也许从我说出来许多话的时候，也许在我有时间想想自己说过的话，从前想过的事情之后。我也就懂了，欧，终究，我只是个凡人，最不起眼，哪怕我是个王爷，哪怕我祖辈无上的荣耀，到了我这里，我也只是个凡人。是个会说出来恶毒无比的话得小人。 所以，当我在冯渐面前，算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那些话得时候，我有些后悔，可我知道，当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想起来那时候冯渐的表情，想到他的未来有多后悔。有多痛苦。我忍不住，终究忍不住，很想笑，真的忍不住笑。 心头，谁没有一把火？忍住许多年，许多时候，就是为了有一日，灭了这把火，或是用这把火，烧到你想要烧的地方，烧着你想要烧的人。 "祁南王见过凤凰花吗？"他有些迟疑，举了举手头的凤凰花的干花，我立刻摇了摇头，道"冬日里头，原本就不是凤凰花开的时间，何况花，要的就是那个初初的时节才好，才觉得它好看。过了时节，那也就不算什么。不过祁南王，你可知道，这花，不止我表姐一人一人才喜欢，京都里头女子，你问问，哪个不想要一朵凤凰花？在成亲的时候，新郎别着凤凰花，遇着新娘，亲手为她别上，取龙凤呈祥之意。可这花难得，大多是些假制的，仿造的偏多。你的虽然是真，可在她眼里，也许情愿都是假的才好。" 冯渐听的半懂半不懂，我只能目送他默默离开，也许我终究是个好的王爷，总是不记得礼数，居然忘记了要去送他。不过，临走，我送了他一句话，"是或不是，你心里头都有定数，也不用多说什么无用的话。不过裴徵临走，说过一句话，要一份自在。你也别在委屈她的心了。" 自在？她若是真要的是什么自在，也不会心甘情愿被人家用了剖心术，也不会就这样留在他身边，冯渐，你要是个傻子，才看不出来吧？可我看着，你眼下就只是个傻子。当初不曾见你如此，如今，我倒是放心大胆的叫你傻子。 情痴？好个情痴！也终于轮着你，轮着你，做出这种难以想象的事。裴徵出嫁那年，对了，她出嫁，好似正是这个时候，再晚一些就是，春日草长莺飞，在最是繁华的时候，举办了最是冷清的婚礼。 依稀记得，表姐为着出嫁，备下了一株花，凤凰！可冯渐，你啊，你是怎么做的？来的人说了，大婚那日，你可是不曾碰过，因为不吉利，只能那日作罢，假意说，要回祁南再办婚事。后来呢？再没了声音。 所谓的合婚之礼，被京都里头裴家的野心，郑秀的阻拦报复以及我与祖母的赌气不再挂心而忘怀。有谁记得那株凤凰花？有谁记得女儿家的心意？又有谁，记得裴徵，不过一待嫁女儿的心事？ 每个人各怀心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自己的打算，别人，都是可以用作牺牲的物品，没有尊严，没有希望，只能活在别人以为的那个阴影下。我是这样，裴徵也是这样。 女神仙好久不来找我，我也装做不再提起，不再想起来的那个模样，那个女神仙希望的模样。其实，我傻，也不傻，只是活着，只是这样活着，很累，很让人一不注意就想要追寻解脱二字。 冯渐，你怪不得我，我句句可都是实话，都是别人不愿意你听到的实话，你或许太过脆弱，或许也能接受这些，不过我与你，终究隔着裴徵的死。所以，我心里，自然不会轻易就放过你的。 云锦说过，我与她，很是相似，有些事情，说了，还真是准的很，可不，我说完这些话，冯渐，他看着就落寞透顶了，头再也直不起，只那样垂下去，就像那一日，我试探裴徵鼻息脉搏时，她无力垂下去的手。 我开始怀疑，觉得自己不像是做恶人的材料，可看看冯渐如今的模样，心里却又痛快无比，哪怕云锦或者女神仙她们哪个来，再来折腾我，都是带着笑的。也许就是人心了，这样真实可怕的人心。 !! 第四十八章:空欢喜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算算日子，不足一月，我便要过生辰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大日子，过了及冠之后的二十一岁生辰，我过得很是普通，约了文通，不过走走看看，逛逛花楼花市，子夜都未过，便灰溜溜回来，过了宵禁，那可是麻烦的很。 二十二岁，又有什么区别？原本想过，今年起码女神仙在我身边，还有祖母，还有这个活生生的我。我还活着，可不就是好事？可想起来之前的许多事，许多回，我都是那样不济的活着，也真真是想着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女神仙，已经许久都不曾来见过我。云锦，就连她，都是许久不曾过来折磨我。如果不是冯渐，他唤起来我对于神，人的所有回忆，又或者，他逼的我不得不去面对所有的事。我想，我也不会做出些许多来。 今年，也是收了些礼物。不多，少了文通的那份，他会送我什么呢？字画？玉佩？琴谱？还是许多其他的玩意？他又没活着，我怎么知道啊！ 不同的是，今年多了胡家那份。送的很是有意思，一对金丝缠银筷，说倒是没说什么其他的话，背后的寓意，只怕都是清楚的。夫妻相对，举案齐眉。这样等不及吗？过了生辰，其实要不到两个月，这位侧妃便要入府上，我就得好生供养我这位爱妃，举案齐眉，相亲相爱。 想一想，我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我不过见过画像，不知她的喜好，不知她的人品，不知她的心意。何况我与她，不过两家的家长凑到一起，说句可以，我便是愿意，说句必须，她就要准备着嫁给我。有待娶之人，原来也是这样头疼的事。 不过文通啊，当初如果我不曾做出有损颜面的事，你也就不会被退婚，娶了林家姑娘，你也许就能好好做个凡人，活着，享受凡人的好处，不好吗？ 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三月初，又或者是三月初九，我生辰前日，女神仙终于有了消息。人不曾出现，却是有些许多的征兆，她来的征兆。记得她假意救过我的时候，住在我以前住过的院子，拔了我不少的花草，有些还是珍贵的很的奇珍。拔了以后，我断过那些花草，活是铁定活不成的了，只是我这人不舍得旧物，何况从前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的。留着一直也就没有忍心去除它们的残根。 若是细细算起来，三月还是太早，活着挨过了寒冬我已然感恩的很，不想，之前就有了些花苞，如今，尤其是今日，满院花开。花香满园，春日，就这样不真切的存在于三月。来的这样繁华，这样动人。 放在以前，旁人或许会认为这是什么妖异之兆，花妖鬼怪什么的传闻自然早就传遍。今年却是不同，文通的仙神之身早就世人皆知，我这原来的院子许多花草也算是有他一份功劳在里头。也就免除了许多的闲言，这已经够了。 文通的好处，女神仙的助力，我很是感谢。或许，女神仙会来见我一面也是不一定的事情。 且等一等，或许今夜，或者明晚，我就能好好见她。也许我始终不能否认，我欢喜她，欢喜的紧，欢喜的不真切，欢喜的卑微，却又无奈。 女神仙，只是你就不曾欢喜欢喜过我吗？初初见你，真是在越山，第一面就是那般可笑，那般有趣。所以说有些事开头还是不要太过于美好有趣，不然到了后来，只是越发的无奈可怜。我可怜吗？为什么可怜？我还是京都里头的凌王爷，就算回不去，也还是吃朝廷的俸禄，又不需要上战场，又不需要处理政务。只是好好活着，享受这最后一辈的沈家人的荣耀就是。 只要要求不多，只要追求不多，我还是可以活着，过得衣食无忧，就算很是自在。 半夜，我突然惊醒，做了一个不知梦境的梦，总之吓人就是，觉得手上好像抓着什么，仔细一看，却是女神仙的衣裙一角。凡人的衣裳花饰，神仙的花饰，我会认不出？尤其，还是云枳的。我怎么了？怎么嘴角忍不住要上扬，怎么心里头忍不住暖暖的。终究，你心里有我。终究，你还是记挂着我。若是以前，我若是如此，必然觉得自己很是做作，情爱，原本就不该是我这么个王爷做的事。 可如今，看看我手里握着的一角衣裙。我才真切晓得，心里住着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 第四十九章:人分离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三月初十，我生辰，其实到了最后，女神仙也是没有来的。如果说夜晚时，那一角衣裙给了我无尽的希望，可是白日里头，那一直不曾出现的倩影，白白的耗尽了我对她长久以来的所有期待。登高饮酒，最是自在，我掏出来心镜，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很是丑陋，，可仔仔细细的来回来看，真真是有些人的模样。 我不是坏人，哪怕我可以用女人用的簪子插入郑秀的心脏，毫不犹豫，连手都不会发抖，心里更是毫无波澜。可我心里知道，我不完全是个坏人。我爱惜性命，渴望活着，这是每一个活在世间的人的基本追求。 我不是别人，我只是我自己，沈之衡，我只是沈之衡，一个活着的男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是。 彩礼什么，也都到了准备的时候，婚期也都定死了，我更没什么其他的好说了。天黑透了，风却大的很，我也该下去，从这高楼下去，回我自己的院子，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想我应该想的。从今以后，怕是都与那位神仙，再没了什么联系。 我醉了，即便是醉眼迷离，还是看得见火光的。红红的，很是扎眼，很是实在的红色，离我府里好像还是很近的。突然，我就想起来了，崔国公府邸，可不就是在我王府隔壁？那个起火的位置，细细看一下，就是文通的那个和我原来住的院子只隔一墙的院子，就是他那个被我嫌弃过的院子。顿时，我这酒意便没了一半，匆匆忙忙要跑下去，却不想下楼时不曾注意，险些踩空摔下去，虽然到底不曾受什么大伤，这腿，却明显使不上力气，几乎一瘸一拐的跑去崔国公府，还没到那里，早就有人拦住我，说是火势不大，不用我去。 我几乎就要推开他们，自己奋力跑去，这时候，我身边围着四五个小厮并婢女，我恨我之前喝了不少酒，此刻更是使不上力气。"既有化龙的传闻在，文通的那个家，就是保不住的，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一天不过早晚，如今是个好日子，崔国公要一把解决了这件事，你又要去凑合什么？难不成要为着你，连累人家一家不成？"祖母的声音，已然微微发抖，似是盛怒，有有些苍凉。 我近来日子过的很是安逸，安逸很了，自然也就容易产生错觉，觉得自己和神仙打了交道，便不把京都宏伟宫殿里头的圣上当回事？我真真是个傻子，这世上最大的傻子。身边的小厮不敢用力，我趁机挣脱他们的包围，道"我不过去看看，祖母，我只是看看。"我始终不敢回头，只听到祖母冷冷的吩咐林鸣，打昏我这么个不知好赖的不成器的孙儿。 我脖子一阵疼，却也失去了意识。醒来，却是天蒙蒙亮的时候。 林鸣跪在我床榻旁，看着已然是跪了许久。我才起身，准备问他怎么了。他却抢先开口道，"昨夜的火势不大，统共不过烧了崔国公府的两个院子，连累了爷您原来的院子。东西没什么大的损失，只是崔国公府上因救火，死了两个人。咱们府上平安。"是了，你倒是都知道的清楚，我无心去听，木已成舟，我能说什么呢？ 林鸣还欲开口，话还未说出，我淡淡道，"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没什么大损失就好。以后，以后再说吧！"没过多久，我就让林鸣出去侯着，不用来打扰我了。 文通啊，你小子走的倒干净，可怜了我，以后念想什么都没了，该怎么去缅怀你小子啊？又或者，一开始我就不该缅怀你，你死了就死了，成仙也好，得道也罢，与我可能再不相关了！ 隔了几日，我才知道，那日，可不止只有崔国公府里起了火，京都的宫城中，也起了一场无名的火。好巧不巧，起火的时候，郑秀这么个贵人，就在起火的现场，她那么个人，居然也能在宫里的藏书阁里看书到深夜？不过借口罢了！ !! 第五十章:发罪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就在我生辰那夜，起了一场火，不，应该是起了两场，京都的宫里一场，宫外的崔国公府里一场。火就火罢了，只是我不曾想过，这两场火，都会那样影响我，都会为我带来无法估计的后果。 先来说文通的院子，那火烧了一夜，烧的干净，几乎就要把崔文通这么个人从这世上就这样抹去，这世上，没了他的字画，没了他的睡榻，没了他的收藏，只是这样干净的离去，很是伤了我的心。 没过几天，宫里起火的消息我才知道，知道的太晚，以至于几乎是由那群来我府上搜查的禁军告知的我。 领头的人很是客气，带着他们一行人等一路向我行礼，一路闯进我的书房，目的很是明显，也很有郑秀的意思在里头，不就是要我死？又或者要我不痛快，一直过得不好？来就是，说什么秀贵人不小心烧了宫里的藏书阁，尤其是一些珍贵的古书，关键还不在此，我不是出身将门，祖上往上数，家里也都是从武的元帅将军，留有许多从前行军时候的奏折和行军志，宫里的没了，自然也就轮到我府上的充入宫里。 这还是荣耀，再一次的荣耀，从他们反应过来的速度与今日的态度来看，宫里那位圣上并不昏庸，只是做什么事都太过仔细，什么都防备，什么都考量，两头顾着，两头压着，巴不得别人都是傻子，自己做那最聪明的。可能吗？ 禁军来这里，与其说是奉命取，倒不如说成是搜查什么他们主子吩咐下来要查的什么罪证。 所有的旧的奏折与行军志我都取了出来，还翻我的那些书做什么？生怕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吗？罪证，哪里来的罪证？若要谋反，几代人过去，还忍的到如今的我吗？好笑。 身旁陪着我的小厮不住颤抖，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我倒想起来从前，我是不是也这样在女神仙面前失态过。想了想，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突然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循声过去，果然，我素日洗笔用的洗笔缸此刻，碎成多片，就这样好端端的到了地上。女神仙还在这里头烧过书呢，怎么，你们这些人不怕女神仙？罢了，你们都是不知道女神仙的，何况她如今都不来了，碎了就碎了。有什么用？ 也就是这时候，我想起来一件足以让我发无数次冷汗的事，是了，多少年前就布下来的局，可不就等着我？ 我的声音明显冷下来，道"今日不早了，且关了书房，出去走走。"假意是对着我那不成器的小厮，实际，却是说给他们听。可我，此刻可不是要说与他们听，小厮还未听清，我几乎呵斥，道"没听清不成，关了书房，本王要出去走走。这里头几日不来，闷了腐臭气在里头。不利于本王养病，仔细本王再病了，饶不了你等。" 这下搜查的禁军也装不下去，为首一个笑道，"王爷，若是这书房真有什么腐臭气，您可先行出去，以免沾惹到，小的们受令，要在这里一点点清点奏折的数目和内容，要与宫里的对的上，才敢回宫，否则这事今日办不好，回头小的们挨罚不说。怕是还要来打扰王爷。"是吗？那又何必在我这里装模作样，搜查？ "清点便清点，说不清楚，本王还以为你们是在抄家。"你们这些禁军，可不就是最习惯抄家的？"我看副都卫的册子都收了起来，还以为禁军办事速度快的很，既然不曾办好，那也就帮本王做件事罢！" 未等他们开口回绝，我便抢先道，"春日本来就容易招惹腐臭气，这书也到了要晒得时候，我原本还嫌府里的人手脚粗笨，既然你等素日伺候在宫里，不如就今日，帮本王做这件事。我这院子里头的葡萄架子底下就是个好地方，你等不嫌麻烦，便做罢！" 他们即便不情愿，也还是做了这件事，比起来贵人，比起来不想与我撕破脸皮的圣上，我这个就在他们眼前的王爷，还是大过他们本身的。且帮我晒晒书也好。 直到他们忙活完这许多事，又陆续走了，我才长舒口气，又派人打发了素日管理我书房的人，夜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觉后怕。那些人今日如果发现什么，怕是今日，就是凌王府抄家之时。书，能育人，可有时侯，如果这里头加了什么其他，就怕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 第五十一章:姻缘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最近我算是好运了，一而再再而三躲过一劫，怕是许多人都要急眼了罢。不过，我倒是觉得，我这凡人总是因为结识些神仙才能避开这一劫又一劫。我不是好人，女神仙却也未必就是好神仙，两个都不是好的，凑在一起，才叫绝配。 可自那日以后，心镜却没了踪迹，回想一下，还是过生辰那日丢的，估摸着是摔的那跤，不小心带出了心镜。既然如此，那么心镜也不会丢的太远。总归，还是在我院子里头的，可我自己来回找了许多回，楼里找了，楼外翻了，可就是没有我那心镜的影子。是真的没有了吗？ 又或者有可能是底下的人发现了也不一定，可若是他们，也应该交到了祖母那里，然后也该到了我手里了。我小心盘问了许多人，却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话，神仙的物件，居然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我总是不甘心，一心扑在找心镜上。没成想，日子过得这样快，一眨眼，府里就换上了红色的绫罗绸缎，不得不承认，红色装饰之后看着的确有生气多了，只是，还没真正到日子，眼下，不会太早？我问着那些刚装饰好墙上的红绸的人，"怎么好端端今日就预备了？不是还早？可是祖母吩咐的？" 底下人道，"老王妃道王爷近来多事，前几日才改了婚期，说是今日预备都算不得早了。过个三日，便是婚期了呢。"说完，只留下我一脸不可思议，胡家那位上赶着嫁给我也就罢了，怎么祖母也这样着急？好端端的提前有什么原因呢？ 问过以后，我也只能就这样了，祖母年纪大了，我却是个一直不争气的，她虽然不愿意逼迫我，可恨我这个人却是个非要别人逼迫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多的实在厉害了，这时候这种事情不抓紧时间办好，只怕又会发生什么事，我也总不能只为自己活。我还有沈家，尽管门第凋零，也要在它还未完全凋零的时候，享受下王府的荣耀。 祖母说的委婉，大致的意思，也不过如此。知道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沈家人都应该做的。只是父亲比我幸运，遇到了他爱的女子，成婚生子，到底也是相爱的。我却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一个原本不该进入我心里的人。 喜服其实之前就送过来了，试过大小，还是很合身的。血一样颜色的衣服，我见过文通试穿，那是他预备下要娶妻的衣裳，我记得他笑的极其开心，我那时候还取笑他，娶妻了以后一定是个软耳朵的畏妻之人。现在回想，还是有些羡慕他。 娶的心里的人，怎么能不开心？虽然只是个侧妃，可到底，不是我心里的人，开心如何，不开心如何，我都是不在意的，何况这原本就是两个家族的交易。一个需要传宗接代的美好年华的女儿，一个需要一个向上爬的机会。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他们的做法无可厚非，只是我很是不喜欢那种借着我向上爬的感觉。 也不必说我太过谨慎，太过小心，也太过把凌王爷的身份当回。我独身二十二年不曾娶妻，是有原因的。里头的事太多，京都这么大，我见的人不少，见得事也多，自然，就比起来别人更知道这里头的事。何况定亲之后，我就出了事，骑马撞死了那位甄姑娘，我虽然内疚，可别人未必是这般想的。 我名声一直不好，又懒的解释太多，一传十十传百，哪里就能放心嫁女儿给我。 罢了，成婚就是，不过侧妃，取回来好吃好喝，绝对不委屈她就是。 院子里头的垂丝海棠，一直都没开，娶亲那日早晨却开了一朵。只有一朵，娇滴滴的，这样挂在树上，很是难得。因为是侧妃，不必像正室那般行全礼，加上我虽然免除了禁足，却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出府去。祖母也就将我娶侧妃的事作为契机，办的规模不小，是而礼数没用多少时间，应酬宾客，倒是占用了我不少时间。 一人一杯这样的喝着酒，敬着酒，我酒量不差，可喝了十几海杯下肚，渐渐的也就有些架不住，天虽然快黑了，可我一直都强撑着，不为什么，酒醉了洞房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今日彻底酒醉了，两个人凑合着睡一夜就是，不用那么急着就让祖母抱上重孙。 祖母可不会就这样放过我，急忙让人推辞说我酒醉，急哄哄让我去新房。 上赶着洞房不成？这，这不过见过人家一张画像，与人家算是拜过天地，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是洞房，怎么也要缓个几天。 缓缓才好，才好。一面对自己这样说，一面挑开她的喜盖。一面，我被吓得颤抖，喜盖都掉到了地上。 "舍妾身，见过夫君。"这样熟悉的声音，可不就是女神仙？可我娶得，不是工部侍郎胡枫的女儿胡媲吗？ !! 第五十二章:好合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大婚之后，所谓美好的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是因着酒劲昏睡过去，却也因着酒劲头疼的厉害，早早就醒了。醒来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发觉自己衣裳不整的厉害，尤其是我那内襟，可不是解开了？我立时反应过来，男人的衣襟解开，再怎么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多少是第一次，却没什么实在的记忆，想想就觉得吃亏。 身旁的人动了一下，虽然被子蒙住了脸，可依稀露出来的一点点，让人无限遐想。忽然间想起，昨晚的些许记忆，那句"夫君"可不就是女神仙说的。我有些不敢相信，默默想想，也许是真的也不一定。试探着轻轻移动被子，颇为小心，怕是我昨日喝的酒太多，醉眼迷离的很，看着她，不自觉想成了女神仙。 待到身旁的人的全部面容映入眼帘，我不由得嘴角上扬，女神仙，果然是我的女神仙。我彼时不知道许多事，只晓得，那女子，就是我的女神仙，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讲，只能是缘分。 我也不傻，女神仙会不会嫁我做正妃都是不一定的事情，又怎么会来委屈自己做我的侧妃？还是不要做梦。又或者，我其实一直都还在做梦。 "王爷，您醒了？"这人突然说话，倒是吓到了我，怎么说呢？对于有些事，你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时候，最实际的结果，其实才是最能接受的。于是我的笑容越发灿烂，活脱脱一副浪荡公子模样，睡都睡过了，有什么好相敬如宾的？我越懂礼数，也许只会越发疏远。还不如就做我自己。 "是了，昨夜酒喝的太多，还未来得及与你合卺，今日补上如何？"那人面色绯红，道，"王爷昨日醉酒，妾身昨夜吩咐人为王爷预备醒酒汤只怕早就失了药效，不如妾身再去为王爷准备一碗。"唉，趁着天色还早，不如做些不辜负春光的事才好。 她看着我的脸又渐渐绯红，慢慢起了身，一副贤妻良母模样。胡媲啊，你是侧妃，不就该与我耳鬓厮磨吗？也罢，正好我头疼，也就不打趣你了。走吧，走吧，以后你我合睡一张床的日子也不多。 我就这样，娶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也就这样，完成了从待嫁之女到为人妇的转变。从这里来说，我还是很吃亏的，昨晚的事，半分记忆也无，喝的酒还多，头还疼。 成婚果然还是不要太随便。我也不是谁都娶的，我也不是谁都要的，只是祖母的眼光不会出错，我也是实在到了娶女人的年纪。只是我的妻子，还得留个几年，可不能再随便了。 这话说的亏心，胡媲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就我目前所知人与神结合的传说，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为了活着，偶尔亏亏自己又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说来也奇怪，怎么我偷偷预备下来的东西，都和女神仙相配的很？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那爱妃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一口一口耐心的喂我饮下，她人还是不错的，就这样，其实也不坏。只是不坏，并不是我的追求。 所以接下来的很多事，我真的做的很不该。我母亲去的早，府里能孝敬的只有祖母，坦白说，冲着她的醒酒汤我也是应该给她面子陪她一块做这敬茶的大事，可当她期待的眸子望着我的时候，我却装作什么不知，只说酒劲上来头疼，望着她独自一人，心里还算平静。 可后来，我却迫不及待就把她弄到为她预备的院子，本来也是她要住的。又或者，我一个人住惯了，实在不喜欢和别人同住。又后来，慢慢不去她的院子，即便是她早早来预定我的晚饭，我也是推脱，或是没有胃口，或是心情不好，或是要写字有什么其他的事。 新娘子虽美，可我到底也不曾好好与她待过。这一切，也不过在她嫁来凌王府的三日而已。更可笑的是，因她闺中芳名阮儿，我居然以此为借口，说是与我的慕远相冲了，是而要冷落冷落她。 而那个在新婚当夜叫过我夫君的人，却不曾有过什么怨言。别怪我，我也不过是个男人，是个自私的男人。我不爱你，自然也不能一味要你爱我，裴徵就是例子，我渐渐理解冯渐，娶妻生子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心若有所属，那便是任何人都塞不下心里去的。 我晓得胡媲没什么错处，却也只能这样由着她的心冷下去，百年好合还是留给我心上之人罢。若是无缘强求，只会更痛苦。 好在祖母同情她，我的冷淡，为她带来的实在可不止是府里下人的优待，就是祖母，对她也是很好的。这样，也就划得来了吧！ 我只是不知，至少不能提前知道那样许多事情。如果我早就知道，或许也就不会这般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三章:人间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是不是做人，娶妻生子，普普通通，就这样一日日的过去，就这样一天天的挨过去了，这辈子也就过去了？没办法，这就是人呐，人的平凡往往会催生出真理，催生出欲望，催生出许多的其他古怪无比的事物。谁都不例外，谁都不可避免。 可我不想，至少是现在不想。活在京都这样久，我虽然还不是真正的京都里头的那些纨绔子弟，可我这样，多少尴尬。不算好人，不算坏人，京都里头格格不入，京都外头容不下我。出去？到个无人的地方，自给自足，就这样避开许多人，许多事。自己就这样好好活着，不好吗？可我习惯了京都的高墙，热闹的西市，复杂的人心。骤然的平静，真的是我的追求？ 并不是所有人，都得要走上修道苦行的道路。想想就觉得日子苦，那种生活我倒不如这就样好好活着算了。胡媲也不丑，凌王府还能养的起我，我自己还能拿到一些俸禄，我也不过就吃喝玩乐，这样的活法比起来普通人，又好了些，总是这样想一想，在安慰这件事上，我也是可以安慰自己安慰的很好的！ 人间三月，三月春花烂漫，到了月尾，渐渐的，就有了飘絮。我从来不知，相处了十余日的胡媲，居然会对这漫天柳絮起了病症。我本来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原本相处的时日就不多，何况自成婚那日以后，我就一直在躲着她。她这一病，我不得不去照看她。 她的院子也无非是我从前的院子，对了，女神仙也住过，不过我想一想，去看看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这院子还是不错的，即便是文通院子起了火，也是实在不曾受到什么大的损伤，只是住人，多少委屈了她。 我初初看她，整个人都还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急促的呼吸着，脸蛋时红时白。本来我来，就是下面人急急过来通报，说是侧妃被院子里头的柳絮伤着了，眼下昏了过去，还不知怎么才好。而我才去，就看见她如此。我很是难过，不知道如何才能缓解她此番的难受。看着她如此，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一开始安排她住我的院子，我本来就不是很情愿，仿佛她占了我是多大的便宜，可谁知道，人家也同样是深受其害。 她动弹不得，却也实在见到我就别过头去，似乎不愿意我见到她的模样。太医来的太晚，却也实在不迟，人是能活下来的，至少没有我想的那样严重，太医压低了声音，似乎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委婉道，"娘娘的毛病似乎是胎里带下来的，应该是自幼便很是注意这些。臣也看过娘娘的过去医案，配的药很是实用，虽不能根治，却也实在是有好处的。只要药不断，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这许多容易引起来发病的东西，却是实在不能去碰了。" "可是这院子啊能再住了？"我急切问道。太医道"最好如此，如今是春日，春日里头原本就是容易发病的时候，娘娘素日饮食一类都该好好注意，为保无虞，还是依王爷的意思才好。"也就是另外选择一处院子。罢了，罢了，离我的主院近的芳华院，不就很好？ 送走太医，这时候胡媲有些好转，渐渐呼吸平稳，不过也是傍晚的事，这时候，我已经在她身边守了两个时辰，虽说中途补了午睡，却也还是累的紧。祖母早早就打发人来胡媲搬院子，可因着今日风大，也就办不成。可这时间，就有些尴尬。都是有过夫妻之实了，我若是太过做作，实在不像个男人。 也罢，天都快黑了，我又何必做作？夜晚，胡媲服了药，早早睡下，我洗漱毕后，就这样在她身边睡下，在那张我睡到二十岁的床上睡下。身边女子呼吸均匀，怕是早就睡着，我默默看了她一会，不久合目，也就慢慢入睡。 做人如此，也不吃亏！依稀我做了一个梦，胡媲大个肚子，笑吟吟看着我，我很是心满意足。这也许就够了！只是梦境终究是梦境，算不得许多数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四章:久别不必言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若不是我与女神仙算是彻底的断了往来，我也不会就这样相信，我这病啊，与她没有半分关系。说来奇怪的很，我不过与胡媲一同睡了一夜，当晚，原本都是暮春了，天气一日日暖合起来，结果就是那晚，好端端的冷了起来，我不自觉想去抱抱身边的人，想要求些温暖，顺便也算是暖暖她，不想，她比起我来，更是身子发冷的很。 这一夜，几乎将我与她二人冻的哆嗦。是而昨日的太医没奈何，第二日又过来，诊断好久，觉得没什么奇怪，不过夜间受风了，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匆匆开了几服药，就告辞回宫，说是宫里有位贵人身子不好，急招太医。 我那时也是病的奇怪，昏了头，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反应了过来，这过来的太医不存在是太医院里头的要紧的人，再说宫里，不就一位身子不对劲的贵人，郑秀，你拿我是傻子吗？ 我是可以折腾的人，胡媲就不同了，这一病，可就说了，十天半个月不会好，这，干脆就留在现在的院子里头，怎么也要过了病气之后，才好搬来搬去的。也罢，养养病也好，就不用多说什么其他的话。更好的是，春日柳絮多的很，我若是时常走动，与她养病并没有什么好处，也就省去了我探望的事。 这回我倒是很放心的了，反正早早就被解了禁足，原本祖母是催过，要我等胡媲病好些了，带她出去游山玩水，可我哪里习惯事事有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陪着，何况，我与她还算是夫妻来的，真真是尴尬的很。如今，我自己出去走走，让林鸣他们跟着，也不骑马，顺便，也好拜祭一下因我而死的甄姑娘，也还是可以的。 祖母答应的很爽快，只是实在放心不下，硬生生把身边伺候的如意姐姐塞给我，要我带着她，千万让她看我看的牢靠些，万万不要再出来什么事端才好！她是这样想的，其实说实在话，没了文通我也就不过一个纨绔，连这时候去哪里玩都没主意。 好在有件正事，吩咐了人去拜祭甄家的祖坟，也好早日安心我近来抄写的往生咒不多，却也日日在坚持着，巴望着有一日，他们能早日解脱。可希望，也不过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希望。我不过一个凡人，再如何，也不会晓得那些事。女神仙，说来，好久都不曾见过她了。 她说过的，我的眼睛如今是能够识破她的法术，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可以看出来的，如果有一日，她不曾出现了，我的眼里看不见她了，那就是真真不愿意见我了。明明，明明，唉！没什么好说的，罢了罢了！ 春光虽好，我却没了心思，年年都有春日，只是今年没了文通，也许更没了女神仙，我怕了，怕些什么？也许是孤独！我从来不曾一个人这样久。也许我真不是个合格的人，可我心里不愿意这样，却也没什么办法，望着春光如许的京郊园林，我反而没了兴致，一路往回走，便是最好的景致和最差的心情。 直到夜晚，我回了府，还一直没有平复下来，心里头闷的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燥热罢。我这人前途性命未知，居然也能娶妃，还是侧妃，人家居然还愿意了，一副死心塌地追随我的模样，还是很让我吃惊的很，也许我自己太过不自信，又或者什么其他。 来日方长，我便，好好活着就是！没多久，屋子里又渐渐暖合起来，最是舒服，我若不傻，应该，就是女神仙的好处！即便久别，也是这般冷冰冰的。让人再也不想见到，让人不得不去忘怀。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五章:病重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那天，我没傻不痴，只是这样冷淡的很，许是女神仙冷淡清淡惯了，我和她相处一段时候，居然也就敢和她，唉，算是抬杠了。现在想想，我也算是最不识好歹的那种人，做人太过矫情也算是不好。只是有时候，自己不吃亏，那也就不算是什么坏事。 只是回头想想，或许我会对不住一位。可笑的是，我原本也不算是拥有两位的人，如今这样，也不过是缘分罢了。 其他的暂时不想，眼下严重的，就是我那位才娶进门的侧妃，胡媲，好像她病的不轻。好似严重了许多，确切来说，是病的厉害，昨夜到了现在都还没有醒来。来人告诉我的时候，已经都是红了眼睛的老人，欧，那是她带进府的嬷嬷，带着哭腔，却也说话清楚，一字一顿道"禀王爷，侧妃娘娘如今一直未醒，又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宫里太医迟迟不来，咱们娘娘。"这话，眼看就要说不下去，原本以为她要停下来哭一哭，不想硬生生忍下眼泪，道，"王爷与娘娘也是有缘人，既然成了夫妻，奴才看着娘娘长大，只想着娘娘如今受苦就觉得心里难受，求王爷时不时看看娘娘。成全成全她的痴心，奴才也就够了。" 这话说的古怪，却也实在提醒了我，胡媲嫁过来之前，也许我可以心里如何如何不情愿，可那时她嫁过来之前的事，如今既然她嫁过来了，就是我的对内对外的侧妃，对她若不上心，伤了她不算，也会被人诟病太过凉薄。 素日我名声不好，那也只是在外头，人家认为我多情，浪荡，可至少，他们都晓得，嫁给我总也不会是什么吃亏的买卖。我若是真真继续如此，只怕，也就实在是辜负了从前的许多人，许多事。 胡媲，这个名字以后也许就会在沈家家谱里头长久的呆下去。我有什么好不情愿呢？又有什么好抱怨的？人家病了，应该要夫君去看看，有什么不情愿？许是我发呆的太久，嬷嬷守得有些急，却也终究不好说出来，徐徐自言自语一般。"娘娘长到十七岁，如今才是最好的年纪，没怎么犯病，今年也是奇了，不知怎的就好端端发作起来，若是因此伤了身子，那可怎么好！" 说来说去，我这个丈夫当的实在不算合格，不就是换个院子，换，换，换就是。王府其他的不够，院子多的很。梧桐罢，就梧桐，梧桐院里并没有什么梧桐树，相反，那院子是我很是喜欢的院子，虽然没甚花草，却也着实雅致，一座假山，还引来了一处泉水，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最是喜欢这山，这水。 女人，原来不过争风吃醋罢了。我心里原本是这样想的胡媲，可当我真去看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有多糊涂。争风吃醋，也没有必要就这样搭进去自己的性命，可胡媲，此刻可不就奄奄一息？ "怎么就这样了？不是都已经换过院子，太医上次来也开过药了。怎么人，就成了这般模样？"胡媲面色苍白，看过来的目光，没有生气，就像，就像一个木偶，机械的呼吸着，麻木的活着。 我不杀伯仁，她却要因我就这样死了？我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哪怕甄家女儿就几乎死在我马下，我也不曾害怕，到底，人死人活，都是我不曾亲眼目睹，亲自感受过这样的事。 我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她说那么一句王爷，那么一句王爷，娇滴滴却有生气，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呼唤是不是再也听不得了？ 就在这梧桐院里，多少年前，母亲，也是大概也是这样，一点点失去生命。此刻，却是我的夫人，这样的胡媲，值不值？ 夜深了，我还是这样静静坐着，望着睡去的胡媲，有些恍惚失神。病重的她，此刻让我有些出神，可到底，女神仙才是神，她的到来，让我不得不定住神。 "外头下雨了。"冷静的声音配上女神仙，还真是难得，我就这样望着她，道"有什么意思？下雨就下雨罢了，不过，你倒是知道我成亲了吗？不对，你是女神仙，怎会不知道这许多？"你看，我也不傻了吧！云锦，云锦的事解决了吗？不然你来看我做什么？ 女神仙静默一会道，"算了，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句就是，这雨大，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女神仙一向如此，不过，走了就走了，我有什么好失落的？ 不过我看看外头，还不曾有下雨的意思，不过她总是不错的，第二日果然下起了大雨。也引起来了一些小小麻烦事。不过今日之后，胡媲倒是有些好转！一日日好起来，也就省去我的烦恼！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六章:不问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我发现一个问题，一个有些严重的问题，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实实在在就摆在我面前，我开始喜欢胡媲了。时间久了，其实胡媲人也不差，再说京都里头有几个人娶的女子就是自己心中所想？其实夫妻之间的感情，不过慢慢过着日子，穷苦人家伉俪情深的多，富贵人家，虽说困难，可也不是没有。就好像我父母那般，恩爱两不疑的也是有的。 时间久了，我倒是没发觉一个问题，女神仙被我渐渐忘记了，取而代之的是胡媲，一个我娶过来原本不情愿的女人。她和女神仙长得其实并不相像，只是偶尔，她走过来或者是半夜我突然醒了，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在我身边的这个人，就是女神仙。 这样说话，也许有些冒犯，只是偶尔，觉得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就是女神仙。 今晨我醒的有些早，不知为何，每每和她共枕，总是我早早的就醒了，这一回不同，她是侧身，背对着我，我想起来她每每正对着我时，睡颜是有几分女神仙的模样，可我揉一揉眼睛，又会发现方才不过眼花。 趁这个机会，我悄悄为她翻身，小心再小心才能不惊醒她。渐渐的，那人身子翻过来，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水绿色的睡衣，脸，可不就是换成了女神仙？真的是她，我这回绝没有看错，我三月迎娶回来的侧妃胡媲，原来真真是女神仙云枳。 知道真是她，我却不敢放恣了，默默躺下，方才侧靠着许久，实在辛苦，我也是实在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于是乎我明明内心再三告诉自己不要露出马脚，一面却急匆匆就回了正院。我还是在自己的床上安全些。 人就是人，心里有了烦恼，能排解的方法自然也不多，偏偏中午时候下起了小雨，朦胧的很，想想之前干了许久不曾有雨，心里也暗暗窃喜，有了理由小酌几杯。可我这人酒量太差，酌个几杯，居然就醉了。 依稀记得，小厮是扶着我，躺到了小睡塌上，人喝了酒，可能就容易睡些，我这一睡，可就不知人事了。偏偏西窗半掩，雨声渐大，就这样，睡了约摸两个时辰。甚至，做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梦。梦里头，依稀又有人匆匆忙忙来通报，说是梧桐院子里头那位又出什么事了，原本以为又是病了，还是怎么，不想都是要来报喜的，说是有了身孕，我这人要做父王了。我一面去，一面高兴的成了傻子，紧赶慢赶去了梧桐院，却是女神仙，大着肚子对我说夫君，来听听咱们的孩子。 顿时惊起来我一身冷汗，人几乎去了一半睡意，正好这时候，觉得胸膛重的很，以后哪怕任谁求我，我也不会让人趴我胸口上。重的很，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察觉到这一点，我立刻睁眼，果然是"胡媲"。见我起身，她连忙也起身，弯身子预备要行礼，我懒懒挥手，道，"都说了不用行礼，以后没了外人，也就真的不用了。"我是有些发懵了，这戏还真要做全套啊！ 她微微行礼，才道，"听说王爷午饭时喝了些桂花酒，多饮了几杯，怕是王爷头疼，特意为王爷预备了醒酒汤，让王爷醒醒酒。"说着还真的端了一碗醒酒汤来，就坐在床边，一口口喂我。 我被这幸福冲昏了头，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不赖，你我相守，其实也不错。你若是要我装傻，我其实可以装一辈子的。 只是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没来由让我记起来去年的越山离城的那场雨，好似永远都不会停了。人总是贪念安稳，享受安逸，享受的久了，再面对着危难，也就失了面对的勇气。人最好不要装傻，否则久了，说不准就真的傻了。 眼下的太过安稳，让我不想，也不愿意去拆穿，原本算计好的当面质问，也抛去脑后。就这样罢！只是这样一日日就好。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十七章:心镜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人呐，有时候贪念些安稳日子，就往往容易忽略一些更加重要的。这几乎是我们这些凡人的通病，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些事实在是实在的很，这点点讲我吞噬，一点点就这样拉我入了一个深渊。 不怕神仙不怕妖魔，人最应该怕什么？自然是怕那无尽的人心，无尽的欲望，它不止会害人，还会伤害到人自己。好比我从前从来不曾想过，裴徵的死会有郑秀的助力，这原本是我不该忽视的。裴徵出嫁之时，郑秀送过一把断梳，兜兜转转，最后却到了我手上。我这人也是实在楞狠了，居然没有细想。 不然，那些事，都是不会发生的。 后悔又有什么用？都发生了，哭也是换不回来那些离我而去的人。只是偶尔午夜梦回，还是从前的事情，美好的狠。醒来孤零零，却也实在孤单，偶尔还会有些泪水。泪眼朦胧为了谁？逝者已逝，我不爱追问，只是偶尔想一想，心里没来由的难受！ 对了，说起来女神仙，还得提起来那面心镜，心镜也是陪了我许久的。那东西突然没了，我很是难受，不看我的镜子，不被那面镜子吓一吓，还真有些不习惯。 想起来心镜是早晨，好端端习惯性摸自己的胸口，发觉没了心镜，很是不习惯，不想快到中午，宫里却来了人。说要让我进宫，处理一下我的差事。差事？我能有什么差事？ 不过鸿门宴罢了。去了以后，不紧不慢的，郑秀居然也在？这个意图可就无比明显了。偏殿虽不是用来处理正事的地方，可一个妃子跪在那里，这边就叫来了宫外的一个过去和妃子有过什么的王爷，这在外人内人眼里，不都是以为抓奸来的？ 我才跪下，请安问好，圣上看也不看我，只是这样抓起来一个东西就扔过来，不偏不倚，扔到了郑秀脸上，那如花似玉的所谓貌美如花的女子的脸啊，顿时就破了一处，那东西还很结实，碰到了这样的厚颜无耻之人居然还能完好无损。我仔细一看，居然就是我那心镜！ 我立时就有些跪不住了，突然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我娶得胡媲就是女神仙，那么我就是神仙的夫君，圣上是京都里头的皇，天下的王，上天之子，可到底也只是和我一样，是个凡人，我有了女神仙助力，没准也能推翻眼下这位。自己，坐上圣上的龙椅。这样想想，几乎就要出一身冷汗。 我还真是不要命了。怎么，自以为了不得了？于是乎，在郑秀含泪预备解释许多许多的时候，我抢先开口，道"圣上砸的，可是臣的物件？"一般只有奸夫才急着推脱，我又不是，是也轮不到她郑秀，有什么不能说？ 圣上也许没想到我这样配合，便一副看着我要我说下去的表情，看热闹啊。看来早就有了预谋。怎么，一起设计了圈套等我？ "臣之前去过离城，那里有座仙山，圣上想来也是有所耳闻的。这镜子，不过机缘之下，臣下获得的。再有，这镜子在臣下拜祭老师之时便已失踪，不想，却在圣上这里。看来也是缘分了。"郑秀这个人我了解，她说话，你永远不要当真，也最好不要多想，这样的人啊，说的话永远半真半假，不知所云，可如果细细去想了，就会发现，这人话说不透，却是实在喜欢句句带刺。 句句都像一条蜿蜒小路，每一条路上都埋伏着一条毒蛇，等着过来的人走入圈套。心镜，心镜如何，圣上，我如今是真真看透了，我是不会死的，至少他活着我就不会死，这是一个圣上的承诺，这也是一笔早就做好的交易。 既然如此，这个话题也就没有了继续的必要。没过多久，我们的话题就自然的变换，谈起来最近的水患。也是，这雨下的没完了，怎么不让人烦心？只是心镜，终于也没说能不能还到我手上。 怎么，郑秀，还有什么计谋没有使出来吗？ !! 第五十八章:做作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如果要说，这京都里头，谁最是不能得罪的？那就有许多人要说了，答案却各不相同。有人会说是死了的楚王，他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留后手，很是骇人的一个人。也有人说是我，因为得罪就得罪了，虽然没什么意思，可到底祖上风光，为我的骄横打下基础，何况祖母尚且在世，如果他们不想挨我祖母的鞭子，就只能乖乖避开我。是而我虽然无用，却也很少就这样白白被人欺负。 其实那些不过小事，真正谁是京都的皇，还不清楚吗？自然是巍峨宫殿里头高高在上的圣上。王爷的那些权力，财富没了圣上的加持，没了圣上的认证，谁能服你？谁能准许？ 有时候有些可笑的是，就是臣下，即便如何如何掌权，如何如何权倾天下，没了宫城里头最高那位的许可点头，最终也只能失败，也只能走一条死路。也只能就这样看它高楼起，眼看它高楼倾。不要拿别人做傻子，是生存在京都里头的首要规则，尤其是不要拿那位看似仁慈实则虎狼的圣上做傻子。郑秀这个人，看着是很貌美如花，一笑倾城，笑容她那父兄也是吹嘘过的，可使天山雪融化，二月花绽放。 我看来是有些瞎说的，那也是建立在我晓得她人品并亲眼见着她找我要一只兔子我不给的情况下，隔了一天，红着眼睛兔子似得找我祖母要去了那只兔子。等我知道的时候，盘子里头的肉，原来就是那只兔子。彼时我找那兔子找的快要发疯，结果找到的时候，它已经有一部分进了我肚子，她做的真是好吃啊，细嫩的肉用来红烧居然不错。红烧了我那只可爱无比，裴徵不玩了的兔子。 彼时她却笑吟吟坐在我对面，笑着说了许多话，现在记起来的也不多了，毕竟那时不过十余岁，只记得，她说了做这道菜她有多费心"这兔子我抓来以后，就好好关起来了。你把那兔子养的太肥，我总要饿饿它。一不小心，饿过头了，兔子就瘦的很，母亲要我好好待它。我想也是，总要肉质鲜美，你才肯吃的。于是又好好养起来，不想饿的太久，居然撑死了。呐，也就是今天的事。" 我听的骇人，起了许多鸡皮疙瘩，可眼下就是，我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只是这样看着她，忽然，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怒的掀了盘子。那个时机是真好，祖母邀了许多人来府里头聚聚，庆贺我生辰并恭喜祖母又封为了什么太妃。对了，仁熙太妃，就是这个封号，很是给了凌王府脸面，才引来了许多人。郑秀就是这样一副被我吓哭的模样，无发诉说，楚楚可怜的为我开脱，说是不会怪我，更让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我。 传来了这样的话，凌王世子自幼受溺爱，无比娇惯，大好的日子，却做了这样的丑事。指责我不懂事的眼光纷纷投来。我没了脸面，凌王府更是丢脸，这样的事，我后来想过，绝对不是郑秀那个年纪能做出来的事，就凭她喜欢我，也不会这样。 我忍不住，是我的少不更事，可郑秀，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有心机。不论她是被当枪使也好，若是有意更好。我与她，再自此之后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这样的人，居然也能问我，要不要娶她？ 我真正回府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回了府，祖母拉我就是说些话，我已然不是孩子，渐渐学会保护自己，是而多的也不用说，只是些平平无奇的话，只是说着，说起来了郑秀。祖母也只是叹息，"那孩子若不是投生错了，也是个好孩子的。"小时候，谁不是好的呢？ 郑秀，你的从前，并不能救你。天色不早，也是到了休息的时候。今天我并没有什么心情，"胡媲"那里也很贴心，说是要我好好休息。罢了，睡吧。 可不要再想起来从前的事了，念旧的事，值得不值得都过去了，过分追求回忆，只会对现在更加不满。何况，想到从前有郑秀，我的心情又郁闷几分。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今夜会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些可怕？妖猴那样的我都见识过，有什么好害怕郑秀？于是我虽然累，却一直打着精神，要等她。果然没叫我失望，半夜，郑秀从屋外，堂而皇之进来。见到我在等她，轻蔑笑道，"怎么，等着我？我这回来，是向你请罪，可不曾戴什么金簪了。"唉，郑秀，你总是这样吗？ !! 第五十九章:女妖怪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坦白说，就是到了现在，我见过了神仙，可能还睡过神仙，见过了妖怪，见过了所谓的妖物修炼的修罗场，可是都还没见过所谓的魔头。郑秀其实也不算什么真正的魔头，她也不过就是心狠手辣了些，到底也只是凡人的手段。可当我真正看得郑秀那张美丽的皮囊光秃秃在我眼前时，我居然有些恶心。 彼时外头还是淅淅沥沥的在下雨，她衣裳微湿，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原本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只是她突然褪去衣裳，露出来这样丑恶的一面，不要说我，就是别人，任谁对着那么一张美貌的脸蛋都是难以自持的，也就是这么一张脸，几乎挽救了她那不争气的哥哥以及她走入死路的郑家。可这美貌皮囊之下，满是阴谋和野心。现在更好，她的身子上长满了脸。脸，也只是说是一张张脸罢了，其实里头也还是鼻子，嘴巴，眼皮一样的皮肤，一点点拼凑在一起。连女人该有的身体轮廓都不见。 那衣服几乎是她的丑恶的出口，脱了衣服，她的可怕也就一览无余，简直可怖。那脸密密麻麻，似乎是专门拼凑起来的一副躯壳。她倒是一言不发，展示了这些，也就不再说话。知趣的离开。 我不由自主想，自己的身上若是如此，恨不能死了算了。可郑秀，却是一副自得意的样子。人不能面对这种恶心的事，因为不由自主的，就会分心分神，忽然想起来，郑秀，其实也算是和我有缘分的。再想到和我长在一处的非死即伤，几乎死个干净，总是心里不好受的。 于是，郑秀走了，我还是止不住的发愣。对了，她来，是来还我心镜，顺便再恶心恶心我的。她也的确恶心到了我。只是就这件事而言，我对她同情了几分。我居然来了睡意，睡着睡着，也就梦魇了。 就我眼下身经百战的时候，都快觉得自己就活在梦魇里头，还会害怕梦里头的那些吗？怕什么？过得原本就不如意的很，还会害怕这虚拟的梦境？和以往不同，我晓得是梦境了，也晓得八成是云锦的法术，可怎么我又开始走不出了。 小时候最是自在，至少我是这样觉得，说什么身份高低，小孩子哪里知道这样复杂的东西，只知道祖母疼我，文通能带我出去玩，裴表姐武功最好，还很漂亮，还有那个我不想提起来的郑秀，最是讨人厌。小时候，恨不会太过，可喜欢，却是实实在在的爱。 这样慢慢半真半假的回忆着小时候，头却疼的越发厉害，这也许就是知道了神的存在的弊端，有神就有魔，有光明到刺眼的荣耀之地，也会有黑暗到无法深入的禁地。这也许就是我作为凡人的无奈，自以为的自由，其实不过神手下的一个木偶。 终于忍不住疼痛和那种无法表达的难受感，我呼出来声音的时刻，也就真正醒了。醒来的时候，心镜就在枕边，试探一下，照照镜子，居然就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模样。再坏的都经历过过，这样我反而不怕了。 女神仙也是在这时候突然来找我。我见她也没什么好尴尬，只是莫名的疏远。更有些看好戏的意思，不过看的是自己的好戏，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趣，居然连自己都不放过了。 "那位郑贵人来过了？"她说这话冷静的出奇，好似要和我说正经话，我立刻尽量收敛了看热闹的心情，连声附和，道是。女神仙也直接，冷笑一声道，"她如今从了云锦，早就是你们凡人圣上身边的吸精气的妖怪了。可笑她一介凡人，居然想要成魔，云锦那样的，也不过半仙半魔的怪物，凡人若要成魔，可没有那样容易的时候。"说完，却又一副说了禁忌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也不再说什么了，估计她准备要溜，我急忙道，"她是不是女妖怪我不知，更是不想知道的，只是你。你当真对我失望了？" 千万没想到，我居然是这样的人。话说出口很是后悔，却也不知，这里头有什么其他的事。比如胡媲究竟是不是她，比如我，究竟又是什么人，什么怪物，才招来这许多的事。 !! 第六十章:劫难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其实做人做的久了，忍不住也是要问的，人哪里不如神，同为自然之孕育物，人身仙身有什么不同吗？可在天意面前，人身挡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有些无奈，活着不自在，哪怕死了，也是不自由的。京都里头的人，命运如何，早就变成了泡影，陪伴自己最多的，还是约束，达不到最高位，自然也就最被动，哪怕有幸坐上高位，也不见得就能成功逆天。 反问一下，我们究竟想要什么，长生？也许有的人看不透生死，会去追求，可我，我自幼时，便没了父母，祖父，是祖母给我的关爱和亲情，比起来我一个人长生，我宁可就这样几十年短暂，却也能好好活着。 对于神，从前，我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概念。只知道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话虽如此，加上祖母一生波澜起伏都与神仙妖怪什么的无关，确切一点，就是人她都已经吃够了亏，也就不再相信什么神魔之说。我便也随着祖母的教导，默认不知，不想。真正和神仙一类打交道，大概是为了文通，和冲虚有了关系罢。这个道士总是一副看透的模样，却总是嘴巴必得不紧不松，和你说一件事，说了开头，却始终不肯说结尾，非要你自己经历。 有时候想想，他这样，也是痛苦的吧。知道许多人的命运，可惜就是无能为力的很。我还记得，文通的那供半天用的香，还记得上越山前他那不大重要的叮嘱"忘记不该记得的人。"从前没有当一回事，现在想想，可不就是女神仙？ 说起来女神仙，我就想到了眼下的侧妃，当初半开玩笑的话我也说过，当着她的面，不正经的样子，或许也是有几分公子模样的，话题如何开始，倒是不大记得，只是记得自己明明白白给她设了圈套，"即便你是女妖怪，我也娶回王府做侧妃。"她自然不愿意，立时反驳，道"你便是让我做你这个凌王的正妃我也是当的起的，只是侧妃，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这话的空档真大，立时就被我抓住，笑吟吟道，"那就正妃如何？不如立时我去禀报祖母，说我遇到一真心相待之人，要娶做王妃？"可惜那时候我只得一半真心，不曾真正做些什么。女神仙呢？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不是不愿意吗？怎么又变成"胡媲"。若不是我早早就认识了女神仙，否则一日日看着侧妃，总觉得她是别人，不吓死，也会心里不舒坦的。 这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昨日好容易停了半日，早晨起就又开始下雨。我这侧妃也不容易，下着雨，她自己身子还没有好透，就开始这样日日为我预备早膳。这要不是女神仙，我才不信。 不过有一点，胡媲今天来的时候，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是哪里，可就是不对劲的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算算，现在是四月尾了，我与她相处也快两个月。总不见得是有了身孕罢。 这样早，应该是不会的。何况三月我都不大与她相处，自然也就没这个可能。不想她提起来的，却是隐约她娘家的事。我那位岳父，虽不是什么正经好人，却也为官很是说得过去的，又身为工部侍郎，虽说这位置虚的很，可看看外头的天就知道了，这样大的雨，有些地方的堤坝什么必然受不住，每每这个时候，便是我那岳父最担心的时候。 官场，不就是京都最让人难受的东西吗？外头的人进不去，进去了也每每耗尽心力。官员也多半如此。可说来奇怪，今年的离城一带，几个市镇都受了影响，眼看就要出乱子。加上之前有些传闻。导致了许多人不敢也不愿意去离城，至于我，我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想想就是，我这样的闲人王爷，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事。 !! 第六十一章:开始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说起来离城，就好像打开了我记忆的一个缺口，看着也好像是许多事情的开始。去年九月，才立秋的模样，为了仙草，我入了离城，上了越山，求的，是文通的安好，虽然最后也没有求得山上至宝。 没有得到仙草，可后来，还是救了文通那个小子。唉，不说他了，说了也是无用的，很早以前我就晓得，有些事，还是很过去了就过去了的，不用提太多回，太多次。 我害怕最深的回忆，不是因为有妖怪有神仙，有不可测得得罪未知，而是那有一丝丝可能得如果。如果不去，会怎样？如果不曾遇到会如何？正好比如果我这次死活说我不去离城赈灾如何如何，就仗着身份和家族，就这样死扛着又如何，不是也很好吗？不要这脸面，夹着我那无奈的尾巴，好好活着，其实最好活着。 天和七年，六月初，我到离城第四日，才预备赈灾，左等右等，朝廷如同摆设一般，赈灾的银钱说好几万两，至今不过来了几百两。我是真的没有这样的经历，只能默默陪着他们，由第一顿的实打实的饭菜，到白粥，慢慢又变成了稀粥。不过四日，这样一顿顿的变化，我无力改变，也很是无奈啊！ 难怪我那岳父要提前告知，难怪祖母苦苦拦住我。也难怪，女神仙会叮嘱我，还透露了一个秘密，神仙与凡人，不能相通，神与人不会生情这是一条，再有，就是一旦纳入神籍和凡间也就再不能有任何瓜葛。这也就解释了一开始的妖猴何以这般嚣张，敢在元清上神的修仙之地做这等妖魔之事。 更不必说云锦，为什么不能这般直接杀了我了结，原来神是无法改变凡人命数，凡人也更不能和神仙有任何的纠缠。为神者，人神无交。为人者，神不可犯。 这是来自于自然神的约束，女神仙对于这件事并没有过多解释。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与我无关了。等从离城回来，我大概，也就要和女神仙再也无缘份了。我不是坏人吧，可和人有关，自然也就是无和女神仙不能太过于亲近太多。 女神仙好好，却又提起来她从前的成仙历史。七百年前吧，女神仙还是个凡人，这个我倒是不惊讶，毕竟她从前提起来过这件事，只是她的成仙史，实在是有些离奇。女神仙云枳，出身也算是大户人家，七百年前的富人家女儿，云枳其名，听起来，像不像织做的女红。还真是。 女神仙提起来的时候虽说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可眼睛里，却是实在的痛苦。为什么呢。自她通懂事情开始，也就开始织布，织的布多为素色云锦。好看却也实在在凡间寻不到。寻不到这等好物，一部分人开始羡慕，另外一部分，也就嫉妒怀疑。长期下来，到了女神仙近二十了，也就耽搁下来嫁娶的大事，一心就用到了织布上。当时我就想冒犯她一回，这样爱织布，难不成是织女？ 这样的话，我自然不敢和她讲出来，只能心里暗暗腹诽。话说一半，她突然停下来，问道，"你觉得，我是怎么成仙的？"我自然不知，只能摇头，内里暗暗想，七百年前的事，我哪里能晓得？女神仙话却沉下来，道，"那一年，是春天吧，我才遇着了心上人，生平第一次停下来织布，就为了他。这话说来可笑，就在我预备嫁给他的时候，他却拉着我，一步步上了天界，邀我做了神仙。后来，也是许久我才知道，我不过他的情劫，为了躲避这劫难，我被他引上天界，做了个地仙。" 女儿家花一样的年纪，要的，我想想也不会是成仙吧。想象一下成婚那天晚上，小酒微醺，正要成好事，突然，成婚那人却告诉我，要你成仙做不做？我想也是会心内怨言无比的吧。这人也是奇怪，情劫就情劫罢，干嘛非要如此。也是后来，我才晓得，那人，就是越山原主，元清上神。这也真真是缘分了罢！ !! 番外:元清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既是算作回忆，在这里，也就提一下，我的仙号是元清罢。这个不过仙号，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名字。我生在天界，按照凡人的话说，投生的很是幸运，一生下来那就是神胎仙骨。一路修行下来，成了上神，又一路走下来，做了一个无聊透顶的人物。尤其是当我接触到凡间，觉得那些个凡人难以理解，不可理喻，对于真知的逃避，对于事实的狡辩，都是那般的无力却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病态的坚持。 也许这就是神和人的不同，可在我心里，总是觉得我这个神位，这个身份来的很是不自在。出身太好，无可挑剔的后果就是，我容易被蒙骗，而神仙都是要下凡间历练自己的，遇到那些个凡人，我自然会吃亏，而且是很吃亏。 兜兜转转，我真正来到凡间时很是吃惊。凡人的生活，怎的那样快活？做神仙里头我算是比较轻松的了，同样日日修行，我得享的修为却多些，日日晨起修道，中午修道，晚上修道，最可怕的是，天宫并没有什么昼夜之分，一日日过去，靠的不过是太阳神驱赶的神车，每每都会从我宫门口路过。 声势浩大的很，于是这时候我就晓得，原来一天过去了，原来我又要开始修炼了。 许是这样一日日的太过于无聊，我偷了几回懒，便得了这个好教训。罚我下凡，去凡间和凡人一起，历练历练，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道，拿出来真正未来上神的气度风范来。是的，这时候，我还只是仙，承仙号，受仙封，却离着我那今日的上神还有许多距离。 这距离太遥远，还需要下凡间好好经历一下凡人的生死，我才能晓得，神仙不易。至少，父君是这样想的。 凡人，怎么说呢？过得其实更自由，我是不敢当着别的神仙说出来的，那班老神仙，活了许多年，清净日子早就过够了，素日又没有什么人触犯天规了，我要是这样，只怕会让那班老神仙议论许久。 投生到凡间，不想我还是叫元清，不过加了一个姓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姓氏这一说，可知道有许多人和我同一个姓氏，热闹的年节也居然有人陪着我了，终于不再是我一个。开心，开心的很。 我做神仙时，不怕疼，不怕苦，过得麻木，做人也是这样。我只是有些耻与说出口，我怕寂寞这样的事。神仙活着是真自在，大把时间可以用来修行，用来冥想，用来普度众生。这是佛家的道理，与我们虽有相同，却也实在有差别。我等神仙，由自然孕育，吸收的是日月之灵气，靠的也是这天地万物的神迹。 所以当凡人越云清死绝了父母兄弟并一众亲族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麻木，永远的麻木，人生而不就是为死？这样的想法居然在我心里滋长。神仙云清躲了起来，不是为了躲避追杀，不是害怕死去，而是在我感觉到温暖的时候，被人生生夺走，在那一刻，我居然存了一分杀意。 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颗原本不该在我心里出现的种子。我觉得迷茫，觉得内心再也无法好好面对修行。生在纯洁之地的天界，我却险些就这样做了最黑暗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我的身份，我的修行。 神与人是为善的，至少约定过这样一件事，神永不伤人。哪怕只是想一想，也会面临削除仙籍的危险。父君看透我的迷茫与我内心的一丝黑暗，为我指了一条明路。神和人不同，人的恶自我无法解除，可神，拥有上天赐予的疼惜，心中一切，可自行解决。换言之，只要还没有来得及作恶，那恶也就是可以解决的一个烦恼。上神是没有烦恼的，如果真的有了，就该利用这上天赐予的天赋。是而这座山，便成了我内心恶毒一面的释放之地。 恶毒也许不算，可是这样不知名的东西一直就在我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根发芽，总是个后患无穷的东西。世人都以为我修炼过的地方，必然是座仙山，承的也是我的仙气恩泽。其实，我也不过如此。这是我的第一场劫难，心魔。从我把它从我身体从我心中取出来那日起，看似解脱，实际上，我却再不能算作是一个神仙。 取出心魔之后，我算是间接由着父君飞升了上神，却也因为取出心魔的事被父君授意留在凡间度化凡人化解罪过。渡过几位凡人之后，我越发感慨。渐渐走的地方越来越多，自然也越发不愿意回那座世人眼里的仙山。 直到我算出来，我命里，还有一个情字。且这情字最是可笑，她是我的情劫，我却不是她的情劫。换句话说，我有心，那人却无意。恰好我渡化凡人时，父君默许我自由渡化，成亲那晚，面对那大红盖头底下一张明媚如花的脸，我的声音不住发抖，问人时候第一次这般紧张，"你可愿意就此成仙？"从这以后，世间多了一位女神仙云枳，也更多了上神元清。 有些事，只有我晓得，我有多后悔。为什么要做神？我也不知道，我生下来就是神身，不是很能选择自己命运的人，如何知道那些需要自己去选择命运的人的想法？也有人不愿意做神仙的，我遇到过，就连云枳，我都是知道，她不愿意的。我发觉我与那凡人接触越多，自己也就越发的迷茫，越发不知所措。 最后一位拒绝我的时候，那人问我，"神之于人，人之于神，天地之物，有何区别？"我一时无语，继而逃也似的离开，自此，我不敢再问人，径直回了天界。那样钟灵毓秀的地方，才能制止住我的迷茫。 也是自次之后，我闭宫不出，看似与世无争不再多问，可心魔，却总是隐约在伸出双手召唤着我。也就是这样，来了一只灵猴，占据了我那座山，自名为越山。引出来这许多的事。 !! 第六十二章:围困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六月，不同寻常的六月里，雨季包围了长江中下游的大部分地区，这样的话说的多，说的看上去熟练，其实也只是我的无奈之举。待在离城小半个月，受这雨季洗礼许久了，地方长官都已经快要急疯，日日拉着我四处去赈灾，慰问百姓，日日和我这不懂的人商讨如何治水，久了，我也就知道了许多相关的事。 那地方官，的确是好官，只是朝廷的银两听说也是不够用的很，派发过来的一直加到今天，也不过千两，而原本的万两赈灾银，也被心照不宣的减到了五千两。然而朝廷，还是在意离城的，毕竟担当着一座仙山，承着的是仙人的恩泽，更主要的是，此处地势复杂，建造有一处大堤，护着的是离城一方百姓的暂时安全，下游，却是京都这样的要害之地。 这雨啊，下了许久，眼看着原本年久失修的大堤就要支撑不住，可朝廷，百姓一心指望的朝廷，却并没有什么要前来维护的意思。凌王府已然接济过不少次了，可到底在我这一辈，乃至是祖上，对于银钱都是不太在意，到了这样真正要用钱的时候，反而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时不时的传递些京都里头的消息，消息来的很是慢，却也很是让人惦记。可眼下，实在不是什么能够软弱的时候，雨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百姓里头许多的人，都已经无家可归，越来越多人不得不退到越山，即便知道那里不对劲，可还有哪里呢？ 地方官默许，我也不能再说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能，这离城，若是记载无错处，共计三百余户人家。也有人说过，这离城里头的人，多半刁钻，恶人出身，他们的后代自然也就不值得同情。可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他们活该在这洪水来临时，被牺牲的理由。 六月十七，朝廷终于又来了人，其中一个偷偷摸摸找了时机给了密信，不看还好，看了实在让人恶心。"离城水患，唯恐堤坝不稳，伤及京都，限三日内，开堤放水。"任是我，不通地势，不解政治，也是知道开堤放水之后，怕就没了离城这个地方了。越山之下，怕就只得一片汪洋，骇人不说，让那些无处可去的百姓如何安身？ 算算，几千人，平均救灾每人不过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要管他们可能半个月，也有可能一个月的饭食，还要出来加固大堤的银钱，再有，还要预备着这洪水持久不退。 离城的地方官知道了这消息，倒是很镇定，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什么时候办这件事。我许是撑不住，还是问出口，道"那百姓不就？"地方官倒实在，反过来问道"王爷以为如何？死扛住吗？离城地势特殊，又在京都上游，虽说离得太远，可到底，这洪水迟早都是要出来的。不在我这离城，又去哪里找这样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顿了顿，又道"朝廷的意思还是要悄悄办下来，也就是找些死士，准备火药，炸了大堤，直接开泻。王爷不必惊讶，这都是常事，不过以往，都是地方长官这般，不想今日，却是朝廷，亲自下令，要舍弃了我们了。" 也是，这样的选择不近人情，却也是最佳的选择，忤逆朝廷的下场，只能是被舍弃的更彻底。我不混迹官场，有我的好处，可也实在不理解那些官场里头的黑暗。谁都是不容易的，可是那夜之后，离城大堤无来由开泻，立时离城就被淹没，苦苦支撑许久的百姓，泣不成声，哭谁？为谁哭？ 也许为了再也回不去的家，也许是为了死去的亲人，又也许，是对京都里头决然放弃了他们的圣上的绝望。两害相较，京都里头的人，永远都会选择伤害别人。不顾后果，不顾生死。 这下好了，离城水淹，一群无依靠的人，不得不退往越山，这下更好，一群人就更加彻底的被抛弃在了越山。下山之路何其艰难，于是山下的人上不来，山下的人下不去，也就这样，真正意味上围困在一处。像一群困兽，就这样被抛在一处，岌岌可危。 !! 第六十三章:性凉薄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原本，我认为，我才是那群人里头性子最是凉薄的人。可这些日子我来了，冷眼旁观，京都里头个个素日标榜自己如何善心的人，面对事关自己的大事，面对连绵的雨水，面对着急缺的赈灾银钱，不约而同，选择了高高挂起的姿态。比起来他们，我居然还是算做一个慈悲为怀的热心肠。 这实在是可笑的很，尤其是离城炸堤之后，我等退往越山，下山的路基本汪洋一片，可也不是没有路。我们这些人，只是目前还没有死，在圣上眼中，不是不能死。女神仙呢？隐约记得，她提点过我，也是了，春日里头，雨不怕，就怕雨不停，什么事情多了都是烦的死人的事，特别是眼前。 几百人面临一个大问题，活下去。我庆幸自己没有带多少人在身边，尤其是林鸣，若是他在，猪一样的吃法，这样一点点吃的，怎么够？越山上的避世堂万幸还不曾被拆除，众人敬畏这山上过去的神仙，不敢有什么造次，即便那妖猴失踪了，即便知道是妖猴占山为王了，也不敢做些什么不敬神山的事。 我们这些人，喝些清粥，吃些野菜，也是马虎将就着可以活下去的。只要能活下去，那也是不错的事，活着就能有明天，哪怕明天太久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那样一天，可给了百姓希望，他们也就不会暴动。人不怕失望，只害怕失望之后，连一丝希望都失去了。那样的日子，没有人可以支撑下去。 这避世堂，我也是第二次来了，还记得第一次来匆匆忙忙的，总共不过待了三五日，还算上了上山下山的时候，后来更是存了心里阴影，更加不愿意上山了。此番无奈之举，却发现了避世堂的妙处。 寻常人家若是祈求安顺，都是坐北朝南的房子，可这避世堂倒是不同，方位反过来了，反而适合这越山的地势和此处风向。百姓感恩着这山上果树多的很，野菜更是不少，一味的吃些果子，充饥不错。 可除了果树，我倒是觉得，这个越山，自从没了妖猴之后很是宁静，我也放心了些，只是偶尔，还会想起来那一片满是人头的桃林，还有穿着道袍的妖猴，人不像人，猴不像猴的越乘远。想起来，就会禁不住冷汗直流。 终于，还是出了事。越山这样的地方，女神仙也提起来过，我来之前，她特意叮嘱过我，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去往越山，哪怕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好不要去越山的。她这话说的虽然不是很清楚，我却也知道，女神仙多半不会害我。我这样一介凡人，如何能够知道出了事呢？ 无非是做梦的时候，云锦，她入了我的梦，成为我的梦魇。这一回她倒是很和善，笑吟吟的，夸我会选地方，越山这样的好地方，自然是一个好地方，都省去了她的事，还说什么，都是我的功劳。 这话我听的云里雾里，却立刻惊醒，不为什么，外头有人分明在呼唤我的名字。急匆匆出门，却原来是随我过来的侍卫，见到我，礼都顾不上，直接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山上的人，死，死绝了。" 我有些发愣，问道，"什么死绝了？说个清楚，你也别急着慌，说个明白。"我心里，突突的厉害，问清楚一切之后，居然腿软了，地方官的住处就在我隔壁，此刻却找不着他了。我正以为他畏罪还是什么的跑了，不想我身边的侍卫被林鸣教的一个个胆子大的很，踹开房门，伏在地上的人，赫然就是地方官。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尤其是所有人都死了，地方官与我和一些侍卫却并没有什么事，自然，地方官死，是因为自尽，他倒英烈，很是直接了当就刎了脖子。留下白口莫辩的我，傻傻愣在那里。许久，才想起来，这件事又是天意，所谓的天意，就是越山的恐怖？越山，居然也会吃人？ 任是我这样的，看见横在那里的百姓，也觉得很是触目惊心。一具具尸体，方才或许还活生生，不想，我不过午睡一下，醒来，等着我的，却是这样的事。 !! 第六十四章:罪名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第六十五章:胡媲其人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女神仙自从越山为我解困之后，与我，也就算是既往不咎的意思了。我这个人也是懂得投桃报李的，见到好处了，自然也就要收收。我这个人啊，总是这样，不过也是，我多少是个男人，怎么能和女人这样斤斤计较？何况，她都是做了我侧妃了，这样的事，都做了我与她也就不必总是计较。 只是此番，我明着是在京都郊外的一处行宫里头养病，暗地里，其实是被控制起来了，可是京都里头却不曾真正消停过。消息也似可以穿墙壁的妖怪，明明不想，可它就是能到你耳朵里头来。那些人的闲言碎语，说的难听，我不去听就是，我这个人原本就是心思不多的人，如果为了他们反而对事事都起来了心思，反而没意思。 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更打不着，只要我不去凑合他们的独角戏，唱的久了，他们自己也会觉得没意思。何况是百姓？百姓说愚笨，其实也并不愚笨，他们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分别？同样长着眼睛耳朵，同样爱寻思，同样爱考虑。 有些事，只要不妨碍到他们，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只是我眼见所有，很是实在的。 胡媲，我那所谓的爱妃，实际的女神仙，听说想看我，却没有被允许，还说什么有要事。主要是祖母，祖母有些身子不适，很是为我操心不算，又被阻止来看我，说我病着，又可能是瘟疫，还是要好好养病才是。 可养病归养病，我还是应该认清一些事情，比如我这个人，目前在京都的那位圣上眼里，还是很有嫌疑的，可是换句话说，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瘟疫，如果真的是瘟疫。皇室里头有过先例，一个不值得救得人，哪怕是皇子，也只能就这样白白等死。 终于，这天渐渐的干燥起来，这雨，也就终于不再下了，停了雨的时候，我这所谓的瘟疫也就好了起来，这样到了七月中旬，还是一个中午，我一直没有什么事做，正无聊的发愣，正预备要午睡的时候，胡媲过来了。 外头人通报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胡媲思念我，我可以理解，可是外头的人放她进来，也是奇怪的很了。一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的很，眼睛红的有些不像话，一来，就扑通跪下，上来就道"妾身愧对王爷。"我立刻道，"怎么了？可是府里头，出了什么事？"我这话问的实在不对，我还没有什么子嗣，唯一就是祖母和胡媲算作亲人，如今胡媲好生生的在我面前，那不就是祖母？ 一边忙着，胡媲接着开口，道"祖母前几日身子不适，王爷也是知道的，只是从昨日开始，不知怎么的，半夜起了高热，一直都没醒来。"我听了这话，实在支撑不住。最近我算是被禁足，却也实在过得太过自在了些，也就不曾想过，我祖母，我唯一的亲人，她也会受不住，也会有这样一天。 素日祖母一直就在我身边，一路陪伴，一路守护，我过得太好，也就不曾发觉那许多事情。探病，对了，我要回去，回去守着祖母。这一回，我想起来了那一次，女神仙折腾我的时候，祖母就一直这样守着我，那是何等的焦虑不安？我年少不假，可已经是二十二岁的人了，有些事，实在不该让她再为我担忧。 所以胡媲委婉说出身孕的时候，我也有些解脱，觉得自己终于能使祖母开心一些。胡媲想的也的确周到，祖母被确诊出中风的时候，坚决要守护着祖母，一直陪着我。我这时候，就有些陌生，觉得眼前的女子，像女神仙，又不像她，很是迷茫，也许我也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累的很，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再多想其他，也就随着她去。 女神仙也好，胡媲也罢，都是与我有缘分的人，这样一辈子，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恍惚间，我想起来了裴徵，还有那块所谓的宝玉，琼玉。对了，还有琼玉，有了它，祖母也许就能无恙。 !! 第六十六章:谁人知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有时候，真的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做那件事，是实在不晓得，别人做那件事是为了什么？而我千万辛苦才得到的琼玉，那样的宝玉，怎么就被女神仙送给了云锦？神仙要这等美玉，又有什么用处？而那两位神仙，究竟又有些什么见不得的事？我有时候想，如果祖母不曾中风，我是不是就不会厚着脸皮去向女神仙讨要琼玉，是不是就不会这般劈头盖脸说出一些无法挽回的话？ 可是比如我做人，是求个逍遥自在，做王爷，也还是一样，希望自己能自由一些，那神仙，自然比起来我们这些凡人要自在逍遥的更狠，我就忍不住要问那女神仙，要什么呢？她还缺些什么东西，是自己所没有的，她还需要些什么，是要拿琼玉去和云锦做交易的。 没准是我？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浅浅想一下，便晓得不可能，胡媲与我，女神仙与我，这几个人还是一笔糊涂账没有算清楚呢，哪里就会到了这样要用一件对凡人而言无比重要的玉石，才能解决？神仙对神仙，特别是女神仙云枳，云锦之间，不该要好好用法术折腾？斗法？斗修行？斗什么都好，只是不要折腾我等凡人。 祖母就是凡人，我们都是凡人。我晓得，我都晓得，我那爱妃有了娃娃，我马上就是做父亲的人了，也算是圆满了，可祖母这样，我真的受不住。二十余年的照料，我还居然总以为自己会死在祖母前头，这样的逃避一切的想法，居然还是在我的计划里头。可是现实，现实却是一次次的拆穿我可笑的想法，用冷酷无比的现实告诉我，不必多想了，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我所面对的问题。 只是云枳，我想问问你，你就没有心的吗？你就不曾痛过吗？你就不曾有过亲人，为人子女吗？是的。你有，几百年前有，那你可真是好了自己的伤口，就不再在意别人的苦楚了。做神仙，果然是不要和凡人扯上干系的。 怎么？你何必在我面前这般，垂首不语，怎么，你也有这样的一回？其实这时候，我完全不必和她撕破脸皮，只是心中，实在是受不住这许多的事。 何况，你亲口说的，那琼玉到了云锦手上还是数月前，我去安丰的时候，你醒过来之后，云锦便当着你的面，亲手毁了琼玉，说是要你后悔。其实你也许不会后悔的吧，后悔其实是我，我怎么就对你这般信任？ "你且走吧，凡人的药食也是可以救人的。"我沉默许久，才说出口，彼时我双目发红，守了祖母许久，其实不过一天，只是她就这样昏着，不知道能不能晓得，她的孙儿马上就能做上父亲，还有，她这不成器的孙儿，是这样不舍得，不舍得就这样没了祖母。 "记得你也说过的，神仙，是最好不要同凡人有上什么纠葛的，你我这样，也许你也很为难罢。"在她起身离去的时候，我突然发声，似乎嫌弃方才说的话还不够多。其实假装看不见别人难受，对于自己，也不是好受的事。 她缓缓转身，面上没什么表情，同她往日一样，就这样看着我，眼睛里头半点看不出心情，也许是我自作多情，总以为她也会这般心疼，又也许，也许吧。 "你知道的，我快要做上父亲了，有了孩子，胡媲就同以前不同了，我要对她一心一意的。仙人，应该没什么意见罢。再说，仙人来此，该是普度众生的，也是实在不该为了我而耽搁太久。"算一算，也有一年了，对于她，又是多久呢？ 我受不住再失去什么了，也许是我的不对，也许又是她，只是我不过凡人，找的借口永远都会多过她，找的理由也只会比她更好。往往错怪，也只是看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看法，何况她并不只是一个人，一个王府的人，我心里明白许多事，只是我不能好好说出来，那也就这样罢，云枳，我们，不见了。 我想，我还是矛盾的，可我实在清楚的很，我这个人实在是有不同寻常的办法，叫所有我爱的，爱我的都没有好的出路。有我在，总是这样，久了，我也只能投降。 !! 第六十七章:人父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关于我要做父亲这件事，我心里头还是很期待的，觉得自己要成为父亲了，总是内心期待多于恐惧。怕什么？恐惧什么？也许我这样大年纪还不曾做父亲，实在是很不好意思了，虽然说起来，我已经是二十二岁的人了，别的王爷世子在我这个年纪，孩子都是满地跑。 可是说句不客气的话，孩子于他们，要看那孩子的母亲是不是出身高贵，是不是能助他们多得些瞩目，又是不是会成为一笔亏钱的事。孩子，在他们眼中，更多的是变成了一桩买卖，可是第一个孩子和最后一个孩子，永远都是最珍贵的。 很巧的是，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我那妹妹，是父亲的最后一个孩子。我出世的时候，父亲在外征战，妹妹出世的时候，更是父亲战死沙场的时候。也许吧，没有那个缘分，我没了父亲，也没了母亲和妹妹，可我还有祖母，还有凌王府。 现在我又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做另外一个人的父亲，实在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可是，父亲开心，是要母亲十个月一点点付出的。胡媲这是头一胎，加上现在还是八月份，天气热的很，她住的地方，我此刻只恨离我太远，不能日日看到。不过算了算日子，也有三个月了，看是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她每每吃东西，都好似是在受刑一般，吃了就会吐，吐了，还是想吃的。 我虽然不是好男人，可应该要做一个好父亲的。若是要做好父亲，却也总不能亏待了母亲，终于，我下了决心，要暂时搬过去梧桐院，要同她一道见证一下这个孩子。 这天傍晚吧，就是那个时候，她说天太热了，要同我一道出去走走，尤其是花园，她还不曾好好逛过那里，祖母最近又这般了，怕我难过，更怕我太过于劳累了，拉我去了花园，其实是想我好好休息。园子里头，到了夏天，本来应该最是枝繁叶茂的时节，却没了什么花。 原本就是这样，更是因为我那侧妃，身子不好，实在不敢想她如果再发作了一次，我那孩子会有什么事。有花，自然也就变成了没花了。我这一回做的倒是干净得很，也许我真的是个好父亲，却实在不是好父亲罢。 秋千架上，我慢慢的，在傍晚的温和阳光照耀下，合上眼睛，就这样躺着，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想象这样，身边的人是胡媲，是这个我前不久娶回来的侧妃。肚子里头还有我的孩子。 可是，可是怎么了？心镜都告诉过我了，这个人就是女神仙，可我到底要什么，明明就是我要的，明明都是我要的，红豆粥和红豆汤有什么区别？同一物种，可我就是不要那个我不想要的，哪怕都是红豆，我也希望是她。就是她好好在我眼前，就这样好好活这一辈子。 怪不得我是凡人，怨不得她是神仙。秋千这样荡啊荡啊，我意识到这样太久了，对孩子不好，睁开眼睛，道"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罢。"身边的人温柔的紧，却也是我最不想的温柔，她只会同意我说的一切，只会这样配合我，只会做些她也许原本不愿意的事。还是就要让我这样？这样就不会认错了她？ 她先起身，有那么一瞬间，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胡媲还是女神仙，我真是怕了，怕了许多事。"你且先回去罢，我今夜守着祖母，就不过去了。"也不知为什么要说出来，可既然说出来了，就不能当做不曾出口的话。顺从，果然是顺从，我一面享受着她的顺从一面，却也在渴望，我面前的女人，能做回我希望的自己。 !! 第六十八章:祖母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祖母倒是醒过一回，不过是在半夜，那时候我也实在困得厉害，居然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祖母那时颤抖着，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颤抖的很，不住的发抖，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不能，再不能够说出口，便又昏了过去。这两天我眼皮跳的厉害，外人，都说这是不祥的预兆，哪里不祥？不就是说祖母吗？ 宫里最近又派了一位太医过来，说是最专长于医治中风，还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的话，很是无用。于我，于祖母，如果不能让她好起来，什么太医，什么圣手，又有什么用处？我有些急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此刻分明就是个孝子贤孙的模样。 为什么？我只有祖母，祖母只有我，在我的孩子出生之前，我就是祖母唯一的孙儿，多了重孙，我怕我会失宠的。 祖母其人，还是很有口碑的，如果不是我太过不争气，她护着我护的太狠了，也不至于得罪别人。到了现在，左不过是崔国公家来了人，裴家就连递个帖子都不曾，其他的人，更不必说了。 其实这个与我此次赈灾的传闻还是很有关联的，所谓的赈灾，不过去了离城半月，回来的时候，就是有几个人了，那样大的离城，是怎么被洪水淹没，大家都清楚，这个，是不会有人敢做文章的。 京都里头的人，基本都长着舌头，可有几条是敢说出和京都宫里头那位圣上不一样的话来的？可除了这一件，还有离城百姓的惨死，几百条人命，地方官的自尽，我不能由着百姓自己去想象，也不敢说出来许多不被人相信的话。 祖母她又已经这般，我也不能一直这般的依靠她，我反而应该是要去保护她才是。 太医过来的时候，对我说了一些实际的很的话，"老太妃的病症，已经多年了。许是心悸这个毛病，原本就是不能太过于操劳的，王爷您也有这个毛病，可不及太妃的操劳。如今，中风虽然来的很是突然，却也实在不是在老臣意料之外，老臣看过了太妃的素日脉案，也已经同太医院的同僚商议过了，太妃如此，怕是许多事，就要预备下来了。" 我有些发抖，坐都坐不住，声音听着我自己都觉得不舒服，问道，"你，你的意思可是？"祖母，我就要没有祖母了吗？"王爷，太妃已经是六十余岁的人了，王爷，也该看开些。凌老王爷年轻时，太妃也曾上过战场，虽说不曾落下什么大的伤病，可到底也是亏空了身体。如今，已经这般苦苦支撑了多年，王爷也已经这般了。"剩下的话，他不用说，自然也没有说，自我以后，不论如何，能活下来的。 祖母所求不多，只求我能好好活下去，沈家如今又要有下一代了，我这个不成器的，要做父亲了。自然，她也就放心了。自然，我也要学着自己做许多事了，比如，处理丧事。比如，面对一个所谓的家族。 人不能时时刻刻开心，子女的开怀，是长辈的牺牲换来的。这句话不假，却也更加让我无奈。 太医走后，我守着祖母，就这样跪坐在祖母床边，好久啊。祖母起初还在匀称的呼吸，这屋子里头草药味道太重，闻着闻着，我居然来了睡意，反正是没了意识，梦里头，祖母拉着我的手，道"我十六岁嫁给你祖父，陪他上过战场，与他说过生死与共，如今，看来这老头子自己等的急了。还是这样啊，慕远，你要晓得，你是沈家的孩子，咱们沈家原本在你祖父那一辈，就是这样一无所有的，到了你，好歹是个王爷，虽说你那孩子享受不到王爷的福气，可咱们从来就不求那些身在之物。你是个好孩子，胡媲也是，你们就这样，好好活着，活下去。你在，咱们沈家就在。" 她说这些话，反而来了力气，越发起劲，又说了许多，无非就是祖父如何与她相知，婚娶，我父亲，又是如何母亲在一起的。还有，还有我小时候，是怎么热爱练武，却又是怎么，被她一点点磨灭的。说起这个，祖母还是很是愧疚的，可却一点都不后悔，道"你祖父就是这样诓了我，战场上，送去了我两个儿子，就再也不曾回来，可你，我是怎么都不舍得了。"嗯，我也舍不得祖母。 !! 第六十九章:沈府王家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不论从前，现在，谁若是要问我姓什么？我指定要给他一嘴巴。然后堂堂正正说出来，指着那人，道，本王姓沈，凌王府的沈之衡就是我。我就是沈之衡，凌王府的王爷是也。 这以后啊，凌王府，就真的是我最大了。以后，府里头，就真的，只有我了。 祖母走了，走的那天是八月初九，离她六十七岁生辰，不过才过去三天。巧合是，母亲从前，也是这个月份走的，自然也有父亲。文通，也是去年的这个月份，渐渐从快要不行了，慢慢好起来的，我也是呀这个月份和女神仙打交道的。 早一点，还和什么元清，妖猴有了瓜葛。还不是为了文通那小子？说起来，他们，几乎都离开我了。这也不过一年，我怎么长了白发，我也才二十二岁，我那孩子，还有几个月才到世上，我就这样老了？ 以后可怎么办？对了，我还要想起来，我是个有以后得人。我要好好的振作起来，望着，望着夏天火辣辣的太阳，多好啊，多有朝气，多么生机勃勃，可我，怎么就这般了？ 祖母的丧事，办的很是低调。这也许就是我发狂的缘由。我看见的不是祖母，而是我自己，整个沈家的未来。都要随着沈家最后一位太妃的去世，而彻底破败。崔国公倒是来过，欲言又止，有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意味。可在官场这样久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沈家，这把彻底没了依靠。 崔国公又能如何，难不成抱住我痛哭一场？安慰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人，安慰我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想想就觉得可笑。不是吗。胡媲这时候肚子隐约已经能够看出来了，毕竟都是九月天了我一直都没怎么看她。是了，这时候，我该被安慰才对。 我还能做王爷多久，取决于我能活多长时间，这是很无奈的事情。我不想再这样了，可我能做些什么？从军？文不成武不就得太久，我除了这样自怨自艾，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还有呢？求情？找谁呢？ 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个人，不，确切来说，是一位神，来找我了。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云锦。她来的巧合的很，我昏昏沉沉多日，难得清醒一些，能听的清楚话的时候，她就来了。神仙嘛，还不是想来就来的。 她一见我，就是鄙夷的很，笑道，"这时候，你这般无助，做给谁看？没了祖母，云枳也不在你身边了。怎么，还是想不开？还是说不孝顺久了，终于想起来要做个孝子贤孙了？"话锋一转，很是不留情面，道"凡人之中，恐怕也就你，能让我看不起的了。"她的模样，此刻无比的神圣，一副和我较量赢了的模样。比什么？比无耻还是不要脸面？ 我沈府，多少是王府，没了祖母去维护，总也轮到我了。可说些什么？是了，"那，你这所谓的神仙，半神半魔的，又是如何比起我来好多了的？还是您对自己有什么误会？"魔，也不是好成的，你也不过就是个怪物，我再如何，也好歹是人，实实在在的人，做个人，也是全心全意的。 没几句话，就能让云锦那张漂亮的脸，青了也红了，重要的是，白的很，也是值得。想一想，如果真得罪了她，怕是不好受，又想起来胡媲，终于有些后怕。云锦反而笑起来，道，"你也晓得怕了？果然人有了家室就是不同，有了梦的人就是有了牵挂。可怜你到了现在，都不知道，这是梦。" "你眼下拥有的，还是多的。好好珍惜，不过，你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对了，那琼玉其实剩下来不少的，谁说非要躺在那上头才有作用，凡人，生了病含住一小块，也是可以的。你说你，怎么这样急着下葬了？"我发觉，云锦在给我希望的时候，已经在去往祁南的路上。 最好她没有骗我，否则，就我目前，一路飞奔，一路这样不顾一切的骑马，只有林鸣，并几位侍卫陪伴，就这样去祁南，还真是不知前路。冯渐，我来了，琼玉我来了。 !! 第七十章:轮回 - 青靥 - 湖青海未尽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揣测一下，如果这些都是梦的话，我是什么？ 会是一个傻子吗？还是说我只是一个做梦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彼时我不知道，从云锦踏进凌王府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在做梦，她同我说的话，告诉我的事，也都是全然骗我。我失了祖母，最是神智不清的时候，原来，也是最好操控的时候。 从前，我有一面心镜，日日都放在我的胸口，现在明显我都想不起来了；从前，我有一知己崔文通，日日和他走马看花，饮酒作乐，现在，他都走了不知多久，还不曾做我孩子的干爹；从前，我有祖母，犯了错处，总有她护着我，爱着我，现在，再没有祖母了。 女神仙？我怕了，罢手了。还有表姐裴徵，还有许多以前我有的，现在没了。我是怎么发觉这不过是一场梦？起因，便是我到达祁南，到的太快，太顺利。上一次去的时候，周折以及发生了许多的事，我还不曾全部忘记，尤其是冯渐，杀了我我都不信，我说了那样许多话，冯渐能好好活着。 至少，也不该，更加不会活的比我还要好，拉着他那所谓的娇妻爱妃，同我笑吟吟说话，我同他借琼玉的碎片，居然一口答应，连个不字都不曾让我听见。我立刻有些头疼，也许是因为冯渐的行为反常太过，我这样的傻子都是能看出来，很不对劲。在他说出，"琼玉，你拿去就是。"这样平和无比的话之后，我实在是头疼欲裂。 尤其是在我醒来之后，发觉这不过是一场梦，更加觉得自己无奈。上午，这才上午，我居然就能这样睡死，不，这原本也不怪我，都是云锦，她存心要折腾我的。对的，都是梦，梦才好。 就在这时候，云锦，这个前不久刚刚来过的神仙，居然又过来了，这回，她居然没有换衣服。还是之前的装束，还是之前的话。等等，有些熟悉，我忍不住打断，道"你的意思，是，你折腾我一次不够，还要折腾第二次吗？"不要拿别人太当傻子，骗人，骗一次你还可能成功，可多了，真以为我是傻子不成？ 她却冷笑，道，"做了梦吧，既然如此，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另外一场梦？云枳，她待你不薄了。哼，你们倒是相配的很，倒也难怪你会娶一个凡人。"凡人如何，凡人的我，娶凡人，不该吗？ 我想起来梦里头的一些事，有些迟疑，却还是问出口，道"你所说的琼玉，不曾完全被毁，还是留有碎片，可是真的？"我那时被假冯渐弄的清醒，却居然忘记了要去取琼玉的碎片。只要有一线生机，我还是要试一试的。 "凡人对于生死，就这样看不开？不过也是，我若是你，我也是在是受不住，身边的亲人，知己，一个个离开，那滋味，不好受吧。你可知道，琼玉本来就不是凡间的东西，那里头的，可是能够吞噬法术的宝物。对你们这样的凡人，居然能成为无上的宝物。还能这般优待，也实在是好笑了。"我可记得，云锦假扮女神仙的时候，就是把女神仙困在了琼玉之上。如此，那女神仙，不是受伤了？ 云锦笑道，"我不骗你，至少这一次，我也想看看，凡人究竟能不能逆天而行，人与天到底能不能斗一斗。不过琼玉虽大，碎了，也就碎了，被我基本毁了，只留下几片，你也晓得，琼玉有灵性，必然会回去找冯渐的。"说了这样多，我果然，还是要去祁南的吗？ 上次冯渐来找我，我那般对他，总以为此生再与瓜葛，我成婚，他也不过送了绣凤凰花的绣帐，说是给我侧妃的。对于这个人，我讨厌过，恨过，只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多机会，还能再与他有这些瓜葛。 我有些犹豫，去不去？去祁南那就是半个月，来回就是一月有余，留下胡媲，她一人能处理这许多事吗？可不去，总还是希望。有一丝丝希望，我都会抓住，为人子女，只得祖母这一个亲人。我怕，我怕连这一个亲人都没了。 执念，这样可怕的东西，我从前看事，看得那样开，居然也忍不住执念。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