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书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推开地下室铁门时,阮洛在视线尽头看见了苍白的月色。 月色稀薄,隔了三十米距离,洒在甬道尽头最后一层梯阶上。 梯阶外,有道推拉式玻璃门。 那是锁住他的最后一扇门。 通过那扇门,他就能脱离地下牢笼,触摸到地上的正常世界了。 阮洛捂着心口轻/喘片刻,捏紧拳头朝着甬道尽头拼命狂奔。 唇角斑驳的血迹来不及擦拭,脚皮又被尖物磨得血肉分离。 但阮洛不知道痛,只知道往前跑。 他用尽了力气,离终点越来越近。 十米、九米、八米…… 就在离月光仅剩一步之遥时,他脚下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是锁链摩擦碰撞的声音。 阮洛猝不及防摔向梯阶,被梯阶一侧的落地饰灯磕破了脸。 他趴在地上,撑着身子回头,看见西装革履的傅瑜居高临下审视着他,手里握着半截银色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扣着阮洛的脚踝。 阮洛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冷汗都冒出来了,瞳孔也因惧怕缩成了一个点。 头颅却高傲地仰起,和傅瑜一高一低对视。 蓝调的灯光映在傅瑜原本就冷厉的侧脸上,使他此时像是一尊冰凿的撒旦雕像,单是被他凝视着,就似乎已经死了千百遍。 傅瑜蹲下身,铁钳般的手指攥住阮洛下巴:“第七次了。阮洛,你想死么?” 阮洛上下牙关打颤,他此时体无完肤,痛得直抽气。 却仰着脸直视傅瑜:“想。” 顿了顿,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勾起一抹苍白讽笑:“你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朝你跪下。你这个……” “让人发指的坏人。” 这似乎是阮洛能想到的最脏的字眼。 傅瑜点头:“这正是我此时想的。阮洛,我给过你机会。” 他沉声:“你以为,锁链是你自己挣断的?是我动了手脚考验你呢。” 傅瑜手指下滑,用一只手掐住阮洛脆弱的脖颈:“你让我失望极了。阮洛,我已耐心尽失。” 接下来是漫长的窒息。 阮洛眼角滑出泪水。 结束了是不是就代表解脱? 他解脱了么?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喘不过气好难受。 好难受好难受。 “好难受……” 阮洛发出一句呓语,身体急烈地抽搐。 许是动静太大,把自己折腾得太累。 阮洛终于在窒息的折磨里睁开眼睛大口喘/气。他发现——他刚才是在做梦。 恍惚片刻后,阮洛虚弱地失笑。 可那跟他现实的处境有什么区别。傅瑜不就是那么折磨他的么,一直都是。 比如现在,他脚上拴着铁链的地方又开始痛了。这就是傅瑜折磨他的铁证。 阮洛呼出口气,条件反射要在黑暗里摸索着起身,他得给链扣黏到血肉的地方松一松,否则轻轻扯到就痛得要命。 可他立即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房间里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而是有暖黄光线从床头壁灯上一泻而下,足以他看清楚整个空间,却温和不刺眼。 等等……床头。 阮洛木然扭头,审视床头摆设。 而后又木然转动脑袋,扫了一圈。 这里不是地下室,是傅瑜的卧室。 阮洛立即应激地炸开了浑身汗毛,直到他确定傅瑜不在房间,才短暂地松了口气。 但当他视线锁定在脚踝的痛处时,又愣住了。 脚踝上,锁了三年,致使他新伤旧伤不断的锁链,不见了。 换成了一层薄薄的绷带,绷带下还垫着纱布。 从绷带上渗出的褐色液体来看,应该还进行了清洗、消毒、上药等处理。 难怪会这么刺痛。 阮洛狐疑地盯着脚踝,像盯着让人费解的敌人,陷入谜一样的沉思。 片刻后,他决定走出去。 不论傅瑜又在玩什么花样,他都逃不掉的,不是么? 阮洛下床的时候,发现床尾竟然还摆了双拖鞋。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还是毛绒的。 这不是傅瑜的风格。 不过,这双拖鞋对于傅瑜来说有些过于小了。 阮洛惊疑:不会是买给我的吧?活见了鬼了。 做出判断后,阮洛蹬上了鞋子。 整间屋子只有这一双合脚的,不穿白不穿。 他是不怕死,可不代表他现在就已经不想活。 至少在大多时候,他还是很想活着的。还想活得好一点。可惜他没这个命。只能在这些小地方上,尽可能补偿自己。 * 阮洛推开门,在门外看见一个女佣。 这女佣他见过,往地下室给他送过几次药。 明知道女佣不会理他,阮洛还是习惯性地对她道了句:“您好。” 岂料女佣对他和往常不大一样。 往常他也跟庄园的家丁们打招呼,但整个庄园,没有一个家丁愿意陪他说句废话,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但今天,女佣破天荒地朝他小幅度咧嘴,像是在笑:“小先生好。洗漱了么?” 阮洛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女佣就道:“那随我来吧。” 女佣带着阮洛下楼梯,带着他到了一楼餐厅的饭桌前。甚至周到地替他拉开了椅子。 她发现,这期间阮洛一直在盯着她看。 后来女佣又发现,阮洛看的不是她,是她身后。她身后是黑色的玻璃落地窗,窗外是花园。 她下意识转头朝落地窗望去。落地窗的黑玻璃虽是半透明,却也能透过它看见花园里的光景。花园不过是她看惯的树木花草,顶多是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很足,蜂蝶热闹,比往日明媚了些。 但因隔了层浅黑玻璃的滤镜,雾里看花似的看不真切,远不至于美到让人发呆。 女佣揣测,可能这样的景色,对阮洛来说,却并不常见吧。 女佣出声提醒:“小先生,这里是您的午饭。” 又一个女佣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鲜牛奶放在阮洛身前的餐桌上。 饶是她轻手轻脚,还是发出了玻璃碰撞大理石台面的清脆声音。 阮洛回过神来坐下。 他打量了饭桌,又打量了四周光景。 他看到视线所及之内的所有家丁都在看他。 站在扶梯上假装看壁画的管家、两个擦桌拖地的阿姨、以及两个服侍他吃饭的女佣。 大概是监视他吧。 真是新鲜。 在梦里说是失去了耐心要杀他。 但现实里,却这么大费周折,又是给他上药又是伺候他吃饭的,花心思陪他玩新的花样。 阮洛早已经无所谓了。 哪怕现在来到了昨夜求之不得的地上,他也没多开心。终究都是牢笼罢了。 阮洛试着让自己好好吃饭,可是他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 饭菜到了嘴里,很难下咽。 他勉强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 “你们家主呢。”阮洛问。 女佣道:“去公司了。小先生,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阮洛摇头。 他在女佣的声音里听出了惶恐的意味。 想来看着他吃饭,是傅瑜交待的任务了。 阮洛心底是真的疑惑了:平时一天只给吃一顿,现在又派人盯着吃饭。难道傅瑜接下来要玩的游戏太耗费体力?吃饱点可以陪他持久战? 阮洛对女佣说话时声音温软清澈,像是安抚:“闻起来就很香,是我自己的原因,实在吃不下东西,抱歉。” “要不您把这杯牛奶喝了吧!”女佣的脸皱在一起,声音有祈求的意味。 阮洛没有说话,拿过牛奶一口全喝掉了。 他忍着不适,对女佣举杯笑了一下。 女佣也笑了。 阮洛问:“我在他房间睡了多久?” “小先生,您睡了三天。”女佣眼里露出一丝悲悯之色,但很快,她就把它压下了,像是怕被其他家丁看见。 她还想说点心里话让阮洛好受点,比如让他以后不要在傅瑜面前那么倔,那都是自讨苦吃,不如学着示好求饶,乖一些,听话一些,肯定也会好过些。 但她用余光朝四周环顾之后,这些不该从她嘴里说出的话,终究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她只能在心里替阮洛捏着汗了。 其实现在是很好的示好机会,以前想示好,还没条件呢。 这次是因为傅瑜一改前态,忽然开始关心他了。女佣揣测,可能是三天前,把人玩晕之后,良心发现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无法解释傅瑜对阮洛态度的转变。从三天前那一夜开始,他跟变个人似的,竟然吩咐她们好好伺候阮洛。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给点垂怜,还是玩新花样之前给点甜头…… 但毕竟是关心了。 他们都知道傅瑜对阮洛不好,偏偏阮洛又是个骄傲的性格。 在傅瑜发脾气时从不屈服,傅瑜有时为了让他低头,简直不择手段。可他从不服软,不求饶,不得傅瑜欢心,三天两头地遭受毒打。 这次阮洛昏迷三天,原因是阮洛发热期来了。 结婚之后傅瑜和阮洛没有实质夫妻关系,傅瑜在那方面就没碰过阮洛,所以阮洛发热期很紊乱,紊乱到别人三个月一次,他一个月三次。 照理说,发热期神志不清,欺负起来没意思。但傅瑜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冷眼旁观阮洛瘫在他脚下发情。 他要看着这个清醒时高傲地扬着脑袋小天鹅,在发热期神志不清不知廉耻地,雌伏在他脚下,用迷离又充满哀求的眼睛祈求他,求他怜惜。 傅瑜是不会碰他的,他只会在这时羞辱阮洛放荡,把阮洛刺激到极限,再狠狠地给人打抑制剂。 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阮洛,告诉他,他是一个失败的omega,是一个垃圾。 然后,等阮洛清醒了,放给他看,以此折辱。 平时也都没事,这次适逢阮洛身体不适,加上情绪刺激过大,导致阮洛在看的时候气郁昏迷。 但让女佣和家丁们大跌眼镜的是,在把阮洛欺负至昏迷的当夜,傅瑜忽然像是变了个人,气急败坏地把人从地下室小心翼翼抱出,护在怀里。还疾言厉色连夜找来自己的私人医生。 之后更是鬼上身了似地,不顾身份,亲自上手,又是仔细给阮洛清洗,又是轻手给阮洛上药…… 那贴心劲儿,就跟把阮洛玩坏的人不是他似的。 家丁们不胜唏嘘,都盼着傅瑜对阮洛的温情能持续久一点。 这孩子他们看了三年,心里其实喜欢得很,只是平时碍于傅瑜态度,不敢表露罢了。 阮洛起身,视线从落地窗外的花园里收回:“您知道接下来他会怎样处置我么?” 女佣移开眼睛:“……不知道。” 阮洛点头对她笑了笑:“谢了。” 顿了顿他又道:“告诉你们家主,我身体不适,新游戏不奉陪了,您带我回地下室吧,我想再休息休息。” 女佣朝管家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家主只让她伺候吃饭,没交待别的,她也不敢善做主张。 管家皱了皱眉,似乎在揣摩什么,片刻后对她摇了摇头。 女佣舒了口气。 天知道她多不想把这孩子再送回那该死的地下室。 她放轻声音:“小先生随我来吧,如果您不想在傅先生的卧室休息,我带您选一间客房。” * 目送着阮洛和女佣上了楼后。 管家连忙给傅瑜拨打电话。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傅瑜正皱着眉头看一沓厚厚的档案资料。 还没看完,助理又敲门抱来一沓:“傅总,阮洛的资料,加上我手里这沓已经补全了。从小到大,事无巨细,能搜罗的都……” 傅瑜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朝她挥了挥手。 助理连忙闭上嘴,轻手轻脚关门退出去。 傅瑜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管家的声音:“傅先生,他醒了,但是不吃饭。只动了一筷子,喝了一杯热牛奶。” 傅瑜皱起眉头:“情绪呢。” 管家愣了愣,似乎是在理解傅瑜的意思,片刻后连忙道:“情绪看不出来。人不太精神,有提到身体不适等字眼。” 傅瑜捏了捏眉心:“在做什么。” 管家被问得一愣,意识到傅瑜是在问他,阮洛在做什么。 他飞快地道:“去休息了。没去您的卧室,他去客房了。” 傅瑜又问:“体温多少度。” 管家有些结巴:“没,没量……” 傅瑜声音里尽是冷意:“他身体不适,你们不闻不问?” 管家支支吾吾,他的脑回路还没跟上傅瑜现在这么人性化的节拍,他顿了顿才回答:“下次我们会注意的。主要是以前,以前没有类似照顾他的经验,怕做多了您介意,还以为像以前那样冷处理……” 傅瑜直接挂断电话。 修长手指在厚厚两沓资料上摩挲了会儿。 而后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伸手抓了抓头发。 “靠。” 半晌后终于在沉默里爆发,大长腿走了两步,把自己摔在按摩椅上。 三天前,他还是一个正常的资本家,正常地上班下班,正常地单身。 岂料就在正常的节奏里,看见一个不正常的连载小说贴。 小说是本脑残黑粉为他而写的同人文,主角就是他本人。所有他的背景、家世、荣耀都没变。 唯一变了的,是这本小说里给他塞了一个oemga。 在小说里,他没给过这个oemga哪怕一丝好脸色,天天毒打他,折磨他。 “这特么跟禽兽有什么区别,报复我还是报复社会啊!王秘书,给我删帖,给我查,给我封了这精神病的IP!” 最后贴是删了,ip是封了。 结果,他一觉醒来穿越了,穿越到三天前,这本报社同人文里,“他”刚把omega阮洛折磨昏迷的时候。 傅瑜修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又起身到落地窗边抽了两根烟。 最后直接把烟头掐灭在手心里。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出迈巴赫的钥匙,也没叫司机,直接大踏步出了门,朝负一层的车库走去。 2 困兽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女佣带着阮洛上楼时,发现阮洛走得比下楼时要慢很多。 只上了四五层台阶,他就扶住楼梯把手借力。 女佣道:“需要帮忙么?” 阮洛朝她笑了笑:“用不着。上楼总比下楼难。” 女佣看出他在自我调侃,但她笑不出来,她端详着这个差三个月才能年满二十一岁的孩子,一时间没说出话,只是静静地等着他。 她自己的孩子也这么大,这时在做什么呢? 在大学里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在人海环绕的球场上驰骋,在午后的林荫里和女朋友幸福打啵。 可阮洛的二十一岁,是阳光都照不到的死角。他还没享受过世间一切美好,就已落得体无完肤,甚至因脚底和脚踝的伤,上个楼梯都要像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一步三喘。 上到二楼,她看见阮洛脸上因喝了牛奶刚刚起来的丁点儿血色,就这么在二三十层的台阶上燃尽了。剩下一脸如纸的苍白。 此时只到二楼客房的大厅区域,离卧房区还有些距离。 女佣看他脸色实在惨白的不正常,像是随时都会再次昏过去。便有意让他休息,指着大厅里一排软沙发:“不着急的话,在沙发上休息会儿,我给您倒杯热水。” 阮洛上了楼之后的确有些头重脚轻浑身发冷,刚喝下的牛奶还有些反胃。每走一步的确挺煎熬。 他知道自己病了。 别人生病了会怎么样他不清楚,但是他病了,全靠自己扛。 头疼脑热的,扛过去也就好了。扛不过也没办法,那是他的命运。 他没有条件做个娇气的人。 阮洛的笑容有些虚弱:“不用,我直接……” 我直接去客房休息就好。 可是话没落音,他在女佣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架钢琴。 阮洛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看着那架钢琴,忽然间像是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他愣愣地看着那架钢琴。 女佣察觉不对,扭头往身后看去。也看到了那架钢琴。 那是一架纯黑色的三脚钢琴。 是傅瑜买来放在二楼客厅做装饰的,斯坦威大黑檀限量版。他兴致来时也会摸两把,不好听就是了。 傅瑜喜欢钢琴,业余时也高价聘请过国际殿堂级大师上门授课,奈何天赋实在有限,统共请过五个老师,五个老师都是受宠若惊地来,摇头皱眉地走。 他们走的时候对傅瑜的评价很委婉,无非是“傅先生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伐决断,不料竟是心怀大雅之人,不过呢,艺术于您实乃点缀,您不必对此专情。” 家丁们对此做出了十分一致的翻译:“朽木不可雕也,你这辈子都别侮辱钢琴了!” 而此时,看着眼前对着钢琴发呆的阮洛,女佣想起了一件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事情—— 阮洛是钢琴天才。 五岁初露端倪,十一岁开始拿国内外少年金奖,及至十八岁,考上了国际顶级音乐院校——茱莉亚音乐学院。 可惜同年,他被阮家送进傅宅,被傅瑜折断了翅膀。 女佣一时失语。 身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太能看懂阮洛此时的眼神。就像她儿子十岁那年想要一个上万块钱的手办,而那时的她买不起。她拉着儿子的手离开商店,儿子被她拽着扭过头看着那手办时,知不可得仍奢望的神情。 十年前那个求不得的身影和眼前的阮洛重叠,女佣心底忽起一股酸涩的柔情,不知是怜悯阮洛,还是怜悯十年前那个没被满足的身影。 女佣环顾四周,确定二楼只有自己和阮洛后,做出了一个有些冒失的决定。 她拉住阮洛的手,像拉着十年前那个模糊身影,没再称呼阮洛小先生,她轻声道:“孩子,是想弹琴了?” 阮洛扭过头,眼底似乎多了一丝神采:“可以么?” 女佣无法分辨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觉得阮洛脸上的病气都少了一分。 女佣点头,把阮洛牵到钢琴边,为他打开了琴盖。她朝阮洛眨眨眼:“傅先生在公司呢,他听不到,我也不会告诉他。这片区域有隔音层,楼下家丁不刻意听也是很难听到的,不用担心。我们就弹半小时,半小时后准时回客房。” 阮洛在钢琴前坐下,苍白手指在琴键上轻轻划过,像是被风吹移的羽毛。 他的语气很认真,和他吃饭时的漫不经心全然相反,他问女佣:“你有喜欢的曲子么?我弹给你。” 女佣在旁听区坐下,慈和地笑道:“我哪听得懂,不过是听个响。” 阮洛扭过半个身子,朝女佣行了一礼:“我开始了。” 天顶琥珀色的灯光在阮洛身上蒙了一层昏黄,女佣在那一瞬间晃了神。 她不懂艺术,她只有俗人审美。 但是那一刻,她觉得阮洛优雅得像一只纯白无瑕的天鹅。觉得这样光风霁月,比明星还好看的人,一辈子只能被困在这里实在是苍天无眼。 她不知道阮洛在弹什么,只觉得琴音低沉如诉,旋律听起来有些致郁。 像是一种隐秘的忧伤,女佣不懂旋律,只觉不断涌出的琴音能够点燃她的情绪。 单论情绪来讲,渲染力也太强了,跟她从前听过的那些殿堂大师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听着听着,这种沉静的情绪却变了,缓慢的变成了另一种情绪。那是一种很难言喻的、逐渐递增的躁意。它们攥夺听者的情绪,朝暗涌里不断下坠。脆弱的沉静逐渐分崩离析,躁意像不断拉满的弓箭,呼之欲出,难以控制,岌岌可危。 女佣不懂这些,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她惊骇地在琴键上发现了血迹。 她一下子像是从梦里惊醒,站起来飞快地走到阮洛身边:“你的手……” 她话说一半,忽然错愕地捂住了嘴。 她看到阮洛的手指,是青紫交织的,指甲缝里难以清洗到的地方,还有深褐色的血痕。此时正在冒出鲜红的血迹。 ——这双手,像是被人碾在脚底狠狠踩过。 女佣的声音有些发颤:“孩子,别弹了……怪我不仔细,没发现你手指上还有旧伤……” 可是阮洛不仅没有停下来,琴音旋律竟然在飞速加快。 拉满的弓箭已然飞出,平静的旧世界,已然崩毁。 音阶终于明晃晃地宣泄出主人的躁乱不安,每一次敲击都开始迸发出最急烈的声响。 阮洛像是陷入了某种风急雨骤的自我世界无法自拔,根本听不到女佣的劝阻了。 琴键很快被鲜血染了斑驳一片,琴音更如嘶吼哽咽,每一个音阶都如泣血。女佣饶是不懂钢琴,也听出了不死不休的意味。 女佣急得伸手去捞阮洛的手:“孩子,别弹了!” 刚一捞到阮洛的手,就发觉不对。 阮洛的手太烫了。 他在发烧! 女佣定睛往阮洛脸上看去,只见他双眼神采虽盛,但鸦羽般的长睫之下,漂亮的眼眶也蒙上了一层淡红的血色,眼睛也没有焦距,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他喘着气,似在安静里癫狂。 女佣吓坏了。阮洛的模样,有点像小孩子犯了癔症病。 她强行去抓阮洛的手不让他弹了,但阮洛忽然像是疯了一般,发狠地推她的手,嘴里不断地喃喃:“不要……不要砸……你砸我吧……不要砸琴……” “孩子,孩子醒醒。阮先生,阮洛!”女佣被阮洛指尖的鲜血染了半身衣襟。 她又惊又怕,想要强制把人制住,又怕伤了他。 她见唤不醒,在原地懊恼地跺了跺脚,当机立断飞快转身,狂奔着去找管家。 可是在转过一楼的时候,差一点一头撞进一堵肉墙上。 在撞上去的一刹那,肩膀却被铁钳一样的力道给捏住了,哪怕是在惯性之下,她也不得寸进。 她眼花耳鸣地看见忽然出现的大长腿,气喘吁吁抬起眼,整个人差点没了魂:“傅……傅先生!” 傅瑜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女佣血迹斑斑的衣襟上,没等女佣说话,他就问道:“他在哪。” 女佣缩了缩头,口干舌燥道:“在二楼大厅的……” 话没落音,就看见傅瑜一步三个台阶,飞快地朝着二楼转去了。 傅瑜离阮洛越近,脸色就越难看。 这种癫狂绝望,山崩洪泄的琴音,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也就是一瞬间,因为他被女佣衣襟上的血迹烫到了眼,整个人心急火燎,没有闲工夫在此刻做什么艺术鉴赏。 他是在半分钟后看见阮洛的。 阮洛的身形十分瘦削,肩膀异于常人的单薄。他已经二十一岁了,但身形仍然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弹琴弹得极为用力,像是要倾尽他的生命弹最后的一曲。 傅瑜被钢琴前挣扎如末路飞鸟的身影蛰得心尖一颤。 他喉结轻轻一滚,诱捕流浪野猫似地小心靠近着阮洛,轻声唤他:“阮洛,手受伤了,先不弹了好不好?” 明明是一句温柔的话,阮洛却像是被最害怕的猛兽攻击了,骤然从梦里惊醒过来。他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倏然出现的傅瑜,瞳孔紧缩起来,整个人应激地站起身,背对着琴张开手,面向傅瑜呈现出一种誓死保护钢琴的姿态,他的牙关打着颤:“……不砸,别砸它,砸我吧。” 3 诱哄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不砸,我保证没有人敢动它。”傅瑜声音低沉,慢慢靠近。 靠近阮洛一分,阮洛的身体就绷紧一分。 像一只在食肉野兽面前茫然无助,濒临灭顶的食草幼崽。 傅瑜才向前走了三步,阮洛浑身就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苍白手指紧紧攥着钢琴边缘,发抖到连站都站不稳,气息也乱得不成样子。 傅瑜眼底黑沉沉地,他不再向前,只是站着朝阮洛伸出手:“……我不过去,别怕。” 这句话收效甚微,阮洛像是在急烈的颤抖里咬到了舌头,唇角渗出一丝血迹,眼神越来越涣散,他陷在一种绝望的情绪里:“不砸,不砸……” 他嘴里喃喃着,身体越来越软,靠着钢琴,就要滑下去。 傅瑜大长腿迈了两步直接把阮洛捞进怀里。 阮洛瞪大眼睛虚弱地推他,血肉模糊的手在挣扎中擦到了傅瑜的脸。在他脸上留了一道血印。 跟上来的管家和女佣吓得屏住了呼吸。 傅瑜是重度洁癖。 把他衣服弄脏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又弄脏了他的脸。 他们掐着汗,怕是傅瑜要大发雷霆,放弃对阮洛骤然兴起的关怀了。轻则再次把他关进地下室,严重的话……又要把人打个半死吧。 却见傅瑜眼底一丝愠色也无。他把阮洛乱动的手摁在怀里箍住,一边低头沉着声音哄他:“嘘……嘘……没事了阮洛。” 他甚至破天荒地释放了安抚性信息素。 不知是安抚性信息素起了作用,还是阮洛的身体撑持到了极限,他没有再挣扎,嗓子里发出一声幼猫般细弱的呜咽,脑袋歪在傅瑜怀里,整个人完全脱了力,软绵绵地昏了过去。 “阮洛?”傅瑜松开阮洛的手腕。他空出的那只手像是要轻抚阮洛惨白的脸,但他犹豫了下,只是伸手轻轻擦去阮洛唇边的血迹。 他把阮洛横抱在怀,大步朝三楼他的卧房走去。 边走边对管家道:“致电宋祈,立即过来。” * 管家急匆匆给宋祈打了电话。 宋祈是傅瑜的私人医生,三年前跟傅瑜关系极好,几乎能称之为挚友。 但这三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宋祈单方面跟傅瑜断绝了私下往来,除了工作方面的照面,两人几乎没有其他联络了。 管家给宋祈打过的电话不多,因为阮洛给他打过的电话那就更少了。 阮洛身子很弱,总是带着病气。 但傅瑜从没让宋祈来给阮洛调理过。撇开三日前那次不算,三年之间,统共就为阮洛请过一次宋祈。 那次仍旧是在地下室。阮洛经历过什么,管家也不知,他只知宋祈到的时候阮洛已经没心跳了,好在宋祈急救及时,连夜把人送进傅瑜集团下的私立医院,管家在ICU外等了三个小时,总算把人从鬼门关等了回来。 打那以后阮洛身体更加羸弱,大大小小病过的次数不计其数,只要不死,全靠硬扛。 像这次这么频繁地因为阮洛给宋祈打电话,管家觉得太奇幻了,奇幻得不像他认识的傅瑜能做出的事。 宋祈提着急救箱来的时候,看见傅瑜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垂眸端详着昏睡的阮洛,眸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宋祈冷笑一声,轻声道:“我要给病人看病,傅先生,请你出去。” 傅瑜抬眸:“好好说话。” 宋祈一手提着急救箱,一手插在白大衣的口袋里:“跟一个虐待狂说话我还能保持彬彬有礼,已经是看在钱的份上了。但金钱这种东西,虽能使我为鬼推磨,却不足使我放弃做人的尊严对老板假意奉承。傅先生,请。” 傅瑜看了他一眼,不再和他废话。 宋祈到床边摸了摸阮洛的颈动脉,叹了一声:“多漂亮的孩子,瓷娃娃似的。落在你手里,真是可惜了。” 他收回手,直视傅瑜,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身为一个普通的B级Alpha,却对万里无一的顶级S+级Alpha带着攻击性地哂笑:“傅先生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恨你么……无数人愿意捧在手心的珍宝,到你眼里却成了随意践踏的垃圾。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什么意外,躺在ICU里等我救援,你猜我是会救你,还是拔你氧气罐。” 傅瑜盯了宋祈一眼。 宋祈终究还是怕的,耸了耸肩:“开个玩笑,别紧张。他生命体征平稳,只是过于虚弱。他心跳快得不正常,瞳孔紧缩,哪怕昏迷了脑神经仍处在紧绷状态,这是精神上的问题。他的潜意识还在害怕,我要想办法使他放松。我先给他补充点营养,至于你,出去吧。” 傅瑜一句话都没说,退至门口,高大身子靠在门板上充当着背景板,眼睛关注着床上的阮洛。 在宋祈给阮洛听诊的时候,傅瑜忽然朝着阮洛走过去。 宋祈抬眸眯起眼睛疑惑地看他。 傅瑜冰冷的视线也扫了他一眼,旋即垂眸,眸光落在阮洛不太安静的睡颜上,微微俯下身,伸手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擦拭阮洛的眼角。 而后攥住手,缓缓地摩挲着拇指上蘸到的阮洛的泪痕。 傅瑜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但声音却有些暗哑:“别弄疼他。” 说完他拉开门出去,轻轻地把门从外边合上了。 管家笔直地站在门外的廊道上,身后还跟了两名女佣。 傅瑜看了两名女佣一眼:“金姨呢。” 金姨就是傅瑜安排伺候阮洛的那个女佣。 管家道:“她和几个女佣收拾完钢琴区,去换衣服了。是要处罚她么。” 傅瑜没有给出示下,却问了管家一个让管家诧异的问题:“我从前砸过阮洛的琴么。” 傅瑜实在记不得。 他魂穿过来,并没有继承那个冒牌货的记忆。 傅瑜就是他,天上地下只有他这一个货真价实的傅瑜。那个神经病黑粉写的同人文里的傅瑜,于他而言是个该死的假货而已。 当初他是大致扫过那本小说的,之所以会打开是因为那本小说太火了。 火到天天给他推送财经军事的微博,竟然都给他推他自己的八卦小说了。那天他刚好不忙,点开看了两眼。 他只记得,他大眼扫过去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随便翻了十几页,七八页“他”都在折磨一个无辜的omega。 怎么折磨的?他只记得一些一眼扫下来的粗略关键词,并不记得细节。 管家乍然被问及这个问题,有些惶恐,他不知道傅瑜是什么意思,想听到什么答案。只好实话实说:“是砸过……当着他的面砸的。那次之后,阮小先生还……” 他斟酌片刻,闭嘴擦了擦额角的汗。 傅瑜追问:“他还怎么。” 管家心里害怕极了,但良好的素养让他保持着该有的沉稳和风度,他的声音小了些:“他还疯了几天。” 傅瑜攥住拳头,神情里虽然仍看不出喜怒,但是无意冒出的霸道的龙舌兰信息素,已经压迫得管家快要跪下去了。这时的信息素哪还有半点安抚性,简直像是翻滚着浓烈的杀意。 怒意其实极其明显。 管家也揣摩不清傅瑜的意图,又斟酌着道:“过去很久了,那都是两年半之前的事了,阮小先生神志不清了几天之后,就自己好了。” 傅瑜转过身就要下楼,忽然顿住脚:“纪管家,跟我到地下室。” * 纪管家发誓,他活到这么五六十岁,还是第一次这么惶恐无措。脸上冷汗直冒,一直频繁地用袖子擦脸。 傅瑜脸上也不好看。 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在地下室…… 但当时他心烦意乱,根本不愿意多看。 抱着阮洛出去之后,甚至动了心思想要把地下室永远锁死,让整个地下室跟那该死的冒牌货一起在暗无天日的腐灰里烂掉。 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在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知道,在小说外他原本的世界里,这里不过是他藏酒的酒窖。 傅瑜跟着纪管家走在漫长的甬道上,经过了几个铁门紧锁的房间后,到了一间虚掩着的门前。 纪管家推开门。 屋内很黑,常人在这里估计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但傅瑜是顶级Alpha,体能和五识都不是常人能比。 他眯着眼睛扫视一圈,手指按在房灯的开关上。 纪管家轻咳一声:“傅先生,您忘了,这里的灯光是按时自动开关的。您稍等,我使用主控打开它们。” 灯光亮起来后,傅瑜为不可查地抽口气。 满地斑驳的血迹,有一些甚至都黑了。 墙上也有。 房间里只有一扇门,一张没有床单只有薄褥和薄枕的铁床。 还有一张铁质的桌椅。 还有—— 墙角一架被砸得破烂不堪,键毁弦断的钢琴。 那瞬间傅瑜觉得他不是在自己的庄园里,而是身在什么战乱国家的酷刑监狱里。 “你出去。”傅瑜淡淡地道了句,迈开大长腿,朝着那架钢琴走去。 他手指触摸在破败的钢琴上,闭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睁开眼时,眸光在单调冰冷的铁床薄枕下,看见一角不同的颜色。 他走过去,坐在铁床上,推开薄枕。 在枕下,发现了一枚刀片,以及—— 一本日记。 4 让开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的右手已经捏住了日记封面,他捏着它沉默了会儿,终究是没有翻开。 傅瑜站起身,把日记本拿在左手,右手捏起已经生了锈的刀片。 钝了的刀片在灯光下泛出冷光,却不及傅瑜眼里的冷。 他眯起眼睛,在刀片的锈痕里,看到了血迹。 他把刀片夹进日记本,退到门外再次审视整个密室。 阴暗、潮湿、冰冷、狭窄、不见天日。 明明整个地下空间那么大,阮洛的起居之地却这么逼仄。这逼仄的小小角落,还刻意摆放了他拼了命也保护不住的钢琴碎尸。 S+级的龙舌兰信息素滚烫翻涌,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竟使室内空气的温度都提高了些许,不知是不是还能扰乱天顶灯束的电流。 天顶的灯带短路般闪烁片刻,在傅瑜走出密室后,挣扎着继续亮起。 傅瑜把隔壁紧锁的房间一一打开看了个遍: 一间豪华的卧室,显然不是给阮洛准备的; 一间电椅横陈的影厅、一间手铐皮带挂了满墙的刑室…… 最尽头处,是一间空荡、没有电灯的暗室。这个房间傅瑜一时间揣测不出用途。 他离开的时候,对管家说:“全拆了。东西丢出去烧光。” 管家咽了咽口水提醒:“那间卧室是您偶尔会住的,墙面装饰全是贴的金箔,写字台前挂着的那幅名画《珀耳塞斯》,是上世纪西方最珍贵的名画之一,您花了大价钱拍的。还有写字台上那个迷你石英钟装饰,钟框是蓝……” “烧了。”傅瑜打断他:“不止是地下室,庄园里所有曾经伤害过阮洛的东西,不论价值,全部烧了。” 傅瑜大步离开地下室,管家还没从愣怔里回过神来。 半晌,他才微微张开嘴巴,伸手松了松衣襟前的米白色蝴蝶结,使劲呼吸了几口氧气。 * 傅瑜回到别墅的三楼卧室,宋祈正端了杯纯净水,依着门框漫不经心地抿。 见傅瑜来了,宋祈一口喝完,把纸杯揉成一团,“哐啷”一声丢进垃圾桶。 宋祈把着门:“他神经绷太紧,我试过平复,但失败了。推了一针镇定。现在挂着营养点滴呢。你别进去。” 傅瑜脸色一沉:“别乱用药。我会给他安抚信息素。” “啧……这算什么。猫哭耗子,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老板,你该不会不知道,阮洛对你的信息素也会产生应激吧。你真不知阮洛是怎么昏过去的?他并不是得到你的‘安抚’睡过去的。是你的信息素加剧了他的应激,他承受不住,休克性昏死过去了。”宋祈勾了勾唇。 “……”傅瑜眸色晦暗不明,宋祈揣摩不出傅瑜的情绪。 便继续说道:“的确啊,你天生站在基因链的顶端,S+级信息素能随心所欲摆布任何一个omega。但你别忘了,你只能摆布他们的肉/体,遇上倔强如阮洛这样的灵魂,你永远做不了真正的赢家,因为他的灵魂永远不会向你臣服。” 傅瑜垂眸盯着宋祈:“让开。” 宋祈抄着手和傅瑜对视半秒,让开了。 他无法否认,他怕傅瑜的眼睛。 被那样深沉的眸子盯着看,有一种灵魂在惨遭凌迟的寒意。 傅瑜走进房间后,宋祈就靠门端详他。 傅瑜这次没靠阮洛太近。 他远远看了阮洛一眼,问宋祈:“想办法抑制我的信息素。” “什么?”宋祈掏了掏耳朵。 “抑制我的信息素。” 宋祈松开抄着的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有针对Alpha的抑制针。多是拿来对付单身Alpha的易感期的。这玩意伤身,有副作用。药效期间抑制信息素的同时,会让人暴躁,会把一个温柔小意的人变得暴戾易怒——而这只是普通alpha的用量和副作用。对于你……” 宋祈笑笑:“顶级alpha,药量得是普通alpha五倍。副作用也是成倍叠加的。你的脾气……本来就不太能够令人称颂。真用了这玩意儿,药效期间估计要成行走的火药桶了。” 宋祈说完,不知道是联想到什么,推着金丝边眼镜嗬嗬地笑了起来。 傅瑜没理睬他,只道:“定制一个月的剂量。” 语气低沉。 像在跨国谈判会上最后给出的压轴定音,也像是,在集团总部无数次不容置喙的发号施令。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冰冷的示下。是让对方非做不可。 宋祈愣了愣,看了傅瑜片刻,才找回说话这项技能:“知道了。” 傅瑜道:“吊完这支营养,把他送到医院。在疗养楼登记住院。” “找看护还是带女佣?” 傅瑜道:“我看护。” “你……啥?”宋祈接住自己的下巴。 傅瑜看了他一眼。宋祈连忙合住下巴,表情像是活见了鬼。他清了下嗓子:“知道了。” * 当天吊完营养,宋祈就跟在傅瑜屁股后边,把阮洛带进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 医院服务的都是政府官员、商界大腕、以及娱乐界名流,没点社会地位和财力,是进不来的。 医疗设备和医资储备,都是国际顶尖,几乎所有住院病房都是独立设计。 阮洛的病房,是医院疗养楼的高层特护区。 如果不看白色的墙壁床褥,以及摆放的医疗设备,这里根本就不像病房,更像是五星酒店的商务套房。 不仅环境好,护理服务也是一级。 病人们一到楼下,就会有最先进的病床、担架、或轮椅直接来抬,直送预订好的病房。 阮洛不一样。 阮洛的服务是S+级—— 他是由医院背后的大老板傅瑜,亲自抱在怀里,给抱上去的。 值班的护士都惊呆了,没见识地缩在角落围观,被医院的院草宋祈一个眼神给盯散了。 可是傅瑜他们前脚刚上电梯,这些护士们又凑到一起叽叽喳喳—— “什么情况?是我值夜班值到大脑宕机产生幻觉了?我怎么看见傅总了!” “姐妹,有没有可能这不是你的幻觉。因为我也看见了。” “别是看错了吧。” “我也看见了,不会错的。就算平时没机会见,新闻里总见过吧!傅总那种肩宽腰窄身高一米九的大长腿,怎么会有人撞身材。就算身材能像,那种权柄世家用金山银山堆出来的矜贵气质,也没人装得出来。” “话说什么情况啊,傅总怀里抱着的是?” “不知道。裹着大衣呢,只露了脸,看上去很虚弱。很……” “很什么?我没看清快说说!” “……很美。是那种,我作为omega看了都觉得惊艳的苍白的美。说实话,长成那样的人被傅总抱在怀里,我是一点都不酸……连我都想保护他。” 被热议的阮洛,此时正昏昏沉沉地陷在傅瑜的臂弯里不省人事。 傅瑜把阮洛放到床上收手时,袖子忽然被阮洛苍白的手指轻轻拽住。 说是拽,其实只是无力地半抓着。 傅瑜下意识停住动作,任由他那么抓着。 此时宋祈在门外跟特护交待着什么,病房里只有傅瑜和阮洛两人。 傅瑜倾着身子,俯瞰着阮洛。 抓着他袖子的手指似乎想要再用些力气,但徒劳无功。傅瑜伸出手,反握住阮洛那只不安的手,温烫指腹在阮洛已经冰凉下去的手心里轻轻摩挲了一下:“不怕。”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阮洛不知道是不是听得见,眼角瞬间滚下了泪痕。 嗓子里发出小声的呜咽。 傅瑜脊背一僵。 他其实不太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他从小到大,都在学习怎么成为一个兵不血刃的商界王者。有人说他冷心冷情,也有人说他手段酷狠。 这些都没有错。 他的确是这么走来的。 傅家把百兽之王生杀予夺的本事都交给了他。唯独没有教过他“柔软”二字。 可他惯以待人的态度,显然不适合阮洛。 傅瑜喉头微微一滚,用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阮洛的发顶,而后又去轻擦他眼角泪痕。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安抚这个受过伤的孩子,只是把声音放得更低柔了,他又说了一遍:“不怕了。” 阮洛抽了抽鼻子,薄唇开合,似乎唤了句什么。 傅瑜没听清。 俯身离阮洛更近,他声音低得不像话:“刚才说了什么?” “……爷爷。” 傅瑜沉吟:“想爷爷了?” “……爷爷。” 傅瑜的大手轻轻放在阮洛的发顶,他在记忆里搜寻关于阮洛爷爷的字眼。 似乎是在资料上看过,但资料上对此人着墨不多。 那份关于阮洛的资料,主要是向他呈现阮洛个人的生平。 他用了半分钟,只想起来阮洛是有一个爷爷。在乡下把三岁的阮洛养到八岁,后来跟着上小学的阮洛进了城。进城之后就没有着墨了。 傅瑜轻声道:“我请爷爷来看你,好不好?” 阮洛显然是听不到他说话的,因为阮洛喃喃着又叫了一声爷爷。 傅瑜叹了口气,轻手给阮洛擦了半天的小珍珠:“再哭眼睛要坏掉了。给你找爷爷,现在就找。不哭了,嗯?” 他说到做到,下一秒就拿出手机,同时对他的秘书和特助发出了电话会议邀请。 5 哄睡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宋祈和楼层特护交待完事情,转身走进阮洛的病房。 一进去,宋祈就皱眉盯住天花板:“你把天花板的大白灯关了?” 他指着在墙壁上努力发光的一条昏黄灯带:“开个萤火虫。这么嗜暗,你别是个吸血鬼吧。” 问完发现傅瑜在打电话,他就闭了嘴。 站到床边低头看阮洛,视线扫到阮洛眼睛的时候,心头忽地一跳。 一个挑战他认知的念头在脑袋里炸开—— 哇靠!这家伙不会是在保护阮洛的眼睛吧! 阮洛在昏暗环境待了三年,的确难快速适应普通强度的光照,如果不保护好,会对眼睛造成一定程度的损伤。 宋祈是个医生,他都没在第一时间考虑周到,给到病人防护。 反倒是傅瑜,这么周全地替他的被害人考虑,一点都不像他了…… 宋祈在房间踱了一分钟的步,来来回回从不同视角端详着傅瑜。 他觉得这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对阮洛的关心不像是装的。 可是他不信。 正转身离开,就听傅瑜挂了电话对他说:“我要给阮洛做个全身体检。什么时候能做?” 宋祈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他醒了就行。不过他情况特殊,我需要先出几个方案给你看。” 他声音里不无戏谑:“你虽没为他举办过婚礼,也没把他带出去见过人。可毕竟是领了证的,终究是他的责任人。选定的方案需要你的签字。” 宋祈走后,刚刚的楼层护工推着个手推车敲门进来。从车上拿下五根又/粗/又/长的针筒:“傅先生,宋医生让我拿给您的Alpha特级抑制剂。他说看您自主压制太辛苦,就先调配了库存的给您用着,定制的一天之后才能给到您。这里是五针,您是顶级alpha,药效会被削弱很多。如果您一天打上一支,能压制一天。或者一次打上五支,能压制一周。您看怎么选,需要我帮您推么?” “不需要。” 特护笑了笑,推着车子离开了。 傅瑜给自己连推五针,有些疲累。他怀疑宋祈在坑他,但他不在乎。 推完针,他从西装口袋摸出一盒烟。 他没有烟瘾,只是抽烟能使他平静。 他出去的时候,把他放在大衣口袋阮洛的日记本拿上了。 他坐在沙发上点着了烟。 抽了一口,吐出一股浊气。烟火在手指之间明灭,他翻开了阮洛的日记本。 第一页:“坚持一下。” 字迹清秀,工整,笔力用得很轻。但纸页上有手指的抓痕,像是阮洛在痛苦里写下的。 第二页:“坚持一下。” 第三页:“再坚持一下。” …… 傅瑜耐心地一页页翻着,翻了大约1/3,都是“坚持一下”,或“再坚持一下”。 和傅瑜想的不一样。在翻开之前,傅瑜以为日记本里都是他所受的伤痛。可是关于伤痛,关于那个虐待狂,阮洛在他的日记里只字不提。 他不提恨意,不提苦难。只写“坚持”。 就这么“坚持”了1/3,在大约2/3厚度的第一页,傅瑜看到了不同的内容。 这一页写着:“今天发烧了,我很冷。但是我看见爷爷了。我知道这是幻觉。如果幻觉能让我看见爷爷,请让我发烧久一点。” 傅瑜手指一颤,指间烟灰簌簌而下,落入沙发的暗影里消失无痕迹。 傅瑜继续往下翻,仍有“坚持一下”夹杂纸页之间,但字迹已经不再工整,笔力也比从前用力。 开始出现“我的出生是不是一个错误”这样的字眼。 继续翻,傅瑜看见有一页写着:“分不清有没有在活着,我又看见爷爷了。还看见花园,飞鸟,和太阳。我很久没晒过太阳了。以前我很期盼出现幻觉,期盼看见一点熟悉的东西。但现在幻觉也无法使我有开心的情绪了。” 傅瑜的指尖在这一页停留了很久。他忘了抽烟。 剩下的页数不算多,他愣怔之后又开始翻,然而只往后翻了四五页,他的手指又停住了。 那一页只写了八个字:“想死。但爷爷怎么办。” 时间仿佛停止。 窗外有风声鸟鸣,还有阳光透过窗牖洒过来,就洒在阮洛的日记本上。 那两个字在阳光里缄默。 但傅瑜只听见日记本里呼啸着的风声和雨雪。 再往后没有了,还有几页空白没有写完。 傅瑜陷入沉默。 直到香烟燃上烟头,烫上了他的手指。他才低下头,朝被烫红的指缝淡淡地看了一眼。 * 傅瑜回到病房,从套房里间的洗浴室烫了个毛巾,端了盆热水,仔细地给阮洛擦脸、擦身体。 给阮洛盖好被子后,他捏着眉心,靠坐在阮洛床头的护工椅上闭起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事还是在闭目养神。 打电话那会儿被他轻拍着哄好的阮洛,才安静一会儿,又开始不安地呓语。 傅瑜身体前倾,一只胳膊肘撑在阮洛枕边支颐而坐,一只胳膊隔着被子把阮洛虚虚地搂住了。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阮洛,生涩地安抚。他低语道:“阮洛,喜欢小羊么?给你数羊。一只小山羊,两只小山羊,三只小山羊……” 病房的窗帘在阮洛入住进来时,就被傅瑜给拉上了,只留了半道薄薄的纱,能透入一点熹微的阳光,为病房带来一些生气。 整个环境昏昧极了。 宋祈额头冒汗,抱着一沓打印版的PPT方案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他下巴脱臼的画面—— 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宽肩大长腿,憋屈地坐在并不宽敞的护工椅上,声音低沉地在那数羊:“三百二十一只小山羊,三百二十二只小山羊,三百三十三只小绵羊……” 给予宋祈的冲击力,相当于看见叱咤风云的维托·柯里昂教父,骑在摇摇晃晃的小马驹上,对他唱:“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宋祈头皮发麻,不忘纠正道:“根据规律学,我判断第三百三十三只应该也是小山羊。” 傅瑜睁开眼,缓缓望向宋祈。 望得宋祈原地打了一个寒颤。 宋祈最怕傅瑜这样看着他了,正当他想打个哈哈,把方案放下暂行遁走时,一个很轻的动静替他吸引了傅瑜的目光。 宋祈顺着声音,看着在傅瑜怀里睁开眼,虚弱地轻咳的阮洛,如临大赦般松了口气,走上前道:“总算醒了。” 6 解离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在阮洛睁开眼的同时,傅瑜就收起了环住阮洛的手臂。 他坐直身体起身,趁阮洛还在失神,大长腿跨出三米开外。 宋祈把怀里的方案册子放在床头柜上,推着眼镜斜觑了傅瑜一眼:“你倒是自觉。” 傅瑜在阮洛转头朝他望过来时,转身出了病房。 他关了门。 背过身靠着门框,夹了跟烟在手里,不准备点,只是夹着。 好不容易醒来,看见他扫兴事小,再引起应激就太伤身了。 哪知他前脚刚出,还不到一分钟,宋祈后脚也跟了出来。 宋祈硬着头皮跟傅瑜大眼瞪小眼:“人是醒了,情况不对。” “哪里不对?” 宋祈点了点太阳穴:“这里不对。” 傅瑜眉头一皱,把烟丢进垃圾桶,转身步入病房。宋祈紧跟进去。 病房安静极了。安静到能听到窗外的徐徐风声。 阮洛孤单单坐在床边,愣愣仰望窗帘后隐隐约约的掠影浮光。 他身上的条纹病服是傅瑜给他擦身后换的。 明明是男士小码,穿在他身上却松松垮垮,裹不住瘦削肩膀。他只不过坐的斜了一些,左肩病服就顺势滑在肩头,露出过份苍白的皮肤和大片锁骨。 阮洛双脚垂在地上,两手按着床沿,天鹅颈紧绷,薄唇微张。神情十分迷茫。 察觉到走出去的人又进来了,阮洛飞快地扭过头。 目光落在傅瑜脸上。 然后—— 他重新爬上了床。 双手抱住膝盖,把自己团了起来。 同时飞快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的大半个身子。 仿佛缩慢一点,傅瑜就会变出青面獠牙,扑上去把他的脚指头啃掉。 傅瑜:“……” 傅瑜克制着火气,扭头对宋祈语气平静道:“再敢喊我吓他,我把你嵌墙上。” 宋祈摸摸鼻子:“是那五根特级抑制,让我矜贵的老板失去风度的么。没吓他。叫你进来是因为阮洛的确出了问题。他不认得我,也不认得自己。” 宋祈抬头看了傅瑜一眼:“怕你是他的身体记忆。知道怕你并不能说明他的脑子没问题。不信你上前问问,他认不认得你。” 傅瑜看向阮洛轻声征询:“我可以过去么?如果你说不,我不会走向你。” 阮洛把被子拉得更高了,只露出两只眼睛打量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不。 只是黑曜石般明晃晃的眸子里,起了一层雾气。 傅瑜就道:“我不过去。” 宋祈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黄鼠狼扮上瘾了吧。你听病人的,还是听医生的?” 宋祈的表情简直像是被狗日了。 他起身从方案册里抽出一本,留在床头柜,把剩下的方案全部抱在怀里。一边走一边道:“这种情况就只剩下一个方案了。得尽快体检我才能判断原因。你先哄着他吃点东西。放心,他怕你只是身体记忆,他自己都不知道怕你什么,他在你身上的PTSD源暂时断掉了。也就是说——在想起你之前,他不会对你应激。” 宋祈走到门外的时候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你根本不适合做他的护工。你得好好处理。若处理不好,清醒后,他会因顺从过你,产生强烈的自厌情绪,这种情绪会让他送自己下地狱。比应激可怕的多。” “我会注意。”傅瑜道。 宋祈是不信的。所以他临出门前,悲悯地看了阮洛一眼。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阮洛说着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他只是一介凡人,无法从魔鬼嘴里救出猎物,他也怕魔鬼。他只能尽到一个医生的责任,救死,扶伤。他做不了救世主。 宋祈走后,傅瑜轻声问阮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傅瑜又问:“给你倒杯温水好不好?” 阮洛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点了点头。 傅瑜起身端了杯温水,试探着递到阮洛面前。 阮洛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接住了。 就在傅瑜觉得阮洛已经拿稳了,正要抽手的时候,阮洛忽然问他:“是你在给我数羊么。” 傅瑜低头看着他:“是。” 在察觉到阮洛因为他的靠近,而有些细微发抖时,傅瑜后退坐在护工椅上。 阮洛看着傅瑜,沉默了。 一个会在他睡觉时候,给他数羊的人,对他应该是不错的,可他为什么会这么怕他呢。 他有意识的时候,都听他数到三百只了呢。 阮洛终于松开了被子。 他抱着暖暖的水杯,探出半个身子看傅瑜:“你知道我是谁么。” 傅瑜沉声:“我知道。” 阮洛明明迷茫得很,甚至怕他怕的发抖。可是表现出的情绪,却从容得体。似乎不想让人看穿他皮下的无助。 在傅瑜回答他后,他甚至优雅地朝傅瑜点了点头。 傅瑜看着他,看他明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还没忘记骨子里的孤傲,心尖像是被钝刀子剌了一下。 阮洛抿了口水:“你跟我很熟么。” 声音也在力持平静,喝水的姿势也优雅的像只努力昂着头的小仙鹤。一小口一小口的。可明明嘴皮都干巴了。 傅瑜:“……也许是的。” “那你可以送我回家么?”阮洛一只手提着水杯,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脸,看着傅瑜:“我想不起自己的家了。” 傅瑜一时之间没有答出这个问题。 就听见阮洛声音小了一些,带了一点鼻音:“是不是我没有家。” 傅瑜想到那对卖子求荣的男女,眼神暗沉的吓人。 如果阮洛说的家是指父母给他的家。 那他的确没有了。 但傅瑜却道:“你有家。” 阮洛笑了。 这是傅瑜第一次看到阮洛笑。 饶是他阅人无数,见惯世间无数金瓯美色。可他看见阮洛的笑容时,还是愣住了。 阮洛再一次问傅瑜:“你会送我回家么?我不喜欢这儿。” 傅瑜看了阮洛许久。 阮洛嘴角的弧度是刻意勾起来的,笑意不达眼底。眼底隐秘的情绪是相反的,是不知所措,是惶惶不安。 他一眼就把阮洛看透了。 阮洛还在怕他,怕的不行,却也只有他。 傅瑜想了片刻,认真地说:“我会的。记住你叫阮洛,我叫傅瑜。傅瑜会带阮洛回家。” * “是精神疾病,即心理学上所说的‘解离症’。” 一周后,在一个傅瑜哄着阮洛睡了的午后,宋祈站在门口招手把傅瑜叫到办公室,给他看阮洛的体检分析表。 “身体各项指数都不达标,太弱了,不过这方面问题不大,我整理了调养建议和注意事项。有了这些,哪怕你现在带着他出院都行。主要是两个问题,一是性体特征方面,他腺素严重紊乱,是过度使用抑制剂所致……我猜是你的功劳,不能给他用抑制剂了,再用他就废了;然后,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什么。” 宋祈第一次用一种严肃认真的表情凝视傅瑜,语气里没有嘲讽也没有揶揄:“‘解离’是一个人精神世界崩毁时,身体自救的最后一道防线。他的‘解离’状态会持续2-3个月。三个月过后,他会变得像以前一样,怕你,恨你。最重要的是:他会恢复对你的应激反应。” 说到这里,宋祈坐直了身体:“所以,傅瑜。你看在他已经被你玩得这么惨的份上……过了这三个月以后,放他自由吧。否则他真的会死。” 宋祈推了推眼镜,抽出一页报告:“五羟色胺,严重缺失。傅瑜,他有抑郁症。逼太狠,他会自杀的。” 傅瑜把报告单叠放在厚厚的病历资料上。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没有听到,又像是其实早已经知道:“办理出院手续。” 宋祈掏了掏耳朵:“什么?” 傅瑜抱着一沓资料起身,居高临下扫了宋祈一眼:“既然可以走了,我要带他回家。他不喜欢这里。” 7 录音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向来说一不二。 哪怕宋祈准备好保健、营养、药品后,已经夜色弥深。 傅瑜也坚持连夜出发。 就为了阮洛的一句“不喜欢这里”。 傅瑜调好迈巴赫室温,把阮洛送进副驾关好门。 又去检查后备箱,确认没带漏阮洛的营养及药物,才去拉驾驶舱门。 宋祈在车外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欣赏傅瑜陀螺一样里外忙活。 傅瑜拉开车门时忽然回头看向他。 宋祈歪了歪脑袋:“尊敬的老板,还有什么要示下的?” 傅瑜看了他一秒:“谢谢。” 宋祈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直到迈巴赫火箭发射似地飞出视线,宋祈才回过神来,他狐疑地摸着下巴:“哟,禽兽还会说谢谢。这是演上瘾了?” 看着迈巴赫离去的方向,宋祁的眼睛眯了起来:“不对劲,很不对劲。得找个机会,偷偷地看看傅瑜的脑袋。这个家伙,这几天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 京城的天气说变就变,前半夜还是温风习习,后半夜气温忽降,下起了零星小雨。 街上行人毫无准备,开始急匆匆奔走。 几个小男生正在细雨里嬉笑奔跑,忽有一人睁大眼睛,指着街道尽头缓缓驶入的迈巴赫:“快看,那是不是京城首富家族现任家主——傅氏太子爷的车!” 几人回头哇哇大叫:“还真是,我的天,快合照!” 于是几人靠向路边,冒着危险搔首弄姿,怼着迈巴赫的车牌号疯狂按快门。 迈巴赫里,傅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他们。 反倒是阮洛,看着他们恣意笑闹的情景,逐渐失神。 傅瑜敏锐地捕捉到了阮洛的异样。 于是开车的间隙,用余光频繁地关注着他的状态。 直到那几个男生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阮洛看不见他们了,就垂下眼睫,抠着手指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瑜忍了忍,还是轻声问道:“想和他们一起玩?” “不是。” “那是坐累了,想出去走走?” “不是,只是觉得奇怪。” “说说看。” 阮洛默然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羡慕。我在羡慕什么呢,明明他们只是很寻常地在街上玩闹呀。” 傅瑜握在方向盘的手指瞬间收紧,心尖像是被针扎了。 * 迈巴赫开到别墅门前的时候,阮洛已经睡熟了。 傅瑜没有叫醒他,绕到副驾,轻手轻脚把阮洛抱了起来。 接到消息就守候在门外的管家,连忙上前撑伞。 视线往傅瑜怀里瞟了一眼,就连忙挪开。他放低声音:“三楼尽头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给阮先生住。屋里该处理的全都处理了,包括那架钢琴和金姨。派金姨去后花园做了园丁。能引起阮先生不好记忆的所有事物,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傅瑜没说话,抱着阮洛大步流星进了别墅,一只脚踏在室内的冷光黑石地板上,忽然间就蹙了眉:“别墅上下全部铺上地毯。” “是。” “尤其是楼梯,一厘米厚度打底。天一亮你就派人着手动工,把别墅里所有冒出棱角的东西都裹上软纱。阮洛体弱,我不在家时,你们注意着,别让他磕着碰着。” 管家心里十分讶异,他的家主鲜少有一气儿跟他说这么多字的时候。而这,还是为了阮洛。 管家不由觉得魔幻极了,像自己还在梦游没醒,他忙道:“是!” * 阮洛的药虽有安眠成份,傅瑜还是担心给他洗澡会弄醒他,保险起见,脱了衣服后只是给他擦了身。 忙活完一切,都已经深夜一点半了。 傅瑜才回了王特助下午发来的信息。 女佣见傅瑜坐在一楼大厅不打算睡,就给他磨了杯黑咖。 傅瑜长腿交叠,靠着沙发浅抿了会儿,王特助就提着一个公文包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明明是加班做事,她却像是打了鸡血冲劲十足,可见傅瑜平时给她们的奖金和加班费不少,让她甚至把加班当成了一种奖励。 王特助打开公文包,掏出一盒A4文件,一个U盘,恭恭敬敬推到傅瑜面前:“阮先生爷爷的信息全在里边了。但是很遗憾,我们无法邀请阮先生爷爷和他会见。因为阮先生的爷爷,是植物人。” 傅瑜眉峰一蹙,一只手包着咖啡杯,一只手翻起了文件。 王特助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插入U盘。打开后,电脑上显示出一间老旧病房的画面。 墙漆斑驳,房内陈设的仪器陈旧,甚至堪称破烂。 一个老人脸上罩着氧气罩,浑身插满了管子。设备锈迹斑斑,且根管看上去版本极老,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董了。 王特助指着老人:“阮洛爷爷全靠机器吊着。” 说到这里,她语气激动起来:“傅总,不是我跟您打小报告,我实在忍不住了,阮家对阮小先生和爷爷太坏了,太气人了!” “怎么说。” “阮家太过份了!”王特助气呼呼地:“当初拿了您三千万,却拖着阮洛爷爷监护方案最低廉的护理费和住院费不交!医院都要撵人了!” 傅瑜的脸色很不好看。 王特助又说道:“根据阮洛爷爷的线索顺藤摸瓜,还摸出之前一些阮洛资料上遗漏的内容。” 她气得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三个月前,在医院病房,阮家和阮洛通过一次话。阮家向阮洛索要五十万,说是给他爷爷交住院费。可能阮先生说了自己也没钱,他们就在电话里恼羞成怒,用整个病房都能听到的咆哮声,斥责阮先生是个忘本的白眼狼,是个废物!” “咔”地一声。 傅瑜手里的咖啡杯碎了。 王特助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 客厅区域外候着的管家和女佣,忙不迭地去烫毛巾,找医药箱。 被傅瑜摆手制止。 傅瑜眼底暗潮深沉涌动,他声音低沉,看了管家一眼:“阮洛和阮家,怎么通的话?” 在他穿越过来的分析里,阮洛是没有手机的,地下室也没有电话,他没有和外界联系的方式。不过好在他来了,该阮洛有的东西,以后他都会拿最好的给他。 只是王特助所说的通话,让他有些疑惑。 管家连忙上前:“是这样的。” 说完他看了王特助一眼。 意思很明显,她不能听。 王特助朝他撇了撇嘴,就听到傅瑜道了句:“你先回去吧。联系司机让他送你。” 王特助对管家翻了个白眼:“好哒!” 她抱起空了的文件包和自己的笔记本,哒哒哒地跑出门了。 管家才道:“您稍等我三分钟。” 三分钟后,他捧着一部老式手机呈给傅瑜:“阮先生的专用机,平时都在我这里,只每三个月月底的21:00整,会在我的陪同下,往家里打十分钟的电话。” 管家低头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有些疑惑的。 他觉得他老板最近和以前很不一样:对阮洛不一样,以及,忽然开始的健忘。 如果在地下室忘记灯光那次,算是普通健忘,那么这次连阮洛例行往家通话的事也忘了,算什么,选择性失忆么? 傅瑜问:“三个月前的电话说了什么。” 管家道:“有通话录音。您稍等,我这就为您播放。” 傅瑜微微阖眼:“在播放之前,请你记住一件事。” “您示下!”管家恭敬垂首。 傅瑜一字一句道:“即刻起,终止针对阮洛的一切监控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监视、监听。” 他睁开眼睛,眸中寒光毕露:“记住了么。” 8 传话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通话录音播放时,先传出一阵嘈杂的嗞拉电流,阮洛的声音随之而至。 “我是阮洛。” 没有称呼,开门见山。声音竟然有些清冷。 “阮洛?你他妈还知道打爸爸的电话?我们给你打电话就没见你他妈接过。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你这个白眼狼!”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那个年轻的声音丢下这句以后,似乎把手机甩给了别人。 而后,电话那头声音就变了,变成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阮洛,爸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为什么不回?哎,你这孩子,想找爸随时能找到,可爸需要你找你的时候,你在哪?” “我爷爷,他还好么。”阮洛对那些斥责不作丝毫回应,只是关心爷爷。 “你这混蛋,爷爷爷爷,除了爷爷你还知道什么?这些年你有关心过一句爸妈?妈妈虽然是你继母,但她不管怎么说也养过你,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心里膈应,爸总归是你亲爸吧!天天目中无人,不知道你清高个什么劲。妈的,呸!”那个年轻的声音骂骂咧咧。 “那不是我妈。”阮洛声音仍然冷淡:“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让我听听爷爷的心率。”他顿了顿:“好么?”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没说话,电话里又插进一个女人的声音:“阮洛啊,你就别在人前装孝子了,多没意思。你真是关心爷爷,怎么不自己来看他啊?还不是嫁入豪门麻雀变了凤凰,就把老巢给忘了。回这破家可不是丢你脸么!人往高处走,大家都理解,但你毕竟是阮家养大的,但凡你真有点孝心,你爸发信息问你要钱你怎么不理?” “我不是阮家养大的。我是爷爷养大的。” “你爷爷不是阮家人啊?你爷爷养大的你更应该给我们打钱。现在你做甩手掌柜,你爷爷还不是我们在照顾?” “我没有钱。” “你的过门费就三千万,你跟着人家,人家能不给你零花钱?你随便一次零花钱都比爸妈一年辛劳赚得多吧?妈也不跟你掰扯。你要听你爷爷的心率,简单。但是你得往你弟手里那张银行卡里打钱。不多,就五十万。收到钱立即给你听。” “我拿不出。” “你这孩子真是自私啊。你嫁入豪门手里能少了钱?家里不指望你做多大贡献。但你爷爷的医药费住院费,还有你弟的学费,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你爷爷就特么一个无底洞,家里都被他吃空了,可不得指着你了?你要是再不拿点钱,直接别治了,反正再治也是个老瘫子!” “那三千万货款呢。”阮洛的嗓音有些发颤。 “去你妈的货款,嘴上积点德,阴阳怪气谁呢!那是爸对你的养育费,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些钱有两千五百都是家里做生意的死资金。剩下的五百万是给我以后娶媳妇用的。你一个oemga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家里得靠我这个alpha传宗接代!这钱你别算计。到时我结婚买房买车,你当哥的,还得给我……” 就在这时,滋啦电流突然终止,空气里发出“嘟”的一声,录音结束了。 是阮洛强行挂断了电话。 录音放完后,大厅里静悄悄地。只能听到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 入夜时的那场雨,不知何时竟然下的这么大了。 纪管家手里还攥着手机。 他大气不敢喘,只因傅瑜此时脸色,黑沉的吓人。 寂静片刻后,傅瑜伸出骨节有力的修长手指,拿起桌上的登喜路黑金打火机,点了根白金LUCKY·STRIKE,眯着眼睛叠起大长腿,靠着沙发吞云吐雾:“拨电话。” 纪管家愣了愣,旋即理解了傅瑜的意思,连忙拨过去。 十秒后,电话通了。 纪管家擦了擦汗:“通了。” 傅瑜单手弹了弹烟灰:“告诉他们,周五下午四点,全家人一个不少地,到我集团总部。” 傅瑜暗沉的眸子里漫着一股逼人的杀气:“我请他们,喝杯茶。” * 阮洛醒来的时候,还有一些昏沉。 他在床上躺了两分钟,清醒后,再一次从陌生的环境里坐起身。 和上次在病床上醒来时不一样,这次这间房,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消毒水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他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然后,这种害怕就转化成了弥深的怅然和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还是客人。 蹬上毛绒拖鞋下床,发现身上衣服又被人换了。换成了棉质睡衣。 他对镜看着自己一身陌生行头,眨了眨眼睛。 不知怎地,他很想打开这扇密闭的门出去看看。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但不知是人意,还是巧合。 阮洛一拉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脑袋快要顶上门檐的大长腿。 大长腿整体身材挺拔,腰身悍利。 尤其是他弯在空中,正欲开门的手指。更是指骨突出,蕴藏了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夹杂明显的疲惫感,像是刚熬了个深夜完成工作后赶过来似的。阮洛一抬头,刚好与他四目相对,深邃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眸底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切,这不是傅瑜是谁? 阮洛看见他,瞳孔一缩,浑身一抖,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后退一步,“啪”地一声关上门。反锁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阮洛靠着门喘/气。 喘/着/喘/着他疑惑了:我这是做什么呢?不出所料的话,这应该是我的亲人。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等他平复了心情,觉得自己实在不礼貌,也不应该。 鼓起勇气拉开门时,傅瑜已经走了。 阮洛想着,得找个机会,为自己的这个行为道个歉。 可是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再看见傅瑜了。 白天女佣会按时叫他吃饭。 但是餐桌上没有傅瑜。 第四天的时候,阮洛问女佣:“傅先生出差了么?” 女佣的眼睛好似亮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差。或许是公司太忙,最近吃住都在公司了。” 阮洛“哦”了一声,低头小口吃起了饭。 等阮洛吃过饭上楼,女佣迫不及待地到管家那里汇报:“纪管家,今天阮先生主动问了傅先生。问他是不是出差。” 纪管家面色冷凝,点了点头。 可是等女佣前脚走后,纪管家也迫不及待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下了老板的通话键:“傅先生,今天吃饭的时候,阮先生问您是不是出差了,他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 9 等候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接到电话时,傅瑜骨节精劲的手指夹着一根白金LUCKY·STRIKE,正靠着落地窗吞云吐雾。 整个人气压极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越想脸色越黑。仿佛再想一会儿,他就不止要抽烟,而是要抽人了。 可当“阮先生问您是不是出差了,他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这句话从听筒传出,他阴云密布的脸色顿时就凝固了。 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问道:“他想什么?” 听筒里,纪管家的分贝放大了些,甚至还补全了主谓宾:“阮先生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回家。” 愣怔之后,傅瑜的黑脸逐渐云开雨霁。 他扯扯衣领,语气有些低沉:“今晚。” 挂断电话,傅瑜摁灭香烟,朝手腕处扫了一眼。 黑框格拉夫表盘的寒光映在他的眼底,使他的目光冷得像一块千年寒冰。 指针刚好指向整点,门外准时传来三声轻叩,来人显然是守着约定时间点敲门的,不敢早一秒,也不敢迟一秒。 “进来。”傅瑜道。 而后门被轻轻从外推开。 王特助引着一行人整整齐齐进来:“傅总,人带到了。” 进来的除了王特助,还有三人—— 两个男alpha,一个女oemga。是一家三口。 三人皆是西装领带,礼服扎花,还刻意做了发型,油光光,硬邦邦,根根分明。 脚底皮鞋也亮得像是刚刚被狗舔过。 似乎费了好大的心思打扮。 王特助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来走红毯呢。 红毯三人组一路交换着红毯心情,聊得很嗨。虽压了声音,却逃不过王特助刻意支起来的耳朵: “老婆,我有些紧张。总觉得这财发的有点突然。” “我看你就是个穷命,让你发财还不好,又不是没发过。人家大手一挥就是三千万啊……再拔根毛,就又顶咱一辈子!阮洛那小杂种挂电话勤快,还不是求着他老公给咱送钱?早说了,只要把老东西捏在手里,他就算以后死在豪门不见咱,也还是咱手心里的摇钱树。” 王特助当时就上头了,硬着拳头走了一路都没软下来,她满脑袋脏话飘飞:去你妈的,傻逼。还摇钱树呢,我给你摇个几/把。 所以她把人送到办公室,完成任务退出门时,十分顺手地,把门给反锁了。 安静环境里,突然发出“咔”地一声—— 把沉浸在美梦里的三人,吓了个激灵。 “傅,傅总。”中年男alpha朝傅瑜弯了弯腰。 身侧的一男一女也连忙弯腰向傅瑜问好:“傅总。” 刚刚私聊时还亲家长亲家短的,可真到了“亲家”面前,一个屁都不敢放。尽给人讨好作揖了。要不是大清已经亡了,他们高低能给“亲家”跪一个。 傅瑜没说话,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们。 气氛怎么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三人站着别扭,坐也不敢擅坐。来的时候脸上有多风光,此时就有多局促。 中年男人在生意场上见过风雨,此时比其余两人都沉稳些,他站得像标枪一样笔直,对傅瑜露出一个讨好性极强的微笑:“您不知道,收到被您邀约的消息,我们一家人简直受宠若惊。上周末接到消息后,就一直盼着了。呵呵,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也就十分钟吧。后来再想当面见您也没机会了。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次拥有这种殊荣。” 热着脸掏了半天心窝,傅瑜却一字未理,只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中年男人尴尬地笑笑,三个人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不安的心跳声彼此交织、传染,十秒不到,三个人鼻头就涌出了细细的碎汗。 下一刻,三人迷茫不安的瞳孔,齐齐紧缩起来—— 他们看见,这个向来只在财经新闻上才能见到的、矜贵沉冷的顶级Alpha,一边用一种看死狗的眼神看着他们,一边脱着他石墨色的西装外套,迈开有力的大长腿向他们逼来。 一瞬间,顶级Alpha针对同性野兽的侵掠信息素,在整个办公室核爆式蔓延开来。 “噗”—— 年纪较小的青年男alpha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直接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他吓得喊了一声“妈妈”! 旁边的女omega是他的母亲,急惶惶睁大了眼。即便这种信息素不针对omega,她也因了心理上的惧怕,软着脚跪在了孩子身边,颤着声音尖叫道:“孩子,孩子……傅总,求求您饶了孩子。要是老阮得罪了您,您拿老阮出气!我们家淘淘还只是个孩子,呜呜……傅总您在做什么……” 那中年男人顶多不过是个B级,也就比儿子多撑了一秒。也“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他红着眼睛,像是怕极了。 但是他没有像女omega一样向傅瑜发出控诉,而是甩手一巴掌把女omega在地上扇了个趔趄。 那女omega的嘴角顿时渗出鲜血,不可置信地瞪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怒斥道:“你个臭婆娘!都是我他妈平时把你宠坏了。你什么身份?敢对傅总大呼小叫!”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住女omega精致的卷发,“铿”地一声怼在了地上,气得声音发抖:“给傅总道歉,臭婆娘!” 那女omega哪里经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哇哇大哭。被中年男子死命地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的抽泣声。 那个姓阮名淘的,此时简直吓傻了。明明是一个alpha,却蹲坐在地上打着哭嗝。 傅瑜垂下幽暗的眸子,居高临下冷视着丑态百出的三人,声音低沉地问了句:“闹够了么?” 中年男子慌忙点头:“对不起傅总,家教不严,家教不严。扫了您的兴致,对不起对不起。” 傅瑜走到中年男子面前,俯身看着他:“你问阮洛要过几次钱?” 中年男子一瞬间像是被空气掐住了脖子,他的身子在傅瑜压下来的影子里发着颤,像是忽然间恍然大悟了什么一般,恐慌得舌头都打了卷:“要,要过几次……不过他也没给。” 傅瑜沉声凶狠地重复:“几次!” 中年男人的□□里传出一股骚味:“四、四五次……要是要过,但真的没有拿过他的钱,一分都没有拿过……傅总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您可以查……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傅瑜冷笑了一声,直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了阮淘面前。 阮淘也很争气,直接尿了一地。 傅瑜在他面前站定,黑色的影子把阮淘整个人都压住了。 阮淘哭着摇头:“我没有问他要过钱!” 傅瑜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你没有?” 阮淘哭得抽抽:“我没有。” 傅瑜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冷着声音:“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挺会说谎。” 中年男人慌了,松开手里被他捂的快要背过气的老婆,起身爬到阮淘面前,左右开弓,连给阮淘两三个大逼兜:“杂种,说实话!” 阮淘哭得稀里哗啦,一颗门牙顺着口水掉到了地上,他哭得更撕心裂肺了:“要过……没,他也没给啊。” 他的眼泪沾在傅瑜的手指上,傅瑜皱了皱眉。 他松开手,起身拉了一张酒精湿巾,在手指上狂搓。 一边搓,一边冷声问阮淘:“阮洛有张银行卡。在你手上?” 阮淘哭的快吐了:“在在在……在我手上,我还给他。”他浑身打着哆嗦,抽了好几遍,才从裤袋抽出一个小钱包,又帕金森似地抖着手,抽出一张卡捧给傅瑜。 傅瑜两指捏过卡,用酒精湿巾在上边细细地擦拭:“卡里还有钱么。” “没,没有了……” “花过阮洛多少钱?” “五,五千多,阮洛在嫁给您之前……呜呜,没什么钱,卡里只有五千多。我,我会打回卡上,都还给他的。” 傅瑜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认真而低沉:“连本带利。” “嗯嗯嗯,连本带利,呜呜……” “你们三个,敲诈勒索阮洛三年,手里还有其他黑料无数。我都有证据。足以使你们牢底坐穿。这里给你们一条减刑之路——你们和阮洛相处得久,总也知道阮洛一些兴趣爱好,或是愿望吧。把你们所知道的,用文档一条一条列好打印出来。交给我的特助。我,酌情考虑,是否对你们放放水。” “有有有,这些我们能做到!”中年男子当先表态。 傅瑜大长腿迈步到落地窗前,播了个电话:“派人打扫,嗯,顺便除个味儿。客人不太礼貌,随地大小便。” 哭泣的三人组:“……” * 傅瑜回家之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还提前一个小时,又给自己连杠了五支闷棍儿那么大的特级抑制剂。 当天夜里回到家的时候,阮洛正坐在饭桌前等他。 桌上十几个菜已经不冒烟了,看上去等了挺久。 远远看见他的时候,阮洛特别乖巧地站起身,小声喊了一声:“傅先生。” 傅瑜喉头一滚,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是一个要求极高的人,因为要求高,所以宁缺毋滥。 因为宁缺毋滥,所以人都三十岁了,还没谈过半个对象。 连omega的小手都没有牵过。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没牵过omega小手的顶级Alpha,竟然直跨一整个马里亚纳海沟,一步到位,拥有了一个肯用迷人的、眼巴巴的眼神等着他回来吃饭的、模样简直照着他的审美定制的omega老婆。 傅瑜眸色软了软:“等很久了吧?饭菜都凉了,等我先让阿姨们热一下。” “好。”阮洛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几天没见,阮洛又苍白了又瘦了,还是因为这些天他特意交代家丁们只能开暗灯的原因,昏黄的光线打在阮洛身上,使他每一处线条都柔软脆弱。 整个人显得娇娇弱弱。 像是轻轻一碾就会碎完了。 傅瑜不动声色地端详着阮洛。阮洛表面上礼貌极了,但眼神却仍像容易受惊的鹿子,一旦和他对视,就会无意识地闪躲。 还是很怕他。 傅瑜心里轻叹了一下,他长腿迈上餐厅台阶就要入座,可是到了台阶边缘,却看着长方形的饭桌踟蹰了。 他这个向来快刀狠准,杀伐果断的商界战将,竟然在一个小omega手里,尝透了犹豫不决的滋味。生怕一个坐错,会像上次在阮洛门外似的,把人给冒犯了。 傅瑜放柔了声音:“阮洛,想让我坐在哪儿?坐在你的对面,还是离你远点儿?” 他问完话,看见阮洛轻轻咬了咬薄而柔软的下唇:“对面吧。” 阮洛轻轻抬起头:“傅先生,请坐在我的对面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10 别去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在阮洛对面坐下。 黑色石桌跟他墨色的西服撞了色,使他看上去酷冷阴沉。不容接近。 他才坐了一分钟,阮洛小而挺翘的鼻尖就泛起了细碎冷汗。 傅瑜脱了外套往身后女佣身上一丢:“有些热,脱个外套,不介意吧?” 女佣七手八脚接稳,脸上表情不动,眼底却蕴了浓浓欣慰。甚至还和对岸的女佣无声相视了一眼。 两双眼睛火花四溅,隔空交换心声: “傅先生是在疼阮先生吧?你热么,反正我不热。” “我看是的。真希望这样的体贴能持续下去啊……” “不介意的傅先生。”阮洛并不知道女佣们正因他聊腹语聊的火热。 相反,他的世界安静一片,安静得他有些局促,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他对傅瑜轻笑了一下。 阮洛肤色很白,五官是那种柔和到极致的美,柔和到显得脆弱。 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孤倨清高的疏离。可他一笑,哪怕笑容不达眼底,也轻易教人如沐春风,为这昙花一现的韫色愣神。 连傅瑜都没例外。 傅瑜是站在基因链顶端的S+级Alpha,他无差别抵挡所有omega的诱惑。除非那个omega不但等级够高,且和他基因方面的匹配程度极度契合,才能不被傅瑜过份排斥。 但也仅仅是不排斥而已,不代表他就能看的上。像这种被一个omega的一颦一笑轻易吸走注意力的经历,在遇见阮洛之前从未有过。 厨房阿姨的效率很高,饭菜很快就热好了。 傅瑜剥起了龙虾。 阮洛端起热牛奶,小口小口地抿。抿了会儿,他终于找回从容姿态,开门见山:“傅先生,对不起。” 对于傅瑜来说,简直猝不及防,AK暴击。 傅瑜手一抖,龙虾钳戳进了虎口的肉里。天知道他虎口前几天在捏碎咖啡杯时就受了伤,此时旧伤刚愈,新伤就突突了过来。 傅瑜抽出桌上的酒精湿巾,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虎口上的血迹。以免弄脏刚剥好的龙虾。 他声音明显刻意放软了:“怎么道歉。” 说着,把剥满了一碟子的干净龙虾肉,轻轻推到阮洛跟前:“介意吃我剥的么?” 阮洛看着推到面前的虾肉微微愣神,薄唇动了动:“……谢谢。” 傅瑜又把声音压低了一度,跟他平时最讨厌的午夜电台男低音似的:“是今天做了什么事么?打碎了花瓶?还是薅秃了我放在三楼阳台的兰花?” 傅瑜知道肯定都不是,他只是想让阮洛放松:“随便砸,随便薅,不伤着自己的前提下,楼上楼下给你拆光都行。” 他一边说,一边给阮洛调好了酱,又推到他面前,抬头勾了勾唇角:“尝尝我自制的酱,我猜你会喜欢。” 阮洛看了傅瑜一眼,在傅瑜期待的目光里拿起白玉筷子,夹了块虾肉,不紧不慢地蘸了酱。送入薄唇,轻轻地咬。 吃完一块用纸巾擦了嘴:“很好吃。傅先生,我没打碎花瓶,也没薅秃兰花。我只是为了那天躲你而内疚。我想跟你说,我那么做并不是因为讨厌你。” 傅瑜穿书后一直阴沉的情绪,终于照进一缕薄光,正欲春暖花开,又听见阮洛补了一句:“至少在我的记忆恢复之前,我不讨厌你。” 傅瑜动作一滞,开了一半的花,焉巴了。 短暂沉默后,温声道:“不要内疚,不要强迫自己。阮洛,我给你推开我的权利。但是,我也要让你知道……” 我要让你知道,“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哪怕你一直病着,或是哪天你好了。“我”都不会再伤害你了。那个你恨着的“傅瑜”,再也不会出现了。 而我……我已经把保护你,当作是我的责任了。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这么冒失的话来。他只是说:“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和你生气的,不论你做任何事。” * 当天夜里,傅瑜终于肯往家里住了。 翌日周六,是阮洛回来的第五天,也是傅瑜的休息日。天气不怎么给力,仍在淅淅沥沥下雨。 大半个白天,傅瑜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不愿意冲撞阮洛。只是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托着新的咖啡杯下楼,打算疏松一下筋骨。 按照他从女佣那里了解到的,这个时间点阮洛习惯在他的小卧房,不太会出来。 哪知道刚走下一楼,就在正对大厅入口的大门台阶上,看见身着米黄色纯棉家居服的阮洛。傅瑜下意识要转身上楼,却发现阮洛并没有注意周围环境,他在发呆。 他坐在台阶上,头顶是黑曜石嵌金的飞边屋檐,屋檐外碎雨涔涔,朦胧着雾气。 阮洛用两只胳膊撑着地,肩背微微后仰,纤细的天鹅颈也后仰着。 不知道是在看天,还是看门外的雨。 傅瑜停住脚步,眯起眼睛向他面朝的方向望去。 望见深院里通往别墅出口的小路,以及小路两旁,郁郁葱葱的芭蕉林。 雨点不大,风声却急。 带着沁入骨髓的凉意,卷起飞溅的水花,打湿阮洛的发丝、手臂,还有……玉白脆弱的脚踝。 傅瑜看了整整一分钟那么久。 雨雾把门外的世界交织成虚幻的风景画,阮洛瘦削的背影是画作里唯一清晰的真实。 可是,明明这么清晰真实,近在眼前。 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不给人任何希冀的、厌世情绪极浓的疏离气质。 疏离的像是一个逼真幻觉,比坠入天涯的漫雨更遥远。傅瑜放轻呼吸,不敢近前,仿佛眼前的影子一碰就消散。 这时,一个女佣抱着毛毯快步走向阮洛。 路过傅瑜的时候,被傅瑜叫住了:“别去。” 女佣一愣。 傅瑜喝了一口冷掉的黑咖:“别打扰他,他不喜欢。” 女佣道:“好。” 傅瑜道:“去煮壶姜汤。” 女佣又道了声好,匆匆去了厨房。 傅瑜就这么站在十米开外,看着阮洛的背影。 他脑海里反复咀嚼宋祈交待他的话—— “你如果真的关心他,就多注意他的情绪吧。他大脑五羟色胺严重缺失,已经是重度抑郁的级别了。 从前我未关注过,因此难以追溯他这个情况已经出现了多久。但你一定要高度重视。 你可能会在他身上看见一些负面情绪,生理上大抵会食欲减退、身体不同程度的酸痛;情绪上会无端失落、过份安静、不愿见人。 从失去探索欲开始,到失去人类应有的生活期待,到对一切失去兴趣,再到连呼吸都没有力气……如果你有耐心多给点陪伴还有得苟延残喘,没耐心的话,直接放手吧。你好,他也好。” 女佣煮好了姜汤。 烟雾袅袅,快冷的时候又热了几遍,姜汤一直保持着热乎乎的温度。 傅瑜就坐在正对阮洛的客厅沙发上,手里攥着咖啡杯。阮洛看了多久的雨,他就若有所思地,看了多久的阮洛。 直到该吃晚饭了,傅瑜才走开。 阮洛对于自己被人看了一下午的事,一无所知。 入夜的时候,阮洛到房间休息,已经换了睡衣都要关灯了,门被轻轻叩响。 阮洛放人进来,不免有些局促。 却在看见傅瑜时忍不住笑了。 傅瑜单手提着一个超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热水,闻起来一股子药味儿。肩膀上还挂了个大毛巾。 如若不是他上位者气质太浓,都要被人误会是澡堂里的搓澡工了。 傅瑜语带试探:“听阿姨说,你下午淋了点雨。” 他说话的时候,阮洛就用水濛濛的眸光礼貌地注视着他。 傅瑜道:“阿姨还说,你脚踝的伤被雨浸到了,容易发炎。我可以帮你清洗一下,涂点药么?” 阮洛脊背有些僵直:“其实没多大事。一定要的话,我,我可以自己来。” 傅瑜义正词严地摆手:“你手指也有伤呢,我这个药水有刺激性,只能清洗脚,不能清洗手。不然适得其反。” 阮洛从来没听过什么药水是能洗脚,却不能洗手的。 而且论理来说,他脚踝和指尖都是外伤。涂的药也一样,怎么清洗的时候还得分开用水呢? 他踟蹰了一下,仰起头看着站在门口,脑门都快顶到门框的宽肩大长腿。明明是一个狠巴巴的人,此时看着他的眼神却像一只饱含期待的大型狼犬。 阮洛的呼吸没来由地漏了半拍,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傅瑜对他的关心似乎太多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以至于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自己竟然是下意识抗拒的。 阮洛失神了片刻,强压了身体条件反射而来的惧意。 他把轻微打颤的手指背到身后,点了点头:“那好吧。” 于是,阮洛顶着傅瑜的注视,硬着头皮,到床板上坐了下去。 刚坐下去,傅瑜就迈开大长腿跟了过来。 傅瑜轻松地把那个好大的木桶放到地上。 直接在他脚边蹲下身。 阮洛精致的小喉结轻轻一滑,有一种自己变成砧板鱼肉的感觉。 他又挣扎了一句:“傅先生,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话刚说完,就感觉脚踝处一痒,浑身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傅瑜半蹲半跪在他脚下,连忙住了手,抬头看他。 黑沉的眸色撞入阮洛眼底,阮洛怕的一阵心悸,身体不自主地后倾。拢在衣袖里的手指,也忍不住紧紧攥住了床单。 傅瑜放轻了声音,哄小孩似地温声道:“雨水含有二氧化硫和二氧化氮,会产生弱酸。不处理真的会发炎,我没有骗你。” 他的手重新放在阮洛的睡衣裤脚上:“裤子有些长,需要我把它们往上束起一点。我是在给你束裤脚,不会做别的。不怕,暂时把自己交给我,好么?” 11 应激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阮洛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半扭着脸微阖了双眸,不再看傅瑜。 一秒后,点了点头。 不看傅瑜的时候,心里似乎会多一些缥缈的安全感。 可闭上眼睛,听觉和感官却被无限放大了。 当傅瑜沉着声音跟他说:“忍一忍,我要帮你清理了”,他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和难过,像是一瞬间对空气过敏了似的。但不致命,尚在忍受范围。 可当傅瑜温烫的手,包裹上他足底和脚踝时,阮洛浑身像是过电般剧颤起来,他脑海里“啪”地炸开一道滚雷。 眼前登时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里,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正用一只手死死制住他乱动的脚踝,把一个银质脚环箍往他的踝骨上:“最后一次,再扣不上,脚就别要了!我耐心有限,你配合点!” 阮洛浑身汗毛都炸开了。他惊惶地睁开眼,拼命在傅瑜手心里挣扎踢踹:“滚,滚!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可脚上的温度还是没有离开,像是把他抓得更紧了。 阮洛就挣扎得更厉害。 羸弱的身体很快就到了极限,他眼前开始飘起雪花,手脚也变得软绵绵地。 迷迷糊糊中,阮洛感觉嘴里似乎在被强行喂着什么东西,一股苦味。他摇着头躲避,甚至试图咬回去攻击,可无济于事,苦味越来越苦,甚至还混入了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依稀听得断续人声。 是傅瑜焦灼却又低沉的声音:“阮洛,阮洛……我不碰了,再也不碰了,但在这之前,你得先冷静下来……好么?” 阮洛眼神缓缓聚焦,发现自己已经掉下床了。 但没掉到地上,是掉在了傅瑜的怀里。 傅瑜的怀里,很暖和。 阮洛嘴唇动了动:“……傅瑜。” 他没忍住,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了下去。 傅瑜似是舒了口气。 阮洛看见傅瑜抬起手,像是要给他擦眼睛,可傅瑜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又放下了。 傅瑜声音有些暗哑:“把你放床上我就走。我让女佣处理剩下的事。” 他像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是我疏忽了。” 阮洛瞳孔一缩,本能地拽住傅瑜的衣领:“不要!” 就说了两个字,声音就颤的不成样子,阮洛像是红着眼眶:“不要走……傅瑜,我冷。” 阮洛抽了抽鼻子,在傅瑜僵硬的怀抱里,把自己朝着傅瑜缩得更紧,嗓子里发出了“唔”地一声:“有人……” “什么人?” 阮洛刚才踹傅瑜的时候多拼命,现在拽人衣领的力气就有多拼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把傅瑜勒死。 阮洛拽得指尖发白,仍然不放。他在傅瑜怀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是有人……” “不怕,跟我说说在哪儿?”傅瑜的声音循循善诱。 阮洛脑子里还是刚才那个箍他脚踝的影子。 可是画面里光线太黑了,那个人背着光身形又太高大,完全遮住他的视线。 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 但是他害怕极了。 他不知道那是他产生了什么幻觉,还是看见了鬼。 亦或是——看到了某段过去。 哪怕现在已经清醒了,还是很害怕。 阮洛看了眼傅瑜,傅瑜的下嘴唇有一道新鲜咬痕。 阮洛心里想,坏了,自己刚才疯疯的,把傅瑜吓坏了吧,把人家嘴皮都吓得咬破了。 阮洛心里又懊恼,又迷茫。 迷茫的是,阮洛意识到——他不仅失忆了,他还有病,神经病。老莫名发癫。上次也就是把傅瑜给圈到门外,这次索性给人的脸都抓花了。 傅瑜真是个好人,不但不嫌弃,他还不生气。 阮洛抽了抽鼻子,用一只手指头抠挠着傅瑜的衣领。 他这会儿脑子混沌得很,也顾不得靠近傅瑜本身,就容易让他气喘心悸脚软手抖。阮洛抱薪救火一样地,拽着人,带着鼻音跟傅瑜说:“我再跟你说一个对不起。你别走好么。” 阮洛清醒以后就不愿意在人前哭了,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只是抽了抽鼻子。 你别走,你走了我害怕。 我害怕再次见到那个鬼。 说完以后,阮洛心里那个无助的小人已经快把眼睛哭瞎了。他心想,要是傅瑜不答应,他也不会求他。害怕就害怕吧,还能怎么样。 可是傅瑜答应了。 阮洛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傅瑜果然是对他好的。 傅瑜把阮洛抱起来,放在床上。不让他看被踹翻的水桶,以及满地狼藉。 离了些距离,坐在床边的台阶上道:“睡吧。” 阮洛躺在床上,有些困了,可就是不让自己睡过去。 “傅瑜。”他小声喊。 “我在。” 阮洛不说话了。 就在傅瑜以为阮洛睡着的时候,阮洛又小声地喊:“傅瑜。” “嗯,我在呢。” “傅瑜,明天早上醒来还能看到你么?” “……你想看到?” “……嗯。” “明天早上可以看到我。” “那后天早上呢?” “后天要不要看到,要明天的你决定。” “奥。” 阮洛的声音闷闷地:“我是不是做过很多坏事。” “怎么说?”傅瑜的声音极轻,小心翼翼的。 阮洛睁着眼,和困倦做抵抗:“我身上好多伤,都是怎么弄的呢?我以前是不是做过很多坏事,是不是进过监狱,受过刑罚,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伤痕呀……还有,还有我上次在病床上醒来以后,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来看过我,问过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要了么?” “……不是。” 阮洛觉得傅瑜可能是被自己气到,又吓到,加上又陪自己熬夜,所以上火了。 要不然他的嗓子怎么哑了。 阮洛在昏黄的夜灯光线下抠了抠自己的手指:“你别骗我,我都看到了。” 傅瑜的声音更哑了:“看到什么了?” 阮洛伸手揉了揉湿湿的眼尾:“看到有人往我脚上戴镣铐,好像关押犯人似的。傅瑜,我的爸妈和朋友呢?他们真的不要我了么,还是说,我其实根本不曾拥有过。傅瑜,我是不是……” 我是不是只有你。 阮洛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可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我们的关系,足以我说开这些问题么?如果我们关系好,那我为什么会怕他,如果我们关系差,那他为什么还会照顾我?” 阮洛再一次迷茫了。 他自认聪明地把话题转往不敏感的地方,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有傅瑜。 他不愿意问出这么敏感的问题,在傅瑜嘴里得出什么不理想的答案。 阮洛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傅瑜,在我记忆恢复之前,你不要……” “……不要什么?” 可惜阮洛话没说完,睡着了。 阮洛睡着后,傅瑜在阮洛床头坐了很久很久。 他叫了女佣,看着她们轻手轻脚收拾完弄脏的地毯,才离开阮洛的房间。 傅瑜一到自己卧室,就给宋祈打电话。 宋祈接到的时候挺吃惊的:“怎么了老板,今天亲自给我打电话啊。现在晚九点,不在上班时间,通话结束后按我的咨询费给我打款啊。” 傅瑜:“阮洛应激了,我给他喂了一粒氯/硝/西/泮。你跟我说他不会对我应激。” 傅瑜说着话,顺脚踹翻了腿边一把凳子。 天知道他有多恼火,恼火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到现在总共杠了十根特效抑制大针,副作用在他身体里塞满了“暴戾分子”,他整个人无时无刻都快炸了。 对谁都是一点就着。 只是在阮洛面前克制的严丝合缝,连语气都耐心压着。现在亏得是在跟宋祈通电话,要是宋祈在他面前,他得把宋祈一口吃了。 宋祈像是没有察觉到傅瑜身上的怨气,“嘶”了一声道:“不应该啊……” 傅瑜冷声道:“宋祈,我质疑你的专业。我决定取消你对阮洛的监治权,找更靠谱……” “等等等,等一下老板!别说气话,我不专业进得了你傅氏的医院?一定是有别的问题。老板,你能跟我详细讲讲情况么?怎么进入应激的?” 五分钟后,宋祈又“嘶”了一声:“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没有完全想起。” 宋祈沉默了片刻:“可能你刚好运气不好,触发到特殊场景了吧。不然这种病人在失忆前期很难想起什么的。” “今晚的事,对他身体会产生伤害么?” “暂时不会。” 就在傅瑜要挂电话时,宋祈忽然叫了句:“傅瑜。” 这次没叫老板。 “说。” “傅瑜,你认真的么?照顾阮洛。你是认真的么?” “随便你怎么认为。”傅瑜寒声道,而后挂断了电话。 十秒后电话响起来,听筒里再次传来宋祈的声音:“傅瑜,你是不是演艺人格啊,喜欢扮演深情救世主的人设?” “最后警告,好好说话。” “行行行……你现在,在家么?” “在庄园。” “那行。我过来看看阮洛。刚才你说阮洛应激后,反而朝着你怀里钻……这个状态让我十分意外。这个举动,说明他的某种深层意识,在那一刻抵抗了他的身体本能。这很少见,值得剖析。傅瑜,在家等我,我现在就过来。” 12 雏鸟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宋祈来到庄园的时候,傅瑜坐在一楼客厅抽烟。 宋祈单手插着白大衣的衣袋,对带路的女佣摆摆手,他自己不客气地走到傅瑜面前,一屁股坐下:“你现在总这样么?”不分白天夜里地抽烟。 傅瑜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缸:“他最近都没食欲,我想着法子给他补充营养,可是他吃不下,今天晚上我眼看着他就喝了半碗小米粥,总共吃的菜都不超过十口。我以为是看着我的原因,但管家说,我不在家的那几天他也是这么吃的。” 宋祈是看傅瑜抽烟抽的可怜,才一时心软跟他寒暄的,哪知道傅瑜不领情。理都不理,直奔主题。 宋祈原本有些不悦,甚至想出言嘲讽:现在知道急了,人家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被你折磨的? 但是他看见傅瑜眼底的青黑之色时,忽地沉默了。这种程度的疲色是装不来的。得是真的熬过夜,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才能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傅瑜还是一个顶级Alpha。 宋祈破天荒地没有呛声。他道:“我知道了。带我看看他。” 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我收集些信息素,检测一下他的情绪状况。我带了便携解析机,没那么精细,但能看个大致。” 阮洛是在氯/硝/西/泮的药力下昏睡过去的,所以睡得很沉。傅瑜在阮洛床边坐下,阮洛没有丝毫的觉察。 但他睡得也并不安分,不知是不是做梦了。呼吸节奏紊乱,额前碎发汗湿,连眼角,都一直挂着擦都擦不去的湿痕。 傅瑜用西装袋子里的锦帕,轻轻蘸去阮洛额头和鼻尖上的冷汗,又用指腹轻轻擦拭阮洛的眼角:“他防备心太强,连睡觉都贴着阻隔贴。” 宋祈看了傅瑜一眼,朝阮洛脖颈伸手。 傅瑜一把钳住宋祈手腕,把他手上一个小棉片给擒住了:“我会,我来。” 宋祈站在床边耸了耸肩。 信息素采样很简单,只需要用沾了特殊药液的棉片,放在腺体上一分钟。 腺体是omega最敏感的地方之一。 哪怕阮洛昏睡的很沉,傅瑜也极小心,但棉片贴着腺体的时候,阮洛身体还是无意识地开始打颤。 刚刚才被傅瑜擦掉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他嗓子里发出一声幼猫一样的低咽。 “乖……”傅瑜的脊背瞬间僵住了,他把声音放得极轻,一只手轻轻捧着阮洛的脸,使他不要在无意识的挣扎摇头里被棉片伤到腺体:“好了,睡吧。” 他把棉片交给宋祈,重新给阮洛贴上阻隔贴,轻手放下,再给人盖好被子。 可因为刚刚揭开过阻隔贴,现在已经满室白茶的信息素香味了。 采样之后需要交给便携仪器解析,需要点时间。 傅瑜就带宋祈到书房里继续宋祈的上门复查。 走出房间的时候,傅瑜没发现自己在关门时动作稍稍停顿,他无意识地捕捉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白茶信息素,轻轻深嗅了一口。 十五分钟后,宋祈对着仪器表道:“信息素的情绪温度大约只有3度,再下降一点都够结冰了。信息素健康指数仍低。但奇怪的是,信息素竟然解析出了颜色。” “颜色?” “对,普通环境里的omega,信息素是透明、或浅白色。但阮洛的信息素,呈淡粉色。”宋祈神色复杂地看了傅瑜一眼:“说实话,在阮洛信息素里检测到这种颜色我挺惊讶。因为这种颜色往往出现在感情幸福的omega信息素里,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一个omega在能够分泌粉色信息素时,一定是有这种幸福感的。但这种颜色的标准色是正粉。阮洛的,偏白,不仔细看也看不出,甚至还只呈半透明……但这足以证明,他在你身边,可能获取了一些情绪上的依赖……” 宋祈推着眼镜:“你说他的某些动作引起了他的应激反应,但他应急过后却抗拒着身体对你的排斥,往你怀里贴……这个原因,我找到了。” “怎么说?” 宋祈用手指碰了碰落地窗,像是要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在做梦:“在心理学上有一个现象——叫雏鸟情节。假设破壳而出的小鸭认准了它的监护者,那么,即便它知道它的监护者是危险的,它仍然会选择依赖。哪怕它的监护者会杀了它。” 傅瑜连着抽了三根烟了,他听得很认真,可到这里却有些晃神。他没有说话,宋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半晌,推了推眼镜:“你知道原因就行了……其他的就是,信息素醇度略高,伴有特性激素。” 宋祈勾了勾嘴角,叹了口气悠悠地道:“傅瑜,他发热期快要到了。” 傅瑜沉声问:“你建议我怎么做?” 宋祈站直身体,两手插兜:“反正不能打抑制剂了。” 宋祈走向落地窗,透过玻璃窗暗沉的反光审视着眼前的傅瑜:“他再打抑制剂就会死,不打也不行,omega很难独自撑过发热期。你没得选。” 宋祈看了傅瑜一会儿,脸色有些怪异:“傅瑜。你以前难道没有标记过他么?有时候我真的不理解你到底在装什么。你都……” 顿了顿,宋祈道:“……你都不像你了。” 傅瑜低声斥道:“别再对我进行任何评价了。宋祈,在这三年里的那个傅瑜才不是傅瑜。” 宋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莫名有些害怕。 他收起家伙:“复查结果就是这些了,情绪并没好转,但幸运的是他对你竟然有了该死的雏鸟情节。且发热期要来了,你多注意。” 走到门口顿了顿:“不论是解离症还是抑郁症,都挺难的,摊上一样就够呛,他摊上两样,傅瑜,请继续保持你的关心,走一步是一步吧。请你以周为时间截点,把阮洛每个截点的信息素采样一份给我。在医疗上我和我的团队会倾力配合。我祝你好运。” 宋祈走后,傅瑜一夜没睡。他站在落地窗前抽了半条烟。 天微微亮起时,他去洗澡刷牙,换了身没有烟味的衣服,轻手轻脚走到阮洛的房间。他昨天夜里答应了阮洛的—— 今天早上,要让阮洛醒来之后,就见到他。 13 靠近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走到阮洛门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正要转动,却迟疑了。 按昨天宋祈的诊断,阮洛目前正深陷于雏鸟情节中,虽对自己依赖,却也始终存在恐惧的条件反射。也就是说,自己任何一次接近都有可能引发他害怕的情绪。或许,还是给他些缓冲比较好。 在商战上杀伐果断,从未感受过犹疑滋味的傅瑜,在一个omega门外却举棋不定起来。 片刻后他转身走进书房,在桌面的备忘本上用签字笔龙飞凤舞了八个大字—— “我在门外,等你醒来。” 写完低头看了眼,又加了两个小字—— “傅瑜。” 傅瑜撕下这一页,轻手轻脚地潜进阮洛房间,把备忘条放在阮洛枕边。 就走出房间,到门外墙下靠着去了。 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把手机情景模式切成了震动。 而后就靠在墙上,翻起手机上积攒了一天都未读的消息来。 不过他的未读消息少之又少,一天攒下来也就五条。还都是一个人发的。 傅瑜也有三两个朋友的,只是他在外边性子冷得很,不通情达理也不知情识趣,酒吧不蹦,美人不抱,在声色场所甚至没人敢去他面前投怀送抱。朋友们跟他玩不开,所以他业余活动少。因此朋友平时懒得找他。 加之社会地位太高,平时也没几个人够资历请得上他吃饭,他甚至连应酬都不需要。生意伙伴论地位都是他的乙方儿子,没事也不敢直Call他。 各种业界名流的沙龙、酒会倒是不少,但也够不着直接联系他,平时对接的都是他的秘书或特助。所以平时他手机上的信息,大多是这两个人发来的。 手机上这五条,就是王特助发来的—— “傅总,阮家递交的资料来了。” “[照片],这是打印版的,写挺详细,我已经归档了。” “[文件],这是电子版,发给您。” “[照片],您猜这是什么?是我主动加班完成的!” “还有李秘书!是我跟李秘书两个人一起完成的,还请到了一名退休记者呢。和阮先生相关的,您一定会有兴趣!(狗狗笑脸.jpg)” 傅瑜伸出手指在手机上滑了个:“?” 大清早的,还没到九点钟的上班时间。对面王特助却是秒读。 聊天框“正在输入”了足足五分钟,才发来一行被过份斟酌过措辞的文字—— “对不起傅总,是李秘书让我卖关子的。李秘书说,吊起您的兴趣,您一高兴会给我发红包。” 傅瑜手指又一滑,一个一千元的红包砸在了王特助的脸上——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红包被秒收,王特助激动地点出了钉钉红包的自动感谢—— “红包到,好运来!开心的一天开始了!” 而后继续激动地打字道: “[照片],这个小册子,是我和李秘书,以及那名记者,兵分两路,走访了阮先生曾经生活过的所有地方,收集记录了不同人眼里的阮先生。都是根据他曾经邻居、同学等的口述整理的! 放心我们工作做得很到位,访问方式专业自然,绝对不会给阮先生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给他带去困扰!我们按照时间先后顺序进行的排版,跟传记似的。您翻阅时还能感到时光的质感。” 傅瑜道:“电子版先发我。” 那边又正在输入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努努力让傅瑜别急着看电子版,要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精心排版的册子。但又不敢忤逆。 只好发了个文档给傅瑜:“好的傅总![文件.PDF]” 傅瑜靠着墙翻着王特助补充过来的资料: 他看到同学嘴里的阮洛——钢琴天才,大小比赛没落过第一,为学校挣足了面子,是被全校捧在手心的宝贝,追求者无数。 他又看到邻里嘴里的阮洛——打小漂亮,性格温软,讨人喜欢。脸好看,一双手指也极其好看,喜欢音乐,爱弹爷爷的那架破钢琴。后来找过老师,还真的学出息了,爷爷逢人就夸他的天才孙子。由于最爱弹的是肖邦,且弹得太好,所以大家就爱称他是“小肖邦”。 傅瑜结合之前已经印在脑海的旧档案,反复咀嚼新的资料,脸色越来越冷。 ——这个同人文就是来报复他的。阮洛身上,有他曾公开透露过的,所有能够使他热爱的元素。 漂亮,柔美,温软,手指好看,钢琴天才,对肖邦有研究…… 那个写同人文的黑粉真该死。 他把傅瑜所有爱着的元素,组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让“傅瑜”拥有却不珍惜,甚至,狠狠地把他打碎,碾入尘土,万劫不复! “你最好也在这里。我会亲手杀了你。”傅瑜的指甲嵌进了肉里,连呼吸都裹挟着滚烫的杀意。不知是杠过针的副作用,还是气狠了,破天荒地,他竟像从前他最看不上的情绪奴隶们一样,冷冷地发泄了句:“傻逼。” 他像是忘记了时间,被时光凝成了一座冰雕,一两个小时保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高大的侧影逆着光,在墙壁和地上投下侵略性极强的大片阴影,把执行早间打扫的女佣吓了一跳。 *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阮洛醒来了。 自他失忆后,每次从昏睡到醒来,都需要大约五分钟来清醒脑子。 他睡着的时候会做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不能快速分清睁眼睛看到的景象是梦是真。 大脑逐渐明晰的时候,他意识到周身十分温软。 这是他近来每次醒来都会特别感知到的。他很贪恋,就好像这种温暖在从前并不属于他,现在也只是镜花水月一晌贪欢而已。 他即贪恋,又不敢太多贪恋。怕哪天会被褫夺。 所以很快掀起被子起来了,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了枕边的字条—— “我在门外,等你醒来。傅瑜。” 阮洛一愣。 他想起昨天睡着的时候,的确是拽着傅瑜,给人家提了这个要求的。 让阮洛晃神的是,这样幼稚且霸道得不讲理的要求,傅瑜竟不拒绝。 他是怎样提出这个要求的呢? 哦对,他出现了短暂的幻觉,然后,病了,发病的他甚至伤害了傅瑜。 那时候他的大脑处在过份害怕的情绪波动里,整个人混乱失序,一会儿踢打人家,一会儿又把人家当成苦海里唯一的浮木。 真是逮着好人可劲儿折腾啊……他都为傅瑜心累。 现在阮洛清醒了,觉得昨天的自己,过份且失态。 但同时更加好奇——傅瑜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都对他纵容到这个程度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问? 阮洛的手指在字条上摩挲着,想到了什么,忽地一颤。 他眸子一缩,捏起字条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怎么可能?! 傅瑜身上的Alpha特征明显得堪称耀眼,且一定是等级很高的那种。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是beta。 阮洛无意识地抓紧了这张字条,几乎是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傅瑜知道自己怕他,傅瑜不但不生气,反而在用方法压制他Alpha的信息素,以此来……保护他。 他对自己好,所以不生气,但是,他不会伤心么? 阮洛抓着字条,抓到原本苍白的指关节更苍白了,他死死咬着下唇。脑海里浮现出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第一个记忆碎片—— 那是在无尽黑暗里,引领自己走进光明的声音。是傅瑜给他数羊的声音。 他本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那时他在冰冷幽深的深渊里往下坠,是这个声音托住了他,带他向上飞往人间。 人间其实也仓惶。但这个声音的主人,却给了他一个家。 阮洛陷入弥深的自责,直到下唇传来血肉割裂的刺痛,他猛然回身,伸出手指触摸自己下唇的血迹。 真的是有病,走个神都能把嘴唇给咬破…… 阮洛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到门口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缓缓地拉开门。 门外浮光错落,高大身影为他遮挡了骤然夺目的霍亮,使他有足够时间适应变化过大的光芒。 阮洛仰起头,看见了傅瑜棱角利落,眉目冷厉的脸。可这张脸上此时的表情真的堪称温柔:“阮洛,早安。” 阮洛能感到身体又开始发抖,指尖也不争气地打起了战,甚至鼻尖也开始一丝一丝地冒冷汗。 但他自虐般生生强忍,忍得眼尾都红了,才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使它显得从容:“傅先生,早安。” 对面的人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在看到自己没有转身逃跑,甚至还和他打招呼后,显然松了口气,笑道:“昨天夜里还叫我傅瑜,一觉醒来就变了傅先生,我是升级了还是降级了?” 他好像只是随便说说,要缓解谁的不安似地。 可阮洛听了,又忍不住咬住了刚止血的下唇,他抗拒着身体叫嚣的排斥,脚底和脊背都凉透了。可他忍着,小幅度上前一步,靠得离傅瑜近些:“傅瑜,早安。” 傅瑜眸色深沉晦暗,他下意识朝着阮洛的下唇伸出手,快碰着的时候又放了下去。他从西装袋子掏出丝质锦帕,声音沉而低哑:“别咬。” “嗯。”阮洛乖乖地松开了下唇。但是没接。 他仰着脸看着傅瑜,小声道:“傅瑜,我看不见,你能帮我么?” 14 那时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时间静止了五秒。 这五秒对于傅瑜来说,只是做出了一个判断的瞬息。 对阮洛来说,却漫长的足以自我怀疑。 阮洛睫毛一颤,垂下了眼。他有些后悔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第二次了。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装满了不可理喻么。 哪有人不会给自己擦嘴的,就算看不见,还摸不着么?大家的嘴都长在鼻子下边,也没见谁吃饭的时候得对着镜子找嘴。 可就在他垂下脑袋的瞬间,柔软的丝质锦帕已经凑近了他的下唇,头顶传来傅瑜低沉的声音:“别动。” 阮洛的眼睛顷刻间睁大,瞳孔却紧缩着隐秘地发颤。他强忍落荒而逃的冲动,把自己双脚钉在地上努力地调整呼吸,任由傅瑜动作克制地在他下唇上轻蘸。 锦帕触碰到下唇的瞬间,酥麻的痒意传遍全身,阮洛浑身汗毛都炸开了。他竖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攥住裤子布料。 直到傅瑜收起了锦帕,阮洛紧攥着的手才缓缓松开,只是手指还在细弱地发抖。他就把手背到身后,欲盖弥彰地对傅瑜说了声谢谢。 声音很小很小,比提要求的时候小多了。 小到傅瑜心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傅瑜端详着阮洛,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神色:“是收拾好出来的?”很轻的语气。 “嗯。”阮洛看着自己的脚尖。 “带你下楼吃东西。来。” 一楼厨房早就做好了饭菜,就等着他们吃呢。 傅瑜带阮洛下楼,傅瑜是大长腿,为了迁就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尾巴阮洛,明显放慢了步伐。 女佣们见到今天两个人是一起下来,且家主又是对阮先生照顾有加,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的欣慰。只有管家表情管理炉火纯青,面上纹丝不动。 饭桌上,阮洛仍然坐得端端正正,也不怎么看傅瑜。 傅瑜却时不时看向他。傅瑜会注意他哪道菜吃得多些。 傅瑜在观察阮洛的时候,其实思忖过阮洛的习惯问题。阮洛明明出自一个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家庭,还在冒牌货身边受了三年虐待。可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竟然没被磨灭半分。可见他的教养是深刻在骨子里的。想来这归功于他的爷爷。 在平日,阮洛已经吃的很少了。今日吃的更少。 傅瑜心下着急,就试探着用公筷给阮洛布菜,一开始阮洛没怎么吃。 傅瑜怕给阮洛压力,就不给他布了。 没想到傅瑜收了手,阮洛却吃了起来。而且傅瑜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连挑都不挑。睫毛低垂着,有些湿湿润润。 傅瑜把这些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 过了会儿,傅瑜才像是闲聊一般问阮洛:“昨天怎么淋雨了?” 阮洛抬头看了傅瑜一眼:“我看风景了。” 傅瑜试探着轻笑了一下,见阮洛没反应,就把唇角勾深了些,循循诱导着阮洛和他对话:“下雨天看风景,还把自己脚踝淋湿了。下次下雨天想看,就让阿姨给你穿雨衣。好么?” “好。” “能不能说说,都看了些什么?”傅瑜一边闲聊,一边用公筷给阮洛剔鱼刺。 阮洛斟酌了一下措辞:“看芭蕉林。” 芭蕉林只有正庭的路边有,而正庭的那条路,就是离开这座别墅,通往外部世界唯一的路。 那时细雨涔涔,阮洛仰着脸看得忧伤且入迷。 他看的到底是芭蕉林,还是那条路。傅瑜有自己的判断。 傅瑜在剔好的鱼肉碟里洒了些轻食酱汁,推到阮洛面前:“芭蕉林好看么?” 阮洛顺着傅瑜推过来的碟子夹了块鱼肉,他没有抬头:“好看。” 傅瑜好一会儿没再说话。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傅瑜道:“阮洛,别墅外边有很多比芭蕉林好看的风景。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么?” 傅瑜说这话时阮洛正在喝牛奶,然后阮洛就把杯子放下了。他像是忽然愣住了。 又过了会儿,阮洛才仰脸,他看了傅瑜一眼,发现傅瑜没在看他。 于是又看了傅瑜好几眼:“……什么时候?” “就今天。”傅瑜说道。 阮洛睫毛湿湿的,但是他笑了。 又是让傅瑜大清早就晃了眼的一天。 * 傅瑜想带阮洛出去,并非吃饭时一时兴起。 他在把阮洛的资料翻来覆去咀嚼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了。 阮洛在嫁进傅宅之前,其实是个阳光明媚的少年。他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的。他热爱自然,不在室内弹钢琴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吹着风晒着太阳到周边郊野闲晃。 他还会背着一个小书包,揣着尤克里里,去近处的山野里采风找灵感。 不论去往哪儿,他都会在书包里放上几包猫条甚至一盒猫狗用的外伤软膏,把路过的每条流浪猫都喂饱,把每一个遍体鳞伤的小生命都照顾好。 可是啊,这么一个与人无害与世无争的好孩子,却没办法照顾好自己这条遍体鳞伤的小生命。 他们是在下午出发的。出发的时候,天上仍有星点小雨,但不至于打湿衣衫了。可傅瑜还是给阮洛撑了伞,一点儿雨丝都不让他挨着。 阮洛以为这趟外出是临时的,却发现傅瑜已经把他们要外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阮洛看着质地绵软却结实的大书包,阴霾遮蔽的内心世界,竟莫名吹进来一缕轻风,挠的他有一点点的小雀跃。 他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潜意识里有一种直觉,直觉这个包裹里装的东西他一定会很有兴趣。 傅瑜提着大书包,照顾着阮洛上车的时候,阮洛就频频扭头看着大书包了。 傅瑜把阮洛送进副驾,给他系好安全带,才转身把大书包丢到后座,自己转身进了驾驶舱。 他又是自己开车,不愿意叫司机过来碍事。 迈巴赫发动的时候,阮洛问出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咱们去哪儿”。 他在轿车还没发动的时候,再次回头看了眼后座的大书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眼巴巴地问傅瑜:“傅瑜,那个书包里装的什么?” 15 礼物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修长有力的指节搭在方向盘上。于开车的间隙,用余光注意阮洛的一举一动。 阮洛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漆黑眸底乍泄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多像一只伸出稚嫩触须,犹豫试探世界的蜗牛。让傅瑜有一瞬的晃神。 美丽的惊心动魄,脆弱的不堪一折。 这是阮洛自失忆后,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好奇。傅瑜一番筹谋,到底是达到了目的。 傅瑜不动声色,状似随意:“装着要送你的礼物。还有送给小动物的。” 阮洛眨了眨眼:“送给我的?” “送给你的。” “还有小动物的?” “还有小动物的。” 阮洛点点头,还想问些什么,不知是不是担心刨根问底太失礼,所以没有继续问了。 只是一路上都有些神思不属。傅瑜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期待礼物。 迈巴赫驶出京城,驶入郊野,最后驶向山道。停在一座山的半山腰。 山腰上盘踞着鳞次栉比的建筑,大殿玉宇之间互通着宽阔的广场。有一些大殿前还有香火袅袅。 先不论山脚的如画云水,就说山上的嶙峋怪石,和保养造价极高的精绝古迹。这座山的旅游标准最少也要三星起底。 本该热热闹闹的大下午,停车带上却空无人迹。只有傅瑜的黑色迈巴赫如猛兽潜行,缓缓停过来。 傅瑜绕到副驾,撑伞把阮洛接出,然后把后座的大书包甩到左肩。带着阮洛朝最大的广场上走去了。 傅瑜和阮洛走远后,停车区域的亭子里才走出两人。是两个身着工作服的女生,两人睁大眼睛目送傅瑜的背影消失。 “傅总压迫感好强,光看背影我都冒汗了。” “我也冒汗了——傅总是个无神论,来咱天师观带咱们破除封建迷信么?来就算了还包场,一下午不知道要烧多少钱。” “姐妹你重点歪了吧,重点难道不是傅总身边怎会有omega?不会是老婆吧,听说傅总娶过。” “小道消息不准,指不定是梦男梦女梦O梦B瞎几把意淫。傅总游个山都特么包场,要是结个婚,不得豪横得举世皆知?没上过报的消息都别信。” “那omega看着不就个学生嘛,能有什么来头。金主和金丝雀?但是没有金主会自降身份伺候金丝雀吧?这家伙还让傅总给他拿书包。瞧给他作的,这点毛毛雨还要傅总给他打伞。” “人家白白净净香香软软,天仙儿似的,就是作一点怎么了?我是傅总别说给他打伞了,我特么直接揣怀里端着,不让他两脚沾地儿……咦嘻嘻……姐妹,今天这儿旁的人也进不来,我看保洁那边都开始摸鱼了,咱俩也摸个鱼吧?偷摸去观里玩玩,搞不好还能再看见傅总一次!” * 阮洛不是第一次遭人议论了。 好在这些窸窣的声音只存在于傅瑜视线触不到的暗角。而阮洛一直在傅瑜视线之内,不受困扰。 此时,傅瑜已经带阮洛顺着山路阶梯,走到了白玉铺陈的道法广场上。广场上一位紫袍道长和七名黑袍道人上前迎接。 阮洛听出傅瑜和道长似乎是约好了的,只是他们说话机锋太多,阮洛听不懂。他只听出道长和傅瑜也是第一次见面,道长对傅瑜表示出热烈的欢迎,连带着也慈和地向他问询了数语,阮洛也恭敬礼貌地回应。 阮洛还发现,傅瑜和人说话的时候,总会时不时朝他望一望,像是怕他无聊。傅瑜也就和道长聊了三分钟,就婉拒了道长的同行邀请,说今天不便,改天会和道长单独再约。 之后,守在广场、大殿上的道人们,都被撤了下去。 阮洛跟着傅瑜,走在相当清净的山道上。 细雨纷纷,傅瑜在身侧打着伞,伞面三分之二都打在阮洛的身上。且距离恰到好处。 越往山道深处走,越是景色绮丽。好几次阮洛看得停住了脚步。 “比芭蕉林好看么?” “……嗯!” 傅瑜淡笑着:“真的?那怎么‘嗯’的有些迟疑。” 阮洛手指蜷了蜷:“……不喜欢芭蕉林。外边一路上,都比芭蕉林好看。” 傅瑜默了片刻,轻声道:“会喜欢花么?” 阮洛仰脸看傅瑜:“花园里那些花么。” 傅瑜道:“不全是。也可以是路上的,山上的。” 阮洛歪了歪脑袋:“我以前喜欢花么?” 傅瑜道:“你喜欢的。以前你喜欢茉莉花、栀子花、郁金香。” “我记不得它们的样子和味道了。花园里的玫瑰花很好。傅瑜,我现在喜欢玫瑰花。” 说话间,傅瑜带阮洛走上一座建筑在悬崖边的小广场。 阮洛很小声地“哇”了一下。 他看到一棵老态龙钟、系满了红丝带的大榕树。 “这是许愿树。”傅瑜到自主的台子上领取许愿丝带和笔。垂眸轻声问:“阮洛,有愿望么?” “……我不知道。” “如果能把失忆当做新生,抛弃时过境迁的一切重新开始。你会想要过怎么样的人生?” 阮洛又没忍住,咬了咬下唇:“想每天都在暖和的被窝里醒过来,这样算吗?” 傅瑜看了阮洛很久:“算。” 阮洛有些开心。 傅瑜把许愿带和纸笔递给阮洛:“写下来。” 他自己重新拿许愿带和纸笔的时候,补充了一句:“再想想,可以写多点。” 傅瑜跟阮洛说可以写多点。 但是他自己的许愿带上只有四个字:“阮洛平安。” 傅瑜个子高,去系两人愿望的时候,朝阮洛的许愿带上扫了一眼,状似无意,却把上边三行小字都记住了。 挂完朝着对岸山路某个方向冷冷一瞥,把两个伸长脖子偷窥的脑袋吓得缩了回去。 对岸。 两名摸鱼的停车区侍应员捂着脑袋唏嘘: “被看到了,靠!” “没事,他们在那边,我们在这边,隔着老远一道山沟呢,跳不过来打我们。” “你还真别说,那omega是真好看。我收回刚才的话,作就作呗,这种omega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难怪傅总给他撑伞背书包,妈的,只恨我自己不是傅总!” “话说你不觉得惊悚么?” “惊悚什么?” “无神论傅总,现身道观就算了,还特么绑许愿带!”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都特么首富了,能有什么愿望?让老天教他怎么花钱?” * 傅瑜带阮洛逛了好几个景点。 阮洛逛着逛着有些累了,他想征询傅瑜的意见要不要先停下,又怕让傅瑜扫兴。正犹豫着,傅瑜竟然主动停下了,他找了个亭子让阮洛坐着:“休息下。我把礼物给你。” 阮洛小鹿一样黑澄澄的眸子,瞬时莹亮了起来。 第一件礼物,是时下销量第一的新款手机。 傅瑜:“通讯录有我电话,你随时可以打。也可以打给任何人。我已经给你下好了所有热门游戏。” 第二件礼物,是平板电脑。 傅瑜:“看电视电影用这个别用手机,手机屏幕太小伤眼。” 第三件礼物,是一款运动手表。 傅瑜:“帮你调节了心率显示。过高或过低都会有提示。如果出现提示,第一时间告诉我。” 山间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有靠在栏杆上的迈巴赫配伞缓缓地淌着水。 有那么一个瞬间,阮洛听着傅瑜温沉的声音,连呼吸都忘了。 抬眸时,眼底氤氲了雾气,鸦羽般的长睫也湿漉漉地。 阮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傅瑜对他很好,他的鼻头和眼睛却不适时宜地酸涩。他强忍着,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直盘亘在心底的问题:“傅瑜,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阮洛问完,鼓起勇气仰起脸,试探着跟傅瑜对视。 傅瑜眼底暗沉,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犹豫了将近三秒,开口是嗓音有些暗哑,似乎斟酌了措辞:“你是我结婚证上的小先生。” 阮洛愣愣地看着他。 他看到傅瑜的眉心微微皱起。傅瑜轻声道:“你别怕。不要顾虑。是协议结婚。等你有了照顾自己的能力后,你不想待在这里我随时都能放你走。” 上半句是假的,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协议。 只有后半句是真的。 阮洛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地看了傅瑜一会儿,垂下了头。 他小声道:“我猜到了。” 只是没猜到是协议结婚。 莫名地,阮洛的心里像是进了风,整个人忽地恹恹了起来。 16 梦呓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阮洛?” 耳边传来傅瑜的沉声低唤,阮洛才在晃神里重新抬起头。 傅瑜把他望着:“我教你使用它们,好不好?” 是很温柔的征询语气。 阮洛点了点头。 傅瑜又问:“那我靠近你一点?” 阮洛想告诉傅瑜,你可以多靠近一点,就像写许愿条的时候,你允许我多写一点。 他还想说,我在试着不怕你了。 阮洛蜷了蜷手指,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又点了点头。 于是傅瑜往阮洛身边靠了靠,但始终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 傅瑜教阮洛怎么给自己发信息、打电话、怎么听音乐、怎么玩游戏。 教阮洛在平板电脑上看电影,教他看运动手表。 耐心得像是对待一个初生的孩子。 把所有能教的都教了。 阮洛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傅瑜耐心教,他就认真学。 遇到不懂的,也都诚实而小心地问了出来,傅瑜能答他的都答了。 除了个别不能言说的问题—— 比如,阮洛的运动手表其实是有远程信息反馈的。但终端绑定在傅瑜那里。当阮洛的心率、脉搏波动数值有异时,阮洛就算不告诉他,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收到系统警报。 “无聊的时候玩玩游戏,有单机的,也有联网的。看自己喜欢什么,如果喜欢多人游戏就告诉我,你自己玩会被人欺负,我找专业团队带你,不让你输。” 阮洛被整整三页的游戏看花了眼,最终选了一个连连看。 傅瑜勾唇:“这种游戏前期简单,后期会需要多重心算。过不去的关卡找我。” 阮洛被连连看吸引,无意识地凑到傅瑜肩膀边,他小心翼翼地滑动手指试玩,小声问傅瑜:“你在玩这个游戏?” 傅瑜轻笑:“……嗯。” 傅瑜说谎不眨眼,他只是想让阮洛猜对。他是事业脑,从不玩游戏,但他心算厉害至极,这种游戏放他手里,地狱难度他也能一遍通关。 阮洛不知人心深险,对傅瑜的谎言信以为真地“嗯”了一声,眼里的确划过一丝灿然的光。而后手机传来发射礼炮的声音,第一关通关了。 阮洛很小声地笑了一下,抬头撞上傅瑜的目光,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会儿没有沉浸在游戏里,注意力就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凑到傅瑜肩膀边的,不发现还好,一发现,身体就又开始反射性地紧绷。他强忍着,生怕身体的反应会让他再次失礼。 傅瑜还是察觉到了,体贴地拉开了一点距离。 阮洛身体得到放松,心里漏进来的风却更肆虐了。 空气一时沉寂,傅瑜忽然轻声问:“喜欢这个游戏?” “嗯。” “因为容易上手?” 阮洛摇了摇头,注意力被转移到喜欢的事物上来,阴霾散了小半,眸光又缓缓地亮了起来:“因为这个上边宝石好多,花花的,好看。” 傅瑜端详了阮洛片刻,忽地笑了。 傅瑜带着阮洛漫山遍野地游览,在一次带阮洛休息的时候,傅瑜给宋祈发了条信息:“我带阮洛外出透风了,他很放松。他对礼物、风景、以及未知的事物,仍保有兴趣。是不是说明他的抑郁情况在转好?” 宋祈大煞风景:“老板,抑郁症没那么简单。患者平时的状态并非固定,根据不同性格会有不同状态。但发起病来都一样,他只是没发病。” 傅瑜看了阮洛一眼,手指都变得沉重了。他抠出几个字:“但他的确比在家里放松,甚至笑了几次。” 宋祈那边删删减减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老板,方法得当的悉心陪伴,的确能短暂减轻患者的抑郁情绪,甚至暂时有效地避免患者发病。但人的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你能给到阮洛几个小时呢?黑暗的情绪是无时无刻的,短暂的照明无法将人彻底拉出泥沼。除非你能二十四小时,拽住他的手。” 傅瑜没有再回复宋祈。 他带着阮洛玩了十分之一的景点,天就已经黑了。山野之间的夜色比城市里深得多,也静得多。 紫袍道长亲自把人安排在道观的别院里。没多做打扰就告辞了。 这座别院是道观专门接到政府官员、各界名流时才开放的。 九重深门的大院,此时只有傅瑜和阮洛两人。 安静极了。只有风声和虫鸣。 浓墨般的夜色很难刺破,院里树梢上挂着的高亮灯笼,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入眼就是高天上苍茫墨蓝天宇,以及悬崖边染了色一样的滚滚黑云。 傅瑜担心阮洛会怕,选了一个内置双人卧室的休息套间。套间里有一个主卧和一个次卧,不隔墙,只隔着三层厚薄不一的纱帘。 最里边空间较大,是主卧,三面环墙,一面垂着纱帘。纱帘的外边就是空间较小的侧卧了。侧卧往外就是大门。 很明显,这间房要放在古代,主卧肯定是公子小姐们的。侧卧就是侍卫或丫鬟。 傅瑜却把阮洛安排在里间主卧,自己去侧卧睡了。 到了夜里的时候,傅瑜听见阮洛在床上小心翼翼翻身的声音,轻声问他:“睡不着么?” 谁知道不问还好,一问阮洛那边立即没有动静了。片刻后,阮洛才小声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傅瑜心软得厉害,放低声音:“想翻就翻,我不嫌吵。阮洛,是睡不着么?” “嗯。” “在想什么?” “想白天的事。” “白天的事,有什么在困扰你么?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说。” “……没有。” 傅瑜沉默了片刻:“阮洛,喜欢山羊还是喜欢绵羊。” 阮洛明明有些困了,却硬撑着,胡思乱想不睡觉,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都喜欢。但是绵羊听上去软一点,更适合抱抱。” 傅瑜轻声失笑:“我给你数绵羊。” 这次傅瑜只数到三十三只,阮洛那边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就在傅瑜以为阮洛睡着了,不再数下去的时候,听到阮洛含含糊糊地说起了话。 也不知道是梦着还是醒着。 傅瑜屏气凝神仔细倾听,确认阮洛是在呓语,声音软绵绵地。 在山上玩了一下午,即便他照顾得再好,阮洛也还是实打实地吹了半天山风,傅瑜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吹坏了。 傅瑜轻手轻脚下床,默不作声地走到阮洛身边坐下,他伸出手,谨慎地在阮洛光洁的额头上贴了贴。 判断温度正常才放了手。 就在要起身离去的时候,手指被阮洛迷迷糊糊地抓住了。阮洛的手指在此时几乎是没有力气的,像是一只伸着爪子却茫然无所依附的幼猫,追逐着唯一可以避风的方向汲取一点可怜的温度。 傅瑜任由他抓着,俯下身轻声哄他:“你不是一个人,我在陪你。睡吧。” 阮洛嘴唇又翕动了一下,他在小声地低喃着两个简单的音节,一直地、反复地低喃着。 这次傅瑜听清了。阮洛在无意识地唤着一个名字,不是爷爷。 他在念:“……傅瑜。” 声音委屈极了。 17 小猫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在阮洛的床边坐下,宽大手掌落在阮洛脸颊边,用指腹轻蘸阮洛眼尾的湿痕。 傅瑜嗓音低哑:“是在叫哪个傅瑜,是欺负你的傅瑜,还是疼你的傅瑜?” 他唇角勾起苦涩的笑意:“梦到该死的冒牌货了对不对。” 傅瑜擦完阮洛眼尾的湿痕,温烫指腹就放在阮洛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真的傅瑜,怎么会放任你哭。” 前半夜,阮洛睡得不安生,好在傅瑜留心着阮洛的状态,连拍带哄,阮洛才渐渐地进入深度睡眠,彻底放松地昏睡过去。 那时候都三点钟了,傅瑜又用掌心测量了阮洛的体温,才轻手轻脚地到侧卧休息。 山野里海拔太高,白天风大,夜里露重。不过傅瑜对这些都有充分准备。就这么带阮洛在道观里玩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时候带阮洛上山顶看了日出,玩了一天,又在山顶睡了一夜。 到第五天的时候,带阮洛原路返回。 爬山总是最消磨体力的,哪怕傅瑜这五天都小心翼翼,走一个景点就停下来休息,阮洛仍然是乏了。 一开始,坐在温度适宜的副驾里还能端端正正,没一会儿身子就越来越歪,直到整个身子软绵绵地陷在车椅里,睡着了。 傅瑜就停车从后座拿出小毯子给阮洛盖好。 再开车时就放慢了速度,怕山路颠簸把阮洛晃醒,应是把迈巴赫开成了老爷车。 直到迈巴赫驶出山区,驶向了靠近京城方向的郊野,傅瑜才又停下车。他端详了阮洛一眼,眼睛就挪不开了。 郊野四处都是阔叶乔木。 天光顺着林叶交织的罅隙,在车里投下明暗不定的娑婆光影。 光影落在阮洛身上,衬得他皮肤更加雪白,且浮了一层蒙蒙的金。 圣洁得像清晨的第一缕雾,却脆弱单薄得像是连轻浅的呼吸都能把它们惊散。 傅瑜就这么端详了一会儿。 他觉得阮洛还是太瘦了,以后一定得看着他多吃点。 太苍白,得多补。 还有……这孩子熟睡的时候也太乖了,乖得一动不动。 安静得让傅瑜担心。 傅瑜没忍住,伸手轻轻贴了贴阮洛的额头。温的,不烧。 这还不够,又伸出食指,探了会儿阮洛的鼻息。呼吸均匀,真的只是睡着了。 傅瑜放了心,把车停在树荫下,开了恒温的空气循环,轻脚下车后,又轻手关了门。 他靠在冒高的白桦树下夹了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夹着。 而后掏出手机给王特助打电话:“一小时后到,做好准备。” 王特助兴奋地道:“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早我就和太阳赛跑,太阳还没起我就在这等好喽!” 傅瑜摩挲着烟:“坐标。” 王特助语气里有些小激动:“现在就发您!这边草地多,雨后地上有些水洼,地面湿软,傅总您开车注意安……” 全字还没说完呢,就被傅瑜挂了电话。 王特助却一点都不失落,开心得像是又要收几个大红包似的。 她怀里揣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和送她来的司机、以及一名流浪猫狗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并排站在郊区空旷的草地上。 救助人员脸上挂着大写的懵字:“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王特助心情好,一边逗弄脏兮兮的小奶猫,一边跟他搭腔:“哪儿不懂了?” “给这只猫治病的钱,都够买一只纯种赛级了。缅因猫很抢手的,但凡给它治病的钱能少一点,它的主人都不可能扔了它。我没有冒犯傅总和这只猫的意思,只是纯粹有些不理解。之前好多人想要收养它,一知道要给它花钱治病就都不要了。我们救助站也没那么多钱……本来都当它和这个世界的缘分尽了,哪知道你们傅总竟肯给它治病,收养它。” “我们傅总有钱豪横,能理解么?” “还是不理解,花着买赛级的钱,收个病歪歪的。” “你特么是不是救助站的人,瞅你这话说的,多市侩啊!我们傅总,就喜欢做善事,懂吧?” “不懂……网上都说你们傅总是黑老大洗白,心黑手黑。” “靠!闭嘴!当着我面黑我们傅总你想死啊?信不信我一脚给你几把踹碎。” 救助站工作人员双腿一夹,浑身一抖。拉上嘴链,不说话了。 傅瑜给王特助打完电话,碾碎指间的香烟,轻手轻脚上了车。 开没一会儿,阮洛醒了。 发觉到自己刚才睡着了,阮洛瞬间就有些慌。 他坐直身体想说句什么,小毯子从他身上滑落了。 阮洛下意识伸手捞住。 他这才发现,在他睡着的时候,傅瑜给他盖了毯子。 阮洛觉得人的情绪真的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 比如他一秒前还因为自己不打招呼睡着了而紧张不安。 可是看到身上的毯子以后,那种不安的情绪又莫名褪去了。 然后阮洛听到傅瑜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喝点水。” 阮洛扭头一看,只见傅瑜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从手托的凹槽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就这么递在半空等着他来拿。 阮洛连忙捧起来:“谢谢。” 阮洛是真的渴了,拧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正喝着,察觉到傅瑜竟然把车停在了半路上。 阮洛双手抓紧了保温杯,扭头看着傅瑜:“怎么啦?” 傅瑜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看到一个小东西。” 阮洛抓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用力:“什么小东西。” 傅瑜的目光扫向路边:“喏。一只流浪的小猫。” 他循循引诱着阮洛去看那只不仔细根本看不见的土色小脏猫。 察觉到阮洛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它,傅瑜才“啧”了一声:“脏兮兮的,真可怜。” 阮洛鸦羽般的长睫顿时颤了颤。 他显然有些坐不住了,无意识地拧上保温杯的盖子,紧张兮兮地把它放回凹槽。 像是被吸了魂一样,直直地盯住了路边的脏团子:“傅瑜,我,我可以下去看看它么?” 傅瑜很轻地“嗯”了一声:“去吧,小心点。” 他动作飞快地下车绕路,拉开阮洛的副驾门。 又伸手拽出后座的大书包,拿出一个医用小箱子,在阮洛踏出来的时候,刚刚好递给他:“给小动物准备的礼物。” 阮洛着急去看小猫,但还是很礼貌地站在原地接傅瑜的话:“是什么礼物?” “给小动物的外伤药膏,棉签,小绷带,还有猫条。” 阮洛睁大眼睛,伸出双手把小药箱抱过来,小声地“哇”了一下:“你知道会遇到小猫么?” 傅瑜“嗯”了一声:“我知道。这片树林后边,有一个流浪动物救助站。许多责任心不足的人,喜欢到这里丢弃宠物。这样被丢弃的宠物,就有大概率会得到救助站的救助。也算他们对宠物最后的仁慈吧。” 阮洛愣了愣,忽然仰起脸,黑曜一样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很小声但很认真地对傅瑜说:“傅瑜,你真好~” 尾音有些许上翘。 澄澈的眼神和这点无意识撒娇的尾音,像一枚裹挟着潮湿春信的柔软花瓣,猝不及防跌坠在傅瑜冰封了三十年的心湖里。 傅瑜回过神的时候,阮洛已经抱着小药箱小跑着,朝着小脏团子寻觅去了。 傅瑜眸色一凛,一时关心则乱,声音比平时大了点儿:“慢点走,别跑。” 阮洛站住脚,扭过来看了傅瑜一眼,神情蒙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委屈。他小声“奥”了一下。 不跑了。 傅瑜站在原地,捏住眉心,暗骂了自己一声。 满脑袋都是阮洛回过神时,略带着惊讶的委屈眼神。 傅瑜迈开大长腿,正要朝阮洛追过去,就听到车边灌木丛里发出一阵轻微的簌簌声。 他低头一看,顿时黑了脸。 傅瑜侧眸又看了阮洛一眼,见阮洛已经找到脏团子,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检查脏团子的身子。傅瑜才低头对着灌木丛压低声音:“躲在这里做什么。” 王特助蹲在灌木丛里,只露出个脑袋,她从怀里捧着一个本子:“阮先生的传记,我当时就说了,纸质的才有时光的质感!” 傅瑜又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这次在暗骂什么。 他伸手接过。 好在本子不大,能够直接丢进大衣口袋。 傅瑜给王特助比了个口型:“走。” 王特助平时挺灵光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兴奋上头了,竟然把傅瑜嘴里的“走”看成了“好”。 王特助点头如捣蒜:“会继续努力的!” 傅瑜扶住额头,看上去想踹人。 但王特助在兴头上,完全不察,甚至觉得傅瑜是被自己感动了。 王特助更加卖力叭叭:“还有一件大功要向您汇报的——阮先生爷爷的转院事宜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已经安定在咱们傅氏的医院了,针对爷爷的脑休克,宋祈已经在他海外的师门里拉了相关专家,组建了医疗团队,会诊再治疗的方案。您要顺道带阮先生去看爷爷么?我去安排!” 听了这个汇报,傅瑜黑压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 傅瑜看着阮洛,轻声对王特助道:“不必。他现在忘了所有烦恼,也挺好。” 说完,见王特助仍然像个萝卜似地扎在灌木丛里,眼巴巴看着他。傅瑜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走?” 王特助挠着脑袋:“傅总,李秘书跟我打了个赌。” “我没兴趣。” “可是输赢的关键在您诶。” “说。” “李秘书说,您肯定不会带阮先生去看爷爷的。她说您想攒个大的!你想治好阮洛的爷爷,等人家爷爷醒了,可能会看在爷爷的份上,少讨厌您一点。嘿嘿,嘿嘿……” 傅瑜垂眸,眼带杀气:“告诉李秘书,她的年终奖没了。” 王特助笑出了小人得志的得意:“嘿嘿,嘿嘿……” 傅瑜睨了王特助一眼:“你的也没了。” 说完,傅瑜大长腿一迈,朝着阮洛走去了。 王特助眼巴巴地看着傅瑜惨无人道的背影:“臭老板,周扒皮!我要在阮先生面前给你下绊子,穿小鞋!……呜呜呜。” 可惜王特助没机会接近她的阮先生,只能扭头带着同样蹲在灌木丛的萝卜二号司机,和萝卜三号救助站工作人员,一起鬼鬼祟祟地钻着灌木丛,到树林那头找自己的车了。 * 阮洛的手已经被小猫染脏了。 小猫的耳朵被咬伤了,爪子和尾巴上也有见血的伤痕。 阮洛给它涂药膏的时候,它撕心裂肺地喵喵叫着,以至于阮洛根本不敢下手,他涂药轻轻的,小猫颤一下,他的手就跟着颤一下,一个伤处都涂了五分钟了。 阮洛急出了冷汗。 就在阮洛呼吸急促的时候,高大身影把阮洛罩住了。 阮洛仰起脸,看见傅瑜朝他蹲过来。但没有很近,保持着半米恰到好处的距离。 傅瑜伸手:“让我试试?” 阮洛小心翼翼地把拼命挣扎的猫捧给傅瑜,声音柔柔的:“它,它太小了。我怕它疼,不敢用力……我摁不住。” 傅瑜接过了猫。 怪的是,那猫到了傅瑜手里,竟然老实了。 不再挣扎,也不再大叫,只发出一阵一阵很小的低咽声。 阮洛不知道顶级alpha的基因是对万物都有作用的。别说一只猫,就是一头老虎到了傅瑜面前也得乖乖的。 阮洛还以为是小猫喜欢傅瑜,又小声“哇”了一下:“它好像喜欢你耶。” 傅瑜被可爱到了,忍不住扫了阮洛一眼,勾唇轻笑道:“兴许是的。但它在你手里挣扎也不是不喜欢你,它只是不怕你,才敢放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它有没有挠到你?” 阮洛总是容易被感兴趣的东西分神。 此时又在不知不觉里主动凑近傅瑜一些,他眼巴巴地看着傅瑜给小猫涂药膏。三个地方的伤处,傅瑜一分钟就涂完了。 末了,那小猫非但不逃,还臣服般地趴在傅瑜脚边,讨好地舔傅瑜的手指。 阮洛看得一阵艳羡。 他忍不住撕开了一根猫条,嘴里低唤着:“小猫猫,吃饭饭。” 可让阮洛震惊的是,他连猫条都给猫撕开了,这猫还蜷在傅瑜的脚边,不理他。 眼看阮洛眼底缓缓地开始起雾,傅瑜急了,朝着小脏团子轻轻地给了一脚。不至于踢疼它,却把它踢成了一个毛球,滚到阮洛面前,展开了。 猫猫离开傅瑜,才反映过来空气里有猫条的味道,急惶惶、摇晃晃地过来,抬起两个猫爪抱住阮洛的手,眯着眼睛使劲地嗦了起来。 阮洛眼底雾气终于散去。 傅瑜没有去打扰阮洛,只是他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太难让人忽视,在阮洛身边投下了大片影子。 把阮洛趁得更加小小一团。 晨时的阳光是带了点金色的,傅瑜低着头,只觉得阮洛被镶了金边儿。 有那么一瞬间,事业脑的他竟然生出了点诗人的惆怅来—— 如果,如果他穿越过来的时间早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把这样静好的岁月定格? 喂完了小猫,阮洛擦着眼睛狠心往车边走。 身后小猫追着他喵喵叫着,他不敢看。他走到傅瑜身前半米处,仰着脸说:“已经让它吃饱一顿饭了,今天对它来说是开心的一天。要是我们走后,它每天还能遇见愿意给它一顿饭的人……那就好啦。” 阮洛脸上都是脏兮兮的指印,明明是去喂个流浪猫,却把自己折腾的跟只流浪猫似的。 傅瑜的心尖又被猝不及防地扎了一下。 小猫还在阮洛脚边叫着,阮洛的眼尾都湿了,但他忍着没再看小猫一眼。 很乖,很有礼貌地看着傅瑜。他在等傅瑜带他上车。 傅瑜没有带他走,而是看着他,沉声道:“阮洛,带小猫一起走,好不好?” 18 小孩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阮洛的眼睛缓缓地睁大了,他略显苍白的薄唇翕动了一下,没有立即说出话。 湿漉漉的眸子就那么傻愣愣地把傅瑜望着。 天光落在阮洛的眼睛里,傅瑜的影子也落在阮洛的眼睛里。 阮洛嗓音有些轻颤,他仰着脸,眼巴巴地:“哪种带走。” 傅瑜垂眸看着阮洛,声音温沉:“养它。” 阮洛的反应出乎了傅瑜的意料。 傅瑜以为阮洛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开心到,以为阮洛会朝他笑。 但阮洛却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模样,他的睫毛湿湿的,克制着本能的害怕,上前一步靠近傅瑜,再次确定:“不是养一会儿,也不是养几天,是养很久很久的那种养么?” 傅瑜眼底暗潮涌动,他心里酸疼,声音更低沉了。他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作出承诺:“不是养一会儿,也不是养几天,是养很久很久,养到你不喜欢它的那种养。” 阮洛眼尾也湿湿地,他对此仍然没有很多的安全感,又小心翼翼地问傅瑜:“要是我一直喜欢它呢。” 傅瑜郑重地答他:“那就一直养。” 阮洛望着傅瑜,欲言又止。 傅瑜见不得阮洛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更见不得他有话不敢说。 傅瑜循循善诱:“怕我说话不算数?” 阮洛摇头。 傅瑜用微笑安抚着他,顺毛一样循循善诱:“那是什么?” 阮洛攥着小药箱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咬了咬下唇:“可是……协议到期了怎么办?如果我离开你家,那小猫该怎么办呢。” 傅瑜一时愣住。 阮洛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失礼了。 他低下头,一只手抱住小药箱,一只手朝着眼睛狠狠地擦去。本来就脏兮兮的小脸更花了。 傅瑜没想到,当初为了让阮洛放松,临时哄他的一句“协议结婚”,他竟然深深地放在了心里。 傅瑜眼底眸色晦暗不明,他心想,阮洛的潜意识一定把他讨厌透了,要不是对他有些雏鸟情节,怕是在他说出协议结婚的时候,就会想要离开他吧。连收养他好喜欢的小猫时,他都能想起这一茬。 傅瑜心里多少有些悲凉,他不动声色,只是注视着阮洛,轻声哄道:“协议到不到期都是你说了算的。真到了的时候,你想养就给你养,你不想要它了我就自己养。不会让它再流浪的。” 傅瑜以为这句话能给足阮洛空间和安全感。 哪知道阮洛听了,把脸擦得更花了。 傅瑜在商场久经厮杀,向来一副冷脸八风不动。在此时的阮洛面前,却有些无措起来。 他看不得阮洛这样,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把世界上最值钱的礼物捧给他,好好儿地哄。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不把阮洛吓应激都是烧高香了。 好在阮洛就擦了一小会儿,就抱住小药箱递给傅瑜,脸跟花猫似的,眼尾红红地,声音闷闷地:“你可以帮我拿着它么。” 傅瑜赶紧接住。 阮洛蹲下去,小心地抱住了蹭在他脚边喵喵叫着的猫。 小猫记得阮洛是给它喂猫条的人,被抱住就扒拉着阮洛的衣服,去舔阮洛的脸。 倒是把阮洛舔的笑了。 傅瑜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车上,安排人和猫坐好,傅瑜抽出一张湿巾,想递给阮洛让他擦擦脸。但看见一人一猫在副驾玩得投入,傅瑜就作罢了。 他多看了阮洛几眼,才发动迈巴赫出发。 阮洛上山这几天是真的困得狠了。在车上和猫玩着玩着又睡了。 他睡在副驾的软卧里,猫睡在他的怀里。 不论是人还是猫都乖得不像话。 傅瑜的目光有些难以自制,时不时趁着开车的空隙端详阮洛一会儿。 终于,在一个等红灯的空档。 傅瑜没有忍住,小心翼翼地朝着阮洛伸出手。 傅瑜喉结轻轻滑动,指腹小心地放在阮洛软乎乎的脸上。他像是摩挲什么珍品,指尖很轻地游移了一下,擦去了阮洛脸上一点泥污。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伸出去的时候给自己的理由只是要他擦擦灰。 可手指到了阮洛的脸上,却像是磁铁贴上了磁场,收不回了。 直到绿灯亮起,傅瑜才不得已地撤回了手。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傅瑜没有叫醒阮洛,把阮洛放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很轻地给他用温水擦了脸和手,盖好被子点好安神香留了盏小灯才走。 阮洛不看着的时候,傅瑜对待小猫真的称不上温柔。他大咧咧地拎着小猫的后颈,把他塞给纪管家:“把这小东西洗干净。找人看着它别乱跑。” 纪管家抱住猫刚要走,傅瑜就站住了脚:“算了,你不要动它。” 纪管家道:“但是它脏了,还是得洗。” 傅瑜道:“不用你洗。” 纪管家沉思了一下:“好。” 傅瑜简单吃了个下午茶,叮嘱纪管家,晚饭不要打扰阮洛,不必叫他吃饭。看他什么时候醒了,给他现做就是。 他则叫了司机,马不停蹄地坐车去了集团的私立医院。 这是傅瑜第一次见到阮洛爷爷本人。 王特助给阮洛爷爷安排的病房自然是最好的,在这里阮洛爷爷接受的都是最顶级的护理。 傅瑜进到病房的时候,就看见一名小护士在给他做翻身,以及按摩。 傅瑜观察了阮洛爷爷一会儿,又叫了专治组的医生问了些问题。忙忙碌碌地听汇报,看资料…… 末了,傅瑜让特护去叫主治医师,他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向主治医师咨询。 不料主治医生正在会议室进行针对阮洛爷爷病情的多方研讨。 傅瑜让特护别去打扰。 自己到抽烟区点了根烟坐着等。 一边抽,一边翻手机。 他回复了李秘书几个工作汇报,又看了邮箱里的一周财报。 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怪的是眼睛闭上,脑袋里就浮现出阮洛的影子。 傅瑜捏了捏眉心,想到了什么,捏住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电话上“季辰西”三个字的备注开始闪烁。 季辰西是傅瑜的朋友。可他跟傅瑜这种掌握家族大权的矜贵家主不一样。他只是个家里有矿的纨绔二世祖。 此人长年混迹声色场所,出席各种艺术长廊。像什么高奢拍卖会、伊丽莎白皇家酒会、百达翡丽臻享高定鉴赏会等等……必然少不了他这个烧金狂魔的身影。 电话接通,傅瑜开门见山:“最近有哪些稀世彩宝在开市。” 季辰西接到傅瑜电话的几率比撞见鬼还难,正要发表惊讶,就被这个直挺挺的直球给创了回去,只好把一肚子震惊和满脑袋卧槽原路塞了回去,笑眯眯调侃:“唷,我们傅总不玩木头,改玩宝石了?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浅薄的爱好么?” 傅瑜道:“送小孩儿玩,孩子喜欢。” 季辰西那边愣了一下:“什么小孩。” 傅瑜道:“我家小孩。” 季辰西张大了嘴巴,啊了一下:“就是那个……天天挨你揍的?” 傅瑜:“我以后会对他好。” 季辰西这次直接愣了一分钟:“哥们儿,如果你是认真的,我支持你!他喜欢彩宝?” 傅瑜道:“彩宝彩钻,会发光的,他都喜欢。” 季辰西神神秘秘地笑起来:“你讨好他,是为了补偿他,还是要追他?” 傅瑜道:“让他开心。” 季辰西这次愣了足足有三分钟:“不是吧哥,你都三十岁了,不至于这么纯情吧?什么都不图,就图他开心?你在哪,出来喝一杯,跟你聊聊!” “没空。”傅瑜简短道:“查到我想要的信息就告诉我。” 季辰西道:“三周后,苏黎世有场以‘银河之吻’为主题的世纪豪拍,要去么?我给你约个首席,带你小孩去玩玩儿。” “给你一天时间安排,尽快答复我。” 季辰西忙道:“等等先别挂电话,傅瑜,你现在在哪,出来喝杯酒呗。” 傅瑜轻笑一声:“没空。小孩离不了人。” 就在这时,天边隐隐出现闷雷滚动的声音。傅瑜皱了皱眉,直接挂了电话。匆匆朝家里赶回去了。 那些看过的档案信息在他脑海里灼烧着——阮洛害怕打雷。 19 顺毛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坐在车上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因为他打开手机上的健康监测app后,发现给阮洛的运动手表不在线。 傅瑜眸色晦暗不明,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黑框格拉夫:“快点”。 司机不知道傅瑜在着急什么,但是被傅瑜的脸色吓出一身白毛汗,司机加大油门,把车速开的飞快。他怀疑车轮子都开出火花了。 傅瑜靠在老板位,低头捏着眉心,满脑袋都是阮洛苍白的脸和慌张的眸子。他没发觉自己的呼吸都滚烫了,浑身暴戾份子犹如浮空的火药沫子,一点就着。 他只是在想,那么脆弱的孩子,被吓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好在只是闷雷滚来滚去,一直没有炸出声音。 过了会儿,豆大的雨点敲窗而下。 和前几天连阴的细雨不同,这是一场过境的骤雨,不会下太久。 傅瑜回到别墅,见阮洛不在一楼,松了口气,说明他没被惊醒。 傅瑜上到三楼,在阮洛门前站定,他打算听听动静,有动静他就敲门,没动静他就轻脚进去。 总之,他得知道阮洛好不好。 可有时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合,他高大的身子刚刚朝门上侧倾过去,支起耳朵。就听见一个近在咫尺的拉门声。 下一秒—— 他和穿着毛绒拖鞋拉开门的阮洛都愣住了。 一高一低,一个仰头一个低头。 大眼瞪小眼。 傅瑜喉结一滚,退后半米:“……我有打算敲门,只是手还没伸出来。你别误会。” 阮洛揪了揪裤子上的布料:“嗯。” 傅瑜环顾四周,想要转移阮洛的注意力,却没找到流浪猫,想必还在一楼某处被人看着。 好在阮洛没有纠结此事。 阮洛由于刚醒,声音很轻也很小:“我又在车上睡着了。辛苦你又抱我回来。” 屋外下雨,廊道有潮湿的风浮动。 傅瑜见阮洛穿的单薄,不好冒然去阮洛房间给他拿外套,就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阮洛:“不辛苦,你不重。” 傅瑜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点沉。岂止不重,都轻得有些过分了。 他抱过阮洛太多次,只觉抱着阮洛时,怀里根本没重量。他得抱很紧才有真实感,省得一不留神,让阮洛被风给吹跑了。 阮洛又捏了捏裤子,在傅瑜的注视下接过大衣,犹豫了下,披上了。 阮洛声音更轻了:“下次我再这样,你叫醒我就好啦。” 傅瑜“嗯”了一声,道:“好。” 可鬼使神差地,心里却暗想着:下次我还抱。 傅瑜说话的时候,阮洛低头看着他自己的毛绒拖鞋。 而傅瑜正盯着阮洛的发顶。看着阮洛头顶翘起来的几根呆毛。 傅瑜得攥着手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能阻止自己想要伸过去帮他捋平呆毛的跃跃欲试的手。 “被雷声吓醒了?”傅瑜问。 阮洛扬起脸,眼神有些迷蒙:“打雷了么?” 阮洛这么一反问,傅瑜才想起来,他家的房间都是加了隔音层的,隔音效果极好,门窗也是。 这种闷雷在房间里,不开窗根本听不见。除非是那种彻天的大炸雷。 “嗯。”没吓到你就好。 阮洛醒来的很是时候,刚好餐厅里摆上了晚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玩累了,心理上却得到了放松,阮洛的胃口明显好了点。 米饭和菜都吃得多了。连平时会剩小半杯的牛奶,都喝完了。 吃完饭阮洛就有些神思不属,在一楼到处走来走去,一会儿弯着腰看楼梯角,一会儿去扒墙角的。 傅瑜知道阮洛在找猫。 傅瑜现在对阮洛已经很了解了。阮洛并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他的确有思想,有计较,凡事也会有自己的考量,也会有自己不愿言说的秘密。但像这些问一句“傅瑜我们猫呢”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会直接问的。 他不问,可能是因为他刚醒没多久,还没分清收养了一只猫的是,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在做梦。 趁着阮洛满地逛,傅瑜走到在客厅站得板板正正的纪管家那,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抱进来,让他找到。” 阮洛从一楼逛到二楼,再从二楼逛到三楼,又从三楼下来。 眼底希冀的微光越来越暗。 就在他想要去沙发上瘫着时,看见门外一个毛茸茸的小身影摇头晃脑、歪歪斜斜地朝他走了过来。 “喵呜~” 阮洛睁大眼睛,蹲下身:“是真的耶!” 他一把抱起猫猫,扭过头看着傅瑜,眼睛亮晶晶地,笑得露出了雪白色的小虎牙:“傅瑜,猫猫!” 傅瑜一下子愣住了。 从前他也见过阮洛笑的,但是那些笑容基本上都不达眼底。 而这一刻,阮洛抱着猫,软软的脸贴着小猫的绒绒猫脸,竟笑得弯了眼角。 傅瑜端详了阮洛半分钟:“我们得给它洗个澡。” “好!” 管家早就在二楼准备了一间专用养猫房,知道要给猫洗澡,连水都放好了。他也把这些告诉傅瑜了。 但傅瑜却像是遗忘了似地,对他的一番用心置之不理。 直接带阮洛直奔傅瑜自己的卧室去了。 管家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这猫……别又是个祖宗级别的吧。” 他家傅总有重度洁癖啊!曾经因为一只蚊子死在他那巴洛克风格的浴池里,害得他带人高温杀菌冲洗了整整一个小时! 现在,这么大一个动物,还脏成这个鬼样子,竟然直往自己房里领。 看来这猫的地位不容小觑啊。纪管家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取悦这只猫的一百种姿势。 阮洛抱着猫,跟傅瑜去给猫洗澡,不妨竟然跟进了傅瑜的房间里。 阮洛站在傅瑜卧室门框时犹豫了一下。 傅瑜以为他是嫌弃,轻叹一声正要带他去二楼,就听阮洛道:“可是会弄脏你的浴室吧。” “不怕。”傅瑜松了口气轻声道。 说是一起给小猫洗澡,可真洗起来,傅瑜都不给阮洛双手沾水的机会。 阮洛眼巴巴地蹲在地上,一会儿去接纪管家拿上来的猫用沐浴露,一会儿又听话地给傅瑜拿梳子。 就连给小猫梳毛,傅瑜都要自己梳,不把梳子给他。 阮洛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带着控诉意味地道:“让我也给它梳梳吧……” 傅瑜差点就心软得把梳子给他了,但傅瑜还是没给,傅瑜声音很低很轻,循循善诱:“阮洛,把你的两只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阮洛乖乖地伸出了手,五指并拢又张开,声音闷闷地:“伸出来了。” 傅瑜一边给猫梳毛,一边轻声笑着:“指甲缝的伤好了么,嗯?” 阮洛懊恼地小声道:“还没好。可是一点都不痛了。” 傅瑜看着阮洛:“还没完全好,就不能过度湿水。等完全好了,给猫洗澡的任务就交给你,好不好?” 阮洛抠着手指:“好吧。” 语气很失落。 傅瑜看着他,觉得如果他长着的也是一对猫耳朵的话,那他的耳朵一定已经耷拉下去了。 傅瑜哄道:“很乖。但是你也不是没有参与,你给它拿沐浴露了,还有梳子。待会儿,还要给它吹风,我给它捋毛,你拿吹风机好不好?” 阮洛抬起眼,眼底亮晶晶地:“好!” 阮洛说着,脚底下不自主地朝傅瑜凑近了。近到,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只小猫的距离。 傅瑜不动声色端详着阮洛脸上的微表情。 他心底浮现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来——阮洛在小猫面前,似乎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到,所有的感官、神经都全神贯注地随着小猫在移动。他的身体在这种无意识的贯注之间,迟钝得连对他避如虎狼的害怕反应都忘了。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傅瑜猝不及防,却十分小心地道:“你头上有根头发翘起来了。” 而阮洛根本没有关注头发,一双眼睛仍盯着猫:“那把它吹干以后,我可以给它梳毛么?” 傅瑜盯着阮洛的发顶,喉头轻轻滑动,他试探着轻轻伸出手,迟迟疑疑地,像是园丁凑近他百般呵护的含羞草:“当然可以……你头上这根,这根翘起来的头发,我……可以帮你捋下去么?” 20 怀疑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后半句很小声,明明是征询句,却好像怕谁听到似的。 阮洛就没听到。 傅瑜PUA自己:不拒绝就是同意了。 于是骨节有力的修长手指缓缓靠前—— 在阮洛低头给小猫捣腾护毛膏的间隙,轻轻落了下去。 触摸到柔软发丝的时候,傅瑜顿住手,在阮洛脸上察言观色。见阮洛没有反应,他手指又落了几分。 阮洛还是没反应。 傅瑜喉头滚了滚,小心翼翼地,把阮洛的那捋翘发给捋平了。 落下时,鬼使神差地捻了捻手指,像是无意识地在回味什么。 阮洛这时才迷茫地仰起脸看傅瑜。 傅瑜转移话题,包揽起护理猫毛的责任。 阮洛就蹲在一边,抱着膝盖。一会儿看看猫,一会儿看看傅瑜。他觉得傅瑜摸他头发了,但是他没有证据。 后来给猫吹毛,傅瑜就抱着小猫走出浴室。 阮洛跟屁虫似地把他给黏住了。 傅瑜愈发觉得阮洛对猫猫恋爱脑的厉害,这猫猫对阮洛的杀伤力也太强了,堪称“阮洛诱捕器”。 为了证实自己发现的新大陆,傅瑜没有用卧室里的吹风机,借口吹风机在一楼,抱着猫往一楼去,阮洛果然又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模样乖的不像话。 傅瑜自打穿过来以后,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优待? 他一时间有些上瘾。 哪怕是吹完了猫毛,也非要抱着猫跑来跑去,扬言找个好位置给猫透透气儿,实际上就是抱着猫咪诱饵,满楼遛阮洛。 阮洛被猫吃的死紧,廊里廊外,楼上楼下…… 满楼跑了会儿,傅瑜终于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 傅瑜停止了自己的禽兽行为,意犹未尽地把猫放在他自己的卧室阳台:“这里视野大一些,猫会喜欢。” “我在你这儿和猫玩一会儿再睡觉,行吗?”阮洛扶着门框,眼巴巴地问。 傅瑜克制着嘴角急欲上扬的弧度,嗯了一下,淡声道:“行。” 下过一场雨,天就黑的很快。 屋外黑沉沉地,只有屋子里亮着光。 阮洛的皮肤在灯下白得发光,他对傅瑜提要求的时候,声音温软极了。害得傅瑜这个不吃甜点的人,忽然想吃口奶糕。 因为这时候,阮洛给他的感觉太像了。太像一块白玉奶糕,甚至还要比奶糕软上三分。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小猫偶尔的叫唤声,以及墙上施华洛世奇时钟发出的细微咔咔声。 傅瑜端着水杯站在门框前,朝阳台上那一人一猫望去。 在傅瑜的人生里,鲜少有这种放慢脚步,静静欣赏什么的时刻。 阳台外是傅家百年前种下的一棵银杏树,此时已经冒高了,在月光底下飘着绿色的叶子,风吹起来时,阳台上甚至会落下一片两片三片。 傅瑜的心情本是极好的,可当一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连喝水的兴致都没了—— 等银杏树变成金色,阮洛还会在这里么? 傅瑜捏了捏眉心,驱散这些沉重的情绪。 今天这只猫,其实给他们之间的困局带来了转机,不是么。 傅瑜看自己在房间,阮洛和猫玩不开,跟猫说话都小心翼翼压着声音。 傅瑜就拿着杯子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对阮洛道:“我去书房处理些工作,你自己玩。困了就去睡。”他想说如果你实在想和猫玩,就和猫一起睡也没关系。 但傅瑜终究是没说,他觉得他得掌控这个阮洛诱捕器。 阮洛嗯了一声,很乖地道:“我记住了。” 傅瑜的腿脚有些沉,他想了想还是问道:“阮洛,明天醒来还要看到我么?” 阮洛仰起脸,从阳台上隔着一个卧室的距离向傅瑜看过来,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傅瑜想问,是因为猫在我这里,还是因为这些天醒来都能看到我,已经习惯了? 他终究是没问。 帮阮洛掩上门,把空间留给阮洛让他自由。 傅瑜就去了书房。 打电话跟宋祈说了他的新发现。 宋祈那边环境音嘈杂,声色犬马的。 宋祈:“老板,有什么指示。” 傅瑜:“我们养了一只猫。” 宋祈在那边掏了掏耳朵:“什么鬼?养猫的事情就不用咨询我的意见了吧……” 傅瑜淡笑一声:“给阮洛养的,他很喜欢。” 宋祈试图给傅瑜一刀:“你又不是猫,他喜欢猫又不是喜欢你。” 傅瑜拿着电话走到落地窗前,透过书房光可鉴人的黑玻璃,望着楼下的银杏树:“喜欢到我抱着猫的时候他甚至会主动接近我。且只要他不留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他的身体甚至会忘记对我的本能惧怕。” 宋祈那边的噪音变小了,他刻意去了安静环境:“傅瑜。我得承认你把他照顾得很好。否则他是不会对外物产生‘喜欢’情绪的,因为他自身如果没有安全感,他会无瑕自顾,惶惶不可终日,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顾及别的。” 宋祈顿了顿:“养猫这件事你做得极好……” 正说话间,却被一个骤然插入的声音打断了:“找了你半天,躲这里来了,出来出来,打个锤子电话。” “……嘘,我老板。” “靠啊,你老板不就是我哥们儿傅瑜嘛。这家伙怎么最近开始找我们煲电话粥了,下午还他妈打了我的电话。我约他出来玩儿又不来,这会儿轮到跟你煲粥了。无语。” 电话那边窸窸窣窣地,十秒钟后,宋祈那边换了人,季辰西的声音带着点生龙活虎的酒气:“傅瑜,你怎么又给宋祈打电话了啊,你是才学会打电话吗?人人都要打一遍。” 傅瑜这边还没说话呢,宋祈就在那边跟季辰西聊起来了。 宋祈:“问他媳妇呢。最近不知道什么鬼上了身,改邪归正,终于有点人样了,把媳妇疼得不像话,我都怀疑他在耍什么新花样。但是没证据,倒也不好意思再孤立他了。” 季辰西那边“草”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来了,说话瓮声瓮气地,他像是开玩笑似地给了宋祈一拳,宋祈闷哼了一声。 季辰西神神秘秘地道:“宋祈你眼力不行啊!” “嗯?”宋祈没有理解。 季辰西“戚”了一声:“他不是那个‘傅瑜’。你难道听不出来吗?我下午就发现了。” 季辰西对着电话嘿笑了一声:“你不是‘傅瑜’,至少你不是那个酷狠残忍,会家暴阮洛的那个‘傅瑜’。对吧?” 宋祈愣住了。 季辰西忽地认真道:“话都说开了。不如你告诉我们,你是假的,偷梁换柱了,还是说——你才是那个真的。我们是你的朋友,请你告诉我们,好么?” 傅瑜愣住了,他沉默了半晌,沉声道:“给个定位。” 21 铺路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一个小时候后,傅瑜出现在N.X酒吧门外。 宋祈裹着风衣,站在门外等着他。 傅瑜一下车,就引起酒吧外不小的轰动,几个半醉半醒出来吹风的小o,眼睛都瞪直了。但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没人敢有多余的反应。 宋祈上前直勾勾地盯着傅瑜看:“老板,我们进去说。季辰西被几个波涛汹涌的beta黏着出不来,叫我自己接你,真不够意思。” 宋祈穿着鞋子身高才一米八,在净身高一米八八的傅瑜面前说话,得把眼睛抬起来。 傅瑜就低着头看他。但没多言。只微微颔首,示意宋祈带路。 两人走后,酒吧外的几个alpha和omega立即凑在一起,点燃了炸药: “啊啊啊!真是傅氏太子爷。他也来酒吧玩啊?” “总觉得不太真实,传闻不是说傅总没有娱乐么?平时新闻里见到他,都是在忙着出席财经座谈,也就在各国的国宴上能见着一点他的私生活……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酒吧看见他!”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点小o陪酒啊,早知道有天能在这近距离接触,我就入职酒吧小王子了,好烦啊就是后悔,要是能攀上傅总……” 这边几个omega话一落音,不远处蹲在路边扣嗓子眼的真·酒吧小王子扶着垃圾桶晃悠悠站直了身子,摇摇晃晃飞进酒吧。 嘴里喃喃着:“我行,我可以,傅总是吧,让我来!” 可惜小王子的期待落了个空,他厚着脸皮去问领队能不能给他个机会,领队告诉他:不想找死就别做梦。 宋祈带着傅瑜,顺着震耳欲聋的外厅,进了VIP秘享里厅。 音波攻击没外厅那么炸裂,仍然震得人鞋底发颤。 绕进黑金地砖铺满的廊道,二三十个香槟女孩举着黑桃A鬼王潮似去涌进一个牌号是888的超大豪华包间。 宋祈带傅瑜跟在女孩们屁股后边走进去,就看见季辰西倚靠在一个波涛汹涌的bata女孩怀里摇骰子。 他的大腿翘在一个腼腆白净的小王子身上,享受着小王子贴心的按腿服务。 香槟女孩们进去就开始热辣扭腰,争先恐后地围在季辰西身边给他送上飞吻: “辰西哥,你砸钱的时候好帅。” “辰西哥,我也想喝路易十四,可以给我也来一杯么?” “给我们姐妹们一人来一杯。喝完了您再点,您点单的时候帅飞了。” 季辰西温柔地一一回应香槟女孩们的飞吻,边动容地道:“一杯多小气,辰西哥给你们一人点一……” 一瓶的瓶字还没说完,一个低沉的、带着命令的声音灌入耳门:“都出去。” 声音不大,但莫名地带着一种上位者咄咄逼人的气势,压迫感强得全场一静。 香槟女孩们扭过脸,瞪大了眼睛: “傅总!” “傅总好!” 女孩们七嘴八舌想要在傅瑜面前表现,被香槟领队使个闭嘴的眼色,滚潮似地带出去了。 傅瑜看着黑曜石桌上二三十瓶路易十四:“灌我?” 房间只有三个人。 他,宋祈,季辰西。 却有将近二三十瓶路易十四。 季辰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柳下惠似地推开身边的女bata,又看了眼小王子,朝门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女beta就带着小王子一起出去了,临出去前,想要和傅瑜打个招呼,但看他脸色不虞,没敢说话,躬身后退出去,掩上了门。 季辰西站起身,抄起一瓶递给傅瑜,自己也拿了一瓶。 见傅瑜接住了,就在傅瑜的瓶子上碰了碰,自己一口吹下五分之一:“喝不完倒你浴池,给你洗澡。” 傅瑜:“宋祈。给他打根醒酒针。或者,用加冰的水把他泼醒。” 季辰西放下酒瓶,眯起眼睛:“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感性脑,我真性情,不像你会掩饰自己。我喝点酒,才能看清你。” 他朝着宋祈勾肩搭背:“对吧小祈子。” 宋祈冷笑一声,推开了他:“说正事吧,臭酒鬼。” 十五分钟后,三人终于进入正题。 基本都是季辰西在叭叭,宋祈一脸懵逼震惊,傅瑜则面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揣测的话都让季辰西说完了,他从科学界的交换大脑,推理到刑侦界的杀人演尸,越说越离谱,最后还扯到了借尸还魂。 季辰西:“我是有神论者。傅瑜,老实交代,你是哪种?” 傅瑜手里晃着半杯路易十四,他对季辰西的话不置可否,也没作出确切选择,只是淡道:“被一个畜牲偷了三年。他篡改了我生活里关于阮洛的这部分,其余未变。” 宋祈默默喝酒,神情恍惚:“我是医生,我坚信科学。我宁愿相信老板的脑髓是被人吸了……” 傅瑜瞟了宋祈一眼。 宋祈就闭了嘴。 接下来是季辰西的脑洞发挥,宋祈听得一愣一愣。 傅瑜看两人接受得差不多了,就要离开。 季辰西正在跟宋祈说什么,说得脸红脖子粗,忽听傅瑜道:“季辰西。” 正经口吻喊得季辰西一抖:“嘛呢,别叫全名好吓人啊。” 傅瑜淡笑了一下,朝他举了举杯:“谢谢。” 他了解季辰西,既然话说开了,季辰西就还会拿他当朋友。 季辰西是个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在这件事上,傅瑜不用提醒,季辰西也不会大嘴巴跟除房间外的第四人宣讲此事。 季辰西不会给真正的傅瑜带来麻烦。 宋祈也是。 而在这个世界里,被过往的朋友真正地了解了自己的秘密,傅瑜心里其实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季辰西没让傅瑜走。 季辰西一个晚上醉生梦死的模样,却在傅瑜要走的时候忽然正色了起来。眸子里也露出分寸感很强的清亮,他很认真地问傅瑜:“可是你对阮洛很好。” 在这件事上,宋祈看着傅瑜,点了头:“这样的你,挺像样的,其实……也配得上阮洛。” 傅瑜笑了一下。 季辰西又问:“我听宋祈说了。阮洛现在失忆了,阴差阳错对你产生了雏鸟情节,稍微被你使点心眼,就能任你揉扁搓圆的,可乖了。但是等他清醒了,估计杀了你的心都有。” 傅瑜摸出根烟夹在了手里。 季辰西叹了口气,夺过傅瑜刚夹出来的烟点上,抢到了自己的嘴里:“傅瑜,说说呗。你这个复杂的情况,他醒了怎么办啊。看兄弟们有什么能帮帮你的?” 三人聊着的时候,傅瑜频频看向手腕上的格拉夫表:“我会给他铺好路。” 季辰西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其实你给我打电话后,我打听你了。我查不到你,就查了你的两个助手。那个王特助,频繁往你的私立医院跑,去看一个老头儿,宋祈说那老头儿就是阮洛的爷爷,你把阮洛爷爷安排接受最好的护理,是吧。还有,还有那个李秘书,她最近也忙得不可开交,频繁往返美利坚,把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门槛都给踏破了。我本来还在琢磨,她这是在做什么?就你那钢琴水平也想进第一学府么?现在想来,是为了阮洛吧……这就是你给他铺的路么?” 22 惊梦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看着季辰西,淡声道:“李秘书在给阮洛申请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再入学机会。那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季辰西还没说话,宋祈却愣住了。 眼看着季辰西又要叭叭,宋祈伸手打断季辰西,抬眸看着傅瑜:“你是要……建立阮洛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对么,傅瑜?” 宋祈罕见地没叫傅瑜老板。 他问完之后,就在五颜六色的射灯下瞪着眼睛看着傅瑜。 傅瑜仍然沉着脸,脸色和纸醉金迷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心事重重。 傅瑜看着宋祈,没有说话。 宋祈的神色终于有些动容:“你怕他醒来之后受不住分崩离析的世界,所以要在他恢复记忆之前,把他碎了的全部,一片一片拼凑完整,好送给他,让他不舍离开,是不是?” 宋祈沉默片刻,又轻轻补充:“至少……你想让他不舍得离开爷爷,不舍得离开他的梦想。你想要用这些,留他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 季辰西仰着脑袋瘫在沙发上,闷了一口路易十四:“拼吧!我们给你递胶水!” 宋祈瞪了季辰西一眼,还想再说什么,被傅瑜阻止了。 傅瑜低头看着他的黑框格拉夫表,沉声道:“我得回去了。” 宋祈下意识问:“因为阮洛么,都有门禁了?” 季辰西从沙发上站起来,去给傅瑜拉门,边拉边叭叭:“你懂什么,傅瑜家小孩离不了人!” 宋祈:“……” 傅瑜满意地对季辰西点了点头。 大长腿刚迈出门外,宋祈忽然又叫住他。 傅瑜略一蹙眉:“别煽情了,我们都不适合。” 宋祈摊了摊手:“不是要留你……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得跟你自个首。” 宋祈往门后稍稍躲了躲,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道:“那个Alpha的特级抑制。你以后,一周杠一针就行了。” 傅瑜:“?” 宋祈继续推眼镜:“我之前是坑你呢。这玩意儿打不死人,就是会搞搞你的心态。我打不过你,只能用这种方法给阮洛出气了……嘿,别说,你克制得还挺好,真不愧是顶级的啊!” 说完“啪”地一声,在里边反锁了门。 门缝里传来傅瑜冷沉的声音:“你年终奖没了。” * 晚九点,傅宅。 阮洛在傅瑜卧室的阳台上和猫玩,起初猫还很腼腆,后来被洗的香软蓬松后,就开始露出顽皮的天性。 加上阮洛又给它吃了一盒猫罐头,它吃饱喝足,就不满足一个阳台的活动范围了。 起初它只是跃跃欲试,顺着阳台跑进了卧室里傅瑜的床边。伸着爪子往床上爬。 阮洛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要把它抱走。 可是猫在他怀里挣扎着跳下,竟然一溜烟跳着跑向了虚掩着的房门。 阮洛跟过去的时候,猫脑袋已经拱开了门,从缝隙里探头探脑地晃出去了。 阮洛小声唤了声:“回来~” 可猫咪根本不听。 阮洛着急了,也跟了出去。 他气息有些不稳,透着些许忐忑:“乖,到我这来。傅瑜会生气的。” 阮洛追到廊道上,看见猫咪摇头晃脑地下楼去了。 阮洛跟着下楼。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女佣看见了阮洛,连忙过去关心阮洛,想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是被管家拦住了:“又忘了么。给予空间,不要打扰。默默关注。” 女佣小声哎呀一声,道:“对不起,情急之下忘了。只是见阮先生神色有些匆匆。” 纪管家对女佣道:“忙你的去吧。我去看看。” 说完,看向追着小猫跑出大厅的阮洛背影,低头保持着距离,跟了出去。 阮洛追着猫,一会儿叫“小猫”,一会儿叫“小乖”,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只恨抱它回来的时候,没有趁着傅瑜心情好,给它起个名字。 现在要喊它,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踩着雨后湿漉漉的青石板地,阮洛追着猫到了别墅的花园里。 夜空如洗,清气扑鼻。 迎面是一股湿冷湿冷的气息。激得阮洛打了个寒颤。 因刚才在浴室里给猫洗澡,他脱了外套,出来的时候也没穿。 吸了几阵凉风后,手脚都冰了。 “小猫,来我这~”阮洛看着在一片刺叶玉兰花圃前停住舔毛的小猫,舒了口气,缓缓朝它走去。 猫儿似是也累了,不愿意再挪动,眼看着阮洛来捉它,奶呼呼地“喵”了一声,就任由阮洛把自己揽进怀里。 阮洛低头吸了口它香甜的绒毛,脸上带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抬起脸正要抱猫离开,目光却在刺叶玉兰花圃外,攀着篱笆的银白链子上停住了。 他瞳孔倏然紧缩起来,像是骤然看到了朝他吐芯的毒蛇,乍然惊惶地后退了一步。 浑身无意识地发起抖来。 他死死地抱住了怀里的幼猫。不知道自己的呼吸已经慌了、乱了。 就这么两三分钟的晃神,他的呼吸已经跟不上身体的供氧。 耳边的风声没有了,猫叫声也听不见了,阮洛像是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无数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情绪、画面……像是闪电过境,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纷纷炸开在他的脑海。 银色的锁链…… 冰冷的密室…… 漆黑的环境…… “不要……”阮洛抱着猫落荒而逃,却手软脚软地看不清前路,差一点栽在刺叶玉兰花圃里。 他伸手朝着身侧一扶,也不知道扶到了什么,虽然稳住了身形,手心却被刺出了血肉模糊的疼痛。 痛觉使他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听到了猫叫,感受到猫在舔舐他手上的血迹。 阮洛逃出去的脚步又顿住了,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血迹,耳边又呼啸而来几声冰冷的呵斥: “臣服我,还是下地狱。” “下地狱……” 一股莫名厌世的情绪,紧紧地攥住了阮洛的心脏,褫夺了他的呼吸。 阮洛低声喘/息:“不臣服……下地狱……我下地狱……” 他失魂落魄地盯着手上的血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 “喵呜~”小猫舌尖柔软的温度,舔舐在阮洛手心的血痕上。 “喵呜~”舔净了,小猫又抬头小心翼翼舔舐阮洛的脸。 也许是小猫的声音里祈求的意味太浓,也许是小猫舌尖的一缕温度,在阮洛黑暗的意识里刺入了一丝温度。 阮洛回过神,像是在一场可怕的梦里被惊醒了,情绪里还有梦境余惊。他把小猫抱得更紧,喉咙像小猫一样低咽了一下。 阮洛害怕了,他抱着猫踉跄地后退。 心里风雨呼啸:我刚才怎么了,我在做什么,我看见幻觉了? 阮洛看着花圃上的链子,身体还在发着抖。他甚至不敢被转身去逃走,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不能背对着链子,否则那链子会趁他不注意锁住他的脚,把他拉进地底似的…… 就在他后退了两步的时候,忽地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阮洛转身,只见高大身影笼罩下来。 带着来自人间的温暖。 傅瑜伸手稳住了阮洛的身形后,适时松了手。低头关切地端详着阮洛,暗沉眸色像是能把他一眼看穿了。 他没有问阮洛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问阮洛发生了什么,只是把自己身上暖烘烘的大衣脱下来,披在阮洛身上。 声音低沉暗哑,压的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谁:“花园里湿气大,白天来玩,先和我上楼休息,好不好?” 23 窥见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的衣服披在身上很暖和,阮洛身体的热度很快就回来了。 阮洛仰着脸定定地看了傅瑜好一会儿,才把幻觉和真实区分开来。 然后,阮洛敏感地注意到傅瑜垂在两侧的手。 那双手给阮洛披上衣服后,就飞快收回。但阮洛记得很清楚,就是那两只修长有力的手,把他从冰冷的幻觉里拉出来。 可它们却不敢在他肩膀上多停留一秒钟。 阮洛习惯性地咬了咬下唇:“好。” 傅瑜让阮洛走在自己前边,他则在身后看着阮洛,和阮洛一起上楼。 纪管家就杵在门前等着呢,见傅瑜听了自己报告的“阮先生在花园有异样”后,就带了阮洛回来,他显然也松了口气。 等傅瑜带阮洛上了楼,他在这杵到晚上十一点,就能去别墅后边的家丁洋楼里休息了。 可是傅瑜在路过他的时候,扫了他一眼,趁着阮洛没注意,对他轻声道:“两小时后,书房等我。” 纪管家点了点头。 阮洛跟着傅瑜上了三楼,走到傅瑜门前的时候犹豫了下,伸手要把猫递给傅瑜。 傅瑜扫了眼阮洛手上新伤,不着痕迹问:“不想抱它了?” 阮洛违心地点了点头。 傅瑜看出阮洛只是不想打扰他,打开门示意阮洛进去,轻声道:“我今天不睡那么早。你可以和它再玩一会儿。等我洗完澡出来,你再离开我的卧室。好不好?” 阮洛摸着小猫的毛,飞快地点了点头:“好。” 傅瑜对他淡笑了一下:“我刚才出去了会儿,外衣上染了酒味。刚在花园没得选,就临时给你了。你现在可以把它脱了,换件新的。” 阮洛伸手攥住外衣的衣襟,摇了摇头。 傅瑜转身进浴室,关门的时候顿了顿,喊道:“阮洛。” 阮洛仰起脸,隔着三米的距离望住了傅瑜。 傅瑜声音低沉:“就在我卧室,哪也别去,等我出来。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经历过一场暗不见天,又冷彻骨髓的无助幻觉。 阮洛这会儿对于一切能够给他提供温暖的事物,有种极度敏锐的洞悉力,以及近乎贪婪的眷恋。 傅瑜连着问了他两个“好不好”,话声温存,明明都是在替他着想,却给足他尊重和选择的权利。 阮洛被这三个字撞得晕乎乎地,指头不自觉地挠着猫,小声道:“好~” 傅瑜就微微地笑了,又沉着声音:“乖。” 傅瑜都关上了浴室的门,阮洛还抱着猫在原地发愣。 直到猫跳到了地板上,阮洛才发觉自己的耳朵热热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白茶香。 阮洛忐忑地摸了摸自己颈侧腺体上的阻隔贴。贴得紧紧的呢,应当不至于冒出信息素来。 阮洛顿时就安心了。 就这么几个晃神,小猫又开始淘气。在傅瑜卧室上蹿下跳。 把傅瑜床头柜最下层的按钮型抽屉都给挠开了。 小猫进去滚了圈,把抽屉里的一个盒子给打翻在地上。 阮洛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 他知道傅瑜的东西都是很值钱的,放在床头柜的东西一定是很珍贵的,可别摔坏了。 阮洛连忙蹲下去捡。 发现滚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七根又/粗/又/长的针筒。 他没有要偷看的意思,可是针筒上明晃晃五个大字他一眼就能看清—— 特级抑制剂。 五个字的下边还跟着一行小字—— 顶级高定,Alpha专用。 阮洛心里一紧,迅速把滚落的针筒在套装盒子里放好。 然后他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翻转盒子,在盒子的侧边看到了使用说明以及注意事项。 阮洛看见加粗的几个大字写着—— 副作用:使用其间会产生较严重的心慌气短、偏激易怒,不同程度的精神颓靡、食欲不振。长期使用,会致使Alpha易感期精神燥热指数成倍叠加,承受折磨更甚。请慎用。 阮洛攥着盒子,攥得指关节都发青了。 看见这些针管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恨。 明明他才是这座房子的不速之客,却逼得主人处处受限。 傅瑜对他哪里不好了,他的身体到底在矫情什么,又要矫情到什么时候? 阮洛紧紧咬着下唇,在心里恨恨地想:人类用意识和理智来控制身体,只有低等动物才被本能奴役。 阮洛闭上眼睛:我不要做被本能驱使的奴隶。 傅瑜能为了我打抑制剂,我也能为他对抗身体的奴役。 直到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阮洛连忙把盒子转过来,手忙脚乱地在底层的抽屉里放好。 抱住猫站起身,站在傅瑜的浴室门外,站得笔直笔直。 似乎这样能够掩饰刚才乱翻别人抽屉的心虚。 傅瑜正在浴室里用毛巾把自己擦干,对门外的事情丝毫不觉。 其实他不太愿意在阮洛睡着前洗澡的,但奈何刚才跟季辰西那个酒鬼喝了点酒。他怕身上的酒味太冲,刺激到阮洛。 他把阮洛看得比他书房里薄如蝉翼的胎瓷更脆弱。 傅瑜出来的时候还在擦着头发,拉开门,低头就看见抱着猫罚站似的阮洛。 那笔直的站姿,真就跟棺材板似地。 傅瑜有好笑,又觉得这孩子乖得让他心尖发疼。 他绑住了浴袍的带子,无奈轻问:“站军姿呢,嗯?” 阮洛摇了摇头,抱着猫仰起脸,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傅瑜。” 傅瑜愣了愣。 垂着眸仔细端详阮洛的神色,件阮洛脸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斩钉截铁的倔强。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忽然间下定了什么主意似的。 傅瑜忙应道:“在呢。想和我说什么?” 阮洛轻轻歪了歪脑袋:“你抱过我很多次,我都知道的。在我昏迷的时候,在我睡着的时候。” 傅瑜微微一愣:“抱歉。” 就在傅瑜斟酌措辞,想要承诺他愿意任由阮洛索取补偿的时候。 看见阮洛眼眶湿湿地,倔强与他对视。 阮洛松开了咬着的下唇,小声地问道:“那你可以再抱我一下吗?在我清醒的时候。” 傅瑜连呼吸都顿住了。 他一丝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然后他看见阮洛上前一步,一手抱着猫,一手从大衣里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拽了拽他的浴袍,小小声地祈求:“还有……我想闻见你的信息素,可以吗?” 傅瑜低着头,眸色暗沉地盯着眼前的阮洛。 他喉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阮洛有些委屈了,攥着他浴袍的手指收紧了一些,紧到傅瑜能够感觉到扯着他衣角的小小力量。 阮洛执拗地仰着脸看着他:“傅瑜,可以吗?” 24 顶楼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傅瑜的脊背还是僵硬的。 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那我……” 他顿了顿,喉结轻滚了一下,像是被某种不真实的做梦感撞晕了,踟蹰了十秒钟,才续出后半句话来:“那我抱了?” 阮洛耳尖烫烫地:“嗯!” 傅瑜眸色暗沉的不像话,他低头揣摩阮洛脸上神色,手臂终于抬了起来,在触碰到阮洛肩背的一刹那,他昏昏昧昧地又确认了一遍:“阮洛,我要抱你了。” 说完,他揽住阮洛瘦削单薄的身体,轻轻地、慢慢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那是一个保护性极强的姿势。像是天塌了都能把他圈在怀里完整地护住。 这种拥抱,和以往抱着失去意识的阮洛完全不同。 傅瑜甚至闻到了阮洛藏在阻隔贴下的白茶香。比任何他曾触碰到的时候更温暖、更鲜活。 向来自制力极佳的顶级Alpha傅瑜,在这鲜活的白茶香味里,竟有些许迷失。 傅瑜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开始细微地发颤,就把手臂放松了些。 哪知道阮洛竟然主动往他怀里靠得更紧。 阮洛的脸贴在傅瑜的臂弯里,小声地、闷闷地道:“别推开我。” 傅瑜堪比精密计算机器的大脑,在这短短四个字里竟让遭逢生平的第一次宕机。 他鬼使神差地把阮洛拥得更紧,这闷闷的声音像是在他心尖上乍破的银瓶,扎的他心口细细密密发疼,他忙不迭地小声轻哄:“……不推,抱着呢。” 阮洛的脸在傅瑜怀里轻轻蹭了蹭,一只手攀到傅瑜身后拽着他背后的浴袍,一只手还搂着怀里的小猫。 傅瑜忽觉此时此刻,这猫十分扎他的眼。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看着阮洛,见阮洛的脸仍埋在自己的怀里,就偷偷伸出手指,把猫往外推了推。 那小猫还是个奶猫,阮洛抱着他只用了一只手,这么被傅瑜一戳,直接挣扎着滑了下去。 在地上幽怨地看着傅瑜,想要朝他龇牙咧嘴又不敢,气得小小的飞机耳都出来了。 傅瑜毫无同情心,又以大欺小,用脚尖在猫屁股上轻轻踢了踢,把猫踢成一个小猫团,滚到了一米开外。 小奶猫委屈的皱皱巴巴的,连对着傅瑜喵呜一声都不敢,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阮洛的背影。 阮洛还以为猫咪是自己下去的。 他手里空了,手指踟蹰了下,也轻轻地揪住了傅瑜的浴袍。 这个动作简直是在助长傅瑜的嚣张气焰,傅瑜无意识地用手轻拍阮洛的脊背,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好乖。” 阮洛就这么在傅瑜怀里陷了好一会儿,不再动,也不再说话。 唯一不一样的,是阮洛的状态。 起初十分紧绷、且抖的厉害。 就这么抱了小半个钟头,这种颤抖竟然逐渐平复了许多。 傅瑜一直提着的心,随着他的状态,逐渐放了下。 他以为阮洛睡着了,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准备把他送去床上睡觉。 抱起来才发现阮洛没睡。 阮洛垂着睫毛,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你要抱我去睡觉么。” 傅瑜低头看他:“明天你醒来,还会看到我。” 阮洛靠在傅瑜怀里,余光看到一个小团子摇摇晃晃地跟上了。 就跟傅瑜说:“小猫追来了。” “不理它,它也该睡了。” “那如果它追到我的房里,可以和我睡吗?” “可以。” 不再需要依靠诱捕器,就能把人抱到怀里,傅瑜也就无所谓掌控猫的去向了,因此十分大方的答应。 阮洛用手指玩着傅瑜浴袍敞开的领口:“傅瑜,我们可以给小猫起个名字吗?” “起,现在就给它起。” “可是我不太会起名字。叫小乖好不好听?” “好听。但我们已经有一个小乖了。” 阮洛仰起脸问:“已经有一个了?” 傅瑜一脸正色:“对。”就是你。 阮洛是个分寸感很强,很有礼貌的人,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但是没有追问。 只是道:“那你给它起个名字吧。你好像很有文化。” 傅瑜轻声失笑,他道:“好,我来起。” 傅瑜抱着阮洛,在长廊上走的很慢。连小幼猫摇摇晃晃走几步,都要回头等等他。 傅瑜就这么龟行了会儿,道:“叫忘忘吧。” “像小狗。小狗才会汪汪叫。”阮洛笑了。 阮洛一笑,傅瑜也笑了:“小猫说它也想学会汪汪叫,因为这么叫着,好像能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 “真的?” “真的。它从前是流浪猫,一定有过很多不开心的事。但以后这里是它的家了,永远的家。所以我希望,我希望它能和一切黑暗的过往告别。” “那就叫忘忘吧!好听的!” “好。” 傅瑜把阮洛放上床。 拿了碘酒和药膏,给阮洛手心上的新伤消毒、上药。完了之后又问了阮洛一句:“然后呢?然后呢阮洛。” 阮洛有些紧张,因为傅瑜发现了他的手,这让他有些无措。 但好在傅瑜没有问他,只是默默地给他涂好了药。阮洛压力渐消,心底还有些暖,他仰着脸看傅瑜:“然后?” 傅瑜伸手给阮洛寄松开的睡衣扣子,声音温沉:“嗯,然后。” 阮洛忽然福至心灵,轻声道:“然后它会和我们重新开始。” 傅瑜给阮洛系好了扣子,又看着阮洛进被窝,给阮洛掖好被子。 末了,傅瑜才直起身子,垂眸和阮洛对视:“没错。然后我们会重新开始。” 傅瑜给阮洛留了盏小灯,临关门前杵在阮洛门框边:“阮洛。” “嗯。” “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傅瑜道:“不论以后时光如何变迁。我求你记住今夜,记住我抱你走过的这条廊道,记住跟过来的这只猫,记住我们给它起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也记住此时此刻,将要和你说晚安的我。” “我答应你,我会记住。” “乖。” 第一次,傅瑜没有叫阮洛全名。他掩上门的时候轻声道:“洛洛。晚安。” * 傅瑜关上门后,呼出了口气。 他整个人像是被丢进火锅烫了一遍,浑身血液滚烫的堪比岩浆了。 他走进浴室,打算洗今夜的第二遍澡。 只是这遍,得换成冷水才行。 可是站在浴室,嗅了嗅周身染上的白茶香,他又不想洗了。 反正这个觉是没法睡了。 傅瑜在卧室的冰箱里找出一罐冰啤酒,一口闷了,酷热才消解了毛发般的一毫。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黑框格拉夫,还有四个小时天就会亮。 他索性不睡了,直接换了身西装革履。 换了衣服后,身上的白茶香味消散了些,但好在仍然余韵绕着他尚未散去。 傅瑜这才到书房去见纪管家。听纪管家详细描述阮洛在花园里是如何忽然开始发作异样的。 纪管家跟他汇报的时候,他就轻手轻脚下了楼,走进了花园里,站在了阮洛最后失神发呆的地方。 纪管家指着那片刺叶玉兰花圃:“就是这儿,阮先生先是失神,之后像是要晕倒。我快追过来的时候他扶着刺叶兰花的树枝站稳了,但看他的反应,应当是剌到了手。之后您就到了。” 傅瑜甚至没有去逡巡,视线直接锁定在盘着篱笆的细长链子上。 他脸色十分难看。 真是百密一疏。 傅瑜声音冷的像冰:“全拆了。明天我会带阮洛去公司。在公司外的楼盘里住几天。给你三天时间,安排人拔除所有刺叶兰花。花园里不允许出现铁链。” 顿了顿,他道:“还有门厅外的芭蕉林,全部拔除。改种玫瑰。” 傅瑜带着纪管家一条路一条路地走:“这,还有这。拔了。种玫瑰。” 纪管家在身后一一谨记:“是!都要什么颜色的玫瑰?” 傅瑜道:“你能买到的所有颜色。不论你安排整棵移植也好,技术嫁接也好。三天之后,我走过的地方,玫瑰必须在此盛开。” 纪管家擦了擦汗:“好。” 就在纪管家谨慎高度紧绷的时候,傅瑜忽然转过身,对着他震了震外衣,再把外衣给一板一眼地抻平扣好。 纪管家以为傅瑜是在向他展示什么新款绝版高定,就夸赞道:“您这身衣服,比昨天的款式还好。” 傅瑜唇角勾了勾,淡声道:“是么,你也闻到我身上的白茶香了?” 纪管家朝着空气深深嗅了嗅:“的确是有一股白茶香,淡淡的。” 傅瑜右手插进外衣口袋,迈开大长腿转身:“啧,你也知道这是阮洛的信息素?的确十分好闻。那孩子开始黏我了。这是秘密,你不要往外说。” 纪管家看着傅瑜远去的背影,一言难尽地抱住了头,像是脑髓被老板猝不及防地吸光了。 以前他还会觉得他老板是鬼上身了,可现在,他都不会这么想了。要是哪天不上身,他反而不习惯了。 傅瑜一个人睡不着,简直全别墅遭殃。 纪管家被迫大半夜加班就算了,连司机都被他连夜Call了过来。 “去N.X酒吧。” 司机以为老板有什么急事,连夜直奔酒吧,又把车轮开得火花飞溅。 到了酒吧门外,傅瑜对司机道:“路边靠五分钟,我就来。” 司机正襟危坐,重重点头,目送傅瑜进了酒吧。 酒吧里,888包厢。 季辰西正和宋祈,以及三个纨绔子弟、十个王子公主们喝酒吹水玩游戏。 包厢门忽然被酒店经理刷开,所有人一脸懵逼地望了出去。 在看见来者是傅瑜之后,三个纨绔子弟顿时拘谨地beta王子公主们怀里起来,站得笔直,一嘴一个傅总好。 傅瑜和他们不熟,只朝他们略一点头。 便向着季辰西和宋祈的座位去了。 季辰西喝多了有些上头,此时脸有些红,一脸震惊地起身要拍傅瑜:“我靠,是我出现幻觉了?你怎么又来了。” 宋祈也推了推眼镜,有些迷惘。 却见傅瑜皱眉避开季辰西的手:“别碰。” 季辰西错愕地瞪着眼睛:“唷,还换衣服了……” 傅瑜和他保持距离,双腿交叠,肃然道:“你怎么知道阮洛抓我衣服了。” 季辰西:“?” 宋祈:“?” 三纨绔子弟:“?!” 季辰西敲着自己的脑壳:“什么东西?” 宋祈推了推金丝边眼睛,求知欲旺盛。 傅瑜淡笑了一下:“你们怎么知道阮洛主动抱我了?” 宋祈:“……” 季辰西:“傅瑜。你大半夜不睡觉又不和我们喝酒,过来就是为了和我们吹牛逼?你他妈是睡不着吗?睡不着让宋祈给你两瓶安眠药吃去吧你!” 傅瑜看向季辰西,眼底是悲悯之色:“你被omega抱过么?” 季辰西:“……” 宋祈:“……” 傅瑜沉声低笑:“真可怜。一个没被omega主动抱过的alpha,当然不会知道我为什么睡不着觉。” 季辰西忍无可忍:“睡不着就他妈跟我们喝两杯。” 傅瑜起身,讲究地拂了拂衣袖,像是要驱赶酒吧里的气味似地:“抱歉。我得走了,家里小孩离不了人。” 宋祈:“……” 季辰西:“我*你*****” 傅瑜关上门,把嘈杂声音和几个可怜的没被omega主动抱过的alpha隔绝在身后,迈开大长腿离开了大门。 门关严了,三个知名的大嘴纨绔就开始八卦:“傅总的omega是谁,傅总的omega是谁!我靠啊,是外遇么?总该不会是傅家那个天天被家暴的可怜虫吧!那个可怜虫不是不受宠么?傅总在外边有了情人?是谁是谁,娱乐圈的还是搞艺术的?” 季辰西给了说话人一个大耳刮子:“这话给傅瑜听去,你得掉层皮。记好了,世界上没有什么被傅瑜家暴的可怜虫,只有一个给傅瑜点好脸色,傅瑜就激动得觉都睡不着的傅家宝贝。你得记住他姓阮。哪天见了,恭恭敬敬叫他一声‘阮先生’,别触傅瑜的逆鳞,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三大嘴看向宋祈,没想到向来不爱开玩笑的宋祈,竟然也正色点头。 三人心里震惊极了。 “阮先生”的人他们还没见过,名头已经震得他们心胆俱颤。 傅瑜坐回迈巴赫的时候,对司机道:“温度有些高了。” 司机赶紧调低气温。 就听傅瑜道:“把我身上的白茶味都挥散得有些浓了。你闻到了么。” 司机发誓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闻不到。实在不敢拂了傅瑜的兴致,顾左右而言他:“您的信息素不是龙舌兰味儿么,您近来对香水有些雅兴?” 傅瑜淡笑一声:“不玩香水。家里小孩信息素是白茶味的。” 司机连忙点头,试探着问:“是阮先生么?” “嗯。” 司机连忙不遗余力地奉上自己对阮洛的夸夸。 与此同时,把阮洛在他心里的地位又往上使劲拔了拔。他还打算等明天一早,就给几个相好的同事提点提点,注意一下老板身边的“阮先生”,那可是老板近来的心尖宠,惹不得! * “阮先生”一夜之间甚嚣尘上,成了众人嘴里最惹不得的传奇人物。 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这位“阮先生”正躺在自己小卧室软绵绵的被窝里做梦。 梦境是昏暗阴冷的。 冷得他真身明明是在温暖的棉被里,却丝毫不觉温暖,甚至觉得包裹他的棉被竟成了缠绕他的牢笼。 一种压抑的、难过的、绝望的情绪,像是一场在梦里过境的瘟疫,吞噬了他的触觉、听觉……吞噬了他潜意识刚刚建立起的安全感。 他在梦里像是一叶孤身陷入大海,被风浪割裂的小舟。 有冰冷的手指攥着他的脖颈,叫着他的名字,朝他低声发出死亡的引诱:“阮洛,你这个没人要的东西,你到我身边来,是赎罪的。你的出生,就是原罪。” 有尖锐的针尖刺入他的腺/体:“下贱的荡/妇,你也配祈求我的怜悯?平时那副冷冷清清,恨不得和我同归于尽的样子哪去了,不是我碰你一根头发你都敢咬我么?现在怎么不咬了……啧,眼泪流给谁看呢……下贱的小东西,怎么浑身都是水,你在期待什么?……荡/夫的腺/体不配得到安抚,只配在药物里苟延残喘。” 阮洛在梦境里泪湿了枕头,他不住地低/喘,双手在空中虚抓。 过了会儿,像是又梦到了什么和蔼的老人。 阮洛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在梦里见到老人的时候,眼泪忍不住下来了。 其实很短的时间,但他梦了很多。 他又梦到了睡觉前看见过的刺叶兰花圃,梦到了细长细长的链子。 在梦里,那链子变成了锁链,盘满了倒刺,紧紧地缠绕着他。 阮洛从梦里惊醒,缩在床头把自己抱成一团。 可他明明已经醒了,那些恐怖的话语却仍然在耳畔阴魂不散。 像是—— 有一个影子就依附在他的身边,无时无刻对着他耳语。 阮洛惊惶地朝着身边挥舞双手,嘴里喃喃着:“滚,滚开……” 把在地毯上睡着的猫都惊醒了。 可是阮洛此时已经被声音逼得快要崩溃。 内心里一个虚弱的声音穿过嘈杂的诅咒,传进他冰冷的魂魄里:“离开这个世界,解脱吧。阮洛,我们解脱吧……” 阮洛眼角垂落一行泪水,感着那个声音喃喃地道:“……解脱吧。” 他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跌跌撞撞地拉开了门,朝廊道外走去。 阮洛的意识很昏沉,像是被碾压在黑沉沉的沼泽地里,并不清明地朝他发出一些混混沌沌的指示。 他行尸走肉般地到廊道尽头的落地窗前,试图往下跳,却推不动。 跌跌撞撞转身,朝着廊道尽头的反方向走去。 反向尽头,就是旋转楼梯。 往下走,只要走到一层,就能遇到值夜班的家丁了。 但是阮洛没有往下走。 他摸进了旋转楼梯侧边的一扇小门。小门里还有一座窄边楼梯。 楼梯通往别墅的第四层——墅顶阁楼。 墅顶阁楼只是一个装饰用的小间,平时鲜少有人踏足,用来充当杂物房。小间有两扇门,一扇通着三楼的楼梯,一扇通着四楼顶层的露天阳台。 这座阁楼,傅瑜是从来不涉足的。 在阮洛入住别墅后,傅瑜还吩咐过管家,让人把这扇小门上了暗锁。 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在阮洛抬手去推那扇门的时候,门竟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阮洛跌撞的身影,踏过空寂昏暗的楼道,走进了墅顶别墅。 无人知晓。 只有一只不会说话的小奶猫,摇摇晃晃地尾随。 25 发热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25 发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6 发热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26 发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 标记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27 标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8 余热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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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9 婚后生活小记录 -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 - 水清音 《顶级Alpha穿书来宠我》99 婚后生活小记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