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寄语(广而告之) - 音尘决绝 - 歧言 () 作品寄语: 作为一个初设文坛的新人,又作为一个故作历经沧桑的大学生,当我听到这部《音尘决绝》已获得A签,心里不用提多高兴了,但纷至沓来的却是迷茫和害怕。我迷茫我是否能有机会义无返顾地继续叙述《音尘决绝》的故事,我害怕我尚不完美的文笔不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这不能算上懈怠吧?呵呵,我相信大家会理解新写手心态的脆弱,当然,还有一段磨练之路需要我不断走下去。 多的不说,就谈谈这部小说吧。容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呵,这部小说自有它不同寻常的优点,幽默与伤感并驾齐驱是最大的优点,略带情丝柔情、世事嘲讽以及合理夸张。当然我不敢否认也有其缺点。 我写青chūn类小说已经从高中就已经计划好了,但到底写什么样的青chūn小说却是一个问题?我大致的浏览了一番,有了一定的见解。青chūn类小说的体裁大部分选择是纯言情,像郭敬明和饶雪漫等人,走得都是温情的路子,但这类体裁的小说几乎是女作家的天下(郭敬明算是例外,可是试想他的小说主人公大部分是女xìng),我料知自己没有她们细腻缠绵的文笔,便不去凑合了。另一类青chūn小说就像很多网络小说那样,带点穿越、玄幻的sè彩,但颇具想象力,YY感强烈,说实话,我倒是很喜欢这种类型。 但可能人总是有那么点叛逆吧,尤其是第一次未涉过水的写手更是觉得他的文笔出众,料来能写出经天纬地的作品出来。自古就有说:文人相轻,恐怕就是这个道理吧。所以,我也大言不惭,觉得能写出自己风格的小说,自然就不愿意随大流,于是乎,我还是选择了写青chūn校园类小说,结合自己的生活阅历,定下了主线、背景、人物。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音尘”的意思,其实这也容易理解,“音尘”和“音讯”是一个意思,只是我认为“音尘”将音讯比喻成了一吹即散的浮尘。“音尘决绝”表现出音讯易断易失的特点,所以是一种无奈,一种留恋,亦是一种现状。一言以蔽之,这是一部关于走在离别路上的小说,讲述化茧成蝶用痛苦成长的故事。我相信,你能从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或者能找到自己思念的那个身影。 P.S. 我一开始把握网络小说还不甚熟悉,所以小说的前几章有些地方一直都在简单地叙述故事的背景和主要人物xìng格,离别这个主线一直不明确,所以有种哗众取宠的感觉。万事开头难,写作如此,读书亦如此,我相信小说后续的内容会更加jīng彩。 多谢读者的支持和推荐!; 第一章 噩梦结束还是开始?(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章:噩梦结束还是开始?(1)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四周被浓浓的雾气笼罩,和黑暗一样的可怕深邃,世界好像已经被迷雾吞噬,变得阒静无声,那短而急促的呼吸声都似乎要振动这里面的一切有形和无形的物质。柳臻跌跌撞撞地摸索,然而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摸不出任何支倚,甚至连脚下的路似乎就要扭曲,整个人如同悬空,不知道哪一步就会狠狠地落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柳臻尽管万分小心,但还是不幸,脚下突然一滑,直往下落,心里想喊,可喉咙就像被堵塞一般愣是喊不出来。许久,“轰”的一声,柳臻摔在一处印着曲曲折折黑sè痕迹的地板上。这块地板硕大无比,看不着边际。柳臻勉强站起来,本想打算走一步看看,却顿时这世界乾坤颠倒,眼前的世界越来越离自己远去。柳臻害怕起来,不知道接下来又是什么,于是他就拼命地抓那个远去的世界。 这一抓,只抓到一片纸张…… 这是一张X城一中高三语文模拟试卷,上面有着柳臻的名字和鲜红的95分。一霎那,柳臻有点困惑不解,但立马还是明白过来,顿时从梦中惊醒。 面前是一排书本,不远处是老师的三尺讲台,耳边是语文老头那熟悉的讲课声和同桌的轻鼾声,一抹口水浸湿了课桌上的语文试卷,外面光芒万丈斜刺入室,发出耀眼的光圈,仲夏的暑气依旧毫无遮掩地蒸人。 真正的世界回来了,但谁又能知道这和梦中的世界有什么两样? “还好,是场噩梦。”柳臻心里着实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好在同学大多数都在睡觉,就算有人看到,也会误以为是热得出汗,不致于太丢人。 高中,很少有人会听语文课,何况高中的学业重,课程多,大家为了数学、英语、理综和文综,只好将语文课作为补觉的课对待,偶尔没睡意时才会听一点,而语文老师早就看惯学生的态度,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是自己在讲台上唱独角戏,他不求观众不求掌声,只要下课铃一响,就拍屁股扬长而去。 柳臻的语文老师年过五十五岁,所以大家背后都喊他“语文老头”。这个语文老头还算和蔼可亲,但为人就是古板许多,只认古书上的死理。如今都2009年了,běi jīng奥运会都圆满落幕了,他还是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经常在班里宣扬“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等骨灰级别的人物在他们X城一中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老头又被众学生赐一个雅号:老夫子。县城里其他学校的学生多少听闻他的传说,只恨未能与之相见。校长唯恐老头影响学校的教师形象,多次找他面谈过,说他的老思想实在是不和当今社会,老头哪里听得下去,摇头就子曰孟子曰。校长只好又说一些什么最近学校面临财政危机,可能要扣一些老师的工资等诸如此类的话,那老夫子还算是明白,当时就收了自己的“论语”,以后的讲课也稍微收敛了许多。校长看在他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份上,没有多加为难他,古时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现在老头只能有一个,想他心里也不怎么好过。 柳臻刚从噩梦中惊醒,思绪还有点混乱。人一醒,这热气就席卷着整个身体,柳臻的脑门上又渗出不少的汗。他小声地犯嘀咕,不耐烦地拿起试卷煽起风来,可还是不起任何作用。语文老头似乎完全置之度外,在讲台上摇头晃脑讲解试卷上的古诗赏析,甚至读到高cháo迭起之时,不禁激昂捶起黑板起来。 这时,柳臻似乎听到离自己不远处响起阵阵的打呼声,他心中一想,便猜出个大概,肯定是坐在他前位的谢思芸干的好事。 谢思芸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言行举止一点都不符合语文老头常提倡的“德言工容”。不过此女子倒是一个蛮可爱的角sè,身高不足一米六,短发圆脸,更显得她的娇小。她平常看起来挺低调,但轮到她说话的时候,往往出口就让人忍俊不禁,再加上略有点姿sè,在班里男生群里还是比较受欢迎的。柳臻虽说心里不那么认为,他一直觉得谢思芸的脑子就像少了一根筋似的,好像她从来不拿自己当一个女孩子看待,但总喜欢欺负谢思芸,也时常逗她玩玩。谢思芸脾气倒还温顺,柳臻认识她两年了也没见她发过一次火。 语文老头的思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呼声打断,压低自己的老花镜,在讲桌下面寻找。正见谢思芸如烂泥一般的趴在座位上,哈喇子顺着课桌流到地上。 语文老师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以谢思芸为代表的女xìng阶级,不禁皱眉暗想:“这女孩子家家的,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得体,真是贻笑大方!将来谁敢娶她为妻?” 谢思芸好像明白老头的心思,猛地抬起头来,只把老头吓得血压升高。哪知谢思芸呓语几句,重新趴倒睡去。老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拿起黑板擦猛拍讲桌,顿时将全班“觉”徒震醒。大家还以为下课时间到了,稀稀拉拉地起身伸伸懒腰,有的干脆准备上厕所。然而谢思芸依旧淡定之极,睡姿纹丝不乱。 老头吼道:“竖子,竖子!《礼记・大学》上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现如今成何体统!置国家大义于何处?置父母恩情于何地!” 大家突见老头发火,顿时噤声,悄悄问旁人这是怎么回事。有的学生还真的将老头的话听了进去,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心感愧疚。老头环顾四周,见同学无不恭听,唯独谢思芸沉睡不醒,脸上怒容更深一层。 柳臻这才想起,谢思芸的同桌刘雪倩因为昨天生病正在校医务室打点滴,没机会唤醒谢思芸。他赶紧踢了一脚她的板凳,轻声叫醒谢思芸。谢思芸姗姗地坐起来,顺手擦掉嘴边的口水,迷惑不解地迎着众人迷惑的目光。 柳臻提醒说:“老头在说你呢!” 谢思芸居然淡然一笑,给他暗示OK就目光温柔可怜地望向老头的怒容,说:“夫子,有何指教?” 老头见谢思芸嫣嫣一笑之间妩媚尽生,脑海瞬间想到了“红颜祸水”这词,想自古英雄草莽多惨败于石榴裙下,弄得历史血雨腥风,更是对谢思芸徒增愤慨,但偶像孔子有言“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还是莫要与女子多计较。思索再三,老头运气调理,说:“上课酣睡如死,难怪你毕业会考语文没有过去,活该!国人闻之,羞哉!” 这时,下课铃声大作,老头二话不说,撇下众位就绝尘离去。 谢思芸顺着老头的话低语说:“善哉善哉!”全然不当一回事儿。 柳臻见状,开始例行欺负谢思芸起来,说:“这位女子,你怎么就这么不怕羞呢?” 谢思芸一贯是打蛇上棍,作掩面状说:“官人,您倒是评价评价,奴家说的至情至理,哪里有半句错啊?”说到后面,居然还滑腔唱出京剧的调子出来。柳臻见她半遮半露之态,说不出的萌,不觉无话可说,愣在一边。 柳臻的同桌张明哲倒是惊叹不已,只夸霸气外漏。谢思芸骄傲自得说:“那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一向是我的座右铭。” 柳臻附和说:“咱们的谢大小姐从容不迫当是举世无双、万人莫敢不服啊。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昨天还是前天啦,不知道是哪个人就因为丢了五角钱急得团团转了?” 谢思芸假装生气,说:“那五角钱是专门用来买棒棒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来大姨妈就喜欢吃棒棒糖了,那次我要是不吃就难受呢!” 柳臻故作沉稳,解释说:“哎哎哎……更正一下,我知道你喜欢吃棒棒糖,但是我可不知道得是在你大姨妈来的时候。” 谢思芸嘿嘿一笑,说:“现在你不就知道了?” 柳臻转头看着张明哲,摇头叹气,表示无可奈何。 张明哲问谢思芸说:“对了,刘雪倩的病怎么样?” 谢思芸说:“倩倩身体比较弱,季节一交替就感冒,这次不小心中暑,这病估计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她今天晚上还得再继续打点滴呢。” 柳臻提议说:“我们今天晚上去瞧瞧她,免得她回来说我们不够朋友。” 张明哲有一丝担忧,说:“晚上还得上晚自习呢,姬付要是知道我们不在班,非卸了我们不可!” 柳臻猜测说:“我们不就是看望一下朋友嘛,这点心情班主任还是能理解的。” 刘雪倩是班里人公认的班花,柳臻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刘雪倩这个班花的地位。男寝室里提的最多的就数她了,而且班里有十多个男生开诚布公地追她,这十多个男生表面上装绅士说是公平竞争,但暗地里没少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过,不过好在,只要相处时不提到刘雪倩,他们却是相交甚深,经常一起上网打游戏,合作默契,毫无芥蒂。据柳臻的了解,刘雪倩几乎成为了这些人整天意yín的对象之一。 对于感情的事,柳臻和张明哲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介入别人的感情追逐中,但谁让他俩占据这绝好的地理位置,处在了刘雪倩的后排,再加上关系和刘雪倩甚好,以致很多人都来向他俩打听刘雪倩的生活习xìng,比如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事无巨细,都要仔细地讲出来。闹得柳臻整天唏嘘长叹,恨自己没生在战争年代,浪费了自己出sè的间谍功底。 不过时间久了,刘雪倩身上再没什么可以让他俩盗取的情报。后来他俩把刘雪倩来大姨妈的rì子都从谢思芸口中得到了。从此,那十多个男生就每天计算刘雪倩的大姨妈,每逢到rì子就给她送红糖送甜品。刘雪倩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柳臻他俩的泄漏,但不好意思当着男生的面说什么大姨妈,就只是给他俩使眼sè。他俩知道解释没用,只当不明白她的意思躲了过去。 就在前天,有一节课是姬付班主任的英语课,他的课柳臻一般都是沉思过去的。要知道,柳臻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英语,从学英语开始,他的英语成绩就没有及格过。他也曾偶尔突发奇想下狠心苦学英语,但面对枯燥的英文单词就坚持不下了。这些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的成绩次次红灯,这次简单的毕业会考,英语依旧没有过去。姬付有时曾找过柳臻几次,让他好好学习英语,别到时候高考偏科拉分,柳臻自我感觉自己的数学还是可以拉平英语分的,对英语更是破罐子破摔,很少再去理会。 姬付这人看起来体质单薄,左腿还有点瘸,但讲课有个特点,他总是冷不丁的提高嗓门吼。那吼声震得玻璃都嗡嗡直响,摇摇yù睡的同学听到耳里顿时睡意全无,睡着的同学更是魂飞九天,吓得一身冷汗,就算认真听课也能被吓得心惊肉跳。 那天,姬付不知又讲到了什么重点语法,激动得嗓门提了八十分贝,顿时柳臻头上的那台风扇就开始嗡嗡作响,后来就干脆不再转动。班里总共就四台风扇,折了一扇几乎折了半壁江山,班里更是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尤其是柳臻这几人,完全感受不了一丝丝风。 那天才8月5号,像柳臻这些高三学生不可能再有长达两个月的暑假,为了一年后的高考,只有告别家里的舒适来到学校这个大炼炉里。过暑假总有个怪现象,学生来到学校总想着过暑假,可是刚过暑假没多久,又想回校上课。看来,学生只有放假的那个时刻才是最快乐的。 按理说,离传说中的世界末rì还有三年之久,可现在这天热得几乎就是世界末rì。可怜高三这些学子们还要“热”窗苦读,使得学生每天怨声载道,那学校充耳不闻,依旧打着为学生前途着想的旗帜,却丝毫没有因此装空调或放点小假的打算。为此学生口中可把校长的祖宗十八代都鞭尸了一遍。 然而毕竟,男生可以公开光着上身趿着拖鞋坐在班里,倒还可以忍受茫茫酷夏,而女生就讨不到半点好处了,况且一中女生多是羞涩之人,夏天在学校很少穿显露的衣服,结果柳臻班的半数女生都呈现病恹恹之态,更有三四个女生中暑倒地,整天有部分人到校医务室打点滴。 刘雪倩就是其中一个,不过她却和别人不同,本来看着人挺jīng神的,但路上就毫无征兆地昏倒在地,吓呆了同路不少女生。唯独旁边的谢思芸处变不惊,连拖带携地把刘雪倩挪到医务室,好在医务室已经在这个夏天遇到上百个昏倒的学生,对此早有所准备,刘雪倩的病自然并无大碍,只是累的她这几天备受针扎的痛苦。 第二章 噩梦结束还是开始?(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章:噩梦结束还是开始?(2) 晚上八点,白天的余热依旧未来得及消散,风儿似乎都有了温度,一刻不停地吹烫人们的脸颊。柳臻三人照计划一同去医务室。医务室在学校的北边,占地面积不过五十平方米,而且毗邻厕所,一进医务室就能闻到一股药味和臭味混合的气味,所以一般人没病是不会找罪受到医务室来的。不过医务室靠近厕所,倒还方便了打着点滴需要上厕所的人。 现在,医务室只有医生和刘雪倩两人。那医生靠在长椅之上,叼着烟头悠闲地看着悬挂在墙上的电视。刘雪倩一刻不闲,在暗橘sè的灯光下努力默诵英语单词,不愧是柳臻班上英语最好的学生。 谢思芸见医生这么不守职业道德,二话不说冲到医生面前一拍桌子,骂道:“你丫真够混账的,抽什么毛烟,这里又不是你家!” 那医生一时反应不过来,想自己做这种事已非两三天了,还没有哪个学生胆敢当他的面训斥他的,不知道今天怎么遇到这样一个主,恐是学校领导的闺女,慌不跌地掐掉烟,就求饶说:“呵呵呵……您大人有大量,饶得小的这次吧?” 谢思芸万没料到对方居然这么快的道歉,还挺意外,说:“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不打算告诉领导了,你下次注意点!” 医生一听,自认为心里的猜想对了大半了,口里诺诺说:“那是那是。” 刘雪倩见他们三人一起来看她,心里还有点小感动,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 柳臻故作无可奈何,说:“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这一病,班里那群男生都急疯了,天天就烦着我和明哲。今个瞧瞧你的病什么时候好,回去来个独家报道,我们也好能清静清静。” 刘雪倩微微一笑,说:“那真难为你们这几天没有清静rì子了。不过明天我就可以带病上课了,这两天不上课,心里挺慌乱的。” 谢思芸说:“我宁愿像你这样,我不想去上课,无聊死了!” 张明哲接着说:“我是没什么,我看电子书在哪都行。” 此话一说,谢思芸就兴奋地和张明哲聊起上课时怎么打发无聊时间的话题。平常他们的话并不多,一旦聊到彼此切合之处,他俩几乎将其他人置之度外,非常人是止不住他们俩的话夹子的。 柳臻总是开他俩的玩笑说:“我看你俩这么投机,你俩就好了吧,等结婚那天,我和刘雪倩也就可以少上一份礼钱了。” 谢思芸倒还机灵,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回口说柳臻:“到时候你俩上一份就可以了。” 柳臻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在担心你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我看你周围就我和明哲与你的关系好,你俩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思芸撅起嘴来说:“那我和你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柳臻微微一顿,心里有点犯嘀咕,自己整天和谢思芸混闹,多次听闻背后有人说自己和她存在暧昧关系,又恐谢思芸误以为自己喜欢她,或者谢思芸喜欢上了自己,那以后见面就免不了尴尬,再不多想,赶紧解释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心里早有了别人了,再说,我这衰样,哪配得上你啊?” 谢思芸摆出一脸不屑的样,说:“我就是开玩笑,你倒还解释起来了。柳臻心里有点发冷,真怕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刘雪倩和柳臻见明哲他俩的讨论似乎暂时不会结束,彼此相视一笑。 柳臻差点被刘雪倩的笑容给迷惑,定了定神,拘谨地坐在她的旁边,问:“你明天真的可以上课吗?千万别勉强自己。” 刘雪倩“嗯”了一声,说:“没事,我现在jīng神百倍呢。” 柳臻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话题了,嘴里只是反复说了几句“那就好”就默然愣在一边,看着明哲他俩。他和刘雪倩很少单独说过话,一般都有谢思芸在场,平常聊天也都是谢思芸主动找话题。 刘雪倩见柳臻憋了半天就问候这一句,心里有点气他的木讷,赌气说:“既然没什么话说,你还是走吧?” 柳臻哪里听得出来她在赌气,反而自以为聪明,猜测说:“你是不是难受,想安静一会?” 女生但凡赌气都会说出这句话,然而这赌气的话让对方说了出来,更是越堵越气。刘雪倩自认为柳臻和自己的关系并没有他和谢思芸那么深,没道理生他这门子的气,只好板着脸说:“你和芸芸三个星期后还得补考呢,忙着复习,而且班主任最讨厌学生晚自习无故请假了。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没事。” 柳臻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想刘雪倩的“逐客令”说得天衣无缝,似乎自己真没必要呆在这儿,只好不再说什么。 刘雪倩越见柳臻yù言又止,心里越气,高声打断张明哲俩人的谈话,说:“芸芸,不晚了,你们回班吧!” 这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就像一个活火山,稍微不顺着她,就会火山爆发。这道理谢思芸是再明白不过了,虽然她离女孩子还有点距离。她向头转过一边的刘雪倩小心翼翼地说:“那我们就回去了,你打完点滴就回寝室好好睡一觉吧。”说完,三人就离开了。 他们这一离开,刘雪倩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这生气本来就伤身,而且这次是自己下的逐客令,气自己更是不应该了。 那个作为局外人的医生早就放弃了看电视剧的打算,觉得生活比电视剧好看,耐着xìng子从头到尾看完了这群懵懂少年的戏,就故作深沉,哀叹一声说:“这人啊,何苦呢?总是自己结的网自己钻进去。”刘雪倩想是医生以为自己喜欢了柳臻才发感慨,只作没听见。 第三章 噩梦结束还是开始?(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章:噩梦结束还是开始?(3) 刘雪倩仍是想着刚才的事,不自觉地拿笔在书上写下“张明哲”三字,心里想张明哲这人痴迷网络小说和网络游戏,经常和后排的男生一起上网吧包夜,她心里尤其讨厌这些不务正业的学生,虽说闲暇之余大家聊天也不少,但她这心里还是不太喜欢张明哲。 又写下“柳臻”,想,柳臻虽说整天油腔滑调、自我感觉幽默,学习这方面倒还是比较认真一些,至少自己的总体成绩没有他的高,但估计以一中历年的上线率和柳臻的学习态度发展,她和柳臻今年考上二本的概率几乎可以约为零。 这样分析看,这俩人里柳臻还算是靠谱一些,倒是值得和他交往成好朋友,只是柳臻此时的心思早已放在别的班的一个女生身上,对周边的女生视若无睹,偶尔玩意大发想欺负下谁,才想起来刘雪倩和谢思芸。 想到高二那年,文理分班,刘雪倩四人来到这个15班,可能是因为谢思芸xìng格开朗,四人很快就互相认识,彼此之间都有了比较多的了解。认识不到三个月,刘雪倩她们从柳臻口中得知,他有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叫林夕洁,高一时他和林夕洁前后位,现在那女生在19班,据说成绩一直排名在前五名。 高三开学那会儿,学校考虑学生现在是高三阶段,需要较安静的环境,就将高三教室挪到学校最北边那栋四层楼。这栋楼是一中所有教学楼中最为奇怪的一栋,因为只有它坐南朝北。不过一中依山而建,教室面对的就是县里最为有名的凤凰山。一年前,学校大搞文化建设,制定了校训校歌,这栋楼也就被更名为“望凤楼”,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 望凤楼每层六个班,1到10班是文科班,11到24班是理科班,还有两个理科班是实验班,不在这栋楼。就这样,15班被安排在第二层中间,19层则在第一层最西边。 经过谢思芸严密的探查,发现柳臻总喜欢在放学之后趴在班门口的栏杆处,看楼下来去匆匆的学生,似乎在找寻什么人。柳臻一开始解释说是观赏凤凰山的美景,缓解下学习的苦闷。可是爱情这东西,非禅定至深的人所不能隐瞒的,再加上谢思芸的苦苦纠缠,柳臻终于承认自己暗恋林夕洁,他趴在班门口就是为了能看到她一眼。 其实刘雪倩和谢思芸还是认识林夕洁的,因为她们的寝室和林夕洁的寝室相距不远,两寝室的女生偶尔借点东西倒是会说上一些话。只是自从柳臻承认暗恋林夕洁后,谢思芸她俩倒是对林夕洁另眼相看了,谈话自然更是深了一层,有机会就偷偷地为柳臻打听林夕洁的心思。 起初林夕洁还有点不适应这俩位突然之间的殷勤,想可能是柳臻曾向她们提到过自己,增了一分相熟感,再者,她俩谈话时总是冷不丁的提起柳臻起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刘雪倩她们会安着间谍这一门心思。 刘雪倩虽然不经常见林夕洁,但清楚知道她xìng格开朗亲切,在班里受宠程度不亚于自己,而且她的各科老师都比较喜欢她,尤其是她的化学老师,觉得她在化学方面有点小天赋,对她极其宠爱,恨不得认她作干女儿。这样的女生,想来班上估计追她的男生不会很少,但说来也怪,她的班上就仅此一个男生追她,而且那人穷其一年都没讨到林夕洁半分欢喜,搞得那人整rì郁郁寡欢。 如果柳臻向她表白也落到这个下场,那暗恋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暗恋还可以期盼,而表白就是在走一条相思无尽的不归路。可惜这话,林夕洁从来没给柳臻说过。 第四章 噩梦结束还是开始?(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章:噩梦结束还是开始?(4) 仿佛来自地狱的一丝冷风吹过,柳臻打了一个寒颤从遥远的沉思中醒来,继而再次陷入浓浓的热气之中。 谢思芸一路上一直嘀咕说:“刘雪倩怎么会突然就生气了呢?你们说说,是不是生病的人都容易发火?” 张明哲摇摇头,说:“这哪知道?你们女人的心,海底针呐!” 谢思芸破天荒叹气说:“看来我们女的真够善变的啊!” 柳臻一听她这句话,再度从头至脚看一遍谢思芸,说:“你说你自己,要胸没胸,要臀没臀,要身材没身材,除了长着一副清纯的脸,哪点和女的打上勾了?” 谢思芸“哼”了一声说:“我是长得不咋样,哪有你家林夕洁长得好看?”转过脸向张明哲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林夕洁身上有种体香,和别的女生都不太一样,我们女寝室还都传闻说她是香妃转世呢。” 柳臻没有听过这种传闻,更没听林夕洁说起过,但每次和林夕洁在一起,总是感觉她身上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香味,夏天的时候闻得尤其清晰,只是柳臻还以为是她喷了香水或者用了什么洗发露之类的。 医务室离教室不远,说笑之间就到了班,哪知班主任刚开完班会,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了。 姬付让他们仨并排站在黑板前,谢思芸一米六的个子低着头夹在中间,显得更加娇小可怜。但凡班主任训斥学生之前总会“游班示众”一番。 等大家欣赏完毕后,姬付才开口一个个地教训:“柳臻,你说说你的成绩在班里也不差,你要是多努力努力学习,第一年考上二本不是问题。可你呢,整天嬉皮笑脸,上课无jīng打采,你看结果怎么了,英语会考都没过去!人家张明哲整天这样吊儿郎当的都比你强,会考全过去啦!” 众同学都笑了起来,亦连张明哲不怒反笑呵呵的,好像姬付是在夸他似的。这次会考,张明哲凭一己之力,肯定是过不去的,临场时,全靠自己十年来的抄袭功底,只抄了前排某女生的一半就得以全过,喜得张明哲请柳臻和几个后排同学一起吃饭庆贺,顺便也买了零食给谢思芸和刘雪倩,但还是不能化解柳臻和谢思芸心里的郁闷。 姬付见张明哲居然还笑的出来,指着他吼道:“张明哲!你还有心思笑!经常到网吧包夜打游戏看电子书,你以为你的那点屁事我不知道啊,我了如指掌!像你这样整天混事,我建议你不如退学吧,还省了高考报名费,也不必来上课看电子书,被我们老师打扰了你的雅兴!” 张明哲早已被姬付训斥了无数遍,那训人的话始终没有新意,他根本懒得去听。 姬付知道和张明哲说也是白说,就转而说谢思芸:“谢思芸,你让我该怎么说你?你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还和一小孩子似的整天嘻嘻哈哈,半天正经的时候也没有。你说你这是天真,可你总还要知道你是个女的吧?你看你就知道和这俩个熊孩子打打闹闹,连点女生起码的矜持都没有。这让大家看看你们仨,知道的全当你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经常干……干……”姬付顿了顿,本来想说“双飞”的,但忌讳自己现在是在以一个老师的身份说话,忙闭了口,但一时之间找不到其他的词代替,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干什么见不得人的衰事!” 全班同学早已在下面笑得翻天覆地,谢思芸居然不以为忤,捂着嘴偷乐起来。 姬付想这样下去不好收场,遂说:“给我罚扫一星期的地,好好反思反思。回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柳臻三人这才一溜烟地回到座位。姬付在班里审查一圈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他这一离开,班级再度聒噪起来,纷纷谈论刚才的事情,继续接着笑起来。 柳臻同寝室的王之跃不耐烦地用手指转起书来,刚转还没一圈,这书就斜飞了出去,砸落到前排的一个埋头看书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叫慕容絮,在班上成绩始终排第一,平时最不喜别人打扰她。 此女xìng格与谢思芸极度成反比,为人内向,不爱说话,但却极受语文老头的推崇,曾说她是中国古典美女的典型代表,更评她“婵娟之容,咏絮之才,淑静之态”。从这以后,班里人就都暗自叫她“慕容淑女”。 慕容淑女被书重重打一下,虽然心里着实发火,但家母曾拿家传《女子规》严加教导过,说女子应该“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不得已端正仪表,只是对王之跃怒眼一视,极度厌恶地伸出两只有着婵娟之白的手指挟着书扔给了他。 王之跃如此欺负她已非一rì,他就忒喜欢看慕容絮故作淑女摆着架子。至此,慕容絮似乎越加讨厌起来王之跃了。 柳臻调节心态,看着眼前一排各科的参考书,再次有点发懵。是的,现在的确上高三了,当初觉得高三离自己还很遥远,却一不小心他们就迈了进去,再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就算前面是不知边际的悬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窗外,十五的月亮被隐没在一片乌云之下,大地,仿佛再度涌来了黑暗。 噩梦,对那些刚入高三的学生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第五章 夜路何其漫漫(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章:夜路何其漫漫(1) 晚上九点,晚自习结束,再过十分钟教室就会停电。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只有个别努力学习的同学会挑灯夜战熬到十点半,更有甚者会回宿舍,趁室友睡熟之时躲在被窝里看书,一看就看到凌晨三点。 陈启就是其中一个,他是柳臻那宿舍里最用功的同学,其努力程度不下于慕容絮,只是成绩一直屈居慕容絮之后,未曾超越过,所以班里人都叫他“小二”。小二此人除了会学习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令人满意的特长,连洗衣服都不会,他妈会隔三个星期来学校给他洗衣服。平时,小二一心投身于茫茫题海之中,据说高三刚开学,他就将三套高考模拟试卷全部搞定,因此他对课外的诸多事情所知甚少,甚至他连“小二”到底是谁都还不一定知道。 柳臻自然不是这种用功之人,一听下课铃就站起来伸懒腰,回头看后排的陈启,见他正对着他那昏暗的台灯头疼,估计是台灯没电了。 学校为了省电,扬言说是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所以学校只在每个班里安装一个插座,后来班长穆乾坤让我们集体出费买了插板,那插板的插孔仅仅只有五六个,而同学的电器更是耗电量极大,每天都是成群的电器在排队等待,更有些女同学拿个体积比较庞大的带着比较卡哇伊的装饰品的台灯净占去三个空,使得急等充电的同学无比之抓狂,有的同学可能排的时间有点长,电池生生给饿死了其实,这并不说明同学都是热爱学习的积极分子,那些需要充电的电器最多的还是手机电池或者是MP3、MP4的,很少见到台灯。 就算学生如此辛苦排队充电,可是每个星期,学校都会以私拉电线为由派校职工到各个班没收插板,学生为了自己的利益,完成同一个目标,众志成城,每逢校职工出现,立即就有学生报告,接着就有学生把插板藏好。但毕竟校职工不是混饭吃的,开学不到三个月,15班的插板已经被校职工没收了七八件了。 插板是放在门口对面靠墙的桌子上,在旁边的同学可谓占据天时地利,老是占着一个插孔,手机从来都是边充电边看电子书。倘若有人想请他帮忙充电,他都要看对方的xìng别,凡男生一概不理,是女生还得要看这个女生会不会抛媚眼,抛得没水准一样是拒之门外。经过这男生的长期“教导”,柳臻班上的女生可以说已经达到“顾盼之间皆是妩媚”的境界了。 此时,张明哲和他的狐朋狗友又去网吧包夜了。谢思芸拉着她室友秋静的手往班门口跑,边跑还大声讲:“快点大静,我都快憋死了!”慕容絮的父母都在县城工作,家就离一中不远,一下晚自习她都要骑着自行车独自回家。柳臻看着她把课本一本一本jīng致地理整齐,又小心翼翼地抚平草稿纸,折叠起来,压平放好,接着掏出卫生纸把课桌前后左右擦了一遍,连死角都不放过,擦一遍后,她审视半天,补擦些许块地方,才觉得这课桌是淑女的范儿。 柳臻看起了兴致,坐在桌子上看着她收拾。慕容絮每天都会做这些繁琐且细致的工作,但时间一长,对她来说,这些只是小菜一碟。拾掇完毕,慕容絮发现柳臻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当下觉得不好意思,背着包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她的脚虽然没有被残害成金莲小脚,但天生的脚小倒还让她挺满意的,所以她的脚比她的手还要jīng致,尤其是这个大夏天,小脚常暴露在阳光下,她总要给脚涂抹防晒霜,而且每个脚趾甲都打扮起来,染上红sè,但不曾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鬼魅般的血sè,让人不由得添了一丝寒意。 柳臻看时间离放学已过去五分钟了,同学几乎都走完了,就来到后排找王之跃。王之跃正苦解一本参考书上一道物理题,手指烦躁地穿梭在他那蓬乱的发草之间,嘴里发出阵阵的哼哼声。柳臻深知王之跃做题向来是重质不重量,尤其是讨厌题海战术,所以他经常宁愿不眠不休,也要做一道他死活都解不出来的题。 柳臻看了下他做的物理题,见这题的题目将近三百字,附图更是画得如同宇宙飞船的设计图,可说是集合了高中物理的所有知识点。 柳臻看得头疼,叹气说:“兄弟,这题都是留给那些未来的清华北大生做的,我看你就免了吧?” 王之跃打肿脸充胖子,吹牛说:“你难道看不来我就是未来的北大生?” 柳臻早就习惯王之跃吹牛可以吹得肆无忌惮,不加理会说:“我们还是回寝室吧。” 王之跃放在笔,说:“我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说话间,他把参考书夹在腋下,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吸着烟和柳臻一同回宿舍。 这时,眼前一黑,周围所有的电灯都灭了,只看到远处路灯的光若隐若现点缀在夜sè之中。 从楼下19班经过时,柳臻看到那班级的门还是敞开着,只有一面窗户边还有一丝亮光。 柳臻心不由己地悄悄走近,看到一个女生埋着头在那看书,额前刘海低垂着,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地移动,但能清楚地注意到她那紧蹙的眉头,和眉下那快速游走的笔头。柳臻微微一笑,想她这些年来变化很大,尤其是越来越用功学习了,虽常听她说她的成绩只是一般,但其实她在班里的名次已经处于前三了。看她那认真学习的时候还挺好看的,柳臻索xìng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林夕洁似乎注意到窗外有人看她,抬头看去,见外面茫茫夜sè,空无一人,只有不知名的虫儿在楼前面的竹林里聒噪不停,好像它们也在因为什么而失眠。 是的,开学这些天,她很少睡过几次安稳觉,总是在夜里突然地醒来,那宿舍天花板上有几道裂痕她都数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自己失眠到底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家里面给自己带来的很多无形压力。 爸妈长期在外地工作,弟弟现在在X县私立中学腾宇中学上初二,妹妹也在那儿上初三。虽然国家已经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但爸妈还是让弟弟妹妹来到县城读书,家里面的消费自然要高许多。开学时,爸妈就给她提个醒,说家里供不起她复读,如果她今年考不上一本就不要再上学了。 一本,对学校的实验班、对市里高中的学生来说也许不是什么要求,但对一中绝大数学生来说可就是很高的要求了,而且自己现在的成绩根本就达不到高考所要求的水准。别说是一本,能考上二本就算不错的了。 如今,她不得不努力,不得不让自己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将来安慰不了家里面,至少安慰了自己的心。 反正睡不着,趁这大好的良夜,多看看书也是好的。 第六章 夜路何其漫漫(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章:夜路何其漫漫(2) 柳臻和王之跃各怀心思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时王之跃突然高唱一曲,直把柳臻吓得魂儿都找不到了。 王之跃五音不全,完全没有唱歌的功底,但偏偏他知难而进,硬是对唱歌怀有至高的爱意。穆乾坤每次听到王之跃旁若无人的唱歌总会对柳臻发牢sāo,自编起民间小调起来:“滴格里格朗,有人唱歌光要钱,你能来个唱,爷就愿掏钱;有人唱歌光卖Y,你是李师师,还是那潘金莲;有人唱歌光要命,阎王要你三更死,黑白无常常在边……”王之跃被他的乱唱一通给打断,说:“艺术是我的灵魂,请你不要污辱我的灵魂好吗?” 柳臻也觉得王之跃唱得挺……不能这么说,而是嚎得挺有艺术的,而他的艺术是和自己一样这些听惯了阳chūn白雪的人所万万不能理解的。 好在柳臻早已经受rìrì夜夜地磨练,浑身免疫力强到百毒不侵。 可怜当时旁边恰巧走着一对情侣,那个女生没有丝毫准备,吓得尖叫一声,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王之跃也颇受震撼,一个高音没上去就哑了。那女生胆颤着扫视周围一圈,看清楚刚才嚎叫的是一个男生,顿时委屈感倍增,一吸鼻子就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大哭起来,她男朋友看她如此表情,悲叹一声转身离开。 柳臻哪管得了别人家的私事,害怕王之跃再次吓着人家,就拉着王之跃跑开了。 要知道的是,一中校园里有条外界都有所耳闻的东北路,这条路两边松林遮天蔽rì,往东是女宿舍,往西是男宿舍,所以后来这条路被一中学生称之为“yīn阳路”,学校文化建设之后,这条路正式名为“学始路”,有“学习的开始”这个意思。然而“yīn阳路”这个称呼毕竟经过了十多届学子的认可,一时之间,大家聊天时还都叫它yīn阳路,甚至老师都不例外。 难得老师们和学生有共同语言。 后来学校里盛传一个传说,讲这条路死过一对苦命鸳鸯,每逢夜深人静之时,那对鬼魂就会来到这条路上索取那些不忠诚情侣的魂儿。很多女学生对这个遥远的传说深信不疑,硬是大半夜里把自己的男朋友拉在这条路上。男生心里没鬼的倒还罢了,心里有鬼的倘若不迷信就会趁此机会,感动一把他的女朋友,然后将人放倒,任自己胡作非为。心里有鬼又迷信的那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再多想赶紧分手,不值当为一个女的而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所以yīn阳路既成为了鬼地之一,也成为情侣们去见证爱情的绝佳地点之一。 刚才那个女生估计是对自己男友不忠诚,再加上王之跃那泣鬼神的歌声,以致当着男友的面失了态,至于他俩复合,估计是不可能了。爱情这东西,最忌讳的就是彼此猜疑,也许yīn阳路可以暂时证明彼此是否忠诚,但爱情的长久最后靠的还是彼此的深信不疑。 柳臻苦笑一声,这年头,深爱的想好好地爱一场,不爱的却一直碎着别人的心。也不知何年何月,自己能拉着林夕洁的手,彼此真诚地走在这条路上。 王之跃打断柳臻长长的深思,说:“你饿不饿?” 柳臻抬头看,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来到小卖部了。 离男宿舍楼一百米处有数十户居民房,靠yīn阳路边的两家开了两个小卖部,一家被称为白店,另一家被称为黑店。这两家店经常招待的学生和经营的物品都略有不同:光顾白店的学生绝大数都是女生,而且店里的商店都是真材实货,店主做事比较实诚;光顾黑店的学生几乎都是些混事的男生,他们经常到黑店吸烟喝酒,和店主关系倒还热乎。 其实学校规章制度上明显提到禁止校园商店出售烟酒商品,但据说这黑店店主是前任校长的外甥,中国人好讲究面子,这给人面子说什么都很难推辞了得,所以学校根本无视黑店的经营。 另外,一中的热水房在学校南面,距离男宿舍和女宿舍有点远,所以这俩家小店还卖给学生热水,尽管后来学校取消热水房的收费,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宁愿花上两三角钱也要图个方便来这儿打热水。除此之外,这俩家更是学生吃宵夜的绝佳之地,当然,如果早上起得晚,这儿也是他们第一顿的着落处。 晚自习过后,柳臻常常觉得肚子饿,总会来白店买点吃的。商店里卖的不光是那些垃圾食品,店主早已为学生提供良好的食品,热腾腾地大馍正等着他们。 柳臻像往常那样让老板娘给自己拿了两个馍,又分别夹了一块花干,这种吃法称“花干夹馍”。豆腐正反面切成网状,油炸至酥脆就成了所说的花干,在肉汤里煮过之后的花干吃起来颇有口感,很受这一带人们的喜欢。不过这花干夹馍还不能算是本地的特产,要数本地特产,非X县面皮不能居第一。 X县面皮可谓是出新出奇,尤其当中独树一帜的X城一中卷面皮更是堪称一绝,甚至连同一县城的X县中学的学生都为之啧啧称赞。X县其他地方的面皮卷的材料无非是绿豆芽、榨菜之类的,但一中学生觉得这样吃得不够过瘾,硬是在原有基础上加了方便面或者卤蛋或者烤肠或者薯片等各种各样的零食。原本面皮卷起来瘦骨如柴,就像是一个痨病鬼,但经学生的添加之后,面皮摇身一变,俨然就是大腹便便的学校领导。那些方便面之类的在面皮的赋予下变得越加美妙可口,不仅增加了学生的食yù,也让学生吃得饱饱的。 王之跃让老板弄份卤蛋烤肠卷面皮,老板快速麻利地撕下三张面皮,添上绿豆芽,撒上捏碎好的方便面,切碎卤蛋,左右卷好放在塑料袋中递给了王之跃。王之跃拿着饱满的面皮“哈哧”大口咬下一块,细细咀嚼起来。柳臻都能清楚地听到方便面嚼碎时的声音,清晰地闻到面皮散发出的扑鼻香气。 这种离奇的吃法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当这里的学生离开这所学校,来到陌生的大城市,也许,他们的舌尖上还会萦绕着是老家那种平凡却又让人心满意足的美味吧。 俩人边走边吃,谈笑间来到了男宿舍。 第七章 夜路何其漫漫(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章:夜路何其漫漫(3) 一中男宿舍分成两处,这处仅有两栋,住着的都是高三学生,另一处男宿舍在学校热水房附近,遥遥相对着学校的女宿舍。高三这宿舍,位于一中最海拔处,在四楼之上,一中校园的风景几乎一览无余。宿舍东靠近cāo场,每到晚上可以清楚地听到cāo场的同学在那里高声谈笑风生。宿舍西面是有着“乱坟岗”之称的山腰。每到秋风渐起的季节,总是有隐隐鬼哭之声在宿舍上空徘徊,让人误以为是鬼在自己耳边倾诉着他生前的哀怨。 但凡男宿舍都有一个大毛病,也是自古有了男宿舍以来就存在的诟病,那就是宿舍环境脏!不仅外脏,里也脏。如果人要有这两毛病,那就遭万人之唾骂了,可对于宿舍,那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反正学校认为女宿舍离学校大门近,才能代表学校的象征,就对男宿舍基本上不重视,偶尔重视都是为了应付上头的考察。而宿舍管理员向来是跟着领导做事,领导撒手不管了,自己当然就像狗没了狗链子,还不得撒丫子偷闲一下,顺便找几个学生玩玩炸金花,哪还去管宿舍的干净。 姬付那班主任从来没来过男宿舍,但他本人却先知先觉,开班会时总喜欢拿男寝室的脏乱说问题,而且说词千篇一律:“你们这些男生,我根本就不用去看,就知道你们的寝室整天乌烟瘴气,外人没有屏气呼吸的武学家底,根本是踏不进寝室半步。嗨,对了,你们经常看的修什么什么的真,我觉得你们要是在家呆一星期后再回来住,肯定修神都不是问题了。” 其实这话一说,班主任就泄了自己的底了,要是他当年不历经一番长久的修真,哪能练到如此先知的境界。中国人就崇尚“有理走遍天下”,自己做着那套,却还能腾出时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告旁人别做那套。可见道理这东西,其实是说给别人听的,自己听不听是另一回事。 还别说,寝室院子里那坟头大小的垃圾居然在某些人眼里,是有点艺术成分的。那垃圾一堆接着一堆,一行接着一行,散落在宿舍各个大小角落。倘若用线连接下那就是标准的围棋盘。据说一中有位扫垃圾的老人,年少时对围棋之道颇有研究,到老年时棋艺更是高深莫测,打败X县无敌手。如今苟活于X县,只求一败,然而始终郁郁不得志。他尽管棋力已臻上乘,但闲暇之余依旧对棋谱研究痴迷,竟有天扫地时灵感大发,以宿舍前的这些垃圾堆为棋子,居然领悟出一套“一中棋局”出来。这棋局一出,轰动了市等级的围棋联盟会,一时间棋坛风起云涌,高手云集。一年后,这棋局终于让人给破了,老人家心感大慰,当rì就离世了。 艺术这东西,说你懂就还真懂,说你不懂,你就不懂。 有次,有一个一楼的哥们因星期天网吧没有空位,床边网络小说又没有更新,觉得闲来没事,便抄起扫帚想要打扫宿舍墙角积攒数月的垃圾。可怜他的定力显然没有那位老人的醇厚定力高深,这刚一扒开垃圾,顿时一股异味扑鼻而来,瞬间占据大脑各个机制,以致头重脚轻、眼花缭乱、目不识物,后又恶心干呕,便一转头大吐了一场。 那怪味攻势竟无削减之意,仍是亿亿的分子强烈碰撞他的鼻腔。他再不多想,赶紧扔下扫帚,奔到宿舍门前的花园里,把鼻子凑到一束月季花上。本想嗅点香气的,却哪知鼻前月季花上摇摇yù坠搭着一只白里泛黑、多了一个口子的丑袜子,那袜子在宿舍外更是吸天地之jīng华、rì月之灵气,其恶臭史无前例。他想赶紧撤退,为时却一晚,兀自瞪大血红双眼,似想骂句“我cāo”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柳臻恰巧那时看到,就把他火送到校医务室,一路上柳臻想着是否直接就把他火送到火葬厂。好在那人没事,只是他落下一病根,一打扫垃圾就犯晕,估计这人是世上、史上制造垃圾却不能处理垃圾的第一人了。 柳臻的寝室在第四层,是最高的一层,虽说登高远眺心情好,但未免上楼比较累。柳臻总是发牢sāo说这楼的楼梯台阶建得不是很合理,一步两个台阶,跨起来吃力,一步一个台阶又太慢腾腾,这种台阶只适合那慕容淑女的小碎步。 终于登到第四层了,柳臻热得大汗淋漓,手扇着风往自己的401寝室挪去。这401寝室最靠近校外,比较容易观赏凤凰山的美景。 这时,王之跃站在栏杆处解开裤子对着校外嘘嘘撒起尿来,在灯光的照耀下,一条完美的弧度越过学校围墙,阵阵哗哗声在茫茫夜sè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可闻。这种撒尿方式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为了习惯,在学生圈里没人觉得可耻,更不会觉得吃惊。 然而长期的尿液腐蚀,撒尿处的栏杆已经锈坏断掉,因为局部坏掉程度严重,使得宿舍管理员实在摸不清楚腐烂的原因,往上面报告时着实头疼了一把,思索再三,征求几个有学识的化学老师的意见,便在破坏原因一行简单写上:“栏杆曾被不明重物撞击,涂层掉落处发生电化学反应,失去电子,引起腐锈现象”。学校负责人一看这句话,觉得一个小小的宿舍管理员竟有如此见识,居然不再过问,拨钱来重修栏杆。 柳臻闻到一股尿sāo味,捏着鼻子说:“我说你刚才怎么不在楼下上厕所啊?” 王之跃不提裤子转身面对他说:“就我们楼下那厕所根本就不是人能上的,我告诉你,这上厕所其实也要追求享受,要有一种在万花丛中上厕所的感觉。再者说……”他伸手遥指凤凰山接着说,“在这个高度,对着这片郁葱的山林撒尿是多么的豪情万丈挥洒自如啊!” 柳臻“哼”了一声,说:“不是我没提醒你,你要是再这样挥舞,这尿就挥洒到你的脚上了。” 王之跃藐视不信:“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技术。”说完,他整理下衣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和火机,就要点火,发现自己的手指有点湿,往自己衣服上擦擦就淡定地进寝室了。 柳臻忍住笑意转头看着楼下,一眼就看到楼下那间厕所。 这栋高三宿舍年代久远,宿舍里还没有厕所,大家靠的还是楼下那方圆不过四米的厕所。这间厕所还是露天的,从柳臻所在的四楼俯瞰下去,正好可以把别人大便的过程看得仔仔细细。天一转凉,这儿就得排队上厕所,好在管理员有先见之明,放了几个尿桶在厕所外,顿时解决不少男生尿急的问题,但毕竟“僧”多桶少。 久而久之,男生就都喜欢选择就地解决。 久而久之,男生只要在男宿舍看到比自己矮半截的圆柱体、能装水的就会随地小便。这架势就和狗一般,狗是见比自己高半截的,打了个圈嗅嗅,便抬起一条后腿撒尿,动作远比同学们繁索冗长。 上年,姬付不知道怎么的脑子发神经,说为了15班的男生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竟提议让班里的部分女生到男寝室视察视察,当然这个任务就交给了班里的生活委员刘雪倩。刘雪倩一听,居然还义不容辞地称好。 柳臻想起男寝室的那种环境,实在觉得女生进去有伤风化,赶紧对刘雪倩苦口婆心地劝解,说:“你们要好好学习,我们男寝室的内部问题内部处理就好了,不劳你们女生爬山涉水地为我们费心。” 刘雪倩技高一筹,反过来将他一军,神秘兮兮地说:“你们是不是怕我们知道你们寝室脏,好笑话你们啊!” 这男生是绝对不会在任何异xìng面前丢人的。柳臻一听她这话,一拍桌子,说:“笑话!谁会害怕?我和众兄弟就在寝室恭候你们的大驾!” 不久,刘雪倩真还带着她的姐妹们风尘仆仆地赶往男宿舍,柳臻从来没见过她们对他这么守信用过。这群女生怀着探索未知领域的好奇心往男宿舍里迈了三步,居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尖叫声,个个不谋而合低着头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故作淡定不跑,只是三步并作两步,俨然都成为了竞走冠军。回到自个的寝室,刘雪倩想起柳臻的忠告,才羞愧不已,气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柳臻在寝室外面胡乱深思了一会,才回到寝室,看到自己那凌乱的狗窝,自己都觉得受不了,但浑身百骸无力,懒得去打理。穆乾坤又在唱着反调“侮辱”王之跃的歌唱。 穆乾坤即兴的表演总是博得大家一笑,柳臻也总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讽刺王之跃。王之跃的心态几乎和弥勒佛的禅定有一拼,虽没大肚,但容得下室友言语中的讽刺。他一米仈jiǔ的个子依旧被室友当成笑话,其实他本人又擅长自我调侃,让这个寝室整rì充满着欢笑,还有他那唱不到两句就要跑调的歌声,唱跑了他们的魂儿,也唱跑了那种笼罩在他们心头的压抑。 如果说高三有值得怀念的事情,也许就是我们当初那段并肩作战高考的rì子了。 第八章 夜路何其漫漫(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章:夜路何其漫漫(4) 闹了片刻,这时,柳臻床上响起手机铃声,柳臻在被窝里翻找了一会,在一堆袜子里捞出手机来。 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刘雪倩,内容上说:“嗨,明天我就要回班上课了,准备欢迎我吧。” 柳臻淡淡一笑,回道:“你这是想让我给王之跃他们传个讯息吗?” 不一会,刘雪倩回道:“呃……你可以这样认为。俺可要睡觉了,晚安。” 柳臻给她回了个“晚安”,就对一边高唱的王之跃说:“喂!你先安静下!刘雪倩明天回来上课,你好好准备一下啊!” 王之跃高兴地跳到柳臻面前说:“哈!我有你这个情报人员真是太幸运了!来来来,抱一个!” 柳臻赶紧一闪,骂道:“TMD,一嘴的烟味,滚一边去!”接着又说,“我看,就算人家刘雪倩从了你,估计她还没和你牵手,就能被你那臭大嘴给熏死!” 后来,大家受到柳臻的启发,给王之跃封了个外号,叫大嘴。 这大嘴刚进高二时,就里里外外对全班女生审视了一遍,一秒千兆的计算得出刘雪倩是当校的绝sè美女,并决定让她成为自己的未来媳妇。 这个结论一出,让众室友大笑不已,说这孩子是猪蒙了眼撞到一坨屎上了,这么没有品位。可后来,随着室友们进一步的观察,发现刘雪倩虽谈不上绝世,但要是放在小说中,翩若惊鸿倒是有可能。大嘴心里颇为高兴,自认为是天下最会擅长发现美女的人,如果他没有看上的女的,那就算是美女也是下等美女,好像他就是那宫廷画工,可以决定**妃子的美貌,只可惜就算把妃子们画成倾国倾城,临幸她们的也不是他。 之后,同班不是一个寝室的几个男生居然贪恋刘雪倩的美貌,也开始追起刘雪倩来了,这让王之跃感到有点压力。王之跃现在的处境就像是经济学中所说的替代品,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何况这个替代品还没有明显的优点可以让刘雪倩能为他停留,更别说为他终其一生的追随。不过,与那些情敌相比,大嘴自恃成绩、身高都比他们出sè,样貌虽然欠缺,但还是可以拿出来竞争的,能不能追到刘雪倩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就是他的自信,唱歌有自信,追女孩子也是同样有自信。 柳臻看在大嘴是自己的铁哥们份上,三番两次从刘雪倩口中套出她对大嘴的评价,凡是优秀的评价,柳臻都会逐一告诉大嘴,而那些不好的评价,柳臻就缄默不语,反正那些差评和众室友所见略同。可是这刘雪倩丝毫没有感受到大嘴那浓浓的爱意,却还错嫁他的一片深厚的芹意。但是事实证明,刘雪倩确实没有误会。 有次刘雪倩和谢思芸玩个游戏,推测班上谁最有可能成为一对情侣,刘雪倩写的其中一对是王之跃和慕容絮。 当时柳臻就大吃一惊,问她:“这俩整天一个明刀一个暗枪地打闹,怎么就可能成为一对了呢?” 刘雪倩故作情场高手说:“这你就不懂了,爱情就是这样,你看他们越打闹不停,越有可能擦出爱情的火花。没有人会把打闹和怄气的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喜欢的人身上。” 柳臻颇为不信,说:“那照你这么说,我和谢思芸还能成为一对呢。”刚说完,觉得玩笑开得有点大,就补充一句,说:“我开玩笑的呵。” 刘雪倩不以为然,说:“其实我就把你俩写在一起了……” 柳臻的心猛地一跳,大气也不敢喘,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谢思芸生气地叫道:“你怎么这样啊,说好的不写咱俩的。” 刘雪倩赶紧说:“我是开玩笑的嘛。”说完不再理会柳臻,低头思索着下一个情侣。 柳臻虚惊一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回头看王之跃,见他正嬉皮笑脸地扯着慕容絮散落的长发欺负着她,而慕容絮只是略微地摆着头,又是拒绝又是随合。 也许,刘雪倩说的是正确的,爱情有时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受不了的就分道扬镳,受得了的就过此一生。 时间颠簸一下,就跳到了十点半。穆乾坤拍拍手说:“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洗洗睡吧。”众室友不再多说什么,快速地洗脸刷牙,个自睡下。 张明哲到这时候还没来,估计是到网吧包夜了。陈启窝在被窝里,借穆乾坤的台灯继续看着书。王之跃早忘了还有题目那事,给自己唱了几句催眠曲,才翻身朝墙睡了。寝室没有风扇,柳臻热得实在睡不着,对着上铺的床板发着呆。 借着月亮的余光,柳臻清楚地看到这块床板下血淋淋地写着十三个大字:“高考,无非是死者升华活者天下!” 柳臻想,这位留下字的仁兄写得这么悲壮,估计是升华了吧。 还以为自己很晚才能睡着,却是不经意间就睡着了,陷入一个沉沉的梦境中。 那是什么在引领着我们往前走,那又是什么在抛弃着我们往那噩梦的路口推去? 第九章 关你屁事(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章:关你屁事(1) 睡梦中,柳臻被一阵轻微地脚步声吵醒,他眯着眼睛翻身掏出手机看时间。时间显示的是五点,早自习要求的时间是六点,不用想就知道是陈启起床了。柳臻仍是觉得困倦难受,拿毛毯捂着耳朵继续睡觉,可还是掩盖不了哗哗作响的洗脸声。陈启一直都是这个寝室标准的闹铃,只是这个闹铃定得时间未免有点早。 陈启走后,柳臻再次沉沉睡去,这种时候的回笼觉做的梦特别多,那梦像雪花似的没打招呼就飘进柳臻的睡梦中。 柳臻梦到他落榜时的失落和爸妈对他的责怪,虽然爸妈还是慈祥地告诉他,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有用,记得下次努力就行,可是柳臻这心里却充满愧疚,不知道接下来怎么生活,怎么重振旗鼓再勇敢地接受高四的生活。转而又梦到林夕洁,她脸上的笑还是那么的温馨可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说了句拜拜就离他越来越远,他想伸手去留住她,但他的手臂就像被压了千斤的重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远去……后面的谢思芸一直在哭,哭从来都不想她能做的,他想安慰她,可是耳边不再只有她哭的声音,周围越来越吵闹,吵得他心烦意乱,头疼难受…… 就是这时,王之跃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只听他说:“快点起来,都五点四十了,要是去晚了,你还得挨姬付的批。” 柳臻在床上伸了个懒觉,一不小心将毛毯踢掉在地。他毫不在意,原地翻了几个身,才睁开朦胧的双眼,一道柔和的余光照得他的眼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多想再睡一会觉啊,柳臻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不情愿地起身,三下五除二,麻利地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总共五分钟就完美地解决了。 寝室里只有一面镜子和一把梳子,所以柳臻他们还得要排队梳头,尤其这王之跃梳头几乎能要了大家的命。平常没事时,王之跃梳头可以梳半小时左右,在穆乾坤记忆中,王之跃梳头时间最高的记录是一小时,而就算是赶时间,他梳头的时间都不会低于五分钟。 有次快要上课了,穆乾坤实在等不了王之跃的拖拖拉拉,把那面镜子砸碎成几块分给大家用,大家对着狭长的碎镜简单地用手梳理几下就赶紧回班。王之跃依然淡定之极,往头上抹了抹刚买来的啫喱膏,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弄得蓬松起来,磨蹭了半天才弄到自己满意的程度,又揽镜自赏一番,就大模大样地回到班。 当时王之跃周围的同学都惊奇不已,赞叹他那霸气外露的发型,王之跃洋洋自得,指定慕容絮说:“淑女,给朕评价评价,现在的我有没有一米九了。”慕容絮被他的“朕”给震懵了,诺诺点点头。 王之跃哈哈大笑:“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可惜只恨他的头发太软太细,没几小时头发全都趴下来了。他每看到这趴下来的发型,也自认为太傻B。于是不顾自己是在班里就“噢呲”一声,连忙把头隐没在高高的参考书后面,又用手指使劲穿梭于发丝间摩擦、翻转、蹂躏、硬扯、狠拽,无所不用其极,只愿头发能够竖起来,可他的头发就给阳痿似的看不出丝毫生气,有时连他自己都想放弃倒弄。 最终王之跃听天由命,选择了唱歌,而且光唱那些有高音的歌,他觉得这样就可以用拔调的方式拔高自己的形象。 柳臻总是劝他:“你要想唱歌没人拦着你,但是你能不能选择一个没人的地方唱啊?” 王之跃不屑地说:“没人听我唱歌,怎么显得我调高……不是……怎么显得我形象高大伟岸?” 柳臻因为王之跃耽误不少时间,胡乱梳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就慌忙离开寝室。刚下楼,他赶紧越过前面几个人挤进厕所里小解。 此时同班同学杜源正蹲在群蝇环绕的大便上,见柳臻如此慌张,说:“啊哈!你丫起这么晚了,昨晚搞虚了吧?” 柳臻拂去想落在身上的几只蝇子,骂道:“吃屎吧你!” 多合适的骂人场合。 第十章 关你屁事(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章:关你屁事(2) 夏天的早晨总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大地仿佛贪恋炽热的温度,没等西边的月亮落下,就着急地迎来万丈斑斓的晨曦。柳臻刚走到yīn阳路,就清晰地听闻到望凤楼处传来杂乱的读书声,里面有学生的声音不时地高亢,仿佛鹤立鸡群,仿佛沉默中的一声凄凉的呐喊。 这rì复一rì的声cháo,是无休止地对天边rì出的开唱,唱出高三学子此时的生活态度。 从19班经过时,柳臻看到竹林间有林夕洁的身影在那儿徘徊。他隐约想起梦中林夕洁对自己说的拜拜,再也不考虑什么,越过竹林来到林夕洁面前。 这唐突地出现吓了正在背英语单词的林夕洁一跳,她勉强一笑,说:“Hi,goodmorning!” 柳臻点点头,看了旁边空地的石板上放着一本掀开的语文书,遂拿起看了一眼,说:“‘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我非常喜欢这句话。” 林夕洁说:“说实话,屈原写的这些我都不太明白什么意思,高考要考这,我也只能死背了。” 柳臻说:“说的是,不过比背英语要好背多了。” 林夕洁清楚柳臻对英语可谓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配合着点点头,但还是说教般地说:“所以我们才更要努力背英语才对嘛。” 柳臻心里暗想不好,林夕洁这又要开始讲道理了,尴尬地一笑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遂改变话题,问道,“怎么你们班出来背书的人就你一个人?” 林夕洁望望四周,皱了皱眉,好像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比较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下背书吧。你们班的同学用功的还挺多的嘛,哪像我们班,乱得不成样子,尤其是我们的班主任极其不负责任,能气死我!”说着抬头看着二楼15班。 柳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自己班门口有五六个同学倚在栏杆处背书,仔细看,无一不例外拿的都是英语书。 林夕洁指着一个女生,询问说:“这个女生叫刘雪倩吧,她认识我是不是因为你啊?” 柳臻要不是林夕洁的提醒,刚才还真没注意到刘雪倩在那些人里面,生怕林夕洁误会,赶紧说:“恐怕是因为我。不过女生都喜欢八卦,你可别听她们瞎说。” 林夕洁微微一嗔,说:“那你是说我也八卦喽。” 柳臻看她似嗔似笑,不觉看得愣了,但很快回过神来,解释说:“我是说她俩八卦,她们俩总是口不遮拦,唯恐天下不乱。”柳臻虽这么说,但心里却苦苦哀求:你们俩大人有大量,我不是有意这样说你俩的。 林夕洁被他那一看,微微觉得尴尬,说:“我还要背书呢,改天再聊吧。” 柳臻说句“好吧”就有些舍不得地离开了。 林夕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深深叹口气,继续背单词。 这时有个男生从19班里跑出来,喊道:“林夕洁!” 林夕洁转头一看,眉头顿时紧锁,不耐烦地说:“你来干什么?” 那男生毫不在意她的语气,扬扬手中的英语书,说:“这不是来陪你背书吗?” 林夕洁脸sè一变,说:“要你陪啊?!我说李晨风,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别来烦我!” 这个叫李晨风的男生似乎并没听进去她的话,或者她的话似乎对他根本没有攻击力,继续说:“那个……那个刚才和你说话的男生是谁,你男朋友?那他真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让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独自呆在……” 林夕洁止住他的话,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他、是、我、男、朋、友、了、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晨风不怒反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他根本配不上你嘛。” 林夕洁拿书作势要扔,说:“他配不配上我,关你什么事!” 李晨风抬手闪挡,说:“就关我事,因为我喜欢你!”说完,他转身离开,边走边朝着柳臻消失的方向狠狠说道:“TMD关你鸟事!” 林夕洁心里早已火冒三丈,但对付这种死皮赖脸的人真是半点辄也想不出来。 只是这种事情还让柳臻参与了进来,真怕自己和柳臻会走到那条不愿意也不能走的份上。林夕洁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猜测已变成事实,难道真的要继续装傻吗? 柳臻刚来到班门口时“啊哧啊哧”连打两个喷嚏,自言自语说:“哎呦,谁想我了?” 这话被旁边的刘雪倩听到了,她笑着说:“你可真自恋,我看是有人骂你了才对。” 柳臻继续自恋说:“这骂我的人不也是想我了吗?好了好了,看你讽刺我还这么有jīng神,想必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我得回班看书了,这要是让姬付看到我这么悠闲地聊天,非又把我拉到讲台上示众不可。” 柳臻走后,刘雪倩继续背书,不经意看到楼下林夕洁和一个男生说着话,凭着女生的第六感,好像他们说话并不是太愉快。 这个人就是追她的男生吗?刘雪倩这样想,看着那男生如此殷勤,又看柳臻只是玩暗恋,真觉得那男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以清楚地看到林夕洁的高兴和伤心,不得不说是柳臻的劲敌。 唉,我在想这干嘛?这是柳臻的事,他和林夕洁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都和我没有关系。等到高考结束,大家分散四面八方,各走各的,再也问不到彼此。少了音讯少了见面,更少了那份所谓的同学感情。 第十一章 关你屁事(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一章关你屁事(3) 柳臻回到座位,翻出英语书,扫了一遍书后面几页英语单词。那一排排的英语字母像是无底的漩涡,扭曲着不停旋转,转得他头昏眼花,只想睡觉。这时,谢思芸一颠一晃地朝自己的座位走来。 谢思芸向来是太阳照在屁股上才会醒来,早自习她几乎是想来就来,不想来,姬付也拿她没法子。后排男生极其羡慕,也想学着谢思芸赖在床上不起,可是自从上了高三,这姬付居然破天荒经常到男寝室查宿舍,倘若看到有人赖床,上来就是掀被子,抄起扫帚“铛铛铛”敲床,再加上他那震耳yù聋的嗓音,顿时把学生吓得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起床的速度也呈几何倍地增快。 后来起床困难户杜源被姬付吓了数次,总结前几次刻骨铭心的经验,想出一招出来。这一招就是将寝室反锁,让姬付进不来,可怜姬付居然真有先知的本领,只见他朝寝室门狂喊几声,就从门顶窗户上翻出钥匙来,然后狂笑几声打开了门将被窝里只穿着内裤的杜源给揪了出来。 杜源不服,昂然大叫说:“非汝之能,乃吾宿舍之人,留下钥匙,以致如此!” 姬付一听,想这兔崽子竟然拿《三国演义》里的话压他,说:“量你小儿不成大器,吾且饶你不死,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抄写一百个英语单词。” 杜源大喜,一百字对他来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soeasy! 次rì,他赶紧拿掉钥匙,继续反锁寝室门呼呼大睡。姬付真算得上老谋深算,遂从小卖铺买了几个香气腾腾的热包子,站着杜源的寝室门前悠闲地吃起来。杜源睡梦中闻到一股香味,肚子顿时饥饿难耐,麻利起身出门,刚一出门,却见到姬付衔着包子看着他。 杜源苦笑两声,打招呼说:“呵呵,早上好,班主任。” 刚想撒丫子躲进去,姬付顺手一牵他的裤头,说:“可服?” 杜源咳咳几声,找回底气,说:“此是吾自来送死,非汝之能也。吾未心服。” 姬付说:“好,倘若下次再被我手擒,你可小心你的小心脏。不过今rì你也休想例外,回班给我抄写三千单词。” 杜源悻悻然回班苦思冥想计策,不得结果,掏出《三十六计》一计一计逐一思量,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计,终于恍然大悟,说:“姬付休矣。可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打不起还躲不起吗!” 明rì一早,就来了个狡兔三窟,每次早自习杜源就安安稳稳地躲在外班的寝室里睡觉,班主任问他早自习怎么不来上课,他就解释说自己图安静,整个早自习都在学校的花园里背书,然后随口背几句语文的古诗词。 这下倒是难为了姬付一把,可是没几天,姬付居然背着他的老婆拿着家里的照相机,早自习的时候到校园各个角落拍了上千张照片,只为了证明杜源没有在校园里背书。杜源这下子算是彻底被姬付搞败了,真没想到姬付此人如此的恶毒狠辣,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还是免不了被姬付罚抄一万个单词。 这次姬付杀鸡儆猴以后,15班的男生再也没人敢在早自习逃课了。为此穆乾坤编唱道:“滴格里格朗,哪怕孟获是周瑜,孔明几番使人哭。姬付姬付,三擒小杜,走投无路,猢狲哀哭!哭哭哭!让你给呀给天斗。何必当初那么**,落得个如此下场千万别怪我狠毒。” 然而谢思芸却没被那“鸡”的失败所震撼,依旧肆无忌惮地躲在寝室里睡大觉,而且事后从来都是直言不讳地对姬付说:“我就是困,我困就得睡觉,你就是杀了我,我还是困!” 姬付总会好言好语地劝说:“你现在是高三阶段,学习往往比睡觉还要重要啊!你不看现在是什么阶段了,哪个学生不开始拼命学习?睡觉!‘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这话你没听说过?!” 谢思芸知道姬付还是不明白她说的话,干脆说:“我想,我乐意,我高兴,我爱好,I……happy!” 姬付立马条件反shè,刚想指责她语法出现问题,她就趾高气扬摆裙而去。 有天姬付实在不想让谢思芸继续这样“堕落”下去了,居然独自一人毫无征兆地走进女寝室。这刚走进女寝室,姬付就被女寝室管理员那肥大的身躯给挡住了。 那胖大妈厉声说:“你是哪路xìng别,胆敢不经允许乱闯女寝室?” 姬付对谢思芸的愤怒被这位大妈的气势给生生击散了,解释说:“我是15班的班主任,班上一个女生逃课睡懒觉,我这是来叫醒她的。” 那胖大妈毫不妥协说:“你最近没看过新闻吗?俺可是听说很多呢。说安徽省哪个地方的老师强jiān了他的几个学生,那事搞得全国沸沸扬扬的。俺们也是安徽省,首先就得要带模范作用,不管你是学生的班主任还是假冒叔叔都不能进女寝室。除非你有校长开的证明。” 姬付哪里听说学校多了这个规定,说:“不是……这个新闻我也听说过,可是那受害人可都是连毛还没生齐的小学生,她们当然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可高中生就不一样了。而且,寝室规定不准班主任探望学生吗?” 胖大妈嘿嘿一笑,说:“这儿是俺的地盘,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关你屁事?!”说着,将其臃肿地身躯往姬付重重压来。 姬付叫苦不迭,说:“好好好,我……我走!我走!”说完,迅速地消失在寝室外面,一改他平时一步一拐闲庭信步的走姿。 柳臻看到谢思芸回到座位,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看,谢思芸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说:“有那么震惊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常……经常迟到。”说着打着很大的哈欠。 柳臻凑到她的身边,似乎闻到了一股女生的体香,想着怎么说好,最后还是干脆直接问:“你会不会哭啊?” 谢思芸愣了一阵才说,语气非常无奈:“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笑着出生的吗?” 柳臻默然,过了一阵说:“我真但愿你不会哭,永远的像现在一样的快乐。”柳臻说完这句对谢思芸来说相当无厘头的话就坐回座位,趴在课桌上对着一排排的课本深思。 谢思芸满以为柳臻又在和自己开玩笑,刚想回嘴,但注意到柳臻说出这句话时,脸上那一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突然之间自己所有要争吵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的一股温暖。 那一瞬间,就像荒芜之地开出一朵美丽的花。 谢思芸低声回应:“嗯,我就算哭,那也是高兴的哭。” 第十二章 关你屁事(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二章关你屁事(4) 早自习结束,人流攒动着朝一中食堂的方向蜂拥而去,只有个别支流朝着学校大门口的小吃街涌去。在X县的所有学校食堂中,一中食堂的环境、大小都是最差的,更别提饭菜的质量,但是能唯一吸引学生纷纷而来的是它那饭菜较为便宜的价格。 暑假补课期间,学校高度扬言为了高三学生的学习,让学生每天交10块或者8块钱,发给两张不一样的饭票,凭票就可以吃到三顿“上等”伙食。早餐,每人两个鸡蛋、两三个馒头、一碗咸汤,榨菜可以随便享用;午餐,每人一碗肉菜、三四个馒头,还有免费的绿豆汤。晚餐和午餐差不多,就是少给了一个馒头。食量少的女生可以少交钱少吃东西,总之全凭手里那张饭票。 放过早自习,柳臻就和王之跃火急火燎地赶到食堂,生怕抢不到好的鸡蛋。不过到了食堂,早就见一群人挤压在供饭的窗口处。王之跃凭借自己高大的身躯,穷其吃nǎi的劲挤到窗口,拿了两份。回头才发现,这挤进去尚且不易,竟不曾想这挤出去居然更是龙困浅滩,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柳臻在外围急得团团转,高声喊说:“大嘴,唱歌唱歌!!”这句话一说,倒是惊到几个认识王之跃的人,那些人赶紧纷纷让出一条缝出来。王之跃就像笼罩在黑暗里的一道光,趁着这缝挤了出来了。然而他手里的四个鸡蛋都被压坏得连它妈都认不得了。 柳臻一脸可惜地说:“唉,几块钱就这样没了。” 不过,只要知道鸡蛋要多少钱,它还勉强能吃。 学校供给的榨菜是成袋成袋放在餐桌上。柳臻刚想用筷子拨些在自己的饭盒里,只见旁边一人觉得筷子拨起来比较费劲,就想也不想将自己的饭盒往榨菜上一盖,挖了整饭盒的榨菜就推开人群走了。走之前,那人一脸傲气地看了一眼柳臻,眼神里竟是鄙视。 王之跃悄悄对柳臻说:“这人肯定是带到寝室里留着以后吃了。” 柳臻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想不明白自己和这人有什么瓜葛。在高考的压力下,难免有的学生jīng神方面有问题,柳臻也不在意,回头看那留下的榨菜掉落了不少的脏物,叹声可惜,遂换了一袋榨菜拨些吃。 吃完早饭,路上柳臻想起一事,问起王之跃:“你知道刘雪倩回来了,怎么就没点表示表示?” 王之跃嘿嘿一笑,神秘地说:“谁说我没表示?朕早就神不知鬼不觉把我的一片炙热的心放在她的桌肚里了,你就等着看刘雪倩那热泪盈眶的场面吧。” 柳臻不由得苦笑,想来王之跃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平,但还是有点急不可耐,真想看看这王之跃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样的,让他的自信心居然有增无减。 这一回班,只把柳臻惊得瞠目结舌。几十个五颜六sè的小礼物叠成山似的堆在刘雪倩的课桌上,而此时刘雪倩一脸苦恼地坐在礼物后面,苦思冥想怎么处理这些礼物。旁边的谢思芸倒是觉得兴奋,戴着她那描黑的大框眼镜,兴奋地将礼物一个个拆开,毫不顾忌地念着上面的赠言,从她的语气就可以领略到那些赠言的肉麻程度。 柳臻看到一个经过重重包装的手表,那手表虽谈不上名牌,但造型靓丽jīng致,对柳臻来说完全是奢侈品,不过要是拿它送给林夕洁,估计柳臻还是狠得下心,少吃几十顿肉给她买下。 手表上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倩卿,你生病的这几天来,我每天都是数秒过来的。那时我才深刻地感觉到,时间就是杀手,一刻不停地在一刀一刀凌迟我的心。”这字是用红水笔写的,仿佛真的让人以为笔者字字见血。 谢思芸见柳臻来了,伸手说:“喂!你的礼物呢?” 柳臻脑海闪过一串问号,不解地问:“什么礼物?” 谢思芸忙着拆剩下的礼物,不想多说废话:“当然是给我家倩倩接风洗尘的礼物啊!” 柳臻还是很茫然,说:“我还要送礼物啊?” 谢思芸鄙视说:“抠门!你就是铁公鸡一个!” 柳臻无所谓,说:“我就算是铁公鸡,身上也没多少毛可以给你拔的。”他低头朝刘雪倩的桌肚里瞅了一眼,果见里面有个小盒子,对刘雪倩说:“这个你打开让我看看好吧?” 谢思芸抢过盒子,熟练地拆开包装纸,残暴地将其打开。谁想到,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包夜用卫生巾,柳臻忍不住惨叫一声,跌坐在座位上。刘雪倩顿时飞红满面,不知所措。 一向淡定处之的谢思芸一脸坏笑地问柳臻:“老实交代,这礼物是不是你送的?” 柳臻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王之跃打算感动刘雪倩的礼物,听到谢思芸问话,摇摇头,脸上还是那种被震撼的表情。 谢思芸翻看了几眼卫生巾,咋舌说:“还别说,这买的卫生巾居然还是月月爱的,我用的最贵的也只是苏菲。看来送礼物的那位知道的还挺多。”说着,斜眼看着柳臻,继续说,“估计是某个人在透露消息呢。” 柳臻赶紧洗刷冤屈,说:“谢大小姐,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苏菲苏菲的,我就知道加菲猫。”谢思芸依旧是坏笑地盯着他,弄得柳臻浑身上下不自在。 回寝室的时候,柳臻火冒三丈,指着王之跃破口大骂:“你妈个逼的,谁让你送卫生巾给她的?!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你脑袋踢驴了!” 王之跃辩解说:“我觉得送的很好啊,人家来月经送那最合适不过了,比送什么红糖红枣实际多了。” 柳臻一脚踹出,没踢到王之跃,踢到床腿,疼得他呲牙咧嘴,但还忍不住骂道:“靠!谁告诉你人家来月经了!”说着一颠一颠地来到王之跃的床头。 王之跃床头墙上挂着一幅rì历,上面有王之跃批注的红圆圈,批注的地方都是王之跃记录刘雪倩来月经的rì子。柳臻瞧rì期,今天还真是刘雪倩来月经的rì子。柳臻不好再怪王之跃,但还是觉得送卫生巾实在过于直接,中国人嘛,比较含蓄些,因为含蓄些就算事情闹大了也容易收场。 后来有人告诉柳臻说月经并非一个月来一次,柳臻才跌足长叹:“妈的,算错了!” 刘雪倩花了一节课的时间终于把礼物运回女寝室了。有些女生见刘雪倩搬这么多东西回寝室还以为这个寝室要私自开个jīng品店,纷纷找她淘礼物。刘雪倩觉得这些礼物实在是无用又碍事,选择一些给那些女生,从中获取利润。所得的钱,刘雪倩全部拿来买了瓜子和糖果分发给班里的人,当然她以权谋私买了成堆的棒棒糖给了谢思芸。 班里那些追刘雪倩的男生哪里知道她把他们的一片纯洁的心意换成了肮脏的臭钱币,感动得相拥而泣。 不容易啊!终于刘雪倩想到我们的好了。 这群男生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时刻,虔诚地将瓜子和糖果供起来,放在床头。每天睡觉前,他们对着rì渐发霉的瓜子高声三声“刘雪倩”,然后俯床而睡。 中午,柳臻和王之跃再一次努力抢饭,可惜午饭的菜是肉菜,所以大家抢得分外有劲。柳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抢到一碗骨头和豆芽混合的菜。那骨头上还残留着用来塞牙缝的肉丝,豆芽不知道用了什么祖传秘方,看起来像发黑的蚯蚓似的。 柳臻啃了半天骨头,牙齿有点酸痛,就将骨头扔给在餐桌下来回巡视的大狼狗。大狼狗根本不考虑是否下药,赶紧把骨头含在嘴里。环顾四周,再无别的大狼狗,它才放心地吐出来,可是好像刚才着急过度,骨头恰在喉咙里,愣是吐不出来,只喷出几点吐沫星子,晃着脑袋嗡嗡叫个不停。最后柳臻看它有点可怜,一脚对着它的屁股踹去,只把它踹出三丈远,那骨头随之喷了出来砸在它的脑袋上。那大狼狗没回头感谢,只顾着那骨头,一转眼就把骨头啃碎下了肚。 狼狗没吃过瘾,眼睛冒光,盯着王之跃嘴里的骨头。王之跃似乎想含化那骨头,用他的后牙拼命地啃。一瞧见那狼狗和他对视,骂道:“畜生,看什么看!老子都还没吃过瘾呢。” 狼狗好歹在食堂混迹五六年,算起来还是王之跃的学长,懂了点人xìng,知道王之跃在骂它,但懂人xìng却不懂说人话,空是嗷叫一声,狗叫不像狗叫,狼叫不像狼叫。 王之跃毫不妥协,一人一狗四只眼睛对了上来,不过狗眼和人眼的位置不一样,对起来王之跃感觉颇为费劲,狼狗也感觉不自在。 僵持了三分钟,终于狼狗妥协了,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就口吐白沫躺在地上再也不愿起来了。后来某个学生砸过来一根骨头,那狼狗才有所反应,嗅了一阵,艰难地站起来,衔着骨头跑开了。 自此,那条狼狗一见到王之跃就夹着尾巴望风而逃。王之跃总无辜地问柳臻:“我像是一个和狗计较的人吗?” 柳臻说:“可惜的是,狗它计较。” 午饭过后是学生午睡时间,哪怕有的学生一上午都在睡觉,这一到中午还是要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睡一阵。三架风扇悠悠地飞转着,连带着柳臻头顶的风扇似乎都要转动起来了,只可惜吹动的是风扇下那只悬挂在半空中乘凉的蜘蛛。蜘蛛像打着秋千似的在空中来回摇晃,可是自身不努力,建了个豆腐渣工程,蜘蛛丝被吹断了。蜘蛛轻盈地落在柳臻的鼻孔处,以为很安全,接着被一股极强的热气喷得不知所踪。 这时窗外响起阵阵的吵杂声,这在平时是不该有的事情。随着吵杂声音量的有增无减,绝大数学生都已经清醒过来,然后骂声迭起,几个平时大吵大闹的男生也起哄着骂谁这么没素质,以显示自己的素质高。 柳臻眯着没醒困的眼睛望着窗外,模糊着看到一群人围在栏杆处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哪个班的这么牛掰?” 旁边人回答:“19班的。19班每次月考的平均成绩在理科班倒数第一,难怪他们这样做了。” 问话的人继续问:“那他们这样做行不行啊,校长搭理他们不?” “这我哪知道,估计校长也难办。而且他们要求罢退班主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校长总是敷衍了事,这下子算是激起民愤了。” 柳臻一听是19班的学生引起的轩然大波,全身心想的都是林夕洁的影子,顿时睡意全无飞一般往门外奔去。 第十三章 上官雨薇(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三章:上官雨薇(1) 望凤楼前的学生零星散落在树荫之下,交头接耳商讨着罢班主任的事情。 班长上官雨薇又从班里把一个还没睡醒困的同学强拉了出来,那人不太喜欢参与这事,发牢sāo说:“班长啊,我就不用去了吧,你看你已经拉了这么多人,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上官雨薇说:“你怎么这样说呢?你好歹也是咱们19班的,罢班主任是我们班的集体活动,你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啊?再说,换了个好的班主任会提高我们班的学习成绩。” 那人说:“拉倒吧,谁知道换个班主任就好了。而且班主任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的成绩就算提高一百分,又有什么屁用?” 上官雨薇说:“你丫真没出息!你看看和你后排的这些男生不都和你一样啊,他们都参加了。” 那人不屑地说:“班长,我想你心里比我清楚得多。他们愿意是因为咱们的班主任差吗?他们愿意不还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想讨你欢喜。就他们那样,就好像没见过女生似的。” 上官雨薇不置可否,天气闷热,现又忙着搞这种大事,心里有点烦躁,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行行行,随你便,赶紧走!” 那人毫不犹豫,转身回班,突然想起一事,回头说:“其实,班主任对你挺好的,一直以来把你当做县理科状元培养,你这样罢退他,似乎有点不顾情面了。” 上官雨薇叹气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班主任,而不是一个对我好的老师,你以为我是在找男朋友呢?” 那人赞同地点点头,说:“那祝你们成功!”说完,撇下一众同学回去睡觉。 上官雨薇看看手表,招呼大家说:“同学们,大家现在走吧。你们知道我们的班主任早自习不来约束我们,晚上也不见人影,实在是不称职,无可奈何地罢退他纯粹是为了我们的学习……”觉得这句话说起来对那些只是凑人数的同学来说有点假,就缄默不语,做手势带头朝行政楼走去。 此举有四十多个学生参与其中,个别学生举着牌子,有的写着:“罢黜李鼎,天下太平。”有的写着:“还我们一个健全的班级。”有的学生是强迫应征的,没有什么可以举的牌子或者纸张,只好折了一根花园里的树枝,挑着红sè塑料袋充当小旗,不时地在人群里挥舞着。 林夕洁也在队伍前面拿着牌子,脸上净是兴奋。这次同学计划罢退班主任,其实是她和成绩排名靠前的同学不谋而合讨论出来的,作为她的同桌同时也作为班长的上官雨薇义不容辞参与这次“公车上书”。 过往老师看到一群学生气势汹汹地朝行政楼而来,自打一中建校来都未曾出现学生罢班主任的事件,感到颇为震惊好奇,但更多的老师都觉得这群学生真是够胡闹的,于是,老师们连课都不上了,都拥挤在行政楼下面看他们被校长给轰下来。 行政楼在女寝室旁边,有三层楼,校长办公室就在最上层。这层的领导们特别喜欢呆在自己的办公室,而且每人还有一副望远镜,有事没事就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看女寝室的各种动态,因为女寝室同样是厕所在外面,所以他们总会看到女生穿着极少数的衣服下楼上厕所。后来他们觉得用望远镜看的实在费劲,而且一到晚上就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扬言斥资万元给女宿舍楼的走廊安装监控器,每层楼的监控器至少达到五个以上,这下女生晚上下楼上厕所的过程给全程记录了下来,尤其是到冬天,还能清楚地看到顶楼有的女生为图方便放了尿盆在走廊处。当然学校仍是虚假公布说安装监控器是防止宿舍盗窃事件的发生。随后全校男生认为学校在xìng别歧视,学校为平众怒,给男寝室每层安装了一个监控器,顺便也给学校的各个角落都安装几个,只是这些监控器都是劣质产品,没经几个月的风吹雨打,就已经损坏到连黑影都拍摄不到了。 来到校长办公室,上官雨薇轻敲几声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校长粗气的话语:“有什么事上课再说!” 上官雨薇大声说:“李校长,我们是高三19班的学生,有重大事情想和您说说。” 校长不耐烦地说:“什么重大不重大的,总之上班时间再说。” 校长因为此事敷衍他们不是两三次了,这次必须得让他给个明确的答复。上官雨薇加重敲门声,说:“校长,抱歉打扰您的休息,可是我们四十多个学生在这儿都等您的回复呢。希望您能抽点时间和我们谈谈。” 校长似乎有点吃惊,说:“四十个?咋会有这么多?”接着里面传来阵阵细微的窸窣声,夹杂着脚步声、拍打衣服声,还有别的声音。 毒辣的阳光照在走廊的学生身上,学生想找个凉快地都没有,互相低声细语发着各种牢sāo。上官雨薇亦是仓促不安,豆大的汗珠落满她雪白的额头,有几滴汗水残留在她长而浓密的睫毛上。 林夕洁一脸的不快,嘀咕说:“这校长也真是的,让我们在这儿干等。”上官雨薇又是雨点般的拍打办公室的门。每打一下,门上都留下巴掌大的汗迹。 校长咳咳几声说:“好了好了,地方小,你们选几个代表进来吧。” 这话简直是开玩笑,一伙人早就受不了外面的气温,蜂拥而进办公室。 这刚进去的几位同学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办公室里面还有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那女子一身白sè工作服,看起来很像秘书,她手里拿着文件,像是在报告东西。校长的办公室就是班里没法比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凉爽到骨髓里的风,顿时把这些学生的烦躁和愤怒吹得一干二净。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额头、发丝间竟是汗水,校长也是汗流浃背,拿着折扇左扇一下又扇一下。 李晨风挤到人群前面,看到眼前的这种情景,脑子像缺了一根筋似的,居然说道:“校长,您夫人长得真年轻。” 顿时周围的凉意急降十度,大家的眼神震惊不小地瞅着李晨风变得疑惑的表情。校长可怕的脸寒意四起,太阳穴处隆起的血脉突突跳着。那女人低着头,快要将她的头埋到她的胸脯里了。 寂静,寂静到连校长的鼻息声都能听到。 有同学终还是反应过来把李晨风拉到后面,校长也渐渐恢复到昔rì的威严表情,他对着那女人说:“小丹,回去把我说的整理整理,顺便替我联系联系A县中学的刘校长,让他定个时间,我要有事和他商谈。” 那女人点点头,震得她的胸脯弹跳几下。她拨开人群快步走开,大家一致默契地目送她离开,有人嬉皮笑脸,有人一脸鄙视,有人当没看见似的,有人只觉这再平常不过了。 校长再次咳嗽几声吸引大家的目光。领导发言,总喜欢咳嗽几声,好像不做出点病态式的动作不足以进行接下来的病态式发言。 上官雨薇重理思路,说:“校长,您估计也猜出来了,我们是向你来要求罢退李鼎班主任。今天校长您得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望您也莫要辜负我们大家的希望。” 校长收起折扇,想要站起来,却好像气力不足,跌回椅子上,为了不让学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说:“那当然了,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可是李主任在一中带了数十年的班主任了,一直敬职敬业。哦,对了,你就是上官雨薇吧?我听李主任说过你,他可是对你寄托很大的希望啊,我想他对你特别……特别关心吧?”说完,他终于使劲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拿起桌子上的一次xìng的水杯,倒了些纯净水,说:“我就想不明白,你遇到这么好的老师,已经求之不得,怎么还想着罢退他?给你水喝,看你说话都快哑了。” 上官雨薇看着校长客气的脸sè,特别讨厌他的虚伪,说:“校长,他好不好不是您能定的,更不是我一个人说好就好的。”说完,打了个响指。 只见人群中有一件校长办公室里的青花陶瓷瓶朝门外楼下飞去,一声惨叫,正砸在一个幸灾乐祸仰望上面动态的老师,接着“哐叽”一声,那青花瓷碎骨于地。上官雨薇见计划进行得分毫不差,继续说:“你看我们这些全班同学都已经走到这种份上了,可想我们对李鼎是多么的愤怒。谁都可以说他好,可这么多学生不满意终还是空话。我也不想和李鼎作对,他退,只是他损失班主任的职位,他不退,损失的是我们班学生的成绩,也损失了咱们学校的升学率。” 校长哪里听得进去上官雨薇的话,心里还在惋惜着刚才英勇就义的青花瓷,说:“你知道吗?你刚才打碎的青花瓷价值五千呢!” 上官雨薇耸耸肩,说:“那又怎样?反正都是学校的。” 校长吼道:“学校的就是我的啊!”刚说完,觉得这话说的有点不合适,忙住了嘴,恢复笑脸,心想这群学生这次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再把更贵的古董给砸了,岂不得不偿失,说:“好吧,既然你们这么保证换了班主任就能提高你们的成绩,那我就给你们换班主任。但是我这儿要约法三章,倘若给你们换了,你们还是没有提高成绩,你们就给我凑钱赔还同价值的青花瓷。” 上官雨薇义正言辞答应说:“好!那我们不打扰您的休息,回班等新班主任的到来。”说完,招手让众同学回去。 同学们出去的时候慢悠悠的,多逗留一会那就多吹点凉风。一位男生在校长和上官雨薇谈话期间居然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摆着一副极其逍遥的姿态。上官雨薇拍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他倒是转了身子,口中一直念叨着“爽啊”。上官雨薇无奈,让几个男生将其抬了出来,扔到水泥地上就走了。那男生刚触到水泥地,就被滚烫的水泥地烫得清醒过来。 林夕洁和上官雨薇两人手挽手慢慢地走回班。那释放着想要吞噬天下的阳光在地上印下两条身影,两人低着头踩着影子仿佛就像触到自己的灵魂似的,小心翼翼。 林夕洁开心地说:“这下好了,终于要换班主任了!” 上官雨薇点点头,过一会儿问道:“夕洁,我这样做对不对,我是不是不该参与进来啊?” 林夕洁知道上官雨薇是在怪自己对不起李鼎班主任,安慰说:“这不怪你,你对校长说的那些都对,为了高考我们没有办法。” 上官雨薇喃喃说:“高考,高考,都是他妈的高考惹的祸!” 林夕洁心里染上一股凄凉。“是啊,都是高考。” 阳光洒在松林间,铺砌一道散发珍珠sè的路径,几只麻雀落在路上一蹦一蹦着啄着地面,茫然地不知道要找什么,见有人走进,扑凌着翅膀飞到月季花从中就消失不见了。月季花妖艳怒放,那一朵朵花瓣好像热得经不住流汗,血红yù滴。阵阵香气在凝固而温热的空气中夹着汗味弥散开来,惊扰了茫然无措的人们。 校长果然履行自己的诺言,罢退了李鼎班主任,换了一名带着高四的语文老师。因为高四的升学率比高三的要高出许多,所以一直以来高四是学校向外界宣传学校教育优越的资本,当然高四的代课老师自然实力不同一般,校长的这个选择实在对19班不薄。原来的班主任李鼎只好准备等高一开学,再到高一年级代课。李鼎走的时候,19班的同学没有人好意思给他送行,只有上官雨薇找过他一次,至于她说了什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对于她来说,就是想让自己的心有所安慰。 第十四章 上官雨薇(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四章上官雨薇(2) 这次学生罢退班主任的游行在一中引起极大反响,学生纷纷想着罢退自己的班主任,向同班同学披露班主任种种不人道,而班主任想着巩固自己的地位,生怕自己班的学生也会闹出这事,三天两头开班会向同学讲述自己的重要xìng和不可替代xìng。 姬付自然开班会夸夸其谈,说自己身为一个班主任,虽说没做到“蜡炬成灰泪始干”,但至少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对得起学生,对得起老师这个职业,而且姬付又吹牛说,自己虽在学校不举足轻重,但好歹是高三的英语组组长,英语这方面至少还是值得肯定的。 其实这个英语组组长的职位是没有半点酬劳的,只是负责高三年级的英语试卷。 学生开学的时候每人上交200元钱的辅导资料费,英语组组长就负责把英语资料和试卷分期分发到各个班级。一来油水轮不到自己,二来负责成吨的试卷分发实在繁重不堪,所以根本没有哪个英语老师想要当组长的。姬付也想避而远之,可是校长看他这人老实巴交,特好欺负,就委任组长给他了。校长还说,倘若这组长干好了,将来会有好的收获。姬付想,难道是加工资或者加奖金?高三这年结束才知道,那收获就是那些多余没用完的英语试卷,姬付心里着实不喜,忙活了一年啥都没捞倒还负责扫垃圾。但没办法,他只好把垃圾运到狭小的家里,结果被他老婆骂得狗血淋头,几天不敢回家,最后垃圾卖给垃圾场,拿到了五十块钱。 各班班主任做好了防御工作,等到大一开学之后,这地位算是巩固下来。可没想到的是,柳臻临班16班居然上诉校长,要求换他们的化学老师。校长看到办公室还有几件不菲的古董,当即就同意了。现在这个化学老师如今只能代15班的课。这让15班的学生感到愤慨,凭什么要让我们班招待他,可是15班却无心去管老师的好坏,大家只是私下里说说,该干嘛的还是干嘛。 游行那天傍晚,很少有其他班的学生看到19班如何了得。 谢思芸不知道从哪听的消息,异常兴奋地跑进班里,对柳臻、刘雪倩和张明哲说:“有大事相告,经过俺rìrì夜夜苦心打听,终于让俺知道19班和校长发生了什么。” 柳臻不禁扬眉,说:“还rìrì夜夜,这事过去还没六小时呢。” 刘雪倩止住柳臻的话,说:“别管他,你打听到什么了?” 谢思芸说:“高三文科班有个自称小福尔摩斯的同学,他说从犯罪地点行政楼前看到一地碎陶瓷,而且地上残留血迹,推测说这儿曾发生斗殴事件。他又说,这陶瓷不是普通的碗罐之类,而是上等的景德镇青花瓷,市面价值要十万呢,所以他推测说,这是一起极度暴力、极度玩命、极度疯狂、极度危险的案件,始作俑者的估计得面临牢狱之灾。” 柳臻忙问:“那你知道始作俑者的是谁吗?” 谢思芸说:“当然是19班的班长了,听说叫什么上官……上官雨薇。” 柳臻大惊失sè,说:“你没开玩笑吧?!” 谢思芸说:“你认识上官雨薇啊,俺还以为19班的同学里你就认识林夕洁呢。” 柳臻说:“我当然认识她,高一时她和林夕洁是同桌,而且她还是我同乡。” 说到这个上官雨薇,柳臻心里不得不承认,论长相,上官雨薇足已比得过他认识的所有女生,包括林夕洁,轮成绩,据说上官雨薇的成绩在全年级排名第一,学校和她的老师都指望她成为县理科状元。这还并不稀罕,稀罕的是,高二上学期她是在文科班上课,成绩优秀得“令人发指”,当时她的班主任就打算培养她成为一中新一届的县文科状元。可是高二下学期上官雨薇不知道因何原因,好像是觉得社会上所需要最多的是理科生,所以自己强烈要求转到理科班。她班主任当时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严加劝告都无法动摇她的心。班主任禁不住对天长叹,喊:“天不长眼,白白损失一个人才!”全校学生同时对上官雨薇给予极高的关注,不约而同,大家几乎都认为上官雨薇是脑子进水犯了神经病。可随着几轮考试过后,一中学生大跌眼镜,上官雨薇的成绩居然出奇之极得稳居全校第一,生生拔高19班的平均分5分,差0.05分就把倒数第二的20班撇到身后。 如今,X县的高中没有人不晓得上官雨薇。在X县百度贴吧中,一中有三个知名人物,上官雨薇票数一直位居第一。排名第三的是15班的语文老头,自从老头收敛了许多,他的知名度rì渐甚微。排名第二的是文科班的月儿,只是这个月儿,人物神秘莫测,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只知道这女生一直做着一件众所周知且备受争议的事情。 柳臻在听了谢思芸的话之后,找了林夕洁和上官雨薇证实,才知道上官雨薇并没有要受所谓的牢狱之灾,更知道游行也没产生恶劣的影响。 晚上,柳臻找她们的时候,恰好他高一时的同桌张鹏也再找她俩问情况。 柳臻和张鹏可谓是同病相怜,他对上官雨薇一直是倾慕有加,只是区别在于张鹏是明恋着上官雨薇,而柳臻是暗恋林夕洁,相同之处都是那俩女孩子似乎并没有喜欢他们的念头,只是高举着“友谊万岁”的旗帜在柳臻他俩的心中挥舞着不停。 柳臻见张鹏和上官雨薇聊得亲热,拉动在旁毫无感觉到自己是电灯泡的林夕洁,向她施个眼神。林夕洁恍然大悟跟着柳臻走开,上官雨薇想要拉住她,让她躲了过去。上官雨薇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只能原地跺脚。 林夕洁回头笑嘻嘻地吐舌头,上官雨薇一撒气,说:“夕洁,我觉得你和柳臻挺像一对的……”这话让柳臻心里猛地一跳,额上汗珠倍增了许多。 林夕洁嗔道:“你先管好自己吧。”说完仍旧和柳臻躲到一边。 他俩来到一棵梧桐树下,此时正是梧桐花没落的时候,不一会儿,就有一朵梧桐花在眼前坠落。 林夕洁靠在树上,看着远处的上官雨薇和张鹏,说:“我真希望他俩能在一起。” 柳臻悲观地说:“可惜张鹏的成绩太差,就算相爱,恐怕将来也很难走在一起。” 林夕洁不赞同,说:“要是相爱,成绩高低又有什么关系?” 柳臻不置可否,但试探着问:“那你觉得相爱的人要在一起,什么才有关系?” 林夕洁说:“都没关系,只要他们相爱。” 柳臻不去反对她的想法,说:“但愿如此吧。” 林夕洁看着柳臻的眼睛,慢慢地说,似乎想让柳臻明白她的意思:“永远相爱,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互相相信、互相懂得的爱情。爱情,是知道自己什么时间该爱、什么时间不该爱,不知道,爱一分伤一分!” 柳臻此生最怕的就是林夕洁说那种似是而非的话,没有一刀两断的决绝,却是直逼得他望而却步知难而退。他吓得吞了一下口水,却还要保持镇定,轻轻擦了擦虚汗,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林夕洁自我感觉刚才说的话提醒得太明显,假装被他的话惹笑了,撇着头微微一笑。柳臻亦傻呵呵地跟着笑,但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地知道自己分明在苦笑,样子肯定很难看。 第十五章 上官雨薇(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五章上官雨薇(3) 璀璨的星空像是流沙般点缀在仲夏的夜晚里。 X县虽然不是工业地,但坏境污染仍是极其严重,在这里的人们很少能看到满天的星星。但可能一中地理位置处于县城边的凤凰山腰,一到万里无云的夏天,夜空就像是整个世界的星星在这里聚会,闪烁着好像情绪波动地在互相倾诉。轻轻地倾诉,生怕打扰了这个安静的小地方,它们相离几万光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真想这夜能晚点结束。忙碌着学习的学生似乎早就忘了星空是什么样子,那头抬起来的时候只是为了看黑板,或者看楼上文科班的美女。 林夕洁被散发着神秘的星空深深吸引着,好像是在等着天上掉下馅饼,又好像是想融入那片星光的海洋,就像玄幻小说上写的,慢慢地化成一缕青烟,朝着星星汇成的海洋中心飞去。柳臻一霎那觉得林夕洁真会就这样消失,心如刀绞,汩汩流淌的血也化成一缕青烟跟着她而去。 林夕洁呆望了半晌,终还是回过头,要不然柳臻真要血流不止。她幽幽地说:“我特别喜欢看夜空。小的时候,我经常在家里,左边拉着弟弟,右边拉着妹妹,坐在院子里的玉米堆上。农村的星空铺天盖地,我和弟弟妹妹,还有整个小院,就像被一件很大的珍珠制成的被子覆盖着。我们就这样躺着,耳边晚虫低鸣,家里的鸡在黢黑的角落里扑动着翅膀,偷跑到院子里吃玉米的小羊咩咩地叫唤着她的妈妈,那只刚睁眼的小狗在玩着玉米,嘴里呜呜哼着,好像还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说到这里,林夕洁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眼神充满着留恋和幸福。柳臻沉浸在林夕洁的话语中,似乎看到自己也在那星空之下,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又看着她紧闭双眼,聆听着周围的一切。 林夕洁继续又说:“等我上中学,我就很少仰望星空了,偶尔看一眼,也没有那种安宁的心情去对待它们,好像自己失去了一件随身的东西,变得不知所措。还小的妹妹和当初的我一样,忒喜欢看星空了,有天她告诉我,大姐,大姐,你快过来看天琴座啊。我说,我不想看。妹妹问我,为什么啊?好漂亮的啊。” 她朝夜空抬头望去,好像是在找寻天琴座在哪儿,柳臻不知道哪个是天琴座,但还是跟着找。璀璨夺目的星光让看得柳臻天旋地转。 林夕洁突然一喜,指着夜空团团堆积的星块说:“呐,这个就是天琴座,就在银河的西边,看起来是不是像一个竖琴,那个亮一点的就是织女星了。” 柳臻似乎对星座这方面没有天赋,连银河都分不清楚在哪儿,但他觉得不能打扰她此时的心情,只说:“嗯,我看到了,是有点……有点像竖琴,挺漂亮的。” 林夕洁果然就像是被表扬的孩子似的,欢快地说:“我说的是吧。天琴座旁边还有天鹅座,那个就是牛郎星了,属于天鹰座。时隔这么多年,我居然还能很快地找出它们,我自己都有点吃惊。” 柳臻看着眼花缭乱的星团,实在搞不清楚这些星星怎么看起来就像是竖琴、天鹅或者老鹰的呢?他晃动着脖子,想从各个方位进行观察,仍旧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倒是看到北边的北斗七星很像一个大勺子,心中豁然通畅,就好比自己在吃枣,一直吃到的都是酸的,突然之间吃到了一个甜枣,就恨不得想对这甜枣给予超高的荣誉并颁发勋章。 他搜肠刮肚地想出北斗七星的那七个星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组成,在道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而且有“斗柄指南,天下皆夏”的古句,顿时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博闻强识,知识渊博,林夕洁定会刮目相看,多少会佩服自己的。 但林夕洁并没注意柳臻打算要发表什么宏言壮语,继续说自己刚才的故事:“那时妹妹问我的时候,我说,我没有心情。妹妹就又问我,为什么没有心情呢?我答不上来,只好说,小妹,我没事,你自己去玩吧。妹妹怅然若失地离开了。现在我没问小妹还是不是总看星空,但反正我是已经越来越不去看了,甚至像现在这样,仅仅看一会都是很难得的。” 柳臻随意一说:“哪天我带你去好好看一场星空。” 林夕洁也不知道是没从记忆的深处走出来,还是真的听懂了柳臻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说:“好啊。” 简单的一句话,这晚之后,柳臻为了实现带林夕洁去看星空,筹划了良久,期间谢思芸和刘雪倩的倾情加盟,提出许多具有革命意义的建议,例如地点和时间的安排,还有到时候准备什么礼物,该说什么话,加以重重分析各种林夕洁的表现态度、各种不测的突发状况,制定出应对的A计划B计划,甚至C计划。充分的准备让柳臻对能和林夕洁一起看星空增加的信心,他时时渴望着计划中的那一天快点到临。 两人说了这么多,居然比张鹏和上官雨薇谈得还要入神。 上官雨薇突然插进他们的谈话,这让柳臻有点生她的气。 上官雨薇半开玩笑地说:“好了好了,距离产生美,大家各散各的吧。” 她总喜欢和男生聊天结束后说“距离产生美”,柳臻和林夕洁并不在意,互相道声拜拜就往各自的班级而去。 第十六章 上官雨薇(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六章上官雨薇(4) 等俩女生走远,柳臻和张鹏互相交换自己的情报,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唉声叹气半天,又互相鼓舞半天,再异想天开半天,哈哈大笑半天才觉得身心俱疲,各怀着忧伤分别了。 张鹏心不在焉地回到自己11班,不小心撞到正要下楼的一个男生身上,张鹏懒懒地道声歉,那人似乎不满意他的态度,朝他假意挥舞着拳头,骂骂喋喋地走开了。张鹏也不放在心上,一步一台阶,似乎很艰难得爬着楼梯。 刚才那男生来到下楼径直来到19班,对着坐在窗户的上官雨薇,露出邪气又迷人的笑容,说:“哈喽!薇薇小姐。” 高二时,上官雨薇曾和这男生同在一个班,这男生好像叫于路,成绩排名倒数,但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谈吐幽默,很受同班那些女生追捧,可是他好像认定了上官雨薇,整天借机找上官雨薇聊天,经常请她吃吃饭、逛逛街。 其实上官雨薇有时挺烦这人的,可是耐不住这人的死皮赖脸,而且这脸和皮还挺有明星范的,就用自己的文科生和理科生都兼备的思维想,反正跟他吃饭也不会掉根毛,就算掉了根毛,省了用脱毛器了。于是上官雨薇欣然接受这人的邀请,一年下来,她免费吃尽了一中所有的小吃和零食。不知道她有什么让天下女子都羡慕的法宝,吃这么丰盛居然没能让她增胖,反而胸部由原来的“飞机场”丰满到C罩杯。 林夕洁自然知道上官雨薇和这男生来往频繁,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她总是对这男生看不顺眼,所以她更加强烈地希望上官雨薇喜欢的是张鹏。 不例外,这次见他来了,林夕洁依旧是一脸地看他不顺眼,见上官雨薇起身要离开,忙问:“雨薇,你又要很晚才回寝室啊?” 上官雨薇点点头,收拾东西跟着那人就要离开。 林夕洁看那男生得意恣狂的笑脸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是上官雨薇自己的事,虽然和她是好朋友,但也不好插手。 那男生看出她的不满,调侃道:“你不会嫉妒吧?” 这话让林夕洁抑郁了一晚上。 是吗?出于嫉妒,嫉妒上官雨薇的成绩,还是她的C罩杯,还是她似乎吃不胖的身材,还是她身边有一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生,而不像自己身边只有一个胡闹的烦人jīng和一个明明喜欢自己愣是死活装作不喜欢自己的笨蛋? 笨蛋…… 难道他表白一下我不答应就能要他的命? 只是林夕洁这心里最深处还是不希望柳臻表白,因为她不喜欢他,他一旦表白了,她真就不知道怎么去弥补两人之间的友谊了。 尽管她不承认,他们的友谊还是变了质了。 上官雨薇和这个叫于路的男生打打闹闹地走在去大门口的昏暗大道上,如此大热天,他俩想要再次挑战学校外面那家久负盛名的麻辣烫店。 而整个学校最亮堂的望凤楼里,有个男生坐在11班的角落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写着“上官雨薇”四个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估计有着“书画之乡”的X县里,都没有哪个书法家写出这四字能及得上他半分的。 第十七章 补考(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七章补考(1) 转眼时间过去三个星期,柳臻没觉得自己背了多少英语单词,也没做几张英语试卷,这个星期就要开始毕业会考的补考了,据通知,全县学生的补考都安排在X县中学。 毕业会考俗称小高考,一般来说考试题目比较简单,就像是大学的期末考试。全国各省都说毕业会考关系到高考,是高中生的素质水平测试,需要学生认真对待起来。这话的确官方,谁信就是真的。三年后,本省的毕业会考又多加了体育考试,实际上这个小小的改进,极大地提高学生送礼的能力,为学生将来能够充分地走好后门打下坚实而有力的基础。 柳臻没有送礼的能力,更没有像张明哲那样的目光灼灼,尽管多数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说补考是肯定能过去,千万别有压力,但一想到英语,还是有点小小的担心。 昨晚,刘雪倩和张明哲两人约定给柳臻和谢思芸买好nǎi茶,为他们践行。刘雪倩和张明哲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假装出来的,脸上无一不蒙着一股厚重的悲凉,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两个前赴考场的学生,而是两个前赴刑场的死囚。 柳臻感觉到无边的萧瑟,苦笑着勉强喝完了泛着涩味的柠檬nǎi茶。他和谢思芸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不复还的决绝。谢思芸抱拳说:“哥们,俺就先走一步,明个黄泉见!” 黄泉,柳臻心里咯噔一下,恐惧的脸sè一闪而过,亦抱拳恭送谢思芸走远。 黢黑的门外仿佛放出明媚之极的光芒,将谢思芸笼罩起来,转眼她好似仙女般消失不见,那片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远处只留下一点灯光。 一早,柳臻迎着朝阳来到学校大门口,吃着白店里的包子,等着谢思芸。说好约定六点,时间都过去15分钟了,谢思芸还是迟迟不见踪影。柳臻抉择不定,走,可能自己前脚刚走,谢思芸后脚跟就到了。不走,谢思芸也许早就先走了,自己在这儿等实在耽误时间。思索一阵,嘴里的包子跟着折磨一阵。 等到远远看到谢思芸步履蹒跚地出现,柳臻才舍得把包子吞咽下去。 谢思芸来到跟前时,柳臻忍不住发牢sāo说:“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知道我们坐公交车还得先到县医院门口呢。” 谢思芸狠狠地说:“你丫的,怜香惜玉点行不行啊?俺昨晚痛经,差点失眠。” 柳臻虽说和谢思芸关系密切,但还是不习惯她提到痛经和提到感冒一样轻松,嘀咕说:“唉,你们女生怎么这么多事!”嘴里表示不满,但转眼跑进旁边的商店,买了几根草莓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给了她。 谢思芸心里备受感动,但口里毫不在意,说:“算你聪明,知道俺喜欢草莓味的。”说着开心地含着棒棒糖,突然又想到一事,说:“哎呀!你没觉得还少了什么吗?” 柳臻想了半天,摇头说:“不知道,难道少给你买卫生巾了?” 谢思芸这时倒是气了,说:“去你的,俺早就准备好了。”说着翻着自己携带的包给他看。 柳臻装作不想看,但还是瞄了几眼,发现里面除了考试必备的东西,还有一包苏菲牌的卫生巾、一盒止疼药。柳臻看到这半盒的止疼药,确信她说的痛经不是在开玩笑。 柳臻环顾四周,对谢思芸说:“你先呆在这儿,我去去就回。” 谢思芸还没来得及问,柳臻就跑到一家nǎi茶店。 柳臻特意地向老板问道:“您这儿有没有温热的草莓味珍珠nǎi茶?” 老板说:“当然有!” nǎi茶店的柜台前放着装着各种颜sè粉末的盒子,老板挖了一勺子的粉红sè粉末倒进一个透明的塑料杯里,又加了几种材料,然后倒满备用的热水,放进旁边的机器给杯子上面打上一层塑料膜,摇晃几下就插上吸管递给柳臻。 柳臻还是第一次买珍珠nǎi茶,没曾想这珍珠nǎi茶的制作流程竟如此简单,连一分钟的时间都不需要。 柳臻问道:“多少钱?” 老板说:“三块。” 柳臻一听,吓得不轻。回顾整个nǎi茶制作流程并没有发现老板在里面加了什么昂贵的材料,甚至连一点茶、一滴牛nǎi,哪怕是酸nǎi都未曾加过,更别说珍珠粉了。 柳臻想确信一遍,说:“你是不是说错了?就这点东西却要这么贵。” 老板顿时横起脸来,说:“我说小子,你是来砸场子的不成?这珍珠nǎi茶就是这个价钱,明码实价都在招牌上写着呢,不会多骗你一分的!” 谢思芸看他们不对劲,赶紧过来拉住柳臻,说:“无jiān不商,别和他计较,咱们走吧。” 柳臻掏出三个硬币,狠狠地拍在老板的柜台上,拿着珍珠nǎi茶就走了。 老板见这小子来气,自己也挺不爽的,背后骂着:“大早上真他妈的背,遇到一个穷小子发邪风!” 走远后,柳臻这才把珍珠nǎi茶递到谢思芸手里,说:“不知道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喜欢喝这种东西,你看不出来吗?这nǎi茶里根本没有加牛nǎi,全是些nǎijīng或者sèjīng之类的,对人的身体肯定有伤害。你们呢?抱着nǎi茶还喝得这么带劲。” 谢思芸呵呵一笑,说:“女孩子嘛,嘴就是管不住,只要好吃,也就不管什么食品垃圾不垃圾的了。” 柳臻无话可说,想起一事,说:“你刚才说少了什么,少了什么了?” 谢思芸抿着吸管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就是想让你给俺买杯nǎi茶,看你这么积极,俺都要感动死了。” 柳臻说:“天呐!我觉得我好像被你给骗了。你要这么感动的话,就分我一个棒棒糖吧。” 谢思芸把嘴里的棒棒糖含到嘴唇边,说:“呐,分给你了。” 柳臻瞧她的嘴唇,淡红如晚霞,那颗棒棒糖就像是珍珠似的镶嵌在她的唇边。听说女生在月经期间最能散发着动人的美丽,没想到,对于一个在任何人的印象里与女孩这个身份脱节的谢思芸,居然也被晨曦的柔光镀上了一抹清纯。 柳臻笑了起来,摆摆手说:“算了吧,咱们快点到县医院吧。” 第十八章 补考(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八章补考(2) X县城的公交车是前年才建设起来的,一中学校前面一百米处就有一处公交车终点站,可惜的是,这路公交车不经过X县中学。所以想要去X县中学的学生必须到离一中两千米的县医院门口等公交车,或者图省事花上六块钱打的。 走了将近十分钟,柳臻和谢思芸来到了县医院门口。县医院门口摆满了水果摊子,小贩朝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大声吆喝着:“跳楼大甩卖!”但价钱还是比菜市场的水果贵上几毛钱。县医院这儿根本没有公交车站牌,其实整个X县城都没有一个正式的站牌。行人招手,这公交车就随时停,倒是方便了乘客,少跑冤枉路了。 和柳臻他们一起等车还有几个一中学生,看起来都是前往X中补考的。道路仿佛便秘似的,公交车缓慢地往前移动,还没有旁边飞过的自行车跑得快。车一停,一伙学生夹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子,硬是超过人体压缩的极限给挪了上去。 那老头没有力气,感觉自己是被一股大劲生生顶了起来,脚尖都不着地面,柳臻眼见老头要后仰倒地,在他后面推了一把,轻轻一推,借助一群人流,就将其推进公交车里了。那老头顿时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双腿颤抖再也挪不动半分。后面的学生哪里还等着他缓过气来,但他人在车中间挡着道,其中一个学生干脆拦腰将其抱起,奔到后排才放下来。 那老头一下子经历了两次“飞行”,心有余悸,双腿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后排的位子上,却没想到这个位子上坐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这一坐把那女孩子压得大哭起来。她旁边的母亲一边安慰她一边大声骂道:“你个死老头呦,小心你的腚!” 柳臻和谢思芸是最后上车的,不过反正早些上车依然是没有座位可坐。司机见再没有人上车,又慢悠悠地行驶起来。 车窗外到处显见人们忙碌的身影。 有个孕妇笑脸盈盈地捧着大肚子和认识的、不认识的小摊贩子打招呼。 有个穿着孝衣的男子夹着烟笑嘻嘻地和同伴聊天,刚走到医院大门,就瞬间嚎哭起来,不住地抹脸,试着抹出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条健壮的大黄狗挣脱年轻女主人的链子,摇着尾巴跑到一条母狗腚后,抛弃强jiān罪的惩罚,就死死趴在母狗后面,自己的屁股拐来抹去的,好像久经禁锢,早忘了发chūn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女主人看到大黄狗公共场合这么不注意形象,出门前还一直教育它做条绅士狗,就算这事着急也得像人泡妞那样分步进行,哪能心急去吃热豆腐了? 果然,大黄狗被那条母狗的主人―――也是女主人给呵斥跑了,那母狗主人不顾形象,骂这条大黄狗:“狗rì的!瞎了眼了,分不清楚这是条骟过的公狗啊!”大黄头刚才亲身实践了一番,也悟出个所以然来,委屈地趴在地上凄凉着叫唤。 一部生活片在里柳臻眼前一帧帧地播放,没有尽头没有结局,正是这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却推动着世界,在时光的流逝中转变一场场动人的历史。 离开繁华的市里,公交车的速度就瞬间增加数倍,在尚未建设好红绿灯的大路上哐叽哐叽地飞驰着,没几分钟就来到了X县中学。 X县中学和X城一中是县城里唯一两所公立学校。但凡带有一中牌子的高中在县里面都是执牛耳者,可是X城一中却是辜负了一中这个称呼,县城里面的腾宇中学和实验中学每年的升学率都能将一中抛到脑后。 社会主义下的公立学校好歹得占有主席,这X县中学就是县里面最好的高中,虽说和居第二的腾宇中学相差不多,但公立学校总是比私立学校要博得大家的青睐,所以学生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到X县中学就读,当然只要多拿钱,也能轻而易举地进X县中学。 不过两年后,实验中学突然杀出一匹黑马,有个学生创下X县十年来没有北大生的记录,这个学生既不是复读生,也不是实验中学花钱向别的学校买的。实验中学的声誉就随着这名北大生的出现拔高了,学生家长为孩子准备的就读学校越渐倾向于实验中学。虽然家长心里清楚自己的孩子就算进了实验中学也难考上北大,但是孩子至少成为北大生的概率不会是百分之零啊。 X县中学是在县城边的梅村小区建设的,所以X县中学又被X县人简说成梅村。梅村秉承不忘初衷,学校里大面积种植梅花,可谓是梅村的一景。不过论风景,梅村还是稍逊于背山而建这样占有地理优势的一中。然而论学校占地面积,梅村较一中大了许多。 梅村共有两个校区,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河水还保持着清澈,两校区之间用一架高拱桥相连通,据说这桥的花费就要了学校五十万,也不知是真是假。 东边的校区有栋教学楼,是柳臻他们今天补考的地点。这座教学楼在X县中学算得上独树一帜,它宛如一座不与外界相联系的监狱立在那儿。 一年后,柳臻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依然觉得这栋教学楼如同监狱,而在里面上课的学生简直在受牢狱之灾。 柳臻和谢思芸各自找寻自己的所在考场。柳臻深呼一口气,抛弃昨晚的忐忑不安,信心满满地走了进去。 柳臻的座位安排在正中间,他刚进去,周围的几个学生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坐在位上。 刚一坐定,后排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凑到前来,说:“兄弟,你是不是替考的?” 柳臻不知道还可以替考,摇摇头说:“不是。” 那男生着实失望,仿佛自言自语说:“唉,那你的英语肯定是不行了,没法作弊,恐怕我这次还是过不去。” 柳臻左边有个女生,相貌不怎样,但脸上画着浓厚的妆,穿着一身低胸装,超短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边伸出她那肥大的短腿边对那男生说:“帅哥!你要不要人家啊?人家这儿可是有答案的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 那男生深咽一口吐沫,说:“我可以只要答案吗?” 女生眼里含怒,幽怨地看着男生,摇了摇肥肠般大小的食指,将纸放回怀里,露出一角,一连串的动作代替了回答。 男生痛苦不已,最后拍拍胸脯,说:“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干这种龌龊的勾当。兄弟,你说对吧?”说完,向柳臻似问非问地说。 柳臻刚想回答是的,那男生的手宛如一条蛇似的,迅速地将女生怀里的纸给拿在手里,女生嘤咛一声,好像如登仙境般的舒服。女生说:“你可别忘了人家对你的好哦,一定一定要记得记得哦。”那男生“嗯嗯嗯”敷衍几句。 柳臻不再看那胖女孩撒娇,转头看向前面。前排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倒弄2B铅笔,散落的头发像轻烟般在她的笔尖处缠绕。她一笔一笔轻勾着草稿纸,好像在画什么东西。从侧面看,这个女孩子好像在哪儿见过。柳臻深思良久还是模糊不清,便生出一计。 在这种教室里,男生搭讪的第一种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向女生借东西用。 柳臻装作极不好意思,向前面女生询问说:“同学,能不能借个橡皮用下?” 那女生果然中计,回头说:“我就只带一个啊。” 柳臻已经达到目的了,假装好遗憾,说:“谢谢,那就算了吧,考试时我小心点就是。” 的确这个女生柳臻是见过的,甚至整个一中高三年级的学生都听闻过她。 她叫梁菡,文科班的艺术生,学的就是绘画,而她的双胞胎妹妹梁萏,也是文科班的艺术生,却学的是音乐。这两个双胞胎姐妹不论是从相貌还是身材还是口音,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连她们的爸妈都很难分得清楚,更何况是,这两人穿着打扮甚至行为方式包括说话方式都像是事先用计算机设计好的一个程序,契合得相当完美。所以班上学生和老师都难以和她们正常的交流。后来,她们爸妈听人说,只要把她们放在不同的环境下生长,会改变她们的xìng格。所以梁萏则在今年被她爸妈送到邻近的市一中上学了。 也许姐妹花的离开,对她们同班的同学来说,是一个感官上的解放,但对柳臻这些和梁菡不着边际的男生来说,的确是一个感官上的失望,毕竟美女越多,看起来就舒服。 第十九章 补考(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九章补考(3) 过了五分钟,三个监考老师陆续来到班级,他们全部身着笔直的黑sè西服,各个脸板得就像一块铁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大人物出场时带的保镖。 其中一个男老师清清喉咙,把考试的注意事项朗诵一遍,朗诵毕,又让大家将自己所带的书本、笔记等无关紧要的东西拿到讲台前。接下来边试听力边下发试卷。 这份试卷估计下雨天受了cháo,一展开试卷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发霉味,边角处发黄,就像是被猫尿洒过的。多数女学生受不了这股霉味,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看题目,还没看完一题就要面朝天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考试期间,这三个监考老师就像机器人似的,在课桌之间来回巡视,连其鼻息都像是在军队里练过的一样,整齐划一不带任何杂音。 能参加补考的学生,他们的成绩自然是万里挑一得差,所以在座的学生要么摇头晃脑张望着,要么在狠命戳着自己的脑袋,好像能戳出答案似的,要么就是怀抱胳膊靠在后排,翘着二郎腿,嘴里吹着不着调的小曲。 柳臻也不例外,死命盯着卷面,愣是和这些英语题丝毫没擦出什么默契来,尤其头疼的是,有的文章看得懂,但题却是一句一句天书,有的题看懂了,但是文章却是看得没有头绪。 在柳臻的右边有个男生从拿到试卷一直是低着头,笔尖飞速地在卷面上移动,看起来这些英语题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柳臻心里不觉犯了糊涂,想这人英语这么好,怎么沦落到补考的地步。难道是他这一暑假,吃了什么补脑的灵丹妙药让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还是毕业会考的时候,他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来得及参加考试? 就在柳臻脱离试卷异想天开的当儿,突然周围的学生议论纷纷起来,柳臻皱眉四处张望,见大家都惊讶地看着黑板前。 黑板前,有名监考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连串的ABCD,好像是英语答案似的。但柳臻立马排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怎么可能监考老师会向学生透露答案呢?有一名老师不动声sè,依旧板着冷酷的表情,不时调节自己的身子,尽量以俯视的姿势看着学生,见学生躁动不安,一字一顿地说:“安――静――点――别――讲――话!”大家顿时噤声不语,各怀鬼胎斜瞅着彼此。 静观其变,这是绝大数人都擅长的能力。 随着下课铃的步步紧逼,大家想,反正自己做也是蒙的,索xìng就抄黑板上所谓的答案。柳臻也不管什么考试素养,英语过不去,考试素养又有何用? 抄完之后,柳臻随意地写完不足规定字数的100字英语作文。他想,这恐怕连初中的好学生都写得比自己好。但环顾四周,好像自己算是不错了,因为他看到很多人都是空白。当然,在他的右边的男生把作文写得满满一大块,估计不止有150字了。 那男生浏览一眼自己的答题卷,觉得还挺满意,就起身收拾东西交了卷子。柳臻跟在其后,同他一起出去了。 门外有个女孩在等着那男生,见他出来,忙迎上前来,问道:“怎么样?题不难吧?” 那男生摇摇头,说:“相当简单,根本不用思考。” 那女孩高兴地说:“那就好,让你替我考试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柳臻大吃一惊,想过可能有人替考,但从来没想过有男生替女生考试。 那男生接着说:“其实你也没必要让我替你考。” 女孩担忧说:“怎么了?是不是监考老师看出来了?不过就算看出来了,他也没说啊,反正你也交了卷子了。” 男生说:“监考老师根本没检查身份证和准考证,他也没发现什么。我是说,监考老师把英语选择题的答案全抄在黑板上了,你说谁还能过不去?” 女生装晕倒的姿势,说:“我靠,真没想到还有这事。”说完,她抱着那男生的胳膊,撒娇说:“走!老公,我带你回家,让我好好地伺候你。” 那男生脸刷一下子红了起来,拘泥地说:“你别这样,我……我……” 女孩说:“你……你……你怎么了!我都这么主动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男生将头低得更深了,说:“这样是不是太早了,我还没准备好。” 女孩说:“乖乖,你怎么还这样磨叽呢?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着打开随身的挎包,说:“你看,避孕套,我生怕不够还带着两个呢。就算避孕套不行,我还有避孕药,反正你又不需要吃药。受伤的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这事……两情相悦就好……” 她一抬头,正巧看到柳臻在旁边无意的窃听。柳臻也注意到她在看着自己,想找个可以躲避尴尬的地方,但发现周围就一棵悬铃木,忙闪到树干后面。可是此树年代不远,树干根本挡不住一个人的身体,但柳臻心里面觉得舒畅了,就像一头鸵鸟将头埋进了沙子里。 那女生依然不放过柳臻,大声说:“嗨,躲什么躲啊!你也见不得人是不是啊?要么大家一起,双飞怎么样?要不……”柳臻汗水直流,闭耳装作没听见。 那男生赶紧捂住她的嘴,边拖走边低声说:“哎呦,我的祖宗嘞!你能不能低调点啊!” 女生拨开他的手,继续大声着说:“你看那人什么心态啊!好像在他眼里**就是多么令人不齿的勾当事!我呸!你们男生什么样,我老娘还不清楚,我敢保证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想和哪个女的**呢!” 男生管不住她的嘴,只好拖着她往没人的地方走。谁知道,他没把人拖走,倒是把她的上衣给脱了下来。女生似乎并没发现自己现在只穿着一件蕾丝边胸罩,只觉得凉快了许多,惊讶地忘了骂那人,自顾说:“咦―――,这么凉快,秋天来了吗?” 男生紧闭双眼,忙把衣服扔给她,说:“赶快穿上!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女生失望之极,准备要穿上,突然问道:“喂!你觉得我的内衣好看吗?我可是逛了好家店才买到的,听店主说,维多利亚女王就是穿这个的。” 男生敷衍说:“好看好看,比维多利亚穿起来好看多了。” 尽管自己并没看到伊丽莎白只穿这个的样子,但一个老太婆怎么比也比不过她。女生颇为满意这个答案,穿好衣服,整理下自己的裙摆,尽量能让人看到大腿根处的丝袜边,然后像一个娇小的蚂蟥吸在男生身上,早忘了那个躲在树干后面不敢露脸的柳臻。 随后,谢思芸从考场里走了出来,来到柳臻面前,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嘲笑却不失关切地说:“真有你的,不知道你是因为热的,还是被考试吓的。” 柳臻不禁苦笑,说:“别提了,你考试怎么样?” 谢思芸一脸轻松地说:“监考老师把语文题的选择题答案抄在黑板上,我想这次考试准OK。” 柳臻说:“我的监考老师也给我们答案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谢思芸沉思片刻,居然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其实我觉得吧,毕业会考我们都没过去,那补考不还是一样过不去嘛?这会考主要目的是让那么成绩好的学生之间互相PK,没必要让我们这些人给搭进去。我看补考纯粹只是一个形式。” 柳臻不是不赞同谢思芸的话,他本身就认为毕业会考这种考试是一场公开的作秀,是教育改革上一个多此一举的摆设。 柳臻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转移话题说:“明天不上课,听说你要和你室友们一起爬凤凰山?” 谢思芸点点头,说:“是啊!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柳臻推辞说:“不要了,这么热的天,我还是在风扇下呆着比较舒服。” 谢思芸说:“你就这点出息,那改天我们一起吧。” 第二十章 补考(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章补考(4) 一中校门口的长虹路两旁种了一排悬铃木,茂盛的枝叶抵御着**的阳光,仿佛是枝叶恋上了这片阳光,宁可被阳光伤害,也要坚定不移地守望它。 上官雨薇低着头一步一个石板走着,她不敢看旁边的张鹏,怕是看到自己的朋友受伤害时的表情,张鹏默默跟着她走,斑斑的光影落到他们的身上、脸上、头发上。 终于上官雨薇还是轻声说:“张鹏,你别再喜欢我了好吗?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这个问题上官雨薇已经推给张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但张鹏总是说:“我不求你什么,你就让我爱你好吗?就这样,每天能看到你,和你说上一句简单的话,哪怕是再见也好。” 可现在张鹏沉默了半晌,他隐隐觉得事态在往不好方面的发展,强忍着伤心说:“为什么?本来不都好好的吗?” 话已经说出口,刀已经刺进人家的心里,此时想收手是来不及了,长痛不如短痛。上官雨薇狠下心肠,说:“我谈恋爱了。” 张鹏的心猛地一紧,好似大地失去了吸引力,一切的物质都在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连阳光似乎变得暗淡下来。他说:“他是谁?” 上官雨薇说:“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张鹏说:“可为什么不是我?” 上官雨薇又将刀刺进半分,说:“和他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他懂我,他理解我,他知道我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什么时候想要一个人来陪,他总是那么体贴。可这些你给不了。说实话,我没有觉得你和柳臻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就在这一点上,你和柳臻都是傻瓜,你们都是自我感觉为我们好,可你们压根就不知道对我们女生来说什么是好。” 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满她的脸颊,阳光在她的脸上碎成一颗颗耀眼的钻石。 “我不想伤害你,张鹏,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不能自私,假装你不爱我。求求你,放手吧。” 张鹏拭干她的泪痕,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可是我可以学啊。” 上官雨薇抬起头,望着张鹏那深邃的眼神,可以清楚地在他的眼神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她说:“我想谈恋爱,可是我不想去教一个人怎么和我谈恋爱,那样我会更累、更害怕。我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我害怕再次伤害你。” “好!我放手。只要你快乐。” 张鹏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面临这样痛苦的地步,他想离开,可是心却舍不得走,也舍不得放她走。张鹏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那湿湿的是不是泪,是泪的话,怎么那么的冰凉。冰冻着他渐渐寒冷的心,冰冻着整个大地。这还是夏天吗?张鹏心里自问着,得不到答案,最后看一眼上官雨薇,她像是在夏rì里盛开的荷花,水珠涟涟。 转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去想她了…… 上官雨薇看着张鹏萧瑟的身影远去,她伸出手来,仿佛她看到自己手上染满的鲜血,在夏rì骄阳下慢慢消散。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早点结束大家才能重新开始。 这时,她感觉到后面有人拦腰抱着自己,温暖的气息吹着她的耳朵,让她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感觉就是那么不同。她听到于路深入骨髓的声音在说:“薇薇小姐,处理好你的感情事了吗?”她点点头,靠近他微露出的胸膛,坚实的胸膛不得不说让她觉得有份踏实的依靠。 小的时候,爸爸就这样抱着她挡住外面的风风雨雨。哥哥也曾抱过她,安慰着青chūn期爱哭的自己。可是这两个在她心中给予温暖怀抱的人却在一天里同时离她而去。 那是一个冰冷的天、冰冷的世界…… “你不会离我而去吧?”上官雨薇问。 于路说:“当然不会。” 上官雨薇相信了他,更加搂紧他的腰,想用此时的温暖来融化那冰冷刺骨的记忆。 如果上官雨薇抬起头,她就会看到,怀抱着她的这个男生,此时嘴角处露出的是一种不屑而又冰冷的笑意…… 第二十一章 凤凰山(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一章凤凰山(1) 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来谢思芸计划着今天要和室友一起到学校后面的凤凰山去游玩。可是整个室友们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睡大觉的时间,自然大家都猫在被窝里死活也不愿爬起来,谢思芸更是呼呼大睡,好像外界的风风雨雨都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刘雪倩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快午时的阳光直shè进她们的寝室。昨晚大家磕的瓜子皮和零食塑料袋杂乱地铺在地板上,隔着一夜泛着的怪味,夹着面皮的香味悬浮在空气中,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还有闲情雅致睡觉的气氛。 刘雪倩唤醒室友们,询问一下有谁还要去凤凰山。但是大家似乎都被睡魔侵袭,有的要么就继续睡,要么说回班自习,有的说,反正这凤凰山一直就那样,早就玩腻了,也有的说,没有帅哥相伴,实在没啥意思。最后只剩下她和谢思芸、秋静要去。刘雪倩认为游玩这事,人多才热闹,但既然其他室友没有那个兴致,便和谢思芸、秋静俩一同前往。 这天是学校迎来新生的一天,路上到处看到学生领着生活必需品拿着入学通知书,父母生怕孩子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不适应,左右肩各扛着厚厚的行李吃力地找寝室,汗水浸湿他们的衣服,但是他们脸上无一不挂着欣慰的笑容,仿佛孩子是来到了人间天堂,这一切的苦也就都值得。 有个小女孩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手足无措,只是紧跟着前面的父母,头像拨浪鼓似的看着新奇的四周。刘雪倩一眼看得出这个女孩是农村来的,因为当初她也是像这个小女孩一样茫然,心中却欢欣雀跃,好像想快点融入这个城市和这个学校。 或许,这世界的美好只存在那些年少无知的孩子眼里。或许只有年少无知的孩子才能发现这世界的美好。 出了学校大门往北走,远离喧嚣的校园,沿着这条斜坡路再走三四百米就可以登山了。 刘雪倩还记得每周一节的体育课。体育老师为了减少自己的活动量,他总会像赶羊似的将他们赶到凤凰山上。那时就好像她感觉到自己来到了内蒙古的大草原上,身后的老师策马扬鞭。可一阵的喀喀声在身后响起,回头一看,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放屁般吹起一股尘土朝山上轰然开去。抚开烟尘,谢思芸看清开车的是他们班的那位矮胖体育老师,不觉心情低落,骂道:“他娘的,自己开车上山,让我们走路!” 其实老师开车也只能到较为平坦的地段,之后坡度高,他就开不上去了。后来有次她们众室友喊着为他加油,鼓励他继续开上去。他为了在众美女面前表现自己大气的一面,还真一加油门猛开五米,顿时一地狼烟四起,然后车子就熄火了。从此就没再见到他开摩托车了,估计那次之后他就把车送垃圾厂了。谢思芸为此,心情更是无比之顺畅。 松林密布的凤凰山渐渐进入她们的视线,午时的阳光毫不遮掩地覆盖下来,好像为整个松林蒙上一缕金sè的薄纱。 X县仅此一条山脉,凤凰山只是其中一部分,海拔不足四百,自然比不过黄山的奇松怪石、九华山的嶙峋嵯峨、泰山的雄伟秀丽,也没有武当山脚下的凤凰山有名。但这个地方却是当地人流连忘返之地,它重要的价值在于它承载着当地人弥久的故乡情,这点恐怕是其他风景区所不能给予的。 语文老头曾向当地老一辈打听过,这凤凰山历史悠久,据说唐朝年间有位落魄道士受上天指示来到此处,见这山脉有座山头从什么年份什么时辰踏什么天干地支五行方位看就像一只想要展翅飞翔的凤凰鸟,于是灵光一现掐指卜上一卦,推算此地有凤凰来仪之吉兆,遂为山取名凤凰山,自称凤凰羽士,在此安家落户宣扬道法。现在在凤凰山上看到的麻衣相师很多都是传自凤凰羽士一系的。 自从知道这个来历后,刘雪倩一直在研究凤凰山的体型,可穷其两年仍是没找准确切方位。她就觉得,如果真是凤凰,那也是秃了顶的凤凰,像一中领导,也是全国绝大数领导那般脑门光亮得油滑可见,只留两边还有些毛发。再者,凤凰山北边因处yīn,根本见不到多么树木,又不觉为这头凤凰可惜,她是半边身子没了毛。 这时,谢思芸看到路边到处都是些算命的摊子,还见不少人水泄不通围着几个自称张天师复生的相师们,不觉起了兴致说:“要不俺们也来算个命。” 刘雪倩说:“那我们算什么啊?” 谢思芸说:“那不好说?算祸福啦,算事业啦,还可以算姻缘啦。” 秋静说:“算姻缘我看就算了吧,我都可以给你算一卦。” 谢思芸不信,说:“呦,咱们家大静居然还深藏不露。你倒是给俺算算,俺那夫君在哪儿呢?” 秋静闭上眼睛,学着电视上的算命先生,口中喃喃自语一阵,说:“咳咳咳,所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位小姐,你的如意郎君早已在你身边,留心观察,自会明白。” 刘雪倩知道秋静怀着什么心思,附和说:“那人姓柳,单名一个臻字,对你还挺好的。” 谢思芸推开了她俩,生气道:“什么啊?你们算得不准,俺可不给钱。” 说着,她环顾四周的麻衣相师,见这些相师摊位前的旧黄布上,写着要么是X县第一相师,要么是X城第一相师,要么是X城第一麻衣相师。她抓抓脑袋,说:“他妈的,怎么都是第一啊?到底哪个才算?” 刘雪倩指着离众相师比较远的摊子说:“那个没有第一。” 第二十二章 凤凰山(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二章凤凰山(2) 那个摊子在一个比较偏僻yīn凉处,摊子后面的松树上挂着一块黄布,模模糊糊的八卦上写着“A城相师”,看起来好像是随手搭起来的摊子,但是谢思芸偏偏认为这种毫不自夸的xìng格实在难得一见,遂到那摊子前。刘雪倩和秋静不多加劝解,跟了过去。 来到跟前,谢思芸踢了一脚正靠在松树上摇摇yù睡的相师。 那相师昨晚和同行打牌,输了不少钱,而且行内私自规定了输者将不得在次rì那一天到黄金地段摆摊,如果有人违反这规定,此人将被行内人所不齿,遇到素质低点的相师还会找些混混毒打其一顿。所以他今天只好到这个旮旯地摆摊,满以为今天是不会有人光顾了,又加上昨晚熬夜想拿回本钱,便无聊地靠在树上小憩一会。 这相师突见有三个年轻美少女光临,连忙把桌台上的木签和纸牌等算命道具摆正,说:“各位美女,你们谁要算命啊?我自打三岁开始,游历三川五岳,见识非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您要是算姻缘,我保证让您找到一位门当户对、才华横溢、温柔体己的如意郎君。您要是算事业,我保证提出一个让您事业有成、财源滚滚、名利双收的好建议。面相看心xìng,手相看吉凶。总之,算什么、怎么算都可以准确无误,万无一失。您若不信,我这可都有品牌口碑!你看……” 说着,转头看自己的“品牌”,微微一愣,道声抱歉,赶紧起身,将自己的黄布扯了扯。谢思芸这才注意到,黄布上面赫然写着“第一A城相师”。她们三人惊讶之极,对望一眼,纷纷看出对方自我感觉都是**。但即已到这个份上,她们也不好意思换位置,只好分别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刘雪倩首先疑惑着问道:“喂,你为什么选在这个冷僻的地方摆摊子啊?能招揽到生意吗?” 相师捋了捋自己下巴处少数的几根胡须,手中扇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羽扇,故作高深地说:“此话非也,非也!小姑娘,本大仙(这个称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为人算命,皆是受到上天指示,消除世人的苦难灾祸,怎么可与世间那么为了金钱利益的生意人所相提并论?至于姑娘口中称此处冷僻,更是大错特错。你瞧此处,清雅悠闲,遮yīn纳凉,朝南靠北,万物灵气皆汇集于此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要不然怎么会在此处迎来三位美女大驾光临,大仙我又拿什么招待三位的裙裾可以纤尘不染呢?” 这几句话不仅把他昨晚的丢脸之事婉转地隐瞒过去,而且几乎把谢思芸三位捧到了云端上。相师心中更是暗喜几分,因为这些话并没有事先做好准备,全是临时编造,真是越加佩服自己的口才出人意表,无人能及。 然而秋静一语将他几yù掀翻,说:“可是我们都没有穿裙子啊。” 相师收敛起尴尬,解释说:“比喻,比喻啦。” 谢思芸语文不好,想继续问他这比喻到底是什么,刘雪倩立即抢话说:“啊,我们想让你给她算算将来的祸福如何。” 说着硬是把谢思芸的手拿出来摆在台子上。 相师拿出一段小木尺,在她手上点了点又轻拍了拍。随后相师露出要死人的凄凉气sè。 谢思芸问他怎么了,他抱着遗憾口气,说:“看你的手相,生命线某处残缺,且线条之中白里透着黑,说明你体内yīn阳失调,而且有一定时间。‘yīn阳交合,物之始,yīn阳分离,物之终。合则生,离则死。’如果不及时调节yīn阳,待你的星迹失衡,后果……后果不堪设想!” 谢思芸问:“那到底是什么后果?” 相师很随意地说:“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后果因天时、因地况都会有上千种轻微不同,明确地说,轻点会导致你月经不调,重些你会不孕不育。” 谢思芸脸sè一变,忙说:“啊?我昨天月经就提前,而且还伴随着痛经。” 相师也颇为震惊,心想他们这相术都是骗人的把戏,怎么自己还没有诡辩就被说中,这反而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不过相师也是大风大浪之中过来,忙说:“我这里只在说你的未来祸福,而并非你如今的遭遇。” 谢思芸说:“那你是说,我未来还会有一场大的灾难。” 相师微感这女子理解力实在是颇有一份当相师的才华,假以时rì地培养定是相师界的传奇。他叹气说:“唉,恐怕是不久后,你就会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 谢思芸脸上净是恐惧,说:“你是说2012年世界末rì真的回来。” 相师刚想将她培养成相师的想法顿时消散无踪,苦苦耐着xìng子说:“那是玛雅预言,没有科学根据,又不符合天道循环,哪有我们祖师爷凤凰羽士的先天之力?我现在推算的仅是对你个人而言,不久将有大祸降临在你的头上,望且注意!” 谢思芸喃喃说:“不是世界末rì,那是什么啊?**?艾滋?车祸?强jiān……” 刘雪倩被谢思芸的胡思乱想搞得彻底崩溃,连相师亦烦躁不安,手中羽扇呼呼扇动着。刘雪倩对相师说:“那你说怎么解决才好?你不是说你是来消除世人的苦难吗?” 相师皱眉,好像颇有点为难,说:“俗话说,命中注定,上天想让你死,你也无力回天。唉,你别这么丧气,办法总会有的,就看你如何去做了。这不,你们来对地方了,碰到了我!冥冥之中,上天其实就给你指出一条路了。有句话说得好,人要有诚心,福寿自会到家门。你只要给一点点‘开眼费’,我很快给你开天眼,帮你消灾解祸!” 谢思芸二话不说,很快拿出一块硬币放在相师台上的盒子中,刘雪倩和秋静认为这点钱也不算什么,将信将疑没有阻止。 相师也见这钱量如此卑微,但又不能直说:“这位同学,钱这东西是身外之物,最能当作聊表诚心之物。再说你这可不是给我的哦,是给神灵的……” 说到这,谢思芸恍然大悟,又掏出十元钱,顺便把刚才的一块钱拿了回去。刘雪倩想不到神还这么爱钱,尽管有些人算命给的都是上百,但还是不得不赶紧阻止她,耳语说:“走吧,他骗你钱呢!” 那相师听到后,羽扇纹丝不乱地摇摆着,似乎很是淡定:“佛渡有缘人,道化有心人。如果各位不愿相信,那我也不勉强。这可能是冥冥注定,各有安排,咱们有缘自会再相见。” 秋静又是一句话掀翻相师,好像她一句话不呛到人不达到目的:“什么有缘再见!我们回来不就再见了。” 相师不曾想这位少言寡语的女生居然还是一个狠角sè,说:“我平生来无影去无踪,你们且回来瞧瞧我是否还在,在的话,那我真与三位有不解之缘。”说了一通,还是再说没用的废话。 谢思芸对刘雪倩和秋静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先听听他说的解决方法吧。” 刘雪倩可恨自己白读了十几书,也没能找出合适的理由阻止她。不觉可怜教育如此的悲哀,让大家的心灵如此漂泊无依,只能寄托给这种虚无缥缈的江湖骗子。但是似乎有的时候,人就是想被骗,东西丢了骗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犯了错误骗自己事不过三,失恋骗自己是对方配不上自己,好的都在后面等着自己。种种自我欺骗,无非是想安慰自己躁动的心,无非是想让自己处在一个安宁的世界。 那里是一个可以逢凶化吉的世界。 相师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但表情和刚才没有太大区别。刘雪倩不得不承认他的演技足以拿到奥斯卡奖了。只见他闭眼掐指一算,中指、食指、无名指无规则地相互和大拇指相碰,小拇指翘得很高颤抖不止。 整个过程他的眼睛一直是关闭的,好像他所说的天眼是开在他肛门上的。 过了一会,相师睁开眼,面露喜sè,就和屎急的人拉完屎之后的表情一样。他对小静说:“我已然找到你病因之根本所在。你且瞧这凤凰山阳气过重,而你天生体内阳气大过yīn气,导致你五行失衡,yīn阳失调。” 秋静本想说她们实在看不来这凤凰山有什么阳气过重的征兆,可是相师早已料想秋静会说什么呛人的言论,接着往下说:“病因既然找到,只要对症下药,病自然就会好,你的祸自然就会被消除。这里面―――他递给谢思芸一张暗黄sè卡片,好像是上坟用的香纸裁剪下来的―――倾注了我半个月的灵力,灾难尚未消除之前一定要rì夜怀揣在你贴己处。顺便看你是个学生,给你学生价,送你一个建议:今后你要尽量多吃些水果绿豆等yīnxìng食物,也不要太接触阳气过盛之所,这凤凰山你就千万别来了。另外,这几个月,你也不要太和男生来往亲密。我想不出几个月,等到你大病了一场之后,你再和平常女孩一样就行了。” 谢思芸接过卡片,大吃一惊说:“什么!还得大病一场!” 相师点点头表示承认,说:“事物本来就会失去和得到,你自己有此大劫,受点小苦也是情理之中。” 谢思芸一脸痛苦,但也不说什么,表示无奈。她看了看卡片,面对着刘雪倩把卡片贴在胸罩内侧里。 刘雪倩惊讶说:“你还真信啊。” 谢思芸说:“怎么不信?我这次月经突然提前,就隐隐感觉不对。” 刘雪倩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谢思芸却是对算命开始无比之迷信起来。她遗憾之极地说:“我不能去凤凰山了,你也知道,刚才大仙说我不能再呆在阳气过重的地方。你们自己玩吧。”刘雪倩颇为失望,向秋静看了一眼。秋静也是没有办法。 第二十三章 凤凰山(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三章凤凰山(3) 她们正无措之时,却看到林夕洁和上官雨薇往这儿走来。上官雨薇和刘雪倩她们并不相识,倒是林夕洁热情地向她们打招呼,谢思芸心想柳臻要是和我们一起来岂不是就见到林夕洁,如此风水宝地,清凉雅致,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这儿相遇难道不觉得很浪漫吗?她心里觉得真不巧,嘴里只好说:“好巧哦。你们来干什么啊?” 林夕洁做了个手势,说:“算个命玩玩啊。” 说着两人也坐了下来。那相师真猜不出来今天是什么大喜rì子,客人踩着脚尖的过来。他立马咳咳几声,说:“二位美女,你们谁要算命啊?我自打三岁开始,游历三川五岳,见识……” 上官雨薇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这话我从你口中都听了十遍有余了,你就别背了。是我要算命,算姻缘。”说着把手伸出来。 上官雨薇的手臂白皙无暇,吹弹可破,像是上帝偏心似的jīng心雕刻出来的,单是手臂这一项,就让刘雪倩她们三位粉黛再无半点颜sè。三人心中不住地暗想,这就是那个才华与美貌兼备的上官雨薇啊,果然是名不虚传。 真怀疑当初高一的时候,柳臻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林夕洁了? 后来谢思芸像柳臻打听原因,柳臻半句也说不上来,只疑惑地说:“上官雨薇的确漂亮,可是没有如今这么会打扮。再说,林夕洁也不差嘛。”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谢思芸无奈地想。 相师看到那雪白的肌肤,心里再度燃起对女人的喜爱,好在年轻大了,对这方面的定力更是越加深厚。他还是拿木尺在她手掌上探了探,脸sè再度染上冰霜之sè,和刚才给谢思芸算过之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到弄了半天,相师才悠悠然地说:“看你的手相,可见你早就有心仪之人了。” 如今,能来算姻缘的女学生十之仈jiǔ都有心仪之人了。上官雨薇说:“废话,我一个成年人了,自认有心仪之人了。我是来问你,我和他的爱情能走多远?” 相师又是咳咳掩饰自己,不致于让人觉察出来自己是在编台词,说:“姻缘这东西,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你的爱情线非长不短,意思说你现在的爱情不会长久,但是并非代表你的爱情就此终结。你明白吗?” 上官雨薇摇摇头说:“不明白,什么不长久又不终结。我怎么感觉像是在说废话?” 认为是废话,这就对了。相师暗自想,但转而说:“假作真时真亦假,想要听真的就要有所付出。” 上官雨薇也是恍然大悟,掏出十块钱放在他的盒子里,说:“我想听真的。” 相师再度紧闭双眼,掐指一算说:“做人要随遇而安,你现在的爱情不久会烟消云散,但是你不必介怀,现如今的爱情很多都是chūn蚕秋死,你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地享受爱情给你带来的一切,哪怕是苦是欢。” 上官雨薇站起来,嗤之以鼻不屑地说:“我觉得你压根就不是算命的,你就是说教的,什么好好地享受,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大道理。”说完,拉着林夕洁就离开。 林夕洁给刘雪倩她们道声再见也跟着走了,看她们离开的方向,想是到凤凰山上。 刘雪倩也恨死了这个相师,好好游玩的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刘雪倩秋静只好闷闷不乐地陪着谢思芸回学校。不过路上她想的最多的就是上官雨薇,在她的眼里,好像成绩好的,或者热衷于学习的女生都不愿意现在谈恋爱,可是上官雨薇不是,而且她的成绩还这么的出sè,难道谈恋爱不会影响她的学习啊? 难怪她这么引起全校的注意,她的行为方式真是令普通人捉摸不透。估计林夕洁比较了解她吧。 其实,林夕洁也不了解上官雨薇的内心,她的内心世界就像汪洋大海那样神秘莫测,林夕洁都怀疑上官雨薇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上官雨薇说着考试方面的事情,和林夕洁来到离相师摆摊不远处的凤凰崖。凤凰崖长一百米宽两米,没人知道是何年凿出来的路,总之这悬崖方便了X城里的人们前往凤凰山北面山脚下的圣泉寺。 此时站在悬崖下往南看,正见午时的骄阳直shè进来,仿佛往前走出去,就能看到一片美丽的世外桃源。 在林夕洁的旁边有一个男生在问他的伙伴:“我说兄弟,你好歹在一中呆了一年,你说这凤凰崖还没有三层楼高呢,怎么能叫悬崖呢?” 他兄弟说:“新生就是新生,没见过世面。你听说过合肥有个大蜀山吗?那山还没有这山高呢,就可以称作大蜀山了。现在的景点就这样,夸张点以显大气嘛。” 那男生表示无语,抬头看着悬崖顶,就在这时悬崖之上掉下来一块碎石径直砸在他的额头,顿时砸出一个血泡出来。他兄弟没良心似的大笑不止,说:“倒霉了吧,要是再高些,你的头就甭想要了。” 那男生忿忿不平瞪着他,口中直骂“我cāo”。他的兄弟继续说:“其实你别看这高度,当年这里还死过人呢。” 这话既吸引住了那男生的注意,连林夕洁和上官雨薇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了。看起来,死人的故事的确能吸引住听众。男生好像注意到旁边有俩美女在听他的故事,更是兴致盎然,咳咳几声湿润自己的喉咙,说:“时间是三年前的夏天吧,那天一中的一对小情侣因为老师的劝阻、家里人的反对,觉得此生活是难在一起了,决定死要在一起。于是,他们决然地选择来到这个悬崖上自杀。两人缠绵良久,就跳了下去。可怜当时悬崖下独自走过一个一中的女学生,跳下去的男生直接把那女生砸得没有人样,自己反倒分毫不伤。他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惨死的模样,实在丑陋无比,当时就撒丫子跑走了。她们的尸首当时是躺在这儿的。” 说着指了指林夕洁的脚边。林夕洁尖叫一声,拉着上官雨薇跳开了。上官雨薇小声骂句“无聊”准备要走。 男生的兄弟又继续说:“后来大家看到这两个尸首,一致认为这两个女生是同xìng恋,觉得自己与世不容,毅然告别世间。认识那男生的同学纷纷为男生感到可怜,说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你为了那个女孩不惜得罪父母得罪老师,结果她居然给你戴了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绿帽子,你的爱实在是感动世间的有情人啊!那男生假装嚎啕大哭不止,最后大家觉得他哭得着实难听之极,都劝解他莫要哭坏了身体,他才算隐忍不哭。” 林夕洁真想冲向去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那男生替她问了。他兄弟说:“那当然了,我是他表弟,这是他引以为荣的事,他怎么可能不会找个人分享一下啊。” 那男生点头说:“说的也是。” 那兄弟又继续说:“自从发生一中学生自杀事件,一中不得不开一个全体学生会议来教导学生。那次会议的主题是:同xìng恋———你不是唯一。会议内容对同xìng恋给予极大的理解,教育学生善待身边的同xìng恋,同xìng恋者也莫要轻视自己,敢于面对自我,这样才能活得jīng彩。之后的几天,很多学生都不敢和同xìng睡在一起,夜深人静之时,也不敢单独和一个同xìng相处。” 林夕洁还隐隐记得自己高一的时候,的确从高二的学生那里听说学校曾开过这样的会议,只是眼前这个男生对那件故事讲述得实在详细无遗,仿佛就像自己亲身看见似的。 越是真实了,反而越觉得虚假,人这样高智商的生物,总是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心理。 第二十四章 凤凰山(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四章凤凰山(4) 远离他们,林夕洁和上官雨薇沿着这条通往圣泉寺的石阶走进松林深处。阳光透过层层松枝,固执地想要吞噬yīn凉。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在树间欢快地叫着,扑凌一声扇动翅膀飞向另一处,微弱的振动似乎连缕缕阳光都颤抖起来。穿过凤凰崖就是凤凰山的北面山脚,山脚处的树林依旧遮天蔽rì,透过重重松木,可以看到面积并不多大的圣泉寺,人们热闹的声音在山间回荡着,同万物诉说着人们的安乐。 X县圣泉寺的历史要追溯到唐代,可是说距今已有千年,但历史的风云变幻,战乱迁徙,现在很难找到明确的文字记载,只有遗留着两株古槐残存的根部。后来明清两代经过当地人加以重修改建才保存至今。现在圣泉寺的前面还竖着完整的明代成化年功德碑和清代嘉庆年功德碑。 不过圣泉寺最让人乐此不疲来往的缘由是这儿有一处泉眼,不竭的甘甜泉水很受这里人的喜欢,大清早显见很多人提着小塑料桶到这儿排队打水。清人王维翰的《题圣泉》曾赞曰:“瀑布山腰老树前,僧寮一簇锁寒烟。不经陆羽煎茶过,谁定江南第几泉?” 当然泉水用之不竭纯属夸张。 高一那年,林夕洁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时候,泉水盈满了所处的小洼。可现在,泉眼就好像干涸了似的,用手就能捧尽流出的水。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不懈地舀捞泉水,往往350毫升的塑料瓶都要舀上几十次。唯有下雨之后,这泉水才暴涨几厘米。 林夕洁来到泉眼所处的亭子里,正见一个老妇人坐在泉眼旁的石块上,费劲力气地舀着石缝里的泉水。舀子在泉眼处的石头上划出咔咔的摩擦声,好像她舀的不是泉水,舀的是石块。那些石块被磨得光滑照人,就像是一个大的鹅卵石躺在那里。老妇人边哎呦着边发牢sāo说:“要是这泉眼往下再挖点就好了,省得我这老骨头上下活动。”说着脚底不由自主蹭蹭地面,将脚下的湿地沾满了土。因为泉眼低洼,四周又没有阻挡,所以地面上浑浊的水就顺着石缝流进泉眼里。但老妇人似乎并不在意,依旧舀起来滴进自己带的瓶子。林夕洁本打算想喝口圣泉水的心情瞬间就没了,吐着舌头离开了。 圣泉寺的周围摆着各种各样的摊位,有卖小吃的,有卖小挂件的,有套圈的,有打气球的。这些小贩赚着小本生意,忙忙碌碌地让圣泉寺整rì热热闹闹的。林夕洁和上官雨薇吃了一顿当地盛名的娃娃鱼。这个娃娃鱼不是真的那种会叫的娃娃鱼,其实是一碗一个一个小粉面团,再配上榨菜、调味品,其味道偏辣,入口顺滑。可以这么说,凡是来到这儿没吃过娃娃鱼都算没来过圣泉寺。至于娃娃鱼的这个叫法,连当地人都不记得来历。 在一个小摊后面还有一个象棋石盘,每次来到这儿总会见到一群人在那儿下象棋,据说这个棋盘是圣泉寺第一任方丈经常和人切磋棋艺的地方。 不过林夕洁想的却是柳臻,他的爱好有一个就是下象棋,而且他还夸口说整个一中没有那个学生下棋是他的对手。林夕洁不觉得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起来说:“真是的,你就吹吧!” 上官雨薇看到她突然笑起来,好奇地问道:“你笑什么啊?” 林夕洁微微一震,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个人好笑。” 上官雨薇顿悟,笑着说:“哦―――Isee,我明白呵。” 林夕洁推推她,嗔怪说:“你明白什么了?真是的,我不理你了。”说着往圣泉寺走去。 上官雨薇笑嘻嘻地跟了过去,边跟边喊:“那有什么!想人家柳臻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林夕洁脚步增快,不回头说:“雨薇,不准你再开这种玩笑!” 上官雨薇只好闭口不言,但还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但是想到自己昨天无情地伤害了张鹏,突然觉得这种事也会发生在林夕洁身上,恐怕自己以后还是少开这样的玩笑为好。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她不由地自问,难道我们四个人就这样从陌生到熟悉,又费尽心思到陌生吗?如果这样,那我们一开始的相识又是为了什么? 相爱是个问题,不爱也是一个问题。 第二十五章 慕容絮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五章慕容絮 圣泉寺有一间南海观音菩萨殿,殿前面有两株苍天榆树。榆树上缠绕着不计其数的红布条,这些都是礼佛者留下来祈福的,上面写着健康长寿、财源滚滚、万事大吉、高考顺利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反正希望再多也不收税,就尽情地将自己的所有希望尽付狭窄的红布条上。 林夕洁和上官雨薇刚来这里的时候,正巧有一对身着长裙的母女跪在菩萨塑像下面的蒲团上。高达五米的菩萨本着慈悲之心俯瞰她的参拜者。林夕洁虽然并不信佛,但也被殿里面那虔诚到寂静yīn冷的气氛所慑服,不知道是进好还是退好。 那母女俩嘴里念念有词,深深拜了三拜。做母亲的面向菩萨,对着旁边的女儿厉声说:“絮儿,我问你,我们家《女子规》第三条是什么?” 这个絮儿就是慕容絮,她每月都会随着她妈妈来圣泉寺参拜观音菩萨,而且几乎约定成俗,每次她妈妈都会或多或少提问《女子规》里的内容,稍有只言碎语没记住,回家就得受罚不准吃饭,好在是,王之跃知道慕容絮的情况,总是在那一天给她买好吃的。正是王之跃这一无心的可怜之举,让这个不爱说话、xìng格内向的小丫头萌发了对他的爱慕之情,恐怕慕容絮心里一直都渴望着她妈妈能带她参佛。 几番的锻炼,慕容絮几乎可以倒背《女子规》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女子规第十条:女为悦己者容。” 她妈妈似乎并未觉得高兴,又说:“第九十二条又是什么?” 慕容絮毫不停顿说:“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她妈妈又说:“那你再说说第五十条。” 慕容絮说:“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 她妈妈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扔到慕容絮的面前,愤怒地说:“女子的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做主,你怎可私自迷恋没经过我允许的男子呢?你爸爸走的早,他上天有灵,也不容你这样做!你实在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番栽培,辜负了你流着的是慕容家的血!” 一阵寒风吹来,吹动着笔记本一页页翻动着。 这本笔记上记录着慕容絮和王之跃那甜美而又悲伤的点点滴滴,慕容絮知道自己这样做过于羞耻,但是心里根本是放不下对王之跃的喜欢,心既然许他,生是就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她有苦说不出,不由得低声啜泣起来。 她妈妈似乎比她更委屈,嚎啕捶地,说:“为什么我咋那么惨啊?你打三岁那年,你爸就走了,我一个女子,受尽千辛万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活至今,教你三从四德,端淑大方,如今临出阁之时,盼望你能找到一个人中之龙的大公子,可是你却爱上了一个不知哪来的兔崽子!你说说,你对不得起为娘的一片心意吗?你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你面前的观世音吗?菩萨啊,您睁睁眼看看这一对命苦的娘俩啊,您神通广大渡渡我们娘俩早点脱离苦海吧。” 慕容絮听这话听了十几年了,委屈的泪水更是越流越多,一点一点打湿地上的笔记本。 周围的人冷漠地看着这娘俩哭得死去活来,似乎对这娘俩的对哭早已习以为常。 上官雨薇不认识她娘俩,只想对那女生抱打不平,跑到女生旁边,拉她起来,对那涕泗横流的母亲,说:“阿姨,我实在看不过去您的教育方法了。您看看,您好好看看,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哪有人还教育自己的女儿遵循什么三从四德。您这是理学家的‘存天理,灭人yù’,是过时又错误的观念。” 慕容絮的母亲大为吃惊,拉过慕容絮,对上官雨薇说:“我们自家的事,要你好心插手、多管闲事?” 上官雨薇说:“我只是觉得您实在不该这样对待她,她喜欢谁是她的zì yóu,您就是作为她的父母也不能剥夺她的权利。” 慕容絮的母亲火了,说:“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我真后悔让她读什么劳什子的书,本来挺乖巧的孩子,到了学校都被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学生给教坏了。” 上官雨薇真是想不明白如今怎么还有这么迂腐不堪的妇人,一中的“老夫子”好歹知道社会的人情世故,但这位妇人好像就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慕容絮的母亲骂骂喋喋地拉着眼角垂泪的慕容絮就走,边走边使劲打着慕容絮的肩膀说:“要你作孽,要你作孽!回来给我面壁思过,午饭和晚饭你都甭吃了!” 慕容絮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是一直低声哭。 上官雨薇看着慕容母女远去的背影,唉声叹气,真有点可怜那个女生的命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了这个脑子不正常的母亲。林夕洁也是极为同情,拾起地上那本慕容絮遗忘的rì记,翻开扉页,见上面写着一行秀丽漂亮的行楷。 “慕容絮,X城一中高三15班。这不是柳臻哪个班吗?”林夕洁说,“改天让柳臻代为转交给她。真想不到15班还有一个淑女。” 上官雨薇还是习惯xìng转而说道,但说出去又有些后悔:“看来,你又能找个机会和柳臻聊天了。” 林夕洁说:“切,你见我找过他几次了,每次都是他来找我的好不!” “是啊,某人还挺得瑟的啊。” “哪有!好啊,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拐着弯说我啊。”说着,林夕洁就要打她。 “知道就好。”上官雨薇哈哈一笑,就跑开了。 第二十六章 秋风乍起诉离殇(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二十六章秋风乍起诉离殇(1) 不期,一个月转眼就过。早晨,林夕洁像往常坐在19班前面的竹林里背书。这时一片泛黄的梧桐叶飘然地落在她翻开的书间。林夕洁拿起梧桐叶,抬头看旁边那棵高大繁盛的梧桐树。梧桐一叶落,天下皆知秋。秋天来了,这天也要开始转凉了。 林夕洁呆想了半响,把那片梧桐叶夹在书本中,继续读起英语来。; 第二十七章 秋风乍起诉离殇(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七章秋风乍起诉离殇(2) 换季的时候,最容易引发感冒。 柳臻的那个寝室处在最高层,极容易受凉,全宿舍无一不揩着鼻涕吃着感冒药。柳臻是最后一个感冒的,初开始见到室友一个一个感冒,还以为自己会躲过一劫,吹牛说自己的身体是倍儿的棒,百毒不侵。结果第六rì,柳臻就头沉脑胀地躺倒在床上了,死活不愿起来,之后向姬付请了一天的假。 在寝室昏睡了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病情似乎将他室友的所有病引到了他的身上,不再是简单的感冒流鼻涕,估计是发了高烧。他用自己滚烫的手背覆盖在脑门,丝毫觉察不出来发烧迹象。不得已,尽管害怕打点滴,但还是迈着虚弱的身躯赶到校医务室。 哪知道,这一季节生病的人特别多,小小的医务室挤得水泄不通。空中到处悬挂着成百的白sè细管。柳臻费了好大劲才和一个男生共挤一个小板凳,那人的身躯实在过于庞大,屁股赘肉的抖动就足够柳臻提一万个心来抵挡自己下滑之势。 柳臻刚稳稳坐好,医生连问都没问病情就给他打点滴,下手过于急躁,第一针直插进肉里,痛得柳臻呲牙咧嘴。第二针医生才算插进血管,边给我调点滴的速度边说:“一个大男生,这么怕痛怎么行!” 柳臻暗骂:“扎你肉里看你受得了?”但表面轻松一笑,接着像聊家常似的好奇地问道:“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生病啊?” 医生说:“你这是第四十七个学生来问我了。我说你们这些学生就知道死读书,不知道看新闻。说出来吓死你,这猪流感,也就是甲型H1N1流感已经在大陆大面积肆虐了,好多省份都死了人了,安徽省还没报道死过人,但是谁知道哪时候能落在自己头上呢?你们现在的生病其实并非是猪流感引起的,只是现在的流感病毒变异极高,病就比较难治而已。” 大家纷纷转过头来听他说话,各个脸sè蒙上一层厚厚的yīn霾。 有个女生颤抖地小声问道:“是不是和03年**那时一样啊?” 医生说:“当然没有**严重,要真有那么严重,你们早就给隔离起来了。”接着他眺望着远方,好像是在思索着遥远的回忆,过了半晌,幽幽地说:“想当年,**肆虐,全校放了一次一次的长假,而我作为一个医生,穿着这一身神圣的白衣,勇敢坚决地冲到‘抗击**’第一线,不分昼夜进行工作。那些rì子苦不堪言,每次的工作就像是死神从我身边擦过。但是为了人民的健康我宁可……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完成党赋予我的任务。”说完,原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大家听他言辞慷慨,都抹着鼻涕要鼓掌,可是打点滴的同学手腕刺痛,鼓不起掌来。 医生一脸的自豪,加上被同学们夸赞,一时得意忘形,往上衣内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一圈圈的烟雾从他泛着邪意的嘴里吐了出来,烟雾像幽灵似的弥漫在不大的医务室里。 有的女生受不了这种气味,皱起眉头咳嗽几声,娇小的脸蛋瞬间涨红。医生似乎并未注意,继续说:“抗击**时候,我有次正在为一个**患者输液,突然之间感觉到天昏地暗,我刹那间想,完了完了,我被感染了!同事看到我的情况,赶紧给我测体温,一测不要紧,体温高达40度。我的天哪!40度,我居然没有感觉到,依然奋力工作着。事后我想,这可能是我的工作让我难以松懈吧。” 有女生被他的事迹给感动了,不抹鼻涕,抹起眼泪来,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好了?” 医生说:“当然我和那些患者一样被隔离了。当天晚上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吃了一些阿司匹林,狂喝十几袋板蓝根,第二天我的体温骤减,如天助似的恢复了健康。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那次死里逃生都心有余悸。” 那女生继续说:“医生,你真是太帅了,我好佩服你啊!” 医生羞赧一笑说:“其实吧,我有时也挺佩服我自己的。” 柳臻说:“既然你那么英勇,怎么上面没有给你找一个大一点的医院呢?” 医生说:“唉,上面是给了我一个主任的头衔,不过那医院在广州。广州那么远,我根本适应不了那里的环境,尤其适应不了顿顿吃干米饭,还是咱们这儿的馒头好吃啊。更重要的是,这儿才是我的家乡,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让X城居民健康长寿,而让X城居民健康就要从你们学生做起,所以我自告奋勇地来到了X城一中。这样我的人生才得以圆满。” 稀稀落落的掌声再度响起。医生还想继续说下去,门口来了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刚踏进门,医生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下来。 那女人见自己的丈夫站在满屋的病号之间吸着烟,嘲讽着说:“哎呦喂,又在吹牛逼啊!就知道欺负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就你那点破事,还能值得煽风点火起来。我告诉你们啊,他当年到俺家向俺爹娘吹牛,说自己是县医院的什么什么科主任,还说不出一年,就能升到副院长了。俺爹娘心想,这可真是吊了个金女婿,二话不说将俺嫁了过去。结果俺一看,他就是一家医务室的医生。俺当时就想离婚,爹娘虽然气不过,可是刚结婚就要离婚,人家就会说俺是被婆家赶出来的,以后出嫁可就难喽。没办法,俺就只好和这个家伙凑合着过了下去。看吧,什么鸟下什么蛋,混了快半辈子了还是一个医务室的医生。” 刚才佩服医生的那个女生似乎觉得这个婆娘说得太片面,替耷拉着脑袋的医生解释说:“他抗击过**呢,还为了家乡放弃了广州大医院的主任职位呢。” “婆娘”苦笑连连,说:“他就是一个孬种,还抗击**!他那年就每天躲在家里睡大觉,喝成罐的板蓝根,连医务室的门都不敢进,怕的就是哪个**患者闯进来。还说什么广……广州,切!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出过X县。” 柳臻差点没笑起来,但看大家错愕的表情,他还是咳嗽几声掩饰过去。 “婆娘”将她带的晚餐,摆在医生的柜台上,边拿出来边说:“这几天学生生病的多,你也够忙的,这里就给你做了一份荤菜,你就凑合着吃吧。咱家儿子中午打电话说他没钱了,俺给他打了一千块过去。唉,大学消费咋就那么高啊,就和吞钱机似的。” 医生手拿着两个馒头,嘴里填满了食物,没法说话,只嗡嗡几声,继续往嘴里塞菜,好像有人给他抢似的。 “婆娘”继续牢sāo说:“今天咱家大女儿给人家相亲没成功,不是咱大女儿没福分,是男方那小伙子长得实在是看不过去,而且长得一副痨病鬼的样,咱们女儿要是过了门,岂不委屈死了!赶明俺得给三媒婆好好说说,别让她把什么歪瓜裂枣都往俺这儿送。” 花了一顿饭的功夫,这位看起来还是贤母良妻的女人终于把今天的琐事道述完了,将碗筷收拾就离开了。医生打了个饱嗝,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翘起双腿看着电视机。偶尔有个人打完点滴,他才懒懒地起来给人家拔针,多叮嘱几句明个再来看看情况,小心什么病情变得严重等诸如此类的。 第二十八章 秋风乍起诉离殇(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八章秋风乍起诉离殇(3) 三个小时过去,医务室就只剩下柳臻一个人了。柳臻换了两次吊瓶,但第三次可能是医生并未注意到点滴的速度,以至于自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快吊完。长时间的打点滴,柳臻微微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冰冷,有点不舒服。 刚想让医生给他倒杯热开水,这时谢思芸居然也来到了医务室。柳臻猛一刹那以为是谢思芸来瞧自己的,心里感动得无以言表。 没想到,谢思芸坐到他的旁边说:“唉,果然不出那大仙所料,我看起来是要生场大病了。” 柳臻微感失望,但想到她也生病,关切地说道:“这可能是种巧合,你肯定会没事的。” 这几个月谢思芸在班里变得异常沉默寡言,根本不再搭理柳臻。要不是刘雪倩向柳臻说过她们去凤凰山算命这事,柳臻都没被谢思芸的“冷战”给冰死过去。柳臻自认为是无神论者,丝毫不信迷信这一套。可关键是当事人谢思芸信了。柳臻为了谢思芸将来的生育着想,也只好老实地不去打扰她。 谢思芸笑了笑,叫了声医生。那医生看都没看谢思芸一眼就让她打点滴。谢思芸想,这医生不愧是走过江湖的,光听她这声音就知道她该不该打点滴。听医生的话,打就打吧,反正一瓶点滴最多不过五块钱而已。 医生给她扎完针,顺手试了试她的额头,皱起眉来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谢思芸泪眼汪汪地说:“我手腕不舒......不是!我这儿不舒服......”说完指了指腹部下方告诉医生。 医生毫不掩饰地盯着那儿半天,看得谢思芸极不好意思。他审视完毕,又问:“你最近是不是手脚有点冰冷,下腹疼痛,而且容易生气?” 谢思芸暗自惊叹,他连这都知道!赶紧死命地点点头。 他见谢思芸点头,差点就昏过去,大声地对她严厉指责说:“我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连月经你都要看医生,那你岂不每个月都要复查一次?!!真是的,现在的女孩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妈没教过你啊?!!” 谢思芸果然容易生气,火冒三丈,说:“我是女的,我当然知道啦!我只是觉得时间有点长,来看看不行啊?!你要是不愿意治,干嘛给我打点滴啊!你这打的什么啊?” 医生自知有愧,说:“葡萄糖,补血的。” 谢思芸脑筋转不过弯,柳臻倒是有点怀疑,问:“葡萄糖不是补糖的吗?” 医生回头气愤地对柳臻说:“你一个学生懂什么啊!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柳臻无语,只好缄默不语。就这样医生给谢思芸打了一瓶点滴。 谢思芸知道自己的灾祸已经要消除了,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对着柳臻诉说着不停:“我的妈呀!终于能和你说话啦,这几个月不和你说话你不生气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的啦。其实我心里也着急呢,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你说,你呢,你是不是也有很多要给我说?呵呵……肯定有,我知道。不过你先听我讲,这几个月发生好多搞笑的事情。就上个星期,我上厕所,看到一个女孩的脚滑进粪池里了。哈哈哈……” 柳臻一直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她龙飞凤舞侃侃而谈,听她讲班上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的八卦,说什么她有天睡觉时从床上掉了下来,还说什么刘雪倩在阳台上晒的红内裤被风吹到路上,结果被扫垃圾的老头用木棍挑进了垃圾板车里。 这些窘事,是好笑,但是柳臻知道自己此时的笑是因为什么,因为他眼里的谢思芸又回来了。 打点滴的时候,来了个女生,那女生刚想喊医生,医生就说:“你先找个地方坐,我给你打点滴。” 那女生一愣,但还是反应过来,摆摆手说:“不是医生!我……我就是鼻子不舒服,想要买几盒药吃。” 医生诧异,眯着小眼睛看着她,说:“鼻子难受?那可能是鼻炎,你更得要打点滴了。就上次来了个女孩,觉得鼻炎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后鼻炎严重,失去嗅觉了。可怜,真是可怜啊!” 那女生哪里信他的话,搪塞说:“我没有时间,我得回去上晚自习呢,你先给我开几副药,要再不好的话我就打点滴。” 医生没有办法,只好拿了三盒药,说:“给,三十块。” 女生愣了愣,似乎觉得有点贵,但还是掏出三十块拿药走了。 医生见她走了就对柳臻谢思芸说:“现在的人都觉得自己的病自己清楚,那要我们医生干嘛,你们说是吧?”柳臻他俩只好点点头。医生好像这样就是有人赞同了他的话,继续说:“其实现如今医生也是越来越没有医德了,就校外的那家医务室,用的药都是假药,前几年还治死了人,于是就说死者是因病入膏肓,无法医治。但在我们医生看来却是明明白白的。唉,这世道,钱能害命啊!” 柳臻听得手腕更加疼得要命。 后来打完点滴,柳臻帮谢思芸买单,递给医生二十块。医生当时就毛了,说:“我说同学,你在开玩笑吧,就这点钱啊?” 柳臻说:“不是一瓶五块吗?” 医生半是嘲笑半是苦笑地说:“同学,你太天真了吧?我给你打的点滴可都是很贵的,一瓶至少也要十块。” 柳臻说:“以前没要那么贵啊?!”医生开始说教起来:“我说你们学生就是光知道读书,不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都是什么年代了,经济危机,物价飞涨!再说,最近不是因为H1N1流感引发感冒的人很多吗?所以导致很多药品奇缺。你们学过政治,应该知道通货膨胀这回事吧?” “我是学理的......” “哎呀!总之你该明白,收你这钱并不是坑你,我怎么可能坑你?这儿是学校,一切为了学生,为了一切学生,为了学生......” “好了好了......给你钱就是!” 柳臻实在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提教育的伟大,只好缴械投降给了医生四十。 医生收下钱继续说:“记住,如果明天情况还是差不多一样,你最好再过来一趟。还有那个你女朋友,回去好好调理一下,不要剧烈运动。尤其是你,虽然还是个学生,但估计十八岁了,做那种事没人能阻止,但多替你女朋友想想,不能你爽了就害了人家。” 柳臻皱起眉头,脸sè就像吃了苍蝇一般的难看,耐着xìng子听完他无关紧要的话,说:“我靠!**的想多了吧!”说完拉着脸红到脖根的谢思芸就走。 那医生还觉得自己观察入微,自认为遍览古今情史,这点学生的爱情,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对着电视喃喃着说:“小样,还挺害羞的!当老子我没见过世面,想当年我学生时代,不知道有多少红颜上过我的床!” 第二十九章 秋风乍起诉离殇(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九章秋风乍起诉离殇(4) 初秋的晚上,暗淡的月亮隐没在飘过来的云彩之后,月光说不来的鬼魅。可能是柳臻感冒的原因,他总是觉得这个秋天比往年要冷得多。 柳臻裹了裹衣服,和谢思芸走在竹林旁的小路上。为了消除刚才的尴尬,他转移话题对谢思芸说:“你冷吗?” 谢思芸点点头说:“嗯,是有点。” 柳臻其实刚才的关心只是客气一下,本想她会客气地说声不冷或者还好吧,没想到她说冷,这倒让柳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要像电视剧里的那样脱下衣服给她披上? 谢思芸见他不说话,看着yīn沉的夜空说:“秋天来了,叶要落了,有些人也要走了。” 柳臻突然觉得害怕起来,说:“有些人要走了,什么人要走了?” 谢思芸沉默不语,过了几秒钟,忽然一笑说:“哎呀,我是说预言吗?古人不都认为这秋天是离别的时节吗?” 柳臻呼出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呢。” 谢思芸眨了眨眼,走到柳臻面前看着他说:“我说柳臻,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我真要走了呢?你会想我吗?” 此时,满枝的竹叶无声地飘落,待死的秋虫不时凄厉地叫几声,已没有夏天那样欢快,生怕不能打扰到沉睡的人们。 柳臻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谢思芸,他俩离得如此之近,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温暖的气息,近得都能看到彼此漆黑的眼眸里留下对方的影子。 柳臻仿佛看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但那种期待一闪而过,忧伤袭上眼眸。 柳臻再次隐隐害怕起来,他不舒服地转过头,假装轻松地说:“当然会想啊!你要是不在了,我就找不到可以欺负我的人了。” 谢思芸被他逗笑了,说:“算你识趣,没有本大小姐定期修理你,你就散架了哈。”说着自己都被这话给逗笑了起来。 谢思芸伸手捏起柳臻肩膀上的一片竹叶,泛黄的竹叶像是枯蝶似的看不到丝毫生气。她说:“喂!我问你啊,这葡萄糖真能补血啊?” 柳臻刚才被那压抑的气氛弄得无所适从,谢思芸这么一问,他稍微舒服一些,晃动脖子掩饰刚才的不适,说:“我认为不能。” 谢思芸说:“其实我也不那么认为,不过也没关系。” 这时,一阵秋风乍起,吹动着竹叶簌簌作响,越来越多的落叶纷纷飘舞,撒在他们之间。细小的雨滴接着落下,打在他们沉默的脸上。柳臻抬头看天,确定真的下雨了,回头看谢思芸。谢思芸抱着肩膀,瑟瑟发抖,柳臻想起女孩子来月经的时候比较怕冷,再不多想什么,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覆盖在她的身上。谢思芸肩膀微微颤抖,但还是扯住外衣裹紧自己的身体。 柳臻半是埋怨地说:“你也真是的,衣服穿得这么少。唉,你们女孩子真是为了漂亮不要命了。” 谢思芸呵呵一笑说:“你觉得我今天的衣服好看吗?” 是的,今晚的谢思芸真的挺漂亮的,白sè发髻带,白sè连衣裙,白sè高跟鞋,一身的白sè在夜sè的衬托下清丽脱俗。她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雌xìng激素,反正她似乎回到了女生这个定位上,举止言谈,已不再是当初有着男孩子气的谢思芸。 柳臻点点头说:“不光衣服漂亮,人也漂亮多了。” 谢思芸面露微笑说:“那你喜欢我这种变化吗?” 柳臻哑口无言。他不是不喜欢,可是现在的谢思芸不是那个和他打打闹闹肆无忌惮的谢思芸了,虽然他每次都嘲笑她不像个女生,但是她真的变到他说的那样,却又觉得缺点什么。但柳臻不忍扫她的兴,说:“喜欢。” 谢思芸苦笑说:“可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嘛?” 柳臻只好承认说:“只是习惯你原来的样子。” 一层秋雨一层凉,只穿着单薄衣服的柳臻再次感觉自己如坠冰水里,他勉为其难地说:“谢大小姐,这雨看起来会越下越大,你到这rì子不宜受凉,我送你回寝室吧。” 谢思芸点点头,让柳臻送到女寝室路口,将外套还给柳臻,说:“谢谢你。” 柳臻羞赧一笑说:“就我们这关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回去吧,上楼小心点。” 谢思芸不舍地回了几次头,还是消失在浓浓夜sè里。 柳臻回寝室的路上总感觉到谢思芸有心事,不会是她感染猪流感了吧?柳臻担心地想,但又想不对,刚才医务室里,医生明显没有觉察出她有发烧的迹象。别自己吓自己了,明天向刘雪倩打听打听,也许她知道什么。 想了半天,柳臻定了心神。yīn阳路刚走一半,这时黑暗处出现两个身影。 柳臻看不清楚是谁,本想继续走下去,却听其中一个人打招呼说:“柳臻,你干啥去了?”这是上官雨薇的声音。 柳臻说:“哦,上官雨薇啊,我刚从医务室过来。” 上官雨薇连忙走了过来,来到亮光处,说:“啊?你生病啦?” 柳臻说:“是的,小发烧。黑灯瞎火的,你这儿干什么呢?” 这时,上官雨薇身后的身影随之来到光亮处,柳臻看是一个陌生的男生,略感诧异,脑海里顿时闪过张鹏的身影。 上官雨薇介绍说:“这个是柳臻,我的好朋友。这个是于路,我的男朋友。” 像上官雨薇这般介绍,被介绍的人在学校很少会客气地问候一句。 柳臻还没有接受对方是上官雨薇男朋友的现实,有点儿发懵,脱口对那男生说:“你好!” 那男生更是颇有些惊讶,但没有回应,依然是高傲地俯视柳臻。柳臻有点讨厌起来他,但最大的原因不是这男生态度恶劣,而是他先于自己的好朋友把上官雨薇抢到了手。 上官雨薇似乎陷入特别高兴的情绪中,并未注意到于路的高傲,对柳臻说:“没事我们就走了。最近H1N1流感比较严重,你要多注意身体。” 柳臻说:“好,再见。”说着的时候,多加留意了几眼于路,越加留意越加觉得这人不是一个好东西。 告别上官雨薇,柳臻再次陷入沉沉的冥思之中。这上官雨薇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他居然会不知道。那张鹏知道不知道?知道的话,那他肯定伤心死了,赶明有时间找他聊聊试探试探。 今天是什么rì子?怎么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在接连发生?先是自己发烧,后是和谢思芸那摸不清头脑的对话,再者就是上官雨薇居然谈了恋爱。要说谢思芸偶尔犯了神经还可以理解,但是上官雨薇谈了恋爱这件事让柳臻震撼不小。 要知道上官雨薇可以谈恋爱,那林夕洁也可以谈恋爱。一想到林夕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谈恋爱,那个熊样的男生还牵着她的手露出猥亵的笑脸,愉快地走在yīn阳路上,柳臻这心里就像是千刀万剐了似的。可重要的是,林夕洁可能还如醉如痴地陶醉在那人给他编织的幸福中,爱得不能自拔。 不知不觉,柳臻如受了极刑似的蹒跚回到寝室。室友们还是打闹不停,但柳臻昏沉的脑袋根本听不去任何声音,隐隐觉得张明哲给他说什么以后干什么之类的话。柳臻简单地说声好就颓废之极地躺在床上。 眼皮刚合上,一阵手机铃声尖叫地响起,柳臻猛地惊醒,翻出手机接起电话。 那边是刘雪倩焦急的声音,她仿佛是遇到什么紧要的事,催着柳臻说:“柳臻,你现在在哪?快到女寝室啊,谢思芸想吃棒棒糖,但是我们女寝室的大门关上了……” 没等她说完,柳臻一跃而起,就朝寝室外面跑。但刚跑到寝室外,但见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大雨磅礴,折回寝室随手拿了把伞冲进雨里,飞快地往女寝室跑去。 后面有室友呼喊着:“哎哎哎,那把伞是坏的!” 但声音转耳便湮灭在层层雨幕之中。 第三十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章一层秋雨一层凉(1) 林夕洁再一次睡不着觉,在寝室门口扶栏看着外面的雨淅沥沥地下着,水雾朦胧,远方的路灯发着橘红sè的光芒,像是停驻在夏夜里的萤火虫。 她看了眼手表,时针指到十一点,宿舍大门已经关闭了,可是上官雨薇和那个男生一起出去至今还没有回来。 秋雨被风吹到她的身上,微微感觉到冷,便打算裹着衣服回寝室。刚踏进寝室门,突然临自己寝室不远的301寝室传来一阵阵哭声。林夕洁熟悉这个特殊的声音,是19班谢思芸的,从她对谢思芸的了解,谢思芸不像是会哭的女生,想必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想着,她抱着身子来到301寝室。 学校有规定,一到十一点,全校宿舍就会停电。301寝室自然不会例外,此时里面只有微弱的台灯在黑暗里摇曳着。 谢思芸哭哭啼啼着坐在床上,不清不楚地诉说着什么事,林夕洁一句没听清。一群看不清面孔的女生围在她的身边,说着安慰话。刘雪倩见有人来了,站起身来,透过外面微弱闪电的光芒,她瞧出来是林夕洁,想假装愉快地打声招呼,但是忽然想起一事,拿出手机跑到外面给柳臻打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看到林夕洁,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柳臻。 林夕洁看着她出门打电话一句话没说,只是走到谢思芸面前,蹲下身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谢思芸抚开眼前凌乱遮眼的头发,灯光照在林夕洁的脸上像是给她染上一层洁白的护肤霜,想到自己在柳臻的心里再怎么比也比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子重要,不由得心酸难受,哭得更加悲惨起来。 林夕洁颇为尴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是慌忙掏出纸巾,像犯了错似的一点一点擦拭谢思芸的脸庞残留的泪珠。 这个就是和柳臻天天在一起的那个谢思芸吗?这个女生长得水灵灵的,应该是男生都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林夕洁开始怀疑柳臻是不是真的爱她,或者他的确一开始爱她,而如今的爱只是一个泡沫,稍微一触就要破碎。 旁边的秋静替谢思芸回答说:“思芸明天就要离校了,她就是舍不得我们而已。” 林夕洁说:“为什么?” 秋静说:“思芸的毕业会考已经过了,其实说明高考毕业证算是拿到手了,剩下的只是表面工作。思芸父母想让她休学跟着他们出去打工,赚钱好来供她的两个弟弟上学。” 林夕洁遗憾着说:“那真可惜了,不能参加高考了。” 谢思芸终于说话了,她半是自嘲半是怨恨父母,说:“反正以我的成绩,参加高考一样考不上他们想要的学校。” 这时,刘雪倩从外面打电话回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下来。 林夕洁看出刘雪倩的两难,想是自己该离开了,便说:“那我走了。谢思芸,你想开一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要大家想着对方,你就不算离开。” 谢思芸喃喃着自语林夕洁的话。 想着对方?柳臻会想她吗? 尽管她事先问了千遍万遍,但还是想问,一直问到自己不能再问他的那刻。 刘雪倩等林夕洁离开后,才对谢思芸说:“柳臻买了棒棒糖,快往这儿来了。” 谢思芸连忙摇摇头说:“我不见他,我不见他……” 刘雪倩赶紧说:“好好好,等会他来的时候我下去帮你拿。” 谢思芸说:“嗯。但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明天就要走了。” 灯光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闪烁不停,照在每个人冰霜似的脸上。秋静说:“快没电了。”刚一说完,这台灯果真灭了,整个寝室陷入黑暗之中。只有不时划过的闪电在前面的门和后面的窗户漏进耀眼的光芒,轰轰作响的雷声像是配乐似的夹杂在谢思芸轻微的啜泣声里。剩下的室友看着外面,眼泪不由得滴落下来,但恐让室友担心,趁着黑夜悄悄抹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一章一层秋雨一层凉(2) 柳臻的伞刚到雨里就被雨水冲击散架了,他气得将其扔在地上。破烂的布料耷拉在残缺的伞骨上,随风一摆一摆飞到旁边的cāo场里。 柳臻冒雨翻过男寝室的大门,就往小卖部跑去。 白店已近关门了,好在黑店还在营业。黑店之所以营业全是拜学校的混子所赐,因为这些混子上网总会很晚才回来,黑店老板和这些混子比较相熟,特为晚归的他们提供第四顿饭的地方。 此时大雨阻隔一些混子去寝室的路,他们就干脆坐在黑店里和老板谈天说地。 这个老板也是一个忒喜欢听八卦的人,尤其是喜欢听学校混子界的奇事。如此这般听了将近十年有余,所以他可以说对于学校十年间混子界的所知已达到百科全书的地步,不少混子都喜欢称他百科元老,他也特别喜欢这个称呼,但是他也说过,他是越来越看不起一中混子界那些有名无实的混子了。 柳臻刚跑进去,就听见老板在对三个不认识的混子诉说一中当年的混子界。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说:“那时的混子界可比现在要威风八面多了。我还记得,九年前有个叱咤风云的混子自称杀半生,那杀半生从进一中开始便是混子界的龙头老大,他说往东就没人敢往西。当时有个高三的混子,觉得他一个高一新生凭什么资格带领众弟兄,就和杀半生闹了矛盾,结果杀半生把这人打成了残废,而他自己的头上也落了个碗大的疤。古人都说,杀头不过留个碗大的疤,可见这杀半生真是牛逼到了不要命的程度。这事以后,更没人敢不服他了,他也在一中猖狂了三年。” 有个浑身上下都吊着“狗链子”的混子说:“那他后来怎么了?” 老板叹口气说:“后来就惨了!他离开一中到外地上大专,本来想在里面奠定自己的地位,却没想到他不要命,有人比他更不要命。结果他和一个当地人闹了别扭,被人家挑断脚筋手筋,现在搁在家里,生活起居都要父母照料。以前一中的混子受了他的欺负,见他落得这副穷酸样,整rì价地到他家闹事,弄得他的父母rì夜提心吊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另一个两只耳朵都打着耳坠的混子说:“那他以前的兄弟呢?” 老板叹气说:“他的兄弟都散落五湖四海,哪里管得到他。再说,这些所谓的兄弟又有几个是真正的兄弟,无非是吃在一起吃,玩在一起玩,要是不能玩就他妈的赶紧滚蛋!” 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扮,但越是有实力的越是不靠外表来征服他人,他听完老板的叙述。不屑地说:“靠!我看是什么人呢,那有什么?无非是在一中当了三年的头而已。” 老板显然看不惯他的傲慢,说:“那你可真就是见识短浅了!这个杀半生何止在一中混了三年老大,他还影响了一中的混子界。你们混子界里有个公开**的月儿吧,据说此女子在X县的知名度仅次于一中成绩第一的上官雨薇。我相信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上过月儿吧?” 这话一说,顿时三个混子不好意思地低头。 老板见他们的神态,吃惊地说:“你们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上过月儿,那你们在混子界的地位实在低微了。要知道,在一中混子界你是不是混了个人样,就看你上没上过月儿。不过我想你们也不可能上过月儿,月儿表面上说是公开**,但并非人人都可以花钱上她的,这要看你混得怎么样。像一中最牛逼的混子烟,既是月儿官方的男朋友,又是月儿的保护神。倘若有人泄露月儿在学校的身份,那人估计不光是残废了,小命都能无缘无故地没了。” 三个混子被老板说得有点丢人。那个有“狗链子”的混子想转移话题,说:“那月儿和杀半生有什么关系啊?” 老板说:“杀半生当年就是让他的女朋友公开**,所以一届伴随着一届都会出现一个女生公开自称在X县**。月儿现在的入门老师就是杀半生的女朋友,月儿今天的地位全是那女人一手提拔的。” 三个混子越加无地自容了,刚才的威风已经不复存在。 老板又说:“杀半生何止做出这点有益于混子界的事情出来,那时的混子界团结一致,目标明确,俨然就是一个强大的组织。哪像现在,混子界里各自为王,一片散沙,连混子烟也只是做到没人敢主动惹他而已。” 这时,柳臻把老板这儿的草莓味阿尔卑斯棒棒糖全部买了下来,好在草莓味的并不多,自己带的钱还能付得起。柳臻付过钱,准备将棒棒糖放在塑料袋里。 那老板问那几个混子,说:“唉,我说,常和你们一起来的于路呢?” 那个耳朵挂耳坠的混子说:“他啊,当然是泡妞呢。你还别说,于路这兔崽子泡的就是那个声名远播的上官雨薇,明天他就要退学,估计他走之前,要将那sāo货拿下。” 柳臻如听惊雷般颤抖一下。 不会吧?上官雨薇怎么可能会这么做?肯定是这三个混子嘴贱,吹牛逼不说,还乱诽谤人! 柳臻心里这样安慰,拿好棒棒糖赶紧冲进雨里,也许这样就可以用雨声冲去他们的谎言,也许这样就能坚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也许这样……可是到底是听到了……算了吧,上官雨薇又不是小孩子,她会注意分寸的……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三十二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二章一层秋雨一层凉(3) 天地肃杀,风雨来袭,柳臻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个漂泊在大海里的纸船,摇摆不定,随时都会被吞噬在浪花里。脚底冰凉,估计是鞋湿透了,衣服贴附着皮肤,冰凉之意满过头顶,柳臻像是被水淹没的那样,努力伸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觉得自己还活着,便继续往前跑。 终于跑到女寝室的大门下,他躲在屋檐下,还是感受到雨丝像是jīng灵般的钻进他的皮肤中。他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冰冷的手指艰难地拨打电话,刚连接就接通了,他刚想说自己来了,就听那边说:“好好,我马上下来!”刚说完,挂掉了。 柳臻收起手机,靠在大门的上,望着南边的夜空。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一轮一轮的月亮排成一排悬挂在夜空中,月亮被唰唰秋雨洗尽它身上的污斑,露出不亚于rì光的万千光芒。他不禁苦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回光返照? 女寝室里传来脚踩水洼的声音。他赶紧回头,借着万千光芒,他恍惚看到谢思芸打着白sè雨伞,蹦蹦跳跳地往他走来,他释然一笑,想叫声“谢思芸”,却怎么也叫不出口。暴雨淋身,他本来就已经感冒,如今连嗓子都哑了,只能嗡嗡说句朦胧不清的话。 然而对面来的不是谢思芸,是刘雪倩打着粉红sè的雨伞而来,柳臻微微感到失望,但假装面露喜悦隔着门栏递给她一袋棒棒糖。这面容早已冻僵了,就是面露失望也没人能看得出来。 柳臻想问问谢思芸的情况,话没出口,也出不了口就被刘雪倩抢先说了:“她没事,你放心。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你想死啊?” 柳臻解释不了,摆手要说再见。刘雪倩拉住了他的衣角,把自己的伞放在他的手里才催他回去。柳臻道声谢谢,但话一出口,只是嗡嗡声,刘雪倩再次催他,他才离开。 刘雪倩看着他消失在雨夜里,喃喃自语说:“思芸能认识你,还有什么不值得?只是柳臻丝毫不懂得女孩子的想法,他能明白多少?” 正要回去,她感觉头上的雨势小了许多,回头一看是谁,竟是林夕洁在给她打着伞。刘雪倩想到刚才和柳臻说着话,生怕被林夕洁误会,紧张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夕洁其实刚才已经看到她和柳臻谈话,假装没看到,解释说:“我是来上厕所的,路过看你没有打伞,就来帮你一下。唉,刚才你在和谁聊天?” 刘雪倩忙摇摇头说:“没啊,你看错了吧。啊!真谢谢你帮忙。” 林夕洁笑着说:“不用谢!柳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刘雪倩呵呵一笑,想舒展自己的紧张。好不容易摆脱紧张,她不由得看着寝室外,转头对林夕洁说:“我们走吧。” 林夕洁点点头,回头看着柳臻消失的地方,不愉快地情绪深埋在她的心里。自己尽管不喜欢他,可还是接受不了他居然对别的女生好过他喜欢的女生,偏偏这个他喜欢的女生还是自己。 谢思芸拿到柳臻给她的一袋棒棒糖,看里面都是草莓味的,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她对刘雪倩说:“其实我什么味道的棒棒糖都喜欢,只是我说草莓味的是想知道他在乎不在乎我。他让我高兴,我就答应他!就算以后我哭……哭……了,我也是笑着……笑着哭的。”说完还是捂着嘴大哭了起来。 刘雪倩抱紧她的肩膀说:“对,思芸,咱以后就要笑着生活下去!” 谢思芸使劲地点点头,但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宿舍、这个一中,离开自己喜欢的人,她还是禁不住的泪珠涟涟。刘雪倩安慰她睡觉,她却一夜没有睡着,只是含化完一个一个的棒棒糖,好像要把浓浓的甜味伴随着甜蜜的回忆一同融化在她的记忆中。 然而这样做的结果是明天早上她的嘴唇发干喉咙发疼,而且还伴随着要命的牙疼。 第三十三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三章一层秋雨一层凉(4) 上官雨薇抱着于路的胳膊阵阵出神,刚才和柳臻打照面实在是自己不愿看到的,尽管在他面前装得毫不在意,可是毕竟柳臻是张鹏的好朋友,他肯定不高兴自己和别的男生在一起。然而,爱就是这样奇怪,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但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有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就是背离整个世界那都是值得的。 上官雨薇加紧抱住于路的胳膊,于路抚摸她的脸蛋,戏谑地说:“宝贝,着急了是不是啊?” 上官雨薇郝然一笑,假装嗔怪说:“不正经。”脸轻轻地擦着他的肩膀。 其实女生还是希望男生有时候稍微不正经一点,而且只对她一个人不正经。 于路搂着她往学校大门走去,刚来到门口时,秋雨潇潇而下,急切的雨声在空旷的街道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对面几个辨不清的人披着外套朝一中快速地跑来,到了跟前,上官雨薇看清楚其中一个人正是张鹏,心口猛地一紧,竟看着他愣住了。张鹏何尝没有注意到上官雨薇,他脸sè被秋雨打得更加的苍白,毫无半点血sè。 上官雨薇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你又去上网了?” 张鹏假装用平常的口气说:“无聊没事干。” 上官雨薇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张鹏苦笑着摇摇头,转过头再次消失在雨夜里。 上官雨薇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苦痛地闭上眼睛。于路不想她再和别的男生有瓜葛,或者是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忙拉着她离开这里。 学校附近有许多两层的居民房,这里的房主觉得房子大,就对学生出租。往往他们三间卧室被木板简单地隔离成六间小房间。就这么小的房间,市场价一人一间的月租是五十块,两人一间的月租是七十块。有的家长认为自己的孩子在集体宿舍那吵杂的环境难以用心学习,就特别地为孩子在校外租间安静的房子,有条件的家长,还会陪读,为孩子做饭、洗衣服等。不过在一中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15班的慕容絮就是和她妈妈一起生活,只是她的妈妈在县城里工作而已。绝大数的学生都是那些不爱读书,又不喜欢学校来管,就和几个哥们一起租房子,顺便还可以找个女生到房间里过一夜。可见房主净收入的确不菲,因此恨不得把楼梯间也给出租喽。 于路拉着上官雨薇穿过曲曲折折的巷子去自己租的房间,这儿的巷子是建在下水道上面的,雨水打进来,恶臭扑鼻,cháo湿沉重,走在这里就像在走黄泉路似的,只有路过的房间吝啬发出的微弱光芒才觉得这路还是人间的路。上官雨薇冷得瑟瑟发抖,一路上都是缩卷在于路的怀里。 好不容易才到了地,于路的房主给他打开大门。这个败顶的老头子见于路大半夜带来一个没见过的女生,表示震惊。 于路注意到房主的震惊,解释说:“丰老头,这是我女朋友,因为突然下雨,回不来宿舍,让她到我这儿过一夜。” 这个叫丰老头的房主,嘀咕说:“我今天早上不就告诉你今天有雨了吗?” 于路不耐烦说:“那你又没说是今天晚上!” 说着,扶着上官雨薇来到二楼,帮她把外套脱掉,替给她一块干净的毛巾让她擦擦头发,然后说:“你在这个先等着,我下楼吸根烟。” 上官雨薇点点头,说好。 这是一间十平米不到的房间,仅有一张床。床边是一户小窗,因为没有窗帘,所以窗户上贴满了暗黄sè的报纸。上官雨薇掀开一张松散的窗纸,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雨水洗刷着浑浊的道路,仿佛雨的来临就是为了洗尽这世间的所有污秽,也许还能洗去一些人心中的烦躁和不安。 于路下楼找到正在小柜台前算账的丰老头。 于路掏出钱,说:“丰老头,给我拿包烟。” 丰老头透过眼镜下方还是用那种看诱jiān犯的眼神看着他,给他拿了包烟后,边算账边说:“你下来就只拿一包烟这么简单?” 于路嘿嘿一笑说:“丰老头,还是你比较了解我。”丰老头叹口气,从柜台下方拿出一个避孕套递给他。于路说:“我不用这个,你给我拿盒毓婷。” 丰老头给他换了盒毓婷,jǐng告说:“房间隔音差,做事的时候小点声,不要像上次那样吵得旁边的人睡不着觉。” 于路说:“好好,她是第一次,我尽量哈。” 丰老头对他翘起大拇指,佩服说:“怪不得这几个月不见你撒泼,原来是密谋这事呢。” 于路不多说,做个“你了解”的姿势就上了楼。 恋爱中的男女**这种事,水到渠成,尽管对女生来说,第一次非常重要,可是到了一定的时候,或者到了一个特定的环境,也许什么都不重要了。 于路脱下上官雨薇的衣服,上官雨薇几乎没有反抗,甚至她像是在接受洗礼般的感到激动和兴奋。这是上官雨薇第一次有这样难以抑制的冲动,她欣然配合,她享受着对方给她带来的感官刺激,好像踩在云端,耳边的雨声、秋风声、流水声、时钟的滴答声全部消失无踪,只剩下对方卖力的嘶吼声和自己的娇喘声,这两道欢悦的声音纠缠着,共同谱在同一个音律上。 古人身心体会。有诗曰: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chūn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 (摘自《金瓶梅》第四回) 第三十四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5)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四章一层秋雨一层凉(5) 清早,微冷,或许是秋雨过后,人的皮肤还没有适应寒冷,总是觉得秋天的早上比冬天时还要冷得多。亮晶晶的霜花点缀在花草树木间,仿佛这些花草为了躲避寒冷而镀上了一层保护膜。偶尔有风吹起昨晚落在路上的一片秋叶,摇曳在校园之间。 谢思芸的父母踩着积水和沾湿的落叶,匆匆地来到谢思芸的寝室,帮忙收拾着她的行李。 女孩子的行李往往比较多,而且女孩子离开一个她经常呆的地方会带走许多留恋,这些留恋在未来繁琐的rì子会渐渐遗忘或者丢失,也许遗忘了不失为一件好事,但至少在遗忘之前还是需要jīng神上的安慰。 寝室其余五个人,每人给她一件随身的小礼物。刘雪倩把自己经常用的茶杯送给她,这个茶杯是谢思芸买给刘雪倩的。高二的时候,两人相识不久互相不熟悉,因为一件琐事,两人发生一次严重的吵架,刘雪倩吵不过谢思芸,一气之下把自己的茶杯摔碎了,后来谢思芸道歉认错并偿还了这个茶杯。 秋静见大家要么送自己心爱之物,要么送具有特别意义的小物品,就开玩笑地说:“我可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的,要不要我把我的那件胸罩送给你啊?你一直都说挺喜欢的。不过你得略微丰下胸才能用得到。” 谢思芸因为喉咙不舒服,难以多说什么,就简单地说:“没事,不用了。” 秋静拍拍她的肩膀说:“骗你的啊,我怎么会没有礼物送给你呢?”说着从书柜里拿出一本《挪威的森林》,说:“虽然这本书呢,可能不衬情也不能表达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呢,它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小说,算来我读完这部书有六次了。可能你语文不好,读小说也不是你的兴趣,但读完它也没什么不好。我记得很清楚,里面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希望你可以记住我,记住我这样活过,这样在你身边呆过’,相信你看完了也会因为里面的一句话儿而喜欢这部小说。” 谢思芸点点头说:“我会的。”其实她想开玩笑说“但愿这部rì本作家写得别太深奥喽”,但话未出口就被哽咽声所淹没。 走的时候,送谢思芸的只是她的这些姐妹和飘零旋转而下的落叶,或者是佯装秋叶的塑料袋。 在和这些姐妹们相处的rì子里,谢思芸不得不说自己的确长了见识,xìng格较往常不知不觉收敛了许多,当然或多或少增加了一些恶习,也许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现在的柳臻应该还在座位上思念着他的林夕洁,或者背着班主任睡着懒觉吧。反正是指望不上柳臻能过来送自己一程。但心里多少还是牵挂着。 他来送,也许走得更安心些,他不送,也许走了就不会再痛苦留恋。 她的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还是不舍地张望着校园里的各个路口,心疼不已对她说:“孩子,回家吧。你心里有什么不乐意的可以冲着我和你爸发火,千万别憋坏了自己的身体。我和你爸没什么出息,做不成大事,没法同时供你和你的两个弟弟上学,是我们当父母的对不起你。” 谢思芸转头背对着一中大门,决然离开说:“您和爸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没什么不乐意的。是我没出息不好好学习,让您放弃了我!” 她妈追上她说:“孩子,我和你爸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你在我们眼里一直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谢思芸简直歇斯底里,她没等她妈妈说完,就抢着说:“可是您还是不让我学习了!你为什么不让弟弟放弃学业?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特别特别恨您,恨您偏心,小时候是,现在还是!我恨您,恨您当初生了我,为什么还继续生?我恨你重男轻女!我恨自己是个女孩,我恨我的那两个弟弟有你全部的爱!” 她妈妈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的双臂抱着谢思芸哭着说:“是妈对不起你,可是我和你爸是爱你的,非常非常爱你,和爱你的弟弟一样。你和你弟弟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我们心里的一块肉,你知道吗?” 谢思芸哭得像小孩子似的在她妈妈的怀里,她点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并不怪您和我爸,我只是……只是离开这个地方,情绪有点儿失控。” 她妈妈问:“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吗?” 过了一会,谢思芸才用力地点点头说:“没有了,一点也没有了。” 她妈妈知道她是假装不让自己担心,抚摸她的头,说:“傻孩子,我命苦的孩子。” 有个人推着装满小吃的小板车停在校门口,为下晨读课的学生准备早餐。热腾腾的蒸气在冷清的街道上弥漫开来,然后被一缕缕晨光穿透,碎成一片片白sè的轻纱。没人知道这样会不会疼,就算疼,疼过之后却能换作其他的形态,未尝不是好事。就像离别,告诉人们有些记忆需要付出一些痛苦和眼泪储存下来,多年以后,打开这些记忆,自然会发现和原来相比,增加了时光浸染后的香气。 第三十五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6)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五章一层秋雨一层凉(6) 昨晚的秋雨已停了一刻,屋檐边还在滴滴嗒嗒,溅在下面有些年月的青石板上,打碎成细小的水珠。晨光透过还未消散的雨气越过破木窗户,折散到辛劳一夜刚沉睡不久的女孩脸上,她的脸上还残余着桃红,宛如雨后的月季花。 上官雨薇被柔和的光线刺醒了,晨光向来柔和,但对沉睡的人却都很刺眼。 然而她不愿睁眼,她在想昨夜的事,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她不是在做梦。那肌肤相融的感觉,他手指划过身体的那种感觉,还有,他的齿香,他的鼻息,他的温柔,仿佛历历在目。最让她幸福的是摆脱处女那刻的疼痛感,电流般袭过她的每一寸骨髓。她那时想叫,却被对方捂住了嘴,他是不想被左临右舍的听见,她有种窒息般的难受,额头又增加了不少汗。 这时她想到于路,伸手去触身旁,她想对他一笑,是那种甜蜜的笑…… 但是床边空无一人,她如雷击般起身,看了周围,一件他的衣物都没有,甚至连他的行李箱也不知所踪。她慌忙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不下心碰落一个小纸盒。她疑惑地拿起来。 这是一盒避孕药。 上官雨薇感到头疼无比,害怕地抱着双腿,想找一个可以慰藉的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到,也想不到。她呆了半晌,慌乱地扯开避孕药,不管多少片就往自己嘴里填,填着填着,喉咙一阵难受,干呕掉了一半。上官雨薇喝了口桌上的矿泉水,灌了半瓶,狠狠地把剩下的避孕药砸到墙上,然后颓废地躺了下来,任由自己不着一物的身子露在外面。 她笑了,却是悲惨地笑,她也许在笑他,懦弱的男人,也许在笑自己,女人最低线就轻易丢了。可是她眼角还是流出了不争气的泪水,如昨夜的雨,凄凉、苦涩…… 林夕洁接到于路的通知说上官雨薇在他的租的房子出了事,吓得林夕洁还没来得及询问怎么回事,就跑了出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于路所在的房间。她来到房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啜泣的声音,立马冲了进来。 可是眼前的一幕让林夕洁禁不住捂住嘴,生怕叫出的声音惊扰住上官雨薇。房间到处杂乱散落着上官雨薇的衣物,而上官雨薇光着全身躺在凌乱的床上,像是西方的人体雕塑那样一动不动。林夕洁赶紧把被子盖在上官雨薇的身上,被子的cháo湿让林夕洁禁不住皱起眉头。 上官雨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还是啜泣着盯着天花板。 林夕洁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喊,好像这样上官雨薇就能听到似的:“雨薇,雨薇!是不是于路那熊孩子强……欺负你了啊?”她觉得“强jiān”这词让人接受不了,改成了“欺负”,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过来。 上官雨薇过了半晌,才摇摇头说:“不是的。是我自愿的……”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夕洁差点也跟着她哭了起来,把于路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骂了一遍。 她坐在床沿搂紧着上官雨薇,她感觉到上官雨薇的身体在不住地发抖。 是因为羞愧,还是仇恨?是认栽了,还是心有不甘? 这恐怕只有遭遇到和上官雨薇一样处境的女生才能知道的吧。 第三十六章 雨过、爱过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六章雨过、爱过 自谢思芸不告而别,柳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骗了一样摸不清所以然,始终接受不了她的离开。可是刘雪倩一再说谢思芸的离开已是不争的事实,柳臻才像是脱水似的瘫在原地。 刘雪倩接着说:“其实昨天晚上,谢思芸既没有发烧,月经又没有问题,她只是想走的时候多看你一眼,多和你愉快地聊聊天。我不知道你和她说了什么,如果你那时要是和往常那样一聊天就必定提到林夕洁,我现在就恨不得抽你丫的一巴掌!” 柳臻看着愤怒的刘雪倩,仔细回想昨晚谢思芸和自己的谈话,喃喃着说:“我真是笨啊!我早该明白的,我要是稍微注意一下,我就猜出她今天要走,可我当时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刘雪倩以为他真提到林夕洁了,二话不说,抽了柳臻一巴掌,打得柳臻差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秋雨过后,校园满地落叶,但空气异常清新,仔细一闻似乎能闻到一股泥土的气息。 柳臻此时还闻到一丝血腥气,刘雪倩下手可真够狠的。平时要是有女生打柳臻,柳臻不会还手,但肯定会骂几句“泼妇”,但现在柳臻已经没有半分责怪其他人的意愿,自作孽不可活,柳臻承认这一切都怪自己,也许自己说一句挽留的话,谢思芸可能就真的会留下来。 刘雪倩此番下手之重,纯属意外,她没想过自己轻轻地抽一巴掌会打出血丝来,心里着实慌张,可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再告诉她,谢思芸受了那么多相思苦,让柳臻受点小疼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重新整理思绪说:“没错,谢思芸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但我就不明白她喜欢你你就感受不到?” 感受到了吗?刘雪倩说了谢思芸喜欢自己,柳臻才深切地感受到谢思芸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可惜当他明白了,谢思芸就已经走了。柳臻说:“是我对不起谢思芸,可是就算我知道谢思芸喜欢我,可我又能怎么做?我喜欢的是林夕洁,这点是坚定不移的。” 刘雪倩发火了,女生善于感情用事,她所做所说都是为了谢思芸着想。但尽管如此,她又不是月老,想把谁牵一起就牵在一起。她叹口气,说:“我知道爱一个人很难,但我希望你能在谢思芸离开之前有一个美好的记忆,也不枉谢思芸那么喜欢你了。” 其实谁又能知道,在谢思芸的心中,昨天晚上,那是她和柳臻呆在一起最幸福最美好的晚上,对他人来说也许远远不够,但对于只一心一意爱柳臻的谢思芸来说,此生足矣。 谢思芸的离开无疑对柳臻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柳臻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的伤心,他怕表现过火,好像自己就对谢思芸有意思,倘若表现得平平常常,好像不适合自己和谢思芸铁一般深厚的情谊。 然而,柳臻没必要怎么适当的表现,所谓情不自已,没有谢思芸的这几天里,柳臻郁郁寡欢,整rì里都无法安心学习,满脑子想的都是谢思芸、谢思芸,至于一想到林夕洁,他又心存愧疚,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三心二意。 刘雪倩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特别喜欢柳臻举棋不定,认为这样总算对得起谢思芸了。 其实这一天不光只有谢思芸休学离校,柳臻的同桌张明哲也要离开。昨晚张明哲就告诉了柳臻,可柳臻当时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听进去。这次离开,柳臻显得很是吃惊,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rì子,怎么一天之内走了两个同学。 张明哲离开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的成绩实在差,就算苦学一年,也没人信他能考上大学,连张明哲本身都不相信自己身上能发生奇迹,要信,还不如信世界末rì。所以张明哲自愿离开学校,跟着初中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出去闯天下。 何必要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高考上。这是张明哲走之前,拍着柳臻的肩膀告诉他的。这话不知道是他说给自己听的还是给柳臻说的,反正柳臻承认话虽不假,可对绝大数的学生来说可行xìng低,仍是光说不练假把式。 柳臻和张明哲虽然表面上同桌一年,但感情不深,可能是道不同不相与谋的缘故。张明哲的离开并不影响柳臻的生活,反而让柳臻颇为轻松了许多,因为张明哲把他的书全部带走之后,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要知道,在高三,学生的课桌上都排着一行书,放着高中三年的全部课本,还有自己买的资料书,也有学校花学生的钱订的资料书,这些书几乎占去课桌上方二分之一的空,而桌肚里也放满了各科的试卷和资料。所以张明哲离开之后,柳臻就把自己的书全部迁移到他的位置上,自己便可以享受大半个课桌的优势。 有些追刘雪倩的男生想要迁居这儿,都被柳臻婉言拒绝了。而作为朋友的王之跃也有此意,可是他好像觉得追刘雪倩没有整慕容絮那么好玩,就不打算移居了。 这倒让一直提心吊胆的慕容絮高兴的几天没睡个安稳觉,好像她以为王之跃已经明确在表明他对自己有意思了。 第三十七章 不曾想过的相遇(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七章不曾想过的相遇(1) H1N1流感仍在持续蔓延,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发烧,而那些原本发烧的学生在医务室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还是高烧不止。学校生怕这些生病的学生里面出现猪流感感染者,立马催那些久病不愈的学生回家治疗。 这样一来,15班已经有十个学生请假回家,包括柳臻在内,而一向换季就感冒的刘雪倩倒是半分毛病没有,依旧神采飞扬,面sè红润。19班生病的学生更是多达半数,上官雨薇也请假回家,正好能和柳臻一路回家。 柳臻和上官雨薇一起从学校门口那班车一路来到X城的新汽车站。 路上,柳臻一想到不久前在黑店听到上官雨薇的事情之后,就不知道和她聊什么话题好,尽管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不过上官雨薇装作没事人似的,依旧是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的xìng子,主动和柳臻说些学习上的事情,顺便故意地把林夕洁的情况一一透露出来。 柳臻表示很感激,想她遭遇到那种情况,居然还能保持原本的心态,这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应该不一般吧?自己不是女生,不知道这种打击到底会有多大。 公交车一直咣叽咣叽摇晃地走着,像是一个感冒的老头子在不停地咳嗽。 公交车里面两边贴满各大广告,甚至有的广告都贴到了车顶上。在柳臻坐的座位窗户边是一张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对面椅子上贴着治疗xìng病和妇科病的广告,屁股下是一则治疗痔疮的广告,背后是一则治疗颈椎病的广告,头顶上却是推销脱毛产品的广告,柳臻看着不是很舒服,挠挠自己的头发。 上官雨薇指着那推销脱毛的广告说:“今年夏天,我的室友就买了一件脱毛器,想把腋下和腿上的绒毛剃去,结果非但没有剃干净,反而毛越长越多,那腿上的毛就和你们男生腿上的毛一样多,弄得我的室友特别尴尬。” 柳臻笑着说:“那她肯定不敢穿裙子了。” 上官雨薇也笑了起来,说:“是啊,她买脱毛器本来就打算要穿裙子的,这一弄,她的腿连在我们面前都不敢露了。” 柳臻不顾周围的乘客哈哈大笑起来,这发自内心的一笑竟使自己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忘记了谢思芸,忘记了林夕洁,忘记了那该死的高考。 上官雨薇也是如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摆着手说:“哈哈……哈哈……不说了,笑死我了……哈哈……” 公交车经过一条铁路时停了下来,想是等着火车过去。铁路旁边围了一群吵杂的人们,这些人里面有普通的路人,也有救护车和医生,也有jǐng察。jǐng车和救护车都在无休止地鸣叫着,交相呼应,仿佛在交谈着刚才发生的事件。 司机打开窗户听他们谈论,转而告诉旁边好奇的乘客说:“唉,有个女学生卧轨自杀,真不知道那女孩子怎么想不开要自杀的。” 柳臻和上官雨薇皆是一惊,伸着脖子朝窗户外张望。 人群中快速地闪开一个缝,几个医生抬着一个担架窜了出来。那担架上的白sè布单被风吹了起来,他俩正巧看到布单下血肉模糊的躯体。上官雨薇顿时胃里翻江倒海,低头干呕起来。柳臻看了也是心中一凉,这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有个乘客发表感慨说:“这个年代,不知道怎么了,学生自杀的越来越多。上次我还听说腾宇中学有学生准备服安眠药自杀呢,好在他的室友发现的早,通知了班主任,这才没出事故。不过后来他的室友承认说,自己是害怕寝室死人,只是想让他死一边去。” 上官雨薇靠在椅子上喘着气,听完这人的话,对柳臻说:“其实我有时就想自杀,只是我觉得所有的自杀方式都死的太难看,就苟且这样活着。” 要是在平时,或者换个别人来说,柳臻只是当笑话对待,可是现在他怎么笑也笑不出来,说:“我们活着不是因为死会让我们难看,活着是为了不让自己活的太难看。” 上官雨薇一愣,喃喃说:“不让自己活的太难看……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第三十八章 不曾想过的相遇(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八章不曾想过的相遇(2) 新汽车站是前年县zhèng fǔ斥资一亿建设的,但看起来似乎不值这个数目。柳臻和上官雨薇找到去孙圩子乡的车,等了将近一小时,车才姗姗上路,司机是想路上可能会有人搭车,就尽可能减慢速度。 孙圩子乡在S市X县北边,和H市城只隔着凤凰山的山脉,所以这地方就像城乡结合部那样,S市不愿管,H市管不到。本来前几年H市打算扩大市区,想要收购孙圩子乡,偏偏S市愣是要啃着这根鸡肋,就是不愿意脱手,结果孙圩子乡就这样废在旮旯里,得不到适合的发展。 十年前,zhèng fǔ请来专家给孙圩子乡提供种植建议,那专家在满地里被众乡亲簇拥着,溜达完之后,说了一大通专业术语,并且提到什么土地酸碱度,说了几个小数点排了好几位的数字,搞得乡亲们丝毫不明白所以然。最后专家拍案定夺说此地秋冬之际适合种植胡萝卜。有的乡亲抱着怀疑的眼光,想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活了大半辈子了,种个什么还需要听那毛没长全的专家瞎指点,遂将专家的话置之不理,依旧种植老本行玉米。而有些乡亲觉得种玉米种了大半辈子,想换点新鲜的物种,就开始种起胡萝卜。结果当年入冬收获胡萝卜时,一根好的胡萝卜就贵到一元钱,第一批种植胡萝卜的乡亲可以说大赚一笔,这让没听专家的乡亲们叫苦不迭,差点没哭死过去。来年,全乡开始摒弃玉米转种胡萝卜,结果意料之中,胡萝卜价格一落千丈,弄得没有文化的农民实在摸不清楚这市场怎么见鬼似的大跌大涨。随后几年,胡萝卜市场的供需达到一定平衡,这胡萝卜的价钱算是稳定下来。自此,乡亲们就像是得到菩萨的点化,纷纷大面积种植胡萝卜,孙圩子乡也就因此被称之为“胡萝卜之乡”。 可是这几年,孙圩子乡胡萝卜的收购商出现问题,胡萝卜的价钱较往常已出现低靡走势,始终不见当年“洛阳纸贵”的场面。乡里面似乎没有打算解决这个问题的想法,任由胡萝卜的价钱跌到农民暂且能拿回成本的地步。 客车路过每个村口时,可以看到村口边建着高大的招牌,上面写着“国家胡萝卜实验基地”几个字样,可惜这个招牌不知是几年前建的,此时早就风雨侵蚀,坍塌了半边。路过的车辆从这儿过的时候都要万分小心,生怕这招牌会轰然倒塌。 招牌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胡萝卜地,深灰sè的胡萝卜缨像是枯草似的错综复杂铺在地表上,保护着地下的胡萝卜免受伤冻。此时快入冬季,胡萝卜也即将收成,但愿今年的收成会比去年要有所提高。 上官雨薇在连霍高速公路旁的小村庄下了车。柳臻再过几分钟就到了孙圩子,然后搭H市到王寨镇的客车就可以来到自己村的路口。 他的家乡是神树村,听老一辈的讲,村里原本有一棵非常古老的空心柳树,经当地的法师鉴定过,此树所居之地,乃是本村龙脉之所在,它整rì吸收天地rì月之jīng华,定是依附着神灵。因此这棵树就上了一个档次,备受村里人香火供奉。没人知道这中间有多少神化的成分在里面,总之有神树的年代里,村里风调雨顺,人人长寿安康,随着世事变迁,村改名了,村民连祖宗的姓氏都改成了“柳”。 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棵树也经不起外村人的嫉妒,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邻村的几个壮年人砍倒了,更可气的是,他们还把神树大卸八块,分给他们村里拿回家供奉。此后,两村视彼此为不共戴天之仇,不互相买卖,更不通婚姻。 清朝末年,有一对男女不遵守村里的规定,硬是背着家里人的反对相好,结果两村人将其乱棍打死,又将其尸首分别扔在自己村的荒地里,以免他们死了还在一起败了村规。现在听起来姑且觉得这对男女实在可怜,可是在那个时候,做这种事就是大逆不道,败坏伦理。 现在两村世仇关系基本解除,而那个关于神树的传说却是越传越邪乎,村里年长的还经常到神树的残骸处祈福,有点小钱的村民就特地在那建个亭子立个石碑,算是间接记载神树村的历史了。 柳臻到了神树路口下了车,在路口的不远处就是神树遗迹的所在处。亭子周围的梧桐树叶已落尽,只剩下数不清的红布条挂在树枝上随风招舞。柳臻家向来是不信神灵,但柳臻妈妈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和村里妇女一道挂了几个红布条祈福。柳臻不问也知道,他妈妈肯定是祈福他的高考会大吉大利。高考要真能祈个福就能过去,全国每年几百万的高考生岂不是要踏破全中国所有寺庙的门槛。 祈福只是为了给心理上寻找寄托和片刻的安慰,有人能从中找到自信,有人能从中找到懈怠,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不懈努力。 回到家,柳臻向家里人打声招呼就到乡里的大医院去看病。 医生一听柳臻是被学校撵回家的,就大致了解到了他的病情,不过二话不多说,还是打点滴,好像医生就勤于干这行。柳臻悉听尊便,打点滴之前,医生让他先做皮内试验,估计得用到青霉素。其实皮试偶尔也能害死人,事先应该准备好抢救设施,可是帮忙皮试的护士可能觉得皮试死人的概率在她眼里可以忽略不计,压根没有时间管柳臻的闲事,继续忙于给其他病人打点滴。 隔了半晌,护士过来看看他的手腕,并没有出现异常,就坦然给他打点滴。给护士打点滴的是一个年龄在二十四左右的女生,想必是大学毕业不久。 柳臻向来是不爱主动和自己大一辈的人聊天,但同龄人却是亲如兄弟姐妹,遂搭讪说:“护士小姐,看你这么年轻,是刚毕业不久吧?” 护士扫了一眼柳臻,看出他一脸的学生说:“对呀。” 柳臻想她大学生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上班,估计应该不是本科毕业生,但还是问:“那你在哪所学校毕业的?” 护士脱口而出说:“××医科大学。” 柳臻吃了一惊说:“那大学可是一本啊!那你怎么还到这儿上班啊?” 护士纠正说:“是二本,不是哪所学校叫大学的都是一本。” “那二本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吧?” 护士虽然脸上无光,但还是承认说:“没办法的事,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我一毕业能找到这个工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再说,这儿是我的家乡,又是农村,生活压力较轻,等过几年,再慢慢地升就是了。” 柳臻听了怎么都觉得悲壮,一个二本的毕业生居然还得要回老家,那考不上二本岂不是种地了。虽然什么zhèng fǔ大力资助农民,可毕竟农村的卫生、教育等各个方面的条件都比不过城市,想在城市安家落户显然成为农村大学生的最低要求。 这个关于未来的话题太过沉重,柳臻转移话题说:“对了!我们这儿有没有猪流感的感染者?” 护士闲来没事,而且毕业之后,和自己的大学同学分道扬镳,已经很久没和学生面对面聊天了,就一高兴,便和他聊了起来,说:“有是有,而且还死了人呢。” 柳臻说:“不会吧,新闻没说死人啊。” 护士环顾四周,小声地说:“那是医院不愿意上报,再说,人死的原因有很多种,死者家属哪里知道是猪流感惹的祸啊。” 聊了一阵,柳臻突然之间有种想上厕所的冲动,只好和护士说一声,用手举高吊水瓶,小心翼翼地穿过依靠墙壁零散四周的病人。 路上,一个妇女拿着几张单子站在大院里,对着旁边的一个男人愁眉苦脸地说:“孩子他爹,给咱爸治病的单子都在这儿,你数数,大约要十万的医药费。你说这不是要咱们全家的命吗?” 那个男的说:“农村医疗费国家可以报销80%。” 那妇女说:“报去80%那也要八千呢。这算什么事嘛!不就是给咱爸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吗?就这样花钱,咱爸的病还是没点起sè。这要是搁以前,哪会要这么多!” 男的不耐烦了,说:“你也说是搁以前,搁以前能一样吗?搁以前当个医生有那么吃香吗?这是没办法的事嘛,zhèng fǔ替咱们老百姓报销医疗费,医院这方面当然就会狮子大开口,反正对他们来说,花的是国家的钱。这国家的钱不还是我们的吗?咱们这样犯愁,比咱们愁的在农村那可是比比皆是,你愁有个鸟用!” 妇女可怜巴巴地说:“这不是可怜咱们的血汗钱就这样白白给别人了?” 那男人说:“医院要是能治好俺爹的病,这点钱算个屁用!” 刚一说完,一个护士跑了过来,脸sè漠然地说:“你是202床患者的家属吗?” 那男人以为护士要提钱的事,忙说:“是啊!这医药费等俺爹病好了,一并交给你们。” 那护士“哦”了一声,说:“不用等了,你爹刚才脑溢血病发已经死了,现在就可以付钱抬你爹走人了!”说完,抬脚就走。 刚才那男人愣在原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妇人倒是清楚,立马伏地嚎啕大哭,喊声整天动地,口中唱着民间小调,俗称哭丧:“爹爹啊!你死得好冤啊!你没好好享福,就说走就走啦!爹爹啊!你死得好狠心啊!你没让俺尽孝,就离俺而去啦!爹爹啊!你死得好自在啊!你不用受那病苦,泉下你就清闲啦!……” 这次柳臻打了四次点滴,上厕所就上了四次,其中一次还是因为拉肚子。打完点滴,可能是药物的作用,他总觉得四肢无力,回到家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起来,这一睡直睡到傍晚。 特注:S市和H市只是代称。但因为之后会多次提到这两个市,所以不得已在这儿事先埋下伏笔。 第三十九章 不曾想过的相遇(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九章不曾想过的相遇(3) 秋天的夜来得好快,没到六点,周围就已经陷入朦胧的黑暗之中,落单的寒鸟凄厉地在枯枝上鸣叫,风吹动树梢,发出阵阵类似女子哭泣的声音。不远处有人群吵杂和鼓乐的声音传来,分不清是别家在办红事还是办白事。 吃晚饭期间,柳臻的妈妈开始对柳臻絮絮叨叨。 柳臻的妈妈只要见到柳臻就免不了一顿训话,这些训话几乎一成不变,都是在问柳臻的成绩,问完之后,总是很不高兴,说什么你的四个表哥、两个堂姐都考上大学了,你和你弟弟要是不考上大学,怎么有脸去见你们这些亲戚?时间一长,柳臻就有点不耐烦,有时恨不得摔下碗筷离开,但是想不能和自己的肚子闹别扭,就打消这个念头,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 柳臻的妈妈见他似乎很是受教,就不忍心再训斥他,但想她实际上已经取代柳臻爸爸的地位成为一家之主,怎么能在餐桌上不说话呢?妇女天生一张爱说的嘴,这张嘴里的故事海纳百川,方圆十里之内没有它不知道的东西。 柳臻妈妈继续唠叨着,全没注意到柳臻爸爸拿着电视机在换着电视频道,更没注意到柳臻的注意力已放在她的拿手好菜上了。她咽下一块肉,说:“李家的老nǎinǎi昨个晚上死了,有人说她死前回光返照,把院子里几百斤的粮食都扛进屋里了,这回光返照可真奇啊,能让人的力气变得这么大!哎哎哎,你们信不信有回光返照?” 柳臻说:“信。爷爷去世前的一个星期那么有jīng神,不就是回光返照了吗?” 柳臻妈妈说:“也是。我当时还以为你爷爷的病好了呢。” 吃完饭,柳臻刚才睡得头昏脑胀,闲来无事就出去看看。刚才妈妈说李家那里办着白事,肯定会有戏班子演唱,就溜达着朝那儿走去。 农村的天空比城市要清澈许多,虽然此时是秋天,但星光还是那般璀璨。柳臻抬头再次寻找林夕洁说的那个天琴座,可还是找不到半点痕迹,而北斗七星却是鹤立鸡群高傲地屹立在北方的夜空上。 村里每逢办红白酒席,都要请来戏班子来演唱,往往农村人喜欢热闹,就自带着小板凳坐在临时搭建的戏台前面观看。这地方的演唱戏曲是宿州坠子,起源于X县,可以说是土生土长的民间戏曲。虽然这知名度比不过同在安徽省的黄梅戏或者凤阳花鼓,但当地人对此戏曲宠爱有加。柳臻的妈妈就独爱宿州坠子,家里没有DVD时,每次农闲之余,她就边织毛线边到人家家里看戏曲,顺便还能增长自己嘴的知识量。她如醉如痴,甚至到了不愿意给家里人做饭的地步,当时的柳臻可算是恨死了宿州坠子。后来柳臻的妈妈见识到了中国国粹京剧时,摇头问柳臻:“这啥玩意啊?俺咋一点都听不懂?还是咱家的那戏唱得好听。”柳臻就问:“妈,那你知道我们家的戏曲叫什么吗?”妈想了半晌,说:“那谁知道!好听就是好听,管它是什么戏曲。”柳臻说:“妈,你这话说得真帅!” 柳臻对戏曲不在行,无聊之极地靠在旁边的一棵大杨树下,对着戏台阵阵发愣。戏台上表演者开始唱的一两场是宿州坠子戏的jīng彩片段,但到后面他们都开始唱起了流行歌曲,像凤凰传奇的歌几乎占去了绝大数的时间。不过台下观众对流行歌曲并不过敏,不仅没有人离开,而且人围得越来越多。 柳臻顺着杨树滑坐在地上,轻轻地拨动着地上的枯草。就在这时,一双高跟鞋停在他的眼前。他微微一愣,长期在外地上学,想不起来这个村庄还有哪个能穿高跟鞋的女生是自己认识的。遂顺着这条腿慢慢抬起头,可能是这个女生纤细的腿吸引住了自己的眼球。 这个女生穿着超短裙,裹着厚厚的长衣…… 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不知道如何说出第一句话,不知道怎么感谢上天这样的安排,秋风吹过脸庞,却带不走内心涌现的阵阵温暖。 那个女生拂去吹到她脸颊的秀发,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sè嘛。” 柳臻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却显得有点矫情,终于还是简单地说:“谢思芸……你最近……好吗?” 算起来,和谢思芸离别只有一个星期,可是谢思芸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仅烫着蓬松的卷发,原来如墨般的头发染了四种不同的颜sè,而且化了一个鲜艳的妆。从头到脚她都不再是一个学生的模样,而是一个走向了社会的女人。 谢思芸说:“算不上好吧,但还算是衣食无忧。” 柳臻放了心,又问道:“那你怎么来到这儿的?难道李家和你有亲戚?” 谢思芸笑了笑,摇头说:“不是啦。我是这个戏班子的一份子,刚才在上面看到你,就来给你打声招呼。” 柳臻真心为她高兴,说:“你还唱歌啊?我可是从来没听你唱歌啊。” 谢思芸苦笑说:“算是吧。” 这时台上有人喊:“爱子,轮到你表演了,观众都等不及啦!” 谢思芸“哦”了一声,对柳臻微微一笑说:“这是我的艺名。” 柳臻说:“挺好听的,就是有点像rì本名。” 谢思芸说:“就是为了有那个意思。你先等等,我表演完再来找你。”说完,朝戏台上走去。 谢思芸优雅地迈上台子,朝台下众人欠身作揖,其动作优美,让柳臻不得不对谢思芸刮目相看,但不知这种优雅的姿态是她本身具有的还是最近刚学的。 谢思芸从怀里掏出折扇,简单流畅地随着伴奏舞了一段。刚舞完,她从容不迫地穿着裙子就把内裤脱了下来,然后甩了甩内裤,自己原地转了几圈,同时刻意让裙子吹起来,但还是用手下意识的盖住了,这个梦露的经典动作刺激到了台下的人们,更刺激到了柳臻。 柳臻惊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谢思芸朝柳臻看了一眼,表情漠然地退了下去。这时随后上来了一个很猥琐的男人。他拿着话筒对着台下喊:“大家晚上好!我是XX镇风月戏班的主持人。现在已经到晚上九点了,大家迎着咧咧秋风,都在等这时候吧。请你们大声的告诉我,还想不想继续?” 台下高呼:“想!” 柳臻看周围的大叔大爷们个个神采飞扬,眼睛直冒绿光,好像恨不得冲到台上把谢思芸给撕了。 不知谁在人群里高喊:“别说这么多的废话!赶快,老子等不及了!” 台上主持人挤了一下眼睛,笑着说:“这位先生啊,你别急嘛,这女人的高cháo来得是很慢的,要先来点预热,我想你是懂的啊。”台下一片哄笑。“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这就把舞台交给我们的美女上川爱子,大家千万要把持住啊!”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也听到有人喊“滚蛋”。那主持人猥亵地瞄了眼身后的谢思芸,退了下去。谢思芸重新回到台上,将脱下的内裤甩了甩,扔下台去。 顿时台下一片挤压。 一会有人喊:“是我的,别跟我抢!” “**的老贱!家里面有女人了,还跟我抢!” “妈的,那母老虎半年没在家,我早忘了女人味了!哈哈,好香好香―――” 谢思芸向大家嫣然一笑,做出一个飞吻的动作,转身摆动臀部,慢慢地脱掉了上衣,只剩下薄薄的衬衫,还有若隐若现的内衣。 柳臻不忍再瞧下去,转身背对戏台,心里痛苦不已。 谢思芸看到柳臻转过身,心里略微放松,毕竟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表演脱衣舞实在不适应。她没有把衣服扔下台,这衣服花了她将近八百,不能便宜给了台下这群sè鬼。 柳臻不知道谢思芸脱到了哪一件了,只听到周围的人群呼喊声越来越高,流氓哨声此起彼伏,夜空都为之撕裂。柳臻抬头望着夜空,深不见底的夜空就像人生那样深不可测,也许我们每走一步都在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幸的人就会落到自己不愿意却不得不遵循的法规之中。 第四十章 不曾想过的相遇(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章不曾想过的相遇(4) 远离热闹的人群,但仍然躲避不了戏台上的声音自远传来。为了吸引台下乡亲,他们用音响放着女人**时叫出的呻吟声。无法理解这种声音激起大家多少兴趣,但足够让懵懂不知的孩子产生了好奇。 一个小男孩询问周边的大人说:“这女的叫得好惨呀!欺负她的人肯定是大坏蛋!” 那大人忍住不笑,说:“臭孩子,你懂个屁啊!你要是让女人叫得越惨就说明她越高兴,你也就越兴奋。” 小男孩不懂,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小声地对他说:“这个叔叔真笨哦,我要疼肯定不会高兴的。你别听他的。” 小男孩点点头说:“你是女的,我相信你!” 柳臻和谢思芸肩并肩缓缓地走在一处农村小巷里,两边斑驳的墙壁上长着枯黄的野草,一只壁虎觉察有人来了,摆着长尾巴躲进黑暗里,没接触到危险就吓得把自己的尾巴脱落了。寒鸦凄厉地叫着,声音像幽魂似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分辨不出它的栖息点。 谢思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下贱?” 柳臻忙说:“不……不是……我没这么觉得……只是可惜了你……” 谢思芸继续说:“我也没想到我会这样。我爸妈办这个戏班子,我也没想到戏班子还兼职做这个。但我妈说女人的身体就是艺术品,不拿出来让人欣赏实在是可惜,再说,这样做既能赚到钱而且又损失不了什么。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也没有资本拒绝,只好随着爸妈来往X县各地唱戏曲。也许我这人天生就是为钱的命,进戏班子第二天我就开始跳脱衣舞了。” 柳臻说:“你还会跳舞啊?” 谢思芸说:“你可真逗的,这脱衣舞关键就在一个‘脱’上,只要是一个女的那都会脱衣舞,就看效果好与不好了。那天我首秀,可能我真是有个优美的身材,居然每脱一件衣服,前面有个穿金戴银的男人就扔三百钱到台上。你不知道第一次我穿了多少衣服,上身五件下身四件,这一次下来单从那人手上就拿到三千,可是把我妈高兴坏了,说我是咱家的福星。不过那晚之后,我很快适应了在很多人面前脱掉衣服,学会了怎样挑逗,怎样妩媚,学会……学会如何风sāo……我知道,当我脱下每件衣服时,也为自己穿上了一层伪装。只是有时我脱下这身伪装时,不免要独自哭一场。” 柳臻说:“真是苦了你了。” 谢思芸擦掉眼角处的泪水,假装开心地说:“也没什么苦的,就是天冷的时候,脱衣服会感到很冷。”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接着说,“我还没问你呢,刚才我的表演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反应?” 柳臻照实说:“非常棒,大家那表情都恨不得上去帮你脱衣服。” 谢思芸说:“那你有没有那种感觉―――哎呀,我给你开玩笑的啦―――其实前天我表演的时候,就有几个人上台要非礼我,嘴里说着什么臭婊子sāo娘们这些不干不净的话,我爸妈让人把我拉进里间时,我当时真的就想跪在台上哭。” 谢思芸叙述的语气如此平淡宽松,好像她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柳臻心疼谢思芸故作坚强,但他是一个不解女人心的笨蛋,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安慰眼前这个脆弱的心灵。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听她讲,为她准备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然而谢思芸并不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她说:“我就是人海之中一只可以忽略不计的海蚌,用自己的泪水消磨人生里的尘沙,也许哪一天我会磨出一个适合自己的珍珠吧。” 野生珍珠的价值之所以那么贵,就是在于它是用鲜血打磨出来的。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也在打磨着属于自己的那颗“珍珠”吗? 第四十一章 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一章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1) 乡医院让柳臻花费五百块,打了三天点滴就告诉他不必再来打点滴了,现在身体的不适只是药物作用,静养几天就可以痊愈了。但作为一个高三学子,时间急迫,哪有闲心静养几天,次rì他就离开家回了学校。 坐在回学校的客车上,柳臻对着车窗外那清晰可见的凤凰山脉阵阵出神,车外的风景看了无数遍,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认真看着窗外,好像能看到什么新颖的事物出现。穿过连霍高速,正巧遇到上官雨薇搭车回学校。 不谋而合,这是让多少人都渴望期待的东西啊! 上官雨薇的脸sè和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差距,柳臻甚至怀疑上官雨薇不是真的病了,或许真是因为那件事让她想找个时间清静下来吧。 上官雨薇看着柳臻深思的表情,笑道:“我说柳臻,又在发什么愣啊?是不是在想你家林夕洁了?” 柳臻呵呵一笑说:“这次还真的不是想她了,我是发现到你居然比已经漂亮许多了。” 本来这话他只是为了开个玩笑,但是稍微注意下,他竟然说的没错,一向是素颜打扮的上官雨薇也开始化起妆来,打扮更不见以前的纯朴。 相别才几天,自己认识的谢思芸和上官雨薇就改变这么大,好像是自己睡了几个世纪似的。 上官雨薇纤细无骨的手指搭在她的胸口,高兴地说:“是吗?这有什么奇怪吗?女大十八变,才一变你就受不了了,哪天你家林夕洁要是改变了,你会不会就不爱她了?” 柳臻说:“可能会更加爱她。” 上官雨薇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柳臻啊柳臻,难怪夕洁说你笨,你这不是笨吗?我又没有怀疑你对夕洁的真心,你倒是认真起来,好像发毒誓似的。不过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知道你改变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大言不惭说你爱她。” 柳臻看着她怨恨的眼光,虽然明知不是在说自己,但也觉得心如坠冰窖之中,支支吾吾说:“我……我想我还会。” 上官雨薇调整情绪,说:“要是我能遇到像你这样的男生就好了,至少分手之后受伤最重的不会是我。” 柳臻确信她是受了极大的伤害,但装作毫不知情,故意问:“那天见你时,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吗?” 上官雨薇yīn沉着脸,说:“分了!以后不准你在我面前再提起他!” 柳臻害怕地深咽一口口水,忙说:“我肯定绝口不提。” 越往X城走,上车的人就越多,这种情况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自己有位子坐。柳臻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到车里站着满满一群人,心里那叫一个舒畅。可是自己占据下方,总是觉得低人一等。 这时柳臻的头所在位置突然冒出来一个屁股,那个屁股好像在找寻落着点,径自往柳臻脸上蹭去。柳臻哭笑不得,真想不出来怎么对付这个屁股,只好大幅度撇过头,望这个屁股会有所收敛。可是这个屁股愣是不到目的誓不罢休,居然采取主动进攻。 一声响亮的“噗―――”,顿时一股发酵千年般的恶臭夹着药水味扑面而来,几乎把柳臻的胃凝结成团,想吐都吐不出来。更苦的要数旁边的上官雨薇,她连准备都未做好,就吸进大半的臭气,顿时挣扎一下昏倒在椅子上。柳臻捂着鼻子打开车窗,一股沁心的凉风吹进,顿时神清气爽。上官雨薇缓缓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恶气,灰白的脸sè渐渐恢复血sè。 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转过脸凝视那个屁股的主人。屁股的主人高大肥胖,油光满面,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呵欠连天,打了一个饱嗝,对着身边一位羸弱矮小的伙伴说:“俺这病一好,胃口大增,吃得真是舒服啊。” 听了他说得一番舒畅,柳臻对着上官雨薇摇摇头,表示无奈。接着两人默契地同时捂着嘴大笑起来,吓得周围人一大跳,两人才忍住不笑。 午时的秋rì懒洋洋地照在上官雨薇憋得通红的脸庞上,一丝微风吹起她几根柔顺的黑发,黏在她的嘴角边,妩媚间透漏着微微的害羞,高傲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可爱。柳臻想到林夕洁也有一袭瀑布般直顺的秀发,柳臻爱着林夕洁那一袭长发,也爱的是那袭长发下似乎永远都不会伤悲的微笑。 第四十二章 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二章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2) 客车行驶到国道,开始加速,窗外一排排凋零的杨树飞速地退到远方。但不一会,后面追上来一辆客车,和这辆客车并头行驶。 那辆客车的司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一头蓬松的卷发像是秃鹰做的窝。她嘴里衔着一支烟,但隔着副驾驶座依旧能把自己的声音放大而又清晰地传到柳臻这辆客车司机的耳朵里,她吼道:“我说A片,你妈逼真不够意思!你这辆破车,四十个人的容量硬是装了七十多个人,你妈的分明是在抢老娘的生意!” 这个被称之为A片的司机斜着眼扫了一遍那女人的车,说:“C罩啊,昨个你家老公B超一辆车拉了一百多个人,轮给我的就那一两个,你现在拉了二十多人我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 C罩气得胸脯阵阵发跳,撞到方向盘中间的喇叭,响起刺耳的尖叫声。周围路过的车辆以为这车要变形,纷纷刹车减速。 C罩吐出一股白烟,说:“你个龟孙子,昨晚咱俩不是说好了,我六你四,你妈的现在给我说你忘了!” A片哈哈一笑,说:“昨晚?昨晚的事我可是啥都不记得了。我一个良民,家有贤妻相夫教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挑拨我的家庭关系。” C罩一听,脸sè顿时yīn沉下来,突然舌尖用劲,嘴里半根烟头像利箭似的shè到A片身上,只把A片吓得跳离了驾驶座。 A片边抚开烟头边骂道:“泼妇!sāo货!昨晚床上一战,你这舌功真是又长进了!妈的,可怜我的这件300块钱的衣服……” 还想继续说,谁知道前方是条弯路,坐在前方的乘客赶紧大声对司机说:“司机司机,拐弯啦!拐弯啦!” 司机低头正细细擦拭烟头,听到乘客的喊叫声,立马坐到驾驶座上。眼看着车就要冲进防护林中,可是司机居然临危不乱,来了90度漂移大转弯,一时间,整个车厢向路旁倾斜,几乎就要翻到。乘客尖叫着,像是坐摩天轮似的,不由自主随着车往左边跌倒。 这时,柳臻一翻身,生生地压在了上官雨薇的身上,一不小心揩了一次油,亲到了她的脸庞。柳臻的心砰砰直跳,像是强jiān时被别人看到了一样。刚想撇开身子,可是旁边那个胖子粗大的胳膊跟着压在了他的头上,他负痛大叫一声,支持不住,再次压在上官雨薇身上,涨红的脸贴在一块软绵绵的地方。 一霎那,疼痛和疑惑同时漫到他的脑海,随着痛疼的减轻,他的疑惑才渐渐解开,此时此刻自己的脸正贴在上官雨薇的胸口上,他想抬头却被那胖子压着死活抬不起来,不抬头,却似乎不是那个道理。那胖子注意到柳臻尴尬不已的境地,呵呵一笑,好像是在说你拿什么来感谢我。 柳臻被胖子得意的神情弄得哭笑不得,胖子见他不乐意,故意用力往下压,柳臻的鼻子跟着贴到了上官雨薇的胸口上,一股女生身上的幽香直灌鼻腔粘膜,柳臻如坠仙境,差点就要昏倒过去。 上官雨薇显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两个大男生压在她的身上,她根本无法挪动半点距离,只能用幽怨的眼神向柳臻传达自己的心思,但似乎不起任何效果。 整个尴尬的过程维持不到十秒钟,车厢有惊无险地恢复正常,大家也都在渐渐调整好心态。调整完之后,开始唠叨着骂司机。柳臻的脸可算离开上官雨薇的怀抱,可当离开的时候,柳臻又觉得隐隐不舍,这个对普遍的男生来说都很正常的想法很块被前面的司机打消了。 那司机要不是掌握着方向盘,估计都要手舞足蹈起来了。他转过头,骄傲地对乘客说:“怎么样?怎么样!我不是吹牛,就我这技术参加F-ONE都绰绰有余。可惜啊,我命中注定,无缘参加那种大型比赛,只能在这个小县城混迹一生。不过我相信,客车需要我这样的技术人才,这样就再也不会出现车祸了。我相信,我的明天会……” “砰”的一声,似乎司机忘了调整自己的车道,给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了个正着,客车前方的玻璃碎落一地,跟着车两边的窗户玻璃也都震碎。 司机被抛了出去,撞在了卡车的玻璃窗上,摔在两车的空隙间,看样子活着的可能xìng不大。 站着乘客纷纷被甩到前面,撞昏了不少人,血迹染红了车上的碎玻璃。那个胖子被后排的人压得没了踪影。座位上的乘客还算是幸运,少数撞在前排椅子上,昏了过去,还有少数估计是事故前站起来的缘故,头撞到了扶手上,血染红了他们的双脸。 四个车轮撞飞掉了两个,整个车厢长度缩小了一半,到处白烟滚滚,血流满地,哭喊声震天动地,呻吟声刺到骨髓。 也许是每个男生都有在女生面前装英雄的潜质,柳臻也不知道出于了什么原因,但他事后深刻想了一遍当时的情景,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因为上官雨薇的漂亮或者她是自己的朋友,但他就在那猛烈地撞击下,没有想过之前的尴尬,死死地搂着上官雨薇。 上官雨薇的身材真是瘦得让不少女生羡慕嫉妒的,他抱着她就像是在抱着自己的枕头那样轻松。 上官雨薇像只猫咪似的在他的怀里颤抖,没有哭泣,没有尖叫。柳臻抱着她,踉踉跄跄从一大块废铁里钻出来,接着路过几个热心的行人把他俩拉了出来,找了不远处的草地上扶他们坐下后,又继续救别的乘客。 上官雨薇依然搂着柳臻颤抖着,他有点怀疑上官雨薇可能撞傻了,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说:“上官雨薇,你没事吧?” 上官雨薇眼光涣散,脸sè发青,珍珠白的牙贝死死咬着她的嘴唇,嘴唇处泛出来血丝,洁白脸上黏上不少灰尘,但从头到尾没见她有受伤的地方。 柳臻害怕了,摸摸她冰冷的双脸,说:“喂喂喂!你……你醒醒啊?”见她没反应,双肩还是像受到寒冷似的颤抖不止。他自言自语,说:“坏了,怎么办怎么办?哎呀,怎么救护车还不来啊……人工呼吸?不对,她又没昏过去。包扎伤口?我没见她有伤口啊,就是有我也看不到啊……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心脏病,也不知道她的家族有没有心脏病病史。她爸有没有心脏病,她妈呢?” 这时,上官雨薇呼出一口长气,神sè渐渐回转过了。柳臻更是如释重负,整个人如同大赦般靠在杨树上。 那辆已经失去车样的废铁还在往外冒着血红sè的热气,受伤者的痛哭声和旁观者的安慰声混杂着,吸引更多的参观者,这些事外之人抱着胳膊围在事故现场议论纷纷,有人兴奋地说自己终于亲眼目睹到一场惨绝人寰的车祸,等回家的时候可以大加叙述此次旅途的jīng彩见闻。 上官雨薇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今年,我爸和我哥就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柳臻大吃一惊,他并不知道上官雨薇是单亲家庭,但时隔一年,自己再表现的很同情就显得有点做作,只好默然不语。 上官雨薇转过头看着柳臻,轻声地说:“这件事连林夕洁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悲伤。可是我现在……现在感觉很难受,我想找个人倾诉……” 柳臻忙说:“没事,你要是难受就告诉我,我虽然不能和你分享这份痛苦,但至少我知道,话憋在心里挺难受的。” 的确,柳臻深有体会,自从高二分班一来,柳臻发现自己喜欢林夕洁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但又不敢去表白,只好把这份爱憋在心里。时间一久,同班同学觉得看他整天无jīng打采,简直是在犯神经,连他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后来谢思芸三番两次的询问,柳臻口上说是自己抵不过谢思芸的胡搅蛮缠,其实自己心里在渐渐地卸下包袱,才禁不住向她和刘雪倩道出自己的恋爱史。说出来以后,柳臻倍感自在,好像爱这东西是可以找人分担的,于是柳臻只要是因为想林夕洁而难受,就找个同学倾诉,很快全班没有人不知道柳臻这一个情圣的了。 上官雨薇和柳臻一样靠在树上,背对背说:“今年大年初三,零下三度,天还下着很大的雪。那天我爸和我哥从亲戚家准备要回来,大路积雪成冰,小路泥泞不堪,我爸搭乘的客车司机说天气冷,喝了杯烧酒暖暖身体,可就是那一杯酒让客车滑翻进了路沟里,当场司机摔得血肉模糊。我哥……我哥被车里的一根钢丝穿过了肚子,送到医院的途中就……就……流血过多……我爸当时只是被震得脑袋发懵,但是跑出客车后,就被另一辆刹车不及的小轿车撞翻,当场……命是没了……” 柳臻说:“我没有听新闻说今年年初有客车出事故啊。” 上官雨薇苦笑着说:“那时车里就我爸、我哥和那该死的司机三人,客车公司怕这时闹出去会影响他们的车辆运营,私下来给了我家十万让我们不要说出去。我妈起初不同意,但村里人劝说我妈不要打官司,说人家客车公司的势力那么强,这一打根本得不到半点好处,到时候事情传出去,客车公司连那十万都不给了。我妈只好勉强同意了客车公司的要求,对此客车出事只字不提。十万块,换了我家两个命!” 柳臻承认自己没有那么惨的命运,也难以感同身受。上官雨薇继续说:“那时我哥上高三,再过半年就要高考。我哥一直拼命学习,成绩在他那个学校数一数二,考上理工大学一直以来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是这一切就因为一场车祸而彻底结束了,我真是替我哥感到人生的不公平。” 柳臻恍然大悟,说:“所以你就从文科转成了理科?” 上官雨薇说:“嗯,我哥理想的那个专业,文科生是不允许报的,我这样做只是想替我哥完成他未完的理想。” 柳臻淡然地问:“你哥爱你吗?” 上官雨薇微微一愣说:“当然爱我了。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想要学游泳,背着爸妈和我哥一起到村边的水池里学游泳。你知道吗?当时的我真的非常大胆,直接跳进水里了,那水池有好几米深,这一跳只把我淹没影了。我哥急了,可他也不会游泳,但还是跟着跳了下去,把我拉到池边,自己却在水里一沉一浮的。我那时吓得坐在地上就大声地哭,我哥在水里扑腾几下不让自己沉下去,艰难地告诉我拿根棍子来,我这才傻傻地站起来找根棍子把我哥拉了上来。” 柳臻微微笑了,想不到上官雨薇小的时候居然这么傻不愣登的。但觉得话题不应该从这里下手,遂说:“你哥既然爱你,他肯定不会让你抛弃你最爱的文科而转理科的。是的,考上一所理工大学是你哥的理想,可是他的理想并非是你的理想啊,你再怎么做,也实现不了你哥对那个专业的热爱。我们活人能给那些离去的亲人最好的安慰,就是要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而不是要让自己因为他们而多了一份负担。” 上官雨薇沉默不语,柳臻想她是听进去了,继续说:“去年,我爷爷因为脑梗塞去世了,我那时也挺伤心的,觉得我爷爷这一生不该就这么结束。然而我不得不看开些,因为不管我们如何怀念,有些人总会在某一天离开我们,而我们依然要照常生活下去,直到下一个人离开,或者等一些人到来。” 救护车鸣叫着赶了过来,四处寻找受害严重的乘客。有的乘客大腿流着血,恐怕自己过一会就会一命呜呼,大声喊叫着救命。本来派来的救护车就不多,医护人员又见他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扔给他一瓶药水,忙着将几个流血昏迷的伤者抬在支架上。有个医护人员觉得这次事故比往rì严重许多,急打电话,让医院多派点人手。 上官雨薇见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忙碌不停,对柳臻说:“刚才真要谢谢你救我啊。” 柳臻说:“没事,英雄救美的事男生谁都会干的。” 上官雨薇笑着说:“我不是你家林夕洁,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柳臻愣了一下,遂说:“没啊。再说,我可不会想着让林夕洁受到什么伤害,然后我再来个英雄救美。” 上官雨薇说:“你真好!放心吧,我回学校肯定会向林夕洁讲述你的英勇的。” 一阵风夹着血腥味吹来,一片血红sè的杨树叶悠然地飘过来。如果这红sè不是血的话,那该是一片多么美丽的落叶啊!可惜美丽的背后,却有着经过多少眼泪都洗涤不净的秽物。 第四十三章 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三章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3) jǐng车比救护车落后半小时才赶到,好像jǐng察觉得发生车祸这事最需要的是救护车,他们只是来收拾一下残局做点调查得出事故原因,好上报当局。几个jǐng察来回调查,知道这辆车拉了74人,断定属于多年未见的严重超载事件。过几天,官方发布最新消息,报道称这次事故导致39人死亡,34人受伤,1人下落不明。全国新闻为之大肆报道这次严重的车祸,让名不见经传的X县彻底因为这次事故火了一把。 在这些罹难者当中既有三岁不到的孩子,也有年过七十的老人,还有一对打算领结婚证的新人。不幸降临在他们头上,也同时降临在他们的家人上,真想好好地和他们说声一路平安。 柳臻和上官雨薇做完记录,jǐng察看了几眼他们的伤势,除了擦点皮,没有大的伤害,就大手一挥说:“看你们这么有jīng神,可以离开了!” 于是他俩就准备搭着另一个的客车回学校。 刚上了车,女售票员拿着一沓钞票过来说:“看你们这样子,肯定是这场车祸的受害者吧,你们大难不死,真是够幸运的。” 柳臻说:“是啊,是够幸运的。对了,我们就不必付车费了吧?” 那售票员刚微笑的脸顿时一沉,说:“说什么梦话呢!谁知道你们是那辆客车的乘客,要是每个来的乘客都说自己是受害者,我们岂不是花了冤枉的车油钱!” 柳臻不服气说:“那你刚才还说我们是受害者呢。” 售票员不耐烦,说:“看你是个学生,给你客气客气一下而已,你就撒泼当真了?赶快给钱,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柳臻还想说什么,上官雨薇赶紧上前给了售票员两个人的车票钱。 售票员拿到钱,说:“一个大男生,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抠门,真不害臊!”说完,对着一个老大妈说:“我说大妈,你坐的是售票员专用座,赶快起来,我好做生意!什么,你站着嫌累?我天天收钱比你还累呢,要是遇到刚才那个主儿,我再过一年就能老成你这样了。” 那老大妈无奈,只得颤颤巍巍地扶着拐杖站起来,上官雨薇赶紧扶着她不让她跌倒。 那售票员在众人责备的目光下坐了下来,毕竟被人如此看着,实在不舒服,对着坐着的乘客吼道:“看什么看!你们善良,助人为乐,怎么就不自己让位子给她!” 这一说,那责备的目光少了一半,而那些站着的乘客有理由责备,但目光不再只看着售票员一人了。 一路上,上官雨薇一直都被那老大妈用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夸赞着,但让上官雨薇最不舒服的是,那老大妈实际上不是光夸奖她心地善良那么简单,而是句句含沙shè影地骂着那些袖手旁观的乘客。 那些乘客被这老太婆的一番指责弄得浑身不舒服,只得暗怪上官雨薇没事充什么好人,好得大家没有了“脸面”。 虽然这次躲过了一场可以说得上浩大的灾难,但是总算柳臻和上官雨薇平平安安地回到学校。 两人在行政楼前面的公告栏上停了下来。 布告栏上出现了讲卫生、保持室内通风等预防H1N1流感的告示。上官雨薇看了一遍布告说:“看来我们应该准备口罩了。” 柳臻笑着说:“学校要是早点说就好了。” 路上不少的女学生普遍选择戴口罩,把自己的脸紧紧地包起来,只露出两只黢黑的眼珠紧张地四处勘察,极其灵敏地注意到柳臻有生病的痕迹,赶紧快步离开。有的女生估计是买不到了口罩,用着围巾裹着脸,可能是裹得有点紧,不时地把自己的鼻子拱出来小心地呼吸一下空气。有的女生可能感觉的到校园里到处游动着流感病毒,低着头飞快地赶回寝室,一不小心撞到了柳臻,怀里几十袋的板蓝根洒落在地。柳臻说声抱歉,想低头帮她拾起来,可那女生见他说话喉咙不适,想是得了病,再不顾的上板蓝根,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柳臻无可奈何,只好和上官雨薇道别,往自己的班走去,不知道这个班还待不待见自己。 刚进班,王之跃立马反剪他的胳膊,牢牢地将其押解在座位上。柳臻不明其意,大声叫嚷着:“王之跃,你死孩子神经病,弄死我了!” 这时班长穆乾坤拿着一支体温表嘿嘿直笑说:“兄弟对不住了,我们这是为了班集体着想。我们为了确定你的病是否真的好了,只好给你量量体温,希望你配合。” 柳臻被班长提的官方要求感到好笑,说:“得了吧,没必要量了,我要是病没好,肯定不会回学校的。” 穆乾坤说:“这只是一个程序!哎呀,看你如此不配合,我只好将温度表插在你屁眼里了……”说完,真捋起袖子要实行起来。 柳臻扭开屁股,大声说:“好好好,我配合,还是夹在我的腋下量吧,弄脏了体温表以后怎么给别的同学量体温?” 被两个大个子围起来,柳臻只好乖乖地量温度。 正苦着脸量体温时,班主任姬付带着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走进了班,他示意那两人分别坐在柳臻和刘雪倩旁边的座位上,然后他站在讲台上清清喉咙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班就多了两个同学,大学表示欢迎欢迎。”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新来的两个同学,稀稀拉拉地鼓了掌。 姬付看出同学们的疑惑,解释说:“这两个同学都是历届生,他们是到我们班复习的。这位同学叫吴信涛,这位同学叫韩招弟,大家再次鼓鼓掌欢迎两位同学的到来。” 众人一听他们是历届生,这鼓掌声顿时小了大半。 姬付见众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但自己又不好不给众人面子,只好下了讲台向新来了两位叮嘱一番,又见柳臻请假回来了,不免犯起班主任的瘾,啰嗦说:“柳臻,病好了以后多注意身体,别耽误了学习。还有,吴信涛英语比你好,以后多和他交流学习,对你英语的提高会有一定帮助。” 柳臻“嗯嗯嗯”随口敷衍几句,姬付这才离开。 不久才离开两位同学,跟着就迎来两位新同学。不得不相信,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彼此擦肩而过,不知道哪一天我们就会送走一些人,然后迎接另一些人的来到。可叹命运无常,我们不知要得到多少喜悦和付出多少悲伤才能完成一首jīng彩的青chūn诗章。 第四十四章 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四章人生这条路人来人往(4) 历届生到应届生的班复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历届生的高考分数不足以到复读班上课,只好花钱托关系才能来到应届生的班级。的确,19班新来的这俩位历届生就是高考成绩没过最低录取分数线。历来安徽省的最低录取线是在250分左右,所以稍微愿意学习的学生都认为自己闭着眼都能考过去,可想19班的同学是用什么眼光看待这俩位同学的了。中国人讲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然不少学生对他俩敬而远之,当然后排十几个混事的同学却将他们视为同道中人,打算将其拉拢过来。 刘雪倩自然是属于好学生这一行列,分明表态要和这个韩招弟划清关系。韩招弟不以为忤,反而越加要和她谈天说地。 这个社会无论在哪个道上混都要和周围人建立一个合适的人际关系,这样活得轻松走得顺风。显然韩招弟知道这一点,但似乎不擅长这一手,也可能是刘雪倩这人黑白等级观念无比强大,韩招弟进19班的这几天几乎主动找了近千个话题和刘雪倩搭讪,但没一个话题可以勾起她聊天的兴致。 然而在他俩后排的柳臻和吴信涛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不到一天,两人就聊得无比投入。 男人往往只有谈论一种话题最投机,就是谈女人,百无禁忌,任何男人之间聊天没有比谈论女人更容易进入话题的了。 吴信涛自然先谈论的是班上最漂亮的慕容淑女慕容絮,不过他最看重的还是要数刘雪倩,他评价刘雪倩最多的就是她的Ru房,说她B罩杯的Ru房很是俏皮,可惜此时不是夏天,难以作出细致的点评。这个评价让柳臻不由得大笑起来,不得不赞叹吴信涛的眼光独特又独到。 韩招弟搞不明白男生之间相处起来怎么这么容易,实在受不了吴信涛和柳臻笑语连连,转身一掌拍在柳臻前面的一排书本上,顿时将这排两边的书震飞出去。柳臻觉得自己像是遭了天谴似的,凭空一个惊吓让他噤声不言,恐惧万分地看着韩招弟。回想刚才自己并没有说过韩招弟的半分不是,更是觉得自己的后果深不可测。 韩招弟仰着头,居高临下般对着柳臻说:“喂,我认你做弟弟吧?” 柳臻听了一脸的惊愕,但很快摇摇头说:“凭……凭……凭什么啊?” 韩招弟耸耸肩,还是一副“你不能抗拒”的语气说:“凭我比你的年龄大,要不我们对对出生年月?我90年出生的。” 柳臻承认她的年龄比自己大,说:“那也没有这个道理,咱们既不是亲戚,又没有拜把子,单凭年龄高低就认你姐,我岂不是吃亏了。” 韩招弟想了半天,说:“说的也是,不过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当我的弟弟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柳臻禁不住想笑,认她当姐那真是天方夜谭。 然而,几个月后,柳臻不知不觉中认了这个韩招弟当了姐。 韩招弟的名字是她的父母给她取的,目的是祈求下次要生个男孩,完成招弟nǎinǎi的心愿。结果招弟的父母接着连生两胎仍还是女孩,活活地把招弟nǎinǎi给气死了,从此家里面没有nǎinǎi的牢sāo,招弟的父母也不打算接着生了。韩招弟高中时期认了一大群妹妹,认弟弟还是她头一次,这让韩招弟激动不已,柳臻承认有她这个“姐姐”的时候,她当时就坐在地上哭得声势浩大,喊了一通“nǎinǎi您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之类的祷告话。 韩招弟给了柳臻一个晴天霹雳以后,刘雪倩也开始和韩招弟亲热起来了,好像是故意在和柳臻做对似的。 刘雪倩不得不承认韩招弟xìng格实在开朗乐观,活泼好动,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疲惫或者伤悲的影子,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是再多的烦恼事,也都消失无踪了。 韩招弟知道刘雪倩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嘲说自己就是一个樟脑丸,单为清新人的大脑而来的。 韩招弟入校不到一个月,还毛遂自荐当了个副班长,越加和众班级的同学打成一片,班里人也就渐渐对她消除隔膜,封她一个外号“班副”。 可能是韩招弟太过于用副班长的身份扩展自己的交际圈了,以至于穆乾坤班长这个职位几乎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不过穆乾坤此人注重学习,平时从不爱管班级的琐事,只是偶尔拿班长的头衔分派任务给大家,自己就落得个清闲。韩招弟的出现几乎将穆乾坤置于“幼主”的地位,而她自己垂帘听政,不过还好,韩招弟将班级治理得井井有条,班级生活也变得jīng彩万分。看样子,韩招弟似乎还想取代班主任的地位。 随着柳臻对韩招弟的了解,知道此女子是学体育的。一个女生不学文不学艺术,偏偏跑去学体育,可想她的身体素质自然了得。乍看韩招弟,不胖不瘦,据韩招弟本人亲口叙述,每天的刻苦锻炼让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一块块肌肉,不幸的是她的Ru房已经让她练到了**的地步,每当她看到室友们那丰满柔软的一对Ru房就由衷地羡慕,忍不住伸手摸一摸,被吴信涛夸赞俏皮的那对Ru房免不了让韩招弟蹂躏了几次。这个动不动喜欢摸同xìngRu房的习惯,直到现在她还是经常犯。新室友自然对她的这个癖好不适应,一度怀疑她是同xìng恋。 学体育的女生不好惹,这真是一个至理名言。她这种看不到丝毫温柔的xìng格不是一般男生能驾驭了的,像她这样的女生根本不怕遇到什么负心汉或者说是强jiān犯。在女生眼里,负心汉和强jiān犯就是一个概念。如果韩招弟遇到看不顺眼的男生,手起掌落,快如闪电,立马将其扳倒于地。高三那会儿,她的前男友不识时务,居然临快要高考提出分手,气得当时韩招弟对他胯下就是一脚,直踢出三丈多远,从那天起,那个男生说话起来就开始变得娘娘腔了,恐怕那一脚把他踹得雄xìng激素分泌不畅。 柳臻尽管是她的指定弟弟,但和她谈论的时候必须谨慎小心,稍微触到她的敏感话题,她就一拳打过来,就她那劲道,轻轻一拳打在柳臻的胳膊上,就能立即青了一块。吴信涛认识韩招弟已有两年了,他的身上很多瘀伤全是拜韩招弟所赐,为此,吴信涛就算在**上混了几年,对她也是敬而远之。 不过柳臻不否认有韩招弟这样的姐姐的确挺享福的,至少韩招弟吃的好东西自己也有分享到一份。 第四十五章 平安夜(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五章平安夜(1) 落叶飘尽,冬天悄然而来,不知不觉平安夜就已经来到了。柳臻在路上看到不少学生拿着包装好的橙子才知道平安夜的到来,明天就是圣诞节,再过五天就是元旦节,让柳臻最在意的还是要数阳历12月29rì,yīn历11月14rì,因为那天是林夕洁18岁的生rì,哪怕今年不是她的chéng rén礼,柳臻也想让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柳臻和王之跃漫步来到小吃街,看着各sè貌似美味的小吃,不知道该吃什么好。周围的店门口到处放置着小松树,松树上挂满着五颜六sè的小灯泡和彩带,有的jīng品店前面还特意放置着一个半人高的圣诞老人。 正茫然的时候,韩招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递给柳臻一个大橙子,见王之跃在旁,又递给他一个,没等苹果下咽,就不清不楚地说:“我说你们两人真是患难兄弟,平安夜连个水果都懒得买一个。” 平安夜是西方的节rì,本没有过节吃水果的习俗,传到了中国才有了这个习俗。大抵上是西方人过节rì主要是玩,而中国人过节rì主要是吃。chūn节吃饺子、端午吃粽子,这传来的平安夜也不能让它落了俗套。 柳臻拒绝不了免费送到嘴边的食物,说:“我又不注重这种节rì,不过你既然给我一个橙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招弟叹气说:“我看你就是吃货一个。不给你说了,我得和雪倩她们到圣泉寺玩,要不你没事和我们一起吧。” 柳臻看着王之跃,想听他的意见,哪知王之跃似乎已经不对刘雪倩上劲了。他说:“我就不去了,我吃完饭还得回班自习呢。” 柳臻不想王之跃形单只影,就拒绝了韩招弟的好意,道声平安夜快乐就往小吃街深处走去。 柳臻看着许多搂搂抱抱的情侣说:“唉,真是羡慕他们成双成对,哪像咱俩,孤家寡人的,多浪费这良辰美景啊!” 王之跃哼了一声,说:“只要林夕洁也是孤家寡人,你心里就乐乎了。” 柳臻故作伟大说:“我可没有那么贱,不过我挺喜欢这句话的。” 走到一个水果摊旁,听到有个女生尖着嗓子对老板说:“我要买一根甘蔗,您给我切成碎块,切得越小越好。”甘蔗这东西,啃起来才觉得爽快,但是有的女生不太喜欢这种方式,所以让老板将甘蔗切成小块放在塑料袋中。 王之跃听到这个女生的声音顿时高兴得一碰三尺高,没等转过头就大叫:“淑女!淑女!” 这个女生果真就是慕容淑女,但王之跃的反应也实在过于强烈。 淑女听到王之跃的声音,也是满脸高兴,但面对他的时候,头立马低下,小声地说:“王之跃,你也在这儿啊,真的好巧哦!” 王之跃低着头,想面对她的脸说话,但慕容淑女却害羞地将头撇到一边,瀑布般的秀发盖住了她通红的脸庞。 王之跃说:“淑女,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啊?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到凤凰山看rì落。” rì落?柳臻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这都八点了,rì光能看到就已经不错了。 淑女居然点头说:“嗯,我有时间。” 王之跃从柳臻手上把韩招弟送给柳臻的橙子抢了过来,丝毫不顾他的反对,递到淑女的手上,说:“这是我送你的橙子。平安夜快乐!” 淑女接过来,感动得无语凝咽,只是拘谨地抚摸那个橙子,温柔的就像抚摸王之跃的脸那样。 王之跃的确脸被人抚摸过了,变成一副厚脸皮,他看淑女这么感动,拉着淑女如柴般瘦小的胳膊就往凤凰山走去,头都不回几乎视柳臻如空气一般。 这让柳臻气得只想大骂这熊孩子见sè忘义,亏得刚才还生怕自己和韩招弟走后,让他落得个寂寞的下场。这下可好,自己倒落得个孑然一身。 柳臻在小吃街又转了一圈,买了一杯热乎乎的nǎi茶。 想起上年的平安夜,自己坐在班里看着书,谢思芸拿了一个包装好的大橙子送到他的面前,说:“今天是平安夜,你怎么也得送林夕洁一个水果吧,你老姐我支持你,这个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柳臻拗不过谢思芸的几番劝说,拿着橙子直奔林夕洁的班门口,结果透过窗户看到林夕洁的桌子放满了橙子和苹果,觉得自己送上去就未免多余了,但又不敢回班让谢思芸笑话,只好回到寝室独自一人把橙子吃光了。 大早上,谢思芸就凑过来问:“喂喂喂,昨晚你送完橙子怎么没有回班?是不是跑出去和林夕洁约会了?” 柳臻敷衍说:“是啊是啊,和她到cāo场瞎逛了一会。” 谢思芸一拍他的肩膀,骄傲地说:“我就说嘛,她肯定会高兴的。” 也许有些人就是这样,在你生活中无意埋下了微小却不可计数的种子,你可能随时随地就能触到它,禁不住地想起它的主人。谢思芸埋了种子在柳臻的心里,其实柳臻未尝没有埋了种子在林夕洁心里。 喝杯nǎi茶,算是向远方的谢思芸给予祝福吧。 柳臻抿着吸管左顾右盼在人群中穿梭,突然有人一掌打在他的背后,只把柳臻呛得双眼流泪,刚想回头骂句**,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言笑晏晏的女生,借着昏暗的灯光清楚地看到竟然是班上一位女同学,顿时话到嘴边随着nǎi茶咽了下去。 这个女生叫萧敏,两人的座位相隔甚远,所以柳臻并不是和她很熟悉,甚至路上见个面也不一定会打声招呼,除非彼此的眼神实在不小心对上了三秒钟,才会相视一笑,这算是最基本的招呼方式。自称阅女无数的吴信涛对此人评价极高,说她论美貌在班里至少排前三,论脾气好她在班里当数第二,论才华她在班里当数第一。当然吴信涛着重对她的Ru房高度评价了一番,说她的D罩杯在一中也是少见的。 此时萧敏穿着一件粉红sè风衣,腰带紧束,脚上一双高跟雪地鞋,这种装扮让她的身体整体看起显得凸凹有致。最吸引眼球的要数她的细腰,书上说的杨柳小蛮腰不过如此吧。 就在柳臻多看几眼的当儿,一双粗大的胳膊搂住了她的细腰,胳膊的主人对柳臻笑嘻嘻地说:“嗨,哥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多孤单啊。” 这个主人正是吴信涛。 吴信涛边说边把自己的嘴伸进萧敏的脖子里,萧敏像一个鹅似的,只是一味着晃动脖子,想避开他的侵入。 柳臻看到他俩这亲热的缠绵,惊讶地说:“我靠!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吴信涛放弃侵入,边嗅着萧敏身上的香气边说:“哎呀,我说你真是封建,不知道这世上有两情相悦吗?爱这东西,你不追就会让别人追走了!” 柳臻不理会,又问:“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开始的啊?” 吴信涛用手划了一下萧敏的脸蛋,对萧敏说:“敏敏,看见没看见,男生有时候还是挺八卦的。”转过头对柳臻说,“我俩是今天开始的。我告诉你吧兄弟,你说的那个林谁谁来着,你趁早表白,你现在难道搞不清状况吗?现在的男生就像是一群饿狼似的,见到一个稍微长得不赖的女生就死追。(柳臻斜眼瞅着不忘缠绵的吴信涛,喃喃地说:“看出来了。”)那个林谁谁,就算是钢铁炼出来的那样,迟早也会被男生的糖衣炮弹甜言蜜语给融化的,到时候,你哭爹喊娘也没用了。” 柳臻不当一回事,说:“我说你俩还是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腻歪去吧,弄得我心烦意乱。” 吴信涛眼睛一亮,似乎很是赞同,说:“那哥们我就不方便陪你了,你好自为之,寝室见!” 柳臻点头答应,看着他俩脸贴脸离去,一口气把nǎi茶吸干净,就茫然地站在人群之中。 突然感觉,自己是寂寞的,不是与所有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清高,不是孑然一身无一知己的孤单,而是自己的心无法停泊在所爱的人心中的无奈。 平安夜,她不在身边,只能抬头望着冰冷的星空道声:“夕洁,平安夜快乐!” 第四十六章 平安夜(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六章平安夜(2) 在小吃街的尽头有一家麻辣烫美味店,是小吃街唯一一家麻辣烫店,所以生意较为红火。尤其是这个冰冷的平安夜,吃一次麻辣烫真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这家店里放置着十来个火锅,客人可以任意选择食料亲自在火锅里烫熟,正合了女生爱玩的xìng格。现在店里已经坐满了人,火锅冒出**的白烟,将这个小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有的情侣经不住这种温馨的场面,搂在一起狂热的接吻,差点没把旁边的火锅踢翻。 林夕洁坐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品尝着刚烫熟的青菜。然而在林夕洁对面坐的却是那个追她很久的李晨风。 李晨风看着林夕洁从头到尾就一直在吃,有点抱怨地说:“林夕洁,你好歹和我说说话呗,老是这样一直吃也不算一回事嘛。” 林夕洁仍是低着头,敷衍说:“你说你是来请我吃饭的,没说是请我来聊天的。” 李晨风被这话呛得没话可说,夹着一串香肠往火锅里涮了几遍,赌气似的放在锅里不拿出来。 林夕洁并不在乎他的想法,把自己点的蔬菜吃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对他说:“其实这次和你一起出来吃饭,希望你要误会。我只是有事想和你面对面好好谈谈。” 李晨风知道她要说什么,反正她都说了上万次了,干脆不阻止,将筷子扔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她。 林夕洁看出他的懈怠,一本正经地说:“我在和你很认真的讲话,麻烦你给我认真地听!” 李晨风耸耸肩说:“好吧。”说着把自己的椅子挪到林夕洁旁边。 林夕洁无语,只好稍微远离他坐下,继续说:“我希望你不要再烦我了,我还要学习,我还要高考,你这样天天和我闹,我有多烦你知道吗?当然你不知道。像你整天吊儿郎当,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就算有个女孩子愿意和你在一起,可你能给人家幸福吗?” 李晨风听这话好像并没有听出新意来,撇着头用小拇指掏耳朵。 林夕洁站起身来,说:“你听没听进去我不知道,但我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也该收敛收敛了。这顿饭我请你,算是补偿你以前对我的好意。”说着起身到柜台。 李晨风赶紧抢在她的前面,说:“说好了我请的,怎么会让你付账。” 林夕洁没办法,说:“那以后咱俩互不相欠!”再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风吹过脸颊,将店里的热气吹散,不自觉感到有些冷,林夕洁裹紧上衣,融入热闹的人群里。 她现在不想回班学习,但身边没有一个伙伴,也不知道玩什么好。上官雨薇下午放学就跑没影了,听她说她新交了一个男朋友,算起来好像这是她第三个男朋友了。自从请病假回来,她只要没课,就不在班里学习,而是和一些混事的男生谈恋爱,而且她已经搬离寝室,到校外租房子住了。 林夕洁这心里着实猜测不出来她的xìng情怎么变得这么古怪,难道是上次的伤害让她变得不再理智? 吃麻辣烫的花销比较大,但是吃到肚子里的实货并不是很多,平常吃麻辣烫只是为了吃那种口味。这刚离开麻辣烫店,林夕洁感觉肚子还是有点饿,但看到这么多sè味俱佳的小吃,眼花缭乱,既想吃这个又想吃那个,便就不知道吃什么好了。林夕洁再三考虑下,还是选择买杯nǎi茶暖暖身子。 这李晨风好像是鬼魅似的,再一次突然出现在林夕洁面前。 林夕洁一时没注意,吓了一跳,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识趣呢?老是这般没有征兆的出现。”说完就捧着nǎi茶往学校走去。 李晨风站在原地,对林夕洁得意洋洋地喊道:“林夕洁,这么好的平安夜,那个19班的男生都没有找过你。” 林夕洁突然特别地讨厌他起来,加快脚步,将他的话语抛在冷风里。 是的,他是说的没错,柳臻的确没有来找过自己,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节rì,他却不见踪影,难道他连最起码的祝福话都不和我说?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我啊?也许,他醉在温柔乡里早就忘了我了。 想起谢思芸、刘雪倩,这两人的美貌,林夕洁真不敢说自己有她们漂亮。 李晨风旁边出现几个哥们,其中一个和李晨风是同学,他对李晨风说:“晨风,林夕洁就是故作清高,觉得自己成绩好就比我们高一等级,你甭和她一般见识!” 李晨风看着林夕洁远去的身影,说:“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她不得不成为我的女人。” 另一个外班男生,说:“这个就是你整天说的林夕洁啊,长得还挺有姿sè的嘛。不过要是屁股再大一点我更加喜欢。” 李晨风摆摆手说:“从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丫欣赏水平也只能用在脱光衣服的女人身上,林夕洁这样的美女不是你能欣赏的。走吧,我们上网玩地下城去!” 同班的那哥们说:“兄弟,这就对了,别为了一个女人而打搅咱们玩游戏的兴趣。” 说着几人手搭着肩往一中附近的网吧奔去。 第四十七章 平安夜(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七章平安夜(3) 林夕洁在校园里踱着踱着就一不小心走到了一中cāo场的门口。林夕洁每次心情不畅就会独自来到cāo场上转几圈,可能cāo场的空地大,心情也就畅快许多。 不久前,一中才建设好塑胶cāo场,但是学校特别爱惜cāo场,cāo场周围立了铁栅栏。学校规定除了上体育课,只有早上6点到8点和傍晚6点到8点开放。但是这个规定显然阻止不了学生进cāo场,据说一中附中的初三学生大搞破坏,将铁栅栏拗断了几根,正好适合学生进出。所以晚上一中的学生很容易进cāo场闲逛。 林夕洁找到栅栏的破坏处,发现原来的破坏处被校职工重新焊好了,不过在焊好的旁边,学生变本加厉破坏了两处,明显在向校职工jǐng示,倘若再修好的话,下次会破坏的更严重。 cāo场zhōng yāng坐着一堆堆谈天说地的学生,跑道上不时会有一男一女慢慢走过,只有少数一两个学生在那儿跑步锻炼身体。 林夕洁在看台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最下面的台阶上坐着一对情侣,女生依偎在男生怀里,男生腾出手来把橙子切掉一小块,然后送到女生口中,女生甜蜜笑着,自己咬掉一半,然后送到男生嘴里。女生看着男生吃得香甜,更是笑意满面。 这恐怕是自己在现实里很少见的纯真爱情吧。有天在课外书上看到一对情侣的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们初中的合照,一张是大学里的合照,这两张照片不得不说打动了林夕洁的心,哪个女孩子不渴望向他们那样,和一个男孩子青梅竹马,走过初中,走过高中,走过大学,然后一同走到婚姻的殿堂。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上天的偏爱。 她还记得初中时自己暗恋着同班一个帅气而又优秀的男孩子,一见钟情不是人能控制的,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深深地被他浅浅一笑和用功时的认真劲迷恋住了,那天晚上她就迎来了自己的初cháo。就这样迷恋了三年,他考上了X县中学,而自己却复读了一年仍是没有追到他的脚步,来到了一中。她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可有一次坐车回家,恰巧和他相遇。她终于放大胆和他打招呼,然而他似乎对她没有多少印象,说出了初三的几个女同学的名字也没有说到她。林夕洁以为自己肯定会伤心难受,可是再看那男生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了,不知不觉,其实自己已经不爱他了,原来之前的一切只是自己活在自我编织的臆想之中。 还有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同村有个男孩子经常找林夕洁聊天,说自己很喜欢她。林夕洁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情为何物,不懂得他口里的喜欢是什么概念,以为就像自己对巧克力、布娃娃那样的喜欢。上初一的时候,农村才开始学英语,那个男孩子自认为掌握不少的英语单词,为林夕洁亲手叠了999只千纸鹤,每个千纸鹤上面都写了一句“Ilikeyou”。不过当时的林夕洁英语超烂,压根不理解“like”是什么意思,当明白的时候,那个男孩也退学了。据同班的那些男生讲,他和他的几个表哥一起北漂了,好像是到那个繁华的城市běi jīng。林夕洁把千纸鹤拿回家数了一遍,发现只有七百多个,心里好笑那男孩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偷工减料了。尽管如此,她真的很感动,直到现在,林夕洁的卧室里还吊着那布满灰尘失去了光泽的千纸鹤。高二那年,林夕洁的父母无意中提起了那个男孩子,说他带了一个běi jīng的姑娘回来,那个běi jīng姑娘长得水灵乖巧,真不愧是大都市出来的娃儿。同年,他们邀请了父老乡亲,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当时林夕洁在学校上课,没有亲眼看到那个běi jīng女孩子。 人总是在相遇和错过的纵横间惊起生活的涟漪,平淡有平淡的安稳,崎岖有崎岖的新奇,最重要不能停止不前,要知道今年的平安夜过后,下年还会有平安夜。 林夕洁跳下看台,沿着塑胶跑道漫步走着,一些陌生的人从身边夹着一股寒风而过,转眼消失在夜幕下。 cāo场zhōng yāng,不时传来男生眉飞sè舞的大话和女生控制不住的大笑声。 平安夜这样浪漫的节rì,难免使得男生女生荷尔蒙激素分泌增加,便放下一切的负担尽情欢悦。据说台湾那儿一到平安夜就会大量出现女生**的事情,所以平安夜有“**夜”这个特别的称呼。 尽管一中里有无数的学生会在平安夜或者圣诞节这几天放松自己,玩得昏天暗地,但是林夕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心理问题,总是不能适当地放松身心,以至于自己玩得不尽兴,学得不用心,成绩虽在班里排前几,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进步不明显。再过几天,学校就开始隆重地进行考试,第一次用上理综试卷,可能会更加的不适应,结果肯定考得一塌糊涂。 如果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就好了,那么就不会有太多未知的烦恼。记得,有次和上官雨薇看了一部电影《记忆裂痕》,里面有句这样的台词:预知未来会毁掉我们。如果能看到未来,那就不会有未来;没有了奥秘,也就没有希望。 仔细回想,的确,未来吸引我们的,就是因为它的神秘,因为它的不确定xìng,只要努力追求,未来就会向好的方向改变。未来,其实只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想明白了,心情自然释然了。林夕洁暂时想通了,张开双臂,仍由冰冷的夜风拂过耳边,吹动着散落的长发,嘴里哼着最近喜欢的一首歌《最初的梦想》。 这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看着自己,忙转过身瞧。虽然夜幕下难以看清对方的面孔,但还是一眼就猜出是柳臻。 柳臻微微一笑,掩饰自己的激动,说:“嗨,好巧,我还以为你在班里自习呢。” 林夕洁不服气说:“你这话说的,难道还不许我出来放松放松一下子啊?” 柳臻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打算找你的,想你可能自习,我就不打扰了。不想,竟在这里遇见你。” 林夕洁有意无意地说:“我的座位就在窗户边,你要是真找过我不难看到我不在班里。” 柳臻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我是没去找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林夕洁说:“生……生气?哪有?我就是就事论事而已。”突然撒娇似的地问,“我的礼物呢?” 柳臻其实没想过会在这里和她巧遇,礼物就更没有来得及准备,一时不觉大窘。 这时微微感觉有一片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抬头看着几点灯光的照耀处,明显看到有晶莹的雪花在飘飞。下雪了,瑞雪兆丰年,这是冬天一个好的开始。cāo场上的人们也都停下脚步和话语,纷纷抬头,不少女生高兴地惊呼:“下雪啦!” 柳臻做着捧着的姿势,说:“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林夕洁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雪花落在她雪白的手掌里,只一瞬间就融化消失。她含笑说:“敷衍。”接着又伸手接着飘落的雪花,看着雪花慢慢融化,说:“喜欢是喜欢,可惜你的礼物我留不住。” 柳臻说:“只要你这么想,每次下雪天都是我送你的礼物。” 林夕洁笑着说:“那这样是不是有点借花献佛了?上天赐给大地的雪又不是光留给我的,是吧?” 柳臻点点头,然后手指虚空在她的身边画了一个圈说:“是的,但是落在这一块里的雪花就是我送给你的。” 林夕洁呵呵笑道:“那我就收下啦。不过你送雪花我可以接受,但要是以后送雨水或者西北风,我可就不收了。” 柳臻答应说:“那当然,我要是送你礼物肯定每年不带重样。” 林夕洁说:“为什么?” 柳臻假装思索说:“嗯……这样的话,你就会好好珍惜我送你的每一件礼物啦。” 林夕洁不置可否,不再追问。 塑胶cāo场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雪,好似清冷月光在这里留恋停驻,又好像白sè丝绸在这里华丽覆盖。林夕洁蹦蹦跳跳地踏在这层雪地里,留下浅浅的脚印。灯光照耀下,雪花在她的周身飞舞,笑容浮现在她的脸庞,好像能把这冰凉的雪花变得温暖。她回头对注视着自己的柳臻说:“柳臻,一起回班吧。” 柳臻点头跟了上去。 曾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如果下雪天不打伞是不是就可以一路走到白头? 柳臻不祈望自己能和林夕洁走到白头,只希望此时此刻,时间的指针会停止不走。 第四十八章 初雪(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八章初雪(1) 天气预报一向是见风就是雨,这次天气预报平安夜会有小雪出现,但是这今年第一场雪的确来得有点诡异,像是涨了工资的粉刷匠,一夜的功夫就将整个世界染成了白sè。万物宁静,大地沉睡。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白雪透着曙光变得晶莹剔透,天空比以往亮堂许多。 cāo场上,一只麻雀自娱自乐,滚在雪里没了踪迹,突然从不远处的雪堆里弹飞出去,它似乎觉得挺好玩,再次钻进雪地里,一直都没在出来。 一对情侣不顾寒冷携手来到cāo场,手里各自拿着英语书,旁人以为他俩是相互勉励来晨读的。结果不到一分钟,两人就将英语书扔到了雪地里,打起了雪仗。打累了,男生就找出一根树枝,在雪地里划出硕大的“某某某,我爱你”,划到“爱”字的时候,把一只死麻雀给拨了出来。男生不在意,将死麻雀远远地扔出去。划到“你”字的时候,将一坨冰冻的大便给拨了出来。男生厌恶至极,想着今儿真背,打算扔棍走人。身后不明情况的女生见他微微一顿,问他怎么回事。男生为了不打扰她的雅兴,强忍着自己的呕吐继续划完了字,又添上了一颗心出来。然后拍拍手,抱着那女生站在看台上观赏。 今天圣诞节星期六,学校安排高三学生每一个月里第四个星期休息两天,恰巧这个星期休息,倒省得学生为了约会而逃课。学生难得有两天可以睡懒觉的早晨,加上雪后天气倍加寒冷,柳臻寝室的室友都蒙着头猫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连一向争分夺秒的“小二”陈启来回打了三个滚也没醒过来。 柳臻丝毫没有睡意,准备要起床出去闲逛。 这时,吴信涛闯进了寝室。吴信涛入学第一天就搬进了寝室,但大多数时间都在网吧熬夜或者在校外高三老同学租的房里凑合一夜。他向柳臻解释说昨晚和萧敏在网吧呆了一夜,早上刚送她回寝室,自己困得难受跑来了寝室。 吴信涛坐在床上,脱掉沾满雪泥的鞋子,就要倒头大睡,突然好像觉察周围有点怪异,问柳臻:“你小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柳臻作噤声状,怕打扰到睡着的室友,小声地回答:“我睡得难受,想出去走走。”吴信涛“哦”了一声,扯过被子就呼呼睡去。 星期rì早晨的校园清冷安静,在这时散步清心是最好不过了。走廊里昨晚积水已经成冰,脚步走到冰面上吱吱呀呀。下楼的时候,看到不知哪班有个同学也早早起床,不幸的是他刚一出门就重重滑倒在地,痛得半天不曾起来。 柳臻翻到cāo场里,从cāo场经过,出校门比较方便。可能无心观赏一中的雪景,不知不觉地从那对情侣留下的心形中间走过,将“心”割裂出一道缝隙出来。随后学生看到这个碎裂的心,不由得高兴起来,散了一对自己就会多一种摆脱单身的可能。 早点老板耐受严寒,早早地等在校门口。柳臻买了三块钱的蒸饺和五毛钱一袋的豆浆,边吃边直奔白雪皑皑的凤凰山。 整个凤凰山覆盖着一层积雪,只有几处零星的松树露出碧绿的松叶。柳臻小心翼翼地从松林间穿梭,生怕震动了松树,砸下了一块积雪。猛跑了几步,觉得大汗淋漓,坐在一块定情石上休憩一阵。 学生总喜欢在凤凰山上找一大块光洁平滑的石头,用石头刻出定情的诗句或者恋爱誓言,往往留有这样字迹的石头都被学生称之为“定情石”。一般人都有私有主义心理,不愿意与人共享,也不愿意共享他人的,就单个的找块没有人迹的石头留下自己的专人定情石。不过一中最近出现一个或者一伙被人称之为“碎石党”的学生,他们喜欢破坏定情石,在人家的誓言之上用铁棒划出一个大字“分”字。 柳臻此时屁股上坐着的定情石,上面的字迹还没遭到“碎石党”的破坏,很清楚地看到“王之跃”和“慕容絮”的字样,在名字的下面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柳臻没好气地想,这俩家伙果然背着自己谈了恋爱,也不通知一声,枉为自己拿他当做朋友。不过柳臻倒是真的开心,毕竟在自己身边,两情相悦的情侣实在寥寥无几。 透过松枝,依稀可以看到部分县城的雪景。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县城,然而在这茫茫雪里该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凄美故事啊。 柳臻休憩片刻,继续往山上跑。一路毫不停顿,一口气冲到了凤凰山的一处山顶。顿时寒风拂面,夹着新鲜干净的空气充斥大脑,舒畅爽快,心都要高兴地跳出喉咙。周围的眼界顿时广阔,蓝天白云,雪松白城,映入眼帘,升起的太阳发出柔和的光,好像爱惜这片白雪世界,不忍心去融化。北边是圣泉乡,几户人家的炊烟凝聚不飘散,倾斜地冲到云霄。一中就在县城的西北角落,此时像是粽子一样,被雪层层包裹着。 在邻近的一个山头上好像有个人影,柳臻真没想到还有人会冒着严寒跑到山顶呆着,就往那个山头走去。 山顶上有一条长年累月踩出的小路,枯草在小路两边化开的积雪中探出了头。路上柳臻再次看到不少定情石,只是很多定情石已没有人光顾,上面的字迹早已经模糊不清。 柳臻看到站在那个山头上的是一个女生,她穿着黑sè的长袄,下面露出黑sè的丝袜,迎着寒风丝毫没有感觉到冷的意思。长长的围巾被风吹了起来,在空中翻动飞舞。在她的面前立着一块画板,此时她正在细致地往上面涂抹染料,并未注意到有人到来。 柳臻一眼就认出这个女生就是会考的时候遇到的梁菡,装作很熟似的凑了上来看她在绘画。梁菡这才惊了一跳,疑惑地看着他。 柳臻忙解释说:“我是柳臻,会考时我向你借过橡皮呢。” 梁菡用画笔抵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一阵,才微微一笑说:“只想起那么一点呵。” 柳臻说:“没事。这么大冷天,你还在写生啊?” 梁菡说:“嗯。我想画一幅咱们县城的雪景,所以就大清早跑了过来。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柳臻不懂得绘画,在他的眼里,眼前这幅画只能用怪异形容,白sè灰sè杂乱地混合在一起,一块绿一块蓝无规则地排列着,只有一大块红sè五边形位于画纸左上角处,貌似是太阳。乍看之下,在画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实物,更别提雪画在哪儿了。但柳臻听说过在绘画里有一种抽象艺术,那种绘画是彻底颠覆了普通人的欣赏习惯。 为了不在美女面前表现得孤陋寡闻,柳臻假装惊叹道:“哇塞!这种绘画风格就是抽象派吗?我特别喜欢这种油画,它表现出作画者极富创新的想象力和sè彩应用能力,更能直逼观赏者内心的情感世界,像抽象派的代表画家毕加索啦,画得抽象画真是夺人眼球,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这幅油画,可是真正地把雪景融入了你的sè彩之中,光线、立体无不表现得淋漓尽致,其万物的动静表现得恰如其分,结合得细致入微。呃……这一条条淡蓝sè的条纹就是雪吧?哈哈,你真有创造力,能打破事物本身的常规,给雪赋予上了蓝sè,虽然我不知道这蓝sè具体象征着什么,但我猜,雪是来自蓝sè的天空,你的这种赋予是在表现着雪花向往着蓝sè天空吧。”说完,喘了一口气看向被震撼到的梁菡,柳臻还以为梁菡震惊自己的知识面竟然如此宽广,不由得暗自窃喜自己的吹嘘能力。 梁菡愣了片刻,才眨了眨眼,说:“谢谢你的一番……一番了不得的夸赞。不过我不得不改正你的三点错误。第一点,我这幅画不是油画,而是水彩画。第二点,毕加索不是抽象派的代表画家,他是立体派代表画家。第三点,我画的这几条淡蓝sè的条纹也不是雪,而是蓝sè天空。至于为什么把蓝sè天空画在下面,而县城和太阳画在上面是因为……可以像你说的那样,象征着……象征着雪有融化、割碎天空的美丽。” 柳臻此时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勉强自我嘲讽地说:“啊……看来以后我要是和美女搭讪,得要提前做点功课才行。” 梁菡果然被逗笑了,说:“你要是和不学绘画的女生搭讪,刚才你的那番话,我想足够以假乱真了。” 柳臻遗憾着说:“可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小心班门弄斧了。不过这副画真是水彩画啊?” 梁菡说:“对啊,油画sè彩厚重,立体质感强烈,而水彩画的sè彩就显得纯净透明,有种清新自然的感觉,这也正是我喜欢水彩画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我们天艺缘的老师现在教的一般是水粉画,水粉画的透明度介于水彩画和油画之间,我只是闲来无事想学画水彩画。” 柳臻皱眉说:“天艺缘?” 梁菡说:“天艺缘是我的画室,是我学绘画的班。再过几个月,我们艺术生就要到合肥考试了,所以最近我一直都在天艺缘学习绘画。” 柳臻说:“那我就提前祝你考试顺利了。X县有‘书画之乡’的美称,我想你肯定会有所成就的。” X县自古有“文献之邦”的美誉,最近几十年的确出来许多闻名国内的画家,1993年被国家评定为“书画艺术之乡”,但被誉为“书画艺术之乡”的县城不仅仅就X县一个。一中校园里立着一个著名画家的铜像。这个头像地理位置极佳,最适宜晾晒被褥,阳光明媚的白天几乎看不到它的影,碰到有的学生的被子是大红sè,俨然看那画家就像是一个坐在洞房里的新娘。 梁菡微笑着说:“谢谢。不过X县的名声rì渐甚微,好像还没有另一个称呼‘防腐蚀第一县’那么有名呢。” 柳臻乐观着说:“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X县在书画界总还是有点声望的。” 梁菡泄劲了,说:“你也说是骆驼饿死了比马大,可我看不出来X县以前是一个骆驼。本来就是一个画家当上了国家书画协会的主席,靠着他的权利给了X县一个虚名,其实国内画家多如海底泥沙,你看大城市里,连五岁的小孩都比我们早学绘画。” 柳臻觉得这个女生实在有点伤感,为了不让大家的愉快心情减价,忙转移话题说:“对了,我听说一中图书馆前面那三个大字,一个字要一万是不是?” 梁菡说:“嗯,每个字一万没错,不过我也是听说的。而且不光图书馆的那三个字,还有学校名和科学馆上的字也是一万块一个字。其他地方的名家题字至少也是一个字三千以上。” 柳臻没想过真有此事,感慨说:“校长什么时候舍得花这个大价钱了。” 梁菡摇摇头,说:“这个价钱对学校来说并不算大价钱,而且学校被名家题字的没有几处,有些字都是前任校长提的。” “前任校长?”柳臻不免有点吃惊,问,“他一个校长也喜欢题字?” 梁菡将画笔放在地上,坐在画板前面的一块定情石上,面对着一中说:“你也坐下来吧……看来你对前任校长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啊。前任校长以前就是一个美术老师,虽然在国内,甚至在省内没有名望,但他写的字还是不错的。美术老师在我们这里是很难有个一官半职的,更何况是校长。据说这位美术老师在省教育厅有关系,这才当上的校长。后来听说他的关系得病死了,他的校长职位就被罢免了。不过你说他肯定贪了不少的钱,当然谁也不否认,但哪个校长不贪呢?我个人觉得前任学校比现在这个校长好多了。前任校长在位期间,虽说没有提高一中的升学率,但也没有让一中的升学率出现明显下滑的趋势,反而极力美化校园,建设花园亭阁,当然这可能和他原来从事的职业有关系吧,你可能不知道吧,咱们那条‘yīn阳路’,两边遮天的松树都是前任学校和他的儿子一点一滴种植起来的。而现在这个校长呢,几乎没有一点儿作为,听说他在X县冰湖新区买了四套房子,平时就去光顾‘柳暗红灯区’。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他刚上任那一个月,免费为高三学生每天提供一盒牛nǎi。” “你知道的事情挺多的。”柳臻都有点怀疑梁菡有像美国中情局那样的情报组织。 梁菡一笑说:“和书画界有一点牵连的事情,我知道的远远比这个多。” 柳臻好奇地问:“那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一中的事情吗?” 梁菡单手支起脸庞,看着柳臻,也同样好奇地问:“你们男生是不是也很八卦啊?” 柳臻说:“可能是吧,不过我们平常八卦的都是一些女生,像什么上官雨薇、月儿的。” 梁菡微微一顿,确信着说:“月儿?就是那个在一中靠**出名的月儿?” 柳臻点点头。梁菡又问:“那你们男生都八卦她什么呢?” 柳臻思索了一阵,说:“当然是想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梁菡笑了,说:“我就不信你们只是想看她长什么样,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柳臻呵呵一笑:“呃……你懂得就行。” 梁菡笑了一阵,表示自己了解。 她甩了甩散着长发,又将一缕长发推到耳后,说:“我有一个和我一样学绘画的表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几年前,有一个出国深造过的书法家特别想在自己的母校,也就是咱们一中校园里留下自己的笔迹,但只恨当时一中的所有建筑该题字都已题过了。突然他对学校的一栋厕所产生了兴趣,便大笔一挥,题了男女两字,他说自己分文不取,只当心意。校领导省了两万块钱自然很高兴,就留下对方的真迹让学生们欣赏。可怜我们学生哪里会认出这种中西结合繁简杂糅又抽象脱离字的概念的‘男女’,顿时茫然无措。特别对于新届学生来说,他们看到这栋厕所分不清楚男女,也只好忍着尿屎意换地。” 艺术这东西倘若用错地方也真够害人的。 梁菡换了一个姿势坐在石头上,继续说。 第四十九章 初雪(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九章初雪(2) 校领导见此情形,只好忍痛割爱,重新题字。为让字大众化,题字的事就交给经验丰富的厕所管理大爷。那大爷真是尽职尽责,在“男女”上颇下了一番功夫,古今也只有媒婆好干这行。大爷特意空出一天时间看遍了一中附近大大小小的厕所,不负重望,写出来的字让学生很是满意。 那个曾经被尿急不得其便的学生骂翻的书法家对此事自然一无所知。他的学生们有次来拜访恩师母校时,知当年恩师在此留下不少真迹,唯厕前两字最爱,当是无价! 于是他们便都涌到厕所前打量恩师口中的“无价”。要知道他们的恩师从来都是谦虚地说自己的作品是“虚价”,外人只道他们恩师的作品是“天价”。 这些学生们见“真迹”后,个个成了丈二和尚。每个人都在想,眼前的字迹说实话,不是他们恩师的一贯风格,反而字的笔法有种劣俗的味道,但他们恩师名声遐迩,喝醉酒写出来的也堪为佳品,也许这是他们恩师的另类风格。 当下也不多想,学生小心翼翼地用高清数码相机拍了下来,回去请教。 刚拿出来还未请教,学生们就先夸起来了。说恩师此作真乃书法界史上的革新,超凡脱俗!说恩师不惑之年,返璞归真,活到老学到老的坚持真是无价,让弟子汗颜! 那书法家题字无数,创新也颇多,在行内虽难以传播,反响却还不错。 其实哪个书法家都有反响,反响只不过是同行间互相给个面子而已。 书法家实在想不起这二字在何时何地题的,又看学生们如此躬仰夸赞,喜上眉梢,暗合夸奖,说:“哪里!哪里!”然后又说,“创新正是现在中国人最缺乏的,但也是最需要的。希望你们打破革新,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 梁菡后来又从他的表哥那里得知,这个书法家一生对那“男女”两字最为珍重,也以此教导他的学生处世之道和书法的jīng髓。书法家死之前仍舍不得那两字,亲口留下遗嘱要求将学生留给他的照片带进坟墓中。然而书法家死后不久,居然那位厕所管理大爷的亲属上告法院,以未经当事人同意私占他人创作所有权为由,向书法家的亲属索取损失费10万人民币,后来书法家的亲属经过多层次的力量,赔偿了对方五万元人民币,此事才不了了之。 柳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的叹气一方面感叹书画界竟能闹出这样的笑话,一方面赞叹梁菡这样的艺术生会讲出这么jīng彩的故事。 他拿起地上的画笔,说:“早知道,我也学绘画了,要是成为了大家,随笔一写随笔一画,就能写出价值上万元的字出来。” 梁菡淡淡地说:“你要是学了绘画,估计会天天画**了。” 柳臻一震,手中的笔掉落在地,说:“**?我怎么可能啊?” 梁菡不以为然,说:“那又什么稀奇的了。我们艺术班上的那些男生整天暗自练习画**,有次他们的画稿还不小心落到了我们女生的手上,然后就打着在画人体艺术的幌子。那个画稿简直是集结了你能知道的所有动漫人物,只是其中那些女的都没穿衣服,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画得挺到位的。” 柳臻干笑几声,暗自想这些男生还挺自在的。 此时金sè阳光撒在梁菡身上,仿佛在她墨sè的头发染上了一抹金sè。她漆黑的眼眸流转着光晕,闪闪发光,似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女生最触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含泪不哭时的忍耐。柳臻最爱林夕洁的地方就是她的那一双深邃而温馨的眼睛,他一直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从林夕洁的眼睛里能看出自己缺少什么,却始终看不清楚她需要什么。 柳臻站起身来,不经意间看到刚才坐的那个定情石上写着“林夕洁”的字样,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差点没有跌倒,他忙让梁菡起身,在“林夕洁”的旁边赫然有着“李晨风”的字样。他心里默默念叨着,始终想不出来李晨风是哪路人物,又是什么时候和林夕洁有瓜葛的。 梁菡看出柳臻痛苦难过的表情,又见上面写的宣爱誓言,明白了许多。她冷静地安慰说:“你别太伤心,据我所知,情侣们会亲自在定情石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但是你瞧这两个名字,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我想,这是李晨风自己强加妄想写下的。” 柳臻经过她的一番分析,渐渐放下焦急的心来,说:“是的,我可能想多了。” 梁菡点点头说:“这个林夕洁肯定是你深爱的人吧,要不然你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柳臻心里转而有点愤怒这个叫李晨风的人,不觉心情欠佳,抱歉说:“那个,我就不打扰你写生了,我要走了。再见!” 梁菡“嗯”了一声,突然“哎呀”一声说:“你先别走,我送你一件礼物。”说着在自己带的包里拿出一卷画,递给柳臻说:“这是我刚才画的水彩画。放心我这不是一幅抽象画,相信你会喜欢。” 柳臻好奇地打开画。不得不说,这幅作品画得美妙传神,将积雪反shè的微光和晨曦的柔光巧妙地融合,由近到远,由清晰到朦胧,让人有种身临其境般的感觉。 柳臻想到刚才夸大其词,不好意思再多加夸奖,只说:“我非常喜欢。不过你冒着冷风跑到这儿,好不容易画了幅画,我收你的礼物有点不合适吧?” 梁菡拍拍他的肩膀说:“哪有什么!画可以再作嘛。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再说我比较喜欢这幅抽象画。” 柳臻微笑说:“这幅画神似,那副抽象画情似。” 梁菡说:“这次算你说对了。还有,我想给这幅抽象画取名为撕碎的蓝天,你觉得怎么样?” 柳臻皱眉说:“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我觉得你不如取名‘裂’呢,抽象画配上抽象名就更加抽象了,就算毕加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了。” 梁菡含笑说:“你挺会耍坏的,依你的话,就这么定了。” 柳臻卷起画,扬扬手道声再见就往山下走去。 等他快走远了,梁菡朝柳臻喊:“喂!你有没有想过和月儿上床啊?” 柳臻一听,差点没被碎石滑到,镇定身心,顿了顿,毫不掩饰大声回答:“当然想过!” 梁菡又说:“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其实就是那个月儿呢?” 这下柳臻毫无悬念地摔倒在碎石堆上,屁股硌得生疼,但还是比不过自己的震撼。 梁菡远远看到他摔倒在地,笑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说:“哈哈……我……我逗你玩的……哈哈……” 柳臻舒了一口气,要是眼前的这个女生就是月儿,那自己刚才的话就有点丢人了。他大声对梁菡说:“我就猜你不可能是。走了,有时间再见。”说完,捂着屁股一颠一颠地消失在松林深处。 第五十章 初雪(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章初雪(3) 林夕洁打开寝室的窗户,这面窗户正对着雪白的凤凰山,冬天的第一场雪真是美丽,凤凰山在这美丽之下被宁静围绕着,顿时让人心胸开朗了许多,同时也驱散人沉睡一夜的倦怠。 这时一阵冷风直灌进寝室,离窗户最近的室友被冷风吹醒,眯着眼睛,说:“夕洁,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开窗户了啊?” 林夕洁忙把满满贴着周杰伦、罗志祥、刘德华等明星海报的窗户紧关上,说:“对不起,我是想看下凤凰山的雪景。” 那室友转过身面对着林夕洁,不以为然地说:“凤凰山一直在那儿,没什么新奇可看的。” 林夕洁说:“你不去看,永远都看不到什么新奇。再说了,我们终究要离开这儿的。”说着坐在一张空床上。 这张床原本是上官雨薇的,可是她没离开学校,但已经离开了寝室,没多久也会彻底离开大家。 口袋里的手机想起了铃声,林夕洁看一眼是上官雨薇打来了,忙跑到寝室外面,接了电话问:“雨薇,什么事?” 上官雨薇好像睡眠不足,有点慵懒地说:“夕洁啊,有没有空?帮我到学校外面的医务室买一盒千金片过来好吗?” 林夕洁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信说:“什么?千金片?” 上官雨薇淡淡地说:“嗯,就是妇科千金片,你拿到我房子这儿,你应该知道我住在哪儿吧?” 林夕洁说:“我知道。那你的病严重不严重啊?要不要看医生?” 上官雨薇说:“没什么,就是发炎,吃点药就好了。” 林夕洁对妇科千金片略知甚少,但从广告上知道这种药有补血作用,也可以治疗**发炎。既然上官雨薇让林夕洁代为购买,看来她的发炎程度已经到了阻碍她的行动了。 林夕洁赶紧跑到校外的医务室买了一盒,那医务室的老nǎinǎi递给她药的时候,好心劝告说:“年纪轻轻,这样对待自己不好,凡事莫要过度,时刻注意自己的卫生。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林夕洁敷衍几句,付了钱就朝上官雨薇的租房赶去。 上官雨薇的租房在居民楼的深处,需要转过几个胡同。巷子里,积雪和冰水混合,泥泞不堪,走起来比较困难。在拐一个弯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男生背着自己朝墙上撒尿,那男生回头看到有女生在后面,居然淡定地抖抖身子,系好裤腰带从林夕洁身边擦身而过。 林夕洁看一眼地面上的热气还未消散,下面的白雪被黄sè液体浸染融化。她听上官雨薇说,这儿的居民楼里没有厕所,平时人们都要到学校上厕所,但真要是到了尿急或者天冷不想跑远路,就只好选择一个所谓“隐秘”的地方了。 林夕洁想到这就不免皱起眉头,赶紧换条路走。 来到上官雨薇的门前,林夕洁想要推门进去,却听到门里面传来上官雨薇的声音。 只听上官雨薇骂着说:“你妈个逼的,别给我闹了!赶紧给我起床,过一会我姐妹就来了。” 这时一个男生在里面搭话了,说:“哪有什么!她来了,咱仨来双飞。” 一个巴掌响起,上官雨薇骂道:“你个兔崽子,不准你用下流话说我姐妹……”接着一阵簌簌声,传来上官雨薇愉快地嗲叫声:“啊―――你丫的,小点劲,不知道我这儿发炎啦……我……我告诉你……过一会……轻点轻点……过一会我姐妹来了,你给我老实点……妈个逼,你听到没有?!” 林夕洁脸庞一阵燥热,赶紧躲在远处,手里的药盒被她紧张地捏得变形,额头上渗出一层汗,被风一吹,冰冷得有点头疼。 等过了十分钟,林夕洁慢慢来到门前,听到里面有刷牙的声音,才敲了敲门。 上官雨薇打开门,把林夕洁带进了房间里。 这间房间光线不足,透漏着一股发cháo味,真想象不到上官雨薇一个女孩子会睡在这个地方。林夕洁把千金片放在唯一一个桌子上,那桌上堆满了薯片、饼干之类的塑料袋,上官雨薇的化妆品杂乱地堆在下面。床上被褥凌乱不堪,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一些用过的卫生纸悬在床沿边。在床沿不远处,暗黄sè的卫生纸堆在一起,里面夹杂着染红的卫生巾。 上官雨薇的男朋友嘴里含着牙刷,正斜着眼sè迷迷地瞧着林夕洁。 上官雨薇走到他的面前,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没看到我家夕洁来了,还不赶快给我收拾收拾!” 林夕洁看到这间yīn暗的房间,早已有种yù吐不能的感觉,忙说:“没关系,我呆一会就走。” 上官雨薇清楚这地方外人呆了肯定受不了,拉着林夕洁出了房间,说:“只是轻微发炎,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是谢谢你大早上给我买药。” 林夕洁握住她的手说:“雨薇,咱俩什么关系啊,你真不用这么谢我。我只想你……唉,算了不说了,我就先走了,你多注意身体。” 上官雨薇说:“那我不送你了,路上滑,你小心点。” 林夕洁摆摆手,双手放在口袋低着头离开了。 上官雨薇看着林夕洁远去,转身回屋,看到那男生又跑到被窝里。她把床上地上的男生衣服全部找了出来,然后扔进一个塑料袋里,打个结,用力摔在那男生身上。 那男生叫道:“你娘的,又发什么神经!” 上官雨薇大声说:“咱俩分了,你赶紧给我滚蛋!” 那男生跳了起来,说:“为什么?” 上官雨薇淡然说:“没什么,大家都是出来玩的,现在我玩够了,想换一个男人了!” 那男生喃喃着说:“那也得等我睡好了觉再说。” 上官雨薇上前提起他的衣领,一字一字地说:“我、说、我、叫、你、滚、蛋!”说完,一拳捶在他的胯下。 那男生嗷叫一声,骂骂喋喋地起身,拿起塑料袋撞出门外。 上官雨薇颓废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靠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天花板上贴着一幅**的海报。她从口袋里翻出一盒烟,点了一支烟,熟练地吸了起来。吸进去的烟从她的鼻孔里飘了出来,在那位女优微笑的面容下徘徊不散。 温暖的阳光透过被报纸覆盖住的窗户照shè进来,却终究驱散不了这个房间的yīn暗和冰冷。 第五十一章 生日礼物(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一章生rì礼物(1) 中国古代汉族男xìng成年需要进行加冠礼仪,而女xìng成年有改变发型将头发盘起的笄礼。其他民族的chéng rén礼五花八门,那种仪式对少数外族人来说都有点匪夷所思,chéng rén礼几乎是一场现实中的噩梦。当然这个年代,汉族的chéng rén礼几乎已经绝迹,普通农村人更是对chéng rén礼已经淡忘,连生rì也都是能过则过,不能过就拉倒。 柳臻从小到大连个像样的生rì都没过,偶尔他的妈妈想了起来,就特地下一顿面条,加俩荤菜。但这面条也不是长寿面,就是简单象征似的意思意思。柳臻更是对自己的生rì不上进,甚至有的时候连自己的生rì都不知道是哪一天,身份证上的rì期不准确,他妈妈说是七月,可是他爸爸硬是确信地说是六月,弄得柳臻出生rì期都成了历史的一大悬念。 但是今天yīn历14号,不是柳臻的chéng rén礼,而是林夕洁的,这倒是吸引住了柳臻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前几天他一直和刘雪倩以及新参加人员―――吴信涛和韩招弟筹划生rì细节。这三个人可能觉得这种外人能插手的事情真是新鲜刺激,提出若干种计划,没少争吵得面红耳赤。柳臻看距离林夕洁生rì的时间越来越逼近,仍是想不出一个可以让林夕洁记忆犹新的计划,听着那三人过于兴奋的争论,自己更是头疼yù裂。 其实头疼的不光柳臻一个人,还有吴信涛,他的女朋友萧敏的生rì在林夕洁生rì的前一天,所以吴信涛成为了柳臻选择生rì礼物的最佳参考人。不仅如此,萧敏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女,其欣赏水平绝对和普通女孩不在一条平行线上。所以什么礼物能博得她的喜欢又是一个艰深的难题。 12号的晚自习上,吴信涛少有的动笔在草稿纸上涂写。柳臻好奇之下,搭眼一看,瞧他在纸上改动着一些词句,有时他觉得某个词不是很满意,就涂掉换个较为优美的近义词,然后默读一遍,又觉得某处句子比较拗口,本想只改一个词,结果词竭才穷,只好将整个诗句改动。 憋了两节课,经天纬地之作终于出炉了,吴信涛不由得喜气洋洋,拉着柳臻,深情并茂地读了起来:“我掩重门望秋叶,爱尽一生心归切。萧萧暮雨千障目,敏xìng不愿与君别。”念完他双目紧闭沉溺在自己幻想的情节之中。 如今,一个人写古诗,往往是从藏头诗开始写起。因为这样就可以提前给自己要写的诗定了一个框架,然后尽可能搜刮唐诗宋词里的华丽词藻往里面套词。写出来的诗虽说言而无物,但对付普通学生还是能以假乱真的。 柳臻一听就清楚知道这是一首再平常不过的藏头诗了,但自己不敢自称诗词专家,遂违心地夸赞说:“‘我爱萧敏’,写得真好,你家萧敏肯定会喜欢的。” 吴信涛反而大失所望,说:“你怎么一听就知道我写的是藏头诗啊?” 柳臻无奈地说:“唉……没办法,像你这样的男生我见多了,一首诗写得就像是打油诗似的。” 吴信涛不屑地说:“我的诗和他们的不一样,我的诗情景交融。你闭眼聆听我的诗……对对对!闭眼聆听……萧萧暮雨千障目,敏xìng不愿与君别……暮雨潇潇而下,挡住我的视线,我敏感的xìng格是不愿意看到你离我远去……多好的意境,多唯美而令人留恋的场景啊!” 柳臻很明显没有诗歌这方面的欣赏水平,丝毫感受不到吴信涛设定的场景,心里一时没考虑,说:“你说的‘萧萧暮雨’,我怎么感觉像是在说苏轼的《浣溪沙》潇潇暮雨子规啼呢?” 吴信涛皱眉说:“是吗?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句话超经典。不过没什么,全当我拿来借鉴借鉴。”说完,独自一人对着自己的杰作无比之拜服。 柳臻以为以萧敏的实力,她肯定不会喜欢这首诗的,但是没有料到的是,女人不是一个理xìng的动物。 萧敏生rì那天晚上,她和吴信涛坐在cāo场的看台上。她双手撑着下颚,满怀喜悦地听着吴信涛故作深沉的朗读。等吴信涛朗读完毕,她跟着沉吟道:“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吴信涛心中大惊,以为她会像柳臻似的鄙视自己照搬名人的诗句,谁知道萧敏猛地往他身上跳了过来,将没有准备的吴信涛压在冰冷的石阶上。 吴信涛刚想说萧敏的惩罚方式有点奇特,萧敏用洁白的手指掩住他的嘴唇,说:“吴信涛,我爱你!”说完,主动凑上来,咬住吴信涛的嘴唇。 吴信涛尽管阅女无数,可被女方如此主动接吻倒还是第一次,一时没反应过来,忘记了迎合她的深吻。 萧敏舌尖挑逗了半天,不见吴信涛迎合,但感觉自己下身被一物顶着,顿时“哎呀”叫了一声,遂急忙弹起来,红晕漫到她的脖子根。慌乱了几秒钟,起身背对着吴信涛说:“谢谢你的礼物。晚安!”说着拿起吴信涛刚才给自己的小盒子,就跑了没了踪迹。 吴信涛看着萧敏远去的身影,摸摸湿润的嘴唇,淡淡一笑说:“呵呵……我喜欢!” 萧敏跑到一棵像硕大的蘑菇似的松树下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这个红sè盒子普普通通,随便在一个杂货摊上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一个。 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戒指,在微弱的月光下折shè出耀眼的光芒。 这该是多少克拉的钻戒呢? 萧敏不免有点想哭,好像这是求婚戒指似的。 她拿出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发现戒指微微有点大。试了十个手指,发现只有右手的食指刚好适合,也没有注意到戒指戴在不同的手指会有不同的涵义,就把盒子扔到垃圾桶里,抱着手指头放在胸前,低着头甜蜜地回了寝室。 第五十二章 生日礼物(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二章生rì礼物(2) 明晚,柳臻就拉着吴信涛跑到学校外面的jīng品店里。 学校外面有一家jīng品店,店名非常古典,叫“蝶恋阁”。进去一眼看去,金光璀璨,琳琅满目,可惜这发出耀眼的光芒不是金银珠宝的宝气,而都是些价值便宜的玻璃制品。能谈得上钻的估计也只有柜台处那几枚戒指,可能上面会镶上零点零零零几克拉的钻石。 吴信涛指着其中一枚戒指对柳臻说:“昨晚我送给萧敏的戒指就是这一枚,上面镶的其实不是钻石,而是水晶。她又不是我的老婆,我也不必花大价钱买个真的钻戒送给她,是吧?” 柳臻不回答,指着真钻戒问吴信涛:“那这些真的钻戒值多少钱?” 吴信涛说:“先确定这些是不是真钻戒,如果是真的,我想你现在是买不起的。” 柳臻知道自己是买不起钻戒,但是听说戒指这东西是不能随便送人的,也不能随便接受的。他又问:“那我该送什么礼物给林夕洁呢?” 大多数人会选择送些小的物件,女孩子一般都比较喜欢小巧可爱jīng致的玩意,所以选此类礼物应该往幼稚的方向选,男生觉得幼稚的玩意多数都能让女孩子喜欢。后来发现这套理论不全是对的,因为女孩子往往看重的只是人,而并非是物。说全了,就是女孩子的眼光再怎么高雅独特,在她在乎的男生面前,一切礼物,甚至一切物质包括人都显得“幼稚”。就像萧敏这样的才女,在他人面前好像有着不与世人同流合污的高贵,但是她在吴信涛面前就是一只乖巧可怜楚楚的小猫咪,什么高雅的眼光都荡然无存。 柳臻看到柜台处有一条贝壳制造而成的jīng美帆船,想选择这个当做礼物。 吴信涛赶紧阻止说:“我想你最好不要选择这种容易跌碎的玩意当礼物。” 柳臻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吴信涛说:“以你现在的情况,你俩随时都能相隔天涯……容我这么说吧,因为我可是对你俩能谈恋爱不抱着任何希望,所以你最好送一件适用的礼物。帆船这种礼物容易破碎,而且只能用来欣赏,到时候林什么什么……哦……林夕洁她考上大学,可能就不会带着这个礼物了,或者礼物不小心碎了,恐怕她只是可惜一场,身边再也没有你的印记。” 柳臻承认吴信涛这个旁观者看得比较清楚。 吴信涛扯过来一条围巾,说:“我觉得送她一条围巾还是不错的。这么大冷天,送这个代表你对她的关心,围巾是围在脖子处,是再好不过的体己物了,说起来,除了卫生巾以外没有比围巾更体贴女生的心了。再者明年冬天,如果围巾质量不错,这条围巾她依然能用得上。你想冬天的时候,她戴着这条温暖的围巾肯定会想起你对她的好,也许渐渐地对你产生感情也说不定呢。当然除非有其他男生她觉得比你好,围巾就可能被换掉了。不过你也甭想什么礼物能陪伴在她身边一辈子……不对,送她一个初吻兴许能让她记一辈子……” 往下的话柳臻当做没听见,他选择一条粉红sè的围巾,猜想这颜sè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至少柳臻没有见过不喜欢这种颜sè的女生,而且近来,林夕洁穿着一件粉红sè的长袄,想来送给她最合适不过了。不过围巾上的价格牌上的数目贵得好像不是看起来那么合适。柳臻和吴信涛对望一眼,暗示做好向老板砍砍价的准备。 蝶恋阁的老板是一个女的,看年纪和柳臻他们大不了多少。有同学曾对柳臻说过,这个女的是X城一中毕业的,但没有考上大学,所以去年到这儿租了个店,办了这个蝶恋阁。这个女的以前是学文科的,据说成绩也不错,而且特别喜欢文学,所以这店名比周围的店名充满了不少诗意,并且这名字还很适合jīng品店的品味。毋庸置疑,这家新店比某些旧jīng品店还能引来许多人前去购物。往往学校附近的不论大小店生意一向兴隆,何况是本小利多且又有许多男生乐意花大钱光顾的jīng品店,于是外面有人说这女的每月的利息接近3000块,而且这数目还只是往小了说了。3000块对刚刚毕业且又没有大学学历的女的来说已经是高得离谱了。其实在X县还有好多创业年轻人呢,比如网吧老板。办网吧资金虽高,但回收的利润不可小观。不过办网吧不是谁都可以办的,因为X县的jǐng察闲来无事,喜欢查网吧是否有未成年上网,所以办网吧需要有人际关系,到时候能提前得到消息,做好防御准备。 柳臻一向对自力更生的人特别另眼相看,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窈窕淑女,并未褪去学生的幼稚气质。遂问老板:“老板,这围巾怎么卖?这里说标价45元,可不可以便宜些?” 这女老板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幼稚,反而和其他开店老板一样善于经营,要不怎么说,无jiān不商呢。她听柳臻这样说,一口气回答了一大段话:“其实要这价钱已经是够便宜的了,我也是你们学生时代过来的,知道你们为了给女孩子送礼物花了不少饭钱,所以我为你们降价降价再降价,再降你们也不能让我做亏本的生意吧?我这是开店,又不是开希望工程的,你们说是不是?就是开希望工程的,他们也都能从里面揩点油水是不是?再说你这是给你女朋友买礼物……” 柳臻感觉自己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似的,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知道这是给我女朋友买的?” 老板呵呵一笑说:“我是做这生意的,看的自然要多了,这冬天正适合送女朋友围巾手套的,你看这手套,刚流行的新品,要不一并买过去送给你女朋友?……什么?还要便宜啊!我都说过了啊,而且这年代经济危机,我们做生意时刻恐怕亏了,天天看新闻关注这码事,你看我连最近放的《一起去看流星雨》都来不及看了。你们也学过政治,现在市场大量需要围巾,好多批发处都缺货,你说价钱能不贵吗?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钱,可以反季节买围巾啊,那时……说实话……这围巾价格绝对包你们满意,因为没人要又成了淘汰货嘛,能不掉价吗,你们说是不是?” 老板没有等我们回答,接着又说:“再说啦,这围巾是送给你喜欢的人,多花点钱你们还舍不得啊,女孩子虽然嘴上说不要贵的,但心里还是希望你送些贵点的礼物啊,这样显得你对她好,她也觉得有面子。要不LV就没有人买了,再大的公司都会倒闭的,你说是不是?”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臻只好以45块钱的价格买了下来,让老板把围巾用包装纸认真地包好。包装礼物其实也是一门艺术活,包的好的话,收到礼物的人会有一段时间去拆包装纸,反而增加了人对礼物的好奇心。 看时间,此时晚自习已经到最后一节了,回班的路上人烟稀少,偶尔只有寥寥几人还是成双成对的依肩环腰慢腾腾走。 越离19班越近,柳臻感觉自己越紧张,虽然平常和林夕洁聊天心里都有点打鼓,但今天的紧张好像不太受大脑控制。男生都有禽兽的一面,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露出自己凶残的一面,将林夕洁推到墙上,不顾她的挣扎就强吻起她。 想到这儿,柳臻越发觉得自己腿脚发麻,不敢再往19班迈一步。喉咙不舒服,连续用口水浸沾,但还是觉得干燥难受。 第五十三章 生日礼物(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三章生rì礼物(3) 站在黑暗处,面对19班的一扇窗户,柳臻看到林夕洁似乎刚洗过头发,柔顺的长发流在身后,脑后勺又扎了个马尾。风吹动着她长到脸庞的斜刘海。 今天晚上的她真的好漂亮,只是她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某个人? 柳臻问吴信涛说:“你说林夕洁会不会披我送的围巾啊?如果她不披的话,我该怎么办啊?” 吴信涛向来追女孩没有失败的例子,被他这一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出于自己现在是一个安慰者,冷静地回答说:“她披与不披,自然有她的理由。你心意达到了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是不是你送她口香糖,还想要她天天含在嘴里啊?不过多说一句,你的眼光真是不错,这个林夕洁的确有我家萧敏长得漂亮。” 有人夸赞林夕洁,柳臻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说:“那是!你不看看我是谁!” 吴信涛装作没听见,说:“我就不打扰你和你家林夕洁的二人世界了,回寝室等你的消息。” 吴信涛走后,柳臻来到窗户边,敲敲玻璃。林夕洁似乎在认真做着作业,并未注意,倒是旁边的上官雨薇注意到了,她拉开窗户,明知故问地说:“嗨,找我有什么事啊?我这人可是很忙的,不带个礼物过来我是不答应跟你走的。” 柳臻呵呵一笑,说:“那我改天再找你吧,我这个礼物你是拿不到的。” 柳臻话音刚起,林夕洁就听见了,抬头瞧是柳臻,对他灿然一笑,然后放下水笔,拍打上官雨薇的肩膀,嗔怪说:“讨厌吧你,我回来再找你算账!”说完,随手捋了一下身后的长发,快速走出了班。 俩人走到不远的梧桐树下,柳臻把礼物递给林夕洁说:“祝你十八岁生rì快乐。” 林夕洁接过礼物,没急着道谢,说:“十八岁,你说这么清楚干嘛?好像提醒我老了一岁似的。” 柳臻慌了,自知失言,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我没有……没有这个意思。” 林夕洁追着说:“看吧,你还‘否定的否定’,那就是有这个意思了。” 柳臻惊得虚汗直冒,口不择言说:“那个……我只是想你这是十八岁……不是……是chéng rén礼,和平时不一般啊。” 林夕洁看他紧张的样子,禁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柳臻看她笑得这么开心,自己紧张的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林夕洁笑了一阵,说:“你真傻,我是开玩笑的,你这都听不出来啊?” 柳臻呼出一口气,抚了一下胸口,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我的气呢。” 林夕洁说:“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啊,我有那么小气吗?!我谢你还来不及呢,男生里只有你对我真心的好。” 柳臻傻傻呵笑着,说:“朋友嘛,关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这俩人心里都很明白,如果真是像朋友那样关心,这种关心已经不正常了。 林夕洁转移话题说:“你送给我的是什么礼物?” 柳臻随口一说:“你猜?”话一说出,柳臻就后悔了,如果礼物不是林夕洁所想的那样,岂不是亲眼知道她的失望了。 然而林夕洁“哦”了一声,说:“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但愿吧,自己有什么能耐随便一个礼物就能获得她的欢喜。 林夕洁突然想起一事,对柳臻说:“你先等着,我回班里一下。”说完,跑进班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过来。 林夕洁解释说:“这是你们班的慕容絮遗忘在圣泉寺的笔记本。我拾到当天就想给你转交的,但是我看了她写的rì记……当然,我知道私自看人家的rì记是不对的,但是她写的真好,我就想等我看完了再给你,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现在。你还给她的时候替我道声抱歉。” 柳臻翻开扉页,的确是慕容絮的笔迹,她的笔迹经常被语文老头当做模范教导同学。他随手翻了几页,这一翻不要紧,一番竟看到rì记每一页都有着王之跃的名字,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 林夕洁注意到柳臻表情的变化,说:“你也知道这个慕容絮喜欢王之跃啊,我看她的描述,好像她只是暗恋着王之跃啊?” 柳臻合上笔记本,说:“暗恋是暗恋,但是局外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突然觉得这话像是再反衬自己,忙掩饰过去说:“不过不久前这俩人开始谈恋爱了,目前知道的同学就我一个人。” 林夕洁听了一喜,接着遗憾地说:“可惜慕容絮的妈妈太古板了,她肯定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的。” 柳臻不看笔记也知道慕容絮的这点事,说:“那也没什么啊,她妈妈不同意就私奔呗,反正在古代都拦不住,何况是现在。” 林夕洁说:“私奔是可以。但是我就想,为什么相爱的人总要经历那么多的曲折呢?” 柳臻想到自己,也叹惜说:“那还是比单恋的人要幸福多了。” 林夕洁还未明白过来,这时从梧桐树后面猛地跳出一个人来,吓得林夕洁赶紧躲在柳臻后面。柳臻当时也是一惊,可是林夕洁要躲在他的后面,自己当然不能退缩,只好捏把汗纹丝不乱。 林夕洁瞅见蹦来的猴子居然是李晨风,走了出来气得说:“李晨风,我说你能不能给我安静点!” 柳臻不知道林夕洁和这李晨风到底是什么关系,只好在一边沉默寡言。但突然想到不久前在凤凰山上看到他在石头上留下的字,就不免对这人不抱有好感。 李晨风斜瞅了几眼柳臻,才对林夕洁说:“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林夕洁不等他提,就摆手说:“滚!我忙着呢,没时间。” 李晨风死皮赖脸,拉着林夕洁的衣服,说:“没什么多大的事,就是我过会要上网,想让你帮我拿下钱。你知道,网吧的小偷多得要命。” 林夕洁甩手避开他,冷言冷语说:“我不知道!你要是想让人拿着钱,去找你的那帮兄弟,或者找上官雨薇,她是班长。于情于理,你都不要找我。” 李晨风整理下凌乱的头发,阿谀奉承说:“谁都知道,咱家夕洁是一个善良、温柔、可爱、美丽的姑娘,钱放在你这儿我心里安慰。” 林夕洁见他说话越来越不着调,平时她可以不予理会,但此时柳臻站在面前,怎么也不能让柳臻误会。 她作势就要踹李晨风,李晨风转了一圈,跑到她的身后,有意无意地将柳臻推了半丈远。 李晨风仍然嘻嘻哈哈地说:“现代这个世界,当老公的就应该将自己的私房钱上交。” 林夕洁气得面无血sè,实在不明白李晨风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羊角风,捂着胸口无语地靠在梧桐树上喘着气。 李晨风自认为目的达到了,撅着屁股宣告自己大获全胜。哪知柳臻早已忍无可忍,见他如此讨人厌,更是气得兽xìng大发,对着李晨风的屁股就是一脚。这一脚估计连点余地也不留,直接将其踹出三丈外。李晨风骂骂喋喋地要站起来,被地上积水结的冰再次滑倒在地。林夕洁看到李晨风狠狠地倒在地上,真是大快人心,但随之就是担忧起来柳臻。 李晨风连摔倒两次,脑子被震得发懵,找准柳臻的方向就要扑上去。 这时林夕洁抢了上来,一巴掌抽在李晨风脸上,一阵清响惊得梧桐树上耐寒的鸟儿飞去了远方。晚上鸟儿看不到光线,以为遇到了天大的危险,有的鸟儿吓得飞到空中大便失禁,一点儿屎正巧落在李晨风的额头上,那泛着血sè的鸟屎,俨然好像是印度妇女额头上的吉祥痣。 “吉祥痣”果然起到消灾的作用,柳臻和林夕洁厌恶地躲在一边。 李晨风被这一巴掌打的清醒过来,捂着渐肿的脸,看着林夕洁,故作不在乎地说:“君子有好生之德,从不与人计较,我就忍着给你看看,谁是做大事的人,谁又是你该托付终生的人!” 林夕洁说:“你再不走,小心我再给你一巴掌。” 李晨风知道此时的林夕洁说到做到,对着柳臻说:“再见,兄弟!”说完,不再捂着脸,大气凌然地走开了。 柳臻装作没看见,但恍惚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才想到今年暑假补课期间,在食堂里,他就是无缘无故和自己争榨菜的那人,怪不得他对自己好像有着深仇大恨,原来冤家路窄,撞到了一个藏在暗处的情敌。 柳臻拉过林夕洁微微发肿的右手,心疼地说:“你手疼不疼啊?” 林夕洁想缩过手,但是被柳臻强行拉着抽不回来,但似乎也不再想抽回来。 她承认说:“疼。” 柳臻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冷,遂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礼物,拆开拿出围巾,包起林夕洁的手掌。他捂着包成粽子大小的手,半是怜惜半是赞叹说:“你的手真是厉害,这一巴掌下来比我的一脚还要狠。” 林夕洁笑着说:“你这是在骂我吗?” 柳臻轻轻摇摇头,此时真有点想抱她的冲动,但是觉得不太合适。 然而温暖的一刻总是短暂的,一阵下课铃声响起,俩人才明白到各自控制的底线。 柳臻忙松开她的手,故作轻松地说:“放学了,我就不打扰你回寝室,我……我也得要回去了。晚安……” 林夕洁系紧围巾,点点头说:“晚安……哦,对了!刚才那家伙是个混子,喜欢没事找事干,我怕他会找你算账,你要小心点,别和他惹得太大。” 柳臻踹他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遂耸耸肩,表示自己会处理妥当,说:“放心好了,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林夕洁也假装相信,晃了晃自己粽子般的右手说:“我会的。” 第五十四章 生日礼物(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四章生rì礼物(4) yīn阳路和望凤楼隔着一栋两层教学楼。据说这两层教学楼在学校建校时就已经有了,当时可是一栋唯一的豪华建筑,可时过境迁,这栋楼已经失去当初的地位,从里到外呈现出破落的征象。最具年代标志的是那栋楼的顶端,生长着一棵健硕的小柳树,四季饱受风吹雨打竟不枯不竭,难得其jīng神至上。不久前市里派来专家视察学校,断定此楼已是危房,命学校即rì拆建。这一命令一下,学校就拿到了建造新楼的补助资金,立马派来挖掘机来拆房。为了防止学生乱闯施工基地,在基地的四周围上纱布网。不过晚上男生为了抄近路回寝室,趁着夜sè,私自划破纱网从施工基地闯过。 柳臻从这儿走的时候,拆迁留下的乱石堆里,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那人说:“嗨,你好柳臻。” 柳臻jǐng觉地猜出是刚才走了的李晨风,想他是来报复的,说:“你好,有什么事情请教?” 李晨风哈哈一笑,笑得他脚下的石堆错位,一下子跌在深沟里,但笑声仍是不绝。他说:“好久没有人踹过我了,你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柳臻走到沟沿,俯视着他说:“你在林夕洁面前不是说过,你是做大事的人,不与人计较吗?” 李晨风想到林夕洁,愤怒的脸sè一闪而过,说:“我那话是官方的,想在林夕洁面前给你点面子,你当我不敢打你吗?” 柳臻被他这一说,知道这事不打是解决不了了,分析加挖苦说:“哈哈……就你这一米六五的个头,还没有林夕洁高,你以为我怕你是不是?” 李晨风三两下从沟里跳了出来,说:“个子矮并不代表我打不过你!”说完,一脚朝柳臻踹了过来,柳臻抱着他的腿顶了过去,这一下子两人都重重翻到进沟里。 沟里面黢黑一片,根本看不到方位,李晨风刚想说别打脸,这时柳臻一拳打了过去。李晨风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粘稠的液体流出,气得摸黑拳打脚踢起来。 柳臻刚才那一拳打他脸上纯属意外,顿时觉得手指像是骨裂一般疼得要命。这时对方一脚踢在自己的下巴上,导致咬着舌头,血腥味盈满他的喉咙。柳臻也顾不上了对方拳头打在自己哪个方位了,只是一个劲地踢打对方的身躯。两人踢了半晌,累得抱在一起贴身揍了起来。柳臻在闻到血腥味的同时,还闻到一股屎臭味,顿时明白个大概,连忙踢了一脚踩在对方肚子上。对方大叫一声,脚上一用劲,踢在柳臻的肩膀,将他踢翻在一边。 这时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人连忙站起,故意躲开,彼此相隔三丈翻掏手机。 柳臻恍然记得自己的手机放在寝室里,不曾戴在身边。 李晨风打开手机短信,手机微弱的光亮照在他yīn沉的脸上。他苦笑说:“哈哈……林夕洁发短信让我不要和你计较,如果我和你计较,我就吃不了兜着走!哈哈……你小子,妈的逼的还要靠女人保护你!” 柳臻知道林夕洁果然还是关心自己,脸sè早笑开了花。李晨风见柳臻开心的模样,气得骂道:“贱女人!” 柳臻一听,脸sè大变,指着李晨风怒斥道:“你妈的再说一遍。” 没等李晨风再说一遍,柳臻冲上去对着他的嘴连捶四拳,打得李晨风疼得再无还手之力,柳臻的手也被他的牙齿硌出血来。 柳臻抹干嘴角渗出的血,转身离开。 李晨风在他的身后嚎叫:“柳臻,**给我等着!我要不让你残废,我跟你姓!” 柳臻回头说:“**给我小心点,如果你再招惹林夕洁,要是让我知道,我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捡起地上的小木桩,对着李晨风的方向扔了过去。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划过无边的黑暗。 一群失眠的鸟儿不知道今天是什么rì子,神经敏感地飞到一棵树上,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再一次成群结对的飞到另一处。一不小心,这群鸟儿落在了李晨风躺的深沟,可是一听到有人呼吸,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鸟屎顿时撒了李晨风一身。 柳臻感到黑暗的yīn冷,望向女寝室楼,尽管一眼看到的是无边的女士衣服挂在走廊上方,和门窗散发出的灯光,但他似乎能感觉到林夕洁的身影在走廊处徘徊着。 柳臻第一次如此坚信,此时此刻的林夕洁肯定是在关心着自己。 第五十五章 生日礼物(5)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五章生rì礼物(5) 林夕洁真怕柳臻和李晨风闹出事来,跑回寝室,翻出手机要给李晨风发短信。李晨风的号码让她给删掉了,遂向室友要过来,编辑一条短信:“李晨风,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你不要和柳臻计较,要是你伤了他的半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听没听见!” 发过去五分钟,她总感觉过去了半小时,始终不见李晨风的回复。 她想起上官雨薇说过柳臻有手机,当时自己还把柳臻的手机号码记了下来。但她并不打算告诉柳臻自己的手机号码,生怕柳臻会每天发短信给自己,耽误他的学习。 此时此刻,林夕洁满脑子想的都是柳臻的安危,顾不得以后的事,坐在床上拨打了号码。刚接通,林夕洁就着急问道:“柳臻,是我,林夕洁。你没事吧?李晨风来找你了吗?” 柳臻安慰她的紧张,说:“林夕洁,我没事,他也没来找过我。” 林夕洁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虚惊一场,笑呵呵着说:“那就好。像他那样的人,我真的好害怕他会发什么神经。” 柳臻故作镇定地说:“别害怕,一条疯狗而已,被他咬一下顶多打次狂犬疫苗。” 这时,林夕洁的室友莫筝递给她一袋卫生巾说:“嗨,夕洁,这是我帮你买的卫生巾。卫生巾涨价了,看来以后我们女生的rì子过得更艰难了。” 另一个室友孟秋敷着面膜,叹气说:“可不是嘛!做女生不容易啊!我十五岁就迎来初cháo,一年要来十次大姨妈,一次会有七天,到35岁绝经一共有……七十乘以二十……有1400天在大姨妈的rì子里度过。而且这些天,我会头疼难受,还总想发脾气。” 莫筝同意说:“是啊。大姨妈来得那些天我还觉得心里挺寂寞的,忒想找个男生谈恋爱……” 孟秋加以小小的鄙视,但是表情被面膜覆盖着,看不出来。她转动眼珠,注意到林夕洁正在打电话,问:“喂,夕洁,你在和谁打电话?喂,你手上怎么包着一条围巾啊?你什么买的?在哪买的?多少钱?” 林夕洁作出噤声的动作,做出“过一会再说”的手势,跑到寝室外面。 夜风从走廊西面吹来,林夕洁打了一个寒颤。她微微发晕,但仍是不舍得挂掉电话,看着手上包着的围巾,对电话那边的柳臻说:“真的谢谢你送的卫生巾……” 电话两边的世界顿时宁静下来,只听到寒风萧萧,奏出凄凉的旋律。 过了半晌,柳臻苦笑纠正说:“是围巾……” 林夕洁自知失言,大为窘迫,忙解释说:“口误!绝对是口误!你别多想……口误呵……”心里暗怪刚才室友怎么会拿卫生巾说事。 柳臻说:“你喜欢就行。天冷别穿的太少。” 林夕洁“嗯嗯嗯”连答应三声,但心里还是想着刚才口误的事,忙说:“你也是。天不早了,晚安。”说完,没等柳臻说什么,就挂上了电话。 等她转过头,正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个室友。 那两个室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卫生巾……围巾……哈哈哈……夕洁,你也太逗了吧?哈哈哈……” 林夕洁不好意思,将她俩推进寝室,责怪说:“好个你们,竟敢偷听我打电话。” 莫筝忍住笑意,说:“我们要是不偷听,哪知道你也有超幽默的一面啊。” 林夕洁再次解释说:“口误!纯属口误好不好?”见她俩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释,依然笑得肚子抽筋。林夕洁摇头不理会她们,快速地洗脸刷牙躲进被窝里。 幽默这东西,往往在分享的时候才能获得极大的快乐。 这两个室友见林夕洁躲在被窝里,明知她没睡着,就对其他好奇的室友讲了一遍。接着全寝室的人都狂笑起来,差点没被楼下的管理员大妈上来训斥。林夕洁捂着耳朵,假装全然没听见。 第五十六章 厄运(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六章厄运(1) 明早,柳臻半遮着划痕累累的脸照常回班上早自习。韩招弟看出柳臻的不正常,想要推开柳臻挡在脸上的手臂。柳臻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躲了过去。韩招弟见他这么不识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旁边一拧,疼得柳臻惨叫一声撤走了脸前的胳膊。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韩招弟看到昨晚还好好地脸庞如今变得瘀伤斑斑,不觉吃了一惊。 昨晚包夜的吴信涛眯着眼跟着瞅了过来,当即吓得睡意全无,忙问:“兄弟,你丫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 柳臻吞吞吐吐不愿说出口。韩招弟想到有人欺负她的弟弟,急得一拍桌子,就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是哪个兔崽子不识好歹?!” 柳臻被韩招弟威严所震撼,只好如实道来:“昨天晚上,我和一个喜欢林夕洁的男生打了起来。事情就这样简单。” 吴信涛翘起大拇指,赞叹说:“帅,为了一个女人和别人决斗,有我当年的风范!” 柳臻苦笑连连,暗想这种决斗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要是林夕洁真的喜欢他俩其中一位,决斗胜和负又能代表了什么? 但韩招弟气得浑身发抖,起身要找那个男生,刚走到班门口又折了回来问柳臻:“他哪班的?叫什么名字?” 柳臻拉住韩招弟的胳膊,让她好好坐下,说:“就是19班的,但你也不必找他了,他估计伤得比我还重!” 吴信涛禁不住又夸赞起来,说:“帅的一逼,有我当年的风范!” 韩招弟斜眼怒视着他,吼道:“闭嘴!他都伤成这样,你还不关心关心!” 吴信涛不敢惹她,惴惴不安地说:“男人嘛,留点伤疤那是一种形象!” “形你个头啊!”韩招弟一口堵绝了他,转而问柳臻说,“那他就这样善罢甘休了?” 柳臻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估计他是不会善罢的!” 吴信涛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放心!让他放马过来。如果他要和你单打,你就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如果他要找人揍你,我就找人揍他。毫不夸张地说,以我现在的人际关系,还是没人敢和我cāo事!” 韩招弟跟着说:“对!我也帮你教训他!敢欺负我的弟弟,就是找死!” 柳臻被他们的豪言壮语深深感动了,他想不到的是,这两个相交不到两个月的朋友居然会为了他两肋插刀,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幸运遇到了他们。 他看了看两位坚决的神情,微笑着问:“是不是这就代表宣战了?” “当然!他要是欺负你,我就灭了他。”韩招弟伸出晒黑的拳头,做出要灭人的姿势说。 不过,柳臻心里实在不愿麻烦这两个朋友,但愿那个叫李晨风的人会化干戈,不再找自己麻烦。 这时,在外面走廊冒着北风背英语的刘雪倩走了进来,看到柳臻一脸的伤痕,也是吃了一惊,问:“你这是怎么了?” 柳臻苦笑着说:“不小心擦伤的。咦,你怎么不背书了?” 刘雪倩神秘一笑说:“呵呵,你家林夕洁找你,在门外等着呢。” 柳臻大惊,才想起林夕洁不可能不会注意到李晨风受伤,现在她肯定知道自己和他打了架。 柳臻见旁边只有韩招弟系了一条白sè围巾,遂不顾她的反对,解下她的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故意把自己伤得比较严重的地方挡了起来。 柳臻询问他们三人,说:“怎么样?看起来还好吧?” 吴信涛皱着眉头,叹气说:“可惜你的脸受伤面积太大,挡不了多少。” 柳臻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只好如此,跑出去见林夕洁。刚到外面,北风呼啸而过,柳臻打了个寒颤,心里实在佩服刘雪倩的用功。 此时的林夕洁站在北风里,脖前粉红sè围巾随风吹向柳臻。这条围巾正是柳臻送给她的那件礼物。 林夕洁见他出来,跑到跟前,左右看着他的双脸问:“你没事吧。我看到李晨风脸被揍肿了,肯定是昨天晚上你俩打架了。” 柳臻避开她的目光,说:“打是打了,但伤得不重。” 林夕洁半是关切半是恼怒,说:“怎么会伤得不重!让我看看!”说着想要解开他的围巾。 柳臻躲开她的手,故意转移话题说:“你围这围巾真好看!” 林夕洁依然不放过他,说:“你别转移话题,让我看看你的伤!” 柳臻躲不过,围巾被林夕洁慢慢扯了下来。可能是心里太高兴了,柳臻笑得脸上有的伤口裂开,流出黏稠的血液。韩招弟白sè的围巾上点缀上了几滴血迹,像是在围巾上绣上了几朵红sè梅花。 林夕洁纤长的手指轻拂在柳臻脸上,像是在抚摸着久别的爱人一样。 在林夕洁眼里,柳臻第一次看出林夕洁对自己的关心,第一次感受到她眼里不同以往的温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她黑sè的眼眸。他分不清楚那流转在她眼眶里的是什么,是泪水吗?男生最怕的往往是看到女生哭泣,但是能有一个女生为自己而哭,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 再冷的风,似乎到了这里都变得像chūn风拂面,舒服清爽,带着多少数不尽的希望。一丝淡淡的香气从林夕洁身上飘散出来,融化在北风里,渗透在柳臻身上的每个细胞里。柳臻想到谢思芸曾说过林夕洁身边有种特殊的香气,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这香气竟是如此陶醉人。 时间能留给人多少的温暖?这个问题,柳臻想的答案是永远。 林夕洁拿出纸巾,温柔地擦拭柳臻面上渗出来的血丝,说:“我告诉你,你要是因为我而受半点伤害,我就……就再也不理你了!” 柳臻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不过……你就是不理我,我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林夕洁一震,闪烁其词地说:“我不会受到伤害的,谁会让我受到伤害啊?” 柳臻说:“当然是李晨风了!你那么讨厌他,他还来烦你,你不憋屈啊?!” 林夕洁心里承认李晨风犯得她难以安心学习,但自己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同班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见到他怎么可能?最近这个家伙总是趁上官雨薇不在班,坐在上官雨薇的座位上和自己套近乎。她当着全班的面让他滚,他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着。现在是高中,不像小学那时候,什么屁大的事情都可以请求班主任出面,高中不一样,这种事就算是班主任来管,也是不见成效。就李晨风那厚脸皮几乎可以用来做鞋帮子了,谁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也许柳臻能帮助她,可是他在15班,天高皇帝远,怎么可能压住李晨风那股yīn魂不散的邪气? 林夕洁狠狠地将手里的纸巾抛到楼下,风一吹过,纸巾吹展开像是秋时的落叶飘了起来。 林夕洁看着飘飘yù走的纸巾,说:“柳臻,我真的没事,平时我学习的时候,李晨风不敢打搅我。”说着假装轻松地一笑,补充一句说,“他有时还是怕我的。” 纸巾再次飘了回来,柳臻将其握在手里,说:“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林夕洁用劲点点头,似乎也在肯定自己的回答。 晨曦渐渐越过地平线,寒雾褪尽,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林夕洁说:“我喜欢冬天早上的晨曦。” 柳臻说:“是啊,好像自己可以从新开始似的。”的确,柳臻是发自内心地这样想,并非在爱屋及乌。 林夕洁说:“你还记得你曾说过,你要带我去看满天的星光吗?” 柳臻说:“记得。只是我怕你没有……” 林夕洁打断他的话说:“我有时间,随时都有。” 柳臻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故作淡定地说:“希望今天晚上是一个晴天。” 就在这时,楼下,上官雨薇摇摇yù坠地朝19班走去。 林夕洁看出她的不舒服,对柳臻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柳臻道声再见,目送林夕洁远去。等她消失在楼梯口,他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并未注意到刚才林夕洁看到上官雨薇时微露出的紧张神sè。 林夕洁估计的不错,上官雨薇的确出事了,而且这事必须得刻不容缓地解决。 第五十七章 厄运(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七章厄运(2) 上官雨薇头疼难受,想尽快找到林夕洁,诉说自己心里的不安。她刚这么想,林夕洁就来到了她的跟前,扶住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雨薇放下心来,苦笑说:“夕洁,你真是我的上帝,我想你来你就真的来了……” 林夕洁说:“是啊,我是你的上帝,那我的天使,你到底怎么了啊?” “天使”拉着林夕洁跑进竹林里,看到一个男生坐在竹林里读书,她瞪着他示意他离开,那男生好像并不理会她。“天使”发怒了,骂道:“你丫的,我让你赶紧滚蛋!” 那男生被眼前这个女生的气势吓得书掉落在地,慌忙捡起书夹道而逃。 上官雨薇再次审视竹林里已再无旁人,找了一块石头和林夕洁一同坐了下来。 林夕洁看她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更加迷惑问:“喂喂喂,你别卖关子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上官雨薇思索一阵,想着从什么处说起,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拿出塑料袋来。袋子里只放着一条湿润的长状纸条。 林夕洁没看出什么问题,想将纸条拿出来。上官雨薇阻止说:“别拿出来,上面沾了我的尿液。”林夕洁更加糊涂了。上官雨薇也猜出林夕洁对这种东西不是太懂,解释说:“这是验孕纸。你看上面的两条线了吗?我可能怀孕了。” 林夕洁瞅着这个传说中女生离不开的东西,真的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生就显得孤陋寡闻了。 林夕洁疑问说:“这个东西……不是……这个验孕纸到底准不准啊?” 上官雨薇苦恼地说:“我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儿恶心,想到自己来大姨妈的rì子推迟了两个星期,觉得大事不好,就买来验孕纸试了试。估计我怀孕是肯定的了。” 林夕洁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是在13岁,当时的她没有看过任何方面的生理书,吓得跑到家抱着她妈妈大哭了起来,还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流血而死。也是那天,她妈妈一点一滴告诉她女xìng的生理周期以及来大姨妈该注意些什么等等。她妈妈曾说过,女xìng怀孕的时候会停止来大姨妈。看来,上官雨薇是真的怀孕了。 母爱是伟大的,这点恐怕毋庸置疑,但是作为学生的上官雨薇此时是不可能高兴地接受自己要当妈妈的事实,反而由心而生的害怕。 林夕洁这是第二次见到她的迷茫和恐惧,安慰着说:“你才怀孕没多久,人流应该来得及,你别太担心。这样吧,我们向班主任请假到网吧查找一下关于人流的注意事项,确保下你适合不适合做人流。” 上官雨薇点点头,说:“就这样定了。” 上官雨薇和林夕洁在班里的成绩数一数二,她们俩一同请假倒是让班主任有点好奇。但是林夕洁随便说什么外校的同学来找她们参加生rìparty,班主任爱惜这俩位学生,当然不多加反对,只劝说学习还是最重要的,让她们别玩得太疯,早点回班上课,就放她们走了。 李晨风注意到林夕洁和上官雨薇悄然离开,想请假去跟踪她们。然而班主任连理都不理他,只反问他的考试成绩就将其赶出了办公室。李晨风站在走廊处骂着班主任偏心,瞧着林夕洁离开也只能束手无策。 林夕洁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网吧,好在此时是上课期间,网吧里没有多少人。但她俩还是找了个偏僻的电脑,上网查找人工流产的相关问题。人工流产是一个敏感却又普遍的问题,网上全面介绍了人流,至少让上官雨薇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网上建议孕妇人流时没有患有**炎等妇科炎症,林夕洁想到几天前上官雨薇买了千金片,遂问道:“雨薇,你发炎好了没有?” 上官雨薇含糊着说:“我想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林夕洁生怕人流会因为这种事出问题,说:“要不我们改天等你好了再做人流?” 上官雨薇立马摇头说:“不要!发炎基本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应该不会出问题。再说我一想到自己肚子里有个即将成型的孩子,我就受不了,我必须得赶快做掉它。” 林夕洁想她的害怕也是情理之中,只好不再劝说,代她继续往下面仔细地看注意事项。林夕洁不愿意让上官雨薇来一一对照她自己的情况,因为以上官雨薇的脾气,就算自己不适合人流也会强行去做。 网上的注意事项讲得还算清楚,目前以上官雨薇的身体状况还是很适合做人流。那就考虑用什么方式人流了。网上说人流有药物流产、普通人流、无痛人流等,无痛人流又有普通无痛人流、超导可视无痛人流、微管可视无痛人流等。从优缺点看,自然无痛人流是最好的选择,但至于选择哪一个无痛人流倒是一个不小的问题。最安全的无痛人流收费自然较高,而且无痛人流是用在解决女xìng的突发状况,所以价钱几乎高出它的成本不知有多少倍。最重要的是,上官雨薇身为一个学生,没有那么多钱,更不好问家里人要。 林夕洁想起一人,说:“你怀孕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负全部责任啊,那个……那个男生他也该补偿你什么啊。” 上官雨薇想了一阵,说:“我暂时想不起是哪个男生了……哦!我记起来了,上次我要和前男友分手,前男友不愿意,把我推到床上硬要和我**。那次连做了十几次吧,没有用避孕套,事后我也没有吃药,估计就这样怀上了……唉!我当时真是大意!” 林夕洁察觉到她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没有当初的含蓄,就像在说一个很普通的词,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下午的时候,上官雨薇找到了那个男生,说了自己怀孕的事。 那个男生也是顿时脸sè煞白,但是他知道上官雨薇xìng生活荒yín无度,不知道被多少个男生上过,他又怎么知道上官雨薇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种。不想背这个不清不楚地责任,推卸说:“上官雨薇啊上官雨薇,我承认咱俩上过床,但是和你上床的男生又不只我一个,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把你的肚子搞大的?” 上官雨薇哑口无言,这个男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的确不确定这肚里的孩子是谁的种。可是如果没有人负责,她就没有钱去堕胎,事到如今只能拉这个男生下水。 上官雨薇掩饰自己的忧虑说:“那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怀孕有一个半月了,你应该知道那几天我和谁在一起。倘若没有人担这个责任,孩子生了下来,我不会一个人去养,我会到医院做个亲子鉴定,到时候知道了孩子他爸是谁的话,我想就算有人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说完,准备抬脚就走。 那男生暗怪自己当时太冲动没有做好防御准备,出了这事也只好认栽,拉住上官雨薇说:“好吧,但是你可别想让我负全部责任。”说着,拿出钱包,给了她三百块钱,继续说,“你最好拿这钱去堕胎,完事或者不完事,咱俩都两清了,你甭想再来讹我!” 上官雨薇毫不犹豫地接过钱,虽然还远远不够费用,但总比没有的好。男生看她对钱这么上劲,说:“恐怕你现在缺的是钱吧,看在咱俩以前的情分上,我就给你提个建议。今天晚上九点以后,县医院附近有家专做人流的小诊所,医疗设备都来自县医院。因为是县医院里的医生私自开的小诊所,所以价钱相对便宜,三百块就应该够了。” 上官雨薇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找你,咱俩就当没有见过一样。”说完,转身就走。 林夕洁知道上官雨薇从那个男生手里才拿到了三百块,不免有些担心,说:“可是这点钱还是不够啊。”上官雨薇告诉她那男生提的建议。林夕洁立即反对说:“那怎么行!我们必须得到正规医院才行。就算是正规医院做人流都有可能留下后遗症,更别说那些不挂牌的小医院啊!我给你出几百,然后找孟秋和莫筝借,如果还不够,我去找柳臻借钱,反正你不能因为钱拿自己的后半生开玩笑!” 上官雨薇苦笑着说:“不行!我不能拿你们的钱!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但是我已经没有后半生了。” 林夕洁还想阻止,上官雨薇坚决地说:“别说了夕洁,就这样定了!”她握紧林夕洁的手,说:“夕洁,今天晚上你陪我一起去吧?” 林夕洁知道上官雨薇要是说好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只好报以温暖的一笑,说:“雨薇,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离开。” 上官雨薇抱住林夕洁,哭着说:“夕洁,谢谢你,我就你这一个好朋友,我真的需要你。” 林夕洁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安慰说:“你不光就我一个朋友啊,还有莫筝、孟秋……柳臻、张鹏……”上官雨薇的身体猛地一阵颤抖,很快恢复正常。她只是啜泣着,并没说什么。 第五十八章 厄运(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八章厄运(3) 夕阳抹下最后一道光彩,消失在西边的天际。柳臻踩着余光,满怀喜悦地到19班找林夕洁。林夕洁这一天因为忙于上官雨薇的事情,心里的烦恼结成一团麻,早就忘记不久前曾说过什么。她看到柳臻脸上泛着开心的表情,才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自己对柳臻的承诺。她看着上官雨薇恍惚的神sè,差点不敢出去见柳臻。 柳臻拉着低着头缓慢出来的林夕洁来到梧桐树下,兴奋之极地说:“呃……今晚看起来天气晴朗,应该能看到不少星座。我还提前做了很多功课,让我同桌帮我上网查了好多冬天会看到的星座,有什么小犬座、天兔座、仙后座、英仙座等,而且我还知道关于英仙座的传说呢。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讲给你听……” 林夕洁打住柳臻的话,很是抱歉地说:“柳臻,我今天没有空,恐怕不能和你一起看星星了……” 柳臻微微一愣:“啊……哦……我知道了……”故作轻松地一笑,“没关系,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林夕洁轻声地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真不是有意拒绝你的。” 柳臻一整天的欣喜突然就糊里糊涂地破灭了,难免心情有所低落,假装不在意,说:“你肯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怎么会拦着你呢?我……我……先走了。” 林夕洁拉住他的胳膊说:“改天好吧?改天我去找你。” 柳臻似乎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淡淡地说:“无所谓,你别勉强自己。” 正要离开,上官雨薇从班里跑了出来。她从窗户里看到他俩的谈话似乎不太高兴,看来多少是和自己有关系。她对林夕洁说:“夕洁,你先回寝室吧,我过一会去找你。我要和柳臻单独说会话。” 林夕洁满含歉意地看了一眼柳臻,生怕他会生自己的气,不舍得离开了。 上官雨薇再次印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对柳臻强颜欢笑说:“嗨……好久不见!” 昨天才见过一面,就说了好久,柳臻想这里面肯定有事,说:“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忙?” 上官雨薇摇摇头说:“我倒想问你怎么了,看你一脸的不悦……呦……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子?” 柳臻苦笑着说:“再向你解释我就解释一百遍了。就是小伤而已,不要紧的。” 上官雨薇知道他在敷衍说:“什么叫不要紧!谁知道这伤会在你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就像今天的李晨风,脸也和你一样要破相了……呃……李晨风也受了伤……你俩不会打架了吧?不对啊,你俩不认识,怎么会打起架来?……哦……不会是因为夕洁吧?嗯……肯定是的。” 柳臻听完上官雨薇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得不承认上官雨薇的聪明,知道她不像林夕洁那样好瞒,说:“嗯,你猜的的确仈jiǔ不离十。” 上官雨薇赞叹说:“平时看你是个挺文静的男孩,车祸的时候你舍命救我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这次也来个英雄救美,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呢。不过你把李晨风揍得这么惨,我想他不会饶了你的,你得小心点。” 柳臻早想过此事,淡淡一笑说:“我不怕,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上官雨薇叹气道:“这个世界不是光讲理就能讲得通的,你还是小心点。对了,我忘了说重点了,今晚我需要借你家林夕洁一用,我想你不会生气吧?” 林夕洁并未说没时间是因为上官雨薇,柳臻以为是上官雨薇替林夕洁解围的,不是很相信,但还是客气地说:“当然。” 这种小心思是瞒不过上官雨薇的眼睛,她知道柳臻不信,说:“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的话,但是这是真的。林夕洁之所以不愿意说是要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她不方便说,那也是出于考虑到我的原因。” 柳臻被她的话搞得有点糊涂了,说:“我不是很明白,什么她不方便又是你的原因?你怎么了?” 上官雨薇沉默半晌,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他,但是想到林夕洁刚才为了要陪着自己,而背弃了自己的承诺,甚至不给这个善良的男生一个合适的理由。这样做不仅让林夕洁她自己难为情,也让柳臻极为失望。 自己是什么人,一个浪荡风月场上的下贱女子,何德何能让两个都在乎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林夕洁思绪杂乱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她显然不知道上官雨薇会和柳臻说什么。如果上官雨薇向柳臻实话实说,不知道这种暴露自己的不耻会不会增加上官雨薇的恐惧。林夕洁有些忍不住要回去让上官雨薇不要说出来,但是想到柳臻失落的神sè,又不免心痛起来。 柳臻表面上表现出不在乎自己的样子,但其实他比谁都在乎,要不然他不会每周五都要来找自己聊天,就不会听到李晨风的疯言疯语就怒火中烧打了他,就不会那么在乎和自己的约定,就不会那么费尽心思去查自己喜欢的星座。自己虽然为了学习摒弃爱情,但是有人爱着自己,作为一个心细如发的女生还有能察觉到的。暗恋,只是一种不说话的爱恋,并非是当事人不知道。是的,林夕洁承认了他喜欢自己,像是一阵暖风似的吹过来,毫无准备地给自己带来淡淡的温暖和欢喜,你等到想不接受的时候,也已无力反抗,任由暖风吹动不竭。 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卸下身上不知哪来的伪装坦然接受这份爱,可是路太长夜太黑,自己缺少的还是一种莫名的勇气。 其实柳臻心里也是如此,他之所以不表白,也是缺少了那种莫名的勇气。 不知道有多少可以去爱的人因为缺少了勇气或者勇气理解成了冲动而渐渐失去可以去爱的人呢。 上官雨薇慢慢抚摸着梧桐树干裂的树干,不知不觉地转了一圈回到原处。她狠狠地咬下嘴唇,对着疑惑的柳臻说:“我怀孕了……” 黑暗侵袭,大地沉眠,一轮圆月遮掩住了它周围的星光,孤独地悬挂在天际边。 第五十九章 人流(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九章人流(1) 一缕缕的残云缓慢地从月下飘过,月光在大地上忽明忽暗。 一只过街老鼠在大街里垃圾桶里翻滚着,扫荡之后,趁着月光黯淡下来,“跐溜”一下,转移阵地,削尖似的脑袋猛地扎进垃圾堆里,像猪一样拱了起来。可能里面呼吸不畅,不一会露出头来呲呲叫着。这时街对面有只美貌的母老鼠贴着地窜过,它思索一阵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发chūn的时候,似乎觉得不像,颓废地坐在垃圾上。突然一阵人类急促的脚步自远传来,老鼠吓得一跳,追着那母老鼠而去。 来的人是上官雨薇和林夕洁,她们挽着胳膊正着急地往县医院去。 上官雨薇看着满怀心思的林夕洁,询问:“看你心事重重的,我是不是妨碍了你和柳臻?” 林夕洁假装轻松地说:“我和他并没什么事,你没妨碍,我也没什么心事。” 上官雨薇说:“你也甭骗我,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俩肯定有事,要不然柳臻他也不会这么伤心的。” 林夕洁不否定她的话,有点违心地说:“让他伤心也是为他好,毕竟我和他是没有好的结果的。” 上官雨薇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林夕洁摇摇头说:“没有。” 上官雨薇说:“那不就行了,你没有喜欢的人,接受柳臻怎么就不可能呢?柳臻这么好,我要是有这样一个爱我的男生,也许我就不至于落到这样地步。” 林夕洁苦笑说:“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张鹏也是如此爱你,可你不还是爱上了别人。” 上官雨薇看了一眼林夕洁围着的围巾,说:“我没有在安慰你。你这条围巾是柳臻送给你的吧,看起来很合你。他给你买围巾,又为了你和林晨风打架,难道你就不感动?” 林夕洁沉默半晌,承认说:“我很感动,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个男生对我这么好。可是就因为感动我就要喜欢他吗?好像不是这样的吧?我现在需要去分分秒秒地学习,不需要这所谓的感动,和你说的那种爱。我做这些,只是处于考虑到柳臻的感受,怕一不小心伤害了他,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说实话吧,我和他在一起,一直都在想,会不会这句话说得不够含蓄,这件事我做得不够婉转。和他在一起我脑子很累,完全放不开。” 上官雨薇承认林夕洁说的是对的,沉默不语。 爱情需要呼吸,只有在感觉对的空气里生存,而在任何像感动这样似是而非的介质里终还要枯竭。爱一个人有很多理由,但这些理由只产生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洞清冷大街上远远传来,好像是黑白无常用勾魂锁链在敲打着地面。县医院里面可能刚死了人,门口到处撒满暗黄sè的纸钱,风一吹过,纸钱蹁跹招摆,纷纷落到林夕洁她俩的肩上。整个县医院笼罩在yīn暗的月光之下,楼上几户窗户露出微弱的光芒,有的地方还能清楚的看到人影在窗户后面晃悠,似乎还能清晰地听到人影病入膏肓的咳嗽声。极少几个人骑着自行车从医院里驶过,好像是地狱中鬼魂,在往黄泉路上而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感觉周围有无数的鬼哭之声凄厉地叫着,再加上冷风袭身,林夕洁感觉到无边的寒意侵入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这地方不是人可以呆的,她有点想抛下上官雨薇跑回寝室。 这个偌大的医院就像是一个吞噬人命、榨取钱财的地狱……不,比地狱还要恐怖。地狱只有十八层,而这个地方仿佛深得没有边缘。 上官雨薇明显感受到林夕洁颤栗的身体,握着她紧张而又冰冷的手掌,想给她一点勇气。林夕洁渐渐恢复正常的神态,看到上官雨薇亲切的微笑,感觉自己真有点胆小如鼠。她认为自己很是丢脸,因为自己陪着上官雨薇就是想让她不要害怕的,结果自己倒喧宾夺主了。但尽管这样想,她还是隐隐害怕黑暗里那虚无缥缈的幽灵。 人流房在县医院不远处的巷子里。这个巷子不深不浅,恰巧把月光和街上的光亮隔绝在外。在巷子的尽头亮着一丝暗淡的光亮,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人流房门口处的招牌。 第六十章 人流(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章人流(2) 站在门外,上官雨薇深吸了一口长长的气,准备坦然接受医生暗含着鄙视意味的目光。推门进去,上官雨薇和林夕洁大吃一惊,居然这个狭窄的房间还坐着不少的人。 在左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男女,那女的颤抖着身躯低着头,仿佛几天未曾洗过的头发杂乱地挡住她的脸。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一个劲在抽着烟,泛着蓝sè的烟气笼罩着他yīn晴不定的脸。在右边的长椅坐着三个女人,她们好像是刚从南极旅游回来的,各个穿着透明的丝袜,露出她们苗条的美腿,只上身穿着并不算厚的袄,丝毫没有觉得冷。 她们听到开门声,停住话语纷纷转过头望向门口两个惊愕的女生。这五人并未产生什么奇怪的表情,还是各干刚才的事,视上官雨薇她们如同空气一般。 这个房间里只有两条长椅,上官雨薇不知道坐哪条长椅好,只好和林夕洁一起愣在门口。 林夕洁倍感气氛压抑,甚至有点呼吸不畅,一来可能是被那男人的劣质烟给深深呛到,二来,房间里灯光模糊,怪味异常浓烈。 突然这时,里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顿时林夕洁觉得天昏地暗,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上官雨薇的肩膀,她就要跪在了地上。 上官雨薇吃力地扶起她,踟蹰来到那三个女人坐的长椅上歇息。那三个女人再次停住话语,望向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的林夕洁。林夕洁逐一看了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渲染,这三张油光粉面分不清年龄的脸,分别对自己露出的是鄙视、可怜和漠然的表情。 那张露出可怜的表情动了动,仿佛银铃般的声音在说:“可怜的娃啊,年纪轻轻就要做人流,人家当年出道也只是二十岁左右。” 林夕洁想她肯定误会是自己在做人流,顿时血气上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官雨薇赶紧解释,说:“这位……这位大姐,是我来做人流,她是陪我来着。”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再度响起,不得不说,她的笑声的确挺婉转动听的。“呵呵呵……真是对不住你喽。这做人流的不怕,陪同的倒吓到了,还是人家第一次见识到的哦。” 上官雨薇只是一笑,转而指着里间问她:“这里面是不是在做人流啊?” 刚才露出鄙视的女人傲慢地插口说:“里面是我们仨的同行,只是彼此抢对方生意,交往不深。她啊,长得不出sè,赚不到大钱。想赚到大钱就需要不用套,结果月月都有怀孕的征兆。这不,来人流,为了省钱,选择了普通人流。” 林夕洁尚未明白她的话,上官雨薇貌似听懂了,接上话说:“那她能忍受这般痛苦,倒还是挺有勇气的嘛……” 那傲慢的女人不屑地回答:“干我们这一行,为了钱有什么干不了的,想老娘几年前为了一点钱,七天不曾下床过。” 银铃女附和说:“是啊,这是X县有史以来未有的赫赫战绩!” 这话一说,那傲慢的女人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眼珠发出炫目般的光芒。 这时那个露出漠然的女人仍是一脸漠然地说,好像周围的人和事都与她无关:“可惜女人最容易年老sè衰,几年就是一个阶段,你那辉煌的年代早已过去了。” 傲慢女被她的话泄了气,转过脸瞪着她,她仍是漠然相对,傲慢女只好将自己涂了七彩的指甲放在灯光下,研究其光泽。 这时里间门打开了,里面摇摇yù坠般走出来一个和她这三个同行年龄差不多的女人。那女人脸sè煞白,好像新雕的石膏塑像,额头清晰可见到豆大的汗珠,从她穿的低胸装,可以看到汗水浸湿了她的内衫。 她出来的时候,颤栗的双腿夹着,好像怕流出来什么似的,步伐蹒跚如同年过古稀的老太婆。但等她看到长椅上坐着三个宿敌时,顿时强忍着笑容,整了整衣服,大步流星而去。 林夕洁在她离开房间的一霎那,看到地面上有着几滴鲜血,自己的面容更加苍白。 其实对面那个埋头的女人更是惊恐万分,吓得抱住旁边的男的。 那男的低声怒吼:“妈的,这么没出息!” 里间出来一个男医生。男医生似乎并未注意到多了两个顾客,喊道:“下一位!” 对面那男的顿时站了起来,这一站把男医生在内的外人全部愣住了。 那男的觉察到大家的误解,遂连忙拉起颤抖不止的女友,对她说:“别他妈磨叽,快点进去,就快点离开!” 那女的被男的连拉带拽,推到里间门口就禁不住啜泣起来。 那男的吐出烟头,手指顶着女的头,骂道:“你妈的逼,老子就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有什么好哭的,你干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 那女的抬起头大声反抗,再不反抗外人都觉得这女的非jīng神崩溃不可。她说:“你个孙子,当我没有你有文化是吗!我告诉你我怀上了也有你一份!要不是你说图个爽快,能有今天!” 男的愤然一脚将那女的踹进里间,吧嗒一声关上门在外面喊:“sāo娘们,你别忘了是你先勾引我的!你今个要是不给我做掉,破坏了我的家庭,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里间传来一阵尖叫:“滚开,滚来你的臭手……你那个家庭早已名存实亡,我帮你一把也是对你和你老婆好,省得拖累你老婆以后的终生幸福!” 那男的听到她的话,一拳打在墙上,恨得咬牙切齿。 林夕洁仿佛自言自语地在说:“怎么医生是一个男的?” 这时银铃人说:“这很正常,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干这行的,实惠又饱眼福。人家还听说,有些医生毕业时并非是学人流这方面的专业,但是在医院呆了几年,转而兼职做人流了。” 林夕洁有点羞怯地说:“这样的话,做人流的女的不就很不方便吗?” 对方思索了一阵,说:“人家虽然让男医生做过人流,但这个问题人家可还是答不上来,对人家而言,在男人面前脱衣服……用一个成语形容叫……习以为常。不过人家在男人面前第一次脱衣服,的确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当时那个男人是人家最爱的人,脱掉衣服只经过短暂的不好意思后就被其他的给代替了。我想你应该懂的吧?” 林夕洁不知道话题怎么会扯到这个上面来的,自己没经历过对方所说的那样,实在无法理解“脱衣服”这个概念,只好撇过头看向上官雨薇。上官雨薇注意到林夕洁的眼光,只是轻微地笑了笑,貌似在承认那女人说的不错。 里间再次传来那女人的嗷叫声,接着那女人夺门而出,跑了出去。她的情人看到她发疯似的离开,嘴里不住大骂:“我cāo!cāo!”说着追了出去。 外面那女人的喊叫:“妈的,我不做!我死都不做……” 过了一会儿,仍不见他们俩回来。医生没有耐心了,对着五个女人喊:“下一位!” 说完,那个傲慢之极的女人站起身来,林夕洁不得不承认她的傲慢是有资本的。这女人居然在不穿高跟鞋的情况下仍有一米八的个头,苗条的S型曲线,和至少是C罩杯的胸。卷曲的长发像是藤条似的缠绕着她的身躯,宛如是来自异界的美女,光彩夺目,令同是女儿身的林夕洁感到有点羡慕和自卑。 她跟着医生走了进去,门一关,将外界所有羡慕和嫉妒之情拒之门外。 银铃女等她离开后,问上官雨薇:“你是在哪里工作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上官雨薇说:“不是,我们都还是学生呢。” “学生?这倒也是,现在的学生干这事没什么奇怪的。”那个漠然的女人插话说。 上官雨薇问她们:“你们是在哪儿工作的?柳暗红灯区?” 银铃女说:“柳暗红灯区的确是人家和姐妹经常拉客的地方,但毕竟那地方同行太多。你也知道,同行多竞争多,人家也不想太掺和这种事。做我们这种事,一来自然为了钱,二来在为了钱的同时也要让自己有心理上的喜悦,不值当因为竞争而和同行闹得双方不愉快。” 上官雨薇惊叹说:“都说同行是冤家,同行像你们这样的互利共赢相亲相爱的倒还是很少见。对了,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们一起拉客。” 林夕洁早就明白了这三个女人做的是哪一行,一听上官雨薇说也要做,赶紧阻止说:“喂喂喂,雨薇,你不能去!那种事能是我们可以做的吗!” 那个漠然人仍是冷淡地回应:“什么叫那种事能是你们可以做的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这是在鄙视。我们这种事只要有女xìng的生理结构都能做,管你芳龄二八还是七八。” 林夕洁顶嘴说:“我就是在鄙视你们怎么了?好好的rì子不过,做这种败坏风俗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可是触犯法律的!” 对方冷笑说:“我们干些你情我愿的事,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且听姐姐一句话,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他们偏爱这烟花柳巷之地,风花雪月之场,你就算对他付出百分之两百的认真,也抵不过牡丹花下的一双丝袜。我建议你还是回去管好你的男人吧,管太多别人家的事,到头来你自己的男人跑了那就不值得了。” 胜败明显可见的争吵。 林夕洁被这女人一番切身体会的言论给深深击垮了,她总觉得这女人说的话错漏百出,但又找不出合适的或者实际的理由来反驳。 上官雨薇知道林夕洁是斗不过这个阅历广泛的女人,继续说自己刚才提的话题:“如果我要是跟着你们干,每个月能赚到多少钱?” 银铃女上下打量了一遍上官雨薇,说:“其实吧,做这种事靠的有三点:姿sè、胆sè和脸sè。姿sè,就是长得还能看得过去。胆sè,就是你有那个胆量,因为有的时候你一次遇到的顾客可能不止一个,你完全没有休息的片刻,所以没有一定的胆sè是干不来的。脸sè,就是顾客怎么折磨你或者怎么猥亵你,你都要露出一副受到宠爱和极其开心的脸sè,尽管你内心很不开心。我觉得像你这样长得不赖的女学生,价钱会比我们这些出道很久的女人能高出一倍,如果多加训练,掌握一定的床上技术,能够顺心自如地运用。做到这些,估计你这几年的前途不可限量。” 上官雨薇啧啧称奇,说:“那你们的生活岂不很富裕了?” 对方摇摇头说:“也不能这么说,做这一行,危险很大,不小心得了艾滋病那你一生可就完了。就算是幸运不得艾滋病,平时得了什么梅毒、淋病这样的xìng病也够你受的。如果戴安全套,得这些病的概率不会高,但是行内规定,戴安全套价钱就会低一倍,所以很多人都抱有侥幸的心理。像人家这位姐妹,怀了孕又不知道是谁的,没有人负责,只好自己付钱堕胎。人家告诉你一件事哦,不久前有个新人到柳暗红灯区拉客,遭遇到一个xìng变态,结果被那人干昏在床上,要不是那xìng变态醒悟过来,将那新人背到医院,估计那新人非死在床上不可。后来医院检查她的身体,发现这个女人得了十几种xìng病,病痛可算是折磨那女的有一个多月了。唉,我们这条路就是一条不归路,哪有rì本说的那么好,女优们想什么时候隐退就什么时候隐退。” 说的这么恐怖,林夕洁反而越加高兴,因为这样上官雨薇就可能知难而退。 上官雨薇的确没有这个胆量,平时和学校里的那几个混子玩玩就算了。如果干那行,拿了人家的钱,就必须做人家要求的事,到时候自己就成为了地地道道的**隶,连起码的尊严也荡然无存。**,一旦建立在金钱的基础,势必是不快乐的。这个道理连林夕洁也能明白个大概。 第六十一章 人流(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一章人流(3) 麻醉药用量不重,上官雨薇不一会就可以走路了,只是她走起路来难免有些不适,需要林夕洁在旁扶着。 离开人流房,林夕洁的心情顿时好多了,回头看刚才呆的小房间,仿佛听闻到一阵阵孩子的嚎哭声,顿时脑后一阵凉风袭来,再次吓得林夕洁寒毛直竖,她真想架着上官雨薇快步离开这儿,心里发誓以后决不再踏这里半步! 走到看不到人流房,林夕洁镇定了身心,看上官雨薇的额前刘海浸湿了汗水,关切地问:“手术怎么样?” 上官雨薇拍了拍自己冰冷的脸,想恢复些血sè。她轻声说:“我被麻醉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不过那医生真的够贱的!” 林夕洁急忙说:“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上官雨薇闭眼思索一会儿,用虚弱的声音说:“也不算欺负。做手术之前,他给我谈了价钱,说不麻醉要四百五,麻醉就要五百五,如果能和他上床可以只需要三百五。” 林夕洁皱眉,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说:“那你就答应了?” 林夕洁点头说:“当然了。那个孩子他爸就他妈的给我三百,说人流就够了,结果还让我倒贴五十!” 林夕洁仍是难以置信说:“那你在……在哪里上的床啊?” 上官雨薇毫无生气地说:“就在手术台上。那医生也真是的,把一个钳子忘在了手术台上,硌得我的背疼得要命。” 林夕洁哑口无言,默默扶着她往她租的房子走去。 走着走着,上官雨薇不知道因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她不想让眼泪流满双脸,刻意抬起头。林夕洁握紧她的手,她转过脸,分不清是笑还是哭。她不说一句话,但那泪水代替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人在伤心难过之时总会唱起歌来,虽然唱的歌不见得表达内心的感受,但至少将自己的悲伤诠释了出来。 寝室里,跳舞最好的要数莫筝了,而唱歌最好的要数上官雨薇。此时她也许真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达难过,独自唱了一首毛阿敏的《相思》:“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优美的歌声在冷清的大街上随风而散,黑夜在仔细聆听,连风声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和树枝喧闹。 林夕洁接着往下唱,两个女生相携着胳膊,合唱起来:“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chūn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后来,班级举办元旦晚会时,林夕洁和上官雨薇就合唱了这一首歌。几年之后,虽然这首歌已经很少去听了,但是林夕洁每当听到这首歌,总会想起自己和上官雨薇在一起的rì子,想起那时恨到沉默的悲伤和爱到大哭的喜悦。 第六十二章 慕容絮的日记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二章慕容絮的rì记 放过晚自习,王之跃告别依依不舍的慕容絮,独自一人回寝室。平时他经常是和柳臻一道回寝室,然而不知因何原因,柳臻那孩子一整天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但是傍晚回来,他整个像是一条臭虫,yīn着脸,顶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无形帽子,郁闷地坐在座位上发呆。不一会,那家伙目光涣散,没有和他打声招呼,像是一个没有上机油的机器,缓慢地走回寝室。 王之跃已不只一次见他这样了,平常他这样,肯定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王之跃凭自己对柳臻的了解,柳臻要是伤心只因为两点,一是因为丢了钱,二是因为林夕洁的拒绝。但是柳臻丢了钱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定会找个人诉说丢钱之前的种种征兆和丢钱之后的种种灾祸,好像不闹得众人皆知他丢钱的苦恼,他就不罢休。看来,柳臻伤心的原因有了着落。 王之跃既然知道原因是出自林夕洁,猜想柳臻肯定不会自杀,就任他而去,继续和前排的慕容絮讨论刚才的物理题。 恋爱中的女生是善变的,这点王之跃不得不承认,这慕容絮表面上乖巧害羞,但是在王之跃面前越来越表现自己的个xìng和观点,这倒让王之跃觉得以后可能就驾驭不了她。想到这种情况,王之跃甚至有点后悔谈恋爱了。 这也难怪王之跃,的确,慕容絮的孤僻xìng格不是一般人能应对了的。 今天中午约会,王之跃带着慕容絮来到学校外面的小饭馆吃饭。 两人点了一份土豆鸡丝和一份鸡块炒豆芽。这是两人确定恋爱关系以来第一次下饭馆吃饭,彼此的心里对这第一次尤为的谨慎,因为可能中间一个不必要的习惯就会断点他俩恋爱关系。 王之跃为了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刻意不去吃鸡肉,想留给慕容絮表现自己的怜香惜玉。 然而慕容絮本来就不沾这种“油腻”的食物,再者她向来认为女子应“朱唇轻启,贝齿微露”,吃鸡块这种耐嚼的肉制品,实在是不雅观。其实慕容絮心理上是极渴望能吃上一口肉的,但是奈何xìng格使然,且家母苦心地教导,这肉制品打她从娘胎起就未曾沾过。好在这两碟肉菜,肉放得就像是狗咬过的骨头上刮下来的,菜放得就像是在喂羊似的,所以能够让两人心里掂量许久的。 他们如此不默契地相让,结果吃到最后,两碟盘子里只剩下了几块鸡肉难得孤零零地立着。 王之跃心想自己身为一个男生,必须要比女生主动一些,遂夹了一块鸡块放在慕容絮面前的盘子里,说:“慕容絮,这块给你吃。” 慕容絮受宠若惊,为她夹菜的异xìng只有她过世的爸爸一个,而她爸爸只做了一次就被慕容絮的妈妈给骂了个遍体鳞伤,后来她爸爸苦恼不已,身为父亲,居然连给女儿夹菜的权利都没有,越想越气闷,结果没几天气死在床上了。 未来的夫君即已要求,她自然推辞不了,提起竹筷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顿时肉香盈口,真是美味佳肴,堪比山珍海味。慕容絮紧闭双目,沉浸在肉香的包围之中。 等她幽幽地睁开眼,想要再吃一块,却见刚才肉块的位置上露出一只黑不溜秋的cháo虫。她没等一阵尖叫,就转过头狂吐起来,连吐了三次不绝。王之跃也是一愣,不曾想节骨眼上遇到这事,估计老板不舍得给顾客用肉,肉存放的太久,才生了cháo虫,这种天气还能生cháo虫,想必cháo虫是受了不少的寒冷苦痛。 王之跃找来白开水,慕容絮喝了几口水,又接连吐了三次。慕容絮的胃有自我清毒功能,稍微遇到不合胃部环境的食物立马往上运出,丝毫不用刻意呕出。然而清胃过后,慕容絮严重脱水,脸sè和白纸一般无二,jīng神也似乎频临崩溃的边缘。王之跃不想出人命,抱着不省人事的慕容絮赶到她的家。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当然不是因为王之跃没有选择背慕容絮去医院,而是王之跃居然背着她去了她的家。 慕容絮的妈妈看到有个陌生的男生和自己的女儿有肌肤之亲,这个打击比女儿不省人事还要严重,要知道她妈妈宁可希望自己的女儿死掉,也不要让别人玷污她的清白。然而王之跃这种做法基本上在她妈妈的眼里已经算是“玷污”了慕容絮。 慕容絮的妈妈二话不说,跑到厨房,抄出一把锃亮的菜刀就要砍王之跃。王之跃大吃一惊,连忙把慕容絮放在地上,跑得没有了踪迹。 慕容絮的妈妈小脚哪能跑得过王之跃,只能坐在慕容絮旁边跌足长叹:“哎呀,我苦命的女儿啊!你的清白就这样给人家毁了啊!我苦命的闺女,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嚎叫了一阵,慕容絮嘤咛一声缓过气来,喊句:“王之跃,王之跃!” 慕容絮的妈妈听她这么喊,气得浑身颤抖,找了一根枯枝,不顾女儿此时的虚弱,抽打了起来,边打边骂:“你这个短命催的呦!你咋这么不要脸,还在想着那个兔崽子!” 慕容絮哭泣着躺在地上,卷曲着身子尽量减少受伤面积。 慕容絮的妈妈打了几下,枯枝折断才停了手,指着缩成一团的慕容絮,说:“给我起来,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和那兔崽子有半点牵绊,除非我死,要不然,你就等着家法伺候!” 青chūn期的男女总是有些叛逆,很容易和家长做对。古代的女子尚且懂得私奔,更何况慕容絮了,她仍是斩不断这段相思,依旧对王之跃爱得水深火热。但是王之跃心里面不免犯了怵,这慕容絮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和她相处实在费尽思量。看起来,维持恋爱之前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还是比较轻松。 王之跃思量着如何把自己的想法很恰当地说出口,但显然以自己对慕容絮的了解,既然恋爱开始了,不到死的那天她绝对不会放手。王之跃其实也不想这么轻易地和她分手,因为他们之间的确定恋爱关系才只有四天,要是分手的话还不让外人笑话了。 回寝室需要穿过yīn阳路旁边的那块施工地。可能是出现了技术原因,施工人员已经数天没有工作了,听说是因为挖地基的时候掘出来一座貌似唐朝年间的古墓,可能里面留着几件古董,产生了财产分配的纠纷。此事正在进一步协商中,至今没传出来一丁点儿清朗的消息。但有点可以肯定,zhèng fǔ似乎未介入此事当中。 路过一个土坑的时候,在若隐若现的月光照耀下,王之跃注意到地上有本笔记本半埋在碎石下。王之跃遂拾了起来,发现这本笔记本完好无损,不像是丢弃很久的东西。 不翻开还没什么,一翻开王之跃不免惊奇不已,这个笔记本的扉页上赫然写着“慕容絮”的字样。王之跃对慕容絮的字体再清楚不过了,她的字仿佛是一笔一笔刻在纸上的,一般人是没有那个耐xìng的。 这本笔记本正是昨天晚上柳臻遗落下来的,但是当时他和那个李晨风大战在即,早就将慕容絮的笔记本抛之脑后了。王之跃来不及考虑这本笔记本怎么会丢掉这儿,继续往下翻。 这本笔记本的内容全面细致地写着慕容絮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甚至王之跃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慕容絮都要写上一百多字的评语和自己对这句话的崇拜理由,这让人不免联想到基督教徒对《圣经》里的箴言也是抱着如此推崇的心理。 王之跃想到慕容絮对自己的一番情意,反而骂句:“慕容絮,你这个傻瓜!我有那么好吗?”但是王之跃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波涛汹涌顿时淹没理智,之前要和慕容絮分手的念头化为无有,反而更加坚定自己和慕容絮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此时的慕容絮躺在家里的床上,因为胃里依旧难受,晚饭难以下咽,现在反而有点饿。窗外风声萧萧,吹打这窗棂,像是在猛烈敲打慕容絮的胃。 慕容絮披件外套,下床从床底下掏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明亮的台灯照在空白的纸张上,慕容絮拿笔写上rì期:“2009.12.30”,托着下巴思索一阵,二楼虽然不高,但在这个小县城,还是毫无障碍地看到掩埋在乌云下的月亮。 外界的风景算不上漂亮,但是慕容絮的脸sè渐渐露出甜蜜的笑容。 她接着往下写:“今天是王之跃第一次背我,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贴近他高大的身体,我喜欢他身上那散发的男人味,喜欢他那血脉凸显的脖颈,对了,还有他为了背我,那脑门上细微的汗水。我真想就这样睡在他的背上,不去管世界上任何纷扰,当然也包括我妈的反对。唉,我妈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呵呵……我似乎也是冥顽不灵,就是不能自拔,深深爱上他……” 还想继续往下写,睡在下楼的妈妈跑到院子里,对着二楼的窗户大喊:“慕容絮,这都几点了!熬夜会伤皮肤的,还不赶快给我睡觉!!” 慕容絮听到她妈妈一喊,立马关上台灯,摸黑把笔记本放回原处,然后爬上床将全身埋在被窝里,似乎这样就可以防御她妈妈带来的任何声波攻击。 第六十三章 班级元旦晚会(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三章元旦晚会(1) 在整个学年里,唯独班级举办的元旦晚会最让学生喜爱的,尽管高三学生早已沉溺于学习之中,但是绝大数学生觉得元旦晚会还是值得翘首以盼的。 因为元旦当天下午放元旦假,所以班副韩招弟一刻不闲地忙碌着,准备元旦前夜搞一场jīng彩纷呈的元旦晚会。穆乾坤以为这次能用班长的头衔落得个清闲,结果被韩招弟强逼着做了一些体力活,和一众男生到学校外面购买几箱橘子。 上年元旦晚会,刘雪倩独唱了一首《美丽的神话》,使得班上不少男生为之神驰,这次自然不会少了她的戏份。韩招弟和吴信涛都准备了表演节目,甚至连王之跃也要打算上台倾情演唱。然而柳臻一向认为这元旦晚会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吃,再者说自己唱歌虽说没有王之跃那么难听,但每唱两句就会有一句跑调,自己没有王之跃那么厚的脸皮,所以这节目柳臻是死也不会参加的。韩招弟本想用武力要挟他,但举办晚会的事情实在繁琐,一时也没有顾及到柳臻。柳臻倒也安得下心来准备那晚好好大吃一场。 然而任何一个学校,总会有两大势力相互对抗―――学校和学生。这两大势力往往一个动真格一个动嘴皮。只有上官雨薇那次带头的游行示威算是打破了学生只会动嘴皮的局势,但是毕竟学生在学校眼里就是一群随时可以糊弄的猴子,所以学校依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学生。 这次校长难得的把自己的注意目光从“柳暗红灯区”转移到学生身上,他认为学生举办元旦晚会不光耽误学习,而且铺张浪费,甚至使得学生游手好闲,实在不像话。于是一声令下,强烈禁止学生举办元旦晚会,并派来各部门的主任在教学楼下检查巡视,倘若有哪个班不老实,连带班主任一并处罚。 这下满怀期望的学生不敢举办晚会了,开始动起了嘴皮,cāo校长老母cāo了许多遍,甚至将其祖宗掘出来jiān尸又鞭尸发泄无边的恨意。想这校长就算不为他自己积点口德,也要为自己祖宗积点yīn德啊。 晚自习回班的时候,柳臻经过楼下,碰到几个学校的主任守候在花园旁,不巧正听见学校的许主任对王主任说:你说那李老头(李老头是学生和老师私下里给校长起的外号)也真是的,自己他妈的坐在办公室吹着空调,吃饱的撑得管这事!害得我们在这儿喝西北风。捞不到钱不说,还让学生鄙视,我都他妈的鄙视自己了!” 王主任抽了口烟,说:“没办法,谁让他是校长啊,他不得做出点事让学生瞧瞧啊?不过这事李老头做的也忒不靠谱,学生办元旦晚会多好啊。就上年我一进我的那个班,学生个个抢着要和我合影,送糖果的送糖果,拿橘子的拿橘子,告诉你,我儿子都没有这么孝敬我。唉,那时我真感觉我就是一大腕,舒坦啊!” 许主任说:“你摊上那个班真好,我那实验班的学生都学成书呆子了。上次元旦晚会我到里面,逛了半天,也没有人招呼我坐下。吃个橘子吧,我还得给他们解出一道物理大题才行,问就问吧,问的还是有相当难度的题,我这橘子没捞着吃,还丢了人!早知道我也代普通班的班主任了,省得死大量脑细胞。这人哪,过了半百就该歇息歇息了。” 第二年,吴主任还是代着实验班的班主任。学校每年都会看班级升学率给班主任提成,这实验班除了几个老师的学生亲戚外,可以说集了不少学校的jīng英,班级的升学率自然不低,提成也就不会少了。想来,这人歇息歇息什么都可以,就是不会歇息赚钱。 柳臻回到班,发现韩招弟带着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往窗户上挂彩sè气球来装饰班级,有几个个子高的男生在给rì光灯套上透明彩纸,看他们那熟悉轻松的程度,仿佛就像给自己套避孕套似的。慕容淑女拿着彩s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元旦快乐”四个大字,王之跃拿着一个气球在她旁边不住地打搅她。“小二”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埋着头继续学习着。吴信涛也在埋着头,却是在和萧敏一起埋在书桌下面,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一旁备受冷漠的班长单手支着脑袋,虽然另一只手里玩转着水笔,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空洞地瞧着远处。要是在上年元旦晚会,自己是组织晚会的头号人物,感觉自己就是一公司的CEO,结果谁知道今年遇到了韩招弟这个强大的女人,虽说清闲了许多,但总感觉不畅快。 柳臻来到韩招弟面前,疑惑地问道:“班主任不是说了今晚学校不让我们举办元旦晚会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准备呢?” 韩招弟一鼓作气吹好一个气球,边打结边回答说:“说是这么说,但要是全校学生都不同意,强行举办了晚会,也许我们举办晚会还是有希望的。” 柳臻不信说:“我觉得这种事可能xìng不大,中国人本来就没有那么强的反抗意识,何况是我们学生呢?” 韩招弟刚想反驳他的话,班主任姬付像是一个走在崎岖道路上的自行车,一颠一颠地走进班。他环顾四周,没有表现生气的样子,只是对韩招弟说:“韩招弟,不是我不同意你举办这个元旦晚会,但是学校不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没有看到楼下面那些主任啊?平时你们见过多少次他们冒着冷风在楼下闲聊天?没几次吧?其实他们也不愿意管你们,但是校长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不过校长同意你们明天可以搞中午元旦晚会,所以你们等明天再搞吧。” 刘雪倩说:“明天中午就回家了,怎么搞元旦晚会啊?” 姬付说:“那不正好,省得费劲了。” 刘雪倩一跺脚,娇嗔说:“真是的。” 姬付哪理得刘雪倩耍脾气,继续说:“好了好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到自己的座位,学校说了,这晚自习的课照常进行。对了,你们这节晚自习是什么课?” 韩招弟说:“是物理课。” 姬付微微眯了眼睛,小声自语说:“哦,是那小丫头片子的课啊。”说完,又叮嘱几句就回办公室了。大家只好回到座位,各自看起书来。 第六十四章 班级元旦晚会(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四章班级元旦晚会(2) 过一会,物理老师一路小跑来到了班,很是客气地向学生道声抱歉。 柳臻原来的那个物理老师有着三十年丰富的教学经验,被学校调到了实验班代课去了。但柳臻喜欢那个物理老头并不是因为他的教学jīng彩,而是因为他的英语也是差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曾在班上说过自己的一个同学,当时他们高考的各科成绩差不多一样,唯独英语,老师考了三十多分,而他同学考了九十多分,结果他同学考进了北大,而自己才考进了师范大学。所以物理老头恨极了他的英语老师,路上见到他根本连招呼也不打。 物理老头调走之后,换了这个新的物理老师。她是这个班的唯一一个女老师,长得还挺漂亮,而且年龄不到二十五,刚刚毕业于合肥某二本师范学院,尚未褪去大学生的气息,显得和蔼可亲、待人友善。 新上任的老师,往往教学质量有所欠缺,所以他们尽可能的会与学生进行感情上培养,从而弥补教学上的不足。一旦教学质量提高了,相应的,感情培养就会减少。 的确,这个新物理老师没少对柳臻他们进行感情上的交流,这个法子也的确让不少学生对这个新老师亲爱有加。 她姓音,一个不多的姓氏,她在班上说过,学生可以不必称呼她老师,可以直接称呼她音姐姐。但是除了少数女生这么称呼她外,其他的学生还是挺客气地称呼她音老师。当然也会有少部分的男生喜欢在被窝里嘶哑着喉咙喊她音妹妹。 音老师知道学校不让学生举办元旦晚会这事,所以心里也挺同情学生的。她说:“看大家这么没有心情,我就算这节课讲试卷估计你们也听不下去,所以嘛,我这节课就不上了。大家可以随便和同学聊聊天,我也在这儿,你们也可以找我聊天……” 大家一听老师这么说,高兴得齐声喊了起来,音老师微微含笑,打了个安静的手势,说:“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就是聊天的时候不要大吵大闹,楼下有主任检查,逮着就不好了哦。” 坐在前面的几个女生齐声乖乖地回答句“好”。 音老师说:“好了,大家尽情地聊吧。”说完,走下讲台听大家聊些什么。 刘雪倩和韩招弟还在为不能办元旦晚会气恼不已,音老师坐在她俩的座位上,安慰说:“其实你们没有必要气恼,在我毕业的那所大学,四年来班里面一次元旦晚会都没有好好举办过,唯一一次班级聚会还是临毕业的时候,大家到合肥的紫蓬山游玩了一趟,没什么乐趣。事到如今,你们也不必在意太多。” 刘雪倩说:“我是想着这可能是我们班最后一次聚会热闹了,等毕业之后,再聚会可就难喽。所以希望这次聚会办得好些。” 音老师点头说:“是啊,这让我想起了我以前的高中同学了。那时,我和我的几个朋友真是形影不离,关系好得就像亲姐妹似的,可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偶尔想见个面都不容易。渐渐的,联系的次数少了,有时联系一次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我和我的朋友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彼此之间毫无瓜葛,时间一久,感情就淡了。” 刘雪倩听了音老师的一番话,想起了数月未见的谢思芸,此时的谢思芸不也和她处在了两个世界之中吗?你不知道我的处境,我不知道你的状况。唯一共同拥有的是,彼此还存着过往的那些回忆,可这些回忆就像是手中的流沙,每分每秒都在从时间的指缝里流失掉。以后,也许还会轮到柳臻、韩招弟……所有曾经在一起的人,用时间的痕迹向他们诉说着告别。 音老师叹气说:“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需要朋友,也许朋友不能陪我们一生,但是在一段时光里,一个好的挚友就像珍珠,弥足珍贵,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 刘雪倩说:“音老师,那你肯定有很多好朋友吧。” 音老师说:“是啊,是有一些朋友,都是我在学生会里认识的,不过到底最要好的还是我的那五个室友,她们几个虽说各有各的脾气,但是心地还是挺善良的,我很庆幸能够认识她们。对了,我的一个室友今年年底要结婚了,她和她男朋友是在大学里认识的,相恋了四年,而且家里人还都同意双方,所以这一毕业就领了结婚证,我们都挺羡慕他们的。” 这时坐在后排一直听她们聊天的柳臻忽然说:“那个……那个音老师,我呢,想代全班男生问你一个问题。” 音老师微微一笑说:“好啊,什么问题?” 柳臻说:“就是想问你,你有没有男朋友啊?” 音老师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其实这个问题不光男生想知道,连女生也是好奇,都觉得音老师才貌双全,按理追求者肯定不会少了。当然少部分男生还是对老师抱有非分之想。 音老师笑了一阵,才摇摇头说:“没有。就算是有,你们也是没希望的呦,因为我这人反对姐弟恋,更反对师生恋。” 顿时周围发出一阵叹气声。柳臻倒是奇了,继续问:“为什么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没有男朋友岂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说一出口,觉得问的方式不对,只好住嘴,听音老师回答。 音老师并不在意柳臻说的,说:“其实不瞒你们说,我的确有喜欢的男生,他虽然没有说过他喜欢我,但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和我一样,在一中毕业,也在一个大学,他说他是一个男人,这毕业证得比我强才行,就不愿意和我谈恋爱,执意要考研,或者考博。我说我不需要他比我优秀,我只希望我们能在一起,但我说什么都没用,他仍是要考研。所以,我只好在这儿等他。” 韩招弟说:“哪得等多长时间啊?他都没有说他喜欢你,要是他和别的女生好了怎么办?” 音老师摇摇头说:“我并不介意他是否说了喜欢我。”说着她昂起头,自信地说,“我也不会怀疑他会和别的女的好,像他那样的书呆子,能攀上我都是他三世修来的福分,怎么还会有能耐想和别的女的好上呢?不过话是这么说,暧昧的关系的确让我们女生不好受,能爱就爱,没必要婆婆妈妈的,猜来猜去,可烦死人了。” 刘雪倩说:“嗯嗯嗯。我说柳臻,音老师的话可是至理名言啊,你也该想想了。” 柳臻掩饰说:“什么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管好你的事吧。”说完,缩回座位上,装作继续看书,但仍是侧着耳朵听她们说话。 音老师又和她们说了一些话,起身来到讲台上,对着大家说:“同学们,这样吧,我给大家提个建议,推选几个同学到讲台上唱歌好不好?” 韩招弟率先在下面拍手叫好,最后排的有男生大喊:“音老师先唱一首。” 此话一说,班上齐声叫喊着让音老师先唱。音老师心里虽然暗怪自己出的什么建议,但没法拂了大家的意思,只好说:“那我就带个头吧,不过我唱得不好,你们可不能怪我哦。我唱个……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吧?” 柳臻平时最爱听的就是梁静茹的歌曲,一听老师要唱这首歌,一时xìng急,喊道:“好好好!这首歌好听!” 这首歌不仅曲调悦耳,而且歌词优美。但是音老师在这个时候唱这种凄美的歌曲有点儿不合场合,然而学生都被音老师的歌声所吸引,也就并不在乎其意境如何了。 整首歌里,柳臻的脑海里净是林夕洁经久不散的人影。 外面的夜空暗淡无光,灯光撒在竹林上,风吹过,竹林无力摇摆着。林夕洁现在应该在班里吧?她在干什么呢?她想我了吗? 想了一阵,思绪里突然冒出李晨风猥琐的脸孔,顿时惊醒过来,无意识地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一首歌唱完,音老师向刘雪倩招招手,说:“来,雪倩,你也来唱一首吧。” 刘雪倩推辞半晌,还是被韩招弟给强行架到了讲台上。几个男生此起彼伏吹起拿手的流氓哨起哄着,要不是音老师及时阻止,估计就会被楼下的主任们给听到。 刘雪倩唱的是准备在晚会上唱的歌,是张韶涵的《梦里花》。清唱往往能显示一个人唱歌的功底,刘雪倩的确有点儿唱歌的天赋,竟是唱得如此的动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张韶涵来到了现场似的。柳臻知道刘雪倩很会唱歌,但唱这么好听,却也是柳臻没想到的,更是继刘雪倩取得出sè的英语成绩之后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了。 从头到尾一直埋头看书的小二也被刘雪倩天籁之音吸引住了,忍不住地频频抬头张望,最后干脆就撑着脑袋傻愣愣地往台上看,桌上的参考资料掉在地上他都顾不上看一眼。坐在他后排的萧敏看到他一脸的傻样,忍不住莞尔一笑,伸手在他眼边扫了扫。小二不在意,像赶苍蝇似的抚开眼前的障碍物。 萧敏说:“你丫看傻了吧?” 小二这才晃过神来,反而问道:“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萧敏听到他这话,差点吐血而亡,说:“她就是刘雪倩啊!” 小二说:“哦!刘雪倩这名字我熟悉,每天十二点夜里,寝室里总有人说梦话喊这个名字。可我就是不知道这刘雪倩居然长得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是班里最漂亮的呢……” 萧敏又被气了一下,说:“靠!你丫死读书给读死了吧,都同学快两年了你还不认识!” 小二突然呀呀呀地叫唤,摆着恐怖片里被吓到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怎么说出那......那样的话?” 萧敏思索自己刚才的话,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他的要害了,不解地说:“我说什么话了吗?” 小二又结巴着说:“你......你说了.....K―A―O―靠!这话你能说吗?” 萧敏不禁哑然,经常和吴信涛在一起,不自然地就跟他学会了一句骂人的脏话,禁不住对小二说:“cāo!你管得着吗!―――不是不是!被你气昏了。你给我滚!我不想理你这傻......傻―――瓜!” 这**无奈之下,曰:“女子本该三从四德,如今不复往昔耳!哎萧敏,刘雪倩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呗?” 萧敏赶紧拿出一道化学题,摆在他面前说:“这题拿去做吧,别来烦我。” 果然不出所料,此**顿时眼冒金光,如见今年高考之原题,连声道谢也不说就回身埋头苦解起来。 萧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继续看台上刘雪倩的表演。一瞥之下,正看见吴信涛也在sè迷迷盯着刘雪倩看,想到刚才小二的纯真的话,自己美貌不及刘雪倩,不禁醋意大发,起身走到吴信涛跟前,示意和她一起离开班。吴信涛并没觉得自己犯了错,多瞧了几眼刘雪倩就和萧敏离开了班。 吴信涛刚走出班,折了回来,在柳臻耳边悄声说:“林夕洁找你。” 柳臻心里不信,说:“怎么可能!我找她倒是真的。” 吴信涛急了,说:“我他妈没事骗你干嘛!她就在外面!你自己瞧。” 柳臻回过头,朝窗户口看去。站在外面的长发女生不是林夕洁又能是谁?尽管还不知道她来到的目的,但柳臻心里仍是没来由激动不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猛地起身,推开吴信涛冲出了门外。吴信涛没有准备,被他一推,左腿撞到了课桌上,疼得他咬牙切齿。他骂了几句,想等柳臻回来再找他算账,当下先得去找萧敏,看她刚才的脸s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着她了。 柳臻极力抑制自己的喜悦之情,依着班门口的栏杆嬉皮笑脸地问:“嗨,林夕洁,找我有事吗?” 林夕洁语气微露嗔怪,仍是含笑说:“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啊?” 柳臻条件反shè似的解释,说:“当然不是哈,我就是好奇而已,难道你们班不搞个什么聚会啊?” 林夕洁遗憾说:“我们明天再搞,今晚是搞不成了。哪像你们,这么有创意。” 说着透过窗户看着台上唱歌的刘雪倩。大家觉得不过瘾,又要求她再来了一首。 柳臻说:“嗯,还行吧。对了,你元旦晚会有节目吗?” 林夕洁回过头来说:“有啊,我和雨薇合唱一首《相思》,然后我再独唱《至少还有你》。” 柳臻假意调侃说:“哇,唱得都是情歌哈。” 林夕洁说:“这不是好听嘛。” 柳臻说:“那你唱一首给我听好吗?” 林夕洁撅起嘴来,说:“我才不呢!” 柳臻追问说:“难道是我没有资格啊?” 林夕洁赶紧说:“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不想唱!真是的,你好烦啊!” 柳臻顿时闭口不说,等着林夕洁说话。 林夕洁见自己让他不说他就不说,觉得无趣,突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遂说:“柳臻啊,你不是说带我看星空吗?这个晚上天朗气清,我又有时间,怎么样,咱们上山玩一会?” 柳臻脱口而出说:“好啊!不过这时候去是不是有点晚了?” 林夕洁说:“不晚不晚。咱们走吧。出校门的时候,你得请我喝nǎi茶哦。” 柳臻不免泛起嘀咕,说:“怎么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喝nǎi茶啊?” 林夕洁说:“当然是好喝呗!” 柳臻“哦”了一声,过了半晌说:“那林夕洁,你喜欢吃棒棒糖吗?” 林夕洁思考了一阵,说:“以前倒是喜欢吃,但现在不太喜欢,我没有那个耐心衔着棒棒糖,糖果也是。” 柳臻呵呵一笑说:“这点咱俩一样。” 第六十五章 你的约定我的等待(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五章你的约定我的等待(1) 出了校门,柳臻给林夕洁买了一杯草莓味的nǎi茶,自己买了一杯原味nǎi茶。 两人一开始从学习聊起,渐渐地聊到各自的同学。柳臻很少和张鹏在一起倾心相谈了,不知道自打上官雨薇谈恋爱后,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林夕洁反而从上官雨薇那里得知,张鹏终rì里不再学习,沉迷于网络小说和游戏中,看起来上官雨薇的事对他打击实在极大。 但柳臻和林夕洁各自心里面都在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上官雨薇和不少男生上床这件事,张鹏是否察觉到了。这事如果让张鹏知道的话,那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不过这些不开心的事,柳臻和林夕洁能少说就少说,他俩还是拣那些开心的事情聊,可没说几句,自己再也想不到周身还有那些可以聊的事情。 两人沉默了一路,来到了凤凰崖。此时星光璀璨,满天的荧光照在这个空阔的地方,凤凰崖狭长的口孤零地立在那儿,像是黑洞似的,吞噬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林夕洁想起了自己和上官雨薇来这儿算命的那天,这事刘雪倩和谢思芸已经告诉了柳臻。但林夕洁不知道,就兴致颇高地讲给柳臻听,柳臻不愿打扰她的兴致,微笑倾听着。 林夕洁不是那种不食烟火气质高雅的女孩,也不是那种缺筋少脑一脸萌态的女孩。她就像是介于油画和水彩画的水粉画,略施了一些粉琢。她认真时的样子既让人心动又让人心怜,这正是她可爱之处,也是她清雅之处。 林夕洁讲着讲着发现柳臻竟一直看着自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遂止住话语,刻意转过头说:“柳臻,我们从哪里上山啊?” 柳臻惊醒过来,暗怪自己又出神乱想,当下指着凤凰崖靠西的山头,说:“从这儿吧,这个山头是凤凰山上最高的一座,而且正对着山脚下的一中。” 林夕洁点点头,率先走了过去。柳臻紧跟过去,心里筹划着怎么消除自己刚才的失态。 这个山头经常有学生前来光顾,所以山林中倒还能清楚地看到有条路曲曲折折通往山上。星光撒下斑斑光点,山间唯有风声簌簌,和他们脚下踏石的声音。 柳臻跟在林夕洁的身后,说:“你信那些算命的吗?” 林夕洁没待迟疑,说:“信个大半吧。你呢?” 柳臻顿了顿,尽管林夕洁看不见,仍摇摇头说:“我不太信。” 林夕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说:“但是那个算命的的确算准了啊,他曾说雨薇的爱情不长非短,而事实上,雨薇的初恋的确谈得很短,而且之后她也有新的男……男朋友了。” 她想着这和上官雨薇处的那些男生算不算她男朋友,不由得略微迟疑了一下。说完之后,她继续往山上走。 柳臻说:“那这样的话,我也能给你算命了。” 林夕洁视他在说笑,说:“不信。那柳大仙能否为我算上一卦呢?” 柳臻倒是承认上了,说:“客气客气,我顶多算个半仙。且容我掐指一算。” 林夕洁只是笑,仍是朝山上走。 柳臻作势了一番,追上她说:“啊―――姑娘,卦上说您芳龄二九,是shè手座。” 林夕洁笑着说:“这个我也能算,你的生rì……” 她顿时笑不出来了,她不记得柳臻生rì是多少了,更是不知道他是哪个星座的。她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偷眼看着柳臻,瞧他是不是生气了。 柳臻心里刹那间一凉,如当头泼他一盆凉水。也许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rì,可是自己倾心的人儿也是不知道,是谁多少都会寒心。 但看林夕洁满脸的祈求和紧张,他虽然心如同碾碎了一般,却还是假意不在意,急忙摆手帮着她掩饰过去,说:“唉唉……你别不信啊。我……我这个……这个……算得真准,你先听我说完……” 柳臻尽量调节自己的语气,心里不住安慰自己。林夕洁说你好,那是客气,你其实哪有人家说得那般好啊,她心里没有你,你再把她放在心尖上也还是一厢情愿,将来她有了心上人,还不把你的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算将来她没有遇到她倾心的人,也会像音老师说得那样,各安天涯,落得个音尘决绝,再无相见之rì了。 林夕洁心里也是如同捣蒜似的乱成一团,她暗自责怪自己这次真是说过了。但话一出口,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慌在一旁,差点就要急哭了。星光照在她通红的脸上,越发让人怜惜。 柳臻呼出一口气,继续往下说,但是自己并非是演员,不能装得天衣无缝,语气明显飘忽不定,微微发颤。 “这shè手座的女孩子,xìng格开朗,她们有着完美主义者的特点,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有时候会因为期望过高而受到伤害。她们表面上乐观坚强,其实内心脆弱,甚至渴望自己能够脆弱一点。” 这些是来自网上对shè手座的评价。 不久前,15班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流行星座揭秘这种玩意了,到处听到女生们聚在一起聊十二星座,刘雪倩自然不例外,经常向柳臻和吴信涛讲述这十二星座的特点。这里面有说十二星座的xìng格、吉凶和事业,但最受女生津津乐道的要数十二星座的最配星座了,有什么座与什么座的婚姻是几个星,什么绝配什么天作之合什么水火不容之类的,虽说繁琐,但刘雪倩每rì每夜的传播,柳臻多少还会记得一些,尤其是关于shè手座的,柳臻倒是熟记于心。 此时说与林夕洁听,柳臻尽管内心方寸大乱,但还是不差地说了一些。 林夕洁也曾看过这些星座的xìng格,知道柳臻说得没错。 在她看来,这里面说的大都和自己的情况相符,她的确承认自己是半个完美主义者,凡事要求jīng准,有时失败,虽口上乐观说这没多大事,但心里还是挺憋屈的。这些倒是没什么,她还知道shè手座是一个很难谈恋爱的星座,理由是shè手座怕受到伤害,总会躲避爱。每逢和柳臻在一起时,她就一直在问自己,真是自己怕受到伤害吗?可自己从未受到过爱所造成的伤害,自己的这种怕是天生的,还是受外人影响?如果不是因为怕,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在这个世界上,我已没有可以爱的男生了,我真可以没有爱就这样生活下去吗?柳臻,柳臻,他能给我答案吗? 至少此时此刻,柳臻给不了。 林夕洁心里哀叹一声,说:“柳臻,我们继续走吧。” 柳臻点点头,尾随着她往山上走。 枯草沙沙作响,乱石纷乱。柳臻无心注意脚下的乱石,只是茫然地跟着林夕洁,不时地脚底打滑,跌跌撞撞。好在此时树林已渐稀少,想是快要到山顶上了。西边的星星像是垂挂在山顶上的,伸手一触就能触摸到,冰冷的星光沿着山斜shè而下,似水般流下,从林夕洁脚底流过。 林夕洁想弯腰捧起这流光,但终是徒劳。她对着柳臻灿然一笑,说:“真漂亮。” 柳臻看着她发自内心的一笑,也微笑起来。 古代美女一笑可倾城,再笑可倾国,柳臻只愿为眼前这个女孩倾尽所有,至生至死,至于将来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第六十六章 你的约定我的等待(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六章你的约定我的等待(2) 山头上,县城和周边的乡村尽收眼底。上有落沙星河流淌,下有万千寒灯点缀。远离校园里的喧嚣,说不出的宁静舒心。唯有松涛阵阵,若有若无地鸣奏起来,枯草跟着附和,摩擦着柳臻和林夕洁的脚面。 林夕洁紧闭双眼,像是在感受着这少有的一方清静。柳臻看着她,突然觉得星光下的她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就好像她处于另一个世界里,只能远远地看着,却无法靠前。 林夕洁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见柳臻愣在原地,说:“你也坐下来吧。” 柳臻点点头,和她并肩坐下。 林夕洁看着南边的群星,说:“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会这么美。” 柳臻说:“是啊,万物往往到夜深人静之时,才是最令人留恋的。” 林夕洁跟着说:“我们的心都太吵杂了。” 林夕洁指着满天珍珠嵌作的夜空,又说:“你不是说你知道关于一些星座的传说吗?讲给我听呗。” 柳臻的记忆力不好,而且那些星座的传说还是当时他死记硬背的,现在已经忘得一半多了,其实柳臻认为自己英语不好,就是因为记忆力差。 他暗想这下算是让林夕洁失望了,说:“呵呵,对不住了,一时之间,我想不起来了。你也知道我记忆力不好嘛。” 林夕洁努嘴,假装责怪说:“是啊,你大忙人一个,要记的东西太多了。” 柳臻知道林夕洁是故意这么说的,说:“那当然了,我还得记你的电话号码和QQ号呢。现在我得把它们倒背如流呢。” 林夕洁嘴角泛起笑意,说:“看不出来,连你也会说甜言蜜语了?” 柳臻一听,正经说:“我说的是实话。” 这时,南方的夜空突然有道白光斜飞而落。 林夕洁遥指那白光,继而抓紧柳臻的胳膊,兴奋地大喊:“哇!哇!哇!柳臻!你快看啊!流星!是流星耶!” 柳臻不由得纳闷,这次来的也忒巧了些吧,连这么清晰地流星都能和林夕洁一起遇到。林夕洁没有柳臻那么多的想法,很快双手互握抱在胸前,低头念念有词。 柳臻看她诚心许愿,刚想是否和她一道许愿,这时林夕洁就睁开了眼睛。她说:“人家都说,看到流星时,许愿是最灵验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柳臻说:“心诚则灵。不过你刚才在许什么愿呢?” 林夕洁眼珠一转,说:“我就不告诉你。” 柳臻微微感到失望,林夕洁又说:“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家人平平安安,第二个就是希望我弟弟能考上X县中学,我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第三个就是希望你……” 柳臻心里说不出的一喜,喜不自胜,说:“还有我啊?!” 林夕洁说:“嗯,当然有你了。我希望你、雨薇和张鹏都能心想事成。” 柳臻顿时心灰意冷起来,自嘲地说:“唉,原来不光有我。这么短时间内,你这愿望真是照顾挺周全的啊。” 林夕洁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柳臻又说:“你希望我心想事成,心想事成……”说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很难分清是悲是喜。 林夕洁等他笑完,轻声地说:“希望并不是能马上实现,你先等等行吗?” 这话里有话,柳臻很容易分辨出来,尽管有万千的思绪,也只好默言相许。 林夕洁不想再谈这虚无缥缈的感情之事,转移话题说:“元旦放完假,再过一些天就会迎来高三第一场大考,你要认真地考啊。” 柳臻点头说:“嗯,我会的。不过我的实力摆在面前,说不定会考砸的。” 林夕洁鼓励说:“不要妄自菲薄,踏踏实实地学,肯定会考好的!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呦。” 柳臻勉强一笑,点点头。在什么方面,柳臻都可以自吹自擂,但在学习方面,柳臻是半点自信也抬不起来。面对着自己暗恋许久的人,他也只能逞强了。 零零碎碎说了一些话,林夕洁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柳臻点点头,抬头看天,竟未发觉这天空此刻变得yīn沉了下来,星光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中,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丑事似的,躲起来不敢见人。他说:“看样子,这天要下雨了,我们真的要快点离开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柳臻走在前面,让林夕洁紧随着自己,摸着松树蹒跚而下。原来上山的路,回去的时候竟再也找不着了,只有朝着一中的方向下山。偏离了凤凰崖,这路上的乱石愈加密集了起来,大块大块的石头横在四周,更加增加了下山的难度。柳臻放慢了速度,以便等着林夕洁。 林夕洁一路低着头,小心翼翼跟着柳臻,倒还轻松许多。然而总是遇到一些硕大的石块挡着路,不得不爬着下去。此时夜路漫漫,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穿过乱石松林,残余的星光无法直shè进来,诡异的气氛莫名地席卷上林夕洁的心头。 林夕洁惊恐不已地环顾四周,不看还好,这一看,见周围的黑暗似乎有无数恶煞的眼神在密切看着他俩,还有伴随的萧萧之声传来,像极了幽怨的厉鬼哭泣。 上次和上官雨薇黑夜前往县医院的那事,林夕洁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心有余悸,感觉自己就像是从鬼门关走过了一趟似的,而现在在这种yīn森的山间,林夕洁更是心中百般的惴惴不安,但是那时她可以紧搂着上官雨薇的胳膊,可此时让她怎么拿柳臻当作依靠啊? 风声鹤唳草木皆“鬼”,她越想越怕,脚底顿时打滑,憋得的一声大叫终于喊了出来。 柳臻本来对鬼这种概念自入高中以来就不足为惧了,但突然脑后一声尖叫,也不得不说将他吓得魂飞魄散。然而这种惊吓一瞬之间转而一过,知是林夕洁又犯起了多疑的毛病,回头就要安慰她。却不知,林夕洁刚才脚底打滑,加之又被自己的尖叫给吓倒,整个人摔将下来。 庆幸柳臻在她前面,这一摔,直跌进柳臻的怀里。 柳臻被这突然而来的幸福感所掩埋,他搞不清楚自己今年的运气真是着实的好,不久前他就因为一时无意,和上官雨薇这样大美女面对面贴身,而现如今却还能有幸抱着一个女孩子,偏偏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尽管道德上不允许,柳臻仍是暗自窃喜。怪不得有人说,带女生看电影最好看鬼片,这的确是一个极有效的法子。 他想着说的安慰话停在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想打碎这美好的一刻,也但愿林夕洁能够多留在自己怀中片刻。 林夕洁想来是极不情愿的,但她此时的心里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只想找一个软绵绵的可以抱的东西缓解自己心中的恐惧。 林夕洁渐渐地恢复正常,也随即醒悟自己正搂着柳臻,顿时飞红满面,要不是夜sè遮掩,林夕洁怕是能被柳臻看到自己的羞涩。她想推开柳臻,但是左脚忽地一疼,就要往一边倒了。柳臻赶紧抓紧她,她才站稳。 林夕洁试了试自己的左脚,看起来是抽筋了。她苦恼地说:“脚崴了。” 柳臻紧张地说:“那严重吗?” 林夕洁说:“应该是不重,但一时是走不了路了。” 柳臻生怕她不同意,小心地询问:“那让我来扶你吧?” 林夕洁斜着眼,气着说:“都怪你,带我来这种地方!”说着连捶他肩膀三下。 柳臻假意受到重伤,哼着说:“呵呵,是我错了。”说着,还是要扶着她下去。 林夕洁看着这地势似乎到了山脚,说:“我们现在在哪儿?” 柳臻盯着自己的脚下,说:“我们现在站在坟头上呢。” 这一说,顿时又把林夕洁吓得尖叫起来,慌不迭地将柳臻从坟头上推下去,自己重心不稳跌坐下去。这座坟头看起来像是有钱人立的,背紧靠着山,而前面就像是一堵墙,足有两米高。 柳臻被林夕洁这一推下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不由得惨叫一声。但想到林夕洁还在坟头上,赶紧爬了起来,好言好劝安慰她。她连连轻踹几脚柳臻,生气说:“你太坏了!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欺负我,我不理你了!真是的。” 但气话终归是气话,自己的脚受伤走不动,不得不让柳臻帮忙搀扶着。 这地方不过也正如柳臻所说是片坟地,大大小小的坟墓杂乱无章分布在乱石之中。前面就是一中的男宿舍,在其中一栋楼的最高层,柳臻似乎能模糊地看到有人站在栏杆处,想是自己寝室的那一众兄弟又在豪迈地撒尿了。 柳臻心中有点犯嘀咕,环顾四周的地理位置,才明白此地就是学校传闻的“乱坟岗”。乱坟倒也没什么稀罕,关键是传闻说此处有神鬼出没,凡是看到了鬼的就会发失心疯而惨死,更有甚者说此处是X县城的鬼门关口,白天与黑夜交际的时候,会有无数的幽灵鬼怪从这儿进进出出。一中多年前也曾传闻有一位学生在这儿亲眼遇到过一个冤鬼,结果没出几个月,那个学生就跳楼自杀了。谣言终是谣言,但一加上“亲眼”这等词汇,往往令不少人有所忌惮,所以这个地方少有人来,故此草长茂盛,足有一人多高。 林夕洁此时表现地少有的平静,好像是否并不知道这地方是“乱坟岗”,柳臻生怕林夕洁又被吓坏了,只说他们现在是在学校的后面,需要绕过去,穿过一处石榴园就能来到路口。 林夕洁点点头,她不想在yīn森的坟地里呆着,能尽快离开就尽快离开。 第六十七章 无端风风雨雨(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七章无端风风雨雨(1) 来到石榴园,路就好走一些。石榴园是当地的农民所种,可能是地理条件不好,石榴收成并不乐观,但是当地农民并不将这石榴园当做主业,只是种些东西赚点小钱。每逢石榴丰硕之时,总会有少部分的一中学生前来光顾,虽说农民立了不少“偷一罚十”的标语,但还是禁止不了学生肆无忌惮地横扫石榴园。不过说实在的,那些石榴长得确实不怎么样,个个苦涩不说,还净是坏心,学生偷摘石榴其实纯粹是图了个好玩,要真吃倒还不敢。 没走几步,林夕洁紧张敏锐的耳朵听到不远处浓密草丛有沙沙作响声,顿时停下脚步,连大气都不敢喘。柳臻倒是不认为草丛里有什么牛鬼蛇神,猜想可能是条失眠的小蛇而已。这年代,能见到一条活生生的蛇已经不容易了。柳臻为了让林夕洁安心,深吸一口气,顺着声音蹑手蹑脚走过去,生怕打草惊蛇。林夕洁不愿柳臻冒险,使几个眼神让他回来。 偏偏柳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子汉,怎么可能在女生面前表现怯懦!遂不搭理,继续匐匍前去。但是这声音不但不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而且奇怪的是明显是人的喘息声。那声音时急时缓,时高时低,卖力嘶哑。 正想探近再瞧仔细,一件黑物从草丛里抛了出来,搭眼一看是件男士内裤。柳臻不觉一愣,没曾想人还有蜕皮之说,回头看了一眼林夕洁,林夕洁捂着嘴更是不解。接着又一物也飞了出来,直接落到柳臻头上,柳臻吓了一跳,拿手上一看,竟然是胸罩。他赶紧扔掉胸罩,面sèyīn沉难看,再看一边哑笑的林夕洁,又感觉难为情。这时草丛又是波动,紧接着又飞出一物,这次那物不幸挂在了石榴树上,柳臻和林夕洁不看就猜出是什么了。 很快草丛翻动不止,从里面露出一个后背。柳臻吓得倒退一步,暗想这次可闯了大祸!林夕洁亲眼见到有两个野鬼在这荒郊野岭媾和,捂住脑袋尖叫起来。 这次尖叫撕心裂肺,天地为之变sè。柳臻被这叫声所震慑到,心里掂量着将来说什么都不能把林夕洁吓到这种程度。 这两位可能不会料到深夜还有人会在这荒郊,又加上此时意乱情迷,这才反应过来。那男的比柳臻他们惊慌更甚,光着身子狂叫着就跑开了,加速度几乎赶得上重力加速度了。柳臻见他消失前连摔倒了五次,事后看这一路的碎石嶙嶙,不觉为他的屁股痛心。 那女的自然也吓得惊慌失错,手捂着胸口身体缩卷着移到树旁,极度恐惧让她禁不住发着抖,蓬乱的头发遮掩住她的双脸,头更是连抬都不敢抬,好像她看了眼前两人之后自己就会突然疯掉似的。柳臻趁着零碎的星光看到她身穿着连衣裙,只是头发凌乱,肩上吊带划落到胳膊,不觉感叹刚才飞跑走的仁兄也太会直奔主题了,所谓兵贵神速,这光脱衣的步骤就省去了一大半时间。 柳臻瞧这女生一时半会是反应不过来了。再不多做他想,抓住林夕洁的胳膊就往大路的方向跑去。林夕洁边叫边跟着跑。不一会就来到通往凤凰崖那条的大路。 林夕洁仍是嚎叫不止,泪水终还是委屈地流满她的双颊。 柳臻搭着她的双肩,轻声说:“好了好了,我们安全了。” 林夕洁哪里相信,边推开他边把自己的眼泪抹在他的胳膊上,说:“你讨厌……你真是的……我以后……以后再也不和你来了……啊……” 柳臻轻抚她的头,柔声说:“乖―――别害怕,没事了,有我在嘛。” 林夕洁像是小猫似的很享受有人抚摸她的头,渐渐止了哭声,煞白的脸sè恢复了淡淡的红晕。 柳臻看她没事了,说:“我们走吧。” 林夕洁“嗯”了一声。刚走没多远,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臻回头一瞧,看那身后两人的身影,颇似刚才遇到的“野鬼”,拉着林夕洁往路边的树林里走,小声说:“赶快!我们得躲起来,是刚才那两人。” 林夕洁不乐意说:“那有什么了?” 柳臻压低声音,说:“怎么会没有什么啊!我们可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林夕洁吐了吐舌头,只好和柳臻躲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是那个女生,跟着女生的正是那个逃跑的男生,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丢脸面的事,猥琐的脸摆着要改过自新的表情。 那女的却是一脸怒容,对刚才男生逃跑的事仍就骂骂喋喋地说:“我说你算不算男人!**看不出来那是人嘛!” 这话一说,传到柳臻和林夕洁的耳朵如同惊雷一般。 这女生不是上官雨薇还能是谁啊! 他俩互相看着对方,虽不知道对方的表情,但无疑猜出对方肯定也在和自己一样吃惊。 今天晚自习开始前,上官雨薇就和她的新男朋友出去玩了,林夕洁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她万万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上官雨薇。上官雨薇能和她男朋友**这事倒还不让林夕洁在意了,林夕洁在意的是本来柳臻只知道上官雨薇被她的初恋男友弄成了怀孕,这下子他就都全知道了上官雨薇的事了。 恐怕柳臻早就知道上官雨薇乱yín这事,林夕洁也是往往想不到吧。 换了别人倒还罢了,林夕洁只得更加小心翼翼躲藏起来。 那男的没底气地发牢sāo说:“可你当时也没看见啊……” 上官雨薇不等他牢sāo玩,就破口大骂说:“靠你妈个逼的!那我也没你跑那么快啊!” 那男的抬脸想反驳什么,但又低下头闭起嘴来。 上官雨薇见他yù言又止的样子,接着说:“你是不是想说我没穿衣服不好意思跑?对不对!” 那男的本打算同意,但又摇头否认,说:“你那时还穿着外衣呢。” 上官雨薇再度愤怒,骂道:“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谁让**的把我的衣服扔那么远!你耍什么爷们劲啊!”她不等对方反口,又说,“你要算是个男人,就该在危险的时候出来保护女人,没有你这么窝囊的不要脸的!真是患难时候见真情,就连我这样的人都鄙视你!更何况,根本就没啥危险,你都能跑得恁毒(很快)!” 那男的疑惑半晌,才问起说:“这恁……毒是啥意思?” 上官雨薇听了,一脚把他踹出一丈外,骂道:“你还给我开玩笑,连他妈的X普你都不知道!” 普通话是以běi jīng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又再者X县在安徽最北部,所以当地人就自认为X县的方言接近普通话,便将其方言美名曰“X县普通话”,简称“X普”。这个男生家住县城,不接X县地气,又经常喜欢显摆自己的普通话水平,竟将X普忘了大半了。 不多时,上官雨薇又说:“从此以后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俩就此井水不犯河水!我实在对你这人很是失望!”说完扬长而去。 那男的不服气,在后面大声说:“分我倒是不怕,怕的就是**怀了孕,到时我看你不来找我!”上官雨薇头也不回地说:“**当我是母鸡啊,说下蛋就能下蛋!” 那男的听后差点吐血,随即又喊:“我压根就只是把你当鸡,而且还是免费就能上床的鸡!sāo娘们婊子!**在老子面前装什么纯情!还说寻找什么真正的爱情,我呸!恶心!” 这时一块石头砸了过来,直接把他闪倒在地。柳臻撇头一看,见那人额头上砸出一块血洞。不过人倒是没事,很快他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站稳后分清上官雨薇离开的方向骂骂喋喋地追了过去。 刚才的一幕是柳臻和上官雨薇都闻所未闻的男女对台辱骂剧,电视上也没见过这样的,或者是因为电视禁止播放这种级别的。都说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其实艺术与生活相比永远还是嫩了一筹。 第六十八章 无端风风雨雨(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八章无端风风雨雨(2) 林夕洁慌忙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着急地说:“我们追过去看看吧,上官雨薇别被那男生给欺负了!” 柳臻倒是不紧张,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问:“你说的欺负是指什么?” 林夕洁被他这一问弄得无言以对。 柳臻叹气说:“要是说平常的欺负,我看是上官雨薇欺负那男的才对。要是说那种欺负,两情相悦,谈不上欺负,咱们管不着。” 林夕洁明知他说得丝毫不差,但仍是不乐意,嘲讽说:“你知道的倒挺多的啊,我不理你了!”说完,转脸就走。 柳臻连连苦笑,这女生生气的时候完全可以不需要理由。但他还是追了过去,赔礼道歉说:“呵呵呵,我错了,行了吧,别生气嘛林夕洁。” 林夕洁就是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柳臻继续求饶说:“我真的错了,你罚我还不行吗?你大人有大量,放的小人一马吧。再说了,咱俩还一起从鬼门关走过一回呢,那可是同生共死啊……” 林夕洁停下脚步,板着俏脸,说:“你不提还好,带我瞎走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说完又转过头去。转过头的时候,她脸上堆满了笑意。 柳臻知道林夕洁已经是不生他气了,仍是赔礼说:“是啊是啊,你必须要跟我好好算账,要不然我心有亏欠做鬼还会缠着你不放的。” 林夕洁掩口而笑,说:“那我不会被吓死,而会被烦死的。” 这时,天边开始轰轰作响,接着大雨毫无预兆地滂沱而下,整个天际陷入重重黑暗之中。林夕洁脚上受伤,就是有柳臻扶着,仍是跑不起来。天气严寒,男生淋雨尚且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女生。柳臻想不出其他办法,弯身背着林夕洁一路小跑跑回寝室。 林夕洁在他背上嘟囔着说:“今个真背,这雨就和夏天似的,说下就下。” 跑到学校大门口,他们都已淋湿了全身。现在还有很多人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就是冒雨回去的时候,跑回去和走回去淋的雨是否是一样的。此时柳臻不想追究这问题,他想追究的是要是走回去,和自己心爱的女生一起承受风吹雨打,不知道这算不算浪漫。 后来,柳臻鼓起勇气向林夕洁问起了这事,林夕洁沉默了好长时间,说:“那天已经很浪漫了。” 快到女寝室的时候,学生越来越多,不少学生从雨伞下方斜瞅着他俩,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林夕洁不好意思这些人看着自己,说:“柳臻,快到女寝室了,你放下我吧?” 柳臻将她背到旁边的晨曦亭才放她了下来。 这座亭子没有匾额,没人知道它最初的名字叫什么。但绝大数的学生都称这座亭子叫晨曦亭,说是这个晨曦亭地理位置处在女寝室前面的小花园旁边,附近没有多么高大茂密的植物,所以每天早上,方圆几十米,唯独这个亭子最先沐浴在晨曦的光芒中。这座亭子的名字便由此而来。然而一中文化建设以后,这个亭子加了一块匾,题名“无涯亭”三字,说是有“学海无涯”的意思。和“yīn阳路”的大名“学始路”相比,这个勉强还能听得过去。 林夕洁低着头整理自己湿漉漉的斜刘海。寒冷侵袭的她,脸sè反而微露淡淡的红晕,像是沐浴在风雨之中的花儿。贝齿紧咬着嘴唇,长而弯的睫毛挂着晶莹的雨珠,亦连她的鼻尖都停留着一滴水珠。柳臻伸出手拂去她鼻尖的水珠。林夕洁像他微微一笑,睫毛上的雨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有丝温热。 柳臻觉得女孩子淋雨后的样子最是楚楚动人,想多看几眼饱眼福,但还是舍不得地说:“你快回寝室换身衣服吧,要不然非感冒不可。”说完,再一次抚摸她的头,就要离开。 林夕洁赶紧拉住他的胳膊,说:“你先这儿等等。我给你拿把伞。” 柳臻忙说:“你的脚崴了,走路不方便。” 林夕洁不客气地说:“那也不行!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跑了,我真的要生气啦!” 柳臻看她认真的样子,笑着说:“好了,我在这等你就是。不过你这么说,刚才在坟地时,你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气啊?” 林夕洁嫣然一笑说:“那就看你之后的表现啦。”说完,钻进雨中消失在夜sè里。 林夕洁一离开,寒意顿时像是身上的跳sāo似的在柳臻冰冷的衣服里钻来钻去,柳臻不禁打了个寒颤。 无涯亭中间放置着一座圆形石桌和几个石凳。柳臻坐在下来,却突见对面坐着一对情侣在深情脉脉地相拥而吻。这倒是让柳臻吓了一跳,自己来这儿半天,竟一直没发现这儿还有别人,更没想到的是对方也没发现有人来这儿。 这估计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可以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在爱情面前,世界只有你和我,或者只有你。 柳臻看这对恋人依旧深情地吻着对方,自己竟然没有避讳,像是看电视剧似的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个女生似乎在接吻这方面的经验和技巧都比这个男生掌握的要充足一些,她的樱桃小嘴居然能在短暂的时间里换了十多种不同花sè的吻法,她用自己的舌头真是比用自己的手运用得还要灵活巧妙,宛如蛇吐出的信子,可以分辨它的目标,并作出适当的吻法和舔法。而那个男生就显得缺少技术含量了,只是一味地轻咬那女生的嘴唇,舌头偶尔露了出来,但可能是过于短小,未触到可以舔的目标,很快缩了回去。吻既然不擅长,这手就伺机而动了,那男生的手一直都在那女生周围上下游动着,寻找缝隙之后就钻进去,在里面倒弄半晌,觉得钻错了部位,又渐渐下移,寻找其他的突破出。 这冬天谈恋爱就大的坏处就是女生身上的防护栏大多,每次接吻时手费了好大劲钻到最里层,接吻就结束了。 然而这个女生此时穿的却是短裙,仅有打底裤隔着,倒还挺方便这个男生“游龙掌”的进攻。 柳臻已经看不到那男生的手移到了什么方位,但是能清楚地看到那男生脸sè渐露出微微yín笑的表情,而那个女生娇喘起来,呼吸逐渐沉重,好像她的呼吸道是在下面,那男生的手阻碍了她的呼吸。 静观的柳臻也不由得脸红耳赤起来,但又怕打扰了他们的雅致,难以表达自己躁动的情绪,悄悄地转过身,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雨声上。 就在无涯亭中的三人处在一种情绪触动最敏感期的时候,突然从雨幕中跑来一个打着粉红sè伞的女生。那女生一进无涯亭就对着柳臻大声地说:“嗨!你怎么在这儿?” 柳臻和那对情侣都浑身一震,尤其是那对情侣更是端的无所适从,想到刚才的意乱情迷被外人看到,不知道是马上离开好还是等他们自主离开的好。 柳臻是没有离开的想法,整理自己的情绪,听这女生的声音就猜出是刘雪倩,还怕打扰那对情侣,小声地说:“没事,你呢?怎么不回寝室?” 那对情侣没脸呆着这儿,趁机悄悄离开。 刘雪倩也知道自己似乎犯了一个极大地错误,言语中有点错乱,说:“呵呵呵……这不是……那个……我其实没注意到他俩……我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儿,所以就来给你打声招呼了。怎么了,难道你今晚和你家林夕洁出去玩,怕她吃醋就不许我和你打招呼啊?” 柳臻应了一声“哦”就沉默下来。 刘雪倩瞧他还是那种话不多的xìng子,虽有些生气,但还是假装像韩招弟那样,很豪气地拍拍了柳臻的肩膀,刚想问他和林夕洁玩得怎么样,发觉柳臻的衣服冰凉又cháo湿,“呀”了一声,说:“你怎么了,全身都湿透了?” 柳臻说:“和她出去玩的时候,没有带伞,就淋湿了。” 刘雪倩又问:“那你家林夕洁呢?” 柳臻说:“刚回寝室了。她说要给我带把伞,让我在这儿等着。” 林夕洁再一次看他全身滴滴答答地流水,说:“你这样在这儿呆着,会感冒的。这样吧,我这把伞借给你,你赶快回寝室换身衣服。我在这儿等着林夕洁,她来了我告诉她。” 柳臻摇摇头说:“不用了,她很快就来了。再说了,她叮嘱我一定要等着她,要不然她会生气的。” 刘雪倩跺脚说:“你傻不傻啊?她说那话是担心你冒雨回寝室,现在你有伞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柳臻脑海里立马将刘雪倩话里的“傻”删除掉了,却注意到“担心”两字,眼神一亮说:“你是说她担心我?” 刘雪倩摆了一个晕倒的姿势说:“是啊是啊。” 柳臻说:“那我更不能走了,她担心我,就是说我在她心中还是有位置的。爱情上,没经过她同意,我就一直等她,更何况是她让我等的事情?这次我能等到她,也许,爱情上我也能等到她。” 单恋的女生最可怕的是她的智商会变成负的,而单恋的男生最可怕的是他的想象力可以天马行空肆无忌惮。 刘雪倩知道柳臻一往情深,只好说:“就只但愿你明天不会感冒发烧就行。” 话一落地,柳臻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囔囔说:“哎呦,谁想我了?” 刘雪倩忍不住一笑说:“切,又在自恋。” 第六十九章 无端风风雨雨(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九章无端风风雨雨(3) 昏暗的楼道里,林夕洁急着下楼给等她的柳臻送雨伞,但是有的地上因为天冷,结了一层薄冰。林夕洁不小心踏了上去,脚下猛地一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顿时眼前一黑,渐渐才恢复正常,脑袋冒着金花,屁股更是像跌了两半似的,痛得要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真想就这样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来往陌生的学生好心扶她起来,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林夕洁摇摇头,道声谢就慢慢下楼了。 外面的大雨似乎渐停了下来,转变成雨夹雪,雪花落在地上,停不到半晌就被雨水冲化。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打着伞在兴奋地交流着元旦假的计划,每个人扬言要带课本回家复习。 无涯亭旁边的路灯照耀着飞舞的雪花,毫无方向感的冷风吹着雪花四散在柳臻的身上。林夕洁见他果真在等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喜,不顾脚下的路泥泞不堪,尽最快的速度朝他走去。 但走近才注意到在柳臻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她是刘雪倩,这个林夕洁早就知道了,她和那个退学的谢思芸一样,是柳臻在15班的好朋友。 林夕洁脚步微微一停,但很快展开笑颜,向无涯亭走去。; 第七十章 一群人的狂欢(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章一群人的狂欢(1) 昨夜淋了一场雨,早上起床的时候,林夕洁感到头昏难受,知道自己是着凉感冒了。想到今天的早自习还是照常进行,不得已爬出被窝。可能睡得太沉,寝室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全寝室叠被的女生仍只有一向爱卫生的孟秋。 林夕洁找了一个塑料袋,将自己昨晚换掉的衣服装了进去,打算元旦带回家洗。这套衣服是她最喜欢的一套,昨晚特意换上的,本想留给柳臻一个好印象,可怜一场雨把她的这身衣服泡了汤。 寝室门后面有面一人高的镜子,她每天都会站在镜子前端看镜子里的自己。现在的自己,除了脸sè有点憔悴,好像还胖了不少,可能是长期的呆在班里,都很少锻炼了,甚至差点忘了自己还参加过学校的长跑比赛呢。 鼻子堵得难受,自己患有轻度鼻炎,这次感冒使得鼻炎又犯了,只好准备一卷卫生纸带到班里。 一中处在山上,有很好的排水系统。一夜的大雨将学校冲洗了一遍,换了一个崭新的校园,亦连空气都比往常清新了许多。松树上挂着晶莹的冰霜,偶有一阵风来,颗颗冰霜被吹落在地上。 路上有不少女生认为今天天气晴朗,会有暖阳出来,所以早早地把棉被铺在花园的塑像上。七点还不到,花园里就已点缀着花花绿绿的床被,弥补了冬天没有百花争艳的遗憾。 在这“风景”里面,林夕洁注意到有床被子上放着一个大得难以想象的毛绒熊,更可爱的是,这个大毛绒熊的背上还放着一个小毛绒熊。真是好温馨啊!林夕洁不觉得羡慕起来毛绒熊的主人了。真想自己也能拥有这一对。不过羡慕归羡慕,林夕洁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从15班走过,林夕洁不由得抬头看了上面。没有见到柳臻,倒是又见到经常站在二楼栏杆处读书的刘雪倩。 刘雪倩注意到她的抬头,对她微微一笑。林夕洁也是相对一笑。校园里,这种相视而笑的打招呼方式的确省了不少事。 刘雪倩等她离开后,回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趴在桌位呼呼大睡着的柳臻,脸上挂满了笑意。 林夕洁回到班,又见上官雨薇的桌位上空无一人。上官雨薇已经很少上过早自习了,林夕洁倒也不怎么奇怪,但是昨晚发生的事,林夕洁还是历历在目,不由得不让她担心起来上官雨薇。 班里响着依依呀呀的读书声,总感觉气氛压抑,林夕洁靠近窗户坐下,打开窗户,让凉凉的清新的微风来驱散心头的不适。 刚坐下不久,突然满天飘起五颜六sè的彩纸,纷纷落在林夕洁的头发上。 一般元旦时,同学之间总会故意往别人头上撒彩纸,看到别人头发丝上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粘着一点彩纸,就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当然被撒上彩纸的同学自然很少有生气的,权当新的一年给自己讨个彩头。 林夕洁拂去头上散落的彩纸,回头瞧是谁在恶作剧。这时,眼前露出一个人坐在上官雨薇的座位上。这人染了一头蓬松的红发,就像是一棵染了红sè的蒲公英。尽管这人就是那个让林夕洁头疼的李晨风,但林夕洁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晨风见她笑得前仰后合,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林夕洁尽量控制自己,可能笑得过火,连咳嗽几声,说:“没……没什么……” 李晨风斜眼向上瞅着自己的刘海,问林夕洁:“夕洁,你说咋样?我的发型可帅?” 林夕洁又是哈哈大笑起来,说不出话,只得翘起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赞叹”。 正当李晨风得意时,林夕洁突然止住了笑声,手指着远处,对他厉声说:“滚!” 李晨风还没分清楚状况,说:“啥?” 林夕洁又吐出一个词,说:“滚!” 李晨风恍然大悟,但仍是纹丝不动,说:“凭什么!我坐的又不是你的座位,碍着你了?” 林夕洁拿他没办法,他的脸皮已经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只好抽出一本英语书,说:“你不走,我走行了吧?” 平时李晨风肯定不会阻止她的离开,而林夕洁为了躲着李晨风,只好到班门口的竹林里读书。这么冷的天,谁会愿意到外面喝西北风啊?说什么喜欢清静,那都是骗柳臻的。 然而这次,李晨风却是立马屁股就离开了座位,但还是双臂搭着桌子上,赔笑说:“呵呵,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何必那么认真呢?其实吧,我想清楚了,咱俩不能做情侣,那做朋友也是好的。你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林夕洁想不通李晨风怎么会说出这种绅士的话来,但想必他这是在换了一种战术,仍是不相信他的话,说:“道不同不相与谋,我们没有那个必要做朋友,只要我们相安无事,我还拿你当同学,见面也会和你打招呼。” 李晨风嘿嘿一笑,说:“骗你呢!像你这样的美女,我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呢?”说完,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气球,猛地在林夕洁耳边刺破,里面的事先装的彩纸仿佛遮掩了整个班级。 林夕洁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但愤怒更是占据着她的全身。她起身一巴掌抽在李晨风的脸上,说:“才过去几天,你就不记得这一巴掌了吗?” 班上同学被一个响亮的抽脸声纷纷吸引了过来,这还是林夕洁第一次在班上对李晨风公开发火,平时林夕洁虽然一直讨厌李晨风,但如此不给他面子还是头一次。所以每个人的心里面都想着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好像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也是在放电影,被外部的什么力量突然静了音。微风从窗户口呼呼地吹进来,执着地翻动桌子上的一沓试卷。 李晨风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不知好歹!”说着,抬手就要抽林夕洁。 却在这时,门口跑过来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回头就想骂是哪个兔崽子管他的事。然而话没出口,人就被对方踹了一丈远,一不小心被板凳绊倒在地。 李晨风边要起来边指着对方,气急败坏地说:“妈的,是你,上官雨薇!” 上官雨薇走上前来,对着要站起来的他又抽了一巴掌,说:“是我怎么了?你要欺负我家夕洁,我他妈的就给你没完!”说完,又是扇他一巴掌。 李晨风吐出一口嘴里流出的血丝,说:“妈的逼的!我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算老几!”话一说完,又是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林夕洁见上官雨薇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害怕闹出事来,忙要拉开上官雨薇说:“雨薇,我没事,别打他了。” 上官雨薇摆了摆手不答应,又对那些要拦架的男生扫了几眼,说:“你们别拦我,这事我他妈早就看这熊孩子不顺眼了,谁要拦我就是和我过不去。” 顿时,那些想拦架的同学纷纷退了回去。和李晨风玩得好的同学此时也是缄默不语,暗怪李晨风这次是真的做过了火。 李晨风颤巍巍地扶着课桌站起身来,柔和的晨曦透过水蒙蒙的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上次的伤还没好,刚结的疤重又裂开,流出浓浓的鲜血。左边脸肿得就像肉球挂在上面,右边脸被愤怒扭曲得也没了人样。不少女生见这场面太过残忍,纷纷呀了一声,捂着嘴撇过脸去。男生则是非常好奇,生怕看得不仔细,涌着往李晨风脸上看。 李晨风毫不在意同学们的眼光,眯着眼睛盯着上官雨薇,说:“上官雨薇,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打你吗?我他妈看你比我还可怜,给你点面子。哦―――哈哈哈,好像大家都还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吧?那让我来告诉他们。” 上官雨薇指着他的鼻子,喊:“**敢!” 李晨风说:“我为什么不敢?你男朋友上了你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我为什么不敢说啊?!每三个星期换一个男朋友上床,我又为什么不敢说啊?!你都他妈的被无数男人干了,还装什么纯呀?那个公开**的月儿都比你高尚得多,你算个什么鸟!” 上官雨薇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一遍!” 李晨风说:“我想说几遍就说几遍!” 林夕洁把手中的英语书摔在地上,大声地说:“都别说了!李晨风,你马上给我滚!我叫你滚啊!还没觉得丢人现眼啊!”同学配合似的纷纷给李晨风让路。 李晨风理了一下刘海,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无不得意地扫了同学一眼,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班。 李晨风一走远,上官雨薇不顾这儿是班里就立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林夕洁和她曾经的室友都围在她的身边安慰着她。几个人合力把上官雨薇抬到座位上,上官雨薇还是心里难受,就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林夕洁安慰她几句依然止不住她的哭声,只好把事先准备擦鼻涕的卫生纸拿出来替她擦拭眼泪,擦着擦着,林夕洁鼻子一酸,也想跟着上官雨薇大哭,但她还是抑制住,她不能再让场面变得越加难以收场。然而这眼泪却是无声地滑落,她赶紧拿纸巾擦拭掉了。 旁观的同学四下散开,有的却还是私下里议论纷纷,声音尽管压得很低,但有些话还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你说这李晨风说的可是真的?” “不知道,但是看上官雨薇的反应,估计李晨风说的没错吧。” “难怪上官雨薇搬到校外住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没想到上官雨薇居然是这样的女的,也太贱了吧。” “被他男朋友伤这么狠,心理不出问题才怪呢。” “遇到这种事,上官雨薇,真是可怜啊!这男人真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你说我男朋友会不会这么对我?” “我男朋友要是这样对我,我肯定宰了他不可,然后我再自杀!” “这种人还能当班长,干脆辞了算了!” 以前对上官雨薇倾慕有加的男生也开始交头接耳了,有说上官雨薇的形象彻底在他们心中垮了,有说再也不相信上官雨薇了,当然也有说自己能不能有机会和上官雨薇**。同学圈只要有一个和彼此有关的共同话题,势必也会变成尔虞我诈的娱乐圈。 林夕洁环顾整个班级,同学脸上表现的嘲讽、鄙视、窃喜、冷漠、同情无不细致地收入眼里。 她觉得这世界太大了,善与恶似乎没有明确的界限,处于这个社会根本就分不清是非黑白。但是她自己知道,就算是上官雨薇做了什么,她依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仍然会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她们的感情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 第七十一章 一群人的狂欢(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一章一群人的狂欢(2) 早自习结束,上官雨薇编了一个理由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一如既往欣然同意。林夕洁将上官雨薇送回了她租的房子,吃完早饭,就来到学校的医务室打算买副治疗鼻炎的消炎药。H1N1流感已经基本过去了,所以医务室看起来显得冷冷清清,医生自在地躺在柜台处吸着烟。 医务室门口放置着一件体重测量器,很多人路过医务室门口的时候,总喜欢过来量量自己的体重。林夕洁记得自己上次量的体重是45公斤,想自己现在肯定重了不少。她把药揣在上衣口袋里,抱着平常的心态站在体重测量器上,尽管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是颇受打击,体重50公斤,比之前那个男生还要重。 这时,身后有个和她差不多一般高的女生,也要量体重。林夕洁看她苗条如一条竹竿立在那儿,想来体重不会太重。往前看表盘,显示的是20公斤,更是大吃一惊,没曾想这女生真就是一竹竿。 那女生站在测量器上面皱着眉,说:“哎呀,怎么又重了一斤啊?”口气似乎觉得体重过重有点不满意。那女生继续默念着:“今天早上我也没吃饭啊,昨天我就中午吃了一个馍夹菜,晚上喝了一碗粥,怎么会胖了呢?难道是菜里面添荤了?OH,MYGOD!这食堂也太坑人了吧,怎么事先不说一声就添荤菜啊,真是气死我啦!” 食堂添荤,学生求之不得,如今遭人骂,估计这还是第一次。 那女生骂骂喋喋地走下测量器,没走几步突然似一滩烂泥一般摔倒在地昏迷不醒。林夕洁着实吓坏了不少,赶紧让医生过来看看。医生将她抱到长椅子上,拿出听诊器测试她的心跳。这女生脸sè煞白,仿佛是打过蜡一般,十只手指就像葱管似的,没有丝毫的血sè。 林夕洁看那医生一直拿听诊器按在那女生的胸口上,紧张地问:“医生,她这是怎么了?”那医生说:“哦,没什么大的问题,这女生就是营养不良,给她打几瓶点滴就行了。” 怪不得这么瘦了,原来是玩命玩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来,哪个女生不愿意有她这样的身材?林夕洁再次审视自己的身材,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必要的时候也要狠一点,看来自己有必要锻炼身体了,这样子下去,等到高考结束,又得胖上十几斤不可。 这让林夕洁想起她的室友孟秋了。孟秋可以说是一个热爱运动、注重美容的姑娘,经常xìng地到cāo场跑几圈,每晚还要在床上做几个俯卧撑不可,害得下铺的林夕洁整rì地吸收溅落的灰尘,更恐怖的是她还会隔两三天做一次面膜,并还喜欢边敷着面膜边在寝室里游动。 想到孟秋深更半夜顶着一脸的白皮,林夕洁就不免打了一个寒颤。 等思维清晰的时候,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在了回班级的路上。过往的学生说说笑笑而过,有几个女生越过花园的栏杆,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还有几个男生抬着一箱橘子,准备着今天的元旦晚会。 林夕洁不由得愣在此处,她像这样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猛地转换了场景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就如同自己在看一本书,总有几页翻了过去,却似乎没有看过的印象。 可能是想得太多了,或者是想得太少,没办法做到一心二用吧。 总之,不喜欢这种感觉,没有缘由,而且虚无缥缈没有安全感。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林夕洁回头一看,发现是孟秋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林夕洁不由得冒起冷汗来,刚才正想着自己对她的不满,不曾想正遇到她站在自己身后,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以后看来少在背后评论人,哪怕是在心里面评论也要提防着。 孟秋自然不知道林夕洁心里面所想,她兴奋地问林夕洁:“今天早上,你打李晨风的一巴掌有什么感觉啊?” 林夕洁回想起自己打李晨风那一巴掌的时候,除了对李晨风的愤怒,并未有其他的感觉,但要是说自己没有感觉,显得自己对那件事不在意,遂撒谎说:“那当然是爽啦!我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孟秋点点头说:“不错嘛!这女人嘛,什么招数都可以不学,但是抽男人巴掌这一招却必须驾轻就熟,非得出神入化,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才行!” 林夕洁记得上官雨薇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对付男人,必须要找准其脆弱点,一个回旋踢踹在他的胯下就足以要了对方的命了。 林夕洁不想和孟秋谈论这两种方法的对付范围,只说:“我的手不是乒乓球拍,抽过之后,手都能发麻,味道也不好受。” 经过望凤楼旁边的厕所时,孟秋拉着林夕洁的胳膊说:“夕洁夕洁,一起上厕所去?” 林夕洁眼珠转了一转,说:“我又没有,去厕所干嘛?” 孟秋硬是拽着她说:“哎呀,陪我一起去嘛,反正你都得要去的。” 林夕洁无奈,只好被孟秋拖进厕所。 一中的这栋厕所比宿舍的那栋厕所要高了一个等级。厕所间上方有个水龙头,水龙头一直流着水,水流在下面的水箱里,水箱里水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就会像开闸的河流一样直冲而来,从而达到净化厕所的目的。 可是,这只是学校厕所如何做到冲厕的理论,而事实上,水箱根本做不到像开闸的河流那样把厕所里的秽物冲得一干二净,反而一到冬天,这潺潺的细细的流水就会结冰,导致坑道堵塞,大便和卫生纸堆在便池中。学生为了能上厕所,不得不事先准备好一张纸巾,在上面喷些香水,然后捂住鼻子蹲上去。 这就是为什么,小县城里的高中生特别渴望上大学,因为如今的大学校园里很少会存在有为上厕所而头疼的麻烦事了。 林夕洁看到有些女生从包里拿出香水,知道这厕所又一次堵塞了。水箱里的水溢了出来,顺着肮脏的墙壁流到地板上。地上结着淡淡的薄冰,一不注意脚底就会打滑。这要是摔在厕所里,可就丢人了。 林夕洁和孟秋在这间厕所里转了一圈没有空位,转而换了一间厕所,可是依旧没有空位。 林夕洁边往隔间里伸着脖子查看边对孟秋说:“真是的,我发现我来这儿就是来巡查的,看看有没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孟秋憋着一膀胱的尿,随合地说:“是啊是啊。你说我们要是男生就好了,站着就可以撒尿了,甭提多方便了。” 林夕洁看到远处隔间出来一个女生,忙对孟秋说:“那儿有位!快去快去!” 孟秋立马赶了过去,可是没跑几步,脚步顿时一滑。好在她有一定的舞蹈根基,脑海里飞快一想,在空中猛地一转身,来了个仰面而倒。 林夕洁跑到她跟前,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她呼出一口气,说:“幸好本小姐机灵,要不然非得脸着地不可。” 回过头,却发现刚才的位子让别的女生给占了,她俩只好自怨自艾地等着下一个人的离开。 第七十二章 一群人的狂欢(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二章一群人的狂欢(3) 下午的元旦晚会如约而办,大部分的班级已经开始在忙碌地准备晚会的各种事宜,少部分的班级因为昨天晚上把买好的橘子和瓜子已经风卷残云吃掉了,所以没办法举行晚会,只好解散同学,各自离开了。 15班的几个晚会负责人大招旗鼓地打理晚会场地,将班里的课桌都移到墙两旁,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从学校外面借来了电视机以及DVD,柳臻和几个同学到女寝室门口把事先买好的橘子依次搬到了班里。趁人不注意,柳臻顺手拿了一个橘子吃了起来。 趁着晚会还没有开始,柳臻找来杜源下象棋,这个班里只有杜源的棋艺能和自己不相上下。班门口的栏杆是半人高的石栏,正好能横着放象棋盘,两人就在栏杆处杀了起来。 冬rì的阳光懒懒地照在栏杆上,昨rì的yīn霾一扫而散。雨后的世界这般光彩,到处是煦和的光线四处折shè。为了营造晚会的效果,同学拿出不用的试卷或者草稿纸严严实实地贴在窗户上,把阳光隔绝在外。 象棋杀到一半,挤上来一群人围着残局指指点点。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是这只是玩玩而已,下象棋仅仅要的就是一个乐趣,人多,乐趣自然也就多,何必在乎观棋而语? 元旦晚会就这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大中午里开幕了,同学散落地坐在班级后面的桌子上,磕着香瓜子剥着橘子观赏节目。那些上台的同学也知道这可能是15班最后一次大聚会,每个人都特别认真地对待这次聚会,深情并茂地把自己的才艺表演给大家,当同学回忆起来高三这段往昔,自己或许就成为了那记忆中的一部分。 晚会期间,作为主持人的刘雪倩在说自己的台词的时候,竟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柳臻不知道她当时说了什么,从别人的安慰话之中,他才知道刘雪倩原来也是一个感xìng的女孩子,一想这个15班的同学们又朝一rì相隔天涯,她就觉得很难过。 莫名的感伤随之笼罩在不少人的心头上,亦连柳臻想到自己和林夕洁的将来,不免惆怅万千,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橘子,来到班门口深思。 某个班级传来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偌大的教学楼就只能听到他的歌声。 柳臻下楼想像往常那样透过窗户看看林夕洁,林夕洁说她这次元旦晚会会唱歌,从未听她唱歌的柳臻当然想要听到她歌声了。可是19班也在窗户上贴满了纸张,密不透光,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但是从里面传来的歌声判断,应该不是林夕洁在表演。 他在19班门口的竹林里徘徊了半晌,还是想着不去打扰林夕洁,重又回到自己班里。 林夕洁坐在一张课桌上,一点一点耐心地剥着手里的橘子,剥光之后递给旁边的上官雨薇。 上官雨薇今天请假休息了一上午,班级举办元旦晚会,身为班长的她又特意赶了过来,组织这次晚会,原来同寝室的姐妹和后排那些男生主动帮了许多忙。 上官雨薇接过橘子,掰下一块橘瓣送到林夕洁的嘴边说:“我喂你,吃不吃?” 林夕洁说:“那我怎么好意思不吃呢?”说完,吃了一瓣。 上官雨薇也吃了一瓣,看着场上的同学说:“似乎快到我们俩合唱了,要不要让请柳臻来参观?” 林夕洁昧着良心说:“我唱得这么难听,他肯定不愿意来。” 上官雨薇知道林夕洁口不对心,说:“你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柳臻的心思,他会不来才怪呢?我敢打赌,他肯定会不请自来,兴许他现在就在外面也说不定呢。” 上官雨薇揭开窗户纸,露出一条缝,看了一眼外面,哎呀一声,说:“他居然没有在外面!” 林夕洁拿过上官雨薇手里的橘子,吃了一瓣,过了一会才说:“我就说吧,他那人就喜欢热闹,肯定在他班里撒欢着呢,怎么会来这儿?” 上官雨薇微微一笑说:“撒欢?你这不是把柳臻当成狗了啊?我骗你呢,他真的就外面,小心让他听见喽。” 林夕洁一听,喜上眉梢,凑到窗户缝上,发现柳臻真的在外面竹林里,可是他只是时不时地抬头朝这儿望望,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上官雨薇说:“要不要让他进来?” 林夕洁内心挣扎片刻,决然地说:“算了,随他。” 上官雨薇叹口气,重新剥开一个橘子,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人的心就像这橘子,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一瓣属于柳臻的了,可你就是不愿相信。” 林夕洁默默不语,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要是在大学,我不会考虑那么多,可现在……我是为他好,也是为我好。” 第七十三章 一群人的狂欢(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三章一群人的狂欢(4) 15班场中,王之跃和慕容絮正在倾情合唱,俩人相依相偎,的确羡煞了旁人。 刘雪倩在和几个男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泪水刚洗涤过的脸颊泛着笑意,好像是雨过之后的牡丹花,竟是美得不敢直视。 柳臻再一次被刘雪倩的美貌给迷失了心智,连连避过头,不去瞧她。但是刘雪倩瞧他来了,主动走到他的面前。 刘雪倩磕着瓜子,笑脸盈盈地说:“见着你家林夕洁了吗?” 柳臻还是不敢直视她,只是看着场上的王之跃,说:“没有。”转而又说,“不过话又说来,我才发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爱哭的女孩子?” 刘雪倩撅起嘴说:“爱哭怎么了?我想我家思芸了。” 柳臻最怕刘雪倩提到谢思芸了,她一直认为谢思芸离开自己是罪魁祸首,恨不能千刀万剐了不可。柳臻看到刘雪倩的眼神仿佛在说“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苦笑连连,说:“哎呦,我的大小姐唉,你能饶了我可行?” 刘雪倩撇过头,一副“你甭想”的架势回应他。柳臻拿她没法,只好继续听着场上跑了掉的歌声。 慕容絮其实唱歌并不差,但是总是被王之跃带跑调,她好不容易找准了调,又因为王之跃的一句而重新跑偏,到后来,再找准调就不那么容易了。两人就干脆照着调偏的唱,弄得同学可算是哭笑不得。 柳臻捧着一手瓜子,跑到他俩跟前,全部抛到他们身上。王之跃大喜,赶紧抱住慕容絮,不让瓜子落到她的身上。柳臻愣在场上,暗想自己本是要欺负王之跃的,结果让他大赚了便宜。王之跃哪知柳臻的心思,以为他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朝着柳臻悄悄立起大拇指,夸赞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柳臻悻悻然离开,随之全班的同学都拿起瓜子皮和橘子皮朝场中拥抱的小俩口扔了过去。大家围着他俩齐声大叫:“亲一个!亲一个!” 慕容絮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想要离开。但是一大群人挡着,她死活推不开,最后被穆乾坤推到了王之跃怀里。王之跃没办法拂去大家的兴趣,只好摆出一副委屈求全的表情。他双手按住慕容絮的双肩,不让她再去挣扎离开。慕容絮挣扎不掉,像是一只顺从的猫咪停在原地。头深深低着,看不到任何表情,丝绸般的长发及腰,天生的小脚在地上不安地磨蹭着。 王之跃抚开柔顺的长发,低着头轻声地说:“你的头发真柔滑。” 顿时一群男生起哄起来,杜源还吹起了长长的流氓哨。 慕容絮听到王之跃的夸奖,将头埋得更深了。王之跃腾出一只手,轻拂慕容絮的脸颊,滚烫的温度似乎都要灼伤他的手指,但他还是轻轻抬起慕容絮的头。慕容絮的双眼早已紧紧地闭了起来,睫毛微微发颤,双唇紧闭,鼻子处呼吸声开始紧促起来。 可王之跃就要深深一吻的时候,同学们就要见证这对情侣相濡以沫的当儿。突然远处一个橘子飞了过来,直接了当地砸在王之跃的脸上。同学正看得兴起,都暗自讨厌起来这是谁在这时候砸场子了,还当是电视剧里抢婚的不成! 慕容絮睁开眼,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妇女,外面万丈光芒照在这个妇女身上犹如天神一般,令在场的所有人大气不敢一喘。 慕容絮吓得瘫倒在地,喊句:“妈!”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谁都知道慕容絮的妈妈是何等人物,她一直都在向慕容絮传授封建礼教,自然刚才的事肯定使她产生极大的愤怒。 同学们瞬间作鸟兽散,重新跑到班级后面,假装淡定之极地磕着手上未撒完的瓜子。 王之跃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这次被慕容絮的妈妈逮了个正着,她非要自己的命不可。当下想着她要是再走近一步,自己就开窗跳楼,两层楼应该不会摔多惨吧。 慕容絮的妈妈眼冒血光瞪着战战栗栗的王之跃,又怨恨地瞅着坐在地上泫然yù泣的女儿,竟不再往前走一步,最后居然一摆手,大步而离去。 慕容絮见自己的妈妈连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心下好不慌张,不知道妈妈出了什么事或者快要出什么事,赶紧站起来追了过去。王之跃虽然心里是非常害怕这位妇人,但是对慕容絮也是钟情一片,自己的未来的丈母娘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是万辞难咎,跟着慕容絮追了过去。 留下来的同学低头磕了一会儿瓜子,想是不需要再装什么事不关己的样子,互相对望之眼,跑到门口瞧瞧这未来一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校园里冷冷清清无一个人,只有一只孤雀在枯枝之中来回地展翅而起,而王之跃他们早已没有了踪迹。同学们想到亲眼错过一场好戏,虽有点遗憾,但还是纷纷转过头回到班里继续狂欢。 这点突发事件依然打搅不了同学们的兴致,该唱歌的还是尽情唱歌,该跳舞的还是蹁跹而舞,总之,这个狂欢的时候是属于大家的,一个人两个人的情绪是无法左右晚会的欢乐,尽管有些人的心情因为考试而犯愁还是因为离别而伤感,此时此刻,都被无懈可击的欢乐所征服,沉浸在仿佛无期的热闹之中。 但是这里面唯有柳臻默默无言,坐在一个撒满瓜子的桌子上面,头依靠在窗户上。他慵懒地看着昏暗的教室,和教室里互相打趣的同学。 他不是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乐,只是在这个欢乐的时候,他特别地想念离自己只有一百米的林夕洁。要是能和她一起共享这番欢乐,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哪怕以后不会在一起,但凡忆起,凤凰山下,如戏的人生不会那么索然无味吧? 第七十四章 期末考试(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四章期末考试(1) 元旦假期回校,高三年级开始大规模进行了一轮复习。一轮复习就是讲以往高中所学的知识系统全面次第地复习。但是这种复习必须得在高三的知识全学完后才能进行,所以有的班级进程较快,提前进行了一轮复习。但往往很多班级都希望学生能够及早地进入一轮复习,像梅村中学,他们两个月前就已经大致进入一轮复习。不少老师都说,一轮复习是普通学生提高自己成绩的关键阶段,必须重视和认真对待。一轮复习之后相继会有二轮、三轮复习,甚至有的市里高中都会安排四轮复习。这些一轮一轮的复习,都有一定的时间规定。不光学生老师还要对付课本复习,还是学校分发下来的试卷也是不得不去花时间对付。 纵观整个复习阶段和完成任务,高三学生的时间可谓是一寸光yīn一寸金,学生紧张,怕复习得不够透彻;老师紧张,怕完成不了进度。一时间,男生这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换内裤了,女生这边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姨妈到底来了几次了。 林夕洁好不容易在这天晚自习一股脑地做完了几套试卷,腾出来一些时间洗衣服。这些衣服已经堆放了一些时rì了,尤其是内衣,大部分女生每天都会换一件内衣的,可想几星期下来就得有十几套内衣堆在寝室了。林夕洁从家里带来的数十套内衣已经快换完了,出去买又得不知不觉逛半天的街,再不洗衣服的话,真就没法子了。 林夕洁找来一个大盆,将所有的衣服全堆在里面,都到膝盖那么高了。 寝室没有洗衣机,这些零碎的活儿只能手动来处理了。此时还是冬天,冰冷刺骨的水能将自己的纤弱手指冻坏,洗到一定时间,手都没有感觉了,也不知道是冻麻了还是自来水回温了。 想想,林夕洁对着一堆脏衣服就直摇头。 室友莫筝看到林夕洁的惨状表示同情,她在衣服堆里找寻半天,拿起一条内衣说:“这个看起来不脏啊,你闻闻有异味吗?” 林夕洁摇摇头不情愿闻。莫筝笑着说:“那有什么啊?这都是你的内衣,又不是我的。我是说有的内衣要是闻起来没有异味,可以不用洗了。” 林夕洁在衣堆里翻了一阵,拿起一条看似干净的内衣,闻了闻,好像有点异味,郁闷之极地扔进衣堆里。 别人说自己身上有香味,可就是不明白自己的内衣怎么就没有这种味? 学校每层寝室都有一处洗衣间,但是自来水流不到第三、四两层的洗衣间里,所以那两层的学生可算是倒霉透顶,只能跑到一、二两层和他们挤在一起。 林夕洁的寝室在三层,她只好来到第二层的洗衣间洗衣服。这个时间,或者说只要是下课期间,洗衣服的女生就出奇得多,几乎连放洗衣粉的地方都没有。 林夕洁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水龙头,听着MP3,开始大战起来。旁边有位女生也和林夕洁一样在对付一大堆的内衣。她边在嘴里哼了“洗刷刷”的调子,边在盆里撒了一些洗衣粉,几个内衣一起搓了起来,搓了十几次,换了水又放上一些洗衣粉,又搓了十几次,接连如此四五次,盆里的泡沫起的比衣服还要多。她又清水涮了一遍衣服,就哼着歌离开了。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三分钟。 林夕洁着实佩服,也学她那样弄了一遍,结果因为不熟练,自己的一袋洗衣粉全部损耗完了。不过内衣的异味算是清除得差不多,少部分沾有血斑的倒是麻烦许多。 晾晒衣服的时候,林夕洁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竟想起不久前和柳臻一起爬凤凰山的那次经历。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再看那样的星空璀璨。林夕洁想着想着,竟差点忘了晒衣服。莫筝在旁提醒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回想刚才,好像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和柳臻聊天了,快要考试了,不知道他复习的怎么样了。 第七十五章 期末考试(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五章期末考试(2) 考试安排在寒假之前,这是一场自高三以来第一次使用理综和文综的考试,所以学校和老师都尤其注重这场考试。以往考试,一个班的学生都在同一个考场,而这次学校为了更好地让学生贴近高考,特地将学生的考场座位号全部随机排列。考试时间以及科目也是要求和高考一致。 在考试的前一天,各班班主任都会说明考试细节,或多或少说些鼓励学生的话。 19班的班主任陈老师深知自己寄托着班里学生的厚望,自然敬职敬业,希望19班的名次不再是倒数第一。他自从来到19班后,没少买些关于教育方面的书籍,从书本之中找寻高三学生面临的主要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这些问题。他也通读一些高考状元写的高三感想,然后把这些感想传达给学生,尽可能帮助学生提高成绩。 可有的时候,这些高考状元没有事先对好词,一个说题海战术是最有效的方法,所谓“厚积而薄发”就是这个道理;一个说题海战术是最笨拙的方法,“举一反三”才是根本。两个人都是状元,他们的理论都被实践证明过了,陈老师没有当过状元,自然很难作出决定,最后只好看他们的成绩定胜负。支持题海战术的状元考了728分,不支持的状元考了729分,就这样陈老师就以这个考了729分的状元为标准教育学生。遇到两个状元考的分数是一样的,他就以其中年龄大的为标准,理由是年龄大的状元肯定是复读生,他的理论肯定经过了重重失败的考验。 陈老师累积了众多状元的感想,和一大堆高考应对方针,自然要在班上传达给学生。大部分的学生还是会听一些的,毕竟老师收集这么多的道理也是不容易的。林夕洁做题做到头疼的时候就会倾听班主任的建议,觉得有些听起来蛮有好处的,就试着去做。 晚自习的夜晚,校园陷入一片安静,偶尔哪个班传来一阵笑声,估计是那个班的班主任说话比较幽默,逗乐了学生。林夕洁的班主任却没有一点幽默细胞这没有,讲话中规中矩,既不夸张也不实在,稍微有点困意的学生就忍不住呼呼大睡起来。 “这次考试非常重要,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对待,但是因为你们第一次考理综,理综涉及的考试范围广而杂,而且考试时间就只有两个半小时,对你们来说可能会觉得时间不够用,难免考试中会产生紧张。但是你们千万要沉住气,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毫不犹豫地放下,然后解决那些容易的题目。反正难的题目你不会,别人也不见得就会。我看书上有说:‘得生物者得理综,得理综者得天下。’所以我建议大家首先去做生物,因为绝大部分学生认为生物是比较简单的,其次再做化学,最后再做物理。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如果你觉得你擅长物理,可以先去解决物理也无妨。我从其他科老师那里打听到,这次理综不会太难,你们第一次,要求也不要太高,300分能拿到180分就算可以的了。但是我话说到这个份上,高考前的模拟试卷你们都得给我考到250分以上。你们可都别忘了,开学前面,你们向校长承诺过这个班会因为换了班主任而进步,话一说出口,就要言而有信。前几次考试我们班还是倒数第一名,但是明显可以看到,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我敢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比现在再努力,高考之前我们肯定能赶上他们!” 这就是陈老师在班会上所说的话,好像之后的班会上他都是以这个为提纲教育学生,耳提面命,反反复复,生怕学生会为了一时的舒服而彻底松懈自己。 第一天接连语文和数学两场考试并未给学生带来多少新奇感,大家比较在意的是第二天的理综,那不仅是学生复习的重点,也是整个考试里份量最重的一场考试。 在意归在意,第一天考完试,极少数爱学习的学生会在班里复习理综,但是多数学生认为“小考小玩,大考大玩”,跑去网吧上网玩网游了,或者找几个同班的异xìng,翻过cāo场的栅栏,到cāo场zhōng yāng席地而谈。 林夕洁也是没有心思学习,呆在班里和莫筝一起对着MP4看电影。 莫筝这人欣赏水平的确和女生不在一个平行线上,放着MP4里的综艺节目不看,非要看恐怖片《生化危机》,这也还算了,关键是她看这类恐怖片的时候,不敢单独一个人看,非得拉一个人陪她不可。 这可不就是自己找罪受嘛! 林夕洁拿她没办法,只好紧绷着神经陪她一起看,稍微听到一点异样的配乐响起,她就捂着耳朵赶紧转过头看其他的。 突然之间,林夕洁多么希望柳臻会像往常那样踩着灯光来到19班,解救痛苦不已的自己。可是两个小时过去,柳臻却一直没来,窗外的竹影移墙,似乎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林夕洁郁郁寡欢地重新把目光放在电影上,刚才的电影已经结束了,发现莫筝又换了一部rì本的鬼片。看到莫筝颤栗着咬着手指甲,林夕洁再一次将目光移回到窗外。 良久,一个身影来到门口。 林夕洁心里怦然一动,正要摆脱莫筝紧抓自己的那只手,却瞥见孟秋高兴地跑了过去。 林夕洁重新地细看窗外,原来是孟秋的男朋友来找她,听说她男友是学艺术的。正如自己和柳臻那样,他俩也是高一时的同学,只是他们选择的是相亲相爱在一起。 随着孟秋和她男朋友远去,林夕洁再一次抑郁起来,本来自己也可以选择这样的幸福,可最终被心底的不安所打败,等高考之后,也许所有的事情就会有所改观也说不定。 第七十六章 期末考试(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六章期末考试(3) 第二天,林夕洁离开考还有一个半小时就来到考场,她的考场被安排在15班,座位靠着窗户,远处青黛连绵的凤凰山尽收眼底。 此时,早上弥漫开来的雾气还没有消散,飘荡在天地之间。模模糊糊看到山间小路上走着几个人,他们手上都提着塑料瓶,看起来是要到圣泉寺那里排队装水,有的老人已经满载几瓶圣泉水,笑呵呵地往家里赶了,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他们这般早起翻山,锻炼了一副好身子,白发苍苍下,脚步平稳,神态矍铄。这些光凭他们怡然自得的漫走就能猜出个大概。 这个座位的观赏效果的确很好,离黑板不近不远。林夕洁猜不出是不是柳臻的座位,他说他们的座位每隔三个星期就会平移一次,不像自己的班级,已经一个学期没有移动座位了,靠着窗户的座位人老是歪着脖子着实不舒服。 这埋怨的话,她不止一次对柳臻说过,但柳臻总是笑笑说:“靠着窗户多好啊,每次从你们班经过就能看到你。”他一这么说,林夕洁就会嗔怪他乱讲。 这样一想,林夕洁就偷偷地从桌肚里拿出一本书。 因为高三学生的书本毕竟繁多,一些书来不及搬到寝室里放着,只好留下一些书放在桌肚里。这些书每个学生都有,放在里面也没有哪个学生会去拿它。只怕有那些毫无素质拾破烂为生的老太婆会顺手扔进自己的麻皮口袋,悄无声息地拿走卖掉。中国人讲究“尊老爱幼”,而且对方还是拾破烂的穷人家,学生要是不幸丢了一些书本也只能吃哑巴亏。不过一中有一个老太婆,拾金不昧,更别说拾书了,所以学生都被她的善良所打动,特意将自己的草稿纸存起来留给她。 林夕洁拿的这本书是一本普通的杂志,她正闲来没事,翻开找几篇文章打发时间。但是她想不到的是,有几页纸上面有人随手写了几个字,虽然潦草不齐,但是能分辨出是自己的名字。她不免有些困惑,难不成一中里有人和自己同名同姓。 她朝前翻到扉页,却见页脚处写着柳臻的名字,顿时恍然大悟。她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常在自己随笔够得到的地方写上自己倾慕者的名字,总觉得自己写的名字不够漂亮。 林夕洁为了确信自己的猜想,从桌肚又翻出一本书,发现也有自己的名字零星留在几张纸上。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指尖涌到心里,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柳臻这么的牵挂自己,心里真的很开心,可又觉得这种开心是自己不该拥有的,她越来越越怕伤害到柳臻,甚至觉得不敢再去见他。 林夕洁拿起笔来,想在书上写下几个字,告诉柳臻自己现在是坐在他的位上,但突然觉得这样不就是摆明的同时在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你喜欢我了吗? 林夕洁心烦意乱,最后决定当成没看到这事,将柳臻的书重新放回桌肚里。 她转头看着窗外,思绪像是海cháo涌起了一般,有规律地拍打自己的心弦。 理综试卷发下来之后,林夕洁才把自己的思绪放回到考试。在此之前,林夕洁曾在学校外面的书店买到过理综试卷,但是书店卖的商业试卷为了减少成本,故意将试卷中的字体和字距都尽可能地减小,所以市场上见到的一套理综试卷不过四张纸的大小。可是学校发的这套理综试卷,自然而然留了比较富裕的空隙,但要是平铺开来,试卷长度一米五有余,足有一张课桌的长度,仍是震撼到了在场的考生们。 想起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少学生大气凌然地认为180分对他们来说如同小菜一碟,稍微做几道大题就可以拿到手了。诚然,180分对于高考来说还远远不够上一个档次,但是所有学生第一次接触理综试卷之后才彻底发现什么是高考的恐怖,学生要在两个半小时完美地拿下理综试卷简直是天方夜谭。 学生对着150厘米的试卷苦不堪言,一来题目多得眼花缭乱,已经分不清头尾在哪儿,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二来理综是三科合一,虽然各科题目有边界,但是从一科转到另一科,思绪转不过弯,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每道题都是艰涩深奥难以理解。 林夕洁先开始做自己擅长的化学题,但是不知不觉间,一看时间,竟已经用去了一个小时。只好把手里的化学题扔掉,再看生物题。生物是理科中的文科,自然大量费笔墨,摸索了半小时,扔掉一些题目又开始对付物理题。 耐着xìng子做到一半,监考老师就开始从旁提醒,说还剩下十分钟。顿时周围的学生开始喊叫起来,有说还有一半的题目没做呢,有说监考老师你的表是不是走错了,有说这算是完蛋了。总之,没有人觉得舒坦的。 林夕洁深吸一口气,继续奋笔起来,一个方程没有解开就听下课铃声大作。平时下课铃一响,众人觉得苦难的rì子总算是熬到了头了,但是理综考试的下课铃一响,众人如坠十八层地狱,感觉自己永世不能超生啊。 林夕洁看到几面的题目还未曾看,内心突然强烈希望教育部能增加理综的考试时间。想归想,就好比要教育部取缔今年的高考,只有想想的份儿。 林夕洁扔下笔,不舍得看着试卷被监考老师收走。收拾桌子上考试用品,起身就要离开。但刚走没几步,她不由得停下脚步,思索了一阵,最终回过来在桌子写上一句话:“猜猜我是谁?”,她突然觉得自己写的字真够丑的,柳臻看到之后肯定会笑话自己的。 林夕洁倒也没在妄自菲薄,她的字像是被手捏过了似的,就这样的字本没有什么优点可言,但是在柳臻看来,他觉得这种字小俏可爱,平凡内敛,很适合林夕洁这样的女孩子拥有。有人认为从一个人写的笔迹就可以看出那个人的xìng格,这倒不是全没有根据的。 不过,林夕洁听了他的夸奖一直认为是他在敷衍自己,其实林夕洁只是不明白,爱屋及乌的确可以扭曲一个人固有的价值观。 下午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考完之后林夕洁突地感觉浑身轻松,明天放假,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和室友一起疯玩了,而且重要的是还可以不必背着心理包袱去吃麻辣烫啦。其实林夕洁知道自己只要一吃辣,脸上就会起痘子,但是想到会有两个星期的假期,也就半点不在乎了。 刚五点,太阳已经落到山后头了,冬天高挂着的月亮沉浸在橘黄sè的余晖中,好像它也贪恋落rì的美丽。 林夕洁站在二层楼上,看着楼下的学生像是cháo水般流向校外,学生们兴奋不已高声地谈论着接下来该干些什么事。不过很多学生还是比较对这次的理综感兴趣,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在这些流沙般的人群中,林夕洁竟然还是注意到了柳臻,他似乎正在和他同学聊得非常起劲,激动之时不禁手舞足蹈起来,好像自己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表达。 在柳臻身后不远处,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环抱着上官雨薇的腰而走,看他们亲昵的举动,想必这男生就是上官雨薇的新任男朋友了。 这时想起莫筝好像说过考完试让自己去找她,便下楼回寝室。 第七十七章 网吧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七章网吧 平时这个时候,柳臻都是和王之跃一起吃喝拉撒,但自从王之跃和慕容絮谈了恋爱,他只顾着陪自己的女朋友,也就很少和柳臻在一起玩了。同桌吴信涛更是不要提了,早已和萧敏双宿双栖去了。恰巧杜源孑然一身,于是,这两个孤家寡人只好暂时凑合在一起,共享这考试后的美好心情。其实,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的确没有什么意思,就这样,两人一起到校外店里简单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杂拌就回到寝室了。 可是柳臻的室友大部分都去上网了,剩下的只有自己、杜源、穆乾坤和“小二”陈启,这点人数也只够玩斗地主的。柳臻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实在无聊,看到杜源准备上网包夜,柳臻便同他一起去了。 两人避开大路打算从校门口南边的那条幽暗小径去网吧。 柳臻起初不同意说:“听说这条路有打劫的,有的连老师都劫!劫过之后,他们还对人称自己是索马里陆盗!我看咱们换条路走吧?” 杜源不以为然,说:“我在这条路走了两年多,也没碰到过一次。你别一惊一乍的!” 看他如此淡定,柳臻只好随着他走了。 真是天不随人愿,到了路中的小桥旁,就远远看见两堆黑压压的影子分在道路两旁。走进一看,心里不免咯噔一下,原来这堆黑影却是两股人马。 这些人个个拿着把刀,只有站人群后面的拿着石块。他们全都穿着一身黑sè的衣服,唯独左方中间有个人穿着一中校服,着实刺眼。 这群人看起来大约有三十人。 柳臻和杜源的突然出现,两方老大和身后的人丝毫没反应,依旧斗鸡眼似的一声不吭瞪着对方,仿佛谁先动下就会被灭一样。 柳臻他俩迷惑不解地对视一眼,佯装自己啥都没瞧见,蹑手蹑脚从他们中间穿过。那明晃晃的刀刺疼了柳臻的眼睛,一步一个心惊胆颤,但愿他们别突然开打。 就这样他俩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好在平安无事,不由得长长呼出一口气。 正当他俩要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原来左方现在成右方的老大恼怒地指着左方老大说:“索马里路盗,我们加勒比路盗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啥欺负我兄弟?” 左方老大手吐出一股烟雾说:“你那兄弟长了个狗眼,到我地盘撒野!被我人打了算他妈的活该!” 右方老大愤怒之极,从人群中把那个穿一中校服的人拽了出来,对左方老大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我手下入道浅薄,无意间得罪了你,那你也不用揍这么狠吧!**的还把我放眼里吗!” 透过远处的一丝灯光,柳臻看得比较清楚,那人的脸确实被打得血肉模糊,眼也真的成狗眼了。 左方老大一听对方说,摔掉烟,指着右方老大:“你个龟孙生的!有你那么骂人的吗!我看你娘的想欠揍!” 右方老大把那小子推一边,冷笑说:“今个也不知谁他妈的是龟孙子!” 说完,双方人马就打了起来,刀光剑影,板砖横飞。 这时柳臻听见右方老大对那个长了狗眼的人说:“你个**!谁让**的穿着校服,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一中的!” 那人倒还解释起来了,说:“我这不是怕血染脏了那黑衣服。嘿!大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衣服呢!我得留着!” “cāo!说你丫浅薄你还真浅薄。” 柳臻见他们真打了,不再多想,拉着杜源撒腿就跑。 一中附近的网吧多如牛毛,并且这儿网吧设备好,网速也快,就连离一中最远的学校X县中学里的学生都不惜搭公交车或蹬自行车来这儿。柳臻刚到这儿上高一那会儿,这儿最有名的网吧是猫猫网吧,但高二时旁边来了一个梦幻网吧让猫猫没了戏。梦幻网吧招牌不仅大,给人有种正规的感觉,而且它的电脑用的都是最新款的超薄液晶屏幕,网速更是比猫猫的快上十倍,说猫猫是便泌都不为过!猫猫就这样垂死挣扎着,撑了三年最后倒闭了,听人说去乡下发展了。 和梦幻一处的还有天地、**、萧梅、**、明月和情缘,它们秉着“发展就要革新”的原则对网吧进行优化,时间一长,垫定了坚实的基础,但唯一败在梦幻网吧地理位置优越,面朝一条有着名的大路,加上所在楼高别家几层,给人第一感觉就很不错。不过,对于一中的学生网民来说,自然而然知道这些网吧的优劣所在,比如到梦幻网吧上网必须要身份证,而其他的网吧却没有那个必要。后来,高三时来了一个新cháo网吧,接着高四时,**网吧就随之倒闭了,估计双方在名字上出了分歧。 X县虽说只是一个小县城,但是同行业的店铺之间仍会存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竞争。新店崛起,势必老店衰落,但是新店想要在X县有长久的立锥之地,也是极其困难的。 经过长期的纷争,其中梦幻、天地、新cháo可谓是三足鼎立,割局般分占三条街,开创服务一中学生的新局面。其他的网吧论规模论网速都难以和梦幻他们相比,只有等他们供应不求的时候才能分到一瓢羹。 杜源先选了梦幻,见人满为患,前台还有很多人在等着。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往往放假前天,学生都会兴起疯玩的想法,而最普遍的选择方式就是上网包夜。 杜源似乎有了主意,对柳臻说:“我们去情缘吧,那里的人会少些。”说完,就往梦幻走去。 柳臻赶紧阻止说:“你上哪去?情缘在梦幻后面!” 杜源说:“我知道。情缘没厕所,我先到梦幻的网吧里解手!我可不想憋一夜的尿。” 柳臻想也是,跟着进去了。 梦幻的厕所拥挤狭小,而且肮脏难闻,好像是排水系统出了问题,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尿sāo味。柳臻不满地嘀咕一句。 杜源说:“这比天地的网吧好多啦!那儿可是男女合用,进去之后还得把门锁紧。有次我拍门想让里面的人快点,里面有个女的在喊:‘你着什么急啊!’我在旁只好等她,等了好长时间,始终不见她出来!过会那女的出来了,瞪了我一眼走了。我实在憋得难受,连忙冲进厕所,却被一个男的撞了出来。靠!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是遇到干事的了!” 正说着,隔着木板那边的女厕所有个女的骂道:“**的!撒完就滚!我们**关你鸟事!小心烂了你的嘴巴!” 柳臻和杜源一愣,当即提起裤子就“滚”了。 来到情缘,发现这里的人确实少了些,我们等了一些女生走了之后,这才到二楼坐下。柳臻没有玩网络游戏的爱好,只好看电影。杜源当然是打游戏,看起来好像是风靡一时的地下城。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着时间。有时候,柳臻真不知道,像自己这样一个对游戏一点都不痴迷,来到网吧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来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发现上网也变得那么无聊。 午夜时分,柳臻伸伸懒腰,往远处无意一瞥。这一瞥,波澜不惊,恰当好处,这种瞬间的缘分让他牢牢抓住了。 在他的不远处横着排列的几台电脑前有三个女生,她们背对着柳臻,但柳臻如何能不知道其中一个就是林夕洁,她就是化成泡沫也认得。心中大喜,刚想上打声招呼,但见林夕洁旁边有个男生在她的电脑上指指点点,顿时心里百般难受,想去招呼她又丧失了勇气。 杜源见他站着不动,问道:“怎么了?狐狸jīng上身啦?” 柳臻苦苦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再次回头看她,见她和那男生说说笑笑,又是心中痛苦,只得坐了下来。 看来这次是无缘啦!这才终于明白最痛苦的不是缘灭人尽,而是缘灭人未尽,只得备受痛苦煎熬! 其实那个男生只是林夕洁再普通不过的同班同学而已,而且他仅仅是莫筝邀请过来的。但是对于暗恋林夕洁的柳臻来说,林夕洁和任何男生交谈无疑是让柳臻喝干醋。 柳臻脑海里一片茫然,随意往旁边杜源的电脑一瞥,这一瞥,顿时惊得心惊肉跳,面红耳赤,刚才的痛苦一扫而光。他指了指面前墙上的一行“禁止浏览黄sè网站对”的红字,提醒杜源说:“看见这个标语了吧?你还是别看了!” 杜源把游戏页面盖住电影窗口,说:“你傻了吧唧的!那都是骗小孩的。不过现在连小孩子也骗不住了!” 柳臻一拍额头,躺在椅子上无话可说。 杜源又问道:“你看吗?我告诉你网址!” 柳臻连忙说:“不了,我还没十八岁呢。” 杜源唏嘘一声,说:“唉呀!这都啥年代了!比你还小的男孩都知道几十种**姿势,比你还小的女孩都流产过十几次呢。” 柳臻不屑地说:“你看A片看多了吧?吹啥!我就是不看!我说你素质就不能高点?” “咦……就你高!” “我……” 还想再说,这时林夕洁右手边的一个女生指着自己右边的男的说:“你在这看这种脏东西!你恶心不恶心?!赶快关喽!” 那男生辩解说:“我看啥啦!你懂不懂啊!” 那女的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来了个男生对这男生很客气地说:“兄弟,我们打游戏呢,你看这,我们电脑跟着卡,会影响我们打游戏。” 这个男生不认账说:“她在胡说!这你都信?” 那男生忍住气说:“我们都是出来玩的,兄弟你可不能不讲道理啊?” 这时,那女生霍然站起来,调转枪头对那男的说:“你说谁不讲道理啊?我和我男朋友开玩笑关你啥事!” 那男生实在没想到他们俩关系是这样,当即无话可说。后面有人拉他说:“走吧!别给他们一般见识!” 那男生心有不甘,对他俩说:“想看黄片去明月网吧,别在这碍我们的事!”说完,愤然离去。 那俩获胜者瞄了围观者一眼,宠辱不惊般坐了下去。 这对情侣就是孟秋和她男朋友。孟秋表面上很挺自己的男友,但是坐下之后,她再三让她男友关闭了网站,怕使得旁边的林夕洁厌恶。 柳臻重新把眼挪到杜源电脑的画面上,由于另一个页面的覆盖,只看到一条rǔ白sè的大腿在那里动来动去,这条腿看起来像是丝绸缎子般洁白柔滑。 柳臻回想刚才闹的事情,突然问杜源:“刚才那男生说看这玩意去明月网吧,这是为什么啊?” 杜源说:“哦,那是因为明月网吧的黄sè电影早就下载在电脑上了,还分为了A、B、C、D四个影院,其实里面都是A片!估计这些加一起有三百多部吧,而且很多都是rì本片,剧情毫无冷场!不过明月的网速比这里的还慢,我感觉就和以前的猫猫是一个等级的。所以很多上网图看这个的就去那里,既看得过瘾,又不怕电脑卡妨碍别人打游戏。更有趣的是网吧里每台电脑前面都贴着纸,写着:‘禁止欣赏黄sè电影!’哈哈哈……这不是搞笑嘛!我们哪会去欣赏啊,看了就是打算要亵渎的!” 柳臻又问:“那你怎么不去?” 杜源说:“我主要是来打游戏的。再说啦,那电影我就差D区影院里的没看。改天让我同桌复制在他的MP4里,有机会你也看看哈!哦……忘了……熊孩子把MP4借给咱班女生啦。也不知怎么的,MP4里下载的都是些都市爱情电影,他啥时候喜欢这品位的了!” 柳臻想,可能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儿,回头再次看林夕洁,见她戴着耳机,手撑着脑袋把头摆到一边,让柳臻欣慰的是她的脑袋不是摆在男生那边。猜想她在看电影,或者在听歌,更或者,平静地睡着了。 柳臻微微一笑,仿佛觉得周围也和她一起平静下来了。那敲键盘发出的稀稀疏疏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用钢琴弹奏出的小夜曲,那么的安稳,那么的优美。 一夜懵懵懂懂地过去了,搭眼看林夕洁已趴在键盘上睡得正香,想她也不觉硌得慌。 怕她走的时候看见自己,柳臻给继续玩着游戏的杜源打了声招呼就提前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似乎觉得外面一片明亮,推开门一看,竟是天下起了雪。一夜之间,道路上铺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估计这次回家,旅途不会见得多舒坦。 第七十八章 网络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八章网络 一阵冷风吹来,睡梦中的林夕洁忽地被冻醒。 她突然感觉口干舌燥、四肢无力,浑身不舒服,可能包夜上网实在是伤害人的身体,以后还是少包夜的好。她抬头看电脑的显示时间,快到七点了,想起自己今天还得赶回家,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下自己疲惫的筋骨。 然而这时,她注意到自己电脑旁赫然放着一把新伞,这把伞是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左右叫醒同学,同学们睡得死气沉沉,并没发现有人来过。她起身拉开前面的窗帘,见外面大雪飞扬,遮天蔽地,这把伞看起来是有人特意留给自己的。 环顾四周,大部分的人或躺着或靠着或趴着睡觉,少些人耐得住困意,瞪大着双眼盯着电脑屏幕,但是这里面并未发现还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不动声sè殷勤地给自己送了一把伞? 林夕洁撑起这把崭新的伞走在雪地里,仍是思索着这个问题。莫筝告诉林夕洁说这肯定是某个喜欢自己的人偷偷地在关心你,可是她想了半天,只知道柳臻和李晨风对自己有意思,可这俩人,如果在网吧见到自己怎么可能会不让自己知道。可是除了这俩人,她就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男生了。 有人暗地里对自己好,林夕洁自然而然感到有种被人宠着的感觉。可是就在这个晚上,她才知道同学们暗地里议论自己的言辞却是褒贬不一,好的夸奖她觉得无福消受,坏的恶语她就觉得愤怒不平。 同在一起包夜的男生让她在网上搜“X城一中林夕洁”的贴吧,她起初并不信有这个贴吧,但是搜过之后才知道,这个贴吧里倒还真有19班的人在里面灌水。不过里面每一个留言者都没有留下名字,很难分辨是班上哪些同学。 第一个留言者,也就是楼主,说道:“李晨风追了林夕洁多么久都没追上,这男生就不应该太坚持。” 二楼的回应:“看到李晨风对林夕洁那么执着,结果呢?受伤的还是李晨风自己!唉……可怜可怜啊!” 三楼翘起了大拇指,回复道:“是的啊,好好的人儿被摧成那样,可怜!” 四楼的附和说:“嗯,林夕洁是有点冷血。” 五楼的回应让林夕洁心里浮现了一丝暖意:“你们都瞎说什么呢!我觉得人家林夕洁没有做错,爱情里没有冷血不冷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六楼的不理会,说:“李晨风,我们支持你,我们都是你后排的兄弟!” 七楼的保持中立,说:“其实也没什么冷血不冷血的,还是李晨风个人没有吸引力,你瞧,外班有个男生一来找林夕洁,林夕洁就好像很开心似的。” 八楼的大惊,说:“你是说,林夕洁喜欢那个臭小子,他是谁啊?” 九楼的说:“我可以来证明,林夕洁不喜欢那人,他们只是高一认识的朋友而已。” 十楼的疑惑了,猜测说:“林夕洁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她是不是同xìng恋啊?” 此话一说,立马十一、十二、十三和十四楼的都大骂十楼的:“滚你丫的,别玷污林夕洁在我们心中的形象!” 十五楼的出来劝架,说:“唉唉唉,你们别扯远了话题,我们是在说李晨风可不可怜?” 十六楼的说:“可怜是可怜!李晨风成绩差,林夕洁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呢?像林夕洁这样的,哪里会将我们这么成绩差的人当一回事啊!” 十七楼的说:“其实吧,我觉得李晨风不能说是可怜,人家上官雨薇才叫可怜呢。” 十八楼的说:“嗯,上官雨薇这人挺好的,好好的人儿真么能摊上这事呢?” ………… 之后往下十几条都是同学们议论关于上官雨薇的。 林夕洁耐着xìng子看完关于自己的,当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记得高一的时候,因为一次考试失利她就哭了一场,从此发誓自己将不会在高中阶段流下一滴眼泪。自己的确为了这个誓言努力读书,根本没有把除学习以外的其他业余事放在心上。脑子笨,学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自己付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如今只承受同学们的这点流言蜚语又能有多大的委屈?比得过,一道题考了几遍都不会做还要委屈吗?比得过,每天中午只能偷懒睡十五分钟的觉还要委屈吗?他们不懂自己的心,难道自己还不懂吗? 林夕洁遂决定不再去理会这个贴吧,不想为了这个而毁了自己整个寒假愉快的心情。 林夕洁赶到寝室,来不及睡一会,将昨晚收拾好的东西带上回家。她特意换了自己的伞,而把那把新伞重新折叠收好,这是一个陌生人的心意,怎么说都要好好保管。 去汽车站的路上,本来想打算找上官雨薇告个别,但是雪下得这么紧,便不做这个打算,只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到达自己家乡赵庄镇的汽车不停在新汽车站,而是停在X县城里还未来得及拆掉的老汽车站。老汽车站大小不过方圆五十米,破旧不堪。车站里面既没有卖票点,也没有候车间。 林夕洁和一众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一起,躲在车棚下面等车。雪和冷风直从四面灌进车棚里,外面的人们纷纷缩身往里面挤。脚下泥泞的水溅脏了人们的鞋子,但谁也没在意,都在焦急地张望车来的方向。车站四周都是买早点的小贩,他们穿着大棉袄迎着风在吆喝着,小摊上摆着的热早点散发着浓浓的白气,看起来就让人浑身舒服。 有个妇女手里提着数十个塑料袋装着早点在人群里吆喝:“卖面皮喽―――热乎乎新鲜的面皮喽―――” 来到林夕洁面前时,林夕洁买了一份面皮,妇女又问:“还要不要热牛nǎi啊?这么冷的天,喝口热牛nǎi暖和。” 林夕洁点点头,说:“那好吧,给我拿一袋吧。” 那妇女从身上大衣口袋里掏出一袋牛nǎi递给林夕洁,又给她拿了吸管,收好了钱,又往别的地方吆喝着卖早点。 第七十九章 回家过新年(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十九章回家过新年(1) 林夕洁吃了几口面皮,感觉自己渐渐恢复了jīng气神,只是一夜未曾好好睡个觉,有点困。 这时,去赵庄镇的汽车终于顶着大雪来了,车刚停下,一群人你推我拥往车上挤。林夕洁手里的半份面皮被撞落在地,与脚下泥水掺和一起。她还没来及想着可惜,就被后面的人们挤到了车门口。 车上有个女售票员站在门口,拦住了那些想挤上车的乘客。她手里拿着一沓钱票,对乘客大声说:“你们都别挤,先准备好钱再上车。还有,下雪天,路上不好走,到赵庄镇的车票涨到十块了。” 乘客们开始乱哄哄起来,有人说:“这是坑人嘛!一下子就涨了五块钱!” 有人干脆对售票员讲:“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可要到消费者协会投诉你们。” 售票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说:“拉倒吧,你估计连消费者协会的门朝那都不知道呢。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不买可以不上车啊!” 有人又说:“你们这不是仗着下雪欺负人嘛!” 售票员不耐烦地说:“别在这儿乱哄哄地叫,不上车的赶紧走,别耽误其他人!” 乘客们拿售票员没办法,不能老是呆在雪地里,只好付了车票一个个上了车。 林夕洁正要给钱上车的时候,另一辆车那儿跑了一个男生兴奋给她打招呼,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那人看她疑惑,忙问:“你叫林夕洁吧?” 林夕洁点点头,仍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人说:“我叫杜源,是柳臻的同学,我听他提到过你。” 林夕洁恍然大悟,记起这人就是昨天和柳臻走在一起的男生。她笑了笑,但仍是不知道这个叫杜源的同学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热情。 杜源也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直截了当地说:“我是想请求你一件事。我上的那辆车,票价涨了五块钱,我这身上没有那么多钱,想问你借五块钱,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林夕洁说:“哦,方便方便。”说着掏出钱包给他拿出五块钱。 杜源连连道谢,说:“谢谢你,谢谢你,开学回来,我会马上还给你的。” 林夕洁说:“没事。对了,你见过柳臻了吗?” 杜源说:“当然见过,一整夜我们都在情缘上网呢,只是早上的时候,他就提前走了。” 林夕洁的心情终于是好了起来,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谜题解开了,更而且是因为知道了那个送伞的人是柳臻,要是旁人的话,不知道又要引出多少故事来,自己的身边有个柳臻和李晨风就已经够纠结了。 杜源见她陷入沉思,说:“那个没有其他事,我就不打扰你了。谢谢。”林夕洁点点头,杜源就离开了。 林夕洁上了车,开始暗怪起了柳臻。 “也真是的,他居然见了我没有给我打招呼,还送把伞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哼哼……还是让我知道了吧,回头见了他,我可得要好好吓吓他。” 车厢站了满满的人儿,她只能站在门口。乘客们受不住这种前后左右的拥挤,不住地发牢sāo,但是林夕洁却是一点没在意,思绪早飞了没影了。 神树村,好奇怪的村名,那村离自己家有多远啊?他说他家离淮北只相隔一座山,听起来也不算太远,中间似乎只隔着一个王寨镇吧。 车已经在国道上悠然行驶了,自从几个月前,淮北到X县的那条国道上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以后,司机们都开始注意安全了。然而路上,还是碰到一辆少了一个轮子的摩托车躺在路边的雪地里,伤者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 林夕洁从门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破烂的头盔,鲜血和乌黑的雪水混合着,摩托车被雪花覆盖,渐渐地与天地融为一体。汽车往往前行驶了二百米左右,林夕洁才看到摩托车的那一只轮子。 司机随口谈论说:“过年了出这事也真够倒霉的,要不是他还带着头盔,看这架势估计命立马就没了。” 众人都还在为车票涨价的人郁闷着,根本没有人去搭理他。司机瞅了瞅车内后视镜,见乘客们丝毫不做反应,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这种天气,地面冰雪纵横,稍微不小心,多少轮子的车都有可能倾倒。但是仍会有很多人不加以注意,每逢过年这个时候,各地总会出现因为酒驾,更甚者醉驾导致的事故,其实谁都懂得酒后驾车事故多的道理,但偏偏有的时候,这些酒驾的人在开车之前已经有人劝他们不要喝酒了,他们败就败在自以为自己的酒量可以对付得了这几两小酒,或者自以为自己聪慧的大脑可以抵挡住酒jīng的作用,其实这正是“酒”最想看到的。 酒的主要化学成分是乙醇,俗称酒jīng,它与水混合之后可以产生令人愉快的香味,所以有时酒难免会使人卸下所有的心理防备,也就不会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能造成怎么的后果了。 生活中往往用得到化学知识,这是毋庸置疑的。生活中,没有人会用得到数学里的积分求导或者三角函数,也没有人会用得到物理里的相对碰撞无摩擦,更没有人会用得到生物里的jīng卵结合,大家比较乐意学习的是能用多少个姿势可以让人的jīng卵在体内结合,这个是生物课本所不用传授的。 所以,林夕洁为自己学好了化学这门课而感到高兴。 终于平平安安地来到了赵庄镇,这时的雪已经小了下来。 林夕洁的家住在赵庄镇附近的杨庄村,走个二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家了。她本想着让提前放假在家的弟弟来接自己的,但是从家里到镇里这条路并不好走,车子往往不小心就会陷在泥里,进出不得。所幸随身的包里只有几件衣服和几本书,不是很重,她便撑着伞步行回家。 走回家的这条路需要经过张庄镇外围的一条河。这条河连绵几个村庄,但是自从上游建了一家造纸厂,这条河污染rì渐严重,靠河住着的人家都能闻到一股异臭味。后来河水也rì渐枯竭,如今到了冬天,河里面只零星散布着一些浅浅的水洼。遥看过去,水洼上结的冰都是灰黑sè的。 到镇里必经的一座桥,长年累月被过往运石的货车碾压,已经五六年被定为危桥了,但是zhèng fǔ一直也没出面去修补。林夕洁这次从这儿过,发现这座桥已经塌陷了半边,只能一次过来一辆车。就算是剩下的半边桥有几处能清晰地看到断纹的痕迹,但仍有大小不一的车排着长长的队敢从这儿经过。 林夕洁见干涸的河道里有人走过,她也从河道里过,然后再经过一处庄稼地就可以到家了。 此时地里种植的都是小麦,瑞雪兆丰年,对庄稼来说,这雪是下的越大越好,初露碧绿sè的小麦正适合藏在积雪下来躲避严寒。chūn天的时候,绿油油的小麦仿佛荡着波浪随风而去,如同一张碧翠的丝绸铺在整个大地上,那道风景别提多美了。小的时候,林夕洁总会不顾爸妈的呵斥调皮地和村里的小孩一起到麦地里放风筝。那时,辽阔无际蓝sè的天,广袤无边绿sè的地,一抹红sè的纸鸢,和追追打打开心着的小孩。 突然有一刻,林夕洁抚摸着脖子处的围巾,想,如果那时她和柳臻一起在那同一个的场景里,该有多好啊。 但是想着想着,居然不注意走到了泥路里,顿时脚下如同黏在了胶水上。林夕洁费劲力气拔起了一只脚,那鞋子底沾满了厚厚的泥土,她没来得及甩掉泥土,身子一晃,那只脚又深深踩进泥里,想要再拔出来,另一只脚却是越陷越深。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举步维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林夕洁苦恼不已,为什么自己和柳臻在一起总会那么倒霉,一想到柳臻还是那么倒霉啊?她埋怨柳臻片刻,还是要亲力亲为拔出自己的脚。她朝着一棵胡杨树挪去,尽管万般小心翼翼,脚下的泥还是贱脏了她的裤腿。 好不容易来到了树前,她把脚下的泥全蹭在了树上。弄好之后,她步步掂量,沿着树旁留有枯草的路往回家赶。 一路辛劳的跋涉,回到家时雪已经浸湿了她的衣服,但她却是累得额头出汗,竟也不觉得冷。但是如果能洗上一个热水澡,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毕竟这儿是农村,条件还没有城里那么优越,林夕洁也不在乎那么多,现在只觉得筋疲力尽,梦意趁机袭上了全身。 她懒懒地给家里人打声招呼,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整理好床上的被褥,衣服一脱,倒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了。 第八十章 回家过新年(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章回家过新年(2)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林夕洁在被窝里不安分地翻动,想找个更舒服的睡姿,但是仍是觉得开始的睡姿比较舒服。 这时,有人隔着被子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她睁开眼,见床边站着一位长发披肩曼妙美丽的女生。那女孩正用她那两颗洁白的门牙磕着瓜子。 林夕洁看着窗外天sè灰暗,问道:“小妹,几点了啊?” 这个女孩正是林夕洁的亲妹妹林夕梦,她年纪比林夕洁小三岁,正上初三,但此女却已经出落个亭亭玉立了,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成熟女xìng的美,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姐姐呢,只可惜她的那两颗俏皮可爱的门牙出卖了她的本xìng。 林夕梦坐在林夕洁的床上,一脸贼笑说:“这都六点了,大姐,你可是一回家就睡觉啊,一直睡到这个时候。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还哪个小白脸亲热了?” 林夕洁早就习惯了林夕梦的不正经,说:“你乱说什么啊?我只是困而已。哪像我的好妹妹啊,身边围了那么多靓男帅哥啊。” 林夕梦嘿嘿一笑说:“可惜在我眼里都是一群毛还没长全的小兔崽子,你妹看不上眼。” 这时,林夕洁的弟弟林习远跑了过来,说:“姐,妈让你们下来吃饭!” 林夕洁点点头。林夕梦说:“好来!”转头对林夕洁说,“你说,习远要是再帅一点的话,我就动心了。呵呵……” 林夕洁望着林习远苦笑说:“你二姐真没个正经,咱俩下去问问咱妈她是不是林家的闺女,不知道是不是从破烂里拣过来的?”说完,连忙下床推着林习远往楼下走。 林夕梦跟着追了过去。 来到楼下,林夕洁的妈妈拿出碗筷,见这仨孩子打打闹闹的,说:“你们闹什么呢?” 林夕梦委屈地说:“妈,你瞧瞧这俩姐弟,他们说我不是你亲生的。” 林妈忽然一笑说:“他俩说的没错了,你不是我亲生的闺女,是我和你爸捡来的。” 林夕梦更加委屈了,喊:“妈,连你都和他们一起欺负我。不行,我找我爸去。妈,我爸呢?” 林妈埋怨起来了,说:“在你大叔家玩麻将呢。你别去叫他,让他在那么玩!天天就知道对着麻将玩,连饭都不吃,他也不觉得肚子饿!” 林夕洁劝道:“我爸难得过年玩几天麻将,让他玩玩就是。” 林妈说:“你也是我捡来的。” 林夕洁呵呵一笑说:“那您还是我最爱的妈妈。” 林妈故意板着脸,说:“嘴贫!” 吃饭期间,林妈没少说话,一会儿问林夕洁的学习状况,一会儿又问林夕洁学校食堂的伙食怎么样,一会又问天气冷穿得怎么样,转而批评林夕梦穿的衣服实在太少了,哪有大冬天还穿着裙子的,这要是把腿冻坏了怎么办?林夕洁穿得多规规矩矩的,而且还围条围巾多暖和。 批评完了林夕梦,才又开始说林夕洁:“在学校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认真读书,别倒弄些什么闲事。不是你是我自家闺女我就吹,你长得不赖,学校肯定有小伙子追你是不是?我给你们说,别的我可以同意你们,但就是不同意你们高中谈恋爱。我往远的说,你们大学要是谈了恋爱,首先必须让我给你们把把关,不能背着我搞私下活动。” 林夕梦在旁插话了,说:“妈,你也太不mín zhǔ了吧,谈恋爱是我们的事,你不要瞎cāo心好吧?” 林妈说:“什么叫我瞎cāo心?我有你俩闺女我能不cāo心吗?恋爱里谁受伤害最大,是女的!你们要受伤害,我能不管吗?你们说说,这方面,我有没有管你弟弟。哎呦,要儿子多省心啊。” 林夕梦嘀咕说:“那您还把我和大姐捡来。” 林妈被这话给逗笑了,说:“你妈我天生就是一个cāo劳的命。” 林妈想起来一事,说:“夕洁,你快要高考了,我听电视上讲,你这个阶段最需要补充营养。夕梦,你快中考了也得要补营养。你俩回校多买点纯牛nǎi喝喝,别心疼那钱。那个夕洁,你也知道你妹,学习不咋样,这个寒假你多帮她补补课。夕梦我可告诉你,你必须得给我往着梅村中学的目标奔,别像你姐那样,初三复读了一年还是上个一中。还有习远……习远,你别光顾着吃,我教训你两个姐姐的话你也得给我记住,我不指望你二姐考上梅村中学,但你得给我考上!” 林习远“嗯嗯嗯”几声,继续吃起饭来。 寒假的rì子也就是如此,在父母的唠叨中过了一个又一个年。 yīn历二十五才放的假,到家没过几天就已经大年三十了。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感觉村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像要过年的气氛,偶尔响起鞭炮声,才恍惚想起该吃饺子了。 往年到这个时候,林妈总会拉动全家一起包饺子,而今年,她为了让两个女儿能多一会学习的时间,只让林爸和林习远一同包饺子。这下子让林家两个姑娘乐开了花,舒舒服服地在被窝里等着热乎乎的饺子出锅。不过谁能想到的是,林爸和林习远这爷俩包的饺子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刚下锅就都炸开了花,林妈在包子馅里准备好的钱币全都滚入了开水里。一家人对着汤不汤、面不面的年饭直摇头。 晚上,林妈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全打扫完一遍,一家五口人围着电视机开始看起来chūn晚。 不得不说,chūn晚质量一年不如一年,但是辞旧迎新之际,除了看chūn晚也没什么活动可以做的。难不成像以前没有电视那会儿,和村里的邻居们聚在一起,围着一团篝火聊家常,或者学着少数民族那样载歌载舞? chūn晚进行了两小时,林妈、林爸、林习远都耐不住困倦,回屋睡了。电视机前只留下了林家这俩姐妹。 林夕梦仍在磕着瓜子,好像她的那两颗门牙就是为了嗑瓜子而生的。她牙不闲着,嘴也不闲着,说:“大姐,你知不知道明天是情人节?” 林夕洁听人说过今年的情人节和大年初一是同一天,便说:“知道,怎么了?” 林夕梦盯着林夕洁手里的手机,说:“姐夫没给你打电话?” 林夕洁无语,说:“你磕你的瓜子吧,别乱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妹夫怎么没给你打电话?” 林夕梦居然坦然承认,说:“他说等十二点了再打给我。” 林夕洁呵呵一笑,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一眨眼,又过去了两个小时,chūn晚的主持人在倒数着十秒钟。 这时,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林夕洁猛地起身查看自己的手机,发现并没有来电信息和电话,她正疑惑时,林夕梦在一旁接起电话,说:“喂,是谁啊?”电话那边继而传过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林夕梦向林夕洁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哦,原来是你啊,你真准时!”说着就往楼上走去。 林夕洁在后面压低声音说:“小妹,你真谈恋爱了啊?让妈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第八十一章 回家过新年(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一章回家过新年(3) 十二点这个时候,家家会鸣放炮竹,林夕洁来到庭院里,点起了炮竹。噼里啪啦,“碎碎”平安。 突然这时,林夕洁很奇怪自己想的却不是新年到了,而是情人节到了。 别家也开始点燃了炮竹,还有人家放起了烟火。七彩缤纷的烟火擦亮了村庄上空,但没闪烁几下仍是被黑夜所吞噬。 往年点完炮竹,林夕洁就会回屋睡觉了。但是今年,她却没有一丁儿想睡的意思。她在等一个电话,哪怕等的只是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 想到这时,电话果然如愿响起,她慌不迭地跑出家门接了电话,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情人节快乐!” 可惜这个熟悉的声音却也是林夕洁最讨厌的声音,如今更是尤其的尤其的讨厌。 林夕洁禁不住恨得咬牙切齿,但她还是为此撒谎说:“李晨风啊,你不知道这时候几点了啊!我都睡着了。对不起,没什么事,我要挂了!” 李晨风忙说:“别……别挂啊,既然醒了,就陪我说说话呗。” 林夕洁说:“凭什么啊?” 李晨风说:“就看在你抽了我几巴掌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呗。你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就会做糊涂事,其实我真得舍不得你,我不骗你,我一整个寒假都在想你。” 林夕洁生怕错过了柳臻的电话,她止住李晨风的话,说:“好了好了,我真的困了。”说完挂掉了电话。 看了眼时钟,已经十二点十分了。人们已经放完了的炮竹,村子再次陷入了平静祥和之中,只有狗偶尔不安地吠叫。 林夕洁趁着每家每户的灯光来到附近一块平地上。 这块平地中间只种着一棵合欢树,这棵合欢树有十米多高,四周有半人高的石栏相隔。每逢夏季花开之时,其花簇拥别致尤为好看,而且花香芳气四溢,方圆一里依然清晰可闻。 在杨庄村,这棵合欢树的地位是极其重要的,只要是村里结婚的、或出嫁的新人都必须要在这里隆重举行祭拜仪式,因为村里人老一辈都认为这棵树有灵xìng,可以保佑新人、或者情侣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这个树就和神树村的神树一样被村里人赋予了神圣,只是那棵神树可以使得所有的祈福都能灵验,但是其下场却是不怎么样。 林夕洁相信这棵合欢树真有灵xìng,她就发誓,肯定会带着自己未来的男朋友来到这儿许愿。她坐在石栏上面,望着四周好像沉睡一般静悄悄的夜景。 这时,手里的手机嗡嗡起了震动,她接了电话,没有之前那样的焦急。 她这次知道是柳臻打过来的,没等那边说话,就轻声地问:“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柳臻说:“难道是在被窝里?” 林夕洁平静地说:“不是。我现在在村里的一棵合欢树下。” 柳臻“哦”了一声,说:“你在哪干什么?” 林夕洁依然不动声sè地说:“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树可以保佑情侣们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柳臻笑着说:“这么神奇!哪天一定和你一起去参观参观。” 林夕洁微微一愣,说:“你是应该来参观参观。” 柳臻呵呵一笑,暗想再往这个话题聊下去会穿帮的,遂说:“你在家过得怎么样?” 林夕洁说:“就那样吧,不好也不差,有时也挺无聊的。” 柳臻半开玩笑说:“那无聊的时候有没有想我啊?” 林夕洁笑着说:“当然想了……”柳臻心里猛一激动,却不料林夕洁又往下说,“……我还想雨薇、张鹏呢。” 柳臻感觉心里很受伤,心有不甘说:“那你想我想的多不多啊?” 林夕洁说:“当然多啦,因为你这人很无聊,我无聊的时候当然就想你想的多啦。” 柳臻说:“那也不错喽。怪不得我最近老打喷嚏,原来都是因为你啊。” 林夕洁说:“切!你就自恋吧。” 柳臻突然“啊哧”一声,说:“看吧,你又想我了……” 林夕洁嗔怪说:“你再这样无聊,我可就不理你了。” 柳臻说:“无聊吗?我觉得挺搞笑的嘛。” 林夕洁说:“我晕,你这笑话真够冷的。” 打趣了几句,柳臻试探xìng地问道:“林夕洁,你说这个大好的情人节,你和我聊天,你不觉得亏大了吗?” 林夕洁说:“那有什么亏的,我只是和你聊天,又不算过情人节。你又没送我玫瑰花是不是?” 柳臻说:“说的也是。不过我想送玫瑰花也送不了。” 林夕洁呵呵一笑说:“不管怎么样,我得祝你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柳臻说:“我已经很快乐了。同样的祝福也给你,祝你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 聊天聊到这一步,也就代表聊天即将告终。 道声晚安后,林夕洁挂掉电话,才发觉周围起了风,温度降了下来。不能在这外面呆着了,得赶紧会被窝才是紧要事。她刚跑几步,突然腹部一疼,顿时暗叫不好,居然过寒假,过得都忘记了这几天是来大姨妈的rì子。 跑到楼上时,听到林夕梦依然在打着电话,不时从房间里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林习远睡眼朦胧地从他房间里走出来,对林夕洁说:“大姐,你帮我凶凶我二姐,她打电话吵得我睡不着觉。” 林夕洁哪里还能分身管这叉子事,说:“你自己多说说她,我没有时间。” 说着往自己的房间跑去。林习远不依不饶,追着林夕洁说:“大晚上的,你有什么事啊?” 林夕洁使劲把他推出了房间,猛地关上了门。 林习远站在两个姐姐门口,挠着脑袋自言自语,说:“不就是一个情人节吗?找不到男人也不用拿我撒气吧?这臭脾气,果然都是妈捡来的。”说完,唉声叹气地回房睡觉了。 林夕洁和林夕梦在房间里都听到了弟弟的牢sāo,纷纷摇头苦笑。 第八十二章 是谁来还前世欠下的债(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二章是谁来还前世欠下的债(1) 高三年级初六就早早地开学了,学生又要即将面临暗无天rì的学校生活,也要面临寒假前那次考试的结果。 这次考试的结果,按班主任的话来说就是一塌糊涂,简直是惨不忍睹,亦连实验班的班主任脸sè也不见得多好看。据统计这次理科生理综成绩过200分的寥寥无几,全校不超过五个,而过180分的学生也是不超过三十个,也就说每个班就只有一个或二个学生的理综考了及格。 这次不光理综普遍考得不容乐观,总分亦是不令人满意。但是学校为了使学生更好地督促积极学习,特地在望凤楼前面挂了一个光荣榜,上面公布了每个班总分超过400分的学生,并排了在班里的名次。也许有的省内学校就会想,这超过400分的学生肯定多不胜数,其实X城一中的升学率本来就上不了档次,所以这次上了光荣榜的学生总共只有108人,恰好是逼上梁山英雄好汉的数目。 柳臻理综拿到了120分,不过在班上这个分数都可以值得庆贺了,以往成绩比柳臻差的同学只考个十位数,那些坐在后排的男生还有考个位数的,杜源就是其中一个。但是柳臻其实也不值得高兴,因为他的总分没有过400分,光荣榜上没有他的名字。 15班是除实验班外上榜人数就多的一个班,其次是16班,一个平均分除了实验班最高的班。慕容絮自然而然排名第一,陈启毫无悬念地拿到第二名,王之跃整天被慕容絮督促着学习,成绩居然跃居到了第三名,往下依次是穆乾坤和秋静。而作为历届生的吴信涛和韩招弟,因为他们是跟班试读,属于外来户,并不算在班级评价上,但就凭他们那两百多分的成绩,肯定是上不了榜的。 林夕洁理综考了173分,总分在班里一如既往的数一数二,上了排光荣榜第二名。19班的学生上光荣榜的只有三个,第三名是莫筝。第一名是上官雨薇,她不仅谈了恋爱,更极少上早自习和晚自习,居然成绩一点也没放下,理综考了260分,总分660分,居全校第一,直拉开了第二名一百分。虽然全班平均分依然倒数第一,但陈班主任一瞧上官雨薇如此不负众望,得意得眉飞sè舞,一想到将来上官雨薇成为X城一中十年来唯一一个考取北大清华的,他就能拿到不知高多少倍的奖金了。 柳臻靠着窗户,正好能清楚地瞧见高高悬挂着的光荣榜,也能看到光荣榜上写着林夕洁的名字,他瞬间有种不如人家的卑微感受,现在才知道名落孙山不算什么痛苦事,最痛苦的是你喜欢的人却金榜题名把你甩得远远的。 姬付说了,以现在的成绩而论,这次能考到400分,高考就能考过三本线。如果姬付所言不虚的话,林夕洁就能考上本科大学,而自己就只能选择复读,或者上个大专,不管选择什么,自己都无法和林夕洁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终是再也不能相见了吧? 其实有的时候这事还得要怪自己。王之跃起初和慕容絮也存在相当大的差距,如今他考了第三名,不正是为了能和慕容絮在一起而努力学习所得到的结果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和王之跃那样,来个刻苦读书,拼死一赴?就像言情小说或者爱情电影说的那样,男主角或者女主角为了能和自己的心爱人相约在大学,熬夜挑灯作战,最终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将更好的大学踢去一边,潇洒地选择和爱的人报同一所比较差的大学。 柳臻渐渐把目光从光荣榜转移到公然在班上谈情说爱的王之跃和慕容絮。 他们俩好像有说不完的笑话,总是从早开心到晚,睡梦中还听到王之跃在床上咯咯直笑,存心让人谁不着觉。 听王之跃说,慕容絮的妈妈同意了他俩谈恋爱,但是她让王之跃发了三条违约就能让祖宗十八代不得安宁的毒誓。 第一条,王之跃将来上的大学必须要比慕容絮上的大学有水平,起码是在同一个水平上。 第二条,上完大学,两人必须马上结婚。 第三条,两人结婚之前不能同床。 后两个条件其实遵守起来并不难,就是王之跃不想遵守,有着传统礼教观念的慕容絮自然也得让他遵守,主要是第一条就有点难度了。但是慕容絮悄悄地对他说,如果他考不过慕容絮,慕容絮也会和他报同一个学校,反正她妈妈也不知道。王之跃这心虽然是放下了,但是他也不舍得让慕容絮为自己屈尊,便痛定思痛,认真读书,成绩也越来越好。 柳臻着实羡慕王之跃,有心爱的人rì夜陪着,学习也成了最快乐的事,而自己却是斩不断那相思,又怎能安下心学习? 也许人真的会有上辈子,要不然这人世间的无端相思不是为了来还上辈子欠下来的债,那又因何而来? 重新把目光放在光荣榜上,眼里面又只剩下了林夕洁的身影。 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吴信涛回到了座位上。他对柳臻说:“班里又来了两个历届生跟班复读。” 柳臻收回目光,听到吴信涛的话奇怪了,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想起跟班复读啊。” 吴信涛说:“反正就是为了上个大专而已。” 说话间,姬付带了两个陌生的男生进了班,顿时周围响起一阵哇塞声。 这种声音一般听到的是男生见到一个漂亮的女生所发出来的,此时此刻反而是班上女生不自觉地发出。 柳臻侧耳听到有些女生在嘀咕着新来的两个男生是如何如何的帅,不由得伸头望去。也许真是像物理书上说的那样,同xìng相斥异xìng相吸,这两个男生在自己眼里并没什么值得哇塞的啊。 柳臻自言自语说:“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吴信涛说:“什么叫不至于!你瞧刘雪倩就知道了。” 柳臻往前一看,刘雪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人,好像是不相信自己能和对方一起寒窗苦读。像刘雪倩这样身边不缺男生的女生都为这个忽然而来的陌生人迷恋,肯定说明了这两个人的确有魅力。 刘雪倩听到柳臻评价这两人只是有魅力,表示很不服气,说:“什么叫有魅力啊!见了他们,我才知道什么叫异xìng。” 韩招弟也附和说:“就是!经常和你们这群男生在一起,我还以为白马王子只会在电视上出现呢。” 姬付准备要介绍这两个历届生,有女生特别想要听听这两个人的声音,下面有人喊:“班主任,你让他们自我介绍嘛。”姬付遂同意,让这两人自己来。 其中一个男生坦然地上了讲台,对着下面一群期待的眼神,说:“我……我叫……叫王……王……庚……庚……韩……庚的……庚……很……很……高兴……兴……认识……认识大……家……我……还想……想说几……句……话……来表达……达……我……我高兴的……心……心情……” 下面女生皱起眉头,不等他再往下说,就失望之极了唏嘘起来。 男生们更是幸灾乐祸,想这下子可算是少了一个劲敌。 这个叫王庚庚的同学羞赧一笑,在台上无所适从,遂下了台。 另一个男生跟着上台,一抹阳光灿烂的笑意挂在嘴边,他语言流利、咬字清晰地说:“我叫刘明成,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学习。”说完,转身下了讲台。 这一简单的介绍,立即引起了下面女生极大的兴奋。虽说这个男生没有那种磁xìng迷人的声音,但也算是过了关了。 姬付正想着打算给这两个男生安排座位。有些女生开始打起了柳臻和吴信涛的主意。 在整个15班,只有柳臻和吴信涛的座位是四面围着女生。《红楼梦》里贾宝玉说,女人都是水做的。所以柳臻常认为自己的座位四面环水,简直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岛,非常想漂移“回归”大陆。 这次不少“水”开始要发起洪水来了,纷纷向姬付送去口水:“那个柳臻老是说想调位,你干脆让他俩和刘明成王庚庚换个位吧?” 这时王庚庚说:“我叫……叫……王庚……庚……不是……不是……王……庚……庚……” 姬付知道他要说什么,对那几位女生说:“他叫王庚,不叫王庚庚。” 女生里有人说:“呵呵……好玩……我叫秋静静……” 姬付来到柳臻和吴信涛面前,问道:“听说你们想换位是不是?” 柳臻顿时疑惑起来了,自己是曾说过要换位,但是那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再说这个位置远可以眺望凤凰山美景,近可以背着老师睡觉,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怎么舍得换走?不过让他最不舍得的还是桌上那几个字,虽然他不是很确定这是林夕洁留下来的。 女生们见他们不愿意换走,大为失望,等姬付走远开始在柳臻他们耳边唠叨起来了,说什么你们真不够意思,也不知道让让新来的年轻人,又说什么你们真不可怜我,我一个近视眼的,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不隔着一层玻璃清楚地看到帅哥,这下子全被你们搞砸了。 柳臻苦笑不已,想要是他们坐这儿,也能被这群女生海量的牢sāo话给吓跑掉。 后来姬付将那两个新学生安排到了最后一排,女生们要想看他们只能频频转头了。 柳臻不禁对吴信涛发起了牢sāo,说:“看咱班女生如饥似渴的样子,不知道又得要发生多少事。” 吴信涛似乎心不在焉,并不想说什么话。 正如柳臻说的那样,这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的出现的确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是柳臻不知道的是这场风波的中心却是刘雪倩,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也不明不白地介入其中。 第八十三章 是谁来还前世欠下的债(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三章是谁来还前世欠下的债(2) 离第一场考试已经悄然过去三个星期了,恍如觉得rì子多得如此之快,快得都来不及思量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值得记下的事情。 这些天里,柳臻仍是在每个星期五的晚自习过后找林夕洁闲聊。以前他还会和张鹏、上官雨薇一起度过这段美好的时光,但是自从上官雨薇谈恋爱以后,她们四人已经未曾完整地聚在一起了。 现如今,这片竹林里,梧桐树下,只剩下了柳臻和林夕洁两个人。而上官雨薇很少参与柳臻和林夕洁的聊天,只是远远地看着,其实她的心里非常怀念当初他们四人彼此真诚愉快地聊天,可是结局来得太快,说什么都太迟了。 柳臻和林夕洁又何尝不希望回到那时的四人聚会啊!那时的他们那么青涩,不需要面临两难的抉择。那时快乐大于痛苦,只是这样看着心爱的人,和她说上几句话就会傻傻地开心一整天。那时没有感情的束缚,彼此总会很坦然地交心而谈,不会因为一个话题而感到尴尬。那时,时光总是流逝得那么慢,似水般潺潺。 这个星期五晚上,虽然明天休息两天,但是今晚晚自习仍照常进行。不过大多数不爱学习的学生便和旁边的同学聊着天,班上到处是笑谈声、切切私语声、讨论声和吵骂声。 姬付来一趟班里,同学才静下声来,但等他一走,班里又是一阵吵杂。作为班长的穆乾坤训斥了一句,仍是不起作用,遂就不加理会。认真学习的同学几乎视这些声音置之度外,安然自若地学自己的。 然而柳臻却是支着脑袋对着黑板发懵,既不学习又不聊天,一想到下过晚自习就可以和林夕洁聊天,心里就莫名其妙地高兴。 这时,有个似乎未曾见过的女生在擦着黑板。柳臻回过神来,多加辨认一番,才看出来这个女生是吴信涛的女朋友萧敏。此时萧敏的头发如墨般倾泻而下,不是以往扎成马尾的模样。 柳臻碰了碰旁边的吴信涛,说:“你女朋友的头发好像特意拉直了。” 吴信涛抬起头,又很紧张地低下头,手里的水笔在卷子上乱画着,小声地回答:“我知道。” 柳臻感到吴信涛今儿有点儿怪,问:“你怎么了?” 吴信涛闪烁其词,说:“没,没什么。” 柳臻还是觉得不对劲,再看萧敏,她好像也是一直未曾把目光朝这儿望过。仔细一想,自己似乎很少见过吴信涛和萧敏亲热在一起,有点匪夷所思,肯定是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吴信涛刻意隐瞒,他也不好细问。 过了半晌,吴信涛反倒忍不住了,一直想要找个人倾诉自己挤压在心头的困惑。 他盯着桌子上的试卷,生怕被外人听到,小声地对柳臻说:“我和萧敏那个了……” 柳臻顿时困惑不已,不知道吴信涛指的是什么,但瞧他一脸紧张的神sè,不免想到了那个可能指的是“**”,遂不确信的试探:“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吧?” 吴信涛猜出柳臻说的没错,点点头说:“恐怕就是你想的那个。” 柳臻不知道自己理应该表现的是悲还是喜,沉吟了片刻,才感叹说:“你们什么时候那个了?” 吴信涛说:“寒假回来那几天。” 柳臻不由得叹服,说:“你们可认识没有几个月啊,就……就这么迅速……” 吴信涛一脸的后悔,说:“别提了,我都能后悔死!” 柳臻好笑说:“得了吧,都那个了还后悔,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吴信涛“咦唏”一声,说:“你是不知道我的苦衷,我给你说,我现在很害怕这个萧敏不是处女?” 柳臻仍是觉得吴信涛是占了极大的便宜,说:“哎呦,你这不是搞笑嘛,被你这一上,人家怎么可能还是处女了。” 吴信涛说:“我晕,你能不能正经点听我说,我是说她之前可能不是处女。” 柳臻抬头,望着远处的萧敏。此时的萧敏正在和她同桌聊着天,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聊她和吴信涛上了床这事。 他瞅了半晌,感觉这处女和不是处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遂对吴信涛说:“那你怎么分辨她之前是不是处女啊?” 吴信涛说:“女生第一次干那事会流血的。” 柳臻没听说过还有这个验证方法,感觉挺好玩,说:“那她流血了没有?” 吴信涛点了点头。柳臻说:“那不就得了,你还怕什么?” 吴信涛仍是抱着科学家的怀疑jīng神,说:“可是,女生来月经也会流血的啊。” 这下反倒是柳臻吃惊了,他弱弱地问:“你说什么?女生来月经会流血?不是光腹疼难受啊?” 吴信涛这下子算是彻底服了柳臻了,耐着xìng子说:“当然了,要不然她们买卫生巾干什么?” 柳臻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语起来:“是的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吴信涛为了让柳臻更好地听明白自己的事情,只好特意给他上一堂生理课。 这个生理课让柳臻彻底感到自己原来是那么的见识短浅,但也扫除了之前对月经的似是而非。 现在终于知道了月经不是一个月来一次,一次不止一天,而且不光晚上才会来,另外来月经时女生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疼,吴信涛特别在此强调了“非常”两字,更别说痛经了。 柳臻皱着眉说:“那到底是怎么一个疼法?” 吴信涛摇摇头说:“具体的我不知道,我也是听萧敏这么说。” 柳臻这时想起谢思芸一说到月经就和家常便饭似的,原来来月经还要忍受这样的疼痛。 吴信涛还告诉他,倘若有哪个女生上课的时候突然要求上厕所,极大的可能是她要更换卫生巾,这也为什么女生有的时候上厕所是非常慢的。他还友情提醒下柳臻,千万别没事翻女生随身携带的包,可能不小心翻到卫生巾闹出尴尬。 吴信涛终其所有的知识全部灌输给了柳臻后,才说起自己的那桩事。 柳臻确信自己是否全部理解了,说:“你是说,萧敏可能不是处女,为了让你觉得她是处女,就选择在她来月经的时候和你干那事,这样让你误以为她是第一次而流了血。对不对?” 吴信涛满意地点点头,说:“对!” 柳臻一笑,可算是不感觉自己傻了,但想到萧敏真是如此,忍不住赞叹说:“本来萧敏来月经就很疼,还要和你干那事,真是勇气可嘉,了不得啊!” 吴信涛又感觉柳臻傻了起来,说:“我才是你兄弟啊,你能不能想想我的苦衷啊?” 柳臻“哦”了一声,安慰说:“没事,就算萧敏不是处女,那也是过去的事嘛,现在只要她真心爱你,你又何必纠结这事啊?你想三国时期的貂蝉**于董卓,人家一代枭雄吕布不照样喜欢她嘛。还有那个甄姬,以前也是人家的老婆,不是处女不照样风华绝代,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曹氏三父子为了争她可没少勾心斗角过。再说那西施……” 吴信涛听他还要一一列举,一脸不悦,遂赶紧拦住他的话夹子,说:“你先打住,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两人彼此相爱,本就不必计较这些琐事。可我不想一辈子没和处女上过床。倘若你家林夕洁不是处女,你会是什么感受?” 柳臻顿时把全部的话唠子咽进了肚子,强装不在意说:“我没想过……想过这事,但我想我……我不会在意……在意啊。” 两人陷入长长的沉默。 柳臻仍是试着说服自己:“也许处女和不是处女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唉……只是想到自己爱的人以前和另外一个男人缠绵过,这心里也的确不是滋味啊。” 吴信涛点点头。两人又是沉默起来。 其实柳臻和吴信涛谈话声音尽管压得很低,但仍是被前面耳尖的韩招弟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韩招弟强忍住笑意,拉着刘雪倩一起留意听。她们听到柳臻居然对月经的知识如此浅薄,偷笑了半天,等听到吴信涛讲解的那些,不免赞叹他说的一句不差。之后的谈话,韩招弟和刘雪倩听得更是清清楚楚。 后来他们接连沉默,韩招弟实在憋得受不了,突然露出脸来,对着迷茫的吴信涛和柳臻说:“可是人家萧敏并不一定不是处女啊。” 这话反而没有惊吓到了柳臻,倒是一头棒喝打在他的头上,他顿悟说:“说的也是啊!你又不确定,也许人家就是一处女呢!” 三秒钟后,柳臻才醒悟韩招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顿时羞红了满面,只想找一个缝隙钻进去。 韩招弟依旧笑呵呵地说:“别不好意思嘛,反正我们都听到了,就当是一个平常话题聊聊就是。” 柳臻更是觉得尴尬,说:“算了吧,我们在你们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还是早早地该干嘛干嘛吧。” 其实更不好意思的是吴信涛才对,他已经羞得难以再呆在这儿了,遂拉起柳臻一起到了班外。 第八十四章 是谁来还前世欠下的债(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四章是谁来还前世欠下的债(3) 此时chūn分时节,大地虽开始回chūn,已没有冬天凛冽的寒风,但是晚上吹过来的风还是有着彻骨的寒意。遥望凤凰山,只能辨别山顶脉络,却是分辨不出哪儿是土石、哪儿是松树。 吴信涛说:“心情不好,陪我一起爬爬凤凰山吧?” 柳臻也是被刚才“处女论”搞得没有心情,但想到今晚要找林夕洁,遂说:“我还得找林夕洁呢,不能陪你了。” 吴信涛说:“你们也不会聊多长时间,干脆你现在去找她,我在楼下等你。” 柳臻说:“这样不好吧,现在还上着晚自习呢。” 吴信涛推着他,昧着良心说:“没事,她瞧你急不可待想见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柳臻没法子,一听到自己做的事可以博得林夕洁高兴,就不分真假,遂下楼了来到19班。 林夕洁的确是不适应逃课,四处张望着瞧瞧班主任是否在周围,才蹑手蹑脚地跑出了班。 她来到柳臻面前,半是埋怨半是疑惑地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啊?” 柳臻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既然把林夕洁给喊了出来,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说:“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林夕洁以为柳臻是要约她,很是抱歉地说:“有啊,上官雨薇说要我陪她一起逛街。” 柳臻说:“逛街?到哪儿逛啊?” 林夕洁笑着说:“还能到哪儿逛啊?X县城就那么大,四处遛遛呗。上年县里面不是为了开了一次防腐蚀大会特别建了一块龙虎公园嘛,我想和上官雨薇到那儿转转。” 柳臻说:“那儿是挺不错的,不过chūn夏两季的时候去比较合适,现在这个时候,到处是残花败水,不太景气,看了不够气人的呢。” 林夕洁掩口笑道:“好啦好啦,我哪个时间段都去总好了吧?”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林夕洁不安地望过去,发现来的不是班主任,不免心惊一场。 柳臻说:“你怎么这么害怕,你们班主任管得很严啊?” 林夕洁点头称是,说:“嗯,全班平均分还是倒数第一,班主任能不严嘛。你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得回班了。” 柳臻点点头,说:“再见。” 林夕洁松了口气,环顾四周,确信班主任还没有出现,小跑回了班。 这时吴信涛从竹林深处走过来,说:“别恋恋不舍的,走吧。” 柳臻还是沉浸在刚才的分别之中,并不在意吴信涛在一旁偷听。他囔囔一句,跟着吴信涛往凤凰山而去。; 第八十五章 冤家易结(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五章冤家易结(1) 一路上,柳臻一直向吴信涛打听他和萧敏的那事,总是问东问西的。 吴信涛第一次干那事儿,自然以此为傲,颇为自得,几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然他也把自己的陈年往事抖了出来,说他高三那会儿,有个同班女生特别喜欢他,老是往他租的房子里玩,经常xìng地呆到晚上,要不是他三番两次地推那女生,那女生估计打算在他房里住下了。不过后来有次那女生走的晚,女寝室关了大门,女生就趁机要在他房子里过夜,当天晚上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吴信涛按捺不住,将那女生的上衣全脱了,可是最终没成。 柳臻好奇心起,赶紧追问为什么不成。吴信涛就说那女生突然之间来月经了,不愿意做那事。再后来,那女生被吴信涛的一哥们上了。 柳臻听过之后感慨不已,竟想不到高中的女生已经对xìng这方面早就不忌讳了,越来越感觉自己在吴信涛面前真是单纯了许多。不过,柳臻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上了床的男女学生只是为了贪图一时之欢愉,还是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打算,**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为爱无私的奉献。柳臻毕竟自己是中国人,没有rì本人或者美国人那么开放,没有牢靠的感情基础而做那种事,内心难免有点磕磕绊绊,一时总是接受不了。 不知道吴信涛和萧敏是怎么想的。柳臻问道:“萧敏把身子都给了你,也不怕你俩会分手啊。” 吴信涛说:“我们不会分手,将来我还要娶她呢。这话我就是在床边给她说的,我非娶她不可。不是我自恋,她既然愿意和我上床,说明她非常的爱我,我也非常的爱她,我们肯定会结婚的。” 柳臻笑着说:“那我可得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喽。” 说着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圣泉寺。 此时寺门已经紧闭,里面尚有灯光还在亮着,白天看到的那些小摊已经早早收拾起来了。周围除了他俩,再无旁人。 吴信涛向圣泉水方向边走边说:“要不要尝尝圣泉水的滋味?” 柳臻一直认为圣泉水一来无非是雨水集灌而成,二来水在凹处不干净,便摇摇头。 两人来到跟前,在黑暗中突然看到有一物趴在泉眼处扑哧扑哧地喝水。正自纳闷,那物见有人来了,汪汪直叫唤,慌里慌张的,顿时栽进泉眼里,然后在水里扑咚几声才跳出来。吴信涛打算喝圣泉水的想法顿时是没了。 正当柳臻他俩刚想离开这里时,黑幕下,隐约听到有人从寺里越墙而出,他俩连忙躲到圣泉寺附近的几块石碑后面。 那人在寺前徘徊了一下,不多时远处传来摩托车声,夹着咣叽咣叽之声来到那人面前。 那人显得很不高兴,说:“Rich,你这摩托车是不是该修修了?” 这个叫Rich的摆摆手说:“别说这事啦!你那什么什么经念好没有,念好就走,我们三缺一,都等着你呢!” 那人一脸不痛快,说:“晚课早就做好了,不过谁知道,那方丈竟然开会要谈什么寺院里一条流浪狗的运济!看,就那条!”他指了下刚才喝了圣泉水的狗。 那狗好像特别喜欢这圣泉水,从泉眼跳出来,然后会跳进去,反复五六次竟不觉得乏味。 Rich看了一眼正在泉眼里撒欢的狗,回头说:“你们和尚还真够普度众生的,竟然用圣泉水给它洗澡!好了,我们别管啦!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说完,开始发动摩托车,接着又是一阵哐哐声响起。 那人不免发牢sāo,说:“我说你修一下车能死啊!” Rich说:“那可不行,为了增加回头率,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这车开起来能有这般响!如果你给我点钱,我可以考虑在后座装上一个音响。” 那人一听他提钱,立马闭嘴。Rich知道他不肯,一踩油门,爆炸般而去。 柳臻两人见他们走远才出来,又在冷清的圣泉寺外边转了半圈,提议还是回校的好。 两人按原路返回,走过数百层青石阶,来到凤凰崖下。此时月黑风高,凤凰崖显得尤其的深邃起来,悬崖峭壁两边生长的树木,迎着风口猛烈摇摆着,好像有什么恶魔高奏着催魂的靡音,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柳臻他俩继续往凤凰崖里走去,见路中间有五六个身影坐在那儿,有几个人吸着烟,丝丝可见的烟气飘荡起来,好像是鬼魂般飘渺。 那几个人见到他俩过来,每个人都站了起来,好像就是准备等他们回来似的。 柳臻有点惴惴不安,常常听闻X县城晚上到处有人抢劫,也许这几个人估计是缺钱花了,想找几个倒霉鬼掏腰包。 柳臻小声地询问吴信涛:“我们换条路跑吧。” 吴信涛说:“不能跑,这几人肯定来者不善,你越是跑越是容易被揍。他们倘若要钱,给他们点钱就是,算我们今个倒霉。” 柳臻嘀咕说:“但愿他们只是要钱。” 正说着,那几个人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看起来好像是领头的,他嘴里叼着烟,说:“你们俩谁是柳臻?” 柳臻想不通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说:“我是柳臻。” 那人笑了起来,吆喝着说:“啊哦,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一米九的大个子呢!”话没说完,他一把揪住柳臻的胸前衣领,猛地将他推到峭壁上。 柳臻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砸得眼前一黑,背后如同碎了一般。 吴信涛见那人动手,忙上前拉住那人的手臂,好言劝说:“这个大哥,不知道我们哪地方得罪你了,望你指明一句,我们也好向你赔礼道歉,这样动手动脚的有伤和气嘛。” 那人丝毫不把吴信涛放在眼里,将他推去一边,一只手轻轻地拍了几拍柳臻的脸,说:“听说你挺牛掰的啊。” 没等柳臻说话,一巴掌抽了下去,只把柳臻打得眼花缭乱,一张脸立即肿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冤家易结(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六章冤家易结(2) 柳臻从小到大也没结交过什么人,更是没有惹过这些**上的混子,除了那个李晨风。事到如今,他不想和这些人惹出麻烦事出来,只能委曲求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信涛见对方动了手,又上前劝道:“唉唉唉,大哥,消消气,什么话都好说,呐,先吸根烟好吧?”后面几个人一起把他拉去一边。 柳臻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忍气吞声地对着抓紧自己衣领人说:“这位大哥,万事好商量,我们互相都不认识,能有多大的仇恨是不是?您打都打了,就算我哪地方做的不对,这气也该消了是吧?” 那人轻蔑地一笑,一把将柳臻往地上甩去,柳臻脚下不吃力,滚落在地。 柳臻痛得差点就要不省人事,模模糊糊中只听那人说:“气要是有那么容易消,我和我的兄弟就不会在这儿等你这么长时间了。” 柳臻趴在地上,感觉身子好像散了架似的,想站起来却没有那个力气。 那人丝毫不管柳臻的死活,走上来一脚踏在他的背上,直把他踩得一道气没上来。 吴信涛仍是在旁边好言劝说那人消气罢手,那人开始有点不耐烦,扬扬手说:“**的不赶紧跑,站这儿想找死啊!”说着招呼弟兄打他。 柳臻勉强抬起一只手,说:“你们不是来找我吗?和他没关系,你们……你们别打他。吴信涛,你赶紧走吧,你在这儿帮不了我的……他们顶多打我一顿就没事了。” 吴信涛不听,走到那个领头的面前,说:“他都被你打这么严重了,你就罢手吧,我们回去了,也不会找请你们来的人的麻烦。” 那个瞅了几眼吴信涛,说:“你这是在威胁老子?” 吴信涛陪笑说:“怎么会呢?只是给你提个醒,凡是不能逼得太狠。” 那人微笑地点点头,突然眼露凶光,一拳打在吴信涛脸上。他又招呼弟兄,顿时两三个人把吴信涛按倒在地,拳头雨点般落下。剩下几个人也不忘记了旁边的柳臻,对他拳打脚踢。柳臻躺在地上将头埋在胸口,缩成一团,但还是觉得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在脸上。 吴信涛被他们一群人又打又骂的,自己三番两次说好话对方仍是如此狠毒,实在又气又怒。他在地上摸索了起来,顺手拿起一块石头,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人一下子砸了过去,顿时砸在那人的头上,立马有血顺着额头流淌在脸上。 吴信涛爬起来,又拼命砸另一个人的脑袋,那人有了防备,躲了开,但是衣服被石块划开,一道血印清晰可见。吴信涛趁旁边的人对自己有所忌惮,冲到柳臻面前,手中的石块砸在几个人的身上,那几个人尖叫着跳了开。吴信涛扶起柳臻,把石头放在柳臻颤颤巍巍的手里,自己又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 领头的那人见吴信涛拿石头,自己也拾起石头防御。 吴信涛扬起手里的石头,环顾这些人说:“来啊!来啊!老子就他妈的看谁敢上!” 领头的对众兄弟说:“别怕,我们人多!”话没说完,吴信涛就往他面前走来。 领头的仗着自己比他身强力壮,丝毫不畏惧,但是没想到吴信涛冲到他面前,手里的石头混乱招呼,就是自己的石头砸在他的身上也像是没打一样,暗想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人看来是在和自己玩命,顿时心里便怕了三分。 他的那帮兄弟来这儿本来就是凑个人数,请他们来的人也没有给自己多少钱,根本不打算要流血受伤的,没曾想逼人逼得太紧,人家往死里打,心里面纷纷责怪起来领头的人做事没点轻重,当下站着不动,更别提上前拉住那个“疯子”了。 领头的见事情有变,自己也已经给了柳臻的苦头,事情办妥,无须再添枝节,遂避开吴信涛,跑走了。其余的人见领头的跑了,自己也跟着跑开了。 这群人骂骂喋喋地转过一个山头,松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领头的人来到他跟前,说:“李晨风啊李晨风,我们为了帮你给那个叫柳臻的孙子苦头吃可算是倒大霉了!” 李晨风看到有几个众兄弟血流满脸,讶然说:“你们人这么多,怎么还被人打了?” 领头的说:“人家都不要命的拼,你说我们怎么打得过他们?” 李晨风说:“那柳臻怎么样?” 领头的这才露出半点喜悦,说:“那两个伤得都比我们重得多,柳臻更是伤得很严重,这下子,你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我想,他再不敢和你争那个女人了。” 这些打柳臻人都是李晨风的好友,李晨风上次被柳臻打了之后,一直想找人揍他一顿,可是平时很少见柳臻晚上出过校门,等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这天晚自习正见柳臻来找了林夕洁,遂跟了过去,发现他只和一个人去爬凤凰山,着实高兴,立马叫上几个弟兄在凤凰崖下等着他们。 虽然结果不是很令人满意,但至少这个柳臻吃了不小的苦头,李晨风喜上眉梢,拍着领头的肩膀说:“哥们,真是劳烦你们了,还让你们受了点伤,我们先到饭店吃一顿,然后再去KTV,之后再去网吧玩我们的游戏,这些统统我请。如果你们以后用得到我的,尽管找我!” 这时有个男生说:“我说,你为了那个女人做这么多,你俩到底能成不?我可看了那贴吧,里面说那女人对你可不是很满意啊。” 李晨风一想到这儿,意兴萧索,叹道:“是啊,她的确有点讨厌我。” 另一个人说:“我看干脆霸王硬上弓,你这样拖拖拉拉的,还不知道那女人到底值不值呢,兴许她都不是一个处女了。” 李晨风说:“暂且再说吧,我们还是及时享乐才是王道。” 第八十七章 冤家易结(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七章冤家易结(3) 凤凰崖下,吴信涛由于刚才过于拼命,早已jīng疲力尽,等那伙人走开,才舒口气躺倒在地。 柳臻来到他跟前,问道:“你哪儿受伤了?” 吴信涛懒得睁开双眼,说:“全身。你呢?” 柳臻苦笑说:“和你一样。不过我的这只胳膊好像是脱臼了,一动就疼。”说着,试着晃动自己的左胳膊,手指一动,牵连整个胳膊,顿时“呀”了叫出声来。 吴信涛说:“他们打你的时候,你连哼都没哼一声,这时怎么就是叫了起来。” 柳臻说:“我只是不想在他们面前示弱而已。其实,你疼的时候叫一声可以缓解疼痛。” 柳臻看吴信涛躺着这么舒服,也跟着躺了下来,但是触动到了背上的伤口,又是“呀”的一声叫。 仰望此时的夜空,只剩下一条狭长的天空,像是如墨般的丝绸横在上空。风仍在呼呼吹动,风里似乎有树枝交耳相谈声、有青草迎风生长声、有石头和鸣声。 柳臻突然觉得好累,很想就样子躺着睡下去,明早起来,身上披满了晨露。 吴信涛说:“这些打你的人是不是李晨风找来的?” 柳臻说:“可能吧,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吴信涛说:“回去我会好好地和他谈谈。” 柳臻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找李晨风算账,说:“我看就别打他了,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即将高考,我们还是省点事吧?” 吴信涛不语,过了一会,说:“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柳臻还想劝说什么,但深知他的xìng格,只好叹口气。 风声更大了,山林咆哮。柳臻想不到李晨风这股风竟像晚风那样猝不及防,在这个高三生涯里平添一份寒意,但愿至始至终林夕洁莫要被扯进来。 在凤凰崖躺了一会,两人才跌跌绊绊互相携扶地回到一中。刚来到一中的大门口,远远地看到附近一个女生的身影站在那儿急切地四处张望。 吴信涛一看此人正是萧敏,前几天自己一见她就吓得躲起来,这次想到自己这副惨样,更是不好意思见她,遂赶紧拉住柳臻要换条路走。 可是萧敏还是看到了他们,她面露欣喜,叫着吴信涛的名字小跑过来。 吴信涛知道这次是躲不掉了,只好强颜欢笑打起招呼。 萧敏走近一看,瞧到吴信涛的脸上有几处淤青,一只眼睛还肿了起来,再看柳臻,也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猜到吴信涛肯定是打架了,顿时眼睛一红,啜声哭泣。 吴信涛见她说哭就哭,慌乱起来,连连劝说:“敏敏,你别哭了,我就是受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萧敏仍是不住擦着眼泪,哭着说:“我都……我都劝你不要打架,可你还是不听我的……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我心里当然难受了。” 吴信涛深知萧敏对自己情深,想要说点软话安慰她,但是柳臻在一旁,着实不好意思。 柳臻也明白自己是在当电灯泡,赶紧说道:“吴信涛,你好好照顾自己,那我就先走了。”转而又对萧敏说,“萧敏,再见。” 萧敏仍是哭着回道:“嗯,再见。” 柳臻独自一人回到寝室,穆乾坤和王之跃很快就注意到柳臻满身伤痕,纷纷过来询问。柳臻和他们是极要好的朋友,不便瞒着他们,遂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讲给他们听。 穆乾坤听后,颇为愤怒,说:“那熊孩子也太卑鄙了吧!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柳臻说:“其实这也怨我,是我先动手打他的。” 穆乾坤说:“他欺负你女朋友,你教训他是应该的。” 柳臻黯然神伤,说:“可是林夕洁不是我女朋友,我打他的确出师无名。唉,反正打都打了,这事也就算了,闹大了让林夕洁知道那就不好了。” 王之跃说:“那可不是你想没事就没事的,李晨风找人打你,本来就是想jǐng告你不要再和林夕洁亲近,你要是想息事宁人,那你可是等于放弃喜欢林夕洁了。我想这厉害关系你是明白的。” 穆乾坤点点头,说:“是啊,如果这事不了了之,李晨风的确会得寸进尺,他可能会更加地招惹你家林夕洁的。” 柳臻陷入沉默,此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总之最重要是不能让林夕洁知道。 第八十八章 春梦有痕(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八章chūn梦有痕(1) 今天中午,学校的公布栏张出一个通知。 学校公布的这些通知绝大数是与学生无多大关联的,极少数是jǐng告某位学生的通知,只有临放假前的通知才是关系着学生。不过无论什么样的通知,只要学校公布,总会有一群学生拥挤在通知旁伸长脖子查看。 林夕洁和孟秋从校外吃完饭回来,见公布栏下面围了一群人,她俩好奇心驱使,跟着挤过去看。通知上的字并不多,一时之间在外围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听到里面的人议论,大抵上了解到这项通知是说学校为了高三学生能够安心学习,从下个星期起,学校图书馆会禁止高三学生借书。 其实一中的藏书少得可怜,仅有两间教室的书,而且这些书既没有参考资料又没有畅销书,所以极少有学生会向图书馆借书,与其这样还不如看电子书,而高三学生更是无暇到图书馆借书。 学校出台决议,一般都想轰动一下学生,而这项决议并没引起学生的不满,倒是让学校失望了不少。 孟秋一向提倡阅读纸质书,哪怕是盗版印刷的。所以她几乎每隔三个星期就会到图书馆借书,自从谈恋爱,她就改成了每隔一个月借一次书。据林夕洁所知,孟秋连四书五经都已看全了,如今年轻人能有耐心看这类书,可不一般了。 孟秋看到这项通知很是郁闷,为了可以不花钱再读一次纸质书,她今天下午必须借一本出来,遂向林夕洁告了别,跑去寝室拿借书证件。 学校图书馆没有多少武侠小说、言情小说之类的,都是一些语文书提到的名家写的散文以及中外名著,尤其是中国古代的《史记》、《二十四史》、《三国志》等史书之类的到处都是,单一部书就列了整整一排书柜。 中国小说常见最多的是四大名著和鲁迅、钱钟书等人的几部,国外的名著小说貌似很多,雨果、大小仲马、勃朗特三姐妹、马克・吐温、欧・亨利等等。这些书名是写在图书馆前的一块公布栏上的,从上面看,国外的书籍竟比国内的多一倍有余,令过往的学生不解。 后来孟秋在国外书籍一栏里看到一本《京华烟云》,感觉外国人写我们中国的京华一定是别有趣味,结果借来一看,才知道这书是林语堂写的,只是林语堂当时写这部书的时候用的是英文,其次再也看出来这部书怎么会是国外名著。想来是学校制作公布栏不仔细,说不定,国内好多的名著在这里都被“**”批到国外去了。 孟秋向往常那样在公布栏上查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在一张新添的表格上看到一本书名叫《落叶千年》。听这名字,非常吸引孟秋,让人感觉有种中国文化千年积淀浓厚神韵的内涵蕴含在书本其中。 想着想着,孟秋好像看到秋分时节,一片落叶飘飘扬扬,一年复一年见证中国古代千年沧海桑田的变化,看到战争纷纷帝朝更迭,看到英雄壮烈红颜易逝。再不多想,立即看了看图书编号,就向图书管理员寻借。 因为学校料想本校学生素质不会太高,也因为书籍数目没有多少,所以非工作人员是不能走进图书室的,借的书也都必须劳驾图书馆管理员去拿。 图书馆管理员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妇女,此时她正坐在图书室里显眼处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书,孟秋大声喊了几遍她才听见。管理员很不高兴地起身,书也竟没放下。孟秋见一个小小的图书馆管理员竟然看书看到手不释卷的地步,想这是何等为之敬佩的人啊。 这一想,孟秋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她看书,见她生气,更是心里多了份愧歉。 孟秋几乎是央求地说道:“阿姨,麻烦你一下,我想借《落叶千年》这本书,编号是……是J18・123。” 管理员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书,似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说:“你是说这本书?” 孟秋见她拿的书正是《落叶千年》,想这书能让管理员如此痴迷,一定是一部超jīng彩的书,心里实在佩服自己的眼光,喜笑颜开地说:“就是,就是!就是这本书,谢谢阿姨。” 管理员好像并没有要借给她的想法,说:“你现在是学生,恐怕现在不益看这种书,还是以课本知识为重吧。” 孟秋不解,想这种书不正适合学生课外阅读的吗,难道是这部书艰涩难懂?当即就说:“没事的阿姨,我经常看这种书,也没觉得看不下去。” 管理员几乎是惊恐地看着孟秋,孟秋见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更是为自己的博览群书自以为豪。管理员看她如此淡定,同意借走这本书。孟秋自是很高兴,连连道声谢谢,就夹着这本书,飞也似的跑开了,生怕晚点走管理员就会反悔。 回教室的路上,孟秋急于想看《落叶千年》,就随手翻看了一下。 卷语寥寥无几,就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谜一样的千年世界,谜一样的云,谜一样的雨,谜一样的云**雨…… 孟秋被这句话搞得如堕云雾,但越是如此越勾引了孟秋阅读的兴趣。怀着新奇往下又翻了几页,顿时她的脸sè微微变sè,再翻几页,更是惊讶不已。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泛上红晕,微微发烫。 这时,她男朋友突然出现,没觉察到她的慌乱,不在意搂紧她的肩膀。 孟秋如遭雷击,“啊”的一叫跳到一边,等看清是她男友,这才深深地松了口气,骂道:“我说你,能不能吓我之前先给我打个招呼。我被你这一吓,大姨妈都能吓得提前来。” 她男友叹口气,见她拿着一本书,说:“你这是什么书,让我看看下?”说着就要拿过来。 孟秋赶紧搂紧书,说:“不行!女孩子的书,你们男生不可以随便看的。”说完,撇下他扬长而去,不过脚步比平常快了不少。 她男友对着孟秋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声地说:“这书是图书馆的,有什么随便不随便看的?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书,又不是让你和我上床。”孟秋只是不理睬。 第八十九章 春梦有痕(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十九章chūn梦有痕(2) 晚自习过后回到寝室时,孟秋让室友们来看看这本《落叶千年》。 林夕洁大致扫了几眼,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想不到学校图书馆居然也会有内容低俗yín秽的书籍,或者照书籍编号J(艺术分类)来看,此书也许就是所谓的艺术吧,就好像人体艺术那样。尽管大家都觉得这书肮脏,可还是随意看了几页。 此小说讲述的一个叫落叶的男人,穿越一个一个的朝代和当世红颜**之事,可谓是将穿越、历史、言情、战争、宫廷集为一体,然而小说其中对床上的段落描写得jīng彩纷呈详细生动,就光这一类的描写所用的页数占去小说页数的十分之九,其余的就是在简单交代历史背景和人物名称,甚至几处连点衔接的事件都没有,小说人物就**到一处了。 可真就验证了小说卷语的那句话:谜一样的云**雨。 绝大数室友们是第一次看过这类书,都相拥着凑在一起聚jīng会神地阅览。 林夕洁也跟着她们看,一页还没看完,拿书的室友就翻了过去,几次都跟不上室友们的阅读速度,所以其中一些文字描写衔接不上,不免乏味。 孟秋看室友们如饿狼扑食般的饕餮阅读,说:“你们这几个真是一个比一个饥渴啊,我让你们看个更厉害的。”说着,从床上拿下一个MP4。 这个MP4是她男朋友的,平时她都是用来听听歌或者看些偶像剧。众人见她拿出MP4,都是一脸的茫然,但是林夕洁心里却是猜出了大概,上次包夜她亲眼看到过孟秋的男友播放yín秽电影,料想孟秋说的就是那种电影。 林夕洁凑到她的旁边,看着MP4说:“没想到你竟然躲着我们看那种电影。” 孟秋说:“我没有看过那种电影,也不知道我老公把这电影放在哪个文件夹了?” 林夕洁瞧那MP4里放置着不少的文件夹,指着一个名叫“电影”的文件夹,说:“你打开这里面的看看。” 孟秋摇摇头说:“这里面都是我经常看的,肯定没有。”说着试了试几个文件夹,却都是空文件,只有perfect文件夹里存着unlike、dispose、wrong等数十个文件夹。 孟秋耐着xìng子继续一个一个的打开,又在curious文件夹里找到数十个文件夹,就这样依次打开了几层文件夹,终于在sex文件夹里找了几部电影。但是这几部电影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大片,有一两部林夕洁还和莫筝一起看过,顿时觉得失望之极,白费了一场耐心。 但这样反而还好,有几部大片消遣消遣也能打算时间,孟秋遂打开一部写着“笑傲江湖”的电影。 一开始屏幕一片漆黑,不知搞什么神秘。过了二十秒钟,屏幕依旧黑暗,但逐渐有了声音。这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叫声,而且是那种气喘吁吁的嗲叫声,林夕洁顿时想起上次帮上官雨薇买消炎药来到她房子的时候,当时听到上官雨薇就是这样叫的。其实,在座的室友们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想到了这点上,尽管大家都是女生,但仍是不好意思红着脸看着彼此。 林夕洁自认为看过几部大片,早已风风雨雨什么都见过,装作很是淡定,对室友们说:“没事,这很正常,现在哪个大片没有床戏,社会开放了嘛!” 室友们一听也都冷静下来,貌似同意林夕洁的话。但那声音依旧响个不停,频率渐渐增高。林夕洁实在听不下去,想这大片也太开放了吧,就赶紧对眼神迷离的孟秋说:“愣着干嘛呀!快进啊!” 孟秋回过神来,将电影快进了。 这一快进不得了,后面不仅有三四个女人更加风sāo的**声,还有不堪入目的画面。至于是什么画面,做的什么,多数人还是知道的。 孟秋当即大跌后悔,关掉了MP4。室友们显然明白出现了什么状况,纷纷把目光从书本上转移过来。 室友张娴娴询问孟秋说:“这个就是你说的更厉害的啊?” 孟秋哭丧着脸说:“大概是的。” 张娴娴一喜,抢上前来说:“那就看看呗,你不愿意看,那你让我看看。” 另外几个室友见她如此主动,也不装什么纯真,说:“我也要看……” 孟秋再次审视室友们,见她们一脸的兴奋,不像是逗自己玩,说:“真的啊!那我们就一起看。”说着她把MP4放在床头,这样就方便大家都能清楚地看到。 林夕洁本想推辞一下的,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观望几分钟,最后还是离开了。 整个寝室里最淡定的却是莫筝,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躺在床上做着理综的真题试卷。这种真题试卷都是学生自行买来的,里面是上年全国各省市的高考卷,价钱不贵,几乎每个想学习的学生都会买一份。 一套试卷没做一半,莫筝实在受不了rì本女优的那种叫声,就放下试卷,两手交叉放在胸口,对着沉迷其中的室友朗声说道:“姐妹们,我实在想不通你们看这有什么意义吗?难道考试时会给你们四个体位ABCD,让你们选个正确的吗?” 室友们表示洗耳恭听的姿态看着莫筝,赞同地摇摇头,只有一边的孟秋点起了头,还真的希望会如莫筝所言那样。 旁边的MP4依旧响着人世间最欢愉的声音,莫筝停顿了一下,仿佛体内有种激素猛地增多,差点没控制住也要去观看。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那个……那个我们现在的任务主要是学习,当然你们说学习这……那个……也是学习,可我们是来应付高考啊,那得学习课本知识。等我们高考过去了,这电影你们嘛时想看就嘛时看,就算你们天天自慰也没有人管你。何况再过十年,你们又何必看这电影,到时你们自己实践,还是自编自导自演呢!” 这时孟秋“啊”的一声,遗憾地说:“还得等到十年啊?五年不行吗?我姐现在上大三,就和她男朋友同居了。” 林夕洁笑着说:“你要是向雨薇学习,现在就能自编自导自演了。” 莫筝又说:“那是上官雨薇她聪明,高考对她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你们能比不过吗?你们再想想,在那些好的理工大学里,男女比例都达到7:1,甚至有的学校还是10:1呢!你们一努力,考到了里面,不被他们当成宝才怪呢,到那时候得有比一中还多的男生追你们啊!” 孟秋惊讶道:“您这有点夸张了吧?” 莫筝摇摇头说:“不夸张,绝对是事实。理工大学那地方,男生感觉追女生颇有竞争压力,一旦形象稍微做得不好,在女生心里面这第一轮就算是淘汰了,更别说拿到冠军。这追女孩不光费钱费时,有时还费脑子。我有个表哥就是上的理工大学,上年带来个女朋友,长得如花似玉。我那表哥虽然长得还看得顺眼,但我想他也不至于能捞到这样的美女啊。我就向我那表哥打听,我表哥还真实在,喜笑颜开边乐边说他的追爱经历,说到他自以为动情之处,还不时地啜泣一下。等他追到最后阶段,表哥使出杀手锏,竟然举着玫瑰花从男寝室一路三步一跪跪到女寝室,每跪一下就狂喊――阿盈,我爱你――阿盈,嫁给我吧!我这嫂子感动得泪流满面,不rì就和表哥私定终身了。后来表哥那大学的学生送了他一个绰号‘千跪哥’,别人一听他的名号,都忍不住说:‘哥啊!**的太帅了!’表哥的室友更是激动万分,视他为‘情场诸葛’,时不时向他讨点泡妞计策。话说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我表哥得了一女友,他的室友全都相继摆脱了单身的噩梦。” 孟秋陷入幻想中,说:“我怎么越听越像听言情小说似的。” 室友王芹哀叹一声,说:“我这人笨,恐怕很难进太好的学校喽。” 这时莫筝貌似又要“妖言惑众”,说:“那你要是考差一些,一不小心进了师范大学或者医学院可就完了。那里和理工大学男女几乎成反比,男女比例1:7啊!和花园似的,就算你是一朵花,到里面和草没什么两样。女生在里面找到一个长时间待你如昔的男生比找个高中没看过AV片的男生还难。这女生嘛,高中已经忙得没人疼,进大学再没人疼,那真是对不起自己了。红颜易老,青chūn易逝,女人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啊!所以姐妹们,还是努力学习吧。其实大家都不笨,只要下功夫,又怎么不会有好的成绩?我觉得这上帝是公平的,不会放弃所有人,但上帝也是不公平的,他只眷恋努力的人。” 听了莫筝的一番话,周围一阵沉默,只有MP4还响着游丝般的气息声。林夕洁对着MP4留恋地一望,起身就要上厕所。 这时孟秋说:“我看完这一点就不看了,只剩下十分钟了。” 林夕洁一听孟秋要看,折回笑着说:“是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也要看……” 莫筝看室友们如此冥顽不灵,摇了摇头,重新翻出高考真题看了起来。 深夜,林夕洁被一阵阵的嗲叫声吵醒,奇怪这声音好像是从上铺传来的,更让人奇怪的是这种声音像极了AV电影里那些女优的叫声。她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梯。透过窗外的反光,看到孟秋脸sè竟泛着桃红,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全身发颤,好像是在做着chūn梦。 林夕洁受不住孟秋**,但又看着毫无办法,想到对付打呼噜的人的方法,就捏着孟秋的鼻子。不一会儿,孟秋全身一抖,继而又昏睡过去,呵气如兰,再未发出什么声响。林夕洁这才放心睡去。 明rì一早,林夕洁穿着衣服准备起床,这时张娴娴在被窝里开心地对孟秋说:“昨晚,我亲耳听到林夕洁做chūn梦了。”说着,自己学了叫了几声。 林夕洁瞧她叫得这般相像,顿时脸红,忙解释说:“哪有!张娴娴,你肯定听错了,昨晚**的是孟秋。” 张娴娴说:“我肯定没听错,我那时都捏了你的鼻子你还叫呢。” 林夕洁感到很丢人,但回想自己昨晚所做的梦,却一点也不起来了,她来个矢口否认,说:“我昨晚也听到孟秋**了,可能是受她影响吧?” 孟秋在旁笑着说:“切,你自己chūn心荡漾,嫁祸给我干嘛呀?” 林夕洁嘟起了嘴,转而惴惴不安地问张娴娴:“娴娴,我真的那个了?” 张娴娴点头说:“真的,但是你不必不好意思,我还听到王芹**了呢。” 这时,王芹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说:“你别只顾着我们,你昨晚也**了。” 这下张娴娴开始慌张了,说:“哪有,我怎么不知道?” 林夕洁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啊。” 就这样,她泄密,她也泄密,最后发现整个寝室里除了莫筝以外都在昨晚叫了床,全室友都哈哈大笑起来,这也算是她们寝室里第一大巧事了。 不过一中女寝室最大的巧事莫过于有一个寝室的全部女生,她们的经期居然是同一天,后来有一个女生怀了孕,这经期才没能统一,不过几个月后,那个女生就被学校劝退了。 林夕洁她们既然知道发生这一趣事,一起猫在被窝里谈论昨晚彼此的感受,继而又谈论对未来男朋友的要求,长时间里,不知道说了多少的男女情事。 整个寝室你笑我,我笑她,不知不觉就到十点多钟。 林夕洁想到自己今天还要陪上官雨薇一起逛街,才不舍地起床离开寝室。 第九十章 雀儿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章雀儿 上官雨薇的房子还是cháo湿yīn暗,散发着一股子的异味。 林夕洁一进这房子就忍不住想吐,她打开朝南的窗户,对上官雨薇说:“雨薇,我建议你应该多开开窗户进些阳光,老这样房里会滋生细菌。” 上官雨薇说:“我也想这样,可是这地方小偷很多,我不经常呆在这儿,开着窗户不安全。” 林夕洁看着窗户上贴着报纸,说:“那就干脆把这报纸什么的揭下来。” 上官雨薇笑着说:“那不就让人看到我在房子里做些什么了。” 林夕洁埋怨起来,说:“这房子也真是的,也不装个窗帘,女生得多不安全呐。我看呢,你还是搬回寝室住吧,虽然学校寝室人多闹腾,可是很热闹啊,我们之间也能互相有个照应啊。” 上官雨薇知道林夕洁为自己好,想说谢谢觉得见外,只好握紧她的手,柔声说:“夕洁啊,我真不需要,这地方卫生是有点差,可是勉强能过去,再说了,现在都将近二月了,离放假只剩四个月,没必要搬来搬去再去适应新环境。” 林夕洁无可奈何,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上官雨薇转瞬之间,伤感全无,哈哈一笑,说:“咱们这就走吧,好好地逛一天街,兴许这是我们高考前最后一次逛街了,说什么也要玩得痛快一些。” 林夕洁见她这么开心,不像是刻意做出来的,也抛去烦恼,笑着说:“好好好,不过我要先说好哦,如果我淘到什么好看的衣服,你可别给我抢啊!” 出了门,瞧时间已经快晌午了。林夕洁和上官雨薇来到一中前面的小吃街,打算吃点中午饭。 正不知道吃什么好,这时凤凰山方向来了一群人,那一群人大摇大摆走在街中间,气势显得凶狠凌人,路人一见,虽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但却是被他们的气势吓到,纷纷避开,从路边匆匆离去,但跑到后面还是好奇地回头张望这群人。 走在前头的是三个女子,看年龄也不过十八岁,分明是个学生,她们衣着鲜艳怪异,chūn风中均露出那条细长的小腿,低胸装衬出上身的凸凹。尤其是中间那女子,十厘米的高跟鞋更显得她的身材纤细,犹如含苞待放的百合花,一头紫红的长发散在身后,看起来妩媚撩人,不过她的眼神流露出漠然傲慢之sè,时不时地向人群扫shè,一旦被这眼神盯上了一秒,无论男女都不免打了一个激灵。 走在后头的是五六个男子,他们这里面有丑的也有俊的,但个个身强力壮肌肉隆起,一身痞*子衣服,一脸的凶悍,让人对他们的相貌却不是很在意。 林夕洁以为他们只不过是社会上的人物,路经此地,遂不当作一回事。正要转身去吃饭,突然听到人群中传出一声尖叫,继而路人一阵哗然。 林夕洁赶紧转身看过去,见许多人从四面八方纷纷围了过来,瞬间在街上围了一个大圈,有些人怕伤及自己,但又想看热闹,遂远远站在高处观看。林夕洁站在低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拉着上官雨薇往圈里挤进去。 挤到了里圈,林夕洁看到有个女生趴倒在地上,女生手里拿着的塑料袋掉落在地,里面的粉丝汤流满一地,沾脏了她的衣服。 欺负她的人正是那紫sè长发的女子,她一脚踏在那女生身上,手指顶着女生的脑袋,凶狠地骂道:“你个sāo娘们,看什么看!不想活了是吧!” 那女生本没招惹这女子什么,只是从旁路过,突然就被她踹倒在地,尚不明白怎么回事,她又开始破口大骂,仗着人多,奈她不得,内心觉得害怕难受,却又不敢大声喊叫,只能缩着身子低声啜泣着。 围观人都是一中的学生,瞧见校友被人欺负,虽心里同情她,但是看那紫sè长发的女子身后几位男子傲视的目光,竟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无人敢上前拉架。 林夕洁踮起脚尖,找寻校门口的门卫,盼望有个门卫注意到这事过来管管。的确有个门卫注意到门口不远处有一阵吵杂声,捧着一杯热茶出来看看,听声音像是有人打架,遂快步上前驱赶,但刚走几步就注意到人群之中站着五六个高个男子,顿时脚步一停,转身回了值班室,打开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假装自己太注重国家大事,并未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紫sè长发的女子意犹未尽,仍是拳脚相加欺侮那女生,嘴里吐出的竟是辱骂人的脏话,女生茫然无措,只能任由这女子百般凌辱。 正在这女生无助之时,上官雨薇实在是看不过去,跑了过去,一下子将那女子推开一边。林夕洁暗想上官雨薇这样随意冲动不是找揍吗,心里这样想,但还是来到上官雨薇身后,把躺在地上的女生扶了起来,拉出这个圈子。 那女子被人这一推,心里好大的奇怪,居然想不到还有人来管闲事,站稳脚跟,更惊讶的是对方还是一个女生。那几个壮汉见有人捣乱,立马挡在女子前面,就要对来人施加暴力。围观人见拔刀相助的正是一中声誉最高的上官雨薇,纷纷议论开来。 那女子推开面前的男子,对着上官雨薇说:“你这人真够不要命的,敢推本小姐!” 上官雨薇“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转身想查看那女生的伤势。 那女子聆听周围人的议论,高声说:“上官雨薇……你就是上官雨薇?!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本小姐算是亲眼见到了。” 上官雨薇冷眼看着那女子,说:“那不知你是谁?” 那女子呵呵笑道:“本小姐在腾宇中学名不见经传,你可以叫我雀儿。” 上官雨薇说:“哦,腾宇中学,那你怎么到我们一中这儿来欺负人了?” 雀儿说:“闲得无聊,找个人乐呵乐呵。” 上官雨薇冷笑说:“你好大的口气!” 雀儿并不发怒,说:“我的一位姐姐想必你是知道的,她叫月儿,她常对别人说,她特别想认识认识你。” 上官雨薇说:“我可没有兴趣。” 雀儿说:“但奇怪的是你们都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我相信,你们会产生共同语言的。” 月儿公开**这事,众人皆知,雀儿这话分明是说上官雨薇也爱好这口。 上官雨薇明知对方不怀好意,但也不便与她闹翻,讽刺说:“那就真麻烦你这个介绍人煞费苦心了。”说完自顾扶着那女生离开。 雀儿身边一个女生在耳边说:“雀儿,你怎么不揍她一顿?” 雀儿看着上官雨薇远去的背影,想起刚才她敢于相助那个陌生的女生,心里生出一丝佩服,说:“今个还是算了吧,她的身后还有一群人撑腰,咱们还是少招惹她为好。”说着领头离开一中。 围观人见热闹没了,渐渐散了,但仍少不了四处议论。 上官雨薇和林夕洁送那女生来到校门口,这时迎面遇到刘雪倩,她一看到那女生浑身脏污,惨叫了一声,跑了过来,慌张地问:“妹妹,你怎么了?是谁打的你啊?” 她妹妹摇摇头,说:“没人打我,是我不下心跌倒的。” 刘雪倩听到过往的学生对自己妹妹指指点点,知道自己的妹妹的确被人欺负,顿时火冒三丈,大骂:“哪个臭不要脸的欺负我妹妹,我找他理论去!”说着就要追出去。 她妹妹拉着,恳求地说:“姐姐,你就别去了,他们人多,你去了不会有好处的。” 林夕洁也是劝道:“是啊,刘雪倩,他们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什么道理也不会听你的。” 刘雪倩差点就要委屈地哭起来,说:“他们这样欺负人,难道就这样算了啊?” 上官雨薇说:“这样人到头来自取灭亡,不用咱们费口舌。” 刘雪倩没钱没势,料知自己也无法拿那群人怎么样,心里直骂他们祖宗十八代,又骂几句这个社会世风rì下,搀扶着妹妹到医务室看看伤势。 第九十一章 世风日下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一章世风rì下 整个X县城只有一处商贸城,但是基于这个X县城本身就不大,所以商贸城的规模也是不大,目前仅有不到五十万平方米的占地面积。但是地小种类却是甚广,里面包含了珠宝城、服装城、理发城、KTV城、洗浴城、电脑城等大城小城,“城”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就像有人名字叫芙蓉姐姐,但不见得人真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丽。 然而物以稀为贵,毕竟这个商贸城是县城里最为繁华之地,所以此处的物价都是翻倍的高,普通家庭的学生自然是无福消受的。但是上官雨薇和林夕洁还是情愿花时间在里面逛东逛西,一会儿跑到服装城里找几件漂亮的衣服试试身,然后记住衣服的款式,看能能到别的街上买到便宜的山寨货,一会儿又跑到珠宝城,对着几克拉的钻戒徘徊留恋,想象自己带上这些珠宝的样子,一会儿又到香水城里转悠几圈,弄得满身香气才舍得出来。 女生逛街,可谓是不知疲倦,她俩好像觉得才逛十分钟,一看时间竟已过了两个小时,想起今天主要还是来买衣服的,便恋恋不舍地离开商贸城,来到商贸城斜对街的一条经纬街。 经纬街是X县城著名的、也是唯一一条算得上购物街的街道。这条街是由两条夹在楼房与楼房之间的狭窄巷口组成,因为两条巷口互相垂直,所以名为经纬街。经纬街纵横联通四条路,所以街比较长,人们方便称呼,又将经纬街分为东经街、西经街、北纬街和南纬街,其中东经街离商贸城最近,西经街离县医院最近,所以这经纬街又数经街最繁荣。 平时这条街上的店主会在门口上空挂满花花绿绿的衣裳供顾客参观,所以深处此地,几乎是看不到一片天空。 此时星期六,经纬街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店老板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丝毫不愿落了别家下风,顾客和店老板互相砍价,为一个价位吵得面红耳赤。这些小店店面简陋,没有店名,规模最大的不过一百平方米,最小的不足二十平方米,几乎没有一家有标准的试衣间,有的店主为了照顾那些执意要试衣的顾客,只好在后边扯起一块破布帘供顾客试衣,但是往往有些随意点的顾客见到这种架势,干脆拿衣服简单地在身上比划一阵,断定合不合适就行了。 上官雨薇和林夕洁从东经街最东头开始逛,一路试一路问价逛到西经街最西头,然后再折回逛纬街,两人一路寻思着那些衣服的款式和价钱是最合理的。 花了三个小时,最后终于决定到东经街买了那件心仪的衣服。可是她俩找到拥有那件衣服的店,发现那件衣服已经被别人买走了,而店主也没有了这一款式的衣服,两人大失所望,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南纬街有条衣服款式靓丽,遂又来到南纬街才把那件衣服买来。 本来这件衣服老板开口就向她俩要两百块,经过她俩砍价,以八十块的价钱买了下来。老板收钱的时候,林夕洁责怪说老板一开始漫天要价也太坑了,老板实话相告,说他一看她俩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如果一开始只要一百块,她俩肯定会照四十块的砍,那岂不就又少赚了几十。但总之,上官雨薇觉得这件衣服要八十块也算值得。 逛了一会,林夕洁有点心痒,也想买件衣服。上官雨薇给她选了一件白sè的上衣,她试穿之后发现自己的确变得漂亮许多,而且衣服衬得她显得高了一些。 上官雨薇啧啧称赞:“人靠衣裳马靠鞍,我说林夕洁,你穿这身衣服显得多漂亮啊!” 林夕洁心里好自高兴,但是想到这身衣服也过于张扬,说:“这衣服是挺好看的,可是我穿上去是不是有点显得出彩啊?我还是装含蓄点的衣服比较好。”说着要脱下来。 上官雨薇拦住她,说:“好衣服不就是为了吸引人嘛,你要适应你漂亮的外表。” 林夕洁本来就心动这件衣服,一加上上官雨薇的撮合,她一咬牙买了下来。 的确如上官雨薇所言,林夕洁穿上这件衣服在班里引起了不少男生的轰动,她一向穿着朴素,极少有过如此靓丽的打扮,这次一来,纷纷溢美之词全都铺天盖地而来,弄得林夕洁着实有点不舒服。平凡惯了,当天晚上,林夕洁就把那衣服换了下来,重新穿上朴素的衣服。一些男生一直想再见林夕洁那一天的清丽之容,总是邀请她再穿上那衣服,可是林夕洁就是不肯。 出了经纬街,已是八点多了,道路两旁点起了橘黄sè的路灯,各种车辆盯着两只炬光呼啸而过,沿街小店前的招牌亮着闪闪烁烁的灯光。抬头看着夜空,眼睛被城市的光晃花掉,竟找不到一丝月光或者星光。 一对情侣从林夕洁和上官雨薇前面走过,两人的目光都不知不觉随着那对情侣远处,等他们消失不见再把目光悠悠地转回来,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似的。 风吹动着刘海,挡住了视线,林夕洁抚开一缕发丝,问:“咱们还去干什么呀?” 上官雨薇说:“要不咱们到龙虎公园散散心?” 龙虎公园位于商贸城东面,步行十分钟就要了地儿。晚上这个时候,公园里总会来来往往许多人,上官雨薇和林夕洁找到一个偏僻宁静的亭子坐了下来。这个亭子建在池塘边,此时池塘里却是一滴水也没有,到处散落着垃圾。 公园昏暗朦胧,看不清路人的面孔。草丛深处点缀着灯光,无力地在闪烁,稍微注意下,原来旁边还有一对情侣躺在草地上缠绵着。远处一块比较亮的场地传来音乐声,好像“夕阳红”舞蹈队里那群老爷爷和老nǎinǎi们又在跳什么舞蹈了。几个小孩子追闹着,有个小女孩跟在她的哥哥后面,一不小心绊倒在地,见哥哥只顾玩不理她,瞪着大眼睛过几秒钟又爬了起来,找准哥哥的方向,又跟了过去。 上官雨薇看到这个小女孩,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和哥哥在一起的rì子,不免颇为感触。 林夕洁等那女孩消失在视线外,说:“雨薇,我前几天见到张鹏了。” 上官雨薇心里突然一紧,装作不在意说:“哦?是吗?” 林夕洁叹口气说:“我觉得他变了,不像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张鹏了。” 上官雨薇依旧是装作平静地说:“人总会变的。” 林夕洁知道上官雨薇是在假装对张鹏冷漠,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挺在乎张鹏的,张鹏在她的身边的rì子,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快乐幸福的。 林夕洁说:“我看到张鹏的时候,他一脸的疲惫,眼圈乌黑深陷,好像是天天上网包夜弄的。我和他聊天没说几句他就会吸根烟,似乎烟瘾还很大。” 上官雨薇喃喃地说:“他以前不吸烟的。” 林夕洁说:“是啊,他以前是最讨厌吸烟的,一闻烟味他就吐。不管怎么样,他是我们的朋友,看到他这样颓废,我这心里也挺难受的。” 上官雨薇想到张鹏,这心里也是如同刀绞般难受,她掏出烟,点了起来,刚吸几口就恶心yù吐。 林夕洁连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会又怀孕了吧?” 上官雨薇苦笑地摇摇头说:“不是,我忘记了我来大姨妈时不习惯闻烟味。” 林夕洁放下了心,笑着说:“这点你和张鹏很相像。” 上官雨薇说:“你还是别提张鹏了,我现在这副德行,根本配不上他。咱们还是说说柳臻吧。” 林夕洁叹息说:“你觉得我和柳臻会有好的明天吗?” 要搁在平时,上官雨薇肯定会说有,可是刚才心有感触,发现自己在爱情面前其实什么也不懂,说:“我不知道。”但她还是强作欢笑,又说,“我们俩真是太不知足了,都有个朋友喜欢着自己,而我们却都难以面对。” 林夕洁微微一笑说:“就是这个命啊!” 上官雨薇又兴奋地说:“不过你想想啊,如果以后我嫁给了张鹏,你嫁给了柳臻,那我们四个人亲得不能再亲了。” 林夕洁高兴地说:“然后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一男一女,咱俩兴许还能结个亲家。” 上官雨薇附和道:“对对对,我们结婚那天可以一起办个排场大的酒席。” 林夕洁说:“嗯嗯嗯,咱们一定要请19班的全体同学来参加。” 上官雨薇说:“是啊,别忘了还有11班的、15班的……” 上官雨薇和林夕洁同时不笑了,这个计划看起来是那些的幸福,却是那么的渺茫。两人沉默半晌,想起刚才的幻想,还是一起大笑了起来。 上官雨薇一手搭着林夕洁的肩膀,一手捂着肚子笑着说:“没想到咱俩这么早就想嫁人了。” 林夕洁笑岔了气,连连摆手,抚顺了气后,说:“不早啦,我一个表妹去年还结婚了呢,当时我就羡慕的啊,想我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啊?大学之后我可就是二十三了,都快人老珠黄了。” 公园里的人渐渐少了下来,那些跳舞的老人也已经散了,远处有自行车轮咣叽咣叽声,不一会儿陷入一片宁静。林夕洁她俩在公园里一处大cāo场转了一圈打算回校。 回去时从一处杨柳小道经过,这条杨柳道依河而建,河边杨柳直垂到地面,此时chūn意初显,杨柳条泛起了青sè叶芽,整个杨柳道像是一幕青烟汇集在此,说不出的诗意静雅。 这时林夕洁两人刚踏上杨柳道的青石,遥见道路中间有一群人在那吵闹喧嚷。 两人想可能是一群**的人在这个商讨什么事,遂不敢再从这儿过。 正要绕路走,只听那人群里有女生怯生生地说:“我的内裤呢?” 有个男生嬉笑说:“在这儿,给你!” 听脚步声有人往林夕洁这儿跑来,林夕洁和上官雨薇立马躲在yīn影处,随后有两个女生披散着头发跑了过去。 人群中又有人说:“老大,那个腾宇中学的女孩咋样?是不是处女啊?” 有人说:“当然是啊,不过她们不叫实在让我不爽。” 顿时一群人无耻地笑了起来。 林夕洁等那些人远去了,才问上官雨薇:“这些人强jiān了那两个女生了?” 上官雨薇点点头说:“大概是的。” 林夕洁觉得不可思议,说:“可那两个女生怎么连个反抗都没有?” 上官雨薇叹气说:“这么多人在这儿,想反抗有用吗?那两个女生要是不同意,人家立马就把她们扔下河。” 林夕洁惊讶道:“他们敢杀人啊?” 上官雨薇说:“他们怎么不敢!如果有钱有势,在这个小县城里杀个人也没人管。” 林夕洁咋舌不已,心里非常同情那两个陌生的女生。她本来以为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却原来是自己未曾经历过,想不到在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的杨柳树下会发生这么恶心的行为。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又是何等的心情呢? 回校的路上,林夕洁郁郁寡欢,一直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上官雨薇安慰她说:“林夕洁,你也不用这么郁闷,就当没看见一样。” 林夕洁说:“我现在有点害怕我会遇到这种事情。” 上官雨薇说:“不用怕,你只要别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行,深夜更不要到外面逛,那些人再怎么无耻也不会在光天化rì之下干这种事。” 林夕洁稍微宽了心,上官雨薇把她送到寝室,又想起一事,说:“最近学校外面一到晚上会有不少**的人转悠,我知道你喜欢晚上趁人少吃麻辣烫,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去,路上遇到陌生的人也不要去搭理。” 林夕洁点点头,向她道声再见就回了寝室。 室友们又一次聚在一起看AV片,看到林夕洁来了,纷纷招呼她过来看。林夕洁逛了一天的街,实在是累得够呛,再说自己都见到现场版的了,提不上兴趣,拾掇拾掇就钻进被窝,不到一分钟就陷入睡梦中。 梦里,林夕洁不知道自己深处在什么地方,但背后有一群男生追着她,她就拼命地跑,可是那群人却怎么也甩不掉,最后被他们推到在地,衣服随之被他们狂暴的撕烂。她想推来他们,也一点力气也没有。叫也叫不出,无边的黑暗像是枷锁拷在她的心脏上,全身血液变得沉重。 她猛地打个滚,顿时从梦里惊醒过来,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手脚发抖,渗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伸手擦去,转了一个身,却一个天翻地覆,尖叫一声,裹着被子滚落在了地上。 室友们被这突然而来的尖叫声吵醒,揉着惺忪的双眼,一瞧窗外还是黢黑一片,都唉声叹气地责怪起了林夕洁。 孟秋喃喃地说:“你**的方式怎么和别人的不一样啊。” 林夕洁只能苦笑,收拾好床铺,伏身躺下。 这一惊醒,林夕洁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侧头望着天花板上细微的裂缝,开始数了起来,比上次数的多了四条,以为是自己还没定下心,重新数了两遍,仍是多了四条。不再纠结这数目,仰头看对面窗户,一颗耀眼的星星挂在夜空上,想必是北斗七星中的一颗吧。 她重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不知不觉耳边听到闹铃声,睁眼瞧窗外,居然天sè已然大白了。 第九十二章 飞来横祸(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二章飞来横祸(1) 柳臻和吴信涛被李晨风找人揍了一顿后,全身上下已经没有感觉舒服的地儿,脸部也是青了几块,不敢在人前走动,早中午饭也不愿意到食堂吃饭,只好到白店买些方便面在寝室里对付。 上课时,两人都是趴在课桌上,将脸埋在书本中。语文老头上课时见这两人埋头不看黑板,以为他们在睡觉,频频摇头,暗想吴信涛这朽木不可雕也,柳臻近墨者黑,但却从来没想着过问缘由。 韩招弟和刘雪倩知道了柳臻他俩遭别人殴打这事,刘雪倩也向他俩说起自己的妹妹刘雪嫣无缘无故被一群人欺负的事,还听她说那群人中有个领头的女生叫雀儿。 柳臻对这个雀儿一无所知,但是吴信涛说这个雀儿是腾宇中学高三年级的文科生,和一中的月儿一样是一个xìng生活yín*乱的学生,所以两人志同道合,拜了把子。 柳臻随后问吴信涛知不知道这个月儿的真实名字叫什么,吴信涛说自己对那个月儿只有一面之缘,连她的样貌也不记得了,更别说她的名字了。 柳臻躲躲闪闪了三个星期,脸上的淤青才算消退完。早上起床浑身舒畅,已没有先前那样睡个觉也像是受了极刑似的吃尽了苦头。 柳臻从寝室出来准备上早自习,路过cāo场时,看到cāo场上多了几群人在排着队的跑步,这些晨跑的学生好像都是高三年级的学生。 什么时候流行晨跑的,柳臻还不知道,不过心里挺觉得这些学生真够命苦的,大早上睡不好觉已经算是痛苦的了,还要早起晨跑。 来到班上,铃声刚敲响,姬付又来到班里视察。视察完,他踏上讲台,让大家都暂时别忙着读书,有重要事情说。 姬付指着别的班刚从cāo场晨跑回来的学生,说:“你看到这些学生都去干什么了吗?” 大家虽然知道他们都去晨跑,但还是不愿意让姬付那这事说问题,立即说:“不知道。” 姬付不喜不怒,说:“他们都去晨跑了。要知道,高考是一个持久战,有个健康强壮的身体才能熬得过每rì的大量学习,所以这锻炼身体必然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我觉得咱们同学也应该每天晨跑,这样才能在高考上压得住别人。” 同学想到要是一晨跑,这早上又得要起早了,纷纷苦苦哀求说:“别了吧,班主任,我觉得现在这样子就挺好。” 姬付丝毫不改初衷,说:“就这样定了,从明天开始,六点在cāo场门口集合,我到时候回来监督。韩招弟,你是咱们班的副班长,又是学体育的,你就领着同学一起晨跑吧。” 韩招弟欣然同意。她几个月前就已经前往到合肥考过了体育,据她自己说成绩还算不错,这也是柳臻意料之中的。在那考试之前,她可是经常和其他学体育的学生一起到cāo场跑步,早上一次晨跑,傍晚到凤凰山上练铅球,晚自习过后还会自觉地到cāo场跑步,一天不跑个五十多里,这腿就直哆嗦。现在她虽说不必劳累跑步了,但还是对跑步情有独钟,平时就向大家宣传全运奥运。这次姬付安排她这个任务,她自然感到高兴。 这是其中一个消息,姬付还说学校请来了全国极富盛名的老师到一中做客,并请这位老师为高三的学生讲授一些高考注意事项以及针对学生出现的心理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其实就是摆着明地和学生聊聊天。 下午学校让全体高三学生务必带上椅子到cāo场听讲座。学生能有半天的时间休息,这比什么都高兴。 柳臻和吴信涛两人一同拿着椅子,随着人cháo往cāo场而去,来到cāo场门口,一转头就不见吴信涛跑哪去了。柳臻知道吴信涛肯定没有那个兴趣听这劳什子的讲座,遂不去管他,找到自己班级所在区域,看到刘雪倩,就在她的后面坐了下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chūn风微动,带来了花园里桂子花香。柳臻吸了一鼻子的桂花香,伸头望望蜂拥而来的人群,盼望能找到林夕洁的身影。好在各班学生坐的地方按照一定的顺序,他轻而易举找到19班,又很快找到了林夕洁。她坐在前面,背对着自己,乱风吹起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柳臻恍惚觉得这桂花香就是从她的发丝间飘散出来的。 就在这时,班上的刘明成来到跟前,他客气地问柳臻:“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柳臻环顾前后,并未发现萧敏的身影,想吴信涛肯定也不回来了,说:“可以,你坐吧。” 他和刘明成不熟,想他和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聊,又继续极目远眺林夕洁的背影。 刘雪倩早就知道柳臻的心思,回头笑脸盈盈地说:“嗨,可找到你家林夕洁了?” 柳臻抬手一指,说:“那儿坐着呢。” 这时刘明成凑了过来,他看了林夕洁的背影,向柳臻说:“这女生是挺漂亮的,你女朋友吗?” 柳臻淡淡地说:“不是呵。” 刘明成又说:“放心我不会打那个女生主意的,我比较对这位美女比较感兴趣。” 他又是指着刘雪倩,又是盯着刘雪倩,说话声音不大,但却是清清楚楚地让刘雪倩听见了,好像这话压根就说给她听的。 柳臻瞬间明白刘明成到这儿来是为了和刘雪倩搭讪的,遂就不往下接他的话。 刘雪倩听到班上第一帅哥夸自己漂亮,心里得瑟了一阵,脸sè微红害羞地要转过脸。 刘明成忙问她:“你叫刘雪倩吧?” 刘雪倩点点头说:“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刘明成说:“我听人说你英语又好,人又善良,长得又漂亮,而我的英语成绩忒差,不想高考的时候让英语拖后腿,所以想让你帮我补补英语。” 刘雪倩心里一喜,帅哥有求于自己,那何乐而不为?但表面上稍作矜持,说:“你有什么问题我尽量帮你解决吧。” 刘明成大喜,说:“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晚上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顿饭,表达我的谢意。” 刘雪倩又是心花怒放,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舌头打结说:“不……不用了吧?都是同学,何必那么客气哈?” 刘明成笑着说:“你这话连说两个‘不’,英语语法说‘否定的否定’就是肯定,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 柳臻听他这一说,心里忽然想起了林夕洁也曾这么说过这句话,抬头看林夕洁。林夕洁正在抬着头看着主席台,柳臻跟着看了过去。 主席台上列了一排桌子,有几个领导坐在那儿,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老师,想必他就是学校特意请来的老师了。随着学校一个老师手拿着话筒走到主席台前,台下学生渐渐安静了下来,静听老师的介绍。 第九十三章 飞来横祸(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三章飞来横祸(2) 这个讲座整整开了三个小时才结束,那名讲课老师又向学生出售高考辅导丛书,大力宣传该书的实用xìng和成功xìng,还说购买此书可以毫无悬念地让高考成绩提高两百分,不少学生一听这书能提高成绩,立马动了心。后来老师最后说这书价值二百块,为了学生着想,特意以一百块的优惠价促销给学生,还说学生花这个价钱绝对是值得的。顿时学生被这个超高的价钱吓跑了。 高考想要考个好分数,不是花钱就可以买到的,这个道理学生还是懂得的。 cāo场门口来了X县电视台的车,有个女记者手拿着标着“XXTV”的话筒等着学生出来进行随机采访。 讲座结束,学生cháo涌似的离开cāo场,女记者拦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女生,采访道:“这位小姑娘,能不能采访你一下。” 那小姑娘不安地看看围观的学生,习惯xìng地抬了抬眼镜,点点头。 那记者微笑地问:“您个人觉得这次讲座怎么样?” 那小姑娘羞怯地说:“还好吧。” 记者继续问道:“那是怎么一个好法?” 小姑娘说:“那老师讲得很……很全面,也很……实际,说话……幽默……亲切,好像就是在和我们聊天似的。呃……让我想想……” 记者瞧这小姑娘苦思冥想,的确再说不出其他的词来,说:“真谢谢您的配合。” 那小姑娘点点头,低头离开了。 记者又找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那男生说:“我很喜欢这个老师的讲座,他很了解高三学生目前主要面临的哪些问题,而且他还用自己的亲身感受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让我们颇为感触。” 记者指着远处哭哭啼啼跑开的女学生说:“这些女生为什么会哭啊?” 那男生猜测:“老师多次提到学生作为儿女的责任,说得言辞凿凿,难免让学生心存愧疚,一些女生也许就禁不住哭了。” 记者感叹说:“那这个老师的讲座的确很成功啊。” 记者又随机拉了一个学生,那个学生并不知道有人要采访他,一看到有话筒伸到自己嘴边,立马抢过来拿到手里,就开始声嘶力竭对着话筒唱起来,唱到动情之处,还跪在他旁边一个女生前面,那女生羞红了双颊,在黄昏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围观人有的大为反胃,有的大为倾慕,也有的大为羡慕。 林夕洁围了过来,瞧那害羞的女生好像就是15班的慕容絮,但见她温柔可怜望着跪在脚下的男生,心中想这男生就是rì记里提到的王之跃吧,两人如此相爱如漆,真是说不出得为他俩高兴。 旁边的记者张大嘴巴愣在原地,等那学生旁若无人地唱了一段,才说:“这位帅哥,可不可以把话筒还给我?” 王之跃这才清醒过来,赶紧归还话筒,拉着慕容絮的手推开人群逃之夭夭。 记者又拉住一个男生,刚想问可不可以采访他,他就抢先说:“你们采访送不送礼物啊?” 那记者不好意思,说:“真是抱歉,我们没什么礼物送给您……” 那男生说:“没礼物谁会为这个小电视台浪费时间?” 围观人哈哈大笑,女记者尴尬不已,想自己这次已然完成了任务,招呼摄影师回电视台。 林夕洁看那辆电视台的车呼啸而去,同上官雨薇赶回班里。 望凤楼那里人声鼎沸,远远就能感觉到出了什么事。不少学生往这儿跑来,对着几个学生说:“快来看,有人跳楼了!”听到的人大惊,纷纷往望凤楼跑去。 林夕洁和上官雨薇也是一阵心跳,好像跳楼的那人就是自己似的,脚下不停,随着一群人小跑去了望凤楼。 隔着老远就见望凤楼下拥挤着一群吵杂的学生,林夕洁抬头看最高层,见四楼中间只有孟秋一人正站在栏杆上。林夕洁暗想不好,刚要开口喊,孟秋就已经跳了下去。 那羸弱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往下飘,一霎那林夕洁顿时喊叫不出,一口气没提上来,头晕目晃,瘫倒在地,纵是见多识广练就铁血心肠的上官雨薇也是大叫起来。 林夕洁站稳脚步踉踉跄跄跑过去推开人群,每跑一步就好像是往孟秋死亡的边缘迈进一步。 终于竭力跑到里面,眼前的一幕,她这一生也难以忘却,每每触动这根记忆的心弦,她都不免打了个寒颤,好像是极寒之地的风吹撩她的肌肤。她抱着头跪倒在地,大声地哭了起来。 孟秋一向是寝室里最会打扮的,此时的她身上穿着最洁白的连衣裙,绾着最好看的发型,这如此jīng细的打扮应该是她特意打扮的,用她那最美丽的样子告别这个残酷的社会。 鲜红刺眼的血在孟秋身下汩汩流淌着,染红了水泥地。微风吹起她的裙角,吹乱她的发丝,也吹落了一簇还未盛开的花苞。 周围人声吵杂,林夕洁已分不清声音的来源,晕晕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生死间她感觉到无尽的痛楚和不解。 上官雨薇哭喊着,对着旁边看热闹的人吼道:“你个**,快叫救护车啊!” 那人恍然惊醒,摸索着手机,手颤抖不停地拨打电话,突然对同伴说:“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了?” 他的同伴估计也是没见过这个场面,一时不知道电话号码是多少,支支吾吾地说:“幺几几什么的……” 那人边打边说:“幺―零―零―八―六……” 同伴感觉到别扭,忙说:“不对!不对!是幺二零。” 后面有一个同伴走上前来,说:“你傻啊!幺幺零才对,这女的是活不成了,应该让jǐng察来看看是不是谋杀!” “去你的!你看柯南看多吧。这明显是自杀!” 那同伴不服他的话,说:“往往越是明显的越不是关键,我自称小福尔摩斯,以我多年的经验,可以判定这一定是他杀,我现在就跟你分析分析啊……” 过了一个小时,附近县医院的救护车才姗姗来到。救护车刚停下,就见四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迅速地扛着单床下车,一个女护士提着急救箱来到孟秋跟前,探探呼吸和心脉,惋惜一声,对视着四个“白大褂”摇摇头,暗示人已经断气了。 那四个“白大褂”“唉”了一声,其中一个“白大褂”嘀咕说:“以为能救活一个,搞点提成,谁知道还是个死人。白忙活了!” 另一个人看着孟秋的尸体,sè迷迷地说:“看这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的。” 还有一个人说:“怎么?你还想jiān尸不成?太平间还有好多呢,又不差这一个。” 最后一个“白大褂”环顾四周,只有林夕洁和上官雨薇两人跪倒在地,想来这两个女人就是死者的朋友,遂上前对她俩说:“你俩是死者的朋友吧,赶紧通知她的家长,让她的家长节哀顺变,到医院领人吧。” 说完四人就带着孟秋的尸体离开了,空留地面上的一滩血迹还有接受不了现实的林夕洁。 学生见看点没了,就都纷纷离开了,带走了各种流言蜚语,夸张地在校园里传播着。 几个小时后,各大新闻迅速发布了这一个消息,说某年某月某rì,一位知名老师某某某在X城一中进行一场讲座之后不久,一名女学生跳楼自杀。 这个新闻既没有说那名女学生有没有自杀身亡,也没有说她自杀的原因,整个县城里的学生都猜测不停。有说这女生可能是觉得自己考试考得差,对不起父母才一死了之,也有说这女生肯定是为情自杀,这个年代女生因一“情”字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有人就说这女生自杀死了倒还一了百了,要是没死,摔成了半身残疾,那可是真害苦她的父母了。 林夕洁和上官雨薇都想不通孟秋怎么会突然而然地自杀,郁闷地坐在班里。 这时室友莫筝、张娴娴和王芹慌乱之极地跑到班里。 莫筝拉住林夕洁,求情般地问道:“夕洁,我刚听人说小秋……小秋她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啊?啊?” 林夕洁看她满脸的泪痕,想是她已经哭过一次了,她知道寝室里最和孟秋要好的就是莫筝了,孟秋的死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她实在不忍心点头,茫然无措,急得又哭了起来。 莫筝已然确定这消息的真实,瘫倒在地,和林夕洁一起埋头痛哭。其余的女生也是齐声啜泣。 没有人来安慰,也没有人说一句话。有时候,哭出来未尝不是好事。 上官雨薇抹干眼泪,理xìng地回想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觉得哭是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得把孟秋自杀的缘由搞清楚,强定身心,问莫筝:“小筝,你觉得孟秋为什么会自杀?” 莫筝抬起湿漉漉的脸庞,啜泣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最近几天好像和她的男朋友吵了一架。” 林夕洁感觉事情有了眉目,忙说:“对对对!孟秋的男朋友最有可能知道她为什么自杀,我们得去找他!” 上官雨薇点点头说:“也许吧,总之我们必须去问问孟秋的男朋友。莫筝,你知道那人在哪班吗?” 莫筝说:“知道,他叫许愿,在11班。” 林夕洁猛地转头看向上官雨薇,张鹏也在11班,上官雨薇岂能不知道。 上官雨薇微微一愣,但随即脸sè一转,昂然说:“那就好,我们一起去找他。”说着起身带头往11班走去。 可是她越往11班走越觉得脚步沉重,自己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去过11班了。 到那儿的时候,会不会遇到他?遇到他又该说些什么好?他会不会不理我?他又会对我说些什么? 上官雨薇心乱如麻,她希望不会遇到他,但又那么的渴望能遇到他。 哪怕仅仅是看到他的背影,我也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除此之外就是希望他过得比我好。 第九十四章 飞来横祸(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四章飞来横祸(3) 11班在望凤楼第三层,楼梯道旁边,上官雨薇走到11班的后门,一眼看到张鹏趴坐在后排座位上看着电子书。她心里怦然一跳,转身躲在楼梯口。 上官雨薇悄声对林夕洁说:“张鹏在后排,你们把孟秋的男朋友叫出来,带到cāo场上。” 林夕洁点点头,随莫筝一起找到孟秋的男朋友。 正在这时,张鹏忽然心口莫名一紧,回头看班级后门,看到几个女生把许愿叫出了班。 听说许愿的女朋友今天跳楼自杀了,可能这些女生就是他女朋友的同学吧。 张鹏正想转头继续看书,忽听一人说话声很像林夕洁,立马又看了过去。 那群女生和许愿已经离开了,他追了出去,见三四个女生跟在许愿后面下楼,林夕洁赫然就在其中,但是却没见到上官雨薇,心里顿觉失落。 林夕洁转头对张鹏一笑,张鹏也是报以微笑,刚想要问她上官雨薇的情况,但又忍不住了,狠心转头回班。 林夕洁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消散,她黯然想起上官雨薇,她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又折磨张鹏呢? 许愿知道这群女生都是孟秋的死党,她们找自己肯定是来问孟秋为什么选择自杀,心里虽然有点害怕这些女生会耍什么邪疯,但还是很配合她们,同她们一起来到cāo场。 太阳已经尽落,一团分不清的迷雾在cāo场上笼罩,一些成双出对的学生在迷雾之中来回穿梭,好像是在跨过一道又一道的时空。 许愿随她们来到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明知故问,说:“你们来找我是干什么?” 上官雨薇晃动一下脖子,上去就是重重推了他一把,吼道:“老实告诉我!你把我们家孟秋怎么了!” 许愿还是装作不明白说:“我把她怎么了?她跳楼自杀和我有什么干系?” 莫筝切齿骂道:“你个熊孩子,要不是你欺负我家小秋,她会去自杀吗!” 许愿苦笑说:“你也太抬举我了,我有那个本事让人自杀吗?孟秋自杀,是她自己神经病……” 上官雨薇一巴掌抽了过去,说:“你有点良心成不成?孟秋她都走了,你还在说她的坏话!” 许愿敢怒不敢言,捂着脸嘀咕说:“死人又听不见,你们可是在骂我一活人啊!” 上官雨薇厉声说:“我问你,前几天你和孟秋是不是吵架了?” 许愿一一看看眼前这群女生,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和孟秋的事,似乎还不需要你们来管吧。”说完不再和这群女生一般见识,就要离开。 上官雨薇火了,拦住柳枫抬手又是一巴掌,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和孟秋吵架!” 许愿被上官雨薇的气势所慑服,不敢有所抵抗,忙说:“有是有,可是这和她跳楼也没……没关系吧?” 上官雨薇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许愿摸了下自己渐渐肿起来的脸,说:“这种事说不得,你们是女生,你打都打了,我不和你们计较总行了吧!我可要走了?” 上官雨薇扬声说:“什么我们是女生,不和我们计较!**的不知道现在都男女平等了吗?你要知道,现在是我们在和你计较,你要是不说清楚,你别想好过!” 许愿知道上官雨薇是什么样的女人,背后不知有多少可以呼来唤去的男朋友,料想惹她不得,心里苦不堪言,说:“大姐,这真是我和孟秋之间的事,你们管不了的。再说她人都死了,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呀!” “别他妈的废话,说!”莫筝学着上官雨薇,夹着脏话骂道。 许愿叹了口气,想自己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是肯定走不了了,说:“好,你们真要听?那好,我告诉你们。”说着撇过头看周围有没有旁人来,又继续说,“我的确是喜欢孟秋,我可以包容她很多我接受不了的东西,包括她的小洁癖,喜欢聊什么名著啦,我认为这些是证明孟秋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女生,从而更加喜欢她。可是有一天,她居然要和我开房,我当时就愣了,这应该是我先提出的吧,怎么还让她先说出口啊?” 林夕洁她们想起那天在寝室里孟秋说的话,她是非常渴望能和男生**。这么想,这许愿所说的倒是有些真实。 上官雨薇又问道:“那你到底同意了没有?” 许愿说:“当然同意了,主动送上门来的怎么会拒绝!难道你找男朋友还有那个男生拒绝你啊?” 上官雨薇二话不说踢了他一脚,说:“你丫说你的就是,扯上我干嘛!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像你们这样的关系,做这事也是迟早的。” 许愿翘起大拇指,赞叹说:“哈哈,您是老江湖,最能体谅我们晚辈。哪像你身后这群……” 上官雨薇又是猛踢了他几脚说:“**想死是不?快说!既然你们都做那个了,怎么又吵架啦?” 许愿一想到这儿反而颇为生气,说:“那这要问你们家孟秋了,谁让她丫的不是处女!” 这下子轮到莫筝冲上去给了他一巴掌,说:“你说谁不是处女?你才不是处女呢!” 许愿差点就要哭了,摆手求饶说:“各位大姐姐,她真不是处女!看在以前我还是孟秋男朋友的份上,就饶我一命吧?” 莫筝指着他浑身发抖,说:“你这人血口喷人,你对不起孟秋的一片心意,孟秋她告诉我,除了你她再没有碰过别的男生,怎么可能不是处女!” 许愿颇为不屑,但看莫筝怒火冲天,恐怕再说一句这泼妇当真会冲上来将自己撕成两半,只好凑到上官雨薇耳边低声说:“骗人谁不会骗啊?我现在说自己是处男,一样会有人信。” 上官雨薇又问他:“你怎么知道孟秋不是处女?” 许愿惊讶不已,说:“不会吧,你居然会不知道?” 上官雨薇又要作势打他,他连忙两手抬起招架说:“好好,我说,别再打我了,好歹我也是个男人,给点面子不行吗?” 上官雨薇嗤之以鼻说:“就你,还算是男人!别他妈丢人了!” 许愿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她和我做那事没有流血,所以我断定他不是处女!” 上官雨薇皱眉说:“这办法准不准啊?” 许愿哪里想这么多,说:“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觉得准,我这人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但就是不能包容她不是一个处女,所以我就提出分手,她不愿意,和我吵了一架。之后几天我就没见过她了。” 林夕洁说:“那你就不是真的爱孟秋。” 许愿想了半晌,说:“不知道,我一开始和她在一起,我感觉我是爱她的,但是一知道她不是处女,我就讨厌她了。” 上官雨薇想他说的也不错,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的男生特别在乎自己的另一半是否纯洁,也不知道自己未来那个人嫌弃不嫌弃自己的这副身子。 不说远的,张鹏他嫌不嫌弃。可是张鹏这么爱自己,最算他不嫌弃,她怎么能不痛恨自己无法给予他最好的一切,包括那只有一次的初夜? 林夕洁见上官雨薇陷入沉思,知道她又在自己打结自己解,转头对许愿说:“孟秋是不是处女,我们不知道,但是她要真不是处女,你应该更好的爱她才对,当初她**是没遇到好的人,才更需要你和她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是你……我真想抽你一巴掌,但是我知道孟秋自杀就说明她还爱你,我不想伤害孟秋爱的人,你现在赶紧走吧,要是我们老是看到你,失去了理智可就来不及了!” 最后一句话,许愿听得毛骨悚然,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我马上离开,绝对不会再在你们眼前出现。”说完,撒腿就跑。 莫筝被张娴娴和王芹拉着,要不然她非揍惨许愿不可。 上官雨薇见许愿逃之夭夭,叹口气,对大家说:“我们还是回寝室吧,孟秋的爸妈明天一早就要来,我们收拾收拾孟秋的衣物吧。”大家点点头,脚底像灌了铅似的回了寝室。 一抹冰冷的月光洒在标着“305”的寝室门牌上,谁忘记关上了寝室后窗,夜风呼呼吹进,拍打着窗纸。外面响起一阵又一阵野猫的叫声,刺耳得令人厌烦。忽而墙上一抹魅影一闪,好像是那只猫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尖声而叫。 这个狭小可怜的方寸之地,曾留有多少令人怀念的记忆,这里也曾经有一个可爱乐观的女孩在这儿蹁跹起舞。 林夕洁拂过孟秋睡的那张床,似乎还能感觉出来上面残余的温度,还有那淡淡的玫瑰花香。林夕洁有时心xìng大发,总爱拿孟秋的香水喷到自己身上,孟秋知道后总是说她身上本身就有香味,喷香水实在是一种浪费。床上放在一本孟秋买来还未看完的书,她看小说总有在书上打笔记的习惯,林夕洁看她的小说,总爱看的就是她打的笔记,这些笔记简单地描述她看小说时的心情,字数并不多,有写:“大哭”,有写:“高兴”,也有写:“特别期待”。林夕洁拿起那本书,翻看扉页,有一处泪痕斑斑,记着一句话:“我喜欢看小说,是因为小说里故事就算是悲伤,也是那么的唯美。”林夕洁决定把这本书留在身边,不让岁月的无情带走这最美好的记忆。 莫筝打开衣柜,一件件华丽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这些衣服,大多数孟秋只穿过一个星期就不穿了,室友们觉得这些衣服还都好好的,扔了挺可惜的,她就都慷慨地留给了室友。莫筝的身材和孟秋相近,穿上孟秋的衣服最合适。 莫筝想起自己此时穿的这身衣服也是孟秋不知哪天不愿穿的,一时间思绪cháo涌,忍不住伏在衣服上又是一阵嚎哭。 第九十五章 飞来横祸(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五章飞来横祸(4) 这个早晨总觉得来得特别的早,柳臻还没有将被窝暖热乎就被王之跃穆乾坤等人强行拉了出去。柳臻糊里糊涂地刷完牙洗了脸,猛然想起这个早上要晨跑,而且姬付还会来检查。 去cāo场的路上,听到许多人都在谈论昨天19班一个女生跳楼的事情,当时柳臻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以为是林夕洁出了事,吓得冷汗直冒,后来听人一说,才知道是另一个女生。 cāo场门口,15班已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来的人多数都是女生,男生这边临快晨跑的时候才闪进队伍里。和15班一起晨跑的班级里还有14班、16班和18班,似乎19班的学生也来了,只是林夕洁不在队伍里,柳臻不太确定。 姬付果然来检查了,发现学生都已来齐,颇为满意,扬声对大家说:“这次是我们班第一次晨跑,为了不输于别的班,咱们就先跑个五圈吧。” 同学大呼小叫起来,表示愤怒。但是姬付对韩招弟扬扬手,韩招弟便带头领着同学开始跑了起来。 十几个同学懒得动弹,慢悠悠地跟在队伍跑,整个队伍很快被拉成了数百米长。柳臻跑在队伍中间,眼睛一直往19班的队伍扫去,盼望能遇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跑了三圈,15班的队伍头尾相接,柳臻发现这样跑下去,等韩招弟跑了五圈,自己只能跑四圈半,便慢下脚步,等拉了自己半圈的韩招弟赶上自己,然后便和她一起接着跑。 韩招弟果然是学体育的,跑了这么多圈,依然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还能空出力气对柳臻说:“你知道不知道昨天跳楼的那个女生是林夕洁的室友?” 柳臻脚下趔趄一下,惊讶地说:“不知道啊,没人告诉我。” 韩招弟把脸朝前看,说:“昨晚林夕洁那个寝室的女生哭了半个晚上……” 这时柳臻远远看到林夕洁的身影从cāo场跑到19班的队伍里,但她好像并没有心思放在晨跑上,很快落后队伍一大截。 柳臻连忙对韩招弟说:“我去看看她。”说着朝落单的林夕洁跑了过去。 等他跑到林夕洁面前,林夕洁才注意到柳臻的到来。林夕洁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说:“柳臻,早上好。” 柳臻看到她笑容之中净是苦涩,那一双水汪的大眼睛红肿着,一滴隔夜的泪痕印在下巴尖。 柳臻关切地说:“你没事吧。” 林夕洁摇摇头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 柳臻说:“你甭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你肯定哭了。” 林夕洁抚开散落眼前的刘海,减慢脚步,唉声叹气,登上一级观众台,吹开台阶上的一点灰尘,坐了下来。 柳臻跟着她坐在她的身边。他们面朝着南,东边露出的晨光倾斜而下,照在林夕洁的侧脸,如梦幻般凄美绝伦。cāo场上晨跑的学生渐渐少了下去,唯有几个学生拿着书本在咿呀背书。 林夕洁默默不语,仿佛并不打算回班看书。柳臻难得能和她这么在一起坐着,看着流转的晨曦,感受大地苏醒的宁静,更不会想着回到那吵闹的班级。 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男生正在大声地背着英语单词,他背单词有一个特点,喜欢把要背的那个单词在嘴里叨唠个五十遍,才会接着背下一个单词。 柳臻算着他背了三个单词,第四单词背到三十遍,这时林夕洁喃喃地说:“我能不能靠着你的肩膀?” 柳臻看她说话眼睛看着远方,听得不知所云,“啊”了一声,想确信没有听错,准备要问,林夕洁头一歪,已经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顿时,柳臻这话到嘴边就吞了下去,他脑海混沌一片,好像那个背英语单词的男生感觉不那么搞笑了,他的朗朗读书声就像是郎朗在自己耳边弹奏着天籁之音,自己如踏在云端般的舒坦。隔着一层衣服,柳臻似乎都能感觉到林夕洁那云烟般发丝的重量。忽而轻,让人入坠梦中,忽而重,让人呼吸变得越加沉重。 柳臻微微感觉自己的鼻孔下有丝温热,以为自己不淡定,留了鼻血,背着林夕洁小心揩了下,发生手指不由自主地发抖,但鼻孔下并未有什么异样,想是自己神经敏感了。 林夕洁的头微微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以为林夕洁对自己的肩膀不满意,想要离开,顿时全身紧绷,大气不敢多喘。林夕洁蹭了几下,找到了舒服的点儿,又靠在他的肩膀上。柳臻知道林夕洁这次不是离开了,心里一阵放松,只想:“还好,还好。” 过了一会儿,林夕洁淡淡地说:“柳臻,你不认识我的那个室友吧?” 柳臻点点头,自己的确对林夕洁身边的同学没有一个熟悉的,除了上官雨薇外。 林夕洁似乎并不在意柳臻的回答,指着周围虚无飘渺的空气,继续说:“你知道吗?在我感觉,校园里这一阵又一阵花香里都似乎夹杂着一股血腥味。我晚上做梦就梦到她像往常那样和我们走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聊天,她突然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生活中,我真的无法去接受这种失落。” 柳臻心里不住地说:我当然知道,我一想到以后我会眼睁睁看你离开我,这种失落和无措我也是难以接受的。 林夕洁似乎没有觉察出来柳臻因激动肩膀一阵发抖,继续幽幽地说:“其实孟秋这个人,你要是了解她,你就会知道她是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女生,我想,你会喜欢和她交朋友的。她是一个乐观自信的女孩,她那爽朗的笑声不知道驱散了多少别人心头的yīn霾,只可惜,到头来她自己却步入解不开的泥淖,沉沦、迷失……她是一个爱读小说的女孩子,呵呵……这点倒和你很像,肚子里总藏着无穷的故事,你说她还没有给我们讲完这些故事,怎么就舍得离开这个寝室?她是觉得我们都不爱听她讲故事了吗?……对了,她还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尤其对她的皮肤特别jīng细呵护……可是,可是她遇到了爱情,她甚至为了这份爱情而死,我实在猜不出爱情哪有那么伟大,我还以为是电视上才有的呢……莫筝说,这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身边的雨薇和孟秋都遭遇了不是东西的男人,你说我会不会遇到啊?” 柳臻说:“不会,像你这样幸运的女孩,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 林夕洁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柳臻笑着说:“直觉吧,你可别忘了,我会算命的。” 林夕洁想起上次和柳臻一起来到凤凰山,霎时间那时的所有美好回忆涌现在脑海里,她终于被柳臻逗笑了,说:“你就吹吧。” 柳臻笑了笑,遂又一本正经地说:“林夕洁,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微笑地面对太阳,好吗?” 林夕洁抬起头,东方的太阳已经光芒万丈,漂浮在蓝天之中,阳光映shè在她的眼眸中,凝缩成珠,璀璨流转。一丝淡淡的微笑渐渐挂在她的眼角,嘴角亦是翘成一条完美的弧度。 第九十六章 暗潮(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六章暗cháo(1) 柳臻回到班已经快要上完早自习了,柳臻发现刘雪倩居然没在班门口背书,正自疑惑时,刚进班,一眼望见刘明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和刘雪倩、吴信涛、韩招弟愉快地聊着天。柳臻在门口停下脚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出去,不致于打扰他们聊天。 这时吴信涛看到柳臻呆在门口,喊道:“柳臻快来啊。” 柳臻这才姗姗地过来,刘明成只好不舍地起身,对刘雪倩微微一笑说:“下次我再来向你请教,等着我呀。” 柳臻等他远远走开,才对吴信涛三人说:“你们都在聊什么呢?看起来这么愉快。” 刘雪倩依然是一副悠然自得地说:“当然是他向我请教英语问题了。哎呀,和一个帅哥一同学习真是舒坦啊。” 柳臻漠然不睬她的花痴。 吴信涛刚才一脸的高兴,此时却显得很是厌恶,说:“你可算是来了,那家伙真他妈会吹牛,说什么自己曾和同学骑着自行车去过长城,还说什么要不是英语只考个15分,自己早就过一本线了,聊得都让我起鸡皮疙瘩了。” 柳臻猜测说:“是你太偏见了,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吴信涛说:“我是不信。”说完起身,“我去厕所吸根烟。” 他来到门口,迎面撞见萧敏。他猛地低头,侧过身子跑出了班,仿佛是害怕和萧敏对视。而萧敏亦是不动声sè,平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刚才根本就没见过吴信涛似的。 柳臻把这小小的异样一一看在眼里,这两人似乎又吵了架,但想他俩床头吵架床尾和,遂就不多加关心,拿出英语单词表背了起来。 这几张英语单词表一共有3500个单词,都是高考考试大纲要求掌握的。 柳臻花了几个星期,连以“b”开头的单词还未熟练背全,然而班级前面挂着高考剩余天数的牌子已经要进入倒计时100天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高考之前把英语单词全部背会。 学校发下来的数十张试卷杂乱堆积在书桌上方,试卷里有的题柳臻压根就不会做,而老师既不给学生答案,又腾不出时间来讲试卷,很多试卷只有空白着,当真是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第九十七章 暗潮(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七章暗cháo(2) 姬付规定的晨跑才坚持一个星期,大部分的学生已经不来跑步了。柳臻其实也不愿意来晨跑,多想呆在被窝里缠绵几分钟,可是他为了能见到林夕洁,便准时准点来到cāo场。然而19班的学生晨跑了两个星期后都罢工了,柳臻也就再也见不到林夕洁的身影沐浴在晨光下,遂对晨跑心灰意懒,便也不再来晨跑了。渐渐cāo场上已没有哪个班会集体来晨跑了,姬付也就想不起来把晨跑当做大事来看了。 此时三月,草长莺飞,chūn意盎然,望凤楼前的那片竹林也变得青翠yù滴,鸟儿亦是愉快叫嚷着穿越其间。从15班的窗户旁一看,凤凰山似乎被一层透明的绿衫笼罩,白云悠悠地从山那头飘到山这头,几点人影在山道上踟蹰而行。眼前的风景犹如一幅山水画,宁静而不冷漠,清爽而不沉溺。柳臻想起冬天那会儿在山上遇到的那个梁菡,想她也许正在哪个不与人世相争的地方泼墨而画,将这一山的优美尽付一张宣纸之上。 听闻高三有的班主任为了让学生在高考的沉重负担下能有一次畅快淋漓的舒放,特意组织学生到凤凰山来一场踏青。15班的学生看到其他班的学生玩得流连忘返,羡慕不已,也想让姬付腾出半天踏青。韩招弟向姬付陈述了同学们的意见,姬付拗不过众人的请求,便答应这周星期五的下午全班到凤凰山上踏青。 柳臻将自己的视线从凤凰山转向班里,支着脑袋看着旁边的刘明成。 刘明成似乎真的喜欢上刘雪倩了,每天趁吴信涛不在,总会跑来以请教英语问题为由和刘雪倩聊天。柳臻想要在班好好地学习,却被他俩打扰,只能听这俩人谈天说地。的确如吴信涛所言,刘明成果然很会吹牛,但他说的那番话却也让人说不出对错,只能说他比较做作,故意在刘雪倩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才华横溢无所不晓。 话又说来,这倒怨不得他会这样,这个世界哪个男生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什么都懂的样子呢? 刘雪倩这般花痴的女生,自然越加倾慕起了刘明成,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抱有极大的热忱。后来柳臻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商议好的,晚自习之后相约到食堂看书。 晚自习班里会停电,学校里除了宿舍以外,只有食堂是亮着灯的,有的学生不愿到寝室那样吵杂的环境里看书,便就来到了食堂。食堂的灯光相对昏暗,但似乎阻挡不住学生学习的热情,每到十点,食堂就零星散落着几十个学生伏案看书。 柳臻本来对这两人交往越来越密切抱着不置可否的观点。但是那些追刘雪倩的几个男生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了,觉得那小子只是一个新人,除了长相还看得过去,论人品也不见得有多好,怎么会反客为主,成为了刘雪倩第一个“男朋友”呢?于是,这几个男生开始确定统一战线,要将刘明成踢出局外。 这群男生嫉妒刘明成情有可原,但是刘雪倩的闺蜜秋静和韩招弟都似乎反对她和刘明成在一起。柳臻初听到这件事情,颇为疑惑。 刘明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不受人待见呢? 不过刘雪倩却似乎从未感觉到外界施加的压力,依旧会在晚上和刘明成到食堂看书。 别人的事自己管不了多少,还是管好自己吧。 上个星期月考的试卷已经都发了下来,柳臻的总分还是三百多分,在班里只才二十名,离上学校的光荣榜还有一定的差距,而林夕洁仍是以第二名的成绩光荣地上了榜。柳臻真心为她而高兴,每逢找她聊天的时候,她很少再有那淡淡的忧愁,而是多了一份自信。但与此同时,他也真心为自己可怜,跟上林夕洁的脚步还遥遥无期。 心里着实不是滋味,郁闷难受。 刚好晚自习上完课,杜源要和柳臻玩象棋,柳臻心中郁闷无处可发,反正做其他的事已没有心情,索xìng就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两人想,要是回到寝室玩,不免人多吵闹,便一起来到cāo场。 路上,柳臻看到刘明成和刘雪倩正往食堂方向走,瞧他俩虽然走得很近,但也没有手牵着手,想是这两人恐怕还未确定恋爱关系。 cāo场zhōng yāng已然零星坐了许多学生,穆乾坤和几位室友约定到cāo场跑步,王之跃没和他们在一起,必然是送慕容絮回家了。柳臻和杜源捡了一处离寝室比较近的亮堂地,这个地方在观众台的最高处,过往的学生很少会抬起头看到他俩,倒也不觉得拘谨,便摆子下了起来。 象棋这种方寸之间见真章的游戏仍能对局千百,步步杀机,善于下象棋者更是认为自己是在领着千军万马,在战场之上杀得热血沸腾。柳臻虽然对象棋这一道入门尚浅,但与杜源杀了几局之后顿感畅快。赢,赢得高兴,输,也输得潇洒。 柳臻费尽心思杀到了一半,看时间也不晚了,纵观整个局势,这局自己胜的几率比较大,遂想赢完这局就回寝室。 这时,台阶下走过一个男生,柳臻一瞧是张鹏,想起身和他打招呼,但见他身后追过来一个女生,微弱的灯光下依稀可以辨认这个女生就是上官雨薇。柳臻立即向杜源做出噤声的动作,杜源心里只想着如何让自己反败为胜,对着残局苦思冥想,也懒得吱声,柳臻这才得空窃听张鹏和上官雨薇的谈话。 听林夕洁说,上官雨薇其实心里一直关心着张鹏,害怕张鹏会因她从此一蹶不振。这次上官雨薇找张鹏聊天,恐怕就是想让张鹏重新面对生活,只是张鹏一味地逃避着,丝毫不解她的苦心。 一向在人面前坚强的上官雨薇,这次真的急得差点哭了,她拉住张鹏的衣袖,幽幽地说:“张鹏,我听林夕洁说,你这几个月来rì夜折磨自己,熬夜熬得身子都变瘦了,我好担心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别再这样好吗?”一滴泪无声地划过她的脸庞。 张鹏嘶哑着喉咙,说:“既然你不喜欢我,你又何必那么在意我的生活,我怎么生活那都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上官雨薇说:“你怎么能这样啊?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张鹏冷笑推辞,说:“呵呵……好朋友……你这样做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心吧?你放心好了,我怎么样和你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你别假惺惺的,让我觉得我多可怜似的。” 上官雨薇如坠冰窖之中,浑身颤抖,她咬着苍白的嘴唇说:“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假惺惺。” 张鹏自知说出这话也太过,就像当初那样,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说:“你从来不会哭的。”说完,决然转身离开。 上官雨薇触摸脸上那丝温暖,猛然抬起头,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她追上张鹏,从身后拦腰抱住他,双手交叉不愿松开。 张鹏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无法接受,隔了很久才把自己的大手放在上官雨薇的手背上。 上官雨薇靠在张鹏的背上,哭着说:“张鹏,你难道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吗?我那么关心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怎么这么傻,非让人家亲口告诉你。” 柳臻听到耳里,大为吃惊,想不通这上官雨薇是啥时候喜欢上张鹏的。她也真够会演的,骗过了这么多人。 张鹏也是不敢相信,说话都变得颤抖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上官雨薇说:“我……我是一个坏女孩,没有资格拥有你的爱,但是我就是躲避不了自己,每当夕洁提到你的名字,我就爱你一分,我现在才发现我已经不能自拔。” 张鹏自然听闻到上官雨薇的事情,脑子一热,说:“你不会也是像对待你的那些男朋友那样对待我吧?”但话一出口,立马后悔起来,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急切想听到对方的回答。 上官雨薇的确心里一凉,凄凉苦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也不会接受像我这样的人,我……我明知道如此,还要表白,原来是我傻。”说着往回缩手。 张鹏一把拉过她的手,温柔地说:“我们都傻,心里明明都有着对方,还要在彼此之间筑道墙。”转过身,紧紧抱住她,像是要将她融化在自己周身血液里。 他坚定地说:“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 上官雨薇使劲点点头,喜极而涕说:“我相信,我相信……” 第九十八章 暗潮(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八章暗cháo(3) 也许真是很有没遇到这么高兴的事了。尽管幸福是别人的,柳臻颇为感动,似乎觉得自己的眼眸已经微微cháo湿。其实身边的两个好朋友最后能选择了在一起,这也让柳臻对能和林夕洁在一起增加了百倍的信心。 也许能增加信心吧? 杜源哪知道柳臻的世界早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顾想着下棋,磨蹭了半晌,终于选择跳马直捣黄龙,自我感觉这一招乃是推陈出新,豁然将整个局势换了一个新天地,心中窃窃自喜,只等柳臻自投罗网。 柳臻被杜源打乱了心思,胡乱走了一步,抬头再看张鹏,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掏出手机,给林夕洁发了短息,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杜源瞧见柳臻果真入了套,此时的局势明眼人搭眼一看,就知道柳臻的局势已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了。柳臻无心在意局面,随意下了几步,几乎是走一步死一棋。 过了半晌,林夕洁回过短信,口气也是如柳臻一般惊喜。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只发了几条,林夕洁就说准备要睡觉了,柳臻这才道声晚安不再发短信。 回头看棋局,赫然瞅见自己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炮”,抛棋认输说:“算了,这局我肯定输了。天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回寝室吧。” 杜源大赢了一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便也不想恋战,遂收拾棋盘。 刚收拾好,cāo场边的一盏大灯瞬间熄灭了,整个cāo场陷入黑暗之中。听声音,cāo场似乎已经杳无人烟了,好像偌大的地方只剩下柳臻和杜源两人。 柳臻一时高兴,便在台阶上高声唱起一首欢快的歌来。 这样唱着唱着,走着走着,快到cāo场栅栏旁,旁边黑暗处走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人正是刘雪倩,不用多想,另一个人肯定就是刘明成了。 柳臻知道自己的歌声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又在毫无知情的情况下被有着歌唱功底的刘雪倩听到了,顿时羞怯地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刘雪倩果然哈哈大笑,说:“柳臻啊柳臻,你唱歌也太难听了,调跑得都找不回来啦!” 柳臻挠着头,说:“呵呵呵,献丑献丑了。”想到刘明成在场,不愿在此当电灯泡,赶紧拉着杜源边快步离开边对刘雪倩说,“那个,我们还有事,可要先走了。” 突然,刘雪倩跑了过来,挽住柳臻的手臂,猛一用劲拉了回来,说:“柳臻,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就是和他聊聊天,别吃醋好吗?” 柳臻被她这么一拉,又被她这么亲密地挽着胳膊,顿时如跌迷雾之中,尚还未搞清状况,刘雪倩又这么一说,更是糊涂万分,好像今天是愚人节,有人骗自己说你其实早就有女朋友了。他往刘明成瞄了一眼,瞧他的脸sè像是吃了大便一样的难看。 杜源一脸错愕,但当即就明白过来,对这三个人说:“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啦。”说完一路跑一路回头看,一不小心,撞到一棵松树上,揉着撞伤的额角拔腿就跑。 柳臻被刘雪倩强行拉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刘雪倩似乎觉得局势还算明朗,非要把思路扯得含糊不清,撒娇地说:“亲爱的,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啊?以后我不这样了,行吧?行吧行吧行吧……” 柳臻不知道是回答“行”还是“不行”,纵是自己搞得懂象棋纵横连贯的思路,也搞不懂此时的局势。 刘明成显然是颇受打击,脸sèyīn沉难看,说:“你前几天还说自己没男朋友呢?” 刘雪倩一只手指放在嘴角处,“呀”了一声说:“是啊,我忘了告诉你,柳臻前天向我表白,而我就答应了。是不是啊,柳臻?” 柳臻“啊”了一声,仍是疑惑。 刘明成认为柳臻这一声“啊”是暗含着赞同的意思,对柳臻起了鄙视之心,转而又问刘雪倩:“我可是经常和你在一起啊,可我表白,你怎么不答应啊?” 刘雪倩说:“我认识柳臻可都快两年了,我俩早就有一定感情了,这点你难道不懂啊?” 刘明成指着柳臻的脸说:“我不懂,就他这样……又怎么能和我相比?” 柳臻听他这话,脸上的愤怒之sè一闪而过,想他既然如此倾慕刘雪倩,而刘雪倩又如此借自己来拒绝他,不如就陪刘雪倩来演这出戏,遂拦腰环抱住刘雪倩,仰头对刘明成说:“爱一个人没有理由,看来你还不懂的什么是爱,就别在这里显眼了。” 刘明成咬牙切齿,说:“你……” 柳臻一脸不屑,拉着刘雪倩转身就走。 刘雪倩回头对刘明成说:“你还是走吧……” 刘明成仍是咽不下这口气,恚怒之极,但也不敢当着刘雪倩的面发脾气,只有眼睁睁看着刘雪倩挽着柳臻的胳膊朝女寝室方向走去。 柳臻转了一个弯,慌忙松开抱着刘雪倩的手,刘雪倩亦是松开他的胳膊,没等他询问,就解释说:“你可别误会,我只是骗骗他而已。” 柳臻好奇地说:“那你为什么骗他啊?你不是对他有意思吗?” 刘雪倩红着脸说:“哪有啊,你乱说啊!” 柳臻当然不信她的话,就这表现还说不喜欢,那真是自欺欺人了。 刘雪倩被柳臻一语道出了心声,颇为紧张,她小巧的手指胡乱地摘了片灌木丛的叶子,说:“你也知道秋静和韩招弟都不愿意我和刘明成在一起的。”说着又摘掉一片叶子。 柳臻说:“我知道她们是不同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同意。” 刘雪倩说:“她们觉得刘明成靠不住,不专情,而且成绩差,有一帮狐朋狗友,没一rì正经。”柳臻不觉点头称是。刘雪倩又说:“所以我想试试他是不是真心把我放在心里,如果他一知道我和你谈恋爱就放弃的话,那他就不值得我珍惜了。” 柳臻哑然失sè,想刘雪倩的确喜欢百番用计,总是费尽心思把一件很直接的事情弄得曲曲折折的,不过也难怪,这世界的人本来就像是在对棋,没有一步不掂量得与失的,只是人往往在棋局的险象环生密云重重之中一着迷失,难免计较了过多,从而错过了许多最重要的几步棋。 学校园丁不久前刚修剪的灌木丛,被心烦意乱下的刘雪倩削减了一块,地上落满了新生的嫩叶。 柳臻说:“那你现在觉得他值不值得你珍惜?” 刘雪倩停下手里的活,叹气说:“我不知道。” 柳臻说:“我想也是,如果我看到林夕洁和一个男生挽着胳膊走在一起,我也会愤怒的,刘明成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我有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说。” 刘雪倩说:“说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 柳臻苦笑,但接着一本正经地说:“我个人感觉刘明成的人品值得考究。而且吴信涛上年曾和他是同一届学生,说他经常和别人打架斗殴,夜不归校。就算他现在看起来用功读书,但说难听点,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的xìng格是很难改变的,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 林夕洁仍是抱有一丝希望,说:“也许会有转机呢?” 这时,柳臻的手机突地震动起来。刘雪倩淡淡地问:“是林夕洁吗?” 柳臻掏出手机,看来电是吴信涛说:“不是,是吴信涛找我,可能有什么事吧,那我先走了。” 刘雪倩点点头说:“好的。” 柳臻看她心不在焉,说:“你也赶快回寝室吧,这天晚上起风,你身子弱,别着了凉。” 刘雪倩说:“我心烦,想在这儿呆一会儿,放心,我只呆一会就回去。” 柳臻也只好随了她的意,跑到一处接了电话。 吴信涛言语特别兴奋,问:“柳臻,你在哪?” 柳臻说:“废话,当然在学校啊。” 吴信涛说:“那你到我房子这儿来一趟。” 柳臻遥望自己的寝室门已经关闭,说:“那好吧,反正寝室大门锁了起来,就到你那儿凑一宿。” 吴信涛笑着说:“我正想着让你在我这儿呆一晚呢。” 柳臻挂掉电话,便往校外走去。 路过女寝室,遥见刘雪倩正独自一人坐在无涯亭中,风吹起她的长发,遮盖她仰望夜空的脸。 夜已入深,大地转凉,穿着单薄的刘雪倩微微感觉到冰冷,坐在石凳上,抱着膝盖蜷缩着。也许,这些冷仍比不过她的心冷,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还要顾上别人的反对,忽然感觉这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心境又怎是一个“冷”可以表达的? 第九十九章 暗潮(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十九章暗cháo(4) 巷口里辗转几个左右,柳臻来到吴信涛的租房。他的房子住在二楼,从下面看,二楼的窗户还亮着灯,有一个人影在晃晃悠悠。 柳臻小心翼翼登上楼,毫不客气地推开吴信涛的房间,刚想大声地叫喊吴信涛,却一眼望到吴信涛的床上似乎还睡着一个人,枕边一袭紫sè长发垂到地板上。吴信涛在地上收拾散落的衣服,里面有不少女士衣装。柳臻想不起来萧敏几时染了长发,但一想她在,恐怕自己不好意思再呆在这儿。 柳臻对他说:“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萧敏在这儿?那我可不好打扰你们甜蜜了,先走了。” 吴信涛拉住他,说:“什么萧敏啊?我和她早就分了!” 柳臻颇为震惊,连问几句:“你们怎么分了啊,不就是你们之间出了点小矛盾嘛,也不至于分吧?……这床上不是萧敏,那是谁啊?” 吴信涛连忙说:“哎哎哎,我说你能不能一个一个地问?你这样让我先回答那个好啊。” 柳臻咽口吐沫,说:“你先告诉我,你和萧敏怎么分了?” 吴信涛颇不在意,说:“就是我对她没有感觉了,她也说她越来越讨厌我了。既然这样,索xìng分了倒也利落。” 柳臻听他说的这么简单,实际上到底前因后果有多复杂,感情有多纠葛,恐怕不止他说的这些。柳臻心想,可能吴信涛还是在怀疑萧敏是不是处女,既然心存芥蒂,早点分手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策,可是,这样却害了无辜的萧敏了。 柳臻叹声可惜,又指着床上的女生说:“那这个又是谁啊,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吴信涛说:“当然不是啦,只是玩玩而已。” 柳臻高声诘问:“玩玩而已?你害惨了萧敏,还要害别人啊?” 吴信涛说:“你别说的这么严重好不好?我和她绝对是你情我愿的。还有我告诉你,这女生叫雀儿,她是什么人你也知道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柳臻听过他说起这个雀儿,也不便多说什么,在他耳边轻声说:“可你俩怎么认识的?她可是打了刘雪倩的妹妹啊,不是什么好人。” 吴信涛笑着说:“这个当然不用你来说,我和她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认识,就是玩个一夜情,之后当谁也不认识谁,再说,她欺负了刘雪倩的妹妹,我顺便帮刘雪倩出出气。” 雀儿沉睡不醒,翻了个身,一条洁白的长腿伸出外面。 柳臻想她再动下去的话,大腿根也会露出来,遂转过脸,说:“既然这样,那你还把我叫来。你这地方本来就不怎么大,你俩这么占了,我往哪睡啊?!” 吴信涛嘿嘿一笑,指着屋子里唯一一张床说:“咱仨睡一张床,又有何不可?”说着就要拉着柳臻往床上推。 柳臻紧张地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找准路就准备要跑,哪知吴信涛一推,柳臻脚下一个跄踉,整个人跌倒在床上,顿时一股幽香钻进鼻腔。 雀儿打了滚,侧身躺着,那条大腿暴露无遗地横在柳臻眼前,柳臻大气不敢喘,生怕吵醒了她,慢悠悠地爬离床。吴信涛又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柳臻“哎呦”一声倒在床上,头撞到雀儿身上。雀儿听到一声尖叫,吓得坐了起来,胸前的被子滑落下来,盖住柳臻。 柳臻知道这次算是逃不过去,不等雀儿痛骂,就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完,低着头离开床,耳边隐隐听到吴信涛在旁边兴高采烈,心里暗怪他不知轻重。 突然这儿多出来一人,雀儿固然感到惊讶,但并未感到不适,瞧着柳臻,对吴信涛说:“这是你的朋友啊,这么害羞。” 吴信涛拍拍柳臻的肩说:“对啊,他可从来没见过女人呢。” 雀儿笑着说:“是吗?”转而又问柳臻,“你是不是想来偷次腥啊。” 柳臻晃晃头说:“不是不是,是吴信涛把我骗来的。” 吴信涛还是得意洋洋,说:“柳臻,别不好意,大男人,抬起头来。” 柳臻也觉得老是低着头,很不好受,只好抬起头来。但始料不及的是,眼前的雀儿却是赤身**坐在床上,宛如西方的人体雕塑。雀儿一脸的妩媚,却是并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暴露在陌生异xìng面前,反而生怕对方看得不仔细,像蛇一样扭动着身躯。 柳臻纵是以前和室友们一起看过AV片,但是眼前这画面却是亲眼得见,一时间张大嘴巴愣在原地。等鼻孔里有热乎乎的液体流过,柳臻才有所反应,连忙堵住鼻孔,头也不回夺门而逃。 他不理身后吴信涛的叫喊,只是见路就跑,不知道跑了多长,感觉自己体力不支,脚步减缓,等跑到一个大坑边才停下脚步,回头不见任何人影,身后只是风声簌簌,鬼影重重。 他呼呼喘气,擦掉鼻血,才镇定地环顾四周。 这个地方是在一中小吃街的尽头,麻辣烫店就在附近,一眼望去,街上空空荡荡,仅有几家店亮着微弱yù灭的灯光。 前面是一处大坑,里面积了一人高的水,水面之上的地方全是附近居民堆积的垃圾,因少有人处理,有的地方的垃圾足以淹没了膝盖。 听当地人讲,这里是一个万人坑,当年抗rì战争那会儿,这儿死了不少的人。此处一来环境差,二来怨气深,极少有人晚上光临此处,一时间觉得四周有一股煞气袭身。 一中有三大鬼地,一个是yīn阳路,一个是乱坟岗,另外一个就是这个万人坑了。 柳臻不便呆在这地儿,但想到寝室已经关门了,自己已无法回寝室,只好从这儿出发,往南走,一条路就可以到网吧包夜。此时网吧的人并不很多,他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看了一部电影,就靠在椅子上睡了起来。 第一百章 暗潮(5)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章暗cháo(5) 吴信涛自柳臻吓跑之后,想不透他怎么会这般逃之夭夭。雀儿更是心里气怒,想自己纵横风月场上数几载,未曾遇到哪个男生不败在她石榴裙下,这小子居然不露一丝兴奋的眼神,倒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雀儿等到那人跑走之后,双手划过自己的身躯,对吴信涛说:“你的这位朋友实在不识相。” 吴信涛苦笑,说:“小孩子嘛,难免不适应。” 说完,脱了鞋子,跳到床上,将雀儿压倒在床上,笑着说:“我可是很识相的。” 雀儿伸出手指,尖尖的指甲划开吴信涛胸口处的衣服,妩媚而笑,说:“那我得试试看才会知道。” 一番颠龙倒凤之后,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 夜风吹打着窗棂,嗡嗡作响。吴信涛猛地想起以前和萧敏**之后,心那时还在胸腔里跳动,两人就依着彼此躺在床上抬头看天花板,诉说着过去和未来。 不知不觉,一道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枕角边。 过了一会,雀儿又将自己的**的身子压在吴信涛身上。 吴信涛突然感到说不出的厌恶,推开她,说:“赶紧睡吧,明天我还要上课呢。” 雀儿也不在意,知趣地转过头,侧身而睡。 月光钻进一间女寝室的上铺,一个女孩子披着杂乱的头发,靠在墙上,膝盖上躺着一个大毛绒熊和一小毛绒熊。她手里拿着一枚戒指,一时间控制不住,把脸埋在毛绒熊里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决堤而落,瞬间将毛绒熊打湿一片。 这枚戒指和这两只毛绒熊都是吴信涛送给自己的,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又有多少的女生羡慕着自己,可是那一切的美好都已烟消云散,留下的这些记忆碎片只会徒增一份伤感。 受到上官雨薇和张鹏的影响,林夕洁再一次失眠,躺在床上,嘴上默默数着天花板的缝隙,心里却一直想着他俩人的幸福,不知道数了多少遍,仍是数不对。 这时,她依稀能听出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声。这哭声让她想起谢思芸离开的那一晚,脑海里还能记起那个女孩脸上宛如梨花带雨,美丽不可方物。 不知道这又是哪个女孩子哭了,或许是那个叫刘雪倩的女孩吧。 与此同时,这一夜里,吴信涛特别地想念萧敏,从来没有这么深的想念。 离别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它让人分开,却让人越加思念。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吴信涛反复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穿梭,睁眼一瞧,阳光如金散在他的身上,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身边的雀儿,阳光像是婚纱,披在她的身上。 他恍惚以为是萧敏,又惊又喜,脱口而出说:“萧敏,萧敏……” 雀儿被他叫声,困倦之极,发起牢sāo。吴信涛这才醒悟,怅然若失,起身穿衣。 雀儿坐了起来,眯着眼睛,说:“你要去哪里?” 吴信涛似乎想赶快离开这地儿,说:“我先回校。你什么时候走都无所谓,记得把门锁好。” 雀儿点头说:“嗯,你也别忘了留下钱。” 吴信涛一愣,回头说:“嗨!我又不是在piáojì,你问我要嘛门子钱啊?” 雀儿不高兴了,说:“我说涛哥啊,你也是道上混的,什么事情你也明白,别说这些让人家不高兴的话。有道是,物有所值,难道你瞧人家不值这个价钱?” 吴信涛挠了挠头,很难说她不值,但心里又铁定不愿给她钱,说:“咱俩做这事,我可是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了。你可见过女朋友和她男朋友上床之后还问人家要钱的吗?”自以为这话她无法反驳,便自顾穿好衣服。 雀儿yīn沉起脸,不顾自己还光着身子走下床,就指着吴信涛的鼻子,怒道:“就你还想做我男朋友?你还不配!老娘我青楼场上混的rì子比你丫出道还长,从来没有哪个吃了老娘的豆腐还不给我钱的,你当我这些年都白混了不成!” 吴信涛其实早就想给她点小费打发掉,见她居然动气火来,口气还那么蛮横,心里也是不爽,猛推了一把雀儿,将她放倒在床上,说:“你真好意思在这儿卖弄?!一个女孩子不学好,就知道出卖身子浪费青chūn,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的贱!既然你想贱,我就给你几毛钱得了。” 雀儿嚷道:“我贱?我贱还不是因为你们这群臭男人给贱的!” 这句话正中吴信涛的下怀,弄得他无所适从,不想再搭理雀儿,连脸都不顾得上洗,就要出门。 雀儿躺在床上,冷笑说:“吴信涛啊吴信涛,别说老娘不给你面子,你丫要是不给钱出了这个门,你会后悔的!” 吴信涛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说:“我就看着我怎么后悔。”说完,扬长而去。 雀儿随手拿过离自己最近的物品,扔到门上,只听哐叽一声,门却被砸出了一个洞。雀儿见这门的质量太差,心里的火当真发不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百日誓师大会(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一章百rì誓师大会(1) 早晨,一抹尘封的晨曦划破浓厚的层雾,和迎面而来的朗朗读书声相撞,激荡开来。 趁着高三学生都在班上自习,县城的牛nǎi公司销售员又开始在望凤楼里宣传,几乎是一个一个来说服学生订购他们公司的牛nǎi。他们声称这些牛nǎi都是新鲜纯牛nǎi,质量绝对有保证,并且每天七点会有公司的人员准时把牛nǎi送到班上,绝对让学生既省心又省钱。 这些销售员身上斜挂着一副写着“纯牛nǎi订购”字样的红条幅,手里拿着一沓订购单,几乎每隔三天都到班上向学生唠叨着。 柳臻瞧见有几个销售员来到班上,不想让他们向自己推销牛nǎi,立马低下头装作很用功的模样。 有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女销售员四处张望着,像是秃鹰寻找猎物一样,瞅准这些学生当中哪一个有可能会订购牛nǎi。她走到吴信涛跟前的时候,细声腻语地问:“同学,要不要订牛nǎi啊?” 吴信涛抬头一看,瞧这姑娘虽说不算美丽动人,但是她的胸部却看起来很和自己胃口,为了能多接近接近,立即笑脸相迎,说:“那你能说说订牛nǎi的好处吗?” 这姑娘以为他真有订牛nǎi的打算,乐开了花,拿出一个单子,指着上面,说:“这订牛nǎi肯定有很多好处了,我们公司的纯牛nǎi是新鲜爽口的,你要是订了我们的牛nǎi,我们会每天将牛nǎi送到你的手上,绝不会耽误你任何学习的时间……” 吴信涛觉得单子挡着看她胸部的视线,遂抬手将单子按在桌子上。 姑娘并未有所察觉,继续滔滔不绝说:“不仅如此,你看我们的价钱,一袋纯牛nǎi只要一块五,比你到商店买的那些酸牛nǎi什么的便宜了好多,而且还要更有营养呢……” 一路讲下去,吴信涛不厌其烦,一直左点一下头右点一下头,不知道是对哪个“nǎi”点头。 等那姑娘讲得差不多的时候,吴信涛仍是眼盯着她的胸部,说:“我先考虑考虑我是否真的需要。” 那姑娘偏身对着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说:“这离高考只剩下整整一百天了,也不早了,为了你的学习,越早订牛nǎi才能越有帮助。” 吴信涛瞧她偏身时胸部的样子更加的漂亮,很想多看一会儿,可是她很快转回身,吴信涛转了半天头,已经找不到刚才的视角,顿时心灰意懒,便说:“我现在哪有什么钱啊,不订了不订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姑娘心想自己说了好大一会儿,居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尽管不甘,但也不便死皮赖脸呆在这儿,这时她注意到柳臻低着头看书,小心翼翼敲了敲他的桌子,柔声问:“你要不要订牛nǎi啊?” 柳臻抬起头,摇摇头,她大感失望,委屈地离开,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此时窗外走过两三个校职工,好像是在栏杆处拉起一条大横幅。 刘雪倩从班外面走了回来,柳臻问道:“刘雪倩,外面怎么了?” 刘雪倩说:“你这人也太笨了吧,这不是高考倒计一百天了嘛,学校要在望凤楼前举行百rì誓师大会。” 柳臻心里闪过一个非常扯不上边的念头:这下子又能见到林夕洁了。 早自习过后,柳臻从楼前走过,瞧见三楼栏杆处横着一副横幅:“百rì誓师大会”,在横幅两边竖垂着两条长幅,一写:“十年磨砺,立志凌绝顶。”一写:“百rì竞渡,破浪展雄风。”条幅下面已经摆好了桌椅。 八点时分,高三各班暂停上课,学校让各班全体学生务必聚集在望凤楼前。过了将近半小时,高三的学生基本都坐在了望凤楼下,只有个别的学生不屑于参加这事,趁乱跑出去玩了。 望凤楼前的空地并不是很大,坐在后排的学生已经被挤在楼前的竹林里。 吴信涛再一次跑得没有了踪迹,柳臻早就习以为常,找了最接近竹林的地方坐了下来。 眼前人影憧憧,各自寻找落脚点。远处的林夕洁和上官雨薇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直在笑个不停。上官雨薇褪去了一身的光彩,多了一些朴素,但她的笑容却是越加美丽,柔情的眼神总是往一个方向望去。柳臻随着她的目光瞧去,其实不瞧也知道,那里肯定坐着张鹏。此时的张鹏容光焕发,jīng神抖擞,好像之前的颓废从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柳臻微笑着,重新把目光转到林夕洁身上,她似乎也很高兴,好像坠入爱河的是她一般。 不觉看得痴了,萧敏悄然来到他的身边,柳臻才猛然惊醒。 萧敏注意他一脸的慌张,不好意思说:“打搅你了,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柳臻说:“可以。” 萧敏莞尔一笑坐了下来,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吴信涛?” 柳臻摇头说:“没看到,他一向是不爱参加学校这种活动。” 萧敏点点头,伤感地说:“是啊,他不喜欢受人拘束。” 柳臻突然见到她一脸忧郁,问道:“你没事吧?” 萧敏掏出纸巾擦了擦鼻子,摇头说:“没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轻声说,“这个礼物是吴信涛送给我的,既然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想这个应该还给他了。你能帮我交给他吗?” 她抚摸一遍木盒,隔了半晌才闭眼推到柳臻面前。 柳臻推辞说:“我想这个礼物应该由你亲自还给他才好。”萧敏心想也是,但又不愿再见到吴信涛,犹豫不决,手里拿着木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时,一个人从他们身前走过,撞到了萧敏的手,一不小木盒掉落在地,里面的戒指沿着地板滚了出来。萧敏“呀”了一声,想要起身拿回戒指,但刚一动身就愣住了。既然这个礼物留也不是,还也不是,干脆就扔了,一了百了。 柳臻深知这枚戒指不是真钻,但怎么说也有一定的纪念价值,丢了不免可惜了点。 一会儿过来一人,一脚踩在戒指上,一下将它踩成了废品,那人觉得脚下有东西硌脚,但低头看只是一根铝条,遂不在意离开了。 萧敏心口猛地一紧,眼泪嗒嗒而落,起身跑进竹林。 风起竹林瑟瑟而抖,青翠的竹叶撩动着她通红的脸颊。一片竹叶趁机点起一滴泪珠,化成千万缕丝雨消散在空气里。 这人生自古有情人皆痴,只是不知道萧敏心中是否恨过吴信涛的绝情。 第一百零二章 百日誓师大会(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二章百rì誓师大会(2) 过了十几分钟,领导终于在学生的翘首以盼中缓步走来,其中一名大腹便便的领导双脸通红,走路摇摇晃晃,分明是刚从酒场上下来的。 今个校长带头和几位领导到酒店里大吃了一顿,一时间忘记了上午还有誓师大会,吹了不少的酒,校长更是喝到大吐一场,只好借故不来参加这次誓师大会了。然而这个大腹便便的领导喝醉了酒,耍起了酒疯,愣是要参加这次大会,在座的领导虽然心里强烈不满,但想自己职位没有他高,一旦惹怒了他,后果也许比不开什么誓师大会还要严重。 在学生齐喊高考宣言之前,会有领导进行发言。 那个醉酒的领导自然是第一发言人,他迷迷糊糊知道自己准备好了发言稿,拍拍胸口的口袋,没有找到,又翻了翻裤子口袋,终于翻出三张稿子。这张稿子好像是浸湿了水,仍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水。其余领导微露鄙视,但自己没事先多准备一份发言稿,只好任由他发言,最好能闹出一场笑话才好。 那领导随手一打开稿子,顿时撕去半张,他浑然不在意,对着残稿念了起来。 这个领导自小生活在X县,讲得一口流利的X普,但如今醉酒,嘴皮子不利索,念起稿子来咬字不清。 底下的学生光顾哄堂大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有的学生还是比较认为誓师大会是高三年级的一场隆重正式的活动,必须要积极重视起来,尽管发言的领导说话戏谑不堪,但是发言词肯定是jīng挑万选的,所以一脸肃穆耐心倾听。 然而这酒醉的领导总不按套路出牌,还没念完几句稿子就即兴发表一下言论,这些言论净都和发言稿半点扯不上干系,发完宏论,接着看到稿子的哪句就从哪句念,弄得一张稿子被他念了三遍了,要是旁边领导趁他目光瞅着学生翻开了一张,估计他仍不会去翻页。 三张发言稿让这位领导发了两个小时的酒疯,终于在学生的嘲讽中结束了。 接下来就由学校最会演讲的老师来发言,本来学校想让语文老头来演讲的,但是一来语文老头普通话讲得不好,演讲起来未免掉价,二来语文老头总喜欢讲古文,多数学生还是明白不全。所以这场演讲就交给了音老师。 音老师虽然不是语文老师,但是年轻阳光,光普通话就比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们说得流畅,而且她大学四年,每次学校办的演讲大赛,她都能轻而易举拿到奖,要不是因为冠军总是留给大赛主办院系,音老师拿到冠军,完全易如反掌。 此时音老师身着一袭黑sè西装,黑sè高跟鞋,一上台,顿时15班的学生一片起哄,音老师见自己学生如此捧场,心里着实高兴。 演讲对她来说驾轻就熟,丝毫不觉得紧张,死板枯燥的演讲稿在她的语调协调下,变得灵活生动,听者无不感到热血澎湃,昂扬向上,恨不得明天就是高考,杀开一片天地。 那领导显然不在乎学生被音老师给积极带动起来,晃晃他的大脑袋,醉醺醺地打断音老师的演讲,大喊:“小音啊,你……你怎么能这么念啊?演讲稿拿来。” 音老师一时愣住,茫然无措地向其余领导求助,领导个个挠着头,像与世无争的隐士,装作于己无关。音老师心里暗怪这群领导也不提个醒什么的,只好随着那个领导的意,把演讲稿递给他。 领导伸出粗大的手臂拿过稿子,照着上面的字念了起来,这次居然不动不动地就发表什么恢弘言论,反倒挺有眼力劲地指出句子里的若干错误和不合理之处。仔细听来面面俱到,弄得音老师和众领导哭笑不得。 那领导终于“审视”完毕,却突然把演讲稿砸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扬手大叫:“搞定!走,老赵,咱们继续喝酒去!”说着就要离开。 旁边有个领导终于大起胆子,拉住他在他的耳边说:“学生还没宣誓呢。” 那领导“哦”了一声,颤颤巍巍回到座位上,似乎明白了过来。 然而他咳嗽一声,居然利索地爬到桌子上,大声地说:“啊嗯嗯,你是否愿意迎娶你身边这位漂亮、温柔、贤惠、冰雪聪明的姑娘做你的妻子,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在以后的rì子里,不论她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忠诚于她,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接着他粗声一答:“我愿意!” 学生瞠目结舌,一时间竟忘记了笑,还道这领导jīng神受挫,已经疯了。 那领导又接着说:“咿呀呀,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英俊、帅气、善良、才华横溢的青年做你的丈夫,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在以后的rì子里,不论他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终忠贞于他,相亲相爱,直到离开这个世界?”接着就是他的尖声回答:“我愿意。” 学生彻底哄堂大笑,整个誓师大会像是在演一场闹剧。 柳臻亦是笑岔了气,弯腰咳嗽。无意间瞧见远处的林夕洁伏在上官雨薇身上哈哈大笑,肩头因为笑得过猛微微发颤。 柳臻再看那位领导,他似乎已说到了让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分饰三角,一边扮演牧师一边扮演新郎一边又扮演新娘,表演得极其认真。 柳臻重新望向林夕洁,不管未来如何的迷茫,他真想有一天,能和她一起走到婚姻的殿堂,一起接受上帝的眷顾,从此世间的种种烦恼就再也不怕了。 领导闹完了这出戏,又唱起了《天仙配》,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其余领导见他主动离开,都是大为轻松,根本没人去请他回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都由另一名德高望重的领导担任了,不过他面对着实在破得难以复原的烂摊子,心里觉得很是无趣。 之后班主任给学生下发一张表,上面写着“十年寒窗,百rì征程。时不待我,分秒必争”云云,又写“我以青chūn的名义宣誓:蟾宫折桂,我必成功”云云,还写什么“北大清华,手到擒来”,反正用词极其夸张,丝毫有吹牛皮打草稿的嫌疑。 学生会主席带着学生齐声朗读高考宣言,尽管有的学生不是很乐意大声读这种做作的誓言,但是这么多人在一起读,依然其声震鸿野,凤凰山传过来的回音都足够响彻云霄。 誓师大会结束后,上午还有一节语文课。柳臻其实本想在誓师大会上休憩一会儿,没想到被醉醺醺的领导打消了睡意,等见语文老师双手交叉在背后走到班里,顿时睡意如滚滚浪cháo涌到肢体,摆好桌子上的书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面对着窗户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丝凉风吹过来。柳臻睁开惺忪的双眼,窗外的天yīn沉下来,好像是要下雨了。柳臻颇为讨厌chūn雨的绵绵,不由得皱起眉头。 语文老头正无视全班沉睡的学生,依旧激情澎湃地讲课,好像他此时站在的是百家讲坛上,现场观众永远都是次要的。 柳臻有点可怜他,辛苦一场却无人理会,还要装作学生都已听懂了,但能有一番魄力呆在这一方死物一般的教室里,也值得佩服了。 柳臻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支持沉重的脑袋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观众,认真倾听语文老头的教诲。 语文老头其实早就已经脱离了他的讲课内容,这也是语文课上最普遍的事,身为一个语文老师,好歹教的是中国文化,当然自己的讲课内容不能局限在书本上或者试卷上,所以语文老师必须得熟知中国的各种文化,并能在课堂上随心所yù地讲授给学生多方面的知识。 不过语文老头生平最喜爱的就是《三国演义》,经常随手翻阅着看,也研究关于三国时期的各种人物传记和历史事件。长年累月,他不仅能形象地讲述三国里出现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战役,甚至可以一一说出小说中出现的人名,因此在课堂上,他一旦脱离课本知识,就会多多少少提到三国。 柳臻仔细听语文老头又讲到司马徽评价诸葛亮“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的话,算来,他提到这句话都提了有三次了,足见他对诸葛亮的敬佩。 柳臻意兴萧索,待要俯身继续睡去。雨丝吹进过来,他感到一丝凉意,关上窗户。雨丝拍打着窗户,嗒嗒作响。柳臻呆呆地看着雨水顺着窗户而流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愣住了。 一节课过去,刚才还灰蒙蒙飘着雨丝的天竟然渐渐透出几丝光亮,继而雨过天大晴。 凤凰山上架起了一座七彩虹桥,光彩夺目,几乎触手可及。 学生们涌到栏杆处瞩目欣赏,有的同学手机像素还不错,特意将这美好的画面拍摄下来。 柳臻也随着同学走出班门口,来到刘雪倩旁边倚栏看彩虹,但他眼光最多还是放在楼下走过的人群。 这七彩的虹桥怎么能比得多林夕洁那一缕淡淡的衣袂。 刘雪倩高兴地说:“班主任说好今天下午带我们一起去凤凰山踏青,这可热闹了。” 柳臻一时并未想过下午还是这等好事,说:“那还真不错啊,只是刚下过雨,也不知道山上路怎么样?” 凤凰山其实充其量是座土山,下过雨总会使得山路泥泞不堪。 他只是说出疑虑,此话自然不错,但刘雪倩仍是嗔怪他说:“你这人也太没趣了吧,再好的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 柳臻嘿嘿一笑,并不顶嘴,遥见不远处,刘明成正盯着他俩,柳臻暗自心慌,故意撇过头不去看他。他边寻找林夕洁的身影边对刘雪倩说:“说真的啊,你到底和刘明成怎么了?” 刘雪倩说:“还能有什么啊,走一步算一步呗。” 柳臻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转过头淡淡地说:“我看我还是先去吃中午了,要不然下午怎么登山?你也别忘了吃。” 刘雪倩笑着回嘴说:“放心吧,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忘吃饭的这回事儿。” 柳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笑着说:“那就好,不过也别吃得太胖,要不然就嫁不出去了。” 刘雪倩小嘴一撅,连捶了几下柳臻的胳膊。柳臻假意被打得受了伤,配合地嚎叫几声。 这点对他俩来说习以为常的打闹被旁边的刘明成一一看到眼里,他醋意立马大发,恨不得上前把柳臻捶倒在地,可是碍于刘雪倩在面前,也不好当面动手。 柳臻斜着眼,觉察到刘明成气愤的模样,心想自己已经多了李晨风这个仇敌,不想再多出一个,只好暂时远离刘雪倩,便说:“那我可就先走了。”说完,从刘明成的旁边擦肩而去。 两人目光相接,只一瞬间就闪了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徒生枝节(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三章徒生枝节(1) 凤凰山上碧油油的松树还在滴着雨珠,从树旁走过,偶尔能感觉到一点清爽的凉意滴在皮肤上。盎然的嫩草好像是刚刚哭泣了一场,泪水涟涟,着实可人。chūn暖花开,路上的野花趁着雨水的滋润,肆意绽放,风一吹过,花朵相互碰拌,好像是在说她们的闺房密语。远处有老人家高唱红歌,歌声悠扬,在空旷的松山之间激撞。 虽说chūn雨绵绵长长让人心烦,但是雨后的清晰世界却是值得人亲近的。 姬付带着学生缓缓来到圣泉寺,整个圣泉寺一眼就能望尽,没必要自己当什么导游,就让学生自己安排,而他溜达到象棋盘那儿,看几个老年人下象棋。 阳光透不过层层的松林,所以圣泉寺显得幽静昏暗许多,颇适合古代隐士前来归隐。 圣泉亭下面的泉水明显的上升了几厘米,几乎要溢出了泉眼口,打水的居民不必要排很长的队,兴高采烈地交谈着泉水的丰裕。 小摊的老板见到一群学生到来,不住地吆喝着让学生来尝尝小吃。 刘雪倩和韩招弟禁不住诱惑,坐下来一人吃了一碗娃娃鱼。这娃娃鱼最大的特点就是辣味十足,两人吃了一碗之后,辣得嘴里似要喷出火来,不得不又买了瓶矿泉水喝了。 两人边喝边跑到出售小零件的摊子前。刘雪倩看中了一副看着挺jīng致的手链,想要买回去。 起初老板开口就说一口价十块,刘雪倩伸手两只手指,说:“一口价!两块!” 那老板委屈着脸,说:“那可不行,我定这链子的时候就不值两块,你也不能让我做折本的买卖啊?” 刘雪倩丝毫不体恤老板的辛苦,说:“你不愿意,我就不买了。”说着拉着韩招弟就要走。 老板赶紧说:“别别别!卖给你了,折本就折本吧!” 刘雪倩心里暗喜,拿出两块钱递给老板,笑着说:“多谢老板。”老板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 王之跃陪着慕容絮到寺里拜佛去了,自从慕容絮的妈妈同意他俩在一起后,慕容絮已经极少来到这儿拜佛了。 俩人一会儿拜菩萨一会儿拜佛祖,又在大殿之前的许愿塔里投了几块硬币。 那许愿塔有四米多高,每层都有几扇窗口,寺院里的和尚说这硬币投进的层数越高,许愿就越灵验,两人在下面扔了几块钱的硬币,但硬币要不落在塔檐上,要不从底层掉了进去,就是没有一块硬币从高层投进。 一向信佛的慕容絮见硬币老是投不进去,认为自己的愿望不会实现,颇为伤心难过,王之跃为了博得她的开心,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还是投进去一块。慕容絮高兴得好大半天,一直粘着王之跃的胳膊不放。 姬付看到他俩腻歪,摇头而笑。其实他是极其反对学生谈恋爱,但是慕容絮和王之跃是班上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自然是关爱有加,有的时候还经常开这小俩口的玩笑,别的学生都暗地里说姬付这人偏心。 吴信涛故意远离萧敏,拉着柳臻套圈。套圈这种游戏需要一定的技巧,这点柳臻是干不来的,但反正没事,仅仅就图个快乐。 老板在地上放了一块大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块硬币和几个小玩意。吴信涛看物件这么小,再看旁边放置直径有一尺的竹圈,心想这肯定很容易套,就花了一块钱买了十个圈。可是老板居然从他的大衣口袋里翻出十个手镯大小的塑料圈给了他。吴信涛哑口无言,无法只好拿来套。 前五个圈扔出去半毛钱没有套到,有个圈眼看套到一块钱的硬币上了,但是一落地塑料圈就弹开了。扔去第六个圈,刚好压在硬币上,两人大喜,但老板摇摇头说:“这个不算,必须得套中,不用压到。” 多说无益,吴信涛眯眼瞄准,第七圈果真套中了一块钱。他嘿嘿一笑,看这下老板还能说什么好。老板拿起他手里的长竹竿,敲了敲他的脚下,说:“这个也不算,你的脚踏出了界。” 吴信涛一看脚下,果真有一条细微的线搭在地上。 吴信涛皱起眉头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老板耸耸肩,说:“你又没问。” 柳臻恐闹出事,拦住吴信涛说:“算了吧,别和他一般见识。让我扔个试试。” 吴信涛把剩余的三个圈给了他,柳臻扔出两个,没有套中,但是最后一个圈弹跳几下,正好套中了一张五块钱的钞票。 这可真是赚钱的游戏啊,柳臻上前yù要捡起那五块钱。 但是老板人影一闪,抢先把地上的五块钱揣在怀里,又从口袋里数了五十个圈递给他。 柳臻一愣,接了过去,说:“我没说要继续套啊。” 老板悠闲地说:“这是规定,你套到的钱只能换成圈重新套。” 这下轮到柳臻有点火冒三丈了,说:“那我套圈有什么用啊!” 老板斜瞅地上的物件说:“这些小玩意可以套走啊。” 柳臻瞧那些小玩意的个头,每个都几乎占了塑料圈的三分之二,能套中的概率几乎可以约为零,就算是套中了,那小玩意比一支牙签还要廉价,要了又有何用。 吴信涛气急败坏,瞧着老板不爽,拿过那五十个圈,啪嗒全扔到地上了,对柳臻说:“走吧,在这儿还不够生气的呢!” 两人正要回到同学群中,这时刘明成带着三个陌生的男生拦住了他俩。柳臻看这几人的阵势,颇有回到了当时在凤凰崖下被一群人暴打的时候,当真苦笑不已,自语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刘明成眼光在他俩脸上扫了一遍,说:“我有事问你们,有种的跟我走。” 吴信涛回想自己从未和刘明成有什么过节,说:“跟你走就跟你走,谁怕谁啊!” 刘明成赞许地点点头,当先往圣泉寺的西边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徒生枝节(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四章徒生枝节(2) 柳臻等六个人沿着松间小道往西走了一段路,圣泉寺那边的吵闹之声渐渐低了下来。缕缕阳光被松枝分裂,一丝一丝照shè到这条幽静的小道上,可能是雨后的缘故,周围竟有蒙蒙雾气萦绕,好像他们走在的是一片梦境之中。 柳臻心里不住暗想,自己其实和刘明成没有多大的矛盾,他定是怪自己和刘雪倩谈了恋爱。 本来谈恋爱这事就是子虚乌有的,向他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可是刘雪倩之所以找他编了这个谎,无非是想试试刘明成到底真不真心爱她,自己要是拆开这个谎言,岂不对不起她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过不管怎么说,刘明成毕竟会看在刘雪倩的面子,不会对自己造chéng rén身伤害。 可是,这事前前后后都与吴信涛无半点关系,刘明成为何要叫上他,而且还是来到这个僻静的地方? 吴信涛一直眉头紧锁,显然他也是在考虑这事。 走了三百多米,刘明成离开小路,折而往山上走,没有几十米就来到一场平地上。这个平地紧贴着山壁,好像是自然形成的。人烟稀少,chūn草肆意生长,好像是一张绿毯铺在地上。几只麻雀欢快地在草丛间嬉戏,见有人来了,抖开微湿的翅膀,叽叽喳喳飞远了。 刘明成回过头来,对柳臻说:“你真是刘雪倩的男朋友?” 柳臻心里早就揣摩了良久,终还是狠下心来,说:“是的。我事刘雪倩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刘明成哈哈大笑,说:“你甭在这儿骗我了!我早就把你调查得清清楚楚了,你喜欢的那位叫林夕洁,在19班,是也不是?” 柳臻不免额头冒汗,底气略显不足,说:“是又怎么样,那并不代表我不可以和刘雪倩谈恋爱。” 刘明成走到柳臻面前,一口长期吸烟散发出的口臭扑到柳臻脸上,笑着说:“呵呵,我不想和你说废话,今个叫你来也不是光问你有没有和刘雪倩谈恋爱。” 柳臻忍住反胃,涨红着脸说:“是吗?” 刘明成说:“我是想奉劝你一句,刘雪倩这一辈注定是我的人,你最好还是远离她的好。” 柳臻说:“那这你得问问刘雪倩了。” 刘明成狠狠地说:“你……好!算你厉害,我看到刘雪倩的面子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可别怪我和林夕洁计较。” 柳臻浑身一热,气得咬牙切齿,一只手重重搭在刘明成的肩头,说:“你敢!” 刘明成轻蔑地扫开柳臻的手,淡淡地说:“林夕洁算什么人,我根本看不上!不过我有个哥们叫李晨风,他可是老想着把林夕洁占为己有,我可不保证他不敢。” 柳臻冷冷地说:“你以为林夕洁是一个能拿能放的物品啊。” 刘明成哈哈大笑,好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柳臻不解地盯着他,猜不透他为何而笑。他大笑了一场,说:“哈哈,你真是太单纯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霸王硬上弓的道理?!” 柳臻气得浑身发抖,冒火的眼睛瞪着刘明成,真想朝着他得意的嘴脸一拳打过去。刘明成带的那三个帮手伺机而动,稍有风吹草动就准备上前帮忙。 吴信涛好言相劝说:“我说刘明成,咱们都是同班同学,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有话好说,为什么非要逼人不可?” 刘明成转过脸,笑容迎面,说:“差点还忘了你在这儿。今个我和你的帐还得要好好算算。” 吴信涛客气地说:“敬请指教!”但任谁一听,他话里有话,显是在讽刺刘明成。 刘明成丝毫不以为忤,走到吴信涛面前,问道:“你认不认识雀儿?” 吴信涛捂着鼻子,扇扇对方喷出来的口气,说:“认识,怎么了?” 刘明成又问:“那你知道不知道她是我的亲姐姐?” 吴信涛这个还真不知道,但是装作淡定地说:“哦,是吗?那又怎么样?” 刘明成说:“我姐说你欺负了她,有没有这事?” 吴信涛挠挠头,像是不太记得了,说:“好像……或许……可能……大概有吧?” 刘明成说:“那你可别怪我冤枉你!”说完,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吴信涛转过脸,柳臻就看到一抹血液从他嘴角渗出。 柳臻大声说:“刘明成,你仗着人多,有这样欺负人的吗?” 刘明成晃动着他的脖子,说:“咋啦,我还要欺负你呢!”说着就要一拳打过来。 这时,传来一声喝令:“住手!” 刘明成一听是一个女生的喊叫声,当时就愣住不动了,环顾四周,见来处跑过来一个女生。 第一百零五章 徒生枝节(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五章徒生枝节(3) 来的这个女生却是韩招弟,柳臻也是颇为震惊,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韩招弟走到刘明成跟前,双手叉腰怒气冲天地说:“是你仗着人多欺负我弟弟吗?” 刘明成没少听说过韩招弟这个人物,知她身强力壮,全无女生的半点yīn柔美,就她这xìng子在古代那就是巾帼英雄,当下刘明成的底气就泄了一半了。他不由得后退一步,咽口口水,说:“是我怎么啦?别以为你是一个女生,我就不敢打你!” 韩招弟掏着耳朵,很是不屑地说:“那你就试试看啊!” 刘明成刚想给他的三个帮手打招呼,韩招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那三个帮手看到韩招弟的气势犹如天神一般,磨蹭着不敢上前帮忙。 柳臻和吴信涛第一次亲眼见到韩招弟发威,从声音听,想必那一巴掌的力道比刘明成揍吴信涛的那一拳还要重许多,两人虽然是站在韩招弟的战线上,猛一看到如此惨状,也不免胆寒。暗自想,以后千万不要和韩招弟动干戈。 刘明成被这一巴掌打得眼花缭乱,满天金星飞转。等过了几秒,他才浑浑噩噩找准了方向,指着韩招弟怒道:“你个臭娘们,找死是吧?”正要反抽韩招弟,韩招弟身后又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一听声音,好像这次是刘雪倩来到了。 柳臻和吴信涛倒是不怎么觉得奇怪,刘雪倩和韩招弟平时都是形影不离,连上个厕所都会一起。既然韩招弟来了,那刘雪倩肯定就在不远处看着。 柳臻隐隐觉得有一场说不上好的戏将要上演。 刘明成果见来的女生是刘雪倩,这手臂就停在半空不敢打下去。 刘雪倩的脚步似乎变得有点沉重,走起路来摩擦着草丛沙沙作响,这一小段路对她来说好像是千万里路,艰难而疲惫。 终于,她走到刘明成面前,没等他要说些什么,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在他的脸上。 柳臻又是不忍看下去,暗想这女生怎么都爱抽别人巴掌,后来有人说这样做可能显得比较文雅,想想还是有分道理的。 刘雪倩狠狠地问道:“你说雀儿是你的姐姐?” 刘明成吐出一口淤血,说:“是的,可是你也不至于抽我一巴掌吧?” 刘雪倩说:“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无缘无故打了我妹妹,我以前告诉过你,我最疼爱的就是我的这个妹妹,只要我还活着,我决不容许我妹妹受到半点欺负!” 柳臻这才想起刘雪倩曾说她的妹妹有次被雀儿给打了,没想到yīn差阳错,刘明成就是雀儿的亲弟弟,这个世界可真会开玩笑,竟然让人产生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交集。 吴信涛擦干嘴角的血迹,冷眼旁观看着,悄声对柳臻说:“唉,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柳臻暗想,吴信涛对萧敏的绝情也不见得会有好报吧? 刘明成瘫坐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替姐姐解释,他的姐姐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欺负无辜的人,他姐姐的确能做得来。他开始暗怪姐姐这次算是给自己捅了大窟窿,得罪了刘雪倩最疼的妹妹,这无疑比得罪了刘雪倩还要严重。 三个帮手被突然出现的刘雪倩弄得搞不清楚处了状况,本来打算着看刘明成审问那两个男生,怎么还没有几分钟,居然轮到了两个女生审问起他来了,尤其是后来到的女生,好像刘明成怕她怕得比较厉害,竟在她面前一点威风也没有了,那自己要是这么唐突上去,岂不被那女生给虐了。便暗自琢磨,猜想这个女生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个月儿吧?只是看起来,没有传说中说得那么漂亮动人。传说真就是传说,不能全信。 刘明成站起身来,苦笑着说:“我姐姐打了你妹妹,那你怎么样?反正你又不喜欢我,咱俩又有什么关系?” 刘雪倩听他这么一说,悲从中来,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既然刘明成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心,那就让他一直不明白好了,强止哭泣,说:“是啊,我不喜欢你,那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啊?” 刘明成说:“那是我傻!”接着他指了指柳臻,说,“你也够糊涂的!你知道不知道他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19班的女生,你还要和他谈恋爱。” 柳臻心里一跳,想这刘明成脑子也真够SB的,居然这样都猜不出他和刘雪倩谈恋爱是假的。 刘雪倩也是指着柳臻,对着刘明成大声地说:“我喜欢他,我就傻了怎么了?我就乐意怎么了?反正我就是一个可怜的人,偏偏还遇到了你!” 刘明成点点头,说:“好!好!好!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以后我再也不管你的事,现在我给你个面子,不和他俩一般计较。”说完,招呼那三个伙伴就要走。 那三个伙伴似乎觉得智商有限,搞不懂面前的人物对话,便蹲在地上研究土里露出来的石头。刘明成连喊三声那三人的名字,那三人才反应过来,跟着刘明成离开了。 刘明成在离开之前,扬声对着吴信涛和柳臻说:“你俩给我等着,我们的帐还没算清呢!” 吴信涛说:“放心,你不找我算,我还得要找你结结账呢!”刘明成头也不回,消失在松林里。 刘雪倩等他走远,坐倒在地大哭起来。柳臻想要上去安慰她,但又不好意思,他俩闹翻这事说实话还有自己一部分责任。 韩招弟蹲在刘雪倩的旁边,抱住她的头,轻声安慰说:“别这样,他不是你该爱的人,放手就放手吧。” 刘雪倩啜泣道:“要是他姐姐没欺负我妹妹就好了,也许我和他……” 韩招弟说:“你别傻了,你还看不出他有暴力倾向吗?我看他对你好,那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肯定不会长长久久。我的雪倩又不差,不怕找不到好的男生。” 刘雪倩吸吸鼻子,一句话不再说,依偎在韩招弟的怀里,透过蒙蒙泪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看不清这个世界。 回到圣泉寺已经是四点钟了,阳光西斜,更加显得这个小地方yīn冷cháo湿。刘雪倩不想呆在这儿,韩招弟便打算找姬付请假回学校。姬付此时正领着几个班里的女生在寺院里的一栋瓦房前闲聊,韩招弟一时竟插不进嘴。 姬付逸兴遄飞,指着眼前这栋青砖绿瓦的瓦房,说:“这栋瓦屋是县里面少有的古建筑,依我看,也有三四百年的历史了。你们再瞅瞅这壁画,沥粉贴金,sè彩瑰丽,颇具匠心,寺里面说这是清代遗留下来的,有着非常高的艺术价值。还有这木构梁柱的结构布局,是当时最常用的建筑模式,既富于雄健浑厚的气势,又含有细腻纤巧的韵味,体现了当时天人合一的文化艺术。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延用了,唉……你们也别看这房子小,就这建筑基本上属于市里重点保护对象。我看呢,没准几年国家都得保护。” 可惜没过几天,县里面为了重建圣泉寺,将这栋老房子给拆了,当时为了扩大一点寺院,县里面还特意安装了几吨炸药,想要炸平一块空地。结果可能出现了技术原因,竟然一不小心错放了位置,几乎将这圣泉寺旁边的山炸塌了半边。县里面又不愿再花钱清理山石,只把山下的碎石料理了,按计划开始建房子。现在从圣泉寺往南的那片山一路都是碎石遍布,而且寸草不生,根本没法过人。 韩招弟耐不住姬付吹牛,忍不住找了个机会打断姬付的话。姬付正讲到兴头之上,也没想着过问原因,就让她和刘雪倩先走了。 吴信涛向来不讲究请假这个流程,而且自己脸上一片淤青,要是被萧敏给看到岂不就引她的关心。 他跑出圣泉寺,踟蹰来到凤凰崖,迎面撞见萧敏一人往这儿走。他心里咯噔一下,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萧敏也是脚步一停,看到吴信涛一脸红肿,脸sè不由得露出担心,但这脸sè只一闪而过,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丝毫不停顿擦肩而过。 吴信涛反而有点困惑,按照萧敏的xìng格,不该见到自己如此模样居然不动声sè。远远瞧见萧敏的身影,觉得她变了许多,自己在她身上的烙印似乎已经彻底抚平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不必心怀愧疚。 可是吴信涛等到萧敏消失在视线外,他的心中似乎开始变得矛盾起来了,他好像觉得自己生命中有些东西随着萧敏的离开而离开。他隐隐觉得,自己放弃萧敏是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他恨不得现在就追过去,可是又觉得这样自己实在没有面子。抉择了半天,他终还是摇摇头,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萧敏转过一个弯,靠在一个松树上,仰头望着青蓝的天空,一行大雁穿过几层白云,鸣叫着飞到远方。 尽管抬头不让眼泪轻易流下,但两行泪水还是抑不住从眼角滑落。哭着哭着,她含泪笑了起来,从此之后,爱情面前,自己再也不必低三下四,那个吴信涛就当是自己生活中的一抹乌云,风一吹过,一切都烟消云散,生命,再度焕发光彩。 所以这人就该凌驾于爱情之上,游刃有余地处理爱情中的各种困难,而不是自认懦弱,成为爱情的奴隶。也许放下曾经,这很难,一时半会儿是摆脱不了,但是上天会给予你时间,让你好好地从噩梦中走出来。 心里既然放下了一大块包袱,萧敏感到一阵轻松,抹干眼角处的残泪,哼着歌找同学们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暮春(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六章暮chūn(1) 不知不觉间,四月悄然而来。暮chūn时节,是紫藤花盛开的季节。学校有处紫藤花廊毗邻yīn阳路,此时紫藤花妖娆怒放,像是淡红sè的葡萄似的一串簇拥着一串悬挂在廊顶上。桂花浓烈的香味已然被这后起之秀的淡淡幽香所掩盖。学生沉浸在香气中,拿着书散落着坐在走廊下面的石椅上,交耳相谈。阳光透过交错的枝桠洒落下来,暖暖的,不带一丝yīn霾。 离高考已经不足五十天了,意味着离别离的rì子不远了。 高三学生偶尔撇开厚重的书本和堆积的试卷,带上几个好友穿梭在chūn意盎然的校园里,摘下一缕阳光,诉说一段衷肠,也许几个月后,谁还能知道在自己身边听你说话的又是什么人。 手里的数码照相机一刻不停地响着,照相是唯一能让时光暂停在那一刻的方式。 他们,她们,花园里一起笑着,像旁边盛开的花一样;树荫下一起打闹着,像天上追逐的小鸟似的;石椅上一起促膝长谈,像是一群喜鹊在叽叽喳喳…… 一寸寸时光的定格画面留在了一张张薄纸之上,那时的快乐永远也不会被时间磨灭。 班上唯一一对情侣慕容絮和王之跃,特意找了个时间,到学校外面照了许多大头贴,还有一些艺术照。他们把这些大头贴一个不留全部送给了同学们,同学们也都同时送上祝福。 柳臻也拿到了几张他俩的大头贴,其中有两人亲密接吻的照片,王之跃说这张照片他只送给自己的好朋友,因为在慕容絮还没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候,陪着他的都是柳臻这些朋友。 柳臻不是矫情的人,但那一刻,他又是感动王之跃的话,又是羡慕他和慕容絮成绩优秀,爱情圆满,相亲相爱。 拍照可以留住同学们之间的美好时光,文字亦能记录下同学对彼此的印象。所以学生大量到校外jīng品店买来一本同学录,然后回班让同班同学去填写。班主任认为这样会耽误学生学习的时间,劝告学生最好不要现在买同学录。姬付班主任似乎忘记提及此事,15班每个女生无一不例外接连买了一本同学录,这下苦了班上的一众同学。 大部分的学生都在苦做试卷,哪有时间填写同学录,只好将这些浩瀚的同学录暂且放在一边,等有时间了才去填写。柳臻桌肚里也是放了二十多张同学录,他都不知道这些同学录是什么时候到自己手里的,表面装作很开心,其实心里不住苦笑,但又不好拒绝,只好留在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填完它们。 傍晚,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半小时,每个班上新装的小音响开始播放英语听力。 这种锻炼学生听力的方式已经进行一个月了,除了星期五和星期六,每天傍晚远远就听见望凤楼传来一男一女yīn阳顿挫的对话声。 初开始,柳臻倒还能听得进去,但一个月后,发现自己的听力仍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听那对话就像是听闽南语那样,丝毫理不清头绪,便起了懈怠之心。 吴信涛刚入班的那天,姬付说他的英语成绩是最好的,但几番考试之后,才知道他的英语压根还没有自己的好,所谓最好只是对他一个人而言。 刘雪倩的英语自不必言,每次听完听力,一对答案,二十题总会对十仈jiǔ题,最后一个月几乎就没错过,虽然柳臻羡慕这分数,但想这是刘雪倩辛苦换来的,再高的分数也是她理应得到的。 柳臻掀出一本《高考英语听力一百套模拟试题》,翻到上次听到的那套听力。听了半天,隐约听到的对话和题目有点出入,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懂,不免心生厌恶,将书扔了一边。回头瞧刘雪倩,看她正听得如醉如痴,手里的笔不时做着记录。再瞧她听的试卷,竟然和自己不一样,原来是自己听错了试卷,赶紧拿回书,翻到刘雪倩做的那张试卷。 他顾不上自己为什么前面没有听,全身心放在听力上,可惜,花了三四分钟仍是听不出思绪。 这时,韩招弟从外面回来。她和吴信涛一样,似乎比柳臻还要讨厌听力,听力一播放,两人都跑得没了踪迹。 只是吴信涛自从和萧敏分了之后,变得神出鬼没,要不找自己的好同学聊天,要不到篮球场跑步,这次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而韩招弟倒是养成了习惯,这个时间段她总会到cāo场跑步。随着天气由忽暖忽寒渐渐转变成酷热,韩招弟每次回来都是大汗当头,浑身散发着一股汗味。要说女子香汗淋漓,那真是小说夸张的修辞手法。 柳臻刚闻到一股汗味,立即觉察到韩招弟大驾光临,赶紧作自保状。韩招弟坐在吴信涛的位子上,使劲一掌拍在柳臻的肩膀上,柳臻肩膀一阵巨疼,“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韩招弟讪讪一笑说:“我……我太高兴了,手上也没轻没重的。” 柳臻揉揉肩膀,说:“什么事,这么高兴?” 韩招弟嘿嘿一笑,说:“弟弟啊,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我在cāo场上看到林夕洁了,她似乎这几天都不在班上听听力。” 柳臻装作不在意,说:“那有什么!她有腿有脚的,想到什么地方都是她的事啊。” 韩招弟又一拳砸在柳臻的肩膀上,说:“你傻不傻啊?你想,她那么爱学习,为什么不在班听听力呢?肯定是她有心事。这个时候,你就该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 柳臻听她这么一说,的确有点道理,夸赞说:“还别说,你挺会追女孩子。” 韩招弟脸立马yīn沉下来,说:“那是因为我也是女孩,女孩的心思自然比你懂得多。” 柳臻赶紧赔笑,说:“呵呵,大姐,小弟这里赔不是了,不该说你是男孩。” 韩招弟这才和颜悦sè,但嘴上还是厉声说:“昨天我给你的一张同学录,你限你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前把它写好喽!” 柳臻说:“是是是!” 一说完,柳臻翻出一沓同学录出来,在里面找了半天,终于把韩招弟的那张同学录找了出来。他挽袖执笔,琢一写了下来。 韩招弟给他的这张同学录似乎不太适合自己。一开始不是问姓名,而是芳名,弄得柳臻不知道怎么填了,只好学着桌游三国杀那样,写了“sp柳臻”在上面。 他继续念念叨叨,接着写下去。 生于1993年,卒于…… 这不就是说自己死于什么时候吗?他想了好半天,填上了1992年。 xìng别后面跟着“雌”、“雄”两项,他着实吐血,自行添加一项“男”,在上面打了勾。 纵观整张同学录,无处不在透着搞笑的气氛,他干脆也跟着诙谐地写。 什么“对偶的第一印象”,好不掩饰回曰:“像个男人。”什么“以后打算怎么死”,大言不惭回曰:“干死!”什么“如果我答应你做一件事,你会选择什么”,呃……“跳场脱衣舞吧。”什么“你最喜欢哪个异xìng”,“反正不是你……” 同学录背面是留给同学留言的地方,他一时想不出,就找了一张语文试卷,把里面的古文抄了下来。完毕之后,他感觉一切完事,交给了韩招弟。 韩招弟初开始以为柳臻会写上一些感人肺腑的话出来,岂料竟写满了调皮捣蛋的废话,一时气从心来,当着柳臻的面将这张同学录撕成了碎片,然后往空中一抛,满天碎纸飘转而下,散落在其他人的桌子。 柳臻慌了,想这下可开玩笑开过火了,赶紧解释加赔礼道歉,说尽了无数的笑话,承诺了几桩事情,足闹腾了半小时,韩招弟的脸sè才恢复正常。 不过柳臻事后多次庆幸自己算是幸运了,韩招弟生这么大的气,好在没有动手动脚,要不然真不知道自己哪几块骨头会出现错位。 韩招弟又拿出一张同学录,递给柳臻,说:“你给我重写一遍,要是再给我混乱写,小心我灭了你!” 柳臻恭敬接过纸,擦干额头冒出的汗,开始认真百倍中规中矩地写。后面的留言,他苦思冥想,实在写不出来新颖的祝福话,就写过去的回忆,回忆写完了就写高考过后的打算,高考过后的打算写完了就写结婚,再写老的时候,直到写满了同学录。不管文笔怎样,但上面的字少说也有一千字了,足够对得起韩招弟了。 韩招弟颇为满意,夸赞这是她所有同学录里最认真的一张。 柳臻好奇心起,趁她不注意时,把她的同学录拿过来翻看。 目前这里面都是一些班上女生写的,很多女生的文笔甚是伤感,尤其是刘雪倩写的,几乎一笔一泪,想当年韩招弟初来这儿的时候,前几个星期从未给她好脸sè,这才短短半年,刘雪倩就已经舍不得韩招弟了,看来韩招弟在这群姐妹中还是挺有声望的。 其他一些和韩招弟相熟的女生自然也给了她一些评价。秋静写到,韩招弟就像她们的大哥哥,给予兄长一样的保护。萧敏写她,就像是四季里的一朵永不凋谢的花儿,时时赠予他人清香。 同学录的最后一张是韩招弟写给自己的,里面的问题她都实实在在写了下来。其中一个问题是:“你最讨厌的是什么?”韩招弟自己写的是大姨妈。 柳臻不由得笑出声来,以韩招弟目前的样子来看,可以证明她是一个女生,除了大姨妈外已别无他物了。 其实这个问题,同学回答的几乎搞笑占多数,有的女生写最讨厌穿胸罩,有的女生写最讨厌称体重,有的男生写最讨厌女生胸小,有的男生说最讨厌有码……总之,笑料百出,句句经典,虽有不堪之话,但也当不得真,权当博得看者一笑。 第一百零七章 暮春(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七章暮chūn(2) 放过晚自习,柳臻再次踩着下课铃声,奔下楼,星期五晚上对他来说永远是最美的一晚,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刚下楼,他一眼就看到望凤楼前的竹林间停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又惊又喜,想不到林夕洁竟然会主动在这儿等着。想着一路小跑赶了过去。 林夕洁并不惊讶柳臻会来这儿时候找自己,要是不来,反倒是惊讶了。 柳臻还没来得及问她今天傍晚怎么会到cāo场,这时张鹏也下了楼,随后上官雨薇也从班里出来。柳臻这才想起,上官雨薇和张鹏早就相好了,当年四人月下聊天的场面再一次重现了。 柳臻在高兴之余不免有分惆怅,以后再也不可能独自和林夕洁聊天了,一起看一个世界里的chūn去chūn来,月圆月缺。 上官雨薇看出他的忧伤,打趣说:“怎么,打扰你俩亲热了?” 柳臻还没说话,林夕洁抢先说:“哪有!是我们打扰你俩的亲热才对。”说完,转而对张鹏假意嗔怪说,“我说张鹏,你说你俩想亲热也不在一时啊,现在还搂在我家雨薇,你面前可还有两个单身的呢,也不怕我们嫉妒啊?” 张鹏一听这话,反而更加搂紧上官雨薇,对林夕洁开玩笑说:“我看,你和柳臻就凑合一对吧,到时候咱四个人就亲上加亲了。” 林夕洁想起不久前在龙虎公园曾和上官雨薇说过四个人亲上加亲的事,再看上官雨薇和张鹏偷偷地相对而笑,猜知上官雨薇肯定把这事告诉了张鹏,顿时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她偷眼瞧柳臻,发现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往的反应,心想好在他不知道,一脸薄怒冲着上官雨薇说:“你家张鹏真够欺负人的,回去你得罚他跪搓衣板!” 上官雨薇和张鹏又是相对一笑,直让林夕洁的心一阵发毛。 又聊了几分钟,上官雨薇递给柳臻三张照片,一张是上官雨薇单人照,一张是张鹏的单人照,剩下一张是他俩的合照,照片里的她们亲密相拥。 柳臻心里又是一阵触动,又是一张亲密情侣照。他似笑非笑点点头,收了下来。 这两个深陷爱情的情侣显然已经并不在意外界的什么了,见他略有牵强地收下,并不再说什么玩笑话。 上官雨薇说:“我们就先走一步到校外吃顿麻辣烫了,你们继续聊啊。” 柳臻和林夕洁目送两人紧依着离去。 林夕洁愉快地说:“看到他俩在一起,真好。” 柳臻默然点头,只是看着她。 月光下,竹林朦胧。一缕月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舞动着,弯弯睫毛微微发颤,像是感受到了那一缕月光的重量。 林夕洁眨了下眼,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说:“这是我的照片,你选一张吧。” 柳臻把这些照片拿到手里,一排排一样的漂亮面孔,露出或喜、或怒、或娇、或嗔,每张照片有她不一样的神情,也有她不一样的内心世界。 柳臻看完一遍又看一遍,多想将这几张照片全部拥有,问道:“能不能全给我啊?” 林夕洁说:“那不行,我还得留着送给其他同学呢。” 柳臻叹声可惜,妥协说:“那送给我四张总可以吧?” 林夕洁依然摇摇头说:“不可以,我这都让你先选了啊,你还要求什么啊?要不你就别要了啊。” 柳臻只好妥协,说:“好吧。让我找找最漂亮的一张。” 林夕洁指着一张照片,说:“嗯,这个好看。” 柳臻笑着说:“你觉得好看那怎么行啊,得我觉得好看才行嘛。”思索了一阵,又说,“都那么好看,也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林夕洁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害羞说:“哪有你说的好看啊,你……你赶快选一个吧。” 柳臻嘿嘿一笑,抽了四张照片,跳出一米外,把剩下的照片放在林夕洁手里,说:“好了,我选了!” 林夕洁见他拿了四张,过来要抢回去,说:“你不能拿这么多,我真的要送人啊。” 可是她的个子没有柳臻高,够不到照片。柳臻哪会让她拿回去,心里暗自庆幸她没有韩招弟那个力气,说:“没事,你少送几个人就是啦。” 林夕洁放弃和他抢,嫣然一笑,温柔地说:“好吧,那让我看看你拿的是哪几张?” 柳臻看她温柔一笑,恍惚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展开照片给她看。林夕洁迅速抓过照片,柳臻好在反应过来,只被她抓走了一张。 柳臻想要重回抢回来,林夕洁赶紧把照片抱在胸前,得意地跑开了。 柳臻低头看手里的三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她在教室里对着镜头装作忧郁的照片,背后是一户窗户,窗户外是那棵柳臻和她聊天时经常靠着的梧桐树。 这时一滴水滴在林夕洁的眼角处,柳臻恍惚以为她哭了,心疼不已,伸手小心地擦干那滴“泪”,生怕弄疼了她。 柳臻抬起头,又有几滴雨水落在脸上,乌云掩盖明月,好像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林夕洁哭泣的时候,是在高一那年,那时,天也在下着雨。雨声中的她让人说不出的怜惜,可是当时自己想不出说什么安慰话,只是看着她,心里数着雨从屋檐上一滴一滴落下,数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颤抖。 第一百零八章 暮春(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八章暮chūn(3) 柳臻送走林夕洁的背影,正打算回寝室,刘雪倩的室友秋静从cāo场的方向跑了过来,她远远见到柳臻,就大声地喊:“柳臻,柳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吴信涛和刘明成在cāo场打架了。” 柳臻心知这事早晚还会发生,但仍是不免吃了一惊,和秋静一起跑回cāo场。 环顾整个cāo场,并未发现什么围观的人群。 秋静喃喃地说:“他们都上哪去了?” 柳臻忙问:“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打起来?” 秋静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说:“你先让我想想……那个……就是我、刘雪倩还有韩招弟在这儿跑步,恰巧碰到刘明成,他似乎还带了不少的人,他说是要找你和吴信涛算账。而就在这时,吴信涛和他的同学也来到了cāo场,和刘明成一见面就吵了起来,要不是刘雪倩在从旁说了劝告话,两人早就打起来。然后……然后韩招弟让我来找你,” 柳臻疑惑不解,再次环顾周围,说:“可这才多长时间,他们都到哪去了?” 秋静担心地说:“你说刘雪倩会不会出事啊?” 柳臻摇摇头说:“不会,刘明成对刘雪倩还是有点情意,哪会让她受到伤害。我现在担心的是吴信涛。” 秋静仍是不放心,说:“那个刘明成又不是善类,谁知道刘雪倩拒绝了他,他不会恼羞成怒?” 秋静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柳臻心里烦躁,连忙问一个过路的学生:“请问你一下,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这儿有人打架?” 那学生说:“没有,不过我倒是看到这儿有一群人吵架。”秋静连忙插嘴问:“里面有没有两个女生?” 那学生摇摇头说:“好像有三个。” 秋静想她可能把自己算了进去,又说:“那你知道他们到哪去了吗?” 学生冥思一下,说:“好像是去凤凰崖了。” 柳臻一听,道声谢谢,连忙拉起秋静就跑了。 路过女宿舍,柳臻看天暗云深,对秋静说:“快下雨了,我去找他们,你先回寝室。” 秋静摇摇头说:“我不回寝室,我要找刘雪倩。” 柳臻毫不客气地说:“你就拉倒吧,你找到她也帮不了忙,赶快回寝室!” 秋静退后一步,还是摇摇头。柳臻叹声气,说:“好吧,你要去就随你,但是感冒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秋静昂头说:“我又和你不熟,干嘛要听你的,我想去就去!”说完,先走了一步。 柳臻更是拿她没办法,嘀咕一句“你狠”就跟了过去。 刚跑几百米,秋静就已气喘吁吁,柳臻看她体力不支,心里颇为得意,暗想让你回寝室你不会,这下看你还逞不逞强。 秋静被柳臻的得意之sè气得肺都要炸了,但想这次跟来全是自己逞能,怪不到他的头上。为了不让他小瞧,秋静硬是憋着一股劲跟上柳臻,粉嫩的脸憋得通红通红。 柳臻心里好笑,但也放下脚步,好让秋静能跟上自己。 快到凤凰崖,柳臻一眼就看到那儿有一团黑压压的人影隐没在风雨中,但似乎并没有打架的场面。 柳臻停下脚步,回头看被雨水打得疲惫不堪的秋静,想笑却又不敢笑。 秋静扶住柳臻的肩膀,呼呼喘气,她顺好了气,说:“哈哈……你跑不动了吧,咳咳……本姑娘还有的是力气呢。” 柳臻看她的嘴还是那么会说,知道她还有jīng气神,不再顾她,往那群人影而去。 秋静一没有支柱撑着,腿一抖,摔倒在泥水里,顿时身上脸上溅满了烂泥。她竟没感到疼,爬了起来,骂骂喋喋跟上柳臻。 第一百零九章 云散月儿明(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零九章云散月儿明 大雨滂沱,随着哗哗作响之声撒满整个尘世间,烟雨飘散,透过几重雨雾之气,才能分辨何处是泥泞,何处是天际。寒风四掠,狂躁般吹动松林阵阵摇动,一时间只觉得万物都在台风之中浮沉,根本不知道风的来向。 这一切的风雨好像是天地在向人们骄傲地宣告,酷热的夏季已经来了。 凤凰崖的人群呈对敌的状态分列两旁,紧张的气氛笼罩开来,似乎并未觉得这风雨的冰冷。 柳臻看到左边的那群人后面站着韩招弟,便往那儿走过来,秋静小心翼翼尾随其后。 韩招弟见秋静也来了,小声地对柳臻说:“你怎么让她也跟来了?雨下这么大,小心她会着凉!” 柳臻苦笑摇头,秋静停止擦身上的泥土,高声地说:“我是自己来的,和他又没关系。”韩招弟顿时哑口无言。 柳臻环顾四周,问:“你们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韩招弟说:“我长话短说,cāo场上刘明成和吴信涛撞到一起了,两人刚要吵架,来了那个……那个月儿,也不知道她是来从中调解还是火上浇油的,刘明成说了几句话,要和吴信涛到这凤凰崖前好好算笔账,吴信涛就立马打电话喊来他的兄弟。刘雪倩不放心,就跟着来这儿了。” 柳臻瞧见吴信涛和一个男生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径自往人群前走去。刚走几步,他又回来,对韩招弟说:“这么大的雨,你先和秋静赶紧回去吧。” 韩招弟摇头说:“你姐可没有那么脆,不会抛下你们的。” 柳臻说:“谁说你脆了,我让你们回学校,在这儿呆着没什么好处的。” 秋静问:“那雪倩呢?” 柳臻说:“放心好了,我会安全地送她离开的。” 韩招弟还是不同意柳臻的话,说:“不行,绝对不行!我非要在这儿看着不可!” 柳臻无可奈何,说:“好好好,你们就这儿等着吧,到时候生了病你们就活该倒霉吧!” 柳臻来到吴信涛身边,说:“你非得要和他打这一架不可吗?” 吴信涛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说:“你瞧瞧刘明成还把谁带来了?” 柳臻望向刘明成带着那群人,虽然两群人只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但烟雨蒙蒙,分不清是谁,只隐隐约约看到人群前面站着两个女生。 柳臻说:“他带谁来了。” 吴信涛悠闲地吐出一口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说:“他把你的情敌李晨风给带来了。” 柳臻猛地再次环顾对面的人群。耳边风声大作,连他们的声音都难以听清楚。 吴信涛又说:“李晨风可是打了咱俩,你不和他计较是不想多生事端,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越是不生事端越觉得生活无趣,我今个得好好地修理那小子不可!而且,我欺负了刘明成的姐姐,刘明成岂会饶了我,就算他看在刘雪倩的面子上不与我计较,但是他揍了我一拳,这个仇我岂能不报!呵呵……还好还好,今天就新帐旧账一笔算,倒也省了事。”他吸了口烟,又说,“不仅李晨风这臭小子来了,其实刘明成连他姐姐的拜把子姐姐月儿也请来了。” 人群里有三四个男生围着一个女生,这么受人敬重,柳臻想她可能就是传说中那个月儿了吧。 这时远方响起一阵轰鸣声,两道耀眼的白光往这儿驶来。众人挡住刺眼的光线,看清来的是一辆的士。那的士停了下来,后门打开,迅速跑出来三个高大的男生。他们每个人整齐划一地撑起一把黑伞,停在副驾驶座那扇车门旁。离门最近的男生打开车门,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女生。 在车灯的照耀下,清楚可见她及肩的紫sè长发随风飘舞。她还戴着深sè墨镜,孤傲地迎来众人的目光。身着一袭淡黄sè连衣裙,裙摆低到她的大腿根,腰带打着个结,一阵风而过,腰带吹起,擦过她雪白的脖颈。 这个女生宛如一个古代尊贵无比的公主,被人搀扶着下来,受千万臣民拥戴。在场的男生无不被这个女生给迷住了双眼,恍如如梦一场,忘记了这风雨在四周咆哮。 三个男生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个女生的左右两边还有后面。 刚走几步,只听的士里的司机将头伸出窗外大喊:“唉唉唉,你们还没给车费呢!” 没等女生指示,她后面的男生猛地转头,奔到的士前面,抬起一脚就把车灯砸碎了一个,然后闪电般回到女生后面。 一连串的动作足以说明一切,司机不是傻子,一瞧情势不对,赶紧倒车,一个180度转弯,往县城方向逃之夭夭。那残留的一柱灯光渐渐离去,突然远处一声轰响,灯光停在了路上,过了几秒,灯光才开始移动,渐渐消失在风雨里。 那女生回头对那个吓走司机的男生嫣然一笑,一个香吻便即送上。 车灯消失之后,天地随之暗淡下来,她戴着墨镜,分不清方向,遂拿了下来,夹在胸前衣襟处。 吴信涛低声对柳臻说:“雀儿也来了,这可真是欢聚一堂了。” 柳臻和这个雀儿有一面之缘,而且第一次见她面就看到她的裸身,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让她看到自己,倒退几步混在人群里。 刘明成跑到雀儿面前,半是高兴半是埋怨地说:“姐,你怎么来了?” 雀儿擦掉刘明成脸上的雨水,柔声说:“有人欺负我弟弟,我怎么能不来!放心,弟弟,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她一眼注意刘明成身边的刘雪倩,询问道:“这个女生就是那个你说的刘雪倩吗?” 刘明成点点头,雀儿伸出手来,体贴地触摸刘雪倩的脸,刘雪倩想起这个女生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妹妹,厌恶地避开。 雀儿不以为忤,扫过刘雪倩全身,微笑地点点头,对她说:“你好,我是刘明成的姐姐刘明燕,很荣幸认识你。” 刘雪倩盯着她似乎微笑的眼睛,无比怨毒地说:“是你欺负我妹妹的,我饶不了你!” 雀儿虽说不想和她一般见识,但也不免颜面挂不住,只对身后的男生说:“你给她打着伞。”说完,走向另一个女生旁边。 刘雪倩一把推开了给他打伞的那个男生,手指着心口对刘明成说:“你对我的情意我都记在心里,但你姐姐欺负过我妹妹,这笔账我也不找她算了,从此咱俩的情意就此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刘明成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说:“好,但是你让我饶了吴信涛,我可不能答应你,而柳臻我就不找他了,可是李晨风和柳臻的仇恐怕不是你我能够参与的。” 刘雪倩默然不语,咬着嘴唇,决然回到韩招弟身边。 韩招弟瞧见刘雪倩在风雨中泫然yù泣,说:“雪倩,我们走吧?” 刘雪倩红着双眼,说:“你们先走吧,我要留在这儿。” 韩招弟说:“雪倩你就别傻了,我们走吧!”说着使了个眼神示意给秋静。 秋静恍然大悟,和韩招弟一起强行架着刘雪倩的胳膊就冒雨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云散月儿明(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章云散月儿明(2) 和刘明成一起的另外那个女生瞧见雀儿来了,高兴地迎了上去。雀儿亦是高兴地说:“姐姐,我来了。” 这个女生就是雀儿的姐姐月儿,一个在一中贴吧里人气度仅次于上官雨薇的月儿。 月儿说:“明燕,咱姐妹可是好久没见了。” 雀儿说:“是啊,没想到这次见面还是在这个地方,真是造化弄人啊。” 两姐妹正交谈着心,吴信涛走上前来,高声打断她们说:“雀儿,真是三生有幸,又见到你了。你这出场的气派可真够大的啊!” 雀儿说:“那是自然,我这可不是你这种俗人能够懂的。” 吴信涛哈哈大笑,说:“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和你的这个姐姐月儿了,我们来这儿可要打群架的,你们来这儿有什么用呢?” 这时月儿呵呵一笑,走到雀儿前面,面对吴信涛仅有两米的距离,说:“我们是向你提个醒,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难道不怕我男朋友找你算账吗?” 风雨中,她那黑漆的长发水珠涟涟,薄纱的衣服被水浸湿之后更加的透明,她就像是出水的芙蓉,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清香。 吴信涛再次泛起了他的毛病,开始研究起来月儿的胸部,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的胸部仍是不及萧敏的美丽可人…… 不应该啊,怎么会又突然想起她呢? 柳臻一听月儿的声音,突然之间全身似乎被凝固了,他不可置信地走出人群,来到月儿的对面。等雨雾单薄,他才清楚地看清月儿的模样,心里更加确信,也更加疑惑,颤抖着声音说:“是你,梁……梁菡……”忽然想起一事,摇摇头说,“你肯定不是梁菡,你是梁菡的妹妹梁萏吧?” 月儿想起了这个人就是那个在凤凰山上和自己讨论绘画的男生,虽说对这个男生颇有点好感,但毕竟彼此不熟,淡淡地说:“你说的没错,我是梁菡,咱俩见过面。” 柳臻再次确认事实,说:“你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月儿?” 月儿说:“我就是梁菡,梁菡就是月儿。那次凤凰山上我就给你提了醒了。” 柳臻摇摇头,说:“你不像。” 月儿说:“是吗?怎么不像?” 柳臻说:“我认识的梁菡是一个乐观、美丽、善良的女孩,她画了一手的好画,你怎么可能是她?” 月儿呵呵一笑,说:“难得难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现在你知道我是月儿,那你说说我还像不像?” 柳臻沉默起来。月儿围着他转了一圈,说:“我们俩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在你眼里,以前我是梁菡,现在我是月儿,除了名字以外,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没有什么区别,你怎么会说我不像了呢?” 是啊,她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自己当时不知道她就那个月儿。 柳臻苦笑不已,原来不是所有的美好都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造化弄人,这就是人生吧。 雀儿也想起了这个男生,对月儿说:“姐姐,你认识他啊?” 月儿说:“有一面之缘。” 雀儿说:“那好,我找他报仇就不算不给你面子了。” 月儿好奇地问:“怎么了,你和他怎么有仇了?” 柳臻暗想不好,打算找准机会躲在人群后面。上次他一不小心看了雀儿**全身,犯了这种大错,她肯定饶不了自己,猛地想到小说里那些自挖双眼以此谢罪的桥段,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雀儿却切齿地说:“他这小子不识好歹,看了我脱光了衣服居然不起任何sè心,而且……而且还跑掉了!这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月儿忍不住掩口而笑,转头对柳臻赞叹说:“像你这样的男生已经不多了,你倒是不让我失望啊。”柳臻挠挠头,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月儿不再理会柳臻,对吴信涛说:“其实我知道你当年高三的时候混得不错,我男朋友也挺佩服你的。可毕竟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个一中是我们应届生的时代,你再威风那也是逞一时一能,徒劳而已。” 吴信涛浑不在意,但心里却想:这个婊子的确说的没错,自己高三的那些铁哥们都回家种地的种地、出外打工的打工,留在一中的就还剩这几个哥们,哪有他们这么多的人脉。 月儿注意到吴信涛已然被自己打动,嘴角渐渐浮现微笑,但仍是给他面子,继续说:“其实我们并没有多少仇恨可言,你招惹了雀儿,雀儿的弟弟也揍了你,干脆这样,咱们扯平,一切都好说,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不如交个朋友,免了这干戈。” 吴信涛将嘴里的烟头摔在地上,习惯xìng地用脚尖踩灭。他抬起头来,问月儿:“李晨风和你有什么关系?” 月儿皱起眉头,说:“李晨风?我不认识什么李晨风啊。” 这时刘明成走上前来,在雀儿耳边说了一通话。 雀儿点点头,对吴信涛说:“李晨风是我弟弟的哥们,你找他有什么事?” 吴信涛说:“你让李晨风过来。” 雀儿向月儿看了一眼,月儿点点头,示意先照着吴信涛说的办。 刘明成把李晨风带到前面,吴信涛仔细看着他,颇为满意。他回头对月儿说:“你前面说的那些我就当给了你一个面子,答应你不找他姐弟俩。” 月儿淡淡一笑,说:“那真是再好……” 吴信涛拦住她的话,继续说:“不过我和李晨风此仇不共戴天,我要饶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恨!”说完,猛地一拳砸到李晨风的脸上。 李晨风惨叫一声,捂着鼻子跪在泥水里,渐渐地有血从他的手指间流出。 刘明成大吃一惊,骂道:“你妈个逼的!趁人之危,你倒是能做的出来!”说着抬手一拳砸向吴信涛,吴信涛一个转身,闪了一边。 顿时他们带的人扬起手里的棍棒冲了过来,一时间,人影憧憧,泥水四溅,落在自己身上的是泥水还是雨水还是血水,根本分不清楚。 月儿和雀儿见他们还是打了起来,纷纷躲到人群后面的一棵大松树下,吴信涛的人倒还不欺负女生,没人去招惹她俩。 柳臻手上什么都没拿,他也不想去打谁,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眼前净是水花飘散,棍棒飞舞,他低着头四处穿梭在人群里,花费了几分钟,好不容易平安远离了战场。 在他脚边躺着一个脸sè沾满鲜血的男生,看他胸口还在起伏,想来还活着。 柳臻茫然地站在雨里,想找寻吴信涛的影子,可是哪里能看到他,总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到了古代战火纷纷之中,兵马来回践踏。 战争是为了更加的和平,可这种群架又有什么用? 凭柳臻一人之力不可能阻止这场群架,他看到远处站着月儿,赶紧跑上前来,说:“梁菡,你让他们停手吧,这样打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月儿冷笑说:“和我有什么干系,我说都说了,他们不听我也没法子。” 柳臻说:“但你是月儿啊,传说你的话他们都会听的。” 月儿说:“现在你觉得月儿重要了?”柳臻顿时无言以对。 月儿又说:“不过说实话,我出面也是没用。他们男生打群架纯粹是要面子,等打累了他们自然就不打了。” 柳臻又向雀儿询问:“你弟弟还在里面呢,你难道不管管啊?” 雀儿亦是满不在乎,说:“打架对他有好处,我干嘛要问?不过这话又说来,咱俩的帐还没结呢?”说完,抬手就要抽他。 月儿拦住说:“算了雀儿,他也是有情之人,你长得再漂亮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雀儿不得已,很不服气地抽回了手。 柳臻看来这两个女生是不会管这事的了,不免挂念吴信涛的安危,回头看那帮像一群发了疯的狗似的。里面有个男生,柳臻也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一方的,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人群里挥来挥去,而多数人手里没有利器,不敢和他近身。不过他虽然拿着匕首,亦是不敢得寸进尺,只是狂叫着左右挥刀,想用气势把人吓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云散月儿明(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一章云散月儿明(3) 大雨倾盆,眼前一片模糊,刀剑无眼。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其实那八百是自己不小心自损的。 吴信涛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一个木棒,对着一个人的身上猛烈招呼着。突然这时一个人冲了上来,一棒打在他的头上,顿时眼冒金星,那人闭着眼睛嘶吼着,又是乱棍相加。吴信涛痛苦地爬在地上,逃避着对方的棍棒。 就在吴信涛被打得遍体鳞伤之时,一个模糊的人影一脚踹开猛打他的人,只听那出面相救的人,说:“兄弟,你没事吧?” 吴信涛一听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爬起来,离近一看,正是刘明成,见他保护着自己,jǐng惕地环顾他方。 吴信涛正纳闷之极,瞧见刚才将自己往死里打的是自己的好兄弟,感到真是好笑,一时竟忘记了身上的伤。 刘明成回头一看,不由地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才骂道:“怎么你这丫的!” 刚说完,两人就抱在一起揍了起来,一会儿他骑在他身上,一会儿他又骑在他身上。泥水将他俩抹得一片狼藉。 风声鹤唳,松林咆哮。柳臻看不下去这血腥的场面,厌恶之极地撇过头。 月儿和雀儿竟然冒着风雨没有离开这是非之地,悠闲自在地吸着烟。 这时,李晨风躲避乱战,脚步蹒跚走了过来,高声对柳臻说:“柳臻,你丫我真是小看你了,居然会找人来打我。” 柳臻回头看他,他的半张脸已经被血掩盖,微弱的残光下,变得狰狞恐怖。柳臻突然有点可怜这个人了,说:“我没有找人打你,是你的人打了吴信涛,他才找你报仇的。” 李晨风说:“那不还是和你有关!” 柳臻无可奈何,说:“你说是就是,我解释也没用。” 月儿问柳臻:“那天我们看到的定情石上写的李晨风就是他?” 柳臻点点头。月儿又问:“你俩是情敌?” 柳臻停顿一下,说:“如果林夕洁知道我喜欢她,我们就像你说的,是情敌。” 月儿点点头,说:“那他就因为这事找人打你了?” 柳臻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说实话,也不能全怪他……” 月儿似乎并不想听他往下说,慢悠悠地走到李晨风面前,口气淡淡地说:“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样的男生,追女孩子靠的是公平竞争,你这样恃强凌弱真让人不耻。”说着,抬起一脚,将李晨风踢倒在地上。 李晨风被满地的泥水溅脏了全身,嘴里亦是落进泥水,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柳臻哪想到月儿会突然转而帮了自己,但不想李晨风恼羞成怒,回去的时候更加欺负林夕洁,遂要上前劝说月儿。 此时月儿已经再一次抬起脚,重重踏在李晨风的胸口上,让他哼了一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那些打架的人尚未明白情况,纷纷罢手,重新站回两队人。 地上几个被打晕在地的人,也没同伴主动上去帮忙扶起,任其被狂风暴雨吞噬。 刘明成见到李晨风被月儿无缘无故地揍了,撇开吴信涛,往月儿这儿跑了过来。雀儿见弟弟气势汹汹,恐他会和月儿闹矛盾,赶紧拦住,小声在他耳边说:“弟弟,你先别管!” 刘明成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但任在场的谁都听了见:“姐,晨风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能不管呢!” 雀儿还想再说,月儿扔掉烟头,大声说:“雀儿,你让开!我倒是想听听你弟弟怎么说。” 雀儿不敢得罪月儿,对刘明成暗暗施加眼神,让他别冲动行事。 刘明成仿佛不把姐姐的建议放在心上,径自走到月儿身边,但一见到月儿不怒自威的模样,底气顿时泄了一半:“月儿姐,咱们可是一路的,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这些兄弟。” 月儿眉目一笑,客气地说:“好,就我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他。”说完,弯腰挽起袖子,又拍了拍李晨风因羞愧而红透的双脸。 李晨风气得浑身颤抖,大声嚷道:“刘明成,你说过要修理这个臭婊子的,难道你忘了吗?” 月儿微笑的脸顿时yīn沉下来,她不可置信地抬头,说:“刘明成,他说的什么?” 话音刚落,刘明成扬手一巴掌抽在了月儿的脸上,月儿“啊”的一声,扑倒在地上。 柳臻和吴信涛等人都是大吃一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原本和月儿站在一起的人想要过来扶起她,可这时雀儿一声喝令:“我看谁他妈敢过来扶她!” 这一喝令,顿时让所有人停了动作。 雀儿又说:“这是我和月儿的私人恩怨,和我站在一起的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别动。” 这一命令一下,竟无一人上来帮月儿,柳臻刚要独自上去,吴信涛一把拉住他,对他坚决地摇摇头。 场中只剩下月儿还躺在地上,泥水溅脏了她的双脸,只一瞬间,她就像是折羽的凤凰,孤独而又无助。她呵呵一笑,凄惨绝伦的容貌浮现一丝骄傲的神情,说:“雀儿,雀儿,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想让我再也混不下去是吗!” 雀儿亦是笑容满面,一只手把玩着她的腰带,蹲在月儿跟前,纤弱的手指划过月儿露出来的胳膊,她说:“不是,我其实想让你死!不过,看在以前你对我照顾有加的份上,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月儿苦笑说:“我真想不明白,咱俩没认识之前,可是井水不犯河水,认识你之后,我也对你当妹妹对待,咱俩有多大仇,会到那种你想让我死的地步?” 雀儿冷冷地说:“你一辈子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未入**前,家里有父母呵护,学校里又有一群臭男人捧到心尖,入了**,你备受许多人的爱护,甚至居然还流行‘谁和月儿上床谁才算是在**里混个人样’的说法。像你这种一生幸运的女孩,哪会知道我们这种悲惨人的心态呢?”她站起身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又说,“看你现在躺在肮脏的泥水里,无助、冷清,和你之前的那种生活真是有着天壤之别,我居然……居然有一丝可怜你了。” 月儿坐了起来,暴雨摧残下依然不改她的孤傲,她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雀儿从一个男生手里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亮在月儿面前。 她把冰冷的刀尖贴在月儿的脸上,温柔地说:“我真想毁了你这张脸!” 月儿冷笑鄙视,神sè淡然,仿佛她已将生死都置之以外。 柳臻实在不忍雀儿毁了月儿的容貌,抽开吴信涛握住自己的手,跑到雀儿跟前,吴信涛骂句“笨蛋”连忙追了过去。 柳臻压住雀儿手里的匕首,说:“雀儿,你都将月儿弄成这样了,已经够了!” 雀儿想不到柳臻会冒着危险拦着自己,对他起了欣赏之情,笑着说:“我可以饶了她,那你愿意和我上床吗?” 吴信涛马上随合,在柳臻耳边说:“你就答应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咱们是学理的,这点帐还算不清楚啊?” 柳臻坚决地摇摇头,说:“算我求你,饶了月儿吧。” 月儿厉声说:“柳臻,我和你又不是很熟,不就是送了你一幅画吗!我不需要你来替我求情,我也不需要求情!” 雀儿受不来别人施以这种小恩小惠搞得场面多感人似的,刀尖一转,在月儿的脸上划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月儿哼了一声,鲜血滚落满脸。 柳臻慌了,找不到干的卫生纸,慌忙用衣服按在她的伤口上。月儿丝毫不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破相,只是不明白地看着柳臻,过了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 柳臻擦掉她脸上的血,又有血从伤口处流了下来,他说:“你是一个好人。” 月儿苦笑说:“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柳臻摇摇头,说:“从你画的画我可以看得出,你的心地深处是善良的。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我也相信这种感觉。” 在那一刻,月儿恨不得想哭,但是她好像已经忘掉了怎么哭,眼泪在cháo湿的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就是流不下来。 柳臻扶起月儿,吴信涛已经和雀儿商量好了,大家就此罢手言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雀儿冷眼看着月儿被柳臻扶走,嘴角微微扬起,颇为得意。 月儿走了几步路,回头对雀儿说:“我的遭遇并不比你的差,只是我们都回不了头了。” 雀儿微微一愣,看着远去的月儿,陷入了沉思。 风声似乎小了下来,这雨总算停了。 柳臻抬头看着渐渐消散的乌云,月亮好像是突然跳了出来似的,如银的月光飘散下来。雨后的月亮似乎更加明亮耀眼,像是玉盘镶在黑漆的夜幕上。 柳臻问月儿:“你怎么知道你回不了头了呢?” 月儿不答,反而问他:“你知道上官雨薇吗?” 柳臻说:“认识,怎么了?” 月儿淡淡地说:“她和我遇到的遭遇是一样的,她都回不了头,何况是我这样泥足深陷的呢?” 柳臻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上官雨薇早就重新来过了。” 月儿感到一点意外,说:“怎么会呢?虽然我不认识她,但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回头了?” 柳臻说:“是她的男朋友改变的她。你要是认识她,你就会知道你俩是一样的女生。希望你会像她那样振作起来。” 月儿开始仔细端详柳臻的表情,似乎想从中找到一点瑕疵证明柳臻是言不由衷,可看他一脸正经,似乎不像在讲套话。她微微一笑,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 这时一缕紫藤花的幽香不知道从何处飘来,月儿笑着:“好香啊。”长长的血痕清晰可见,但掩盖不了她面若桃花,柳臻觉得月儿本人离传说中说的相貌有些差距,但也不枉那些不知她相貌的男生空自臆想了。 有月、有云、有花香,此时此景,他想起吴信涛曾写过一首诗,那首诗里面有句话他记得比较清楚:花不雨溅梅不香,月无云施夜无霜。 也许苦尽甘来就是这个意思吧。 然而这首诗的作者似乎并未觉得他的诗与这时的景不谋而合,他拧着袖口处的雨水,兀自骂道:“这什么鬼天气,这雨早不他妈的停!”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体检(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二章体检(1) 星期六,学校规定还得照常上课,但是早自习却是免了。 柳臻睡到将近七点,才懒懒地爬起身来。他踟蹰来到白店,在里面买了一张面皮和一袋豆浆,边吃边往望凤楼处走去。路上都是一些和自己一样没睡醒困的高三学生,他们手里也都拿着早点,着急地往嘴里塞。 紫藤花廊被昨夜的雨打得越加凄美了,地上散落的点点花瓣落尽泥里,风一吹动,竟还是那么的洁白。有个大妈挽着竹篮从二楼处爬到了紫藤花廊上面采摘紫藤花。这儿的人们喜欢将紫藤花蒸着当菜吃,味道还是比较鲜美的。可毕竟这么美丽的花儿,暮chūn时节散发它自身的美丽,到头来被人采摘践踏,也的确是令人惋惜的。 望凤楼后面的新楼已经建到一半了,巨大的吊车立在新楼前面,像是上帝的手在那儿堆积木。施工人员顶着黄sè安全帽,在支架上努力工作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无规律地吵闹着。施工地离望凤楼仅有十米的距离,高三学生每rì都在声音的顶尖上学习,恨不得这楼当天就能建好,或者当天就能垮倒。 柳臻皱着眉头试图躲避吵杂的声音,这时一辆卡车从旁驶过,压过一缕缕晨光缓慢驶进施工地。绕过施工地,柳臻就来到了楼梯处。他往19班的方向看去,每天他都希望这一望就能看到林夕洁从班里出来,可惜一次也没有想得那么幸运。 自从新楼照常建设后,施工地已经无法通过,回寝室必定要绕过这个施工地,这直接导致,柳臻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从19班的班门前走过,也不会那么容易看到她在窗户处旁若无人认真学习的模样。 尽管学校规定课程照常进行,但还是有大部分学生选择逃课。柳臻来到班里,一眼望后排的男生压根就没来几个,还有几个男生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不过班上那几个成绩优秀的同学都早早来了,将头埋在厚厚的书本之间。 平时星期六的课,老师都是安排学生自己做试卷,或者讲些试卷。这时,学校已经进入二轮复习的最后阶段,试卷越来越有针对xìng,难度自然也高了不少。 柳臻翻出一张关于电磁场结合的物理试卷,便下笔做了起来。难度其实相对并不高,但等做得差不多了,一看时间,竟过去了半个小时,这个效率的确低得可怜,柳臻叹了口气,一对答案,竟然还算错了一步,不免有点低落。但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对这种类型的题,茫然地无从下手,如今做到这个地步,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阳光渐渐透过南面的窗户倾斜着洒进教室,恰巧照在柳臻的课桌上。柳臻感受着暖暖的阳光,竟对那冗长的试卷不屑一顾,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 这时,慕容絮来到他的跟前,小手指轻轻地捣着他的背。柳臻睡梦中觉得背后发痒,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背。慕容絮见他还不醒,又小声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其声音细若游丝,丝毫不起任何效果。公共场合下,慕容絮不便大声喊叫,遂不死心又捣了几下柳臻的背。 柳臻转了脑袋,瞬间醒悟可能自己被姬付发现了,脑后发冷,立马抓起一张试卷装作认真看书,准备迎接姬付的耳提面命。 但过了半晌仍不见一丝动静,他jǐng惕地抬头看周围,正对着一个长发散落的女生站在一旁,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慕容絮了,才呼出一口气,说:“你……你找我……找我干什么?” 慕容絮把自己手上的一张纸递给他,说:“这是我的同学录,你能帮我填吗?” 柳臻苦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好吧,我填好会给你的。” 慕容絮点点头,说:“谢谢你啊。” 柳臻说:“谢什么谢啊,你是我未来的嫂子,写个同学录自然不是个问题。” 慕容絮一听他叫自己嫂子,顿时飞红满面,低着头快速离开了。 柳臻把这张同学录拿到手里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桌肚里还有好多未写的同学录。他连忙把同学录一一从里面试卷里翻找出来,算起来总共留有二十三张。反正此时也没有学习的心思,就顺便把这些同学录给写好。 刚一起笔,柳臻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分不清这些同学录到底是谁给的了,一时间无从下手。不过好在这些女生选择的同学录的种类都一样,柳臻先把那些姓名、联系方式、生rì、家庭地址等填写好,待到知道同学录是谁的再写上后面的留言。后来他干脆连留言都写好了,只等在首句写上名字。 其实,随随便便写上留言也不是柳臻敷衍这些女生,的确是有些女生他不熟悉,不知道留言写什么,不像是给韩招弟、刘雪倩她们这些临位的女生关系好,给她们留起言来自然很方便。 同学说写同学录是一门艺术活,如何在一张纸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如何避免写套话,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可惜的是,在这个即将面临高考的rì子里,谁会为了薄薄的一张纸而深思熟虑呢?也许你费尽心思写好的同学录到最后也会被尘土给厚厚覆盖。 所以很多同学一听到有同学要买同学录,立马阻止,说什么买同学录没有多大的用处,浪费钱,又说同学录那么大,带回家不方便,又说同学录上,大家都会把你的那点**事写上去,丢人不就丢大发了。其实终归结根,大家还是为自己的学习着想,不想为同学录劳心劳力。 柳臻自然深受同学录其害,也不想着要买同学录。 费了一节课的时间,二十三张同学录都写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填名字了。 柳臻扔掉笔,靠在后排的座位上休息。抬头看天花板,风吹动着上方的风扇。柳臻这才想起,这个风扇一直没有修过,眼看这天已越来越热了,恐怕自己还得备受一个多月的酷热煎熬。 高考之前学生还需要进行体检,便于以后的填报志愿。最让学生担心的是,近视眼会不会影响志愿填报。老师往年知道学生都在为此事担忧,事先给学生打预防针,告诉学生大可不必担心,近视眼不会过多的影响报考专业。 自打上个星期以来,高三的学生会轮流到县医院体检,15班则被安排在了明天。 这天晚上,姬付安抚大家,又建议大家早上不要吃大多东西,以免到时候对体检的结果造成影响。 姬付叮嘱之后,吴信涛颇为紧张,对柳臻说:“说实话,我有点担心这次体检。” 柳臻有点不解,说:“没事的吧,这是体检又是上战场,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吴信涛不安地环顾四周,对前面的韩招弟多加注意几番,才悄悄在柳臻耳边说:“我告诉你吧,前几天文科班有好多女生被查出怀孕了,学校知道后,将她们劝退了。” 柳臻说:“啊?不会吧?” 吴信涛说:“怎么不会?有个女生的肚子还是我一个哥们搞大的呢!” 柳臻叹口气,才说:“你是不是把哪个女的搞了?” 吴信涛骂道:“你丫这不是废话吗!我和萧敏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臻苦笑说:“不是,你和萧敏不是分了有很长时间了吗?” 吴信涛说:“可是那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谁知道怀没怀孕?” 柳臻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吴信涛说:“我是让你帮我出主意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她买验孕纸?” 柳臻实在不愿掺和他们俩的事,为难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我想,她应该会自己买的吧。” 吴信涛哧鼻一笑说:“她那人我还不知道,脑子缺根筋,她会想起这个?” 柳臻遥望萧敏,见她一如平常那样做着作业,似乎并未被琐事纠葛。 “那你就给她买呗,可是你俩还能好意思见面吗?”柳臻试探着询问吴信涛。 吴信涛愣住了,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想让你帮我给她……” 柳臻立马反对,说:“拉倒吧,你自己屙屎还让我给你擦屁股?” 吴信涛苦恼地说:“可我真不敢见她了。” 的确是的,吴信涛现在都有点怕见到萧敏,他怕的不是会遇到萧敏那凄惨埋怨的眼神,而是怕她故作无谓的潇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还未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而他恨的就是萧敏可以全身而退,将以前的过往抛得烟消云散。恍惚,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旖旎的梦似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体检(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三章体检(2) 明早,柳臻和同学一起来到县医院,此时医院里仍旧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有人进去了就没再出来,有人出来了,总有一天还会要进去。 踏进医院,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六层门诊楼,楼前正对着医院大门口放置着一块两米来长的电子板,上面写着: “热烈庆祝安徽省X县人民医院荣获市内第一优秀医院。” 接着过了十秒,这段字渐渐隐没,闪出另一段文字: 我院始终不忘 崇高的院训:救死扶伤,生命至上。 做到双优质:优质医疗、优质服务。 落实三目标:设备优良,技术jīng湛,服务基层。 柳臻来过县医院有多过少次。前些年,爷爷生病住院期间,他到这儿来过几次。也许这儿都是一群只为了钱而施医德的庸医,也许爷爷的病情已是病入膏肓,但是柳臻还是接受不了爷爷在这儿住了几次院,病情仍是不见好转,遂对这县医院产生了抵触之情。 爷爷去世那天,他就觉得这世界上只有两个地方是必须用钱才能砸开的,一个是通往梦想之路的门,另一个就是医院。 柳臻看到门诊楼前的地上躺着一些人,那些人里面有年过六十的老人,也有几岁的小孩子,他们枕着包袱沉沉睡去。阳光照在他们疲倦的脸上,几只苍蝇嗡嗡地在他们的脸上飞舞。柳臻不知道这些人是患者还是患者家属,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睡在这脏兮兮的地上,而不坐在过道里的椅子上。 这时,韩招弟喊了柳臻一声,让他来排队体检,柳臻这才离开,跟着同学来到体检的地方。 高考体检需要进行许多项内容,有听觉、视觉、嗅觉、心脏听诊、血压和验血检验肝功能等诸多琐碎又似乎很有必要的检查。那些大项小项的检查被安排在几间小平房里,每间房间门口都贴上了检查项目的单子,学生排起队来,有致地从头检查到尾。柳臻排队的时候逐一看了遍那些单子,发现项目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多,像听觉啦、下蹲实验啦都没有。 第一个就是抽血化验,柳臻和杜源都害怕抽血,连忙往队后跑。班上的女生也是尽可能地后上。 慕容絮更是胆战心惊,拉着王之跃的胳膊说:“抽血的时候,你一定要抱着我哦。” 王之跃握紧她的手,说:“放心,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慕容絮靠在他的肩膀上,稍微安定下来。 一向积极不输男儿郎的韩招弟这次却是躲得远远的,一直跟着刘雪倩的身后,等刘雪倩抽完了血,她又往队后跑,跟在萧敏后面,萧敏抽完了血,她又转而跟在别的女生后面,反正刘雪倩怎么给她打气,她都不愿意去抽血。 柳臻笑嘻嘻地对正要跑走的韩招弟说:“想不到你居然还有不敢的时候啊?” 韩招弟故作不怕,说:“哪有!我这是为你们着想,你们体检好了就可以回校了。” 柳臻说:“你就拉倒吧,你就是怕,还不承认?” 韩招弟不接他的话,转而说:“那你们呢,不是也往队后面跑吗!两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说我?” 柳臻连忙掩饰说:“我们哪跑了!我们一直在排队,没有动啊!” 韩招弟刚想顶嘴,只听屋子里一声惨叫。同学纷纷围在窗户口,往里面张望。 只见屋里有一个女生手捂着胳膊啜泣,众人议论开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那女生被两个男生扶出来才知道是某个护士不小心弄错了,使得那女生的胳膊流血不止。 柳臻心里抖了一抖,暗暗祈求上天千万别让自己落在那个护士手上。 韩招弟也是惴惴不安,说:“你说,这三个护士,哪个护士抽血不疼啊?” 杜源说:“女护士吧,下手可能会温柔些。” 柳臻赞同地点点头。 这时,抽完血的穆乾坤对他们说:“开玩笑,那两个女护士下手可狠了,你瞧我的胳膊,现在还流着血呢。” 刘雪倩也是点头称是,说:“那个男护士的确抽血不疼,只是痒痒的。” 韩招弟确信说:“真的?” 穆乾坤嘀咕说:“谁敢骗您呢?!除非他不想活了。” 韩招弟向屋里望去,找到那个男护士的身影就盯着不放,生怕让他跑了。 磨蹭了半晌,柳臻还是不得已挽起袖子,面对着眼前的女护士咬起了牙。 可怜这个女护士似乎刚刚毕业的,对抽血这活还有点生疏,拿皮筋棉球针管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做得慢腾腾的,柳臻这心急得就像是被猫逮到的耗子,jīng神上饱受折磨。看旁边男护士已经给韩招弟抽完了血,从韩招弟那放松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穆乾坤他们的确没有骗她。 这时,一个冰冷的手握住了柳臻的胳膊,柳臻“呀”了一声,吓得手猛地往回缩。 那护士手里立着针管,嗤笑说:“大男孩,还怕这个?手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什么时间概念,一秒钟是很快,一小时也是很快,柳臻想不到此时还会纠结这个问题,眼睁睁地看着针尖慢悠悠插入血管中…… 的确…… 很疼…… 至少不是刘雪倩说的那样痒痒的。 抽血不像吊水,针插进去就可以了,这抽血还要往外抽,这种不好受的感觉从**时女生的叫声中就可以感悟出来。此时柳臻显然还想不到这是吴信涛事后对抽血打的比喻,这就怪不得那个男护士下手这么温柔,原是深谙此道,早已游刃有余了。 柳臻拿着棉球按在针眼上,生怕还会继续流血,不时地掀开棉球来看针眼,还好不像那个女生。不过他也懒得动弹这只胳膊了,跟着同学进行下一个检查。 前面不远有张桌子,上面放着三只玻璃杯子,旁边有写着“白开水”、“白醋”和“白酒”三个的牌子,柳臻想这估计是检查嗅觉的。 体检医生接过前面一位男生的体检单,手中的水笔敲了敲一只杯子,示意他将这只杯子放在对应的牌子前。那男生似乎并未理解这个体检老师的意思,二话不说拿起那只杯子就一饮而尽。 体检医生瞠目结舌,反应了半天,才指着那个男生大骂:“你个臭崽子,谁让你喝的?!” 那男生疑惑地打了嗝,刚要说,就一个侧身,倒在了地上。 体检老师拿起那只杯子,闻了下,对一个医生喊道:“小李啊,拿瓶白酒过来!”接着又让柳臻他们把这个喝醉的男生抬出去。 柳臻和几个同学把这个仁兄抬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继续体检,但有了刚才那位仁兄的前车之鉴,这点错误他还是不至于发生。 往前就是检测sè觉,柳臻似乎觉得自己的世界缤纷多彩,不像是sè盲,也就不担心这个,医生拿出来的几张卡都能说得上来是什么,只是其中一个卡片上实在分不清是老虎还是猫,不确信地说:“是猫吧?” 那医生瞪了他一眼,说:“是小老虎。”说完,给了他一张数字卡片让他重新检测。 完毕之后,他接着又指着指桌子上放的一张报纸,问:“这个字是什么?” 柳臻想不通这句话是在问他什么,说:“啥?” 那医生又敲敲报纸上的字说:“这个字是什么?” 柳臻“哦”了一句,弯腰正要细看,那医生就说:“左右眼近视多少度?” 柳臻恍然大悟,之前同学说这个测近视是很方便的,医生只问不测,到时候不戴眼镜就糊弄过去了。 柳臻本想着掩饰自己的近视眼,但还是被医生看了出来,只好回答说:“左右眼近视200度,”其实还是比实际少了一百多度。 可是仔细看那医生,居然在单子上填的是300度。他当时真是无语,但自己的确把度数少说了,也不好说什么。 出了屋,见rì已到中天,再看还有许多项要检查,谁会知道要等到几时。 柳臻不免有点厌烦,但还是继续往下间屋走去,这时忽然感觉自己有点饿了,暗怪姬付提了个什么建议,害得他们早上少吃了饭。 不过刚好在之后的检查居然形同虚设,负责检查的医生只是给他填好了单子,就放柳臻离开,而那些什么测血压、心脏听诊的都可以不用做了。柳臻虽然有点奇怪,但何乐不为,拿着单子把这几间屋子逛了一个遍。最后一项是拍胸片,医生说设备出现了问题,可以不必拍了。 柳臻便和穆乾坤等同学回了学校,而班上有些女生趁着这机会,跑到附近的经纬街逛起街来。越是结伴人多,这逛街时间就越多,看这架势恐怕她们下午是不会来上课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体检(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四章体检(3) 路上,同学都在讨论体检这事,尤其都在说班上那个男生居然测嗅觉时喝了一杯白酒,而且酒量如此之小,当场就醉得不省人事。 这个时候,穆乾坤总会唱起他自编的小调来说事,但此时他似乎并不是很愉快。 柳臻看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穆乾坤说:“医生说我sè盲,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同学一听,纷纷过来说:“是不是医生搞错了?” 穆乾坤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柳臻问:“那医生有没有告诉你,你是哪个颜sè分不清楚?” “好像他说是第三*sè盲,分不清蓝sè。”穆乾坤脸sè隐约露出担忧之sè。 一个男同学指着天,对穆乾坤说:“班长,这天是什么颜sè?” 穆乾坤不确定地回答:“蓝sè吧?” 三四个男生顿时揍起那个问话的男生,骂道:“你丫的会不会问啊?谁都知道天是蓝sè的啦!” 穆乾坤点点头说:“我也是听书上说的,天是蓝sè的,可我看起来和你们说的黄sè似乎没有多少差异。” 那个问话的同学又说:“怎么会没差异啊,差别可大了!” 同学都是对他一阵暴打。 穆乾坤叹口气,忧郁地说:“我一直以为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呢,我总以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忧郁,不太喜欢,原来这个世界比我看到的要美得多啊。” 柳臻安慰说:“没事,就当和平时一样就是。你别忘了生物上讲了什么,sè盲可是在18世纪末才被发现的,那之前的人不都没事吗?” 穆乾坤仍是放不开,说:“此一时彼一时啊!这sè盲可是很多专业都不能报了,像什么化工、林园、航空等……” 柳臻说:“那也没事啊,这些专业你反正又不喜欢,你不是说你想当个工程师吗?” 这时,他们正要通过人行道,穆乾坤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指示灯,说:“恐怕我以后连开车都不行了。” 柳臻哑口无言,只能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妈的!这么低的概率都能落到我的头上,我真该买张彩票试试!”穆乾坤苦笑地说着,“柳臻,你说这天空到底什么样子呢?” 柳臻抬头看天,今天阳光高照,万里无云,县城少有地会出现这片碧蓝sè的天空。在不远处,有几缕黑沉沉的浓烟斜冲上天际,和蓝sè天空渐渐融为一体。 柳臻淡淡地说:“蓝sè的天空会让人感觉舒畅。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兴许再过几年,我们看的天空和你看的将会是一个模样了。” 从梦幻网吧经过时,同行的大半男生都跑进了网吧,而柳臻和穆乾坤都没有上网的兴趣,在网吧门口逗留了一会,就往一中方向走去。他们俩人一会儿谈论高考一会儿谈论王之跃和慕容絮,继而说到彼此对班上哪个女生有兴趣。 柳臻细想班上那些女生,刘雪倩心机较重,韩招弟不够温柔,秋静说话不知轻重……一一想了几遍,竟找不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反而越加觉得林夕洁的优秀。穆乾坤却是承认对坐在自己前排的秋静比较感兴趣,而且两人成绩相当,将来说不定还会在同一所大学就读,倘若他俩谈了恋爱,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据秋静本人讲,她最想报的专业是医学院,好像医学院是限制招收患sè盲症的学生,穆乾坤认为这下完了,不能和秋静在同一个平行线了。 柳臻这才恍然大悟,说:“我还以为你丫担忧是大学好的专业不招收sè盲患者,原来你怕的是不能和秋静在一起啊!” 穆乾坤苦笑,默然承认。 “那秋静知道你喜欢她吗?”柳臻说。 穆乾坤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就像你不知道林夕洁知道不知道你喜欢她。” 柳臻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声叹气地说:“看来咱俩真是天涯沦落人呢。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也是一个有情人啊。” 穆乾坤说:“这个将近离别的rì子,我们才懂得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谁,只怪懂得太晚,时光已逝不可追啊!” 两人各怀着心思踟蹰来到学校门口。此时门口这条通往一中实验楼的长虹路上,过往着到学校吃午饭的学生,从这些学生里一眼分辨出高三学生简直轻而易举,高三学生像是上了弦的钟表,一刻不停地行走着,为了多一分学习的时间,他们绝不会在路上耽误时间。也许高三这条路已经走得实在漫长了,不想再重走一遍。 道路两边间隔着种植悬铃木和荷花玉兰。初夏时分,白sè晶莹的荷花玉兰在树叶间妖娆开放,散发着说不上来的清新香气,悬铃木上结起了小果,两个或三个的吊垂着,浓密的树叶遮蔽着阳光,在地上倒影处一块清凉的yīn影地。 长虹路的南边紧靠着篮球场,因为篮球场是一块平地,而长虹路是斜坡。所以篮球场的海平线较长虹路低两到三米,两者之间隔着栏杆。 昨天chūn雨散尽,今天是阳光普照的好rì子,学生遂拿出被子搭在栏杆上来晒。风一吹过,整个栏杆上所有的花红被子都飘动起来,好像是蹁跹起舞的jīng灵。 柳臻和穆乾坤靠在一张被褥上,看篮球场上几个学生在那个打球。 篮球场共有十六个篮球架,不过有五六个篮球架的篮筐损坏掉了。不温顺的风一吹,有个篮球架一直摇摇晃晃,学生纷纷远离那个篮球架,生怕哪天篮球架被吹倒砸到了自己。 在最东边的篮球架下有一男一女在玩着篮球。那个男生老是和那女生闹着玩,始终带球在女生身边躲闪。那女生不厌烦地追着他,但总是差一点抢到球,最后她追得气喘吁吁,生起气来,原地跺脚站着不动。那男生似乎有些慌了,忙求那女生原谅,那女生就是不理,脸转向别处。男生三番两次地腆着脸道歉,女生虽然不满地嘟着嘴,但还是接过男生递过来的篮球,显是原谅了她。 女生拿着篮球来到距离篮球架三米的地方,使劲往篮球架一扔,接着篮球划了一个弧度,还没扔到篮板的高度就掉了下来。那男生赶紧把篮球捡过来,亲自送到女生手上,又对她提了几句投篮的建议。 那女生点点头,咬着嘴唇,再一次扔出篮球,这次篮球倒是扔到篮板的高度,但篮球却被垂直扔到天上,女生“呀”的一声,生怕砸到自己,举起双手护着脑袋。男生飞身一跃,在半空上接到了下落的篮球。 女生充分发扬屡败屡战的jīng神,盯着篮板,憋红了脸,再次将球扔了出去,那动作简直是在扔保龄球。就见那球准确无误地砸中篮板,只听一声轰响,就见那篮板整个掉落在地,分裂成几块木板。 这两个人惶恐地对望一眼,不知道这算不算毁坏公物,但总之不是好事,赶紧拿起篮球,朝教学楼方向跑去。其余的学生也生怕连累自己,也散了没有踪迹。 估计韩招弟也没有那个女生的能耐可以把这篮板砸成几块吧? 柳臻觉得胳膊下的被褥已被阳光晒得温热,看起来被褥的主人晚上会有一个好梦了。 柳臻正想猜想这被褥的主人是男是女,却已注意到这张被褥上面有一块殷红的血迹,心里觉得好笑,对穆乾坤说:“我猜这是女生的被褥。” 穆乾坤说:“你怎么知道的?” 柳臻指着血迹说:“你是蓝黄不分,难道红sè你还看不出来啊?” 穆乾坤虽然心里怀有男女之情,但向来不像绝大数男生那样爱谈论男女之事,听柳臻这一说,不由得皱起眉头,说:“我哪有你这么观察入微,一块血迹也能引起你的兴趣。” 柳臻解释说:“不是啦,就是吴信涛给我讲了一些女生的生理知识,我现在还摆脱不了血迹的干扰。” 穆乾坤说:“你个熊孩子就这点出息!”抬头看着天,午时的阳光照在他还未尽展的眉头。他淡淡地说:“走吧,我们吃完饭回班自习。” 柳臻点点头转过身,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到一个小女生羞怒交加站在他们的跟前。 柳臻脸sè大为窘迫,刚才谈论女生的生理竟忘了观察是否有女生在身旁,穆乾坤也是脸sè苍白,暗怪柳臻物理不说,非要说什么生理。 他俩腾出一丝空隙互相对望一眼,领悟双方意思,赶紧侧身离开。 那女生咬着嘴唇,似乎想大骂他们一顿,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忙把那张带有血迹的被褥抱在怀里,抢先走在柳臻和穆乾坤前面回了寝室。 两人一路沉默寡言,在食堂吃了一顿饭,本想着回班,最后决定还是先睡一会儿午觉,就匆匆赶回了寝室。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地方(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五章老地方(1) 寝室位于最高层其实并不是全没有好处的,就像晒被子,最高层寝室的学生可以将被子搭在栏杆处晒,但是下层寝室的学生就不敢这样了,因为这栋寝室年代久远,既没有厕所也没有阳台,还没有洗水间,学生都是把水倒在走廊处,又加上排水系统总是出现漏洞,那水就很容易从某处不起眼的地方流到下层走廊里。所以下层寝室学生只能把被子拿到cāo场上晾晒。 不过这晒被倒是小问题,可以防御,但是上层的洗脸洗脚刷牙的水可是避无可避了,下层的总免不了被水漫寝室。这就是间接导致下层寝室和上层寝室都存在或大或小的恩怨,稍有不顺,两个寝室就会引发一场口水战,甚至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 自从王之跃谈恋爱后,他竟破天荒地早早回到寝室,一见柳臻和穆乾坤回了寝室,迎上前来说:“告诉你们一件喜事。” 柳臻说:“拉倒吧,你老是说我们有喜事,可每次都只是你有喜事。” 王之跃说:“那我也没说错啊,你们沾了我的喜气,不也是喜事吗?” 穆乾坤在旁说:“到底是什么喜事?” 王之跃沉默了半晌,才神秘兮兮地说:“我这不是和慕容絮谈了恋爱了吗,我俩一直没时间邀请你们吃饭。但一想咱们都快高考了,也许将来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而且今天是慕容絮的十八岁的生rì,她对这及笄之年颇为在意,所以我和慕容絮商量,决定今天晚上带我俩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你们看啊,我们仨还有杜源、小二关系比较好,带你们那是肯定的了。而慕容絮那方面,你们也知道她的xìng子很少与人交流,除了同桌秋静就和其他人不熟了,但是光把秋静请来也不是一回事,多请一些女生比较好些。你觉得请谁好呢?” 穆乾坤说:“刘雪倩、韩招弟、萧敏不都可以吗?” 柳臻担心地说:“萧敏?那你打算请吴信涛吗?” 王之跃说:“我们寝室除了你、杜源和他好,就没人待见他了,我看还是算了。” 柳臻放下心来说:“那就好,吴信涛和萧敏两人肯定不愿意相见。” 王之跃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定了,我告诉慕容絮,让她通知刘雪倩她们。” 柳臻又问:“那你带我们到哪去玩?” 王之跃说:“带你们到凤凰山上放孔明灯啊。” 柳臻顿时低落下来,躺在床上说:“凤凰山都爬了几百遍了,没什么毛意思啊?” 王之跃说:“当然不光爬山了,还要带你们先吃顿饭呢。” 柳臻一想到还能吃,顿时起身,说:“好,那我就去!” 王之跃接着又说:“不过我想向你们借几十块钱。” 柳臻骂句:“cāo!你丫没钱还请我们吃饭!” 王之跃说:“这不是想让慕容絮过个愉快的生rì嘛。” 柳臻叹气,说:“好吧,谁让咱们是兄弟呢,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我就不借你了,算是给你们上的生rì礼物。” 穆乾坤说:“我也帮你一把吧?那个孔明灯就让我来买好了。” 王之跃锤了锤他俩的胸口,说:“那真是多谢你俩了。” 柳臻笑着骂道:“你丫说这话可让人不高兴了,就我们这关系,谢个屁啊!” 穆乾坤亦是打趣说:“不过等我们谈了恋爱,你也得祝我们一臂之力啊。” 王之跃爽朗一笑,说:“哈哈……肯定肯定!” 慕容絮的生rì聚会安排在一中附近的一家叫老地方的小餐馆。 这家小餐馆虽说和普通的餐馆没什么区别,但是一中附近能提供多人聚餐的餐馆也仅此一家了。平时柳臻和同学到外面吃饭,总会首选这个地方,炒上一盘小菜,吃几个馒头,也算是在校期间能吃到的美味了。不过老地方顾客极多,每次需要排上半小时的队,柳臻不想浪费时间,已经尽量少到这儿吃饭。 前来参加聚餐的有柳臻、穆乾坤、杜源、刘雪倩、韩招弟、秋静,小二以学业为重推辞了聚餐,而萧敏也借故推辞了,但没说上一个信得过的理由,可能是她以为王之跃会请上吴信涛,为了避免见面尴尬,遂就不来参加了。 来的三个女生也不愿意什么都不拿就参加慕容絮的生rì聚会,特别地向慕容絮说一声,这生rì蛋糕一定要让她们负责买,慕容絮推辞不了,只好答应。 王之跃在老地方二楼定了一间包间。六点钟刚过,请来的人都一一到齐了。每个先点了一份菜,又让这次聚餐的主角慕容絮点了几份,菜单交给服务员后,王之跃为大家倒好橙汁,八人便边等上菜边聊起天来。 刚聊没几分钟,柳臻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他拿出手机,见来电人是林夕洁,一时间竟猜不出她怎么会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 不多想,他起身离开包间接电话。大家见他接电话都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过了三四分钟,柳臻回来,对王之跃和慕容絮抱歉地说:“能不能多加一双碗筷啊?还有人要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地方(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六章老地方(2) 星期天,学校规定要上晚自习。那李晨风挂着一脸的伤痕慢悠悠回到班里,知道林夕洁关心柳臻,故意在她的面前转悠,让她误以为柳臻又出了什么事。 林夕洁看他得意洋洋,果然中计,来不及审问他,就一路小跑来到15班,但见整个班级没有柳臻的身影,更是心急火燎。 她在班门口傻等了将近十分钟,还是没看到柳臻回来。 15班的人进进出出,好奇地看着她,显然都知道她是找柳臻的。 这时,萧敏看到了她,走上前问:“你是找柳臻吧?” 林夕洁忙说:“是啊是啊,你知道他在哪吗?” 萧敏说:“他和班上几个同学聚会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林夕洁又忙问:“那你知不知道他和人打架了?” 萧敏皱起眉头,疑惑地说:“不知道啊。” 林夕洁心里又紧张起来,单手捂着额头竟无计可施。 萧敏安慰说:“你放心,他应该没事。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林夕洁顿时醒悟过来,这个她早就该想到了。平时她很少用手机这玩意,常放在寝室里,只是偶尔拿它给爸妈报个平安或者督促在腾宇中学上初三的妹妹,一着急却连打电话这岔都忘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叫什么,忙向女孩道几声谢谢就跑回寝室。 路上,正撞见上官雨薇和张鹏从cāo场走来。 上官雨薇只感觉到一道风从脸面吹过,就看到林夕洁火急火燎往寝室跑,连从她身边跑到竟都没注意到,有点担心,大声地喊道:“夕洁,你跑那么快干嘛?” 林夕洁听到上官雨薇的声音,脚步也不停,回头说:“你回班吧,我还有点事。” 上官雨薇还想追问,但林夕洁转了一个弯,就没了影,不由得苦笑起来。 张鹏看着林夕洁消失的方向,开玩笑地说:“她不会是找男人了吧?” 上官雨薇说:“那就好了,林夕洁能喜欢上一个人可是很不容易的。但她一旦喜欢上谁,却是生死相许。” 张鹏笑着说:“这点倒是和我很像。” 上官雨薇推了张鹏一下,说:“你少自恋了。” 张鹏嘿嘿一笑,将上官雨薇搂到怀里。 上官雨薇少有的害羞,不想被来来往往的学生看着,想要推开,但终是徒劳,便也抱紧了张鹏。 林夕洁回到寝室一翻出手机就打了过去,柳臻刚接,她就大声地诘问:“你怎么又和李晨风打架啦!我不是告诉了你不要打架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从此不理你啊?!” 柳臻听她一连串的责问,虽怕林夕洁误解,但一想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竟泛起了一丝甜意。 他等林夕洁问完之后,才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话:“你别担心,我没和他打架。” 林夕洁显然不信,说:“你骗人!我都看到李晨风的脸青了几块。” 柳臻说:“我没骗你,他那是被别人揍的,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林夕洁信了一分,还是不确信柳臻的话,说:“你现在在哪?” 柳臻说:“老地方。” 林夕洁说:“什么老地方,cāo场啊?” 柳臻说:“学校外面的小餐厅,老地方。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林夕洁承认说:“不知道,我就知道麻辣烫店。” 柳臻暗想这林夕洁在一中好歹上了三年的学,居然对一中的了解似乎缺乏得可怜,满以为她不知道“乱坟岗”亦是怪事,现在更加奇怪她竟是未听过“老地方”。 林夕洁又说:“我现在到校门口等你,你到那儿接我。”语气肯定,似乎不容柳臻反对。 柳臻不禁疑惑起来,说:“你来这儿干什么呀?” 林夕洁厉声说:“我是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骗我。怎么?心虚?” 柳臻忙说:“哪有,我现在就去接你。” 柳臻放下电话,微微有点发懵,始终没反应过来林夕洁主动来和他一起吃饭的事实。 事后,柳臻才感受到幸福突然砸到脑门时的陶醉。而林夕洁才是大跌后悔,因为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柳臻正和他班的同学一起庆祝他人的生rì,自己冒冒失失地参加的确有点儿冲动。其实她知道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孩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当时发现柳臻没事,不知道怎么搞的,一高兴就把那些话忘到了脑后。 柳臻来到校门口,正见宽大的长虹路上只走过来一个女生,路灯投过来的千百条迷离的影子映shè在路上。林夕洁看到了柳臻,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柳臻竟看得呆了,好像她是来自异界的女子,身上总是有那么多的魅力。 突然之间,柳臻感到有点紧张,眼看她越走越近,渐渐闻到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身后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sè彩流转。恍惚觉得,她就像是一个穿上婚纱的新娘,走在撒满玫瑰花瓣的红毯上,将她的手、她以后的人生都交付在自己手上。他也愿意将自己的人生交在这个女生手上,一生终老不相离。 一时间,手控制不住地扬起,好像走来的她也在慢慢抬手…… …… 一声脆响,柳臻感到手掌一阵疼痛,顿时从幻想之中回神,见是林夕洁伸手拍在他的手上,不免尬尴万分,咽了一口吐沫,伸出的手姗姗缩了回去。 林夕洁红着脸,知道他又在乱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但瞧他脸sè红润,半点伤痕也没有,连以前留下的疤痕也已消失了,心里悬起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如释负重说:“你果然没骗我。” 柳臻说:“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的。” 林夕洁当他在说笑,看柳臻愣着不动,说:“你别光愣着啊,带我去那你说的那个老地方。” 柳臻遵命是从,带头往校门口的转角走去。 老地方就在校门口不到三十米的转角处,白天人满为患,晚上也是亮着灯到夜里十一点,可以说在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料想到林夕洁居然连听过都没听过。 柳臻指着那亮着灯的招牌说:“这地方就是老地方,实在想不懂你居然连这个店都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见识短浅了……” 林夕洁嘟起小嘴,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啊。那我问问你啊,你知道不知道翡翠廊阁、裙钗小店和小碎花吗?” 柳臻挠了挠头,实在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听过这些店,但至少这些店肯定不在一中,遂说:“这些店都在哪儿?” 林夕洁卖起了关子,说:“就不告诉你,谁让你说我见识短浅的啦?”说着长发一甩,抬脚进了餐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地方(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七章老地方(3) 餐桌上的一众同学看到柳臻出去接林夕洁后,个个显得惊讶不已,大声议论着。这些同学里面都听说过林夕洁,除了慕容絮。慕容絮听到同学们一直在说那个林夕洁,心里面好奇心促使,想问问这林夕洁是哪位,可是她那大户人家小姐的心思又开始作怪,觉得自己不能像这些女孩那样,什么事情都存着好奇心,所以择词而言,适时而止。但她又觉得话不在多,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只微笑着听他们聊。 这时,柳臻推开包间门,大家顿时止住话夹子,转头望着门外。 慕容絮倒也想见识这位林夕洁,侧身看门口,就见一个身高一米六五、长发披肩的女生走在柳臻前面,她看到大家,向大家微微一笑说:“你们好!” 林夕洁虽然做事开朗,在陌生人也不拘泥,但忽见这么多人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也不由得露出小女子的情态,脸微微发热。 柳臻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林夕洁,我一个朋友。” 穆乾坤笑着说:“这个我们都知道啦。” 柳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向林夕洁一一介绍在座的同学,当然毕竟这次聚会的主角是慕容絮,不想喧宾夺主,在介绍慕容絮的时候,详细了几分。 林夕洁当初在圣泉寺的时候就对慕容絮有所注意,但一直未能面对面认识,这次一看她的手被王之跃紧握着,面露喜sè,说:“你好,真高兴你俩能在一起。” “谢谢你……”慕容絮微微惊讶,不记得自己在哪儿见过林夕洁,说:“你认识我?” 林夕洁点头说:“认识……”想到自己看了她的rì记,恐怕引起她的不高兴,撒谎说,“那个柳臻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你和王之跃,所以一直很想见你一面。” 慕容絮浅浅施礼,说:“让你见怪了。” 林夕洁见她竟如此客气,连施礼都用上了,觉得不好意思,便不再说了。 柳臻给林夕洁安排在邻座,让刘雪倩和她坐在一起。 穆乾坤见服务员已经上了一道菜,便起身给每个女生手上的杯子斟满了橙汁,本想着让男生喝酒的,但刘雪倩从旁劝告,说吃晚饭还得放孔明灯,明天又得上课,这酒还是不要喝了。 这时韩招弟不乐意了,说:“那你们不喝,我喝。”说完,就利索地咬掉了一瓶啤酒的瓶盖。 林夕洁看她的牙这么带劲,凑到柳臻耳边,小声地说:“你认的这位姐姐,真够……真够厉害的。” 柳臻小声回答说:“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喝一斤白酒都喝不醉,何况是啤酒。” 斟满了橙汁和酒,大家站起身,每个人拿起杯子向慕容絮说了一句祝福词,每说了句,慕容絮就要团团作揖,颇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祝福词一说完,大家都一饮而尽,坐回椅子,开始吃了饭来。 小餐馆上的菜自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没有什么华丽丽的名字点缀。平时同学聚餐,总是见样点一份,但是鉴于慕容絮从来不爱吃荤菜,这餐桌上就多了一些清素小炒,像土豆丝、面筋、炒豆芽都是慕容絮最爱吃的菜。不过,尽管如此,这X县特sè小吃羊肉火锅还是非点不可,虽说味道和普通的火锅相差无几,但毕竟是这里的特sè小吃,不点实在不足以代表自己是X县人,就像中国人到国外不穿次唐装,就好像自己不是中国人了。 吃到一半,林夕洁向慕容絮敬了一杯橙汁,说:“今天冒失参加你的生rìparty,真是打扰你了。” 慕容絮说:“没事,柳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希望你担待。” 林夕洁感觉越说这敬酒词越觉得自己回到了古代,心里别扭,不得不及时刹住,说:“那我在这里祝你生rì快乐,也祝你和王之跃百年好合。” 然而她毕竟是外班的,除了了解慕容絮文字上的情感,但对慕容絮生活上的了解并不多,敬过之后,就一干而净。 柳臻知道慕容絮一贯细腻的作风,想阻止林夕洁已然来不及了,只好看着慕容絮的脸sè,准备随时出面消除尴尬。 对方既然敬完,被敬的自然不能落后了,这个道理慕容絮还是知道的。但自己此时杯子里还有满满的橙汁,实在不知道怎么学着他们一口喝完,一时陷入两难。 王之跃看出慕容絮的为难,挺身而出,朗声说:“这杯我替慕容絮干了。”说着就要喝。 却不料韩招弟一把拦住了,她手里拿着的已经是她喝的第二瓶啤酒了,打了一个饱嗝,说:“不行,这是敬慕容絮的,你可不能替她挡下。除非,你外加一杯啤酒。” 王之跃再看慕容絮还是为难的样子,非得替她喝下这杯橙汁,说:“好,喝就喝!”说完,果然把慕容絮的那杯橙汁喝完,又喝了整整一杯啤酒。 柳臻见王之跃解除了慕容絮的尴尬之境,也算没让林夕洁感到不适,心里放松了。 林夕洁看他吐了口气,在他耳边说:“怎么了,给你丢人了?” 柳臻慌忙摆手说:“怎么会?你想多了。” 林夕洁点点头,又说:“你们吃完饭还要放孔明灯吗?” 柳臻说:“对啊,到凤凰山上放。” 林夕洁“哦”了一声,说:“那我就不用去了。” 柳臻颇为吃惊,“啊”了一声,愣愣地看着她。 林夕洁说:“这是你同学的生rì,我一个外人去了不合适。” 柳臻又是“啊”了一声,显然还是没明白她的话。 林夕洁居然不生气,反而原本是用陈述的语气渐渐转为用解释的语气说:“本来我就是想看你有没有事,现在见你没事了,我就不必赖在这儿了。” 柳臻还是“啊”了一声,心里想挽留她,但是yù言又止,想她能来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好意思又让她和自己一起放孔明灯,是不是有的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了。林夕洁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同意了,便不再和他说话,转而参与一旁刘雪倩和韩招弟的谈话。 好好的一桌菜,从这时开始,柳臻竟觉得苦涩无味,连抬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容絮吃饭时讲究细嚼慢咽,一顿饭足足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王之跃在她吃完之后,把刘雪倩等人买的蛋糕拿到了桌子上,点起了十八根蜡烛。 慕容絮虔诚地闭上眼许愿,别人许愿意思意思下,几秒钟就完事,她却是闭眼沉默了三分钟。大家不好说什么,只好看着她,瞧她嘴角翕动,不知道在许什么愿。 许完愿,慕容絮开始吹蜡烛,她刚开始只是简单随意地一吹,但呵气如兰,蜡烛火焰纹丝不动,似乎并未感觉到空气在流动,只有最近的一根蜡烛闪烁不定,渐渐熄灭。王之跃在旁建议,让她先吸口气,再努力吹。她点点头,依言,深吸一口气,脸憋得就像是西红柿,然而吹出来的风只让火焰越烧越旺,原来灭的那根蜡烛又烧了起来。接连吹了三四次,还是没有吹灭一根。 没办法,王之跃只好帮着忙吹。慕容絮深表惭愧,吃蛋糕的时候,一直红着脸深低着头。 每人分了一块蛋糕,柳臻刚吃没几口,突然刘雪倩上前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抹了一点蛋糕。他其实并不知道同学生rì聚会,这些蛋糕是用来整人的,一时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林夕洁看他脸上沾了一点蛋糕,呵呵笑了起来。柳臻瞧林夕洁笑靥如花,顺手也在她的脸上抹了一点蛋糕。林夕洁连忙掏出纸巾擦干净,正要回抹柳臻,这时王之跃一把将半块蛋糕盖在了柳臻的脸上,蛋糕飞溅,弄得旁人的身上也沾上了零星的蛋糕。 林夕洁看到柳臻狼狈的模样,感到好笑,掏出纸巾给他擦拭脸。 同学在四周追闹,蛋糕飞来飞去,好像秋静已经惨遭到穆乾坤的攻击,脸上净是蛋糕,不过穆乾坤的情况好像也不怎么乐观,身上溅了不少。王之跃身为这次主角的男朋友,混战其中,备受大家的“虐待”。而没有人敢招惹慕容絮,她在旁看大家全都狼狈不已,吃吃地掩口而笑。 然而柳臻宛若置身事外,他的眼睛里只有林夕洁的身影,只注意到她耐心地在帮自己擦拭着脸,手指温柔地划过脸庞,似乎还能闻到她手上散发的阵阵香气。她的脸上还残余着一点蛋糕,还没来得及擦掉,但依然掩饰不了她微微的笑意。 柳臻颇为感动,说:“真谢谢你能来。” 林夕洁对他温柔一笑,说:“这有什么谢不谢的,多让人见外啊。” 柳臻傻傻一笑,转头看向那些欢快的同学们,突然觉得,他们的心情就像自己此时的心情,也是欢快幸福的。 这时,一个老太太走进包间,她可能是店主的母亲,平时闲着没事,就当着服务员收拾收拾餐桌。她来到这儿,慢悠悠地收拾桌子上的剩菜,看着他们把蛋糕扔得到处都是,嘴里发着牢sāo:“你们这些学生越来越不懂事,这么好的东西都乱扔,一点都不知道节约。” 大家都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里不免颇为难堪,纷纷停下吵闹,沉默着站在墙边。 等那老太太拿着几碟盘子离开后,林夕洁才说:“真是打扰你们了,我……我就要先走了。” 韩招弟疑惑地看着柳臻,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忙问林夕洁:“你不和我们一起放孔明灯了。” 林夕洁解释说:“那个……这是你们一个班的活动,我就不便参与了,你们好好玩哦。” 刘雪倩说:“这有什么啊,大家都认识嘛,一起玩还能多了解了解呢。” 林夕洁看向一句话不说的柳臻,心里突然觉得有气,又说:“以后再讲吧,我还有事,再见啦。”说完,头也不回出了包间。 韩招弟推了推柳臻,说:“你咋不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啊?” 柳臻叹气说:“唉,她非要走,我又有什么办法?” 刘雪倩忙说:“你怎么知道她非要走啊?” 柳臻不知道,但勉强地说:“她不是说了她有事了嘛?” 刘雪倩真的想骂他一句笨蛋,忍住自己火气,说:“有事那只是一个借口,这你都不知道!” 柳臻询问说:“那你想我怎么办,她人都走了?” 韩招弟说:“这还要问,当然是追过去啦!现在她肯定没走多远,追上还来得及。” 柳臻二话不再多说,赶紧飞快地冲出包间,刚要跑出饭馆,老板娘扯起嗓子大声喊道:“你还没付钱啊!” 柳臻高声说:“后面有人付钱。”说着,到了外面。 灯火斑斓处,只见一行人从饭馆前走过,像是要去网吧包夜。 然而却没有林夕洁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晚风送灯火(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八章晚风送灯火(1) 月光如霜,晚风如水,凉气瞬间驱散身体上冒出的热气。柳臻来不及裹紧上衣,一路小跑来到校门口,一眼望去整条长虹路,灯光依旧散发着橘黄sè的冷光,他茫然地往东往西,没有看到林夕洁的一丝人影,顿时整个心也凉了下来。一对情侣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商议着准备到那儿出逍遥快活。有个男生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一句歌还没哼完,差点撞到原地打转的柳臻。 柳臻万念俱灰,暗怪刚才自己怎么没有说一句话,无比惆怅地低着头,原路返回找王之跃他们。 就这样刚走几步路,似乎感觉到前面有个人停在脚步。他抬起头,竟愣住了。 月光下,林夕洁一袭长发飘飘扬扬,倾盖她半边的俏脸,她抚开挂在嘴角处的长发,对柳臻莞尔一笑。 柳臻愣了很长时间,才问:“你怎么没走啊?” 林夕洁笑着说:“我正要走啊,刚才上厕所去了。” 柳臻“哦”了一声,渐渐抚平刚才突然相逢时的喜悦。 林夕洁其实知道他为什么来找自己,但还是明知故问,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臻说:“一起去放孔明灯吧……和我一起。” 他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倘若在这眼里看到她露出一丝的犹豫,他就决不挽留。 那一刻,他故作坚强,知道她就算是表现出一丝一滴的犹豫,他还是心有不舍。那一刻,他的心已悄然停止了跳动,空气凝固,他有一种释放不出来的窒息感。 林夕洁嘴角微弯,笑着说:“好啊,但爬山太累了,下山的时候,你得背我回来。” 空气渐渐流动,心也恢复正常的跳动。柳臻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是太兴奋,微笑着点点头。 这事还不简单,就是背你一个来回我都没问题。 在上山的路上,杜源悄悄地走到林夕洁面前,趁着柳臻不注意,说:“嗨,你还记得我吗?” 吃饭的时候,林夕洁并未想起这人,经他提醒这才想起寒假回家的时候,就是他向自己借过路费,不禁莞尔一笑,说:“当然记得,你还欠我五块钱呢。” 杜源正要掏钱还她钱,林夕洁连忙说:“算了,别还了。” “那怎么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是欠女生的钱?”杜源还是将钱掏了出来。 林夕洁摆摆手,说:“真不需要,这钱就当我谢你的。” 杜源一愣,疑惑地说:“你谢我什么?” 林夕洁眨了眨眼,望了望柳臻的背影,说:“当然是谢谢你告诉我,那天晚上,柳臻和我一个网吧啦。”杜源自然不知道那时柳臻偷偷为她买了伞,还是不明白自己一句无意的话有什么好谢的。林夕洁又说:“对了,柳臻知道不知道你借我钱这事?” 杜源回想一下,说:“应该没有吧。” “这也好,那你答应我就别告诉他好吧?”林夕洁压低声音说。 杜源点点头,将钱放回口袋里,说:“那我就留着这钱,到时候上礼的时候一起还给你们。” 林夕洁一听,脸sè发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偷偷瞥了一眼柳臻。柳臻感应似的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她连忙将头低了下来,装作仔细地看清脚下的石头。柳臻生怕她会磕磕绊绊,走到她身边,询问说:“需要我扶着你吗?” 周围人见此,纷纷偷笑起来。林夕洁羞得脸更红了,嗔怪说:“我又没闪着脚,不用你扶我……”说着当先走到柳臻前头。柳臻故作轻松,摊开双手,向众人笑了一笑。 晚风吹过整个凤凰山,松林涛涛,像是浪cháo声一阵一阵地涌过。 林夕洁和柳臻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对着披着灯光像是沉睡着的一中说着话。 再喧嚣的地方离远地看永远是安详和谐的,这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王之跃他们正在整理孔明灯,他们知道柳臻难得和林夕洁共享这番夜景,也不让他俩来帮忙。 刘雪倩拿着一个红sè的孔明灯,望着柳臻他俩,小声对大家说:“你们说,林夕洁知不知道柳臻喜欢她?” 穆乾坤说:“我又不是女生,怎么会知道林夕洁的想法?” 刘雪倩嗔怪,说:“那就当我没在问你好了吧?”转而又问秋静,“大静,你说呢?” 秋静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没被人喜欢过,没尝过那种感觉。” 穆乾坤突然朗声说:“怎么会没人喜欢你,我……”顿时醒悟,赶紧侧过头,闭口不言了。 大家一听,同时问:“你什么啊?” 穆乾坤闪烁其词,支支吾吾说:“我……我……当然是我知道有个人喜欢秋静啊。” “那是谁啊?” “啊……这个……他不让我告诉你。” 众人“哦”了一声,也不追问。 过了一会,秋静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喜欢我呢。” 穆乾坤听得差点吐血,只恨自己不敢表白,整个人瞬间蔫了,无jīng打采倒弄手里的孔明灯。 刘雪倩又说:“我好像觉得林夕洁肯定知道柳臻喜欢她,而她也对柳臻有意思,要不然她不会和柳臻一起来放孔明灯,试想哪个女生愿意和一个不爱的男生有太多瓜葛,就算那人是她的朋友?” 秋静分析说:“雪倩,我这点就不赞同了,也许林夕洁并不知道柳臻喜欢她,以她的xìng格,她和一个异xìng朋友一起游玩也不会觉得不合适。” 刘雪倩被秋静一番言论弄得原本清朗的思绪再度迷惑起来,她点点头说:“也许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就是不知道吧。” 柳臻和林夕洁浑然没注意到他们在谈论自己,两人背着畅快的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过多多少少聊天内容还是离不开学习。 每次和林夕洁聊天,她都会说学习方面的事情,柳臻以为她热爱学习,所以从未深究她为什么会乐此不疲地说考试成绩、说几轮复习,但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认真倾听、记住林夕洁所说的一切点滴事,那些话连柳臻自己都不知道记住会有什么用。有时林夕洁说的一句话,隔了一年,她忘了,而柳臻却还记在心上。所以林夕洁总是怀疑柳臻的记忆力没有他说的那么差,柳臻听了,只是笑笑,却也不捅破。 其实林夕洁自认为并非是爱和朋友说学习的好学生,她很少和亲近的人在课外说什么劳什子课本,只是目前她最大的心结就是高考,她能和莫筝聊电影,但却不能和她聊高考,她能和张娴娴聊娱乐圈,却不能和她聊试卷,想来想去,她能把这个心结说给的人听,除了上官雨薇,就只剩柳臻了。 还好,柳臻没有被自己吓跑,能有这样的异xìng朋友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时,王之跃来到他们面前,递过来两个孔明灯,说:“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啊,来放孔明灯啊。” 林夕洁看到孔明灯,起身高兴地接过来,说:“谢谢你!我们这就放孔明灯。” 柳臻也接过来一个,走到同学旁边,跟着他们点起灯芯。 刚开始灯光像是萤火虫那样,被风吹得闪闪烁烁。渐渐地,火光增大,撑起了上方的灯罩。 这时,周围女生开始闭眼许起愿来,等他们许完,慕容絮还在闭眼,嘴里念念有词。大家举着孔明灯感觉手臂累,略微放低。 柳臻悄声询问旁边的刘雪倩,说:“你知道翡翠廊阁、裙钗小店和小碎花吗?” 刘雪倩毫不考虑,说:“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 柳臻又说:“那这些店都在哪儿?” 刘雪倩噗嗤一笑,说:“你也太见识短浅了吧,连这些店都不知道,看你毕业了还好意思对别人说自己曾在X县上过学。” 柳臻沉下脸,说:“你还没回答我呢!” 刘雪倩看到他要生气,努力让自己不笑,但还是抑不住嘴角的笑意,说:“那个翡翠廊阁是X县出了名的珠宝店……珠宝店是卖珍珠项链的店,这个你知道吧……呵呵……开玩笑,你当然知道。那店里的珠宝虽然咱们学生还买不起,但却是令我很是向往呐,你不知道那里的戒指做得多豪华漂亮,我发誓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戴上那里的戒指……” 柳臻说:“你没必要说得那么仔细,好吧?” 刘雪倩笑着说:“一时激动,说多了,翡翠廊阁就在商贸城。裙钗小店是专门卖裙子的店,在经纬街。小碎花是卖装饰品的店,在腾宇中学门口。” 柳臻听她这么说,并未觉得这些店有什么稀奇的,说:“不都是些普通的店吗?有那么出名吗?” 刘雪倩嘲笑说:“说你俗你就真俗,那店在X县都是首屈一指的,你没听过就算了,听了还说普通?!” 柳臻赶紧赔笑,心想,这人就没有什么所谓见识短浅不短浅的,哪个领域你爱好,你就见识多,别人见识浅,可谁又能保证,他知道的你也知道?隔行隔座山,三百六十行,没人会行行都是状元。 等慕容絮许完愿,先让慕容絮放开第一盏孔明灯,接着大家再依次放开手里的孔明灯。 一共十五盏孔明灯,在空中排成一排,像一条火龙似的朝一中上空缓缓飘去。 倘若当时的他们能拥有一部像素相对较高的智能手机,肯定会把这美好的一幕用手机拍摄下来。不过尽管一切随风而逝,柳臻仍是清晰地记得,孔明灯下那一张张被夜sè遮掩着朦朦胧胧的笑脸。 那天是四月二十五rì,高考倒计时四十二天,十五盏孔明灯下,八个热血当头的高三学生。 刘雪倩仰望那渐行渐远的孔明灯说:“一中的学生要是看到我们放的这些孔明灯,真不知道有什么能比我们更自豪。” 林夕洁刚要点头,这时一声轰天价响,在他们相临的山头,一束亮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上炸开,sè彩斑斓的光线撕裂浓浓夜sè,这束烟花还未消散,又有一束烟花飞上夜空,跟着炸开。 烟花下面传来一个女生高兴的尖叫声,似乎特别喜欢这份礼物。 这八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一束束的烟花怒放,等放完尤未从震惊中走出来。 过了一会,秋静说:“看起来,的确有人比我们更自豪。” 韩招弟忍不住骂道:“妈的,这谁在那儿乱放烟火!有没有点道德?!”回头再看他们放的孔明灯,已经远得再也看不到了。 八人的愉快心情被那莫名其妙的烟花冷却了一半,想时间也不早了,还是下山回寝室。 柳臻遵守诺言,但下山的路的确不好走,林夕洁同意到山脚之后再背她。上次两人爬凤凰山那天,下着雨柳臻照样能背起林夕洁,更何况这个时候,轻而易举将她背回到了寝室。 路上,柳臻问躺在背后的林夕洁说:“你刚才放孔明灯的时候许的什么愿?” 林夕洁说:“许了三个愿望呢,第一个愿望希望父母健康长寿……” 柳臻想她这次许的愿望和上次见到流星时许的愿是一样的,说:“我都知道了,你还希望你能考上一所大学,你妹妹能考上高中。” 林夕洁呵呵一笑,说:“算你记得比较清楚,不过我最后一个愿望却不一样了。” 柳臻皱起眉头说:“哦?那你许的什么愿望?” 林夕洁说:“上官雨薇和张鹏都已经很幸福了,所以我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你会心想事成。” 柳臻心里泛起了一丝欣喜,竟变得无话可说。 到了女寝室门口,柳臻放下林夕洁,目送她们几个女生回去。等她们消失在女寝室里,柳臻和穆乾坤才开始回寝室。 王之跃将慕容絮送回了家后,很快追上了柳臻和穆乾坤。 回寝室的路上,两人开始向柳臻打听林夕洁的心思。柳臻并不知道林夕洁心里怎么想的,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林夕洁是真心在关心自己,兴许假以时rì,林夕洁会接受他,像上官雨薇和张鹏那样,幸福突如其来,却来得那么的不容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晚风送灯火(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一十九章晚风送灯火(2) 柳臻、王之跃和穆乾坤三人又在cāo场上四处转悠了一番,对着几个过往的女生评头论足,尽管三人都是心有所属,但是欣赏美女永远是男生固有的天xìng,就像女生固有的天xìng就是逛街。 王之跃的慧眼还是那么准确,刚逛几分钟,就发现了几个长相还挺清纯的女生,不过欣赏归欣赏,三人审美疲劳之后,回到了寝室。 柳臻感觉今夜的风凉爽如水,不想回到床上,便倚着栏杆看着东南方向残缺的月亮。王之跃又在朝着西边的凤凰山解衣撒尿,阵阵哗哗声在楼下响起。撒完之后,掏出一支烟,和柳臻一起倚栏吹风。 柳臻讨厌吸二手烟,皱起眉头说:“你丫怎么还吸烟啊,难道你家慕容絮不管你啊?”刚问就觉得这问题实在是烂,想那慕容絮一向遵守“三从四德”,王之跃做的事,她哪里会说什么不对。 王之跃又掏出一支烟,说:“你要不要也吸一根?” 柳臻摇摇头,想起初中背着家里人偷偷学吸了几次,可后来被老妈逮到,换来了一顿好打,到头来始终没学会吸烟。 这时,杜源从网吧回来,顺手把那支烟拿过来衔在嘴里。王之跃可惜这支烟,追过去要抢回来。 穆乾坤走了过来,一手搭在柳臻的肩膀上。柳臻笑着说:“怎么样,和秋静放孔明灯的感觉怎么样?” 穆乾坤苦笑连连,说:“不怎么样,你也知道秋静的嘴,说话能呛我一鼻子灰。” 柳臻耸耸肩,不置可否。 穆乾坤又说:“你好久没听到我唱歌了吧?” 柳臻点点头说:“是的啊,你怎么不唱了呢?” 穆乾坤说:“还不是天天学习没有那个心思吗?” 柳臻赞同说:“是啊。高考面前,我们往往会放弃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像是破茧之蝶,有人死在枝头,有人展翅而飞。” 要是平时,穆乾坤肯定会骂柳臻装什么才子,说话也会有那么多道理。但是此时心情欠佳,丝毫没有调侃的心情。过会儿,他说:“你想不想听我新写的歌?” 柳臻其实并不是对穆乾坤的歌特别感兴趣,但也不愿拂了他的热情,说:“当然想了,我洗耳恭听。” 穆乾坤咳嗽一声,开始唱了起来。 离不开,支撑我残余信念的点点回忆。 断不掉,折磨我心碎感情的次次别离。 不明白,那次相见你给我微笑的含义。 不知道,何时才有幸与你牵手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请你别忘了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留下太多思念。 如果有一天,愿你还记得我,当时我是那么爱你祈求一生不变。 这是他不同以往的歌,柳臻也许是伤感太久了,这首歌让他感觉是那么的悲惨,而且还唱出了自己同样的心境。 等他唱完,柳臻准备鼓掌夸赞。这时楼下的同学倒行逆施,将一盆水自下而上,不偏不倚洒了穆乾坤一身,接着传来一人大声地叫道:“谁他妈的这么犯贱,唱得和驴叫的似的,不知道俺们都睡觉了,要唱给我死一边唱去!” 穆乾坤正在心情郁闷的时候,被他这么一骂,顿时失去理智,雷霆大发,回口骂道:“去你丫的,要睡给我滚一边睡去!” 下面又有一人说:“**想死啊!有种给我下来!” 穆乾坤二话不说,返身回到寝室,提出来一个热水瓶,猛地往三楼砸过去,骂道:“有种你给我上来!” 柳臻看到刚才摔出去的水瓶是自己的,哪管穆乾坤的愤怒就要批评。 这时,楼道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趁着过道的微弱灯光,发现有四五个人怒气冲冲地赶过来。柳臻暗想大事不妙,赶紧进寝室,叫出王之跃和杜源。 可是这俩人还在追追打打着,并没听明白柳臻说的什么,等那群人将穆乾坤掀翻在地,拳打脚踢一番,才醒悟过来拦架。然而这群人对他们积怨太深,趁此机会,仗着人多,将拦架的这三人也揍了起来。 一群人混战起来,直到寝室管理员闻声赶来,这事才算息事宁人,不过两寝室不打不“相识”,从此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好在柳臻他们位于四楼,要想惩罚对方简直易如反掌,于是他们经常xìng洗衣服不拧干,挂在走廊处。要不是离高考的rì子所剩无几,再过一个月,柳臻他们保证能淹了那寝室。 柳臻对这种群殴早已有了经验,知道如何在群殴中尽量减少对方造成的伤害,难怪雀儿要说那句打架对她弟弟有好处了。然而穆乾坤、王之跃和杜源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幸好那些人下手留有三分,脸上没有多少伤痕,但是身上却是一块块的青肿。 四人jīng疲力竭,躺在床上休息,小二回了寝室,并未发现到寝室有凌乱的迹象,一句话不说,简简单单地洗脸洗脚,跑到了床上,亮起台灯自习。 老师说过高考最后一个月千万别松懈,一松懈什么都完了,所以小二越加比以前刻苦用功多了,据室友讲,他半夜三点还看到小二打着台灯在被窝里自习。想到小二睡这么晚,还能五点起床,这让爱睡懒觉的柳臻颇为佩服,听大家对他的评价,说他笨是笨点,但勤能补拙,这年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寝室停电之后,柳臻看到上铺杜源那儿还亮着光,想他可能又在挑灯看什么网络小说了。 柳臻起身趴在上铺的护栏,看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MP4。柳臻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电影呢?” 杜源把MP4放在柳臻面前,说:“还能看什么啊,当然是武藤兰的经典之作。” 柳臻扫了一眼MP4上的画面,皱眉说:“武藤兰是谁?” 杜源一脸的吃惊,说:“什么,你居然能问出这样的话?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平生不识武藤兰,阅尽A片也枉然’吗。” 柳臻摇摇头,说:“AV界里我只听说过苍井空。” 杜源叹口气说:“算了,道不同不相与谋,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侧身一躺继续看。 柳臻耸耸肩,准备要下去,这时杜源突然抬起头说:“帮我拿些卫生纸。” 柳臻问:“你现在要什么卫生纸啊?” 杜源翻了白眼,说:“我cāo!我他妈想打飞机,你丫这都不明白!” 柳臻赶紧给他扯些卫生纸,心里深知最好不要在男生xìngyù高昂的时候去招惹他,那样做的后果肯定会遭到对方野兽般的攻击。 之后的很长时间,床铺阵阵颤抖,柳臻像是睡在翻滚着的水床上,非但没有更好地入睡,反而越加睡不着觉。等床铺不再摇晃,柳臻还是睡不着觉,对着外面的月光阵阵发呆。 因为想她而失眠,好像这种感觉已经淡忘了。兴许是白天想念太多,晚上大脑jīng疲力倦,兴许是他想尽快沉入梦乡,在那里与她有一段白天不敢想的美好邂逅。 可是,今晚,他的脑海之中还游荡着那些宛如豆火的孔明灯,怎么能让他忍心告别这不同以往的一天呢? 兴奋、不舍、还有幸福来得不可思议,千头万绪萦绕,就像是这四月的晚风,来得不知不觉,却让人感觉一阵畅快的透心凉。 柳臻想,这种失眠肯定是有点令人怀念,也有点让人伤感,可没人会想着摆脱掉吧。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看时间已经悄然划过十二点。他决定起身,悄无声息地趴到上铺,趁杜源睡得倍儿香,将他的MP4偷偷拿了下来。可是倒弄得半天,才知道MP4没电了。柳臻暗想,好不容易想看些不健康的东西都这么不逢时。不得不把MP4放回原处。 在相隔不远的女寝室,林夕洁也是辗转反侧,一会儿面东而睡,一会儿面西而卧,换了数几种姿势就是睡不着。林夕洁尽管不愿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想着柳臻。几个小时前,柳臻对她说要和她一起放孔明灯,那一瞬间,她似乎喜欢上了他,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在高中即将结束的时候再心动一次。 喜欢一个人的那种感觉,她都有点陌生了,甚至有时候能陌生到让人害怕、让人心软。 她数了一遍天花板上的裂缝,突然觉得这些裂缝多得已经数不清了,自己总是数到一半就脑子一乱,忘记数到哪了。 数了第五遍的时候,一张疲倦的脸从上铺伸了出来,挡住了林夕洁的视线,鬼魅的亮相,差点吓得林夕洁尖叫起来。 上铺原本是孟秋的床铺,自从孟秋离开之后,这张床铺一直被室友说成不祥之物,没人敢在上面放上自己任何东西。后来上官雨薇搬了回来,觉得这张床铺位置极佳,既不靠近窗户,可以避免被夜风吹伤风,也不靠近门,不用晚上特意从被窝里爬起来替室友关门关灯,遂不顾室友的反对,坚决睡在这张床上。这么长时间,除了长了一根白头发,上官雨薇并未遇到其他的不祥,室友们都认为,孟秋毕竟是她们亲爱的室友,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来欺负她们姐妹的。 上官雨薇困倦地说:“夕洁,你老是滚来滚去的,怎么还不睡啊?” 林夕洁苦笑说:“失眠了。” 上官雨薇实在困得不得了,打了哈欠,没注意到林夕洁今晚有着不同寻常的行为,问:“又是那老毛病?” 林夕洁说:“我想应该不是。” 上官雨薇摇摇脑袋,想让困意暂时离开自己的**,可终究徒劳,说:“那你理清头绪再睡吧,我实在困了,不管你了。” 林夕洁点头说:“嗯,我过会再睡。” 上官雨薇翻身滚进了被窝,很快沉入睡梦中。 林夕洁又是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张娴娴咂起嘴来,好像是梦里找到了什么美味的小吃,正在饕餮而食。 林夕洁回过神来,想明天还有许多课要上,还是想方设法睡吧。 多少点睡的?林夕洁醒来的时候就记不得了。 第一百二十章 初吻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章初吻 五一前夕,天sèyīn沉,竟有点感到风寒。学校决定放假三天,但五一过后,学校还会将这三天补回来,算来,直到高考也不会有什么休息的时间了。于是,高三学生大部分都选择回家,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和钱,排除一切与高考无关的琐事迎接高考。 然而每个班也有一部分的学生选择退学,他们深知自己考不上,也不想再上学,便说退学就退学,就像谢思芸那样,连点起码的招呼都没打就决然离开,好像风一样,只留下一阵凉意。 19班里也有一两位学生离开,其中就有吴信涛。这点出乎柳臻的意料,本来吴信涛复读的目的就是想上一所大专。虽说大专不比本科,但好歹也算是个大学,有那么一技之长。柳臻问吴信涛退学之后做什么,他说他爸是南往北来拉货的司机,打算和他爸一起干。柳臻不清楚那个行当收益怎么样,既然他这样做,就拍拍他的肩膀祝愿他事业一帆风顺。 晚上,风更大了起来,望凤楼前面的山间簌簌作响,像是鬼门关打开了一样,鬼厉之声响彻山际。 吴信涛想要带柳臻一起去网吧包夜,柳臻抬头看天,说:“这天似乎要下大雨,我们还是别出去了。” 吴信涛说:“你别这么扫兴嘛,我这是在一中的最后一天,你给我点面子好吧?” 柳臻无可奈何,说:“好吧,不过我还想找林夕洁聊聊天。” 吴信涛说:“算了吧,这雨眼看就要下了,我们赶紧到网吧吧。” 柳臻遥望19班影影绰绰的灯光,偶尔有几个学生扯紧衣服冒着风跑出来。这时张鹏也背着风,小跑着赶到19班,一会儿,上官雨薇和他走了出来。张鹏一手拿外衣给上官雨薇披着,另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两人转眼就消失在黑夜中。林夕洁也走出了班,她靠在门框上,望着班门前的梧桐树,几片叶子经不住风的猛烈摧残,旋转落下,吹得不知所踪。 柳臻和吴信涛下了楼,此时19班门前又多了一个男生,这副让柳臻恨之入骨的面孔又在林夕洁面前摇摆。柳臻怕李晨风又会欺负林夕洁,想要冲到面前。可是,林夕洁似乎并没有躲避李晨风的意思,好像对他说了一番话。 风声太大,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柳臻脚步顿时一停,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林夕洁和李晨风毕竟是同班同学,林夕洁又不是小孩子,她能自己照顾自己,他这样冒冒失失地上去不是多管闲事吗? 但他仍是不想林夕洁和李晨风在一起说话,甚至说一句话,他都觉得自己醋意大发。 吴信涛注意柳臻的脸sèyīn晴不定,拉着他冲到风中,赶到网吧。柳臻回头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林夕洁,突然眼里有泪被风吹落,很快又被风吹干。 如果人的悲伤可以做到转瞬即逝,那该是多么的潇洒,可真要转瞬即逝,高兴又有什么意义。 李晨风盯着眼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孩子,她如此的平凡,却是如此的富有魅力,可惜,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他心里感到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为了一个女的竟使得一向无拘无束的自己也悲伤起来。 林夕洁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男生的眼神也能流露出一丝伤悲,和柳臻看自己的时候那么相似,是不是爱一个人的时候,眼神都是那么的忧郁伤怀。想到之前总是不给这个男生好脸sè,这样毫不怜惜伤害喜欢自己的人,突然之间,自己有点不忍心,语气转为温和,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晨风也觉察到林夕洁说话语气的转变,自是心里高兴。他耸耸肩膀,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要退学了。” 林夕洁呀了一声,说:“为什么?你不高考了?” 李晨风说:“反正考不上,不如出去打工,多赚点钱。” 林夕洁“哦”了一声,回过头来,又看那梧桐树叶飘落。 过了半晌,林夕洁又说:“谢谢你以前对我那么好。” 李晨风说:“我也坏过……” 林夕洁说:“至少有时候你对我好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李晨风心念一动,窃笑说:“那你怎么谢我?” 林夕洁生怕他会提出什么恶心的意见,说:“我不知道。” 李晨风嘿嘿一笑,说:“我追你也快两年了吧,这些天来,我一直都没有和你有身体接触。你看我这都要走了,不如你让我亲了一下……” 林夕洁脸sè一变,说:“做你的梦吧!”说完,抬脚离开,心里不住地责怪自己刚才怎么会对这个sè狼动起了恻隐之心。 李晨风追了过来,一把拉住林夕洁的胳膊。风吹起林夕洁的长发,有几根头发吹到李晨风的脸上。林夕洁站在风中,脸sè异常难看,猛地要挣开李晨风的手,可是他的手像是铁箍拷着自己,胳膊都被挣得隐隐作疼。她气得说话都开始发抖:“你快给我放手,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李晨风看她发怒,不由得手上一松,林夕洁得以挣脱,怒视他一眼,往寝室跑去。 李晨风微微一愣,又再次追了上去,用劲抓住林夕洁的肩膀,将她猛地推到梧桐树上。 几片叶子被震得簌簌落下。 林夕洁疼得眼前一黑,喊道:“你弄疼我了!**的给我滚开!” 然而在这咆哮的风中,她的声音显得是那么无助。李晨风的脸狰狞到可怖,使得她心里顿时一凉,必须尽快远离他。 此时的李晨风像是野兽般眼冒jīng光,他抚开林夕洁嘴角处的发丝,嘴里吐出呲呲之声。 一道闪电划过整个夜空,将深深地黑暗劈裂出一道耀眼的亮痕,像是上帝拿剪刀划开了夜幕。震耳yù聋的雷声转瞬即至,吓得林夕洁的脸sè又白了一份。 她想离开,可是双肩被牢牢地抵住。她不能想象李晨风会做些什么,自己已经离李晨风如此之近,他身上散发的男人的气息钻进鼻腔中,还能觉察到他的鼻息一下一下喷到自己的脸上。 李晨风嘴角微微一翘,强自吻到林夕洁冷到刺骨的嘴唇上。 林夕洁顿时感觉天昏地暗,胃里一阵痉挛,恶心想吐。她撇开自己的脸,挣脱李晨风的双手,将他推开。李晨风还感到意犹未尽,又要上前按住林夕洁。 林夕洁扬手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顿时一道鲜红的血印印在他的脸上。 林夕洁还是气不过,又是一巴掌抽过来,自己的手被震得发疼,但还是接连抽他三巴掌。 就算抽了几巴掌,林夕洁还是解不了气,心里委屈难过,慌忙跑开了。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滴滴而落,连这风也吹不散。她边跑边使劲抹擦自己的嘴唇,可还是觉得嘴唇上留着那个贱人的气息,恶心的感觉非但不减轻,反而越来越浓,等跑到另一个转角,她伏在花园旁,吐了起来。 这是她的初吻,却被一个自己恨透的人强行拿了去,不知道将来自己的男朋友问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后来她说给上官雨薇听了,上官雨薇简直气得要命,可是那时李晨风早已退学,已经不在一中了,事已成炊,再怎么骂他也没有用了。 上官雨薇知道林夕洁其实纠结的是初吻丢失的烦恼,安慰说:“这根本不能算是初吻,被人强吻的吻只能算是肌肤接触,要是什么吻都算初吻的话,那小的时候,你爸爸就已经把你的初吻拿走了。”说完,又摇头苦笑,轻声地加了一句,“初夜都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是初吻。” 林夕洁很长时间都差点忘记上官雨薇还有一段更不堪回首的过往,她的伤远比自己深得多,她都可以坚强地忘掉,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忘掉,就当自己被一只哈巴狗舔了一下。想到这个比喻,林夕洁难得笑了起来。 柳臻说自己的笑是最好看的,就算伤心时假装的笑也是凄楚动人。 林夕洁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然而站在镜子前面时,看那一抹微笑挂在嘴角的时候,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曾悲伤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暴雨前后(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一章暴雨前后(1) 刚走到校门口,柳臻突然心口一疼,跪倒在地上,瞬间,大雨将至,滴在他的脸上。 吴信涛拉起他,说:“你怎么了?” 柳臻捂住心口,痛苦地说:“心口好疼……我感觉……我感觉林夕洁出了什么事了。” 吴信涛不相信说:“你开玩笑吧,我和萧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心有灵犀啊。” 柳臻坚决地摇摇头,说:“不是的,我真感觉林夕洁好像被人欺负了……会不会是李晨风啊?我要回去看看她。” 吴信涛安慰他说:“别这样好吧?林夕洁现在在学校,李晨风再怎么胆大,也不敢欺负她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柳臻点点头,心想自己可能真多心了。就算林夕洁真出了事,自己也不可能在这么远的地方突然感到心疼口,还当是言情小说啊。 校园外面,风夹杂着细沙席卷着整个街道。白天留下的垃圾被风挂到天上,摊子被吹得歪歪斜斜、七零八落。街道的小店全部紧紧关闭,不让外面的垃圾吹进店里。昏暗的灯光透过肮脏的玻璃窗映shè出来,似乎风都能把灯光吹散。 柳臻的脸被风中的砂砾吹得微微生疼,一路好不容易来到了情缘网吧。想起寒假前夕在这儿遇到了林夕洁,心里又不是滋味。回头看外面,雨水倾盆而下,瞬间淹没了外面的其他一切声音。有几柱车灯扫来扫去,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仿佛携着雨花缓慢划过。 看样子,今夜必须得老老实实在网吧呆一夜了。 他和吴信涛找到两台电脑坐下。在柳臻旁边有几群人玩着网络游戏,看样子像是流行的地下城,虽然还没有以后的英雄联盟那么火,但也让大多数人沉迷其中。柳臻认为这种游戏就像是吸大麻,知道玩起来感觉很爽,但容易着迷,最好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过了几分钟,这时有人大喊大叫:“谁他妈在看AV!”接着一群人也跟着骂起来。 柳臻知道有人在看AV会影响其他的电脑,使得别人玩游戏显得网速卡。 吴信涛边吸着烟边敲打着键盘,说:“这网吧的电脑什么时候能更新一下,要不是梦幻没有座位,我他妈早就不来这儿了!” 柳臻听了他牢sāo,不知说什么好,便找一部周星驰的无厘头电影,靠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刚看没几分钟,整个网吧突然一黑,接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响起,总之都在骂网吧老板搞什么玩意。 此时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户外有路灯发出冷光。 柳臻朝吴信涛坐的方向,问:“怎么回事?” 吴信涛还没说话,这时网吧老板打着手电筒,在网吧照来照去,说:“风刮断了电线,停电了!” 有人问道:“那什么时候来电?” 老板说:“恐怕这一夜都不会来电了。” “那怎么办,下这么大雨我们怎么出去?” 老板沉思了片刻说:“你们在网吧呆一夜也行,我们照样退钱给你们。” 这时耳边传来人群涌动,议论过一会的打算。 柳臻盯着身边那一点移动的烟火光亮,说:“吴信涛,我们怎么办?” 吴信涛说:“我们还是先到我租的房子吧,在这儿睡觉还不够难受的。” 柳臻细听那风雨声依旧大作,担心地说:“这么大的雨,我们没有带伞,就这样冲进去衣服就全淋湿了。” 吴信涛说:“放心,我房子里会有衣服给你换。” 最终他俩还是选择冒雨回去。 路上三米之外分不清路,大雨滂沱,倾盆而下,两人后脚刚进雨里,衣服就湿透了,凉意从脚底、头顶、后背三处而起,迅雷不及掩耳侵占了全身各个部位。不过越是寒冷,越应该早点赶回去,脚下遂不减慢,也不顾踏进了水洼里,只找朝准路回去。 在路边狂奔的时候,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泥水四溅,沾满了他俩全身。吴信涛对着车的屁股发起了牢sāo。 就在车离开了五十米,有几点火星在车下方噼里啪啦作响,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发出蓝sè的火光。 突然,一阵“轰”的爆炸声响起,刚才那辆车瞬间被一团火湮没,隔着五十米,火光照在两人苍白疑惑的脸上。 柳臻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一个轮胎从空中砸了下来,好在柳臻及时躲开了。 那轮胎滚在地上,砸出几点火花,将轮胎烧了起来,但依旧稳稳地往前面滚了起来。他俩呆呆地看着这个轮胎着着火一路滚去,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沿路的街道。轮胎倒了之后,还在猛烈地烧着,雨水刚打灭火光,风又吹得火旺盛起来。 柳臻回头再看那辆燃烧的车,烟雾弥漫,混杂着一股焦味,猜想里面的人估计是没命了。 吴信涛趁着火光,发现车辆旁倒着电线杆,看来是电线杆被风吹倒,结果车子不巧缠到了电线上,导致了爆炸。 柳臻咽了口吐沫,说:“这场面我只是在美国大片上才看到过。” 吴信涛掏出手机,想要报jǐng,但手机被雨水浸湿,已经关机了。两人不能再呆在这儿,又怕前面的电线露电,换了条路离开了。 回到吴信涛的房子里,两人想起刚才的事,仍是心有余悸,想要是那辆车比自己晚来,可能死的就是自己了。 休息了一会,他俩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柳臻说:“命运无常,真不知道哪天我们就会突然死去。” 吴信涛说:“不知道死的之后,我们会在哪儿?” 柳臻问道:“你信不信有天堂和地狱?” 吴信涛想了一会,说:“我不知道,你呢?” 柳臻说:“我不信。不过信点还是好的,至少我们死后还有灵魂,不只是一片没有思想的枯骨。”吴信涛不置可否,柳臻又说:“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就想,我们死后会到另一个世界继续生活,与之轮回不同的是,我们还有着之前的记忆。” 吴信涛呵呵说:“但愿,死后的世界会比现在的世界更jīng彩。” 这时柳臻注意到房子里多了一台电视机,不由得大为奇怪,问道:“你这儿怎么有台电视机啊?” 吴信涛说:“这是房主的电视机,他新买了一台,这台电视机就让我先借着看了。” 网吧那条电路似乎和这儿的电路不在同一条,所以这儿还没有停电。 柳臻闲着无事,说:“我们打开电视看看吧。”说着走到前面打开了电视。 刚开始电视机里正在放X县电视台的天气预报,报道说今天会有一个天朗气清的夜晚,如果有幸的话还可以看到百年难遇的狮子座流星雨。 柳臻刚才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现在有人说今晚天朗气清,不是他是傻子就是自己是神经,不免苦笑不已,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这也是X县电视台另一套,正在播放着丰胸的广告。柳臻正要换台,吴信涛说:“这个台放完广告会放电视剧《神话》。”柳臻放弃了换台,看着电视里那个做广告的女人由平胸瞬间变成C罩杯,样子也似乎比平胸时漂亮了许多。 这时吴信涛开始大发意见,对这些胸做出了细致的点评,不由得再次让柳臻瞠目结舌。 这个广告反反复复播放了三遍了,终于在二十五分钟后放完了。可《神话》还没放完十分钟,刚才的丰胸广告又从头开始了。尽管能看到一个个的酥胸摆在面前,但还是觉得心灰意懒。柳臻赶紧换到了安徽台。 此时安徽台正在播放着新闻,报道着合肥各大高中学校的高三学生正在紧张进行最后一个月的复习,也报道有些学校举办了三十天冲刺的誓师大会。从新闻上看,那些学校的学生个个昂扬积极,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不过以目前新闻的真实度,很难知道是真是假。 还剩下最后一个月,就要迎来的人生的第一次转折,穆乾坤说人生有三处转折,一处转折是高考,一处转折是就业,最后一处转折是结婚。他还说人生有三次选择,第一次是选择志愿,第二次是选择伴侣,第三次选择死。 柳臻不知道他说的到底对不对,但似乎对他本人而言,事已成炊,既然自己上了高中,必须从一而终,高考这个门槛他不得不迈过去,尽管绝大数的人都是爬着过去的,他也要过去。为了自己也好,为了父母的希冀也好,为了追上林夕洁的脚步也好,但这个转折他一定要转得完美,哪怕擦到边,擦得血肉模糊。 吴信涛对这新闻丝毫不感兴趣,说:“还是换那个丰胸广告吧?” 柳臻刚要换台,眼前一黑,这个地方还是停了电。柳臻没有办法,将遥控器扔到桌子上,就要准备睡觉。 这个居民房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旁边的房间正有一对男女在大战着,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柳臻的耳里。柳臻被他们影响的睡不着觉,一直想不通这二位也实在不注意注意。不过还好那男的体力有限,不到五分钟就完事了,柳臻呼出一口,打算睡觉,可是两个人仍是不放过柳臻,高兴地聊着话,女生笑得花枝招展桀桀之响,更让人一点睡意没有了。 柳臻一恼火,立马穿好衣服起床来到那间房间门口,客气地敲敲门,心想怎么给那人说,若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应该是给他好好地讲道理劝说他小心行事,但是从那男生**的时间长度来看,他的体力不会太好,给他一定压力逼他就范会比较节约时间。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粗喊:“是谁他妈的在敲门!” 柳臻黯然神伤,看来只能说理了。 接着,门被粗暴地打开,一眼只看到一副黝黑强壮的肌肉,那肌肉似乎知道有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正想展示自己的力道,兴奋地突突在跳。柳臻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一米九的个子,深咽了一口吐沫,想着怎么解释。 那人脸sè铁青,似乎颇为生气,厉声说道:“你找俺干啥子!” 柳臻喉结不舒服地翻滚一下,想起那些挨家挨户到班里推销牛nǎi的推销员,学着他们说:“你定牛nǎi不?” 那人骂道:“滚你娘的!”说完,狠狠地将门关上。 柳臻拂去震落的尘土,无可奈何回了床俯身睡去。那个房间依旧响着爽朗的笑声,而身边的吴信涛却是沉沉睡去,还打着响亮的呼噜。 窗外风声萧萧,柳臻睡不着觉听了一夜的雨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暴雨前后(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二章暴雨前后(2) 清早,睡梦中的人们隐隐听到翠鸟悦耳的清啼,竟让人忘掉了一夜沉睡带来的疲倦。昨夜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只是树叶上还在滴答着水滴,晨曦透过雨雾折shè出绚丽的光芒。 柳臻帮吴信涛收拾好他的东西,这时巷口传来一阵狗吠的声音,惊扰了晨时的宁静。很快,有几个男生相继来到吴信涛的房子。柳臻知道这些人都是吴信涛的死党,打算送吴信涛上车,自己和他们谈不上来,遂向吴信涛道声再见,尽管不知道这次离别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可还是连句歧言之话都没想着要说。吴信涛也不留他,送他出了门。 几年后,吴信涛开货车走在去南方的路上。那时夜黑风高,大雪纷纷,高速上积雪成冰,在那一段路,数十辆大货车出现了连环相撞的事故,吴信涛开的那辆车冲到了高速下面,当时他只是昏迷不醒,可还是抢救无效,流血过多而死。 这件事是杜源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告诉柳臻的。自从吴信涛退学之后,柳臻已经和他断了联系,甚至再也未曾想起过这个人。听到他出了事故,柳臻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那么冷血,只是感到莫名的震惊,却没有一丝的悲伤,好像自己听到了别人的悲欢离合。 柳臻分别吴信涛,头也不回,看着脚下的积水,独自一人走在巷口里,脚下的下水道还是散发着浓浓的臭气。来到学校大门口,看到不少学生行sè匆匆背着厚重的书包往公交车的方向走去。 柳臻来到一处小吃摊子,买了煎饺和酸nǎi。老板是一个年过五十岁的老年人,他颤颤巍巍地将煎饺递到柳臻的手上,问道:“你们这次放假要放多少天?” 柳臻回答:“放三天。” 老板又问:“离高考还有多久啊?” 柳臻说:“不远了,还有一个月。” 老板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唉,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就要高考了。” 柳臻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于时光流逝,没有比老年人更能体会的到了。 昨夜一场大风,将一中的校园吹得七零八落的。长虹路上,柳臻看到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铁圈,仔细看才明白这是个篮球框。他转过看向篮球场,场上的篮球架已经倒了五六架,有的篮球架偏移原来的位置至少有十米远。 然而不光篮球架被吹倒,甚至连一些树木都被连根拔起,其中有些树木还价值不菲。 在长虹路中间位置的两边有两棵苍天松树,过往的学生大暑天可以在这儿遮yīn纳凉,雨天还可以挡风遮雨。据说两棵松树自打建校以来就有了,年代可谓久远。柳臻的爸爸当年这儿上学的时候,这两棵松树就和这时一般大了,他爸还说,那时的一中并没有什么yīn阳路和无涯亭,仅cāo场和这两棵树是学生喜欢呆的地方。看来,又是风花雪月之场。按老师的估计,这一棵树就能值二十万以上。不过树大招风,经这一场大风一吹,靠北的那棵松树被吹倒在地,死的了松树就是一块不起眼的木头,压根不值钱,学校就这样白白流失了二十万。 柳臻看那棵松树躺在地上,枝叶无jīng打采地耷拉着,觉得有点可惜。生前再多荣耀,死后一文不值,大多数人其实也都是这命。 这三天假,柳臻决定还是不回家了,让在X县一所私立高中上高二的弟弟替他把钱带过来。起初柳臻的爸妈觉得孩子要高考了,想像绝大数父母那样来学校看望看望孩子,给孩子打气。但柳臻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是可以的,不需要爸妈的劳累。但后来,他爸妈还是背着自己来了,柳臻口上说是多此一举,但心里还是一喜。 他的室友一听他父母来看他,也为他感到高兴。但对于父母看望孩子的问题仍是起了分歧,王之跃认为高考前,父母的看望可以使得孩子安心,但穆乾坤认为父母的看望会让孩子增加更多的压力。 观点这东西,往往你信什么,什么就是对的。 不过王之跃尽管相信父母的看望可以让孩子安心,但还是不喜欢自己未来的岳母大人的行为方式。这些月来,慕容絮的妈妈三天两头地到圣泉寺祈祷,花了不少的香火钱。如果摊到慕容絮和王之跃没课,她还会把两人拉到圣泉寺让佛祖许愿。王之跃认为这样跪来跪去的,让外人看到了会觉得有点傻,心里十分的不乐意。然而慕容絮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平时她妈带她来圣泉寺,少不了就是一顿好打和背那冗长枯燥的《女子规》。 然而更怪的要数穆乾坤。他家住在圣泉乡,离X县城就隔着一座凤凰山,他想什么时候回家就可以什么时候回家。前些天,他就反反复复阻止他妈来学校看他,但他妈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还以为他在学校出了什么事。 孩子在父母面前是天生的欺骗者,他们永远不怕父母知道自己骗了他们而感到生气。然而父母这一辈子都难以懂得孩子为什么会欺骗他们,总认为孩子欺骗他们是自己受了什么欺负。 当时他妈妈就急匆匆地赶到学校。她妈妈个子并不很高,身子偏瘦,面sè有些蜡黄,模样甚至说有点憔悴不堪。 穆乾坤见他妈妈来了,非但不高兴,反而生气起来,当着全寝室的室友说落他妈妈:“你瞎cāo什么心,要是我高考考不上就全都怪你!”他妈妈低着头,像是犯了天大的错似的。 后来柳臻在旁劝说了几句话,穆乾坤才消了大半的起。 他妈妈不想再惹他生气,留下两箱牛nǎi,说:“乾坤,这是俺托你小叔在内蒙古买的新鲜牛nǎi,广告上说可有营养呢,你别忘了喝喽。” 穆乾坤还有点气,说:“广告你都信啊?!” 他妈妈嘴抽动了一下,终是没说出话,柳臻忙替穆乾坤说:“大娘,您放心,他不会忘了喝的。”说着向穆乾坤瞪了一眼,穆乾坤不得已,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穆乾坤的妈妈脸sè也能露出一丝喜悦。柳臻不禁为这天下的父母感到敬佩,想以后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脾气而让父母感到一丝难堪。 穆乾坤的妈妈又向柳臻他们说:“你们是乾坤的同学,他脾气不好,希望你们多照顾照顾他。” 柳臻生怕穆乾坤又会说什么伤透人心的话出来,胳膊偷偷顶了一下他,对他妈妈说:“这您就放心好了,我们都是穆乾坤的死党,不用您说,我们也会照顾他的。” 他妈妈微微一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就要离开。 柳臻突然想起一事,突然问道:“大娘,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妈妈说:“走过来的。” 柳臻说:“你怎么不骑自行车啊?” 他妈妈笑笑说:“家就在山那头,骑车还要绕路,多费劲啊。” 柳臻附和地点点头。 等他妈妈走远之后,柳臻对穆乾坤感慨不已,说:“你妈妈这一路上提着两箱牛nǎi爬山,肯定很吃力吧?” 穆乾坤冷冷地说:“我平时就让她多骑自行车,她就是不乐意。” 柳臻不答,低头看放在地上的两箱牛nǎi,说:“这牛nǎi是你妈的心意,你可别忘了喝啊!” 穆乾坤说:“我不喜欢喝牛nǎi,要喝你拿去喝吧。” 柳臻的确嘴有点馋,但实在是看不惯穆乾坤今天这态度,有点生气了,骂道:“我cāo,你爱喝不喝!老子不管你了!” 穆乾坤居然也生起气来,说:“谁他妈要你管!” 从那天起,柳臻和穆乾坤就闹了别扭,谁也不愿意理谁,发动了高三最长的一次冷战。男生之间冷战往往是因为谁也不愿放下面子,尽管王之跃从旁调节,可还是没能让两人和好。可是毕竟男人之美在于一个“度”字,两人没过两个星期还是和好了。 说得这么好听,其实这全是秋静和韩招弟的功劳,要不是秋静让穆乾坤道歉,那熊孩子才不会放下面子向柳臻道歉,而韩招弟的武力要挟,迫使柳臻接受了穆乾坤的道歉。 这男人背后要是没个女人的确会死要面子活受罪。 三年后,穆乾坤的妈妈因病去世,想来的确让柳臻很奇怪,平时常听穆乾坤的妈妈总喜欢走长路,按理说走路比坐车更能锻炼身体,不该如此短命。后来才知道,他妈妈的病早就患了有四五年了,为了不使穆乾坤高考时受到影响,她和穆乾坤的爸爸一直瞒着自己的病情,所以穆乾坤并不知道他妈妈其实这几年来一直受到病痛的折磨,他以为他妈妈脸sè憔悴是因为天生体弱,他更不知道,他妈妈之所以不骑车,是因为她骑车的时候会感到头晕目眩。 原来,父母在孩子面前才是天生的“欺骗者”,他们从不轻易欺骗孩子,一旦欺骗孩子,就会用尽一生去圆这个“谎言”,当“谎言”不能再圆的时候,他们也结束了这劳累的一生。所以,他们从来不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柳臻不知道穆乾坤在他妈妈去世的时候哭昏了多少次,他只听那些和穆乾坤同村的同学说,穆乾坤在他妈妈坟前一直跪了三天三夜,起来时候,双腿不能动弹,几个星期都不能自己走路。村里的人颇为感动,都说这孩子也算是对得起他妈妈生前为他所做的一切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光,定格(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三章时光,定格(1) 五一过后,学校开始进行最后一轮复习,说是最后一轮复习,其实就是学生做试卷,老师讲试卷,而考试次数也由原来的每月一次改成了每星期一次。 学校认为重点高中的老师最有可能先拿到考试说明,所以省里那些重点高中出的试卷最能代表高考考试方向。而那些重点高中又不可能便宜给其他的学校,所以小县城里的高中包括一中只好花钱去买试卷,然后同那些重点高中的学生一起考试。 买人家的试卷,有时候会买到他们学生考过的试卷,有时候还可以和他们学生同一时间考试,但总要为他们让步。上个星期三,按往常考试都是安排在休息rì,但是某几个顶尖的学校进行了所谓的“五校联考”,一中自然不是这五校之一,为了能让学生和那些重点高中的学生做个比较,将试卷买来,当天就进行了考试。据说那次联考,有的学校买过试卷,中途泄了题,以致有的学校许多成绩不出sè的学生成绩高得离谱,这就使得学生没有比较的价值,那次联考等于作废。 这个星期,学校拿到了一份合肥某高中的模拟考试,打算让学生再考一次。不过老师总会事先向学生打“预防针”,说这合肥某高中不同于他们X县一中,他们的学生多数都是jīng英,题目难度会略高于高考,所以万一考差了,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毕竟他们合肥的教育质量要比X县要高许多。 柳臻一听姬付说这份试卷是合肥某高中出的,顿时不用考虑万一不万一了,肯定会考砸的,哪怕是市一中出的模拟试卷都能让他头疼万分。 想来,只有自己学校出的题目还可以对付过去。 但要是说到学校出的题目可真是不敢让人恭维。学校为了提高老师的积极度,出题老师每出一套试卷学校就会给他多少钱,所以有的老师为了拿到点外快,哪管学生还有一堆的试卷要做,拼了命地出试卷。不过据做题广泛的小二说,学校自己出的试卷都是从其他学校的试卷上摘抄下来的,偶尔会改动题目的数字,搞得有些题因为数字给的不对,根本就解不出来。 模拟试卷就已经层出不穷,押题试卷更是排山倒海的袭来。外校有自己押题试卷,市场上有号称押中率高达50%的押题试卷,本校也有不外泄的押题试卷,老师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一方面自己给学生估题,一方面又宣称自己有老同学在重点高中教学,已向他们拿到了密卷。 班主任姬付也开始为学生估作文题,隔个一两天会在晚自习上拿出一道题目向大家宣布这道题考到的可能比较大,然后让学生把样文抄到黑板上,要求学生记下来背会。 说实话,这些题目连柳臻都能估出来,什么环境污染问题、向老外介绍běi jīng、每天锻炼身体的好处等诸如此类的。柳臻对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母,又是一阵迷糊,他连背几个英语单词都要费好大劲,更别提背英语作文了,压根从头到尾也就不把姬付估的题目放在眼里。 其实背这一篇又一篇的作文题,全班只有两个人能坚持下来,一个是埋头学习不问对与错的小二,一个就是刘雪倩。 柳臻总是好奇刘雪倩为什么老是背英语单词或者英语作文,她总是无可奈何地说,她除了能从英语上找到自信,还能从什么科目上找到自信呢?别人是偏科,总有那么一科不咋样,而她只有一科还可以,注定将来只能上个专科。 抄英语作文的任务一般都是交给慕容絮,她写的汉字本就行云流水,悦人眼目,英语这种不需要讲究书法的文字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随便勾勾画画就能清新飘逸,令人羡慕。 不过慕容絮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高考的影响,身体显得非常虚弱,每个月总会感冒,她又是一个过于注重得体的女生,认为感冒时不方便见外人,遂会请一个星期假躲在家里。 那些不知道慕容絮情况的男生背地里议论说:“这慕容絮也太娇气了吧,来个大姨妈还要请假在家。”而这天晚自习,她又卧病在家,那些男生算来算去,这慕容絮离上次生病只相隔十五天,自认为博闻强识,说:“哈哈哈,我知道了,肯定是月经不调!” 柳臻并不奇怪慕容絮经常xìng地生病感冒,以她的体质,遭这种罪是情有可原,再说,眼看高考越来越近,她生怕她妈妈会以王之跃的成绩比她差为理由,将他赶走,或者王之跃会觉得自己差,感到自卑,离她而去,到时候她到哪儿去找他啊? 其实,慕容絮担心的还是王之跃,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柳臻总会看到慕容絮坐在位子上,见她眉头紧锁,想是她心头烦恼,无处可发,只好让纤细雪白的手指温柔仔细地将草稿纸一点点撕碎。 柳臻觉得慕容絮这个人,无论是撕碎纸张还是擦桌子,表现得总是很有耐心,这点正是一个家庭妇女应该有的品质。可惜……柳臻不禁摇摇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慕容絮好是好在她的脾气上,差也差在她的脾气上,他要是和这种脾气的女生在一起,闷也闷死了。 他觉得这个评价实在是jīng准明确,正要像往常那样提出来,和吴信涛互相交流交流彼此的意见。可是回过头,见临位上空空如也,突然想到吴信涛已经走了两个星期了,顿时话到嘴边,又苦涩地咽了回去。他拍打着额头,暗笑自己怎么这么傻。 突然这时,眼前一黑,整个班级陷入黑暗之中,过了一秒钟,整个望凤楼被一阵喊叫声震动起来。“哦―――停电喽―――”,各种长短不一的流氓哨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高三年级的学生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晚自习的时候停电,这样学生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不用上课了,而且还可以和班上的女同学亮起手电筒共享烛光聊起悄悄话。 可是事与愿违,这短暂的停电只持续十秒钟,班上几盏的rì光灯闪烁几下重又亮了起来,整个楼又传出一阵遗憾的唏嘘之声。 过了一分钟,学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眼前又是一黑。 这下学生比刚才更加高兴了,流氓哨一个接一个直响了一分钟,有些学生将书本抛向空中大肆庆贺。有些学生将自己的小台灯打开,一处一处的书桌间亮起一片光。 各班班主任都赶紧来到班上,有的说停电了,学生想回寝室的可以回去,有的说几个几个的学生先共用一个台灯,待会就来电了。 姬付也是劝告说15班的学生不要乱吵乱叫的,都坐在位子上等着来电。说完,在班上转了一圈,就回了办公室,挑起灯来和其他老师打起牌来。 同学等班主任走了,开始起哄起来,有的学生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看晚自习只剩下一节课了,这电还是迟迟没来,干脆和几个同学一起,跑到网吧上网去。柳臻闲来无事,靠在墙上和前排的刘雪倩、韩招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聊天的时候,柳臻注意到刘雪倩长长的马尾搭在他的桌子上。他心念一动,掏出指甲剪,边和刘雪倩说着话,边剪她的头发梢。剪了几根,柳臻见刘雪倩一直没反应,感到好笑。最后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让刘雪倩看出了问题,她一瞧柳臻手上拿着指甲剪,上面还残留着几根发丝,顿时明白过来,拿起一本书打了他。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就见“结巴”王庚手拿着数码相机朝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刘雪倩故意板起脸来,说:“好个王庚,又在偷拍。” 王庚呵呵一笑,期期艾艾地说:“留……留个……纪念。” 柳臻忙上前,说:“让我看看你照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我刚才的动作照得不是很丢人?” 韩招弟生怕柳臻会借机删除掉,一把将柳臻推开,将数码相机抢到手里。 王庚平时不会因为自己结巴而太过自卑,话不多,待人接物。一个月下来,男生放下了初开始的成见,和他处得像是亲兄弟,而女生缘也是不错。上个星期,全班大部分学生自发组织来到凤凰山游玩,趁chūn暖花开之时,相互拍照留念,而负责照相的任务绝大数交给了王庚一个人,因为数码相机是王庚从家带来的,而且他懂得如何照相,在简单的光线问题和取景方面都很有很高的见地,相信他要是用单反相机照相拍出的效果会更加的好。所以同学们都抢着让王庚给他们拍照,王庚任劳任怨,从不说一句怨言,绝对力求每张照片都很jīng细。 那时,同学们实在太高兴了,抛去了一切世俗的烦恼,一路上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照相,那笑容笑得都僵了,但还是要在相机里留下最美的一刻。每当同学们重温那些照片,突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时光,没有生活上的烦恼,也没有事业上的忧虑,也没有爱情上的悲伤,只有满山回荡不绝的笑声。 回校的时候,那些照片被洗了出来,同学们这才发现王庚自己的照片寥寥无几,只有一张单人照和三四张集体照,这让同学们心感愧疚,光让王庚给他们照几张唯美的照片了,却忘记了给他照几张照片。 王庚斯却是毫不介意,摆摆手呵呵笑着说:“我只是……只是……喜欢……给……给……给人家……拍……拍照。” 韩招弟看到王庚给柳臻他俩照的相,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更笑够了,才说:“你俩太可爱了!就像一对老夫老妻似的。” 柳臻说:“切,你见过哪个老婆子这么揍她老伴的?” 老夫老妻的评价的确有点夸张,不过,照片里,柳臻在黑暗的包围下张大嘴巴,扬着手臂挡着刘雪倩用书本的殴打。刘雪倩一手舞动书本,一手叉腰,似笑非笑。 这可能是柳臻高中生涯里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了,可是后来,这张照片一直留在王庚的相机里,最后不知所踪了。 此时尽管班上只有点点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但同学们还是兴奋地吵闹着要照相,男女之间也不在意过多的忌讳,勾肩搭背,一起亲密地合影。不过他们这次没忘记拉上王庚一起照。 柳臻和班上几个同学合照了几张,就闪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同学们照相。其实他最想的是能和林夕洁合照一张,尽管不摆出亲昵的动作,却也心满意足了。 时光转瞬即逝,离上次从人海之中定格住林夕洁的身影已有三年了,满以为高中三年的时间很长很长,就像当初看那时的高考,与他那时就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充足的时间,完全能和林夕洁创造出可以共同分享快乐的记忆,却原来是自己不懂时光的强大,时光可以毁灭、改变一切的事物,等恍然明白过来,他和她就已经来到了人生离别的路口处。 细数过往的回忆,却是记忆单薄,自己生怕再过一年之后就会忘得干净。唯有照相,可以定格住时光,也能将那段时光随身携带到天涯海角。 照相机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发明,柳臻想那个发明照相机的发明家肯定也是一个经常感概时光流逝的人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时光,定格(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四章时光,定格(2) 明早十点多,15班的学生在学校科学馆前面的楼梯口集合拍毕业照。这个拍摄毕业照的地方在长虹路上,往西面对科学馆,往东是一中大门,几乎每届学生都会在这儿拍毕业照,更何况,毕业照背后的科学馆是一中引以为豪的招牌地点。 这栋科学馆是21世纪初建成的,因为上头拨的资金不够,学校校长又要逞能,就强行从老师的工资里扣了一部分,才使得科学馆及早地落成。科学馆高达六层,已在当时属于县城里少有的高楼了,再加上一中地势本身就高,科学馆又是处于一中的最高点,已使得科学馆当之无愧成为一中的代表建筑。学生站在凤凰山总是很快注意到科学馆上方呈球星的天文观测台,不过那只是一个装饰物,压根没设置什么望远镜。一中还在招生宣传画上和食堂饭卡上都印上了科学馆的照片,后来学校又在科学馆的最高顶架起了写着“安徽省X城一中”七个大字的霓虹灯,一到夜里就亮着,将整个一中都照得通明。但是经过五一那场大风,霓虹灯损坏不少,有些笔画已经亮不起来了。到了晚上,有的外地人从远处一看那霓虹灯,还以为是哪个星级大饭店的招牌,心想这个小县城倒还不是很差,屁颠屁颠地就朝着霓虹灯的方向赶了过去。 此时五月中旬,天已入夏,阳光毒辣刺眼,风吹过来都是热乎乎的,没有丝毫凉意。同学躲在树荫下,焦急着等待其他班的学生照完相。 可能是想留给同学最好的一面吧,班上的不少女生特意或多或少打扮了一番。 刘雪倩身穿短袖上衣,紧身牛仔裤,和一双jīng美的凉鞋,长发扎成马尾,斜斜地搭在她的左边肩膀。 慕容絮好像也打扮了,一直紧张不已让王之跃审视审视,问他着装哪儿不得体,头发有没有被风吹乱,又问他照相的时候她的手怎么放,是背在身后还是前面,还是干脆平放在大腿两侧。王之跃挠挠头,他虽然不知道怎么才好,但也挺有耐xìng地帮她出谋划策。 柳臻、穆乾坤、杜源三人躲在一处凉荫处,这儿是学生停靠自行车的地方,他们三人坐在车后面,对着不远处的女生议论不停。柳臻想起吴信涛要是在这儿,肯定会向他们逐一评判这些女生的胸部,然后会用一种非常形象的比喻表达出来。 杜源望着那群打闹着女生,遗憾地说:“为什么咱们学校的女生就是夏天的时候也很少有人穿裙子呢?” 穆乾坤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秋静的下身,喃喃地说:“不知道她穿起裙子来会是什么样子。” 柳臻瞧着两个人,一个脑子净是非分之想,一个脑子老是想入非非,颇为鄙视,说:“你们也太不争气了,几个女生而已,不穿裙子和穿裙子不都是女生嘛!” 杜源和穆乾坤回过头来对柳臻冷眼相对,柳臻打了个冷颤,遂闭了嘴,这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要是能看到林夕洁也穿裙子就好了。 过了半晌,刘雪倩、韩招弟和秋静往他们这儿走来,穆乾坤猛一看到秋静往这儿走,立马收起自己的sè迷迷的眼睛,假装欣赏校园美景,左扫一眼右了扫一眼。 刘雪倩坐在一辆离柳臻比较近的自行车后面,注意到穆乾坤眼珠上下转动,笑着说:“班长,你眼有毛病啊?” 穆乾坤脸sè一红,说:“你才有毛病呢!” 柳臻知道穆乾坤刚才是在掩饰他在看秋静,一听刘雪倩似要拆穿了他,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穆乾坤见他笑了起来,暗暗朝他使了眼sè,他才捂住嘴不说话。刘雪倩又继续背对着柳臻,和穆乾坤说些闲话。 杜源偷偷地戳戳柳臻,又指了指刘雪倩的脖子。柳臻看到刘雪倩洁白如雪的脖子后系着两根绳子,并没觉得奇怪,他早就注意到班上的女生大部分脖子后都系着绳。 杜源在他的耳边悄声地说:“这绳子打的都是活结,一拉就开。” 柳臻说:“那又怎么了?难道你敢拉开啊?” 杜源说:“那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告诉你,女生身上很多东西都是装饰品,就像裙子,挡风不行,遮身也不够,纯粹是件装饰品,全靠的还是里面的打底裤。这吊带我看也是装饰品,你就算拉开也没事。” 柳臻冷笑说:“你就得了吧,是装饰品就可以拿下来啊?你有种就把女生的裙子扒下来啊?” 杜源嘿嘿一笑,说:“裙子的问题只是我打个比方,这吊绳就是真的装饰品。” 柳臻手一伸到刘雪倩的脖子后面,摆出一副“请”的姿势。 就在这时,杜源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吊带的一端,果断地一拉,人立马就闪到三米开外,像是一个没事人似的无辜地看着愣在原地的柳臻。 柳臻尚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只听刘雪倩“啊”的惨声,双手立即环抱胸前,转过涨红的脸瞪着一脸茫然的柳臻。柳臻姗姗地把手缩回去,回头看杜源很贱很贱的表情,像是在对自己说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什么事来,他重新把脸转向刘雪倩,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只好双手高高举起,作投降状,赔笑说:“真是对不起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刘雪倩一脚踹在柳臻的腿上,急匆匆地回到女生群里。秋静追了过去,帮忙把那吊带重新系好。 后来刘雪倩知道这事全是杜源搞得鬼,才对柳臻的态度有所缓和,还向柳臻道声抱歉,不该那天踹了他一脚,柳臻大度地接受了道歉,不过之后说了一句话没让刘雪倩气死:“其实,一看到你们女生脖子后面系着绳,我就有种想拉开的冲动,我建议你们系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死结?” 那次毕业照完成得不是很愉快,一方面拍照前出现了刘雪倩的吊带被人扯掉的事件,另一方面是烈rì炎炎下,摄影师居然 花了将近五分钟才算设置好镜头,学生又花了几分钟才把代课老师请来,弄得同学们在太阳底下晒得大汗淋淋,jīng神萎靡不振,等万事俱备的时候,大家对着镜头早已笑不起来,迎着阳光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摄影师准备要拍的时候,看到大家露出一脸的苦涩,喊道:“大家笑一笑,来来来,一――二――三――茄子!” 有位同学实在受不了,骂道:“茄你个头啊,赶快拍好走人!” 班主任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缩了缩脑袋,缄默不语。 就这样,摄像师为报刚才那同学的一箭之仇,镜头自然毫无客气地将他们苦不堪言的表情记录了下来。 照片出来后,同学们发现自己的眼睛小了许多,而且有的学生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要不是这张毕业照是全班唯一一张集体照,绝对会有人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毁灭掉。 更气人的是,就这张没过半年就泛黄的照片居然还让学生每人出十块钱的手工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日之内(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五章六rì之内(1) 午时的烈rì炎炎似火,毫不怜惜地蒸腾着望凤楼。楼前的建筑工地依旧如火如荼赶着工,噼里啪啦的碎石声、混泥声等一切机器工作的声音仿佛未曾停止过,还有那站在高处的建筑工人在高声吆喝,使得整天身处周围的学生平添一份烦躁。 学生早已习惯了这种杂乱无章的声音,大多数趴在桌子上面睡着午觉。靠近窗户的学生用废旧的报纸贴在玻璃上挡住阳光,但教室里的气氛仍是异常闷热。三台吊扇快速地旋转,却很难觉察到一丝凉爽的风吹过。 柳臻头顶的那台风扇还是没修好,上上个星期,一众校职工扛着折叠梯子和一盒木箱轮流到各个班上检查吊扇和rì光灯,他们虽然注意到了这条风扇坏了,但却说这台风扇损坏过于严重,需要回去之后向学校申请,拿到了零件之后才能来修。结果,这些校职工走了就再也没出现过。 柳臻睡得满头大汗,眼睛越过桌子上一排排的书本,抬头看着墙上的倒计时,上面写着大大的阿拉伯字母“6”。 还剩六天,连一个星期的时间都不到了。 六天里,能干多少事。小二说,六天里能做完三套试卷、复习完英语单词和看完自己的笔记。杜源说,六天里能升10级,做完几件任务和拿到几件装备。柳臻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六天里做些什么,背英语单词?他在上个星期就放弃了,他只好将那些没做过的试卷能做多少就做多少,那些不熟的甚至不会的一类题目,再多加练习,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明天和后天,学校给学生安排了最后一场高考模拟考试,为了让学生不至于心灰意冷,这场模拟考试用的试卷都是学校出的,相对较简单,而且因为考完试,学校就要停课三天布置高考考场,所以这次考试纯粹是让学生再一次感受考试的气氛,并不是为了检验学生的学习成果。不过班主任还是要让学生认真对待,毕竟这么多天、这么多场模拟考试都走过来了,不能在最后阶段因为一点点的负面小情绪而造成千古恨。 韩招弟这时走了过来,坐在他的旁边,幽幽地说:“弟弟,以后咱俩可能就很难有机会见面了,像现在这样谈天说地,恐怕是更没有机会了。” 柳臻难得遇见韩招弟也有伤感的时候,安慰说:“别这么悲伤嘛,以后常常联系,怎么会没有机会见面呢?” 韩招弟笑了笑,眼角挤出一滴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泪,她说:“弟弟,你虽然承认我了这个姐,可是从来没有喊我姐,现在都要分别了,你能不能喊我一声姐啊?” 柳臻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拘谨,喊了一声:“姐!” 韩招弟满意地笑了笑,说:“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说吗?” 柳臻想了想,说:“有啊,希望你以后还会认一个弟弟。” 前排的刘雪倩听到他们谈话,站起身回过头,双臂搭在柳臻课桌上的书本,兴奋地说:“柳臻,你有什么想给我说的吗?”几粒细微的汗珠挂在她的额头,脸sè过于期待而微露红晕。 柳臻抬起头来,却是一眼注意到刘雪倩的衣领敞开,清楚可见她的内衣和微微显起的rǔ沟,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脸往一旁撇了过去,说:“你能不能站起来说啊?” 刘雪倩并没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动作会露点,但还是很听话地站起身来,说:“好啊,不过站起来我就看不到你啊。”说着双臂又搭在书上。 柳臻还是不经意地看到刘雪倩的领口深处,无奈地向韩招弟求救。 韩招弟自然也和柳臻的视角一样,她都能看到刘雪倩的领口深处,更何况是柳臻,但她明明收到了柳臻的求救信号,可还是装作不懂,说:“雪倩问你话呢,你回答一下就是。” 柳臻心里吐血,果然她是自己认识的姐姐,还知道让弟弟占女生便宜,无可奈何,仰起头来对刘雪倩说:“我还真有话想给你说。” 刘雪倩头一歪,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过她这头一歪,更加让柳臻的视线开阔了不少。阳光下,连胸罩的颜sè材料都一眼可以分辨出来。 柳臻咽了口吐沫,说:“我只想……只想告诉你,以后你再这样居高临下低着身子和男生说话,应该记得把你的……淡紫sè的胸罩藏好……” 刘雪倩脸sè一惊,低头看自己的衣领,一句“mygod”,窘迫之极回了自己的座位。韩招弟实在忍不住,捶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柳臻似乎更是一脸的委屈,但瞧韩招弟不顾形象地狂笑,他也感到好笑,和韩招弟一同笑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将准考证以及2B铅笔、水笔、橡皮和垫板等考试用具下发给了学生。准考证上写明了高考考试地点,学生可以等考场布置妥当时到那儿熟悉一下考场。不过班主任再三强调这准考证和身份证千万、千万、千万不能忘记带到考场,更不能搞丢!虽然搞丢了可以补办,但难免影响考生的情绪。 高考,有的时候不光是考验考生的实力,还要考验考生的心态,往往平时成绩相差无几的学生,高考成绩可能就会有着天壤之别。 X县一共设有四处考点,理科生考试地点有三处,考场设置最多的是X县中学,其次是X城一中,再者就是实验中学,而文科生考试地点只设置在腾宇中学。学生如果能在本校考试,那就再幸运不过了,省得来来回回地跑,尽管学校安排了客车来回接送学生,但毕竟赶往别校考试是一件很闹腾的事。 柳臻很不幸运地被安排在X县中学,想起考试那天,热气腾腾,还要紧张地赶往相隔着一个城的X县中学,他这心里顿时凉了一截,而穆乾坤则被安排在一中,王之跃被安排在实验中学,和柳臻熟悉的同学里仅仅只有刘雪倩和他一起被安排X县中学。 整个下午,那些要到外校考试的同学们都在为自己不在本校考试而自怨自艾,其实要是和那些镇里的高中学生相比,他们不需要拥挤在狭小的旅店里,不必饱受水土不服带来的不舒服,已经算是幸福的了。穆乾坤虽说不用哀叹这事,但一看到学校发下来的红、黄、蓝三sè的垫板,他就开始苦苦纠结自己sè盲那事。 转眼就到了晚上,班上依旧是闹腾腾的,除了小二还在用功学习,所有同学都乱坐一气,好像非常珍惜着最后的聊天机会。刘雪倩的周围挤坐着几个男生,还有几个男生腆着脸将柳臻挤去了一边。王之跃和他女友早已跑到班外面亲密去了。杜源没了踪影,可能跑到网吧上网去,柳臻便就坐在他的位置上。 此时杜源的同桌正在和前后左右的同桌说那大学的事情:“我告诉你们啊,我有个老表在医学院上学,他们做实验用的可都是真的死人。真是太恶心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学医。” 一个女生表现得相当大胆,说:“哪有什么!反正是死人,没什么可怕的。” 杜源的同桌嘿嘿一笑,说:“切!你是没去过医学院,搞不好你在路上踩到一根小棍极有可能就是人鞭。” 那女生皱起眉头,小声地问:“人鞭是什么?” 一群男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那女生一脸薄怒,嗔道:“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杜源的同桌笑完之后,说:“女人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实在说不过去,看来你还有几年学头呢。” 那女生瞧这群男生一脸猥琐的笑容,有的男生的目光总是往自己的胸口处扫来扫去,心里猜想不是什么好事,摆手离开了。 等那女生离开后,他们中间笑的最大声的男生顿时戛然而止,凑到杜源的同桌面前,问:“那人鞭到底是什么啊?” 这时一部分的男生停止大笑,仔细聆听杜源同桌的回答。 杜源的同桌见这里面大多数男生都是一脸的茫然,骂道:“我cāo你们老母,我还以为你们这群龟孙子都知道呢!” 那群男生为了得到答案,竟对他的骂声充耳不闻,等他回答之后,这一群人才上去把他揍了一顿。 柳臻被同学吵得心烦意乱,便独自一人来到cāo场漫步。此时cāo场上的学生三两成群,比以往多了一倍。他懒得像其他学生那样围着cāo场转了一圈又一圈,慢悠悠地走到看台上。 刚登到看台最上方,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哭泣声。柳臻顺着哭声,看到一片yīn影处有一个女孩子坐在那儿埋头啜泣。柳臻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儿熟悉,走进一看,才知道她是秋静。 柳臻走到她的跟前,坐在她的旁边,说:“秋静,你没事吧?” 秋静浑身一颤,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仍在啪啪滴落,她擦着眼泪不承认地说:“我……我没事……” 柳臻说:“你就得了吧,哭得这么惨,还说没事?!” 秋静仿佛不喜欢别人说她在哭,有点儿生气,说:“我哭不哭关你什么事啊!” 柳臻耸耸肩,说:“好奇而已。”说完,赖着不走,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秋静说:“你怎么还不走啊!” 柳臻哼起小曲来,摆出“我不走你能怎么着我”的架势。 秋静气得跺了一脚地,哭着说:“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 柳臻慌了,忙说:“你到底怎么啦?” 秋静吸了吸鼻子,说:“我现在什么题目都不会做了,我该怎么办啊?” 柳臻安慰说:“没事的,高考效应,等到你考试的时候你都就会了。” 秋静渐渐止住哭声,但泪水还是哗哗地直流,她轻声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柳臻肯定地点点头。 秋静破涕而笑,慌忙擦干眼泪,说:“我哭的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哦。” 柳臻点点头,秋静见他答应,对他嫣然一笑。 柳臻心里叹了口气,暗想这女孩真是容易骗,什么好听的话都相信。不到两个小时,他抛开刚才的信誓旦旦,把秋静哭的事告诉了穆乾坤,结果弄得穆乾坤心疼了很长时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六日之内(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六章六rì之内(2) 两天的模拟考试很快就过去了,除了试卷让学生感觉比以前简单许多之外,几乎没什么印象。小二说,这套理综卷有三分之二的题目是他之前做过的。学校真够冠冕堂皇的,大言不惭让学生认真对待这次模拟考试,结果学校却偷工减料,忽悠学生。 考完试当天,学生开始清空班级,将课桌上的书一摞摞地搬回寝室,有些用不到的试卷能扔的就扔,不能扔的都等高考结束后,和课本一起卖给收破烂的。 学生这才发现,他们这些整整三年的书和整整一年的试卷堆积起来足有半人多高了,同学中当数小二的更狠,他的书和试卷摞起来能到人的胸口。 现在寝室里到处存放着书本和试卷,混乱不堪,根本就分不清是谁的。 柳臻的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片书本,好不容易认为收拾妥当,但是半夜睡觉的时候,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硌着,打开手电筒,又从被褥下面翻出了几本书。这几天,没有一夜睡了个安稳觉。 高考倒数最后一天,学校的考场已经大部分布置完毕了。 大早上,有的同学们已经开始赶往自己的考点熟悉考场了,而穆乾坤他们在本校考试的学生却是不急不躁,猫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柳臻找不到同行的,只好独自一人去X县中学。 离上次踏入X县中学已相隔快一年了,当时柳臻和谢思芸来到这儿也是参加一次考试,而如今又到了一场考试,却只有他一人踏入这个地方。 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谢思芸在什么地方,已经有七八个月没有和她说话了。都说女大十八变,等下次见到她的时候,自己能否还认得她。她还在大街小巷里跳脱衣舞吗?不知道又该受到什么样的欺负。 柳臻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她,只要能知道她快乐,自己就能安心,哪怕,是她假装的要好。 这时,旁边响起车鸣声,柳臻从思绪中惊醒,慌忙给车子闪开道。他抬起头,写着“X县中学热烈祝贺高三学子高考成功”的大红横幅映入眼帘。一年的时间将要过去,夏天已至,X县中学里的梅花早已凋谢了,所以这个地方看起来依旧是老样子,只是人要多了一些。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才九点多,这天气却是热得异常,太阳像是一团银白sè的光圈挂在天际,令人不敢正眼对视。柳臻在阳光下被晒得晕晕乎乎,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他边喝着水边想:看样子,明后两天说不定还会更热。 柳臻在校门口的悬铃木树下乘了一会儿凉,看着外校学生一进X县中学,就拥挤在一块对面不远处的公布栏前查找自己的考场。柳臻心里颇为不屑,想这查考场毕竟是小事,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先找厕所才是头等大事。 说到做到,柳臻花了半个钟头,将X县中学里大大小小的厕所都溜达了一遍,特别对食堂不远处的一间厕所颇为满意。这个厕所位于一片密竹林的后面,显得极为幽静,而且入厕的时候还能听到风吹竹林带来的沙沙声响,着实悦耳动听,上厕所也就成为了一种享受。 柳臻的考场被安排在一栋三层小楼里,此时学生只能在班外面观察考场里面的情况。柳臻在窗户口找寻自己的座位,25号,位置既靠北又靠窗户,高考时候就算不允许开风扇,也能凉快一点。 他依靠在栏杆上,四处观察地势,找出这栋教学楼进出路口,以防紧急情况可以节约进考场的时间。他又初步计算,了解到了离考场最近的一间厕所,要是考试期间拉了肚子,来到这间厕所可以省去不少的时间。只是这间厕所简陋,又处在教学楼正后面,三层楼以上的学生可以透过厕所上方的石窗看到里面的情况,女厕所还好,石窗被堵得严严实实的。 厕所这件大事都解决了,那其他的事就都是小事了。刚要起步离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小伙子,他手里拿着两瓶饮料,正眼巴巴地看着柳臻。 柳臻以为自己挡住了他的视线,就要侧过身闪开。 那人赶紧双手把饮料推到柳臻面前,腆着脸笑脸迎人,说:“帅哥,兄弟,你好啊。” 柳臻还是一脸的困惑,不明白地说:“你也好啊。”但还是不敢接过饮料。 那人呵呵直笑,问:“那请问你座位号是多少?” 柳臻说:“25号。” 那人高兴地大声叫道:“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这两瓶饮料你得收下,要不然可就不给我这个兄弟一个面子了。”说着把一瓶饮料塞在柳臻的手上,另一瓶塞在柳臻的胳肢窝。 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柳臻想自己怎么也不能收下这个陌生人的礼物,看这人面相猥琐,衣装怪异,绝非善类,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要是事情办不成或者不能办,岂不又要惹事上身。 那人丝毫不怀疑柳臻会拒绝自己,掏出自己的准考证递给柳臻。柳臻拿过来看看他的名字,没想到上面写着张三李四,差点就笑了出来。不过,此人是X城一中的,倒还添了一分亲切感。 张三李四掏出烟,热心地递给柳臻,柳臻推辞说不吸,他才收回,说:“咱俩能在这儿遇见真是三生有幸啊,要不是现在我没有带黄纸,肯定立马和你烧黄纸拜把子。我的座位号是24号,就坐在你的后面,到时候,兄弟可要借你的光了……其实,我的实力你看不出来,不是我吹,我敢保证一本的大学我可以想上哪个学校就上哪个学校,我只是偶尔会有那么几题搞不懂而已,想让你到时候提醒我一下。你想啊,我这样一世枭雄,非理科状元不考,我可不能因为一题的得失而坏了我千秋大业……” 柳臻实在忍不住提醒,说:“可是我的考场在302,你的考场在303啊。” 张三李四一句话没说完,张大嘴巴愣住了,过了半晌,说:“我cāo,你怎么不早说啊!”说完,把准考证拿了回去,甩头就走。刚走几步,他又回来,一把将柳臻手里的两瓶饮料拿了回去。 这时,一个女生走过,张三李四上去立马献殷勤讨好说:“美女美女,你好你好!” 那女生jǐng惕地护住胸口,紧张地问:“你想干什么?” 张三李四摇摇手,说:“不干什么,就是问问你的座位号是多少?” 那女生说:“18号,怎么了?” 张三李四失望之极,收起笑容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女生觉得对方简直在耍自己,指脸骂道:“**的神经病吧!” 张三李四不理会,跑到另一个学生面前问对方考场座位号 柳臻看着他忙来忙去的,无奈地摇摇头。再仔细回想一遍,自己已经熟悉了考场,没理由再呆这儿,就打算离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六日之内(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七章六rì之内(3) 路经学校的高拱桥,见到桥下那条小河水波荡漾,潺潺流淌,两边垂柳毵毵直没清澈见底的水里,水面上柳叶微微震动,竟发现还有几尾鱼儿在水里嬉戏。他想不到一个学校竟还有如此悠闲的风景,一时间所有的心理包袱全都卸下了。忽然又感到身体疲倦,索xìng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歇息一会儿。 这时,一个个头不足一米六、身材偏胖的男生出现在眼前,柳臻尚未想起这人是谁,那人就朝着自己大喊:“阿暂!” 柳臻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外号是初中同学给自己起的,高中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喊自己了,这乍一听,心里面感到一阵的亲切和温暖。 每个农村的孩子都有一个他本人觉得不中听的小名。他妈妈说他小的时候颇为调皮,在她的怀里从没消停过,就给他起了小名叫暂停,就像他弟弟那样,小的时候走路不稳当,他妈妈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站稳。后来初中同学知道了柳臻有这小名,就渐渐地叫他阿暂了。 柳臻经他这么一喊, 终于回想起来眼前这个男生是谁了。 他是自己初中时的好友孙汶,外号叫蚊子,不过柳臻还是喜欢叫他阿汶。蚊子讨人厌,但孙汶却是很有人缘,尤其是受到女生的喜欢,这点是柳臻和孙汶一直都搞不懂的一件事。初中毕业以后,孙汶考上了X县中学,是初中同学里成绩比较优秀的了。这三年来,他们还没有流行玩手机和QQ,所以一直很少联系过对方。不过孙汶家住在孙圩子和神树村之间的接集村,柳臻赶集或者上学的时候偶尔会和他碰面。 柳臻没想到会遇到老朋友,高兴地上前拍拍孙汶的肩膀,说:“阿汶,多年不见,又胖了不少嘛。” 孙汶亦是非常高兴,说:“你倒是瘦了很多。” 两人席地而谈,不过无非是说了一些关于高考的话。 柳臻觉得孙汶初中的时候一直用功读书,除了喜欢打乒乓球,几乎很少见他玩过什么游戏,而他又是X县中学的学生,想他今年很有可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不过孙汶一听,叹口气说:“别提了,虽然我的成绩在班上算个中等以上,但说今年考上也有点悬儿。” 柳臻仍是不太相信说:“你们学校的升学率那么高,怎么不会呢?呵呵……你肯定是谦虚。” 孙汶说:“你还别不信,我们学校的升学率其实也不算高,一个班能有十个考上二科线就算不错了。” 柳臻沉默不语,孙汶转头问道:“你呢,能不能考上?” 柳臻摆摆手,苦笑说:“你说你自己都难考上,我更是没希望了。” 不知不觉间,能说的都说了。 柳臻苦恼地对这一汪不解风情的河水,突然问道:“你们学校的这条河怪干净的。” 孙汶大笑说:“哎呀,你不知道,前几天这河还臭气熏天着呢。学校为了给外校学生和上面来的领导留个好印象,刚刚把河水冲干净了,这鱼也是刚放进去的。你要是不信的话,下次来的时候,这儿准又乌烟瘴气了。” 柳臻说:“我想也是,学生一向是看不惯干净的地方,总要想方设法搞脏了不可。” 柳臻满以为说些其他的琐事就可以扯开高考的话题,但脑海仍是挥之不去高考的yīn霾。 柳臻环顾整个X县中学,说道:“如果我考不上,我想我会来这儿复读。” 只可惜,林夕洁又是存着什么念头。 这句话柳臻只是扪心自问,没有说出口。 孙汶听他这么一说,拍拍他的肩膀说:“到时候我和你一起。” 柳臻心里苦笑,点了点头。他心里的烦恼却不仅仅考不上这么简单,只是就算自己把这前因后果告诉孙汶,又不知道得说多长时间,兴许事后孙汶并不记得多少。有的时候,这人的伤口就要好好地包扎起来,不能总是让别人看见。你有多痛,只有你自己清楚。 中午的时候,孙汶请柳臻在X县一中的小吃街吃了一顿饭,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就分别了。 柳臻回到学校已经一点多了,骄阳烈烈,将整个大地置于一片火炭之上。他热得大汗淋漓,头昏眼花,急匆匆地要回寝室。 突然这时,他看到学校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蓝sè连衣裙的女生,从背后看分明是林夕洁,只是没曾想她会穿上裙子,兴冲冲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嗨,居然会在这儿遇见你!” 对方吓一跳,猛地回头看柳臻。 柳臻立即慌张起来,眼前这个女生长得太像林夕洁了,要是她没有那两颗大门牙,就更加像了。 正要道歉,林夕洁突然从旁边跑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三瓶果汁,一看见到柳臻,说:“柳臻,你怎么会在这儿?”说着把手里的三瓶果汁递给柳臻刚才误认的女生和旁边一个小男孩。 那男孩不高兴地说:“大姐,我现在是一个大男生了,我不要喝果汁,我要喝雪碧!” 林夕洁对他瞪了一眼,他被这眼神看得低下头,似乎颇为委屈地接过果汁。 林夕洁看到弟弟虽然不情愿但也给足了自己这个姐姐面子,没像在家那样发脾气,颇为满意,转头对柳臻说:“你怎么在这儿?” 柳臻头往刚才那个像极林夕洁的女生撇了撇,说:“你和这个女的长得挺像的,我刚才还以为她是你呢。” 林夕洁笑了笑,拉过那个女生说:“这是我的妹妹林夕梦,这个是我弟弟林习远,他俩都在腾宇中学上学,知道我快高考了,就到这儿来看看我。” 柳臻高兴地说:“是吗?难怪你俩这么像。” 林夕梦听他这么一说,嫣然一笑说:“那你觉得我和我姐哪个漂亮?”柳臻看了一眼林夕洁,当是在哄小孩子,说:“当然是你漂亮了。” 林夕梦满不在乎,说:“你是在讨我欢心?”突然厉声又说,“你是不是我姐的男朋友?” 柳臻和林夕洁异口同声地大声回答:“当然不是。”说完之后,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林夕梦依旧怀疑地看着两人,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意。 旁边的林习远刚才说不情愿喝果汁,现在就已经喝了半瓶,正要再往嘴里灌,听到二姐说大姐谈恋爱了,大声地叫道:“哦哦哦!大姐你竟然谈恋爱了,我回家告诉妈去!” 林夕洁推了推他的脑袋,说:“你敢!你要是说的话以后就没的果汁喝。” 林习远昂头说:“不喝就不喝……我不说也可以,你得给我买两瓶果汁喝。” 林夕洁被她弟弟的话呛得半死,说:“不买!” 林习远支吾半天,妥协说:“那一瓶总行了吧?” 林夕洁说:“半瓶都不给买,再说的话,以后就只给你买矿泉水喝。” 他的弟弟哼了一声,脸上笑了一笑,说:“我让我姐夫给我买。”说着就要向柳臻要。 林夕洁立即拦住了他,对林夕梦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帮我劝劝他!” 林夕梦耸耸肩,无奈地说:“小弟喜欢喝果汁,就像我喜欢磕瓜子一样,你要是不答应他买果汁,他要干什么谁也拦不住。” 林夕洁知道她妹妹说的不错,说:“好好好,你先带他去超市……(林夕梦仍是装作没听见)……你倒是去啊!……等你回来我给你两斤瓜子总行了吧?” 林夕梦这才摆出一副像是做了折本生意的表情似的,带着林习远去了超市。 看家里面两个主儿都走了,林夕洁才吁了口气,对柳臻不好意思地说:“呵呵,你看到了吧,我这个弟弟妹妹就像两个讨债鬼似的。” 柳臻笑笑说:“不是啊,你弟弟妹妹都很可爱啊。” 林夕洁不禁失笑,说:“可爱?你说他俩可爱?要不是他俩以为你是我男朋友,想躲远远地看笑话,在平时都能闹腾死我呢。” 两人又说了一些高考的事情,柳臻知道林夕洁的考场在实验中学,她上午刚熟悉下考场,中午就遇到了她的弟弟和妹妹来看自己。 临分别的时候,林夕洁满怀激情地鼓励一下柳臻,柳臻亦是祝愿她高考顺利。 柳臻猜不出林夕洁此时的自信和潇洒,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装出来的,那般故作坚强,或者她就是如此自信,可以不计后果,把自己应该做的事尽全力做好。 林夕梦和林习远在原地瞧见两人只是简单地说会儿,并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看来那男生不是大姐的男朋友,心里暗暗失望,这下子抓不到大姐的把柄,以后瓜子和果汁都没指望了。 等那男生走开,两人都跑了出来。 林夕洁扫了一遍他俩略显惭愧的面容,说:“这下你们说不了什么了吧?” 林夕梦想要那两斤瓜子,但只恨自己的腰包里的钱都买了化妆品了,只好对大姐说好话讨好她:“大姐,您是老妈最得意的女儿,也是俺和弟弟最引以为傲的姐姐,俺知道你最疼俺俩了,就给我买斤瓜子吧?求你了姐姐。” 林习远听见二姐说好话,也跟着讨好:“大姐,我也知道您不是不听老妈话的人,下次肯定不说你有男朋友了,我给你立贞节牌坊……” 林夕洁一个爆栗敲在林习远头上,疼得他捂住头不敢再说了。 yīn阳路上,阳光被松林割碎成缕缕微光,像是一条条明亮的长针斜刺下来。 林夕梦磕着瓜子便开始一本正经地对大姐说:“大姐,明后两天,我和弟弟就天天在校门口替你打气,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考上的。” 林夕洁说:“好啊,不过,你们后天就不用陪我了,到时候我考完试还要和同学聚一聚,你们就先走吧。” 林夕梦颇为高兴说:“这也行,这么热的天,要是让我等你考完试,我这脸又得晒黑,还不知道得用多少化妆品补过来呢。” 林夕洁又说:“回家的时候,你别忘了复习啊,你还得要中考呢。” 林夕梦一提到中考,顿时蔫了下来,敷衍说:“知道了,姐。” 林夕洁回头看林习远,他正坐在花坛上,津津有味喝着新买的果汁。 林夕洁叹口气,说:“家里就指望他一个人了,他怎么还不长大啊?要是他知道人长大后的烦恼,我就可以不用替他cāo心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考,如约而至(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八章高考,如约而至(1) 明天高考考的科目是语文和数学。 语文这科目,一中这样的普通高中的学生一般不会太重视,往往最在乎的还是那些理综这样大分数却又有提高空间的科目,而那些重点高中的顶尖学生却在理综这些科目上已经达到高水平,他们可以拉开差距的只有语文了。数学这科目,文科生的弱项,他们普遍数学学好了,分数就自然而然上去了。理科生普遍认为数学有一套做题公式,只要顺着这个公式来,做海量的题目,成绩就不会低了。 教室现在已经封锁了,亦连楼前的工地施工也都暂时停下了。晚上,林夕洁、莫筝和几个室友只能到食堂大厅看了一会儿书。 语文这方面,林夕洁只需要再看看高考说明上要求背诵的诗词就可以了,又让几个同学顺便出道题巩固巩固。待到她看了一遍自己记的数学错题本,这时间就到了九点了。想到明天考试需要有极大的jīng力对待,便和同学两两手挽手结伴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室友们少有的安静,都在怀揣各自的心事。在高考没开始之前,她们就已经听说过高考极易产生负面情绪,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妙,生怕自己的担忧一旦说出口,其他的室友也会跟着受到影响。 她们想不来什么可以开怀大笑的事情,面无表情坐在各自床上不说话。要是孟秋在这儿的话,也许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就会把寝室的激情给带动起来,可是她们一逢人生之中的大事,逗人开心的话真就说不出口,也没有莫名的力气说出口。 林夕洁靠在墙上,无心揪着挂在她床上的粉红sè围巾线头。莫筝削着铅笔,以防考试的时候断了笔头,事先将铅笔两头都削好。张娴娴的头枕在床梯上,轻声哼着歌。王芹玩弄着胸前的长发,眯着眼睛挺有耐心地找寻着分叉。上官雨薇比较胸有成竹,不过心里却一直在担忧张鹏这次考试,双腿不安地搭在护栏上摇摇晃晃。 过了半晌,上官雨薇跳下床,说:“姐妹们,我们还是睡吧,养足jīng神好好奋斗!” 大家这才起身,开始慢腾腾地洗脸刷牙。等到大家躺倒在床上的时候,时间缓缓过去一小时,谁也没有睡意,瞪大着双眼望着别处。 林夕洁也是对着天花板上裂缝出神遐想,忘记了数一数,突然觉得这时间过得真慢,就像自己失眠的时候,总觉得一秒过得太慢了。 时间的神秘,由不得人不向往。同是一秒,现在感觉像是过了一年,回想整个高三,一年就像是过了一秒。 迷迷糊糊熬到十一点,这时莫筝床上亮起了灯来,继而传来一阵窸窣声。林夕洁抬起头,隐约看到莫筝脸sè显得痛苦不堪,她弯着腰手捂着小腹小心翼翼地起床。 林夕洁猜想她可能是闹肚子疼,高考最忌讳就是这事了,担心地询问道:“莫筝,你没事吧?” 莫筝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痛经。对了,我没有卫生巾了,你能借我一个吗?” 林夕洁赶紧在床头盒子里找出一个卫生巾递给她,再次确信说:“你真的没事?别影响你明天考试。” 莫筝无奈地摇摇头,咬着嘴唇出了寝室。 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外面如水的月光被锁进室内,但转瞬即逝,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的深夜之中。 似乎过了二十分钟,林夕洁依旧没见莫筝回来,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起身披着外套走出寝室,这时的天昼夜温差比较大,猛一出来,被风一吹竟感觉到一丝丝凉意。她眺望四周,发现无涯亭里坐着一个女生,身影很像莫筝,便裹紧衣服往那儿走去。 莫筝一言不发地坐在石凳上,看着遥远的凤凰山。林夕洁坐在莫筝旁边的石凳上,学她那样侧耳聆听远处的声音。她们就这样默默无话,听着风微微吹拂着青草,夏虫在草丛间低鸣,时间在滴答滴答地流逝。 初夏的白天烈rì炎炎,谁又能想象的到,待到rì落西山,暑气散尽,初夏的夜竟是那么的安逸平静。兴许,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永远是痛苦结的果实,没经过一番风风雨雨,又如何让人懂得美好的真谛? 高考也是如此。 林夕洁想,但愿高考也是如此。 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考,如约而至(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二十九章高考,如约而至(2) 第一场考试时间是九点,林夕洁七点的时候就收拾好东西,赶到食堂吃饭。学校这次的确为这次高考下了血本,不仅为高三学生免费提供一个鸡蛋,而且饭菜里多了不少的肉。 林夕洁简单地吃了一个馍夹茶叶蛋,喝了一碗肉汤就急急忙忙地赶乘去实验中学的客车。 去实验中学的客车停在学校大门口的转角处,不过学校在这方面颇为吝啬,仅仅安排了三辆客车接送学生,一辆去实验中学,一辆去X县中学,一辆去腾宇中学,而且还要学生付车票钱。 林夕洁上车的时候,这车已经开始接第二趟了。车上依旧挤着满满的学生,林夕洁找不到座位,只好靠在座椅上。 旁边有两个学生还在认真地翻看古诗词,他们互相提问,也让林夕洁跟着复习了一遍。还有两个同学在讨论红牛和绿茶哪个更能缓解疲劳。 站在林夕洁旁边有个男生看起来萎靡不堪,哈欠连天,他的同伴说:“我真够佩服你的,高考这么大的事,你都能出去上网包夜。” 那男生伸伸懒腰,睁开眼皮,说:“你佩服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来到实验中学,门口人山人海,各sè车辆拥堵不通。 林夕洁看到林夕梦和林习远在实验门口等着自己,忙绕过几辆车私家车赶过去。 林夕梦一见林夕洁,就问:“大姐,你检查检查身份证带了没有?” 林夕洁记得起床时候把这些考试用品带齐了,以防万一,翻出包来检查了一边,说:“带了。” 林夕梦又问:“那准考证呢?” 林夕洁点头说:“也带了。” 林夕梦又问:“2B铅笔和水笔呢?” 林夕洁说:“都在这儿了,你放心吧,我不会马虎的。” 林夕梦笑着说:“确定一下总归是好的。” 林夕洁点点头,说:“嗯。对了,你俩一直要在这儿等着我啊?” 林夕梦说:“那当然了,老姐高考,我俩肯定要替你打气的。” 林夕洁刚觉得有点感动,谁知道林夕梦又说:“顺便我在这儿欣赏欣赏一下帅哥。” 林夕洁一笑说:“好吧,我先进去了。” 林夕梦向她握拳喊道:“大姐,加油!加油!”说着,推了推林习远一下。 林习远这才反应过来,也对林夕洁喊:“大姐,加油!” 林夕洁买了一瓶矿泉水带入考场,进考场前,有监考老师在门口检查身份证和准考证。 这时,临考场有个女生突然大叫起来,“我的准考证不见了!”,慌里慌张地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零零碎碎的玩意散落一地。 那女生急得眼泪滚滚而落,旁人好心地替她找,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监考老师一脸漠然,说:“这能怪谁,来之前也不检查检查!” 那女孩哭着说:“刚才我检查了啊。” 监考老师说:“那怎么会丢了呢!难道准考证还能飞了不成!” 那女孩茫然无措,抹着眼泪说:“我不知道啊!” 旁人赶紧安慰说:“你快去找你们学校的跟考老师,看看怎么解决。” 那女生一时慌张,忘记了这茬,于是连包都没收拾,就跑去找老师。 林夕洁看那女孩消失在楼梯口,这时门口的监考老师说:“手机等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在外面,快快快!别耽误学生进考场!” 林夕洁把自己的手机和包放在外面的桌子上才进了考场。 她的考场号是25号,靠北边的窗户。窗户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影婆娑,窗户打开,带进一丝凉气。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她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女生,想起她正是那天和柳臻的同学一起聚餐时见到的女生,微笑着问:“秋……秋静,是吧?” 秋静微微一笑,说:“对,是我,真是好巧啊!” 林夕洁点点头,说:“好巧!” 秋静问:“紧张吗?” 林夕洁说:“还好吧,比平时紧张一些。” 秋静坦然地说:“我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考不过去,大不了复读,反正我还年轻。” 林夕洁呵呵一笑,不作回答。 一般情况下,每个考场共有三名监考老师,每次考试都要更换一批监考老师。林夕洁这场考试的监考老师是两名女老师和一名男老师。 其中一名女老师拿着考试注意事项念了一遍。林夕洁一眼就注意到这名老师,脸sè化着浓厚的妆,但依然掩盖不了四十岁的容颜。然而她的声音却和她的年龄极为不衬,特别的尖而细,嗲得让人受不了。旁边的男生不住地颤栗,浑身的鸡皮疙瘩似乎都掉了一地。 另一名女老师拿着自己的一张表,一个一个地对照学生,然后让学生签字。这种面部识别,往往都让女人来完成,似乎她们对这方面的眼力劲比较好。只是监考老师毕竟检测不到DNA,要是碰到双胞胎的替考,估计就没办法了。难怪室友们谈到未来要几个孩子的时候,都一致希望要两个,最好是双胞胎。 那个男老师双手搭在身后,一直在班里踱来踱去,腰间的钥匙串晃悠悠的,叮叮作响。前排一个男生刚才一直捂着脑袋,最终受不了那叮当声,一巴掌拍在课桌上,对着那名男老师大骂:“你丫能不能别转了,转得我头都大了!” 整个教室陷入一片紧张的宁静之中,那名男老师虽然脸上挂不住,但还是自知理亏,止步站在教室一旁。不过在南墙处竟还有个男生在那呼呼大睡,林夕洁觉得他着实面熟,等那人在睡梦中转过脸,扣了扣鼻子,林夕洁才知道是刚才车上见到的那个昨晚包夜上网的男生。 考试期间,教室里的风扇不允许打开,恐风扇的嗡嗡作响声影响学生考试。林夕洁尽管靠北窗,但还感到暑气慢慢袭上全身,胳肢窝隐隐感觉出了细汗。其实这么热的天,风扇的嗡嗡声也许还没暑气更能影响到学生考试了。 试卷下发前,监考老师当着学生的面将试卷小心翼翼地开封,圣神的就像是在打开潘多拉宝盒似的。 高考往往使得四种人群变得紧张兮兮的。一种人群自然是考生,高考的主宰者也是被主宰者。一种人群是批卷老师,大量的试卷要是短暂的时间内批改好,他们半点马虎不得。一种人群是出卷老师,永远是高考结束后首当其冲被媒体和全国人民狠虐的群体。最后一种人群就是监考老师,考场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们是难辞其咎。 记得老师说过,这些监考老师在学生眼里只是在班里四处查看,站个几小时,但其实他们也紧张,就上年高考,下着大雨,一名监考老师在送卷到考务室的途中,一不小心将试卷弄掉在泥水里,结果这名老师就被上级严厉处罚,从此再也不能当老师了。不过监考老师也容易被收买,前几年,相临某个县连续两年出现了大面积考场学生作弊情况,这个县也就被省内划为了最乱的考点,每逢高考,省内都会安排重要的人物坐镇指挥,这些年倒也太平无事。 林夕洁感觉这次语文试卷和平时的试卷没有多少的差距,一路不停做到最后。老师说了,语文题做错不扣分,但不能留空,一些不会做的题目,随便胡编乱造一通,兴许就可以蒙对答案,多得个一两分,甚至是三四分。 转眼林夕洁就做到了作文题,一看时间还有一小时,时间绰绰有余。放下笔,翻看这年的作文题目: 阅读下面这首诗,根据要求作文(60分)。 吴兴杂诗 【清】阮元 交流四水抱城斜,散作千溪遍万家。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 这首诗蕴含的哲理引发你怎样的思考或联想写,请根据你的思考和联想写一篇文章,不少于800字。 (注:摘自2010年安徽高考语文作文原题) 她晃动微微发酸的脖子,想着怎么写。 高考批卷老师给一篇作文打分,所用的时间仅仅只有十秒左右,这十秒钟想来也看不到实质xìng的东西,所以老师不建议学生写散文,更不建议学生写诗歌,最好的还是写议论文和记叙文。作文讲究凤头猪肚豹尾,不离题的普普通通的作文能拿到四十分,要是开头和结尾写得辞藻华丽,慷慨激昂,这四十五分就算是拿到手了,字要是写得漂亮优美,五十分也是轻而易举,再把“猪肚”写得内容饱满生动,也就是高分作文了。 不过林夕洁并不指望自己作文能写多好,能拿到四十五分就已经满足了。 她心里想到了如何写,突然瞧见那个包夜的男生还在枕着双臂大睡。过了一会,监考老师来到他的跟前,将他唤醒,他才揉了揉双眼,茫然地盯着桌子上语文试卷,好像在想着这试卷是什么时候发下来的。那张空白的语文答题卡被口水洇湿了一片,他倒是淡定之极,拿起来放在窗户上晒了一会儿。 随着考试铃声的响起,林夕洁再次检查自己是否忘记了涂卡,又检查准考证号是否写错,才放心地交给监考老师。 秋静边收拾东西边问林夕洁:“林夕洁,语文考得怎么样啊?” 林夕洁摇摇头说:“不知道。” 秋静又说:“你作文写的什么?” 林夕洁说:“因材施教。你呢?” 秋静想了一会儿,说:“因材施教?我怎么想不到写这个呢?我写的是人与自然的相处。” 林夕洁心想这个立意似乎写偏了,但高考就应该做到“考一门忘一门”,不想过于深入讨论考试内容,生怕影响到下场考试,遂说:“也行。” 出了考场,林夕洁和秋静一同来到校门口。门口处挤了一群学生,但因高考试卷需要进一步审核,考试结束半小时内考生不准离校。阳光直shè,热腾腾的气流和吵杂的声音混合在空气,令人心里烦躁不安。两人避开阳光,躲到一棵悬铃木树下。 周围的学生几乎都在讨论这次考试的作文题目,有人大呼小叫说自己压根就看不懂题目的意思,还说这题目还不如放在诗歌鉴赏那道题目里呢。最重要的大家似乎在作文的立意上起了很大的争执,很多学生的立意都和秋静的相似,关于人与自然的,也有人和林夕洁的立意相同,因材施教因地制宜,更有学生认为立意是做人就像荷花,进退有度,淡泊平静。反正不一而足,难以说得全,总之这次语文作文似乎不是为了考验考生的文笔功底,而是为了考验考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等高考落下帷幕,大家才知道今年安徽省以这个作文题可算是在全国亮了一次。专家点评,说这道作文题写“因材施教”这个立意绝无跑题的道理,但嫌无创意,分数不高,但写别的立意又难免驾驭不了而跑题。所以这道题不仅成为了今年全国最难的作文题,而且使得跑题率高达50%以上,要不是批卷期间省里从宽处理,想来,这跑题率还不止这么多。 校门打开时,人群开始像泥沙似的缓缓往校门口流动。林习远站在一架自行车的后座,伸长脖子找寻他大姐。 林夕梦坐在地上的yīn凉处,拿着一折扇不住地扇风。“弟弟,找到大姐了没有?” 林习远摇摇头,说:“找不到啊,人太多了。”过了半晌又说,“二姐她穿的什么衣服?” 林夕梦想了片刻,说:“想不起来了。你也知道你大姐不会打扮自己,她的衣服从来没在我眼里亮过,我都劝她……” 林习远拦住她的话夹子,大声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林夕洁也看到了林习远,和秋静道声再见,就朝他赶了过来。 林夕梦上前拉着林夕洁,说:“大姐,你中午就不要回一中了,我们已经在这附近找到一家饭馆了,给老板说好了,到那儿就能吃了。”说着,将林夕洁带到饭馆里。 吃饭期间,林习远一句话不说,还是遵守着吃饭时不说话的准则,而林夕梦虽是话唠子,但也顾忌林夕洁的情绪不过问她考得怎么样。 林夕梦说到有对母子赶到这儿的时候,考试都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 看门的jǐng卫说他们已经错过了规定时间,没有资格进考场,尽管那个母亲苦苦哀求,甚至跪下来求情,jǐng卫态度依旧坚决。 后来有个jǐng卫也干脆跪下来求那母亲,说:“你说你孩子要错过一场考试一生就完了,那我要是放你进去,我这饭碗不也就砸了?!我上有老下有小,都靠着我这点凉薄的工资养活呢。你就可怜可怜,带你孩子走吧,大不了明年再考就是。”说着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那母亲听他哭得比自己还要真切百倍,不由得怔住了,而那名学生不卖给他们人情,趁其他jǐng卫都在安慰那名哭了的jǐng卫,二话不说,立马蹦起来,就要翻门。 结果,摔断了一条腿。 林夕洁叹了口气,说:“那名学生也太可怜了,拼了一年就为了这两天,却因为迟到不能参加考试。” 林夕梦倒是不觉得那学生可怜,说:“那能怪谁啊?!高考那么大的事也能迟到,说明那学生本就不在意考试,就是让他考,也是没用。” 林夕洁不置可否,人活在世上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学生身不由己,jǐng卫身不由己,谁能说谁可怜,原都是一样可怜的人儿。 第一百三十章 高考,如约而至(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章高考,如约而至(3) 第二场数学考试还算是平平常常,试卷的题目中规中矩,甚至说有点简单。 阳光洒在试卷上,树影在纸上晃动。周围到处是笔尖与试卷的摩擦声,偶尔有学生打着喷嚏,像是感冒了。监考老师在教室里默默不语地巡视,双目发出敏锐的jīng光,有的时候,就算自己不懂得试卷上的题目,也会津津有味地看几眼。 林夕洁总是不习惯监考老师在自己旁边来回走动和扫视自己的试卷,总觉得监考老师那眼神是在逼问自己有没有作弊。刚这样想,监考老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背后咳嗽了一声,草稿纸上的笔尖顿时一停,林夕洁便停下一切的动作,等那监考老师走过,她才开始安心地计算起来。 交卷的时候,林夕洁还有最后一大题没有做完,她环顾四周其他考生的答题卡,发现除了后排的秋静,只有自己做得还勉强过得去。秋静这时又问起林夕洁试卷做得怎么样,林夕洁实在不愿意谈论考试的情况,含糊地带了过去。 离开实验中学,和弟弟妹妹道别之后,林夕洁坐在回一中的车上,看到窗外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了一半了,晚霞铺满成一条靓丽的罨画,连绵到天际。 傍晚的余热还未散尽,车里依旧闷热,更有两个不知好歹想是晚上睡不着觉的学生在对着数学答案,遇到不一样的答案,两人还争得面红耳赤。 本来考完试,林夕洁心里存着不少的抑郁,被他们一番无谓的争吵,心里更是烦躁得头都要大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子男生冲到那两人面前,一拳一个,打在他们的脸上,打过之后,为了显示自己师出有名,对那两人破口大骂道:“吵!吵!吵!都他妈的考完了,还他妈的在这儿争!你们他妈的神经病啊!” 一句一句“他妈的”让这两人吓得哑口无言,鼻子流出的血都来不及擦掉,只是愣住了,半句委屈的话也说不出来。 也算这两个人窝囊吧,或者两个人自知理亏,没有当场找那高个子算账,这一路还算平静地回到学校。 一下车,林夕洁看到去X县中学的车也刚好来到。她想起柳臻就是在X县中学考的试,停下脚步,望着车门口下来的学生。但是直到车上没人了还是没见到柳臻的身影,突然觉得好生失望。 正要找个地方吃饭,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猛地一回头,看到柳臻手拿两瓶橙汁站在身后。 柳臻递给她一瓶橙汁,脸上泛着一丝笑意,说:“你站在这儿看什么啊?” 林夕洁接过橙汁,橙汁可能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她把橙汁贴在发热的脸颊上,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想着吃什么呢……你呢?” 柳臻笑着说:“我这不是看到你了吗,就给你打声招呼喽。” 林夕洁微微一笑,不过心里还是在想着他有没有将自己刚才期盼他出现的心情给瞧出来。 柳臻又问道:“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去。” 林夕洁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吃什么呢。” 柳臻说:“没事,你想吃什么我就带你吃什么呗。” 林夕洁仍是微笑推辞,说:“算了,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还能有机会吗? 柳臻故作潇洒,说:“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他说过,他不想为了自己而让林夕洁面临两难,她要是不忍做出那个选择,那就只有自己来排除另一个选择。每一次的坚决,就如同自己握着一把刀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抹干血迹,不留下任何的痕迹,面露微笑地道声再见,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舔伤疤。 林夕洁点点头,目送柳臻渐渐远去。不过等他走远之后,林夕洁隐隐觉得后悔起来,也许自己不该拒绝他的。 拒绝爱,也许就等于拒绝了自己去爱。 这个晚上,她像昨晚那样失了眠,不过心里想的不是高考,而是柳臻。 其实,自从柳臻对她表现得过于关心,她就知道他喜欢上了自己,可是高三结束之后,她就可以远离这个地方,不会在这个地方留下任何的回忆,柳臻也不会相思,再刻骨铭心的爱也会被时间磨损,一点点消散,她也可以不必因为这份友情变了质而万分纠结。 是的啊,本来自己可以不需要说任何理由就可以全身而退的,为何当高三生涯只剩下一天,自己突然又犹豫呢?喜欢他的话,接受这份爱,不喜欢他的话,大可一走了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犹豫不决,等什么呢? 等他自动放手?等另一段缘分?非要等到穷途末路走投无路吗? 千丝万缕,是他纠缠自己,还是自己在纠缠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高考,如约而至(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一章高考,如约而至(4) 柳臻拿到试卷后,面对如此简单的试卷,而他却一点思路也没有,就知道这次高考他算是彻底完了。满以为看到林夕洁,他的心情会因此好一点,但一想到她会比自己早一步进入大学,到那样一个恋爱更加zì yóu的地方,他就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无望了。 不知道将来和她手牵手走在一起的男生会是什么样的,肯定是林夕洁喜欢的类型,是那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不问一句话就能读懂她想法的男生。 这样也好,痛很了,自然就会放手,念想也就断了。 他走在长虹路上,路都变得遥远,仿佛走不到尽头似的。抬头看到那西边最后一缕夕阳还在执著着流转,悬铃木叶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sè。 王之跃回到学校,看到在栏杆处仰望天际的柳臻。他俩一起倚在栏杆旁,想到什么话题就说什么话题。 这时,不远处来了两个身着超短裙的女生。 王之跃听到她俩似乎在谈论这次高考,心里有点好奇,指着她们说:“我们去到她们旁边听她们聊天。” 这两女孩的确是少有的美人胚子。柳臻嘿嘿一笑,说:“你好有品味,小心你家慕容絮知道喽……” 王之跃不满地推了他一下,说:“滚蛋!我是觉得成绩好的女生一般不会穿超短裙,她俩的成绩一定不怎样,听她们谈考试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靠!”柳臻很是不屑,但还是准备把欢乐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他俩说着就往那两女生走进几步,更加清晰地听到她们的谈话。 其中一个女生,用她甜甜的声音问她同伴:“你的数学考得怎么样?” 她同伴皱起眉头,说:“哎呦喂,你也知道我的成绩没你好了啦,那试卷我看了半天也只会做第一道呢。” 此话一说,顿时她俩旁边的两个“贱人”犹如微风抚面般的清爽,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当你惨的时候,看到别人比你更惨,你的第一感觉肯定不是觉得那人挺倒霉的,而是觉得自己原来还是挺幸福的。 “别说我啦,你呢?”同伴转而又问那女生。 那女生低起头来,甜甜地说:“也不太好……” 同伴推了推她的肩膀说:“呵呵,我不信啊……快点说嘛,考得怎么样啊?” 同伴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憋了半天才轻声地说:“呵呵……说实话吧,数学这次真的很简单哦,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考到一百三四十分……” 顿时柳臻和王之跃感觉到一股凉意自耳边直灌脚底,脑海一片惊慌,料想自己的数学是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柳臻现在倒是气恼地对王之跃说:“你看你出的馊主意!靠!更是没了心情。” 王之跃感慨万千地说:“唉!真是小看了,没想到一中还存在着如此貌美如花的才―――女!!” “才女”两字故意被他拉了很长的调,仿佛他也不太喜欢称呼成绩好的女子为才女。 其实柳臻觉得,这考试是笔下见真章,成绩好说明她做题做得好,要夸赞顶多夸句:“你真牛笔!” 柳臻他俩被这个女生的一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给生生击垮了,耷拉着脑袋,晃悠悠地离开。 最后的一缕夕阳已经消失无踪,大地渐渐被黑暗笼罩。路上的行人看起来都有点朦胧,像是蒙上了淡蓝sè的薄纱。 看时间还早,柳臻和王之跃决定还是先到cāo场逛一圈再回寝室。 cāo场是各sè群体相会的地点,在里面,伤心的人儿不会只你一人,在里面,就算是伤心也没人会看得到。 古人说:“大隐隐于市。”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隐士,隐士的痛痒,与谁都无关。 第一百三十二章 高考,如约而至(5)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二章高考,如约而至(5) 柳臻和王之跃坐在看台上,茫然地望着cāo场上走来走去的学生。大地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仿佛这儿就是轮回的入口,到处是迷离的人儿和迷离的话音。 刚才秋静给柳臻发了条短信,说她考试的时候是坐在林夕洁后面的,她还说林夕洁似乎对这次高考很有信心。柳臻不知道怎么回答,简单地回了声谢谢给秋静。 柳臻和王之跃逛了一圈,来到看台上坐了下来。一抹淡淡的月光洒下来,温柔地让人沉溺。 过了半晌,柳臻由衷地说:“我挺羡慕你的,王之跃。” 王之跃乍一听他这么说,有点错愕,说:“羡慕我什么?” 柳臻说:“当然是羡慕你和慕容絮相亲相爱。说实话,我虽然受不了慕容絮那淑女的xìng格,但是她的确是你用一生来珍惜的女生。” 王之跃点点头说:“我知道。”过了半晌,又对柳臻说,“你也不必羡慕我,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也许林夕洁只是你在这一段路上的一道风景,过去了,还会有另一道风景在前面,就看你愿不愿意去看了。” 柳臻不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下林夕洁。他以前也曾试过,可都是以失败告终。也许,分别之后,就可以轻易地放下了。 也许…… 就放下了…… cāo场zhōng yāng传来一阵歌声,好像是某个班的学生在聚会,兴起之时他们还唱起了歌,似乎忘记了明天还有一场考试。 柳臻侧耳聆听,歌声唱得不齐,但还是听得出他们在唱梁静茹的那首《可惜不是你》。元旦那晚,音老师为大家唱这首歌的时候,那时大家的心情都是愉快的,并未觉得感伤。可现在听起这首歌,柳臻觉得有点难过,难过得有点想哭。 风一吹过,眼前灰蒙,眼角冰冷。 这时,看台下有一条狼犬狂吠着用它那不太灵活的腿拨弄一块石头,像是在对付一只刺猬那样,前爪抓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柳臻觉得这条狗实在是笨得出奇,突然觉得它好熟悉,对王之跃说:“你看这条狗是不是暑假那会儿和你抢骨头的大狼狗?” 王之跃喜上眉梢,点了点头,对那条狗大声呼唤:“过来!狗狗!”然后对柳臻说,“它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那条大狼狗听到有人叫它,停了下来,回头一瞧,见是王之跃,顿时又狂吠起来,但就是光盯着王之跃,想起当初曾被这人修理过,不敢近前来。 柳臻笑着说:“它还是那么怕你。” 王之跃说:“好多了,平时见了我还撒腿就跑呢!”说完,想到高考后,就再也见不到这只狗了,还挺舍不得的,又亲切地唤了那狗一声。 那大狼狗还是第一次见王之跃如此亲和,有点不适应,嘴里喷了几点吐沫星,考虑着是不是转身就闪。 这时,慕容絮急匆匆地赶到cāo场来找王之跃,看到王之跃正在逗一条狗,刚要说落下王之跃这么不爱护动物,但一见那条狗顿时高兴地拍拍手,喊道:“笨笨,你怎么在这儿?” 那狗顿时撒欢起来,跳上看台,就往慕容絮怀里钻。 慕容絮呵呵直笑,按着狗头,试图不让狗来舔自己的脸。“笨笨,你又调皮啦。”不过这狗实在是太热情了,但被慕容絮按着头,舔不到慕容絮的脸,就开始轻咬慕容絮的手指。 柳臻和王之跃无比惊骇地看着这一人一狗亲密无间的玩耍,有点不可思议…… 不大对头…… 不可捉摸…… 以慕容絮往rì的xìng格,她要是见到这只浑身脏兮兮的狗早就吓得没影了。 更让柳臻奇怪的是,这条狗的名字叫笨笨,真是狗如其名。而更让王之跃奇怪的是,他居然不知道慕容絮和一条狗关系这么好。柳臻一听他因为这个而奇怪,不觉失笑,暗想他之前和这条狗争一块骨头,临这回,还要和这条狗争女朋友。 王之跃看这条狗在慕容絮的怀里撒欢,嫉妒心起,想它算什么玩意,自己身为慕容絮的男朋友,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脑袋蹭过慕容絮的胸口,要不是碍于慕容絮的面子,真想一脚把它踹飞了。 王之跃心里骂着,走到慕容絮的面前,装作高兴地学着慕容絮那样抚摸这条狗的毛,但他忘了狗到夏天就会褪毛,他一抚摸,弄得一手都是狗毛,不由得皱起眉头。狗瞧到自己的毛被人给拔了,对王之跃呲牙咧嘴起来。 慕容絮没有想到王之跃会吃这条狗的醋,说:“之跃,你觉得笨笨怎么样?” 王之跃敷衍了事说:“还能怎么样,不就是一条狗吗?”转而又问,“这条狗是谁家的啊?” 慕容絮笑着说:“我家养的啊。” 王之跃疑惑说:“那我到你家的时候怎么没见过这条狗?” 慕容絮说:“我也不知道,笨笨老是不愿意呆在家里,一跑出去,几天不回家。”说完,对着狗说,“笨笨,你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呢?” 柳臻在旁猜测说:“可能是你家狗受不了你家的菜过于清淡了。”说完,笨笨对着他汪汪叫了几声,显得很是愉快。 柳臻呵呵一笑,说:“嗨!真让我猜对了呢!” 慕容絮好奇地说:“你很喜欢狗吗?” 柳臻说:“也谈不上喜欢,但要是让我养个宠物的话,狗会是我第二个选择。” 慕容絮说:“第一个选择是什么?” “熊猫。”柳臻大言不惭地回答。 慕容絮知道柳臻平时喜欢开玩笑,不接他的话,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养猫呢?我听说好多人都喜欢养猫呢。” 柳臻说:“我不喜欢猫,猫可能跟耗子闹惯了,有点孤僻怪异。你想养狗多好啊,第一,狗可以帮你看家;第二,狗见了你就喜欢摇尾乞怜,我看着心里高兴,在社会上哪有这样的待遇?第三,要是你的手上沾到食物残渣身边又没有纸巾,狗可以帮你舔干净……” 慕容絮听得哑口无言,默然不说话,她怀里那只狗似乎听明白了柳臻的话,料知柳臻说话不好听,对他露起一枚亮晶晶的长牙。柳臻顿时缄默不语,想这狗有的时候笨得和**似的,有的时候聪明得和人一样,真不敢拿它当一般狗对待。 回到寝室的时候,寝室已经停电了,401寝室的室友难得一个不少聚在一起,互相倾诉着过往的回忆,亦连小二也破天荒地不复习理综,听着同学说话。可能小二平时太过认真学习,发现同学谈的内容竟没有自己可以插进话的,穆乾坤口里老是在提秋……秋静这个名字,自己丝毫不知道班上有这个女同学。 柳臻无心和室友们津津乐道地谈论班上的女生,翻出手机看自己和林夕洁聊天的短信。手机内存有限,有时候不得不忍痛割爱删除一些短信。这些短信存了好久,读了好多遍,却从来没有觉得乏味过,就好像在读一本耐心寻味的小说,每读一次,就有一种不同的感想。 周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恐怕大家都要睡觉。柳臻放下手机,准备要沉沉睡去,可是脑海里那林夕洁的身影当真是经久不散,一寸寸地敲打着柳臻的神经。天气闷热,月明风静,更是惹得人一点睡意都没有。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只听穆乾坤在床上小声地问道:“谁睡着了?” 柳臻刚要回答,只听王之跃说:“我没睡着。” 接着小二说:“我也是。” 谁知道这一问,全寝室都问答说没睡着。柳臻忍不住哈哈大笑,说:“看来大家都失眠了。” 穆乾坤苦恼着说:“这失眠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柳臻说:“就最后这一天了,大家都加油啊。” 小二终于插上话了,说:“加油!加油!”声音不大,但底气很足。 穆乾坤说:“一想到这就是高三的最后一天,暗无天rì的苦闷rì子终于熬到头了,心里说不出的zì yóu。可惜,我终是舍不得一个人。” 柳臻叹了口气,一想到以后就难有机会再见林夕洁,心里的痛比考不上大学还要难受之极。这就是古时候人常说的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吧。 气温略有下降,柳臻陷入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梦里的世界一片混沌,耳边只听闻到风吹动松林飒飒作响,渐渐地听闻到雨声哗哗作响,全身像是落入冰凉的水里,连呼吸都成了问题。 他隐隐觉得有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现,想赶紧离开这儿,可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哪里找得到出路。这时,远处传来林夕洁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追着声音跑去。 然而声音渐行渐远,柳臻忍不住大叫一声,说:“林夕洁!”猛地从梦中惊醒,“哐”的一声,额头撞到了墙上,眼前金花四散。柳臻捂着额头,呲牙咧嘴,过了半分钟,痛苦才减轻。 抬头看四周,一缕阳光已经悄然偷跑进来,在寝室里留下一道美丽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三章 高考,如约而至(6)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三章高考,如约而至(6) 七点半,学生陆陆续续进入考场。柳臻坐在自己位置上,将考试用具一一摆放整齐好,就等着理综试卷发下来了。 坐在柳臻前面的是一个女生,从她的准考证上得知,她是腾宇中学的。兴许是天热的缘故,这个女生身着黑sè超短裙,低胸装,明显可见深深的rǔ沟,投足之间使得在座的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回头张望。她倒是非常乐意受到大家的瞩目,积极迎合部分男生的感官需要,搔首弄姿,极尽妩媚之态,就好像是jì院门口那些招揽顾客的女子一样。 这点柳臻眼不见心不烦,倒还罢了,不至于影响考试。最让他忍受不了的是这个女生身上涂着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香水,浓烈之极,全然没有林夕洁散发的那种清新之气。昨天,柳臻被那股子的香水味弄得晕晕乎乎的,考试的时候都要捏着鼻子才行。 当然,这个考场上也并非只有柳臻受此难祸,多数男生还是经不住香味的熏染,再加上这女生的容颜本就倾城倾国,不免chūn心荡漾,恨不得这试就他妈的不考了,死在这女子的石榴裙下也心甘情愿了。 然而,柳臻却是丝毫不愿死在她的裙下,奈何他的位置最接近这个女生,那女生一动身子,一股风夹着香水就扑鼻而来,一出考场,鼻腔里再也留不住其他的味道了,连吃饭时都难闻到饭味。 社会上有许多父母强烈要求教育部将艺术生和文理生分开考试,他们认为艺术生的着装比文理生要开放许多,生怕有的文理生见到艺术生过于暴露的衣装会影响考试发挥。平心而论,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艺术生的确在穿着方面尤为开放,不是过短就是过低,毕竟高中的大部分学生都处在一个青chūn期阶段,定力难免不高,多少影响到考试。 此时此刻,柳臻已经等不到教育部将艺术生和文理生划分开考试,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女生一脚踹出窗户外。 坐在柳臻右手方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只是唯一让柳臻奇怪的是这个女生语文和数学两门考试都没参加,不先论她因何原因缺考,但想她既然已缺考了两门,也就说已经失去了300分了,那再参加理综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仔细看这个女生的表情,完全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权当是来练习练习,将来复读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理综试卷下发之前,监考老师将昨天303考场张三李四作弊处罚情况叙述给大家,劝告大家不要抱有考试作弊的心思,重蹈此人的覆辙。柳臻自然还记得这个自己号称绝对可以考到北大清华的学生,想他的确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反正都是考不上,大不了作弊,兴许成功了还能拿到三四十分。 试卷发下来之后,柳臻快速地填好准考证号、身份证号,像往常在学校那样按部就班做起试卷。 柳臻承认理综试卷的难度不太,但总觉得每道题目都有一点不清不楚的地方,这让柳臻头疼无比,就像选择题,四个选项只能准确排除两项,但要是在平时考试,大不了蒙一个打发,可是一遇这样大型的考试,一道题决定什么样的差距谁能始料的到,蒙一个心里难免空落落的。深思酌量,难免耗了不少的时间。 老师说过“得生物得理综”,三门中,柳臻的生物相对好些,其次就是物理,最差的就是化学。化学是除了英语外,柳臻的另一大死敌,但柳臻却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推卸责任,说是化学老师的教学水平差,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高三开学的时候被临班的学生赶出去。 想到林夕洁的化学成绩在班里首屈一指,柳臻就觉得,注定自己与林夕洁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怜!人最大的可怜就是觉得自己可以预知未来,从而失去前进的勇气,却不知道未来深不可测、万事难料。退一步,是在两个世界,进一步,兴许就是在一个世界。 回头看表,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柳臻还剩下一面的题目没有做,心里顿时一沉,脑门上渗出了细汗,手上更是出了大量的汗,笔在手里接连打滑,冷不防在答题卡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线。他掏出纸巾,擦干汗水,继续埋头奋笔。 右手边的那个女生从桌肚里面掏出一个计算器。高考规定考生不准携带计算器,她居然无视监考老师,堂而皇之地敲打计算器。其余考生听到啪啪声,都停下手里的笔朝她扫了一眼。等到监考老师走过来没收掉,她没有露出一丝的慌张或者一丝的窃喜,将算好的答案写在了答题卡上。 过了十来分钟,又一阵啪啪声传来。柳臻往右手边一瞥,发现那女生又拿出一个计算器出来。 这还得了,自己正在草稿纸上努力进行着几位数的加减乘除,中间还有可能会因为一点的失误算错了答案,而这个女生倒是有恃无恐,轻松地敲打几下,就完全可以得出准确的答案,岂不让她得了好大的便宜。 监考老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而又淡定的考生,愣了半晌,才过来将计算器收走,还小声严厉地叮嘱几句,说什么高考是一场公平的考试,下次再这样那就不客气了等琐碎的jǐng告。那女生也不点头,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做起试卷。 可没到五分钟,那女生又从桌肚里拿出一个计算器。监考老师一眼就注意到了,疾步走到她的跟前,正要抢过计算器,那女生在答题卡上填上答案,站起身来,淡淡地说:“我做好了!”说完,带走自己的东西,包括那三个计算器,就昂头出了考场。 漫长而又短暂的理综考试结束之后,柳臻的心算是彻底沉到了极点。出了考场,抬头望着太阳,明亮刺眼的阳光在眼前直晃,弄得他耳目眩晕,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天气异常闷热,风止叶静,空气像是凝固似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柳臻自我安慰想:还有半天就结束了,舒服的rì子不远了……或者只是暂时的舒服,但也值得兴奋的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高考,如约而至(7)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四章高考,如约而至(7) 英语考试结束之后,整个学校沸腾了起来,到处是学生的呐喊声和哨声,太阳似乎被这股热情逼得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中午闷热的天气逐渐转凉,远处的乌黑一边,似乎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风吹动着树叶飒飒作响,驱散了这两天来所有的压抑。 X县中学的大门尚未打开,千百考生拥挤在大门口,叽叽喳喳,像是一群鸟儿,等到樊笼打开,然后飞到jīng彩纷呈的大千世界。 门外面站着许多翘首以盼的家长,他们踮着脚尖,似乎在找寻自己的孩子在哪儿。有个学生冲到学校大门口,对着自己的父母开心地叫唤,但也有考生一见到家长,隔着门栏,握着父母的手就嚎啕大哭,父母知道孩子肯定是考砸了,不住地安慰孩子。 柳臻和刘雪倩挤到门前,这时有个人发给他俩一堆纸扇,让他俩帮忙替给后面的学生。这些纸扇上有一所专科院校做的广告,该院校声称学校设施齐全,师资力量雄厚,并且包就业。按这么说,这样优秀的院校定的录取分数线肯定不会低了,可是广告声称该校原本最低录取分数线是450分,但为了秉着培养人才的宗旨,决定降低分数线,只需要200分就可以进去。 过了一会,门外又有一堆纸扇发到柳臻的手上,广告上的院校似乎换了一所学校,名字长达十个字以上,好像是某某工业大学某某专科院校,兴许是某个不入流的专科学校花钱借了某个大学的牌子用用。 刘雪倩看着周围有喜有忧的学生,对柳臻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柳臻展开笑颜,说:“当然是先吃饭去啦。” 刘雪倩微微一笑,说:“我是问你以后的打算。” 柳臻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我会选择复读吧。你呢?” 刘雪倩说:“我没有心思再复读一年,而且我妹妹、我弟弟还要上学,家里面供不起我上学。” 柳臻默默地点点头,她的情况和林夕洁的情况差不多,都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家不算富有,顾得了上顾不了下,再说父母又特别喜欢指望最小的儿子将来能有所出息,所以刘雪倩作为大姐,似乎理应该担起家里的负担。 既然考不上二本,就干脆不要上了。父母不这样说,她也会这么想。 这时,门外来了两个人,一个男生人扛着摄像机,一个女生拿着话筒,看样子像是X县的记者。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容易来到门前。 如今,能在X县见到记者出来采访的机会已经不多了,何况此时天闷热得厉害,报个新闻也不见得多加提成。 那个女记者,将标着“XXTV”的话筒伸进门里,凑到刘雪倩面前,对着她采访,说: “请问这位同学,你是学文的还是学理的?” 刘雪倩这是第一次被记者采访,但对着摄像头一点都不怯场,说: “我是学理的。” 记者又问: “那你对这次的高考有什么感受?比如你觉得理综难度如何?” 刘雪倩面带笑容侃侃而谈,撒起弥天大谎,说:“哈哈,我觉得这次的理综试卷太简单了,想来我能考个二百七八十分吧(柳臻心里乐开了花,想她总分能考个二百七八十分就已经不错了)。其他的科目,我没见有多难,就是英语稍微难些,但好在所有的科目里,我的英语是最好的,不出意外,英语能考个一百三。(柳臻在旁暗想:这话倒是没骗人。)对了,还有语文作文出的是一首诗,让我略微头疼,我觉得作文的主旨是‘因地制宜’,但愿没有跑题,要不然语文就只能考个一百分了。” 记者似乎被吓到了,继续问: “这么说,你会考得很不错了喽,那你打算报什么大学?” 刘雪倩想了一下,说: “北大或者清华吧,不过这两个大学我没有多少兴趣。我比较喜欢武汉大学,据说那学校风景优美。总之啦,还要等高考分数出来了再说。这些天来,我还是想好好地放松一下,不愿有太多外界的羁绊。谢谢!” 刘雪倩婉婉道来,丝毫脸不红心不跳的,全然把自己当做今年安徽的理科状元了。 记者似乎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学生,对刘雪倩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认刘雪倩为干女儿了。 柳臻看看周围,发现许多学生对刘雪倩侧目而视,嫉妒得浑身发抖,似乎想上去把她**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说好的分离(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五章说好的分离(1) 柳臻和刘雪倩一同来到X城一中,面对着学校的大门,在这里的三年回忆一一涌现在脑海中,想到离开这个地方,明知这个学校有许多令人发指的缺点,但还是舍不得。与其说舍不得这个学校,还不如说是舍不得这里面的人。 柳臻张望从实验中学回来的车,可惜并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这个即将离别的时候,他特别想和她共度这一今夜,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此想法。多想给她打个电话,但内心的胆怯还是阻止了柳臻这个想法,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留意学校的每一处,多记得一些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离别,有的时候未尝不是好事,离别之后,我们就可以重新来过,将当初后悔的故事再度完美上演。 回寝室的路上,柳臻变得郁郁寡欢,刚不久考完试,心轻松得就像是朵花似的,可不知怎么,一踏进X城一中,脑海里便始终徘徊着林夕洁的身影,每走一步,就渴望她会在某个角落出现,然后对他说:“嗨,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耳边的刘雪倩又在向他诉说着对谢思芸的思念,可他真不是没有良心,的确是他此时没有半点心思听她说话。 刘雪倩讲了半天,不见柳臻附和,知他的心思,也就沉默下来。两人遂在女寝室门口分了别,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室。 柳臻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转了个弯来到望凤楼前。 望凤楼仍是在封锁着,望凤楼前人烟稀少,可以说一个人也没有,黄昏下似乎又显得昏暗沉静,不似平时那样一到白天人声鼎沸样,一到晚上灯火斑斓。柳臻在15班的下方仰望自己的班良久,才慢慢来到19班的门口。 他在19班的窗户前站了片刻,擦了擦玻璃上溅起的灰尘,又转到梧桐树下,抚摸树身上苍老斑驳的痕迹。这几年来,柳臻算不出自己躲在这个树影下,从这扇窗户偷偷看林夕洁认真学习一共有多少次。如果非要找个见证,也只有这棵梧桐树和这面窗户能够懂得。 这时,竹林里传来一阵嗲叫声,就听到一个女生在说:“我们不能这样。” 接着一个男生说道:“为什么不能这样?” 女生喘着粗气说:“这地方……这地方不好……” 终于那女生强定身心,推开男生,笑嘻嘻地跑了出来,接着那个男生追了过来,从他一脸得意样,看起来这女生很快就是他的菜了。 柳臻赶紧躲在梧桐树后面,好在他们丝毫没有瞧见这儿有人。等他俩跑远了,柳臻才走出来,抬头看天sè,是时候回寝室了,只是回寝室又能做些什么呢? 回到寝室的时候,rì落西山,校园里开始亮起了灯光。 柳臻学着王之跃那样站在栏杆处撒起尿来,远处的凤凰山被夜幕渐渐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一抹山廓,山顶上有一点在慢慢移动,想来是某个人在山顶上闲逛。 柳臻又想起那晚流星划过夜空时林夕洁开心的样子,当然还有她在风雨中的狼狈模样,隔了这么久,越是觉得那时的她竟是如此楚楚动人,心也为她而疼。 记忆就像是酒,埋藏越深,越是容易被芳香浸染,想到就yù罢不能,yù哭无泪。回忆就像喝酒,以为醉了就可以消愁,却原来是泥足深陷愁更愁了。 此时寝室里只剩下柳臻、穆乾坤和小二陈启,其余的要么是上网包夜要么是陪女生一起玩了。三人无所事事,边收拾书本和物品,边闲聊了一会。 柳臻心里存着复读的想法,这些书本他还暂时不能卖掉,况且这些书陪伴了他三年,如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陪伴人能有这么久,留着兴许还有点纪念价值。可穆乾坤却是觉得考上大学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了,高考之前,他就卖掉了一半的书了,剩下的等到明天再卖掉。 刚收拾妥当,刘雪倩给柳臻打来了电话询问要不要与她、韩招弟和秋静一起上网。柳臻三人觉得今夜的确不能光睡觉就过去,便都答应下来,尤其是穆乾坤一听有秋静在里面,更是麻利地答应下来,赶紧把柳臻和小二赶出寝室,锁上门,带头下了楼。 正要下楼,这时,寝室院里“哐当”一声响,好像是有人将水瓶砸在了地上。随后,接二连三有水瓶被抛到院子里。 寝室管理员听到声音,回想过去,每年高考结束之后都会有高三学生大闹寝室的事件发生,急忙跑出来,对着楼上探头探脑的学生大喊:“是哪个学生在cāo事,都给我安静点!”可话没说完,一个水瓶从天而降,砸在了管理员的脚边。管理员一瞧形势已非自己可以控制的,顿时撒腿钻回房间,紧闭房门给学校保安和后勤部老师打电话。 学校见有人带头闹事,也开始大气胆来,回头将自己寝室的水瓶拿扔了出去。一时间,流氓哨响彻云霄,寝室上空水瓶齐飞,瓶胆碎了一地。水瓶扔完了,有的寝室开始扔从食堂偷拿过来的瓷碗,还有扔水杯、镜子和脸盆的,反正只要能在空中扔出一个弧度的东西都无法幸免于难。 柳臻三人躲在楼道处,生怕出去会一不小心被水瓶击中,命丧于此。等到扔东西的声势逐渐小了下来,柳臻三人才惶恐不已地摸索着墙壁出去。找刘雪倩的路上,柳臻发现学校的几个保安正慌里慌张地往男寝室的方向跑过去,恐怕等他们到了寝室,那些男生早就没东西可闹的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说好的分离(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六章说好的分离(2) 考完最后一场试,林夕洁知道同在实验中学考试的上官雨薇和她的男友张鹏商议好了,他俩决定今晚暂且不在一起谈情说爱,先各自陪着自己要好的朋友玩一会儿,可不能让朋友觉得自己见sè忘义。林夕洁也正想和上官雨薇再说一夜的闺房话,可能以后真就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两人决定暂且不这么早回校,先在县城里四处逛逛,说好听点,就是走曾经走过的路,将曾经的温暖再细细数来。 龙虎公园离实验中学不算太远,她俩逛着逛着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龙虎公园。 上次来这儿的时候,的确如柳臻说的那样,到处是残花败柳,唯有一点绿茵茵的小草透露出欣欣向荣的姿态。此次再看,到处是不知名的红粉繁花点缀在青绿的枝叶间,草坪似毯,柳条似锦。湖里积了半米深的水,偶有几尾红sè的金鱼摆动着水游来游去,人们依靠着栏杆,对着鱼儿说说笑笑。整个公园一派风光旖旎,实在有点不舍得离开这儿,兴许是告别了繁重的高三,这眼里也多了一分轻松自在。 当初是林夕洁和上官雨薇两人,如今也是这两人,可是那时的她俩在爱情之路上坎坷不平,短短数月,如今的上官雨薇和张鹏已经是一对幸福的璧人,而林夕洁依旧孑然一身,始终徘徊在路口前不肯迈进一步,甚至连倒退一步也似乎觉得艰难。 林夕洁和上官雨薇来到一座靠湖的亭子里。林夕洁望了望四周,展开笑颜,说:“雨薇,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这儿的时候说的什么吗?” 雨薇当然记得,想起那时自己还不知道能和张鹏会走到这一步,说的话在这时看来显得如此的可笑而又颓废,不由得微微一笑,说:“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时的我真的感觉未来一片迷茫,现在好了,张鹏在我身边,未来的路和他一起走,我不会感到一丝的不安。就算哪天我不小心迷失了,我也敢用命打赌,他肯定会牵着我的手,将我拉回他身边。” 林夕洁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搂着她的脖子,说:“我亲爱的天使,我现在好想当你的伴娘啊!你不要让我久等啊。” 上官雨薇笑了一笑,说:“到时候我肯定会请你当我的伴娘的,但就是不知道我家的夕洁会不会想男人想疯了,还会比我先结婚呢。” 林夕洁说:“怎么会呢?你和张鹏认识都那么久了,大学毕业就可以结婚啦。” 上官雨薇点点头说:“呵呵,我真想早点嫁给张鹏。” 林夕洁嘿嘿一笑说:“切!分明是你想男人啦。” 上官雨薇眨了眨眼,说:“夕洁,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还说过什么吗?” 一瞬间,林夕洁不笑了,她怎么会忘记当初在这个地点上说过的话?她说如果她嫁给了柳臻,上官雨薇嫁给了张鹏,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也猛地触动了林夕洁那敏感的心。 她闪烁其词,说:“那只是玩笑话……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上官雨薇微微一笑,说:“有时候,玩笑话是真话最好的伪装。” 林夕洁开始心乱如麻,她糊涂了,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晚风吹过,耳边青丝飘动,她的双脸感到冰凉凉的,好像是没有了一丝温度。 上官雨薇看到林夕洁痛楚的表情,知道林夕洁陷入了一个结,连忙拉起她的手,安慰说:“算了,夕洁,咱们不想了,什么都别想了。离开这个地方,咱们再从新来过好不好?” 林夕洁说:“我只是怕,我害怕失去,所以我害怕得到。” 上官雨薇吐出一口气,伸出手臂,挪开手腕上的手链,赫然见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刺眼可怖的伤疤,林夕洁倒吸一口冷气,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上官雨薇无奈地笑笑,说:“那天我被那混蛋抛弃之后,躺在宿舍床上拿起刀就要割脉自杀,眼看血从刀刃下流淌出来,我以为我就要告别这个世界。后来隐隐听到你和你爸妈打电话,我才猛然惊醒,我太自私了,我从来没想过我死了,我妈怎么办,她一个人在世上不孤单吗?于是我放弃了自杀,回想刚才,手腕疼得难受,越想越是害怕。害怕就像疼,谁都怕疼,但真要疼了,就知道疼也不过如此,大不了留下个伤疤,时间久了,也就不记得了。” 回学校路上,天渐渐yīn了下来,星光被无边的黑暗吞噬,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吹起街道上面的招牌啪啦啦地晃动。抬起头来,一滴冰凉的雨珠滴落在脸上,跟着大雨倾盆而下,狂躁地洗刷每一条街道,每一处缝隙。 上官雨薇和林夕洁转过一条街道,迎面撞见四五个男生朝她俩走过来。林夕洁初开始并不当一回事,打算绕道而行。可哪知其中一个男生张开双臂拦住了她,雨花溅落在那人的脸上,分不清楚是谁。 林夕洁推开那人的手臂,说:“你们是谁,为什么拦着我们?” 那人不回答她的话,说:“你是19班的林夕洁吧,我老大找你有事。” 上官雨薇说:“你老大是谁?” 那人说:“到地方你就知道。怎么样,乖乖地跟我们走吧?省得我们动起手来,伤了你们的尊容。” 上官雨薇突然想起眼前这个男生是自己的前N男友,但想不出他的名字,说:“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人想吹开长到遮眼的刘海,但发丝被雨水浸湿,吹了几口气都没能吹起来,只好挑起食指抚开,望着这个说话的女生,虽然雨雾朦胧,但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自己上的第一个女生上官雨薇,立马卸掉自己的架子,低眉顺眼地说:“哎呦,我真是狗眼不识泰山,原来是你上官老人家大驾光临啊。” 上官雨薇没想到自己数月没在道上混了,竟还有一点威信在,就像罪犯出了监狱洗不了前科,颇为不自在。 那人继续说:“不知道你老人家来这儿干什么?” 说女生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女生胖和老,这两样几乎是女生的死敌。 上官雨薇脸露薄怒,说:“你一口一个老人家,我又那么老吗?” 那人赶紧赔笑说:“是啊,您教育的是……” 上官雨薇说:“我问你,你找林夕洁干什么?” 那人说:“是老大让我把林夕洁带过去的。” 上官雨薇奇怪了,说:“你老大是谁,带林夕洁过去干嘛?” 那人瞅了一眼林夕洁,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最后只好走到上官雨薇面前,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老大追着她好久了,一直没机会得到她,这次想来个霸王硬上弓。” 上官雨薇回想起来,只有李晨风追了林夕洁很长时间,说:“李晨风不是退学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那人说:“我不是很清楚,估计是还没在外面找到工作,现在还混着rì子呢。” 上官雨薇越想越是心惊,想自己此时要不是陪着林夕洁,林夕洁岂不就被李晨风那臭小子给糟蹋了,但脸上故作淡定,对那人小声地说:“你让林夕洁和我走吧……” 那人说:“不行,你没看到我身后还有几个人吗?我让林夕洁走,他们也不让啊!” 上官雨薇思量了半晌,小声地说:“那我跟你走,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林夕洁。” 那人说:“你是装傻吧?你去了非被他们**了不成。” 上官雨薇苦笑说:“我什么事没见过,还怕这个?林夕洁还是纯洁的女孩,我不想她被你们这群兔崽子糟蹋了!” 那人还没答应,上官雨薇就对林夕洁轻松一笑,说:“夕洁,你先回寝室吧。我和这人是初中同学,想单独聊聊天。” 如林夕洁这样单纯的女孩子,哪里会想到这群人可以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说**谁就**谁,自然而然没有察觉出来问题,只嘱咐说:“那你早早回来,雨这么大,恐怕会下一夜的。” 上官雨薇点头说:“好!”就在林夕洁转过头离开的一霎那,上官雨薇突然又加了一句:“这事你千万别告诉张鹏。” 林夕洁突然觉得其中有点古怪,要不然彼此相爱的人又怎么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事情呢。但是什么古怪她又说不上,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上官雨薇被那群人带走了。 她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对上官雨薇说声谢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上官雨薇曾说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对她说谢谢,除非自己不再当她是朋友。 朋友对自己的好,自己时刻地记在心里,一个简单的谢谢又怎么能将这些感激消除。 雨水打在水洼上,倒影出来的身影很快又被打乱,映照的远处灯光起起落落,像是飘在水上几度yù沉的船只。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说好的分离(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七章说好的分离(3) 风雨突然来袭,柳臻等人丝毫不担心被雷劈到,纷纷躲在长虹路旁的那棵大松树下躲雨。路上有许多学生也是冒着风雨跑回寝室,偶尔有几个人打着伞顶着风走着,但风吹雨斜,连上个世纪常用的长柄伞都挡不住雨,更何况是那折叠伞,不幸遇到质量差的,人刚悠闲自在地走到雨里,伞就被风吹折了。 刘雪倩和韩招弟手里拿着被风吹折了的伞,和柳臻他们一同躲在树下。 这雨刚好在高考结束才下,如果这世上真有上天,恐怕这雨就是上天怜悯考生的,或者是为了千千万万像柳臻这样情场失意考场也失意的人而哭的。 韩招弟哪壶不开提哪壶,对柳臻说:“考试考得咋样?” 柳臻叹口气,接着昂然说:“算了,咱来年再考!” 韩招弟一听,一拳打在松树上,震得树枝上的残枝雨水哗哗而落,说道:“霸气!告诉你,没经历高四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 穆乾坤望着天上雨如密线,说:“可是我多想人生不会如这般完美啊!” 韩招弟觉得穆乾坤说这话实在焚琴煮鹤,煞了意境,为了惩罚他,偷偷站在他的身后,将他推进雨里。瞬间,穆乾坤成了落汤鸡,全身滴滴答答雨水直流。 大家见到穆乾坤搞得这幅狼狈样,都全无道德,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其实,柳臻并不是真的觉得穆乾坤好笑,但还是装作开心地笑弯了腰。 这世界上有多少像柳臻这样的人,喜欢将自己的悲伤隐藏着笑声之中,任谁也听不出里面的伤痕累累。 青丝般的松针掉落在他的肩头,似乎压得柳臻喘不过气,心口也被压得好疼好疼。一滴夹杂着离别和无奈的泪水终还是流了下来,等泪水划过脸庞,灼烧了下巴,柳臻才想起擦拭掉。边擦边笑着说:“呵呵,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在他们之中只有小二陈启话说的最少,笑的也最少,他见到穆乾坤被推进雨中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未作出夸张的肢体动作。等到大家笑得差不多了,陈启才慢慢悠悠地走到刘雪倩跟前。刘雪倩似乎还未从刚才的开心中走出来,还在克制自己不笑,脸因此被憋得通红一片。 刘雪倩看到陈启盯着自己,有点不解,说:“你老是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考试题目啊?” 陈启仍是不放弃盯着刘雪倩,像是在认真做着一道解不出来的题目似的。刘雪倩被看得不好意思,转过脸不去看他,但依旧能感受到陈启发光的眼神刺疼她的肌肤。 过了半晌,陈启说:“刘雪倩,我喜欢你。” 这话一说,站在雨中的穆乾坤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积水溅了众人一身,但大家似乎早已不在乎自己了。柳臻奇怪地望着陈启,想不通一向寒窗苦读不问世事的陈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刘雪倩的,要数刘雪倩除了长得漂亮,陈启似乎没有任何理由会喜欢上刘雪倩。 所以,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就算是再不通世事的男生或者女生,也会择其美貌者而追之。至于心地美的人,那只是值得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却不见得是你想追的人。 刘雪倩更是惊慌了,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或者说这个和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生居然说喜欢自己,不说陈启这样表白唐突不唐突了,单说这种不可能的情况居然成了可能足够使得刘雪倩惶恐不已了。从小到大,她的追求者少数也有二十几个,还有数不清只说不追的男生,能够让她如此慌乱的,恐怕只有陈启一人了。 刘雪倩支支吾吾地说:“为什么?” 陈启毫不犹豫地说:“当你站在讲台上的那一霎那,我就觉得你是我这辈子的公主。” 妈个逼的! 柳臻暗自吐血,心想自己真是小瞧了陈启,居然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甜言蜜语令外人作呕的情话,真不知道这句话他改动了多少次、憋了多少年月了。 刘雪倩转了圈,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对陈启说:“真是对不起,你是一个优秀的人,将来还要上大学,而我注定是落魄的公主,随时都会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说真的,我配不上你,你还是别喜欢我的好。” 陈启黯然神伤,兴奋的眼神似乎像是待死的萤火虫那样,光芒慢慢地消散。柳臻不知道刘雪倩的当面拒绝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打击,但一看陈启就是一个事业型的男生,爱情的打击完全阻止不了他前进的勇气。但是毕竟这是陈启第一次表白,对方这样毫不留余地的拒绝,还是戳疼了他的心。 刘雪倩也觉得对不起他,红着脸站在韩招弟的身后,尽量不去看陈启。 穆乾坤深知相爱不能爱的滋味,看了一眼旁边天真烂漫的秋静,心疼这个女孩怎么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慢慢走到陈启跟前,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陈启点点头,同样的叹口气,苦笑地摇摇头。 韩招弟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儿尬尴,想站出来调节气氛,轻松一笑,说:“我们上网去吧?” 秋静看到周围风雨飘摇,雨中的人儿像是海上的一夜扁舟,似乎随时都要被淹没,不禁眉头微皱,说:“这么大的雨,我们是不是应该拿把伞?” 韩招弟豪气凌然地说:“到网吧这点路,还打什么伞啊。再说,这么大的雨,打不打伞又有什么区别!” 秋静望着雨中那一个个被风吹跑偏的伞,说:“这下雨打伞,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挡风遮雨,而是为了拉风。” 韩招弟下意识顶了秋静几句嘴,柳臻也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闺房密语,等两人争吵声小了下来,说:“我们还是赶快冒雨到网吧吧,可能现在都很难找到空位了。” 众人这才想起,一到这个放长假的时候,学生都会蜂拥而至网吧,尽管学校附近有那么多网吧,仍是一位难求,此时不去争座位,在这儿干等,实非明智之举。 韩招弟带头冲进雨里,转眼就消失在雨雾里。大家见她先跑了,也跟着追了过去。 X城一中靠山,雨水落在长虹路上没有丝毫停留就倾斜流下,好像这儿的学生一般,三年的短暂停留,最终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离开的事实。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说好的分离(4)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八章说好的分离(4) 路上雨蒙蒙的,三米之内不见人影,但还是能看出许多人疾步匆匆地来来往往,没打伞的更是像柳臻他们那样狂跑不止。某个哥们,可能跑的实在过于奔放,脚步打滑,人跟着贴地滑出五米远。 街道的店门口偶尔会有几个人在那躲雨,希望雨势能小下来,但看情况今夜似乎不太可能,沿路的摊子吹得七零八落,翻倒一片,偶有一个塑料袋像是一个鸽子似的振翅飞到天上。 走到路口转角处,见有一男一女在一家紧闭大门的店门口吵着架,吵架声比雨声还要大,柳臻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可惜看不到说话人的尊荣。 其中一女生边哭边骂对方说:“你不是人,**的不是人!” 那男生也是据理力争,说:“你倒说说谁他妈不是人,不就是分手吗!这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分手。” 那女生一听这话,惨笑了几声,说:“这么说你早就想分手了,是不是?” 那男生颇为不耐烦,说:“是啊,是啊!你听清楚喽!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我们不合适,你懂不懂啊!” “你妈个逼的,既然这样,那你还要和我……和我上……床,你算不算人啊?!” “笑话!我为你好歹付出了那么多,和你上床已经算是便宜你了!呵呵呵,可惜你居然不是处女,真是白搭了功夫在你身上!” 那女的气得浑身发抖,当时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清脆的响声透过雨声依旧荡漾开来。她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男生的脸,骂道:“禽兽!你个禽兽!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滚蛋―――” 那男的狡黠地一笑,说:“高考过后,本来就是分道扬镳的好rì子……” “我说!你给我滚―――蛋―――” 那男的二话不说,冲进雨里消失在远处。 那女的虚弱般顺着墙滑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头埋在臂弯随着催催雨声哭泣起来。 柳臻是最见不得女生哭了,只好躲着这女生赶紧离开这儿。 其实在柳臻的印象中,这种见异思迁恼怒分手的事情在A城一中早就见多了。什么东西看多了也就不觉得新奇,更不觉得为这女孩可怜。自己都够可怜了,哪有闲心去可怜其他人啊?! 刘雪倩望着一路沉思的柳臻,说:“你又在想你家林夕洁了?说的也是,你今天怎么没有去找她呢,到这时候,女生最需要人来陪了。何况,过了今天,恐怕就没机会再见她喽。” 柳臻想到这方面,心有一阵疼痛,见或不见,都是一样的,可能见了她会更痛,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说:“我这人不喜欢离别,这次不见她,兴许就不能算离别。” 刘雪倩说:“人间久别不成悲,你越是和她分别久了,越是想念她。我告诉你吧,这女孩子都喜欢男生主动,这样吧,你给她打个电话,问她在哪里。如果她在外面,你就找她,如果她在学校,你就约她出来。不管怎么说,都要见她一面。” 柳臻被她说动了心,点点头,掏出手机,正要拨通电话,突然觉得刘雪倩他们都似乎停住了脚步。柳臻放下电话,顺着他们的目光好奇地看向前方。 在前面的蒙蒙雨里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但能看出此人身穿黑sè的连衣裙,长发随着冷风吹起,缠绕她手中的伞柄,裙摆微微吹起,似乎雨水都不忍落在上面。 这个身影那么平凡,既不清丽又不脱俗,但这又有什么?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出现,就是这个场景,黑暗的夜,四散的雨。仅仅这样柳臻就觉得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一直想象着林夕洁穿上裙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上天心有不忍,在这即将离别之时,还能让他有幸梦想成真。 隔了半晌,他才注意到林夕洁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她似乎就是上次和林夕洁同在一起上网的那个女生。那女生在林夕洁耳边说了几句话,惹得林夕洁红着脸打了她几下肩膀,说完之后,嬉皮笑脸地独自离开了。 刘雪倩他们见林夕洁的同学都甘愿先走一步,不当电灯泡,心想自己也不能打扰了柳臻和林夕洁倾诉离别,不约而同地向柳臻说了再见,言明在梦幻网吧等着他。柳臻目不转睛地望着林夕洁的方向,旁人和他说的什么话全然没放在心上,只是简单地点点头。 很快,四周只剩下了柳臻和林夕洁俩人。他们相隔五米远,只模模糊糊地看清彼此熟悉的面孔。谁也没有主动往前跨一步,似乎谁先跨出了这一步,未来的答案也就有所不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说好的分离(5)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三十九章说好的分离(5) 一片树叶被风吹落,从他们之间缓缓下坠,万物似乎安静了下来,叶子砸在水面的声音都能听得出来。 林夕洁望着踟蹰不前的柳臻,掩口笑道:“怎么了你,我有这么可怕吗,吓得都不敢靠近我?” 柳臻呵呵一笑,踏着脚下浅浅积水,迈步来到林夕洁旁边,渐渐的,一股清新的香气萦绕全身,心口豁然舒畅了许多,刚才的忐忑不安全部抛到了脑后。 林夕洁将伞往他身上移了一点,关切地说:“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啊?要是着凉生病了,该怎么办?” 柳臻摇摇头,说:“不碍事的,只是雨下的这么大,你穿着单薄的裙子这样出来不怕冷吗?” 林夕洁说:“白天的衣服被雨淋湿了,这裙子是刚才回寝室换的一件,碰巧室友要去上网,我就和她一道出来了。” 柳臻心想,原来这裙子不是特意穿给自己看的,其实,自己想看她穿裙子的念头一直没告诉其他人,林夕洁不可能会知道,更不会为了自己而穿上裙子。 难道这就是缘分? 人总是想得太浪漫,希望自己做什么屁大的事都能和对方扯上一丝一厘的关系,便说这是缘分。缘分,既有前世又有今生,但无论扯上多少个轮回,从某种意义上讲,缘分其实就是巧合,仅此而已。 林夕洁递给柳臻一把崭新未打开的伞,柳臻刚才一直未注意到她手里拿着这东西。 林夕洁说:“还给你的伞,一直没来得及谢你呢。” 这把伞正是寒假前夕,柳臻在网吧里偷偷给林夕洁的那把伞。这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柳臻早已忘记了,这时突然想起,挠了挠头,接过伞,不好意思地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林夕洁笑着说:“当然了,你会掐指一算,我也会算的哦。” 柳臻说:“那我可真是小瞧你啦。” 他拿着伞,心里想着是不是打开,如果打开,就无法和林夕洁同处一把伞下了。眼看林夕洁的肩膀渐渐被雨淋湿,一咬牙,退后一步,忙不迭打开伞。大雨拍打伞檐铮铮有声,雨水在伞上滚落,像是几条珠帘散落在地。 林夕洁说:“我们还是别再这儿逗留了,赶紧去网吧吧。” 柳臻点点头,往旁边一撇,让林夕洁先走。林夕洁刚一抬脚离开,柳臻心里顿时像是翻江倒海似的七上八下。 她要走了,她真的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我该不该向这个女孩表白?表白又该说些什么?她不答应怎么办? 突然觉得,爱情面前他就是懦夫,优柔寡断,永远给自己过多的退路,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 等到柳臻恍然惊醒的时候,林夕洁已经走了三米多远,这三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就像千万里,遥不可及。 柳臻最后鼓起勇气,生怕雨声太大,大声对林夕洁说:“林夕洁,你不是说你会掐指一算吗?那有件事你算到了没有?” 林夕洁停下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笑着说:“哪件事?” 长发随风一摆一摆贴在她的脸颊上,她下意识地抚开,脸颊上沾了几滴水珠,真像是早晨花瓣上停留的露珠。 柳臻说:“我喜欢你。” 风声似乎瞬间停了下来,仅仅只有这四个字,飘荡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激出无数的回音。 林夕洁尽管猜到柳臻要说的就是这个,也早就知道柳臻喜欢自己,但听到柳臻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更是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回答他。 林夕洁低声说:“我早就知道了。” 声音很小,柳臻还是听到了。之前无数次地肯定林夕洁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既然知道,她一直表示无动于衷,看来她真的对自己没有感觉。柳臻的心顿时一沉,觉得这世界都像是要颠倒了过来,全身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乏力。 临分别之际,两人互相道了声再见。 再见,再见,原来我们都是时光的骗子,连分别了也要说句谎话。 柳臻去的是梦幻网吧,林夕洁去的是**网吧,一个西一个东,真是各奔东西。 柳臻站在梦幻网吧的门口看着林夕洁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转角处,周围的路灯随着她的远去而淡了下来。 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灯光驱散不掉那里的黑暗,似乎连雨也吹不到里面。有个短裙着装的身影站在那里,手持一把雨伞一言不发地遥望着柳臻和林夕洁,等那两人离开,她才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高跟鞋踏在积水中,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闷响声。 走着走着,她忽地停住脚步,杵在雨中,眼角的泪水在脸上泛滥,与满天的雨水混在一起。路上一辆辆的小车从面前驶过,人影憧憧,各sè雨伞叠成云彩匆匆飘过。这时风一吹过,她手里的伞掉落在地,她也不拾起,任由风雨拍打自己的身子。 过了一会,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人,刚一接就骂道:“**怎么老是缠着我?你烦不烦啊!我到底哪里好了,就你喜欢我?!你是不是闲得无聊啊!?我就是受不了**这样死缠的人,你爱我我爱他又怎么啦,谁离开谁也不会死……” 那人耐着xìng子等她骂完,听到话筒那边阵阵雨声中夹杂着啜泣声,忙着询问说:“芸芸,芸芸,你怎么啦,你别哭啊?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你身边呢!” 她吸吸鼻子,骂道:“老娘没哭!**的给我闭嘴!”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某个人就是哭也是高兴的哭,又是止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过了半晌,她听话筒那边没说话,说:“你丫刚才说那么多话,现在怎么不说话啦!” “是你不让我说的。”那人轻声说道,言语中似乎生怕得罪了她。 她嗤鼻说:“那我让你滚你怎么不滚啊?” “这不一样啊,你让我滚就是等于让我死,就是再听主人话的终结者也不能终结自己的。”那人又是轻声问答,但越说越没有底气。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泪水是湿了她的笑容,却也温暖了她的心房。“那你愿意娶我吗?” 那人愣住了,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她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娶谢思芸为妻吗?” 第一百四十章 说好的分离(6)(完结篇)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一百四十章说好的分离(6)(完结篇) 昨夜的雨停了,楼前的水管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珠。晨光洒落在县城里大大小小的街道,积水映照暖光,随着细微的涟漪起起落落。 林夕洁不眠不休对着电脑看了一夜的电影,屁股坐得生疼,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她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揉揉眼眶,和莫筝手挽手离开了网吧。 前几天,几个室友约好今天上午要一起到商贸城的KTV唱歌。刚才和其他人联系好了,林夕洁和莫筝尽管疲劳了一夜,但想到最后还能和室友约在一起聊天,立马恢复了大半个jīng气神。 两人来到KTV,就见上官雨薇躺在大厅里一张椅子上睡着觉。昨晚上官雨薇找她的同学聊天,林夕洁给她打电话却是她的手机已关机,这一夜都没有和她联系上,看到她沉沉地睡着,猜想她兴许也在哪个网吧上了一夜的网。 莫筝定了一间包间,林夕洁赶紧喊醒上官雨薇,可她仍是迷迷糊糊的,林夕洁只好携着她来到包间。上官雨薇一接触那软绵绵的沙发,翻了个身又趴在上面睡了起来。 这时,上官雨薇的手机跌落下来,林夕洁拾了起来,尝试着开机,竟发现手机不光可以开机,而且还有一半的电量。林夕洁皱起眉头,实在想不透上官雨薇为什么要故意关机。刚思索几秒,手机嗡嗡响了一阵,林夕洁低头看手机,只见十几条的短信蜂拥而至,发件人也都是一个人――――――张鹏。林夕洁心里感到好笑,雨薇只是失踪了一个晚上,尚且她事先和张鹏说了一声这个晚上要和室友玩,张鹏居然会因为她没回一条短信而感到着急。但说实话,林夕洁脸sè浮现的笑意有一大半是由衷地羡慕,看到他俩时刻关心着对方,拥有那一片简单的小小的幸福和温馨,突然自己也想谈个恋爱。 莫筝趁室友们还没到来,先独自点了几首歌唱了起来。莫筝一向勤于学习,她会唱的歌来来去去就那几首,尤其是《隐形的翅膀》、《相思引》和《越单纯越幸福》更是她的家常便饭,除此之外,真不记得她会唱哪些歌了。 这家KTV名叫“极乐楼阁”。该店虽然位置处于黄金地段,但内部设施不怎么样,话筒不时地会有杂音出现,里面的歌曲少得可怜,有时人在里面唱歌被逼得无可奈何,逮着一首歌得唱上三四遍。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这KTV的包间隔音效果如同不隔音,旁边包间喝酒的干杯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唱歌了。如果幸运的话,旁边包间没有人或者有会唱歌的还算能勉强对付过去。但要是不幸,遇到一个甚至一群拥有极强“杀伤力”歌喉的人,恐怕旁人的寿命将会折掉几个月,一场下来极乐世界也就离得不远矣。可毕竟物以稀为贵,这KTV纵有万般不好,只要挂着KTV的招牌,仍是吸引了不少爱唱歌和不会唱歌的人前来光顾。 然而,莫筝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恰好选中了这个包间。林夕洁耳贴在墙上,刚想试试包间的隔音效果,就听隔壁有人一声“该出手就出手啊”仿佛在耳边炸起,震得林夕洁的耳膜嗡嗡作响,接着就是一阵泡沫塑料划拉玻璃的声音,偏偏这声音居然是从人嘴里吐出来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时张娴娴和王芹两人来到包间。张娴娴刚坐在沙发上就对着隔壁的兄弟发牢sāo说:“这家伙吵得也忒难听了些,我在楼梯口就听到了。我当时好奇,偷偷开门看了眼里面。嗨!你猜是谁?!” 林夕洁好奇地说:“谁啊?” 张娴娴说:“王之跃,我高一时的老同学,现在在15班。我当时那叫一个激动啊,高一的时候我居然没发现他唱歌会这么难听,简直难听到令人发指。要不是他旁边坐着一个女生――――――我估计是他女朋友――――――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落他一番!不带这样玩人的,你不想活,别人还想活呢!” 林夕洁追问说:“那包间里还有人吗?” 张娴娴说:“没啦,就王之跃和那个女生。你说说啊,王之跃唱得这样难听,这女生也真能受得住啊。” 莫筝再次故作高深地说:“这就是爱情!爱情,你不懂了吧?” 张娴娴昂头挺胸,信誓旦旦地说:“老娘不屑搞那玩意儿,将来一个人过,谁奈我何!反正我爸妈还有我哥,传宗接代的事和我无关。” 这个时候,上官雨薇的手机铃声响起,林夕洁一瞧来电人是张鹏,生怕张鹏会着急,顾不得上官雨薇睡得真香,连忙将她喊起来。上官雨薇一听是张鹏给自己打电话,抢过手机就接了。没等张鹏说话,上官雨薇就对着手机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张鹏,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室友哪里想到上官雨薇会突然哭了起来,按理说她就算是考试失利也能考上一本,没道理哭得这么惨,估计不愿意和她的男友分离吧。林夕洁也是猜不透上官雨薇的心思,只是掏出纸巾帮她擦干泪水。 电话那头的张鹏慌了,说:“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上官雨薇哭着说:“KTV……极……乐楼阁……商贸城这儿……你快来啊……张鹏……我以后再也不愿意和你分开了,一个晚上一秒钟也不愿意……” 依赖,从来没见过上官雨薇会这么依赖一个人,在那人面前,她可以坦然卸下所有的伪装,永远不必故作坚强。 林夕洁轻轻擦拭上官雨薇眼角的泪痕,这泪痕似乎不像是刚流下来的,好像在此之前,上官雨薇就哭过了一次。上官雨薇握着林夕洁的手,眼神里流露出感激之情,林夕洁对她报以微笑,说:“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说着帮上官雨薇慢慢理顺她鬓角处的长发。 这时,林夕洁注意到上官雨薇耳边的脸颊有一丝血痕,忙关切地问:“你的脸怎么有道伤痕?” 上官雨薇身子猛地一颤,很快又恢复正常,瞬间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sè,她闪烁其词地说:“没事,就是包夜回来的路上,一不小心跌在了车上……” “车上?你撞车啦!?”不光林夕洁,全室友都忙问道。 上官雨薇慌忙摆手说:“不是啦,是路边停靠的车,我经过的时候一不小心划伤了脸。” 室友见上官雨薇脸上的伤痕不是很明显,想来也不会留下伤疤,遂放了心。 上官雨薇开心地露出笑脸,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在强打jīng神。她站起身来,说:“咱们305室友都来齐了吧?!都齐了那就好。咱们都别光唱歌,一起做个游戏吧。”说着,将桌子上准备好的几瓶橙汁拆开,倒在玻璃杯里,然后递到室友旁边,又从桌子上找出两枚骰子,说,“玩什么游戏呢?呃……真心话大冒险吧?虽然比较俗,但咱们也不管啦。事先规定,点数大的可以提问点数小的,做不来的那人必须喝完我们每个人面前的一杯橙汁。我带头,我先掷!” 这一掷居然掷出了十二点。 “雨薇,你作弊!” “你开挂了!不算!” 上官雨薇耸耸肩说:“我可没出老千,别说埋怨的话,你们快掷啊。” 室友们没有办法,每个人轮流掷了一次,最后结果林夕洁掷出个三点,点数最小。 上官雨薇笑着说:“夕洁,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夕洁思考了一阵,说:“反正我什么事情你们不知道,我选择真心话!” 上官雨薇考虑了几秒钟,说:“你喜欢不喜欢柳臻?” 这话一说,室友们停下来打闹,一句话不说将目光纷纷移到林夕洁的身上。这个疑问其实打从她们知道有柳臻这一号人物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林夕洁一说那人就顾左右而言他,从来不说个明白。虽说柳臻和她们关系不大,但当作饭后谈资还是挺有料的。 林夕洁一听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住了。 初冬和他迎来第一场雪,生rì时他特意送给自己的一方围巾,从而得罪了李晨风,那晚一起到凤凰山上看星空,雨中他背自己回寝室,那天和他一起放孔明灯,还有每周五的晚上他总会来找自己聊天。这一幕幕记忆仿佛历历在目,不能说自己不感动。 林夕洁头靠在沙发上,阵阵出神。 包间天花板上的玻璃灯罩盘旋着倒垂下来,映照着淡黄sè的灯晕。 时间能证明一切,我相信…… 但我也相信,时间给我们的只是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再怎么荒诞不经,也都是从过程得来的,恰恰我们能改变的、也只能改变的是这个过程…… 番外篇:后记·落幕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番外篇:后记·落幕 《音尘决绝》第一部《青chūn诗章》即将更新完结,我独自一人划地为牢,坐在自己设定的方寸之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人物到了分离的路口,我的心也随着他们变得空落落的,因为我知道,你们也知道,他们这一离别恐怕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其实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这部小说里很多角sè的原型都来自我身边的朋友,像林夕洁、王之跃、慕容絮、吴信涛、刘雪倩、韩招弟、谢思芸等等,不一而足,可是毕竟任何一部小说都存在大量的虚构之处,不能简简单单地将他们一一对应,倘若非要找点联系的话,也只有角sè名字比较接近而已。不过我话虽这么说,但一想到自己将这些朋友写得另类百出,自然心中有份愧欠,尤其对于林夕洁更是不敢过于直接,所以实在对不起读者,未将女主角的优点和缺点写得细致深刻,但细微之处像迷信怕鬼、努力学习和顾家爱家等特点还是可圈可点的。起初这个缘故都是因为我写这部小说的初衷就未打算将她当做一个女主角,而只是侧面进行描写,可很抱歉,出于个人原因,最终我还是决定让她定为女主角。 上官雨薇作为当之无愧的女二号是我最喜欢的角sè,一来这个角sè身上被赋予了许多虚构的成分,二来这个角sè最能反映够出当时的社会人情,这也我认为当代小说就应该映shè现实、反应社会现状。谢思芸是我最舍不得的角sè,她的提前离开正是说明了这部《音尘决绝》才恰恰开始,所有角sè都已经被推到了离别的路口,男主人公的身边从此少了一分欢快多了一分伤感,虽然有韩招弟的出现,但毕竟谁也代替不了谁。当第一部快要结束时,她看似无端的出现,其实是情理之中,因为她缔造了离别,也应由她见证离别。 如今短短几年,我和这些朋友已经分散天涯海角,偶尔聚会也只是寒假期间,但却因各种缘由,到数的也仅仅几人而已,相信经历过高中生活的人都有这种感慨。虽然我和诸位一样不愿接受这种音尘决绝的残酷,但事实上的确如此,我们能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怀念,和忘记。 不过诸位在离别之时,也不要悲伤过度,忘了展望未来,因为有时候,离别不失为更好的选择。 在这里,我多啰唣一两句,《音尘决绝》第二部《爱恨成灰》也会持续更新,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多多推荐捧场,这里我就万分感谢诸位的支持。如果有什么好的意见和批评,希望诸位别藏着别掖着,提出来我会留意和改进。身为新写手的我,您的任何意见对我和这部小说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 第一回 卒于六月二十四日(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一回:卒于六月二十四rì(1) 2010年6月24rì,这天傍晚,西边的红rì依旧高挂着,叶静风止,白天时的余温还未散尽,仿佛凝固般的空气闷热难耐。 柳臻刚从X县城回来,手里拿着一本高考报名指南,踟蹰地走在回老家神树村的路上。这条路似乎刚刚修过,两边的胡杨树都已被砍伐,路边的草木被无法直视的太阳不依不饶蒸发着,变得焦黄萎靡。然而柳臻却迎着骄阳,丝毫不去躲避阳光,极尽颓废之态,汗水浸湿了他的背心,额头上冒出的豆大汗珠随着他睫毛的颤抖滴落下来。 如果能为自己事先写下墓志铭,柳臻会为自己写上卒于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四rì。但死亡原因不是热死,而是心死。; 第二回 卒于六月二十四日(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回卒于六月二十四rì(2) 今天是高三学子查分数的rì子,一个能让学生知道自己能否解脱的rì子。 上午柳臻来到学校,从班主任那儿领来了一本厚厚的高考报名指南。眼看15班的学生三五成群,零零散散地来到学校,但相熟的同学里只见到了刘雪倩、秋静和穆乾坤。四人离开同学,躲到yīn阳路的松树下纳凉聊天,偶尔谈论着天气,展望着未来。柳臻得空向穆乾坤询问王之跃和慕容絮最近都干什么了,穆乾坤说他们小俩口度蜜月去了,一会儿跑到泰山登高望远,一会儿跑到黄山欣赏rì出,rì子甭提多逍遥自在了,而最近他俩正在张家岭玩着呢,计划等高考报名的时候再回来。 半空中,阳光碎裂,撒在yīn阳路上,似乎走在上面就会割破自己的脚。 其实,走在青chūn这条路上的人谁的脚没有遍体鳞伤过,只是有的人喜欢把脚藏起来,包上了几层袜子。 瞧时间快到十二点了,他们离开学校准备到网吧里查看自己的高考成绩。刚踏出校门,迎面撞见身穿长裙的萧敏,自从萧敏和吴信涛闹了别扭,柳臻已经很少和她说过话了。两人简单地寒暄几句之后,正打算道别,这时,商店里走出来一个陌生的男生,手里拿着两个雪糕,其中一个递给了萧敏。柳臻微微一怔,萧敏生怕他误会,笑着解释说:“这是我表哥,他是陪我来查成绩的。” 柳臻知道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了声再见,小跑赶上了穆乾坤他们。 回过头再望一眼X城一中那扇不算太大的校门,从上到下仔细地瞧了一遍那灰垢斑驳的墙壁,吱呀作响的伸缩门,突然觉到上面布满了沧桑。柳臻早忘了第一次走进这扇门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儿能遇到什么人,喜欢上什么人。三年来,风风雨雨,多少次从这扇门走来走去,今rì,从这扇门踏出去,估计再进去,时过已境迁,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走进去和走出来的自己了。 网吧之中仍是不改往昔,人满为患,烟雾缭绕,食物残渣的气氛扑鼻而来,刘雪倩顿时被呛得头昏眼花。他们来到新cháo网吧,找了一处靠近空调的位置坐了下来。暗恋秋静的穆乾坤生怕秋静和刘雪倩坐在一起只顾得谈天说地,忘了一边的自己,就特意把自己安排在刘雪倩和秋静之间,秋静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欣然同意。柳臻深知穆乾坤的心思,遂主动地坐在刘雪倩旁边,不致冷漠了她。 柳臻听说最近有一部好莱坞的大片正在上映,遂上网搜索。可是搜索的前几条网址都说可以观看这部电影,但点击之后,都是空空如也,还一不小心就弹出许多sè情的游戏网站。柳臻向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惜打开了几条网站,连枪版的影子都没有,心里想着美国的电影的确是国内的电影无法相比的,国内电影刚上映一天,各种枪版就已经在网上层出不穷了。 百无聊赖,暗想再打开一个网站就罢手,却不曾想这个网站一打开,嗖嗖嗖窜出来数十个窗口,每个窗口无一不例外都是标着“十八岁禁止入内”的**,附带几张暴露的美女照片。柳臻咽了一口口水,瞥眼见刘雪倩支着脑袋在逛着空间,遂不动声sè地一一关掉窗口,却哪想关掉一个窗口,随后就弹出几个窗口,最后弄得整个电脑屏幕都被“十八岁”淹没了,急得柳臻手心出汗,手指发麻。 这时,刘雪倩盯着QQ好友列表,突然间一问,说:“柳臻,你最近听说过芸芸的事情吗?” 柳臻一点鼠标,竟发现画面已经开始不再动弹,连点几下,连鼠标也不动了,顿时暗想,完了,卡啦!听到刘雪倩问自己话,忙说:“没……没啊,怎么了?” 刘雪倩转过头,正要说话,却看到柳臻电脑屏幕上的图片,顿时长大了嘴巴,耳根处微微变红。等到柳臻关掉电源,她的眼睛才眨了一下。柳臻耸耸肩,装作甚是坦然,解释说:“电脑卡了,我得重新开机。” “啊……那个……”刘雪倩手捂了捂额头,顺手理了下刘海,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芸芸最近和我聊天,她告诉我她谈恋爱了。” “啊!”这下子换作是柳臻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过激了,遂冷静下来,轻声说,“那真是太好了,我真为她高兴。” 刘雪倩亦是点点头,说:“芸芸说那个男孩对她挺好的,各方面都照顾得非常体贴,她说能遇到他是她的幸运。前天她和那男生订了婚,明年初六就结婚,她说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柳臻内心极度怅然若失,听到昔rì说喜欢自己的女生结婚,说得上高兴,亦是说得上失落。高兴是谢思芸放手了,他和她都可以全身而退,寻求自己的幸福,失落是自己竟还不如深情的谢思芸,站在原地,徒劳徘徊挣扎,就算有朝一rì自己放弃了林夕洁,终是被伤得遍体鳞伤,才痛彻心扉松了手。 失败,真是失败! “十二点啦!” 正在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兴奋或是凄凉的喊叫起来,瞬间引起无数人的瞩目。 经那人提醒,忽地想起高考成绩发布就在十二点,顿时网吧一窝蜂吵闹起来。 “别他妈玩游戏啦,快帮我查查!” “还查个屁用,就你的成绩保准不过三百分!” “啊~~~我居然……居然……考了三百五十分,哈哈哈……” “你妈个逼的,抄谁的了,我他妈要死不活只考个三百分!” 柳臻脑门立马闪过一道黑线,暗想三百多分也值得这么高兴,不知道还以为考了六百分了。 正要查自己的成绩,这时,有个女生背着一个包走了过来,很是客气对柳臻说:“对不起,打扰你一下。我找了半天,一直都没有找到一台电脑,我就想查下我的高考成绩,你能借我用下电脑吗?” 柳臻扫了一眼这位女生,见她戴着一副翡翠sè框架的眼镜,笑颜如花,端的有刘亦菲那样的清丽脱俗。换做别的女生柳臻也会助人为乐,更何况是这样的美女,自然乐意效劳,说:“当然可以,你用吧。”说完,就要站起身来。 那女生连声道谢,坐了下来,开始查起高考分数。柳臻心里不住地思索这女生的成绩会考多少,三百、四百还是五百? 可能这段时间里查分数的人流量过大,成绩愣是查不出来。柳臻搭讪地说:“你是哪个学校?” “哦,那个……我是X城一中,你呢?”那女生抬起头,说。 其实,来这儿上网的学生多数都是X城一中的,柳臻料知自己在说废话,尽管同校也不致于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但他还是假装很是兴奋地说:“是吗!我也是一中的,你是学文的还是学理的?” “学理的。”那女孩回道,但转而笑了笑说,“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是学理的?那你追女孩子的方式也太老套了。”说着,掩着嘴咯咯而笑。 柳臻虽然也是理科生,但还是被她这话说得当即闭上了嘴。偷偷再次将这女生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里暗想这女孩子就算是在美上几分,也比不过林夕洁。 过了几秒,那女孩喜道:“查到了!”但瞬间又遗憾地叹了口气。柳臻想她估计没考过线吧,伸头往屏幕上看了一眼,首先看到的是这女孩子的姓名。 “温馨,你这名字起得……起得也忒省事了。” “爸妈都没上过几年学,我的名字是我爸查词典查出来的。”这女孩丝毫听不出来柳臻在说玩笑,眉头紧锁地回答他的话。 柳臻又往下看,这一看不要紧,立马让柳臻跌入了低谷。上面显示温馨的成绩是601分,这个分数要是落在柳臻的头上,估计柳臻会学着范进那样疯癫起来,大笑三天不止,他爸妈都说不定还会大摆筵席,将亲戚朋友、乡亲父老全部请来庆祝。但这个分数的拥有者却是灰着土脸,丝毫不满意这个结果。 那女生低着头,又叹口气,连声谢谢都忘记了说,就转身离去。柳臻望着那女生的身影,摇头不止,对刘雪倩说道:“我想不明白这女的脑子里填了几斤粪了,这么高的分数都不满意。” 刘雪倩说:“满意不满意是对个人而言的,兴许她觉得这分数与她的实力相差甚远吧。” 柳臻又问了穆乾坤他们:“你们的成绩查出来没有?” 秋静的成绩是四人当中最高的,但是却差了一分没有过二本线,穆乾坤低于五百分,在三本线中间,刘雪倩的成绩最低,考了三百多分,这和她本人估算的差不多,而柳臻的分数却是低于了自己的估算,出了三本线。总之,这次高考,四人都是名落孙山,以不完美的失败告终。然而,穆乾坤似乎在失败中找到了又一丝希望,那就是秋静也要选择复读,这就说他俩在一个城市的rì子又多了一年。其实,柳臻后来打听到这次15班惨遭失败,仅仅只有慕容絮和王之跃这对璧人考上了,亦连小二陈启孙落名山最终选择复读。想当初,荣登学校光荣榜的人数除了实验班以外,15班是最多的一个班,如今只有两名学生考上大学,虽说别的班也只有三四个,但毕竟沦落个倒数第一,不得不说是惨败得一蹋涂地! 15班班主任姬付当初对他的同事曾夸下海口,说自己班的学生将有四分之一考上大学,岂料得知消息竟是这个残酷的结果,顿时对15班的学生不加以好脸sè,大为责备学生不好好用功。而15班的学生认为这个班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全是姬付的责任,从此见到姬付恨不得能捏碎他不可! 柳臻懒洋洋地离开网吧,他掏出手机,手心阵阵出汗,手机老是拿捏不住,镇定所有的情绪,向所有的亲戚好友报了分数,又特意给林夕洁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一句“喂”,无喜无忧,柳臻的心顿时一停,随后问道:“林夕洁,你考了多少分?” “呃……504分,刚过二本线。” “真是祝贺你了。”柳臻笑着说,他从来没感觉自己居然也可以这么违心地祝贺别人。“你打算报哪所大学?” “我不知道啊。你呢?” “我还能怎么办。复读呗。”柳臻假装轻松地说道。 “我听说复读的rì子可不好过啊,你想好了?” “没经过高复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既然如此,就让自己的人生完整一次吧。”柳臻自我安慰地说。 “我们还会再见吗,林夕洁?”隔了半晌,柳臻紧张兮兮地问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不知道。” “我会想你的。” “嗯,我知道。” 据听说,大学生的rì子是zì yóu的,没有固定的班级,没有rì复一rì的课程,没有纷纷杂杂的考试,没有牢sāo不停的班主任,那里可以远离家长的束缚,远离课本的枯燥,做自己未曾做过的、不敢做的事情。 当然,大学校园也是谈恋爱最盛行的乐园。林夕洁将要去的就是那个自己看不到摸不着的“危险”地带,一不小心,失去了她,自己连最起码的知道都不知道。 第三回 卒于六月二十四日(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回卒于六月二十四rì(3) 傍晚,柳臻慢腾腾地走到村口,夏rì已经挂在了树梢。村口那棵神树遗迹旁的梧桐树上,有些年岁的千百条红带像是柳条似的垂落。柳臻想起他的老妈在过年的时候亲手挂上了这条红丝带,祈求他的高考会一帆风顺。一帆风顺是风顺了,可惜走错河道了。 柳臻一想到父母知道了自己的高考成绩,肯定是伤心之极。他不忍看到爸妈沧桑的脸上会流露出失望,不敢回家,就坐在村口拦路的石台上,看着西边的太阳渐渐下沉。 眼见出现两只白sè的小蝴蝶在路边的草丛间蹁跹飞舞,转眼迎着夕阳映入前面的麦田里。村外是一片一望无际黄灿灿的麦田地,每逢六七月份,正是大麦收割的时候。中午的时候,天气酷热,在地里干活会中暑,大部分的农民会选择早晨和傍晚的时候干活,现在这个时候,地里到处是农民在紧张地收麦子,大型的联合收割机嗡嗡地工作着,田间小道上有拉麦粒的拖拉机一趟一趟来回搬运。 远处一个年过五十岁头顶着草帽脖前挂着毛巾的大妈,骑着自行车过来,近处一看,明显可见她的身上和青丝间都沾满了麦秸碎屑,脸sè被汗水浸得红光满面。柳臻觉得这个大妈极其熟悉,只是多年来,自己一直都在学校念书,过年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这些街坊邻居,加上自己记忆力差,一时间倒也想不起来她的辈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叫她一声大娘。 正要主动打声招呼,那大娘一瞅到眼前这个小伙是柳臻,停下车,笑容满面地叫起了柳臻的小名,说:“暂停,啥时回的家?内么(这么)热的天在这呆着干嘛?” 柳臻说:“刚从学校回来,正准备回家。” 大娘忽然想起一事,高声说:“俺好像记得你高考了吧,考的咋样?” 柳臻刚要回答,那大娘又用一口的X普(X县普通话)继续说:“你爸妈为了让你和你弟弟能有好条件上学,干活可都带劲了,今个早上就将几亩地的麦子收割了。你可不能辜负你爸妈的期望啊,你爸妈真不容易,全都指望你和你弟弟了。要说俺那个臭小子,就是不给俺争气,没那个命咱也认啦,咱也不需要荣华富贵,住大房子,过有钱人的生活,只希望孩子大了,能孝顺俺就行啦。不和你说了,俺家还有几亩麦子没收呢,眼看明个有雨,晚上看能收完不?” 柳臻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眶cháo湿,含泪点点头。目送大娘离开,遥看南边的天空黑压压的,他跳下石台。大路上重型卡车来来回回,尘烟滚滚,他避开大路,沿着小路回了家。 回到家,柳臻敲了敲大门,里面传来他妈妈开心的声音:“暂停回来啦!”远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阵阵狗吠声。很快大门打开,露出他的妈妈的身影,一条黄毛小狗从妈妈的脚下窜了出来,在柳臻的脚面上嗅了嗅。 “你咋内么晚才回来,俺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累不累?吃饭了没有?”妈妈关怀备至,连声询问。 “还没吃呢。”柳臻点点头,还想说有点困,不想吃了。 她妈妈赶紧往厨房走去,说:“那就快坐,俺刚炖好排骨,就等着你回来呢。” 柳臻无法,只好放下高考报名指南,饭桌上已经放了几碟妈妈的拿手好菜。起初,柳臻还以为只有自己没有吃,原来爸妈一直都没有吃饭就等着他回家。妈妈看着柳臻吃得倍儿香,放下心来,这才动起筷子。 这时,家外面有人在喊:“暂停他爸他妈,联合收割机到你家地里了。” 柳臻爸妈一听,连忙放在碗筷,来不及向柳臻解释缘由,就跑了出去,和外面的人说了一番话,开上自己的三轮车直奔地里。柳臻知道这个时候用联合收割机的农民太多,往往从早排队到晚,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家,顾不上吃饭就赶了过去收粮食。虽然这段时间地里的活紧张,但比较往年收麦子,根本就不需要亲手用镰刀割麦子,然后再扬场收麦粒,劳动可谓既复杂又费时,一个星期下来也不一定能干完农活,现在有了联合收割机,几乎一步到位,农民省事了许多。 柳臻看了一眼餐桌上放着刚吃掉一半的馒头,低着头吃完饭,将剩饭剩菜搁在橱柜里就上楼躺在床上。柳臻家的楼房是上年刚建成的,装修并不全面。靠南的大窗户还没有窗帘遮挡,月光如银,透过茂密的树叶丛撒在床上。柳臻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但很快想起一事,打开台灯,拿出厚重的高考报名指南翻找二本线内的高校。 二本线内的高校真是多如牛毛,大部分高校的名字繁琐而又拗口,甚至像安徽大学这样名字简单而又朗朗上口的高校也没有。很多学生都非常希望自己的学校名是某某某大学,而不是某某某学院,好像学校名不带“大学”这两字,自己就算没上过大学似的。但纵观二本线内的学校,连安徽数一数二的安徽建筑工业学院尽管大部分专业的分数已经超出一本线了,仍只能是个学院,更何况其分数线以下的学校了。不过,说来也怪,安徽现在好多二本学院开始筹划改名,例如离柳臻家最近的H煤炭师范学院,如今已是H师范大学,分数线并不多高,但名字却相比同分数线的高校要霸气许多了。 其实柳臻心中早已定下了复读的计划,不论这些高校是大学还是学院都暂时和自己没有关系,他所关心的是林夕洁能报到哪所学校。于是乎,柳臻把家里的地图拿了出来,将接近二本线的高校所在地全部划了出来,猜测林夕洁最有可能会报考哪类学校,默默计算着这些高校离X县的距离。不过柳臻特地留心观察,这些学校里医学类的极少,师范类的却是有几个适合的,安徽省就有三四个师范类学校徘徊在二本线,又想林夕洁的化学成绩极其优秀,想来她最有可能报考师范类了。 高考报名那天,柳臻选择窝在家里,吹着呼呼作响的风扇,看着长篇大论的电子书,无聊的时候就会跑到邻居家聊天,对着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吹牛逼,帮他们做那种和脑筋急转弯一样的暑假作业册。而林夕洁果真如柳臻所料报了安徽省几所师范类高校,其中有省市的师范学校,也有非省市里的师范学校。本希望能被省市的师范学校录取,可惜她的分数刚好压在分数线上,就算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服从专业调配”,最后得到的消息还是被某个非省市的师范学校化学专业录取了。 其实,林夕洁的父母本意是若林夕洁没能考上一本,就不让林夕洁上学了。但托林夕洁妹妹林夕梦的那张嘴和“铁齿铜牙”的福,最后林夕洁的父母妥协了,让林夕洁继续上学,毕竟这个年代,农村人当中能第一年就考上二本的大学也算是弥足珍贵了。说实话,林夕洁的家在她村里的地位因她的高中抬高了不少,好多邻居教训他们的孩子都会说:“你呀你,学学你夕洁姐姐,看看人家怎么考上大学的!” 林夕洁被录取的那所学校位于F市,离X县并不太远。柳臻特意在网上查了查那个市的情况,又从几个堂哥表哥那里打听到,那个F市的经济、环境只会比H市差。H市是什么样子的,柳臻从小就清楚不过了,乱糟糟的,和电视上那种大城市喧扰相比,简直是遗落十几年的市区。可想而知,F市更是令人失望了。 尽管如此,柳臻还是爱上了这座城市,或者就像网上说的那样,爱上一座城市大抵是爱上了一个住在那个城市的某个人。 只是,林夕洁这样骄傲的女子恐怕是不愿呆在这样的旮旯地吧? 呵呵,柳臻想到林夕洁的打算不免心中苦笑。原来他连林夕洁的梦想是什么都不知道,在她的心中,她自私地为自己打算过吗?她对自己的未来有怎么样的设想?她想要的是谈恋爱、毕业、结婚、生孩子,顺顺利利平凡一生,还是辗转在城市中心,拼命努力做个女强人,奋斗一生? 倘若连对方的梦想都不知道,你又怎么能说自己了解她?你不了解她,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必说,送她走。 第四回 上官雨薇:离别、厮守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回上官雨薇:离别、厮守 这rì,天蓝蓝的,无一丝云彩,也无一丝风。连霍高速公路上,车辆飞一般的疾驰而过,卷起路上的尘埃,遮掩住了阳光。高速公路旁的高坡上,青草盎然,如绿锦般铺在上面。几只白sè的羊咩咩直叫,悠闲地吃着草,偶尔扑凌下长耳朵,赶走落在身上的苍蝇。 在羊群不远处的yīn凉地上,躺着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俩头对着头,望着蔚蓝sè的天空,几只鸟儿从眼前飞过,眨眼就落在茂密的树林中。男的嘴里衔着一根狗尾草,笑着在讲一些故事,女的身着碎花裙子,掩口吃吃而笑,不时地轻打那男孩一下。一只愣头愣脑的黄毛小狗在女的脚边拍打着一根始终弄不倒的小草,一时着急,汪汪叫了起来。 女孩听到小黄狗的叫唤,伸手将黄狗拉到身边,抚摸黄狗脑后方的毛发,这处的毛发已被摸得整齐柔顺。 “你咋这么傻啊?”女孩嗔怪说道。那黄狗伸出长舌在女孩雪白的脖颈上舔了几下,那女孩咯咯而笑,慌忙推开了黄狗。女孩见黄狗蹦蹦跳跳地跑到羊群里,笑着对男孩说:“鹏,你家有没有小狗啊?” 这个男孩就是张鹏,而这个女孩自然就是张鹏的女朋友上官雨薇。这个地方是孙圩子乡,上官雨薇的老家,张鹏是上官雨薇特意带到她家来见她妈妈的,她妈妈凭着自己的眼力,知道张鹏这孩子面和心善,女儿能认识他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心里颇为替女儿高兴。张鹏初见这个未来丈母娘的时候,心中老大的害怕,但见她妈妈对自己如此热情,心中的忐忑顿时消了大半,也就在这儿住了一两天。 今早,雨薇的妈妈骑着自行车到孙圩子集市上买菜去了,上官雨薇便带着张鹏,牵着家里那几只羊,来到村边的地头。 阳光透过路边的胡杨树,碎落一地。张鹏听到上官雨薇问自己,回道:“我家里有过一条大黄狗,不过今年过年的时候被人给毒死了。唉,那条狗陪伴我有七八年了,说来也是我儿时的伙伴,现在一想到它被人无缘无故地害死,这心里面还是挺难过的。” 上官雨薇听后默然不语,想起自己过世的爸爸和哥哥,眼圈不由地红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根草叶,打了一个结。 张鹏知道自己又无心触到了她伤心的地方,心中歉仄,爬了起来坐在上官雨薇的旁边,将她的头搂在怀中,细声劝慰:“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也该振作起来重新生活,这样子才能让爱我们的人得以安慰,这也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事情。” 上官雨薇想起上次遇到车祸,柳臻曾给自己说过:我们活人能给那些离去的亲人最好的安慰,就是要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而不是要让自己因为他们而多了一份负担。她抱紧张鹏,点点头,说:“柳臻也这么给我说过,我的确做得不够好,让你为我担心了。” 张鹏吻了吻上官雨薇的头发,说:“你做得很好。我担心的是你的担心从来不和我说。” 上官雨薇抬起头来,阳光碎片落在她的睫毛上,泛起淡淡的光晕。 “我不会让你为我担心的。”说完,她微微撑起,吻在张鹏的双唇上。 过了半刻,上官雨薇和张鹏双双躺了下来。上官雨薇将头靠在张鹏的胸口上,说:“柳臻高考考得怎么样?” 张鹏摇摇头说:“没考好,他打算复读。对了,林夕洁是不是考上了?” “是啊,夕洁考上了二本,被F师范学院录取。”上官雨薇说完,叹了口气。 张鹏疑惑地说:“林夕洁考上了应该高兴才对,你为什么还叹气啊?” “起初我还以为林夕洁和柳臻会在一起呢,这下子林夕洁考上了这个二本,估计两人恐怕永远都没有可能了。”上官雨薇担忧地说,“其实,我还是挺希望他们能像我们这样,成为一对恋人。” “那也说不定,柳臻下年考进F师范学院不就行了?” 张鹏的确没有上官雨薇聪明,什么事情都想得简单,可是上官雨薇却从来都不责怪,耐心地说:“要说你们男生,我有时的确搞不懂,但却是事实,你们男生向来以事业为重,最起码得觉得应该比自己心爱的女生有能力有成就。夕洁上的那所师范学院,是二本线里最差的学院之一,柳臻复读了一年,他肯定是不愿意报F师范学院了,他势必会报比夕洁那所学校更优秀的学校,而F市只有F师范学院是最好的大学了,到时候你想,他俩会在同一个城市里吗?这异地恋倒也没什么,经过一番异地恋而在一起的恋人往往感情更真切,可是柳臻偏偏喜欢的是夕洁。据我对夕洁的了解,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能接受异地恋那是非常难的事。” 上官雨薇顿了一顿,又苦笑说:“都是谈恋爱,与其选择难的,倒不如选择方便的。夕洁这样的女孩子,在那里都不会缺少喜欢她的男孩子,何况是在大学,谈恋爱如此盛行,夕洁能为柳臻等待,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张鹏想到自己的情况,泛起一丝担忧,说:“你和我虽然是在同一个城市,但不在同一个学校,你那个学校是理工科大学,男女比例9:1。而且你的学校比我的学校好得多得多……” 上官雨薇疑惑地问:“这些我都知道啊,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啊?” 张鹏低起头来,支支吾吾地说:“其实……那个……我……我其实也挺担心……担心失去你的。” 上官雨薇恍然大悟,心里暗自责怪,要说分析柳臻和夕洁起来头头是道,轮到自己,居然猜不出张鹏想的什么,真所谓当局者迷。她微微一笑,拉起张鹏的手,郑重地说:“我一生都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你厌倦了我,离开了我,喜欢上了别的女孩,我为了我妈,虽然不会像我的室友孟秋那样跳楼自杀,但以后的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张鹏更加搂紧上官雨薇。一个女生能为自己这样,何况是比自己优秀的女生,夫复何求? 这天,阳光温暖如chūn,轻柔如纱。 渐渐地rì移中天,上官雨薇猜想她的妈妈可能回家了,站起身来,说:“中午了,我们应该回家了,别让我妈担心。” 张鹏点点头,两人每人牵着几只羊,手牵着手朝家里走去。 上官雨薇看到很多村里的老夫老妻也从地里干活回来,他们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喜悦,不由得幻想自己那美好的未来,对张鹏说:“倘若一生让我和你像一对平凡的农夫那样,rì出而作rì落而息,一同携手历经风雨,我也绝无怨言!” 回到家,上官雨薇远远见到她妈妈在自家斑驳的门口等着自己,脚边的小黄狗当先跑了过去,蹭在妈妈的脚边。她妈妈见到女儿回来了,微笑说:“你们可算回来啦,饭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洗洗手快点吃吧。”说着就要拉过上官雨薇和张鹏手里的绳子。 张鹏连忙说:“阿姨,还是让我来吧,您和雨薇先到屋里坐吧。” 雨薇的妈妈说:“那怎么好意思,你来我家那就是客,怎么能让客干活呢?”说着执意要拉过羊绳。 上官雨薇在旁劝说:“妈,你说这话就是见外了,就让鹏孝敬您不好吗?”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绳子递给张鹏,让他先把羊拉到羊圈里。 雨薇的妈妈口上说不好,但心里却也乐开了花,又高声指导几句那个黄头羊应该拴在那个位置,要不然这羊半夜就会发疯,又说那个直角的羊应该拴在那个桩上,要不然它会拉稀,还说这只羊不能拴在这地方,要不然狗会咬它。倒弄了半晌,柳臻jīng疲力竭,终于将这些羊以合理的方式栓好了,不过身上粘上了不少碎羊毛,上官雨薇赶紧帮他仔仔细细地捏掉。 吃饭的时候,雨薇的妈妈总是夹菜给上官雨薇和张鹏,自己却只是简单地吃上几口,默默地看着他俩。上官雨薇夹起一块肉放在妈妈旁边的盘里,说:“妈,你也多吃点。” 雨薇的妈妈“嗯”的一声,欢喜地夹起来,过了一会,她放在筷子,唉声叹气起来,抹掉眼角涌出的泪水。上官雨薇见妈妈突然哭了起来,慌了,连忙问道:“妈妈,你咋啦?” 雨薇的妈妈拍拍了上官雨薇的肩膀,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rì历,说:“女儿啊,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要到北边上学了,那地方离咱们这儿远,以后只能寒暑假再见你一面了。是啊,你姨说,你现在上大学了,不比高中那会儿,你可以每个月回家一趟,但女儿啊,可你为啥到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啊?我听说合肥的合工大就挺不错的。” 上官雨薇其实并不想背井离乡到北方上学,但高三那段不堪回首的rì子让她不愿再见高三的人和事,她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张鹏重新开始。但她不能向她妈妈道明原因。“妈,你放心,我答应你,再过四年,女儿就会接你到北边来住,我们在那儿落地生根,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好吗?” 雨薇的妈妈握紧女儿的手,也只能点点头。 上官雨薇见妈妈答应下来,破涕为笑,说:“妈,你赶快吃吧,吃过饭咱们吃瓜。” 雨薇的妈妈接过女儿递过来的馒头,说:“北边的天气寒冷,难免水土不服,你和鹏在那里要学会照顾自己,别生病了。对了,北方的菜对不对你们的胃口?” 上官雨薇安慰说:“妈,你这就不用担心了,我和鹏会照顾自己的。” 雨薇的妈妈又向鹏叮嘱说:“鹏,你是个好孩子,雨薇交在你的手上我非常放心,只是我这个女儿从小到大被我和她过世的哥哥宠坏了,有些小脾气,你看在我这个老人的面子上,多容忍她点好吧?雨薇小的时候有个毛病,天冷的时候腿就犯疼,她可能心高气傲,忍着不告诉你,你多替我嘱咐她,别让她耍小xìng子穿太薄的衣服,好吗?” 张鹏朝上官雨薇微微一笑,对雨薇的妈妈说:“阿姨,你放心,见到雨薇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把她当作我的家人。” 雨薇的妈妈放下心来,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吃吧,吃完饭咱们就吃瓜,这瓜可甜啦,我是尝了一块才买回来的。” 上官雨薇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但一滴泪还是不经意间滑落下来,落在张鹏的手背上。张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上官雨薇望着南边的窗户,阳光流转,牵动一丝温暖的气流。往昔的记忆历历涌到心头,再好好地想这一回,从此,就将它忘了,故事,也就结束了。 第五回 高四———完美的人生(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回高四―――完美的人生(1) X县有五六所高中,从今年的本科升学率排名,公立学校X县中学,也就是梅村中学仍旧是最高的,往下依次是私立学校实验中学、私立学校腾宇中学、公立学校X城一中,至于其他的什么凰山中学那更是没得比了。 当然无论再差的学校都希望招收到更多的学生,自然也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做个好广告。于是乎,暑假这几个月,街道上空都会看到许多红sè条幅,要么上书“热烈祝贺实验中学今年升学率居私立高中之首”,要么写上“贺喜腾宇中学今年毕业率稳居私立高中第一”。X城一中自然也不甘落后,学校门口上方挂出两条横幅,一写“热烈庆贺X城一中今年文科一本上线率居全县第一”,二写“热烈庆贺X城一中连续三年获得县文科状元”。历经高中三年的学生想必没有人不知道,这里所说的文科状元其实是一中向别的高校购买过来的,事先答应给那个学生一定的钱,声明其是一中的学生,可人家学生无论上课还是考试都是在外地进行的,与一中半点关系也没有。所以说,一堆半斤八两的争第一,有的时候靠的是钱,同时靠的是运气,倘若买的那个学生考试发挥失误,那依旧是得不到第一。 柳臻既然选择复读,绝不会选择在X城一中复读,一来一中的学习氛围相对较差,二来很少有人愿意在原来已厌倦的学校复读。不仅如此,柳臻同班同学里凡是复读的都选择在别校上学,寝室的那几个复读的哥们穆乾坤、陈启全都不谋而合,选择了实验中学,认了半年的姐姐韩招弟也在实验中学复读。可惜,柳臻的父母看到柳臻两个表哥就是从梅村毕业的,觉得梅村的教学质量还是不错的,遂让柳臻到梅村上学。 柳臻无法,只好整装待发,在开学那天背了一包高三时的课本往X县赶去。此时八月仲夏,热气腾腾,柳臻浑身汗流浃背,滚烫的手背抹干眼角处的热汗,挤上了去县城的客车。 上年这条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那次柳臻和上官雨薇死里逃生,再次从这儿过,依旧心有余悸,客车稍微一晃动,柳臻就紧张地环顾左右,渗出一脑门的冷汗。 这时,一个胖嘟嘟的手猛地拍在柳臻的肩膀上,他浑身一颤,回头一瞧,却是一个矮个男生,正是那天到梅村中学熟悉考场的时候遇到了初中同学孙汶,顿时一颗悬起的心落了下来,舒了口气,问:“你这是去哪儿?” 一问之下,才知道孙汶这次高考仅差几分就过二本线了,三本线上的大学谁也不敢说比二本差,但花费着实有点儿高,像他们农村来的学生不太适合报考此类学校,因此没有办法,只好选择在自己本校梅村中学复读。 孙汶回想到自己班上的同学,惆怅不已,说:“我的几个同学全都他妈的考上二本了,还有的考上一本了,就我一个落了榜,想想真够丢人的。” 柳臻记忆中的孙汶学习成绩一直很棒,见他落榜,心中为他可惜,但想到这一年能有个好友与自己相伴,又感到庆幸。 两人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拎着包,捡着最近的话题,闲聊了几句。 孙汶从来喜欢抬高自己的身份,声称自己是孙文孙中山的后裔,真假不知,但此人的确像那孙文那样比较关心国家大事政治经济,这一聊天必然就说到了前几个月玉树发生的那场地震。那次地震凑巧是在高考前两个月发生的,那时柳臻一直关心的是学习(或许是林夕洁),地震对玉树造成的损失一概不知,而且学校也没有像汶川地震时组织班级捐款,所以那事就不了了之了。孙汶倒是关心备至,天天到校外的餐馆里对着电视关注,看到玉树人们的惨状,当时恨不得赶赴地震现场支持救灾。 就这样,感慨一阵,又提了一些开心的事,说了一路,不知不觉来到了梅村中学的路口。往梅村中学这条大路是前些年刚修的,但因这地儿已属于县城外围,而且不像一中,接近凤凰山,游客相对较多,所以此处看起来人烟稀少,此时路边上来往的大多数都是背负着包裹的学生。 柳臻边走边审看沿街的小店,这刚走到一处菜市场,遥遥见到不远处有一个电线杆上悬挂一张牌子,上书“天艺缘画室”五个大字,柳臻心里对这个名字好生熟悉,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月儿,也就是梁菡就是在天艺缘学画画。顿时联想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个月儿了,也不知道她的生活是否改观了。 孙汶是梅村中学的学生,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遍,沿街有哪些小店都知道个大概,并未觉得新奇,看到柳臻一会儿望着那家一会儿望着这家,好奇地问:“你这都看些什么啊?” 柳臻喃喃地说:“我怎么没有在这儿看到一处网吧?” 孙汶手指着远处,柳臻抛开眼前花花绿绿的招牌,终于注意到了有一家狭小的网吧藏身在yīn影处。柳臻想到一中那条害人不偿命的网吧一条街,心有所感,说:“你们梅村果然是好学校,附近的娱乐设施的确够少的,难怪我常听闻你们梅村的学生经常骑着自行车到我们一中上网。” X县中学,柳臻一共来过两次,两次都是为了考试而来。梅村不像一中,地势平坦,松木较少,但植被面积还是可观的,尤其是梅村的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地势倾斜的一中不免相形见绌了。 柳臻和孙汶先来到公布栏上查找自己的所在班级,幸运的是两人都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孙汶知道往年复读生的班级都在梅村的东校区,那个校区设有一栋教学楼、一处橡胶cāo场和一处篮球场地。柳臻毕业会考的时候来过这儿地方,对那个地方也不算陌生。 刚要从高架桥上走过,这时听到河边传来两人的说话声,当先一个男生有点愤怒,说:“真想不明白,这个栋楼居然还是梅村的初中部!那我们以后不就天天和一群小孩子一起学习啦!” 柳臻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但一时半会就是想不出是谁,不由地停下脚步,望着柳树下那说话的男女。这时那个背靠着树的女生接着那人的话说:“哪有什么不好的?小孩子多天真可爱啊。” 那男生嘀咕说:“就是他们太吵啦。” 女生笑着说:“上高三的时候,望凤楼后面还是施工地呢,咱们不还是照常上课了吗?” 那男生这才闭了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算你对了,反正我说不过你。”。 柳臻这才辨认出这两位正是自己认识的同学。那男生叫魏楚,是柳臻高一时的室友,和张鹏当时无话不谈的好友,那女生自然就是柳臻的同学秋静。但他俩为何在一起就不是很清楚了,当下柳臻和孙汶下了桥,来到他们旁边。 柳臻手搭在魏楚的肩膀,对着秋静嘻嘻一笑,说:“嗨,魏楚,你咋认识秋静的?” 魏楚瞧是柳臻,没曾想会在这儿遇到他,见他一出现就说出这话,颇为疑惑,说:“你也认识秋静呀?” 柳臻说:“当然啦,秋静是我同班同学。你不会是秋静的男朋友吧?” 魏楚装作晕倒的姿势,说:“她是我亲表妹,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就好喽。” 柳臻大喜,想自己认识他俩也有两三年了,居然不知道他俩还有这关系,说:“我靠,这么巧啊!” 秋静这时问道:“你怎么会这儿?我还以为你和穆乾坤到实验中学复读去了。” 柳臻本想穆乾坤会到实验中学复读,可能是秋静的原因,听她这话一问,自己反倒疑惑了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按理说,你怎么没和穆乾坤一起复读?” 秋静不明白柳臻说的什么意思,说:“那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复读?再说,实验中学的确不比梅村中学。” 柳臻暗想这下子穆乾坤算是悲催了,以为秋静复读了就有一年的时光和她在一起,岂料会有这样的变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事先不打探打探。 柳臻扯开话题,问道:“你们被分到哪一班了?” 秋静说:“我俩都被分到32班了,你呢?” 柳臻更是喜出望外,居然想不到,这次复读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同学好友和自己同在一班,yīn差阳错也错不到这种份上,不由得高兴地说:“哇哈,这真是太有缘啦,我和我的同学也都在32班,这下好了,彼此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秋静不答,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咱们32班有多少人吗?” 柳臻估计说:“五六十人吧,不都是这样吗?” 魏楚拍拍柳臻的肩膀,摇摇头说:“你还是太年轻了!我们班一共有155人呢。” 我―――――cāo! 听到这个数字,柳臻第一个想到的和第一个说出口的就是这句话。 第六回 高四———完美的人生(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回高四―――完美的人生(2) 柳臻从未听说过,估计很少有人很想象过,一个班竟会有155人,那是在大学才会出现的事儿,不由地愣在当场咋舌不已。他望了望在梅村上过几年学的孙汶,确认说:“真的假的?” 孙汶脸sè丝毫未变,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看柳臻一片茫然,解释说:“梅村的复读班向来如此,我早就查清楚了,这年梅村在这栋楼里设有五个复读班,高三31班到34班是理科班,30班是文科班,每个班至少有150人左右,复读班对面教室就是初中部。而且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的男宿舍就在这栋教学楼里。” 柳臻颇为奇怪,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汶说:“就是我说我们的宿舍和教室离的非常近。” 这不是非常近!而是近得不能再近了。 柳臻向魏楚他俩简单了介绍一下孙汶,四人便匆匆赶到二楼的男宿舍,发现男宿舍和32班仅有一墙之隔,从男宿舍的前门一脚就可以踏到班级后门,任谁一眼就可以看出这男宿舍原本就是一间相对比较大的教室。宿舍的窗户还是教室的那种透明窗户,既没有铁栏,亦宽敞低矮,个子在一米七以上的学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过去。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这男宿舍是学生上课的必经之路,女生一个斜眼就可以将男宿舍的角角落落尽收眼底,连点隐秘的地方都没有。 男宿舍里有六十多个床铺,过道只能容得下一人,转身的余地都没有。柳臻三人嫌在里面睡会比较挤,在靠近走廊的位置找到了相临的三张上铺,将随身带的物品先放在了上面。孙汶放好之后,拍拍手上沾到的灰尘,说:“其实我们这还算好的了,就咱们市里有所高中,在篮球场上搭个大棚当成高四的临时宿舍,后来被人举报,复读班就被教育局撤了。” 秋静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楼上楼下熙熙攘攘的高四学生。柳臻走了过来,问道:“你的宿舍找到了吗?” 秋静抚开耳边的长发,说:“你好笨哦,我手上啥都没拿,也就想到我找到了。我们女宿舍就在西校区,东西就放在那儿了。” 柳臻不想和秋静争无谓的口舌,只点点头,看到眼前这个女生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笑着说:“我觉得你好像留长发了。” 秋静说:“是啊,想换个发型嘛。” 柳臻也学着秋静,在人群中扫视一遍,偶然发现一位美女,这眼光自然像是搁浅了一样停了一帧。一帧一帧而过,忽然见到不远处有个女生正在和她同伴聊着天,她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裙,散落的长发盘起,觉得此人好生熟悉,但忘了在哪见过。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说:“我们班的同学里除了我俩,你还知道有别的同学来梅村复读的吗?” 秋静思索了半晌,说:“不清楚,好像没有吧。” 正说着,二楼的学生开始出现躁动,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柳臻和秋静都往躁动的来源望去,只见楼梯口上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的中年男子,稀少的毛发在阳光的照shè下泛着亮光,脚上的黑漆皮靴和毛发一样锃光瓦亮的。他手里拿着办公包,笑脸盈盈地和几个认识的学生打招呼。 孙汶和魏楚两人也听到动静,从宿舍跑出来,一眼就在人群中注意到这个浑身发亮的男子。 魏楚好奇地问道:“柳臻,这是谁啊?” 柳臻摇摇头,一脸的不解。孙汶说:“这估计就是我们的班主任了。” 秋静疑惑地说:“我看学生挺欢迎这个老师的,要是姬付,估计根本就没有学生理会。” 柳臻第一次觉得秋静说话起来这么搞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孙汶和魏楚也不知道秋静说的姬付是谁,看秋静他俩笑得这么欢快,自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这时班主任将学生名单拿出来,传给学生签到,只见百来个学生纷纷你推我挤拥挤到一张小小的名单之前,瞬间将班主任隐没。孙汶继续说:“这个班主任叫韩江明,说实话,他的教学质量可圈可点,但四十岁了,仍是特别自恋,自称大学之时迷倒万千少女。虽然总吹得自己脸面都挂不住,不过深得学生喜爱,所以高三的学生里,倒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韩江明从人群之后挤了出来,正见柳臻四人说说笑笑地站在栏杆处,便走上前来,微笑问道:“你们是32班的新生吗?” 柳臻、魏楚和秋静三人在一中处惯了,觉得老师问学生话,要么就是一番“你丫怎么就不争气”的痛斥,要么就是一番“你不好好学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的教导,但心想自己刚来梅村,没做什么错事,当下缄默不语,生怕被韩江明抓到把柄。 孙汶倒是无惧,说:“是的,我是梅村毕业的,他们三个都是一中毕业的。” 韩江明手掌擦过他的光油油的亮发,咳嗽一声,说:“无论在哪个学校毕业的都不要紧,以后梅村就是你们奋斗的地方。韩愈《此rì足可惜赠张籍》一诗上说,男儿不再壮,百岁如风狂。这过去的青chūn就不会再来了,往后多勤奋学习,争取考个好学校。” 柳臻被韩江明的什么此rì什么的搞得昏昏糊糊的,只能和大家一道点点头,说:“知道了。” 然而秋静颇为感动,心想这位老师和他们四人只是初次见面,竟然言辞柔和,引出这样的名言,不由得想到高三那会儿的几个老师,心中只恨当年怎么没遇到像韩江明这样体贴的老师。 现在这个时代,倘若有人聊天的时候引出一两句古文出来,势必让旁人觉得卖弄,说话者也会觉得做作。然而韩江明却是心安理得,见这新来的学生如此乖巧,满意地点点头,越过众人,又向别的学生交心,也随口引出刚才那首诗,但几遍下来柳臻还是听不全韩愈这首诗的全名。 柳臻问了问孙汶,说:“蚊子,这班主任随口来了句我们都不知道的文言文,该不会教语文的吧?” 孙汶说:“哪有,他是教化学的,只是这人就喜欢显摆,说什么自己是韩愈、韩非子的转世,经常在班里引出一两句鬼都听不懂的话。” 柳臻望着班主任的背影,嘀咕说:“也不知道落到这个班主任手上,到底是福还是祸。” 过了半小时,柳臻四人才签好到。此时已是五点左右,韩江明让学生接下来zì yóu安排,明天上午安排座位,就正式上课。秋静需要到女宿舍整理床铺,便就和柳臻三人先行告别。 他们来到教学楼下,送走秋静,回头发现,这忙活了一天,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肚子更是饿得呜呜作响,便思索着到哪儿吃饭。 柳臻刚才已经默默将这个东校区的模样大致审视了一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先将这个地方的道路和周围的环境搞个明明白白,这已是柳臻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了。 这栋教学楼紧靠东校区的东北角,东面是一片胡杨树林,乱草丛生,是一处垃圾堆积的荒地。南面是教师居住房,据说能代高四课程的老师都有一户学校分配的房子。北面是居民房,像一中那样,多数房间都是租给学生用的。西面就是去西校区的那条路,这条路两边的悬铃木虽说不算苍天大树,但足以将这条路笼罩在树荫下,路南是一处篮球场,路北是一处塑胶cāo场,不过围着高约三米的铁丝网,路口有家小卖部,但可能因为此时开学的只有高三和高四的学生,所以小卖部还没有开张。 柳臻眼睛依旧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扫shè,似乎特别希望这些人里面会再有个认识的高中同学。魏楚拍了他一下肩膀,他才恍然醒悟,想起来应该得去吃饭了,向孙汶说:“蚊子,你是梅村的学生,哪个地方的饭好吃给我和魏楚推荐推荐。” 孙汶说:“学校食堂现在也不一定会做饭,我们这一顿就到学校外面吃吧。” 说着三人便一路而行,依旧从高架桥上经过,来到学校门口的小吃街,也是到梅村中学的那条路。这条小吃街又短又窄,种类稀缺,不比一中。孙汶撇开一个又一个小摊,来到一处巷口。 这处巷口极其狭长,两边的房墙都被烟火熏得漆黑光亮,墙角蛛网纵横交错,估计遗留在上面有很多年月了。不知道哪来的水流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的下水道。巷口里有一家名为“皖北小栈”的小店,因阳光照shè不进来,店内显得cháo湿黑暗,油烟味弥漫,柳臻想必是看武侠小说看多了,思量着这个店该不会是杀人越货的黑店吧,这一脚刚踏进去就被呛得面红耳赤,眼前就是一片模糊,连连咳嗽几声,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气来,看了看身边的魏楚,见他揉揉鼻子,估计也是呛得难受。 孙汶早已习以为常,自然未曾注意到二位的不适,说:“这个皖北小栈虽然有点偏僻,但是炒的菜却是口味极佳,价钱相当。其中的杂拌汤,配上一袋方便面,是我最喜欢吃的了。不过最近天热,吃辛辣的食物脸上容易起痘子,没办法,只能来份小炒了。” 柳臻和魏楚生怕被店主坑了,照着孙汶做的跟着买了一份,虽说这里的饭菜算不上山珍海味,但总比食堂的大锅菜好多了。 吃完饭,三人无心思逛逛小吃街,就直接回到宿舍。此时,将近六点,西边的太阳被笼上了一抹暗红sè的雾霭,整个教学楼似乎已无一个女生了,宿舍渐渐喧嚣起来,男生们吆喝着,纷纷脱下汗水浸湿的短袖上衣,拎起水盆打算洗澡。 自从来到学校,柳臻还没有好好地躺过,遂爬上上铺躺了下来,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坦,嘴里连连哎呦数声。这时,孙汶跟着爬了上来,从随身带来的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放在床头,又跟着掏出一盒洗面nǎi、祛痘霜和一盒治疗失眠的药,最后,掏出一袋饼干。 柳臻一见到有吃的,立马坐了起来,对着那袋饼干再也移不动眼睛。孙汶瞧这柳臻三年来仍是没变,还是那么贪吃,遂拆开给了柳臻几块饼干,柳臻嘻嘻哈哈地接了过去,立马就吃了。孙汶又分给了魏楚几个饼干,魏楚却是不急着吃,道声谢谢便放在了床头。 这时,眼见一道人影一晃,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陌生人跳到了孙汶的床上,未经过同意就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柳晓风。柳永的柳,晓风残月的晓风。你是?” 第七回 高四———完美的人生(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七回高四―――完美的人生(3) 孙汶手里拿着饼干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生,见此人的确对不起他“晓风”这个名字,满以为长得就算不是翩翩俊男,料来也应是秀气书生,谁想这人却是虎背龙腰,肌肉横起,满头草发凌乱不堪,尤其是下巴处留着稀疏的胡渣子,隐约可见一道伤痕藏于胡渣下,更添了一分凶神恶煞。 孙汶暗想可能是道上的混子,咽了口唾沫,转头问柳臻:“阿暂,这人你认识?” 柳臻刚才也是惊了一跳,以为他和孙汶比较熟,待那男生自报姓名,知他和自己竟都姓柳。柳姓并不多见,此时能遇到有人和自己同姓,心中生出三分好感。他见孙汶不认识这人,茫然得摇摇头。孙汶更加搞不明白这人为何这么突然之间向他们套近乎,心中惴惴,说:“我叫孙汶,他叫柳臻,他叫魏楚。”孙汶一一指过,心中害怕言语得罪了对方,便即住了口。 柳晓风多看了一眼柳臻,对孙汶说:“你们都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孙汶说:“我是梅村毕业的,这两个都是一中毕业的。” 柳晓风惊奇地“哦”了一声,说:“你俩是一中毕业的啊。我去过一中,觉得你们的yīn阳路和无涯亭都挺不错的,更让我奇怪的是,你们那栋望凤楼居然是你们学校唯一一栋坐南朝北的教学楼,我那学校论风景这点可是比不过你们。” 魏楚想他这话就是说他的学校其他方面都比一中强,虽说一中的确是排不上档次,但听到旁人这么低估自己的学校,心里颇为不爽,问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柳晓风轻描淡写地说:“H市一中。” 要知道柳臻的家虽在S市,但与H市相隔只有一座山。H市一中是H市最好的高中,方方面面不比合肥一中,可是高三那年月考用到一份十校联考的试卷,这十校里就有H市一中,可见这所学校在省里也算得上优秀的了,那像梅村中学、X城一中这样的县内高中更是无法望其项背了。 柳臻问道:“你家不在X县啊?” 柳晓风说:“我就住在X县啊,只是我爸妈觉得H市的高中好,又再者H市离家近,就让我到H市上学了。” 孙汶疑惑说:“那H市一中这么好,那你怎么还跑到这儿复读呢?” 柳晓风遗憾之极地说:“那学校是好,可是他们复读班招的学生分数也高,我根本达不到要求,要想进去,还得花一两万块的钱呢,我家哪有那么多闲钱呀,只好来到这儿复读了!别看收这么多钱,照样有家长砸锅卖铁送自己孩子进去!就我家一个邻居,家里面是卖车油发的家,有的是钱!可是孩子不争气啊,他爸妈为了让孩子考上大学,送礼的送礼,请客的请客,前前后后花了五万,这才将孩子送进H市一中。”柳晓风将手伸进饼干袋里,旁若无人地掏出一块饼干,又说,“其实学校和监狱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需要花钱捞人,一个需要花钱送人。我觉得吧,考个好成绩,学校这方面自然也占个比例,但重要的还是靠我们自身的努力,是不是?我敢打包票,就我那邻居的孩子,估计下年仍然考不上!”说完,又从饼干袋里掏出几块饼干,放在嘴里咔咔地咀嚼,但一时间找不到水喝,噎得面红耳赤,就这样他还要说话,嘴动个不停,就是话语难辨,净喷出几点饼干粉末。 孙汶三人和他初次相识,明知此人是为了几块饼干而来的,但也不想让对方难堪,就席床而坐,耐心地看他吃饼干和听他说话,不时地插上几句,好让他能得空将饼干吞下去。聊了半会,柳晓风见饼干已经吃完了,才舍得回到自己的床铺。 孙汶与柳臻对望一眼,苦笑地摇摇头,翻出一本英语书,对着书后的英语单词看了起来。上铺最接近rì光灯,数不清的微小虫子在灯光下飞舞不停,扑火般惨死,纷纷落在书本上。柳臻没有孙汶那么用功,便侧身和魏楚聊张鹏和上官雨薇的事情。魏楚已经很少和张鹏聊天了,并不知道他们高一的班花上官雨薇已经和张鹏谈了恋爱。真是世事难料,当初不少人眼中一度奉为的女神如今和别的男生私定终身了,而他们却浑然不觉。 “其实我早就将上官雨薇忘了。一个女生就像一道风景,我们当初倾慕这道风景,可当走过之后,又会对另一道风景信誓旦旦。”魏楚笑着说。 张鹏便在这道风景里“归隐”了。柳臻听说他虽然未能考上本科线,但依然和上官雨薇离开了AH,跑到了北方的一座城市,据说坐火车到那座城市需要穿过黄河,路过BJ,足有二十四个小时。魏楚不明白他俩干嘛跑到那冰天雪地,柳臻听了他的疑问,只是沉默地摇摇头,其实他明白他俩为何会选择那么遥远的地方,相信不会是因为那个地方比AH富饶,也不会因为到那个地方可以极其方便地隔着一条江眺望不是中国国土的地界。他知道上官雨薇在躲避。 躲避并不懦弱,那是人之常情,如果有些事情做了就难以弥补,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转眼就过去两个小时,窗外夜sè浓浓,虫声啾啾。柳臻和孙汶看时间不早了,下床准备洗澡睡觉。 水龙头就在每层楼的最东面,此时几个水龙头一刻不停地向外流水,旁边挤满了人,走廊处哗啦水声作响,要么有人洗澡,要么有人洗衣服,脚下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洼。柳臻提着水盆正要排队打水,但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突然尿意大发,连忙将水盆递给孙汶,让他帮自己打水,自己连忙往厕所赶。 水龙头的旁边就有两间厕所,柳臻扫视了半天,未发现这两间厕所标有“男女”的字样,想也不想就打开了第一道门,见隔着一米又有一道小门,他没来及考虑这第二道门有什么用处,跟着就打开进去了。 这是一间在普通不过的厕所了,两边设有半人高的隔间,正对面是一扇窗户半开着,前上方的rì光灯在闪烁不定,像是风一吹就会熄灭了一样。 可是……可是…… 总感觉有一丝说不出的鬼魅。他抬头看那几度yù灭的灯光,几只蜘蛛在雪白的墙壁上爬行,偌大的影子忽隐忽现。蜘蛛瞧见人来,慌乱地往远处爬起,但影子却是朝着柳臻的方向逼近。 柳臻瞬间觉得一丝冷汗袭上脑门。 当然不是因为这蜘蛛的魅影吓到了他。 蜘蛛是在农村老家里再常见不过了。他感到害怕的是,这厕所里怎么会没有尿便池!!!! 柳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走错女厕所了,当即返回,往旁边另一间厕所奔去。推门进去,回头往外张望,唏嘘不已,心想好在没有外人看到,谁想这间厕所也没有尿便池,顿时倒地几步,跑出了厕所。他淡定地整理一下衣服,心里自我安慰,反正这个时候女生都走光了,不小心进了女厕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汶见柳臻狼狈不堪,正要相问,柳臻就赶紧走上前来,问:“这儿怎么没有男厕所?” 孙汶指着楼下说:“这栋教学楼有五层,一三五层是男厕所,二四层是女厕所。” “你丫不早点告诉我?”柳臻暗怪不已。 “你该不会是走错厕所了吧?”孙汶笑了一笑,指着一个男生小声在他耳边说,“这也没什么啊,你瞧那人!” 柳臻顺着他指的方向瞧了过去,却见一个男生极其坦然地走进女厕所,隔了半晌才出来,想必在里面撒了一泡尿。柳臻哑然失笑,随后一拍胸口,吹牛说:“你以为我是他吗?非礼勿视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本人可是有道德约束的。”刚说完,一溜烟朝楼下奔去。 月挂树梢,时间已到了十点,灯也关掉了,但大部分的学生为了熟悉彼此,高谈阔论地聊着天,一会儿说到母校咋啦咋啦的好,一会儿又说自己高考的时候咋啦咋啦的失误,一会儿又提到自己的同学考上了那个那个学校。隐隐约约听他们谈话内容,柳臻发现其中也有几个是一中毕业的,不过这里面梅村毕业的学生占了绝大多数。 柳臻、孙汶、魏楚三人也是眼盯着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过了一会儿,那个柳晓风也跟着凑合过来,和他们像是老熟人似的说话。柳臻三人正聊得兴起,被这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换了话题,颇为不耐烦,但心里也不禁由衷佩服他的交际能力。 柳晓风说着说着,突然哎呀一声,说:“坏了,到时间了!”说完就要爬到自己的床上。 “什么坏了?”三人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想他这样的壮男还会遇到让他紧张的事情,定不是小事。 谁知他回到床上,脱掉裤子,做起了俯卧撑来。这里的床铺似乎放置了很久,柳晓风身下的床吱吱丫丫响个不停,两边的床铺跟着晃动不止。 “十点半准时做俯卧撑,我已经养成了习惯,不做的话,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柳晓风腾出空隙,一字一字吐出话来。 柳臻三人无言以对,并不说话。 这时柳晓风下铺的同学嚎叫了起来。“上铺的大哥嘞,你轻点可行,弄得我一头的灰!咳咳……” “抱歉,兄弟,我很快就做完了。”柳晓风依然不为所动,继续做起自己的俯卧撑。 吱丫之声持续了一分多钟,众人开始好奇,心想这个同学竟能做那么长时间,纷纷转过头来查看,但见月光下一个人影一上一下的移动。有人好奇地问道:“做了多少个了?” 柳臻刚才默默数过,回道:“203个……个……”话一出口,微微一顿,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就这样,柳晓风在众人瞩目之下做到了399个,但第400个还没做就“哐当”一声栽倒在床上。众人以为他虚脱而死,纷纷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上去查看还是打电话报jǐng。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瞧了半刻,柳晓风的方向传来一阵响亮的呼噜声。众人又是震惊不已,他居然……居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睡着了! 满以为这人睡着了就可以安稳了,可怜众人始料未及的是,此人的呼噜声一声高过一声,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而落,比他做俯卧撑造成的伤害还要广,要不是众人被高考打得斗志全失,相信有人会提拳将柳晓风暴打一顿。 柳臻困倦难受,甚至连林夕洁都未来得及想就沉沉睡去,而孙汶本来就有失眠症,被柳晓风一番折腾,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才有了睡意,可是柳臻这时突然说起梦话来,顿时睡意全无。孙汶恨不得掐醒他,但见月光下他一脸的痛苦,嘴里呜呜说着什么不清不楚的话,想必不是什么美梦吧,暗想就这样吵醒他,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那就太便宜他了。 不过孙汶此时此刻,反倒情愿自己能做场噩梦,也不愿意失眠,对着黑洞洞的夜sè,数着时间滴答在流逝,这绝对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第八回 梦袭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八回梦袭 这应该是早晨吧,柳臻望着周围笼罩着团团白茫的雾气想。 遥远东方只留下一抹红rì,凤凰山隐隐约约露出模糊不清的弧线,绵延不知长。身边的树叶存着几滴露水,稍微一丝风吹过,树叶振动,露珠哗哗滚落下来,溅湿了柳臻的衣袂。 一中19班的窗户被微风吹得吧啦吧啦作响,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这种声音。班里一个短发女孩靠在窗户上望着外面陷入沉思,隔着一层雾,看不清她是谁。柳臻呼出一口白雾,悄悄挪步,离近一看,心中顿时一跳,她不是林夕洁又能是谁?只是印象之中林夕洁是一袭飘逸长发,而此时的她却将长发剪短了。 柳臻并不认为女孩留短发缺了女人味,反而觉得短发女孩看起来更可爱、更清新许多。只是,这是一种理想状态,一个女孩留短发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理发师,而林夕洁不幸遇到了不靠谱的理发师,并未发挥好短发的优点。 有人说,女生换发型代表着她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女大十八变,最多的变化就是变发型。也许几轮下来,眼前的她再也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介于水彩画和油画之间的女孩了。 林夕洁远远看到柳臻来了,离开窗户,笑脸盈盈地迎上他。 柳臻夹起她的一根头发丝,好奇地问道:“哎呀,你怎么留起短发啦?”觉察到林夕洁的个子高了许多,注意到她脚上穿了一双高跟雪地鞋,看起来有五厘米的高度。 林夕洁右手抚摸下斜刘海,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奇的吗?就是想试试短发是什么感觉。”柳臻淡淡一笑,知道凡是她好奇的东西她都会不顾一切地尝试一下。林夕洁又说:“怎么样,发型还行吧?” 柳臻点点头,说:“让人眼前一亮呵。” 林夕洁满意地一笑,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冰块。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粉红sè的围巾在胸前舞动,环顾四周,莫名其妙地问:“你觉得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吗?” 柳臻抬起头,感觉到脸上有一点冰凉,想是下雪了,说:“不知道,刚才我还一直以为是夏天呢。最搞笑的是,我还到梅村中学复读呢。” “是吗,梅村是个好学校,那你可得要好好复读哦。”林夕洁脸上浮现笑意,显然也是替他高兴。 柳臻拉过那舞动yù飞的围巾,将它好好地围在林夕洁的脖子上,说:“可是梅村没有你。没有你的笑容,没有你的说话声。” 林夕洁微微低下头,双脸微红,摸了摸围巾,过了半晌,说:“柳臻,我会记得你的好。我要走了。” 柳臻忽然心口一疼,想去拉住林夕洁的手,但她转眼就离自己三丈多远。柳臻大声地喊道:“你还会回来吗?” 林夕洁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柳臻连忙朝林夕洁跑过去,可是他跑一步,林夕洁就退两步。一个踉跄,柳臻跌倒在雪地里,双手插进冰凉刺骨的雪里,脑海一个机灵,抬头再找林夕洁,只见雾霭沉沉飞雪连天,哪有她的影子。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林夕洁了,顿时一个惊吓当即坐了起来。 眼前一片昏暗,慢慢才看清事物,身后一抹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枕边。柳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兀自怦怦直跳。看了一眼邻床沉睡着孙汶,他深深吸了口气,重新躺了下来。回想刚才的梦境,对话忘了大半,但隐隐觉得梦里的世界一片冰冷,好像是在下雪的冬季里。很多人相信梦象征着一定的意义,可他猜不透这场梦暗示着什么,总觉得那般的真实,真实得有点让人害怕。 经过这一番闹腾,柳臻久久未能入睡,他翻出新买的电子手表,已是五点了。 柳臻料想这一夜是再也不会睡着了,他悄悄地下床,来到走廊处。 月光冰凉,带了一丝清爽。 他倚着栏杆,高三过往的回忆一一涌上心头,以前觉得15班就是一个闹闹腾腾的班级,想趁早远离,可是真远离了却又忍不住怀念当时的无拘无束,就算面临残酷的高考,也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陪着自己。然而这些说过永不分离的朋友们,最后曲终人散,渐渐离彼此远去,在不同的地方结交新的朋友。只是,王之跃的厚脸跑调、穆乾坤的打拍歌唱、谢思芸的好动活泼、刘雪倩的冷静计量、韩招弟的霸气十足和吴信涛的成熟无畏,会不会被时间磨损,几年之后就再也不能清楚地记住他们吗? 也许彼此都不会记得了,音尘决绝,既难相见亦无那般交心而谈的rì子了。 身后脚步声响起,柳臻回过头,想知道是谁也同自己一样在失眠,原来竟是魏楚。 魏楚和他并肩依靠在栏杆上,问道:“失眠啦?” 柳臻说:“你也一样啊。” “心里有事,这才失眠,我想你也一样吧?”魏楚盯着一点星光说道。 柳臻点点头,不管魏楚是否能看到。 隔了半晌,魏楚问道:“高一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得出来你对林夕洁有意思,现在呢?” “什么!你看得出来我对她有意思啊!”柳臻禁不住惊讶地叫了起来,但随即释然了,反正自己此时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林夕洁,“现在依旧喜欢着她,可惜,她考上了F市师范学院,而我还在这个破X县继续高考……” 不知不觉,柳臻就把高三一年来自己对林夕洁的那份感情和盘托出,似乎像罪犯那样将过错一一透露出来博得旁人的同情。故事不长,简简单单,花了几分钟,大致让魏楚了解到了他和林夕洁那变了质的交情。 魏楚听了柳臻的叙述,仰望已变成灰蓝sè的天空,幽幽地说:“我其实也和你一样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而且我俩还谈了恋爱。” “那你肯定比我幸福了。”柳臻无比羡慕地说道。 魏楚心中苦笑不断。“我在高三开学的时候向她表白,过了三个星期她才愿意和我谈恋爱,那时的我的确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交往了几个月,我发现我尽管和她谈了恋爱,成了她的男朋友,可我始终感觉不出来她对我的爱,我的心就好像交在了一个心地空空的人手上,我给她安慰,她却无法给我温暖,我知道她也想改变,可是等了一年,依旧是老样子。只是,我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她也不想放弃。你说,我算得上比你幸福吗?” 柳臻摇摇头,不是不愿意回答,只是因为他没有那种感觉,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向魏楚问那女孩的名字,可是魏楚却沉默起来,默默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微风吹得青烟袅袅上升,似乎将魏楚淹没了在一团捋不清的世界里。 后来几个月,那女孩从她的学校,千里迢迢来到梅村中学找他,柳臻才见到那女孩的尊荣,然而,他还是不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好像名字对那女孩来说就是一个赘余品,知道了或许就失去了最好的感觉。不过,那女孩有个特点,衣装上凡是能打结的带子都会系成蝴蝶结,而且魏楚也说过那女孩最喜欢的就是蝴蝶,所以柳臻和孙汶为了方便称呼那女孩,便叫她小蝶。 当然魏楚并不喜欢这个称呼,觉得略显庸俗。 待到魏楚吸到第三根烟,东方大白,宿舍男生想要给班上众女生留个好印象,不想被过往的女生看到自己光着上身睡着懒觉,都纷纷起床。孙汶昨晚到三点的时候才睡着,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见到柳臻仿佛jīng神抖擞地站在栏杆处,心想这丫的,昨晚他睡得倒是舒服万分,害得自己差点失眠,当即上前劈头盖脸凶了他一顿。 这时,楼下传来几个女生说话的声音,远远看去,发现这个时候已经有女生来班里上课了。 第九回 温馨(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九回温馨(1) 早上,班上的女生陆陆续续来到班上。这些女生无一不例外,经过男宿舍的时候颇为矜持,丝毫没有想扫一眼的意思。这可让不少想展现自己肌肉的男生失望之极,于是他们便想出一个法子,来一个女生就吹一阵流氓哨,偶尔会有几个女生好奇地瞅了一眼,但见这个宿舍里,全是一群光着上身的饿狼,慌不迭地快步离开。 不少男生还未睡醒,正在床上打滚,听到外面一阵吵杂,才挠挠杂草似的头发,打着哈欠穿衣起床。好不容易起了床,打听到班主任迟迟不来安排座位,于是闲得没事可干,趴在床上,对着走过的女生评头论足,和同学交流着彼此的心得。 “这个女娃长得还可以吧,要胸有胸,要臀有臀,衣服打扮,透出一股子的sāo气,就是个子有点矮,正好配你。” “我不喜欢这种类型女孩,我还是喜欢那种女孩,清纯可爱,圆脸长发,一看就好爱的样子。待会儿我得打听打听这女生的电话号码。” “这样的女孩你就是追上个把年也没有机会和她上床,哪像刚才那个sāo女人,认识了她你就相当于认识了她的人,上她更指rì可待了。” “我**的蛋!怎么啥事到你嘴里都能变味!你丫懂不懂得啥叫爱,爱就一种无私的给予,绝非单单的占有!”那人边说边指手画脚地比划自己的意思,好让人明白这爱就是难让人明白。 “呵呵,我会给予她最好的东西,让她舒舒服服,如登仙境。”对方望着窗外的美女,一脸猥琐地yín笑。 突然这时,众人一阵sāo动,像是遇到了令人无以言表的事情。 “这……这……这是谁啊?我怎么从来……从来……没在梅村见过她。”言语颤颤巍巍,已不是简单的激动。 “她……是她……哇!居然没想到,我能有幸和她在同一个班!有人说,不经历高四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我起初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信得不能再信了!” 刚才那个给伟大的爱作出解释的男生碰了碰同伴,说:“我好上她啊,我现在才懂得你说的意思……快说!要上她指rì可待吗?” 他的同伴似乎愣住了,瞪大着眼睛,过了半晌,囔囔自语说:“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女生,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也。只要让我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哪怕不许我和别的女生上床,我也愿意!” 柳臻远远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也很好奇这个可以颠倒众生的女生,不知道和上官雨薇相比,谁输谁赢。 远远瞧去,看不清脸,只能见到她身着碎花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抹极衬裙子的彩带,如墨般的长发流淌于胸,风一吹过,牵动柔弱的发丝拂面。脚步轻盈,并未穿上高跟鞋,而是一双jīng致的凉鞋,上面镶着的水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离近一看,见她嘴角微露淡淡的微笑,浅浅的酒窝显而易见,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似含笑,虽没有上官雨薇的清秀自然,稍施些粉黛,但也清丽脱俗,恐怕月儿和林夕洁都尤为不如。 柳臻不由地微微一愣,想起她就是昨天在楼下看到的那个女生,此时越发觉得这女生眼熟,可是始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是在三个月前,兴许是在三年前?他一向自知记忆力差,一时恐难以想起,遂询问起来孙汶。 孙汶放下手中的英语书,看这女生的面孔,皱起眉头泛起了嘀咕,好像在哪里似的,但纵观这几年,从未认识过如此美艳的女子,或许曾经和她有过擦肩而过的缘分,但记忆怎么会如此深刻。 等那女生走进班里,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注意到那女生后面跟着的却是秋静。秋静向柳臻和魏楚打了个招呼,柳臻朝她微微一笑,心里真有点上去告诉她,说她在那女生旁边简直形同虚设,可一想到秋静话语犀利,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话来让人难以招架住,遂闭了嘴。 到校外吃完早饭,班主任韩江明正好来到班里,让学生到走廊处排成两队。这人是属群居动物,喜欢找自己熟悉的同学在一起,于是三两成群,乱糟糟排成一列。韩江明站在两队之间,想将学生从矮到高的顺序排列,可总是控制不住有些学生老是偷偷地插队,和老同学凑合一起。孙汶个子较矮,排在队伍前面,柳臻和魏楚也跟着排在他的后面,到时候进班的时候兴许能坐在一起。 韩江明了解大家的心态,双手叉腰,叹口气,说:“韩信用兵,多多益善。看来,我没我老祖宗这么厉害,150多人就把我搞得头都大了。”众女生笑成一团,他苦笑不已,说,“你们喜欢这样,那就这样吧。” 班里共有14排座位,前排紧贴讲台,后排紧贴班级后墙。一排有12个座位,空出两条狭窄的过道,中间位置安排了8个座位紧贴在一起。整体布局可以说达到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饱和状态。女生占得比例较少,全部安排在前四排,后面十排全部留给了男生。 柳臻和孙汶被安排在了第五排靠北墙,而魏楚和柳晓风正安排在柳臻后排。秋静有意为之,安排在了他们前面,不仅如此,他们面前坐着的还有那个颠倒众生的美女。单凭这一点,就奠定了这个位子是如此的优越,着实羡煞了不少后排的男生。 等同学陆陆续续坐定,书本跟着全部累放在课桌上。柳臻忍不住张望全班,只见一个个脑袋密密麻麻晃晃悠悠,仿佛来到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班上的气温越来越高,虽然风扇呼呼转动,仍是热得不少学生大汗淋漓。有的学生对着同伴泛起嘀咕,说自己要是知道会在这样人多势众的班级,早就到实验中学复读去了。 韩江明处理好了几个不甚满意座位的同学,又将食堂饭卡分发给学生,这才站在讲台上,见三个班的同学们最终都安安稳稳地坐在课桌上,深感舒服。这个班比较大,他拿起预先准备好的话筒,清清喉咙,说:“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江明,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着,将名字和手机号码写在了黑板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化学老师。你们要是有什么学习上或者是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们解决。”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班一共有155个学生,人数比较多,大家上课的时候尽量不要讲话,要不然后面的同学就会听不到老师说的话。尽管这样的学习环境和你们高三时候相比会有所不如,但我相信你们来这个地方不单单追求环境上安逸。韩愈有说过:‘业jīng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这道理相信大家都明白。既然你们选择复读,不是说为了考上大学就算了,大专也是大学,你也不必要复读,你来,是为了考上一本,考上重点大学,考上清华北大!啊哈,你要是觉得班上人多,就学不下习了,那我告诉你,等你入了社会你就知道了,和你在同一个岗位上一起学习工作竞争的人远非150人这么少,你这都忍受不住,那就别来复读浪费一年的时光,干脆随便找个大专上得了。” 这时,那些发着牢sāo的学生都闭起了嘴,虽心里面不太同意老师的话,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韩江明见班里说话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黑压压的学生无不抬头倾听,这在50人一个班上是找不出这种感受的,心中甚是得意,继续说:“你们都是高考过来的,知道了高考这趟水的深浅,以为不过如此!我猜你们当中有人兴许收到了大学通知书,觉得今年可以随随便便地努力一下下就可以更上一层楼,那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你―――做梦!我不是危言耸听,那些复读一年最后成绩反而比第一年还低的学生比比皆是。韩愈也曾说过:‘读书患不多,思义患不明,患足己不学,既学患不行。’意思是说,人最怕认为自己学得还行,从而不思进取。不管你高考考了550分,还是450分,但到这儿你就是学生,你就要脚踏实地地学习。‘有雄志而无雄才’(韩愈《后汉三贤赞》),我最他妈的讨厌这样的人了!” 这应该是一番jīng彩的致辞吧。且不论韩江明的道理说得言辞凿凿,单凭他连引用韩愈的几句话,足以使得全班学生为之鼓掌,尤其是最后那句“他妈的”,爆一粗口,更是甚得民心,接连不断的掌声热烈澎湃,似要将屋顶掀翻。 孙汶边鼓掌边在柳臻耳边笑着说:“怎么样,这家伙会卖弄吧?我跟你说,那些所谓的优秀教师,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吹,而且吹得拖泥带水,吹得头头是道。” 柳臻望着韩江明得意的笑脸,点头称是,说:“果然是一中的老师所不能比的。” “梅村的复读一向都是优秀教师代课,韩江明只是其中之一。”孙汶有点坐立不安,连他梅村中学毕业的,都想及早见识其他课程的老师,一睹其风采。 韩江明等同学停下鼓掌,开始让学生拿出化学课本,简明扼要地讲述复习的计划,因为高四的学生没有新课程需要学习,所以直接进行了一轮复习。 的确如韩江明所言,复习课本的时候,不少学生确实感觉有些知识点压根不需要复读,产生懈怠的心思。可是柳臻却不那么以为,总觉得温故知新,许多高三没注意的或者搞不明白的知识点都豁然明了。 当然,知根究底,那还是柳臻高三的时候学得不咋地。 第十回 温馨(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回温馨(2) 这rì中午,柳臻和孙汶结伴吃饭,路经高架桥,来到西校区,穿过曲折的一条紫藤花廊,不一会儿来到了一栋三层的教学楼。 柳臻猛然回想高考那会儿,站在灌木丛yīn影下,指着这栋教学楼的一间教室,说:“我高考的时候就是在这儿死的。你呢?” 孙汶笑着说:“我是在一中死的,说实话,现在一见到一中我就恨得咬牙切齿。” 柳臻亦是笑着说:“骂一中的不光就你一个人,且不说我了,凡是复读的一中学生都对母校没什么好感。” 过了这栋教学楼,就远远看到了学校食堂。食堂处在梅村中学最西北角,前面有一片未开发的荒地,乱石铺地,寸草不生。食堂门前有两条路,一条路通往的是男女寝室,另一条就是柳臻来的这条路。这条路旁边有热水房,房门前放置着各种颜sè的水瓶,还有一处是厕所,上次柳臻熟悉考场时来过此地,当时还觉得该厕所清新雅致,是入厕的极佳之所,那种舒服自在的感觉只有当年在一中寝室四楼对着凤凰山撒尿才能与之相比。 柳臻身处这个食堂,只见窗台几净,桌椅整洁,而一中的座椅不但破损严重,又脏兮兮的,从来就没有学生去坐,吃饭的时候只能站着,一脚踏在座椅上支撑着身体。打饭窗户上方贴了数十张极品佳肴的图片,令人不得不垂涎yù滴,十指大动。他越看这明亮宽敞的食堂,心里着实羡慕,不由地恨初三的时候不曾努力学习,对梅村中学相见恨晚。更让柳臻想不到是,这儿的食堂用的都是不锈钢盘子,而非塑料碗,一中这一比又要相形见绌了。 此时只有高三和高四的学生还在上课,所以食堂里的学生并不是太多。学校的饭菜几乎都是大锅菜,素菜就是素菜,荤菜看起来也是素菜。很快,柳臻和孙汶各打了两份菜和一块钱的馒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吃几口,孙汶一敲筷子,大叫:“我cāo!有块肉,还是瘦肉呐!”柳臻见孙汶颤抖的筷子从一团泛着黑泽光芒的白菜里夹出一丁儿肉末,他将这点肉末在自己眼前审视了半晌,确认不是什么有机胶状物,才送入嘴中。接着,双眼紧闭,嘴巴大肆蠕动,脸sè看起来极其享受,像是在品味一道地上罕见天上罕有的山珍海味。 柳臻皱起眉头,说:“就这丁点儿肉,你……你也搞得忒夸张些吧?” “NO,NO,NO!”孙汶左手竖起食指摇了一摇,说,“我跟你说,这梅村食堂本来并不干净美观,因前年被私有公司承包了,这才整洁起来。可是这私有的真TM的太抠门了,不舍得多放点材料,别看食堂外观华丽,其饭菜质量每况愈下,不仅价钱贵,而且要多清淡有多清淡,极不对我们的口味。要是在以前,同样一盘相同价格的菜,至少也有几块肉在里面,你现在看看……你看看……翻来找去也没……他妈个逼的,怎么还有头发丝?!” 这根头发丝被孙汶拉了出来,眼睛比划一下,至少有半米来长。“那你还吃吗?”柳臻只感觉想吐,连自己的菜都不敢动筷。 “怎么能不吃,不吃多浪费粮食?”孙汶将头发丝弹到地上,连弹几下子才不见踪影,继而淡定地吃起饭来。 柳臻咽了口吐沫,说:“下次你再遇到这样的事,别告诉我,要不我会没胃口的。” “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看的食堂不见得菜就好吃。往后,你习惯了就什么都好。”孙汶浑不在意,笑着解释说。 这时,晚来的秋静手拿着一盘菜,远远见到柳臻,遂上前打了声招呼:“柳臻,你也在这儿,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柳臻抬头望着她,刚想说你难道除了这儿就没处可去吗,但突然发现秋静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那女生正是那个他似曾相识的女生,顿时话到嘴边立马咽了回去,惶恐不已地说:“当然……当然可以啦,就咱们这关系,你何必还要在后面多加个问号,多见外了是不是?” 秋静哪里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没等开口,就已经坐定了,那女生似乎不太好意思,隔着秋静跟着坐下来。秋静吃了一口饭,开始滔滔不绝地评价起来这个食堂,认为一中的食堂与这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顺便还询问那个女生说得准不准确。 柳臻眼看秋静这样说下去,这顿饭就吃不完了,遂扬手打住,想到秋静和这女生说一中食堂居然说到一块,便对着那女生主动打起招呼,说道:“你也是一中的吗?” 那女生一听,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柳臻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向孙汶使了一眼神,询问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实在搞不清楚她在笑什么。孙汶也是斜瞅了一眼那女生,随即盯着自己的饭,对柳臻嘀咕说:“就是好笑你的泡妞技术实在俗不可耐!”柳臻一听这话,顿时被馒头噎了一下,面红耳赤咳嗽了起来。 那女生笑得放下筷子,过了半晌,才笑盈盈地说:“你挺容易忘事的,这话你已经问过我了。” “什么?我什么时候问过了你?”柳臻惊讶地忘了咀嚼馒头,脑海瞬间将以往的事情回顾一遍,突然一道灵光乍现,记忆停留在了6月24号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想起来在网吧里遇到的那个美丽身影,再看眼前这个身影,竟是完全的重合,怪不得总觉得她似曾相识。他很快地咽下馒头,说:“你就是那个温馨啊?只是我一直觉得你的成绩那么好,应该能上个一本的大学了,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来复读?” 温馨笑着说:“谁说成绩好就不准来复读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分数不是我的真实水平,也达不到我理想大学的分数线,再者说,我年纪轻轻,多复读一年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能让我的人生圆满了。” “你现在多大啦?”柳臻不由地好奇温馨的年龄,乍一看,温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女生。 温馨思索了一阵,说:“下个星期六,我就十七岁啦。” “那年龄的确不大,我们三人都比你大,你可就算是我们妹妹喽,呵呵,到时候做兄长的一定要祝福你生rì快乐。”柳臻丝毫不觉得生疏,玩起了自己的拿手好戏,硬是扯上了关系,接着才想起还没向她介绍自己,说,“我叫柳臻,他叫孙汶,我一直都喊他阿汶。” 温馨明显一愣,随后掩嘴而笑,语气颇为惊喜,说:“你叫柳臻?你叫孙汶?真的假的啊?” 柳臻和孙汶又是彼此对望一眼,暗想这温馨反应也过激了点,自己又不是什么路人皆知的名人,怎么也猜不出温馨听到他们的名字会如此惊讶。 温馨再次确信,说:“你俩都是孙圩子初中毕业的吧?”她见两人茫然地点头,又是大喜,连连提醒说,“你们想不起来我了吗?再仔细看看,我们初三的时候还是一个班的呢。” 柳臻实在想不起来初三的时候有个同学叫温馨,但既然美女主动让他们多她几眼,那当真求之不得,立马上下左右瞧了几眼温馨,越发觉得这个女生不仅脸容姣好,身材也凸凹有致,但更是想不通初中的时候怎么就没那眼sè,将这位美女给发掘出来。 秋静在旁注意到柳臻看温馨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一脸的yīn沉,夹着一块豆腐送到嘴里,嘀咕说:“一看到美女,眼珠子都能掉在地上,小心你家林夕洁知道了非杀了你不可。”温馨听到柳臻这话,才发现自己的确太和这两男生亲近了,也想不及询问秋静口中的林夕洁是谁,便深低着头继续埋头吃饭。 柳臻哪里将秋静的话放在心上,心中还在想着初三那些女同学,的的确确没听过一个女生的名字叫温馨的,像这样特别的名字应该听过一遍就不会忘记的,更何况名字的主人还是一个如此漂亮的美女。怎么会忘记的呢?! 过了片刻,温馨“呀”的一声,转过脸对柳臻和孙汶说:“哦,我忘了一件事了,我家户口本有问题,温馨这个名字是我高中的时候才改的,起初是我姐的,我初三时候的名字叫温婉。” 温婉?温婉! “哦―――”柳臻和孙汶同时惊呼起来。 记忆中,初三时候的温婉是一个腼腆内向的女孩,乱糟糟的头发梳着两条粗大的辫子,龅牙,说起话来期期艾艾,因xìng格孤僻,班上的男生和女生都不和她来往,更懒得欺负她,所以同班三年,对她的印象不甚很多,总之,很难想象打扮极土的她会和清丽脱俗这四个字挂上一丁点的钩。 谁也想不到,当年被人遗弃在边角的温婉会成为如今备受瞩目的女神温馨。不得不佩服时光的强大,它可以出其不意,可以变化万千,更难辨真假。想来,这上帝估计也贪恋美sè,他允许女大十八变,让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变成现实,让丑小鸭最后摇身一变,成为洁白的天鹅,却从未听说过男大十八变,一向都只是天鹅下面的癞蛤蟆。 “有眼不识金镶玉,温婉……不是……温馨,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真的,怪不得我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几年前就在哪见过你,原来是老同学啊!”柳臻由衷地赞叹,脑海中将初中的那些女生回想一遍,试想是否还有一两个美女未曾注意到。 温馨笑着说:“你俩变化也都挺大的,我不也是没想起来吗?”接着又俏皮地说,“我还记得,大家都叫你……阿暂……是吧?我没记错吧?呵呵……孙汶……蚊子……呵呵……” 孙汶点点头,说:“自从来到高中,这个外号就没有人叫了,现在一听,倒真有点让人怀念。” 温馨见他哀伤,半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鼓励说:“别那么悲伤好吧!我们几个老同学第一次见面,应该高兴才对,是吧,柳臻?” “是的啊,不过孙汶还是那样,除了学习的时候,动不动就爱伤chūn悲秋的。”柳臻抑不住心中的开心,欢喜地说道。 这时,秋静突然对着远方大叫一声,吓得温馨花容失sè,孙汶也是愣在当场,只有柳臻早已习惯秋静做事时常出人意表,转过脸想问这位大小姐又有什么事要说。可是她立马站了起来,端起盘子跨过椅子,朝着远处跑去,柳臻看到魏楚就坐在那儿,原来她是遇见她表哥了,但也没必要喊得撕心裂肺吧。但顾不上许多,又和温馨聊起往rì的事情来。 秋静屁颠屁颠地坐在魏楚旁边,魏楚见她俏脸板着,疑惑说:“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们男生都是那样,一见到美女眼里就没有其他人啦。看他们三个老同学聊得亲热无比,我压根就插不进话,确保耳根清净,我还是趁机溜之大吉为好。”秋静远远看着柳臻他们有说有笑,转过头对着魏楚呵呵一笑。 魏楚遥见和柳臻说话正是那个班上男生津津乐道的女生,也感到好奇,说:“那女生是谁啊?” “温馨,说来也巧,她是柳臻和孙汶的初中同学。唉咦,我们不说他们了。”秋静皱着眉头,将豆芽菜里的土豆块一一挑出放在魏楚菜盘里。“这土豆块真难吃,看你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全给你吧。” “小姨总是劝诫你不要挑食,你老是不改!”魏楚拿筷子敲了秋静的脑袋,秋静只是“呀”的一声,并不放在心上,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将土豆块吃了。 第十一回 温馨(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一回温馨(3) 见到柳臻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自己插不上口的话题,秋静不是没有生出反感,心里面有种无法说给别人听的嫉妒。想当初高三的时候,她经常和刘雪倩她们说说笑笑,别提多热闹了,心里有太多的烦恼都可以被欢快驱散。可是这一来到梅村,在新同学当中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偌大的班级也显得冷冷清清的。遇到同是一中毕业的温馨,满以为可以和她建立友谊,可人家温馨人又漂亮,心底又善良,和这样各方面都有所不如的女生在一起的确会感觉到莫名的自卑,无法与之畅怀相交,聊天时彼此客客气气,拘谨得难受,反倒不如柳臻和孙汶对温馨坦诚相待了。 回班的时候,温馨和秋静走在一起。一路上,秋静默默无言,温馨认识秋静不到两天,但也知道她是一个不说话就能憋死的人,微微感到奇怪,询问说:“秋静,看你闷闷不乐的,怎么啦?” 秋静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没什么。” 温馨并不死心,试探着说:“你和柳臻的关系不错吧,你是不是看到我和他在一起说话,你吃醋啊?” “我晕!”秋静停下脚步,当即否定了温馨的话。“温馨温姑娘,你真是想多了,柳臻和我并不熟,只是我高三那班在梅村复读的同学就我俩,所以显得亲切。说实话,我连他家住哪儿都不知道,更别提吃醋了。难道我看起来像喜欢他的人吗?” 温馨摇摇头,说:“我刚才只是试探一下子。对了,刚才聊天的时候,听你提到了林……林夕洁对吧?她是谁啊?柳臻的女朋友?” “切,柳臻哪有那么好的福气?柳臻一直暗恋林夕洁有两年了,高考过后才表的白。那天晚上,下着暴雨,我和同学偷偷躲在一处yīn影地看见他向林夕洁表白,估计柳臻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旁偷看呢。唉……可惜人家林夕洁没答应。”秋静简单地叙述了柳臻和林夕洁的状况,其实她对柳臻的确如她所说,并不熟悉,只是听刘雪倩提到过那些一点。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是,高考那两天和林夕洁的短暂相处,感觉她还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 温馨听了,居然也同情起来柳臻,说:“可惜,可惜了。唉,那林夕洁现在在哪?”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猜应该是考上大学了,就是不知道被哪所大学录取了。” “这么说,两人差距拉得很大喽。那林夕洁到底喜欢不喜欢柳臻呢?”温馨忍不住又问下去,她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本来问东问西就是想让秋静和自己说话,但越往下听越感兴趣,总觉得感情的世界千变万化,每个人就有一个不同的故事。 “那这事你得自己问柳臻了,我是真心不清楚。或许连林夕洁自己都不清楚吧。”秋静深深叹口气,说,“一面想要爱情地老天荒,一面又想要友情天长地久。倘若爱上了一个朋友,往往考虑的不只是爱情了吧?遇到这样的两难,我宁可装傻充愣,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温馨想不到秋静突然会有这样的感概,说:“是不是你有个朋友喜欢你了?” 秋静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穆乾坤对自己的那份情她何尝不知,只是不愿意让自己面临爱情和友情的抉择中,干脆一直装纯真。复读的时候,她本打算和韩招弟一起到实验中学,但听说穆乾坤也要复读,猜想他肯定会跟着自己去实验,遂临时改变主意,来到了梅村。韩招弟私下来说她这样做显得太过狠心,穆乾坤肯定会伤心难过的。她虽然心下歉仄,但最终还是用无言决绝了结。 自私,刻薄。 秋静如此评价自己。既然连自己都能接受这样的评价,又有什么事情她做不来。 午间,柳臻再也不需要像高三那样在班里睡午觉,舒舒服服地躺在寝室床上,幸福得差点就要流下眼泪。一转眼,睡了一个时辰,迷迷糊糊地醒来,想来不能再睡了,极其不舍得告别舒服的床铺,一脚从寝室前门踏进班级后门。 遥望整个班级,绝大多的学生都埋在书本后面睡着觉,看来很多人都还未从安逸的暑假生活里适应过来。班上的女生没有男生那么自在,只能垫着**的书侧头沉睡,不时地从睡梦中醒来,拿纸巾擦擦嘴角处的口水。几只苍蝇翕动着翅膀,在人群里嗡嗡飞过,极少有片刻的停留。 柳臻打着深深哈欠,小心翼翼地穿过课桌之间的狭窄空隙,费了极大的力气,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前排的秋静沉沉地睡着,睡梦中手还在驱赶着落在脸上的苍蝇。温馨一手支着脑袋,正在聚jīng会神地做着习题。 “温馨,我怎么看你从来没睡过午觉啊?”柳臻轻声问道。 温馨停下手中的笔,小声说:“我从来不睡午觉的。” “那你下午的时候不困吗?”柳臻不免好奇起来。 “不困啊,反而jīng神抖擞呢。”温馨一笑说道。 “服了你了,我无论夏天还是冬天都要睡一会儿午觉的,要不然下午我会困得就像一条哈巴狗似的。” 温馨呵呵一笑说:“我说你这是啥比喻啊?不过你真是一点没变,初三的时候你就爱睡觉,上课睡下课也睡,真不知道你晚上都干嘛去了?” 柳臻回想初三那会儿,笑笑说:“不是吧,我有那么爱睡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很多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世界上不一定最懂你的人是你自己。”温馨对他眨了眨眼,笑着说,“这话你一定要记得哦,兴许以后对你很有帮助呢。” 柳臻看她眨眨眼,显得俏皮可爱,她的美不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清丽,顿时脑海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从头到尾只和温馨聊了十几分钟的话,就右手伸出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装作一个大哥哥似的,说:“妹妹你说得……太对……对了……”立时反应过来,姗姗地将手撤了回去。温馨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拘谨地转过脸。 柳臻正想措词道歉,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呼之声。他顾不上对温馨道歉,站起来想瞧是谁在打呼噜。温馨也注意到了,回过头问道:“这是谁啊?” 他摇摇头,低头一瞧,正见柳晓风仰着头靠在桌子上张大着嘴巴呼呼睡着,嘴角不断地流着哈喇子,顺着脖子淌在书本上,两条长着黑漆汗毛的粗壮胳膊在桌子下方摇摇晃晃。温馨掩口嗤笑,说:“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午睡的时候还能打呼噜。” 柳臻暗自责怪这柳晓风真是丢了柳家的人,一点儿形象都不注意,想到谢思芸当初也是这般不修边幅,她要是认识柳晓风,肯定会成为一对欢喜冤家。想到和谢思芸那过往的种种美好,嘴角不由得微扬。但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人被呼噜声惊扰,责备和疑惑的眼光朝他们这儿直shè过来,当下手背拍了拍柳晓风的脸,将他唤醒。然而他的头猛地一摆,依旧睡得和死猪似的,不过呼噜声倒是不响了。 过了一会儿,孙汶如旋风般的冲了过来,坐在位子上,将柳臻拉到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说:“我告诉你件事,我刚才问了问我们邻桌的那两个同学在哪毕业的,原来他们都复读了两年。后来我继续问下去,发现这一排座位的同学除了我俩都上高五啦,这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关键是这些人都是一中毕业的。” “佩服,佩服!一中果然是牛人辈出,要是让我上高五,打死我也不干!”柳臻一眼望尽这一排的同学,越来越觉得这几位同学年龄不大,但刚脱去青chūn期稚嫩的脸已满是成熟沧桑,估计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如果说高三是一场旖旎噩梦,高四是一场浴火重生,那高五无疑是一场脱胎换骨。 两点十分,上课铃准时响起,还在沉睡的同学开始稀稀拉拉地被扰醒,数学老师踩着铃声而来。 这个数学老师又矮又胖,卷曲浓密的头发亮油油的,和韩江明的柔顺短发有所不同,说话cāo着一口的X普,但别小瞧了这老师,他是梅村中学数一数二的领导,学校凡是举办什么活动都是他一手cāo办。就像郭达的小品里说的那样,但凡领导都有一个锃光瓦亮的脑门。一言中的,其实这个数学老师早在三十岁那年就已谢顶,此时在他头上的只是一撮假发。 领导就是领导,虽然不当值班主任,但和韩江明这样只是优秀教师相比,那自然要高出一个等级。在他那年代就能当上领导的,那绝非是泛泛之辈,其教学质量和经验自然不会太差。柳臻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一点上了,心想这一年能遇到这样的数学老师,也算知足了。 数学老师一进班,丝毫不和学生打招呼,也不自我介绍,开口就说:“你们数学书带来了没有?”还未等学生回答,他又继续说,“今天,我们复读的第一个内容是……”接着他将这节课程的名字写了下来,众人一见这字扭扭捏捏颠三倒四,顿时晕了下来,要不是提前知道,真不敢说自己能认出这些字来。 第十二回 赌注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二回赌注 那数学老师认真地将书上的知识点一一写在黑板上,下面响起沙沙的笔记声,不少学生咬着笔头在思索着其中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数字还是什么汉字,一时之间无从下笔,询问邻桌同学,亦是一片茫然,好在这位老师写的时候还会顺便读出声来,别的同学因此倒还罢了,可苦了柳臻这样有点轻微强迫症的人,盯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字顿时感到一阵别扭。 写到半截,数学老师停下粉笔,回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你们觉得学了数学有什么用吗?” 众人学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突如其来地问这话,心想就算数学像一坨渣,但数学老师问数学有什么用,那答案就一定有用,而且肯定能造福人类改变历史,少了哪门课都不能少了数学。正准备回答“那当然有用啦”等诸如此类的话,谁知数学老师笑着说:“其实我和你们一样觉得数学没用。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普通的人来说,高中学的这些数学简直是一无是处。谁能告诉我,你们会在生活中需要求椭圆方程吗?需要求三角函数吗?估计没有吧。” 大家默默无语,也不想说什么,第一次听到数学老师当着他的学生吐糟数学确实不常见,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数学老师抬起头来,念叨一声:“月亮。”继而转向黑板用粉笔在写的“π(圆周率)”上画了一个圈,说,“第一次将圆周率jīng确算到七位数的人是谁,你们知道吗?祖冲之对吧?不瞒你说,他是俺的老祖宗,俺家谱上第一个人就是他。” “咦唏――――”众人大声地笑了起来,想来这数学老师要像韩江明那样吹嘘自己老祖家了。 数学老师丝毫不以为忤,说:“说到这个祖冲之吧,你们可能不知道六七年的时候,国际天文学家将月亮上的一座山名为祖冲之环形山。六七年,说实话,当时的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还没有现在这儿高,那时候中国人能获得祖冲之这样的殊荣估计寥寥无几了吧?我这里并不是在抬高祖冲之的地位,我只是想说,获得世界认可,学数学是最有用的。” “其实,我上大学的本意并不是学数学,纯属是高不成低不就,报了个师范大学,到了师范大学,想来想去,只有进了数学专业,你瞧我这字,总不能进文学专业吧?”学生正被戳中笑点,一阵哄堂大笑。老师说,“我也不是不承认自己的字写得不太能让人认得,但你说王羲之的草书你认得吗?人家那叫艺术!艺术这玩意,反正我是搞不懂,什么蒙娜丽莎的微笑,在我眼里还没有玛丽莲・梦露的微笑好看呢。呵呵……你们也可以将我的字当艺术品欣赏,兴许能看出些眉目出来。咦……你们不会连梦露是谁都不知道吧,她不是有个经典的动作吗?风吹起裙摆,她拿手一挡……”说着,他模仿起来那个动作,又引得大家狂笑了起来。 众人都被老师的矫作弄得只想大吐一场,而只有柳臻一人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在那瞬间,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谢思芸的那天晚上,她也表演这个妩媚至极的动作,那是柳臻觉得她最美的时候,美得足以无可替代。 “可惜啊!”数学老师收起笑容,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感慨。“就是死得有点早啊!就像李小龙、张国荣那样,正值风生水起的时候,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死啦。想不通,真是想不通这些人啊,难道遇到什么事比不会做一道高考数学题还难受吗?” 众人又是没良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数学老师却是半点笑容也没有,一个善于讲笑话的人最高境界就是如他这般,你笑我却不笑。 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他才回头看一眼黑板,转过头,问道:“我刚才讲到哪地方了?” 明眼人不用想就知道,老师闲扯了这长时间,肯定是在询问讲到哪个知识点了,谁知这时柳晓风高声说道:“讲到张国荣他们为啥要死了。” 这一句瞬间将他自己成为了班上众所周知的人物。班上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转向柳晓风,然而柳晓风看到这么双眼睛和眼镜露出惊骇的眼神,微微奇怪,偷偷询问魏楚,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魏楚不愿意旁人知道自己和这个傻不愣登的人很熟悉,拒绝回答,只是像大家一样瞪着他。 数学老师找准了思路,又继续讲课。谁知道还没过去十分钟,数学老师又天南海北的侃了起来,说什么自己的字天下无双,世上绝无人能模仿的出来,又说有个年轻人一见到他的字就说这字是出自他祖老师之手,后来知道这人是他教了三年的学生。反正,说起来没完没了,好像他的嘴里总有无数个故事要罗唣,连上课时间也不放过。 渐渐地,有心的学生发现这个数学老师每节课不侃个二十分钟绝不罢休。在这二十分钟的海侃中,数学老师涉及到政治、军事、体育、家庭、爱情、天文、地理等诸多话题,但从未直接扯到过数学。不仅话题南辕北辙,而且幽默搞笑,使得数学课成为了柳臻最爱上的一门课,好像数学课俨然成为了他解压的心理诊所了。 这节课总共只讲了两道题,下课铃声就忽地将至。柳臻还是第一次觉得下课竟是如此的不爽,看了一眼课程表,一见下节课是英语,顿时百骸无力,脑海陷入串串英文字母的漩涡之中。 课间,温馨回过头指着黑板上的一个字问柳臻:“数学老师写的哪两个字是啥?” 柳臻转起笔头,摇摇头思索说:“我觉得这两个字其实是一个字。” 温馨暗想问他也没用,他又没跟数学老师上过学,正要撇过头,眼角扫到他的课桌,见课桌上只放着几张草稿纸,上面零零点点写着几个“木”字,心里正自奇怪,恍然想起来秋静提到的那个林夕洁,猜出他可能是在写“林”字。脸上浮现笑意,她连连点头说:“是啊,两个字是一个字。”看他并无反应,又问:“你怎么上课的时候也不带书啊?” “唉,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高考结束的时候,我本来想等分数出来以后,再处理数学书,结果当天一早就被高三一位室友拿出去卖掉了,可是呢,卖掉的钱他却心安理得地买了几支雪糕私吞了,半点也没有分给我。”柳臻一脸委屈之极地轻声说道。温馨见不得别人的惨样,捂着嘴,偷偷地乐了起来。 温馨笑着说:“那你也不好好地记笔记。” 柳臻哈哈笑了一声,吹牛地说:“记啥笔记啊,别的科目我不敢吹,但就说这数学,我敢保证没有我不会的题目。” “呦呦呦,我还真不相信你的数学有那么好。”温馨笑着搪塞说。 “你不信可以问问秋静啊,她和我曾经一个班。”柳臻指着秋静,急求证明。 温馨摇摇头,说:“此一时彼一时,兴许你那时临场发挥的好。你要是数学成绩好,要不咱俩打个赌?下一次数学考试,看咱俩谁考得最多。” 这时孙汶在旁凑合说:“柳臻,温馨都下战书了,你一个男生可不能不表示啊?” 柳臻暗想温馨是什么厉害角sè,总分比自己高一百五十分有余,但又不能在女生面前表现怯弱,说:“好!赌注是什么?” 温馨一只手撑着下巴,黑珍珠似的眼珠转了一转。“这事得让我好好想想。”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想起来了!谁要是输了,谁就要答应对方三件事,对方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 柳臻顿时心里没了底,为了让温馨知难而退,说:“你这话说的,我要是让你和我上床,你也答应啊?” 孙汶一听他居然当着女生的面说这话,虽然震撼不已,但也立马明白柳臻的意思,他是想让温馨主动撤退,有种三十六计中“围魏救赵”的意思。 谁知温馨似乎也深谙兵法,来个“反客为主”,说:“当然!你赢了我自然不能拒绝,可是,我赢了,你也不许拒绝!我可以退一步,答应不会让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柳臻脑海里一瞬间想来想去三个来回,一拍桌子,说:“好,就这样定了!” 温馨向孙汶和秋静嫣然一笑,说:“你俩就当我们的见证人吧,到时候我怕柳臻不承认。” 孙汶和秋静自然喜欢“隔岸观火”,很是乐意当这个见证人。 “为了能和你这样的美女……那个……那个……我也会拼死努力拼搏的!”柳臻笑嘻嘻地说道,温馨双脸泛起一抹桃红,发现还有旁人看着,遂赶紧坐了下来。柳臻咳嗽数声,装模作样对孙汶几个人,说:“这几天……这几个月,你们都别来打搅我啦,我要努力学习喽!”说着,自认为此战必胜,兴奋地哈哈而笑。 秋静从未见到柳臻如此得意过,悄悄地在温馨耳边,问道:“你干嘛和她打赌啊?他的数学成绩的确很棒,要是真让你做那事,你怎么办啊?” 温馨早已胸有成竹,说:“放心,他的xìng格和初三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不会让我做那样的事。再说,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秋静依旧不是很放心,说:“那你也不需要打这个赌吧,而且这赌注总感觉他比较赚,你到底想让他做什么事啊?” 温馨解释说:“我告诉你,这在兵法上叫‘以逸待劳’,先让他觉得自己赚得比较大,自然就敢和我赌了,而我就来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至于我要让他做什么事,你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秋静心里回头再看柳臻一眼,心想他觉得何止赚得比较大,而是赚大发了,不过温馨都不怕,自己只好不再过问,但始终想不明白温馨和柳臻已经隔了三年不见,还有什么事可以让温馨起那么大的兴趣。 第十三回 生女当如是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三回生女当如是 这rì晚自习过后,女生开始稀稀疏疏结伴离去,温馨收拾好桌上的书,扬扬手向柳臻等人道了声再见,柳臻正要挥手道别,却听身后两三个男生高呼着“再见”,不停地向温馨挥手。温馨含笑不理,见柳臻偷笑,朝他吐了吐舌头,和秋静手挽着手离开了。那两三个男生却不舍不弃,跟着两人一直送到楼下,才悻然回来。 一众男生早已受不了酷热带来的热汗淋漓,顾不得班上还有几个女生在埋头学习,一脚踏进宿舍,边嚎叫狂吼边将上衣脱了干净,踢开脚上的鞋,换上鞋拖子,一手拿起脸盆,一手拿着毛巾,踢踢踏踏地往水龙头跑去。几分钟过去,长长的走廊积满了薄薄一层水。 柳臻和孙汶倒是淡定,等温馨走后几分钟,才慢悠悠地回到宿舍。这时,柳晓风早已脱下上衣,脖子上围着毛巾,朝柳臻和孙汶吆喝说:“嗨,let‘sgo!洗澡去!” 柳臻笑笑拒绝:“我这人还是有点保守的,等班上那些美女走了,我再去。”孙汶也是同样理由拒绝。 柳晓风无法,只好冲出宿舍,对着水龙头的方向狂吼一句,震得树影纷乱。柳臻不知他又要干什么事,连忙出了宿舍,只见他顶着脸盆,张来双手,仗着自己鞋拖子顺滑度极高,踏着水花,一路滑了过去。班上同学听到一阵嘶吼,想起这个地方原来是乱葬岗,以为有厉鬼出没,顿时吓得额头更添一层汗水,还未镇定身心,就见窗外一道黝黑魅影一闪而过,但见那魅影吐出来的舌头一圈圈地环绕在脖颈,定是生前死状极惨,但其头却大得异常,绝非人类,惊得魂飞天外,双手捂着眼睛。 孙汶在旁咋舌不已,赞叹说:“霸气,真是霸气!” 柳臻真是万万想不到姓柳的家族还会出现这样一朵奇葩,苦笑连连,真想跟着自己的老妈姓萧算了。回到宿舍,看到树影倾倒在床铺上摇摇摆摆,他仿佛以为床铺会跟着树影一般的凉爽,伸出手来触摸,谁知手指刚触到床,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热气从手指端蔓延到手臂。他赶紧将手拿开,心想这床铺靠南,窗户无窗帘隔着,估计白天的时候床一整天都被阳光晒到,到晚上的时候余温还未散开。 就在柳臻想办法消除热气,只听厕所方向传来一声女生和男生的尖叫声,彼此交相呼应,跟着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惊得鸟儿扑簌簌地飞了出来,sāo动树林飒飒响起。 众人一片狐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想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柳臻和孙汶再次出了宿舍,站在栏杆处,眺望远处黑洞洞的厕所。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快速的脚步声朝他们而来,仔细一下,竟是柳晓风空着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跑到柳臻面前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扶着栏杆。 透过灯光,柳臻注意到柳晓风的左脸像是被热炭烫过了一样透红,正要询问发生了何事,柳晓风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厕所,说:“那……那女厕所里有鬼!而且……而且还是女鬼!” 柳臻想不到柳晓风如此霸气的男生居然会怕鬼,自己向来不认为这世上有鬼,鬼的作用对他来说只有一种用处,就是吓唬女生,让女生投怀送抱。看到柳晓风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骂了句:“cāo!就他妈这点出息!” 柳晓风看到柳臻不相信的样子,说:“这女鬼是最可怕的啦,你难道没看到鬼片吗?鬼片里最常见的鬼就是女鬼啦,什么小倩,什么贞子,什么笔仙,什么什么的……女鬼,属yīn!生前嫉妒心强,死后煞气重!” 柳臻本来就受不了柳晓风的**样,现在更是受不了他的窝囊样,一手将他推开。旁边走过几个女生,那些女生似乎知道这一切都是柳晓风所为,对着他指指点点,掩住嘴强忍不笑。孙汶环顾厕所,就见有个一身白衣女生深低着头,正从厕所前的楼梯缓缓下来。显得非常好奇,问道:“柳晓风,到底怎么回事啊?” 柳晓风喉结翻动,煞有介事地叙述起来:“我刚才不是去打水洗澡吗?那个……那个……打水的时候,我想去上厕所,看到昨天有男生去过女厕所,我也图方便走了进去,哪想到刚走进去,就迎面撞到那个……那个披着头发身着白衣的女鬼,我吓得叫了起来,奇怪她也跟着叫了起来,接着我就挨了她一巴掌,我哪敢逗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再晚一步,我就被那女鬼给吃了!”说话间,声音都暗含哭腔。 “吃个屁啊!”柳臻又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但一想到他居然闯进女厕所撞到女生,顿时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孙汶也是抱腹而笑,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过了片刻,孙汶扶着栏杆,指着刚才看到的那个一个白衣女生,说:“柳晓风,你说的是不是她啊?” 柳晓风往楼下一望,这个方向虽看不到这女生的正脸,但他瞪大了双眼,指着那女生,大叫道:“就是这女鬼,就是我在厕所里撞到的女鬼!” 那“女鬼”焉能听不到他的呼喊,抬起头,对着柳晓风破口大骂:“我cāo**的sè狼!别以为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学校就这么欺负我,本大姐哪点像鬼啦!”说完,对着脚下一坛花盆踢了一脚,就见那坛花盆抛起一个弧线,迅速无比地朝着三人飞来。柳臻三人早已被这女生的脚力震慑到了,吓得动都不敢一动,好在女生功力有限,那花盆只堪堪砸到柳臻脚下的墙上,立即破碎。 那女生见一脚不行,正准备再来一脚,柳臻三人连忙窜进宿舍,远远听到那女生骂了一句窝囊废,接着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人才舒出一口气。 孙汶想到刚才那花盆要是再上升半米,估计后果不堪设想,心有余悸,忍不住嘀咕说:“这女生是干嘛的,脚力这么厉害!” 柳臻思来想去,但凡自己来到一个新班级,总会将班上的美女一一挖掘出来供己欣赏,只要是美女,料来会有点印象,而自己对这个女生无什么印象,但平心而论,这女生却是别具特点,倘若王之跃在这儿,以他的慧眼,定能将此美女及早地指出来。不过,近来,王之跃的审美观已经出来偏差,参考的唯一人选只有那个慕容淑女慕容絮了,估计这种运动型的女生极不入他的法眼。听到孙汶询问,摇摇头不知。 “不过这女生的脾气倒是挺大的,我俩又没招惹她,凭什么骂我俩是窝囊废!”孙汶忿忿不平地嘀咕,但要是回头找那女生论理,却是半点念头不敢多想。 柳晓风见那女生走远,这才出了宿舍,捂着下yīn,一路小跑赶到男厕所。柳臻和孙汶见班里已经停电,女生都已走掉了,也开始洗澡。 这夜,柳臻又想到了林夕洁,想到当初凤凰山下两人一起聊天的时光,不知道此时的梧桐树下是否也有一对人儿在那聊天,是否如他和林夕洁那般各自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情,走在不同的路上? 你还记得吗,像我一样刻骨铭心? 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睛被昏暗的光线照shè得酸疼。过了半刻,旁边有人喊道:“大姐,你要是困了就回屋睡觉吧!” “啊?哦……”林夕洁仿佛惊醒过来,揉了揉疲倦的双眼。刚才看着死气沉沉的电视剧,竟差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舒展一下胳膊,扶正挂在眼前的眼镜。电视剧已经结束了,电视上正播放着广告。林习远的头靠在她的腿上,也安稳地睡着了。林夕梦却是没有丝毫困意,刚洗完澡,正在修剪脚趾甲,凌乱的头发随意地夹在脑后。她问道:“小妹,几点啦?” “十一点了。”林夕梦瞅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这表据说是她男朋友送给她的,爸妈都还被蒙在鼓里。“我说大姐,你也真是的,困就躺在床上睡吧,那多么舒服,干嘛非得坐在这儿啊?” 不是林夕洁不想睡那么舒服,而是高三长期的睡眠不足,让她养成了睡不着又困倦难受的状况。倘若睡得舒服,噩梦便会跟着纷至沓来。有的时候以为自己还未高考,想到睡这么久肯定会错过许多做题的时间,顿时吓得一身冷汗,从梦中醒来。有的时候,她也会梦到上官雨薇和张鹏吵架,上官雨薇一气之下,学着孟秋那样从望凤楼上跳了下来,脑海里再一次回荡孟秋惨死的画面。还会梦到一棵大梧桐树下,落叶飘飘,被满天大雪渐渐覆盖,雪地上两双浅浅的脚步一直延绵到她的脚下,可是离近之后就只剩下自己的一双脚印,而那双脚印却凭空无影无踪了。 似乎有人来过,只是似乎,但那人又走了,她很清楚地知道那人走了。 整个暑假,她依旧被这些恶梦缠绕,那梦的碎片像是床边的jīng灵,时不时趁她最放松的时候钻进脑海中。她知道,她睡得越舒坦越容易做恶梦,便就强迫自己看电视,一看就看到深夜,看得jīng疲力尽,回到床上倒头就睡,一夜便再也无梦,醒来就是烈rì当头,阳光透过窗帘温暖地洒在床头。 那一瞬间,仅仅在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最舒坦的。 再过一个星期她就要开学了,到了那学校回家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兴许隔上半年才能回家看看。她将林夕梦和林习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这俩姐弟不怎么调皮了,就像柳臻说的那样,原来他俩居然那么可爱。朋友可以离别决绝,爱人可以始乱终弃,只有亲人可以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尽管有的时候不说一句话,尽管这姐弟俩调皮捣蛋让人心烦,他们始终都是自己最爱的人,也是最爱自己的人。 “大姐,你老是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起痱子了不成?”林夕梦见大姐对着自己发笑,心里有点发懵,jǐng惕起来拿起指甲刀挡在胸前,思量着大姐又想到了什么对付自己的法子。 林夕洁居然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还这么防着自己,苦笑不已,说:“我快到外地上学啦,临走之时想多看看你一眼。” 林夕梦愣了一下,想不通大姐今天会说出这样亲密的话,更是觉得大姐在施以yù擒故纵之术,越想越觉得有事。“我……我……我大不了不……不谈恋爱了,你千万别告诉妈。” “切――――”林夕洁一阵发晕,说,“我有你想的这么坏吗?!只要你男朋友对你真心的好,你幸福,我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不会告诉妈的,你放心好了。” “谢谢你,大姐。”林夕梦从小到大都和大姐作对、发脾气,从未听到大姐说过这样温柔关切的话,心中颇为感动,放在指甲刀,走到大姐面前,抱紧她,说,“你到了大学之后,我会想你的。如果有谁欺负你,我决不饶了他!” “嗯。”林夕洁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以后照顾弟弟的事就归你啦,别像以前那么纵容他。” 林夕梦点点头,松开了手。抬头望着窗外,伸手将窗帘拉开,顿时一盆流光倾泻而下,洒在屋里。她满脸堆笑,指着那璀璨的星海,说:“大姐,看,星星!我好久没有看过这么多的星星啦。县城的夜空没有咱们农村这样清澈,只有爬到凤凰山上才能看到这么多的星星。” 林夕洁转过头,眺望夜空,星光闪耀。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元旦那一天,就这样坐在光滑的石头上,听着风吹松林的涛涛声,这时,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她急忙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虔诚地许下三个愿。 第一个愿望,希望父母弟妹安康幸福。 第二个愿望,希望他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但……但也不要考的太好……要不然他会骄傲。 第三个愿望,希望他万事如意梦想成真。 第十四回 夏夜闲话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四回夏夜闲话 “啊哧————” 柳臻浑身一颤,打了一个喷嚏。他揉着鼻子,嘟囔说:“谁想我啦?” 孙汶一听柳臻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恋,很少说脏话的他,再也忍不住笑骂道:“cāo!**少自恋啦!” 柳臻刚想回嘴,这时床头突然冒出两个人影,他吓了一跳,仔细看才知道是刚才跟在温馨后面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笑脸相迎,递给他几块糖果,询问道:“这位帅哥,你认识刚才那女生?” 柳臻猜出他俩是来向自己收集温馨信息的,心安理得地将糖果接过来,扔给孙汶和魏楚几个,回头说:“算是认识吧。” 那人一喜,忙问:“那女生的名字叫啥?原来在哪上的学?” “温馨,原来在一中上的学,家住在孙圩子。”柳臻嚼着糖果说。高三的时候,他好歹当过刘雪倩身边有一个年头的间谍,知道这些男生一般都会关心什么。“不过除此之外我就不太清楚啦。她是否有男朋友,以前是否谈过恋爱,家里有几口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大姨妈什么时候来,我通通不知道,不过时间久了,兴许我会知道。” “你还能知道她啥时候来大姨妈啊?”那男生异常兴奋,惊呼不已,引得不少男生都侧起耳朵往这儿偷听。 “这个……这个……得看情况,再说女生一不小心月经不调,rì子就不准了,她们自己尚且把握不了。” 那男生颇为失望,随即又问:“听说你和那女生打赌了。” “是啊,怎么……怎么啦?”柳臻竟然不知道自己和温馨打赌的事情已经闹得众人皆知。 那男生俯在柳臻耳边,悄声询问:“不瞒你说,我的数学是我所有课程中最棒的,我可以帮你复习,赢了这比赛。” 柳臻虽然不知道这男生的数学到底如何,仍是客气地说:“不必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再说输了也无什么所谓。” “输了怎么可以啊?你难道不觉得温馨那口气好大吗?她居然当着班上那么多人的面说你的数学不如她,这不是存心不给你台阶下吗!兄弟我这一劝告,这比赛你一定赢,一来让她收敛收敛!二来你也能争得一口气!”那男生一脸浩然正气,似乎宁死不屈也要站在柳臻这一边。 柳臻有点为难,说实话,想来自己打赌这事也纯粹是闹着玩,其中十有仈jiǔ当不得真,不想旁人却是信以为真,只好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尽力而为,不过温馨的成绩的确首屈一指,赢不了她也很正常。” “兄弟,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男生锤锤柳臻的胸口,说,“挺起胸膛!这学习数学本来就是男生占优势,她一个女生成绩再好总不能数学考得了满分吧?” 他身后的男生见柳臻似乎被说动了,连忙上前笑着说:“温馨不是说了吗?你就算是提出让她和你上床,她也会答应。我兄弟俩也不和大哥玩虚的,咱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赢了的时候别忘了我俩。这儿还有一箱牛nǎi,来学校的时候我妈特意留给我补补身体的,我一直舍不得喝,为了您赢得比赛,也让咱们男生都有脸面,您尽管拿去哈!”说着,准备要将那箱牛nǎi放在柳臻枕边。 柳臻赶紧推辞,想来拿人家手短,这事还是不能答应。“到时候再说吧。兄弟,这箱牛nǎi我可没福分享啦。”连推辞几下,才将牛nǎi送回到对方手里。 那两个男生无法,只好姗姗地收回。其中一个男生笑着说:“那好,我就先留着,到时候再给您也不迟。不过,我一瞧温馨那样儿,就知道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sāo娘们,能敢打这样的赌也不知道被上过多少次了。” 柳臻唯有苦笑,重新面向天花板躺在床上,对着临床的孙汶说:“你说,温馨虽和咱俩是初中同学,但说实在的,咱俩和她是一点儿也不熟,那打赌也能当真?就算当真,那三件事也不好意思提出来是吧,更别说提上床,就是让我亲她一下,我都做不来。” 孙汶嘴角浮现一抹笑意,说:“其实我也不明白温馨怎么想的,总感觉她在挖一个陷阱让你主动跳进去。” “不会吧,难道她想要我的初夜?!”柳臻惊讶地张大嘴巴,说,“这怎么行啊,我那一中你是不知道,乱得不得了,兴许温馨真就像刚才那同学说的早已不是处女了,那我白白搭上我的初夜岂不是亏大了?呜呜……” “啊哧————” “啊哧————” 正在床上和高中同学进行手机QQ聊天的温馨禁不住连打两个喷嚏,赶紧掏出枕边的枕巾擦干净,心里泛起嘀咕:“这谁娘的不要脸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上铺的秋静听到温馨打喷嚏,小声询问:“温馨,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可能是吧。”温馨捂紧毛毯,询问说,“秋静,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秋静叹了口气,想到以后还要面对累积如山的试卷就脑后发毛,朋友又离自己相隔那么远,脑海中不断地闪现高三的点点滴滴,这夜如何能让人睡得着觉?“唉,想同学了。现在高三的片段依旧在脑海里徘徊不断,片刻不得安宁。”秋静苦笑道。 温馨和好友道了声晚安,放下手机,对秋静说:“我和你一样,老是在想高三的事情,其实我也没觉得高三有多么好,但就是思念,就是睡不着。”说着,传来窸窸窣窣地起床声。秋静转头想弄明白什么事,只见温馨已经站在床边,生怕打扰其他室友,悄声说:“反正睡不着,你快点起床,咱俩到外面聊会儿天。” 秋静想这是个好主意,正要穿上胸罩,温馨笑道:“还那么费劲穿什么胸罩啊,套上外衣就出来吧,反正这么晚了,谁也看不到。” 秋静点点头,连忙套上外衣,蹑手蹑脚地爬下床。环顾整个宿舍,好多室友床前都还亮着光,想是她们也睡不着在玩着手机。两人摸黑出了寝室,悄悄将门虚掩。 这个寝室位于五楼,是宿舍楼中最高的一层,此时月光倾洒,走廊处被洗刷得亮亮堂堂。楼的西面紧挨着一片田地,温馨站在栏杆处眺望,但见这片种植着玉米的田地延绵三四里,直抵达到凤凰山脉的山脚。这段凤凰山脉和一中后面的那凤凰山相比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这山上只有零星几棵松木,夏rì蒸熬,满山枯草连天,半点生机也没有。 温馨摸摸秋静随风吹起的头发,说:“你这头发太卷了,我建议你吧,要么留短发,要么就拉直,这样才漂亮。” 秋静呵呵一笑,说:“算了吧,我本来长得不怎么样,留什么都一样。你瞧你,穿什么怎么穿都是大美女。” “看你这话说的,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生下来就天姿丽质的哪有几个。就说我吧,初中的时候不会打扮,土不拉叽的,一直被班里人冷漠,要不然,柳臻和孙汶看到我这样子也不会那么震惊的。到了高中,我考到了一中,我有个表姐也考到了一中,她家里有钱,特别喜欢打扮,一个星期总有几个晚上要敷面膜,她的那衣服,你都不知道,她都没穿一天,甚至只试了一遍就不要了,全部留给了她的室友。我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她教我的,我这才知道其实我长得并不难看嘛,所以我也变得比以前自信了许多。可惜,她……唉……”温馨说着说着,突然之间眼神落寞了起来,似乎有一滴泪在她的眼珠里回旋。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所以你也不能妄自菲薄,要相信一句话,改变自己,才能改变未来!” 秋静被温馨说得心动了,点点头,又说:“那你觉得我是留长发好呢,还是留短发好呢?” “其实吧,说实际些,咱们女生打扮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给别人看的,尤其是男生看的。我猜大部分男生都喜欢留长发的女孩。”温馨笑着说,“等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到理发店将你这头发拉直,到时候,哒哒哒哒,犹如遗落凡间的天女,你谢我还来不及呢。” 秋静脸sè微微一红,嗔怪说:“还天女呢,没捯饬出个天花就谢天谢地啦。”说着,两人笑成了一团。 “你有男朋友吗?”秋静突然好奇地回道。 温馨立即否认,说:“当然没啦。” 秋静颇感震惊,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女生,应该有很多男孩子追吧,怎么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啊?” “唉……没办法,追的男生倒不少,可就是他们没有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温馨一脸无可奈何,说了半晌,她幽幽地说:“不瞒你说,我的心中其实一直有个人,但那个人却一点也不知道。” “那个人可真是傻,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在关注着他,他居然不为所动?”秋静笑说道。 温馨点头称是,说:“对,那人就是傻,不过……呵呵……我有三年没和他联系了……那三年来,我自己都差点忘了我的心中还有那个人。” “啊———”秋静震惊地张大嘴巴,想不通这样被众多男生捧到心尖的女生会为了一个三年没联系的男生守候,简直是不可置信。 温馨看出秋静难以置信的表情,哭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秋静茫然地摇摇头,她分不辨感情世界的复杂。温馨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美丽。“的确,有的时候,我也曾想过,我这样为了一个三年不曾联系过的男生而单身到底值不值?现在,我知道,这一切的等待都值得,因为命运里有太多巧合,相遇总是来得让人始料未及。” 秋静起了好奇心,说:“那人是谁啊?你俩相遇了没有?” 温馨含笑不语,只是眺望玉盘似的月亮,隔了半晌,说:“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而且我也会让全世界都知道!” 第十五回 只有他不懂(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五回只有他不懂(1) 转眼就快过去一个星期,又到了一个星期五。 温馨突然注意到今天的柳臻似乎变得无jīng打采起来,乍一看他学着数学挺用心的,其实仔细看就知道他无心转着水笔,思绪早已飞得不见行踪了。本想问问他,但像他估计是想那个女孩了,问他也不一定说,就忍住了。 由于明后两天将会休息,所以这个星期五的晚上是没有晚自习,但很多学生也都会主动到班里学习。温馨自然不舍得放弃这一学习的时间,和秋静一道坐在位子上埋头苦学。孙汶吃过晚饭,随后来到班里,翻出沉厚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复习起自己的弱课英语。 黑板上方的钟表嗒嗒直响,时间随之悄无声息地溜走。 也不知道学了多少时间,温馨感到有点儿眼酸,伸了个懒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柳臻并未在座位上,不觉纳闷起来,问孙汶:“孙汶,柳臻怎么没来上自习?” 孙汶停下手中的笔,说:“他说累了不想上,在床上玩手机呢?” “这柳臻也太不长进了吧,这都高四了,还光顾着玩?”温馨笑着批评道。 秋静晃动着手指间的水笔,笑着说:“温馨,这你就不懂了吧,今天是星期五,对柳臻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rì子。” “是不是和那个林夕洁有关系?”温馨好奇地说道。孙汶这一听,并不感到稀奇,但也想知道秋静说什么。在前几天,柳臻早已将林夕洁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孙汶和魏楚。 秋静说:“我也是听我的朋友说的,高三的时候,每逢星期五的晚上,柳臻总会以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到林夕洁班上找她聊天,除非万不得已,柳臻不会不和林夕洁说会儿话。不过,我算了一下,很多大学都在明后两天开学,我想林夕洁也要开学了。” “cāo!”孙汶又一次忍不住说出脏话,“这等浪漫事他咋一点都没有告诉我!?” 温馨不理会孙汶在说什么,心里盘算了很长时间。秋静看到温馨陷入沉思,拍拍她的肩膀说:“你怎么了?” “啊……”温馨从刚才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听到秋静问她,言语之中略显闪烁其词,“我去找他问件事?”说完起身出了班级。 秋静和孙汶猜不透她的心思,疑惑地看着温馨的背影消失在班级后门。孙汶拿水笔抵着自己的下巴,对秋静说:“你觉不觉得温馨是不是和柳臻太熟了?怎么我感觉这俩人有啥事在瞒着我们。”秋静点点头,回想刚才温馨的脸sè,也觉得奇怪,说:“不会是温馨喜欢上柳臻了吧?” “怎么可能!”孙汶立即否定了,说,“温馨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看得上柳臻?!再说了,要说认识,两人才认识不过一星期。” 秋静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那么让人信服。高三的时候,她起初猜想刘雪倩对柳臻有意思,可后来发现居然是谢思芸喜欢上了柳臻,这感情世界说起来真是千转百回,心里后怕,暗暗发誓自己绝不轻易地接触爱情,单身一辈子总比束缚一辈子要过得潇洒过得有意义。 温馨悄悄来到走廊,找到柳臻床前那扇窗户。孙汶说得没错,柳臻此时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她偷眼一瞧,发现他正和一个QQ好友聊着天,这时的手机QQ版本还不能显示备注名,那人的网名是“晨光搁浅”,心中暗想,这个女生就是那个让柳臻rì思夜想的林夕洁吧。 她不忍打断柳臻聊天,站在窗前待了一会,听到柳臻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发出轻微的笑声。可能他聊得太过聚jīng会神,很长时间,也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她就是林夕洁吧?”温馨不知道柳臻会聊多长时间,忍不住唐突问道。 柳臻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顿时吓了一跳,回头正见窗外宛如仙女般的温馨,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才想起自己从头到尾也没有向温馨说过林夕洁,突然听到她这么一问,就像是被逮到的小偷似的,不安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林夕洁的?” “秋静告诉我的。”温馨转过身,背对着他依靠在墙上,长发随风吹起,有几缕青丝飘进宿舍。“听说她就要开学啦。” 柳臻暗自责怪这秋静怎么什么事情都爱往外透露,温馨毕竟和自己不熟,还没到那种什么事情都要让她知道的地步,但想秋静这人就是口无遮拦,说话不按套路出牌,早该料到自己这点小秘密会被她给捅出来,哪天必须和魏楚开个紧急会议,让他这个当表哥的好好地教育教育这个妹妹。 “是啊,明天她就要坐上H市到F市的火车了。”柳臻最后还是决定诚实回答。转而想到温馨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儿,问道,“你怎么不去自习啊?” “学得有点累,出来透透气。”温馨笑了笑,微微抬起头,又说,“你知道明天是什么rì子吗?” 这时,手机传来叮铃声,想是林夕洁回了信息,柳臻连忙拿过手机,说:“你先等等,我回个信息。”温馨回过头,只见他手指在手机键上快速如飞,脸sè又是激动又是兴奋,显然是急切盼望收到对方的回复,她撇过头,又一次抬头仰望如漆般的夜空。过了一会,柳臻抱歉地对她说:“那个明天啊?八月二十八号……呃……让我想想……唉,我也不是百科全书,猜不出来……” 温馨提示说:“我可是不久前告诉你……你了……”回头一看柳臻又一次低头敲打键盘,想是又收到了林夕洁回复,立即闭了嘴,继续仰头看那深邃空洞的夜空。 柳臻回复完毕,不假思索地说:“呵呵……我想不起来你曾说过。” “你连想都没想!”温馨不苟言笑,但语气显得断然决绝。 柳臻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想不透她为何这么生气,明天到底是什么rì子啊?这时又一下叮铃声响起,他赶紧要回复,温馨突然转过头,说:“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柳臻注意到她脸sè变得异常难看,顿时愣住了。她也觉得刚才不该无缘无故发脾气,姗姗地回过头,快步离开。柳臻皱起了眉头,喊道:“你别慌走!”说完翻身下床追了出去。宿舍里的几个室友不明状况,纷纷朝他俩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俩口吵架了。 柳臻追到一棵悬铃木下才拦住温馨。“你怎么了?要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柳臻盯着温馨的脸,尽管自己心中百般疑窦,但也露出一脸的歉仄,生怕得罪了这个女生。 温馨避过他的眼神,说:“你没错,你不用道歉。”又怕柳臻不相信,补充说,“真的,你放心好了。”说着朝他嫣然一笑,但很快就转过了头。 “那就好。”柳臻轻松一笑,舒了口气。正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手里的手机又是响动一下。 温馨笑了笑,说:“不打扰你了,你还是和林夕洁好好聊天吧。要对她好一点哦。” 柳臻朝她一笑,招手道声明天见,就转过头回了宿舍,路上也不忘了打字回复信息,来到楼上,他无意中往枫树方向瞅了一眼,只见温馨靠在枫树上,望着cāo场方向,虽然瞧不清面容,但总让人感觉她怀着心事。柳臻顺着她的目光看向cāo场,梅村的cāo场和一中的cāo场一样,每逢晚上都会有成群结队的学生翻过护栏网坐在里面聊天。女生都有纠结不清的心事,柳臻早已习以为常,遂不在意,继续躺在床上和林夕洁谈天说地。 等到月明星稀,夜已入深,柳臻虽有不舍,但想林夕洁明天报道会比较劳累,还是和她早早地道了声再见。孙汶又向柳臻打听了那个林夕洁,柳臻只好如他所愿,讲述了一些让自己值得津津乐道却让别人感觉琐碎的故事,可是他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柳臻询问起孙汶:“温馨这天怎么了,脾气这么怪,动不动就生气?” 孙汶摇头答道:“这我哪知道,可能凡是漂亮的女生脾气都那么怪吧,不漂亮的女生一般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本耍脾气。” 柳臻点点头,说:“就是,像人家秋静,我都很少见她发过脾气,除了嘴上不饶人,也算一个温顺的丫头。”过了半晌,他突然问道:“你说明天是什么rì子?温馨说她告诉过我,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孙汶摇摇头,过了很长时间,恍然大悟,叫道:“明天是温馨的生rì,那次在食堂的时候,她说过这个星期六是她的十八岁生rì。” “靠!我当时还说要庆祝她,唉……我可真够忘事的,只怪当时话说得太满了。不过那是客气话,她也当真了?”柳臻一拍额头,心想有时候这客气话真能成为累赘,说,“唉,既然摊到这事,也算我倒霉,我还是向她道个歉吧。”但一想自己没有温馨的联系方式,只好转而发短信询问秋静,秋静卖了几个关子才将温馨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弄得一来一回,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为了节约时间,柳臻干脆直接拨打电话。过了许久,对方才接了电话,只听温馨语气毫不带有任何情感,像是一个陌生人在说话:“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问问你在干什么呢?”柳臻这人还是比较喜欢含蓄,惯用旁敲侧推法,不愿直接了当地入主题。 温馨知道他在磨蹭,无奈地说:“我刚才洗澡呢,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柳臻呵呵一笑,说:“就是向你道声抱歉,明天是你的生rì,我不该忘掉的。” “生rì又怎么了,你要表示表示?”温馨嘴角泛起微笑,依旧冷冷地回答。 “要不我请你吃饭?”柳臻想了一下,试探地说。“你要是觉得……” “好吧,那我明天就等你喽。”温馨不等下文,就挂掉了电话。 柳臻对着手机发起了愣,过了半晌才对孙汶发起牢sāo。“你说这温馨成绩那么好,怎么情商这么低?我那请吃饭的话也只是客套客套,就和我那时说要庆祝她生rì一样的意思,她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对我还真不客气!我和她很熟吗?靠,这下可好,又得破费。” 第十六回 只有他不懂(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六回只有他不懂(2) 牢sāo归牢sāo,尤其是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还是要信守承诺。 明rì一早,rì已偏南,柳臻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在床上睡得正欢,孙汶却早已起床到班上自习。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学生都还未从暑假的闲适中走出来,只有极少个别学生还能在班上用功读书。其实在班上坐着的学生未必就在埋头苦学,他们心里面难免也想起过往的事情,也又不乏有同学考上了大学,眼见自己昔rì相伴的同窗好友离开这破旧的小县城前往繁华的大都市,谁的心中也会泛起无限的向往以及莫名的嫉妒。 孙汶叫醒卧床不起的柳臻,说:“阿暂,赶紧起床!秋静和温馨在楼下正等着你请她俩吃饭呢。” 柳臻睡梦中听到这话,一跃而起,顿时又百般颓废,翻找床头的书包,脸sè难看地说:“我这生活费啊,这一请客吃饭以后我只能喝西北风了度rì啦。阿汶,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孙汶看他如此可怜样,只好点头说:“好吧,我帮你出一半钱。” 柳臻立马高兴地跳了起来,遥望楼下徘徊的温馨,狠狠地说:“唉,这俩女生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儿。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打死我也不和温馨说客套话啦!嘿嘿,别让我赢得了比赛,要不然我非得连本带利地拿回来不可!呵哈哈哈……”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得意之极的笑容,好像自己胜券在握,心里已将那三件事想好了。 温馨和秋静高高兴兴地走在前头,领着柳臻和孙汶来到校外,转过一个巷口,来到那家“皖北小栈”,柳臻上次来过这儿,总感觉此地yīn凉地cháo,油烟味又极为浓烈,颇为不喜欢,但今个虽说花钱的是柳臻,可到底是温馨过生rì,她是主角,只好随同进去。 他们四人在墙角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老板娘从锅碗瓢盆之间翻出一份菜单替给他们。来这地方吃饭的学生一般都不需要菜单,都是随手一点,这菜单自然就搁置了许久,上面沾满了油渍和灰尘。温馨有点儿不高兴地掀开菜单,大致阅览了一遍,询问其他人吃些什么,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这儿什么算好,只好将菜单放在一边,对老板娘说:“老板娘,我今天过生rì,不想太奢侈,您随随便便来八份小炒就行啦……呃……四份荤四份素。”转头对大家说,“你们要不要喝酒啊?你俩个大男生喝不喝啤酒?” 孙汶摆手说:“算啦,酒是穿肠毒药,不喝为好。” 秋静忍不住掩口而笑,说:“瞧你话说的,一点酒能毒死你不成。我告诉你,我表哥的酒量那可是超棒的!” 温馨止住她的话,说:“没关系,不喝酒就不喝酒。”转头对老板娘说,“那就拿两瓶橙汁吧。谢谢。” 老板娘点头离开,好在这时候店里的人并不多,不一会儿八盘小炒摆满了一桌子。温馨打开橙汁,倒满了四个杯子,说:“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rì,聊表寸心,我先敬大家一杯!”三人连忙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柳臻刚才心算了一下,想来这顿饭加起来快要一百了,心中说不出来的苦涩,但表情还是露出欢快,喝下橙汁,竟发觉橙汁也变得酸涩,忍不住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吃到中途,店里进来四个男生,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上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边招呼老板娘边掏出烟吸了起来,很快店里弥漫出一股烟味。柳臻偷瞟了一眼,见这几人模样极其傲慢,每个人都身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头发也染上了稀奇古怪的颜sè,就像刚从染坊里跑出来的。 这时,在靠近门口也有一群人,其中有个人将一只脚从鞋拖子里拿了出来,搭在长凳上。他吃了一块鸡肉,脸上浮现笑容,手里的筷子敲打菜盘,对他伙伴说:“菜还是辣点好啊!兄弟们,我有句话真是不吐不为快,别他妈看梅村外面风光,你可知道,我在这学校受罪都受够了!先不说这学校附近的网吧卡得要死,就他妈食堂的菜就难吃的要死。我真羡慕你们还能在萧城一中复读!” 他对面的同伴笑着说:“得了吧,你爸妈花那么多钱,托了不少关系,才将你转到这个咱们县城最好的学校,你就知足吧。” “靠!你是没在梅村呆过你才说这种话!”那人拿起筷子轻敲同伴的头,喝了一杯啤酒,说,“这梅村食堂自从让那广东的老板承包,工作人员全换了广东人,这菜就做得越来越差,单单不说馒头做得不地道,就他娘饭菜都能淡出个鸟出来!” 这时,靠窗的那张桌子突然响起唏嘘之声,刚才大发言论的人忍不住停下手中的筷子,朝那里望去,连柳臻这一桌的人都纷纷地看过去。只见发出唏嘘之声的是一个染着黄发发长遮脸的男生,侧耳听这人幽幽地对同桌的伙伴说道:“真是没文化真可怕,吹牛都不担心怕吹破!这广东菜就是八大菜系之一的粤菜,讲究鲜而不俗,油而不腻,嫩而不生,清而不淡,力达清中求鲜、淡中求美,是八大菜系中最体现健康的菜系,居然会有人不了解粤菜就如此大言不惭,我算是见识到了!” 这话任谁一听也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痛骂刚才那人的不是。 那人气极,但经人一语就上去打对方一顿,难免让人觉得自己没有气量,强压火气,高声说道:“靠!居然那种我家狗不愿吃的菜还他妈算个菜系,我看就是广东人抠门,舍不得花钱放材料!只有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黄毛男生一听,脸涨得通红,一拳打在桌子上,本想学着电视剧中的大侠,准备豪迈抬起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却忘了椅子上坐着一位胖子,这一脚只踢得疼入骨髓,想必是哪个脚趾头被踢断了,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样,一咬牙站起来,指着对方骂道:“**说谁吃里扒外!” 对方也是怒不可遏,也站起身来,说:“龟孙子将的,我说的就是他妈的你!**一口一句X普,帮那群南蛮子就他娘吃里扒外!” 黄毛男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方鼻梁说:“你熊孩子嘴他妈给我放干净点,你吃川菜吃得嘴长痔疮了是吧!” 柳臻一听这话说得再狠不过了,想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肯定会大打出手,虽然身为旁观者,但他们一旦真打起来,那场面就不是其他人能控制了的。他朝温馨几人看了一眼,唯有孙汶的眼神表示和自己不谋而合,但温馨和秋静这两个女生反而颇为好奇,在看热闹似的看着场中两人对骂,柳臻使了几次眼sè,她们概不理睬。 那个爱吃辣的男生听到黄毛小子骂自己嘴长痔疮,手中筷子“咔叽”一声断成两截。“你小子嘴才长痔疮呢!” 黄毛男生说:“像你这样爱吃辣的人,嘴里不干不净,不长疮才他妈奇怪呢!” “你娘的懂个屁!川菜历史悠久,比你家粤菜早几百年呢!就那三椒,辣味助消化,吃起来甭提多有感觉啦!不说远近驰名的麻辣烫、火锅,就是那鱼香肉丝更是上上等极品佳肴!” 秋静皱起眉头,小声地询问柳臻他们:“这三椒是什么?我怎么没吃过?” 孙汶是他们四人之中知识面比较广的,他低声回道:“三椒指的是辣椒、花椒和麻椒,是川菜最主要的调味品,不光如此,这川菜有‘七滋八味’之说,‘七滋’是甜、酸、麻、辣、苦、香、咸,‘八味’是家常、鱼香、酸辣、椒麻、麻辣、红油、姜汁、怪味。国际上有‘食在中国,味在四川’,可见川菜的确是最具影响力的菜系。” 柳臻听他说了一大堆的话,心中顿时起了抵触之情,但旁边那两女生却是听得异常仔细,眼神里流露出敬佩之情。他小声地说:“阿汶,你啥时候也学咱们班主任那么掉书袋了?” 两女生掩口嗤笑,孙汶脸sè微红,解释说:“我妈最爱做的菜就是川菜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妈教给我的。” 柳臻刚想再说什么,突然旁边黄毛男生连声咳嗽,他们这才注意到原来那群人都在朝他们这儿看,顿时住了嘴。那爱吃四川菜的男生听到孙汶居然将川菜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大喜,觉得自己此时大占了上风。 那黄毛男生虽觉得孙汶此话明显在拆自己的台,但也不敢再得罪其他人,只好姗姗地转过头对着对方说:“鱼香肉丝算个屁!粤菜有菊花鱼、百花鱼肚、麒麟鲈鱼、糖醋鲤鱼(其实这道菜是鲁菜),**川菜有吗?” 川菜那个代表居然没想到对方会说出一连串菜名,虽然实在不知道这些菜到底是不是粤菜,但不敢让人瞧扁了,心里也在掂量,凡是和辣味沾在一边的菜,通通当是川菜,一一说道:“川菜有豆椒排骨(这道菜是湘菜)、水煮鱼、辣子鸡、回锅肉,**粤菜有吗?!” 但见黄毛男生哈哈大笑,说:“**别睁眼说瞎话了,这回锅肉是他妈的湘菜,你娘的傻了不成!”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回锅肉是湘菜还是川菜,只觉得对方也大半在胡诌,越是最后报出的一道菜对方越有可能不确信。 果然那川菜代表正中下怀,也不知道这回锅肉是属于什么菜系,心里暗想被对方如此说落,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菜是川菜,顿时恼羞成怒,叫道:“川菜还有烧饼夹狗肉!”话未说完,已经扬起一巴掌抽在黄毛男生的脸上。那黄毛男生被打得出其不意,哪里站得住脚,只往后面倒,连连撞翻几张板凳。 同伴见他被打,留有一人扶起,其余全部抄起板凳朝对方砸了过去,对方也不示弱,纷纷举板凳的举板凳,没板凳的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学武侠剧里高手那样,当成暗器投出,结果筷子扔过了对方的头顶,随后自己反而被人一脚踹了老远。 第十七回 只有他不懂(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七回只有他不懂(3) 一打筷子哗啦啦地落在柳臻面前的桌子上,几人互相对望一眼,再不多想,连忙起身,边闪躲飞来的板凳边往店门口跑去。老板娘听到动静,慌不迭地进来阻拦,老板也顾不上炒菜,拎着锅走出厨房。秋静人都已走到门外,还想着看好戏,被后面赶来的柳臻给强行拖了出去。只听屋里乒哩乓郎碎瓷声和怒吼尖叫声浑成一团,也不知道占了上风的是川菜那方还是粤菜那方。接着屋里飞出来一把亮锃锃的菜刀,直插在门对面的墙壁上。柳臻暗想这刀要是斜着飞出,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吓了一身冷汗,赶紧远远离开此地为好。 来到街上,阳光洒落衣间,柳臻才感觉到这一天的阳光竟是如此的明媚。 柳臻拂去刚才冒出的一丝冷汗,对温馨和秋静说:“你们下午打算干嘛去?” 温馨想了想,说:“我带秋静去理发店理发,你们要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路就先走吧?” 柳臻正自求之不得,但丝毫不显山不露水,说:“那真够遗憾的啊,没机会陪两位美女啦。” “那好啊,你们就别走啦,就陪着我们吧。”温馨当即不留余地地说道。 柳臻顿时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刚才没多久,自己就信誓旦旦地发誓绝不和她俩再说一句客套话,谁知道转眼就忘了这誓言,而且还当场被温馨抓到了把柄。孙汶倒是幸灾乐祸,不过还是帮了柳臻打圆场,说:“算了,现在都中午了,我们回去还得睡一会午觉呢。” 温馨无法只好目送两人远去,这才偕同秋静前往理发店,准备将她的头发烫直。 往前走了一段,温馨指着一家理发店,说:“就到这家店吧,我一个梅村的同学说这家理发店是这地方最棒的。” 秋静抬头看招牌,但见“飞发走丝”四个草字沐浴在阳光下,她轻轻一笑,说:“这店名起得挺有意思的。” 飞发走丝店面不大,也就是20平方米,店两边都是菜馆,不时地能闻到阵阵的菜香味传来,任谁在里面坐在十来分钟,就会隐隐感到有点饿了。店主也很时尚,店门口的音响一直不停地放着最近的流行歌曲,店里面也都贴着满满地明星海报。这儿理发师也就是店主和他老婆,偶尔店主的一个表妹和一个表弟会过来帮个忙,干些替顾客洗头等零碎活儿。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店主理发的时候有个癖好,音响放快歌他就剪得快,音响要是放慢歌他就剪得慢。而且一般给女生理发,他总是会放慢歌。所以他理发时对待女生的头发丝就像对待古董似的,下剪刀时处处小心翼翼、jīng致呵护,比女生自己都要爱护有加。很多女生就是图店主的仔细,就算理发起来会坐很长时间,但有个人如此轻柔抚摸自己的头发,顿时觉得自己是在享受。 温馨和秋静刚踏进店里,还未在旁边长椅上坐定,就忍不住将墙壁上的帅哥明星一一览尽,偶尔兴奋地指着一名帅哥谈论自己当年如何被他倾倒,又将那人的主演的电视剧电影以及广告都细数了个遍。约莫几分钟,两人这才收回倾慕的目光,望眼整个店,此时中午,店里的顾客并不多,店主正在磨刀霍霍,准备给一个男生剪发,但看他刀光“梳”影穿插在发间,随着每次的闪光,总有一缕发丝飘然轻落。短短不到三分钟,旁边的音乐还没放完就已经把那男生的头发理好了。在如此迅速麻利之下,该男生的发型竟也优雅不失大气,理得当真比别家理发家好多了。秋静瞧店主功力如此深厚,这才放足了一百个心。再看一处角落里,店主老婆正在给一个女生理发,可能这女生和店主老婆很熟似的,两人说说笑笑,聊得挺欢快。 等那男生离开,店主安排秋静坐下,温馨事先向店主说明理发要求,不过她要求的那种发型也不算什么特别,店主一听就大致了解,暗示OK就开始进行理发。一般女生烫发不比男生简单,花费时间不说,流程也谈得上复杂,温馨无聊之极,坐在秋静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对着前面的镜子梳理下自己的头发,见桌上有几本时尚杂志,放在膝盖上翻看起来。 过了片刻,突然镜子里有一袭白发如鬼魅似的一闪而过,温馨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回头查看,只见刚才染发的女生披着一头的白发正要离开,实在惊疑交加,忍不住站起身来,膝盖上的杂志顿时散落一地。外面的行人也是被这女生白发魔女的造型吓了一跳,躲得远远的。那女生毫不介意,宛如无事,大踏步离去,消失在远处。 温馨询问旁边的店主,问道:“这……这女生怎么染起白头发来啦?” 店主手上功夫不停,叹口气说:“还不是被人给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温馨忍不住问道,“就算再怎么回事,这染白头总不是那么正常吧。” “人总是有那么点故事。”店主的脸sè突然之间也似笼上了一层感伤,店门口的音响也转而奏起悲伤的调子,“要说这女孩吧,是我店里的常客,家里面也有钱,这一年来三番两次到我店里染发,什么类型什么颜sè都要染,染什么都好,我当初还以为她是LadyGaGa的粉丝,非要将自己弄得千奇百怪不可。后来我就是这么开玩笑地给她说,她摇摇头,告诉了我缘故。原来她最近一直在追一个男生,可惜那男生对她丝毫不理不睬,她为此千方百计多次表爱,甚至在那男生的四周设下了不少的情报人员。后来她花了一百块钱从那男生室友那儿得到一个情报,情报说那男生对女生的发型比较在意,说女生的发型就像女生的衣服不可或缺,也是女生外表xìng格的集中体现。所以她爱屋及乌,用改变发型来吸引那男生的瞩目。” “那女生长得还可以啊,那男生最后同意了吧?”温馨又忍不住八卦道。 店主摇摇头说:“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可是这女孩就算为那男生付出再多,人家仍是不为所动,一直拒女生于千里之外。” 温馨听到事情不如意,顿时伤感起来,叹道:“那男生估计有女朋友了吧。” 店主又摇摇头,说:“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说来也奇怪,那男生并没有女朋友,甚至连个玩得要好的女xìng朋友也没有。” 秋静忍不住猜想说:“那男生不会是同xìng恋了吧?!” 店主颇为惊奇秋静能想到这一点上,说:“是啊是啊,知道那女生的人都开始这么认为,校园里更是传得沸沸扬扬,说这男生是同xìng恋。那男生为了保自己的名誉不受损害,没过几天就和另一个女生谈起了恋爱。这事情对那女生来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想想,自己追了大半年的男生宁可随便找个女生也不愿意和自己谈恋爱,这种心情当真是难受之极。伤心yù绝的她,为表自己心灰意冷,就到我这儿请求我给她染白发,我看这女生一头青丝,心中不忍,骗她说自己没有白sè染发剂,女生不听,说自己要出三倍的价钱来染白发,要不然就换别家。我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这钱说什么也不能让同行赚了,所以就让她今天来染发。” 温馨和秋静起了同情之心,想这女生也实在是太可怜了。然而这女生却是爱得轰轰烈烈不计后果,应该是值得人敬佩的,“同情”一词加在她的身上又未免太过酸腐了。 时间悄悄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秋静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困意十足,上下眼皮不住地翕动,不知不觉,各种陈年往事以碎梦的形式一一飘过脑海,尤其是最近几天的苦闷rì子更是袭上心头。温馨也泛起困意,连连打了几个哈欠,镇定身心继续翻阅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 这个时候,秋静突然从梦中挣脱出来,脑海中瞬间将刚才想的事情回忆了一遍,眼睛越来越露出兴奋的眼神。她有点不可思议,但又那么肯定,仿佛是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重大秘密。温馨瞧出她脸sè的变化,刚一开口就哈欠连天,不清不楚地说:“你……你咋啦?” 秋静转过头,盯着温馨,语气夹杂着喜悦,说:“你喜欢柳臻,对不?” 温馨脸sè顿时一变,她有点慌张,说:“你别开玩笑啦,我……我怎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秋静看她慌张的表情,已然更加断定自己所说不错。“你就别蒙我了!你老是缠着柳臻,又打赌又过生rì的,柳臻不记得你生rì,你还生了好大的气,当时我和孙汶就觉得你不对劲。刚才我又将你前几天晚上所说的话回想了一遍,越觉得你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很像柳臻。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很明显柳臻就是你一直忘不了的那个人。”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温馨不住地摇头苦笑。 秋静听她说这话就是她默认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店主要她不要动弹,她才捂着嘴不笑,但一双俏脸憋得通红。 温馨板起脸来,喝道:“别笑啦,有什么好笑的,我喜欢他难道有错啊?” “不是……呵呵……我没说有错……就是……就是有点奇怪。”秋静装作不笑,连连解释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柳臻的呀?” 温馨脸sè微红,隔了半晌,才一五一十地说:“初三的时候。他可能早就忘了,我也没说,其实有次排位,我的座位就被安排在他的后面,也是那时,我就开始无缘无故地喜欢上了他,时常偷眼瞧看他和同学调皮捣蛋,时常侧耳倾听他背诵不标准的英语单词。当然那时还年少的我,并不知道那就是喜欢,那就是留恋。” 第十八回 我的故事(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八回我的故事(1) “这个故事还要追溯到初二那年,那时的我丑陋自卑,说起话来,细若游丝,头都不敢抬起与人直视。别人懒得与这样不善言谈的我聊天,我也不想着与他们交往。我已经学会怎么努力躲在角落里假装自己在埋头学习,让自己深埋在毫无任何欢笑的黑暗里。渐渐地我习惯这样与世隔绝的感觉,没有人打搅,没有人算计,没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总之,我被人忽视,被人遗忘。” “就在那时,柳臻无意之中出现在你的眼前?”秋静禁不住插口道,心想,言情剧中女主角但凡出现这样落魄的穷酸样,必然会有一个男生来到她的世界里和她相遇,成为她的白马王子。 “是啊,你也觉得这剧情有点老套吧。”温馨不禁苦笑,但脸上却挂着一丝温暖。“的确,至今回想那次初识,我始终搞不懂上天为何这样安排,是刻意为之引导我学会走出自己独处的那份天地,还是无意为之只是骗骗我这个傻女孩给了我一切又让我失去这一切? “我曾经以为,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第十九回 我的故事(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十九回我的故事(2) 五年前,清早,孙圩子中学。 这是初二第一天开学,柳臻一路飞蹬着自行车终于踩着上课铃声来到了新班级。此时班主任早已将座位安排妥当,见到柳臻气喘吁吁地闯进教室,暗想这小家伙居然第一天上课就迟到,脸sè颇为难看,简单地训斥几句,就将他赶到班级后面,让他随便挑个空位坐下。 柳臻跑到后排,才发现最后一排有个扎着两条长辫的小女孩靠在墙上,她的身子像猫一样的蜷缩着,好像外界有什么东西可以随时伤害她。柳臻正要坐在她旁边的空位,那女生猛地推出一本书压在那空位上,脸sè铁青,一句话也没说。柳臻明白对方不欢迎自己,遂也自觉地坐在女生后排的座位。 那女生拿回书本,枕在胳膊上,望着窗外,一抹明媚的光芒悬挂在胡杨树叶间,两只黄sè蝴蝶翩跹飞舞,扇动着光芒微微抖动,像是一根根的琴弦被拨动了一般。 心弦,似乎跟着触动。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将这学期的课本一一下发给学生。学生早已养成了习惯,拿到课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第一页写上自己的名字再说,然后随意地翻翻书本,尤其对物理、生物这样的新课本感到未有的新奇。 柳臻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身边要是没有一个可以出声的人就感觉莫名的压抑,忍不住偷偷地伸长脖子望了一眼前排那女生在做些什么,只见她在自己的书上写了两个字“温婉”,猜想这就是她的名字了,遂开口说:“温婉,温柔婉约,这名字好,谁给你起的呀?” 岂料这句话简直是平地一个炸雷在温婉的耳边响起,吓得她手里的笔震落在地上。她来不及细想,慌不迭地低头找笔,柳臻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颇为不好意思,低头见那支笔滚落在自己脚下,捡来起来,擦掉沾在上面的尘土,对还在苦苦找寻的温婉,说:“温婉,给,你的圆珠笔!” 温婉抬头见笔果真在他的手里,心里没来由地一气,愤怒地抢夺过来。 柳臻疑惑地挠挠头发,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不叫温婉吗?”她不答,回过头继续埋头预习课本。柳臻似乎并未看出对方压根就不想理睬他,忍不住又说:“温姓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过呢,在孙圩子乡里应该很少见吧?你家住在哪儿?咱们学校还有和你姓温的吗?哦,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姓柳,柳树的柳,单名一个‘臻’字,臻……臻……唉咦……这个字不好写,想不通我爸妈怎么会给我起这样的名字。”说着不顾温婉反对,强行在她的草稿纸上写下这个字。“我小的时候练了几天才学会写这个字,这还不要紧,更头疼更麻烦的是向同学介绍自己,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教会他们。说来好笑,我那小学老师识字不多,但也不愿承认自己才疏学浅,报名时总错喊我‘柳秦柳秦’,听起来还以为是女孩子的名字!唉,这名字就是要让别人记住你,非得搞得那么繁杂干嘛,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三天里头有一天想改名,取个什么柳甲柳乙柳丙就得了……” 温婉实在受不了柳臻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回头瞪了他一眼。柳臻立马觉察到她眼神中的厌恶,心里紧张起来,指着她的字小声地说:“我就是……就是想说,你的字写得真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字……” 温婉不由地一愣,脸上顿时泛起红晕,连忙转过头不再言语。 从来没有人这样由衷地夸过她,连她的父母对她也是责备多于赞颂。那刻起,是柳臻告诉了她,原来她也有优点,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笨丫头。 柳臻心里不禁犯起牢sāo,自己那么夸赞她,她居然连声谢谢也不说,不说也还罢了,连话也不说一句,难不成是哑巴?过了一会上课时,柳臻老是注意到温婉一直努力伸长脖子,好不容易视线越过众人的脑袋才能看到黑板上的字,心里感到莫名的好笑,想她既然个子不高,就应该向老师要求安排到前排坐,非要留在后排这种偏僻之地。短暂的接触,他更加搞不清了这女生的心思。 放完学,柳臻和同村的几个伙伴一道骑着自行车回家,神树村与孙圩子上相隔只数里,骑自行车不到半小时就能到家。这一路上,沿路需要经过一片无边无际的田地,路边的胡杨林茁壮茂密,遮挡住了当头毒辣的阳光。他们这一群人无所畏惧地在路上飞驰,但也不忘打闹显摆,时不时追着别人的后车轮顶过去,偶尔又练习空手骑车。然而他们暑假期间早已极少骑车,况且本来技艺不够娴熟,便有人掌握不住,翻车栽倒在地,跟着后面的车也是刹车不及,要不撞到胡杨树上,要不就是侧翻在旁,而柳臻栽倒在了对方车上,硌得背后一阵酸疼。 这时,身后有一个女生骑着一辆自行车而过,有同学指着那女生背影说:“这就是咱们班上那个小哑巴,走!咱们去耍耍她!”柳臻扶起自行车,背后仍是一阵痛疼,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望着那女生的身影,原来是那个一言不发的温婉,刚想劝阻伙伴们别胡闹,他们就已经上了自行车,朝着那女生奔了过去。 众人嘻嘻哈哈地将温婉围在半圈之中,温婉不知道他们干嘛,吓得车子晃晃悠悠,险些要跌落下来。这时,有人增加乐趣,高声唱道:“小哑巴,小哑巴,又矮又丑丑小鸭!丑小鸭,丑小鸭,两只辫子翘到家!翘到家,翘到家,人人都知道她是个小哑巴!”旁人也觉得好玩,跟着唱了起来,似乎这首歌已经流传了很长时间,已是众所周知。 温婉往前冲不出去,往后也躲不开,被逼得只能往路边靠。突然车轮撞到了一块石头,她一声尖叫,连人带车都摔翻倒在路边。她刚站起来,又沿着路坡滚落到沟里,好在此时草长茂密,没伤到什么,只是猛烈撞击下,头有点发懵,眼前一阵模糊。他们眼看温婉没事,也不来上去帮忙,继续高唱着“小哑巴”绝尘离去。 温婉心中着实气苦,但也无处可发,晃动着脑袋站了起来,顾不得衣服上沾满了碎杂草,就要爬上沟来。 “你没事吧?”这是一个声音在路边响起。温婉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男孩坐在自行车上停在路边,温煦的阳光碎落在他的衣袂上,恍惚觉得那声音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时间,她看得有点愣了,但随即醒悟过来,想起这人就是那个夸赞自己写了一手好字的柳臻,顿时双脸再次红了起来,不自主地退后一步,依然忘记了自己还在深沟里,就连忙往身后跑,但很快又跌倒在地。 柳臻不知道自己出言关心反倒引起她的不适,还以为是她刚才跌落的时候受了伤。“你真的没事吗?真是对不起啊,我的这些兄弟也是无心之举,你别介意啊?”温婉不敢回答,站起来恐怕会让他看出自己的失态,干脆就趴在草地里,动也不动。夏rì里,一股泥土的清香盈满了她的鼻腔,弄得眼前又是模糊一片。 柳臻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心想这女孩估计真是一个哑巴,说道:“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再见。”说完,也不指望对方会回答,就骑上自行车追赶他的伙伴。 温婉听到他说要走,心里猛地一沉,等她站起身来,柳臻已经走远,她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出神了半晌,这才想起是该离开了,但此处坡高草滑,连爬了几次都掉落下去,只好沿着沟底往前走,走了一两百米,找到了一处容易上去的地方。回想刚才,要是自己随随便便说一句话,兴许他就会拉她上去,不必费力走那么远的路,可惜又想,他一定不喜欢和自己这样的丑陋的女生呆在一起,不逃之夭夭就算是好的了。 下午,温婉早早地来到学校,一如既往安静地坐在后排,只是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她就忍不住地抬头观看,只愿能快点见到柳臻的身影,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向和他说声谢谢。然而不知道抬了多少次头,脖子渐渐开始发酸,直到快上课的时候才看见柳臻一脸疲倦地回到班级。温婉深吸一口气,将刚才计划好的话语重新理了一遍,谁知道回过头一瞧,但见他已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准备的话顿时咽了回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几只苍蝇嗡嗡地落在柳臻的脸上,温婉看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伸手轻轻地将苍蝇赶走,又见他额头上冒出细微的汗水,拿出一本书为他扇风。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温婉吓了一跳,一紧张,手里的书砸落在柳臻的脸上,柳臻捂着脸,大叫了一声。温馨暗想不好,赶紧将书收回来,背对着柳臻,此时一颗心怦怦直跳,希望他没发现是自己干的。 柳臻朝着班级扫了几眼,果然猜不到刚才是谁砸的自己,以为刚才只是一个梦而已,也不在意,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从旁拿出一本新课本翻看起来。本以为,这本生物书,是讲一些花鸟虫鱼的,没想到里面竟谈到了人类生理知识。这玩意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不由地看得痴了,连里面的一字一词也要细细斟酌起来。可惜这些文字实在是言简意赅,随带简明的图片已经无法解答柳臻心中泛起的重重疑问,顿时只觉得生物就和英语一样,又是一门艰深难以索解的课程。 就这样,糊里糊涂看了一节课的生物书,觉得自己好像正处在修行路上,有时突然之间灵台空明,原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却已了然于胸,但有时却是一知半解,总是参悟不透彷徨无对。 正在这紧要关头,温婉突然转过头,明锐的眼睛直视着柳臻。柳臻心里咯噔一下,就感觉像是一只女鬼在他周身转了一圈,他惴惴不安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温婉这才收了自己的目光,低着头,两只粗大的长辫搭在两边。过了半晌,只隐隐听到细蚊之声响起,柳臻不由地皱起眉头,说:“你说啥?我听不清。” “谢谢你!”温婉憋红了双脸将声音提高了一倍,但传出来依旧是细不可闻。 不过柳臻还是听到了,轻声一笑说:“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原来会说话,那我之前和你说话,你为啥爱理不理的?” 温婉又将头低了下去,红晕已漫上她的耳朵。 柳臻心里掂量了一下,将生物书往温婉一推,问道:“你的成绩好吧?我怎么觉得这生物怎么和英语一样难以理解呢?我刚才预习了一遍,发现好多知识点都不明白,有些知识点好像还分xìng别。你看,这个词……月经……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你知道吗?” “啊……”温婉长大了嘴巴,半天不言语。这次她沉默不是天xìng使然,而且真的无话可说,也无法可说。 “瞧你这表情,好像你知道似的,那你就告诉我呗。”柳臻好奇心促使,连连追问说,“那你也肯定知道女生都有**了,这**在哪儿?我能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吗……” 如果温婉是温馨的话,肯定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要不让柳臻吐血而亡,要不自己就吐血而死了。 不过温婉那时年龄尚幼,虽然她妈妈也教育她不许和男生有身体接触等诸如此类的安全问题,但也只是知道不可以,却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再说柳臻只是问问月经是什么,心中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觉得这事说出来太过不好意思。 正要再思考一会,柳臻腆着脸又凑了上去,央求说:“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呗,求求你了。” 第二十回 我的故事(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回我的故事(3) “废话,我当然知道啦!”温馨一想起这事就乐得不得了。 离开理发店,她和秋静慢慢来到学校里的那条河边。这条河水已经渐渐浑浊,远没有初来这时看到的那般清澈,几尾小鱼摆动着尾巴,席卷了一团浊水,转而消失不见了。 秋静听到柳臻干的这点傻事,乐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哈哈大笑说:“柳臻这傻孩子也真啥事都做得出来,我也算服了他了都。当初我也疑问过,可也没有傻到去问异xìng啊!你没告诉他吧?” 温馨摆摆手说:“唉,这事提出来我都伤心,我那时多腼腆的一个女孩啊,按理应该不会说的呀,可我当初居然傻里吧唧地告诉了他……” “呃……”秋静刚才还未笑完,突然又听到一件傻事,不由地笑岔了气,双手不停乱舞,半天腾不出气说话。 “我当时就说了句傻话:‘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难道你妈妈没告诉你啊?’”温馨边轻拍秋静的背边又说道,“经不住他三番两次一再相问,我也只好随机应变,一句话参杂着半句假话回答了他。说什么和cháo汐一样,月经就是每个月女生会控制不住就像撒尿一样流出些什么东西出来,又说那个时候就需要用到卫生巾。反正我也不敢说的太详细,谁会保证柳臻不会问我其他难以启齿的问题出来。” “哦―――”秋静指着她大声叫了起来,笑着说,“原来是你始作俑者。高三的时候,我听我室友讲过,说柳臻曾经一度以为女生来月经时流的不是血,原来是你告诉他的啊!” 温馨惊讶不已,掩嘴说道:“他还真相信了啊?呵呵……这么傻,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他的呢?” 秋静恐怕这样笑下去搞不好会虚脱,说:“咱们不说这事了,你倒是说说后来怎么了?” “后来……”温馨闭上眼睛,回想了一遍,说,“后来学校就可以安排了晚自习,每天晚上学生必须到九点才能回家。我一个人,也没个同行的伙伴,每次走夜路都提心吊胆。你不知道我们那地方,抗战的时候曾经发生过战争,死伤无数,尸体全都埋在地沟里,据说一到晚上,那地沟都会松动,尸体会慢慢地爬出来!咦唏,想想我现在都觉得害怕,更别说那时的我了。不过我后来知道了柳臻也会晚上一个人回家,于是每晚我都会悄悄地紧跟在他的身后,感觉什么都不怕了。我想,他肯定不知道我曾跟着他走了一年的夜路。但我有时又想,真希望他能知道。 “可惜,没过几个月,他就被老师安排到了前排,从此之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两米的距离也未接近过。我只能等到夜深人静云淡月明之时,像做贼似的悄悄跟随在他的身后,那时我才能轻而易举地触摸到他的影子。 “然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偷跟他的事情还是被其他男生知道了,那个男孩就在班里谣传说我和柳臻是一对情侣。我起初想出面澄清,但始终没有那个胆量。后来我无意中听到柳臻说了一句话……唉,那句话我记忆犹新,怎么也忘不掉。” 秋静注意到温馨的脸sè微露一丝痛苦,料知这句话定然不是中意的好话。她默然不语,不便继续问下去,觉得自己还是倾听为好。 温馨仰起头来,呆呆地望着蔚蓝的天空,说:“他对同学说,温婉是谁?哦―――你说是那个龅牙女啊,长得那么丑,除非瞎了眼,谁会看上她啊?”她说起这话,故意模仿出柳臻说那话时的口气,俨然将那种鄙视和冷漠形象细致地呈现出来。 秋静哑口无言,柳臻虽然从总体方面讲也不能算是好人,但也不至于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出来。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出话来安慰温馨。 “唉,那时我们都还年少无知,有些事情也怪不得他,谁当初没有说过伤人的话啊?呵呵……我居然一直耿耿于怀,一想到这事就忍不住流泪……”温馨苦笑不已,轻抹眼角处的泪水,躺在轻柔的草地上,说,“每次想哭的时候,我都会躺下来,这样不会搞得泪流满面,让人笑话。这方法屡试不爽,一直是我保持乐观形象的法宝呢。” “我也试试!”秋静也跟着躺在草地上。一抹阳光照在眼睛上,她忙用手遮挡,指缝间隐隐约约看到一只飞鸟扑凌着翅膀从云间飞过。 温馨摘了一片草叶,放在胸前把玩。秋静看着她拨弄着草叶,突然眼睛慢慢溜到了温馨的胸部。这是多么优美的弧线啊,同是女生,同年龄段,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么好的发育!难不成是初中那会没遇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以至于雌xìng激素分泌得不是那么充分?一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正在想入非非,温馨打破了她的思绪,只听她又慢慢说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那时心痛yù绝,就像是自己的心眼睁睁地被自己喜欢的人一刀刀地割碎。那天,我在地沟里哭了一整个下午,回家的时候,本是chūn寒料峭冰雪消融的季节,天却突然下起了雪,而且还是很大很大的雪。我的自行车又不下心掉了链子,我只能推着车往家赶。几次我站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回头张望,心存着一丝希望,但愿柳臻会来到我面前,柔声问我:你没事吧?我想,我还会很没出息,只是点点头。 “初三的时候,我有次调位被安排到他的后面,但我依旧是在他眼里渺小如微尘,永远不会在他的生命中有所驻留。那时,我爸妈知道我成绩不好,想让我退学打工,但我舍不得柳臻,坚持己见,为此我努力读书,渐渐地成绩得到了老师的肯定,爸妈也不再要求我退学。我有时想,要是没有柳臻,我可能就丧失了学习的动力,听从了爸妈的意见。兴许这个时候我已经嫁了出去,在家里抱着孩子喂nǎi啦。”想到以后要对着成堆的尿布就忍不住皱眉摇头。 秋静笑了笑,说:“是啊,生活经不起一点改变。”忽然想到一事,说,“对了,你也是在X城一中上学吧,这高中三年你应该见到过柳臻吧?” 温馨摇摇头,说:“说来我自己也感到奇怪,这三年来我一次也没遇到过柳臻,就好像他突然失踪了一样。或许上天那时喝醉了酒,无意间给我安排了一个叫柳臻的男生,酒醒了,它就将这一切又都收了回去。不过我的生活仍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没有丝毫被打乱的样子。不瞒你说,高一的时候,谈了一场恋爱,可是不过几个月便无疾而终。其实吧,这也怪我,谈恋爱嘛,亲个嘴也在所难免,可是我心里就是不愿意将这初吻送给我前男友,兴许我是不喜欢他吧。最后前男友受不了我这样,就提出分手,我也答应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谈恋爱了,一直将心思放在了学习和打扮上。” “男生都这样,以为得到了你的人就得到了你的心,所谓的谈恋爱无非是以得到你的人为目标,美名其曰:以结婚为目的。”秋静开始装作情场高手,忍不住发表感慨。情感这种难以掌握的东西,站在外面的人方能看得清楚,无论是否爱过,都可以自称情感专家。“不过男生也好对付,送上一个拥抱一个吻就可以轻松征服了他。要不然,三十六计也不会有美人计这一说了。” 温馨点头称是,轻松地呼出一口气,说:“心事说出来真是无比舒服啊!”坐了起来,支着脑袋盯着秋静,嘿嘿一笑,说:“话说,我的故事就到此告一段落,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故事可以和我分享分享啊?” 秋静挠挠头,转移话题说:“我的头好痒哦,是不是烫发有副作用啊?” 温馨知道她耍的小心思,双手突然伸到她的胳肢窝挠痒。“叫你不老实!快说,快说!” 秋静边喊边滚,笑声之中夹着三分求饶,说:“我真没有……没有骗你……哈哈……别闹了你温馨……” 这时,秋静口袋里响起一阵铃声。温馨停止了打闹,边替秋静掏出手机边笑着说:“我瞧瞧是哪个小白脸在给你打电话……哦……是柳臻啊。”说着接了电话,见到秋静想站起来,连忙趴到她身上压住了她。秋静痛得“哼”了一声,推她不起,只好作罢。温馨腾出话来,说:“喂!” 电话那头传来疑惑声:“咦,怎么是你?秋静呢?” “秋静在旁边,有事你告诉我就行啦!”温馨朝秋静使了不要说话的眼神,对柳臻回答道。 柳臻说:“那你告诉秋静,说有个老同学来梅村了,现在我们在梅村花廊处等着她呢。” 秋静一听有老同学找到这儿,高兴得眉飞sè舞,高声问道:“你谁呀?”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只听柳臻说:“你过来就知道了,好了,我先挂了。” 秋静连忙推了推温馨,说:“你赶紧起来,别压着我啦。对了,梅村花廊在哪儿?” 温馨指着西校区西北方,说:“就在那一排教学楼前面,你过了眼前这花园就看到了。” 秋静打了OK的手势,抢过手机,朝着梅村花廊一路小跑过去,心想要是韩招弟就好了,可隐隐觉得不对,要是韩招弟的话,她完全可以直接来找自己,为什么要先找柳臻呢? 第二十一回 水漫梅村(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一回水漫梅村(1) 梅村西校区最zhōng yāng是一栋外观古老的行政区,外壁灰白斑驳,布满了绿葱葱的常青藤。而行政楼的四周环绕的花廊就是梅村花廊。梅村花廊两边种植了各式各样品种的梅花,但此时花季已过,枝桠间只留下青翠鲜嫩的树叶。不过这地方雅静幽僻,喜欢安静的好学生便会来到这儿晨读,而那些热恋中的小情侣也是常常来到这地方,坐在树下,独享二人世界。 秋静穿过花园,一眼就看到梅村花廊里有两个人,一个坐在花廊边的椅子上,摆弄着肩膀处的树叶,显然是柳臻。而另一个则站在树影下,翘首朝这儿张望,似乎急切盼望着谁的出现。她一瞧这人,微蹙眉头,猜不透他怎么会来这儿,再次环顾四方,并没有韩招弟的影子,也没有其他熟悉的老同学,顿时心中的欢喜散去了一半。 这个人就是穆乾坤。他知道秋静报的复读班是梅村中学,心中追悔莫及,并不知道她是有意逃避自己。满以为开学之后就能看到她,谁知道终还是和她擦肩而过,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六,当即就离开实验中学,马不停蹄赶到了梅村,又怕她看透自己的心思,就借找柳臻为由希望能见她一面。柳臻一心想撮合这事,也乐得当个牵红线的,便随了穆乾坤的心愿,将秋静请到了这儿。 穆乾坤遥见一个披散着瀑布般长发的女生朝这儿踟蹰走来,等分清她正是自己rì思夜想的女孩,不由地愣住了。女为悦己者容,难道是秋静遇到了欣赏她的人了吗?可关键那个人会是谁呢?想入非非,从来都是单恋者身不由己常做的功课。柳臻也是微微错愕,身体缓缓站起,刚过去没有三个小时,想不到这个大大咧咧的秋静居然变成了一个别有韵味的美女。从温婉摇身一变温馨,柳臻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双眼睛当真没有发展眼光,如今看来,这双只能看清物体表面的眼睛可以说算是废的了。 秋静被两双眼睛盯着,脸sè微红。她朝柳臻微微一笑,抬头对穆乾坤说:“你来这儿干嘛呀?” 穆乾坤顿时从幻想中惊醒过来,听到秋静问话,指着柳臻说:“找柳臻谈谈心,顺便问你可好?” “还行吧,只是有时候挺怀念我们高三那一年的时光。”秋静又忍不住挠挠后脑勺,随口说了一句,“这刚烫头发,显得有点不适应呵。” “你真漂亮!”穆乾坤脱口而出,差点吓了自己一跳。柳臻看到他慌乱了表情,心里感到好笑,唯恐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连忙将头转了过去。 秋静没有听清他说的话,问道:“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穆乾坤深呼一口气,说:“我说你真漂亮!” “谢……谢。”秋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盯了脚尖老半天,不见穆乾坤下文,便问起别的事来,“韩招弟还好吧?” “你说她呀,她这人你也知道,到班里没到一天就和几个女生打了一片热乎。本来昨天我们说好的一起来这儿,但今早她说和她室友昨晚上聊到凌晨三点,困得实在不行,说什么也不来,所以我只好独自一人过来了。” “哦。”秋静点点头,又低下了头。 两人隔了半晌也没有搭上一句话。一会儿穆乾坤暗自朝柳臻使眼神想让他出主意,一会儿秋静又朝柳臻使眼神想让他缓解缓解气氛。柳臻在这中间实在呆不下去,朝双方说道:“我是不是应该先行告退?”刚说完,两人默契地喊道:“不是!”当时柳臻的头就大了一圈,只好老老实实重新坐回长椅上,不时张望四周,盼有个熟人能带自己解脱这片苦海。 这时阳光弱了下来,天空跟着变得灰暗yīn沉,风渐渐吹起,树叶啪啦啪啦作响。 秋静右手将一缕头发从上到下捋了一遍,暗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借机离开为好,便轻咬嘴唇,狠下心来问:“这天眼看有一场雨要下,你还是早点回校吧?” 穆乾坤望着越渐灰暗的天际,说:“夏天经常是阵雨连绵,这雨应该下不大吧?晚点回去也没有关系。” “别这样好吧,你没带伞,万一真下雨淋着了怎么办呀?”秋静见一道难题不行又设了一道难题。 可惜,穆乾坤并不知道秋静是故意让他早些离开,还以为是她在关心自己,心中涌上了一丝感动。他笑笑说:“万一真下雨,你借我一把伞不就得了?” 秋静不免气苦,想穆乾坤看起来蛮聪明的人儿,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傻?但自己又不能直说,假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对了,班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你们先聊,走的时候给我发短信就行了。”说完,朝他们微微一笑,便即转头走出花廊。 柳臻见她要走,站了起来相送。这时穆乾坤高声说道:“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见我?” 秋静停下脚步,一滴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抬起头,见千万条雨丝瞬间而至。“下雨了,你还是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一刻,穆乾坤的心凉到了半截,留下半截感受那刺骨冰寒。他见秋静渐渐消失在雨雾中,心情抑郁,也顾不上和柳臻打招呼就冲进雨中。“喂!这么大的雨,你别慌走,我去给你拿伞!”柳臻跟着冲进雨中想要拉住穆乾坤,可穆乾坤将他狠狠推开,只听他嘶哑着嗓子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去看看秋静有没有事?”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柳臻放心不下,再次确认。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你去看看秋静吧……”他凄惨一笑,拉住柳臻的衣袖,说,“我真羡慕你能天天见到秋静。” 风雨声太大,他说得含含糊糊,柳臻听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暂且点头答应下来。 过了片刻,他又说:“帮我照顾秋静好吗?” 雨水流满了他的双脸,柳臻不知道这雨水之中是否还夹杂着泪水,只知道这雨水就像泪水,一点点在打碎着他的心。 穆乾坤就这样跑开了,从那之后,柳臻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每逢过年同学聚会时,只有同在一起复读的韩招弟还能联系上他,可他总会以各种理由缺席。除了柳臻和秋静,无人真正知道他为何这样,只道他rì理万机,正在干什么大事吧。 等到穆乾坤的身影遗失在校门口后,柳臻才去追赶秋静,但心想班级离花廊的距离也不太远,现在她估计已经跑班里了。可是当他跑过高架桥,发现秋静居然抱着双腿坐在一棵悬铃木下痛苦不已。过往的学生好奇地从她前面而过,又见一个男生走到她的跟前,想必这两人是一对小两口,定是闹了别扭而已。 柳臻搞不懂大家为什么一遇到一男一女如此在一起便认定二人就是男女朋友,发觉每个人看他都像是在看负心汉似的,心中极是不舒坦,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好言好语劝说秋静:“你说你哭什么呀?该哭的是人家穆乾坤。” 秋静吸了吸鼻子,哭着说:“你没看过韩剧啊?你看到电视里男女主角不能在一起你不也哭吗?” 柳臻挡开双臂,无可奈何地说:“我还真没哭过。” 秋静朝他鄙视一眼,说:“冷血!无情!” 要是在平时,柳臻肯定会奋起解释,和她争辩上三十回合,但想秋静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着实不忍心。瞧她上衣沾到了脚下的雨水,才注意到地面已经积成了一滩水洼,连忙拉她起身,说:“走吧,这样下去,你会着凉的。” 秋静这才站起来,甩了甩她头发上的水,说:“好吧,你替我告诉温馨,说我回寝室了。”说着,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莫名其妙地问道,“我没走光吧?” 柳臻哑然失笑,说:“没有。你穿的衣服料子那么厚,整个一人又是太平公主,想露点曲线我看都难以办到。” 秋静朝他做了鬼脸,连忙跑了开。柳臻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心中狂笑不止,跑回了寝室。刚拿出手巾擦拭头发,这时手机一阵响动,遂掏出来查看。原来是林夕洁的短信:嘿嘿,我已经上火车了哦。 柳臻回道:“呵呵,第一次做火车肯定很爽吧?” 过了一会儿,林夕洁回道:“嗯,火车开得好快哦!” “一路小心,祝你大学路途愉快呵!可别太想我哦,要不然我会感冒的呦。” 车窗被雨水打湿,渐渐外面被笼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X县没有建设火车站,林夕洁独自一人,携着沉重的包裹从家里来到X县城,又转车到了H市火车站,一路舟车劳顿,不可谓不辛苦。不过总算在下雨之前赶上了火车。 要离开这儿了,突然之间她感觉到一种未曾有过的伤悲。 邻座那个刚才替自己将行李包放在行李架上的男生,脸上微露笑容,望着车窗外,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别那么悲伤嘛,换个地方就换种心态,你要相信,一切的yīn霾都会烟消云散的。” 林夕洁对他报以微笑,说:“嗯,你说得对。” 路途漫长,两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渐渐发现彼此原来都是F师范学院新生,亲切感又增加了不少。一路上,林夕洁一直被那个男生逗得笑个不停,越来越心存乐观地憧憬大学生活,外面那漂泊大雨却已不放在了心上。 第二十二回 水漫梅村(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二回水漫梅村(2) 本以为这场雨下一半天就会雨过天晴,谁曾想大雨连绵不断,一直下了三天,仍是雨丝飘零。梅村东校区兴许地势较低,又没有X城一中那样占据地理上的优势,以致雨水流淌不去,水势高涨,将所有来往的道路全部淹没,积水几乎可以漫到了膝盖。幸运的是,复读班所在的这栋楼高出地面许多,水还不至于肆虐到班里,但不幸的是住在这栋楼的男生可就悲惨喽,犹如流落孤岛的难民,弹尽粮绝,只有偶尔派遣几个个子高的男生涉水出去,带回几箱方便面充饥,可终究是饱一顿饥一顿。这三天来,他们半数以上的男生相依为命,过得不知有多凄惨!然而女生这边可算是幸福了,水未漫到西校区,她们仍是有条不紊地吃饭睡觉,就是无法到班上课,但也乐得清闲。 学校似乎对此不闻不问,反正雨停了,这水自然就会流了出去,弄得学生窝在寝室里怨声载道。 柳晓风可算是派上了用场,每天晚上做俯卧撑锻炼身体总算没有白练,他仗着雄壮体魄,顶着倾盆大雨,涉水出了东校区,带来了不少的零食和方便面,解决了半数室友的温饱问题。 柳臻捧着柳晓风给带来的方便面桶,见孙汶也抱着一桶方便面,就好像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似的,一瞥柳晓风全身已经湿透,他仍是浑不在意,傻呵呵地将怀中的食物递给其他饥肠辘辘的室友,突然以前对他所有的不爽全都化为了感动。 正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忽然想到热水瓶里早已没了开水,连忙询问孙汶怎么泡方便面。孙汶灵机一动,说:“那还不好办,就用老办法。”说着拆开方便面,一路小跑来到水龙头旁,打了满满的自来水。柳臻不觉咋舌,这种方法也只有小的时候才会干的蠢事,但事已至此,也不愿意干吃方便面,也只好学着孙汶打了自来水。 也不知道这样需要泡了多长时间,眼瞅着面在凉水里柔软了起来,柳臻才动叉吃了起来。可能真是饿得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方便面吃起来居然也被他吃出了别样的味道,一时间胃口大开,瞬间就吃掉了半桶。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柳臻恋恋不舍地放下方便面桶,回头瞧是温馨打的电话,顺手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那头水声哗哗作响,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温馨,你这是在哪?” 温馨笑了笑,说:“你猜?” 柳臻还没有尝完方便面,哪里有心思和她猜谜语,说:“猜不出来。你找我干嘛啊?” 温馨遗憾地叹口气,说:“我听说水淹了教学楼,你们男生都被困在了寝室,是不是这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柳臻说:“是啊,整整一天,我仅仅只吃了一桶方便面。” “好可怜啊……”温馨颇为怜惜地说,“那你现在还饿不?” “我给你说,你就算是把食堂里最难吃的菜放在我面前我都能吃得一干二净!你说我饿不饿?” “那是你活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你这种人就得饿几顿才……才行!啊哧!啊哧!” 柳臻听出温馨可能着了凉,忙说:“你怎么了?没事吧?” 温馨吸了吸鼻子,隔了半晌,才说:“没事,就是打了几声喷嚏。我给你带了几盒饭,准备捎给你呢……” 柳臻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确信地说:“你说你给我带饭了?” “对啊,怎么了,还不乐意啊?本大姐可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现在降低身份给你带饭,你可是享了八辈子的口福了!” “我没说不乐意……”柳臻哪能让她为自己辛苦,欠了这么大的恩情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还,连忙劝阻说,“可是雨下这么大,路也被淹了,你还是在寝室陪着秋静老老实实呆着吧。” “可我已经在路上了。”温馨颇为委屈地说。 “啊―――我说温馨温大小姐,你以后做什么事能不能不要先斩后奏,我小心肝吃不起的。”柳臻听到电话那头没有声响,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思来想去,只好接受这个事实,说,“好吧,我去迎你,回头再好好批评批评你!” “好。”温馨低声说道,但听起来语气颇为得意。 柳臻放下电话,回头看自己那半桶方便面早已没了踪迹,扫眼环顾四周,也分不清这半桶方便面被谁偷拿了,要是搁在几分钟前他定会破口大骂,但一想到温馨给自己带了饭菜,哪还在意方便面这样的垃圾食品,遂不放在心上,撑起一把伞出去了。 孙汶和魏楚见柳臻不告而别,心中好奇,眼看他撑伞来到楼下,眺望西校区,便双手捧着一桶方便面,偷偷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也望着西校区的方面,但吃了几口方便面,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柳臻在楼下也是急得团团转,想那西校区离东校区并没有多远,温馨怎么说也该来了。不会是温馨只是玩意大发,骗骗自己而已,又或者温馨在路上出了事?一连串的猜想让柳臻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担心。 孙汶等得不耐烦了,刚要开口大声询问他怎么回事,魏楚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巴,朝他使了眼神。孙汶闭口不说,朝西校区望去,只见那架高架桥上缓缓出现一把淡红的雨伞,接着一袭黑白相间的短裙飘现,虽然隔着一层雨雾,但俩人一见这一身装扮,心里都是一声惊呼“温馨”,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神里读懂了“原来如此”这个成语。 柳臻遥见温馨出现在桥上,心中的疑虑终于被打消了,高兴地朝温馨挥舞着双手。 温馨注意到,也朝他舞了舞双手回应,此时雨水已淹没了这条河,漫到高架桥的第四个台阶,她正准备一步一步试探着下台阶,冰凉的水渐渐淹到她的大腿,裙摆差点就要浸湿。她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时,望见柳臻已经挽起裤腿,淌着水朝她而来。温馨呵呵一笑,也不着急,遂蹲在离水面最近的台阶上,浑浊的积水倒映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大雨打落下的悬铃木树叶飘在水面上,插间而过。 花了两分钟,柳臻湿了一身,终于走到了温馨的面前。温馨看到柳臻淋得像落汤鸡似的,又是呵呵一笑,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就为了一顿饭,拼命赶过来,值不值得啊?” 柳臻一听她这话,再看她手上别无他物,顿时明白自己还是被她耍了,心中苦恼不已,说:“你倒好意思在这儿冷言冷语?我想吃饭那不假,可我也是担心你路上出了事。” 温馨不理会他正在气头上,颇为冷嘲热讽地说:“我都十八岁了,这点路还会出事,你把我想得也太娇嫩了吧?” 柳臻听她犟嘴,真想理都不理就回头,可作为一个男生,不愿被她说小气,强压住怒火,说:“好啊,你是想看我出糗的。现在你也看够了吧,那我就恕不奉陪,别过!” 温馨拉住他的胳膊,居高临下,弯腰贴近柳臻的脸,几根如墨般的柔发落到他的脸上。柳臻忽闻发丝间有一股阵阵幽香,忍不住倒退一步。她忽地笑了笑,眼神里净是怜爱和温柔,无一丝嘲笑和修饰。她说:“柳臻,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饭我早就准备好啦。” 说着她登上桥,从桥那面拿出一个被塑料袋包裹住的盒子,说:“就在这里,红烧肉,呐,还是热的呢。” 孙汶和魏楚虽然听不到柳臻和温馨说话,但瞧温馨掏出一个盒子,不约而同地惊叫,说:“这不会是饭盒吧?”接着孙汶低低痛斥了几句柳臻:“这熊孩子也真不够意思,有饭也不给我们分享分享!”魏楚点头称是,说:“回来必须好好地给他上一堂课!” 柳臻只感觉肉香已经隔着盒子扑鼻而来了,口水正从牙缝里流出来,他忙道歉求情说:“温馨,你最好了,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大人有大量,饶得小人这一次吧?” 温馨脸上浮现一抹笑容,说:“你这人变得倒挺快。” 柳臻点头说:“那是,给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对你,我说这样话绝对是肺腑之言,天地可鉴!” “得了吧你,油腔滑调。”温馨笑着制止。 柳臻知道温馨原谅自己刚才的冲动,双手伸出就要接饭盒。温馨走上前来,准备将饭盒递给他,谁知道脚下一滑,整个人连滚带翻跌进了水里。柳臻双手伸在前面,而且全身心在想着饭盒的事儿,哪里料到温馨会突然栽倒,等反应过来,温馨已经滑下楼梯,淹在了水里。柳臻赶紧扶着桥栏杆,将温馨拉了起来。温馨的头刚离水面,就吐了起来,好不容易醒转过来,又连哭带叫地喊了起来,双手不知轻重地拍打柳臻的身子,过了一会,又不省人事,不知道是累得晕了过去还是痛得晕了过去。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孙汶和魏楚赶了过来,柳臻和孙汶架着昏倒的温馨,魏楚在后面打着伞,直往梅村医务室奔去。医生让他们把温馨放倒在床上,给她简单的看了看,大致猜测她的腿可能是摔断了,需要到县医院治疗,不过现在雨下这么大,病人这样被抬来抬去可能会更加对伤口造成伤害…… 柳臻也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只是握住温馨冰凉的双手,只见她的脸sè越见苍白,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是不是连梦里她也在饱受痛苦折磨。他只觉得这些痛苦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带来的,是他不对,让她受此折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她千万不要出事。 第二十三回 苦中作乐(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三回苦中作乐(1) 县医院里,空气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药味,病人要命似的咳嗽声和吐痰声此起彼伏,不间断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吊瓶的碰撞声和护士的牢sāo声响成一片,似乎忙得没有闲歇的时候。各sè的人领着大包小包来探望病人,堆满了床前柜子上。白sè的床单好像许久没有人来洗,变得斑灰暗黄,有处还残留着血迹。 “我说你这是玩得哪一出啊?我还小看你了,连断腿这样的苦肉计你也能使得出来,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啊!”秋静坐在离窗户比较近的病床前,刨开一个橘子递给躺在床上的温馨。 温馨笑着说:“我都说了几遍啦,这断腿真是纯属意外中的意外,本想着来个美人计送他吃的,谁知道玩大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秋静叹口气,说:“那你应该将错就错,连这个腿也弄断喽。”说着拍拍她的左腿,只听温馨嚎叫一声,秋静立马觉察到温馨摔断的就是这条腿,缩回手吐吐舌头。 这时临床有个年过八十的老头,连连咳嗽几声,对温馨嘶哑了嗓子说:“医院……安静……你这样……吵死人啦!” 温馨嫣然一笑,说:“大爷,对不住啦。” 刚要回头,只见那老头子倒抽一口气,直挺着身体躺倒在病床上,温馨刚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阵jǐng铃声响起,一伙人也不知道是护士还是医生冲进病房,后面跟着一群人火急火燎地询问状况。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医生探了他的鼻息,又检查了那老头子的眼球,这才对后面赶来的众人说:“不行了。你们还是准备料理后事吧。”说完转身离开,接着病床前顿时哭声响彻一片。过了五分钟,他们将人抬走,这病房里才安静下来。 “死得好啊!”对面病床有个老nǎinǎi吐出一口浓痰在地上,忍不住骂了起来。“我听说当初这老家伙当官的时候,贪污受贿,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俺村头有家女娃就因为不从,在玉米地里给活活逼死了!家里人上告不成,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旁边病床上也有人知道这死者生前的所作所为,听到老nǎinǎi的愤慨之言,也忍不住说:“是啊,老人家说的没错,这龟孙子死后不下十八层地狱,这老天都不长眼!” 温馨和秋静听着众人数道着那人生前的种种不人道,心中都不由得想到自己死后留给他人的感觉又会是怎样,不知道又有几人会替自己将一生的好坏逐一回顾。到时候,又不知会有多少事情会随着自己深深埋藏,再也不会知道。 秋静在医院呆了几个小时,想到班主任韩江明非常不乐意学生请假,遂和温馨告别,回了学校。 温馨独自一人靠在床上,虽然手里拿着秋静带过来的书本,但思绪早已飞出了窗外,眼睛望着西边的天空,只觉得时光如飞,烈rì忽地从正南漂移到正西,就像是橘黄的大球被抛了出去。 这时柳臻悄无声息蹑手蹑脚来到温馨床前,突然说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温馨吓了一下,想不到柳臻会躲着班主任逃课来看望自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说:“你怎么来了,不怕韩江明找你算账?” 柳臻无所谓地说:“哪有什么啊?!班上155个学生,我又不是太出众,少我一个人他也看不出来。” 温馨微微一笑,并不在说话,回首望西边,见红云遮盖整个天际,几只鸟儿化成黑点从中飞过。那一瞬间,她只希望时间会慢上一点,再慢上一点。 柳臻将晚饭放在床头柜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随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但却并未注意到夕阳西下的美丽,只是对着外面来往的人群,说:“你瞧见没有?那个女生长得真漂亮,就那衣服,真够配她的。” 温馨撇嘴说:“那又怎么了?我也能穿成那样。”说着又忍不住朝柳臻说的那女生看去,见那女生的确有一番姿sè,心想这柳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sè了,笑着说:“小心你家林夕洁知道了会将你大卸八块!” 柳臻不理,转移话题,说:“你的腿还好吧?” 温馨微颦眉头,说:“不好。不过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你这样走路挺不方便的。”柳臻担忧地说。“估计你得天天需要秋静帮忙扶着了。” “是啊。”温馨点点头。过了半晌,她笑着说:“不过要是有人能背着我的话,就……就再好不过了,你说是吧柳臻?嘿嘿……” 柳臻脑后一阵发凉,想那伤筋动骨一百天,倘若拦下这活儿,每天都要背她上班,那rì子岂不苦不堪言,反正温馨也没有指名道姓让自己背她,就给她玩个装傻充愣,说:“我觉得这办法可行,我想秋静的小身板应该……应该……应该能背动你,回去咱们和她商量商量……” 温馨知他在推辞,假装生气,转过脸不看他,说:“你不是个好人,我这腿怎么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我给你捎饭摔的,现在可好,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在床上也没有人来看我……” 柳臻连忙打住她的话说:“得了吧你,我这不来看你了,再说今天中午秋静不也来了?” 温馨剩余的好腿使劲蹬了蹬床,撒娇说:“反正都是你不好啦!你饿的时候,我好歹想着你给你带饭,我腿断了走不了,你怎么不想着背我?我对人家好人家却不对我好,这不是命苦是什么?我天生的就是贱命……”说着抽泣了几声,一滴泪滴落在床沿,连她都忘了自己是在假装生气,博得柳臻的怜悯,这泪流的半点假也没有。 柳臻最见不得女生在自己旁边哭了,想温馨摔断腿也的确是自己害的,好言好语劝说道:“好了,你别哭了行吗,我答应背你不行了?” 温馨转过头,满脸泪水纵横,柳臻心中忍不住叹口气,想不通她因为这小事至于哭得这么悲惨。但见她伸出洁白无瑕的手指,说:“拉钩!”柳臻不敢再说“这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诸如此类的话,顺从地伸出手指拉钩。温馨这才破涕为笑,大气凛然地扬了扬手,说:“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柳臻没想到温馨突然要赶自己走,说:“我再陪你一会吧,省得回去的时候你又得借机说我无情无义。” 温馨摆摆手,说:“让你走你就走,啰嗦什么啊!” 柳臻一听她发话,也不给她客气,赶紧站了起来,就夺门而出。 温馨见他离开,顿时高兴地大笑起来,引得一个病人吃进去的饭吓得都吐了出来,其他病人也都朝她怒视,好像她的一句话减了他们几年寿命似的。温馨颇为不好意思,低下头来,将被子挡在脸上,但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兴奋,给秋静打了电话。秋静一听她苦肉计得逞,也深深替她高兴。 就这样,柳臻摊上了背温馨这个活儿,虽说不至于苦不堪言,但对体力上和jīng神上都是一种折磨。 每天早上,柳臻和孙汶必须早早起床到食堂吃完饭,然后孙汶负责在旁监督,柳臻负责背着等候在女寝室前的温馨来到班上。一路上,温馨一直喋喋不休,好像她的脑海里有无尽的话题似的。讨论学习问题这倒还好,关键是她总是要么讨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要么讨论平行时空,要么讨论蝴蝶效应,净是一些高深的科学的难以索解的问题,以至于两人经常是意见不统一,吵得面红耳赤,本来柳臻这个时候还没睡醒,处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浑浑噩噩,再被这些问题一烦,更是头都大了一圈,但尽管如此,柳臻还是一如既往风雨无阻地接送温馨。岂知背上的温馨苦中作乐,脸上洋溢的却是幸福,尤其是周围学生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议论时,她更是既矜持害羞又骄傲得意。 不过温馨这一整天会呆在班上,中午饭和晚饭都是秋静负责送过来,偶尔上个厕所,秋静会帮忙扶她,但到后来她就不愿麻烦秋静,独自一人一蹦一跳上厕所。柳臻看到温馨一个腿蹦来蹦去的,模样颇为搞笑,顿时所有的yīn霾全部烟消云散。想到再过两个星期,他们就要面临高四第一次考试,到时候数学考试一举成功,他就可以借机将这一包袱抛掉了。 时间转而过去两个星期,又到了星期五。复读班对面的初中和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已经开学了,可能人多吵杂,夜晚仿佛来得更慢了。等到喧嚣落定,弯弯如牙的月亮悄然从云中显现,漫天的星光渐渐露出眼睛,在深邃的夜空中一眨一眨的。 班上渐渐人烟稀少,温馨埋头学得筋疲力尽,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伸伸懒腰,回头高声呼喊着柳臻。柳臻一直坐在位子上等着温馨学完习好送她回去,但因为今天是他和林夕洁聊天的宝贵时间,实在不愿有外人影响,一听温馨那口气就像是皇太后吩咐她身边的小太监,心里感到不耐烦,但想自己多说无益,反而耽误时间,还是乖乖地背温馨回去。 第二十四回 苦中作乐(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四回苦中作乐(2) 柳臻背着温馨路过悬铃木下,温馨注意到他的步伐比以往增快了不少,想起今天是星期五,是他和林夕洁约定聊天的rì子,心中莫名地涌出一丝嫉妒,但想到他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也只有星期五晚上这一短暂的时间可以倾情相谈,而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可以随时随地地见到他,与柳臻相比,自己算是比较幸运的,又有什么不满足的,随即释然起来。 唯一的缺憾,是自己心爱的那个人虽然在自己身边,却想的是其他的人。 温馨拍到了一下柳臻的肩膀,指着前方一片树叶,说:“你往前停住,我看能不能摘到那片叶子。” 柳臻抬头看那片叶子,这叶子和其他的叶子并无区别,心想这女生的心思的确是男生难以捉摸的,遂停到那叶子下面。还好这片叶子不算太高,温馨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她脸上露出一副“我挺厉害”的表情,高兴地说:“柳臻,你瞧这叶子好不好看?” 柳臻本想摇头说不好看,但撇头见星光下温馨脸sè浮现一抹酡红,就如喝醉了酒那般妩媚娇人,原来她真有同学说的那么漂亮美丽,一时间愣住了,也说不出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温馨含笑把玩叶梗,又说:“我得把这本书夹在一本书里,好好地珍藏,到时候你一定要在上面签个名才好!” 柳臻点头答应,回过头继续迈步往前走。 没走几步路,温馨又说:“我是不是你第一个背过的女生啊?” 柳臻摇摇头不语。温馨黯然神伤,但那种伤感一转眼即逝,追问说:“你第一个背的人是林夕洁吧,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呗?” 柳臻依旧摇头,说:“没什么可说的。” 高三的时候,他曾经在雨里背过林夕洁,当时觉得背她也什么值得可说,原来这时看来却是心中最珍贵的回忆。不过如今,他还是觉得这事不值得向别人说起。自从林夕洁离开X县去了F市,他似乎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提起林夕洁,他觉得说出来无非是对林夕洁更加的依恋,而这种依恋却是无尽的相思折磨。 然而温馨就是不愿意柳臻心中藏着秘密不告诉她,就像妻子永远也不希望丈夫瞒着自己。她一生气,挣脱着要下来。“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让背了。”说着那只受伤的左腿一不小心碰到了地上,隔着石膏依然感到一阵刺痛,她居然忍住不叫出声来,但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 柳臻扶住她,说:“我说不说和你不让我背,两者有什么关系啊?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林夕洁都没有在我面前耍过脾气。” 温馨一听他这话,胸口几乎被气炸了,推开柳臻,说:“是啊,我是比不过你家林夕洁温柔善良,咱天生就是那种大小姐脾气,那你就别管我的死活了,你找她去啊!”说着,强自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路。 柳臻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温馨说:“我也不想和你吵架!”接着又嘀咕一句,说,“你告诉我你和林夕洁的事情能要你的命啊!” 柳臻看她摇摇晃晃费力行走,指不定再走几步路就会跌倒在地上,只好点头应许,说:“好了,我告诉你就是,反正我这伤疤也好不了。”说着走到她跟前,弯下腰重新将她背起来。温馨靠在柳臻的肩膀上,不由得眉开眼笑,一旦知道这柳臻的弱点,一击即中,绝不需要再来第二击。 柳臻背着她缓缓走在夜sè中,一路上讲述他和林夕洁的故事,从元旦那天带她去看星星,讲到四月份的时候一起到凤凰山放孔明灯,可能是讲得实在是入了迷,也不知道温馨觉得好不好听,他就像是在讲给自己听一样,不求故事有多jīng彩,只觉得自己脸上挂着的是那份久违的微笑,他本以为有林夕洁的回忆都是伤感的,却原来是想多了。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女寝室门前,柳臻回头刚想对温馨说到地方了,却见她撇着头闭着眼睛睡着了,不觉哑然失笑。她的鼻息不急不缓,一股股的暖流吹到他的脖颈,柔弱纤细的长发搭落在柳臻的胸前,随风而起。很少见温馨睡觉,没想到睡梦中的她竟有婴儿一般的可爱,就算是那个将睡美人唤醒的王子此时也不忍心将她唤醒。也许,每个人只有在他睡觉的时候才能回归到婴儿的状态,才能找到他童真的一面。 柳臻给秋静发了条短信,让她到寝室楼下接温馨上去。等秋静的时候,温馨在他的肩膀上动了一下,柳臻以为她醒了,轻声问道:“睡得好吗?”可半天也没有回音,转过脸看,发现温馨仍在沉沉睡着。他叹口气,想这温馨的睡眠质量也忒好了。 这时,温馨嘤咛一声,说起了梦话来。柳臻忍不住倾耳一听,只听她不清不楚地说:“……你赢了……你赢了也别不愿意背我……你让我做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就是不准……不准你提个这个……我打死你……我恨死了你……柳臻……你怎么这么讨人厌!!……如果我现在手里有一把刀,我先捅死的就是你……” 柳臻越听越毛骨悚然,想这温馨是不是和自己有三辈子的不共戴天之仇,连做梦的时候也想着要自己的命,到时候定要时刻观察,倘若她带了任何一件可以伤人的利器,他就立马逃之夭夭。 随着楼道脚步声响起,秋静到了跟前,柳臻小心翼翼赶紧将温馨放下来推到秋静怀里,然后简单地对秋静寒暄几句,就转头离去。秋静以为温馨又在玩什么计谋,拍了拍她的脸上,说:“喂喂喂!醒醒!柳臻都走了,你就别装了!”哪知温馨动都不动,还真的让她给睡着了,只好拖着温馨,好不容易才将她扔到了床上。 这俩人真是冤家。 秋静发表了这一慷慨,累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床上,很快就沉入了睡眠。 而柳臻却是像打了激素似的,严重处于亢奋之中,送完温馨就一溜烟跑回寝室,掏出手机给林夕洁发短信,本以为会聊上一小时,没想到林夕洁说她最近在学生会忙得焦头烂额,今天一整天都在跑来跑去安排事情。柳臻知她肯定很累,也就不愿意打扰她休息,只好道了声晚安。可是林夕洁估计是进入梦乡了,可他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只好翻出以往和林夕洁聊天的信心记录,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睡醒来的时候,晨曦的柔光已经撒满床头。温馨轻揉一下太阳穴,记不得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的寝室,只知道最后记得是自己准备靠在柳臻的肩膀上听他讲林夕洁的故事,可能是他讲故事的水平实在乏味枯燥,又可能是昨天学习的太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想到这里,她立马起身查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衣服还都整齐地穿在身上,并未多少凌乱,不禁虚惊一场。当要准备起床,思考着制定今天的学习计划,忽然想起今天是考试的rì子,立马吓得一身冷汗,看时间已然快到八点时分,心中暗怪秋静怎么没有叫醒她,手足不停,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洗脸刷牙,然后饭都顾不上吃,只到寝室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支水笔,便如疾风似的赶去事先安排的考场。 这次考试是和高三的学生一起考的,高三有的课程还未结束,这场考试就没有用到理综试卷。数学考试被安排在了星期天的上午。所以星期六的晚上,柳臻为了那赌注,全身心地学习数学,整个晚自习连头都不抬一下,不过柳臻心里倒还不怎么紧张,紧张的反而是后排那几位哥们,他们无一不盼望着柳臻赢得这场比赛。前排的温馨却是淡定之极,一来不去复习数学知识,二来还有闲心和秋静说说笑笑,单凭她这悠闲自信的气势,她就可以说赢了大半。孙汶和魏楚不免心生担忧,觉得柳臻这次赢少输多。 送她回寝室的时候,温馨禁不住问道:“你数学复习的怎么样?” 今天晚上柳臻不是没有注意到温馨胸有成竹的模样,那模样简直是达到了猖狂的地步,虽然这几个星期以来没少在数学上下工夫,但一想温馨向来成绩优秀,心中不免惴惴不安,颇受打击,真想临阵脱逃。“还能怎么样……不过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柳臻假装轻松一笑,反正事情还未结束,暂且逞嘴舌之快。 温馨思索着说:“你说我让你做哪三件事好呢?” 柳臻笑着说:“你这也想得太早了吧。” “事先做好准备,我怕到时候想不出好的主意出来。”温馨含笑说,“想那《神雕侠侣》里郭襄让杨过答应的三件事,没一件符合我的。” 柳臻想到这位大小姐向来是行事惊人,不知道会出什么难题给自己,暗想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赢了这场比赛,哪怕是抄的也行。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就快到了女寝室门口,回头看温馨,发现她又安静地睡着了,像个孩子似的那么爱睡觉。 过往的女生从旁经过,交头接耳悄声议论。这几个星期来,总是见到这个男孩在晨光乍开之时接这个女孩,又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送她回来,猜想这俩人估计是男女朋友吧,就算是俩人不是男女朋友,但这种约定却是那么的令人向往,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这段美好的时光。 第二十五回 食堂孰好孰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五回食堂孰好孰坏? 可惜事与愿违,虽然柳臻这次的数学成绩出乎意料之外拿到了一百四十五分,但温馨却是神乎其技地考了满分,全班之中也就只有她获得了这样的分数。后排男生纷纷询问他俩的成绩,知道柳臻最终还是败给了温馨,顿时所有的美好希冀全都化成了灰烟,再见到柳臻也没有前几个星期那样嬉皮笑脸殷勤寒暄,如今全无一丝表情,就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似的。其实这种人情凉薄的改变并未影响到柳臻,反正与他而言,大家本来就是陌生人,只不过偶尔恰巧地处在了一个屋檐下。 温馨不无得意地在柳臻面前炫耀自己的成绩,不时地对着柳臻的试卷发表看法。“你说这道题是再简单不过了,连秋静都做了满分,你怎么会失分的呢?!” 柳臻yīn沉着脸,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女子捏成齑粉,但生怕她会借那三个要求施以报复,当下什么都忍了,任由她说个没完。过了一会儿,他试探着问道:“咱再打个赌吧?” 温馨摇头说:“不打赌了,反正你一样是输,我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就够了。” 柳臻想她说的没错,再打赌自己一样是输,说:“你要我答应你哪三件事?” “这个……一时想不出来,等我想出来我再告诉你。”温馨说完就回到座位,对秋静使了使眼神,说,“怎么样,我说我会赢的。实话告诉你,数学是我所有课里最好的,其次是物理,再者是英语。柳臻对我来说,也就是幼儿园的水平,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几个星期还真的挺用功的。” 秋静突然觉得温馨和以前的好友刘雪倩很像,都是一样会百般算计,只是刘雪倩算计的仅仅是得失,而温馨算计的是圈套。要说人本来都是自私的,想让自己过得好那是人之常情,只是与外人而言未免多了无情。不过好在温馨设下这重重圈套只是为了俘获柳臻的心,目的还是因为她喜欢他。 这rì中午放过学,柳臻和孙汶在班上自习了一会儿,才提着热水瓶慢慢地赶去食堂。 因为全校学生都已经正常上课,而且梅村中学开始学着私立中学那样进行封闭式管理,只有个别在外住宿的学生才能凭照通行证在中午的时候离开学校。所以每逢中午放学,倘若站在最高的楼层往下看,就见雨点似的学生像cháo水般汇集到食堂,高峰期的时候,打饭的窗口前那排队的学生可以连绵三百米长,一直挤到食堂外面。这种壮观的情况也只有chūn运买票的时候才会见到。 为了避免吃饭高峰期,大部分学生就选择放过学半小时后再去食堂吃饭,但那个时候虽然不用排队,可好的饭菜早被别人抢光了,轮到自己的只有剩余的白菜梗和几块烂土豆,那肉就更是稀少可怜了。 柳臻两人将热水瓶放在水房门口,见有一条小路通往食堂后面的巷子。回想食堂的布局,发现这条小路能更快地来到食堂打菜窗口,便抬脚往里走。一路上,柳臻仍是不忘发牢sāo一直诉说着温馨的不是,孙汶帮着忙地出谋划策,想着各种法子对付温馨。 这条巷口应该留给食堂人员丢弃垃圾运输煤炭的,所以一眼望去,到处布满着暗黄sè的油渍和乌黑的秽迹,似乎久无人打理。一股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弥漫四周,惹得蚊蝇嗡嗡直叫,漫天飞舞。两人捏着鼻子越过一滩黑水,遥见不远处有一扇门,遂踮着脚尖赶了过去。 路过一扇窗户,碰巧透过黑漆边框的窗户看见几个厨师在做饭。他俩想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人做饭,觉得好奇,便蹑手蹑脚地越过旁边的门来到里门边,更加清楚地看见一个厨师做饭的情景。 食堂做的菜一般都是大锅菜,一顿饭需要用方圆一米的大锅做上十几锅菜,就算这样,后来到学生也得吃残羹剩饭了。厨师炒菜时自然用的不会是普通的勺子,都一律用的铁锹。因为菜实在多,炒菜必须用极大的力气。眼前这厨师感觉站在地面上使不上力气,就飞身一跃跳到灶台之上,看他那稳健的步伐,猜想此人绝对练了不少rì子。这下厨师俯身炒起菜来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学着五星级饭店的大厨那样将菜来回抛到半空。正在他炒得得意之极时,只听“咔”的一声,就见厨师手中兀自只剩下折断的木柄,剩下的一半铁锹掉落在锅内,被菜压在底下。厨师想也不想,丝毫不顾菜热,伸手就在菜里面翻找,找到后将断铲扔在地上,伸了个懒腰跳在地上,对旁边烧锅的同伴说:“兄弟,还有没有铁铲?”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柳臻他俩也只能听出个大概。 同事想了想,说:“剩下的几个旁边的那几个厨师在用,没有多余的了。” 厨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吸了口烟,吐出一股烟圈,说:“这怎么办,这菜正烧着呢,再不早点翻个过,菜就烧糊了。” 同事不以为意,说:“那你在里面多加点水就是。” 厨师摇摇头说:“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新来的。这要是多放水,我就控制不好这菜的味道了。你觉得我会自己来试尝这菜吗?” 同事看他刚才做菜的架势,使劲地摇摇头。厨师笑笑表示对这新来的同事比较满意。这时他突然大喜,飞快地跑到同事身后,把铲煤的铁铲拿起来说:“妈的!天无绝人之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同事赶紧制止,说:“哎哎哎大哥,这么脏,用它炒菜不行吧!” 厨师摆摆手,说:“没事,洗洗就可以了。” 说完,真就拿盆打了些清水,胡乱洗洗,又用一旁黑不溜秋的抹布擦了一擦,这就算洗干净了。二话不多讲,他飞身再次跳上灶台狂干起来,每翻次菜,他就吸口烟。香烟气和油烟气混为一起,旖旎的漂浮在暗黄sè的大锅菜之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搞长生不老药。 就在这时,厨师看到门口震惊不已的柳臻和孙汶,停下手中的活,弹弹烟灰,跳下灶台,来到他俩面前,烟熏的脸sè依然平淡无奇,只是贼不溜秋似的眼光在他俩脸上逗留一下,说了句:“这儿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你们赶紧走!”说完咣铛一声将门关上了。 柳臻他俩不便呆在此处赶紧来到食堂,只见一锅热气腾腾地大锅菜搬了上来,跟着三五个学生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虽然看起来这锅菜要肉有肉,要分量也有分量,但刚才亲眼见到这锅菜是如何地出锅,想以往自己吃起这菜来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顿时胃里就像是被搅了一样难受,简直比菜里放的是地沟油还要作呕百倍。 两人再不愿意多想,赶紧远离大锅菜。但环顾整个食堂,也不知道什么菜会干净点,只好买了一份现烧现吃的砂锅。这个时候,学生大部分都吃完饭离开了,饭桌上杂乱不堪,到处放置着碗筷,有些碗筷都散落在地上,无人问津。柳臻挑选了一张桌子,将上面的碗筷碟子挪到邻桌上,又拿出纸巾将桌上的油渍简单地擦拭掉。 砂锅端了上来,柳臻发现食堂放置筷子的地方都空荡荡的,就向买砂锅的阿姨要两双一次xìng筷子,但对方说他们没有。两人之后在食堂前前后后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双筷子,面对着滚烫的砂锅,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孙汶灵机一动,指着别人用过的筷子说:“看来我们只有自己动手洗筷子了。” 柳臻皱起眉头,看到这些筷子上残留着饭渣,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说:“这样不好吧。”但想自己平时用的筷子也都是别人用过的,一时也说不上怎么不好。 孙汶其实也不太接受自己的建议,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说服自己,要想说服自己,就必须拉上一个同伙。“你想食堂人员收拾这筷子都是怎么洗的,就是胡乱在水盆里涮涮就行了,还不一定有我们自己洗得干净呢。” “他们应该会用到消毒剂吧?”柳臻不确信地说。 “刚才那一幕还没让你对食堂死心啊?!学校食堂什么事不敢做出来?我跟你说,我觉得外面的小吃店都比食堂干净!小吃店不敢不干净,要是人在他们那儿吃饭出了事,他们可负担不起,可是食堂要是吃饭出了事,那就不一样了,所以他们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当然我这未免有点夸张,不过像洗筷子不用消毒剂这事,他们说不定真会干的出来。” 孙汶说完,伸手在桌子上捡起一双筷子,往水龙头的方向奔去。柳臻也觉得孙汶说得不是全无道理,再说用自己洗过的筷子总比用别人洗过的筷子要有安全感的多。瞧见旁边无人看着,他偷偷地拿了双筷子,跟着来到水龙头旁,对着哗哗的流水洗了一遍又一遍,直洗到肉眼觉得还可以接受的程度。 这件事从此成为了柳臻讨厌学校食堂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成为了他rì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第二十六回 武林高手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六回武林高手 吃完中午饭,柳臻和孙汶习惯xìng地从梅村花廊走过,此时这条花廊上几无学生经过,偶尔会在密集的草丛间遇到一对小情侣在耳鬓厮磨。据听说,花廊的西南角是梅村学生的爱情圣地,因为在这里经常有学生不小心和别人撞个满怀,异xìng相撞有的时候还擦出了爱情的火花,久传之后被梅村学生称之为“爱转角”。所以鲜见一些学生故意在这儿伺机等候,盼望也能撞到心仪的对象。不过相撞能不能擦出爱情的火花,柳臻不知道,只知道这地方的确容易撞到人,刚来学校没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他正准备转弯,迎面跑来一个一脸肥肉的胖女子,柳臻还没想着闪开,就被她一下子撞出了三丈之外,跌出了花廊,摔得浑身腰酸背痛,几天见不得胖子,一见胖子就浑身不自在。 柳臻来到爱转角旁,侧耳倾听来路没有脚步声,这才放心地转弯。正和孙汶说说笑笑,只见远处跑来一个头发凌乱神情慌乱的男生,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上有着新鲜的伤口。那人边回头查看边大声呼喊着救命,神态极其恐怖。柳臻和孙汶瞧那男生的模样,像极了温馨生rì那天在饭店里那个站在粤菜立场上的男生,也不知道他又得罪了什么人,赶紧准备给他让道。 还没要让道,紧接着看到他身后跑过来一个身强力壮,手拿三尺长的刀子的狰狞男子,阳光下,他那锋利的道口闪闪发光。柳臻和孙汶心里咯噔一下,哪管对方其实找的不是自己,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这一跑,不料孙汶迎面撞到一人,慌乱间也分不清楚撞得是什么人,只感觉对方的身体软绵绵的,没等反应过来,只听一声“下流”,眼前顿时天翻地覆,整个人被悬到半空,狠狠地栽倒在花廊之外。一边的柳臻还未理清头绪,就已见孙汶躺倒远处,而眼前只有一个挽着发髻看起来瘦弱芊芊的女生,一时间还不太愿意接受是这个女生将孙汶抛了出去。 那女生怒气冲冲瞪了一眼柳臻,柳臻立马反应过来,自觉地连爬带跳翻过花廊护栏,扶起躺在地上痛苦嘶叫的孙汶。那女生听到有人呼喊救命,不再理会他俩,眼见那个拿刀的男子就要砍到那人身上,当下脚踏护栏,轻轻巧巧地越到半空,一脚将那男子的刀踢了出去。那刀余势不减,闪电般地斜插进石板缝里。柳臻见这女生忽然显露出这一招出来,其速度当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是震惊又是佩服。 那被追杀的男生见自己死里逃生,刚要爬起来继续跑,却腿脚发软,重重地跌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砍人的男子见凭空出现一个女子踢开了他的刀,也是颇为震惊,但很快恢复神sè,抽出那把刀,说:“丫头赶紧走开,老子不和女的一般见识!”说着径自提刀向前要砍那男生。那男生见铮亮的刀口就要落下,顿时吓得昏倒过去。不过刀未落下,那女生又是一脚踢出,那刀再一次斜飞出去。 很快,路过的学生还以为这是玩杂耍卖艺的,纷纷围上来看热闹,楼上的学生也注意到楼下的情况,一瞬间,一传十十传百,大片的学生你推我攘地靠在栏杆上瞩目场上的情况。 那男子见这女生三番两次阻碍自己,终于还是被彻底惹火了,满是伤疤的右手提起那把刀,凶神恶煞地看着那女生。“你妈个逼的!老子不给你点颜sè看看是不行的了!”说着刀光一闪,就要砍到那女生身上。 新来看热闹的观众不知道这女生身怀绝技,禁不止“呀”的叫出声来,大部分的女生见不得血腥的场面,捂住脸不敢去看。 那女生趁刀口落下之际,倏地一个闪身撇过了刀,就见她伸手往自己头后面一抄。柳臻还没看清楚她也拿的是什么,就见她右手利索地将其插在了男子的右手腕上。那男子大叫一声,刀脱手而出,鲜血从手腕上滚滚落下。柳臻见阳光下那女生头发散落下来,将她半边脸遮住,暗想她估计是用自己的发卡刺伤了那男子。这时脑海一转,隐隐约约间,这个女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被这女生的侠义迷得神魂颠倒之时,这时围观的学生有人响起一声尖叫,柳臻瞬间惊醒过来看到场中,只见那女生又是右手扬起,将那男子的左手腕刺得鲜血淋淋,又高抬一腿将那男子踢翻在地,动都不动,估计是昏死了过去。原来是那男子趁女生不备,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准备来个致命一击,谁知道还是被女生提前发觉了。那女生踢了踢那男子,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吐出一口气,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拍拍手,面不改sè地扬长而去。围观的人纷纷地围到案发现场,观察男子的手腕,也没人想起来报jǐng,都在议论刚才那女生功夫了得。 女生随手抛出去的东西滚落到柳臻眼前,柳臻见上面血迹斑斑,但还是能分得清楚这不是发卡,而是一支在普通不过的水笔了,他未考虑那女生为什么会把水笔插到头发里,但心里很好奇这女生,想追过去问问。孙汶勉强能站起身来,但想到那女生二话不说就将自己扔了出去,心中对那女生起了三分抵触,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那女生打照面儿,生怕她又会暴起伤人。 不过这女生很快以一夜成名之势传遍了整个学校,甚至波及到了外校,都说梅村出现一个惊才绝艳的武林高手,可以独自一人单挑十名成年壮汉。据调查得知这个女生名叫郭菲,是刚来梅村的复读生,从小到大跟着父母练习空手道和跆拳道等各种武术,武术之深以臻上乘,没人知道她是几段高手。这样的女生本就是到哪里都会引起话题,其实她在她毕业的高中腾宇中学就已经是影响五届学子的知名人物,与同一学校的雀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具代表xìng事件是有次她的班发生集体斗殴,当时班主任出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丝毫没起到任何效果,反而使得斗殴越来越严重,她一气之下,只身一人空手空拳将双方参战的所有同学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更重要的是事后班主任借此事批评她的所作所为不是一个当代学生应该做的事情,又说她蛮不讲理只会动手动脚,她也不强辩,只是“动手动脚”让班主任吃了一番苦头。不过腾宇中学的校长和郭菲的父母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校长觉得这事也不是太严重,就没有让郭菲勒令退学,只是记了一大过。 这些统统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郭菲现在所在的班级就是32班,传闻说的一切都经过了她亲口证实,不过她显然对别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依旧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同学就喜欢研究这事儿,纷纷涌到郭菲的跟前问她问题。 “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你和郭靖是什么关系?你会不会降龙十八掌?可不可教教我?” “你会不会轻功?” “你学武之人能不能谈恋爱……” 郭菲受不了这么多人在自己耳边吧啦吧啦说个没完没了,于是来个杀鸡儆猴,顺手推开一个男生,那男生哪能经得住她的一推,立马跌倒在地撞翻了课桌,课桌上几十斤的书本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众人一见她发威,瞬间作鸟兽散,躲得远远的。同桌是个外表可爱内心柔弱的女生,瞧郭菲这侠女范儿顿时吓得啜泣起来,几天之后强烈要求班主任韩江明重新调位。郭菲深知自己xìng格与常人不合,还挺自觉地挪到后排,坐在了温馨的前排。 这一举动震惊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柳臻、孙汶、魏楚和柳晓风四人。其中当数柳晓风对这个女生最熟悉了,前几个星期,在女厕所撞到的那个女生就是郭菲。好在当时柳臻几个人被她那一脚踢起花盆的脚力吓到了,要不然得罪了她,那他们几个小命说不定就葬送到她的拳脚之下了。没想到冤家路窄,平时唯恐躲她不及,现如今和她只有一排之隔,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引起她的注意,遭到她的报复。 温馨似乎就喜欢和柳臻作对似的,听说他们和郭菲有过一面之交,知道他们四人都对她心存忌惮,偏偏就爱和她打交道,不一会儿两人就说说笑笑,好像一开始她们就是好姐妹似的。秋静更是对郭菲感到亲切,这点柳臻倒还可以理解,因为郭菲的洒脱xìng格像极了高三的一位朋友韩招弟,不过韩招弟的xìng格比郭菲要开朗许多,但动手方面料想比不过她。 尽管柳臻四人不理解温馨为什么要和郭菲打交道,但不得不承认,这郭菲显然成为了温馨和秋静的好姐妹。后来孙汶仔仔细细地向他们三人分析了温馨这三人组合,摇头叹息说:“温馨长得漂亮,又擅长美人计,心计咱们算不过她。秋静说话不留余地,嘴上咱们说不过她。这郭菲就不用说了,咱们打不过她,虽然咱们不打女人。唉,她们这一组合几乎可以把我们四人全歼灭喽!如果她们要我们的人,我们哥们四个一定要宁死守节绝不屈服,如果她们真要我们死,那我们还是想方设法保住小命要紧,让我们干嘛我们干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此之后,在柳臻四人眼里,这三个女生的危险程度着实不亚于三枚核武器。 第二十七回 去死吧食堂!(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七回去死吧食堂!(1) 说到梅村中学出现外人刀砍学生的事件,大大引起了校领导和老师的关注。虽然与学生而言,并没有郭菲浮出水面那么引发大家的讨论,但却成为了班主任开班会必然提到的事情。韩江明自然就此事开了一次班会,总结了前因后果,缘是因一个星期前,这名被追杀的学生在学校外的饭店里和另一名学生因某事争论,最后意见不合大打出手,双方都是伤势惨重。过了几天,这名学生又带了几个社会上的人报复了那个学生,毒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那个学生的表哥知道这回事儿后,要报仇雪恨,就携刀冲进校园要砍这学生,好在这学生跑得快,只被砍了几处轻伤,也伤及了一些无辜的学生。校方深知此事造成的后果异常恶劣,简直是对梅村中学安全xìng的打击,果断地将这两名学生勒令退学。 后来有人又传出消息说这两人本来是争论川菜和粤菜孰好孰坏,结果双方意见相左,言语过激,这才打了起来。一顿饭引发的血案着实让梅村学生啼笑皆非,不过那个川菜代表学生认为梅村食堂的饭菜质量不佳,正好说中梅村学生的心思,引起了大众学生的赞许。 结果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进行了。 这几天晚上,柳臻送温馨回寝室的时候,总会看到不少学生身穿黑sè衣服偷偷地往校园大路的树上贴小纸条。柳臻和温馨颇为好奇,等那些人离开后,往纸条上面望了一眼,见上面全部写的都是辱骂食堂的词语,说食堂是谋杀学生的饮食,损害学生的健康,严重地说食堂是“杀人凶手”,甚至有的纸条认为学校是同谋,将校长、主任的全家老小都问候了一遍。 白天的时候,纸条旁边顿时拥挤了大群学生,无一不在说这句话骂得有创意、骂得有水平、骂得正合我意!不过随后保安过来,赶走了学生,将纸条一一撕了下来。不过隔了一晚上,明早路上又都贴满了新的纸条,保安屡次制止都不起任何效果。 而食堂门口这边,有一些高二的学生自发组织活动,让来往学生填写一份调查报告,上面的报告都是剑指食堂谋求暴利。学生也真是对食堂深痛恶绝,纷纷争相填写,甚至有的学生还填写了两份。很快,调查报告就累积到了半米的厚度。活动的领头学生言明他们会将这份报告上报给校领导,让校领导看到这么多学生的份上给学生们一个交代。不过材料上报之后犹如石沉大海,半点音讯也没有。 其实校领导见这么厚的调查报告被抬到办公桌上,也颇为动容,但觉得这一群毛孩子无非是认为校园生活过得实在无聊就想找点新鲜刺激的事情做做,等他们玩够了自然就不闹腾了,何况承包食堂的老板事先给了自己那么多的利益,这要是断了他的财路,不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 学生很快发觉出校方与食堂本就是狼狈为jiān,知道这样下去依旧是拖延时间。于是食堂里出现一些学生在吃过饭之后将筷子折成两半,扔到下水道里,而几个比较大胆的学生就一次xìng拿出数十根筷子,当着众多学生的面,一一折断,也不掩饰,直接撒到地上。这一简单整治食堂的方法普遍让学生得已接受,一时间,整个食堂到处散落着断折的筷子,以至于晚来吃饭的学生都找不到一支完整的筷子。于是在食堂里,大家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找到筷子?”最漂亮的夸奖的就是“哇塞,你好厉害!你居然找到筷子了!” 就这样不到两天,食堂的筷子再也供应不求,新筷子换了一次又一次,而下水道也都被筷子堵得水泄不通,臭气在整个食堂里弥漫开来。 这些声讨食堂的学生大部分还都是初中部的小孩子和高二和高三的学生,新来的高一学生并不知道食堂有什么不好的变化,但觉得和大家一起声讨食堂是一件非常热血的事情,而且又不损失什么,便乐呵呵地凑热闹。而经历了残酷高考的高四学生早已经没有兴致和斗志去参合这种事情,只希望高四这一年平平淡淡,自己的成绩能突飞猛进,安稳地考进一所不错的大学就万事大吉大利,至于这声讨食堂的事儿,他们也只给予jīng神上的支持在旁观望。 柳臻和孙汶也抱着于己无关的态度,不过让他俩苦不堪言的是,多次吃饭,食堂就已经没有筷子可以供应了,甚至让他俩连洗筷子的机会都没有了。在这样下去,他们只能吃手抓饼了。 声讨进行到第四天,食堂居然顶着没有筷子的压力依旧我行我素着,真不知道这食堂曾经经历过了什么,抗压能力居然这么高。 这天晚自习,柳臻正埋头学习,温馨传给他一张纸,说:“瞧瞧,学生的声讨檄文。”孙汶放下手里的题目,凑了过来看。 这一张再普通不过的A4纸,应该是复印纸,不过上面的字迹却纯粹是手写的,但字体行云流水,端庄大气,估计是出自一位女生之手。柳臻深感奇怪,环顾四周,发现班上也有几张一模一样的纸,不知道这篇檄文是谁传过来。 这篇檄文毕竟出自学生之手,其本意是想用文言文来写,但奈何文笔欠缺,所以又像是一篇白话文,不过乍一看来,倒是挺有水平。 “公元二零一零年九月二十九rì庚寅年八月廿二夏,梅村中学高三学子联名檄曰: “ 祁祁学子,少不更事,于校及诸领导眼中,不识大体,人轻言微,大可一笑置之,不解寸心之情。屈指算来,大考之rì,风月无情,弹指间只寥寥一年,时应克心安逸,当以勤学廉简为重,勿以蓁蓁草木为念,不闻世事,方是正经! “然,此一时彼一时,勿以昨rì之安稳评今rì之世态。 “自古以来,若是天下太平,何必群起造反!若是君臣爱民,何以改朝换代!物极必反,天道循环!今rì之食堂,自南蛮当政,睽逆天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不义之道,公然使菜价飞升,然则饭菜依旧索然无味,如同嚼蜡,乃是猪之糟糠,狗之菽藿!不说营养不足,单论恶心有余。诸位劳心劳力,挑灯夜战,不查世事,但饭菜质量之孰好孰坏,想必心中自有定论,如此不妨平心而论,食堂之举,分明牺牲学生之健康而从中牟取暴利,真真是虎狼之心,简直与谋财害命无二!此等做法犹如跳梁小丑沐猴而冠,端的令人恶心发指,吾等恨不能将诸恶挫骨而扬灰,灭之而后快,留之世间,人神共愤,祖上蒙羞!要知善恶有报,如此做法,终将自食恶果,遭天之唾弃,地之厌恶! “吾等心存善念,留有余地,心想令其回头,各有所需。却哪知贼心不死,利益薰心,欺人太甚,所能同道,几比登天还难,涉海还坚。君卿无望,更索他rì却是朝朝暗无天rì、rìrì山高水长。 “试想今rì之校中,竟是南蛮之任意主宰,焉无我等之天下!自梅村始建五十有载,如此落魄,已创先例,若无愤言,燬心yù焚,沉默消亡,辱没本校显赫之声誉,更负历届千万校友之希冀。 一人之力,如若浮游,百人之力,可撼天地。可叹诸位,后知后觉,一如在梦,校方yín威,助纣为虐,从旁牵制,英雄难出,苦无良机,振臂一呼,云集影从。我等不才,三二十人,甘冒大险,执笔签字,愿携子手,统一战线,共御患难! “学校食堂卑劣之行径罄竹难书,短短百来字亦难释吾等心中之愤慨。乃今只道托文祭天,启神明了吾等之薄求,降福祉于众生,还学生之道理!! “若你与我等同连心,誓之! “若你是梅村一份子,誓之! “若你敢于对抗邪恶,誓之! “若你懂得你所应得,誓之! “若你从来坚持真理,誓之!誓之! “从今rì起,倘若南蛮不知好歹,一意孤行,一不降价,二不加量,三不改餐,我等宁可饔飧不继,绝不食蛮人一粒米粮!宁可殚jīng竭虑,绝不踏食堂半步蹊径!” 往下就是那三二十人的签名,也有不少人跟着拿出水笔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孙汶指着这百来字,叹服说:“不说别的,就这字数都够一篇作文了,实在佩服这人。不过……你看懂了没有?” 柳臻说:“大概看懂了,不就是在说食堂如何如何地卑劣吗?不过这……我等宁可……这什么什么不继是什么意思?” 孙汶摇头不知,柳臻又询问温馨,温馨说:“这是饔飧(yongsun)不继。” “你居然连这样生僻的成语都认识?”柳臻不可置信地说。 温馨叹口气,从桌肚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词典,说:“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傻啊,不认识难道就不会查词典啊!” 柳臻心想这温馨也学着秋静那样说话不给人一点面子,又说:“那这成语是什么意思?” “饔飧不继,就是生活贫困,吃了上顿没下顿。” 柳臻一听,赶紧将这檄文扔给孙汶,说:“那这檄文我还是不签名了。我虽然比较喜欢吃咱们北方小麦做出来的馒头,但还是挺喜欢喝‘蛮人’做的小米粥的,不至于饔飧不继,饿坏了自己。” 第二十八回 去死吧食堂!(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八回去死吧食堂!(2) 这篇未署名何人所作的檄文传过来之后,课余期间,就见一个未曾见过的小伙子来到32班,他收回檄文之后,又随手将一张纸贴在了班级的公布栏上。同学们都感到万分好奇,但也不好意思当着一百五十口人的面去凑热闹,只在上厕所经过公布栏的时候扫了几眼。不过柳晓风天生豪放不羁,他的字典里从未有过“不好意思”这个词,立马奔过去看了一遍。回来之后柳臻等人都纷纷向他询问。 这是一张四所高中(梅村中学、腾宇中学、实验中学和X城一中)食堂的菜价表,上面细致地列举了饭菜的价钱。比如,馒头这一项,梅村单价是五毛钱一个,而腾宇和实验是三毛钱一个,而一中是两毛钱一个;稀饭这一项,梅村是五毛钱一碗,其余三个学校是四毛钱一碗;鸡蛋这一项,梅村是一块钱,腾宇和实验是六毛钱,而一中是五毛钱。最拉开差距是一份菜梅村要三块钱,而腾宇和实验要两块五,一中只要一块五。综合看来,梅村食堂的菜价的确是四所高中里是最贵的,比菜价最低的一中几乎高了一倍。 另外,学生还特意将“馍夹花干”单独拿出来说事,这馍夹花干其实并不算是什么极品佳肴,就是一个普通的馍分成两半,中间放上一块花干,因为汁鲜味美,颇受学生的喜爱。菜价表的注解上说市场上一块钱可以买五块花干,而学校食堂的一个馍夹花干就售价一块钱,还说食堂一年卖的馍夹花干可以绕cāo场一万圈,如此谋求暴利的机构是绝对不允许在学校出现,应该将其驱逐出去。 柳臻等几个一中毕业的学生听了这份菜价表,相顾无言,实在想不到一中的菜价居然是整个县城里最便宜的,当初还总觉得菜又难吃又那么贵。不过一向上线率并不怎么看好的一中每年招生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拿不出去手,就这低廉的价钱是校方可以炫耀的资本,前几年为了生源,决定不再向学生收取热水费,并对外言称这是县城半个世纪以来绝无仅有的举措。不过热水房位置偏僻,离高三那栋寝室相距甚远,而且任何时间段,热水房都挤满了人,所以柳臻还是退而求其次到附近的小卖部打热水,很少有机会能享受学校唯一免费提供的待遇。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柳臻依旧等着温馨学习到教室停电。路上,两人当中也只有温馨话最多,倘若温馨不说话,柳臻可以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温馨最受不了的就是柳臻这一毛病,总是提出各种不沾边际的问题迫使柳臻开尊口。 “你说学生声讨食堂这事儿能不能成功?你也看到那篇檄文了,说让学生坚决不要去食堂吃饭,不知道明天会有几个人真去这么做。你明天去不去食堂吃饭?”温馨说。 柳臻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他们这样行不行。不过我还是老实地不掺和这事儿,一切随大流。” 温馨撇了撇嘴,说:“真是的,你这人怎么一点主见也没有!要我说咱们明个就不去食堂吃饭。” “得了吧你,不去食堂吃饭难道还饿肚子不成?”柳臻嘲笑般的说,“你不会是脑子发热。还真当这是一场革命了是吧?” 温馨板起俏脸,说:“这不是革命不革命的问题,你怎么就没点集体jīng神呢?人家忙来忙去又是宣传又是下发檄文,不都是为了我们学生好吗?我们虽然是高四学生,没有时间去磨蹭,但尽点微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那是你的事!”柳臻敷衍了事地回答。 温馨似乎就不想善罢甘休,说:“你不是一直觉得食堂做的菜淡而无味吗?我们学生这次讨伐成功了不就可以将食堂那群人赶了出去吗?再说,食堂的菜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留给人吃的吗?……你刚才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不说话啦?!” 柳臻不想继续争论下去,一直不愿意接她的话,听她一问,过了半晌,才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温馨一愣,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也不想你吵架。” 月光透过一缕缕的黑云,大地看起来忽明忽暗。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周围只有重重的脚步声和夏虫的低鸣声。他俩之前总是为了一件小事争论起来,快要到吵架的份上两人总会有一人及时沉默下来,诚恳地说一句:“我不想和你吵架!”那个时候对方再怎么生气也都消了气,很快言归于好。久之,这句话已经在他们心中变得举足轻重。 走到爱转角的时候,温馨想起刚才闹的别扭,忽地笑出声来,轻声地说:“怎么说着说着咱俩就都吵了起来?我们真傻!” 柳臻微微一笑,说:“下次我们都别这样傻了。” “嗯!”温馨点头应道,细小的声音就在柳臻耳边响起,听起来异常柔和乖顺,他的心猛地一跳,渐渐闻到一股女子身上的幽香扑鼻而来,再加上此时周围空无一人,且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隐秘之地,他的脑海中瞬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种种**之事,顿时浑身酥软起来,脚步跟着一停,不敢再往前走一步,生怕双腿不听使唤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温馨伸手抚摸了他的额头,感觉有一层薄汗冒出。 柳臻摇摇头,深深呼吸几口气,将心态调节正常,这才继续往前。 温馨其实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女生,以前总和室友深夜话聊,对于男女之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她似乎隐约猜出柳臻刚才估计产生了非分之想,本想借机羞他一下子,但深感不妥当,反倒自己的脸sè不由地微微一红。过了半晌,越想越觉得好笑,又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柳臻深恐自己的念头被温馨发觉,语气透露出一丝不安。 “没什么……没什么……”温馨摆摆手,只顾笑自己的。 柳臻心里不住地谴责自己,温馨是自己的朋友,她既然会让自己在深夜背她回寝室,那就是说明她信任自己,自己不该对她有轻薄的念头,尽管自己知道,兴许她也知道,这种情况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不必耿耿于怀。其实说到底,他还是觉得生出这样的念头实在对不起林夕洁,尽管林夕洁和他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他并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不过这还不算令他困惑,困惑的是他从来未在林夕洁面前想过这种事情,恐怕是那个时候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记住她的一言一行吧,以便她离开的时候可以永久回忆。 “你觉得上床是出于xìng还是出自爱?”温馨支着脑袋是问非问地说道。 这个问题瞬间让柳臻当场石化掉了,温馨给他的第一感觉虽不是那种内敛单纯的女生,但也绝不会料到她会问自己这种遭人避讳的问题,心里深深地怀疑自己刚才的意*yín还是被她发觉了,索xìng闭口不答,装作没听见。 温馨却不避讳,继续发表疑惑说:“如果两人彼此相爱,就会渴望和对方发生xìng关系,可是就算不爱着对方,我们依然会产生渴望获得对方的念头。你说说,这上床到底是出于什么?” 柳臻哭笑不得,说:“大小姐,咱们可能换个问题?就前几天你说的那个‘爱一个人需不需要理由’的话题挺不错的,拿出来我们重新探讨探讨。” 温馨不乐意,使劲摇了摇柳臻的肩膀,说:“不行,那个问题太没有新意了。你快说嘛,你觉得上床是出于什么?” “你别晃我,我头都被你晃晕了!”柳臻彻底服了温馨,假装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上床出于……出于想睡觉了!哎呦,我的大小姐,我赶紧送你回寝室吧,我困得架不住喽,回去马上就得上床。”说着,也不管温馨接不接受这个答案,连忙小跑来到女寝室。 到了女寝室门口,遥见七八个学生悄无声息地从男寝室方向直奔对面的食堂。柳臻本不在意,叫了秋静下楼来接温馨后,只听黑暗中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显得尤为响亮,不用猜也知道声音的方向是从食堂那边传过来的。这阵声音响了大约两分钟,大门口的保安才匆匆地赶过来,手电筒的光柱在半空中扫来扫去。 “是谁!” “站住!” “别动!” “再动的话……” “我已经看到你了!”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响彻整个校园上空,很快惊动了寝室的学生,第一楼层的学生边穿衣服边跑出寝室好奇地观看发生了什么。那群闹事的学生知道这附近没有一盏路灯,哪怕保安的恐吓,纷纷四处逃散,混迹在跑出寝室的学生里。学生们都知道他们是来报复食堂的,都替他们掩护。保安四处奔跑,结果一个作案的学生没有被抓到,足足闹腾了半小时,他们才悻然离去,学生们也都跟着散去。 第二十九回 原来友谊不分你我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二十九回原来友谊不分你我 明rì一早,柳臻见到食堂四周的玻璃都已经碎落在地,食堂开学新刷的白墙被涂上了烂泥,还有一行红漆大字写着“南蛮子,滚回你们的老家!”食堂的工作人员正在将“南蛮子”那三字清理干净。昨天晚上没看到事情经过的学生都非常好奇地想知道食堂造了什么报应,一听是学生冒险打砸的,顿感大快人心,都觉得这是对食堂负责人和校领导无动于衷的惩罚。 来食堂之前,柳晓风和魏楚对他俩说别人都已经发誓拒绝到食堂吃饭,让他俩也不要去食堂了,他俩觉得到校外吃饭麻烦,还是决定到食堂吃饭为好。到了食堂,柳臻注意到今早食堂里的学生明显少了许多,而食堂外面站着一群学生在向进出食堂的学生宣传檄文上的内容,不时地会有食堂人员进行驱赶,但显然不起任何效果。 温馨自然如昨晚所说,坚持不去食堂吃饭,只在寝室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袋方便面和酸牛nǎi打发过去。柳臻见到温馨的时候,正巧见她嚼着方便面,掺合着酸牛nǎi,表情看起来异常痛苦。柳臻知道她平时最讨厌吃像方便面、饼干和瓜子这种干巴巴的零食,禁不住说落她活该,分明自己找罪受。温馨好不容易咽掉满嘴的方便面,依旧不服软,撅嘴说这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中午的时候,柳臻和孙汶试探xìng地来到食堂,一路上竟看不到几个人。刚到食堂门口,一眼就觉得四周环境出奇地安静,显得莫名的诡异。阳光从破烂的窗户洒在食堂地板上,将整个食堂塞满。那些打菜的窗口前面无不冷冷清清,锅里的饭菜破天荒地放得满满的,似乎没有动过。负责打菜的工作人员也是无比清闲,倚靠在墙上吸着烟和同事聊着天。饭桌上既没有堆积如山的碗筷,也没有半点食物残渣,过了一会儿,几只麻雀落在上面啄了半天,最后都失望飞走,有只麻雀也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刚学会飞行,连续几个起落才好不容易飞离地面。 柳臻和孙汶站在食堂看到这副凄惨的场景,也不知道是进去的好还是离开的好。随后,有一两学生来了,见到这种场面,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愣在门口。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一脸含笑地朝他们打招呼,说:“来来来,帅哥,来吃个饭吧?我们今个的饭菜便宜,一份菜只要三块。”后面来的几个学生听他这一说,暗想事到如今了他们也不降价,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多数无益,转头离开。 柳臻环顾周围,发现只剩下自己和孙汶站在这偌大的食堂zhōng yāng。那工作人员阻拦不及他们,只好对柳臻和孙汶说:“这样吧,你们要是在我们这儿吃饭,我给你们跳楼价―――两块五!怎么样?不是……你们别走,有事好商量嘛,两块总成了吧?这菜全在这儿,你们尽管挑,肉全是你们的!” 工作人员给了这么好的优惠,两人心里万分纠结,低声讨论了一会儿,尽管两人都自认为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最后还是觉得吃了食堂这顿饭实在有点不尽道德,遂尴尬地笑了笑,就快步离开了食堂。 两人想到刚才为顾大义,不未眼前利益所动,不卑不亢地抬脚离开,简直是帅得无法形容,堪是二十一世纪高中生的典范,原本自以为平凡的微小的人xìng渐渐散发出伟大而绝伦的光芒。猛然醒悟,原来这茫茫的大千世界其实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就这花,是为自己而绽放!这叶,是为自己而青翠!这鸟,是为自己而歌唱! 倘若这样思索下去,他俩肯定会得道,但不管顿悟了什么都不能当饭吃,肚子早已咕咕直叫,还是重新回归现实赶回东校区。本想在小卖部买袋方便面,老板丝毫不在意二人饥肠辘辘,当着他俩的面,高兴地眉飞sè舞,说:“你俩真来的不凑巧,店里的方便面和面包早就被学生抢光了,能吃的也都一扫而光,你看,连这箱过期的火腿肠都见底了。平时哪有这么好的生意,真但愿学生和食堂的斗争能持续多长就持续多长!” 两人想这些完了,就算不坚持正义感了,也不好意思回食堂。正在这时,柳臻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瞧是温馨打的,对孙汶说:“这位大小姐估计是来羞我的。”说着接了电话,问,“找我有什么事?” 温馨笑着说:“就是问问你有没有到食堂吃饭?” 柳臻想到自己本可以吃到一顿便宜的午饭,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颓废地撒谎说:“没有,温大小姐劝我不要去,我自然遵命是从啦。对了,你现在在哪儿?” “你猜!”温馨不改调皮地说。 “我哪有什么力气猜啊?!我的大小姐啦,我和孙汶都他妈要饿死了!”柳臻有气无力地吼道。 “你不猜就不猜,吼我干嘛!我最讨厌别人吼我!”温馨有点生气,但知道他可能真是饿坏了,语气又温柔下来,问:“我现在在校外,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点过去。” 柳臻知道刚才吼她不对,本想道歉,但一听到她可以给自己带饭,立马来了jīng神,说:“好啊好啊!我想吃面皮,你带四份面皮来就好了。要快点啊,要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对了,你腿不是走不了吗,怎么还跑到外面了?”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温馨二话不说挂掉了电话。 这还是温馨第一次主动挂掉柳臻的电话,颇让柳臻感到一丝意外,喃喃自语:“我关心她,她居然敢挂我的电话!食堂逆天了,她也跟着逆天啦!” 过了十分钟,温馨被秋静和郭菲搀扶着来到了柳臻寝室门口,柳臻接过面皮,递给了孙汶两份,对温馨说:“你腿脚不便,还给我和蚊子带饭,真是谢谢你啊!” 温馨脸sè顿时yīn沉下来,柳臻的心跟着咯噔一下,细想刚才说的话,不知那点得罪了她,但瞧旁边的郭菲似乎有帮她姐妹出手的架势,脑门的汗水涔涔而下,脑海里进行亿亿兆的速度计算,思索着自己身上的死穴都在哪儿,以便郭菲动手的时候可以保自己一条小命。 旁边的孙汶刚咬了一口面皮,感受到一股冷气扑面,当即明白场中情况有异变,正准备躲进寝室,这时,倏地有一手抓住他的后领,将他硬生生地给拉了回来,口里未来得及咽下的面皮都吐了出来。不用瞧也知道是郭菲下的手,孙汶赶紧双手扬起,已然缴械投降。这时,准备回寝室的柳晓风和魏楚远远见到郭菲似要动手,以为报复来了,转身就逃。谁知道郭菲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吹了吹刘海,高声说道:“都给我过来!”柳晓风和魏楚为今之计只能听话,低着头走了过去。 柳臻惴惴不安地说:“我……我又怎么惹了你了?” 温馨脸sè渐渐缓和,说:“你骂我都好,就是不需要对我说谢谢。” “你这不是犯……”柳臻话刚说一半就咽了下去,重新说,“那个,呵呵……骂你我可不敢。” “说谢谢显得我俩太生分了。你敢骂我,说明你不当我是外人。”温馨盯着柳臻的眼睛说道,等对方眼里出现一丝不安,她才对大家说,“我们既然相遇相知了,以后就是好朋友,朋友之间就不分你我。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希望彼此都能互相帮助坦诚相待,不要拿对方当外人。”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几人都默然无声。 柳臻不知道如何对待温馨这一真挚的感情,尽管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温馨说声谢谢,毕竟他认识温馨,也只短短一个多月,虽然那每天的接送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可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份友谊可以来得这么简单,来得简单去得也就简单,他不喜欢明知道不可能长久的东西非要违心地套上地久天长的做法。 过了片刻,秋静使劲地鼓起掌来,使得大家恍然惊醒。柳臻忽地笑了出来,想这么多干嘛,及时享乐才是正道,认识他们结交他们,只要快乐只要值得铭记一生,时间有无期限又有什么关系? 孙汶笑着对郭菲说:“哈哈,温馨说得一点错没有,朋友之间就不需要分什么你我,是吧?”说着左手很随意地搭在了郭菲的肩膀。“咱们都不是外人,呵呵……说实话,你下次动手能不能轻一点,我胖是胖点,但也禁不起你折腾……不是,我哪儿说得不对吗?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温馨的确张大了嘴巴看着孙汶,表情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而秋静惊讶得眼镜都从鼻梁上滑落下来。 整个冷场时间持续一秒钟,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惊动了整个教学楼。所有的学生汇集到走廊口张望,都以为又是学生在和食堂发生冲突了。只见有一个男生躺在地上,隐约注意到他的左手臂似乎出现了不合理的弯曲,再看旁边站着那位鼎鼎大名的郭菲,立时推测出是那男生估计不长眼睛,意图非礼郭菲,最终被郭菲折断了手臂。 第三十回 又是一个秋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回又是一个秋 郭菲是一个嫉恶如仇的烈xìng姑娘,上次孙汶在爱转角可谓无心地撞到她的胸口上,她就以为孙汶是一个毛手毛脚的sè狼,没将他灭了就已经是看在温馨的面子上,这次孙汶居然还敢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简直对她的是莫大的不尊重,难怪出手不知轻重,当场就将孙汶的左臂打折了,好在郭菲还知道抑制自己,孙汶只落得个臂骨错位,并未粉碎xìng骨折,但依然还是打了绷带。而郭菲伤人又向来习以为常,压根对孙汶漠不关心,连道歉的话都不说一句。至此,孙汶对郭菲的隔阂就越来越深,每次远远瞧见郭菲,唯恐躲闪不及,从花园里径自而过。 想来,这才开学一个多月,接二连三的倒霉事屡次发现,先是温馨摔断了腿,又是孙汶被打折了胳膊。总之,高四这一年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年。 学生声讨食堂如火如荼地进行了十天,这几天来,食堂的生意真可谓江河rì下,门可罗雀,那些烧的菜卖不出去,全都一锅一锅地倒进垃圾桶里。食堂负责人一开始仍是不愿妥协,先是请求校方加大封闭式管理教学的力度,坚决不让学生离开校外,又请各个班主任对自己的学生施加教导,劝告学生以学习为重,不要在搞这些杂七杂八无谓的抗议。 但班主任却没有收到食堂负责人的礼,一打听知道礼钱都被上级领导拦截下来了,一向对这种事绝不含糊的他们很快确定了营地,站到了学生这方,关上门大肆赞扬学生此举jīng神可嘉,具有高贵的民族意识,不畏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高举了mín zhǔ、科学、人权、zì yóu的大旗,都是大中华的好儿女,胆儿大的班主任就当着学生的面痛骂食堂,言语异常过激,弄得学生都以为班主任被食堂给怎么怎么迫害了。可没过几天,每个班主任又都收到了食堂的礼,当机立断转变阵营,夸赞食堂新政策的种种优点,批评学生年少无知,不知好歹,这哪是高举什么旗帜,分明是打着zì yóu的幌子走形而上学路线,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听班主任说大道理,学生打小学就养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习惯,并不当一回事儿。但领导却是以学校实施了封闭式管理教学的政策为由,禁止学生以“不合理”的理由进出学校。学生从大门出不去,便纷纷从cāo场翻墙出校,好在那面墙斑驳而又低矮,只要不是慕容絮那样的淑女都能翻过去。但有的学生认为这种做法违反校规,出了事校方可能不会负责,就不肯翻墙出去,但又不便去食堂吃饭,所以整rì在宿舍泡方便面打发过去,现在他们一见到方便面,说吐就吐。 每天中午,柳臻、柳晓风和魏楚三人都会和温馨三人结伴出校吃饭,而孙汶左臂受伤不能翻墙,所饭菜都是让柳臻负责带来。墙壁下方已有学生放置了石头垫脚,更加方便学生出入。有几个女学生正在努力翻爬,郭菲等不及,“嗖”的一声窜出,只见她手在墙壁旁边的树干上轻轻一拍,整个人就匪夷所思地横悬在墙壁和树干之间,然后不及眨眼,她脚在墙壁上一蹬,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墙上。 旁边那女生看得张口结舌,脚底一滑,就从墙上跌落下来,撞倒了在上面的学生。望着墙上意气风发的郭菲,柳臻等三个男生顿感相形见绌。经常锻炼身体的柳晓风也不咋舌不已,忍不住在柳臻耳边发起牢sāo,说:“你说这郭菲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咱们男生哈!女生,柔弱点才好嘛,她这样子我看她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声讨进行到两个星期,食堂再也扛不住了,宣布投降。食堂大门口随即张出布告,上面说: 本食堂所有产业隶属XX饮食公司,兹公司自创办起,辗转各地,历经三年零五个月,积累了无数宝贵的经验。经此一事,深切体会到你们学习的不容易,本着一切为学生着想的原则,从今rì起,食堂所有的饭菜都会进行适当地降低,随后,还会有相应的优惠政策实施。如有不满意的地方,敬请提出,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为您解决。 大部分的学生其实已经经不住这场持久战了,天天吃泡面吃得嘴都开始上火,一听食堂妥协,纷纷来到食堂,果真见馍夹花干下降了0.3元,鸡蛋已和一中一个价钱,只需要0.5元,其他的菜价也有相应的降低。学生颇为满意食堂的举措,想到这两个星期来无时不在和食堂进行较量,如今大获全胜,就像当年赶走了rì本鬼子似的那样颇感荣幸和自豪,便不再找食堂的茬,又本分地恢复以往那三点一线的校园生活。 此时十月份悄然而至,九月份的炎热气温已经逐渐下降,这又一个秋天马上来临。 秋风似乎是瞬间吹黄了悬铃木树叶,很快十月份又转瞬即逝。 这一个月来,柳臻还是如往常那样每rì背送温馨,以前总觉得做这件事颇感委屈,但时间一久,就成了习惯,好像自己就该这样做。每个星期五的晚上,柳臻还是会和林夕洁发短信,听说林夕洁当上了她班的团支书,学生会这边又有大大小小的活动要举办,所以很多时候,林夕洁总是腾不出闲暇的时间,晚上也都会早早地睡觉,不过倘若明早不忙的话,她也会和柳臻聊到深夜。 学习这方面还算有条不紊地进行,开学前的浮躁心情也都渐渐地调节下来。不过要提的还是这些教学一流又xìng格各异的老师们。 班主任韩江明算得上尽职尽责,对学生也都严加约束,且有的时候还会照顾学生,就比如,如果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他的化学课,他会提前下课,让学生早早地感到食堂吃饭。不过动不动就吟出一句韩氏名言的毛病依然不能让一些学生接受。 数学老师依旧尽其搞笑之能事,与学生尽兴谈论古今大事,但毕竟教学经验丰富,课程目标非但一一完成,而且收效甚好。某次他的假发有一小撮毛可爱至极地翘了起来,他却浑然不觉,但下面的学生都乐坏了,但就是憋着不敢笑出声来,过了片刻,他又跑题说了一句很平淡的话,学生终于得到机会,立马畅怀地哄堂大笑。 和数学老师一样健谈的是英语老师,只不过数学老师无话不谈,而英语老师谈的却只有他的宝贝女儿,他的女儿十六岁,现在在梅村中学复读班上高三。因此他时不时扔开书本夸奖说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的优秀自信(“第一年考上一本对她来说犹如探囊取物”),又如何如何的可爱善良(“她都不忍心赶走一只蟑螂”),又如何如何的乖巧孝顺(“吃饭总对我说:‘爸爸,我英语单词都背好了,有时间帮你洗完啦。”),弄得他们这些经历高考打击的高四的学生又是汗颜又是切齿。后来有人打听得知,英语老师的女儿长得真不敢恭维,胖且不说,还忒臭美,终于使得学生心里平衡了许多。 物理老师可以说是奇葩,从不拖堂也从不早来,一到下课就有学生追着他请教问题,他都装作没听见,跑得比兔子还快。晚自习轮到他的课的时候,他也只会在班上转了圈,就从后门逃逸。碰到有人问他问题,他上来就来了句:“这种题目我不给你讲过了,还让给你讲几遍?”学生碰到疑问,他就好像跟对方有仇似的,说:“你说说你哪儿不懂了!嗯……这有什么好说,这是一类题,碰到这样的题目就用这样的方法,有什么不懂的!……这我课上不讲了吗,你翻出笔记看看。” 生物老师其貌不扬,看起来温文尔雅,乏善可陈,但他的教学经验丰富实不亚于一名半百的老师,据他所说,他已经在生物杂志上发表了他的多篇论文,他的博客访问量也是七位数计算,很多学生包括一些老师都是从他的博客里找寻教学素材。而且他有多名好友在省一中就职,可以及时地从他们手中获得高考第一手资料,于是自然而然,各种试卷漫天撒。 说到语文老师,这人就不比一中的语文老头了,恐怕还是因为这个语文老师百病缠身,三天两头地请假,好不容易上次课,大部分时间都是听着他的咳嗽声度过的。但凭他带病上课这一点,学生都不忍背后说他的坏话。 秋已入深,漫长的雨淅沥沥地飘洒在校园里。 孙汶昨夜不小心着凉,很快病情蔓延,引发了鼻炎,他知道自己的鼻炎一直是个大问题,便到医务室打点滴。他坐在医务室里,望着窗外的雨景,见各sè雨伞如云彩般飘来飘去,想自己这一年真够倒霉了,又是手臂受伤又是鼻炎复发,不由地担心今年的高考。 医生说他的胳膊已经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给他上药,不出意外,再过几天就没事了,至于鼻炎,那得要花上些时rì了。 这时医务室的门响动一下,一个看起来十仈jiǔ岁的女生走了进来。她抖了抖雨伞,将雨伞收好,嘶哑着嗓子对医生说自己要来打点滴,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药来递给医生,接着便将淋湿的长发拧干,坐在孙汶旁边的椅子上等候医生。 第三十一回 道歉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一回道歉 这个女生打的点滴颜sè不是常见的透明sè,而罕见的血红sè。但瞧她掏出一本小说在翻看,偶尔连声咳嗽,表面上和感冒并未好多区别,孙汶纵使见多识广,实不知是什么怪异的病,只担心这病会不会传染。 孙汶继续望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突然注意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像极了郭菲,吓得小心肝又砰砰地乱跳,赶紧护着自己的手臂,生怕刚好的手臂又被她打折。但过了半晌,郭菲的身影一直没再出现,可能是刚才出现了幻觉,这才坦然地放下心来。 谁知道刚放心,医务室的门突然弹开,就见郭菲表情不自然地冲了进来。 医生连忙起身查看门,见好好地门框出现了显而易见的脱裂,立马对郭菲凶道:“你这学生怎么一点素养也没有,开门也不知道轻点。现在成这个样子,你说怎么……怎么办?”但见郭菲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医生顿时如坠冰窖之中,做声不得。 孙汶躲避不掉,只好问道:“你来干什么?” 郭菲瞪了他半晌,望了望窗外,似乎不情愿地说:“我是看你的!” 孙汶以为她果真要把自己弄残,吓得就想拔掉针夺门而逃。“别……别……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的手臂还……还不能动弹呢……真不劳驾您动手……动手了,呵呵……” “靠!”郭菲忍不住低声说起脏话来,“看你说的,你当我郭菲是什么人!我来找你,又不是杀你!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孙汶听她这一说,擦擦额头上的虚汗,还有不太相信郭菲的话。“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找你……”郭菲似乎觉得下面的话不好开口,眼睛又扫了扫窗外,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她纠结得团团直转,一旁的孙汶也跟着脑门一阵阵发凉。过了十多秒钟,她终于下定决心,手很不自然地摸了摸她挽起的发髻。“好吧,我实话实话,我来找你,是向你道歉,对不起当时一时冲动打折了你的手,但你当时也不该搭我的肩膀是吧?我最忌讳的就是……好吧,总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如果这你都不乐意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只好一报还一报,让你也打折我的手好了。”说完,挽起袖子伸出左臂。 孙汶见她挽袖子,以为她这又要开打,整个身子往后扯了一分,等分清她的确是来道歉的,jǐng惕之心才有所放下,暗想这郭菲怎么会突然之间改邪归正的呢,中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想到期间她眼神总是望着窗外,心里猜出个大半,对着窗外高声说:“你们也别躲着了,都给我出来吧!” 果然,窗户外面传来柳臻的声音。“哈哈……不愧是孙汶啊!我们隐藏这么深也都被你看穿了。”说着窗外响起脚步声,跟着柳臻出现在门口,在他身后还跟着温馨和秋静两人。 其实柳臻和温馨早就计划了这一切,觉得郭菲和孙汶两人闹出这事本是一场误会,没必要搞得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过究其原因还是郭菲的不对,温馨和秋静两人轮番上阵,指责郭菲的不是(当然以郭菲的脾气,她俩心中自然还是有小怕怕),要她主动向孙汶道歉,起初郭菲觉得自己并没什么错,对付这样的sè狼已经是从宽处理了,更不可能会想孙汶道歉,但经过温馨和秋静三番两次地“洗脑”,她渐渐觉得自己的确在这件事上做错了,虽然好面子不承认,但底气是越加不足,最后防线被攻破,听从了温馨的建议,来向孙汶道歉。 柳臻他们知道郭菲xìng格火爆了一点,但从来是知错能改,不过以防郭菲再次对孙汶看不顺眼,三人偷偷地躲在暗处,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便出来当和事老。 孙汶一脸鄙视地瞧瞧他们三人,说:“我想郭菲她怎么突然无缘无故地向我道歉,原来是你们背后指使,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温馨笑着说:“这不是关心你们俩嘛。你看郭菲也知道自己错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孙汶嘀咕说:“我哪敢放在心上啊?除非我的右臂也不想要了。” 郭菲想自己算是降了极大的尊贵来向他道歉,他居然还是犹豫不决,简直对自己是莫大的耻辱,立马想都不想,一拳头打在孙汶旁边的桌子上,声音大得价天响。柳臻似乎觉得自己的眼睛出现的问题,感觉有木屑从桌子上飞出。“我cāo,本大小姐从来都是别人向我道歉,今天我真诚实意地给你道歉,你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给我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有完没完!” 医生远远看到郭菲显露这一手,忙缩头藏在桌子上,暗想刚才要不是自己察言观sè识时务者为俊杰,恐怕这女生对自己抡起一拳,自己再怎么医术高明,恐怕不死也得残废了。 说实话,孙汶的胆儿吓碎了,赶紧双手合掌念佛,希望佛祖看在自己还未做全善事上,还是留自己在人间走一遭吧。 然而正当周围气氛紧张得几乎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这时一个女子的笑声蓦地响了起来。倘若是在平时,柳臻觉得这阵笑声犹如天籁之声,仿佛一只芊芊细指在拨动琴弦,但这种声音在种场面上响起,就宛如死亡前的靡靡之音令人震惊不已。 郭菲转过头,暗想自己向来是遇佛杀佛遇鬼灭鬼,不管老幼妇孺皆不放过,没想到会有一个女生挡了自己的路。 柳臻瞅了一眼孙汶旁边的女生,见她一头短发,十仈jiǔ岁的年龄,一副学生的模样,身着高跟鞋又显得不像学生,再看郭菲瞬间铁青的脸sè,知道这女生估计xìng命不保。 谁知道郭菲望了望这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女生,突然之间铁青的脸sè瞬间消失。“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没等那女子回答,她握着她的双手,又连珠价地问,“老师,你不是在腾宇中学上课吗,怎么来到这儿啦?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严重不严重?怎么这点滴的颜sè是红sè的啊?” 孙汶和柳臻均感吃惊,第一眼觉得这女子十仈jiǔ岁,大概还是学生,没想到居然会是郭菲的老师,而且郭菲还和她似乎很熟,就好像从小就认识的一样。 那老师笑着说:“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你的急xìng子还是一点也不改变。”郭菲笑着不语,老师又说:“我好像向你说过,我爸爸是在梅村中学代课的,他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我决定来这儿替我爸爸代课。因为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这事就没有来得及通知你。这几天,气温下降,我一不小心着凉旧病复发,到县医院开了几副药,就来这儿打点滴了。” 郭菲担忧地说:“你的病没事吧?严不严重?” 这名老师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说:“没事,不严重,老毛病,我早就习惯了。” 郭菲说:“那你要注意身体啊。” 老师点头答应,环顾周围几个人,多看了一眼孙汶,笑着说:“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像人道歉的,怎么这次会道歉啊?你道歉也该有道歉的样子啊,老是这样动不动就吓唬人,怎么能让人接受呢?” 郭菲撅起嘴来,朝着孙汶说:“谁让他不领我的情,搞得我好像真欠他什么似的!” 孙汶暗自嘀咕:我就知道你这次道歉没什么真情实意,还不想想我孙汶是谁,这点小把戏还能骗得住我? 老师掩口而笑,开玩笑地说:“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这话一说,郭菲和孙汶立马涨红了脸,对视彼此一眼,异口同声高声地说:“cāo!怎么会!”说完两人纷纷转头不去看对方。 柳臻没良心地哈哈大笑起来,想这位老师真是一言以蔽之。结果,郭菲“唰”的站了起来,对着柳臻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柳臻眼前一黑,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温馨心中怜惜不已,赶紧查看他的脑袋有没有事。过了一会儿,想到柳臻遭殃,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柳臻对她翻了白眼鄙视。 郭菲又问那老师:“对了老师,你准备在哪个班代课?” 那老师说:“高三(32)班。” 四人又是诧异,温馨问:“你要代复读班的课?”他们虽然上的是复读班或者是高四,但所在班级统属高三年级。 那老师说:“对啊,我好像听我爸说那是复读班。” 郭菲高兴地摇了摇老师的手,说:“我们都在32班,你能带我们的课还真是太好了!(柳臻隐隐听到温馨小声嘀咕说:“那有什么好的!”)你代的是什么课?” 老师刮了一下的她的鼻子说:“废话,当然是语文课啦!” “哎呦,我一时高兴,忘记了你是语文老师,肯定代的就是语文课了。”温馨又是摸了摸她的发髻。 柳臻捂着头小声说:“忘记了?笨就笨呗,还不承认?” 郭菲早就知道温馨的初恋小情人就是柳臻,但丝毫不看到她的情面上,一脚将柳臻踹不老远。温馨暗暗瞪了一眼郭菲,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将柳臻扶了起来。 秋静见到柳臻三番两次地遭到郭菲的袭击,乐坏了,双臂抱到胸怀,居高临下看着柳臻,说:“现在知道你家韩招弟对你有多好了吧,她从来都不欺负你。” 柳臻气不过,说:“你回去调查一下韩招弟,是不是她爸妈生的女娃太多了,就把这家伙给寄养别人家了!” 第三十二回 简洁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二回简洁 这名新来的老师名叫简洁,谁知道她爸妈是怎么想的,名字起得真够简洁的。其实柳臻最关注还不是这个简洁的名字,而是名字之中那个“洁”字。无论任何时候,柳臻只要看到“林”、“夕”和“洁”这三个字中的任意一个字,他脑海中瞬间就会浮现林夕洁的身影。 简洁,长相甜美可爱,25岁依然看起来只有十仈jiǔ岁的模样,三年前,毕业于安徽省一所一本的师范大学,毕业那样,靠着她的父亲,得此机遇,就职在腾宇中学代高中的课程。腾宇中学因是私立高中,它的代课老师都是一些年轻一辈。老一辈拼经验,年轻一辈只能拼劲头,简洁毕业那一年,干劲十足,学生都颇为满意,领导也是青眼有加,希望一直能留着这名老师在腾宇,所以第二年就让她代了高三的班主任,就这样,成为了郭菲的班主任。 郭菲那年已在腾宇中学“恶名昭彰”,白*道黑*道都对她敬而远之,她以前的班主任又都是一些年过四十的老一辈,年龄上的隔阂是避免不了的,更没有耐心去教育她该怎么怎么做,对她自然是恶语多于好评,甚至将这一切归结于九零后的教育上。但简洁自打见到了郭菲,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都是女人,老娘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于是,简洁决定避起锋芒,三天两头让郭菲到班里替自己整理试卷,期间不住地和她聊自己事,然后适当地让她也说她自己的事情。 郭菲起初并不乐意和这个新来班主任打交道,以为干完了活儿就各自离去,说那么废话有什么屁用,谁知道简洁不知从哪弄那么多试卷,又非得找自己整理,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久而久之,耳边一直听简洁从高中说到大学,又说到毕业,渐渐地她也开始说自己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原来也可以说那么久,原来也像每个人那样jīng彩。一个学期下来,她就喜欢上了这个老师,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找她聊天,而简洁也会向她诉说自己的难过,比如说,她的朋友好不容易在大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却没想到公司裁员又给辞退了,比如说她男朋友和她分手,原因是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又比如说她的爸爸病情越来越重,医生说这种病再复发的话就治不了了,而自己其实也患有这样的病。 后来和简洁共处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都说郭菲老是出入他们办公室,他们的心脏会受不了,请求她不要让郭菲到办公室来了。简洁没有办法,便邀请郭菲到她租赁的房子来玩。简洁的父母就住在梅村中学分配的楼房里,本没必要再租房子,但她一来梅村离腾宇相距远,交通不便,当上了班主任后,还得等学生放过晚自习后自己才能下班,回家比较麻烦,二来觉得自己工作了,不该时时依靠父母,三来一个人租房住,可以自立,学会组建家庭。 郭菲没事的时候总会到简洁的家里玩,一起聊天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感情之好就像闺似的,半点师生关系也没有。说来简洁从小跟她妈妈学做了一手的好菜,郭菲喜欢简洁其实也有三分是喜欢吃她做的菜。 郭菲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大家闺秀,但从小和她妈妈一样也玩不转这些锅碗瓢盆,除了会用这些玩意杀人。经简洁的劝解,郭菲居然学会了用刀切菜,这实在是简洁做的最功德无量的事情,几乎是让一个杀人惯犯放下了屠刀立地了成佛啊!后来郭菲回家的时候,说要下厨做饭,她妈妈不相信,说自己还不会做饭,自己生的闺女肯定也是半斤八两,等将外卖买回家的时候,没想到闺女已经做出了一桌好菜。这一顿饭吃得她爸爸痛哭流涕啊,想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娶了这样一个不会烧菜做饭的老婆,还好闺女孝顺,家里终于是起灶了。后来她爸妈了解得知是她班的班主任教会她做菜,喜从天降,感叹现在的年轻班主任真是尽职尽责,连做饭这玩意都教学生,连忙带上几分厚礼到班主任家串门。 简洁这一到32班,瞬间在班上引起轩然大波。要知道梅村中学是整个县城里最优秀的学校,偏偏这样的学校又重男轻女,男女老师的比例据统计已是9:1,几乎和理工大学的男女比例是对等的,理科班那更是别提了,少之又少,所以32班里有三分之一的男生整整三年甚至说一辈子都没有被女老师代过课。简洁的到来,给这些男生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看了大半辈子的A片终于有机会看了一次**。 这样的比喻还有点片面,长相美丽的简洁作为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成熟却不失单纯,迷茫却不失自信,别有一番魅力,给这些男生的感觉就好像是看了一半A片,发现后面最重要的节奏居然是有码的!难保不挑逗大家的yù望。 有次上课的时候,粉笔掉落在地,简洁低头拾起的时候,正巧衣领开合,秋风在旁撩动,chūn光乍泄,前排女生始料不及那衣服下面居然会有如此丰满的一对Ru房,震得一愣一愣的,用当下最流行的词来说就是羡慕嫉妒恨,而后排的男生大都是书呆子,有的也只在A片上看到过,自然集体流鼻血不止,当场能控制住的实在寥寥无几。 温馨似乎已对简洁到达了恨的地步,她转头想对柳臻说这简洁长得单纯,实是sāo货,但见柳臻捂着鼻子,露出一脸尴尬,环顾远方有几个男生都是嘴角口水涎涎鼻血滚滚地盯着简洁,顿时明白过来,红着脸对着柳臻骂了一句:“贱样!” 柳臻苦笑不已,想自己那天对她起了轻薄之念,她都不放在心上,现如今对别的女子这样,她倒生起了无明业火。 她以为她是谁啊,我女朋友啊! 不过要说温馨的确对简洁有点隔阂却是不全是生理方面,当然她对简洁的不乐意从不在郭菲面前表露。温馨说她之所来梅村复读,这学习氛围自然是一方面,可最大的方面还是因为梅村复读班的代课老师都是学校最顶尖的一流老师,而简洁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论资论辈都算不上二流,按温馨的话说,连棵葱都算不上,要她代课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柳臻却不那么认为,其实也没有多少认为,就觉得这语文课也不怎么重要,谁来代课效果都是一样的,何必为此事纠结。 温馨立马反驳说:“对于那些优秀的学生来说,理综、数学和英语都是相差无几,唯一可以拉得开差距的也只有语文,你怎么会说不重要?!” 柳臻说:“是啊,是啊,你成绩优秀,语文对你来说很重要。俺成绩不咋地,语文重不重要俺不知道。”语气尽量保持平淡,但任谁一听,也有挖苦的成分在里面。 温馨觉得委屈,说:“我只希望自己考得高一些,就能多一份希望考进我梦想的大学,这样你都不理解我,还要挖苦我?” 柳臻心顿时软了,说:“好了,我知道错了。其实你成绩那么好,全是在你的努力,挖苦你还不是因为我自卑。”说着想起往昔,叹口气,说,“如果高三的时候,我知道努力的话,也许我就能和她上同一所学校了。” 每次听到柳臻轻描淡写地听到林夕洁,温馨的心就像是被割了一下,但依然是痛而不言,依然是在旁说着安慰话:“那你下年也可以报那所学校啊,到时候她一定会感动的。” 安慰话说多了,连她自己都要伤chūn悲秋了,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温柔体贴的女孩子,知道自己再这么听柳臻左一句林夕洁又一句林夕洁,一定会失去理智对着柳臻痛骂一顿,所以,每一次柳臻被她回寝室的时候,她就会很切时间地躺在他的背上假装睡觉,她就可以安慰自己,自己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冷冰冰的上铺床板,也不是那温煦的阳光,而是他开始吹牛皮之前总会露出的笑脸和略带关心的指责。兴许是白天真的太累了,也兴许是柳臻讲故事讲得太无趣,一闭上眼睛就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一闻到没有他的气息,连眼都不愿意睁开。有的时候她都想对秋静发火:为什么送我回寝室的时候你不把我叫醒,我还没对他说再见,我还没对他说晚安。我还想对他说,你做梦的时候会不会梦到我,我做梦的时候可一直都梦到你啊! 然而她一直没发火,她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秋静肯定会对自己说:“你别傻啦!柳臻满脑子想的都是人家林夕洁,才不会做梦梦到你呢!” 后来温馨问秋静,倘若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她会怎么说。秋静翻起白眼,说:“我会说,鬼他娘的才相信你会一直梦到他呢!” 一番多么温情的告白被她这么一句话击得碾碎成泥。 当然,还是比不过柳臻一句拒绝刺得血肉模糊吧。 第三十三回 爱,恨(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三回爱,恨(1) 自从郭菲向孙汶道歉之后,兴许是简洁的到来让郭菲的心情有了好转,她和孙汶的关系便峰回路转,按书本上的话说就是出现了量变到质变的飞跃。 先不说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两人总会聊到同一个话题,并还能抛开柳臻几人,单独地讨论起来。 就说柳臻每天中午在寝室睡完午觉回班的时候,总会看到一个女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孙汶头对着头说话。从那女生特有的发髻上就猜出此女非郭菲再无第二个人。 其实柳臻已经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挽成这样的发髻。她说挽成发髻,动起手来头发就不会碍到自己。而且令柳臻奇怪的是,挽发髻用的小物件居然是一支漂亮的水笔,就像是古时的发簪。这样用水笔插在头发上的习惯,很像韩国电影《我脑中的橡皮擦》里的女主角,不过人家爱忘事怕丢了笔,郭菲却说这水笔可以当做防身用具。 柳臻隐约还记得当初她就是用头发上的水笔刺伤了那个来梅村砍人的男子。 孙汶的成绩在班上能排到前三十名,郭菲又怕打扰到温馨,所以总会找孙汶解答题目,起初还不习惯,但一回生二回熟,渐渐地,她一遇到难搞的题目就找孙汶请教,甚至就算柳臻坐在旁边都会抡起拳头赶他走。孙汶也放下心理包袱,偶尔也会请教郭菲题目。有的时候,遇到两人都解不了的题目,两人便互相讨论。 “我想起来了!”郭菲想到一种答案,不知道对不对,兴奋地随手从头发拔下那只水笔,在草稿纸上画了起来。她那盘起的长发散落下来,风一吹过,有几缕发丝飘然落在孙汶和郭菲之间。郭菲随手抚开,发丝擦过孙汶耳鬓。 孙汶只觉得痒痒的,又闻到一股洗发水的香味,是薄荷香味……不!是茉莉花香味。他尽量让自己很自然地将眼睛离开草稿纸,见到秋rì的阳光下,郭菲本来一脸的刚毅……没错,他知道自己用了一个在女生身上不多见的一个词……她本来一脸的刚毅此时看起来模棱两可,原来她的容颜竟然是那么的美,尤其是她的鼻侧有一点痣,就像是一幅璀璨夕阳里有个大雁留下的黑点。天啊……上帝是怎么偏爱这个女生的……还有,还有她笑起来的时候,阳光都跟着微微颤抖,好像她才是发光源。 他俩离得如此之近,近得都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近得都能数清她微微抖动的睫毛。他居然还是第一次知道。 “联立这两个方程,再根据前面椭圆方程和双曲线方程联立的方程得出解,就是麻烦了一点,还得分清两个未知量的取值范围,有一点算错,那就全错了。但我也只能想出这个解法了,你觉得我的解法对不对啊?”郭菲自言自语地说道,抬头询问孙汶,却见孙汶并没有看着草稿纸,而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发愣,还以为是看自己身后呢,就回头瞧看,但显然没注意到什么。 “你看什么呢?”郭菲问道。 她回过头,心中终于起了点反应。“他不会看的是我吧?”郭菲心里像击打的锤子似的连问自己。想到这里,不由地偷瞧孙汶确信确信。 孙汶恍然惊醒,知道自己偷看她被她给瞧见了,顿时整个脑海犹如翻江倒海般颠倒过来。“得了,又得残废!” 但见郭菲脸sè红中带上黑sè,微起了薄怒,但旋即又转为水嫩水嫩的粉红sè。他实不知这种脸sè到底是说明了她愤怒到了什么地步,只有闭上眼睛引颈待戮。哪知郭菲不安地将水笔插回头发上,一向挽起发髻熟练有余的她却挽了三下也没有挽好,就散乱着头发,慌里慌张地收拾桌上的东西,说了句:“等你想好了怎么解答再告诉我好了。”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一头栽在书本上,也不知道是要睡觉还是要自残。 后来孙汶问柳臻,说:“你说一个女生若露出宛若桃红的脸sè,那说明什么?” 柳臻随口说:“那就说明她害羞了呗,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 孙汶想到郭菲竟还有害羞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好像他第一次听说原来郭菲是穿胸罩的。 柳臻见他笑声得意中带着一点幸灾乐祸,兴奋中带着一丝不可抑止,实在是贼笑的最佳参照标准。“你说谁害羞了啊?” 孙汶说:“郭菲,她居然害羞了!哈哈……” 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铁青的拳头,柳臻再一次感觉细汗顺着脸庞流下。无法想象郭菲还有脸sè出现桃红的情况,摇摇头,说:“那你肯定是眼花看走眼了。” 这个秋天似乎还未从夏天完全的走出来,秋风虽然乍起,但感觉不到一丝凉爽,悬铃木的树叶渐渐染黄,却没有掉落下来的痕迹,偶尔过往的学生会伸手打落几片。 晚上,又是夜深人静,唯有班上那沙沙笔声响个不停,窗外偶尔会有几声秋蝉的叫声,没有夏天那般聒噪,很快就停了下来,就像是一首歌没有放完就被断掉了一样。班上的风扇还在低速旋转,撩动着风扇下一排排的试卷,啪啦啪啦,和呼吸声走在同一节奏上。 但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整个班级就沸腾了起来。有人转头和同伴聊天,说自己刚才发现了惊天秘密,哪一排哪一列的女生长得如何的美丽;有人努力地从书桌之间的狭小空隙挤出来去上厕所,然后有努力地回到座位,就像上帝在练习将挤出来的牙膏再挤回去;有人则悠闲得将腿平放在座位上,吹着周杰伦和许嵩新出的专辑―――一般这个人就是柳晓风。有人会继续将头埋在书本之后,努力攻克着一道物理大题。 他们是高四学生,所以他们有的淡定地认为高考不过如此,有的害怕地认为今年的高考又会惨不忍睹名落孙山,有的迷茫地认为自己离哪所哪所大学还存着许许多多的差距,有的仍是对自己的未知。 如果柳臻是其中一个,那他肯定是后者。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要考上大学还需要什么,是那高高在上拥有rì月之辉的重点大学还是那遗忘角落只有萤烛之光的某某学院。他知道的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只有走到高处你才能让自己过得好,你才能让你身边的人过得好。 这个晚上,柳臻还是想事走了神,当别人遨游于学习中还是沉溺于玩乐中,他都似乎置身事外。 他想那冷冷的灯光洒在走廊上,他从上面飞快地跑过。 他想那19班门前的那棵一到秋天就落叶飘飞的梧桐树了。 他想林夕洁了,真的好想好想她。 今天放晚自习的时候,温馨去了一趟厕所,等回来的时候,脸sè微显一丝慌乱,柳臻也无那个心思问她怎么回事,知道自己不问她肯定也会说出来,便起身背着她往女寝室走。 温馨果真还是说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某个男生跑到女厕所,正巧撞到了她,幸运的是她没有学郭菲那样一巴掌抽过去。“我就搞不明白你们男生了,男厕所可就在楼下啊,你们也懒得下去!非他娘的要上女厕所!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去过?” 柳臻承认地说:“开学的时候没分清男女厕所,才闯进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了。其实,依我看来,男女厕所不都一个样嘛,谁让你这么晚了还去厕所,难道你就不能忍一会儿回寝室再上?” 温馨二话不说敲了一下柳臻的脑袋,说:“你以为我是你们男生啊,能忍的话我不就忍了?!关键是这大姨妈来的不是时候,我也没办法嘛。” 柳臻“嗯”了表示谅解。温馨以为他没听懂,试探xìng地说:“我说的可不是小姨妈大姨妈什么的亲戚。” “废话,我当然知道,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柳臻说道,一想她如此怀疑自己的知识面,不给她显摆一下是不能镇住她了,便一一道来:“大姨妈,专业说法月经嘛,含蓄说法叫例假嘛,俗称见红嘛,古时说法天葵嘛,简单地说就是来rì子了,更简单地说,那个来了。” 温馨果然佩服之极,说:“呦,真看不出来啊,你比人家女生还专业!我都不知道月经还有天葵这个说法。” “本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未来后知过去,东知五行西知八卦,南知生理北知卫生,这点小儿科还有我搞不定的吗?!”柳臻吹了一长串的牛皮,又笑着说:“其实这还是一个女生告诉我的。” “林夕洁吗?”温馨猜道,但恍然醒悟,柳臻一般提到林夕洁要么就说她的名字,要么就简单地说“她”,大家心知肚明。 柳臻摇头说:“不是,是另一个朋友,要说秋静高三的时候和她最要好了。”他顿了顿又说,“她和我也最要好了,可惜高三她没上几个月就退学了,我还记得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也是秋天,只是那个时候天下着雨,整个夜晚看起来灰蒙蒙的。可悲的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要走。唉,她的命也真够苦的……不过现在还好,听同学说她过年的时候就要结婚,那个人比我会疼她。” 温馨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渐渐凝固…… 第三十四回 爱,恨(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四回爱,恨(2) 温馨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渐渐凝固,秋风吹得整个心脏都在隐隐作疼。 她从来都不知道柳臻记挂于心的除了那个林夕洁居然还有别的女生,秋静从来没向自己提过此事。 回寝室的时候,温馨立马向秋静打听了那个女生是谁,她向来认为爱情的另一面就是战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秋静看到温馨紧张兮兮的样子,只好原原本本地那个女生的事情讲了出来。那女生名叫谢思芸,表面上经常和柳臻打打闹闹,但暗地里却喜欢柳臻,后来谢思芸的父母认为她的成绩不好,劝服她退学,走的那天,柳臻一直都蒙在鼓里。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柳臻挺舍不得谢思芸的,只不过他也只是当谢思芸是很好的朋友而已。之后谢思芸的事情秋静就不是很了解了,不过今年暑假之前,谢思芸已经订婚了,打算过年那几天结婚。 温馨松了一口气,说:“真是的,他干嘛一直瞒着我呀。” “你都没有问过他,怎么算是瞒呢?”秋静眨了眨眼睛,说,“再说,你不也有事瞒着他吗?” 柳臻回寝室的时候,大部分室友已经关上了灯,开始躺在床上聊起天来。 上床睡觉的时候,柳臻侧耳倾听魏楚和孙汶聊天,渐渐听出眉目来,原来是魏楚传说的那个上大学的女朋友要千里迢迢赶来看她,这倒让孙汶和柳臻兴奋了起来,因为魏楚很少提起这个女生,在他们眼里她实在是谜一样的女生,不带着一丝被渲染过的sè彩。 柳晓风依旧不改地做着俯卧撑,不知道最近他是怎么了,一做起俯卧撑,他都要放一个屁出来。要说这屁,俗话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而他的屁却是集两者于一身,不仅奇臭无比,而且震耳yù聋,倘若他的屁股是对着沙漠的话,估计能卷起一阵沙尘暴。有次寝室钻进一只老鼠,正当大家想方设法驱赶出去,哪知不巧柳晓风正好放了一个屁,就见那老鼠一头撞上床腿,倒毙身亡。这几天,最幸福的莫过于得了鼻炎的孙汶了,他鼻涕横流,但一点也闻不到外界的一点气息,只把柳臻羡慕得恨不得自己也患上鼻炎躲避灾难。 自从柳晓风有这一令人发指的毛病,整个寝室给人的感觉就像是731部队搞出来的毒气室,同学对他自然颇有芥蒂,可是说理说不通,打也打不过,只能忍气吞声。不到半年,寝室里有大半同学搬离寝室,选择到学校附近租赁房子住,其大部分原因恐怕就是忍受不了柳晓风的臭屁吧。 这男生夜话其实也不全然在谈论女生,大部时间往往涉及到军事、政治和体育。说起战争更是热血沸腾,幸灾乐祸地急等两国开战,可听到的新闻都是各大城市群众游行示威,连打冷战的意思也没有。 谈着谈着,突然某个男生问起一个长相异常猥琐,被称之为“猥琐仔”的男生,说:“看你一脸的兴奋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啦?”其实能获得这样的外号,可见此人之猥琐程度已经昭然若揭,据说,该男生做的最猥琐的行径就是三番两次躺在寝室里,光天化rì之下公然对着走廊上来往的女同学打飞机,平时也是贼眉鼠眼盯着女厕所看。上次简洁老师露点那次,他居然错失良机,以致事后,吐血三升方止,未表遗憾,决定以后站起来打飞机,不过被周遭同学强烈制止。 那猥琐仔yīn笑起来,一双贼眼就好像是摄像头似的,那男生连问三次,他才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说:“哈哈,哥们韬光养晦,十年磨一剑,阅览美女无数,今个终于让俺走桃花运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温馨的小三角裤头是什么颜sè,我告诉你们,白sè蕾丝花边,果然是xìng感十足啊!” 这一说,连旁边偷听的柳臻也忍不住起了好奇之心,想自己和温馨呆了那么久也没有眼福见识到,甚至连她胸罩的颜sè都还不清楚,居然没想到让这个猥琐仔抢占先头,不由得挪挪脑袋,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周围同伴顿时扔下话题里那颗原子弹,连忙询问猥琐仔前因后果。 猥琐仔竖起一指,一一指向同伴们,摇头说:“吱吱吱……看看你们这sè眯眯的熊样,一个个装得多像正人君子,哪有我一半的坦荡荡?!以后学着点!”为了想听到更多有关心中女神的消息,同伴暂且嬉皮笑脸,阿谀奉承一番,直夸得猥琐仔是男人本“sè”,将来势必会有无数美女前仆后继,甘愿做他的裆下鬼。那猥琐仔颇为满意,点头微笑不止,过了片刻,他抬起一手,压住众人的夸赞,继续说:“要说让女生在家外头脱衣服,一是更衣间,二是澡堂,三是厕所,本人可谓是鞠躬尽瘁,穷尽心血,苦心孤诣,安插在这三个地方已有十个秋冬……” “你妈个逼的!说重点行不行!”某同伴实在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那猥琐仔心里顿觉不爽,但凡一个自认为成功的人,都会向左右之人唠叨自己成功前的辛苦,但见大家眼中都有要杀了自己的冲动,只好说:“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个晚自习放完学,我一时屎急,想班上的女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就一溜烟跑进了女厕所,随便找个位拉了起来,本想打个飞机的,却发现带的纸不够用。这时我听到前面隔间有人站了起来,我当时还以为也是一个男生要借用一下女厕所,抬头一瞧,却万万想不到是温馨,她……她……穿着白sè蕾丝边内裤……我cāo!我靠!你们知道吗?我的心情都无以言表了!” “我cāo你老母,你龟孙子还真他娘的有眼福!” “别打岔,快说猥琐仔,事后怎么了!温馨有没有继续脱?” 那猥琐仔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心情,说:“我那时激动不已,开口就问她有没有卫生纸。她一见到我在后面,吓得面无血sè。我敢打包票,她肯定以为我是强jiān犯来着。等她忙不迭地穿好裤子,掏出一包纸巾砸在我的头上,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踢得我的小心肝都要吐出来送给她。” “瞎掰吧你!这温馨不是腿受伤了吗,怎么还能踢你呢?”某同伴不信他能有此眼福,一言中的指出他的错误。 猥琐仔急了,说,“谁瞎掰了!她就是踢我了!她的腿压根就没事,离开的时候走得甭提有多快啦!你不信的话,我这里有证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纸巾,说,“看,这就是她送给我的,上面还有她的体香呢,今个晚上我就拿它打飞机!嘿嘿……” 此话一说,如有一道闪电劈在了柳臻的头上,柳臻瞬间感觉到自己一步一步踏进黑暗的深渊,而推他进去的就是那个大言不惭地说好朋友不分你我的温馨温大小姐! “不会吧,那温馨居然是一直装腿受伤,她干嘛要这么做啊?”旁边有人忍不住发出疑问。 有人小声地说:“你小点声行不行?别让人听见!温馨她这样做估计是骗骗那家伙的,你看他每天不知疲倦地背温馨,就像是一头现成不用的驴似的……” “我想他还以为和那美女在一起很爽呢,其实不过久是给人家提鞋的奴才,就像皇后身边那个喊‘喳’的太监而已。” “我就说嘛,温馨这样的大美女,怎么会和那小子腻歪在一起?” 说的没错,说的没错!我TM不光是头驴,我TM还是一头蠢驴,居然被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一直让我觉得自己亏欠她似的!我TM就是傻B,拿自己仅有的自尊涮马桶还懵懂不知!枉我好心好意,每天风雨无阻地背她来来回回,哪怕路上跌倒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有没有事。枉我自认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分辨出来她居然会如此的虚伪,好一个美人计,好一个苦肉计!温馨,温婉,哈哈……我是只配给她提鞋的奴才!温馨是什么人,她这么高贵的女生怎么会跟我做朋友,我除了给她当呼来唤去的奴才,她还能当我是什么?朋友?我看就是TMD放屁! 柳臻握紧着拳头,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愤怒和耻辱,谎言、欺骗堆积在他的心口,让他压得久久透不过来气,那心脏被那虚伪的面孔刺得支离破碎。 孙汶也听到了那几个人的谈话,见到柳臻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栗,心中也起了暗怪温馨之心,他叹口气说:“想不到温馨心计这么重,我们都看走了眼。不过这事我看就算了吧,你别那么放在心头。我们和她也没认识多长时间,被她利用了也不算什么糗事。” 柳臻切齿说:“我cāo!我算她狠!我算她妈的厉害!”骂了说声,仍是心中尤为恚怒,又对孙汶说,“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下了床。 那些刚才谈论的人都纷纷朝他看,有的眼神里透露傲慢和鄙视,有的虚心低下头不敢多言,有的一脸歉意似乎颇感对不起。但此时在柳臻眼里都只有一个词“伪装”在反反复复地浮现,充斥着整个寝室以及天地。 柳臻假装轻松地笑了笑,对他们说:“没事,你们尽管说你们的。要不我再给你们透露一点消息,温馨她就是一个sonofabitch!喜欢在男生面前谈论月经、上床,我看她就是一个外表纯真内心yín*贱的婊*子!烂B!sāo*货!一个不知道被多少人cāo过的贱人!” 第三十五回 冷战(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五回冷战(1) 柳臻骂完之后,整个寝室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大家纷纷转过头看向柳臻。就见柳臻铁青着一双脸走出寝室,“咣当”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随着柳臻的离开,整个寝室又开始乱糟糟地议论开来,似乎大家都认为温馨果真如柳臻说的那样是一个闷sāo的婊子,就像X城一中那个梁菡其实就是传说中卖*yín的月儿。 刚才冷清的秋月被yīn沉的乌云遮盖,渐渐感觉到一阵风吹了起来,似乎有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柳臻在忽隐忽现的月光下慢慢踱到女厕所门口。“老子就要看看这女厕所到底是什么样子!”想着,推开两扇门,踏了进去。一眼望去,和第一次闯进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对面那扇小窗户被秋风吹得扑棱作响,头顶的灯发出昏暗的光线,只是灰sè的墙壁上贴了几处标语。柳臻想起男厕所里总会贴有“上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的类似标语,不知道这女厕所的标语会是什么样的。 他好奇地走进一看,昏暗的光线下,还是很清楚地见上面写着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温馨提示:请将垃圾放入垃圾桶里。”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见每个隔间里放满了沾有大量暗红sè血液的卫生纸,多得累积如山,连留给人蹲的地方都没有,一时间顿感恶心,叹服着离开。 他又踱步下楼来到男厕所,见厕所的两道门又坏掉了,门打开着,从外面看一眼就阅尽整个厕所。其实白天的时候,这些门依然开着,形成了两面透风的状况,过往的学生很容易注意到里面,真不知道班上男生走过了多少光,何况冲厕的水箱常出现断水的情况,大便堆积的情况时有发生,实在让学生无法将之视为厕所。一般白天的时候,柳臻是坚决不愿到这间厕所,都是选择到食堂附近那间雅静的厕所。 在外面转了十多分钟,依然还是觉得睡不着觉,脑海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烦恼。他倚靠在寝室前的栏杆,望着渐渐暗下来的星辰,思索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柳臻也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态,觉得自己实在想得太多,温馨不在乎,自己有何必那么斤斤计较,也太没有度量了?又想刚才一时冲动,实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辱骂温馨,心中感到后悔和不安。 这时远处的云层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后一声惊雷在耳边响起,紧跟着大雨漫漫洒洒地落下,瞬间整个天地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这秋雨到底还是来了。”柳臻仰起头,感受着凉爽的秋雨洒在脸上。 魏楚关上床头处的窗户,望着雨丝飘零,想起了遥远的那个女子,原来笑容满面,此时却挂满了如秋雨般的伤怀。 这一夜秋雨下个不停,直到明早依旧是细雨飘零。整个校园就像被龙卷风席卷了一样,似乎一夜之间变得异常萧条,无论是杨树还是悬铃木,叶子都纷纷地落下,只留下几片叶子还在树枝上随风摇摆,满地都是湿漉漉的残枝败叶。西校区和东校区之间的那条小溪上漂浮着几片秋叶,雨水的降临,让水面暴涨几分,几只小鱼儿一不小心蹦出了水面,再也游不回去。 看来,这深秋来了。 柳臻和孙汶打着伞,吃过早饭回班的路上,远远见到温馨像平常一样,拿着一把折叠伞站在女寝室的门口望食堂的方向眺望。柳臻看了眼,随即收回目光,尽量远离她,换了一条路离开。 孙汶注意到温馨期盼的神sè,她看起来在风中显得单薄无助,说:“我想你就算不愿意背她,也应该告诉她一声,不要让她再等了。” 柳臻脚下一停,很快又继续往前走。“我可没这么贱。她等不及了,自然就不会等了。她一个人又不是不会走!” 孙汶默然不语,摇头苦笑,只好和柳臻离去。 回到班上的时候,秋静早已来到了座位上。她看到柳臻只和孙汶一道回来,并未见到温馨的影子,忍不住问道:“柳臻,温馨呢?” 柳臻心想温馨装腿受伤这事,秋静不可能不知道,想她不仅和自己是高三同学,又是好朋友魏楚的亲表妹,在情在理也不应该帮着温馨欺骗自己,难免对她有气,听她一问,冷笑一声,掏出一本英语书,不再理她。 秋静被他这么一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又问孙汶温馨在哪,孙汶只是看着她连声感叹,也是不发一言。 秋静恍然大悟,从他们反常的举动来看,可见这温馨的事情估计是败露了,知道自己也是同谋者,柳臻对自己肯定恨之入骨,连忙不再询问,转过头装作什么都不知。 柳臻瞧她那不安的神态,料想自己所猜非假,但看在她是魏楚表妹的面子,也就控制情绪没对她发起火来。 女寝室的大门没有遮风避雨的好地方,温馨又怕柳臻找不到她,就尽量地靠近外面。风雨似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吹得身着单衣的温馨浑身发凉,她打起伞来,看手表发现平时见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而食堂上的学生也越来越稀少,但始终不见柳臻的身影。她觉得有什么不详的事情发生,是不是柳臻路上出了什么事,还是他昨晚发烧感冒了?她又怕柳臻看到自己腿脚原来是好的,不敢冒冒失失出去找寻他,或许他就在不远处,正在冒雨赶来。 他是信守承诺的人,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可是,可是他在哪儿,他在哪儿?柳臻,柳臻? 门口人来人往,有人撑伞离开,有人收伞回来,有一对情侣从眼前跑过,他们共挤在一把小伞下,但满脸流露出的是小小的幸福,有一男一女,不知道什么原因吵起了架,各奔东西。 在这些人之中,有些人似乎看到了温馨,认出了她就是每天早上、晚上都会有人背她回来的那个女生。她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这儿,那个男生呢,怎么没有来找她?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分手了?她们纷纷猜测,却始终没有人来过问,就像是在看一部言情剧,剧中人物无论悲欢,还是离合,你都无法去过问,只能参与讨论。 所以我们应该谅解那些背后说闲话的人,因为她们只是你生命剧情中的看客,倘若让看客影响了你的剧情,那你以后剧情发展将会乱得一塌糊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秋静迟迟不见温馨回来,班上的读书声杂乱无章,心情也跟着莫名的躁动,心想温馨那般倔强,该不会想不开跳楼了吧,就像高三的时候,有个叫孟秋的女生为情所困,从望凤楼上自杀身亡。 她实在忍不住,回头对柳臻说:“温馨这么晚还不来,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吧?你难道不记得我们高三那年19班有个女生跳楼自杀了吗?难保温馨不……” “得了吧你,那女生自杀好像是因为她男朋友抛弃了她,温馨她才不会自杀!”柳臻一口回绝了她。“你联合温馨欺骗我,我看在咱们是老同学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但我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温馨!” “可是你知道她有多么喜欢你吗!?”秋静顿时有种想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的冲动,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时,周遭的读书声轻了下来,只见班级前门缓缓走进来一个人,她手提着一把未曾打开的雨伞,浑身上下**的,头发杂乱地散落下来,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庞哗哗低落。黑白相间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水,她不是温馨还能会是谁?秋静和郭菲远远看到温馨走起路来摇摇yù坠,忍不住“呀”的叫出声来,慌忙起身赶过去扶住她,不小心撞翻了几位同学的书本。 温馨缓缓走到柳臻面前,凄美地一笑,接着淡淡地问道:“你怎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在那儿等了你多长时间,你知不知道我在雨里等了多长时间?” 柳臻望着温馨苍白得毫无血sè的脸庞,淡淡一笑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你的腿好了。” “那你好歹给我说一声啊!难道你告诉我一声你会死啊?!”温馨连连拍打柳臻桌子上的书本。 等到温馨不再敲打柳臻的桌子,柳臻才吐出了一句:“会!” 温馨气得浑身颤抖,抄起他手里的英语书,砸到他的头上,骂道:“你TM怎么不死啊!” 柳臻摸了摸被砸疼的头,一句话不说,弯腰拾起那本书,继续翻到自己看的那页单词表。 温馨呼出一口气,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这一向是他俩解决吵架的方法。 温馨等待着柳臻回答,心里反复地想:你也说你不想和我吵架,你说啊,你说的话,我就原谅你把我一个人抛弃在雨里,我不让你答应我三件事了,你说啊,你快点说啊! 柳臻手微微一抖,但终究没有抬起头。“那就谢谢你滚出我的生活!” 温馨不可置信地看着低着头的柳臻,等相信这句话的的确确出自他之口,突然眼前一黑,乾坤颠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十六回 冷战(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六回冷战(2) 这个世界似乎空无一物,仿佛是传说中的地狱十八层,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方,只不过她一点都不害怕,对于她来说,她是这个世界里的常客。 远处有道光刺破黑暗,渐渐地,rǔ白sè的明亮充斥着这个世界。 我这是在哪里啊? 哦,对了,我记得自己晕倒了,好像还和柳臻吵了一架,那一定是做的梦,不可能是真的。 过了一会儿,周围响了声音,好像有多人在说这话,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她睁开眼睛,窗外温煦的阳光渐渐弱了下来,她看到洁白的天花板和旁边已经滴了一半的盐水瓶。侧头环顾周围,见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小木床上,应该是在学校的医务室里面。 她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妇女,在和医生说着什么,虚弱地喊了一声:“妈?” 那个妇女听到女儿的叫声,连忙走进房间,紧跟她后面的是秋静和郭菲。她妈妈抚开温馨脸上散落的头发,见女儿脸sè有了好转,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说:“馨馨,你觉得怎么样?” 温馨点点头,说:“感觉好多了。妈,你怎么来了?我没有什么事。” 她妈妈突然开始抽泣,说:“你说你逞什么能啊,还说没有事,你都来rì子了,还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干嘛冒着大雨回班啊!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担心你吗?” 秋静也在旁说:“你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我和郭菲见你晕倒,额头还冒出大汗,想都不想,立马送你到医务室。来到这儿的时候,你的裤子……你的裤子都沾满了血,想想我俩都心有余悸。还好医生只是说你贫血,多吃点补血的药品,静养几天就没事了。我见你昏迷,只好自作主张,通知了阿姨,让她来看看你。” 温馨点点头,对她妈说:“妈,你也听到了,我的病没什么大不了,休息几天就可以,你就回家吧。” 她妈妈摇头说:“不行,这几天我得亲自照顾你。还有,你腿摔坏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温馨见自己的左腿上还打着绷带,忘记了拆掉。秋静赶紧替她解释,说:“阿姨,这绷带是假的,温馨她的腿没事,我们几个打赌闹着玩,就装腿受伤……” 她妈妈一听,脸sè依旧不好看。“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都高四了,怎么还有闲心玩这种小孩子玩的玩意?” 秋静和郭菲傻呵呵地笑着,想普天下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便不再说话,耐心地听从她妈妈的教导。 这时,门外又出现一个人。温馨一见是简洁老师,连忙招呼:“简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简洁对她微微一笑,说:“我听郭菲说你生病,就来看看你怎么样。” 温馨点头说:“谢谢老师,我现在感觉很好,过两三天就可以上课了。” 简洁说:“那我就放心了,你以后要注意点,这高四不比高三,学习紧张压力又大,容不得学生出一点点事。” 温馨的妈妈以前听温馨提起过这个语文老师,但没想到对方竟是这么年轻亲切,连忙上去套近乎。“简老师,我是温馨的妈妈,您百忙之中能来看我的女儿我真得很感谢!您是教语文的吧,我女儿成绩一向优秀,数学、理综和英语她都不担心,就是不太满意自己的语文。希望您以后多多教导一下我女儿,我和我女儿都会感谢您的!您看,我也不知道您会来,匆忙之中也没给您带点东西,等我女儿病好了,我和她会登门拜访您的。” 简洁笑了笑,说:“阿姨,您千万不要客气。一来我是温馨的老师,学生有什么帮助我都会尽力而为,二来我和郭菲是好朋友,郭菲又和温馨是好朋友,朋友之间更加不必这么客气。我年长几岁,如果温馨不嫌弃的话,就管我叫声姐好了。” 温馨的妈妈听得眉飞sè舞,握紧简洁的手,说:“好好好,那我不和您客气,不和您客气。” 简洁说:“阿姨,你这要打算什么时候走?” 温馨的妈妈说:“我打算等温馨好了再走,你看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非现在就赶我走。你说我能走吗,我走了谁来照顾你?”这最后一句说是说给温馨听的,温馨撅嘴不理。 简洁笑着说:“阿姨,您说这话我得要插一句啦。我、郭菲还有秋静都是温馨的铁腕姐妹,您不能来照顾还有我们呢,您说是不是?” 温馨的妈妈面对老师的确还是免不了客气,语气都有点零散。“简老师,你说的在情在理。可毕竟当妈的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的女儿。” 简洁点头说:“我能理解您的感受,阿姨。不过医务室地方狭窄,您不太方便照顾温馨,温馨劝您回家也是不想让您给累着,再说,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还能看书自习,没人和您说话,又怕您落个孤单,我想乖巧的温馨是不愿意看到她妈妈这样的。这样吧,如果您信得过我,温馨就托给我照顾好了,顺便还能给她补补语文。” 温馨的妈妈有点踟蹰,说:“这样不好吧,您还要上课,哪能让您再照顾我这麻烦的女儿啊?”温馨听到她妈妈老是说自己麻烦不省心,暗想这个当妈的也不给自己女儿点面子。 秋静插上一句,说:“还有我和郭菲照顾温馨,阿姨,您就放一个心回去吧。” 温馨本想补上一句,但又怕她妈妈说是自己赶她走的,就住了口。 最后温馨的妈妈还是妥协,答应回家,但走之前到商店买了许多补血的产品放在温馨床头。温馨看到她妈妈一脸的慈祥和怜爱,突然又不舍得让妈妈离开。人活一生都是不幸的,就是除了父母,就没有几人像父母这般对你慈爱。 送走了她妈妈,温馨怅然若失,躺在床上回忆昏倒前所发生的事情,渐渐地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只要醒了就没事了。 温馨见秋静回来,刚要开口询问,秋静就说:“唉,我就说嘛,你肯定会要问我柳臻怎么了?有没有来看过你?郭菲她还不信!” 温馨微微一笑,点点头。 秋静说:“我看你还是忘记那个小子吧,你晕倒的时候,他连动都不动一下,更别提会来看你了。” 郭菲却摇摇头说:“那也不一定,我回班的时候,孙汶老是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兴许就是柳臻背后所托,其实他也不是无动于衷,只是放不下面而已。” 秋静喃喃自语:“在你的拳脚下,居然还有人能放不下面子,那人也忒大胆了吧?” 温馨听了两人的一番话,心情顿时黯然神伤。 这时简洁老师送过温馨的妈妈返了回来。温馨虽然从头到尾对简洁不抱有好感,但今天她的确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心中起了感激。“谢谢你,简老师。” 简洁摇头说:“不用,温馨。对了,如果你身子还没有好,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上课,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却是革命的本钱哦,高考是一场硬仗,没有好的身体是消化不来的。” 温馨点头,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温馨这一病病了三天,这几天来,简洁一直都来看她,而且还给她带来了亲手做的饭菜。温馨非常感动,心中对她的隔阂也越来越少,时不时地向她请教做语文题的技巧,虽然简洁老师对如何做题这方面掌握的经验还不是很充足,但就业这几年,看了资料书却是不少,就拿书上别人的经验之谈来指教温馨。没过多久,两人的亲切感与rì俱增,闲暇之时还经常开对方玩笑。 这几天,柳臻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回班的时候,温馨不知道如何面对柳臻,其实这一切都怪自己不坦白,也难怪柳臻会生那么大的气,可是作为一个女生,她又希望主动说道歉的那个人是对方,尽管她知道错在于己。 她走到班里,班上的同学都交头接耳地议论,对她指指点点,她知道这里面有人说她贱有人说她傻。但她浑然不在意,只是一眼望到柳臻的座位,她显然注意到柳臻无意中见到自己出现就瞬间低下了头。走到跟前的时候,见柳臻一直不敢抬头,她心中又是悲苦又是自嘲,最后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贴近秋静的耳朵问:“柳臻怎么鼻青脸肿的?” 秋静指了指郭菲说:“还不是郭菲打的。那天你昏倒,郭菲见柳臻丝毫没有露出一丝关心,气得火冒三丈,冲进了男寝室将柳臻打了一顿。” 温馨轻轻一笑,说:“郭菲也太冲动了……不过她打得好!” 随着秋雨的落幕,柳臻和温馨的关系便如雨后的天气,瞬间冷了下来。路上迎面撞到也只当作陌生人擦肩而过,只不过孙汶要是在旁的话就会和温馨打招呼。在班上的时候,秋静、郭菲和孙汶聊天的时候,温馨倘若参与,柳臻都会避而远之,而柳臻参与的话,温馨也会自觉地不说话。事后,柳臻绝不向孙汶问起温馨的情况,而孙汶只要一提温馨,他都会强烈制止。温馨也很少过问柳臻的情况,秋静和郭菲知道她内心还是很想知道的,便聊天之中时不时地说起柳臻,温馨也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思,只是微微一笑,不说什么话。 这场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冰释前嫌,只知道转眼万木萧索,初冬就要来临。 第三十七回 是不懂,还是不敢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七回是不懂,还是不敢 又到了星期五,这天柳臻赶紧完成睡前的所有事情,就窝在床上准备给林夕洁发短信。谁知道编好短信内容正准备发过去,手机显示电话来电,是林夕洁打来的,这让柳臻心里激动不平,自从林夕洁去了F师范学院,这还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自己。他连忙起身,飞速地下床跑到外面,见寝室护栏旁魏楚也在打着电话,只好远离寝室,跑到楼梯口。 这个位置正好将篮球场和cāo场一览无余,此时外面雨丝漫洒,四周刮着些许秋风,吹得一排悬铃木树枝摇摆不定。柳臻出来的时候太过着急,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褂,风一吹来,让他起了一丝寒意,但也顾不上回去披件,找了一处挡风的地方接了电话。 “喂?”柳臻只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在微微颤抖,他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激动的,总之内心兴奋不平,像是一盏烛光在寒风中肆意燃烧。 林夕洁听出他声音的颤抖,笑着说:“呵呵,怎么了?有点小激动吧。” “那……那是!数月不见,你的声音一直没变。”柳臻闪烁其词地回答。 “自然没变啦,我可是刚刚在大学站稳脚跟呢。难道你希望我有什么变化啊?”林夕洁说。 柳臻摇头说:“也没多少希望,只是我听人家说,大学可以改变一个人,所以就想知道你有什么改变?” 林夕洁说:“嗯……其实不是一点改变也没有啦,我告诉你哦,我剪头发啦,剪成短发了。” “短发?”柳臻突然想起开学没几天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她好像就是剪成短发了,难道是记错了,还是那个梦真的有什么启示。他越往想越想不起来梦最后是什么样的,总感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你为什么要剪成短发啊?” 林夕洁说:“其实我剪成短发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只有一直,没有时间来不及告诉你。军训那会儿,我那军训老师老是说我们女生不该留这么长头发,我后来想想,也觉得留着长发太麻烦,就试着留短发了,感觉还挺不错。我记得我高一的时候就是剪过一次短发,你还记得吗?” 柳臻回想高一的时候,隐隐约约记得她剪过一次短发,当时还记得自己曾说她剪短发不太好看,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会好看一些。“嗯,我还记得一些。不过多想看你剪短发的样子啊,你能不能发张你的自拍照给我看看呀?” “我才不给你看呢,呵呵……”林夕洁笑着说,“你以后会有机会看到的。” “什么以后?寒假吗?”柳臻故意说出一个时间,让她不能否认。 “嗯嗯嗯,除非你自己不愿意看,可不能怪我哦。呵呵……”林夕洁笑着回答。 “我当然愿意看啦。”柳臻一口肯定下来,又说,“我喜欢你连说‘嗯’的样子,也喜欢你发短信的时候连打三个‘嗯’。” “你这什么爱好啊?”林夕洁笑着嗔怪,又轻声说,“你要是喜欢,我就多说几遍给你听,反正我也不损失什么呵。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柳臻想不到林夕洁还有这么搞怪装可爱的时候,笑着说:“好了,你再这样‘嗯’下去就要唱起来啦。”想起上年元旦的时候,听她说她在班上唱了歌,说,“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听听吧,我一直都想听你唱歌。” “还是不啦……”林夕洁不答应,过了几秒,又说,“我要是唱歌的话,你也得唱歌给我听。” 柳臻当断不断,立马答应下来,说:“好啊,不过我可事先说明一下,我唱歌不咋地哦。” 林夕洁不信,清清嗓子,说:“我唱什么好呢?嗯……我唱一首毛阿敏的《相思》给你听好吧。” “红豆生南国,是最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chūn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无法客观评价林夕洁的歌声,柳臻只觉得她唱得要深情有深情,要感觉有感觉,恐怕余音绕梁三rì也不绝吧。等她唱完,依旧未从歌声中醒来。“你唱得真好听。”柳臻由衷地夸赞。 林夕洁笑了笑,说:“还好吧,现在该你唱给我听啦。” 柳臻瞬间蔫了下来,吱唔了半晌,说:“你这一唱,我更不好意思唱了。要不唱一首《ONLYYOU》?only—you————” 林夕洁立马叫道:“啊———不带你这样玩人的,好了好了,饶了你了,不让你唱了。” 过了半晌,林夕洁轻声问道:“你在梅村复习的怎么样?” “也就那样,不好也不坏。”柳臻坦诚地说,“只是偶尔有点害怕不能考上。” “不会的不会的!”林夕洁说,“你肯定能考上的,我知道。你希望考哪所学校?” “我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成绩,我希望能考上安建工。”柳臻说。 林夕洁幽幽地说:“那个学校在合肥吧,莫筝,我一个室友,她就在那所学校。你复读了一年,肯定希望考得更好,去一个好点的城市好点的学校,是不是?” 柳臻不明白她想说些什么,回答道:“是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只希望我到好点的城市,就可以带……(……就可以带你一起到那个城市工作,我不想让你在那个破落的城市独自生活。呵呵,算了,不说这个也罢,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我又有什么资格介入)难道你不想毕业之后在好点的城市安家落户?” “城市好不好不重要,我只希望有一个安定的生活。”林夕洁说道。 柳臻笑着说:“我知道,可是你那么努力,就这样工作在F市未免不值。” 林夕洁苦笑几声,说:“可有的时候我也不想努力。” 细雨无声,飘飘洒洒,篮球场上传来打篮球的声音,趁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是一个男生独自一人在篮框下辗转身子,腾挪跳跃。 “我这儿下雨了,你哪儿下了吗?”柳臻问道。 “下啦,还挺大的。”林夕洁抬头望着窗外,说:“我现在坐在教室里,周围没有一个人。” “一个人?那你带伞了吗?”柳臻忙问道。 “没带的话难道你会送过来啊?”林夕洁笑着说,“放心,我带着伞呢。” “那就好。”柳臻伸出手掌,探了探外面的雨,感觉雨打在手上,凉意更重了许多。“对了,我现在站着的前面是一个篮球场,里面有个人还在冒雨打球。” “是吗?那他肯定有什么伤心事吧?”林夕洁猜测道。 “我想也是。”柳臻赞同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冷吗?” 林夕洁摇摇头,但想自己摇头对方也看不到,说:“不冷。” 电话那头陷入长长的寂静中,只听到那边传来哗哗的雨声,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听林夕洁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寝室了,你也早点睡吧。我们……我们下个星期五再聊!” 柳臻知道她的声音就要断掉,突然感到怅然若失,意兴阑珊地说:“嗯,你也早点睡吧,晚安。”说完,等到那边挂上电话,传来一阵一阵的嗡嗡声,柳臻才放下手机,查看了一下通话时间。 34分28秒,这是他们有史以来通话的最长时间记录。 柳臻望了望西南方,那是F市的方向。那个方向黑云压城,像是黑sè的棉花糖堆积在天际。 柳臻准备回到寝室,突然注意到楼下有个人影,仔细看去,发现那人是一个女生。她手持一把伞,俏立一处黑暗边缘,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具体的长相,只见她手里拿着手机,望着柳臻寝室的方向。柳臻猜不出这个女生如何这么晚冒雨站在楼下,本想问她是不是找什么人。那女生注意到楼上有人在看她,脸sè露出一丝慌乱,低着头转身离开。 那一转头,这女生给柳臻的感觉就像一首诗里面写的那样,丁香一般,结着愁怨的姑娘,哀怨又彷徨。 可是等他回到寝室稍稍安定下心来时,想起那女生的容颜,憔悴得连点血sè也没有,突然觉得自己遇到了鬼,顿时心凉了一半,想起以往看到的各种鬼故事,纵使言明自己是无神论者,也不免心里发慌。 林夕洁收拾好书本,放进包里,抬头见窗外依旧大雨连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其实她刚才骗了柳臻,自己来自习的时候忘记了带伞,本想等着大雨小了下来再回寝室,可如今也只能冒雨跑回寝室,好在寝室离教学楼并不算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毕业之后会带我去大城市生活,可你怎么这么傻啊,无论是在F市,还是合肥,抑或上海,城市好不好这些我都不在乎。我们毕业还需要四年,要这么久不在一起,我怕我等不了,你等不了……人生本来就短暂,我要的仅仅只是有个人可以每天陪着我就好,让我踏踏实实地靠在他的肩膀,像上官雨薇依赖着张鹏那样。就像现在,我只是希望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为我挡风遮雨,送我回去,而不是简单的一句关心。你要去合肥,你不在我身边,又怎么能给我想要的呢?难道你为了我就不能放弃更好的学校,来F师范学院呢? 是你不懂,还是你不敢? 第三十八回 名花有主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八回名花有主 教学楼前,秋雨像是倾盆似的,从天空坠落,猛烈拍打着棕榈树叶。远处都是零点灯光,在秋雨中摇摇晃晃,似乎要熄灭似的。 林夕洁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踟蹰不前,最后还是咬牙狠下心,准备冲进雨中。 “林夕洁!”似乎黑暗之中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她好奇心起,踮起脚尖,侧身观看声音的来源。这时,远处黑暗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听到水花在脚底下四溅。不到几秒钟,那人顶着一把伞跑到明亮处,林夕洁这才认清这人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说来也巧,她和这个男生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是在火车上,虽说自己算不上花痴,但这个男生谈吐幽默xìng格活泼,对他颇有好感,而且两人又是在同一个学生会部门,经常在一起组织学生会的活动,所以彼此之间倒也挺熟悉的。 等那人跑到跟前,林夕洁看他的衣服都淋湿了大半,问道:“韩子章,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做什么?” 韩子章抚去刘海上淋挂着的雨珠,笑着说:“这不是看你没带伞嘛,就来送送你。走吧,别愣着啦!” “谢谢,真麻烦你冒雨跑一趟。”林夕洁走下台阶,钻到雨伞下,瞬间感觉外面的风风雨雨都化成了无形,心中生出一份感激。 韩子章不愿让林夕洁淋湿,故意让雨伞倾向她的一方,林夕洁注意到他的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风雨里,想他费心赶来,心下歉仄,说:“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你这几个月老是帮助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啦。呵呵……” “那就不用说了呗,对你好你还不乐意啊?”韩子章看着林夕洁长长的睫毛上停留着细小雨珠,忍不住想伸手拂去。 林夕洁笑了一下,脸上出现一抹红晕。“我哪有不乐意啊?!不过你也真是的,来一趟也不多带一把伞,看你肩膀都淋湿了。” 韩子章拍拍肩膀,说:“没事,我身体倍儿棒,这点雨算什么!” “呵呵……”林夕洁掩嘴而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身体好绝对不是盖的!”韩子章转头看着灯光下林夕洁笑靥如花,说:“你笑得真甜,干嘛笑的时候要捂着嘴呢?” 林夕洁抬起头,只看到对方清澈如水的眼眸,像是一颗石子在他的眼睛里激起了一层涟漪,那种柔情那种深情,好像有许多要说似的。她恍然间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般的好,不由得心跳加速,随即低下头,说:“有吗?我自己都没注意。”抬头不去看对方,环顾周围,好像走的这条小路的方向离自己的寝室有所偏差。“这是在哪儿?” 韩子章说:“就是校园边的那条小路啊!你该不会是路痴吧?不过也没事,以后我带你走,绝对不会让你迷路的。” “谁说我是路痴啦,我只是想不起来而已嘛。”林夕洁红着脸嗔怪道。“不过你带我来这儿干嘛?回寝室的路不走这条的。” 韩子章眨了眨左眼,神秘兮兮指着远处说:“你看前面就是那个艺术系的画廊了,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林夕洁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奇心重,的确受不了别人瞒着她搞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说:“什么东西?给我说说嘛?” 韩子章摇头不语,径自带她来到那处画廊。 这条画廊不知道历经了多久,显得斑驳灰暗,但依然不失古朴。林夕洁躲在画廊里,秋雨依旧飘进来,让林夕洁身上起了一丝寒意。这时韩子章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林夕洁想说不用,但还是拗不过韩子章,只好扯在自己身上。她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见画廊两边的树丛簌簌作响,却不见任何东西。 “什么也没有呀。”林夕洁皱起眉头抬头问韩子章,“你该不会是耍我的吧?” 韩子章摇摇头,只笑不语,指了指转角处。这时转角处有几片残叶倒卷而起,冷风直灌进来,林夕洁只感觉扑面就是一阵凉风冷雨,她甚是觉得恐怖,额角处起了一丝说不出原由的寒意。她假装笑了一笑,缩身就要回头,说:“算了吧,我……不……不去了。” 韩子章给她加油说:“别怕,有我在呢,难道你不想看看我送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林夕洁撅嘴,说:“那你直接给我不就行啦,搞得……搞得这么神秘。”说着,还是继续往前走。 壮大了胆子故作镇定地走了过去,一转弯,只见对面黑暗深邃,风雨来袭,并没什么区别。只是脚下亮着几点光,低头一瞧,发现不知道是谁在地上放置了几盏蜡烛,冷风中,几点烛火摇摇晃晃,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熄灭的趋势。 林夕洁又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对身后的韩子章疑惑不解地说:“这就是你送给我的东西,不就是几支快熄灭的蜡烛嘛。” 韩子章一瞧,顿时满脸涨得通红,他挡在林夕洁前面,对画廊两边高声地说:“你们……你们怎么回事儿?” 这话一说,林夕洁还未明白过来,画廊两边的树丛一阵sāo动,很快从里面钻出来几个打着伞的男生。林夕洁一一看过他们,顿时笑出声来,这些男生都是韩子章的室友,不知道他们干吗要躲在树丛的,弄得全身湿漉漉的,狼狈极了。 那些男生也顾不得和林夕洁打招呼。一个室友拂去掉落在身上的叶子,说:“怎么了啦,章子?” 另一名室友见到地上的残烛,“呀”了一声,说:“我cāo,灭了这么多蜡烛!” “那你们还不弄好啊。”韩子章朝他们使了使眼sè,小声地说。 某室友说:“好嘞,这就弄。”说完,跳进画廊里,掏出打火机蹲下身子,刚要点火,随即抬起头对着林夕洁扫了一眼,说:“章子,你确定要林夕洁在旁边吗?” 林夕洁刚想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在旁边,韩子章立即推着她离开,说:“你先等等,很快很快就弄好。你不许偷看啊!千万不要偷看!谁偷看的话谁就长胖。” “啊啊啊―――”林夕洁不乐意,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吐了吐舌头,顺从地离开,不过还是不由得竖起耳朵倾听他们的谈话。 “我说章子啊,这烛芯都TM湿了,点不着啊!”那个拿出打火机的室友牢sāo说。 “就是,不是我说你章子,你也忒不靠谱了,选时间也不用非选个大雨天吧,还选这样一个露雨的地方,为了忙活这事,我浑身都湿透了,你缺不缺德啊?” “好不容易从老师那儿弄来的发光氨(鲁米诺,化学名称3-氨基邻苯二甲酰肼),这玩意到底行不行啊?!” “我cāo!兄弟能不能别瞎走动,好不容易才点着一个,就给我吹灭两个,不让你来你非来,我看你丫是来添乱的!” “我这不是好奇嘛!章子成功就在此一举,我作为他的室友,能不来助个威吗?” “你们别TMD说风凉话啦,都给我赶紧的!” “唉,经此一事,我绝不会干你这样的蠢事。啊哧!我cāo,我……我感冒了……我为了你的幸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等成的时候,要是吃饭请客你得陪我多喝点酒。” “你小声点可行?无论怎么样,你们有什么麻烦事都向我招呼,行了吧?赶快忙吧……”韩子章小声承诺,但还是被偷耳倾听的林夕洁听了进去。 忙活了五分钟,只听有人拍手说搞定,就传来树叶沙沙之声,不一会儿,韩子章来到林夕洁面前,笑着说:“万事搞定,来来来,看看我送给你的惊喜。” 林夕洁笑了笑,走到转角处。映入眼帘是满画廊的蜡烛,虽然有几支靠近外面的蜡烛被雨打灭掉,但数不清的蜡烛微弱地燃烧,在秋风的吹动下汇集成灿烂的光芒,像是黑暗的夜空里点缀着群星。在正zhōng yāng,蜡烛围成一个心形,里面有发着蓝紫sè荧光的字样:“林夕洁,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吧!”想必是他们将发光氨喷在了血红sè素上,与活xìng氧产生氧化作用,发生了鲁米诺效应。这个知识是上课的时候老师随意提到的,没想到他们会加以利用,也算不侮辱了自己是化学系的学生,不过那几个同学早已经消失了踪影,估计又躲进了树丛里。 从来没有哪个男生给过自己这样浪漫的场面。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就要流出。她倒退一步,双手捂着双脸,轻轻地抹去眼角处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好漂亮。”她回过头,笑着说。但一回头,却发现韩子章单膝跪地,一手捧着一簇玫瑰花,一手拿着一枚戒指。雨水的击打,让玫瑰花瓣掉落几片,随风而起,空气似乎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那枚戒指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像是整个星空里那颗最大最亮的星星。 韩子章笑容满面,说:“林夕洁,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林夕洁大脑中再也留不下什么了,她点点头,飞红满面,捧过玫瑰花。 那几个室友一直屏住呼吸,静观林夕洁的反应,见她点头答应,立马吆喝着跑出来庆祝,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花纸撒了起来。 韩子章牵过她的右手,将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站起来就要抱她,她后退一步,摇摇头说:“我只是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哦,可是你追上我的路还长着呢,我岂能就这样让你追到?”说完,闻着花香,撑起一把伞,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众室友大失所望,本想着能看一场深情脉脉的吻戏,最终泡汤了。 韩子章在后面大声说:“我发誓,我一定会追上你的!”林夕洁不回头,摆了摆那只带上戒指的右手消失在雨中。 第三十九回 良辰美景奈何天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三十九回良辰美景奈何天 一夜的秋雨而过,校园重新归于一片宁静。柳臻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昨晚心中的激动难安终于平复下来。这rì,露珠晶莹,颗颗如明珠悬挂长青树叶上,阳光明媚,透过单薄的雾气弥漫开来。 此时魏楚的心情不可同rì而语,洗漱打扮,挑选衣服,借来香水涂抹,比早上起来的女生忙活的要何止倍徙。因为他晚上得到消息,他的宝贝女朋友要来学校看她。柳臻和孙汶知道这次终于可以亲眼见到那个魏楚口中时常夸赞如何漂亮如何乖巧的女生,也是心中高兴得不得了,好像是见到自己女朋友似的。不过遗憾的是,魏楚不准他们近距离和她说话,一来她xìng格内向,不愿和外人相处,二来她好不容易来一趟,至少也得让他们好好过一次二人世界,不能几个闲人打扰了这良辰佳rì。柳臻和孙汶虽然不乐意,但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远望观察。 一整个上午,柳臻和孙汶都抱着极好的心情反复地问魏楚她什么时候来、她怎么还不来、她到底来不来,弄得柳晓风在旁鄙视不已,说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其实他们都知道,最急的还是魏楚,他的xìng子谁都知道,越是沉默越是心中有事。 自习到九点,魏楚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果然不出所料,正是他女友来的电话。他二话不说,赶紧起身到班外。柳臻、孙汶和柳晓风也跟着尾随其后,这时郭菲一把拦住了孙汶说:“你们这是要干嘛去,不好好学习?” 孙汶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你不知道,魏楚的女朋友来看他啦!”说着,生怕跟丢了,连忙追上柳臻。 郭菲回头对秋静说:“你表哥的女朋友来看他,你要不要去看看你未来的嫂子?” 秋静一听,喜上眉梢,说:“当然啦!我这老表这真是,也不通知我一声。郭菲,温馨,你们去看看吗?” 温馨望着柳臻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摇头说:“你和郭菲一起去吧,我还有几道题没解决呢。” 秋静推她起来,说:“别这样,一起去嘛!走啦走啦!” 温馨拗不过秋静,只好让秋静和郭菲走在前头,自己跟在回头,装作是自己其实并不好奇想看,只是为了陪陪这俩姐妹的。 魏楚和他女朋友相约的地点是在那条河边,柳臻几人便躲在隔着他们一百多米的悬铃木,假装碰巧这里聊天。 秋静赶了过来,拍了拍柳臻的肩膀,说:“你们怎么都躲在这儿啊?” 柳臻说:“那个女生害羞,我们这样上去她会拘谨的,到时候不就打搅他们聊天的气氛吗?” 秋静点头说:“那女生叫什么啊?” 柳臻摇摇头说:“这个魏楚还真没说,总之先瞧瞧是何方神圣再说吧。” 这时,孙汶兴奋地说:“来了来了!”大家一听,全都闭口不言,望着河边方向。 只见路边缓缓走过来一个低着头的女生,她一身长裙,如墨般长发直垂到腰,额前长而整齐的刘海遮蔽了她半边俏脸。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这个女生无论是腰间裙带,还是头发丝带或者长发尾端,凡是能打成结的地方都打成了蝴蝶结,整个人也宛如蝴蝶般几yù翩跹。可能是好久不见心爱的人了,那女生显得又是害羞又是激动,苍白的双脸被泛起绯红的遮盖,白皙而纤细的手指不安地摆弄着裙带。 “她长得真好看!”孙汶赞叹道。一边的郭菲当即瞪了他一眼,让他少说话。 柳臻第一眼就觉得这女生似曾相识,像极了昨天晚上在楼下遇到的那个哀愁善感的女生。 “你没有觉得这个女生很像一个人吗?”秋静眼光敏锐,眉头蹙颦,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我觉得倒是和简老师很像。”郭菲确定地说。 秋静拍手说:“对!这女生长得的确很像简老师。” 柳臻说:“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像一点又有什么了。我们赶紧离开吧,别在这儿打扰人家亲密了。” 秋静说:“我好想听他们聊些什么呢?” 温馨拉了拉秋静的衣服,说:“离这么远也听不到,算了吧,我们回去吧。” 柳臻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撇开视线,带头和孙汶柳晓风回班。秋静听从了温馨的意见,回头张望两人,就恋恋不舍地回了班。 在一楼办公室的简洁透过窗户注意到这几个人一会儿去一会儿来的举动,颇感好奇,她等这几人回了班,便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穿过一排落叶飘零的悬铃木,走到河边,一眼就注意到有两个人坐在河边的石凳上聊着天。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往他俩走去…… 魏楚正和他女友聊着天,听到有脚步声朝他们走进,心想是柳臻那几个孩子不听话,回头一看,却是简老师,无论如何,被老师看到自己和异xìng单独相处,也着实觉得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姗姗地说道:“简老师……您好……”简洁点点头,但眼睛却是越过他直shè到他身后的女友身上。他女友的头低得更深了,只听她小声地说:“姐。” 魏楚震撼不已,但随即恍然大悟,简姓在整个X县本是极少见的姓,而他女友叫简清,和简老师又是同一个姓,想来两人之间一定存在着亲密的关系。难怪第一次见到简老师,总感觉她有五分长的很像简清,原来两人居然是一对亲姐妹。魏楚越想越冷汗直冒,想事不凑巧,居然被老师逮到自己泡她妹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简清,你在这儿干什么?”简洁询问道。 简清细声回答:“我和魏楚在聊天。” “他是谁?”简洁紧跟着问道,其实她认识魏楚,这一问是问她妹妹魏楚是她什么人。 简清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决。“他是我男朋友魏楚。魏楚,这是我亲姐姐,你估计也是刚猜到的吧?” 魏楚点点头,还是不敢看向简洁。 简洁说:“你能谈恋爱,那就太好了!”但语气依旧平淡,似乎这好也好不到哪去。 简清苦笑说:“没什么好不好的。”她抬起头望着魏楚,温柔地说,“我只是学会了珍惜,要在我最美的年华里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度过。” 简洁转头对魏楚说:“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魏楚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应当的应当的。” 简清低着头,说:“对不起,姐,我要和魏楚出去玩一会儿。” “好啊,你要小心点,晚上就早点回来,带上魏楚一道来吃饭。”简洁叮嘱道。 简清不说话,拉着魏楚朝梅村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简清回过头,对着目送他们的简洁说:“对不起,姐!” 简洁微微一愣,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想问她,她就转头离开了。 落叶飞舞,飘飘洒洒,遮掩了俩人远去的身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脸sè又重新染上了落寞和哀怨,好像这种凄美是她本身固有的,就像秋风里的蝴蝶,明知等待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依然在寒风中倾情舞蹈。 出了校门,简清二话不说立马搭上公交车,魏楚只是默默跟着简清走,尽管对方不说一句话,能随时随地看到她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了。一路上,这路公交车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快到郊区的时候,车上的人渐渐少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简清和魏楚两人。这时司机回头对他们说到底站了,简清才站起来下了车,魏楚还没询问再往哪走,简清就朝着一处树林走去,魏楚连忙追了上去。 简清好像并不知道路在哪儿,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周围草木丛生,荒无人烟,大路上车辆来回的声音早已经听不到了,一层层的落叶铺盖在地上,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声。秋风吹过,几片落叶掉落在简清的头发上,魏楚伸手替她摘掉,简清对他微微一笑,依旧埋头往前走。又穿过几座坟地,才远远见到有铁栅栏挡在前面,像是铁路两边设置的护栏。简清和魏楚翻了过去,就见里面共有三条黝黑的铁路,其中一条铁路上面生长着枯草,似乎荒弃了很久。 “你陪我顺着这条铁路往前走,好吗?”简清终于开口说话了。 魏楚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儿,但简清千里迢迢来找自己,自己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她,遂微笑说:“好!” 简清满意地笑了笑,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笑得那般甜美满足。她跳上铁路,踮起脚尖,双手张开维持平衡,顺着铁路往那不知名的地点缓缓走着,魏楚在她旁边,伸出手来,牵着简清的右手,在她快要倒的时候扶她一把。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身边飞快地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火车。 渐渐抬头看去,只见铁路宛如几条平行线笔直地延绵到西边。风吹过,长发飘起遮掩了视线。 第四十回 洞房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回洞房 夕阳西下,远处的天际被染上了血红sè,像是燃烧了一般。没有几只大雁鸣叫着化成黑点点缀在夕阳中,只有不知道起落何处的飞机从云层中忽隐忽现,徐徐穿过。 “我认为万物之中,要数夕阳是最美的,她就像是一只凤凰,临死之时选择燃烧自己,你说这是燬灭,可我说,这是涅槃,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不经意间再度出现。”简清停下脚步,望着夕阳,淡淡地说。 魏楚点头说:“也许我们每个人都该有次重生,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简清忧郁地说:“可惜造化弄人,有些人是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他们只能等死,除了等死再也做不了什么。” 魏楚握紧简清的手,她的手皓白纤细,似若无骨。“无论怎么样,都有我陪着你。” 简清莞尔一笑,似乎连夕阳都失去了光彩。她走下铁路,双手环抱着魏楚,紧紧地拥抱,似想将整个身子与他融为一体。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rì子吗?”简清问道。 “当然知道。”魏楚低头看着怀中的她说,“今天是我们恋爱一周年,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过了一会儿,晚风吹起,简清似乎感觉到一丝寒意,浑身微微发抖,她用劲抱着魏楚,就像是快要失去自己最爱那般努力挽留。“你想要我吗?”简清在他怀中轻声说,语气平淡,犹如是在说“借你的橡皮用一些”这样的一件小事似的。 魏楚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似乎非常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简清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彼此都是真心相爱,又那么确信一生都不离不弃,可是毕竟恋爱时间仅仅只有一年,那个敏感的问题应该还没到考虑的地步。“你说……你说什么?” 简清的头在他怀里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幽幽地说:“我们**吧!” “啊?”魏楚瞠目结舌,愣住了,脑海中反复地思量“**”或许还有别的意思。其实,每个男生倘若在这种荒郊野地听到自己的女朋友突然之间说出这样的话,估计第一个闪现的念头就是对方肯定在开自己的玩笑,第二个念头就是不如趁热打铁,想个法子让玩笑话倒饬成真话。换做别人,魏楚也会认为她在拿自己寻开心,可是他知道简清一向不开玩笑,更别说是这样的玩笑,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无从接受。 简清看出魏楚的两难,一句话也不说,替他做出选择,拉着他的手往路边的深沟里走出。这个地方人烟稀少,沟间的枯草得已疯长,足有半人多高,简清带着魏楚走到草地zhōng yāng,轻轻地和他一起躺倒,枯草被他们压在身下,铺了一层柔软的垫子。魏楚就如同被蛊惑了一样,丝毫没有反抗,其实仅有的一丝反抗也被她的温柔所击垮。 简清坐在他的腿上,慢慢褪去上衣,没有半分犹豫,像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事情一般珍重。夕阳的余光透过草丛,照在她如雪般洁白的**上,散发着莹莹金光。她的嘴唇被几枚贝齿咬着,似乎要滴出血来。那打成蝴蝶结的长发落到胸前,随着身体上下摆动,宛如空中的蝴蝶,在向那夕阳飞去…… 最后一抹夕阳洒在梅村中学高三(32)班的窗户上,绚丽里微一丝凄美。 秋静望着那一抹夕阳在窗户慢慢散去,对着后排的柳臻说:“一整天不见我那老表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和表嫂子到哪玩去了?” 柳臻茫然地摇摇头,但很快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但我想此时的他肯定在度过一段神仙一般快乐的时光。” 这时,隔了一两排座位的猥琐仔指着手机上的电子书,对着他同桌说:“喂喂喂,我刚才发现一首好诗!瞧瞧!带雨笼烟世所稀,妖娆身势似难支。终宵故把芳心诉,留得东风不放归(作者按:此句摘自《金瓶梅》第七十二回)。” “啊———”撕心裂肺的痛苦声从草间传来,惊动了几只归巢的鸟儿。 魏楚忙问:“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 “没事……你别停……”简清咬牙娇声说道,但声音听起来,似乎她在痛苦地煎熬又放纵地舒畅。 一番殢云尤雨过后,两人依偎着躺在沟边,贴耳诉说着芳心,远处天际的红云渐渐化成一条红线,随后红线慢慢消失无影,留下一片暗蓝sè的天空,秋风吹得身边草木嗡嗡响动,将不远处田地里的玉米苗波动到远方。 不知道时间多了多久,远处传来轰鸣声,两道巨大的光柱从声音的方向shè过来,似乎有火车将要经过。简清听到火车驶过来的声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恋恋不舍,她起身眺望火车,深情地再次注视魏楚。魏楚突然感觉到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如何阻止。 简清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很是坦然地走到铁路上,整个人隐没在巨光之下。魏楚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上去,他忙不迭地跑过去,大声呼叫:“你下来!你快下来!” “我爱你,魏楚!只是对不起……”简清终于将自己内心的情感释放出来,哭诉着说。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快下来,我求你!你快下来!”魏楚使劲地摇摇头。 魏楚刚要伸手拉她的时候,火车轰然而至,整个世界运转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那刺耳的鸣笛声同时消失于无形。他能清晰地听到火车与身体相撞时发出的闷声,能清楚地看到火车前有个人影飞了出去,能深切地感受到心跳戛然而止。 魏楚哭了,嚎啕大哭,他知道自己这样哭太做作,可他就是止不住眼泪哗哗地流出。他的手上还留着简清遗留下来的红sè发带,上面还打着蝴蝶结。他记得简清会打蝴蝶结还是自己教会的,虽说女子心灵手巧,可是简清却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学会,打那以后,但凡她身上能打成结的绳状物都会打成蝴蝶结。她说,这样她无论走到哪儿她都会想自己。 深夜,柳臻发现魏楚始终没有回来,忍不住询问孙汶,孙汶亦是不知道,猜测说可能两人分别那么久,实在是想念对方,俗话说小别胜新欢,兴许两人找家旅店开房去了。柳臻起初不相信,孙汶一本正经地说,古人都说,食sèxìng也,这吃饭和**都是人的本xìng,如今这个年代不同以往了,尤其是大学生更是站在世界的主流位置上,本xìng做事,别说男女朋友开个房什么的,就是出校园逛一逛,玩个一夜情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明天一早,魏楚顶着乱糟糟的发型和黑眼圈回到寝室。柳臻和孙汶见魏楚这般模样,都猜测他昨天晚上估计没怎么睡觉。之后几天,魏楚一直不说话,一副无jīng打采的模样,整rì窝在寝室里,不眠不休,甚至吃饭时只吃了一口米饭就不吃了。大家都以为那女生离开后,他思念成病相思成疾,纷纷开导他说什么异地恋真的没什么,一呢,异地恋能给彼此一点空间,不会招对方厌烦,偶尔见一次还能增加彼此的感情,二呢,这异地恋更能考验彼此的感情,等到修得正果,婚姻会比其他的恋爱要牢固得多,三呢,省钱,尤其是对于男方而言,不需要买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送给女方。可是药不对症,他们忙活了半天,说得声泪俱下、天花乱坠最终还是不起任何效果。 而简洁老师这些天来,看起来似乎也出了事情,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疲惫不堪,脸sè蜡黄难看,失去了往昔的光彩。上课的时候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学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默默相对无言,郭菲问的时候,她也含糊带过,后来才知道她的妹妹自杀了,至于为什么,郭菲不便打听,在一段时间里,这件事一直成为了柳臻几个人心中的疑惑。 县医院,重度病房。 靠近窗户的病床上躺着一位年过四十五岁的病人,他的身上插满了不知道什么的透明软管,他的眼睛浑浊,眼珠一动不动,目光涣散无神,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似乎此人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柳臻的语文老师简洁,她坐在一张病床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削着苹果。隔了半晌,她抬头看着床上的病人,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替病人擦拭嘴角处流出的涎液,语气极其平淡地说:“现在你满意了,你的宝贝女儿还是选择自杀了,当初要不是你做的孽,她会这样吗!?我们全家也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等你见到了简清,向她好好地反思自己的过错,兴许她会看在你养育她十几年来的份上,原谅你。怕只怕,简清这么好的人,上了天堂,而你,却是下了地狱。” 削好了苹果,简洁深深叹了口气,说:“唉,你平时最喜欢吃的就是苹果了,可现在你却无福消受。”说着,她将削好的苹果摆放在床头柜上,对床上的病人说,“我今天还有课,要先走了,等改天我再来看你。”说完话,再次看了一眼对外界浑然不知的病人,就提起包离开了病房。 干净的阳光透过明镜般的窗户照shè进来,床头柜上的苹果从明亮渐渐转氧化成暗黄sè,随后被过来的护士扔进垃圾桶里。 第四十一回 酒不醉人人自醉(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一回酒不醉人人自醉(1) 这个时间段,寝室有许多男生忍受不了拥挤的床铺和夜里吵闹的议论声,开始计划着到校外租房子住,而且班上的插座少之又少,充电异常紧张,要是租了房子这个问题就可以轻易解决,何况有的学生已经定下心来,打算寒窗苦读,准备熬夜到一点,然后凌晨四点起来读书,做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柳臻一直没有抱有租房子的想法,他可从来不会下狠心熬夜读书,只睡三个小时,要说平时一天睡七个小时,白天都会觉得困倦难受,体力不支。然而孙汶看着室友相继收拾床铺拎着大包小包离开寝室,也想到校外住宿,因为他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差,禁受不了任何的干扰,平时他总是失眠到十二点以后,睡着之后噩梦不绝,三番两次从梦里醒来,所以他床头盒子里定会必备失眠药,可是这失眠药对他而言越来越失去药效。 女生这边也有不少人开始搬出寝室,说是想找个安静的场所,其实大家都明白,女生都是小肚鸡肠,嫉妒心重,一旦与室友之间稍有意见不合,xìng格相冲,便是大吵特吵,指桑骂槐,几天不给对方好颜sè看,耐不住的女生就选择逃之夭夭。 而秋静的寝室就是三个女生经常骂架,要不是郭菲一声呵斥,非得掀翻了屋顶不可,可毕竟武力解决终非良策,但凡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那三个女生便三国鼎立,开始没完没了地争斗。 没有办法,秋静、郭菲和温馨便毅然决定,在某个星期rì,到校外选房子,果然不出一天,这强大无比的三人组合就相中了一间五平方米的居室。这间居室的价格相对比较便宜,三个人月租一百,便宜了五十,水电费另算,每月五块,地理位置也比较优渥,离学校只有五分钟走路的距离,房子处在二楼,前后两边都有窗户,门边的那扇窗户面对着其他的房子,又无窗帘,所以上面贴满了重重报纸,后面那扇窗户面对的是学校后面那座孤零零的小山,风一吹来,别提多爽了。很快,秋静就找表哥魏楚乔迁搬运,连带着柳臻、孙汶和柳晓风一起当了一回搬运工。 魏楚起初并不支持秋静女孩子家在校外租房子,这地带,全都是道上的混子,女孩子身处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没有安全保证。秋静却有恃无恐,说有郭菲在此哪敢有人放肆。说是这样说,但魏楚还是有点担心,当然他不是怀疑郭菲的能力,而是担心那些道上的人会使用卑鄙的手段,比如什么迷烟什么幻药之类的,所以严加劝告她们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以防有诈。秋静点头答应,但背后不免在温馨和郭菲面前说她表哥真是多虑,比自己亲哥还要啰嗦。温馨羡慕地说:“我都希望有个哥哥能老是管着我呢。” 要说女生这东西实在多得有点恐怖,光盛放衣服的箱子就得两个人来抬。几番来回,从上午十点开始,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将东西搬到了房子里,几人气喘如牛,正准备歇息的时候,温馨翻找一下物件,说:“呀,我那放着化妆品的盒子忘记带啦。”说着一一看过众人,示意谁陪她再走一趟。柳臻最近和她一直打着冷战,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话,当即装作没事人,躺在床板上盯着天花板。 一向喜欢做烂好人的柳晓风这次果断站了起来,说:“不就是一盒化妆品嘛,能有多重?我帮你抬!” 谁知道这一去足足花了一小时,只见柳晓风扛着一个箱子,气喘吁吁地闯进房子,后面跟着一脸歉仄的温馨。柳晓风一把推开躺在床上歇息的柳臻,自己躺了上面,大声叫了起来,说:“温馨太坑了,这哪是一盒化妆品啊?这分明是一箱化妆品嘛!” 秋静拍了拍柳晓风的肩膀说:“哦,忘了事先提醒你了,温馨的化妆品比她人都重!” 温馨嫣然一笑说:“等过一会儿,让柳晓风多喝点酒慰劳慰劳。”说着,也不顾得上歇息,开始整顿房间。 孙汶疑惑地问道:“什么,喝酒?这要举办party不成?” 温馨选了一个床铺,将凉席铺在上面,说:“是啊,我们仨都说好,等晚上我们就在这儿举办个小型的party,你们说好不好?” 孙汶笑着说:“好是好,不过你们就挪个窝而已,至于弄个party吗?” 秋静站起来,说:“谁说不至于,这party呢,一来是庆祝我们乔迁之喜,恭祝我们高考一帆风顺,二来就是庆祝秋静秋大小姐,也就是我的十七岁生rì,你们说至于吗?” 孙汶几人立马异口同声地回答:“至于至于!当然至于!” 魏楚对孙汶、柳臻和柳晓风说:“那我们先暂时出去一趟,给秋静准备一些生rì礼物吧。” 秋静忙不好意思地说:“这个……这个礼物就算了吧,过个生rì而已,图个喜庆喜庆,咱不玩这个……咦———既然你们非要这样,那我也却之不恭,不过你们也不知道我的喜好,恐怕不知道送什么好……这样吧,我记得上次见到一件非常好看的包包,温馨,我在哪儿见到的啦?” 温馨已经在床上铺了一层垫子,听到秋静问她,说:“就上次我们逛街的时候看到的,就在‘小碎花’那个店里。” 柳臻高三的时候听刘雪倩说过这个‘小碎花’在X县城极其有名,专卖装饰品,位置是在腾宇中学附近,他忍不住对秋静说:“你不会还让我们特意跑到腾宇中学吧?” “嘿嘿,反正从这儿到梅村中学也挺方便的,你们到校门口坐那个11路公交车就可以了。”秋静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说,“那,这是我当时特意拍的,你们好好看看,别到时候买错喽。” 四人面面相觑,只怪刚才买礼物的话说得太着急了,便道声再见离开了她们赶往腾宇中学。 秋静等他们走开,也开始收拾自己的房子。温馨的床铺已经收拾妥当,正准备将化妆品拿出来摆放在床头柜子上。她边收拾边对秋静说:“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rì?我记得你空间里的生rì不是这个时候。” 秋静的眼睛转动一下,说:“是吗?那可能是我设置的时候没注意吧,你也知道,网络到处都存在虚假,我不透露真实生rì目的也是尊重我的个人**……” “那你也应该事先给我说一声嘛,好像咱们仨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温馨瞪了一眼秋静说,“你看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 秋静摆摆手说:“算了,咱俩还讲究这些?!你现在趁着这次聚会,只要和柳臻和好如初,那这次party就算没有白搞。” 温馨更加疑惑了,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郭菲直截了当地回答:“其实秋静的生rì根本没到,这次party表面上是庆祝我们乔迁之喜,实际上是我和秋静想趁这次大家高兴,促使你和柳臻和好。说实话,你们这对冤家,还以为小打小闹过几天就没事了,没想到居然冷战了一个月,这亏你们干得出来。” “喂喂喂!”温馨急了,解释说,“这事可不能怪我,你说我一个女生,哦,别说在家我爸妈视我为掌上明珠,就在家外头那也是众多男生心中的女神,哪个男生不对我低眉顺眼。你说我为了和他处好关系,又是打赌又是送饭又是苦肉计的,容易吗我!我骗他还不是想和他单独在一起,他居然还不领情,一次一次地欺负我!这我倒还忍了,不跟他计较,我知道嘛,男生都一样,最喜欢欺负就是喜欢他的女生。可再温顺的兔子也有红眼的时候,我不就生他一回气吗?!就一回气他就把我以前对他的好全都扔大粪里了!他以为他是谁啊!我对他难道是我该他的啊!我是他老妈啊!林夕洁!老是林夕洁,老是林夕洁,林夕洁要是对他有我一半的好,我立马恭祝他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我给你们说,你们也甭劝我,这次不管怎么样,只要他不知道自己错了,不主动向我道歉,我绝不原谅他!老娘倾城倾国不算,但追求我的人还是可以排成一条街的,别说一个柳臻,就是一百个柳臻,我照样一脚一个踹出我的视线之外!” 秋静掏出纸巾,默默地擦掉溅落到自己脸上的吐沫星子,在郭菲耳边说:“我们就是好意地劝解一下,这温馨的反应也忒强烈些了吧?!” 郭菲点头说:“嗯,有猫腻……”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秋静心想柳臻他们该不会是回来了吧,忙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两个陌生的男生,他们的个头都有一米八以上,一个看起来阳光帅气,一个看起来英俊不凡,都是可以妖孽女生的男人。 秋静想不到在梅村中学这样培养书呆子的地方还能遇到帅哥,一时间说话都颤抖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受到了什么恫吓似的。“你……你们来做什么?” 第四十二回 酒不醉人人自醉(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二回酒不醉人人自醉(2) 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指着隔壁房间,说:“我俩就住在你们隔壁,听房主说,今个有新房客来这儿,所以过来打声招呼,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们是女生。你也知道,和谐社会嘛,邻居间应该相处融洽,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你说是吧?这……需要什么帮忙吗?” 这时温馨说道:“秋静,是谁在外面?”说着走到门口看个究竟。 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一见到温馨,皱起眉头,说:“你是温馨吧?” 温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疑惑地说:“你认识我?” 那人点头说:“认识,你不就是高三(32)班那个温馨嘛?我们男生里没有人不知道你。我叫江本源,这是我的同学张浩,我们都是33班的学生。” 温馨也不避嫌疑,将秋静和郭菲介绍了给他们。但江本源和张浩却一点都不把秋静和郭菲放在眼里,眼光一直从头到脚扫shè着温馨。温馨不愿和他们打过多的交道,推说还要布置房间就不聊了,不等两人离开关上了门。 晚上六点,柳臻四人带着秋静说的那个包包从腾宇中学赶了过来。这个包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居然要价一百,好在四人平摊下来也没花多少。回到温馨的房间,打开房门以后,见整个房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起初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现在房间到处都挂着风铃之类的装饰品,秋静的床头贴满着叫不出名字的韩国明星海报,温馨的床头贴满了清新雅静的画,而郭菲的床头却是几幅画有手拿十八般武器的肌肉男,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颇为凶神恶煞。 温馨和秋静刚好在他们之前将饭菜打包带了回来,顺便还买了蛋糕,而郭菲负责到外面买啤酒去了。几个人说话间,郭菲一手拎着两箱啤酒,轻而易举回来。柳臻几个男生心中汗颜无比,尽量保持沉默,以防丢了男人的面子。 万事俱备,七人坐在地上开始吃喝起来。刚开席,这郭菲二话不说,咬开七瓶啤酒,放在每个人面前,说:“都一口气干了哈。” 孙汶连连阻止,说:“郭菲,这不好吧,我们几个人酒量都不咋地,我看大家还是少喝点吧?过生rì图个喜庆,没必要搞得醉哄哄的。郭菲,我说真的,你一个女生,还是少喝点。” 秋静和温馨心中暗笑,想郭菲这人虽说不是酒鬼,但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酒放在面前却不能喝个痛快,她今晚要是不醉才怪呢。谁知道郭菲一听孙汶的话,居然放在酒瓶,好像是才明白这个道理,说:“哦,是吗?那我听你的,不喝了。” 秋静着实慌了,暗想自己本和郭菲商量好的,凭着她的酒量完全可以灌得温馨和柳臻晕晕乎乎的,没想到孙汶只说了一句话,她就将商议好的计划抛之脑后,连忙凑到她的耳边将计划重新说了一遍,郭菲这才恍然大悟,重新拿起酒瓶要敬柳臻。 柳臻不懂郭菲为什么第一个敬的是自己,按理说要敬也该敬秋静,没来及阻止,就见郭菲扬起脖子咕咕喝完了一瓶。秋静在旁吆喝,说:“柳臻,你看我家郭菲都表示了,你也赶紧喝吧。”柳臻只感觉委屈死了,硬着头皮,断断续续喝完了一瓶,顿时只觉得脑子出现了眩晕,看来自己的酒量实在不行,但愿接下来就不必喝酒了。 可是后来秋静又灌了他几大杯,而温馨也难逃一劫,但她知道秋静和郭菲的小伎俩,这酒喝得很坦然,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喝得一塌涂地,然后放下所有的矜持,将自己的心里话吐露出来。 不到十五分钟,几个人将饭菜扫荡一空,三箱酒已经喝完了,大部分都是郭菲解决掉的,其次就是柳晓风,再者就是柳臻。而郭菲开始出现兀自傻笑的现象,估计是喝醉了,但她仍是不忘灌酒给别人,也灌自己酒,弄得酒水洒得到处都是,湿了一身。柳晓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爬在地上呼呼大睡,不过郭菲还是直往他嘴里灌酒。 秋静拿着空酒瓶,呵呵一笑,说:“大家都醉了是吧?呵呵……我可没醉……咯―――”说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嗝,继续说,“今个高兴,大家不如说说自己的梦想吧?我先说……我先说……我希望我以后的rì子简简单单,幸幸福福,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幸幸福福……” 魏楚指着她哈哈大笑,说:“还说你没喝醉,你说话都不经过大脑了!”说着自己喝了一杯啤酒,说,“我希望……我希望我的那个她能够活过来!” 秋静眯起眼睛,说:“啥?你说啥子玩意?活过来?你的她难道死了啊?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魏楚立马俯地嚎哭说:“死啦!她死啦!是我害的!我要是不和她**,她也许就不会自杀啦!我要她活过来!活过来!” 郭菲灌了几口柳晓风,发现他喝了就吐,转而又要灌孙汶,孙汶连连推辞,说:“我希望,我希望考上一所重点大学。”柳臻正要接话,孙汶又说,“还有,我希望郭菲……郭菲你能陪我一起上大学吗?好不好啊?” “啊哈!”众人都是狂笑起来,说,“原来你俩有戏!” 那郭菲懵然不知,以为孙汶不过说件普通的小事而已,笑着说:“好!我答应你!至于我的梦想,我希望我能成为全国的武术冠军,打遍天下……天下无敌手!” 柳臻又要接口,温馨无意中抢过话,说:“郭菲,你会的,你一定能行!”说着也打了一个嗝,说,“我希望能考上那所我理想中的大学,还有就是……就是……哎呦……头疼,不说了不说了……” 柳臻想自己是最后一个没说了,就慢慢悠悠地说:“我希望能在我有生之年和我最爱的人一起玩遍大江南北,我希望那个人就是林夕洁,对了,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我要亲口告诉她!”说着,还真掏出电话,当着大家的面拨了起来。大家都沉默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很清晰地听到拨打电话的嗡嗡声,过了片刻,满以为接不通了,这时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喂”,秋静高兴地拍手说:“通啦!”温馨立马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柳臻大声地说:“林夕洁!” 那边传来不高兴地语气:“你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啊?” 柳臻黯然神伤,低声说:“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林夕洁的语气终是软了下来,说:“嗯,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想说,我最大的愿望……愿望就是希望和自己爱的人一起玩遍大江南北,一起看那花开花落,chūn去冬来。”柳臻认真地说,“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你……” 林夕洁脸上挂满了微笑,说:“嗯!” 过了片刻,林夕洁似乎觉察出来柳臻说话有点儿怪异,疑惑地问:“你怎么了,你喝酒了吗?” 柳臻点头说:“喝了一点……林夕洁,你知道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林夕洁过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老早就知道了。” 柳臻笑了,说:“你别离开我好吗?” 那边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只听林夕洁慢慢地说:“嗯……你喝醉了,早点睡吧?” “我是喝醉了,但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你别离开我好吗?你知道吗?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这他妈是什么地方!我早他妈不来上高四了!”柳臻吸了吸鼻子,忍住不哭,继续说,“我好担心,我担心你这么好的女孩,会有很多男生追你,我怕和你谈恋爱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好怕……我恨自己当初不努力学习,留在这个破县城里!” 那边无一丝声音,过了一会,林夕洁淡淡地说:“我累了……明天……明天还有事做,你早点睡吧,晚安!”说着挂上了电话。“笨蛋!笨蛋!”她用已经哽咽的声音骂了几句,一滴泪水还是从眼角处滑落。她迎着晚风擦拭掉泪水,望着韩子章离开的背影,她坐在湖边石椅上,抬头看了一遍稀稀疏疏的星空,感到悻然索味,默默地回到寝室。 她坐在床上,跟前室友来来回回说个没完,她却浑然不知。 “柳臻,你别怪我狠心,我和你终究是没有可能,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只希望你以后会明白,爱情就是一场游戏,不是非要闯全关不可,而且有的游戏,根本就闯不过全关。” 右手上那枚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觉得手指不舒服,摘了下来放在枕头下,正准备洗漱卸掉白天化的妆,这时,她想到枕头下整整齐齐叠着一方粉红sè围巾,遂拿了出来,轻轻地抚摸上面的绒毛,往昔像是放电影似的历历涌上心头。她下了床,来到自己的衣柜前,将围巾卷了起来,放在最底层。 十二月份悄然而至,天气渐渐转冷,偶尔会有几股寒流而至,让气温骤降十几度。以为今天这个冬天会用得上这个围巾,看来是用不到了。 第四十三回 酒不醉人人自醉(3)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三回酒不醉人人自醉(3) 柳臻听到电话那头响起嘟嘟嘟的声音,颓废地放下手机,口中那句“晚安”还是轻声说出了口。大家都沉默下来,似乎这伤感的气氛在每个人的心头萦绕不绝。柳臻苦笑几声,连连喝了几杯啤酒。 “你真傻!”温馨指着柳臻说道,“你真傻,人家既然不喜欢你干嘛老是缠着人家,你知道人家有多厌烦吗?!” 柳臻喃喃地说:“是吗?呵呵……我就是傻,那又怎么了?难道我喜欢她有错吗?” “你喜欢她没错!”温馨走到柳臻跟前坐了下来,说,“错的就是你太执着!爱情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做吗?”柳臻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女生,她的双脸通红,眼神迷离,说话半醉半醒,但又发人jǐng醒,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还口。温馨见他不说话,苦笑一声,说:“唉,我也没资格说你什么,我也傻,我也不该如此执着。” 柳臻问:“你有喜欢的人吗?那个人是谁?” 温馨呵呵一笑说:“那个是你!你想不到吧!呵呵……”说着又打了一个嗝。 “我不知道呵……”柳臻傻笑着,对孙汶和魏楚说,“温馨说她喜欢我,她喜欢我……我不会是……是做梦吧?” 孙汶挪了挪地方,说:“你做梦……温馨那么漂亮,怎么会看上你呢?” 温馨推了推他,嗔怪说:“谁说的!我就是喜欢柳臻!我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比他喜欢林夕洁还要早呢……你们都评评理,是林夕洁好还是我好!我长得没她差吧?我成绩比她好吧?凭什么你不喜欢我!”说着使劲晃着柳臻的肩膀。 柳臻被她晃得快要吐出来了,想推开她却总是推不动,说:“林夕洁的脾气比你好,你老是耍大小姐脾气,是谁也……也受不了的。” “你懂个屁啊,懂个……懂个屁啊……”温馨还是使劲晃他肩膀,说,“女孩子嘛,就喜欢对自己喜欢的人耍xìng子,林夕洁不耍xìng子就是说她不喜欢你……笨吧你!嗝―――” 柳臻“哦”了一声,像是明白了过来,说:“原来如此。嘿嘿……”说着脸sè露出一副贱样,说,“那你要喜欢我,你敢不敢亲我?” 孙汶和秋静在旁附和说:“喜欢他就亲他,亲他!”魏楚也高喊说:“上他……”说完又趴倒在地上不说话了。 温馨嘻嘻而笑,说:“我……我当然敢了!”说完,将酒瓶一扔,将柳臻放倒,整个人全都爬在他的身上。柳臻想推她起来,说:“你亲我就亲我,干嘛放倒我啊,凉……地上凉……”温馨伸出一只手指压在他的嘴边,摇了摇头。她的长发散落下来,将柳臻的双脸遮盖住,柳臻闻到发丝间有一股女生的幽香,鼻子觉得痒痒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双手往前一推,好像推到了一块软绵绵的地方,顿时他的脸sè出现一丝疑惑:“这什么玩意,这么软?” 倘若换在任何时候,温馨都会一巴掌抽过去,但此时她早已醉得大脑混沌一片,估计连上了柳臻的可能都会出现。她一把抓起柳臻的双手,就要俯身亲他,眼看就要亲到他,温馨再也撑不住,倒在了柳臻怀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柳臻笑着说:“就知道你不……”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也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道亮光刺破黑暗。柳臻睁开双眼,只见外面的阳光透过报纸撒到脸上,他皱起眉头,觉得头疼无比,眼前又是一黑,逐渐才恢复正常。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天花板的那盏灯还在亮着,似乎一夜未曾关上。他盯着天花板,思考着这儿是什么地方,恍惚想起来这儿是秋静租的那间房子。这时他觉得自己手上拿着什么,放眼一看,顿时心跳加快,手上拿着的居然是一件白sè蕾丝胸罩,他赶紧扔掉,当即坐起。这一坐起来,更是吓得目瞪口呆,所有的疲倦顿时烟消云散。 睡在柳臻旁边的温馨还在呼呼大睡,杂乱的头发缠绕在柳臻的脖子上,更让柳臻呼吸为之一屏的是温馨全身只盖着一件毛毯,而她洁白的双腿和胳膊全都暴露在外面,想到刚才手里拿着那白sè胸罩,隐隐觉得她昨晚上似乎脱光了衣服。秋静和郭菲相拥而睡,全身倒还穿着衣服,虽然有点凌乱不堪。孙汶抱着郭菲的大腿爬在床边睡的正香。魏楚爬在另一张床上睡着,柳晓风在地上滚来滚去,却一直没有醒来。 真是酒后乱xìng,偏偏七个人里面不是那个柳晓风,也不是那个秋静,更不是郭菲和孙汶,反而是冷战了一个月的自己和温馨,未免也太不巧了吧!柳臻冷汗直冒,暗想自己此时此刻绝对不能逃跑,要不然假的也会被说成真的,为今之计,定下心来,好好地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愿是温馨只把衣服脱下来,没有发生关系那是再好不过了,可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温馨这样大美人在自己面前脱光衣服,作为正常男生的话在喝醉酒之后怎么会不发生关系?!等等……这里面不光自己是个男生,完全可以是孙汶或者魏楚干的……不过他俩都离得远远的,只有自己和她睡在一起,完啦……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仔细将昨晚的事情回顾一片,只知道自己被郭菲和秋静灌了几瓶酒就再也记不得了,连自己怎么爬上床也忘了一干二净。这时,温馨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似乎又醒过来的趋势,立即爬在地上装作还没睡醒。只听温馨一声尖叫,顿时吓醒了郭菲和秋静,郭菲感觉大腿有什么东西缠着,还以为是床下有鬼,也是一声尖叫,一脚踢出,将孙汶踢到了魏楚睡的那张床上,孙汶只觉得浑身疼痛,揉了揉受伤的地方,发着牢sāo爬了起来。 柳臻眯起一只眼睛,瞧见温馨正拿毛毯遮盖在胸前,呼出一口气,也揉揉双眼装作凡事不知,说:“怎么啦你们?” 温馨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秋静和郭菲看到温馨一丝不挂,顿时围了上来安慰,但心里面是大跌后悔,想男生和女生一起喝酒的确不能过火。郭菲站起来,将魏楚和柳晓风一一踹醒,对着四个男生骂道:“你们都他妈的给我清醒清醒,你们四个人有谁欺负了我家温馨?” “欺负?”孙汶还是未从睡梦中醒来,扫了一眼温馨,恍然大悟,赶紧撇清关系,说,“我没有,我绝对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 郭菲咬牙说:“要是你的话,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柳臻闪烁其词地说:“这个……我们都想不起来了……昨晚喝醉了,醒来……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孙汶点头说:“是啊,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概想不起来,温馨兴许没被欺负呢。” 秋静仔细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因为这里面就她喝的最少,隐约响起自己提了建议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梦想,后来表哥不知道为何爬在地上嚎啕大哭,而柳臻似乎还给某个人打了电话,之后的记忆就模模糊糊,最后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指着柳臻说:“就是他,就是柳臻!” “不会吧?!”柳臻震惊不已,原来真发生xìng关系了,又是害怕又是遗憾,害怕是温馨会告他强*jiān,遗憾是自己的初夜怎么没的都不记得了,忍不住确信说,“你是不是把梦境和现实搞混啦?” 秋静摇摇头说:“绝对没有!昨晚你和温馨就是被我和……我和郭菲抬上床的……”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温馨更是委屈得不行。郭菲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个……这个我不记得啦。” 柳臻指着秋静和温馨说:“我……我一世英名,被你俩给害惨了!” 柳晓风在他耳边轻声说:“温馨被你害惨了才差不多……”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在场的人听到耳里。 温馨止住哭声,对着四人淡淡地说:“你们都出去吧!” 四人这才低着头离开。柳臻在后面对着温馨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不起!对不起!”说完,掩上门,跟在孙汶几人后面远离了这间房子。 回到寝室,柳臻对孙汶说:“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真的和温馨发生那个了吗?” 孙汶掩不住心中的幸灾乐祸,说:“说实话,我真是一点都记不得昨晚到底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不过温馨都让你上了,她都一句话不说,看来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来来来,向我透露一下什么感觉?” 柳臻烦恼不已,不想开玩笑,说:“得了吧,什么艳福不浅?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那时要是有一点知觉的话,根本不会让这事发生!我一怕温馨拿着事找我算账,二怕会造成不良的后果。” “我看吧,这事也不能怪你一人,温馨她也要付责任,还有那个秋静,她也真是的,这是什么玩笑都可以开的吗?你和温馨都处在青chūn萌动的年龄,怎么能让你俩睡一块呢?”孙汶安慰他说。他知道,最好的安慰话就是将过错嫁祸给别人,此计屡试不爽,不过按理说郭菲也是共犯之一,他却下意识地将郭菲排除在外。 柳臻叹口气说:“说是这样说,可毕竟温馨是最大的受害者,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挺对不住人家的。恐怕以后,我更没有脸见温馨了。” 孙汶点点头,过了一会,他说:“你说温馨会不会怀了你的孩子?” 柳臻的脸立即yīn了下来,骂了句:“cāo!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四十四回 貌合神离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四回貌合神离 柳臻的确是没脸见温馨,只要温馨在班上他就埋着头学习,每天脖子累得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有时候课余期间秋静和郭菲会找孙汶几人聊天,那时温馨就会在旁说话,他不愿和温馨有任何方式的交流,就干脆爬在桌子上睡觉,但不知不觉还是将他们聊天的话听了进去,只恨难以插几句话发表自己的意见,心里甭提多奇痒难忍。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肯定,温馨的说话方式还是不改从前,总觉得那件事情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这反而让柳臻迷惑不解,后来勉强猜想她估计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早已不是处女,那件事对于她来说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令柳臻头疼的还有一件事,他查手机通话记录时,发现那天喝醉酒的时候曾给林夕洁打了次电话,可是他丝毫记不得那天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心里不由得后怕自己说出什么不雅的话出来,所以这天星期五,柳臻打算晚上的时候向林夕洁询问这事。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韩江明的化学课,他这人虽然喜欢抬高自己的身份,但是在某一些方面还是挺照顾学生的。自从学生大闹食堂以后,食堂依旧生意兴隆,一到放学时间,大部队就开始朝食堂方向蜂拥而去,韩江明自称体察民情,毅然决定如果最后一节课是他的课话,可以提前下课,让同学及早地赶到食堂。按课程表的安排,化学课几乎都安排在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简直就是灶神爷的存在啊!用周星驰的话来说,同学对他的敬仰真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可惜这天正值柳臻打扫教室的时间,为避免打扫教室影响同学,值rì生都会选择在同学中午吃饭的空档。可令柳臻纠结的事,值rì生的安排是纵向座位的同学为一组,很不幸柳臻和温馨就分到了一组。 正思考着怎么在值rì的时候避免和温馨撞面,秋静乐呵呵地指着柳臻yīn沉难看的双脸,说:“嗨,好好打扫卫生,我们就先吃饭去喽。嘿嘿嘿……”说完就和魏楚几人一道离开了班级。柳臻对她的背影做了一个FUCK的手势,心想自己屡次和孙汶商量调换值rì,本以为事情会妥善完成,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是秋静这家伙横插一杠,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搞得孙汶迷昏颠倒,居然不答应和自己调换值rì,经过秘密勘察,才知道秋静如此yīn险,暗地里用郭菲做人质逼得孙汶就范,用计之狠不下于温馨! 正要对秋静的背影虚踹一脚,突然脑后一个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他的头上,只砸得他眼冒金花,他一瞧砸过来的居然是一把笤帚,回头正要破口大骂,就见远处讲台上,郭菲一手叉腰一手提着笤帚,凶神恶煞地盯着他,顿时口中的脏话生生咽了下去,只好拾起笤帚,回到后排,低下头开始打扫教室。 这教室本来就不大,愣是抱着打破吉尼斯记录的勇气放下了一百五十多个座位,以致于人进去之后就卡在里面,不挪动一下桌子是别想平安地走出来。而且作为高四的学生,既拥有高三的资料书,又有高四的辅导书,书本可谓不计其数,累计如山。所以打扫卫生的时候必须万分小心翼翼,不能出现过大的动静,要不然课桌上的书本砸在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其实这个后果还是吸取了前人的经验,一个月前某位女生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一张桌子,那上面的书全部砸在了那女生的脑袋上,立马将其砸晕在地,半天不省人事。后来该女生的成绩江河rì下,屡次考试排名渐渐靠后,听人说,她每次考试都会痛哭一场,不过还好她为人坚强,居然一点不曾放弃。吃一堑长一智,同学们都知道复读生原来有如此强大的防身与攻击兼备的武器,自然打扫卫生时长了心眼。 柳臻埋着头从后排一直扫到前面几排,时刻注意桌子下面那双温馨的脚,避免与之相撞。可转眼那双脚凭空消失了,他立马紧张地四处张望,不由得转了个身体,只听“哎呀”一声,一头撞到一个人的头上,抬头一瞧,心里立马哭了,这不是温馨是谁?!只是好久没有正眼瞧过她的正脸,但见她双脸微微泛红,握着笤帚的右手不安地挠挠左手背。 柳臻局促不安地道声歉,后退一步,不小心碰到了一张桌子,顿时桌肚里面的试卷全部飘洒出来,铺满了脚下一地。这些试卷上有的是打了分数的考试试卷,有的像是训练时用的试卷,少数也有百来十张。他心中苦笑连连,低头拾起,瞥眼见温馨也半蹲了下来,帮着忙拾起。他心里越加慌乱,但愿温馨会及早离开,可是她边拾起试卷边整理,却一直不说话,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柳臻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扔下笤帚举步朝班外走去。背后的郭菲喊叫着不停,说什么你丫还没打扫完教室诸如此类的话,可柳臻压根也不理会,连头都不抬一下。郭菲一时间愣住了,这还是柳臻第一次敢不听自己的号令,等柳臻一步不停地出了班级,她才反应过来,扬起手里那把笤帚,砸了过去,好在她功力再厉害,也不能将笤帚当作现在的跟踪导弹,“哐”的一声砸在了门上,从那以后,这个门就再也不能合上了。 透过窗户,柳臻还是禁不住往班里扫了一眼,看到试卷散落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男生,他似乎在帮助温馨捡起试卷。温馨对那男生嫣然一笑,笑得那么甜美,就像当初她请求自己某事的时候笑的那样。 原来,她对谁都会抱有这样的微笑。 自打温馨和柳臻两人吵架不再说话了,那些喜欢温馨的男生开始蠢蠢yù动。尤其是猥琐仔,自认为看了温馨的**,又有“定情信物”在身,更有理由以身相许,用一生偿还温馨,所以他经常在晚自习结束找温馨聊天,陪她一起,护送她回房子。不过后来秋静说临班有个帅哥叫江本源,最近将猥琐仔恐吓了一顿,换成他每天护送温馨回房子。温馨居然还和那男生聊得有滋有味的,几乎将同行的秋静和郭菲撇到了一边,不过她俩旁边也陪着一位帅哥,就是江本源的室友张浩。 秋静本以为说出这事,主要目的是试探试探柳臻到底将温馨放在什么位置上,可是没试探出来柳臻,倒是把一旁的孙汶给试探出来了。孙汶自然会看到每晚都有两个男生守候在32班门口,等待着温馨三人出来,一听秋静说那个叫张浩的似乎对郭菲有非分之想,心中不由得忧虑重重,可是他喜欢郭菲这件事一直瞒在鼓里,而且说出来又怕被别人嘲笑,说自己居然会喜欢一个打断自己手臂的女生,那不被人说成受虐狂才怪呢! 然而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妈个逼的,只能豁出去了,表白! 可是每当和郭菲单独相处的时候,那表白的话当真是一点都说不出口,生怕被郭菲大卸了八块,也没人敢收尸。 晚上,柳臻早早地躺在床上准备和林夕洁聊天,等林夕洁短信的时候,看到温馨离开班的时候果然旁边跟着一个男生,正为那男生的沦落感到不幸的时候,林夕洁终于回了短信。 “哦?你说的是你喝醉酒的那天吗?那天你没说什么啊?”林夕洁撒起谎来,其实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实话呢? 柳臻也明白自己就算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林夕洁也不会告诉自己,但心里终究是放了心。“其实,我好多话想当着你的面告诉你,真是想早点放寒假,这样我就能早点见到你。” 林夕洁回道:“你要是有什么话,现在说也来得及啊。” 柳臻心里叹口气,说:“算了,还是等见到了你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林夕洁回道:“对了,你知道吗?今天圣诞节会有狮子座流星雨!真的好期待啊!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星空啦!” 柳臻笑着回道:“我当然知道啦,你又能有机会再流星下许愿了!不过,那天真会有流星雨吗,不会是谣言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呗。”听她发短信的语气,她似乎满怀期望。 一阵寒风吹进窗户,林夕洁倒吸一口冷气,扯上被子。这时,手机传来一阵响动,没等打开,继而跟着又是一阵响动,她打开手机,发现有两条短信,其中一条是韩子章发的:“宝贝,天气转冷啦,明天千万要多穿件衣服,老公我会检查的哦!”短短一个多月,他就用“老公”这个词,起初感觉好笑还阻止了他,但后来就渐渐习以为常。另一条短信是柳臻发的:“天转冷了,多注意身体,小心感冒。”还是一如既往平平淡淡的关心话。 关心话说多了,也就成为了客套话。 林夕洁还是决定先给韩子章回短信,但一回之后,韩子章跟着快速回了几条,她也回了几条,几番下来,林夕洁困倦难受,道了声晚安,再看一眼窗外冷冷清清的夜晚,就关机睡觉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柳臻一直一直在等她的短信。白天暗无天rì的复习,说实话,任谁都会累得浑身疲倦,等短信的时候,他忍不住小憩了一下,但每次手机脱手他都被惊醒过来,想到自己贪睡没有回复林夕洁信息肯定会惹她生气,连忙翻出手机查看信息,可是确认几遍还是没等到林夕洁回复,心想她或许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处理,遂就继续等下去。接连几次惊醒,最终撑不过十二点半,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那个梦里,他等到了短信。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晚安”,但依旧让他满足,痛痛快快地沉入梦乡。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四十五回 冰雹突袭平安夜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五回冰雹突袭平安夜 这年的平安夜似乎来得没有任何的预告,柳臻傍晚吃完早饭,路过悬铃木林时,见到沿路摆出了几处小摊在兜售那些jīng美包装过的水果,才恍然醒悟原来今天是平安夜。往年,临近学生爱过的各种节rì时,像平安夜、圣诞节、情人节、七夕节和光棍节,谢思芸总会吧啦吧啦在自己耳边叨唠个不停,还会向周遭人讲述这些节rì的来历和发展。如今,身边没有这样的女孩,而且rì夜不停地埋头复习,早已不记得何年何月,更何况和自己无什么关联的节rì。 这条路只有复读班和初中部的学生经过,复读班的学生大多数人要么异地恋,要么无人可恋,要么埋头苦学,很少有人在意平安夜,所以聚集在小摊周围的都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初中生,尤其是稚气未脱的小女生。 有个小女生缠着一个小男孩要他买个水果送给自己,那小男孩可能是没有闲钱买水果,硬是不答应。小女生急了,指着旁边几个小女生,说:“她们男朋友都送水果,为啥就你不送?!你要不送我的话,我就告诉我妈妈你那天半夜翻我家窗户!” 那男孩一听,不服气地说:“干!那天要不是你打电话说你想我想得肚子疼,我闲得没事干才翻你家窗户!” “可我那时还是肚子疼啊!”小女生辩解说,“人家说,你见了喜欢你的人,你的肚子就不疼了!我肚子疼,说明你不喜欢我!” 那男孩为之气结,说:“我和你这种女人真是没法说话!你自己半夜偷吃冰淇淋,闹得肚子疼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 小女生摇头说:“你是我男朋友,我无论是肚子疼还是头疼还是作业没写好,总之都是你的错,我要你给我道歉!” “我不道歉,就不道歉!”男孩抱着双臂,头一撇,义正言辞地回答。 那小女生跺脚,怒视说:“好,今个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就告诉你妈妈,你那晚上摸了我!” 这话一说,那男孩刹那间就泄了气,赶紧赔礼道歉,说:“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怪我啦!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负责任,让自己女朋友委屈啦!我现在就给您买水果,不知道您是要橙子呢还是水果呢,是要大号的呢还是小号的呢?” 那小女生指着一个大号的橙子,说:“就是那个!” 那小男生立马去向老板买来。 柳臻和孙汶在旁听到这两个小家伙挺可爱的,好奇万分,微笑地问那小女生说:“这位小朋友,你小男朋友摸了你哪儿,他吓得这么厉害?” 那小女生斜眼一瞅他们,说:“老娘的事,要你们兔崽子来管!” 他俩落得个无趣,只好离开。等走到三丈之外,柳臻才发起牢sāo,说:“现在的小家伙真是非比寻常,说起脏话来比我们还要厉害地道!” 回到班,孙汶刚落座,郭菲就轻轻一拍课桌,翻过温馨的座位落到柳臻座位上。她的这个动作,柳臻早已习惯,并未感到震惊,知她是来向孙汶请教题目,遂自觉地坐在柳晓风的座位上。这时看到旁边的魏楚侧趴在课桌上,对着一本书的扉页盯了半晌,感到好奇,凑上来说:“哥们,看什么呢?让我也看看?”说着硬是伸长脖子强行要看。 魏楚怕他无赖弄坏了书本,打开那面扉页。柳臻见那面扉页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女生,很明显,可以猜测得知,这女生就是魏楚的女朋友蝶儿(当时柳臻依旧不知道这个女生的真实姓名)了,照片里的她身处晚上,灯光昏暗,穿着白sè长袄,亭亭玉立在雪中。柳臻突然觉得这个女生越加有五分很像简洁老师。 “这张照片是我上年平安夜的晚上给她照的,那时真巧天下着雪,你还记得吗?”柳臻点点头,他自然记得那天,下雪的时候他正好和林夕洁相遇在X城一中的cāo场上,那时她在雪中张开双臂迎接落雪的模样,柳臻依然记忆深刻,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时间。魏楚丝毫不注意柳臻开了小差,继续说:“那天,我和她就在雪中漫步,雪花落在头发上,积了一层白霜。我们看到彼此头上像是长了白头发似的,开怀大笑,她对我,真好,我们白头偕老了。于是我们手牵着手朝凤凰山的方向奔跑,跑得jīng疲力尽,跑得身上的雪花渐渐融化,那时真感觉,万物都飞速地往我们身后撤退。” 两人一个诉说一个沉默,却都沉溺在各自的思绪中。这时柳臻听到水滴落的滴答声,醒悟过来,发现魏楚手上的照片滴落了几滴泪珠,原来是魏楚禁不住流出了泪水。柳臻正想安慰他,却突然看到窗外一道耀眼的亮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一阵轰鸣声在天际响起,他顾不上魏楚,伏在窗口,就见暴雨倾盆而降,瞬间打湿了柳臻半身衣袂。柳臻赶紧关紧窗户,班上的所有窗户也都紧紧合上,但风雨猛烈击打玻璃,嗡嗡作响,似乎有破窗而入的打算。外面的雨声雷声越来越大,隔着窗户依然觉得声音是在耳边响起。 这时,远处一声“哐叽”,却是一扇窗户被打破,原来是一块拳头大小的冰雹砸了下来。雨水从破烂处淋过来,旁边的学生阻拦不住,只能将书桌挪开,以防雨水浸湿了书本和试卷。然而不等大家议论上片刻,灯光忽地一灭,整个班级陷入一团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一道闪电而过,才能分清旁边人的位置。 温馨从外面跑了过来,似乎身上并未淋到多少雨水,不像是冒雨赶来的。 秋静忙问道:“温馨你刚才干嘛去啦?” 温馨瞥眼扫了下柳臻,闪烁其词地说:“没什么,刚才和人聊天呢。” 秋静注意到她手上拿了一个包装好的橙子,说:“橙子,这是谁这么有心送给你的啊?” “别乱说!”温馨生怕引起柳臻的注意,连忙制止秋静的话,说,“不过怎么样,咱们回去就有好吃的啦。哎呦,这雨下的真大,刚才我在外面,那个雷可把我给吓坏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撞着邪了,突然间下起了冰雹,而且风起得特大,你在走廊处根本就站不住脚!” 渐渐地,冰雹打砸玻璃的声音小了下来,但雨势似乎不减。既然班上没电,同学们索xìng就坐在座位上闲聊,仅仅只有一两个同学找来台灯,依旧风雨无阻地埋头学习。孙汶、郭菲、秋静和温馨开始聊起高中的开心事,跟着魏楚也参与进来,因为温馨在里面,柳臻不好参与,就掏出手机,试着和林夕洁联系,但他连发出三条短信,却迟迟不见林夕洁回复,想是这天大学里活动比较多,她忙得没有时间。 忙,这本是她的借口,如今却已成为了他的借口。 可是柳臻不知道的是,林夕洁之所以没有时间,而是因为她正和韩子章一起在学校的活动中心,参加一种叫“情侣碎碎念”的游戏,其实就是学生会安排的活动,让报名参加的几对情侣互相比拼,看哪方情侣踩破的气球最多,得到冠军的那方将会获得jīng美的礼物一个。平时爱玩的林夕洁,一遇到这样的活动就玩得忘乎所以,哪里会想到自己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也不会想到,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个男生在暴雨之中思念着她,别无它念,只是想在这么美好的平安夜之时,听听她简简单单的回音,知道她平平安安,一切安好。 这雨直下了将近一个小时,仍是不见停歇,而今晚估计也很难来电,于是大部分男生都选择会寝室睡觉,女生就开始纷纷寻求男生的帮助借来雨伞。秋静向魏楚借,郭菲向孙汶借,而温馨既找不到柳晓风,又不方便借柳臻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为好,只能和秋静挤在一把伞之下。 三个女生来到走廊处,见外面黑不溜秋,仿佛是无尽的黑洞,由衷地感到恐惧,连一向勇气过人的郭菲也出现了些许的害怕,孙汶见状,突然之间,内心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怜惜,在这平时,他是不可能怜惜郭菲的。 秋静想起一事,折回到班上,见柳臻还在玩着手机等待着林夕洁的回复,说:“柳臻,我要话要跟你说。”柳臻点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这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了,我以为你自己会想明白,可我发现你不明白!你和温馨关系还是不错的,以前又是初中同学,现在你俩一句话不说,你不自在她不自在,我们看着也不自在。我知道,她欺骗你是她的不对,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大的仇恨也都冰释前嫌了。”秋静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你俩都好面子,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来和好。现在趁这个机会,你作为一个男生,就主动一点,给她送伞,送她回去,过往的仇恨就都烟消云散了。好吧?”说着,她将自己手里的那把伞递到柳臻手里。 柳臻起初推辞不愿,但深感秋静这一番话在情在理,思量了片刻,说:“好吧。” 秋静微微一笑,和柳臻一道来到班外找寻温馨和郭菲,但发现温馨早已不在其中。秋静疑惑地说:“郭菲,温馨呢?” 郭菲指着外面的雨夜,说:“先出去了。” “唉咦,她也真是的,也不等等我!”秋静气得一跺脚,忙对柳臻说,“赶快去找她啊,她一个人走夜路太危险了!” 柳臻连忙点头追出,一出教学楼,只觉得风大雨大,浑身凉了一半。他在黑暗中渐渐辨清方向,迎着风追赶温馨,只但愿这温馨慢点走,别让自己白跑了这一趟,要不然,真不知道自己下次还能不能去主动与她和好。 第四十六回 自恋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六回自恋 这场冰雹来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满以为趁着这良辰美景佳节,和自己最喜爱的人漫步在校园里,然后穷毕生之浪漫情怀将其拿下,谁知道,忽如而来的冰雹将所有的计划埋没,而且那些反应慢了半拍的学生就被拳头大的冰雹砸得个遍体鳞伤,不过也有人趁此机会,用自己的身躯帮自己心爱的女生挡风遮雨,倒是换来了不少感动的眼泪。其实这种情况未必能够挡得住风雨,但架势还是要做足的。 然而这场雨的来临还伴随着一场二十年未见的大风,简直是摧枯拉朽,席卷了整个县城,许多胡杨树和梧桐树被风吹得或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电线杆自然被砸倒了一片,那些低矮的瓦房也都被砸塌了半边。受伤的人不计其数。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也没人知道何处不祥。 柳臻撑伞跑进雨中,边急速前行边四处张望,差点被地上掉落的断枝绊倒,但站稳之际却被雨水淋了大半,浑身就像是蹲在了凉水里,寒冷刺骨。 这种久违的感觉,柳臻仍是记得很清楚,他的思绪飘到了高三那年秋天,他也曾这样冒雨给谢思芸送棒棒糖,想到这个谢思芸,觉得和她在一起似乎都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在所有的同学之中,也只有她,可以让他一回想过去就能开心一整天。虽然柳臻明白,倘若换位思考,谢思芸,她未必是快乐的,是比残忍要多了一份自愿。 也许是脑海中灵光乍现,柳臻突然觉得有种奇妙的猜测涌上心头。 从开学到现在,温馨就一直找自己说话聊天,有时候还莫不奇妙地生气,也只是对他一个人生气,她该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柳臻晃了晃脑袋,自我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会的,温馨这么优秀,而且那么多人追她,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她也不至于去追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再说,温馨那脾气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仗着美貌耍大小姐脾气,欺负人,算计人,那是她的天xìng使然,怎么会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啊!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难道自从知道了谢思芸暗恋着自己,觉得自己其实还挺不错的,就开始嘚瑟了? 柳臻嘲笑了自己,走了几步路,突然又想起一事。 不过这温馨为什么不顺便欺负蚊子,偏偏只逮着自己一人欺负?难不成是初中的时候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可记忆中温婉好像离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一点交集都不存在。想想那个时候,自己虽说不是无恶不作,但年少轻狂,估计做了不少自己都不知道的坏事,兴许得罪了她,也未必放在心上,估计是说她丑,伤她自尊了。可自己也没觉得她多丑,就是觉得她有点儿孤僻不爱说话,想来是不招男生喜欢。 可这也怪不得柳臻啊。 柳臻摆脱思绪,继续摸索了路找寻温馨,可是周围这么黢黑,半米之外就见不到的人影,到哪里找她。干脆原路返回得了,秋静爱怎么说就让她说好了,反正这个时候抢劫犯和强*jiān犯估计也都下班了,不会去找温馨的麻烦,至于路上会磕磕绊绊的,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还能有护得了她? 世界上最容易借到的东西那就是借口,柳臻向来自恃情商爆棚,找借口对他而言已成为家常便饭,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说上十来个回去的理由,可是,凡事都要三思而行,他脑海立马做出了掂量。一来那个郭菲却是从不需要借口,打人从不问个前因后果是非黑白,觉得不爽就下手,这一无果而回,料来郭菲必定奉秋静之命暴扁自己一顿;二来,自己和温馨打了两个月有余的冷战,是该缓和一些局面,倘若这样下去,那些见sè忘义的兄弟们非但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而且还会倒戈相向,站在温馨的立场和自己冷战,到时候众叛亲离,自己岂不孤苦伶仃地面对冗长的高四生涯? 柳臻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只见前面是一片黑暗,身后是一片黑暗,偶尔身边经过一个人,便即消失在黑暗之渊,似乎来去如鬼魅一般。 快到校门时,保安室的窗户亮起一片烛火,微弱的火光将这附近照得愈加朦胧旖旎。他抬起头,刚想看看温馨在不在附近,却一眼注意到五米外的树下有一男一女在那聊天,两人共打一把雨伞,身子离得很近,倘若不是那男生动了一下身子,他根本看不出那个女生就是自己千辛万苦要寻找的温馨。 他停止脚步,望着两人的方向,思绪瞬间被打乱了。 怎么办?要不要离开?这男生是谁?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自己又傻了吧,人家有人护送,哪里需要到你,离开吧,离开得越远越好,就当自己没见过,没来过! 刚才真傻,她都有男朋友了,还居然自恋地以为人家喜欢自己。不过这样反而挺好,倘若温馨真如自己所想,喜欢自己,就好像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有一笔不小的资产,估计心里面高兴之余,最多的还是担忧,生怕这钱最终还会是别人遗留的。 其实有些你不拥有的东西,不是你不想要,而是你压根就不配拥有,就算给你,你也留不住。 温馨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急忙环顾四周,注意到柳臻撑着伞远远停在雨中,她以为他是来送自己的,心花怒放,激动不已,手里的橙子掉落在地上,泥水溅脏裤子也浑不在意,只觉得这几个月来的委屈都散了,可她刚要推开眼前的男生跑过去和他打招呼,哪知柳臻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一步也不停离开了学校。 原来是碰巧,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温馨的心瞬间又凉了下来,这种从高处跌落下来的感觉,就好像以为自己要死了一样。 “你怎么了,温馨?”男生拾起湿漉漉的橙子,看她脸sè出现一抹哀伤,询问道。 温馨苦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好了,江本源同学,你又送我橙子,又约我到这儿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什么图谋不轨似的。”江本源笑着说。 最讨厌男生含糊其辞拐弯抹角,温馨不耐烦,淡淡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本源脸sè微微一变,随即释然说:“你也够直接的嘛!没错,我就是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温馨估计早已习惯这种告白,丝毫脸不红心不跳,说:“给我个理由。” 江本源笑道:“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呗。” “我是说,给我一个我可以当你女朋友的理由。”温馨纠正说。 江本源思索了一下,说:“当我的女朋友,我可以让你享受女王一般的待遇。” “就知道你家有的是钱,会说这样的话。”温馨叹口气,说,“其实我的要求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我长得漂亮,当然也希望我的男朋友长得帅长得高,这点你倒是占了十成十的优势。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的男朋友成绩必须优秀,至少不会低我太多,这样就有可能考进同一所大学。你问问你自己能吗?还有,我希望我男朋友会做饭,不求山珍海味,但至少能做三菜一汤,我希望我男朋友幽默开朗,能时时逗我开心,我希望……算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我的态度了,我看就这样算了,不过咱们有缘相识,那就做个朋友吧。” 江本源心想她的这一番话分明是主动挑自己的刺,知她有意敷衍,说:“好吧,我们就做个朋友,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我会继续追你,直到你愿意。” 温馨无奈,笑了笑说:“那就随你的便,只要不妨碍我学习,别人送我什么橙子啦苹果啦我倒是乐意享受呵。” 回去的时候,秋静连忙询问温馨有没有遇见柳臻,温馨只摇头说没遇到,秋静颇为遗憾,觉得自己如意算盘终是落空。闲聊了其他,秋静听闻温馨为了拒绝江本源列出了几条做她男朋友的要求,忍不住咋舌说:“你的这几个要求的确无可厚非,只是我怎么觉得柳臻一条都不满足啊,就说他做饭吧,听说他只会下面条,还不知道放盐,他妈倒是厨艺jīng湛,可他丝毫不愿意学,弄得他妈整rì价地说可怜后继无人啊。我猜,你说的这些都是敷衍江本源的吧?” 温馨坚决地摇摇头说:“不是,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得了,柳臻做不成你男朋友了,我也不cāo那个心让你俩和好了。”秋静拍手说道。 温馨笑了笑,说:“可我还是愿意让他做我的男朋友。” “唉!”秋静长叹一声,说,“女人啊,矛盾的综合体。”那种口气似乎已将自己划出了女人行列之外。 “嗯!”温馨点头承认,忽然又说,“唉,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柳臻妈妈厨艺jīng湛的?” “我给你说,这柳臻虽说和陌生人不善交谈,可一旦相熟之后,他那话夹子一打开就叨唠个没完,什么糗事他都敢说出口。当初高三的时候,他就是经常和谢思芸聊天,我就在旁听,感觉像听故事似的。”秋静一想起柳臻说起话来吹个没完,忍不住好笑。 “那你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吧。”温馨赶紧央求说。 秋静想了一想,说:“呃……他说过一件事,高二的时候,他偷拿他爸妈的手机给林夕洁打电话,发现接电话的人是林夕洁的妈妈,他怕误会,装成林夕洁班主任的样子,硬着头皮和林夕洁的妈妈寒暄了半晌,净扯一些数理化,她妈妈听不懂,信了,才让林夕洁接了电话……” 第四十七回 冬日物语(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七回冬rì物语(1) 随着公元2011年的到来,冬天已经开始渐渐有了样子,昨晚还下了场大雪,气温也是骤降到零下几度,积雪堆在常青树上,经过一夜,又覆了一层霜花在上面,在晨曦的柔光下闪闪发光。困意十足的学生们裹在被窝里,故意光着脚伸出被外,猛地又缩了出去,顿时清醒过来,开始穿起厚重的棉袄,呵着一团白气穿梭在冰冷的校园里。那些初中的学生不怕严寒,翻到cāo场里滚起雪球,堆在cāo场zhōng yāng,一个星期也不见得能融化。不过梅村一向学风极佳,所以清早的校园里倒也有不少的人缩着脑袋对着凛冽的北风背诵着课本,读书声中不时地夹杂擤鼻涕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个时候,班上人多就成了一大优势。一百五十多口的学生整rì聚在一个班上,二氧化碳浓度极高,造成的温室效应使得室内温度居然有了零上好几度,穿得厚一点都微微感到冒热汗,简直等同于是暖气的存在。生平怕冷的物理老师就特别喜欢这样的班级,言称这是“沙漠里的绿洲”,一进班级,豪迈地将自己的黑sè风衣脱掉,然后扔到一个女生的座位上面,尽显男人本sè。不过化学老师韩江明不以为然,说物理老师只知道物理和耍酷,其他的懂个屁啊(虽没直说,但同学们都明白有这个意思),这二氧化碳可以使得人体血液的碳酸浓度增大,酸xìng增强,产生酸中毒。如果空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超过百分之一,就会使人感到头昏、气闷,超过百分之六就会使人神志不清,呼吸减止并死亡。所以他强烈要求学生下课期间多到班外呼吸新鲜空气,晚上离开的时候将所有窗户打开,通风换气。 这rì清早,柳臻和孙汶呵着双手,从外面一路小跑回来,路上双手依旧就被冻得微微冰凉,回到班上片刻难以握笔。 不过最悲惨的要数秋静,她的小手每逢冬天就会冻得犹如火腿肠似的,严重一些还会皴裂流血,事先无论抹了多少的药水还是裹了数层的手套,依然一个多星期难以执笔写字,甚至连吃饭都只能扒着吃。作为理科生,为了保持手感,动笔算题是最不能缺少的,秋静无法学习,心中未免气苦,脾气自然就不好,脾气一不好就会牵连上周遭的人,作为表哥的魏楚和老同学的柳臻首当其冲成了秋静的出气筒,不过他俩也都不放在心上,反正平时就被郭菲欺负惯了。 温馨倒是看起来幸幸福福,不仅有人送她围巾送她手套,连那热水袋都无不贴心地送上,令秋静和郭菲羡慕不已,其实更令女生羡慕不已的还是温馨的长相。人常说女生在夏天的时候,更能凸显女xìng的曲线美,所以显得漂亮,而温馨冬天的时候亦是美貌动人,一身的冬装尽显她的可爱,再加上温馨会打扮,本就是自信过人,她整个人站在寒风里,就如同雪女一样,天生就是为了“脱颖而出”这个词而来的。 这些天来,柳臻注意温馨的却是她的那方飘飘yù飞的围巾,只是有点遗憾这方围巾是白sè的,而不是粉红sè的。 课间,柳臻伸伸懒腰,走出班级,虽然一阵凉风吹得脸面直疼,但清新的空气灌入肺部,觉得倍加爽快。他缓步去上厕所,因为晚上的时候,学生在水龙头处大量用水,走廊处和楼梯口都流淌了许多水,一到白天就会凝结成冰,所以路上光滑无比,异常难走,滑倒的学生已经不计其数。他小心翼翼jīng力集中地扶着护栏下楼,却见身后有个男生突然倒在地上,滑到了女厕所门口,接连绊倒了几个出来的女生。他幸灾乐祸,笑得乐不可支,生怕笑得太大声被人瞧见,忙用手捂着嘴,但刚走一步,脚底一滑,坐在了台阶上,摔得屁股都两瓣了,想着站起,已然来不及,顺着楼梯道滚了下去。 旁边有个初中的小男孩正拿着石块“咣咣咣”敲打着楼梯口的积冰。 这几天来,鲜见初中部老师派遣这些初中生处理积冰,而这些初中生倒是兴致高昂,丝毫不觉得苦闷,很听老师的话,不到中午就将楼梯口的所有积冰清理干净。要说这些初中生就是好欺负,利用他们的玩xìng来安排一些粗活,其实这本该是校职工的任务。但老师不以为然,认为这种做法锻炼学生的意志,可以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而且清理积冰,可以避免学生摔伤,利己利人,助人为乐,乃是中华传统美德,干得好的话,还有大红花赠送。 这个男孩见有人滚落下台阶,依旧面不改sè,继续埋头“咣咣咣”敲打着积冰。 柳臻不由地感叹,现在孩子的素质真是好得没话说,丝毫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根本和社会上评价的“脑残”90后大相径庭嘛!他站起身来,擦掉身上的碎冰,亲切地摸了摸那男孩的头,表示一番嘉许。 可是他刚要迈进厕所,就见那男孩扔掉石块,溜着冰窜出三丈开外,兴奋地对着某个小男孩大声地说道:“哈哈哈,这是我遇到的第六个滑倒的笨蛋啦!” “兔崽子!”柳臻为之气结,真是白白费了自己一番的心血。 这时孙汶捏着鼻子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建议说:“我cāo,这屎坑都冻得堵塞了!我建议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你以为我想进去啊,我要是不急,闲得没事干来这儿地方。”柳臻皱起眉头说道。 刚要进去,就听一声“砰”响,紧接着液体哗哗流淌声,柳臻和孙汶对望一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抢步进去,却见有个隔间上方的水管爆裂,来自女厕所的黄sè液体混杂着卫生纸卫生巾从上面直灌而下,将整个厕所溅得屎尿满地臭气熏天。两人顿感胃里一阵翻滚,夺门而出大吐起来,等胃里稍微舒服一点,回头瞧厕所,跑出一个浑身**的男生,想必当时倒霉的他正在那水管下面,以至于淋了一身的屎尿。柳臻和孙汶哪里顾得上笑话,又是俯身狂吐,虚得半天动弹不得。 事后,柳臻万分感谢孙汶刚才的劝阻,要不然自己也会惨遭屎尿的淋浴。而那间厕所也就少有人去光顾。 韩江明知道这事之后,下午上课之前大发了感慨,谈话的核心主题就是劝慰学生不要被这点小事故影响了学习,可能是词穷才竭,他已经很少引用韩愈或者韩非子的名言了,但仍是扯东扯西,从学生自身聊到学生家长,势必让学生站在高考“不成功便成仁”的立场上。不过韩江明也的确健谈,就算课下谈论,依然神采飞扬,滔滔不绝,总是压倒在座的其他人,按他的话说,就是韩愈所说的“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柳子厚墓志铭》)”了。 韩江明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叹气说:“不过说到这种意外,在所难免,就说做化学实验吧,也是风险极大。前两天,你们有没有听说过,F师范学院的化学实验室发生爆炸,死了两名大一的学生,好像也有几个人受了伤,影响极大,当地教育局……” F师范学院!那不正是林夕洁的学校! 孙汶和秋静当即反应过来,颇为震惊,转过脸盯着柳臻,柳臻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sè,似乎遭受了一件极其恐惧的事情。最近这两天他的确没有和林夕洁聊过天,更加不知道那所学校出现了爆炸事件。自从步入高四,他几乎很少查看新闻,对外界的消息几乎都是听孙汶说的,那也都是一些国际上的大新闻。 不会那么巧合吧?她不会出什么事的?她怎么可能出事?! 柳臻赶紧掏出手机,强迫自己此时此刻不能着急,凡是未下定论,必须理智对待,先在网上搜索新闻看看具体情况,可是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屡次打错了字。过了半刻,才将新闻搜索出来。的确如韩江明所言,那所学校化学实验室爆炸,造成两人死亡,一人昏迷,五人受伤,至于事后如何,柳臻也顾不得查看,连忙给林夕洁发送短信,但迟迟不见音讯,又接连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手机关机的声音。 柳臻急得火急火燎,觉得晕头转向,恨不得立马飞到F市。 孙汶和秋静等人不住地在旁安慰说:“兴许她手机没电了也说不定,你不要太过担心。”亦连温馨也破天荒地回头看着柳臻,虽然一句话不说,但眼神之中包含温柔和安慰。可这一切柳臻都难以放在心上,充耳不闻。 怎么可能不担心?!她现在是杳无音讯啊! 这一个下午,柳臻郁郁寡欢,趴在课桌上一言不发,周围的任何声音都似乎影响不到他的半寸神经。记得高三同学穆乾坤因为sè盲,他眼中的天空都变了颜sè,而柳臻就觉得,他眼中整片天空在时间的滴答声中,渐渐失去了颜sè。 第四十八回 冬日物语(2)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八回冬rì物语(2) 林夕洁在洗手间洗完脸,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四周墙壁装饰得金碧辉煌,彩sè的灯光摇转晃动,令人炫目。两边包间不时地传出人的歌唱声和喉咙摩擦话筒的声音,这里面有人卖力嘶吼,有人小声清唱,也有人叫好声、哄抬声。偶尔有几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扶着墙壁步履蹒跚地跑去洗水间,似乎还未唱得尽兴,仍不忘嚎唱一句。除了酒吧,也只有KTV会有这番歌舞升平的景象。 她转了几个弯,注意到包间的门牌号,发现自己转错了方向,苦笑自己路痴,连这点地方都摸不清。回到原路,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包间,推门进去。 这个包间是两人包间,远比外面走廊要昏暗得多,空调吹着暖暖的热气,让人起了一份慵懒。韩子章正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林夕洁坐在他旁边,也抓起瓜子磕了起来。刚才两人已经唱得不少的歌曲,既有独唱,亦有情歌对唱,现在实在没有多少兴趣继续唱歌,便就听着歌曲,开始天南地北地聊起天来。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过了一会儿,有服务员前来提醒说时间快到了,让他们准备离开。两人便收拾东西,出了包间,辗转走出KTV。 外面已到傍晚,远处的夕阳只留下微弱的一抹红,冰冷的北风席卷着街道,平添了一份冷清。林夕洁微微感到一丝寒冷,裹紧了衣服,随手将围巾缠在脖子上。这是柳臻送给她的围巾,以为今年冬天不再需要它了,但总觉得这条围巾毕竟可以抵御严寒,还是有一定实用价值,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在拿到围巾已经不会去想这原本所包含的意义了。 韩子章伸出胳膊,笑着说:“冷的话就抱着我。” 林夕洁脸sè微微一红,但还是双手抱着他的胳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只是觉得还很生疏,远没有街上那些情侣们来得自然贴切,好像他们天生就是黏在一起的,不过有些东西本来就是靠习惯,习以为常就好。 这家KTV临近学校,两人穿过一条街就来到学校附近的小吃街。F市的特sè小吃也算是层出不穷,来到这地方少说也有半年了,还是只尝了几成而已,其实也是她极少来小吃街的缘故。不过自从和韩子章谈了恋爱,这小吃街几乎就每天必来,似乎大学生谈恋爱就喜欢有美食相伴。兴许是F市离老家比较近,小吃极其对自己的口味,其中有道特sè小吃“格拉条”就是她的最爱,其实看起来就是拌面,只是过于香辣,会让脸上起痘子,才很少品尝。没法子,只好选了其他的小吃凑合一下,又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撒汤,这才觉得浑身舒坦了许多,便携手回了学校。 漫步在校园,林夕洁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关机了,遂打开查看,发现有六条短信。其中三条是室友发的,无一不在说“今个过得咋样”、“有没有将初夜送出去”之类的调侃话,林夕洁只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剩下三条是柳臻发的,时间是两点半,内容是一连串的“你现在在哪儿?收到就快点回复!”她微微觉得意外,按理说柳臻这个时候还在上着课,而且又不是星期五,他这是想干什么? “韩子章,你先走吧,小宁宁找我有事商量。”林夕洁松开手,拉出自己的室友撒起谎来。 “什么事啊?”韩子章好奇地询问,身为她的男朋友,这个问题还是可以问清楚的。 林夕洁推了推他,撒娇说:“哎呀,你干嘛问这么仔细啊?都是女孩子之间的事嘛。” 韩子章耸耸肩,只好不过问,说:“唉,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件事瞒着我。” “别多想啦你!”林夕洁嗔怪说,“如果真有什么秘密,我也不会只瞒着你一个人的。” 韩子章点点头,说:“好,那你晚安,睡觉的时候别再踢被子啦!” “谁踢被子啦!”林夕洁连忙矢口否认。 “这可是你下铺的小宁宁告诉我的哦,她说半夜总是有一节被子落到她的床上。”韩子章忍住笑意,说。 “好个宁宁,回头我就找她算账!”林夕洁跺脚嗔道。 韩子章伸出手来,摸了摸林夕洁的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林夕洁目送他离开,转过几处花园,避开了几对情侣,最终找到一处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清冷的月光下照shè下来,在花园树木之间撒上一片白霜,连自己坐的椅子都像是结了冰似的透凉。 她开始拨打柳臻的电话,才响起一声,对方就接了电话,只听他声音急切洪亮,吓得手机差点脱手:“是你吗,林夕洁?是你吗?是你吗?” 林夕洁疑惑地问:“是我,你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悠长的吐气声,过了片刻,对方才说:“我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你的消息,把我吓坏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现在知道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林夕洁颇为歉仄,说:“sorry啊,我下午的时候手机关机了,所以没收到你的信息。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那么担心。” “可是我听说你学校化学实验室发生的一起爆炸事故,死伤了几名大一的学生,想你是学化学专业的,所以未免有点牵挂。” 林夕洁恍然明白过来,前两天那次意外事故虽说和自己没有什么牵连,但也引得化学专业的学生一片恐慌,整个学校也跟着闹得沸沸扬扬,时至今rì,许多学生普遍认为学校不负责任,没有做好学生的人身安全保障。父母,和自己要好的老同学都已打来电话询问个平安,难怪柳臻会担心自己,不过他也算是最慢知道的一个了。她心里也谅解,高四本来就很忙,哪有什么时间去关注外界的新闻。“哦,那事是挺严重的,不过我也不去做那种危险的实验,你就放心吧!” 柳臻暂时放下心来,过了半晌,说:“唉,我多想能看你一眼。” 林夕洁笑着说:“不说好了吗,寒假就能见啦。现在都yīn历十三了,各种期末考都已经进行了,眼看快放寒假了。” “可是我们离高四放假还有好多天呢。”柳臻笑着说,“而且我也等不及了。” “那你就来F市找我吧?”林夕洁半开玩笑地说。 柳臻明显微微一愣,这个事情他怎么没有想到。“好啊,不过得等我考完这个星期的考试才行。” 林夕洁没想到柳臻居然答应了下来,有点儿慌张,不是不敢见他,而是见到他,自己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这事一直瞒着他不说,是想高四这一年对他那么重要,给他一个平静的心态,可万一他一来这儿,被他发现,不伤了他的心才怪呢。想到此处,不由地暗怪刚才说那玩笑话有点儿冲动,推辞说:“那个,你还是别来了,高四半点马虎不得,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再说,我最近开始期末考试,既要复习,又要考试,时间安排也都紧凑,你来的话,我找不到时间陪你。到时候,我要是待客不周,你就得怪我了。” “怎么会怪你呢?我也只是想见见你,至于让你陪我,那我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柳臻丝毫不觉得林夕洁在敷衍他,还以为对方在陈述一件实事。 林夕洁只好又说:“我俩才半年没见,你没必要那么着急。你来这一趟,又得坐数个小时的火车,累且不说,还麻烦,还是寒假见面要方便许多。” 柳臻终于明白她故意在找借口,心里面凉若死灰,说:“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觉得这话一说,似乎连寒假见面都算了,又补充一句:“那寒假我们再见。” “嗯!”林夕洁舒了一口长气,总算说服了柳臻,可是回想刚才那句玩笑话,自己何尝没有让他来找自己一趟的念想,虽然只是一点点儿,但总还是有的。 “听说你们那儿下了雪。”林夕洁仰着头看着黑暗无边的天空,说,“我们这儿迟迟不见下雪。” “是啊,我们这儿下了几场雪呢。”柳臻也是倚靠在护栏处,抬着头看着天际。 闲聊了几句,林夕洁眼看时间不早了,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寝室了,我们就改天再聊。”道了晚安,林夕洁收起手机,双手插在口袋里,就慢慢踱步回到寝室里。 那个下铺的小宁宁见她回来,扬手说道:“夕洁,你家老公又问我和你干嘛去了,你怎么又拿我敷衍?我说下次能不能换个旁人?” “他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事都爱打听?”林夕洁不由得好气,觉得就算是韩子章是自己男朋友,他也不应该不留给自己一点儿空间,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找韩子章论理。 小宁宁向来如自己名字那样,擅长息事宁人,说:“人家这么打听,其实就是怕失去你懂不懂?爱情中的爱,少不了会有一份自私,他有,我不信你就没有。” 林夕洁沉默下来,她明白小宁宁说得是对的,韩子章怕失去自己,自己又何尝不自私,明明不爱韩子章,也不爱柳臻,可为什么还要让这两人打扰自己的生活?她自私到只是想谈恋爱,想有人会时时刻刻爱护着她。 可这怪不了谁,就如这个冬天也会自私,它让万物凋零,自私地让大地只存着它冰冷的气息。然后不时地赐上漫天飞舞的雪花,博得大家对它的喜爱。 第四十九回 筹划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四十九回筹划 这个星期是高三年级的期末考试,当然高四年级自然也被划分其中。梅村每逢大考都会按照高考的流程随机安排座位,时间安排也是遵循高考,就是没有高考那么严格,需检查身份证之类的。据说这场考试是高三年级第一次用上文理综试卷,所以那些初出茅庐的应届生既期待,又忐忑,更多的还是心中没底。不过历经一年训练的高四学生自然希望学校用上文理综,整整上个学期陪着高三学生做了那么多的单课试卷,早觉得不耐烦,如今备战高考,训练的试卷应当是综合才对。 理综考试之前,柳臻只拿着两只水笔就进了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就坐了下来,闲着无事就在课桌上找一些“名人名言”。要说梅村没说学风优秀,但无聊的学生大有人在,无论谁的课桌,都能看到上面写着许多至理名言激励自己,大抵这乱刻乱画的毛病是小的时候受鲁迅先生影响的,例如:“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当然也有很多原创的伤感句子出自一些文艺腔调的学生,句子无一不写得辞藻华丽、文采飞扬、情感真挚,让人觉得笔者字字见血,相思成疾。柳臻就喜欢在课桌上找寻这样的文字,觉得自己和他们并无什么区别,有的时候还会兴起点评几句。 周围尚有绝大数的学生还在临阵磨枪,复习课本知识,气温已经足够寒冷,但他们脑门却都起了一层薄汗,想必应届生的他们对这次的理综考试有点儿紧张。柳臻看着他们着急的样子,没良心地偷笑起来,虽然没笑出声来,但表情之幸灾乐祸,依旧引起了众人的鄙视,暗想这个家伙,光拿着笔就来考试,肯定是不学无术,成绩不见得咋地。 开考之后,作为过来人的柳臻一眼就看出这次的理综试卷相比以往甭提多简单了,做起来游刃有余,简直是小菜一碟,从选择题开始一路杀到最后的生物大题,回头发现时间还很充裕,又从试卷后面快速地杀回去,期间不时地张望有没有其他人交卷。同在这一考场的估计也有几位复读生,他们觉得这次理综试卷异常简单,临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就交了卷。 而那些应届生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只觉得眼前试卷的题高深莫测,急得热汗直冒,恨不得双手齐用计算答案。就比如做起选择题来,以为A选项是正确,可是发现B、C选项似乎也正确,磨蹭了五六分钟,好不容易说服自己A、B选项是错误的,回头再看题目,才发现题目是让人选出错误选项,不由得大跌后悔,重新审视四个选项,才不确信地选了D选项,怀着疑虑继续攻克下一题。转眼过去两个小时,他们也只是杂七杂八做了几道大题而已,答题卷几乎空了半壁江山。 那些对柳臻起了鄙视之心的应届生见他的答题卷居然填得满满无遗,不由得流露出佩服之情。柳臻一时心情大好,从这些毛头小子中可算是找到了久违的自信,不过他也知道,这些茫然的应届生之中定会有一些人前途不可限量,将会凭着先天的聪明和后天的努力超越他,而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块学习的料子,前途有量。 考试过后不到一天,试卷全部批改出来,成绩也都公布出来。高四年级的班主任为了让学生知道自己的成绩在班上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张贴了成绩排名榜,但都将姓名涂掉了,同学们便凭着分数找到自己的名次。 32班排在第一位的同学自然备受关注,一瞧此人考了687分,简直震撼到了全班同学,纷纷私下打听是何方神圣,最后得知是一个叫王晴的女生。虽说这个女生长得不是很漂亮,但从此成为同学经常议论的对象,尤其是之后,屡次考试,无论试卷是难是易,她的成绩都是居高不下,位列第一。众人都暗暗推测,说她将成为X县十年来第一位考上北大清华的学生。成绩一向不差的温馨颇为佩服王晴,有心相交,奈何两人座位相离甚远,又不在同一个寝室,只能神交。 温馨这次成绩也是相当不赖,处了全班前五名,孙汶处在全班前五十名,后来名次渐高,高考之前排到了前四十名,郭菲紧跟其后,倒是让孙汶心里快慰许多。秋静、魏楚和柳晓风都是在六十名到一百名之间徘徊,而柳臻,论努力论基础都无他们几人优秀,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在一百名开外,沦落到第二张纸的名单上了。后来有次柳臻的英语出奇地考到一百一十分,学英语以来第一次及格,瞬间他的成绩挤到了六十名之内,但之后英语再无此英勇,始终冲破不了七十分的难关,总体成绩自然又滑了下去。 至于高三年级,可想而知,成绩总体而言自然惨不忍睹,但高分数的学生大有人在,特别是实验班的数名学生,放在他们高四年级之中也是佼佼者。 这个时候,英语老师就开始在班上大发言论,说:“我们刚刚讲的这道英语题其实不难,就是表语从句的基本运用,我女儿都会做,你们怎么能做错了呢?!而这道题有深度,故意设了一个陷阱给你们,以为选B,其实是选C。我女儿她看到这题,其实老早就认定是C,可是她做完试卷后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检查答案的时候,多想了一步,结果改了答案,选了B,实在是有点儿亏啊!要不然,这英语她就考一百四十五分了!唉,这有的时候,第一感觉还是很重要的。” 这根本就不是点评试卷,这分明是点评他的宝贝女儿啊!说得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女儿嫁不出,他在给他女儿相亲呢。想到他女儿的容貌,觉得这事迟早会发生的。 同学们万般无奈地说服自己理解英语老师对女儿这番疼爱之心,但更令人发指的还在后面。“我那女儿第一次考理综,的确像大家一样有点儿紧张,虽然试卷简单,但考试还是有点发挥失常,只考了643分……”这分数足可以在32班排到前十名了,居然说“只考了643分”!谁知道英语老师悠然长叹,继续说:“我女儿没考好,分数下来当晚就是家里哭得不可开交,说这道题不该错的,说那道题搁在平常不出三分钟就能解决,说得我脑袋都大了,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住了她,让她不闹……” 有同学泛起了嘀咕:“就这分数还哭得那么惨,还要不要我们活啦!这人我要见到,非一脚踹出去不可!” 考试过后,课程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所有老师之中只有化学老师韩江明的进度最拖沓,别的老师都开始进入二轮复习阶段,他一轮复习还没有进行到一半。有的同学纷纷表示不满,请求韩江明加快速度,可是韩江明却是淡然处之,承诺高考之前一定能完成三轮复习的,同学心中无法,只能自行复习。 这些天来,柳臻萌发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决定趁着这个休息rì停课,抛下一切俗念,去往F师范学院找林夕洁。这个想法的确惊到了自己,但对于孙汶几人却是一点攻击力也没有,他们表面说想法很好,但潜台词认为这事不靠谱,觉得柳臻只是逞一时之言,未必敢做,何况人家林夕洁都说了那么多的借口推辞,去了不是找不痛快吗! 秋静听魏楚说了这事,课间的时候询问柳臻的想法:“你去F师范学院,到底是真去还是说着玩的?” 柳臻没想到这个想法这么快就传到了秋静的耳里,为了不再女生面前失了尊严,不去也得去了,说:“当然,谁和你说的玩的?” 秋静笑着说:“不过,你行吗?你一个人出过远门吗?你知道F师范学院在F市的哪边吗?在外地你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吗?还有,你晚上怎么办,睡哪儿啊?你不会想着能和林夕洁开房吧?别告诉我你这些都没考虑过?” 柳臻的确没有考虑那么多,只知道坐火车就能到F市。秋静叹口气,说:“你都没考虑就出远门,到外面肯定会很惨的。” “那看来我没机会去了。”柳臻不免起了心怯,更何况林夕洁也都千番制止。 “别啊!”秋静连忙说,“我给你说,你这个想法实在不错,林夕洁要是见到你千里遥遥地去找她,非感动不可。你瞧我老表,只从那女生跑到这儿,就变得魂不守舍……”她瞧魏楚的脸sè变得难看,吐了吐舌头,继续说,“别忘了我们几个人都在这儿,为你出谋划策,制定计划,确保你万无一失,至少可以让你不会迷路,到时候还得让林夕洁解救你,那你可就糗大发了。” 柳臻觉得可行,欣然同意,按照计划,决定在星期六的早上就前往F市。 可谁能想到这段路走得心灰意冷、身心俱疲,回来的时候就犹如脱胎换骨了一样。 第五十回 情深不寿(1)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回情深不寿(1) 星期六的早晨依旧天寒地冻,时间已过六点半,大地还处在朦胧的灰暗中,要是换在平时,就会有少部分的学生踩着地上的冰霜赶到班上背书,柳臻那个时候也肯定会缩蜷在被窝里,享受着温暖和美梦,可是他在别人都沉入梦乡的时候,破天荒地起床。其实,他一想到要去F市见林夕洁,压根就是思绪纷杂,睡不着觉,听着寒风吹着窗棂过了一宿。 悄无声息地下了床,他赶紧洗漱打扮,觉得还挺满意,迈出了寝室。他知道这一出去,就是后怕也不能退缩,只能去见林夕洁的面,至于林夕洁如何气急败坏那就管不上着了。地上结了一层冰霜,踏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声音,在空荡的校园里极其清晰。也许是冷得脑门发懵,总觉得这背后也有细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瞧,只见茫茫天地,雾霭弥漫,再无其他人影。 X县没有火车站,当地人要想坐火车需要去H市或者较远一些的徐州。当初林夕洁上学的时候就是乘坐H市的火车,所以柳臻也打算这样做,好在梅村不远处有条国道,来往许多到H市的客车。然而毕竟天气严寒,客车司机也不愿这么冷的天就上班,柳臻在路口顶着呼呼北风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首班车,上去的时候,东边的天际出现了鱼肚白,这冰冷的大地才算迎来了光明。 H市离柳臻的老家只隔着凤凰山的山脉,相比其他城市而言,他还是比较熟悉H市。H市是苏鲁豫皖四省的交界处,本来是山东的地界,现在已划分给了安徽,地理位置现在看起来算不上优越,古代也算不上兵家必争之地,倒是逃跑的首先路线,据说刘邦躲藏的皇藏峪(今安徽X县)和项羽兵败的垓下(今安徽灵璧)都在此附近。经济在省里也属一般,这点从楼房和交通两个方面就可以看得出来。总而言之,用孙汶的话来说就是“不像个城市”。 可能是这个时候快要过年,chūn运已经到了起步阶段,柳臻不巧地只买到一张站票,不过他知道路途不远,两个多小时就会到地。一路上,他站在火车的门口,看着窗外的防护林飞速倒退,他的心情开始变得未有的平静,已没有开始计划的时候那么忧心忡忡,这兴许就是先斩后奏的心情吧。 只不过觉得时间变得好慢,慢得都跟不上自己心跳的节拍,眼看火车接连经过几座大桥,仍是没到终点。偶尔会有几个人到门口吸烟,打乱了他的思绪,他不愿闻到烟味,只好退到一边,和一个陌生人倚靠在墙上。车厢里谈话声此消彼长,有一些人感觉肚子饿,就泡了一桶方便面,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很快空气中弥漫一股面香味,有人皱着眉头厌恶,有人饿着肚子羡慕。 这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似乎在驱赶什么人似的:“喂,小姐,你怎么躲在这儿?赶紧到一边去,别挨着我的事!” 柳臻好奇地张望,只见那女生穿着厚重的棉衣,深深低着头,看不清模样,没听她说什么,她就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里。柳臻觉得这女生形单只影,就和自己一样,心中起了一丝怜惜,但毕竟大家都是人海之中的浮萍,转眼就不放在了心上。 下了火车,时间已到了十点多,阳光洒在这个陌生的却又是神往的城市,不由得激动难安,他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能义无反顾来到这个地方,只为了见自己心爱的女生一面。他定了定神,也不能在这寒风中傻杵着,就照计划行事,按着秋静查找的公交车路线,找到了公交车,一路边欣赏沿路的街道边和林夕洁发短信自以为送上了一份惊喜。 F市描述自己是“襟带长淮,东连三吴,南引荆汝,其水洄曲,其地平舒,梁宋吴楚之冲,齐鲁汴洛之道,淮南内屏,东南枢辖”,其实此次看来,F市街道乱杂,房屋矮小,与H市相比就仅仅是火车站建设得极其霸气人xìng,据说连合肥的火车站也颇为不如。不过仅仅建设一高档火车站,就如同迪拜建设了世界第一摩天大楼,也显不了其真实实力,F市依旧是一座普通的没有影响力的城市,不过F市“贼城”之誉倒是响彻全国。 H市和F市有处相似点就在于都有一所二本的师范学院,两所师范学院的录取分数线几乎一样,而且这两所学院都已在今年先后更名为师范大学,说它是师范学院其实是习惯使然。不过F师范学院宣传极其到位,刚更名大学,就一夜之间将门口的公交车站牌由原本的“师范学院站”换成了“师范大学站”。林夕洁提到更名这件事,也不由得兴奋起来,似乎“大学”就是比“学院”听得更顺耳。 林夕洁窝在床上,正准备起床参加一场期末考试,当收到柳臻的信息,见内容写着:“你猜我在哪儿?”她盯着信息内容,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到隐隐觉得不对,她立马坐起身来,回道:“你不会是在F市吧?” 她强烈地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果然柳臻回短信说:“是啊,我已经到了你们学校啦。”他怕林夕洁不相信,以为是开玩笑,后面又加了一句,“你们学校广场这是要重修吗?” “啊――――”林夕洁知道学校广场是昨天才开始重修的,彻底相信了柳臻的话,忍不住叫了起来,使劲地挠挠杂乱的短发,但也来不及作何感想,赶紧跳起下床打扮,理头发,擦护肤霜,喷香水,涂抹睫毛膏、眼影,半年来这些繁琐的打扮早已娴熟运用,不到半刻就OK完毕,只是平时戴的隐形眼镜来不及换上,戴上黑sè边框眼镜,抓起床上的围巾,边跑边穿起高跟的雪地靴赶往学校大门,出门的时候,接连滑倒了三次。 “神经了吧她!”下铺的小宁宁披着被子,盘坐在床上,揉揉惺忪的双眼,对着临床的室友发起了牢sāo。“不就是一场考试吗?平时见她和韩子章约会也没有这么紧张!” 林夕洁跑到校门口,喘着气,打转环顾四周,在来来往往的学生群里找寻柳臻。她似乎已不记得柳臻的模样,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将他从人群里认出。明亮又无一丝温度的阳光撒在空气中,和渐融的霜花,折shè出绚丽光晕。 “林夕洁?!”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还是如此熟悉,她心中猛然一跳,连忙转过头,远远见到久别的柳臻站在一棵悬铃木的树下望着她。她微笑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慢下来。走到跟前的时候,柳臻多看她几眼,发现她不仅长发换成了短发,连妆都化了起来,除了送给她的围巾还能找出曾经的感觉,其他的似乎荡然无存。短短半年就变化这么大,柳臻不由得担心他和林夕洁的距离是不是隔远了,有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得了,但表面装作无事,微笑着说:“好久没有呼喊你的名字啦。” 林夕洁仰起头说:“谁说的,你那天喝醉的时候,不知道喊了我多少次了!” “是吗?”柳臻姗姗地挠挠头,想到那晚做了那么多的糗事,实在不愿意回忆那晚的事情,转移话题说,“你最近忙着干啥呢?” “还能干吗呀?最近期末考试,我一直都在复习呢。你也知道,大学生每学期就这一场考试,不认真复习那怎么行呢?”林夕洁眨了眨眼睛,说,“不过,我要求也不高呵,能及格就行。” 她皱起眉头,自语说:“可是过一会我就要考试了,怎么办啊?” 柳臻不想让她为难,说:“没事,你好好考试,我在外面四处逛逛就行,说实话,我还没进过大学看看呢。” 林夕洁嫣然一笑,说:“好吧,等我考完试,反正下午都有时间,我带你四处瞧瞧!” F师范学院正对大门并列两栋十层的教学楼,两栋教学楼中间有一条广阔的走廊相接,数十个台阶通往地面,极具代表xìng,所以这教学楼被在校学生称之为“双子楼”。 林夕洁的考场被安排在第一层,透过窗户就能看到站在外面等着她的柳臻。她在班上都感到一丝寒冷,可以想象出外面定是北风呼啸,寒风无比,虽然柳臻一句冷的话也不说,但知道倘若自己消失在他的视线外,他这个冬天一定会冷得难受。好在韩子章的外地同学来看望他,说好今天不会来找自己了,这样就可以避免了两边都难求全的尴尬。 半年,再给半年的时间,倘若自己心意依旧如此,那就作此了断吧。 过了一个小时,林夕洁提前交了试卷,找到柳臻一起出去吃饭,和他一会儿谈谈F师范学院,一会儿说说大学生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怀揣着包袱,表现得兴致盎然,眉飞sè舞,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得很美好很值得诉说似的。 柳臻微笑倾听,怀着极大的兴趣看着眼前这个rì思夜想的她,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自己遇到这个女孩是一生的幸运。 然而在她舞动双手的时候,柳臻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明显多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带有花纹,虽没有耀眼的钻石镶嵌,但造型倒是别致。他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从来没见过林夕洁戴过戒指,想起高三同桌曾说过戒指包含着很多的意思,不由得紧张凝视。他虽然左右不分,但暗自比划,还是知道这枚戒指戴在的是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是结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是订婚戒指,可此时此刻,柳臻就是想不起来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是什么意思,但隐隐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席卷着脑海,瞬间觉得心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依靠。 他其实有很多思念的话语要说,有很多不舍的言语要讲,可是看到这枚戒指终于是放弃了说话,他不想这时询问她,怕如自己预料的那样,说不定自己就会失去呆在这里的勇气。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走投无路,只有骗自己说服自己,也许这种戒指就是传说中的花戒,就只是简单的装饰品,无论戴在哪只手指上都没有任何含义。但无论如何,说爱她的话,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第五十一回 情深不寿(2)(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一回情深不寿(2) 目前《音尘决绝》已达到五十万,可是收藏仍是不容乐观,无法上架,希望读者能够理解新手的不容易,多多支持,多多推荐收藏。歧言这里万分感谢。 *********************** F师范学院植被面积极少,此时又是寒冬,万木萧条,衬得教学楼和体育馆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校园显得极为冷清。林夕洁和柳臻沿着一条小路并行着,不时地会有学生会的同学和她打招呼。她指着学校的每处景点,遗憾对柳臻说:“我们学校也没什么好玩的,比不上北大清华那种高等学府,你来这儿肯定会失望的。”柳臻望着她指的方向,眼睛却仍是停留在她指间的戒指,他定了定心,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好好地和她一起度过这一下午。 林夕洁指着一棵枝桠交错的秃树,问:“这是棵什么树?” “这是棵悬铃木,梅村中学就种了一排的悬铃木,一到秋天,漫天落叶纷纷,我想你会喜欢的。”柳臻微笑着说。 “是吗?那有机会我得去看看。”林夕洁憧憬着说。 “可惜下个秋天我就不在那儿。”柳臻笑着遗憾说。他忽然想起林夕洁曾说过她家附近有一棵备受村里敬奉的合欢树,传闻站在那棵合欢树诚心许愿,两人的爱情就是天长地久,当时他说过希望有机会能和林夕洁一起来看,其实意思上是希望他能和她在一起,可惜终究只是一帘幽梦,不禁悠然地说:“我也想去看看你家那棵合欢树。” 林夕洁尴尬地一笑,说:“呵呵……”这时听到路边有人在谈论最近上映的一部韩国电影,她也略有耳闻,听说这部电影在韩国本土市场大获全胜,到了中国内地,一上映就席卷了整个内地电影市场,似乎票房三天过亿,于是对柳臻说:“喂,反正这学校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看电影吧?听说最近有一部电影很火的。” 柳臻微微一愣,说:“什么电影?” “不清楚,好像是部韩国爱情片。”林夕洁考虑说,手指习惯xìng地放在嘴边,“我还没到电影院看过电影呢,走吧?”说着就要拉他。 柳臻一听是部爱情片,心中一阵窃喜,无数经典或狗血电视剧电影都表明过约会的首选地点就是电影院,谁还管他娘的电影好不好看,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同坐在一块宽大的屏幕前,听着里面的男女主角耳鬓厮磨甜言蜜语互诉衷肠,混合着柔美的配乐,这氛围就对情侣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何况对于单相思的柳臻来说,那简直是一种奢求。而林夕洁并不知道她的这个提议对柳臻来说近乎于恩赐,也没怎么觉得和柳臻看电影有什么不好。当你站在爱情上,而对方却只站在友情上,无论你们说什么都难以拥有共同的心境和感受,尽管你情愿站在对方一边或者是对方试图站在你一边,却总是若即若离,咫尺天涯。 林夕洁从未去过电影院,也不知道学校附近的电影院在哪,想起上次和韩子章逛步行街的时候,似乎见到有家商场最高一层就有电影院,于是打电话向室友小宁宁确认确认,便和柳臻一道乘坐公交车去往步行街。 兴许是F市繁华之处本就极少,为了让市民感受城市的繁华,故意让公交车沿着S型兜着圈子,转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俩才来到步行街。今天双休rì,街上格外地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点儿小城市的意思,但环顾四周,并未见得有几栋高楼耸立,和H市可以说不相上下。 此时一月份,临近新年,各种大成本小成本、入流不入流的贺岁档电影竞相上映,有些上映前就赚足口碑的大片遭到冷场,那些低成本无明星助阵的小电影反而票房走红,这种反差比比皆是。如今的人们,已开始享受电影院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在各大电影的宣传和号召之下,纷纷观影,所以柳臻和林夕洁来的时候,就见到电影院门前聚集了许多人。 柳臻来到售票口查看那部电影的场次,售票员指着观影座位对他提议说:“三点钟和三点半的场次座位只有这最后一排,如果您觉得坐在这里影响观影效果的话,可以选择四点钟的场次。” 柳臻也从未看过电影,无法知道座位的优劣,难以决定,回头问林夕洁:“林夕洁,你觉得选哪场好?” 林夕洁正在津津有味看着一部电影的宣传片,听到柳臻叫她,“哦”了一声,走到售票窗口看了一下场次安排,说:“我们都是第一次看电影,还是选个座位好点的吧。那就四点钟的。”她问起售票员:“我们也不知道坐哪里合适,您能否给我们一个建议?”这时她听到柳臻在旁噗嗤一笑,拍打他的胳膊,嗔道:“你笑什么啊?” “不是……”柳臻忍住笑意,说,“就是觉得你说起普通话来挺别扭的。” 林夕洁也笑了一笑,她自己也觉得说老家方言比说普通话自在,但身处外地,不说普通话很有可能惹人烦,吐了吐舌头,不理柳臻。 那售票员见他们不打闹,这才回答:“一般看电影都不选择离屏幕太近或太远,基本选择4、5、6、7、8排,不过不好意思,这五排中间位置都满额了,只有两边还有座位,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林夕洁想这电影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恐怕再等下一个场次天就晚了,说:“那就要第六排靠边的两个座位吧。”柳臻点头同意,遂买了两张票。不过柳臻还以为这电影票会像明信卡片那样jīng致,结果拿到之后颇为失望,其实就是简单的两张薄纸打印上电影名、场次、时间、地点,压根连火车票都不如。 韩国电影当数爱情片最为人熟知,尤其几年前韩剧更是在中国掀起一股韩流,各大卫视几乎都是韩剧在主导,那个时候林夕洁正处在青chūn期的阶段,自然抵挡不住韩剧的来袭,没rì没夜地和同学讨论电视剧情,可以她的青chūn都是在韩剧中度过的。不过最近几年,随着内地电视剧的成熟,终于鱼跃龙门,开始有了起sè,炙手可热的都市题材、穿越题材和宫廷题材的电视剧更是占据半壁江山,风靡一时,韩剧也就渐渐退出了内地市场。不过韩国爱情电影倒始终是电影界的中流砥柱,起步晚的中国电影要想超过韩国尚需要一定时rì。 柳臻和林夕洁看的这部电影,是由一部畅销小说改编而成。柳臻碰巧在暑假的时候看了一遍这部小说,仍是对小说的情节记忆犹新,其中还描述到了男女主角上床的情节,按理说,韩国不比中国,电影估计就会有一段jīng彩的床戏。换在平时,柳臻肯定觉得床戏实属正常,并不在意,可如今身边多了一个林夕洁,不免有些尴尬,所以影片一开始的时候,柳臻就开始惴惴不安。 电影时空穿插的方式慢慢讲述两代人之间的爱情纠葛,是明明彼此相爱,却都瞒着对方不说。上一代的校园故事,穷其温馨和怀旧,下一代的都市故事,又是尽显浪漫与奢华,确实是一部不错的影片。 至于柳臻推测的那段床戏,不知道是被广电总局剪掉了还是导演本来就未加上,反正是女主角被强吻,胸部被蹂躏了两三秒就换场景了。这点柳臻既舒了口气,又感觉失望之极,但到底为什么失望倒也说不上所以然来。 电影的前半部分颇为搞笑,引得观众笑声不断,林夕洁也是忍俊不禁,憋得实在受不住就会笑出声来。但后半部分剧情急转直下,开始出现匪夷所思但又不怎么唐突的状况,小三出现、误会、吵架,然后离别,矛盾愈演愈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可能女生天生敏感,容易感动。有个女生似乎觉得深有体会,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跑出了影院,大部分的女生也都掏出纸巾偷偷地擦拭掉眼泪。 柳臻只听到身边不时地传来擤鼻涕的声音,因为灯光昏暗,分不清楚林夕洁是感冒了还是感动了。 随着电影的结束,观众渐渐离席。柳臻怅然若失,刚才坐座位的时候应该让林夕洁坐在里面,自己坐在外面,这样可以手撑着脑袋一边看电影一边看她,结果反了过来,屡次想看看她,都不敢转脸。毕竟这次风尘仆仆来找她,主要还是想看看她,哪是看这劳什子电影啊! 离开商场,天已经黑了,外面灯光下雪花飞舞,林夕洁禁不住“呀”的叫出声来。 “下雪啦,终于下雪啦!”林夕洁开心地跑到外面,张开双臂,仰起头感受雪花落到脸上的冰凉感觉,围巾随风飘舞,在她的身边缠绕。 “别闹了,小心冻感冒喽。”柳臻走到她的身边,帮她把掉落的围巾重新围在她的脖子上。 她的双脸被冻得发红,但尤未不知,只是一言不发,双目含笑,看着他将围巾围好,过了一会,故作平淡地说:“刚才看电影,我哭的时候你怎么也不来安慰我一下?” 柳臻微微一愣,仔细看了她一眼,在五颜六sè的灯光照耀下,见她双目闪闪发光,长长的睫毛上还点缀着一点雪花,而她眼角处似乎残留着一抹泪痕,心里说不出的怜惜,又想到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生活,好像觉得她就是自己应该努力的理由,然而最后他低头看那枚耀眼的戒指,还是无法说出口,只说:“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哭呢。” 不会哭?我的内心哪有那么强大,你那天喝醉酒说你爱我,我就哭过! 她明白她现在对柳臻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心中苦笑,但表面上假装轻轻一笑,说:“你真笨。” (作者按:2011年1月份,内地并没有三天过亿的韩国片上映,但为了此回故事需要,所以参考了韩国电影《假如爱有天意》和《建筑学概论》。) 第五十二回 情深不寿(3)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二回情深不寿(3) 因为大雪的突然降临,柳臻和林夕洁只好折回商场,在肯德基点了两份晚餐,边吃边继续闲聊起来。吃完饭,两人又在商场四处闲逛,然而时间过去一小时,大雪尤在下个不停,似乎要是将这冬天的雪全部在这一天下完。 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看着雪花在灯光下肆意飞舞,外面的行人冒着寒冷的风霜匆匆远去,而商场的空调在丝丝吹着暖气,如若chūn天。秋静本给柳臻计划好了,打算让他坐晚上的火车回去,但林夕洁心里担心柳臻这样回去路上会比较难行,想让他明早的时候才走,口上却说在电影院看电影比较带劲,想再看几部,让他陪着她。柳臻自然乐意,还哪管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了,便买了几场晚场电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电影院里的观众离开的多,进来的少,临近午夜的时候,电影院里已只有寥寥数人,这里面有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也有孤独地坐在角落里的寂寞人。一眼览不尽的电影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线,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又是怪异又是深沉,就好像他们才是电影里的人,他们的世界才是电影的世界。 可能实在是太困了,也可能是座位太舒适软和了,林夕洁忍不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头不自觉地歪在柳臻的旁边,平稳酥麻的鼻息吹到柳臻的肌肤让他感觉痒痒的,但又不愿撇开,觉得这种她就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这个时候,柳臻终于可以坦然地注视她,看着她微红的双脸、薄薄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看得如此仔细,就像是要将她的容貌深深地刻在心里头,哪怕以后离别再久,她的温柔相貌都不会有一分的模糊。 睡梦中的她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那么甜蜜,只是不知道她的梦中有没有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谁能幸运地可以让她这么由衷的开心。她说过自己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因为她的名字的“林”和“夕”合在一起就是“梦”字。她说梦伴随着她一生,但愿那梦的世界是纯洁善良的。 林夕洁这个梦做得好长好长,她自己都有点担心不会醒来。等到有服务员叫醒她,她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对柳臻说:“哎呦,我怎么睡着了?这都几点了?” 可是回答她的却只是服务员:“小姐,现在已经是六点了。对不起,打扰了,晚场时间已经结束,您要不要出去吃顿早饭?” 林夕洁仿佛没有听到服务员的说话,环顾四周,丝毫没有见到柳臻的影子,她微微有点糊涂,好像柳臻来找自己本来就是一场梦境似的,现在梦醒了,他就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不见了。 她喃喃地对服务员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离开。” 服务员微笑说:“谢谢您的配合,欢迎您下次光临!” 林夕洁勉强一笑,翻包掏出手机查看信息,里面有不少韩子章发过来,也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这个晚上干嘛去了,顾不上查看回复,翻出了柳臻今早发过来的短信:“对不起,看你睡得太香,就不忍打扰你,我现在已经到火车站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回复。再见。”林夕洁见他居然这样不告而别,又是失望又是气愤,一顺手将手机扔进包里,站起来就要离开。 但脚下“哐当”一声,林夕洁低头查看,见脚下滚落一把崭新还尚未开封的雨伞,疑惑地拾了起来,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见服务员正在打理卫生,询问说:“服务员,请问你一下,外面还下雪吗?” 那服务员说:“嗯,还下着呢,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会下上整整一天。”接着她笑着说,“两个小时前,就坐在你身边那个男的也这么问过我,他说他要坐火车,不能陪你,需要给你买把伞,又问了我在哪儿可以买到雨伞。要我说,还坐什么火车呀,这么冷的天,他应该陪着你才好,他说能和你一起看电影就已经知足啦。” 林夕洁握紧雨伞,笑着说:“他就是这么傻,从不过多地奢望。” 那服务员又说:“那有这样的男朋友,你应该很zì yóu吧?” 林夕洁不知道服务员怎么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皱眉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哦,我是看你右手无名指戴了戒指才这么认为。”服务员盯着那枚戒指,说。 林夕洁笑了笑,并不解释,离开了电影院。 道路街道被积雪掩盖,道旁的常青松树也被积雪压弯了腰,大路上显现两道模糊的车轮印滚向远处,消失转角路口。晨光映衬下,这个城市仿佛一片白雪皑皑的纯白世界,像是jīng致营造的童话般的世界。 林夕洁撑着伞走在飞舞的雪花里,不去找公交车站牌,也没有去分清学校的方向,就这样茫无目的地走着。 同样是在冰冷的冬天,同样是大雪纷纷的天气,同样无声无息地送上一把伞。 高三那一年来的回忆,点点滴滴,细细密密,像是无端的飞雪,侵入她的脑海中。她忍住不哭,但炽热的眼泪却是一滴滴地划过脸庞,灼烧她的手背,融化冰冷的积雪。 等到韩子章从街口跑过来,见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中,呵护备至地说:“夕洁,你怎么了?小宁宁说你和老同学一起看电影了,但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你知道你一个晚上不给我一点消息,我很着急的啊!” 林夕洁摇摇头,噙着泪不说话,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跪倒在雪地掩面哭泣。 雪花覆盖了天际,柳臻望着F师范学院的方向,眼睛朦胧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不舍地走进候车间。 车站是上演离别和相聚的地方,到处能见到异地相恋的情人在这儿别离,假装愉快地挥手相送,等对方消失不见,这才敢转过头捂住嘴,任由泪水滚滚而下;也有远隔天涯的情侣,rìrì夜夜的两地相思,终于可以相见,尽诉衷肠,浪漫的还会当众相吻,羡煞来往的人们。 柳臻坐在椅子上,看着车站的时钟指针在一秒一秒的挪动,也不知道时间的魅力有多大,看得入了神。离开林夕洁,被她深深牵绊,几乎用尽了平时的力气才毅然决绝,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抛下林夕洁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只是不忍和林夕洁道别之后,然后一个人走到去异地的车上,就好像和临终前道别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时那样悲伤。 F市前往H市的火车最早的是在七点钟的动车,柳臻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坐上火车。这个时候乘客不多,他坐在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茫然地看着站台的人们陆陆续续上车。 再见了,F市,再见了,林夕洁! 柳臻想起了考试的时候,在一张课桌上看到过一首简短的小诗,现在他终于体会到笔者写这首诗的心境了,真不知道写这首诗的高中生是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离别情绪。这首诗是他为数不多能背的出口的现代诗,只可惜没有名字: 从来没有觉得每次的分开和每次的想起你对我来说是对你深深的依赖这次的离别让我才明白想起你的时候那是我对你的放不开在没有你的时光里思念,寂寞,与孤单那份缠绕永远我都解不开只有轻轻地在椅子旁放着你的照片才发现好像对你一切的思念仍然还觉得不够完全看着你那随风飘起的发丝静静地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窗外遥远的星空念起远方的你依旧把那甜甜的笑容挂在枕边…… 这时,火车已经开始启动,车轮哐叽哐叽声渐渐响起,有个男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人一停步,身上的积雪簌簌而落,他看了座位号,才对柳臻说:“抱歉,我的座位应该是靠近窗户的。”柳臻从思绪中惊醒过来,查看了火车票,说了声对不起,起身让位,坐在了靠过道的座位上。 坐在对面的是一对情侣,女的一直搂着那男友的胳膊,小手不时地戳戳那男的的身子,男的只笑不语,任由女的调皮捣蛋。过了一会儿,那女的松开男的胳膊,抓起男的左手,有点生气地说:“你怎么老是忘了戴结婚戒指?是不是给我弄丢了啊?!我说你刚结婚没几天,就想单身啊你!” 那男的赔笑说:“怎么可能?有你这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傻B才想单身啊!”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戴着左手无名指上,说,“我这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只是偶尔忘了不是。再说,你也知道,这戒指有点儿小,戴着有点不太舒服……” “不舒服也得戴!”那女的嗔道,但很快就软了,说,“习惯了就好了嘛。我们刚结婚,rì子还不稳定,等到咱有钱了,戒指自然就能买好的。” 那男的点点头,但继而叹口气说:“真不明白戴个戒指这么多讲究。” “是啊。”女的拿起男的大手,指着手指头,说:“这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是结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是订婚戒指,要说咱们俩还没有买过订婚戒指呢。” “谁让我们是一见定终身的啊?”那男的笑道,接着又问,“这戴在右手中指是什么意思?” 那女的说:“这戴在右手中指是表示名花有主,戴在右手无名指那是处在热恋中,当年咱俩谈恋爱的时候你不就送了我枚戒指吗……” 第五十三回 相思成灰(1)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三回相思成灰(1) 右手无名指……热恋…… 柳臻一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心彻底是碎了,脸sè如死灰一般发白。他痛苦地捂住阵阵发痛的心口,低着头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愤怒和悲伤的情绪表达出来。他努力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但还是有几滴热泪滴落在手背上,怕被周围人笑话,他慌忙擦拭掉了。 邻座的男生见他表情极其痛苦,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问道:“喂,你没事吧?需要帮什么忙吗?” 柳臻摇摇头,说:“没事,谢谢!”说着又擦掉眼角处的泪水。 男生见他似乎哭了,想必遇到了极大的伤心事,掏出纸巾递给他的眼前。 柳臻想自己流泪还是被他看到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准备接过纸巾,却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雕刻着jīng美的花纹,和林夕洁那枚戒指是如此的相似,或者是如此的相配,不由得愣住了。 那男生见他眼光盯着自己的戒指,想这枚戒指是再普通不过的廉价品,不知道他何以这么出神,疑惑地说:“你怎么了?” “哦……”柳臻反应过来,假装平和地说:“没事,就是觉得你这枚戒指造型别致,想问问你在哪买的?” 那男生听到对方夸赞,自然欣然说:“哦,这个嘛,是在F师范学院附近的jīng品店买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好戒指,只是当时买的时候老板说这个样式的戒指只剩下一对了,所以就买下来了。” “那太遗憾,我也想买这样的一对。”柳臻故作失望,接着又说,“F师范学院?你是F师范学院的学生啊,学的什么?” “对,我是大一新生,学的是化学。”那男生并未觉得对方在套他的话,以为对方也是F师范学院,问:“你呢?” “我?我也是咱们F师范学院的,而且我觉得你说起来话有X普的味道,你是咱们X县的吗?”柳臻继续扯起有的没的关系,尽可能地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没想到这个男生还真是X县的,他高兴地说:“对对对,我家住在圣泉寺的圣泉乡,你家呢?” 柳臻刚想如实回答,但转而一想,如果对方真是林夕洁的男朋友,恐怕他会向林夕洁提起这事,遂撒谎说:“我家就住在X县城。”暗想这样一路说下去也不是办法,又不能直接询问对方的女朋友是谁,渐渐镇定心思考虑,看到有乘客掏出手机,灵机一动,对那男生说:“对了,同学,你的手机能不能上网?我需要查一件东西,需要借你的手机用用,很快就会还给你。” 那男生知道他既是校友又是同乡,自然没有不借的道理,掏出手机递给了柳臻。 柳臻多番道谢,打开了手机。他并不是真要查找什么东西,只是猜想热恋中的情侣,一般手机上会有彼此亲密的合照,果不其然,这个男生的手机桌面的照片正是林夕洁的正面照,虽然只是一张单人照,但已经证实自己所料不错,绞的心口又是一阵疼痛,手不稳,手机掉落在地上。 柳臻赶紧拾起,表面笑着抱歉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谢谢你。”将手机还给他,但心中早已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生灭之而后快,挫骨而扬灰,不这样也应该和他大打一顿,但自己何尝不明白,这样做,无论结果,无非是让林夕洁对自己更加的厌恶和鄙视,衬得自己小肚鸡肠死皮赖脸。 这个男生的确就是林夕洁的男友韩子章,几个小时前,他向小宁宁打听到了林夕洁的下落,知她在步行街的电影院和同学看了一夜的电影,立马二话不说赶了过去,最后却碰到林夕洁哭倒在地上。他并不知道林夕洁何以哭泣,三番两次询问也得不到答案,只好不住地软语安慰,这才让林夕洁安顿下来。他是要今天回家,车票都已预定好了,本打算不回家多陪陪林夕洁,林夕洁不答应,发了毒誓保证自己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急匆匆地赶到火车站。 韩子章并不责怪柳臻失手,其实对方这么诚恳道歉,也无从责怪,但瞧他说要上网查找东西,却连浏览器都未打开就将手机还给自己,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少了说话。 柳臻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和他套近乎聊天。而他的内心正处于天人交战的紧张时刻,估计要是听到情敌的半点声音,他就会控制不住邪恶,一脚踹过去,把对方打得七零八落,或者被对方打得七零八落。 心中灭了这个男生上千遍,依旧解不了恨,伤心yù绝的人是他,火冒三丈的人是他,但柳臻不得不承认,尽管对方不言不动不采取什么手段,自己还是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得血肉模糊,败得对方连有你这个对手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归功于林夕洁,她瞒的自己好苦好苦,还以为这次千里迢迢地看望她,能增加好感度,结果显得自己有多傻有多纯真。 柳臻掏出手机给林夕洁发了条短信,简简单单:“你谈恋爱了吗?” 这个短信过去,犹如石沉大海,过了许久,林夕洁才回道,也是简简单单:“是啊。”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 柳臻苦笑不已,这种情况她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我的情意你一点都不知道吗,你不知道这个笑脸简直是在践踏我的赤忱之心?! 柳臻连忙编写短信:“你爱他吗?”但觉着这么问简直是自己在卑贱地渴求一缕希望,删掉了,重新编写回复了过去:“他爱你吗?” “爱!” 林夕洁回得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明了,因为这对她来说就够了,只要有人爱着她,她爱不爱对方有什么关系?这对柳臻来说也足够了,只要有人爱着她,她能幸福,这不是自己一直想给她的吗? 动车在铁路上迎着厚重的大雪飞驰,出了F市区,仿佛是抛开了这个城市的束缚,冲向别的城市,但却始终抛不开心底的那份留恋,然而这份相思最后化成的灰烬,与这漫天的雪花一样,落在凡间,便永世难见。 窗外模糊成一片白sè,随着离开F市越来越远,想是雪小了下来,白sè渐渐变得稀薄,最后露出了外面的风景,然而外面依旧昏暗yīn沉,许是黎明的光线在yīn霾里挣扎久了,重现时变得微弱冰冷,了无生气。 要说人有的时候真是一事不成百事不顺,这个时候乘客突然觉得车厢里的温度急速下降,刚才还有点热,现在反倒起了寒意,想是车厢里的暖气暂时不工作,可是过去了许久,暖气依旧不开,最后火车工作人员通知说暖气出现故障,恐怕一时半会是修不好的,让大家忍耐忍耐。乘客无可奈何,只能发起牢sāo来,大肆埋怨自己早不该买这趟空调火车,白白多花了钱。 对面的女的瑟瑟发抖,紧紧抱着男的腰,躺在他的怀里想要睡觉。男的怕她睡觉会冻感冒,一直讲故事让她清醒,但似乎不起效果。 这个冬天的确有点冷。柳臻抱着胳膊,尽可能地缩蜷身子取暖。而旁边那个男生却已经枕在玻璃上沉沉睡去,柳臻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他的睡姿、他的发型、他的衣服颜sè什么都讨人厌,好像这人就不该活在这世界上的。 过了半小时,对面的女的醒了过来,一眼就注意到不远的座位上有个妇女搂抱着孩子,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唱着儿歌。女的一手撑住下巴,羡慕地对她丈夫说:“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你知道吗?临走前,你妈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我俩尽管生,生下来孩子她来养。” 那男的笑着说:“你别听我妈的,我妈是想孙子想疯了。现在就要,我们哪有时间教育孩子?再说,现在不都提倡晚婚晚育吗?等以后咱俩工作稳定了,再考虑也不迟了,过了这个村咱还有那个店呢。” 女的只微微一笑,她知道丈夫说得没错,但还是渴望有个孩子,只要每天回家,听到孩子喊一声妈妈,就算是再苦再累,也都不算什么。 后面座位有一对夫妻说着说着就吵起架来,女的边哭边喊:“你个没良心的,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去泡别的女人,你对得起咱们未出生的孩子吗!你把不把咱们这个家放在心上。” “你别瞎起疑心好不好?!我哪里去泡别的女人啦,她就是我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而已,我和老同学说会儿话怎么啦?!”男的不耐烦地解释说。 那女的依旧不饶人,挖苦说:“老同学?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记得没错的话,她好像是你的前女友吧?她现在离婚啦,你高兴啦,你想复合了是吧?” 男的说:“这些多少年前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你怎么老是说个没完?你TM烦不烦啊!” “好啊你,现在居然敢骂我?!”女的指着对方的脑袋又哭喊起来,“这rì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那男的一口回绝:“我不答应!” 女的推了男的一把,哭着说:“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这就和我孩子一起回娘家去,再也不想见你!” “你敢,你信不信我打你?!”那男的扬起一巴掌就要抽她,但旁观人事先见他们越闹越发不可收拾,提前做好了准备,拦住了他。 那女的见他动手,嚎叫起来:“你打啊,你打死我啊,一尸两命,下了黄泉我也有个伴!” 那男的也急红了眼,喊叫说:“要死你死一边去,别碍我的眼!”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a> 第五十四回 相思成灰(2)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四回相思成灰(2) 女的一听丈夫说话如此寒心,真就要开窗跳下去,可是这辆火车的窗户极其沉重,使了吃nǎi的劲也没打开,她丈夫一瞧,平时妻子一有什么事情做不来,都是没等吩咐他就出手帮忙,这次居然也习惯xìng地冲到前面,替她将窗户打开,只见外面河面辽阔,一阵刺骨的河风吹来,好像是来到了一架大桥之上。女的见他狠心,心霎时凉了一半,垫着大肚子,一只脚就伸出了窗外。 可就在这时,火车后面传来急促的刹车声,没等乘客反应过来,只听一声“轰”响,紧跟着车厢被一股大力往前猛推了一把,冲出了铁路,四周的窗户被震碎,隐隐有刺鼻的烟火气漫起。车内站着的乘客尖声喊叫,就狠狠地抛到前面,撞翻了一群人。而那个吵架的男的反应及时,抓紧了座位,但一看窗口的妻子杳无踪影,吓了一跳,赶紧跑到窗前,但见宽阔的河面上,漂浮着几节车厢,不少人都在水里挣扎着求救,而自己的妻子灌了不少的河水,也在水里一沉一浮。他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对妻子大叫一声:“我来啦!”立马跳进了水里。 柳臻立马觉察出来这辆火车估计是追尾了,正准备推开人群,起身往前面跑,但车厢一阵震动,一不小心跌倒在地。这时一股寒风从后车厢吹面而来,原来是后面的车厢已翻下了河,还没来得及站起,此时处的车厢出现大幅度的倾斜,像是也要滚落下去。 坐在柳臻前面的情侣已经跌出了窗户,但在落入河水之前,双双撞到了大桥,鲜血模糊了护栏,估计是命不久矣。而抱着孩子的那个妇女,吓得趴在座位下面,将孩子放在身体上面。孩子嗷嗷嚎叫,但落到这些连自己都顾不上逃命的人耳里丝毫不起任何怜惜。大家就知道逃命,踩着别人的身上往光明的方向奔去。 林夕洁的男朋友刚从梦中醒来,还没分清状况,就要从震碎的窗户掉落下去。好在他即使抓住了窗户边,这才悬在半空中没有掉下去。可是车厢还在往前推进,柳臻知道他势必会掉进河里,瞬间将觉得此人一死,或许林夕洁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岂不好事一桩,但这个念头很快就一闪而过,连忙伸出来抓住了他。 正要拉他上来,突然车厢又是倾斜了数度,柳臻和韩子章都滑下了半米,韩子章抓住柳臻的右手,而柳臻的左手抓住了窗边,可柳臻知道自己不是美国大片里塑造出来的硬汉,肯定支撑不住十秒钟,低头见下面河水滚滚,又想自己是名副其实的旱鸭子,这一落水还不被淹死?!想刚才真不该去救那人,害得自己搭上一条小命,急切希望他能放手,或许自己还能获救。可那人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不愿放开柳臻的手。 柳臻再也不想充什么英雄,暗想自己刚才救了他已算对得起他,也对得起林夕洁,如今自己无能无力,也不想赔上一条小命,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好起脚踹掉那人。 然而就在这时,车厢里突然有只手抓紧了他的胳膊。 这只手感觉温柔软和舒适细腻,像是一只女生的手。 柳臻觉得这简直是上帝派过来的天使的手。 他抬起头来去看看这位好心人是谁,却不由得愣住了。 长发飘飘,垂落下来。对方虽然穿着厚重的看起来有点破烂的大衣,虽然双脸被烟火熏黑了几块,虽然现在整个场面混乱不堪,但依然掩盖不了她的美丽动人,就像是这冬天里的梅花,孤独凌傲。 “温馨?你怎么来了?”柳臻不可置信地说。 温馨笑了笑,说:“别管这么多了,我先拉你上来。”但她力气小,只能勉为其难地不让柳臻掉下去。 柳臻摇头说:“算了,你赶紧走吧,这么太危险了,车厢随时都有可能掀翻。” “我可不像你,绝不会抛下你。”温馨不死心,边呼喊旁边人帮忙边拉柳臻,可是别人要么重伤要么择路而逃,哪去管得了别人的死活。温馨急得差点要哭了,对着抓紧柳臻的男生说:“你TMD赶紧松开他,没人愿意陪你一起死!” 可男生恍若未闻,犹如吓傻了一般。柳臻苦笑地说:“我想林夕洁会愿意吧。” 温馨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说:“那你就更不需要管他了。” “你以为我想啊,他死命抓住我的手,我弄不开啊!”柳臻苦笑不已,说,“要是我会游泳,我现在早就和他一起跳下去了!” 温馨破涕为笑,顿时开心起来,说:“我会游泳!” “那你真是太好了。”柳臻突然觉得像自己这样快死了人,说话仍是言不由衷,但转而一想,自己这话的确发自内心,他为这个善良的女孩子能逃出升天,感到莫名的高兴,就好像以为她可以代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温馨握住柳臻的手,说:“我会救你的,你相信我!” “相信我!” 柳臻暗想自己不相信又有什么办法,但当他看到温馨那一双温暖的眼眸时,心中生了一分勇敢和一分感动,如果今rì能大难不死,将来必定会好好地对待这个女孩,视她为亲妹妹。 他说:“我相信。” 说完,手一松,坦然地从火车上掉落下来,与河水融为一体。温馨半秒也不停留,跟着跳了下去。 电影《泰坦尼克号》里有一经典的台词:“Youjump!Ijump!”可他们说得再好,毕竟没敢jump。 柳臻努力在冰冷的河水里噗通几下,以为自己天资聪颖瞬间学会了游泳,但很快又沉了下去。这时,又是那只温柔细腻的手拉住了他,将他带出了河水,虽然河水冰寒入骨,但却是未有的畅快,大脑便处于混沌的状态,任由温馨牵扯着自己前行。 隐隐觉得那个男生松开自己的手,在水里嚎叫几声,噗通两下就浮在了水面,过了两秒,他朝着河边游了过去,一开始采用的是爆发力比较强的蝶泳,但滑行了十几米,又换成了蛙泳、zì yóu泳,最后从容地选择仰泳到了河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菲尔普斯就是他老爹似的。 柳臻想到自己差点被他害死,忍不住骂了句话:“你nǎinǎi个熊,原来你TM会游泳!” 这条河其实并不算宽大,三人划了五十多米就到了河边。到了河边,顿时觉得天寒地冻,风一吹,身上都能掉落几斤冰渣子。温馨体力耗尽,双手紧缩在胸前,脸sè铁青,牙齿不住地打颤,柳臻心中怜惜,赶紧抱住她蹲在地上,她僵硬的身子缩蜷在他的怀里阵阵发抖,但过了一会,她尽量想让自己展开笑容,声音抖着说:“呵呵……我们……我们得救了……救了……真……真好……”说了几次,闭上了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整个茫茫河面上,呼喊声还此起彼伏的响彻云霄,那辆火车和后面追过来的火车停到在桥上,尚有半节车厢道悬在桥边,相撞处烟火四起,在空荡荡的河面尤为清楚。正在趁着冬rì早晨鱼儿活动不强之时打渔的渔船,远远听到声音,见火光冲天,纷纷朝桥边赶来救助。 柳臻见河边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希望能找到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下,努力抱起缩成一团的温馨走了过去,回头看那韩子章瑟瑟发抖地蹲窝在一片枯草丛中,想到刚才他那一番jīng彩的游泳,知道他没事,心中好气,也顾不上叫他,就离开了。 这家人心肠热心,一见有人浑身**地过来,又遥见桥那边火车相撞,已然明白他俩是受难乘客。女主人二话不说连忙从屋里翻出一堆过冬的衣服,又从院子里将柴火点着,让柳臻两人烤火温暖,说了几句关切话,随着男主人一起出去到事故现场,但毕竟留着两个陌生人在家,怕不安全,就特别嘱咐了家里五岁大的女孩好生照顾大哥哥大姐姐。 温馨和柳臻相继到屋里将衣服换了下来,便蹲在火边烘烤。 出水芙蓉,虽然有点儿落魄,但温馨却也无愧这个称呼。柳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直到温馨不好意思轻嗔,说:“你个sè狼,看什么看啊!”说着,含笑转过头理顺水珠涟涟的长发。 “你说你干嘛穿了那么一件破烂的大衣,好像这不是你的风格吧。”柳臻疑惑地问,突然想到什么,说,“昨天,我在火车见到那个穿着大衣的女生不会就是你吧?呵呵……你是故意躲着我吗?” 温馨连忙说:“谁躲着你了?你别自恋啦……” “还说没有,要不然你怎么会在火车上?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一个人老是跟着我,我还以为自己神经了呢。”柳臻不相信,越想越觉得温馨突然出现在这儿,极其古怪。 “你就是神经了!我在火车上那是因为我到F市去见我的一位老同学了。”温馨抬起头,继续解释说,“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秋静……” 温馨一回头见柳臻笑容满面地直直盯着她,像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心中一阵乱跳,只好放弃解释,说:“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是跟踪你了……” 第五十五回 相思成灰(3)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五回相思成灰(3) 柳臻其实以为温馨会在这儿出现的确是她自己的事,之所以追问她,无非是逗着她玩,没想到她承认说跟踪自己,一时间语塞,疑惑地说:“你干嘛跟踪我啊?你是不是……”温馨红起了脸,暗想事到如今,这份爱还是被他发现了,只好闭上眼睛,等着点头承认。“你是不是知道错了,来向我道歉啊?” 温馨刚要点头,一听他说,瞬间愣住了:我cāo!你TM傻B,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不愿意承认我错了! “你做梦吧你,谁来向你道歉啊?可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雨中的,还是你把我气得一病就三天,你还好意思说?!是你该向我道歉,OK?”温馨气得手脚不住地比划,怒气冲冲地说。 柳臻见她生气,也顶嘴说:“这件事咱们得好好理理不可,是你欺骗我在先的,这点你承不承认……你看,你也承认,你骗的我这么苦,难道我就不能发点小脾气吗!?” “可你是个男生,男生都有度量的好不好?”温馨瞬间将问题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上来了,这就和火车上遇到的那对夫妻一样,吵着吵着就拐弯抹角将原有的话题抛一边去了。要么柳臻就不常说,世界上最难听懂的除了英语,就是女人吵架。谁说女人逻辑xìng差?!能理清吵架内容那已经说明,女人的逻辑xìng早就上升到另一个档次了。 柳臻知道自己快被套进了温馨的圈,连忙说:“等等……这事和xìng别没关系,你别扯好不好?” 柳臻叹口气说:“咱们不吵了好吧?” 温馨气得鼓鼓地说:“谁想和你吵?!” 柳臻微微一笑,知道温馨还在耍小孩子脾气,过了半刻,他说:“你知道吗?当时你为了救我不愿独自抛下我离开,我心里真的很感动,当然我就发了一个誓,你猜我发的什么?” 温馨的心开始越跳越快,但装作很是淡定,红着脸开玩笑说:“难道你想以身相许?” “我说你这人……”柳臻无可奈何地说,“我可是在和你说正经的。” 温馨嘟起嘴来,说:“谁叫你让我猜的?我哪能猜出你当时想什么?!” “好好好,我错了!”柳臻双手举起,表示投降,说,“我决定从今以后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我认你当妹妹吧?” “啥子玩意?”温馨不可置信地说,简直又是被呛了一下,要说这柳臻有时真是笨蛋,自己一路跟着他,还准备和他同生共死,他居然要当自己哥哥。“妹妹?你认我当妹妹?!你开什么玩笑,谁愿意当你妹妹啊?!”说完,一生气,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柳臻吃了闭门羹,想自己也没有资格做温馨的哥哥,颓然说:“你不愿认那就算了,反正我都被林夕洁打击惯了。”说着,看着木柴在火里噼啵噼啵作响。 其实温馨这一路默默跟着柳臻,两人无论是相遇在校门口,还是在电影院看电影,他和林夕洁的事情全都看在眼里。这就是他的故事,她真想融入他的故事里,哪怕是当个小三那样,上演个喜怒哀乐,也不愿当个观众只能在世界的一头看着。晚上,柳臻留下一把伞趁着林夕洁还在睡梦中就决然离去,她从后面角落里来到林夕洁的旁边,才第一次近距离清楚地看着这个让柳臻深爱的女生,也许真是柳臻的原因,她也觉得这个女生我见犹怜,而且美,美得令人窒息,让人羡慕。 当她看到林夕洁手指上那枚戒指之后,很快就猜出林夕洁早已是名花有主的人。说实话,她有点愤怒,真想把这个女孩叫醒,问她为什么谈了恋爱还要给予柳臻那么多的希冀,为什么柳臻对你那么好,你还要谈恋爱让他伤心难过,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温柔,让柳臻难以割舍? 也许你早点放了他,或许他就会看到我对他的好,或许他现在爱的会是我。 可温馨最终还是忍住了,悄悄地跟在柳臻身后。她明白柳臻现在是最伤心的时候,必须有个人陪着他,而此时此刻,身处这样一个陌生的让人讨厌的城市,能陪他的只有自己。 望着火花四溅,温馨问:“你和林夕洁打算怎么办?” 柳臻一声苦笑,说:“情深不寿,走到这一步,顺其自然。” “那这个‘自然’是什么?”温馨继续追问。 柳臻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拿起火堆里一支燃烧的木材。随着火苗的减弱,木材顶端化成了灰烬。他说:“你知道为什么灾难来到我身边时我能处之泰然?不像林夕洁男朋友那样吓得连自己会游泳这件事都忘了。那是因为我在此之前已经刚刚死过一次了,我的爱情,我的相思,就如这支木材一样,被火一点,化成了灰。人总是羡慕凤凰,希望也能浴火重生,其实我们生命中,可以遇到无数次令我们重生的机会。我想,今天就是我重生的rì子。2011年1月16rì。” “那倘若有一天,林夕洁来找你怎么办?”温馨问。 柳臻笑着摇头说:“她不会的。” 温馨还是不死心,追问说:“我是说倘若有一天。” “那我就对她说:‘祝你幸福。’”柳臻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确定地说。 温馨相信了他的话,心里又酸又喜,酸的是林夕洁在他的心中举足轻重,无人可以代替,而留给他的伤口也难以抹平,喜的是柳臻的放弃,让她就有了机会,有了机会,事情就好办。 温馨又说:“那我呢?我们之间的事情该怎么解决?是继续冷战还是冰释前嫌?” 柳臻笑着说:“那当然是冰释前嫌,虽然我现在也不承认自己错了。” 温馨轻轻一笑,悠悠地说:“唉,不过据有些人说,你曾当众骂过我贱人、婊子、sāo*货,还有sonofabitch!我都难以想象你英语这么差居然也要用英语来骂我!你说这账咱该怎么算?” 柳臻挠挠头,诚恳地说:“当时我真是太气愤了,脑子就一时短路,你也别在意,就当我嘴贱,我这里赔不是了,你要是不满意的话你也可以骂我abitch。” “我看你想得挺美。”温馨忽地一笑,这一笑,说明了她原谅了他。 “那咱俩打的那个赌还算不算数啦?”温馨问道。 柳臻一拍大腿,说:“当然算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温馨又问:“那你还背不背我?” “这……”柳臻的脸立马变了苦瓜脸,求肯地说,“大小姐,你腿都好了,不需要我了吧。我给你说,有的时候就要卸磨杀驴,你现在就可以一脚把我踹一边去了。” “我可舍不得?”温馨嘀咕说,“你知道的,我这人是很爱护生命的。” 柳臻见这方法不行,不禁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温馨说:“好了好了,这事就免了。” “得!”柳臻拍手叫好,细细想来,说:“这回过头一想,原来我欠你那么多!” “是啊,你这一辈子都还不了的!”温馨乐呵呵地说,“不过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你让我不追究你什么事现在尽管提,我绝对答应你。” 柳臻细想起来,终于想起一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憋了双脸通红,才说:“那天我吧……喝醉了酒……发生了那事咱们可以揭过去吧……我知道你不会答应,那就算了,我再提别的……” 温馨呵呵直笑,弄得柳臻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笑了半天,她才说:“哈哈……那天压根就没有什么事,你喝醉酒了,可我没有,我是装醉的。” 柳臻一片茫然,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支支吾吾地说:“可我手上还拿着……你不是没穿衣服吗?” 温馨又是一阵大笑,说:“那东西是我塞到你手里的……哈哈……衣服是等你们都睡着了我才脱掉的。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你良心不安,谁让你给我打那么长时间冷战?!你愿意当美国,我可不愿当苏联!” 柳臻听完,仿佛如梦初醒,原来一片旖旎风光居然是这样的,顿时颓废地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温馨依旧打起趣来。 “你说呢?!”柳臻瞪了她一眼,说,“不过这样也好。”但有件事还是颇感费解,忍不住说:“可我还是有件事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温馨眨了眨眼睛,说:“你猜?”说完不再搭理柳臻,就和这家的小女孩聊起话来。 这家的小女孩可能从小在水边长大,大大的眼睛也显得水灵灵的,而且异常乖巧,不时地为他们添柴加火。温馨便和她说话逗笑,了解到这个地方是H市和F市之间的B市,门前这条大河就是有“水不越涡”之说的涡河,是淮河第二大支流,历来是豫皖间的水运要道。这家人姓张,有四口人,这个女孩子小名环环,还有个在合肥上大一的姐姐媛媛。后来渐渐知道,其实他们家都是**人,只不过环环的nǎinǎi才是地地道道的**人。 温馨和柳臻在这家吃一顿中午饭,万分感谢这家人的殷勤招待,将烘干的衣服重新换了下来,便告辞离去。 (作者按:此回引出了小女孩张环环的姐姐张媛媛,此人会在《音尘决绝》第三部里出现。虽是第三部中第一美女,但分量不比第一部的上官雨薇和第二部的温馨。) 第五十六回 小计谋(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六回小计谋 2009年那起交通事故,柳臻和上官雨薇死里逃生,这起事故,柳臻和温馨又大难不死,柳臻都觉得自己真是桃花运十足,和美女在一起在危险的事情都可以化险为夷。当然这次事故之后,秋静知道柳臻安全无恙全是温馨涉水救助,替他反省了一顿:“你说你,连个游泳都不会,将来你老婆和你妈妈同时掉在水里,我看你怎么办?!”后来她私底下对温馨说:“到时候,他妈妈就得让你来救了。” 柳臻叹气说:“所谓淹死的都是那些会游泳的,再说我也没办法,我们神树村姓柳的都不会游泳。从小到大,那些不会游泳的长辈就教训我们这些小辈不要到河边洗澡,我们小辈自然也就不会游泳了。”其实柳臻不会游泳,纯粹是小的时候表哥教他游泳,直接将他扔河里了,最后打了几个噗通,灌了几口水,沉了下去,好在他家有只大狼狗玩xìng十足,将差点昏死过去的他给拖了出来,从此以后,别说下水游泳,他连钓鱼都敬而远之。 要说事故纯属意外,秋静和郭菲最在意的是温馨这次是偷偷跟踪柳臻的,没想到情急之下为了救柳臻,身份败露,忍不住纷纷上前询道:“你是不是表白啦?” 温馨一想到柳臻傻不可耐,就是犯火:“没有!他见我救了他,说发誓认我做妹妹,要照顾我一辈子。nǎinǎi的!你说他怎么就不明白啊?!我一个女生无缘无故跟着他坐火车,看他和林夕洁亲密,陪在他后面一晚上,又吹了冷空调回来,生死之间我还舍命不抛弃他,要给他同生共死,他居然无动于衷?”说着恨不得抹起眼泪,“我容易吗?!我至于吗?!我值得啊?!” 郭菲一听火上头来,说:“柳臻这熊孩子脑袋这么不灵光,我非磨磨他的脑袋不可!” 温馨还是不愿意柳臻受皮肉之苦,立马拦住,说:“不必了不必了……” 秋静笑眯眯地说:“要不,我和郭菲旁敲侧推一下,让他早点明白你的心意?” “唉。”温馨长叹一口气,其实她也想让秋静和郭菲当个红娘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说,“算了,我这人,你们也知道,就是有点儿孤傲,想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已经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了,不想再来个女追男的把戏。憋屈点没什么,那是我活受罪自找的。而且,我可以等,也不怕等。” 温馨喜欢柳臻这件事后来对秋静影响很深,秋静不会去尝试,不会和某个喜欢她的男生试着谈场恋爱。她只是等,等到她喜欢的那个人出现,而且也在大三的时候等到了,只不过对方不喜欢她而已,最后和别的女生谈了恋爱。伤心yù绝的她从此断了消息,任谁也都联系不到她,就和穆乾坤一样,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六年后,柳臻向魏楚打听,魏楚又从他小姨那儿得到消息,联系到了秋静,让她来参加高三老同学的聚会,她沉默了半晌,最终答应下来。而就是那个时候,穆乾坤兴许是放开了,也来参加聚会。两人这一见面就是十年不见,就像陈奕迅《十年》唱的那样:“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不过他们都还单身,那时回顾往昔,秋静才明白,自己最爱的人也是最爱她的人,上帝早已派在了她的身边。 一年后,秋静成为了高三15班里继谢思芸和慕容絮之后又一个新娘。而刘雪倩和韩招弟也是在那一年相继步入婚姻的殿堂。 话说这柳臻和温馨回到学校,就听闻学生四处传言,声称学校再过十天就放假的消息。高四学生虽然知道学习的重要xìng,但也迫切希望寒假早rì来临。上课的时候,学生纷纷向各科老师询问放假rì期,大部分老师要么就是打马虎眼,说短则一个星期长则三个星期,要么就是装作不知道,说并未收到任何通知。但是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却证实了,一个是无意泄露,讲笑话讲着讲着就露出了马脚,然后说是有意为之,一个呢,却是埋怨天气严寒,一听放假,兴高采烈得意洋洋,很坦然地透露出放假rì期。 rì期和学生传言说的分毫不差,再一次证明学生窃密、告密和散密的强大。 这个时间段,大学已经处在放假高峰期阶段。而高四大部分的学生都有好友在大学上学,那些好友们也不知道是来炫耀的还是来鼓舞的,纷纷赶到这儿看望。班上不时地会有人高声说道:“XXX,有人找你!”也有些大学生根本不顾他们的学习就在窗户大声呼喊:“XXX。”惹得众人鄙视憎恨。其中就有一个高四学生很无奈的说:“唉,我这同学真是来的一波又是一波,一会儿是什么合工大,一会儿是什么**,一会儿又是什么屁大学,来了还得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吃顿饭,老子都烦**了!”这“烦**了”一词是他同学从外地新学的口头禅。 孙汶也有许多同班同学来找他,但想到一起玩一起闹的同学考了大学,而自己还混个高四,不好意思面见他们,能躲的就尽量躲,反正他们找不到自己就会找其他在梅村复读的同学。温馨也是好友不断,女同学固然来得不少,但男生却是多不胜数,好像整个班的男生都来找她了。 而柳臻和秋静却是丝毫淡定,想能和自己谈得来的好友都在学校里混迹于高四,只有慕容絮和王之跃考上的大学,但自从两人相恋,便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而谢思芸过年就要结婚,正忙于结婚事宜,更是没有时间来这儿,刘雪倩现如今还在外地打工,不知才能几时回家。所以他俩都不指望会有同学来看望,倒是落得个耳根清闲。 眼见学生被老同学打扰了学习的念头,韩江明对此担心重重,屡次开班会,说:“他们看望你们那是不错的,可是他们都上了大学,早已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而你们却不一样,你们还有半年多的漫漫路要走,不能为了这所谓的同学友谊而耽误了学习,耽误了你自己的大好前程,倘若你的大好前程毁了,我敢保证,四年后,你的这些同学能和你联系的就寥寥无几了。这就是世态炎凉!而且我给你们说,高中里的五个好友不抵你大学里的一个同学啊!我建议你们用功读书,去结识那些更优秀的人,更能帮助你的人。这些同学,你可以一年之后,拿着你的通知书,去回看他们!我想到时候你的心境会和现在不一样的。” 温馨回头问柳臻,说:“你觉得班主任那句‘高中里的五个好友不抵你大学里的一个同学’说得对不对?” 柳臻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当我想韩江明也是过来人,他说的也许有道理。” 温馨担忧地说:“那如果我们将来不在一个学校,咱俩会生疏吗?” “这个……”柳臻摇摇头,说:“这个难说得很,不过我肯定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馨敛容默然,过了一会,她抬起头说:“你不是说答应我三件事吗?现在我想到一件了。” 柳臻点头说:“好,你说是什么事?” “我要你答应我,将来咱俩考上了大学,倘若处在同一个城市,你一定要每个星期都来学校看我。倘若不在同一个城市,你也要像对林夕洁那样,每个星期五都要和我聊天,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但你也别多想,我只是担心咱俩生疏了,你就忘记了还欠我两件事没答应。” “我可以答应。”柳臻微微皱起眉头说:“可是这个难道没有时间限制?” 温馨本想点头说没有,但知道什么东西一成不变就会生腻生弃,就比如爱,有的爱是活的便就地久天长,有的爱是死的便就昙花一现。“有!只是在大学四年!”温馨为这个承诺加上了时间,承诺倘若真的有用,四年后依旧又用,倘若没有用,那也不必坚持这个承诺。“其实四年算起来也不多,也就二百多个星期,难道你觉得你做不来?” 柳臻苦笑说:“做不来也得做。” 温馨面sè依旧不改,似乎只是听到了一个事不关己的新闻,但转过头,面容如chūn花般灿烂开心,觉得自己的小计谋不动声sè地完美成功。 第五十七回 小秘密(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七回小秘密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深夜,窗外依旧北风怒吼,像是憎恶躲在屋里的人们。 柳臻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点污渍,左耳听着这一拨人在谈论军事,孙汶不时地插口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还头头是道列举和分析了当前最先进的战斗机和导弹,右耳听着那一拨人谈论苍老师,可是很多同学都说苍老师老了,还是“小林志玲”波多野结衣老师才是宅男心目中的女神。 翻出手机,打开了短信收件箱,里面存满了林夕洁信息,一打开,里面存着那些欢笑那些悲伤细细流淌漫上心头,他说自己放下了一切,选择重新来过,可是谁又能将爱轻易地放下,那是自欺欺人。等到夜深人静心扉放松之时,爱还会卷土重来,将你那支离破碎的心慢慢溶解吞噬。 “人要学着长大。”孙汶这样故作深沉劝解他,但这句话实在是过于哲学,柳臻思考了很长时间,还没有理解长大是什么概念,更谈何理解长大和放弃的关系。 不过他明白自己不能只祈求时间的洪流将一切洗掉,必须主动选择放弃,他花了半个小时,重新将短信看了一遍,看了一条删去一条,等到收件箱成空,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暖暖的,但很快变得冷凉。他又抹干泪水,删去了通话记录,最后才删去了林夕洁的电话号码和QQ号码,可是脑海里一过,这些毫无秩序的号码依旧倒背如流,仿佛是印刻在了他的大脑皮层,单凭记忆是抹去不掉的。 做了这一切,尽管万分不舍,他还是强颜欢笑,看着周围欢快的室友们,他也想融入进去,只是自己对军事不太了解,只好搀和到讨论女优的那一拨,不过自己除了知道苍井空还有以前室友大力推荐的武藤兰,几乎就不知道几人。其实他都娱乐圈也是所知甚少,隐隐记得有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以为少女时代是rì本的组合,结果这件事一度遭到了谢思芸的鄙视。 放假的前一天,高四的学生都沉溺在放假的喜悦之中,很少有人能够继续埋头学习,有的整理试卷课本,打算寒假的时候来看,有的和同学商量寒假计划,准备到网吧疯玩一阵。而柳臻无心疯玩,只准备课本扬言带回家复习,信誓旦旦要做完一套试卷,可是孙汶知道柳臻一向是定力欠佳,一没人管就撒起欢来,寒假在家肯定不会用心学习,颇不以为然,劝解他还是玩好这两个星期,回学校再想着用功读书。 这个时候,秋静却得到一个消息,说高三的老同学决定明天在X城一中聚会,这次聚会的发起人是颇有人缘的韩招弟和刘雪倩,目前她们已经确定会有王之跃、慕容絮、陈启、萧敏、杜源等将近十位同学参加,希望秋静和柳臻两人也会到来。想想整整半年没有见到这些同学们,还的确有点想念,便欣然同意,和秋静商议明天一早相伴去一中。 晚上,那些勤劳的女生仍是在班里奋笔疾书,直到九点才相继离开。温馨趁着晚上这段时间做完了一套理综试卷,等扔下笔抬头看窗外,已经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晃动一下僵硬的脖子,边收拾书本放到包里边对后排的柳臻说:“柳臻,新年快乐,我这就要走了!两个星期不见,可别想我哦。” 柳臻笑着说:“嗯,新年快乐。”他见秋静和郭菲已经先走一步了,说,“天这么晚了,要我送送你吗?” “好啊!”温馨不客气地答应,好像是柳臻在求她似的。 柳臻无奈地笑了笑,但也对温馨这种丝毫不见外的xìng格习以为常,起身收拾书本,便和温馨一道离开了班。 虽然快到大年三十了,但此时的月光却是明亮而透彻,像是挂在树梢的聚光灯,将这小小的天地当成了舞台。 我们就是这舞台之上的表演者,尽自己一生的努力来演一段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没有观众的鼓掌,没有音乐的渲染,只是那些同是表演者的过客。 脚下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温馨呼出一口白气,说:“我们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起走过夜路了,真有点怀念,可惜那种感觉再也回不去了,哪怕只是隔着短短的几个月。” 柳臻点点头,走到她的前面,背对她半蹲下来。她后退一步,说:“你这是干什么呀?” “上来吧!”柳臻笑着说,“上来吧,让我试试你最近有没有长胖?” 温馨偷偷一笑,嗔怪说:“谁让你来试啊?”但还是很熟练地上去,双臂紧搂柳臻的脖子。 柳臻“哎呦”一声,装作毫无力气,慢腾腾地挪步,说:“哎呦,哎呦,胖了,胖了,感觉是一座山压在我的身上!” “哪有!”温馨不高兴,说,“我是衣服穿得多,而且还背着书呢,当然要重啦!” “唉,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也是我们全班男生一直想问你的。”柳臻说。 “什么啊?问我是不是处女?”温馨耸耸肩,随意调侃说。 柳臻无奈之极,但转而一说:“是啊,那你是不是处女呢?” “我是处女啊。”温馨丝毫不考虑地说,“而且我给你说,不光我的初夜还在,我的初吻还没送出来呢!” “真的假的!”柳臻有点不太相信,说,“那么多人追你,你居然会不动心,连次恋爱都没谈过?!”其实他本来就是要问温馨的恋爱史,没想到自己真是无比聪明,一两句下来就无声无sè地将问题提了出来。 “谈过是谈过,可我和他也只是牵牵手而已,并没做什么。”温馨随意地回答。 从花园里经过的时候,温馨摘了几根松针,挠挠柳臻的脖子说:“你呢,有没有谈过恋爱?” “当……当然,初二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每天晚上和我一起回家,你说这算不算恋爱?”柳臻说。 温馨震惊不已,暗想自己当初暗恋他的时候,对他观察入微,连他一天上几次厕所都算得清楚,可以说无孔不入,居然他谈了恋爱自己会不知道?!手上的松针不下心全洒在了柳臻的脖子里,柳臻“哎呦”一声,但无法腾出手来抚掉,大声说:“哎呦喂,你干嘛呀你?” 温馨不顾他的叫喊,挣扎着下来,激动不已地说:“初二?你说那个女的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柳臻得已腾出手来,边歪起头将松针抚掉,边说:“我的,你甭这么激动好不?我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而已!我从小到大也没有谈过恋爱,其实我说的那个女孩就是你,温馨,温婉。你以为你晚上跟着我我就不知道啦,我给你说,我记忆犹新!我听老一辈讲,抗战时期,我们那儿发过战争,死的人可多了,都埋在地沟里,一到晚上,死人就会从地沟里爬出来吃人!我每晚都隐隐看到有东西跟着我,乖乖!吓得汗毛直竖,恨不得给自行车按俩翅膀飞走。过了一个星期,我才发现那东西就是你。” 温馨又惊又喜,实在想不到自己初二跟他走夜路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而且还对他造成不可磨灭的印象,心中又是小鹿乱撞,又是兴奋难以抑制。她知道柳臻原来还是紧紧握牢在自己手里的柳臻,开心地重新跳上他的背,说:“呵呵,走吧。” 柳臻无奈摇头,只好背起她,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或者还看得顺眼的人吗?” “有啊。”温馨灵机一动,想试探试探柳臻,说,“你最近有没有注意临班有个人老是来找我?他叫江本源,就住在我房子旁边。他最近就在追我,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他有什么好啊?!”柳臻不是没看到过那人,见那人一身纨绔子弟的打扮,面相不善,绝非好人,只是当时和温馨处于冷战状态,所以就未曾表态,但据秋静所说,此人追温馨,糖衣炮弹,玫瑰香水,无一不缺,绝对是下了本钱,动了真格。 “他长得帅,又会跳街舞,又会唱歌,又会照顾女生,而且家里也有点小钱,嫁给他最低的生活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将来有了孩子,男孩就是王子,女孩就是公主,不是很好吗?我为什么努力考上好的大学,不就是希望有个这样富足的生活吗?而嫁给有钱人,这就是最快的捷径。”其实温馨完全可以一言以蔽之,但就是故意细细说来,等到柳臻脸sè变暗,才笑着调侃说:“怎么啦?呵呵……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柳臻哈哈直笑说:“哈哈……吃醋?怎么会啊?就算是,那也是嫉妒好不好?”转而满意地点头,说,“这也很好啊,恭喜你钓到了如意郎君,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啊!” 温馨也是哈哈一笑,说:“那是那是!”但心里却是唉声长叹,试探结果柳臻仍是半点不知情。 第五十八回 合欢残(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八回合欢残 转眼来到了房门前,屋里还亮着灯,估计是秋静和韩招弟已经来了。柳臻心想这么晚了,自己又是一个人,不方便进去,只好止步送到这里,挥手道别。 温馨也是扬扬手向他招手道别,突然想到明天柳臻和秋静要到一中聚会,担心他在那里会遇到林夕洁,然后旧情复燃,追上柳臻,满腹疑窦问:“你要是在一中遇到了林夕洁怎么办呀?你会和她主动打招呼吗?” 柳臻其实有一丝担心,知道在那个地方碰到林夕洁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想了一会儿,说:“我可能会躲得她远远的吧。” 温馨这才放心,再次挥手道别,目送柳臻远去。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她还是不舍地站在路口看了好一会儿,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咳嗽声,她心中一跳,回头一看,正见江本源点着烟,悠闲地倚靠在他的房门前,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英气俊美。他望着温馨,说:“那个人是你的谁啊?” 温馨说:“一个好朋友而已。” 江本源敏锐的眼神还是不放过她,又说:“你喜欢她?” 温馨迎上他的目光,承认说:“嗯!老早就喜欢了。” 江本源说:“他不帅,成绩又不好,听说菜也做得难吃。他配不上你!” “我知道。”温馨承认说,“但我就是喜欢他,他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江本源吐出一团浓烟,又说:“可他不喜欢你!” 温馨沉默下来,是啊,他有这一点,自己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 “新年快乐,江本源!我有点困了,先回屋睡了。”温馨不想再和他说话,找了个借口进了屋。 刚走到门前,江本源说:“温馨,我和你都是明白人,我是一个绝不轻易放手的人,你是一个知道自己未来想要什么样生活的人,这柏拉图式的爱情根本就不适合你,你也不需要这样的jīng神恋爱。我会给一个寒假的时间考虑,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温馨顿了一顿,但不敢抬头直视他,说:“我的选择早就告诉了你。”说完,推门进去掩上了门。 秋静和郭菲猫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见温馨进来,秋静疑惑着说:“你没让柳臻进来?” “你们都脱衣睡觉了,你让人家怎么进来?!”温馨边脱去外套,边说,脱掉鞋子之后,直接跳到她俩床上,问:“你们说,我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来复读,辛辛苦苦熬这一年是干嘛的?” 秋静和郭菲双双摇头不知。温馨只好无奈地下床洗漱,心里面一直在想刚才的问题,但越想越是头疼。看着镜子里的rì渐消瘦自己,心里面想:“你要是这一年没有遇到柳臻那该有多好啊!” 柳臻送过温馨之后,一个人慢悠悠地来到河边,依偎在护栏上。北风吹得双脸已变得毫无知觉,但也不放在心上。cāo场上的人们开始告别今天,渐渐离开,有成群结队的,有两人一对的,也有形单只影的,而躲在悬铃木树后的情侣也开始进行吻别,为接下来的短暂分别准备化解相思的药。 头发被风吹得缭乱,风吹得眼睛有点儿痒痒的。 “嗨!柳臻!”这时有个女子走了过来,给他打招呼。 柳臻回头一看,灯光昏暗,乍一看还以为是魏楚的女朋友,但见她身穿白sè风衣,腰带打了一个普通的结,便瞬间明白过来。“哦,简洁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个人没事,就来这儿走走,散散心。”简洁也倚靠在护栏上,看着波光粼粼河面。 “魏楚好吗?”简洁问道。 柳臻微微一愣,最近魏楚虽然少言寡语,但和平常并无什么区别,要说他要事,也只是他舍不得和他女朋友分别而已,不知道简洁老师为什么这样问他,估计是想教导一番魏楚,但想他的语文成绩一般般,不至于引起老师的注意,只好如实回答:“他还好。他一直都在好好学习,所有课程都不曾落下。”不过这句话也有三分是抬高了魏楚的努力,希望老师不会找魏楚算账,但心里不由得替魏楚捏了一把汗。 “那就好……”简洁点点头,斜刘海被风吹得一上一下。柳臻这才如释重负,吐出了一口白气。 简洁拍了拍柳臻的肩膀,说:“那我有事,这就先走了!祝你新年快乐!” “老师也祝您新年快乐。”柳臻眼见简洁老师就要离开,这时他连忙说,“慢着老师,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简洁停下脚步,微笑地等待他的说。 柳臻挠了挠头说:“您认不认识魏楚的女朋友?” 简洁疑惑地说:“这事魏楚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连他女朋友的名字都不告诉我们。”柳臻无奈地说,这一点,始终是柳臻想不通的地方,魏楚这人就是这样,永远把最真实的情感憋在心里,他要是不说,任谁也挖掘不出来。 简洁说:“是啊,我认识他女朋友。” 柳臻连忙又问:“那您和他女朋友什么关系?” 简洁皱起眉头,疑惑地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柳臻解释说:“那个我们都觉得您的长相起码有五分长得像他女朋友,所以我们心中不解,才有此一问。” “是吗?”简洁笑着说,“小的时候,我爸妈也都这么讲,妹妹和我长得很像。” “啊!”柳臻以为两人有点血缘不算什么,没想到居然还是亲兄妹,那魏楚岂不是泡了自己老师的妹妹? “你要是没什么想问的,我就先走了。”简洁说道。柳臻赶紧道声慢走,就稍微有点儿满足的赶回寝室,但走到一半路,又想起自己还是没有问清那女生的名字,不知道简洁的妹妹会是什么名字,简单?简直?还是简析? 一张中考的模拟试卷铺在床上,密密麻麻地数目穿梭爬行。林夕洁拿着一支笔敲打着试卷上的一道题,对着一个昏昏yù睡的小男孩说:“习远,好好地把这道题弄懂了。” 这个小男孩就是林夕洁的弟弟林习远,他今年就要中考,家里面对他厚望极大,希望他能考上县里面最好的高中梅村中学,所以这个寒假,林夕洁抛下一切的琐事,俨然当起了弟弟的家庭老师,管教得极其严厉,早背古诗词,晚做数理化。林习远实在招架不住,求爷爷告nǎinǎi,再加上林夕梦的从旁协助,倒是赚了几小时玩耍的时间。不过,林夕洁仍是逮着他就把他管在屋里做试卷,一直做到这张试卷的题目搞明白为止。 “大姐,你饶了我吧!我都困死啦!”林习远打起哈欠,说,“这么晚了,你难道不想和你男朋友说会儿话?” 林夕洁刚想让他做完这道题就睡觉,听他最后那句话,忙说:“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林习远作晕倒状,说:“这不容易吗?你右手无名指还戴着戒指,谁看不出来啊!?” 林夕洁“哎呦”一声,本打算回家的时候就摘掉这枚戒指,但忙着给林习远复习,忘了这茬,只好说:“好了好了,饶了你了,你赶紧睡吧。”说着将试卷放在床头,心里有点烦躁,下了楼给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爸妈和林夕梦打了招呼,就来到家外头散步。 不知不觉就往那棵合欢树方向走了过去,可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原来合欢树的位置此时成了一片空白地带,乱石铺地,连一棵树的影子都没有。她惊慌失措,连忙转过头,一路飞奔跑回家,一进门就大声喊叫:“妈!村里的那棵合欢树呢!怎么我找不到了?” 她妈妈说:“哦,平安夜那天我们县刮了一场冷风,下了十年难遇的冰雹,那棵树就被刮断了。” 林夕洁转过头,二话不说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楼上。她妈妈见她火急火燎的,嘀咕说:“这夕洁是怎么了,不会是在外面呆了半年就呆傻了吧?” 她爸趁着娘俩分心之时,将刚才的肥皂剧换成了新闻快讯,边津津有味地看边说:“有你这么当妈的说女儿傻的不?” 林夕梦修理着脚趾甲浑不在意,但心中却是一片晴朗,暗想父母这代人看中的都是镯子、项链之类的,对戒指这东西实在没什么概念。可是一见到老爸换了台,大声喊:“爸?”她爸立马蔫了下来,乖乖地换到刚才那部肥皂剧。 林夕洁泪流满面地跑上楼,钻进被窝里,掏出手机翻起通讯录。“怎么会这样啊,我可是打算结婚的时候就在这棵合欢树下许愿的,怎么会被风吹断了呢?柳臻,柳臻?你也说过你要来看它,可现在它断了,你就再也看不到了是吧,你再也不会来了?”她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伤心难过,只想将这份难过说给柳臻听,除了柳臻知道这个合欢树在她心中的地位,就没有别人了。 可是当她翻到柳臻的电话号码时,又犹豫起来了。最近她登陆QQ,已经找不到柳臻的号码了,她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决定和自己说不见了,自己现在找他诉说难过,既是对他的一种残忍,又是给自己套上一个樊笼。思量了片刻,她颓然放弃,但也没想着删除号码,拨了韩子章的电话。只是她始终没有再提合欢树这件事。 有些人便就这样,在你的生命消失了。 第五十九回 暌别半载物成非(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五十九回暌别半载物成非 北风从巷口处吹起,刮起了一层冰霜。柳臻缩着脖子,抱着双臂在秋静房门前不住地跺脚取暖。约好八点见面,谁知道来这儿的时候,秋静却说刚起床让他先在外面等着,柳臻想等着就等着吧,这等就在风中等了半个小时。秋静刚走出门,柳臻立马冲了上去,气冲冲地说:“我说你这人,有点时间观念可行?我……我这都冻死了!” 秋静捂着耳朵,呵呵一笑:“你这还不是没冻死吗?不过你也知道女生打扮起来很麻烦的。如果我漂亮,你和我走在一起,不显得你有身份吗?” 这话说得倒还不错,不过……柳臻扫了一眼秋静说:“哎呦,别恭维了自己可行?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你就是再打扮也比不过温馨。” 秋静脸sè很快就是一阵yīn霾,但她却是嘿嘿一下说:“是啊,你们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咱哪比得过啊?” 柳臻作势要打她,她捂着脑袋嬉笑地躲了开。“走吧,我们赶紧去一中吧。” 柳臻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秋静的房子,问道:“温馨回家了没有?” 秋静摇摇头,说:“她现在睡得正熟,等中午的时候才回家。” 等两人的打闹声渐渐消失在巷尾,房门吱呀一声,温馨披着外套走了出来,只见茫茫天地,万物宁静,是一片冬rì早晨的寂寥景象。她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觉得无比舒畅,像是万物都被纳入自己的胸腔之中。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嗨,早上好,温馨!” 温馨一猜便知道又是江本源,回头装作欢笑说:“我说你这人怎么一出现连点儿动静也没有,要是我有个心脏病什么的,非被你吓晕了不可!” 江本源递给她一盒热乎乎的酸牛nǎi,嬉笑说:“那就太好不过了,我就可以给你来个人工呼吸,保证让你幸福地活过来。” “想得美!”温馨很是坦然地接过酸牛nǎi,说,“那就谢谢你的酸牛nǎi啦!” “甭客气,咱俩谁跟谁啊!”江本源顺手搭到温馨的肩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嗅到温馨的脖子旁,才说,“真香,真香!我很喜欢你的体香。” 温馨避开了他的身体入侵,说:“我得要回去补会儿觉,Bye!”说着进了屋,吸了一口温热的酸牛nǎi又钻进被窝里睡起觉来。睡梦中的郭菲翻了翻身,头发上没有摘掉的水笔掉落在地上,忽地她朝着上方虚空打出一拳,但依旧是沉睡不醒,嘴里嘀咕了一句:“孙汶。”温馨没有听清楚,伸出脑袋,眯着眼睛说:“你说什么?”可是郭菲却轻轻一笑,不再嘀咕了。 一中还是那个一中,一点没有变化。篮球场上寥寥几人迎着北风在打着球,食堂方向炊烟升起,大门口对面的实验楼遗世dú lì,只不过上面的大字出现了缺失,望凤楼隐没在了新教学楼的后面,只能看到一个墙角。不过有一点变化的是,女寝室正在施工维修,那个原本的大门换了位置,面朝了南边,不再和男寝室遥遥相对,yīn阳路也就只能成为学始路了。 柳臻和秋静来到聚会的地点无涯亭,然而却见那儿聚集的却是另一伙人,好像也是在搞聚会。这个寒假,各届各班的同学都在组织聚会,到处能看到一拨又一拨的人在一中笑笑说说走上一个来回。 这里面却一直不见林夕洁的身影,似乎他们班聚会的时间不是在这一天。 柳臻和秋静又往里走,发现老同学都已早早地来到yīn阳路上等候。这条路一到冬天不见阳光,上个星期的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融化,所以这地方成为了学生滑冰玩耍的绝佳地点。 见了老同学,柳臻和秋静分外高兴,不住地寒暄问长问短。韩招弟和刘雪倩将秋静拉到一边,不住地夸赞她最近是否谈了恋爱,怎么变得这么光彩照人!秋静解释了半天依然没有让她俩相信,最后只得让柳臻前来澄清。王之跃一见柳臻,顿时兴高采烈,搂着他的肩膀,什么天南海北说个不停,但说到最兴奋的时候,他颇为忧伤地说:“要是穆乾坤在这里就好了。”不过话题的中心最多的还是围绕着王之跃和慕容絮,一来两人是在座同学之中唯一成双成对的,二来两人又是15班唯一两个考上本科大学的。不过慕容絮依旧是端庄淑女,从头到尾也都是在回答别人的话,很少主动询问别人,倒是王之跃慷慨陈词,有问必答。 闲聊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王之跃拉过柳臻,说:“你是不是好久没有逛过咱们一中了。来,我带你四处看看。”说着,对慕容絮打了招呼就要离开。慕容絮害怕一个人对着那么多人,想跟着他一起离开,但王之跃生怕她在场,柳臻不会和自己倾心交谈,呵护了几句,又让刘雪倩照顾一下慕容絮,这才拉着柳臻瞧瞧离开众人的眼线。 望凤楼依然是不该往昔,新一届高三的光荣榜刺眼地挂在楼前,自我的炫耀乏善可陈的实力。在望凤楼的前面自然是他们高三那年开始施工的教学楼,此时已经竣工,四周是粉白墙壁,地面有半米宽的草坪环绕,总体还看得过去。 王之跃指着这栋楼说:“这栋教学楼有五层,名字叫寒水楼。” “寒水楼?”柳臻微微一愕,说:“这个名字放在教学楼有点儿怪。” 王之跃笑着说:“是啊,不过听这儿的学生说,这名字取自咱们学的那篇课文《劝学》:‘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寒水,就是寓意学生要成大器,青出于蓝。” 柳臻微微一笑说:“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见识短浅了。” 这时王之跃还是想弄懂一事,问:“你和你家林夕洁还好吧?” 柳臻停下脚步,过了半晌摇头苦笑说:“不好。这事已经揭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王之跃表示理解,虽然对于他来说,并未感受过这份痛苦。他为了想让整个气氛缓和下来,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慕容絮接吻了。” 柳臻一听,极其高兴,想慕容絮那个淑女,能吻到她简直就是等同于上了一女的:“你小子,厉害着啊!给兄弟说说什么是感觉?” 王之跃仔细回想那个吻上慕容絮嘴唇的时刻,叹了气说:“她吐了……” “啥子?”柳臻尚未明白状态,惊愕地说,“吐啦!她怎么会吐了啊?!” 王之跃耸耸肩,说:“唉,还不是吸烟吸的吗?她一闻到我嘴里的烟味,立马就吐了。” “那的确是你的不对了,平常男生在接吻之前,都偷偷地吃一块口香糖,何况是你还经常吸烟。” 王之跃点头称是,说:“现在慕容絮每次见到我都会让我嚼块口香糖,嚼得我两腮直疼。” 突然这时柳臻猛地停住脚步,脸sè大变,只见他茫然地急转身子,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却迟迟找不到。王之跃见他突然间惊慌失措,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啊?” 柳臻对着一处空地,语气极其慌乱:“不是……这……这儿的梧桐树怎么不见啦?”他感觉自己头疼无比,像是有一件利器从他的大脑透穿而过。“王之跃,你快帮我找找,帮我找找!这儿本来有一棵很高很粗的梧桐树的。每次秋天,这儿就会落叶纷纷。每个星期,我都会来到这个树下抚摸的。” 王之跃哪里会记得这儿有棵梧桐树,只是茫然地环顾四周,说:“我还以为种的都是杨树呢。” 秋静和刘雪倩这时听到柳臻的着急声,赶过来询问,一问之下,刘雪倩才想起这儿的确有棵梧桐树,皱起眉头猜测说:“不会是平安夜那天被风吹断了吧?我老家屋后的树就全部被挂断了。” 秋静疑惑说:“不就是一棵树而已嘛,吹断了也没人在乎啊。” 柳臻苦笑一声,并不回答。这个梧桐树见证了他每天星期五都会去找林夕洁,它的存在无声地承载了他对林夕洁的爱。如今梧桐树断,象征着他们之间再也难以相见,岂不是天意使然?连天意如此,自己一个人又如何卑微奢求?断了,只有他在乎,恐怕连林夕洁也不知道,这个梧桐树的重要。 秋静指着第二层的一间教室,说:“那就是我们高三15班,我好像到里面坐一会啊!” 随后而来的杜源,说:“还有谁想到里面坐一会儿啊?” 韩招弟和刘雪倩很快举起双手,喊:“我愿意!我愿意!” 王之跃笑着问:“想又怎么了?门都锁上了,你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杜源神秘地一笑,说:“切,这点小锁还能难得了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就这便已足够!”说完,扬手带头跑到二楼。 大家暗想暌别这个班已有半年,要是能和老同学一起呆在里面片刻,就已经足矣,顿时兴奋起来,环顾四周,没见任何可疑的保安,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王之跃见柳臻纹丝不动,说:“你怎么不去啊?” 柳臻笑了笑,说:“你们先去,我过一会儿就来。”说完,朝着一楼的最西边的19班走去,那是林夕洁曾经所在的班级。 第六十回 不曾想过的相遇(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回不曾想过的相遇 还好,还好那扇窗户仍在,没有任何变化。 柳臻心中庆幸,快步朝那窗户走去,就像当初他找林夕洁时那般心情急切,因为他从来都知道在那扇窗户的后面就是rì思夜想的她。 然而,就在离那扇窗户不到五米的距离,这时走廊处走过来一个男生,他手里拿着数码相机,在对着整栋楼层进行细致的拍摄。 “怎么会是他?!”柳臻猛地停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环顾四周,不见有人跟着他。 那个男生听到动静,回头正见柳臻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自己,仔细一想,记得他就是前几天坐火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生,早已忘记当初自己拉他下水的事情,愉快地走过去,打招呼说:“嗨,好巧会这儿遇到你。” 说实话,柳臻从未真正讨厌过什么人,但见到这个男生之后,便就控制不住地讨厌他,恨他!要不是理xìng强烈压制情感,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一中毕业的学生?” 那男生微笑说:“不是,我高中是在外地上学。在此之前从来没到过X城一中,我是慕名而来。” “慕名?”柳臻感到好笑,这X城一中的人气度丝毫不及梅村中学,还有人会慕名来此,“我是X城一中毕业的,没觉得这地方怎么样?我建议你倒不如去梅村中学或者腾宇中学看看。” 那男生挠挠头,说:“这个就不必了,实话给你说,我女朋友是从这儿毕业的,我想来这儿感受一下她曾经的生活,走她曾经走过的路。你看,我连相机都带了,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柳臻心中苦笑不语,此人和林夕洁正在热恋之中,会有这么简单的心思,自己早该猜到了,还那么傻的以为他真是来看这学校的。 那男生见他不说话,又问:“你不是说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吧,那你知道高三19班在哪吗?” 柳臻颓然指着自己要接近的班级,说:“这个就是了。” 那男生赶紧跑了过去,拿出相机咔咔连续拍了十来张。 柳臻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认真地调节焦距,说:“ 你女朋友怎么不来陪你?” “她说她弟弟要中考了,她要在旁督促。”那男生跑到窗户处,将班里的黑板和课桌尽收相机里。 柳臻想起高考前曾见到过林夕洁的妹妹和弟弟,嘴角轻轻扬起,知道林夕洁说他们尽调皮捣蛋之弄事,想必此时的林夕洁肯定还在为这两家伙而感到头疼了。 “可惜我不知道我那女朋友高三的时候坐在什么地方?”那男生倚靠在窗户旁,叹了声气。 柳臻来到窗户前,盯着临窗户的那张课桌,问:“你女朋友是谁?不介意告诉我吧?” 那男生摇摇头,语气颇为骄傲和幸福,说:“她叫林夕洁!” 但柳臻看到眼里,觉得这家伙小人得志,不过听到他说林夕洁就是他女朋友,心口又是被扯动一下,自己曾经有多少次幻想,幻想有一天,也可以这么骄傲地对别人说:“林夕洁是我的女朋友。”幻想着有一天,在他人面前,我不会只能说:“我喜欢她。”也可以说:“她喜欢我。” “林夕洁?”柳臻故作吃惊地说,“我听说过她啊,她的座位就在这儿。”为了生怕这人回去和林夕洁谈起此事,让林夕洁猜出嫌疑,又补充说,“她的同桌是不是叫上官雨薇?我高三的追过上官雨薇,所以知道她有个好友叫林什么?哦,对,就是林夕洁!没错!” “那真是太好了!”那男生兴奋地拍摄那张课桌,闪光灯不住地闪耀,照花了柳臻的双眼。 柳臻揉了揉眼睛,感觉眼角处温润冰凉,心中长叹,自己是疯了不成傻了不成,怎么会想起帮助自己的情敌,让情敌博得自己爱的人好感,这无疑是将自己推向更加冰冷的深渊。 你自己也是人,林夕洁已经离开了你,你就该为自己考虑了,不要再管她过得好不好,不要在为她做傻事了,你该清醒了,你该忘记了…… 你该忘记了…… 柳臻对着19班一声大叫,震得班级回音不绝。他不和那男生打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爬楼梯的时候,他一不小心脚底踩空,摔在了台阶上,手心磨出了血痕。 那时平安夜的雪中,那时凤凰山上,那时漂泊大雨中,那时花前月下。 柳臻一声一声地啜泣,不去掏纸巾擦拭,任由泪流满面。 这时,一双脚停在他的面前,柳臻抹掉眼泪,顺着脚往上看,发现此人紧身牛仔裤显得她的腿又长又细,粉sè长衣随风一起一落,隆起的胸部随着呼吸起伏,长长的马尾束扎在脑后…… 这……这是哪位美女啊?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sè嘛。”这个女生掩嘴而笑,居高临下对柳臻招了招手,“嗨,柳臻!” 柳臻一阵愕然,听到她这句话,猛地醒悟过来,她……她就是一年多没见的谢思芸,只是一向留着短发的谢思芸现在换成了长发,而且胸部似乎发育了不少。他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谢思芸,也想不到她一出现就看到自己感情最狼狈的时候,心中又惊又喜,又羞又酸,抱着她的腿又哭了起来。 谢思芸吓了一跳,但猜想他一定是遇到伤心事了,一句话不说,蹲下来安慰他几句,等到柳臻的理智恢复过来,他这才想起谢思芸如今已是有夫之妇,再也不是和自己打闹玩耍,暧昧不明的那个谢大小姐了,赶紧松开她的腿,擦干眼泪,说:“你怎么来了?” 谢思芸似乎比柳臻坦然得多,语气平静地说:“我是听说咱们15班在一中有个聚会,所以就赶了过来。哦,对了,怎么就见着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柳臻指着15班,说:“他们都在里面玩呢!走,我们也去看看,我想那些女生见到你肯定高兴地不得了。” 谢思芸点点头,跟着柳臻来到15班门前。果然杜源技艺jīng湛,将锁撬开,大家都坐在当初自己的座位上聊天笑骂,不时地透露出高三的那些值得一提的往事来,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自豪的、羞愧的,全都说了出来,你笑他,他笑你,其乐融融,欢笑的气息化解了这一无情的寒冬。 柳臻先自走进班级,大家见到他都纷纷问他刚才干嘛去了,柳臻神秘兮兮地说:“刚才呢,我在给大家准备一件礼物。”说完,手朝门口一招,谢思芸缓缓地走了进来。 众人都是一愣,目瞪口呆。谢思芸强自欢笑,声音却有了些哽咽:“大家好久不见!” 这时秋静、刘雪倩纷纷跳了起来,跑过去拉住谢思芸的手和胳膊,高兴地叫喊:“谢思芸!谢思芸!真是你啊!你来了啊!你来了那就太好啦!”说着说着,她们仨哭成了一片。其他人也是心中酸楚,当年高三的时候,xìng格开朗多动的谢思芸早早地离开这个班级,让很多人都舍不得。当然这里面,只有韩招弟不认识谢思芸,偶尔听别人说起过她,却不怎么有影响,不过看到姐妹们又哭又笑,也替她们能够相见感到由衷高兴。 刘雪倩将谢思芸拉到她的位置上,向韩招弟介绍说:“这个就是我经常给你说的谢思芸,也是我原来的同桌。”又将韩招弟介绍给谢思芸。 谢思芸微微一笑,伸手来和韩招弟握手,说:“你好,我叫谢思芸,我听我这些姐妹说过你的事情,知道你待她们如同姐姐一样,真是让人羡慕啊。要是我晚点离开,就能认识你了。”扫了一眼柳臻,又说,“不知道你认的这个柳臻弟弟有没有让你省心?” 韩招弟笑着说:“柳臻还是挺乖的,我这个当姐的很满意!” 之后谢思芸又和其他的女生谈论了最近的生活,最让大家争相询问的就是谢思芸几时结婚,谢思芸明明白白地说这次来其实就是向他们发喜帖的,结婚rì期定在了大年初六,希望他们到时候会回去参加。而秋静关心最多的却不是结婚的问题,而是关心谢思芸不光比以往苗条许多,而且胸怎么也比她还大了一些,一时间啧啧称奇,不绝口问她这是几罩杯,这一年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有没有什么丰胸计划诸如此类法宝秘籍。 柳臻一见秋静这一问似乎不愿住口了,不好意思听一群女生讨论如何丰胸,便闪了一边,坐在了王之跃的旁边。这时杜源也跟着凑了过来,说:“这谢思芸变化真够大的,看来每个女人结婚的时候才是她最漂亮的时候。” 柳臻点点头,说:“漂亮倒是漂亮,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以前那么疯了,更知xìng了。我以为大学最能改变一个人,看来我是错了,社会才最能改变一个人。不过我想,等下次我再见到你们时,恐怕你我就变得令人陌生了。” (作者按:第一部第二十七章到第二十九章章节名也是《不曾想过的相遇》,都是在刻画谢思芸这个角sè。) 第六十一回 来年若能再见(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 第六十一回来年若能再见 柳臻上次见到谢思芸的时候,她是跟着爸妈的戏团rì夜不停奔跑在村南庄北的喜宴或者丧宴上,干的什么实在不好意思对同学说起,不过现在倒是有了一份踏实的工作,她的表姐在H市开了一家木材装修的店,她就在里面帮忙打工,苦点总比委屈点要好。时间久了,她就打算结婚之后也在H市开个装修店,她的未婚夫对她这个想法很是支持,四处打听,找寻店面。 谢思芸说自己这事情的时候,眼睛不时地扫向柳臻,柳臻总是躲避过去,不敢对视,实在躲不过就微微一笑,勉强自己与她还都是以前那种朋友关系。 王之跃凑到柳臻耳边,轻声问道:“听说谢思芸高三的时候喜欢你,现在听到她要结婚了,你是什么感受啊?” “呵呵……”柳臻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是高兴啊。我知道单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所以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也要经历这种感受,谢思芸能够结婚,自然是两情相悦了,我应该真心诚意恭喜她?” 柳臻望了望慕容絮,对王之跃说:“我倒是担心你家慕容絮,她现在是淑女,对你是百依百顺,等入了社会,你可要好好地做好准备,她要是变了,你再这个样子,兴许就留不住她了。” 王之跃顿时沉默下来,自己吊儿郎当,恶习不改,根本就没有一点配得上慕容絮,同学们都说这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比他优秀的人便无视他的存在,堂而皇之地追求慕容絮,虽然慕容絮此时还是心系于他,不愿和别的男生有什么牵扯,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的心变得敏感,他时刻担心慕容絮这样温顺的xìng格会有所转变,到时候她说不定会抛下自己,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自己主动放弃慕容絮,二是让自己别的优秀起来。第一条路他不能走,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这个女子,喜欢她柔弱地依赖着自己,把自己当做她的半边天,所以他选择了第二条路,慕容絮为他做了很多,他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个,那就是给她一个坚实的依靠。 这时,身后走过来一个女生,她拍了拍柳臻的肩膀,柳臻回头一瞧,愣住了,压根就想不起眼前这个女生是谁,他茫然地瞅瞅王之跃和杜源,从他们眼神可以看出这个女生是老同学,暗想高三这一年相交的女生实在是少得可怜,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你……你是?” “我的!”那女生做晕倒状,说,“我是萧敏啊!你这人记忆力真够差的,这才半年就把我这个老同学给忘啦!” 柳臻恍然大悟,“哎呀”一声,说:“我的天啊,你的变化真够大的,我就觉得嘛,我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桃花运,还有陌生的美女来和我搭讪。” 萧敏被柳臻夸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王之跃在旁附和说:“柳臻这家伙,只有谢思芸他还记得。她是第一个向你表白的人,你估计会记得她一辈子的。”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柳臻的。 柳臻立马作势打他,说:“别乱说,刚才见到她的时候,我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了。” 萧敏听着他们说话,轻轻一笑,还是觉得这两个人对起话来依旧那么搞笑,过了一会儿她说:“他……他还好吧?” 柳臻看她那忧伤的眼神,知道她说的“他”指的是谁,不过自己早已经与吴信涛失去了联系,摇摇头说:“我已经好久没和他联系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萧敏“哦”了一声,似乎这个答案已经让她满足了。或许对于她来说,问出这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中午时分,大家到了街上一家饭店里吃了一顿,男生酒量好的自然多被别人敬了几杯,尤其是杜源,这半年来经常在外地打工,酒量练得嗖嗖直窜。女生这边自然都是以橙汁代酒,唯有韩招弟不改其泼辣风格,啤酒白酒无一不来,要不是秋静几人从旁劝解,她估计就会白酒啤酒搀着喝了。柳臻看着韩招弟一整瓶一整瓶地和人对吹,与秋静对视一眼,两人很是默契地想到郭菲,不知道这两个女子要是对吹会是什么情况。 等到这一顿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谢思芸挪位坐到了柳臻旁边。柳臻心想谢思芸肯定会问自己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悲惨,也会问他和林夕洁怎么了。可是谢思芸左一句“你复习的怎么样”又一句“你要努力学习”,压根就是避重就轻,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柳臻这才明白过来她的心思,知道她肯定猜出自己和林夕洁的关系不容乐观,所以不愿提起自己的伤心事,也不想引得自己伤心。 “其实你在我面前也不要这么拘谨,我早已不喜欢你了。”谢思芸拧了一小口橙汁,淡淡地说。 “哦……”柳臻仍是有点拘谨,连忙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酒,撒起谎来说,“我怎么会拘谨?是你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你。” “你能这么想就好。”谢思芸倚靠在桌子上,她转过头看向柳臻,说,“不过以后在你喜欢的人面前,你也要学着放松。爱一个人,没什么可耻的,心里坦荡荡,方才不会被人说笑。” 这一顿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饭后男生平摊了饭钱,然后有人提议到圣泉寺逛一圈,众人同意,便朝着凤凰山的方向而去。 此时chūn节将至,那些在外地打工的上班都回了老家,所以他们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携家带口,前往圣泉寺祈求。凤凰崖的前面停靠着数十辆小轿车,有享誉全球的名牌,也有叫不出名字的杂牌。散落在松树下面的相师也都忙活着不停,为来往的游客洞察天机,占卜弥祸。 谢思芸想起高三那时,自己曾经算了一卦,那相师说她最近将会有大祸上身,果不其然,自己退了学。虽然这也许是巧合,但也让人觉得这就是命里注定该当如此。她对刘雪倩和秋静说:“要不我们再找那人为我们算上一卦?”说着,环顾四周,发现那位算命的相师躲在一棵树下避风,写着“第一A城相师”的招牌随风吹摆,无人问津,简直是凄凉之极。 秋静笑着说:“看来这家伙仍然觉得他的地方汇集万物之灵气,不愿意离开他的风水宝地。” 谢思芸、刘雪倩、秋静和柳臻四人来到相师跟前,相师见有四人来此,立马敛衣整容,收拾桌子,说:“三位美女一位帅哥,你们谁要算命啊?我自打三岁开始,游历三川五岳,见识非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您要是算姻缘,我保证让您找到一位门当户对、才华横溢、温柔体己的如意郎君。您要是算事业,我保证提出一个让您事业有成、财源滚滚、名利双收的好建议您要是算健康,我保证提供一个让您福寿双全、养生安康、青chūn不老的好方法。面相看心xìng,手相看吉凶。总之,算什么……不知各位这般笑容是不信老夫有这个能耐喽?” 谢思芸摇头说:“不是,就是觉得您的开场白和上年没有什么区别?难道您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那相师一听她道破,大笑一声:“哈哈……老夫想来洁身自好实事求是,本不喜说这华丽辞藻,但数年前受到高人指点,赠此开场白,弃之为不信,换之为不义,因此而已。” “得,我说不过你。”谢思芸呵呵一笑,坐了下来说,“我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算算我的姻缘。” 那相师摊开面前一排薄木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姑娘你美丽动人,红光满面,定是一位福泽永临的大贵人。卦上说姑娘大婚之rì即至,千禧迎门,缘定终身,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一生可无灾无难啊!” 谢思芸想不到相师会一猜即中,但听到他这般夸赞,微微一笑,掏出一张一百元放在相师的桌上,说:“借你吉言。这是小意思,只为讨个彩头。”说完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我这一百元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如何算准的?” 相师说:“老夫自然是从卦上……” 谢思芸一听,便即收回钱,其意思在说要听实话。 “那个那个……”相师当即拦住,暗想这一百元不得白不得,赔笑说,“其实算命算的是心中平安,我们卖给顾客的就是一个放心,顾客心中放心,自然开心,这钱他们也乐意消费。至于推算你的家长里短,全凭我们洞察心理,察言观sè,先就知道你最近是顺还是不顺,然后再凭你的说话来推测个大概,制造歧义,若有一点算错,那就找点话糊弄过去。就比方我能推算你的大婚将至,完全是你向我透露出这一情报,因为就在你坐下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的左手中指上带了一枚订婚戒指,而且你面露红光,最近想必是喜事不断,综合来看,我就猜你快结婚了。” 谢思芸点头说:“说的在理。”说着将一百元放在了桌子上。 相师连忙将钱收好,又说:“我算命纯属瞎掰,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会知晓天机,那我就不敢妄下结论了。” 四人不再言语,便往圣泉寺而去迎上同学们。 他们一行人在圣泉寺里四处游玩,转眼时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该是回家的时候。众人便在一中门口道别,约定来年再见,开始分道扬镳。而刘雪倩、秋静、柳臻、王之跃和慕容絮答应大年初六的时候前往H市参加谢思芸的婚礼,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同学的婚礼。 等到X城一中在落rì的余光下重归平静之后,温馨漫步在了一中那条长虹路上,思绪纷杂。 曾经她也在这个生活了三年,但对这个地方如此的陌生,陌生到想逃之夭夭。 在这三年来,她不知道自己与柳臻多少次擦肩而过,也许是在某个平静的早晨,也许是在某个喧嚣的午后,也许是在某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在这三年来,明明他就在不远处,而自己却一点不知,现在想起才觉得遗憾。如果倘若早一点,早一点点,见到他,那么这个地方自己又得该多么留恋。 “你怎么想起要来了?”这时不远处有一个男生说。 “我是听说你今天来了嘛,所以赶了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女生。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不久前就听过这个声音。温馨微微一愣,猛地回头。 夕阳西下,落了一地轻纱。 第六十二回 在水一方(1)(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六十二回在水一方(1) 温馨再一次觉得夕阳西下时的林夕洁美貌不可方物,心中又起了一丝自卑。其实在外人看来,温馨要比林夕洁要美上几分,她之所以这么想还是心中作怪,以为柳臻喜欢她,自己就处处不如她。 温馨见林夕洁挽着她男友的胳膊来到望凤楼,自己也跟着过去。那个男生拿出一个相机骄傲地展示自己的成果,包括打听出林夕洁的座位。林夕洁果然心中感动,想不到他会来到自己曾经呆的地方留恋,非常高兴。那男生趁着她心情愉快,迅速地在她的脸颊吻了一下。林夕洁微微一愕,脸色涨红,但也只撅了撅嘴,并不责怪。 温馨暗想这件事要是告诉了柳臻,柳臻估计不会再淡定地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之类的废话,肯定会暴跳如雷,将那男生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 正想离开,温馨脑海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她想试探试探林夕洁对柳臻是否有一丝的感情,掂量了许久,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走向林夕洁。“同学,能不能问你一下,这高三15班在哪儿?”斜眼扫了那个男生一下,还好那个男生“1·16”事故发生时受到刺激,并未想起他俩曾在火车上见过一面。 林夕洁听她询问,很自然地指着二楼说:“哦,就是那个班。” 温馨却是一眼也不看,她知道15班在那儿,只是看着林夕洁说:“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上年毕业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林夕洁好奇地说。 “这个我是胡乱猜的,还能来这个学校参观的很多都是上届毕业生。”温馨蒙混过去,又问,“那你知不知道15班曾经有个叫柳臻的人?” 林夕洁的脸色明显出现一丝慌乱,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多看了几眼眼前这个女生,说:“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太好了,你是他同学吗?我和柳臻是高四的同班同学,想多了解了解他,你能告诉我一些吗?”温馨故作高兴地说。 林夕洁皱起眉头,疑惑地说:“你喜欢她?” 温馨挠了挠头,故意不回答。 林夕洁看出对方默认,说:“你想了解他什么,我能知道的我尽可能地告诉你。” 温馨思索了一下,说:“想知道他高三的时候有没有谈恋爱,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 林夕洁呵呵一笑,说:“你怎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我就是想知道让他喜欢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子?”温馨耸耸肩,无奈地说。 林夕洁沉默了片刻,说:“他喜欢的人也不怎么样,那个女生,不值得他喜欢。” “是嘛?”温馨转而又问:“那个女生喜欢他吗?” 林夕洁沉默了更长时间,说:“我不知道,那个我没……没怎么见过那个女生。”温馨正想放弃询问,知道她也不会坦诚地说,可是林夕洁又说:“我想,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柳臻的。” 温馨心中一阵绞疼,果然林夕洁对柳臻有一份情意,但表面故作失望,更是显得疑惑不解,说:“那就奇怪了,怎么柳臻没有和那个女生在一起?” “性格不合吧。我听说那个女生不接受异地恋,而柳臻这人又想到大城市生活,虽然他给了承诺,女生还是怕自己等不了那么久,就选择了放弃。”林夕洁慢慢叙述,但在温馨眼里,知她其实是在倾诉自己的心思,而且她的眼睛微微发红,已经在出卖了自己。 “你怎么对他俩这么熟?”温馨好奇地问。 林夕洁吸了吸鼻子,掩饰说:“哦,我是他们俩的好友上官雨薇。” 温馨听说过这个上官雨薇,据说此人成绩一流,相貌一流,就是生活有点不检点。不过后来有了很大变化,如今没人知道她考上了哪里,只知道是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上学。 “那谢谢你啦,祝你新年过来。我也该回家了。”温馨微笑道谢,便转身离去,留下林夕洁思潮澎湃,呆呆地望着15班凝神遐想,往昔回顾,每次都是柳臻来班上找自己,而自己主动找他的情况却是少之又少,有五次?还是三次?还是仅仅只有一次? 原来我从来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连观望也未曾有过。 我的确不值得他爱。刚才那个女孩子长得比自己好,又那么关心柳臻,希望柳臻会爱上她,像爱我一样,不多不少。 一阵鞭炮声在寒冷的空气噼里啪啦响起,一个妇女在庭院里大声地对着楼上喊:“婉婉!馨馨!下来吃饺子喽!” 楼上一扇窗户打开,温馨盯着乱糟糟的头发,说:“哦,老妈!” 旁边一扇窗户也跟着打开,一个女子露出外面,风吹起她瀑布上似的长发,微弱的晨光从发间倾斜而下。她就是温馨的姐姐温婉,温婉的这个名字是在高中的时候才和妹妹换了过来。她的成绩相比而言要比温馨好,第一年就考上了复旦,在她那不知名的高中可谓是名垂校史了,现在已经是大二的学生。所以经常睡懒觉的她最经不起父母大早上将她喊醒吃饭,总是唠叨说:“老妈,这才几点啊?” 老妈无所谓,说:“什么几点啊?都快八点啦,太阳都照到你屁股上去了!我说你还想不想找男朋友啦,就你这样懒货,嫁出去还不被婆家给休出去!” “他敢!”温婉扬了扬拳头,转脸都温馨说,“我爸妈一点都不知道,复旦那学校女生少得可怜,我在里面就是男生圈里的一块宝,想找个男朋友还不轻而易举?” “那你怎么没找到?”温馨说。 “目标有点多,一时间我也选不出好的出来。再说了,我要是一定下来,岂不就一棵树上吊死了?”温婉愁苦地说,“这事你再过半年就知道了,到时候你会在你那学校备受宠爱,无数糖衣炮弹向你砸来!”说完,将窗户一关,就下楼吃饭。 “哎呀,我的妈呀!”温婉吃了一个水饺,捂住嘴大声喊叫出来,然后从嘴里吐出一枚硬币出来。“我说老妈,这都啥年代了,还在饺子里包钱啊?!您就是包钱,也给我们说一声不是?” “倒霉了吧?!”温馨在旁哈哈大笑,也夹起一个水饺,但刚咀嚼一口,立即低头吐了出来。“老妈,你是不是每个水饺里都放了硬币吧?” 温馨的妈妈说:“呵呵……知母莫若女,我这都是为了你们着想啊!老一辈说,吃到一块钱就会找到如意郎君,吃到五角钱就会金榜题名!唉唉唉,赶紧吃吧,别凉了都!” 温婉和温馨对视一眼,只好苦着脸慢慢地品尝这一顿水饺。 温馨的老家就在孙圩子乡王庄,与柳臻的老家神树村相连,中间有一条河相隔。神树村那棵被当地人敬奉的神树就是王庄的人砍倒了,当时两村人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闹得不可开交,不过现在倒是相安无事,和谐共处,只有爷爷这一辈的村民还记挂着这件事。 这天晚上,温馨发短信和柳臻说起了此事,说着说着温馨突然说:“咱俩见个面吧?” 柳臻疑惑起来,说:“见面?什么意思?” “我们今晚见个面吧?”温馨兴奋地说,“我们就在我们的村头见面。到地方的时候我们打手电筒为号,你觉得好玩吧?” 柳臻见外面的风越吹越大,想到要离开被窝到村头地里,一身寒意便涌上心头,说:“这不好吧,这么冷的天,你别受凉喽。”其实他本意还是怕自己着凉。 “不会的不会的!”温馨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好值得怀念的事情啊。” 柳臻暗想这要是冻感冒了,那就值得怀念喽。正考虑如何对付过去,温馨又接着说:“你不答应?” 这一问问得柳臻心都软了,只好回道:“我当然答应了,那我们到地方联系。你多穿点衣服,别冻感冒了。”柳臻再一次看着黑暗无边的外面,自嘲说:“唉,为什么我总是拒绝不了温馨呢?看来我是中了她的美女计不能自拔了。”想着,一咬牙穿上衣服,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向爸妈打声招呼说是找邻居玩一会就来,便骑上自行车往村头而去。 此时田间一望无际都是碧油油的小麦苗,北风在这里呼呼直吹,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柳臻一手掌握车把,一手覆盖着被风吹疼的脸颊,发着一路的牢骚,好不容易来到了村头那条河边。他将车子停在河岸,自己躲在一棵白杨树下避风。 对面王庄的田间也是一望无际,风在那边怒吼,似乎比他这儿还要凛冽百倍。 过了十几分钟,柳臻踮起脚尖遥望对面,不知道这么冷的天,温馨还来不来?从小养尊处优备受父母呵护的她能受得了这么严寒的天气吗?可是她要是不来,总会给他发个信息的? 这时,远远听到在水一方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他连忙打开手电筒,竖起耳朵倾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影重重,哪里有人的影子?过了半晌,远处一道光亮出现,他朝着光亮处照去,只见灯光下的温馨站在河边朝着他挥舞着双手,然后双手放在嘴边,高兴地大喊:“柳臻,我看到你啦!” 第六十三回 在水一方(2)(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六十三回在水一方(2) 风吹过树间,拨动着树枝嗡嗡作响,河边的枯草随风而荡。 温馨坐在一片枯草上,低着头含笑拨弄着草叶,不时地望着对岸的柳臻。 柳臻看到她的长发随风飘舞,落在地上,说:“你冷吗?” 温馨笑着说:“嗯……冷!” 柳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真是直接!我也只是客气地寒暄一句,你干嘛非要说实话呢,你让我怎么办啊?” “那是你的事。”温馨一笑,这时她站了起来,说:“我到你那去吧。” 柳臻望了望远处,见这条河宽约十米,而且只有三里处有座桥,说:“没必要吧,你要是过来的话,还得跑到桥那边。” 温馨指着河水上的冰,说:“我从冰上过去。” “喂喂喂……你别……别逗了!”柳臻见河面的冰又薄又脆,赶紧制止。 谁知道温馨就是不愿意听他的,慢慢地踩在河水边的冰上,冰面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但并没有裂痕出现。温馨见第一步没有事,又慢慢地往前挪了一步,这一步,冰面发出的声音更大了。柳臻又是喊道:“温馨!你给我赶紧回去,我知道你会游泳,可是要掉下去你会冻死的!” 温馨又踏了两步,但离对岸还有很长的距离。温馨笑着说:“看,一点也没有事啊。” 柳臻见她四周的冰面已经出现裂痕,可是离她这么远,又想不出办法阻止她,急得在岸边团团直转。温馨见他着急,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出去,脚刚踩实,冰面又开始碎裂开来。柳臻舒了一口气,坐倒在地上,指着温馨唉声叹气。 “我是在给你开个玩笑嘛。”温馨呵呵笑着,但她心里却想如果柳臻不强烈阻止,她或许真会一咬牙走过去。 柳臻气道:“你再这样的话,你信不信我转头就走!” 温馨赔笑说:“不要生气了嘛,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说着打开手电筒往柳臻的身上照,柳臻被一阵光照得双眼睁不开,但就想索性不给温馨一个好脸色,让她下次不敢这么耍性子。 “你真生气了啊……”温馨死缠着,灯光照来照去,说着求饶的话。“你别生气了吧,宝贝都知错了……” “宝贝?”柳臻感到好笑,暗叹真拿这个女生没有办法,也拿出手电筒照向温馨。 温馨哎呀一声,左手遮避灯光,右手还在挥舞着手电筒。 就这样,两人无聊之极尽兴闹了半天,这才歇息。灯光下,温馨呼吸紧促,双脸涨红,樱桃似的嘴唇在围巾里若隐若现,她淡淡的笑容像是天边的夕阳,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柳臻说:“你真漂亮!” 温馨低下头,说:“你才发现啊?!” 柳臻摇摇头说:“一眼见到你就发现了。当时我还以为那个女孩离我可望而不可即,能说上话就已经不错了,看来,这上天真是待我不薄,不光和她说上话,还能像现在这个时候,隔着一条河凝望着,就像《蒹葭》里说的那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温馨跟着低低吟诵这首诗,然后沉吟半晌,低头说,“多么美的诗啊!” 温馨说:“那你觉得我和林夕洁,谁更漂亮?” 柳臻不愿别人再在他面前提起林夕洁,但此时此情,他自己都不由得想起远方的她,又怎么能去责怪别人提起。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忘了,别人才能忘了。“我说了你别生气,在我眼里,她比你漂亮,比你善良,比你可爱……” “够了!”温馨闭上眼睛,迎着风说,“够了……你现在见不到她,不知道她干什么想什么,你还有什么忘不掉的呢?” “不知道。”柳臻苦笑说,“或许我这人都是接受不了她成为别人女朋友的事实。我接受不了她将来要和她男朋友耳鬓厮磨,接受不了她的嘴唇让别人吻上,而她却是享受其中。我一想到我最爱的人和一个我讨厌我恨之入骨的男人做爱,我就TMD头疼欲裂,浑身不自在!”说着柳臻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河里。冰面破碎,河水四溅,涟漪波动着碎冰。他尤未解气,又接连拿起石头砸了起来,直到再也触不到石头,他又踢给土块,枯枝败叶被扫落水中。 温馨默默地看着他气急败坏地发泄情绪,等到他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埋头痛哭,她才说:“人最大的痛苦就是为了别人而活。如果你不想她,她就是****你就都不会在乎。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比她幸福,也像她一样去爱上另一个女人,去和另一个人风花雪月,让她终有一天会后悔没能和你走在一起。” “可是……”柳臻苦笑说,“我现在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让一个人喜欢上你也是多么不容易。” “如果容易的话,那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温馨说。 这时远处响起一阵一阵的轰鸣声,温馨和柳臻双双站了起来,发现东方有烟花升天的迹象。温馨大声喊叫:“烟花,烟花!”说着朝着烟花绽放处跑去。柳臻生怕她有危险,沿着河边,跟着她往东方跑。 刚跑了三百米,突然树丛间钻出两个人影,柳臻连忙用手电筒照射。但见这一男一女衣服凌乱不堪,慌里慌张,估计是躲在这里打野战。更让奇怪的是,这个男人是村头的王叔叔,家有贤妻和辍学在家的儿子,他家和柳臻家关系还是挺不错的,而这个妇女却是村里的寡妇,年过四十,仍是容颜不改,村里人都说她行为不检点,不知廉耻,时常勾引村里村外的男人,她的儿子就因为这事常年不愿回家。 王叔叔见这是柳家的侄子,不禁大为震惊,实在想不到这个大冷天里会遇到认识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那个寡妇却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反而得意洋洋看着柳臻,似乎在说:“小兔崽子,坏了老娘的事!”然后吐了一口痰,穿上鞋,朝着村里跑去。 柳臻吓坏了,这不光是打野战的问题了,他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错的,要知道王叔叔家和谐相处……至少表面上……他们家庭和睦,倘若这事透露出去,王叔叔的家势必出现大乱,反倒没有隐瞒的好,只希望王叔叔经此一事不会再犯这种事。 然而,柳臻看到草丛处凌乱的迹象,还是心中厌恶,转头找寻温馨,发现她坐在河岸的田垄上,望着东方缤纷的烟花点缀夜空,北风吹得她的长发与围巾飞扬,想要吹走似的。 柳臻也坐在田垄上,对着对岸高声说:“你喜欢烟花吗?” 温馨高声回答:“喜欢,我喜欢烟花绽放的一瞬间,就好像自己的心猛地在绽放,撒满天空。” 柳臻说:“那我答应你,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送上一大片烟花,让你的婚礼漂漂亮亮的。” “好啊!”温馨说。 不知道谁家这么有钱,这场烟花一刻不停足足放了十分钟,等到烟花落尽,眼里的夜空仍是明亮刺眼。 温馨看着看着眼眸潮湿,泪水无声地低落。她觉得这烟火太像自己了,总是不顾自己的生命会一瞬即逝,也要绚烂地向世界宣示,自己爱过、努力过、执着过、美丽过。可是她又害怕自己就像那卖火柴的小女孩,等光散尽,只能一个人沉寂在无边的黑暗里。 她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微微有一丝冰凉滴落在脸上,空中有洁白的东西随着风飘落,她不可思议地说:“雪??” 柳臻也是想不到这场雪下得突然之至,无声无息,说:“下雪啦!” 眼见这雪越下越大,必须赶紧回去。柳臻高声地温馨说:“温馨,这雪会越下越大的,你赶快回家吧!” 温馨怅然若失,她不想这么快和柳臻分开,但也知道自己无法再呆这里,有气无力地说:“你也赶快离开,好好地睡一觉,不要……”不要想她了…… 柳臻想起自己车座后面有一把伞,“你先等着啊!”说着他飞奔而去。温馨也跟着他跑过去,以为他给自己准备了什么东西,可只能远远地看着。 柳臻将雨伞取下,朝对岸扔了过去。“温馨,再见。你路上要小心,别乱跑,我在家等你的短信,你要是让我等急了,就不会等啦!”说着朝温馨扬手挥别。 温馨也朝他扬扬手,撑起伞三步一回头地望向对岸。 她笑了,柳臻会在下雪的时候送上一把伞,可以自恋地认为他关心自己就像他关心林夕洁那样,没有区别。 回到家,温婉见温馨浑身上下落满了雪,正想开口问她,她就收起伞来,跑到了二楼,一脱外衣,就钻进被窝里给柳臻发短信。可柳臻却迟迟不回短信,她慌了,接连发了数十条,依然不见回音,她的心霎时凉了半截,不住地猜想柳臻难道是真的不想理会自己,所以等不及自己回信息,或者他出了什么事,现在生死未卜…… 这时,手机一阵震动,她拿起手机查看,却是江本源的信息:“温小姐,如此良辰美景,可愿与在下一道共赏?” 温馨正是心慌意乱的时候,一点不容考虑,回道:“我**个头啊!”然后狠狠地将手机扔到床上。 江本源收到短信,只是轻轻一笑,将短信递给张浩。 “我就说嘛,温馨对你压根不感兴趣。”张浩站起身来,将窗帘拉开,见外面大雪飘扬。 “哼!”江本源哧鼻而笑,说,“我也就是对她的相貌感兴趣。我要将她的衣服全部扒开,看看她衣服下面到底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就算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也要她像别的女人那样在我的下面呻吟!” 张浩说:“有那个男生在,恐怕你得不到她。” “呵呵,她的心属不属于我,我才不在乎。我要的,是她的人!”江本源置之一笑,说,“霸王硬上弓,我看谁能拦着我!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 第六十四回 婚礼(1)(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六十四回婚礼(1) 柳臻回到家里,正要准备回屋拿出手机等温馨的短信,柳臻妈妈却将他和他的弟弟都留在客厅进行教育。柳臻的弟弟柳谭在X县城里一所名不见经传的高中上高三,所以这一年,柳臻两兄弟同时高考,家里面对他们寄予厚望,自然希望他俩会同时考上。柳臻家是村里为数不多只有两个男孩没有女孩的家庭,而且柳臻的几位堂姐都已考上大学,所以村里人都相信柳臻两兄弟都会成为大学生,要是他俩不成器,考不上像模像样点的大学,难保不让这么村里人无事闲谈了。这估计是柳臻父母不得不让自己孩子考上大学的原因。 柳臻妈妈只上过一年的学,就辍学打工,文化水平不高,但说起道理婉婉道来,有理有据,让柳臻两兄弟半点也不敢怠慢。这次教育自然要提到柳臻的堂姐和表哥,说到有位堂姐从小到大,努力学习,从来没让她的妈妈担心,第一年便考上了安工大,现在在合肥有房有车,女儿都十二三岁啦。当然,柳臻的妈妈并不知道安工大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学,在她的眼里,只有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说完表姐,又开始说有位表哥上的是镇里面的高中,当年他发奋努力,有次学得鼻子流血不止,吊了一个多星期的点滴,最终功成名就,现在找媳妇都是他自己挑。 柳臻两兄弟汗颜不已,心想自己的确没有他们这么有毅力,学海生涯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拿出来值得骄傲的。 柳臻妈妈见他们开始有点羞惭,便开始教育他们不要在学校干嘛干嘛,还说不要在高中谈恋爱,要谈就到大学去谈,大学谈好弄个好媳妇。柳臻爸爸就在旁解释说,高中和大学谈恋爱大都以失败收场,找个好媳妇难着呢。柳臻妈妈立马转移枪头对准柳臻爸爸,说那就找什么王二婆子李三婶子在咱们这几个村找一个。 柳臻隐隐幻想,倘若他未娶,温馨未嫁,或许两家还能说到一块……嘿哈哈哈……说着柳臻心里偷笑不已,但瞧妈妈还向他们发表什么感慨,立马收敛笑容,露出严肃受教的表情。 说了一大通,柳臻妈妈从口袋里掏出两部已经卸掉电池的手机,对他们说:“我听你姨说,玩手机会影响学习,所以这手机你就不要玩了,我没收半年,等到你们高考之后再还给你们。” 柳臻想到温馨还在等着他回复,正准备说服他妈妈先给同学回个信息,但转而一想,他妈妈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见自己这么着急回同学信息,肯定会查看是谁,这温馨的名字又是一个非常非常女性化的名字,这一相结合,就算是拿出温馨的照片对他妈妈说自己根本配不上她,他妈妈也会“母不嫌子丑”,认为这个温馨和自己有莫大的联系,那到时候就真的说不清了,只好闭口不言。 经过一番教育,柳臻来到楼上,打开窗帘,遥望王庄的方向,只希望温馨能够早早休息,而不是去等自己的短信,就像当初自己等林夕洁的信息那样,经历一次又一次失望,又抱着一丝希冀守候。但窗外白雪纷飞,遮掩了他的视线。 明日午饭,大雪才渐渐停止,整个村里似乎落入一个白色的空间之中,屋顶是白的,树是白的,连天似乎都是白的。柳臻妈妈来到大门前,发现门口留有一双清晰的脚印,好像似乎有人在这里停留又离开了,想到这一天都没有人,立马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家里人。 柳臻一听,瞬间脑海里就想到了温馨,他淡定地假装上厕所,就跟着脚步追了过去,这双脚印清晰之极,上面只飘留着一点雪花,想必是刚留下不久。沿着脚印,跑了一千多米,直跑到村头,只见茫茫天地间不见任何人影,几只麻雀衔着什么东西排着队在雪地里蹦蹦跳跳。 柳臻大失所望,但还是相信这双脚印肯定是温馨留下来的,她等不到短信,一定是怕自己出了事情才来找自己。 “臻臻!”经过王叔叔门前的时候,王婶婶站在门前,喊了声沉思着柳臻。 柳臻恍然惊醒,抬头见是王婶婶叫她,想到昨天晚上见到王叔叔和别的女人偷情,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她是来向自己问事的。谁知道王婶婶却是笑着说:“刚才有个女生来敲俺家的门,打听你住哪儿,你见到她了没有?” 柳臻知温馨估计是挨家挨户在打听自己,心里一阵感动,但也不能直接与她明说,说:“她是我同学,家住在王庄,老师临时布置作业,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就特意来通知我。” 转眼初六临近,柳臻想到自己答应了谢思芸还要参加她的婚礼,鼓起勇气向妈妈提起了这事,他妈妈也觉得这结婚是一件大事,遂同意了下来,答应给他手机让他与同学联系。然而一打开手机,发现里面只要是女生的电话号码都被删除掉了,暗想他妈妈这也下手忒恨了些吧。不过还好,魏楚的联系方式还在,他向魏楚要来了秋静的电话号码,便给了秋静打了电话。三两句安排了见面地点,便要来了温馨的电话号码。 第一通电话打过去,久久没有人回音。 第二通电话打了过去,但很快就听到所拨打的电话已占线的声音。 柳臻暗笑,暗想温馨还是在手机旁边,只是生自己的气不愿意接电话而已,于是他又打了一通。 对方没有关机。那就好办,至少还有道歉的余地。 这第三通电话打过去,温馨还是接了,但语气异常的冷淡:“谁呀?” 柳臻故作哎呀一声,说:“哦,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我本来想向一个叫温馨的姑娘道歉的,你看我激动的,记不得她的号码了。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啊!”后面这几句对不起显然是向温馨道歉的。 温馨哪里还生得了他的气,想自己这半年来,不能说对柳臻多好,但处处关心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他,说:“你要是道歉就和我道歉好了。” “你不生气啦?”柳臻说。 “不生气啦,笑一笑十年少,生气就会老十岁的,我才不会因为你而让自己变丑的。”温馨含笑说。 柳臻说:“变老和变丑是不一个概念的,你就是老上十岁,老上一百岁,你也不会丑的。” “贫嘴!”温馨笑嗔说,“你说吧,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的手机被爸妈没收了,本想用邻居家的手机给你解释解释,但想不起你的电话号码。”柳臻说,尽量让自己显得多艰难似的。 哪想温馨一听,更不乐意了。“你怎么会想不起来我的电话号码呢?” 柳臻皱起眉头,说:“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嘛,我哪会特意去记别人的电话号码啊?” 温馨立马委屈地喊道:“不正常,就不正常!我都记住你的电话号码了!181XXXXXXXX,你的QQ号,937XXXXXX,你的身份证号,342222XXXXXXXXXXXX,你的生日6月25日……” 柳臻彻底紊乱了,说实话自己对于数字的敏感度极低,尚且还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结果温馨倒是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不由得瞠目结舌。“我的妈呀!你是CIA(美国的中央情报局)的吧?”他听温馨的呼吸不均,想是她仍在生气中,又说,“真是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的记忆力差,数字串真是一点都记不牢。” 温馨说:“可是林夕洁的号码你却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喝醉了酒,打给林夕洁,你都是直接拨号码。” “拜托,你别给我提林夕洁好不好?!”柳臻心里又是一阵疼痛,说,“你和林夕洁不一样,我喜欢她,所以我记得她的号码,我不喜欢你,我就懒得去记!你……你记得我的号码?你……咦……你怎么记得我的号码?” 温馨慌了,挠了挠头发,立马撒谎说:“那个……我记你的号码,是因为……因为我对数字非常敏感,凡是遇到一连串的字符,我就忍不住去记。” 柳臻居然相信了,啧啧称奇,说:“还有这样的毛病?!那你不是挺费劲的。” 温馨舒了一口气,撒谎说:“是啊!” 柳臻哈哈大笑,笑得温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温馨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14569234234…434……34……3!”柳臻说了一连串的字符,故意整整温馨,说,“你背背我刚才说的这些数字。” “145……4………………你个熊孩子,不带这样欺负人家的!再说,我就算背出来你也不知道对错!”温馨简直被柳臻气疯了,想他这个大***,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柳臻狂笑了半天,才说:“我说正经的吧,我明白要去参加我一个老同学的婚礼。” “谢思芸的吧?”温馨想起秋静说过这件事。 “你这都知道?!”柳臻心想这秋静太不尊重别人的隐私了,无论什么事都爱透露给温馨,连谢思芸的事情也不忘透露。“我再认真地问你,你真不是CIA的?你要是的话,千万别把我看AV的事情告诉我妈!还有还有,我真的和武藤兰没有关系,你是知道的吧?” 第六十五回 婚礼(2)(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六十五回婚礼(2)(长篇) 谢思芸的婚礼安排在H市的某家餐厅,因为柳臻家离H市近,所以柳臻来到餐厅的时候,秋静和刘雪倩等人还没有来到,而他又找不到谢思芸,只好在一张餐桌上等待同学的到来。 婚礼现场人海茫茫,熙熙攘攘,寒暄声、招呼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柳臻无聊之极,便听着一群在议论谢思芸夫妻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谢思芸这一年来的事情。偶尔有人以为他是谢思芸的亲戚,递上烟与他说话,他都推辞不受。 临近十一点,秋静和刘雪倩已赶到,王之跃和慕容絮也随后赶来。柳臻和他们几个人商量着应该上多少礼钱,刘雪倩说这样的关系应该上五百块。好在柳臻的妈妈早已料到,为他准备好了钱。 婚礼进行之前,谢思芸拖着一身白色婚纱,急匆匆地来见他们一眼,忙得也没时间客气,就给他们安排好了餐桌,又说等他们吃过喜酒,就到一处房间找她。吩咐这些,就又匆匆离去准备别的事情。 “看来这举办婚礼还挺忙的。”刘雪倩笑着说。“这个结婚场地蛮符合我心中的标准,干净利落,却又浪漫温馨。” 柳臻只是微笑着不答,他向来是喜爱安静,深深觉得婚礼现场异常吵杂,各种缤纷的灯光在转来转去,他只希望早点结束。 “张绍兴。”刘雪倩指着婚礼现场前方那几个大字:张绍兴和谢思芸结婚典礼,说,“这名字起的好啊!” 柳臻不满地嘀咕一声,说:“是好啊,让人一听就想到了绍兴女儿红。” 刘雪倩凑到他的跟前,说:“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嫉妒吗?” “切!我嫉妒什么?!”柳臻不安地喝一口绿茶,指着王之跃,说,“我嫉妒他才对!”倘若当初自己明白谢思芸的心思,及时留住她,或许高中毕业之后他会和谢思芸一起生活在这儿城市,相伴到老,不求安逸的生活,只求生活细水长流,儿女绕膝,总好过现在,面对着未知的未来,一个人孤独前行。 此时慕容絮依偎在王之跃怀里,王之跃剥了橘子给她吃,两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都希望着大学能够赶紧结束,便就可以与对方步入婚礼的殿堂。 秋静自从来到这个婚礼现场,心中激动难安,忍不住凑到刘雪倩和柳臻面前,说:“你们猜,会不会有人来抢婚?” 刘雪倩恨不得照着秋静的脸一拳打过去,说:“你个乌鸦嘴,能不能别瞎说可好,这婚礼还没开始举办,你就希望有人来砸场子!” 秋静呵呵一笑说:“我就觉得吧,要是出现抢婚的戏码,那该是多浪漫的事啊!我肯定会帮助那个抢婚的男人将谢思芸抱走,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怎么知道抢婚的男人才和谢思芸是有情人呢?”刘雪倩无语地问。 秋静很是诧异,好像这个问题就不该问似的。“这不是很明摆的吗?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这时周围陷入一片昏暗,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知道婚礼开始进行了。婚礼主持人说了一大串华丽的祝福词,将新郎请了出来,新郎站在场地最前方,显得意气风发,的确相貌出众,很配谢思芸。 等到新娘出场,只见谢思芸站在红毯最尾端,一道亮光打在她的身上,双脸红润,双目含笑,睫毛弯长,一身洁白的抹胸蕾丝婚纱长长拖地,长发盘起,白色头饰相衬。她就宛如从天堂下走下来的天使,又好像是从遥远国度而来的公主。她抱着父亲的胳膊缓缓走过红毯,沿路有人朝她洒彩带,将她的墨黑长发点缀上了几点五颜六色。新郎一直注视着新娘朝他走来,脸上仿佛是做梦一般的惊喜,等到新娘走到他的跟前,他尤未惊醒,直到谢思芸的父亲将他的手拉起,握住谢思芸的手。 那一刻,全场都在欢呼。 刘雪倩看着谢思芸如此幸福,激动得爬在餐桌上哭了起来,秋静和柳臻都安慰着她。刘雪倩抬起头,望着谢思芸和张绍兴,哭着说:“我也想结婚!我也想结婚……可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为什么,没有一个男生对我好,为什么,为什么……” 秋静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柳臻却是参悟不透,询问秋静,秋静悄悄地给他说了大概,原来刘雪倩这人还是处处算计,总是希望她的男人对她百分之一百的好。暑假那时,她和一个初中同学谈了恋爱,后来发现这个初中同学心中一直有别的女人,她一气之下,没提分手,就又和另一个初中同学谈起来恋爱,以至于这两个同学本来关系挺好的,如今闹得不可开交。刘雪倩心想这样下去没有办法,只好躲到外地不回家,在那儿又和外地男生谈了恋爱,一波三折,刘雪倩始终没有获得真爱,反而让那些初中同学对她埋怨不已,骂她贱人妖孽、红颜祸水。 这件事,秋静和谢思芸都觉得刘雪倩实在是做的有点过分,尤其是谢思芸又是刘雪倩的初中同学,知道那些初中同学各占一方,乱得一团糟糕,但身为一个朋友,只能一次次谅解她,可是有的时候真恨不得抽她一巴掌,不过最近忙于婚礼,也顾不得这件事了。 婚礼进行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候,谢思芸的贝齿轻咬,激动得睫毛微微颤动。 秋静更是激动得站起身来,盯着大堂门口,希望在戒指戴到谢思芸的手指上时,有人会奔跑过来,高喊一句:“慢着!” 柳臻和刘雪倩偷笑不已,给秋静使眼神暗示这是现实,不是电视剧,别指望有人来抢婚的! 谁知道就在新郎将戒指戴到谢思芸的手上时,这时大堂门口果然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当先一人闯进婚礼现场,高喊一声:“等等!” “我……****!”柳臻和刘雪倩盯着那个不速之客,异口同声地说:“这么狗血?!” 秋静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拍手对目瞪口呆的柳臻和刘雪倩说:“咋样?!我就说嘛!” 这种狗血的抢婚戏不光柳臻觉得震撼,在场的所有人也是大为惊愕,纷纷议论,说三道四。布置婚礼的负责人见有人乱闯,派人将对方赶走,可是来人居然有十几个人,个个手拿棍棒,生怕惹恼了对方,扰乱现场,连忙劝解。 谢思芸一见当头一人,嘿嘿一笑,说:“于然,你来干嘛?!” 这个叫于然的人指了指他身后的兄弟,高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来抢婚的!” “滚你妈个逼的!”谢思芸破口大骂,说,“你别TM傻啦,你以为你带几个**人就能把我抢走?!你看电视连续剧看多了吧!?我告诉你,我和绍兴早已登了记,已是合法夫妻,你就算把这里翻天了,我这婚都结了!你该滚哪滚哪去!” 于然说:“谢思芸,我从初中开始就对你这么好,那么爱你,可是你从来都把我放在心上,现在你居然和这个小子结婚,我压根就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上他!” 谢思芸说:“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你要是成熟了你自然就会知道顺其自然。当年我也像你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女生,而从未放我在心上。可自从我遇到绍兴,才知道原来我可以重新爱上别人,我愿意用我一生去守护这份爱,我相信,绍兴也会这样对我,是吗,绍兴?”说着,她深情脉脉地看着张绍兴的眼睛,问道。 张绍兴点头说:“是!我爱你,谢思芸!”说完,他重新拿起谢思芸的左手,将戒指放在戴在她的左手上。 那一刻,柳臻坦然地相信,谢思芸终于是放下来,一年前那个秋风乍起的季节,泫然欲泣的她只会留在彼此的记忆里,在时间的洪流中渐渐消失。他也希望那个星空下的林夕洁会在他的记忆里消磨殆尽,再也不会让他一想到就痛彻心扉。他也希望会遇到那样一个女生,爱她比爱林夕洁还要深。 柳臻问刘雪倩,说:“这个于然是谁?” 刘雪倩说:“他是我和谢思芸的初中同学,平时对谢思芸非常好,可是谢思芸觉得他是一个小混混,因此对他比较疏远,可是于然仍是不离不弃,高中的时候依然追着谢思芸。” 站在红毯上的于然见这两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亲密,气得火冒三丈,招呼兄弟们砸场子。 谢思芸连忙制止,说:“于然,你走吧,我非常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所以我希望你会找到一个爱你的女人,你也不希望我会恨你一辈子吧?” 兄弟们也是劝说于然不要闹大了事,于然也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再呆在这里,但就这样一走了之,实在脸面上挂不住,见到餐桌上有一瓶白酒,他拿过来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怨恨地看着张绍兴,说:“以后我要是知道谢思芸过得不好,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说完,再看一眼谢思芸,朝大堂门口走去。 秋静大为失望,遗憾地说:“唉,就这样走啦!” 于然瞪了她一眼,瞥眼见一女生站在她的旁边。他微微动容,知道这女生就是刘雪倩,遂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她的跟前,说:“你就是刘雪倩,几年不见,越加漂亮啦!呵呵……听说,我的两个兄弟被你迷得颠三倒四,整日价的打架斗狠,这全是你这个骚娘们干的!”说完,一巴掌狠狠地抽了过去,打得刘雪倩的左脸立时肿了起来。 秋静刚想上去争论,于然一把将她推开,大步而去。谢思芸远远见到于然动手,慌忙拾裙小步而去,扶住刘雪倩,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一个女生被别人这么重重一打,虽然当着那么多的面也会哭出声来,但刘雪倩却只是微微一笑,说:“打得好!打得好!” 秋静和谢思芸以为她神经了,不敢在此逗留,将她送到自己整理婚纱的房间,说了一两句安慰话,才回去继续举行婚礼。 秋静见刘雪倩只笑不哭,说:“你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我不哭。”刘雪倩摇头说,“我为什么要哭?他打了我,是为了他兄弟打我的,这是我应得的,我应该高兴才对。我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痛快!” 秋静说:“你能这样想那就再好没有了。” 这时候,柳臻、王之跃和慕容絮也走了进来。刘雪倩对他们淡淡一笑,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瞥眼看到一张桌子上放着两册婚纱照,说:“咱们来看看谢思芸的婚纱照吧?” 五人围了上来,打开婚纱照,见照片里的谢思芸美丽动人,婚纱换了一件又一件,一件比一件漂亮生动。秋静和刘雪倩不由得连连赞叹好漂亮,慕容絮指着一张照片和王之跃商量着以后他们结婚也要这样照,王之跃欣然同意,赞美慕容絮怎么照都漂亮。过了一会儿,谢思芸独自走了进来,坐在秋静的旁边陪他们看照片,诉说着照片背后的趣事。 这个期间,柳臻却是一句话不说,盯着眼花缭乱婚纱照,等到相册合上之后,才喟然长叹,对谢思芸说:“原来你居然长得这么漂亮!当年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刘雪倩偷笑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那肯定是后悔啦!”柳臻笑着说。他知道谢思芸已经不喜欢他了,所以还是习惯性地和她开玩笑。 谢思芸自然当不得真,哈哈大笑。这一笑,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结婚了!”谢思芸对着大家张开双臂,笑着说。“我结婚了!” 我相信,绝大数的女生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样骄傲地说出这句话。 第六十六回 入春意彷徨(1)(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六十六回入春意彷徨(1)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现在眼前,锋利的刀刃上滴着鲜红的血液。柳臻惊恐万分,试着躲避,但那匕首却是形影不离,在他的四周环绕,刀背偶尔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吓得一身冷汗,顿时从梦中醒来。只见阳光有点刺眼,他还好好地坐在班里,周围是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有人伸伸懒腰,发出长长的哈欠声,有人咬着笔头,思索着题目的解法。 自从寒假开学,这几天来他老是在做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噩梦,不是被刀子追,就是被绳子勒,还总觉得自己被某个女生按在地上强*奸,随着次数的增加,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生长得很像温馨,这完全不合道理。 他感觉自己都快弄成神经病了。 郭菲和孙汶依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两人都是相互讨论问题,基本上很少说闲话。虽然和郭菲的关系好了许多,但是平时仍不能放松警惕,他们绝不敢拿郭菲开玩笑。魏楚还是对着他“蝶儿”的照片寄托相思,也不知道这次寒假里,他俩有没有见面。柳晓风还是如此,每天晚上都要做俯卧撑,令人遗憾的是,他做起俯卧撑后还是那么喜欢放屁,只不过现在他一放屁就有人及时跳出,拿起被子盖住他,隔绝了不少的臭气。 温馨自然学习还是那么认真,每次成绩都会排在前五名,不过她仍是对这个成绩不是很满意,考试结束就对他们几个发牢骚,大家都鼓励说她这一年肯定能考上她理想的大学,不过她理想的大学到底是什么,也没人能猜得透,反正应该不比合工大差。 那个叫江本源的每天晚上都会等温馨离开,陪着她回房子,两人说说笑笑,就好像是一对情侣似的。聊天的时候,柳臻几个男生总是拿江本源开玩笑,说他是温馨的男朋友,温馨自然生气,但他们以为温馨是害羞才生气的,并不当一回事,时间一久,温馨也都无力反对,无奈地听他们说三道四。当然,知道情况的秋静和郭菲左右为难,帮温馨反对有点儿出师无名,无法解释温馨和江本源的暧昧关系,不帮温馨,也开她的玩笑,可开一个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出现的笑话,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她俩只希望这个傻柳臻能很快知道温馨的心思,那样就会皆大欢喜,可以拿他们小俩口开玩笑。 春意盎然,这是一个万物复苏、冰雪消融的季节,这也是一个青春萌动的季节。柳臻隐隐可以感觉到这个时候,荷尔蒙激素在校园里的急速蔓延,那缤纷花园里、或者树下的离离春草间,似乎是一夜之间窜出了许多情侣。他们勾肩搭背,摩擦着彼此的身体,聊以慰藉。 梅村的晚上更是夜猫肆动,黑暗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尖叫声,让班里的人闻之羞赧,心猿意马,难以学习,睡觉的时候,睡梦中只感觉床铺在不停地晃动,但就是不知道谁在被窝里打着飞机,而那个靠打飞机闻名寝室的猥琐仔,自然是执牛耳者,一趁人不注意,转头就对着窗户外的过往女生手*淫。有的男生实在觉得恶心,劈头盖脸就是暴打一顿,但是猥琐仔却是极其享受地****,让人不下手不是,下手也不是! 这天风和日丽,柳臻和孙汶起床吃饭,此时晨光早已洒满了整个校园,高四的学生都已经汇成一条潮流,朝着班级走去。柳臻和孙汶就是这样特立独行,向来是这个时间段才起床,逆着潮流,不慌不忙地赶去食堂吃饭,然后回来的时候,路上已没有几个人了。 去吃饭的时候,路经那座小桥,见河边的柳树长满了青嫩的柳叶,长长的柳条直垂落到水面,微风袭来,水面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柳臻算了算时间,知道清明节快到了,打算摘几条柳条表达一下意思,可是回来的时候,再到河边的时候,发现一转眼,这些柳条全部被折断了,只有高处的柳条还在随风起舞。 柳臻和孙汶只得放弃,打算回班。这时,有的女生晃着一个男生的胳膊,嘟着小嘴说:“你给我这一条柳条嘛,我想要嘛!” 那个男生拿她没办法,四周张望,找到了长树枝去够。 柳臻和孙汶不想打扰这小俩口亲热,姗姗离去。来到班里,发现班里绝大数的女生手里都拿着柳条,秋静和温馨的书本间也都插着几枝柳条。秋静似乎颇为兴奋,连书都不背了,光顾着拨弄柳叶。 柳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觉得秋静傻,他说:“你这个傻样,能别这么幼稚好吧?” 秋静鼓着腮帮子,吹着柳叶,说:“我一见到这柳叶我就觉得这就是你,所以呵呵,我就忍不住想欺负。” “我的……”柳臻长叹一声,说,“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温馨笑着说:“呵呵,你要知道,我们要是不欺负你你会散架的。” “别把你们说得那么重要,没有你我一样能活。”柳臻无语说。 上课的时候,老师觉得柳条插在书本上影响学生学习,令其拿掉。秋静一脸的不高兴,但也只能遵命是从,把柳条拿下来全都堆到柳臻的桌子上,柳臻顺手将柳条扔出了班级,砸到了下面正在拾垃圾的老头身上。柳臻伸出头来,正要向他说声抱歉,这时,三四楼的窗户传来哗哗之声,柳臻赶紧撇开,只见柳条铺天盖地地砸落下来,差点将老头淹没了。柳臻吐了吐舌头,又缩回了班级。 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韩江明笑容满面地说:“今个天真是风和日丽,同学们如果有时间可以一起踏个青。” 众人想到休息日还要上课,哪里找的时间踏青,回答:“哪有什么时间啊?” 韩江明说:“那这样吧,我们安排一次集体踏青,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大家一致认同,当然还有一小撮的好学生不愿耽误学习,可是班里早已赞同声响成一片,容不得半点反对。 “那我们安排什么时间呢?”韩江明皱起眉头,说。 “明天上午……后天下午……” 这时有人高声喊道:“不如就今天吧。” 大家一致回头张望是何许人也,居然是那个傻不愣登的柳晓风提出来的。全班愣了三秒,大家都回头对韩江明说:“就今天!就今天!” 韩江明看了一下课程表,发现下午除了他的化学课,还有生物和物理两节课,但他一拍桌子说:“好,就今天。我们现在就出发,到凤凰山上来次踏青,但是我得提醒一句,不能乱跑乱叫,必须排队去!” 大家哪里听得进去,说没说完,半数的学生已经从后门跑了出去。 事后,生物老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物理老师倒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向来和韩江明意见不合,他觉得物理比化学更能引领当今科技的发展,而这次韩江明居然一意孤行,让学生旷他的课游玩,自己一个人落得个为学生着想的班主任,这简直比打自己的脸还要严重,因此下节课,物理老师一摔书本,当众在班里大发雷霆,说:“你们居然给我旷课!你们不知道我们的进度很紧张吗?要是完不成课程,你们高考怎么办?!韩江明(这妈个逼的!)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吗?!他那人就只会捯饬瓶瓶罐罐,还带你们春游,还好只让你们去凤凰山,要是到黄山,估计你们小命不保。” 这次春游的路线先到一座山头,然后沿着山顶走到圣泉寺,之后再从县城里面的大路回来。就这样,一百五十多口人,排着队朝着凤凰山迈步而去。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但毕竟互相熟悉的人很少,大家各自成群,闲谈周围的风景和往昔的故事。 自从柳臻不再背温馨后,温馨已经很少单独听柳臻讲故事了,趁这个时间,她一直缠着柳臻给她讲故事,柳臻的故事其实说起来没完没了,可是大部分都是与林夕洁有关系,他不愿意再提起林夕洁,只好选择一些别人的故事讲,尽量有的地方夸张一些,博得温馨高兴。 男生多数喜欢爱笑的女生,觉得逗女生发笑显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当初刘雪倩获得不少男生的追慕,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刘雪倩的笑点极低,或者装得自己极低,男生随便说出一句话来,她都会开怀大笑,弄得旁人都糊里糊涂地想:“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柳臻一直都把握不住温馨的笑点,有的时候她爱笑,笑得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纯真可爱,令人忍不住地怜惜,觉得为她倾城倾国也愿意。有的时候她爱生气,生起气来就和一只母老虎似的,择人而噬,令人生怖,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她牵制了一样。 不过……他们之中,笑得最厉害的却是一向不苟言笑的郭菲。 “哈哈哈哈……” 柳臻和温馨被她爽朗的笑声吸引过来,发现孙汶单手合十,装着方丈在向郭菲传授哲理。郭菲估计被孙汶做作的神态给逗笑了,跟着装成一个迷途不知的人配合着他向他请教问题。“大师,你觉得这天为什么会在我们上面?” “因为它深,万物若深,则虚怀若谷,若灵,则天下归心,若静,则处变不惊。” 孙汶居然说得头头是道,虽然郭菲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啥玩意,但觉得好玩,又接连问他几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孙汶就用几个不着边又煞是有理的话回答。郭菲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笑得缓不气,使劲拍打着胸口吐气。 温馨微笑着对柳臻说:“没想到,郭菲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柳臻说:“是啊,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好羡慕。”说话间,温馨看了一眼柳臻,含笑撇过头。 第六十七回 入春意彷徨(2)(求收藏)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六十七回入春意彷徨(2) 圣泉寺里,人头攒动。圣泉亭下的圣泉水似乎比上年还要少了许多,估计这几天未曾下雨,没有充沛的水资源供给,然而那些大妈大爷们依旧拎着瓶瓶罐罐排队守候。这个时候,春暖花开,大自然的美丽吸引了县城里的前来观赏,当中就有不少的小学生们戴着帽子,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来到这儿,当前的学生打着“某某学校春游团”的旗帜在挥舞着不停。 柳臻和温馨两人说说笑笑穿梭在人群中,闪身避开几个追逐打闹的小学生。 温馨见到这些初中生,悠然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她的生命中有着一个叫“柳臻”的男孩,值得欣慰的是,隔着四年,物已非人也非,可是那个男孩依旧陪在自己身边,分享着彼此最美好的故事。 “喂,你初中有没有中意的女生?”温馨好奇地问。 柳臻想了一想,说:“好像有吧,我现在都不太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似乎叫什么妍妍的,不过也不算什么中意,就是喜欢欺负她,特别喜欢和她闹着玩,不是故意找她茬,就是故意打她。她要是生气追打我,我就往厕所的方向跑。” “厕所?你也真是丢人?!”温馨呵呵一笑,但心中极其郁闷,脑海中寻找那个叫妍妍的女孩,略微有些记忆。 柳臻挠了挠头,说:“其实我也真不是想跑到厕所,只是想把她引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好给她说悄悄话。” 温馨哼了一声,说:“原来你是一个坏人!” “随你怎么说。”柳臻无所谓地摊开双手,说,“不过我把她引到僻静的地方,依然和她不怎么说话,只是站着不动让她打,我就嚎几声求饶,她打了几下就不生气了,说实话,那几下也不怎么疼。后来那女孩退了学,她只留给我几本中考资料,就一句话不说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唉,现在想起来,她估计就是我的初恋吧,真后悔那时没有对她说我喜欢她。她也是你的同学,你说,她喜不喜欢我?” 温馨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柳臻遗憾地叹声气,问:“那你初中中意的是谁?” “我啊,不知道,忘了。”温馨眼珠朝着小摊上一转,含糊其辞地说。 柳臻无奈,只好不再询问。 进了圣泉寺,柳臻和温馨见到郭菲、秋静、孙汶三人围在四米左右高度的许愿塔下抛扔硬币,但塔的窗口小之又小,三人花了半天的时间,始终投不进一枚硬币。秋静实在受不了,直接从塔底层的窗口扔了进去,听着硬币在塔里滴溜溜打转的声音。郭菲的一枚硬币落在了塔檐上未落下,她伸手触及不到,一恼火,用劲推了推塔,想让硬币滚落下来,然而她这一推,这塔居然出现倾斜,有向一边倾倒的趋势。 其余众人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扶住塔,还没跑到跟前,郭菲轻轻一拉,已将许愿塔扶稳。她未等大家反应过来,一手抄起许愿塔的第一层的塔檐,一手抄起第二层的塔檐,竖着倒旋而上,站在了最高层的塔檐上,然后拿起那枚落在檐上的硬币,从顶窗口投了进去。她终于觉得大功完成,纵身跳下,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惊愕的眼光,淡定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柳臻拉了拉孙汶,说:“我们还是赶紧闪人的好,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孙汶纹丝不动,眼睛一直盯着郭菲,眼神流露出佩服和高兴的神色。郭菲看到孙汶对她包含嘉许的微笑,脸色微微一红,也对他微微一笑,手不安地碰碰了发髻。 这时,温馨在柳臻的耳边说:“你能陪我到一个地方吗?” “就我一个人?”柳臻皱起眉头,说。 “对!” 悄悄地远离圣泉寺,温馨带着柳臻从寺后一条小路往山的西面走去。沿路上,不知名的野草芬芳盛开,温馨一路摘了一些野花,打上了结。柳臻不明白她摘这么花干什么,默默地随着她走。他知道这座山的后面有一处桃花洞,每逢春季,桃花洞四周的桃花就会盛开,开遍了这一片的山,据说,很漂亮。高三的时候,林夕洁一直想到这里来,可惜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花谢满地了。 果然,桃之夭夭,分外妖娆,汇成一片粉红色的花海,风一吹来,几片花瓣便被吹向空中,久久在风中翩跹飞舞。柳臻想伸手去抓住那飘起的花瓣,却有几片花瓣从他的指间而过,落在温馨的发上。柳臻被眼前的风景深深迷住了,伸出手来拈起温馨头上的花瓣。温馨对他嫣然一笑,低下了头。 “你等等!” 柳臻选了一朵比较大点的桃花,摘了下来,插在了温馨的发间。 “电视上都有这样的一幕,没想到今天我也试了一下。”柳臻看着桃花与温馨相互辉映,不觉得自豪起来。真要得意地夸赞,一阵风出来,插在头上的桃花被吹得不见踪影,柳臻大失所望,说:“我再摘一朵给你。” 温馨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让你还有一件事要做。”说着,她收敛笑容,伸手摘了几枝桃花,与野花绑在一起,又带着柳臻往山下走。 渐渐地,他们就来到一处墓园。这块墓园里的坟墓都立着白色墓碑,极其隆重,不像别的村那样混乱立坟。温馨数着排数,从一个个的墓碑前郑重走过,柳臻跟在后面,环顾四周,有的墓碑可能是刚立的,上面还有新的花圈,想起自己前年过世的爷爷,因为村里头都没有立碑的习俗,所以爷爷的坟前并没有墓碑,更没有墓志铭。迟早有一天,他要为他的爷爷亲手立碑,写上一句可以表达爷爷一生的墓志铭。 温馨走到一块墓碑前伫立停下,她擦拭掉墓碑前的尘土,将手里的一束花放在上面,然后静立一下,才说:“表姐,我来看你了,你好吗?” 柳臻见到那墓碑上写着“孟秋之墓,1992.09.18—2010.02.25”,算起来也仅仅只有十八岁,而且墓碑上的一张照片里的她可爱而单纯,还是一个学生的模样。这么年轻就死了,的确有点儿令人惋惜。可是回头一想孟秋这个名字,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之间也想不来。 “你应该听说过她的事吧?”温馨说,“上年的二月份,咱们一中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那个女生就是我的表姐孟秋,她以前上的是19班,林夕洁应该就是她的室友,想必你也听她提起过。” 柳臻恍然醒悟,那次跳楼事件的确轰动一时,全国的不少媒体都纷纷报道过,而且关于那个女生自杀的原因也都争相被学生们讨论,柳臻听林夕洁哭说过孟秋的事情,但还是不知道她真正自杀的原因,不过试着猜,其很大的原因是为情所困。“我听说过,那件事影响很大,但我没想到她就是你的表姐。” “那是我们并没见面,你自然想不到她是我的表姐。”温馨淡淡一笑,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我表姐虽然在这个世界只短短走了十八年,未让多少人永远记得她,但却改变了我的一生。要不因为她爱打扮,也不会让我试着打扮自己,我能像现在这么漂亮,一来和我表姐的教导密不可分,二来因为我表姐给我说了一句话:女人,最美的不是外表,而是发自内心的自信。她教会了我,一个人一旦自信,他就可以改变自己,或者改变别人,从而变得最美。” “你做到了!”柳臻由衷地说。 温馨对他微微一笑,说:“可惜有些事情我却自信不起来,比如我不够自信地认为我能考上我理想的大学,比如我不能自信地留住我身边的人,比如……我不能自信地可以让我爱的人也能爱我。” “放心,你是一个不错的女孩,我相信你想要的这些都是会主动地来找你,到时候你只要伸出手轻轻一抓就可以了。”柳臻伸手做出在空中虚抓一下的动作,鼓舞着她。 “真的可以吗?”温馨看着他的眼睛,忧郁地说。 柳臻不敢保证,鼓励的话只是说说而已,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好沉默下来,听着风吹动那一束花,花瓣轻抖忺落。 温馨接着说:“表姐入秋第一个月生的,所以叫孟秋,走的时候是入春第一个春天,当万物复苏的时候,她却选择溘然长逝,就那样决然地从楼上跳下来。”她转而对着墓碑喊道,“你说,你为什么要死?!就是为了那个不值得一提的臭男人吗?!他上了你,就怪你不是处女,转头就抛弃了你,你以死证明清白,可换来的是什么?他还是不思反省,还是照样生活得快快乐乐,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说你看了那么多的小说,都明白了什么道理?!就明白了,为爱牺牲这个道理吗?!你傻啊你!你也不看看那个男人值不值得!!”说着说着,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有时真怕谈恋爱,我怕我深爱的那个人也会抛弃我离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这个世界。”温馨不住啜泣,声音哽咽。 柳臻走了过来,蹲在她的旁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温馨转过头,面对着柳臻,泪水滚滚而下,流满了她的双脸,她还在试着忍住不哭,一把抱住柳臻,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可我又好想好想谈恋爱,我累了,我需要一个人会整天在我身边照顾我,为我分担解忧,为我挡风遮雨,听我牢骚诉苦,陪我四处游玩。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 第六十八回 爱不起(1) - 音尘决绝 - 歧言 随着高考的步伐越来越近,鲜见一些人拎着一大包的宣传单挨个班级发放。当初高三的时候,一中也出现许多外人到班里宣传他们的学校,扬言说他们的学校和著名高校有着长期的合作,又说自己学校设施齐全,学费优渥,就业率可以达百分之百,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多半都是冒牌欺取学费的。不过这种学校再怎么好,能来宣传可见也不咋地,而且学生能来上高四,那绝对不会将这些学校看进眼里去,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到高四这儿发放传单,所以到高四发放传单的要么是眼镜店在宣传,要么就是保健品的宣传,其中当数保健品的宣传力度较大。 其实很多学生是非常讨厌这种外界铺天盖地地宣传,继而责怪学校管理力度缺乏,不去好好地制止这些推销员进去学校,影响学生正常的学习生活。但有些人却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而且保健品的宣传都是采用报纸的形式,上面虽然有绝大板块都是广告,但也有不少地方会刊有最近网上一直探讨的热门话题,内容幽默,简单已读,可以很容易地让高四的学生解解乏,所以,很多人,像柳臻就是颇希望推销员能够到来,发送一期报纸。 这日傍晚,那个推销员如约而至,为他们送上了最新的一期报纸,又向全体展示他们公司的保健品,说这个保健品的品牌叫助脑力还是什么助脑丸,(虽然推销员前后来了不下五六次,但柳臻还是记不清保健品的全名。)可以增加大脑的利用率,缓解大脑疲劳,有助于大脑血液循环,提高大脑的思维活动,反正诸如此类的。推销员又说,公司为了迎接高考,决定降价处理,一疗程,原价1999元,现在只需要399元。他还拿出一盒保健品,说这盒保健品是试用产品,可以免费赠给学生,让学生亲自试验,若好的话,可以推荐给亲朋好友。 学生生怕这盒保健品质量不合格,而且担心药品里放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导致上瘾,所以也没有人敢愿意使用。 这时那个猥琐男刚才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听到推销员免费赠送保健品,以为是那种可以滋阴补阳的药物,顿时精神大涨,立马冲到推销员面前将那个药抢了过来,当即就拆封,见盒里装着的都是一些深黄色的药丸,他拿起一个放入口中,嚼了一口,顿时觉得满口的腥味,立马吐了出来。“呸呸呸!怎么这么腥啊!” 推销员说:“腥就对了,良药苦口,这保健品其实大部分是鱼肝油,自然有点腥味,但是鱼肝油里含有大量的维生素A和维生素D,你们学化学的应该知道,这些维生素对大脑都有很大的作用,而你们学生,只顾着学习,都忽视每日摄取维生素的重要性,所以这保健品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 猥琐仔大失所望,不再理会推销员,继续回到座位看报纸上一张美女照片,思索着怎么可以把美女身上的衣服弄掉。推销员见这些学生都很少有听他说话,也觉得没意思,说几句有意者请联系的话就黯然离去。 晚自习最后一堂课,郭菲来到柳臻的跟前二话不说,但柳臻一见她来,自然不必多说,很自觉地起身让座,坐到郭菲的座位上。郭菲的同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柳臻对她微微一笑,算是客气地打声招呼,可是对方并不理会,继续埋头学习。柳臻自讨没趣,姗姗坐下,想起郭菲曾说起她的同桌压根就不是人,整日不苟言笑,沉迷学习,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以外,几乎对她一无所知。 郭菲依旧是和孙汶讨论问题,孙汶似乎是故意想和郭菲拖久一点,讨论问题的时候一直装作懵懂不知,全是郭菲一个人在思索着解题思路,等到郭菲实在解不出来要放弃的时候,孙汶才笑着说:“其实这道题应该按照咱们物理老师说的方法那样,直接求比较简单!地球的质量是6.0×10^24kg,太阳的质量是2×10^30kg,两者质量之比自然就求出来了,根本不需要去算那么步骤。虽然咱们考试大纲并不要求知道地球和太阳的质量,但在那种争分夺秒的考试情况就必须走独辟蹊径。” 郭菲一算之下,果然和答案一样,兴奋地说:“我以为高考不会这样考呢?回去的时候,我得把地球和太阳的半径也背下来,到时候兴许也能考到。” 孙汶见她笑得这么甜美,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笑容会出现在郭菲的脸上,一时间看得痴了。但随着一阵急促的放学铃声响起,孙汶才惊醒过来,转过头不让郭菲猜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铃声响完之后,郭菲低着头,小声地说:“我要走了。” “啊?哦……”孙汶听说她要走,虽然自己还能再见到她,但也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路上慢点走,晚安……晚安……” 郭菲点头答应,收拾好作业,正准备离开,孙汶握紧拳头,说:“郭菲,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啊?”这下换作郭菲紧张了起来,最后她还是点点头,看不出她这个时候是喜欢还是发愁。“难道你不怕我打伤了你……” 孙汶的面色瞬间变了,忘记了想到这茬,但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说:“当然……当然不怕……” 郭菲轻轻一笑,收拾书本,说:“那我们就走吧!” “啊?”孙汶想不到郭菲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似乎不敢相信,等到郭菲再一次提醒他,他才连忙将手里的英语书扔了出去,也顾不上书本从窗户里掉落下去,起身要和郭菲离开班级。 秋静见他们要出去,大声地问:“你们干嘛去啊?” 孙汶说:“当然是出去玩一会儿啦。” 秋静微微皱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只有你们两人?” “是啊,怎么啦?”孙汶说。 “你确定没有别人?”秋静再一次问道。 孙汶不耐烦地说:“我确定!” 秋静点点头说:“那我就无能无力了,只好默默地在这里祈求你一路平安了。”表情极其悲哀,像是孙汶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温馨看到孙汶和郭菲的表情,知道两人的感情如日中天,已经绝非是朋友那么简单,生怕秋静会坏了他们的好事,拉拉她的衣服,对她说:“秋静,就你话多,今晚是我们的洗衣日,咱们赶紧回寝室洗衣服,咱们仨就你的衣服堆得最乱!” 秋静吐吐舌头,不再说话。孙汶和郭菲对望一眼,趁机离开。 温馨望着他俩消失的方向,拍了拍柳臻,羡慕地说:“好羡慕他们俩心照不宣,两情相悦,多幸福啊。” 柳臻说:“我说温馨,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儿春心荡漾了啊?老是羡慕这个羡慕那个的,咱们现在可是高三呢,学习那么紧张,我的志向不高,但你的志向却高着呢,这样为情所困,不担心高考再次失败啊?以你的姿色,找个男朋友并不急于一时,我建议你吧,到了大学再去谈恋爱是最好不过了。” 这时,窗外有人在向他们挥手,柳臻看清那人就是每天护送温馨的江本源,对温馨说:“好了,你的小情人来找你了。” 温馨无语,再次解释说:“他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你想多了吧你?” “是吗?”柳臻神秘地一笑,似乎在说“别以为你能瞒过我的眼睛”。“那你们整日相处,普通朋友也会成为亲密爱人的。有那么一个词,怎么说来着?叫日久生情!我虽然不知道江本源是什么样的人,但你春心那么荡漾,还是可以从了他的。” “你……你想气死我啊!”温馨瞪着他,拿起书就要打他,但最终还是没下手,说:“好!这是你说的,我这就从了他!”说完,扔下书扬长而去。秋静见她气冲冲地离开,知道柳臻又说了什么不解风情的话,也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追上温馨。 郭菲和孙汶一路说一路来到校外,这个时候的校外极其热闹,很多学生都会在晚自习过后来这儿吃一顿宵夜,或者陪自己的情人到这里交心。两人不知道做什么好,随便到了一处小摊吃了一顿饭,继续在街上随意走动。 路经一家精品店,郭菲突然双目精光一闪,大叫一声,兴奋地跑了过去。 孙汶遥望那店里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毛绒熊和眼花缭乱的装饰品,心想郭菲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非常女性化的物品,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但又想她能表现出一个女孩子的情态,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郭菲一进店里,绕过华美的物品,直接冲到一个高台前。那个高台上面放置着一把长长的黑色日本刀,她激动得尖声大叫,吓得店里的老板一个激灵。孙汶大失所望,原来郭菲居然看中的是一把刀,要是她买了这把刀,将来一个手起刀落,自己的姓名估计不保了。 郭菲捧起日本刀,右手慢慢抽出,发现这把刀居然是开过封的,虽然触起来并不怎么锋利,但足以割伤人。她的父母曾经让她习过日本刀,但所用的刀都是木制的,而且日本刀又是世界三大名刃之一,所以她对日本刀已经是期望已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弄到手。 郭菲抽出刀,又抽出一把短刀,随手比划一下。孙汶见她试刀,赶紧闪到一边,生怕刺伤到了自己。她这一试,觉得这日本刀还挺上手,满意地说:“我真想要这把刀。” 孙汶虽然处处害怕郭菲会用这把刀伤了自己,但知道她很满意这把刀,也是由衷的高兴,说:“你要喜欢,我这就买来送给你!” 郭菲笑着摇手说:“算了,我就是看着挺喜欢的,但要这刀也没什么用。” 第六十九回 爱不起(2) - 音尘决绝 - 歧言 清冷的月光下,江本源和温馨走在前面,秋静和张浩走在后面,但四人都是一句话不说默默走着。 江本源看到温馨的脸色似乎很难看,说:“是不是你的那个小情人惹你生气啦?” 温馨气呼呼地说:“除了他还能有谁!奶奶的,我这辈子都栽他手上了!” 江本源笑着说:“既然心中难受,借酒消愁,那就喝几杯如何?” 温馨思索了一下,说:“好啊,喝就喝!而且,我要喝就喝白酒!” “好,痛快!刚好我屋里还有几瓶白酒没有动,那我们就不醉不归!”江本源向身后的张浩高声地说,“张浩,温馨要喝酒,咱们可要舍命陪君子了!” 张浩微微一笑,向他打了“OK”的手势,对秋静说:“怎么没见郭菲啊?” 秋静说:“和她的小白脸出去玩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张浩叹口气,斜眼瞅了一眼秋静,说,“不过有你在也不错。” 秋静微皱眉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说没有好酒量的郭菲和他拼酒,呵呵一笑说:“我没什么酒量,和你们比差远啦,而且我已经答应过了我表哥,决定高四时不喝酒了。” 江本源和张浩还是第一次进她们的房子,见这房屋的四周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还有花花绿绿的衣服,不由得赞叹说:“好干净的地方啊!的确是和我们男生住的地方不一样啊!” 温馨却是伸手一张说:“酒呢?” “这就去拿!”江本源立马从他的屋里拿出两瓶白酒,四个杯子,放在温馨的面前。 温馨先倒了一杯,一干二净,顿时一股辣味冲鼻,呛得温馨眼泪直流。温馨唏嘘不已,说:“这酒真够带劲的!”说话间,她准备再倒一杯,但是觉得大脑浑浑噩噩,似乎浑身无力,第二杯没喝,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揉揉太阳穴,疑惑地说:“我怎么这么快就醉了,我记得我的酒量还是……还是不错的。” 江本源微微冷笑,声音显得阴恻恻:“那是你喝得太猛了!让我扶你躺在床上吧!”说着,他弯身将温馨抱起,抚摸温馨的脸蛋,轻放在床上。但他的手依旧不离开,慢慢地下滑到温馨的胸口上。 秋静见他动手动脚,大声阻拦说:“你把手放开,你干什么啊你!”说着刚要走上前,谁知道眼前一阵晃动,“啊———”的一声大叫,原来是张浩已经环抱起她的腰,将她横起,扔到了床上。“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江本源哈哈大笑,说,“难道这你都明白不了吗?”说完,伸手扯开温馨的上衣,露出里面的胸罩。 秋静心中一颤,明白过来这两人是要强*奸她们。“畜生!你个畜生!”秋静爬过去就想一巴掌抽过去,然而张浩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拉了起来,也要去扯开她的衣服。秋静连忙护住衣服,拳打脚踢往张浩身上招呼,可是依然只是螳臂当车,丝毫阻止不了对方邪恶之手的前进。 “你们会遭到天打雷劈的!我会杀了你们!我会……”秋静绝望地呼喊,但这句话没说完,张浩已经骑在她的身上,左手捂住她的嘴,她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眼泪都急得流淌出来。 张浩嘿嘿直笑说:“你就骂吧,好好地挣扎吧!这种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做,你以为你能反抗得了!”说着,手在秋静胸部上方虚晃,贼笑的表情让人作呕。“呵呵……多少漂亮的胸啊,我就说过,有你在也不错嘛!哈哈……”秋静气得直苦笑,奋力挣扎,不让对方触碰自己的身子。 这时温馨也略微清醒过来,她见江本源要扯开自己的内衣,连忙打起滚躲避,“你……你……”温馨有气无力地说,心想自己如此信任他们,没想到他们竟是这样下流无耻的混蛋。她努力在床上爬了几下,但江本源抓住她的脚腕,又将她拉到他的身下。此时此刻,她顿时失去了所有努力挣脱的念头,心里所想的只是柳臻,希望他出现,希望他赶快出现。“柳臻……柳臻……救救我……” “当当当”,房门响起三声敲门声。这一变故让江本源和张浩都是吃了一惊,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地看着门,暗想可能是郭菲那家伙回来了。 “温馨,你在吗?”门外有人说,但不是郭菲。 温馨差点高兴地要哭了,柳臻果然出现了,他真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出现,这太好了,太好了。她想呼喊柳臻,可是那杯酒让她浑身使不上力气,怎么也喊不出话来,她只希望柳臻会和自己心心相印,会解救她。可是她又是脑子一转,想柳臻要是进来,依然打不过他们俩,那柳臻也会陷入危险,他还是赶紧远离这儿的好,不要被他们发现。秋静听到是柳臻,使劲要脱开张浩,赚取机会呼喊他,可是张浩紧紧锁住她的身子,难以动弹,心里急切渴望他会主动进来。 江本源向张浩使了使眼神,让他制住秋静,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随手掩上门不让外面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温馨眼睛出现模糊,看不清面前的事物,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人说话,只听江本源问道:“你来干什么?” 柳臻看到江本源上衣只穿着背心,心想他怎么会在这儿,但也不想过问,说:“我是来找温馨的。” 江本源说:“这天已经很晚了,你要是想找她明天再说!” 柳臻感觉好笑,想自己找温馨和他有什么关系,抬脚就要绕开他。江本源伸手拉住,说:“我是温馨的男朋友,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别让我再多说一句废话,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打你了。” “男朋友?”柳臻微微惊愕,是啊,自己怎么还没有想到这一点,温馨屡屡和这个江本源在一起,而且温馨又是那么想谈恋爱,也许两人的恋爱关系早已私下里确定了,只是瞒着大家而已,自己为什么总是再管人家的闲事,背后说人家的是是非非。只不过,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也许是自己太傻了,也许是她太深藏不露,自己一闲人如何看得痛彻。一想之下,随即释然,说:“那让我再见一面她吧,以后我再也不打扰你们。” 江本源摇摇头说:“不行,她已经睡了,我得去陪陪她。”说得极其暧昧,好像他们俩人早已有了性关系。 温馨在里面听到江本源含糊是非,气得差点晕了过去,只盼望柳臻不要相信他的话,闯进来!千万,千万别离开,别离开。 柳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知道温馨似乎有以身相许的意思。他虽然不太接受这个现实,但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让他既不舍又失望,他第一次如此痛苦,想到眼前这扇门的后面,就是温馨****的身体,期待地等候着她心爱人征服,他就觉得温馨就是林夕洁,希望自己才是她心爱的人,虽然并不想着拥有她,可还是不愿意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柳臻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太过自私,林夕洁是林夕洁,温馨是温馨,自己无法拥有林夕洁的心情又怎么能加在温馨的身上呢? 他退了一步,离开房门,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这就离开!”说着,一转头就要走。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一走了之,对着屋里喊:“温馨,恭喜你谈恋爱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温馨听到他的喊声,嘴里一直默念着,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有多爱你,我想要的是和你谈恋爱,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她无力动弹,声音喊出来没有任何的声音。刚才那酒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让她昏昏欲睡,她使劲地捶打墙壁,但只感觉到钻心的痛苦,可还是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秋静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知道柳臻最终没发现什么问题,选择离开了,顿时心灰意冷,绝望地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江本源见柳臻离去,放松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屋,对躺在床上的温馨说:“你感觉如何?身处危险,自己心爱的人身在咫尺,但却无法救你,你是不是很伤心,很无奈?!”说着走到温馨的身边,说,“你不是很爱他吗?你不是相信,他会爱上你吗?今天我要破你的处,我看你拿什么去爱他!我看他还会看得上你?!” “我**个逼!”温馨吐出一口气,说,“爱一个人从不要这个!”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江本源一巴掌抽过去,打得温馨差点又昏倒过去。“我告诉你,男人都有处女情结,你要不是处女,我想他更是不可能爱你。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有个表姐,就是已经她男朋友觉得她不是处女,她才跳楼自杀。我相信,你也会走到她那条路的!你要是不选择死,那就只好留在我的身边!” 温馨一听他这句话,无法反驳,气得双脸发红。江本源亲了亲她的脸庞,对一边还不动手的张浩说:“你怎么还不干!” 刚才张浩一直紧盯着温馨耸高的胸部,忘了秋静,经江本源的提醒,这才要脱秋静的衣服,秋静连连摇头,无声地祈求他不要强*奸她。 温馨一听他们还要欺负秋静,高声喊说:“你们是找我,和秋静没有关系!” “你倒还挺舍己为人的。不过真的很抱歉,我家兄弟不喜欢轮*奸。”江本源哈哈直笑,说着,一手抓住温馨的两只胳膊,一手撕掉温馨的内衣。 月华如水,汩汩在她洁白的****上流淌。 一双大手在上面一阵蹂躏,温馨尖声大叫,羞愧得只想就这样死过去。 第七十回 爱不起(3) - 音尘决绝 - 歧言 柳臻一直在想温馨何以会这么早地和江本源上床,难不成温馨的确是那种风流成性的女生,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早已游刃有余?不过他想来想去,倘若温馨是这种女生,他说不定就不会和她做朋友,但是高三的时候,他依然视上官雨薇为好友,可是偏偏就是接受不了温馨会这么做,也许是自己心中早已不将她只当作一个朋友,而是当作自己的妹妹,或者别的什么,这个柳臻却是不敢多想。 低着头,踩着月光,思索着自己究竟在烦恼什么。 转角处,忽现一个人影在朝这儿移动,但瞧那个人影长长的隐射在地上,树叶的影子在地上摆动,如是一个披着斗篷的死神,更重要的是那人的手上似乎拿着很长很长的细棍。柳臻想到这一代的混子极其繁多,总是强抢过路人的钱财,顿时紧张起来,环顾四周找寻可以躲避的隐藏点,可是这是一个巷口,自己又没有郭菲那种飞檐走壁的能力,几乎无处可躲。 那个影子似乎也是停了下来,缓缓地抽出一把刀来,但刀一出鞘,人就“嗖”的一声窜了出来,一刀就要劈到柳臻头上。柳臻见一把亮铮铮的刀朝自己劈来,心想这下子算是完了,脑海里将自己这一生都想了一遍,原来自己这十八年来过得一点意义也没有,既没有为自己努力,也没有为家人努力,连起码的承诺也都是在心里默默地说。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没有人可以让自己放不下心的,当然还是有两个女孩让自己挂念,一个是曾经可以对着全世界说爱她的林夕洁,一个却是那个温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方一见柳臻的面孔,这一刀立即刹住,惊奇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柳臻定眼一看,眼见这位就是郭菲,想到刚才做了死亡的准备,不由得好笑自己的确想得太多。他瞧郭菲利索之极地收起她的日本刀,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把刀,但也无心过问,说:“哦,没事,出来逛逛。” “逛逛?”郭菲似笑非笑地说,“就是逛逛而已吗?你是不是来送我家温馨的?” “我哪有这个资格啊,人家都有男朋友啦。”柳臻叹口气,说。 “切,怎么可能?!”郭菲知道温馨对柳臻一往情深,怎么可能会谈恋爱?说着抽出半节刀,“唰”的一声又重重合了上去。“我就喜欢这种抽刀和入鞘的感受!” 柳臻的脑袋瞬间想到邪恶的画面,暗想郭菲这个女子家的居然喜欢这种动作,但刚才看到那把日本刀是开过封的,知道她空手时就尚且惹她不起,更别提现在她还有兵刃在手,自然不敢得罪她。说:“唉,现在的温馨估计在享受这种感觉吧?” “你说什么?”郭菲不明白她的话,皱眉问道。 “我是说你家温馨现在和她的男朋友,也就是江本源谁谁的在那个……那个呢!”柳臻似乎不太愿意说得过于直白,一想到温馨被那畜生上了,根本就不愿意再提第二遍。 郭菲大惊失色,手里的日本刀掉落在地,她连忙拾起,说:“你……我们赶紧去找她,她可能出事啦!”说着就往前跑,柳臻不知道怎么会出事,出了什么事,但看她失惊的样子,想必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跟着她跑。郭菲边跑边凶斥柳臻:“你妈逼真傻,秋静和郭菲在一起,怎么会和江本源做那事啊?!而且,人家温馨……人家温馨喜欢的人是你,她一直喜欢的是你!你妈逼真是太傻了,温馨对你比对一般男生好,你就应该明白!” 柳臻顿时停下脚步,原来是真的,自己想的是真的!那刚才……那刚才……“温馨,我来了,我来救你了……”他发疯地跑起来,冲到温馨前面,好在住处离得不远,不到二十秒钟,柳臻就跑到了门前,一脚就踹了进去。郭菲随后而至,冲了进去。 温馨的全身的衣服几乎都被江本源脱光,柳臻上去,一把拽住江本源的头发,使劲一发,将他拉倒在地上,然后骑在他的上面,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脸上,打得自己的手都发麻。秋静的上衣早已被脱了下来,郭菲来不及抽刀,猛地朝张浩身上狂打,张浩被打得浑身疼痛,松开秋静的手,不敢和郭菲直面相对,跑了出去。秋静连忙将被子披在自己身上,环抱着双腿,低声啜泣。 “我要杀了他!”郭菲“刷”的一声抽出刀,刀鞘被她扔在了床上,双手握刀指着江本源。 江本源吓得魂都飞了,猛地用劲,一脚踹到柳臻的肩膀,将他踢到一边,然后连滚带爬朝外跑去。郭菲依旧不愿放过,拿刀追了出去。 柳臻也想追过去,但一眼瞥见温馨半身****裸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想是她的精神受到了打击,翻出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抱起她的双肩,将她扶起。此时,温馨的双脸苍白无丝毫的血色,贝齿紧咬着嘴唇,双眼紧闭,睫毛沾上了几点泪珠,微微颤抖,她的身子也在发着抖,好像很冷的样子。 柳臻紧紧搂住她,低声呼喊:“温馨……温馨……你还好吗?” 温馨隐隐听到柳臻的一丝呼喊,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来了,你来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柳臻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听信了那个畜生的话,说离开就离开,让温馨受到了这么大的侮辱。他不住地责怪自己,一滴泪滴落下来,落在温馨的脸庞上,温热得有点灼烧。 “你别这么说,柳臻……我现在没有事。”温馨勉强微笑说,“能看到你为我哭,我太高兴……高兴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说要当你哥哥,可是我却保护不了你,我真的对不起你!”柳臻说,“我保证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呵呵……我又没有……让你当我的哥哥……我只希望你不会离开我,不要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温馨有气无力地笑了笑,说,“对了,我还是处女,我还是完整的我,你不会离开我吧?啊,柳臻?”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柳臻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柔声说。 温馨摇摇头,声音越来越哽咽:“你会的,你会的!因为你不喜欢我,你终究会在某一天爱上别的女孩,然后你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选择离开我,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到,但我从来都不愿意相信,我就是想要知道,那个让你离开的女孩是谁,她为什么会比我优秀?!为什么你会爱上她……” 柳臻说:“可你怎么没想过,那个女孩也许就是你?” 温馨听到他的话,又哭又笑,说:“会吗,真的会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柳臻摇摇头,说:“是真的!” 温馨一笑,宛如三月的桃花盛开。“我给你说,我一直都喜欢你,从初二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可你,可你总是不知道,你怎么那么笨呢?!”说着伸出拳头捶打柳臻的胸口,但也许是她舍不得,或者是她没有力气,打得很轻,轻得都感觉不出来。 柳臻握住温馨的手,说:“我知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就在我知道你跟踪我去F市的那天。只不过我不说,因为一来我不相信你会爱上我,我所想的无非是我的自恋,二来我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漂亮,有才,就好像是造物主刻意偏爱你似的,可我却是一文不值,我成绩不好,家境也一般,你能爱起我,可我爱不起你,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我只能假装不知道,让你主动放弃,寻找更加广阔的天空。” “我告诉你柳臻,我是一个死心眼的女生,我既然爱你,我是绝不会放手的!就算你结了婚,我也会结婚,但我的心中一直都会有个你!什么广阔的天空?!你就是我要的天空!就算这个天空是阴霾天,我也愿意享受大雨的洗涤!”温馨握紧柳臻的手,咬着牙努力说。 柳臻不知道怎么说好,越发觉得温馨说话有气无力,随时都有可能睡着。“你还是赶紧休息吧,醒来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温馨摇头,说:“我不愿意恢复正常,那么你还是不知道我爱你。你还欠我两件事,我现在就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做我的男朋友,没有期限,直到你亲口对我说,你喜欢上别的女孩了。” 柳臻点点头,说:“我答应你。你好好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温馨这才放下心来,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睡了梦乡,睡梦中的她安安静静,双颊潮红,泛着一丝笑意。 柳臻见到秋静蜷缩在角落里,神情异常慌乱,上前安慰说:“没事啦秋静,你还是你,好好地睡一觉,好吗?”说着将她伏在床上,为她盖上一层被子。很长时间里,秋静的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许久之后,她才沉沉睡着。 郭菲从外面回来,没有拿刀直接伤了他们,而是给了他们一顿拳打脚踢。柳臻猜想就知道这两人定然有几处筋骨错位,平时估计会可怜可怜一下,但一想刚才要不是自己来得及时,温馨和秋静就被会他们玷污了身体,他们受此苦痛也是理所应当。郭菲又说,温馨喝的酒里面放了安眠药,本无大碍,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这一晚上,柳臻和郭菲坐在床头守了她们一夜,等到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郭菲才疲倦地趴在床上睡了起来。柳臻的手被温馨紧紧握着,生怕抽回惊动了温馨,所以他一直不敢动弹,困得难受,就趴在温馨的床边睡起来。 温馨醒来的时候,阳光温柔,轻洒在她的枕边。她望着床边呼呼大睡的柳臻,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她总是希望自己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这次她终于梦想成真。 而且,她现在是名花有主,也有男朋友了。 第七十一回 约定(1) - 音尘决绝 - 歧言 “你说什么!”魏楚大声叫喊,震得整个寝室似乎出现了四级地震。这个天清早,他就听柳臻说起了昨晚之事,双手紧张地搭着柳臻的肩膀连连询问:“秋静到底怎么啦?有没有被他们那个?” 柳臻堵着双耳,不住地安慰说:“你就放心吧,那人没得逞,我来到的时候,秋静并没有被那个,只不过上身衣服被脱光了!” “什……什么!?上身被人脱光了!****!那群不要脸的畜生!”魏楚咬牙切齿地狠狠说。“畜生!我要杀了他,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磨成齑粉!” 柳晓风说:“那你有没有看到……看到秋静的……她的……胸?” 魏楚也想到这一点,对柳臻怒目而视,柳臻连连摆手,说:“我……那时多紧张啊!我哪里顾得上去看她的胸啊!”不过柳臻还是咽了一口吐沫,想自己何止是看了秋静的胸,连温馨的全身也看了一遍了,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故意的。再说,一个女生的裸体又有什么好看的,想当年,那个风靡腾宇中学的月儿的裸体都有幸见过,根本就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 孙汶在旁一听,忍不住询问:“那个温馨呢?” 柳臻说:“温馨就比较惨点,衣服全被扒光了,好在也没有失身。” 柳晓风说:“我看这事就怪那个畜生笨蛋,这强*奸还要玩个前奏,要不然早就马到成功了!” “**个逼!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魏楚骂道。 柳臻也没有心情去和柳晓风闹腾,悠悠长叹,说:“我只希望,温馨和秋静能从这次事情里走不来,不要影响了生活和学习。” 温馨和秋静心情还是极度不畅快,在房子里休息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才班里。柳臻见温馨来了,对她微微一笑,便有低下头来学习。温馨掩口而笑,对柳臻说:“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女朋友啊?” 柳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说:“这还有点不习惯……” 孙汶听到温馨和柳臻的对话,惊奇地说:“喂喂喂,我没有听错吧,你们什么时候成为男女朋友啦?” 温馨看出柳臻似乎没有将他们确定男女朋友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忍不住有点生气,对柳臻说:“你怎么不说呢?是不是觉得我当你的女朋友有失你的身份,还是你压根不想让我当你女朋友,既然这样,那我昨晚的话就当没说好了。”说着,转过头坐会位子上,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乱划。 柳臻赔笑说:“这个……这个……我没说不愿意让你当我女朋友,你这生哪门子气啊?我只觉得这事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 “谈恋爱都不愿意告诉别人,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别人的?!”温馨气得将水笔扔到桌子上。 孙汶也指着他说:“你这人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事情就应该让我们大伙儿知道嘛!将来我们还要喝你俩喜酒呢,而且我们几个还能少上一份礼钱。你们说是吧?”这最后一句话是向其他人说的。 柳臻只能笑笑不语。温馨却说:“什么啊?你们要喝我俩的喜酒那必须得上两份礼钱才行,要是少一份,那只能吃菜,不准喝酒!” 孙汶满口答应,说:“好啊,反正我不太爱喝酒,还省得推辞啦。” 柳臻听他们这一番话,好像就认定了自己和温馨会结婚,心里要摇头,脑袋生疼。 上课的时候,孙汶悄悄地询问柳臻,说:“我早就知道温馨对你不一般,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将她拿到手了,看来你昨晚那招英雄救美,的确让人家以身相许了。” 柳臻苦恼不已,低声说:“可是,我对温馨并没有那个意思,而且……算了……” “你是不是还忘不掉那个F市的林夕洁啊?”孙汶深知柳臻的心思,见他叹气,便知原因,“不过那个林夕洁已经谈了恋爱,你俩是没有可能了,就忘了她好好珍惜眼前人。你瞧温馨,人漂亮,成绩有那么好,比你家林夕洁差哪了?当然我承认温馨是有那么点心计,但最终都是为了你啊,可以说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让她对你倾心一片,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 “正因为她太好了,所以我才觉得我配不上她。”柳臻看着温馨的背后长发,说,“说实话,我也觉得温馨是一个不错的女生,我也想过有一天我能和她上床,想过亲自带她到林夕洁面前说:‘看,我找一个比你更好的女孩子!’可是这样想就太自私了,那就不会是爱!如果她不是那么漂亮,成绩不是那么优秀,或许我会喜欢上她。” 说话有点大声,生物老师发觉到他们低声谈话,拿起一个粉笔头砸了过去。可见这位老师教学有了相当长的时间,积累了许多经验,柳臻和孙汶隔着讲台有十几米的距离,他居然正中目标,砸得柳臻和孙汶二人抱头而躲。生物老师轻轻一咳嗽,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柳臻和孙汶连忙自觉地向周围人借来胶布,撕了几条,贴在了嘴上,封口不说话。 这个生物老师,别看一身的书生之气,看起来只会用铺天盖地的模拟试卷对付学生,但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就说这上课说话胶布封口的规矩就是他提出来的,起初大家都视为儿戏,认为生物老师和数学老师那样爱开玩笑,遂不当真,后来有几个“出头鸟”违反了这一规定,生物老师亲自动手撕胶布,同学们这才当了真,不敢在他的课堂上有所造次。 生物老师见他们这么自觉,点头赞叹几声好,又继续讲课。温馨回头朝他俩吐舌头乐笑。 自从那两个混蛋强*奸未遂之后,柳臻几人就很少再见到他们,估计他们觉得羞愧,一直在躲着他们。偶尔有的时候远远看见他们,郭菲就恨不得冲上去臭扁他们一顿,可温馨和秋静都不愿意再惹事,也不想提起此事,所以赶紧拦住郭菲,尽量远离他们。这件事过去几天之后,温馨和秋静双双都渐渐放开,将这不痛快的事情统统地抛到脑后。秋静恢复到往日那样嘻嘻哈哈的模样,说话依旧那么口无遮拦,让人无从圆场。 柳臻和温馨谈了恋爱之后,两人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在班上说说笑笑,吃饭的时候,柳臻依然常和孙汶在一起,而温馨也是照常同秋静、郭菲一起吃饭,只是晚上的时候,柳臻会主动送温馨会房子,那个时候,两人才有说话的空间。 孙汶见他俩这样谈恋爱实在不想一回事,连连劝导柳臻最好经常和温馨一道吃饭,而柳臻总推辞不愿,解释说谈了恋爱也需要给对方一点空间,而且两人整日在一起会冷淡到各自的朋友,对各自的学习也没有什么好的帮助。后来柳臻又换了一个解释,说是他和温馨在一起吃饭还没考虑清楚是选择AA制,还是选择让他一个人来请。 而温馨这边,秋静和郭菲也火急火燎起来,纷纷说他俩压根就没有什么进展,和不谈恋爱没有什么区别。秋静更加认定,凡是谈恋爱的情侣们都会郑重地进行一次约会,可是过了将近一个星期,柳臻却是一次也没有约过温馨,那简直是视恋爱为无物啊!温馨虽然也觉得秋静言之有理,可还是违心解释,说:“高四的学习很紧张,大家哪有时间去约会,等高考之后,有的是时间,我不怕等。”这话立马遭到秋静的反驳,说她简直就是蠢笨,今时不同往日,往日没谈恋爱,等是痴情,今时谈恋爱,还等,那就是放纵,一个男生要是放纵了,那他的心就更难留得住了。 当天晚上,柳臻和温馨内心纠结不安,都失了眠,一个考虑是不是不该答应做她的男朋友的,一个思量着不该提出这个请求的,但一个不好意思说出口,一个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就这样,整整一夜,一个拿着MP4选择一首歌听了一遍又一遍,一个抱着枕头看着窗户处的月光从左边移到右边…… 明早,柳臻和孙汶像往常那样迎着人流而上,今天的阳光无比的温煦,与前几天春雨绵绵的天气相比,这是少有的明媚天。柳臻无心看路,连连撞到不少人,这时,孙汶捣了捣柳臻的胳膊,柳臻抬头看前面,一眼就见到人群之中伫立着一个人。 她就是温馨,无论是谁,都可以在茫茫人海中将她一眼识出,她就是那么的出众,她生来就是站在镁光灯下,受尽无数人的倾慕。 温馨走到他的面前,轻声说:“中午的时候和我一起吃顿饭吧,我有事和你聊。” 柳臻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说:“好的。” “昨晚想我了吗?”温馨突如其来地一问。 柳臻微微一愣,说:“想了,想了你一夜。” 温馨会心地一笑,说:“我也是。”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上,仿佛贪恋睫毛的弯度,光线停在上面,跳动着像是在谱出一道音符。 唉……这么美的女孩! 虽然不喜欢她吧,但能有这样好的女孩当作自己的女朋友,还是可以接受的…… 柳臻叹口气,自私就自私吧,管这么多干嘛啊! 第七十二回 约定(2) - 音尘决绝 - 歧言 中午,柳臻答应了温馨,和她一起相伴去食堂。一路上,柳臻还是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着距离,为了避免不让自己的手碰触到她,尽量说话的时候让手放在前面不住地比划。温馨也不勉强,这点距离和心的距离相比,就像是物理题中小球做抛物运动时的风阻那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每瞧柳臻拘谨的样子,她总是觉得好笑,暗想他因为自己感到紧张,这样子也不错嘛。 这个时候吃饭的人特别多,队伍排成十几排,每排都长达几十米。柳臻找了一个座位,让温馨坐了下来,问她想吃什么,然后嘱咐她耐心等候,自己去卖饭。温馨递给他一张饭卡,笑着说:“咱俩还是AA制比较好。”柳臻点点头,拿了她的饭卡去排队。 排队的时候,柳臻听到后面两个学生在讨论食堂菜价。最近食堂的菜价普遍增加,原本五角钱的茶叶蛋现在却需要一块钱,其他的都提了半倍,比当初梅村学生讨伐前的菜价还要高出许多,这让学生大为不解,想这食堂似乎还不知悔改,想要卷土重来。但是食堂方面却颇为委屈地解释:最近经济危机,物价飞涨,而且为了高考的来临,改善了饭菜,所以菜价不得不提高。那两个学生所讨论的就是学生可能还会揭竿而起,再次抨击食堂,估计又有一场绝食运动将会开始。 “我觉得讨伐食堂这事还有悬。”这时,一个女生突然说道。柳臻搭眼一瞧,却是温馨,正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温馨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先别说话,继续对那两个学生说:“你们要知道,当时讨伐运动是以高三年级的学生为主导,现在高三学生正处在紧张备考阶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无瑕分身顾及此事,而且,那时学生积极响应估计有一半的学生是觉得这事比较有新鲜感,现在要是故技重施,学生难免觉得厌倦,自然不会太热衷于绝食。所以我觉得讨伐食堂这件事,估计是行不通,也没有人去行。”那两个学生默默不语,但心里都觉得她说的话言之有理。 柳臻也不忙着赞叹温馨的一番分析,对她说:“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让你坐在那里等我吗?” “我这不是怕你孤单吗?”温馨觉得这样说话有点儿小女子的情态,又说,“而且我也怕你一个人在这儿会和别的小妹妹们搭讪,我不放心……害怕那些小妹妹们被你欺骗喽。” “我是那样的人吗?”柳臻无奈地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知道我这人虽然色是色点,那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眼睛的好奇心,其实我还是情有独钟,不会拈花惹草的。” “我知道。”温馨呵呵一笑,走到他的跟前,对着不远处一指说:“你看到那一对情侣了吧,那个男生也想丢下他女朋友自己来打饭,他女朋友死活不愿意,就跟着他一起了。我也要这么做。” 柳臻看到那对情侣相互依靠,关系情比金坚,哪是他俩可以相比的?他对温馨说:“你就回去坐,好好地等着饭端到你的面前。再说,现在人那么多,我们需要有个人占位,我觉得这个任务应该交给你比较合适。” 温馨恍然大悟,说:“是的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那我先去占位了?”柳臻点点头,温馨对他摆摆手,快步回去。 温馨坐下来不到十秒钟,有两个人来到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看,见对方脸上满是伤痕,却是多天不见的江本源和张浩,虽然心中早已对他们欲意强*奸她和秋静的事情淡忘掉,但仍是不能原谅他们的无耻行径。自己没有去他们,他们反而找上了自己。她只盯着江本源的眼睛,让他能感觉到一丝的羞愧。 江本源的确不敢直视她,撇开目光,说:“听说你谈恋爱了?!” “是啊!”温馨仍是咬着牙抑制心中的愤怒,“你的消息还挺灵快的!” “是柳臻?”江本源再一次问。 温馨笑着说:“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总好过你这个无耻下流的混蛋!枉我信任你,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可你,可你居然意图非礼我!我只想清清静静地过完这个学期,所以不和你算账,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我打扰我,和我任何一个朋友。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江本源笑了笑,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要我滚,你凭什么!我告诉你温馨,你拒绝了我,我绝对不让你好过!”说完,和张浩扬长而去。 温馨气得胸口发闷,盯着江本源和张浩消失的方向,知道他俩这种人说到做到,只是猜不透他俩会做出什么更加败德的事情来。 过了五六分钟,终于轮到了柳臻。柳臻掏出饭卡,心里瞬间思索了一遍,还是决定用自己的饭卡买了两份,找了两双干净的筷子,双手端着找寻温馨。 温馨见他来了,连忙收敛情绪,笑着说:“这是我们俩谈恋爱以来吃的第一顿饭。”她看了看菜,见饭菜搅拌得像是烂泥似的,苦笑说:“可惜这一顿饭看起来不怎么样。”但随即释然。“不过我呢,生平最羡慕的就是那种贫贱夫妻,虽然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我们都是处在最底层,无法过上生来就是富贵的日子,我愿意过着贫贱的日子和丈夫相互努力奋斗。” 柳臻夹了菜,送到她的嘴边,说:“别说的那么惨,来,我喂你吃。”温馨微微一愣,含笑吃了。柳臻又说:“要不要我显摆一下给你看看。”见她歪着头,洗耳恭听,接着说,“其实你刚才说了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意思并不是夫妻贫贱凡事就凄哀了。这首诗是元稹为他的亡妻所作,夫妻永别在所难免,可是对于那患难之中贫贱生活的夫妻来说,生死相隔才更加的悲哀。在我所知道的悼念亡妻的诗词里,除了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估计就这首诗写得最好。” “原来这单单的一句诗却有这么深刻的寓意。”温馨夹起菜,吃了一口,说,“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不是他写的?” “对,是他写的。”柳臻点头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不过我觉得下面一句写得也蛮不错: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取次花丛懒回顾……”温馨沉吟了半晌,说,“怪不得你对别的女生没有兴趣,缘是有林夕洁,所以懒得回顾了。” 柳臻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嗔怪说:“你怎么又提这不开心的事呢?!这块肉是我罚你的,赶紧吃喽。” 温馨见这块肉是食堂饭菜里难得有的肥肉,但自己从来不爱吃油腻腻的食物,嘟着嘴说:“我不吃,太油腻了,你还是留着吃吧。” 柳臻也不喜欢吃油腻的食物,一吃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像是抹了几层油似的,滑滑的极不舒服,但不愿意在女生面前显得自己浪费,只好闭着眼放到嘴里,没咀嚼就咽了下去。谁知道温馨又从自己饭菜里拣出了茄子和大白菜放到柳臻的盘里,说:“这菜我都不爱吃,都给你吃吧。” 柳臻心中苦笑连连,自己平生最讨厌吃的就是茄子,这个原因还是要怪到柳臻的妈妈头上。柳臻的妈妈什么菜拿到手都可以做出一道菜出来,而且手艺精湛,菜味鲜美,但惟独茄子,她始终做不好,而且难吃无比,最后几番习练之后,家里人再也忍受不了茄子了,他妈妈才善罢不做,所以柳臻也就讨厌起了茄子。但是没想到温馨也讨厌吃茄子,她既然给自己吃,不能被她看扁了,只好苦着脸,吞了下去。 这一顿吃得让柳臻再也不想再吃第二遍了。这不奇怪,更让孙汶几人错愕的是,他俩这一顿饭几乎一点情人间的话语都没说,而是在那讨论什么元稹的什么什么的亡妻,现今时代,两情侣第一次吃饭,谈的却是诗词歌赋,要旁人知道了估计会笑掉大牙。 但是,这一顿并不是没有收获。 柳臻早早地吃完了饭,看着温馨慢慢吃饭,说:“明天是星期六,我带你出去玩吧?” 温馨一听,“噗”的一声,嘴里的菜都喷到了柳臻的身上,几点饭渣落到了他的脸上。温馨大惊失色,掏出纸巾给他擦拭干净,边擦边激动地说:“对不起啊,刚才你是……你是……你是在约我吗?” 柳臻笑着说:“难道我约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行吗?” “不是……不是……只是……”温馨连连摆手说,“只是觉得突如其来,我不太习惯。” “以后你会渐渐习惯的。”柳臻说。“如果我们想永远在一起奋斗,我们必须都要学着习惯。” 温馨低下头,红着脸默默擦拭柳臻身上的污秽。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会喜欢的。”柳臻确定地说。 温馨好奇地问:“什么地方啊?” 柳臻摇摇头,神秘地一笑,说:“现在不能说,明天你自然就会知晓的,我想让你今晚上夜不能寐,呵呵……” “你讨厌啊你!”温馨含笑捶打他,柳臻假意装痛苦,但就是不告知她自己会带她到什么地方,虽然那个地方离她近在眼前。 第七十三回 约会(1) - 音尘决绝 - 歧言 明早,天还刚刚亮,温馨就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挑了几件漂亮的衣服,在镜子前面试来试去,但就是无法决策。秋静和郭菲被她一番不知轻重的动作吵醒了,但不愿意浪费这星期六大好的早上,死活赖在床上不起。秋静看着她面容红润光泽,满脸一副幸福的模样,说:“这柳臻什么时候开的窍,居然会主动约你出去,真是难得!” 温馨透过镜子看秋静,眉头颦蹙,说:“你们猜柳臻会带我到哪里去?” 秋静猜测说:“可能会带你去凤凰山吧,一般情侣都去那里的。” 温馨颓废地叹口气,说:“那真没意思,凤凰山我都爬了几百遍了,有什么能让我惊喜的?” 秋静嘿嘿一笑说:“难道你还想让柳臻带你到一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然后脱光你的衣服,做那事吗?” “叫你胡说!”温馨抄起自己的枕头砸了过去。 郭菲无视温馨的存在,对秋静说:“咱俩真是想到一块了。”秋静呵呵一笑,两人击掌,抱着被子哈哈大笑。 温馨无语而笑,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只听柳臻在外面说:“温馨,起床了吗?” 秋静对温馨贼笑,说:“你老公找你了,赶紧到一边腻歪去吧,别打扰我俩睡觉。” “那我就走啦,对不起,不陪你们了。”温馨哪里有什么对不起的意思,再一次审视镜子里的自己,理顺刘海,这才出门。 柳臻抬着头望着站在台阶上的温馨,觉得她就像是落地的天使。柳臻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这样的**丝竟然会钓到这样漂亮的女友,心里既喜又庆幸,对她说:“你今天真漂亮。来,爱妃,到朕的身边。”说着,伸手来。 温馨轻笑一声,说:“我可不想当爱妃,我要当皇后。” 柳臻咳咳说:“爱妃何必着急,等到朕告知太后,即刻就封你为皇后。” “这还差不多。”温馨走上前来,将手放在柳臻的手上。 柳臻握住它,感觉这只手还是那么细腻温柔。“我还记得这只手曾经救过我一命呢。”说着,他翻了翻这只手,笑着说,“我多想亲亲这只手啊……” 温馨微微一愣,双脸更是红了一分。她低着头,姗姗一笑,说:“我可不给机会。”说完,她抬起头,问,“对了,你说带我去个地方,在哪里啊?” “哦,我怎么忘了这茬了?”柳臻拉起她的手,说:“你跟我来。” 温馨跟着柳臻,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长长的巷口。柳臻指着巷口尽头,说:“就在那儿。”温馨见那巷口尽头空空如也,只有一片碧蓝的天空和几朵悠然飘过的云彩。她不太相信,但却是怀着最大的希冀。松开柳臻的手,慢慢地往尽头走去,风从尽头吹来,吹乱了她的发丝。。她瞥眼见斑驳的墙头,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地上尖锐的石块,摩擦着脚掌。 会是什么惊喜藏在这破败的地方?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柳臻。她已经经过了许多的失望,也许这惊喜其实是柳臻在故作迷障,只为逗逗自己,或者自己期望了太高,他只是准备了他自以为可以惊喜的礼物。 柳臻看出温馨的彷徨,对她使了使鼓励的眼神。温馨心中长叹一声,算了,自己终究是栽在了他的手上,他说什么,说得再冠冕堂皇,说得再错漏百出,自己都依然会相信他,深信不疑。 渐渐走到尽头,尽头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她紧闭双眼,对于一些未知的期望,她总是想用身体来感受,然后再用眼睛来证实。她舒展一下烦躁的心,一脚踏出巷口,只觉得天空瞬间敞开起来,风吹得均匀细腻,像是叶儿撩过脸颊的感觉,又像是上天的手在怜爱地抚摸。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花香味,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息,但闻不出是什么花的味道。 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蓝天白云之下,一片一望无际的黄色海洋在风中荡漾,几只鸟儿在上面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 温馨捂着嘴,差点感动得就要哭了起来。 “油菜花,好美的油菜花!”温馨大声地呼喊,她张开双臂,朝着油菜花跑了过去,在花的海洋里面转起身子,齐胸的油菜花在她的双臂下舞动,脸上绽放的笑容和这些花儿相映成辉。她觉得站在这漫天油菜花里,整个心情都变得畅快淋漓,好像自己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柳臻看到温馨这么开心,自己也很开心。认识温馨的日子以来,自己给她的永远是冷漠,很少能像这次,给予她的是一次愉快的心情。 温馨兴奋地转来转去,手指划过朵朵油菜花,柳臻有点担心她这么转下去会头晕,正想提醒她,却见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裙,转起来的时候,裙摆微微扬起,柳臻起了非分之想,暗想这样下去,估计走光的可能性比较大,还管她会不会晕,耐心地等待着裙摆再度扬起的瞬间…… 然而温馨却停了下来,对着站在远处的柳臻说:“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啊?” 柳臻微微失望,但表面上装作没事人一样,说:“是啊,怎么样,喜欢吗?” “差强人意。”温馨虽然喜欢他准备的这份惊喜,但觉得不该给他太多的肯定,要不然下次他就不会认真了。“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柳臻指着油菜地旁边楼房的一扇窗户说:“你看那扇窗户,觉得熟悉吧?” 温馨抬起头,抚开遮住了眼线的头发,盯着那扇窗户,说:“这是我那屋的房子?” “对!”柳臻笑着说,“感觉不可置信吧?你们那扇窗户常年被关上,玻璃上都贴了层层的报纸,根本就没法看到窗户这边是什么风景。前几天送你回去的时候,觉得心情无聊,就随便走走瞧瞧,一不小心就让我发现这个地方。” 温馨感慨说:“原来有这么一道美丽的风景在我身边,只隔着一层玻璃,我却屡屡错过。” 柳臻走向她,说:“是啊,我们身边有太多值得珍惜的东西,但我们却总是每时每刻在忽略。”他牵起温馨的手,说,“就比如你,你也是我值得去珍惜爱护的人,但我却总是忽略你的感受。不过,上天没有残忍地对待我,让你留在了我的身边。” 温馨撇过脸,偷偷地擦拭掉眼泪,但擦了一遍又擦了一遍,却总是擦不干。 柳臻知道她哭了,双手抚摸她的双颊,将她的脸面向自己,替她擦拭掉她眼角处的泪水,轻声说:“我只想对你说,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明白,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在我最伤心的时候,你承受着伤心还陪着我。” 温馨就抵抗不了柳臻对她示好,泪水流满了她的双脸,她轻轻地捶打柳臻,哭着说:“你早该明白了,你早该明白了……” 柳臻低下头,轻轻地在温馨的嘴唇上一吻,这个吻,湿湿的,咸咸的,甜甜的,是眼泪的味道。但他也不敢造次,轻吻一下又避开了,心里惴惴不安,想刚才吻她真是有点冲动,不该在自己还没爱上她的时候就亲她,只好将她搂在怀里,从而掩饰良心的不安。 当柳臻的嘴唇触到温馨的唇上,温馨不再哭泣,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似自己的世界都变了颜色,喜悦和激动充斥着她的内心。但她清楚地知道,柳臻吻她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她靠在柳臻的肩膀上,再一次泪水夺眶而出,心想:“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你还要对我说那么温柔体贴的话。我承认我利用了你的好心留住你,你却用心地去演,是我该谢谢你,是我该谢谢你……” F市,F师范学院。 林夕洁喝着奶茶,和韩子章走在校园里的一处树林小路上。大学的早晨都是安静的,何况是星期六,更是有无数人躺在床上补着觉,只有那些热恋中的男友朋友才会将这天地当作床,遨游其间,不知疲倦。 走了一段路,林夕洁手里的奶茶掉落在地,她似乎觉得奇怪,突然有点恶心,胃里一阵难受,她的心跟着拧紧了。她一手捂着胸口痛苦地蹲在地上,一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韩子章紧张地蹲在她旁边,见她额头上有细汗冒出,连忙掏出纸巾,边替她擦拭汗水边说:“你没事吧?” 林夕洁摇摇头,努力说出一句话:“亲我!” 韩子章愣住了,查看这地方还是有三四个人来往,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亲你?” “对!”林夕洁依旧感觉心口阵阵发疼,斥道,“你不是一直想亲我吗?现在……现在我就让你亲我!” 韩子章依旧不明白她为何说这样的话,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只想着将她送到医务室。“我赶紧送你到医务室!”说着就要抱她起来。 林夕洁第一次觉得他的废话变得那么多,使劲推开他的手,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这是一次长久的亲吻,却又是霸道的亲吻。 韩子章推开了她,说:“你亲我的时候,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的确,刚才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柳臻,那个要和我永世不见的柳臻。但我不能说,我必须珍惜剩余那些爱我的人。 林夕洁对韩子章温柔一笑,说:“但你要知道,我心里有你!” 第七十四回 约会(2) - 音尘决绝 - 歧言 柳臻抱住温馨的时候,微微觉得心口难受,似乎有一件自己不愿接受的事情悄然发生。他捂住心口,努力抑制,过了半刻,难受渐渐消失。这种久违的感觉曾经在高三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当时他的心突然间一阵痉挛,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当时他还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和林夕洁心灵相通,察觉到了林夕洁遇到了什么危险,其实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杞人忧天。 温馨指着对面那座秃山,说:“我们爬那座山好吧?你来追我!”说完,她离开柳臻的怀抱,朝着那座山奔跑过去。 柳臻在后面追赶她,不时地高喊:“哈哈,你跑不掉啦,我要抓你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其实他完全可以追上她,只不过脚步故意放慢,假装追不到。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在油菜花地里奔跑。风撩动着油菜花束,也追着他们俩而去。 跑了很长时间的距离,温馨突然间停了下来,柳臻在背后高喊说:“怎么啦,再不跑的话我可就要追上你了。”但温馨还是不走,柳臻装不下去了,从后面抱住她,说:“哈哈,我就说嘛,我肯定能追上你的,走吧,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去!” 温馨转过脸,深深低着头,说:“那个……那个……来了……” 柳臻环顾四周,只见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存在,连鬼影都没有,说:“什么来了?” 温馨又是低声说:“就是……就是那个来了……” “哦———”柳臻恍然大悟,说,“我……我还以为……那怎么办吧?” 温馨左右看看,见这油菜花都是齐腰的高度,容易躲避,说:“我到那边去换卫生巾,你在这儿守着,别偷看哦!” 柳臻做了“OK”的手势,说:“你尽量去吧!” 温馨往一边走了一百多米,回头看了一眼柳臻的方向,才蹲了下去。 柳臻不知道她得换到什么时候,正好来了尿意,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赶紧撒起尿来。想起王之跃曾经说过,这上厕所也要追求享受,一定要选择一处极其优美的地段,所以他们那个整个寝室的室友都被他从旁撮合,渐渐喜欢对着凤凰山撒尿,导致栏杆时常出现腐烂。柳臻见这广阔无际的油菜花地和深蓝的天空,觉得平时最舒服的小便就是在这儿了。 温馨换过卫生巾,柳臻想起谢思芸对她的启迪,知道女生这段时间最为痛苦,说:“那个,我觉得咱们还是回去吧,你得好好地休息一下。” 温馨摇摇头说:“没事,我都习惯了。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不想被大姨妈打扰了兴致。” “可是……”柳臻还是有点不放心,说,“记得上学期你晕倒了,就是因为流血过多,要是在出现这事,我怎么对得起你?” “真的没事。”温馨固执地坚持己见,说,“别忘了,那天我晕倒,是你气得我,和我来那个没有关系。” “好吧。”柳臻答应了下来,但补充一句,“可你要是感到难受或者异常的话,就立马告诉我,我们立马回学校。” “好好好!”温馨发娇起来,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了。” 柳臻无奈,继续和她一起朝那座山走去。柳臻尽量降低步伐,照顾到温馨。可温馨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磨磨蹭蹭的,但此时不同往日,她只想和柳臻多呆一刻那就是一刻,不想到了山上,还要再找什么理由相处。 快到山前的时候,也就渐渐走出了油菜花地,却在这时,远处有人大声叫嚷:“喂喂喂,你们两个孩子,都给我站住!这油菜花地能随随便便地到里面玩吗?!”柳臻和温馨双双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到油菜花地的主人,两人对望一眼,均想那人离他们还有很远的距离,索性逃跑,一走了之。于是,自不多言,转到山的另一面爬了上去。那人见他们逃跑,追起来叫喊:“他奶奶的熊!别给我跑,都给我站住!你们这些小情侣们,就他妈喜欢跑这儿谈情说爱!” 跑到了半山腰,遇到一个洞口。这个洞口是抗战的时候,当地人挖的防空洞。在凤凰山上还有七八处这样大大小小的防空洞。一中后面就有一处,但洞口的一头已经被堵上。当大多数的防空洞还都保留着完整,只不过里面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所以这防空洞只不过是留给人走一遍。 温馨指着黑漆漆的洞口说:“咱们从这里面走吧?” 柳臻说:“不好吧,我们都没有带手电筒。” 温馨掏出手机,说:“我还有这个呢。” 柳臻还是觉得他们都不了解这个防空洞,实在不适合亲身涉险,说:“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 温馨嘟起嘴来,说:“不嘛,我就是想玩嘛,你不陪我的话,我就一个人进去了。”说着,还真要作势钻进洞里。 柳臻赶紧阻拦,说:“好吧,我陪你去,你跟在我的后面,千万要拉住我的手!你要是害怕就说一声,我不会说你什么的。”说着,紧紧地抓紧温馨的手,差点捏疼了她。 X城中学后面的防空洞是平直的,可以直通到山的另一边。而柳臻走的这条防空洞越往里走地势越低,似乎都是通向山下的。洞里极其黑暗,身在此处,既难以分辨洞的高度,连宽度都很难测量,过道的两边不时有蓄水池,里面存了不少的水,但借着手机灯光,看得出来这水浑浊不堪,上面漂浮着杂物,想必是游客随意乱扔的。 周围除了水滴嗒嗒声,只有两人脚步声和呼吸声清晰可闻。这种单一的声音显得异常诡异,总觉得这声音不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而是藏在某个角落不干净的东西制造的。 温馨紧紧跟在柳臻身后,几乎不敢睁开眼睛。柳臻感觉出来温馨手掌心有一丝丝的凉度,但想她也挺胆大的,这要是林夕洁,早就吓得浑身冰凉了。 温馨想起一事,说:“最近不是一直流行一个词吗?穿越!不管是撞车还是上厕所,都会一命呜呼,穿越到未来。你说我俩会不会穿越?” “可能会吧?”柳臻虽然不相信有这么回事,但还是附和温馨,说,“要是我们穿越了,你想穿越到哪儿?” 温馨思索了一下,说:“我哪里都不想穿越,古代的世界都是男性主导,女性都是弱者,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我们女生只能钟情于一个。不过只要和你在一起,穿越到那儿我都不怕,怕就怕你三心二意,娶了那个娶了这儿,带回家为你生孩子。” “你想多了!”柳臻停下脚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要是我们真穿越了,我一定不会参与历史,而是和你隐居山林,过着幸福的日子,而且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我们可以想生几个娃,就生几个娃。你说好不好?” “嗯!”温馨点点头。“可是穿越并不是真的……”她遗憾地叹口气,突然手机灯光一灭,却发现柳臻突然之间不见了,温馨微微一愣,努力在黑暗中辨清事物,伸手摸着洞壁,但触手冰凉,没有温度,她叫喊:“柳臻,你在哪儿,你别躲了,我只知道你在这儿。”可是声音传出去,余音在这空荡荡的狭小空间里激荡不绝,但始终不见柳臻的声音。 温馨渐渐感到一丝害怕,她盲目地沿着洞壁往回走,但走着走着,又往前走,一番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退出去好还是进行往前走。“呜呜呜……柳臻……你在哪儿……你别吓我……” 这时,突然有个人拦腰抱住她,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明白是柳臻。她气得泪水直流:“你干嘛吓我,你干嘛吓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又一次把我独自扔下!你讨厌……你真的很讨厌!” 柳臻握住她的双手,柔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穿越了,你知不知道?” 温馨擦干眼泪,说:“你骗小孩子啊你,什么穿越,我才不信呢。” 柳臻连忙说:“不是的,我真的穿越了。我穿越到了你小的时候,那时你还这么小……”柳臻比划一下温馨小的时候的高度,继续说,“你小的时候可爱得很,比你现在要可爱多了。呵呵……别生气嘛……你听我讲嘛。我对小时候的你说:‘小妹妹啊,你长大了以后就会遇到一个小男孩,你会喜欢上他的,他可能不会喜欢上你,但你千万不要放弃,因为他会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温馨撇了撇嘴,含笑说:“哪有你这么教育小孩子的?将来你要是当了老师,还不得有多少祖国花朵被你残害。” 他们继续往前走,渐渐地地势越来越高,很快,眼前有亮光出现。柳臻和温馨双双舒了一口气,回头看黑暗的过道,似乎有一股怨气在里面缠绕,觉得这一路走得的确提心吊胆,满身冷汗。但这一趟,他俩都认为走得很值。 洞口是朝上,有四五米的高度,但边缘都有可供攀登的把手。柳臻对她说:“我先上去看看,然后再来拉你上来。”温馨点点头,但害怕呆在黑暗里,尽量让身子暴露在阳关下。柳臻慢慢地爬了上去,见此处松林密布,阳光透过松枝,斑斑点点洒落下来,原来他俩已经来到了另一座山头上。他转过身,不由得惊骇无比,倒抽一口凉气,吓得手脚齐软,差点就要从洞口滑落下来。 第七十五回 儿女情 - 音尘决绝 - 歧言 柳臻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顿时惊得满身大汗淋漓。 眼前是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前面站着一个男生背对他,而他的裤子已经全部脱落在地,毛茸茸的******在不停的前后摆动,嘴里不停地在嘶吼着什么。柳臻咽了一口吐沫,歪头一瞧,见男生前面有个女生爬在石头上面,衣裳半解,露出一对****,娇喘微微,长长的头发遮盖住她的双脸。“叭”的一声脆响,吓得柳臻的小心肝又是一跳,原来竟是那男生一巴掌打在了女生的屁股上。那女生一点不觉得疼,反而叫得更加欢悦起来了。 这个动作,柳臻曾经听猥琐仔说过,是什么“老汉推车”,本打算看一会的,这时,听到还在洞里的温馨问他在愣着什么,柳臻恐被他俩发现,连忙翻身下来,捂着温馨的嘴,说:“别……别吱声,我们……我们过一会儿再走好吧?” 温馨不解,说:“为什么?” “不……不为什么……”柳臻见这洞口边铺了一层杂草,阳光照在上,显得干净而舒坦。“咱们就坐这里休息一下吧,你难道不觉得从这个洞口看天空就显得比较漂亮吗?” 温馨摇摇头,说:“没觉得……你到底怎么了?” 柳臻思考了一下,说:“好吧……你仔细听……” 温馨倾耳一听,只听到风吹动松林的声音,依然觉察不到什么异样,茫然地摇头。柳臻示意她再仔仔细细地听。温馨便静下心来,渐渐听闻洞口的不远处有声音响动,像是有人在上方。不知道那人在做什么,还能吓到柳臻,她起了好奇心,又细心听,越加听得清晰,声音中有男生的嘶吼声,还有女生的娇喘声,心中恍然明白过来,顿时飞红满面,对上面那两人的行为感到一丝羞愧。“这……这……他们……这……搞什么啊……哎呦……真是的……” 柳臻摊开双手,说:“还能搞什么啊,打野战呗。” 温馨无语,暗想这样上去,打扰到人家,的确不合适,只好郁闷地坐在杂草上,但发现杂草周围有不少卫生纸,暗想这儿不会也是他们打野战的地方吧,吓得连忙站起身来,说:“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但这一问,不听柳臻的回答,定眼一看他,发现他对着洞口上方嘿嘿一笑,知道他又乱想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走到他跟前,使劲拍到他的胸口,说:“喂,你笑什么啊笑!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柳臻咳咳几声,这还是温馨第一次打他打得这么重,知道她真生气了,说:“呵呵……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呢?” “哼!真不知道你乱想什么呢!”温馨瞪了他一眼,说,“我问你,我们原路返回好吧?” 柳臻将温馨的手机递给她,说:“估计是不可能了,你的手机没电了。” 温馨翻开手机,果然手机自动关机,再也无计可施:“我滴!这也太不幸了吧!” “不过,能和美女在一起,那应该是幸运吧?”柳臻忍不住嘀咕起来,但很快醒悟起来,回头看温馨,见温馨盯着自己,显然她是听到了自己那番话,心里七上八下,暗自责怪自己口无遮拦,一点也不会言不由衷。 两人对望一眼,温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你们男生都是这一个德行吗?” 柳臻摇头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温馨说:“咱俩没谈恋爱的时候,你对我很敬重,连正眼看我都不敢看,现在你和我谈了恋爱,你对我说的话都变得轻浮起来,是不是因为我是你女朋友,你就不尊重我是一个女生了?” “啊———”柳臻想想自己的确有点儿说话不知分寸,但要说是不尊重她,可又有点严重了。“这个……这个我真没有不尊重你,我就觉得咱俩既然是男女朋友,就不该有太多秘密瞒着对方,所以我只是想到什么就告诉你什么,虽然……虽然想的都是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就不说了。” “不是……不是……”温馨摇头说,“我没让你不说。只是……唉,这是我的问题……”她倚靠在墙壁上,抚开散落在脸上的长发。“我知道我们就算是谈了恋爱,你依然不爱我,所以你要是像往常那样对我若即若离,我也许会觉得舒坦,可是你现在,对我那么体贴,说话那么暧昧,我真有点不习惯,觉得我这心,有一道刺扎着,难安。” 柳臻不解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这样子难道不好吗?” 温馨又是摇头说:“没有什么不好,这一直是我奢求的。但就是因为这是我奢求的,所以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亲我?你亲我的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面看不到我,难道你亲我就是想满足你的欲望,还是……还是你压根就是要报复林夕洁!” “我……”柳臻瞠目结舌,温馨的话宛如一道惊天霹雳,让他说不出半点话,的确,他承认,他亲温馨的时候,想的就是林夕洁,他就是认为,林夕洁可以和别的男生亲吻,自己也可以和别的女生亲吻,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想法,难道真是如温馨所说的那样,自己只是为了报复林夕洁,想从别的女生身上找取复仇的快慰? 温馨见他默然不语,知道自己说得八九不离十,心中难受得眼泪再一次掉落下来,她趁着光线暗淡,慌忙擦拭掉了。 洞口外面的声音小了下来,一阵脚步声响起,渐渐消失在远处。柳臻和温馨呆呆地看着洞口,但没有人说要离开。过了很长时间,光线渐渐从洞口移走,柳臻知道时间不早了,说:“温馨,咱们回学校吧。” 温馨点点头,柳臻看她身穿短裙,本想说她先上去会走光,但想到之前的谈话,还是闭了嘴,主动先爬了上去,在温馨快到洞口的时候,他拉了她一把,但等她站稳之后,柳臻又及时收回了手。温馨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知他有意避开,心中既失望之极,不该和他说那番话的,又怅然若失,他毕竟对自己没有一点的儿女之情。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走了三四里的路,回到了学校。 孙汶几人都在班里等着他们回来,刚见他们来到班门口,秋静和郭菲立即冲到温馨面前,一人架着一边,几乎把她拖到座位上,而孙汶、魏楚和柳晓风等温馨被拖走之后,连忙涌到柳臻面前,推回座位。 秋静和郭菲什么都不问,只问了一句“破处了没有”,见温馨摇头,大失所望。而孙汶几个却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说什么你们到哪去了?牵手了没有?亲嘴了没有?做爱了没有?柳臻耐心地回答,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说:“我们倒是没有做爱,倒是看到别人做爱了……”这一问答,立马震惊四座,连秋静和郭菲都好奇地询问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听到有人说,本·****被击毙了?”孙汶觉得这个消息似乎来得有点匪夷所思,假设了同样不可能出现的情景。不过今天5月1号,梅村中学的广播室播放新闻,报道了本·****被美军击毙的新闻,孙汶一开始并不接受,一直认为这是一道假新闻,这种击毙本·****的假新闻已经报道无数次了,过几天就会被澄清。但本·****的确被是那一天被击毙了。 柳臻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提到自己看到了别人打野战的事情,但回寝室的时候,柳臻见自己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孙汶他们,孙汶听得惊愕不已,暗自感叹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到底是开放了,还是开裆了。 这夜,柳臻想到白天温馨说的话,感受颇深,过了那么久,自己的心还是未能放得下林夕洁,他其实并不怪林夕洁,他怪的是林夕洁有人所爱,过得真是自在充足,而自己却混得那般颓废,像是有人重重的打了他一巴掌,然后告诉他:“你别做梦了!”他必须要改变自己的生活,就起码,要过得比林夕洁好,等到数年之后,在某个地方相遇的时候,她会后悔这时的选择。 想了许久,柳臻翻身准备睡觉,孙汶却拍了拍她的肩,说:“我估计又要失眠了。” 柳臻知道孙汶最近还是一直靠吃安眠药入睡,说:“怎么了,还是担心高考的事情?” 孙汶摇摇头,说:“不是。”过了一会儿,他说:“咱班有个男生向郭菲表白了。” “什么?!”柳臻一听,知道孙汶其实暗地里是喜欢郭菲的,大家都旁观者清,有人向郭菲表白,无疑是让他增加了一个竞争对手,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郭菲这样的女孩竟还有人喜欢,这简直是逆“性”的存在!“那……那郭菲答应了吗?” “没有。”孙汶摇头说。 “这还好。”柳臻放下心来,只要不答应,孙汶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郭菲把他打残了。”孙汶黯然神伤,轻声说道。 第七十六回 当问君情为何物(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七十六回当问君情为何物(1) 柳臻听到孙汶说郭菲居然把对她表白的男生打残了,紧张地四周张望,问:“Areyousure?” 孙汶愁眉苦脸地说:“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我亲眼所见。就今天上午,咱班有个男生……我的乖……咱们一百五十多口的人,我压根就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当时,我正和郭菲讨论问题,他那家伙一点都不给我面子,跑过来就向郭菲表白。郭菲那时真是害羞,满脸涨得通红,似乎喜欢又不喜欢的,随手就那么一推,就将那个男生推倒了,结果那男生两条腿都造成骨折,现在还在医务室接受治疗,郭菲觉得对他愧欠,今天中午和傍晚的时候,陪那个男生呆了一个小时。你说我胳膊受伤的时候,她怎么不陪陪我呢?” “这个这个这个,也许是你只是折了一条胳膊,人家可是断了两条路,连路都不能走了,温馨自然要更加关照他了。”柳臻解释说,“再说,不就是单独聊聊天吗,那男生又不能把她给吃了。”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孙汶依旧担忧的说,“你说,他俩的感情会不会与日俱增,到最后会成为男女朋友?” “说实话,有这种可能。”柳臻不隐瞒地说,“那你怎么办,向她表白?” 孙汶紧张地问:“你说什么呀?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柳臻哎呦一声说:“****,你就别装了,就你那小心思,谁不知道啊?!” 孙汶说:“不会吧,你们早就知道了?!”他更加紧张起来了,连连自言自语说:“完了完了,这下子纸包不住火,郭菲也肯定也知道了。” 柳臻安慰说:“不一定。就郭菲那脑子,猜不出什么,而且她又是当局者迷,就算看出来你的不正常,但她也不敢确认你会喜欢她。当时,我也曾想过温馨是否喜欢我,但我都已各种理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孙汶点点头,但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这份感情。“唉,上天怎么会让我遇到郭菲的?要是制止这种感情,我这高四就能好好地用来学习,不再被那儿女情长干扰,可是,我越是见到她,越是想她,只想问她一句话:你愿意陪我一起上大学吗?但是我不敢说出口。”他望着窗外洁白的月光说,“今天看到她把那男生打残,我就更害怕表白,但是听到她去照顾那男生,我又希望那个男生就是我。” “你妈个逼的!”柳臻受不了一向不谈风月的孙汶突然之间说了那么多的肉麻话,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你要表白就表白,啰嗦个什么劲啊,这可不是你的性格!”他见孙汶还想说什么,连忙制止,说:“你还是赶紧睡觉吧,也许人家郭菲只是陪他一两天,可能不会天天陪他。”说完,自己翻身睡倒,但心里觉得好笑,郭菲这种泼辣的性格,这世上也没有几人能够受得了她,也没有几人能够入他的法眼。 明日,下午的时候,郭菲又找孙汶请教题目,柳臻自觉地站起来让位,看到郭菲携带那把日本刀,走之前对孙汶连连使了眼色,表示此时危险系数两颗星,顶多会达到四颗星,但不会致死,让他务必询问清楚。孙汶惴惴不安,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有份担忧,要知道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他的询问就决定了他的人身安全,敢将自己人身安全压上的,那是最难做到的。 郭菲这次问他的是一道选择题,郭菲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的思路讲出来,然后让孙汶分析自己思路的问题所在。但孙汶这天精神恍惚,********不放在题目上,郭菲说了一遍思路之后,未听到孙汶说话,他说话的时候,驴唇不对马嘴,丝毫不题目对不上号。郭菲困惑之极,自己想了一下,突然高兴地拿笔在草稿纸上算了起来,说:“哦,我知道这道题怎么做了,这题目太简单了,我居然一直没想到这一点,可你今天怎么也没想到,是不是没吃饱饭啊?” 孙汶转移话题,说:“你打伤的那个男生,他现在怎么了?” 郭菲说:“还行吧,我打得也不怎么重吧?现在他腿上都打了石膏,估计一个星期就能走路了。” 孙汶想到郭菲还得要陪那男生一个星期,嘀咕说:“怎么还得要一个星期!” 郭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呵呵一笑说:“好吧,我打的是有点儿重。” 孙汶又想请她和自己吃一顿晚饭,可话刚要说出口,郭菲一瞧手表上的时间,说:“坏了,时间不早了,都怪你,这道题本来可以很快解出来的。” 孙汶忙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郭菲边收拾书本边说:“我得去给杨阳送饭了。”杨阳就是那个被她打伤的男生。 孙汶说:“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的。”郭菲摇摇头,说。 孙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菲离开,却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柳臻跑回座位,立马询问怎么样,孙汶叹口气,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了他听。柳臻也是无奈叹息,想不出来如何安慰他。 “我看只有一个办法了。”这时柳晓风凑到他的跟前,神秘笑了笑说。 众人想不到柳晓风居然也要大发言论,连忙询问什么办法。柳臻不屑地说:“就他还能想出好办法啦?!”孙汶现在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无论什么办法都得要试上一试。 柳晓风对孙汶说:“你不经常鼻炎需要打点滴吗?我的办法就是你可以生一场大病,然后,借机到医务室去打点滴,这样你就可以将郭菲和杨阳的动态掌握一清二楚。” 柳臻皱起眉头,说:“这是什么馊主意啊,还有人想着鼻炎啊?!孙汶别听他的!咱们另想办法。” 孙汶却是摇摇头,居然同意了柳晓风的意见。妈的,鼻炎就鼻炎,握紧拳头,拼了! 当天晚上,柳臻躺在床上的时候,只感觉到一股寒意欺身,原来孙汶身着短裤光着身子,浑身湿漉漉地在床边打转。他不拿毛巾擦拭身子,缩蜷着胳膊,全身颤抖,牙齿打颤,整个人就像是从冰窖里刚刚走出来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的,但春风还有一丝寒冷的气息,气温忽高忽低,这样下去,何止鼻炎会复发,肺炎也估计要上身了。柳臻实在想不明白现在男生追女生都喜欢采用自残的方式,心已经千疮百孔流血不止,还要连身体都甘心情愿弄得伤痕累累。 孙汶面容发青,浑身颤栗地说:“这……这……这个澡洗得真……真TM爽!” 第二天,柳臻觉得昏昏沉沉,睡意极浓,他还以为自己昨晚上没有睡好,强行起床,感觉嗓子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还是觉得喉咙里有刺卡着,极其不舒服。这时孙汶也起了床,他先是摸摸自己的脑门,又是摸摸了自己的鼻子,无比遗憾地说:“怎么一点感冒的迹象也没有啊?” 柳臻恨不得掐死孙汶,跳到他的身上,大声尖叫:“老子感冒了!” 孙汶吓了一跳,瞧柳臻说话的声腔都变得味道,说:“是的啊,你病得还挺严重的。” “都怪你昨天晚上洗什么澡,害得我……啊哧!啊哧!啊哧!”柳臻连打三个喷嚏,几乎用掉了他所有的力气。 孙汶灵机一动,说:“你病得不轻啊,必须得到医务室打点滴,而且春天万物复苏,病毒传播比较迅速,估计得一两星期不能好透。” 柳臻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扎针,以往感冒发烧的时候他都选择吃药解决,只有高三那一年H1N1流感肆虐的时候,一次发烧让他饱受了针扎的痛苦,从此以后决定再也不去打点滴了。但男生怕扎针,这要是传出去了不被笑话了才怪,撒谎说:“不用打点滴了吧,打点滴多贵啊,我还是吃点药吧。” 孙汶立即否定,说:“别啊,你这是妇人之见,你想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打点滴会让你好的更快,倘若你拖着病的话,肯定会影响到你的学习,到时候,少考了几分,不能报考好的大学,你不就得不偿失了?” 柳臻一时间不明白孙汶何时这么积极关心自己的病情,说:“你自己鼻炎发作的时候,都是吃药过去的,现在我鼻炎了,你倒反而让我打点滴。我感觉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有?!”孙汶哈哈一笑,说,“我的鼻炎就和女生的大姨妈一样,来来去去都习惯了,你却不一样,你很少鼻炎,要是不及时治疗,会很严重的,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像我一样准备开刀。” 柳臻还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刚要说话,又打了几个喷嚏。 孙汶说:“看见了吧,还是听我的话吧!走,我陪你一起去!” 柳臻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好好学习,我自己去就行了。” “这哪行呢,打点滴干什么都不方便,还是陪你去好。”孙汶坚持己见,非要和柳臻一起去医务室。 “哦———”柳臻大声叫了起来,指着孙汶的鼻子,说,“好个蚊子,陪我去医务室,让我打点滴,怪不得你对我这么殷勤!你个老贼!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是想见郭菲和杨阳到底在干什么吧?!” 孙汶的计谋被拆穿了,呵呵一笑说:“你懂的就行……” 第七十七回 当问君情为何物(2)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七十七回当问君情为何物(2) 柳臻这一病,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虽然柳臻这次突如其来的发烧,孙汶终于能够把握机会,借陪柳臻打点滴之名为由呆在医务室里,为了让柳臻情愿打点滴,答应会付一半的医药费,磨了几番嘴皮子,柳臻这才舍身取义,和孙汶来到医务室。 这天傍晚,孙汶见到郭菲收拾东西独自离开,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要到医务室找那个叫杨阳的人,立马拽上柳臻,半拖着跟在郭菲后面。这个郭菲并没有发觉,慢悠悠地朝医务室的方向而去,孙汶和柳臻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后走的温馨倒是追上了他们,她看到两人躲着谁,上去打起招呼。“喂!你们在干什么啊,弄得神神秘秘的?” 孙汶和柳臻立马不再跟踪郭菲,转个圈面朝相反的方向。孙汶笑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俩谈了恋爱,阿暂和我相处的时间就短了,这不聊聊天,说点男人之间的事情。”柳臻暗想这个孙汶居然撒起谎来纹丝不乱,而且还把问题推到自己和温馨身上,不好意思地朝着温馨一笑。 温馨挽住柳臻的手臂,柳臻微微有点抵触,本想抽回,但此时春季,每个人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他似乎能感觉到温馨那柔软的肌肤贴在自己手臂上,甭提多舒服了,也就不再抽回。温馨感觉到了柳臻的反应,虽然没想到柳臻的层面上,但认为柳臻毕竟接受了自己,心里又是一阵心花怒放,她对孙汶说:“那好吧,我就将我家柳臻借给你,可别教坏他哦!”说着歪着头对柳臻温柔一笑,轻轻摆了摆手,说:“再见!” 柳臻真想亲她一口,但还是忍住了,只说:“再见!对了,这几天气温忽冷忽热的,你小心一点,别感冒了。” 温馨微笑点点头,继而发觉柳臻说起话来嗓子有点儿哑,连忙急问:“你怎么了,怎么嗓子这么哑,是不是感冒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吃药了吗,我陪你到医务室吧?” 柳臻连连摆手,按住温馨,柔声说:“你别担心了好吗?我的病没什么大碍,孙汶正要陪我去打点滴,你先吃饭去吧?” 温馨摇头说:“我吃不下去,我要陪你。” “别这样好吗?你难道让我一个病人反过来关心你啊?”柳臻推着温馨,让她快点去食堂。 温馨“哦”了一声,不放心地说:“你也饿了吧,我吃完饭就给你带点饭。”柳臻刚想说不必了,温馨就摇了摇手离开了。 柳臻叹口气,对孙汶说道:“这样的好女孩,我怕有一天我会舍不得离开她。” 孙汶说道:“你能遇到这样的女孩是你的福气,我看,你就好好地珍惜她吧。” “可是我就算喜欢她,却不能让她幸福。”柳臻望着温馨远去的背影,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她的影子长长地倒印在地面上。他突然觉得自己能看穿未来,看到有个人和她依偎在一起,并排而行,影子似乎重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他知道这个人不是他,因为那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爱护温馨,就像爱自己的生命那样。 他们是如此的般配! 孙汶这时打断了柳臻的思路,着急地说:“郭菲不见了,我们得快点去!”说完,两人一路长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医务室门口。 孙汶连续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这才随着柳臻进去。一进医务室,那种熟悉的药味扑鼻而来,平时他鼻炎复发才会来这儿,所以基本上很难闻到药味,现在感觉这种药味异常刺鼻,比在厕所的味道还要奇特百倍,简直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真想不通郭菲怎么会愿意在这儿呆下去的。 在医务室的另一间屋里,郭菲正在扶着杨阳站起来,杨阳这次的确受伤极重,两条腿上都绑着厚重的石膏,像是抗战片里刚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伤员。但孙汶一点都不同情他,反而是不可抑止的愤怒,只见郭菲一手紧握杨阳的右手,一手环抱着杨阳的腰,搀扶着一小步一小步离开床边,就像是一对病入膏肓的老夫老妻,携手与共,此时温煦的阳光从窗口洒下,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一幅画一般的宁静安详。 孙汶越看越是眼红,他眼红那个男生可以肆无忌惮地握着郭菲的手,而不会遭到郭菲的虐待!那男生脸上的笑容在他眼里就是小人得志后的贼笑,他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但他清楚知道这一拳打过去,根本会被郭菲拦截,到时候,下场就不可估量了。 孙汶假装面露喜色,上前对郭菲说:“嗨,好巧,你也在这儿!” 郭菲没想到孙汶会在这儿出现,一时不知所措,差点就松开手摔了杨阳。“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在这儿?” 孙汶指着柳臻说:“阿暂生病了,我来陪他打点滴。”说完对柳臻使了眼色,柳臻连连咳嗽几声,证明自己的确生病了。 “你有那么好心?”郭菲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说,“温馨是他女朋友,怎么不来陪他?这也不像是温馨的性格。” 孙汶说:“咦唏,这你就不懂了,柳臻这家伙打点滴的时候老是想上厕所,没个男生陪着他不方便。这女生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说着朝柳臻又使了使眼神,柳臻想他为了一己之利,含血喷人,倒行逆施,恨不得上去杀了他,当下遂只作没看见,不理会孙汶。回过头,只见郭菲双眼瞪着他,宛如一道雷劈在他的心窝,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纠正说:“我说笑呢,你别这么生气。对了,你这是干什么啊?”说着指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故作得意地说。 郭菲赶紧解释说:“孙汶,你别误会,杨阳说要上厕所,我得扶他去。” “什———么———”孙汶歇斯底里地大叫,吓得郭菲和杨阳心肝一跳,倒退了一步,“你……你是说……你要陪他……陪他上厕所?!!!哦!NO!NO!NO!” 郭菲一听他话,气得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打得他捂着胸口,咳嗽不已。“你TM***是吧?!我是说扶他一把,只是送到男厕所门口,什么时候说过要陪他上厕所了?!”说着又要朝他打一拳。 孙汶尽管胸口倏地一窒,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但内心却是开心的。他见郭菲还要打他,连忙捂着头,求饶说:“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手下留情。” 郭菲打出的拳头收了回来,说道:“这下好了,你就扶着杨阳上厕所吧?” 孙汶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我?” 你是说让我扶着情敌上厕所?! 但不相信也得相信,郭菲对于一个问题从来不会说第二遍,如果说了第二遍,那个人估计再也听不到了。他毫不犹豫地替郭菲扶住杨阳。两人的眼光对视了一下,都已然猜出对方的不怀好意。孙汶暗想这次亏大了,居然扶情敌上厕所,简直是对他的耻辱。而杨阳却想,都怪这个臭小子惹事,失去了可以抚摸郭菲手掌的机会,而且还去摸男人的手,但觉得两只手摸起来都有一种粗糙的感觉,好像都是男人的手掌…… 孙汶把杨阳扶到厕所,回头见离开了郭菲的视线,又环顾周围没有别的人,孙汶再瞧杨阳那走路不方便的样子,心想这下子你算是落到我的手里,内心狂笑不已,一脸得意地笑着问:“你叫杨阳吧,你老是缠着郭菲是何居心?” 杨阳听他这么说,并未觉得自己受伤占了下风,反而抖了抖身子,抬起头,直视着天空,说:“你我都是明白人,这种事你知我知,何必多说废话?!” “好小子,搞得自己多**似的!”孙汶心中暗想,对他说:“你为什么喜欢郭菲,你看上郭菲哪点了?!” 杨阳转过身子,连裤子都没有提上。孙汶连忙跳开一步,忍不住扫了一眼对方的下体,黑草密布,果然很**似的。杨阳似乎颇有在炫傲似的,用手拨弄了一下他的**,说:“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很想上她。难道你喜欢她就不是因为你想上她?” “当然!”孙汶一口坚决,但一看杨阳那眼神,不免心里发虚,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喜欢她和想上她是两码事,如果想上她而喜欢她,那根本就不是爱!” “别扯这些罗曼蒂克的爱情,老子一直都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纯爱!”杨阳慢悠悠地提上裤子,说:“男人都色,只不过有的男人只对一个人色,而有的男人是对很多人色。” 孙汶忍不住冷笑说:“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话告诉郭菲?” “我无所谓,随你怎么办。”杨阳摊开双手,说,“我都说了我之所以像郭菲表白,无非是想上她,可是我发现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我知道我没戏,所以就放弃喽。” 孙汶连忙问道:“她心里那个人是谁?!” 杨阳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她没提到那人的名字,不过我看你这么在乎郭菲,我倒是可以帮你套出那个人。说实话,郭菲这个女……孩……我虽然一直搞不懂她是男是女,但我觉得你喜欢她绝对没有错,她的手粗糙,但身子的其他地方摸起来感觉还挺有手感的,是我摸过的女生里最有特点的女生……” 孙汶像他说话真是一点儿都不隐瞒,说道:“喂喂喂!你到底摸她哪了你!” 杨阳笑着说:“说着玩呢,我就只摸过她的手臂,还有她的背部,她的背部……哇……那曲线,****,堪称完美!” 孙汶气得真想上去扇他一巴掌,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不过好歹这人已对郭菲不感兴趣,又答应要帮自己忙,心里也算没有对他深痛恶绝,说:“你这人虽然色是色点,但还是挺坦诚的。” 杨阳收敛住笑容,对着他嘘了一声,孙汶也忍不住跟着他侧耳聆听,只听隔壁女厕所响起几个女生的说话声,以及阵阵的哗哗声。杨阳淫笑说:“有女生在小便……”孙汶无语,实在猜不出这家伙是何方神圣,正准备带他离开,谁知杨阳却是一动不动,双眼发光,扫视了一下子四周。 男女厕所隔着一堵墙壁,墙壁上有窗户互通。只不过梅村中学这栋厕所的窗户只有三米高,常人伸手就能触及的到。杨阳试探了一下子高度,双手一搭,跳了下去。他扒着窗户往女厕所扫了几眼,对孙汶说:“你要不要看看?” 孙汶赶紧摇手,环顾四周,好在没有旁人,小声地说:“你赶紧下来,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那杨阳不再胡闹,对着女厕所说了一句“嗨”,就慢慢地落下来。他亢奋地说:“本人腿要是好了,非得去一趟女厕所不可!” 孙汶嘀咕说:“我们那栋楼一到晚上不经常有人出入女厕所吗?你去那不就可以了!” “NO!”杨阳一口否认,说,“那就太没有挑战性了!” 第七十八回 桂花香(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七十八回桂花香(1) 后来,梅村中学出现了一起重大新闻,有一男生在中午时分硬闯女厕所。坊间传闻,此男生闯进女厕所之后,大肆呼喊,并脱光衣服猥亵女生,好在女生跑得快,都没有遭受到性侵犯。这件事造成的负面影响极重,校领导为正校方名誉,将那名男生叫来,在办公室里批评教育了一番,一脚将他踹了出来,给予了开除警告。开除的公告贴在了布告栏上,孙汶一看那人的名字,此人正是杨阳,忍不住赞叹他果然言出必行。就在这件事发生没到两天,有个女生居然闯进了男厕所,当时男厕所的人不以为意,对着那女生指指点点,可能那女生喝醉了酒,在厕所里发起了酒疯,打坏了几个尿桶,这才扬长而去。校方闻之,愤怒不已,大吼现在的学生都目无法纪,将那女生叫来,对她进行批评警告,予以开除。不过那女生被叫了校长的办公室以后,门窗紧闭起来。经过很多时间的等待,校长却将那女生和颜悦色地送走,开除甚至记过这事就都不予再提了。 然而那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话说孙汶将杨阳送回了医务室,温馨已经买了两份盒饭过来。孙汶以为那一份饭是买给自己吃的,正要拿过来吃,温馨拿筷子敲开他的手,说这份饭是自己的,原来她担心柳臻饿着,将自己的饭也带过来吃。孙汶只好恨恨地看着两人吃得津津有味,柳臻翻出一块肉放在温馨饭盒里,说:“看你最近瘦的,多吃块肉补补身体。”温馨含笑吃了,也挑了几根青菜夹给他,说:“看你最近精神状态不佳,多吃点蔬菜补充营养哈。”柳臻也听话地吃了。 就这样,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两人看着对方嘴角处的油渍,相视一笑,回头看孙汶,只见他的心思早已不放心吃饭上了,而是盯着不远处的郭菲。 她坐在杨阳的病床前,慵懒地依靠在窗户边,手指穿过夕阳洒下的光线,无意地拨动着一只水笔。长发没有水笔的定固,散落下来,将她的半边脸遮掩起来。她对着屋外来来往往的学生沉思着,不知道此时她在想着什么,是在想那高考即将来临,还是想未来的路何去何从,或者在想某个人儿。 孙汶突然之间仿佛看透了许多,他觉得自己不必那么去在乎郭菲如何想的,他应该去做现在自己该做的事情。说实话,郭菲可能是他爱的最刻骨铭心的女孩,可是,很不幸的是,上天让他在高四这一年遇到了她,这一年是那么短暂而又紧张,他不能为了一个说不准的爱情而影响了学习、影响了高考。 他的责任就是高考,就是拼命一搏,换一个安逸的大学生活。至少他现在有理由相信大学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不就是一百二十天吗,一咬牙就会过去! 孙汶站起身来,对柳臻和温馨说:“我先回班自习了。” 不对啊,你不是来看郭菲的吗?柳臻正想说这话,但话到嘴边很快咽了下去。 他心里未免有些奇怪,无意间看向郭菲,郭菲也听到孙汶要走,站起身来,脸色有点儿困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孙汶说。可是,她只是目送着孙汶离开,却一句话也没说,等孙汶消失在远方,她才回头,对着柳臻和温馨一笑,重新坐了下去,很快又陷入沉思之中,不知道是否是接着刚才的思路想下去。 晚上班里停电以后,孙汶破天荒地打起了台灯,呆在班里自习。平时他坚持‘学有时’,该学习的时候就认真学习,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学习,学习好了才有心情休息。但这次,他却打破了自己的规则。柳臻本想问他怎么了,却迟迟不见孙汶回寝室,等到十二点的时候,迷迷糊糊间才看到孙汶上了床,他困得难受,没想起问他,就转过身睡着了。 每天,孙汶都是到了十二点才回寝室睡觉,全寝室里只有他一直坚持着。 时间很快流逝,随着春暖花开,桂花芬芳四溢,一个月又不经意间从笔间、黑板间、试卷间、无数个黑暗与黎明交替间悄悄流逝。 柳臻的病早已好透,状态也恢复过来,当然每次考试成绩都是悬在一百名之间,这让温馨着急不已,总是想方设法针对性地辅导他,至少将那些一类题型全部搞懂,下次再考的时候不会再出现错误。而柳臻却是有点儿不上进,只是跟着温馨的辅导来,很少自己寻找问题,因为他知道自己这几个月再怎么努力,也永远不可能和温馨考上同一所大学,而且,柳臻开始有了厌烦学习的心理,觉得好累,好累,一旦温馨布置给他的问题解决好了,他就得空和魏楚一起看电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喜欢上看电影了。 但这个原因,他始终不愿意去想。他一想,就会掉进一个陷阱里,不能自拔。 这天,柳臻半夜上厕所,瞧见孙汶还没有回来,路过班门口的时候,见班里有一处座位亮着灯光,他知道那肯定是孙汶在学习,想劝他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可是到了跟前,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连忙推他起来,说:“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孙汶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手表,呀了一声,说:“这都一点了,哎呦,我怎么睡着了?” 柳臻扫了一眼他做的试卷,都是一些艰深枯燥的大题,想他睡不着才怪呢。“好了,回去睡觉吧,我都困死了!” 孙汶看了一眼试卷题目,说:“这道题我还没有解出来,等我解出来我再去睡,你先去睡吧。” 风吹动的窗棂,吱呀作响,隐隐将外面的桂花香气带了进来,顿觉得神清气爽,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了。班级前面的墙壁上,大大的“高考倒计时90天”在微弱的灯光下隐射在班级每个角落,落在每个学生的心坎里。此时学生最怕的就是每个深夜里,总有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问你:“你知道吗,快高考啦!”只有当对付那数不清的大题小题时,才能暂时忘记高考,才能得到一点儿的快慰。 柳臻坐在桌子上,问:“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你和郭菲怎么了?” 孙汶的笔端微微一停,继而边写边淡淡地说:“我们能怎么了?!”他顿了一顿,又说:“我和郭菲只是朋友而已。”听起来像是在自嘲似的。 “得了吧你,在我面前还不说实话?!”柳臻笑了笑,推了他一下,又继续翻看着旁边的英语单词表。 这英语单词表,柳臻依然没有耐心看下去。他学习,全是凭着兴趣使然,没兴趣的,自然就没有心思去搞懂。不过,这一年来,除了化学,他下了一番苦心的就是英语了,来来回回,做了不知道有多少的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可惜收到的效果极微极微,依然是二十大题,错了一半。温馨说他倘若克服了英语,便可登上一层楼,然而他始终找不到上这层楼的梯子。 孙汶继续验算着题目,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郭菲是个好女孩,可是,我现在必须得好好学习,我想上一所好的大学。”他随手从书桌里掏出几本杂志。这几本杂志都是介绍大学的杂志,统筹全面分析了各个大学的优缺点,是孙汶平时最爱读的杂志。“这杂志很好,尤其是那些好大学,学风和做派都不是高中可以比的。我挺向往这些大学,真想成为其中的一份子,而不是去想什么她爱不爱我的不清不楚的事情。” 风吹翻起了杂志,停在了一页上。 柳臻看到这一页有个醒目的题目:当年的你,还是一个处女。内容说的是××大学几名大三的女学生自发进行了一项调查,调查公布出来,结果是:大一,99%的女生是处女;大二,90%的女生是处女;大三,73%的女生是处女;大四,45%的女生是处女。最后毕业之后,还能保持处女之身的女学生不到30%。数据显示,大三到大四,明显是学生的一个分水岭,这个时间段,女生的对抗力普遍下降,是男生取得战略性胜利的最佳时间。文章又分析说,这个时候学生已确定自己未来的方向,又不必面临毕业时的压力,难免以为自己能和另一半天长地久,从而以身相许,而且这个时候的男方又是想法成熟,‘诡计多端’,添油加火,促进了ML(做爱)的进程。 “大学,果然是个好地方!”柳臻忍不住感叹说。 孙汶继续做着题,笔尖快速游动,连连划划,一整张的草稿纸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填满。他仍是不抬起头,说:“别说我了,我和郭菲毕竟没有捅破那层纸,而你和温馨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吗?你最近学习有点浮躁,沉不下心,老是看一些电影。说起这电影,你该不会是还抱着林夕洁会回到你身边的念想吧?” “怎么……怎么会?!她伤我这么狠,我怎么还会念着她?!除非我贱!”柳臻故作狠心地说,但语气略微有些不定,好像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似的。说实话,自己喜欢上看电影,其实或多或少与当初和林夕洁一起看了电影有关系。 “你骗我没事,可是不能骗你自己。”孙汶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对他说,“我想温馨虽然不说,但可能觉得你心中还有她。温馨内心并没有她表面上那么坚强,你找个机会和她聊聊天吧,尤其是现在学习这么紧张,别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人在谈恋爱,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柳臻点点头,说:“我会的,其实我也很自私,不想失去她。” 第七十九回 桂花香(2)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七十九回桂花香(2) 桂花的香气无论是在春天还是秋天里,都显得浓烈扑鼻,气味就像是刻意钻进人的鼻子里,霸占着不让人闻到别的气息。柳臻对于这种香味不算太过敏感,反而觉得芳香四溢。可是班里有几个同学苦坏了,出现了各种不大不小的过敏症状。秋静就是其中一个,皮肤一旦遇到花粉就会过敏发痒,好像被蚊子咬了似的。所以尽管天气转热,她也只能穿着长袖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路上见到桂花树的踪迹就跑得远远的,就像在避着一个多年未摆脱掉的讨债鬼。 有一个夜晚,月华如水,倾斜在梅村的各个小路上。 柳臻和温馨并肩走到月光铺洒的小路上,沿路的桂花树影影焯焯,风一吹来,桂花撒了起来,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似凝固了一般,久久不散。他俩走得很近,柳臻觉得在桂花香里,一股女子的幽香淡淡地飘散,清雅绝尘,尤胜桂香。 可是……他脑海里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林夕洁,她的身上散发的自然香气无与伦比,想来是最好闻的吧,可惜,如今却是无福消受了。 两人经过几对情侣的身边来到一处石椅前,温馨从包里拿出两本书垫在上面,面对着一轮皓月,双双坐了下来。 过了许久,感觉是过了许久,两人为了打消尴尬,硬是想出了一个话题,同时开口朝对方说:“那个……” 两人局促起来,但继而相视一笑,没想到电视剧里的情节真的会在现实里出现。或许,对于一对情侣来说,他们本身的故事就是一部电视剧,上演着喜怒哀乐,只不过情节没有那么曲折,看得观众也太少。 柳臻说:“你先说吧?” 温馨微微一笑,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是说,都是一些学习的事情,你肯定感到厌烦的。” “这个时候不谈谈风花雪月,谈论学习的确够煞风景的。”柳臻点点头,遥望着月光,记忆又回到了高三那一年,林夕洁和他聊天的时候绝大数都在探讨着学习。他知道林夕洁学习认真,成绩优秀,她的心里自然大部分都是学习,剩下的部分,自己根本占不到一点的分量。 温馨含笑摇头,说:“可是我目前最最担忧的就是我的学习,我和你谈论学习,就是希望你知道我最主要的是什么,希望你能帮助我,替我分忧解难,哪怕就是说说话也好。” 柳臻感觉脑海里有一道惊天霹雳而过,恍然大悟:林夕洁无休止地说考试这个考试那个的,说不定就是想让你安慰她,哪怕只是简单的鼓励支持。她已经给了你机会,可你居然无视这个机会,反而敷衍了事,怎么能让她喜欢上你?!你TM真笨,你自以为是,以为成熟多了,你TM压根就不懂的什么是爱! 你什么都错了,你活该失去她! 突然这一刻,柳臻唯一想做的就是弥补,他想再去找林夕洁,告诉她,自己明白了,还能不能再追你一次?! 可是,你能回头吗?F市那一行,就注定你与她就是两个世界上的人,一旦交集,便就越走越远,一旦你强行跨越,你便就此沦落,为爱情奴役,被爱情驾驭。 何况,你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在守候着你,她不比林夕洁差,她也喜欢你,更重要的是,你好像已经离不开她了。 温馨撇过头,眼泪悄然滑落,她用手揩拭掉,继续说:“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林夕洁?” 柳臻摇头,撒谎说:“怎么会?我已经忘了她了,你别多想好吗?” “你骗我……你骗我!”温馨喊道,声音简直歇斯底里,震得柳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你就想她了!你还不承认!你说你整天不用功学习,天天就知道看电影,看电影!你不就是和林夕洁看了一场电影而已吗?就那么让你喜欢上看电影啊!” 柳臻压低声音说:“你别无理取闹了行不行啊!” “我无理取闹?”温馨苦笑几声,说,“我那么关心你的学习,希望你能有点儿进步,你却一点儿不领情,同一类的题目,你错了一遍又一遍。你心里是不是压根就不想高分,是不是觉得只要过了二本线,就可以报考F师范学院,就可以和林夕洁再续前缘?!” 柳臻不愿和温馨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温馨成绩优秀,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所以自尊心受不了别人说自己的成绩不好,何况是温馨说的。一时间也没怎么考虑,说:“是啊,你成绩好,你优秀,我笨!我一道题就是做了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我说了,我不会考F师范学院,你既然不相信我,干嘛要问我?!”说完,他站起身来,朝着寝室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去,一路上,凡是挡着他的桂枝,他都狠狠地用手甩开,以此发泄怒气。 桂花簌簌而落,香气被扰乱,闻起来那么的苦涩。 “我不想和你吵架。”温馨生着气,等柳臻走了十几米才说出这句妥协的话。 她本以为他能听到。 一步、两步、三步…… 温馨一气之下,站起来,连石椅上的书都没拿,就抓起包,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学校。 柳臻走到了一个角落,才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气,连忙转过头原路返回。可是回来之后,只见月光泠泠,宛如一幕云纱倾泻而下,石椅上书掉落在地,被夜风吹得凌乱起来,啪啪作响。他将书拾了起来,拍掉落在上面的桂花,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擦出了几条血印,应该是刚才甩开桂枝的时候擦伤的。 “我不想和你吵架。”柳臻对着书喃喃说道,可惜温馨已经听不见了。 柳臻悻然索味回到教学楼,这栋教学楼在黑幕之下,宛如一间冷冰冰的监狱立在那儿,将学生的行动和思维牢牢禁锢。 他将温馨的书本放在她的桌上,风撩动起笔记本,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见上面一行一行工工整整写着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温馨她自己的,一个是柳臻的,另一个就是林夕洁的。他不知道温馨写这些名字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他知道这种感觉一定就像是玻璃在慢慢地划着心脏,尽管难受却是无可奈何。 笔记上还残留着桂花香的气息,就好像,每当温馨离开他以后,空气中都会残留着她温柔甜美的气息,让人流连忘返,深陷其中。 柳臻将笔记放好,回了寝室。刚一回寝室,一群人就叫喊着冲了过来,柳臻尚未明白过来就被推倒了门外面。只听寝室里传来“一二三”的数数声,便顿时明白过来,柳晓风又在做他的俯卧撑,制造威力无穷的“臭气弹”。虽然柳晓风一向是做到三百个才释放,但众人还是生怕他万一来了个走火,那就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刚听到苗头,就仓皇而逃。 “167、168、169、180……”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喊错数了!” “是吗?”柳晓风顿了顿,又继续喊:“171、172……” 随着三百的来临,众人严阵以待,等到柳晓风数到三百,长长吸了一口气,涨得双脸通红。 “噗———” 一声悠长的屁声细细密密地响起,时间甚至要超过了他们憋气的时间。某个室友实在憋不下去,换了口气,一股恶臭顿时钻进鼻腔,他一翻白眼躺在了床上。柳臻跑到外面,换了口气,虽然觉得这口气也夹有一股腥臭味,但也足以让他支持过去。他捏着鼻子,对着爬在床上喘着粗气的柳晓风说:“你为什么每次都做到三百个就不做了呢?” “我也想啊,但是累啊!”柳晓风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 “没事!”柳臻鼓励说,“我相信你能行的,加把劲,来!继续做!” 柳晓风一听他由衷的鼓励,双手撑起,说:“好,我再继续做!不过要是再放屁。我可管不着啊!” 柳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忙要制止,谁知道柳晓风已经卷起双袖,准备大干一场。柳臻知道他到了三百个会放屁,但哪里知道下一个屁会在哪个地方出现,赶紧一溜烟地跑来。众人苦着脸,暗自责怪柳臻刚才说的真是屁话,结果引出了个屁来。 这一夜,柳臻对着灰尘布满的天花板无眠,脑海中净是温馨和林夕洁的身影。两个女生对比,找不出一个令自己信服的理由,使得自己偏偏钟爱的是林夕洁。如果非要找个理由,只能说自己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的是林夕洁,而当尘埃落定,温馨的无端出现根本掀不动任何的尘沙。 孙汶自习到深夜,慢腾腾地回到寝室,步履蹒跚,像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柳臻等他上了床,才长叹一声,对他只说了一句:“我可能和温馨分手了!”说完,就蒙起头转过身子,努力让自己睡去。 月光洒在他的床头,他将手放在月光下,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不觉得眼皮沉沉合上,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这样无梦的睡眠,因为,当他醒来,就不必在意梦境和现实的差别,能够看清现实,不去抱有那可怜的希冀。 窗外,柳臻看到温馨正在往教室的方向来。来到过道的时候,温馨似乎注意到了他,脚步微微一顿,与他对视了一眼,就低下头,走过。柳臻顿感失落,想开口喊她,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她走进班里。 第八十回 有你在,真好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回有你在,真好 昨天晚上,秋静和郭菲见到温馨一回到寝室就拿了一卷卫生纸,钻进被子里不住地哭泣,不时地从被子里将揉成团的卫生纸扔了出来。秋静和郭菲一猜便知道和柳臻有莫大的关系,边打扫卫生纸边安慰她,问她是什么情况。温馨就是止不住哭声,边哭边断断续续诉说自己的委屈,两人总算明白了大概,虽然觉得柳臻也没怎么犯错,但也和温馨合在一起痛斥柳臻的不对,秋静说他不怜香惜玉,郭菲说他不知好歹。反正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温馨哄睡着。 半夜三更,温馨突然从床上坐了下来大声喊叫:“不要走!”,吓得秋静和郭菲从梦中惊醒,慌乱问她怎么了,温馨摇摇头,毫无生气地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和柳臻离得很近很近,但就是之间好像隔着什么东西,我想伸手触摸他,可总是抬不起手,然后,他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喊他,我努力喊他,可他仍是消失在了雾霭之中。” 秋静还没有睡醒困,挠了挠蓬松的头发,对郭菲嘀咕说:“完啦,彻底完啦!温馨这是要疯了,赶快到精神病的电话号码,将她接过去。” 一个枕头落在她的脑袋上,她呀了一声便躺在了床上,双腿夹着被,呼呼大睡起来。郭菲看她睡着这么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对温馨说:“来来,你也砸我一个枕头!”温馨无语,正要抄起枕头扔她,谁知道她已经扑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温馨见她俩又重新沉睡起来,看时间,离黎明来临还有三个小时,也想继续睡觉,可是她趴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只好掏出手机玩上面的连连看,一夜就这样彷徨而过。 一夜没睡好觉,温馨感觉浑身疲惫不堪,眼皮重得有千斤似的。上课的时候,她不时地捏捏脸蛋,捶捶大腿,晃动脖子,努力让自己的思路保持清晰,可是眼睛一盯着黑板,就觉得一切都黑得暗无天地,忍不住打起盹来。 柳臻从后面看,见温馨的脑袋缓缓低下来,然后猛地抬起,反复几次。他一猜便知温馨在打瞌睡,说实话,自从高四开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温馨上课打瞌睡,感觉有点儿新奇,倘若自己有一个可以拍照的手机,肯定会将她这个难得的模样给拍摄下来,然后永久的珍藏。 中午时分,又轮到温馨和柳臻一起打扫教室,和当初一样,又是安排在两人吵架之后。温馨不想耽误工夫,风卷残云似的从后排扫到了前排,一转头,发现柳臻好像有什么心事,扫地慢慢悠悠的,这么长时间才扫了几排。她叹口气,帮着忙地扫地。 柳臻刚才一直在思索着怎么和温馨和好,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心下歉仄,对温馨说:“你吃饭去吧,我自己扫就好了。”说着就要拿过温馨的扫帚。 温馨不给他,继续弯腰扫地,说:“看你心不在焉的,让我帮你吧。” 她这一弯腰,柳臻的眼睛正好落在了她的胸口,惊得倒退一步,回头张望,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往这里瞧,心里嘿嘿一笑,想自己还可以继续看。哪想等他转过头,温馨已经站直了身子,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温馨嗔怪说:“你老是这样,每次和你说话,你都要开小差?!你最近怎么了,老是见你对学习一点不上进,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给我说啊?!我好歹是你的……你的……女朋友……”想到昨晚两人大吵了一架,也不知道他们的恋爱关系是否还在维持,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 尽管如此,她当柳臻是男朋友,可是仍然觉得柳臻只是把她当做名义上的女朋友,和自己的定义相差甚远。 柳臻可以骗她,自己怎么可以骗自己?! 多年的习惯,让她养成了不自欺欺人的“毛病”。 柳臻听她说出这句话,想到昨天自己无心责怪于她,实在不该冲动,心里都觉得为她心疼,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你是我女朋友,不要去想别的!你就是我的女朋友,等到高考结束,我就带你到我家,让我爸妈见见你,我相信,我爸妈会喜欢你的。” 真的?!温馨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想找寻一丝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说的正确的,是发自内心的。 温馨没有发现任何像假话的痕迹,因为柳臻是真心诚意这么想的,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这么说,我们没有分手?”温馨眼睛忽然闪烁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她的明眸里镶上了一枚亮晶晶宝石。 “没有!”柳臻伸出手来,握住温馨的手,说,“我怎么会舍得你离开?” “那林夕洁呢?”温馨问他,她渴望柳臻会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柳臻求肯说:“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就一点点时间?我保证,等到高考结束,我一定会忘了她!”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忘了她,但也许定了一个时间,到那时候说不定真的就忘记了吧。 “嗯!”温馨点点头,对于这个含糊的回答,温馨已经满足了。 柳臻看她点头答应,高兴起来,说:“真好!” 温馨拂开散落在脸上的秀发,问:“怎么好啦?” 柳臻笑着说:“有你在,真好。” 温馨还是第一次听到柳臻对自己说这样甜蜜的话,忍不住飞红满面,双脸热辣辣的,她恐怕柳臻会看到,连忙含笑低下头,继续扫起地来。 柳臻边扫地边说:“温馨,你还记得吗?上次咱俩冷战的时候,也碰巧安排了一次让我们打扫卫生。” “当然记得了,当时你还落荒而逃了呢。”温馨嘟着小嘴说,但说过之后,满脸堆满了笑意。当苦尽甘来,那些曾经的苦日子也被浸上了一丝甘甜,变得妙趣横生、回味无穷。 这个时候,郭菲远远见到两人有说有笑,知道二人和好如初,如鬼魅一般地飘到二人跟前,说:“滋滋滋……你俩能不能换个地方腻歪也不迟啊?这地还有好多没有打扫,都给我赶紧滴!” “遵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又一次心有灵犀,二人相视一笑,再一次视郭菲无物。 “操!”郭菲翻起白眼,将手里的扫帚一并递给柳臻,摆摆手一说,“受不鸟了,我实在呆不下去啦!肚子饿了,先闪了!” 柳臻目送郭菲离开教室,转过头打算继续和温馨说话,突然觉得郭菲背后多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他觉得那身影好生熟悉,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谁。并未放在心上,继续打扫起卫生。 两人吃完中午饭,回到教室,又坐在一起聊起天来,好像生怕想说的话太多,这一辈子都说不完。 温馨可能是昨晚的缘故,加上和柳臻和好,精神有点儿松懈,看起来昏昏欲睡。柳臻不忍打扰她休息,摸了摸她的头,说:“你好好睡一觉吧,上课的时候可别又打瞌睡哦。”温馨点点头,枕着柳臻的胳膊合上眼睛。 柳臻看到睡梦中的温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可爱又看起来那么舒坦。他忍不住想在她的脸上亲一口,可是刚贴近她的脸颊,感觉到她的鼻息吹到了他的脸上,让他放弃了刚才的念头,觉得这种行为对她实在是一种亵渎。 他侧着脑袋,看着温馨,也趴在课桌上,慢慢地合上眼睛。 随着上课的预备铃声敲响,大部分午睡的同学都伸伸懒腰,打着哈欠起身。柳臻也睁开了双眼,一睁开,正见温馨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彼此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本书的厚度,很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有着自己的倒影。 温馨看到柳臻醒来,明显慌乱地撇开头,双脸红到了耳根子处。她不安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时,刚刚来到的秋静倒是帮了她,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喂,温馨,你有没有见到郭菲?” 温馨抬头看前排,只见郭菲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再环顾四周,也没有半点郭菲的影子。“没有啊,她不是经常和你一起在咱们房子里睡午觉吗?” “是啊,可是今天我没有看到她回寝室。”秋静挠了挠头,说。 温馨问了下郭菲的同桌,她的同桌并不知道郭菲的下落。“她可能是上厕所,或者干什么事情去了吧?”温馨猜测说。秋静一想也对,将柳臻赶回他自己的座位,然后等到第一节课开始。 然而整整一节课,也没有看到郭菲回来的身影。 下了课,温馨和秋静走出教室,拨打了郭菲的手机,收到了却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这让秋静和温馨有点儿困惑不解了,实在搞不懂郭菲怎么会不说一声就不见了呢。两人心急如焚,朝柳臻招了招手,让他避开孙汶,瞧瞧出来,将这自己的疑虑告诉了他。 柳臻乍一听郭菲不见的消息,忽然想起了中午时看到的那两个背影甚觉得奇怪,仔细回想,那两人有可能就是江本源和张浩。有那两个人在她身后,郭菲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温馨和秋静,温馨和秋静双双大吃一惊,均想郭菲就算会武术,也不一定抵不过旁人的偷袭。秋静想到那天张浩和江本源居然色胆包天性*侵犯她俩,实在担心郭菲也会遭到那两个家伙的侮辱,说:“我们……我们报警吧?” “可是,郭菲才失踪仅仅不到三个小时,这警察会不会受理啊?”柳臻忧心忡忡地说。 “那我们就干脆撒谎说郭菲已经失踪了24个小时了,等找到了人再解释也不迟。”温馨一言而决地说。 第八十一回 冰冷世界(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一回冰冷世界(1) 孙汶早已注意到了这节课郭菲没来上课,其实心里仅仅只是有一点儿担心,但瞥见柳臻几人背着他在教室外面说着什么话,又看几个人不好的脸色,明白郭菲可能出了什么事,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害怕。他起身向他们走来,一路上撞到了不少的同学,他也不说声对不起,走到他们面前,说:“郭菲怎么了?” 秋静刚要问答他,柳臻连忙止住,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孙汶,故作疑惑地说:“郭菲?”他问了一遍秋静,说:“郭菲不是有点儿发烧,在房间里睡觉了吗?”秋静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茫然地只顾点点头。柳臻又补充说:“对了,我和秋静的老同学有急事要见我们,下去估计不能来上课了,到时候韩江明问我们的时候,你就说……你就说……你就说温馨突然生病了,我们带她进医院了……” 温馨也不想这么时候怪他乱说话,知道柳臻估计隐瞒肯定有原因,替他说话:“对,我们是该走了,要是上课了,更走不成了。” 孙汶疑惑地对温馨说:“他俩的老同学,你怎么会认识?” 温馨愣了一下,想想也是。柳臻在旁圆谎说:“温馨是我女朋友,我带她走自然是介绍给我的同学认识啦,不说了,我们要走了。”说完三人转身离开。孙汶看着他们慌里慌张地离开,不像是去见一个好同学的样子,心里的疑问反而又多了一层。 远离的教室,秋静跟在柳臻的背后,问:“你干嘛要瞒着孙汶啊,他知道就多了一个帮手啦。” 温馨说:“你笨啊你!这孙汶肯定是喜欢郭菲啦,柳臻不想让他知道,是生怕他担心。” “啊———”秋静惊讶地张大嘴巴,停下脚步,说,“不是,我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郭菲整天欺负孙汶,孙汶怎么会喜欢上她?!” “那总比见了面,冷冷淡淡,连话都不愿意说要好得多啊!”郭菲要是在平时估计也会震惊不小,但临到这个时候,她也无心扯上个有的没有,就算全世界喜欢郭菲,此时要紧之事就是找到郭菲。她又问柳臻:“我们该怎么办?还报警吗?” 柳臻皱起眉头,来到教学楼下,一眼扫到办公室,说:“简洁老师不是和郭菲很要好吗,我们去找她。”说完,带头跑向办公室。 秋静见状,追了上来。三人来不及敲门,直接闯进办公室。 简洁猛地见他们进来,诧异说:“你们来干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柳臻见周围还有很多的老师坐在办公桌前,向温馨和秋静使了使眼神,两人会意,说:“老师,我们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还没说完,一人一边抬起简洁老师,将她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简洁被这么突如其来地拖走,难免有点儿错愕,问:“你们干什么啊?!”众老师无一不感到奇怪,但更为奇怪的是,那几名老师没有一个敢上前询问,只是远远地看着,唯恐避之不及。 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温馨说:“对不起老师,我们有事想问你,因为这事实在是太过着急了,所以没解释就拖你来这儿了!那个……”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不安的心情,说:“郭菲,郭菲,她失踪了!她可能被绑架了!” “什么!”简洁咋听这个消息,颇为惊愕,翻出手机就要跟郭菲打电话。 “郭菲手机关机了。”温馨听到电话里再次响起对方关机的提示音,说:“老师,温馨有没有告诉你她去哪儿了?” 简洁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最近我怕影响她的学习,只是隔上一段才和找她聊聊心。对了,你们如何知道她是被人绑架了?” 温馨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简洁听,简洁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江本源和张浩胆大包天,不光绑架了郭菲,居然在此之前意图强*奸温馨和秋静。她咬牙切齿,说:“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干出这种缺德的事,他们爸妈都死了是吧,没人教了是吧?!” 简洁对着他们说:“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到房子那儿去看看,我到我家去看看,她有我那房子的钥匙,或许是心情不好,跑到那里去了。如果有情况,电话联系。”说完,不喘口气,就骑上自己的电动车,赶往自己的房子。温馨、秋静、柳臻三人也转而到她们的房子奔去,彼此默默不语,一阵阴霾不详的气氛笼罩在了他们的心口上,怎么挥也挥之不散。 他们都不敢去想象,如果郭菲真的落到了江本源的手上,那么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郭菲有可能已经被糟蹋了。 他们更不敢想象,当他们面临危险的处境时,郭菲总是从天而降,像是天使般救助他们,解救于水火之中。可是当郭菲无助的时候,他们却只能干着急,无能为力,或许她现在正哭喊着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希望有个人会突然出现,拯救她,然而她最终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他们甚至害怕,郭菲那坚强的心被蒙上了一层冰冷,再也不去触摸温暖了。 ********************** 当他们快步消失在巷口转角,在另个隐蔽的墙角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他刚才将温馨几人的对话一一听在耳里,他像其他人一样,猜出了郭菲最有可能的结局,早已泪流满面。他从来没有那么憎恨过自己,恨自己胆小怯懦,恨自己优柔寡断。如果自己早一点说爱她,或许自己就有可能随时陪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受到伤害。 他噙着泪花,努力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他扑地跪倒在地上,双拳狠狠地砸着地面。掉落在地上的桂花还残留着一丝浓烈的花香味,闻起来那么刺鼻难受。 ********************** 眼前一团黑暗,嘴巴里还塞着布带,难受得只想呕吐。她动了下手脚,但觉得双手双腿都被束缚着,像是牢牢地系在什么东西上,她连连扯动几下,硬是动弹不得,反而双臂被拉得生疼。她立即惊醒过来,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正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耳边没有任何的声音,静得出奇的可怕,压根就分不清这里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天。 她努力冷静下,思考着自己怎么会突然来到这儿。但最后的一点记忆就是自己看到温馨和柳臻腻歪,说了声受不鸟了就转身离开,之后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该不会是绑架了吧?!她暗自猜测,可是自己的爸妈并非腰缠万贯的富商,哪里值得别人勒索,又再者自己长得并非天生丽质,要么贪图美色,绑架的应该是温馨才对,其次也应该是秋静,怎么说也轮不到自己啊? 这么一想,她倒是有点儿放心了,可能是对方下手失误,抢错了人。 然而,这时,听到吱啦一声开门的时候,听脚步声好像来的是两人。她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但努力将头抬起来,高声说:“那个……那个……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我这人要钱没钱,要美色没美色,实在不该影响二人的雅兴,可不可以……那个帮我松绑,放我离开。” “哎呀——”一个人显然有些吃惊,对另一个人说,“你看这女的,倒是挺临危不乱的。”对方笑了笑,并没说话。那人又高声对她说:“喂!你放心好了,我们没有抓错你,抓的就是你这个郭菲!” 她一听到此人的声音,顿时想起来这个人就是江本源,那和他一道的男生估计就是张浩了。她知道这两个人曾经对温馨和秋静干了什么,曾经自己又是怎么将两人打得满地找牙,自己如今落到了他们手里,结果她已然就料想到了,霎那间,她的心就凉了一半。 江本源走到跟前,她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挪动一下。江本源蒙着她的眼罩摘了下来,对着眼前这位神情慌乱的女生,说:“郭菲,我们好久好久不见了吧?” 郭菲瞪了他一眼,可是嘴被封着,满腔怒火无处可发。 江本源无视她的愤怒之极的眼神,老鼠一样的贼眼,从郭菲的脸上一路扫到她的脚跟,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打算对你怎么了吧?啊?你要是知道就点点头,你要是不知道,就摇摇头,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郭菲想骂她一声滚,可是话到嘴边,就变得含糊难辨。 江本源皱起眉头,凑到郭菲的嘴边,假意疑惑地问:“你说什么?不懂?哦,那好吧,我就给你一点一点地解释解释……”话一说,他一只手抓到郭菲的胸口上,郭菲顿时全身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她使劲挣脱,努力嘶叫,可是始终是徒劳,没有任何的作用,泪水就这样擦过眼角,流到了枕头上,很快浸湿了一片。“这招就叫……哦,郭菲,这招在电视剧里叫什么来着……哦,对,我想起来啦,叫‘抓奶龙爪手’,看我是不是百发百中,和你的跆拳道相比威力如何?哈哈……” 江本源双手齐抓,摸了许久,意犹未尽,说:“你的衣服实在太碍事了!我给你脱了吧。好好地让你享受一下子,什么是鱼水之欢!” 郭菲又是一阵的颤抖,眼睁睁地看着江本源一件一件撕破了她的衣服,顿时眼前黑了一黑,就要羞愧而晕倒。 过了五六分钟,江本源气喘吁吁地败下阵来,躺在旁边的床上,抽出一支烟,对张浩说:“轮到你了。”张浩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过了十来分钟也败下阵来,靠在墙上休息。江本源本以为他只能撑得住一根烟的时候,竟没想到张浩撑了那么久,心里很不爽,掏出手表,调整时间,重新上阵,对着表,一努力撑到了十五分钟再次躺到在了床上。 轮流了三次,两人都再也搞不起来,双双躺在床上抽起烟来。 江本源嬉皮笑脸地看着郭菲,只见郭菲的脸色发青,眼睛发红,泪水早已流干。她转过头,血丝密布的眼睛盯着他,恨之入骨,杀意腾腾。这种眼神,他虽然之前在别的女的身上看到过,但从未感觉到自己身上冒出冰冷的寒意,他有点儿局促,不敢再看郭菲,将脸撇了过去。张浩也是不敢对视郭菲,只是埋着头,猛口猛口地吸着烟。 整个房间里,烟尘肆意飘散,经久不散,好像是感受到这一方世界的冰冷,凝固了起来。 第八十二回 冰冷世界(2)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二回冰冷世界(2) 温馨、秋静和柳臻很快就来到她们住的房间,只见里面仍是没有一个人来过的痕迹。风吹着风铃叮呤当啷响个不停,几只挂起来的千纸鹤,被外面的风吹得飘荡起来,真似要飞起来了一样。温馨来到屋后的床前,打开像是封尘了多年的后窗,只见后面那一片美丽的油菜花早已凋谢,颓废荒芜着。 再美的东西终有一天也会失去光泽,再美的回忆也会被岁月的风沙遮掩。 秋静环顾四周,这房间的布置和离开时的一样,再次确信没有人来过,不由得大失所望,忍不住求肯说:“我的小菲菲啊,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赶紧出来吧,我吓我了。” 话一说完,温馨的脸色微微一变,对他们轻声说:“小声点!”说着,竖起耳朵倾听。秋静和柳臻也跟着聆听四周,只听他们隔壁的房间出现一阵细微而又慌乱的脚步声,也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着话。 温馨知道住在隔壁的江本源和张浩已经回来了,怒气冲冲地说:“他们还敢回来!”说完,推开两人,快步走出房间,对着隔壁的房间一脚踹出,这一脚用了几乎她全部力气,只把房间踹了开,反弹在墙壁上,又重重地关了上去。温馨又是一脚猛踹,将门从门框上踹了下来,砸到在地上。 一眼就看到一堆破碎的衣服散落在地上,门对面的床上躺着一个女生,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缕衣袂,赤身裸体。她的双手双脚被绳子束缚着,将她拉成一个“大”字。温馨看到那女生的双脸早已因为愤怒变了,但知道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郭菲,首先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的声音变成了哀嚎。 秋静和柳臻在她后面赶了过来,秋静一看之下,长大了嘴巴,一言不发,泪水也是簌簌而落。柳臻吓得转过身子,不敢去看,心里默默可惜着郭菲,也可惜着深爱着郭菲的孙汶。 温馨怒指站在床边的江本源和张浩,喊叫说:“江本源!张浩!我要杀了你!”说完,什么也不顾,冲过去就要打他们,秋静也跟着冲了过去。可是她俩都是弱女子,江本源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胳膊,用力一摔,就将她俩重重地扔到了床上。她俩刚要再站起来继续找他们算账,可是江本源又是一人一个巴掌抽了过来,打得她俩双眼金星乱冒,没有力气再从床上爬起来。 温馨看到郭菲双目无光,扯掉她嘴里的绳子,泪水哗哗流下。“对不起,我没有帮到你!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郭菲苦笑一声,转过头,说,“你们走吧!别为了我害了你们。” 温馨含着泪摇摇头,泪水都撒落在了郭菲冰冷的肌肤上。“不,我要带你离开这儿!我会带你离开这儿的!” 柳臻瞧见温馨和秋静都双双被打,气得火冒三丈,也顾不上会看到郭菲的裸体,冲进了房间,可是江本源和张浩,一人一边按住了柳臻,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柳臻浑身上下疼痛无比,简直比高三那年被一群混子打得还要严重。最后,张浩按住柳臻的背,用膝盖对着他的肚子一顶,顿时将柳臻放倒在地。 柳臻虽然试图努力爬起来,可是江本源一脚踏在他的背上,硬是让他站不起身来。 “没有郭菲帮忙,你们根本就不自量力!”江本源指着柳臻的太阳穴狠狠地说。 柳臻不答,感觉到嘴角有点温热,用手一摸,粘粘的,好像是血似的。他张开口一吐,发现自己被打掉了一颗牙,好在这是一颗蛀牙,掉了反倒是好了。 江本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站不起来的温馨和秋静,嘿嘿地说:“你们自己投怀送抱,那可就别怪我了哈。”说着朝张浩使了眼神,让他将温馨和秋静捆绑起来。 张浩会意,正要上前,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张浩见那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棍,顿时停住脚步,不知道怎么办好。柳臻微微抬起头,看来的那人正是孙汶,心里高兴他及时赶来,但也担心他看到郭菲沦落到这种下场不知道得有多伤心。 外面的阳光从他的身上经过,照在房间里,尘埃在阳光下悬浮着。 孙汶双手持着铁棒,对着江本源的肚子横打,江本源一个闪身不及,肚子上就已经挨了一棍,疼得滚落在地。张浩欲上前抢夺铁棍,孙汶上去就是一顿乱打,打得张浩顿时鼻青脸肿,哼哼唧唧地趴倒地上。孙汶见张浩一时半会起不了,转而对着江本源一阵狂打,直到打得江本源一句嚎叫的话也喊不出。 孙汶扯掉床上的被单,盖在郭菲的身上,眼泪在眼眶中打圈,他闭上眼睛,泪水便顺着脸庞滚落。“郭菲,你还好吗?都怪我,我没有早点来,我没能够救你!”郭菲撇过脸,不愿让孙汶看到自己扭曲的面孔。“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孙汶连忙去解开系住郭菲的绳子,郭菲听任他摆布,但就是一就话不说。 柳臻本想努力站起来帮他,这时,倒在地上的江本源却站了起来,孙汶忙着解绳子,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连忙提醒,大声呼喊:“蚊子,小心后面!” 这句话先听到耳里的是郭菲,她一见江本源拾起掉在地上的铁棍,赶紧在孙汶耳边喊:“快走!快走!”孙汶一转头,一根铁棍瞬间打在他的脑袋上,顿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啊~~~”郭菲双手颤抖不已,想扶起孙汶看他的伤势,可是手还是束缚着,只能徒劳地挣扎。 一滩血迹从孙汶的脑袋下面流淌出来,她吓坏了,大声对着孙汶呼喊:“孙汶,孙汶,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别死啊!”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孙汶一点感觉没有。柳臻看到孙汶被一棍打翻在地,不知道他生死如何。 江本源吐出一口鲜血,看了一眼铁棍上的血迹,狠狠地骂道:“你妈个逼的,想找死啊!”说着又是三四棍打在了孙汶身上,打着打着,手上因沾了血迹,用力过猛,铁棍脱手而出,他尤为气不过,照着孙汶的背连踹三脚,才回头将张浩扶起来。张浩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也是破然大怒,冲到孙汶跟前,也连踢了几脚,这才坐在床上休养生息。 江本源看着满地狼藉,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冷冷直笑,说:“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鬼崽子,也不搞清楚老子是干什么的!对付你们,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说完,顺势一脚踢在柳臻的身上,柳臻又是疼得一咬牙,没有晕过去。 他抓住温馨的头发,硬是将她扯到自己身边。他看着温馨的面容,虽然被泪水掩盖,但也不失光泽。他将手放在温馨的脸上,慢慢地划过她的鼻子、嘴巴,下巴。“温馨,你这是自找苦吃,上次没有弄到你,这次你休想跑掉!” “放开你的臭手!”门口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江本源和张浩有点忍无可忍,实在不明白,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轮流上门。江本源回头一瞧门口,吓了一跳,只见这个女的手里拿着一把亮铮铮的日本刀,而且她还是32班的语文老师,叫什么简洁。 简洁刚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孙汶被打倒在地,知道自己贸然冲进去肯定会没用,就跑进温馨的房间,拨打了当地报警电话,又四处找寻防身利器,正好瞧见郭菲的床头处悬挂着一把长刀和一把断刃,她二话不说,抽出长刀,见刀刃极其锋利,便持刀搭救温馨他们。 江本源瞧见简洁拿刀的手微微颤抖,心想这位老师也是年纪轻轻,估计就是给她一把枪也没什么用,不禁哈哈大笑,这一笑,简洁的脸色一变,手又是抖了起来,刀在她的手上似乎变得有千斤的重量,拿捏不住。她紧张地扬声说:“你们……你们……赶紧离开……离开,要不然我会对你们不客气的!” “哈哈……”江本源大笑起来,张浩也跟着哈哈大笑。笑了许久,江本源才说:“老师,算了吧,你难道没有搞清现在的状态?你都还没有男朋友呢,可能还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女呢,别在这儿徒劳了,搞急了,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老师!” 简洁脸色又是变了一变,她突然无端笑了起来,说:“是啊,你说的对!我这人不敢对别人下手,但是我敢对自己下手!”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江本源和张浩以及其他人尚未搞明白怎么回事,简洁已经挽起袖子,右手横刀划在她如雪般的肌肤上,顿时,一股血液顺着刀刃汩汩流下。 “老师?”柳臻、温馨和秋静都忍不住大声喊道。他实在不明白简洁老师为什么划伤自己的手臂。 江本源和张浩也是疑惑不解,彼此对视一眼,难不成简洁疯了不成?! 简洁依旧咬着牙面色不改地盯着江本源和张浩,她丢下刀,右手在伤口上轻轻一抹,满手都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她忍着疼痛,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说:“你们知道不知道艾滋病有三种传播途径吗?!其中一个就是血液传播……” 江本源和张浩的脸色瞬间一变,艾滋病的厉害程度从小到大就有所耳闻,染上这种病的人几乎就是坐等病发了。简洁既然有此一说,而且居然自伤流血,想来简洁得了艾滋病绝不是吓唬他们的。 他俩看着简洁手臂上还在流着血,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躲避她,试图夺门而逃。 郭菲因孙汶刚才松了一下绳子,趁着这次机会,终于挣开了绑着她手腕的绳子,又很快将其他的绳子解开,翻身跳下床,一手拿被单裹着身子,一手拿起地上的日本刀。江本源和张浩看到日本刀落在了郭菲的手上,更是吓得魂飞天外,再也不管艾滋不艾滋的了,推开简洁就往外面跑。 第八十三回 冰冷世界(3)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三回冰冷世界(3) 郭菲单手持刀,拦在门口,张浩吓得倒退一步,跌倒在地。郭菲丝毫没有一丝的迟疑,一脚踏在他的身上,竖起一刀刺中他的右手掌,定在地上,鲜血顺着手掌心汩汩流淌,染红了地面一大片。张浩立即疼得大叫一声,但不敢将右手扯动。郭菲不动声色,又是一脚踏在他的左臂上,拔起刀,闪电般的速度将他的右手掌刺穿,刀柄一转,疼得张浩双腿乱踢,惨叫连连。郭菲出手的这两刀几乎没有眨一下眼,干净利落,就像是冷血的杀手,没有带上除了仇恨以外任何的感情色彩。 江本源见到郭菲一出手就造成这样的伤害,拾起地上的铁棍就要当头打郭菲。他也不指望铁棍能打到对方,只希望趁对方躲闪之极,他好能从门口处逃之夭夭。然而郭菲丝毫无视铁棍的袭击,拔起刀一劈,就听江本源惨叫一声,铁棍掉落在地,哐当作响。 他的右手满是鲜血,四只手指头都已没了,血还在流淌着不停,他握着手腕,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满头大汗淋漓。地上四只残指落在地上,沾满了血泥,和完好的时候一般肮脏! 那一刻,郭菲真想杀了这个人!但最后她还是及时忍住了。这时远远听到附近响起警笛声,简洁这才露出笑颜,但刚才大量出血,脸色早已煞白如霜。“警察来了,我们没事了。” 郭菲却看起来不怎么高兴,想到江本源的惩罚远远还不够,等到警察来了,就再也报复不了了,当即硬生生地将他残缺的手掌握住,说:“既然你的四只手指头都没了,那留着大拇指也没有什么用,干脆也不要了!” 江本源连忙求饶,说:“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然而郭菲冷笑一声,说:“我发誓,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好过!”说完,手起刀落,那只残余的大拇指就被割了下来。十指连心,江本源大叫一声,昏倒在地。郭菲见他昏倒,不再理会,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单染满了鲜血,她想到这就江本源和张浩的血,感到一阵的厌恶,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件衣服。 警察来到这里,见满地鲜血四溅,还以为出现了杀人案,但一检查到几个人都尚有呼吸,很快将救护车叫来,将他们几个人抬到县医院。 孙汶躺在担架上,呼吸细微,柳臻询问那些救护医生,医生说他只是脑后出血,造成昏迷,时间不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柳臻相比孙汶,伤势较轻了一些,但仍觉得浑身难受,稍微扯到伤口,就会巨疼无比。简洁得了艾滋病,医生好像和她很熟似的,小心翼翼又迅速无比地替她包扎伤口。柳臻向她望了一眼,简洁对他轻轻一笑,暗示自己的伤势并无大碍。 医生又检查了一番温馨和秋静的身体,发现她们除了脑部皆受到轻微的碰撞,并无大碍。但检查到了郭菲,发现她既没有眩晕的样子又没有受伤流血,以为她受伤的极轻,就没再进行过多的检查。其实,他们之中,郭菲受得伤害最大,除了身体上的受残,心理上也备受了伤害,恐怕这才是值得人关心的。 江本源和张浩被送到了另一辆救护车上,至于那两个人的死活,谁TM关心!只不过医生检查他们的时候,发现伤口极其平整,显然伤人者下手之快,丝毫没有一丝的犹豫和紧张。 这一路上,郭菲一直沉默寡言,只是看着昏迷中的孙汶。她握住孙汶的手,他的手居然是那么温暖,将她冰凉的手掌添上了一丝温度。抬起头,看着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光芒在窗户上的玻璃镀上了一层金色,明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手机铃声响起,他们几人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手机,只有简洁接了电话。只听里面想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冷漠得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您好,您是X县人民医院5号病房013病床简续的家属吗?” 简洁说:“对!我是简续的家属,他怎么了?” 那个女子继续官方叙述,说:“该患者已在刚刚不久前五点十分左右病发去世,您既然是患者家属,那请您来一趟,办理手续。” 简洁的手微微一抖,停顿了三秒,说:“好!我这就去,谢谢你了。” 那人说:“不客气,再见。” 两个女子都是平淡地你问我答,一个是早已在医院看淡了生死,一个是故作坚强却装作半点不在乎。 郭菲听到简洁的说话,转过头来,说:“简老师,你爸爸去世了吗?” 简洁点点头,耸耸肩说:“是啊!”看到众人都是一脸伤感之情,说,“别这么伤心,死了多好啊!死了就可以不必在乎病痛的折磨,就不必时常责备自己生前的所作所为……早死早超……生……”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掩面哭泣,说:“可是……可是……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爸呀,我虽然恨他,可是我也很爱他啊……” 郭菲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话。她对简洁的家庭一无所知,简洁也从来没有真实地告诉她家里的事情,唯一知道的是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得了一场病,早早地就离开了她,而他的父亲也经常饱受病痛的折磨,现在想来,这场病可能就是艾滋病吧。 简洁的老家原本是生活在X县某个村庄,简洁的父母都是该乡镇的高中老师。 这个村的人现在生活都还过得可以,但是在上个世纪五六年代,该村的居民穷得连温饱都解决不了,那时有医院里的人到乡村购买血,村民见有利可图,纷纷卖血生活。可是当时的医疗器具极其不卫生,很多人都共用一个针头,于是全村有半数以上的居民传染到了艾滋病,从此,这个村就成为了全国少有的艾滋病村。 简洁的父亲简续一直努力工作着,处事起来,左右逢源,为的就是再过几年可以调到县里当个老师。可是,同一所学校,和他一样优秀的还有同村的儿时伙伴王某,然而能够入职县里面学校的机会却是仅仅只有一个,所以这两人反目为仇,都视彼此为不共戴天之仇。 简续不得已,巧妙地运用关系,诬陷王某和村里某个寡妇有染,又说王某的艾滋病就是那个寡妇传染给他的。王某怒不可遏,可是自己哪里说得过简续?再者,那个寡妇一直不出面透露有无这事,自己已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上级领导见状,没有斩尽杀绝将王某开除,但转移县里面入职的名额顺理成章留给了简续。 简续得意非凡,又做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就是和王某的老婆私通。王某知道后,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算,提着一把菜刀跑到简续的家。简续哪里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王某就将尚还年幼的简洁和简洁的妹妹简清抱住。简续以为他要杀他的女子,可是王某却狠狠地对他说:“我会让你痛苦一辈子,死都不得安宁!”说着,拿刀划开自己的手臂,硬生生地灌了简洁和简清几口鲜血。 这件事几乎摧残了简洁和简清年幼的心灵,以后的十几年,她们都活在那个梦境中,更何况王某早已染上了艾滋病,简洁和简清被灌了含有艾滋病病毒的血液,经过医院的多次观察,她俩无一不例外感染上了艾滋病。 简续听到自己两个女儿因为喝了王某的血液就感染了艾滋病,一想到艾滋病还可以性途径传播,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也检查自己身体,结果,很不幸,他也真的感染到了艾滋病。 简续得了艾滋病以后,他的妻子不再愿意和他性*交,恐感染了那病。简续一年都没有让性*欲解放,实在憋得受不了,强自和他妻子发生了性*关系。可能是简续饥渴难耐,没有注意场合,碰巧被简洁看到了这一幕。年幼时,她不懂的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但现在她却懂得了当时她爸爸是如此的狠心。 后来简洁的母亲抑郁而死,对村里的人说成是艾滋病复发而死,简续也屡次编织谎言,在两个孩子面前说她们的母亲是病死的。长大之后,随着她见识增多,这个谎话也就不攻自破。 一年之后,简续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这个村,来到了X县中学。这些年来,简续忙于升职应酬,很少多问孩子学习的事情,也不去教育孩子们。 两个孩子就在这种单亲家庭里生长起来,渐渐地学会独立,一切的事情都全靠自己完成,从来就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抱怨。 第八十四回 追忆逝水年华(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四回追忆逝水年华(1) 十三岁的时候,简洁初潮来的时候,因为简续没有告知她,她看到下面在滴着血,伴随着强烈的刺疼,以为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受伤流血,竟然咬着牙没有告诉简续,而是一路走去了附近的医务室买创口贴。好在医务室里一位女护士发现她脸色没有丝毫的血色,而且裤子上渗出了一摊红迹,顿时明白这个小女孩不是普通的流血,连忙告知那女孩子一切,什么是月经、怎么估算自己的日子,又怎么挑选合适的卫生巾,不一而足,直到那女孩子点了点头。 从那时起,她就觉得自己瞬间长大了,她开始担负起简清姐姐的责任,更像是一个母亲在照顾着简清。她渐渐觉得自己的生活开始有了希望,就是要让自己的妹妹能够幸福地活着,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和妹妹还能活多久。 她在家便做饭,替简续洗衣服,在学校就拼命努力学习,考上了一所师范大学。大学的美好,让她有点儿流连忘返,她觉得自己就该和一个普通的大学生那样享受生活,于是她谈了恋爱,恋爱中的她,眼里的世界都是绚丽而多彩的,没有那无尽的阴霾,没有那未知的死亡。 她和她男友谈了四年的恋爱,当朋友们都以为他们就将修成正果的时候。在一家优良的宾馆里,两人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望着泛着幽幽昏暗灯光时,她的衣服脱完了一半,最终还是拒绝了男友。男友实在不解,觉得他们这四年来有过甜蜜也有过争吵,但都是靠着彼此相爱的勇气走到了今天。他以为她是害怕,但其实不是,她比他想象中坚强! 那个晚上,她将她感染艾滋病的事情告诉了她的男友,她以为她的男友是真心真意地爱她,可以无论生老病死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总之,她是如此地相信,男友会理解他。 可是她的男友知道了这件事情,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想这四年来和她朝夕相处,也许自己也已感染了艾滋病,一时间接受不了,愤怒不已,大骂她是一个骗子,骗了他那么多年!他还说,她感染艾滋病,肯定是高中的时候,和人做爱感染的! 他骂她是一个贱人!一个她以为无比深爱她的男人骂她是一个贱人! 她哭着解释,说不是。 然而哭泣换不回男友的心,她男友将她独自抛弃在宾馆里,冲进了大雨瓢泼的夜里。 简洁从窗口看到她男友跑到一个路灯下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车辆从他的身边经过,溅了他满身的泥水,他犹然不觉,他沉沦,觉得全世界跟着沉沦。 她知道他还是爱着自己的,只不过,两人之间存在了很宽很宽的隔阂,那么宽,宽得连四年之久的感情都难以逾越。 毕业之后,简洁就回到了X县,虽然简续并不是很欢迎她的回来,说她既然在外面生活了四年,就干脆在外面活一辈子吧,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破旧的小县城,又知道她和她相恋的男友分了手,更是骂她活该。 简洁想到自己本来会有一个美满的爱情,究其原因还不是简续一手造的孽,简续非但不自责,反而怪在自己头上,一气之下搬离了家,租了间房子住下。 工作的时候,简洁凭着一股的狠劲,在腾宇中学算是有了一点的名堂。没几年,当上了高三的班主任后,她的工作就越来越忙,但是她喜欢这种一天忙到晚的感觉,只有这种感觉可以让她忘记死亡的威胁、失恋的痛苦,也只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这一天都是精彩的,都无愧自己曾在这世上活过。 后来,简续发病住院治疗,简洁心想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以女儿尽孝的身份,接替了他在高三32班的课程,当时梅村中学的老师都显得非常吃惊,原来简续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当然简续得艾滋病的事情已是众人皆知,自然也可以联想到简洁或许有可能得了艾滋病,大家尽管知道和艾滋病感染者平常交往并不会感染艾滋病,可是心理作用,很多老师都尽可能地远离简洁,而背后却又议论纷纷。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贱,越是不愿接触的事情,越是喜欢聚在一起谈论,甚至会发表一连串的经验之谈。 简洁并不在乎这些老师怎么看,反正自己都已习惯这种被无数人议论的生活,而且自己只需要在梅村工作两年就可以回到腾宇中学,也不指望和谁谁谁产生类似爱情或者友情的东西。 爱情?友情?这两个词似乎离自己那么遥远,远得就像自己只能看着,却永远得不到似的。当然郭菲算是一个例外,例外在她并知道自己得的是艾滋病,或许她知道后,也会像很多人那样远离她,甚至不愿意看到她。 她唯一牵挂的只有自己的妹妹简清。 可是,命运就是那么爱捉弄人,简清自杀的那天,简洁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就像是今年上映的美国大片《盗梦空间》里的场面,所有的楼层都在塌陷,沉入海底。可是那个场面是在梦里,梦总会有醒来的时候,但简洁却不是在梦里,是在真实的残酷的现实里。 那天,简续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已经陷入长期的昏迷之中。 简清一开始每天会抽空看望他,对着昏迷中的他说话。后来,简清会三四天来一趟,依然没有阻止语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到,只不过是想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就像她小的时候,简续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拿她和简清发脾气。 其实简洁早就知道简清有自杀的倾向,只不过她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她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妹妹肯定会和自己一样坚强,重新选择新的生活,奋不顾身不计结果地爱上一个人。 可是她错了,简清的内心没有那么强大,而且感染艾滋病的时候,简洁已经有了八九岁了,而简清只有三四岁。简清每天晚上,深夜降临的时候,就会梦到王某血淋淋的手臂放在她的嘴边,她不愿意喝,但是泛着腥味的血液就是顺着她的喉咙,一路灼烧,流到身体里,然后她感到恶心,从梦里惊醒过来,不安地抚摸自己的喉咙。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一个冷冰冰的靠着温暖血液生存的狂魔! 精神上的折磨,使得简清认为生活黯淡无光,她觉得自己的生命随时都会在某天戛然而止,当每天晚上闭上眼睛,也许就再也睁不开了。于是,她不去主动结交好友,也拒绝和别人说话,她将自己牢牢地封闭在一个空间里,独自迎接着死亡的来临。然而,总会有一些男生垂涎她的美貌,向她不时地献殷勤,可是她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 简清终于忍受不了黑暗的侵袭,受不了心理防线一次一次的崩塌,最终将死神拉到自己身边。她自杀的时候,到底是怀着怎么的心情,坚决地抛下了深爱着她的人。 那天,简洁看到了简清和魏楚走在一起,以为简清有了男朋友,或许就不去再想着死亡。可是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再见简清了,她依然清晰地记得,简清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姐!” 对不起?这么年来,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为的什么,为的就是你!而你不告而别,说走就走,多潇洒,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是一个人似的!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将我多年的辛苦还清!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还不清,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简洁带着简清的骨灰来到老家。 她和简续离开老家已经十几年未曾回来,简姓的人家仅仅只有几乎人家还认的简洁。族里人都热情招呼简洁,诉说村里这十几年的改变。简洁深深觉得这个儿时经常游荡的地方的确变得陌生起来,不光是村里的环境好了起来,而且村里的人也变化好大,以前相熟的伙伴,现在有的成家立业,有的在外面混成了小老板。有的时候,在路上走着,迎面跑来几个不知谁家的小孩,看着他们嬉笑游玩,恍然觉得自己就身在其中,笑容笑得那么甜。 真是物非人也非,这儿,已经没有她可以留在这儿的理由了。 大家知道简清离去的消息,唉声长叹。那些年老的长辈,忍不住老泪纵横,诉说简清小的时候多么的懂事可爱,又说了很多很多关于简清和简洁小时候的故事,听得简洁入迷起来。 简洁这天晚上住在了一位堂兄家里,她听简续略微提起过,这位堂兄是她在这个村里最亲的人,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请求他帮忙。简洁自然记得小的时候经常和他打闹,感情很好,只不过隔了那么多年没见,什么感情都淡了,彼此之间显得有点尴尬。但这位堂兄主动和她说了很多儿时的趣事,简洁就没有再觉得尴尬,气氛才活跃起来。这时,堂兄四岁的大女儿跑了过来,小小的手里拿着几颗糖果。堂兄让她喊简洁姑姑,小女孩甜甜地喊了一声姑姑,又将糖果放在简洁的手里,说:“姑姑,吃糖。” 姑姑?原来自己长大了。回头想,自己居然平平安安地活了这么久。 她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发,脸上挂满了微笑,眼睛里噙着泪花。 小女孩疑惑说:“姑姑,你哭了吗?” 她抹了抹眼泪,笑着说:“姑姑没哭,姑姑只是眼睛里进沙了。”这个理由是她的拿手好戏,没有人比她说得更令人信服了。 那一晚上,简洁和堂兄聊到深夜。睡觉的时候,堂兄睡在了客厅,让她和自己的妻子睡在一起。简洁见小女孩已经沉沉入睡,拂去落在她鼻孔的头发,孩子憨态的睡姿和俏脸上淡淡的笑意,我见犹怜。 “她长大后一定很漂亮。”简洁由衷地夸赞。 “谢谢你。”女孩妈妈笑着说。 “我可以抱着她睡吗?”简洁问。 女孩的妈妈略微有点儿迟疑,微微一笑,说:“好。” 简洁显得很高兴,轻轻地将女孩抱在自己怀里,让孩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小女孩在她的怀里翻动了一下又沉沉睡去,她拍拍胸口,小声地说句好险,微笑地闭上了眼睛。 第八十五回 追忆逝水年华(2)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五回追忆逝水年华(2)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艾青《我爱这土地》 简洁搂着这个女孩,脑海中一直做着一个梦,梦里的她仍是一个孩子,她的母亲搂着她,给她讲故事,她总会在故事没讲完之前就追问故事的结局,她母亲轻轻地说:“小洁,你要明白,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在编写着自己的故事,你必须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结局才会出现,而不是在你享受故事的过程中,老是去想结局如何,那么你得到只是失望和落寞。” 她不懂,只是点点头,回过头的时候,母亲就已经不在了。她的心微微一惊,醒了过来。只见夜深人静,等到死亡的秋虫在悲鸣。 窗户微微开起一个缝,风吹得窗帘卷起又落下,月光洒在屋里,忽明忽暗。 女孩的母亲站在窗前,沉思着,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简洁想开口问她怎么不睡觉。这时,房门响动一下,女孩的母亲看了一眼睡着的简洁,悄声地走了出来,将门合了上去,但留下一条缝,方便看到房间的情况。 只听堂兄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啊?” 女孩的母亲叹了口气,说:“我哪里能睡的着?!你不是不知道,简洁得了艾滋病,我……我睡在她旁边觉得不安全。而且……”她扫了一眼简洁,说,“而且她现在搂着咱们的孩子,要是孩子感染了艾滋病,该怎么办呀?我不得看着点啊?!” 堂兄说:“现在宣传册上不是说了吗?睡一张床又不感染艾滋病,你不要这么疑神疑鬼好吗?” “我……唉……我也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敢让她抱着咱女儿睡觉呀!”女孩的母亲说,“我就是怕有个万一,何况,你和简洁有十几年不见了,她变成了什么人你也不清楚,你咋敢确定她不是来害我们家的?!” “就是因为十几年不见我才敢这么确定。”堂兄看着房间里的简洁,说,“我们和她无仇无怨,她不会隔了那么多年特意跑到这儿害我们的,你就放心吧,你看,她一直都睡得好好的,并没有要做什么。” “不是我不相信她的人品。”女孩的母亲仍是有点儿担心,说,“谁也不敢保证那些感染艾滋病的患者心里怎么想的。我听咱爸妈说了,咱们村有个艾滋病感染者硬是强逼着简洁喝自己的血,她才感染的。我都怀疑这么缺德的事,那人怎么干出来的!!” “别说了,这一直是我们村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堂兄小声地说,“何况那事也不能全怪那人,要不是简洁的爸爸做那么多缺德的事,让人逼上绝路,人家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无论怎么,都不该拿孩子下手啊!!孩子是无辜的呀!” “唉,孽缘,说不清楚!”堂兄叹了一口气,说,“简洁一直对他母亲的死耿耿于怀,和她爸爸的关系不是很少,现在简清走了,她爸爸又重病在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得走了。以后这世上,她最亲的就只有我们一家了。你做嫂子的,多体谅体谅一下她,咱们家虽然不算富裕,但能帮助就尽量帮助她。对了,你不是挺喜欢说媒的吗?哪天给简洁介绍介绍一个对象。” “好吧。”女孩子的母亲点点头,又说,“不过说媒这事我可不想掺和,得了艾滋病,难说啊……咦,我有个好主意,既然简洁觉得一个人生活太孤单,我觉得吧,让她领养一个孩子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个办法好,改天我告诉她,看她同不同意。”堂兄赞同说。 简洁听到他们一番好意,心里一阵感动,自己这次来已经够麻烦他们的了,生活上还得劳他们费心,真是有点儿受之有愧。 明早,简洁捧着简清的骨灰盒,由堂兄带着,来到埋葬她母亲的坟地。十几年过去了,这里已经多了几处新坟,简洁早已不记得母亲的坟是哪一座了,站在坟地前茫然地看着堂兄。堂兄指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头,说:“这是你母亲的坟,这些年来,每逢清明节,我和族里人都顺便将坟头上的草清除掉。我没见到你来过这儿,你爸爸最近几年倒是偷偷来过一两次,但远远看到我们,就逃之夭夭,似乎不愿被我们看到。” 简洁看着当年自己偷偷种在母亲坟头旁边的小树已经长大,往昔的回忆涌上心头,她将骨灰盒放在坟头前面,跪倒在地,哭了起来。“妈,我和简清看你来了……我……我对不起您,我没照顾好妹妹……”喉咙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哭了很长时间,简洁调整情绪,拿过一个铁锨,和堂兄一起在母亲坟前挖了一个很深的坑。 人家说,将儿女葬在父母的坟前是说让儿女回到父母的怀抱,这种久违的怀抱,简清比自己幸福,更早体会到了母亲的拥抱。 坟头堆好之后,堂兄将准备好的纸钱在坟前焚烧起来。纸钱被火焰吞噬,化成一缕烟飘散在空中,久久不散。 简洁站在坟前,看着纸钱一点一点地燃烧着,对堂兄说:“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堂兄说:“什么事。” 简洁隔了半晌,说:“等我死了之后,你能把我带回来吗?就将我埋在这个地方。” 堂兄笑了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样的孩子话。你离死还早着呢!我说不定撑不到你死的……” “哥,你知道我的命早已如风中残烛,死离我来说并不远,说不定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大后天……我早已习惯这种等死的感觉。”她淡淡地说,走到堂兄的跟前,递给一张纸和一支笔。“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你能带我回来,所以,无论如何,拜托你……拜托你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死了之后,医院会联系你的。” 堂兄看着她的眼神,那是对死亡已麻木的眼神。他点点头,在纸上面写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简洁收好纸片,说:“谢谢你,哥!也谢谢你的热情招待。”说完,她转过头,迎着秋风离开了这里。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滚滚而落,最后一次落在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上。 ************ 温馨和秋静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几乎是哭着听完了简洁的故事。卫生纸撒满了一地,扫地的大妈见状,又不忍心打扰到两位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只好无奈打扫。但一听到简洁讲的故事,听得着实入迷,也不再扫地,跟着温馨和秋静哭了起来,而且尤为伤心。柳臻看着纸屑满地,不得已,将垃圾桶拿了过来,可是她们仨哭得正带劲,哪里顾得上垃圾桶,卫生纸都散在了周边。 柳臻听在心里,颇有感触,但是男生的坚强让他没有哭。这种表现让温馨和秋静视之为冷血。不过柳臻仍是觉得惋惜不已,尤其是简清的死,让他接受不了。怪不得自打那女生走了之后,魏楚魂不守舍,原来不是因为两地相恋,思念之极,而是阴阳相隔,相见无期了。 真是佩服魏楚,这么悲伤的事情他都能隐藏在心里,不为外人道。 看来,越是深爱一个人越不会在失去那个人之后追悔不已,怨声载道。你越是逢人就说自己失恋,越是逢人就诉说那个人如何伤了你,你越是在透露自己的自卑可怜。 就像柳臻自己。 他以为这是深爱,他其实是不甘心! 他其实是自卑!凭什么自己就得不到她的心,而别人就可以?! 这时,病房里传来一声大叫,将柳臻的思绪打散。他们一听这是孙汶的声音,连忙夺门而入,冲到孙汶的病床前。 孙汶的脸色显得急急忙忙,见到柳臻,忙说:“郭菲跑了没有?” “嗯?”柳臻满脑子的疑惑,说,“我们现在在县医院,你现在好点了没有?” “嗯?”孙汶反倒疑惑起来,看着窗户处阳光明媚,照耀了他的眼睛,等他适应了阳光,发现四周白墙白床,还有自己手腕处的输液管,用另只手顶了顶自己的太阳穴,又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缠着东西,一摸之下,好像是绷带。“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警察来了,我们都平安逃了出来。”柳臻对他微微一笑,心里其实是在对他说:“你小子英雄救美,形象大涨啊!” “那郭菲呢,她还好吗?”关心则乱,孙汶一一看过众人,没发现郭菲的影子,以为她受的伤最重,慌乱地问道。 柳臻难以回答郭菲现在情况还算不算好,沉默下来,脸上刚浮现的笑意又消失了。温馨和秋静对望一眼,心里都在摇头,在她们女生心里,这种被轮*奸的情况除了惨死,算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我在这儿!” 大家纷纷转过头,只见阳光照耀下,郭菲站在门口,朝大家微微一笑。 那一笑,没有任何的虚假,好像告诉我们,故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作者按:艾青的《我爱这土地》是借用一只鸟形象地抒发了深沉而真挚的爱国情怀。笔者借用这首诗,纯粹想简单表达简洁对家乡的依赖,渴望死后可以回到家乡那一片土地上,并没有上升到爱国这样的概念。P.S.如果当你还在做着语文试卷,要你赏析这篇诗歌或类似这篇诗歌时,请千万不要学笔者,一定要将其情感上升到更深的层次上。) 第八十六回 劫·哀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六回劫·哀 “你怎么了,头还疼吗?” 郭菲从医院门口买了一袋水果放在床柜上。 “哦,还……还行吧……”孙汶傻笑说。 完了,他都不敢和郭菲说话了。想到之前自己过激的表现,还不被郭菲看出自己喜欢她的事情才怪呢。 其实柳臻他们也是“幸灾乐祸”。昨天,孙汶冲冠一怒为红颜,几乎是拼了命地搭救郭菲,郭菲就算是铁石心肠,肯定心中感动,定会明白孙汶的情意,而且送孙汶到医院的路上,郭菲一直握着孙汶的手,不曾离开,可想……嘿嘿……这两个人,有戏。 正打算撤离,留给两人单独诉衷情的空间,这时郭菲笑着说:“孙汶,你真是我们的朋友,要不是你及时来到,我们几个人性命都可能没了。” 这话明显是说孙汶这次的冲冠一怒,不光是为了郭菲她自己,而是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才这么做的。也就是说,她并不理解孙汶的情意。 温馨有点儿错愕,说:“呵呵……郭菲,你说什么呢,孙汶这么拼命地和那两个人打架,伤的这么重,不就是单单为了你吗?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怎么想了?”郭菲满不在乎地说,“孙汶和你、秋静都是朋友,当你们遇到危险,他也会这么做的。” 温馨还解释说:“那个……那个……不一样,好不好?” “好了!”孙汶止住温馨的话,淡淡地说,“郭菲说得对,我是看到你们都有危险,才去救你们的,你们别想得太狭隘。” 柳臻笑着推了推他,说:“咦唏,你就说实话吧,我们不会怪你见色忘义的。” 孙汶看了一眼郭菲似乎没有表情的面容,决然地说:“我刚才的就是实话,你们都别说了,我现在累了,想睡会觉,你们都走吧。” 柳臻不好说什么,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朝着病房门口走去。一出门口,温馨和秋静将郭菲往一处楼梯口拉去。柳臻本想跟上去,温馨瞪了他一眼,说:“闺蜜说话,你就不要掺合了。”柳臻无法,看了一眼的简洁,跟着她坐在走廊处的椅子上。 “老师,你怕死吗?”柳臻知道自己不该对简洁说这样的话,但实在不理解这些年来,简洁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 简洁说:“一开始我怕,当渐渐地我就不怕了,害怕是人自己内心幻想出来的,对于一些习以为常的事情,人就慢慢接受,不会再害怕。死亡对我来说,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简洁查看了一下信息,对他说:“我要走了,我得送我爸爸回一趟老家。等郭菲他们回来的时候,替我转告一声。”说完,站起身来。 柳臻也站了起来,眼前这个女子的身高不到一米七,但给人的形象却是那么高大,须得仰视方可看清她极其坚强而又无比脆弱的眼神。他轻声说:“老师,节哀顺变。”简洁点点头,转身离开。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渐行渐远,消失在无数病人的咳嗽声中。 简续死后,留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全部归到了简洁的名下。简洁看到那一连串的数字,悲伤不已,她以为她的父亲早已将钱花费在应酬上,或者嫖*妓上,实在没想到她会留给自己这么多的财产,足以让她一个人不愁吃喝过一辈。但她也明白,简续只是一个普通的略有职务的高中老师,这笔钱肯定有很多是受贿得来的。 一年后,简洁的病情复发,很快就离开了人世。简洁的堂兄依她的意愿,将她的骨灰带回了老家,葬在了简洁母亲的坟前,也是她父亲的坟前。人生匆匆几十载,他们一家人历经了无数的风雨和苦痛,终于相聚在同一片黄土地上,享受那本该有的天伦之乐。简续留给简洁的那一笔财产,她将一半留给了简洁的堂兄,感谢他给了自己仅有的一份亲情,另一半捐给了慈善机构,希望这笔钱能让几个孤儿可以好好上学,补上了她没有当妈妈的遗憾。 简洁的去世几乎是悄无声息的,郭菲知道她去世的消息是在三天后,那时她看到简洁的QQ签名改成了“本人已死,有事烧纸”这句话,一般人或许只是当笑话看待,可是郭菲却是隐隐觉得不对,一通电话打了过去,确认了简洁去世事实。当晚她就是打开视频通话对着电脑向温馨和秋静哭诉,三个女生就这样在三个地方大哭了一场。 话说郭菲被温馨和秋静拉到了一处楼梯处,温馨张望四周无人,对郭菲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郭菲皱起眉头,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温馨说:“你别打马虎眼,孙汶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么做肯定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那你说我怎么领情?!”郭菲反问一句,眼睛在温馨和秋静脸上扫了一眼,见她俩不说话,继续说,“我感谢的话也都说了,你们还想让我怎么做?!以身相许?我现在是什么人,你们都亲眼看到了,孙汶也不傻,他会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吗?”顿了顿,她无比确信地说:“他不会爱我的……” “也许孙汶不在乎呢?”温馨惴惴说道,她不是太相信自己的话,只不过无非是像挽回些什么,她觉得这样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上年,X县一中有个上官雨薇,据说她被人抛弃之后,流落风尘,不知道和多少个男生有染过,最后不还是有一个男生不介意她是什么样人,将她带了出来。孙汶,也许就是你的那个他。” “他不介意,可我介意!”郭菲以前听说过上官雨薇的事情,当时也曾经感叹那两个人在一起真是不容易。 “那难道从今以后,你就不和男生交往了?”温馨说。 郭菲摇了摇头,说:“我会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那样我或许还能成为原来的自己。”她拍了拍温馨和秋静的肩膀,说:“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愿意多提。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是我和孙汶真的是没有结果。”说完,转身回到走廊。 秋静在背后突然问道:“那你喜欢孙汶吗?” 郭菲脚步一停,头不转,摇了摇头,又抬脚离开。温馨和秋静纷纷感到难受,这个结果和她们想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随着本次案件的进展,警方终于确认这是一起轮*奸案,但由于种种原因,郭菲以及其余受害者只是医药费得到了补偿,并没有获得那种非常让人觉得能从中谋取私利的所谓的精神赔偿,究其原因,好似警方认为两名作案者也遭到了惩罚,受到的精神打击远比郭菲他们要重得多。这让柳臻几人愤慨不已,郭菲精神受了刺激那是无辜,江本源他们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别说精神上了,早该拉出去将其枪毙了。不过他们也清楚,现在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杀人都可以不偿命,何况轮*奸这种很难说得上是自愿还是被迫的犯罪行为。柳臻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江本源和张浩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至少得关在监狱几年。可是事与愿违,据说,江本源和张浩轻轻巧巧地托了他老爸的关系,在拘留所关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放了出来,这一个星期来,他们还有大鱼大肉伺候着,吃完了就和工作人员打个斗地主,过得有滋有味。出来的时候,江本源忍不住对着拘留所的看门员放了个臭屁,那看门员非但不生气,反而嘻嘻哈哈地阿谀奉承:“哈哈……江少,您放的屁可真香啊,我都闻到了一股鱼香肉丝的味道。” 当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梅村中学是不可能留江本源和张浩的,其他学校恐影响名誉,也不敢招待他们。 柳臻、秋静、温馨三人都没有受到极重的伤害,不到两天就回到了班里上课。郭菲在医院检查了身体,庆幸并没有感染到性病,也在次日那天回到班里上课。简洁回了老家一趟,知道这段时间是高考生最紧张的时候,也没有请假休息,第二天强忍着悲痛来上课。 孙汶受伤最重,江本源那一棒打在他的头上,流血过多,脑子缺氧,常常感到倦乏,医生估计高考之前孙汶的伤是好不了的,但值得高兴的是,倘若没有什么意外,并不影响他考试的发挥。 眼看高考的日子就要来临,孙汶不得已通知了父母,孙汶的父母一听这个消息,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担心,全家连夜打点包裹,准备出动入住县医院,连孙汶在某一本大学上大一的姐姐也赶了过来,请了个把星期的长假做后援。孙汶起初并不赞同他姐姐请假,他姐姐不屑地称她的学校连毛屁都没用的学校,上了也是白上。那所大学在安徽少说也能排到前五,她这么说,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后来,孙汶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姐姐却开始大夸特夸说自己那学校如何优秀如何会发展成为安徽乃至整个华中的领军高校,非得要让孙汶报考她的学校不可。 其实孙汶住院这期间,爸爸妈妈无比殷勤伺候着他,让他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服了。再加上他姐姐得到了他妈妈的真传,厨艺精湛,顿顿熬好了骨头汤给他喝,饭菜更是变着花样地做给他吃,吃完饭之后,还有各种奇珍异果让他吃。原本孙汶就是一个喝水也会胖上几斤的人,这次受伤非但没有让他消瘦,反而又胖了许多,医生都觉得缠着他脑袋的绷带越发短了。 柳臻几人男生也不忘来看望他,每次来都能吃到一些水果,所以有的时候,他们去医院的目前已经仅仅不是光看望孙汶那么简单了。温馨几个女生生怕他父母误会,不便明明白白地看望,只能偷偷地站在窗户外面和孙汶打招呼。 有次,他姐姐坐在他的床边给他削苹果,边削边偷瞄他说:“你这高四一年挺安稳的,怎么都是一些男生看望你,你也没结交个女生?” 孙汶无奈地指着窗户外,说:“她们在那呢。” 他姐姐回头一看,只见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站在窗户边嬉笑着脸,亲切地朝着她打招呼。阳光落在阳台上,照得她们犹如盛开的花儿一样。 他姐姐看得有点儿愣了,捏着孙汶的大腿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你老姐我也没有这待遇。”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八十七回 假装微笑(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七回假装微笑(1) 五一放假前夕,韩江明屡次在班里劝告学生,高考即将来临,放假这几天还是好好安下心在学校自习,省得在家舒服了一阵,回来之后又得花时间调节心态。学生也纷纷觉得班主任这话说得没错,可惜,身上快没了钱,不得不回家向爸妈问好。韩江明一听这话,一拍胸脯,大气凛然地说:“没钱的可以问我借!”这话一说,大部分的学生颇为不信,据说韩江明这人不善交际,不屑于领导交往,所以将近四十五岁了,好歹毕业于名牌大学,依然只当了一个班主任,但他和柳臻高三的班主任姬付差不多,都是远近闻名的“气管炎”,想来他家里的钱都掌握在他老婆的手上,他老婆又不是古代那种善解人意的师母,怎么可能借钱给学生,而且班上的学生那么多,他又怎么可能会将这大笔的钱交到学生的手上,自然没钱的学生压根不指望班主任说到做到,已然作好了回家的打算。 谁知道,韩江明这人真是言而有信,上次说春游,他一言而决,说去就去。 当天晚上,大家正在自习,或者正在商量着怎么度过今天晚上,就见韩江明提着一袋子的人民币来到了班上,他说这些钱是刚不久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大约有三万之多。学生惊叹之余,一窝蜂地冲到班主任面前张手借钱。等到数十名学生借去之后,他提着剩余的钱在班上走来走去,不时地询问学生还有没有借钱的。 这次五一假总共放三天,估计除了考场布置那几天,这是高四最后一次“长假”了,所以很多学生非常珍惜这几天和同学在一起的日子,晚上聊得更欢愉了。 喜爱学习的好学生自然说得最多的还是王晴那个女生,她的成绩优秀得几令人发指,早已成为他们拿来比较的典范,一听王晴一天只睡三个小时,甚至有说她连睡觉的时候,嘴里也默念着英语单词,都纷纷效仿她,也学习到深夜下两点。 规规矩矩学习一般的学生自然说得都是政治军事一类的,尤其是本·****被击毙之后,他们的话题就多了起来,有人想不通本·****这么有钱,闲得没事干当什么恐怖分子,没日没夜不得不逃亡在外,也不泛有人佩服本·****,就如同有些人佩服希特勒一样。 那些不务正业或者好奇心强的学生自然说的都是一些男人和女人的事情。据猥琐仔说,最近香港正在上映一部《3D肉*蒲*团之极乐宝鉴》,一听《肉*蒲*团》自然就想到《金*瓶*梅》,一想到《金*瓶*梅》,就没人不会想到潘金莲,一想到潘金莲,那真是让无数男子又爱又恨。正在大家陷入那风花雪月的场景之中时,这时有人皱起眉头,有点不安地问道:“3D我知道是什么,但你们说的3P是什么啊,和IMAX有什么区别吗?”众人一听,大为吐血。猥琐仔骂道:“操!真是扰了兴致,丫你真是个外行人,拉出去!” 柳臻正津津有味听着猥琐仔点评那部3D电影的女主角,这时,孙汶递给他手机,说:“温馨发短信给你。” 寒假的时候,柳臻的手机被父母没收了,所以温馨一有事或者没事的时候就会发到孙汶的手机上,有次温馨借了郭菲的手机发了一条很暧昧的短信:“亲爱的,你想我了吗?我爱你!” 孙汶一瞧短信来自郭菲,再瞧短信内容,以为这是郭菲在向自己表白,激动不已,手指抖了半天,才发了条短信:“你是在逗我的吧?” “你说什么啊?我是真心的,你难道还不知道?!”温馨皱起眉头,显然也困惑不解。 孙汶又是激动不已,回道:“我还有点接受不了……” 温馨更是好大的疑惑,她和柳臻已经谈了恋爱,是柳臻的话早已接受了,连忙回道:“你是哪位啊?” 孙汶感觉到不妙,反问:“你找哪位啊?” “当然是柳臻啊!” 孙汶恍然大悟。“操!”他把手机扔在床上,恨不得再补上一脚。 从此之后,孙汶对温馨发短信给柳臻这事抱着极大的反感,总是说温馨这人一点儿不顾他人的感受,自己已经fallinlove,也不想想他们孤家寡人的感受。而且,温馨发短信要是在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就算了,关键尽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什么她突然发现自己房檐下面有一个鸟窝,那鸟窝管她鸟事了?!还说什么睡觉之前发现自己原来长的那根白头发突然不见了……就算小事情都没的说了,就说一些想念的话。 “你们可不可以白天见面的时候再腻歪可成?!”这是孙汶递给柳臻手机之后常常说的一句话。 柳臻颇为歉仄,只是笑笑,查看短信。上面说,温馨想明天的时候,和他一起到县城的龙虎公园游玩。柳臻答应下来,道了声晚安,又将手机还给孙汶,再也无心听他们说话,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睡着。 忽然,整个床铺都是一阵晃动,柳臻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柳晓风又要做俯卧撑了。这时,很多人见势头不对,纷纷下床往寝室外逃窜,孙汶也已经翻身下床,和魏楚一边继续扯着军事大好形势,一边慌不择路,逃之夭夭。柳臻也想逃跑,但甚是觉得无聊,心想就是一个屁而已,就当一件屁事得了。说着,拿被单蒙起头睡了起来。 一如既往,柳晓风高声数数,旁边人也是一副紧张待敌的样子。做到了299个的时候,大家深吸一口气,柳臻躲在被单里越想越后怕,吓得闭上双眼,暗想自己离柳晓风只隔着一张床铺,要是他一个屁崩着自己可还了得?! “轰———” 这一声巨响之后,大家顿时觉得一股风扑面而来。 只不过大家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一般柳晓风放屁的时候,声音是“砰”的一声,而且声音悠悠长长,好像是从细管中传过来的一样,没道理声音是“轰”的巨响,而且声音短促,貌似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另一个不和谐的语调:“啊——我靠————” 等到大家睁开眼睛,然而眼前烟尘滚滚,昏暗的光线照射他们相顾无言的脸,却分不清寝室里面的情况。大家打开窗户,随着尘土减少,大家忍不住惊讶得张大嘴巴,只见眼前一片狼藉,几处上铺的木板全部断成两节,砸到了下铺,被单和凉席乱成一团,一只脏兮兮早已发黄的内裤挂在床头上,随着风一摆一摆的,好像主人将它藏在了被单子下面,忘了收拾。柳晓风就躺在一块木板上,哼哼唧唧,看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好像受了点伤。柳臻也无端受祸,栽倒在了下铺,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一块床板绊倒,跌落在地上。 这个晚上,大家收拾残局忙到深夜,累得筋疲力竭。柳晓风、柳臻、和魏楚几个上铺的都无法睡觉,而且自从孙汶光荣负伤,所有人都认为这三个人是同一级别的危险分子,不愿意让开一个床铺供他们休息。正好有一个室友好像出去上网包夜了,他们三个人便挤在那一张床上,一边骂着柳晓风真是一个祸害,一边骂学校的床铺质量不过关。直闹到深夜三点,他们三人才不再斗嘴,沉沉睡去。不过夜里温度下降,他们三人挤在一起,仍是觉得寒冷,可就是没有人愿意起床拿被子,生怕离开之后,其余的人就会将他的位置占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窗外响起咚咚的声音。猥琐仔天性使然,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来自一个女子的声音,他连忙转头瞧,只见晨曦的微光如纱般而落,一个女子长发散起,黑白相间的连衣裙随风起摆,她不是班上的第一美女温馨还能是谁? 猥琐仔仍是不忘温馨当初赠纸巾之恩,依然抱着以身相许的念头,屁颠屁颠地跑到温馨的面前,满脸喜悦地说:“你是找我吗,馨馨?” 温馨早就忘了这个男生是谁了,但听到他叫自己馨馨,顿时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忍不住倒退一步,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找……我找柳臻。他在这吗?”说着,眼睛扫了一眼柳臻原来的上铺,只见上铺已是空空荡荡,不知所踪了。 猥琐仔明显露出一丝失望,颓废地低下头。温馨见他一脸的凄惨,又说了句:“你能帮我叫一下柳臻吗?谢谢你!” 猥琐仔眼睛一亮,心目中的女神会对他说谢谢,激动难安,口吃变得不清不楚,说:“好……好……你等着啊……”说着兴奋地去叫柳臻。 猥琐仔来到那张床上,见只有两人躺在上面,一一问过,没有柳臻的身影。正自疑惑,却见脚底下露出一只脚,他低下身,却见柳臻居然睡到在了床底下,不知道哪来的臭袜子落在他的头上。猥琐仔推了推他,说:“有人找你!” 柳臻打了一个滚,头一下子撞到了床板上,睡在上面的孙汶和魏楚双双大叫:“谁他妈作死啊?!”但骂过之后又呼呼大睡了。 柳臻捂着被撞疼的脑袋,爬出床底。 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前的温馨,只见温馨被晨曦的柔光披盖,像是一位公主披了白色的婚纱。她摇了摇手,粉红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早上好。”她放下手,对他笑了笑。 这个微笑,是上天赋予给她的礼物,现在她又赐予给她最爱的男孩。 他也笑了笑,感谢这个女孩子,总会在每一天的开始,给自己带来最美好最温暖的礼物。 第八十八回 假装微笑(2)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八回假装微笑(2) 龙虎公园是X县城里唯一一处算得上公园的地方。柳臻本想着龙湖公园离学校很远,打算坐公交车去。温馨觉得这一天的时间充裕,不用那么着急,想和柳臻一路走着去公园。两人肩并肩走到人行道上,边张望着沿路的店面边说着话。 路过一家鞋店,温馨驻留在玻璃窗前,指着一双精致的高跟鞋,惊叹这双鞋真够漂亮的。她还说她小的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开一家鞋店,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想穿什么鞋就穿什么鞋。 柳臻只是笑笑,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给予她最想要的东西,连一双鞋都无法买得起。 温馨拉过他的胳膊,说:“我们进去试试吧?” 柳臻瞧那双鞋的标价居然要五千元,他心里泛起嘀咕,实在看不出来这双鞋怎么会值这个价钱。“不……不用了吧,你又不买……而且咱们又买不起。” “谁说要买了?我只是试一下,过个瘾。走嘛……”温馨硬拉着他来到店里,咳嗽一声,昂起头对服务员说,“服务员,我要试试那双高跟鞋。” 服务员一听她口气,以为她是一个有钱的主儿,连忙毕恭毕敬地将鞋子取下来,捧在温馨面前。 温馨掩住心中的喜悦,坐在一个椅子上,将这双高跟鞋穿上。她站了起来,个子明显高了起来。“柳臻,怎么样?” 柳臻微微一笑,说:“真漂亮!”柳臻一点都没有骗她,他从来没看过,一个女生穿起高跟鞋来会这么漂亮,仿佛她立在那儿,就像是一束亭亭玉立的荷花,清丽而绝美。 温馨一脸高兴,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颇为满意。这时,服务员见她满脸喜悦,以为她会买下,正要上前介绍这双鞋,温馨就坐回了椅子上,将高跟鞋脱下来递给服务员,一脸不悦地说:“这双鞋吧……不太好……”说完,和柳臻慢悠悠地走出了店,刚踏出门外,就拉着柳臻跑了起来。 跑了不知道有多久,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木洒落在地面上,留下斑斑光点。两人嘻嘻哈哈地手拉着手,故意踩着光点边跳边跑。跑到筋疲力竭的时候,两个人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彼此相视大笑。柳臻指着一家服装店,说:“你还想试吗?”温馨呼吸不畅,说不出话来,只能摇了摇头。双脸涨得通红,像是一抹夕阳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们又从经纬街穿过,又在城隍庙的书摊呆了一些时间。中午的时候,他俩到了步行街吃了一碗面和肉夹馍,吃完之后,一人拿着两串糖葫芦走在了去龙湖公园的路上。温馨吃糖葫芦的速度极快,柳臻一串糖葫芦还没吃完,另一串就被温馨抢走了。 柳臻见她嘴角处有吃糖葫芦留下的糖渍,掏出纸巾替她擦掉。她笑了笑,又将柳臻那没吃完的糖葫芦含在了嘴里。柳臻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霸道,也不给我留一个啊?” 温馨将口中的糖葫芦含在唇边,凑到他的面前,说:“就只剩这个了。” 柳臻呵呵一笑,推辞说:“那你还是留着吃吧。” 不多久,两人就来到了龙虎公园。此时五一档期,大家都携家带口地来到龙虎公园游玩,一眼望去,人山人海。有两两成对的情侣,有嬉笑追打的孩子,有静享时光的老人,也有一些小商贩们摆着盆栽古器奇石,在大声地吆喝着,引来游客的目光。这些出售的玩意里,虽不见得都是真材实料,但种类繁多,的确令人目不暇接。 柳臻和温馨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从人群里走过,议论了一些玩意,来到了龙虎公园的广场。广场中央是塑胶操场,鲜见许多的人坐在上面,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他们也来到里面,坐了下来,看着一个小女孩在放着风筝,风筝似想挣脱拉住自己的线,在半空中随风起起落落。偶尔,有几个高三模样的学生,聚在一起,拍照留念,就像当初他们高三的时候,也是珍惜着最后的时光,将最美好的事物记录在一格纸上。而如今,那些照片,柳臻都存放在盒子里,放在家里的箱子里,封尘了起来。 温馨掏出手机,和柳臻合照了一张。照片上的他们,紧紧靠在一起。风吹乱了他俩的头发,但掩盖不了他们脸上那一抹微笑。在他们的后面是蓝天白云,一点风筝停在那里,像是从云层中穿过。 回去的时候,他们依然选择走回去。 温馨无意识地摘了路边悬铃木上的一片树叶,说:“柳臻,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这是温馨这一天第一次提到高考,柳臻微微一愣,继续踢着脚下的石子,说:“怎么了,你是不是担心这次会考得不好?你只要沉下心地考试,我想你一定会考上你理想的大学!我都相信你,你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 “不是……”温馨摇摇头,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柳臻问道,说,“你不会是担心我吧?” 温馨也是摇摇头,过了一会,她叹口气,说:“我是担心我们。如果高考之后,我们不在一起怎么办?人家都说,异地恋到头来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柳臻也曾认为异地恋都不会有美满的结果,就像《秒速五厘米》里的那样,就算是青梅竹马,抵不过两地相隔,最终陌路相见不相识,何况,是柳臻和温馨呢?他们之间将来隔着的何止是距离? 可是,他现在有多么的希望,自己能打破这个魔咒,和温馨一起走在去。“如果上天非要我们相隔两地,那我也相信我们的感情能经过这次考验!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温馨呵呵一笑,似乎相信了柳臻的话。她感觉这一天里,神经都在紧绷着,一旦松懈,疲倦涌上四肢。柳臻发觉她有点儿累了,走到她的前面,蹲着身子,说:“上来吧,我背你。” “不要了,我那么重。”温馨摇摇头,强自支持着。 “没事的,反正离学校也不远了。” 柳臻把她背在身上,温馨不勉强,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继续说着话。可能实在是太疲惫了,说着说着,她就沉沉地睡着了。柳臻慢慢地走着,将她送回她的房间。秋静一见他俩来了,忙说:“你们怎么才回来?” 柳臻“嘘”了一声,说:“小点声,温馨正在睡觉呢。” 秋静吐了吐舌头,连忙整理下温馨的床。 柳臻轻轻将她放在上面,温馨像个孩子似的,打了一个滚,但没有醒来。柳臻蹲了下来,替她脱掉鞋,见她的脚都点发红,好像是走路磨出来的,心里一阵怜惜,暗自责怪她也真是的,脚都磨成这样子了,也不说一声。 他拉过被单,盖在她的身上,看到几丝头发落到她的嘴角边,他伸手替她拂去。 在她一头青发之中长出几根显而易见的白发。他微微一愣,看向秋静。 秋静说:“这几个月来,温馨学习都学疯了,每天都要熬到凌晨两点多,没到五点又得爬起来,要是不长根白发才怪呢。你看到这几根算是少的了,前几天,我和郭菲已经给她拔去几根白发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她老了……” 柳臻站起身来,说:“她是一个努力学习的人,她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确的目标,而我,依然茫然不知所去。我和她在一起,会毁了她的。”他看向秋静,说:“你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秋静默然,她也承认,柳臻和温馨的差距太大了。只是看着温馨那么沉溺在这小小的爱情之中不能自拔,她总是不忍说出来而已。 “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做?”沉默就是默认,柳臻明白了她的意思。 秋静看着温馨睡得那么甜美,隔了半晌,说:“我要是你,我就会选择主动离开。” 柳臻走了出来,抬头望着西边。 那一刻,他又想起了林夕洁,无缘无故地想起了她。他始终没有忘记她。 她还好吗? 日渐西移,光线也渐渐弱了下来,整个天地都跟着昏暗下来,天地间像是蒙上一层薄纱,只有西方的天际头残留着一抹浓而长的红云。 林夕洁坐在一块石头上,对着那一抹渐渐变淡的红云沉思。在她的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成群结队地在空中飞来飞去,好像在找寻自己的巢穴,晚风在山谷之中穿过,震动着树木嗡嗡作响。可能她临近一处峭壁,那股风迎面吹着,刚刚长到齐肩的发丝随风飘到身后。 泰山上的晚风的确有点儿的寒冷。 这时,身后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衣服,她仰起头,对那人微微一笑,缩起肩膀,将衣服紧紧裹在身上,继续眺望着西边。那人坐在她的旁边,说:“泰山的落日好看吗?” “嗯!”林夕洁点头说。 只不过,她坐在这个泰山之巅,不由得想起了X县的凤凰山,想到和柳臻坐在凤凰山上眺望星空的那天。当她想起高三那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日子,每天都有铺天盖地而来的试卷,每晚都要秉烛熬夜,听着晚风擦过凤凰山的嘶吼声,只有那一天才是她做到了真正的放松。 她算了算,离高考的日子只剩下了一个月的时间。 第八十九回 倒计时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八十九回倒计时 老师说,这最后一个月是最重要的一个月,这个月,学生可以有一日千里的进步,也会有一泻千里的退步,这个月,学生害怕、担忧等高考效应会陆续出现,每个学生一定要抵抗住任何的影响,拒绝任何的诱惑,绝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也不能给自己多大的压力。总之,老师说,做到不好不坏,成绩好的保持心态,成绩不好的要奋起急追,你要知道,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不说死后了,熬过这个月,你就可以睡得昏天黑地了,坦然地去接受幸福的大学生活。 高三那年,沉溺于暗恋的柳臻可以说倍感轻松地度了过去,虽然该学习的时候学生,但一点都不给自己压力,结果自然惨遭落榜。如今,这一个月,柳臻莫名地感到一种紧张感,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自己落榜,回顾这一年暗无天日的复习生活,真心地不想再重新来过,而且最让他害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学习上的问题越来越多,化学上的无机化学,物理上的相对运动,数学上的曲线问题,****……反正好多问题他都无法完整的解答,他翻出试卷,拼命地补,但如同补天似的,总是补了那一块,又发现还有块新大陆。如果要是在几个月前,柳臻或许会感到高兴,但现在他只能后悔不跌,因为时间越来越少,那高考倒计时上的数字已经是个位数了。 然而,温馨的问题却是和他相反,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学了,什么题目对她来说都是类似的或者已经做过的,她以为,高考题目就如同汪洋大海,是不可能做完的,但看到这些似曾相识的题目,她知道原来不是。她开始有了一种以前未有的不安,她只能在做新题的时候才能安定下来,然后面临的就是莫名的空虚。有的时候,老师讲解试卷,她发现老师说来说去还是原来的老一套,心里不禁起了一丝的排斥,导致一阵恶心头疼。她怕自己熬不到高考那天就会崩溃,渴望高考早日来临。 孙汶前半月一直呆在医院里疗伤,后来一听医生说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接下来就该静养些日子就可以了,他心想在医院难以静下心来自习,二话不说,偷偷地顶着绷带回到了班级,家里人起初不同意,但一来孙汶坚持己见,二来医院方面要的住院费高得离谱,便同意孙汶回学校,走之前,千番叮嘱他万事小心,不要在床上闹腾,以免床板再次断裂,碰上了头。的确,这些天的静养,他的脑袋是没事了,而且腰也胖了一尺,不过另一件事却困扰着他。最近他失眠越来越重,以前吃两片安眠药才能入睡,现在得吃四片,柳臻看着他吃药就要嗑*药似的,简直认为他有作死的趋势,几次做梦,梦到大早上,他身边躺着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柳晓风也出现了躁动,一听到有人突然问了一句:“柳晓风怎么还不做俯卧撑啊?”他就哀怨自己已经老了,最近放的屁都没有已经那么响那么臭了,大家都不怎么在意了。魏楚每天依然会躲在角落里,对着简清的照片看上一个多小时,柳臻甚至想问问他是否接受了简清已死的事实。 但大家总归没有放弃高考,依然坚定不移走在高考的路上。他们都知道,高四不像高三,你不可以容忍自己的放纵,不可以允许自己再来一次,然而再来一次! 随着几场惹人烦恼的雨淅沥沥下过,风一吹,高考倒计时上的纸张随风飘落,停在了“3”上。 柳臻和孙汶长长吸了吸鼻子,对视一眼,说:“完了,鼻炎犯了!”早上的时候,两人同时感觉到鼻子深处有点儿不舒服,头有点儿晕,心想,这下可好,临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能感冒。老天,这是在有意折磨我们吗?! 柳臻不愿打点滴,生怕重蹈高三的覆辙,本来没病的,打了几天点滴,患了重病。孙汶也正纠结,打点滴会影响学习,这个时候就该争分夺秒,可不能为了一个小病,落到别人后面,选择吃药。不过柳臻还是劝告了他,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时候不要坚持什么了,既要打点滴,又要吃药,双管齐下,方能尽早见疗效。孙汶向家里人征求了意见,家人也是这么极力赞同。孙汶这才答应去打点滴,不过仍是拿着复习资料,不忘学习。 当天,韩江明拎着一袋子的铅笔、水笔和垫板来到班里。他让几位同学将这些东西下发给学生,又从办公包里拿出三沓厚厚的准考证。全体同学一阵骚动,紧张地盯着老师手中的准考证,要知道准考证上会标明着学生的考场地点,考点分别是A县中学、X城中学和实验中学,而学生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考场是否在本校。 韩江明也注意到学生出现了混乱,摆摆手,高声说:“我也知道你们都想在本校考试,但是没办法,如果不幸不在本校的话,也不要影响你们的考试情绪!你们想想那么文科生,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到腾宇中学考试,你再想想那些乡镇的高中,他们必须舟车劳顿来到县城,我们和他们比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等到声音小了下来,韩江明才开始说:“好了,我现在发准考证。”他拿起一扎准考证,说,“我先发考点在实验中学的同学,念到名字的同学到前面领取。” “王晴。” 众人纷纷转过头,瞧见一个女生走了出来。有人开始议论,说她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考试,难免会影响发挥,说不定自己能超过她。 “……” 就这样,一直念了三十多名学生。每个学生领准考证的表情都是异常难看,三番两次查看上面的地点,好像他可以用意念将考点转变。 “柳晓风。” 柳晓风听到以后,低声骂了句:“****!”柳臻悲哀地看了他一眼,表示同情。 柳晓风颓废地走到韩江明面前,刚拿到准考证,只听韩江明喊道:“秋静!” 柳晓风连忙转头,对韩江明说:“我帮她带过去。”说完,屁颠颠地将秋静的准考证递给她,幸灾乐祸地说:“哈哈,有个人陪着,我也不亏。”秋静无奈,瞪了她一眼,坐了下来。 “好了,这扎准考证发完,剩余的同学可以虚惊一场了。”韩江明给大家喘息的空挡,又拿起另一扎准考证,说,“现在发考点在X城一中的同学。” 这一路念下去,他们之中只有郭菲中的。眼见准考证越来越少,柳臻不由得大喜过望,虽然一中是自己名副其实的母校,有自己太多留恋的地方,可绝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回去。 “柳秦。” 柳臻环顾四周,暗想自己在这个班生活了整整一年,居然不知道除了柳晓风和自己外,还有姓柳的同学。不过,柳秦的名字怎么……怎么有点儿熟悉的味道??! 然而,温馨转过头,对他轻声说:“班主任喊的是你吧?” “我?”柳臻恍惚明白过来,以前很多老师都将自己的名字错喊成“柳秦”。 韩江明抬起头,再次喊道:“柳秦?” 柳臻举起手来,连忙跑到韩江明前面,小声地纠正说:“这个字念‘zhen’,我叫柳臻。”韩江明看了一眼名字,只是“哦”了一声,接着念下一个名字。柳臻姗姗拿走准考证,心想自己在这儿呆了将近一年,班主任居然连他的名字都念不对,真是有一种失败油然而生。 “真是倒霉,上年在一中,考点在梅村,这年在梅村,考点换在了一中,难道连这非得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不可。”柳臻看着准考证上明明白白写着“X城一中”,犯起了嘀咕。 温馨看着他回到座位,见他脸上露出一丝哀伤,遂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没事的,一中是你的母校,她会保佑你金榜题名。” 柳臻点点头,听到班主任说考点在一中的准考证发完了,那些没收到准考证的同学自然知道留在了本校,欢喜地叫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他轻轻一笑,在柳臻耳边,说:“祝贺你!” 温馨含笑摇头,伏在柳臻耳边,说:“我真希望我是在X城一中。” 柳臻的笑容一滞,但很快恢复笑意,说:“别介,跑来跑去,会影响你的考试发挥。” 孙汶和魏楚也留在了本校,更巧合的是孙汶和魏楚上年高考的时候也是在这儿。柳臻鼓励他们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你们肯定能做到!” 晚上,温馨躺在床上,盯着窗户上的风铃深思着,自言自语地说:“晚自习的时候,我看柳臻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转过头,问秋静和郭菲:“你俩有没有觉得柳臻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郭菲拿起台灯照着温馨,温馨呀的一声,遮住光线,叫道:“你干什么呀郭菲?!” 郭菲放回台灯,继续捧着一本资料书,说:“大晚上的,你能不能别瞎想啊?!发春了你啊!” 温馨又看向秋静,希望秋静能给自己一个安慰。秋静打了一个哈欠,转过身,装睡起来。温馨哼了一声,嘀咕说:“难道真是我多疑了?”想着,只好转身睡去,但仍是怀着隐隐不对的预感沉入梦乡。 第九十回 胜败在此一举(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回胜败在此一举(1) 亦余心之所善兮, 虽九死其犹未悔。 ———屈原《离骚》 高考前的两天里,X县中学一直在布置考场,不过作为考场的班级都在西校区,所以高四的他们依然有条不紊地来到班里学习,只有部分的学生会前往自己考点熟悉考场。柳臻认为一中对他来说熟得不能再熟了,轻车熟路,没必要花时间过去一趟,还不如安心地呆在学校养精蓄锐,尽早地让身体恢复过来。 考场前一天,柳臻和孙汶的感冒好了许多,虽然鼻子还有点不通,但头没有前几天那么晕了,应该不会影响到考试。这场病不得不说他们提心吊胆了一阵,如果高考的时候感冒还不好的话,那这一年的辛苦难保不会付诸流水。 当天晚上,柳臻、孙汶、魏楚、柳晓风等几位平时玩得要好的同学聚在走廊里,手里拿着语文资料书,互相提问某句诗的上下句和成语的适用范围,每个人都脱口而出,倒背如流。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端午节,虽然这个时候的端午节名义上已经是韩国的文化遗产,但中国人是不可能忘记端午节吃的是粽子,悼念的是屈原,而考试大纲上有要求默写屈原的诗词,大家心想这次语文的古诗词默写极有可能考到屈原的词,遂特别地重视起来。 几个人愉快地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基本上考试大纲要求的词汇都说完了,想到明天就要真枪实弹了,大家觉得意兴萧索,纷纷散了,各自复习或者睡觉。 柳臻和孙汶无心复习,躺在床上,对着昏暗的日光灯沉思。 孙汶悠然叹道:“是吃粽子还是跳江,就看这两天了。” “嗯!”柳臻点头应道,虽然他不会因为这次考试失利了就真的跳江,当想必自己的心一定跌入了深渊之中。“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屈原不是说了吗?坚持自己最喜欢的,就算死很多次也不会后悔。无论这次高考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自己复读过,就像开学的时候说的那样,没有经历高四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我们的人生完整了,这就值了。” 孙汶默然不语。柳臻也不禁苦笑,自己这番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要是真的没有考上,也许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隔了半晌,孙汶说:“再过两天,我和郭菲的缘分就此尽了。” 柳臻笑了,却是苦笑连连。“再过两天,我也一样。” 孙汶似乎并没有听懂柳臻的话,也没有听进去,他起身从包里翻出安眠药,说:“我得睡了,明天两场考试,得保持充沛的精神才行。胜败在此一举!”说着,吃了四片安眠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柳臻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最近这一个月,他每个晚上都在做梦,而且每个梦都是关于林夕洁的,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梦是和温馨有关的。他有点害怕,他已经半年之久没有再和林夕洁联系了,更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再深的感情也该淡了,没有道理念念不忘。所以,他时刻提醒自己,就算不为了温馨,为了自己,也不能沉溺于这无谓的思念之中,不能自拔,但是他越提醒,越是难以忘记,以致于一个个的绮梦如雪花般的飘入,躲之不及,驱之不散。 一片片的花瓣落在地上,风一吹过,花瓣倒卷而起,整个天地间变成了一川红色的花海。 柳臻伸出手来,本欲接住一片花瓣,但花瓣穿过的手掌心翩然飞去。他就像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无形的,却可以清清楚楚地将这个世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所有物体都模模糊糊的,分不清这是哪里,处在什么季节里,但他抬头看着漫天纷纷的落花,心想可能是在某个秋天吧。 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影,模棱两可,但柳臻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个身影正是林夕洁。她好像在和某个人告别似的,那个人她的脸庞上亲了一下才离开。 柳臻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去凑那人一顿,但理智占了上风,知道那人定是林夕洁的男朋友,一个吻别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算个事。这时林夕洁朝他的方向走来,他顿时慌乱不已,找了一棵树躲了起来。 然而林夕洁还是看到了他,满脸喜悦,步伐轻盈走到他跟前。 柳臻挠了挠头,不知所措,亦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儿的。 “听说你高考结束了,考得怎么样?” 柳臻愣了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考完了试,踟蹰说:“是……是啊,考得就那样吧。” 林夕洁抚开落在脸上的情丝,柳臻这才注意到她开始续留发了。“你愿意报考F师范学院吗?” “我不知道。”柳臻勉强笑了一笑。 “那你能不能为了我报考F师范学院?”林夕洁笑着问道。 柳臻微微一愣,说:“可是你已经……” “我只是谈恋爱而已,又不一定非得天长地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学里的情侣大多数不会走到最后的。”林夕洁接住落下来的花瓣,那片花瓣停留在她洁白的手掌上,没有飘走,没有落下。 柳臻明白林夕洁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一片虚无,在怎么挽留,两个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又如何能走到一起?他强迫自己醒来,从这虚无的梦境里醒过来,可是他又多么地想听听林夕洁会说些什么,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我们是一个世界上的人,你会选择和我走在一起吗? 林夕洁笑了笑,将手里的花瓣撒到空中,对他轻轻地说:“不会!” 柳臻的心霎时间凉了下来,飘舞的花瓣顿时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然后像是一片片硬物似的从空中掉落下来,碎了一地,化成鲜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流淌。林夕洁渐渐消失,变成了虚无。 柳臻睁开双眼,阳光刺痛他惺忪的双眼,他查看了一下手表,见上面显示的时间是6点,部分学生已起床梳洗打扮,他茫然地看着这些人走来走去,过了五分钟,也成为了这些人中的一份子。 梅村校园里高挂着的喇叭在轮番播放着歌曲和勉励的欢迎词,王菲那空灵的歌声弥漫在早晨的空气中,唤醒了疲倦的学生。从来没有喷过水的喷泉冲天而起,吓到了坐在喷泉边自习的学生。平时很少见到的清洁工全部出动,散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打扫卫生。中间那条河里面的白色垃圾都被清理干净,几尾金鱼聚在一起,摆动着尾巴来回游荡。 柳臻无瑕注意梅村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简单吃了一顿早餐。按道理,学校为了学生着想,饭菜上肯定会优厚一些,可惜非但没有添斤加量,反而贵了许多,让本校学生大为愤慨,但那已经是高考之后的事情了。吃罢饭,柳臻一路疾走,上了去X城一中的校车。车上人满为患,天气又闷热难耐,学生一路叫唤着不停。柳臻挤在一群人中间,看到自己前面有个女生,热汗顺着她的脸颊哗哗滴落,无一不被她开合的胸襟收入囊中。好在旁边有学生在复习着语文古诗词,柳臻才转移思绪,放在诗词上。 到了一中,抬头见那破旧的大门屹立在凤凰山下,人山人海从这道门经过。如果说考场就是战场,学生就是战士,那道门真是进去容易出去就难了。 柳臻找到门口的公告栏,上面有考场的分布情况。他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考场,位置是在望凤楼第一层的最右边那个班级。他仔细回想,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这个班是高三那年的19班,也就是林夕洁所在的班级! 他慌慌张张一路小跑跑到望凤楼前,再一次地核对自己的考场号,准确无误,自己的确是在19班考试。他信服了,坐在19班门前的竹丛里,等待着考生进入考场。竹叶无风自动,已经泛黄的竹叶落了下来,停在他的肩膀。他看到一棵竹子上结了一朵白色花,这种情况他还是极少遇到,对于他来说是幸运的,但对于竹子来说,它一开花,就是死期。 **************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对着车内的后视镜,说:“对不起,小姐,现在高考着呢,车子只能停在这儿了。” “没关系,请问多少钱?” “刚好四十块。” 那女的笑了笑,说:“司机,我也是X县人,一中毕业的,那么近的路,在F市也不要那么多钱。” 司机听她的口音,相信是X县的老乡,笑着说:“既然是老乡,那就便宜点吧。三十块,不能再少了,您也知道,现在学生高考,我们司机都下了血本,免费让高考生乘车,所以您也体谅体谅我们的不容易。” 那女的微微一笑,掏出三十块给他,拿起包下了车。她走到人行道上,摘下墨镜,环顾这条自己曾经无数次走过的小路,和沿路似乎不曾变化的店面。很多女学生赶着高考,边吃着手里的饼,边急匆匆地从她的身边跑过。她微微一笑,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也和她们一样,用油腻腻的双手推开人们,冲到考场。 这时,她看到学校的公布栏旁有个人,喜上眉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她明白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和他见面,遂戴上墨镜,悄悄地跟着那人后面,渐渐地,那栋承载了多少人梦想的望凤楼映入眼帘。 第九十一回 胜败在此一举(2)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一回胜败在此一举(2)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徐志摩《再别康桥》 林夕洁跟着柳臻的脚步漫步在望凤楼前,见他拿着准考证对着自己以前的班级陷入沉思,心想,不会这么巧合,他就是在19班考试吧?过了一会儿,校园里响起一阵铃声,广播里播放考生开始进入考场的通知,只见柳臻有些踟蹰地朝着19班门口走去,将手里的准考证递给门口的监考老师,监考老师对了对照片,点点头,让他进了考场。 林夕洁在竹林里找了一处可以看到柳臻的位置,搬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今年年初的时候,柳臻来到F市,站在寒风中等着她考完了一场试,现在,她也愿意陪着他考完这高考第一场试,只不过,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柳臻,自己曾经来过。 她想起寒假的时候,有个女生就在这栋望凤楼下无意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那个女孩喜欢他吗?”当时她还有点儿不确定,现在想起来,自己终究是有点喜欢他,也许这种喜欢,是和感动等价。有的时候,女生感动了,以为这就是爱了。 “如果他肯愿意到F市师范学院来,我会回心转意,怕只怕,他不肯了。就算他这次高考失利,刚过二本线,也会避开F市师范学院,选择离他家最近的大学H市师范大学。”她折下一根竹枝,看着上面青翠的竹叶,心里默想着:“单数是他来,双数是他不来。”口中默数着,一片片摘掉竹叶。 “一,二,一……一……”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竹枝,手指不由得停在半空…… 这年高考和上年高考其实孰无区别,因X县前几年高考发生了几次大规模抄袭事件,影响恶劣,被省里划成了“抄袭重灾县”,所以每年省里都会派高层人士来到这儿坐镇指挥监考。不过本省的高考还是没有一些省市高考严格,比如有的省市进入考场之前需要进行金属探测,使得女生连文胸都没办法穿戴。虽然这种做法遭到了民众的质疑,不过在高考公平性方面,这种做法丝毫不过分。 柳臻考试座位是在中间最后一排,而林夕洁当年坐的位子就在他的左手边那扇窗户旁边。考试期间,他的眼里只有试卷和那个座位,一度眼花,以为林夕洁就坐在那个位子上,埋着头写着作业,刘海随意地落下,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用手指推到耳后。这时,她的手指上出现一点亮光,在这个气氛压抑的教室里闪闪发光,柳臻忙搭眼一看,是那枚戒指,心口猛地一疼,从幻想中惊醒,环顾四周,只见考生奋笔疾书,似乎都觉得语文题只要写都有分,监考老师四处游探,见到柳臻抬起头,以为他想干什么事情,双目立即盯住了他。柳臻不由得感叹监考老师的眼光还是那么犀利,定了定神,继续考试。 这次语文试卷乏善可陈,平平淡淡,没有上年那么犀利到令半数以上的考生学跑题的作文题,古诗词默写都极其简单,昨晚大家一起复习,的确很有帮助。柳臻一气呵成,从头做到尾,检查了一遍选择题,铃声响起,他呼出一口气,再一次检查准考证和名字是否忘记填写。等监考老师收试卷的时候,柳臻又看了一眼林夕洁的座位,恍惚又看到了林夕洁的身影,只不过这次身影实在太像太真实了,好似她真的就在那儿一样。 林夕洁等到柳臻离开之后,摘下墨镜,脚步轻轻地往教室里走。监考老师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一名学生,拦住她说:“你干什么呀?” 林夕洁对监考老师笑了笑,说:“对不起老师,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监考老师看她一身连衣裙,还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打扮得极其时尚,皱起眉头,问:“你不像是这个考场的学生?” “呵呵……我的确不是,是我的朋友落了东西在这儿,她急等着上厕所,让我帮她拿。”林夕洁作楚楚可怜状,说,“老师,求求你了,不会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 监考老师无奈,说:“那你快点,我们要封考场了!” 林夕洁高兴地连声道谢,跑到柳臻的座位上,故意在寻找着东西,但瞥眼趁着老师收拾试卷的时候,掏出一支笔在座位上写了一句话:“加油,柳臻!你一定会考上的!”她再次看一眼监考老师,见他并没有反应,收了笔,慌忙跑了出去。 “看来高考不怎么严啊,只不过大家被高考震慑到了,不敢做而已。”林夕洁离开之后,找寻柳臻的身影,但人海茫茫,哪里能看到他,望着火辣辣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她重新戴上墨镜,自言自语说,“不知道柳臻能不能看出那是我留的话,如果他看到的话,或许能改变初衷。” 她路过垃圾桶,将手里的竹枝扔了进去,但是没有扔进去,竹枝掉落在地上,上面的孤零零地只剩下一片叶子。双数,就是他不来,她已经试了很多次,结果都是双数,她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长着单数叶子的竹子。 林夕洁看了一眼,没有重新拾起竹枝,转身离去,融入一群叽叽喳喳的学生之中。 买了一瓶绿茶,她一路并不停顿,来到了高三那年经常光临的麻辣烫店。寒假的时候,很遗憾她来这儿的时候,店已经歇业了。现在过去整整一年,这个店依然和以往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天花板上多了一层的黑灰。也许这个时候天气热,吃麻辣烫又容易上火,所以店里面看起来没有冬天的时候那么拥挤不堪。 “嗨,老板娘!”林夕洁摘掉墨镜,对着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一句。 老板娘放下手里活,满脸堆笑地说:“呦,这儿有位子,您要吃什么?” 林夕洁笑着说:“老板娘,你难道不记得我啦?”见老板娘似乎真的想不起来,说,“上年,我可是经常晚上到您这儿吃麻辣烫的,现在毕业一年了,你就这么快把忘了我啊?” 老板娘顿时醒悟过来,一拍大腿,说:“哦,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脑子,怎么能忘了老熟人?你毕业了也不说一声,怪不得我咋一直看不到你来了。不过话又说来,你这一年的变化可真的很大,这衣服这打扮都挺时髦的,你让我怎么认得出来啊,是不是?” 林夕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哪有那么夸张啊?!” 老板娘又问:“对了,和你经常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怎么没来?” “哦———”林夕洁知道她说的那个女生是上官雨薇,说,“她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没放假吧。”其实这次端午节只放了一天假,林夕洁来到X县是多请了一天假,只为了能看柳臻一面。当然,韩子章并不知道,依旧瞒在鼓里。 林夕洁找了一处凉快的地方坐了下来,生怕烟熏到隐形眼镜,重新戴上了墨镜。老板娘在锅里倒上了满满汤水,她现在忌讳吃辣,让老板娘弄得清淡一些。小心翼翼刚吃到一半,这时,有个人坐在她旁边椅子上,“哐叽”一个酒瓶放在桌子上,吓得她筷子一抖,一根刚烫好的香肠掉落下来。 “对不起,失误,你没事吧?”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她抬起头,见眼前这个女子乍一视凶神恶煞,但知道她是柳臻高三时候认的一个姐姐,叫什么韩招弟,遂放下心来,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处的油渍,笑着说:“没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我是来高考的嘛。”韩招弟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根蔬菜,说,“我可以吃点吗?” “随便。”林夕洁说。 韩招弟一口就吞下了菜,林夕洁不禁咋舌,想这么热的菜她居然一点也不嫌烫。“你和不喝酒?”韩招弟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啤酒,没等林夕洁答应,牙齿一磕,就将酒瓶盖咬掉了。她又拿过来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放在林夕洁面前,林夕洁却之不恭,道声谢谢,喝了一小口。而韩招弟却是一仰头,对着另一瓶酒直接灌了起来。 林夕洁赶紧阻止,说:“喂喂喂,你不能喝这么多,你下午还得考试呢。” 韩招弟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喝啤酒就跟喝饮料似的。”林夕洁无奈,帮她夹了一块肉。 “谢谢。”韩招弟喝完了酒,说,“对了,你和柳臻的关系发展的怎么样了?” 林夕洁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这一口比刚才那一小口多了甚多。 韩招弟也不明白她这沉默是有样了还没样了,只好选择一项猜测:“你和他是不是不怎么样啊?” “嗯。”林夕洁点点头,说,“他知道我谈恋爱之后,就不愿和我往来了,电话也不联系了,QQ号也删了。你说男生是不是都这样啊?!他怎么想的!我不和谈恋爱,难道咱俩的友谊就做不成了?!再者说了,我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是不是?!他还是有机会把我追到手的,只要有本事,他就是抢婚把我抢走,我一样可以跟他!但他没本事了,他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躲着我,不愿见我,这算个什么熊样啊?!”说了一串牢骚话,她整整喝完了一杯酒,双脸开始微红。 韩招弟安慰说:“别这样好吗?说实话,你把他当朋友,他却不把你朋友,你们的关系怎么能算得上友谊?唉,你苦恼,柳臻估计也苦恼着呢,我想,他只不过没想通而已,等到尘埃落定,等到他谈了恋爱,或许就会和你联系了,到时候,你们的关系那才叫真正的友谊。” 林夕洁忍不住嘀咕一句,说:“那个时候,谁还愿意认他当朋友?”但说过之后,才明白自己说的只不过是气话。 “不和你聊了,我下午还得高考,得睡一觉养养精神。”韩招弟拍了拍林夕洁肩膀,“啪”的一声,头搁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林夕洁真是又无语又好笑,看她睡得这么熟,不忍打扰她换地方,因为自己须得赶火车回学校,不能在这儿久留,所以请老板娘记得到两点的时候唤醒她,然后离开了这里。 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亦是无声无息,除了留下那一句鼓励的话,好像自己就未曾来过似的。 第九十二回 胜败在此一举(3)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二回胜败在此一举(3) 高考试卷题目的设定大多数都是有一定规律的,尤其是数学试卷,第一题是什么类型,第二题是什么类型,几乎明明白白的,所以柳臻做起选择题和填空题来游刃有余,一气呵成做到了大题。但是纵观这些大题,柳臻禁不住傻了眼,完全和想象中的丝毫不一样,三角函数的送分题不见了,换成了证明不等式,这证明不等式在历年高考中都是生僻的,没有哪张试卷会单独出一道大题。其余类型的题目也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不按套路出牌。 柳臻越往下做越寒心,汗水浸湿了他的手,让他差一点就握不住笔。他用纸巾反反复复地擦干,思索自己就是靠数学拉分,这次数学出得这么难,估计自己这次高考定然命悬一线,就算考上了大学,估计也是勉强过二本线,自己那么不容易地复读一年,换来的是这么结局,到时候怎么向家里人交代?! 他越想,额头上的汗水流得越密,恨不得将班里的风扇打开。 这时,他看到课桌上多了一行字,上午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行字,他仔细分辨上面的字迹:“加油,柳臻!你一定会考上的!”他心里猛地一动,再看一眼字迹,见这一行字再熟悉不过了,写得斜斜的,像是揉成了一团,但除了她,没有人会写出这样的字。 “她来过?她来过!”虽然并不知道她来这儿所为何事,柳臻还是没来由的一喜,环顾四周,只见阳光铺撒天地间,万物慵懒,连平时躁动的鸟儿都似乎失了欢叫的力气,周围静悄悄地,除了树影微微地晃动,没有一个人影。 当初自己不告而别,将她一个人留在冷冰冰的世界里,现在,她也不告而别。原来,走的人难受,留下的人也同样难受。 柳臻平息心中的难安,尽量抛弃杂念,仔细分析每一道题目,然后用自己已有的知识认认真真地答完,虽然有些题目的确无从下手,但他也会填上自己的步骤,按理说,大题都是按步骤给分,就算解不出答案,也要尽可能拿到一半以上的分数。 交试卷的时候,柳臻搭眼看到别人的试卷,见他们的答题卷上的笔迹零零落落,甚至有的试卷多处空白。每个考生都是一片沉默,黯然神伤。上年,语文的一道作文题坑了大半个考生,现在,换成了数学试卷,再次坑了不少的人。 柳臻低着头走出考场,一个女生,从他的身边跑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等柳臻站稳脚跟,那个女生就跑到了一位老师跟前,嚎啕大哭:“老师,我的……我的……数学考砸了……考砸了!”周围的考生纷纷看过来,但很少有人笑话她,眼神里流露出的都是同情。老师不住地安慰她,说她年纪还轻,可以下年再考。柳臻听到心里,苦笑不已,有人可以选择重来,可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样,再次重来和沦落有什么不同? 回到学校,走在一排排葱郁的悬铃木下,柳臻迎面看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孙汶。两人一见面,就看到对方脸上厚若冰层的寒霜之色,知道这次考试谁也不怎么样。 柳臻刚要开口说话,孙汶连忙举手,说:“别问我考得怎么样,问我我也不会说。” 柳臻叹口气,说:“我也是这么认为。”他拍拍了树干,又说,“但愿这次的英语试卷会难一些,要不然大家就会拉开我的分数了。” 孙汶笑了笑,说:“你这是什么心态啊?” 柳臻苦笑一声,不答,说道:“走吧,我们吃饭去吧。” “嗯。”孙汶点点头,说,“你爸刚才给你发短信了。”说着将手机递给他。 柳臻打开短信,上面说考试过后去买一些水果吃,有助于睡眠,会对明天的考试有很大的帮助。柳臻的爸爸高中毕业,从小就是读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农业方面、养殖方面、文学方面无一不精,这点是受了爷爷的影响,爷爷是名小学老师,有特别喜欢收藏书籍,所以家里总是堆了一箱箱的书籍,可谓是书香门第了。爷爷发病的几年里,爸爸为了减少了爷爷发病的次数,纵览许多养生之道的书籍,略有小成,简单地知道什么东西在什么时间段吃最合适。 柳臻将手机还给孙汶,说:“你不老失眠吗?我们去买点水果吃吧,或许对你的睡眠有帮助。” 两人吃罢晚饭,到了附近的菜市场,捡些水果,最后还是挑选了一个西瓜。他们回到学校,翻进操场里,坐在看台上,边吃着西瓜边看着操场中央的人儿。可能太阳刚刚落山,西边的天际还残余着暗红色,整个天地都好像陷入一个朦朦胧胧的混沌状态,周围的谈话声凝固成固体一般,用手一抓就能抓到似的。 柳臻说:“这估计是我们俩兄弟高三最后一次待在一起了。” 孙汶点点头,吐出几粒瓜子,说:“是啊,想想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分别了。不过,我们家离得都近,没事的时候可以随时串串门。等到几年之后,我带我你嫂子,一脚把你家门踢开,对你喊:‘阿暂,阿暂!我和你嫂子来看你啦!’” 柳臻微微一笑,回想起每个晚上当别人说着美女,他俩却是吹着牛B,认为全世界都不值得一提,每个早晨,当别人如潮水般回到班里的时候,他俩才懒洋洋地起床,逆着人流而上,晨光搁浅,留下了长长的背影。 高三的时候,张明哲曾和他做了为时不长的同桌,两人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他离开后,柳臻并未觉得伤感,而且他离开后,还为自己可以独占一整张课桌感到高兴。吴信涛也和他有过半年的交情,只不过,他是道上的人,遂帮助了自己很多,但终究和他不是一路上的人,吴信涛走了之后,甚至死了之后,自己依然觉得他还是走在那条路上,只不过自己看不到而已,难以悲伤起来。 但是他和孙汶不一样,他们一起经历了残酷的高四生活,患难与共,风雨同行,有着离奇的却很渴望的梦想,有着深爱的却无法得到的爱人。他们真的经历了太多,彼此也都了解太深,就像难得一遇的知己,永远觉得这个朋友做得还不够多。 如果现在有根烟,柳臻就算不会吸,也会含上一口,吐出悠悠的烟雾,伤感地说:“蚊子,说实话,我真希望,我们可以在大学做同学。”当然,柳臻知道孙汶的成绩比自己优秀得多,大学还能做同学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想法而已。 孙汶笑了笑,说:“高中的时候,我的同桌都是女生。你也知道,男女之间没有友情,所以和女生交朋友实在是很难的一件事。你是我高中生涯里遇到的最好的同桌,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柳臻拿起一块西瓜,对孙汶说:“来,以瓜带酒,干一个。”孙汶也拿起一块西瓜,两个人咬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 吃了三四块,见袋子里还剩下几块,可是他们已经吃不下去了。这时,孙汶见不远处的跑道上缓缓走过来两个女生,仔细一瞧,原来是温馨和秋静。孙汶高声地喊道:“温馨!秋静!” 秋静一见是孙汶和柳臻他俩,高兴地跑了过来,见袋子里面放着几块西瓜,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吃了一口,抚开嘴角处的发丝,笑着说:“真甜,这个夏天,我还是第一次吃西瓜呢。” 温馨跟在她的后面,不急不躁地走了过来,登上台阶,对柳臻笑了笑,柳臻拿了一块西瓜说:“你也吃一块吧,很甜的。” “太凉了,我不能吃。”温馨含笑摇了摇头,见秋静吃得狼吞虎咽,连西瓜子都没有吐出来,轻声一笑,说,“秋静这么爱吃,就留给他一个人吧。” 孙汶环顾四周,皱起眉头,问:“怎么郭菲没有跟你们来?” “她……她……自习着呢,不愿意……不愿意来……”秋静含糊着说,继续大口大口吃着西瓜。 四人踩着柔软的塑胶,走到跑道上。孙汶和秋静走到前面,讨论着明天的考试会出什么样的题目,温馨和柳臻两人走在他们后面。走着走着,温馨停下脚步,驱赶柳臻头顶上的飞虫,可能是柳臻刚吃过西瓜,这些小小的飞虫闻到甜味,成群结队地围绕着柳臻的脑袋飞舞。 温馨驱之不散,只好作罢,看着那些飞虫,苦笑了一声,说:“我也许就像这么虫子吧,无论你怎么驱就是驱不走,但它们也只能这样子飞着,却无能为力。” 柳臻笑了笑,说:“怎么会呢?这些虫子那么弱小,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打,你就不一样了,你那么坚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啊。” 温馨笑了笑,一滴泪从她的脸庞上滑落下来,简直是落进了柳臻的心里。 “我一点都不坚强。”她盯着柳臻的眼睛,说,“我爱你!” 柳臻心里一阵颤抖,仿佛一击闪电打在他的身上。他刚要说话,温馨抬起脚尖,温热的嘴唇贴在他的唇上,让他愣住了。温馨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才缓缓离开,慢慢地松开他的手,一步一回头,和秋静一起离开了。 ********* 林夕洁站在月台上,等着晚点的火车进站,天顶处的灯闪着橘黄色的光,照着这个有点破旧的火车站。这时,手机响起,是韩子章打来的,她接起电话,边向韩子章解释,边来往走动。突然心里一疼,脚底一滑,跌倒在地。她咬住牙忍住没有喊出声来,低头看,原来是一只高跟鞋的鞋底断掉了,她“唉唏”一声,甩了一下高跟鞋,却不料这一甩,高跟鞋滚落到了火车道里。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刚才莫名的心疼是怎么回事,挠了挠头,对韩子章说:“我还有事,回来再给你说。”挂掉电话,正要下去拿回,这时,一阵鸣笛声响起,巨大的火车头朝着她的方向驶来。林夕洁连忙倒退,因为只穿着一只高跟鞋,再次失去平衡,跌倒在了地上。 看着火车缓缓驶进站里,将那只高跟鞋掩盖在车厢下面。林夕洁想到甘地的那则故事,心想反正高跟鞋拿不回来,将另一只高跟鞋扔在了火车道里,舒了口气,光着脚丫,小心翼翼地上了火车。车上的人要是奇怪地看着她,她就无奈地对那人一笑,反正笑容已经被她锻炼成为了自己手上的王牌,与心情无关。 (作者按:林夕洁和柳臻两人偶尔表现出心疼的感受,暗示两人还有一定的关系,等到两人再也没有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时,两人才算是走到了尽头,彼此就再也不会有感情。林夕洁的故事告一段落,她的故事会在《音尘决绝》第三部有所减少,而且人物会有悲剧化的转变。) 第九十三回 后来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三回后来 空气中的热毒灼烧着大地,一中校园里一片寂静,仿佛是假期后的萧条景象。随着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鸟儿被惊得振翅飞了出来,傍晚有点灰暗的光线微微颤抖。每个考场传来试卷抖动的声音,继而是考生吵杂的议论声。 柳臻再次蒙了几个选择题,将答题卡填写整齐。只听监考老师高声说道:“考试结束了,请大家将试卷放在桌子上,喂喂喂!那位同学,不要再做了!等我们检查好试卷,你们才可以走。祝大家假期愉快!” 柳臻看了一眼课桌上的字迹,感到一阵的欣慰,他恨只恨无法将这张课桌搬走,留下这些字迹当作收藏。离开考场之前,他伸手抚摸字的痕迹,想象着林夕洁当时或许很紧张地写在上面的情景。想着想着,一颗泪划了下来啪嗒滴落在桌子上。他闭上眼睛,转身离开。但经过林夕洁原来的座位时,还是忍不住留恋了一眼。 一个小女生握着一支笔,慌忙跑到监考老师跟前,双脸含泪,目视着老师,可怜地说:“对不起老师,我忘了填姓名了。”监考老师难免指责了她一顿,说什么高考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以后入了社会怎么办之类的话,说得她泫然欲泣,几近崩溃。柳臻看她好熟悉,好像就是昨天因为数学失利而痛哭的考生,只见那女生颤颤巍巍地将名字填写好,抹着眼泪,一路小跑离开了考场。 柳臻心想校园开放还需要半个小时,他不急不躁地漫步在一中校园里。正搜索着自己和林夕洁在一起的种种回忆时,不远处传来强烈的喧哗声。柳臻张望声音来处,只见一中新建的那栋寒水楼下聚集了许多人,每个人都惊恐不已地望着楼顶。他随着目光抬头看,就见刚才见到的那个女生站在最高层,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反射出一圈圈的光辉。 那个女生看着脚下的考生,泪水再一次地夺眶而出,她咬着牙,大吼了一声,跺脚叫道:“我去TM的高考!”声音响彻在整个半空中,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我恨死了高考。”她哭诉这最后一句话,张开双臂,往前一躺,掉了下来。 柳臻赶紧转过头,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阵轰响传来,喧哗之声更大了起来,有求救声、有尖叫声,更多的却是冷漠的讽刺声。柳臻想起温馨的表姐孟秋自杀的那件事,无论怎么样,自杀这事终究是反应社会阴暗的一面,他还想对社会保留着一丝纯真,抬起脚,毅然朝学校门口走出。很多学生听到有学生自杀,不再聚在门口等着门打开,纷纷好奇地往寒水楼跑去。 有人疑惑地说:“这个社会怎么了,到处都有学生自杀?不就是一场考试吗,不至于如此吧?” 有人兴奋不已,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自杀呢。上年有个学生自杀,我就没机会看到,这次终于让我撞到了!” 校门打开的时候,不再有上年那样考生蜂拥而出的场面。柳臻如入无人之境,来到梅村的校车上,只见满车就来了他一个人。这两天来,他还是第一次有座位可以做,而且还可以随便挑选。 司机非常好奇,环顾一中门口,见没有考生出来,疑惑地问:“不是考试结束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柳臻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望着远处渐渐隐没在无边黑暗的凤凰山脉,说:“一中有人自杀,大家都会看热闹了。” 司机一听,连忙开门下车,说:“真的假的,我也去看看!” 这时,前方缓缓驶来一辆救护车,朝着一中而去。司机心想救护车来了,估计也看不到,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原来那女生的自杀到头来只不过是演了一出戏,有人幸运,看了首映,而有人不幸,只能道听途说,过过耳瘾,然后大发无谓的感慨,转过头就忘记了自己感慨过了什么。 司机对着车内后视镜,问道:“喂,同学,那女生死了没有?” 柳臻想孟秋从望凤楼上跳下之后没有幸免于难,寒水楼又比望凤楼高了一层,估计那女生九死一生了。但他还是心存希望,希望那个陌生的女生能够大难不死,明白了生死的意思,重新创造自己的人生,摇头说:“我不知道。” 回到学校,柳臻、孙汶、温馨、秋静、郭菲、柳晓风和魏楚,这七位在高四相识相知相交的好友约定聚在了温馨他们的房子里。可惜,上次聚会出了不少的糗事,以及温馨开了那天大的玩笑,导致七人不敢造次。后来秋静提了建议,可以去KTV唱歌。七人心想只有那个地方算得上聚会的场所,纷纷赞同,又生怕这个时候,KTV没有剩余的包间,便乘计程车来到了商贸城。 “唱歌岂能没酒?!”没等大家发表态度,她已经一溜烟地冲进了商店,又一溜烟地拎着一打啤酒出来。不过服务员拉住了他们,说本店不准顾客自带饮料,但啤酒都已经买来了,七人只好轮番上阵,动用三寸不烂之舌,起初服务员知道这个时候客流量大,并不理会他们,最后他们同意加了些钱,服务员才让他们进来。 进包厢之前,柳臻留温馨在后面,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说:“这次你可不能再耍什么花样了,一定要不醉不归。” 温馨含笑,说:“好啊,但是我要是醉了,你一定要背我回去。” 柳臻点点头。温馨搂过他的胳膊,凑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说:“要是咱俩都醉了,就不如真那个吧?” 柳臻顿时觉得心跳都停了,他僵硬的手,摸了摸耳朵发痒,勉强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们进去唱歌吧。” 郭菲见他们进来,高声说道:“来来来,你们是我们这里面唯一的一对情侣,先让你们情歌对唱好不好?” 柳臻知道自己唱歌跑调,不敢献丑,说:“不必了,大家都一视同仁嘛。郭菲,你这人最放得开,先唱一首热热身。” 郭菲推辞不过,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她挑了一首歌唱了起来。她的歌声虽说不算多么的好,但多少没有跑调,还是可以过得去。 秋静将啤酒放在桌子上,找不到开瓶的起子,正自愁着没法,郭菲见状,用牙一个一个地咬掉了,孙汶本想帮她,但他一咬,里面的酒水顿时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几人没有良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孙汶看他们笑得这么欢愉,将酒水也撒到他们身上,然后高声大叫:“Yeah!Yes!”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大家湿淋淋地唱起了歌。柳臻最终推辞不掉,和温馨合唱了一首成龙和金喜善版的《美丽的神话》,最让大家佩服的是,金喜善唱得那段韩语,温馨都准确地模仿了出来。不过因为温馨定力不足,总是被柳臻带跑调,两人多次笑场,最后,郭菲实在受不了,切了歌。后来,郭菲再也不敢要求柳臻唱歌,让柳臻有了喘息的机会,心中不由的狂笑不已,终于到了制住郭菲的办法了。温馨倒是有点唱歌水平,甚至连艾薇儿的《WhenYou‘reGone》都如天籁般唱得极其动听,她本想和柳臻聊着天,听他们唱歌,结果无奈,被他们一次次拉到话筒前,逼着喝了几杯啤酒,唱了不知有多少的歌。 总之,这个晚上纸醉金迷,天昏地暗,笑得脸都变僵硬了,喝得一闻酒味就大肆吐了起来,耳边是萦绕不觉的歌曲声、笑声,还有哭声。 是啊,喝到最后的时候,大家都哭了起来。男生里哭得最凶的是魏楚,大家都明白他女朋友自杀的事情,对他影响极大,没有个三五年,估计是忘不掉的。女生里,哭得最厉害……没错,哭得最厉害的是温馨,她哭是悲伤看到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又离别各地,高兴是柳臻答应过自己,高考之后他会忘了林夕洁,可是哭着哭着,她就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高兴还是悲伤。 最后她记得,也是今天晚上记忆最深刻的,当时自己的头枕在柳臻的腿上,她边用手指绕着头发,边和他憧憬着未来,计划着今年暑假到哪里哪里游玩。柳臻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只是微笑听着。 “我是不是哭得有点难看了?”她问道 柳臻摇摇头,说:“不难看,你哭的样子反而让人怜惜。” “那你怜惜我吗?”她问,但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没有等到回答,不得不合上眼睛。但可能她猜到了答案,睡梦中还含着笑。 柳臻喊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知道她睡了,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只见满地都是啤酒瓶,横七竖八躺着人,睡得都死气沉沉。他将温馨抱起来,轻轻地放在沙发上,起身换了一首歌。 换的是刘若英的《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柳臻跟着刘若英的歌声唱了一遍又一遍,荧光幕发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几颗晶莹的泪珠划过他的脸颊,滴在啤酒瓶上,啪嗒啪嗒几声脆响,消融在歌声里。 第九十四回 遗忘(1)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四回遗忘(1) 睡梦中,温馨感觉到胃一阵不舒服,伏在桌子上呕吐起来。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昏暗的包厢里乱成一团,她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将近八点了。她敲了敲昏沉的脑袋,点了点躺在地上的人,没有看到孙汶,呵呵一笑,回过头问:“柳臻,孙汶上哪去了?”但是回过头,却不见柳臻的身影。她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害怕,觉得柳臻离开了他,不是那种短暂的小分别,还是那种永不相见的离别。 音响里正反复播放着刘若英的《后来》,她越听越潸然泪下。最后她抓起自己的包,站了起来,决定就找柳臻,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问清楚,他们一直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开,她需要一个答案。 她叫醒郭菲,郭菲爬了起来,看她一脸的紧张,说:“你怎么了?” “柳臻走了。”温馨看了郭菲一眼,说:“孙汶也走了。” 郭菲的脸色明显一变,继而恢复往常,勉强一笑,说:“那又怎么了?!他走不走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装了!你喜欢他,我们都看得出来,你这次要是不见,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温馨拉住郭菲的胳膊,说,“我们去找他们吧,无论结果如何,好好地道个别。” 郭菲咬了咬牙,决然地说:“你自己去吧,我还想睡会觉。”说完,来到沙发上,躺在了上面。 温馨无奈,知道自己一个人找柳臻。她一路狂奔,来到大街上,拦住一辆计程车,回到梅村中学。为了节约时间,她直接翻墙来到西校区,穿过操场,来到了高四的男寝室。 此时的教学楼已变得一派萧条,到处是纸张落在地上。很多陌生的同班同学将这整整一年的书本和试卷装了一袋子的书,拖到收购垃圾的人那儿,换了零碎的几块钱。温馨慢慢地走向男寝室,很多不曾见过的同学向她打招呼,她只是微微一笑,走到男寝室的门口。 所有的床铺都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破旧的床架和床板,地上到处是碎物和用不着的衣物,热水瓶都被打翻在地,茶水流淌了一地。柳臻原来的床铺已经空空如也,除了几只臭袜子挂在床前,几乎没有任何的东西留下。 有人来到她的跟前,递给她一瓶绿茶,说:“这瓶送给你吧,刚刚用卖书的钱买的。” 温馨只记得这个人有个外号叫“猥琐仔”,姓什么名什么却忘得干干净净。她推辞说:“谢谢,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对了,你们寝室的柳臻上哪去了,你知道吗?” 猥琐仔摇摇头,他的同伴赶了过来,骂道:“猥琐仔,你TM怎么把我的书本也买了啊!” 猥琐仔淡定地说:“反正你都不复习了,书留着有什么用,还是卖了造福人类吧。” 他同伴一阵拳打脚踢,说:“你TM懂个屁啊,我留着书是做个纪念!你知不知道啊,这些书你可不能小看了,它不光是书,它承载了我高三和高四的梦想,它是我人生的帆船,是见证者和引导者!” 温馨不想听他们无聊地说话,正要默默离开,猥琐仔止住了同伴的话,问:“你知不知道咱们寝室的柳臻上哪去了?” 那同伴说:“哦,我刚才还见到他呢。” 温馨连忙问:“他……他现在在哪儿?” 那同伴指着路口,说:“我见他和孙汶拉着箱子出学校门了,你要是现在去追,或许……” 话没说完,温馨已经追了过去。猥琐仔看着温馨的背影,啧啧咋舌,说:“TMD,我又想打飞机了。”说完,人一转身,朝着女厕所的方向而去。 温馨来到校门外,只见门口的那条路上挤满了车辆,小到三轮车,大到卡车,都是为了接送孩子回家,一时间,挤得水泄不通,进出两难,喝骂声和鸣笛声响成一片。温馨在车辆之间腾挪移动,挤了很长时间,她踮起脚尖,抬头看前方,只见人头簇拥,喧闹不已,哪里看不到柳臻的身影。她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看到一辆轿车停在前面,她也不管多少的,爬到车头上,高高地站在上面。 夏天的早晨,太阳就已经在烘烤着大地,照得刚刚考完试一身疲倦的学生无精打采,像是一具具的僵尸,步伐沉重地走着。 每一缕阳光似乎都在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眯起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远远看到柳臻的身影。她张开双臂,高声呼叫柳臻的名字,可是只引得周围人的注目,却没有让柳臻听到。她跳下车,口里一边喊“借过借过”,一边挤开人群。 温馨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站的那辆车跟在她的后面缓缓移动着。 “真是好巧啊!我没有去找她,她倒是自己出现了!”车里面有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孙汶回过头,见身后人山人海,赶着投胎似的向大路拥挤而来。他皱起眉头,说:“我好像听到温馨喊你的声音的了。” “别回头!”柳臻说,“我也听到了,我们赶紧走,别被她追上了。” 孙汶愣了一下,加快脚步跟上柳臻。 转到大路,人和车辆都开始稀少了许多。两人不敢回头,拖着厚重的行李,飞快地跑着。路边来了一辆标着空车的计程车,柳臻招了招手,但那司机却不停下,绝尘而去,原来是车后面已经载了两个人。柳臻又招了几次手,却一辆车也没有拦下。他们泄了气,只能加快步伐,希望温馨追不上就不会再追了。 “柳臻!柳臻!” 柳臻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颓废了,想温馨真是一点都不罢休,追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不放弃。他想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跑。箱子在地上喳喳作响,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显得极其不和谐。 “柳臻,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跑,我就恨你一辈子!”温馨迎着风喊道,泪水随风滴落。 柳臻看到去孙圩子乡的客车停在了不远处。他只要再走几步,就可以登上这辆车,离开这儿。但是他停下脚步,还是回过头望了一眼温馨。 孙汶问:“要不要上去?再不上去,你想走也走不掉了。” 温馨还在努力奔跑着,阳光照在她泛红的脸上,仿佛化了进去。 柳臻笑了笑,说:“不走了。”说着,他放下行李,朝温馨跑过去。孙汶笑了笑,知道这两个人终究会走到一起的,他让这班车走了,生怕打扰到两人甜蜜的分离,走到路边,面对着一条沟坐在地上。 温馨看到柳臻朝自己跑来,知道柳臻改变心意,不再离开她了,笑了起来。但跑了那么久,早已腿脚发麻,筋疲力尽,腿一抖,就要跌倒,好在被赶来的柳臻抱住了。温馨躺在柳臻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哭着笑着,拍打着柳臻的肩膀。“你真坏,你真坏!你就会骗我!骗我……” 柳臻抓住温馨的手腕,轻声说:“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又伤害了你。” 温馨摇摇头,说:“我不原谅你,我要你用一生来偿还我。” 柳臻轻轻一笑,说:“傻瓜,难道你希望我们的感情只是建立在还债的份上吗?” “难道不是吗?”温馨反问一句,说,“要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今生我又为何牵肠挂肚将你放在心上?” 柳臻心里一阵感动,抱紧了她,说:“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债,你老是追着我不放,你是来讨债的。” 温馨呵呵一笑,说:“看来我这个债主当得还挺称职的嘛。” 她在柳臻的耳边,轻轻地说:“可是你也真傻,没有见过你这么躲债的。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你能躲得了我一时,难道能躲得了我一世?” 柳臻双手搭在温馨的双肩上,兴奋地问:“我带你见我爸妈吧?你有没有见过他们,他们要知道有你这个漂亮贤惠的儿媳妇,肯定笑得三天合不拢嘴。” “我哪里贤惠了?”温馨脸顿时红了,低头说:“是不是太早了?你爸妈要是知道你高中就谈了恋爱,肯定是说你不务正业的。” “哪有什么,反正都毕业了,我爸妈就是怪也没用了。”柳臻说。 温馨笑了笑,说:“那他们会怪我的,肯定会说我红颜祸水。” 柳臻抱紧她,说:“怎么会呢,你不是红颜祸水,你是倾国倾城。” 一辆车缓缓驶到路边,副驾驶座上有个男生掏出一支烟,对开车的司机说:“给我点烟。” 司机连忙给他点了火,那人左手夹着烟,吸了一口,吐了出来,望着那两个人,自言自语说:“这俩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在嘀咕着什么呢?!” 他的脸色霎时间冷下来,对司机说:“给我撞过去!” 司机好像并没有听清楚,小心地问:“少爷,您说……您说什么?” 那人冷冰冰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说:“操!你TM新来的是吧?!我让你撞过去!” 司机一听,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期期艾艾地说:“少……少爷,这样不……不好吧?会……会死人的。” 那人火冒三丈,右手猛地砸在车窗上,声音嘶哑,说:“我让你做,你就做!出什么后果我来负责!” 司机扫了一眼他的右手,听别人说,他的右手手指不知为何被人全部斩断,现在还包扎着纱布。他不敢得罪这个少爷,连忙发动车,车嗡嗡地响起了起来。那人听到车响,脸上洋溢着兴奋又变态的笑容。他阴毒的眼神看着路边抱在一起的两人,冷笑了起来。 第九十五回 遗忘(2)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五回遗忘(2) 一辆车嗖的一声从孙汶的身后急速驶过,烟尘滚滚而起,孙汶扇了扇灰尘,连连咳嗽几声,暗想这个阵势和柳晓风造屁时的势头极其相似。他厌恶地回过头,只见一辆标着稀罕品牌的黑色轿车从眼前绝尘而过,很快就摒弃了厌恶情绪,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辆车。 然而,孙汶见这辆车歪歪扭扭,不走大路,反而高速行驶,直接冲到了人行道上。他猛地醒悟,柳臻和温馨还在人行道上呢,连忙跟着轿车跑了过去准备提醒他们。可是为时已晚,他刚跑到路中间,就见一个人影从轿车的上方翻滚过来,重重地掉落在地上。而那辆轿车眨眼间就开出了数百米,一下子撞到了电线杆上,但又重新启动,卷起一股烟尘,消失在远处。 烟雾太大,孙汶并未看到那辆轿车的车牌号。他拔腿就跑过去,渐渐地,看清站在尘土里的是柳臻,那刚才撞出来的人影就是温馨了。他来到温馨旁边的时候,她还醒着,只是鲜血在她的身体下面汩汩流淌,有可能当场昏厥过去。他赶紧掏出手机,拨打120,站在路口急切地等着救护车赶来。 柳臻跪在地上,把温馨抱在怀里,擦拭她脸上的灰尘,不住地柔声安慰:“别怕,没事的,一切都没事的。” 温馨咳嗽了一声,嘴角溅出几滴鲜血,滴在了柳臻的衣服上。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我爱你,你爱我吗?” 柳臻哭了起来,连连点头,说:“爱,我爱你。你一定活下去,你答应过我,你要见我爸妈的。” 温馨苦笑起来,说:“我都分不清楚,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听到你说你爱我。” 泪水滴落在温馨的脸颊。温馨努力笑了笑,说:“你还欠我一件事没有做呢,我虽然还没想好,但如果……如果再不说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柳臻努力不去哭泣,抚摸她越渐冰冷的脸颊,说:“你会有机会的,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想,咱们可以等!” “不……不……”温馨摇了摇头,又咳嗽了几声,嘴边处渗出了一点血。“我还是……还是现在就说吧。” 她见柳臻不愿意听,伸出被血和尘土浸染的手捧着他的脸,轻声说:“我走了之后,你就忘了我吧。你是追林夕洁,还是去追其他的女孩,你想怎么办都行,我都不……我都不插手了。” 忘了你,我得用一辈子的时间啊! 柳臻抱着温馨,说:“我不会答应你的,而且,没有你在我身边监督我,我做不到,我实在做不到,太难了,咱们换一个行吗?” 温馨哭了起来,泪水与血水在她的脸颊上融化,洗去了脸上的尘土,但留下了道道清晰的痕迹。“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不想啊!我想让你永远记得我,我也想在你的心里留下一个位子是属于我的,可是我不能自私,我不能让你一生都痛苦,你得忘了我,忘了我!” “我不会忘了你!”柳臻使劲地摇头,说,“我告诉你,温馨,我好不容易让你进了我的生命中,绝不会让你轻易地离开,你别做梦了!别做梦了……” 温馨又哭了起来,说:“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么傻啊!”她使劲捶打柳臻的胸口。“你要气死我啊,气死我啊……” “你也傻,刚才你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你连自己的安危都置于不顾!” 她想解释,但视线越来越模糊,任柳臻怎么呼喊她,她依然只感觉眼前一片的迷茫,试图动了动肢体,可沉重的就像不是自己控制的。她努力张开嘴,想回答柳臻,但怎么说也说出来,而柳臻的声音越离越远,渐渐地,整个世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偶尔有光从她的眼前闪过,但继而又没了踪影,最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坠落进黑暗的深渊里,昏倒过去。 ************** 一个星期后。县医院里。走廊里。 “你见了温馨的父母最好不要说什么,他们心灵受了重创,逮着谁就怨谁。”秋静边走,边三番警告柳臻。“你就说你是温馨的好朋友,只是特意来看看。现在温馨还处在昏迷状态,你单独见温馨的可能不大,还是再等几天为好。知道吗?” 柳臻点点头,这个星期,他几乎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一直担心温馨的病情。听秋静说,医生断定温馨的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昏迷不醒总是给不出原因,只是建议留院观察。 这时,郭菲从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走了出来,迎面而来,对他俩轻声说:“温馨的姐姐也来了。” “这么说,她一家人都来了。”秋静自语了一句,对柳臻说:“你要保持淡定,一定要将自己当作是温馨的普通朋友。” 秋静和郭菲带着柳臻走进病房里。温馨的父母和姐姐见有陌生人,纷纷站了起来。秋静忙上去解释说:“阿姨,他叫柳臻,和我们一样都是温馨的好朋友,他听说温馨撞伤了,特别担心,就来看看。” 柳臻并没听到秋静在向温馨的父母介绍自己,而是往病床处看去。只见温馨安祥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之上,脸色已有了很大的转变,如果不是她的头上还绑着绷带,手腕处打着吊滴,柳臻真以为她就像是平时睡着了一样。 这时,秋静捣了捣他一下,小声地说:“快打招呼啊!” 他惊醒过来,茫然对着温馨的父母,说:“伯父、伯母好!” 可是温馨的父母看到有同学来看望自己的女儿,没有一丝的喜悦。温馨的妈妈阴着脸,走到柳臻面前,没来由地照着柳臻的脸抽了一巴掌,吓得秋静和郭菲倒抽一口凉气。 秋静勉强笑着说:“阿姨,您……您这是……” 温馨的妈妈盯着柳臻,嘿嘿一笑,质问说:“好小子,我还没有找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哈!你给我说,我家馨馨和你是什么关系?!” 柳臻无动于衷,他觉得自己就该受这一巴掌。他低下头,说:“我是温馨的男朋友。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地照顾你家女儿。” 温馨的妈妈一听,更是颇然大怒,说:“我告诉你,你就是馨馨的男朋友,你也休想照顾她!你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家馨馨会遭那么大的罪吗?现在她昏迷不醒,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你一句对不起管个屁用!”说着又要抽他一巴掌,柳臻丝毫不动声色,任由她下手。 但是一只手伸了过来,拦住了温馨妈妈这一巴掌。“妈!你就是打死他,妹妹也不会醒来!再说了,妹妹这个样子,和他有什么关系?!”温馨姐姐抱住欲哭无泪的妈妈,将她拉回到座位上,说,“他只是妹妹的男朋友,你撒气在他身上,又有什么用?!而且,你打了他,妹妹知道了也会难过的。”说着,对着柳臻和秋静微微一笑。“爸,你来安慰安慰妈。”她轻轻拍了拍她妈妈的手,又安慰了一声,站起来,来到柳臻和秋静面前。 “我叫温婉,温馨的姐姐,她应该给你们说过吧。”她莞尔一笑,这笑和温馨的笑一般的好看。 秋静说:“我听温馨说过,而且我还挺崇拜你考了那么好的大学。” “那没什么啦。”温婉谦虚地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思绪重重的柳臻,说,“柳臻是吧?和我出去走走好吗?” 柳臻恍然醒过来,点头答应,再一次看一眼病床上的温馨,跟着温婉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灯光若隐若现,病房的偶尔传来猛烈的咳嗽声,不时地有护士端着放置药物盘子,急匆匆地从一个病房跑到另一个病房。 温婉瞥眼看着一位护士在给一个病人打点滴,说:“其实我一定想当一个护士,我觉得护士都是一群内心强大的人,他们会见证一个个生和死,不会对死感到害怕,一个人对死都不害怕,还会害怕什么?你说是吧?” 柳臻不明白她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也许是为了缓和下气氛,点了点头。 温婉又说:“你以后想做什么?” 柳臻又是一阵迷茫,更猜不透她到底是站在什么阵营,是反对自己还是支持自己。他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再过一个星期,你们就要填报志愿,该想想你要走的路了。”温婉眨了眨眼,转而一笑,说,“你想想啊,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到时候我会替她填报志愿。妹妹一定希望她上的专业和你的一样,我要是不知道你填什么,怎么帮我妹妹啊?” 柳臻一听,高兴地说:“你是说,你愿意我和温馨在一起?” “不能说愿意吧,但至少不反对,我只是希望我妹妹能快乐。”温婉笑着说:“但你要知道,你的成绩并不比温馨优秀,我不会同意她屈居,报你的学校。将来我是否同意你们结婚,还要看你的努力,要是你混得不怎么样,我是不会答应将温馨交在你的手上的。” “这个我知道。”柳臻终于放松了一口气,有了温馨姐姐的支持,他相信自己会给温馨一个好的未来。 第九十六回 遗忘(3)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六回遗忘(3) 温馨病房的后面是一块花园,里面有一处不大的池塘,水质不太干净,但种满了荷花。此时荷花肆意绽放,披着水露,迎着夏日的光辉。浮萍在水面上漂浮着,几只不知名的虫子趴在上面躲避着酷热的天气。 温婉站在池塘边,透过窗户看病房里面的妹妹。妈妈坐在妹妹的床边低头抹着泪,爸爸不住地说话安慰她。秋静和郭菲面面相觑,坐在另一个床边,看着温馨,期盼着她能早日醒来,不要再折磨柳臻,折磨大家了。 温婉回过头,抱歉地说:“刚才我妈妈打了你,真是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柳臻连忙摇摇头,说:“是我害了你家妹妹,伯母打得没错。” “爱情里,没有谁害谁这一说。”温婉说,“我妈妈只是心伤难过,所以才冲动打了你,你不会怪她吧?” “怎么会?伯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柳臻这几天的心情也是极其不好,动不动就喜欢发火,他爸妈以为他这次高考又没考好,心中又气,不敢问他,想等成绩出来了再问。“可是,温馨似乎并没有向你们说过她和我谈恋爱的事情,伯母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温婉掏出一部手机,那是温馨的手机,她说:“这部手机是我妹妹的,上面存了你和妹妹所有聊天信息,还有很多通话记录。很抱歉,我们看了那些短信,知道你和温馨的事情。而且,她的手机相册里,只留着一张照片,是和你的合照。” 柳臻想到这张照片是一个月前,在龙虎公园照的,但没想到这是她手机里唯一一张照片。他试探着说:“能不能让我看看温馨的手机?” “当然可以。”温婉将手机递给他,说,“你看完之后,到病房里来一趟,我帮你向我爸妈解释解释。放心,我爸妈很和蔼的,不会责怪你的。”说着,离开了花园。 柳臻点点头,开始翻看手机,里面存着他和温馨从上年九月份到今年六月份的所有聊天短信,可能手机内存有限,有些短信都被删掉了。柳臻翻了翻几条,就泪流满面,原来,当时的自己不懂得温馨的心意,说了那么多不解风情的话,提了那么遍林夕洁,他实在想不出来温馨的心会有多痛,但她却还要忍着伤悲,留着这些短信,从字里行间找寻属于她一个人的幸福。 回到病房,温婉将柳臻拉到她爸妈面前,对爸妈说:“我刚才和柳臻谈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妹妹的,他们是否能走到最后,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我们就不要反对了好吗?” 她妈妈哼了一声,不作回答,她爸爸连忙站了起来,说:“好孩子,只要女儿高兴,我们做父母的不会插手的。”她妈妈拉了拉他的衣角,瞪了他一眼,让他重新坐好,嘴里嘀咕了一句,好像在说“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柳臻鞠了一躬,说:“伯父、伯母,感谢你们的理解。” 温婉笑了笑,对她爸妈说:“爸妈,我饿了,你们也没吃呢,咱们出去吃一顿吧,我好久没尝过咱们X县的菜了。” 她妈妈说:“我怎么吃得下去,你和你爸一起去吧。” 温婉拉了拉她,撒起娇来,说:“妈,妹妹不会有事的,她醒来之后看到你憔悴了,会责怪我这个姐姐的。再说,我好久没回家,老妈,你难道不想和你这个大女儿说会话啊?” “那馨馨留在这儿……” “有秋静和郭菲在呢,她们会替我们照顾的。”温婉说。她妈妈拗不过温婉的要求,叹口气,点头同意。温婉高兴地跳起来,一手搂着妈妈胳膊,一手搂着爸爸的胳膊,将他们拖到了病房外面。离开之前,她回过头,朝柳臻眨了眨眼睛,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柳臻这才明白过来温婉的用心良苦,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渴望能和温馨单独在一起,所以才借口将她爸妈引开了。秋静和郭菲也明白了温婉的想法,等到温婉走开之后,故意咳嗽一声,引得柳臻的注意。“那个……我们就在外面走廊处等着,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们。”说着,小心翼翼地离开病房,随手合上了门。 柳臻见她们离开后,坐在温馨床边的椅子上。温馨还是沉沉睡着,嘴边还有一丝的微笑,好像并没有感到一丝的痛苦。他伸手抚开落在温馨脸上的秀发,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就说嘛,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呢。”温馨脸色微微一变,痛苦的神色在她的脸上一闪即过。柳臻紧张地握紧她的手,声音急切。“你醒了吗,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可是温馨依旧陷入安详的状态,和平时没有什么变化。 “你姐姐同意我俩在一起了,你爸妈看起来也不怎么反对。这样真好不是吗?两个人在一起,又能得到双方家人的支持,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是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打算四年后,等你毕业了,我会向你求婚,就在梅村后面的油菜花地,你会答应我吗? “你赶快醒吧,醒了之后,我带你一起去泰山看日落……不……咱们不看日落,日落太伤感了,咱们看日出,看一天里最美好的开始……” 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走了进来,替温馨拔掉了针,见柳臻含情脉脉地握着病人的手,羡慕不已,笑着说:“真是恩爱的小俩口!你就是柳臻吧?” 柳臻点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护士笑着回忆,说:“几天前的晚上,病人醒过来一阵,嘴里一直喊着柳臻这个名字,能让一个女生如此不忘牵挂的人,肯定是她心爱的人了。” 柳臻沉默不语,温柔地看向温馨,更加握紧了她的手。护士不便打扰,离开了。 这段时间里,柳臻不知道倾诉了多少的话,可是这么话只是他想要说的万分之一,他想等温馨醒来之后,再好好地说给她听,让她听到耳朵磨出茧来,用来惩罚她这些天无情地将自己抛下。 他把手机放在温馨的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离开了病房。 秋静和郭菲见他出来,笑了起来,说:“我说,你艳福不浅啊,虽然被丈母娘打了一下,但他们至少同意了哈,难得难得!” 柳臻和她们坐在一起,说:“还要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啊。” “那是!那是!”她俩不客气地接受夸奖。 几人哈哈大笑之际,病房的门缓缓打开了。他们三个人顿时愣住了,只见病房里走出来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睡衣,头发略显凌乱,步伐沉重,好像极其疲惫不堪。她手里握着手机,茫然地看着周围,好像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温馨?! 柳臻心里大声地呼喊起来,连忙站起来,张开手迎了上来,他真想抱住她,一辈子也不放开。“你……你醒啦。”但“你”刚说出口,温馨以为是自己撞到了他,侧了下身子,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她避开对方的眼神,虚弱地说:“对不起。”柳臻正自纳闷,温馨已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秋静和郭菲双双惊呆了,她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生明明就是温馨啊,但她怎么一点都不把柳臻放在心上,就好像视柳臻为陌生人似的,难道她脑袋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她俩抱着怀疑,不安地呼喊下温馨。温馨听到有人喊她,转过脸,见到是秋静和郭菲,顿时面若桃花,高兴地说:“秋静!郭菲!你们怎么在这儿?!我……我这是在哪儿?!” “不是……”秋静看了一眼犹未想不明白的柳臻,对温馨说,“你记得我们?” “你说什么废话啊,我当然记得你们啊?!”温馨笑了笑,说,“我过会儿再问你们,这厕所在哪儿?” 秋静和郭菲都好像未从梦里醒来似的,双双指着远处说:“那儿!” 温馨赶紧小跑,奔向厕所,再一次从柳臻身边经过,可是奇怪的是,她不光连一眼都不看柳臻,压根就没有半点反应。柳臻呆呆地看着温馨跑进厕所,对着秋静和郭菲小声地询问:“怎么回事啊?!”秋静和郭菲第一次如此默契地摇了摇头。 他们坐在病床上,思索着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越想越觉得实在不可思议。本来温馨醒了,是天大的喜事,但三个人都难以高兴起来,尤其是柳臻,更是心头一团乱麻。 “她怎么见到我就跟见到陌生人似的?!她不会是还生着我的气,假装不理我吧?!” “有可能……”秋静和郭菲第二次默契回答,但心想都在想,温馨的样子不像是假装,装得实在是太像了,都可以拿奥斯卡金像奖了。 这时,温馨推门进去,但一眼就注意到柳臻也在里面,见他脸上又是愁苦又是喜悦的,微微一愣,但旋即来到秋静和郭菲面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住院的,而且我这头是怎么啦?” 秋静试探地说:“你最后在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 温馨努力回想一下,说:“我记得我们一起去KTV唱歌了,我们……我们都喝大了,之后我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儿了。” “我知道我昏迷了,怎么还记得那么多?!难道你俩就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啊?!”温馨挠了挠头,摊开双手原地打转。 “我知道!”柳臻站了起来,来到她的跟前,强压着情绪,说,“我可以告诉你!” 温馨看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茫然地对秋静和郭菲说:“他是谁啊?” 第九十七回 遗忘(4)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七回遗忘(4) 柳臻听到她这么一问,心霎时凉了一半,他好生害怕,抓紧温馨的肩膀:“你是在开玩笑吧,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对不对?” 温馨有点害怕,连连倒退几步,说:“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柳臻看着她,隐隐感觉她没有在骗自己,她的确把你忘了。可他始终不相信,不久前两人还定下约定,短短一个星期,她就忘了一干二净了,她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他拉住温馨的手,说。 温馨赶紧缩了回去,茫然地向秋静和郭菲求救,但她们都无动于衷,好像眼前这个人自己以前认识似的。她捋了捋自己纷乱的长发,说:“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记得你了,你是谁?我们在哪里见过?我试着看看自己能不能想起来。” 柳臻激动起来,上前抓住温馨的胳膊,凑到她的耳边,说:“你怎么会忘了我呢,我是柳臻啊,我们之间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们还要经历更多的事情,你再想想啊,你好好想想啊!” 温馨被这个男生吓坏了,可是秋静和郭菲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惋惜什么。她退后着,努力要挣脱柳臻的手。“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可是柳臻仍是拉住她,始终不让她脱手。“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又多难过吗?你现在醒啦,你就不理我了啊?!” “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啦———”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震动了整个病房。秋静和郭菲惊呆了,捂着嘴叫了起来。温馨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她只想挣脱对方的手,说狠话只是吓唬吓唬,真不有意要抽他。但这个男生得寸进尺,实在太过分的,不免心中有气,跑到了郭菲身边。郭菲只好低声安慰她,但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觉得柳臻才应该被安慰。 柳臻捂着脸,脸上有巴掌的红印,他丝毫没有知觉,他始终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曾经说多爱自己的女生会抽自己一巴掌。脑海里正有一波又一波潮水在不停的击打着他,逼着他沉到海底。 秋静拦住他,说:“你个笨蛋!温馨现在还是一个病人,需要养精蓄锐,你这么大吼大叫的会对她的病情更不利的!她现在忘了你,或许只是暂时的,可能再过几天就会想起你了,你这么毛毛躁躁的,反而让她对你感到厌恶。” 柳臻心想秋静的话也对,遂静下心来,将那股委屈深深地憋在心里。 秋静对他说:“你来想温馨道个歉吧?” 柳臻走到温馨面前,说:“对不起,温馨,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没吓到你吧?其实我们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是我自作多情,以为你能记住我。” 温馨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行为怪异,说起话也好离谱,但他的眼神那种哀怨,像是饱受了莫名的摧残,让她不免对此人起了一丝同情,便不与他计较,只是小声说了对不起,又转而问秋静和郭菲:“你们还没说我是怎么到这儿的呢。” “哦,对!”秋静支支吾吾,开始编了起来:“我们那次唱完卡拉OK,你因为喝酒喝得凶,所以……那个……就被我和郭菲扶着回学校……之后吧……你也知道……郭菲力气大,我没有那个力气,过马路的时候,你就被撞了。” 郭菲补充说:“秋静也受了点伤……” “对对对!我也受了点伤,不过现在没事了。而你倒是昏迷了一个星期。”秋静恍然大悟,说,“你父母还有你姐姐也来了,他们现在正在外面吃着饭呢。” “一个星期,这么久啊。”温馨愁了起来,说,“我爸妈肯定怨死我了!我真是不孝,上次跌伤了腿,让我妈****不少的心。” 郭菲连忙问:“你上次怎么受得伤啊?” 这一问,柳臻也紧张起来。那次温馨的腿之所以断了,是因为她送柳臻饭的时候不小心从桥跌落下来。而且,她腿痊愈之前,还都是柳臻每天接送她的上下课。如果温馨记得这事,或许会想到一些眉目。 “我不是睡觉的时候从床上掉下来了吗?”温馨笑着对郭菲说,“这事你怎么可能忘记呢?我腿断了那几个月都是你接送我上课的,而且有段时间我的腿已经好的,还假装受伤,骗了你背了我好一阵呢,因为你一个月没有跟我说话。” 郭菲无语了,这简直乱套了嘛。大家看她说得这么煞有其事,真怀疑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记错了,而温馨才是对的。 秋静似乎还有点不死心,问道:“温馨,你还记得孙汶吗?” “当然记得啊!”温馨笑了笑,确定地说,“对了,他最近怎么了,有没有和咱家郭菲联系啊?”说着,调皮地对秋静眨了眨眼睛。 郭菲嗔怪说:“你还在我面前提他?!” 秋静笑了起来,心想郭菲和孙汶的关系一直不明朗,两个人都说断了,但秋静还是乐得当两人的红娘,非得给他俩扯上点关系不可。不过笑归笑,秋静还是回到正题上,说:“那你还记得孙汶的同桌吗?” “同桌?”温馨大笑起来,说,“你们怎么都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孙汶哪来的同桌啊,那个位置本来就没有人坐嘛。哦———” 大家以为她记起来什么,忙问:“什么?!” 温馨看到大家紧张的样子,又笑了起来,说:“你们今天的状态真怪,我是想说,那个位置要么空着,要么都是咱家郭菲坐着。” 郭菲又是无语之极,这温馨昏迷一场之后,怎么一说话,三言两语必然要扯到自己和孙汶? 秋静也被温馨这举止搞败了,颓废地圆起谎来,说:“温馨,你也别多想,我们这么问你,是医生让我们做的,医生说你大脑受到撞击,可能会造成失忆,所以刚才那几个问题都是为了考验你的。以我们的观察,你的情况……你情况还好……还好啦!” “我说呢。”温馨相信了她的话,但很快又皱起眉头,偷偷指了指柳臻,说:“可是我想不起他来了。” “没关系,不记得一件小事也是很正常的嘛。”秋静笑了笑,但转过头,不免长吁一声,哀伤地看了一眼柳臻。 柳臻只觉得自己如坠了冰窖之中,越来越冷,心想:“温馨真是单独地将我划离了她的生命,原来,这个世界上,她最想忘记的就是我了。” 这时,房门打开了,温馨的爸妈拎着一袋子的苹果,后面跟着温婉。温馨的妈妈一见到温馨不在病床上,吓了一跳,等注意到椅上坐着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惊呼一声,手里的一袋苹果纷纷掉落在地,她也顾不上,跑了过去,搂住温馨哭喊起来:“馨馨啊,你可终于醒啦,你吓坏妈妈了!”她反复摸着温馨的身子,老泪纵横。“你瘦了……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让你长得胖胖的。” 温馨此时的状态还处在高考刚结束的时候,两天来的紧张考试,让她整个人都紧绷着,一听到妈妈的话,顿时哭了起来。“妈,爸,我让你们操心了,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温婉拾起了苹果,对她爸妈还有温馨,说:“你们别哭了好吧,妹妹醒了,是大喜事,应该高高兴兴的才对。” 温馨也破涕为笑,说:“对!爸妈,我还没没好好地向你们介绍我这两个朋友呢。”说着一一介绍了秋静和郭菲,简单地讲述高四这年来两个好朋友如何帮助她的,但惟独少了柳臻。 温馨的妈妈见她介绍完了,没有介绍柳臻这孩子,以为是她不敢提自己和那孩子的事情,对她说:“你也好好介绍你这个……” 秋静和郭菲双双赶紧抢了上来,呵呵直笑,温馨妈妈这句话就没有说出口,奇怪地看着秋静和郭菲。秋静凑到在她的耳边,简单地将温馨唯独遗忘了柳臻这事说了一遍,听得温馨的妈妈惊讶不已,但她转而心想:这事并非就是坏事,这个孩子看起来对自己的女儿极其在乎,但毕竟从那些短信上来看,此人成绩并不算优秀,说不定连二本线大学都不一定考得上,要是自己的女儿跟着他,岂不就拖了女儿的终生幸福?!现在女儿幸好忘了,而且这个柳臻初衷并不喜欢自己女儿,他俩分开是两全其美,也不算自己狠心,棒打了鸳鸯。 温婉也感觉到事态有些变化,为了不表现的太明显,她示意柳臻帮她拾起苹果。温婉凑到柳臻面前,偷偷低声说:“你和我妹妹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柳臻望了望温馨对他视若不见的眼神,说:“你妹妹恐怕是忘了我了。她对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唯独对我和她的事情一概不知。”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妹妹该不会是和你闹别扭,故意装作失忆吧?你知道,我妹妹骗人的手段高着呢。”温婉猜测说。 “不会的。”柳臻不得不这么确信,“温馨要是昏迷那么久,初次见到我,一定会抱着我打我、骂我,根本不会那么淡定。我真想不到会有今天,明明几天前还在一起,现在却相见不相识。” 温婉叹口气,说:“希望我这傻妹妹的失忆只是暂时的。”回头看了一眼温馨,见她大病初愈,聊起天来精神抖擞,笑起来还是那么的美丽,只可惜她的眼里的确没有柳臻的身影,一个人就是装得再像,眼神是最真实的。但也许这个傻妹妹真有傻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人忘掉得一点痕迹也没有,不必在乎伤害了谁,也不必在乎自己曾经的心是多么的支离破碎。 第九十八回 当初我就在那里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八回当初我就在那里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扎西拉姆·多多《见与不见》 医生知道温馨醒来了,让她重新躺在床上给她解开绷带,检查伤势。伤口基本愈合,完全可以自行行动,家属可以选择让其回家疗养,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须得到医院复查,这期间,病人不能再受到猛烈撞击,尽量不要狂跑和坐易颠簸的车。总之,一定要静养。 这天下午,温馨刚才太多高兴,身体有所疲惫,打了一剂药,又沉沉睡去。温馨的妈妈打算明日将温馨接到家里,方便照顾。所以她万分感谢了秋静和郭菲,这些天来,要不是她俩的帮助,她和温馨的爸爸非得忙得多焦头烂额不可。 秋静和郭菲不便打扰她们一家人,打算这天就离开。温馨的妈妈本想留她们一晚,但一想明日就要启程回家,不好再麻烦这俩姑娘,二想再让俩姑娘住在医院颇为不合适,所以提着一大包的礼品送她们来到医院附近的公交车站。 温馨妈妈看着柳臻一脸颓废,知道他为自己的女儿心伤不已,柔声说:“孩子,伯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和馨馨可能真是有缘无份。她以前为了你,死去活来,现在,她失忆了,也解脱了,你要是为了她好,能不能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开始另一个生活,而你,是个好人,你不必再敷衍馨馨,可以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她指了指柳臻的心口,说,“或者说,去追求你内心真真正正爱的那个女孩。” 柳臻一下子就想到了林夕洁,的确,温馨的存在不过是自己华丽丽的美梦,而自己最深爱的那个人仍是林夕洁,尽管她名花有主,尽管她现在或许是在别人的怀抱里享受恋爱的滋味,但自己还是爱她的,至少现在是。 温馨的妈妈见他不说话,知道他会慢慢懂的。秋静拉了拉柳臻,说:“车来了,我们走吧。” 柳臻点点头,对温馨的妈妈说:“再见,伯母。” 温馨的妈妈微笑说:“还是不再见的好!祝你们一路顺风!” 柳臻跟着秋静和郭菲上了车,车在拥挤的路上踟蹰行走,他透过窗户,远远看到温馨的妈妈回到了医院,咬了咬牙,对秋静和郭菲,说:“你们先走吧,我等到明天再走!”说完,招呼司机停车,秋静和郭菲正想阻止他,他就已经跳了下去,朝着医院奔去。 柳臻来到温馨病房的窗户前,见温馨还在如婴儿似的入睡,温婉坐在床边削着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盘子上。温馨的爸妈正在房门前和医生说着话,好像在谈论着温馨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柳臻轻声叫了声温婉,温婉听到声音,悄悄地来到窗前,好奇地问:“你怎么还没走啊?” 柳臻说:“我想见你妹妹最后一面。” 温婉叹口气说:“但你知道,我妹妹不一定想见你啊。” “我知道,我只是想送送你妹妹,就算远远地目送她离开我也愿意。” “那好吧,我们打算明天一早就走,你八点来这儿应该不晚。”温婉再三提醒,说,“但是千万不要让我爸妈看到你,他们可正巴望着你和我妹妹没关系呢。” “好,谢谢你!”柳臻说。 说话间,门口响了下来,只听温馨的妈妈高喊一声:“婉婉,你站在窗户那干啥呢!?” “那个……妈,你看这荷花开得多好看,我真希望我们家那水缸里也能种上荷花。”温婉回头对她妈妈嫣然一笑,她妈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回答了她几句,待到温婉张望窗外的时,柳臻已经不见踪影了。 晚上,柳臻来到网吧,打算在里面熬过一夜。真巧在网吧里遇到了高四的同学猥琐仔,刚要呼喊他的真名,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好“嗨”了一声。猥琐仔知道这个柳臻,高四那年居然泡到了倾国倾城的温馨,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的男生。 “高考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柳臻好奇地询问。 猥琐仔说:“当然是这些天都在玩游戏啦,你不知道这游戏多劲爆,data万岁!” 柳臻无心和他讨论游戏,开始搜些美国大片对付这一晚上。猥琐仔见他挑了半天也没有选中一个,说:“唉唉唉唉,我推荐你一个电影,包你一生受用无穷。”说着,强行拖过键盘,麻利地在上面打了一行字:3D肉*蒲*团。 柳臻起了厌恶之心,但实在却之不恭,勉为其难(其实有七分是出于好奇)看了下去,可惜,电影是粤语版,听起来极其不爽,而且又没有中文字幕,不时地在动作剧情出现的时候,才出了一两行字幕,要么是:“啊~~~~~~”,要么是:“雅蠛蝶……” 看到最后,柳臻困得不行,爬在键盘上睡了起来。深夜的时候,冷气呼呼吹着,他不时地冻醒过来,又无聊地搜了一部电影,但没看到一半,他又缩着身子,睡了起来。无论怎么样,他总是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极其难受。可一想到明早就要见到温馨,他觉得这点苦都不算什么,就像当初,他到F市,去的时候挤了一路的火车,来的时候吹了半路的冷气,辛辛苦苦只为了见林夕洁一面,也从来没有说自己后悔过。 第二天,阳光早早地爬到窗户口,照在温馨身上。 温馨伸伸懒腰,觉得这一觉睡得精神饱满,再舒服不过了。她妈妈见她醒了,出去买了早餐,温馨边慢慢吃着早餐边翻开自己的手机。她爸妈和温婉吃完了早饭,开始收拾行李。温馨见状,问道:“爸妈,我们这就要走啦。” 她妈妈回道:“是啊,我们回家啦,是不是想家啦?” “嗯!”温馨笑着点头,又问:“我那两个朋友呢?” “我怕她们家人担心,让她们在昨天下午的时候走了。” “啊!”温馨遗憾道,“我还没有请她们吃顿饭庆祝庆祝呢。” “急什么啊,再过几天成绩就出来了,那时候再庆祝可就是双喜临门啊。” 温婉这时走到她的跟前,递给她一张纸,说:“这是我刚才从你衣服的口袋里找到的。” 温馨打开一看,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但这字迹的确是自己的,一点没错。她狐疑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她姐姐。她姐姐自然不知道,耸了耸肩,又继续收拾行李,听着她妈妈唠叨着医院药费如何如何的贵。 这时,窗户边响起一阵骚动,墙边的树枝摇摆起来。温馨站起身来,只见一个人影跑开了,但还是看得出这人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她连忙拿着纸和手机冲了出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震动着早晨的柔光。 这让她妈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个男生还留在这儿,正要追过去一探究竟,温婉拦住了她,说:“妈,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吧。” 温馨追了出去,跑了几百米终于见到那个人,再也跑不动了,停了下来,喘起气来。“柳臻?你是吗?” 柳臻真想这么一走了之,但还是抵不过她的呼喊声。他回过头,对她笑了笑。 多么希望,这一回头,换来的是她热情的拥抱。 温馨又深吸几口气,走到他的跟前,说:“对不起,昨天我真不是有意打的你。还疼吗?” 这么久了,早就不疼了,疼的是心。 他摇了摇头,说:“不疼。” 温馨微微一笑,问道:“我是不是以前认识你?” “为什么这么问?”柳臻试探着反问,也许她还留着他们之间那么一点点的记忆。 温馨掏出手机,说:“我的手机里面有一张我和你的合影,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照的了。” 她将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了一看。照片上的她笑得还是那么甜,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那时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更何况是简单的静态照片。 柳臻苦笑了一声,编织出一个谎言,说:“我是秋静高三时的好朋友,咱俩还见过两次,这是第二次见面时照的,那时你和谁都玩得很好,记不起我也是正常的,你甭放在心上。” 温馨释怀了,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伸出手来,说,“既然你是秋静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咱们或许还能做个朋友。” 柳臻和她握了握手,不敢得罪她,很快就放开了。只见她又拿出一张纸,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抄了一首诗在上面,是送给你的,不过这纸一直放在我的口袋里,忘记了给你,很抱歉啊。我猜,可能是某个喜欢你的女孩让我帮忙写的吧,你或许能猜出是谁。物归原主。”说完,将那张纸递给柳臻。 “谢谢。”柳臻接过了纸。 他打开纸张,只见纸上的字迹和温馨的一般无二,随意漂亮,清丽高雅,就如她本人一样。上面写的是一首这一年最为流行的小诗《见与不见》。诗的前后没有署名,只最后一行写了一句“赠最爱的人柳臻”。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变得潮湿起来,虽然温馨不知道这是谁送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温馨,就没有别人了。他对折了一下纸,又对温馨说:“谢谢!”这个谢谢不是刚才的客套,是由衷地感谢温馨曾经对自己的一片情意。 “不客气。”温馨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说,“我这就要回家了,拜拜。” “拜拜!”柳臻目送着温馨渐渐跑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低落下来,打湿了那张纸片。 那朵池塘里的荷花随风摇摆,一片花瓣便悠悠而落,浮在水面上。紧跟着,荷花像是被风脱去了衣裳,一片一片的花瓣被吹落下来,铺盖住了不大的水面。 (作者按:《见与不见》无论是在电影还是歌曲里,都是2011年流传较广的一首诗,曾经一度认为是仓央嘉措所作,到底孰是孰非,笔者倾向于是扎西拉姆所作,而法院也已认定此诗的作者就是扎西拉姆。如今备受争议的文章、诗歌屡见不鲜,比如《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的作者到底是不是泰戈尔。当然,笔者这里不会进行讨论,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尊重那么作者的知识产权。) 第九十九回 她不是女主角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九十九回她不是女主角 阳光铺撒在悬铃木路上,点缀着树叶隐隐透着光亮。 柳臻、孙汶和柳晓风三人靠坐在一棵枫树下乘凉。两天前,高四的学生就已经查到了高考分数,现在高四32班,有一半的同学聚在这儿等着韩江明,领取自己的那一份高考报名指南和成绩单,当然有的学生茫然不知所措,更重要的是来寻求班主任的意见,清楚自己的成绩比较适合什么样的专业和大学。 据说,这次32班的只有三位没有过本科线,十位没有过二本线,五十多位没有过一本线,这个上线率在X县复读班里算是不错的了。 然而备受大家关注的王晴这次考试失利,仍是没有打破无人考进北大清华的魔咒,分数不仅达不到北大清华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在班里也只排到第四名。第一的位置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胖丫头占据了,但还是离北大清华有一定的距离。后来,听人说,胖丫头考进了复旦,王晴被中山大学录取。王晴虽说遭到了失利,但这个成绩足已让人望尘莫及了。 分数排在第二的是一名男生,此人乍看起来“不学无术”,其实他没有一个好学生该有的表现,平时,他该睡的时候睡,该吃的时候吃,下课的时候也会和同学聊天说地,尤其和猥琐仔还有共同爱好。但有些人就是生而知之,他就是凭着上课那段时间,成绩居高不下,稳稳保持这么高的分数,实在让那些熬了一年夜,只熬出一点渣的同学羡煞不已。 分数排在第三的就是温馨,她的成绩好自不多言。柳臻看到温馨的成绩,不禁汗颜,想自己再熬一年也混不到这种程度,的确,她和自己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了她。 柳臻这次高考依然是乏善可陈,成绩介于一本线和二本线之间,爸妈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是很满意,毕竟自己多上了一年,好歹也应该过一本线。孙汶过了一本线,但与自己所期望的要差一些。秋静和魏楚两表兄妹的分数不相上下,只比孙汶多了十分。郭菲据听也进了一本线,分数应该略低于孙汶。而考得最差的,最令人意外的就是柳晓风。 想当年,柳晓风曾意气风发地说自己这一年必过一本线,结果事与愿违,落到了三本线内。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考进了三本线,也不会报考三本线内的学院,与落榜无异。 柳臻说:“柳晓风,你打算怎么办?” 柳晓风指着炙热的太阳,信心百倍地说:“当然是继续高考啊!” 柳臻笑着说:“你可至于吗?你要是再来一次,可就高五了。我觉得你还不如上一所好的大专院校,出来的时候,说不定比那些我们这些大学生还有成就。” 柳晓风摇头说:“我这次高考纯属失误,要不是高考那几天屁放得不爽,我不会考这么差的!再说了,高五又怎么了?现在上高五的学生比比皆是。当年俞敏洪不也是考了三年?!而且最后一年人家直接还考上了北大。” 不过柳晓风到底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考上北大的命,后来询问了班主任。班主任看了一眼他的成绩单,直接泼了他一盆冷水:“就你这样,再来一年,别说北大,能上个二本就不错了。” 这话说得柳晓风大为不爽,背地里竖起中指,气冲冲地说:“FUCK!老子考一个给你看看!”果然,一年之后,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虽然没有进北大,但考进了上海交大,也算争了一口气。之后,人家嫌柳臻、孙汶等人的学历低微,或者生怕他们“不务正业”带坏了他,又或者生怕自己当年造屁的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好,就没有再他们联系了,但是每当他们聚会的时候,仍是不忘说落那人。 孙汶指着桥的方向说:“他们来了。” 柳臻和柳晓风抬头看向桥上,只见秋静、郭菲和温馨满脸喜悦地走向他们,而秋静的表哥魏楚跟在她们后面,脸板得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知道还以为他不乐意当这三位美女的护花使者似的。然而柳臻的眼里却只有温馨一人,她散着长发,身穿及膝的连衣裙,腰间还系着衣带,宛如夏日的莲花,只要一瞬间就能融入这燥热而又散发花香的空气里。 柳晓风说:“话又说来,温馨真的只是忘了你一个人吗?” 柳臻点点头,说:“我想是的。” 等到他们下了桥,孙汶和柳晓风站起来,迎了上去。孙汶朝着郭菲招呼一下,但觉得只招呼她一人毕竟有点不合适,对温馨笑了笑,说:“嗨,你的伤好了吗?” 温馨点头说:“好了,谢谢你们的关心。” “那你还认得我吗?”孙汶试探地问道。 “当然啦,你叫孙汶,自称是孙中山的后代嘛。而且,你喜欢我家郭菲呢,是不是?我记得还很清楚吧?”温馨笑了笑,对郭菲挤了下眼睛。郭菲装作没看见,转过头不理。 孙汶姗姗低声说:“是记得很清楚。” 柳晓风连忙上前,说:“那你记得我吗?” “当然啦,你是柳晓风,经常放屁的那个嘛。”温馨无奈地回道,一一嗔怪说,“刚才魏楚也是这么问我。我说,你们都怎么啦,好像以为我撞了一下脑袋,就会失忆,把你们忘记似的。”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这个一点都不好笑。几个人看着一边的柳臻,面面相觑,但生怕温馨看出他们有什么问题,连忙勉强笑笑。秋静摆摆手,说:“是啊,我们多疑了,以为这女主角一旦被撞了,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失忆了。” 温馨笑了起来,说:“看来我不是什么女主角吧。” 温馨见到柳臻独自一人靠在悬铃木的树下,笑着迎了上去。众人都摒住呼吸,不敢打断温馨的回忆。柳臻乍看温馨朝自己迈着小步而来,顿时一阵慌乱,伴随着一阵惊喜,以为温馨想起了自己,连忙站了起来。 温馨说:“嗨,又见到你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和我一个班的。” 柳臻心里一阵发苦,但表面上微微一笑,说:“那也正常,咱们班一百五十多口人,你又那么爱学习,自然不会注意到我了。” “哪也没道理啊,你是秋静的老同学,又是一个班的,多少我应该有印象才对。”温馨皱起眉头,自语起来,但转而一笑说,“不说这个了,你考得怎么样?” “勉强过了二本线,但和你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柳臻遗憾地说,心想他俩考得一样,或许还能报考同一所大学呢。“对了,你打算报考什么大学?” “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目前是计划报考上海的大学,因为我姐姐也在上学念书,而且,我这个分数也因为够上我梦想的大学了。”温馨挠了挠头,继续说,“不过我隐隐感觉,上海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我应该去另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我始终想不起来在哪了。唉,最近愁的事可多着呢,感觉自己挺忘事的。”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柳臻默然不语,原来温馨有果然抱着和自己同上一所城市的决定,这个决定她想必下了一定的决心,连自己梦想的大学也宁愿舍弃,甚至把初衷忘了还隐隐记得这个决定。他说:“我建议你还是报考上海的大学吧,上海我曾去过,那个地方真是繁华之地,你去了,定能过得很好。我祝福你!” “谢谢,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温馨报以微笑,抬起头,看着一缕缕的阳光从树叶间洒下,问,“这棵树是什么树?” “悬铃木。”柳臻张口即来,曾经也有一个女孩这样问过自己,她还说过有机会会过来看看,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么说过。 温馨看他恍惚的神色,说:“你肯定有喜欢的人吧。” “是啊。”柳臻还是不愿和外人提起这事,转而问道,“你呢?”但问过之后颇有点后悔。 温馨点点头,但明显愣了一下,皱眉思索,又摇了摇头,说:“没有。” “没有?”柳臻故作疑惑地说。 温馨噗嗤一笑,说:“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相信。一个人活了这么大,居然连个心仪的人都没有?不过,我真的想不起了,或许我曾经有,但现在应该没有了。你不相信?” 柳臻说:“怎么会不相信?!” 这个时候,同学们开始出现一阵骚动,原来是韩江明来到了。韩江明依旧是满面春风,步履霸气,就像是上个年代闻名大上海的许文强,一身靓丽时髦的打扮再度出场。 两人不再说话,温馨像是没事人似的回到秋静和郭菲的身边继续说着话,但柳臻却是思绪纷乱,想自己和温馨现在的关系和第一次相识没有什么区别,她对自己也没有多差的印象,或许两个人可以重新来过,或者,只是像朋友那样慢慢地接触,渐渐地她会记起什么也说不定。然而,在他的心中还存在一个至关重要的人,那个女生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着主要的角色。如果他选择温馨,或许能获得她的青睐,但会有无数的沟壑难以逾越,比如成绩或者是以后的事业。如果他继续选择林夕洁,可能依旧是面对着无尽的单恋之苦。 他很难决断,不知道自己内心的天平会倾向于那一边。 但他或许更明白,温馨也好、林夕洁也好,都只不过他情感生涯里微不足道的一次起潮,当自己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相知相伴终老的女生时,自己那小世界才会彻底会颠覆改变。尽管他现在无比期望那个女生会是温馨和林夕洁中的一个,可是有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一小小的抉择,而这个可能便不会实现。 他转过头,再次看一眼温馨,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娴静,原来她没有自己依然过得很好,而且过得更好。他多么希望自己也会出场车祸,然后将关于她和她的这一切统统忘记,虽然他知道这是在逃避,这是在懦弱。 第一百回 开始(第二部完结) - 音尘决绝 - 歧言 第一百回开始(第二部完结) 九点刚过,夏日的阳光就开始蒸烤着地表,水泥地散发着逼人的热气,将空气都融化在了无动的风里。无数的乘客从各个路口涌向H市火车站。车辆拥挤不堪,汽笛声此起彼伏,和火车站前面小摊吆喝声彼此呼应着,刺疼了每个人的神经,仿佛震动了整个市区。柳臻拖着厚重的行李箱,从公交车上下来,跟着一群也同样扛着包的学生模样的人赶往火车站。转过一个角落,正对着H市那破旧的有点儿老的火车站,好像火车站是一个巨大的巢穴,乘客像是那勤劳的蚂蚁,蜂拥般的归巢,然后被运往各处继续干活。 渐渐地,火车站近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到进站口拥挤着人潮,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赶着投胎似的冲进火车站。门口的检票员只是闲看着,手随意在进站口一搭,谁自觉地递上火车票,他才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剪票。 柳臻将自己肩上包往上提了提,正要穿过车水马龙的道路,这时一位蓬松着卷发,睡眼惺忪的中年妇女神色小心地走到他的跟前,说:“要小姐不?” 柳臻乍一听,还有点惊讶,愣了一愣,那妇女环顾四周,好像怕引起警察的注意,脸转上别处说:“便宜着呢,一小时四十块,包你爽到极致!” 柳臻笑了一笑,不再理会,拖着行李而去,避开几个想招呼他吃点早餐的小摊老板,挤到了进站口,这种情况,他也不能学着谦让,紧跟着前面的人涌进了车站里。本以为八点半可以登上去合肥的火车,没想到这班火车足足晚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透过灰蒙蒙的窗户看到那辆满身斑驳的火车姗姗地驶进火车站,接着又是一群人潮涌了过去,柳臻丝毫没有着力,就被挤了进去。 这是柳臻第三次坐火车,他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是怀着不安的心情,第二次坐火车的时候是怀着凄惨的心情,所以他几乎很少去看火车沿路的风景。这次,他临近窗户,无暇注意车内拥挤的环境,一直在看路边的风景。除了几处开满荷花的池塘,几乎就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倍感无聊,看着看着,他的思绪就飞了出去。 这是2011年8月28日,是大批学生开学的日子。 柳臻的成绩处在二本线中间,正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分数,所以他一时糊涂,报考了一所师范类的学校,这所学校位于AnH的省会合肥,原是教育学院,2007年才正式更名A师范学院,简称A师,令人为之鄙视的是,改了名居然还只是一个“学院”而已,不过因是在省会,自然学校的实力与H师范大学和F师范大学相比而言要强一些,其实质上估计大家都半斤八两。 孙汶被M市一本的某工业大学录取,M市有“九山环一湖,翠螺出大江”的美誉,毗邻南京,据说那个地方环境优美,在AnH是一个不错的城市。秋静被W市某医学院录取,W市在长江以南,有“云开看树色,江静听潮声”之美誉,是AnH里仅次于合肥的城市,据说国家本打算是在芜湖确立省会的,魏楚却偏离大城市,被一小城市的某工科学院录取。而值得一说的是郭菲,报考的时候,她对孙汶说了一句话:“咱们报考同一所大学吧?”可想而知,郭菲也被M市的那所大学录取,更为巧合的是,两人又是同一个专业同一班,如此之幸福,羡煞了许多人。柳晓风继续在X县中学复读,但复读班的老师全部换成了教学经验少的老师,这使得他大为愤慨,一年后,复读班的上线率下降了很多。 而温馨最后还是被家里人劝解,报了复旦大学,结果顺利录取。前几天,她已经跟着她的姐姐去了S市,而与此同时,柳臻和她的联系便就断了。 而和他失去联系的林夕洁,估计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和她上的是同一类学校。可话又说来,自己选择师范学院,初衷和林夕洁有没有关系,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这时,车内出现了一片骚动,有人小声地轻呼:“哇塞!这就是淮河吗?” 柳臻从思绪中醒来,透过窗户,只见一条宽阔的河面如织锦般竖在下面,滚滚的河水翻腾不息,金色的阳光下,浑浊的河面波光粼粼,几只渔船从河面上悠然划过,不知是在打渔还是在捕捞金光。 这条河不是B市的涡河,但柳臻依然想起,年初的时候,自己掉落河水的情景,那段冰寒的经历仍是历历在目,更是记得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温馨。他曾说过要像哥哥那样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如今却是分道扬镳,不再联系。想想,这人真是可笑,这命运也真是可怕。 “同学,对不起打扰了,我实在站得累死了,能不能咱们挤在一起?”一个女生嗲生生地询问柳臻临边一个女生。 那女生真在玩着手机,听到她的请求,身子往过道处撇了一撇,留出中间一个小空位。柳臻也往窗户边挤了挤,但只是勉强留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空隙。他正心想那女生可能会放弃这一打算,没想到她挪了挪身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刚好适合。 那女生停止玩手机,看了她一眼,各种羡慕嫉妒恨全部流露在眼睛里。柳臻也是咋舌不已,想不到这个女生居然身材这么苗条。不过,毕竟和女生挤在一张椅子上,本来天又热,大腿边又紧贴着,很快感觉不舒服。那女生也觉得麻烦两位不好意思,抱歉地对两人笑了一笑。 漫漫地长途中,柳臻感觉昏昏欲睡,不时地打起瞌睡,脑袋连连撞击着玻璃。那个蹭位女生估计也筋疲力竭,仰着头大睡起来,但随着车厢的震动,一不小心头一歪,落到了柳臻的肩膀上。女生感觉舒服多了,摸了摸鼻子,又继续睡了起来。柳臻起初不敢动弹,但之后肩膀压得实在有点酸麻,双手轻轻捧着她的头,推向另一边。她梦呓了几句,好似睡梦中觉得不舒服,反抗了一下,浅红的嘴唇像是涂了一层的薄膜,如水般的柔亮,仿佛用手一触就会破碎了一样,吻上去肯定会又不一样的感觉。 仔细一看,这女生还颇有一番姿色,倘若再打扮一下,至少可以虏获不少男生的芳心。 柳臻无可奈何,悄悄地站起身来,给她留了一大块的空间供她睡觉,她倒是一点也不认生,俏脸贴在玻璃上,斜着身子继续睡了起来。他听到别人的谈话,知道离合肥不远了,心想,站也站不了多长时间,并不介意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软座就这样被一女生霸道的睡姿占了。 驶了一个小时,火车悠悠停住。柳臻看了看窗外,只见外面是一片低矮的居民房,而远处有无数的高楼耸立,想必那里就是合肥了。对面的窗户外好像是一所学校,有一个学生指着那所触手可及的学校说:“这个学校就是我的学校啦,每次这班车来到这儿都非要停个一个半小时,好不容易到了合肥站,回来还得花一个小时,弄得我每次都有想跳车的冲动。” 果然如那学生所言,这班火车停了一个半小时才慢悠悠地上路,等到了合肥站,太阳已经落到了山那边,天空开始暗了下来,站内亮起了等,将整个火车站照得亮如白昼。合肥的乘客又是一窝蜂地挤下车,柳臻看到车厢两边都是密密麻麻地人,起了厌烦之心,坐在自己原来那位的对面,准备等人少的时候下车。 那个女生还在沉睡着,好像睡不够似的。柳臻喊了喊她:“喂喂喂,合肥站到了,你要不要下车?” 那女生嘤咛一声,捂着脑门,神色倦怠,说:“下!”但话一说完,又靠在窗户上睡了。 柳臻无话可说,眼见车厢里已没有几人,拖起自己的行李箱,背上包,下了车,但刚踏出车门,心想这个女生别坐过了站,一咬牙返回,又唤醒了她,可是那女孩困意十足,像喝醉了似的,老不醒转,没办法,只能一手拖起她,另只手提着她的包裹,像拖着死尸似的将她拖了出来。他将她拖到石柱旁放了下来,气喘吁吁,靠在石柱上大喘着气。那女生仍是睡得死气沉沉,晚风吹起她的刘海,长长的睫毛跟着抖动。过了半刻,火车咔咔咔移动起来,很快,便消失在天青色的夜幕中。 他查看了一下手机,说:“喂,我大姐在外面等着我,我可不能陪你了,你好自为之。”说着,看了一眼这个女生,心想她也够胆大的,独自一人,睡得又死气沉沉,也不怕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出了事。不管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火车站。 柳臻口中的大姐并非是自己的亲姐,而是他的堂姐。他的堂姐比他大了整整十二岁,在合肥某国营企业上班,家里有钱有房有车,女儿也已经十三岁了,开学就要上初一了。他的堂姐知他今天要来,特意腾出时间来火车站接他,打算让他在自己家过两三天。 柳臻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看着城市的灯红酒绿,喧嚣尘上。合肥其实并不算得上一线城市,但对于柳臻这样的乡巴佬,足以一眼就迷恋了这个城市。 正要感慨一番,身后有人喊道:“暂停!”暂停,兴许是站住的意思,但也是他的小名,但这个小名是用带着X普味道的普通话说的。柳臻回过头,就见一个和她一般高的女子站在不远处。他虽和这个堂姐有两年未见了,但依稀记得她的样子,依旧保持着是家里人都夸赞的容颜,据说她生下她宝贝女儿的时候,身材也没怎么变形。 “大姐!”柳臻高兴地迎了上去。 她笑了笑,从身后硬生生地拖出一个小姑娘,说:“小夜,快叫大舅!” 那小姑娘怯生生地喊了声:“舅舅。”然后朝柳臻笑了笑。 柳臻已经七八年没见过小夜了,乍一看,她和她的母亲长得极其相似,而且两个人穿着相同款式的连衣裙,都扎着高高的马尾,更显得小夜不仅可爱,还多了一份她的成熟。他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笑了笑,说:“小夜,长得这么漂亮啦,舅舅差点以为是撞到了那个小明星啦。”这时,他的视线越过她的头,看到刚才那个女生已经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她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茫然地环顾四周,愣了几秒,朝着乘出租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夜打断了他的思绪,笑着说:“Uncle,uncle,welcometoHeFei!” 柳臻差点没反应过来,正想着她说的什么,小夜就拉着他的手,开始向他讲关于合肥的事情了,尤其是吃的和玩的,她说的面面俱到,就好像合肥是她的后花园似的。柳臻回头去看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已经消失在人海里,不见踪影了。想到刚才那女生的种种行为,忍不住偷偷微笑起来。 (作者按:《音尘决绝》第二部《爱恨成灰》到此算是完结了,第三部将会讲述大学生活,大学是半个社会,当主人公成长在这一阶段是,面临更多的将是社会的压力以及同学之间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事业上、爱情上亦或是一点点小事上,每个人都渐渐学会隐藏自己的野心,牺牲别人来实现自己的利益,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也在所不惜。大学固然美好,但在那华丽的衣着下面却是说不清的泪水。不过毕竟《音尘决绝》是一部言情小说,故事依旧主打着爱情,如果故事有太多阴霾邪恶的话,实在不忍。P.S.作品寄语上有话要说,谢谢。) Chapter 000:前言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0:前言一部小说的人物都有原型,或多或少,这些原型大多数都来自作者身边的朋友。 《音尘决绝》也是这样,里面大量出现我高中时期的朋友们,不过就像我之前所述的那样,小说毕竟是虚构的,人物性格、做法与现实有一定的差距,决不能将两者简单地划等号,要强自划等号,也只有名字比较像而已,这可能是起名字是件头疼的事,只有去借鉴借鉴朋友的名字当作一个人物。 这部小说自然也会出现我的大学同学,为了让整部小说看起来更丰满大众一些,我依然会不断改变故事的视角,来叙述整个大学的生活,所以难免会有女生的视觉出现。 我并不是征求意见,只不过想说,本小说纯属虚构,没有辱及旁人的意思。 至于,小说里的爱情故事,都只是……也不能这么说……基本上都是本人YY想出来的。 无论如何,小说毕竟是小说,里面的恩怨情仇都只是我们现实生活的一部分,也许我看到的黑暗,而你看到的是光明。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支持、推荐!《音尘决绝》Chapter 000:前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Chapter 001:都市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1:都市 合肥的夜景虽然算不上灯红酒绿,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挺热闹的。柳臻坐在他堂姐的车里,胳膊搭在窗户边,贪婪地看着街上流动的大招牌,和快速飞驰而过的各色车辆。他从来没有出过大城市,所以,他一眼看见这繁忙的城市,就被深深吸引了,他倍加觉得X县,哪怕是H市,还是F市都不足道哉。他想到之前暑假填报志愿时一直纠结于合肥和F市两地,现在看来,合肥并没有让他太过失望。 夜风吹动,柳臻忍不住陷入沉思之中,仿佛看到人行道上那并肩而行的两人就是自己和林夕洁,她手里捧着她喜爱的奶茶,笑得那么甜,开心地指着沿路的店面,说着自己听不见的话。他多想带着她远离F市,来到合肥或者更大的城市生活,结果,一切都成了泡影,她投入到另一个人的怀抱,而自己也不动声色地远离家乡,换了新的电话号码,与她再无半点联系。 真是可笑,一旦表白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时,堂姐说了一段话,打乱了他的沉思。他理清头绪,问道:“你说什么?” 堂姐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道:“站稳报考哪所大学了?” 站稳,柳臻的弟弟柳年,他和柳臻是同一年参加高考,但成绩不是很理想,又不愿意复读,选择上一所青岛的某大专学院,专业是工程设计之类的,但他不是很满意,打算调到自己更喜欢的专业。 “青岛B学院。”柳臻回答道。 “青岛挺不错。”堂姐笑了笑说,“我挺喜欢青岛的,在那儿能看到海。不过青岛那么远,人生地不熟,也难为他了。他怎么不报考合肥的呢?这样也有个照顾。” 柳年不是愿意来合肥,只不过不好意思来。柳臻的四个表哥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而这两个堂姐更是厉害,大姐考上了合工大,二姐考上了安徽大学。而整个家族里,柳年是考得最差的,因此不敢来合肥见两个堂姐,只好跑到了青岛。 柳臻也不好去说柳年,回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离家远一点,更能锻炼人吧。” 堂姐点头承认,这时,堂姐的女儿撅起嘴来,显得很委屈似的,说:“我都没见过二舅呢。我在想啊,妈妈有妹妹,也有弟弟,为什么就我没有啊,我也要当姐姐。” 堂姐笑着说:“等你两个舅舅结婚了,你就当姐姐了。” 柳臻只笑不语,生怕这个外甥女会天真地问自己,为什么舅舅结婚了就能当姐姐啊? 不过好在她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兴奋地问柳臻:“大舅,你知道我名字的含义吗?” “你叫艾夜是吧?”柳臻皱起眉头,隐约记起第一次见艾夜的时候,她就这么问自己,当时她回答自己的名字是大姐取的,来自于《诗经》,不过过了那么句,也想不去来,那句话怎么说了。“大舅不知道,含义是什么呀?” 艾夜一乐,好像就喜欢别人不知道的样子,正襟危坐地说:“我的名字出自于《诗经·小雅·庭燎》,艾有尽头的意思,艾夜,黑暗的尽头,象征着光明。怎么样?有文化吧?有底蕴吧?” 柳臻微微一笑,点头说:“不错。”大姐虽然是合工大毕业的,但以前学的是文科,而且读书颇多,文学素养非常高,经常在空间里写心情笔记,文采斐然,她起的名字自然有文化底蕴了。 堂姐说:“小夜,给舅舅背背那首诗。” “好。”艾夜开始背了起来,“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柳臻无语,想不到小夜小小年纪,这首不怎么出名又生僻的诗词竟然背得如此流畅,其实这也难怪,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这首诗有关系,自然会特别地背诵这首诗。不过要说,大姐柳蕣华、二姐柳蕣英,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取自于《诗经·郑风·有女同车》,蕣华、蕣英都有木槿花的意思。据说是因为大伯父平生最爱的就是《诗经》,遗憾地是大伯父在大姐还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就病故了,大姐为她女儿从《诗经》中取名字,很大的原因是为了悼念自己的父亲。 “哎呦,这人怎么开车不看路啊?!真是的,太烦人了!”大姐按着喇叭,发着牢骚,又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学?” “9月1号。”柳臻回道。 “那还有两天。”大姐看着前面拥挤不堪的路况,这段路还算宽阔的,上面是错综复杂的高架桥,路边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照着路面一片通彻。她又说道:“这几天开学,车流量也变大了,到那儿都堵———哦———对了,你姐夫还在外地工作,我最近几天也为了小夜上初一的事情忙得很,所以这两天我不能陪你玩了,你可以在我家呆着,也可以到合肥逛逛,熟悉一下。” “好的。”柳臻问道,“小夜升初中需要忙很多事情吗?” “是啊,关键是小夜上的那个初中离家远,我又不想让她住校,现在打算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让小夜的奶奶照看她。你也知道,我这么想,别人也这么想,想找间合适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大姐看了一眼小夜,见她正低头玩着ipad,叹口气说,“小夜现在还小,觉得高兴就做,不高兴就不做,也不知道做爸妈的苦心。我挺佩服你爸妈的,你爸妈为了你和你弟,常年在外打工,累得要死,也不说苦,他们都是为了你和你弟好,你可别辜负了你爸妈啊。” “嗯。”柳臻默默地点头。 到了一个路口,车远离高架桥往西行,不一会儿来到了大姐家所在的小区。大姐的就业单位是国营企业,房子是公司分配的,位置处在六楼,有电梯,房子三室一厅,厨房卫生间样样具备,居住条件算是好的了。二姐前些年曾和大姐住在一起,后来在这附近买了间房子,搬了出去。不过柳臻住在农村住惯了,要知道农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空地,所以他一进这房子,虽然感觉房间布置非常美观,但就是空间太小,房顶太低,倍感压抑,只有当他站在窗户边,眺望着林林总总的高楼时,才觉得整个心胸都舒畅了许多。 大姐夫就职在某国营大型建筑企业,需要经常到外地监督工程。这次工程是建造外省某地段的高速公路,工期已达一年之久,而他本人也已经六个月不曾回家。不过,据说,干这样监督的活拿到的油水不少,每月往小了说一万,往大了说就不知道了。这点,柳臻从大姐舍得往小夜身上砸钱就略窥一斑。 “大姐,大姐夫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柳臻随口问道。 “还需要一个月吧,前些日子,他还说这个月才来,结果工期延长,拖了又拖。我看呢,下个月他来也不一定能在家呆上两天。”大姐无奈地笑了笑,给柳臻倒了一杯热开水,说道:“过来喝水吧。喝完了话,你要是困了,到洗手间洗完澡就可以睡了,要是不想睡觉,也可以看会儿书。但是电视不能看,小夜要是见你看了,她也想看。她眼睛现在近视两百度了,可不能再看电视了。” “这么小就近视了?!”柳臻早闻城里的孩子自小近视得多,但还是故作震惊地说。 “是啊,我现在为这码子的事可愁着呢,每周六还要带她去医院做眼部治疗,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这医院治病,你不用钱砸是砸不出疗效的。”大姐唉声长叹。柳臻明显注意到大姐额头上多了一条皱纹,和她的美丽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知道了。”柳臻回道,“我累了,洗洗就睡,大姐,你忙你的事情吧。”说完,他喝了一口开水,发现合肥的水苦涩无味,一点不比家乡里的水甘甜可口。他洗了澡,来到大姐给他布置好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原来是他二姐住的地方,靠西墙放着一张单人床,旁边有一架钢琴。靠东墙放着两个书架,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籍,其中一个书架上放满了小人书,为了防止书籍凌乱,每本书都编列着序号,俨然仿照着图书馆的模式。柳臻自然给小人书不感兴趣,转向另一个书架。他随意翻了一两本扫了几眼,觉得的确有点困了,放回原处,关上灯,准备睡了。 大姐的卧室里传出一阵声音,好像是大姐为了哄小夜睡觉,在给她讲睡前故事。一个故事讲完,只听大姐又是叹一口气,随着房门吱呀开合,过道处响起鞋托敲打地板的哒哒声,不一会,客厅、厨房里还响着细微的声音,应该是大姐在干着家务活。 柳臻望着天花板沉思着,想着再过两天就要开学,对那未知的大学生活既期待又高兴,那是自由的地方,没有固定教室,没有晚自习,没有日复一日的考试,没有枯燥的数理化,可以和不同系别的学生坐在阶梯教室,听着一个老师的课,可以阅览那些风姿卓越的学姐们,可以骑着车在偌大的校园里四处游荡,或许再过一两年,车后座就会多一个女生陪伴。一想,心中有万分激动,真恨不得明日就是开学的日子,不过,在这个愉快的日子里,却没有一个朋友陪着自己,一同享受大学时光。 这时,一阵细微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柳臻起身开门,以为是大姐有事,却不料低头一看,却是小夜穿着碎花睡袍站在门前,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夜别的不说,就是这双眼睛的确很像赵薇。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呵呵……大舅,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小夜瞅了瞅客厅,见昏暗的客厅里,人影憧憧,说道,“妈妈还得过一个小时才会睡呢,她不会发现的。” “这不好吧。”柳臻有点儿踟蹰,心想,自己虽然血缘上和大姐亲,但两家人相隔百里,一年也不见得能见上一面,关系自然淡了不少。他不敢惹得大姐不开心,但又想给小夜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愿拂了她的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夜心里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趁柳臻不注意,挤进了房间。柳臻没办法,只好悄声掩上门,小声地说:“小夜姑娘,有什么话想给大舅说?” 小夜翻出一本小人书,看书名是《简爱》,她边翻看书里的插图边说:“大舅平时喜欢干什么呢?” “我呀……”柳臻当真好久没有静下心来思考这个问题,想了一想说,“看小说啦、看电视啦、下象棋啦……多了去了。” “下象棋?”小夜微露惊讶,但转而遗憾地说,“象棋太深奥了,我老是学不好。”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我嘛,画画啦、跳舞啦、练习书法啦。”小夜将书塞了回去,蹦蹦跳跳来到钢琴面前,小手往上面一放,说,“唱歌啦、弹琴啦,我都喜欢!”生怕被大姐听到,她不敢按下琴键。 柳臻心想,这些爱好几乎和自己不沾边。小的时候虽也喜欢画画,但都是残缺不全,也难以画龙点。书法更是不值得一提,毛笔一动,总认为自己的书法自成一派。唱歌跑调,唯有高三时的王之跃可以堪比。至于钢琴,他从来只是看过,连摸过也未曾摸过,他是看了《海上钢琴师》,才开始对钢琴感兴趣,并希望能用钢琴弹上一首小曲。 “你都喜欢那些歌手呀。”柳臻问道。 “嗯……王菲啦、张韶涵啦、BritneySpears、MaddiJane、AvrilLavigne……” “什么什么?”柳臻皱起眉头,他一听到英文就觉得头疼,忍不住打住她的话。 小夜疑惑地问:“你不知道这些欧美的歌星吗?” “不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英文,除了美国电影。”柳臻毫不掩饰自己对英语的深痛恶绝,说道,“不过有个歌手我倒认识,叫什么艾薇儿……” 小夜作晕倒状,说:“我说的AvrilLavigne就是艾薇儿啊,Avril,艾薇儿……” “是嘛?”柳臻仔细辨认英语和汉语的区别,仍是觉得两者存在着差别,不过也不想纠结这事,说道,“那你唱一首歌给大舅听好吧?” 小夜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摆头就是不答,柳臻瞧她脸色微红,像是害羞了起来。他笑了笑,鼓励说:“害羞什么啊?来来来!让大舅听听你的天籁之音。” 小夜又是摇了摇头,离开钢琴,低头跑到门旁,小声地说:“不唱给你。” 柳臻摊开双手,恳求说:“别这样嘛小夜,就一首,就唱一首好吗?” “以后再唱给你听。”小夜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不愿意开口唱,她看了一眼客厅,听到妈妈好像在给爸爸打电话,又对柳臻说,“大舅,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什么?”柳臻想不到小夜小小年纪居然也关心这一码子的事,问道,“没啊,怎么啦?” “那你一定要早早地谈了一个哦。”小夜眨了眨眼睛,窗外的微弱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闪闪烁烁,好像是有一颗星星停留在了她的眼眸上。柳臻有点儿可惜了这一双眼睛,说不定再过几年,这双眼睛只能藏在了一层玻璃的后面,失去了一份天然。 “晚安!”小夜挥了挥小手,转身离开,蹑手蹑脚回到了房间。 柳臻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来,隔了许久也未睡着。十点多的时候,客厅里传来玻璃破碎声,他连忙起床,经过大姐的卧室时,看到小夜安稳地躺在床上,沉沉睡着。月光洒了下来,照得她就像是天使一般。 客厅里,大姐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玻璃杯,手机放在桌子上,还在闪着幽幽的光。 “大姐,你没事吧?” 大姐有点儿慌张,悄悄地抹了下脸,笑着说:“没事,不小心打碎了水杯。你怎么还不睡?” “我还不困。”柳臻说道。 话还没说完,这时,桌子上的手机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姐看了一眼柳臻,连忙放下扫帚,接过手机,说:“是你大姐夫打的。”柳臻注意到大姐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浮现。她为什么要哭,他心想,或许大姐夫久不在家,自然会想念大姐夫,这才哭的吧。 柳臻说:“大姐,你早点休息吧。”大姐茫然地点点头,柳臻不再过问,回到房间里掩上了门。 过了一会,客厅的方向传来啜泣声,那是大姐哭泣的声音,她显然是怕打扰到他和小夜,努力克制自己的哭声,但那细微的啜泣声还是清清楚楚地在这黑黢黢的空间里被扩大了百倍。柳臻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睡的觉,只知道他睡着的时候,大姐的哭声就没有断过。 (作者按:《诗经·郑风·有女同车》全文如下: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Chapter 002:最美的是初识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2:最美的是初识 第二天,柳臻被大姐叫醒,起身一瞧外面,已是阳光明媚,可时间却还是七点钟。夏天就是这样,白天来得快去得慢,让人以为浪费了时光。 柳臻洗漱完之后来到餐桌旁,餐桌上面已经放了几根油条和一碗稀饭。随后,小夜也哈欠连天顶着一头乱发坐在椅子上,她用手随意理了一下头发,对柳臻甜甜一笑:“大舅,早上好。” 柳臻微微一笑,心想小夜也正是够礼貌的,摸了摸她的头,说:“早上好,小夜。” 大姐又端了一碗稀饭放在小夜面前,柳臻瞧她的脸色和精神都好了许多,心里不免放下心来。“你能不能自己学着梳头啊?!”大姐边教育她边从洗水间拿出来梳子给她梳头,小夜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笑着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着稀饭。 大姐问柳臻:“睡得好不好?” 柳臻点头说:“挺好的。”其实,一开始睡得挺好的,不过睡到半夜,空调突然不运作了,他就被热醒了,想重启空调,可是他一点都不懂空调,拿着遥控器研究了很长时间,但空调一会儿吹凉风一会儿又吹热风,熬了一小时,实在困得不行,这才睡着。 “我怕你会着凉,所以我把空调定到了十二点。”大姐将盛放油条的盘子推到柳臻面前,说,“别光顾着喝稀饭,多吃点油条。” “谢谢。”柳臻微微一笑,夹了一根油条放在稀饭里面。 “我过一会儿还得上班。”大姐给小夜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坐回椅子上,边拿油条边说,“你想到哪儿玩?” “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出去玩,想在家呆一天。” “那改天再玩吧。”大姐转过头问小夜,“你愿意和大舅一起在家玩吗?” 小夜眨了眨眼,好像感觉不可思议,试探着问:“那我这天的舞蹈课……” “不去了,反正都是最后一节课了。”大姐笑着说,“你这天就陪着大舅玩吧,但是我不准你看电视,更不准许你玩电脑。” “好嘞!”小夜拍手叫好。 大姐笑着对柳臻说:“你看她一听不要上舞蹈课,高兴得就像放了寒假似的。”柳臻微微一笑,小夜虽然快成了一名初中生,还毕竟还是小孩子,不愿上课估计是所有小孩子共同的天性。 大姐上班之前,嘱咐了柳臻,不要让小夜看电视或者玩电脑,柳臻纷纷答应下来。 送走大姐,小夜立即将头发散落下来,一溜烟跑到房间里,捧出了一个盒子。柳臻看上面的名字,原来是拼图。她将盒子里的拼图碎片堆在地上,一屁股坐地,抬头说:“大舅,咱俩玩拼图吧,你不知道,我可聪明着呢,爸妈都玩不过我的。”柳臻叫了一声“是吗”,然后坐到小夜的对面。 “不过玩之前,咱们必须打一个赌,谁先拼好,谁就唱一首歌。”柳臻提议道。 小夜笑眯眯地说:“好啊,我倒想听听大舅唱歌呢。”话一说完,她就低头找起碎片。 这些碎片零零散散足有上百个,可以拼成两幅一模一样的图。柳臻见她开始,心想自己从未玩过这种大件的拼图,再者,这个拼图小夜早已熟稔于心,自己要是不抓紧,难保不败给她。他眼看小夜已经找出三四个相连的碎片,静下心来,知道这样的拼图最好的方法是先找出四边。不再多想,动起手来。半小时后匆匆而过,果不其然,柳臻最终险胜小夜。 小夜撅起嘴来,但不得不服,叹口气说:“好吧,我输了,我唱首歌,但就一首哦。” “好好好,别这么委屈好吗,小夜?”柳臻笑着说。 “跟我来。”小夜起身来到柳臻睡的那个房间,坐在钢琴旁边,说,“你想听什么?” “你喜欢什么就唱什么吧,比如那个艾薇儿,和你一个姓的。”柳臻故作搞笑。 小夜并没有觉得好笑,认真地说:“艾薇儿不姓艾,她姓Lavigne。” 柳臻哑然失笑,等明白过来小夜是认真的,才连忙笑着说:“嗯,La……vigne。” 小夜双手放在琴键上,开始唱了起来。柳臻不知道歌词的意思,更不知道她唱的和原唱有什么差异,但她的歌声的确悦耳动听,琴声隐约夹杂其中,就像是屋檐上的水滴在时不时地敲打着青石板。她咬字清晰,没有一丝含糊带过的意思,让人禁不住地想听听原唱到底还能优美到什么程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夜气力不足,有的音调她抬不上来。对于刚上初中的女生来说,能唱这么好实在不错了。 柳臻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WhenYou‘reGone》,曾经有一个叫温馨的女孩子也唱过这首歌。他当时并不明白“Whenyou‘regone,Thepiecesofmyheartaremissingyou(当你离开以后,我那破碎的心是如此地思念你)”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他才明白,可惜已经追悔莫及。暑假这些天里,每一个晚上,他都会骑上自行车,独自一人来到村边那条河,看着对面的王庄,看着家家灯火照着夜空一片通明。他思念着温馨,思念着第一次遇到她的那天,思念着每天接送她的夜晚,思念着油菜花里的第一次约会,思念着那一个属于她不属于自己的吻,可是,这一切都成了灰烬,化了云烟,她忘掉了自己,去了上海,自己还心有不舍,不愿忘记。 “大舅!大舅!” 柳臻惊醒过来,听到小夜喊他,忙说:“啊?怎么了?” “你怎么哭了?”小夜疑惑地看着他,好像眼泪对她来说是一件稀奇的东西。 柳臻赶紧抹掉眼泪,笑着说:“没什么。” “我知道大舅为什么哭。”小夜显得无比骄傲地说,“大舅肯定是想家了!” “嗯?”柳臻皱起眉头,奇怪她怎么会这么认为。 小夜说:“我只要想家了,想妈妈了,我也会想哭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柳臻只好遂了小夜的意,说,“小夜说得没错,大舅是有点儿想家了,可是你要是告诉了你妈妈,她会担心的,你能帮大舅保守这个秘密吗?” “秘密?”小夜又是眼睛一亮。柳臻心里不由得一沉,一度认为,小孩子认为保守秘密和发现秘密是一个概念,想让小孩子保守秘密几乎是不太可能。 “秘密!”柳臻加重了语气,显得极其庄重。 过了很长时间,小夜点了点头,说:“我会保守的,大舅。” 这一下午,柳臻跟着小夜学习了钢琴的基本指法,但学了一会儿,觉得太难了,柳臻不愿意再学,又和小夜玩拼图,小夜也学着柳臻那样先拼四边,果然速度提高了很多,后来换了副拼图,都赢了柳臻,柳臻服输,答应唱歌,可是刚唱一半,小夜就捂着耳朵叫喊着“stop”。正好,大姐刚下班回来,一听屋里有怪声传出,吓得冲了进来,一瞧小夜和柳臻安然无恙地坐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拼图碎片。 “怎么了,刚才是什么声音?”大姐放下包,疑惑地问道。 小夜怯生生地抬起一指,指着柳臻说:“大舅在唱歌。” “唱歌。”大姐哑然,噗嗤一笑,忍了一忍,转身想到厨房去,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俩笑了起来。 小夜和柳臻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明早,柳臻查了一下去A师范学院的公交车路线,决定先到学校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吃完早饭,向大姐和小夜告别,便独自一人来到附近的公交车站牌。A师在合肥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比较远离合肥的市区,需要转两次车。但柳臻不知道的是,他几乎坐了两个小时仍然还没有到目的地,只是发现周边楼层稀少了很多,那遮天蔽日的高架桥也已经不见了。公交车经过一处广场的时候,猛地感觉到乘客暴涨十倍,前门后门都挤满了想要上车的乘客。后来柳臻知道,这个地方叫明珠广场,是乘客转车的聚集点,因此成为了经开区最繁华的地段。 A师离明珠广场有六七站的路程,透过玻璃,柳臻注意到了一个面东的大门,那门口前有六个大字分别刻在六块黄石上,正是A师范学院(A代表着两个字)没错。他不由得心里激动起来,真想抓住一个人对那人说:“哇塞,这就是我的学校,我的学校!”下了车,他难掩兴奋,兴高采烈地冲进学校。 只见一栋六层朝南的教学楼映入眼帘,教学楼中规中矩,就像是一个偌大的棺材立在那儿,在这栋教学楼的对面也有两栋连在一起的教学楼,这栋教学楼造型别致,或者说怪异,楼前最上方写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字“艺”,只不过这个字书法气息过浓,笔画缩减了大半,心想这栋楼估计是艺术系的艺术楼了。 正想着往哪边走,这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问:“学长,请问你一下,这个字是什么?” 柳臻回过头,却见是一个女生,不过让他惊奇的是,这个女生正是那个在火车上遇见到的那个怪异女生。这个女生正指着艺术楼前的那个大字,或许是太过于专注,并未注意到他,或者压根就忘记了他。“艺术的艺,我在CCTV综艺频道上看到过。” 那个女生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他,她微微一皱眉,说:“我们……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柳臻点头说:“前天在火车上见过一面。” “那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把我强行拖下车,我或许就坐过站了。”那女生颇为感激地说。 “没什么。”柳臻问道,“你是A师的学生吗?” “对啊,你呢?你是大二的还是大三?” 柳臻笑着说:“我像是大二或者大三的吗?我是大一的!” “真的啊?!”那女生高兴地叫了起来,说,“好巧,真是好巧!我也是大一新生,你学的什么专业?” “数学……数学与应用数学。”柳臻似乎觉得这个专业极其冷僻,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女生捂住嘴,一脸的兴奋,好像中了彩票似的。“我……我也是啊!我也是数学与应用数学,咱俩学的是一个专业,真是太巧了,太巧了。” 柳臻不禁皱眉,心想这事虽然巧合,但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但不愿意打搅对方的兴致,也点头说:“嗯,是好巧。” 两人看彼此都是单独一人,便一起在校园里四处溜达。这个女生名叫杨子萱,家住H市,其实离柳臻的老家也不算太远。她是一个单亲家庭,妈妈、姐姐和她三人相依为命,姐姐刚刚毕业一年,毕业的第一年就考上了H市的公务员,也算是小有成就。自从她爸爸去世之后,她就有了一个毛病———嗜睡,如果一次睡觉不到六个小时,她就很难睡醒过来,就好像喝醉了酒似的。离开家的时候,她妈妈对她放心不下,三番两次要与她同行,结果都被她拒绝。好在她遇到了柳臻,柳臻虽然不算个好人,但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希望多管闲事,无心帮到了她,因为她对柳臻的印象颇为要好。 这个校园是A师的新校区,但占地面积不足700亩,实在是小得可怜。在柳臻的心里,始终存在着一个偏见,那就是大学,就应该大。因此,他看到不到十分钟就从东门走到了西门,难掩心里的凄凉,忍不住骂了一遍A师。杨子萱也耿耿于怀,但也只是叹了口气说:“这学校还没有H师范大学面积大呢!早知道我就听我老妈的话,留在H市了,何必跑到合肥,辛苦来辛苦去的!” 他们一天的愉快心情都被A师面积破坏了,颓废之极地转到了篮球场。热日炎炎下,篮球场上仍有不少的人打着篮球,挥汗如雨,腾转挪移。柳臻和杨子萱感到累了,找了一处有凉荫地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他们刚一坐下,一声“轰”响,石凳翻到在地,断成两截,两人一个不及,双双仰倒,叫苦不迭。这时有个高个子男生一边抹着汗一边来到石凳旁,拿起矿泉水喝了起来。 杨子萱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角处的尘土,嘀咕说:“这什么石凳啊,怎么这么破?!”她环顾四周,发现周边的石凳大多数都破破烂烂,像是一堆乱石。她对那个打篮球的男生说:“学长,这么多破石凳,怎么学校也不清理清理?” 那男生感到怪了,心想学校不清理怪自己屁事,说:“这叫残缺美,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圆明园那么多废品,不也没有清理掉?” “可是那个石凳怎么不弄成残缺!”杨子萱听他那么强词夺理,忍不住回嘴。 “操!咱们这儿又不是圆明园!”那男生看了柳臻一眼,心想这个女生早已有了男朋友,谁还愿意和她多说废话,抬腿就要走。 杨子萱听他对自己说脏话,心中有气,讽刺道:“我说,A师的男生嘴都是这么下贱吗?” “呦!”那男生啧啧称奇,说,“别以为你男朋友在这儿我就不敢骂你,你要是再惹我,老子对你俩不客气!” “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就有种放马过来啊!”杨子萱嗤之以鼻,又说,“虽然我是一个新生,但老娘可不怕你!” 那男生脸色一变,说:“他不是……不是你男朋友?你是新生?” “怎么了?不是新生我干嘛问你那么多屁话!”杨子萱微微好奇,不想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哈哈……”那男生满脸堆笑,立马点头哈腰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原来你是新生啊,真是对不住了,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咳咳……我是物电系的,姓章,名阳,平时就爱个开玩笑啦,你们千千万万不要放在心上呵。不知道你叫什么,哪个系哪个专业的?” 杨子萱将自己名字和专业报了出来。 章阳又是哈哈大笑,说:“杨子萱,好名字呀!数学与应用数学,也是好专业啊!你是数学系的,那咱们是再亲也不过了,物电系的专业,我说实话,绝不可能离得开数学,我这人就向来认祖归宗,认为这物电系的大部分专业都应该放在数学系里。呵呵,美女,咱们有缘,不如留下个电话号码,以后好联系……” 杨子萱心中好笑,说:“开学的时候,我还得换号码,就不必留了,有缘我们再见。”说着拉着柳臻的胳膊就逃之夭夭。 “喂喂喂!子萱啊子萱,开学记得找我啊,我会在校门口等你的啊!”章阳急切的呼喊声,盼望杨子萱能回过头看他一眼。 可是杨子萱头也不会,一路走到不远处的艺术楼前,才停下脚步喘起气来。 “至于吗你?”柳臻见她真是过于慌张了。 “我只是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而已。”杨子萱看了手表,说,“好了,这A师我也逛得差不多了,不想呆在这儿了,我先走了。” “对了,你要回哪去,我送送你吧?”柳臻才想起问她,这个时候新生还没有开学,应该不能住到学校寝室里。 “不用啦。”杨子萱摇头说,“我有个老同学在合肥上大专,我暂且住在她的寝室里。” “这样啊,那好吧,我们开学见。” 杨子萱挥手道别,说:“很高兴认识你,再见。”说完,转身离开学校。 柳臻目送她离开。 下午的阳光依然毒辣,蒸腾着整个校园。风静云止,抬头看,一只飞机轰然开过,在蔚蓝的天空上留下两道白线。 Chapter 003:晚餐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3:晚餐 柳臻回到大姐家的时候,天色将晚,一抹夕阳挂在天尽头,像是火红色的云锦布呈开来。刚进门,他正要拖鞋进去,大姐说:“不用换鞋了,我们这就出去。你大娘现在在合肥,我们和她一起去吃个饭。”柳臻脑海里瞬间想起一个年过五十、面色依然红润、打扮时髦、黄色卷发、又和蔼和亲的妇女。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三年前爷爷的葬礼上,柳臻心想大娘的面貌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六七年前,大娘谈了一场黄昏恋,最后结了婚。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对象家住在那个尚未回到祖国怀抱的台湾。柳臻听到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诧异,实在想不通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愿意隔着一台湾海峡相处在一起的。但这个问题他只有缄默不语,不想搞得自己好像对这场婚姻不太信任。两地来往,每次须得乘坐飞机,或许因为大陆和台湾的关系不是很明朗,这飞机票自然贵了不少,所以大娘和这位新大伯都是半年住在合肥、半年住在台湾。二姐尽管年纪与大姐相差无几,但依旧是单身,所以大娘和大伯现今住在二姐家,打算过年之前回到台湾。 开车离开小区,街道灯火通明,两边车辆宛如流星般从窗户前划过,偶然远处有烟花腾空而起、肆意绽放,柳臻不禁悠然想起温馨,年初那会儿,两人隔着一条小河看着烟花,虽然回去的时候大雪漫天,但两人在一起的时光真是无比惬意。 小夜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玩着ipad,过了一会儿,大姐将ipad抢了过来,说:“玩了那么长时间,不许玩了!” 小夜嘟起嘴来,说:“没什么好玩的,不玩就不玩!” 开了将近二十分钟,来到一处繁华之地,人群拥挤不堪,你推我攘;车辆的鸣笛声不耐烦地此起彼伏,但似乎刺激不到过路人,依然挡不住人们的前进;五彩的霓虹灯仿佛悬挂在半空中,闪烁着不停,照得柳臻有点儿心烦意乱。他有点害怕,害怕这种拥挤的城市生活,害怕自己再怎么奋斗、挣扎、痛苦,都只是人海中的一粒尘埃,无论这粒尘埃做过什么,没有人看得见,更没有人会走上前来,安慰你,鼓励你继续前进。当大姐辗转了几条街,想找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柳臻甚至希望找不到,他不愿意下车,不愿意面对外面那吵杂的世界。 饭店四周的停车位都已占满,大姐无可奈何,只有在离饭店隔着两条街的地方找了一处停靠地。大姐见路上人多,想要牵着小夜走。小夜就是不愿意,说自己现在大了,可以不要大人拉着了。大姐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凄苦,但很快就温柔地笑了起来,说:“好,好,好!我家小夜长大了,不会腻歪妈妈了。” 小夜吐了吐舌头,在柳臻面前说:“大舅,我可了不起了,这里的车牌我都认识!”她指了指靠边停靠的一排轿车,蹦蹦跳跳地往前走,边走边一一说道:“大众、奥迪、路虎、雪佛兰……、大众、大众、北京现代,嗯?”小夜停了下来,疑惑不解:“这什么牌子,怎么没见过?看来是杂牌。”大姐和柳臻都笑了起来,小夜又继续一路说下去。渐渐地,一家三十多层的饭店近在眼前。“哇!兰博基尼Gallardo耶,报价得三四百万吧!迈巴赫57,五百多万呢!哇!哇!哇!这还有辆法拉利!法拉利599吧,这跑车真酷,我真想能拥有一辆。奔驰,奔驰AMG,这是宝马!宝马M6也不错!”似乎凡能停到饭店前面的车辆都是豪华轿车。 小夜正要触摸那辆宝马M6,感叹这辆车流水一般的外观和悦人眼球的颜色。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一束巨大的光芒照在他们身上,不用回头,知道能停到这里的肯定又是一辆豪华轿车了。大姐吓了一跳,赶紧将小夜拉了过来,一想到今年某个城市发生了一起富二代撞死人的事件,清楚知道眼前这些车辆哪辆不是富贵人家的车,要是他们撞伤了小夜,咱们估计只能认倒霉了。 三人仓皇离开,远离光束,那光束依然没有关上,想必一开始就并非是照着他们的,而是特意照到宝马M6上的。避开明亮的光线,他们这才注意到这打出光束的轿车居然也是宝马M6,无论是外观上还是颜色上都出奇得像似,就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自奇怪,车里有一人将头露出窗外,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带着墨镜,烫着怪异的发型,他将手里的烟头随意一弹,落到那辆法拉利的车子上。他浑然不在意,对前面同样是宝马M6的车骂道:“妈的,这哪个侠们这么牛*逼,居然跟我撞衫!”说着,缩回脑袋,发动车子,毫不顾忌地一头撞到了那辆车上,倒退数米,又接二连三装了五六次,直到保安赶来,那辆宝马车的前头已被撞得一片狼藉,而他自己的宝马车也七零八落的。他在不再相撞,对保安说:“别******和我啰嗦,快去叫这宝马车的主人来!”那保安不敢得罪,只好一溜烟地钻到饭店找人。 大姐不想过往富二代人之间的矛盾,拉着小夜来到饭店里。这家饭店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充斥着琉璃色的光彩。安排这次吃饭的是大娘,她并不是富裕之家,虽然能来到这地方,但也只是在大厅处安排一桌。他们来的时候,大娘、二姐都站了起来,迎了过来。柳臻正要和大娘打招呼,小夜抢先喊了声:“外婆。”喜得大娘俯身要将她抱起,但小夜不像小的时候好抱,这一抱没能抱起来,只好抚摸了下她的头,说:“乖乖,饿了没有?你先坐好,我让他们上菜。你们也坐。来来来,暂停,你坐我旁边。” 柳臻点头坐在她的旁边,她又向大伯解释了他,柳臻看了一眼坐在大娘另一边的老人,见他五十五岁上下,微胖,大腹便便,很有富态,短发,但看得起来发已全白。他忙不迭地喊了声大伯,大伯招呼他坐下,询问说:“暂停是吧,累不累?”柳臻点点头,他又对大娘说:“让他们上菜吧,这么晚,他们也都饿到了。”不过大饭店里的服务也挺周到,服务员一见有人上桌,便已来到了跟前,询问是否可以上菜。大伯有趁着上菜的时间,询问了柳臻的学校,柳臻一一回答。 起初柳臻以为这个大伯家住台湾,应该说的是台湾话,没想到他说话居然不带一丝台湾方言,简直就像在和同乡对话,后来柳臻知道这位大伯原来就是咱们X县人,只不过年轻之时,当中国尚还反对资本主义的时候,他一个人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去了台湾创业,后来逐步在台湾站稳了脚跟。现今,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个个都是公司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或许,他能选择大娘共度剩余的时光,原因也在于彼此都是老乡吧。 上过菜,大娘向柳臻聊家常,说得都是柳臻爸妈最近在干什么活,在哪干活。柳臻如实回答,说过之后,他才敢继续吃饭。期间,大娘也不顾得上自己吃饭,接连给他夹菜,柳臻阻拦不过,但吃不过她夹菜的速度,不到片刻,柳臻碗里堆满了几块肉,直到实在放不下去了,大娘才停止夹菜。 “你有没有谈恋爱?”大娘忽然问道。 柳臻顿时被呛了一下,吐出一块卡在喉咙里的骨头块,忙笑着说:“没有。” 大娘只是笑了笑,说:“谈恋爱也没什么,大娘不是那么死板的人,我和你大伯结婚就能说明这一点。”柳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去大赞什么黄昏恋吧,只好微笑相对。大娘又继续说:“就你大姐上高中那会儿,我就这么给她说:只要你成绩搞好了,你谈恋爱我都不会管,你瞧瞧,我在X县那老家房子里还放着一沓男生写给她的情书,我都没怎么没收掉。”柳臻上高中的时候,曾在他老家房子里住上一阵,也曾见到过那些情书,他不曾翻阅过,但倒是注意到,情书上的笔迹各不相同,应该不是出自同一个男生之手。 但柳臻始终不明白大娘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种话,后来,经他妈妈之口得知,原来大娘凭我简单的问答便可以断定我已有喜欢的人了。柳臻不得不叹服得五体投地,姜还是老的辣,大娘果然看人细致入微。不过真有此事,柳臻也不愿意将这单相思向他妈妈倾诉,骗说她绝对没有这回事,他妈妈勉强相信,只是长叹一声说:“你啥时候才能带女朋友回家呢?” “你啥时候才能谈个女朋友带回来给大娘看看呢?”大娘给柳臻夹了一块肉,说道,“你现在上大学了,大学不比高中,大学是要走到社会了,你要是在大学不谈恋爱,那得等到啥时候呢?大娘是关心你,只要你看中了,那女孩子心地好,长得还对得起大众,我都不会反对,你爸妈也不反对。”说着,她指着大姐,大姐正在给小夜夹菜,向大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大娘声音低了下来,说:“你大姐第一次带你大姐夫来的时候,说实话,我非常反对,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他个子有点矮,不到一米七,比你大姐还矮,你说我能同意吗?” 柳臻真想点点头,但也不能真点头,假装震惊地说:“不会吧,我还以为大姐夫很高呢。” “怎么不会?!不过,我也没有坚持反对,他俩真心喜欢,我反对也没什么用,只要他对你大姐好,你大姐过得好,个子矮也没什么。是吧?”说着大娘还笑了一下,“只不过偶尔见他俩走在一起,心里还是感觉别扭,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和谐。你要是注意到了,他俩要是在一起,你大姐不会穿高跟鞋的。” 柳臻笑着说:“我只是很好奇,大姐当时是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你大姐那会儿也是年轻人,年轻人怎么想的,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大娘又给他夹了一个肉丸子,说,“但想必你大姐夫下了不少的功夫。你大学的时候,追女孩一定要细心,不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尤其是追那些比你优秀,让你觉得你配不上的女生更要有耐心。当然,咱们都是小县城出来的,也不要有过高的要求。” “这一说,我就急啊!”大娘顿时愁眉苦脸起来,说,“你二姐现在都奔三了,连个男朋友没找到,我真是急死了!她大学时不好好地珍惜,光顾着学习考试,错过了那么多的男的,现在,好的男的都被别人抢走了,她落单了,始终找不到一个符合她要求的。我看是她要求太高了,她就不服气,说在等缘分。这缘分是啥,能凑在一起过日子,到老有个伴,那就是天大的缘分。唉,我忒希望她能在一年内结上婚,生一个外孙给我抱抱。我每次说她,你听听她都怎么回答的。” 她转头对柳蕣英说:“蕣英!蕣英!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 “妈!”柳蕣英娇嗔道,“蕣英是木槿花的意思,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我这就是在温柔的坚持,坚持会遇到独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柳臻疑惑地问:“可是大姐的‘蕣华’也有木槿花的意思啊。” “木槿花有两个花语,大姐的木槿花是第二个花语。”柳蕣英无奈地回答,“她的是坚韧、永恒的美丽,看她现在依然美丽如初就知道了。” “得!”大娘苦笑不已,对柳臻说道,“唉,你二姐以前学的专业是中文系,你姐那时的中文系是惹不起的,他们黑的可以说成白的,白的也可以说成黑的,有的时候,还引经据典,出自某某某某写的书的某某页、某某行。”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了一个半小时,期间,小夜禁不住大娘的要求,说是只唱一首歌,但唱了兴起,不仅唱了几首歌,还跳了几段舞蹈,那不娴熟的舞蹈和未脱稚嫩的声音惹了大家笑了起来。大姐说得没错,小孩子就是好,天真可爱,不高兴的时候,眼泪可以随时流下,但他们永远不懂的,眼泪固然可以说明伤悲,但伤悲又岂能只有眼泪可以说明,兴许人笑的时候,心里却在滴着血。 灯光流转,异彩的光斑在天花板上飘来飘去。饭店里的音响在播放着慢歌,声音低沉,却又欢快。 柳蕣华看着小夜开心的舞蹈时,感觉眼眸潮湿,她快速地拿纸巾揩去眼角处的泪水,然后装作是擦掉嘴角处的油渍。所有人都注意着宛如天使的小夜,并未注意到她的失态,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深呼吸一口气,等到小夜一曲唱毕,她鼓起掌来,脸上重新挂上微笑,说:“好!小夜真乖!再给外婆外公唱一首吧。”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从饭店的落地窗户看外面,只能看到饭店里面的情景。他们出去的时候,虽晚风习习,但因在饭店里吹了那么久的空调,一到店外,便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水泥地上散发着丝丝热气,蒸腾着每个人的皮肤。而那吃饭时,流出的“高兴”的泪水被蒸发的无声无息。 大娘又和柳臻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分别。大姐走在前面,柳臻和小夜走到后面,经过那些豪华轿车的时候,小夜伸手在一辆法拉利上摸了一遍,然后偷偷地对柳臻笑了笑,说:“大舅,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你能不能送我一辆法拉利?!” 十八岁,只有五年的时间,自己那会儿刚刚毕业,估计正在为找工作的事情发愁呢,怎么可能送她一辆法拉利,如果机缘不巧合,或许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买得起这种车,能像大姐这个样子,在国有企业上班,有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有一辆大众车,那就已经满足了。 “我只能送给你一辆玩具车。”柳臻对小夜无奈地说。 “啊———”小夜微撅嘴巴,好似很遗憾的样子。 大姐听到小夜这番话,回头说道:“小夜,又说笑呢!到时候,你自己挣钱买!” 这时,路边远处传来一阵阵轰鸣声和人群的尖叫声。柳臻瞧那声音的方向,只见一辆宝马M6朝着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这个时候,街道上的人已比来的时候少了许多,但到处是四散的人群,一辆汽车怎么能在这样的车道上高速行驶。路人一片惊慌,隔了一百米的距离,就远远地躲开,人刚躲开,车子就擦边而过,一股劲风将人脸面割得隐隐发疼。然而,这辆车却突然失了准头,朝着路边疾速而来。柳臻目视车子的行驶方向,第一反应就是知道这车肯定会撞到自己和小夜,好在他高三和高四都经历了一次车祸,早已临危不乱,赶紧抱起小夜,就往路上冲了出去。大姐抓住柳臻的胳膊,滚到了路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辆宝马M6从他的背后飞了过去,却不曾想前方有两个女生!“咣”的一声,那车直接撞到了那两名女生身上,又是“咣”的一声,车子撞到了路灯上,一名女生被狠狠地抛了出去,跌落在数十米外的轿车顶上,另一名女生卡在了路灯和车头之间,撞得血肉模糊。路灯被撞成了一个弓形,灯顿时也灭了下来,这一小片地方陷入了一团黑暗中。 柳臻感觉有什么液体滴在脸上,他摸了摸,湿湿的,黏黏的,有一股腥气。他顾不上这些,从地上爬起,看着周围的路人都在朝着他们和事故现场而来。有人在拨打报警电话,有人在唏嘘不已,有人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大姐也扶着小夜,小夜估计是吓坏了,她呆呆地看着那辆残损的宝马M6,颤抖着声音说:“这车……是……是我们来的时候见到的宝马……宝马M6。” 是的,这辆车的确是之前见到的那俩辆的其中一辆,只不过车头处烟尘滚滚,看不清楚司机是谁。整个车缩成了三分之一,发出嗡嗡刺耳的报警声,车窗都已被震碎落地,有几滴鲜红散在碎玻璃渣上。柳臻顺着血迹,隐隐灯光下,发现车头处那个女生的尸体血肉模糊,肠子流了一地,他顿时一阵反胃,加上刚才吃的过饱,立马吐了出来。大姐生怕小夜看了受不了,捂着她的眼睛,自己也是吐了一地。不光他俩,所有的路人看到这种场面,也都避而远之,不像刚才一见到有事故发生就趋之若鹜地赶来。 大姐不愿在这儿呆着,赶着抱着小夜,和柳臻离开这儿。小夜发现自己身上都是鲜血,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大姐也是吓了一跳,但检查她的身子,只有手臂和腿擦伤了一点,并没有大的伤口,这才放心,不住地安慰她。她远远见到一处尸体躺在路边,不敢从旁经过,绕了一圈回到车上。 小夜仍是在哭个不停,柳臻好生安慰,不见效果。大姐简单地擦拭小夜身上的血迹,又给她抹了药水,说:“别哭了!又没死,哭什么哭啊!”小夜被大姐这么一凶,顿时不再哭出声音,但眼泪还是哗哗地往下流。哭累了,她就躺在后座上睡了起来。安稳好了小夜,大姐和柳臻才开始擦拭自己的伤口。他们虽然伤痕累累,但与那两个女生相比,他们算是幸运的了。 Chapter 004:卧谈会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4:卧谈会 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柳臻他们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下来车,柳臻抱着沉睡的小夜,小心地放在卧室床上,大姐为她盖上毛毯,她打了个滚,还是沉睡不醒。“小孩子真好,睡起来觉来雷打不动。”大姐抚开小夜脸上的发丝,关上卧室的灯,两人回到客厅,这时,大娘打来电话,刚刚听说那家饭店附近出了一场车祸,所以打来电话报个平安。大姐生怕大娘担心,说了没事,何况他们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无大碍,许久之后,大姐这才挂掉电话。 大姐放下手机,到厨房里倒了两杯水,来到客厅,顺手打开电视,调到了新闻台。真没想到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这么快,距离发生事故的时间仅仅不到半个小时,AnH的新闻台就已经开始报道了,电视上的画面里,人山人海,各大记者争相报道和评论,记者也随机地向路人采访,有的路人缄默不语,唯恐避之不及,有的人连比带划,真实却又不失夸张的描述了当时的惊险。画面对血腥场景打上了马赛克,因此感觉不到恶心,但在场记者却是面色痛苦,镜头也不住地摇晃,显然他们也受不了这样惨死的场面。 记者随后又报道,称这次事故造成十人受伤,两人死亡。死者张某和孙某都是附近知名大学的在校学生,肇事者是宝马M6的车主,因得到安全气囊的保护,并未受到严重的创伤,从车主身上散发着酒味可以断定,这次事故原因是肇事者酒后驾车,超速行驶。肇事者李某,年龄二十,驾照刚满一个月,是某党政机关干部的儿子,说白了,就是官二代。现李某已被公交局拘留,记者会对此事跟踪报道。 又是一起富家子弟撞人事件,以前是别的省,现在是AnH省,而且离自己那么近。 “刚来要不是你及时闪开……后果……后果真不可设想了。”大姐不由得唏嘘起来,说道,“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我可是吓坏了,回想起来,就感觉是死神从我身边走过了一样。”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就好像一股阴风吹到了她的身上。她忙噙了一口茶,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柳臻早已淡定了下来,对于这种交通事故,他已经习以为常,早就懂得了,在事故结束之后,如何调节自己的内心。 柳臻笑了笑,将X县那客车事故和B市动车相撞事故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大姐听到耳里,震撼不已,这两件事故是近两年来轰动中国的车祸,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弟居然都被殃及在内,而且还死里逃生,这简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事,你爸妈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我怕他们徒增担心。” “是不能说,事情都已过去,说了反而会让人后怕。”大姐点点头,又疑惑地问,“不过那天你为什么会在B市的?” 为什么会在B市?是因为去了F市。为什么去了F市?是因为要去F市师范学院。为什么要去F师范学院?是因为他想见林夕洁。为什么想见林夕洁?是因为他喜欢她。柳臻将这一连串的回答在脑海中瞬间过了一遍,但他不知道这件事应该告诉大姐,还是应该深埋在心里,永远的封尘起来,等到凡世如烟,这些记忆将彻底地独属于自己了。 但他还是说了,说了她的情况和想法,也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得很少,很简洁,但又清清楚楚。 “你现在面临的是想放弃,但又不知道如何放弃,是吧?”大姐问道。 “算是吧。”柳臻点点头,其实,他是不想放弃,但又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于是他不得不放弃,但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放弃。不过这话说明白了会越说越乱,暂且就先考虑后半部分。 “既然你决定和她不联系了,那就好好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大姐说,“大学,可以改变一个人,会让一个人从幼稚转变为成熟、从梦想转变成现实、从无私转变成利益,这种转变有好有坏,但无论怎么样,我们应该在站在未来的角度上看事情,按思政上说的那样,我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一年后,你再想想这个问题,或许,往事如过眼云烟,自己已没有多少牵挂了。” 柳臻点点头,他虽然无法证实大姐的对与错,但至少安慰了他迷茫不决的心。 好!就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去忘记她! 大姐看到柳臻面露淡淡微笑,知道他想通了,看了一下钟表,显示时间是十点,遂站起身来,说:“时间不早了,早点歇息吧。”说着,就要拿起茶杯回厨房,然而,大姐突然回过头,问:“对了,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林夕洁!” “林夕洁?这名字好听,有什么出处吗?” “质本洁来还洁去。”柳臻补充了一句,“出自红楼梦《葬花词》。” “真的?”大姐皱起眉头,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柳臻笑了一笑,说:“假的,是我瞎编的,好像是她出生的时候,天下了雪,她爸妈就取了‘洁’给她。”说完,到洗手间洗了澡。 刚要回房睡觉,小夜突然大叫了起来,醒来过来,大姐忙不迭赶来,原来是小夜梦到那场车祸,说自己被车撞死了。大姐“呸呸呸”几声,让她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安慰她睡去。小夜抹了抹似乎流不尽的泪水,哭丧着脸说她害怕。大姐无奈,只好打开电脑,搂着她,给她播放她最爱的动画片,所幸不是那部红了半边天的《喜羊羊与灰太狼》。过了半个小时,小夜才躺在大姐的怀里沉沉睡去。 柳臻回到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也感觉筋疲力竭,睡了。半夜,空调停了,他顿时感觉如坠热炉里,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只好爬起来,找到遥控器试着调节空调。花了五六分钟,空调终于吹起冷风来,他如释重负,躺在床上,但盯着天花板,再入眠却变得那么困难。 他除了想林夕洁,还想起高四那些好友,孙汶、魏楚、柳晓风、温馨、秋静、郭菲等等,也想起高三那些朋友们,王之跃、穆乾坤、吴信涛、谢思芸、刘雪倩、韩招弟,还有算不上朋友的慕容絮,想起张鹏,想起上官雨薇。回想起来,这么朋友们有的还在AnH省,有的跑到东北,有的去了沿海,分散在五湖四海,见面的时候却没有想过,原来分别之后,自己还能那么怀念他们,怀念高三、高四的忙忙碌碌却又安安稳稳的生活。只是朋友太多,故事太长,回想起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所幸,大学生有的是无聊的时间,他们将会陪伴自己度过一次次漫长孤单的日子,直到又相交了新朋友。 窗户渐渐倒映出林夕洁面容,这一个多么娇美的面孔。 林夕洁刷了牙,洗了把脸,将白天的妆洗尽,这才深呼吸一下,再一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不像自己,没有高中时的青涩,没有睡眠不足带来的黑眼圈。她微微感到满意,自信自己的相貌至少可以在班里名列前三,在寝室名列第一,而且她还是女寝室里唯一一个谈恋爱的女生,如果大学还有什么值得自己好骄傲的,这就是了! 灯关闭之后,室友们又躺在床上进行一日一度的“卧谈会”,开始疯狂讨论,平时讨论的话题极其多样,但如今都在讨论室友小宁宁的生日party。小宁宁是班长,交际不可谓不广泛,和班上所有男生打得火热,而且小宁宁长相看得过去,用现在的话说,她会耍萌,所以男生也都乐意和她相处,不过一年,但凡咱班男生的感情事、兄弟事、糗事,她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想要哪个男生的生平事迹,她都会一一道来。这次她举办生日party,邀请了不少的同学,聚会上,美女如云,帅哥成群,酒来酒往,引出了不少的故事来,所以八卦的女生岂能不进行专题讨论?! “我看呢,咱们班估计有五六人暗恋着我们的小宁宁呢。”室友张一檬推断道,“你瞧瞧,那男生的饥渴样,就好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张一檬高一的时候,曾和军训老师谈了将近一年的异地恋,后来她男友经不住异地相恋的摧残,毅然分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另找新欢,让她抑郁了整个暑假,这次回来,虽说释然,但对男生产生了极度不信任感,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见到男生向我套近乎,我是避而远之!” 另一名室友王丽丽点头称是,抱着双手,可怜兮兮地说:“不过看着这么多的生日礼物,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呢!” 小宁宁坐在书桌前,一一拆着堆在上面的礼物。尽管别人投之以羡慕,但她却不以为然,拆了一件,见没有丝毫的使用价值。她拆出一件白色的小毛绒熊,不记得是谁送的,心想这玩意顶个屁用,问室友们:“这个我可不要,你们谁愿意要?”王丽丽刚想伸手要,但觉得不合适,呵呵一笑,缩回了手。小宁宁见没有人要,随手一抛扔进了垃圾桶。 林夕洁可惜地说:“这好歹也是人家男生的心意,你这么随意扔了,有点儿伤人心了。” “反正他也不会知道。再说了,礼物这么多,我也不能全部留着,得有地方放是吧?”小宁宁继续拆开下一个礼物,说,“最重要的是,我也不在乎!” 室友们一听,纷纷问道:“那你在乎谁啊?” 小宁宁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林夕洁,又看了一遍众室友,蓦地一笑,说:“呵呵,这还用说?!我当然是在乎你们啦!” “咦————”大家不屑地叫了起来,知道小宁宁在瞒着她们,“敷衍!” 张一檬说:“话又说来,你们送了什么礼物给小宁宁啦?我送的可是性感bra啊,我一瞧就知道这小内内很配咱们的宁宁啦!哈哈哈……”说着大笑起来,好似没有人有她那般富有创意。 小宁宁将一块红布扔到张一檬的床上,嗔笑道:“哎呦!这是什么bra啊!这分明是肚兜嘛!你觉得好,你就自个儿留着吧。” 张一檬含笑摇头,用手指夹起肚兜扔到小宁宁的床上。 “一檬,你都是当学姐的人了,还这么庸俗!”王丽丽忍不住对她谴责道,“瞧瞧我送的,我送的可是书哪!咱们是大学生!文化人!可能送点有知识含量的礼物?!” 这时,一本书砸到她的头上,只听小宁宁委屈地大声呼叫:“这什么书啊,《金瓶梅》?!我日!又是肚兜、又是禁书、又是什么四级真题的,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还让我去感谢你们是吧?唉,我摊上你们这群姐妹算是倒了大霉喽。” “还是林夕洁和韩子章送的礼物合我的心意。”小宁宁笑着望着林夕洁。林夕洁很不自然地笑了一笑。 “送的什么呀?”室友们望向林夕洁,问道。 林夕洁刚要回答,小宁宁就已经抢先说道:“ChanelChance!” “什……什么?”王丽丽没有听明白。 “香奈儿邂逅香水!很出名的!”张一檬敲了一下王丽丽的脑袋,不满她的无知。“你一个女孩子连基本的香水品牌都不清楚,太对不起大学生这个身份了!还说当学姐了,你丫就是到了大四,走到校园里,依然会有人当你是不通世事的小学妹。”说完,两人就要闹起来。平时她们亲的时候如同姐妹,疯的时候如同母狗,林夕洁和小宁宁赶紧拦住她俩,生怕她们变成母狗,逮着谁就咬谁。 张一檬理了一下被扯乱的头发,对林夕洁说:“你俩口子真够下血本的,这么奢侈的香水你们也敢买?” 其实林夕洁也并不赞同买这款香水,但韩子章执意要买,而且钱都是他来出,自己也只好遂了他的意。她笑了笑,说:“钱都是章子出的,我就是送个心意。其实这款香水也不贵,只要四五百吧。” “四五百?才50ml,还不贵?”王丽丽忍不住泛起嘀咕,想起一事,问起林夕洁,“你上年生日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家韩子章买给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一问,让大家的脸色起了一丝变化,尤其是小宁宁更是笑容尽失,有点不是所措地看着林夕洁。林夕洁微微一愣,的确如王丽丽所言,自己生日的时候,韩子章只不过请她吃了顿饭,送了一双手套,但送给小宁宁的礼物却是如此贵重。五六百啊!!自己口上说不贵,心里却直呼妈的,这香水里是掺了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了不成! 难道韩子章对小宁宁有意思? 这一怀疑,林夕洁就越觉得可疑,韩子章不和自己其他室友交往,却惟独和小宁宁来往密切,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莫名的嫉妒之火从脚底窜到头顶, 但林夕洁还是有自制力的,看到小宁宁那可怜不知情的模样,心就软了下来。小宁宁是自己在大学里的好姐妹好闺蜜,好得就如同高三时自己和上官雨薇的关系那样,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她绝对不会越界,欺骗自己。而韩子章那么辛苦将自己追到手,不可能轻而放弃,更不可能喜欢上别人。他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小宁宁,不过是因为自己才那么做的,他和小宁宁来往,不过是因为想打听我的事情,生怕失去我,何况他想当上学生会学习部的主席,小宁宁人缘好,认识学生会那些学长学姐们,他还需要她的帮忙哩。 谣言就像毒,越是放纵不管,越会蔓延开来,直到束手无策。 林夕洁不想让大家误会自己和韩子章之间存在什么问题,笑了一笑,搂住小宁宁对大家,说:“哎呀,你们想多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啊?!我这人农村过来的,不爱这些奢侈的玩意,我还是觉得平平淡淡的才是真,章子不过是看到了我这一点,才没送我香水啦。最重要的是,我身上天生有种香水,我用香水就是浪费!你们说是不是?”说完,释然一笑,好像这个解释并不是在说给她们听,而是说给自己听。不过内心一直在嘀咕:“农村来的也喜欢奢侈品牌啊!” 大家听她说得蛮有道理,似信非信地点点头。 恍然间,大家发现已无话可说,便都躺下,玩起手机,过了一会,半数的室友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韩子章睡前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她都一一回复,但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过了很长时间,等到两边都道了晚安,林夕洁才疲倦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这个天花板已和高三时的天花板不一样,上面没有裂痕,但她根本不需要再去数着裂痕入睡,她知道自己一旦将头枕在软绵绵的枕头上,便很快沉入梦乡。只不过,在沉入梦乡之前,林夕洁还是一如既往地登上QQ,翻开空间,依旧没有好友验证消息,没有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韩招弟说过,只要他谈了恋爱,他会重新和自己做回朋友。可是这有可能吗?他一定伤心死了,肯定不想再理她了。 “他现在在哪?他考上大学了吗?他会来到F师范学院吗?” 林夕洁扪心自问三个问题,但自己如何回答上来。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哪怕是在两年前,她对他一无所知。 Chapter 005:有朋自远方来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5:有朋自远方来 9月3号,开学的日子,柳臻是从梦中惊醒过来的,一想到这天是新生报到,肯定人多拥挤,于是早早地起身赶去学校。小夜也是这一天开学,大姐需要送她上学,因此不能送柳臻,但柳臻临走之前,大姐向他多番叮嘱了几句,说大学开学的时候,学校治安最乱,让他处处小心为上,重要的东西都要放好。还简单地说,以后没事,多来她家玩玩,虽说两家隔着好远,很少往来,但毕竟是亲堂姐弟,千万别陌生了。柳臻一一记在心里,大姐觉得该说的都说了,掏出三百块钱塞到他的手上,他推辞不过,何况也不知道如何推辞,将钱收了下来,这才和大姐道别。 柳臻拖着行李箱,拦住一辆出租车,将行李箱放在了后备箱,这才上了车。那司机将“空车”的牌子放了下来,然后又立了起来,望着后视镜,问:“您要去哪?” “A师范学院新校区。”柳臻特别注明了“新校区”三个字。老校区在合肥望江路上,接近市中心,只有少部分专业学生还呆在那里。 司机紧眉思索了一下,问道:“A师范学院?呵呵……让我想想那学校在什么地方了……” “在明珠广场那儿。”柳臻心中无语,难道A师这么地不入档次吗? 司机还是没有想起来,“明珠广场?我还是想不起来那地方有这学校。”说着,他拿起对讲机,说,“喂喂喂,谁知道A师范学院在哪?”重复了数遍之后,对讲机那边传来一个人模糊地回答:“锦绣大道,安建工新校区对面。”司机恍然大悟,说道:“想起来了,安建工对面的确有一个大学,哦,原来那就是A师范学院呀。”说着,发动车,辗转几个路口上了高架桥。 高架桥上没有红绿灯,各色车辆飞速地在上面行驶,风直灌里车内,顿时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一眼望不尽的居民房的中间立着林林总总的高楼。几栋估计有一百层的楼房正在施工中,一条写着“XX建筑公司”的巨大横幅悬挂在耀眼的位置处。远处青烟雾霭,一座小山隐隐约约藏匿其中,应该是传闻的大蜀山吧。 司机透过后视镜,贼眉鼠眼似的滴溜溜地将柳臻从头看到尾,才问道:“你是新生吧?” 柳臻“嗯”了一声。 “我听你的口音,你好像是H市那边的吧?” 柳臻实在不觉得自己那边的口音有地方特色,司机能听得出来,真是见多识广。点头说:“是的,我家离H市很近。你是怎么知道的?” “嗨!像我们司机,哪地方的乘客没拉过?!只要不去ah,我基本上可以凭他的口音分辨他来自哪儿。”司机不无骄傲地说道,“你第一次来合肥吧,觉得这儿咋样?” “不错!”柳臻由衷地说道,至少表面上不错,“比我家那地方好多啦!” 出租车从高架桥经过,不一会儿就到了明珠广场,不时地看到A师范学院的校车满载着学生从旁经过。其他路的公交车也是人满人患,尤其是去大学城的公交车,拥挤不堪,从侧面看,几乎不见一缕阳光透过。不过好在A师范学院不属于大学城,出租车经过明珠广场,折而向东,过了一路口,折而向南,一路而下,隐约见到远处乌压压一片,想来那就是A师大门了。 A师汇集着无数的人群,在人群的背后,有一条横幅写着:“A师范学院热烈欢迎全国各地新生前来报到!”柳臻不由得惊叹这些人何以都聚在门口,但见他们一个个伸长着脑袋,一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到跟前,就纷纷涌了上去,死拉硬拽,将一名新生模样的人拖了出来,心中猛地一沉,难不成这些人模狗样的学长学姐们要给新生来了下马威? 正思量着,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顿时车窗外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挤了上来,简直就像是游行队伍打砸官僚的车辆似的。有个女生可能跑得过急,丰满的胸部一下子贴到了车窗上,印出两块汗迹,但她犹未知觉,甩了甩脸上的秀发,隔着窗对柳臻说道:“同学,同学,你是不是A师范学院?” 柳臻看着一抹淡蓝色的胸罩从她单薄的上衣里露出来,又是惊讶又是尴尬。这时听到司机说了句:“三十块。”他将准备好的钱递给了司机,就要推车门,可是那女生好似怕自己跑了似的,无意间挡住了车门,没能推开,等到那女生知觉了,他才钻出车来。想到自己的行李箱还在后备箱里,连忙去拿。 那女生也随之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说道:“同学,我是学生会的,专为帮助新生报名的。你是哪个系哪个专业的?” 柳臻正要回答她,却见后备箱已经空无一物,他连忙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有个男生朝自己热情地打着招呼,而他的手里拿着的就是自己的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就要拿过行李箱。而那名女生仍是不死心地追了过来,其余的人见了,好似觉得这盘菜没有他们吃的份,即刻作鸟兽散,一见有一辆出租车缓缓而来,立马如饿狼一般,扑了过去。 那名陌生的男生对柳臻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说道:“哈哈……我来帮你,走!我们报名去!” 刚才跟着柳臻的那名女生上前拦住了男生的脚步,高声说道:“我说同学,你真不够地道,是我先带他来的,你凭什么抢在我前头?!” 男生坦然地说道:“什么地道不地道的,你看清楚喽,他的行李可是在我的手里,是我比你早好不好?!” “你!”女生指着他的鼻子,气道,“你……你算个男人不?!” 柳臻不禁感叹现在的学长学姐们当得真够称职的,居然还抢着助人为乐!实在对大学生活更憧憬了一分。“同学同学,都别生气,你们谁帮不都一样吗?”他不想让这个弱小女生帮忙受累,指着那男生,加了一句:“就像他帮我吧。真是太感谢你了。” 那男生一听,顿时兴高采烈,对那女生得意地说道:“走吧,爆*乳妹妹。”柳臻听到他这么一说,心中起了一丝后悔。这男生行为不端,言语粗俗,不见得是一名好学生。但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认栽,很是抱歉地看向那女生。女生微露怒色,瞪了那男生一眼,骂了一句:“操!算你狠!”转身离去。 那男生幸灾乐祸看着那女生被气走了,拖起行李箱正要带他进校报名。这时背后有人在大声呼喊:“喂!喂!喂!别慌走!”柳臻和那男生都好奇地回头张望,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对周围人视而不见,直朝着柳臻而来。 她正是那个和自己一个专业的女生杨子萱。柳臻挥手招呼道:“好巧!” “好巧!”杨子萱看了一眼柳臻身边那个男生,微微皱眉问,“你同学?” “不是。”柳臻诚实地回答,“他说是带我报名的校友。” “哦,原来如此!”杨子萱看向那男生,微微一笑,问,“对不住啦,我们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何况我们也不会现在办手机卡,所以你也别瞎忙活了。” 那男生不自然地一笑,说:“这手机卡迟早都要办的嘛……” “谢啦,真谢啦!”杨子萱收敛住笑容,将柳臻的行李箱拿了回来,递回到柳臻手上,拉着他,头也不回地朝学校走去。柳臻不解地回过头,见那名男生没有追过来,颓然地重新回到人群中,刚才那名被他气走的女生见他悻悻然归来,知道他没讨到什么好处,不由得心花怒放,得意地向同伴说道说道。 柳臻隐约看出眉目出来,但仍是不解地问道:“咱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帮忙?” 杨子萱小声地说:“其实他们帮助你并不是义务性的,等帮完了你,他们会怂恿你办张手机卡,一张卡需要一百元,他可以从中能拿到六十块的提成。虽然我们迟早也要办卡,可是学校有移动、联通和电信,孰好孰坏我们还不清楚,所以不能着急办理,要不然后悔可就有点儿不值得了。” “怪不得这些人见了新生就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柳臻想不到这些“乐于助人”的背后还有极大的利益在支撑着,幸好遇到了杨子萱,要不然自己非得在这陌生的大学里失去“方向感”。 杨子萱退了一步,说:“对了,我还没有给介绍我的同学呢。”说着将一个女生从身后推了出来。“我忘了你叫什么来着?……柳臻?”她向那名女生介绍道,“柳臻,家住在X县,和你是一个老家,现在和我学的一个专业……” 柳臻差一点要懵了,眼前这个女生清丽高雅,仿佛不食烟火气息,却是那么的熟悉,让他不由得想到大三时那个雪后的早晨,一个站在凤凰山上挥笔描画X县城的女生,想到那场大雨滂沱中,一个倒在泥水里的折羽凤凰,想到她那眼神里流露出的一丝忧郁和痛楚,让人也跟着心口怜惜。他虽然见过那个女生仅仅只有数面,但绝不会忘掉她那美丽的容颜,那个在X城一中人气度排名第三、影响了五届学子的月儿。对了,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梁菡?”柳臻不可置信地说道。 那女生明显一愣,抬起头,仔细看了眼柳臻,含笑说:“我叫梁萏,梁菡是我姐姐。你认识我姐姐?” 柳臻茫然地点了点头,但旋即摇了摇头,说:“只是见过几面而已,谈不上认识。”确实,她不是月儿。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年梁菡的好姐妹雀儿背叛了她,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而那刀痕却没有出现在这个女生脸上,那她只可能是梁菡的双胞胎妹妹梁萏了。 梁萏的父母为了让她俩姐妹有不同的发展趋向,让梁萏转校去了H市一所高中插班,在那里认识了杨子萱,两人便很快发展成为了好朋友。因为梁萏学的是音乐,加上从小父母就培养她唱歌,所以第一年就考入了合肥某艺术学院,比A师的艺术学院要高上几级。而杨子萱高考失利,今年才考上了大学。她能清楚地了解大学的各种黑幕,很多都是梁萏告诉她的。 柳臻无心听梁萏和杨子萱的过去事,只是这梁萏和梁菡实在是太像了,他总是不由得错把梁萏当作梁菡,一想到梁菡那糜烂的生活,担心这个女生兴许也是这种生活状态。“对了,你姐现在怎么了,我听说你姐脸上……”他忍不住问道,尽管装作自己并不了解那伤口的来历。 “哦,她早就没事了。当然那伤痕还在,不过她都释然了。”梁萏开心地说,“她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开学那天,她说她怀孕了,可把我高兴坏了!” 这么快!柳臻心里惊讶起来,不过这也合乎常理,女人一旦不上学,成家立业就会变得很快。谢思芸如此,倘若刘雪倩不三心二意,以她的相貌,结婚也只是一两年间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报名地点在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柳臻大致了解了学校的环境,这面广场是A师最大的空地。不过地小人广,如今广场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喧嚣尘上,简直沸腾得要炸开了锅。杨子萱向脖子上挂着“学生会”的牌子的同学问到了数学系的报名台,只见几个都挂着牌的学生坐在大棚下面,一个个在忙着核对新生的信息和缴费单子(学校通知书里附带了一张银行卡,学校可以直接从里面扣下学费)。签名的时候,柳臻注意到,同一专业的学生已有几人来过了,不由得惊叹他们的神速。报过名之后,三人经过一处花园,赶到了逸夫教学楼领取寝室钥匙,然后跑到体育器材室领取床上用品。一连串的步骤足足花费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气喘吁吁地拖着厚重的包裹来到宿舍楼。 柳臻的宿舍楼在5栋,可能是宿舍楼门口种植了一丛竹林,所以又叫竹园5栋。杨子萱的宿舍楼在6栋402,和5栋仅隔着一条路。他们互留下手机号码,然后在此分别,各自去了自己的宿舍楼。 1到5栋宿舍楼都只有五层,是最早建设的宿舍楼,所以宿舍楼里还有院落,院落里还有几处花园。柳臻站在宿舍下方,抬头看,见朝南那面楼层只有下面两层走廊处空空荡荡,上面三层走廊处挂满了形形色色的衣服,显然是女生住的地方。柳臻吓了一下跳,以为走错了宿舍楼,但经过三番两次地确信,他不得不承认,他住进了一栋男女混合寝室。 柳臻登上二楼,经过202、204两间寝室,来到206寝室门口。 门已经被打开了。他不由得想象,第一眼看到的大学室友会是什么模样。无比紧张地推门一进,迎面见到一位男生和一对家长在整理包裹。但更留住柳臻目光的是,这寝室的布置:六张床,上下铺,紧靠在东墙,六张淡黄色的课桌依次排列在西墙,一张大衣柜放在门后面,房顶中间有台风扇在嗡嗡的扇动着,但仍是驱散不了浑身的热气。 他以为大学的寝室,会有一张电脑桌处在床铺下面,会有一台可以吹冷气的空调,会有一台电视机挂在墙角处,但这一切似乎都是他意*淫出来,或者说,这个破学校根本不会向学生提供这些优越的条件。可是,这寝室条件和高中时相比,简直是没有什么区别嘛,当然是比高四的时候要好得多了。 柳臻怀着对这学校的愤慨,好好地考虑自己这四年的床铺。 下铺他是坚决不会选的,但凡下铺,都将会成为室友的“招待所”。靠门的上铺不能选,因为关灯的按钮就在附近,而且一到冬天,房门开合,难免会进冷风。中间的上铺靠近电扇,夏天的时候固然会凉快一下,但若是被风扇直吹到一夜,身体也吃不消。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最里面的上铺,既两面环墙,而且后面窗户若是吹进冷风,也不会直接吹到他的床上,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乃是上上选。 柳臻心里这么一确定,将包裹里的一张草席拿了出来,铺在了上面。 先来的那个男生选的是他的下铺,此人染着黄发,乍一看就像是社会上的**,但说好听的,可以说是韩流。帮他收拾行李的夫妇可能是他的父母,一口一句方言,听得柳臻如坠云雾之中。夫妇看了柳臻一眼,对他报以微笑,问:“&@!&#@@……”柳臻忍不住皱起眉头,那男生看得出来他没听明白,忙用普通话说:“我爸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哦———”柳臻尽量用普通话回答,“我叫柳臻。你叫什么?” “楚明河。”男生回答道,“柳臻?哪个‘zhen’?” “以臻上乘的‘臻’”柳臻想了一想,觉得只有这词可以说了。 “哦———”那男生似懂非懂,呀声说道。 当下,柳臻也不打扰楚明河和父母说话,坐在板凳上,直到他们离开,才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他选择了靠北窗那张课桌,将抽屉里的杂物收拾干净。估计这间寝室原来是女生寝室,柳臻抽屉里翻出了一位女生的一寸照片,又翻出了一件粉红色的内衣,他找不出垃圾桶可扔,随手扔出了北窗。 这时,门发出响动,走进来一个瘦弱的男生。那男生将行李挪到中间下铺,就走到柳臻面前,问道:“你是这个寝室的吧?” “对!”柳臻随口答道 “真好,我叫李元昊,木子李的‘李’,你叫什么?” “柳臻。” “刘邦的‘刘’还是柳树的‘柳’?” “柳树的‘柳’。” “珍贵的‘珍’?” “不是,以臻上乘的‘臻’。” 李元昊思索了一下,以为柳臻普通话不好,又问:“怎么写的?” 柳臻也不怪他,找出纸和笔,将姓名写了上去。李元昊看了一遍那字,问:“有这个字吗?” “有!”柳臻很确信地说。那李元昊才相信,说道:“我们寝室来了几人?” “带上我有两个。那一个出去了。” 说话间,又有一堆人走了进来。其实来的只不过才三人,但这三个人都是肥肥胖胖的,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堆人呢。柳臻和李元昊彼此对望一眼,心想这三人可真是一家子啊,连忙闪开,为他们腾出一个空间。 一个中年男子挺着大肚子,对柳臻和李元昊乐呵呵地笑说:“你们都是这个寝室的吧?这是我儿子余寸,以后你们可就是四年的同学了,要说,大学什么最重要,不就是室友嘛,你们说是不是?唉,我儿子懒着呢,以后多有麻烦的地方,还希望你们照顾一些,千万别介意哈。” 听他这一说,好像他很怕自己的儿子被他们欺负似的。柳臻看他的儿子站在风扇下,昂着头吹着风,身材虽然胖一些,但看起来挺强壮的,再看这男子,一副领导的模样,想必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哪里敢得罪这一家人,只要他孩子不先得罪他,彼此都可以相安无事,遂满口答应下来。 余寸体胖,怕热,首选了中间上铺,可让他乐得屁颠屁颠的,不住地向他们大声地说道:“@#¥@%……#@……”柳臻和李元昊丝毫不懂他说的什么,后来渐渐熟悉之后,他们就明白了余寸的意思:“哇塞,这么好的地方你们都不占?!我第四个来的居然占到了,唉咦,真是聪明啊!” Chapter 006:初来乍到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6:初来乍到 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几栋教学楼倒映在湖面上,随着湖面荡来荡去。几株茂密的柳树倒垂着青翠的柳枝,留下一大片阴凉地。湖岸边的长椅上,零零散散地坐着人,有送新生的家长,也有两个抱头亲昵的恋人。 这面湖名叫荷塘,但只有零星的浮萍和一些快要腐烂的荷叶漂浮在湖边。湖的西岸是一处小广场,现在广场上到处都立着五颜六色的简易遮阳大棚,大棚下面很多都是推销手机卡的摊位,什么超大流量、超长通话、超多短信,什么免月租、免上网费用,事无巨细。也有推销手机的,什么充话费赠智能手机、买智能手机赠话费…… 柳臻和李元昊在打着“免费送智能手机”的摊位前停了下来。在他们心中,智能手机在2011年还是一个比较新鲜的玩意,当时安卓系统还没有完全将塞班系统推翻,九月份的时候,苹果还只是iPhone4。记得暑假的时候,高四好友孙汶花了将近一千块买了一部诺基亚5250,相对于非智能手机的键盘手机而言,这部塞班手机多种高级功能彻底亮了柳臻一把,让柳臻不尽感概,说:“上了一次大四,回头一看,咱们已经跟不上高科技的发展了。”到了大学之后,柳臻认识到,原来现在手机市场已是安卓系统的天下,塞班系统已经面临淘汰的边缘,而这部塞班手机更是到了“不可回收”的地步了。 一个长相还算甜美的女推销员一瞧二人对凡事都抱着新奇的眼光,便猜出此二人定是大一新生,连忙拿着一沓的宣传单冲到二人面前,笑脸相迎,问道:“二位学弟们,来来来,过来看一下智能手机吧?”说着将其优惠的条件快速清晰地讲了一遍,但柳臻听了一圈还是茫然不知,本想找个理由离开,可是李元昊却是认真百倍询问这个那个,事后柳臻夸赞他懂得真多,谁想他笑着说:“我啥都不懂,我就是随便和她乱聊。还别说,这女生长得真漂亮,你没看她的短裙,那也太短了!” 这李元昊一米七三的个子,不高不矮,长相算是中等以上,但身体偏瘦,因家住合肥管辖的县城,说话基本上不带方言。柳臻对他的印象还比较良好,至少比同寝室的一身痞*子打扮的楚明河和肥肥胖胖与人不加辞色的余寸要看好。可是,同行吃了一顿午饭,柳臻发现此人****之强已经不纯粹是色了。 “喂喂喂!这女生的腿真细呀!我的乖乖来,她要是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这么漂亮的女的怎么男朋友长得这么丑,唉嘻,真是暴殄天物!” “靠!” 柳臻第一次见他说话这么简短而明确,正自奇怪,见他已经弓着身子,一溜烟地钻进5栋。这时一抹身影从柳臻擦肩而过,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一回头,只见一位身高一米七五的女生缓缓走过,她身着低胸装、内衣吊带吊在双臂、明显露出一条****、下身黑色超短裙,踩着高跟鞋,屁股一翘一翘的。不光柳臻看得心旷神怡,周围的不少学生都驻足流连,一个男生骑着自行车,猛地从路边冲了出来,连人带车掉进了小河里。那女生斜视一眼,只是淡淡地一笑,但这一笑,顿时也引起惊呼一片。 柳臻不想让自己的色*欲表现得太多纯粹,觉得自己刚才看得那一眼就已足矣,就回了寝室。一进寝室,就见李元昊拿着卫生纸擦着鼻子,那卫生纸已经被染上了血红色。柳臻暗自好笑,想他真是没见过世面,这女的只不过穿着比较惹人骚动,容貌算不上漂亮,恐怕还抵不过他前女友温馨的一半漂亮。 正想讽刺一句,柳臻这才注意到靠门的上铺已放了物品,对李元昊问道:“又来了室友?” 李元昊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时,厕所走出来一个人,此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只不过手里拿着一支烟。他见到柳臻和李元昊,猛地吸了一口烟,转身将烟头扔进下水道冲了,然后来到他们跟前向他们介绍道:“你们好,我叫陆信。你们?” 柳臻和李元昊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那陆信听出柳臻的口音,问道:“你家在F市的?” F市,那是林夕洁的地方,柳臻也真想如他所言家在F市,那样就会离林夕洁更近一步,或许呆的地方近了,心就近了。但还是说道:“我家在S市,离F市不算太远。” 三个人聚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三点多钟,柳臻下铺的楚明河和那位肥胖余寸相继而来。四人相顾无言,看着余寸费了九牛而二虎之力爬上了他的床,五人便开始聊了开来。他们没有说起关于大学一切美好的希冀,而是说起了不久之前的高考。在场的五人没有一个觉得自己是幸运之极来到这个地方,都感慨自己高考如何失利,未能考上理想大学。柳臻、楚明河、余寸和陆信都是复读生,唉声叹气地后悔高四的时候没能坚定下心来,而李元昊也是后悔地说自己没有选择复读,诉说他妈妈如何偷偷帮他报考了合肥的大学,诉说自己一个月前跑到复读生然后吓得跑了回来…… “啊———啊———”余寸隔了几分钟就热得喊叫起来,敞开着他那毛茸茸的胸膛,不耐烦地伸手拍拍风扇,希望风扇能够快一点,结果,积了几年的灰尘从风扇上散落下来。李元昊睡在下面,厌烦地躲避开,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再提这事。 这时,有人敲门,李元昊起身开了门,乍一看,一件包裹先进了寝室,等整个包裹进来了之后,包裹后面露出一个人影。此人个子一米五五左右,留着短寸,看起来就像是初中的小学生似的。 楚明河三步并作两步赶向他的面前,主动帮忙拿行李,问道:“你叫什么?” “刘玉安。”小伙子将行李打开。他带的生活用品都不是从学校的买的,而是自家带的。 其实学校的生活用品极其昂贵,有一块布所谓“被单”,却连个套被褥的被套都没有。但学校各大宣传栏上都在讲黑心棉的危害,柳臻也没仔细看,反正是告诫学生不要乱购外界的任何棉被,学生求个安慰,迫不得已,只能从学校购买。不从家里带,唯一的好处就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刘玉安的到来,5栋206的寝室总算是聚集在一起了。 傍晚的时候,楚明河见整个寝室的人要不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要么收拾东西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他站起来,对着大家说道:“嗨!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众人左顾右盼,等着其他的人的响应。陆信这时也嚷嚷道:“好啊,楚明河的主意不错,咱们二零……零六一起出去搓一顿!” 有人响应,柳臻几人也不好拒绝,答应下来,下床出了寝室门。等大家都到了门外,余寸仍在床上磨磨唧唧地穿着上衣,嘴里不住地发着牢骚。大家等得有点儿不耐烦,纷纷咋呼道:“余寸,赶快走啊,都等着你呢!”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胖子,别磨蹭啦!”从此“胖子”这个绰号便在余寸的身上打上了不可磨灭烙印。后来,大家得知邻边两个寝室208和204都有一个胖子,根据他们的体型,208的绰号“大胖”,204的绰号“小胖”。 胖子在床上墨迹了半晌,一出寝室,就嚷嚷道:“太热啦!太热啦!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说完转身回了寝室,仰着头对着风扇吹了起来。 大家不想因为一个人扫了兴致,遂不管他,五人下了楼,一路来到食堂。李元昊家住合肥,长淮之间,楚明河家在A市(安庆),依靠着长江,属于南部,自然主食是米饭,自然首选了米饭。陆信F市,刘玉安HN市(淮南),属于淮河流域,大馍米饭兼顾,因此见到李元昊打了米饭,他们也跟着打了一份。而柳臻家住anhui北部,顿顿白面大馍,对稀饭是由衷地喜爱,但对干米饭却是难以下咽,感觉就像是吞砂砾一般的艰难!他遂找了一个窗口,买了两个大馍,打了碗菜,这才和众人坐在一起。 李元昊和楚明河震惊不已,尤其是李元昊指着他手里的白面馍,就像在指着一个稀罕玩意,说:“这是传说中的馒头吗?” 众人一阵唏嘘,鄙视李元昊见识短浅。李元昊呵呵一笑,说:“我见过大馍,只不过没吃过而已。” 楚明河凑了过来,撕了一块大馍,说:“我尝尝!”说完放在嘴里咀嚼,但脸上顿时露出难堪之色,呸呸几声,一边努力将大馍碎渣从口中清理干净,一边叫道,“还是那么难吃啊!我还是吃米饭吧!”这一说,连陆信和刘玉安也笑了起来,就好像他们没有吃过大馍似的。 柳臻无奈,自顾自地吃起来。 不知不觉,五人开始讨论起来面和米的重要性,各抒己见。 柳臻虽然知道中国人吃米的比吃面的要多,但还是要坚持己见,三两拼凑,阐述自己的观点:“现在很多人都有一种偏见,但凡城里人,饭桌上放的主食就是米饭,而农村人(与别人眼中就是乡巴佬)手里都是在拿着大馍啃,或者一手拿着葱油饼,一手拿着大葱,好似吃米饭会显得高雅和文明,而吃馍就显得有点粗鲁和野蛮。殊不知,中国人吃面自古有之,中国美食能够享誉全球的水饺、月饼以及面条,很多都是面食……另外,方便面和面包便是人类不可缺少的两样食品!” “那粽子呢?”楚明河顶嘴道。 “得了吧,那已经是人家韩国的啦!”柳臻讽刺道。 这次寝室第一次吃饭显然不是怎么愉快,柳臻最后以一票的成绩落败,开始怀疑美国南北战争到底因为何事打起来。 晚上八点左右,大家不再谈论事情,都躺在床上玩QQ,和那些老同学聊天。 这时,有人敲门,刘玉安打开门,见有个学生笑眯眯地朝着各位亲切打招呼:“嗨,同学好,欢迎你们来到A师范学院。”大家也响应给个表示,那人借机走了进来,后面又跟着一位同学,那位同学手里拿着一搭花花绿绿的宣传单。“同学,你们对计算机二级有没有兴趣?” 大家茫然地摇摇头,心想他们是学数学的,自然不对计算机感兴趣。李元昊说:“我们学数学与应用数学的,好像用不到计算机吧?” “那同学你就不懂啦。”那同学笑着说,“大学生最需要什么证书,尤其是你们师范专业的学生?普通话证书,一般大学都能过;英语四级证书,没有人不知道吧?教育资格证,只要不出意外,你们一毕业就能拿到;国家计算机二级证书。这些证书拿到了,会对你们以后找工作很有帮助。再说了,大一、大二真是时间充足,我现在悔不当初啊,那两年啥事没干成,就是上网打游戏睡觉,这计算机二级证书我是在大三的时候拿到的,费了不少的时间学习啊。所以我是以一个学长的身份告诫你们,别浪费了你大学宝贵的时光啊!” “可是……”李元昊还是有点犹豫,说道,“可是我们实在对计算机二级一点都不懂啊!” 那同学找了一个凳子,大咧咧地坐下来,开始海阔天空地讲述计算机二级,从C语言,又说到Access数据库,紧接着说了两者的区别。他认为同是计算机二级,C语言比Access重要,但C语言的难度较大。当然他们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给新生答疑解惑的,自然是来宣传他们辅导班的。他的同伴将手里的传单下发给大家,又说了自己辅导班的优秀历史和上课安排以及重要的一点———包通过,第一次不通过的话,学生可以免费听课。 宣传单上说这家辅导机构名为“新学教育”,全国各地都设有辅导班,在A师有了很长时间的宣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报名费有350元,这个数目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还是一个大价钱,何况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怎么能轻而易举相信一个陌生人? 这同学也是知事理的人,他此行的目的,招学生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为他们新学教育做宣传,因为教育始终是学生和家长关心的问题,所以辅导机构不可能只有新学教育一家。若想出类拔萃,只能笨鸟先飞,给新生留下一个好印象。 “如果你们有意的话,就拨打我的手机号码,我的手机号码都写在宣传单上。”那同学似乎颇为留恋不舍,又说了一些话这才离开。大家如释重负,将手里的宣传单随手一放,不再过问,当中只有李元昊一人郑重地将宣传单收了起来,似乎有打算考那C语言。 隔了一会儿,又有同学进来,说是“承继教育”的,问他们是否有意报考计算机二级。大家纷纷牢骚说有人来过了,那人呀了一声,将宣传单发给他们,连忙感到下一个寝室。李元昊乐呵呵地说:“货比三家,参照参照!”将这家宣传单收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大家又有什么教育机构的人来宣传,正不想理会,但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李元昊只好起身开门,一人推门而入,嘴里叼着一支烟,发起牢骚:“我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你们怎么也不开门?” 李元昊忙赔笑说:“对不住啊,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教育机构的。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吐了口烟,说:“辅导员让我通知你们,明天上午八点记得到一教110开会。”说完就扬长而去。 这一天才真正安静下来。 柳臻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沉思起来。虽然这些室友个个和蔼可亲,但每个人那么陌生,他多么的希望这些同学里有孙汶、有魏楚、有柳晓枫……有王之跃、有穆乾坤、有杜源……他们可以像从前那样,坐在床上,一天到晚聊到深夜,没有高考的约束,没有考试的压力,只有轻松快乐,而不是像这样,隔着不知有多远的距离,隔着冷冰冰的手机屏幕,聊天吹牛,却看不到彼此的笑容。 “睡了没有?”手机震动,一个人发来一条短信,是杨子萱。 “还没,你呢?怎么还不睡?”柳臻忙回道。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能和一个美女聊天,那是多么自在的事情。 “睡不着。想家了。” “这么快就想家了?我看你是想男朋友了吧……”后面加了一个笑脸。 “什么呀,我哪有什么男朋友啊?!” “你也算是一个美女,怎么也不谈了个?” “我本来就是美女好吧?我也想谈,可是高中哪有时间啊?” “的确,高中那么紧张。那你大学就能谈啦,可不可以考虑我呢?” “你开玩笑吧你?” “没有…………哈哈,开玩笑的啦,你要是找不到我,可以考虑我呀……” “晕死……不和你聊了,你们男生真无聊,就喜欢调戏女生。” “呵呵……那你还是因为你漂亮。好了好了,晚安,有机会再聊。”柳臻认识杨子萱还没有几天,不想给她留个坏印象,遂赶紧打住,不再往下聊。 杨子萱也不愿意和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生扯这些暧昧不清的话,道了声晚安,转而登上QQ,打开“我的家人”列表中,给她在线的姐姐发了条信息:“给妈说一声,我现在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百无聊赖,打开“我的好友”列表,见只有几个男同学在线,遂放下手机,见下铺室友正在玩着手机,招呼道:“嗨,姜慕蓉,你在玩什么呢?” 姜慕蓉将手机面朝上,说道:“我在看小说呢。” “什么小说呀?”杨子萱尽管不爱看小说,但也禁不住问道。 “村上春树的《1Q84》。”姜慕蓉补充了一句,“日本小说。” “哦,没听说过。好看吗?” “好看!好揪心啊!”姜慕蓉郑重地赞道。 杨子萱反正无聊,听她这么赞赏,说道:“那传给我看好吧?” 几天后,杨子萱看了这本书,但只看了不到十章,实在不明白小说在讲什么,就颓然放弃,后来听说这本书一共有三部,更是让她避而远之,而姜慕蓉却是有滋有味地将这本书一字不落地看完了,看完之后还由衷的感慨男女主角花了三部的篇幅费了无尽的相思苦,终于见面了!心中犹未激动不已,直赞这是村上春树的不朽传世力作。打这以后,杨子萱就觉得自己的文化水平和姜慕蓉相比简直望尘莫及,便再也没和她探讨文化方面的事情了,的确,姜慕蓉的文化造诣,已经不亚于文学系那般小女生了。 “你文化这么好,为什么不学文科?”不光杨子萱这么问,但凡和姜慕蓉熟悉的人都有此好奇心。 “学理科有前途嘛。”姜慕蓉毫不避讳地说,“我虽然喜欢文学,但不指望用文学来吃饭!” “是啊,文学这一行,要养家糊口真得很难!”杨子萱感概道,“我姐以前就是中文系的,毕业之前,觉得找的工作都不合自己心意,最后报考的公务员,所幸考上了,现在在我老家H市当一个小职员,天天练习端茶递水……” “公务员好啊!”姜慕蓉羡慕道,“现在大家不都想考公务员吗?我爸妈就打算让我考,倘若实在别无选择,我也许就会考次试一试,反正我实在对考研没有多大的兴趣。” 大一新生,你们对未来还很迷茫,还需要慢慢成长呢! Chapter 007:迎新会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7:迎新会 A师范学院只有两处教学楼,一教就在艺术楼的对面,有四个阶梯教室,共有六层,二教在学校的北校门,也是逸夫教学楼,共有六层,基本上都是阶梯教室,第六层是计算机机房。 杨子萱和姜慕蓉吃过早餐,回寝室的路上连连遇到学生在发传单。传单大抵上要么说某某店实行新生优惠,U盘、MP4、MP5等低价处理,要么就说某某地方需要兼职,如有兴趣,请拨打电话联系谁谁谁。刚开学,她们都学校还处于陌生阶段,不太有兴趣关注兼职,遂只扫了手里一大把传单,刚离开发传单的同学没到五六步,正准备一扔,却发现垃圾桶里已经被传单盛满了,她们只好拿着传单来到下一个垃圾桶,扔了进去。这时,站在垃圾桶旁边的一人又递给她们两张传单,拿在手里一看,和刚才发的传单一模一样,她们不好意思当着对方面扔垃圾桶里,无奈一笑,离开了。 “杨子萱!”杨子萱听到背后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正见两个女生朝她急匆匆跑来。这两个女生都是杨子萱的室友。叫她的女生是张媛媛,家住B市,长相甜美,长发,身材微胖,但皮肤看起来如雪般光洁,另一个女生是王静美,家住HN市,人如其名,她看起来是一个安静的女生,给人的感觉是中规中矩。这两个人都是**人,已经在合肥师范学院上了一年的学。因为她俩高考的时候没有过二本线,从而成为了A师预科班的学生。 张媛媛气喘吁吁来到她的跟前,单薄的衣服明显看得出她胸口的起伏。“杨子萱,你知道咱们在哪开会吗?” “开会?”杨子萱对望了一眼姜慕蓉,说,“我们不知道啊!” 张媛媛无奈,四周瞅着茫茫的人群,只见她目光一凝,踏上前拦住一位男生。“苏舫,我们在哪儿开会?” 这个男生正抽着烟,一瞧是张媛媛,立马就将烟丢出了数丈,没想到这支烟竟然落到了人家特意拿出来晒太阳的床被上。那男生犹未不觉,倒是王静美和男生的同伴吓得了一跳,连忙冲过去将烟头打落,好在烟头没有烧到床被,只留下一点烟灰。 这个男生就是通知柳臻等人开会的那个人,他也是**人,也是预科班的学生,和张媛媛王静美同在一个班,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市B市。可能是张媛媛貌美,也可能是同乡感情深,从见到她第一眼起,这个男生就一直暗恋着张媛媛,但认识他们的同学都心知肚明。张媛媛对这事一直不挑明,依然和他保持着朋友关系。 “那个……110……”苏舫性格还是比较开朗的,但不知怎的,一和张媛媛说话就舌头打结,脸色慌乱。 张媛媛抚开嘴角处的头发,又问:“一教还是二教?” 苏舫被这一妩媚的动作再次迷失了方向,支吾半晌才说:“呃……一教!” 杨子萱和姜慕蓉看在心里,立马就看出了两人的关系,忍不住微微一笑。苏航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两位。张媛媛于是将杨子萱和姜慕蓉一一介绍了一遍,同时也将苏航和他的同伴封君介绍给了她俩。两人心里都对封君这名字感到好奇,但心想大家都不太相熟,这个好奇就生生地憋在了心里。 七点四十分,几人来到了一教110,这时一间大教室,足够能容得下两百人。他们来到的时候就已有数十人了,十来个学生会的学生脖前挂着牌子,在四周走来走去,有的为领导安排座位,有的准备好了香蕉、茶水等物,放在领导座位上,有的则趾高气扬地借机训斥新生,新生大都当做真的,默然接受。在前面的黑板上写着:“2011级数学系迎新会。” 杨子萱一眼就注意到那个见过几次面的柳臻,见柳臻的座位后面有一排座位,和室友坐了上去。 刚一坐下,柳臻旁边一个男生回过了头,将眼前四个女生扫视了一遍,这才转回头,对柳臻说道:“哇塞,好多美女呀!这师范学院果然是美女如云之地啊!”柳臻暗里地苦笑,心想这陆信简直比李元昊还对女生上心,而且说起话来声音这么大,也不怕被女生听到,他自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忍住心里的好奇,没有回过头,继续像绝大数的学生那样低头玩着手机。陆信又回了下头,对他说:“唉,有美女看你呢!” “是嘛!”柳臻再也没忍住,回过头,只见一个女生正对他眉开眼笑,不是杨子萱还能是谁。柳臻也朝她一笑,说:“嗨!好巧!” 杨子萱笑着说:“好巧!” 柳臻不愿意在那么多人面前和杨子萱聊天,遂又转过了头,陆信震惊不已,连忙凑到他耳边,问道:“喂喂喂!原来你们认识她啊!告诉我,她叫什么,家住哪儿,生日是多少?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 柳臻打住他的话,说:“我和她也认识不到几天,我只知道她叫杨子萱,家住在H市。” 追女孩还是得亲自出马,陆信刚回头要对杨子萱搭讪,这时班级前面有人敲了敲讲桌。“大家安静一下!”陆信心里气了一下,口里骂了句:“你妈个逼!”要知道新生懵懂无知,有人说安静,此时班里就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陆信这话简直犹如一颗炸弹炸了起来,惹得众人纷纷回头议论起来,几个学生会的同学还偷偷地笑了起来。柳臻等人为有这一个室友感到羞耻,连忙挪挪屁股,尽可能地远离他,表示本人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站在台上的是数学系学生会主席王建军,现已大三,刚刚竞选当上学生会主席,据说是因为他的名字很有领导的范儿。普通人尚且忍受不了脏话,何况是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把火没烧,倒是让一新生顶撞了一下,颜面何存?!但自己也不能当众回骂,也不能在介绍领导的时候对这个新生进行批评教育,只能咬牙切齿,暗暗将这男生铭记于心,硬是将下面的计划实行起来。 “大家安静!这是我们2011级新生第一次开会议,参加我们这次会议的有……常树军书记。”一个胖若水桶,脑袋铮亮的大叔站了起来,朝着同学挥了挥手,大家不用教就知道得热烈鼓掌,纷纷拍起手来。“王道新副书记。”一个偏瘦的大叔站了起来,同样了挥了挥手,大家纷纷鼓掌。王建军又将几个主任和几位老师介绍了一遍,最后又介绍了这11级的辅导员郭珍。 在A师范学院没有班主任这一说,而且所谓的学生会已经不再是学生联合会,院学生会有学校领导插手,系学生会有系领导插手。而辅导员就负责管理学生会、管理学生生活、管理学生学习等,只要与学生直接息息相关的,辅导员都全权负责,当然这并不代表辅导员权力大,她无法决定或者决定的事情都需要书记等人进一步决定。但是学生想跨过辅导员直接和系领导或者高层次的人商量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一般想法就会被辅导员扼杀在摇篮里。辅导员还是生怕领导觉得他没有优秀的决策能力。 所以这个郭珍将是他们新生以后时常要面对的一号人物。 不过因为郭珍权力不高,先上台演讲的是常书记。常书记一上台就呵呵一笑,就像一个大***似的。“同学们,真诚欢迎你们来到A师范学院数学系。现在这个社会,师范学院已经不被很多人看好,基本上是用来垫底的,就像是F师范学院、H师范学院。但是我们A师却不然,超了二本线二十分呢!你们考了这个分数,完全可以报考理工类或者医学类的学院,但是你们偏偏报考了师范类!这就是你们的勇气!”说着常书记那根肥肠似的的手指了下天,好似说自己这话就像是在开天大的玩笑。可能气力不足,常书记不由得咳嗽起来,这一咳嗽,新生倒是没有任何反应,那些学生会的干事们、学生会的主席们倒是慌了起来,纷纷涌了上来,倒水的倒水,捶背的捶背,而那些辅导员、老师们也是一脸的紧张,小声询问他身体如何如何,就好像常书记要心脏病复发了似的,看得新生们瞠目结舌。 等常书记喝了一口水,缓了口气,他又继续说了起来:“你们报了A师,说明你有勇气,但是你报了数学系,那说明你有远见。F师最好的化学系,H市最好的是物理系,A师最好的是那个系,当然是我们数学系!”说着顿了一顿,等待着学生鼓掌。正在此时,临旁111教室也正在召开迎新会,只听那边有人在大声地发表宏论:“我们泱泱大中文系,是A师最好的专业,这里汇集了全国各地的优秀博士硕士,这里有中华文化的优秀底蕴,这里帅哥美女如云,这里诗意盎然,这里是你无悔的选择!”数学系的新生愣了三四秒,开始稀稀疏疏鼓起掌来。 常书记可算是把这中文系的家伙恨到骨子里了,但为今之计只能撑下去,等到掌声减少,才姗姗地继续说道:“我们数学系的就业率也是……咳咳……”他冒出了豆大的汗,只暗怪中文系将他气糊涂了,这时见有人又要给他端茶递水,他连忙抬手制止,接着说,“我们数学系的考研录取率高达65%,是其他系所不能比的!在这里面不乏有很多学生被国家顶尖高校录取,像复旦,像武大……不胜枚举!” 后来有学生就这个问题提问常书记:“常书记你好,我们数学系考研录取率那么高,可是,我要是不考研呢?” 常书记故作爽朗地笑道:“如今大学生已不是稀罕之物了,现在很多学生都选择考研,考研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对你以后就业有很大的帮助。你要是不考研,那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学的是师范,师范搞的是教育,教育是现社会的难点,也是重点,只要你敬职敬业,相信你在教育这一行业也会有不错的发展,但是你若是考了教育这方面的研究生,会更有利于发展。” 常书记发完演讲之后,王道新书记也上台发表演讲,最后郭珍辅导员才上了台。她不再夸夸其谈夸奖A师范学院,而是先将自己当上辅导员的艰辛历史说道了一遍,大致了解到这位辅导员和新生一样也是刚刚进A师,她原本上的是艺术学院,今年毕业之时,发奋努力,这才当上了辅导员。说完了自己的事,她又开始教育学生在校期间须得遵守大学生守则,又提到了那令人无数英雄尽折腰的军训。最后她让学生记下她的电话号码,学生如果有事需要咨询的话,可以在规定的时间打电话给她。 开完会,杨子萱向柳臻道了别,查看时间,只见时间已到了十一点,他们居然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会议,可能是听领导的说话,胃的消化速度会变慢,她依然感受不了饿,问姜慕蓉:“慕蓉,我们现在干嘛去呢?” 姜慕蓉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正踌躇无措之时,张媛媛走到她们身边,说道:“你们有时间吗?苏舫请我们到KTV唱歌,你们也去吧?” 杨子萱和姜慕蓉心想苏航只不过是想请张媛媛一个人,她俩一个外人冒冒失失地参加实在有点儿不太好,真想看看张媛媛的好友王静美的态度,却发现她和辅导员说了一番话,跑了过去。张媛媛皱起眉头,说道:“你都不是新生了,还有什么需要问辅导员的?” 王静美颇显闪烁其词,说道:“那个……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啦……对了,你们打算干嘛去?” “苏舫请我们唱歌,你也一起来吧。”张媛媛半含请求小声说道,似乎很怕被苏舫听到。 王静美无奈,心知张媛媛自从明白苏舫的心意,就再也没有和苏舫单独相处过了,两人聊天的时候,大多数都有第三人在场。或许张媛媛好羞和喜欢她的男生处在一起,或许是张媛媛并不想和苏舫有进一步发展。 王静美答应了下来,也让杨子萱和姜慕蓉一起来。 苏舫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机会和张媛媛独处,但能和她一起做相同的一件事,也是极其欣慰,心中不由得乐开了花。他与封君及四个女生,边聊边出了A师的大门。 在A师门口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有一处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东北角是一处出产香瓜子工厂,工厂里有一个擎天烟囱,整日冒着浓浓白烟,站在校园里都能从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十字路口的西南角是一家豪华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外观让普通学生望而却步,不过这家酒店除了名字就是“豪华大酒店”,其实算不上四星级酒店,只是凭着恢弘地装饰,让入住者获得暂时的虚荣。A市就在十字路口的西北角,而他们的目的地KTV就在A市的斜对面。 杨子萱等人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绿灯亮出红灯,显示的时间居然是90秒,但两边的车辆却是停了下来,并不通过。杨子萱和姜慕蓉俩新生秉着小学老师的教导,本想等绿灯亮的时候才过斑马线,却不想张媛媛等四人老生竟然堂而皇之,视而不见,继续边聊天边径直穿了过去。四人到了对面,不见二人,回头一瞧,她俩却远远站在原地焦急等待着。此时车辆已经开始通行,想穿红灯已是不可能的了。四人只好停在原地,等着两人过来。两人等绿灯亮的时候,一路小跑而笑,低声抱歉。四人相对无言,心中觉得自己的人品和她俩相比真是相形见绌。 停留在KTV前,杨子萱仰望那偌大的“君临天下”四字和“旗舰店”三个小字,诧异不已,说道:“这名字真他……霸气!”本想说“真他MB的霸气”,但看着俩男生在旁,生生将“MB”咽到了肚子里。 进了KTV,定包间、买饮料、买零食等都是苏舫一个人忙碌,他觉得只要能为心爱的人做什么都是幸福的。他们五人也乐得清闲,找到包间,坐了下来。王静美比较开朗,先点了几首歌唱了起来,唱的时候,其他也点了几首。KTV的灯光微弱,很难真正看清彼此的脸孔,歌声阵阵,和唱歌不齐的歌声震动着耳膜,让人有时心乱如麻,有时兴奋不已。 可能是昨晚和高中好友聊得太久,睡得有些晚,再加上包间里的沙发柔软,冷风清爽,杨子萱不到一会,就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她就依靠在角落处,小憩了一会儿。 “兰亭序!这谁点的歌?” 张媛媛举手说:“我的我的!”说着将话筒接了过来。 这时苏舫挤到张媛媛的跟前,说:“我和你一起唱吧?” “好啊!好啊!”张媛媛没有回答,王静美就叫了起来,她明知张媛媛不太乐意和苏舫有摩擦,但还是比较喜欢八卦。 张媛媛表示没意见,勉强微笑,拿起话筒,对着屏幕上的字幕先唱了一句。而苏舫却是早已对这首歌莫记于心,不用看字幕,只是瞅着张媛媛的侧脸接了下句,看着张媛媛不时地将散落的长发推到耳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头发老是掉落,他恨不得伸手帮她一把。张媛媛不敢转头,她知道她一转头就定然会撞到苏舫的面,她只能尽可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盯着那发着幽幽冷光的字幕,用自己轻柔的歌声唱起来。 一般情况下,很多人到KTV都喜欢将歌唱到一半然后切歌,认为这样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唱更多的歌曲。但是大家都很耐心地听着他俩将这首《兰亭序》从头唱到了尾,结束的时候,大家纷纷鼓起掌来,一旁打瞌睡的杨子萱惊醒起来,一见张媛媛和苏舫拿着话筒,便猜出了大概,跟着鼓起掌来。 这首歌唱毕,苏舫突然烟瘾犯了,假装起身上厕所,然后来到男厕的门口掏出烟,却见对面的女厕的门大阖着,明显可见有人在里面走动,他转过头,背对着女厕继续抽起了烟。随着一口烟下了肚,顿时整个人舒服百倍,浑身精神抖擞。他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心里想着KTV发生的事情。他认识了张媛媛一年,这还是第一次和她一起唱歌,这感觉简直像是在做梦似的。 他正要仔仔细细将这段梦刻画在脑海里,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苏舫回头一看,正是张媛媛,脸色顿时慌乱起来,两只手不知道放哪儿好。 张媛媛还是露出招牌似的微笑,伸手将苏舫嘴里那支烟拿了下来,苏舫暗自惭愧,居然被她当面逮住自己抽烟的时候就像抽大麻似的亢奋。张媛媛将烟丢进洗漱池里,轻声说:“别吸烟了,吸烟对身体不好。” 苏舫连忙点头:“是是是,不吸了。我还是先回包间了。”说完就要越过张媛媛离开。 “你刚才的歌唱得真好!”张媛媛夸奖道,对他报以微笑。 “是嘛?”苏舫简直不敢相信张媛媛在夸赞自己,羞赧一笑,说道,“那我们可以接着唱哈。” 张媛媛没再说什么,进了女厕所。苏舫不懂她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怅然若失回到包间,坐在封君的旁边,颓废地靠在沙发上。封君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刚才唱得真难听,要不是你俩烘托的暧昧气氛太好了,我TM就笑疯了!”苏舫上去就是一顿打。 张媛媛回来之后,苏舫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合唱了,时间草草流逝过去。苏舫为了显示男生的气度,离开KTV,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吃饭期间,苏舫的电话响起,他连忙接了电话,接完电话,对张媛媛几人说:“刚才我室友宋轩打来电话,说辅导员让我参加军训。” 封君一听,气道:“去他的!我们预科班上年不是参加过了吗,怎么还让我参加啊?!” “就是,就是!”王静美和张媛媛也颇为不满意,附和道。 苏舫思索了一下,说,“不行,我们得找辅导员商量去。” “我和你一起!”王静美提议道。封君和张媛媛也打算跟着去,毕竟人多点,才显得他们的气势大。所谓的游行,大多数都是拼的人多,倘若一个人举牌反抗,那不是游行,那是行为艺术。 苏航又联系了数学系的其他预科班的学生,大家纷纷表示不愿意再参加军训,一同往辅导员的办公室而去。杨子萱和姜慕蓉不是预科班的学生,不适合参与此事,只得与张媛媛等人告别,回了寝室,只等着三四点钟的时候到一教门口领取军训服装。 (作者按:张媛媛就是《音尘决绝第二部爱恨成灰》第五十五回所提到的那位张欢欢的姐姐,此人也将是第三部里第一美女。毫不隐瞒地讲,张媛媛有原型存在,现实中她备受笔者周围男生的青睐和关注,若是不将她出现在第三部中,那真是太遗憾了,小说中的人物性格及传闻都将和她尽可能地贴近,这也注定她难以用第一视角来出现,也不会大篇幅章节在描述她,所以本来这章节的名字是《张媛媛》,但笔者还是改成了现在这个。) Chapter 008:军训劫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8:军训劫 要想成为真真正正的大学生,须得经过九九八十一劫,而第一劫就是军训! 军训服装发到手里之后,晚上七点,新生们一律穿着军服到操场集合。主席台上几盏大灯下,黑压压的人群吵吵闹闹,几欲将天翻掉。柳臻和几个室友一起来到操场上找寻自己专业所在的位置。等到大家排好了队伍,学校领导开始发了几句言,完毕之后,有军官通知教官们负责那一营那一连,那一群教官们回答起来声若洪钟,个个站礼敬礼的姿势一板一眼,看得极其舒服,其认真劲儿真好像他们要带着学生去打仗似的。 大学军训和高中军训不再一样,男女生分开训练,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的男生被安排在了三营八连,因为操场面积有限,他们的训练场地被安排在了操场边的篮球场上。 带着他们训练的教官个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年纪轻轻,据说才只有十八岁,和柳臻的年龄恰好相仿,他是高考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才年满十八周岁;短发,教官一致的发型;方方正正的脸,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尤其是当他们训练站姿的时候,他脸笑得就好像一朵花似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简直是至理名言,这位教官为了让学生不敢有所造次,一开始就让他们有板有眼站了半个小时。然后他像是一只老鼠似的,在队伍之间来回穿梭,一见有人站得不规矩,上去就是一脚踹出。所以当教官走到他们旁边的时候,他们都吓得精神百倍,站得笔直笔直的,等到教官远离的时候,他们才松懈下来,但也不敢有大的动作。 陆信算是站得够认真了,谁想到教官变态,故意拍了拍陆信的肩膀。陆信连忙回头,正对着教官的脸,随着教官微微一笑,陆信心里一个念头闪现:“完啦!”只见一个人影飞出了队伍!“你妈个逼的,谁TM的让你回头啦!”教官对着躺在地上痛苦不已的陆信大声骂道,也骂的其余人汗流浃背,似乎这一脚也踹在了自己身上。 “****!”陆信回到队伍之中低声骂了一句,好在这句话没有被教官听到。 站在旁边的柳臻低声问道:“你怎么老用英语骂人呢?” “这样显得有文化呗。”陆信不以为然地回答。 骂个人还讲究文化,真是……后来柳臻受他的影响,也开始练习用外语骂人,倒是颇有几分见地。 这个晚上军训了一个多小时,教官安排了今后的作息时间,这才解散,等他们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大家精疲力尽,简单地洗了澡,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于是,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在大骂教官如何如何地变态,说教官那爆粗口真是练得朗朗上口,估计比子弹的速度还要快! 但不得不承认,教官嘛,或许是高中没毕业就入了兵,没读多少文化课,而且又常常培养气势,自然说起脏话来游刃有余,各种方言的脏话都能信口拈来说了几句,好似国家就需要这样的人才,若是让他们参加战斗,只要他们对着敌人大骂几句“操*你*妈”或者“**yourmother”,敌人听其气势,以为是真的,就会考虑他的爹娘,从而望风披靡,不战自败。 到了十一点,李元昊准时关上了灯,大家便开始睡起觉来,因为刚才疲倦难堪,这一说要睡,便很快沉入梦乡。 不知不觉,柳臻来到一处长长的走廊里,走廊的上方有水在滴滴答答流淌。柳臻不知道自己何以来到这个地方,只是凭着意念在行动。走了一段,他转了个弯,走进了一个偌大的班级。这个班级里足有一百五十人左右的学生,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学,稀稀疏疏的写字声响个不停。他环顾四周,好像对这间教室有点印象。他无意识地坐在一张座位上,同桌还是那个自己的好友孙汶,他仍在加倍读书,做着海量的英语习题。 “孙汶?”他感到吃惊,他们不是已经考上大学了吗,怎么还在梅村中学?! 孙汶转过头,不露任何的表情,问道:“你干嘛去啦,咱们都高五的人了,你还有兴趣出去玩?” 经他一提醒,柳臻这才记得自己的确考上的大学,但是那所大学不令他满意,打算回去复习,询问孙汶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孙汶一听他要复习,立马一拍大腿,说道:“好!我和你一起,我反正打算要考到北大清华呢。”于是,两人便重新回到了梅村中学,加入了高五的行列之中。一瞬间,柳臻想到自己又可以和好友在一起,甚至有一点儿兴奋,但是当他看着试卷上的题目,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又感到害怕,他害怕再复读一年自己依旧考不上好的大学,甚至还会越考越差。他不是一块学习的料,他知道会有这种可能! 前面一个女生回过了头,笑着说道:“嗨,学得怎么样?” 温馨?柳臻傻眼了,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温馨耸了耸肩,说道:“我想你了呗。” “想我了?你不是……”柳臻忽然心中一甜,自语道,“真好!” “嗨!”这时背后有个女生在轻轻地喊他,他回过头,却见一短发女生,身穿黑色连衣裙朝他缓缓走来,飞吹乱了她的短发,脚步声在安静的教室显得格外的清晰,可是所有的同学依旧在埋头学习,并无任何反应。柳臻永远不会忘了她的模样,她的面容已经深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林夕洁,你怎么来了?柳臻刚想问她话,林夕洁已走了上来,伸出一只手掩住他的嘴唇,轻轻一笑,说道:“我在F师过得一点都不好,每个人对我有不真诚了,除了你!你不复习了,来我这儿吧?陪陪我,好吗?” “好!”柳臻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看到身边的温馨眼睛中的泪水在打转,但依然撇下了她去了F师,可是为时已晚了,报名已经结束,他只能回到梅村中学,眼睁睁地看着林夕洁迈进校园,她留给他还是那春风一般的嫣然一笑。他挽回不住,心中就像是受到了千刀万剐了似的,血在滴答滴答流淌,滴在脚下,滴在阳台处,滴在枕角边…… 他已经醒了,湿润的眼睛盯着昏暗的天花板阵阵发呆,梦里的事情仍是记忆犹新,没错,他心有余悸,尽管他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A师产生排斥,但若是让他再复读一次,那绝对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残酷的高考了!外面路灯的光影在摇摇晃晃,雨水滴答的声音在窗户前响起。原来,外面下了小雨。只有下雨,才能为了这个酷夏带了一丝清爽。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刚刚三点。然而他丝毫没有了睡意,呆呆地将过去梳理了一遍,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 一阵尖哨之声响起,激荡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军训集合哨声,此哨一响,新生必须起床军训。柳臻懒洋洋地起来,将被子简简单单地叠了一下,觉得够满意了,回头一看临床的李元昊,他居然叠成了“豆腐块”,有边有棱的。他扫了其余四人,没有人能达到了他这种境界,正自叹不如,陆信突然破口大骂:“****!这鬼天气都要军训!” 是啊,外面天气阴霾,雨声淅沥,应该可以停止军训,但哨声响起,走廊处已经有人走动,他们只能发着牢骚,起身穿上淡绿色军服,打上伞,融入新生的大潮之中。 这第一天军训,他们新生就这样在雨里打着伞练了半小时的军姿。某个学姐挽着学长的手臂,撑伞路经此地,见到如此恢弘的军训,忍不住撑伞跳到队伍前面,对着那学长叫道:“喂喂喂!快帮我照几张相……别用你那垃圾牌子的手机,用我包里的那爱疯4……”说着,撑着伞,撅着屁股摆出几个pose。可能穿的是短裤,不小心露出了里面的粉红色小内,惹得身后的新生大笑不已,结果被教官一脚一个踹在了地上。 那学姐并未发觉,跑到学长面前,指着手机上的相片,咯咯乐笑:“有这些苦*逼的娃儿们当背景,瞬间觉得俺真是特开心……”说着,搂着学长的胳膊摆着小蛮腰离去。 一个半小时的军训结束,这些被雨打湿了的新生们蜂拥而至食堂。A师食堂共有两处,呈掎角之势。一处是荷园食堂,坐南朝北,靠近操场,正对宿舍楼前的大路,共有两层;一处是竹园食堂,坐西朝东,面对荷塘,共有三层。A师面积小,人口众多,一到下课,食堂便如溢水的水桶,进去不得,吃饭更是连个桌位都找不着。 柳臻和李元昊来到荷园一楼,找寻打米饭的窗口,只见窗口前队伍绕来绕去绵延到食堂门口,大都是穿着军服的新生们,只有一两个学长学姐挤在其中。在柳臻的前面站着两个女生,看她们的穿着应该不是新生。其中一个微胖的女生吸引了柳臻的注意,这个女生正是开学时候见到的那个让无数人频频相顾的女神,真想不到这女神也愿意将自己埋藏在“尘埃”里。那女生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秀发,看着纷纷攘攘的长队,禁不住发起牢骚:“哎呀,我们食堂被外来军队给占领啦!” 人群钻出一个人,一瞧是杨子萱,她拉着一名长发女生来到那女神面前,边拿饭卡扇风驱散体内的热气,边说道:“张媛媛,来帮我俩打下饭,这实在是太热了!我可真羡慕你们,不用军训了啊。” 柳臻等她说完,才朝她打了声招呼:“嗨,杨子萱!” 杨子萱一见柳臻,走到他的跟前,笑道:“好巧啊!这是你室友?”她朝着李元昊微微一笑,李元昊一愣,连忙主动说道:“你好,我是李元昊,是柳臻的室友。你们,你们都是哪个专业的?” “我们都是数学与应用数学。”那杨子萱笑了一笑,这时张媛媛已经帮她们打好了饭,向柳臻和李元昊道了别,挤推着朝打菜窗口而出。柳臻望着杨子萱远去的身影,不由得笑了一笑。 “你喜欢她?”李元昊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什么?”柳臻一时没明白他的话,皱眉说道,“喜欢她?怎么可能?!我认识她还没有一个星期呢!” 李元昊不信,还想再说,柳臻将一份五毛钱的米饭推给了他,自己拿了份三毛钱的米饭往打菜窗口而出。两人见打菜的窗口,人头攒动,可能是菜的品类多样,又不是自助餐,学生根本无法排队,因此杂乱无章,见缝插针。柳臻和李元昊刚才挤进去,眼睁睁地看着一团肉体如何在人群中之间展开“凌波微步”抢先他们挤了进去,然后打完了菜,又神不知鬼不觉挤了出去。 “排队啦排队啦!”人群中有两个貌似学长的学生在大声的叫道,“你们这群新生怎么这么没素质,还是不是一个大学生了?打菜要排队!有点儿公共场所的基本礼仪行不行?说的就是你,姑娘!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是VIP了,就可以不用排队啦,告诉你,新来的,师范类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女,一边去!喂喂喂!那个男同学,我说了女生不代表我不说男生,泱泱大A师,美女如云,你能给自己添点儿风度吗?到时候,找不到女朋友可别哭爹喊娘的啊!” 经他这么一闹一说,新生都以为这俩人学生会的人,不敢得罪,很自觉地排起了队来。顿时食堂看起来整洁了起来。那两人颇为满意,连连夸赞:“好!好!好!”说完,从背后拿出一碟米饭,嗖的一声,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窗口,对食堂员工说道:“来一份排骨和青椒土豆丝!”“啊,我来一份红烧鱼和一份青菜。”打完之后,刷了饭卡,两人嘻嘻哈哈,扬长而出,留下一众新生傻了眼。 两人如法炮制,来到一处座位,见有俩新生已经吃完饭,准备起身离开。他俩见饭桌上面留下许多菜渣,连忙拦住二人。其中一人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同学,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大学生手册你们没看过吗?第十条是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你们觉得留下这些饭渣菜叶对别人不造成一定的影响吗?保持餐桌干净是我们在校园食堂吃饭最基本的礼仪。当然食堂只是要求请——你们将碗筷放回收残处,你们可以不用处理,你们完全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们作为学长,意见就提到这儿,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把握了。” 那两位新生羞愧地将餐桌上的饭菜用勺子拨到盘子里,放回收残处,低着头从人群中快速离开。而两位学长颇为满意,坐在位子上,谈笑风生起来。一人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大学生手册第十条了?”那人笑了笑,说道:“我不知道啊!我压根就没有翻过大学生手册!”两人吃了一会儿,将勺子扔在饭盘里,留下一半的菜没动,便剔着牙,扬长而出。 这第一天军训,教官为了树立威信,下了狠手和狠脚,每个学生屁股都留下了一个脚印,除了李元昊,他练习时认认真真,勤勤奋奋,教官愣是找不到他半点毛病,心中遂打算到军训汇报表演的时候让他当领队。 军训休息的片刻,一些学长学姐们就会来到“营”中宣传他们的社团,有一些古筝社、吉他社、摇滚社等社团还会表演才艺,这些才艺好不敢说,但绝不差,不过大家渴望他们唱完一首再唱完一首,主要原因是大家可以坐在地上欣赏,而不必训练。若是没有学长学姐来表演,教官也会要求队中学生上前表演,当然主要还是唱歌,但是大家都很矜持,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大家不相熟,没必要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显摆自己。 某次,辅导员踩着高跟鞋,翩翩而来巡视,柳臻心中起了一份狐疑,每个人都在夸赞辅导员长得漂亮,可是他总是觉得辅导员相貌特别,但怎么也不能与漂亮扯得上关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审美观出现了差异,后来看班上每个女生都是美女。毕业之后,柳臻将这个深藏在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顿时获得了同学的共鸣,他们也觉得这辅导员长得并不漂亮,只不过,学生会的那些学长们为了讨好辅导员,自然会大肆夸赞辅导员,而他们也只能迎合,要不然别人会自己不会做人,不懂人情世故。 辅导员能冒着大热天,光顾学生,真是百年难遇。教官立即让学生休息,搞个才艺表演。柳臻满以为当着辅导员的面,学生更应该矜持了,谁曾想学生如饿狼扑食般争相上前场合,上去的竟都是一些歪瓜裂枣(教官称之为“歪*逼*斜*吊”),调跑了就算了,但其声音就像是塑料泡沫擦在玻璃上,让人极其闹心。辅导员捂着心口,终于受不了,努力拍手赞道:“哈哈……好!好!你们……继续……”说完,微笑离去。 军训三天之后,学校要为新生放电影《陶行知》,就是随意在学校操场上,挂上一块白布,搬来投影仪和音响。这天晚上,学生花了近半小时的时间,排成方队坐下。电影播放的时候,操场上的大灯全部熄灭,只有白布发出耀眼的荧光。 自从柳臻和林夕洁在F市看了有史以来第一场电影,边对电影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喜好,但他对《陶行知》这种国产剧情片实在起了半点兴致,倒是对左侧一个女生起了兴致。昏暗的夜色下,中间隔着一个人,他也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身材,只是模模糊糊看出了大概,觉得身形和动作都极其和林夕洁相似。 他不禁苦笑,自己真是想她了,觉得哪个女生都像她。 当那女生无意间转过头,正对着柳臻的眼神,两人顿时愣住了,继而微笑了起来。“好巧啊!”两人不约而同招呼道。 柳臻哪里想到此人居然是杨子萱,只怪自己看了她半天,也没有察觉出来。 杨子萱指着电影,小声地说道:“这电影怎么样?” “不怎么样。”柳臻诚实地问道,“既没有美女,也没有帅哥,既没有感人至深的温馨故事,也没有震撼人心的制作场面,不过正可以那此教育学生。” 杨子萱笑了笑,说道:“其实,要不是我看了这部电影,我真还不知道陶行知是谁呢。” 柳臻本来也并不认识陶行知,因为报名的时候,他上网搜了A师范学院,知道A师范学院对陶行知比较推崇,竟查询得知,陶行知是一名伟大的教育家,正是师范学院“臭味相投”,更重要的是,陶行知是安徽人,A师范学院更是将要这名教育家牢牢地把握在手里。 柳臻刚对杨子萱说了这番话,中间那位男生有点儿耐不住了,对柳臻举手投降:“大哥,您就饶了我吧,咱们换个位子可行?!” 柳臻姗姗地挠了下头,答应和那男生换了位置。换过之后,两人都觉得尴尬,沉默不语起来。等到影片放到陶行知远赴海外的段落,柳臻想到一个话题,问道:“你喜欢看电影吗?” “我也不知道。”杨子萱说道,“偶尔没事的时候我就会看电影打发时间,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看电视剧。我觉得吧,电影这东西,在电影院看比较有感觉。” “说的也是。”柳臻一想,颇为赞同,说道,“我就是因为在电影院里看了一场电影,所以才喜欢上看电影的。” “好羡慕你啊,我都没有去过电影院。”杨子萱撑起脑袋,笑着说,“你和谁一起看的呀?” 柳臻明显一愣,闪烁其词地说道:“一个朋友而已。” 杨子萱歪过头看着他,笑嘻嘻地说道:“一个朋友?我看不是吧?一定是大美女吧?” 柳臻看着杨子萱,不由得愣住了。眼前这个女孩,歪起头来,长发散落下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好奇,颇有七分和林夕洁相似,屏幕的莹莹之光照着在她的脸上,一抹红云染上她的脸颊,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杨子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咳嗽了几声。柳臻恍然惊醒,连忙转过头,低声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你太像我一位朋友了。” “没事。”杨子萱也转过头,抬头看电影,发现里面的剧情再也看不懂了,只有人物在说着冗长的对话。 柳臻偷偷地瞟了一眼杨子萱,心中翻江倒海起来,心想:“如果我再和她相处一段时间,我恐怕会喜欢上她的。” Chapter 009:异地恋 - 音尘决绝 - 歧言 Chapter009:异地恋 时间悄然流逝,时间虽已到了晚上九点钟,但天气依然闷热难耐,而电影也在炎热的气氛中进行着。柳臻和杨子萱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闲聊起来。偶尔过来几位教官,他们才住了嘴,等教官离去时,他俩又说起话来。自从高四结束之后,柳臻已经好久没有和一个女生说那么久的话了,或许柳臻慢热,性格偏内向,若是两人相交不深,他就不好意思深聊,更何况是和女生聊天。不过说来也怪,若是短信聊天,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大言不惭。 这时旁边有人递给他一张纸巾,上面夹着一支水笔。柳臻愣了一愣,见远处的李元昊向他打着招呼,他指了指陆信,又指了指那张纸巾,又指了指杨子萱,嘴里夸张地做着口型。柳臻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这张纸巾是陆信写给杨子萱的。他暗想陆信和杨子萱似乎不怎么认识,真想不出纸巾里写的什么,但最终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柳臻还是将纸交给了杨子萱。 杨子萱也是一脸诧异,还不太相信纸巾是给自己的,接了过,看了内容,脸色并不起什么变化。柳臻倾斜着身子,凑了上去,只见上面写着短短几句话:“亲,一见到你,我就对你一见倾心,可不可以留下电话号码,咱们交个朋友?”柳臻看毕,不禁心中大乐,心道这陆信下起手来真是迅速。不过,杨子萱纵然不是他所见过的第一美女,但也是不可错失的花旦,绝对是男生争相追求的目标,想来这陆信不会是最后一个。 杨子萱淡定之极地将纸递给身边的姜慕蓉,姜慕蓉刚才正被电影感动得稀里哗啦,还以为杨子萱递给她擦泪的,拿到手里就不住地揩眼泪。柳臻惊诧之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女生。这个女生长相还算可以,不胖不瘦,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尤其是她的头发,编得错综复杂,迂回百转,必是折腾了不少时间。 “她是谁呀?”柳臻悄声询问杨子萱,“这电影有这么煽情吗?” “哦,她叫姜慕蓉,有才着呢。”杨子萱回答道。这时姜慕蓉将那“情书”扔在了地上,朝杨子萱伸了伸手,杨子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她接过之后,又继续揩起眼泪来。 杨子萱望着电影屏幕,问道:“你们男生都是那么无聊吗?” “什……什么?”柳臻不太明白她的话。 “就是写这些玩意啊。”杨子萱半是埋怨半是不解地说。“我一点都不喜欢男生搭讪的嘴脸,感觉好猥琐!” 柳臻只能苦笑连连,说道:“其实你也不能怪他们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杨子萱嘟起嘴来,说道:“反正我不喜欢。” “等你遇到你喜欢的那个人,你就会喜欢的。”柳臻做出“你相信我”的样子,坚决地说,“实话告诉你吧,你长得不错,如果咱俩继续这么交往下去,我恐怕会喜欢上你……” “你……”杨子萱脸上突然红了下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柳臻见杨子萱突然害羞起来,连忙摆手说道:“喂喂喂,你别误会,我是说如果……这种情况存在着无数的可能性……”但是他心里不由得考虑起来这个问题:如果他们这么继续交往下去,只会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会真的喜欢上她。 “哦———”杨子萱输了口气,抚胸说,“其实吧,我不喜欢男生那么唐突地追求我,我期望追求我的那个人是彼此都了解的,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喜欢。” “我相信!”柳臻肯定地回答,开始叙述了他那一段红尘过往。“高一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女孩,我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她,我总是变着法子,预谋一些话题,就是单纯地和她说说话,促进彼此之间的关系,我还故意说自己喜欢别人,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什么反应?”杨子萱忍不住好奇起来。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可是每当她和别的男生聊天的时候——你知道吗?——我就有一股醋意从心口升起,直冲到脑门,让我瞬间找不着北。高一即将结束的时候,班主任让我们做出文理选择。我当时好害怕,因为大部分女生都会选择文科,我非常担心我和她终究不同路。我问她的时候,她仍在犹豫,说是等回家问过爸妈才能决定。那几天,我整夜整夜不能入眠,等到她告诉我她报理科的时候,我别提多高兴了,简直比我现在考上大学还要高兴。”柳臻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女孩就是林夕洁,他以为林夕洁给他带来的只有悲伤,但是从头回想,最美好的不过初见,那时的自己,拥有着那么多简单而又不可诉说的幸福。不能不说,他还得感谢林夕洁,让他在这最美的年华里感受到刻骨铭心的滋味。 “真羡慕那个女孩!”杨子萱感叹道,“那现在她在哪?” “她现在在F师范学院,大二的学生。”柳臻想到这些,再一次颓废下来。 杨子萱喃喃地说:“哦,异地恋———”这个“哦”好似她觉得异地恋不是恋爱,而是传奇演绎。 不知不觉,电影转眼就结束了。柳臻心里不免有点怅然,觉得和杨子萱聊得挺好。但来日方长,两人互相道了声晚安,各自随着自己的队伍离开。陆信跑到柳臻跟前,询问杨子萱的态度,他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可是陆信却仍是追问说:“我看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你胡扯什么,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给你说,我俩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柳臻慌忙扯清关系,他深刻地明白,大学可允许你恋爱,但暧昧是你玩不起的。 室友们见他说得这么认真,暂时相信了他的话,不过仍是不放过杨子萱,继续在寝室里,将门一关,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她的相貌如何,有无男朋友,是否还是处女。谈完了杨子萱,他们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柳臻实在不愿听到这样猥亵的讨论,躺在床上翻看起了电子书。 过了片刻,楚明河没有再参与杨子萱的讨论,而是躺在了床上,和人打起了电话。对方估计和他一样都是A市的,他谈话用的都是方言。A市和胖子余寸的D市相邻,都靠近长江,可以说都是讲的南方话,用不尊重的词来说,讲的市南蛮子话。胖子余寸的方言听起来还有模有样,但是楚明河口中的A市方言真是令人不敢恭维,不光听得就像是韩语似的,而且难听之极,就像是有东西挠在心窝上。柳臻处在上铺,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只恨不得将他拖出去。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将近四十多分钟。李元昊见他挂了电话,笑嘻嘻地问道:“你和谁吵架呢?” “我没和谁吵架啊!”楚明河疑惑地说。这回用的是普通话。 “不过你刚才说的话真像在和人吵架似的。”李元昊抱歉地说,“你和谁打电话呢?” “我老婆呀!”楚明河回答。 这无疑是对在座的五个光棍一个沉重的打击,“老婆”这个字眼对于他们还挺遥远。不过李元昊说的话却是傻到极致了:“老……老婆?你未满22岁吧?” “不是不是……”楚明河无语起来,摆手说道,“我是指女朋友。” “哦———”李元昊呵呵一笑,说,“女朋友,是你女朋友……不是你老婆……” 刘玉安好奇地向楚明河问道:“你女朋友现在在哪?” “宁波。” “宁波?宁波大学还是宁波工程学院,还是宁波万里学院?”刘玉安继续追问道。 其余五人立马望向他,脸上都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李元昊咋舌不已,佩服道:“你该不是把《高考报名指南》里的那些大学都背下来了吧?” “哦,也不是,我以前没事的时候就看一本名为《大学月刊》的杂志,上面讲了好多大学,我就记住了一些。”刘玉安很谦虚地回答,又转而问楚明河,“你女朋友上的哪儿?” “哪个也不上,她现在在宁波打工。” “哦———”众人唏嘘了一阵,就没再问。 不得不承认,异地恋是真心的不容易,他不容易,其他人也不容易。自从开学第三天以后,每天傍晚时分,楚明河就会一头栽倒床上,对着手机用方言说着我爱你、你爱我不、我想你、你想我不之类的,倘若关上灯,一听这方言,就使人毛骨悚然,更令人无语的是他通话一个半小时,有一小时是在唱歌,唱的歌都是上个世纪八九年代的老歌,真心让他们寝室的年轻人难以接受。每当楚明河一开唱,柳臻也跟着唱起来,加速让寝室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平心而论,楚明河唱得的确好。 没过几天,大家都知道这楚明河是不光有女朋友,还有一部价值1500的智能手机和一台价值4500的电脑,每月话费高达四百元。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家伙有钱,随着进一步的了解,这家伙不光有钱,还特么大方,经常向室友们施以小恩小惠,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晚上十点,6栋402传出一个女生的说话声,声音不高,但在这寂静的寝室里显得异常清晰。同寝室的女生大部分要么玩手机要么沉思,或者知道那女生在打电话暂且忍了下来,只有一个上铺女生忍受不了。她是王静美,就是和张媛媛一起的回*族女孩。她辗转了几下身子,对着下铺那个打电话的女孩说道:“同学,大家都要睡觉,你能不能不要聊了?” 那女生不答,翻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厕所里,关上门继续聊了起来,虽然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但仍是传来她娇滴滴的碎语声。杨子萱知道这个女生叫孙佳音,人如其名,她的音色很好,如水一般的柔和,就像央视女主持人似的,个子一米七一,是她们寝室里最高的一位,人又苗条,梳着一长长的马尾。整个一副御姐的范儿。 王静美拿枕头捂住耳朵,恨得牙直痒痒,忍不住发起了牢骚:“真不知道和谁聊天,这么带劲!” 临床的一个女生说道:“她在和她男友聊天呢,你们也别见怪啊。”这女生名叫梁燕,个头娇小。她常和孙佳音走在一起,所以孙佳音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点。 “有男友怎么了,那也不带她吵人睡觉的?!”王静美大声地讽刺道,故意想让厕所里的孙佳音听见。 “静美,你别这样好吗?她和她男友是异地恋,打个电话聊个天也不容易,谅解谅解……”梁燕当和事佬,从旁劝解道。 “谁也不容易……”王静美不愿扯破梁燕,忍不住嘟囔道。 这时厕所的门“哐当”一声打开,孙佳音走了出来,她看着王静美的脸,狠狠地说:“我不打了总成了吧?!别给我在背后嚼舌根子!!” 王静美有点儿气愤,欲要开口,杨子萱连忙劝说道:“好了好了,都睡觉了,这都不早了,要是被辅导员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惩罚我们呢。” 王静美对违纪方面的确在意,不愿意让辅导员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虽不再说话,倒头就睡。孙佳音也不说话,躺在床上,继续望着手机和她男友发短信。不过她表现极其大度,并未向她男友诉苦。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