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镇Chapter1 - 顾念成夕 - 奈目   陆忆然在今天才知道她不姓陆,也不叫忆然,更没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所赋予的关于母亲对初恋情人的凄美思念的深意。   ――――顾念(陆忆然)   她当时正顺着小镇上独有的,青石子铺的路沿边走着,细碎的石子有时一不注意就硌的脚心生疼,她小心的踩着蓝白格子淡白花边的布鞋,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蔬菜,慢慢的伴着余晖浮现的浅色天空的青砖黛瓦之间,白墙上还有昨夜留下的轻浅水痕,柔曼的像是伶人手中纸伞上的芙蕖绿荷。   她嘴里小声的哼着绵柔如云的调子,随熏风摇曳之间从那株浓密的梧桐处,转了一个弯,在古巷的曲院深墙间找到了自己的家。   “怎么…”她愉快的步伐稍稍停缓,看见了门口不常见的停着的轿车,“兴许是有客人了?”这样想着,便也微笑的充满期待的走进院子里。   院里的母亲好似在和谁争吵着什么,头发凌乱,眼眶红肿,苍白清瘦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正用尖锐的调子说着“你们快走。”然后用力的推着面前的穿着西装革履的几个男人。   “妈?”陆忆然有些犹豫,不敢吱声的嗫嚅道。   陆珍听到女儿的声音后,连忙的跑到她的身边,用力的一揽,将陆忆然紧紧的抱在怀里,“你们走,孩子是我的!我会想办法的,请你们快走!”一边吼着,一边把头紧挨着女儿的额角,不停的叫着女儿的名字。   几个面容冷肃的男人,见状无可奈何,只是抛下几句话便驱车离开。   “妈?怎么了?谁是顾念?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去?”忆然满脸惊恐的看着母亲。   “呜呜呜…”陆珍只是哭,抱着怀中的女儿,“怎么办啊,忆然,妈该怎么办啊”   后来,在母亲的温柔拍打下,忆然才安稳的睡着,梦中还有母亲绵柔的嗓音唱着的儿时的歌。   第二天,什么都变了,母亲不在了,家空了,自己也不再是妈妈的宝贝。   “走吧,二小姐。”司机王叔从她手里拿过寥寥的行李,打开车门说道。   忆然愣愣的,顺从的进了车,她需要在车上的这段时间缓缓自己的思路,妈妈去了哪里?为什么丢下了自己?   车窗映出忆然清秀的脸庞来,宽宽的额头,细长的柳眉,一双温润的黑眸子清澈的沁出水来,高挺的鼻子下是小小的微厚的唇,她扯扯脸蛋,反射出的模糊的自己也微微的皱眉,她生得一副温和样,皮色是湿润的天气养出的白皙青嫩,较保守的小镇给了她如水的透彻的心灵,她是真正的小镇姑娘。   开车的王叔从前镜里看到她发呆的小动作,默默叹气,真不知道顾老爷子把她接回去,是对还是错。   暗色的轿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出了层层叠栾的山丘,深浅不一的绿色摇摆在微醺的风中,带来干净清爽的气息,黛瓦矮房就镶嵌在蓊郁的树丛中,它们渐渐的离开了忆然的视线,像一条直线,虽然一端无限延展,但那已无关于她,她所见的,只是那小小的始点,然后,慢慢的驶过。   “为什么叫我二小姐?妈妈到底让我去哪里?”忆然眼中盛着泪水,她无助的抱紧自己的行李。   “……”王叔沉默一会,又温和的对她说,“你回家就知道了。”   她的耳边传来王叔一声轻轻的叹息,像是一阵风,把几片黑云吹到了自己心里。   过了将近大半天后,车就载着忆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的房子也是复式的两层楼,然而屋顶上却盖着碧色的琉璃瓦,伴着余晖的淡金光芒,甚至能看到反射后闪烁的变换的光泽,琥珀、湖绿。二楼的阳台是露天的,并且连接着楼底的花园,顺下来的阶梯上围有白色镂空的雕花栅栏,远远地看,就像是一条茶白丝带,把上下两块绸缎连接而成。   陆忆然站在花朵郁郁的庭院里,穿着棉麻素衣,深色长裙,竟有些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走吧,”王叔提着两包行李,带着她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陆忆然和王叔还没进屋,就有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传来,“念念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她紧张的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干练的老人激动的抖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闪着迷茫的眼睛,念念?顾念?这个名字她已经听过好几遍了。   老人上前把她充满冷汗的双手握住,然后怜爱的看着孙女的模样,转头问王叔,“她都知道了吗?还有b镇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王叔恭敬的回答“小姐还不知道,但是镇子的事情都办妥了。”   “恩,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顾老依然握着忆然的双手,微微颤动的声音显示出他现在是多么激动。   然后,顾老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慢慢的谈论起她的身世和养母陆珍的情况。   陆忆然拿着生母的照片,指尖微微发抖,在今天才知道她不姓陆,也不叫忆然,更没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所赋予的关于母亲对初恋情人的凄美的思念。   她原是顾老独子顾安的女儿,但是她的母亲冯碧云因跟顾安赌气离家,谁知在路上竟动了胎气,不得不早产在了b镇的小医院里,小医院各种设备不完善,说是孩子生下来便没气了,冯碧云听后痛苦流涕,接着顾安也赶到b镇,悲痛的接受了现实,带着妻子回了家。谁知道,小小的忆然却又顽强的活了下来,然后被养母陆珍抚养,真到现在。   “顾念…”忆然直直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老人泪流直下,“顾爷爷,你告诉我我陆珍妈妈在那里好不好?”   顾老皱眉的看了看正在哭的女孩,一口气上去,带着一丝怒气的说,“还不是她!早就搬走了,她爹有病需要钱治,就把你说出来了,”又顺了顺气接着说,“把我孙女藏的这么严,还不是几点钱就换出来了。”   忆然忍着心中痛意,闷声的抽泣,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起落。   “念念,让刘婶把你送上楼去,先去洗洗脸,换身衣服好不好。”顾老叹息的说,失而复得的孙女让他更加的爱怜。   “恩…”忆然用袖子揩着眼角的泪水糯糯的答应着,然后起身跟着刘婶上了楼。   顾老看着忆然上了楼,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急忙的给顾安夫妇打电话,“喂,顾安啊,快回来吧,念念今天回来了!叫着碧云,让她快些回家,思思那里放学再说吧。”   听到话筒中儿子同样激动的语气,顾老发白的胡须也轻轻翘起。   楼上的忆然在谢过刘婶后,便打开最里面的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屋内的布置很用心,茶棕的木地板配合从绿树缝隙中透过的夕辉,房间呈现出一种清新的森林的气息:温软的单人床,上面铺着淡蓝的纯色床单,床头柜上摆着猫咪闹钟和台灯,旁边的书桌配合房间也是柔软的淡色,忆然在被陆珍丢弃的失落里也慢慢的被纯色的世界所治愈。   “妈妈”她轻轻叫着,绵糯的口音轻柔。    驻心Chapter2 - 顾念成夕 - 奈目   当陆忆然正跪在地板上叠衣服的时候,只听见楼下隐约传来一阵近乎呜咽的尖锐的叫声,接着是踏在楼梯上沉闷急促的‘噔噔’脚步声,她惊讶的回头,半敞的屋门霎时推开,一个身着华丽的美妇猛的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眼泪顺着她依旧光艳的面容留下,“呜…我的孩子…苦了你…”然后,拽过她的肩膀,双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端详描摹。   随后的顾安也悄悄的进入房间,温和的眼光照在相聚的母女身上。   “真的,真像诶,”冯碧云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和自己一样的,眉眼清丽,嘴角也有着小小的梨涡,与丈夫相似的鼻梁和那一头柔顺的黑发。   忆然眼角蕴着泪,看着面前美妇的与自己一般的模样,“妈?”她没做声,只是在心里默默念了念。   冯碧云回头,激动的跟丈夫说,“看没,念念回来了。”   顾安走进,轻轻的拍了拍正在揩泪的忆然的脑袋,小声说了句,“回来就好,待会下来吃饭吧。”就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的亲切的声音,充满了家的味道。   忆然从小跟着陆珍生活,从没体验过父爱的她显得比其他人胆小而谦卑,顾安的安慰的柔声无疑给了她温暖。其实,习惯于冬天的人,只要慷慨的给一丝温暖,就会把这暖意放大了十倍百倍的珍爱。   “恩”忆然抬眼,眼眸弯弯的带着泪珠答应道。   既然回不去了,陆珍妈妈也不顾小小的忆然在角落里默默的哭泣,那么,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她叫顾念,思念的念。   待顾念下了楼,餐厅的长木棕漆桌上也摆满了饭菜,不同于她以往吃的随便的家常菜,这些都是用白蓝花纹的瓷碗精心制作的,每人面前都有的小碗鱼汤上甚至还点缀着一枝萝卜雕的小花。高脚长颈白花瓶里插着最新的从院中摘的玉兰,瓣净茎青,散发着轻轻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座啊,念念。”冯母拍着自己身边的椅子,让她坐下。“这里是你自己家,记住喽。”爷爷高昂的声音也从主座上传来。   顾念柔柔的答应一声,便低头挨着冯母坐下。   “诶?思思怎么还没回来,都几点了!王叔去接她了吗?这么慢”冯母给顾念夹菜,一边看着表抱怨,“念念啊,待会思思来了,别忘记叫她姐姐,比你大一岁呐。”   “先吃吧,应该快来了。”顾安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冯碧云撅嘴还想跟顾安理论,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愉悦的清脆的笑声,就连忙的站起身来,接着满脸笑容的看着她的另外一个女儿——顾思。   就算是过了很多年之后,顾念还是清晰的记得那天的,第一次见到的顾思的场景,淡灰校服随意的挽在手臂上,一头青丝垂在脑后,额前的刘海在微风中张扬的飘着,亮而大的眼睛像是揉碎了阳光掺在墨里,嘴角的梨涡却是三月里桃花的不经意的一点,灵动而清美,又像是飞蛾扑火的火焰,熊熊的燃烧,却不伤人,柔柔底座下的淡蓝清火,能看见她的一笑一瞥。   顾念是月亮,清辉洒下一片一片的方块地,那是找也找不见的清濛;而顾思是火耀耀的太阳,正午头顶的让人灼目的颜色,四季变化不叠,温和的、闷湿的甚至是烧热的,但月亮总是那天边的一弯清轮,不变的,柔柔的清润的渗入进肺子里。   “妈~”顾思笑眼弯弯,嘴角梨涡更加明显。接着,她的视线不由的扫到冯母的身后,她的妹妹。   顾念明显的感到顾思的身体在看见自己后一僵,然后,习惯的微微一笑,小声的朝顾思说了句“姐姐好。”   她偏爱棉麻质料的衣服,宽松自然。就算脱下了素衣长裙,也是换上了自己的另一身:淡绿格子挽袖衬衫,外面套上一件乳白宽带半裙,裙角绣着她喜爱的猫咪头像。   顾思微微皱眉,随即答应一声,便把外套书包甩给刘婶,然后踱步走到顾念身边,仔细看着她“顾念?”然后微微抬头,笑容别有深意,“我们真是的诶,思念思念,这下凑齐了。”   后来,顾念也渐渐明白了一些固定的无法改变的定理:思念,思念;没有思,何来念。    阳光Chapter3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念习惯早起,睡觉也不愿关上窗户,她总是让夜晚的清凉温润的风吹动白帘,然后柔曼的拍在她的胳膊上的每一寸肌肤,梦里依稀是b镇的一样的风。然后,清晨窗外扶摇漫延的一片绿便会硬生生的闯入她的眼里,柔和的阳光披了层轻纱,透过树叶的罅隙,轻声呼唤她醒来。   她看了看表,刚好6点,昨天顾思要求和自己一起晨练,所以顾念便起床穿好衣服,到隔壁去敲她的门。   一声   两声   三声   “顾思、顾思?”顾念小声的双手合成小小的半圆状,叫着她的名字。顾思一直觉得她叫自己姐姐怪怪的,于是两人便互相称呼对方名字。   在几秒的沉默后,门里传来顾思的闷糯的像极了她养过的那只花猫的撒娇般的声音,“好顾念,让我睡吧,不去了不去了~”   “好吧。”顾思捏了捏手里打算给她的从窗外飘进来的玉兰花瓣。   现在,顾念可以很好的融入到新的家庭了,但是只是维持在跟爷爷爸爸妈妈和睦相处,她做不来像顾思一样的一放学就搂着爷爷的脖子,撒娇似的跟妈妈吐槽,但是她可以微笑的听他们说话,有时也会小小的发表一下意见。不过,有些地方她还是觉得怪怪的,比如:顾思总喜欢在脸上抹一层又一层的护肤品;妈妈刚给她买的触屏手机怎么也用不惯;最可恶的是家里极其喜欢清淡,可馋死了她莫名爱辣的胃。   顾念把头发高高挽起,咬着皮筋随手扎了个马尾,脚步叉开,然后俯身一冲,围着住宅区来回的跑了两圈。   她算着,后天就是她上学的日子了。顾安告诉了朋友一声,便把她放进了高一三班,跟顾思的班级相距不远,因为怕她对这里的功课不熟悉,所以没有安排她去顾思的精英班。   “诶诶~”她望着斜边的垂下的树枝,丝丝缕缕的嫩叶搔在脸上痒痒的。   细细的喘着气,数着今天多跑了一圈,正要转身回去,顾念竟被吓了一跳:她的身后不是什么时候跟着一只毛茸茸的金毛,圆滚的头上卷着小小的耳朵,略湿的毛发微微蜷曲,傻傻的张着嘴,吐着舌头,顾念甚至可以感觉它鼻尖上凉湿的缓缓吐着珠气。   “汪~”金毛友好的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干净,身后的尾巴一摇一摇的。   “嗨…嗨”顾念看见它试图逃跑,大狗有时候给她一种恐惧感。   “喂!傻狗!过来!一看不见你就给我乱跑!”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削瘦的少年。   逆着光,顾念看的不是很清楚,回忆起来,只记得他单薄的身子,和淡蓝的衬衫,以及一头暖暖阳光。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少年低头拍了一下金毛,皱眉抱歉的对她说,对方的声音清澈有些冷清,但透着一丝丝的暖阳。   “哦,没事没事。”顾念现在只是一个念头:跑。   于是便匆匆的跑开,捂着一脸因为水土不服而引起的过敏痘痘。   回到家里,刘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爷爷固定的豆浆和包子,其他人都是牛奶和面包火腿。   “诶,你说这孩子,脸上怎么还不好啊?”冯母瞅着进来的顾念担心的说道。   “就是啊,好好的一张脸。”顾思嚼着面包,接着妈妈的话,“要不再换种药。”   “没事啦,应该快好了,过敏而已。”顾念说着,坐下拿起牛奶一口气喝完,嘴上留了一圈白胡子。   “你看,又喝这么快,都说了,牛奶不能喝的这么快……”冯母喋喋不休的说道。   “诶……”看报纸的顾安无奈的朝两个女儿笑了笑,并用报纸挡着妻子的唠叨,小声的用口型说道“别理她。”   一对姐妹花笑的乱颤。   觉得在饭桌上被忽视了的爷爷,表示不爽了,红润的面庞上岁月已无情的划下痕迹,但是眼神依旧的明亮而深邃,老军人应有的严肃和纪律,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在岁月的筛子下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品质。   “咳咳…”爷爷握拳不经意的放在嘴上,“那个,念丫头准备好明天上学的东西了吗?”   顾念听了,微微一愣,然后咽下一口面包,点头说“准备好了。”   “恩。”爷爷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又问顾安,“你听说了吗?沈小子一家子从国外回来了,就是和你光屁股长大的那个。”   顾安有些窘迫的看看他口无遮掩的父亲,“听是听说了,好像还离得不远。”   冯碧云则一脸好笑的看着丈夫吃瘪,两个女儿也忍着笑。   “哎,想当年,我也是和沈明他爸爸一起参过军的,谁知,哎,人啊。”爷爷一脸的回忆,表情有些悲伤,语调也逐渐降低,暗哑的不成样子。   “好啦好啦~爷爷真是的,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快吃豆浆吧!”顾思接话,把爷爷从回忆中带出来。顾念别开眼睛,默默的挣扎在记忆里。   她的祖父,不,应该是以前的祖父,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像是遗落没有浇灌的土地,手指粗大手背粗糙扎人布满暗青的凸出筋络,相比爷爷,他不知多受了多少苦,她感觉岁月亏待了祖父。‘然丫头哦’,苍老的声音像是盘旋而上的古树,枝叶干枯,摇摇欲坠。但是,那是她听过的最温暖的声音。   “念念?”冯母叫到,怎么孩子在桌子上也发起呆来。   ‘恩?!’顾念回神。   “妈妈问你话呐!”顾思不满意的撅撅嘴,“问你,你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买衣服。”   “哦,我,我不去了,衣柜里有那么多,穿不完的,你们去吧。”顾念连忙摆手,不是夸张,她的衣柜里真的是琳琅满目的各式新款衣服,价格贵的咂舌。   “好吧,念念,别跟妈妈客气,你想要什么就说,好吗。”冯母脸上带着祈求的小心翼翼,她亏待了顾念那么多,只能尽量的满足她的愿望。   顾思看不惯母亲的带着小心的赔笑,不免默默瞥了顾念一眼,“不买就算了嘛,有什么呀。”   顾念听了,只是轻咬嘴角。她还没习惯到跟冯母和顾思手挽手的逛街。   缺了16年的光阴,不是那么能轻易补回来的。这里就像是一栋公寓,里面住满了人,但她只是一个旅行过程中定居下来的生人,因为是旅行,所以,不会彻底的融入到其中。只能站着与他们一同微笑。   她怎敌得过16年的时光。    学校Chapter4 - 顾念成夕 - 奈目   冯母起了一大早,亲自为顾念准备上学的书本和早餐,因为是第一天,她怕顾念不适应,还在她们临走时对顾思千叮嘱万嘱咐,要照顾好妹妹,下课多去看看她。   “切,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顾思将领口校服暗色蝴蝶结装饰拉松,皱着眉跟冯母撒娇道:“校服怎么这么难看,妈妈,能不能让爸爸跟学校说说,不要让我穿校服好不好。”   “你呀!校服多好看啊,你看念念穿的多整齐。”冯母虽透着一丝责备,但是还是细心的为女儿把耳边碎发别好。   在落地镜子前的顾思,韩式校服衬得她的身材更加修长,皮肤白皙透着健康的粉润,一头及腰的黑发柔顺清滑,脸廓秀丽,小尖下巴,额前微蓬的刘海显得一双眼睛愈加清亮,让人不禁怀疑里面是否盛着阳光,嘴角带笑,自信而调皮,即带着小孩般的天真,又有着少女的灵动。   “哎呀,都说了有碎发好看。”顾思把头一撇,朝着冯母说着,让细碎的发重新的飘在耳边。   “你这孩子,”冯母露出一丝无奈,带着宠溺,不可否认的,她以她的这个女儿为豪。   顾念也捋捋高高扎起的马尾,比起顾思来,她的头发质硬,有些扎手,而且颜色也微微发棕。镜子中的她像是顾思的倒影,而且是被鹅卵石轻触的荡着涟漪的倒影,比她短了缺了一些。   顾念其实也很漂亮,淳朴的小镇生活给她多晕染上一层柔和干净的色泽,身材较顾思矮瘦,皮肤较为苍白,像是比她小了3、4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澈水润,黑白分明,让人想到南方细雨斜檐上的滴落的水珠。当然,如果没有满脸的痘痘的话。   “走吧。”顾思顺手把一片面包叼在嘴里,跟顾念说。   顾念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驶过的景色,抿着小嘴,心里浮现小小的期待(*^__^*)   “嘿嘿(~ ̄▽ ̄)~”   “别傻笑了,有什么可高兴的,”顾思拿着镜子捋捋头发,又把镜子对着顾念,真是土包子的没见过世面的傻笑。   下了车,顾思打开门大步的走进校门,校服已经在车上脱了,穿着露肩的淡色棉质短袖。顾念则小声的跟司机说了谢谢,然后连忙跟着顾思走进了校园。   依照昨晚做的规定,彼此走路要离五米远,并且在学校不准告诉别人她们的关系。   顾念先背着书包,找到办公室。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人,26、78上下,带着金丝边眼镜,是个文雅温和的语文老师。   跟班主任聊了一会,便在上课铃响后,站在班级门外,在里面传来一阵欢迎掌声后,她做好深呼吸,额上微微涔着汗,脸上分布的痘痘更加红艳,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踏进班里,“大…大家好,我叫顾念,来自b镇….恩,我我….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她鞠了一大躬,书包差点因为她的动作从背后滑到头上。   “哎呀呀,顾念同学很热情啊,大家以后要互相帮助哦。”班主任带着笑跟同学们说道。   “嘻嘻,月球表面啊~”后面传来一阵男生爽朗的不加修饰的笑声,然后竟带动了一整个班级的大笑。   顾念红了脸,低着头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第一节是数学课,顾念听懂了一半,于是课下便也埋头死脑筋的跟一道概率题作战。   “诶诶。”顾念的头发被后面的同学用力的一拽,“你怎么这么矮啊,不吃饭的吗?”后排的高个男生长相极为俊秀,眉宇间虽透着稚气但也能微微看出将来会成长为怎样的英俊男子。   帅气男生问顾念的问题带着笑,嘴巴咧开,露出整洁的牙齿,配上一双吊梢眼,显得像是逮住猎物的狐狸。   顾念被问的一呆,随即反应过来,“我才不矮!”用力的夺过被对方拽住的头发,头皮一麻,随即回过头去。过了几秒,她又回头,用小心的语气说:“还有,脸上是过敏的…也不传染……”怕他不信,还特意的强调几句。   因为之前她走下讲台的时候,有些坏男孩起哄的远远躲过身子,嚷着的声音虽小,但顾念还是依稀的听到“传染…丑死了…”之类的词语。   “嘻嘻。”男孩又笑了,“你想多了。”   顾念软软的小脸上透着讨好的表情,听见男生接着又说道:“我叫莫凡。”   莫烦?这回轮着顾念笑了,眼睛弯弯,荡着清光,透净的直射人心。   这一笑,莫凡就知道她想错了地方,脸一红急忙说道“不不不,是平凡的凡!是希望我平凡的长大的意思!!”   “嘿嘿,(~ ̄▽ ̄)~”顾念招牌傻笑。   后来,在莫凡生命中遇到的很多女孩子里,他都没有找到一双能与顾念媲美的眼睛,仿佛只要看到那一双纯净的眸子,就会莫名的安下心来,就像是漂泊的风筝终于回到了执线人手中。   好像是个定律吧,一个人一般会和周围邻座的关系比较好,顾念也是同样。   并且赢得了莫凡送她的‘小傻子’的称号。   午休时,班里的同学都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顾念因为急着整理笔记,最后才走出教室。走廊里学生的身影稀少,从窗子外透过的正午阳光经郁郁树叶筛过,柔和清美的拂上脸来,驱走了心中仅存的紧张。她突然觉得心情极好,背着手,迎着风深呼吸。   “诶诶…”顾念第二次走到了水塘边的柳树下,“小卖铺到底在那里啊?饿死了……”细长的眉中间高高的鼓起了一座小山,她正泛着愁,周围也没看见人影。   正想着,她听见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转过头来,便是满眼的洋洋洒洒的绿意。   “你……哦!你是哪天突然跑掉的女孩!”沈夕恍然大悟的点了点下巴。   阳光有些刺眼,顾念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了面前伫立的少年模样:如墨的黑发在太阳底下镀着一层金边,丝丝分明;光洁白皙的脸庞,带着一丝清凉的温润,额前细碎的刘海微微扫荡着一双深邃黑润的眸子,像是一弯清透的深潭,荡着涟漪点点,高挺的鼻子下是一抹淡淡的薄唇,脸廓深刻精致,成熟中透着孩童的纯真。   顾念看着穿着制服的身材颀长的男孩缓缓走到自己的面前,嘴角带着一抹贵族年少绅士的微笑。   “同学,怎么了?”沈夕看着面前有些呆愣愣的女生,手在她的眼前还摇了摇。   “唔…没事…”顾念觉得脸烫烫的,像是小时候在火炉边,烧热的火映在脸上的温度,“不对!有事…你…你能告诉我小卖部在那里吗?”   “ 啊?”沈夕一惊,“你迷路了?”   “恩……”低着头,顾念糯糯的说着,脸上烫的难受。   “……”阳光下的少年像是在极力忍住笑,明媚的眸子微微弯起。里面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唔…”顾念看了沈夕一眼,不好意思的用脚在地上画圈。心里却想着,有什么好笑的啊。   “走吧,哥哥带你去。”沈夕憋的快出了眼泪,好笑的看着比只到自己胸前的马尾女孩。   “我是高一的!”顾念焦躁的说着,清柔的脸庞也皱起眉来,怎么每个人都在攻击自己的软肋。   声音虽大,却没什么实际效果,在别人耳里仍像只无害的幼兽的嗷叫。沈夕不禁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安慰道“所以,多喝牛奶,别挑食哦。”   却是一脸调笑。    遇见Chapter5 - 顾念成夕 - 奈目   我永远记得初遇沈夕的那天,年轻的男孩在树下、迎着光,笑起来是多么的明媚,当时我就想,如果能让他的微笑永远存在他的脸上的话,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那一瞬,世界都笑起来。   ――――顾念   “哎哎~”顾念趴在木质桌子前,咬着笔头,周五语文老师布置下的标音作业让脑中全是“牛(liu)奶、篮(nan)球…”种种方言的她很是苦恼。   字典字典,她需要一本字典。顾念想着,便走到了顾思的门前。“顾思~顾思~”她攥起拳头轻轻的敲着门。   “干嘛呀?”过了一会顾思才开了门,她穿着蕾丝的绸缎睡衣,洗好的头发用毛巾包在头顶,脖子上还挂着耳机,皱着眉看着站在门前的妹妹。   顾念甚至能听见从顾思耳机里传来的重金属音乐,说道:“借我字典用用。”   顾思翻了个白眼给她,‘砰’的关上房门,过了几秒又‘砰’的打开,“诺,送你了。”她刚想退一步把门关上,竟被顾念挡了一下。   “顾思,听耳机太大声音不好!”顾念柔声提醒道。   “你还真是多管闲事。”话虽然有些生硬,但依旧忽略不了顾思听后微微上扬的嘴角,“知道了。”   顾念于是抱着厚厚的字典,拐角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zhi还是chi?热啊”顾念揉着乱乱的刘海,忍住手指不去挠脸上微痒的痘痘。她翻开字典,随着动作竟然从中掉出一张一寸的照片。   顾念眯眼一瞧:白脸碎发、皓齿黑眸,这不是那天自己遇到的男孩吗。怎么顾思有他的照片呢?心里虽有疑惑,但顾念还是小心的夹在了字典里,顺便多看了几眼= =   “顾念!顾念!!”房门被顾思那厮敲的震耳欲聋,如果房门拟化成人,那个人肯定会不下被砸晕五遍。“来了,别敲了啊”顾念小跑的打开门,一瞬间就被由于惯力冲来的顾思撞个正着。   “唔……”顾念轻叫,半蹲着,皱着眉揉揉撞痛的肩膀,顾思却像是不曾听见,稳住身子便直直的大步一把拿过桌上的字典,带着急躁的气场翻着字典,等到看见那张经过自己千辛万苦拿到的照片后,周围的阴霾便一扫而空,转过身子拍拍蹲着的顾念的肩膀,说了声,“好好学习。”就大步走了。   “……”顾念蹲在地上很无语,心想顾思发什么神经。   她刚想站起来,谁知顾思伏在门框上,把头探进来,细亮的眼睛眯起,带着一丝危险的光泽,说道,“你刚刚翻字典了吗?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顾念想想,决定保命要紧。   “恩”顾思瞥了顾念一眼,哼的一声又离开了。   顾念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刚刚就觉的不对劲,果然,膝盖碰到了墙壁,已经有了淤青。“哎”她叹气,脑海里有一张帅气的脸庞划过,就是说啊,一遇到那个人就不好了,不是被狗吓到就是受伤,见到照片也算。   “哼”顾念小鼻子一皱,呲着牙慢慢坐在椅子上,暗想以后千万别再碰见那个衰蛋。   另一边,顾思则正趴在床上,两只嫩白的细腿晃来晃去,一只手拿着照片,另一只手抚着脸庞对着男孩傻笑。   身为班里的团支书,顾思在上交学生入档资料的时候对沈夕谎称不小心丢了他的照片,所以才能够独自留下他的照片,沈夕听了只是一愣,然后立马又给了顾思一张,还柔声说着没事,下次小心一点。   天哪!顾思她快要被沈夕帅哭了!   那天将近中午,阳光洋洋洒洒的穿过窗户渗进来,她就在树影斑驳中看见了沈夕微微一笑,细碎的刘海映射着阳光碎片散发柔柔微光,恰到好处的角度让沈夕一半的面容沐浴在碎光中,一张精致俊美的脸庞在一片莹润的光晕之间有些梦幻的不切实际。   俊颜、润眸、皓齿--------这些都深深的刻印在顾思的心里。   而且,她希望这不再是秘密。   就算是周末,顾念还是依旧的起个大早,伴着盛夏的微凉清晨,在树木蓊郁间抬头,然后深呼吸。她穿着松垮的黑色短 裤,上面随意穿一件七分袖的T恤,扎好头发后就开始奔跑。   刚刚跨出去一步,顾念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愈加接近的狗叫声,声音嘹亮而干脆,透着兴奋和欢乐。   顾念动作变得有些僵硬,抽着嘴机械般的慢慢回头。果然!又是那条笨笨的金毛犬,绒绒的身子在晨光中散发着微金的光芒,舌头伸出来,随着奔跑而在嘴边晃动,舌尖上分泌出的口水也可播洒一方。整个金毛就像是从遥远天边滚下的散发金光的球状物体。   “……”为什么那只狗看见自己老是像看见了狗粮?!顾念欲哭无泪,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准备接受它的雄伟一扑,她可没有信心能跑得过一只大早晨像打了鸡血的狗。   “嗷呜”金毛一扑,前肢抱着顾念不放,湿润的黑鼻子在顾念胸前拱来拱去,摇着尾巴,小声的汪汪叫着。脖子上还挂着遛狗的绳子。   被吃豆腐了,顾念鼓起勇气用空下的手摸摸金毛的头。恩,还挺舒服的~   “呜~”金毛尾巴摇的更欢。   “傻狗!给我回来!”沈夕气急的追来,他刚遛笨笨遛到中间的街道上,谁知之前还乖乖的顺着路边嗅青草的它,突然警惕的一挺身子,脑袋四周转了转,便‘汪’的一叫,瞬间挣脱了绳子和自己,直直的冲着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奔去。   “真是丢死人了。”沈夕喘着气,额上微微沁出了汗,俯下身子用手敲了金毛一下。随即对顾念说了声抱歉。   “没事……”顾念嗫嚅道,有些不好意思的勾勾脸颊。   两人一狗站在路边,沐浴在属于盛夏的清晨中。   身旁有开着白色小花的高大树木,花瓣滑润清俊,呈可爱桃心状,蕊如夏之嫩黄吐露淡香;远处忽有猫叫传来,金毛瞬间发疯寻找,不料前脚与后肢相绊,摔在了花坛里。   顾念看见这种场景不禁的一笑,正好看见沈夕嘴角也勾起了阳光,于是两人四目相对,男孩的黑色眼眸慵懒欢愉,让女孩不禁想到亮黑色琥珀和浅海深处的润滑鹅卵石。   “又遇到你了,迷路的妹妹,”男孩眯着眼睛,微微吊梢,略显狡黠,“我叫沈夕,你呢?”   “…顾念…”女孩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夕念?”男孩挑眉,“和我一样的字?”   “不不不!是‘顾’”女孩脸红,急着辩解。   男孩攥拳捂住嘴,肩膀耸耸的闷笑,“你把你的‘顾’念成我的‘夕’了。”   所以,以后的以后,顾念成夕。    惊吓Chapter6 - 顾念成夕 - 奈目   “吴然,79分。”“刘丹丹,87分”“顾念…96分。”“莫凡……下课来一下我的办公室。”说完,温润的语文老师朝顾念的方向鼓励的一笑,并且将压力狠狠释放于低头摸鼻尖的莫凡。   “哇~小月球好厉害,一开始不是还吐字不清嘛”周围的学生默默相看一眼,议论道。   这个年头,不管是谁,都很在意自己的,尤其是其他人的成绩。   顾念在座位上吐吐舌头,‘月球月球,你全家才是月球,妹子这是水土不服好吗?’吐槽中还不忘想着周末的恶补时光果然取得了成果,她把课堂上的书本竖起来整理好,将桌面上的橡皮碎屑倒在纸上,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正转身,莫凡伸出一只脚,挡在顾念的面前,男生眼神瞥到一边,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切,下次一定考的比你好。”又小声嘀咕道,“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分不清流奶和牛奶的人”   “……”顾念撅撅嘴,管我什么事啊,单纯的小脸上写满了这几个字   莫凡炸毛,咬牙站起来,一把夺过顾念手中的垃圾,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哼了一声潇洒的大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左拐哦,顺便帮我扔了垃圾吧~里面是橡皮屑不脏的。”顾念眼眸弯弯,好笑的看着莫凡动作顿了顿。   眸子清澈的见底,水润润的映着最清丽的光泽。像是揉碎了的月光碎片。   “……”莫凡抬抬下巴,睁大一双桃花眼,嘴角却荡漾着微笑,“小傻子。”   周围每当下课,女生们就开始围成一圈,聊八卦聊衣服聊偶像剧,还有,不时向正在跟莫凡挨着脑袋说话的顾念放眼神的刀子。   顾念缩缩脖子,温度有点小冷。   “还痒吗?”莫凡拽着顾念的马尾,强迫孩子回头。   “有点,应该快好了吧,”顾念转身翻白眼,揉揉发麻的头皮。   “恩,”莫凡装作不在意的回应。   将到午休时间,莫凡便找借口提前早早溜掉,跑出去泡吧了。顾念瘦弱的肩膀上于是肩负了两个人的数学笔记,小可怜的一直整理到教室没人,才站身起来伸展伸展僵硬的臂膀。   她慢慢走出教室,拿着零钱去小卖铺买菠萝面包。   穿过阳光倾泻的走廊,空无一人的楼梯,转角走过蝉声阵阵的花坛,灌木围绕的小湖,顾念感受着一份安静的淡然。   “喂,沈夕等等我”   恩?明丽的声音,清脆而甜美,这不是顾思吗?顾念想着,便转头看见了小湖对面上一男一女两个俏丽的身影。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男孩有些不满,但绅士的教育告诉他要对面前的女士温文尔雅。   “顺路啊,自己走多无聊啊,”女孩轻笑,这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故意的‘顺路’。她伸胳膊碰了碰男孩的肩膀,调皮问道,“你那铁哥们简莫颜那?”   “谁知道他,突然有事走了。”男孩回忆着好友一脸调笑的说着有事先走的情景,不禁抚抚下巴,若有所思。   女孩低头暗笑,废话,你哥们被我收买了,你知道才怪。   “走吧~”女孩发话。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树荫斑驳的小道上。   顾念躲在一株茂盛繁密的大树后,看着自家姐姐脸皮超厚的跟随沈夕,像只麻雀一样不停的说话,微微抚了抚额头,叹气。自家姐姐活泼的过了头。   顾念默默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嘿(^ω^)↗嘿。   炎炎太阳当空照,空气干燥的犹如缺水的大沙漠。顾念拿着面包边吃边走,甜甜的,软软的,怎么也吃不腻,让她突然想起了那只金毛爪子上的肉垫。   “喳喳”小道上,有结对的麻雀歪头保持警惕的看着顾念手中的面包,有些犹豫胆怯的想要接近去啄地上的碎屑。   顾念见到,咬唇微笑,捏起一角面包,扔到地上,小心的动作虽惊起了一方的掠鸟,但一会之后,麻雀们便大胆的小脑袋不停的啄啄啄。   她又想起了在南方小镇上的生活。   叹气,咽下面包,回教室。   对于高一年级的新生,其实学校里不强制的要求学生上自习,但是老师还是会婉转而巧妙的说服你上自习,从按时上自习到未来直达世界500强的百分之65的可能性。   不管老师建不建议,顾念都是自己要求留下学习的好学生。   下午伴着余晖,顾念倚着楼梯扶手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是以后要留校学习,一直到9点。   妈妈听了先是赞赏自家孩子刻苦的精神,又是害怕吃饭营养够不上,说是回家让刘婶给顾念做一份宵夜。不过,妈妈还说司机接完顾思下课有事回家一趟,不能再来接她了。   顾念摇摇头,说没关系,自己可以打车回家。又怕妈妈不放心,还要麻烦爸爸亲自来接自己,就谎称有顺路的女同学。   于是,顾念挂了电话,独自回到了一间只有自己的教室里埋头念书。   “4的平方加上6的立方……”顾念翻着课本,在演算纸上划划写写。   风吹过,顾念摸摸鼻尖上的汗珠,纸页被风翻过的‘唦唦’声在耳边回响,像是一只清美的乐曲在缭绕缠绵,她觉得有些温暖。   看看表,已经8点50多了,顾念收拾收拾桌子,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排列好。   一抬凳子,突然有一张纸片滑落至地。   顾念弯腰捡起,字体潦草飞舞,有些狂妄不羁的自信,她一看就知道是莫凡写的:小傻子,没我的晚自习很是寂寞吧,放心,等过了这个星期,老子陪你一起念书。顾念翻过来一看,还有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学霸。——帅到宇宙的莫凡少爷。   “呵呵”顾念笑,“真是幼稚鬼。”   “一点…也不寂寞啊……”她把纸条小心的夹在书里,望着黑板,和空无一人的教室,迟缓的说道,“这……就叫做寂寞吗?”   顾念检查好门窗,把簸箕等卫生工具放好,便退到门口关上了灯。   一瞬间,由明变暗。   望着只有月光透过的微暗走廊,四周灰沉沉的,走廊最深处边上有绿色通道指示灯弱弱的发亮,黑暗中散发绿光,由远处而来,鬼道般的样子让顾念有些微微发憷,视线里迷蒙一片,白天里听到的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在夜晚竟有些凄凉,顾念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顾思讲的鬼故事,于是,凄凉变得凄惨,凄惨变得恐怖。   她拽紧书包,低着头默念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急速的走着。   突然,楼上突然传来‘咔吧’的一声脆响,再由近及远的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顾念不敢动了,一双腿不听使唤的发软,她扶着走廊上的墙壁,面色愈加苍白,嘴里念着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也变了调。   听着脚步声越加的靠近自己,顾念害怕的跌在了地上,发抖的手指成了筛子。   在黑暗中顾念紧紧闭着眼,过一会听见脚步声消失后她便缓缓睁开眼睛。   谁知,她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在手机亮光下放大的俊颜。   是沈夕。   但是,此情此景下,顾念还是捂头尖叫,泪水不争气的湿了满脸。   沈夕刚锁好教室的门,就备好书包下楼回家,谁知一下楼梯便看见角落靠墙壁上的一个瑟缩黑影,一开始还把他吓了一跳,等他打开手机一看,呵,这不是顾念吗。于是他就放心的靠近她,刚已准备打招呼,就看见瘦弱的女孩惊恐的脸以及震惊后的泪水。   沈夕第一次有种挫败感,从幼稚园就收到女孩们的情书和妈妈们索要亲亲的他,头一次让别人看到自己痛哭流涕。   “顾…念…没事吧?吓到你了抱歉哈。”沈夕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蹲下身子轻拍被吓坏了的女孩。   “恩……”顾念糯糯的哭音浓郁,“没事了,我不害怕了。”   “真的?”沈夕有些不相信,担心的盯着停下颤抖埋头闷声的女孩。   “……”顾念嗫嚅,小声说道,“就是…站不起来……”   “哈哈……”沈夕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笑,可是原谅他真的忍不住了,这女孩胆子也太小了吧。   “恩?”顾念睁大不可置信的大眼睛,水润润的透着明丽。   “唔”沈夕咳咳掩饰,不自在的转过脸,然后把女孩拉起来,褪下她的书包,然后背对着顾念,蹲下身子,说,“上来,我背你。”   顾念感觉这种情景比刚才的还要可怕一千倍,头似拨浪鼓的摇着。   “都是我不好,不该吓你的,上来吧,我送你回家,骑脚踏车,反正家住的也很近。”沈夕回头在黑暗中露出皓齿,一张被月光点缀下的俊颜精致的如梦。   “恩……”顾念爬上沈夕的背,说了声谢谢,然后,“唔…不介意我把鼻涕弄你身上吧……”孩子老实发问。   “……”沈夕眯眼,恩?他没听错吧,还有,这孩子怎么这么轻,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有些硌人的骨头。小家伙真是可怜,应该给点肉吃的。   “算了,问也白问,刚刚不小心弄在你衣服上了。”顾念委屈的带着惊后哭音的声调绵如白云的传到沈夕耳朵里。   “没事,反正校服也脏了,需要洗洗。”沈夕看着每天一换的衣服说道,其实他有点小小的洁癖,“使劲摸,没关系。”   突然,他一点也不觉得脏,反而觉得顾念的性子很率真可爱。   像只白软软的好养活好欺负的兔子。    裂痕Chapter7 - 顾念成夕 - 奈目   第二天,顾念还是保持着昨晚呆愣愣的状态,回答话语也慢了半拍。餐桌上妈妈还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到上学的点了,两姐妹准备好,就一起上了王叔的车里。   王叔的车开的又快又稳,粗大的手掌灵活的掌握着方向盘。顾念看着沿途的风景,脑海中全是昨天沈夕温柔的面容,甚至鼻端还依稀缱绻着他的身上好闻的柠檬的淡淡香味。   沈夕,沈夕,是因为在夕阳的时候出生的吗?   “喂,顾念!你听见我说的没有?”顾思拿着小镜子,细致的看自己眼上的睫毛,跟顾念说话,却没有得到回答,就微微皱眉,用手肘戳了顾念的胳膊一下。   “恩!?”顾念像是突然的回神,被吓一跳,睁大眼睛带着一丝惊恐的看着顾思。   “……真是”顾思朝顾念撅撅嘴,没好气的说,“爸爸妈妈今早出差的时候,没来得及跟你说,所以,让我转达……诶?快看看我这里是不是长了痘痘!!”顾思一边拿着镜子,一边把脸靠近顾念。   “恩,有诶,”顾念后背离开靠垫,微微向前倾覆,端详着她的脸,放大后的顾思的相貌也出奇的精致。   “啊啊啊啊!烦死了!放学去买面膜去。”顾思有些生气的揪着脸,眼神却向着顾念看去,“你今天也上晚自习?”   “恩……去啊。”顾念不知为何,她在顾思眼中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哦。”顾思说完,便仰头跟王叔说道,“王叔,就到这里。”   S市的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每年的高考一本率高达60%,出国深造的学生也占有多数。所以,这就暗下说明,这所高中里,那些学生不是学习超级拔尖的,就是家里十分有钱的。现在,顾念背着书包,默默的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学校。   两栋米白色雕栏圆柱竖立在有些倾斜的大路上,上面配有一块暗色浮雕,刻着“S市第一中学”,旁边则是成排的法国梧桐树,以及油柏路上垂下的淡淡树荫。   怎么看怎么高大上啊,顾念虽然看了n次,但每每一看,都有点触目惊心。   因为那雕着芙蕖掠鸟的圆柱是实心的呀呀= =她甚至怀疑头上的浮雕周围的金边还是真金的呢。   穿着校服的学生陆陆续续的涌来,同班的相遇,大叫一声好巧,女生便拉着手亲密的谈着趣事,男生便勾肩搭背,互相捶一下胸口,吹着口哨耍帅的从女生们的身边走过。   诶,真好啊。顾念想着,低头加快了步伐,今天还要,默写英语单词呢。   “嗨~小傻子~”莫凡高大的身影为顾念投下一片凉意。他从顾念背后走来,单手拿着书包,嚼着口香糖,口齿不清的向顾念打招呼。   “校内吃东西,日常表现扣一分。”顾念冷静的盯着莫凡搅动的腮帮。   “……”莫凡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头多的表情严肃的女孩,心里有些闷闷,她是有多不解风情啊。自从这丫头选上卫生委员,敢情直接自己当做重点观察对象了哈。   莫凡一张大手,使劲蹂躏顾念额前的刘海,直到她求饶之后,才住手,抛下一句,“汝,大义灭亲之义,为指日可待也。”便扬长而去。   顾念捂着翘起的乱乱刘海,还在努力消化这些句子。   走进教室,顾念先不紧不慢的走一圈,看看哪里打扫的不到位,特别是后面图书借阅柜子角落里,总是团积着细碎的纸屑和零食残渣。   做值日的人,就是看到了顾念的好脾气,只要细声的说句没注意抱歉之类的话,顾念便也不好意思再要求的更多,所以,后果便是值日生偷懒,几乎每天顾念都要全方位打扫各处。   “我说,你至于吗?每天这样?”莫凡一手撑着头,一手卷着课本,眼神却在收拾卫生工具的顾念身上。   “没事,也不是很累啊。”顾念抹抹额上的汗。   莫凡见了,就以手作扇,给她扇着凉风。看了看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母,一阵头大,便突然站起来,一巴掌拍在顾念肩膀上,“去,一边去,小爷给你扫。”   顾念被拍的一愣,接着手中的扫帚也被莫凡抢了过去。   于是,教室里。一个身材挺拔的俊朗少年,映着淡淡晨光,打在白色衬衫下泛着莹润细屑,弯着腰,认真的扫过地板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在不经意间,眼眸轻眯,嘴角带笑的自言自语,“果然,干净的环境最好了。”   声音之温润,之晴朗。听闻的女生无一不心跳加速,面色红润。   此后,顾念就再也不用帮忙打扫卫生了,而且,教室里,尤其是莫凡的位置打扫的最干净。顾念向位置上一脸不耐烦的莫凡竖起大拇指。   以美色惑人,高。   英语课上的顾念很郁闷,带着南方特有鼻音的她,‘s’的音准不够,起来读对话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嬉笑。老师是个有些急躁的中年妇女,因为在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对顾念印象十分好,便也睁只眼闭只眼的纠正几句,免了抄写之难。   对此,暗下有些同学不免的会有些不平的议论。   ‘小月球’还是她的外号,不过,现在又加上了一个,“贴布怪”   顾念摸摸脸上分布不均的贴布,过敏刚好,就在最近几天敷上了防止留疤的药材,而且妈妈说再过一阵子才能便会原样,“哎”她叹气。   下午放学,同学们便欢呼着一股脑的飞般的跑了出去,留下依旧伏在桌子上写写划划的顾念。今天她特意问了问老师晚上走廊的熄灯时间,所以,以后她准备8点半就离开学校。   从书包里拿出中午多买的面包,顾念啃着里面的蜜糖夹心,吃的满嘴都黏黏糊糊的,突然间,她想起来早上在车里顾思没有说完的话,爸爸说什么?应该是很重要的话吧。   哎哎,没办法了,她拍拍脸,手机没电了,趁着刚放学,希望顾思还没走,顾念便也来不及擦擦嘴角的粘稠蜜糖,就风风火火跑到二楼的一班。   二楼是针对学习拔尖的精英专门布置的,长长的走廊只设立着两个班。其余的教室作为下学期学生会的开会场所以及特有的教材辅导室。   此时,虽然下了课,但是走廊却空荡荡的。顾念还特意踮脚扒着门框看了看二班的教室,里面没人,估计都走了,所以,顾念这才放心的走到一班的门口。   “顾思?”顾念叫了一声,想也没想的推门而入。   “……”什么情况?整个教室挤满了人,连桌子空余的地方都坐着埋头写字的学生。唔……这下顾念总算知道了二班的学生去哪里了。   将近60多个学生以及一个表情被打扰而不满的老师,都齐刷刷的盯着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原本安静的环境,像是被石子打碎的湖面,震起了圈圈涟漪。都细细碎碎的说着无关的话。   顾念见了这个阵势,不禁有些打怵,脑海里只知道向老师道歉,谁知鞠躬的幅度过大,顾念差点一头抢到地上。   老师见此同学还算是有礼貌,便拿着粉笔敲在黑板上,皱着眉咳嗽着打住了笑声不止的学生,“顾思是吧?这位同学找你。”   坐在第二排的顾思,其实在顾念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满脸的白色贴布,嘴角可疑的不明黏状物,以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说话带着浓浓的乡音,重点还叫着自己的名字。认识这样的人,都能让她的好友笑话她一个学期了。   刚想用课本遮住自己脸的顾思,竟然被老师点名出去。她咬着嘴角,羞惭的红了脸,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似得,她这一刻多想从来不认识顾念啊。从蜜糖罐里长大的她,交往的都是上流的小姐公子,穿的是四位数的名牌,她甚至是在认识了顾念之后才知道有压缩饼干以及皂角的存在。   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门口的过程中,她似乎隐约的听见,“顾思竟然认识那样的土包子啊,”“好难看啊那个人,”之类的话,顾思咬嘴唇,暗下眸子,余光向沈夕的位置上看了眼,他会怎么看我?   啊啊,顾念,真是丢死她的人了。   打开门,顾思就看见在窗户上倚着的小身影,见到她出来了,便一副犯错小孩的样子低着头,说着,对不起,不知道你们还没放学。   顾思没好气的瞪着顾念,冲过去,拉着顾念了楼梯,由着她随着自己跌跌撞撞的到了外面的花坛里,她这才松开顾念的胳膊,眼神透着不耐“说,找我干嘛?我跟你说没说过在学校不准离我很近?啊?”   顾念还没站稳,刚想回答,又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顾思打住,她的声调升了几分,“还有,嘴上是怎么回事?我们顾家的女孩有你这样邋遢的吗?真是……”丢死人了,这四个字顾思没再继续说,因为在微暗的天空下,她看见了顾念眼角隐约泛着水光。   “……切”顾思咬咬嘴角,重重的跺了跺脚,精致好看的面容因为生气而皱着眉宇。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还在上课,手机没电了,我怕今早爸…要告诉我重要的事,所以就急急忙忙的去找你了……”顾念有些哽咽,那个‘爸爸’的音怎么也发不准。   还是因为没有完全熟悉,所以,没有力量叫下去呢?   周围已经有蟋蟀鸣叫,几声细碎的聒噪在慢慢垂黑的花坛中显得有些寂寥,天空一角有金色光晕薄云渐浓,托出一弯好看的月牙,淡淡的月光夹着树影,摇摇晃晃的打在两人的衣服上。   袖口处,染上了一层淡雅的月光白。   顾思气消,有些不自在的靠近顾念,拍拍她的肩膀,这孩子比她矮半头呢,“好了,没事了,咱俩都别说了。我有不对,但…你也有不对!”   顾念眨眨眼,让欲出的泪珠蒸发在眼角,听了顾思的话点点头。   “他们让我告诉你,今天去跟老师请明早两节课的假,刘婶要带你去医院复查脸上的痘痘。”顾思看看暗下的天色,以及黑黝黝的办公室,诶…貌似真的告诉她这个消息晚了点。   “……”顾念扭头看看办公室,又看着面前的顾思一脸的纠结,只好上前安慰的拍拍她的胳膊,“没事,我可以跟同学要老师的电话,没事啦~不用内疚,”   “谁…谁内疚了?”顾思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依旧嘴角挂着黄色粘稠的顾念,有种被戳破心思的奇怪感,但她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丝丝的内疚好吗?其余的还是生气她让自己丢了面子这件事。   “你放心,我以后,不吃蜜糖面包了。”顾念拍拍手,莫名的抛下一句话,让顾思摸不着头脑。   得,心里的火也被她的小呆熄的一干二净。   “走啦走啦!真是的!”顾思转身,说完便跑回了教室。   顾念随即也跟着她的脚步,回到教室,沉下了心,开始埋头念书。   心里却想着,可恶的精英班,竟然开外挂补课= =    改变Chapter8 - 顾念成夕 - 奈目   第一次见面,她捂着脸落荒而逃。   第二次见面,她苦着脸,在校园里迷了路。   第三次见面,她蜷在角落里,被我吓的魂飞魄散。   第四次见面,她像个迷糊的陷进糖果里的精灵,闯入了我的视线。   好奇怪,我竟然能把有关她的一切记得如此清晰。   ――――――沈夕   昨天,一班二班合堂补课,可怜了学校门卫大爷,不休息的看守着学生停放的车子。沈夕揉揉肩膀,回到家先是喂了喂打滚撒泼的可乐,才放下背包打开房门放松的跌在自己软软的大床上。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进来。   轻柔朦胧的像快纱稠扬在空中,他伸出手,张开五指,抓了一下,又松开。   “今天,又剩下我和笨狗吗?”空荡荡的房子,回荡着略微失望的轻柔的声音。“汪汪”可乐圆圆的蹲在门口,黑暗中眼睛亮亮的,黑润的像在月光下的海石。   “还挺像的。”沈夕看见了可乐的一双总是灿烂的双眼,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之前上课途中的小插曲里的主人公。   也是一双漂亮干净,像是经过洗涤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溪水般的眼睛。似能把人吸进去,甚至能毫不怀疑的碰触到浅溪中发着润润光泽的黑色鹅卵石以及细碎的月光星屑。   可乐以为主人因为自己而笑,所以‘汪’的一声高兴的扑上了向往已久的柔软大床。   然后,‘砰’的一声,它委屈呜咽的滚下了地。   夏天的夜晚,能发生很多事。花影、高树、薄云、蝉鸣;巧合、偶然、希望、期待,这些都有着小小的变化,在不经意时。   也有些情感,在月光中慢慢发芽、生长。   第二天,微熹入境。   顾念还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熟的时候,突然就被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念小姐,起来吧,王叔准备好车了。”刘婶微哑的声音传到顾念的耳中,像是在空中生生撕扯一块绸布。   顾念皱眉看看表,才5点多。揉揉迷蒙的双眼,突然想起来今天终于可以消除脸上的贴布君了,于是兴奋的鲤鱼打挺,立马的下床收拾去了。   清晨中的s市,安静的有些让顾念怀疑。平时热闹嘈杂的市中心现在却是一片寂静,仿佛陷入沉睡的婴孩一般。阳光微白,带着昨晚余下的凉意,散漫的倾到树梢中、猫咪的胡须上、独自晨练的爷爷银发里。宽宽的街道两边的高楼,反衬着浅色天色,清亮的玻璃窗上映着蓝白色调,一切都似乎在默默的无言,不语。   坐在车里,顾念软软的倚在靠垫上,打着哈欠,强打着精神看着窗外的属于城市的风景,让清晨微凉的风缓缓的吹拂耳边的碎发。   到了早已预约好的医院,顾念就像是个木偶一般,任医生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撕下白色缠布。   “好了,小姑娘。”老医生和蔼可亲,在桌子上签好病例,宣布她已经完全恢复,把病例递给顾念,又说道,“一些今后要注意的事项我给你一起写在上面了。”   “谢谢您。”顾念笑了笑,再看完纸上龙飞凤舞不成字体的勾勒后,她嘴角抽了抽,暗想注意个毛线球啊。   再见,打完招呼,顾念松口气,拿着病例蹦蹦跳跳的坐车回了家。   一进门,顾念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瘦小的身子堪堪的映在顾念的瞳孔里,一张清秀小脸更加的瓷白嫩润,像是盛夏里独独遗落于池畔的芙蕖一瓣;温柔的眉宇细长而上翘,似乎触碰的茂盛高树细缝中里的三月阳光,暖洋洋的透入心腹;黑润润的眼睛盛着夜晚琥珀,涟漪圈圈荡着一片星辰,再洒下磨碎的清光,一副温和细柔的模样。   顾念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咧嘴笑。   “念小姐,该去上学了,快收拾一下准备走了!”楼下刘婶回头看一眼老式复古的挂钟,洗着季节下新鲜的水果,提醒着顾念。   “恩,这就来!”顾念回头一扬头发,根根黑丝在空中形成好看的弧度。拿起床上的书包,理理衣领,‘噔噔噔’的跑下楼去。“刘婶,爷爷呢?”下到一半楼梯,顾念左看看右瞅瞅,奇怪爷爷去哪里了。   “老爷去找战友了,一大早就走了,估计今晚再回来。”刘婶用围裙擦擦手,递给顾念一袋切好的水果杂烩。   顾念接过,道声谢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刘婶每次听了顾念的道谢都要适应一会,年老的嘴角笑笑,这有礼貌的孩子。   到了学校,顾念在享受着静悄悄的校园氛围中,熟悉的穿过空无一人的长廊,走过鸟声辗转的花坛,脚尖轻轻点地,走进回荡着老师讲课和学生读书声音的教学楼中。   找到自己班级,推开门。   细柔的声音说着,“报告。”   老师讲课和学生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恩……”讲台上站着文雅的班主任,正在讲‘以至’和‘以致’的语义区别。被突然闯进的学生,老师表示很纳闷,进门先打报告可是给自家学生制定的规范。老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义正言辞,“同学,你……”还没来得及说声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呀,就看见小女生淡然的走到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坐好。   “嘶…”全班倒吸口气,男生女生靠近咬耳朵,这是谁啊这么漂亮,刚转来的?我消息最通了,我怎么不知道?诶诶,一细看,怎么坐到顾念那个丑女贴布怪的座位上了啊?“嘶”全体男生再统一的倒吸口气,这脸廓,不是顾念是谁啊。   顾念没心思注意别人的小心思,一心扑在刚打开的语文课后题上。   “小…傻子?”莫凡睁着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雾草,你也不用去整容吧,小爷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嗷嗷。”用钢笔戳着顾念的后背,“我跟你说,我姐她朋友去整容,然后balabala……”   “闭嘴。”顾念回头,瞪了莫凡一眼,“别扰乱课堂秩序。”   莫凡咽咽口水,眼神小委屈,寂寞的埋进课本中。   “咳咳……”老师假意咳嗽,终于把全体的视线成功的吸引到黑板上,“好了,区别我们也讲完了,那个…莫凡,起来给大家造个句子。”   莫凡听闻,立马站起来,表情严肃“顾念去整容,以至于我没有认出她来。”   “……”老师摸摸额上的细汗,孺子不可教也,便忙着把教科书一股脑的划进怀里,伴着下课铃声,走出了教室。   莫凡闪着洁白的牙齿,笑眯眯的俯身看着回头露出一脸鄙夷的顾念。   “神经。”顾念朝他努努嘴。    答应Chapter9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念的‘变脸’在班里引起轩然大波,有人竟然把她容升到高一级花前三甲,直逼列居第一的顾思和第二的谢敏意。当然,也有人终于对顾思和顾念的关系产生了怀疑,但最终在问顾思的时候被她一笑碾城,于是作罢。   顾念依旧在班里保持着寡言少语的形象,之前被女生们称为‘文弱’,如今竟说是‘高冷’。   不管是文弱还是高冷,莫凡不离不弃的在顾念身边依旧的聒噪个不停。   “莫凡,我快被你烦死了。”顾念被他第n次吵到了,实在忍不住的停下演算的笔头,回头看他到底搞什么幺蛾子。课间对于顾念来说其意义不亚于五一的三天假期,她是在争分夺秒的冲刺着分数线,无奈莫凡一下课就几乎是趴在自己耳边的,顾念顾念叫个不停。   虽然看到顾念皱着眉头,一脸被打扰的不高兴,但是停止不了跪在凳子上,把着桌沿,晃来晃去的莫凡的兴致,“参加吧~参加吧~”   “不要!”顾念一听,变了脸,回过头去。   “去吧~只要你参加,要我做什么都行!”莫凡不甘心,心想你和我一起在新生大会上唱首歌会要你命吗!   “还是……”顾念故意的停顿一下语气,再看到莫凡发亮的眼睛后,便转调,“不要!”   “我的大小姐呦,您老为我想想好不好,小的为你忍受一大波色女不善的眼神而帮你打扫卫生,那**裸的心思已然伤害了我的心灵,况且小的还时刻的准备为你上晚自习不是吗~可怜可怜小的吧”莫凡委屈的吊梢眼顿时充满水雾,湿漉漉的犹如被抛弃的幼兽。   “……”顾念拍拍被恶心到的心脏,露出一副‘你没吃药吧’的鄙夷表情,“不自称‘小爷’了?”   “恩恩”幼兽趴在桌子上点头。   “太没骨气了。”顾念振振有词,给石化的莫凡一个潇洒的背影,黑顺的发梢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顾念回头捂嘴闷笑。   拿着弹簧笔点点脑袋,看在平常他这么帮助自己的份上,顾念开始考虑要不要答应他在一星期后的新生晚会上同台表演。   伴着周围同学戛然而止的激烈讨论,大家又开始了新的一节课。   S市第一中学有个不变的传统,就是在入学新生考完三次试后,便要举办一场专门为新生举办的晚会,也顺便为新一代的学生会注入新的活力。但是往年的晚会一般办的都很呆板,校长致每年不变的辞,节目也跳不出唱歌唱歌和唱歌的范围,所以,引起了一群学生的不满。   这一部分学生的不满,让家长也因为孩子不满而对学校不满,所以,有权有势的家长便友好的跟校长喝了杯咖啡,校方也叹气的决定这次的晚会放任的让学生们去自由发挥。   所以,学生们踊跃报名,都想让这场晚会让自己‘班喻户晓’,成为高中不灭的神话。   莫凡报名参加,不是为了秀,而是为了赌口气。   事情还要回溯于昨天,在班主任宣布大家可以自由报名节目后。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人,八卦高一最帅男生,非要把莫 凡和一班的沈夕相比较。于是班里的女生们听闻,每节课间都将在课堂上闷郁的状态一扫而空,像打了鸡血一样集体跑到一班门口就等着沈夕上次厕所,见上一面。   本班女生虽一开始对莫凡的俊脸没有多少抵抗力,但是相处久了就知道他那一张嘴有多烦,又因为整天趴在最后一排,不是跟顾念说话就是睡觉,女生们也就默默的把他划为‘花瓶男’一类。也就是说,女生么对他没有多少兴趣了。   于是,莫凡少爷不服了。   他辗转打听到沈夕要在晚会上弹钢琴,所以便想着也要登台露个脸,震震雄风以显示自己的魅力犹存,帅到无人能及。   当然,在莫凡蹲在角落见到举止优雅的沈夕发出,“我靠,真比我还帅”的自己打自己嘴巴的言论后,他就把魔爪伸向了无辜的顾念。   那什么,一个人丢脸叫傻逼,两个人,那叫青春!   莫凡现在还趴在桌子上暗暗伤神,就差咬个手帕垂泪了,“顾念,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顾念心想差不多别折磨他了,便衬着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字,回头装作勉强的样子对莫凡说道,“好吧,我答应跟你一起表演。”   “真的?!太棒了~耶耶!”莫凡灰沉的眼神瞬间点起了烟火,激动的站起来抓着顾念的肩膀拼命摇晃,凳子也顺势的倒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惨叫。   “嗷”第二声惨叫是由莫凡嘴里发出的。   数学老师气的憋红了脸,手中的粉笔犹如宝刀出鞘,射向莫凡的脑门,“你给我出去!”   顾念吓一跳,立马回头埋在题海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对着走出教室的莫凡暗下吐吐舌头,对不住了啊,朋友。   课堂之外,午休的时候莫凡跟顾念在角落里啃着面包,讨论有关表演的内容。   “天!你根本没有想好表演什么算怎么回事?咱俩的名字都报上去了啊。”顾念咬牙,恨不得在脸上找不到愧疚两字的莫凡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我怎么知道表演什么?”莫凡咀嚼,嘴角占着碎屑。   “……”顾念毛了,冷笑道“是啊,虽然你美貌,但别担心,你无才啊。”   莫凡听了惊的差点把手中的面包掉到地上,这孩子竟然会吐槽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别生气嘛,”莫凡看着顾念狠狠的撕扯下一片面包看着自己咬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那是自己的肉,不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想看,你我都会什么才艺,有没有可以相互配合的。”   恩,总算说了句人话,顾念心想。   “我学过很多,吉他、钢琴、街舞、美声……”莫凡一顿,转头看向窗外湛蓝天空,45度忧伤,“但是,都刚刚入门…不过,吉他倒是因为可以吸引女孩子而坚持了几年…嘿嘿”   顾念扔下面包,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最后,两人商议结果为,顾念唱歌,莫凡在一旁弹吉他。    改变Chapter10 - 顾念成夕 - 奈目   因为前几天顾念答应了要跟莫凡同台表演,所以就停下了晚自习,改为和顾思一起回家,然后在房间里练歌。   在车上,顾思和顾念都插着耳机,两人分别的哼哼。顾思撇一眼顾念,清秀温柔的小脸带着不自觉的细腻纯净,那是自己学不来的月下清辉。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占据了顾思的心,她烦躁的摘下耳机,看向没有顾念的车窗外景。   “你在乱哼哼什么?”顾思一把拿下顾念的耳机,语气带着一丝烦躁。   “要在晚会上表演的歌曲。”顾念眨眨眼,她知道顾思肯定也会登台,跳芭蕾还是民族?   “唱歌?!”顾思夸张的说道,“晚会?!你?!”   顾念这时候一点也不想理顾思,自从那天她们在花坛里讲完话后,顾思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温不火的,但是特别是最近,还偶尔夹杂着冷嘲热讽。   “说话还将不利索呐。对了,到时候最好把歌曲的每个字都按照字典里的标准注音查一遍。”顾思朝她努努嘴。她当然会参加晚会,跳自己最拿手的芭蕾舞,可是没想到顾念也要参加。   “我会的,您老放心~”顾念看到到家了,便推开车门和顾思下了车。   还没到家门口,两人就听见妈妈兴奋的声音从厚实的墙壁中穿过来,“什么?太棒了~咱家要有两个小明星了,”   顾思和顾念相视一笑,带着无奈。消息是怎么传到妈妈耳里的啊……两人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想到同一个问题。   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妈妈就一个熊抱把两人圈个满怀,朝着爸爸比一个‘耶’的手势。   接着又听见‘咔嚓’一声,三人的灿烂笑靥便永久的定格在这一瞬。   “妈妈我还专门为你们买了相机,到时候拍满我的宝贝们!”妈妈开心的朝着两姐妹说道,拉着手去了餐厅吃饭。   吃完饭,顾念趴在床上,听着耳机里的轻柔略带沙哑的女声,这是一首充满花草月湖的慢歌。吉他的轻快伴奏,根根细弦所扬起的是淡淡清光和微小的萤火,曲调细腻,像是一团分得清的白绒线在湛蓝空中交缠,然后独有一根鲜明的艳红贯穿其中。   顾念启唇,看着被晚风撩动的轻纱,小声的哼唱。   一遍又一遍。   隔壁的顾思也不甘示弱,她从小便跟着市里有名的老师学习跳舞,家里甚至为了她专门装饰了一间开阔的装有大面镜子的房间,作为她的舞蹈室。   原木地板,明亮的灯光,大面镜子,墙壁边上的练舞杆。顾思穿着白纱柔软的裙子,随着轻柔的音乐起舞,手臂弯度合适,翘起的手指,白皙而修长,长腿一撇,脚尖立起旋转。像只优美的天鹅,有着高贵清雅的气质。   一圈又一圈。   每天晚上,两人几乎都练到半夜,年轻的汗水夹杂着对未来的希望期待,有化茧成蝶的勇敢。   星期六晚上6点,s市的第一中学将在校体育馆内举行一年一度的晚会。学校也希望学生家长可以一同前往,欣赏这次充满活力与热情的盛会。   顾家老爷子因为上次从战友家回来有些染上感冒,所以就不能去学校看孙女们的表演了,在儿子媳妇临走时,老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全程拍下来,回家再给他看。   顾母笑着答应,挽着丈夫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家门。   学校后台是用暗红的厚帘围起来的,里面有灯光映着虽不是很暗,只是还是有种让顾念不舒服的沉闷感,她坐在凳子上,拿着歌词的双手有些轻微的发抖,待会再过十几分钟晚会就开始了。   “莫凡,临阵脱逃不太好对不对?”顾念转头看着四周轻松谈话的妆容精致的男女,底气不足,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当然不行了!!”莫凡还在弯腰调试着音准,听了顾念的话后一个‘叮’的弹拉,便睁大眼睛瞪着她。   顾念摸摸小鼻子,咽咽口水。怎么办,紧张了。   对对对,我叫不紧张。   “咱们不化妆是不是不太好啊?”顾念悄悄打量周围,黑白分明的大眼转来转去,比起他们来,自己和莫凡简直朴素的要命。   “切~管他们的,咱们这样就行,小爷可不想弄在脸上那么多女孩才弄的东西。”说完,不客气的瞥了一眼身边一个两腮鲜红的男生。   “我…也是女生哦……”顾念欲哭无泪,小声抗议。   “不怕哈,咱不涂那些东西,对皮肤不好,”莫凡顿顿,又说,“待会上台,你把头发散下来吧。”   顾念摸摸营养跟上了的黑发,细顺而轻柔,点头答应。   “喂喂喂,快看!!!那不是一班的沈夕和顾思吗!!”原本较为吵闹的后台因为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而变得嘈杂起来。   顾念和莫凡顺声回头,两人眼都直了。   顾思依旧的美丽,但这次因为上了清淡的妆容,漂亮的更加过分――将瀑布般的青丝挽在后脑,只留下耳边几缕俏皮的碎发,额前刘海梳起,点缀上几粒散发柔光的白水晶;一双黑眸盛着潋滟阳光,细碎的光屑闪着熠熠;嫣红的嘴唇微微开启,对着身边的俊美的沈夕说着什么。两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瞬间般的樱颊映花老。   而身着深色休闲西装的少年与美丽的少女并肩行走,却丝毫没有被比下去:如墨的黑发在灯光下呈现出温柔的棕色,白皙光洁的脸庞精致而柔和,公子如玉,温润轻柔;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泛着柔柔涟漪的笑意,像是清晨朝露反射的清光,带着微凉的清爽,可以看到弥漫的白光。   沈夕?顾念目不转睛的看着走来的男孩,双手突然的不抖了,他有着让人莫名心安的力量。   “喂!”莫凡虽被惊艳到了,也承认沈夕的帅气,但是小傻子愣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回神了哈!看看身边英俊的我如何?”   顾念吐吐舌头,刚刚跟顾思双目交汇,但是她却像看陌生人一样扫过自己的存在。   哎哎,加油吧~顾念拍拍双颊。不想理会旁边自恋的小哥。    蜕变Chapter11 - 顾念成夕 - 奈目   第一高中的晚会开场和一般的学校一样,都是由冗长又无味的校长演讲开头的。顾念估计除了台上头顶亮闪闪的校长一个人兴奋外其他人都无所谓他讲的是什么内容,台下的观众都窃窃私语,对校长明亮的头顶倒是欣赏的津津有味。   大肚子校长湿润一下讲了好久而干涸的嘴唇,有些喘的说着“晚会现在正式开始”,然后伴着一阵激烈的鼓掌和欢呼的声音满意的下了台。   舞台步入黑暗,瞬间,聚光灯又打下来,随着一阵好听轻快的音乐,男女搭档主持人便携手上前。讲完开场词后,便开始了一个又一个的节目安排。   顾念在幕后撩开一点帘子,紧张的看着台上说着相声的两个身穿红色长袍的男生,一个捧一个逗,嘴皮子溜溜的逗的观众直乐。这是第5个节目了,下一个就是自己和莫凡的了……啊啊啊啊,现在可不可以装肚子痛啊,不不不,医生我的脸又痒了,我要回家呜呜……顾念有些胆怯,扒着帘子,看着这么多的会动会笑的巨型萝卜白菜,她的腿都软了下来。   “哈哈哈!好!”欢呼夹杂着些许口哨声,随着台上两人的鞠躬而谢幕。   “天啊,他们的相声太棒了!都把我逗得不行。”女主朝着旁边的男搭档露出标准的微笑。“是啊,我们谢谢他们的表演。”男主持也笑着回应,表示赞同。“那么,让我们看看下一个节目是由谁带来的呢?哦~是有关秋天的不一样的温暖。”女主持调皮的撅撅嘴,然后和男主持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让我们欢迎由高一三班的顾念莫凡为我们带来的‘风吹麦浪’!大家鼓掌欢迎!”   伴着高昂的掌声与欢呼,舞台由暗便亮,中心出现了一个坐在凳子上怀抱吉他的帅气男生和身边站着的一个漂亮的女生。   “远处蔚蓝的天空下   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   爱过的地方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   吹向我的脸庞   ……………………   mu……mu~   la……la~   ……………………”   女生的声音清新干净,像是晨曦里路边翠绿小草上晶结的一颗圆润的露珠,反射着穿过薄云的清光;容易让人想到在不经意间与秋日街角瞌睡的懒猫四目相对的一瞬,湖蓝、琥珀、藏青的瞳孔,纯粹而透彻。尤其是那几句的哼唱,伴着男生低缓的和音而更加温暖明媚。   男生眯着眼,不时地转头看着女孩,带着阳光灿烂的俊秀脸庞,嘴角似笑非笑,直露出的歌声配合的恰到好处。仅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松散,不时摇晃出精致的锁骨;下面搭配着卡其色的锁腿七分裤和一双黑色的板鞋;这是少年所独有的青春和阳光。   女生就是一股卷着茉莉香的南风,清淡而温和;男生就像雨过后的柏油路,清爽而干净。   观众席一片寂静,有的甚至闭着双眼倚在椅子上,在黑暗中打着拍子,方松着持久警惕的神经。幕后的演员们也被同样的吸引,放松着五官,卸下平日沉重的负担,真想好好的在充满阳光的麦田里睡上一觉,伴着微风和扑面而来的温暖的麦香。   沈夕站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顾念的正面,女孩虽开始紧闭双眼,但后来便越来越放松,仅仅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着背带的浅蓝及膝绵裙,一头柔顺的黑发乖巧的散在脑后,额前刘海修建至眉宇之上,配上一对干净透亮的眼睛,显得可爱而灵动,像是大森林里可以拐跑的善良精灵,无害而纯净。   心,突然的跳动了几下。   沈夕莫名的看着台上与身边男孩相视哼唱的漂亮女孩,心悸不已。   顾思也在后台观看,看到妹妹如此的不同而大感惊讶。不过,她更在意的是沈夕对台上的关注,有些让她不舒服。   “谢谢~”顾念暗暗呼口气,紧张死了,和莫凡一同鞠了躬便匆匆下了台。   台下观众席上皆是一片的议论之声,伴着赞美和惊艳,有的人甚至像刚发现新大陆似得打听着顾念和莫凡的信息。   “吓死了,”顾念一下台就蹦跳着咬手指头,朝着莫凡说道。   “瞎紧张~”莫凡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不让她看见自己白里透红的耳根。这丫头,这样打扮还真是好看……呸呸呸,在想什么呐!这位可是一丝情趣都没有像个面团子一样的小傻子嗷嗷嗷嗷……   “怎么了?”顾念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莫凡担心的问了问。   “没事!”莫凡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顾念,揉乱了她的头发才走到后面坐下来。   “切~神经质哦”顾念朝着莫凡的背影做个鬼脸,却回头看着下面的节目。   台上现在是高一七班全体同学的合唱表演,男女声音的高低起伏经久不息,绵长而澎湃。顾念倚着后台的柱子,掀开帘幕一角偷偷的欣赏,刚才表演完的心还在砰砰砰的跳动,随着节奏才慢慢平缓下来。   稀稀疏疏的掌声结束了这场合唱,更加猛烈夹杂着欢呼的口哨却开始了下面顾思的节目。   “诶?!”台下的观众看着台上缓缓走来的沈夕和顾思两人产生了疑惑,“顾思不是跳舞吗?怎么沈夕也来了,这真是护花使者啊!”   顾念在后台不自觉的紧紧握了握幕帘,盯着台上的两个背影,登对而适合。她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像是买到的糖果不是自己喜欢的柠檬味的遗憾和失落。甚至,顾念觉得心中有棵柠檬树,被顽皮的小熊摇下,酸涩了一片绿地。   沈夕站在台上,灯光投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雕刻版的精致,薄薄的嘴唇轻抿,微微带笑,修长的身子向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便优雅的走到早已准备好的白色钢琴边,落座。   白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指尖细长,圆圆的指甲泛着嫩嫩粉色,漂亮的不成样子。   沈夕闭着眼,眉宇舒展,嘴角微启,带入了一场美丽的童话。钢琴的清脆明丽声响随着他熟练灵活的手指而不停的变换调子,潺潺溪流边一株嫩绿小草晃动、小鱼吹的气泡汩汩作响、幼鹿舌尖舔水带起粒粒水珠、森林里的微风和阳光,分明了树叶的脉络和花朵的气味。   顾思嘴角弯着抑制不住的弧度,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她穿着纱质的芭蕾舞裙,渐变的月白色,像是月色中缓缓盛开的莲花,神圣高雅;少女的双腿白嫩而细长,随着音乐柔曼的旋转,带起裙摆的涟漪朵朵。   来自遥远森林的独奏,一个轻灵仙子的独舞。   在场的观众们眼中甚至都泛着盈盈的光泽,这音乐流淌着轻柔徐曼的温暖,舞蹈洋溢着快乐感动,这不亚于一场心灵的洗涤和释放。   还没结束,观众们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抒发他们的激动和感谢。   这场晚会,成就了四个人。   也塑造出沈夕顾思的金童玉女的形象。    Chapter12 - 顾念成夕 - 奈目   “呸……什么金童玉女啊。”莫凡努嘴,声音轻的正好让顾念听到。   “……”顾念默默蹲起身子,手臂张开,做伸展运动。   第一是,距离晚会都快过了一个星期了,莫凡还一直念念不忘沈夕抢了他的风头。顾念心想这孩子心眼是有多小啊,你把沈夕当假想敌可人家知道吗……第二是,学校不知道又抽什么风,把晚自习取消了,说是高二统一规划,要不然警卫和治安的工作很麻烦。莫凡听见了,直摇头做惋惜状,顾念则心想你个毛线球的只陪我上了一次还装什么装……第三是,学校抽风随大流,防止感冒课间统一做体操。也为了将在寒假之前开运动会做个准备,校长也发话望广大校友积极参加。   顾念看着非要插队站在自己旁边做操的莫凡就头痛,前排都是身高缺陷好不好,您一一米七五的且有上升趋势的大高个跑这里鹤立什么鸡群啊= =   “怎么不说话啊你,”莫凡瞅准老师不在,顺势伸展手臂蹭蹭顾念的胳膊,“诶!我说,我和沈夕谁帅啊?”   “……”顾念觉得自己快被莫凡烦死了,比之前的她的家里养的鸡还吵人。“都帅!”孩子老实,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谁也不得罪。   “切,最看不惯你这种圆滑的小人,”莫凡嘴上嘀咕,想伸手揉乱女孩的头发,一看老师来了,立刻一个大鹏展翅的动作来混淆视觉。   时间就是个神奇的东西,包含着情感的生长,囊括着生命的轨迹。日子就平平淡淡的如流水般缓缓过去。   作为女生,顾念依旧独来独往,有时候也会因为和莫凡的关系受到一些女生的恶作剧,但她都能轻柔的化解;作为前后座,顾念和莫凡会吵闹,嬉笑,甚至她会被带的偶尔说出一些没意识到的毒舌攻击;作为晚会上出彩的人,顾念会收到匿名的情书和男生的告白。   当然,顾念倒和沈夕的交际也不是很多,对他的印象不过是一个温柔有才华的和顾思同班的好看男生而已。   接着就迎来了期末考试,同学们叫苦不迭;然后是不管成绩如何都会大肆欢闹的轰轰烈烈的暑假。   顾念在暑假里也不懈怠的学习,不是在院子里和爷爷一起种花浇水,就是没事和顾思一起看电影吃零食,在顾思练舞的时候坐在一旁等她,当然,顾念自己还抽空偷偷去了以前的家一趟。   一天的来回,坐在火车上,她可以回想一些在平常根本不会深奥去探究的事情。家还是那个家,黛瓦白壁,院落里有干枯却茂密的瘦树,只不过,往昔的欢声笑语不再,现在这里不是她的归宿,没了记忆的后展,却存在着他们不知道的故事。   顾念躲在青石板铺路的大树边,看着门缝中的女子蹲在木桶边,给娃娃洗着澡,水滴从母亲的眼角划过,惹来娃娃稚嫩的笑声;顾念竟在一瞬间里有些分不清这是谁的眼泪。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给我带吃的了~”顾思看见顾念回到家里,连忙从沙发上蹦起来,笑眯眯的拿过顾念递过来的棉花糖。   “糖葫芦?快给爷爷拿过来!还是你这丫头有心。”爷爷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藤椅上传来,随着夏风,传进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的顾念耳里。【顾念是可以安静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住在你心里的一种人,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无法代替了。--沈夕】   “念念,又买零食了,不是跟你说过……哎,等等,电话,”顾母刚摆出一副教育的姿态,无奈就被电话所打断,“什么?又要晚回家,你真是的!”顾母顿了顿,听到丈夫解释后,便叮嘱,“那好,但是别太晚回家!还有,别多喝酒!”   “妈,怎么了?”顾思腮上也黏上了棉花糖,斜着大眼瞅准目标伸出舌头轻舔。   “没事,就是你爸来电话,说今晚要陪你沈叔吃饭,他们一家子过几天要出国过暑假。”顾母拿起切好的苹果,放在嘴里,打抱不平的语气接着说,“人家明白的也真晚,现在才知道要陪孩子了,早干嘛去了。”   “怪不得沈夕一考完试接着就没影了……”顾思若有所思的嚼着棉花糖。   顾念看着顾母眼一瞪,将要唠叨起顾思来,便立马递过纸巾,擦了擦顾思嘴角的甜丝。   夏天就这样懒懒散散的过去了,树上的蝉鸣不再,嫩绿泛着水光的枝叶变得淡黄干脆。夏树两边互不靠近的叶,脉络不同,色泽不一,却因为秋风乍起而飘落相遇。秋天也不是叶的终结啊,也可以是相互依偎度过漫长岁月的一条摸不着的红线而已。   艳丽却长久。   “阿嚏…唔…”顾念吸吸泛红的鼻子,薄薄的毛衫袖口很长,足够包裹住双手,只探出指尖轻轻捂住嘴巴。   “这孩子,都让你多穿点了!”顾母皱着眉头,难得的坐在沙发上拿着几团毛球,比量着姐妹俩的肤色,准备亲自给她们织厚厚的围巾。   顾念吐吐舌头,把探出窗户的半个身子收回来,转身乖乖的靠在木质桌子上,懒散的抚摸着花瓶里的小小桂花。   “白色的好不好?”顾母倚着沙发,披着绣花的披肩,拿着白色的毛毛线对顾念说。   “恩,好看~”顾念糯糯的答道。她喜欢白色,干净简单。   你呐,小公主?”顾念转头问顾思。   顾思被电视节目吸引,敷衍的答道好啊好啊你决定,软软的身子陷在沙发里,怀抱着绒绒抱枕,视线专注于节奏快速的电影。   “切,电影有什么好看的。”顾母不乐意了,“那我就给你织红色的了!别到时候不喜欢。”【顾思真的不喜欢红色,顾念就跟他换了】   顾念闻言笑笑,又看见爷爷在藤椅上昏昏欲睡,白发一点一点的,轻轻的打着鼾,顾念突然觉得爷爷年老的身子像棵大树,上面丝丝藤蔓缠绕,四季根枝不变,只是树叶会变色、会离开、会重新生长。   “爷爷~”顾念走进,蹲下轻轻摇着藤椅,在爷爷耳边软软的说,“回房睡去吧~”声音小的像首听不见的歌,呼吸一暖一暖的打着节拍。   “唔……”爷爷翻身调整好舒服的姿势。   “陈婶,把爷爷叫起来吧!让他回屋睡。”顾母看看时间,快10点了。   顾念看着爷爷被不情愿的拍醒,一瞬间还挺可怜的,顾母又在一旁唠叨起顾思来了,于是,姐妹俩被一同赶回房睡觉去了。    转班Chapter13 - 顾念成夕 - 奈目   假期尾巴的闲散时光伴着初秋的泛凉空气,就这样渐行渐近的驶来,足让人不知所措。   今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顾念依旧跟在顾思的身后,她扯了扯紧紧贴在脖子上的高领薄毛衣,顾念终于知道,什么叫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冷了。   刚走进校门,她们就发现门口挤满了人,大大的广告白板上贴着几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学生的姓名以及期末考试的成绩。   “天啊,我竟然还在5班哈哈哈,还以为这次要滑到后班呢!”“别骄傲好吧,瞧你,下次你在试试。”还没走进,顾念就听到了类似这样的对话。   “不是吧,快看!”有同学看完自己成绩后便迫不及待的关心起别人的了,“三班的顾念竟然考到了一班里!而且,成绩还这么往前!”   “真的真的?在哪里我看看!”于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顾念听了,并没有多少的吃惊,这样的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内,“恭喜了。”顾思听闻一愣,淡淡的对顾念表示祝贺。   顾思,这么不像恭喜的祝贺,我该怎么回应你啊?顾念朝着她的背影微微苦笑。   就在顾念咧嘴苦笑之当,突然感觉身边有一阵疾风呼啸而过,还带着‘呼呼’的喘气声,“你…你…你怎么到一班去了?”   顾念看着莫凡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莫名其妙,“当然是成绩过了线啊。”   “我…这我知道。”莫凡的眼眸不自然的盯向别处,“但是,你怎么……”没跟我打招呼就走了,是不是我现在没拦下你,你就直接奔向一班了?后面的话莫凡没说出来。   顾念等着下文,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带出的泪眼模糊中隐约看见对面的男孩耳根处泛着红,“耳朵怎么冻红了?”莫凡校服里还穿着单薄的蓝色衬衣。   “唔…”莫凡低头手摸鼻子,尴尬中带着一丝对顾念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你还真是……算了,别忘记我就行。”抬手揉揉顾念的头发,闪亮的笑容炫目,带着阳光的热烈,“下次考试我一定会争取考到一班欺负你了。”   “……”顾念眨眨眼睛,一脸黑线,我该谢谢你吗?   一路上莫凡也看出顾念的紧张了,虽然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她微微攥紧的拳头和偶尔失神的蹙眉都证明着她心里的不安。   所以,顾念在和莫凡的吵闹下,心情也慢慢别的轻快起来。她虽然迟钝,但不表示不敏感,她也能看出莫凡是故意在安抚自己的情绪。   在一楼拐角处,两人道别。   莫凡把手插进口袋里,摇晃着身体悠悠的迈步,眼神余光却停留在窗户上无数身影中的一个清丽倒影上。清瘦薄弱,是她给他的最初印象,而相处越久,就越发觉得她内心的强大,淡淡的微笑,是谷涧里青绿的小草,盎然生长,可以感染身后一片绿野弥漫。   只有小小的身影驻足。   “莫凡…谢谢你。”顾念糯糯的声音淹没在周围同学的或高或低的声音中,却让莫凡成功的捕捉到。   莫凡听了身形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的肆虐。   高一,一班。   顾念一步一步的走到新班级的门口,不去在意周围的窃窃私语。   “哎,她就是顾念吗?”“哼,肯定是有什么关系才进来的”“别胡说,成绩都在哪里摆着!你傻啊,成绩不就是电脑里的几个键嘛,伪造啊”“对哦。”   对方同学一拍脑门,投向顾念的眼光瞬间变了质。   顾念有些害怕。   莫凡猜错了,自己不是紧张、不安、焦虑,而是一种,从熟悉推到陌生的恐惧感。   原原本本的小镇姑娘,接触到的无谓就是清水花草,充满善意的天气和农人,连性格也熏染上它的温和无害。从没有离开过小镇的顾念第一次被迫的来到崭新的都市,高楼林立,霓虹灯虽艳美但刺眼,这城每天苏醒的都太早。而这一次是她努力学习才来到的新的环境,可对于她来说,也是‘被迫’。   没有一次,就算是最先接触到的疼爱自己的爷爷,也没有问过自己,念念啊,你对这里还适应吗?也没有人问过自己,顾念你愿不愿意去一班发展啊?   没有一个人。   顾念咬着嘴角,轻轻呼气,越过前面的人。   刚跨步,顾念就被挡住了,面前的女孩有一头利落的短发,肤色偏黑,眼睛却大而亮,她用手挡在门框上,眯着眼瞧着比她矮半头的人,像只时刻准备进攻的刺猬,“你,顾念?”   “恩……”顾念一愣,细想,貌似一般都会有人排斥新生吧,莫名的侵略进自己的领地。   “旗袍源于哪个族?”短发女孩问道。   “啊?”顾念被问的呆住。   “我问你,旗袍源于中国的哪个族?明白?”短发女孩不耐烦的重复,说话带着动作,抱着右臂,左手在空中挥动。   “哦…那个…满族。”顾念想想,坚定的答道。   对方一听,眉头蹙的更紧,接着问道“‘埃及是尼罗河的恩赐,那么古希腊是那个海的宠儿’?”   太刁难人了吧…顾念回忆课本,还没有学到有关希腊的地理啊。不过,看到她有不回答不罢休之意,顾念更加不安起来。   短发女孩看到顾念皱着眉思考后,心情越发大好,周围也不缺看热闹的同学。   额头一滴汗,两滴汗…顾念有些犯晕,早上还在打喷嚏,现在怎么觉得有些闷热?   “希腊的西方,地中海。还有,窦菲,别再难为新同学了。”微冷而透着一丝暖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仿佛带着一种力量,可以让顾念抬头。   是沈夕。   沈夕微微皱着眉头,仿佛不满清晨班级门口的混乱。   “切……”叫窦菲的女孩扭头咬住嘴角,暗中紧紧的攥紧拳头,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不是间接的澄清她的能力问题吗,要不然,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坐在一起嘛。”   顾念听了,稍稍有些感动,不过,为什么对方还是一副在看侵略者的准备攻击的样子,还是面对一个非常弱的侵略者。   “随你怎么说,都回位子看书。”于是,班长一声令下,全班瞬间安静,做鸟兽状。   顾念感谢的看一眼沈夕,默默的跟在后面坐在了班级最后的靠窗户的位置。因为注意力都在寻找顾思上,顾念没有听见沈夕经过窦菲位置时轻轻说的话,“你问的第二个问题是高三才学到的。”还有,窦菲听后瞬间苍白的脸。   顾思虽然低头在看课本,但注意力一直都在关注门口的混乱中,当她听到沈夕突然的闯入时,有些发愣,沈夕什么时候喜欢管闲事了?   顾念看到顾思,虽然对方微微面露不快,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刚刚拿出课本,展在桌子上,指尖也不再颤动。   “顾念,”沈夕走过来,心里叹口气,看着单薄的小身影自己独自坐在后面有些莫名的心疼。她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可以坐在石凳上一天,不说话也不动,“座位是按期末成绩同学自己选择的。”   “恩,我知道。”顾念抬头,看着沈夕不解的神情,接着解释道,“靠着窗户感觉很放松,而且…坐在后面不会碰到老师讲课的口水。”   顾念说的很认真,眼神清明。   “噗……口水?”沈夕反应过来忍不住的笑了。   沈夕的笑很温柔,像是琥珀,盛着一缕温和的阳光;眼眸微弯,少年面容精致的不可言说。   顾念看呆的结果是换来沈夕更大的笑声,“真的吗,不会有压力?”沈夕做回神的手势问道。   “压力?”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相信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年级第一也是会有压力的呀,“不会啊。”   “好,那我也试试。”沈夕收了笑容,扭头看着窗外高树,或粗壮或干瘦;树叶尖头碧绿,根处却泛着浅浅鹅黄色;风一吹,叶子变得紧密,缝隙被填充起来,沙沙作响。沈夕手三根手指轻轻点着顾念前面的桌面,突然的把背上的书包放在了上面。   带着疑问的眼光,顾念不解沈夕的动作。   顾念没出声,但沈夕能从她的脸上读出来,“我决定坐在这里。”   “!!!”顾念惊讶的开启嘴唇,这…这还了得。   沈夕觉得好笑,顾念想说的话就清晰的表现在脸上,想不明白都不行,“我也受够了老师的口水。”   这…这是笑话吗?顾念看着沈夕的笑脸觉得毛骨悚然。   其实当沈夕在跟顾念小声说话的时候,几乎全班都开始注意后面了,再看见他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时候,全班同学更是惊讶的嘴里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男神这是要步入尘世啊。   顾思从凳子上优雅的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就直奔到沈夕面前。先是解释,再坐到他的前面位置上。   美名曰,这学期学习内容难度会加大,挨着大神容易帮忙解决问题。   全 班惊恐的看着年级前三名聚在一起,表情像一只羊见了三只分离的虎突然聚在一起商量先吃自己那根羊腿一样恐惧,于是,同学们以三人为圆心,呈等距争先恐后的抢着位置,靠着大神学习才不会落后。   顾念看着由于沈夕的决定导致的全班位置大转变,有些发憷= =    前奏Chapter14 - 顾念成夕 - 奈目   “有红笔吗?”沈夕回头。   “恩,”顾念低头扒拉扒拉笔袋,找出红笔,“给。”   “还以为你们女生的笔袋会很整洁,”沈夕瞄一眼女孩听闻后嗷的一声捂上的笔袋,“但是,除了你。”   “……”顾念承认,她最讨厌也最无能收拾东西了。   课堂上,数学老师临时有事,安排沈夕管理好班级秩序,安静的做一套试题。   沈夕一抬胳膊,顾念就能看见他的试卷,笔迹清晰,字体也整齐有序,有种潇洒自由的感觉,顾念觉得看沈夕写字也是一种享受。   “唰唰唰”教室里充满着笔尖接触滑动纸张的声音。   窗帘被顾念拉开,露出清晨耀眼的明光,反射在边角高树上的露珠里,绘影着单色的光晕。在一班学习,顾念真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累,连平时喜欢看的窗外景色再也治愈不了自己。   “好烦人啊嗷嗷嗷~~”顾念一个劲的摇着脑袋,耳朵两边的碎发也随着动作来回晃动。这种数学题老师讲过吗?怎么这么陌生。   “拨浪鼓啊。”沈夕听见身后女孩不经意的小动作,暗暗偷笑。   “沈夕……沈夕……”顾念小声的糯糯叫着沈夕的名字,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   “干吗?”沈夕回头。   “……”沈夕的衣领很干净,有种雨后清刷地面的清爽,好闻的淡淡洗衣液的味道在顾念的鼻尖逗留,“这个题老师讲过吗?”   沈夕看着顾念一副‘我不会,请教教我’的可怜表情,好像手中拿着胡萝卜却不给兔子吃的那种委屈和难过,叹口气,声音不禁的放轻柔,害怕大声会吓跑她一样,“拿过来,我给你讲。”   顾念眼睛散发光彩,朝沈夕咧嘴笑,(~ ̄▽ ̄)~嘿嘿   从顾念这里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沈夕的刘海碎发被风一吹,露出饱满光洁的额角,黑亮的眼睛映着晨曦里最美的清光,沈夕讲题的声音很清澈很干净,思路不但明确简洁而且框架清晰,可以让顾念一下子联想到其他的公式跟方法。   拿着红笔的手指在纸上勾勾画画,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就像是弹钢琴一样的优雅淡然。   顾念再低头看看自己微胖多肉的小手,有些讪讪然,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完美,有些不真实的虚幻感。   时间像是静止在了这几秒里,只有沙沙作响的写字声和温柔清澈的男声。   沈夕再三确定顾念明白了后,才安心的回头继续做起题来,他有一瞬间的纳闷,自己怎会莫名有安心的心情,不知道,所以也不想再探究下去。   少年时代还是年轻单纯,没有后来的尔虞我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清晰的可以映在脸上。每个人都会在回忆少年时期的自己里,提炼出珍惜的重要性,顾念也是,其他人也是。伴着四季不同的窗外风景,或竹青或秋香,或月白或檀焱,一一领略过后,尽是片清淡余香。   一星期后,顾思生日。   顾家是s市里有名望的大家,顾老爷子顾保国是国家的战争时期里的将军,曾经冒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率领着几万大军与敌人抗争,左肩现在还有枪子打下的痕迹。顾父也是留学归来的博士,自己回国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到现在也经营的不错,顾母同样是海归博士,除了相夫教子,也会时常帮忙,夫妻俩倒也合作的十分默契完美。   所以,作为顾家长女的17岁生日,一家人不敢懈怠。   顾思在外面,不喜欢多说自己是顾家的人,一方面她受够了从幼儿园开始就被老师争先恐后的谄媚,另一方面,她想交到可以诉说心事却对自己没有其他目的的朋友。   但是,在这17岁的生日里,既然要办生日宴会,那么就不可避免的要公之于众,还有,和顾念的关系。   姐姐和妹妹的关系。   自从开学到现在,顾念和顾思的关系不冷不热,顾思在沈夕的前座,有时候会回头问题,沈夕也会耐心的讲解,可能是大小姐蛮横惯了,对于顾念偶尔请教沈夕时,顾思面部就会露出不满的表情。   于是,略微迟钝的顾念渐渐的明白,不再主动的跟沈夕搭讪,这才使得顾思对自己有了好脾气。“我说,顾念,别对沈夕有什么企图!你和他不可能的!”姐妹俩回到家顾思突然敲开顾念的门,像是宣誓什么似的说道。   “……”看着顾思叉着腰,长发柔柔的散在背后,像极了甜美版的夜叉,“什么啊……”   “别装听不懂!”顾思手指贴着顾念的脑门,弹了一下。   “唔……”顾念捂着泛红的额头,委屈的两眼水汪汪。   “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顾思在盯得顾念毛骨悚然后,继续说,“听好了,明天是我的讨厌死了的生日宴会,那时候肯定就知道了咱俩的关系,所以,为了保持我的颜面,你不准乱走动,自己躲在角落里就好!”   顾念听了,觉得无所谓,她也极讨厌人多的尤其瞩目的场合,关系不关系的,反正周围亲戚都知道顾家二孙女找到了,在学校里,顾念和顾思一样,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   “恩”她就说,顾思这厮一旦摆上了姐姐的谱,绝对没什么好事。   哼,咒你明天耀眼瞩目动人心弦,然后一堆男生追的你气喘吁吁手脚发软面色苍白,让你没事总是一副臭姐姐高阶级的模样~   第二天,顾念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吵醒,还隐约听见陈婶在楼下指挥什么,她一睁眼一扭头便发觉脖子僵硬,嗷嗷这是落 枕了吗,都怪昨晚顾思那死孩子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紧张,一整夜都没消停,不是来回走动踢得床板咯噔响,就是嚎上几嗓子压压惊。   顾念坐起来扭扭脖子,余光瞥到钟表,天,都中午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顾念走到顾思的房间门口,透过门缝看见顾思也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推开门,走进去,顾思坐在床边,两团黑眼圈又黑又浓,配上白皙的皮肤和一头带着静电的凌乱的头发,让顾念莫名的想笑。   死顾念,有这么好笑吗。”顾思显得毫不在意,“收收口水,快流下来了。”   顾念立马用手抹抹嘴角,得到顾思‘原来如此’的表情后,发现自己就是不打自招。   “很紧张吗?”顾念贴着顾思坐在床边,问道。   “你说那?”顾思往右边挪挪屁股,用手在鼻尖上下晃动,“快去给我刷牙。”   “……”不毒舌能死啊,大中午的。    晚宴Chapter15 - 顾念成夕 - 奈目   生日晚宴在顾家大宅举行。   顾母几乎忙的没有时间休息,不是装饰客厅准备食材就是挑拣今晚一家人的衣服。无奈小主人公不领情,阴沉沉的脸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电视剧里的人物都死光了一样,所以顾母不敢办的太大,之请了几个商业上的合作客户以及身边的亲戚朋友。   客厅里顾母增添了几盆半人高的植株,嫩嫩的叶子净瓣分明,衬托的枝顶粉嫩小花越发水灵小巧,由远及近,花的香味浅浅的浓浓的,直扑鼻端,缱绻不迭。和盆栽配套的就是新换的浅棕色木桌上的花瓶,瓷白净滑,瓶口处有淡粉色花纹,用带有镂空蕾丝的软垫托着,即温馨看着又舒服。   顾念正打着哈欠,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匆匆上来的抱着一大堆衣服的顾母拉近了顾思的房内。   “妈!你干吗大惊小怪的啊,吓死我了!”顾思还懒在床上,被突然闯入的两人吓了一跳。   “乖女儿,起来试试衣服,还有念念,你们俩挑挑。”顾母很是兴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生出的两个女儿更加漂亮的样子。   “哎呀……”顾思噘着嘴被顾母拉起来,看到其中一条红色的长裙便随手一指,“就它了。”   “我要这条。”顾念在床上扒拉扒拉,觉得手中这条白色及膝裙子十分漂亮,就心满意足的抱在怀里。   “好嘞~”顾母笑嘻嘻的把余下的衣服收好叮嘱两人晚上来客人之前穿好,到时候也会有化妆师过来给两人以及顾母化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到了晚上七点多,客厅里几乎都坐满了人。   顾老爷子拉着刚刚来的战友喝茶聊天,说道兴奋处时声音都提了八度。“你家老爷子还是那么精神”有些嘈杂的客厅角落里,顾父和一位身穿灰色西服的男人拿着酒杯站在窗户边交谈,“恩,就是有时候腿脚不像前几年麻利些。”   “哎,看到老爷子,我也想到了我父亲啊。”灰色西服的男人侧过身子,看着不远处拍着战友肩膀大笑的顾老爷子。   “想想这都多少年了,老爷子老了,咱俩也有了家庭了哈哈”顾父看着昔日玩伴,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我说沈明,你也别和丽丽整天忙事业,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是不如多呆在家里。”   “这我也知道,丽丽也跟我检讨过了,但是,沈夕这孩子……终是和我们有些隔阂,不像你,听说二女儿也找回来了。”沈明暗自摇头,看着窗外独自站在花园里的儿子,眼镜后面闪过一丝痛苦。   顾父抿抿嘴,刚想说什么,就被瞬间安静的客厅制止住。   在众人的视线里,只见顾母穿着一件淡紫色茶白绣花的高领旗袍,正牵着漂亮精致的顾思下楼,下到一半时,众人忙不 迭的吸口气,顾思的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与之不相上下的漂亮女孩。三人的长相有些相似,这让不明缘由的客人感到不解。   “今天是小女的生日,非常荣幸大家能在百忙之余前来,我代表我们顾家上下,先谢谢各位了。”顾母微笑,虽然清秀的面庞上有几条细纹,但是高贵的气质却显得整个人年轻端庄,“大家不要客气,尽量的吃好喝好。”   顾思站在一旁,不可否认,她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的肤色本就白皙,再加上这身v领的红色鱼尾长裙,包裹住越显的细腰长腿,在清纯上增加了一丝不符年龄的魅惑,竟愈发显尽那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顾思黑亮的眼睛在客厅里左看右看,却没有发现沈夕的身影,顿时有些失望。   顾念就不一样了,她不安的用手搅着裙角,眼神躲躲闪闪不知道该聚焦在哪里,耳边听得顾母在介绍自己,然后是一阵的喧哗贺喜以及后来那铺天盖地的注视。   顾念和顾思拿着果汁随着妈妈和客人寒暄了一圈,因为顾思是主角脱不开身,所以顾念趁顾母一不留神就偷偷从侧门溜了出去。   “呼”顾念抚着起伏的胸口,靠在墙上盯着月上树梢看了一会。待心情平复,又慢慢的朝着后院走,那里有她和爷爷种的花,以及,旁边小小的秋千。   月下清辉碎了一地,流光染在枝叶的滑面上,晕出了宛如星边角的微光。顾念穿着略微宽大的白色半裙,露出肩膀,由衣领连缀出到臂的白纱,上面细绘着淡色的花样,百褶裙角及膝,只露出细长白嫩的小腿,她低着头,没有注意到秋千上正盯着她微微发愣的沈夕。   沈夕到底是不愿意参加这种聚会,进门打好招呼后觉得气闷就匆匆离开,伴着月牙升起,在院子里走了一会便发现后院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特别是中间里的秋千竟被映的出奇的可爱。   正在自己发呆的功夫,就听见不远处有洗洗漱漱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不觉的看呆了,只见到一个女孩穿着白裙,面容清美,尤其是那一弯柳眉下的双眸,温婉细腻,像极了南方小镇里的绵绵细雨,是烟雾缭绕后的一抹清明,水润有致。   近了,便发觉熟悉的很,“顾念?”沈夕轻声问道。   顾念还沉浸在自己的另一个小小世界里,猛然间听到有人出声,便不禁的一怔,寻声抬头,便看见秋千下坐着的英俊少年,正式的装扮过,所以更加帅气逼人,但淡色的衬衣还是显得少年极为清冷,只有嘴角勾起的笑容才融化了薄冰。   “沈夕?”顾念早就料到,作为爸爸的好友,他的儿子当然也会来,“你怎么在这里?”她转身指指热闹的屋内。   “太无聊了”沈夕从秋千上站起来,拍拍裤子,“还有,那些虚伪的表情也很让人厌恶。”   “哦,我也一样一样”顾念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发,被面前好看的男孩注视,脸蛋有些发烫。   “你…是顾家找回来的那个孩子?顾思的妹妹?”沈夕问道,随后又小心的说,“别误会,我没什么恶意”   顾念咬咬嘴角,柔柔的脑袋点点,随后说道,“没事啦。”   “那你原来叫什么?”沈夕走进顾念,并肩一起抬头看着头顶隐约闪耀的星辰。   “陆忆然”顾念柔声像是对着天空诉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忆然?”沈夕转头看向她,问道。   “恩……”顾念听闻,露出很是惊喜的表情,他是第一个说对自己名字的人。   “很好听,”沈夕毫不做作的赞美,微笑的说着,“不管是忆然还是顾念,都很好听。”   “恩,谢谢你这么对我说。”顾念很是认真的回答,神情严肃而感激。   沈夕噗的一笑,顺势摸摸顾念的头发,黑润细滑,很舒服。于是,两人并肩坐在秋千上,默默的看着这有些寂寥却很美好的夜晚。   顾思在宴会里笑的脸快僵了,可恶的顾念竟然一个人溜走把自己独留在这里,于是,当顾母悄声附耳说道“没你事了,溜走吧。”顾思就像受到大赦一样,开心的跑到厨房拿着各式蛋糕大快朵颐起来。   正当吃着,顾思听见窗外有依稀的笑声传来,月色透过窗户花纱,隐隐的两个模糊的人影。   顾思仔细一听,不禁心突突的一跳,握着蛋糕的手心紧紧攥起,在白皙的手掌印下深深的月牙痕迹。微微打开窗户,她看见了秋千上的两人――顾念和沈夕。   顿时顾思的思绪千回百转,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顾念有什么吸引沈夕的地方?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这样子?想着想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嘴里呜呜的哽咽道。   顾思把手里的蛋糕狠狠往地上一扔,猛地抬头看见窗户上映出自己的面孔,苍白而狰狞。    回忆运动会Chapter16171819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念觉得很奇怪。顾思自从那次宴会,猛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自己格外的好。   像是现在,下课刚打完铃,顾思就坐在自己身边,主动和自己谈起话来,偶尔沈夕也会回头插几句嘴。   “顾念,你最近还起来跑步吗?”突然,沈夕在上课的前一秒回头,问道。   “啊?”顾念一愣,而后小声的低语,“没跑了,早上太冷,妈妈不让。”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扭着眉毛。   “哦”被她的认真的样子打败,沈夕笑着轻轻的耸了耸肩。   看着顾思是在哗哗的翻着课本,其实从沈夕一有回头的动作那一刻起,就竖起了长耳朵仔细的听着。跑步?怪不得,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了。   小小的心思滴滴转。   明天一早,天微微亮,懒起的大小姐第一次早早的爬起来,看看表,才5点。不急,于是穿上了才买的运动服,擦好了脸,拍的粉粉的,这才对着镜子眨眨眼,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准备来一场上天注定天雷滚火的‘邂逅’。   顾思伸伸腰,转肩拍拍胳膊,扎起的马尾像水袖般舞动,“阿嚏”姑娘揉揉冻红的鼻尖,眼神幽怨,那个沈家少年怎么还不来。   只听到,寂静的街道上,远远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以及……那宛如四肢狂奔带着风鼓鼓作响的声音是什么?   “汪汪~”金毛可乐从早上醒来就很兴奋,跳上床,趴在主人一边,就开始像舔骨头似的把沈夕的脸涂得晶亮。奈何主人睁开的双眼充满嫌弃,但是胖胖的可乐还是微笑着被主人踢下了床。   气候逐渐步入深秋,各个别墅区里弥漫着清早的薄雾,可乐狂奔着脱离了沈夕的绳子,横冲直撞的想要扑上前面越来越近的清瘦身影。   顾思眯眼,狗!再眯眼,还不小!   她最害怕狗了,小时候她跟着爸妈去度假,看到一窝毛茸茸的幼犬,就蹲下身子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摸摸,谁知突然一只大狗窜到了面前,朝着白嫩小手嗷呜咬了一口。从此,顾思与狗结怨。   顾思心里吓得砰砰跳,一团黑影将扑过来之际,抬腿,一踢。   “唔”可乐刹不住闸,狠狠的被踢到了一边。   “可乐?”沈夕还在后面,看着前面自家的傻狗突然从路中间划到了一边。   啊,顾思听见了是沈夕的声音,也不敢再看狗如何,就急急忙忙转身跑回了家。   顾思气喘吁吁,没理陈婶的问候就呆呆的躲避般的跑回房间。心跳依旧快的出奇。   另一边,沈夕晃晃的抱着委屈的呜呜嚎叫的可乐,一步一步回了家。少年蹲下身子,把崴脚的可乐轻轻的放到地毯上。“呜呜嗷嗷汪”可乐委屈,圆圆的爪子搭在沈夕的腿上。   他刚刚没看错的话,之前逃跑的人像是顾念。   他拿着捡到的女生发卡皱着眉头,湖蓝色的小鱼,是顾念因为怕头发挡住视线用来夹刘海的。   可乐依旧呜咽,沈夕拍拍它的头。   早上第一节是英语,Mrs王讲着流利的伦敦音,顾念坐的板正,小声的张大嘴巴模仿老师的口音。她余光一看,沈夕迟到没来,自家老姐就跟失了魂似得。   “报告。”沈夕敲门,身上的校服皱皱巴巴的。有些不符平常仙气飘飘的气质。   “进来吧。”老师关怀的看着沈夕回到座位,众人对老师明显的偏爱做出鄙夷的姿势。诶,前排一同学打个喷嚏,缓缓的捏起笔袋上的黄丝,狗毛?   顾思在沈夕经过时,眼神有些不安的悄悄看了看他,见表情无异,便稍稍放下了心。他还是没看见自己。   顾念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一丝丝的狼狈模样,但仍然干净俊美。“给,”下了课,沈夕把小鱼发卡递给顾念。   “诶!!谢谢。”顾念惊讶的接过发卡,昨天她怎么找也没找到,原来被沈夕捡到了。   顾思倒抽一口凉气,哎呀!她昨晚看着顾念的发卡可爱,就顺便在头上戴了戴,觉得搭配运动服挺好看的,没想到……   看着面前的女孩不加修饰感谢的笑脸,沈夕产生了疑惑。声音也没刚刚那么冷了。   顾思可不能让沈夕‘仅仅’捡到它这么简单,于是不经意的回头说道,“顾念,咱家买只这样的宠物行吗?”说着,指了指生物课本上的一只哈士奇。   “挺可爱的呀~可是……我有一点害怕大狗,小的行吗?”顾念听见顾思一本正经的问,自己就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害怕?也许是因为有雾没看清,所以把可乐踢伤了。沈夕皱眉,回头,不语。   课间各班排队做操时,大老远,顾念就看见莫凡高挑的身影,在前面领操,估计又是因为烦什么错误被罚。   莫凡低头懒散的做着动作,一抬头看见顾念眼睛就‘噔’的亮起来,高瘦男孩打着招呼,一排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   顾念不好意思的伸出窝在袖口的手,小小的挥动,算作回应。   看到顾念的回应,莫凡笑的更加灿烂。   “顾念,你跟莫凡关系很好?”有八卦的女生往她身边蹭蹭,问道。   “还好吧。”顾念只觉得光天化日下,那厮真丢人。   “那你让我也认识认识他吧!”八卦女原来不八卦,是看上了那排大白牙,“怎么样啊”   “唔……我跟他其实不是很熟,”顾念摸摸鼻子,莫凡那厮除了长得好看外,其他的品质都特别烦人,这八卦女学习好长得又好,还是别被他祸害了。   八卦女一听,气的‘哼’的一声,斜眼瞅着顾念,有什么了不起啊,就你能跟咱级两大帅哥认识是吧。不熟他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啊。   顾念就知道她误会了,没来得及开口,见到查操主任,就慢慢的把话咽了回去。   顾念后背冷冷的接受着来自怨女的狠闷,一个人在心里默默的给那排白牙扎小人。   音乐停止时,学生们排队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的教室,顾思在途中打了不少的哈欠,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以及一副迷蒙的样子,又倾到了一众少男。   “顾思,你昨天没睡好?”顾念有些担心,跑过来问道。   “还好,就是起的太……”顾思咬舌头,“猛。”然后一溜烟跑了。   步伐轻快,但是思维不太好,用词不恰当。顾念琢磨着要摸摸顾思的额头。正想着,肩上突然一沉,是沈夕的手。   “你……今天早晨去跑步了吗?”沈夕问道,眼睛直逼顾念。   “没啊。”顾念以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回应。   “ 哦,那你下午放学跟我去医院接可乐吧。”沈夕轻快的拍拍顾念的肩膀也走了。   “……”顾念头上冒黑线,是谁觉得认识什么帅哥好的= =还能不能不丢人,还能不能有时间回家学习了?   放学时,顾念分享了沈夕的邀请,问顾思去不去。谁知顾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瞬间一副‘我生病了’的样子。   顾念觉得莫名其妙,跟着沈夕去了宠物医院。   路上顾念问沈夕为什么自己也要去,沈夕就老实的回答道,它太肥了,自己抱不动,而且,可乐扑倒你两次,你们熟。   顾念o(╯□╰)o   可乐伤的不大,就是不能再愉快的跑来跑去,那胖仔先是在远远的看见主人和一个清瘦的小身影来接自己时,歪歪倒倒的站起来朝着顾念凶狠的汪汪直叫,直到看清是顾念后,才把声调一转,变得撒娇味十足。   顾念摸摸可怜的包成粽子的胖爪子,然后拍拍可乐的头,呵,一手的口水。   沈夕看着可乐的反应,心里已经了然,不由的看着面对可乐的热情不知所粗的女孩,松了口气。   “可乐。”沈夕去前台交了钱,唤了声可乐,便准备带着一人一狗离开。   可乐三只腿跑的不溜,走一顿路便要趴下歇一会,顾念觉得它可怜,便主动请缨把金毛抱回去。   沈夕听闻只是抱臂挑挑眉,说,咱们没车,出租也不让带宠物,别被它装无辜的样子骗了。说完便斜眼瞪了一眼赖地不走的笨狗。   “呜”金毛哽咽,不情不愿的挣扎着起身,转头眼巴巴的瞅着顾念。   顾念舔舔嘴唇,不管了,一撸袖子,一把抱起瞬间眼神明亮的大狗。“唔”这么沉。   沈夕好笑的看着善良的女孩,叹口气,走进把笨狗拖到自己怀里,狗屁股留在顾念怀里。两人挨得很近。   其实,顾念很感激沈夕把可乐的大部分重量扛在自己身上,但是,这厮欢快过了头,一条狗尾巴不停的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她只好努力的仰着头,避免吃到一嘴的毛。   沈夕余光看见顾念这副狼狈的样子,别过头去暗暗发笑。   笨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来自两个人的温度让它开心起来。鼻子一嗅,恩,烤肉,鸡翅,于是尾巴摇的更加欢快。   伴着渐渐暗下来的四幕,两人和一条肥犬在行人的好奇下慢慢的朝着家的方向行走。   回到家的顾念很生气,分别时沈夕完完全全没有跟自己说谢谢,我很感激你之类的话。她一边埋头扒饭,一边对比着初次遇见沈夕的印象。= =完全不是一个人好吗= =   顾念有些忧伤,没想到顾思比她更忧伤。顾思问了问可乐的伤势,听到没事后便长呼一口气,没了之前的低落,而是双眼吊梢,抬头挺胸的回到了自己房间,连房门都没给顾念关上。   顾家人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就是怕冷。   往年一到冬天,全家人就跟熊一样,在家也穿的厚厚的,老爷子还习惯性的带着棉帽睡觉,顾母更不用说,都不愿意跟着丈夫出门了,整天躲在拿着棉被,走哪里盖到哪里。顾思也一样,水灵灵的小姑娘毛在沙发上,手都懒得伸出来,一有事,便喊道,顾念顾念顾念,你帮我拿那啥还有那啥来。   虽然自幼在南方长大,但顾念却不怎么畏寒,顾母叮嘱孩子多穿点别感冒,这倒好,顾思爱美,穿的少,所以感冒了。顾念抵抗力强,所以幸运的没有鼻涕肆流的躺在沙发上。   “顾念顾念妹妹~”顾思这厮卖起了长辈范,指挥着顾念给她拿这拿那。   面前这人扒着橘子,堵着耳朵听着顾母的唠叨,“让你穿厚点你怎么不听!漂亮又怎么样,感冒了还不是不能上学,那你传给谁看啊,啊?”   顾思摆摆手,眉头皱的老高,“哎呀,都说了那些羽绒服不好看不好看!我就不穿!”一赌气,连橘子也不吃了,噘着嘴盯着电视机。   顾母暗叹自己怎么养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孩儿,突然记起顾念初来时带来了几件好看的棉服,重点是厚实。于是,私下顾母问顾念可不可以给姐姐穿穿。   顾念还能怎么说,好呗。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回房,把所有的棉服都拿了出来。   顾思趴在沙发上,吸吸鼻涕,表示满意,然后自回房中,拿了几件说是不怎么贵的羽绒服给顾念。   周末一过,两人便被顾母包裹的极为严实的出门了。眼能望所及,皆是一片白色,白的花树、白的屋顶、白的雪人以及白的湖水。院子里的枯树瘦而细,单单一层朝上生长的干覆盖了雪,像是一团淡色棉花,被微风吹散,弥漫了整天。   远远的看,姐妹两人像是两个圆球,滚滚而来。戴白色围巾的是顾思,穿着青色及膝棉服,上面还绣着淡色素雅的小花,下面配着黑色打底裤和棕色棉靴,显得少女青春灵动;而走在她旁边的是戴着混色绒帽的顾念,里面穿着乳白色短款羽绒服,外面套着一身校服,显得格外的臃肿。   “嗨~”同学走来向她们打招呼。   “嗨~”顾思微笑,标准的八颗牙齿。   “嗨~”顾念微笑,露出的小牙参差不齐,然后识眼色的跑开,留下余人说话。   还没进班,顾念就被走廊里的窦菲拦住了,顾念觉得奇怪,平时与她没有多少交际,但还是礼貌的低了低头,算是颔首打招呼。   “等等”窦菲拽着她的胳膊,挨过头去仔细看了看她露在校服里面的衣服。然后一脸沉思的继续干值日了。   “……”顾念莫名其妙的揉揉头发,刚迈步就装上了一堵肉墙,嘿,还挺结实。顾念抬头,傻笑,“早上好啊,沈夕。”   沈夕像是习惯了少女不安思路出牌,但还是看到她捂着鼻子苦笑着向自己说好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女孩完全被围在了绒毛世界里,只露出了小小的脸庞,在红艳的围巾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小可爱。“恩,早上好。”   回到座位上,顾念暗想自己今天出师不利,于是低头打开课本让自己沉浸在书海里。可前脚刚刚扎进知识的海洋,下一秒便被人生生的拉了出去。   “你真的是顾思的妹妹?”有几个女孩靠近顾念质疑的问道。   “恩……”顾念应了,反正那天的生日宴上都挑明白了。   “怪不得,太不要脸了。”顾念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仅仅瞥了一眼就急忙走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顾念呆愣,一瞬间由于这几个字所产生的回忆像是深水漩涡一般的袭来,夹杂着刺骨如针的冰冷水滴,硬硬的扎进顾念的心里。   难过的有些窒息。   她想到了人们所说的她的养母,陆珍。她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子,也同样的对自己倾注要对人一世温和的性情,但是这么美丽的女人还要长长被别人欺负、辱骂成狐狸精。   从襁褓长大后的她听到最多的脏话就是“不要脸,死狐狸精”,但是隔着一层墙,她会温柔笑着捂上自己的耳朵,让那些污言秽语远离幼小懵懂的孩子。   陆珍从不让别人知道陆忆然是自己的女儿,直到有一次调皮的男同学刮花了顾念的脸。她气冲冲的去评理,回来却是一头乱发,抱着孩子说着对不起,妈妈没用。   然后是好多人闯进院子,一边诅咒着一边踢着花架水缸,还朝着女人和她怀中的孩子扔着残羹冷炙。   女人只是紧紧的保护着孩子,守着屋内的老祖父。   还堵上了孩子的耳朵。   后来,她们一家子才搬的家,然后在新的家里住了11年。   小小的记忆被勾起来,那些不堪的、厌恶的,都深深的埋在了最里面的柔软里。顾念红了眼,攥着拳头冲起来喊出不属于她的嘶哑:“你才不要脸!”   全班寂静。   面前的女孩们一颤,这是触到她哪根神经了,但是有权有势的女孩们反应过后便不再害怕,依旧用讽刺的语调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   顾念没听清,耳朵嗡嗡的,只觉得自己憋红了脸,额上青筋凸起。但还是依稀捕捉到“乡下人、心机婊、装可怜”几个字,以及作为背景音乐的起哄嘲笑声。   顾念咬着嘴唇,用力的都快渗出血来。   脑中的那温和那温柔那微笑,都阻止不了顾念拿起板凳狠狠的朝着眼前的三只恶女扔去。   “啊!”尖叫此起彼伏,女孩们终于住了嘴,其中一个脸色苍白跑出去喊着老师,顾念疯了。   地上有一滩血,谁的?哦,对了,是自己手上的。   能有比失控发飙却伤到自己更悲催的事情了吗?顾念苦笑。   那一瞬,没扔出去,收回时却单单失了力道,伤了自己。   顾念最终被请回家中,直到写完5000字检讨再回去。   可是顾念一字都写不出来。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顾念思绪很乱,却能在顾思一脸愧疚的表情上一目了然。   有些事是自己懒的去深思,因为一弄明白就容易变得物是人非,失了当初原有的样子。她会借着换衣服的空挡,说自己后来居上,在家霸道野蛮。   却不料有些字眼触到了自己的禁忌,其实让别人知道一贯温和如兔也可以暴如商纣,也好。   顾念不习惯的抬抬包扎的跟可乐一样的爪子,泪水成了宽面条,丫的,自己个神经病,这么狠干甚。   现在是第二天的早上,据顾念一字不肯透露,怕现在的家人担心,所以顾母至今还以为是意外事件,可劲心疼的抱着孩子吹吹伤口,骂死了人家八辈祖宗。   顾念窝在顾母怀里,讪讪吐舌头。   窗外还是一片的静雪。寂静安谧,像睡死了一样。孩子拖着脑袋发呆,咬着笔头琢磨怎么写这变态的检讨。   谁知,“啪”的一声打在窗户上,吓得顾念一激灵,差点翻到地上。   开窗,伸头。   嗨~沈夕。无视吐着热气摇动尾巴的金毛犬。   “给。”沈夕递过笔记本,简明扼要的说着,“这是昨天的英语和数学笔记,其他的很容易,看看书就会了。”   顾念瞧瞧天色,不对啊,现在的时间都快上完第一节课了吧。孩子老实的瞅着再次逃课的班长大人。   “啪”笔记本打在顾念头上,“可乐今天换药,顺便过来看看你这只。”沈夕轻快的说着,眼神扫过顾念藏到背后的一只粽子手。   顾念干咳,嘿嘿道谢。其中包含了他为自己的讲情和至今没问那天到底怎么回事的理解。   “走了!”少年转身,带着一世阳光。   也照到了她的心里,暗自生长发芽。   顾念转身,带着少年给他的一缕温阳回了楼。就算根源是顾思,即使有一瞬她狠她狠的牙痒痒,但是最终也敌不过那声“没事吧顾念。”   别人待你至千疮百孔,但仅仅一个挂念,就抵消了那千刀万剐,依旧时时奉上一颗真心。   顾念,你好贱哦。她低语,抬头望望天,让眼泪回去。   5000字写完了,一字不差。内容结合了数十篇高等检讨语录,句句透着真情实感,这是顾念有生之来第一篇可冠上抄袭的‘作品’。   老师看了很满意,话说着却又绕到了她语文作文总是不达优秀的缺陷,顾念悉心指教,而后慢慢回到了座位上。   那三个恶女,在她经过时鼻子哼的一声。   顾念懒得计较,安静的坐在一角,读书写字,唦唦作响。   这才安稳了没几天,顾念的手还没好利索,就迎来了高中生涯里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运动会。   老师一宣布了这个消息,班里的活跃分子便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老师不满汗颜,用手托托眼镜,精光四射,瞅准了班长就不松手,他让沈夕找几个体育好的为班级争取荣耀。   说白了这是关乎自己奖金的大事。   沈夕知道这事脱不了干系,于是无奈报了男子跨栏100米和篮球赛。   男生报名踊跃,不一会就抢着报完了,女生不一样,只报了两个:窦菲,女子100和跳远;八卦女,女子800。   顾念趴在桌子上,戳戳顾思的脊梁,问“你报吗?”   “我?”顾思一脸鄙夷的看着顾念,指着自己,“我才不报!那动作难看的要命。”   顾念撅撅嘴,小脑袋转转,貌似在运动会里得到奖状会在年末评估里加分。   看着包到手臂的白布,顾念咬咬牙,不碍事的。   孩子在众目睽睽下,挺着胸膛走到讲台,一笔一划的在女子跨栏200米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一旁监督的班长大人微微皱眉,看了看顾念手上的白布条。   问,运动会上最怕什么?   答,校长主任以及一切领导的讲话致辞。   第一中学的孩子们现在正面临着这样的苦事,校长在台上滔滔不绝,振振有词,在听到学生们的掌声后便私下琢磨着要不再来一段?就这样一拖一拉,足足浪费了四十多分钟。   应该说是不愧为全市最好的高中,室内体育馆也修的气势庞大,完全阻隔了外面的冰雪世界。暖和的像是提前步入了春天。   “那,祝同学们取得好成绩,为班争光!”秃头校长呵呵一笑。于是,各班走场,各班狂喊必胜威武。   顾思也没闲着,在底下给运动员端茶递水,还兼做拉拉队拿着海报喊加油,当然,任她打扮的夺目,做个转移他人视线的神助也不错。   顾念甩甩手腕,白布条已经摘除了,但在手臂和手腕之间还留着一道暗痕。   班长沈夕缓缓走过来,自带背景和光环。一些花痴的闪光灯差点闪瞎了顾念的眼。   “没事了吗?一早就想问了。”沈夕有些担心,认真的说着“连可乐都没拆封。”   “没事没事啦。”顾念向他证明,摇摇手臂,却在他的下一句花容失色。大哥,不用拿我和胖狗做比较吧= =气的孩子双颊鼓鼓的。   我瞪,我再瞪。切,跑步冠军了不起哦。   沈夕想捏捏矮他一头女孩白嫩的脸,但还是收手喝着饮料为她加油。满头的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少年害热而露出结实的白皙臂膀尤为……性感。   顾念收回目光,脸上有些发烫。   “女子100米跨栏,女子100米跨栏,即将开始,请各班运动员做好准备。”大喇叭里传出轻盈的女播音声。   窦菲的啊,顾念找找远处的身影。   别看窦菲个头在女生中算高的,但个高不意味着弹跳力好,于是在第一栏里就比别人落下了几步,最后的成绩也不错,第三名。   在大家的欢呼下,运动员纷纷归队,享受着巧克力饮料的特权。   第二轮,是男子200米跨栏,在里面看到了莫凡。   果然,那厮一排白牙依旧闪的夺目,一众小姑娘叫的喋喋,不停喊着莫凡加油,气势可比刚刚沈夕的加油阵容。   顾念扶额。   运动会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是到了真正的点子上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讲不成道理劈头就骂。男子200米跨栏跑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在主席台上争论,非说第一名抢跑,比赛不公平。   其实是小姑娘们叫的他们心里熊熊火焰难消。   莫凡仅仅瞥了一眼,站在旁边不动声色。这时有几个小姑娘凶狠狠的告状他们诬陷,自家可爱阳光的莫凡怎么会犯规。   嘤嘤嘤,不得了了。两个男孩咬着嘴角走开,暗骂姑娘们不长眼,自己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怎么就不入你们的法眼哪?   莫凡懒得回班,索性在主席台底下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哎呦呦你大爷的。学生会高三主席啧啧有声。您是校董家贵公子,您先坐。   莫凡翘着二郎腿,脖子上挂着的金牌闪闪发亮,抱着臂,雷达扫射般扫荡着女子200跨栏里的美女。   喝,小傻子怎么混进去了?莫凡眼睛睁的老大。   起跑线上的顾念原地在做伸展运动,马尾扎到头顶,碎发随着身体的摇晃而晃动,一双清明的眼睛水润有光,双颊粉红,明显说明着孩子兴奋而紧张。   “预备……跑!”裁判员是高二来帮忙的学姐,还朝着矮矮的顾念笑了一笑。   顾念反应慢半拍,但胜在平时有晨跑,所以细腿跑的比其他同学倒要快。到了转弯,顾念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抬腿跳跃,轻松的在空中一落,就撒腿迈步往前冲了;她不行,她觉得这栏比自己还高,喘着气余光又看见有的人着急把栏都故意踢到了也能往前冲。   顾念想要遵守规则,就细腿一迈,好嘞,全场爆笑。   沈夕觉得他从没有这样笑过;顾思捂着脸说丢人丢人;莫凡露着白牙笑成花。   因为顾念的衣服勾住了跨栏的一角,直直的挂在了她的身上。顾念着急,第一名都快接近第二道栏了,于是脑袋一热,弄也弄不开着挂住的栏,就索性拿着栏往前冲。   整个人就像是跨栏收藏家,小小的身子抱着三个栏往主席台下面的终点跑去。   莫凡笑的直不起腰来,连一旁坐着的老师也拍桌子大笑。   哈哈哈哈哈噗哈哈。   比赛结束,因为顾念这一举动吓得人家第一名也踢到了最后的障碍,也就是说没一个人遵守规则,所以就按谁先到谁就赢的原则颁奖。   于是,顾念笑嘻嘻的站在第三名的颁奖台上,拿着奖励的本子和铜牌。   回了班,班里的学生对她的印象大有改观,连隔壁坐着的同学也吹着喇叭起哄。顾念皱眉苦笑,揉着右肩膀,刚刚被莫凡那厮拍的生疼。   接着是男子跳远、女子跳远,下午是男子篮球女子篮球。   顾念下午没参加,回去加药包扎去了,跑步途中伤口有些裂开,随风呼呼的,有些疼。戴上帽子准备走时,沈夕走过来不经意的在她眼前一晃,顾念寻思早上他都给自己加油了,礼尚往来,自己也说几句吧。“下午篮球赛加油!”   “恩”沈夕应了声,摸摸顾念帽子上的绒球,走开了。   晚上吃饭时,顾思就添油加醋的在饭桌上讲着顾念的糗事,惹得老爷子差点被米饭噎着,顾念在一旁直瞪眼,心里说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下午溜出去逛街。   第二天,顾念和顾思上学,依旧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只听顾思惊讶的大叫,指着沈夕嘴角的淤青差点眼泪汪汪,“怎么回事?”   沈夕不自然的扭扭头,用手捂着下巴,“没事,这是比赛时候弄的。”丫的,斯文的沈夕快怒了,莫凡那人是不是神经病,他俩一队还跟个猴子似得抢自己的球。上篮时无奈沈夕耐心消磨,没有把球传给莫凡,谁知道刚起跳,他就一把拍过球,抢球就往敌队篮筐里投。   好嘞,对方加一分。在一旁观看的小姑娘肤浅只看颜值,看着动作帅气就没原则的欢呼。   休息时,沈夕怒了,一把拽过莫凡就往场外走,还没开口,莫凡就摸摸鼻子说,我老忘咱俩一队,还以为是对手呵呵。   呵你妹,沈夕脸上三条黑线。冷着脸说下半场你别再忘了。   下半场,莫凡抢球,又给对手加一分,还附赠沈夕嘴角淤青。对手打完球都愣了,看着莫凡的眼色复杂深邃。   跟莫凡没法交流,顾念表示同情和理解。   运动会残留的小小插曲过后,日子也跟跑步一般悄悄的划过,11月、12月、寒假……匆匆驶过。顾念房中的照片一张一张的增加,有期末家长会自己上台演讲心得时顾母偷偷拍的,有跟顾思一起去游乐场的、有沈夕从国外度假寄过来的明信片、也有一家人围在餐桌上祝福新年好的……   还有好多好多,都是以前的顾念无可触及的记忆。   “顾念~我想吃麻婆豆腐~”顾思踮着脚蹭蹭在阳台晒太阳看书的顾念。   顾念扶额,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顾母拉着丈夫跑到美国购物去了、爷爷去战友家过冬,留下的陈婶还近期回老家了,家里只剩下了两姐妹。   顾念就顺其自然的承担起了做饭打扫家务的重任。“恩…好,那我下午去超市买食材。”   “我还要薯片果冻谢谢~”小公主抱着被重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念无奈,放下书,看看表,回房穿上衣服说声我出门了,就骑着车子去超市。   刚骑了几步,身后就有一阵粗苯的跑步声传来,“汪汪~”车子被一只圆滚滚的金毛犬拦住了。顾念想绕过去继续走,可金毛热情,跑在顾念身边,一脸的纯真善良。   顾念刹车,捡起地上的遛狗绳,就朝着沈夕家走去。   胖可乐,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   脚边的可乐趴在顾念腿上,前肢都能够到她的腰,舌头呼呼的吐着口水,圆眼睛闪亮亮的。沈夕打着哈欠开门,就看见被可乐缠的痛不欲生的顾念。“诶?”   顾念先是一副‘你还不知道它偷跑了吧’的样子,再把绳子递给沈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夕接过绳子,但狗牵不回来,于是用力一拽,可乐一个踉跄滚到地上呜呜委屈,“刚回来,还在倒时差。”   顾念蹲下身子拍拍狗头,刚准备起身离开,就被可乐重新扑到地上,“汪~”可乐欢快的舔着顾念的小脸。   “……”这是饿了吗?我不是骨头哇!   “可乐一天没吃饭了……”沈夕不经意的说。   嗷嗷,顾念能怎么说,弱弱的说了句,“我准备去超市买吃的,你们要不要去……”   “走吧,一起去。”沈夕转身回去拿外套。   “!!!”顾念感觉被人讹了   在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顾念悄悄给顾思发了条短信,说是偶遇沈夕,待会要到家里吃饭。   顾思又惊又喜,立马不怕冷了,飞速回屋打扮。   谁知沈夕拎着一大包吃的和可乐回了家= =顾念暗下捶胸自己误会了。   回到家,顾思打扮的可人娇嫩,像没看见顾念一样,眼巴巴的瞅着她的身后惊喜。   “抱歉哈,他回家了。”顾念咽咽口水。   “顾念!”顾思火了,噘着嘴,一跺脚气冲冲的甩头就走。脾气上来了还把顾念做的豆腐摔倒了她的身上,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沈夕没事就找你就是喜欢你啊,我跟你说根本不可能,你千万别自我感觉良好,你也没必要耍着我玩看我态度,我就是喜欢他怎样!你能跟我比吗?啊?!你不过是乡下来的土妹子,妈妈承认你不代表我也认你是顾家人!”    打击Chapter20 - 顾念成夕 - 奈目   在顾念的记忆里,高二发生了很多的大事,有些甚至承担不起。   一开始先是莫凡留学去了德国,临走时还特意到顾念班里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他有些在意顾念过了头,甚至还想亲亲满脸绯红不知所措的女孩。   再是一些小事,比如在顾思的挑拨下班里女生们总是暗地里对顾念使坏,可是,在给女生讲题时露出的厌恶表情顾念也不是故意的,香水太浓烈也会呛人喉咙。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最大的大事。   现在,顾念和顾思穿着黑色裙子,木木的站在门口,接受着来自亲友虚假的安慰。“节哀顺变啊,碧云。”远方的表妹虽然一直看不惯这个表姐,但任谁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也不好受,看到美丽的表姐哭的眼睛红肿,面色苍白也不禁的搂搂她瘦弱的肩膀。   顾母像风中无根的柳枝摇摇晃晃,双眼无神空洞,嘴唇干裂的出了血。   “妈,你喝点水吧,求求你了!”顾思抖着哭腔颤抖着端来一杯水。水杯光滑透亮的表面反射出母亲眼中的血丝。   “咔嚓”水杯被顾母甩到地上,破裂成一块一块的碎渣。   “滚!滚啊!!”顾母无力的滑到地上,捂脸嚎啕大哭,泪水像断了线的水珠一样从指缝间滴落到地上,“都是你!我说了不要让你爸爸连夜回来,你非要让他赶回来!好了!你这下满意了!我上辈子欠你们顾家多少东西啊!!!啊啊!”   顾思也在一旁流着泪呜呜的哭,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陷进肉里。   外面的亲友冷眼看着像一出戏,眼中没有温度。顾念在一旁失了神,脑中是顾安爸爸安静寡言却温暖的样子。   怎么就没了哪。   爷爷还躺在病床上,年老的神经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到现在还没清醒。   顾念握紧拳头,擦干脸上的泪。   后来画面像是静止,前来吊唁的人纷纷离开,别人家有人逝去,不过是自己世界之外的信息,可以随口安慰,却没办法将那种痛苦常驻心里,而与死亡相关的人却不同,那种痛会伴随着呼吸和思维长留身心,一辈子也不算是长,痛就痛在,灵魂和心从此缺了一块。人也不完整了。   后来顾念麻木的还记得只有沈家是哭着来的,哭着走的。指尖还残留着沈夕的温度。   是谁在耳边说着,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此,顾家变了天。   顾安留下的公司业务,顾母一开始还能勉强领导,但时间久了,问题就来了,一些眼瞅着机会的老狐狸纷纷露出了利爪,不顾以往顾家的恩情,竟把顾母踢出了公司。   顾母拿着被坑害而寥寥无几的股份,换成了支票,回家数了数,还可以维持顾家的颜面,过几年日子。她虽是那个年代屈指可数的留学生,但是这几年的懈怠也足足消磨了当年的尖锐的风华,她已经失去了可以在社会中生存的技能,更别说家里的老小了。   顾母甚至想到不如跟着丈夫一去得了。但看到尚未独立的女儿就忍下泪艰难的打拼下去。   顾家上下麻木低迷了几个月,最终在沈夕母子的劝说下她们才强打起精神,顾念和顾思才收拾好心情回到了学校。   高二也快结束了,两人落下的功课不少,顾念一个劲的将心思扑在课本里,认为自己只要不闲着,就可以将心中的苦闷驱赶掉,大脑被占据,所以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绪,没有时间来伤心痛苦。顾思不一样,她忘不了母亲狰狞痛苦的泪水,说着让她滚的话。   于是顾思开始喝酒,高度数的烈酒。再晕熏熏的逃课、结交街边的混混,一起玩乐。   顾念还记得她皱着眉在街角的转弯处找到她的样子。   抱着路灯,头抵在冰凉的水泥柱上,染黄的长发卷卷的凌乱在脑后,眼角是微醉后懒懒的萎靡态,墨亮的烟熏装被水润浸透,黑黑的一道蜿蜒划过脸颊,身上的校服褶皱不堪,整个人散发着颓废任由自己堕落的气息。   顾念没有犹豫的上前两步,拽过顾思的衣角,小小的身体爆发巨大的能量,“啪”的一声打在顾思的脸上,顿时就红肿的一边。   “顾思你有本事了是不是,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搞清楚了没有?!”顾思攥紧拳头,带着颤音喊道。   “哈哈……”顾思不怒反笑,巍巍站直身子,冷笑道,“是啊,就你是救世主,活菩萨,我顾思就该着让你教训,现在你满意了?妈妈不管我了,爷爷也不理我了!你那,管我干吗?好好的当你的顾家小姐不就行了!!”   顾念咬着嘴唇,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顾思你怎么这样,爷爷还在生病,妈妈精神状态也不好,你就别给家里添堵了行吗?!”   “添堵?!”顾思冷笑,妆容花了脸,弯弯曲曲的一道道黑痕,“是谁给谁添堵?如果不是你,我会让爸爸那么早回来吗?会让他半夜赶回家送衣服吗?都是你……唔唔……都是你什么都要跟我抢唔唔。”顾思吼着吼着声音越来越小,顺着墙壁坐到地上。   顾思抹着泪,哽咽着“我好好的过生活有错吗?我什么都没抢啊顾思……顾思我什么都没抢啊唔”   两人一个坐着哭一个站在一边抹泪,最后是顾念小心的跟在顾思身后,护着她回了家。   回到家,顾思麻木的任顾念给她擦掉脸上的花容,顾母看到了痛苦的闭上眼睛,叹口气,端着晚饭上楼给爷爷时低声祈求道“你们俩好好地行不行啊。”   顾思一听,眼泪又顺势流了下来,顾念忍不住了,把顾思抱在怀里,揉着她的后背,带着鼻音“没事,顾思,还有我还有我啊,顾思。”   沈夕得知顾家的遭遇,来不及同情,就和父母时常去看望他们一家人,平时沈夕也会在周末的时候领着可乐去帮忙照顾爷爷,再叫上隔壁班的好哥们简莫颜给两姐妹辅导辅导学习。   虽然死亡带来的伤害很大,但时间渐渐缝合了被利刃开裂过的伤口。老屋里也有欢笑有泪水,有伤害也有宽容。之后的日子,过得风轻云淡。淡的不知不觉时光就缓缓而过。    挣扎Chapter21 - 顾念成夕 - 奈目   同学们都觉得很惊奇,顾思顾念长时间的一阵休学过后,她们两个加上隔壁班的简莫颜和沈夕几乎是形影不离,上课放学都在一起,有的人揣着小心脏怀疑是不是这几位大神要组建一个学习小组,把周围的学渣都个个干掉。   其他的同学不禁对他另眼相看,竖起大拇指,“脑洞很大啊哥们!”   顾念在认识了简莫颜后,对他和沈夕怎么交上朋友的这点表示很疑惑。刚见到简莫颜的时候,顾念印象就很深刻了,因为对方语调和耍滑的表情简直跟莫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美人,你就是顾思的妹子?”简莫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邪笑着把顾念逼到桌角问道。   “恩……你可以不要靠的这么近吗。”顾念后退几步,缩着身子将手挡在脸前。   “哈哈哈哈。”简莫颜一笑,回头却看到沙发上的顾思正皱着眉,把看书的视线微微投过来一点。   “你够了。”沈夕挡在顾念面前,好笑的拍拍对方的头,又指指后面的书包,示意他赶紧的干正事,“咱们快高三了,就收下心思好好学习,再者咱们两家是世交,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你们的,在学习方面,尤其是顾思应该多下功夫。”   顾思听了,脸蛋先是一红,而后撅嘴转头当是没听到,指甲扣的书纸沙沙响,她自从那一段时间的堕落后,学习成绩从年级前三,直接降到40几名了。   顾念眼里含着担忧,顾思变成这样,她也有责任。   这一阵子,沈夕和简莫颜简直成了顾家的常驻客人,顾念糯糯的温顺声音总是让简莫颜心里一阵痉挛,在低头看看这孩子一副无辜单纯的小动物样,手就痒痒的不行,真想捏捏脸,欺负她一下。   这不,他哥俩刚刚给姐妹俩补完习从顾家出来的时候,简莫颜就一改歪头眯眼的形象,整理整理发型推推眼镜严肃的对沈夕说,“兄弟,你说,我追顾念怎么样?”   简莫颜都准备好了沈夕嘲笑他,他如何反击的话了。谁知沈夕走路的动作一顿,然后一道‘你敢试试’的尖锐目光就直接杀到他的身上。   “……”简莫颜一阵的奇怪,还是腆着脸继续扭捏着问沈夕如何。   沈夕听到自己的好友这样说的时候,心里一阵的不舒服,就像是平静顺流而下的小溪,突然被卵石堵塞住通道一般,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直觉来看就是不行!“算了吧,谁受得了你整天不停的说话,”   “嘿?!我怎么整天说话了,就像那天,我和你balabala……”简莫颜一听就不满的一跳三尺,指着沈夕的鼻子就开始反驳。   看吧,又来了,像只猴子一样。沈夕眼神中透露着‘你这个不知道自己是白痴的可怜人’的怜悯,然后自语道,“所以,猴子是不适合跟一只毛兔子在一起的。”   简莫颜住嘴,“什么?”   沈夕道,“没事。”一拳倒在他的胸膛上,然后笑着往前走。   “……”简莫颜觉得很莫名其妙,捂着胸愣在原地,顿时反应过来,“我靠沈夕你妹的,太能岔开话题了吧!我靠我靠你个死狐狸等等我啊…”   对,我就是狐狸啊。沈夕拿着一个纸叠的狐狸头,眼中溢满了笑意。   沈夕和简莫颜刚走,顾念就开始准备晚饭。   顾念闻闻萝卜,恩,很新鲜的味道,根上还有斑斑的泥土。她突然想起了沈夕总是叫自己兔子,这不,拿着胡萝卜的她不正是一只软塌塌的兔子嘛。   “噗”顾念没忍住笑,哈哈的笑出声,她摇摇头,把蔬菜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转身上楼问顾思还想吃什么。   走上楼梯看到顾思的一瞬,顾念就僵在了原地,“顾思……”   顾思拿着桌子上的纸兔子发愣。那是刚刚沈夕在一旁闲得无聊用废纸叠的。还一脸严肃的说着不严肃的话,“恩,很像你啊顾念!”   “他叠的?”顾思声音呈冷冷的直线,没有温度。冰凉的像是雨后凌乱的心。   “……”顾念不语,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像是犯错的孩子。   “呵,”顾思苦笑,看着顾念,有些无力道,“我从不知道沈夕他还能笑的那么暖,可是,为什么是在你的面前。”   顾念安静的缩在角落,心不受控制的鼓鼓跳动。   “顾念,为什么,你一来,我的生活就发生这么多的变化?我多想多想,爷爷那天没有把你接回来,那样我仍然是学校里的目光焦点,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家里唯一的公主,而不是现在的这种样子……为什么他注意的是你不是我……”顾思仿佛没有力气,脸色有些苍白。   顾念内心先是一阵的翻涌,后来却是一片寂静,她淡淡的说道,“我没想过要抢你什么东西,不管是爸妈的爱还是你在学校的地位……我…我只是想做到最好,而已……”尤其是不想让陆珍妈妈失望。   “你的‘而已’还真是廉价啊。”顾思越过顾念直直的走出房间,在两肩交汇的一瞬,轻轻的把手中的纸兔子仍在了顾念的脚边。   “廉价……吗?”顾念静静蹲下身子,把纸兔子小心的捡起,指尖轻轻滑过上面工整恣意的字眼――加油兔子^_^。   双肩微微发抖。   狂放用力的划痕,晕染了一点点黑墨。   归鸟入旧林,远鲤环临溪。本就不是旧鸟,怎来得及归故林呢。顾念苦笑,擦擦眼泪,算了,就随遇而安吧。在情况变得愈加糟糕的时候,自己在想折中的办法,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么令人难过的事情了。   每当遇到难过到无法呼吸的事时,顾念仍然可以保持微笑的方法就是,想办法避开它,不让它占据自己的任何一个脑细胞,因为知道那种被抛弃,被厌恶的感受,所以,她知道自己无法再承受住。   离开……吗?   可是,她好像喜欢上了沈夕了怎么办?那个有些清冷到但独独对她释放温暖的好看少年、笑起来隐约有着酒窝的少年、声音微凉却干净沁爽的少年、手指温度可以暖到人心的少年……    心意chapter22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念挺佩服自己的,能在转身间就把之前的不愉快忘个一干二净,哼,不记仇的孩子自豪的揉揉鼻尖。   不过,哎。   顾念叹着气,把妈妈做好的饭盛在碗里,准备上楼给顾思和爷爷送去,爷爷身体刚刚有了起色,顾思那死孩子又作妖,顾母在公司高层继续争夺自家的利益,昨晚没回来,自己一不留神,顾思就跑到后花园秋千上淋雨。   顾念把她拥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她脸颊划着几道水流,静静的像个精致娃娃一般盯着远处高树上的星星,顾思穿的少,晚上又凉,不生病才怪。   顾念也没打伞,把厚外套裹在顾思身上,用手护着她的头,忍着怒气准备把不知好歹的姐姐带回房间。“顾念……妈妈……她又不理我了。”顾思弱弱的声音从外套里传出,“今天早上,我又看见她眼睛哭肿了……自从那天后,她就没再揉我的头,她骂我一句也好啊,别不理我啊唔唔”   “顾念……唔……你说,妈妈她是不是不要我了?”顾思无神的眼睛水汪汪的浸了一片海,空空的仿佛远冬的一轮孤月,被浓云遮挡住了薄光。   “不会的,顾思,她不会不要你的。”顾念将头靠在她的额上,安慰的语调像是江南的细雨轻顺柔曼,“不会的,一定,一定”   之后顾思木木的很是听话的让顾念拥回房,在今天早上就开始发烧,红着脸,迷迷糊糊的低语着胡话。   顾念心疼,她还没见过公主这副无助的样子,她用浸泡过凉水的毛巾轻轻盖在顾思的额头上,然后再把夹在腋下的体温计拿出来眯眼细看。   恩,很好,38度多。   顾念皱眉盯着顾思晕睡的小脸,叹口气,“你是有多讨厌我啊?生病还不忘让‘顾念’快走啊、快离开你的生活的。”   “顾思顾思”顾念确定她没有反应仍在熟睡后,扭扭嘴,低头在顾思的耳边对着嘴型,说着无音的抱怨,“我也不喜欢你……但也不讨厌。”   “等我考上大学,然后再离开好不好?”顾念双眸清丽透润,指尖挑起一缕贴在顾思腮边浸濡的一笔如意勾――墨亮的发,轻轻挽在她的耳后,“别到时候不舍得我哦。”   然后,女孩低头,悄声说着,“所以,顾思,请快些好起来吧。”起身离开。   悠扬细润的柔音随着微风缓缓的落在顾思的耳边,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在睡梦中。   介于顾思生病需要请假,所以顾念就早早的来到了学校,头顶上的太阳被几朵薄云挡住,覆盖大地也是一片阴阴的微暗,空气像是透明中带了丝淡蓝,沉沉的又很清爽。顺着楼梯走了这么久,她才遇到了不到5个学生。天啊,果然老师还没来,顾念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门把锁住。   她转身静静的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任带着花香的风吹乱她的头发。   “啪”顾念捂着头,皱着眉对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表示不满。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沈夕看看表,拿着昨晚收齐的一摞作业,有些疲惫的打着哈欠问道。斜背的书包挂在右臂,洁白的衬衫散发着好闻的薄荷淡香。   “顾思生病了,我来给她请假。”顾念无奈的说道。   “哦”沈夕走到顾念身边,蹲下身子,坐在地上,捂着困得快流眼泪的眼睛,指指旁边的空地,“和我坐一会好吗?困死我了……”   “恩?”顾念接过厚厚的作业,认真的拍拍地上的灰,然后严肃的坐在了沈夕的旁边。   “我……”顾念刚想说话,就立马闭上了嘴。   只见,沈夕闭着眼,歪头轻轻的靠在顾念瘦小的肩膀上,鼻息轻柔,温暖又痒痒的清扫她的脖颈。顾念的余光能看见透过他额前碎发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出洒下小片的阴影,鼻梁高挺,睫眉俊美,眼梢有些吊梢,是古文中的潋滟桃花。   在配上像是白玉般夏温秋凉的气质,顾念感觉她的手心都在冒汗。   心跳快的不行,顾念满脑子都是我非老僧汝何等之美人也之类的话,这有些疯狂的跳动会让她担心会不会传到沈夕那里,让他有一丝察觉。   漫漾着淡蓝色的清晨,微明安谧的走廊里是疏叶摇晃的缝隙片片,飒飒的绿叶相互摩擦在耳边作响,划在每一缕拂过肌肤的微风中,鼻尖缱绻着清浅的花香。透过薄云缝隙的阳光直直的投在顾念和沈夕的身上,相互依偎的影子斑驳在地上,暖暖的像是于某个暖季的午后慵懒抬头,然后,轻呼吸。   手中的作业纸摊在地上,被风吹的翻了页。   顾念低头淡笑,于斑驳中是紧紧相握的双手。   不同的小手和大手,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时光啊,时光啊,就这样暂时停下来好不好?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独独是我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是我不乖不够听话吗?如果,邂逅沈夕是一段不会长久下去的梦境,那么,就应该早早的斩断在这里。不管这段感情是由同情出发,还是以相似涌动,都注定了一个准备着随时出发的人不能拥有这样的美好。   沈夕呼吸清浅,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在了逆光阴影中,那淡淡的蓝色空气,挽却了他眉角起伏。   沈夕沈夕,中午天台见,我知道你总是在那里背书。顾念绵素如云的口音,悄声糯糯。   一个上午,每个上课的老师几乎都要提起时间不等人孩子们快抓紧学习之类的劝告,弄的全班同学心情恹恹,下课也难以出现男女扎堆说说笑笑的场面了。   顾念也是,一上午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才慢慢吞吞的等人都走净了才缓缓的爬到天台。   学校的天台很大,四周有浅绿色铁网保障者安全,顾念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拿着课本发呆,她的内心复杂,而后又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慢慢的竟然带着小镇里回忆扫过远处的风光。   双脚腾空,手扶栏杆,那样她可以看得很远。小镇靠海,那一片浅蓝绸缎波光粼粼,上面闪着碎碎光屑,入眼都是天光云影的徘徊,蓝白色调;近处是矮矮的瓦房,吹袅的炊烟,以及大片大片的金色田野,深浅不一的交错在蓊郁的枝叶间。如果闭上眼睛,伸展双臂,她甚至可以飞起来,让微风把飞舞的衣角也染上金边。   在漫空乱飞的纸飞机里,顾念闭着眼,想象自己就是其中一员,然后坠落。   那时阳光很静,透着丝丝潮意的单薄透明,依稀之间,仿佛耳边依旧响着碎碎铃声,映着的疏影扶疏间,栏杆的阴影细细的线条打在顾念的单调校服上。只有知更鸟的细琐鸣叫。   “咔吧”随着一声门响,顾念回过神来,回头看到沈夕正低着头,骨节分明的好看手掌,握在门把上。   那是一道生满了铁锈,透着寂寥思念的门。   “恩?”沈夕的声音干净透亮,有着少年的一丝沙哑,顺着风动,落在顾念的每一寸肌肤上,“你怎么也在这?”   “啊,想背课文来着。”顾念笑笑,摇摇手里的笔记本。   沈夕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扬,好看的男生笑起来就是让人莫名的悸动,走进能闻到一股被阳光浸透的青草的烂漫气息,还夹杂着清淡的薄荷味,“于是,这么久只背了一页?还是,不管怎么背都会从头来过?”   天,顾念快被沈夕的笑闪晕了,姑娘吸吸鼻子,不自然的托托脸,小声说道,“感觉压力很大啊= =你是大神,当然不懂我们小人物的悲哀。”   泥煤的第一大神跟第二的她相差40多分嗷嗷,还能不能好了……   “……”沈夕仔细想想,“随便一答就好啊。”   ……这是不能再好的节奏啊哈哈……顾念撅撅嘴,头上三条黑线,“不是啦,现在想想啊,什么以后,未来,到底能不能尽力抓在手里呢?”   沈夕听闻,没有打扰顾念的思绪,安静的倚在浅绿铁网上倾听。   “大学?我以前想都没有想过,”――顾念抬头看着天空,把叠好的纸飞机瞄准某个白云的一点,眼眸阳光清清,笑容明媚却带着一丝伤感,“我原本的生活轨迹就是上完高中,然后在镇子里找份工作,然后挣了钱全给妈妈,再和她一起照顾祖父。”   “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像是一颗蒲公英,风一吹,就随风飘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根而远”沈夕静静的看着女孩清明的眸子渐渐散落,汩汩的流着一股伤感,“然后来到顾家后,我真的很感激他们给我的生活,尤其是爸爸……沉默寡言,却总是暖暖的对我笑……所以啊,我不能放下顾思,我们家的小公主啊。”   “所以,”顾念微笑着,脸上一片泪光晶莹,带着糯糯的鼻音,祈求道,“能不能请你多在意一点顾思…顾念只是个小镇里的普通姑娘…”   沈夕的确没想到顾念之后会说这样的话,他刚刚都做好把哽咽的女孩抱到怀里轻拍的准备了。听完后,沈夕身体一顿,而后声音降了几个点,带着秋季寒夜般的温度一字一字说道,“普通?你就给自己加上这样的总结?你就这么没自信?”   “你可以普通到强忍着痛苦笑对每一天?你可以普通到在家人去世后撑起一个家?你可以普通到让全班同学对你刮目相看?你难道可以普通到让一个不愿打开心扉的人总想真实的面对你?”沈夕冷笑,攥起的指尖微微泛白。   顾念低头不语,不受控制抖动的双肩出卖了她的内心不安。   像是冬天枯树上最后一片即将坠楼的黄叶,瑟瑟摇乱,无可归依。   沈夕看到,不再说下去,剩下的话最终化为一生轻叹,心疼的上前一把揽过女孩单薄的身子,贴紧自己的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抬手轻扶女孩的墨发,“对不起。”   “唔唔唔……”好像之前不管遇到再大的委屈,自己也没有这样哭过。   安了心,才会毫无顾忌的将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沈夕唔……沈夕……”顾念不停的叫着沈夕的名字,仿佛这两个字可以给她莫大的勇气。   “我在…我在这里…”沈夕皱眉轻笑,指尖缠绕着女孩的一缕发。   “恩。”顾念双手环住沈夕,鼻音黏糯。   午休时顾念红了眼的后果就是,眼肿的像是蜜桃果子,下午上课的时候还被同学调侃,白白的小脸庞有着山清水秀的娟雅,再配上一双红亮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只毛茸茸的软兔。   下午课间的时候,简莫颜跑到一班来,越过门口聚集说话的小圈子,直直的冲到顾念的面前,脸颊都快要贴上顾念的鼻尖,“听说顾思今天没来?我今天送你回家怎么样?”眼镜亮片后的眼中充满了小小的期待,满面一副“快答应我呀快答应我呀”的表情。   顾念吃了一惊,坐在凳子上的身子不禁往后倾斜。   她刚要开口回答,就见到沈夕突然回头,把一本厚厚的英文课本作为隔板,挡在顾念和简莫颜中间,冷声道,“简莫颜!你能不能保持点距离。”   简莫颜的视线里横冲出了一片英文单词,上面清晰的印着牛郎织女被天兵天将强行分离的图片,他顿时觉得沈夕就是那可恨的天母,自己和顾念就是那老实单纯的牛郎织女。   “你干嘛?!我又没跟你说话!”简莫颜不乐意了,秀脸一撇,转向顾念,八颗牙式标准微笑,“怎么样?”   “好吧……”顾念无法拒绝突如其来的热情,只好点头答应道。   “好嘞!”简莫颜打个响指,朝着沈夕挑一眼眉,然后心情愉快的哼歌走了出去。   “……”沈夕扶额,转头问道,“你答应他干吗?你想被他不停的叨叨一路?”   “也没有很多话吧…”顾念摸摸鼻尖。   沈夕听闻挑眉不语。   放学路上。   “我靠!!!!”简莫颜炸毛了,一把拽过沈夕的领子向顾念抱歉的笑笑后,就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我跟顾念的约会,你跟来干吗?”   沈夕一脸的正直,“顺路啊,我家不也是这个方向吗。”然后拍拍兄弟的肩膀,“还有,这严谨的来说,并不是约会,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说完,不顾愣在原地的简莫颜,回头朝着顾念走去。   “我靠”简莫颜吐吐口水,回过神来跑到顾念的另一边。   于是,两个清俊少年,一个温柔女孩,并肩而行。夕阳在头顶闪着渐变的红晕,衬托的双眸熠熠生辉,芒扎扎的有麦穗舞蹈。   走到小区里,两人目送顾念打开院子的门,然后一蹦一跳的跨上台阶,回转身子笑着挥手说再见。   “拜拜~”简莫颜目光紧紧黏在顾念的身上,不舍的挥了挥手。沈夕鄙视的瞪了瞪简莫颜,手插在口袋里先走了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后面的简莫颜迟疑的问道,“沈夕,你觉得顾念怎么样?”   “很好啊。”沈夕止步,回头,“怎么这么问。”   “没有,只是觉得你最近比以前爱笑多了。”简莫颜手指挠挠脸颊,语气犹豫,“你……喜欢顾念吗?”   沈夕听闻,没回答,却抬头望天,继而盯着简莫颜微笑,答非所问,“我们一个班,所以在一起的时间要比你这个仅仅只能放学见面的‘同学’来说,多得多。”   简莫颜如醍醐灌顶,心中默默的扎小人,“哎,你等等我啊!不管你喜不喜欢顾念,我可是不会退让的!”   沈夕保持走动的速度,嘴角弧度明显。   喜欢?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所以我不敢加以妄言,怕伤害了这种体会。   如果一想到一个人,你就会情不自禁的微笑,不管她的发型多乱,有多狼狈,你还是想要轻揉入怀的话,我想,那就是是喜欢吧。   沈夕看着夕阳想到。   这边,顾念正趴在沙发边给顾母打电话,小鸡啄米似得不停点头,“知道啦知道啦,放一百个心就好,我会照顾好他们的”耳中是顾母略显疲惫的声音,透着丝丝歉意,“没事的妈妈,我不累啦,还有――你也别太累了,顾思会担心的。”   “恩,拜拜。”顾念挂上电话,揉揉太阳穴,而后,手掌轻拍脸颊,鼓励自己“要加油!!”   顾念说着便立马起身往楼上走去,不知道顾思怎么样了。   “诶,爷爷?”顾念站在楼梯口上,满眼含笑的跑过去扶着爷爷下楼。   “哎,真辛苦我家丫头了,”顾老爷子比之前要苍老许多,一双眼睛也不似之前有神清明,下楼的动作迟缓僵硬,而后嘱咐道“待会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回不回家吃饭。”   “恩恩恩,好”顾念强挂着笑意,头扭到一边,不让爷爷看见瞬间红了的眼眶。   老爷子踱步,坐到藤椅上,一个人自语道,“奇了怪了,陈婶家里有什么事,还不回来,哎。老喽,管不住人喽。”   顾念不忍,强迫自己把快夺眶而出的泪水收回去,然后深深呼气,随后再‘噔噔噔’的跑到楼上,去看看顾思身体好点没有。   “顾……”顾念止步,心顿时揪起来。   顾思一脸苍白,嘴唇糙淡,上面有丝丝裂痕。她正伏在窗台边发呆,沉浸在没有顾念的世界里,不知道再想什么。   “我都看见了,”顾思听见声音,回头看着顾念,一脸嘲讽,“我这个样子你开心的不得了是不是?还跟沈夕他们有说有笑,笑的脸都歪了,我怎么没见过你跟我们家里人笑的这样过?啊?!”   顾念呼气,不想计较下去,看样子顾思她有力气吵架,说明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吧。“顾思,你消停点好不好,身体还没好利索……”   说着,走到顾思身边,伸手探探顾思的额头。   “啪”手被顾思一把打下,红了一片。   “……”顾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顾思,“顾思,你够了,好不好!”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出去!”顾思咳嗽着拒绝顾念的靠近,然后指着门口,示意她离开。   顾念忍耐也有限度,脾气再好,任谁遇到这种变本加厉的人,也会生气,于是顾念立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临走时门也没给她关上。   顾念觉得她自己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于是,小孩觉得委屈,可怜兮兮的蹲在院子里拔杂草,拔一棵碎碎念一句。    chapter23 - 顾念成夕 - 奈目   阳光底下,一双大眼睛沉甸甸的盛满了揉碎的清莹琥珀,带着头顶的蛋青天色一起绢兰。沈夕坐在石凳上,陪着身边正左看右看的兴奋孩子。   他探手轻轻摸摸她的脸颊,问道,“这里怎么样?”   顾念没躲避,任白润的略带婴儿肥的双颊在他手中捏圆捏扁,口中发出像是含着一颗糖的模糊声音,说道,“唔,魂美。(很美)”   “那就好。”沈夕收了手,和她一起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看着周围色彩不一的繁花绿丛,高树淡云,一切都很寂静,转瞬即逝。   这是高三的春末夏初。   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今天是沈夕偷偷带着顾念逃了次课,他们很难想象出顾思以及其他人看到两个空空如也的座位有多么震惊。   “哎呦我靠,这是老师开小班了吗?”虽是学霸但是成绩一般的男生一副苦愁大恨的表情,在座位上默默拾起课本。   顾思撇一眼神经质,在暗中默默攥拳,一股属于暗森野兽的想法如同一缕苍白青黑的烟一样吹进顾思的心里,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喃喃自语,“不行……不能这样……但是……”她的思绪像是放空到另一个时空一般,想着未来的生活便情不自禁的咧嘴微笑。   恩,就这样办。顾思用手甩甩马尾,脸上的阴森气息不复存在。   另一边逃课的两人,凭着班长和第一第二的地位在外面逍遥自在,沈夕领着顾念,坐上一班列车,来到了不远的小郊区,这里都是朴实的自然风光。   能让人莫名的缓解压力,放松心情。   “呀!我小时候见过这种花,还可以吃呢!”顾念惊喜的低头轻轻拈下一朵白里泛红,五朵单瓣拢合的小花,献宝似的给沈夕看。   沈夕一脸怀疑,“花也能吃?”   顾念叹口气,这绝对不是沈夕带她来玩,一路上都是她指着这个那个的给沈夕介绍,果然啊,顾念暗暗啜泣,可恶的有钱人= =   “呐!”顾念先抿嘴咬一半,摇着剩下的给沈夕看,“看吧,没毒的!”   “恩”沈夕却低头,满脸的笑意,顺着顾念的手指把剩余的花瓣尽数咽下,“果然,很甜。”   “……”顾念红了脸,与身后的花色背景相映成趣,“你……”   “怎么了?不是你说的吗,”沈夕摸摸孩子脸,呦,这么烫手,“就是很好吃啊。”   顾念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装作生气的样子,“走了!回去了!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好好好,我们回去吧。”沈夕跟在炸毛的兔子身后,暖阳衬得少年白面如玉,温文尔雅。   顾念和顾思一路无话的放学回家,顾念慢慢的跟在顾思的身后,数着身边渐渐明亮的路灯。   “我去看看爷爷,”顾思低沉的声音说完,就默默上楼。   “恩”顾念一回家就先把书包随便一扔,就埋到厨房收拾蔬菜。今天顾母可能早点回家,再炖上排骨吧。   顾念一边剥着辣椒,一边感叹着这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突然,觉得眼睛痒痒的,估计是睫毛掉进眼睛里了,一不留神,顾念习惯的用手一擦。   嗷。   好辣,好辣,顾念留着被刺激的眼泪,苦着小脸顺着案台找着水龙头。   “呦!这是怎么了?”顾母一回家就听见厨房砰砰作响,忙跑过去看看。   “眼睛进辣椒了,”顾念皱着眉,听妈妈话的任她轻轻扒着自己的眼睛。   “别怕哈,我给你吹吹,用水洗洗。”顾母抱着顾念,回头用手接了一小碗清水。   “恩。”顾念一瞬间觉得啥啊,啥辣椒啊,在妈妈怀抱中算些神马呀。于是孩子犯傻嘿嘿的笑了,贪念的紧紧靠在母亲温软的怀里。   “哎呦,个死孩子,辣的不行还笑。”顾母无奈的一边说,一边动作轻柔的用水洗着顾念的眼睛。   “顾……”顾思还没跨进厨房,就听见妈妈温柔带着一丝宠溺的声音。   她脚步轻轻的趴在门框边,一时也红了眼,一副母女相依的画面在她的眼里是多么的刺眼啊。   比辣椒水流进眼中还疼。   心中的野兽更是叫泣不叠,好似快冲出胸膛,炸开一般。   转身,离开。   有时候,顾念都快忘了她将要离开的事情了,因为顾母和沈夕带给她的眷念太深,太难以挣脱。顺着季节来慢慢数着日子,初夏、盛夏、仲夏。   还有夏末,她觉得她无法再看见这个城市的夏天短尾巴了。   因为即将面临高考――人生重大的抉择,学校隆重的举行了高三激励大会,校长以慷慨激昂的声调兴奋的在台上讲着未来啊、成功啊、努力之类的话,希望能让那些一直不愿前进的青年们可以斩破荆棘,勇往直前,考出好成绩为学校争光。   “tmd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还浪费我们的时间,”不知为何,一快到高考的重要时期,同学们的情绪就难以控制,原本清清秀秀的小男生温柔如水的小女生,也开始变得野蛮起来。   顾念心中畅快,说的好!都快上战场了,还要不停的隔几天就要开一次会。   “决定好了没?”沈夕趁着老师注意力全在电视上的校长身上之余,回头轻声问道。   “还没啊”顾念皱皱眉,有点苦恼,能和沈夕一个大学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B大学通过学校找到我,说只要面试通过就可以直接报道。”沈夕说道,有些担忧顾念的发挥。B大学固定每年招收一名优秀的学生,可以不高考,直接保送。   顾念没有太大的情绪,沈夕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事也都是顺其自然的下来。   “我会努力的!”顾念露出自信的表情,安慰一脸忧愁的沈夕。   她永远忘不了他轻松的说的那句‘随便一答就好’的表情,直到现在顾念还莫名的想捏他。   顾思则余光看着他们的互动,一脸的冷笑。   第二天,学校还不放过高三的战士们,又突击来了次考试。   全级学生除了拔尖的几个班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外,其他的都是一脸苦相叫苦不迭。   寂静的教室里全是纸笔相互摩擦的飒飒声,只要有人翻卷子,其他人的心就马上揪起来,连忙低头看看时间。   不用看,班里就知道是沈夕翻得卷子,不经意的制造着‘恐慌’。   沈夕对周围人的心理毫不知情,伸伸手臂,就走到讲桌上,提前交了卷子,临走时还轻轻瞧了一眼还在埋头写字的顾念。   随后,有人陆续交卷,顾念随后也一脸轻松的交上卷子,抹抹额上紧张出的汗。   第二天,公布成绩,沈夕毫无疑问保持着第一名的宝座,但是打破眼界的是原本第二名的顾念竟然滑到了第七名,与平常的成绩相差很多,现在的第二名是后来居上的顾思。   顾念白了脸。    高考chapter24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念白了脸。   成绩一公布出来,全班哗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顾念的耳边嗡嗡的放大,震的耳朵生疼。   沈夕回头,看到顾念的模样,皱了皱眉眼,随即起身,下楼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找出B大学的教务号码,打了过去。   顾念咬着嘴角,慌忙不叠,怎么办怎么办,那计划和美好的向往像是一下子都成为泡沫,透明亮丽的在阳光下化为一滩水渍。   过了一会,沈夕刚回教室,还没回到座位上,班主任甚至是年级主任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脸上都带着不理解的怒气。   “沈夕,你给我出来!”班主任脸上青白相界,带着一起强忍心情的颤音。沈夕是自己带了三年的学生,优秀的让他把几乎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刚刚还在跟办公室其他老师炫耀沈夕直接被保送的好消息,突然就收到了B大学的电话,说是沈夕主动放弃了名额。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于是连忙叫着主任,一起来找沈夕。   沈夕虽然料到了老师会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他们耳里了,所以他淡然由着老师一把把他拽到走廊,接受他们的训话。   老师们激动的声音很大,清晰的渗过墙壁,透到了班里的寂静里。   “!!”顾念以为自己听错了,沈夕竟然放弃了保送名额?!   “啪”的一声,传来沈夕一阵闷叫。   顾念听了心里更加慌乱,待她将要跑出去时,沈夕眼神亮亮的微笑看着顾念跟在老师后面走了进来,暗下对着口型“没事,”   顾念了于心然,他知道他的放弃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不问,他们之间有一种自然的默契。   既然,你给我机会,我就不会让你失望,沈夕。   班主任踢了一脚自己最爱的学生,面色也好不了哪去,于是,在班里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开。   “哎,我可是被踢了一脚,回家可能再挨一巴掌的,”沈夕轻松的语气,淡淡的笑意弯弯的盛放在嘴角,“不努力你可对不起我”   顾念感激一笑,不语。   只是,她怎么觉得班主任临走时,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   考试的小插曲仅仅影响了顾念一点点的心情和加大了升学的压力,而对于沈夕来说,虽是一点甚至是微不足道的细节,可是他也不敢去打赌,不敢让顾念的道路有所偏差。所以,把保送的机会给她是最好的办法。   顾念和沈夕都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当顾念看着窗外,想要于视线内牢牢记住校园的夏天时候,班主任沉着脸,有些疲惫的在讲台上说到“因为沈夕放弃保送的机会,所以……学校方面决定把这唯一名额给,顾思。”   “啊不是吧,”全班哗然,大多数人没有看顾思,而是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念“怎么回事?!”   “因为,B大学只认这次的排名。”老师尴尬的咳了咳,面色带着一丝愧疚惋惜。   顾念和沈夕也是一惊,顾念有些不知所措,抱歉的看着沈夕,浪费了这次机会。   “你不是一直是第二名吗?只认这一次的排名,根本就不公平!!”沈夕忍着怒气,“我去找老师,着根本说不过去!”   “不不,别去”顾念连忙阻止沈夕,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这次考试可能让老师失望了”   “……”沈夕皱皱眉,脸上青筋明显。   快放学时,简莫颜听了传来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跑到1班,拉过沈夕向他求证事件的真实性。   “真的,”沈夕难得的无奈笑了笑,双手插在口袋里,倚在走廊的窗户边,耸了耸肩膀。   “那怎么办?!去找校长?”简莫颜语气有些急迫。   “顾念不让我去找,怕把事情闹大,”沈夕顿顿,“估计现在她很内疚,我白白失去了这次机会。”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高考不还跟玩似的”简莫颜调侃道。   “不说了,回去了”沈夕准备离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嘿,你小子”简莫颜愣在原地,托托眼镜,恍然大悟暗骂沈夕黑狐狸道,“我靠,这不明摆着吗,就算沈夕没有名额,也会被高校录取,顾念那傻孩子一定感激的不行不行,在内疚由于自己而让他失去机会,这不是以后以身相许的节奏嘛……”   “我靠之”简莫颜暗叹沈夕好手段,一边哼的一声转身离开。   学校介于还有两天高考,于是就不在勉强学生必须按时到校自习,允许学生回家自学。   因为快到了决战的时刻,顾念和顾思受到了家里爷爷个顾母的极大照顾关怀,吃的都是顾母精挑细选的营养餐,简直是‘放在嘴里怕化了’的更上一层楼。   “唔”顾念嚼着麦片面包,倒给顾思一杯牛奶。   “你们俩这几天好好复习,啊”顾母的愉悦溢于言表,家里马上就要出两个高材生了。“为咱家争脸!”   说着,手指勾了勾顾念和顾思两姐妹的鼻尖。   顾思竟有些腼腆的笑笑,妈妈原谅她是最好的事情。顾念则关注的对象在于妈妈的手指,变得比以前粗了,也有茧了。   一阵的心疼。当然,也更加大了顾念要好好考学的动力。   “唔们一定灰好好kuao的!”顾念朝着顾母认真的说到,嘴角遗留着面包碎屑。   顾母欣慰一笑,笑中隐隐含着一丝愧疚,不禁对着顾念笑的更加温柔,“来,多吃点!”爷爷眼中也盛着一弯笑意。   早上吃完饭,两姐妹就被顾母赶回房间,埋头苦学起来。   顾思极为轻松,回了房间就开始带上耳麦,打起了电脑游戏。   顾念顾念?!她算什么?!顾思轻蔑一笑,依旧美丽的面容显得有些阴冷。反正几天前她偷偷听见妈妈打电话,这里面可足以做做文章。   耳中尽是杀妖的惨叫和机械声报告战队情况的冰冷声音,透过耳麦,模糊的回荡在厚帘遮挡住阳光的阴暗的房间里。   顾思失神一愣的空挡,就被妖物攻击减少了百分之20的生命点,微微发亮的屏幕清晰的映着顾思的脸,她紧紧的抿了抿嘴,在心里狠狠的咒骂。   “沈夕和顾思,顾思和沈夕。”顾思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一笑,灿烂无边。   另一边的顾念却是趴在桌子上前后翻着莫凡从国外寄过来的明信片嘿嘿傻笑。上面画着一片清新明丽的海洋之景,远处是掩映在苍翠森丛中的白蓝小镇。   反面还是他狂放缭乱的字体:小傻子好好考啊!   ^O^顾念闷闷直乐。   “好啦好啦,好好考”顾念很欣慰,原来莫凡那厮并没有忘记自己嘛,“加油喽”   倒计时一天。   半天。   夜晚临近睡觉之时,顾思敲门走进顾念的房间。“你认识陆珍?!”   “……”顾念正卡在脖子处的短袖怎么也没力气挣脱下。   “她现在在第五医院,重症脑科。”顾思轻描淡写,无关紧要的语气,“不知道能不能挺过着几天的。”   “……”顾念有些脱力的把衣服重新放下来,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出去”   ……顾思听闻,又说道,“妈妈也知道,不过怕你分心就没告诉你。”而后冷笑,转身离开。   “坏人”顾念头脑一阵发麻,空白了好几秒后才恢复视线的清晰。   心内像是插了把剑,挑破了几条纤细而重要的神经,流出了血,却还在肆意的搅乱内脏,又像是整个人堕落进了一个比黑暗还要浓重的地方,那里难以呼吸,恐惧和束缚紧紧纠缠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顾念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然后面无表情的流泪,“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这样对我”   “哈哈”顾念笑着笑着,暗中划过眼泪,“我才不会输,你想都别想。”   “坏人坏人,你们全是坏人!!!!”顾念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咬着牙,手指紧紧的搅着床单,指骨白中泛青。   窗外,薄云轻轻附在月亮上,把一洒清晖尽数吞噬,微风带着凉意,鸣着树蝉凄凄的散在四周,带着一丝晚露的叶子泛着盈盈光泽,呈射出星空细碎的残光,残缺不完整的夜晚。   四幕垂黑。   世界是个很玄妙的东西,可以达到永恒境界的几乎都是人类难以探索、接触的,例如日月和变换无际的天色,想想真的很神奇,我们抬头仰望的天空,竟是历经的时间流逝而不变的和古人一同拥有过的景色,而那些难以捉摸透彻的人心,却是一瞬即使变化莫测,她可以对你很好,也可以在下一秒置身度外,说起来,人最终在绝境中,还是一种独立的单个存在。   顾念想着怨着,哭着骂着,在以为自己可以参透千年人生哲学,看透本质的时候,就抽啼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果然,一大早,顾念就直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明显的一双红肿浓厚的熊猫眼,衬托着原本就白皙的肤色,竟然有些苍白的可怖,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沉浸在注定的悲哀中。她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把额上没来得及剪的刘海尽数散下来,勉强对着镜子咧着嘴笑。   嘴角有笑意,眼中无神;面色憔悴。   ……还是算了吧,顾念想,瞬间耷拉下微笑的表情。   在餐桌上,顾思好心情的哼着歌,咬着顾母刚刚给她夹的厚厚鸡蛋。竟破天荒的友好的跟顾念说早上好。   顾母看到这一切,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顾念低着头,刘海挡着眼睛,淡淡的笑笑。机械的小口咬着面包鸡蛋。要怎样,才能忽视顾母脸上带着不安和歉疚的表情?   顾母只当是这孩子心理上紧张,也不好去安慰,怕情况越加严重,只是把她们送进考场,临走时抱了抱顾念,在耳边柔声说着加油,什么也不要多想,一定要好好考。   顾思调皮的拍了拍妈妈的肩膀,一脸的自信,青春张扬的少女模样,令人移不开目光。随后拉着木木的顾念,回头说着‘等着好消息吧’就急忙忙的走向考场。   因为两人不在一个考场,所以当顾念甩开顾思的手准备离开时,顾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俯身贴耳说道,“你就不担心陆珍吗?”随后眨着黑亮亮的眼睛,微笑着走开。   “……”顾念攥紧了拳头。   担心,当然担心了,怎么能不担心,顾念现在的心早就飞到陆珍妈妈身边了,三年了,她是否变了样?她是否每时每刻都在后悔着抛弃她?……   顾念觉得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耳边、脑中几乎全是顾思说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这几天’那句话,她心中跳动不安,她不知道陆珍妈妈的生命还有几天,或者几秒?   不行!顾念看看手表,还有半小时才开考,她还有时间。   想着顾念便急冲冲的跑出考场,“哎!同学你坐好,别乱跑啊!”监考老师刚刚拿着准考证准备核对 信息,一抬头突然发现这位考生竟然跑掉了。   “哎,现在的孩子,还真是任性。”老师叹气。   顾念前脚刚走,沈夕就拿着透明的资料袋脚步轻松的向着顾念所在的考场张望。   环顾四周,恩?没找到顾念的身影。沈夕皱眉,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   同一时刻,顾念气喘吁吁的跑出校园,她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咸咸的有了血味。高考期间不好打车,顾念在路边不停的招手,根本没有空余的车位,于是,急的孩子脸通红,汗水滴滴答答的用袖口抹着。   最后,没办法,只好拼命的甩着胳膊,迈着腿,一个劲的跑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大厅,顾念几乎全身力气脱尽,俯身靠在前台上,双腿已经软的支撑不住。语气软软的问道,“请问,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脑科有没有一个叫陆珍的女士?”随后气游若丝的补充道,“重症监护!”   工作人员先是像吓到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手指敲打着键盘,“额……抱歉,并没有。脑科重症监护只有两个男性老人。”   “不可能!你再查查好不好!!求你了!你再看看其他的那?”顾念着急,嘴上快咬出了血。   “……好的,请您稍等。”手指继续敲敲打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念都快僵住了,键盘敲打的声音重重的在她的耳边锤着。   “抱歉,并没有。”工作人员抱歉的说着。   “……”顾念失了神,失魂落魄,“……谢谢您。”   在路人不解的注视下,顾念焦距放空的慢慢走出医院,走了几步,拐进一条小巷子,无力的在角落靠着墙壁,顺着一片冰凉坐到了地上。   “原来…原来是假的……”顾念耗尽力气,有气无力的笑笑。   她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可悲,头发散乱,通红的脸上水渍一片,衣服也皱皱巴巴甚至有些脏乱。“哈哈哈哈哈,”她捂着眼睛,重重的呼气,泪水直流,“太好了,没事,哈哈,没事。”   … ………   ‘嘶’,顾念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头发,逼迫自己抬头,从头发传到全身的神经被刺激,痛的顾念咧嘴。   眼睛肿着,使劲眯开眼睛,却发现视线内是一片雾蒙蒙的阴天,暗色的天空被云遮住,稀稀疏疏的雷声闷闷的从远处传来。这些雨好似细细密密的针线,狠狠的扎进顾念的眼里,带着凉意的雨点重重的打在她的身上,温度穿透了皮肤,凉意刺进骨子里,有雨水顺着额头流进鼻孔中,“唔”顾念有些喘不动气。   “嘿,这是什么东西?”一个体型削瘦的可怕,高高颧骨染着恶俗红发的青年猥琐的摸了摸顾念的脸颊,“呦,脸还挺嫩。”说完,‘啪’的一声把顾念的脸打到一边。   “恩恩,还是个中学生?”另一个胖子,脸上坑坑洼洼一片,鼻端有个巨大的痦子,不怀好意的说着。雨水打在两人的身上,湿湿透透的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地下室味道。   “唔,放手!”顾念挣扎,用指甲狠狠划着捏着摸着自己脖子的黑乎乎的手。   “卧槽,”胖子朝着地上吐了口痰,“小妞还挺野!”   “野?野才好玩。”红发干瘦的青年笑眯眯的说着,顺势捏了捏顾念的胳膊,“你多大?小妹妹”   顾念没有力气,头沉沉晕晕的,她有些难受,雨水混杂着恶心的酸味,直直扑打在脸上,好不容易憋足力气,才狠狠说出一个字来,“滚!”   语气柔软,带着糯糯鼻音,是种幼兽毫无攻击的鸣叫。   “呵呵”“哈哈”两人相互一笑,“要不陪哥哥玩玩?”   顾念咬着嘴唇,尝到了血的味道。   顾念眼神涣散的任雨水芒扎扎的刺进眼里,她只感觉到有好几只粗糙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接触到了自己的皮肤,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扭过头去,躲开含着恶臭味的嘴唇。   头越来越沉,瞬间一黑。   沈夕第一场考试很顺利,答的犹如流水一般顺畅,畅通无阻。   一边想着,这道题不难,顾念会答对,这道?压轴大题,那孩子应该不太好答上,于是,细细想了想,把正确答案稍稍改了改。   微笑。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可是有着不管在那所大学,自己都会成功的自信。   第一场结束,沈夕出来找顾念。   座位依旧是空的,没有纸笔。   “请问同学,你前面的同学去哪里了?”沈夕踱步到正准备收拾的女生身边,焦急的问道。   “哦,那个叫什么‘顾念’的是吧?早就来了啊,不过立马就跑了。”女生脸红,心不在焉的回答。   “跑了?”沈夕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自语着,连忙跑了出去。   接连几场,沈夕缺席。    真相chapter25 - 顾念成夕 - 奈目   是谁?别碰我,唔唔,喉咙好难受……诶,是谁?这么温暖的怀抱?   顾念头晕目眩,耳朵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卷进了一场黑白旋转的单独空间里,眼皮沉沉的,难以睁开。   “唔……”额头上突然覆上一双温凉的舒适大手,而后伴随着好听的温柔男声,“怎么还怎么热,小王,把体温计再拿过来。”   声音轻柔,低顺,像是在天际交汇的淡蓝处的一首大提琴独奏,缓缓的带着春风,让人心身愉悦。   “……”顾念睁开眼,视线内是一名陌生年轻男子的模糊五官,穿着白色大褂,医生打扮。   再次闭眼,沉沉睡去。   高考什么的都去死吧。   “欧阳医生,体温计!”来医院实习的王明明,连忙找出体温计,递给老师。   “恩。”欧阳拿着体温计,放进顾念的腋下,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孩的校徽,嘴角轻轻开启,默念着,“顾念,高三一班。”   “哎,又是一个叛逆少女啊”欧阳扶额,温柔的眼睛无奈的向着王明明眨眨。   “……啊”王明明先是一愣,然后接话,“是啊是啊啊哈哈哈……”用手搔着头发,红了的脸转到一边去。欧阳医生是这个院里最年轻的主治大夫,性格温柔亲切,对谁都是温文尔雅,重要的是,他长相略微有些女气,而且头发微长,总是随意的用笔盖帽将刘海夹到一边,一副与世无争淡然从容的模样。   “……真是的,死田昊总是把一堆麻烦扔给我,然后就撒手不管了。”欧阳气鼓鼓的瞪着熟睡的人,“哎,也不知道那两个半死不活的混混要不要我们付医药费。”   王明明咽了咽口水,他感觉到了欧阳医生心情尤其的不好,别看他平时亲和力100,但到生气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   晚上。   顾家和沈家一片慌忙。   顾母早上就收到了学校关于顾念缺考的通知,气的都快哭出来了,这孩子平时文静乖巧,怎么一到关键地方就掉这么大的链子,这可是关乎人生未来的大事。一直到了晚上,顾母也从生气埋怨到了着急牵挂,一个劲的打着电话,就算是报案,也要24小时之后。   顾母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刚刚跟顾思出去寻找也无果。   顾思心里虽有不安,但还是窃喜占了上风,她也坐在妈妈身边,安慰着抽啼的母亲。寂静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呜呜的哭泣声。   ‘啪啪啪’顾母听到敲门声立马就条件反射的奔向门口,动作大的差点把顾思推到在地。   门口处站着一脸愁容的沈夕妈妈,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顾母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顾母不好意思的抹干眼泪,带着哽咽的调子,问她有什么事。   沈母眼睛也微微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她像是小心的往室内看看,才犹豫的问道,“恩……碧云啊,那个,你家二姑娘在吗?”   “没…还没回来”顾母忍着担心,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还没回来?”沈母诧异,转头看见顾思,急切的问道,“顾思,你知不知道沈夕为什么没有考试?”   “啊?!”顾思也是一惊,“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他了!”   沈母听了,终于流下泪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早我还在深圳出差,听到邻居给我打电话我才急急忙忙回来,一回家就被可乐死命的拽到屋里,沈夕那孩子…那孩子都烧成什么样了啊,”一脸的心疼。   顾母刚问清楚,顾思就急忙插话问道,“沈夕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送到医院了,医生说再晚送过来就烧糊涂了,唔……”沈母越说越后怕,肩膀也微微发抖。   “先进来坐会吧。”顾母安慰道,而后看看外面渐浓的天,心情沉到了谷底。   顾念是被憋醒的。   睁开眼睛后视线里是一双白皙修长宛如艺术家的手指。   额……两只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哦天,你终于醒了。”欧阳大呼一口气,笑起来像是顽皮的孩子,“你什么都不用问,我来告诉你,喜欢管闲事的田昊救了你,然后欺负你的那两个混蛋我们送警察局了,还有,这里是医院。”   然后,欧阳一副‘你快走吧,快回家吧,老子可不想加班’的表情。   “……谢谢”顾念吸吸鼻子,靠,捏的真紧。   孩子鞠躬,感激万分,抬头时瞥了一眼欧阳胸口的牌子,暗下记住。   “走吧,我跟田昊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大吃一顿。”欧阳笑着,而后有人推门而入,是一个年轻刚健的男人。   “谢谢你们。”顾念再次感谢,不禁泪流满面。   一路上欧阳都在不停的说话,像是没有一丝烦恼,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只麻雀,开车的田昊一脸的纵容,沉默中不时微微点头,顾念在后座,感觉很温暖。   车转入了小区门口,顾念要求下车,于是向恩人招手再见。   顾念疲惫的支撑着身子,面色苍白的抿抿嘴角,想着怎么跟顾母解释。   收拾好一切思绪,顾念才推门进屋。   “……”什么情况。   顾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沈夕的妈妈也在这里,就被顾母突然冲过来扇的一巴掌打蒙了。脸被打倒一边,连刚刚才勉强露出不想让人担心的微笑也瞬间凝固。   “你还知道回来!”顾母气的发抖,她怎么能相信眼前这个衣衫脏乱狼狈的女孩是自己的顾念,“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沈夕为了找你连考试也没参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着说着,顾母也哽咽出声。   “沈夕……沈夕去找我了?”顾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   “你有什么资格找他?”顾思冷笑,“一个大活人差点没命,你很开心是不是。”   “没命?”顾念愣了。   “是啊,为了找你淋了一天的雨,要不是可乐去找人,他……”顾思红了眼。   “我……我不知道……”顾念急忙跑到沈母面前,解释道,“阿姨,真的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早是去医院找……”   “不用说了,”沈母打断顾念的解释,“沈夕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们之间没那么简单,顾念,阿姨求你为了沈夕的未来想想吧,他为了你都放弃大学的资格了,这次直接就弃考了……顾念你……”   “什么啊,什么啊”顾念机械的摇头,“不是我啊……呜呜……不是这样的……”红了一片的脸颊,加上有些疯狂的解释,活脱脱的像是一个无谓挣扎的小丑。   顾思突然走进,‘咦’了一声,“你脖子上是什么?”一瞬间像是想到什么,“哇”的一声捂住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念。   顾母在顾思叫的时候,也看见了顾念脖子上的抓痕,立即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跌落在沙发上,指着顾念,断断续续说着“怎么 生了你这样 的孩子,不知道好坏”   顾念听了,立马捂住脖子,在顾母复杂的眼神中,转身回头跑上了楼,眼中是浓浓的悲哀和遗留的惊恐。   顾念捂着耳朵,蹲在床边,不开门就是不开门,你敲吧敲吧。   反正门坏了,我也不用赔,这又不是我的家。   虽然我一直把它当家。   迷迷糊糊之际,顾念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红色的头绳闪闪在阳光底下,配着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与世隔绝之外的小鹿的眼睛。   她沿着田间小道,小心的踩着泥地,不让泥水溅到自己的新衣服上,小姑娘踮着脚尖,隔着一层一层波浪般的水稻寻找着祖父劳作的身影。   突然,小姑娘后背的衣领被人拽起,还有一只大手禁锢着自己的肩膀,回头看,是一个陌生狰狞的男人模样,吐着蛇信子,嘶嘶的在顾念耳边分泌唾液。   “啊啊”顾念满头大汗,惊恐的醒来。   待心里渐渐恢复平静,才木讷的转头看了看将明的天际。   脑袋不复平常做题的清明,脑海里全是一条一条交叉缠绕难以分开的线,团团的将思绪覆盖住,找不到出口。   沈夕、未来、误会、恶意的引导。   顾念哈哈,一脸的苦笑。   单单披着一件外套,顾念小心的下了楼,她想去跟顾母解释这发生的一切,也急迫的想知道沈夕的现状,是不是真的没有参加考试,她在二楼的转角处,俯视下面,果然见到顾母跟顾思还在客厅里,像是争执着什么。   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传到顾念的耳朵里。   “我都把原本该给念念的名额找人送礼的才给了你”顾母恨铁不成钢的忍着怒气道,“你就这样回报我?”顾母可以说是一晚上没睡,早晨撑着身子,一脸倦容的想去问问顾思饿不饿,打开门就发现顾思手忙脚乱的藏着东西,无力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   顾思自是没话说,咬着嘴唇低着头没有解释。   顾母当她默认,心里更是一气,竟然大吼道,“真是一对好孩子!真是一对好孩子啊”而后红着眼回了屋。   顾念了然。   老师尴尬惋惜的表情以及这几天顾母反常的状态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她可真是摊上了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姐姐啊。    回忆和相遇chapter26 - 顾念成夕 - 奈目   冯碧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人,尖尖的下巴,一双盛着柔柔忧愁的潋滟眉眼,不笑是像是晴空的静雪,笑起来就是雪融化后那点晶莹射的绚丽清光。   只是这一笑不经常,频率低的比旅人途中恰巧看见昙花于角落中盛开还低。   恰巧的是,顾安属于那个上天注定,会在某一瞬间突然瞥到昙花一现的幸运人。   顾安发现了冯碧云的美。   前来祝贺新婚的同学,几乎都拍着顾安的肩膀,痛心疾首的顿足,说,你说冯碧云那时候就是个画中人,山清水秀的就差拿着把素娟团扇了,怎么一到你小子手里就活生生的了?   顾安那时年轻,脸皮还欠佳,红着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新婚夫妇,两人正是你情我浓时,再加上顾家就算把家产全刮了,那还够吃个两代人了。于是,顾安也当了几年的花花公子,上流社会的娱乐场所没有他不去的地方。   当时顾思已经两岁多,白软的团子样,逮着谁都叫谁爸爸。   顾老爷子一看这还了得,时间就吝啬的割舍给他这一个儿子的生存机会,就算太疼爱也不能放任他花天酒地。   顾老爷子当着儿媳的面,在餐桌上说的顾安面红耳赤,谁知平时自负的儿子受不了在妻子面前失颜,又羞又恼之下就拿着外套出了门,拍的房门咣当直响。   冯碧云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怀里的小顾思跌到地上。   时间能磨合一切事物,好脾气能变坏,坏脾气能变软,连最为刚强的尖物也可以一瞬间化为绕指柔。后来经过了顾安冒然投资,而被投资方和担保人一同消失后,冯碧云就慢慢强硬起来,一双总含着脉脉温情的双眼,也能使那一点凝聚的视线让人有些惧怕。   再后来女人的眼睛里又多了一抹忧愁,跟以前少女时期不一样的忧愁,这是一种含着骨肉分离的时时刻刻被缠绕被记忆起的悲哀。   而男人心里的柔软一方也被刺了一刀,像是沙漠中的骆驼刺,芒扎扎的就在某一处摇曳,硬硬的摇动。不过在面上这是一种看不到的伤痛,男人们总是隐藏的很好,就算被冠上冷血动物的名号,他们也不会将致命的脆弱展现在空气里,暴露在不相干人的视线里。   冯碧云如过往云烟般的将记忆一一过目,一帧一帧的缓慢放大,再一段一段的用眼泪洗刷,不够,就在用整夜整夜的时间去祭奠。   所以说,美人不老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一件事,那只是属于欣赏者自我缅怀的一种方式,可以在松弛的肌肤中隐隐看到当年自已也拥有过的岁月。   冯碧云看着窗外,心力交瘁。   她所倾尽一生去奉献埋没自己青春的地方,她所希望他们的延续所长成的样子,都统统的化为了一缕烟,参杂着一丝乌黑,薄气中不易挥发的烟。   所以,当她的顾念胆怯犹豫的靠近她,为装睡的她轻轻盖上毛毯的时候,她没有说话,透过镂空窗帘所投射进来的月光,能清晰的照出顾念眉眼中含着的忧愁。   她自诩不是个尽职的母亲,也不否认她是有些偏心。   因为顾思像极了她的父亲,早期的顾安,勇敢大胆,自信张扬;而顾念就是后来变化了的顾安,有些柔软、安静。   冯碧云静静的想,脑海中全是年轻时的顾安,恣肆张扬的笑容。   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她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尽数为顾思汲取出来,把那些安静的无害的放任自己生长的东西交给顾念。   如今的当家人,冯碧云吸口气,默默的目送着一个单薄的小身影独独的走去。   哎。   她叹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双手总是可以蜷起来,手心被安全的保护着。   回过头去的顾念,也叹口气。   混着挥之不去的湿漉漉的快要发酵的感情,溢不出,也填不满。   沈夕在医院,正好在脑科的病房里。由于送来救治的及时,所以只是有点轻微的肺炎,沈母和后来才赶来的沈父害怕会烧的脑炎,所以就把沈夕劝说到医院顶楼的病房里。   沈夕醒来第一句话就让沈母足足吃了味,说,顾念在哪里?   她很好!好的不得了!沈母语气透着不屑,削苹果的力度也突然加重。   哦。沈夕沉默,没事就好。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站在窗户边背对着他们的沈父突然转身,阴影在成熟疲惫的男人身上漫延,像副剪影画。   没有。连停顿和犹豫都懒得表示,利利索索的语气让沈父极其不爽。   逆子!沈父胸膛起伏,额上的青筋暴乱,没出息!为了个女孩就这样糟蹋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沈夕沉默,他没觉得这是种‘糟蹋、耽误’自己未来的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凭借自己的能力,难道非要独独通过高考唯一一条途径才能实现目标吗?他敢保证,当时的自己就算没有跑出去找,他也没有心情把面前的文字辨析出来。何况,得知顾念不在时,心上像是有条藤蔓,带着刺带着火,吐着信子烧着全身上下,心中那一阵不正常的跳动,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那是他、以后的他生命中最脆弱的一部分。那部分生命里住着一个小女孩,长着一副山清水秀的模样,与世无争,用着最纯净的眼睛去看待每一个被社会污浊后的事物。   以后,我也能养得起你们,不用担心。沈夕声调没有一丝起伏,淡淡的说道,这不光是个让父母放心的保证,也是他为自己许下的期愿。   ……哼。沈父要的不是这个回答,但儿子苍白虚弱的样子,让他心疼,忍下无奈,索性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夕儿啊……”沈母欲言又止,却看到沈父向她皱着眉摆了摆手,就把话咽下肚去。   沈夕心里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平静,谁见过一个父亲见到自己受伤儿子的第一眼,不是关注他身上的痛,而是朝着他冷静的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凉拌。   顺其自然,然后发挥他得天独厚的能看到机遇的能力,不愁他的未来。更不会给沈家丢人。   哦,对了。沈夕闭眼之前想到了可乐,那一瞬金毛的鼻尖凉凉的贴过来,在耳边嗷嗷的嘶叫。看来,要对它刮目相看了,沈夕笑。   第二天,天朗气清,温度较之往日不算太闷热,而且路边的芍药花也开的正是时候,盛放的肆意,好似要尽情挥霍这个明媚的季节。街边微风吹拂,也带着属于芍药的淡淡清香。顾思拿着补品,心想,这真是个看望沈夕的好日子。   昨天才跟妈妈打听好沈夕住的医院地址,今天早上她就迫不及待的好好打扮了下,美名曰‘看望昔日同学’。哼着歌,笑的让太阳失色,连路人也纷纷回头驻足。   顾念?让她在家继续做缩头乌龟吧。顾思想着,加快了步伐。   到了第五医院,顾思坐上电梯,她看到那些在走廊里慢慢散步的病人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厌恶,她抖抖身子,似乎这样做就能把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细菌抖落到地上,她捂着口鼻,皱着眉,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表情。   到了脑科,顾思微微一愣,这么凑巧。不过,以顾念的性格她根本不可能告发自己。就算如此,顾思也不怕,她有着上千条理由可以脱身。   深呼吸,顾思扬着恰到好处,练了已久的笑容推门而入,带着能看出来的担心。   “啊,顾思来了。”病房里只有沈夕和沈母两个人,沈母起身,连忙迎过来笑着揉揉顾思的脑袋,这孩子真好,“来来来,让你们家也担心了。”   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神一直黏在正在看书的沈夕身上,“我妈她今天没空,就让我来看看沈夕,带点东西。”   “你们真是有心了,”沈母往顾思身后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脸上才又重新堆起了笑容。   顾思看到了沈母的小动作,了然于心,于是借着把补品放到病床前的桌子的空挡,顾念挤到沈夕面前,柔声问道他感觉好点没有。   沈夕放下手中的书,充满距离感的笑着说,谢谢,我好多了。   顾思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失落。在学校里她可以正大光明的以问题为借口而黏在他的身边,那现在呢,脱离了学校的前提,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联系。她试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唯落掉了,他们之间那微乎可微的一缕联系着的,几乎感触不到的丝。   沈母心细,她早就经过了这个时期的时光,她用着她眼中的经历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沈母看不惯儿子对顾思的态度,于是,上前把沈夕手里的书拿到较远的沙发上,再搬过小凳子,让顾思坐在床边。   “谢谢。”顾思道谢,脸上红晕渐染。   “你这孩子真乖,还谢什么谢,不像你妹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谁知道……”沈母看到沈夕向她不满的看过来,得知一时口快,连忙住嘴,又有些窘迫的笑笑,起身去给他们洗苹果。   沈夕把头靠在靠背上,仰着脸,叹口气,直视着顾思,问道,“顾念怎么没来?”   顾念!顾念!又是顾念!顾思忍着心中不快,脸上风平浪静,“她在家里窝着,我问她来不来,她说不来,真是气死我了。”一副妹妹不争气的样子。   “哦”沈夕答道,没有太多表情让顾思去猜测他的真是想法。   一段时间的沉默。   就在顾思局促不安想打破这份暂停时,一个医生推门而入,长相儒雅,一头对男人来说,微长淡卷的头发。   “呦~小鬼恢复不错嘛!”欧阳来寻房,看着沈夕的气色,在纸上不停的写写划划。   “欧阳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沈夕淡淡的问道。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不急不急,再观察几天,”欧阳笑笑,视线突然转到顾思的身上,笔尖抵着下巴,像是在沉思,而后恍然大悟道,“哦!你是哪个叫什么顾念的小姑娘!”说完,再细看,发现只是有些相同点,“不是不是,认错了哈,你们有点像。”   欧阳越过病床刚要迈步去下一个地方,就被沈夕叫住。   “欧阳医生!你说,顾念?”沈夕声调有些激动。   “啊,是啊……”欧阳想想,还是不要随便把小姑娘的事跟别人乱说。   “那……她”沈夕还想细问,顾思听到也愣在一边。   “无可奉告哦。”欧阳挑挑眉,笑着走开。   “……”病房里又是一大段沉默。   “啊,那个我回去了。”顾思一看情况不太妙,就先道歉告别。心中小鹿鼓鼓作响。   同时刻的这边,顾念还在焦急的等待着顾思回来,无论她怎么问,顾思就是不告诉她沈夕现在的状况。顾念看看时间,突然记起来那个救了自己的恩人来。   恩人啊,你救人就救到西吧。   上网查到第五医院的号码,顾念就开始转弯抹角的跟接听员要欧阳医生的电话,谁知接听员没好气的给了她,最后还附上一句,怎么现在小姑娘们要电话的方式都这么老土,简直没有创新。   顾念窘。   手指拨着电话,等待电话一通,先来上了痛哭流涕的感谢词,在夸他帅气逼人医学高湛等等的废话,然后再直奔主题,向他打听打听知不知道医院里有沈夕这个人没有。   闷骚的口水歌彩铃,然后电话一通,一个好听悦耳的男声传来。   小姑娘捏着嗓子,学小鸭子学的绘声绘色。“欧阳医生啊~我……”   顾念还没‘我’出来个什么,就被那边突然转换的语调打断,“呦,小顾念吧,别以为装唐老鸭我就认不出你了”   “……”什么鬼……顾念胆战心惊的放下嗓子,尴尬的挠着头,嘿嘿笑。   “现在才想起来要道谢?不用不用,你哥我啥都不缺,一盒冬阳路左转第三家的抹茶蛋糕就行了。”欧阳柔柔的声音传来。   你妹的我哥= =顾念窘的不行。   “恩人哥,我真的很感谢你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的!”小姑娘在电话里说的极其认真和官方,眼睛都不待眨一下的,“不过,恩人哥,你不是医生吗……能不能帮我查个人啊……”顾念也知道让一个医生去查病例是不道德的行为,但她不知为什么,直觉上,她就觉得欧阳不是一般人。   “行!”欧阳对那几声软软的‘恩人哥’很受用,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叫啥名字,老妹。”   嘿,这人还来劲了= =老妹就老妹!顾念咬咬嘴,说了沈夕的名字。在心里,也一笔一划的写出来。   “沈夕?”欧阳挑眉,这不是那个总是酷酷的不愿说话,怎么调戏也没反应的小鬼吗。“哦!我知道他,他就在我们医院。”   “!!”顾念欣喜,激动的带着颤音,“真的?!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很好啊,”欧阳咬一口苹果,看着手中的病例表,要不是他的家长死活要多住几天,这小鬼早就出院了。   待和欧阳打完电话,顾念长长的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念踮脚瞧一眼窗外,就看见了顾思匆匆赶来的身影。她不难想到沈夕有多么不给她面子的冷场。   有些人天生是等一个特殊的人的。有些话、有些表情也独独会向那些特殊的人,才会无保留的表露出来。顾念捏捏鼻尖,她不再害怕有谁会抢走她那个特别的人。   顾思气冲冲的上楼,小牛皮鞋踩得楼梯噔噔响。看见顾念伏在走廊的窗户边,就过去猛的把她推到墙角,“你是怎么样的人小心我告诉沈夕,添油加醋我就不信他还会这么信任你。”   顾念忍着后背被墙壁上的挂画凸起硌的痛疼,淡淡的笑,她知道她又要拿上次脖子上的印记做文章,“我都告诉过你和妈妈当时发生了什么了,你这样做不怕毁了在妈妈心中的地位?”   “哼,有什么好怕的,看吧,”顾思挑眉,眼中是不羁的肆意,“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妈妈还是一个个原谅了我,而你,就算是一件误会,可是她还是不能正眼看你。”   “这样才说明她更加在乎我啊,因为一次次原谅你,只能是因为妈妈对你失去了信心才放任你这样”顾念接口而出。   “你!”顾思瞪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顾念。   顾念挣脱开顾思,“别再耍心眼了,好好的上你的大学吧,上次关于陆珍妈妈的事情我先不跟你计较。”   然后甩着马尾走开。   留下一脸不甘的顾思,狠狠的瞪着顾念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顾念回到房间里,呼呼的吐着气,靠着厚重的门,她摸摸手心,一掌的冷汗。   什么妈妈最在乎的是你啊,说什么谎话……顾念抱着手臂,勉强装作强势的样子还真不习惯。   顾念抓着手中的地址房号,墨染的字体被晕成一团团的黑迹。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顾念就早早准备好,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把留下的纸条顺着妈妈房门的缝隙轻轻塞进去,然后又踮着脚尖悄悄的打开大门溜了出去。   不同于昨天顾思去看望的天色,今天的天气有些沉沉的,薄云将太阳光遮住,只有几缕阳光能透下来,散着闷闷的热气,天沉温热,顾念来不及顾着擦掉额上的汗珠,领着小包快速的奔跑。   到了医院,顾念又犹豫的不敢进去,害怕沈夕的家人也在,于是小姑娘兜兜转转,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纠结了好一阵,等纠结完毕,天已经大亮,亮的刺眼。   顾念挺起小胸脯,吸气呼气。然后像只小牛犊一样冲进医院。   看着医院里神色黯淡脚步匆匆的人,还有从身边擦过的担架上的熟睡的病人,顾念心里就瞬时泛起一阵的酸楚,她在医院这个小小的方地,能见证不同年龄段所组成的一个人的一生的样子――幼儿,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最后也还是会回到相同的归宿,到达终点。   人的一生有多短,短到不容荒废,不容蹉跎。   电梯里,金属梯壁中映出顾念眼中的同情,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这里的病人都康复起来。   到了顶楼,这里比其他的楼层要安静许多,也更靠近死亡许多。顾念小心的探头往病房里望,却没有看见里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念仔细的对照手中纸片上的房号,对呀,没错啊,就是这个,怎么没人。   正巧有护士推着医药车走过,顾念才知道里面的少年昨天深夜就办了出院手续。她看着病房中略显寂静孤单的布置,心中隐隐泛痛,这都是她的错,沈夕会原谅自己吗。   顾念失了神,木偶般的行走,机械的躲着路边的车来人往,手中的力气不足以承受一片薄纸的重量。   另一边,沈夕也在街上静静的走着,刚刚出院的少年还显得有些孱弱,脸色更加苍白,但相貌依旧英俊的可以让路边的小女生花痴一把。   他刚刚从学校出来,问过传达室的保安,没有一个叫顾念的学生的进入记录。根据顾家妈妈给她看的顾念留下的小纸条,她应该会在学校……   沈夕顿时有些心凉,他听到了顾思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给顾念附加的黑历史。   心慌中带着自己无力保护她的心痛。   那个山明水清的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拐角处,有一个巨大的花坛,外面有一渠窄窄的水道,可以让人往里面扔钱币,对着花坛中雕刻的爱神许愿。花坛中的花开的旺盛,不同颜色的叶瓣交相辉映,淡粉、鹅黄、茶白、胭脂红,一阵阵属于芍药栀子的香味淡淡的扫过来,沾到衣服的袖口上,挥之不散。   车来人往,有不少的情侣或者抱着小孩的妈妈在周围谈笑、摆弄花朵。街边的小贩也吆着喉咙,卖着丰圆的糖葫芦和团团的棉花糖,惹的小孩咯咯的要个不停。   这时,顾念在这一边。沈夕在那一边。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花坛和两颗相互寻找的心。   顾念还在神魂落魄,突然就被窜出来的一只黑猫吓了一跳,脚步一顿,向后退了几步。而旁边正在咬着手指悄悄好奇的盯着大姐姐的小孩就被吓哭了,哇哇的哭的凄惨。   安抚小孩的年轻爸爸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经验,急的满头汗红着脸拍着孩子的脑袋只会重复说不哭不哭,爸爸替你把猫猫打一顿。   顾念蹲下身子来,也柔声安慰着声音大的快要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的小孩,糯糯的声音温柔轻顺,但……小孩只是在哭泣的空挡里撇了她一眼,而后由埋头痛苦。   ……小鬼= =顾念也急了,脸颊白里透红,像是刚刚成熟的水蜜桃,瞬间加入了一脸苦笑的爸爸,拍着小孩的脑袋说着不哭不哭,姐姐替你把猫猫打一顿。   顾念也快哭了。   就在这时,一双白皙修长的双手,把小孩轻轻抱入怀里,清爽的声音像是夏季里的一阵从遥远的地方吹过来的凉风,化的满身舒畅。沈夕把孩子高高捧起,再小心的往下,让她看到湛蓝的天空,和沈夕满脸的温柔。   于是,小孩不哭了,手紧紧的抓着漂亮哥哥的袖口,呀呀的发着不清楚的音留着口水,嘿嘿笑着死活不下来。   男色惑人,也包括小孩?顾念睁着大眼睛,看到沈夕的温柔也嘿嘿傻笑,如果再流着口水,也像极了他怀中的白软幼孩。   最后,还是以年轻爸爸抱歉的硬拽着含泪的小孩走开,姑娘啊,爸爸多帅啊别再回头找哥哥的行不行啊,我亲闺女呜呜。   留下的两人向着父女俩招手,然后,相视一笑。   你懂我我懂你。   “别傻笑了……”沈夕叹口气,嘴角是失而复得的好心情。   “恩”顾念傻笑的眼中含着泪,水汪汪的让人能浸在湖泊里,“沈夕……我想哭怎么办……”   沈夕叹口气,把傻愣愣的姑娘抱进怀里,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鼻尖缱绻着属于夏天的花色气息,和顾念的山清水秀。“哭吧,哭吧,这样就更能让人认为你是个安慰不了小姑娘还被惹哭的大姑娘。”   顾念在沈夕好闻的怀里吸吸鼻子,蹭了蹭。   姑娘抬头,眼圈淡红,眼睛清明含笑,一头被蹭乱的脑袋左看看有看看,然后一脸做贼心虚的踮起脚尖,轻轻的在沈夕脸颊上亲了一口。   亲感不错呀,少年~姑娘在心里想,脸红红。   沈夕吓了一跳,脸上湿润的温柔触感依旧存在,他再脸皮厚,现在也是一脸的红晕,他轻轻咳了一声,像是掩饰刚刚的失神。   “走吧走吧。”沈夕说。   “去哪里呀?”大眼睛姑娘问。   “私奔啊,笨。”沈夕回头笑,眼眸满满,是最美的午后阳光,牵着姑娘的手紧紧。   顾念也笑,眼里倒映出街边高树的枝叶蓊郁,瞳孔中丝丝缕缕的阳光。   很多很多年,当顾念老的看不到街边疏密的高树时,她常常会想起那个温馨清润的午后,沈夕映着蓝白分明的天色,眼神黑润温柔,笑起来的少年帅气逼人,比盛放的栀子、含香的白花都要好看,好看到顾念的一辈子就印上了他的模样。    血脉Chapter27 - 顾念成夕 - 奈目   无忧的少年时光像是拂晓未干的露珠,纯澈清晰,可以在碎草清香中摇曳花影,柔曼过苍茫渺远的时空,与永恒的日月亘古万年。   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不被外人皆知。   小草有秘密,它喜欢被金毛清润的鼻尖轻嗅,然后听它耸耸胖胖的身子打个喷嚏;高树上的白花有秘密,它喜欢薄云照在头顶,像个绵团帽子。顾念也有秘密,她喜欢沈夕,喜欢到可以分享她爱吃的冰激凌和舒心的数着时间去静静等待。   沈夕牵着顾念的手,走在日渐繁花的盛夏。   顾念低着头,偷偷看着小手外的大手,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周围是这一地的老楼,巷口的转角处,有奶牛模样的小猫逗弄着墙砖细缝处的稀疏白花,翠绿映着茶白花蕾的树荫下,纳凉的老人喝着清茶下着象棋,松垮舒适的白色背心随着薄扇轻轻晃动,这里的世界无关风雨,一切平和轻柔的像是永恒的波纹,静谧安然又透着丝丝恬淡。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仿佛前面有一条窄窄的田路,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地平线的那端,对他们来说还是个未知的世界。   “你那天……”沈夕欲言又止,声音轻柔的像是怕吓到她。   “没事!没什么大事,”顾念急忙解释,结结巴巴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就是…知道了点…陆珍妈妈的线索”   “恩”沈夕点头勉强的笑,他不想逼迫眼前的女孩把实话说出来,他相信顾念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   两人正走到离第五医院很近的地方,顾念突然想起什么,手心出了一层冷汗,视线木木的盯着小巷的拐角处,脸变得十分苍白。   沈夕意识到顾念的不对劲,刚想开口问,就被突然迎面走来的一个踩着人字拖,脸上长长的疤痕随着斜斜的走路方式蜈蚣般扭动的混混打断了。   “卧槽,又让老子碰见你了!”瘦骨如柴的混混吐着口水,有些畏惧旁边儒雅的沈夕,就一脸凶相的骂了顾念几句快速走掉,“**下次别让我单独抓到你!”   沈夕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顾念近乎尖叫的说,“别问我,沈夕,什么都别问我!求你了……”   沈夕见状,轻拍女孩的背,柔声说着我不问我什么都不问,没事了我在这里。眼神却死死盯住消失在拐角处的混混,眉头高高隆起。   他们的交谈止于如此,临分别时沈夕紧紧的再次把顾念拥入怀中,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别怕,有我来解决以后的麻烦事。”湿润的气息温温的传进顾念的耳里,有些发痒。   “恩。”顾念睁大明亮的双眼,点头答应,余留的颤抖在沈夕的温柔下消失殆尽。   回到家,家里只有爷爷和顾思在,顾思只是朝着顾念冷笑,接着就没了反应。顾念只好苦笑着蹲在爷爷身边,细心的问这问那。   “又去哪疯了,我们这些人就是些摆设是吗?让你亲自说一句去哪里了很屈尊吗?”顾思趁着爷爷上楼休息,火药味十足。   “我去见沈夕…你满意了吧。”顾念淡淡回了句,分量重的足可以让顾思瞬间闭嘴。   顾思果然紧紧抿住嘴唇,红中泛白,“爱见不见,就好像我不让你见了似的。”于是起身,大踏步的上楼回房。   顾念瞬间无力的瘫在沙发上,疲惫是从心里透出来的。   第二天,顾念是被顾思从床上拽醒的,昨晚她忍不了餐桌上的压抑,就早早的回了房间睡觉,在黑暗中睁着眼,空洞的能跟暗夜混淆,直到天明,晕染了黑暗,才渐渐沉进梦里。   “恩?”顾念揉着眼睛,没反应过来,朦胧的睡眼迷糊的像只失去方向的小鹿。   “跟我出去,我们谈谈。”顾思淡淡的说了句,她的脸上也印上了两个黑圈圈,一看就知道她昨晚也没有睡好。   顾念瞬间回神。   顾念以为她们之间的谈话完全可以在沙发上抢着抱枕开始,但是顾思却硬把她拉到了距离家不远的公园里。草丛疏密,花坛开着各色繁花,高树呈蘑菇型向着四处生长,粗细不一的枝桠淡淡的呈着太阳的金边,再往里是一个小型的湖泊,老人们总是拿着垂钓的工具在这里聚集欢笑。   “开始吧!”顾思叉着腰,甩甩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   “……”顾念嗫嚅,开始什么?她连要谈什么都不清楚。   “你想好你以后怎么办了没有?”顾思问。   顾思决定不讨厌她,突然领悟,要尽起姐姐的责任了?顾念挑眉。   “哎,白痴…”顾思没好生气,脸上不耐烦起来,“就是问你打算怎么办?去职专还是哪里,总之别离我太近就行”   果然,自己的痴心妄想。顾念低着头,左脚踩右脚,划着地,像是正在被教训的小孩,“没想好,但是,放心,我不会麻烦家里的。”   “麻烦?”顾思觉得好笑,“你本身就是个麻烦好不好?”   “……”耳朵都快磨出茧了。顾念不言语,任她说来说去。   “你真是的!!”顾思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性格了!开心不开心,厌恶不厌恶你都能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我对你不好,你也不喜欢我,你就别总装的很在乎很关心我一样!让人看见就来气!!你以为你是圣母?拜托你别玩什么拯救游戏了好不好!!”   顾念被顾思说的委屈极了,反驳道,“我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的话根本就不会跟他交流,也不会任他欺负自己而不反抗。”她顿了顿,“所以,我并不是真的讨厌顾思你,我只要认定了一个人是好人,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都会原谅的……”   “闭嘴!”顾思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天空,像是干枯的树枝缺失了水分,干涩的如耄耋苍老的手掌粗筋爆凸“别再说这么荒唐的话了,我告诉你,世界上的人只分为两种,一个是喜欢你的,一个是讨厌你的!你这种中间地带是不存在的!”   极端的分类让顾念难以理解,她想开口告诉顾思,人的心是复杂的,复杂到这样理解有多么的幼稚和不成熟。   这样的理解,是小镇上的她同样秉持的。   当时,顾念才刚刚升上小学,羊角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激动的嚷嚷不要陆珍帮她整理书包,小孩很认真,把妈妈带回来的课本折角污秽仔细的一眉一眼的捋平擦净,郑重的好似年画上严肃的关公。她喜欢她的陆珍妈妈,不管周围的人给予她什么样的评价。   陆珍慈爱的摸摸顾念的小脸蛋,幼孩的脸颊绵软滑腻,“要跟同学好好相处哦,记住女孩子不要打架”   顾念委屈,眉头皱的脸团成了苦瓜小老太太,“是他们先找事的!说…说…说…妈妈你…我不喜欢他们……”声音越说越低。   “忆然你记住妈妈的话,你不能只用喜欢还是不喜欢来界定周围的人……”陆珍尽力的用着小孩的思维和言语来比喻。   “可是,妈妈~”顾念软软的爬到陆珍的身上,像只懒懒的树熊,“棉花糖,我喜欢,但是祖父很讨厌,”小孩努力的解释,手指勾着手指,搅成花样,“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棉花糖的人。”   “……呦,我家小聪明~”陆珍轻轻勾了勾顾念的鼻尖,给孩子抹抹快要流出口水,“你呀……长大就会明白了,就算是棉花糖,也可能在人的不同的心情和环境下,让原本喜欢的人变得难以下咽,让平时厌恶的变得欣喜若狂。”   “唔……”小顾念不懂,歪着脑袋蹭蹭陆珍软软的胸脯,“好妈妈~我想吃棉花糖了嘿嘿”   “好!”陆珍无奈的捏着怀中的小不点,迟疑着该不该让她吃太多的零食。   顾念在心里努力的描绘着陆珍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以模糊的焦影迷蒙了双眼。现在,她终于知道了棉花糖的分界线。   幸亏,还不算太晚。   顾念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突然导入的推力踉跄了一脚,她足足倒退了三四步才勉强站住。眼中是时间快速流动的丝线般的流转,最后的视线焦距在滑落到湖里的顾思身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顾念只隐约的听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顾思的急速喘息声,再后来是感觉到自己愣在湖边不知所措时的又一个推力的导入。   “你干嘛!顾念!”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声。沈夕的妈妈。   顾念终于反应过来,但她也被沈母推到了树上,‘砰’的一声让她真实的感觉到了肌肤与粗糙的树木纹理芒刺接触、摩擦、撕裂、刺痛。   顾不上额头的疼痛,好似针生生扎进了骨髓里。顾念立马起身加入沈母疯狂的呼喊中。   她也不会游泳,顾思还在湖里挣扎,她把一切声音都屏蔽了,独独放大了顾思嘴里的汩汩声和进出水面的呜咽。她甚至屏蔽了感觉和视觉,完全没听见路人对她额上一条细流似的红痕的惊恐,也没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把顾思从湖里救出来的瞬间。   现在,她还在大叫,叫着快来救人,有人落水,求求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陷入回忆的顾念不代表她当时没看清顾思的动作。她灵敏的宛如草原上野生的小鹿,四肢纤细,弹跳有力。猛然一推,没想到顾念后退躲过,被身后的一棵老树挡住了下滑的脚步,而顾思就没这么幸运了,借着势力一滑,尖叫着落入水中。   顾念和顾思的脸色一样,苍白惊恐。   到达医院的顾母没说话,只是轻轻靠在墙上,眼神空洞。   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这么熟悉。哦对了,跟那天临分离的晚上,陆珍柔声拍着她,哄她安睡,顾念晚上醒来,映着月光,看到的眼神一模一样。   上一次是将近三年的杳无音信和成为了顾念,那,这一次呢,她到底要成为谁?   “妈……”顾念解释,这次的意外不是她的错。   “别说了。”顾母很累,累的难以让泪水涌出眼眶,她已失去了力气。   顾念咬着嘴唇,安静的在顾母身边站着,透过空旷黯淡的医院走廊,阴气沉沉,唯一的色彩就是手术室里红色的光晕,妖冶的释放着慑人的光线,两个木偶般的影子一长一短,投在地上。   顾念从没有觉得她这么怕见红色。   额上的伤口包扎好了,她不在乎会不会留疤。只是,当缝线般的动作在肌肤上操作时,心里的苦足以盖住表面的痛。   而后匆匆赶来的是沈母和沈夕,见到失魂落魄的冯碧云后,沈母悄悄的拉着她到角落里细谈,顾念不用猜就知道她会说什么,说,是顾念把顾思推进湖里的。   顾念冷笑,顾思,你可真会算计,连证人都不用费劲找,周围就有一个现成的。   “沈夕,你信我吗?不是我干的。”顾念直视着沈夕的双眼,眼里含着胆怯和遗留的惊恐。   “信”沈夕该用什么心情来对待眼前的女孩,苍白削瘦的脸上是一副空洞的大眼睛,里面满溢苦楚失了阳光温度,颤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   “我信你啊,一直都相信。”沈夕皱着眉,心疼不言而喻,小心的抚摸顾念包扎的额角,从边角露出一条凸起痕迹,红红的刺眼。   “唔唔……”顾念哇哇大哭,不再掩饰一直以来的伤心难过,哭的像个小孩子,鼻涕肆流,哽咽的像是打嗝。   她本身就是个小孩子,看惯了人世的好心温暖,却发现那些被她忽视的脏乱污浊也是人的一部分,像是手心手背,像是草的根茎,长出的芽,都是不可分离的一体。   她也有邪恶的令自己惊恐的一面,现在她特别想冲进手术室,把顾思拽起来,朝着她痛骂一顿。   沈夕没安慰她,而是让顾念全部发泄出来,里面的泪水是沈夕不完全了解的苦楚和委屈。他轻轻的拍着顾念的背,哄小孩似得说,“哭吧哭吧,全哭出来吧。”   医院走廊的这边,沈母跟冯碧云说完后,顾母差点一个脚步不稳的绊倒在地,扶着沈母才稳稳站住。   “我说,碧云啊,你仔细想想,那个叫陆珍的女人都能不顾及十几年的情分,拿孩子还了钱,你说说她还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还有啊,最近我可是看出来那小妮子正缠着我家夕儿呢!不说别的,就是瞧她毁了我儿子的大学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沈母悄声对着顾母的耳朵说话。   “……”顾母继续沉默,最后才嘶哑着喉咙回答道,“思思醒来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就希望她能马上活蹦乱跳。”   沈母听出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调,就立马住了嘴,也是一脸的担忧。   待两人默默的踱步到手术室门口时,恰巧有医生推门而出,脱下口罩,“没事了,幸亏救上来很及时,腿部被划伤,流血过多,待会输点液再等待她醒过来就行了。”   “谢天谢地。”顾母绷起来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腿一软,靠着沈母的支撑没摔在地上。   沈母一听也放心了,脸色却对着沈夕一沉,低声说道,“沈夕,给我过来!”   “……”先反应过来的是顾念,使着眼色暗中推仍然没表示的沈夕一把,沈夕这才像是突然顿悟过来一样,慢慢的走到母亲面前。   “不好意思啊碧云,我们先回去了。”沈母抱歉的笑笑,冷着脸一甩手臂示意着沈夕跟着她一起回家。   留下的顾母和顾念相对无言,愣愣的坐在走廊的冰冷的椅子上,一边一个,影子仍然拉的老长。   时间慢慢流逝,吸收了每个人脸上的温度,坐诊室里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阴沉的走廊里显得尤为诡异,突然,她们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碎步声,急促、紧张,带着鼻孔和嘴巴浓重的喘息声。   还是刚刚的那个医生,只不过缺失了那一份自信和风度,现在是一副凌乱的模样。“不好了,血库里没有你们孩子需要的血型了,你们谁过来看看,我需要你们现在就赶快输血。”   顾母一听就立马站起来,晃晃的感觉全世界都在摇动,脸色煞白,嘴唇像缺了血,白中泛着乌。现在虽是盛夏,但医院里还是隆冬。   “我来吧,我来!我是她妹妹,”顾念扶着顾母坐下,然后上前,把胳膊高高举起说道。   “亲妹妹?”医生镇定下来,问道。   “恩。”顾念点头。   “那跟我过来。”医生立马走在前面带路,回头朝顾念说道。   顾念迅速穿上防菌服,跟着医生进了手术室,病床上的顾思还在昏睡,鼻尖吸着氧气,能看到胸膛微弱的起伏。   顾念坐在旁边的床上,看着睡美人似的顾思,不舍得眨眼,害怕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顾思就突然羽化成仙,消失不见了。   暗红色浓浆似的稠液带着手臂一点的刺痛,顺着透明导管而汇成一股小血流。她感觉身体里的活力渐渐的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不容拒绝的力量抽走,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忍住由一点麻向四肢以及冲向头顶的煎熬,顾念没吭声,豆子般的汗珠一粒粒湿濡了后背衣襟。   给顾念抽血的护士只顾紧盯着针尖,没有注意到顾念煞白的脸和难受的表情。当注意到的时候,就发现顾念半闭着眼,脸色发青,摇晃的身体找不到支撑点。   “啊,杜医生!”护士急忙的叫人过来,“这孩子贫血,都快晕了!”   就她这样一叫,手术室里立即乱起来,最后还是主治大夫出马,把局面控制下来,把几个值班大夫一同叫来负责照看顾念,其他的人就围着顾思。   等着顾念转醒,已经是夜晚了。   她右手撑着床,身子一斜,才从病床上坐起来,头依旧晕沉沉的,好像有人恶作剧的把一大盆冰水浇灌下来,力气大的可以揉捏脑袋的形状。顾念揉揉眼睛,周围没人,只有单调的桌椅,以及一屋呛人的消毒水味。   顾念嘶哑着喉咙,嗓子痛痒的似火烧。   ‘吱嘎’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修身的身影。是欧阳。   “啊,小顾念你醒了,”欧阳上前,把米粥放在桌子上,然后抬手细看着顾念的气色,“恩,比之前好多了,你不知道你妈看见你从手术室里抱出来有多么惊恐。”   “那,那她们现在在哪里?顾思醒了吗?”顾念着急,眼里含着满满的担忧。   “……”欧阳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要他说,他刚刚来换班,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一个护士急急忙忙拉到现场,目睹了小顾念昏睡挂着点滴,而一个中年妇人蓬乱着头,花着脸在旁边疯狂的捶打着医生,的诡异画面?   “恩……”顾念看不见欧阳挣扎的内心。只见他半天没恩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怎么了?”顾念心砰砰的不受控制的跳,急的眼中又划出两行清泪来。   “小顾念。”欧阳正着脸色,扳住顾念的身子,直视着小姑娘的双眼,“你知道吗?你是AB型血。”   “那怎么了?”顾念很奇怪,为什么恩人哥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欧阳没说话,他不想打击到这个柔弱的女孩,“但是,你要输血的对象是O型,你妈妈是也是O型血”语气很轻,但是可以成为浮船上的最后一根致命的稻草。   顾念很聪明,一点就明白了。   喃喃自语道,“我是AB,顾思是O,妈妈也是O……那我…我……”她甚至能轻而易举的推算出顾安爸爸的血型。   但是,不管她怎么推算,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划着公式,平时可以计算出一道复杂的数学题的脑袋瓜就是算不出自己于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跟他们之间原来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联系,估计唯一的联系就是将近三年的生活。   “小顾念……”欧阳不忍心,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不会安慰人,只能在旁边张牙舞爪的比划。   顾念出人意料的没哭,随后想起什么猛地一抬头,抓住欧阳的胳膊使劲摇,“顾思呢?没给顾思输进去吧!”   “没有……”欧阳叹口气,摸摸顾念的头发,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别人,“院里有个护士是O型,给她输了血了。   “哦……那就好”顾念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反而抬头凄苦一笑,“那她们现在在哪里?又把我丢下了?”   “你姐姐刚醒,估计你妈妈现在在陪着她……”欧阳心中泛酸,像吃了一大颗天然柠檬“哭出来吧,小顾念。”   “奇怪哦…我不想哭”顾念淡淡的说道,“竟然有种突然解放的感觉。”   欧阳没说话,回想着自己生田昊那厮气的时候,他是怎么哄自己的。想了想,脸红……算了,还是安静的坐在小顾念的身边老实的陪着她吧。   顾念一直盯着窗外的夜景,楼层较高,视野里全是周围金属大厦的高层,冰冷的暗色玻璃反射着来自遥远宇宙的微弱月光,呈现出一种旷世寂寥,惨淡凄清的气氛。盛夏闷沉沉的夜晚漫延到各处微小的地方,让碎花合拢,让人心触动。顾念感觉到了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意。   冰冷从五脏泛出来,凉到手心和脚,冷在这里,是辣。   先是试探性的小声啜泣,探知到周围是安全的,就渐渐的成了嚎啕大哭,像是森林中被母亲抛弃的幼兽,失去了温暖舒适的怀抱,环顾四周是陌生可怕的地方,没了依靠,就难以独自生存下去。   顾念背对着欧阳,跪坐在床上,哭起来,红着小丑鼻,眼泪成珠子串线般的啪嗒啪嗒湿濡了床单,依旧红着的手臂不停的抹着眼泪,抹不停的抽来抽去。   欧阳默默的坐着,听着顾念的哭声心里也泛酸泛苦,细长的双眼睫毛柔长,瞬间红了。   脑海里浮现出,有一次田昊惹自己生气的时候,他噘着嘴,任笨蛋田昊怎么哄都不搭理,然后刹那间的天旋地转,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揽着,安全而踏实,于是,他就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的原谅了田昊。   恩,欧阳挠挠头发,指尖伸出去,轻轻的,点了点顾念的后背。   姑娘继续哭,耸了耸肩膀,没动。   哎,欧阳叹息,柔声说,来吧,哥哥借你肩膀用用。   顾念委屈的嘴撅的可以挂油瓶,扭过头来看到欧阳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忍不住了,像只大型犬一样扑进了一脸微笑的欧阳怀里。   闷闷的声音传来,“哥哥唔唔……好难过”,顾念感觉心里亲情空缺的位置有了填补。   “恩恩”欧阳摸摸顾念的头,他也有个与顾念一般大的妹妹,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兄妹两人处在异国之外难以相见。   暗沉的黄色灯光,白的冷冷的四壁,空气中流动的消毒水味,一切都一样,但现在看起来却是充满了人情味的、温馨的小小的能隔绝伤害的一方世界。   可是,室外的沈夕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刺眼。   得知了这个心寒的消息,担心的沈夕立马从床上跳下来,在沈母怀疑的眼光下淡定的撒着谎,说今晚去莫颜家住。沈夕掂掂手中想要过夜的衣服,苦笑一下,转身离开。   屋里屋外的两人,第一次有着隔阂。顾念现在止住了哭,怀念着沈夕的样子,好似命运总是挑拨,总是在她最需要沈夕的时候发生各种阻碍;另一边的沈夕难以接受自己竟然让顾念可以依靠除了他以外的肩膀,他走在昏暗的路灯地下,握拳狠狠的朝着墙壁打去,虽疼的全身泛麻,指尖也被墙壁上突出的碎石割破,但是毫无感觉似得,呼的一声放下胳膊,忍着复杂的心绪漫无目的的走着。    结束Chapter28 - 顾念成夕 - 奈目   夜晚暗的很沉,是一种将近窒息了的豪无生气的暗色。   沈夕越走心越凉,他突然记起莫凡前几天给他打的那个越洋电话,即使看不见他的样子,沈夕也能忆起他那亦如昨日丝毫未减的张扬刺目,但是,肆意不受拘束的痞调中,却透着浓浓的担心。   国外的少年倚着墙,靠在电话雕花镂空的柜子旁,眉头皱的老高,单枪直入放鞭炮似的炸道,“fuck沈夕!顾念怎么回事!?你怎么照顾的她?”少年在国外两年,别的没学会,一嘴的标准美式脏话说的溜溜的。   “……你不是去的德国吗?”沈夕一针见血。   “shit”莫凡在那边无语的吐血,“你管老子啊?快说,顾念怎么回事?!我可饶不了你!”   恩,不错,从‘小爷’直接升到‘老子’,长了一个辈分。沈夕想。“什么怎么回事?她挺好”   “切”莫凡在那边翻了个白眼,下一秒才意识到沈夕看不到,“昨天给顾念打电话,我这才知道你俩连高考都没参加,呦,你们可真会玩!”莫凡嘴里的话串成了珠子,一个接着一个圆润的滚出来,不留一点空隙给沈夕,“说着说着孩子哭腔上来了,我就利用本人的交际天赋,婉转的引导着她把实话都说出来。”   沈夕其实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但是他还是面不改色的冷静的说道,“然后?”   “然后,我操你大爷的!”莫凡倚着柜子,差点激动的把上面的复古花瓶碰到地上,“你知道顾念为什么没去考试吗?”   沈夕耳里没了其他声音,知道猛的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那声音刺痛的耳膜。   “因为她收到假消息去医院找她妈妈,然后,差点被几个该死的人渣欺负!”莫凡握着话筒的手瞬间泛白。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沈夕指甲深深的陷在掌心里,说。   “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顾念一直跟我有联系。”莫凡像是炫耀的样子,“包括她的身世。”   电话挂断。   回忆到这里,夜色更浓,浓的可以将世界上一切有色彩的事物全部吞噬消化,成为单调的黑白。沈夕什么都不想想,心里的疑惑和伤痛越来越大,少年蹲在路灯的边上,头无力的抵着水泥柱,轻轻的呼吸,“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最后才知道这些的?我就这么不能让人依靠吗?”   少年显得有些无助。   总说,雨过天晴,可在沈夕这里,天一直阴阴的,是微雨零乱的前奏。   顾念自从昨夜从梦中醒来后就一直睁眼到天明,梦中是一树好花,就是那年初遇沈夕时,旁边花树盛开的繁密葱葱的样子,然后,洗洗漱漱的,纷然落地。   顾念微卷睫羽,看着碎了一地的杯子,晶莹的玻璃渣棱角尖凸,映出好几个小小的她来,顾念呆愣的盯着地板发呆,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念打听到顾思的病房号,然后小心的移动着步伐踮脚向顾思的病房窗户口望进去,只是短短的几秒,她就转过身来,靠在墙壁上,感受着刺骨的冰凉。   顾母坐在顾思的身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里拿着小瓷勺,一口一口的喂着乖静的女儿。顾思撒娇的蹭在顾母的怀里,猛猛的吸着来自母亲身上的淡淡馨香。阳光很好,没有被窗帘充分挡住,只隐隐的透过几个朦胧的影子,外面高树的花影碎落在母女身上。   顾念刚想离开,就被前来寻房的杜医生拦住了。   顾念马上确定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因为杜医生高亢的喉咙在跟她打了招呼后,屋里的两个人就被惊动了。顾母闻声立即放下米粥,推门而出。   顾念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被杜医生的庞大身躯挡的严实,她搅着手指,竟像第一次见到顾母一般,羞赧惊慌的不知所措,依旧是那个南方小姑娘,嗫嚅的软软语调,“妈妈……”   顾母表情复杂多变,而最后交汇成了苦笑,“念念”   “唔……”顾念听到她的称呼,眼前一亮,所有的不安瞬间化为乌有,于是,孩子又红了小丑鼻,眼睛水润透亮,满溢琥珀,她支支吾吾的说着令顾母心疼的话,“那你还要我吗?”   顾母不忍,上前抱过有哭调的顾念,“要啊要啊,怎么不要,一个这么乖的女儿。”怀中的顾念瘦了不少,顾母更加觉得自己亏待了她。   亲生不亲生,这有什么关系?顾母默默的想,不禁的加重这个拥抱。   顾念心中的怅然若失渐渐远去,不管陆珍妈妈出于什么目的抛弃自己,但她总相信其中有一些她不知道的难言之隐。现在,她竟然很庆幸,她有两个妈妈。   “进来,去吃粥。”顾母揽着顾念的肩膀,说道,“昨天我让那个年轻医生给你送粥,你喝了没?”   “没……”顾念老实回答,听闻心中暖暖,“不过,很好喝!”   顾母微笑,心疼的看看顾念额上的包扎白带。   进了病房,顾思倚着靠垫,好像没有看见顾念似得,一个人慢吞吞的抿着细米。   顾念回赠一个笑。   然后下面说的话让顾思瞬间笑起来。   “我……决定回b镇!”顾念回头说道,意料中的看见顾母惊讶的表情,“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有好好考虑过……”顾念小心的看看顾母的脸色,然后带着一丝小女儿撒娇的软语继续说道,“我想回去看看…我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   顾母心中明了,她不能拦着顾念回到最初的地方寻找她的根。   “你一直是我的女儿。”顾母笑着,依旧是个美人的笑。   “恩,我会经常回家的。”顾念俏皮的吐舌头,“时常给我打扫房间啊妈妈~”   “恩。”顾母答应,温柔的摸着顾念的脸颊。   顾思没有说话,拿着勺子的手停顿在半空,她明明认为当她听到顾念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点点的不舍。   “什么时候走?”顾思把勺子扔进碗里,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   “……”顾念耸耸肩,“过几天吧。”眼神看着顾思,说着终于如你所愿了。   顾思别扭的转过脸,大小姐的影子又浮现出来,碎落了一片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白白的脸颊上有金色的细绒绒,长得愈发妖娆的细长双眼向上一挑,嘴角下耷,一副事不关己的骄傲样子。   顾念透过空气中的微屑尘埃,描绘着顾思的一眉一眼,那是与自己全然不同的模样。原来以为的透亮杏眸随着年龄渐大竟长成了一双梨花带雨的上翘桃花。细细看来,顾念自己还是清明的柳叶,清纯娇憨,干净清澈,像极了南方小镇夏季湖边上的几株细柳曼腰。   顾母拿着水壶进来,顿时感觉世间圆满。   她同时拥有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   晚上,顾念还是回到了原来那间小病房里,小小的身子在床上抱成一团,眨巴眨巴眼。看着遥远星空中的某一个亮点,那会不会是小王子的那个玫瑰的家?   顾念催着自己熟睡,然后养足精神明天跟沈夕好好谈谈。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顾念早早爬起来,跟顾母说要出去一下,然后在顾思包含冷嘲的眼神下悄悄溜走。   盛夏的早晨微凉。远远的有小贩吆喝的声音传来,卖包子豆浆的,快来尝尝咱家的豆腐脑,人人尝了都说好。路边有斑纹花猫慵懒的蜷缩,抬头白了一眼顾念,然后舔着肉肉的毛垫,粉色舌头小巧的伸卷。   顾念深呼吸,不在意路人对一个包扎额头的女孩的好奇打量,她只想在花猫弓起身子,踱步遛弯的时候、爷爷们收起太极剑的时候、奶奶们领着孙儿回家的时候,见到沈夕。   然后她见到了,见到了一个衣衫凌乱,满眼红丝的疲惫的最不像儒雅沈夕的沈夕。   “沈夕……”顾念歪头,不知道说什么从何说起,原本打了无数草稿的话在嘴里含化了,嚼烂了,没办法吐出去,只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沈夕也没想到能在路上能再一次偶遇顾念,少年对自己的衣着有些脸红。想解释的话也被一丝羞赧压了下去。   “我们沿着上一次的路走走好不好?”顾念微微低头,刘海挡住了含着伤痛的眼,把手背在身后,右脚在地上画着圈。   “恩。”沈夕轻声答道。   两人再次肩并肩,缓慢的走着。路过刚刚的街道,顾念注意到那只花猫竟然唰的一声站起来,瞄呜呜的斜着身子在沈夕的裤脚边蹭,眼中含着讨好。   讨厌你!顾念想。   顾念吸口气,女孩直视沈夕的眼睛,含着悔惜和隐隐的坚定,“沈夕,你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但是,既然我不是顾家的女儿……我就没理由在呆在这里了”顾念顿顿,继续苦笑道,“我想回到最初的地方,然后……”   沈夕一直低着头,额前在阳光下呈现出栗色的碎发让顾念心里发慌,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所以呢?你就打算一走了之?”沈夕冷冷的说道,语调中透着一丝颤抖。   顾念咬嘴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夕抬头苦笑,阳光刺的他眼睛睁不开。“那么,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   “有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才知道,就算是你缺考的原因还是莫凡跟我说的,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去依靠我一下?你难道对每个人都这个态度,一切只是我会错了意?”沈夕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一双盛着星辉满溢阳光的眸子里灰暗一片。   “不是!不是这样的!”顾念立马解释,她不知道之间的误会有这么多,“我不是那种……”   “够了。”沈夕打断顾念的解释,“到这里吧,最近我们都冷静一下,先别联系了。”   “我……”顾念失望的低下头,点点。   可能自己真的让沈夕失望了,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小时候生病,她宁远咬着牙满头大汗的埋在被子里喘息,也不愿意让劳累了一天的陆珍起床为她担心,一个人推不动盛满水的大缸,小小的她就会踩在板凳上把水舀到一个个盆子里,然后移动缸水。她觉得就算是亲人也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而且,对待别人,她会觉得麻烦了他人就会欠很大的人情,所以只要对方给她一点甜头,她都会加倍的回报,尤其是因为喜欢的人,所以就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单纯的简单的东西呈现给他,不想让他接触到一丝一毫的烦恼。   沈夕就是她最喜欢的人,可是这种盛满快乐美好的感情,也会因为没有烦恼的展出而破碎。   这时候的顾念不懂,她伤心于沈夕的不理解。   包里是后天的火车票,那天沈母说得对,自己应该里沈夕远点,离她近了的沈夕,没了以往的翩翩风度,只有狼狈的褶皱衣角和疲惫的淡色双眸。   沈夕的未来也让她给毁了,毁的一干二净。   顾念看着沈夕一步一步的渐渐走远,干净的白衬衫上有一片太阳的影子。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沈夕,真的对不起。”顾念红了眼,泪珠成串的落下。   没有说出的话,只是用嘴型默默描绘,说,我最喜欢你了,再见,沈夕。   当后天来临时,沈夕这才发现她弄丢了顾念,这次是真的弄丢了。    八年后Chapter29 - 顾念成夕 - 奈目   八年后,s市。   18层的高楼,伫立在紧密的市中心内部,像个孤冷的天者,用苍茫寂寥的眼俯视着世俗。它的外表是冷冷的金属质感,一片一片的暗青玻璃拼凑了大厦钢筋骨骼的肉身,透亮的坚硬表面反射出天空阴暗沉闷的色泽。   八年前的天和现在的天,已经大不相同。   人们习惯了生活在被污染的城市,呼吸着充满了肉眼看不见的灰尘的空气,人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下原形毕露,露出狰狞冷漠的脸,和置身度外的态度。汶川地震、流感。沈夕首先关注的不是那些在新闻中弘扬的正能量,而是先注意到一些揭示出人性本质的抛弃他人而获得求生机会的人。   现在,沈夕是律师界被认为是前途无量的年轻精英。他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眼,俯瞰着十字路口渺小的汽车和蚂蚁般的行人。   沈夕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沉思,“请进。”   助理刘淼小心的探进头来,她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实习生。一张圆圆小巧的苹果脸,总是泛着淡淡的红晕,见着谁都眯着一双丹凤眼微笑问好。“沈律师,昨天来的那个客户取消了今天的会面商谈,改成后天早晨了。”   沈夕皱眉,拿过她泡好的咖啡揉揉太阳穴,“知道了。”   “唔……”刘淼答应着,抱着托盘支吾着站在原地。   沈夕看她想说什么,又迟疑的不敢说的样子,淡淡的轻笑一下,然后说道,“还有什么事?”   “沈律师……”刘淼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咖啡当水喝,这样对身体不好。”   沈夕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吃惊了一下。刚想说不关你事,可在看见小姑娘真诚的双眼后,他改变了原本想说的话,“恩,谢谢你。”   刘淼显然也没料到平时冷冷的沈大律师突然会这么好说话,一张嘴也没来得及闭上。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食指勾了勾鼻尖,然后笑着退了出去。   沈夕注意到了刘淼的小动作,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沈夕转而眼神一暗,落地窗的玻璃映出他高挑挺拔的身材,额前碎发遮住了一双深邃的犹如海底暗涌般的眼眸。向着窗外的侧脸刚毅而坚硬,透着成熟男人的棱角分明的冷俊,里面抽离了少年时期的稚嫩温暖,只留下寒冬的孤清强势。   深色的休闲翻领西装,随意的凌乱着领带,一根手指在桌上不知节奏的敲敲打打。   就连沈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哦,对了,这是第8年了。沈夕嘴角淡淡勾起,脸上却是一片冷漠,从一开始的担忧自责到想念期待,一年一年的情感的消耗,最初的已经变得畸形,变得心里竟产生了些怨恨。   ‘顾念’沈夕沾着滴落在桌角的水渍,轻轻的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出了两个字。   当沈夕刚刚划完‘心’字的最后一点,食指指甲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勾时,手机古板的原有铃声空空的回荡在宽旷的办公室里,像是山洞里四面环壁,声音一触动,则会立即弹回。   沈夕看了看来电显示,先是皱眉,嘴角紧抿,随后却无奈的一叹,手指轻轻一滑动,“又有什么事?”   “…沈……我肚子痛……唔唔,快死掉了……”电话另一边是顾思,声音越来越虚弱,带着一丝沙哑的哭腔,通过声音沈夕可以想像到对方有多么的严重。   “你在哪? 好,躺着别动,我去接你。”沈夕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外走,用手势示意刘淼自己临时有事提前下班。   刘淼从座位上站起来,懵懵懂懂的点头,手指比作电话形状,放在耳边,意思是有事她电话联系他。   沈夕直奔顾思在外面租的房子。   这几年来,顾家经过顾母的努力,再加上沈夕不时的帮助,虽不如以前,但是也仍然算是名门望族了,但是一毕业,顾思就吵着不要住在家里,非要租房子在外面自己住,顾母被说的没办法,只是央求沈夕平时去帮忙照顾照顾顾思,女孩家一个人她做母亲的实在是不放心。   沈夕点头答应,当时他已经自学拿到了全国律师证件,并以第一的成绩被某知名事务所挖了过去,实习期间工资还比其他同辈要高得多,所以一直以来颇受同事们议论,直到第二年他单凭自己就打赢了很多人都以为没希望的官司,同事们才对他另眼相看,他也一跃成为最年轻的正式律师,甚至渐渐成为事务所的主心骨。   沈夕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他的性格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沈母安定下来,不再和丈夫吵架闹矛盾,而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家庭里,做丈夫和儿子身后的小女人。让沈母非常担心的就是沈夕越来越冷淡的性格,他不知从何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半夜她起来上厕所竟然看见儿子倚在窗边,桌子上是点点的烟头和稀缕薄淡的浅烟。   在沈母流着泪央求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后,沈夕又变了,变得在家人面前可以畅谈无阻,只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周围还是充满着浓浓的烟味。   沈夕的眼神也越来越冷,随着时间而流失了阳光温度。草木横生、繁花似锦不再。   沈夕坐在车里,灵活的在拥挤的道路上飞速的前进,他渐渐陷入沉思,思绪总能让他见物思人,“ shit!”沈夕重重的按一下喇叭,眼中厉光划过。   那棵树、那个街道。像是鬼魂一般紧紧缠绕着沈夕放松下来的思绪,他苦笑着双手抱头,揉乱了头发,s市的堵车是他最难熬的时候。   等到车流畅通无阻时,沈夕也刚好到达顾思的门口。   “怎么,这就是快死掉的程度?”沈夕靠在门框上,一条腿弯在另一条修长笔直的腿前,手臂交叠抱在胸前,眼睛眯起,显得一双吊梢凤眼危险十足。   明明是一身成功才俊的西装打扮,怎么这种动作竟然有种痞痞的大男孩帅气感。顾思呆了呆,却马上回过神来,她撅嘴,“就是快死掉了!”   “都多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沈夕没办法,虽然嘴里不饶人的数落着,但另一边还是绅士的弯起腰,把顾思拉到自己身上。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沈夕没有低头看顾思,而是直视前方淡淡的说道。   恩,怀里的顾思贪婪的闻着来自沈夕身上的好闻的薄荷味,这股味道还是少年时期的他,“提前下班?”   “恩?”沈夕没反应过来,“恩。”   顾思没有说话,偷偷窃喜。   到了第五医院,顾思被半抱在沈夕怀里,他们熟门熟路的直接奔向欧阳的办公室。   “呦,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欧阳扶扶眼镜,在转椅上溜了一圈,故意往沈夕身上撇了撇,调侃道。   “废话少说,”顾思恼羞成怒,羞赧的朝着欧阳说,“我快痛死了。”   “哪次来不是‘哎呦我快疼死了’”欧阳不屑的拉拉嘴,还是本着医生的职责拿起了听诊器。   沈夕只是一开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欧阳这么认真的检查,就悄悄的推门走了出去,倚在走廊的一边。   无视周围护士小姑娘的美眸盼兮,沈夕淡然的只把一个侧影留给一脸芳菲深表惋惜的姑娘们。   耳边是窗外小鸟的啁哳声,徐徐而来的风让沈夕感觉很是舒服。   突然,沈夕猛地睁眼,随着刚刚的糯糯女声转身。   依稀的一句‘为什么骗我’, 听错了?沈夕暗下眸子,握紧的拳头瞬间松开。   两天前。b镇山外。   “啊呀啊呀~快迟到了!”顾念穿着一身略微宽大白大褂,茶白色的镂空平底鞋,停下脚踏车后,一路沿着曲折窄窄的小道,用小跑的碎步‘噔噔噔’的跑上楼,手里抱着的一沓文件差点随着她气喘吁吁的起伏散了一地。   “对……对不起”顾念扶着门框,平复着急的心情后,说。   正在坐诊桌上的埋头写写划划的卢老中医,听见后推了推老花镜,抬起手来,借着阳光眯眼看着手里的硬笔小字,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唔,顾念啊,进来进来。”   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黑亮及腰的微卷长发蓬乱在脑后,她挑起手指,勾了勾痒到脸颊的发丝。   卢老中医瞧她一眼,直看的顾念毛骨悚然,相处了近5年,她知道这个外表严肃不苟言笑下的老人,内心里是多么的顽劣如孩。   “小丫头啊,”老人发话,反光的老花镜隐隐映出顾念立刻觉得情况不妙的一张微妙的表情。   “是……”顾念定定身子,紧了紧怀里的一堆资料。她记得她刚刚来到b镇,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徘徊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因为不舍得多花几十元,就一个人团在汽车站的小小候车室里,度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夜晚。密封沉闷的空气里,充满了呛人的烟气味和属于劳作者的特殊浓稠汗酸味。顾念要时刻紧绷神经,确定安全后才肯浅浅睡去,梦中也不忘死死的抓住手里的包裹。   就当她跟远方的顾母通完话,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住时,她遇到了一位看似严肃却善良的老人,像收养一个小猫小狗一般的把她收留。   几个星期的相处下来,顾念知道了老人姓卢,但不明其名,是从某个大城市隐居在这里的,怀有一手精明高超的医术。   于是在某天中午,顾念把炒好的青菜放到桌子上,睁着眼睛有些好奇还有些担心的问道,说,“爷爷…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然后逃难到这里的……”   老人淡然的夹起一块厚厚的瘦肉,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完,然后突然抬手重重的给了顾念额上一筷子,“逃难?你爷爷我就是个大人物!”   “嗷”好痛……伸出去夹菜里一片肉的筷子被老人打下,顾念委屈的看着对方淡然的抢走了原本是她的肉。   从此,顾念就对卢老爷子有了新的认识。   再后来的某一天,可能是顾念一直表现的太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加上天生的聪慧,一些事一点就透,所以卢爷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顾念剥药材时,笑眯眯的眼弯成了月牙,慈祥又和蔼,“小丫头啊,要不要跟我学中医呦”   懵懂的顾念单纯,重重点头,她不知道这是个过程遥远且艰辛的传承。   然后,从那天开始,顾念就开始认真的跟着卢爷爷学中医,首先是拿着一本泛黄却保存的很好的一本入门医书,然后是卢爷爷亲自带着她美曰郊游实则勘察有用药价值的野草植株,再加上顾念不知疲惫的整日沉浸在药堆里,对比着书上说的和实物真正的价值,一年一年下来,顾念也有了不少的经验。   这一次,顾念警惕的看着不怀好意的卢老爷子,如果她有尾巴,现在她已经毛发静电般耸立,竖起了长绒。   “哎呀~别紧张”卢老爷子用眼神安慰顾念,苍老却透着一丝顽劣孩童的嗓音传到顾念耳里,震的她全身的骨头都阵痛,“和我去s市吧。”   顾念第一次在卢老爷子眼中看到忧郁两个字,即使心里千百个不愿,她也开不了不去的口。   顾念在背后苦笑,点头答应。   原本以为那三年的时光是一场有些真实的梦,那些温的脸、暖的笑、心的痛只不过是梦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谁知道,重新审视5年后的自己,也没能躲过俗套,也没能从中做到全身而退。她将重新拾起这片血淋淋的记忆。   一周后,顾念和卢爷爷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踏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   顾念穿着一身休闲装,和卢爷爷站在一起,明显的爷孙俩。人来人往的飞机场中,顾念打扮的有些俗气:晒黑了不少的脸蛋透着红,像是被浅烟熏过后的白鸡蛋;穿着不适宜这个暖春季节的长衫布裤,还好一头长发美丽飘逸,顾念才觉得自己还可以当个背影杀手。   上了去往s市的飞机,顾念小心的倚在背椅上看着小小的窗户外薄薄的白云蓝天。顾念刚要闭眼休息,耳边忽然依稀的传来‘沈律师’‘好帅’的字眼。顾念一惊,现在她对‘沈’字敏感的不行。她头部不受控制的往后方空姐休息的地方靠近,心里期待那是沈夕,又害怕那是沈夕。   “听见没?我说的是真的!”一个嗓音明丽的空姐向表示怀疑的同伴说道,“那天我真的遇到了沈律师!就坐在那里,我当时还不敢认,因为要是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律师,那不坐头等舱竟然坐咱们这里的经济舱?”   “是嘛是嘛!”另一个空姐的嗓音略微低沉,却控制不住的兴奋道,“快快!好姐姐,快跟我说说!”   接下来的话顾念没有再去听,因为她听见了她一生都忘不了的名字。   顾念就一直发呆到了下飞机的时候,最后还是卢爷爷不给面子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揪着她的耳朵才让她回的神。   接下来,路程简单,一下飞机两人就招呼出租车,直奔第五医院。   “什么……第几医院?”顾念感觉她的腿在暖春的和煦微风中打着哆嗦,往车里跨进的脚停在半空中。   “第五医院,全市最好的医院,”卢爷爷像是告诉司机目的地,也像是在回忆中回答顾念。   “不……”顾念把脚缩回去,“我不去!”   卢爷爷没反应过来,不确定的扣了扣耳朵,眯眼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隐含杀气的眼神让顾念又重新把脚跨了进去,带着全身,关上了车门。而后她暗自懊恼,恨自己怎么还像个团子一样任打任揉。   卢爷爷一声哼,直盯着眼前的车外景象。无视旁边一个双手合十满嘴低念不知在祈祷什么的女孩。   顾念跟在卢爷爷身后,惊悚的发现经过的医护人员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先是一呆,然后满脸欣喜,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双手背在身后像领导巡视般的卢爷爷霸气的一招手,所以,他们只能含着惊喜的笑意,盯着卢爷爷的身影消失在安静走廊的拐角处。   “领导?!”顾念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走在前面,有些驼背外八字的老头。在一看局势,可不是嘛,卢爷爷穿着一身暗红色唐装,布料柔软,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料子,再一回想这几年来,除了出诊为村民看病,熬点中药外,并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那他怎么会每月都给顾念几百大钞让她负责平时的食材开销?   细思极恐,顾念终于反应过来了。   顾念以丫鬟般敏捷的速度,跟到卢爷爷身边,微微俯身,谄媚小心的问道,“爷爷,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们都对你……”   “点头哈腰?”卢爷爷回头瞥了一眼顾念,看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啊,是我一手带动了这个医院。”   顾念以被雷劈的表情站在走廊里,在看到卢爷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立刻回神追上,看来,她遇到了一个低调的隐居医学大师。   诶,顾念接着又回想起来,不对!   “那你为什么骗我跟你学医,说什么没有继承人!!”顾念用了三成功力吼道,但也没能留到卢老爷子的一个回头。   虽是三成功力,但也能让周围的护士投来制止的眼光。顾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不好意思的微微欠身,苦笑着说着抱歉,就忙忙的跟了过去。   虽然一路上顾念一直在祈祷不要遇到欧阳恩哥,不要遇到欧阳恩哥,但是,貌似是老天与她故意作对,卢爷爷竟然领着顾念一步步走进了欧阳的办公室。   卢爷爷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走了进去,那叫一个光明正大问心无愧,连顾念都不好意思起来。“怎么,我进来还要敲门?”   “不不不,当然不用了爷爷。”对方明显是吓了一跳,半天才憋出这么几句话。欧阳惊悚的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连忙起身给器宇不凡的老头子让了个座。   然后,穿过老头子的肩膀,欧阳看见了躲避不叠的顾念。   “顾念?”欧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孩子变化真大,他都快认不出她了:先不说这一身乡村非主流式的打扮,就这一张晒得快暴皮的脸,才是惨不忍睹。   “恩哥……”顾念低声糯糯,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一弯洁白整齐的牙齿。   欧阳觉得他受到了两个惊吓,顿时觉得自己不好了。   卢爷爷看到这里,也不免的惊讶,“小兔崽子你认识小丫头?”   “恩”欧阳在心里吐吐舌头,但脸上是一副有礼文雅的长孙面孔。   “恩,那就好办了。”卢爷爷若有所思,随后笑的满脸皱纹。   顾念和欧阳一身的鸡皮疙瘩。相互默契的一递眼色,坏了。   在弄清欧阳和卢爷爷的关系后,顾念长长的吐了口气,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欧阳不是复姓,恩哥其实全名叫卢欧阳;卢爷爷是他的亲爷爷,是这个医院的董事,还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名气很大的老中医。   顾念活动活动筋骨,犹豫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有这么难看吗?刚刚恩哥竟然一脸的嫌弃……   “就是很痛!只是检查完后就不疼了!”   恩?如果说一开始的声音让顾念熟悉,那么后来的男声就是刻入骨子里的一种认知。   “那你以后确定一下,别再把例假当做普通的肚子痛。”好听的清凉男声入耳,说着让顾念瞬间冷固的亲密话语。   声音渐进,来不及躲开,顾念只好屏住呼吸,贴在身后的墙壁上,低着头。   在顾念的视线里,她只能看见两双脚,一个穿着复古的镂花小牛皮尖鞋,一个穿着男士正装深色皮鞋。   之间那双穿着男士深色皮鞋的主人在走到顾念身边的时候停了停,随后又在旁边镂花皮鞋的催促下才移开脚步。   那一瞬,顾念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吓的她顺着墙壁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认出自己来,因为顾思说了句,“怎么了,看这么个村姑干嘛?走啦~”    重逢Chapter30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念白着脸躲进了欧阳的办公室。   正巧卢爷爷和欧阳刚刚谈完事情,所以一回头欧阳就注意到了顾念的不正常,他微微皱眉,猜到了原因,他又是在想另一件于此有关的事情,表情竟然更加严肃。   “呦,顾念怎么了?”卢爷爷关心的问道。   “没事”顾念不笑则好,苦笑皱的脸成了一团,这笑比不笑还难看。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欧阳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说话,于是,调和着气氛说道,“一直都辛苦你照顾老头…爷爷了,待会我请你们去吃饭。”   8年后的欧阳变得更加成熟,不变的却是依旧女气的面庞和微微孩子气的敢爱敢恨的爽朗性格。   “恩”顾念低头算是答应。离不开,走不掉,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既然无法逃脱,就坦然面对。虽然,她现在完全没有再重新站到沈夕和顾思的面前的勇气了。   看着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模糊影子,顾念如是想。   一切打算的很好。顾念会成为这个医院的实习生,在卢爷爷的安排下跟着另一位医术高明的老中医学习,过着默默无闻但很充实的生活,她都想好了,如果某一天遇到沈夕,她也许会朝他抬头微微一笑,眼中清明,可能心里还会存有痛苦,但她还会愉悦的说一句‘你好’。   她也可能选择一个开始不爱,但在婚后视他为自己一切的男人。有两个孩子,一只狗,迟暮之时和他们坐在石凳上看看夕阳无限美。   顾念还在心里描绘着那片夕阳的渐染颜色,就在现实中的餐桌上被卢爷爷打了一筷子,“丫头!吃饭!这几天怎么神不附体的?”   顾念明显被吓一大跳,脸变的煞白,像鬼故事里的幽灵,身子带着椅子往后一翻,差点倒在地上。“爷爷!你吓死我了!”   卢爷爷最近流了长胡子,说是这样显得更加睿智,他翘起食指,捋捋略长的白胡子,一脸的惊吓,“我还被你吓一跳!”   顾念有些气愤,觉得自己美梦都因为一筷子而付诸东流了。于是顾念耍起了小孩子脾气,饭也不吃了,站起身子就跑回了屋子。   卢爷爷安抚着心脏,说着女大不中留呦的哀叹。   现在顾念住在卢爷爷的家里,说是卢爷爷的家,其实就是欧阳的一套房子,三居室一卫一阳台,刚好让他们住下来。自从那天晚上欧阳请他们吃完饭后,就在顾念身边咂咂嘴,说着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爱打扮,什么你真是暴殄天物之类的话,弄得顾念很是不好意思,一张晒黑的脸发红,仅仅比包公白了几个亮度而已,于是好心的欧阳亲自给顾念买了好多晒后修复的护肤品,让顾念囧囧的不知如何是好。   顾念回到自己的卧室,闷闷的也不明白到底在生谁的气,她又觉得把留下的饭菜让卢爷爷收拾不好,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索性就扑倒床上,逼着自己渐渐睡去。   顾念斜斜的侧睡在床上,头发丝勾在额前脸腮上,只在肚子上搭了件毛绒毯。懒懒的像只夏天晒太阳的花猫,承受着最温暖的阳光,眯眼都是笑容。   顾念梦里是以一只兔子的视线作为呈现口的,因为周围是铁笼子,面前是一碗水和几个被啃过的胡萝卜。现实中的顾念皱着眉,微微的急促喘息,双手在床单上胡乱的划动。突然视线里一片漆黑,她发不出一丝属于人类的声音,只能小声的用鼻子‘哼哼’。顾念作为一只没有经验的兔子很害怕,缩成团挤在一角飒飒发抖,眼睛睁大露出惊恐。   忽然,顾念感觉于漆黑之中自己的耳朵处,有湿濡的热气传来,带着一种类似于野兽的气味。顾念惊恐,全身的毛发芒扎扎的刺起来,冷不跌的打个激灵。   机械般的回头,兔子咽了咽口水。黑暗中是两点绿色的幽光,野兽的鼻尖呼出热气,抵在顾念的耳朵上。舔了一下。   “啊!啊”现实里的顾念惊恐的坐起来,额上是滴滴汗珠。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颈,她分明感觉到了那舌头上的小软刺滑过肌肤的刺粒。   看看天色,顾念不住的大口呼着气。心里一阵后怕。而后警戒的巡视了卧室里的摆设,才放了心,把背后的枕头抱到怀里,然后失去骨头支撑般的向后倒下,陷进软柔的床里。   还好,后来无梦。   可能是由于前一天晚上的梦境,让后来几天的顾念都保持着丢了魂的状态,怅然若失的神情不禁让欧阳调侃她思春少女。卢爷爷看顾念这一阵子精神状态不太好,便让她这天在家好好休息,并劝她去小区外面溜达溜达散散心情。顾念刚把白大褂叠整齐,把褶皱捋平,听到之后愣愣的点点头。   这种状态一直保持到当天顾念遇到沈夕,并且被对方认出来为止才算结束。   那是做梦后的第四天,星期六。   顾念向后微微弯腰,双臂伸展开,将身体内的浊气吞吐出去。她后背双手像个小女孩一样漫步走在干净的小道上,偶尔一蹦跳,欣赏着四处的风景:小区布置的很精致,绿化做的很好,特别是街道两旁的高树,在这个夏秋交际的时候生长的尤为茂密,枝叶的边角虽已经泛黄,但是依旧脉络清晰,积攒着阳光的热度。   星期六的顶早,除了几个在跑步机上趴着闲聊的老太太,外面几乎没有人。“今天大家应该都在睡懒觉吧。”顾念走着走着,离家越来越远。   顾念的视线被一幢外表清丽的四层楼房吸引住了。这个楼房的地基搭的就比别人高,而且颜色不同于周围的红黄色,而是突兀的蓝白色,就像是地中海边角的小镇子,海鸥、清水、蓝天白云。顾念忘记了平时欧阳恩哥在自己耳边常常叮嘱的话,虽然她觉得欧阳认真起来很可怕,但是看到这么特别的房子她就突然对美产生了兴趣,完全把那几句“不要再小区乱逛,千万别走远,这里坏人很多!”抛在了脑后。   然后,在顾念满怀期待的蹦跳着跑到好看的蓝白房子正门的时候,她愣住了,像是被一种失传的武功点了穴。   是沈夕,她看见了沈夕。   内心竟然充满惶恐,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毛孔收缩,想到了梦中的一双包含杀意的兽目。顾念所看见的沈夕,正打开楼道的门,跨步从里面迈出来。   他变化好大,是不同于年少时的阳光清淡,接着顾念想到了一个恰当的比喻——一株浸泡在冷冰里的翠竹。身材颀长高挑,举止儒雅中带着一丝随意不羁,穿着灰色长袖和驼色的到踝休闲裤。顾念就离他几米远,小小的身子躲在一棵矮树后,又害怕又欣喜贪婪的看着沈夕的一眉一眼。比以前更加英俊优秀。   顾念裹了裹身子,叶上的露珠打湿了她薄薄的衣衫,顿时一股凉意袭来,‘阿九’顾念小声的捂着口鼻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汪汪”   “雪碧!”沈夕的声音,“回来”   啊,顾念心想不好,也来不及细思‘雪碧’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阵狗吠由远而近的袭来,吓得顾念立即从树丛中跳出,想要跑开,谁知,干巴巴的树枝遒劲有力,勾住了顾念的头发,顾念再心里急着走开,头发在树枝上越缠越紧,两股力一交叉,便足足让顾念跌了个跟头,向树丛中俯去。   “汪汪!”一个热乎乎的头伸过来,贴在顾念的脸上,使劲的拱着,呼着湿濡气息。   ……顾念捂住脸,快哭了。   先是一个略微冷清,带着疏离的凉凉声音传来,“雪碧!过来!”而后语调便缓慢,夹杂着一丝抱歉,温度却依然没有升上去,“不好意思,小……姐?”   “你没事吧?需要我扶你起来吗?”职业化的语调,沈夕脸上也带着职业化的千篇一律的微笑。   顾念捂住脸,拼命的摇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夕还在疑惑这个跌落在树丛中的奇怪女人,就看见雪碧很不礼貌的咬住她的袖口,喉咙发出‘吼吼’的嘶哑声音。   “雪碧过来!”沈夕狠狠的说道,用手打在雪碧头上的力度却很轻柔。   雪碧也是一只金毛,只是体型比他的妈妈可乐小了一圈。他今年才两岁,正是好玩的年纪,当雪碧正玩得开心,突然听到主人用这么可怕的语气叫自己时,便一下子软了下来,耷拉着耳朵萎靡的踱步到沈夕脚边,然后小声的‘呜呜’讨好。   沈夕摸了摸雪碧的脑袋,然后看了仍然捂着脸的女人一眼,就走了。   可能又是一个运用一切计谋想要接近自己的女人。沈夕轻蔑的冷笑。   顾念深深浅浅的呼吸,心跳加速的燃烧了全身的神经,但是她的手脚却发凉,掌心布满一层密密的冷汗。她刚想起身,头皮又是一刺,头发仍然被枝桠紧紧缠绕。   “嘶”顾念憋着泪水,嘴角抽口气,“连你也欺负我!”双手放到脑后,也不管痛不痛就撕扯着那几缕头发,“呜呜呜呜……混蛋混蛋”   突然,顾念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是沈夕蹲在顾念的身边。   “……”顾念看清是沈夕返回来后,不禁露出惊恐的表情,沈夕面无表情,眯着眼,像是在打量一件陌生的物品,“唔……”她不知道要在这种场合下该说些什么,可是头脑中一片空白。   沈夕松开握紧的拳头,没有说话,整个给顾念解开缠绕的头发的过程里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的波动。冷漠、疏离、甚至是陌生。   顾念的泪水顺着躺下的姿势,从眼角流落到鬓角,打湿了耳边的黑发。   手指轻柔的一挑,灵活的将几根头发解开,最后还顺了顺顾念凌乱的发尾。然后站起身来,像是被逼迫着完成了一件不喜欢的事情,没有给顾念一个多余的眼神,就离开了。   顾念坐起身来,一直呆坐到目送着沈夕开车离开。两人平行交汇的一瞬间,沈夕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的道路,这仅仅是顾念自己一个人的注视。   她呆愣愣的像个木偶人,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她不放自己出去,甚至推赶着想要接近自己城堡的人,她到底在守护什么,坚持什么?最后期待化成泡沫,消失在空气中,变成了空气的一个分子,不知道飘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了。   可是,顾念不知道的是,听到那个万分熟悉的声音的一个发音,甚至是一个无音的开口时,沈夕就情不自禁的转身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一瞬间被用作几分钟。眼中的感情表露复杂深邃,震惊、欣喜而后化为沉默平静。他何尝注意不到她的视线——想看不敢看,一种偷偷的注意。手指的骨节苍白,掌心冷汗冰冷的一层,脸上不自然的展露,整个身心的紧张,都是他强忍耐下的结果。   “混蛋!”沈夕疯狂的吼叫,把车停在一边。拳头癫狂的打在方向盘上,按动了鸣笛扭键。他完全成了一个一波波此起彼伏的噪音制造者。   两个人被这次的偶遇严重影响了心情。   顾念一改平时让卢爷爷颇为自豪的有才能徒弟形象,总是在药房里频繁犯错。沈夕则在工作中头脑清醒,与平时无二,但是的刘淼还是发现了沈律师最近身上好闻的薄荷味淡了,烟味酒味浓了,而且发呆的时间明显增多。    生病吃饭Chapter31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念浑浑噩噩的过着生活,但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发生一个星期以后。   那天是个阴雨天,不同于南方的绵绵细雨。天空先是雾蒙蒙的布满淡色乌云,风吹的深黄树叶飒飒作响,摇摇晃晃坠下,然后一滴水珠从空中某个点掉下来,随即接二连三的大水珠狠狠的砸下来,将地上的一层树叶弄得泥泞不堪。   顾念当时完成了当天的配药任务,她过几天就可以真正的作为一名医生在医院立足了。身上是她越来越喜欢的古老的中药味,甚至夹杂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顾念站在台阶上,向外伸出一只手,试试雨势的大小。   花色图案不一的伞快速的流动在大街小巷,雨使得每个人都存在于个人秘密的小空间里,让人与可以更加的接近自然,感触自然,在自然中呼吸。 顾念也打开伞,准备走回家。风将斜雨湿凉凉的打到她的身上,阻挡不叠,衣衫慢慢的被晕染成了深色。   她信步走在马路边,穿的板鞋也让雨水渗透了进去,整双脚像是踏在深水里,这样正好,随了顾念的意,就索性孩童大发,学着路边拿着零食的小学生,一边转着伞一边踢着地上的积雨。   ‘嘎吱’。   在顾念身边停下一辆车。   其实沈夕一下班,就不知不觉的把车开到了医院附近,自从那天见到顾念之后,沈夕就后知后觉这一阵子欧阳的反常。于是晚上趁着欧阳值班,沈夕阴沉着脸,眼睛半眯不眯,声音冷的让欧阳直打颤,最后还是苦着脸向他坦白了一切。说完还不死心,非要给沈夕当头一棒,说,你干嘛打听人家小姑娘,来了快一个月了,都没找你,你还腆着脸来威胁我,个不要脸的!   沈夕听完挑眉,看都没看欧阳一眼,说,我不是打听她,我是有义务看看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不好的话我认了,好的话,我就不开心了。   欧阳医生听完,直接拿起电话,严肃的心理部打电话,说是这里有人不正常要报复社会。说完还锤头顿足的哭,“怎么还越长大越腹黑,这是跟谁学的啊。混小子,你还我沈夕小正太”   沈夕不可置疑的淡笑,淡的让这个笑容越加冷清。“别瞒我有关她的一切。”   看着混小子留下这句话就走了,欧阳也就收回玩世不恭的表情,换上一张正经脸,暗暗为他们发愁,然后,欧阳才反应过来,跟沈夕聊的时候,沈夕没叫过顾念的名字,而是,以“她”代指。于是,欧阳更加发愁了。   而现在,沈夕还滑动着欧阳发过来的短信,说她6点下班。眼睛直视着前方的某个点,头倚在车门框上默默抽烟,正当他懊恼自己的不争气的时候,视线就重新汇到一处,看见了顾念穿着一件灰色字母卫衣,淡色牛仔裤,站在楼梯处傻傻的伸手接雨,笑的像个八辈子没见过雨的人一样。   看见顾念踱步跳到雨里,打着伞跟周围的花色一起融合,沈夕便暗骂自己一声,把烟头掐掉,跟着顾念的步伐慢慢的开在她的身后,不管后面一长串的喇叭声音按得有多响。   他知道他跟不丢她,就算周围有几把相同的伞来混淆视线,沈夕也能认出她来。现在,沈夕恨死了自己跟不丢她的这种能力。   顾念停,眼睛馋馋的站在路边看拿着糖葫芦的小孩。沈夕也停,黑着脸停车到旁边的店买了两串又圆又大的糖葫芦。顾念走,眼睛又粘在路过的小学生身上,眼神欣羡。沈夕暗想,要怎么弄个小孩过来,然后看见了顾念有些灰心丧气的低头学人家玩水,淡蓝色的板鞋都变成了接近黑的深蓝。   沈夕一下子火了,把车停到了顾念的身边,按喇叭,然后把车窗摇下来。两人视线交汇,沈夕刚想说什么,又意识到不对后,脸更加阴沉,比头顶的乌云还浓暗。像是发火似的,冷冷的说了句,“上车。”就摇上了车窗。   顾念被吓一跳,伞没拿紧,一不留神就被风刮到了地上,加上风中带着雨,顾念成了落汤鸡,头发丝上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头,向下滴着水珠。   她战战兢兢的敲敲沈夕的车窗,嗫嚅道,不了吧,会弄湿车。然后,打了个喷嚏。   沈夕在里面听到了顾念的话,心头更加窝火,刚摇下车窗想要跟顾念吼,就硬生生的被打了一脸喷嚏。   顾念哭着脸,急忙的说对不起。   沈夕仅仅皱着眉,深呼吸,手指在车台那里轻轻点着,说句“上来”   这才让顾念不安的上了车,坐在一角,低着头,还没敢去副驾驶座。   “地址。”沈夕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突然没了在法庭上跟人论辩口齿灵活的力气,当他看到反光镜上顾念的样子之后。   “xx花园。”顾念像个小孩子,离家出走被大人又抓回来。自己又分辩不得,也没有道理解释。   其实沈夕早就摸清了顾念的地址以及最近的其他一些情况。但他就是不满意顾念呆愣愣的样子,不满意她见到自己眼中的让他理解不了的神情。   两人一路无话,最后还是顾念发现了车上的糖葫芦:两串红彤彤,粘稠的糖稀浇绕在周围,冰冰甜甜的让人想到童年。然后顾念眼神突然的亮了一下。   “不是给你的。”沈夕说了这样一句话,冷眼看着顾念淡淡的微笑,然后说声谢谢就下了车,眼中的灯火也熄灭了。   回到那个蓝白外表的家,沈夕劳累的把衣服随意扔进地上,人也陷进沙发里。比身体累的是心,他就算在案件多到一人独揽两三个的时候,也没这么疲惫过。   蓝白外表的里层,是让顾思一进来就皱眉的冷色调:偌大的客厅,以黑白色为主,灰黑居多,沙发很大,大到让沈夕经常当做床来用;虽然各种家具应有尽有,但是电视机和厨房的面上,都布满一层积土,只有面前的玻璃桌和沙发以及书房是干净的。雪碧是可乐的孩子,见到主人便高兴的跑过来摇尾巴,每天被关在家里,它快憋坏了,但是今天沈夕明显没有心情,陷在沙发里不知想些什么,直到八点多才醒来,随意的和雪碧吃点东西。   两串糖葫芦孤独的在垃圾箱里彼此相望。   顾念回到家里,心里乱的很,原本以为不再有交际的线没想到却越缠越乱,乱到顾念也没有心情吃饭、换衣服,就早早的直愣愣趴进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昨晚的萎靡不振造成了今早顾念感冒发高烧的后果,急的卢爷爷也没去医院,一小时打八遍电话把欧阳从暖被窝香甜梦里叫了过来。   “爷啊”欧阳一进屋就怪叫,“你为什么不亲自给顾念看病呐?你也是医生啊嗷嗷”但是手里不停,拿着温度计在阳光下眯眼看,恩,39度多。   “废话!爷我还没老的记不住我的本行!”卢爷爷拿着练舞的扇子一把呼在长孙头上,白了他一眼,敛声问道,“可是这丫头最近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我要你给她纾解纾解”   “纾解?那要找沈……”欧阳一开口说顺了嘴,回神过来立马收住,还不放心的用余光看了爷爷的反应。   卢爷爷抓住了重点,紧接着问,“沈谁?”看着欧阳一脸‘您孙儿不能说’的表情,便皱着眉头吩咐道,“我不管是啥沈,但是你要让他给我把小丫头弄正常喽,这都瘦了多少了。”   欧阳知道爷爷是在用疼孙女的心疼顾念,所以就答应着,却暗自苦恼。   下午,欧阳没班,便踩着饭点去了沈夕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因为来了好几次,欧阳混了个脸熟,便没打预约的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在沈夕办公室外面等着。一直等到沈夕跟一位打扮成熟的女士出来之后,才站直身子,顺着他没关的门也不打招呼的溜了进去。   沈夕送客回来,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两根手指松开领带,露出精致的锁骨来。   欧阳暗自赞叹沈夕越发出落的俊美,连这几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都做的让人赏心悦目,觉得甚为养眼。   沈夕打断欧阳有些花痴的眼神,冷言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语气淡淡的,连个问句的基本收尾问号语调都懒得说。   欧阳‘呸呸呸’在心里吐口水,这小子人俊心冷,“那个,姑娘病了。”索性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了。   “……”沈夕听完,脸上不带表情,“找我干吗?”   欧阳看他表情以为没戏,但是细分析这话中带了完整的问句语气,便发觉沈夕心里还是很在乎的,只是自己不承认罢了。于是他夸张的添油加醋,把顾念的病情放大了无数倍,最后说的他都心虚。   沈夕一开始就不信欧阳说的,顾念淋了雨也不会像他所说的这是见最后一面的感觉,但是沈夕心里又不可否认的担心顾念,于是他冷着脸,故意的倚在转椅上装作思考的样子,过了好久才答应今晚去看顾念。   欧阳笑了,笑的跟个媒婆一样。   然后,欧阳前脚刚想催促沈夕快下班去他家吃饭,见顾念;后脚顾思就踩着高跟鞋来了。一进门,先看到的是沈夕,大叫着要沈夕陪她去吃饭。   欧阳愣了。但是沈夕不知想到什么,竟然说好啊,我们去吃饭,还若有所思的看了愣住的欧阳一眼。   你大爷的沈夕,欧阳在心里咆哮。   顾思貌似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欧阳的存在,然后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现在的顾思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工作时间自由灵活,而且可以不时的去国外看走秀,掌握着世界上最前端的时尚。   “别问了,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沈夕眯眼淡笑,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顾思也眯眼,虽是秋初,但她穿着长袖镂空线衣和短裤,一头卷卷蓬松的栗色长发,再配上精致透亮的淡妆,显得整个人明媚漂亮的不亚于荧幕上的明星,她叉着腰,身子微微俯向沈夕,一脸的怀疑。   欧阳头疼,这个摊子越来越乱了。   沈夕耸耸肩,没说话,静下来的侧颜完美的像是雕像,沉浸在暗影里。身上也被落日的余晖打下昏黄的颜色,一半光,一半暗。   当顾思坐在客用沙发上玩完手机游戏,无聊的用手指勾着头发玩的时候,才看见沈夕整理好了明天工作用的文件资料。便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沈夕没抬头,默契的接过来穿上。   欧阳则倚在落地窗那里出神,玻璃外面是灯火点点的夜城,作为背景,里面能清晰的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动作,默契、和谐。并且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天合之作。他家那位土不拉几胆小迷糊的姑娘怎么办?任凭沈夕的欺负?不行,欧阳在心里暗暗想着计划。   等到三个人到了xx花园的时候,顾思开始抱怨:“啊~为什么不是出去吃啊,我画草稿都两三天没正常的吃一顿饭了,你们也太小气了吧。”   “小气?小气的我做龙虾和焖牛肉给你这个大小姐吃?”欧阳翻个白眼,摇摇手上提着的各种食料。   哼,顾思不屑的扭扭头,轻门熟路的走在前面。   欧阳叹口气,个白眼狼。回头看向沈夕。 沈夕不知道再想什么,一路无言,连刚刚他们的斗嘴也没有听到。   “你这样做别后悔啊,如果你想要看看她心里还有没有你的话,不至于请顾思过来,随便一个女的就行了。”欧阳一脸的严肃。   沈夕听到后先是一愣,然后不在乎的淡笑,跟随者顾思欢快的脚步走了过去。留下一脸摸不透的欧阳傻傻的站着,“呸!管你们这些烂事真是让我倒了八辈子的霉!”连忙长腿跨步追了过去。   家中。   顾念的烧好不容易退了,她裹着厚厚的毛毯,窝在沙发的一角迷糊的看着电视。卢爷爷跟医院的其他老中医去散步了,临走时还莫名其妙的鼓励的看了顾念一眼。顾念收到欧阳恩哥的短信说是晚饭他来这里做,于是她就打着哈欠将头抵着靠背,默默的等着给一会儿给欧阳开门,然后,一阵困意袭来……   ‘叮咚叮咚’几声门铃响,把顾念从梦里给拽了出来。刚刚从梦中醒来,身体还掌握不了平衡,于是把门拉开的那一道力,也让顾念直愣愣的朝前扑了过去。   “哎呦!这是什么啊!我走错了?”   顾念接触到了一具温热的躯体,然后温热的躯体没有承受住她的力量,两人便顺势一齐跌倒了地上。   顾思没看清是谁向她扑过来,只是毛骨悚然的看到一团粉影子,脸苍白的像得了痨病,一头乱发也像杂草一样蓬乱丛生,她用着少女特有的尖细嗓音继续叫道,“沈夕!沈夕!”   闻声赶来的沈夕和欧阳两人见到这幅场景,便急忙的向前将两人扶起。   欧阳赶紧的把骑在顾思身上发呆的顾念揽起来,摸摸额头然后训斥了几句,才让顾念后知后觉的把手中紧拽的毛毯重新裹在身上。顾思坐起来,借着灯光看清了这是谁的脸,顾思愣住然后脸上覆了一层惊恐,最后呈现给别人的表情是皱眉紧咬嘴角。   沈夕则半蹲在顾思身后,像是公主的英俊迷人的守护骑士。   顾思看见沈夕对顾念的狼狈无动于衷,便稍稍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也缓和很多,像是故意气顾念的,顾思站起来微微靠着沈夕的身子,语气中透着惊喜,“顾念,你回来了?”   “恩,回来了”顾念挽挽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轻声说道。她现在感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自己邋遢的穿着睡衣睡裤,甚至上面还带着幼稚的毛绒球,一天没梳的头发毛糙的乱在头上,不过还好这一个月的保养才恢复了原本白皙的肤色,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因为生病而显得蜡黄无光。   总之,和精致美丽的顾思对比,她属于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   顾念回答,还不敢看沈夕的眼,不过还有胆量默默的在欧阳的手臂上捏了一下,作为被瞒在鼓里,当做跳梁小丑的反应。   欧阳呲牙苦笑,赶紧招呼着进屋吃饭,说,“大家这么就没见了,你们姐妹两个好好的聊聊,哈哈哈……”然后,提着几袋食材,溜进厨房,躲开这没有硝烟的战争。   顾念也呵呵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径直走进屋里,还不时揉揉额前的凌乱刘海。   “还生病吗?”沈夕问道,骨节分明的手掌伸过来。   顾念本能的往后一退,然后沈夕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啊,好了好了!就是有些咳嗽,不用担心哈哈……”顾念急忙的说道,甚至自己还掀开挡住半张脸的刘海,给沈夕看看脸色。   沈夕不留痕迹的收回手,听闻后淡淡一笑。   顾思发觉空气中流淌着奇怪的气氛,尤其是他们两人之间没有顾思参杂的气氛,习惯掌握主动权的顾思便亲切的拉过顾念的手,让顾念赶紧坐下,还嗔怪的看了沈夕一眼,“人家生病还没好利索,你怎么能不让人家赶紧坐下啊!”   随后头转向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沈夕他就是这样,越来越不体贴了。”   这几句话,让顾念瞬时煞白了脸,这‘人家’两字,一则表达出了顾念意味着是对顾思和沈夕来说的,“其他人”。二则是向顾念传达了他们之间要比顾念自己想象的还要亲密默契的多。   “没有没有,”顾念连忙摆手。   沈夕也坐在了另一边单独的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倚在靠垫上,手里翻弄着遥控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谈话到了这里便沉默下来,顾思看见沈夕对自己刚刚和顾念对话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于是精致的小脸一扬,拉着顾念瘦瘦的手,又问起了她着八年的生活。   顾念老老实实的回答,也没忘记把一些事情隐藏下来,只是简短的挑着好玩快乐的事情跟顾思说。却没看见顾思听的也是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的溜到别的地方。   沈夕看似在盯着电视,其实耳朵里全是顾念回答的话,听到顾念她跟着卢爷爷一起穿乡走户的给人看病,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情。认识了那些淳朴敦厚的村民,怎样的教小朋友识字玩游戏,脸就变得越加阴沉。   只顾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念,突然一个激灵,回头看见了一脸阴郁的沈夕,便立马住了嘴,朝着顾思说,“就这些。”   “你们过得怎么样?”顾念继续问道。   “我嘛?设计师。”顾思随便的一说,“不过沈夕可是律师界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语气中透着自豪。   “真好~”顾念发自内心的羡慕着他们的生活。    纠结chapter32 - 顾念成夕 - 奈目   顾思听见顾念由衷的羡慕,眼中的得意以及对她的冷眼也是露骨。   正当顾念还想继续深问他们的近况时,就被欧阳从厨房传来的惊呼吓了一跳,她从沙发上蹦起,跑到厨房。探进身子去,发现欧阳正捂着流血的小手指,弓着腰,嘴呲的裂到脖子根,眼角似乎有几滴晶莹的小水珠,“天,痛死我了!我的手啊,这是要做手术的手啊……”   顾念没说话,转身急忙的蹲在电视机前的柜子里翻找纱布创可贴。顾思则有幸灾乐祸的跳到欧阳身边,夸张的大叫。   “来了来了”顾念有了医生的样子,表情严肃而虔诚,捧着欧阳的小手指像是膜拜着最古老而神秘的雕塑。   三两下包好,大家松了口气。   于是,眼角还挂着泪的欧阳委屈的坐在沙发上,1米8大高个,脸上有着小狗般被嫌弃的表情。顾思翘着二郎腿,一脸的调侃,“都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欧阳没好气,水汪汪的白了顾思一眼,“你不遇到一丁点状况就让沈夕拉你过来,哭的比我惨多了……”   顾思反常的没言语,把口头上的胜利让给了欧阳,表示默认。   欧阳这才看到一边的顾念听后微微苦笑,拿着纱布的手指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欧阳暗中狠狠的瞪了顾思一眼。   “啊,那个……我去做饭吧!”顾念把纱布放下,淡淡的笑。   “顾念!”欧阳在后面喊,“好没好利索啊你!”   顾念装作没听到,挽起袖子,扎起头发就开始继续欧阳没完成的料理。   顾念一手按着腥气扑鼻带着血丝的牛肉,一手熟练的拿着刀,锋利的划过,一团生肉就成了厚度相仿的肉片;纤瘦的手腕练出了力量,手心的茧子够让她单手承受住熬着汤的锅;将欧阳之前切好的白菜、生姜、干辣椒,以及适当的一把胡椒统统倒进油里,再浇上几勺汤,便放入牛肉开始翻炒,扑鼻的香味引得欧阳看电视看得心不在焉,不时的往厨房的方向看看。   沈夕先是看着电视,随后便起身去了厨房,顾思随着沈夕,也跟着进去。   “哇~好香啊!”顾思跳到沈夕前面,俯身往锅里看了看,一头瀑布般的青丝从肩上滑落。   “恩…”被夸奖的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几年来练出了她的做饭经验,已经从之前的单炒小菜,成长为可以独挑大梁的能手了。她看着顾思试图拿起一块嫩肉的细白软手,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掌,笑着不露痕迹的背到身后。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种菜了”沈夕在顾思的身后皱着眉头,好似看到了一个贵族小姐在田中劳作,不雅的样子。   “诶……”顾念被看的羞赧,她知道在沈夕的眼里她就像是一个登不上大雅台面的丑角,徒劳的摆弄一身的武艺,登台时可能夺人目光,可后来便惹人搞笑,成为笑料罢了。这恰恰是沈夕眼中的,“以前……好久了。”   “恩,”沈夕淡笑,嘴角微微上翘又随即落下,包含着一丝冷意没落的笑,“是啊,好久了。”   说完,不给顾念反应细细咀嚼的时间就走了出去。   现在的沈夕表达起来更接近于千千万万经过社会打磨的同胞,话语委婉多义。一根脑筋下来的顾念需要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语气音调、动作细细贮藏起来,留在每个夜晚磨成自己能完全理解的意思。   顾念愣着,被煲汤的锅‘嘶嘶’冒出气沫的热气呼在手上才回过神来,连烧灼的疼痛也没有立即感觉到。   最后顾念做好了其他的菜:爆炒橄榄、醋渍鲟鱼,还有辣炒龙虾。   饭桌上的欧阳吃的热火朝天,额头顶上辣的涔涔汗滴,一手扒着米饭一手马不停蹄的夹着菜,“哎呦,小丫头手艺见长,比田昊那家伙…切…”突然脸变了色,“别那禽兽做的好吃多了。”   顾念讨好的笑笑,满桌子的菜都是极辣的,她没怎么动,只是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余光注意到顾思和沈夕,顾思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一半时间都在走神,筷子深深浅浅的插在米饭里;沈夕则淡然的就着米饭优雅的伸出白皙好看的手臂,在每个菜上挑挑拣拣的下口。   顾念在一边忙忙的帮三人扒着龙虾,红红的外壳把顾念的指甲染红了,指尖像蘸了红,辣进了神经里。“给”献宝似得把一盘盘嫩嫩虾肉递给神情各异的三人。   顾思回了神,眼睁的圆亮,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影着沈夕淡然收下虾肉的清晰画面:他连眉头也不皱,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疏离客气的说了声谢谢。   顾思惊醒,一把按住沈夕欲将往嘴里放的动作,“你想死啊”   一句话,惊倒了其他的两人。欧阳一脸的惊讶,顾思说的话也是他也将要说的。而顾念不知所云的僵在一边,样子像是寄宿于他人檐下的胆小警惕的养女。   沈夕动作一顿,眼眸的颜色渐深,将肉放在了嘴里,淡淡的赞赏“很好吃。”   顾念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满足的笑意绽在脸上。   顾思冷冷的看着沈夕,快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个窟窿。   沈夕咽下去,起身,说天太晚要回家不打扰了。顾念也慌忙站起来,和欧阳将他们送到门口,门口处的顾思脸还是冰冷一片,没跟顾思说任何话,抢过欧阳递给沈夕的一包东西便气呼呼的走了。   “怎么了?”顾念在他们走后悄悄的问欧阳。欧阳则用着长辈的腔调摸着顾念的脑袋,说着没事没事,就是……顾思不爱吃辣了。   不爱?可是她以前超喜欢的。顾念委屈的想。   欧阳仿佛看出来顾念的心声,只是叹口气。   沈夕海鲜过敏呀傻丫头。欧阳打心眼里佩服沈夕那一副淡然的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波动的神情,连冒着危险吃海鲜也有一种临危不惧的潇洒随意的姿态在里面,“没事了,没事了,睡觉去吧,我去把剩下的吃完再走!”欧阳食指弹了顾念的额头一下,说。   “哦”顾念答道,神情复杂的回了屋。   一出门,沈夕强装的淡定便瞬间坍塌,平静无波澜的面部表情狰狞在一起,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苍白的脸里面泛着不正常的青,他手上的青筋凸出,青绿脉络清晰可见,沈夕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胃部。   走在前面的顾思,心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手里攥着的药品盒子被折出了褶皱。她几乎是吼着,“沈夕你疯了吗?”眼里迸发出几滴陌生的泪水,“她还至于你这样糟蹋自己?”   “我到底在你心里他妈的算什么?”这句话顾思没有说出,被虚弱的沈夕抬头的一撇噎在了喉咙里。   “……”顾思心里微微发颤,“给你……”然后站在一边看着沈夕气喘吁吁的苍白着脸倚在墙上,把药直接倒进了嘴里。   沈夕的一撇让顾思呆在一边,上一次被沈夕用这样的眼神一撇:疏离、冷漠、陌生、没有温度的眼神,后果就是沈夕几个月的不理不睬,最后还是顾思用苦肉计发誓不再妄想他之后才算冷战结束。估计只有顾思一个人认为是冷战,在沈夕眼里,那就是不想在相处下去,成为陌生人的表现,沈夕用了最残酷的方式让顾思把越长越茂盛的爱意隐藏在世界的最内部。   “唔……呼……”沈夕踉踉跄跄的顺着墙壁走到外面,眯起眼来看着皎洁的一弯明月,薄薄的暗云像海绵一样将月亮周围的清辉都一尽的吸干,渗透出来一股一股浓烈的暗重的云缕。两人沉默在凉意侵袭的秋夜,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是顾思开着沈夕的车,先驱回了自己家,然后精致美丽的眼睛满目愁郁的看着沈夕不动声色的从后面坐到驾驶室里,柔柔的带着一丝哀求的说,“你没真正的放弃对不对”   “……”关车门的动作一僵,沈夕有些痛苦的靠着车座,留下一句“你多虑了。”就匆匆离开。   “我多虑?”顾思哭了,梨花带雨的满面泪水,“到底是谁多虑了?”   “啊啊啊啊!!!”顾思狠狠跺着脚,眼中盛着委屈不甘以及快要溢出的怨恨,“你还回来干吗?!啊!我都快被你毁了!!”   另一边,已经钻到被窝的顾念,莫名的打了个喷嚏,她也是满心的事,愁闷的睡不着觉,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四角上的镂空花雕。   顾念狠狠摇着脑袋,强忍着自己不要再试图去想沈夕了,她已经变得配不上他了,而顾思依旧的闪亮亮,甚至成长的更加吸引人更加的优秀,他们才是最好的搭配……   想着想着,顾念越加自卑起来,来自小镇的姑娘虽然换上了大城市的名字,但是骨子里还是浸染着最淳朴、与城市不相符合的特质。顾念觉得她又做了几个奇怪的梦。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念没有再遇见沈夕,她就完全可以静下心来好好的跟着中医导师学着坐诊了,将近八年时间的与卢爷爷一起大街小户的出诊,顾念比其他实习的大学生多了很多的经验,只是她天生的娃娃脸,微微稚嫩的年轻面容总是认为比实际年龄要小五六岁,会不时的遇到一些患者和同事的质疑,这让顾念很是苦恼。   将注意力全部投入进工作里,顾念的头绪很快的被中医药材全部抓牢,分不开任何的一根神经来思考沈夕和顾思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莫名。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树上斜斜挂着的最后一片黄透叶子也被北风残酷的吹了下来,暴露在人们视线的是整株整株的苍劲曲折的枝干,歪斜的在蓝白的天空布景下,成了一副单调剪纸画,暗色的枝桠直刺刺的插进空气里,撕扯了静止沉默的天空,撒成碎片,淡淡蒙蒙的飘荡在四周。   冬季来了。   欧阳下班,戴着顾念前几天给他织的连带手套,圣诞色,幼稚却温暖。他哈着气,有趣的看着在空中弥漫又消失的口中热气。小跳着下了台阶。   “滴滴滴”手机短信。   欧阳皱眉,讨厌的将手揣进口袋,将手套褪下,冷的颤颤巍巍滑动信息:今晚我做酸菜鱼,你什么时候回来。田昊。   欧阳紧皱的眉头在看见‘酸菜鱼’松了松,留着口水回复:马上!然后他翻开通讯录,给顾念发了个信息:妹子,我今晚不回去了o( ̄ヘ ̄o#)   还在药材室给患者亲自配药的顾念,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于是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后,悄悄打开,看到后会心一笑,然后发了个加油的表情。   一下午,顾念都在药材室一个个的翻找配给:当归、丁香、茯苓、甘草……味道有淡有浓,都充满着自然的馨香。   呆的久了,顾念身上都日渐染上了淡淡的中药味,味道融合在一起,成了竹林深处散发的翠爽。   可能是太专注了,顾念没有注意到,再回复完欧阳的短信之后,一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下班后,等我。   下了班,顾念回到更衣室换回浅色的短款棉服和深色牛仔裤,把盘发散开。一下子从职业医生变回了邻家女孩。她踮着脚往窗户外看了看,见到肃净的寒冬冷彻,没有走医院的正门,而是越过一楼的拐角,经过挂号前台,去了后门。   这里是医院里收拾垃圾等杂物的地方,外面一条小巷,直通大街,可以便利的让垃圾车来处理。顾念小心的越过满地的凌乱,把中午在食堂没吃上的鸡肉放在了角落隐蔽的由盒子搭成的小洞里,里面窸窸窣窣的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拳头大小,前额上一缕长毛挂在小猫的眼睫毛上。它轻轻伸出舌头小心的舔了舔顾念的手指,然后喵呜的叼进几块鸡肉大快朵颐。   顾念伸进手去,摸了摸温热的小脑袋,然后满意一笑,便起身看看欲下雪的天,准备回家。卢爷爷这几天跟院里几个老医生去最南方躲避寒冬去了,说是在南方过冬过习惯了,一回来就筋骨疼关节肿的。   顾念没注意到厚厚的外套里手机的震动,直到回到家打开灯脱下衣服时才发现。   三条短信息,四个未接电话,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顾念不难想到这是谁的号码,连这几个数字都散发着疏冷冰凉的气息。   顾念看看时间,下午3点多的第一条信息,那个时候自己还在药材室里配药。现在已经6点多了,天也黑了,顾念再怎么想也不会认为沈夕会一直等到现在。于是就抱歉的回复信息,说以已经到家了,非常抱歉没有及时看到。   另一边的沈夕,确实从三点一直等到天黑。天渐昏暗,连空气中也漂浮着暗灰色的尘埃,迷迷蒙蒙的组成了渐晚的天,灯光一个个被点亮,成了人间的星星,周边高楼的霓虹灯彩,映在沈夕模糊不清的脸上,一半隐藏在阴暗里,高挺白皙的鼻尖是明暗两个世界的分界线,眼眸黯淡在碎碎的发下,嘴角轻抿,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慵懒放纵的靠在车边,地上是一堆明灭不定的烟头。   沈夕看到短信,将指尖里的最后一根燃着的虚缕烟丝,扔到地上。单薄的西装外套在冰冷的寒风中硬铮铮的板起来,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的跑到楼底,锲而不舍的给顾念打电话,甚至他不知道见到她的第一眼要说什么。   总觉得有股力量驱使着他。   自从那天后,顾思再没有找过沈夕,平时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要咋咋呼呼的跟沈夕说的她,竟然一声不吭的跑到了国外,参加冬季服装秀了。要不是沈夕去顾家,从顾母口中得出,他依然的不知道。看来这次是真的让顾思伤心了。沈夕暗暗想。   也不是没想过要结束那个总是折磨自己的念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只是什么人到了眼前,沈夕都会敏感的察觉出对方的动作、神态细节是多么的熟悉。然后不了了之。   高中时代的感情像是一根无色的丝,不时的缠绕在生活的每一处,就连最秘密的神经末梢也被裹紧,动一下便牵扯到全身,已经渗入到了生活。就像是一张干净素淡的白纸,被染上了色,不管深浅色泽明亮粗细,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上千种办法也泯灭不掉。   沈夕自嘲的笑了笑,英俊的脸庞被冷风吹的冰凉失色。   打开车门,温暖甚至有些燥热的空调风袭来,沈夕感觉不到。没人能解救他,只有他跟以前的自己搏斗,但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又痛又恨的顾念,甚至于,里面还不止他们两个主角。   驱动、加速,汽车逐渐消失在晚色中。    大雪chapter33 - 顾念成夕 - 奈目   第二天,顾念起床到卫生间洗漱,抬头清喉咙的时候瞥了一眼镜子,‘喔’的一呛把漱口的水咽了下去,手扶着镜子弯腰咳嗽,天,顾念欲哭无泪,镜子里的自己惨白的像个鬼,那个痨病鬼的样子又出现在视线里:两个圆润乌黑的眼圈围绕在高高肿起的眼睛周围,脸颊苍白无色,嘴唇却被她咬的充血,红白的强烈视觉冲击,顿时让顾念觉得毛骨悚然。   顾念脑子里不能有事,无论事情大小,都能让她一天的工作过的极不安分,心不在焉的。   昨天沈夕的短信,让存不住事情的顾念苦恼了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抱着抱枕有扔开,反反复复一顿折腾,一直到天蒙蒙亮,顾念才浅眠了一会儿。   顾念都下定决心不去接触沈夕了,可是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盘旋着沈夕的脸,年少时的他、现在的他、狼狈的他、英俊儒雅的他……在那错过逃避的8年里,顾念也是每晚描绘着沈夕的样子入睡,但心情却不像现在这样,惶恐不安,怅然若失。   顶着一头怎么也梳不顺的鸡毛头,顾念讪讪的来到办公室,换上了职业服后便趴在桌子上,待研究不到十分钟的医书后,头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在卫生间里,手捧着水龙头里流出的冰凉沁骨的水,狠狠的往脸上一浇,顾念才清醒过来。   因为刘海湿漉漉的挡在额前,后面进来的人看不清正俯身的顾念。   “哎呀,谁说不是啊,欧阳怎么会看上那个小土包啊”护士打扮,声音里透着一丝嘲讽。   “恩,估计是欧阳医生瞎了眼,放着他眼前的大美女不追,是不是啊丽丽”身边也是身着一身的护士装,带着讨好的说道。   “哼”名叫丽丽的护士咬着皮筋把一头柔软馨香的大卷发散落到肩上,向着镜子里眨了眨眼睛,却没料到瞥到了僵硬的顾念,先是惊讶,然后索性的当没看见一样继续讽刺道,“也不知道她凭什么本事上了欧阳的床,看她那个穷酸样,还中医呐,真不知道怎么混到的”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他们同居了呢,小美那次还看到有个超级大帅哥和她在一起,开的是什么来着,好像是银色宝马!”身边的小跟班附和道。   这几句更加燃烧出丽丽的嫉妒心,狠狠的一瞥顾念,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亮点来,整天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戴个又丑又过时的眼镜,不知道打扮,声音还不错,软绵绵的,真是个能勾引男人的声音!她纤腰一摆,挨近顾念,然后“哎呀”一声‘不小心’的把小跟班拿着的水壶里的热水歪倒在了顾念身上。   滚烫滚烫,冒着氤氲热气的开水一滴不剩的洒在顾念露出的胳膊上,烫的顾念‘嗖’的一顿就挑起来,眉头皱的高成了小山,满脸的痛苦,“你干嘛!”   不光是顾念,连小跟班也惊讶的捂着嘴巴,用手颤抖的指着顾念结巴道,“你……你你…顾念!”然后不知所以然的看看一副事不关己的丽丽。   “我说了不是故意的,有本事让欧阳来给他的小情人评理啊你”丽丽抱臂,冷眼看着顾念秀眉皱起。然后不屑的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诶诶诶!别走啊丽丽!”小跟班急了,见朱婉丽要走,连忙拽住她的胳膊,“她怎么办啊”   朱婉丽先是一愣,然后不耐烦的推开楚晓小的手,厌烦的说到,“那又不是我的水壶,谁的水壶谁解决!”   留下了不可置信的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楚晓小。   她愣在原地,最后还是被顾念从嘴角强忍住却流泻出的小声的**惊了回来,楚晓小也哭着脸,一脸的愧疚,她是今年的实习生,和她一起来的同学嫌累纷纷转行,只有她坚持下来,并且她一人生地不熟的初生小犊很快地便受到前辈的排挤,便慢慢的接近在护士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朱婉丽,好能够在这里求得一席之地。   楚晓小身材虽娇小但长得圆乎乎,像个用软软的橡皮泥捏成的卡通小人,一双眼睛总是盛着好奇,平时虽迷糊但工作起来却极其仔细生怕自己有做错的地方而给病人造成麻烦。她本性不恶,只是为了讨好她所认为的朋友而这样做,楚晓小望着顾念,满脸愧疚,她小心的上前,说道,“我扶你去擦点药好不好,都怪我,真对不起”   顾念原本想生冷的拒绝,但是看到她真诚的道歉便轻轻点头。   楚晓小眼中一亮,揽着顾念去了办公室。   从卫生间到顾念的医生办公室,几十步不到的距离,楚晓小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说朱婉丽怎么怎么欺负人,她自己怎么这么蠢跟她在一起,还抱歉她不应该帮着她诋毁顾念。   顾念哭笑不得,其实刚刚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叫楚晓小的姑娘本质不坏,甚至很单纯。她摇摇手,轻声说着没事没事。   楚晓小听到顾念没在意,便长长的松了口气,让顾念坐在床长,自己拿着医药箱来给她处理。雪白滑腻的胳膊上煞风景的红了一片,有几处已经起了小泡,楚晓小拿着被水浸过的毛巾细心的给伤处降温,然后在用消毒针把水泡扎破,再把那些流出的液体用消毒棉棒轻轻擦掉,她不时的抬头看看顾念的表情,然后哄小孩子似得说着不痛不痛哦。   最后在顾念的胳膊上覆上药缠上一圈纱布,千叮嘱万嘱咐的说一定不能碰水。   顾念原本忍痛忍得额头都出汗了,但是一看到楚晓小严肃的脸山呈八字状的浓眉,像是蜡笔小新。便莞尔一笑,手攥成拳,挡在嘴边。   楚晓小看到顾念笑了,一呆,然后拍着大腿起身,“哎呀,你笑起来很好看嘛,为什么整天愁眉苦脸的呀。”还没等到顾念回答,便又是狠狠一拍脑门,大叫到,“哎呀,坏了,到我值班了!顾念,我改天来找你哈。”甩下怎么一句便匆匆抱着医药箱跑了。   顾念愣了,然后咀嚼着“愁眉苦脸”几个字,有吗?她照照镜子。   确实。   顾念苍白一笑,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病人以及家属的到来。   北风呼啸,像狼啸一般的在人的耳边缱绻滞留,北方的冬天是半透明的白色,明晃晃的太阳顶在头顶,但是温暖的太阳光线却难以达到地面表层,干瘪粗实的树枝都裹着一层细绒般的亮光。因为是市里首屈一指的名牌医院,所以来医院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应该是那次被顾思骗去医院的那天,当一名医生的愿望便落入了顾念的心里。   顾念当一名医生真的很尽责,在桌子旁边沉稳的把脉,望闻问切一个不落,仔细寻看以后,便在纸上划划写写,一派不符年龄的镇定从容。豆粒般的汗水从顾念的额上掉下,胳膊上的烫伤越来越痛。   等到中午,给最后一个病人诊断完,跟另一个值班医生交接完后,便急忙忙的想打车回家。   顾念刚刚跨出办公室的门,就被皮肤科的年轻医生胡英拦住了,胡英肤色偏黑,所以一口白牙笑起来特别的明显,他笑起来总在鼻尖形成几条细细的皱纹,有些滑稽。总之是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开朗的男人。   “顾医生,下班了啊”胡英还穿着白大褂,一脸笑意的对顾念说。   “恩,下班了”顾念忍着胳膊上不时传来的疼痛,一脸微笑的回应。“胡医生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什么事,就是”胡英耳根有些泛红,“那个,你下午有空没?一起去吃个饭吧”   “啊?”顾念有些惊讶,她跟胡英的交际不是很深,只是一般的同事的接触,所以她感到很疑惑,“不用……”了吧。   看着顾念为难的表情,胡英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只好失望的搔搔头,说没事,那下次吧。   “抱歉啊,下次吧,下次我请你吃饭好不好”顾念看见对方这样的表情觉得很不是滋味,安慰道。   ‘噌’的一瞬间,胡英的眼神像是突然被点亮了烟火,明亮的有些刺目,“好好好!!这是你说的!!千万别忘了!”还没给顾念时间让她反映反映这巨大的表情落差,就被像是突然打了鸡血的胡医生推到了更衣室,说是外面下雪,地滑,他送她回家。   因为开始拒绝了一起吃饭的要求,顾念也不好再拒绝一次,反正都是要打车的,那就顺便让胡英送一下吧,便点头说谢谢,麻烦了。   待两人整顿完毕,去医院门口取车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外面真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积雪被环卫工人扫到树底,昨晚结的冰在地上亮闪闪,走路都要小心的踱步,抬脚、轻轻触地,再确定不会滑倒后才安稳的着地。胡英兴奋的领着顾念找到车,说说笑笑的好几次都差点滑倒,甚至又一次都歪倒在顾念身上。   胡英绅士的打开车门,让顾念先进去,谁知,突然顾念眼前的胡英一个趔趄,就‘嘭’的一声被打倒在车前,惊的其他车都‘吱吱吱’大响。   顾念一惊,赶紧推开车门,眼神一定,便看见了眼前气喘吁吁眯着眼狠狠瞪着胡英的沈夕。顾念顾不上问沈夕怎么出现在这里,先是一推沈夕,大叫着“你干吗打人啊”便想向前看胡英的伤势如何,刚刚的那声巨响,让路过的人都纷纷好奇的朝这里观望。   沈夕摸了摸嘴角,原本看见胡英跪在地上没反应过来而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稍稍解了气,没想到再听到顾念这样说之后火气一下子便‘噌噌噌’的上涨,竟然邪笑一下,便再次上前准备狠打胡英一顿。   英俊的沈夕干净利落的动作赢得了下班的护士们连连抽气,虽然他是打人的一方,但是一看脸,便也驻足而望,谈论着这是哪家的帅哥,咿咿呀呀的像是早春的麻雀一般。   “沈夕!”顾念力气小,身高在沈夕的面前不占优势,她扑过去一把抱住暴躁的沈夕,拼命的向后拉着他,让两人分离。胡英以为顾念是在帮助自己控制住沈夕,于是朝着顾念感激一笑,然后抡起拳头起身向沈夕的眼角打去。   沈夕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顾念的视线,并且沈夕躲避不开,闷痛的硬生生的吃了胡英猛烈的一拳头。   顾念探头,看见沈夕被打,于是尖叫着把沈夕护在了身后,像只母狼一般保护着自己的幼崽,“胡英!你干吗!”甚至用头试着吃奶的劲撞击被顾念吼愣了的胡英。   沈夕也呆愣在顾念的身后,看着顾念为自己炸毛的样子,竟然一笑,眼角的淤青红肿也无法挡住他俊美的一笑。   顾念气的浑身发抖,怒视着说道,“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不要跟你吃饭!”圆圆的大眼没有什么气势的狠狠一瞪,然后护犊子的拉着沈夕转身就走。   胡英依旧呆在原地,直到看见顾念拉着一个莫名出现的男人消失在视线中才动作起来,抹了抹嘴边的血迹。   这边顾念拉着沈夕才走了十几步,便发觉出不对来了:她紧紧牵着沈夕的手,而且抬头看时,沈夕脸上一直挂着迷人的微笑,好像刚刚被打了一拳的人不是自己似得。   “…那个…”顾念想松开相握的手。   但挣开不了。   “看来你还很关心我。”沈夕淡然的说道,不是疑问句,而是有关事实的叙述。   “我……”顾念眼神不知道往哪里看,那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急于岔开话题,紧张的手心出了汗,“那个,你为什么打胡英?”   “想打。”沈夕满不在乎的看看蓝浅蓝浅像是蓝布被洗了很多次直到泛白的天空。   “……”顾念脸红红,“奇怪的回答……”   这天两人好似忘记了心中复杂的不得了的心事,都挂起了少年时期的微笑,单纯的牵着手,走在漫漫雪地里,顾念觉得自己很不要脸的偷偷的想,看我们都白了头。   两人没戴帽子,任飞雪翩翩降落在彼此的头上,黑发被染成了白,像是老人的苍苍白发。    生气Chapter34 - 顾念成夕 - 奈目   这是距胡英被打的第二天。   好几次了,顾念坐在办公室里,都能看见胡英匆匆的越过,眼中很委屈的样子,嘴角依旧的青紫。   “哎”顾念叹口气,这是今早第三次跟胡医生对上眼了。   听见顾念在叹气,正在整理着办公室临时床铺的王护士转身,笑着打趣道,“顾医生有什么愁事啊?年纪轻轻就叹气。”   “恩…”顾念笑笑,有些苦恼的挠了挠鼻尖,“没什么啦”   看着顾念露出孩子气的动作,王护士温柔一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说道,“对了,我最近要回老家结婚,护士长说临时调过来一个刚来的护士。”   “结婚?!”顾念一惊,拿着杯子的手一震。   “对啊,看你惊讶的。”王护士嘻嘻笑,又眉头一紧“回来给你喜糖吃,哦,你先惊讶着吧,我待会要去交接一下,看着那孩子呆呆的,也不知道到这里来行不行。”   没给顾念回话的机会,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还体贴的将门轻轻关上。   待顾念趴在桌子上暗自发呆的时候,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声踏踏作响的速步声,因为中午的环境比较静,所以顾念能清晰的听到墙壁外的急促呼吸声。   门打开,露出一截充满肉感的手腕,往上的护士装袖口被胳膊上的手蹦的紧紧的,身子还没进来,兴奋的声音就先跳了进来,“顾念顾念!我来报道了!”   果然,是楚晓小。她脸颊的两腮像是涂了艳红的胭脂,发着光,笑的鼻尖上有细细的横纹,浓黑的眉毛弯成月牙,略微婴儿肥的颧骨上带着愉悦和激动。   顾念看着这个势头,为了防止她上前给自己来个热情的熊抱,便起身微笑,说着真巧真巧。随后,后面小跑的王护士急急的探出头来,有些气急的朝着楚晓小说,“真是的,你跑这么快干嘛,要投胎啊,连这些病例都没拿!”   “啊,抱歉”楚晓小讪讪的笑,“有些兴奋……”   “哎呀真是的,兴奋什么,我就说这些新来的毛头小子冒冒失失的!”王护士瞪了楚晓小一眼,把手里的文件扔到她的怀里,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你可千万别给顾医生添麻烦啊!做事仔细点,别像个孩子似得!”   看着楚晓小眼里都快含泪了,顾念连忙解围,“没事啦,没事啦,你快去准备嫁人吧~新婚快乐哦~”   两人目送着王护士走了之后,都暗暗的拍着胸脯吐口气,相视一笑,“你别放在心上,她人不坏,就是有什么说什么”   楚晓小轻点头,盯着顾念傻乎乎的笑,“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可以保护你不再受朱婉丽她们的欺负”   突然冒出来的话着实吓了顾念一跳,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么真诚干净的眼神,说着这样的话,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楚晓小以为顾念还顾忌着上一次的意外,便失望的垂下了头,伤心的搅着手指。   顾念一看楚晓小误会了,就脱口而出道,“好!……我很开心……有朋友!”楚晓小的眼睛亮了。   顾念还在担心着怎么和楚晓小相处,毕竟工作时她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她一开始还不敢任性子的去交往,举止投足里都带着礼貌和矜持,渐渐地,她被楚晓小单纯的心感染了,终究露出了原原本本的顾念的面目来。   “天啊顾念,你怎么这么幼稚。”楚晓小噘着嘴,手挽着顾念的胳膊说道,今天是她们的假期,所以两人皆是亮丽的冬装,走在热闹的街头。顾念穿着一身宽松的格子棉裙,下面是墨黑的包脚打底裤,踩着一双绒绒的露脚背的棉鞋,一头乌黑的头发刚刚拉直,刚好及腰,又顺又润,衬得脸颊娇小可人,特别是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明润,盛着黑夜般闪碎的琥珀。楚晓小紧紧挽着顾念,好奇明亮的眼睛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永不停歇,她穿着淡粉色的棉服,下面配着小裙子,孩子般的看着什么就跟顾念说什么。   “你也很幼稚好不好?”顾念反驳,挑起秀眉。   “哎,明明比我大4岁,竟然还这么嫩。”说完楚晓小伸出咸猪手,轻轻的捏了捏顾念的脸蛋,还怪叫,“哎呦呦小美人,手感不错嘛,陪爷笑个”   “神经啊你小小”顾念也被惹笑,装作生气的样子。   楚晓小刚想求饶,却一瞬间张大嘴巴,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顾念的身后,“我天,好帅啊……咦?”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念随着楚晓小的视线回头看,也愣了。   S市的五丰大道是市里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一条通向市中心的马路一直走就可以看到这里街道两旁紧密相连的店铺,大部分都采用欧式的街边装饰,店铺门前是红格子地板砖的三层楼梯,两旁是奶白色的镂空栅栏扶手,再往外的路灯边是木质的小圆柱和靠椅,虽然是冬季,但是并没有显得荒凉肃净,而是跟其他季节一样,充满着小孩子和大人的欢笑声。   透过流动的人群,顾念看见了静止不动的沈夕:一身亮灰色简约棉服,深色的锁脚运动裤,白白的皮肤,高鼻梁,深邃的眼睛,在加上头上顺黑的头发,真的耀眼极了。他靠着彩绘的墙壁,低头玩着手机,一脸的苦恼,手指点点划划,像是遇到了不小的难题。   就算是紧锁着眉头,也难以掩饰英俊的容貌。   顾念心砰砰的跳着,那天的情景都让顾念心里有所浮动,觉得一切都可以再重新开始,就像一年四季里冬春那样交接的融洽。虽然自沈夕送她回家后便没有联系过,好似是两人都不肯放下各自心里的自尊和骄傲,不愿地主动的低下头,而且顾念一逃离就造成了8年的空白,她更没有权力去接近沈夕了。   沈夕倚靠着的彩绘墙旁边是个充满异情风味饰品店,门面是镂空的洛丽塔风格,一开门就会触动到门上关节上的小风铃,叮铃铃的作响,像是来自远方的圣诞老人驾驶的驯鹿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一样。随着清脆的铃声,顾念看见了推门而出的顾思:她提着大包小包的甜美包装,一脸兴奋的跑到沈夕面前,献宝似得将手中的战利品捧到沈夕的眼前。   两人嘴唇开开合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沈夕捂嘴轻轻一笑,顾思则亲密的靠在他的胳膊上哈哈大笑。   “顾念顾念!”楚晓小很奇怪,顾念两眼无神,脸上带着陌生的表情,于是用手套在顾念的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啊?”   “啊……哦”顾念回过神来,淡淡的说着没事,还一边催促着楚晓小快离开,“走,我们去那里看看,有宠物店诶。”急忙的推着小小越走越远。   周末好不容易能休一次假,沈夕却被顾思的一个电话吵到这里来。原因是这样的,顾思这几天刚刚从国外回来,因为积攒了沈夕冷战的那几天的怨气,于是她放纵的释放魅力,在上流舞会上尽情的放松,无料却遇到了一个金发碧眼比他小三岁的帅哥,说着蹩脚的汉语跟顾思表白,硬要跟着她回国。顾思没办法了,主动的跟沈夕联系,说要请求他帮她演一场戏,把彼特逼回法国。   这不,沈夕还无奈的倚着墙壁,跟着顾思演一场情侣的戏。   他眸子暗了暗,余光看到了躲在细长的街灯后一副龇牙咧嘴样子的彼特。   顾思从饰品店出来,也看见了彼特,于是贴向沈夕,脸上洋溢着恋爱少女般的红晕,“他躲在路灯后面,个白痴简直!”   沈夕报以相同的微笑,身体不漏痕迹的往后一靠,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这个角度也让外人以为两人相拥。   果然,彼特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手指在路灯的硬壁上狠狠的划着。   “是啊。”沈夕说道,别说,彼特白皙的脸庞,蔚蓝的眼睛加上一头识别度极高的金发,真的像是个大天使,让沈夕忍不住的想要看看他更加懊恼的表情。   彼特是个外国人,能听懂的中文不过是仅仅能满足日常的需要,他看到顾思这个样子,负气之下就转身离开,满怀希望的期待着顾思会不顾一切的向他奔来,恳求他留下,这一切只是个谎言而已。彼特没想到顾思肯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黯然伤神,于是心情更加沮丧的踢着路上的石子漫无目的的在拥挤的人群中被动的行走。   噘着嘴表情写在脸上的彼特一不留神差点撞倒了人。等站定一看,只见眼前叉腰站着一个丰满的粉团子,嘴里叽叽喳喳的迅速说着一些他反应不过来的中文,他顺着粉团子蹲下的动作一看,原来地上还有一个正要起身的人。   “哦,sorry”彼特赶紧上前,绅士的伸出一只手。   “I’m ok, don’t worry”顾念抬头一呆,好漂亮的金发男孩子。   “英语,你会!”彼特惊喜的说道,像是遇到老友一样热情的拍了拍顾念的肩膀,这个瘦弱的中国女孩子有一双会说话的灵动大眼,很想顾思,一想到这个,彼特的心情又沉了下来。   “一点一点啦”顾念尴尬的一笑,任楚晓小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积雪和泥泞。   看着金发男孩在发呆,楚晓小赶紧拉着顾念走掉。   彼特从顾念的黑眼睛里好不容易逃出,定神却看到那个黑眼睛的东方姑娘不见了踪影,金发脑袋来回波动,却没找到她的身影。   无果,便灰溜溜的以为是个幻觉,就摇着头打个响指走了。   晚上,等顾念心不在焉的陪楚晓小出晚饭后,回到了无人的家里:欧阳这几天不怎么回来,医院里和田昊都让他有的忙了;卢爷爷也依旧不愿回来,他跟顾念打着死贵的长途电话,絮絮叨叨的讲着一些芝麻点大的事,虽然话费让顾念有点肉疼,但是听老人精神的说着话还是很温馨的。顾爷爷怎么样了?顾念暗暗想到,不禁的担心起来。   顾念想到便去做,抬头看看表,时间刚好8点,虽然四幕垂黑,但也不算太晚。幸亏她回来没换衣服,便在棉裙子外套上一件厚卫衣,急忙忙的关灯离开。   有些记忆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泯灭的,顾念不用依靠灯光便可以轻车熟路的找到地址,她打了辆车,朝着顾家住的小区快速的行驶,司机是个爱聊天的中年大叔,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转头跟顾念说起家常话来。   陌生人的相处之道就是这样,有些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亲近的人说,但是遇到了陌生的人,那些难以企口的话便流水一般的倾泻出来:陌生人是掌握秘密的最好容器。   等到了小区门口,顾念道谢的跟司机说再见,然后做贼似得手心起了一层汗。她扯长了袖子,把手裹在里面,欣赏着街道旁的冬青树分散着自己犹豫担忧的心情。   站到门口,顾念抬起手指按门铃,几次抬起又落下,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按下了门铃。   门开了,站在门里的是一个陌生的背有些微驼的上了年纪的女人,“请问……你找谁?”   “唔…请问”顾念抬抬脚,往里面望望,“我找姓顾的”   “顾?”女人疑惑的摇摇头,想要关上门,“没有没有,你找错了,这里是孙家”   “哎哎别关”顾念将手插进门缝里,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那您知不知道原来的主人搬去了哪里?”   “原来的主人?你去问问物业吧”然后关上了门。   顾念知道,找物业跟什么都问不出来是一个意思。心情雪上加霜的不好。   没打车,顾念憔悴的顺着路沿走回家,垂头丧气,望望天,是不是自己的期待太多了?于是老天不耐烦的帮着自己打碎了几个?   回到家,刚走到楼边的昏暗路灯下,就看见楼底下面有一个黑影不时的移动,还有一个小小明亮的烟头。   顾念瞬间毛骨悚然,这附近最近治安不太好,有年轻的女孩曾经受到流氓的骚扰。   因为黑影站着的地方是自己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顾念装作很大胆的样子,踩着重重的脚步仿佛是个大力士一般的将路面震动。   经过黑影时,顾念感觉眼前一黑,就被结实健壮的手臂搂在了怀里,她来不及细想这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就“啊”的挣扎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动作停下来,一个冷冷的带着冬季肃穆的音调。顾念想,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早他还会笑的那样不谙世事那样好看。   “放开!”顾念转身正对着从黑暗里走出的沈夕,眼里是她积攒的火焰。   沈夕眯起眼睛,精光划过,“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去哪里鬼混了!”他把烟头仍在地上责问道。   顾念被问的莫名其妙,一股气也用上喉咙。像是最辣的烧酒,从胃里燃烧到脸颊,“你管的着吗!我去约会了啊,我这个年纪不应该就是要考虑结婚的吗”   沈夕没想到温顺的顾念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看着她一脸的疲惫还有精心的打扮便也无名的发起火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结婚?你现在在我面前说结婚?除了我,你到底挂着几个啊顾念”   “你无聊!”顾念一听就觉得受到了侮辱,从b镇回到s市,都快半年了,但是连顾妈妈找不到,好似自己又成了一个无根的寄居者一样,种种的委屈化成一股怒气,让她性格里的一弯温水变成了煮沸的开水,随时都有满溢的危险,“不用你管我”   顾念转身就走,气呼呼的眼中盛满了下一秒就会溢出的泪水。   沈夕太阳穴的青筋一凸一凸的跳动,“好,看看我管不管的着你!”一把拉过趔趄的顾念,狠狠揉进自己的怀里,力气大的撞的顾念鼻尖生疼,“你有病啊沈夕唔……!!”   沈夕的嘴唇狠狠的贴到顾念发出呜咽的唇上,手臂像铁一般的禁锢着瘦小的顾念,一个吻,不带温度,只是攻城略地的侵略和自我证明,顾念挣扎,泪水含着失望难过滑了下来,她觉得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很陌生,唇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有种亲吻冰雪的错觉。沈夕不放过顾念的任何一个细节,让顾念气喘吁吁的染上了自己的味道为止。   顾念挣脱出来,她想伸出手来打沈夕一巴掌,可是看见沈夕同样以忧郁难过落寞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心就莫名软了下来,她知道,沈夕最看不见自己哭。   没有任何反应,顾念转身跑进了楼道里,消失在沈夕的视线中。    挑衅和朋友Chapter35 - 顾念成夕 - 奈目   回到家里,直到躺进了床上,顾念的一颗心还是砰砰砰像是锣鼓一般的快跳着,她摸了摸双颊,烫的让她自己厌烦,然后,顾念把自己扔进黑暗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念被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从迷蒙跌倒现实,这她才意识到,沈夕刚刚才驱车而去。顾不得心里的苦涩有多么浓厚,只觉得连舌尖和皮肤都微微发涩发麻,她像被整个人的泡进苦水里,里面有皱眉的苦瓜的精华。她逼迫自己不去想沈夕那一刻的心情,但是她临走时与他相对的眼眸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涌,刺痛着顾念的每一条神经。   就这么一会的逼迫,硬生生的逼出眼泪来。   第二天,顾念又变回了那个不会笑,一直板着脸,脸惨白眼圈乌黑的不受朱婉丽待见的顾念。   顾念刚坐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整理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欧阳就声音比身子先到了办公室里,迈着大步,一副招惹人的顽皮样子,都小三十了脸上还一点皱纹没有,笑起来像个大孩子,“嘿!小顾念~”穿着白大褂,还不好好系上,下面留着三个扣子任衣角随着动作摇摆,大男孩继续说道,“呦,今个要叫你小熊猫了,怎么你每月都要来这么几次cosplay”   顾念任欧阳怎么逗弄也不吭声,一个白眼过去什么话都包含在里面。   欧阳自找无趣,也陪着顾念坐在了一边,双腿叉在旋转椅上,手扶着椅背,一脸的无辜表情,“还不到点,我来陪你难过。”   顾念眸子里带着感动,那感动还没在瞳孔中成型,就被突然进来的朱婉丽的嬉闹给打的涣散。   “欧阳医生~这么巧,”朱婉丽还没换上护士装,小巧的亮红色羽绒服衬托的她有凸有凹的曼妙身姿,娇滴滴的声音像珠子一样圆润丰满的跌落在地上,然后弹进顾念的耳朵里。顾念眨巴眼睛,担心她脸上厚厚的粉子会不会随着她说话肌肉的搅动而成片的掉下来。   “呦,” 朱婉丽像是刚刚看见顾念一样,媚眼一抛,落在了顾念的肩上、腿上,就是落不到她的眼睛里,轻蔑的一笑,然后妖精般灿然一笑,对着躲不迭的欧阳伸出了魔抓,吓得欧阳从椅子上挑起来,拿着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就说声“我先走了”就一溜烟不见了。   朱婉丽眼中说着,看我魅力大的。然后一甩头发,踩着高跟鞋抬着下巴走了,留给顾念一鼻子浓重刺鼻的香水味。   顾念生气了,昨天积攒的怨气委屈和冲动都在一瞬间里被着刺鼻的味道给发酵出来,像是乌云遮日般的蝗灾,把她理智的麦苗,给飞速的蚕食掉了,她孩子般的想要把怒气报复给朱婉丽,一个眼神都让她这么讨厌,既然她以为自己是欧阳的上不得台面的情人,那么就顺水推舟让她误会去吧,顺便也打消了她对欧阳的念头,否则,每天早上欧阳都要来这里避难,这样一想,顾念就更不爽了。   楚晓小一进门,哼着歌,看到顾念一脸阴险狡诈的‘不爽’样子,那几句歌词就走了调,拐到了空中溜了一圈又一圈。   在顾念一上午的不爽样子下,楚晓小一直乖乖的,连走路都要踮着脚尖,轻轻的踱着猫步,生怕踩到顾念的尾巴,惹她炸了毛也炸到了自己。   中午,顾念结束了最后一位病人,开好了处方,就准备叫着楚晓小一起去吃饭。   顾念怎么找也没找到她,于是郁闷的自己下了电梯,往食堂那里走。还没进门,就听见的欧阳的声音,委屈的不情愿的语调,“不用了,我自己吃就行。”自从那天朱婉丽对顾念恶言相向的时候,顾念就委婉的跟欧阳表达她想自己吃饭的想法。   顾念心里痛快,竟然逮到你了。于是迈步进去,眼前是:朱婉丽背对着她,挡着欧阳的路,一边的男士则是一脸艳羡的羡慕着欧阳的艳福,而小护士则双颊酡红,看着朱婉丽是否能拿下欧阳医生。她能想象出朱婉丽脸上的表情。   顾念上前,推开朱婉丽,充分发挥着她南方绵如糯软的嗓音,像是幼兽找到了归宿,脸上是安心的表情,她贴在欧阳的身上,挽着他的胳膊,回头对朱婉丽无辜的眨眼,又抬头跟一头黑线的欧阳说道,“欧阳~你怎么没等我就先走了?”   欧阳一身的鸡皮疙瘩,抖抖就掉,他刚想从不正常的顾念边躲开,后腰就被顾念使劲的捏了一下,哦,欧阳开窍了。   于是欧阳眼神瞬间变得忧郁,帅气的脸庞蒙上了一层让人心疼的滋味,“哦,宝贝,对不起”然后潇洒的一甩胳膊,搂住了顾念的肩膀,朝着咬牙切齿的朱婉丽抱歉的一笑,便离开了餐厅。   围观的医生护士们哧哧的笑,让朱婉丽的脸上红成了虾,她瞪着圆圆的大眼,里面雾气满溢,咬咬嘴角,丢脸丢的让她心里狠狠一颤,“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把气全撒在了周围人身上,这才发现她在这里连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都没有了。   楚晓小,那个最近跟自己对着干的死胖子?朱婉丽不笑了,她从小就知道有怨抱怨,以牙还牙,这才健健康康的长到了现在,她不愿意放过攀高枝的机会,同样也坚决不放过让她丢脸的人。想到这里,有了计划,她不知朝着谁轻蔑一笑,甩着媚眼独自去吃饭了。   另一边,他们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顾念就卸去责任似的呼口气,一把推开欧阳,欧阳兴奋的红着脸,对顾念的牺牲拍手叫好,这样,那个叫什么丽的就不会在缠着自己了。   顾念也在一边,心里是对刚刚演出的自己的不适,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还没有完全消失。她忽而抬头看一眼欧阳,脸上是一个孩子由于一时冲动而做出的违反平常良知的无措的表情。她在看到朱婉丽气红脸的一瞬间感到十分解气,但是现在静下来后便觉得十分抱歉,担心会不会伤害到她骄傲的自尊。   欧阳没将顾念的表情解读出来,只是用很哥们义气的手法拍了拍顾念的肩膀,“行啊,顾念,长大了,知道为我解忧了!”   顾念蹙眉一笑,然后被欧阳拉着继续上演假情侣的戏份。   天黑的越来越早,将至日落的时候,顾念在医院大门口踩着融化的积雪,等着楚晓小换完衣服出来一起坐公交回去。天的一边泛着黯淡的金黄,是一种朦胧无光的驼色,让人在一刹那想到了边疆的沙漠戈壁,以这落日黄为背景,高楼屋宇的形状被细笔勾勒,边角都挥洒的尽情,渐变的色彩让人赞叹大自然的神笔惊奇。   顾念忘记带手套,拿着提包的手冻得通红,还在低头琢磨泥泞污染过的雪地,就突然觉得头顶的暗光投下一个更加阴暗的影子,离自己很近。   欧阳?   欧阳嘴角是有些别扭不自然的笑,他动动嘴角,却牵扯到了其他面部的神经,显得笑很怪异,这不是他平时的笑容,“那个,顾念啊……这个周五晚上你有空没?有的话,跟我去一个聚会……”   顾念虽疑惑,但还是马上拒绝,人多的聚会让她更加感觉到自己的孤立立场。   “别啊,那个,”欧阳转动眼珠,余光看向周围,想找出一个可以托付的完美理由,眼神一撇,看到了正走出来的朱婉丽,他眼神亮了,心里不得下上一计,说道,“因为,朱婉丽也要去,所以……好顾念!”   顾念对此深信不疑,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她点点头,到时候有多远就躲多远好了。   欧阳得到了顾念的点头同意,就像得到了恩泽一般,在楚晓小出来之前便说再见的走了。顾念还看见走远的欧阳歪着头在打电话。   “哎”叹出的气,瞬间在空中化成一团白雾,迷蒙了顾念的眉眼。   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只是占据其中的一个小的却很重要的部分,像是七巧板构成的图画,却了哪一块人生便不再完整。顾念懂得这个道理,孩童时期缺少父亲的角色的参与,她早早学会了待人看事,讲究独立,不愿麻烦别人,就算沈夕在顾念心里再重要,她也可以面上不露声色,将一心的苦楚埋没在深处。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除了偶尔朱婉丽不时的过来冷言冷语或者以看不起欧阳的情人的正妻身份来找她和楚晓小的茬之外,还算过的平静。不知不觉日落天明,时间就到了星期五快下班的时间了。   “明天休班~不能再棒了,啊哈~”顾念趴在楚晓小软软的身上,斜着身子露出孩子般不谙世事的一面来,张大嘴巴打着哈欠。   楚晓小还在整理病房里的病人用药情况的单子,准备待会去给各个病房送药,她弯腰整理着,让顾念倚的更加舒服,惋惜的说道,“哎,咱院的医生就中医的人数多,所以你个年轻的小医生就能少加班了,哎,可怜的我啊,还要干到9点”   顾念偷笑,眼神熠熠的探出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惊,“呀坏了,今晚我答应陪欧阳参加一个聚会的!坏了坏了,我没准备合适的衣服怎么办”顾念蹙眉洁白整齐的贝蕾咬着下唇。   “啊呀!”楚晓小无语的用手指点了点顾念的脑门,怪她好忘事,然后推着小车出去了。顾念正慌着,只见认真打扮过的欧阳走了进来,外面虽然套着厚厚的黑羽绒服,但是领子那里还能看见里面穿着深灰色的西服,领带是酒红色。   “天!”欧阳朝着顾念大叫,“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我……忘了”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准备好……”衣服两个字还没吐出来,顾念就看见了欧阳身后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朱婉丽。   朱婉丽明显是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出幺蛾子’的表情,在欧阳背后不客气的朝着顾念冷眼,然后拽了拽欧阳的衣服,嗲声说道,“欧阳~咱们怎么还不走啊,不是说7点开始嘛,这都快6点了”   欧阳无奈的看了看顾念,没有搭理朱婉丽,前几天他收到顾思的邀请,说是有名流共同参与的一个晚会,私人性质的,就在顾思家里举行,而那天恰好欧阳在按时回报给顾母顾思最近的健康问题时,不小心吐露出了顾念回来的消息,然后惹的顾母担心又埋怨,恨不得马上见到她,欧阳一看顾思传来的冷颜,便知道自己又惹了这位女王。   顾思冷冷的撂下一句,“你惹的你自己解决”便上了楼,留下顾母不停的问这问那,于是欧阳便想着借今天的聚会把顾念带过去,一解顾母的‘相思之苦’。   “哎,去晚就去晚吧”欧阳任命,转身朝着朱婉丽说道,“不好意思你先去吧,我带她去买衣服,这是地址,”把邀请函先交给朱婉丽,然后便拉着顾念走了。   一开始朱婉丽是想拒绝的,但是看到邀请函就流光溢彩的时候,便乖乖的点头,她暗想,既然连这张纸就这么华贵,那么里面的人也差不了哪去,随便勾上一个便也能衣食无忧了。   顾念被欧阳拉着就急急的坐电梯出了医院大门,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换,一路上飞奔疾驰的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等两人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栋很不起眼的转角高楼下面的时候,他们都是弯着腰手撑着膝盖,脸颊泛红,被呼出的白气迷蒙了眼,闪着最冬天的清新气。   欧阳等到顾念平静下来,便领着他走了进去,他走在前面,后脑勺的碎发到了脖子,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顾念走神的毛病翻了,思考着怎么就认识了这个像自己哥哥一般的人了?   两人推开木质的大门,里面简约,细节中透露着精致的装饰映入眼帘:室内很宽敞很大,奶白色的沙发上坐着形形**的打扮时尚的人士,前面的玻璃圆桌上随意的放着一堆最新的杂志,顾念好奇的四顾,发现很多的镜子前是正在跟顾客剪头发设计造型的设计师,都清一色的俊美,但是给她千篇一律的感觉。   欧阳靠着顾念,小声的说道,“这里是时尚设计工作室,我认识一个朋友,让她给你打扮打扮。”   顾念点头,有点胆小的紧紧跟在欧阳身后,仅不时的探出头来。   其实,当顾念和欧阳一进门的时候,很多人就注意到了,并且猜测这个面容俊朗的男士后面跟着的像只小鸡一般的护士装女孩,他们是什么关系。背对着他们的一个穿着黑色条纹羊毛衫的男人闻声转头,看见欧阳后便停下手里的工作,笑着向他打招呼。   等问清了来意后,他由衷散发的微笑代替了嘴边职业性的笑容,绅士的弯腰并伸出手来做自我介绍,“你好美丽的小顾念,我叫单一,是这里的时尚顾问,也是欧阳的老同学”   顾念感受到从手掌传来温热触感,而且近看单一的脸竟然比女孩子还要细腻光滑,便升起一股好感,便也放下戒备会笑到,“很高兴认识你”   “那”单一挺直身子,颀长而高挑的指指里面的单间,说道,“我们开始?”   “恩”顾念有些期待。跟着单一走了进去,欧阳则坐在沙发上,叮嘱了单一一些有关顾念细节的建议后便翻起了杂志。   灵活修长的手指,像是赋予了全然的生命,犹如弹奏钢琴一般的在顾念头上、脸颊上飞舞,悦耳的声音朗朗动听,给人温暖轻松的感觉,拉直渐染、吹发定型、然后在发尾出细心的做了点自然的弧度;单一站在顾念一边,对比着她的脸型五官,像是画画一样的拿着粉刷在顾念脸上勾勾点点,细腻的笔触。化完妆,单一没有让顾念照镜子,而是领着她走进了挂满衣服的房间,手臂上、肩膀上搭着适合她的装饰最后,递给顾念一个白色的纱质百褶连衣裙,让她更衣室换上。   欧阳翻了好几本杂志了,但是都没有看进去,他心里有些着急,因为计算着待会肯定会迟到,但是这样一想,索性就安下心了,反正横竖都迟到,结果都是一样。欧阳抬眼,正好看见单一出来,便起身上去就是一个少年时代男孩的一拳,“竟然这么久”   单一白了欧阳一眼,有些兴奋的说道,“当然久了,我发现这孩子越打扮就越有其他可以发展的地方,所以我就往深往细里去衬托她”   欧阳听了像是在夸自己一样高兴,“对啊对啊!她总是把自己藏……起来……”欧阳不说话了,他完全被眼前出现的顾念惊呆了。   单一看到欧阳的反常,追寻着他的目光向后转身,虽然久经时尚圈子,见过的美女不少,可是今天还是头一次有种惊艳于青春淡雅至极的一种美丽:顾念小心的扶着门框,高跟鞋让她难以保持平衡,左摇右晃的像只可爱的笨企鹅,脸上微微露出讪讪的表情,一双被细笔勾勒的大眼睛明媚不谙世事,包含着最原始没有被污染的干净,眉宇清丽,就是一抹浅淡的山水,粉嫩的嘴唇是三月里桃花翩然盛开的景色,一头柔顺的微卷长发则是青丝瀑布流泻坠下,溅起的水珠在额发上勾勒一笔如意勾。   顾念穿的这一袭长裙,显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透着轻灵清丽,像是来自大自然最干净的使者,眼神懵懵懂懂,是世界里最无害最善良的透亮琥珀。   “天,小顾念……”欧阳抽了一口气,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充斥全身,“不愧是我欧阳的妹妹”   听到欧阳的呆话后,单一不客气的打击他,“拜托,有你什么事啊”   “嘿嘿”顾念蹙眉苦笑,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后也是一呆,她还捏了捏自己的脸,像是能掐出水来似得,“那个,我们走吧”   一句话提醒了正想要跟单一斗嘴的欧阳,他看看表,恩……已经7点15分了,最快半点到达。于是就拉着走路一摇一晃的顾念出门打车前往目的地了,临走时留给单一一句话,“老兄,改日请你吃饭!”   单一才不相信欧阳嘴上签的空头支票,撅撅嘴,扭头一笑。    和好Chapter36 - 顾念成夕 - 奈目   欧阳让司机停在了一个装饰华美的一个居民区外,体贴的让顾念挽着自己的胳膊较为平稳的走着,两人越过一个个的昏昏黄的路灯,走到最深处的第三栋小型二层洋房里,欧阳就站住了,转头朝着顾念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说完,欧阳上前按动门铃,等着侍应来开门,之前邀请函让朱婉丽带去了,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接,欧阳认为她肯定又盯上了新的猎物,全身心的注意力都犹如直线般的打在了那些青年俊豪上。   欧阳猜对了一半,坐在客厅一角的朱婉丽将身上累赘般的呢子大衣搭在臂弯,身上穿着一件艳红色的长裙,前凸后翘波涛汹涌,瓜子脸上是刚刚重新补过的妆容,眼线由深到浅的拉向两鬓,眼里都是勾人的媚波,高挺的鼻子下是烈焰红唇,在灯光下泛着水,她身上的红和皮肤的白,相衬分明,像是暗夜的荒凉森林里,一个妖魅的影子一样看一眼便夺人心魂,妖冶魅人。   她刚走进客厅就瞬间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有的竟然大胆的晃着高脚酒杯走到她的身边,温热带着酒香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垂上,“你是谁,宝贝”朱婉丽眼神透着风情的一撇,有只无形的手撩拨着男人的心,“就不告诉你”转身欲走,柔滑的肌肤顺势相触,风一般无痕的离开,只留下空气中性感的香水味。   朱婉丽对自己造成的小小轰动很是满意,现在她搭着大衣,坐在金碧辉煌的客厅一角,在打量着形形**的成功男士的时候,也顺便将室内的装饰细细看了一遍,顿时觉得人生的不平等,想她这样懂得享受的漂亮女人就天生应该住这样的房子,开名牌的车子,才不可能去医院整天跟病怏怏的消毒水打交道。   这是顾思在当设计师时,挣得第一笔钱买的,当时沈夕也添了不少:小洋房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也有着自己独立的花园,外表是模仿欧式的,前面有两栋复古雕文柱子,进入客厅就是一派以淡色和欧洲田园气息融合的风格,天花板上都装有细密精美的雕花,墙壁都有淡淡的花纹,欧式圆桌、复古的棕色橱柜,羊毛地毯,都衬托着家的温馨与充裕,当朱婉丽刚看见玻璃柜子里的古董花瓶时,突然发现反光的玻璃上模糊的映出了一个英俊的相貌,让她沉稳的心一跳。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眼神的焦点一直跟着沈夕的动作而动作,她盯上了沈夕,年轻有为的律师。看着他托起酒杯的手、以及儒雅清冷的微微开启的嘴角、与聚会格格不入的神态无一不透着贵族的雅致,这种雅致能让朱婉丽发狂。   当她刚想整顿裙摆接近沈夕的时候,就听见一阵猛烈的掌声,然后她跟着鼓掌,眼光看向了从二楼缓缓走下的顾思,虽同时女生,但她也不能不承认顾思的美丽生动,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透着阳光点点的波动。   顾思踮脚迈下了最后一道台阶,她盘起了头发,只在鬓角留下了几缕活泼的碎发,像是古罗马时代的公主,举止样样透着典雅和高贵。她朝着大家微笑,声音动听悦耳,高声说着大家尽情玩乐之类的客套话,等到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碰杯说话的时候,顾思才拉下脸来,朝着独自立在角落里的沈夕走进,抱怨着“累死了烦死了”的真实感受。   沈夕只是笑笑,英俊的脸上有些苍白,眼中浮起一丝忧郁,“大小姐,谁让你在家举办的?我说当时你就应该在外面定一个场地,也不至于你这个主人这样子发牢骚。”   顾思听闻只是劳累的一笑,“你怎么不加入”眼神示意了那些握手言谈正在建立关系的生意场上、时尚圈中的精英们,“对你工作可有不少好处”   沈夕不在乎的淡笑,摇晃着酒杯里的葡萄酒,香甜的气味顿时缱绻在鼻尖。   透过玻璃的扭曲反射,他看见的是一个变了样子的场景,所有人都带着假面具,可亲的笑容里也可以含着刀刃,他微微晃动着手柄处,温凉的触感由指尖传动到全身的各个细胞,溅起的酒水划过杯壁,漫延之后再滑下。变了形的视线里都是花花**的世界,五官带着笑却移了位置,像是被对称的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的拽向两边,然后,随着思绪渐入一个看客的位置,他就看见了从玻璃杯中慢慢放大的、保持着原样子的顾念。   顾念今晚可谓是占尽了风头,她无意争锋,却像是一个懵懂单纯的精灵一样突然闯入了一个颓靡复杂的世界,增添了一股清凉温润的舒服气息。   顾念紧紧挽着欧阳,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不敢抬头,视线里全是腿,站着的、八字的、踮脚的;皮鞋、高跟鞋、水晶鞋……欧阳嘴角是有些疏冷的笑,一进门他就收到了来自各处的视线,雷达一般的扫荡着自己身边的顾念,他欠身自然的挡在她的前面,他可是把顾念当亲妹子看待的,怎么能忍受这样**裸的视线玷污顾念的美好。   沈夕看着欧阳的动作,不知为什么微微松了口气,他移步走到角落,倚着酒柜,在暗处挑眉的盯着顾念的一举一动。浑身散发着清冷疏淡的气息,像是一株翠竹,亭亭独立在冷清萧瑟的石园,有一种高雅不容亵渎的仙气。   客厅里紧紧静了几秒,然后又重新的噪杂起来,顾思抱着臂正和时尚编辑谈话,正回答者自己关于现代时尚的概念的理解时,忽而耳边沉默下来,她疑惑的回头,便看见了款款走来的欧阳和顾念。她怔住了,顾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护着顾念,脸上扬起客套的职业微笑,他注意到了顾思的目光,于是朝着她眨眨眼,抬起下巴朝着楼上努了努嘴,然后拉着一直盯着自己脚尖的顾念上了二楼。两人一步一个台阶的走完了旋转的木质楼梯,然后欧阳轻车熟路的推开一扇门,将顾念轻轻推了进去,并在她耳边绅士的说了句,“别哭出来,我的公主殿下”又轻轻的关上门。   顾念一头雾水,疑惑的瞪了瞪眼,在转过身来的时候,泪水一下子噙满了双眼,视线里的顾母和靠着枕头坐着的顾爷爷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一个梦。   顾念飞奔过去,高跟鞋走不稳,摇摇晃晃的踩到了裙角,狠狠的朝前摔了一跤,顾母吓得赶紧跑过去把顾念抱在怀里,她和爷爷均是眼泪横流,三人开始都没说话,只是流泪,用最直接的方法去阐释自己内心的波动与思念。   等到三人哭完后,顾念才发觉爷爷不能说话了,摇晃着花白的脑袋,咿咿呀呀的开合着嘴,显得很高兴,握着顾念的手背青筋暴凸,能看到血管的粗大厚重。顾念看着顾母,用眼神询问着一切。然后顾母抹着眼泪的跟顾念讲述了她离开后的八年家里发生的变化。   原来,顾念离开后的第二年后,爷爷就开始中风,有时候手抽动的拿不住筷子,顾母为了照顾公公,便毅然的离开了公司,仅仅把股份留在里面,算是保留住丈夫的产业;他们觉得原来的家太大了,于是就卖掉买下了处于风景区的这所小洋房,然后他们就依靠着顾思养家。   充满风波的变动顾母简单的几句话就结束了,顾念可以想象到其中的艰辛与难过,她深深的内疚,说道,“妈妈,我现在是一名中医了,以后让我来照顾爷爷好吗?我……不想你太辛苦了”爷爷听着听着就觉得劳累,于是母子俩就安顿老人休息了,然后顾母拉着顾念说着知心话,两人不时的抹泪,然后相视一笑。   “那么,念念,交上朋友了吗?”顾母关心的问道,顾念已经不下了,加上顾思,都这个年龄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干着急。   “……”顾念脸红,支支吾吾的说没有。   顾母听了失望的拍了拍顾念的手掌,然后心里却是一亮,她好像找到了生活中的一点滋味了,就是好好的安顿失去了八年的顾念。看着愈发漂亮可人的女孩,她心里尽是甜丝丝。   两人还没谈完,就被突然推门走进来的顾思打断了,顾思猫着步走到顾母旁边,然后一把扑过去嘿嘿的叫着老妈,喜得顾母脸上笑的起了皱纹,她嘴上说着,“瞧你这长不大的小样”却心里自豪于顾思的成功。   顾念微笑的看着顾思,觉得两人之间的芥蒂已经随着时间消失了。   在顾思的加入后,三人又开始了谈话,墙壁隔绝了楼下的吵闹,爷爷轻轻打鼾的声音显得温馨而安宁。聊的正兴起的时候,欧阳在门外敲门,说着公主女王们,楼下快散了,主人怎么还不去送客。   顾思呀的一声跳起来,然后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飞快的下了楼。顾念朝着欧阳吐了吐舌头,然后起身也要离开。   顾念还是扶着墙壁勉强的下楼梯,在快要下楼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扶手边的沈夕,只是一个侧脸,他正在跟一个精英打扮的男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顾念,然而顾念的注意力被分散,一个台阶没踩好,便忙乱叫了一声崴脚向前扑去,眼看就要像只白蝴蝶一般坠入大地了,却没有认为的冰凉地板,而是压在了一具温热结实的身体上,嘴唇也碰到了另一双柔软的嘴唇上,鼻尖是清润的柠檬香。   顾念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大脑慢半拍,没有结束这个尴尬的姿势,只是惊讶的争着圆圆的杏眼,水蒙蒙的盯着身下的沈夕的脸,耳边嗡嗡作响。   沈夕眼中含着一丝笑意,他咬了咬发呆的顾念的嘴唇,加深了这个吻,顾念这才呜呜的想着反抗起来,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投怀送抱的吻,带着一丝功利与不堪。   顾念坐起来,脸上红红的烫手,她无意识的被沈夕扶起来,然后揽入怀里,她也没听见周围人的反应,只是听见嘈杂一片,视线集中于自己身上而感觉脸红的像个蒸熟了的虾,她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不好了不好了大庭广众之下我亲了沈夕”这句话,等到意识回来了,她才发觉自己正趔趄的走在街道上,他们刚刚离开顾家。   “回神了?”沈夕带着揶揄,低头轻轻用脸颊触了触顾念的脸,温柔的说道。   “啊?哦”顾念呆呆的回答,浓密的长睫毛盖住了紧张的眼。   “顾念……我”沈夕站住脚,板着顾念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说道“对不起……那天”语气带着一丝落寞,眼中带着讨好与无辜,像极了年少时顾念熟悉的那个干净少年。   听他这样说,顾念在那天积攒的气就瞬时消了,她微微叹口气,抬起眼,嗫嚅的说没事了。   两人不自然的抬眼相视,在朦胧的月光下,清丽的清辉洒在沈夕的眼睛中,深邃的黑眸像是暗夜的布景,映入的碎屑闪闪发亮,卷着一股柔情与温顺,顾念对这样一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盯着心里就慌成了一盘乱麻,她急于摆脱这样心悸尴尬的场景,于是笨拙的转身,想要快一步走掉。   高跟鞋给初学者的力度不稳,掌握不了平衡,白色的裙摆被晚风吹起,像是千层的花瓣,圆圆展展的飞舞,她一摇晃,右脚又是一歪,这次她哎呀的叫了一声,沈夕来不及扶她,就跌在了地上,手掌被地上碎碎的树枝划伤。   顾念眼角红了,有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愣愣感,呆呆的红了鼻子,怔住了。沈夕见状叹息一声,背对着顾念蹲下身子,然后说道,“以后别再穿了,上来,我背你。”   顾念听话的趴在沈夕的背上,心里莫名的安稳,她没有感觉到一丝的起伏,只是平平轻轻的稳稳的背着她,沈夕不时问着顾念一些问题,顾念就乖乖的小声的回答,有时像是忘了什么事情,手指捏着沈夕的耳朵,再看到它白皙变得通红后,便住手脸红的乖乖再也不乱动了。   “沈夕……”顾念一只手挽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在嘴边放成喇叭状,靠近沈夕的耳朵说道,“顾思……你们?”   “没有什么事,”沈夕说道,“只是有时候去给她帮点忙”   “哦”顾念把脑袋搭在沈夕的肩上,温暖而安心,不知不觉就慢慢的犯困,睡着了。   “这个人啊!还是没改掉流口水的习惯……”   咦,谁在说话?顾念睁不开眼来,耳边是一句温柔的话语,乘着风进入她的耳里,她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只能勉强的看见一个灰色的身影拿着衣服朝着自己走来,然后,她接触到了一个温暖的皮肤触感,还情不自禁的嘿嘿笑的摸了摸,自己嘟囔了一句也没有意识,然后黑暗就扑面而来。   今天是星期六,顾念在家里自由休息的好日子,她早晨一般睡到9点钟然后赖床赖到中午,错过早饭直接吃午饭,今天她也是如此,眼睛没睡醒,但是耳朵醒了,听着窗帘微微浮动的声音然后脸上腿上胳膊上就感觉到了带着一丝凉意微风的吹拂。她无意识的紧了紧抱住的布熊,脸颊在熊的毛绒上蹭蹭,然后再次睡去。   恍惚间布熊动了,还小声的说了句什么,顾念没在意,梦中的世界是可爱而自由的。   等到真正的自然醒后,顾念努努嘴,感觉很爽的满意轻哼,然后睁开的眼帘里是大片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   顾念瞬间被雷劈了一道,头发都能惊吓的竖起来,她咽了咽口水,看见了自己和沈夕凌乱的姿势和状态……她穿着一件大款的衬衣,纽扣刚刚系到胸口处,只要微微的向前伸头,里面一览无余,她抱着沈夕,腿露在外面,搭在了沈夕的腰间,像只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绕着他,沈夕也好不到那里去,睡衣被顾念从下摆快撩到了脖子处,顾念的小手就不时乱蹭在自己的胸前……   顾念呀的一声尖叫快速的拉起了卷在一边的后被,像只无尾熊一样钻进了被窝里,害怕的快要哭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啊,沈夕家应该请了阿姨吧……是吧是吧……。   沈夕头疼的坐了起来,把自己整顿好,刚好笑的拍拍顾念的身子,想说话,就被顾念露出的一双眼睛打断了,“我不听不听……你先出去,我要在被子里待会”   “别闷着”沈夕笑出声来,昨晚受罪的又不是她。谁知道她在昨晚的聚会上喝了一杯酒后的后劲这么大,好不容易她在床上像只毛虫一样停止蠕动后,他才出门叫了邻居阿姨来给她换了衣服。然而他刚把空调温度调好,给她轻轻盖上被子,就被顾念当成了玩偶保住了。   “我去做早饭”沈夕说道,像是年轻的丈夫在为心爱的妻子做一件事那样的温馨的时刻。   顾念红着脸,一天都没有消掉,像是两坨高原红,红彤彤的绽放在脸颊上。   她穿着沈夕的大号衬衫和宽宽的短裤就在他的家里楼上楼下的缓慢踱步,双手背在身后,像个老领导一般的在巡查着地区的情况,当她准备踩着木板楼梯扶着扶手往上爬的时候,她就被沈夕叫了下来,“脚崴了还不老实点”   然后顾念住在第三层的阶梯处,终于不用再仰视沈夕了,她俯视着沈夕,眼中露着神气,看着沈夕放下盘子后,擦擦手的往她这里大步迈进,然后,沈夕有力结实的手臂轻而易举的把顾念抱了起来,是抱孩子的一种姿势。   “唔”顾念皱着眉想反抗,用脚踢了踢沈夕的腿。   “顾念……”沈夕把顾念放到椅子上,双手抓在椅子的扶手两侧,用自己的身体将顾念牢牢地困了起来,语气里透着一丝苍凉和无奈,以及等不了的岁月感叹,“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顾念听出来是什么意思,她一下子老实沉默起来,红了眼圈,抬起手来顺着沈夕的额头一眉一眼的描画着,“我也不想这样了,沈夕。”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顾念的泪像是冲垮的水坝一样,喷薄而出,她说完话就‘哇’的一声扑进了沈夕的怀里。   沈夕手摸着顾念的头发,狠狠的贴着自己的心脏,里面的心跳有力快速,“我也想你,比你想我要多的多……”   “我们……呜…和好吧”顾念支吾的说道,她担心自己还配不配的上沈夕了。   “恩”沈夕在顾念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像是满足的叹了口气。    支持Chapter37 - 顾念成夕 - 奈目   最近几天,楚晓小发现了顾念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像是全世界只有一粒糖果,被幸运的顾念给吃到了一样。顾念没主动的跟楚晓小说明情况,只是笑而不语,嘻嘻哈哈的跟平常一般样子,只是在言语中透着一丝以往缺少的活力和明媚,谁说顾念不漂亮的?就是在这几天里,楚晓小打心眼里觉得顾念像是脱胎换骨了,以前她的眼睛里缺少了一丝‘情’,看人待事岁热情但是有距离感,而现在,皮肤上也好似镀了一层软滑的白边,清丽迷人。   “呦”楚晓小第四次拿着水杯进入办公室后,忍不住好奇心探头问道。“顾念,你要跟我坦白,最近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念一副‘你终于还是问了’的调皮样子,轻轻回答道,“咱们两个,现在只有一只汪汪了”   “什么!!”楚晓小震惊了,她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顾念的身边,推晃着她的肩膀,着急的说“什么什么?快快,你个坏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顾念看见楚晓小的眼里快溢出眼泪来了,才发觉自己这件事做的欠考虑,其实她也一直抱着不确定的想法,再三确认后,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跟沈夕交往。顾念吓得赶紧挽着激动不已的楚晓小的手臂,大眼睛一弯,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就瞒着你…”   “啥?”楚晓小糊涂了。   顾念赶紧搬过一个板凳,推着她坐下,然后娓娓道来,从她的少年时期,到8年后她们的相识,以及那天的晚会结果。   “哇啊”楚晓小看顾念的眼神变了,她托着腮,盯着顾念,一脸的憧憬,“这么浪漫啊……”   “浪漫你个头!”顾念对楚晓小的思想没法子理解,这是哪门子浪漫嘛。   “8年的岁月也没蹉跎了你们这对郎才女貌,况且,人家还是为你一直守身如玉的大名鼎鼎的律师沈夕嘞~你们两个人一定是苦尽甘来,看遍了世间无数分离之事,然后又不经意的眼神碰撞后,才发觉对方的身影已深入自己的内心……哦,天哪……”楚晓小夸张的想象让顾念哭笑不得。   “好了,你别动你稀少的脑细胞了,到点去发药了~大小姐”顾念拍拍楚晓小的屁股,说道。   楚晓小说声“得嘞”然后起身离开办公室,随后又从门外探进头来,忧郁的问道“那……以后我们是不是不能一起回家了?”   顾念被问的一愣,然后微笑的回答,“246和他,其他的还和你一起”   “yes!”楚晓小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很开心顾念恋爱并没有疏忽她。   到了下午,天空又微微飘起小雪,碎碎毛毛的一粒一粒,像是切碎的圣洁的羽毛,落在行人的帽檐上、衣服上、树上……落下便化成水,形成一小滩一小滩的冰渍,远远看去像是印花状的可爱花翎,早晨的阳光明媚,已经露出了春天的气息,优柔的树根下厚厚的雪层里已经有了正在发芽的小草小花,街道上的行人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女生们穿着打底裤,不时有老人皱眉说着现在的人怎么这么禁冻。   应该是冬春交际之时,空气温度流动的速度快,昼夜温差极大,早晨在已经愈加温暖的阳光下穿着棉服行走匆匆的会发觉很热,一到晚上,同样的衣服便不再保暖,所以就容易得上感冒等流行病。一连几个星期里,还看中医的人不是很多,除了有些老人来包一些养生调节的中药外,其他大部分人都去了西医那里,所以顾念这里就不是很忙,值班的时候还可以帮楚晓小一把,或者有空余时间跟沈夕发发信息,这个冬天也就温温润润的过去了。   3月份。   自从前一个月在顾思家开完聚会后,顾念去了家里几次,带着食物材料,大显身手的给顾母和爷爷做饭,顾思那天后就出国忙她的事业了,作为一个女强人,她在家可以撒娇耍赖,但是一到了职场,她就摇身一变,面部不会做太多表情,对待事情认真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虽然顾思在时尚设计圈里名气越来越大,但是她对自己对工作的那股‘狠’劲已经是在圈子里传开了,所以,很少有优秀的男士主动地追求顾思。   顾念一回到家,在厨房摘菜的时候,就会被顾母唠叨顾思的归宿问题。顾念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劝到,“哎呀妈妈,你别担心了,顾思这么大了,她自己有数的,你再这样说,她就更敢不回家了”   “嘿,”顾母不同意的努嘴,伸手打开头顶上的柜子,拿做菜的调料,“你们俩,现在是我的主心骨,解决你们的终身大事是我的目标”   顾念苦笑,端起盛菜的盆子拿到水龙头底下摘洗,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说,很奇怪,只要她一开口,刚想突出‘沈夕’二字,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一直拖到今天,顾念有些不好意思。   等两人炒完菜,煲好汤后,顾念手机就在门口挂着的包里响动。   顾念腾不出手来去找,端着汤,有些手足无措。顾母看了一笑,“小心点端过去,我给你拿”   顾母拿起顾念的手机,余光不小心的一撇,“沈狐狸”三个字弄的她很是纳闷,她把手机递给顾念,然后就在桌子一旁调整着饭菜的位置,把最好的靠近爷爷。   顾念看到来电显示,喜上眉梢,她害怕顾母会多想,也就在原地接起了电话,“喂,我在妈妈这里啊……恩好……哦不……算了,你来吧……没说那我……好吧拜拜哦路上一定要小心!”   顾母其实在一边暗暗听着,心想这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女婿的哇,于是偷偷乐呵着,没让顾念叮嘱,主动的就从厨房里多拿了一双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顾念余光看见顾母的作为,微微笑了一笑。   等两人把爷爷从楼上扶下来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轻快的敲门声,“这么快就来了?”顾念捋捋耳边的碎发,然后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觉得一团黑影袭来,是沈夕半抱住了自己,微笑着揉乱了顾念头上的顺发,她变得耳烧脸红,忙着挣扎,害羞的瞪了沈夕一眼,嗔道“你规矩点”,然后拿过沈夕手中拎着的吃食,走在前面进了客厅。   沈夕觉得很是好笑,潇洒的大步追上顾念,两人并肩同一时刻的站在顾母和爷爷面前。   顾母和爷爷显然被镇住了,“你们……”顾母眨眨眼,好似不认识了。   顾念没说话,但是脸上的幸福害羞的表情出卖了她,只有沈夕点头柔柔说道,“是您想的那样。”   顾母不再说话,感动的眼里噙满了泪花,两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啊,她心里很是支持!再说沈夕对于自己也不陌生,这几年他的帮助顾母自己都记在心里,虽然平时希望沈夕能多多注意一下顾思的一片情义,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只要两人相爱就行。“好好好,都是些好孩子啊”顾母摸了摸眼角,然后推让着赶紧吃菜。   一顿饭下来气氛特别融洽温馨,洋溢着一种温暖的家的感觉,沈夕像是璞玉被重新放到阳光照耀下,焕发出迷人俊美的模样,举止言谈文雅,眼中的冷漠和寂寥也因为顾念的存在而暖化成清澈的湖水。爷爷咿咿呀呀的哑着喉咙,虽然说不了话,但是能在老人的眼中感觉到快乐喜悦。   顾念今天照例在家里住下,陪顾母一晚上,临走时顾念不好意思去送沈夕,她觉得在顾母的眼里她自己还是个孩子,一领来一个男朋友,她顿时觉得很是害羞,脸上越来越红,沈夕最后摸着都烫手,但熬不过顾母的催促,顾念就被赶出家门,将沈夕送出去。   两人走在夜色寂寥的月光下,映着淡淡的路灯,不是很清晰的花园树木映衬在黑暗中,树枝间夹杂着亮亮的星星,像是一幅可爱的图画,两人拉着手,顾念轻轻摇晃着手,紧紧握着沈夕宽大温热的手掌,五指交叉。   “怎么没跟你妈说?”沈夕停下脚步,低头问道。   顾念咬着嘴,嗫嚅道,“我怕她一直想撮合你跟顾思,所以,就没说”接着她眼睛一亮,提高了声调,“但是,没想到妈妈会支持诶”   “哎”沈夕无奈,笑着勾过顾念的身子,揽在怀里,故意的将全部的重量依靠在顾念的身上,伸出手来,使劲的揉乱着她的头发,“傻死了你”   “哎”顾念也学着叹气,一副小孩子学大人的样子。   等到沈夕取好车,停在顾念面前,摇下车窗,然后伸出头来,只是微笑却不说话的等待着什么,眼神熠熠,灿若星河。   顾念囧囧的脸红起来,左右看到没人后就跑过去在沈夕脸上轻轻亲了一口,随后转身挥手说,小心开车。   沈夕不高兴了,说,就这样啊?   对啊对啊~好啦,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呀,顾念宽大的袖口捂在嘴角,眯眼偷笑。   沈夕白了顾念一眼,是平常不轻易出现的一种表情,说,明天下班我去你们医院接你啊。看见顾念答应后,就摇上车窗驱车离开了。   朝家走的顾念,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跳着儿时的方格游戏,一蹦一跳的看见顾母在家门口等自己时,差点又崴了脚。   “哎呀,多大了我的乖乖”顾母无奈的看着顾念,怎么还像个孩子似得,“快快快,回家去,冻死你啊,感冒你试着点哦”   “好好好~”顾念笑着打了顾母屁股一下,然后尖叫着跑上了楼,还在楼梯拐角处偷笑,看着顾母假装生气的过来追她。   明天是个好天气啊,顾念想,好想快点见到你呀。    圆满Chapter38 - 顾念成夕 - 奈目   天气渐渐回暖,来自南方的温暖气流缓缓的扫过s市的上空,温热的空气充斥在大街小巷,温柔的双手轻抚着路边的不知名的小花小草,有的已经开出了淡黄色的花瓣,五片单片,成碗装的合拢向心,里面的细小花蕊的尖端露着一点清光,春天的迹象已经明然于四处,寒冷的冬季终于在女孩子们的欢呼和男孩子们在操场上打篮球的一抹弧度而渐渐结束。   顾念伸伸腰际,转转僵硬的脖颈,然后再推推故意装饰显得年龄大的圆形眼镜,淡然的根据病人的病情反应,手写着需要加入的药材,虽然现在是信息时代,但是这里的医生除了她跟另一个同事,都是些年龄大的老医师了,所以这个空间并没有普及电脑,还是用着最原始的手写方法。   “每天三次,你可以让他们加工成一包包的颗粒,那样子容易喝的”顾念叮嘱道。   “好,谢谢医生哈”起身的妇女拿起包和单子,一边道谢一边离开。   ‘呼’顾念看到门关上了,就松口气的扭扭身子,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看窗外的明亮天空。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楚晓小圆圆的脸蛋,“嘿,girl~你今晚下班有空没?”   “恩……”顾念倚在靠背上,双腿伸直,手指里拿着笔点着自己的额头,想了想说道,“那要看沈夕今天来不来接我”   楚晓小一听就耷拉下脸来,“切,现在慢慢的可看出来你重色轻友了”然后装作生气的回去工作去了。   顾念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听到病人的敲门声,“进来”   一上午,顾念就在休息一会儿,忙碌一阵的时间中过去了。   下午,医院有市里领导来视察,然后顾念就被派去配药房里帮忙,有另一个老医师来坐诊。比起看病,顾念更喜欢去配药,接触那些奇怪却温暖熟悉的药材,然后看见它们最后变成颗粒或者原本的样子的包裹好,送到病人手里。   现在,顾念正按着单子配药,和其他一些配药师走来走去的开柜子关柜子。她正踮着脚伸手去拿头顶上的丁香,却感到有人在点自己的肩膀,“顾念,配完这副下班了哈你”   “恩,知道了老师”顾念说道,送小柜子拿出几颗来。   等到配完,顾念这才发觉现在已经6点多了,她没带手机,害怕沈夕会等,于是就慌慌张张的跑到更衣室,一边查看沈夕一会之前发来的信息,一边迅速的衣服。   医院走道里人还没有减少,住院部的老人有些都结伴去医院楼底的小花园散步,要不然就是来一大家子的病人家属,提着大包小包轰隆隆的爬楼梯赶电梯,顾念看着这副总是匆忙的样子就觉得有些眩晕。   沈夕正在欧阳的办公室里坐着,无聊的转着他的钢笔打发时间。   “呦,现在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了?”欧阳阴阳怪气的揶揄,倚着窗户对着沈夕笑。   沈夕懒得回答他的话,欧阳的提问就像是镂空的好看花篮去打水,得不到一丁点的回报,就把他晾在那里,欧阳也不恼,两人只是淡淡的沉默了一会。忽然,沈夕连头也没抬起来的开口问道“你告诉顾思我跟顾念交往的事了?”手中的钢笔继续转着,笔尖停在了欧阳的方向。   “还用我告诉?”欧阳翻白眼,“你傻啊,就你这样子这身份,放个屁都立马有人知道”   “……”沈夕像是不满欧阳的比喻,皱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突然推门而入的一股先于人进来的香味打断。   “欧阳~”朱婉丽连门也没敲,要不是余光看见角落里有一个人她就只直接扑到欧阳的身上了。等她定睛一看,坏了,这不是上次见到之后便念念不忘的大律师吗。   朱婉丽急匆匆的刹住脚,换了一副知性淑雅的样子,她刚刚下班,已经穿上了自己的便服,她估计是那批最早脱离冬天的时尚人士,穿着单薄的缩口紧身衣,蹦的上身凹凸有致,随着走动而夺人眼球的性感,“欧阳,这位是?”朱婉丽开门见山的发问,一进办公室就夺走了话语的主动权,而且看起来那么的自然,好似她天生就应该做话语中的焦点和人群的注意点。   “……”欧阳暗窘,心想着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看见沈夕没有什么表示,刚要尴尬的开口回答,顾念却又推门而入。   然后,欧阳的话咽回了嘴里,四个人以不同的表情愣在了原地。   沈夕看到顾念想要朝自己扑过来的动作,因为刚刚进来的女人而落空后,便觉得心情一下子不好起来,还好顾念敏感的察觉到沈夕的细微皱眉头的动作,便不再顾忌朱婉丽的在场,走过去便把沈夕拉起来,挽着他的手臂朝外走,并回头向着欧阳和朱婉丽说再见。   朱婉丽怎么也没想到顾念和沈夕是这样的关系,她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后来她也没跟欧阳打招呼的就跟着他们两个走了出去,脑海中突然的灵光一现,发觉了一直摆在表面却不容易联系的事实,“顾思,顾念?都是姓顾……”   “!”朱婉丽惊奇,这样的话,那天从后场走进来的抢了自己的风头的女孩不就是顾念吗?她不可置信的跺了跺脚,朝着相互依靠的沈夕和顾念咬牙,不甘的心情越来越浓烈。   另一边的顾念,挽着沈夕,两人亲密的走在街上,顾念体寒,手脚容易冰凉,所以沈夕就包住她的小手,放进口袋里,说说笑笑,准备去超市买新鲜的水果和食材。   “你知道吗?”顾念说道,“我们医院里都不相信我男朋友就是那个律师界的沈夕”姑娘有些不开心的撅撅嘴,苦着脸看着一脸笑意的沈夕,“我形象有这么不好吗?”   沈夕装模作样的眼神想雷达一样的扫射顾念全身,看的顾念一阵的鸡皮疙瘩,他慢慢开口,用着优雅好听的嗓音说道,“恩……怎么说呢?”顿了顿,惹的顾念眼神期待的跟小狗一般,“情人眼里出西施。”   说完,顾念给了沈夕一个白眼。   等两人在拥挤的超市卖场里艰难的往食品区走时,顾念恰好路过一面带有镜子的墙壁前,从中看到了一副惨不忍睹的尊颜:打扮土气,衣服颜色搭配的奇怪混乱,头发毛躁躁,感觉鞋子搭的也不对,总之,顾念怎么看怎么也不觉得自己能配得上身边一身正装的沈夕。   沈夕看到了顾念的小动作,马上会意,便开玩笑的伏在她的耳边,“走,让你看看大律师的审美到底怎么样。”   顾念还一头雾水,就迷迷糊糊的被沈夕拉着冲进了顶楼的高级会所。   自动门‘叮’的一声开启,里面是一副完全不同于大卖场的样子,这里的顾客很少,就算有也是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各区,大多数以打扮富贵的年轻妇人为主。顾念有些胆怯,远远地观望就知道这里的衣服是自己买不起的类型,看那边的售货员也比自己打扮的漂亮。顾念紧紧拉着沈夕的衣角,小声说道“沈夕……我们走啦”   沈夕挑眉,怎么了?   顾念一副窘窘的样子,手足无措。   沈夕哦的一声,便低头笑了笑,蠢不蠢啊你,沈夕也学着顾念的声音,说。他硬拉着顾念,直直的就往女士试衣区走。   气的顾念吹眉毛瞪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   一边的售货员小姐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也很疑惑,上前说道,“先生……还有……需要什么吗?”   顾念对她无视自己的这种行为很不爽,于是孩子心的小报复浮现,愈发在她直愣愣的盯着沈夕的眼里往沈夕的怀里钻了钻。   沈夕觉得顾念好笑,不让她乱动,便一巴掌拍在顾念的屁股上,‘啪’的一声回响在安静的大厅里,“怎么跟泥鳅一样”又转头跟愣了的售货员说,“请给我拿几件淡色的最新的轻熟女款,上身最好是带着复古荷叶边,下身一件小脚牛仔和到脚踝的棉麻长裙。”   售货员小姐脸红的小鸡啄食似的点头,便低头匆匆去找合适的衣服了。   顾念也是满脸通红,捏着沈夕腰上的肉,“你神经啊”   “还好。”沈夕揽着顾念,心情很好。   等到售货员抱着一推衣服小跑的过来后,沈夕便推着顾念进了试衣间,临走时还邪笑着说要不要帮忙,羞的顾念狠狠的将门关上,个色狼,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站在旁边的售货员一直不肯离开,眼神几乎贴在了沈夕的身上,她尽量的表现的淑女安静,随便捉过来一个人也必会认为她比刚刚那个土气的女孩好看100倍。余光的忽闪忽飘,在空中画了个勾,也没有将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沈夕勾到一个眼神的施舍。   门开了,出来一个不一样的顾念。   清纯的像一株刚刚在熹微时出浴的莲花,白而淡雅,露珠是皎皎黑幕时的一轮圆月,湿润嫩滑是挣扎出的第一缕温热的清光。顾念根据沈夕的要求,换上了一件淡白色的薄毛衣,圆领宽松,上面能接触到温软的羊毛质地,下面顾念配上了较深的紧身蓝色牛仔,包裹住的双腿显得纤细修长,在脚踝处紧锁,又直又均匀。   顾念不好意思的向沈夕伸伸手,咬咬嘴唇“很奇怪?”   “不”沈夕惊艳,继而皱眉,“过来看看。”便把顾念拉到自己胸前,两人挨在一起,面对着镜子,“怎么样?你说我们配不配。”   镜子里,一个英俊,一个淑雅;一个疏冷,一个温柔,“刚好。”顾念轻笑,眸子里倒映出沈夕越来越柔和的笑容。   顾虑像镜子一样,瞬间被打破。    结束 Chapter40 - 顾念成夕 - 奈目 晨光正好的投在初春的房屋的顶角上,暖阳清光散射着五彩的颜色,闪耀的将要把顾念头顶被沈夕偷偷放上的小花衬托的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脸上洋溢的欢乐是怎么也抹不尽的。 冬天寂寥寒冷的日子已经悄悄轮回了一次又一次,但是没有那一次是令顾念如此愉快和欣慰的。身边走着的是沈夕,帅气的脸上已经有了男人成熟的刚毅模样,有棱有角,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只有在对准顾念的时候,才会发出如现在一般的温暖触感。 “你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连我都被你忽视了。”沈夕撇着嘴角,一把勾过顾念的肩膀,头抵着她的头顶,装作生气的说道。 “没啦没啦”顾念笑,笑的温温柔柔。 沈夕回身,一张大手掌捏住顾念的下巴,把她的两颊捏的圆圆扁扁,说话都不利索,“舌夕…唔黄手啊” 顾念刚刚逃出魔爪,沈夕的脸的逼近,说道,“顾念……我现在快三十了……”眼神认真而通透,看的顾念脸颊瞬间发红,不知所措的装作看别的地方。 她知道沈夕想要说什么。 “那……那结婚?”顾念有点小胆怯,想老鼠一样,瞪着圆圆的黑眼睛,不确定的犹豫的说道。 “噗”沈夕好笑的轻轻拍了拍顾念的头顶,“这该我说下去吧” 顾念委屈,噗噗噗吐着舌头。 好,沈夕承诺,我们结婚。 顾念只是低头轻笑,抬头笑眯了眼,说道,好啊好啊,我早有此打算。 有我早吗你?沈夕也笑,在心里默默的说,我都计划了将近10年了,还好我没放弃。 顾念不知道沈夕想的,只是顺势扑进他的怀里,幸福的蹭蹭。 2008年 沈夕跟顾念求婚,然后冷着脸看着从大门口冲进来的莫凡射了几根冰凉的投射,顾念摸着鼻尖嘿嘿傻笑,沈夕啊沈夕~莫凡是专程从国外回来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呀。 沈夕怒,帅气的精英第一次开口骂人,专程个屁,他松了松领口的领带,挽着袖口。 莫凡苦着脸躲在顾念的身后,不时的跳起来朝着沈夕用英文回骂,沈夕也不甘示弱,用英文回敬,直到莫凡被他逮到,苦脸哈哈求饶,说自己有了心仪的姑娘才停止冷脸,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卧槽你妹的,沈夕,莫凡整理整理凌乱的西装,突然抱过还在一边淡笑的顾念,吧唧一口亲在了呆呆的顾念脸上,大气凛然的说道,好了,好好照顾她,小爷我要开始寻找我的下一个心仪姑娘了。 卧槽你莫凡,沈夕又怒了。 来呀来呀~莫凡做鬼脸。 顾念捂着嘴,眼中愈发温柔,耳边好似还回想着莫凡轻柔的声音,要幸福啊我曾经的姑娘。 求婚除去莫凡的捣乱以及顾思的缺席祝福外,其他的还是极其的正常。 回到家,沈夕刚开完门,就把顾念抱起,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朝着卧室走去,一只手还不停的用力擦着顾念脸上被莫凡亲吻过的地方,惹的顾念哈哈之笑,眼睛里弥上了一层雾水。 还笑还笑,沈夕不高兴了,发狠话道,待会让你哭出来。 顾念闻声不笑了,刚刚绽放完的笑容就在黑夜中慢慢寂静,然后为沈夕绽放。 2009年 刚过完年,沈夕就跟顾念举行了一场夺目的婚礼。 仪式虽简单,但是全部是沈夕自己包办的,大到订场地和行程,小到婚礼中的装饰,连礼服都是沈夕仔细为顾念亲自挑选的,最后他都不满意,于是就连夜亲自设计了一款,让顾念大为感动。 下半年,沈夕自己成立了一家律师所,除了平时的业务外,他还无偿的为一些贫困人家打官司。 顾念除了平时去医院值班外,就被沈夕勒令在家不准出去闲逛,连每日的三餐都要沈夕他亲自的叮嘱和安排,现在躺在沙发上的顾念不满的噘着嘴,朝着楚晓小不停的抱怨,“看看看,我都120多斤了!!”楚晓小也好笑的揶揄顾念,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回答道,“当然了,谁让你现在还有个小宝宝的?你啊,在努力努力,争取胖的超过我!” 顾念撅撅嘴,眼睛狠狠的瞪了在一旁削苹果的沈夕。 2010年 顾念住院时,沈夕正埋头一件案子里抽不出身来,等到结束,便匆匆的一头汗水的跑到医院,衬衫也被汗水尽数湿透,等到他推开门向里一看,内心突然的安静下来。 屋子里是他的妻子,正背对着他虚弱的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团子,看周围的顾母和他的父母的样子,沈夕已经想象出了顾念小心却得不到要领的无措样子,他把西服外套轻轻搭在椅子上,便微笑着走了过去。 顾念闻声回头,苍白的脸上沾满了汗水,大大的眼睛在看到沈夕后便眯起,眉头紧锁,哇的一声哭的比孩子还大,婴孩一听,便突然的不哭了,咿咿呀呀的扭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沈夕……你坏,怎么才来,孩子好丑呜呜痛死我了”沈夕眼中是满满的抱歉和疼爱,他最先注意到了不是孩子,男女都没有注意过,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苍白娇小的顾念。他轻轻拍打着心爱的妻子,柔声的像是初夏的暖阳,“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你谢谢你亲爱的” 顾念哭的更大声了,一旁的父母们都满眼泪水,看着他们的孩子。 等到几个月后,小孩子渐渐变了样子,皮肤跟顾念一样白,鼻梁跟沈夕的一样挺拔,只有一双眼睛像极了顾念,清澈透明,里面只能有纯纯的世界以及美好的事物。 顾念再次向沈夕确定孩子的名字问题,真的要叫沈爱念?是不是有点太女孩子气了? 不女孩子气,沈夕放下报纸,朝着顾念笑。 顾念脸红。不放弃的嗫嚅道,可是……可是我都想好了‘沈轩然’这个名字了…… 沈夕挑眉,那好办。 什么?你答应了?顾念惊喜的说。 恩……走,沈夕起身,又把顾念抱起。 低头在她耳边说道,趁着臭小子不再,我们再去生一个。 2015年 沈爱念五岁了 小小的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总是跟自己抢妈妈。 于是,某天,他越过小小的床栏,把弟弟沈轩然拽起来,兄弟两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沈夕小时候的翻版。两个团子蹲在一起,小声的声量今晚怎么和妈妈一起睡,把臭爸爸赶走。 这时候顾念还没回家,今晚她要值班到7点。 沈夕提前下班,刚放下车钥匙,就清晰的看见他那两个臭小子头挨头的,沈夕挑眉,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耳朵里听见了什么要打倒臭爹爹,抢回温柔妈妈之类的话。 沈夕轻轻一笑,突然的将沈爱念一把抱起,高高的举在头顶。 惹的爱念宝宝先是一愣,然后是大哭着挣扎,“哇啊啊,坏爸爸坏爸爸,吓人吓人”轩宝宝的性格像是顾念,很安静的一个宝宝,他慢慢的爬到沈夕的脚下,拽拽爸爸的裤腿,然后露出了一张温顺可爱的小脸,眼睛水汪汪的盛满了委屈。 沈夕最受不了小儿子那一张委屈的脸,便一把拍过爱念的屁股,说了声,“妈妈是爸爸的,妈妈最爱爸爸了,臭小子你没戏,以后自己去找媳妇去” 念宝宝瞪着大眼,吐口水,说道,才不才不,妈妈最爱爱念,才不爱臭爸爸。 沈夕只是一笑,这几年他们父子没少因为顾念而斗气,说出来让顾念也觉得幼稚,一个大人加上两个小孩,能因为一块蛋糕而生气,谁也不理谁,最后还是轩然先去撺掇着爱念向沈夕求和,幼稚死了幼稚死了,顾念好气又好笑。 等回到家,顾念一看见沙发上孤零零坐着的轩宝宝,就头疼的扶额,她上前抱起儿子,轻轻吻了吻,问道,是不是爸爸和哥哥又吵架了? 恩。轩宝宝在妈妈怀里滚滚,撒娇道。 顾念听闻,又吻了一下轩宝宝,夸赞道,还是轩然最乖。 轩宝宝笑的开心,今晚妈妈又可以抱着自己睡了。 果然,当晚沈夕抱着被子和大儿子挂着鼻涕可怜兮兮的等在顾念门外,像一只大型犬和一只幼犬,被主人狠心抛弃。 顾念叹气,说着烦死了你们两个。 然后是一家四口一起在度过的夜晚。 只不过后半夜沈夕偷偷把顾念抱起,趁小子们熟睡之后,回了自己的卧室。 2016年 快过新年了。 顾念挽着沈夕的手臂走在街上,后面是两个短腿小萝卜提着零食在高声朝着新年好。 一瞬间她觉得超级幸福。 沈夕轻轻吻着顾念,他心里跟顾念想的一样。 如果,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顾念,我爱你。沈夕说道。 顾念只是紧紧握紧沈夕的手,耳根通红,抬头说道,我也是,我爱你沈夕。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