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墨云天争猫齐穿越 苦命人讨饭遇纨绔 - 顽仙 - 三楼老刘 () 雷声滚滚,yīn云密布,天空霈然yù雨,林中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甚是急促,两名骑士一前一后穿林而来。 “站住!再不站住,我,我就放箭了!”后骑的似乎是位妙龄少女,黑巾蒙了面,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美目中尽是焦急的神sè,秀腿又是发力一蹬,直踹得胯下枣红骠马直吐白沫,显然已经过长途奔袭,马力将竭。 前面骑马的则是一位彪形大汉,细看去,生得是燕颔虎须,目光炯炯,好一副威猛模样,只是不知怎地,不僧不戒却剃了一个锃亮的光头,着实在肃杀中添了几分喜庆。身后马臀一左一右夹了两个竹筐,被红布盖着,见不得内里之物,听去隐隐竟有婴儿啼哭之声。这汉子听得后面女子叫嚣,不仅未停,扭过头去看了看红布盖紧了的两个篮子,反而猛地一夹马腹,急速前冲,眼看就要冲出林子。 刚出林子,上了官道,就见一对书生夫妇骑着高头大马,死盯着光头汉子,少妇手执一把长鞭,鞭上铁丝匝绕,这竟是一把过皮不留肉的乌铁软鞭,另一匹马上的书生也是一脸紧张之sè,冲着汉子喊道:“下马!兀那汉子,快下马!” 汉子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看着妇人手中乌油油的铁鞭,明知不可逃,倒也光棍,驻马返身从竹筐中取出一只未睁眼的尖耳狸猫来,笑道:“都别动,谁动我就捏死了它。” 少女这时也恰从林中冲出,书生夫妇怕她惊了汉子,再捏死了这百花锦狸,异口同声惊道:“别过来!”少女嚇了一跳,急扯停了枣红马,观察情况。汉子看到那对夫妇的紧张神sè,仰天大笑:“天下大乱,昏君无道,人微命贱,满地饿殍,你们这群道门的走狗,巡河套黎民,却不顾黎民百姓死活,只顾拍你们掌教马屁,赶紧都辞了离了山门,回家侍田吧!”书生整理了一下表情,正sè道:“清闲兄此言差矣,若是这百花锦狸能让掌教开心,他老人家未必不会一个开心,开仓放粮,救济山下难民,可若是你抢了这猫去,那就什么都没的商量了,对吧!” 少女一听顿时急了,一手抹去蒙面黑巾,大声道:“林大哥,我,我刚才说放箭都是吓你的,师父说了,只要你把这猫还了我们,师父保证你可以到我们白心阁随意挑选一本武功心法!” 林清闲看着这几人的表情,忽的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道无声的闪电落下,顷刻雷声轰然响起,一道巨大的白光包围着四个人,四人谁也看不到谁,只觉周围天地千变万化,浑身酥麻,平时引以为豪的道术和丹田气海竟然毫无反应,遂大惊,却又都逐一失去了知觉。 林清闲昏昏中,只觉得一阵撕筋裂骨般的剧痛透彻心扉,想大声吼出来,或是看看周围到底怎么个光景,但又发不出声音、睁不开眼,甚至想动动手都是不行,一转念间,心下又想起那只百花锦狸,顿时一阵烦闷,自己可担不起丢了它的责,可现下眼都睁不开,无奈只好作罢。 “林瞎子,今天你干活,还不起?”迷迷蒙蒙被人一棍打在身上,林清闲清醒过来,心中大怒,睁开眼来……睁开眼来他大吃一惊,又用手重重揉了揉眼睛,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浑似没有睁开眼一般——又是一棍打来,“揉什么揉,吃饭的家伙也不怕揉坏了!快起!”说罢这人便去催赶其他人,不再理会林清闲。 林清闲心中纷乱,木然站起,顺手摸起一根棍子,纯熟而又陌生的走向活动板房的门口,端起桌上的一个瓷碗,倒了半碗水,一饮而尽出门去,在门口墙角小解后,绕过墙来到大街上。这时,四周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刺耳而清晰,他找准一个下水道坑,往坑台上一座,放下瓷碗,开始发呆。 脑子中杂乱无章的记忆开始一步一步理顺——作为天台山俗家弟子,十岁聚气二十岁炼气二十六岁就进入筑基的他,在山门里算是资质不错的弟子,也是山门的大弟子,除了顽皮了点,近而立之年仍是一副顽童心xìng之外,一直深受师父和掌门师伯的喜爱。不知怎地,他竟然重生到了一个盲眼乞丐身上,过着这等凄惨rì子,脑子里乞丐逆来顺受忍受各种屈辱践踏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混合在一起,五味杂陈,不由让他百感交集,啼笑皆非。 这个乞丐没有名字,只有个姓,还巧了,正是姓林,有个诨号林瞎子,打生下来眼上就生着一层翳,被双亲弃于街头,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斗犬成打虎”,恰逢当地丹爷路过,见他生的身强体壮,哭声洪亮,倒是个好养的娃,便捡了回去当小子养着,自会走路便随他沿街乞讨,到现下已八年有余。 丹爷就是cāo纵乞丐行乞,并维护自己地盘的乞丐首领,他是许多小乞丐的养父,手下有十来号小乞丐跟在冯丹爷屁股后面叫爹,还有几个外地游的野丐,初来府城,孤苦无依,渐渐的也就追随冯丹爷麾下。每rì乞讨所得,必上交一半给丹爷,丹爷也自然管一顿饱饭不在话下。话说这乞丐的收入,哪有闹得那么明白的,都有些不明不白的收入,私藏一大部分不提也都很常见,丹爷亦是从小乞丐过来的,安能不知,但也是半睁眼睛,任他们做手脚不点破罢了。 有句话形容这丹爷手下的小乞丐:“养育之恩胜爹娘,一入丐门休得脱”,虽不是所有乞丐都一生以此为业,但对于残丐来说,十有仈jiǔ都会行乞终生。 林清闲左思右想一番,平定下心思,理了理体内的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除了眼位有脉穴不通外,其他脉络畅通无阻,不影响修炼,便开始搜寻这个世界中的天地灵气。 正为这灵气稀薄无比而感到郁闷的当儿,只听耳中当啷一声,一元硬币掉入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林清闲摸了摸碗,知是有人施舍与他,想到这熙熙攘攘的闹市之音都无法让他分神,只是这一元硬币掉入碗中,却能让他这具身体心怀大慰,不由感到无比好笑,脸上表情并未收敛,一时间笑的鼻子眼睛都开了。丢钱给他的六岁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脏兮兮的乞丐脸上竟然有笑容,感到无比可怖,扯了扯母亲的手,“妈妈,这个人笑了,好神经……”母亲眼见林清闲目中的白翳,叹气道:“哎,也是可怜人啊,我们走吧。”话毕,拉着女儿走了。 耳中听得母亲拉着小女孩走远,林清闲再次练起功来。人自出生就分为五体,每个人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体质,陨刃火体,玄机冰体,毘直风体,琉璃雷体,修罗暗体。五种体质初期修炼是相同的,但是进入筑基以后修炼心法和技法就有了分别,这个世界的人体无论奇经八脉、十二经脉还有体质,都与原来世界雷同,功法自然是通用的。对于这幅完全没有任何修炼基础的身体,就如同白纸一般,可以任意挥洒。前世的林清闲是陨刃火体,练的是火修之法,现在这幅身体是琉璃雷体,因此,他决定依靠这稀缺的灵气修习雷修之法。 五心向天,洗天地涤万物,收灵气于宇内,敛太息入气海……心中默念天台山入门聚气心法,林清闲仿佛忘掉了时间一般,忘记了饥饿与干渴,心神安定下来。 两个时辰过去,睁开眼来,心下感叹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真是太稀薄了……四个小时也只是把体内仅有的一丝气脉连接成线,对于普通人来说,气脉是与生俱来的,只是不会整理罢了,懂的整理气脉,并吸收天地灵气于己身,方能聚气于丹田气海,同理,能聚一定数量的气,才能说起后续的修炼。修真和修武的区别就在于修真是吸收天地灵气,炼化之,最终达到以气入道的目的,修武则是修炼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强健五脏六腑三魂七魄,最终达到丹田气海自行聚气,使得体内气魄强盛,凝出不坏之身。自己的眼疾乃是睛明穴气脉不畅之故,人在娘胎中吃喝靠胎盘与脐带传送养料,拉撒则靠体表身周无数毛孔,而他则是阻塞的气脉使得附近毛孔无法顺畅排出代谢废物,在眼周生成了一层翳,因而未能开明,只需体内聚气到一定程度,即可自行冲开,了然于胸的林清闲也就不甚急了。 林清闲停下修炼,只觉腹中饥火内燃,且有愈燃愈烈之势,尴尬苦笑,摸了摸碗中,已然有可观数量硬币在内,便走近街边一个包子铺,“老板,来几个包子!”说罢将碗中硬币尽数取出放于台上,老板见是熟人来,笑道:“小林今天生意不错,是来素的,还是羊荤猪荤?” “每样都来点,能买几个就给俺来几个,”话毕林清闲又舔了舔嘴皮,“再给我来碗水。” 老板算了算碗中硬币,倒也不敢瞒着这目拙手灵的瞎子,拿出四肉四素凑够钱目,又端一碗蒸锅水来,一并给了林清闲,心下暗道这小瞎子食量甚大。 正在拿到包子大口吞咽的当,一个衣着华贵不菲的少年走近来,看这后生,脸sè青白显是溺于酒sè财气,步虚目闪明表自己不学无术,活脱脱一副纨绔嘴脸,只是脸盘生的倒也标致,让人起不来恶感。这少年走到林清闲面前,竟向着瞎子正吃得高兴的大脸伸出手来。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的是客气处世,但这这纨绔气势汹汹走来,竟还伸出了手,这到底是意yù何为?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PS:丹爷这说法,取自乞丐始祖范丹老祖,范丹是东汉著名学者,曾将全部家产施舍给饥民,并将祖上遗留的债契也一起施舍给饥民,让饥民们去讨还。后世尊为乞丐业的祖师。可以去百度百科查这个人,百度百科扯得着实不着边际,也算是一桩笑料。 第二回 为保命清闲坠楼 藏私心小瓶屈尊 - 顽仙 - 三楼老刘 () 书接上回,说到林清闲听得有人走近,立刻jǐng觉起来,但又听得脚步虚浮,判他只是个普通人,也就没在意,继续吃包子。只见这纨绔竟伸出手来,端起了林瞎子的脸,林清闲一惊,敛去笑容往后一退,怒道,“你,干什么?” 这纨绔不理会林清闲,只冲后面急匆匆赶来的一个老者问道:“老卡,你看怎么样?”后面跟来的老者也算见多识广,看到林清闲眼中的白翳,心知这人是个盲人,不由迟疑道:“这是个盲人,不成的。” “哦?”这纨绔好像重新发现了他一般,问道,“感情还是个残疾人啊?那更好!”说罢向远处停靠着的一辆轿车勾了勾手,车边原本站着的两个大汉见状,疾步走来,躬身道:“少爷!” “把这人绑走,呃不,让他坐你们车,看好他。”吩咐完转身就走,老者看了这小乞丐一眼,摇头苦笑,便也跟着少年走了。 两名黑衣大汉齐声道:“得罪了!”一左一右夹起林清闲,举手抬足之间势大力沉,让刚刚适应这副身体的林清闲反抗不得,无奈只得跟着上了车。心中思量:且看他能把小爷怎样,这几个人都是普通人而已,而且当下自己已然堪称人世间最坏的处境了,又有谁会闲到谋财害命到他这个小乞丐头上去? 车子行驶进临海人家别墅区,林清闲感觉过了一刻钟左右,车子缓缓停下,两个大汉把他“请”下了车。纨绔少年眼见车库内一辆黑sè奥迪,吐了吐舌头,示意身后人不要声张,停好车后,来到大门前,左右张望一番,虚推一下,果然大门未锁。 “小瓶回来了?”内里传来一个威严有点沙哑的声音,少年挺了挺身,示意身后老者先看着林清闲,不要让他进来,老卡心中了然,带着林清闲往后门走去。见状少年放下心来,刻意端正了一下表情,进门道:“爸,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找个朋友,顺道看看你,”中年人坐在沙发上,啜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你还是那个混样子,高考完了就放松了?我听人说,你到现在了还跟一群不良走得很近,可小心莫要学坏了!”对于这个儿子,中年人显是不很放心。 “没有的事儿,定然是您看错了,怎么可能,那些混子我也瞧不上……”说话间声音越来越小,中年人懒得揭穿他的谎言,严肃道:“你考完试也算成年了,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想要dú lì,我理解,但是,假如你不分黑白是非,误入了歧途,别怪我把你揪回来禁足。”看着儿子噤若寒蝉的表情,男子暗暗叹了口气,“你马上要去上大学了,虽不出远门,但还是要住校,不能搞特殊,要跟宿舍同学打成一片。”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又续道,“你妈想你了,等会儿吃完饭跟我回家看你妈。” 少年哪敢不从,只是一边不住唯唯,一边着急上火那个领回家的小乞丐。时至午时,两人都有些饿了,厨房正做好了饭,流水端上。少年一边吃一边发愁,等会儿如若脱不开身,可如何和那小乞丐分说详细?正逢老卡从内门进来,中年人也不疑有他,摆了摆手道:“老卡也来吃饭吧。”老头低眉顺眼的道了个唯,中年人着人搬来小椅,又给他添了副碗筷。 少年给老人去了个眼sè,老人点点头,意思是安顿妥了,少年这才放下心来,大吃大嚼起来,一副饿死鬼的做派,中年人见他胃口好,心中也甚是高兴,丝毫不知自己儿子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小乞丐,藏于家中。 林清闲被带进客房,老卡嘱咐他,莫要乱走,安心等少爷回来,有大好处等他,保证帮他既脱了那“丐帮”,也能寻个体面生计。安了他的心,老卡就反带门出去了。 林清闲四处摸索了一番,寻到床边坐下,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不如修炼,便摆起姿势来继续炼气,约莫过了三个时辰,觉得气海之中的那一股真气又粗了一些,欣喜不已。这时,打对面别墅窗户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情形如何他自是不知,入耳只觉纷乱不堪,如鸡窝里进了黄鼠狼一般。对他修炼倒无影响,只是有些好奇。 眼中白sè渐渐暗下来,他也知是天黑了,心中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比好奇,只想赶紧打通了眼脉,好把这个与仙武大陆肯定浑然不同的世界瞧个分明。从瞎子的记忆里,他只知道是完全另外一个世界,好多东西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但大多都是张牙舞爪,形象可怖,但又想到身体的原主人是个先天盲,什么都未见过,只能想象,就算想个野猪的模样当做神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就释然了。抛却心中乱七八糟的念想,又复认真修炼起来。 中间有人送饭菜来,林清闲就暂停了修炼问道:“这少爷是什么时候回来呀?”来人道了个不知道,就出去了,走前还没忘了把门反锁了,不禁让林清闲心下怀疑,这伙人莫不是传说的一种职业――“削肾客”?小乞丐脑中道听途说的江湖记忆让他觉得这次很有可能讨不到好上去,遂把饭草草几口吃完,开了窗子,思量着能不能寻个法子逃出去,思来想去,也只能从这二楼跳下。 这“跳二楼”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有些难度,但对于目盲之人来讲,则是登天之难了,缘由也简单,正常人下坠时,都会知道自己何时落地,身体在落地之前自然紧绷,或是以手推地,或是仗着臀部肉多以臀部着地,都能有效的缓冲下坠之力。但若是出其不意的某个部位着了地,瞬间受到大力撞击,那定然是非骨折即筋伤,总是落不到好上去。林清闲心中叫苦,可他逃跑主意已定,只能再作思量,不大一会儿,计上心来,摸索着找到一个笔筒,稀里哗啦倒出里面的笔和杂物,将笔筒望楼下一坠,顷刻耳中听的噗簌之声,估摸了一下大概的高度,心中了然,下面应该是灌木丛。于是管不那么多,决然就跳了下去。 落地之时臀下听得“咔嚓”一声,只觉骨裂般疼痛,瞬间了悟,自己将刚扔下楼的陶瓷笔筒,一屁股坐了个稀烂。哀呼一声“作孽!”,忍着痛站起身来,凭记忆和渐渐变深的夜sè掩盖,摸索着出去的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这封小瓶打从封际之处脱身,已是吃过晚饭天sè渐暗,忙嘱咐老卡将车开快些。他心中对家里的盲目乞丐,着实放不下心来。老卡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时开车相当稳当,快车开不来不说,这市内也不能开快,听得少爷的话,只能绕近路返回,一路颠簸,车子忽上忽下如同碰碰车一般,只颠得封少爷是头晕眼花双目无神。 昏昏中车子先到了平时不常去的后门,说来也巧,就在两人都有些不大留神的时候,老卡和封少爷同时看到了一个人,从后门围墙跳下,鬼鬼祟祟摸索着墙边正往外走,瞧那瘦弱的身形,可不正是那白天掳回家中的小乞丐。 封小瓶心下道庆幸庆幸,示意老卡赶紧停车。这哪还用得着他讲,老卡看到他的时候就猛踩刹车,开了门下车就疾步向小乞丐走去,边走还边喊道:“小兄弟,莫要走了,我们家少爷有要事与你相商,还请留步哇!” 林清闲听得有人追来,自己是个瞎子,自然是不可逃的,便停了下来,扭头喊道:“别过来!你们莫不是那天杀的‘削肾客’?小爷我打六岁起就已卖了一颗腰子去,你们要打我的主意,还得先思量这人命官司可吃不吃得起!” 封小瓶听得真切,恍然大悟,敢情这家伙想的是这个弯弯绕,转念一想,又觉得六岁便卖了腰子这种谎话,他竟也编得出来,忍住一阵好笑,大声道:“兄弟你且放下心,我封小瓶这番请你到家中来,自是有要事相求,不必多疑,还请入座详叙啊!”话毕,示意老卡去停车,他则上前去亲热的拉住了林清闲的手,见他说的客气,心中虽疑云未去,但也是半扯半拽被带进了别墅。 刚进家门,封小瓶便嘱咐老妈子放些热水,让着小乞丐先洗洗身子,去除一身污物。自己则着人煮上一壶雨前龙井,边晾茶边思量等会儿这档子事是如何开口。 林清闲正惊疑间被带入浴室,听得这老妈子柔声说:“孩子,脱了衣服洗个澡吧,我这就给你放水。”话毕自去放水,眼角却瞥见这乞丐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墨迹了半天也只脱得剩一个内裤,这最后一件无论如何是不肯再脱,心中只觉好笑,放满水便带好门出去了。林清闲听得人走,才拉了拉门,确认锁好后脱下内衣下水沐浴。 不到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林清闲便洗好,老妈子已将干净衣服放在门口,他自行穿上后,昂首阔步顺着走廊回到大厅,封小瓶见他后,不禁一愣。站一旁的老卡眼角一抽,心下暗叹,这回少爷可没挑错人呐。 封小瓶站起身来,一脸喜sè的拉着林清闲坐下:“兄弟,敢问贵姓啊?” “贵姓不敢当,在下姓林,林清闲。”林清闲jǐng惕地坐下,皱着眉头道。 “当得起当得起,绝对当得起!你就是我的贵人,怎么当不起哇!”封小瓶语气中尽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这洗罢澡再一看,更加笃定林清闲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我姓封,行人临发又开封的封,封小瓶,刚才也说过了,来,喝茶。”话毕端了茶盏给他。 “哦,封少爷这找我,这是有何贵干呐?”林清闲不敢喝他的茶,只怕有蒙汗药在里面,估计自己也是喝不出来的。 耳中听得这小乞丐说话文绉绉,封小瓶心中稍稍有些诧异,凭直觉感觉这小乞丐估计不是那么好摆弄的,便正sè道:“这事情事关重大,你且坐过来,我细讲与你听。” 俗话说得好,“礼下于人,必有所图”,有什么事让这纨绔如此上心,对一个小乞丐这么屈尊照顾呢?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小乞丐回家惊闻巨变 常姑娘相亲路见不平 - 顽仙 - 三楼老刘 () 书接上回,林清闲定了定神,俯身过去,yù听他解说明白。封小瓶不疾不徐道:“你双眼不见,怪不得你,可若你见了咱俩这面相,定大吃一惊。”林清闲心中这才有了些计较,甚至将这少年心中所想,也有所了悟。 “莫不是我这长相身形,酷似这少年?”他心中作此想法,脸上却未表明出来,封小瓶当然也未觉察,只自顾洋洋道:“我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那规则律例,条条框框,人活一世zì yóu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说是不是?” 林清闲了然他的想法和目的,跟着呵呵一笑,做出了一个赞同的表情,虽显得有些有生硬,但也让封小瓶觉得有戏。 “没别的意思,只是缘自咱俩相貌酷似,一般无二。现下我有桩要事要瞒着家父家母出趟远门,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家了。可这大学,还是要上的,家里人呢,也还是要应付一二的。你若不帮我这忙……” 封小瓶词儿未想好捋顺,只好啜了口茶,不等林清闲说话,又继续讲,“你是花子,我家却是大门大户,也不惧讲与你听,这趟小爷出门,是要修仙去也,练的那是大本事,学成归来,可是能口喷三味真火,御剑飞杀人于千里之外,无所不会无所不能。你若是不帮我这忙,也成,出门左拐顺着墙根往回走三条街,摸到你那破瓷碗桐木棍,继续沿街乞讨,来rì小爷仙术大成,我们街头萍水相逢,闻得我声音,可莫要说认识我,求我治你的盲眼。” 林清闲哭笑不得,他也自然不愿回去继续乞讨,便先想着把这事儿允了下来。至于仙术仙法,他可不信哪家仙人会收这纨绔为弟子,定然是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之徒,欺他年少无知又风流多金罢了,时间一长这纨绔吃了亏,自然会回来。自己也过得一段不为无米下锅发愁的少爷生活,说不定就能打通了眼脉,清了顽翳。又想到那街边乞讨的的残羹剩饭和“四荤四素”,比之少爷家中溜鱼焖鸡,那可是差了个天地呀!单就为这个,咱也要在这儿好生吃喝几天不是?待得这纨绔“学成”归来,再思去路也不迟。 “既然封兄……瞧得起我,那就推辞不得了,只是在下不懂这大户人家的规矩,将来可能多有冒犯。而且,咱是个开天眼封凡眼的瞎子,令尊令堂那关,恐怕不好过吧?”林清闲犹疑道。 “封兄”这个说法,封小瓶倒从未听过别人这么称呼他,一时没想到其中关节,只觉新奇有趣,大大咧咧道:“不打紧,开学前这一段时间我自己先应付着,我父母来看我时,你藏于蔽处,察言观sè多加练习。待我开学之rì,你代我去上学,小爷我呢,就云游去也!”口中说着恨不得手舞足蹈,只盼速速离了家门,随那师父修习仙法去。 话说到这份上,也算仁至义尽,方方面面都给你考虑到了。林清闲岂有不识相的道理,便应允道:“好好,那如此这般在下就放心了。只是家中尚有丹爷坐镇,待我明rì与他分说明白,便可回来为您效犬马之劳了。” “当得当得,自去不必多说,只是这内里详因,也勿要跟他人讲太清楚了。”封小瓶说完,作了个“你懂得”的表情,只是作完就意识到这是在浪费表情。 道个题外话,说这府城大学,他与龙城大学并立,打成立起就是华夏国大学的执牛耳者,至今已二百余年,府城是陪都,龙城是首都,这些年来,中部经济发展不景气,府城也不例外,这个城市的政治意义已经远大于经济意义。 参政院坐落于府城,这些年来,院里的议员多次上议,想要将陪都迁至南方的月城,却遭到府城地方势力和老贵族们的一致反对。几次没有成功后,表面上也就作罢了。 只要府城还是陪都一天,这府城大学的学术水平,就还是相当不错的。 言归正传,次rì清晨,两人起了个大早,封小瓶带着林清闲行车至原来乞讨的地段,林清闲下车后对封小瓶说:“你且等我一刻,我去去就来。”话毕沿墙绕路遛回了家。 入得家门,林清闲喊了声:“老爹,老爹?” 侧耳听了,未得老爹答应,却隐约觉得这破屋大堂中竟聚满了人,心下诧异,现在正是出门工作的时段,人怎么都窝在了家里?难道是他一天没回家,寻他不得,准备开会大张旗鼓的找他?念头刚出便笑着自己否定了,过去他也常有这夜不归宿的情况,可是从未见这么大阵仗的。谁会在乎你一个小乞丐一天两天不回家。林瞎子料是有大事要宣布,便偷偷摸摸往墙边走去,想找个角落坐下,尽量不要引人注意了。 但是,事情可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假若睁得眼开,林清闲就能看到这满屋乞丐愤怒的眼神,一直跟着他转呢!只见一个高个瘦丐红着眼睛,走上前去揪这林清闲的后领子,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打了他一个晕头转向:“丹爷养你十几年,你这狗东西,真玷了我们这莲花行的义气!” 这莲花行,说的就是这乞丐帮,但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一家子乞丐都对他怒目相向?我们顺着另一件奇事讲下去,也正好能把两件事儿一道讲个清楚敞亮。 …………………… 话头转回当rì,劫雷震天yīn云密布,那黑衣蒙面少女常绾,亦是与其他几人相同,因为某些原因,被劫雷击中,肉身留在仙武大陆,一丝灵魂却飘飘来到这华夏国。 少女醒来时,只觉得周身酸痛,眼中瞧得看到四下情景,止不住叫苦:“这,这是怎么回事?”熟悉的红砖青瓦亭台楼阁,鎏金门脸绕绕焚香,竟变成白粉砌墙明窗亮室,香味儿变成了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身边的中年妇女穿着也甚是奇怪。看她关切的喊道:“小绾醒了,哎呦哎呦,你可算是醒了呦……”也是不明所以,又觉得自己身体也不甚对劲,无奈和害怕之下,只得再次闭上眼睛,装作未醒时的样子。 她脑子里记忆纷乱无比,闭眼理了理,其中包含的信息让她着实难以接受。 她名字仍然叫常绾,但却不再是白心阁的小弟子,自己当初的师父不知去向,这里也非仙武大陆,而是一个叫作华夏国的地方,自己的身份……是一名大学辅导员,这次不知是何原因当街晕倒,被送到了医院。 再次睁开眼,中年妇女已不知去向,旁边病床坐着一位和蔼的大妈,胸口贴着个伏贴,一边还在打着个毛线帽子,见常绾醒了,高兴的说:“小姑娘,你妈妈看你又晕过去,刚出去叫医生了。”常绾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冲她一笑。找到鞋子草草穿上,她知道这双鞋需要系鞋带,弓腰摆弄半天,才算系好了这“鞋带”。 刚一站起,就发现了有哪些地方不对,找到了刚才一直令她感到不舒服的原因。 她的胸竟然让她感到坠的难受…… 低头向下看去,竟望不到自己的小腹,雪白挺立的玉兔,只惊得她“羞愤yù死”,这可不是以前那十四岁少女的胸怀可比拟的。强忍着不习惯,走到窗边,打窗口往下一看,一阵眼晕,真应了那句话:“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时值夜幕降临之时,城市万家灯火悄悄浮上,从医院六楼病房看去,近近远远的街道和灯火,这都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绚丽景象。 “哎呀,小绾呀,你怎么起来了?”刚才睁眼就见到的那位中年妇女,火烧火燎的冲进来,看到女儿下床,着急上火,按着小姑娘往床上躺去,“我看你刚才又昏过去,可是吓死我喽,你可别再大热天跑出去了,图什么嘛,学校都放假了。你还难受吗?头还晕吗?我给你切点水果哦,吃了就不晕啦。” 常绾心中叫苦:不是你给我安排的那些不靠谱的相亲对象,我会在这热死人谁都不愿出门儿的伏天出事儿?但嘴上只是略显生涩的说:“嗯…妈…你以后别给我找人相亲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死一般的沉静。 “你说什么?啥?”中年妇女正在切木瓜的刀一抖,差点切到自己的手。邻床的大妈打毛线的动作渐渐变成了慢镜头,侧着耳朵,双眼溜溜的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常绾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原来这身体的主人喜欢学院里的罗助教却又不直说,不就是他有孩子嘛,反正他老婆已经去世了,不碍事呀。真不知道这副身体以前的主人怎么想的,喜欢一个人不开口,最后自己还要受罪。 “能告诉妈妈,你喜欢的是谁,是什么人不?”中年妇女试探道,毕竟姑娘不小了,有些事不服她管教是肯定的。 “哎呀,八字没一撇的事,莫急,如若有了进展,我再说与您听也不迟。”原来身体的主人喜欢那个男的,可不代表她也喜欢,刚才纯粹是抱着“打抱不平”的心思说了那气话,可回过头来真看着常绾记忆中这后生的容貌,她只觉得这书生长得太过瘦弱,眼上还戴了两个白片子,着实是个奇葩。 正这么想着,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脸挂白片子的奇葩。 常绾的记忆有点混乱,并未整理完全,待这看上去sè咪咪的医生走近了身,她才回忆起,这白片子离近了看是透明的,乃是唤作“眼镜”的一种东西。自己也有,只是不常戴罢了。 “嗯?小姑娘醒了?”医生笑道,“jīng神状态不错嘛,”说着就在床边椅子坐下,把皮枕往床头一放,对常绾说,“来,号号。” 常绾心下思量,这人还是个郎中来着,还好这诊病方式和仙武大陆的郎中倒是一样的。便伸出皓腕放在皮枕上。医生目中jīng光一闪,咽了口口水,搭三根手指在这节白玉羊脂般的手腕上。 号得这脉象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柔和有力,节律一致,尺脉沉取有道,便知已无大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对常绾的母亲说道:“走,我去科室给你家女儿开个方子,调理一周应该就无大碍了。” “哦,好好,那今晚呢?”常绾母亲颇不放心,询问道。 “没什么事儿了,让她一起来吧,等会儿就可以拿药回去。”听了这话,常绾耐不住的坐了起来,她可没耐烦被这sè眯眯的医生盯一个晚上,或者在这充斥着药味儿的地方住一宿。 出了院,母亲的一路唠叨,听大了常绾的头。她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自己晕倒前发生了什么,总有一种“有事儿没办妥”的感觉,让她烦闷无比。过了许久,才算捋清楚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 常绾这趟出门本是去相亲。而她有个习惯――那就是一定要比男的先到,在她看来,先到的人才有主动权,后到的诚惶诚恐还来不及呢,谈何斗智斗勇?所以,后来的一定是稳稳占下风。所以,这次也没例外,她早早的就坐在咖啡厅里,等着那男的过来。 突然眼瞧见窗外突然一个老乞丐跑得飞快,跑着跑着没留神马路牙子,一跤绊倒,后面追来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丐和几个小乞丐,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又搜身,搜到了些许东西,互相对视了下,几个人转身走了。只留那老丐在街上躺着,情形是无比凄惨。 常绾不yù多管闲事,但心下毕竟戚戚,就在这个当儿,老乞丐身体突然开始硬直发抽,抖吧抖吧往街zhōng yāng那滚滚车流中滚去。 大中午的行人不多,也没人愿意管这犯了癫痫、衣衫褴褛的老丐,竟放任其往街zhōng yāng滚去。常绾是看不下去了,走出咖啡厅上前冲到街上把这老乞丐拉了回来。 就在围观群众跌破眼镜儿的时候,突然间旱晴天一道闪雷混着些云雾,怪异的打到了常绾身上,路边的围观群众们都惊呆了,眼睁睁看着少女就此晕了过去,一个大妈带着一个小年轻刚巧路过,认出了这姑娘就是那后生的相亲对象,冲着后生惊呼道:“哎呀呀不得了了,傻小子!快拨急救电话呀!”说着一边抱起了小姑娘,一边给她母亲打电话。 后生看着姑娘看得呆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这大妈也拨通了常绾母亲的电话,让她赶紧来看看他的女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中暑了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犯癫痫的老乞丐,这时已经不再打抽抽了,只是不住的念叨着两句话:“小林瞎子……他们抢我解放膏……小林瞎子……他们抢我解放膏……” 各位看官,这解放膏,在府城市井中,指的是一种较常见的大烟,这“小林瞎子”,是怎么和抢了解放膏这事儿混到了一起呢?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世间巧合难分说 善恶莫须终有报 - 顽仙 - 三楼老刘 () 书接上回,当rì之事常绾虽已然记不大清,但印象之中,自己确实并未安顿好那老乞丐。到了现下,就算想也不济事了,只能就此作罢。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没错,那被一帮子乞丐痛揍一顿的老乞丐,正是冯丹爷。话头转回当rì,冯丹爷烟瘾发作,出门yù寻城西的婆子买点解放膏,不料正巧出门撞见了林瞎子被两个黑衣大汉架走的场景,待得急急忙忙走近,车却已开远。这孩子虽为街边所捡,但养育这么多年,就算是个猫猫狗狗,也有了感情不是,一时间丹爷也是心焦如焚。 但天大地大,也比不过“洗肉摸骨头,揪毛带着皮”的毒瘾发作,那毒瘾发作之人,真是六亲不认、丧心病狂的也有。老乞丐虽是心焦,但也只是加快了脚步,望城西喇叭口胡同走去。想着先办完了手下事,再去打听着林小瞎子的去向。 冯丹爷将打油婆子那换来二两解放膏,用“二两小包”油纸包好,往怀里一揣,就要沿小路原路返回,但心中又着实放不下那义子林小瞎子,咬了咬牙,左右张望,四下无人,便取了根烟,打开油布包,沾了些解放膏狠狠抽了几口,往那喇叭口胡同外敦义门大街走去。 这敦义门大街,不仅不是他冯丹爷的地盘,而且还是个仇家的地界,打这儿过,他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老乞丐只顾低头猛走,还没过半条街,恰被正在街边树下乘凉的老仇家贾卫道瞧了个亲切。这贾卫道也是个丹爷,但和冯丹爷不一样,他是身穿莲花装却不下莲花场,只指使一帮子地痞流氓和乞丐看自己的地盘纵人行乞,人品低劣不说,最是锱铢必较,小心眼的很。当初这西城与南城边界有条街唤作草坡街,街上卖吃食的甚多,好多乞丐游走其中,本是属于老贾的地盘,后来乞丐们忍不住贾卫道的盘剥,集体反水,使得这条街的控制权,实际上落入了冯丹爷的手中。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这贾丹爷长久以来,一直想如何才能把这面子寻回来。半下午的天儿火辣辣的热,树下乘凉的老头恰看到冯丹爷鬼鬼祟祟的沿着墙根走过他地盘,心下一乐,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招呼了左右躺地上的几个乞丐和打牌闲汉,一帮人也鬼鬼祟祟悄然追上前去。 冯丹爷人老成jīng,如何不知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心中暗暗叫苦,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扭头一看――果然是贾卫道那个小人,后面还跟了四五个乞丐和闲汉。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隐藏身形,撒腿就跑。后面追兵见冯丹爷跑开了,也不再顾忌,大呼小叫着冲上前去。 冯丹爷这一遭是终rì打雁,今儿却被雁啄了眼睛,每天躺着讨饭的马路牙子,绊了老头儿一个正着。顷刻间就被后面人追上,上前来的贾丹爷哪会客气,上去什么不说先是一顿老拳,手下几个乞丐不甘示弱,拳打脚踢都往老头子身上招呼。 打了个舒爽,贾卫道也没忘了搜身,一搜之下,竟翻出一包“二两小包”包好的解放膏。这意外之喜令他心怀大慰,吐了口唾沫,示意左右:“咱们走!” 冯丹爷怒极攻心,一个眼晕,竟犯起癫痫来。这癫痫对乞丐来讲本是常见小病,有些甚至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平rì里犯个一次两次根本不叫事儿,但这rì遭劫,竟打起旱天雷来,正劈在身旁路见不平的少女身上,自己也是受了刺激,虽抽了一会儿便不再抽搐,却不知为何神志不清起来。 老头子被几个附近的得到消息的小乞丐带回了家,一路上只在念叨“抢我解放膏”和“林瞎子”,神志不清。但在群丐看来,事实就显而易见了。家里老大赶忙唤其他乞丐回来,准备开个会,全城搜捕这见财起意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的林清闲。 撞得好不若撞得巧,群丐刚定下计,这林瞎子就很羞涩的、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 这丐群的老三,乃是个爱出主意的,一生最恨的事莫过于自己那瘸了的双腿,若不是这个,自觉单凭自己张良苏秦之才,诸葛司马之智,安能混得如此凄惨。平rì里和林瞎子关系算是不错的,也就这个老三,他劝停了老大的殴打,质问林瞎子道:“老七,你说说,你有没有抢了冯丹爷的解放膏?” 林瞎子心中直叫冤,只能大声说道:“没有,瞎子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概不知啊!” 众人哪里肯信,七嘴八舌道: “搜他的身!” “这小子不老实,揍一顿就说了。” “唉,也不知冯丹爷这遭还能不能好起来了。” “聒噪!”老大一声吼,镇住全场,揪起林瞎子的衣领,一双死鱼眼紧盯着林清闲道,“老七,你别怪我们不客气,丹爷现在神志不清,嘴里念叨着你的名字,不管你有没有做下那猪狗不如的事,但毕竟有干系在里面,我们打你你也莫有怨言,现在你若是老实承认了,待得丹爷醒来,自然……” “待得丹爷醒来,自然水落石出,我是无辜的!”林清闲不等他讲完,奋力打断了他说话。这时老三也适时上前对老大道:“大哥,这老七若真做下了那事,怎么可能还傻兮兮的自投罗网呢?” 这么一说,老大也觉得有点在理了,但只要这事儿没弄个水落石出,林清闲就一直落着嫌疑。他放下林清闲,吩咐手下人道:“看好老七,莫让他跑了。”手下答应了一声,老三一行人便簇着老大去里间看望冯丹爷去了。 林清闲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询问身边人,一个看着他的小丐这才给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清闲虽知晓丹爷出了事,但无奈换了身体,原主人的感情对他来讲并不甚切肤,先下他最急切的,只是如何快快逃出这囚笼――毕竟封小瓶还在外面等着。 正烦恼间,封小瓶鬼鬼祟祟的打院子侧门进来了。林清闲瞧不见他,他可是能瞧见林清闲,见他被人羁押,跪在地上反绑着,情知这乞丐窝八成是出了事儿,好在厅里就两个人,他眼珠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林清闲只听身旁两个小丐中的一个突然急声道:“阁下有何贵……”,邦邦两声后,就再听不到了声息,突地自己就腾云驾雾般平地而起,又是一左一右,两个人夹了林清闲就往门外跑,整个过程竟未被里屋探望丹爷的人发现。 体验着这+熟悉的被夹持感,林清闲心知是封小瓶等不及,来抢人了。只是这次被“抢走”和上次可是感觉大不一样。 松了绑,封小瓶笑道:“你怎地得罪了这花子帮,惹人绑你起来?”林清闲只摇摇头道:“天晓得,只是进门道个别,竟不由得我分说,直接就绑了起来。” 见他说的不尽不实,言辞闪烁,封小瓶也懒得深究,反正人已救出,今rì这事儿左右顶多也就得罪了那社会最底层的乞丐帮,作为rǔ业大王的儿子,这点小麻烦封小瓶当然不惧。 老卡开着车,封小瓶颜sè中净是压不住的喜庆神采,和来前路上大不相同,林清闲双目不能视物,让封小瓶是再高兴的事儿也不好意思主动卖弄炫耀,他只想这时假若林清闲双眼完好,能应景儿的问上一句:“敢问少爷何事如此高兴啊?”那可真是十全十美,再好不过了。 “咳咳……”封小瓶实在忍不住,想让林清闲询问于他。 林清闲心中只觉奇怪,你闲来无事怪咳干甚,问道:“少爷可是嗓子不适?最近天暑气干,可要多饮水少吃肉。” 封小瓶噎了个半死,悻悻然作罢。循这高兴的缘故,竟是因为方才他接了个电话。 电话中,那授于他仙术的大师说,让他速速于九月之前到城北酒叶山山脚下大槐树处等他,到了地方敲敲那槐木半腰的树洞,自有人接引他往那神仙洞府去。 这等奇景,封小瓶何曾见过,只觉神奇无比,迫不及待想要等到开学。可这开学八月二十五,离着现在还有一个星期,着实让他等不及了有点。 ………………………………………………… 常绾按照通知一早就到了学校,到校后就开始开一个又一个开不尽的会。待得学院领导把事情安顿个七七八八,自己也已经稍稍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节奏。 拿到班里的学生名单,常绾开始考虑指派一个临时班长了,瞧名单上天南海北的学子,心下只觉得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根筋搭错,竟报了中文系这冷门又不好就业的专业。常绾从上往下看去,发现没有一个让她觉得好玩的名字,在她看来,班长的名字,必须好玩儿才行。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按照成绩选个最好的了事,突然就看到末尾的省内学生群中的一个颇为奇异的名字,嘴角这才微微翘了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封小瓶大清早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和电话里的人絮叨了大概十分钟才挂。挂后就兴冲冲的跑到林清闲卧室门前,当当当的敲起了门。 林清闲已起床修炼了一个时辰,听得有人敲门,便收功敛气,不疾不徐下床开开了门,问这门口人道:“是谁?” “好消息,好消息,大好消息!”封小瓶毫不掩饰喜sè,“林清闲,你当班长了!” 林清闲嗤之以鼻,心道,这算什么事儿,值得这么高兴,但面子上还是贺道,“不敢当不敢当,当是您当班长了,您当班长。” 封小瓶未接话茬,继续道:“这班长虽好,可是要提前到校的,所以我这两天就收拾行囊包裹,你随时准备走马上任,去学校当班长。” 听得这话,林清闲方知他为何高兴。他对封小瓶的感觉甚是复杂,首先,特绝对不讨厌这人,其次,又觉得自己现下寄人篱下,对与“主人”,他也确实有点缺乏为他卖命的觉悟,但他左思右想后,还是说道:“少爷这番去修仙,可莫着了歹人的道,现在人心不古世,风rì下,各种大师骗吃骗喝,您可要小心呐。” 封小瓶不耐道:“晓得了晓得了,莫要聒噪,你只管做好你的事就行,别露了馅,再给我拖后腿。”说吧,又想了想,续道,“这么着,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收好了就去给我父母打招呼,你等在门外,待我见过父母后,我们路上分别,到时让老卡带你去学校就行了,以后有事你就打老卡的电话,除非露了馅,其他的事莫要烦我。”说完就兴冲冲往自己屋里跑去,后面一脸无奈的老卡,也随着他进去收拾行李。 只等了约莫半刻,封小瓶就出来了,老卡提个书包跟在身后,仍是一脸无奈之sè。封小瓶小手一挥:“咱们开拨!”林清闲便摸索着跟了上去。 车子行驶到清水湾父母的家附近,封小瓶心中不免忐忑。到家门口,停车正巧遇到封际晨练归来,封小瓶出去前附耳于林清闲道:“我爹在外面,你莫出来。快把车窗带上,我马上就回来。”话毕便出去了。林清闲摸到按钮,关上了车窗。在车内一边修炼一边等着封小瓶回来。 这么多天的修炼和聚气,他体内已经聚了一定量的真气,马上就能进入炼气期。林清闲心中甚是高兴,静下心来,渐渐入了定。 外人若是见到了,不免惊讶一番,原来这林清闲入定后,头顶竟聚起了一层氤氲白气,形散而神不散,随着林清闲悠长的呼吸,一下一下飘来飘去,煞是好玩。 但是,这层白气若让内行人瞧见了,那可不是好玩了――这分明是已经进入炼气期的体征。我们前文说了,林瞎子可是才半步踏入炼气期,那这层炼气期之前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白气,又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到了这个世界,提前出现了?当然不是,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