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消失的新娘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蔚蓝色的天空映着绿草如茵的花园，小桥流水，杨柳依依。青石铺就的小径被纯白花瓣掩去，曲折蜿蜒，直至路的尽头。 一路前行，偶有花香阵阵，风袭过，落英缤纷，伴着爱的华尔兹，构成一幅浪漫动人的美好画卷。 2020年5月1日，中午10时10分。 NH酒店，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草坪婚礼。花园里，人潮攒动，热闹非常。 而酒店二楼休息区内，新娘吴曦正单手抵着头，靠在椅子的扶手上，闭目养神。 “吱呀——” 休息厅的门被推开。 吴曦微微动了动眸，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朝门口望去。当她转头那一瞬间，身子一僵，双瞳不断地扩大，眸中依稀映出一张狰狞的脸，让她花容失色。 对方正一点一点向她靠近，吴曦慌忙起身，想逃离这一方土地，却被那人拦住了去处。无奈，她只得往窗那边挪动了几步，用力拍打着玻璃窗，试图引起楼下众人的注意力。只是外面声音太过于嘈杂，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眼角余光里，对方的身影逐渐占据了她的双眸，她张了张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轻颤：“不要过来。不要过——” 话音还未落下，她就被对方用帕子掩住了口鼻。吴曦挣扎着，嘴里还在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用脚狠狠踹了一下旁边的桌子，上头的花瓶摇摇欲坠，“咣当”落地，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吴曦惊恐的眸中看到，对方微皱起眉，撇过头望了一眼窗外，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笑意，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随后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注射器，细长的针孔往她臂弯上轻轻一扎。 她只觉有一丝凉意在她周身弥散，渐渐让她模糊了意识。几秒钟后，她停止了挣扎，手从对方的腕间滑落，无名指上的戒指随着她的动作滚到了角落的某一处，声音很轻，让人无从察觉。 她紧闭着眸，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休息室里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草坪上 “婚礼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新娘怎么还没来？” “干什么去了？” “婚礼吉时都过去十几分钟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结婚迟到的。” “……”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新郎陈枫紧蹙着眉，抬手看了一眼表，脸色阴沉，隐忍着怒色，对一旁的管家道：“何伯，你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迟到。” “好，我马上去。” 大约五分钟后，何管家匆忙而至，附在陈枫耳边低语：“少奶奶不见了。” “什么？”陈枫先是惊愕，转而是气愤，“马上给我去找！” 想他堂堂森木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在N市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不胜数，怎么会落到在婚礼当天被放鸽子的地步呢？ 他往二楼方向望了望，越想越气恼，觉得失了面子，抬手扯了扯颈间的领结，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装饰花瓶，愤愤离开，转身上了二楼。 何管家吩咐一众人等去寻吴曦的身影，场面一度混乱。 约摸半个小时后 何管家匆忙而至，带着叹惋的语气道：“少爷，少奶奶死了。” “你说什么？”陈枫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却又像是没听清，再问了一遍。 “刚刚酒店的经理匆匆赶来，我与他在门口撞了个满怀，他神色慌张地告诉我少奶奶死了，尸体就在后厨的冷库里。” 此时陈枫没了思考能力，脑袋嗡嗡的，整个人瘫坐在了沙发上。原以为对方只是不想和他结婚而已，谁曾想，她居然死了！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很快，新娘死掉的消息就在来参加婚礼的人中间传开了，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前面见她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死了呢？” “好端端的婚宴，现在搞成这样，真是晦气。” “……” 角落里，不起眼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她微微蹙着叶眉，顿了几秒后，起身往后厨冷库的方向去了。 那个白衣女子叫做林常安，是一名犯罪心理学在读研究生。今天，她是替人来参加婚礼的，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幸运”，好端端的一场婚礼，转瞬成了葬礼。 她到冷库时，警察已经来了。那时他们正在拉警戒条，绕着尸体把周围圈了起来，然后驱赶着围在现场看热闹的人群。 常安走近，往里头望了望，尸体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粗粗看，身上应该没有伤口，纯白的婚纱上也看不到任何血迹。 她眯了眯眼，想上去看看清楚，却被一个警察拦住了去路，“这位小姐，请不要影响我们办案。” 常安后退了几步，在不远处站定，耳边响起其中两个警察的对话。 “周队，这件案子，你怎么看？” “周围没有打斗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致命伤，不排除误入冷库被冻死的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俩个警察齐刷刷转过头，循声而望，目光落在常安身上，那个领头的问：“为什么不可能？” “死者在进入冷库前，已经死了。”常安回答的十分笃定。 这时，那个被称作周队的人开口：“何以见得？” 常安不答反问：“在温度骤降的时候，一般人会怎么做？” “会不停地走动，来回奔跑，然后用手摩擦身体，以此来产生热量。” “没错！如果她是误入冷库的，冷库地上有结霜，死者穿的又是高跟鞋，那势必尸体周围会留下脚印，可现实情况并不是这样的。而她婚纱的袖子上也没有摩擦留下的褶痕。 假设，她在进入冷库之前还没有死，那么，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呈蜷曲状，这才符合常理。但显而易见，眼下她浑身舒展，没有任何蜷缩痕迹。 还有，大家容易忽略的一点，试想一下，一个将要结婚的新娘子，她不好好准备婚礼，跑来冷库做什么？这不合逻辑。” “嗯，有道理。” 常安又补充道：“综上，她是死后被人带到这里的，冷库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她的死也不是一起意外，是蓄意谋杀。” 常安的分析有理有据，让那两个警察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协助你们一起调查。”末了，她又加了句：“哦，对了，我是C大犯罪心理学在读研究生林常安，穆慈是我的老师。” “穆慈前辈？”领头那人轻展蹙眉，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常安点头。其实，她也不想搬出老师的名讳，但如果没有一点威慑力，怕是对方不会同意她参与这起案件吧。 那人望着林常安，若有所思了片刻。穆慈老前辈往年间可是帮局里做了好些案件分析，帮他们破了好几起大案要案，所以穆慈的实力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据闻穆慈也不轻易收徒，能得到他的认可，想来这个林常安的能力不差。 而在他来现场之后，局里就打了电话过来，大致意思是让他尽快破案。毕竟陈家是N市的风云人物，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尽快平息才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现在如果有林常安的帮助，案子应该能快些解决吧，他如是想着，轻轻点了点头：“我是周长青，今天有劳你了。” 常安暗自窃喜，好在她的老师是穆慈，否则对方怎么会同意的如此迅速呢！说到这儿，她不得不夸一下自己的老师，穆慈在犯罪心理上有很高的造诣，不论在学术界，还是在哪儿，口碑都是十足十的好，既专业又可靠。 “请问……我能进去看看尸体吗？”常安望着周长青问。 “请。” 第二章 消失的新娘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陈枫和何管家姗姗来迟，二人站在警戒线外，面色凝重。 常安走近，在尸体前蹲了下来，左右瞧了个仔细。 在这间隙，周长青依例向受害者家属问了几个问题：“案发前，死者原本在哪儿？近来死者有什么异样吗？” 陈枫望着已经死掉的吴曦，显然他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整个人愣愣地杵在那儿，没有任何言语。 何管家望了一眼陈枫，旋即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回答：“少奶奶原本应该在休息室休息，近来她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反常的举动。” “死者生前有和什么人争吵过吗？” “争吵？少奶奶人很好，很少与人起争执的...”何管家思忖了片刻：“哦，对了，今天早上，大约八点多钟的时候，我去和酒店经理确认今天的婚礼流程。 在经过大堂时，我好像看到少奶奶和一个男人在走廊上说话，内容听不真切，但看得出来她的脸色不大好，怒气冲冲的样子，应该是和那个男人吵过一架。”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何管家摇头：“没见过。” 周长青眸光一转，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小杨和小许，你们两个留下，看住现场。 小赵，你去调一下酒店的监控，看能不能从那个男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其余的人跟我一起去休息室。” 常安跟着周长青走进休息室，一踏进去，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遍，休息室很干净，也很整洁，唯一格格不入的，就只有窗户边的花瓶碎片了。 她移步走近，在窗前站了片刻，脑海里闪过一些吴曦死之前的画面。 当然，常安可不是什么凶手，她只是将自己看到的线索整合，推演死者遇害时的情境而已。 周长青在她身侧站定，指间燃起一缕灰烟。淡淡的烟草味飘入了常安的鼻腔里，让她蓦然回神。 “怎么样？有发现什么线索？” 周长青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顿了片刻后开口：“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可我们搜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你看这儿。”常安指着一处说道。 周长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发现窗上某处依稀留有凌乱的指印，“这是？” “应该是死者留下的，这个高度，差不多比死者身高多出十公分，而她今天穿了高跟鞋，所以在高度上两者契合。 我看了，窗面其他地方都很干净，唯独这里留下了一串手印，保洁员每天都会定时打扫，所以这不可能是之前留下的。 你再往下看，地毯上这一块儿磨损严重。我在查看尸体情况时，发下她高跟鞋上留有某种纤维物质，与之吻合。 还有就是这个摆放花瓶的桌台，桌脚上有刮痕，痕迹间距刚好与死者高跟鞋后跟宽度一致。这些应该都是死者与凶手纠缠时留下的。” 周长青点头，不由露出一种钦佩之色。 “周队，查到了，那个男人叫徐磊，是死者的前男友，在NH酒店后厨工作。”小赵匆忙而至，简洁明了地跟周长青汇报他的调查结果。 “休息室外的监控有发现什么异样？” “死者在九点进入休息室后，就没再出来过。之后，徐磊在十点半左右进了一趟休息室，何管家在十点五十分进入，陈枫在十一点，其他就没人再进过了。” “那徐磊人呢？” “兄弟几个在门外看着他呢。”小赵说完后顿了几秒钟，又补充了一句：“头儿，我和几个兄弟去找他的时候，他看见我们就跑，你说他是不是心虚？” “先把他带进来问问。” 徐磊被几两个人架着进了休息室。 周长青撇了一眼徐磊，随即问道：“何伯，你看看，和吴曦争吵的是不是这个男的？” 何伯微眯起眼，仔细瞧了瞧，十分肯定道：“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又一个人匆忙而至，是鉴证科的小沈。 周长青迫不及待开口：“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小沈合上他手中的文件，简单陈述道：“周队，我们在搜查过程中发现，死者的婚纱被勾破了一角，缺失的那一小块纤维恰巧出现在了徐磊的胸牌上，我们还发现，在死者身上多处留有徐磊的指纹。 而且，在死者的口中，发现了不属于她的皮肤组织，经过鉴定，是属于徐磊的。除此之外，在死者的指缝中还发现了未知纤维组织。 法医那边也给出了明确的死亡时间，是十点一刻至十点三十分之间。直接死亡原因是注射了过量加水溶解的安眠药剂。而徐磊在十点三十分进出过休息室……” “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徐磊惊慌过后，扯着嗓子辩驳着。 “别动！”押着他的其中一人开口：“人不是你杀的，为什么你见到我们就跑？这分明是做贼心虚。” 另一个人搭腔道：“就是就是，现在所有证据都只向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见过吴曦，可我真的没杀她，我不过是想找她要点钱而已。”徐磊还在辩驳，只是在那些证据面前，让他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那些该死的巧合！徐磊皱着眉，紧张又气愤。除了那些“实证”，死者的尸体还是在他工作的地方被发现的，他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人相信，人真的不是他杀的？ “我们只相信证据。”周长青拍了拍徐磊的肩膀，转而对小赵说道：“先把他带回局里做笔录。” “是，周队。” 众人在说话的时候，常安也不闲着，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在休息室里来回走动，像是在搜寻着什么，而她时不时也会抬起头，扫视一眼众人，观察他们的表情和动作。 眼神在掠过某一个人时，她发现那人眸底掩着一丝狡黠，一现即隐。 在她还想探寻些什么的时候，对方早已平静如常。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动机又是什么？关键性证据又在哪里？常安蹙眉，旋即又低垂下了头。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什么，快速蹲下身子，用帕子将它裹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在徐磊被押出休息室之前，她开了口：“他不是凶手。” 众人顿住，齐刷刷看向常安，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常安将手中的帕子揭开，露出一枚戒指，在光线下，闪着明晃晃的光泽。 “戒指？” “没错！就是戒指。”常安清了清嗓子，眸光落在某处，淡声道：“何管家，你是准备要去哪里？” 何管家的身子一僵，转身讪讪一笑，“我去厕所。”说罢，面不改色地朝门外走去。 常安指着何管家，言辞笃定道：“拦住他，他就是凶手。” 第三章 消失的新娘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离何管家最近的小赵望了周长青一眼，在看到他点头之时，动作敏捷，迅速侧身闪过，拦住了何管家的去处。 何管家心间咯噔一下，面上却强装镇定。 而一旁的陈枫终于有了反应，他已经呆滞了许久，在这一刻，他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忍不住发声，“不会是何伯的，他一直在我身边，没有作案时间。” 一语中的，在每个时间节点，何管家都在陈枫的视线里，那里会有什么时间作案呢？ 周长青虽然命人拦住了何管家，但其中一些细节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想不明白，于是开口：“休息室外只看到了何管家进出的两次记录，一次是在早上八点，那个时候死者还活着，因为监控里显示九点钟的时候，死者进入了休息室。 而何管家再一次进休息室是在十点五十分，根据死者的死亡时间来推断，那时死者已经死了。” 常安淡然一笑，直接忽视了对方的疑虑，自顾自说道：“戒指上有少许纤维和皮屑组织，应该和死者指缝里的纤维一致，麻烦鉴证科的同志帮忙看看，是否属于何管家的。” 小沈在众人的注目下进行验证，很快就有了结果，“确实一致。” 何管家冷哼一声，嘴里振振有词：“一致又怎么样？最多是证明我曾与她有过口角，还动过手，但这并不能说明人就是我杀的。” “我想你杀了人以后，都还没来不及掩藏证据吧？针筒藏在身上，也不怕扎着了？” 常安的冷瞳着直视他，让他冷不防抖索了一下身子，眸光下意识往一处瞟去。 “小赵同志，你摸一摸何管家的腰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小赵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在他手将将要触到何管家的腰间时，何管家下意识倒退了几步，想要转身而逃。 在场的警察可不是吃素的，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就已经把他擒得死死的。 果然，小赵在何管家的腰间摸出了被拆散的便携式注射器。 何管家低垂下头，没再任何言语。想来也是，注射器里还残留着少许不明液体，只要送去检验一下成分，就知道结果了。人赃俱获，他还有什么可言呢？ 虽然案子告破，但其中还有很多疑点尚未解开，比如说，死者九点进去以后，就没再出来过，何管家是怎么躲过摄像头进去行凶而不被发现？死者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被运到冷库？何管家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林常安又是从何得知真凶是谁？ 周长青望向她，这时他发现，对方也正望着自己，她的眼神非常平静，未兴波澜的眸澄澈清明，那感觉……仿佛她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下一刻，常安就开了口：“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是凶手？” 周长青点头。 常安释然一笑：“他自己告诉我的。” “什么？”周长青不解。 “从冷库出来，我经过他身边时，发现了他右手衣袖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后来你们抓了徐磊，在盘问过程中，我无意间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再后来，我发现了这枚戒指，上面的纤维组织和何管家身上的衣服颜色一致。 至于……他身上藏着凶器，这是我猜的。我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死者手臂上有类似于针孔扎过的痕迹。所以我猜测，凶器应该是针筒注射器之类的东西，然后我出口试探。 没想到这么一炸，他居然慌神了，视线开始飘忽不定，不由自主地会往腰间瞥去。人在紧张时，下意识表现出来的情绪、神情或者是动作，都是不会骗人的，我这才断定凶器真的藏在他的身上。 关于何管家是怎么避开摄像头的，我进休息室的时候发现，摄像头有死角，所以他是完全可以避开而不被人发现的。 还有，因为今天酒店举行婚礼，很多食材都是新鲜运来的，而且厨房忙碌，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进进出出的那些搬运工。何管家趁乱混在其中，将尸体放置冷库，也说得通。 关于杀人动机，或许是因为他看到死者曾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以为她对不起陈枫吧。看得出，何管家很忠心，对陈枫也很好，所以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 周长青点头，脸上又是一副钦佩之色，隐约还露着几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表情——因为他很惊讶，她的推断过程竟然如此简单。 “周队，我学的是犯罪心理，研究的不过是一种可能性，这些只是我的推论。具体还是要周队回去审过何管家后，才知道他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谢谢。” “周队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二人一阵客套后，电话响起。 常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略带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随即潇洒转身，只留给周长青一抹倩影。 案件得以告破，常安功不可没，三天后，周长青代表N市公安局去了C大授予她“优秀市民”的锦旗，以示表彰。让周长青叹服的是，常安连何管家的杀人动机也推测的丝毫不差。 根据何管家的口述，他曾多次撞见吴曦与徐磊“私会”，有次他跟踪吴曦出门，发现她走进了一所宾馆，身边的男子正是徐磊。这让他怒火中烧。 陈家对他不差，他更是将陈枫当做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不能忍受吴曦的不忠。他曾匿名警告过吴曦，但她依旧不知收敛，婚礼前夕还与徐磊在酒店里纠缠，这让他忍无可忍，才下了死手…… 很快，常安两小时内迅速破案的事情，在N市传开了，一时间，让她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不过，对于名利，她向来不怎么看重。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还世界清明，这是她一直的坚持，也是她唯一的执着。 而时光荏苒，街头百姓口中的谈资早已从“森木集团太子爷结婚当天妻子被杀”改成了某某某明星的恋爱八卦。 N市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静谧而又祥和。 第四章 住在半山腰上的古怪男人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三个月后 夏天的风，轻轻吹过，晨曦微露，金色的太阳染红了一片云霞，隐约洒在了清晨的江面，泛起粼粼波光，一闪一闪的随风涌动，明晃晃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常安呆坐在江边，望着初升的太阳一点一点从江的那边缓慢挪动它的步子，她迎着光，微仰起头，感受着江风，感受着阳光。 不远处，传来一阵货船的汽笛声，惊起了栖在树上的鸟儿，亦扰了她原有的清净。 等她回过神时，原来已日近中午，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正被灼热的太阳烘烤着。 八月，N市·宁县，炎夏已至。 常安微蹙了蹙眉，抬起手掩了掩耀眼的阳光，似乎是被骄阳烘烤的缘故，眉头渐深，随后颇为烦躁地捋了捋她的一头乌发，转身离开。 她总是这样，每每回到宁县，总会来江边坐一会儿，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神思专注。而她的眸光深远，旁人压根儿无从猜测，她在思考些什么。 宁县，是常安出生的地方，是N市附属的一座小县城，地方不大，不如大城市繁华，也不如它的生活节奏快。与N市相比，这里显得宁静闲适。 离开江边后，常安从包里取出了笔记本，看着上头留下的地址，钻进了7路公交车里。 公交车绕着盘山公路，蜿蜒而去，山树高挺，葳蕤青翠。放眼望去，山的那头层峦叠嶂，似乎绵延无绝。 午后时分，骄阳似火。 常安在半山腰下了车，沿着大路走了十几分钟，又拐进一条悠长小径。小径两侧树木繁茂，将炎炎烈日挡在了外面，为她带来一丝清凉。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青草味，清爽而又惬意。 又走了十来分钟，她终于看到了一幢房子，一座带有欧式建筑风格的小别墅。碧绿的爬山虎挂满了整个墙壁，遮掩了它原本的样子，只依稀瞧得出它错落有致的轮廓。 说实话，这附近，就只有这么一幢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有种遗世独立，与世无争的感觉。 而今天，常安会站在这儿，是因为老师给她介绍了一份短期性工作，内容是帮对方整理资料，具体是什么资料，老师也没说清楚，常安只知道是有关于犯罪心理方面的。专业对口，又是在自家小镇上，于是她就欣然接受了。 不过，据穆老说，那个人很挑剔，之前去应聘的大多也是高材生，专业能力也并不差，可他却一个都没看上。 于是乎，穆老才把她引荐给那个人。听老师的口气，似乎他与那个人关系不错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老师和他怎么会认识。带着疑问，她叩开了别墅的大门。 映入眸中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简装，休闲随性，他的个子高高瘦瘦的，脸上带着笑意，很随和，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好，我是林常安。” “嗯，快进来吧。”年轻男子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常安走进，里面的装修风格很简约，白色系，透着几分清冷，又显几分静谧。她的眸光淡淡扫过，墙上挂着几幅画，很抽象，却也不会显得突兀，客厅里的一桌一椅都像是主人精心摆放好的，相得益彰。 那个男人洗了洗手，为常安泡了杯茶，而后在她的对面坐下。在他靠近常安时，她嗅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其他的味道，很淡，却是真实存在的。 年轻男子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赵简。” “你不是找我整理资料的人吧？”常安轻抿了口茶，疑声道。 赵简挑眉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剑眉，饶有兴味道：“哦？何以见得？” “直觉。”常安回答的简单干脆。毕竟眼前这个人，带着烟火气，不像是那种会与世隔绝的人。 “好吧，你的直觉很准，我确实不是。”随后赵简架起二郎腿，右手放在膝盖上，左手自然的搭了上去。左手食指指尖有规律的敲着，沉默片刻后，再次开了口：“这座房子的主人叫顾黎，我是他的朋友。你的工作，是帮他整理他写的文章，将有关的内容归整到一起，然后装订成册。” 常安点头，工作内容她是大体知道的。 “哦，对了，你的英文水平如何？” “还不错，怎么了？”常安如实回答。 “他的大多数文章是英文手稿，所以归整起来会有难度，如果你的英文水平不错，那就简单的多，因为其中有一些，还需要你翻译出来。” 常安对于她的英语水平还是颇为自信的，虽然她主修的是犯罪心理学，可英语也是过了专八的。 “那就先翻译一下这篇手稿吧，看看你的能力如何，我们会根据你翻译的水准，评判你是不是适合这份工作。” 说着，赵简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纸和笔，递到了常安面前，又笑着补充道：“这篇文章篇幅不长，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翻译。” “好。” 常安看着手稿，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隽秀工整。但她似乎并不着急动笔，而是从上至下通篇看了一遍，眉头渐渐收紧。 大约过了十分钟，常安还没有动笔的意思，赵简看了看表，好意提醒：“你只有半个小时时间，现在还剩下19分48秒。” 常安点头致谢，随后拿起笔，开始翻译，“死者被残虐至死，四肢均被砍断，头部有多处伤口，颅脑损伤严重……致命伤为胸口刀伤，插入深度约为10公分，瞬间毙命……” 她虽然在书上看到过不少案例，也跟着老师，接触过一些实案，可这也……太凶残了吧？常安看着自己翻译好的文章，不禁咽了口口水，微微摇了摇头。 “翻译好了？”赵简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惊讶。 常安轻轻吐了口气，微微颔首。 赵简接过她翻译的文稿，扫了一眼，字迹清秀，倒是和她的人蛮贴合的，旋即他开口：“我拿去给他看看，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好。” 第五章 住在半山腰上的古怪男人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望着赵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眸中。原来，那个叫顾黎的人在楼上啊……神神秘秘的样子，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常安开始幻想。 不过，常安就算好奇，也没多作表露，只是往二楼的拐角处望了一眼，就收回了新奇的目光。 没多久，赵简就从楼上下来了，拿起桌上的湿纸巾擦了下手，再次在她对面坐下，依旧是带着和煦的笑容，“他正在看，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给你答复，请你再耐心等等。” “不妨事的。” 而后，两个人闲聊了起来。 “你在N市读研究生？主攻犯罪心理学？”赵简问。 “是的，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 “你觉得犯罪心理对破案有帮助吗？” “有啊，我们通过对罪犯的心理分析研究，可以得出很多有关于罪犯的结论，能够帮我们缩小范围，从而尽快破案。”常安回答的极其认真。 赵简点点头，笑着说：“这倒是和楼上那位不谋而合。” “嗯？”常安下意识往二楼方向望去，楼梯狭窄幽长，似乎看不到尽头。 赵简抿了口茶，半开玩笑道：“这样坐着也是无趣，不如分析分析我，看看你学没学到家。” 常安眨了眨眼，“这个也是面试的题目？” “也可以这么说。” 常安的眸光扫了一眼赵简，随即开始分析：“首先，你是个看似随意，却很有条理的人，甚至还有一点强迫症？比如，你在泡茶时，很注重茶具摆放的位置，稍微偏离一点，你都会把它归正。鞋子上的鞋带也是系得一模一样。 其次，你这个人很有礼貌，也很好相处，并且很能为对方着想。这一点不难看出，因为在我过了十分钟还未开始动笔时，你有好意提醒。和我说话时也经常会用‘请’这样的字眼。” 赵简笑着，眸底更见明媚，下意识拿出口袋中的烟和打火机，但顿了片刻后又将烟和打火机放下了，转而说道：“继续。” “第三，你是个左撇子，不论喝茶还是递纸的时候，你习惯性用左手。 第四，你有很大的烟瘾，因为我进门时有看到烟灰缸里有好些烟蒂，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而和我说话时，会在不自觉中伸手去拿胸口口袋中的烟和打火机。但你拿了出来，却又不抽，这又能印证你很照顾别人的感受。 第五，你从事的应该是有关于医学方面的职业，比如说医生？因为你很爱干净，从我进门后，你就一直在洗手，或是用湿纸巾擦手。当然，我也不是仅凭这一点推断出来的，更重要的还是你身上的味道。” 赵简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腕间，“我个人认为今天的香水还不错。” “是，虽然你今天有擦香水，但还是掩不去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常安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赵简双手交叉，放置胸前，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还有吗？” “看得出来，你很敬佩楼上那位，也很珍惜和他的友情。我暂时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赵简兴趣渐浓，笑着问道：“前面那些可以说是有理有据，可这最后一条……你是从何得知的？” “你用的那款打火机是Zippo15年的限量版，可根据你的穿衣风格，你不会买这种类型的打火机，所以，只会是别人送的。 而长辈一般不会送这样的礼物，所以只会是朋友。而这个打火机的外观看起来，还蛮符合这个房子主人的品味，因为它和屋子里的装修风格有些类似。 而这个打火机至今已有5个年头，用了有些年份了，却还是像新的一样，说明你很珍惜它，或者说是珍惜送给你这个打火机的人。” 赵简点头，“嗯，说的不错。”是不错，除了……医生这个职业说的不是很精准外，其余都说对了，他是医生没错，可更切确的说是法医。毕竟，一个是治病救人，而他是开膛验尸…… 常安笑了笑，脸上张扬着的是自信。 “你真的和他有些像，脸上总是露出一副自信的模样。” 常安依旧笑着，却是没搭腔，对于素未蒙面的那位顾黎顾先生，她不好做出评判。 随后，二人又是一阵闲聊，常安出别墅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日薄西山，彩霞漫天，空气里终于多了几分凉意，隐约还夹杂着沁人的香气，和楼上传来的悠扬旋律。 常安往前走了几步，又往二楼的方向望了望，窗前正站着一个人，身形颀长，他半侧着脸，落霞洒在他宽厚的背上，为他镀上了几分柔色。 恍惚间，常安看到他转身，像是在看她。她微微一怔，旋即转身，快步离开。又走了几步，她再次回头，那个人依旧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 只是隔了一些距离，让她看不真切对方的样子，只依稀瞧出一个轮廓，让他看起来很神秘，却也透着几分古怪。 常安回到家，母亲常眉正在厨房忙碌。 她走近，靠在常眉的肩头，撒娇似的说道：“好香啊，妈。” “你这丫头，我正在做菜呢，你别捣乱。”常眉嗔怪一句，脸上却带着笑意，温柔慈爱。 “哦。”常安应了一声，退至一旁。 小半晌后，常眉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在经过常安身边时，催促道：“快去洗手，过来吃饭。” 二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餐。 “今天你去哪儿了，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一放假就又到处乱跑了？”常眉往常安碗里夹了口菜，佯装生气道。 常安反驳：“妈~我哪有天天乱跑。我今天去面试了好吗！” “什么工作？靠谱吗？” “一份整理资料的工作，老师介绍的，应该可靠。” “那就好。” 晚饭过后，常安和母亲闲聊了一阵，就进了房间。她在窗前伫立了片刻，目光停留在远处，脑海里浮现出小别墅二楼那高挺的身影。 记忆里似乎并没有那个人的存在，可在望向他的那一刻，居然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常安这么问自己，却没有人给她答案。 第六章 住在半山腰上的古怪男人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清晨的阳光落进窗户，洒在常安的身上，她在阳光里醒来，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从床里坐了起来。 走出房间，常眉正在厨房给她准备早餐。她洗漱完后，就坐在餐桌前，怔怔盯着手机。因为在她临走前，二人相互留了电话，赵简说过，如果她通过了测试，会给她打电话，再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签订合同，所以她不能错过任何消息，因为这份工作，常安很感兴趣，也很有把握拿下。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打来了电话。 “你好，我是赵简，昨天我们见过面的。” “你好。” “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候后，工作协议会快递至你的家中，到时你可以仔细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协议上签字，明天来工作时，一并带来。”赵简简单的讲述了一遍，末了，他又补充道：“对了，考虑到林小姐家距这里有些路程，所以翻译过程中最好住在别墅里，毕竟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好，谢谢。” 常安礼貌性道谢，随后对方那边传来一阵忙音，她合上电话，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叮咚——” 门铃声响起。 常安起身去开门，快递员将快递递给她。她打开一看，是那边寄来的工作协议。 “一、整理资料的内容不能向外透露。二、每天按照要求将所需要的文件进行归整……”常安将协议从上至下默读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就在协议最后乙方那栏签了字。 签完后，在她抬头的那一瞬，她的目光被甲方那一栏吸引住了，“顾黎”这两个字写的很隽秀，一如昨日那张手写稿纸。 常安忍不住好奇，会写出这样好看字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常安简单的和母亲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家，如约到了别墅。她轻扣门扉，只是稍稍一用力，门自动开了。她低头时发现，门锁上还插着一把钥匙。 应该是特意给她留的，所以她不多做思考就将钥匙拔了下来，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踏步走进，一室明亮，却安静的可怕，没有一点人气。 客厅里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在靠窗的一隅地方多了一桌一椅，上头还摆放着一摞厚厚的稿纸和一个笔记本电脑。 她走近，发现桌上还留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工整，但显然不是出自那位顾黎之手。 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活动范围在一楼，一切自便，请勿踏至二楼。” 常安将字条放下，在一楼逛了一圈，找了一个明亮宽敞，可以看窗外夜景的客房，将自己的行李拿了进去。 在熟悉过后，她便准备去整理资料。在经过楼梯口时，她往上面望了一眼，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旋即在办公桌前落座，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她随手拿起了面上的几张稿纸，左右翻了翻，发现每一张稿纸上写的内容都不相同，不同的案件，不同的类型，不同的语言...总之，有很多的不同。 常安看了看手中的稿纸，又望了望桌上的，顿觉工作繁重。 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写完一个案件内容的时候，不将稿纸叠放在一起呢？如此，也浪费不了什么时间，他再翻看或是整理的时候，也很方便，哪里还用得着花大价钱去请人干这种活呢！ 常安思考后得出结论：活脱脱的有钱，烧得慌。 她轻点了一下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答案，随后就开始埋头工作。整个过程她都低垂着头，期间只从座位上站起来过一次，那就是起身去倒了杯水。 时间很快，在那儿落座时是清晨，等她再次抬头时却已是黄昏时分了。果然，一忙碌起来，废寝忘食。 常安起身，望着窗外落霞，太阳从山的那头隐去，勾起了夜色。她在窗前站了片刻，终觉有些饿了，迈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时，里面却空空如也。她又在橱柜里翻找了片刻，除了锅碗瓢盆之类的用具，还是什么也没有。 她又是一阵好奇，难道那个人都不用吃饭的吗？她无奈摇头，转身拿起自己的背包，出了别墅。 二楼上 两个修长的身影正端坐在桌前，室内幽暗一片，二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墙壁上的投影屏幕，直至常安离开别墅，才调转了目光。 屏幕上是整个一楼的全貌，清清楚楚地记录下了常安的一举一动。显然，他们还在试探，对于新来工作的那个女子到底还是不放心。 随后赵简起身，拉开窗帘，按下了一旁的开关，灯光燃起，满室光亮。他转过头，望向顾黎，“这个人，你总该满意了吧？” 顾黎双手枕着头，双腿交叠着架在脚边的椅子上，斜靠着旋转椅，目光停留在白色的天花板上，嘴里蹦出两个字：“凑合。” 声音低沉又清冽，语气里没有半点起伏。 赵简看着如此模样的顾黎，有种想要打人的冲动，没好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就不再说话了。 二人沉默半晌，赵简才再次开口：“我明天就回Y市了。” “一路顺风。” 对方依旧是冷淡的样子，惜字如金。 “哎，我说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吗？明天我就走了，好歹表示一下不舍吧！”赵简像是在抱怨。 顾黎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不能。” 赵简还在进行控诉：“你冷血，你无情。” “一向如此。”顾黎也不恼，还很大方的承认了。 赵简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一天没吃饭，都饿死我了。恕我不奉陪，告辞。” “慢走，不送。” 赵简跨步走到门口，又顿了一下脚步，回过头，“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吃饭。”语气里满是关切。 “嗯。” 赵简下楼时，恰巧碰到从外面回来的常安，二人寒暄了几句。在他离开时，对常安说：“我明天就要走了，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他，他这个人很孤僻。” 常安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对于那个男人，她并不了解，仅仅那回眸一望，又能知道多少呢？ 赵简走后，常安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满室灯火，偶有阵阵香味从厨房飘出，萦绕在屋子里。在这一刻，终于让这座房子，有了一些烟火气。 顾黎从楼上走下来，走过客厅时，顿住了脚步，他撇过头，看到厨房玻璃门上映出的忙碌身影，还有掠过鼻尖的淡淡菜香，让他的心，莫名跳快了一拍。 他在原地微怔了几秒，而后抬步倒了杯水，转身上楼。 常安从厨房出来，恰巧瞥到上楼的顾黎，她喊住他：“顾...顾先生，我做了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不知为何，说话的时候，她有些紧张。 对方侧过头，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他的声音很淡：“不用了。” “哦。” 常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了目光。只是望了那么一眼，惊鸿一瞥，却乱了心曲。 好半晌，她才在餐桌前坐下，埋头吃了起来。 第七章 雨夜惊魂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滋滋~”手机振动。 常安打开，看到消息内容时，她似乎有些惊讶，那是赵简发来的：“他一天没吃东西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他做一份，我看你有买菜回来。” 其实，二楼上有鱼罐头以及三明治，这些都是赵简帮他备好的，可常年吃这种冰冷冷的东西，胃会受不了的。于是，赵简才冒昧请求常安帮忙，给她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我做完菜，有叫他一起吃，可他径自上楼了。”常安如实回答。 “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见谅。”末了，赵简还加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常安看着桌上被自己吃的七七八八的菜，于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他喜欢吃什么？” “鱼。各式各样的鱼。” 赵简回复的很快，常安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怔了片刻，思绪开始乱了。 顾黎和赵简，似乎一个冷，一个热；一个孤僻，一个开朗；一个像暗夜，清冷孤傲，一个像黎明，温暖随和，明明什么都是相反的，怎么就成了最知心的朋友？常安不解。 过了好一会儿，神思才悠悠回转，她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残局，再一次进了厨房。 鱼，今天她有买。为了接下来几天不用出门，她一次性买了好些东西，将原本空空如也的冰箱塞满了。 说来也巧，常安一家也喜欢吃鱼，母亲常眉做的鱼，味道醇美，特别好吃。而她的厨艺也是承自于母亲，所以做鱼的水准还是不错的。 她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约摸半小时后从厨房里端出了一锅鱼汤。转而抬脚，想上楼喊他，却想起纸条上的内容，不要踏入二楼。 于是，她又将脚缩了回来。转头走向窗台边的桌子，打开上头的电脑，按了开机键。 常安登录了邮箱，给顾黎发了封邮件，邮件id写在了合同里，上面明确说明，有事用这个账号联系。 说实话，常安很不解，明明就在楼上，用得着发邮件嘛？她也很好奇，二楼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为什么不能上去呢？ 人总是这样，越神秘的东西，越是想一探究竟。 “顾先生，我顿了鱼汤，就放在客厅的餐桌上，若是不嫌弃，劳烦你移步下楼，品尝一二。林常安。” 在常安愣神的时间里，邮件已经发送了出去，她坐在电脑前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却没有人回复。 常安也就不管他了，合上电脑，关了灯，转身进了房间，后又觉得不妥，摸黑出来开了一盏小夜灯，这才安心回了房。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全是他的侧脸，挥之不去。 渐渐的，脑袋变得昏沉，眼皮开始打架。或许是工作了一天，有些疲累，她慢慢合上了眸，睡了过去。 午夜时分。 颀长的身影从楼上缓步而至，他没有开灯，只是在昏暗的夜灯下行走着，轻车熟路地倒了杯水，又一次转身上楼，却在路过餐桌时，停住了脚步。他望着桌上的紫砂锅，俯身坐了下来。 他打开锅盖，一阵香气在鼻尖弥散，里头还冒着热气，缱绻着上升，汤色纯白，看的出是精心炖制的。 他拿起勺子，轻抿了口，眉宇间隐约透出了几分赞赏之意。随后，他又舀了一碗，一口一口喝的很慢，像是在品鉴什么美食，细细回味。 直到肉眼可见锅中的生姜片时，他才放下了手中的汤勺。静静盯着那锅鱼汤愣愣出神。好半晌，他才起身。 在他上楼前，望了一眼一楼角落的房间，慢慢地，似乎有一种久违的温暖，在他心间萦绕，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常安有些特别。 或许是在陌生的坏境中，常安有些睡不习惯，一整夜翻来覆去，睡意很浅。所以她一早就起来了。 她开门走出房间，在去往卫生间时，在餐桌前停住了目光。砂锅的盖子被打开了，她走近一看，里面的鱼汤浅了不少。 她往楼上望了一眼，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她洗漱完，拉开了窗前的帘子，今天外面的天气并不是很好，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 果不其然，没多久，窗外便狂风四起，电闪雷鸣。 雨肆意在窗上拍打着，发出嗒嗒嗒的声响。声音很大，甚至有些骇人。 不过，常安在埋头工作，倒也不在意外面的天气如何，也就不会觉得害怕了。只是在她沉浸于工作之际，隐约听得门外有扣门声，十分急促。 常安起身开门，有四个作学生打扮的年轻男女，站在廊檐下。因为淋了雨的关系，稍显狼狈。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四个相约出游，但突遇大雨，不得已冒昧来访，希望能借个地方避雨。” 先开口的是一个清瘦的男生，他很谦和，也很有礼貌。 “这附近就只有这么一座房子，求求你，收留一下我们吧。” 这次开口的是一个娇小可爱的短头发女生。 见常安没有反应，四人皆是哀求的表情，异口同声地说：“拜托拜托。” 常安望着他们，四人脸上充满了期待，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让他们进了门。毕竟，这种天气并不适合走山路，很危险。 进屋后，常安拿了几块毛巾递给他们，又贴心地为那四人各倒了一杯热茶，让他们去去寒气。 “谢谢。”对方礼貌致谢。 “我并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虽然自作主张让你们进了门，但有些话要对你们说清楚，这里的主人喜静，你们不要大声喧哗，也不要随意走动，安静的等雨停，好吗？” 常安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事情提前申明，避免惹到楼上那位顾先生。 “嗯。” 那四个人倒也听话，就坐在沙发上各自玩着手机，或低声细语。 而常安则是继续整理手稿。 原以为盛夏的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谁知，今天下了很久，眼瞧着夜色渐深，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姐姐，有什么吃的吗？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 常安抬头，映入眸子的是一个高挑的长发女生，长得很甜美，她正冲着常安笑。 “有，我去厨房帮你们做。稍等。”常安整理了一下桌面，将手稿都收了起来，随后进了厨房。 她简单的下了几碗面，很快，她就从厨房里出来了，冲着那几人说道：“过来吃吧。” 五个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着面，随后便开始闲聊。 常安从他们的聊天中，大致得知对方是A大的学生，正值放暑假，相约来这附近钓鱼。其中那个清瘦的男生叫做简兮，另一个男生叫做陆离，短头发的女孩名为陈汐瑶，长发女生叫冯婷婷。 不过，她对此并不关心，最令她头疼的，是如何安排他们四人。若是未经过楼上那位同意，私自留下他们，他会不会生气？ 脑海里想了很多，也无心吃面了，于是，她放下碗筷，起身打开电脑，给顾黎发了一封邮件：“今日有四个学生来别墅避雨，能让他们留宿一晚吗？外面风大雨大，走山路不安全。林常安。” 让常安意外的是，这一次他很快就回了消息：“随便。” 在得到了主人的首肯后，她顿觉轻松了许多。楼下一共有三间客房，一间是她住的，剩下的，两个男生住一间，两个女生住一间，正好。 夜已深，众人各自回房。 四下寂静，只听得雨声还在簌簌作响，那一夜，大雨滂沱。 “啊——” 而夜半三更，一声尖叫，惊醒了众人…… 第八章 雨夜惊魂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怎么了？” “什么情况？” 两个男生率先从房里出来，紧接着，是常安和另一个房间短头发的女生。 简兮望了一眼陈汐瑶出来的房间门口，却没看到冯婷婷的影子，于是他开口问：“婷婷呢？” 陈汐瑶摇头：“不知道。我醒过来时，婷婷就没在房间，她不是去上厕所了吗？” 简兮在一楼找了个遍，却是没发现婷婷的身影。他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一楼他都找遍了，婷婷会去哪儿呢？简兮不由往二楼的方向望去，欲迈脚踏上去。 “我说过了，这里的主人不让人上二楼。” 常安试图拦住他，但此时的简兮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快步上了楼，寻找着婷婷的身影。 “婷婷，婷婷？”简兮一面往上走，一面轻唤她的名字。只是，回应他的是沉默。 常安不得已跟了上去。踏步至二楼时，她怔住了。二楼上并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条静谧幽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 在昏暗的灯光下，让那扇门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就像是顾黎那个人一样，神秘又古怪。 一行人走近，简兮轻轻扣了扣门，无人回应。于是，他扬起声线，喊了两声，同时又重重敲了敲门。 还是无人应答。 简兮有些恼火，对着那扇大门拳打脚踢，不过，任由他如何动作，那扇门还是岿然不动。 一旁的陆离和陈汐瑶显然比他理智很多，伸手拦住了他，又试图劝慰他，让他冷静一些。 常安也有些担心冯婷婷，于是她开口冲里面询问道：“顾先生，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 原本不应该惊扰你休息的，但眼下前来寄宿的人中，有个女孩子不见了，一楼找遍了，也没见到她的身影，请问，你有看到吗？”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别装了，肯定你们两个是一伙的，说，你们把婷婷怎么样了？”简兮显然已经失了理智，开始胡言乱语了。 常安无语，明明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求她收留，眼下人不见了，怎么反而怪到她头上来了？ 说实话，在刚听到简兮的话时，常安其实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他们几个是同学，关系肯定要好，眼下人不见了，人家着急也很正常。 毕竟，人在紧张的时候，是比较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常安这样自我调节，原本有些气恼的心，也就释然了。 而后，她抬眸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即使这位顾先生很古怪，但她却特别信任他。 不知为何，她就是很坚定地认为，他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眼下，婷婷不见了，也肯定与他无关。 常安都有些不懂自己的心思，明明两个人没怎么相处过，她是从哪里建立起来的信任？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答案吧。 常安沉默片刻，然后出口维护：“我知道，婷婷不见了，你很着急，不过，先请你先冷静一下，好吗？顾先生不是这样的人，请你说话时注意言辞。” 门外一片嘈杂，让门内的人根本无法好好休息，他有些气恼，从床里坐了起来，隔着门冲外面喊道：“吵死了。” 顾黎的声音并不大，但夜色已深，更显寂静，所以门里面只要有一点轻微响动，门外的那些人就能听到。 常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愤怒，也是，就算是普通人被扰了清梦也会有些脾气的，何况这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先生呢，性格肯定更加古怪，难以捉摸了。 就在常安想开口问有关于婷婷的事时，里面又传出一道声音：“人，不在我这儿，麻烦你们下去，别打扰我休息。” 他的语气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简兮听着对方冷冰冰的语气，心中怒火更甚：“不在你这儿，那在哪儿？难道她这个时间还会跑到外面去不成？” 简兮无意间说出口的话，让常安想起了什么，她问：“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那一声惊叫？” 众人开始回忆，然后默默点头。 “我以为我听错了，原来真的有惊叫声啊……”陈汐瑶说着，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花容尽失。 常安迅速捕捉到了她的异样，问：“你怎么了？” “有没有觉得……那个声音很像婷婷？”陈汐瑶开口，语气微颤。 听到这儿，众人皆是一怔。确实，细细回想起来，那个声音很像她。 “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呢？外面还在下雨，山路泥泞，婷婷会不会遇到危险？”陈汐瑶紧张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常安眉头渐渐收紧，心头突突跳了两下，乱了原本平稳的节奏，她隐约感觉事情不妙，但还是镇定地开了口：“听声音，像是从后山传来的。” 陆离不解，“大晚上的，还下着雨，婷婷去后山干什么？” “要不……我们一起去后山看看吧，不然总放心不下。”陈汐瑶提议。 “好。”简兮重重点头，“那我们快点出发吧。” 于是，四人快速下了楼，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往后山方向走去。 “婷婷，婷婷……你在哪儿？”此刻的简兮，简直紧张到了极点，连唤她的声音都有些轻颤。 但任凭他如何叫喊，回应他的只有倾盆而下的大雨，和无尽的沉默。 因为是黑夜，天又下着雨，他们绕去后山的时候，行走十分缓慢。而山路经过大雨的冲刷，早就淡了泥泞小径上的足迹，让他们根本无处可寻婷婷的踪迹。 他们寻了半夜，那时候，雨终于停了下来，让他们行走时顺畅了几分，可还是没什么发现。 直到晨曦微露的时候，众人来后山的一座小凉亭边，眼尖的常安在那个小凉亭里发现了些许痕迹。 凉亭一侧的栏杆已损坏，上头还留着少许残碎布料。常安拿起布料左右瞧了瞧，这是……昨天婷婷穿的那身衣服的布料！ 常安大惊，她的眸光往破损栏杆处望去，山崖险峻，深不见底，难道…… 第九章 雨夜惊魂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思忖片刻，心底暗自道：不好！随后蹙起细眉，说了句：“走，我们去山脚下看看。” “你说，婷婷下山了？”陈汐瑶就站在她的身侧，不解地问。 常安没有答话，只是视线扫过栏杆的破损处，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跳漏了一拍，大家都不敢想象。 下山时，天已大亮。 尽管山路崎岖，众人的脚步却是越走越快。刚到山脚下，就隐约看到了杂草丛中有一个人影。 众人快步走近，那不是别人，正是冯婷婷，只是…… “啊——婷婷，婷婷死了……怎么会这样？” 陈汐瑶捂嘴，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当然，陆离和简兮的反应也是差不多。 常安快速拨通了110电话，不久后，警车的鸣笛声响起，在他们眼前停了下来。 领队的警察开口：“法医现在正在验伤，趁此间隙，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昨日，我们四个相约去后山钓鱼，谁知突然大雨，我们就去了半山腰那个别墅里避雨。 晚间，我们正在睡觉，在睡梦中听见了一声尖叫，众人被惊醒，然后就发现婷婷不见了。 于是我们出门来寻，寻了大半夜没找到人，直到刚才，在山脚发现了她，可她已经死了。” …… “马队，验伤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身上有多处伤口，深浅不一，致命伤为后脑重击，失血过多，当场毙命。伤口应该都是从山体滑落时，撞击山石导致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十二点左右。”法医作了简单陈述。 “凌晨十二点左右，你们都在干什么？”马队问。 “那个时候，我已经睡了。”简兮回答。 陆离第二个开口：“那时，我也睡了。我和简兮睡在一间房里，我们可以相互作证。” “你呢？据说你和死者住在一个房间。”马队看向陈汐瑶问。 “我也睡了，昨天很累，一进房间我就睡了，而且睡得很沉，就连她什么时候出的门，我也不知道。” “你呢？” “那个时间我也睡了，而且，我和他们并不相熟，只是昨夜大雨，收留他们住了一晚，我也没理由杀人吧？”常安如实回答。 “谁知道？”简兮还是觉得婷婷的死与他们有关，特别是和别墅二楼那个古怪的男人有关。 常安无奈一笑，刚想出口辩驳，耳边就响起了陈汐瑶的声音，像是在帮她解围。 “昨夜，我们是被一个尖叫声吵醒的，那时，我们都在别墅里，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啊。”陈汐瑶一语中的。 常安欣然一笑，终于，有个理智的人了，她微微点头，向陈汐瑶表示谢意。 的确，那时众人都在别墅里，确实排除了作案可能。可死者真的是不小心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吗？可如此天气，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后山呢？常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忽略了什么？ “走，你们在前面带路，我们去后山凉亭看看。” 马队大手一挥，几个警员跟在他后面，众人浩浩荡荡地朝后山方向走去。 马队左右瞧了个遍，最终对身旁的警员说道：“基本可以断定死者是意外死亡。记录一下，到时候通知死者家属来认领遗体吧。收队。” 在警察离开前，常安叫住了领头那人：“马队，等一下。” “怎么了？” “此事存疑。或许这并不是一起意外事故。” 马队皱眉，颇为不耐烦道：“从众人的证词，以及现场痕迹来看，并无破绽，不是意外事故是什么？” “或许是一起看起来像‘意外’的谋杀。”常安平静地回答。 “怎么说？难道还有一个人的存在，然后把她给杀了？” “没有。只是有人刻意引导死者来这个凉亭。因为凶手早在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为制造这一场意外。” “什么？”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凉亭虽然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落，可它也不至于如此脆弱不堪，让人一碰就坏了。而我之所以说是有人刻意为之，是因为栏杆损坏的有蹊跷。 马队，你看这损坏的缺口，就能看到，这一块很平整，根本不似无意间碰坏的，更像是有人刻意把它锯下来的，否则切口怎么能如此平整呢？ 还有，仔细看，能够发现，这周围有缠绕过一些近乎透明的丝线。那时天色昏暗，她根本看不到这些，不小心被绊倒，让她踉跄扑上动过手脚的栏杆，最后滚落山崖，一命呜呼。” 马队凑近一看，确实如常安所说。这倒是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常安：“那你怎么看？凶手是谁？” 常安摇头，她虽能看出案子的蹊跷，但根据仅有的线索，她还无从推断凶手是谁，但她肯定的是，凶手就在剩下的三人之中。 “如此，只能将他们几个先带回去，好好盘问一下，再做定夺了。”马队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头疼的样子。 “就不应该听汐瑶的，说什么来这里钓鱼，这下倒好，婷婷死了，我们几个还成了犯罪嫌疑人了。”陆离有些懊恼，小声抱怨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让常安听到了，瞬间让她茅塞顿开，“等等，我似乎知道凶手是谁了。” 众人顿住脚步。 马队问：“谁？” 常安越过他的身影，指向他身后那位。 简兮和陆离均是一怔：“汐瑶？” “不可能，她和婷婷关系最为要好，怎么可能杀人呢！”陆离开始为她开脱。 简兮附和：“是啊，她们两个人平时都形影不离的。” “可刚刚是你说的，是因为她的建议，你们才来这里钓鱼的。”常安看向陆离，脸上是平静的，并没有多大神色起伏。 陆离不解：“是，我刚刚是这么说了一嘴，可这和婷婷的死有什么关系？” “我猜，简兮和婷婷是男女朋友吧？”常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他们是情侣怎么了？”陆离仍旧一头雾水。 “因为陈汐瑶也喜欢简兮。或许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她才对婷婷起了杀心，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意外’。”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喜欢我？”简兮一脸错愕，甚至震惊。 “爱一个人，她的眼睛是说不了谎的，从昨天你们进别墅开始，我就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即使她极力掩藏，但还是会在无意间流露出来。 而且，当我提起那声惊叫声时，她就开始刻意引导了。在找婷婷的路上，也是她有意无意指了方向。我们能够发现凉亭，可以说是她暗示之下的结果。 到了凉亭，她是第一个走进去的，目的是为了将那些透明的丝线处理掉。不过，事态紧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会很多，所以栏杆上才会留有部分丝线，而剩下的那些，应该藏在她的身上，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肯定来不及销毁证据。 虽然暂时我还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让婷婷去到那个凉亭的，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好的。或许早在她提出来这里钓鱼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 马队让一个女警去搜了陈汐瑶的身，果然，与常安推断的不错，在她衣服内侧的兜里发现了透明丝线。眼下，算是人赃俱获。 简兮看向陈汐瑶，一脸错愕。 只见，她冷笑了两声：“没错，人就是我杀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简兮抓着她的肩膀，情绪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为什么？因为我比她更爱你啊...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明明我和你先认识，可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当你把她带到我面前，说她是你女朋友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有多甜蜜，我就有多嫉妒，每次看到她，我都嫉妒的发狂。所以……我只能让她去死了，这样，我才可能拥有你啊…… 呵呵……所以，这一切我计划了很久，我提前在凉亭里做了手脚，我还特意选了一个这么‘好’的天气，就是想让我们被困在这座山上。 在吃过晚饭后，我把一张字条给了她，内容就是让她去后山那座亭子里。当然，我是模仿简兮的笔迹写的。 所以，她都没思考就出了门。我躺在床里，静静地等。当我听到那声惊叫时，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她死了，我就可以拥有你了啊，哈哈哈……” 此时的陈汐瑶魔怔似的，笑得狂傲。 “把她带走。” 常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口有些发闷，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又何苦一往而深？如此执迷，最后却是伤人又伤己，何必？ 第十章 与他的夜下邂逅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回到别墅时，已是中午时分。 太阳悄悄从云层里爬了出来，雨过天晴，一碧如洗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山的那头还挂着一道彩虹，空气里还有沁人的青草香气。 天气大好，可常安却恹恹的，似乎无心工作。她的头，有些昏沉，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而她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冯婷婷那件事，头痛更甚。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才收起纷乱的思绪，进屋换下了一身湿漉漉的衣服。昨夜大雨，虽然出门时撑了伞，但抵不住风大雨大。才出门不久，就湿透了衣衫，以至于现在，她好像有些感冒了。 “阿嚏——” 常安拿着手稿整理归档，别墅里很安静，除了她打喷嚏的声音，就是她翻动手稿时发出的窸窣响声。 看着看着，手稿上那些隽秀的字迹，渐渐变得模糊，大脑似乎也越来越不听使唤，整个人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慢慢地，她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那抹颀长高挺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缓步靠近，遮挡了她的全部视线。 意识弥留之际，一双指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掠过她的眼帘，停在了她的额间，只是一瞬，像蜻蜓点水一般，一碰就收。 虽然他动作迅速，但她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温度，温润的触感，让她有些留恋。 她动了动眸子，想将眼睛睁大一些，好将他的面容看清楚，可眼皮似乎并不听她的使唤，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还是只能睁开一点点而已。 她依稀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面容模糊。随后就完全失了意识，跌进了无尽黑暗。 等她悠悠醒转时，眸中映出的依旧是空荡的房间，这让她一度以为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她的面色有些憔悴，恹恹地从桌上爬起，这时才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她侧头一看，一件男士外套正直落落地挂在她的肩头。 常安先是一怔，而后指间不自觉摩挲着外套的衣领，目光朝二楼的方向望去，脑海里回旋着方才的情景，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取下，放在了椅背上，指间在那件外套上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感受他残存下的温度。 等她准备起身时，不经意间，眸光落在某处，一盒感冒药正安静的躺在一堆手稿的上头。她伸手拿起，心间腾起一丝暖意，又一次朝二楼的方向望去，嘴角微扬至一个弧度。 随后，她倒了杯热水，将感冒药吃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吃了药的缘故，她开始犯困，于是就钻进了房间，蒙头睡了起来。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等她再醒过来时，感觉整个人舒畅了好多，头不再沉沉的，胀胀的，精神大好。 “咕噜噜~” 不过，感冒好了大半，肚子又开始抗议了。常安不得已，只得起身去厨房做饭。她简单下了个面条，随意吃了些，在收拾桌面时，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件搭在椅子上的男士外套。 她蓦地顿住动作，擦了擦手，拿起了那件外套。衣服的手感很好，黑色系的，好像和第一次看到他时穿的衣服，是同一款式。 而后，她又轻轻地将衣服放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桌面收拾干净后，再一次钻进厨房，忙碌了起来。 好半晌，她才从里面出来，手里还多了一盘糖醋鱼，和一碗莼菜汤。随后，她坐在电脑前，指尖飞快地敲动着。 “顾先生，谢谢你的外套和感冒药。还有，今天我做了糖醋鱼，希望你不要嫌弃。林常安。” 发完邮件后，她就进了房间，虽然病好了大半，但忙了半天后，又觉困倦。先睡上一觉再说，至于工作...明天再补吧...如是想着，她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夜色中，一个身影从二楼拐角处缓步而下，他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也不开灯，低着头，很安静地吃了起来。 半夜，常安从睡梦中醒来，顿觉有些口渴，打开房门去倒水。睡意朦胧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窗前，微仰着头，像是在欣赏月色。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泛出一层白茫茫的光，清冷又孤寂。他就站在那里，很安静，也不需要任何动作，却足以让人挪不开眼了。 常安怔住，呆站在原地望了他很久。 似乎他觉察到了后方的视线，微微侧首，低低的开了口：“你在看什么？” “咣当——” 回应他的是清脆响亮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常安像是被他吓懵了，愣了半晌，一阵沉默后才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顾黎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处，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安静而又沉默。 手中的杯子碎了，常安也就顾不上倒水了，慌忙而逃。 “啊——” 可下一秒，传来的是她的痛叫声。 常安只感觉脚下漾出一阵凉意，很痛，很痛，让她瞬间僵住了动作，无力奔走。她知道，那是她踩住了碎玻璃渣子。 强烈的痛感，让她的眼眶中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咬着唇，试图挪动她的脚步。 还不等她迈出一步，常安从眼角余光里看到，他的身形一动，眼下，正缓步朝她走来。 在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躺进了他的怀里。一阵清冽的幽香飘进她的鼻腔，常安微震：“你干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迈开步子，朝沙发方向走去。 常安第一次离他那么近，她微仰起头，月色下，映出一张俊美的脸，棱角分明，勾勒出无比协调的轮廓。 她的头几乎是抵在他的胸膛之上，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乱了她的心神。她开口轻唤了声：“顾...顾先生？” 语气里还有些紧张，而脸颊两侧一点一点爬上了绯色。因为她长这么大，还未被男人这样抱过。所以在对方怀里，让她显得有些不适。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把她放在沙发上，随后直起身子，视线在她脚的位置停顿了一瞬，转身离开。 第十一章 与他的夜下邂逅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看到他进了一间屋子，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发出点点声响，片刻后，他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些东西。 月色下，有一点点昏暗的亮光，她隐约瞧见一个长方形的轮廓，上头还有一个红色的十字，像是一个医药箱。 他在她身边坐下，从里面拿出镊子，酒精和棉花。下一秒，常安感受到自己脚腕间传来一股力量。然后，看着对方将她的脚枕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柔柔地擦拭着她的脚板。 此时，她似乎忘了疼痛，只感觉一阵酥酥的，痒痒的，让她脚尖忍不住轻颤。 “别动。”顾黎开口。 这是常安第一次近距离听他说话，那低沉的声音似乎愈发悦耳了。 他...是在帮她处理伤口？常安心头又有些微暖。 赵简总说他孤僻，不善与人交际，可今天他的那些行为，明明再说他是温暖的，细心的，懂得照顾人的…… 那双白皙而又修长的手，在她脚上有条不紊地来回动作，就算在一片暗色下，也没有影响他指间的速度。似乎白天和黑夜，于他而言，都无差别。 常安望着他，看呆了。以至于对方拔出玻璃碎片时，她都毫无知觉。 等她回神时，她的脚上已经缠绕着白色绷带。 “好了。”他停下一切动作，起身，准备上楼。 常安抬起头望着他，当他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也想站起来，只是少了一条腿的支撑，让她起身时有些吃力。 她下意识抓住了什么，反应过来时，已握住了他的手。顾黎就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 常安看到那笔挺修长的鼻梁，还有下方那绯色薄唇轻抿着，她又呆住。 当她的温度，触到他的手时，让他微怔了一秒，眸光撇过她的脸，最终停在二人交缠的手上，他低低开口，声音清冽，透着陌生：“放开。” 常安猛然松手，“对不起，对不起。” 他径直走过，在踏上楼梯前，常安再次开口：“顾先生，谢谢你。” 常安望向顾黎，他在那儿停顿了几秒钟，常安隐约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弧度渐深。 而后，他一改方才的清冷，轻声说了句：“晚安。”旋即抬脚上楼。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二楼那个转角。 他……是在笑吗？常安简直怀疑她看错了，可她确确实实听得出，说那句“晚安”时，他的声音里柔和了几分。 其实，连顾黎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刚刚他会面露笑意，是因为她吗？他不知。 他只知道刚刚常安握住他手时，他心口跳快了节奏，让他无所适从，所以只得逃离。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让一直足够冷静、足够理智的他，乱了思绪。 四下一片安静，一楼又只剩下常安自己。 常安醒来时，是在她房间的床上，可她根本不记得昨天是怎么回房间的了。她从床里爬起，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门，她打开窗户，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带着浅浅的青草味，清新自然。 房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她陡然想起，昨夜那一幕幕，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她不由往二楼那个方向看去，留下的依然只有满室寂静。 往后一个月，常安还是像以前一样，整理手稿，两个人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却没再碰过面。唯一的交集就是，每每常安做饭，都会给他备上一份，然后通过邮件的方式告诉他。 虽然他每次都不会回复邮件，但常安发现，每一次，他会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下楼来吃。这似乎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独有相处方式。 这一天，常安从超市采购回来，刚进家门，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原本她也没注意，径自走过，但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因为她确切看到上面写着：TO 林常安。她犹疑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里面是一条漂亮的裙子。做工精致，上头的刺绣栩栩如生，一针一线皆是看得见的品质。 就在常安愣神的时间里，电话铃声响起。 “喂，林小姐，我是赵简。”赵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好。” “林小姐应该看到桌上的礼盒了吧？” “是。” “明天，他要出席一个很重要的酒会，需要一个女伴，所以，要请你帮个忙。” “啊？”常安满头黑线，虽然对方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语气里哪有半点容她拒绝的意思啊！顿了几秒后，她再次开口：“可为什么是我？” “这是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这又是什么意思？在常安分神之际，又听见赵简的声音响起。 “他性格孤僻，鲜少与人接触，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些，我相信你会把他照顾的很好。明天，就拜托你了。”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剩常安一人独自凌乱。 赵简也是觉得无奈，明明他们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自己不能交流吗？非要让他来传话。他无奈摇了摇头，脑海里浮出前两天和他通话的情景。 那天，他给顾黎打了个电话，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习惯性和他说上几句，在问及他近况时，随口提及：“你那儿的罐头吃完了吧？数着日子，三明治也该没了吧？我给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顾黎打断了：“不用了。” “不用了？难道你转性了？会自己做饭了？”赵简调侃他，他是知道顾黎的，就他那点技术，根本做不了饭。 “有人会做。”顾黎回答得坦然。 有人……这个人是谁，赵简根本用不着猜，除了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林常安，还有谁呢？ “看样子，她把你照顾的很好。”赵简笑着，果然他没嘱托错人。 顾黎沉默了片刻，“过两天，我有一个酒会，似乎……不得不去，你帮我挑选一条裙子，尽快寄过来。哦，对了，顺便再帮我通知她一声。” “我说顾黎，你和她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为什么还要我来传话？” 顾黎唇角边露出一丝笑意：“就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他的回答，果然很有他的特色。赵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顾黎，我不是你妈！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帮你处理。还有，我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80,60,80。”顾黎回答的一如既往的简洁。 “哦。嗯？你怎么知道她的尺寸？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怎么样了？”赵简先是怔了片刻，而后不由好奇起来。 当然，他的那些话，不过是开玩笑的，顾黎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肯定不会是真的把人家怎么样了，但他是怎么知道人家的尺寸的呢？这着实让人好奇。 但对方根本没解释什么，直接就挂断了电话。徒留赵简一人在电话那头凌乱着。 一如……此时的常安。 第十二章 他的身份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那天晚上，常安似乎是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靠在床头将资料做最后的编号整理。那一夜，也将是她在这别墅住的最后一晚了。 常安一直弄到深夜，才稍微有些困倦的迹象，慢慢困意来袭，她也不知是何时，自己就这样靠在床头睡着了。 第二天吵醒她的，是一封邮件发来时的声音。 她睁开惺忪睡眼，抬手揉了揉眼睛，还是昨夜靠在床头的姿势，让她的脖子有些酸酸的。她起身动了动脖颈，将邮件点开。 “晚上七点，N市 Ga de Hotel.” 熟悉的邮件id，这是顾黎发来的，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她发邮件。可是……说是参加酒会，两个人不应该一起去吗？ 果然，独居的神秘人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同。 常安望着挂在衣橱里的那件纯白礼服，怔了片刻。随后下床，将手稿文档收拾好。 昨天忙至半夜，总算是将全部内容都编了号，这样对方找起来，就方便的多。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吗？时间真快啊……常安感慨了一句，然后去了卫生间洗漱。 梳妆完后，她又将房间整理了一下，把被子枕头都放进了橱柜里。她看着空荡荡的床，想起那天她来时，这个房间也是如此模样。 就在今天，一切都该恢复原样了。常安这样想着，突然有些不舍。 可就算有不舍，还是该回归原位了，她将稿件和钥匙放在了桌子上，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偌大的别墅，轻轻合上了门。 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一步三回头，往二楼的方向望了一遍又一遍。只是，她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里好像有些失落。顿了片刻后，转过身，一路扬长而去，却再也没回头。 所以她不知，二楼上那颀长的身影目送了她一路，直至她消失在路的尽头。 “妈，我回来了。” 常安开锁进门，那时常眉正在客厅打扫卫生。 “安安回来了啊。”常眉虽然没抬头，但听得出，她语气里是开心的。 常安进房间，拿了几本书，就又拖着箱子走了出来。 看着常安拖着行李箱欲要离开，常眉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失落，“吃过饭再走吧，我厨房里顿了鸡汤。” 昨夜她和常安通了电话，得知她今天回来，特意为她炖了鸡汤。可眼下，常安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让常眉有些不舍，亦很难过。 一个半月的暑假生活，常安陪着她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她还没好好看看常安，她就又要回学校了。 常安一心想着去赶车，也没注意到常眉的表情变化，她看了一眼表，说道：“不了妈，工作结束了，我的暑假也结束了，学校那边还有点事，我现在就要走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哦……那路上小心。”常眉纵然不舍，可还是收起了那些失落的情绪，反复叮咛了常安几句。 “知道了，妈。” 随后常安转身出了门，恍惚间听到背后传来：“这个孩子，刚回来就又要走……都没时间陪陪我……”像是常眉的自言自语。 常安蓦地顿住脚步，转过身回去抱了抱她，“妈，我国庆再回来，那个时候我每天都陪着你。” 随后在常眉脸上小啄了一下，径自跑远了。 “你这个孩子……没个正型的……” 依稀听得常眉说的话，虽是嗔怪的语气，可眼睛里在笑。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常安回到了学校。在宿舍里整理了一下东西，时间就到了六点。 常安看了一眼时间，匆忙换上了他准备的礼服，往花园酒店方向奔去。所幸，酒店离C大不远，时间还很充裕。 只是，她还没迈脚进门，就被保安拦住了去路，“小姐，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 常安刚要开口，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她是我带来的。” 保安似乎被那个声音震慑住了，愣愣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修长的手递过邀请函，冷声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请。”保安这时才回过神，讪讪一笑，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走了几步，常安却没跟上来，他转过身，望着她，“怎么不走？” 常安看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他是那样的好看，让人挪不开眼。 “咳咳咳。” 他轻咳了两声，终于，常安回过神，小跑着跟了上去，略带抱歉道：“不好意思，顾先生。” 随后，她轻吐了口气，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与尴尬。 在推门进宴会大厅之前，常安耳边响起他的声音：“等会记得帮我挡酒。” “啊？” “我不会喝酒，而且，我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挡酒是你的任务，赵简没说明白？” “哈？”常安愣住，赵简只是让她陪他来参加酒会，没说过要挡酒啊，过了几秒，她想开口：其实……其实我也不怎么会啊……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呢，顾黎就径自走了。 似乎这位顾先生，还是一个名人，刚进门就有人上来献殷情，对方笑的那个灿烂啊。可是顾黎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常安对那个人表示同情，礼貌性和他打了个招呼，快步跟在顾黎身后。 “顾先生，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又有一个人凑了上来，两只手中都端举着酒杯。一杯是留给自己的，另一杯是递给顾黎的。 只是不管对方如何殷勤，他始终没接，而是侧头看了常安一眼，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随后常安了然，上前接过对方的酒杯，讪讪一笑：“啊……呵呵，顾先生不胜酒力。没事，我来，我来。” 常安一连灌了几杯酒，脸都快笑僵了，身边那位还是冷冷的，并没多少表情。常安望了他一眼，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顾先生，人家和你说话，你就不能礼貌性回几句吗？” 顾黎似乎低笑了一声：“如果每个和我说话的人，我都要回复，那么，我就死了。” “啊？”常安囧，有这么严重吗？ “会累死的。”他说。然后，端起一杯果汁，小抿了一口。 他……这是在讲冷笑话？如果是，那么他成功冷到了她。常安无奈地冲他笑了笑。不过，常安从他冷漠的外表下，看出了其他的东西，比如说，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第十三章 他的身份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林常安？”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常安循声望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笑道：“周队？” “你怎么在这儿？”周长青问，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他似乎很意外。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 话刚说完，常安就又看到有人在向顾黎敬酒，匆匆和周长青说了句：“我还有事，等会再聊。” 随后，就快步到了顾黎跟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杯，“我来，我来。” 说着，一饮而尽。 顾黎眼底笑意渐浓，他好像很满意常安如此卖力的行为。 常安放下手中的酒杯，这时才发现，面前这个人是……孙局？N市公安局局长，他怎么也认识顾黎？ 周长青走近，在一旁很恭谦的样子。常安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语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孙局见到他都毕恭毕敬的？” 周长青拍了拍她的肩头，惊讶道：“你学犯罪心理的居然不知道他？顾黎，Leo ，世界上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啊！” “什么？你说他就是Leo ？”常安顿时星星眼，这可是她的偶像啊！年纪轻轻就能在犯罪心理学方面取得如此高的成就，他可是她的追求呢。 不过，常安认不出他，也并不是她的错啊，谁叫Leo 像一个神话，一直流传着有关于他的事迹，却从来不曾见到过真人，就连照片都没有。 她一直在幻想，这个Leo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却不知，那人近在眼前…… 周长青似乎看出常安和顾黎的关系不一般，于是好奇问道：“你和顾教授认识？” 常安点头，“暑假时，我有帮他整理过资料。” 周长青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道：“能帮他整理资料，你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常安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啦。” 说完，常安往顾黎身边挪动了几步，眼睛里满是崇拜之意，眸中冒着星光，那是正宗的粉丝遇见偶像时的样子，既高兴又激动。 终于，他受不住了，“不要这样看着我。”语气里有些嫌弃的意思。 常安点头，努力克制住自己脸上花痴般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情绪。 “顾先生，好久不见……”又有人迎了上来。 这次，没等人把话说完，常安就接过对方的酒杯，“这位先生客气了，我来，我来。” 为了讨顾黎的欢心，让他有机会传授她一些“独门秘诀”，常安殷勤了很久，只是……她实在不胜酒力，眼下已经醉的彻底。 “顾黎……”醉酒的常安，掩不住的花痴相，指着顾黎，脚步有些虚浮，“原来你就是Leo 啊……” “你醉了。” “才没有！”常安辩驳，脚下却有些踉跄。 酒会上人很多，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潮，交替更迭。 不知是谁，在经过常安身边时，与她擦肩而过，下一秒，她一个不稳，就跌进了顾黎的怀抱。 “起来。”顾黎用依旧清冷的声音说。 “呜~不起，我不要。”在酒精的作用下，常安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等她醒转，若是知道自己这般模样，怕是要撞墙了吧。 慢慢的，周围围了很多人过来，像是在看热闹。大多都在好奇，顾黎怀中那个女人是谁。 他实在是受不了众人投来的视线，轻蹙着眉，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 此时的常安酒态微醺，意识不清。他不得已，伸手搂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在众人的目光中，转身出了酒会大厅，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1606，这是他的房间，在他到之前就有人帮他办好了入住手续。 “嘀——”门开了。 他抱她进房，将她放倒在了床里，那时，她似乎已经睡了去。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关系，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以至于睡梦中也并不老实。 顾黎为她盖上被子，想转身就走，但……常安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任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林——常——安——”顾黎拖长了语气，“给我放开。” 但她好像并没有听见，依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他的眸光移到常安的手上，脸上的表情稍显无奈，又淡淡说了一句：“放开。” 这时，常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抓着他的手一松，又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冲着他笑了笑。 那笑容很甜，一时间竟让他失了神。 “呕～” 随着一声作呕的声音响起，他的思绪回转，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吐了一身。他迅速退后了几步，往身上看了一眼。 而她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趴在床边，不停呕吐着。 “林常安你——”他蹙起眉，满脸嫌弃，这次他似乎有些生气了，想要发作，抬头时却看到她在床里睡的安然，他无奈摇头，转身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时，叫来了酒店保洁，将房间整理干净。 而这一整夜，常安睡得并不老实，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他都快被她弄得崩溃了。 第二天一早，常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眸中映出一个身影，而后慢慢地清晰起来，那是一张俊美的侧颜。 常安沉迷了片刻，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叫一声，猛地从床里蹦了起来。 “你又是怎么了？能不能让我安静的睡会？”顾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倦意，照顾了她一夜，几乎没合眼，不累才怪呢。 “你你你……我我我……”常安有些语无伦次。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顾黎从床里坐起。 “我……这是在哪儿？” “放心，我就算想怎么样，也不会乘人之危，你不用表现得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倒是我……” “你？我……怎么你了？” 常安望向顾黎，他穿着白色浴袍，胸膛半隐半露，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慢慢回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再加上顾黎未说完的话…… 此时，她才不觉得人家会对她做什么，而是担心…… “我……我昨天……没对你怎么样吧？” 这倒是让顾黎一时语塞，好半晌后，他才开口，“你觉得呢？” “我……我……我……”常安咋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昨夜调戏他的场景。 顾黎看着如此模样的常安，嘴角一勾，然后故意逗她：“你昨天……可把我累惨了，所以你必须要对我负责。” 在她原本印象里，顾黎神秘，孤僻，傲慢，又高冷，可眼前的这个人……她很怀疑，他是顾黎吗？ “负……负责？” 顾黎唇瓣浮出笑意，“当然。” 常安怔住，昨夜到底还对他干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房间里一阵沉默。 顾黎一夜没睡，倦意渐深，也就不打算再逗她，于是开口：“你弄脏了我衣服，难道不应该负责？” “就这？” “不然呢？不发生点什么，你很失望？” “没有没有没有。”常安连连摆手。呼——还好没犯什么大错，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望了一眼睡梦中的顾黎，她拿着被她弄脏的他的衣服，走出了房间，轻轻合上了门。 衣服送去了干洗店，对方让她两个小时后去取。 她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发现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买了份简餐，吃完后，时间大致刚刚好，在离开餐厅前，她又打包了一份鱼汤。 她取了衣服，回到花园酒店，轻扣开了他的房门。 那时，他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书，他连头都没抬，就说：“你买了鱼？” “嗯。”常安点头。 大神就是大神，连嗅觉都这么敏锐，常安心底大呼厉害，脸上却是平静的没有波澜。她可不想再像昨晚那样了，简直在偶像面前，把脸都丢没了。 顾黎放下手中的书，将饭盒打开，只动了一筷子，就再也没碰过它了。 常安问：“不好吃？”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以后你做就好。” “嗯？”常安惊讶地望向他，有点不明所以。 第十四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常安和顾黎的对话。 常安打开门，周长青就站在门口，神色凝重。 “怎么了？”常安问，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有棘手的案子？” 周长青郑重点头，语气急切：“顾教授在吗？” “顾教授？” 常安眸光微转，片刻后才回想起他是在喊谁。只是，她似乎还不太习惯别人喊顾黎“顾教授”。 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个顾黎，就已经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原本他神秘，古怪又傲娇，而眼下，却成了她崇拜不已的偶像。这变化实在是有些快，让她反应不过来。 顿了几秒后，她才再次开口：“哦，在的。” 然后侧身，让周长青进了房门。 在周长青看到顾黎的那一瞬间，他呆住了，“你……你们？”脸上带着惊讶，震惊不已。 “怎么了？”常安关上门后，走到他身边站定。 周长青没有回答，只是愣愣望着某处。常安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了顾黎身上，她顿时明白了周长青为什么会露出如此表情。 此时的顾黎穿着一身白色浴袍，胸膛微露，而床上一片凌乱。眼前的一切，似乎很让人想入非非。 “咳咳……周队，你想什么呢！”常安看着周长青那奇奇怪怪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在旁人看来，好像不发生些什么，才比较不正常吧？周长青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原本常安想开口解释，可眼下越解释，似乎越混乱。于是她连忙转移话题：“周队，赶紧说正事儿。” 她觉得，及时制止对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很有必要，不然，他都该脑补一出大戏了。 “哦，对了，今天上午接到报案，澜庭路759号，废弃博物馆内发现一具女尸。 死者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且死法怪异。发现她时，她的形态为跪地状。应该是凶手将其杀害后，在尸僵形成之前，将死者摆放成特定的样子，再利用干冰喷射，让其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 现场也是精心布置过的，整个画面看起来很和谐，很唯美，这是现场拍摄的照片，顾教授可以看看。” 周长青将照片递过去，可顾黎像是没看见，整理了一下衣襟，兀自走向沙发，缓身入座。 “见过死相惨烈的，但没见过死状这么艺术的。”常安接过，将照片从头看到了尾，继而又问道：“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发现？” “经过调查，确定了死者身份，死者叫柳若雪，28岁，是一名高级白领，在距案发地不远的行政楼里工作。 平时和同事相处融洽，无不良嗜好，没有男朋友，近期也没与人发生争执。而那一片是老城区，没有摄像头，所以根本无法确定凶手的样子，现场也没有留下过多的线索。” 常安皱着眉，听上去这次的案件有些难度。她下意识将手中的照片递给顾黎，然后问：“大神，你怎么看？” 自从在得知顾黎就是她的偶像后，她直接连称呼都改了。 顾黎扫视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慢慢地，他嘴角勾起，像是有些兴奋的模样，但还是没开口说话。 照片里的死者被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居家服，作跪地状，手中还拿着一块方布，像是在埋头做家务。而死者的身旁，还立了一个假人，手捧着鲜花在对她笑。 周围的场景布置得很和谐，极具艺术力的表现风格。一桌一椅一床，轻纱幔帐，鲜花相簇，对影成双，每一处都显得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让人一看，就觉温暖。照片中的场景，俨然是一个温馨小家的模样，夫妻恩爱，幸福而又甜蜜。 周长青见顾黎不答话，立马有些急了：“这个案件棘手，希望顾教授能协助调查。” 顾黎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却没有回复他的话，徐徐起身，自顾自拿起床脚边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只留下常安和周长青呆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很快，里面传来一阵哗哗地流水声。大约十几分钟后，水声渐止，但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等他出来时，已换下了一身浴袍，眼前的他，西装革履。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衫，言简意赅道：“走吧。” 语气稍显傲慢。 说罢，他潇洒转身。徒留下常安和周长青两人怔在原地，“去哪儿？”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了出来。 “去找他。” “他是谁？”二人被弄得一头雾水。 显然顾黎的思维跳跃程度过大，不是一般人能够跟得上的。 “当然是我们的罪犯。”顾黎说的很简单，然后迈步出了房门。 在他的声音里，常安似乎听出了一丝兴奋之意，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他话的意思，轻吟一声，而后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三个人钻进了车里，可周长青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他坐在副驾驶位上，扭转过头，低低开口：“所以……我们是去哪儿？” 顾黎坐在后座上，双腿交叠，指间轻轻敲打着膝盖，却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在顾黎那边得不到答案，于是他只能转向常安。 常安看了顾黎一眼，然后笑着回答：“去案发现场。尸体能反应出罪犯的某些诉求，也能告诉我们很多重要信息。” “哦哦哦。”周长青点头，然后让司机启动了车子，一路往案发现场而去。 沉默半晌后，顾黎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个月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件？” “顾教授怎么知道？这已经是本月发生的第三起案子了。”周长青叹了口气，“局长昨天来酒会的主要目的，也是想请顾先生帮忙破案。” “第三起？” 周长青点头，“是，第一起发生在半个月以前，死者是在一个荒废的剧院里被发现的。 第二起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前，在一个画室里发现了死者的尸体。三起案件均有一个共性，死者都是服用过量安眠药致死，死后又被置入了一个精心布置过的场景中。可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少，根本无从找出谁是凶手……” “相似的作案手法，难道是连环杀人案？”常安惊讶不已。 而一旁的顾黎却表现的很平静，像是早已洞悉了这一切。 第十五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事情追溯到半个月以前，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后。 那日，孙大爷与往常一样，和一群与他年纪相仿的老人一起在公园里打太极。晨练结束时，差不多是早上九点左右。众人又相互闲聊了几句后散场。 孙大爷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距公园不过500米的菜场里逛了一圈，买了条活鱼。之后他哼着昆曲，出了菜场。 手里拎着的新鲜的草鱼，随着他行走时的动作，来回摆动。一路上，他迈着轻盈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家中方向走去，心情愉悦。 在经过一处名叫“时光剧院”的建筑时，他停住了目光。 那个剧院，因经营不善，早早就倒闭了，已经很多年没再有过演出。而它的地段位置并不好，所以也没人盘下它，更别说重新装修再营业了。以至于剧院一直无人搭理，被荒废到了现在。 剧院的大门，以往都是被紧锁着的。孙大爷每天都从这条路上走过，无一例外。而今天，那扇老旧的门被打开了。 孙大爷望着那扇微微开着的门，忍不住好奇，缓步走近。 只是隔着门缝往里望了一眼，随后手上动作一滞，手中的鱼“啪嗒”落地。 原本鲜活的鱼儿在地上挣扎着跳动了两下，它像是感受到了水的气息，往门的深处蹦去。 它在那一滩流淌着的水中，眨着眼睛，嘴巴一张一翕。渐渐的，它停止动作，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它死了。 而它不曾注意到，那滩水渍的尽头，也有一个如同它一样的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面色惨白，没有血色。 孙大爷起初在废弃的剧院里看到一个人影时，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好奇心作祟，让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剧院大门大开，照亮了整个场景。让他将里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作新娘打扮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虔诚祷告的模样，周围也被布置的很奇怪。 孙大爷见状，倒也不害怕，大着胆子像对方靠近。他轻声唤了句：“姑娘，姑娘？” 没人回应他。 于是，他又扬起声线，再次喊她：“姑娘？” 依旧是无人应答。 他伸手戳了戳那名女子，指尖碰到她时，触感冰凉。他心间咯噔一下，猛然抽手。 而那个女子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一动不动。孙大爷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发硬，而且冰冰凉凉的，身上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水，滴答滴答，让原本寂静的剧院，布上了一层阴沉之色。 他突然有些害怕，可还是壮着胆子，再次伸出了手，凑近她的鼻尖，想探一探她的鼻息。 她没有呼吸！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哪里能瞧见一点儿活人的气息呢？ 她……死了？孙大爷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顿时脸色煞白，就如同那具端坐在椅子上的尸体一般。 显然，他有些吓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神色匆忙的跑出了剧院大门。 他一路小跑，踉踉跄跄地往家的方向而去。到底是上了年纪，才跑了没多久，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哆嗦着手，开了家门，进门后也顾不得脱衣换鞋，迅速拿起电话，拨打了110电话：“喂？110嘛？死人了，死人了……” 警察向孙大爷询问了详细地址，然后就迅速出发了，他们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根据孙大爷提供的地址，赶了过来。 案发现场位于老城区北大街147号时光剧院内。警察一到现场，就将剧院封锁了了起来。 原本萧条的剧院门口，眼下围满了前来凑热闹的附近居民。 “里面什么情况？”居民A问。 居民B答：“听说，是有人死在了那个剧院里。现场还被布置的很奇怪……” “那个姑娘好像就住在我们隔壁楼里，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居民C开始叹惋。 众人在警戒线外窃窃私语，扰乱了警察执行公务。 “让一让，让一让。”周长青越过人群，跨过警戒线，疾步走近。当他看到剧院内的场景时，有被震惊到。 那名女子端坐在椅子上，一袭纯白婚纱，虔诚祷告。她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假人，一身笔挺西装，正深情注视着她。周围被布置成一个小教堂的模样，俨然像一个婚礼现场。 警队人员正在取证、拍照，勘验现场，法医也不闲着，细心地检验着尸体。这让原本空荡荡的剧院，一下子显得拥挤不堪。 “怎么样？”周长青拍了拍法医的肩膀，小声问他。 “死者，女性，年龄看起来不大，大约在25岁上下，面容姣好，尸体无明显外伤，所以现在我还没办法判定她的具体死因。 而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受害者身上有发现大量干冰痕迹。干冰能够迅速制冷，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对死亡时间的判断。 但可以判定，死者是死后再被喷上干冰的，目的应该是让死者维持一个稳定的姿势。 如果是被活活冻死的，皮肤应该成青紫色，唇色发青。而现在，死者的皮肤表层并没有产生机理反应，且唇色正常。 所以，我需要将尸体带回尸检所，进行解剖后才能给你准确的死亡时间和致死原因。” “大约需要多久时间？”周长青问。 法医看了看表，答：“两个小时。” “好，两个小时候后，我来取结果，辛苦了。” 法医走后，周长青又对现场进行了仔细搜查，可现场留下的有效线索少之又少，不免让他有些头疼，轻轻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后来，法医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致死原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而根据胃中食物消化程度推算，死亡时间大约在23点至次日凌晨1点之间。除此之外，死者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有效的信息。 没有性侵痕迹，没有不属于死者以外的皮肤组织或是指纹。不论是在现场，还是尸体上，似乎凶手都处理的小心翼翼，让人无迹可寻。 一时间，案子陷入了僵局…… 第十六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前一起案子还未侦破，转眼就又新增了一起案件，两起案件的时间间隔不过一个星期而已，这无疑给周长青加大了工作力度和难度。 那日，他接到报案，说在老城区东区的一个独立艺术画室里发现一名死者。他带队前去调查，在现场勘查了片刻后，拨通了局里领导的电话。 “根据现场情况，死者死亡方式与第一起案件相似。死者死后同是被置入一个精心布置过的场景之中，致死原因也是服用过量的安眠药。 死后又被喷射过干冰，以维持固定的动作……种种细节放在一起对比，相似度如此之高，断然不会是巧合。 所以我大胆推测，这极大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两起案件可进行并案处理，并向上级领导申请专员来协助破案。” “好，我这边去联系一下穆慈老前辈，看他能不能抽空协助破案。” 在他拨通电话后，没多久就有人接了起来，并不是穆慈本人，而是个女人的声音。 在他表明意图后，却被对方告知穆慈老前辈去Y市做演讲报告了，要三四天后才能回来。无法，他们只能等。 毕竟眼下除了穆慈能帮助他们尽快破案之外，就找不到专业性比他更好的人了。 在平时，若是等上个三四天也无大碍，可现在案情没有丝毫进展，凶手也还未抓到，这让警方很是担忧，很害怕在等待的时间里会发生新的命案，他们却无力阻止。 在忐忑不安中，警方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等过了三四天，穆慈也从Y市回来了，可不幸的是他病倒了，毕竟年纪大了，舟车劳顿，难免疲乏。 但穆慈这一病，可愁坏了那些人民警察，他们可还指望着穆慈能协助他们破案呢。此时的他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就在他们临近绝望之时，穆慈的一句话，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穆慈他说：“我这副老身板眼下是不能协助调查了，但我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位可靠的人，专业能力尤在我之上。” “是吗？是谁？竟然还有比穆慈前辈还要厉害的人？”周长青大喜过望。 “顾黎，犯罪心理学最年轻的教授，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有他帮你们，我相信很快就能够破案。”穆慈在介绍他时，眼底满是赞赏。 “顾……顾黎？”周长青瞠目咋舌，“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人’？” 周长青表现的异常兴奋，没办法，顾黎就是如此优秀，到哪儿都有崇拜者。但兴奋之余，周长青又面露忧色，“听说，这位顾教授脾气有些古怪，他会愿意帮忙吗？” “会的。”穆慈回答得很笃定。 “那他现在在哪儿？我亲自去请他。” “两天后，N市花园酒店有一场业界酒会，我已经通知过他了，请他务必来一趟。届时，你可以去酒店找他。” “好。有劳穆慈前辈费心了。” 从穆慈家中出来时，周长青笑容满面，顿觉心头大石落下，轻松了不少。 一旁的小杨不解，于是问：“那个叫顾黎的真的有穆慈前辈说的那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世界上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你以为这个称呼怎么来的？”周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年纪还小，没听过也正常，毕竟那位大神级的人物，很低调，就连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就算你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有一本名叫《Psychological C ime》的书籍你应该有听过。” “psychological c ime？”小杨低声复述了一遍，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道：“周队，你说的是那本《心理罪》？我记得上警校时，老师总会讲一些那本书中的案例，原来，那本书就是他写的？” 周长青点头。 “我记得老师说过，他最擅长人物侧写，在已知一些信息后，给犯罪嫌疑人画像，几乎经过他的描述，凶手的样子就已经基本成型了，可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小杨是初生的牛犊，有种敢于质疑的大无畏精神。 周长青笑笑，然后凑近他的身侧，表情有些意味不明，他也没有直接回复小杨的疑问，而是问他：“你知道贝多芬为什么能被后人称为‘乐圣’吗？” “嗯？”小杨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其实他不懂，贝多芬和顾黎，这两个人……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成为贝多芬吗？”周长青又问。 “啊？”小杨愈发懵了，觉得周队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我没有那个音乐天赋。” “对，就是这个所谓的‘天赋’。顾黎他有察觉犯罪的天赋，敏锐而又精准，他是为破案而生的天才。”周长青越说越激动，神情中满是崇拜之意。 …… “前两起案件的相关资料带了吗？” 顾黎开口，声音低沉清冽，语气冰冷。让陷在回忆中的周长青猛然回神。 “带了，在这里。”周长青将文件递给他。 顾黎接过资料，一页一页翻着案件报告，他看得缓慢细致。此后，他没再开口说话，一直低垂着脑袋，眼睛始终停留在手中那些现场图片和案件记录以及尸检报告上。 期间，也偶尔抬过两次头，周长青以为他要说什么，侧着身子，屏息细听。可他只是望向窗外，视线停留在远处，紧抿着薄唇却并没有开口。 周长青顺着他的视线，也望了一眼窗外，却什么都没发现。他张了张嘴，想问一问顾黎有什么发现，可他动了动嘴，刚想开口，顾黎又将头低了下去，仔细地看资料。 周长青也就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一直安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默默注视着他。 此后，直至案发现场，顾黎没再抬过头，神思专注地翻阅着资料，时而眉头深蹙，时而面带笑意，认真工作的他，似乎有种特别的魅力。 第十七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侧目而望，她好像发现，顾黎对于几起案件的现场照片尤为关注。来回翻阅着几起案件的照片。 常安眸光微侧，刚好能够看到照片中的内容。第一起案件的现场照片中，死者被打扮成一个新娘的样子，一身洁白婚纱，长裙拖地，身后场景被制作成教堂模样，死者端坐在椅子上，作祈祷状。 第二起案件的照片，受害者被放置在一个画室里，周围还摆放着几个模特，姿态各异，死者就在模特中间坐着。不远处还有一幅死者的画像，就和她那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到了案发现场，顾黎还是坐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常安下车后，轻声提醒了一句：“我们到了。” 他这才合起资料，下车至现场。 他在现场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沉默半晌后开口：“凶手为男性，身体强壮，年龄大致在28—35岁之间，具有本科及以上的学历。 短发，平日里喜欢带一副黑框眼镜，相貌还算不错。从事艺术类工作，时间性灵活，收入稳定，居住地不超过案发地点5公里范围。 而且在一个月以前，刚被迫结束一段感情，但显然他还爱着对方，曾多次上门求复合却遭到拒绝。 凶手很细心，也很聪明，在作案前会慎重观察，对受害人有也有特定的选择方式。 根据几起案件来看，他是一个看似性格开朗的人，特别擅长沟通。 会先与受害人接触和交谈，建立起一定的人际交往关系，在取得对方信任后，才会出言诱拐对方到他设定好的地点，再将其杀死。 受害者死时并没有遭受到任何痛苦，也没有受到不必要的肢体伤害。 相反，凶手在行凶过程中很小心翼翼，似乎他对死者有一种疼惜之情在里面。 而他的家里应该还留有布置犯罪现场的材料。时间很赶，我想他还来不及处理这些东西。 哦，最后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很快就会多几起新的案件。 不出意外的话，五天之内，凶手会再一次行凶。 最好注意老城区内被空置，或近期没人使用的场所，重点关注影楼，影院或是游乐场等地方。” “为什么？”周长青瞠目，虽然他经常听一些有关于顾黎的故事，也知道顾黎很厉害，但今天他是头一次亲眼看他破案，不由被顾黎震撼到了。 居然看一眼案发现场就能得出这么多信息？他钦佩之余，又不免充满疑惑，于是问道：“顾教授是怎么得出结论的？” 顾黎直接略过他的问题，“按照我说的展开调查吧。” 周长青点头，虽然按照顾黎的描述吩咐了下去，可他还是想听听顾黎的推论过程。 只是，顾黎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他只能求助于一旁的常安：“常安，你知道吗？” 常安默然，然后根据大神的侧写，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细致检查。 之后，又将前两起案件的相关资料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心中大致了然顾黎的推论过程。 “第一，三起案件的死者均有被精心设计造型，现场也都布置过，这十分耗费体力，一般女性很难做到这点。 第二，罪犯有一定头脑，作案过程心思缜密，否则不可能不会被发现。而能与高级白领交谈的人，学历不会很低，起码是本科毕业。 第三，现场布置极具艺术性，整个画面都充满美感，所以凶手极大可能从事艺术类工作。 第四，考虑到这一带是老城区，街巷比较多，地形相对复杂，不熟悉的人进来后很有可能迷路，所以凶手生活的场所一定是在这一带附近。 而凶手作案，无人发现，这说明他之前有踩点考察，整个过程很耗费时间。所以灵活的工作时间，给他提供了很多有利的帮助。 第四，三起案件均为年轻女性，在相貌上又有几分神似，很有可能是凶手情感失败后心理产生扭曲、病变。 他不甘和女友分手，几次上门求复合，却遭到拒绝，让他的心理再一次受到创伤，加重了他的病态心理。 所以，他寻了一个时间，把女友约到某处，既然得不到，就不能让别人得到，怀着这样的病态心理，让他将受害人杀死。 根据已有的证据来看，第一个受害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他的女朋友。 从现场布置就可以看出，那起案件的布置很唯美，像是结婚的场景，他的内心是极度渴望和对方步入婚姻殿堂的。凶手想与之步入婚姻的，除了他的女朋友，不会是别人。 而杀死第一个受害人后，我们的罪犯内心还得不到满足，于是开始报复，在人群中找寻和女友相似的人，进行报复性转移行为，从中获取快感。 第六，受害者死时没有任何挣扎痕迹，面色平静，这说明死者在死之前和对方相处较为平和融洽……” 周长青点头，钦佩地竖起了大拇指。 常安冲他笑了笑，然后目光移至顾黎身上，隐约看到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很浅，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不似以往冷酷的模样，让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而今天，也是常安第一次见到偶像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推断案情，内心是极度兴奋的，抑制不住地狂喜跃然于脸上。 常安感慨，偶像的专业能力果然一流，心中崇拜之意更甚。 虽然有些方面，她说的比他具体得多，可若不是在顾黎的基础上，她可不能进行如此大胆的猜测。 还有他的部分推论，常安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的结论。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出如此精准的罪犯画像，她也是做不到的。 “还不算笨。”顾黎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这算是夸奖吗？大神都是这么夸人的？常安扯了扯嘴角，小跑着追上去：“去哪儿？” “回家。”顾黎嘴里只蹦出了两个字。 “回家？”常安怀疑她听错了，于是问：“不留下来帮忙寻找罪犯？” 他停下脚步，侧眸望了她一眼：“那是警察该干的事。” 说完，扬长而去。 常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又一次体现出了他的傲娇毒舌。果然，人都是有缺憾的，就算是偶像也不能例外。 她都开始怀疑，在她感冒时为她准备感冒药的人，在她受伤时为她包扎的人，真的是顾黎吗？于眼下接触而言，简直判若两人。所以……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直到他消失在常安的视线里，她才调转了方向，侧身往案发现场看了一眼。警察还在忙碌着，而她的思绪再一次被搅乱了。 当爱变成一种执念，到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是幸福，是悲伤？是生存，是毁灭？ 常安突然有些感慨，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后，才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第十八章 都是爱情惹的祸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周长青根据顾黎给出的嫌疑人画像，围绕老城区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最终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张涛，李清和孙强。警队分头暗查，很快就掌握了三人的身份信息。 张涛，29岁，从事婚纱摄影工作，现住于老城区南326号，于上月底和女友分手，喜欢戴黑框眼镜，工作稳定，性格开朗，十分健谈。他的每一条特性几乎都与顾黎的画像对上了。 李清，32岁，自由职业，于几年前自己开了艺术画廊，爱好文艺，现住于老城区中心街829号，短头发，戴眼镜，近期出入过小商品市场以及建材市场，采购了大量装饰用品和木材油漆等。 孙强，30岁，音乐老师，相貌英俊，现住于老城区北街658号，据了解，平日里此人性格温和有礼，邻里之间关系相处融洽。只有一次，他表现的十分反常，对隔壁来借东西的邻居破口大骂。 事后他有上门道歉，说是遇上了一些烦心事，心情不好，才对对方发了脾气。他道歉的态度很诚恳，邻居也表示理解，没多久也就忘了这件事，直到警察上门查访，他才回忆起来。 三位嫌疑人几乎每一条都对上了顾黎的画像，尤其是那个名叫李清的人，最近还出入过市场，购买了很多置景的东西，这不由让人想到案发现场的场景搭建。 于是，周长青着重调查了这名犯罪嫌疑人。只是，连续跟了他两天，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只得再次将目光移到其余两名嫌疑人身上。 但无论是哪一个嫌疑人，似乎表现的都很正常，都并无异常行为，他也就无从确认凶手到底是谁。 无法，他只能通过常安和顾黎用邮件进行了交流，在和他说明现有的情况后，将三个嫌疑人的资料发了过去。 顾黎只是粗粗看了一眼，然后简单回了两个字：“孙强。” 周长青来不及细问为什么，就带着几个同事冲到了孙强住的小区楼下，这是一带的小区都是有些年份的老楼了，看起来有些破旧。 而那时天色已暗，也正值饭点，万家灯火燃起。他仰着头，视线落在四楼那扇窗户上，暗色系的窗帘将窗户挡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亮都无法从里面透出来。 对比周围的灯火，让那处黑暗显得尤为不同。那里，就是孙强的住处，只是眼下，他无从得知孙强是否在家里面。 周长青上楼，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他趴在门口屏息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而门缝里也没有一丝光亮。 没在家？周长青转而敲了敲隔壁住户的门。 “谁啊？”屋里响起一个女声，然后就听到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人口普查。”周长青随意扯了个谎，万一孙强并没有外出，而是就在屋内，他若贸然表明身份，会让对方有所警觉，不得已，他只得先装一会儿了。 门很快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周长青随意问了几个问题后，开始探听孙强的消息，他问：“请问，有看到过隔壁住户吗？” “前不久刚出去，我男人今天值夜班，下楼时忘了带钥匙，我给他送钥匙时，正巧看到他出去，匆匆忙忙的样子。”中年妇女如实回答。 周长青脑海里突然蹦出了顾黎说的话，五天之内凶手会再次行凶，所以……就是今天？ 他暗自道了声不好，转身下了楼。脑海里开始回忆些什么，然后拿出了地图，在几个点画上了圈，嘴里还在呢喃自语着：“影楼，影院或是游乐场……会是哪儿？” 脑海里思绪翻涌，最后蹦出两个字“空置”，他笑了笑，跑去问了正在楼下遛弯的大爷。 那个大爷告诉他，老城区以前空置下来或是早年间就被荒废的地方，大多都被人盘了下来，重新装修整改，做起了生意。 除了一个时光剧院，一处画室，一座博物馆，剩下的就是那个大脚板游乐场了，这几个地方的位置都比较偏僻，所以被荒废至今。 “大脚板……” 周长青确定位置后，迅速出发，前往游乐场的地址。果不其然，他在旋转木马处，发现了孙强的身影，还有一个女子被绑在上面。 周长青不敢贸然上前抓捕，于是开始制定计划。去孙强住处的警察一共有6人，他简单划分成攻击组，救援组以及后勤组。 顾名思义，攻击组负责潜入现场，抓捕犯人，救援组负责营救受害人，后勤组负责盯梢，根据情况分配行动，或防止犯罪嫌疑人脱逃，或进场协助。他则是负责分散孙强的注意力。 众人对表，20时30分整，营救行动开始。 攻击组和救援组绕过灌木丛，悄然走近，整个过程，动作很轻，让人无从察觉到异样。 等攻击组和救援组就位后，周长青刻意制造了一些响动，让孙强心生警觉，等他分神去查探情况时，周长青大手一挥，攻击组的警察一跃而起。 孙强被突然闯入的人撞到在了地上，根本猝不及防，重重倒在了地上。还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已经被警察制服了。 而救援组立马跑去受害人处，解开了她的绳索。那时，她已经昏迷不醒。 周长青从孙强身前走过，径直到了那名受害人处，看着她双目紧闭，他不由心头一动，慢慢腾起一丝紧张，她……还活着嘛？ 他伸出手，指尖抵在她的口鼻处，还好，还能感受到呼吸，心间一块大石落地，表情释然了不少。 然后，他让后勤组的警员带这位受害人去医院，进行全身检查，确保当事人的人生安全。 孙强已被制服，周长青走近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短头发，面容清秀俊逸，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随和，并没多少攻击性。 可在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却藏了一颗阴暗的心，周长青突然有种想开枪打他的冲动。那么多的无辜生命，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手里…… 周长青深吸了口气，理智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他倒退了几步，甩了甩手，用一种淡漠的语气说：“把他带走！” 回去后，周长青打了后勤组的电话，所幸，那名受害人虽被灌了安眠药，但好在他们及时赶到，安眠药的剂量并不致死。眼下，医生已经给她洗过胃了。 根据检查结果显示，她除了受到些许惊吓，并没有明显伤痕，也没什么大碍。 周长青连夜审了孙强，等他从审讯室里出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凶手绳之以法，他不由大喜，拿出手机，拨通了常安的电话。 那时，常安正在学校食堂里吃早餐，刚端着餐盘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常安接起，在对方还未开口前，先问了句：“抓到凶手到了？” “你怎么知道？”周长青先是一惊，转而兴奋不已：“在他准备犯下第四起案件时，我们将他当场抓获。 经过连夜审讯，他对自己犯的罪行也是供认不讳。这次，多亏了你和顾教授……” “那都是大神的功劳，我会替你转达你的谢意。” 挂下电话后，常安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着走出了食堂，给顾黎发了一封邮件：“凶手已经找到，谢谢大神的帮助。林常安。” 第十九章 错觉？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自从上次那起案子别后，常安就没再见过顾黎，期间也没收到过他的邮件，两个人就这样各自生活，互不打扰。 若不是衣橱里那件礼服还直落落地悬挂着，她都该觉得两个人从不曾有过交集。倒是赵简，偶尔还会发打一个电话，问及近况。 在两个人的闲聊中，赵简也会提及顾黎，常安有时会问：“他最近还好吗？” 赵简总是笑着回答：“依旧是老样子，一个人在那个别墅里待着。” …… “咚咚咚。” 宿舍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但常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怔怔地坐在床头，愣愣地盯着那身礼服发呆。 片刻后，敲门声渐止，又响起了一阵钥匙串的叮铃声。“咔擦”，门被打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走了进来，那是常安的其中一个舍友。 “常安，原来你在宿舍啊，那我敲门怎么都没反应？”她问。 常安回过神，回答道：“哦，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没注意。” “在想什么？看你这表情，是思春了？”舍友笑着调侃她。 常安像是被戳穿了心思，连忙将眼神从那件礼服上移开，然后扯谎道：“哪有！我明明是在想论文的开题报告该怎么写。” 说罢她直起身子，抱起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欲迈步下楼，在出宿舍门前，和舍友说：“我去图书馆。” 眼下，秋风已至，桂花飘香，一下楼，常安就能嗅到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又沿着小径，一路延绵。 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学生，或嬉戏打闹，或静坐看书，充满了生气，偶尔还有一些小情侣驻足亲昵。 常安看着这些鲜活的场景，嘴角泛起涟漪。路过操场时，看到绿油油一片，不时还传来嘹亮高昂的喊叫声：“一二一，一二一，立正——稍息——” 那是新生在进行军训，个个都穿着一身迷彩服，跨着整齐的步伐，昂首踏步。刚进大学的他们，还带着中学时期的稚嫩，脸上洋溢着的是青春与活力。她感慨，年轻，真好。 常安在那儿停留了片刻，脸上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想起了当初刚入学时的自己。原来，时间过得那么快，一转眼，她都该毕业了…… 常安突然有些不舍校园里那些美好时光，可确切的说，距离她毕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好半晌，她才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踏着步子。 她来到图书馆，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将电脑和书包放了上去，然后就去标有犯罪心理学字样的书架上找了几本书籍。 那个地方，她似乎去得多了，轻车熟路，没多久，她就抱着几本书回到了位置上。打开电脑，开始撰写她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 指尖啪嗒啪嗒敲击着键盘，wo d文档里跳出了一行文字，《犯罪心理学的理论与运用研究》，那是常安所选的毕业论文题目。 起初，她撰写的好像很顺利，一直埋着头，指尖也没停下过动作。而后来，慢慢的，她敲击键盘的频率缓了下来，直到最后停了下来。 灵感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眼下报告卡壳了，她便合上了电脑，随手翻开了桌上其中一本与论文相关的书籍，想从中得到一些启迪。 她认真翻阅着，从头至尾，唇瓣一张一合，轻声念着书中的内容，时而颔首轻点，时而叶眉轻蹙，反反复复。 若是读到某处激发了她的灵感，她就迅速打开电脑，将那些想法记录下来。她就这样在图书馆里待了一整天，把那几本书都看了个遍。 直到窗外夜色燃起，她才起身，慵懒地动了动身子，伸了个懒腰，将书籍放回了原位，然后抱起电脑，欲迈步离开。 在经过一处书架时，她的眼角余光好像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形颀长挺括，好像顾黎。她蓦地顿住脚步，先是在原地怔了几秒钟，然后才往回退了几步。 她侧过头，望向书架的另一端，只是那儿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常安笑笑，或许是我看错了吧，她这样想着，踏步出了图书馆。 外面夜色渐浓，秋风微凉，常安不禁打了个寒颤，快步去了食堂。在她打饭时，耳边依稀响起低沉清冽的声音，冷冰冰的，却让她觉得有些亲切。 那声音听起来很真实，并不像幻觉，常安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她迅速转身，循声而望，可除了一张张陌生的人脸外，并无其他。 常安不由低垂下了脑袋，黯淡了眸色，随后端着菜盘子找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脑海里却还在回旋着图书馆里那一抹身影，耳边还在回荡那低沉悦耳的声音。 思绪有些杂乱，让她无心吃饭。直到她起身时，盘中那些菜食还是一口都没动过，心里想着其他，倒也不觉得饿。 她踏出食堂，回宿舍的小径上并没有多少灯光。暗夜下，她抬起头，望着那一轮皎洁的弯月，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是我太想他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常安轻声低语，那轮弯月上映出了一张冷峻的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绝美的轮廓，让她呆住。 好半晌，常安才回转思绪，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林常安，你醒醒，别花痴了！现在也不是春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我打住！像大神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你能觊觎的。” 常安像是在自我催眠，调节好心绪后继续往前走。很快，她就回了宿舍，那时，宿舍里并没有人。 她伸手开了灯，将手提电脑放下，打开衣柜的门，准备换上一身睡衣，洗漱睡觉。 只是衣柜的门刚打开，她的目光就再一次被那件礼服吸引，稍稍平稳下来的心绪又一次乱了。 好像生活中原本并没有他的身影，怎么眼下处处是他？她关上衣柜的门，扭头进了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后，再一次出了门。 第二十章 意外落水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走出了学校大门，思绪纷乱复杂，让她神情有些恍惚。漫无目的地沿着学校门前那条马路，一路前行。 常安不知，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和他相处不多，怎么一想起他，心就乱了？ 顾黎于她而言，似乎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既是高高在上的偶像，让她崇拜仰慕。 又像是一个朋友，会偶尔给予她关心。可他最精准的位置在哪儿？常安好像有点拿不准。 我喜欢他吗？常安这样问自己，可眼前是空荡的街景，无人给她答案。 而秋风凛冽，让她觉得夜色寒凉，下意识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抬眸望向远处，灯火阑珊。 她继续往前走着，从包里拿出耳机，塞进了耳朵里，耳边响起一阵悦耳的旋律。 “let it go，let it go……” “是的，随它吧。”常安在心底和自己说。 慢慢的，她像是想通了，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不管她对顾黎是何种感情，从今往后，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所以，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该被抛开。 毕竟，他足够优秀，优秀到常安不敢想象能与他保持在同一步调上。 既然两个人分属于不同的世界，那么，她就不该去觊觎，不该有非分之想。而他，也不会喜欢像她这种平凡的女孩子吧？ 对于感情，常安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喜欢。所以，再去想“我喜不喜欢他”这件事，已经毫无意义。 以后他只会是她的偶像，仅此而已。在她自己都没弄懂自己心里的想法时，不该去瞎揣测，让一切顺其自然。 其实，偶像与粉丝，这样的角色关系就很好。而她对他的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或许也只是出于崇拜，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风袭过，让她原本杂乱的思绪慢慢明朗起来。 等她抬起头，映入眸中的是一座名叫水波大酒店的地方。 这是N市一个比较有名的酒店。它四面环水，像一座小岛，在湖心上。 唯一通向酒店的通道，就是眼下常安所站的位置，一座可以升上降下的吊桥。 她就站在桥的那头，酒店内辉煌的灯火照亮了她的双眸。 一首歌放完，耳机里的声音渐止，在下一首歌曲响起之前，她听到了酒店里面传出来的轻快的华尔兹舞曲的声音。 常安在那里驻足了片刻，漫不经心地往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望了一眼。 里面人声嘈杂，人潮涌动，像是在办pa ty，热闹非常。 只是看了一眼，常安便准备踏步离开，原本，她也不喜欢瞧热闹的。 当她刚迈开腿，一个步子都还没落稳，一个高她半个头的男子，从酒店里匆忙而出。 他戴着一个鸭舌帽，遮挡了他大半部分的脸，让她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与神情，也就不会知道那个男子的神色有些慌张了。 他低垂着头，走得很快，像是在赶时间，行色匆匆，与她撞了个满怀，随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与她相撞时，他的力气有些大，让常安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整个人就像湖水边倾斜。 原本她就距湖边不远，眼下距离更近，而脚步不稳，让她摇摇欲坠。 “扑通”一声，常安落入水中。水渐渐将她的身体包围住，再一点一点将她全部吞没。 秋水带着寒意，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落水几秒钟后，她才开始扑腾起来，扬起了不小的水花，在湖面荡漾开了层层涟漪。 “救，救命……救……救我……”常安呼救，她明明用尽了力气，可那声音依旧小的可怜。 再加上酒店里嘈杂的声响，更加让人无从察觉她的存在了。常安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渐渐体力不支，沉了下去。 常安慢慢合上了眼睛，跌进了无尽的黑暗。意识弥留之际，像是听到了扑通一声，有人跳了下来。 常安原本以为是错觉，直到有人揽住了她的腰间，她才觉得真实了些。 她想睁开眼，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可眼皮沉重，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对方用力摇晃了一下她的身子，只是她没有任何反应。 下一秒，常安感到唇角一重，一片柔软落在她的唇上，冷冷的，软软的。他像是在为她输送氧气，慢慢减少了她的窒息感，只是依旧睁不开眼。 紧接着，常安感到她的身子在往上，没多久，像是出了水面，让她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常安好像被那个救她的人抱上了岸，整个人落在了一个坚实宽厚的怀抱里。 常安嗅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似檀香。味道很浅，很淡，却很好闻，好像还有些熟悉。此后，她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常安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救她上岸的人，也早就不知了去向，她甚至还来不及当面和他说一声谢谢。 …… 夜已深，夜凉如水。 在医院的某个阳台上，一个男人凭栏倚着，眺望着远处灯火，没有任何动作。 原本笔挺的西装，眼下都已乱了，身上还在往下滴答着水，稍显狼狈。 不用猜，这个人，就是救常安的人。月色洒下来，隐约可以看到他的俊美侧颜。就算衣衫不整，也不妨碍他的高雅气质。 男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唯唯诺诺地在一旁说：“顾教授，衣服已经帮你备好了。” 他转身，可不就是顾黎那张倨傲高冷的脸嘛！他接过手提袋，进去换下了一身湿衣服。 在他出来后，那个中年男人还在向他说些什么，他只是听，不答。 今日，他会出现在N市，是收到邀请，让他来水波酒店参加宴会。 原本他并不会理睬那些给他发邀请函的人，也不会去参加那种无聊的宴会。这次，算是破天荒开了先例。 水波酒店离常安的学校也不远。这天下午，他有去过图书馆，后来也进过学校食堂，到水波酒店时，已经晚了。 当然，他可不是什么跟踪狂魔，他只是去学校找老熟人的。而且就是这么凑巧，在差不多的时间，和常安去了相同的地方，才会让常安出现那种“真实的错觉”。 只是，两个人就算在相同的时间，出现在了相同的地点，也没说上一句话，更确切的说，是连面都没见到。 而在他到酒店时，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常安的身影，还不等他上前，就见她坠入了湖中。他根本没做任何思考，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跳进了湖水里。 而常安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到现在为止，她还以为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错觉。当然，也就不会知道，落水时救她的人是谁…… 第二十一章 命运交响曲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2020年10月1日，星期四，距离常安落水，不过三天时间。她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学校大门。 她拿起手机，简单和母亲常眉寒暄了几句，顺便告诉她，今天她会回去。当然，她并没有和常眉说她落水的事情，反正并没什么大碍，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常眉的担忧罢了。 放假的时间，总是愉悦的，她哼着小曲走进了N市汽车站。 另一边，Y市。 “赵法医，有什么发现？”开口询问的人名叫季李，是Y市刑侦队大队长，他蹙着眉，神情中透出一丝急色。 “死者，男性，年龄22岁，受害者死前被施以不同程度的伤害，有刺伤，有鞭笞过的伤痕，有滴蜡留下的灼伤，下体还被进行了阉割处理，却并不致死。 这样的作案手法，有种……性、虐的意味，但这种特殊癖好，一般常见于男性施虐于女性。 而根据解剖发现，在受害者胃中残渣里检测出含有KCN成分，这也是导致受害者死亡的直接原因。”赵简低垂着头，将自己得出的结论记录到报告里，又简洁明了地和季李分析了死者的情况。 “这已经是第二起案件了，可是，现场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除了知道两个死者的身份之外，其余一概不知……”季李叹了口气，眉心渐紧。 赵简轻轻合上尸检报告，神色淡淡扫一眼尸体，“我有一个朋友，叫顾黎，或许，他可以帮忙。” 季李一喜：“是吗？” “嗯，他是这方面的专家。”赵简点头，语气里颇有些自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自夸呢。 “那麻烦赵法医帮忙联系一下，看他愿不愿帮忙。”季李礼貌性征求意见。 “好。” 季李感激一笑。 随后，赵简拨通顾黎电话。 “我这里有棘手的案子，需要你帮忙。”赵简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 “你说。”顾黎一本正经回复，他是知道赵简的，如果不是遇到难事，他是不会轻易打电话叫他来帮忙的。 “H大学接连发生两起命案，死者皆是H大的音乐系学生，尸体是在文化礼堂被发现的。 二者死法相同，致死原因是服用过量KCN。而受害者死亡时间均是在午夜，据闻，在案发当晚，校园里还飘荡着命运交响曲的旋律……重点是凶手犯案时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痕迹，没有目击证人，线索很少，无从查起……” “阿嚏。” 赵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顾黎的一个喷嚏声打断了，然后就听到他说：“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来Y市。” “好。”赵简欣喜之余，又表露了自己的担心，因为他明明听到了顾黎打喷嚏的声音，于是他问：“感冒了？” “嗯，有点。”顾黎回答时，还带着一点鼻音。 赵简面露忧色：“身体还好吗？” 顾黎沉吟：“我有那么弱不禁风？” “你很少生病，上一次感冒，我记得还是你上大学那会儿，而且一病就发烧。这样，你确定能来Y市？” “……” 顾黎沉默。 赵简再次开口：“我这有案子要忙，一时也走不开，我让人来接你吧。” “不用，我自己过来就好。”顾黎停顿了几秒后继续道：“帮我通知林常安，让她当我助手。” “我这还要忙着验尸，实在没空，我把电话给你，你自己去说吧。那边同事已经在催我了，有什么事情，等你到了再说。还有，记得吃药。” 在顾黎出口前，赵简率先挂了电话，然后把常安的号码发了过来，就又去忙工作了。 …… 另一边。 常安从长途大巴上下来，此时她已经站在了宁县的汽车站上。回学校前曾和母亲说过，国庆假期会回去陪她，所以一放假，她就赶了回来。 在她踏出车站之前，电话响起。常安一看，是陌生的号码，随即就掐了。刚走没两步，电话声音再次响起，还是同一个号码。 常安放下行李箱接起：“你好，哪位？” “你在哪儿？” 常安一怔，电话那头的声音清冽低沉，一如既往的好听，她激动大喊：“大……大神？” 对方音量突然增大，顾黎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沉默片刻后开口：“在哪儿？” “宁县客运中心。”常安如实回答。 “站在原地等我。” “嗯？怎么了？”常安不解。 顾黎言简意赅道：“和我一起去趟Y市。” “干什么？”常安问他，虽然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却从鼓励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焦急的语气，然后她继续道：“非去不可？” “嗯。” “可我和我妈说好了，假期回去看她。”常安的语气里有些犹豫。 “打电话告诉令慈，你有事，回不去了。”随后，顾黎就挂了电话。 虽然，此时的常安表现得一脸懵圈的样子，但还是照做了。 半小时后，顾黎如期而至。 常安迎上去，“去Y市干什么？” “查案，我缺个助手。”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常安疑惑，如果他想要助手，随便喊一声就应该有很多人排队上门吧？于是她问：“为什么是我？” 顾黎挑眉一笑：“答案显而易见，非你不可。”说罢转身上了去Y市的车。 “非我不可？”常安怔了片刻，小心脏因为他的话，忍不住扑腾了两下，当然，很快就被常安的理智压了下去，快步上了车，在他身边落座。 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驶了一段距离，常安望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顾黎，鼻尖略过清幽的香气，浅浅的，淡淡的，味道似乎有些熟悉，让她失了神。 好半晌，她才思绪回转，低声问了句：“为什么？” 顾黎微睁开眼，淡声道：“第一，我查案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需要有人帮我去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比如，应付警察； 再者，在这座小县城里，我只认识你；第三，你还不算太笨，跟得上我的思路，我分析过案情后，警方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帮忙解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很会做鱼。” 常安无语：“……” 最重要的一点，居然不是因为她的专业能力，而是因为她的厨艺？常安大囧。 第二十二章 命运交响曲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而后，就是一路沉默。 大巴车摇晃着前进，让常安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他侧过头，望着常安熟睡的样子，嘴角微扬。 两个小时后，常安和顾黎已经到了Y市，她眨着迷蒙的眼，伸了个懒腰，跟着顾黎下了车。 而那时，赵简和季李就在车站外迎接。 常安在看到季李那一刻，显然很惊喜，小跑着上前：“木子哥？” “常安？你怎么来了？”季李在见到常安那瞬间，脸上减淡了几分愁色，多了几分笑意。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打趣道：“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才这么点。”说着，他还伸手比了比。 季林两家长辈是故交，季李和常安两人又在同一个地方长大，他比她大上三岁，可以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了。 后来季李考上了Y市的警校，常安也去了N市念大学，两个人就很少见面了，算起来，似乎已经两三年没见过了。 “你笑话我是不是？” 常安刚想抬手打他，季李颀长的身躯微倾，伸手抱住了她，“好久不见，常安。”他在常安耳边轻声说。 常安微微一怔，似乎她也没想到季李会突然抱住她，随后悬在半空的手搭在了他的背脊上，回抱住他：“好久不见。” “咳咳，现在可不是郎情妾意的时候。”顾黎从他们身边走过，冷眼斜视，而语气更显淡漠。 赵简望着他，嘴角浮现笑意，凑近他耳边：“哟哟哟，瞧那个酸的哟~” 顾黎没说话，只是冷冷睨了赵简一眼。 赵简感受到有一股寒意袭来，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识相地没再调侃他。而后，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常安一眼，笑着和她点了点头，迈步跟上了顾黎的步伐。 “感冒好些了吗？吃药了没？”赵简一本正经地问。 “嗯。”很顾黎式回答，简单直接。 随后，四人一道去了H大学。路上，季李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案件情况。在大致了解过案情后，走访了死者的舍友以及任课老师，却是没什么收获，时间倒是过得很快，转眼天都黑了。 于是，季李提议先吃点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查案不是嘛？ 四人就在大学附近找了个小饭店，将就着吃一顿，吃完好继续工作。 常安随意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好可以看到H大的校门，适逢假期，校门口显得冷清了些。 “你们吃些什么？”季李礼貌性问。 “随便。”赵简回答，他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 倒是顾黎一路没说话。不过，在旁人看来，一点都不奇怪，他平时就是这样的人，冷峻傲娇，也不喜欢说话。 季李翻了翻菜单，然后抬头看向常安：“老样子？味道没变？” 常安将视线从学校大门口移了回来，微笑着点头。心间涌出一股暖意，多年未见，季李还记得自己的喜好。 常安望向他，他也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一身警服加身，让他多了几分英气，又添了几分冷峻。 席间，众人又聊了些有关于案子的细节问题，当然，切确的说是三个人，顾黎一直闷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而后又是一阵闲聊。 季李笑着说：“等这案子破了，到时候我带你到处转转，Y市有很多好玩的。” “好啊。”常安单手托腮，望着他，“我也很久没出去玩过了。” 赵简看了一眼顾黎，又扫过季李，目光最后停留在常安身上，然后开口，像是漫不经心的问：“他是你男朋友？” “咳咳咳。”常安刚好喝了口水，听到赵简的话，像是呛到了，轻咳了几声，随后大笑了起来：“什么男朋友，他是我哥。” 听到常安的话后，季李原本上扬的嘴角收敛了些，虽然还是带着笑意，却有点强颜欢笑的意味。 常安没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可这一切全部落在了顾黎眼里。自从常安见到季李后，笑的是那样开心，不知为何，他心口就有些闷闷的，很不舒服。 自从遇见她以后，他的思绪像是愈发不受控制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的校门，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沉思中，突然耳边响起阵阵私语，扰了他的宁静。 “你听说了吗？文化礼堂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在警局工作，我无意间听到他和同事说起的。听我爸的说辞，校方和警方极力封锁了消息，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我爸看到我的时候，还特意把我支开，才和他的同事说起。我就趁他们不注意，躲在角落听到，一前一后已经死了三条人命了，一女两男。 那女的，叫什么周梅，是音乐系的，在三个月前，在礼堂里上吊自杀，经过检查，她死前曾被性侵过，估计是受不了，才选择自杀的。而她死的那日，曾有人路过礼堂，听到里面传出命运交响曲的钢琴声。 那人原本以为是有人在练习钢琴曲，因为音乐系的学生时常会去礼堂里排练，他也就没当回事了。 而在近一个月内，前后间隔不到半个月，又传出了同样的钢琴声，同样的地方，同样的音乐，还多了两具尸体。那首曲子，像是一首催命曲，想想都太恐怖了，现在我都不敢再去礼堂了。” “你说，会不会是……周梅回来复仇了？” “不会吧？” “不然，怎么会如此凑巧，在同一个地方，响起同一首曲子，然后就有人死了？” “咦~你越说越玄乎了，被你说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就你这个胆子……哈哈哈……” “……” 顾黎默然侧目，视线停留在那几个女学生的身上，露出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眸光流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当然，常安他们几个正聊着其他，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第二十三章 命运交响曲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晚饭过后，四个人又近了H大，赵简是个有眼力见的，他拉着季李又去走访了近期与死者有过接触的几名学生和老师，进行逐一排查，想从中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而常安和顾黎则去了案发现场。顾黎一进门，就四处打量着礼堂。只是礼堂很空旷，也很干净，并没有什么线索留下来。 他迈步走上舞台，在那架钢琴前站定，修长的指间飞快地在那黑白琴键上来回跳跃，思绪迅速流转。 常安望着他，似乎有些震惊他弹琴的手速，也很讶异他的钢琴弹得如此之好。原来，他不只懂犯罪心理啊……心中崇拜之意更甚。 在她发呆的时间里，钢琴声渐止，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你们学校是见不着帅哥吗？” “嗯？”常安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得不明所以。 “不然怎么看到季李，就一直盯着人家看？我以为你们学校没帅哥呢。”顾黎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是有多酸。 不过，常安舌，总会说一些让人气得跳脚的话。 于是，常可不觉得对方是吃醋了，而是觉得他在笑话她。也不怪她这么想，毕竟……他很毒安顺着他的话，半开玩笑地说：“的确，你说的很对。” 顾黎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脸色更是阴沉，没再开口，转身就出了礼堂。 “大神，你去哪儿？等等我。” 常安在后面一路小跑，不过，任由她如何喊他，顾黎都没有停下脚步，也没和她说话。 他迈着大长腿，一路远去，常安看着他进了学校对面的云深酒店。她则是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 顾黎在酒店前台位置站定，酒店值班的人笑着问：“办理入住？” 他就笔直地站在那儿，没说话，也没回应，只是以眼神示意常安。常安聪明，立马能懂他的意图，于是冲着那人笑了笑，答道：“是的。” 对方只得将目光转到常安身上，然后再次开口：“一间房？” 常安大喘了口气，连连罢手，“两间，两间。” “好的，请出示身份证件。” 常安将自己的身份证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这位先生的也要，我需要进行实名登记。” 常安转头看向他，他依旧是没说话，只是优雅地从西装内侧口袋中拿出了他的皮夹子，将身份证以及银行卡交给了常安。 酒店前台娴熟地录入信息，然后刷卡，再将房卡递给常安。 办好入住手续，二人上了楼，两个房间，左右相对。当常安进自己房间时发现，她所在的位置正好靠近学校的礼堂方向。 那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常安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出来时，电话声音响起，那是赵简打来的，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有些着急。 他问：“常安，顾黎和你在一起吗？” 常安如实回答：“他在对门房间，怎么了？” “刚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我有些担心。” “嗯？”常安不解。 “他感冒了，他一感冒，容易发烧，而且，还不喜欢吃药。我眼下要回尸检所处理事情，你帮我看着他点。” “哦，好的。” 常安挂下电话，这两个人……怕不是一对吧？看看赵简这关心的语气，是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想入非非。 常安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心想：难怪都没见他身边出现过女孩子的身影，感情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常安从自己构想的画面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基情”。 她敲了敲对面的门，没有人回应。常安也开始着急，立马下楼找前台，不久后拿着万能房卡，打开了顾黎的房门。 屋内一片漆黑，而且很安静。常安打开灯，朝里面走进去，就看见顾黎躺在床上，很标准的睡姿，额头还冒着虚汗。 他皱着眉，脸上隐约露出了几分惶恐不安，那是常安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以往的他，睿智、沉稳，又或是倨傲，却真真实实没表露过害怕以及痛苦。眼下，他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让他露出了如此复杂的神色？ 常安用指腹轻轻揉了揉他的眉心，试图舒展他紧蹙的眉头。此时他的额头滚烫，显然，如赵简所料，他发烧了。 梦中的顾黎，坠入了无尽的黑暗，耳边不断再回响一个声音，“快走……快走……” 他猛然睁眼，映入帘里的是常安的影子，他才渐渐放松了下来，缓缓从床里坐起，声音低哑：“你怎么在这里？” 常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你发烧了。” 然后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将水与退烧药一同递给了他，“吃药。” 药是她托酒店工作人员去买的，只是，常安举了半天的杯子，他像是没看到似的，愣是没接。 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他是有多不喜欢吃药。赵简真的是对他了解的足够细致…… “吃药。”常安扬起了声线，再次说道。 可顾黎依旧是无动于衷。 “呀，大神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居然会怕吃药？说出去，可是要被笑话的。”常安开始激他。 顾黎睨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谁说的？” “那你吃给我看啊！” “吃就吃。” 常安看着顾黎吃药时那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表情，笑意嫣然，果然，对付大神，就得剑走偏锋。 当他咽下退烧药后，常安又往他嘴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常安摊开手心，“一颗糖而已。” 顾黎动了动嘴，那糖很甜，立马就消散了口腔中弥留的苦味。好像，吃药也不再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了。 此时的顾黎吃了药，脸色好了些，可依旧带着恹恹的病态，没多久，再次睡了过去。 常安就在一旁照料着他，没再离开过半步。不时会伸手去探探他的额间，看看是否退烧了。 夜已深，慢慢地，她的眼皮开始打架，趴在他的床边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顾黎睁开了眼，看到常安就守在自己身边，内心顿觉安然，带着浅笑，再一次进入梦乡。这一次，梦里不再是黑暗，没有害怕与不安。 第二十四章 命运交响曲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是夜，万籁俱寂。 “噔噔噔~” 钢琴声响起，依旧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沉重又悲凉。那时，整个校园已陷入了沉寂，唯独这钢琴声，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控诉。 那钢琴声如泣如诉，清晰可辨。让常安和顾黎猛地睁开了眼。暖黄色的灯光下，四目相对，没有言语。 二人似乎有一种默契，一同往窗外望去，而那钢琴声还在继续着，琴声幽幽，似有无限悲恸。 常安从床边站起，想去窗台边看个究竟，只是维持着一个姿势久了，猛然站起时，才感觉脚下发麻，一个没站稳，就趔趄倒了下来，她下意识往床边斜去。 那动作发生的很快，顾黎来不及反应，就见常安的身子往他这边压过来。在距离他不过几公分的位置，常安伸手抵在了床头，让两个人不至于贴在一起。 两个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常安可以清楚的数出顾黎有几根睫毛。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温温的，痒痒的，让她瞬间红了脸，心跳加速。 顾黎则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脸上还是未兴波澜的模样。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猛烈而又迅速，显然超出了正常的频率范围。 而且，只要你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耳根微红。云淡风轻的外表不过是一种假象。 不过，常安可没这个心思去观察他的那些异样，慌忙起身，轻吐了口气，快步走向窗台边。当她打开窗时，一股冷风袭来，让她身子轻颤，倒也是醒了她原本朦胧的睡意。 而就在开窗那一瞬间，钢琴声愈发清晰。这个位置恰好离礼堂相近，所以常安能够看到此时礼堂里正跳动着微光，很暗，也很淡。 今夜多云，遮挡了原本的月色，天黑风高，让那幽暗的灯火越发显眼。跳动的烛火，幽幽的琴声，给这寂静的夜下添了几分阴森之感，让常安没由来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礼堂里传来的？”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常安耳畔响起。 她回过头，看到顾黎正倚在床头，因为生病的缘故，脸上还带着几分倦色，她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没再说话，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衫，迅速往学校的方向奔去。那时候，门卫正瘫在椅子上，紧闭着眼，睡得正酣，偶尔还能听到他打呼的声音。 “大爷，大爷？”常安拍着门卫室的玻璃窗，试图将他唤醒。 也不知是不是玻璃窗的隔音效果好，还是门卫大爷睡得沉，常安接连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她只能扬起声线，继续喊他：“大爷，大爷！开门，开门。” 大爷皱着眉，动了一下身子，慢慢睁开了眼。原本正做着美梦的他被匆匆而来的两个人吵醒，睡意朦胧中，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叫魂啊！” “大爷，快开门。”常安面露急色，她很怕，再晚一步，就多一条人命。 “三更半夜的来学校干什么？没看到门口挂的牌子吗？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大爷，我们有急事，通融一下吧。”常安央求道。 “你说有事，我就放你进去，若是学校里少了什么东西，或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付责任的！” 门卫大爷这倒说的不错，若是贸然放人进来，出事了他可难辞其咎。 “大爷，你好好看看，我们今天白天来过的，还有印象吗？”常安急了，毕竟人命关天。 看门大爷闻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戴上他的老花眼镜，将眼前的二人看得仔细。 这时，他才注意到，两位是白天和那名警官一道来的人，他瞬间醒了不少瞌睡，立马起身给他们开了门。 “这么晚了，来学校，是有什么事情？”大爷一边开门，一面问常安，一改之前那种严肃的语气，态度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人命关天的大事。” 门卫大爷被常安的三言两语惊呆了，继而他又听到了命运交响曲的旋律，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小声问道：“是不是……和礼堂那个钢琴声有关？” 门一开，常安也不再和门卫大爷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就跟上顾黎的步伐，一路小跑，飞速往礼堂方向赶去。 大爷锁好门，拿起手电筒，一道跟着去了。在还未靠近礼堂时，命运交响曲的琴声已戛然而止，原本幽暗的灯火，也早已熄灭，二人一同顿住了脚步。 常安望向顾黎，眉心渐紧。而此时的顾黎，阴沉着脸，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来晚了。 常安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季李的电话：“木子哥，有情况，速来。” 她简单的和季李说明了情况，又转身对门卫大爷说：“大爷，你去校门口守着，等会警察就会到了，你要给他们开门。” “好。”门卫大爷没由来的紧张，那首钢琴曲让他后背发毛，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身上却冒出了细汗。 他往礼堂方向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伸手擦了擦额间的薄汗，转身离开。 常安则和顾黎一道迈步进了礼堂，里面漆黑一片。常安借着手机的灯光，摸索着开灯。 灯光亮起，让原本黑魆魆的礼堂亮如白昼，眼前的一切就如先前看到的那般，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样空旷、整洁，一片死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让人以为刚才听到的钢琴声只是一种错觉。 可二人都有着强烈预感，礼堂里肯定已经留下了什么，比如……被掩藏在某个角落里的尸体。 顾黎和常安各自往两边翻找，最终在舞台的幕布后面找到了些许痕迹，那儿有小半只鞋露了出来。 顾黎抬步走近，用力拉开了幕布帘子，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部狰狞，痛苦不堪，身上还留有残虐过后的痕迹。 顾黎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那人死了，而余温尚热，显然是刚死不久。 而根据死者的生理反应，以及空气中残留着的淡淡的苦杏仁味，受害人应死于KCN无疑了。 第二十五章 命运交响曲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另一边。 季李在接到常安电话后，就带着警组人员匆匆往H大赶来。他的速度倒是很快，从接到电话到H大学，不过用了二十分钟时间。 他一到案发现场，就命人将礼堂封锁了起来。警队同事也不闲着，眼下正忙着现场搜证，拍照，勘验现场。 季李走到尸体旁，半蹲下身子，将死者看了个仔细，死状与前两起案件如出一辙。他紧蹙着眉头，起身，转向常安，问：“看到凶手的样子了吗？” 常安摇头，如是答道：“我们到时，凶手早已不知去向。” 季李轻叹了口气，面露凝色。 学校的教导处主任，在接到警察的通知时，匆忙赶来，而他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 一方面，他是感慨自己的学生死的惨烈，另一方面也怕学校接连死了三位学生这件事传出去，会毁了学校的名声。 只是，就算心绪多复杂，他也没有表露太多，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屏息细听，详细认真的回答一些警员提出的问题。 不多时，尸检所的其中两名法医，也闻讯赶来了。赵简走到尸体前，放下手中的尸检工具箱，戴上手套，口罩，开始进行查验。 还有一名法医从旁协助，两人应该是老搭档了，配合默契。整个验尸的过程，如行云流水，娴熟流畅。 “眼下这名受害者死因依旧是服用了过量的KCN，死前有被凌虐过的痕迹，可奇怪的是，在三起命案中，前两名被害人所承受的伤害较大，而这名死者身上的伤痕最少。且根据死者身上的伤痕来看，施虐时的力度也远没有前两起大。 在尸检过程中，我还发现这名被害人与一般男性不同，有留指甲的习惯。而检查时发现，他的右手拇指指甲断裂迹象，而断离的指甲，我没在尸体周围找到。” 赵简将自己的检查结果悉数说了出来，一边说，一面脱下了手套，摘下了口罩。 “兄弟们，搜证过程中，有发现断裂的指甲片吗？” 季李觉得这一小块消失的指甲片可能会是案件的一个重要突破口。只是，询问之下，现场并没有发现这残缺的指甲。 季李刚燃起的希望，又一下子被浇灭了。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顾黎低沉清冽的声音，自信又张扬，他说：“凶手就在这所学校里。” 常安转头望向他，在满室光亮下，那身笔挺的西装越发衬得顾黎高挑、俊朗。他就站在礼堂的舞台中央，脸上是未兴波澜的表情。 清冽的目光幽远，视线淡淡扫过众人，这样的他，似乎更显疏离，让人不敢接近，原本就不苟言笑的他，眼下看起来更严肃，也更冷漠了，但同时在这种凛然的气质下，让他看起来更专业，说的话也更具说服力。 在众人瞩目下，开始了他的分析。 “凶手为女性，长相清秀，身材娇小，年龄不会太大，大概在28-35岁之间，是这座学校里的人，但这个岁数肯定不会是学生，所以可以从老师或是在校职工方面查起。 凶手的住处应该是在学校分配的教职工宿舍，住在学校里，会方便她踩点作案。而凶手在作案后，能够轻松避开学校设有的几处监控点，也能印证她熟悉这所学校。 她的性格应该不错，与人相处时也十分融洽，平时很低调，不喜张扬，很沉稳，心思也很缜密。 且会利用KCN杀人，每一次的用量不多不少，恰好能致人死亡。所以，凶手懂试剂配制，可以重点排查化学系老师和医务室人员，原因很简单，这些人员有机会接触到化学试剂。 而且凶手行凶时，左手手腕应戴有金属手表，现场不见的指甲，也极有可能出现在凶手身上。 如果推测不错，应该还与三个月前周梅自杀案有所关联，这样筛选过后，符合画像的人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好了，你们可以去工作了。” 话落，众人静默了片刻，像是被顾黎的言辞给震慑住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复杂的表情。有怀疑的目光，也有敬佩的赞许。 常安就站在人群里，看着顾黎在舞台上认真地分析，脑海中慢慢勾勒出罪犯的外形轮廓，眸中满是钦佩之色，大神，果然是大神。 而季李对于顾黎这个人，了解并不是很多，对于他说的话，都是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但就算他带着疑虑，还是准备按着顾黎给出的嫌疑人画像展开搜索。毕竟，眼下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能够帮他们指认凶手了。 而且，这个顾黎，听赵简说起来，他还是很厉害的角色，听他的分析也很专业，这样想着，季李便对他的说辞又信上了几分。 但在他带队离开前，还是忍不住问：“凶手为什么是女性？三起事故死者均为男性，虽是学生，却身强力健，娇小的女性能完成犯案？” 话落，满堂寂静。众人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回答。 顾黎就站在舞台中央，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白色光晕，他嘴角微挑，又带几分邪魅，显得清冷又倨傲。 “不要低估了凶手的实力，女性在某些特定时刻，爆发出的威力丝毫不会比男子差。 而且，凶手犯案只能是强拖硬拽吗？不能是经过诱导或是欺骗，让死者自发做一件事？ 还有，这几起事故中，死者均有被阉割过的痕迹，这种作案手法偏向于女性在实施报复时的举措。”顾黎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为什么你如此笃定，凶手戴有金属手表？” 有了季李带头的提问，警队众人纷纷开始说出自己的疑虑。 “凶手手上会有什么东西，足够坚硬，能够把指甲撕裂呢？”顾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众人一个问题。 “手表？”有人不确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声音不大，但刚好都能听到。 顾黎点头，“不难猜测，一般人能够想到的，就是手表，而且还是金属质地的手表。是在她施虐过程中，由于受害人的拼命挣扎，伸手去阻止凶手，才导致的指甲断裂。” 季李颔首轻点，张了张口，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顾黎的冷言冷语制止住了，他淡淡开口：“有这么多时间问为什么，还不如快去找真凶，再晚些，凶手都逃走了。” 第二十六章 命运交响曲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奚落至极的口气，说话间，顾黎走下了舞台，在场众人静默一片。多数人在暗自腹诽，这个顾黎真的是……又冷又傲，毒舌到了极点。 毕竟，在此时，他们还没人知道这个顾黎究竟是谁。也就不会对他特别客气了。 说实话，在此刻，大家被他肃冷的话弄得有些怒气，眼下，也没人动弹。 可顾黎像是没见到那些警员微变的脸色，顿足，回首，依旧是倨傲的语气：“还不走？等我请你们走？” 季李咋舌，身旁的小钱有些气不过，想出口争辩，季李伸手拦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退下。 小钱虽然有些气愤，但还是听话的退后了一步。 然后，季李大手一挥，警组众人与他一道出了礼堂的大门。 常安往门口方向望去，隐约还能听到警组队员在背后议论顾黎。 直到众人消失在她的眸中，她才调转了目光，视线落在顾黎身上，此时他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侧脸冷峻又显高傲。 她倒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可别人……常安无奈扶额，眼下，她有点同情警组一众人了。 …… 季李根据顾黎提供的线索，迅速调配好人员，展开调查。 夜深人静，原本寂静的校园，因为警组人员的连夜调查，让它热闹了几分。 季李进了教职工的宿管室，那里住着一个中年阿姨，面相和善，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 她平日里的工作，就好比传达室的门卫大爷的工作内容，帮着看个门，不让闲杂人等随意出入教职工宿舍楼。 季李会先到这儿，是因为宿管阿姨手中有整座女教职工宿舍的人员名单。从她那儿了解一些情况，可以适当排除一些嫌疑人，也有利于节省时间。 宿管阿姨见来了一群警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面色紧张道：“这么晚了，警官来教职工宿舍，是有什么事？” 季李也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阿姨，我要整个女教职工的人员信息。” “哦哦哦。”宿管阿姨点头应声，转身给季李取来了人员信息表。 季李一边看，一面问：“阿姨，每天人员进出，都有登记吗？” “原本是没有的，但前段时间学校发生了一起盗窃案，所以后来领导下令人员进出都要进行登记。”宿管阿姨如实回答。 季李查看了登记表，但今晚进出过的人还不少，他不由皱起了眉。他沉吟片刻，开口：“阿姨，我给你描述一下，看看您对这个人有什么印象。 我要找的人长相清秀，长头发，身材娇小，平时为人和善，很热心，性格开朗，很爱笑，手上戴着表……” 季李将顾黎之前给出的犯罪嫌疑人画像和宿管阿姨说了一遍，试图从她嘴里了解到些什么。 宿管阿姨起初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可慢慢地，随着季李的描述愈发详细，让她的脸色变了变。 季李看着她的表情，显然，经过他的描述，宿管阿姨心中已勾勒出了大致的画面了。 季李心头一喜，面色却更加沉肃，他紧接着问：“阿姨，是谁？” 宿管阿姨在众多教职工名单中拿出了一个名叫“周兰”的信息表。 “周兰？”季李稍显诧异。 宿管阿姨问：“你认识她？” “或许是同名同姓吧。”季李笑笑。 他觉得自己认识的周兰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他想多了，季李这么安慰自己。 然后，他看了一眼信息表，又立刻翻到她近期的出入登记表，眉心渐紧，他心间暗暗自语：“嫌疑人画像对上了，可这登记表…… 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她在8点进宿舍后，就没再出来了，而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凌晨十二点，这份表，显然是她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季李放下手中的信息表，又开口问：“教职工宿舍就只有这一个进出口？” “是的。”宿管阿姨不假思索的回答。 季李直起身子，与宿管道了句“谢谢”，就按着周兰信息表上的宿舍号，往楼上走去。 在上至3楼时，发现有一抹黑影从眼角闪过，他大呵：“站住。” 那人像是没听到似的，转身跑远了。 走廊里，那人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淡了下去。季李看了一眼对方离开的方向，他有种直觉，她就是自己所要找的罪犯。 季李的眸光微转，扭头对身旁的队员说：“马上调派人手，守住学校的所有出口。如果有发现，立即报告位置，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当即实施抓捕。” “是！” 季李快步下楼，可对方很快隐匿在了夜色中，绕到宿舍楼后，拨开了杂草，高挺的墙壁上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然后迅速钻了过去。 可季李个头高大，所以并不能从这个地方钻过去。他愤愤踢了一脚墙壁，瞬间想通了一些事情，然后迅速转身。 他跑出教职工宿舍大门时，对警组人员说：“叫几个兄弟守住宿舍楼。她的一些作案工具或许就藏在宿舍里。 如果她逃不出去，首先想到的事情一定是将犯罪证据毁掉！如果看到和嫌疑人画像一样的人进入305宿舍，立马实施抓捕。” “是！” 说罢，季李扬长而去。 尽管夜色深沉，可诺大的校园，已然被打破了宁静。 眼下，学校所有的路灯都被打开了，路面黑白相间，道路两侧的树林就显得愈发森然。 季李疾跑着追上前去，那急促的脚步声忽远忽近，绕着小径，一路穿梭。可见，她对这里的地形熟之又熟。 季李手上的电筒随着他的跑动，光柱上下晃动。闻讯而来的警组同事，在不远处呼和着：“季队，那里好像有人！” 季李顺着队员所指的方向追上去，跑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原因无他，眼前是一条死路。 他小心翼翼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在手电的灯光照射下，发现灌木丛中有一条又细又窄的小路，被枝丫掩盖住了。 这附近没有路灯，光线很暗，只有他手中那个手电的灯光，在一片暗夜下，显得微不足道。 昏暗的光线下，他能隐约瞧见远处树影婆娑，而这儿离教职工宿舍应该有些距离了，已经看不见宿舍楼的影子了。 而眼前空荡一片，四下寂静，似乎除了他以外，一个人也没有了，犯罪嫌疑人也不知所踪…… 第二十七章 命运交响曲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季李索性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沿着小径走去，目光扫视四周，眼神中带着警惕，往前搜寻嫌疑人的身影。 约摸沿着小径走了百来米的距离，他隐约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很浅，一般人根本无从察觉，可他却足够敏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声响。 他屏息细听，那个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不经意间踩到了枯树叶，窸窣轻响。听声音，那人应该就在身后，很近很近。 季李侧身，手电猛地往声源照去，除却林立的树丛，就只剩下一片空寂。他一步一步靠近树丛，手电的灯光上下晃动，他一边走，一面笑着说：“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那人在黑魆魆的角落里，瞧着季李越走越近，再强大的心理素质，在这一刻也被瓦解得所剩无几。 她的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拔足而跑。 季李立马追了上去。终于，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钳制住了她。 随着他抓捕的动作，手中的电筒落地，暗下了灯光。他死死地押着那人走到夜灯下，终于凭着熹微的光，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季李诧异：“周老师？” 季李口中的周老师，是一名大学老师，平时为人谦和。在一次办案中，季李与她结识，那时她还帮了不少忙。 不过，他只知道她是一名老师，具体是哪所学校的，教些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当初看到名单时，他还十分信任周兰的，可现在看来……名单上的那名叫周兰的教师，真的是她？而不是什么同名同姓……想到这儿，季李的眉心越蹙越紧。 周兰红着眼，面露狠色，不似素日里温和的样子，她动了动身子，试图挣脱对方的束缚，“你放开我。” 季李望着周兰，眼里写着的，是犹疑。显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个温和的周兰会是几起命案的凶手。 季李怔了片刻，旋即恢复了理智，作为警务人员，私人感情和工作，他是分得很清楚的。他钳着周兰，往礼堂方向走去。 “你放开我。”周兰再一次怒吼。 在到礼堂后，季李才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开口问道：“案发时分，也就是在凌晨十二点左右，周老师在干什么？” “睡觉。”对方回答得十分迅速。 “睡觉？那为什么我们上门来搜查时，你却不在房中？”季李提出疑问。 周兰渐渐平静了下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恢复到往日的温和：“我去厕所。” “为什么在我喊住你的时候，你要转身跑走？” 周兰嘴角一勾：“我是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光线又不好，在女教职工宿舍楼里，却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坏人？我难道不该跑？” “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搜身，这是例行公事，请见谅。” 周兰很配合，张开双臂，任由女警搜查。而之前顾黎说的，那片断裂的指甲极有可能在凶手身上，只是眼下，确实是没搜到。 季李打电话给了守在教职工宿舍的警员，让他们进她的宿舍里搜查，却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兰浅笑，自信至极：“好了，既然一切都了解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黎看着她如此表情，已然知晓，对方一定是把所有的犯罪证据都处理过了。他双眸微转，像是在寻找对策。 而周兰欲跨步离开，季李拦住了她的去处。这时，顾黎缓缓开口：“慢着。” “还有什么事？”周兰微笑转身。 “近期学校接连发生命案，这位……”顾黎停顿了一下。 季李像是知道对方的心思，快速道：“周兰，周老师。” “哦，这位周老师，不知道和这几个死者认识吗？”顾黎眼睛逼视着她，幽冷而又淡漠。 周兰身子轻颤，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报之以微笑：“不认识。” 顾黎笑笑：“哦？不认识？我以为周老师和他们很熟。” “怀疑我？那就请拿出证据。”周兰抬起头凝望着他，眸中透出的是自信。 的确，抓人讲求实证。 不过，自信如顾黎，他高傲转身，兀自在钢琴前坐下，弹奏起了命运交响曲。 一曲落，他才悠悠开口：“我听说，几个月前，就是在这个礼堂里，还发生了一起命案，案发前弹奏的也是这一首曲子。” 顾黎看向她，语气淡淡的：“那起命案的死者叫做周梅，很好听的名字，她应该和周老师一样，生的很美吧……” 周兰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笑意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仇恨，是痛苦。 “花一样的年纪，大好的时光才刚开始，怎么就在礼堂里上吊自杀了呢？”顾黎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正一点一点刺痛着她，让她的内心慢慢的崩溃。 “是不是花季少女被人强奸后，受不了刺激，才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而她的家人——就是你，为了她费劲心力，找寻了很久，终于在前不久发现了蛛丝马迹，找到了那日实施强奸的几个人。于是，你开始伺机报复……” “那些不过是无谓的猜测，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周兰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顾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就算你的行为缜密，也有疏漏的时候。” 说罢，他举起一根细长的发丝，嘴角露出倨傲的笑容：“我在死者身上找到的，验一验就知道答案了。” 常安看了一眼顾黎，这头发明明是……刚刚从她头上扯下来的……大神难道是在诛心？ 周兰下意识摸了摸头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又淡然了，嘴角掠过一丝轻笑，心中信念在那一刻彻底被击垮了。 我的所作所为，还是暴露了吗？周兰如此想着，随后闭了闭眼，脑海中出现了那日的情景。 周梅衣衫凌乱的蜷缩在角落里，周身全是点点淤痕。 周梅在看到周兰时，抱着她，失声痛哭：“姐……我的人生全毁了……毁了……” 脑海中画面一转，出现的便是周梅悬在礼堂的梁子上，再也没睁开过眼睛。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周兰冷笑一声，“那些人，都该死。”声音里是无比坦然的语气。 常安从两个人的对话中，听出了蛛丝马迹，她看了周兰一眼，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有几分心疼又有几分惋惜：“不管怎样，自有法律裁断，为什么不相信人民警察呢？他们会还你妹妹一个公道的……” “强奸罪，最多不过是关他们几年，可是我妹妹死了，你觉得区区关上几年，能抵得过一条鲜活的生命吗？我必须让他们死，而且还不能让他们死得痛快！我要让他们尝尽苦头，然后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周兰脸上浮出一丝狠厉之色，渐渐浓烈。 季李叹道：“可就算这样，你的妹妹还是回不来了。” 闻言，周兰低垂下头，黯淡了眸色。 常安望着那远去的一道身影，天边透出熹微的亮光，夜下的钢琴曲，终是奏到了最终章。 第二十八章 往事前尘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短暂的助手生活结束了，常安再次提着行李箱回到了宁县。 好在，顾黎厉害，没用多少时间就破获了案件。而眼下，还有四五天的假期生活，她可以好好陪陪母亲。 在国庆假期上来后，常安就给N市公安局递交了实习申请，还有穆老的引荐，那份工作可谓是到手的没有一点难度。 她喜欢犯罪心理分析，也喜欢用它来抓捕罪犯，顾黎就是她的榜样，她的追求，她所崇拜的。 在经过上一次短暂的助手生活后，她似乎确定了她未来的方向。她也想像顾黎那样，用她的专业，来抓捕罪犯，用自己的力量，维护世间和平。 顾黎则是回到了宁县那个小镇的别墅里，再一次把自己“关了”起来。明明谈论起案件，他可以侃侃而谈，而一回归生活，却又成了一个不爱说话的，孤僻的人。 他，似乎有两面性。面对罪犯，他是睿智的，沉稳的，专业的，而面对普通生活，是淡漠的，一窍不通的，连最基本的人际关系，好像都处理不好。 不过，常安眼下生活充实，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一面撰写毕业论文，一面在公安局里帮忙处理案件。忙碌，却也让她觉得无比快乐。 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转眼，一年已近尾声。 而常安和顾黎两个人似乎没再有过交集，虽然她会在一些节日里给他发一些祝福，不过，顾黎从来都不会回复。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常安偶尔会这么想。 年关将至，常安拖着行李回了宁县。那时，母亲正在在家里忙碌着，打扫打扫，准备过年。常安将行李放回房中，就与常眉一道忙了起来。 临近过年那几天，生活总是充实的，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准备年夜饭的食材，在家盼着外出工作的亲人归来。 一年到头，就只有那短暂的几天时间，让远归的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一个年。有期盼，有念想，一年中的其他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了。家，终归是一个特别的名词，让人听着温暖。 …… “常安，我们走吧。”常眉对着常安扯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嗯。” 常安点头，小心翼翼抱起茶几上的花束，和常眉一道出了门，二人相伴到了常安父亲的墓地。 这天，是她父亲的忌日，两个人到时，周围一片安静，毕竟不是清明这样的日子。 常眉将手中的果篮放下，望着墓碑上他的照片，手拂过“林英雄之墓”这几个大字，眼角不由泛起了泪光，她下意识别过身子，低语道：“常安，你和你爸聊一会，我去外面等你。” “知道了，妈。” 常安望着常眉离开的背影，怅然垂眸，已经过了近二十年了，她还是无法放下。虽然母亲不说，可聪明如常安，怎会不知母亲对父亲的爱与思念呢？ 常安俯身将花束放在他的墓碑前，发现碑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束小雏菊，包装很精美，花也开的正艳。 她下意识往四周望了望，空无一人。 是谁来看过爸爸？常安想了想，却没想到答案。那么多年过去了，记得爸爸忌日的，也就她们娘俩了。 不过，不论那人是谁，能来看看他，常安就已经很感动了。 而后，她拂了拂衣裙，曲身而坐，头抵在石碑上，像小时候靠在父亲怀里一样的坐姿。 “爸爸，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我和妈妈都好想你，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你明明说过的，会赶回来和我们一道过年的。你说过，做人要将诚信，可你怎么能够食言呢？” 常安的眼里水濛濛的，模糊了视线，脑海里映出一些朦胧的片段，让她敛起了嘴角笑意。 林英雄，常安的爸爸，是宁县派出所的前大队长，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一个大英雄。 那时候，他在忙一个杀人魔的案子，那个魔鬼生性残暴，接连犯了好几起命案。 他身为警员，有着强烈的责任感，搜集了很久的资料，才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但那个杀人魔很聪明，反侦察意识很强。很快，警察就把他跟丢了。 林英雄不甘心，在街巷中寻了一整天，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他。他举起枪，缓步靠近，却发现，对方手中挟持着一个孩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不过，那个孩子很聪明，他的反应与寻常人家的不太相同，他并没有乱哭乱喊，也没有过多挣扎。否则，按照对方的脾性，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杀人魔威胁说：“把枪放下，不然的话，你知道结果的。” 看着锋利的刀刃在孩子颈间漾出鲜血，林英雄不忍，不假思索地将手中的枪扔在了一边。 当杀人魔分心去拾手枪时，林英雄趁其不备，从对方手中夺过了那个男孩，将他护在了怀里，可自己却被狠狠刺了一刀，他寻了一个间隙，用力地将那个孩子推远了。 杀人魔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孩子，林英雄顾不得身上的伤，猛地反扑过去，死死将那人抱住，声嘶力竭地冲那个男孩喊道：“快走，快走啊！” 杀人魔被激怒了，他拿着刺刀，一刀一刀捅进林英雄的身体，很快，巷子里就弥漫出了血腥味，很浓，很浓。 直到警员同事闻讯赶来，制服住了杀人魔，他才松了口气，原本绷紧的弦松了，整个人就重重倒在了地上，就此，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原本那日，他出警前和常眉打过电话，说会陪她们母女俩过年的。可她们等到的，不是他得胜归来的消息，而是他因公殉职的噩耗。 她们甚至来不及看他最后一眼，他就与世长辞了…… 那些细节，常安是不知道的，大多都是听季李的父亲季叔叔说起的。以前她不懂父亲的坚持，而现在，她似乎懂了，她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替他守护世间安宁…… 原本这天的天气不大好，飘着蒙蒙细雨，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猛然从回忆中抽离。 常安收起那份哀思，扯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泪痕，又擦了擦父亲墓碑上的照片。那上头的照片，与常安有几分相似，她半开玩笑道：“爸爸，这张照片，是不是你上警校时拍的啊？ 看着又年轻，又帅气。那个时候，肯定有好多人喜欢你吧？不过……别以为你用这么年轻的照片，就可以冒充年轻人，不对，是年轻鬼！” 只是，回应常安的只有沉默，和一山的寂静。 常安低垂下头，许久后，她轻轻地说：“我和妈妈什么都好，你不用担心，我走了，爸爸。” 常安收拾起自己的心绪，转身下了山。那个时候，夜色将近，雨也停了。在山脚下回望，清冷的山头已被夜色吞尽，让人无处可寻。 …… 第二十九章 浪漫烟花雨下的相拥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转眼，已是除夕。从早上开始，就能听到巷口喧闹的爆竹声，和孩童嬉闹的欢笑声。 除夕夜，常安家倒不似平日那般冷清，外婆和舅舅舅妈们一道来了，母亲有三个弟弟，所以在他们到时，家里顿时就热闹多了。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说说笑笑地，很是开怀。 大人们在桌前喝酒聊天，常安自然是没兴趣听的，吃过晚饭，就窝在沙发上，看春晚。 “滋滋”手机振动。 常安打开一看，收件箱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她一条一条打开，又一条一条回复，都是些新年祝福的话。有季李发来的，有赵简发来的，也有她同学发来的。 一一回复完以后，她又编辑了一条新的短消息，简单地打了“新年快乐”四个字，然后找到顾黎的电话，发了出去。 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烟火璀璨，他都怎么过除夕的呢？还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吗？突然，她有些不忍。 “大舅舅~”常安搂过舅舅，环抱住他。 “你这小丫头，又想干什么？”大舅舅因喝了酒的关系，满脸通红，脸上倒是带着无尽笑意，语气宠溺。 “舅舅把你的车借我一下，我要出去一下。”常安摊开双手，笑嘻嘻地望着对方。 “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常眉问她。 “有……有事……”常安笑着回答，言辞间有些心虚，可为什么心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明天再去不行吗？” 也不怪常眉，作为一个母亲，总归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的。 “呃……”常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说姐，常安都是大姑娘了，你还管这么多，今天除夕，这个小机灵鬼铁定是约了朋友一起玩儿。”舅舅帮忙打圆场。 常安连连点头，在舅舅脸上啄了一下，笑着说：“舅舅最好了。” 大舅将车钥匙递给常安，最后嘱咐了一句：“路上慢点，早点回来，不然你妈妈会担心的。” “知道啦。”常安一接过钥匙，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家门。 眼下，虽然天已黑尽，可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常，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笑容，还能听到小巷里此起彼伏的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 常安一路前行，驶出了街道，往盘山公路方向而去。侧目而望，远处都是绚丽烟花，在空中绽放，美不胜收。 常安沿着公路绕了几个弯后，驶进了一条小径，车停在了半山腰上。她开门下车，周围黑漆漆的，也很安静，与远处的万家灯火和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唯独那栋别墅透着一点光亮。 她打开后备箱，拿出了一筐烟花爆竹，那是出门时在巷口买的。她抱着那些东西，敲了敲别墅大门。可里面的主人像是没听到似的，并没有过来开门。 常安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可是，他也没有接。 常安望着偌大的别墅，它还是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上，与她当初来这里做兼职时如出一辙。 她望向二楼方向，里面的灯亮着，他肯定是在家的，常安这样想着。 烟花到底也是有些重量，没抱一会儿，常安就觉得有些手酸了。她将烟花轻放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将它们放置在空地上，一字排开，再用打火机将它们点燃。 下一秒，烟花绚烂了整个夜空。 终于，里面的主人听到了声响，打开了大门，颀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常安看到地上越来越近的那抹影子，笑着转身：“大神，新年快乐。” 她就站在绚烂的烟火下，带着甜甜的笑容。 顾黎抬眸，漆黑的双瞳掩映着花火，像是在眼神中闪烁着璀璨星光。 烟花就在她的头顶绽放，绚丽夺目。 顾黎心念一动，眼底若有似无浮出浅淡的笑意。他缓步走近，与常安一道立于璀璨烟火下，在地面上映出一长一短两道影子。 “你看，是不是很美？”常安指着夜空中盛开的彩色烟花，笑意渐浓。 顾黎侧目而望，她在欣赏烟花烂漫，而他在看她笑眼如画。 只是，这样浪漫的气氛不过维持了几秒钟，他沉默片刻后，伸手捂住了口鼻，开口道：“这东西不过是硫磺、木炭粉、硝酸钾的混合物，既没用又吵，味道还难闻……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 “大神，你还是不要讲话了，好好气氛都被你破坏了。”常安有些无语，她还念着他一个人过除夕孤单可怜，好心过来陪他一起放烟花，他不领情就算了，一出口，也太让人寒心了吧。 顾黎看了她一眼，却真的没再开口，二人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夜色下，望着漫天烟花雨。 半晌后，烟花燃尽，眼前又恢复到了起初的宁静。 常安侧身抱了抱顾黎，又说了一遍：“新年快乐。” “你在干什么？”顾黎被突如其来的怀抱给怔住了。 “一种礼节，表示一个朋友对你的祝福，知道吗？”常安回答的无比坦然，当然，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好歹两人曾一起共事过，她不忍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这句“新年快乐”，也算是她对他的一种祝愿。 顾黎沉默，只是，似乎他还蛮喜欢这个怀抱的温度。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常安朝他挥挥手，欲转身离开。 在她离开之前，顾黎张开双臂，将她回拥进自己的怀抱，只是一瞬，就又放开了。 这次，换常安怔住。 “谢谢。” 低沉的声音在常安耳边响起。 她笑笑：“我们都是朋友嘛，不必客气。” 说罢，她潇洒转身，走了几步后，她回过头，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他望着常安远去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转身进了别墅。 顾黎站在二楼的窗边，眺望着远处，依稀还能看到远处灯火阑珊。 他微微闭了闭眼，绚丽的烟花，短暂的相拥，浮现在脑海里，让这一年的除夕，有了些许温度。 他嘴角浮起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笑意，转身躺倒在大床里，安然睡去。 睡梦中萦绕的，终于不再是黑暗，而是无限光明…… 第三十章 沉重的爱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除夕的景象，似乎还停留在昨天，可转眼就已停在了正月尾巴上。 正月廿十五，N市公安局。 常安正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年前留下的案件资料。近期，N市很和平，所以假期也就格外的长，到了正月底，才正式复工。 只是，假期上来后，可没那么安逸了，毕竟年前没整理完的资料还有一大堆，于是乎，刚开工就忙得不可开交，一开始工作，连杯水都没空喝。 就在她埋头干活的时候，周长青匆忙赶来，急声道：“常安，快收拾一下东西跟我走。” 常安抬头，望着行色匆匆的周长青，疑声问：“怎么了？” “事态紧急，你先跟我走，车上我再和你详细说。” “哦，好。”常安整理了一下桌面，跟着他走出了公安局大门。 二人钻进警车时，车上已坐满了人。 “周队，一下子出动这么多警力，是有大案子？”常安扫了一眼警车上的众人，再次询问。 周长青简单地回答：“刚刚Y市公安机关那边打电话来，向我市寻求帮助，让我方公安局调派警力前去增援。” “Y市那边又怎么了？”常安眉心渐紧，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案，也不会向邻市借调警力。 “据闻，年关将近的时候，Y市开始出现儿童失踪，眼下失踪的孩童已经不下30人，可警方派遣了大量警力去找，却是一无所获，不得已才向我市请求增援。”周长青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这么多人？没有查到一点踪迹？”常安大惊，虽然往年年关将近的时候，偶有人贩子拐卖的案件发生，不过也是少数。可眼下这数量，比近五年来的数量还多，简直令人咋舌。 周长青摇头，细节问题他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去了才知道。” 警车一路飞驰，很快，众人就到了Y市公安局。常安和周长青由Y市公安局的人引着进了会议室。 众人落座后，季李开始讲述案件情况：“目前，接到报案的已有32名失踪孩童，那几名孩子最后出现的区域并不相同，失踪时间也并不统一……” 季李陈述完案情后又补充了句：“现在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大家听了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尽情说出来。” 常安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开口说：“是不是，一开始查的方向就错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场众人还是都听到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季李带着疑虑，问道：“怎么说？” “根据资料显示，失踪的儿童均为男性，且多数为乡下农村里的孩子，年龄基本稳定在十岁左右，失踪地点都是一些人流量大的地方，最重要的一点，都没有目击者……如此有规律性的犯案，我觉得不会是人贩子。”常安认认真真回答。 话落，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原本掌握的线索就不多，眼下，更是错综复杂了，这案子，该怎么查？ “终于有个聪明人了。” 直到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众人侧目而望，看到顾黎单肩斜倚在会议室的门口，双手环胸。 “顾教授，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季李看到他时，脸上不似方才那般严肃，稍稍多了几分笑意。 自从上次破获H大的连环案，季李对这个顾黎的印象很深刻，还特意去了解过他。在得知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Leo 后，高兴了好久。 原本警队众人对他的印象很一般，知道他聪明，专业性好，但太过于自傲，说话又难听。而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印象立马就改观了。好像有了滤镜加持，所有的缺点都能被无限缩小一样。 眼下，在场的众人都把他奉做偶像。似乎，顾黎这个人到哪儿都能找到他的崇拜者。 顾黎迈着他的大长腿，走进会议室，淡淡开口：“案犯居住地应该在华连超市附近，范围不超过3公里，男性，经常出入几个案发点，年龄大约在35-40岁之间，从事职业应当与孩童相关。 那些失踪的孩子，眼下应该都已经死了，埋尸地点不会离他居住点太远，极大可能在附近的山上。而他平时出门时，喜欢随身携带行李箱…… 你们给我看的那些资料，我就只能分析出这么多。若是要给出更精准的罪犯画像，还需要你们抓紧找到那些孩子的尸体。” “什么？都死了？”季李瞠目大惊。 “嗯。”顾黎点头，依旧是未兴波澜的样子，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冷血无情。 而一整个会议室的人在听完他的话后，当即就炸了，全场哗然，乱哄哄的一片。 季李倒吸了口凉气，冷肃道：“为什么？从哪里得出这些结论的？” 顾黎并没有回答季李的问题，而是兀自在常安身边不远处的空位置坐下，然后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你来解释。” “呃……”常安顿了片刻，此时的她，有点像被老师当堂点名的学生。 顾黎的话在常安脑海中飞速运转，然后她开始解释：“凶手第一次作案，肯定不会选择距离过远的地方动手，一是环境陌生，不利于他行动，二是第一次实施诱拐，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所以肯定会选择在附近动手。 而根据报案时间，以及报案人的叙述，第一个儿童是在华连超市附近不见的，由此推断，罪犯的居住地应当在此附近。 至于他从事的工作与孩子相关，是因为那些失踪人口都是十来岁的孩子，能与小孩子友好交流，而且不动声色的将他们带离热闹地段，这说明他很会哄孩子，所以他极大可能是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而且，他看上去应该很和善，很有亲和力，小朋友也很愿意和他说话聊天，否则，他带走孩子时，不会如此顺利。 随身携带行李箱……我猜测是因为方便装运尸体。” 常安分析完后，众人频频点头，突然茅塞顿开。初初听顾黎讲，有种云山雾绕的感觉，而经过常安的讲解，又觉简单无比。 “可为什么孩子都死了，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大神是从何得出的。”常安很诚实地将心中疑惑明说。 第三十一章 沉重的爱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说完后，视线就落在了顾黎身上，像是在等他回答一样。在场众人也屏息细听，生怕错过些什么。 “因为我了解案犯的心理。”顾黎冷不防丢出这么一句话来，而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眸中却慢慢浮出一丝淡漠，“想要尽快破案，就快去找尸体吧，找到尸体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根据尸体呈现出来的状态，给出更精准的罪犯侧写画像。” 说罢，他直起身子，欲迈步离开。在恰好经过常安身边时，他顿了一下脚步：“走吧。”语气说辞像是一种命令。 “嗯？去哪？”常安疑惑。 顾黎却没回答她的话。 常安沉默了几秒，然后继续道：“可我……我还要工作。” 常安这次是跟着周队来办案的，哪有别人忙得晕头转向，而她早早下班的道理？ 顾黎侧过身子，冲她说：“你有更重要的工作。” “什么？”常安一听到有重要的任务委任她，她就兴奋不已，高兴地从座位上跳起来，“什么工作？” 顾黎依旧不答话。 常安跑到周长青跟前，“周队……” 她的话还未说完，周长青微微一笑，“你去吧，这次让你来协助办案，原本就是顾教授的意思，他说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就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好的，谢谢周队。” 随后，常安屁颠屁颠跟在顾黎的身后，走出了会议室。 季李望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微微晃了一下神，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就被他敛去了，旋即整理好思绪，带着警局一众人等寻找尸体去了。 常安和顾黎二人从公安局出来，赵简的车就停在门口。常安发现，赵简就好像是顾黎的专职司机，上一次来这儿，也是他载着顾黎跑来跑去。 顾黎打开车门，在钻进去之前，冲还在原地愣神的常安喊道：“上车。” 常安麻溜上前，在顾黎身边坐下后，好奇发问：“我们去哪？” 可顾黎自顾自靠着椅背，慢慢闭上了眼，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 赵简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笑着回答：“等会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重要工作呢？常安想了片刻，实在是无解，暂时也就不再去管它了。 于是乎，车里就安静了下来。常安百无聊赖，侧目望向窗外，夕阳落霞，景色很美。 车子驶过跨海大桥时，偶尔能看到几只飞鸟掠过海面。有种“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感。 不过，窗外景色再美，常安也没多少心思。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案情，也就无暇欣赏那些美景了。 大约半个小时候后，耳边响起赵简的声音：“到了。” 常安和顾黎下车，赵简却依旧坐在车里，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打算，他缓缓摇下车窗，笑着道：“我尸检所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赵简的车一路远去，常安忍不住再一次问：“我们去哪儿？” 顾黎还是不说话，径自走进一座高档小区楼，钻进了电梯。常安无奈，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眼下正值下班高峰期，电梯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常安被挤到一个角落里，后背不经意间贴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随即传来一阵只属于他的清冽幽香，很淡，却也很好闻。因为电梯的拥挤，背脊不时轻触到他的胸膛，让她的后背有些发痒，不自觉微红了脸颊。 而电梯在经过十楼后，狭小的电梯里就基本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叮——” 在数字跳动到26时，电梯门开了，顾黎走了出去，常安轻吐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整个26楼，就只有一户人家，顾黎轻车熟路地开了门，走了进去。 “所以，我要做些什么？”常安迫不及待地问。 顾黎指了指厨房。 常安一进厨房，就看到案板上放了各式各样的鱼，她呆住，看了顾黎一眼。 看到他无比坦然的眼神，常安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所谓的更重要的工作，就是到这儿来给他做鱼？ 顾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吃饱了，才有力气，大脑才能更高效的运转。” 他说的很对，常安无法反驳。 她洗了洗手，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等她从厨房里出来时，顾黎穿了一身睡袍从房里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显然他刚洗了个澡。 眼下的他，头发微乱，胸膛隐露，褪去了一身西装，看起来多了几分闲淡慵懒，可这样的他，也太禁欲了吧？让常安看呆。 好一会儿才从他身上挪开了视线，半垂下头，对他说：“好了，可以吃了。” 顾黎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起来。他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口感醇香，似乎很满意，嘴角露出浅浅笑意。 常安刚要开口，顾黎就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她只好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等他吃完后，就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了，拿起茶几上的书本，随手翻阅了起来。 “还有其他工作吗？”常安问。 “没有。”顾黎回答的干脆，连头也有抬起来。 “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回警局了。” 顾黎顿了一下翻书的手，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常安诧异，不是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我需要你。”顾黎合上书，微抬起头：“我需要你留在这儿，给我做鱼。” 常安微微一滞，顾黎的话，停顿的有些暧昧，不过他向来淡漠，常安才不觉得他有其他的言外之意。 他看常安不说话，继而补充道：“警局那边有季李和周长青就够了。你一个女孩子难道要上山去挖尸体？”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想回去整理一下资料，看看有什么遗漏的，万一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呢！ “别想了，你想回警局整理资料，可内容没有比我这里更全了。”顾黎似乎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在哪儿？” 顾黎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他的脑袋。 常安差点晕倒，静默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那我今晚住哪儿？” 顾黎指了指他的房间，说：“除了那间，其余随便。” 夜色渐浓，常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只依稀能瞧见几处灯火，四下寂静，也不知道季李那边怎么样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隔壁房间似乎也没有睡，她隐约能听到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或是翻动纸张的窸窣声，还有像是在白板上写字的声音。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样，在担心案子的进展呢？ 第三十二章 沉重的爱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夜深人寂，常安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听到声响的时候，浑身一激灵，身子轻颤。 她猛然从床里坐起来，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意识慢慢清晰，然后迅速拿起电话，看清楚来电显示，是季李。 常安心头一动，似乎有些紧张，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稳了稳心绪。 “常安，我们找到尸体了。”常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嘈杂。 “在……在哪儿？”常安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听到季李说“找到尸体”的时候，她的心口还是隐隐一痛。 “城西后山。” “好。” 季李默然片刻后，又说了句：“顾教授呢？说是找到了尸体第一时间通知他，可他忘了给我电话，我只能先打给你了……” “好，我知道了，大神那边我会去通知的。”常安挂下电话，匆匆出了房间。 四下静悄悄的，也很黑。常安走到他的房门口，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大神？大神！”常安唤他，可回应她的，是沉默。 “顾黎，顾黎，你在吗？”常安扬起声线，又喊了他的名字，可对方依旧是没有回应她。 她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她能清楚的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可愣是没人接。 常安显然有些急了，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拍着房门，不停地晃着房门，但是，门没有开，里面也没有声响。 于是，常安准备撞门，她往后退了几步，心里默念着一、二、三，等她撞向房门时，门却开了，但她由于惯性作用，根本来不及收回动作，就这样直落落地撞进了对方的胸膛。 屋子里黑黢黢的，没有一点光亮，常安嗅着对方身上特有的幽香，一时间乱了心跳。 还不等她起身，顾黎环住了她。 常安一怔，此刻她离他更近了，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愈发强烈。 顾黎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颈间，酥酥的、麻麻的，从颈间游移到心池，常安不由僵住了身子，顿了许久之后，她才想起些什么，试图从他的怀里离开。 手掌抵到他的胸间，手心恰好触到他胸口的肌肤，结实的胸膛，灼热的温度，让她的体温骤然上升，动作也大了一些。 他在她耳边呢喃：“不要动。”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动听悦耳，低沉富有磁性。 常安又一次呆住。直到又一阵铃声响起，她才恢复几分理智。 “常安，你们出发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常安深吸了口气，心虚道：“马……马上。” 说罢，她挂下电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借着手机的微光打开了房门口的电灯开关。 满室光亮，常安这才看清楚顾黎的样子。此时，他正闭着双眸，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面前，像是睡着一般，面带倦色。 常安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顾黎？大神？” 可他岿然不动。刚才，难道他是梦游了？ 常安凑近他的脸侧，轻唤他：“顾黎，醒醒。” 她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两个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近到她能清楚的看到对方修长的睫毛有几根。 终于，他有了动静，微微蹙起眉，睫毛缓缓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望着顾黎那幽深的双眸，常安猛然回神，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绯色还未褪去，静默片刻后说：“尸体找到了。” 顾黎望着她，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兀自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常安就呆站在原地，看着房门一点一点被合上。 常安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安静地等着他。 片刻后，门被再次打开，这时他已换好了衣服，西装革履的模样，也少了几分倦色。 “走吧。”顾黎对她说。 常安望着他的眸，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张依旧冷峻的脸上，她隐约看到了一丝兴奋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是因为他将更接近真相了吗？常安不知。 出租车在路上飞驰，按着季李给的地址一路西去，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山间小路上。 此时，天边透着熹微的亮光，两侧的树木伴着寒风，簌簌作响，杂草丛生，又人迹罕至，让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有些森然诡异。 二人快速走近，林子的深处围满了警察，周围的土壤被翻了出来，变成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土坑。 常安借着微光，看到有警察正在从坑里往外抬着尸体，一个接着一个。 有警察正在清点人数，在场众人的眸中都透着不忍，常安觉得心口有些发闷，下意识收回目光。 顾黎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常安并没有跟上来。他转过身，此时，她正努力隐忍着情绪，可顾黎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于是问道：“害怕？” 常安摇头：“不忍看。” 是啊，都是一些十来岁的孩子，让她怎么忍心看到对方惨死的样子呢？ “那就在这里待着。” “嗯。” 说着，顾黎自顾自往尸体那边走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在尸体前蹲了下来，头也不抬的向身边的季李伸出手，语气淡淡道：“手套。” 顾黎戴上手套，仔细翻看着尸体，眼神犀利，万般思绪随着那些冷冰冰的尸体转动起来，却是一言不发。 季李望了他一眼，也不敢多做打扰，默默在他身边蹲下了身子。 一共三十多具尸体，每一具心口的位置都有一道同等尺寸的伤口，除此之外，其他没有任何伤口。 “按照赵法医的鉴定结果，死者均被摘除了心脏，鼻腔和口腔内均残留少许乙、醚成分，除心口有一道伤痕外，死者没有受到过其他伤害。 经过初步判断，最近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五天前，因为眼下温度较低，保存还算完好，而最早的是在一年之前。”季李简单的说明了赵简的检验结果。 “好，我知道了。”顾黎淡漠的扫了一眼季李，然后又低垂下了头。 此后一阵沉默，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周长青才开口问：“顾教授有什么新的发现嘛？” 顾黎又细细看了看尸体上的伤口，不疾不徐道：“凶手除了取走了他们的心脏，此外，没再做其他事情，没有性、侵，没有施虐，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孩子们的心脏，仅此而已。” “他取走这么多心脏干什么？”季李和周长青同是不解，异口同声地发问。 顾黎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换心。” “换心？”周围的警察都围了过来，同样震惊地重复着顾黎的话，脸上写着的是惊讶，是疑虑。 第三十三章 沉重的爱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站起来，摘下手中的手套，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目光眺望至远处，神色中带着疏离，语气还是淡淡的：“凶手是有组织能力犯罪，有计划，有行动力，思路清晰，心思细腻。 职业为儿科医生，他有一个孩子，差不多十岁左右，患有心脏疾病，确诊时间大约在一年之前，而近期病情迅速恶化。 为了照顾他的孩子，他辞去了医院的工作，而为了方便动作，他开了一家儿科诊所，诊所的位置大致上在城乡接合处。 他给人看病收费都不高，所以农村里那些孩子有些什么小痛小病都会去那里，他就此来筛选符合他标准的孩子，之后再将其诱拐，杀人取心。” “顾教授的意思是，他取走这些孩子的心脏，难道……是为了给他的孩子换心？”另一位警察迟疑了片刻后开口。 顾黎轻轻颔首。 可为什么罪犯是一名儿科医生？又为什么能够十分笃定他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开儿科诊所这件事又是从何得知的？…… 眼下众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一个个问题在他们心间萦绕。 季李张了张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听见他说：“除了几具陈尸之外，近期被杀害的孩童尸体一共有29具，如果你们速度快点，或许赶得及在他动手之前救下那个孩子。” “你是说，最近失踪的那个孩子，或许还有救？” 众人在顾黎说出这句话后，流露出了几分希冀，有希望好过于迷惘，就算只剩下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他们都不能放过。 “当然。”顾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倨傲，看了季李一眼后，补充道：“不过，你们动作要快。” 话音刚落，季李也顾不上询问心间那些疑问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罪犯，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救下那名孩子。现在所有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 季李带着一队人马，迅速撤离了埋尸地，一边走，一面听到他说：“肖剑，你们去查一下近一年儿童心脏病患者的看病记录。 李想，你带着一队人去城乡结合部寻找儿科诊所。切记行动过程小心谨慎，对方心思缜密，或许会有反侦察意识，如果过早暴露，那名孩子就会有危险，动作一定要快，随时保持联系……” “是！” 众人立马进入了状态，分头前往各自的任务地点进行搜查。 常安站在原地，望着季李离开的背影，心头隐动。她也是听到了的，最后失踪那个孩子可能还幸存于世，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听到这样的结果，总算让她的心好受了些。 不久后，在场的警察基本都撤出了埋尸地。周长青走前问顾黎：“顾教授，和我们一起坐警车回去？” 顾黎摇了摇头，算是拒绝了他。周长青在经过常安时，又问了她一句：“你和我一起回去？” 常安张了张嘴，可还没等她回话，顾黎却率先接了话茬：“她和我一起回去。” 常安无奈笑了笑，随后又指了指林外的方向，说：“出租车就停在外面，不用担心。” “好。”周长青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警察一走，荒山里空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只有林立的灌木，和荒芜的杂草，安静而又死寂。 林间的一切，像是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若不是那坑坑洼洼地土坑还留在那里，都该以为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了。 顾黎走到常安身边，说了句：“走吧。” “哦。”常安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山外走去。 眼下，天色还未亮全，杂草丛生，路也不是很好走。常安走了一段距离，心里还想着那名可能生还的孩子，也没仔细看路，于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四下寂静，顾黎能够清楚地听到骨头咯吱的声响，他转过头，望向常安问：“还好吗？” 常安倔强地摇了摇头，强撑着痛意，往前走了两步，只是脚下疼的厉害，一个步子不稳，就摇摇欲坠。 眼瞧着就要趔趄倒地，顾黎迅速扶住她，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此时，警察早已经走光了，毕竟他们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时间紧迫，每个人都想着怎么营救孩子，也就不会去注意他们了。 顾黎环顾四周，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放置在一棵树下，让她的身子倚靠着树干，他则是轻轻抬起她的脚，用手捏了捏。 “嘶——”常安发出一丝轻吟，眉头蹙起，额间还冒着冷汗，显然是疼的厉害。 顾黎又加大了一些力道。 常安疼痛难忍，眉心越蹙越紧，眼角泛出了泪光，沉吟一声：“疼……” “骨头错位了，我要把它归正。”顾黎一本正经地说着，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忍着点，会疼。” “好。”常安咬着牙，微微点头，又轻轻合上了眸。 她能感受到来自他指间的力量与温度，随着他的力道加大，脚腕间一阵疼痛，她忍不住喊了出来：“疼。” 顾黎皱眉，若不将她错位的骨头及时回正，路上再耽搁一下，磕磕碰碰的，脚就废了，重点是，若是她脚废了，谁给他做鱼吃？ 他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动手将她的骨头回正再说，也就顾不得她疼还是不疼了。 常安紧闭着双眸，痛感随着他的动作愈发清晰难忍。就在这时，她感到唇间一热，软软的，温温的，还带着他清冽的气息。 常安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那张俊颜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唇与唇之间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他吻住了她。那个吻，让常安失了思考的能力，脑间一片空白，注意力似乎被分散了不少，痛意渐消。 在一阵意乱情迷之下，常安感到脚腕间一痛，唇齿间的呜咽声被吞噬在了他柔情缠绵的吻里。 紧接着，又听到咯吱一声，骨头正位，那时，他才缓缓起身，离开了她的唇间。 常安脸上的绯色渐深，“你……你刚才……在干什么？” “显而易见。”顾黎回答的简单干脆，无比坦然的模样，“是你喊的疼。” “可……也不用……” “可不能否认，这样做确实很有效果，转移了你的注意力。” 就算刚才那个吻，暧昧到了极致，可到他这儿，似乎都只是在帮助常安减轻痛苦而已，并没有掺杂其他意思。 “哦。”常安点头，脸上泛起的红愈发清晰。 顾黎望着她：“你脸红什么？” 常安用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经他一说，脸上的绯色红到了极致，她极力掩饰着：“没……你看错了。” 顾黎也不和她多做争辩，扶着她起来：“还能走吗？” 常安试着走了两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步态一点都不稳。顾黎无法，只得抱起她，一步一步往林外走去。 第三十四章 沉重的爱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林子外的泥路上，出租车还在等着，顾黎抱着她钻进车里，车一路东去，扬起了尘土，朦胧了窗外的视线。 常安的小心脏还在不停地跳着，扑通、扑通，乱了所有思绪。 顾黎抱着她回到了小区楼里，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转身进了房，出来时，手里多了块毛巾，还有一个冰袋。 他伸手去抓常安的脚，可她下意识缩了缩，尴尬地笑了笑，顺手接过毛巾和冰袋，“我自己来就好。” 顾黎也就不再管她了，起身进了书房。常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 她将冰袋裹进毛巾里，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脚边，一股冷意从她的脚底传向全身，让她觉得有些发冷，伸手摩挲着臂弯。 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常安靠着沙发，打了个盹儿。 临近中午时分，常安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她睁开眼，侧目而望，就看到了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门口。 那个女人很有气质，一袭露肩红裙，衬得唇红齿白，修身的款型，将她那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既性感又优雅。就连常安看了，也觉得对方美艳极了。 那人进门时，看到常安，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冲着常安微微一笑，端庄有礼，脸上是云淡风轻，但常安还是发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好，我是沈子澜。”她走近，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林常安。”常安礼貌的与她握手。 “阿黎呢？”沈子澜问。 “阿黎？”常安有些愣神，这亲昵的称呼……在顿了几秒种后，她再次开口：“他在房间里。” 沈子澜点头致谢，“谢谢。” 正当她准备抬步走去找顾黎时，他恰巧从房里走了出来。 在看到沈子澜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淡淡一句：“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你不高兴？”沈子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有几分嗔怪。 让常安看起来有些暧昧。 顾黎没回她，径自在沙发前坐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常安扭伤的脚。 “这里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你这家伙，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吗？”沈子澜说话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醋意。 常安下意识缩回脚，连忙解释道：“沈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 常安不是傻子，她看得出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她说这是她家，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是情侣吗？或许是吧，毕竟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很登对啊…… 常安的思绪混乱，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心口闷闷的，隐约有些不舒服。 四下静默。 半晌后，顾黎起身，望了一眼沈子澜，依旧是冷冷的语气：“很好玩吗？” 沈子澜全然不理会他的淡漠，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意浅浅：“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吃饭吧。” 说罢，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常安，看到对方略显失落的眸色，沈子澜脸上的笑意更深，“林小姐，别愣着了，走吧。” “哦，谢谢，只是……你们去吧，我就不打扰了……”常安起身，笑着推辞。 在经过冰敷后，她的脚显然好了很多，只是……要正常走路的话，还是有些困难。 她就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双丽影相携，心口蓦地刺痛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心痛。 虽然她百般推辞，可是最后，她还是经不住沈子澜的盛情，由二人搀扶着下了楼。 三人来到一间餐厅，很中式的建筑风格，看起来还蛮有档次的。服务员在看到他们时，笑着迎了上来，很热情地与顾黎和沈子澜打招呼。 看服务员的样子，他们……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服务员就开口问： “还是老位置？” 沈子澜点点头，三人由服务员引着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落座，沈子澜问常安：“林小姐吃些什么？” 不过，常安想着其他，根本没听见沈子澜的问话，一直沉默。 顾黎悠悠一句：“她什么都吃，没有忌口的，你随便点就好。” 常安回神，刚好听到顾黎说的那句话，不过，什么叫“什么都吃”？难道她是猪吗？常安抿嘴笑了笑，有些尴尬。 沈子澜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看的出来，顾黎对眼前这个女孩子不一样。 沈子澜点过菜后没多久，服务员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了。 没一会儿，餐桌上就摆了十几道菜，但三分之二都是鱼，清蒸的，红烧的，糖醋的，炖汤的……总之，好多鱼…… “林小姐见笑了，某人比较喜欢吃鱼。” 沈子澜的话，极其暧昧，让常安的心骤停了一秒，沉默几秒后才答：“嗯，我知道。” “哦？你居然这都知道？”沈子澜对这个女孩子愈发好奇了，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顾黎的餐盘里，而后继续道：“他的这个小癖好，知道的人不多。” 常安笑笑，没有接话。 沈子澜从常安的几次反应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了然，笑着问：“林小姐是做什么的？” 还不等常安开口回答，顾黎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的说了句：“你这个女人就是啰嗦。” “顾黎，有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吗？”沈子澜怒嗔一句。 姐姐？常安心头倏地颤了下，似乎之前那些不愉快渐消，只是脸上还带着犹疑。 像是觉察到了常安的疑惑，沈子澜浅笑而语：“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顾黎的姐姐，亲姐姐。我随父姓，他随母姓。” “多事。” “顾黎，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安静地吃你的鱼。”沈子澜虽是嗔怪的语气，但脸上丝毫没有怒意。 这时的顾黎，很听话地低垂下头，默不作声地吃着盘中的鳕鱼。 情侣变姐弟？这身份的转变是不是太快了？过了很久，常安才完全消化吸收。 她看着眼前那姐弟二人的相处方式，好像有些特别，不由笑了起来。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傲慢自大又不会说话，林小姐，他应该很难相处吧？”沈子澜笑着问。 常安抬起头，目光正好迎上沈子澜的视线，她冲着她笑，让人觉得亲近。 常安认真回答：“他是有些倨傲，也很孤僻，刚接触的确会觉得他像个怪人，可熟了以后，他还是蛮好相处的。” “很难得听到有人说他好相处。看样子……林小姐和他相处的不错。那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他了。” “话多。”顾黎淡淡一句，沈子澜却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几分笑意。 这让她对常安更加好奇，于是，她又继续问：“林小姐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了吗？……” 她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像一个要给人介绍相亲对象的媒婆。这也怪不得她，谁叫眼前这个女孩子在顾黎眼中显得特别呢？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的弟弟今后会找不到对象，但常安出现了，她不得好好撮合一下？不然依着顾黎那个木头的性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媳妇。 “沈子澜！”顾黎喊她。 “怎么？我又没问你，你激动什么？” 沈子澜瞪了他一眼，而后，全然不顾及他，自顾自和常安聊起了家常。 不过，那些生活琐碎的事情，顾黎自然是没兴趣的，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低下头，安静的吃着鱼。 第三十五章 沉重的爱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席间，气氛很好，三人说笑着吃饭，很和谐。确切的说是常安和沈子澜聊得不错，而顾黎一直很安静地吃着他的鱼。不过，慢慢的，沈子澜发现，桌上每一道菜，他只是浅尝了一口，就不再动它了。 “怎么不吃了？”沈子澜问他，以前他最喜欢吃这家的鱼了，说他家的味道最好。 “不好吃。”顾黎简洁明了地回复。 “不好吃？”沈子澜夹了一筷子鱼肉，小口吃了起来，随后说：“味道不是一直没变？” 顾黎的视线停在常安身上停顿了一秒钟，然后别开目光，淡淡道：“可能是我找到了更好的厨子，她做的鱼更好吃。” 沈子澜先是一怔，而后是了然，旋即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林小姐不仅长得漂亮，厨艺也了得，他这个人可挑剔了，不会轻易夸人的。” 常安脸上浮出一丝红晕，被一个刚认识的人夸赞，还是怪不好意的。 顾黎用餐巾拭去了嘴角的残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厕所。 “林小姐，以后我还是叫你常安吧，不然显得生疏，我年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子澜姐。”沈子澜继续和常安闲扯。 “好。” “常安，看得出，我这个弟弟对你不一样哦！你是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他从不近女色，但对你，似乎有些不同。” 不一样？第一个？常安被沈子澜的话，弄得心池微漾。难道……他喜欢我？常安脑海里再次蹦出了这个念头，不过，很快就又一次被她否决掉了。 大神怎么会喜欢她呢？他身边没有出现过女生，还不是因为他孤僻，毒舌，不善交际？一定是子澜姐多想了。 回去时，沈子澜特地派司机送他们，一路上有些沉默。常安和他并排坐在后座上，开始没话找话：“看得出，你和你姐姐关系很好。” 顾黎双手环在胸前，视线从常安脸上划过，落在窗外，“身为当事人，我并不这么认为。” “口是心非。”常安笑他。 顾黎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出口反驳。 二人回去后，刚进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季李的电话。 常安心头一紧，“孩子找到了？他……还好吗？” “嗯。孩子没事，受了点小伤，已经交由同事送去医院检查了，但是凶手跑了，他很聪明，反侦察意识也很强，几次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脱了，我们正在全力追捕。”季李说话时声音有些微喘，而电话那头隐约能听见风声。 “好，我们马上到。”常安迅速挂下电话，拄着拐杖往外走，那是回来路上顾黎给她买的。 很快，二人就到了季李说的地址，在距离华连超市不过一公里的一所儿科诊所。原本顾黎是叫她在家里呆着，并不打算让她去的，毕竟她现在腿脚不方便，但常安执意要去，顾黎也拗不过她，最终只有妥协。 在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顾黎在楼下的药房买了固定支具，将她的脚固定好，才准许她上车。 当他们走进诊所时，几个警察正在里面进行现场搜证。 一楼是普通的诊所模样，很干净，很整洁，该有的医疗设备都有，看起来很专业。 但是顾黎并没有在一楼停留多长时间，而是顺着楼梯走上二楼。二楼只有两件房，他都打开看乐一眼，一间简洁，一间充满童趣。 常安就跟在他的身后，蹦跶着往里面看了看，那间儿童房看起来很有爱，不难看出，在装修它时，那个人有动过很多心思，从这些细节上就能反映出来，他应该很爱他的孩子。 顾黎退出房间，又往楼上走去。三楼很幽暗，阴森森的，两面都是墙壁，只有走廊尽头有一扇门，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森然可怖。 顾黎穿过幽长的走廊，常安就跟在他的身后，拐杖的声音嗒嗒嗒的响着，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尤为响亮。 二人在走廊尽头站定，映在帘里的是一扇铁门，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上头的锁开着，应该是凶手仓皇而逃，还来不及落锁。 顾黎推门而进，里头黑漆漆的一片，显得诡异，让常安不寒而栗，后背阵阵发凉。 顾黎摸索着开了灯，眼前的一切清晰明朗了起来。 眸中看到的是一架机器，还有一座手术台，放在手术台上的手术刀上还残存着血迹，血色殷红，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而手术台边有些地方已经隐隐泛黑。 越走近，血腥气越浓烈，显然，这个地方就是凶手杀人取心的犯罪现场无疑了。 虽然对方有在这里点起熏香，以此来掩盖浓重的血腥味，可不论熏香的味道多重，依旧还是掩盖不了。 二人在里面转了转，就看到离手术台不远的地方，矗立着一个柜子，上头用红布盖了起来。 常安用力将红布扯下，只看见架子上一排排陈列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罐子。 罐子是透明的，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东西，无色透明的液体里，浸泡着一颗颗心脏。罐子下方还贴着标签，常安凑近一看： 编号：038； 性别：男； 血型：O型 年龄：10岁； 结果：心脏不适配； 常安的目光又移到其他罐子上。 编号：002； 性别：男； 血型：O型； 年龄：10岁； 结果：心脏功能存在缺陷，不宜移植； …… 常安将罐子上的标签扫了个遍，除了编号和结果那一栏略有出入外，其他的都内容差不多。 常安望着架子上这么多的心脏，慢慢闭上了眼，这一颗颗的心脏，就像是一个个小朋友，原本都是鲜活的生命，而眼下却只能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只要她一想起那些孩子的遭遇，心口就隐隐作痛。 常安微湿了眼眶，伫立在柜子前，静默不语。 “既然选择了这个专业，就该要做好面对残忍的现实，多愁善感只会影响你对案件的判断。” 顾黎扫了一眼柜子里的东西，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常安的身上，他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不出半点起伏。 他的话很直接，也很冷漠无情，可是，说得很正确，她的确太过于多愁善感了，以往的每一件案子，她多少都带入了自己的情感，或同情，或悲伤…… 可丰富的情感，在生活中不见得是坏事，但放在案件里，却是尤为致命的，这样会影响她，影响她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常安吸了吸鼻子，默默拭去了眼角的泪珠，试着调整心绪，让自己切换到“正常模式”。 第三十六章 沉重爱的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望向顾黎，此时，他正摸着墙，耳朵贴在墙边，手攥成拳头，上下左右敲着墙壁。 寂静的房间里，因为他的动作，不时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顾黎半曲着身子，不停地，反复地敲打着墙面，引得跟着他上来的警察忍不住好奇，其中一个人问：“顾教授，你在干什么？” 顾黎像是没听见，继续敲打着墙壁，连眸子都没抬一下。 常安拄着拐杖上前，在他身边站定，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那个警察的问题：“大神，你……在干什么？” 顾黎这才有了一点反应，缓缓直起身子，拍了拍手，拂去了手上的尘灰，淡淡地说：“找东西。” 众人依旧不解，齐声问他：“找什么？” 顾黎不答反问：“现场有什么发现？” “凶手名叫韩毅，今年38岁，正如您之前所说的一样，他是一个儿科医生，一年前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在这里开了一间小诊所。 家中有很多关于如何进行心脏移植的书籍和碟片，这座手术台上留有被冲刷过的血液痕迹，根据DNA检测，属于不同的人，且与在荒山上找到的那几俱孩童尸体的DNA相吻合。”一个警察将结果进行了简要叙述。 “除此之外，没别的发现？” “暂时没有其他发现。”那个警察摇头，如实回答。 顾黎眉心微皱，深邃的眸流转，若有所思了片刻，道：“你去找几个人，再仔细搜查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那个年轻警察犹疑一阵开口问：“找些什么？” “找暗室。”顾黎看了一眼那个警察，继续道：“凶手跑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的孩子不知去向吗？ 他逃跑时，带着孩子肯定不方便，而且，他的孩子患有心脏疾病，也经不起跟他四处奔走。 所以，孩子一定是被他藏于某处隐蔽的地方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孩子肯定还在诊所里。尽快找到孩子，凶手自然而然会现身的。” “是。”在场的警察应声而退。 众人走后，三楼上就只剩下顾黎和常安了。他绕着手术台转了一圈，然后又在上面躺了下来，双手环在胸前，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想象凶手是何如动作的，渐渐地，原本肃然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常安看着他安静的躺在上面，一动不动。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顺着手术台的边缘垂下。此时的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和，不似平日里那般不易亲近的模样。 常安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感受。”他只是吐出了两个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常安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在房里寻找暗道密室，毕竟早一时找到孩子的下落，就能早一刻抓住凶手。 不过，对方很聪明，设置的暗道很隐蔽，众人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一名警察匆忙而至：“顾教授，每个角落都找了，没有任何发现。” “什么都没找到？”常安有些惊讶。她相信大神的判断，肯定不会有错的。只是到底他们忽略了什么呢？ 顾黎沉默许久，猛地从手术台上坐起，唇角一勾，眼底满是笑意。 常安望着他，她很清楚，此刻顾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急忙开口问：“想到孩子藏在哪儿了？” 顾黎从手术台上下来，在它旁边蹲下了身子，指间轻扣手术台下面底座。敲到某处时，明显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他摸索着打开了一道缝隙，可在眸中映出来的是一个密码锁。 他挑眉轻笑：“有意思。” 这个密码锁，一共六位数，排列组合就有1000000可能，这种密码锁按错三次就会被彻底锁住，难度可想而知。而这座手术台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并不能强制性开锁。这样，难度陡然增大了不少。 “孩子的生日？或者是凶手自己的生日？又或者是某个纪念日？”那个警察在一旁猜测着。 顾黎摇头不语。 常安开口：“我们都能一下子想到，韩毅会想不到吗？他费尽心思做了这么一个隐秘的暗室，密码怎么会让人一猜就中呢？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警察顿悟地点了点头。 不过，顾黎可不是一般人，越有难度，他就越兴奋。眼下瞧着他，精神亢奋的样子。 他起身，迈步出门，准备去寻找有关于密码的线索。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脚步，没转过身子，只是微微侧过头，唇齿微启，然后就听到他说：“还不去找线索？都等着线索自动找上门来？” “……” 屋内没人回话，众人都稍稍怔了一下，旋即四散开了，开始各自寻找线索。常安当然也不闲着，就算腿脚不太方便，还是积极参与了进去，一并去找破解密码锁的有效信息。 在楼上楼下翻了好半晌，众人依旧寻找无果。 就在这时，常安一瘸一拐地来到他的身边，轻语道：“我有些线索，但可能没什么作用。” 顾黎坐在台阶上，想着其他，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口：“说。” “我发现，韩毅喜欢在他看的那些医学书上做标注，但其中有一句话出现的很突兀，不是对内容的注解，而像是一种安慰鼓励，但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基本每隔几页，就会出现这几个字，就是这一句‘Do 't wo y. Eve ythi g will be fi e’（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不过我觉得应该也没什么用处，或许就是他随手写下的，自我安慰的话罢了。” “你刚说他喜欢写什么？”顾黎从台阶上站起，眼睛里闪着光亮，脸上的阴沉之色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愉悦。 “我说，他喜欢写‘Do 't wo y. Eve ythi g will be fi e’。”常安又重复了一遍。 顾黎伸手环住她，语气里满是夸赞之意：“你真棒。” 常安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动作，整个人都怔住了。片刻后，他放开她，眸中满怀笑意，“你真是我的缪斯女神。” “嗯？”常安懵的彻底。 “我想，我知道了他的密码是什么了。” 第三十七章 沉重的爱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说罢，顾黎转身，快步上了三楼，迅速地按下了数字键——393923。 “嘀——”一声，门锁开了。 那个空间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是十分狭小的，但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来说，足够的宽敞。 在门开的一刹那，灯光照进了那间暗室。里面有一个睡着的孩童，此刻他正紧闭着双眸，微微蜷缩着身子，睡地安然。 警察小心翼翼地将他从里面抱出来，他被那人的动作吵醒了，用小手揉了揉惺忪睡眼，他嘟着小嘴，奶声奶气道：“好吧……我输了。”旋即露出一副沮丧的模样。 “嗯？小朋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说你输了？”常安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他。 小朋友眨着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天真地回答：“爸爸说，我们要和几个叔叔玩捉迷藏，让我乖乖藏起来，不要出声，不能够被找到，如果被找到的话，就是输了，要接受很重的惩罚。” “哦~原来是这样啊。”常安揉了揉他沮丧的小脸蛋，笑着宽慰他：“小朋友，你已经很棒了哦，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你呢。” 顾黎望着常安，此时的她，似乎与平时又有些不一样，特别柔和，带着一种“母性光辉”。 让顾黎有些恍惚，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他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她正冲着他笑，眼睛里满是宠爱。 渐渐的，他的唇角上扬至一个弧度，可还未到达眼底，就敛去了笑意，蓦然转身，想起她已经去世很久很久了…… 常安还在安抚着那个孩子，慢慢的，他脸上开始漾出笑容，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常安：“爸爸呢？爸爸被找到了吗？” 常安摇摇头：“爸爸还要厉害，他藏的可好了，我们一起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 常安眼里满是怜惜之意，好好的一个孩子，他的父亲却是一个杀人魔，这让他今后如何自处？ 不过，就算韩毅狠毒，可他还是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孩子，让他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天真烂漫。 她似乎又开始多愁善感了，常安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不好的心绪统统赶走，拿出手机和季李打了个电话。 “木子哥，你那边进展还顺利吗？我们找到了他的孩子。”常安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季李闻言，笑着说：“太好了！” 常安和顾黎带着孩子去和季李汇合。那是一个热闹的农贸市场，来来往往都是人。 “爸爸，你在哪儿？”那个小孩子扯着嗓子喊爸爸。 季李抱着他，站在农贸市场的大门口，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他干了好几年的警察，眼光自然是毒辣的，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流，锁定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他把孩子交给常安，飞快向韩毅奔去，这一次，他一定会抓住凶手的。不负众望，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看到他押着韩毅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孩见到爸爸，猛地扑上去，软软糯糯地喊着：“爸爸。” 韩毅冲着孩子笑了笑，眼角闪着微光，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不舍，难过，懊悔，又或是自责，统统夹杂在一起，他哽咽道：“长生乖。” “你……你要带我爸爸去哪儿？”孩子拉着季李的衣角问。 韩毅强忍着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做游戏输了，是不是要接受惩罚？” 孩子点点头：“嗯。” “放心吧，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长生乖乖地等我回家，好吗？” “好。” 常安牵着这个名叫长生的孩子，看着季李押着韩毅越走越远。日薄西山，夕阳下，有一种落寞。 “为什么是393923？”回去的路上，常安问顾黎。 顾黎剑眉一挑，“不是你告诉我的？” “嗯？”常安不解。 “Do 't wo y. Eve ythi g will be fi e，这是韩毅的希望，他把希望变成数字，设置成了密码。手机键，九宫格，这几个数字正是那句话中每个字的首字母缩写。”顾黎解释道。 常安这才恍然大悟，大神果然是不一样，这都能想得到，脑回路果然是与众不同。 在抓捕到韩毅的第二天，季李依例给他做了笔录：“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儿子病了，他病的很严重，他的心脏不健康了，你知道吗？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吗？ 医生说找不到适合的心脏给他移植，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韩毅的语气里带着哽咽。 “你爱你的孩子，想让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杀的，也是别人惜之爱之的宝贝？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为了他，杀了这么多人，你的孩子又会怎么想？” 季李不反对他爱孩子，可他的爱太过于沉重，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他的爱给摧毁了。 韩毅沉默。 季李调整了一下心绪，又询问了他一些细节，他对杀害儿童的事情供认不讳，季李让他签字画押，在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季李起身，欲踏步离开。 “请等一下。”韩毅叫住他，“拜托你，帮我把长生送到他爷爷奶奶那边去，他的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所以不要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杀人犯。” “好。” 季李按照韩毅的请求，将长生送回到了爷爷奶奶身边，他也很守信用，没有将他爸爸的事情说出来。 儿童失踪案终于告破，众人紧绷的弦也就慢慢松了下来。而就在常安和周长青准备返回N市时，监狱里传来了韩毅自杀的消息。他死时留下了一封信，大体写的都是他的忏悔。 一切以韩毅的自杀告终，众人也回归了原位。常安回到N市，继续着她原本的生活，偶尔会收到来自Y市的消息。 有一次与季李通话时，听他说起，顾黎给那名叫长生的孩子找到了适合的心脏，眼下已经移植成功，恢复得很好。 这算是那起案件最圆满的结果了吧？常安笑了笑，那个外冷内热的家伙，她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谢谢。” 第三十八章 成了他的小跟班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冬去春来，转而又已初夏，窗外蝉鸣声声，提醒着众人夏天来了。临近毕业，常安向局里请了几天假，安心准备自己的毕业答辩。 这天，在宿舍里修改完论文后，就将它打印了出来，捧着修整过的论文敲开了穆慈的办公室大门。 “老师，我的论文修改好了，您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整改的地方吗？”常安将论文递给穆慈，谦逊地问。 穆慈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了起来，然后从头至尾翻阅了一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写的不错。” 他向来看好这位关门弟子，自然对她的论文也格外看重，期望高了，要求也就自然多了，但常安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交出的答卷他很满意。 常安微微一笑：“谢谢老师。” 能得到老师的肯定，常安欣喜若狂，要知道，老师虽然平日里对她和蔼，但在专业上，他向来一丝不苟，十分严苛。 “常安啊，毕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N市公安局还是去别的地方？”穆慈慢悠悠开口，转移了话题。 常安疑惑道：“应该还是留在这儿吧。怎么了老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是这样，Y市那边，有人托我问你，愿不愿意去Y市工作，Y市比N市更大，是个一线大城市，接触的案件也相对更多。在那儿，能更好发挥你的专业作用。” 有人托老师问？是谁？赵简？还是顾黎？反正不会是季李，因为他和老师根本不认识。 而且他很忙，平时也没什么空，常安只有偶尔和他联系一下。在最近一次和他通电话时，好像有听他说过，顾黎留在了Y市，给他们公安局当特聘顾问了。可真的会是顾黎吗？她不知。 但就算其他常安都不知，眼下有一件事情她却还是猜出了个大概。聪明如常安，思绪稍作整理，就得出了大致结论。 当初，她去别墅工作，也是老师介绍的，所以，老师和顾黎认识？带着疑问，常安张了张嘴，好奇发问：“老师认识顾黎？” 穆慈笑笑，“那个臭小子也就是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听老师的话，怎么觉得有些幽怨呢？不过，这也让常安肯定了心中的猜想，老师与顾黎相熟，极有可能他们是亲戚。 穆慈看了一眼常安，面带笑意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饭吧。” “好。” 常安原以为是去食堂，可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方向不对。她问：“老师，我们要出去吃？” “嗯，难得出去吃顿好的。”穆慈依旧带着他那和煦的笑容。 二人来到学校后巷的一间餐馆，在门口靠窗的位置前坐了下来。穆慈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有人要来。 常安了然，怪不得老师要出来吃饭，她起身给穆慈倒了杯水，像是漫不经心地问：“老师还约了别人？” “嗯，刚通了电话，马上就到了。”穆慈收起手机点头回答。 果不其然，没多久，一辆EQUUS在门口停下，常安对汽车没多少研究，只觉得这辆车低调中透着奢华。车上一左一右下来了两个人，一个阳光帅气，一个清冷俊逸。 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常安侧目望去，不由看呆。她有些诧异，以前居然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会是如此养眼，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常安起身，笑着问：“你们怎么来了？”语气里还有些惊讶。 顾黎没搭腔，而是径自略过她，走到了穆慈面前。赵简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亲，他礼节性抱了抱常安，道了句：“好久不见。” 顾黎撇过头，恰巧看到二人相拥的画面，这时，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退回了两步，亦伸手抱了抱她，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久不见。” 常安微微一怔，他这是刚刚忘了和她问好，所以现在补上？大神也太可爱了吧！她半弯了眉梢，回了句：“好久不见。” 随后三人各自落座。 “你们看看，吃些什么。” 常安将菜单递给赵简，而赵简则是笑了笑，“客随主便，我随意的。” 常安点头，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点单。”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很快，没多久，菜已经上齐了。服务员笑着道：“菜已经上齐，请各位慢用。” 众人动筷吃了起来，但顾黎却迟迟不动，常安问：“怎么了？” 赵简浅浅一笑，了然道：“这位仁兄不吃香菜，不吃葱，也不喜欢生姜的味道。” 顾黎微蹙着眉，淡淡一句：“换一份吧。” “呃……这样多浪费啊，挑出来就好了。” 常安看了一眼顾黎，她可是一个不浪费食物的好青年，就因为一点点香菜青葱就把整盘菜倒了，也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常安无奈摇了摇头，大神果然不是一般人。 顾黎眉梢轻扬：“你挑？” “嗯，我挑。”常安点头。 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于是乎，她又拆了一双新的筷子，认认真真挑了起来。 “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大了还挑食。”一直默不作声的穆慈在这时开了口，“常安，你别惯着他，随他去好了，爱吃不吃。” “没关系的，老师，这也不麻烦，总比浪费了好。” “你这个老头，就是爱念叨。”顾黎的目光从常安身上移开，最终落在穆慈身上。 “有你这么对舅舅说话的吗？”穆慈佯怒。 “舅舅？”常安又被震惊到了，“老师是大神的舅舅？” 虽然之前有猜测过二人是亲戚，可不曾想，居然会是这样亲近的关系。 “有这么惊讶？”顾黎看着常安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常安讪讪一笑，心中暗自腹诽：老师和大神，不论是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是一家人吧？老师是那么和蔼可亲，而大神则是个冷面冰山，二人哪有一点像呢？说老师和赵简是一家人还差不多，毕竟他们两个看起来，比较搭一些。 第三十九章 成了他的小跟班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穆慈淡淡一笑，像是看出了常安的疑惑，小声对常安说了句：“看起来，我和这臭小子一点都不像吧？” 常安猛地点头，然后又忍不住问：“我听说，大神随母姓，可老师怎么姓穆？” “我原名叫顾穆慈，年轻时，发表了几篇学术论文，用的笔名是穆慈，久而久之，我的姓就鲜少有人知道了。” “哦。”常安恍然大悟。 赵简笑了几声：“快吃吧，再不吃菜都凉了。” 四人同桌而语，席间气氛还算不错。大多是常安和赵简在闲聊，穆慈有时也会附和着说几句，而顾黎的话并不多，只是偶尔插一句嘴，但他一开口，还不如不说话呢！整个能把人噎死，也不知道是从那学来的本事，简直是一个话题终结者。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在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顾黎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常安问。 “什么？”常安满脸问号，什么考虑的怎么样了？ “老头儿没和你说？” “什么老不老头的，没大没小的，叫舅舅。”穆慈拾起筷子，作打他状。 常安笑看着老师和顾黎，突然她就想起了沈子澜，似乎他们一家的相处方式都很特别。 “你笑什么？还没说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去Y市当我的助理？”顾黎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 能跟着大神学习，常安可是求之不得呢，只是她转念一想，如果大神一开口她就答应了，那显得她多不矜持啊，所以，她准备…… 常安思忖了片刻，脸上显现出来的是不确定，“我考虑一下。”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是让你做我的助理，不是让你去赴死，不用这么悲壮。”顾黎的语气里有几分傲慢。 “是你求人家，注意态度。”赵简扯了扯顾黎的衣角，轻声低语。 “你这小子，对我徒弟态度好点。”穆慈开口喝了他一声。 顾黎并不理会他们， 抬手看了一眼表，眉梢轻挑，眼神里带着倨傲，“已经过了三十秒了，你考虑好了吗？” 常安朝他扯了一个笑容，谁考虑只要三十秒啊？！她无奈扶额。 顾黎直视她的眼睛，目光稍显冷峻，这不由让常安心头一紧，随后就听到他低沉清冽的声音：“机会就只有这么一个，错过了可就没有了，三，二……” “我考虑好了！”常安不假思索回答：“我愿意做你的小跟班，不过……得等我这边参加完毕业答辩，才能去Y市。” 顾黎微微颔首，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眼底染上了笑意，褪去了冷峻之色。 常安看着顾黎的样子，突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不过，管他呢，能跟着大神去破案，想想就挺美的。 “好了，既然这样，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你说过的，如果常安答应你去Y市，你得留下来陪我下三天的棋。”穆慈擦了擦嘴角残渍，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常安听着老师的话，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嘴角扬起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接下来那几天，顾黎很守信用，每天都会按时去穆慈办公室报到，别问常安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她被逮过去端茶递水了。 常安忙着准备毕业答辩，原本时间就不充裕，被顾黎这么一搅和，更是没时间准备了。虽然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但也想让学生生涯结束的尽善尽美。不过，按照眼下这个情况来看，是不大可能了。 常安向顾黎抱怨了一句，可他不以为意，还理直气壮地说：“迟早要适应这种生活，就当提前演习了。” 拜托，她可是穆慈的得意门生，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帮人端茶送水吧！常安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顾黎的身上，脑海里浮出一些画面，幻想了一下以后的“悲惨生活”。 突然她有些后悔，毕竟她想的可是跟着大神破奇案，抓罪犯，偷师学习的……这与理想也差的太远了吧！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顾黎还是没有离开N市，而常安也没有逃过被逮去端茶递水的命运，偶尔还要充当他的厨师。 在N市的那几天，顾黎住在穆慈的家中，常安时不时地被他连环call，叫去老师家中，帮他做鱼。常安都快忘了她学的到底是厨师还是犯罪心理了。 这天，常安提着一篮子菜，扣了扣老师家的门。她看着还在篮子里蹦跶的鱼儿，不由感慨：小跟班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当啊…… 穆慈看着常安和顾黎两个人，笑意渐深，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这小子将来是个有口福的。”只是声音很轻，常安和顾黎并没有注意到。 席间，穆慈总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二人看，时不时笑两声，那模样，让常安看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弱弱地问了句：“老师，你怎么了？” 难道是……中了五百万？可他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啊，又或是病了？常安看着穆慈那双慈爱的眼睛，里头还透着几分怪异，让她觉得奇怪极了。 “没什么，我只是高兴。”穆慈喝着鱼汤，笑着回答，席间嘴角就没合上过。 饭后，常安在厨房洗水果，而顾黎和穆慈则是在客厅里下棋。当她端着果盘出来时，棋局正处于胶着状态，粗粗看根本无从辨别谁处于劣势。 常安对于下棋，倒也是略知一二的，但她就静静地看着，并没说话。 又下了几个回合后，慢慢的，常安能看到老师处于下风了。穆慈原本落子时干净利落，眼下开始犹豫不决了。 “老头儿，确定下这儿？”顾黎笑着问他。 “呃……”穆慈有些不确定了。 常安已经看着老师输了好几把了，出于不忍，于是凑近穆慈耳边，低语道：“老师，下这儿就输啦！你应该下那儿……” 穆慈推了推他的老花镜，然后将棋子收了回来，开始耍赖：“不对不对，是下这儿。” “老头儿，落子无悔，你怎么能这样？”顾黎佯怒，然后又睨了常安一眼，说：“你知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常安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又不是什么君子，我是女子。” 说完，常安还做了一个鬼脸，无比坦然的模样，像是和顾黎相处久了，都学会和他顶嘴了。 “你这小子，让着点舅舅不行啊？每一把都你赢了，不玩了，不玩了。”说着，穆慈就将棋局打乱了。 “让我留下来陪你下棋的是你，耍赖的是你，现在说不玩的也是你，有你这样当舅舅的吗？还是一个为人师表的大学教授呢……” 果然，顾黎损起人来，根本不管对方是谁，就连自己的亲舅舅都不能幸免于难。 “来来来，吃点水果，吃点水果。”常安觉得有必要制止顾黎继续说下去了，否则，她都该被他气得半死了…… 第四十章 “意外”成邻居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时间很快，那天老师和顾黎两个人拌嘴的景象还停留在眼前，画面一转，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那时，常安已经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书，也向N市公安局交接好了工作。与她一起共事过的周长青曾出言挽留，可常安还是满怀歉意地拒绝了。 当她走出N市公安局时，赵简的车就停在门口，他笑着冲常安喊道：“上车。” 当她钻进车里时，顾黎就坐在后座上，双手环在胸前，闭目养神，三人都没说话，于是车里陷入了沉默。 直到车停在常安的宿舍楼下，赵简才开口：“常安，你去收拾一下行礼，我们马上出发去Y市。” 常安惊讶道：“这么快？我房子都还没租呢。” 赵简微微一笑：“房子我都帮你留意好了，绝对的好地段，直接拎包就能入住，快去收拾行李吧，到了Y市，带你过去看看。” “哦，谢谢。”常安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说实话，顾黎已经在N市待了半个月了，而赵简在那天吃过饭后，就匆匆回了Y市，似乎还挺忙的。不都是在帮Y市公安局做事，怎么一个忙的天昏地暗，一个那么悠闲？ 常安不解，不过也没多想，麻溜的收拾起东西。没多少时间，她就下来了，毕竟大多数东西早些时候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当常安从宿舍楼里出来时，赵简扫了一眼后视镜，清了清嗓子，说：“你就忍心看着一个女孩子家家自己拎这么多东西？” 顾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赵简又对他使了个眼色，意有所指。他才迟钝地开了车门，走到常安身边时，并没有任何言语，直接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里。 一路上，顾黎都闭着眼，没有说话。常安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开始和赵简有的没的闲聊。 “最近很忙？”常安问。 “托这位大哥的福，这些天，我跑遍了整个Y市，给你们找房子呢！腿都差点跑折了。”赵简无奈一笑。 长安闻言，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感激道：“谢谢，辛苦你了。” 还不等赵简回话，一直沉默的顾黎开了口：“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就喜欢干这些事。” “是是是，我真是前世欠你的。”赵简的语气像是在抱怨，却听不出怒意。 常安看着顾黎和赵简二人，那种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脸上笑意渐浓。她似乎很羡慕二人之间的友情。 在谈笑中，车停了下来，三人下车，眼前是一座漂亮的公寓楼，环境清幽，周围交通设施齐全，最主要的是离公安局也不远，可以说是个十足十的好地方。 赵简带着二人上了10楼，整个十楼就只有两户人家，对门设计，赵简先进了其中一间，说是特意为顾黎挑的。 整个房间设计洁简，如同宁县那座别墅的样子，白色调，清冷没有温度。在常安看来，缺少了些许人气，让人觉得一点都不温馨。 但耐不住顾黎喜欢，他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解决了顾黎的住房问题，接下来就是常安的了。 “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的。”赵简笑着转身。 然后，常安就看到他开了对面那间房子的门。常安的表情有些惊讶：“我们住对门？” 赵简点头，“住得近，方便沟通，也相互有个照应。”说着，他推门进了屋。 常安跟着他走了进去，他俯首在常安耳边低语：“主要还是想你看着他一些，有你照顾他，我也比较安心。” 常安听着赵简的话，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顾黎，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常安清楚的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笑意，很浅，很淡，还有些意味不明。 不过，常安也没多做思考，因为下一秒，她的目光就被整个房间给吸引住了。虽然只是隔了一道走廊，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风格。 一个清冷，一个温馨，一个简约单调，一个却透着浪漫情调。不论是整体配色上，还是屋内摆设上，都是常安喜欢的风格，如果再好好拾掇拾掇，估计会更棒。 常安眸中闪着星光，侧身问：“这套房子租金多少？” 看着屋里的装修配置，再看看周围路段环境，常安深知，这套房子的价格肯定不会便宜到哪儿去的。但她还是问出了口，因为这套房子，她是真的喜欢。 “不贵，也就1000来块钱，押一付三。”赵简笑着回答。 “一千？”常安惊讶极了，这样的配套设施，一千块是铁定租不到的。 赵简像是看出了常安的心思，视线扫过顾黎，然后耐心解释：“这房子的主人常年在国外，所以这所房子是空置的。 对方只是想找个人住下，帮他看着点房子，时常开开窗，通通风，他也不在意多少的房租，意思一下也就算了。常安，你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常安闻言，半弯了眉眼，当机立断：“好，我租。” 然后常安又在屋子里转了转，不经意的一个回眸，就看到了顾黎。他正迈着步子，四处端详，视线就若有似无的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双手斜插在裤兜里，不疾不徐地走到窗台边，目光远眺，随后转过身，面露微笑，随后就听见他说：“你这个屋子的采光、风景，简直都太棒了！” 难得他会出言夸赞，常安忍不住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可落在眸中的，只有耸立的高楼，并无其他，就在常安想开口之际，又听到他说：“你每天都看不到日出日落。” 常安默然，扯了扯嘴角，一脸苦笑。的确，窗外被摩天大楼遮掩了景致，采光和风景是差了些，但他就不能想想价格吗？这价位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已经很幸运了好吗？ 她轻吐了口气，不想与他多做争辩，迈步离开，来到浴室看了看。浴室不大，但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常安掀起帘子，帘子背后还放着一个白瓷浴缸，它的造型有些别致，比一般的浴缸看起来更具艺术性，常安觉得很不错。 她开始幻想，工作了一天后，疲累的回到家，在浴缸里泡上一个热水澡，是何等惬意啊…… 第四十一章 “意外”成邻居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在她出神之际，顾黎也跟着走了进来，他抬手挑起帘子，盯着那个浴缸，神情专注，就像是在……审视一样物件。 常安撇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但不论他在看些什么，一个大男人盯着她的浴缸，这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常安尴尬地放下帘子，推着他出了浴室，一边走，一边说：“没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 顾黎倒也配合，迈步出了浴室。他走了几步，转身看了她一眼，发现此时的她脸上绯色渐浓，不由剑眉轻挑：“你脸红了。” 常安一下子顿住了脚步，似乎是不相信顾黎的说辞，下意识摸了摸脸。不过……确实是有些发烫。 常安低垂下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背过他，用手在脸侧扇了扇，试图给它降降温。 “大可不必害羞，不过都是一些正常现象。”顾黎的双眸微转，像是洞悉了常安的一切想法，自信开口：“不论男女，在特定时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释放自己身体的欲望，所以……没必要害羞。” 常安哪里会想到他会这样说，脸上刚退下去的红，又慢慢爬了上来，随着他说的话，颜色一点一点的加深。 不过，常安很快就平复下了心绪，将尴尬与羞赧统统都抛开了，大大方方转身。或许是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也渐渐学会了他那一套怼人的说辞。 常安朝他微微一笑，淡声道：“纸上得来终觉浅。你说的，不过是书上的理论知识，充其量也就是一些皮毛而已。 毕竟……你都没有正常的社交活动，而且，你也不了解女生的心理，就别妄自揣度了。若要说纸上谈兵，谁还不会呢？！” 顾黎倒是不知，常安会说出这些话来，微敛了眸光，唇齿微启，但他刚想出口辩驳，常安已经迈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在参观过后，赵简和顾黎就离开了她家，常安瘫在沙发上，望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像是做梦一般，她和大神居然就这样成了邻居，简直是意外至极。不过，在感慨之余，她还是很兴奋的，一是因为这所房子很合她的心意，二来是因为她能跟大神一起共事了！ 走廊对面的房子里。 赵简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说：“好了，按照你的要求，现在她已经住在了对面，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嗯。做的不错。”顾黎浅笑点头，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明明房子都被你买下来了，为什么还要骗她？你也不是缺这一千块的人啊，难道是怕她不愿意接受你的馈赠？”赵简问他。 也不怪他会这么问，毕竟以前的顾黎，才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一向直来直往惯了，才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呢。 顾黎像是被他戳中了小心思，但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 赵简笑他：“哟哟哟，什么时候，你考虑事情考虑得这么周到了？” “多事。”顾黎越过他，径自走向书房。 赵简望着他的背影，调侃他：“果然，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呐~” 在他踏进书房时，听到身后传来的赵简的声音，他顿了一下脚步，片刻后才迈开他的步子，在书桌前落座。 书桌上不仅仅放着对面那所房子的购房合同，还有一份其他的资料。顾黎盯着那份档案资料，愣愣出神，思绪像是飘到了千里之外，面色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档案上的内容，是有关于常安的，那是他在常安进别墅工作时，就让赵简去查的资料。资料中显示，常安从小是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在她五岁那年，她的父亲因公殉职，壮烈牺牲了。 为什么他会去查常安的档案资料？眼下，除了他自己，连最懂他的赵简怕也无从知晓吧。 …… 对于常安来说，对门的那些谈话内容，她是半个字都不知情的，当然，也就更加不会知道对方的良苦用心了。 在定下住处后，她就开始捣鼓自己的房子，花了好几天时间，在客厅里插上了沁人心脾的鲜花，又在阳台摆上了生机勃勃的绿植，换下了原本色泽暗沉的窗帘，将轻纱幔帐替换了上去，整个房间显得更加通透，到处都充满了生气。 不过，一阵忙碌过后，常安开始期待顾黎给她安排工作。但是，她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对方派发任务。顾黎只会偶尔叫她做鱼给他吃，除此之外，就没说过其他了。 常安算了算时间，除了到Y市那天，顾黎带着她去警局报了个道之外，接下来的日子，她好像都没怎么见过顾黎，就算只隔了一条走廊，却也是鲜少碰到面，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她是来给顾黎当助理的，眼下，每天都无所事事的样子，让她倍感颓废。偶尔也会和季李通电话，听他说最近Y市似乎挺安定的。 当然，没有案件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唯一一个缺点就是不能跟着大神学习，不能偷师了。毕竟她连顾黎的面都难得见上一面，有想偷师的心，也得有能偷师的那个机会才行。 这天，常安闲来无事，瘫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看着无脑爱情小说，正当她看得兴起，突然门铃就响了。 “谁呀？”常安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可回应她的是沉默。 她放下手中的小说，起身开了门，映入眼里的是熟悉的身影。就在开门那一瞬间，四目相对。常安清楚的看到他往后轻退了一步，然后说了一句：“品味真差。” 用他一贯的语气，嘲讽至极。 常安心中不悦，气鼓鼓地嘟起嘴，想张口反驳，在这时陡然想起，她脸上还敷着老虎模样的面膜。 她迅速揭下了面膜，扯了扯嘴角，问：“有事？” 顾黎没有回答，而是径自走进了屋，目光扫视一周，颇有种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感觉。常安见他不说话，自顾自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第四十二章 “意外”成邻居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没有回答，而是径自走进了屋，目光扫视一周，颇有种领导来视察工作的感觉。常安见他不说话，自顾自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等她出来时，顾黎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今天的他，依旧是黑白色系的套装，西装革履的样子，清冷俊逸。 常安呆站了片刻，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已经六点了。” 顾黎没再多说一句话，常安抬手看了一眼表，却顿时了然。相处久了，常安对他像是越发了解了。 常安笑笑，然后问：“饿了？” 顾黎不置可否，兀自坐下。 常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钻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不多时，就从厨房里传出了一阵嗒嗒嗒的切菜声，紧接着就飘出了幽幽菜香。 顾黎深吸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他撇过头，看着厨房玻璃门上投映着的忙碌身影，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让他觉得宁静温暖。 盯着厨房的玻璃门看了一会儿，视线再次回转，他看到茶几上放着几本书，就顺手拿了起来。 常安在做菜间隙，像是想起了什么，给顾黎切了一点水果，装盘后就就将果盘和茶水端了出来。 走近客厅，就看到他端坐在沙发上，一身西装，笔挺如刀裁，里头还是配着白色衬衫，只是眼下细看，今天的他没有打领带，倒是多了几分慵懒闲适。 那双大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指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着头，似乎看的很专注。 常安看着他，一页一页翻动着书本，明明他只是在看书，并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但依旧能让人看呆。 他像是听到响动，缓缓合上书，抬头望着常安。只是她还是怔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轻咳了两声，说：“你在发什么呆？” 常安回过神，低垂下头，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当她再次抬起头准备离开时，顾黎就坐在那儿，看着她。视线相触那一瞬间，让常安心头微微一颤。 他的那双眼睛是那样的好看，漆黑的双瞳中，闪着微光，眼睛里像是有星辰和大海，让人沉迷。 在她愣神的时间里，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你居然还看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书？” 常安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的书封上写着《我与你的浪漫奇遇》，这是她方才看的那本小说的名字。 她出言反驳：“言情小说，需要什么逻辑？好看，感人就好了。” “喜欢这些微小的幸福，享受他带给她的那些小感动……爱情最纯粹的样子，大概就是一个在闹，一个在笑吧。” 顾黎读着那本小说里的某一句话，问她：“这种句子有什么好划线标注的？” 他停顿了半晌，又继续说：“‘左耳边的轻声呓语，情话或许更加动听’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学犯罪心理的人，居然会看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无脑小说。” 常安大囧，那不过是自己看到一些颇有触动性的话，随手划了几笔，在那个情境里，那些话明明很感人啊…… 眼下却被他说得一文不值，她不由气恼，伸手将书从他手里夺过来，“谁让你乱动我的书了？” 顾黎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任凭她把书抢走，云淡风轻地回答：“它就放在茶几上，不是给人看的？” 常安并不打算理他，自顾自将书放回了书架上。 顾黎也不想和她继续那个无聊的话题，于是指了指厨房。常安这才想起来，锅里还煮着肉呢！ 她立马跑进了厨房，一阵忙碌后，也就忘了刚刚顾黎的那些话了。 在她准备煮虾时，原本她备了生姜和青葱，但要下锅时想起他不吃这些，于是又将它们放下了。 不过，有些菜，少了生姜和青葱，吃上去味道就没那么好了。果不其然，在她将做好的水煮虾端上餐桌时，这道菜就被嫌弃了。 常安莫名有些生气，好心做饭给他吃，不领情就算了，还奚落她。她将水煮虾移远了些，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不喜欢就别吃，自己回家做。” 说罢，就转身进了厨房，做最后一道鲫鱼汤。做鱼，生姜也是必不可少的，其实，以前她给顾黎做鱼时，也是放了生姜的。只是她做鱼有特殊的方法，能让你吃不吃生姜的味道来。 眼下，虽然常安有些生气，但在将鱼汤盛入盆中后，还是特意将生姜片挑拣了出来。 等她端着鱼汤出来时，她发现，那盘水煮虾有被动过，里面少了三分之一，而他的桌前多了很多虾壳。 常安浅浅的笑了，她似乎很好被取悦，上一秒还在和他置气，下一秒就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让她瞬间开心了不少。 常安放下汤盆，“我去给你盛饭。”说罢，就屁颠屁颠跑进了厨房，盛了两碗米饭出来。 二人相对而坐。他吃饭时不喜欢说话，说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整个饭间，都很沉默，只听见筷子碰撞碗壁的声音。 虽然他之前有吐槽常安今天做的有些菜味道不佳，水准下降，但他还是将那些菜都吃了下去。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餐盘，这让常安的心情大好，洗碗时还哼起了小曲。 从厨房里出来，常安又给顾黎泡了杯茶，山楂蜜茶促进消化又养胃，饭后喝上一杯，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扫了一眼茶杯，眉目中带着嫌弃的意味，淡淡一声：“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拜托，这可是养生好茶，他居然说是乱七八糟？常安原本的好心情又被他搅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点就着。 她没好气地开口：“不喝拉倒。” 然后常安就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不再管他，自顾自去阳台收拾衣服。期间侧目瞧过他一眼，只见他正举着那杯茶，在灯光下仔细查看，像是在研究什么重大项目，严肃而又认真，那模样，完全不亚于他查案时的专注。 常安看着他怪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可又觉得他十分可恶，于是板起脸，学着他的语气说：“放心，茶水里没毒，喝不死你的。” 顾黎像是没听到，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仔细端详着茶杯里的茶。 不过，等她收完衣服回来，再经过客厅时，他已经不知去向，茶杯就被放在茶几上，茶水却浅了不少。 常安走近，看到茶杯下还压着一张便签，于是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弯腰拾起，隽秀的字迹写着：“茶不错。” 他难得的夸赞，让常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刚刚被他重新点燃的怒火，又一次被浇灭了。火气，似乎来得快，去得也快。 常安望着那杯浅了不少的山楂蜜茶，半弯了眉梢。 第四十三章 幼稚的男人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铃铃铃——” 手机响了，常安将实现收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季李，迅速接起。 “喂？木子哥。” “在干什么呢？”季李问她，声音懒洋洋的，但听得出来，他挺开心的。还不等常安回答，又听到他说：“半天了，才接电话。” 常安笑着回答：“刚吃完饭，收拾衣服呢。” 季李看了一眼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么晚吃饭？” “嗯……今天例外……” “和谁吃的？” 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但常安还是认真地回答道：“顾黎。” 回话的同时，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茶几上的茶杯，眼中还带着浓浓笑意。 “嗯？现在都九点了，他还在你家？你们两个……不会是……好上了吧？” 季李半开玩笑地问，直接又饱含八卦的意味，就连中间的停顿都颇有深意。 “呃……你想哪里去了？大神这种高等生物，太遥远了，可不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觊觎的。”常安立马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稍作解释后，连忙转移话题：“找我有什么事？” “你刚刚来Y市，也算搬了新居，趁着闲暇，打算给你庆祝庆祝。”季李一本正经地回复。 “谢谢木子哥。不过，不用这么麻烦的。”常安算是婉拒了他的请求。 “……” 对面没有回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开口：“不给面子？”语气里略显失落。 常安听得出来，季李说话时的笑意淡了，为了不让对方难过，她应下季李的邀请。 她本就是怕季李破费，所以才婉拒了，眼下对方执意，若是再推脱，他怕是得更不高兴了，所以考虑了一下后，她说了句：“好。” 在听到常安答应的那一瞬间，季李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但那句“我来安排”还未说出口，就先听到常安说：“时间你定，地方我挑，你只管带上钱包。” “好。”季李闻言，笑着点头，然后又问：“什么时间你有空？” 常安想了想，最近Y市安稳和平，顾黎也鲜少会主动找她，当然，昨天算是个意外，于是她说：“最近应该都有空，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季李薄唇轻启，试探性地问：“那……明天？” “好，我等会儿好好挑挑，定了地方给你发消息。” 正事聊完后，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才挂下了电话。 常安看一眼时间，现在才是真的不早了，迅速收拾起衣服，洗了个热水澡，钻进了被窝里，找了附近的一个饭馆，评分还挺高的，把地址发给他后，就关灯睡下了。 那一夜安眠，等常安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拉开了窗帘，阳光透过窗，落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她伸了个懒腰，进卫生间洗漱，一边刷着牙，一边打着哈欠，似乎是没睡醒。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恰好听到门铃响了。 常安开门，“谁——”呀这个字还未发声，就消失在了空气里。常安想不到，第二天的中午，顾黎会再次上门。 午间的阳光正好，干净又温和，暖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少了几分清冷，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 他就站在阳光下，颀长的身躯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西装革履的模样，唇红齿白，清朗俊逸。 常安呆住，视线直直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上下扫了一眼自己，然后就听见他说：“不修边幅。” 常安睨了他一眼，“干嘛？” “吃饭时间。”顾黎回答的简单干脆，也不等常安请他进屋，自己就率先踏了进去。 “今天没空。”常安淡淡回了一句。 倒也不是她赌气，而是昨天与季李约好了，今天实在是有事，也就没办法给他做饭了。 “什么事？”顾黎回过头，望向她。 “要你管？”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安和他相处熟了，现在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根据我们签下的合约条例第28条，助理需要24小时随时待命，随传随到，有事离开时，需要向甲方，也就是我汇报。所以，我有权知道你的行程安排。” 常安大囧，他居然拿协议来压她。那是她正式当他助理时，拟定下的合约，里面白纸黑字写了不少的内容，她当时也就是粗粗看了一下，就签了约。 可是……合同里有这一条？她怎么记得一共条例就只有27条？从哪儿冒出的这一条？于是她气鼓鼓地问：“合约里哪有这一条？” “刚加的。”顾黎回答的无比坦然，“合同最后有写‘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甲方有权合理增删合约条例。’” “你……”常安哑口，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常安接起，那是季李打来的，“你到了？”语气算是一秒切换，与对顾黎说话的样子，截然不同。 “嗯。” “好，我马上下来。” 常安挂下电话，刚刚笑容满面的脸上瞬间变得面无表情，斜眼扫了一眼顾黎，径自转身，去了卧房，换下了一身睡衣。 等她再出来时，顾黎依旧站在客厅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出门了。”常安走到门口，冲里面喊道。 顾黎这才走了出来，门一关，常安自顾自走到电梯口，等电梯下楼。 “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和季李吃饭？”顾黎的声音在她耳朵边上响了起来。 “不可以？”常安抬起头看着他，停顿了几秒后继续道：“条约里可没有说不能和别人一起吃饭。” 说罢，电梯门开了，常安走了进去。在合上门前，顾黎也钻了进来。 “你干嘛？”常安问。 顾黎答：“吃饭。” 常安便不再管他，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言。 走到一家忆江南的饭馆时，常安停下了脚步，她发现顾黎也跟着走了进来，“你干嘛跟着我？” “只能你和你的小情郎来吃饭？我就吃不得？”顾黎说话的语气，酸酸的。 “幼稚。”常安翻了个白眼，径自走了进去。她往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看到季李的身影。毕竟，眼下正值饭点，来吃饭的人不少。 常安正准备拿出手机打他电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常安，在在这儿。” 常安转身，季李就站在那儿，冲着她挥手。 常安笑着走近，略带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刚到。”季李也挂着和煦的笑容。一边说，一面俯下身子，很绅士的半弯下腰，为她拉开椅子，请常安落座。 等他直起身子时，眼前站着一个高挺的身影，四目相触，季李先是一惊，然后礼貌性笑着和他寒暄，“顾教授，你也来吃饭？” 顾黎延续了他一向高冷的风格，并没有直接回复季李，只是站在那儿，望着常安。 “顾教授，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坐下来和我们……” 还不等季李把话说完，顾黎就兀自坐下，缓缓开口：“不介意。” 季李原本也就是客套一下，谁曾想……他只能尴尬一笑，缓身落座。 于是乎，原本两个人的午餐，眼下成了三个人。 第四十四章 幼稚的男人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你看看，吃些什么？”季李将菜单递到常安眼前，绅士的问。 常安翻了翻，只是琳琅满目的菜品，让她无从选择，于是又将菜单递还给了季李，“还是你来吧。” 他伸手接过，翻饭某处时，指着菜单说：“小龙虾？还和小时候一样？加麻加辣？” “好。”常安笑着点头，小龙虾是她最喜欢吃的菜品之一，她的口味季李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让她心头微暖。 随后，季李又点了好几道，样样都是常安爱吃的。 “够了，木子哥，点的太多了。”常安看着季李还在翻着菜单，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赶忙出言制止。 “好。”季李收起菜单，象征性地问了顾黎一句：“顾教授，吃些什么？” 顾黎只是淡淡扫了季李一眼，并没有说话，那样子有些倨傲冷漠。 “请问，还需要点些什么吗？”服务员在一旁轻声询问，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常安看了一眼顾黎，然后对服务员说：“呃……麻烦再来条鱼吧，你们这儿的招牌。” “好的。”服务员收起菜单，又贴心问了句：“有什么忌口的嘛？” 常安几乎没思考，脱口而出道：“鱼里不要放葱姜香菜之类的，其他的都没关系。” 顾黎闻言，脸上终于不再是冷冷的了，虽然还是淡若清风的模样，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服务员走后，三个人在等上菜的间隙，就开始闲聊起来。 起初，季李还会问上顾黎几句，但他就默默坐在椅子上，并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所以，慢慢地，他也不再管顾黎了，开始自顾自和常安聊天，说说笑笑的，像是顾黎不存在似的。 当然，他也确实像不存在一样，全程没说话，只是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常安。 很快，服务员再一次走过来，“打扰一下，你们点的小龙虾到了，加麻加辣。” “谢谢。”常安礼貌性道谢，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小龙虾上。 看到那满满一盘红彤彤的东西，香气扑鼻，常安显得很兴奋，戴上塑料手套，就准备动手。显然，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季李也开始上手，只是他剥了一个又一个，却没动口。 等他剥得差不多了，就将碗里的龙虾都递给了常安。 面对季李的贴心举动，常安笑着说了句：“谢谢。” 季李微扬了嘴角，两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她又一次低下头，狂吃起来。 季李略带宠溺地说：“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随后，就听到她口齿不清的声音：“真的……太好吃了……” 原本两人之间的气氛刚刚好，暖暖的，直到耳边响起顾黎的声音，让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小龙虾的学名叫做克氏原螯虾，形似虾但甲壳结构坚硬，成体长约5.6~11.9厘米，且表皮甲壳又十分复杂。 据不完全统计，这种小龙虾的壳里含有大量的细菌寄生虫，以及泥沙污垢残留，不论怎么清洗都没用。 所以，这一类食物一点都不卫生，吃多了还容易拉肚子。” 他一面说话，一面翻着一本书，没抬头，但三言两语就成功地打破了常安和季李之间良好的氛围。 常安抬起头，看向他，也不知道他手里的书哪里来的，只是他安静看书的样子，明明是个美男子，怎么一开口，就那么惹人讨厌呢？ “你闭嘴。”常安抿了抿唇，瞪了他一眼。 顾黎合上书，继续一本正经道：“根据科学研究表明，小龙虾在经过高温烹煮后，会产生大量的不饱和脂肪酸，是导致高血压、高血脂以及肥胖症的罪魁祸首……” “打住打住……”常安听不下去了，他的话，真的很影响食欲啊…… 所以，在他还未说完时，常安就先打断了，语气淡淡道：“又没叫你吃。” 顾黎耸了耸肩，低垂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倒也是真的没再开口，似乎还挺听话的。 直到这儿的招牌鱼被端上来以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一点一点吃了起来，动作缓慢，而且优雅，十分绅士，与他说话时讨人厌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开始吃饭时，很好的秉承了食不言的优良习惯，没说话，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席间还算融洽。 酒足饭饱之后，常安擦了擦嘴，一脸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好撑。这一顿吃下去，至少胖三斤。” 季李则是坐在一旁，温柔的注视着她，满眼笑意，“你太瘦了，吃胖点好。” 又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却让顾黎看得十分碍眼，心口有些堵的慌，闷闷的，酸酸的。 “以你的基础代谢率，以及你今天的运动量来看，这一餐会让你多摄入860大卡以上的热量。 这也就意味着，你必须要跑步两小时以上，才能完全消耗掉。 如果不及时运动，这些热量将会转化为脂肪，堆积在你身上的各个部位，当然，腰间更甚……” “变态数据狂。”常安扯了扯嘴角，无奈摇头，心中暗自腹诽：怪不得长得一表人才至今还没对象，不会聊天的人，活该单身。她突然想到赵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顾黎这样的臭脾气的。 顾黎动了动薄唇，唤来了服务员，让她给常安上了杯健胃助消化的花茶，而他自己则是点了杯现磨咖啡，而季李……顾黎才不管他。 季李只能尴尬一笑，对服务员说：“一杯柠檬茶。” 顾黎的这一举动，让常安原本稍稍气短的心，豁然开朗了不少，脸上挂满了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只是，季李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敛了许多，眸光也黯淡了下来。 他发现，这一顿饭下来，顾黎的话虽然不多，常安也总是怼他，但明明是三个人的饭局，却在某些时刻让他觉得自己很多余。 心间略微有些失落，可还是努力挂着笑容，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顾黎轻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就见他蹙起了眉，缓缓将咖啡杯放了下来，抬头看向服务员，一脸严肃地说：“你们家的咖啡，有问题。” 服务员闻言，有些紧张，像是被他的肃冷吓到了，咋舌道：“怎……怎么了？” “这咖啡并不是现磨的，起码磨好了有五六个小时了，麻烦帮我换一杯。”顾黎才不管服务员什么表情，自顾自的说着。 服务员听到这儿，揪着的心缓了下来，好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轻吐了口气，说：“好的，这边马上给您换。” 常安凑近季李耳边低语：“你看吧，是不是他活该单身？” 季李就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常安的话，眸光浅浅扫过她的脸，心口泛起涟漪。 过了吃饭这场小插曲，常安又邀请季李去自己家坐坐。 “如认认门？”常安笑着说。 季李点头， “好。” 不过，上楼后他发现了一件事，顾黎原来就住在常安在对门。 他望着顾黎开门进自己的家，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失落，虽然他极力告诉自己，那并没有什么，但似乎，脑袋有自己的思想，根本不受他控制。 季李的心有些微乱，所以只是在常安家小坐了片刻，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而神经大条的常安，也并没有注意到季李微变的表情，还笑着目送他离开，“路上注意安全。” 第四十五章 日常蹭饭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而那天晚上，顾黎又一次敲开了常安家的门。 常安一开门，就看到顾黎笔挺地站在门口，他没开口说话，可常安却能够猜到他来的意图。 她侧过身子，让顾黎进来，在他落座时，常安问他：“饿了？” 他点头。 果然，猜的丝毫不差。 “可我不是你的厨子。”常安有点不想给他做饭，谁叫他说话那么难听的。 “根据合同上的条例，你必须负责我的日常饮食。” “……” 常安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她签的，是什么霸王条款啊？！不过，她也就是暗自感慨了一番，身体倒是诚实的很，麻溜地钻进厨房，开始忙碌。 顾黎闲来无事，准备去她的书架上拿一本书看看，打开书房的门，他发现里面布置的很简约文气，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水墨画，颇有些古风味道。 他走近书架，侧目而视，看到一旁的桌子一角上摆着一个小台灯，款式别致，另一头放着几个精巧的小玩偶摆件，以及几支狼毫笔。 而书桌的中间位置，放着镇纸，墨色温润，看起来还不错，镇纸下面还压着几张宣纸，最上头那张，还被画过。 他拿起那张宣纸，还能够嗅到上头淡淡的墨香味，指间轻触，颜料还未干完全。他望着那幅牡丹花开，眸中露出一丝惊讶，她居然还会画国画。 那幅画是常安闲来无事时，仿着画的。虽然比不上大师的手笔，但也还算看得过去。 顾黎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后，就拿着昨天未看完那本小说走出了书房。在经过她卧室时，停下了脚步。 常安卧室的门开着，她的卧室并不大，一米八的大床往里面一放，所剩下的空间就不多了。 他目光扫视四周，先是在那个木制衣柜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将视线落在她的大床上。 常安端着松子桂鱼从厨房里出来，却不见顾黎的身影。她将盘子放在桌子上，目光扫视一周，找他的影子。 在她回头时，好像隐约看到她卧室里有人影闪动。她走近，却看到顾黎正盯着她的大床，仔细端详。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床头那两个靠枕上。常安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说起床上那些东西，常安颇为自豪，那都是经过她亲测的，用起来很不错。 是她花了几天时间淘来的，什么简约靠枕、乳胶床垫，以及柔软温暖的蚕丝质地的被子…… 但……自己的床，被一个男人仔细端详，这……好嘛？她不由微红了脸，推着他走出了卧室。 常安微赧抬头，望着顾黎道：“马上就做好了，坐在客厅里，不要乱动，好吗？” 顾黎扫了她一眼，却是没开口。 常安转身，准备继续回厨房做菜。 这时，顾黎叫住她：“水。” 出于昨天给他喝花茶的反应，常安决定今天给他杯白水，但递给他时，他却说：“怎么不是昨天那个花茶？” 常安忍不住笑了，转头给他倒了一杯花茶，然后就听见她说：“这口味不赖吧？” 顾黎抬头，刚想回她话，她却已经扭头走了，又一次进了厨房。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常安端着骨头汤从厨房里出来，将汤盆放在餐桌上后，撇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手中捧着书，看得认真，而茶几上的杯子里早已经空了。 常安唇角染笑，刚迈开步子要走，却听到敲击玻璃的声音，声响不大，很轻，很短。 常安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在她转头的时候，看到顾黎正望着她。 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将视线移到了茶几上，指节分明的指尖又轻扣了扣桌面，神色平静，一如往昔那波澜不惊的模样。 常安了然，他这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她续茶吧？常安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细眉轻挑，小心翼翼地又给他添了一杯花茶，笑问：“喝上瘾了？” 顾黎合上书，抬眸看向她，眼低浮现出清浅的笑意，虽然淡淡的，但依稀能够感受到他的快乐。他轻抿了口茶，淡若风轻道：“茶还不错，谢谢。” “这是我在一条老巷子里找到的，有一个婆婆专门卖这个，不论是选材，还是用料上，都比市面上的好很多，口感醇香，价格还实惠。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去买的时候，给你带一包？” 顾黎点头。 常安似乎很高兴，他很挑剔，眼下却对自己选的花茶赞不绝口，这让她心底乐开了花。 她也是个有受虐倾向的，瞧瞧顾黎原先那个毒舌的样子，自己居然会因为他的一句夸赞，将那些恶言恶语都抛在了脑后。 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她还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就是前些天被他怼的一无是处的那本爱情小说。 她想起了那天他说的话，于是笑着嘲讽他：“作为一个犯罪心理学专家，你怎么也看这种毫无逻辑的书？” “我是在试着了解你。”顾黎说到这儿，突然停顿，让常安在小心脏突突突的跳快了节拍。 就在这时，他继续道：“了解你匮乏贫瘠的生活。” 常安分分钟吐血，果然，毒舌才是他的本性。而且，居然还是自己抛出的话题，让他把自己怼得哑口无言，简直是在自虐！ 常安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将最后一个菜做好，端了上来，那时，火气也消了。 今天的晚餐，她做了松子桂鱼，炖了骨头汤，炒了青菜，还搞了一个凉拌黄瓜，也算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了。 她又盛了两碗米饭，将筷子放在碗边上，冲着顾黎喊道：“吃饭了。” 顾黎自然地在她对面入座，然后捧起碗筷，开始吃起来。 常安看着他先将筷子落在了松子桂鱼上，夹了一筷吃了起来，眉间隐约透出几分赞许之意。 然后又见他吃了口黄瓜，舀了一勺骨头汤，最后，夹起一筷子米饭送入口中。整个过程他都没开口说话，吃相也是一如既往的优雅。 等他将米饭悉数咽下后，他才缓缓开口：“这米……？” 常安似乎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迅速答：“清源大米。” 这是她前几天刚买的，在市场上对比了好几家，最后才选择了它。之前随便买的大米，味道一般，正好昨天也做完了。 所以今天它才得以上桌，常安看顾黎的表情就知道，这米饭的味道不会差。 她突然有些自豪，笑着和他介绍：“这清源大米，可是用一级山泉灌溉的，纯天然的有机大米。做出来的饭，软糯香甜。味道还可以吧？” 顾黎微微颔首，不再说话，安静地吃着饭。 常安也就自顾自吃了起来，手边的纸巾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她弯腰去捡，偶然发现，顾黎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半斜着，大概是他人高的缘故，看他的样子，有些不舒服。 这餐桌餐椅，是她跑了好几个地方选的，原本桌身和椅子还要高一些，但对于常安来说，椅子或是桌身太高，坐着吃饭会不方便。 于是，特意让店家做了整改。但眼下，常安是舒服了，倒是苦了顾黎。 常安默默放下碗筷，转身进了卧室，拿出了一个坐垫，递给他：“用这个垫着，应该会舒服很多。” 顾黎伸手捏了捏，坐垫很软，面料摸上去也很舒服，然后默不作声地将它放在身下，继续吃饭。 第四十六章 被掩埋的真相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吃完饭后，常安去厨房洗碗，而顾黎则是去了阳台。 阳台上，常安放了好些绿植盆栽，眼下有些都开花了，花花绿绿的，充满了生机，幽幽还飘着沁人香气。 他那一袭纯黑西装，映在那一片植物里，显得尤为突出，耀眼夺目。常安从厨房里出来时，他正对着某一株植物，愣愣出神。 那是一株水仙花，眼下，它开的正艳，让他的思绪有些纷乱，双眸微闭，脑海中映出了一张笑脸，那是一个女人，她一手捧着水仙花，一手牵着一个小男孩，依稀能够听到她温柔的唤他“阿黎”。 记忆里的那个女人，便是他的生母，只是脑海中的印象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模糊了。她的样子，也只是停留在了相片里，永远都不会老去。 好半晌，他才收起杂乱的思绪，只是目光依旧停在那株水仙上。水仙花舒展着它的枝丫，上头的每一朵花，都姿态各异，娉婷袅娜，花开正好，可似乎不合常理。 原因很简单，水仙花具有秋季生长，冬季开花，夏季休眠的生长特点，但现在正值初夏，所以……这个季节不应该有水仙花才对，起码，不会开得如此娇艳欲滴。 常安走近，在他身侧站定，侧目看他，只见他微扬眉头，常安知道他在疑惑些什么，于是解释道：“看不出来吗？这是假的。我在花木市场上逛了好久，才淘到的。” 顾黎像是不相信，伸手去摸了摸，旋即了然。 这仿真水仙花的样子，倒是做的逼真，竟连他都没分辨出来。 他在阳台逗留了片刻，又走了进来，清冽的眸光流转，最后落在她身上，脸上带着很多疑惑的样子，薄唇微启：“你到底在布置房间这件事情上，浪费了多少时间？” “也就一个多星期而已。”常安回答的坦然无比。 不过……什么叫浪费？明明很有意义啊！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忙碌的过程，喜欢把自己的房间布置的更加赏心悦目，舒适温馨，花点时间，又有什么所谓呢？ 生活，不就是在这些琐碎的平常事中寻找快乐吗？ 顾黎闻言，没再说话，不过他的神情里却是写满了震惊。他不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显然，常安和顾黎两个人的思维方式并没有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常安望着他，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神情还十分复杂，她不由发问：“怎么了？” 顾黎先是没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某一件事，然后就听到他说：“我突然发现，你上次说的很对。” “什么？”常安被他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 “我是真的不了解女生的心理。” 顾黎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常安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日来看房时，与他争辩过的。 不过，明明听他的说辞是赞同她的观点，可这语气……怎么有点其他意思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再次开口：“我想，我是永远都无法理解一个女生的所做所为的，居然会花这么久的时间，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 常安就知道，她不该对他抱有什么幻想的，她出口反驳：“我这怎么算是浪费时间做无聊的事情？ 明明是我对生活有很高的质量要求，不将就，你懂吗？” 顾黎摇头，“无法苟同。” 常安不依不饶：“那你说，我选的东西不好吗？” “东西不错。”这一点，顾黎是持肯定态度的，但赞许归赞许，停顿了几秒钟后，他又说：“但显然……时间和效率成反比。你用了一种低效，繁琐的方式，得到了正确答案，这样得做多少无用功？又得浪费多少的时间？” “……” 常安又一次被他的话，噎得哑口无言，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顾黎看着呆若木鸡的常安，他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迈步踏出了常安的家。 常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他刚刚是笑了？原因还很简单，只是因为辩论赢了？ 果然，两个人都无法理解对方世界里的想法。 常安在原地呆站了半晌，才去锁了大门，泡了个热水澡，钻进了被窝里。只是这一夜，她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了很久，还是毫无睡意。她起身去拿来了昨天看的那本小说，半倚在床头，一页一页翻读着。 在翻到某处时，耳边却回响起了顾黎昨天说的话，很突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微乱了呼吸。 她立马合上了书，摇了摇头，动作迅速的躺进被窝里，视线正好对着天花板。灯光有些刺眼，让她双眸微闭，只留下一道细长的缝隙。 等她适应以后，才缓缓睁开了眸子，灯光在顶上映出一个影子，常安盯着看了许久，恍惚间，那道影子显现出了一张清逸冷俊的脸，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冲着她笑，让她失神。 耳边又一次响起顾黎低沉悦耳的声音，她的心绪在那一刻变得有些奇怪，心口跳快了两拍。 她立马关了灯，闭上眼睛，开始自我催眠。 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中听到手机响了。她眯着眼，摸到了手机，睡意惺忪地接起：“喂？” “喂，常安，是我。” 恍惚中，常安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可实在是太困了，她只是轻“嗯”了两声，又闭上了眼，都没多做思考。 “常安，常安？” 常安迷迷糊糊中又听到电话里有人在喊她，语气里还有些焦急。常安睁了睁眼，望着漆黑的房间，意识开始逐渐清醒过来，而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 常安猛地从床里坐起，像是不确定，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真真切切显示是季李。 在确认对方身份后，她的心头又是猛地一紧，她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凌晨1点。在平时，他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的，想到这儿，常安的眉头渐渐收拢。 夜半三更，午夜来电，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眠…… 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四十七章 被掩埋的真相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出事了？”常安深吸了口气，试探性地问。 “是。”季李回答的既简单又直接。 “……” 常安沉默，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了答案，但从心底还是不希望听到这样的结果。 季李见常安没说话，便自顾自讲述了起来：“接到报案，在六合山景区内发现部分人体组织，但分布范围较广，也没搜到相关的有效证件，无法确认死者身份。 警队的兄弟们正在全力搜索，只是六合山是景区，每日游客量较多，现场也无从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我们需要顾教授的帮助。” 常安回过神，默默点了点头，只是有一点她不解，于是开口问：“那你们怎么不直接找他？” 季李像是被问倒了，身子微怔，片刻后才开口：“顾教授没给我留电话……我找他要时，他说，要找他，就打你电话。” 季李话说到后面，声音是越来越轻，听起来有些朦胧，常安也就没注意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毕竟人命关天，她一刻也不想耽误。 季李听着电话那一头的忙音，神色略显黯淡，当然，在月色下，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季队，有新的发现。” 那个人的声音洪亮，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激动。季李这才回过神，往那个警员方向看了一眼，暗自调整好心绪，敛去了一脸的失落，迈着步子朝对方走去。 借着手电的光，季李将他们搜寻来的东西看了个仔细，那个警员所说的有新发现，是他们在山的某处又找到了几块人体组织。 季李蹲下身子，大大小小的尸块上血迹斑斑，肉眼可见的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尸体腐烂的气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忍不住作呕。 季李剑眉紧蹙，面色凝重，脸上是一片肃然。 晚间的六合山，因为警队众人的到来，变得不再寂静。原本暗夜下的山头，到处移动着手电灯光，像是夜幕下的星辰，闪着光芒。 …… 另一边。 夜色清冷，常安披了件外衫，就往对门冲去。她按了按门铃，叮咚叮咚响了很久，却没人给她开门。 她又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大门，喊道：“大神，大神？” 夜深人静，敲门声显得愈发清晰，砰砰砰，声音响亮而急促。 只是……依旧没有人来应她。 常安快速拨通了他的电话，她清楚的听到里面手机响动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靠近，然后门就开了。 他站在门口，迷蒙着双眼，低沉而又慵懒嗓音响起，他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叫魂？”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极淡的怒意。 不过眼下常安也顾不得了，言简意赅道：“六合山景区有命案发生。” “你说什么？”顾黎像是没听清，再次确认道。 “刚接到电话，六合山景区发生了命案。” 闻言，顾黎睁了睁惺忪的睡眼，睡意渐消，精神大好，“我知道了。” 有了前几次的默契合作，二人站在门口对视一眼，就各自转身进了自己家。片刻后，两个人又一道开了门。 那时，二人都已换下了一身睡衣，匆忙往季李说的六合山赶去。 出租车停在六合山脚下，常安往山头那闪动的亮光处看了一眼，迈步踏了进去。 眼下，夜已深，抬头望去，夜幕中挂起了一轮弯月，皎洁的月色洒满大地，像是给这座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静谧安详。 时而清风拂过，几朵绵柔的云，遮挡了月色，朦胧了视线。烟笼寒水月笼沙，此刻的夜色，带着一种孤寂的美，慢慢侵蚀着人心。 常安和顾黎并肩走近案发现场，那时，警员们正拿着探照灯四处巡视，时不时还能听到嘹亮的狗吠声，那是警犬在搜证，此起彼伏的叫唤声，在寂静的山上清脆回响。 常安和顾黎就着昏暗的灯光，走到季李身边，她看了一眼忙碌的警队众人，开口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季李没有说话，只是领着他们走到一块白布前。月光下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一方白布的中间，已经从白色染成了黑色，上头还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常安蹲下身子，一股腐烂霉味钻进了鼻腔，她近身一看，月色下，血淋淋的一双手臂赫然在目，让她不由颤了一下身子，脚下微软。好在顾黎就站在她的身后，用手抵住了她的后背，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常安望了他一眼，点头致谢。 顾黎像是没看到，自顾自接过一旁递来的手电，轻轻按了两下，缓蹲下来。手电的灯光直射在白布上，眼前的一切愈发清晰明朗。 白布上，除了手臂，还散乱着好些块状人体组织，大腿的一截，腰间的块，只是有些被切得很碎，让人分辨不出来是出自人体的哪一部分。 顾黎拨弄着那一堆森然可怖的东西，像是在玩弄什么有趣的玩意儿，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没有半分害怕，他缓声开口：“现场除了这些残肢，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季李摇头，显然，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也是，如果案子这么好破，怎么还用得着请顾黎来呢。 “怎么发现的尸体？”顾黎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抬头看季李，只是漠然问了句。 这次回应他的不再是沉默，季李迅速回答：“是上山游玩的几名游客发现的。” 季李开始回忆当时的情况。 报案的是几个大学生，据他们口述，三个人是听隔壁宿舍的同学说，六合山的景色很美，特别是朝起晨雾，云霞初染之时，亦或是夕阳西下，日暮微迟的时候，霞光堪称一绝。 六合山距离学校不远，景色又好，三人闻言，皆是心间一动，一拍即合，随后就相约结伴而行。 特地在山脚下租了帐篷，准备留在山上过夜，看次日朝霞。夜间，其中一个人出来上厕所，走到一处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 手不经意间触到了黏糊糊的东西，他拿手电一照，发现了半截露在泥土外面的手掌，上头还残存着血迹。 当时他就吓坏了，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帐篷里，和剩下那两个同学说了他刚看到的情况，“死人了，死人了。” 那两个同学笑他：“肯定是你看错了，胆子也太小了吧？”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和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起初那二人也是不信，以为他在吓唬他们。而当二人一道去了那儿，真切看到了露在泥土外的人形手指，才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三人都吓坏了，在原地怔了好久，才想起来报警。 第四十八章 被掩埋的真相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接到报警，警队众人一刻都没耽搁，迅速出动，没多久就赶到了现场。 晚间的六合山，人流量没那么大。而那时，已是半夜，除了在特定区域露营的游客，其余的都在山顶的云间小筑休息。 只是，起初那名学生的喊叫声，已经惊扰了不少露营的游客，以至于在警察到时，露营地场面十分嘈杂混乱。 好好的一场游玩，原本都该高高兴兴的，眼下却听说在山上发现了尸块，这大晚上的，总归让人觉得害怕，人心惶惶。 好些游客开始闹着要下山，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好在季李出面安抚住了众人的情绪。 在控制住场面后，他又让景区工作人员将露营的游客悉数安排到了特定的休息区，并及时封锁住了消息，避免口口相传，让全部休憩在山上的游客都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六合山是Y市有名的旅游景点，眼下正值旅游黄金期，游客自然是不少的。如果山上众人都知道了景区内发现了尸块，怕是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场面会越发不好控制。 在安排好众人后，季李开始进入调查。 在他回过头想和那三名学生了解更多详细情况时，他注意到有一个中年男子匆忙而至。 季李看着他在那几个学生身边站定，西装革履的样子，应该就是景区管理人员了，那是季李上山前嘱咐警员的，让人把他叫过来了解情况。 季李走近。那个中年男子，抬头望向他，眼神闪烁，似乎有些紧张。 那人的个子不高，差不多到季李肩头的样子，季李的一双冷眸直视他，让他感受到一阵威压，额间不住地冒着细汗，不停用纸巾擦拭着额头，嘴里还在说：“警官啊，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啊。” 那人感觉自己是背到家了，可谓“人家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他的景区里出命案。 而他也特别急切，毕竟这种事传出去，势必会影响他景区的正常运营，所以在回答警察问题时，格外上心。 “最近山上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季李问他。 “警官同志，最近景区一切正常，也没接到过任何投诉或是举报。监控里也没有发现异样。”景区管理人员如实回答。 没有异样，监控也无异常，可好好的一个人却死了，还被分了尸。而且尸体开始腐烂，这说明，人已经死了有几天了。 但现场也没留下什么有效线索，目前也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何况六合山每天的人流量这么大，这该怎么查？从何处查？ 季李皱着眉，默然片刻。 那人拉着季李，往旁边走了几步，附在他耳边低语：“警察同志，这出了命案，景区还能正常营业吗？我这还有好多员工要养活，停开一天，损失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啊。” 闻言，季李眉宇渐深。 是不是生意人都那么现实？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是不是在他们眼里，钱胜于一切？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死了，还被分了尸，情况可谓严重至极，这个人居然还在考虑自己损失了多少钱。所以，当景区管理人员一开口，就得到了季李的大白眼。 那人倒也识相，讪讪一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静静地退至一旁。看着警察在山间来回奔走，不时抬手拭去额间的细汗。 …… 季李回想起顾黎到之前的一些细节，将询问那三名学生以及景区管理人员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和他说明。 顾黎背对着他，颔首轻点，像是在说，他了解了。 季李望着顾黎的背影，视线中的他是淡然自若的，是自信倨傲的，他是那样的优秀，自己或许穷极一生都无法追上他的脚步…… 季李怅然，在那一刻，他不自信了到了极致。思绪有些纷乱，若有所思了一阵，才上前问：“顾教授有什么发现？” 顾黎起身，侧目望了季李一眼，他倒也不吝啬，将他从现场了解到的情况悉数说了出来，给出了犯罪嫌疑人的初步画像：“死者为女性，年龄不会很大，从尸体的情况来看，腐烂程度不高，碎块基本完好，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星期。 初步断定，凶手为男性，年龄应与死者接近，且他的性格内向，行为偏激。 六合山应该就是罪犯行凶的地点，而不是杀人分尸后，将尸块携带上山，在进行抛尸的。 而看尸块切口的平整度，不难发现，每一个切口都十分整齐。这就意味着，上山时他携带了相关的作案工具，并非是临时起意。 景区最近正值旺季，凶手在山上杀人，分尸，又抛尸，但是却没有人发现，还成功避开了景区所设的摄像头。 显然他有事先踩点，了解六合山的地形，所以他应该有较多的空余时间，居住地离六合山也不会很远。 根据景区管理员的口述，最近山上并无异常，也没有人听到奇怪声响，比如女子的喊叫声之类的求救信号。 以此推测，受害者死前应该没有过多挣扎，或许还是在无意识中被残忍杀害的。死前，罪犯极有可能让受害者服用了安眠类药物，在其安睡时，痛下杀手。 这也说明了死者应该和凶手认识，熟人作案，才会让死者不设防备。 凶手在杀人后，又将尸体进行了肢、解，不仅仅是想掩盖死者的身份，更多的应当是在泄愤，而最终将尸体埋在了六合山各个角落里，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还有，凶手近期应该受到过强烈刺激，才会做出如此残暴的事情。而且，这刺激极有可能是来自于死者的，所以我推测这是一起情杀。 根据尸体所呈现出来的形式，凶手的心理应该已开始扭曲、病变，心理变态到了一定程度后，他可能会再次犯案，需要尽快将他抓获，以免伤及无辜……” “可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有限，连尸体的身份还无法确认，这该怎么查？”一个警员迟疑地开口。 顾黎转过身，视线掠过那个警员，声色平静道：“将碎尸运到赵简那儿，我要和他一道拼凑尸体。只有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才更快、更准地锁定犯罪嫌疑人。” 说罢，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容，极淡极浅，却是真实存在的，悠远的目光落在远处，停顿几秒后又开口说：“凶手要将真相掩埋，我们就要将它悉数挖出来……” 第四十九章 被掩埋的真相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那我干什么？”常安迫不及待开口。 “你留下来查看景区监控，将近一个月出现在镜头里的人都筛选出来，特别是……” “特别是出现频率较高的，是吧？”在顾黎还未说完时，常安已经抢先回答了。 顾黎浅笑点头，沉吟一声：“嗯。” 然后他往前走了几步，欲迈步下山。 这时，季李开口问他：“顾教授，我们除了继续找尸体，还需要做些什么？” 顾黎收回脚步，又折返回来，在季李面前站定，倨傲地扫了他一眼，眼神犀利，眸中少了对常安说话时的那种柔和，声音淡淡的：“你，把近期买票的人的名单整理一下，将近一个月内曾多次购票的人筛选出来重点排查。 剩下的人，继续寻找尸体残块，找到后立即送往尸检所。兵分三路，才能将效益最大化。” 他的脸上透着高傲，张扬着自信，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顾黎走后，众人就开始分工合作，各自忙碌，却也是有条不紊。常安和两名警员被安排到了监控室，调看监控视频。 起初三人都聚精会神地查看监控录像，监控室里安静的只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窸窣响声。 渐渐的眼睛开始有些疲累，身子也有些僵了，常安动了动脖子，起身倒了两杯水，给其余两名警员递了过去：“喝口水，歇一歇吧。” “谢谢。”对方礼貌道谢。 常安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后，再次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一来二回，常安倒是和他们两个混熟了，在调看监控时，偶尔会闲聊几句，在聊天中，那两个警员知道了常安也是学犯罪心理的，还是顾教授的助理。 其中一名警员不由好奇发问：“尸体被切的这么碎，顾教授是怎么知道受害者是女性的？” 常安像是没听见，直直盯着显示屏幕，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头也没回。 几秒钟后，她唇齿微启：“可能是你们没有注意到细节，仔细看，你就会发现，死者的手指虽被血色染红，又粘上了泥土，但还是依稀能看得出她指甲上涂了指甲油。 颜色很淡，偏向于裸粉色，很女性化，而且，涂指甲一般是女性才会做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那个警员解了一道谜，又有下一道，他再问：“那为什么凶手是男性？” 常安还是保持原状：“杀人分尸再抛尸，这是极费体力的。女性一般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分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人体的骨头还是有些坚硬的。如果是女性犯案，一刀下去，基本是做不到切口如此平整的。毕竟，男女力道上存在很大差距。” “那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死者遇害的地点就在六合山上？”另一名警员发问。 “六合山，上下山没有缆车，只能靠步行，而山体高度也不低，阶梯陡峭蜿蜒，如果是凶手作案后，再将尸体带上山，过程很费体力，就算是健硕的男子，也会吃不消，何况还要四处抛尸埋尸。” 那二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经过常安的分析，好像一切都简单明朗了不少。 其中一个在沉默片刻后，又问道：“我们在这里查监控，能找到凶手吗？” 他像十万个为什么，总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不过常安也不恼，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那个问她问题的警员，年纪和她差不多大，或许还要比她小上一两岁，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虽显稚嫩，脸上却也带着坚毅。 她笑着回答：“凶手实施作案，显然他对六合山的地形很熟悉，知道哪里是监控盲区。如此，他肯定需要事先踩点。 上山只有这一条路，只要排查景区入口的监控视频，从里面选择出近期来频繁出入六合山的人，就能够筛选出犯罪嫌疑人。 配合购票时所留下的身份信息，可以大幅度缩小嫌疑人范围，有利于我们寻找真凶。” “哦~原来是这样！你好厉害啊。”那人一脸崇拜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迷弟。 另一个警员年纪大一些，也显得沉稳不少，但此刻也对常安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钦佩之色。 “真正厉害的，是顾黎。”常安倒不是谦虚，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她学的那些东西，在顾黎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不然她怎么会心甘情愿跟着他破案呢？还不是惦记着能从他那儿偷师！ “嗯。顾教授确实厉害。”那二人异口同声地回复。 常安听着对方夸赞顾黎，眼底浮起一丝笑意，似乎比她自己得到夸奖更开心。 “只是……顾教授太过于冷漠了……” 那个与常安年纪相仿的警员小声说了句，声音不大，但常安还是听到了。 她眉梢轻挑，的确，顾黎那个家伙，很高冷。 一时间空气中有些沉默，片刻后她才开口说：“好了，快把视频过一遍，现在最要紧的是锁定犯罪嫌疑人。” 三人在监控室里坐了很久，眼下天已经大亮，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好在辛苦也是有些用处的，眼下已经大致筛选出了几个犯罪嫌疑人的样子。 常安刚整理好资料，准备起身去找季李，他就匆匆走了进来。 “木子哥那边怎么样？”她问。 “一共筛选出了二十名犯罪嫌疑人名单，想看看你这里有什么线索。” “我这边一共锁定了10个人，这是他们的人物影像。”常安将打印出来的画像交给季李。 季李随手翻了翻，然后将它收了起来，“好，我这边立马去查这些人的具体信息。” “那我去尸检所找顾黎，看看他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 “好。”季李点头应声，而后又开口道：“那边搜查队的警员又发现了几块尸块，你去的时候一并带给他。” 季李让警员开车带着她去尸检所，当她消失在眸中时，他收回了目光，转身去收集那几名嫌犯的信息。 第五十章 被掩埋的真相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爬下山，钻进了警车里，车平稳起步，往尸检所的方向驶去。常安刚想给顾黎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正在去尸检所的路上，只是刚打开手机，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顾黎。 还不等常安开口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了低沉悦耳的声音。 “你在哪儿？”顾黎问她，声音里能听得出他有几分倦怠。 常安诚实回答：“我刚上车，准备去尸检所找你。” “不着急，你先回趟家。”他懒懒开口。 “回家？可我这儿还有刚搜出来的尸块。”常安语气里稍显迟疑。 “也不急于一时，赵简尸检也需要一些时间，你先回趟家，做个饭带过来。” 常安问他：“饿了？” “嗯。”顾黎倒是回答的简单干脆，还不等常安开口，他又继续说：“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案子。” 常安无奈扶额：“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 “外面的饭菜不干净。”他的嗓音低沉，带着慵懒的意味，捎带停顿后，他又说：“也不如你做的好吃。” “好，知道了。”听到他的夸赞，常安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 常安很听话的先回了趟家，简单做了点吃的，自己也扒拉了两口，就匆匆往尸检所赶去。听送她去尸检所的那个警察说，她家距那儿并不远，很幸运的，路上也没有堵车。 警车一路飞驰，快速而且平稳，常安大半夜没睡，眼下也困的厉害，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寻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靠着座椅小睡了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常安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Y市尸检所那几个大字，常安还是认识的，她揉了揉眼睛，摇晃了几下脑袋，让自己醒过了神，然后开门下车。 那时，赵简已经做完了尸检工作，忙了大半夜，终于能够透口气了。他刚走出尸检室，准备点支烟放松一下，就看到了常安从警车上下来。 他就将烟盒又放回了口袋，快步迎上去，笑着说：“你来了。” 有几个一起共事的法医，恰巧经过，他们并不了解情况，看到常安时，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其中有个还不忘和赵简挤眉弄眼的，那一个个人的眼神里都是戏，赵简不禁感慨，他们几个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那几个同事冲着赵简笑，表情意味深长，让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嗅出一种八卦的味道。 有一个法医笑着走到赵简身侧，打趣道：“万年光棍有女朋友了？” “去你的。” “怎么？害羞了？”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在里面等你呢，进去吧。”赵简笑了笑，示意常安进去。 等常安进去后，赵简用手肘捅了那个法医一下，解释说：“我和她是纯洁的友谊，好吗？” “这么漂亮的姑娘，你看着就不心动？”那个法医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若是你没想法，介绍给我们几个认识认识？” “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就别想了。”赵简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回答。 “呀，谁呀？我认识吗？报上名字来，或许，我们还能争取一下呢？” 赵简没回答，只是目光落在尸检室的方向，那个法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似乎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好吧好吧，” 那人收起了原本的八卦模样，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比可惜的神情，转身离开。 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里头那个是谁，他们都是知道的，他是犯罪心理学上的专家，足够优秀，所以，若是想和他抢对象，简直是自不量力。 就说赵简，法医界也是有名气的，可以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不过放在顾黎身边一比较，难免也会逊色几分。 常安走到尸检室的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似乎很安静，常安隔着一道门缝望去，并没有发现顾黎的身影。 她轻唤了两声顾黎，也没人回应她。于是，她轻推开门，把自己的步子放的很轻，迈步走了进去。 整个尸检室的样子映入帘中，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这里面很简洁，也很干净，没有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到处能嗅到的，只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常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好像是出去了。因为尸检室并不大，前前后后常安看了个遍，也没找到他的影子。 常安将饭盒放在茶几上，目光就被上头散乱的照片吸引住了视线，她俯身拿起照片看了起来。 照片上应该就是顾黎他们拼凑出的死者的身形了，虽然某些地方还缺了几块，但大致上能够看到一个女子的轮廓了，身材纤细，修长高挑，不过，眼下还缺少一个头颅，一个能够证明“她是谁”的脑袋。 常安起身，又在屋里转了转，目光最终停在被白布盖上的尸检台上。她小心翼翼地将白布掀开，看到的正是照片里被摆成的人体形状。 跟着顾黎办了几次案子，现在常安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显强了许多。她望着那具被拼凑出来的女尸，若有所思。 她戴上手套，将先前季李交给的她的尸块按照切口形状，摆放在了空缺处对应的位置。眼下除了死者的头颅还是没有找到，其他都已被拼凑完整。 门外脚步声响起，常安撇过头去看，顾黎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西装，只是身上多了些皱褶，看起来没那么整洁了。 还是那张俊逸的脸，鼻峰高挺，剑眉浓密，唇红齿白，清俊出尘，不过只要你细看，那张依旧白皙的脸上已然多了几分倦色。 他手中拿着一个茶杯，缓步走了进来，望了常安一眼，然后嘬了口茶。 常安和他指了指茶几方向，“饭给你放在上面了。”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鼻翼微微翕动，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机械性地拿出饭盒，一层一层将它铺开，然后面无表情的拿出筷子，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被掩埋的真相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脱下手套，在洗手台洗了个手，在他的对面坐下。 距离近了，常安看他脸上的倦意更浓，“一夜没睡？” “嗯。”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几分闷哑。 视线就落在餐盒上，没怎么移开过。眼神涣散，整个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嘴角正机械性地咀嚼着食物。 常安不再打扰他，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吃饭。 常安发现，虽然他面色倦怠，耷拉着脸，神色淡漠，但他吃饭时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雅，安静又专注。 一时间，尸检室里，陷入了沉寂。静的只能听到他筷子碰撞的声音。 没多久，他就放下了筷子，应该是吃饱了，只见他拿起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常安视线扫过桌面，餐盒里的鱼已经只剩下骨头了，青菜也少了一大半，饭碗也空了。看来，他是真的饿了。 常安起身，等她收拾好餐盒时，顾黎还是坐在沙发上，没挪动过位置。 不过，填饱肚子后，他像是活了过来，眼神恢复到了以往锐利的样子，脸色也好了很多。 “有发现什么新线索？”常安这才开口问。 “在尸块中找到了死者残缺的胃部组织，经检测，胃中残留着安眠药的成分，但含量并不致死，只是让人进入深度昏睡而已。 由此推测，受害者死前，凶手应该让她服用了含有安眠药成分的矿泉水。此后，趁她昏睡过程中，将其残忍杀害。 至于死者身份……赵简已经将她的DNA组织送去基因对比了，再等一下，就应该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常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本还想问他一些问题，不过，还没问出口，就看到顾黎合上了眼，整个人横躺在沙发上，双手环在胸前，双腿交叠，闭目养神。 常安看着他的样子，困意也涌了上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一旁的空沙发上坐了下来，慢慢地，就闭上了眼，靠着沙发小憩。 尸检室里愈发安静了，静的能够听到他二人轻浅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死者身份……”赵简拿着DNA比对报告，匆忙而来，脸上还带着兴奋。 而在他踏进尸检室时，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熟睡的那两个人，“确——认——了”这几个字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弯腰将报告放在茶几上，直起身子时，一抬眸就看到顾黎正睁着他那双漆黑的眼，望着自己。 “你醒了。”赵简把声音压的很低，几乎是用一种唇语的方式和他说话。 顾黎缓缓从沙发上坐起，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比对报告上，伸手拿起，仔细看了一遍，随后又将报告放下，移开了视线。 赵简刚想开口和顾黎说些什么，就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目光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常安靠在沙发上，睡的安然。 赵简了然，便伸手指了指门口方向，示意顾黎出去说。 还未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一声嘤咛，二人转过身，常安揉了揉眼睛，抬眸望了他们一眼，疏懒开口：“比对结果出来了？” “嗯。”赵简点头称是。 常安立马来了精神，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 赵简就将受害者的基本信息复述了一遍：“死者，女性，22岁，名叫何采微，是一个大学生，就读于Y市师范大学，19届美术系学生……” 常安听后，快速拨通了季李的电话：“死者身份确认了。” “太好了！” 常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然有些兴奋的样子。 常安继续道：“死者名叫何采微，是Y市师范大学美术系的学生。” “好，我马上去学校调查。” 在季李准备挂下电话之时，常安问他：“木子哥，你那边嫌疑人身份都确认了吗？” “嗯。那几名嫌疑人的相关信息都已经收集好了，我立马叫人传真过来。” “好。” “那……先不说了，我得去学校看看，说不准能够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嗯。” 季李的行动效率很快，几分钟后，常安就收到了公安局里传来的犯罪嫌疑人的资料信息。 常安粗粗看了一眼，就将资料递给了顾黎，他伸手接过，一张一张认真地看了起来，神思专注。 经过景区购票信息以及视频监控录像，共锁定犯罪嫌疑人15名，现在顾黎手中拿着的就是这十五名嫌犯的基本资料。 沉默片刻后，顾黎摊开手，头也不抬地说了句：“给我支笔。” 他一边看，一面用笔在纸上勾划着。没一会儿，嫌疑人的资料上就被打满了×。 只在其中三个嫌疑人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常安发现，那三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Y市师范大学的学生。 只是除了年龄，性别，名字，以及职业等等基本信息之外，其他详细的资料并没有出现在这份名单上。 大体只能知道三个人的年纪相仿，从照片上看，相貌也生的都不错。 “这是最终锁定的罪犯名单？”常安望着那几张照片，问顾黎。 “给那个谁打电话，让他重点查一下一定三个人，我要他们的详细资料。”顾黎抬起头，看了常安一眼，却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常安照做了，将顾黎的话悉数和季李复述了一遍。而他的行动力也特别快，没多久就将三人的详细资料都收集到了。 据季李调查到的消息，那三名嫌疑人中，一个叫李浩，是管理系大三的学生，据了解，他的性格内敛，但平时与同学相处倒是比较融洽，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家境普通，常年靠奖学金来交学费。 在闲暇的时候，他还会去做兼职，听他舍友说，前段时间他十分卖力的打工，一天做三分兼职，累倒了好几次，舍友都劝他不要那么拼命，但他还是执意带病工作。 有一次，舍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给他请了假，但他知道了以后，发了很大的脾气，那是唯一一次，他冲舍友发火。 他的舍友曾听他提起过，他称自己有女朋友，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可他的室友却从来没见过真人，也没见他在朋友圈里发照片，所以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是否真实存在，他们无从得知。 一个叫薛洋，和死者是同班同学，学美术的，以前经常会和死者一起外出写生画画，二人的私交不错，一度在班中传出二人是一对，而他对死者也是心存爱慕的，受害人也知道对方的心思，但始终没有回应他，对外一直称二人是好朋友。 另一个叫韩燊，音乐系的学生。平时比较内向，不喜欢说话，独来独往，与同寝室的舍友相处比较一般，前段还因为一件小事，和同宿舍的打了一架。 行为偏激，做事不理智，不久之前还被他们班的导员带去心理咨询室，进行过心理调节，而且，他与死者曾是一所高中的同学，据传，二人以前处过男女朋友，后又因性格不合，在上大学后女方提出了分手…… 第五十二章 被掩埋的真相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听完季李的叙述，那个叫韩燊的人，似乎更为符合顾黎所说的画像，性格内向，且心理素质差，行为又偏激，重点是，他曾和死者有过一段恋情，后又被分手，极有可能因此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顾教授，是否要重点查一下韩燊？”季李在电话那头问。 顾黎皱眉，眼下光听季李调查到的信息 ，的确，这个叫韩燊的人十分符合他的嫌疑人画像，可真的是他吗？他一时间也给不出准信。 他需要去学校会会这三个人，与他们交谈过后，或许他就能得出准确的答案。于是他淡淡开口：“在学校守着，我马上过去，我需要和他们三个聊聊，才能够给你最准确的信息。” “好。” 挂下电话后，常安和赵简道了声再见，跟着顾黎一道去了一趟死者所在的学校。 在和季李碰头后，顾黎对他说，“将他们三人安排到三个空教室，我需要分别和他们谈话。” 季李点头，按照顾黎的要求找了三间相邻的教室，又将三个人带了过来。 顾黎先进了其中一间教室，薛洋正坐在里面，当他看到顾黎时，眼神中带着警惕，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如实回答就好了。” “你说什么？”他像是没听清，抬眸望着顾黎的眼睛，再次开口。 “你就是薛洋吧？”顾黎才不管他是否听清楚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和何采微是同学？” 他单手斜插着口袋，不疾不徐地在薛洋的对面坐了下来，视线就若有似无的落在他的身上。 那时，顾黎明显感受到对方在听到何采薇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身子，然后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何采微死了。”顾黎漫不经心的开口，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语气浅淡，只是目光锁视着薛洋，观察着他的反应。 “什么？她死了？”薛洋一脸震惊，猛地从凳子上弹起，声音霎时提了八个度。 顾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伸手摸了摸鼻子，眸光流转，思考着什么。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死了？”显然，薛洋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等他稍稍平稳心绪后，顾黎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不过，他回答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破绽可寻。 在了解了自己需要的问题答案后，顾黎的视线从薛洋身上移开，不再看他。片刻后，兀自从座位上起来，转身走了，徒留薛洋愣在原地。 顾黎出来后，没多做停留，就又进了另一间教室。里头坐着的，是韩燊。 在他走进来后，韩燊像是看不见他一样，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顾黎开口：“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经调查发现，你涉嫌参与了一起谋杀。” 顾黎原本想先胡诌一个身份的，因为考虑到他的心理比较不稳定，但话刚到嘴边，最终还是决定直白一点。 面对一个心理不稳定的人来说，或许简单一点，更能直接反映出他最真实的情绪。 但对方闻言，却是毫无反应，依旧低垂着头，扣着指甲，就当顾黎不存在一样。 “为什么不说话，你明明听到了我说的是什么。韩燊，请你抬起头来。” 顾黎扬起声线，说话的同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 韩燊这才慢慢抬起了头。 顾黎望着他，那双眼睛里黯淡无光，看不到一丝生气。 他的眸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迷雾重重，犹如死寂的坟场，让人觉得森然。 那是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死灰般的冷寂。顾黎和他对视了几秒，他就又一次低下了头。 顾黎不管他，继续说：“何采薇死了。” “嗯。我听到了。”韩燊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丝轻吟，声音很淡，冷漠至极，甚至连一点惊讶都没有表现出来，就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死讯似的。 “是不是你杀了她？” 韩燊在听到顾黎说的这句话后，才稍微有了一些反应，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是有些紧张，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言辞坚定道：“不是我。” 韩燊的反应，可以说是与薛洋大相径庭。顾黎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但此后，他一直都表现的很淡漠，似乎对方说的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 顾黎也就不再与他多做纠缠，起身去往下一个教室。 李浩就在那个教室里，他在看到顾黎时，朝他点头微笑，表现的谦逊有礼。 “我今天来……”顾黎开始说，整个人靠在讲台边，显得随意自在。 但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李浩打断了，“你是想来告诉我，何采薇死了？” 顾黎剑眉轻挑，他不由对这个李浩来了兴趣，“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警方应该还没和你透露过案情。” 李浩只是微微一笑，随后起身，去教室最后墙角处立着的饮水机那儿，倒了两杯水，又缓缓向顾黎走来。 将其中一杯水递给顾黎后，另一杯自己饮下，把空纸杯放在讲台上，迎上顾黎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其实……人……是我杀的。” 他回答的十分坦然，语气也很平稳，就像是在和顾黎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 顾黎听了他说的话后，也没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小嘬了口茶，笑着问他：“嗯？你说，人是你杀的，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李浩身形一顿，他显然没料到顾黎会这么问他，而且在他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后，反应是如此淡然。 不过，他只是微怔了一秒，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那日，我带她上了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的矿泉水瓶里放了安眠药。 当她昏睡过去以后，我把她拖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将提前准备好的工具拿了出来，然后……一刀一刀砍了下去。 不过，我只是刚砍断了她的脚而已，她就醒了，不知道是这安眠药的药效不够，还是生生砍断双腿太过于疼了。 我当然不能让她发出声音，于是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将刀刃刺向了她的喉咙，在她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沉吟，我就抢先毁了她的声带。” 顾黎听到这儿，神色才稍显变化，他眉间微蹙，但并没有出言打断李浩，由着他越说越激动。 李浩轻笑，他显然注意到了顾黎的神色变化，于是他放缓了语调，“放心，我下手也不重的，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只是让她发不出声音来而已。” 顾黎还是不说话，安静的看着李浩，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第五十三章 被掩埋的真相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李浩扫了一眼顾黎放在讲台上的水杯，伸手拿过，转身，又走到教室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水。 最后在顾黎面前站定，递水给他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一笑，有些诡谲复杂，而后再一次开口：“你还想知道更多细节嘛？” “……” 顾黎没说话，李浩就自顾自地接着说：“我一点一点的砍，看着她痛苦不堪，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我笑了。 而她越是反抗，我下手越是快，没多久，她就因失血过多，死了。 可我还是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一刀一刀的往她身上砍下去。 没多久，她就从一个完整的人，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块，而我眼中满目血色。 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将她肢、解后，装在了早就备好的袋子中，悄悄将尸块埋在了六合山的不同偏僻角落。 等我处理好她的尸体，准备去清理碎尸现场时，天空很合时宜的下起了雨，恰好冲淡了现场的血迹，散了那浓重的血腥味。 你看，连老天都在帮我，帮我掩盖犯罪痕迹。” 顾黎像是听了一个冗长的故事，等李浩说完，他不由打了个哈欠。 这次，换顾黎去接了一杯水，她递到李浩跟前，然后缓身在附近的座位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淡淡开口：“说了这么多，也该累了，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会儿，我们再接着说。” “对于我说的，你不惊讶？”李浩拿着水杯，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问他。 顾黎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迎上李浩的眸光，淡声说：“有什么好震惊的？” 李浩微眯起眸子，轻轻推了推鼻峰上挂着的框架眼镜，视线在顾黎身上来回游移，像是在审视他。 李浩没有说话，顾黎也不急着和他继续聊下去，于是，教室里陷入了沉寂，安静而沉默。 顾黎迎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他修长的指尖敲打着桌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中，显得尤为响亮清脆。 李浩的目光渐渐被他指尖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只是依旧不作声。就在这时，顾黎薄唇轻启，问他：“你说你杀了何采微，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作案工具又被你扔在了哪里？还有……死者的头颅被你藏在了哪儿？” 顾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浩的身上，他发现，在他提出这三个问题的时候，李浩的脸上有了些许起伏，眉头微皱，嘴角的笑意微敛，一丝复杂的神色从他的脸上一现即隐。 只是一瞬，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了，眼下，他唇瓣的笑意更深，“那个女人……她该死……作案工具，当然被我处理掉了，我留着它做什么？让它成为你们抓我时的重要罪证吗？ 至于她的头颅，呵呵，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我将它放在了哪儿……” 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教室，隔音效果很一般，顾黎与李浩的谈话内容，季李和常安在门口听的清清楚楚。 眼下，他亲口承认了他杀了何采微，而且作案过程也讲述的如此清晰，若不是他就是行凶者，怎么能够将其中的细节一一说出来？ 季李迅速冲进了教室，他一脸冷峻地又问了李浩一遍：“是不是你杀了何采微？” 李浩重重点头，没有丝毫犹疑地说：“是。” 由于他对杀害何采微的事供认不讳，季李依例将他拷了起来，押着他走出了学校大门。 李浩很配合，丝毫没有反抗，顾黎注意到，他在被戴上镣铐时，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为什么还不等自己开口问他些什么，他就先自曝了？凶手真的是他吗？在那一刻，顾黎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他如果是真凶，为什么连问三个问题时，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那么奇怪？如果不是，他又是从哪里得知凶手犯案时的细节？ 顾黎望着李浩远去的背影，神色愈发肃然。到底他是遗漏了什么？ 眼下，跟着季李过来走访的几名警察已经跟着他回去了，只剩下常安和顾黎两个人还在学校里。 二人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走着，顾黎还在思考那些他没想明白的事情。常安与他比肩而行，她缓声开口：“是不是觉得李浩不是凶手？” 顾黎侧过头，望了常安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淡淡点头，“你是从哪方面做出的判断？” “我只是觉得奇怪，可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感觉，他是在扮演一个凶手的角色。他的很多表现，似乎都太刻意了。 当一个罪犯在犯下某种罪行时，或紧张，或兴奋，往往都伴有一些情绪，这会让他们忽略其中的某些细节。 但李浩在讲述作案细节时，一桩桩一件件，都细致到了骨子里……他的某些动作，某些说话语气，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极力掩盖什么真相。 可他为什么如此心急的将脏水引到自己身上，是为了保全某个他在意的人？又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想掩藏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常安将自己的想法悉数说了出来，又撇过头望了他一眼，那张俊美安静的侧脸就映入了帘里。 原以为她的那些猜测说出来会被他嘲笑，可结果……好像与她想的有些不同。 “隐藏真相？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你真是一个天才！” “什么？你……” 常安的话还未说完，声音已经戛然而止了，因为此时的她，被拥入了一个清冽的怀抱，让她措手不及。 夕阳浅薄，落在他们的身上，带一点点阳光的温度。常安嗅着他那特有的味道，身子一僵。 在那一刻，她已然没了思考能力，怔在原地。顾黎就这么拥住她，不过，只停顿了几秒，立马松开了她。 眼下，二人就面对面站着，四目相望，常安能够看到他那双冷瞳中，带着浅淡的，温和的笑意。清澈的眸，就这样注视着她，让她呆住。 顾黎唇角带笑，“赵简总说你聪明，心细，很懂得照顾人，这样的性格，恰巧弥补了我某些欠缺的方面，他说，你与我十分互补。 现在看来，他说的不错，难得他也有蒙对的时候。” 常安听到他这么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呆呆地杵在原地，没有说话。 顾黎自顾自往前走了几步，但常安正愣神发呆，并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她，“别发呆了，我们该去找嫌犯了。” 常安这才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或许。”顾黎嘴角轻挑，“不过，我需要再去和他聊聊。中间有些事情，需要他来告诉我答案。” 常安心中其实也有了大概猜测，可还是有所不确定，于是问：“他是谁？” 是薛洋？还是韩燊？常安望着他，只是他并没有给她答案。 第五十四章 被掩埋的真相I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当时季李查那三个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将他们的详细信息都告诉了顾黎。 所以，眼下他一路沿着小径走去，最终在留和苑的寝室楼下，停住了脚步。 他朝楼上望了一眼，目光大致停留在楼层的一半高度。常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眸光差不多落在八楼上下。 停了几秒钟后，他抬步走进去，可刚进门，就被宿管拦住了去处，宿管说：“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什么叫‘闲杂人等’？”顾黎皱眉，语气也颇为不友好，他可是来破案的，这宿管怎么说话的呢！ 常安讪讪一笑，上前附在宿管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也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下一秒，宿管就转换了态度，放他们进去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顾黎忍不住问她：“你刚刚和宿管说了什么？” “没什么。”常安耸肩，心里暗暗感慨一番，这时电梯开了，她指了指电梯方向，“电梯来了。” 钻进电梯，顾黎按了八楼，看着数字一点一点变化，他似乎还在纠结，常安与宿管说了些什么。 也不是她不愿和顾黎说，而是，和他说了，他也不会懂，谁叫他是个不善交际的男人？ 若不是他大神名号的加持，光警队那些人，都受不住他的古怪脾气，何况那些不相熟的人呢。 叮—— 电梯门打开，二人迈步走了出去，顾黎在806寝室门口停下脚步。 这是……常安似乎知道了什么，轻扣806宿舍的门，可他们好像扑了个空，想找的那个人并不在宿舍里。 “那……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嘛？”常安问他们。 不过与他同寝室的舍友的反应都淡淡的，默默摇了摇头。 当二人正准备退出寝室时，一个男生刚从食堂打饭回来，他恰巧听到了常安的问话，他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他去打篮球了。” 去食堂的路上，会经过篮球场，他是打饭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否则，他才不会知道，对方在哪儿呢。 常安和顾黎退出了宿舍大楼，出门去找他。这个季节，连温度都刚刚好，刚入秋，褪去了夏天的燥热，偶有清风相送，飘来阵阵清香。 眼下，日薄西山，霞彩漫天。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谈笑风生。 常安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突然有些怀念上大学的日子，风华正茂，青春年少。 两个人迈着步子，沿着小径一直走。一路上，总会从四面八方投来目光。 常安发现，多数驻足停留的，是女生。也就不用猜，她们看的是谁了。 常安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确实，他长得是那样好看。 那些学生一个个都似少女怀春的模样，或暗送秋波，或满怀爱慕，看向他的神情都如出一辙。 不过，顾黎直接无视了一路上那些目光，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带着疏离，很冷淡，让那些原本想上来搭讪的学生，怯了下来。 常安突然觉得，冷面冰山也有他的好处，就是可以阻断部分的桃花。 若是他像赵简一样，带着和煦笑容，怕是那些女学生都该直接上来要联系方式了。 常安凑近，小声调侃他：“大神果然好魅力。” 顾黎只是侧目望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常安从他那双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冷意，她瞬间就乖巧了，识相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抿着嘴笑。 此后，一路沉默，但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对于这所学校，他们并不熟悉，眼下该往哪儿去篮球场？他们一无所知。 好在，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常安在路口拦住了一个抱着篮球男生，看他满头大汗，应该是刚从那儿回来，于是常安问他：“球场该怎么走？” 那个男生擦了擦额间的汗水，非常热心的带着他们去往篮球场。 走了大约10来分钟，那个男生停了下来，笑着说：“到了。” 常安站在篮球场门口，礼貌性和他道了谢。在他走后，常安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番。 篮球场的位置，位于学校的东南角，场地挺大的，一共划分成了10个完整的球场。 脚下是水泥地面，而整个篮球场被刷上绿漆的铁丝网围了起来，只有东侧开了一扇大门。 常安和顾黎迈步走了进去。门口的几个篮球场上，人很多，而最靠近门口的那个球场上，像是在比赛，赛况激烈。 那些学生正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传球时的假动作也很流畅。 其中一个手持篮球的男生，正要做扣篮的动作，他跳跃，起身，扣上篮板，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引得周围观战的人，尖叫连连。 二人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依次走过热闹的场地，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在这纷乱的人群里。 二人继续往里走，在最里面的那个球场上，找到了他。他好像也并不是很难找。 因为他就只有一个人，独自站在场地最边缘的那个小球场上，运球，投球，灌篮…… 等他们再走近些，就看到他站在罚球线上，扬起手，腕间一用力，篮球就脱离了他的掌心，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蜿蜒曲折。 篮球扣在篮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在篮筐的边缘滚动了两圈，最终准确地落进了篮筐里。 球以一种自由落体的方式下坠，在触地那一瞬间，迅速反弹。 那人在篮球弹起时，用手控制住了它。然后，又一次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反反复复。 他的动作可以说很标准，也很有美感，出手也足够精准，在他手中投出的篮球，几乎无一落空。 他的水平足够好，可他却不在门口打比赛的人员名单中。 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的目光，慢慢放缓了动作，撇过头，望向那一长一短的两道身影。 他蓦地顿住动作，不过只是一瞬，就又继续自顾自打球，只是那一次投篮，球没有进入篮筐，确切的说，连边缘都没有擦到。 篮球落地时，他也没第一时间接住它，篮球就从他的手边擦身而过。一路滚到了顾黎与常安所站的位置方向。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微皱起眉头，在原地驻足片刻后，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弯腰捡球。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地上，没有抬起头，捡起球后，他就转身走了。 第五十五章 被掩埋的真相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等一下。”突然，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冷不防让他一激灵，手中的球滚落，一路向前，在铁网处停了下来。 他稍作停顿后，转过身，淡淡一句：“有事么？” 顾黎盯着他，却并不着急开口。此时的他，因为刚运动完，面色潮红，额间还在往外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那对乌黑浓密的眉毛，此刻紧锁在了一起，而他的眼神——就如同先前盘问他时一样，冷漠，死寂，像是一潭死水。 不过，只要你仔细看，眼下还能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一些其他情绪，比如，眸底隐藏着的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那就需要问他自己了。 顾黎深邃的目光锁视着他，眸光冷冽，比对方更为淡漠，让人觉得发寒。 那人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他的眼睛，就好像掉进了冷泉里，猝不及防。 明明现在天气温和，他却越发觉得寒冷。脑海里，只蹦出了一个念头，逃离。 是的，他从顾黎身上感受到了危险气息，他要逃离。于是，他拔足狂奔，冲出了篮球场这个牢笼，逃离了顾黎的视线。 那人反常的表现，似乎更能印证之前的猜测了…… “打电话通知季李，让他立马赶过来。”顾黎扔下这一句话后，沿着那个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顾黎的动作很快，还不等常安点头说是，他已然不见了踪影。 常安拿出手机，拨通了季李的电话，“有新情况，速来。” “什么？” “或许……李浩不是凶手。” “什么？” 这一次，季李的声音更大了，语气里满是震惊。才不过几个小时而已，这反转，未免也太快了些，他显然还不能接受常安说的那些话。 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可在教室里问话的时候，他亲口承认他杀了何采薇，而且细节也都对上了……” “呃……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过来，到时候再细说。” 常安很着急。眼下，顾黎就一个人追了过去。若那个人真的是凶手，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刻理智全失？ 对方身上藏着很多不确定，她怕顾黎会有危险。她挂下电话后，快步走出了篮球场。 可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来回穿梭，但并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她蹙着眉，沿着小径前行，神色凝重。季李赶到时，常安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告知了基本情况。 季李在去找顾黎之前，调了两名警员给常安，让他两跟着常安去搜查嫌犯下落。聪明如常安，她自然明白季李调派人手给她的用意。 一方面是多方位展开搜查，另一方面，也是派了两个人保护她的安全。常安想起，季李从小就十分照顾她，对她也很好。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别人家亲兄妹还要好上几分。他总用他的方式，护着她。一想到这儿，让常安觉得暖暖的，隐隐还夹杂着感动。 在季李离开之前，常安对他说了句：“谢谢。” 在他听到那句谢谢时，顿了一下脚步，神情似乎有些复杂，不过当他回转过头时，依旧挂着明媚的笑意。 常安望向季李，眸中还闪着星光，迷蒙了视线，她顿了顿，“我……” 季李不用看她的样子，光听她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动容，他就站在原地，本以为常安是想与他再说些什么感谢的话。不过，她稍作停顿后，只是又重复说了那两个字：“谢谢。” “我们两个人之间，还需要说什么谢谢？傻瓜。”他摸了摸常安的头，笑着转身，在那一刻，笑意敛了下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常安，那时她已经转身离开，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季李失笑，暗自整理了一下思绪，全身心投入案子里，加快了搜寻顾黎以及那个嫌犯的身影。 常安沿着马路一路前行，整个校园都快被找遍了，但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到处都找不到踪迹。 常安抬头望着天，眼下，夜幕已至，一轮弯月挂在枝头，星光像点点碎玉，被洒在夜空，静谧的点缀着那夜色。 今晚的月色很美，常安却无暇欣赏，她扫视着四周，心口跳动的频率正在一点一点加快，她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而现在，她根本找不到他，常安很担心，他到底在哪儿？万千思绪翻转，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休息一会儿吧。”其中一个跟着她的警员开口。 常安点头，“好。” 原本倒也不觉得累，但经陪同的那个警员一说，倒是真感觉腿脚有些酸疼了。三个人就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稍事休息。 常安的脸上稍显疲惫，她轻轻舒展了一下身子，试图驱赶自己一脸的倦色。 常安拿出手机，刚想给季李打电话，问他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只是还未拨出电话，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是顾黎打来的，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迅速接起，只是刚说了两句，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敛了笑意：“学校北六点钟方向，小树林，立刻让季李来增援。” “好。” 顾黎所说的方向，离常安这儿并不远，于是，在她挂下电话后，率先和身边两位警员说：“刚顾黎打来电话，犯罪嫌疑人就在附近，你们先去支援，我来通知季李。” “是。” 常安望着那两名警员远去的背影，拨通了季李的电话，告知了他方位后，也准备赶过去。 在她起身之前，视线掠过地面，却看到水泥地面上映出了一道黑影，那道黑影离自己很近。 而在她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自己的颈间正被什么东西抵着。电话那头，季李还在说着话，只是回应他的是沉默。 “常安，你在听吗？” “……” 季李又重复一遍：“常安，你还在听吗？” 常安听着季李的声音，她想告诉他，那名嫌犯此刻就在自己身后，可抵在自己颈间的东西，眼下愈发贴近皮肤。 那东西，冷冰冰的，也很锋利，像是一把锐利的小刀。常安只要稍稍一动，它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好半晌，她才轻吟一声：“嗯。” 那声音很轻，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 季李很敏锐，他快速捕捉到了常安的异样，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还不等常安回答，抵在她颈间的刀子率先动了，他只是稍一用力，常安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发疼，然后温热的液体就顺着她的脖颈流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被掩埋的真相X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嘶——”常安一声沉吟，皱着细眉，痛感正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清晰难忍。她咬着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她缓缓开口：“没……没事。” 随后还不等常安再多说一句，那人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直接按了挂断键，随后就听到啪的一声，手机落地，碎了屏幕。 眼下，夜色已深，秋风带着几分寒意，轻拂而过，手机被摔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脆响亮。 那人附在常安耳边低语，“识相点，跟我走。” “好。”常安缓缓起身。 那个人挟持着常安，只是没走几步，季李就赶了过来。他在电话里就觉得常安有些反常，于是一路狂奔。与他一道的警员被他甩在了后面。 果不其然…… 季李看到他挟持着常安，一步一步倒退着，把她往身后的小树林里拖。季李心乱如麻，怒声制止：“快放开她！” 警队众人也纷纷赶到了现场。 也不知是不是被季李的声音震住了，还是看到那么多警察他紧张了，常安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不过只是一瞬，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染笑，又一次加重了他腕间的力道，“别——过——来——” “啊——” 他听着常安的痛吟声，在那一刻觉得十分悦耳。他扫视了一周，单单只是一眼，他就发现那个穿着休闲套装的男人此刻的脸色是又青又白，好不精彩。 当然，他也看到了那个人腰间半露的枪套。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愤怒？惊慌？得意？……具体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种，也无法用言辞来形容。 只是混杂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交替，令那张原本俊秀的脸，变了模样，眸中带着很强的戾气，殷红了双眸。 “你想怎么样？”季李开口问他。 “我……”那个人像是在思考，片刻后他说：“我要一辆车。” “那你先放了她，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季李试图稳住他，一面说，一面往他身边挪动了几步。 “别过来！”他似乎发现了季李的动作，架在常安脖子里的刀子更深了。随后他又说：“退回去，马上帮我准备一辆车，等我安全离开这里后，就会放了她的。如果不答应，那……我就拉着她一起陪葬。” 今夜月色正浓，季李能够清楚的看到常安颈间向下流淌着的鲜血，是那样的刺目，让他的心头隐痛。 “好，我答应你。”他尽力满足对方的要求，稳住他的情绪。 此刻的他，双眼通红，情绪也颇为不稳定。而他手里的那把刀子，离常安是那样的近，好像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随时要了常安的命。 常安的个子原本也不高，眼下被他束缚住，又流了不少血，让她看起来愈发虚弱不堪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快去准备，别耍什么花样！”他威胁季李。 季李深吸一口气，试图调整好自己的心绪，“你别冲动，我马上让人去安排，你先放下刀，有话好好说。” “别废话，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车，否则……” 看着他手中的刀子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抖动，季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真的放他走？作为一个警察，那是季李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情。 毕竟，放跑一个罪犯，就等于是放虎归山，那危险性可想而知。可是……若不放走他，常安还在他手里，伤了性命可怎么办？那也是他万万不想看到的。 就在季李进退维谷之时，在不远处响起一记声音：“不——可——能——” 那个声音稍显虚弱，说话的音量也并不大，可语气却十分坚定。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目光齐刷刷望向声音的出处。 而挟持常安的人更是震惊，因为那个声音不是从其他地方发出来的，而是在他刀下的这个女人说的。 他脸上写满了惊讶，似乎很诧异，他下意识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会在这种危险时刻说那样的话？ “你在说什么？”他愤怒低吼，刚松开一些距离的刀子再一次抵上了她的颈间，力道也更大了。 常安忍着痛，微微抬眸，清冷的目光看着他，再一次重复她刚才说的话：“我说，不可能放你走，听清楚了吗？” 他呆住了，确切的说是，周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或许，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常安眼下的操作是个什么套路。 从古至今，有哪个做人质的会如此嚣张？除了她。 那个人似乎被常安的说辞给激怒了，他举起刀，猛地往常安身上刺去。眼瞧着刀尖距离她心口不过几厘米的位置。 常安张了张嘴，继续说：“要么你杀了我，然后警察再击毙你，要么你立刻放下刀，兴许还能活命。 你要车子，不过是想逃命，活着，不就是你所希望的？” 常安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手中的刀子也迟迟没有落下去。就在这一刻，一道黑影从一旁闪过。 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绕到了他的背后，伸手钳制住他握着刀子的手。 常安背对着他，也就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只是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指节分明，黑色的西装袖口，隐隐还能看到里面白色衬衫的衣袖。 对方的动作很快，干脆，利落。下一秒，常安就听到咔嚓一声，骨头响动。 然后，耳边就响起了挟持她的那个人的痛喊声。再过一秒，刀子咣当落地。而后对方脚下一踹，嫌犯跪倒在地。 那一刻，常安笑了，她知道，那个人是顾黎。早在之前，她就发现他的存在了，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如此冒险，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呢？ 虽然她这个做法十分危险，搞不好就会一命呜呼，可她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不过好在顾黎与她默契十足，他也没让她失望，这场博弈，常安算是赢了。 绷紧的弦一松，常安腿脚瘫软，眼下失血过多，不免有些晕眩。在她倒地之前，她感到自己被人用力往后一拽，然后就落进了一个怀抱。 熟悉的气息，带着他的温度，那个怀抱，让她觉得安心，常安嗅着那清冽的香气，沉沉昏睡过去。 季李迅速上前，钳制住那个人，将他戴上了镣铐，在带他走之前，望了常安一眼。 此时，她正处于顾黎的怀中，让季李看着既心疼，又难过，索性就别过头，往夜幕深处走去，隐去了他一脸的哀色。 第五十七章 被掩埋的真相X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等常安醒过来时，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她微微转动了一下脖子，想看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可她只是稍微动了动，颈间就一阵生疼。 她皱着眉，闷哼一声，额头已经渗出了涔涔细汗。 “你醒了。”清冽的声音响起。 常安微微抬头，就跌进了对方那幽深的眸光中，清冷而又锐利，深邃不见底，明明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却自带疏离。 不过，就算是一双冷瞳，常安还是看呆，那双眼睛就像是有特殊的魔力，能让人内心安定。 “你要这么花痴地盯着我看多久？” 闻声，常安才收回了目光，狡辩道：“才没有。” 常安从床里坐起来，打量四周。偌大的房间，纯白的墙壁，四周并没有多少装饰，一张灰黑色的大床就摆在房间正中心。映入帘里的一切都是冷色系的，没有多少温度。 这间卧室似乎有些熟悉，在哪儿见过？常安仔细想了想，突然忆起当初去看房时的情景。 难道……这是……大神的房间？ 看房那天，常安进来瞧过一眼，眼下房中的景象，倒是与当初别无二致。 所以说……她进了顾黎的家，占了大神的床？常安想到这儿，脸上不由泛起红晕，微微发烫。 她忍不住瞥了顾黎一眼，眼角余光里的他，正低垂着头，手里捧着一本闲书，认真翻看。 “呼——”她轻吐了口气，好在他没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 常安想灰溜溜地逃走，可刚掀起被子的一角，就听到他说：“别动，在床里待着。” “哦。”常安只好将被子又盖了回去。 不过，此后顾黎就没再开口说过话。常安觉得无聊至极，想拿出手机刷刷视频，在这时她才想起，手机被那个人摔坏了。 于是，常安只能欣赏起顾黎的美色，起初是偶尔瞥他一眼，但见他神思专注，常安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光明正大的看他。于是，整个视线里就全都是他的影子。 阳光透过窗户，落进房间，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柔和，温暖。棱角分明的脸，在阳光下，显得不再冷漠。 常安望向他，此刻他距离自己并不远，只要她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眉宇，他的鼻峰。 触手可及的距离，温暖的阳光下，他就像是一幅隽秀的画，美得不像话。但因为背光的关系，让他看起来有些朦胧。 常安微眯起眼，倒也能将他看得仔细。眸中的他，穿着一身纯白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并没有扣紧，隐隐露出他好看的锁骨，休闲随意的装束，让他多了几分慵懒闲适。 常安盯着他颈间看了一会，才将视线移至别处。常安还发现，他的发间微湿，身上还带着浅淡的沐浴露的香气，应该是刚洗好澡不久。 常安鼻尖轻嗅，闻着他身上那清浅的香气，思绪开始飘散，美男出浴？常安脑子里开始幻想，不过没多久，就被她自己强行打断了。 常安觉得自己羞耻极了。刚退下去的那一抹红，眼下又回了上来，而且绯色渐浓。好一会儿，她才按下自己那颗悸动的心，稳住心绪。 房间里很安静，顾黎也没开口说话，只能够听到他翻动书页的声音，窸窸窣窣。不过，那像是一首催眠曲，渐渐的，常安的眼皮开始打架，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又躺了下去。 他的被子，还带着他原本的清冽气息，温暖又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很快，安静的房中，不再只有顾黎翻书时的纸页声，还多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常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她再睁开眼时，映入眸中的是顾黎居高临下的凝视。 常安被他的视线盯着有些不自在，强自镇定后，她开口：“大……大神好。” 顾黎不答，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将眸光移开了，一点点往下，最终停在常安纤细的脖颈间。 还不等常安有所反应，对方先把她脖子上的纱布取了下来。白色的纱布上还映着血色，而她颈间的那一道红痕，也十分醒目。 顾黎伸手去摸，常安感觉到皮肤上的温润触感，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很轻，很柔。但轻微的摩擦，还是让她起了反应。 “嘶——” 伤口有些疼，常安轻吟一声，眉心微皱，反射性偏过头，躲开了在她颈间游移的手。 常安的这一反应，顾黎也不恼，只是抬起头，瞥她一眼，清冷慢慢从他眼睛里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笑意。 常安也不知，他在笑些什么。总不会是她受伤了，他很开心吧？ 不过，下一秒，顾黎似乎给出了她答案，“还好，血止住了。” 昨夜他只是为她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那时她的颈间还一直在往外渗着血，若不及时止住，就算不是失血过多而亡，也得要她个半条命了。 眼下一看，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伤口还需要再处理一下，避免细菌感染，影响伤口结痂。 “起来。”顾黎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和她说。 “哦。” 常安很听话，也很配合，呲溜一下，就从床里爬了起来。 她看着顾黎用镊子夹起酒精棉，轻轻蘸了蘸碘伏，然后那双手移至她的颈间，在棉花球接触皮肤时，触感冰凉。 凉润的感觉，在碰到伤口时，显得有些刺痛皮肤，痛感不由让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疼，但她还是得忍着。她的贝齿咬着下唇，手间紧紧攥着被子，在他处理伤口时，忍着痛，没喊一句疼。 顾黎为她贴上纱布，眸光扫过她的脸，明明很疼，却硬是一声没吭，眼前这个女孩子，让他再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昨夜的她，勇敢果决，就算在歹徒手中，就算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也没表现出一丝害怕。是那样的镇静，那样的理智。 而眼下的她，又倔强到了极致，没有在这一刻表现出她的柔弱。虽然她的个子小小的，也很瘦弱。也不知道这具瘦小的身体里蕴藏了多少力量。 “好了。” 常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真诚地向他道了句：“谢谢。” “不必。” 顾黎回答的十分简洁。静默片刻后，他又说：“好歹你也算是半个警察了，怎么连点意识都没有？这么轻而易举就被罪犯挟持，真给我长脸了。” 虽然顾黎打心底里是对她赞赏有加的，但话到嘴边却变了样子。 常安：“……” 常安有些无语，不过，听惯了他毒舌又傲慢的话，她也就习以为常了。 房间里一度沉默，直到听见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停下，脚步声刚止，又响起了敲门声，急促匆忙。 第五十八章 被掩埋的真相X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门口的声音不小，顾黎往外望了一眼，将纱布碘伏之类的东西放进医药箱里，起身出了房门。 但他似乎并不着急打开家门，先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将手清洗了一下后，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大门。 “顾教授。” 季李就站在门口，一脸急色。 常安在房中听到了季李的声音，想起何采微的案子还没正式破获，立马下了床，走了过去。 季李看到常安从顾黎家走出来，微微一愣，神色愈发复杂。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常安，你还好吗？” 季李的一句话，让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常安的身上，或钦佩，或讶异。 钦佩的是，昨夜她的表现。在场的众人，几乎都有目共睹，身为人质的她，却丝毫没有慌乱，完全能够控制住局面。 她的临场反应，她的心理素质，亦或是她的果敢，在场的那些男同志，也无法保证，自己在那个情况下，可以应对自如。 而讶异的是，常安居然从顾黎，顾教授的家中走了出来，这让他们在钦佩之余，还多了几分八卦的味道。 常安扫了一眼众人，每一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她也不知是为何，于是笑笑，故作轻松道：“没事儿，只是一点皮外伤，都已经处理好了。” “审讯有什么结果？”顾黎开口问。 季李回神，肃然而语：“连夜审他，他的表现极其不稳定，而且，他一直否认，说人不是他杀的。” “那李浩那边呢？他又有什么反应？” “就在今天一早，他也翻供了，说人不是他杀的。虽然他说了很多杀人细节，可确确实实没有实证证明他杀了人。眼下，他就抓着这一点，让我们放了他。” 讲起李浩，季李更加头疼了，原本以为案情明朗了，现在越查居然越扑朔迷离了。 “我要再和那个人谈谈。” “好。” 可说是顾黎与那个人谈判，将要进场的人却是常安。 季李担心至极，他说：“为什么让常安进去？” “她看起来没有攻击性，会让他放松警惕，谈话会更顺利一些。”顾黎坦然回答。 “可你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稳，昨夜还袭了同监所的囚犯，不得已，我们才把他安排进了单独的监所。 你让常安进去审讯，而且还要解开他的镣铐，这相当于将常安放进狮子笼里，你应该知道那有多么的危险！” 原本，季李还是都顺着顾黎的意思的，可眼下，他的决定让季李迟疑了。 “没事，我可以。”常安坚定地说，“反正，你们都在隔壁，况且，这里是警局，他不会，也不敢乱来的。” 常安执意，季李也拗不过她，最后只有点头答应，但在她进去之前，还是放心不下，再三叮嘱她小心。 公安局审讯室内。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桌两椅，而且都被固定在地上，并不能调整它的位置。四周也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吊灯，和一扇冰冷的铁门。不过，常安抬起头，她发现墙角的某个角落里，还隐藏着一个监控。很隐蔽，也很细微，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从发觉。 季李走出审讯室时，指了指门口那个红色按钮，又一次叮嘱：“谈完后立马按这个按钮，知道了吗？” 常安点头，他停顿一下，继续说：“一切小心，如果感受到危险，你一定要及时按这个按钮，我会马上过来的。” “好。” 常安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等季李带他过来。 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那个人被警员带进了审讯室里。他一直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常安起身，眼神示意季李，他才缓步退出了审讯室。她笑着对那个人说：“请坐。” 对方木讷坐下，等他坐定后，常安才重新落座。“你好，韩燊。” 是的，后来被抓的那个人，就是韩燊。 只是他依旧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你知道我的，昨天，我们见过。”常安笑着和他说话，语气也十分柔和平稳，“韩燊，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的。” 沉默，他仍是沉默。 “我今天来……只是做一个简单的记录。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和你做一次深入交谈。” 韩燊还是没有反应，不过常安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在听，请你抬起头来，好吗？” 他似乎有了反应，慢慢抬起了头，眼神中带着警惕。不过，映入他眸中的人，是一个纤弱的女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这让他慢慢放松了下来。 只是他依旧不做声，双手抵在腿上，磨搓着裤子上的布料。身子前后摇晃着，动作幅度很小，但似乎很有节奏。 “韩燊，你受过高等教育，所以你应该知道，闭口不言，对你并没有好处，只有将一切都说清楚，你才能够得到解脱。”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动容，可还在本能的逃避。 常安也知道，眼下并不能够心急，于是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慢慢地说：“我们接触不多，但我能够感受到，你心中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这种痛苦折磨着你，让你痛不欲生。为什么你不把它讲出来？请你相信我，说出来，你将会得到解脱。” 韩燊脸上多了些许起伏，几秒钟后，他缓缓开口：“你觉得是我杀了她吗？” 常安微怔，整个谈话中，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她是不是觉得他是杀人凶手。 常安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向他抛出了一个问题，“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对吗？” 韩燊没有作声，只是呆呆地望着常安身后的那堵白墙，身子还在晃动着，不过，频率似乎放缓了不少。 “能和我聊聊何采微吗？” 听到这个名字，韩燊停住，不再有律动地摇晃身子，只是脸上看不出任何起伏。 常安见他没有排斥这个话题，于是继续：“你很爱她，是不是？” 韩燊盯着常安看了几秒钟，微微点头。 “可以和我聊一些恋爱时的细节吗？” 第五十九章 被掩埋的真相X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他似乎开始回忆，脸上慢慢浮出笑意，不再是一片死寂。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第一次见她，是在新生入学报道那天。她提着笨重的行李箱，缓缓走进了校门。 我见她就一个人，于是好心帮了她一把，她就站在那棵金桂树下，冲着我笑。秋风和煦，阳光正好，那笑容很暖。 她那明媚的笑意，像是一道光，瞬间照进了我遍布阴霾的心，甚至我还来不及拒绝，她就已经在我心底生根发芽了……” 常安惊讶，原本寡淡的韩燊居然会和她讲这么多话。于是她顺着他的话，继续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那段时光，我很快乐。”韩燊笑意渐浓，只是……还没到达眼底，就又被敛了下去，然后就听到他说：“可是再后来，她就不要我了。” 韩燊似乎惨笑了一下，眸底刚燃起的半点的星光，又一下子熄灭了。 “可以说说，那是为什么吗？” 韩燊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目光扫了常安一眼，轻声说：“她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你杀了她？”常安试探性地问。 他的反应倒是出乎常安的意料，他的情绪并没有特别激烈，而是失笑不语，然后摇摇头，脸上是无尽的痛苦，最后淡淡一句：“你不知道……我不想杀人的，是她逼我的。” “所以，你承认你杀了人。”常安顿了一下，“手段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知道什么！”韩燊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原本耷拉着的身子直起。看他的样子，常安知道，他是生气了。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知道，那是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常安试图安抚住他的情绪。 “我很爱她的。” 常安看了韩燊一眼，“可以……告诉我……杀她的原因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再次惹怒他。 “因为我爱她，我是真的爱她。”韩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夹杂着复杂的神色，“我事先给过她机会的，在她说不爱我的时候，我有问过她：‘我真的没可能了吗？’ 她的回答是那样无情，让我心痛不已。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所以，我只能杀了她……” 因为爱，所以残忍杀害？常安对他的说辞却不敢苟同，“能说说作案过程吗？” “我事先去了六合山踩点，把路线都摸清楚后，把她约上了山，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水里放了安眠药。 然后……然后我就用事先准备好的刀具，把她一截一截剁了下来，又将尸块埋在了山上……” 常安一顿，这作案过程……怎么与李浩说的是如此的相似？切确的说，是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说的并没有李浩那般细致，却更显真实。 她心中有疑，却没表露出来，而是继续道：“那……她的头颅呢？你放在哪里了？” “你猜不到的，哈哈哈……”韩燊突然大笑起来，张狂中还带着一丝邪魅。 那笑声让常安心头一凛，背后有些发毛。但她的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你只要将视线往下移动，就能看到她双手紧紧攒成拳头。 说实话，她是很紧张的，掌心都是汗。但手上的动作被很好的掩在了桌子下面，让人无从得知她的真实情绪。 “所以……藏在哪儿了？”常安屏息凝神，等他说出最后的答案，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紧张到了极点。 “我将她的头颅带回宿舍了。” “宿舍？” 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常安指间一松，抬眸望了一眼那个监控的方向。她知道的，季李和顾黎都在对面看着监控呢。眼下该去做些什么，自然不用她多说的。 韩燊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个清楚，常安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原本她该按按钮，走出去的。 可她刚起身，还是忍不住转头问他：“为什么要将她的头颅带回宿舍藏起来？” 他没有说话。 常安的眸光扫过他的脸，“如果你没有将它带回去，就算查到了你，只要你不承认，警察也无法给你定罪的，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你就是凶手。” “因为我爱她啊。”韩燊苦笑一声。 “可你亲手杀了她。” 说完，常安起身，没回过头，径直走向门口，按下了边上那枚红色按钮。 但……似乎没有人来开门。 人都走了？常安心头倏地一顿。 她不知，隔壁的监控室里，季李早已经走了。在得知韩燊将死者的头颅藏在宿舍之时，他就匆匆去收集证据了。 虽然他放心不下常安，但想着有顾黎在，也就稍微安定了几分。而且，他在走之前也有吩咐那个看守监控室的值班警员多留意审讯室里的情况。 而顾黎原本一直在监控室里，看着隔壁审讯室的情况，但就在常安起身离开之前，他被恰巧经过的公安局局长拉出去闲聊了两句。 切确的说，是局长笑着和他寒暄，而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就在那时，守着监控室的那个警员突然尿急，起身去了个厕所。 这也就是说，眼下监控室里，空无一人。而就是这么凑巧，常安在那个时候按下了按钮。 常安突然有些着急，又有些后悔，最后她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可你亲手杀了她。” 他听见了吗？肯定是听到了的。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审讯室就那么点地方，而且，两个人离得又不远。他会因为这句话，而暴怒吗？ 常安不敢想，她极力保持着镇静，可心口却是抑制不住地跳动，愈来愈快。 她又一次按下了那枚红色按钮，可门还是没有开。 怎么办？她身后的那个是情绪不稳的变态杀人犯，就算昨天他的右手被顾黎伤了。可他是一个男子，男女的力量本就悬殊。 眼下她该如何自处？ 常安虽然紧张，但思考了片刻后，还是转过身来，她不能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危险的犯人，否则，她会很被动。 她笑笑，指了指门口说：“看守的人，应该去上厕所了吧。呵呵……” 然后常安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缓步回到座位上，落座后，故作镇定地扫了韩燊一眼，只是就那么一眼，让她的心脏骤停了一秒。 韩燊的眼中已然没了方才的那种平和，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戾气，眼眶微红，正死死的盯着常安。 她感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她该怎么办？常安强迫自己镇定，然后脑海里蹦出了一个想法。 对！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是常安张了张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她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韩燊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却愈发凌厉，嘴角微微扬起，布满血色的红瞳，森然邪魅的微笑…… 危险似乎一触即发。 第六十章 被掩埋的真相X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你和别人打架了？” “能够再和我说说有关于何采微的事情吗？” “随意聊聊天？” “……” 常安还在说着什么，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只是……眼下说什么似乎都不管用了。 韩燊嘴角露出的诡异微笑，正一点一点加深弧度。他缓缓起身，眼神犀利又充满戾气。 他迈开步子，沿着桌角边缘，靠近常安，危险气息愈发浓烈。 常安脑袋里一片空白，就算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冷静，可大脑根本不受控制。她看着韩燊越走越近，她问：“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哈哈哈……”就在这时，常安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响彻整个审讯室，让韩燊停顿住了脚步。 “你笑什么？” “呵呵……”常安又干笑两声，抬眸迎上他那双殷红的眼，“以你为我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吗？” “嗯？” 常安明显感受到了他的犹疑，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又释然了，语气狂狷：“不可能，他们怎么会让你带着武器进来？” “是么？”常安笑笑，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保持镇定，她说：“我是一个女孩子，如果没带什么杀伤性武器，我会进来面对你？” 就在他分辨常安说的那些话时，她趁这个间隙，迅速逃离。又一次按响了门口的红色按钮。 韩燊也无暇再去想是否她身上真的有武器，猛地朝她扑去。手指准确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随着韩燊指间力道的加重，常安开始无法呼吸，颈间才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开裂，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一瞬间，周围弥散出了一股血腥味。 于是此同时，顾黎担心常安的情况，不再与局长多做纠缠，转身往监控室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原本守在里面的警员从厕所方向走过来。 他暗自道了句：不好！然后匆忙推门进去，只看了屏幕一眼，就冲那个警员大吼：“快找人过来。” 那个警员一愣，迅速退了出去。 顾黎拿起钥匙，就往审讯室方向走去。 常安快撑不住了，就在她几近绝望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声响，紧接着，门开了。 常安看到有人冲了进来，站在最前面的，是顾黎，她灿然一笑。 她感受到有人制止住了韩燊。然后她感到颈间一松，终于，她再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让她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常安望了一眼韩燊，那时他已经被几个警察按倒在地，正七手八脚地给他戴上镣铐。 绷紧的弦在那一刻松得彻底，若不是她的背正抵着墙头，眼下她已然倒地。 “没事吧？”顾黎问她。 常安摇摇头，失声道：“没事。” 顾黎盯着她，眉心越蹙越紧，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很虚弱。视线往下游移，她的颈间已然又是一片殷红，汩汩流淌，比昨日更为严重。 顾黎剑眉深蹙，说了句：“该死。” 随后抱起她，匆匆出了审讯室，坐上警车，往附近的医院奔去，脸上多了几分罕见的急色。 另一边。 季李冲到了韩燊所在的宿舍。那时，他的舍友大多都在，看书的看书，玩游戏的玩游戏。 不过，对方在看到那么多人冲进来后，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其中一个从上铺爬下来，戳了戳坐在书桌前看书的那个舍友，小声问：“我去，什么情况？” 看书那个舍友摇了摇头，将书本合上，那二人的目光齐刷刷投落到领头冲进门那个人的身上。 还不等二人开口问些什么，就听到对方说：“警察办案，例行公事。” 话落，那些警察就开始在宿舍里翻查。二人也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也不敢多问，就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翻查。 季李搜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死者的头颅，只是在韩燊的床里发现了几张心理咨询室的咨询卡，放在他衣柜里的六合山的门票，一瓶开过封的安眠药，以及用布包裹好的一把缺了口的菜刀，虽然他冲洗过，但还是残留了部分血迹。 季李将这些东西装进了物证袋里，极有可能就是他犯罪时所用的工具。只是，作案工具找到了，最为重要的东西呢？它在哪儿？想到这儿，季李脸色有些阴沉，眉头深锁。 明明韩燊说他将死者的头颅放在了宿舍里，眼下为什么找不到？到底是哪里遗漏了？ 就在季李百思不得解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骂骂咧咧地走了宿舍。他应该也是韩燊的舍友，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这厕所，怎么总有一股怪味？难闻死了。” 厕所？难闻味道？ 季李目光流转，立马从对方的说辞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他伸手抓住那个学生，激动开口：“你敢刚刚说什么？” 那个学生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季李，当他看见对方腰间的配枪，枪袋上隐约还印有Y市公安局的logo，霎时了然了对方的身份，随后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说，厕所有怪味道。” “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 “好。” 虽然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厕所距离他们宿舍并不远，就在前面的拐角处。 他在厕所门口站定，“就是这儿。” 这是一个公用的厕所，面积不大，又是在楼廊的边缘处，用它的人几乎很少，基本就只有他们宿舍的人在用。 一眼就能看完的地方，东西会被藏在哪儿呢？几个警员搜了一阵，愣是没有任何发现，他们连马桶的抽水箱都悉数打开来看过了。 季李皱着眉，在厕所间里踱着步子，耳边响起咔咔咔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墙壁上嵌着一个排气扇。 因为老旧了的缘故，转动时发出的声音有些嘈杂。 季李盯着它，看着排气扇一点一点转动它的扇叶，眸光微敛，片刻后他说：“把它给我打开看看。” “是。” 一个警员爬上水槽，踮着脚尖将排气扇拆了下来，“头儿，有发现！” 他兴奋大叫，然后小心翼翼将一个包裹拿了出来。 季李打开一看，果不其然，里面装着死者的头颅。 眼下，被放置了一些时日，充斥着一股腐烂的霉味。那个带他们来厕所的学生当场吓懵了，捂着嘴跑了出去。 季李命人将东西收拾起来，他又去了一趟韩燊的宿舍，与他的舍友说：“这件事，希望你们能够保密。” 等他再出来时，淡淡一句：“收队。” 众人扬长而去。 谁也不会想到，死者的头颅，最终会被藏在厕所排气扇的通风口处。 眼下，证据确凿，韩燊又对杀害何采微的事件供认不讳，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第六十一章 被掩埋的真相X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公安局里。 李浩看了一眼手表，“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凶手，你们最多只能依法扣留我24个小时，现在，时间到了。” 季李摆了摆了手，示意警员放他走。想来也是，既然真凶已经绳之以法，李浩也是该得以释放了。 李浩从公安局出来时，伸手推了推眼镜，嘴角微扬，他往前迈着步子，哼起了小曲，看的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走出公安局大门后，他转身往里面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似嘲讽。 随后，他继续往前走，在公安局拐角处的十字路口，望着红绿灯上跳动的数字，眸底笑意更深。 而在他停下等待的时间里，顾黎乘着车，从医院回来。二人在拐角处相遇，眸光相触，在对视了几秒钟后，警车在他眼前驶了过去。 顾黎微眯起眸子，神情肃然。虽然李浩看见他时，面带微笑，看起来似乎很温和有礼。 可就算他尽力掩饰，也逃不过顾黎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他明明从李浩的笑意中捕捉到了其他意味不明的神色。 双目相触的瞬间，他分明从李浩眼神中看到了张狂，极具挑衅意味，而他唇角勾起的笑意，隐隐还带着几分轻嘲，看起来有些诡异，让人难以捉摸。 虽然复杂的神情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他敛去了痕迹。但敏锐如顾黎，他悉数捕捉到了。 为什么他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顾黎回眸远眺，望着李浩远去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他才回转目光。那个李浩，似乎还存在很多疑问，让他想一探究竟。 警车在公安局门口停下，顾黎从车上下来，缓步走了进去。那时，季李刚从审讯室给韩燊做完笔录出来。 他将笔录递给顾黎，在他过目后，又把在学校搜集到的证据给顾黎看了一眼。顾黎的视线扫过一众物证，最终停留在那几张心理咨询卡上。 他伸手拿起，将卡片上的内容看了个仔细。他发现，韩燊开始接受心理咨询的时间差不多是在死者遇害前不久。 巧合？ 而此后每隔三天，韩燊都会如约而至，特定的时间，到特定的地点，接受心理治疗。那咨询卡的最后一栏治疗方式上，有写着催眠治疗。 催眠？ 季李看顾黎对着咨询卡发呆，于是开口问：“不过是几张普通的心理咨询单，有什么问题？” 顾黎答非所问：“去调查一下李浩近期做过的兼职有哪些。还有，他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看过什么书，做过什么事，要事无巨细。” “还调查他做什么？眼下他的嫌疑不是洗清了？韩燊都已经认罪了。”季李不明白。 顾黎并没有解释些什么，而是淡淡一句：“尽快给我答案。” 说完，他转身欲走，在他离开之前，季李喊住他：“顾教授。” “还有事？”顾黎望向他，一脸淡漠。 “常安她……还好吗？”季李问话时，满是关切。 “嗯。” “那就好。” 在得知常安没有大碍时，季李揪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他回来时，就听说了，监控室没人看守，导致常安准备出来时，没人给她开门，而韩燊又恰巧在那时失控了，场面一度混乱。好在最后顾黎及时开了门，常安才被救了下来。 不过那时，韩燊的力道过于大了些，让常安刚止住血的伤口又一次开裂，流了好多血…… 季李闻言，可把他担心坏了，顿时失了理智，将看守那人骂了一顿。那是他鲜少表现出来的，暴怒的一面。 虽然他处理案件的时候一丝不苟，但私下里与警队众人相处还是十分融洽的，大伙也都很服他。 不过，平时温和的谦谦君子，突然大发雷霆，这显然让人意外至极。看守那人也吓坏了，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其实，当他听说这件事时，对顾黎也是怀有怒意的。就算他是自己的偶像，也不能例外。 若不是他没考虑到各种因素结果，就让常安只身犯险，她怎么会再次受伤？ 不过，等他气头一过，理智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怒气也就散了大半。 只是他依旧不敢想，若是顾黎晚到一秒钟，会是怎样的后果。好在，眼下常安无事。 顾黎望了季李一眼，见他愣神发呆，他又一次出口提醒：“记得尽快给我答案。” 说完，去办公室里拿了件外套，转身离开。 他再一次去了医院，那时，常安已经醒了，只是眼下失血过多，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常安见到他，就开口问：“案子了结了？” 顾黎摇摇头，“此事存疑。” “什么？”常安不解。 “这个案件还有疑点，我让季李去查了。” 常安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关于李浩的？” “嗯。” 大约两个小时后，季李匆忙赶到医院，那是顾黎离开前告诉他的。季李将调查结果递给顾黎，他伸手接过，坐在沙发上认真看了起来。 资料显示，三个月前，李浩做兼职，选择的行业基本是餐饮业，或是销售，派发传单，家教等等较为常见的兼职，且一天同时打好几份工。 而近期，他兼职的数量明显少了很多，主要集中在兼职导游，以及辅助心理咨询，这两个方面。 兼职导游走的路线就是带游客上六合山，但原本他做的好好地，却在何采微死后的第二天，突然向旅游公司提出了辞职。 辅助心理咨询的工作地点就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并且也有帮忙接待过韩燊。而最近一次去咨询室帮忙接待韩燊的时间，就是在警察来问话那天。 这还会是巧合吗？种种线索串联在一起，让顾黎有了一个大胆猜测，李浩或许并不无辜。 “去学校，抓捕李浩。” 顾黎在看完所有资料后甩出这么一句话。 “抓李浩？为什么？”季李被顾黎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顾黎不疾不徐道：“因为……他才是真凶！” “什么？”季李瞪大了双眼，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事情似乎反转的太快，让季李有些消化不过来，才刚刚去韩燊宿舍搜出那些作案工具，以及死者的头颅。韩燊是凶手这件事，似乎都已经板上钉钉了，怎么眼下又变了模样？ 季李沉默片刻后继续道：“我想知道原因。” 第六十二章 被掩埋的真相X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头往后一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慢悠悠道：“李浩，曾做过兼职导游，这让他能够光明正大进入六合山，进行踩点，这也就能说明，他为什么会如此熟悉案发地点。 而案发当日的视频中，他与死者都出现在了监控录像中，虽然进入的时间上有前后差别，却不代表他们二者没有关联。 而他也曾辅助过心理咨询师，接待了韩燊。据你调查过的资料显示，最近他有在学习如何进行催眠。 他应该就是利用了他的职务之便，趁机催眠了韩燊，给他心理暗示，将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刻进了他的脑子里，又经过多次的催眠，加强心理暗示，让他相信他曾真的杀过人。 李浩他很聪明，懂得抓住我的心理，他故意在我找他谈话时自曝，因为他足够自信，只要他改动一些小细节，我便会将视线转移到别处，从而降低对他的怀疑……” “催眠？”季李又是一惊，“那他为什么要选韩燊？” “因为非他不可。”顾黎唇角浅笑，“韩燊曾是何采微的初恋，两个人有所关联，又在同一所大学，近期还频繁上过六合山……这样你会相信都是巧合吗？ 所以，警方在进行深入调查时，很容易将他当成重点调查对象。而且，韩燊的心理情况并不稳定，一个心智不稳的人，也更容易被、操控。” 季李点头，顾黎所说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但他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于是继续问：“那……” 不过，话音才开，却被顾黎打断了，“快去抓罪犯吧，若是再让他跑一次，或许就再也抓不回来了。” 细思极恐，季李一怔，却是没再开口问他，匆匆带队去了李浩所在的宿舍楼。 那时，李浩不在宿舍。 季李留下了两个警员，让他们搜集线索，而他则是带队去搜捕李浩，两路分工。 校园里响起一阵悠扬的上课铃声，响彻整个校园。 季李看着好些学生手里捧着几本书，一路狂奔，应该都是赶着去上课的。他站在远处张望，在一条小径上发现了李浩的身影。 那个时候，有一个学生因为慌张匆忙，并没有仔细看路，与准备回宿舍的李浩撞了个满怀。 季李悄然走近，准备伺机抓捕。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撞到李浩的学生慌忙道歉。 那时的李浩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了，还因为自己顺利的逃脱而开心不已。 所以，他的心情可以说是愉悦至极，就算别人撞到了他，他也不恼，而是笑容和煦地关心道：“没事，你快去上课吧，再不走，就该迟到了。” “谢谢。”那个学生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 眼下，就只剩下李浩一个人，走在小径上，季李抓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将他顺利抓获了。 在他被季李带走的时候，脸上写满了震惊，他自认为将一切掩盖的很好，怎么会被抓住呢？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强装镇定，笑着开口：“为什么抓我？” “你不知道？”季李扫了他一眼，淡声道；“你涉嫌杀人，不抓你抓谁？” “杀人？证据呢？”李浩继续狡辩。 “就算你行事缜密，但百密总有一疏。我们在包裹死者头颅的棉布上并没有发现韩燊的指纹，却发现了你的，这算不算证据？” 李浩一顿，干笑了两声，“原来是这里出了纰漏……呵呵……” 回到警局，季李依例给他做笔录，他问：“你杀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李浩不答，神情淡漠。 季李继续说：“她……应该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女朋友吧？听说，你很爱她。” 李浩闻言，脸上终于有了起伏，他失声一笑，那笑容里包含着轻蔑，又有些悲恸，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他望向季李，言辞颇有些激动：“女朋友？可她哪里把我当成她男朋友了？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说到这儿，原本激动的神情转变，眼下又是一脸落寞。 “就因为她不爱你，你就把她杀了？”季李皱眉。 李浩听了季李的说辞，脸上写满了愤怒，手掌啪的打在审讯室的桌上，声音响亮，“你知道什么？” 季李盯着他的眸子，“我不知道，所以需要你说给我听。” “我原本没想过杀她的。可是……可是我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出入宾馆，于是我问她：‘为什么？’ 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她说，她精神不太好，患有间接性人格分裂。她说，她一个人格爱着我，而另个却爱上了别人，她很痛苦，她也不想这样的。 我有试着原谅她，我也有试着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相信她心里是有我的位子的。只是因为她病了，所以我不该计较的。 于是，我把身上所有的生活费都给了她，一连打了好几分工，为她凑了一笔钱，让她去看精神科医生。 可到头来呢？她把我的真心狠狠踩在了脚下。我又一次看到她依偎在别人的怀里，笑着和那个人说我傻。 我还亲耳听到她说，她不过是骗我的，她健康的很，傻子才会相信那种随口编的谎话。她亲口对那个男人说，她不爱我。 然后我看着他们两个人相携而去，又一次到了宾馆门口。我悄悄跟了进去，躲在暗处，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她说，开房的钱她来出，她有钱，她说，那个傻子给了我很多钱。 他们痴缠着进了房间。我就站在他们门外，听着他们交合时发出苏骨的嘤咛。她的声音浪荡至极，不用看都能构想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她可以不爱我，但她怎么可以骗我？这让人怎么受得了？我恨她，可我又深爱着她。在纠结了许久之后，我还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的。 只是……她自己没有抓住而已，所以不能怪我杀了她的。于是，我开始了我的计划，她对我不忠，就应该死无全尸。哈哈哈……” 李浩的笑声近乎疯癫。 他疯了，是真的疯的彻底。原本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眼下成了变态的杀人凶手，原本高智商的他，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葬送了大好前程。 季李摇了摇头，踏出了审讯室的门。 这样畸变的爱情，简直令人咋舌叹惋。季李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抬眸远眺，那时，日暮低垂，天色阴沉，漫天的霞光被乌云遮掩，似乎，要变天了。 他匆匆去往医院，将最终的结果告诉顾黎和常安。 常安向来多愁善感，在看了李浩的口供后，心口闷闷的。不过，好在最终抓住了真凶，也没酿成大祸事，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韩燊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判1年有期徒刑，但由于常安并没多做追究，而他认错的态度也十分良好，最后有关于他的罪责，以监外执行告终。 在六合山上掩埋下的真相，最终还是被揭开了，那段感情闹剧以一场悲剧结尾，惨淡落幕。 第六十三章 家宴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景区碎尸案刚了结，眼下已到了国庆假期，今年的国庆与中秋是同一天，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常安刚从超市采购回来，刚准备开门进屋，有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 “常安？” 常安回过头，看到了沈子澜的身影，她就站在顾黎家门口。今日的她，穿着一袭白色蕾丝裙，不似第一次见她时那般的性感妩媚，今天的她，有种邻家姐姐的清新甜美。 “子澜姐。”常安笑着唤她。 第一次见面，沈子澜给常安留下的印象就不错，她是HE的总裁，HE是Y市一家有名的上市公司。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就能把一家公司管理的这么好，那是有多不容易！不过，在常安看来，她似乎没什么总裁的架子，每一次见她，她都很亲和，面带笑意。而且...眼神中总有些常安看不懂的情绪。 沈子澜在看到常安的那一刻，了悟。怪不得顾黎那小子不愿意去她空置那间公寓住了，原来是为了近水楼台，闷声不响地搬到人家女孩子的对门，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弟弟，终于开窍了？ 不得不说，沈子澜脑补剧情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如果不当公司总裁，改行去做编辑也完全不在话下。 沈子澜笑着和常安寒暄。这时，门开了，顾黎从里面出来。 沈子澜佯怒：“我都按了半天门铃了，你现在才给我开门？” “没听见。”顾黎回答的干脆。 沈子澜睨了他一眼，又道：“中秋节，你为什么不回家？” “不想。” “今晚家宴，我都安排好了，你必须跟我回家。”沈子澜收起方才对常安的笑容，转而一脸严肃，终于是有了几分总裁的威严。 “不去。” “不去就算了。”沈子澜眸光一转，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笑容，显然她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她径自转身，和常安道：“常安，那个混小子不去，你去吧。原本家里人就不多，你去了，会热闹很多。” “子澜姐，我去不合适。”常安推辞，人家的家宴，她一个外人去，似乎不太好吧？ “家里拢拱没几个人，你来了，还热闹些，你就不要推辞了。”沈子澜眸中都是笑意。 几番邀请下，常安只得妥协，所谓盛情难却，她终是点头应下了，“那我把东西放一下，顺便换一身衣服。” “没事，不着急，现在时间还早。” 说着，沈子澜跟着常安进了家门。她走到沙发前，举止优雅地坐下。顾黎也走了进来，在她的对面落座。常安给二人各泡了杯茶，转身进屋去换衣服了。 沈子澜像是没感受到顾黎的存在似的，自顾自喝着茶，没再开口说话，直到常安从房间里出来，她才动了动唇角，看着常安一袭杏色长裙，不由夸赞道：“真好看。” 那时顾黎正准备喝茶，闻声眸光微抬，下一秒顿住了动作，水杯停在了半空中，他看呆。 常安平日里的穿着打扮都偏向休闲风，偶尔换一个风格，确实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让他的心，跳快了一拍。 不过，顾黎只是顿了几秒钟，神色如常，从始至终都是冷冷的模样，让人根本无从发现他的那些小情绪。 不过，沈子澜可不同于常人，能坐在总裁这个位置上，眼光自然是毒辣的，她只是轻扫了一眼，就捕捉到了顾黎的异样。她抿唇轻笑，却也不会去戳破些什么，自顾自和常安聊了几句。 时间很快，不过是闲聊了一会儿，时钟就停留在了四点整。沈子澜起身，挽过常安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浑然不顾身后的顾黎。 二人踏出常安的家，往电梯方向走去，常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沈子澜制止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指间轻点了常安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常安向来聪明，立即了然，默不作声地和沈子澜在电梯口等着。 “叮——”电梯开了，常安和沈子澜一道走了进去。在电梯的门快要合上时，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进来，随后，电梯的门大开，顾黎走了进来。 颀长的身影遮挡了她们部分视线。沈子澜低眉浅笑，她就知道，他会去的。自家的弟弟，她还能不了解？ 三人上了车，汽车一路驶去，没多久，就在一幢小别墅前停了下来。 常安往四周看了一眼，不得不说，一家人总归有些相似之处，就连选址都是如此类似。 现下常安站着的地方，是位于Y市城东的一处小山丘，而眼前的这座别墅占地面积不大，欧式的建筑风格，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不过，看这装修，就知道，价格并不便宜。 常安走进别墅，大厅里很清冷，除了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外，就没别人了。他似乎听到了声响，侧过头，往门口望了望。 常安走近，看到熟悉的侧脸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赵简？” “常安？”他顿了顿，随即笑着起身，显然，他对常安的到来，也是有些吃惊的。 当六点的钟声敲响，管家从厨房里出来，满满摆了一桌。然后常安看到，有两道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沈子澜迎了上去，附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子澜身侧站着的是一男一女，中年模样。常安大概猜了猜，这两人应该是顾黎的父母。中年男子一脸冷峻，与顾黎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 常安礼貌性道了句：“叔叔阿姨好。” 中年男子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径自坐下。 而那名中年妇女倒是笑着握了握常安的手，“好好好。” 晚餐开席，众人落座，明明餐桌前围满了人，席间却很沉默。常安倒也适应了这样的吃饭模式，顾黎的“食不言”或许就承自于此吧。 晚饭过后，倒是少了几分餐桌上的严肃，热闹了几分，众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常安也大致上了解了一些情况。 那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子是顾黎的继母，名叫王雅。与顾黎一样没什么表情，很严肃的那位中年男子就是他的父亲，沈建飞。他的生母，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赵简一家，常年居于国外，与沈家是世交，今天他会过来，完全是受家里的嘱托。 王姨正和赵简聊天，自从他工作以后，就很少来家里做客了，今天他来了，也就趁机和他多聊会，毕竟，她时刻谨记着某个“任务”。常安则是被沈子澜拉着闲聊，多数在说一些陈年旧事，都是有关于顾黎的。 而剩下的两位，动作简直如出一辙，父子二人各自拿着今日时报，安静地看着，就算面对面坐着，也没有半句寒暄。看得出，父子二人的关系并不十分融洽，反而带着疏离。 “小简啊，有女朋友了吗？”王姨问他。 赵简笑着摇了摇头。在踏进别墅以前，他根本不知道双方的父母有意撮合他跟沈子澜，所以才会叫他来沈家的家宴。 而现在，他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了，在与王姨的闲谈中，一切了然。他别过头，望向沈子澜的方向，她正与常安在一旁说着话，和他有些距离，声音又很轻，让他听不真切，只是见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应该是聊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他的眸光注视着沈子澜，思绪有些飘远了，想起来，二人是同龄人，又从小一起长大，后来还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专业不同，但也算有交集。不过，似乎两个人过于熟悉，也就没了那种想恋爱的冲动了。 两个人在大学里都算是风云人物，赵简英俊帅气，成绩好，脾气好，家境好，简直是囊括了一众男生的优点，成了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而沈子澜也不差，同样是成绩好，家境好，脾气好，人也生的漂亮，追求她的男生很多，是每个女生羡慕的对象。 虽然二人没正式交往过，但为了躲避那些烂桃花，他们就这样装了四年情侣。两个人走在一起，很般配，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只要二人一道出现，周围总会投来艳羡的目光。 那时候装情侣倒是不尴尬，可如今，双方父母有意撮合他们二人，却让赵简有些为难了。 好半晌，赵简回过神，笑容温和道：“王姨，说了这么多，有些口渴了，我最喜欢吃你做的冰糖雪梨了，我都好些年没吃过了。” “好，我这就去给你做。”说罢，王姨起身起开。 赵简看着王姨走进厨房，轻轻舒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还年轻，暂时也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到沈子澜的身上，她还在与常安闲谈，笑容满面的。看着她的侧颜，思绪又一次混乱。虽然她与他算是青梅竹马，但赵简曾亲口听她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了，不过并不是他。 既然如此，还是得找个时间好好和家里说说清楚，免得徒增一些不必要的烦恼，赵简这样想着，笑着垂下了头。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他想起那些往事时，眸底略显失落。 第六十四章 家宴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而另一边，沈子澜并没有注意到赵简投向她的目光。她正拉着常安的手，笑得开怀。 “你不知道，那个臭小子，从小就沉默寡言，说话特别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表达，坚决不会用两个字，能用一句话说清楚，就不会多说一个字。和他聊天，多数人会被他气死。” 常安浅浅一笑，这些她自然是深有体会的。 沈子澜继续道：“记得那年，他刚上小学一年级，就因为与班上同学相处不融洽，被请了家长。王姨怕他患有自闭症，特意带他去看了医生，好在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他只是单纯的话少而已。 不过，为了让他开朗些，王姨给他报了艺术班，意在让他多交些朋友。什么钢琴，小提琴，萨克斯他都学过，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属学吹萨克斯了。 学了几天后，王姨问他：‘和你一起学的人多吗？交到新朋友了吗？有时间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呀……’你猜他怎么回答？” “他说……不行？”常安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了句。以她对顾黎的了解，直白的拒绝比较符合他的人设。 沈子澜直点头，“是啊！他就是这么回答的。王姨那时候都快要崩溃了，连着问了几遍‘为什么’。那个臭小子回答的理直气壮：‘吹萨克斯，嘴没空说话。’我那时就坐在他身边，这画面，到现在都忘不了……” “哈哈哈……”常安闻言，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都泛出了泪花。她下意识往顾黎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他正冷峻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凛冽，常安很识时务地敛起了笑容，努力克制住嘴角的弧度，可笑意还是从眼底跑了出来。 等他起身去倒水时，常安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毕竟，大神小时候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时间很快，一眨眼，夜已深。 原本常安想托赵简捎带一程，也是时候回家了，二人到是一拍即合，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王姨率先说：“今天不早了，现在下山不安全，小简，常安，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再一起下山吧。也难得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热闹。” 王姨言辞恳切，二人只得点头答应。 二人住的房间她都帮忙安排好了，赵简的在沈子澜的隔壁，常安的在顾黎对门，这是什么寓意，自然也不用旁人多说。 而沈子澜也似意犹未尽，拉起常安的手：“走，我带你去房间。我们接着说顾黎小时候那些糗事。” 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沈子澜才从常安的房间出来，关上门之前，她好意向常安指明了浴室的方向。 常安道了谢，起身去洗漱。由于浴室的花洒与一般的有所不同，她不小心打湿了身上的裙子。 她脱下了湿透的连衣裙，快速洗了个澡，换上了浴室架子上那件崭新的纯白T恤。随后，她从浴室里出来，准备找一个吹风机将衣服吹干。 等她再次推开浴室的门时，眸中映出了顾黎的身影。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发间还在往下滴着水。 常安瞠目大惊，原因很简单，眼下他只穿了一条裤子，裸着上半身，只有一块浴巾耷在他的肩头，遮挡了部分肌肤。 常安呆若木鸡，怔怔地站在原地，清楚的看到水珠从他发间滑落，一路蜿蜒而下，隐约留下一道道痕迹。她咽了口口水，脑袋嗡嗡的，就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脸颊两侧也不自觉腾起一片绯红，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愈发显眼。 倒是顾黎，风轻云淡的扫了一眼常安，像是忘记了他没穿衣服一样，特别坦然的将肩头的浴巾盖到她的头上，处之泰然。对视了片刻后，他才开口：“你……洗澡了？” 常安愣愣点头，鼻腔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嗯。” 顾黎用他一贯低沉的语气说道：“借用一下。” “哦。” 在常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黎自然地拿过她手中的吹风机，转身进了浴室，缓缓合上了门，遮挡住了她原本眼中的视线。 没多久，她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吹风机的声响。她望着门上掩映着的黑影，思绪凌乱。 顾黎的动作很快，常安只是愣了几分钟，门就被再一次打开了。他还是裸着上半身，没了浴巾的遮挡，他的身材则是一览无余。 白皙的皮肤，宽厚坚毅的胸膛，线条分明的腹肌，身上的轮廓被勾勒的恰到好处，让常安再一次看呆。 从前只是觉得他既有才华又有颜值，现如今才发现，原来他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 啊呸！我在想什么？常安摇头，用仅存的理智，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驱散了。 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从门外转到了门内，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偶有暖风拂过她的耳畔，温温的，痒痒的。头顶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拨弄着她的乌发，动作轻柔。 常安慌乱地问：“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 “我……自己来就好。”常安的音量似乎被吹风机的声音给吞噬了，以至于顾黎并没有听见，依旧自顾自地为她吹着头发。 浴室的空间本就不大，而此刻，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常安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她又一次被美色所迷，完全没了思考能力，理智渐失。 直到虚掩着的浴室门被推开，常安往门口望了一眼，沈子澜就站在不远处，笑容灿烂。 “继续，你们继续。”沈子澜眉目弯弯，轻轻将门合上，转身走远了。 常安大囧，脸上的绯色渐深，慢慢爬上了耳朵。似乎，不论是顾黎还是沈子澜，思维方式都有些许不同。 普通人遇上这样的情景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尴尬，而他们姐弟二人，倒是坦坦荡荡，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感觉。 “好了。” 顾黎轻语，唇边呼出的热气在她脸上散开，让她感到灼热滚烫。 常安的心，如小鹿乱撞，红着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房门，用手压着胸口，试图让那颗不安分的小心脏放缓它的节奏。 那一夜，她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 第六十五章 买东西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第二天一早，常安睁开眼，初秋的晨光明净又温和，阳光落进窗户，投射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带着慵懒的气息。 常安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着哈欠开了房门。那时，沈子澜与王姨就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样子。 常安先是一惊，随后笑着道了句：“早安。” “常安啊，快去洗漱，然后下来吃早餐。”王姨满面慈容地说。 “好，谢谢阿姨。” 等常安下楼时，顾黎就坐在餐桌旁，看着报纸。 王姨为常安端来了一杯热牛奶，“常安啊，快坐下，不用拘谨。” “谢谢阿姨。” 众人安静的吃着早餐，席间很静默，没有一点声响。 早餐过后，赵简和大家打了声招呼，说是所里有事，要先行离开，常安也觉尴尬，就想让他载送一程。 可她刚开口说，就被赵简拒绝了。 “为什么？也太不够朋友了吧？”常安小声嘟囔。 赵简笑笑，“顾黎已经把你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什么？”常安惊呼一声。 转而望向顾黎，那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单手拿着一本外文文献，认认真真地看。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光。他就坐在那里，安静沉默，像是一幅静止的画，让她目光停驻。 不过，很快她就从对方的美色中清醒过来，她上前问：“听赵简说，你给我安排了任务？” “嗯。”顾黎没抬头，只是淡淡回应。 沈子澜从楼上下来，“嗯？常安还在啊？阿黎那个臭小子不是要带你出去嘛？我以为你们都走了。” 常安抬眸望去，沈子澜的身影落在眼睛里，眼下她换下了一身睡衣，穿上了一套很职业的装束，霸道女总裁范尽显。 常安怔愣几秒，然后又望向顾黎，他给自己安排好了行程，怎么大伙儿早就知道了，唯独她最后一个知道？ 沈子澜看了一眼表，冲着常安浅浅一笑，“我先去公司了，玩的愉快。” 然后朝常安挥了挥手，迈步离开。 “我们要去干什么？”常安问他。 顾黎合上书，直起身子：“去了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样子，却让常安越发好奇。 顾黎将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冲在门发呆的常安喊了一声：“上车。” 常安坐上副驾驶的位置，车沿着柏油马路蜿蜒而去，车速很平稳，看他的操作也很娴熟。 常安一度以为顾黎并不会开车，所以出门不是赵简开车送他，就是打车去往某地。眼下看来，是她想多了。 车一路前行，最终在一个大型商场门口停了下来。 常安站在商场门口，望着上顶“怡然城”那几个字发呆，“去商场干什么？” “显而易见，买东西。” 说着，就看到顾黎甩过来了一张购物清单，那张清单上罗列了很多东西，比如……上次给他泡过的花茶，给他吃过的清源香米，给他用过的靠枕，还有在她房里细细端详过的被子、床垫，以及很多很多她家里出现过的东西。 常安简直难以置信，瞪着她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购物清单，又将视线移回到顾黎身上，“你是说……我家里的那些东西，你也要一份？” 顾黎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嗯……切确的说，是double。” “两份？”常安的语气里更显迟疑。 “赵简说，他也要一份。” 赵简也要？常安想了想，自从她收拾完新家，赵简也没来过，那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立马了然，除了顾黎告诉他的，还会有谁呢？ 常安也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和赵简聊这些事情呢？显然不像他的风格。思考了片刻，无果，她也就不再纠结了。 眼下，常安是很开心的，因为顾黎的这一举动，显然是在肯定她选东西的眼光，她不由眉目带笑，欣喜之余，却又陡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于是嘲笑他：“你之前不是还说，无法理解我的做法吗？” “呃……”顾黎停顿半晌，像是被常安问倒了，沉思片刻后，才再一次开了口：“我欣赏你做的选择，但鄙视你的做事效率，我觉得这两者并不矛盾。” 顾黎说话时，侧目望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我认为，我做的这个决定很好，还有效增加了你做大量繁杂做工带来的效益。 用已经浪费掉的时间，来缩短将要做的工作的时间，提升了合理利用率，同时又将效益进行最大化。” “……” 常安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谁叫他说话那么欠呢？明明他是请她来帮忙的，出口却那么毒舌，好在常安都习惯了，也就不会真的与他计较什么。 随后，两个人就钻进了商场，随着人流，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里。 常安按着购物清单，一件件将它放进购物车里，没多久购物车就被填满了。起初，顾黎还会跟着她一道去挑选东西，不过走了一阵，常安就发现他这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常安找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正坐在商场的长椅上，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些疲累。她扫了一眼自己手中拎着的大袋小袋，然后再看看他两手空空的样子，分明该累是她好吗？ 常安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不是你拉着我来买东西的吗？怎么不走了？” 他抬起头，迎上常安的眸光，脸上带着惊讶，缓缓开口：“我又一次发现，我并不了解女生。” 常安一怔，有点不明白他的答非所问，“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为什么女生逛街从来都不会觉得累？” “……” 常安无语。 顾黎在长椅上休息了十来分钟，却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常安开口问他：“不去挑了？” 顾黎没说话，只是甩给了她一张卡，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常安就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悉数放在他的脚边，转身继续去采购清单上的东西。 常安花了不少的时间，几乎逛遍了整栋商场大楼，大致将清单上的东西都买齐了。等她再回来时，顾黎还是坐在那儿，手里还多了一本不知名的杂志。 常安发现，不论走到哪儿，他似乎特别喜欢拿着一本书翻看，是因为这样比较帅吗？不可否认，是的。 他安静翻书的样子，帅气迷人，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常安逛了一圈下来，能够准确找到他所在的位置，和这个也是有很大的关系。 还未等她走近，就看到有一个女生朝他走了过去，远远看，那个女生长得甜美清新，是个标致的美女。 隐约听到她说：“我……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她说话的声音就如同她的长相，甜甜的，听起来有些悦耳。 常安就站在原地，像极了一个吃瓜群众，默默看着他会是如何反应。 第六十六章 买东西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没有抬头，依旧低垂着眸，翻看着手中的杂志，像是没听见对方说的话似的，没有做任何反应。 直到那个女生第三次询问，他才冷冷一句：“我没有微信。” 而他，依旧没抬眸，一眼都不曾看过她。 最终那名女孩子鼓足勇气来，只能够悻悻归了。 好戏散场，常安朝他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 他的眼角余光中映出一双小白鞋，然后就看到他缓缓翻动了书页，与此同时，抬眸看了她一眼，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将头低了下去。 常安将那些购物小票递过去，他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并没有抬头，语气温润：“给我这个做什么？” “呃……这算是购物收据，给你核对东西和金额用的。” “繁琐而又耗费时间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很经典的顾黎式回答。 然后就看到他合上书，微微一笑，“而且……这么厚厚一摞，是准备集齐任务卡，召唤神龙？” 他说话的同时，又往常安手中的小票看了一眼。 他……在开玩笑吗？这笑话也太冷了吧？常安无奈扯了扯嘴角，便不再管他，将小票悉数放进了包里。 逛了大半天，常安觉得有些口渴，恰巧不远处有个奶茶店，她便跑了过去。不过，在选择时，她却犯了难处。 最近似乎出了好几种新品，而每一种口味，她都想尝试，但全部都点的话肯定是太过于浪费了，所以该选哪一个好呢？常安纠结。 顾黎坐在长椅上，见常安半天不回来，于是起身走了过去。一到那儿，就看见常安纠结不已，于是他大手一挥，“这些，每样来一份。” 常安闻声，抬眸望向他，呆住。等她反应过来时，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一共五种口味，眼下已经一字排开，放置她的眼前。 她讪讪一笑，弱弱地问：“现在退还来得及吗？” “不好意思，一经售出，概不退换哦。”服务员笑着回复。 无法，常安只能将它们悉数收了起来。 经过今天买东西这一件事情，常安发现，顾黎似乎对于金钱并没多少概念，也不会在意，就像今天买的那些东西，他从来不会关注价格。 她还发现，顾黎的挑剔是有针对性的，比如，对于案件细节，尸体情况又或是吃东西这些事情上，他似乎比较挑剔，其他方面好像都挺随意的。 就好比今天，在选择一些东西的时候，要挑花色，要选款式，常安跑过来问他时，他大多回答的是一句“随便”，或是“你看着办就好”。 常安回到长椅边，缓身坐下，然后打开一杯奶茶，大口嘬了起来。顾黎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瞧她一脸享受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这东西……很好喝？” “当然。” 常安说着，又开了一杯奶茶，然后递过去：“你尝尝？” 顾黎身体下意识往后倾，脸上写着的是拒绝，简直是用整个身体在抗拒，嫌弃至极：“奶茶里都是糖精和有害色素，喝多了会……”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常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奶茶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顾黎先是一怔，随后伸出手，想将奶茶拿开，只是手间一用力，香醇的液体顺着吸管进入他的口中，带一点微甜，醇厚浓郁，口感似乎还不错。 于是，他又小嘬了口，里面好像还有果粒，很新鲜的样子。 常安看着他一口一口喝着，很快，奶茶就浅了一半下去，她笑着说：“好喝吧？” “还不错。”说完，他又嘬了口。 在他准备喝第二杯的时候，常安逗他：“也不知道是谁说，奶茶喝多了不好？” 他轻描淡写地答：“人体会自动进行新陈代谢，将有害物质排出体外，所以偶尔一次，并没有关系。” 常安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长椅上被放置的那个空杯子，眼底染笑。大型打脸现场，也不知道他现在疼不疼？ 从商场出来，他们又去了常安说的那个老婆婆那儿，去买花茶。巷子里，他的车开不进去，所以，他只能将车停在路边，二人徒步进去。 巷陌两边，种着许多花花草草，五彩缤纷，乱花迷人眼。偶有微风相送，鼻尖会掠过阵阵金桂花香。 这条巷子差不多有200米的距离，一踏进来，就会让人觉得无比放松。午后阳光正好，花香阵阵，闲适无比。 在巷子的尽头，常安转进了一间院子，那时，老婆婆正在晒花干。当她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常安就站在门口，冲着她笑。 “常安来了啊。”老婆婆直起身子，慈容满面。 常安点头，“婆婆，我再来买点花茶。” 她笑着问：“上次买的，这么快吃完了？” 常安望了一眼顾黎，可不是很快就没了？再多也抵不住大神三天两头来喝茶啊，然后她浅笑回答：“是的，所以这次准备再多买点。” “好好好。”老婆婆笑意加深，眼角那两道皱纹也更加明显了。 她转身进去，给常安装了几包花茶，在递给她时，视线在顾黎身上停了片刻，“你男朋友长得可真俊啊。” “呃……”常安大囧，她被老婆婆说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 常安刚想解释，就又听到老婆婆说：“你看看，还不好意思了。” 闻言，常安脸上的绯色愈发深了。她眼角余光瞥了顾黎一眼，隐约看到他嘴角扬起的笑意，神色柔和。 他是在笑？还是因为老婆婆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常安诧异，顾黎难得好脸色，居然给了第一次见面的婆婆。 顾黎进屋走了一圈，看了看架子上放着的其他花茶，他浅浅开口：“都帮我装一份。” “好好好。”婆婆一边包装，一面和常安说：“你男朋友人真好，长得好看，还这么照顾我这个老婆子的生意。” 顾黎就站在一旁，只听不说话，脸上的笑意却是更加浓了。 从老婆婆那儿出来，顾黎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以至于接下来跑的几处地方，他都全程陪同，没有之前那般，停在半道上，自顾自休息，虽然去了之后，也没做多少的参考意见，但起码，他人在那儿。 第六十七章 买东西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根据购物清单，眼下就只剩床上用品还没买了，所以，接下来的一站便是家纺城了。那里有被子床单，也有窗帘沙发套，三楼上还有卖床垫的，正好是清单上剩下的要买的品类。 两个人走进去，在挑选窗帘的颜色时，他给出的答案和之前买其他东西说的都差不多，挺随意的，他说：“就选你家窗帘的颜色吧。” 去买沙发套的时候，常安又问他面料上是选棉的还是布的，他说：“你喜欢就好。” 在挑床单被罩的花色和款式时，也是很随便的样子，他说：“你看着选吧。” 不过，在去挑床垫时，他给出的反应倒是没那么随意了。或许，睡觉对他来说很重要。 两个人穿过家用百货区，走进一家卖床垫的铺面。它门口的橱窗里，放置着小型的居家套装，布置的也很温馨。里头打着暖色调的灯光，光线柔和，更让人有种家的温暖，舒适惬意。 两个人一进门，导购员就笑着迎了上来，礼貌性地问了句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常安报之以微笑，简单和导购员说了她想要的床垫类型和型号。 “我想，我知道小姐你说的是哪一款了，请跟我来。”导购员了然点头，然后领着他们来到那款床垫前，微笑着介绍：“这款床垫是我们这儿卖的最好的，这位小姐很识货哦！ 你们的运气也很好，前阵子这款床垫都卖脱销了，今天才刚到的货。不论是质量还是材质，都是十足十的好。柔软舒适，也没有异味，经久耐用……” 顾黎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经久耐用，也就是说，怎么用都不会坏？” “呃……”导购员小姐似乎被他的话问倒了，停顿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继续说：“可以这么说哦。 这款床垫是经过108道程序加工的，制作的每一道过程都要进行严格的质量把关，若是其中任何一道工序出现了差错，厂家直接做报废处理，是不会拿出来以次充好的呢，这位先生可以放心哦。” “动作大点也不会坏？”顾黎又问。 动作大点……导购员在听到顾黎的这句话时，赧然一笑，随后又望了一眼常安，也不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眼下脸色有些泛红，颇为不好意思地答：“先生可以放心，动作大点也不会坏的。” 或许是顾黎说的话题有点让人想入非非，以至于常安感觉接下来的时间里，导购员看他们两个人的神色有些怪异。 常安戳了戳顾黎的胳膊，小声说：“不要再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顾黎侧过身，双手环在胸前，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觉得我刚刚问的问题很奇怪。如果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这床垫就坏了，我怎么能好好睡觉呢？ 睡觉的过程，应该是一种享受，不能被那种劣质的产品影响我的睡眠……” 在常安看来，顾黎说的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怎么一旁的这位导购小姐表情越发奇怪了呢？ 常安在心底默念：大神，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导购员小姐此时的眼神里都是戏，她笑容满面地说：“这位先生，这位小姐，二位可以躺上去试试看哦，感受一下这床垫的质量，是完全可以承载两个人的重量的，而且……动作大点也不会坏的。” 常安听了她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不由染上了一片红晕，导购员小姐为什么要再一次重复这句话？再配上她那个笑容，脑子里都该浮现出一片让人羞涩不堪的画面了。 常安大囧。 而顾黎倒是自然的很，神色平静，慢慢悠悠走过去，然后在床垫上躺了下来，床垫软软的，躺上去让人觉得舒服。 他躺了一会儿，耳边响起导购员小姐的声音：“先生，躺上去很舒服吧？” “嗯，还不错。”顾黎说着，然后从床垫上坐起来，顺势拉过常安的手，“你也来试试。” 常安想着其他，被顾黎突如其来的拉扯，脚步不稳，下一秒就跌进了床垫里。她的眸光恰巧落在天花板上，神情有些恍惚，怔愣半晌后，才将视线移至顾黎身上，小声开口：“你在干什么？” “让你也感受一下。”顾黎说的无比坦然，“顺便再测试一下床垫的质量。” 他的话音刚落，常安就看到他再一次躺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并排躺着。两个人挨得很近，肩与肩指间几乎没有缝隙。 常安几乎能够感受到他传来的体温。让她微红的脸颊愈发滚烫。 原本，常安觉得这样不好，大庭广众的，两个人躺在床垫上，像是被人驻足观赏的动物，让她觉得不自然。 于是，她动了动身子，准备起来，却被顾黎拉住了。再后来，常安自己也不想起了，毕竟走了一天，也累了，起初不躺下还好，现在躺了几分钟后，居然是连动都不想动了。 而顾黎也是如此，躺在她的身侧，一动不动。她侧过头望向他的时候，他正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神思专注。 “咳咳咳……”耳边响起一阵轻咳声，让常安迅速收回了目光。 “二位体验过了，对这张床垫，你们还满意吗？”导购员小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常安从床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她冲着导购小姐尴尬一笑。 这时，顾黎也从床垫上坐了起来。 只是二人都没有回答导购的问题，于是她又问了一遍：“二位对这张床垫还满意吗？” 顾黎不说话，视线扫过那个导购员，原本脸上柔和的神色渐隐，微微还带着一点不高兴，好像是对她打扰了自己和常安这件事情，怀有怒意。 常安瞥了顾黎一眼，从他的脸色上她大致知道他有些不高兴，至于为什么不高兴，她就无从得知了。 见他不答，于是常安轻轻点了点头，也让那个导购员不至于尴尬。因为她知道，对于这个床垫，他是满意的，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导购小姐见常安点了头，笑问：“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 “好的，这边请。” 常安快步跟导购小姐去结了帐，付完钱后，常安又和导购小姐说了床垫送往的地址以及送的时间。 搞定后，常安转身，顾黎就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第六十八章 过生日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走吧。”常安走过去，对他说。 眼下东西已经全部买完了，逛了一天，常安觉得累坏了，也无心再逛下去了，于是迈步跨上了扶梯，一路往下。 那天回到家，常安就瘫倒在了沙发里，一动不动。直到窗外天色渐暗，她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浴室放了个水，钻了进去。 水光氤氲着热气，缱绻着上升，让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散去了一身的疲惫。大约泡了一个小时的热水澡，常安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精神大好。 刚从浴室出来，常安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的声音。 不过，声音好像是从对门那边传来的。眼下正值饭点，有谁会来找顾黎？ 常安匆匆擦了擦头发，打开了房门。门一开，就看到季李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木子哥，怎么了？” 常安见季李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心头微动。 “六合山埋尸案告破，我正在做最后的结案报告，但在整理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警员在李浩宿舍搜寻时，发现了这些。” 季李打开手中的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递给常安。 常安接过，是几张现场取证的照片，眉心渐渐蹙紧，她震惊：“血色数字？英文字母？” 季李点头，“是，不知道这些和案件有什么关联，所以我马上就过来找顾教授了。” 这时，门被打开，顾黎就站在门里面，穿着一身睡衣，稍显慵懒。 “怎么了？”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季李蹙着剑眉，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在搜查时，在李浩床铺的墙角边缘，较为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血色数字，还夹杂着英文字母。 据查，相同的数字和字母，也曾出现在他的日记本里，而且重复多次出现。不知道这些与那件案子有什么关联。” 顾黎接过一看，沉思不语，血色数字串，看起来似乎很凌乱，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650e124ef1c7a98ac769f6bc7a1b01d4b1c72b6719debd01c7。” 的确，这些数字以及英文字母夹杂在一起，很乱，很杂，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他还有什么发现？”顾黎问。 季李又将一份照片拿了出来，递给顾黎，“还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标志性记号，看起来有些像X。” 顾黎接过，扫视一眼后又问：“在哪儿发现的？” “几本催眠书籍里，李浩还对书中内容做过大量批注。每本书的最后都会有一个这样的标志。” “好，知道了。”顾黎将东西递还给季李，淡淡一句：“这血色数字串或许是什么密码，多次反复出现，是在提示些什么。 将它交给市里密码专家进行破译吧，有结果后，通知我。还有，给我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和李浩谈谈，只有深入了解他的内心，我才能从中得知关于血色数字传递的信息到底是什么。” “好。” 然而…… 顾黎刚赶到公安局，看守所的警员就传来消息，李浩在监狱中自杀，一个劲的撞铁墙，想以此了结自己的生命。 看守所的人赶到时，他已倒地不起，奄奄一息，虽没危及生命，但伤及颅骨，眼下还处于昏迷状态，什么时候会醒，醒来会是什么样子，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李浩的罪孽，以及那些神秘的血色数字，因为他的昏迷而陷入了无尽沉睡，让一切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状态…… 常安望向一脸阴沉的顾黎，问：“那……我们现在该去做些什么？” 顾黎没转过头看她，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像是在沉思，最后从他的薄唇中吐出了一个字：“等。” 也是，眼下除了等李浩醒过来，等专家将密码破译，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公安局，准备回家。 刚踏出警局大门，就看见赵简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冲他们挥手打招呼。 常安笑着走近：“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一份尸检报告。恰巧看见你们都在，所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赵简笑容和煦地答。 “等我们？”常安有些惊讶，“是有什么事情？” “吃个饭，庆祝庆祝。” “吃饭？庆祝？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常安疑惑。 赵简笑笑，“今天是顾黎生日。” 大神生日？常安暗自思忖，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她和赵简说话时，顾黎就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脸色还有些阴沉，估计是没能和李浩谈上话而不高兴呢。 但抛开他那张阴沉沉的脸不说，一身纯黑西装，笔挺如刀裁，颀长的身形，精致的五官轮廓，英俊而有气质，站在熙攘的马路边，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赵简瞟了一眼顾黎，视线最后落在常安身上，笑着问：“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 “没呢。”常安如实答。 今天跑了一天，累的不行，哪还有心思做饭呢，再后来，季李就找上了门，也就没顾得上吃饭这件事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腔的顾黎说话了：“走了。” 赵简和常安同时侧目，就看到他迈着大长腿，往赵简的车边走去。那个背影看起来很挺拔，却也带着孤寂。 三人钻进车里，一路而去，最终在一家面馆门口停下。 常安望了一眼那个面馆的名字，似乎有些特别，叫做以家之名。他家的生意很不错，大堂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放眼望去，基本是座无虚席。 三人朝里面走去，一个老爷爷从后厨走了出来，当他看到顾黎时，笑着说：“来了啊？位置都给你留着呢。” 顾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轻车熟路的钻进了一个小包间。 三人落座，那个老爷爷拿着菜单走进来，笑容和煦道：“最近好久没来了，你们要点什么？” 赵简答：“还是老样子。” 老爷爷看了一眼常安，笑容愈发灿烂，“这位姑娘呢？我见你头一次来。” “和……和他们一样吧。” 常安虽然并不知道赵简口中所说的“老样子”到底是什么，但也懒得选了，能入顾黎口的东西，肯定不会差，毕竟……他很挑剔。 在等待的过程中，赵简和常安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在聊天过程中，常安大致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了解到，如果顾黎人在Y市，那每一年生日他都会来这个面馆，吃上一碗阳春面。从小到大，年年如此。 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上这儿来坐坐，一坐就坐一整天。不过听那位老爷爷的说辞，顾黎最近应该是都没来过，那就意味着，他的心情不错吧。常安这样想着。 顾黎就坐在一旁，任由二人闲扯，并没搭腔。后来，他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趁着这个间隙，常安才敢偷偷问赵简：“为什么过生日他喜欢来这儿？” “或许是因为伯母吧。我记得，小时候他过生日的时候，他妈妈就会给他做上一碗阳春面，算是给他庆生。他每次来，都点阳春面，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其实，起初我也不解，他为什么会喜欢来这儿，有一回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简短的回答了几个字，他说：‘这里有她的味道。’” 常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赵简的三言两语，听起来有些悲伤，让常安觉得心口闷闷的。 有她的味道……是因为这儿做的面，与他妈妈做的味道相似吗？他……是在怀念吧？ 第六十九章 挑礼物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等他回来时，常安收拾起那些小情绪，冲着他笑了笑。 这时，耳边响起那位老爷爷的声音：“面来咯……” 满满三碗阳春面，分量很大，用料也很足，光看卖相就很不错，鼻尖轻嗅，也是香味扑鼻，还没开吃，常安就知道它的味道肯定不会差。 顾黎端过其中一碗，他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很斯文，很优雅，也很专注。 吃面的时候，包间里一度陷入沉默，三个人自顾自吃着。 常安偶尔会抬起头，看他一眼。不过，他神思专注，并没有注意到，依旧维持着他很优雅的吃相，一口接着一口。 常安吃饱了，碗里却还剩了好多，虽然觉得浪费，但也是实在吃不下了。百无聊赖之际，她又一次欣赏起顾黎的美色。 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时，他早已经吃完了，而且碗都空了。常安惊讶他的食量，因为她撇过头看了一眼赵简的那一碗面，他的碗里还剩着不少，再看看自己的。 如此对比，常安肯定了一件事，大神真的很能吃。 在吃过面后，赵简接到所里电话，让他回去开一个视频会议，于是，他只有匆匆离开了，剩下常安和顾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他不说话，常安也不敢打扰，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我们走吧。” “好。” 二人走出面馆，那时天已黑尽，头顶一轮圆月高挂，周围点缀着几缕星光，远处车水马龙，霓虹闪耀，这样的夜色很美。 常安抬起头，望向那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散着柔光，常安想起，今天已过了十五，可月亮却好像愈发圆了些。 她微微一笑，似乎了然了什么，怪不得老一辈的人都喜欢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二人走在面馆外的马路边，抬眸望去，常安就能看到不远处他们住的那幢公寓楼，直线距离并不远，而且眼下月色正好，于是常安提议：“走回去？” 顾黎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否是二人都放缓了步调，两个人走的很慢，原本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家的路程，愣是走了半个小时都还没到。 常安倒也不是故意放慢脚步的，她只是想着，今天是他的生日，应该送一份礼物给他，算是对他的祝福。 可是……送什么好呢？大神似乎什么都不缺，而且一路走来，她也没看到什么能吸引住她的东西。连她都看不入，依着大神的性子，估计会嫌弃到死吧…… 直到经过一家男装店门口，常安的目光被橱窗里的一身风衣吸引了目光，她缓缓停下脚步，驻足欣赏。 她开始幻想，大神如果穿上这么一身，估计很好看吧？ 顾黎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常安并没有跟上来，于是转过身，就看到常安正站在一家男装店的门口，然后听见常安喊他：“大神，快过来。” 顾黎在原地顿了几秒钟，才缓缓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服装店的其中一个导购小姐笑着迎了上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麻烦帮我拿一下那款风衣。”常安指了指橱窗方向，对导购员说。 “好的，请稍等。”说完，导购转身进了仓库。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橱窗里同款的风衣，她笑着递给常安：“这位小姐，你要的风衣。” “谢谢。”常安接过，礼貌性道了谢。 然后，常安冲顾黎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他脸上带着迟疑，问：“做什么？” “帮我试试，拜托拜托。” 常安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和他说，而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推着顾黎进了更衣室，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常安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试衣间的门被打开，顾黎从里面出来，常安看呆。隐约中，她听到周围传来的夸赞声：“好帅啊……真是太帅了……” 是的，眼前的他，的确很帅。当然，以往他也很帅，两相对比，各有优点。 往日他穿着一身西装，很正式，也很严肃，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而眼下，一袭长衫风衣加身，多了几分闲适，不再那么一板一眼，自然也更让人觉得亲近。 “你是在帮我挑衣服？”顾黎在常安面前站定，眸光注视着她，低声询问。 “才……才不是，我是准备送人的。”常安怕他笑话，于是扯谎。 “那为什么叫我过来试？” “你和他的身形差不多。” 闻言，顾黎原本稍显柔和的脸，一下子沉了，默不作声走进了试衣间。 导购小姐笑着走到常安身边，由衷夸赞：“小姐的眼光很好哦，你男朋穿这身风衣真的好帅哦~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不……不是……” 常安刚想解释两个人的关系，就又听见导购小姐说：“这款风衣的面料很好，版型也超级赞的，现在国庆期间下单还有活动呢，很实惠的呢……” 呃……算了，常安也懒得解释了，只是她有些纳闷，最近怎么总是有人觉得他俩是一对呢？ 常安无奈一笑，问：“多少钱？” “打完折是1380。” “好……好吧……帮我包起来吧。” 说实话，1380还是打完折后的价格，常安其实觉得挺贵的，但看着顾黎穿起来确实很好看，而且，今天还是他生日，于是，她咬着牙买了。 当顾黎出来时，导购又在一旁说：“这位先生还可以挑挑领带，搭配你穿的西装也不错哦。” 原本顾黎对这些也不感兴趣，眼下不知怎么的，居然顺着导购的指引停在了配饰区。 他淡淡开口：“你帮我挑。” 这个你是谁，自然不用说。 常安挑了一条颜色稍微鲜艳的一点的领带，在他胸前比了比。想着他平时穿的衣服都太过于死气沉沉，搭配一条亮色系的领带，应该会鲜活很多。只是随手那么一比，都是好看的。 果然，好看的人怎么穿都好看，怎么搭都完美。 “喜欢的话，可以试戴一下哦，效果会更好呢。”导购员插了一句话进来。 常安将她挑中的领带递给他，可他愣是没接，而是对她说：“你帮我。” “啊？” 常安迟疑片刻，然后靠近他，微微点起脚尖，为他打起领带。两个人贴的很近，常安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鼻息的温度。 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痒痒的，热热的，让她脸上不自觉泛红。依稀还听见店员在一旁嬉笑，和她们时不时投来的奇异目光。 常安手法笨拙地为他系着领带，有些羞窘不安，当迎上他的视线时，下意识地退避躲闪。 “呼……好……好了……”一打完领带，常安就快速逃离了他的身边。 “先生，这条领带很衬你哦，一起带走吧？” 导购果然很会卖东西，这小嘴真甜。 顾黎站在镜子前照了照，似乎很满意，笑着点头。 当踏出店门时，夜色已深，有些微凉，二人匆匆往公寓走去。 在顾黎进门前，常安将一直拽在手中的袋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然后，落荒而逃，徒留顾黎愣在原地。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里面放着的就是那件风衣，让他清冷的眉眼里慢慢浮现出笑意。 第七十章 炫耀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第二天一早，顾黎去找了一趟赵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家纺城买的床垫送过来了。 昨天在填写地址时，因为常安并不知道赵简的住所，所以当时只留了顾黎的，以至于两个床垫都送到了他那儿。 于是，他就和赵简通了电话，准备和搬运工人一道去他家，把床垫给他送去，顺便将昨天在商场里买的那些东西带给他。 其实，原本也不用那么麻烦的，顾黎只要将地址和搬运工人说清楚，让他们一并送过去就好了，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可他还是亲自去了，这与他平时所说的“工作效率”，“不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之类的理论相悖。 以至于赵简在接到他的电话时，一度以为他听错了，反复确认了几遍。 而当顾黎真切站在他家门口时，他表现的也很惊讶，脱口而出：“你这是转性了？” 当然，这样的话一出口，自然是得到了顾黎极其“友好”的回应，赏了赵简一个大大的白眼。 赵简笑笑，眸光不经意间扫过顾黎的脸，最终被他领口那一抹亮色吸引了目光。他又是一怔，“你……昨天我走了以后，你受什么刺激了？” 不怪赵简这么问他，因为今天的他实在是有些奇怪。且不说早早地跑到他家来，亲自给他送床垫。单单是顾黎的穿衣风格，就已经令人震惊不已了。 虽然他还是穿着一身纯黑西装，里面也亘古不变地搭配着白衬衫，但垂在胸口的领带却换了颜色，不再是深沉的灰色系，而是鲜活的亮色。 以前，赵简也曾向他吐槽过他的穿着，一天天都是西装套，搭配白衬衫，连领带都是深色系的，太过正式严肃，深沉又显疏离。 打开他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一排同款，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穿衣服的风格，赵简都该以为他只有一套像样的服装可以穿呢。 赵简也曾建议过他，让他换一种风格，或者是尝试一些亮色，可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可现在，他却自己换上了，就这一举动，也足够让赵简瞠目咋舌了。 他望着顾黎，脸上打满了问号。为什么突然转性了，连行为习惯都改变了？除了猜测他受到了刺激之外，赵简是真的想不到其他更具说服力的理由了。 “什么？”顾黎剑眉轻挑，似乎并没理解赵简的话的意思。 赵简指了指他胸口的领带，说：“怎么突然就转换了风格？” 顾黎眼底含笑，整理了一下领带的位置，将它归正，笑问：“还不错吧？” 顾黎答非所问，再加之他的反应，让赵简又愣住了，难得他脸上会出现笑意，往日里，都是一脸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眼下，他却笑了，眼底还隐隐带着几分得意。虽然赵简也不懂，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怔愣了几秒后，他才点了点头，唇齿微启：“是还不错。” “常安给我挑的。” 他说话时，赵简望了他一眼，只见他深幽澄澈的眸中，笑意渐浓。 赵简似乎了然了，原来……他并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而是……因为爱情。 一大早，他都还没吃早餐，眼下却因为顾黎的三言两语顿时有了饱腹感，他笑笑，已然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最后，赵简拍了拍顾黎的肩膀，颇有意味地说了句：“常安的眼光不错。” “这位先生，床垫放哪儿？”搬运工人在这时插了一句进来。 “哦，那儿。”赵简伸手指了指他的房间。 在搬运工走之前，将余下的其他东西也悉数拎了上来，赵简礼貌性和他们道了谢，给了他们一笔不错的小费，算作帮他搬东西的报酬。 搬运工人接过，满怀欣喜地离开了。 “叮——” 烤箱里的面包好了，赵简将它拿了出来，又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只是动了动唇，没抬眸，漫不经心地问：“吃过早餐了没？” 顾黎如实答：“还没。” “那坐下一起吃点？”赵简邀请他。 “好。”也是难得，顾黎答应得爽快。 “不过，事先说好啊，我这儿没有现磨咖啡，也没有你要吃的三明治，只有简单的面包牛奶。” 赵简知道顾黎他很挑剔，咖啡只喝现磨的，早餐只吃三明治，所以为防止他事后嫌弃，赵简只得先给他说明白了。 “没事。” “那就行。” 难得他会将就，赵简又拿出一个杯子，为他倒上了一杯牛奶，将面包和果酱端了上来。 顾黎在餐桌前落座，将一个袋子放置在一旁的空座位上，用湿纸巾擦了擦手，随意拿起一片面包，抹上果酱，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赵简的视线淡淡扫过那个袋子，顾黎从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他的手里拎着什么东西，跟个宝贝似的，一刻都没放下来过，不由让他好奇不已。 等吃的差不多时，赵简问他，“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呢？” 顾黎不答，只是将袋子拿了起来，递到他的面前。 赵简擦了擦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件驼色的长款风衣，款式别致，既休闲又不失设计感，面料也还不错，摸上去软软的，挺舒服的。 赵简还以为是他为自己买的，好一阵感动，莫名觉得心口暖暖的。或许就是因为他从不曾做过这种事，所以感动更是加倍增长，就差泪流满面了。 他伸手，将衣服放置身前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挺适合自己的，暗自感慨：他懂我。 正准备起身去试试，却被顾黎制止了。他说：“不好意思，这件衣服是我的。” 赵简顿住：“不是你给我买的？” 顾黎摇头，很自然地答：“这是常安送我的生日礼物。” “那你给我做什么？” “就是给你看看。”顾黎回答得理直气壮。 赵简大囧，感情他瞎感动了半天，还以为顾黎开窍了，眼下一看，显然是他想太多！他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脸上写满了无奈，但倒也不至于和顾黎生气。 不过，顾黎的话一说出口，赵简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以至于连空气都陷入了沉默。 终于，赵简明白了过来，原来他的一切反常表现，只是来向他炫耀的。炫耀常安给他选的领带，还有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赵简不由在心底感慨：爱情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能够让一个IQ200的高智商生物，变了个样子。 虽然看着他有所改变，不再死气沉沉的，这是一件好事，赵简也很开心，但跑到他眼前来虐他这实在是不太好吧？赵简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第七十一章 你来我往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过了好一会儿，赵简才像是缓了过来，对顾黎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二人钻进了车里，一路平稳，但在到达公寓之前，赵简就先将车停了下来。 顾黎瞟了一眼窗外，不解地问：“怎么停了？” 原来也是有天才不懂的东西，赵简微微一笑：“去买点东西，给常安带去，算是谢她帮忙挑那么多好东西了。” “需要这么麻烦？” “礼尚往来，人之常情，你懂吗？” 话落，赵简下了车，但顾黎却没有挪动他的位置，看样子，他还是没懂赵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于是他弯下身子，冲车里喊道：“你不打算感谢她吗？” “她是我助理，处理我的日常琐事，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赵简无语，这个回答果然是经典顾式答案，简直标准的无可救药。 他无奈扶额，最终还是报之一笑：“那你生日，人家还送了你礼物呢，这总不是她应该做的事了吧？你就不准备表示表示？” 顾黎沉吟片刻，做思考状，而后答：“那就将合同修改一下，将劳动报酬改为双倍。” “……” 简直是朽木难雕，赵简在那一刻彻底崩溃，顾黎真的是又一次体现了他的低情商。 赵简深吸一口气，然后说：“你还是送她一份小礼物吧，哪有回赠钱的？冷冰冰的，还没人情味。” 说实话，赵简和常安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在短暂的相处中，他也能知道常安并不是一个只看重金钱的人。 对待朋友，她是真心实意的，直接送钱，怕她是会拒绝这样的馈赠，所以送小礼物，再好不过，也能拉进彼此的距离，更增进感情也说不准。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 顾黎依旧坐在车里，岿然不动，赵简都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没懂其中深意。 “顾黎！我不是你老妈子！”赵简低吼，“要选礼物，自己去挑。” “为什么？” “自己挑，才更能表现你的心意，你懂了吗？” “好吧。” 终于，在赵简坚持不懈的劝说下，顾黎下了车，于是，二人一道走进商场。 赵简逛了一会儿，小女生喜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确定选什么好，就让导购给他推荐。 在导购选出了几件不错的礼物后，他又从中挑选了一个精致的摆件，他觉得常安会喜欢。于是就让店员帮忙包装起来，说是要送人。 赵简在选完礼物后，见顾黎还是两手空空，就问他：“你想好要送什么了吗？” 顾黎摇头。 也不怪他，就连赵简自己在挑礼物时都犯难，更何况是他这个榆木疙瘩了。 “想想她喜欢什么？或者是她曾说过的她想要买却还没买的？”赵简开始帮他出主意。 顾黎还真的认真地想了几秒钟，最后微笑着告诉他：“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什么？” 赵简有些好奇，顾黎会想到送什么好东西呢？ 顾黎抿唇一笑，但并未告诉他答案，而是自顾自迈着步子，往商场二楼走去。 整个二楼是数码电子产品专区，他站在电梯口扫了一眼区域位置图，最终走进了一家手机店。 赵简跟过去，“买手机？” 顾黎点头，好像常安的手机在前几天就被韩燊砸坏了，后来又受了伤，也没时间去换新的手机。 昨天常安和季李站在走廊上谈话时，他似乎有听到常安说起过这件事，那眼下送手机，算是送对了吧？ 赵简原本想帮着他参谋参谋，无奈同事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就和顾黎说了两句，转身出了手机店。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导购走过来，热情的问。 顾黎没理人家，自顾自在柜台前挑选，最终视线停留在柜台的某个位置。 导购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笑着和他介绍：“先生很有眼光哦，这款是我们刚推出的新产品。 HPPO-A520系列情侣手机，是眼下综合评分最高的一款手机哦，不论是外观，性价比，还是实用性，都是无可挑剔的……” “帮我装起来。” 还不等导购滔滔不绝地介绍完这款手机的性能、产品参数以及它的优点，顾黎就打断了她。 “好的先生。”导购笑着回答，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先生是要买男款，还是女款？” “女款。”顾黎答。 “先生很贴心哦，是准备送女朋友嘛？” “……” 见顾黎不答，导购又继续说：“这个款是情侣款，来购机的人中大多都是两款一起买的，女款给女朋友用，男款自己用。 A520心动系列，两个人用同样款型的手机，走出去别人就会知道，你们是情侣啦……” “都装起来吧。” “好的，先生。”导购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包装好后，导购将手机递给他，在他离开时很热情地道别：“欢迎下次光临。” 等顾黎从手机店出来，赵简也刚好打完电话，二人坐上电梯下楼，没多久，就到了公寓楼下。 “叮咚——” 门铃响了。 那时已是中午，常安正在厨房里做菜，她听到声音，匆匆关了火，开了房门。 门外面站了两个清朗俊逸的帅哥，常安呆住，愣了几秒后，请他们进了门，招呼着他们坐下。 “常安，谢谢你，你挑的那些东西真的超级好用。”赵简一进门，就开始对着常安一顿猛夸。 这与顾黎的冷言冷语不同，但显然常安更受用这一套。虽然赵简说的那些话中，也不乏有夸张的成分，但胜在真诚，让常安听了很开心。毕竟，懂得欣赏她的眼光，很重要。 与赵简闲聊了一阵后，常安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还盛情邀请了他留下吃饭，也算是对他回赠礼物表示感谢。 “常安，你的手艺真的很好啊。这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席间，赵简又是对常安的厨艺赞不绝口。 果然，和会说话的人在一起聊天，就是比较身心愉悦。 常安咧着嘴：“那就多吃点。” 饭后，赵简就去尸检所了，他匆匆和常安道别，顾黎也就准备回自己那儿，在走之前，将他挑选的礼物递给她。 常安怔住，“这是？” 顾黎不答，徒留她一人呆在原地，望着那一道颀长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眸中。 常安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一部新手机。她走过去，叩开他的门。 他就站在门内，一双美目注视着她，“有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常安将手机递还回去，可他愣是没接。 “东西我送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如果你不需要，出门左拐，那里有垃圾桶。” “呃……” 现在有钱人都这样的吗？常安眼下有些进退两难。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过来帮忙。” “好。” 第七十二章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走进去，在客厅站定，疑声问：“需要我干些什么？” “帮我把家里重新布置一下。”顾黎指了指昨天买的那些东西，一本正经地说。 “哦。” 常安似乎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一刻没耽搁，迅速进入状态，转头忙碌起来。她将绿植搬到了阳台，整整齐齐摆好。 又将原本灰黑色系的帘子取下来，替换成昨天买的亮色系窗帘，用沙发套把沙发原色掩盖住。 “这个摆件放哪儿？”常安在整理一些小物件时问他。 “随你。” 得到的是他无所谓的回答。 “这个抱枕给你放在卧室？” “嗯。” “这个……”常安拿着纸镇毛笔和宣纸继续问。 只是还不等她说完，顾黎就打断她：“放书房桌子上就好。” 几番折腾，终于把他家布置好了。常安深吐了口气，扫视一周，脸上带着笑意。她又绕着客厅转了一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眸底带着几分赞赏之色。 她看着原本清冷死寂的房间，大变了样子，在经过她手之后，多了几分温度，明亮又鲜活。眼下，这个房间终于可以被称之为家了。 常安颇为自豪，笑着趴在书房门口，冲里面喊道：“都收拾好了。” 顾黎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出书房的门，眸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视线最终停留在茶几上的那捧淡色的鲜花上，那束花插在一个黑色瓷瓶中，摇曳生姿，开得灿烂。 他迈步走近，鼻尖掠过一阵清淡的香气，有些沁人。 午后的阳光正好，暖阳透过窗，照进他的眸中，让他原本幽暗的双瞳，多了几分色彩，他再一次感受到久违的温度，暖暖的，让他有些贪恋。 “呼——好累啊……” 在他愣神的时间里，耳边响起常安的声音，他撇过头望向她，只见她懒懒的瘫在沙发上，一脸疲惫。 也是，偌大的房，都是常安一个人在布置，顾黎就只是坐在书房里，看看书，再指挥指挥她。 所有的活，都让常安干了，怎么会不累呢？眼下，她只想躺在那儿，好好休息休息。 慢慢的，慢慢的，眼角余光里出现了他的影子，一点点放大，然后就看到他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他试着和常安一样，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常安侧过头，瞟了他一眼，线条分明的轮廓勾勒出一张清俊的脸，他的视线就停在天花板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 常安便不再管他，微调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起来舒服一些，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稍事休息。 “常安，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耳畔响起他清冽的声音，让常安猛然睁眼，转头望向他。落入眸中的，依旧是他俊逸的侧脸，还保持着之前那个姿势。 常安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想来也是，大神怎么会和她说这样的话呢？于是，她回转过头，准备起身回家。 不过，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她先感受到了轻微震感，紧接着，顾黎已经移至她的身边。 等她反应过来，顾黎已经坐了起来，单手撑着脑袋，手肘靠在沙发椅背上，俯身望着她。 常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愣愣杵在原位置，没有动弹。此刻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她心口乱跑乱撞，心脏骤停了一秒。 他离她是那样的近，常安的眸中全是他英俊的脸庞，薄唇轻抿，眉目专注。 暖阳的柔光洒在他的发间，在他的眉眼倾落，越发显得他那双澄澈的眼，灵动漂亮。 “你在干什么？”常安睁着她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嘴里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顾黎不答，还是专注地望着她。 常安发现，此刻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浅浅的、却又璀璨的笑意，让她呆住。 就当她迷失在他那双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眉目中，耳边又一次响起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常安，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他温热的呼吸，随着他说话的频率落在她的耳边，让她微红了脸，这才让她确定，刚才她听到的，并不是错觉。 她的脑袋一下子懵了，好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动了动唇瓣，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见常安没有反应，他又一次开口，薄唇轻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明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语气里却是倨傲的，高冷的，像是一种命令。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 耳边回旋着他说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低沉悦耳。如同山间那潺潺的清泉，婉转动听。又像是夏日里的一阵清风，轻抚过她的耳际，清凉惬意。 常安心口的弦被拨动，鼻尖散落着他的气息，是那么的真实，又让人无法抗拒。 “为什么不回答？” 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将常安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她猛地推开他，留下一句“对不起”，拔足落跑。 她钻进自己的家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她的背脊抵在门上，心口的小鹿还在扑通扑通地乱撞。 她的心乱了，乱的彻底，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她只能逃跑。 而另一头，顾黎坐在沙发上，望着敞开的大门，脸上是茫然的，是匪夷所思的。 他不懂，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是她不愿吗？否则为什么要落荒而逃？可他明明那么优秀。 他的自信不让他承认，第一次那么诚挚的邀请居然被拒绝了。 所以……他打了个电话给赵简，问他：“她的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什么？”赵简被他无厘头的话弄得有些发懵。 “我告诉她，让她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为什么她留下一句‘对不起’，就跑了？” 说实话，到现在，此时此刻，他都还没想明白，那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 他在等答案，可赵简回复他的，是清脆爽朗的笑声。 “你笑什么？”顾黎问他。 “咳咳咳……”赵简努力克制住他的笑意，让他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他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说：“哪有第一次表白，上来就让人家姑娘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的啊？也就只有你能干出这件事情来了。 正经人家的姑娘，听到这一句，不打你就算好了，你还妄想人家答应？常安肯定是被你吓坏了，所以才跑了。” “……” 顾黎不答，沉思片刻后，好像觉得是有那么几分道理，或许是他草率了，失误，纯粹是失误。 第七十三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大神肯定是在和她开玩笑吧？常安这么暗示自己，毕竟他足够优秀，也足够挑剔，显然是没可能喜欢上她的。 可虽然这么想，她的思绪依旧纷乱至极。她转身进了浴室，躺进了浴缸里，舀了一捧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灯光直射下来，让盈盈水波泛起点点微光，漾起层层涟漪。 脑子里又慢慢浮出他那张清俊又倨傲的脸，耳边还会响起那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像是设置好了重复播放模式，久久环绕于耳。 在她躺上床时，心绪还是在拨动着，直到月色渐浓，睡意才缓缓由浅入深。她终于有了些许困倦，缓缓阖上了眼，而梦中环绕着的，依旧是顾黎的影子。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扰了常安的清梦。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里坐起，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常安，有新案子！”季李说话时，还有些微喘，顿了几秒种后再次开口，声音稍显凝重：“城西开发区正在修建的新楼盘上发现一名死者，具体情况等你们来了再说。” 常安的睡意随着季李的三言两语消散了，挂下电话后，她走出了房门，又迅速拨通了顾黎的电话。 事态紧急，眼下她可没心思想东想西了。 夜下寂静，手机铃声更显清脆，它正有节奏地在对门响起，常安快步走近，敲了敲顾黎家的大门，但是无人回应。 就在这时，常安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给他布置房间时，他曾给她留了一把备用钥匙。常安匆匆跑回家，拿起钥匙，又再折返回来。 当她听到门锁响动，缓缓推开大门，借着手机的微光，来到他的卧房门口，门被打开，他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子黑黢黢的，常安借着手机的亮光，隐约能看到床的大致轮廓，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她摸索着开了灯，一室光亮，可顾黎还是没有醒转。常安只得走过去，轻声唤他。 此时的顾黎就穿着一身睡袍，睡意安然。 他睡觉的样子倒是很老实，整个人笔直地躺在床上，双手半曲着叠放于胸前，少了平日里那种严肃高冷的感觉，多了几分柔和和乖巧。 常安推了推他的手肘，“顾黎？” 他依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她再次唤他，还是没有反应。 常安急了，伸手在顾黎脸上轻轻拍了几下，试图将他唤醒。 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眉心微皱。 常安以为他要醒了，脸上渐渐露出几分笑意。只是，顾黎依旧闭着眼，修长的指尖轻抬，就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腕，“乖，别闹。” 那一声“别闹”虽带着几分倦意，但却温柔酥骨，格外动听。他是在对谁说？明明这所房子除了他以外，就没别人了…… 常安一怔，指节分明的手掌却已将她的纤纤玉指送到唇边，温热的唇在她的指尖落下一吻，很轻很柔。 那温润的触感，以及他的气息在常安指尖弥散，酥酥的，痒痒的，骤然从指尖席卷全身。 她的身子一僵，手在他掌心胡乱动作，想从他宽厚的手掌中抽离出来。可她越想抽离，似乎那只手掌就攥得越紧。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的动作吵醒了，他的睫毛轻颤，那双漆黑深邃的眸缓缓睁了开来。 他的身子依然没有动弹，眼神却慢慢恢复了清澈，他低哑地开口，缓缓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后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还不等常安开口，又继续说：“是想清楚了？要搬过来？” “……” 常安原本着急新案子，都忘了这茬，眼下被他一提，可不就记起来了！不过只是微怔一秒，她就恢复了理智，浅声开口：“才不是。” 谁会想半夜搬过来？那是得多急不可耐？常安有些佩服他的脑回路，天才的脑子里装的东西，果然和一般人不同。 “那是因为什么？”顾黎从床里坐起来，望着她问。 常安感到手间一松，迅速将手背过身后，指尖还在发烫，她抿了抿唇，连忙道：“有新案子，似乎还有些棘手。” “哦……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常安听他的这个语气，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 不过，她也没空多想，在通知完他后，就快速回了趟家，换下了一身睡衣。当二人穿戴整齐以后，匆匆下了楼。 那时，赵简的车就停在楼下，估计是在等他们。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快上车。” 坐上车后，常安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季李的电话，让我过去验尸。去那儿恰巧要经过你们公寓，所以我给顾黎打了个电话，知道你们还没走，就在楼下等你们一起过去。”赵简简明回答。 “哦~”常安点头。 就这样，三人急冲冲赶到了案发现场。 那是一座新开的楼盘，还在建造中，案发现场就在这座建筑的天台上。还未走近，远远地就瞧见一个女人被悬挂在半空中。 她的上半身靠在天台边缘处，香肩半露，双腿则是被绳索缠绕，左右分开，绳索的另一头在天台的某处系紧固定。 半身包臀的裙子被半撩起，内裤被褪至膝盖处……那个姿势，像是有人在这处天台上，对她进行了猥、亵。 赵简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根据尸斑形成的情况，大致推断被害人死亡时间在晚上21:00-22:00左右，年龄在25岁上下。 死者面部肿胀唇色发紫，眼部充血，脖颈处有明显勒痕，不难判断，受害者是死于机械性窒息，致命伤是颈间勒痕。 不排除凶手将受害者强、暴后，再用绳索将被害人活活勒死的可能性。 他又在天台的围栏上发现了部分皮肤组织，经检测是属于死者的。而受害人胸前的擦痕，与栏杆处的纹路相吻合。 只是……死者下、体有明显被侵犯过的痕迹，却没有在她体内找到残留的ji g液。 现场除了尸体“提供”的那些显而易见的线索以外，就没有提取到其他任何有效的证据或是线索了。 没有指纹，没有除受害人以外的皮屑组织，现场也没有留下脚印，就算受害者生前被性、侵过，也无从找到有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再加上，这栋建筑是新葺楼盘，监控也还没来得及装上。 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案件的难度，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完全没有能够追查下去的线索，除了找寻死者的身份，其他无从入手…… 第七十四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望了顾黎一眼，此时他的剑眉紧蹙，面色冷峻，瞧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她靠近死者身边，伸手拨开了对方凌乱的长发，露出一张艳丽的脸，不得不说，她的五官比例堪称完美。 即使她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面色微紫，面部也稍显狰狞痛苦，但即使是这样，也影响不了多少她的颜值，可想而知她是有多精致美丽。 可好端端的一个美女，眼下却被奸、杀了，是因为见色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常安渐渐蹙起她的细眉，一脸肃然。 顾黎站在不远处，望了一眼常安，最后将视线落在死者身上。 季李走了过来，但他的眸光锁视着受害人，敏锐地捕捉着细微的线索，并没有分给季李一眼，最后淡淡开口：“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死者名叫周薇薇，年龄25岁，是一名行政职员，在对面那幢楼里工作。其余情况，要等询问过她的家人以及同事后，才能给出准确答案。”季李如是道。 案发现场仔细搜查了一遍以后，天已大亮，众人兵分两路，一队去周薇薇的家中走访，另一队去她生前所在的办公楼里寻找线索。 中午时分，众人在警队门口集合，季李将收集到的资料汇总整合。 一行人进了会议室，季李站在最前端，将整理完的资料展示在荧幕上。不得不说，他的能力很强，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把所有的资料记录在案了，总结归整的也很出色。 他一面将资料展示出来，一面左以解说—— “死者周薇薇，Y市锦城人，入职于市金融中心，在行政处工作，工资不高，常年独居，与父母或是同事，相处都不算融洽。 临死那天，还与同事发生过口角，言辞激烈，期间还有推搡，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与她起过争执的那人，还曾扬言，让她等着，总有一天要弄死她。这句话在场许多人都听到了。” 在季李停顿的间隙，常安插了句话：“那个同事是男的？” “是。那名男同事名叫吴凯，以前追求过她，但死者并没有同意，还出言侮辱过他。 因此，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直到昨天矛盾加深，才有吴凯威胁她的那番说辞。”季李简明回答。 一个警员在听完季李的回答后，给出了他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是吴凯求爱被拒，心怀怨恨，昨天二人又激化了矛盾，他情绪不稳，冲动下找到死者，进行猥、亵后又将其残忍杀害？” “激情犯罪？”另一个警队同事搭腔道。 那名警员点头。 激情犯罪，顾名思义是罪犯在强烈的激情推动下实施的暴发性、冲动性犯罪行为。眼下根据季李的叙述，倒不是没这种可能性。 只是下一刻，就被季李否定了，他摇摇头，“据查，昨夜吴凯与几名好友相约在他家中看世界杯比赛，众人喝酒畅聊，直至凌晨2点才散场，这样的话，他就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万一他让他朋友作伪证，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和疑虑。 “好，这个我会纳入考虑范围。”季李点了点头，又继续说：“根据调查，我们还发现，死者的私生活混乱，经常出入酒吧、ktv以及高档会所，多处高级酒店都留有她的开房记录。 而案发当晚，她曾出入勿忘我酒吧。根据酒吧监控显示，事发当晚八点，她只身走进酒吧，径直来到吧台，一人独饮，从画面中看，并无异常反应。 而从她进门到坐下，主动上来搭讪的人，就有十五个。其中，不乏有对她动手动脚的，但多数都被她骂走了。 与被害人举止亲昵的、她也并不排斥的，前后一共有三人，分别是贾鑫，沈成，以及储时。 经调查后发现，这三名男子都是知名企业高管，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出手比较阔绰。 死者曾先后与他们相聊甚欢，但先前两位上来和她闲聊时，没多久就接到了家中打来的电话，然后给她留下了一个名片，就匆匆离开了。 死者与最后上来搭讪的那名叫储时的男子聊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据储时说，他们整个聊天的过程都很愉快。 后来，他有提议去附近的紫荆酒店。干些什么，自然不用说了，都是成年人，应该都懂的。 而死者当时也没有拒绝，笑着答应了。二人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她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匆匆走了。 那几名与她搭讪的男人，我也有去做过笔录，他们的说辞并无破绽。所以，眼下并不能够确定谁是凶手……” 当季李详细讲述完后，目光投向顾黎，此时的他正转动着手中的钢笔，作沉思状。他的神情很专注，深邃的眸闪着微光。 修长的指节灵活转动，钢笔就在他的指间不停变换着方向，速度很快，让人眼花缭乱。 过了许久，他才变换了一个姿势。“咚”的一声，顾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停下了指间动作，笔落，大家正翘首以盼他的回答。 但顾黎没开腔，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荧幕，又沉声片刻，不疾不徐拿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口茶后，才缓声开口：“你怎么看？” 你？大神说的是谁？常安抬头，正巧对上顾黎的目光，此时他的眸光正直落落的停在她的身上。 从他的眼神里，常安了然，这个“你”是谁，自不用多说了。 而他的目光清冷，眼神依旧深邃，让人捉摸不透，指间有律动的敲击着桌面，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众人的视线因为顾黎的目光，以及他的三言两语而调转了方向，齐刷刷看向常安。 常安知道，顾黎心中自有答案，让她说，不是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可大家的目光炙热，此时的她，像是在弦上的箭，不得不发了。 她起身走到大荧幕前，清了清嗓子，开始她的发言。 常安伸手指着荧幕某处，“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先搞清楚死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并没有上来就分析案情，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引得在场众人开始沉思，后又众说纷纭。 “死者与家人关系一般，与同事相处不和谐，私生活混乱……” 大伙讲的东西，基本都是调查报告中的内容，其实说与不说并无多大的差别。 常安先卖了个关子，等他们结束讨论后，她才开始分析：“第一，死者虚荣，贪图名利。试想，她不过是一名行政职员，工资不高，为何能够时常出入高档会所、酒店？ 在她家中的衣柜里，到处都是名牌包包，大牌衣服，这不是她的工资能够支撑的起的。 通过酒吧的监控就不难看出，死者那些奢侈品是怎么来的了。她借着自己的美色，出卖她的身体，以此来获取金钱或是其他她想要的东西。 第二，死者死前被性、侵，身上留有多处淤痕，最后以这样一种不体面的方式离开人世，不排除她生前玩弄别人感情，而遭到报复的可能。 第三，案发现场还未开盘，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进入，所以凶手一定是熟悉这座楼盘的人。 第四，现场没有留下痕迹，说明凶手有一定文化基础，以及犯罪头脑……” 第七十五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分析起案件时，她脸上同样带着自信，如同顾黎一般。 她将她了解到的信息，加以融合，每一条说的都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所以，她的话音一落，就得到了众人的掌声。 常安微笑着落座，尽管得到了不少赞许，她的脸上依旧是谦和的，坐下后，微侧过身，目光不自觉往顾黎方向瞟了一眼。 只见他唇角一勾，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常安看着他微扬的嘴角，紧绷的弦慢慢开始松了下来，他笑了，说明自己说的内容得到了他的认可，能被大神肯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让她嘴角的笑意渐深。 似乎，不论在场众人怎么鼓掌叫好，说了多少的夸赞之词，远不及他淡淡一笑，更能鼓励到她。 “顾教授还有什么补充的？”坐在他另一侧的一个警员问。 顾黎扫了他一眼，直起身子，从座位上起来，径直走到讲台边，薄唇微启：“我再作几点补充。” 大伙屏息细听，一瞬间，会议室安静了下来，直到他开始分析：“凶手惯用右手，且左手近期受过伤。” 不过，他只说了第一点推论，众人就开始哗然。 “为什么说罪犯是右利手？而且能够确定他近期左手受过伤？” 顾黎一顿，脸上开始露出疑惑，像是在怀疑他们的查案能力：“身为警察，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死者颈间的勒痕，明显左右两边有深浅？” “……” 大伙没说话，也没将他说的那些放在心上，而是纷纷拿过案发现场的照片，开始仔细的、反复的查看。 其实，两边的勒痕都挺深的，需要细致细致再细致才能从中看出略微的差别。 众人感叹，顾教授果然厉害！细微到了极致，才能看出那一丁点的差异。 在怀疑完警队众人的能力后，顾黎又继续说：“凶手故意将死者带到那座还未修建完工的楼顶天台，在一个暴露的空间对其进行猥、亵，我想，凶手是在宣泄、在报复。” “宣泄？报复？”众人瞠目而语。 顾黎颔首轻点，“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报复，更多的是对工作、对社会的不满，他想制造轰动，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罪犯的工作绩效并不好，在过去半年或是近三个月以来，应该有在工作上遭受过处分，对他造成的影响应该还挺大的。 但由于他平时不受人重视，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并不能及时发泄他的情绪，以至于负面情绪堆积，最终爆发。 他应该是想通过对身体的发泄，来宣泄他的不满。且案发当日，应该是他休息的日子。” “为什么推断他曾受过处分？又为什么肯定他当日没有上班？” “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罪犯在作案前，会事先踩点，他并不是随机犯罪，也不是临时起意。 所以，在事发之前，他应该会抽出时间来跟踪死者，掌握受害人的行动路线，这样才方便他动手。 而且，事先踩点，很耗费时间跟精力，如果他当日在工作，显然不能够耗费大量时间去勘察。 所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当日不上班，才有大量时间，完成一系列行动。” “有道理。” 众人纷纷点头，经过顾黎这么一解说，顿时豁然开朗，面露钦佩之色。 常安也是一脸崇拜的模样。她又一次看到了顾黎的专业能力，随便几条分析，就足够甩她好几条街了。 顾黎侧过身，眸光扫过常安，在看到她的神情后，嘴角微微一勾，继续分析案件：“楼顶没有摄像头，拍摄不到他施暴的过程，但凶手极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录了像。” “什么？凶手这么猖狂？” “太变态了吧？” “这么恶心？” 大伙七嘴八舌地感慨，对于顾黎说的话，震惊不已。 “我说过，他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经常会被忽略，所以他极有可能为了博取眼球，将录像发布到网上，制造轰动性效果，切记要派人密切注意网络动态。” 这句话一出，大伙更是惊呆了。一个个呆若木鸡，沉声不语。无他，就只是顾黎说的那些，太过于“刺激”了。 不过，顾黎才不管他们眼下是何种表情，全当没看见，又继续说了下去：“还有，凶手不会是与死者有过口角的那个同事，也并非是与她在酒吧暧昧的男子。 但可以确定的是，凶手一定与死者认识，否者受害人不会接到电话就匆匆忙忙从酒吧离开。 最后，正如常安所说，凶手一定是熟悉这座楼盘的人，查案时可以将目光锁定在附近正在作业的施工队上。 但他不会是施工队的头儿，只会是存在感很低的小角色。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 在听完顾黎的整个分析后，众人都忘了提出自己的疑问，也不如常安发表言论后那般热情夸赞。 会议室陷入一片沉寂。 “啪啪啪。”顾黎拍了拍手，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大，但眼下会议室安静到了极点，所以显得尤为响亮清脆，让众人回归清醒。 大伙从震惊中回转思绪，但还不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顾黎又一次展现出他倨傲的一面：“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去寻找罪犯，而不是在这儿发呆。” “……” 这话一出口，让大伙怎么接？ 季李尴尬一笑，领着众人退出了会议室，根据顾黎给出的信息，迅速进入新的调查。 出发时，众人斗志昂扬，誓要将凶手缉拿归案，可满清热血地出发，最终却悻悻而归。 当看到他们一脸凝肃的表情，常安就知道，出警的收获并不大。 无法。虽然顾黎已经给出了一个大致的范围，可案发地附近的施工队少说也有三五支。 而且，干这些粗活的，多多少少身上都会带点伤，范围实在是太广泛了，以至于案件不能被顺利推进。 但季李并不气馁，第二天一早又带队四处排查，警队众人也都很努力，一连排查了两三日，几乎出动了警队所有警力，却依旧没有收获。 所以，真凶到底是谁？这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第七十六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众人依旧不遗余力地四处奔走，想找到更多的线索，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已起。 也不知道是案犯过于猖狂，还是他有不被抓住的自信，居然敢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又接连犯了三起命案。 会如此坚定的说是同一人犯案，是因为顾黎说了几起案件有共同特点。比如说，被害人都是被置于未开发的楼顶天台上，双脚被分开捆绑，死状与第一起案件几乎一模一样，案发地点也离第一起凶案现场不远。 又比如说，受害人都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凶手强、奸受害人后，又用绳子将其勒死。 在第一起案子的现场，顾黎就发现凶手打绳结的方法与常人不同，就算有人刻意模仿他犯案，也不可能如此细致入微。所以，这几起案件，只能是同一人犯案。 凶手如此猖獗，敢在警察的眼皮底下作案，这似乎是对警方的一种挑衅。 虽然，在Y市这种大城市里，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出现命案，也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接连几天都有妙龄女子遇害，而且，案发现场猥、亵女子的视频，陆续在网上流出。短短几天，视频的点击量已破百万，致多个浏览器陷入瘫痪状态。 视频经过处理，画面模糊，只能看到受害者被施虐，却看不到凶手的相貌。又加之案发时是晚上，视频里的很多细节都无法被捕捉到。 警局也有试过IP追踪，可最后查到的不过是一个小网吧，设施简陋，连个监控都没有，更别说实名制上网了。 而且，因为这个网吧便宜，上网也不用刷身份证，所以来的人不少，人海茫茫，这该怎么找凶手？ 几天过去了，案子依旧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但凶手的此番举动，却成功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一度陷入恐慌之中。 一时间，变态杀人魔强、奸妙龄女子的事轰动全城。电台记者轮番采访，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事态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刻。 市政、府对此案有着高度重视，却也束手无策，但迫于压力，市长还是下达了限令，让警队在一周之内破案，给大众一个交代。 众人又是一阵忙碌，但考虑到大家忙碌了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局里领导特批大家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才有精力继续查案。 季李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外走，在经过顾黎办公室时，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门被虚掩着，留下一道又细又窄的狭长缝隙。 透过那道缝隙，季李能够看到顾黎正端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神色冷峻。 季李轻轻扣了扣门，走了进去，低声说了一句：“顾教授，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黎听到声音，缓缓抬起了头，视线淡淡扫过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将头移到了别处，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季李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只是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看到顾黎挥了挥手，应该是示意他出去。 季李也就将原本想说的话悉数咽了下去，默默退出了他的办公室。踏出办公室的大门后，季李又扭头望了顾黎一眼。 他依旧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白炽灯的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衬得他愈发苍白肃然。 季李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消失在一片夜色下。 过了一会儿，常安背着包，路过顾黎的办公室，往里面瞟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这天下午，常安被拉去收录资料了，一直忙到刚才。现在已经很晚了，常安原以为顾黎早就走了，可现在，他却坐在办公室里，脸上还带着若有似无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常安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应该是在想案子的事情吧？常安这样想着。 其实，顾黎已经很厉害了，能凭着仅有的线索给出那么多的信息，虽然范围还是有些宽泛，却也不易。 毕竟，他虽然是犯罪心理学专家，专业能力一流，却也不是万能的神。他不可能凭空想象就能得出凶手的样子。不论何种破案方式，都需要事实作为依托。 以往那几起案件，虽然现场给出的线索也比较少，但随着案件的推进，还是能找到一些有效信息。 所以，能从中找到案件的关联点，再加以整合分析，从而能对凶手的画像进行精准侧写。 而现在，凶手是首次犯罪，现场留有的证据又少，在他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前，顾黎就凭着仅有的线索，给出了那么多实际性结论，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常安走上去，原本想出口安慰，可话到嘴边时还是换成了：“一起回家吧。” 优秀如顾黎，骄傲如顾黎，他一定是听不得那些安慰的话吧？特别是在案件上，若是和他说上一句：“不要多想，再厉害的人，也有失误的时候。”怕他的脸色会更加不好看吧？ 不得不说，常安很了解顾黎。 不过，回应她的是沉默。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小了，于是她提起音量，又重复道：“大神，我们回家吧。” “嗯。” 回答她的，是顾黎微不可闻的低吟，短促，又轻微。 顾黎对于自己的推论是十分有信心的，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才会找了两天都没找到罪犯。 其实，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警方根据他的描述，对案发现场附近的施工队进行了大规模排查，最后找出了30个犯罪嫌疑人。 他有一一见过，可说实话，里面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符合他的描述的。在见过那些人后，他可以当场确定，其中并没有罪犯。 原因有三。 其一，警方并没有在他们的住所找到任何有疑点的证据，譬如案发现场的录影，或是凶手跟踪死者所记录下的行动路线等等。 再者，其中大部分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经过排查，也并没有做伪证的可能。 第三，小部分人员中并不能够给出不在场证明，或不在场证明模糊，但顾黎经过询问后，他们近半年来并没有受过处分，且心态平和，也没有作案动机。 所以，这就意味着，忙了那么久，整个警队的人忙得人仰马翻的，结果是一无所获。 第七十七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踏出公安局的大门时，夜色已深，秋意渐浓，泛着微寒，常安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又因为时间比较晚了，马路上人烟稀少，偶尔才有一辆汽车驶过，常安在马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打到了出租车。 二人钻进车里，一路远去。 回家的路上，顾黎一直沉默着，坐在车上一遍又一遍地翻看案件记录，又一遍一遍回忆自己所作出的推论。 可无论再看多少遍，再回忆多少遍，他得到的答案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他分析的并没有错。 既然如此，到底是哪里错了？顾黎蹙着眉，神色冷肃。 常安也不敢打扰他，只有默默坐在他身边，甚至还压低了呼吸声。 出租车在公寓楼前停下，二人从车上下来，又走进电梯。 “叮——” 电梯的门大开，只是整个十楼一片黑寂，放眼望去，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清，又安静的可怕。 常安从电梯里出来，伸手去触摸走廊电灯的开关，但无论她怎么按，灯都不亮。这时，她才明白过来，廊檐的灯坏了。 常安打开手机，借着它微弱的光，望向顾黎，熹微的光线下，常安隐约能够看到他脸的轮廓，以及脸上冷肃的神色。 他就怔怔站在电梯口，一动不动。 常安见他没有动弹，她轻唤一声：“大神？” 他这才回过神，往前迈了两步，不过就只是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常安开了自己家的门，打开灯，回眸看他时，他就直直杵在那儿，留给她一个宽厚的背影，没有动，也没有开门进屋的意思。 这件案子，似乎对他的打击挺大的。也是，他好像从不曾出现过分析“失误”的情况，经过他侧写后，基本上罪犯都呼之欲出了，这算是唯一一次，让他开始自我怀疑，让他有种挫败感。 常安有些担心他，但又不敢上前安慰，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望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满是担忧。 好半晌，他才挪了挪步子，但并没有进自家的门，而是转过身，走进了常安家。她也没有阻止，任由他随意走动。 常安的目光一直随视着他，见他一路往沙发那儿走去，然后停住，缓缓俯下身子，坐倒在沙发上，又慢慢地闭上了眼。 他的脸上带着倦意，常安没有打扰他，只是进屋拿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又关了顶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夜灯。 然后自己在不远处的凳子上落座，手抵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慢慢的，他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困意让常安跌进了夜色里，黑了视线。 顾黎这几天很忙，为了那个案子，就差24小时连轴转了。可就算现下他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可他的睡意却很浅，好像稍一响动，他就会从梦里醒来。 浅眠中，那些嫌疑人的脸，从他脑海里一一闪过，还有一些案发现场的画面，在记忆里来回闪动，稍纵即逝。 然后，他就醒了，缓缓睁开眼，视线开始清晰起来。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恰好指向一点。 客厅里很安静，他能够听到秒针走动时，发出的嘀嗒嘀嗒的声音，还有不远处传来的清浅的呼吸声。 他侧头望去，常安正趴在桌子上，睡得安然。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能够让他原本烦躁的心，沉下来，脑袋里也不再是乱乱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 他缓缓起身，走到常安身边，停顿了几秒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送她回了卧室，把被子给她轻轻掖好，然后就退了出来，关上了卧房的门。 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很小，很轻，常安无从察觉，只是在睡梦中依稀嗅到清冽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让她睡得更安然了几分。 顾黎再次回到沙发边，拿起那些资料，开始重头查看，查案，他从来都是认真的。 夜下寂静，只听得见他翻动纸张发出的簌簌声响，遮掩了时钟嘀嗒的声音。 他又一次问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嫌疑犯？” 当然，回应他的只会是沉默。 他开始反向思考，如果，假设我之前做的推论都是对的，那么，是不是在侦查过程中，发生了某一件事？ 一件无法预知却又真实发生了的事件，让结果产生偏差，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以至于才会让罪犯躲过了重重排查。 “那会是一件什么事？”他又对着空气开口。 好像他想案情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 第二天清晨。 当常安睁开眼，她有些恍惚，明明昨天她是坐倚靠在桌子上的，怎么眼下却在自己房间里？怎么回来的？是他吗？ 常安伸了个懒腰，走出卧房，一出来，就看到顾黎倚在沙发上，阖着眼，倦意愈浓。 茶几上摊满了资料，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批注，又圈圈划划出很多重要细节点。看样子，又是熬了一个通宵。 常安在那个时候，似乎明白了某一件事情。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天才？不过是他比普通人付出了更多的时间，更加的勤勉刻苦，在你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时间里，都在努力，仅此而已。 常安悄声走近，原本是怕他着凉，俯身给他盖个毯子，但在抬眸的瞬间，却发现他已经醒了，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那双深不见底的幽瞳，深邃而又静谧，虽然带着倦意，却依旧有一种魔力，就算是看了那么多遍，依旧让常安呆住。 “你打算看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他低哑的声音，常安才回过神，慌乱将视线移至别处，脸颊微红。 而顾黎一直是波澜不惊地样子，薄唇轻启：“快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去案发现场附近的施工队看看。” “哦……好……”常安点头答应。 说完，顾黎就起身出了常安的家门，回自己家去了。二人稍作整理，整装待发。 再去往施工队的路上，常安给季李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去那里集合。 这是顾黎的意思，常安没有多问，就照做了。 一连走访了案发地点附近的几个施工队，直至傍晚，众人才动身离开。 回到警局，顾黎就一声不吭地钻进了办公室。 第七十八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眼瞧着窗外天色渐暗，夜幕将至，顾黎将桌上的台灯打开，又一次认认真真地查看几起案件的所有资料。 再综合今天去几个施工队了解到的情况，将案件进行梳理。反复的，仔细的连任何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办公室里很安静，静得只有他翻阅资料时，纸张碰撞而发出的窸窣声响。 桌子上散了一堆文件，几乎被堆得满满当当，很是凌乱，连他的茶杯都快没地方放下了。 他的神情专注，一目十行地看着案件资料，偶尔拿起桌角的水杯，抿上一口茶。 时间转瞬而过，坐下时是傍晚，眼下夜色已深的彻底。 查案时，他是及其认真专注的，以至于会忽略身边的一些事情。就比如说，当他再次拿起水杯时，里面的茶水早已喝完了，可他却浑然不知。 直到他将水杯递至嘴边，才知道里头空了。 他微顿了一秒，视线在茶杯上停留了片刻，没起身，也没其他动作，只是默默将水杯放下，再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案情资料上。 常安轻轻叩开了他办公室的门，他只是低声应了句，连头都没有抬。室内他只开了一盏台灯，略显昏暗。 常安缓步走进，将手中的饭盒以及顾黎换洗的衣服放在茶几上，那是他之前吩咐的，所以常安赶着回去给他取了衣服，又给他做了鱼。 放下东西后，她将室内的顶灯打开了，满室光亮。顾黎这才半抬起头，望了常安一眼。 常安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笑着说：“大神，先吃饭吧。” 顾黎微微颔首，合上了手中的资料，走到茶几前打开了饭盒，一口一口优雅地吃了起来。 常安知道他的规矩，食不言，所以也没与他多说什么。眸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就被他身后那块白板吸引了视线。 她走到白板前，安静地看着。上头放着四位死者的照片，每张照片下都标注了死者遇害的地点。 旁边还简略画了一张地图，将四处案发地点连接起来，正好围成一个圆，圆心位置被标记了一个五角星，下面还写了“凶手”两个字。 常安明白，这个圆心位置，多半就是凶手的住处了。不过中兴街的范围还是有些大的，那个地方多数住的是在工地打工的农民工。 若是不画出罪犯的准确画像，贸然前去搜捕，多半会打草惊蛇。到时候罪犯没抓到，还扑了个空，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常安停顿了几秒后，又一行一行往下看，越往下，字迹慢慢开始混乱了，不再是整行的句子，而是一个一个的词，凌乱又没有章法。其中还混杂着一些英文单词，粗粗看，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几个词被顾黎反复画了圈，比如“无目击者”，“美貌”，“生活失意”，“报复社会”，“调换上班时间？”等等…… 美貌这个词被他用不同颜色的笔圈了三次。是的，不可否认，那几起案件的受害人，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 可谁会想到，有一天，美丽也成了一种罪过？漂亮也会引起祸事呢？ “调换上班时间”这个点也被他用不同颜色的笔，圈圈划划了好几遍，从起初打上的问好，再到最后换成了感叹号，他像是确定了某些事情。 常安将全部内容看了个遍，白板几乎被填满了，视线最后落在右下角的一个角落里。 那一小块地方，似乎有些不同，因为那儿出现了与案件无关的东西，一条小鱼。虽然是简笔画，但它的个头小小的，憨憨的，倒也透着几分可爱。 常安的嘴角上弯。原来，大神分析案件的时候，喜欢画小鱼来开拓思路？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鱼啊…… “笑够了吗？笑够了去叫季李准备，我们再去一次案发现场。” 背后响起顾黎的声音，常安转过头，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面色清冷严肃。真的很难想象，如此高冷的人，居然会画这么可爱的小鱼儿。 常安努力憋笑，然后快步出了门。十分钟后，众人已经坐上了警车，一路飞驰而去。 顾黎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四起案件的现场，他发现每起案件尸体的位置朝向都指向一处，那就是市政、府办公大楼的方向。站在受害者被捆绑的角度上，正好能够看到政、府大楼的楼顶。 紧接着，他说出了一句震惊全场的话：“凶手不仅仅是在强、暴受害者，以获得快感，更有甚者是在精神世界里强、暴这整一座城市。” 全场静默。 顾黎就站在楼顶的天台上，目光停留在远处，迎着秋风，缓缓开口：“凶手年龄大约在25-30岁之间，长相清秀斯文，身高在175-178公分左右，体型偏瘦，戴眼镜，大学肄业。 现居住于中兴街，喜欢出入录像厅等影音租赁地点，重点关注周围有录像厅的住宅区。现于承包这四处楼盘的工地打工，与工地上的人相处一般，存在感很低，经常受人欺负，生活并不如意。 家中人口简单，只有男性长辈，独生子，母亲有很大可能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有钱男人跑了。 他的左手手腕上带着一块不错的手表，就算在工地工作，也喜欢穿白色衬衫，让人看起来有些与众不同。 而且，凶手作案时，受害者都是经过挑选的，死者都有共同特点，长相都很出挑，应与他母亲的相貌上有相似之处，而且拜金，同时与多个男人有暧昧不清的关系。 凶手应该是受到他母亲的影响，才对这一类人产生偏执行为。用他变态的行为加以报复。 还有一点，最近他应该频繁在借贷网站上借钱。 最后，也是我们之前忽略的一点，重点排查在案发那几日，有和同事调班的人员。 因为他在犯下第一起案件时，因为我们忽略了调班这个可变性因素，以至于让他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当初在第一轮搜查时，也自然而然地把他排除在了外面，才苦找了几天没有结果……” 在场的警员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仰慕亦或是崇拜。其中还免不了对他露骨的夸赞。 顾黎冷笑一声，“如果你们把说漂亮话的时间放在抓凶手身上，现在凶手已经在警队审讯室了。” 语落，众人默然。傲慢至极的语气，让四周都安静了下来。随后众人默默地收拾起东西，踏着杂乱的脚步声离开，去往抓捕罪犯的路上。 眼下，天台上只剩下常安和顾黎两个人。他还保持着先前的站姿，东方晨光微现，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金纱，冷峻的侧颜多了几分柔色，美的不像话。 第七十九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另一边，干警们根据顾黎的罪犯侧写，最后在距第一起案件不远处的鑫诚施工队的工地上找到了与他描述一模一样的男人。 经过了解，此人姓李，名闲，因为在该施工队底层人员中就属他有些文化，受过一定教育，所以施工队领导给他安排了一个测量员的工作。 当警察来到施工现场时，他似乎有些紧张了。季李带队走近，他却转身想走。 “站住。”季李喊住他。 他像是被季李的声音震住了，顿住了脚步。 “请你转过身来。”季李严肃道。 李闲倒是配合，笑着转过身。但虽然他笑着，笑容却有些不自然，很僵硬。 “请把你的手抬起来。” 李闲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手腕，笑容在那一刻也停住了。他的目光往四处飘散，然后，就看到他拔腿就跑。 不过，好歹季李是练家子，怎么也不会输给他吧？季李动作迅猛，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擒获了。 带到局子里后，季李依例对他进行审讯。起初他还不承认犯罪事实，还是常安和他交谈了片刻后，套出了他犯罪的细节。无法，他只能认罪。 案件终于告破，市领导也松了口气。警队众人对顾黎虽是赞不绝口，但他实在是过于高冷桀骜，让人敬而远之。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敢上前，当着他的面夸赞他。 顾黎的身边，似乎除了赵简，也就常安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了。好在相处久了，大家都了解了他的个性，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与傲慢冷漠，也就不会把他那些能够噎死人的话放进心里去了。 当然，这中间肯定是少不了常安的作用，若不是她在一旁调节气氛，怕众人也是难以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的。 抓住罪犯的第二天，那是个周末，也是常安休假的日子。一连忙碌了好几天，眼下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常安关了闹钟，手机也调成了静音，一觉睡到自然醒，当她睁开眼时，已是中午时分。 她拿起手机，满屏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她猛地从床里坐起，从上往下翻了翻，都是季李发来的消息以及他打来的电话。 若是放在平时，季李可不会如此一反常态，除非是遇上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所以常安都没细看他发来的消息内容，就不假思索的按了拨出键，回了他一个电话，“喂？木子哥，怎么了？” “常安，是这样的，前两天那起案子不是破了嘛？局里的领导想让顾教授做一个结案报告，顺带解释一下他的推论过程。 各大媒体还等着我们告知结果呢，所以需要辛苦顾教授来一趟局里。” 常安静默片刻，随即轻声应下：“稍等，我去隔壁转告他。” 顾黎虽然是Y市公安机关的特聘犯罪调查顾问，但他基本只有在发生案件的时候才会去局里。 平时不是在家中看书，就是不知所踪。神龙见首不见尾，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古怪大神吧。 常安敲了敲顾黎家的大门，无人回应，她挪动了一下门口那株绿植，备用钥匙就在盆栽底下。 虽然上次他给过常安一把备用钥匙，但后来她觉得不妥，于是就还了回去。顾黎就把钥匙放在了门口那盆绿植下了。 她开门走进，客厅里很安静，试探性喊了顾黎两声，依旧没人应她。 难道他出去了？常安这样想着，欲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了他的身影。 她缓步走近，书房的门敞开着，顾黎正坐在里面看书，不时还提笔在某些地方做上标记，神情很专注，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常安的存在。 “大神，大神？”常安又喊了他两声。 这时，他才回过神，慢悠悠抬头，用他一贯的语气道：“有事？” 常安把季李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顾黎听，可换来的却是他的漠然，“我只负责破案，其他的事，请他们自己解决。” “可他们不懂犯罪心理，怎么向媒体讲述推断过程？” “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 常安无语，这时电话声响起，依旧是季李打来的电话，他问：“怎么样？” “他不愿意。” 季李那边开的是免提，局里的领导就在他身边，当对方听到这句话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接过季李的电话，收起了平时那种随和之感，虽是让常安帮忙劝说，语气却有些严肃：“拜托了。” 常安盖住了手机的出声孔，望着顾黎小声威胁道：“你不去，以后就不给你做鱼了！” 顾黎闻言顿住了动作，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眸凝视着她，半晌后才开口：“只此一次。” 其实，常安所谓的威胁，根本没什么威慑力，但似乎顾黎还真的吃了这一套，也就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很爱吃她做的鱼。 常安笑了，她拿起手机，和电话那头汇报情况：“他答应了。” “好。”对方应了一声，然后又说：“能不能先在电话里把大致内容解说一下？好些媒体已经等不及了……” 常安微一轻吟，再次盖上手机的出声孔，问：“能先在电话里……” “我听得见。”在常安还未说完时，顾黎就打断了她的话。他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语气幽幽：“你知不知道，上一次我做简报，是在普林斯顿的中央报告厅。” 哦，对，常安想起来了，他不仅仅是世界上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家，还是普林斯顿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常安侧身望向他，嘴角半扬不扬地抽搐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道：“只要你讲得对，又何必在乎是在哪儿说？ 在电话里说怎么了？一样是为人答疑解惑，本质结果并无不同。有高级或是低级的分别吗？ 再说了，只要是你的演讲，不论是在中央报告厅，还是音频通话，一样振聋发聩。” 顾黎似乎是被常安的话给取悦了，眼底慢慢染上一丝笑意，可出口的语气却依然淡漠：“让他们等着。” 常安抬手看了一眼表，从这儿去警局，不过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差别应该不大，但该怎么回复才显得好一些呢？ 她总不能直接说顾黎觉得在手机上做简报丢面子，死活不愿意吧？毕竟前不久，他刚把警局领导惹到了。 于是，常安在心底整理了一下措辞，经过几番斟酌后，才开口说：“是这样的，因为事发突然，顾教授之前也没做准备，现在他正在尽力赶简报内容，有一些细节问题也需要完善补充，他实在是没空，所以……还望领导见谅。 顾教授说了，只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他会亲自到场解说，第一时间跟大家解释，那个时候，给出的报告将会更加完美……” “好好好……”对方的语气渐渐柔和，声音里带有几分笑意。 常安忐忑地挂下电话，长长舒了口气。就在她感慨当大神的跟班真不容易的时候，顾黎突然开口，动听悦耳的声音，像是在低声吟唱，可说出口的内容却是：“骗子……” 常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他？随后脱口而出：“你闭嘴！不要说话！” 顾黎倒是真的没再说话，浅笑不语。五分钟后，二人各自回房换了身衣服，一道下了楼。 常安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迅速钻进了车里，一路朝警局方向而去。抵达警局门口时，十二点的钟声刚好敲响。 第八十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还未下车，就远远看到季李和几位警队同事站在办公楼下翘首以盼，面色焦急。 出租车平稳停下，二人迅速下了车，季李也没多做寒暄，直接领着他们往警队的大会议厅走去。 听季李说，那里就是顾黎等会儿做简报的地方，届时还有部分媒体会进行现场采访。 在踏进会议厅前，常安望了顾黎一眼，眸中闪着微光，似乎有种不安的感觉。 正当她失神时，身旁猛地响起一道低沉而清冽的声音：“双目无神，眼神涣散，眉头轻蹙，唇角下抿，脸色阴郁……你是在害怕？” 常安辩驳：“我……我才没有！” “那为什么我刚刚在你脸上看到了不安？你的表情明明在说你害怕，就算你极力隐藏，但眼神根本骗不了人。” 常安微囧，大神果然是大神，敏锐而又精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毕竟，她的脸色在外人看来是真的很平静。 她呆站在原地，闪躲着顾黎鹰隼般的目光，却是没再多做辩解。 可他的眸光依旧盯着她，有种不依不挠的感觉，像是在等她亲口承认她在害怕，他悠悠开口：“你在害怕什么？” 常安抚额，只得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 “我？”顾黎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起伏，带着疑惑。 这一次，终于轮到顾黎呆了。常安微微一笑，“还不是你……马上就要去会议大厅做简报了。” “什么？”顾黎像是没有听清楚，俯身靠近，四目相对，修长的指尖贴在常安的额头，语气幽淡道：“你……病了？那得记得吃药。” 顾黎突如其然地靠近，让常安怔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过后，她又气又恼地反击：“谁叫你那么毒舌？等会还有媒体在场，你这样傲慢冷漠，报告现场简直是火葬场！我都不敢想象。” “果然，女人就是喜欢想一些缺乏事实依据的事实，杞人忧天。”说话时，顾黎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嫌弃意味。 “我没有在开玩笑！”常安听了顾黎说的话，越发觉得不安了。 她顿了几秒后，又补充道：“会议室里面坐着的，都是尽心尽职的好警察。我不否认，关于破案，在场没有一个人比你厉害，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讽刺、嘲笑他们。 论专业，他们确实比不过你，可每一个为老百姓来回奔走的人民警察，都值得被尊敬。他们一样在努力，凭借自己的力量，维护一整个城市的和平。 所以，请你做作报告的时候，耐心一点，语气平和一点，不要那么傲娇毒舌，好吗？” 常安一股脑儿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也不怪她会这么想，谁叫顾黎平时那么淡漠，出口必伤人，一伤还伤的不轻。 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让人气个半死，憋出内伤。重点是，他之前对警察的态度，实在是一言难尽…… 哎，想到这儿，常安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希望等会儿大神能够听她的劝告吧，常安默默祈祷。 顾黎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言论给震住了，微微一愣，好半晌才直起身子，扯了扯西装领带。 目光慢慢聚焦在她的脸上，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她，语气极其傲慢：“我看你不是病了，而是没带脑子出门吧？ 都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赵简说的不错，女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常安怔住，又觉委屈，明明她是在为他担心，对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一如既往的毒舌。 她有些抓狂，张了张嘴，想开口骂他，可最后还是努力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咧了咧嘴。 顾黎唇角一勾，似乎有些享受常安被气的跳脚的样子，然后就听到他说：“我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我嘲笑别人只会是因为彼此的智力水平不在同一层面上，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而不是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去碾压。” 说完，顾黎潇洒转身，迈步进了议会大厅。常安望着他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旋即整理了一下思绪，快步跟了进去。 顾黎进门时，大家都已经入座，他略过了众人的客套寒暄，没说一句废话，径直走上讲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认真演讲的他，专注、严肃。全程叙述流畅，没有一丝停顿，而且还是在没有手稿的情况下，似乎所有有关于案件的内容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梳理完案件内容后，他又开始解释他提出的那些推论：“我说过，凶手不仅仅是在强、暴受害者，以获得快感，更有甚者是在发泄，是在精神世界里强、暴这整一座城市。 从死者的姿势以及视频拍摄时的方位来看，凶手在进行强、暴时，采取的是后、入式体位。而且，施暴过程中选择在制高点面向政、府大楼，这是一种具有挑衅意味的做法。 它象征着凶手在行凶时，渴望征服，不仅仅是想征服受害者，更是想征服这整一座城市。 如此，他在现实生活中多半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小透明角色，生活拮据，失意到了极点。 而且，凶手以这样一种变态的性虐杀作为发泄方式，这就说明，他的内心已经扭曲变形，无法与异性建立正常的社交关系。 这也从侧方面说明，他长期生活在没有异性的环境中，极大可能在他小时候父母就离异了，缺少了女性的关怀，才导致了他性格、精神上留有重大缺陷。 同时，会采取奸杀式做法，说明这个人年龄不会太大，荷尔蒙分泌旺盛，对于性又有着强烈渴求，想体验这种交合的快感，所以他应该青春正健。 但由于他的性格问题，导致他无法正常与女性建立长期友好的社交关系，所以他内心渴求得不到满足，无处发泄自己内心的欲望。 常年在工地工作，可想而知，他的收入不可能高到哪里去，收入微薄，那就意味着根本没钱出入一些风月场所。 既然无法直接从身体上满足自身需求，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一些低级的影音租赁地点，价格便宜，能让他承受的起，比如说小型录像厅。 原本他扭曲的心理还能得到控制，可是在近期，他受到了刺激，才加剧了他的变态心理，就比如说他的领导对他一顿谩骂，然后又受到了处罚。 而在那个时间段里，他应该也见过他的母亲，两个人见面时，聊天过程并不愉快，他的母亲也对他冷嘲热讽，让他病态的心理加剧。 以至于更加仇恨他的母亲，也更仇恨这个社会，所以他才想要报复。 关于几起案件的案发地点，都是新建楼盘的顶楼天台，不仅仅是凶手有征服整座城市的野心，同时也意味着，他熟悉这类场地。因此，凶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一名施工队的从业人员。 几位受害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所以，凶手想要与她们进行短暂交谈肯定需要一定的文化水平。 他又能在特定的时间将死者约到指定的地点，势必需要对自己进行包装，置办一身看起来体面的行头。因为他不善交际，所以能够有效捕获那些受害者的心，就需要花不少的钱。 可这，需要花费不少的钱，但生活拮据的他，肯定是无法拿出那么多钱的，所以只可能是到处去借。他与工地的人相处并不融洽，所以只会是在各种小型借贷网站上借钱……” 顾黎演讲完，台下众人默然点头。当推理的过程被他详细解说过后，一切终归于明朗。 第八十一章 傲娇买菜记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暗自舒了口气，这次结案演讲，顾黎还算配合，他也没有“语出惊人”，让人下不来台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说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过，无论哪种，只要顺利结束就好。常安如是想着，眼底漾起浅浅笑意。 二人走出公安局大门时，已临近傍晚。暖黄色的夕阳洒遍了整座城市，让人看来，有种温暖的感觉。他就站在马路边上，阳光笼罩着他，遮掩住了他原本的冷寂。 常安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二人上车回家。 顾黎双手环抱在胸前，半眯着眼，靠在车上。原以为会是一路沉默，可车还未开出多久，顾黎就开了口：“今晚，我要吃鱼，很多鱼。” “嗯？”常安像是没听清，又问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要——吃——鱼——”顾黎睁开眼，半侧过头，一字一顿道。 他的语气淡淡的，让常安想到了之前他对她说的那些毒舌的话，心里有了些许起伏。 似乎，自己在与他对话时，总会被他噎地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常安不想就此放过，于是学着他那淡漠的语气说：“凭什么？” “我今天的表现不好吗？”顾黎凑近她，出租车的地方就那么大，常安根本无处躲闪。 他继续道：“表现的好，不应该有奖励吗？” 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常安的脸上，让她脸颊两侧微微泛红。俊美的脸，离她很近，几乎贴近了她的鼻尖。而美色当前，常安根本没有思考能力，重重点了点头。 顾黎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直起身子，离她远了些。微侧过头，望向窗外，像是奸计得逞一般，嘴角露出狡黠笑容。 常安望着他，只见他笑容满面的，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一次，她被套路了。这一局，自是不用说，常安妥妥的完败。 常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愤愤道：“顾黎，你……故意的。” “兵不厌诈。”顾黎说着，笑意更显明媚。 车在小区楼下停了下来。两个人下车后，常安没有上楼，而是拉着顾黎一道穿过了一条马路。 顾黎问：“我们要去哪里？” 常安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走着。大约又走了两分钟，她停下脚步。顾黎在她身侧站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农贸市场这几个大字出现在了眸中。 常安笑容和煦道：“你不是要吃鱼吗？我们去买食材。” 说实话，顾黎长这么大，还真没进过这种地方，他淡淡开口：“你快去快回，我在门口等你。” “你不进去？”常安看着顾黎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于是逗他：“那好吧……看来，今天某人是吃不到鱼了。” 说完，她还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转身就往回走。 “好……好吧……进去吧。”顾黎皱着眉，抬步走了进去。 常安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浮在脸上。这一次，总是她赢了吧？成功扳回一成，常安别提多开心了。 她哼着小曲，笑靥如花，蹦蹦跶跶进了农贸市场。而一旁的顾黎，则是阴沉着脸，剑眉微蹙，脸上写满了复杂神情，那是一种典型的嫌弃的表情。 常安看到顾黎吃瘪，心情大好，径自去摊位上买食材去了，而顾黎则一直站在门口处，举步维艰。 当她拿起一把青菜，想问顾黎要不要吃时，才注意到他根本没跟上她的脚步。她转身寻找着顾黎的身影。不过，她只是回眸一望，就看到了那一抹颀长的身影， 找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就算农贸市场里熙熙攘攘，人群纷乱繁杂，可他总是最亮眼出挑的那一个，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 常安笑着跑到他的跟前，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走？” 顾黎没说话，只是赏了她一记白眼。 “只是买个菜而已，你的表情……用得着这么视死如归吗？”常安打趣他。 说着，就拽着顾黎，往生鲜区走去。他的眉宇渐深，嫌弃的意味似乎更加明显了。 他喜欢吃鱼，但……好像不喜欢闻到鱼腥味。当走近鱼贩的摊位时，他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鼻子。 常安自然是看出了他的神情，但她径直忽略了。毕竟……难得能看到他这个样子，不是吗？ 常安不管他，拉着他走到一个鱼贩处，指着放鱼的鱼缸问：“老板，这鱼怎么卖啊？” 老板笑着回答：“十块钱一斤，小姑娘，要不要来点？” “这鱼新鲜吗？”常安凑近看了两眼。 “保证新鲜，都是今天刚运来的。” “那就给我来一条吧。” “好嘞。”鱼贩将鱼放在称上称了称，“三斤八两，一共38。” “老板，便宜一点吧？”常安开始和卖鱼的老板讨价还价。 “姑娘啊，我给你的都是实价，最低了。” “三十，三十卖不卖？” 顾黎扯了扯常安的衣角，凑近她：“不过几块钱的东西，为什么要讨价还价？” 常安刚想开口解释，可还不等她张嘴，已经看到顾黎掏出了钱包，递了一张一百的过去。 “好嘞。”鱼贩笑眯眯地接过，又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了零钱，递给顾黎。 顾黎看着他手上还有残留着之前杀鱼时留下的血迹，就连钱上也黏着鱼鳞，他嫌弃到了极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不用找了。” 常安和鱼贩两个人听着他的话，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鱼贩笑得欢乐，而常安则是一脸惊讶。 “不！他不要，我要，给我吧~”常安讪讪伸手去拿，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钱，可随意挥霍可不是她的风格。 常安拿过钱，拎起放鱼的袋子，然后潇洒转身，走了没两步，就将手中的袋子递给顾黎，“呐，拿着。” “为什么要我拿？”顾黎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是你要吃鱼的。”常安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 顾黎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拎过它。鱼离开了水，只觉不适，扑腾着在塑料袋中跳动了两下。 它的这一动作，居然让他也抖动了一下身子。常安很惊讶，毕竟，他面对尸体时，表现都是漠然的。就算再血腥，再恐怖，他也是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的。 眼下，不过是小小的一条鱼，怎么就让他变了样子呢？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哈哈哈……”常安想到这儿，大笑了起来：“你不是最喜欢吃鱼了吗？怎么还怕它吗？” 似乎，自从进了农贸市场以后，常安就没少嘲笑他。 顾黎剜了她一眼，“我只是喜欢吃，没说过我喜欢活的，两者并不冲突。” 常安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不过在看到他脸上阴沉的神色时，常安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克制了一下嘴角的笑意。 而后，他们又去挑了一些蔬菜，顾黎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充当“提菜工具人”。 他看着常安为了一两块钱和摊贩们讨价还价，再看看人来人往的人潮，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了一种生的气息。 这是他长这么大，为数不多的一次，感到他还活着，很鲜活的活着。 嘈杂的人声，喧闹的市场，平凡而又琐碎的生活日常，似乎这样的人生也不错，他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嘴角也慢慢染上了笑意，渐渐地，他不再抗拒农贸市场里的一切。 很快，二人就挑了很多食材，于是，两手空空的来，满满当当地回。 第八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一进家门，常安就钻进了厨房，忙碌了起来。厨房里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一会儿，菜香就飘进了他的鼻腔。忙碌的身影，淡淡的菜香，让他觉得有种家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平凡的生活，简单又温馨，也是他一直向往的。 吃过饭后，顾黎被常安拉去修走廊里的灯。那盏灯前两日就坏了的，常安和小区的物业说了几遍，但物业似乎还挺忙的，迟迟不来。 夜间，走廊若是没有灯，实在是不方便，黑漆漆的，也怪害怕的。于是，常安只能拜托顾黎了。 其实，起初他并不愿意，回绝的话是一如既往的雷同：“我从来没不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 而且，我的手，是用来解剖尸体，查看案情的，而不是用在这种芝麻大点的事情上，那是修理工该干的事。” “拜托，拜托！” 常安也很无奈，好求歹求，才让他松了口。常安生怕他反悔，动作十分迅速，立马向物业借来了梯子。 物业那个时候倒是特别好心，笑着帮常安将梯子搬进了电梯里。 电梯的门被打开，常安试着拖动了两下梯子，不过，它也是有些重量的，常安在挪动它时，极为缓慢。 顾黎走过来，常安对着他谄媚地笑：“辛苦大神了。” 顾黎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没回话，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又随手扔给了常安，搬起梯子往廊檐灯下走去。 他将梯子放稳后，就一步一步顺着梯子爬了上去。顾黎居高临下地说：“灯泡给我。” “哦。”常安一面说，一面将新的灯泡递过去。 常安一直保持着仰视地姿势，望着顾黎慢慢地将损坏的灯泡卸下，又将崭新的灯泡换上去。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很优雅，也很流畅，就算现在他只是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琐碎小事，但他好像就是有一种魔力，凡事经过他的手，再微小的事都能变成一场极具艺术的表演。 常安看呆，视线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没多久，她又看着他从梯子缓缓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让常安的眸中坠入了星光，一闪一闪地光隐动。 走廊的灯被修好了，原本有些昏暗的走廊，眼下因为这盏新换上去的灯，而一片光亮。 他一步一步顺着梯子往下，头顶的灯光，晕染出一层层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清逸出尘，像是堕入凡间的天使，朦胧又神秘。 他是那样的好看，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似的，美不胜收。让常安沉迷于他的盛世美颜中，无法自拔。 “你发什么呆？” 直到耳边响起他清冷的、悦耳的声音，常安才回过神。 不过，她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抖动了一下身子，慌乱中往一旁退了几步，整个人的背脊就恰好撞到了梯子，力道还有些重。 梯子受到外界力的作用，它有些不稳当，嘎吱嘎吱摇晃了两下，然后倒了下来。 常安往一旁挪了两步，却发现那把梯子一点一点往下，离她越来越近。似乎，不动还好，这一动，让她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她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让她快跑，可她在那一刻却挪不动脚。一直呆呆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就在危急时刻，有一道身影朝她扑过来，快速迅猛地将她带离危险地带。 砰—— 常安惶恐的眸，望着梯子在距离自己几公分的位置倒下，清脆响亮。 惊慌过后，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抬眸时，就看到顾黎贴在自己眼前。他在危急时刻奔向她，不顾自己安危，这一举动让常安微湿了眼眶，心头微暖。 许久后，她才从他身上移开眸光，眼角余光扫视一周，这时她才发现，眼下两个人的姿势……暧昧至极。 自己似乎正处于墙角边，而他则是双手撑在墙面上，那样子的姿势，像极了肥皂剧中的壁咚？ 常安眨着大眼睛，有些无所适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声，以及他温热的气息。 常安刹那间就微红了脸，绯色在她的脸上一点点沸腾，灼烧着她。可现在好像并不是该害羞的时候，她稳了稳心绪，关切地问：“你……你还好吗？” 顾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从鼻腔里轻轻地发出一声低吟：“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呼——” 在听到他说这句话时，常安舒了口气，但随后又想到两个人暧昧至极的姿势，猛地半蹲身子，匆忙逃离他的禁锢。 她又一次想落荒而逃，不过，在她还未进家门前，顾黎轻声唤住她：“常安。” “嗯？怎么了？”常安脚下一顿，微微侧过身，他好像很少直接喊她的名字。 “我……”顾黎薄唇轻启，却又欲言又止，这可一点都不像他。 常安感觉到他的反常，转过身望向他，那个时候除了担心之外，其他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被抛开了，她问：“你怎么了？” 顾黎往她身边靠近，在距离她30公分的位置站定，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患心脏疾病，以前，我的心跳频率都很标准。可在遇到你以后，它一下就跳乱了节奏，从原本很规律的一分钟80下,急速飙升。” “所以？！”常安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混乱，她一度怀疑，刚刚那把梯子磕到了他的脑袋，让他语无伦次。 “所以，我很确定，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常安微怔一秒，在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时，脸上写满了震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惊呼：“什么？” 毕竟，在她的想象中，顾黎是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的。 顾黎依旧答非所问：“如果你还不确定我爱你，你大可以感受一下我的心跳频率。” 他张开双手，环抱住她，常安被他温暖的怀抱弄得不知所措。在那一刻怔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任由他抱着自己，两个人贴的很近，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心跳动的越来越快。 “现在，你相信我了嘛？”耳边再次响起他动听悦耳的声音。 “你——说——你——喜——欢——我？”常安问他话时，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来的。 顾黎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眸光锁视着她，及其认真地说：“让你陪我参加酒会，带你见我的家人，每天出现在你眼前……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我的时间很宝贵，从来不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你是说……你是在追我？” 常安的语气还是有些不确定，耳边突然回想起那日他说的那句话：“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常安望着一脸认真的顾黎，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真的喜欢她，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顾黎语气一沉：“难道看不出来？” 以往常安一直都在自我催眠，她认为顾黎足够优秀，所以不会对她产生感情，所以她克制，她不去多想。 可在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他一字一句亲口说出来的话……让她觉得无比真实。 在那一刻，常安直面自己的内心，她不想再逃避了。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笑嘻嘻回复：“不用追。” “什么意思？”顾黎眉头一皱，声音一下子被压得很低，原本望着她的眸也渐渐垂了下去。 “因为我也喜欢你。” 在听到这句话时，顾黎又一次抬眸看向她，那一刻，她的眼睛在笑，像极了春花。 而他，望着她，满面春风。 四目相视，无言却胜却无数。 第八十三章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那一晚，常安躺在偌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却久久无法入睡。她抱着被子，回想起走廊上的画面，耳边萦绕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我喜欢你。” 好像不论过了多久，回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她觉得动听极了。不过，在欣喜之余，常安也觉得奇怪，什么时候，他会说那么撩人的情话了？ 以往的他，毒舌又傲娇，分分钟能气死人，怎么在那一刻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池荡漾呢？常安不解。 不过，很快她就不再去想了，反正思考也是无果。 常安一遍一遍回想着走廊上的一切，半弯了眉梢，脸颊蹭了蹭被面，一脸娇羞，想到某些画面时，她似乎愈发害羞了，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安才有了些许睡意，动了动眼皮安然睡去。睡梦中，应该是做了个美梦，那甜甜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一夜过去，笑意丝毫未减。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投射进窗户，暖暖的洒在她的身上，她懒懒地张开眼，慵懒、惬意。 她侧目望了一眼窗外，窗户里有一方碧蓝的天空，还漂浮过朵朵白云，她很享受这样恬静的早晨。 不过，在她感受清晨的美好时，脑袋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下一秒，她就猛地从床里坐起来。 昨天晚间那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里，可似乎睡了一晚上，她好像有些不确定了，他的告白……是真的吗？仿佛是做梦，梦幻至极。 “叮咚——” 就在她纠结于这件事情时，门铃响了。她赶忙从床里爬了起来，急匆匆跑到门口，一把打开了门。 顾黎就站在门外，今天的他，没有穿一身严肃正式的西装，而是改了风格，穿上了常安给他买的那件风衣。白衬衫搭配长款风衣，让他看起来随和了不少，慵懒闲适。 常安呆住。 在她回神时，顾黎已经径自走了进来。 “怎么了？”常安关上门，走到他身边，轻声问。 顾黎指了指腕间的手表，又指了指厨房，答案应该很明显了。 可是……哪有他这样蹭吃蹭喝的？还理直气壮的样子。于是常安故意逗他，摊开手，说：“每次都来蹭饭，没点表示？” 顾黎闻言，先是一顿，然后剑眉轻挑，笑着答：“要什么表示？” “呃……”常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原本也就是逗逗他，难不成还真的收他钱？ 就在常安沉默的时间里，顾黎笑着掏出了钱包，放在常安的手心，“以后都给你管。” 常安怔住，“为……为什么？” “你是我女朋友，将来会是我的老婆，夫妻之间，理应如此。”顾黎回答的十分简洁易懂。 这句话一出，常安顿时红了脸，他的三言两语就将常安撩拨的不能自已，可她还在努力保持着理智：“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忘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说着，顾黎就准备踏步上前。 常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她笑着，努力让她看起来正常一些，随后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我去做早餐。”然后就呲溜一下钻进了厨房。 一踏进厨房，眼角余光往门外瞟了一眼，轻吐了口气，她举起手中的钱包，盯着它看了片刻，指腹摩挲着他的皮夹。 在那一刻，她似乎确定了一件事，昨夜的种种，并不是一场梦。 就在这种反复不定的恍惚中，常安度过了半个月，而顾黎，几乎是每一餐都会过来报到。 起初，常安还有些不适应两个人的关系变化，在相处过程中，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和他相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常安也就想明白了：顺其自然。 不过，从那天以后，他没再说过喜欢或是爱，更别说什么动人的情话了。他又成了那个不解风情的傲娇毒舌怪。 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那时，顾黎刚从常安那儿回来不久，正坐在书房里，看着写满了密密麻麻英文的书籍。 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显示是赵简的名字，他伸手接起：“喂？” “怎么样？成了？”赵简问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笑意。 顾黎则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地轻吟了一声：“嗯。” “我就说，按着我的方法来，没错吧？”赵简说话时，笑意更深。 顾黎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山，一面翻着书，一面淡淡回答：“还不错。” “你什么态度啊？语气这么冷。” “……” 赵简那句话一出，顾黎索性就不说话了。 “哎……你真冷漠，我挂了。”赵简也就没多说，轻叹了口气，直接挂了电话。他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老妈子，替顾黎操碎了心。 不过，就算他对顾黎说话时，语气幽怨，但挂下电话后，嘴角还是不自觉轻轻扬起，脑海里浮出半个月前和顾黎通话的情景。 那天，顾黎破天荒很主动地和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里的内容也让他大吃了一惊。 顾黎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问他：“应该怎么和一个女孩子表白？才不会被拒绝？” 赵简听了他的话，想起了某件事情，于是笑着调侃他：“反正不要上来就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就好了。” “别闹，我没和你开玩笑。” “好好好……” 然后，赵简就将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全部倾囊相授。 “具体怎么操作？” “多看偶像剧，不懂问度娘，方法都告诉你了。”难得轮到赵简掌握说话的主动权，在和顾黎聊天时，感觉身心舒畅的不得了。 …… 所以，若不是赵简在一旁神助攻，怕是见不到顾黎说出那段动人的表白情话的那一天了。 也不难想象，如果不是赵简给他出谋划策，凭他那种低情商的表白方式，应该永远都追不到常安。 不过，那天赵简和顾黎两个人的对话，常安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如果她知道，应该就不会觉得顾黎能讲出那么动听的情话有多奇怪了。 第八十四章 第一次约会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时间流转，原本还觉得中秋过去没多久，眼下都已经到了冬至。寒冬冷冽，马路两旁都落满了枯树叶，随着萧瑟的寒风，发出簌簌声响。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顾黎叩开了常安的房门，还不等常安开口说话，他抢先丢过这么一句：“收拾东西，三点出发。” “去哪儿？”常安闻言，先是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询问。 顾黎简洁明了地答：“去桃源山庄。” “怎么突然要去那儿？”常安不解，思绪流转片刻后又问：“那儿出了命案？” 顾黎笑着摇头，算是否定了常安的想法，微顿几秒后，说：“约会。” “约会？”常安瞠目，机械性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脸上写满了犹疑。 顾黎扬起了声线，双目炯炯有神地望向她，“不想去？” 常安晃了晃脑袋，“去！去！去！我马上去准备。” 常安立马转身走进卧室，整理起行李。收拾衣物的同时，脸上还扬着浅浅的笑意。 这算是两个人确立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常安有些期待，开始幻想两个人约会时的场景。 毕竟，在他告白过后，二人又像是回到了以前相处的样子，顾黎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傲娇毒舌，除了他来常安住处的频率越来越高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两样的。 在常安整理好衣物，从房间里出来时，顾黎已经回自己家了。常安看了一眼时间，眼下距离三点还有些时间，就迅速钻进了浴室，洗了个头发，还敷上了面膜。 吹完头发，洗完脸，常安在镜子面前左右照了照，拿起平日里用的不多的化妆品，开始对着镜子细细描绘。 常安化了一个淡妆，上了妆的她，多了几分精致韵味，比往日里显得更精神了些。 常安冲着镜子里的精致女人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妆容，自我欣赏了片刻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匆匆出了浴室，再一次钻进卧房，精挑细选了一身她自认为不错的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常安拖着小行李箱，欲迈步出门，在离开前，眼神又四处扫视了一遍，像是在检查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 目光流转，视线最终停留在置物架上，她放下行李箱，快步走了过去，拿起放在上头的单反相机，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进行李箱里。 一开门，常安就看到顾黎站在门口，依旧是西装笔挺的模样，没有刻意打扮，只是里头白衬衫的领口上打着常安给他挑选的那条领带，让他看起来鲜活不少。 常安笑着走过去，“走吧。” 只是顾黎像是没听见似的，愣在原地，没有移动步子。 常安凑上去问：“怎么了？” “咳。”他轻咳一声，低沉开口：“没，走吧。” 在等电梯时，走廊里一阵沉默。常安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开始没话找话，“怎么突然想起出去玩了？” “赵简说，约会能够有效增进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顾黎如实答。 那的确是赵简和他说的，赵简也算是为了顾黎操碎了心，方方面面都给他想到了。 “呃……哦……”常安感觉自己实在是太会找话题了，瞬间让自己原本美丽的心情，一下子冷了几个度。 她就不应该对顾黎那个木疙瘩抱有多大期待的。突然，她都有种感觉，当初他表白出口的情话，也是赵简教的吧？ 常安微微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二人钻进电梯，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顾黎开口打破沉寂。他侧过身望着她，视线从上往下扫过：“你的穿衣风格……” 常安下意识往身上看了一眼，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小套裙，看起来挺职业的，既优雅又正式。 她觉得这一身衣服并无不妥，而且还是为了和他统一服装风格，才穿这身衣服的，于是不解地问：“怎么了？” 顾黎盯着她，目光专注，薄唇却轻抿着，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的视线就直落落停在常安的身上，让她有些赧然，毕竟，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这么盯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弱弱地问了一句：“不好看？” 顾黎不置可否，让常安猜不出他的想法。 直到走出电梯时，他低沉悦耳的声线响起：“其实……你不用刻意打扮，原本的样子就很好，赏心悦目。” 常安有点意外，抬眸望向他，可他却不疾不徐地往公寓楼外走去，没再转头看她。 他难得有一句夸赞，还是对她外表的赞美，常安不自觉扬起了笑意，毕竟赞美的话，不论是哪个女人，什么年龄段的，她都爱听。尤其还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人喜不自胜。 常安冲着他笑，弧度渐深：“好。” 桃源山庄是一个度假型酒店，里面设施完备，周围环境清幽，空气清新，游乐项目也不少，是一个放松休闲的好地方。 但桃源山庄里最为有名的是它的温泉，汤池是天然形成的，泉水又干净澄澈，每当冬季来临，来这儿泡温泉的不胜枚举。 而Y市区距桃源山庄的路程并不是很远，大约开了一个小时左右，二人就已经到了。 地方是赵简安排好的，所以，二人入住也很顺利，和前台报了个名字，登记完后，就有酒店的服务生领着去了各自的房间。 对门的两间客房，二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整理完衣物后，差不多也到了饭点。常安叩开了他的房门，“下去吃饭？” “好。” 就这样，一天就过去了。常安有些期待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可左等右等，似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安排。 常安突然感觉，这样的相处方式，和在家中的样子并无不同。一样的住在对门，他的日常活动依旧是坐在房里看书，当然，他偶尔也会过来串门。不过，就是换一个地方，继续看他的书。 常安望着顾黎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思索：“既然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常安不解。 第八十五章 第一次约会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和顾黎接连在桃源山庄待了三天，可每一天的行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早上起来以后，一起吃一顿早餐，然后就是回到房里，顾黎看书，她刷视频。 中午时分，又一起下楼吃午餐，下午的时候，各自在房中午睡。醒了以后，没多久也就吃晚饭了。 简单又枯燥。 于是，第四天的时候，常安终于忍不住了，在顾黎敲开她的门时，她无奈开口：“今天出去走走？外面的阳光似乎不错，看窗外的风景也挺漂亮的。” 顾黎收回扣门的手，沉思了片刻，脑海里闪过刚才和赵简通话的场景。 赵简告诉他，要让他带常安到处逛逛，多说说话，才能促进两个人的感情，于是他微微点头：“好。” 常安听到这个回答，还是挺满意的，脸上的笑意渐深，“走吧。” 不过，在她刚踏出门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对了，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单反相机。 顾黎的视线扫了一眼常安手中的相机，然后二人一道出了酒店大门。 桃源山庄除了温泉比较出名外，它的后山还有一大片向日葵花海，也是比较有名气的。 因为它周围的温度比较适宜，所以，向日葵几乎是一年四季都开的很好。放眼望去，一片金黄，在风中摇曳生姿。明媚的阳光下，更是美不胜收。 常安瞬间被后山上的景致吸引了目光，拿起相机就一顿狂拍。等她拍完后，想把照片拿给顾黎看一看，在她转身时，就看到顾黎斜倚在一棵银杏树下，抬眸远眺。 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神思专注。 而满目金黄中，他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一身黑色，尤为耀眼，让人一眼就能被他吸引住目光。 常安下意识走近，又拿起相机对着他一顿拍摄。 他像是听到了常安按快门的时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声响，扭过头，望向她，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常安只是举着相机，冲着他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却没开口说话。 “傻笑什么？”顾黎问。 常安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她有些害羞，或许是被顾黎盯着看了很久的缘故，脸上居然泛起了一团红晕。 顾黎走近，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拿走了她手中的相机，前后翻了翻，都是他的照片。 他嘴角浅笑，问：“你都拍了些什么？” 常安的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相机中的那张照片，脸色微赧，就像是被班主任抓到她干坏事时的样子，有些心虚，然后就听到她支支吾吾说：“就……就是……拍……拍风景啊……” 不过，常安只是羞赧了几秒钟，随后佯装淡定地拿过相机，在他跟前欣赏着相片中的美色。 顾黎则一直站在她身侧，眸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没再移开。 常安被他的视线盯的有些不舒服，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将相机举至他的眼前，献宝似的让他看她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满目金黄的银杏树下，他斜倚在树干上，半侧着脸，眺望远方，既深沉又优雅。 常安笑着说：“你看，照片是不是很好看？这是我第一次把光影效果处理的这么好，也是我第一次构图构的这么精巧。 你看那阳光，直落落穿过树叶，落在你的肩膀，是不是很艺术？还有……” 常安拿着相机，呶呶不休地和他介绍着她拍的那张照片。也对，这是她拍的最满意的一张了，可不是要好好展示一下？ 而顾黎却像是没再听她说话，目光从相机上移开，在他抬头的瞬间，他看到阳光跳跃在她的脸上，带着温度的光，透过她，直射进他的心底，驱散着他眸底的阴霾。 她像是一缕暖阳，在那一刻，让顾黎又一次感受到温暖。而常安还在滔滔不绝地夸赞着她自己拍摄的照片。 等她讲完后，一抬头，就看到顾黎怔在原地，不由好奇发问：“怎么了？” 顾黎眸光一转，微微摇头，轻吐出两个字：“没事。” “那……帮我拍两张照片吧？”常安试探性地问。 根据以往来说，他不同意的概率会占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可虽然她对他并不抱有多大希望，但还是问出了口。 顾黎顿了顿，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哦，好。” 常安听到他的回答，先是一惊，随后才笑着将相机递给他，显然她很吃惊。这与以往的他，很不同。 不过，难得他会同意，常安怎么也要把握住这样为数不多的机会才是。 他看着相机中的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颦一笑间，都能够让他的心池微漾。 常安没有撩拨他，也没说什么情话，甚至是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站在镜头前，那样微微一笑，却让他的心跳乱了节奏，扑通扑通，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顾黎随便拍了一些照片后，常安迫不及待地想看照片，于是小跑着走近，拿过相机看起了照片。只是……高等生物的智商是很高，但……拍照的技术…… 常安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哪有这么丑？哪有这么胖？这照片都糊了……” 几乎他拍的每一张照片，都被常安说的体无完肤。嫌弃过后，常安又嘲笑他：“原来，也有天才不会的事情。” 应该是在他身边待得久了，常安现在是愈发胆子大了，都敢明目张胆地嘲笑他，冲他发脾气了。 “咳咳咳……”顾黎轻咳两声，试图来掩盖自己的尴尬，沉默片刻后，他才低低开口：“或许……这是事实……镜头不会骗人。” “顾黎！” 常安闻言，显然有些崩溃，不过，习惯了他毒舌的样子，倒也不会真的和他置气，只是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始教他怎么拍照。 常安又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摄影技巧，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讲完后，她就把相机扔给了顾黎，让他重新帮忙拍照。 眼下，常安正背对着他，露出一个侧脸轮廓。阳光下，勾勒出了柔和的线条曲线。 她举着右手，摆出了一个剪刀手。微风拂过，吹起她的一头乌发。那时她的样子，也像是一幅画，美的让他挪不开眼。 “好了吗？”常安问。 只是身后没有传来他的回答声。 “还没好吗？”常安又一次问，她可是凹了半天造型了，手都酸了。 但身后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第八十六章 第一次约会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也不知道顾黎在干什么，常安问了好几遍，他愣是没出声。好半晌后，她才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沉吟：“啊——” 那个声音不大，但常安还是听到了，那声音很熟悉，是来自于顾黎的。常安疑惑地转过头，望向顾黎。 只是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表情？一向睿智沉稳的他，常安可没见过这般模样的他，不由让她更加好奇了。 常安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他，只是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常安也就无从解开她的疑问了。 视线不经意间往下移动，在看到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时，顿住了目光，而此时她注意到了他两手空空，常安眨着她的大眼睛，下意识发问：“嗯？相机呢？” “呃……它……它下去了……”顾黎指了指脚下那条河的方向，说话时的底气也显得有些不足。 “什么？”常安瞪大了眼，显然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些话。 “我……我刚才……它……它就……”顾黎像是要解释些什么，但说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明白。 而且，他说话时，还配合着手势，一脸无辜的样子，此时的他，还露出了一种小孩子做错事时才会有的表情。 那个模样的他，呆呆的，傻傻的，一点都不冷酷傲慢，与以往是截然不同的，有种反差萌，这样的他，更让人觉得亲近，没有距离感。 常安望向他，看他的表情再配着他的肢体动作，不由觉得好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半晌，她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佯装为难，提高声线问他：“那是我最宝贝的相机了……这该怎么办？” 说完，常安还露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顾黎眉头轻皱，沉思片刻后，给出了他的答案：“那个相机款式老旧，回去后，我给你买十个新的。” 十个？真是有钱人！常安心底这么想着，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虽然听了顾黎那豪横的话，但常安还是没打算就这样揭过这件事，继续说：“呃……可这相机里有我们两个人的合照。” “那……那怎么办？” 顾黎办了那么多的大案要案，眼下却因一个落水的相机犯了难。若是让赵简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会嘲笑他，哪里还有半点世界著名犯罪心理学家的样子呢？ “还能怎样？捡呗。”常安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于此同时还耸了耸肩，给他使了个眼色。 顾黎望了一眼那条河，又看了一眼常安，脑海里想起通话时赵简说的另一句话：要顺着常安，她说什么就依着她，这样才会让她更喜欢你。 于是他心一横，一步一步下了河。 常安瞠目，原本她也就是逗逗他，相机又不值钱，会那么说，也只是觉得他那个样子很有趣而已。 可谁知道，他还真的当真了，要知道，眼下可是寒冬，河水又冷。 常安赶忙过去，将他从水里拉起来，把自己的围巾系在他的颈间，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傻啊？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顾黎了？” 常安看着眼下有些狼狈的他，不禁开始怀疑，他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可是……相机……”顾黎又望了一眼河水的方向，低声开口。 常安面露忧色，“我逗你呢！照片以后还能再拍。我们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吧，你可别感冒了。” “你……是在关心我？”顾黎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赵简说的果然有点道理。 常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心想着：不会是冻糊涂了吧？那可怎么办？ 虽然她不知道顾黎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心底也有点不知所以，但此刻她的嘴上却挂上了浅淡的笑意，语气坚定地说：“当然。” 这次，常安可没骗他。关心他是真的，不过，对于他的反常表现，有些不知所措也是真的。 因为这出小插曲，二人就匆匆回了酒店，顾黎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顾黎刚进去，酒店服务员叩开了房门，他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常安看着红酒，牛排，还有蜡烛，疑惑地望了一眼那个服务生，问：“这是？” “一位先生订的。”服务生如实答。 “先生？”常安望了一眼浴室方向，暗自嘀咕：难道是……顾黎订的？ 服务生熟练的打开了酒瓶，将红酒倒入了醒酒器，又将其他东西在茶几上摆放整齐，一切准备妥当，他就退了出去。 常安嗅着红酒散出来的淡淡醇香，忍不住倒了一杯，抿了几口。入口香醇，口齿留香，她不由又倒了一杯。 等顾黎从浴室出来时，常安正坐在沙发上，早已酒过三巡了。她拍了拍沙发，示意顾黎过来坐下：“现在相机也被你扔水里了，我们就坐着聊聊天呗。” “聊什么？”顾黎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嗯……随便聊聊？” 常安凑近他，身上还散着淡淡的酒气，顾黎望了一眼茶几，酒杯中还残留着一小部分红酒，他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常安笑嘻嘻回答。 顾黎望着她，此刻的她，脸颊泛红，有种酒态微醺的感觉。但他也不生气，由着她，顺着她的话题说：“那……我们聊什么？” 如果是旁人，他才不会有这种性子和对方聊天呢。保不准还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可常安是谁？于他而言，常安可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让他能够区别对待。 “比如……”常安思考了片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呵呵……”顾黎干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间，却没回答她。 “第一次对不对？”常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 不过，片刻后，她就释然了，虽然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却又觉在情理之中，他那么优秀，身边出现的女人并不会少，但他又足够倨傲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算那些女人想对他干些什么，可他连个机会都不给别人，怎么能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呢？ 过了一会儿，常安又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醉酒的常安，倒是比清醒时更大胆了，什么问题都敢问，什么话都敢说。 顾黎认真思考了片刻，但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在别墅里遇见的时候？或许更早？ 他沉默几秒，却不答反问：“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什么嘛～明明是我在问你，你都还没回答。” 常安靠近他，四目相对。 顾黎一把拉过她，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认真想了想后，说：“初遇？” 常安还在回忆她自认为的初遇时的场景，耳边就响起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你呢？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常安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些，他将脑袋凑过来，常安趴在他耳边，像是在低语，可是，顾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你说了什么？”顾黎问她。 常安从他怀中起来，笑着和他做了个鬼脸，娇俏道：“我不告诉你。哈哈哈。” 然后，他耳边就响起了常安的歌声：“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顾黎看着这样活泼的常安，不由笑了。似乎醉酒的她，更加自然，没有像清醒时那样的小心翼翼，会想到什么说些什么。 他好像更喜欢这样真实的她，不用掩藏自己真实的思绪和所有的小脾气。 第八十七章 温泉浮尸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醉酒的常安，似乎异常活泼，不过，再活泼，也顶不住酒精的作用，没多久，她就觉得脑袋一沉，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倒了下来。 好在顾黎动作快，一把接住了她，不至于让她摔倒在地。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间，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倒在床上，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被子。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一旁沙发上看书时，常安拉住了他的手。 顾黎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视线不由下移，一双纤纤玉手正搭在自己的腕间，而被子也已经被她掀开了。 顾黎无奈，试图将她的手移开。不过，他怕弄疼她，也不敢用多少力气，以至于，僵持了一会儿，常安的手，还紧紧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思绪翻转，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醉酒的样子，也是像现在一样，不安分极了。 顾黎轻叹一口气，只能用另一只闲置的手，再次给她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整个人斜倚在床头，侧目望着她。 喝醉酒的常安，一如既往地不老实，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前一秒刚给她盖上被子，下一秒，她又踢开了。 顾黎在一旁反复给她盖了好几次被子，险些被她弄崩溃了。 无法，他缓缓掀起被子的一角，慢慢躺了下去，伸手将她环在怀里。有了他强有力的怀抱束缚，常安才老实了不少，渐渐地，也不再多动弹了。 她蹭了蹭脑袋，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更深的睡去。 睡梦中，嗅着浅淡的，熟悉的香气，她睡得安稳至极。 而顾黎，看着怀中熟睡的可人儿，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似乎拥着她，手中就有了全世界。 慢慢的，困意向他袭来，渐渐闭上了眼睛，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两个人相拥而眠。 感受着彼此的温度，踏实，又安定。 以至于这一觉，两个人睡了很久，直到夜色燃起，华灯初上，也没有睁开眼睛。最后，吵醒常安的，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常安皱着眉，显得有些不高兴，像是那该死的铃声，扰了她的清梦。 她不情愿地睁开眼，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掩映着点点灯火。 常安一侧头，就贴上了某人的脸颊，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够清楚感受到来自于他的气息。 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脸上。 常安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试图逃离。不过，在这时，她才发现，她正被圈固在他的怀里，根本无处可躲。 什么情况？我怎么会和他躺在一起？我……常安脑袋里一阵凌乱，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情形。 原先，我们是在后山上拍风景，后来，相机掉了，就回来了，再后来……我喝了酒，然后呢？我又做了什么？ 常安望着那张安睡的俊颜，可似乎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醉酒后，她做了些什么。 眼下，她只感觉，脑袋晕晕的，浑身酸酸软软的，都没什么力气。 不会……我醉酒……没把持住？把他……常安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想法。 然后，脸上慢慢爬上了绯色，越来越深，越来越灼热。常安，你好羞耻！常安心底暗自说道。 越想越乱，越想越慌，常安不由在被窝里胡乱动作。应该是动作幅度大了些，吵到了他。 下一秒，就听到他传来的低沉的声音，稍显疲惫，还带着几分闷哑：“乖，别闹。” 常安闻言，身子一僵，倒是没再有任何动作了。 顾黎将头抵在她的颈间，又一次睡了过去。他好像很喜欢她的温度，她的味道，在她身边睡觉，安稳极了。 像是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可以安眠很久。 温热的呼吸透过他的鼻尖落在常安的肩头，酥酥的，麻麻的，带着他清冽的气息。 他的气息会让常安觉得内心安定，可尽管如此，眼下他环抱着她，两个人的距离是离得那么近，多少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心越跳越快，乱了节奏。 毕竟长这么大，常安可从不曾和男性生物一起睡过觉，就算是她的爸爸，也没有过。 喝酒真误事！常安心底嘀咕，面上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铃铃铃——”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常安这才收起羞窘无措的表情，准备起身去找手机的踪迹。 不过，就算他没用多少力道，常安依旧没法挣脱开他的怀抱。 不得已，她只能开口喊他：“顾黎？” 对方没有反应。 常安伸手戳了戳他，再次唤他：“顾黎？” 依旧没有回应。 手机还在不停地吟唱着，让常安心口隐约觉得有事发生。于是，情急之下，她只有加大动作。 顾黎终于在她不懈的努力之下，睁开了眼。 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电灯的开关，疲惫慵懒地说：“怎么了？” 满室光亮，常安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明亮的灯光，眯着眼，只留出一条细长狭窄的缝，窥探着四周。 好半晌，才睁开她的大眼睛。 白炽灯在他的脑后晕染出一片光晕，让她一时间有些失神，呆呆囧囧地愣在原地。美色当前，也实在是难以自控。 常安花痴似的望着他，只是手机铃声还在无休止地吵闹着，让她从美色中抽离出来，行色匆匆，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稍显苍白的面色。 常安接起电话，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常安，你可算接电话了。” “怎么了，木子哥？”常安说话的同时，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连好几个，都是季李打来的，这让她心口隐动。 “有新情况。”季李肃然一声，简明扼要。 果然，常安猜测的不错，随后她说：“在哪？我们立马赶过去。” 季李将地址如实告知：“桃源山庄。” “桃源山庄？我们就在这儿，具体位置在哪儿？我们马上过去。”常安诧异，难得出来约会，还碰上了一起命案。 “后山温泉。” “好。” 不过，还不等季李再多问一句，常安已经率先挂下了电话。 徒留季李在电话那头，听着忙音，一阵失神。 第八十八章 温泉浮尸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有新命案，刚刚季李打电话过来，说在这座山庄的温泉里发现了尸体。” 常安迅速将刚接到的消息告知顾黎。起初急着接电话，常安没注意，这时才发现，顾黎似乎不在状态，整个人恹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常安面露忧色，赶忙上前询问。 不过，顾黎并没有回答，依旧耷拉着眼皮，半倚在床头，显露出几分病态。 “病了？”常安试探性问他，不过他并没回应。常安又一次扬起声线问：“顾黎，你有没有在听？” 常安蹙眉，以往他只要一听到有命案，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一些兴奋激动的神色，而今天，却是萎靡不振，连眸子都没抬一下。 反常的表现，让常安心头一紧，踏步走近，指尖轻触了他的额间，温度灼热滚烫。果然，他是病了。 “怎么就发烧了？”常安可是见识过他发烧的模样，虚弱憔悴，这可怎么破案？ 命案已经发生，破案的事情，肯定是迫在眉睫，眼下他又病了，这……怎么事情都赶在一块了呢？ 常安赶忙和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送个退烧药过来。 大型的度假式酒店，就是有这点好处，会常备一些常用的药物，医药急救箱等等，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没多久，就有服务员送药上门了。 常安接过退烧药，礼貌性和对方道了谢，然后倒了杯热水，示意顾黎吃药。 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抗拒，吃药这件事，于他而言，真的是太难了。常安好说歹说，他还是不肯吃药。 比三岁的小孩还难搞，连哄带骗，一样搞不定他。常安简直要炸了。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 思来想去，常安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法子，最终无法，只能抓起药片，往自己嘴里塞了进去，然后……趁其不备，用唇畔堵住了他的嘴。 她的动作足够迅速，以至于好半晌后，顾黎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两声，说：“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常安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一种顾黎说话时的语气说着，“谁叫你不肯吃药？” “……” 顾黎不答，但他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复杂。震惊？气愤？有点说不上来。 不过，常安没有注意到，他的耳根微红，那是他害羞的表现。傲娇如顾黎，就算内心早已起了波澜，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常安看着顾黎微微有些复杂的表情，内心是又羞又窘，可自己干的事，硬着头皮也得把它做完。 她佯装淡定道：“你别露出一副吃了多大亏的样子好吗？明明是我比较吃亏。” 不过，别看她的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可早就翻江倒海了，她哪里做过这种事情呢。不过，好在结果不错，起码他把药吃了。 “咳咳咳。” 顾黎被呛到了。原本他在喝茶，以此来平复刚刚经历过的事情。他对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也是一脸懵逼的。 然后就听到常安说了这么一句，更是让他大跌眼镜，不由抬眸望了她一眼，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些什么。 顾黎可是个高智商生物，眼下，居然也会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样子呆呆的，哪里看得出睿智沉稳呢？ 似乎一遇上常安，他的所有方面，都可以打个折扣，也终于露出了普通人的反应。 好半晌，他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常安瞠目。 难道是因为我让他下水捡相机？可河水也不深，他也没涉多少水啊。也很快回来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应该……不至于吧？ 常安思绪回转，想着种种可能，不过，打死她也想不到，接下来顾黎说的话：“还不是你睡觉不老实。” “睡……睡觉不老实？”常安更是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喝醉了就忘了？” 顾黎果然是顾黎，虽然怔愣了一会儿，不过没几分钟，眼下已然换成了常安呆住。 “我……喝醉了……干了什么？”常安问话时，显然有些心虚。 顾黎唇角一勾，慢慢靠近她：“不记得了？那我不介意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不不不……”常安连连罢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顾黎似乎很喜欢逗她，看她那种不知所措时的样子，谁叫她刚刚拿话来噎他的？ 果然，顾黎小心眼。 不过，常安眼下可没心思思考其他，她一直在回忆醉酒之后的情景，但好像思考无果，愣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再看看顾黎的样子，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难道……真的把他怎么样了？常安暗自猜测。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你睡相真的很差。” “什么？”常安像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如果不是你睡相差，老是抢被子，我也不至于冻着，也就不会感冒了。”顾黎一回想起常安卷被子时的样子，忍不住叹气摇头。 “就这？没其他了？”常安听到这个答案，心口一落。 “你还想发生些什么？”还不等常安回答，顾黎凑近，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虽然之前没发生什么，但我也不介意现在发生些什么。” “……” 常安大囧，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话，让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烫，温度正一点点升高，灼烧着她的肌肤。 此刻的她，羞赧至极，都忘了出口辩驳。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 直到再一次响起电话铃声，才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那是季李打来的电话，常安这才想起，山庄里出了命案，先前闹了这么一出，她都忘了这茬了。 果然是美色误事。常安接电话时，眼角余光瞥了顾黎一眼，心中暗自腹诽。 挂下电话后，常安深呼了口气，转过身，笑着望向顾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她问：“还好吗？能去现场看看？” 顾黎吃了药，精神倒是好了一些，虽然还是虚弱，不过人命关天，他还是坚持去了现场。 第八十九章 温泉浮尸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差不多十分钟后，顾黎和常安到了案发现场。 常安和顾黎穿过警戒线，径直走到季李身边。 常安扫了一眼用白布遮住的尸体，问道：“现场是什么情况？” 季李如实答：“据目击者称，在两个小时前，来泡温泉的游客，有人发现死者神色凝重，但并没有多做留意。 不久之后，其中一个细心的游客发现死者泡在水里，一动不动。大约过了近一个小时，还没任何动静。 一般人不可能长时间潜伏在水中，而且还没任何反应。于是出于好奇，这才上前询问，也是在那个时候，众人才发现了异常。 而那名游客将死者从水中扶起时，发现死者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无论如何喊她，死者都没有反应。 在伸手探过死者鼻息之后，才确定对方没了呼吸，已经死亡。慌乱之下，仓皇而逃，在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后，才选择报了警。 眼下，法医正在进行初步验尸。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死者应死于溺水窒息而亡，但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还得等法医给出结果。” 常安点头。 顾黎迈着步子走近尸体，在法医面前缓身蹲了下来。他锐利的眸光扫过尸体，问：“有什么结论？” “死者面部青紫，肿胀，唇色苍白，眸中充血，瞳孔扩大，面部抽搐，痉挛。根据这种种表现来看，死者应死于溺水窒息。不排除死者意外溺水的可能。”法医正讲述着自己的检验结果。 顾黎若有所思了片刻，伸手掰开了死者的嘴部，微眯起眸子，慢慢又将视线往下移，片刻后才缓缓抬头，望了那个法医一眼，语气讥讽：“看了半天，就地出这点结论？你是怎么当上法医的？” “什么意思？”那个法医听了以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那个法医是刚从医学院毕业过来的年轻小伙子，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今天尸检所里那些前辈都有事情，一时间走不开，而且他也算是在实习生中能力最好的那个，所以才派他来验尸的，也算是锻炼锻炼，提升一下他的实践能力。 原本他对于自己的专业论断也是十分自信的，眼下却被顾黎说的一文不值，突然有些委屈，紧抿了抿唇。 不过，虽有满腔怒火，那名实习法医最终还是隐忍了所有怒意，眸光微微流转，努力扯出了一个极淡的笑意，唇瓣微启，正要说话，却被顾黎率先打断了。 顾黎抬头望了那名法医一眼，只是轻轻扫过，视线最终又归于那具冷透了的尸体，语气淡淡道：“从尸体表象看来，死者是死于溺水窒息，但作为一个专业的法医，你应该对尸体进行解剖，深入了解其死因，对其血液进行检测，完全将尸体了解透彻以后，再做出最精确的结论。 只通过观测表象，就直接下结论，这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医会做的事情。” 实习法医皱着眉，目光呆滞，顾黎说的话，十分不好听，可他却说的并没有错。单单看表征，就妄下论断，是很不专业。 法医弱弱地说：“对……对不起。下次，下次我会注意。” 顾黎起身，对着他一字一顿道：“没有下次。我不允许有这样不专业的人和我一起办案。你——可以给我走了。” 法医像是被顾黎的话给震住了，好半晌没有反应。倒是常安率先上来帮他解了围。 常安扯了扯顾黎的袖子，将他拉到一边，在他身边低语：“他不过是一个实习法医，你用一种几近严苛的标准来衡量他，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顾黎眸光扫过常安，脸上带着惊诧，薄唇轻启：“身为法医，他有他的职责。他的不专业，会导致查案过程中出现误判，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帮他求情？” 常安迎上顾黎冷冽的目光，不卑不亢，说：“我们不是你，那么睿智聪明，不能拥有你那样天才一样的大脑，我们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就是会犯错。 而且，他只是一个实习法医，会犯错也是常情，你也不必这么生气。还有，我并不是在为他开脱，也没有说他的做法是对的，我知道误判后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可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弥补吗？ 学法医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让一个好好的年轻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吧？ 你应该耐心一点，给他一些指点，他才能够成为更好的法医。” 因为常安的三言两语，顾黎心底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被取悦了，眼角漾出了浅浅笑意，脸色也柔和了不少，视线掠过常安，最终停在那名法医身上： “死者形体消瘦，脸色灰黄，面青唇白，牙齿开始发黑，且有松动迹象，并有多个龋齿损坏。 死者手臂上还有多处针孔扎过的痕迹，这种种迹象表明，死者生前曾长期服用du品。 你应该去检测一下她的血液成分，她的呼吸道以及胸腔积水情况。” “好。”那名实习法医如释重负地答道。 “请拿出你的专业态度，认真检测，如果期间再次出现不专业的表现，我会向尸检所如实告知，或许你并不适合这个职业。” 顾黎的这几句话，像是一种叮嘱，又像是一种警告，言辞犀利，但好在语气不算冰冷。 “谢谢顾教授。”那名法医释然一笑，露出他那皓齿，以九十度弯腰致谢，随后让人将尸体带到了一处干净的房间，开始仔细解剖验尸。 常安望着法医离开的背影，但笑不语，几秒钟后，才缓声开口：“既然你都给人家机会了，为什么还要损人呢？” 顾黎望了她一眼，“不切实际的夸赞，只会让人跌进对自我错误的认知里，从而做出一个不准确的自我判断。” 常安看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无奈扯了扯嘴角，轻声快速地说：“说话是一门艺术，你什么时候才能有？” 这句话她说的极快，而且声音也不响，话一出口，常安下意识瞟了顾黎一眼，不过见他没有反应，以为他没听见，也就不在纠结于这件事了。 眼下，还是案子重要。毕竟，到目前为止，死者身份还未查明，死亡原因暂时也还没有定论，到底死者是死于毒、品注射，还是溺水身亡。 第九十章 温泉浮尸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在法医进一步验尸的时间里，季李带队排查了酒店，几番打探下来，最终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盛晴天，女，今年27岁，是HE公司的销售部经理。 据悉，昨日HE销售部拿下了一个大项目，于是今日销售总监亲自带队，来为销售部庆祝。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桃源山庄，一来是为了开个庆功宴，二来也是让大家可以放松放松，毕竟为了那个大项目，销售部已经接连忙了好几个月了。 不过，到山庄的第一天，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好好的庆功宴，原本都开开心心的，眼下却成了一个命案现场，也不知道该说倒霉还是不幸了。 “HE？那不是子澜姐的公司？”常安眉头微皱，低声轻语。 在得知死者基本情况以后，她侧身瞥了顾黎一眼。毕竟，这起案件，有涉及到他姐姐的公司。 HE是一个上市的大公司，能进这所公司的人，都是一些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但眼下却出现了HE高层职员吸、毒这样的事情，这显然不会是一件好事。 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做文章，HE的股价很有可能会受到影响，而呈下跌趋势。常安一时间有些忐忑，她很担心这件事会殃及到HE。 “木子哥，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常安焦急开口，她想尽快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还在死者住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遗书。从内容上看，死者应该是自杀。”季李如实答。 “自杀？” “是的。”季李点头，“其实我也很诧异，我在走访死者销售部的同事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在众人听到盛晴天自杀这件事时，他们表现出来的是震惊和诧异。 于是我出口询问，从死者同事的口中得知，下个月初，盛晴天就要结婚了，她的未婚夫对她很好，两个人很甜蜜，很幸福。 而且，就在今天之前，她表现的也是开开心心的，半点没有想要自杀的迹象。 我听销售部总监的说辞，盛晴天的工作能力很出色，刚刚又接了一个大项目，马上就会升职加薪。 情场职场双收，她应该没理由自杀才对。” 常安眉心越蹙越深，根据调查到的情况来说，盛晴天是没有理由自杀的。可眼下，她切切实实是死了。 顾黎就安静的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季李的调查结果。自杀？顾黎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就连季李都想到了，一个爱情甜蜜，职场得意的女人，生活应该趋于美满，怎么会自杀呢？ 但现有的证据，无一不在说盛晴天是死于自杀。这些无法解释的，不合逻辑的事实让这一桩案件疑窦丛生。 就在这时，法医拿着他最终的尸检报告走了过来：“根据检测，死者血液呈阳性，且体内毒素含量很高，证实了死者曾在生前吸食大量毒、品。 根据进一步验尸发现，死者死亡原因为吸食过量毒、品致死，而非溺水身亡。血液中毒、品含量超标，口腔以及鼻黏膜中还残留吸食毒、品留下的残痕。 虽然死者是在温泉中被发现的，但她的胸腔以及肺部胃部中并没发现积水。因此，在她沉于温泉水中时，已经死了。 且血液中除了毒、品的毒素之外，还含有微量不知名成分，但含量不高，也并没有致死毒性，目前还无法查明它的具体作用和引发的症状。 但可以肯定的是，死者身上除注射du品留下的针孔外，无其他伤痕，死者死之前也没有挣扎的迹象，符合自杀这种情况……” “把她的那封遗书拿给我。”顾黎侧身转向季李，在法医的话音还未落下之前，淡淡开口。 季李将遗书递给顾黎，他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静默不语，只是眉间慢慢相蹙，越收越紧。 常安见状，凑过身子靠近，拿过那封遗书，从上往下，一点一点看着。遗书的内容并不长，字迹也十分清秀，有种字如其人的感觉，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不过，越往下看，她说的一些话却有些让人看不懂了。比如说那句“对不起，我再也受不了无尽的黑暗了，那巨大的压力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压在我的身上，让我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又或者是“在职场上，我无疑是失败的，我连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 在那个职位上，让我觉得很累，每天面对那么多下属，那么多项目，每每看到一摞一摞的文件时，我脑海里总会蹦出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可无论我怎么逃，还是会被轻而易举地抓回来，根本无处可逃。” 还有那长长的一大段“原本，初入职场的我，是乐观的，积极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我以为只要我肯努力工作，我就可以在这个社会上占据一席之地。 总有一天我可以成为母亲口中那个优秀的人，可我在职场奋斗了好几年，学会的只有伪装。 我每天都活在虚假的躯壳里，带着假意的笑容，生活的黑暗，在慢慢将我吞噬。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样，坐在那个别人艳羡的位置上，处理着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对于别人来说，那个经理的位置，意味着能力、金钱还有地位，可在我的眼里，那个位置只会让我堕入更深的深渊。 在那个位置上，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好像，一步错了，就步步都会错。以至于到后来，我都无法弥补，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于是，我拼命想逃离，不想被黑暗吞噬，可我越挣扎，只会陷得越深。 我尽力了，可我还是无法走出那个巨大的黑洞，无法，我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我却不能够接受一个腌臜不堪的自己。 每次照镜子，镜子里的那个我，是性感妖娆的，浓妆艳抹的，身上还散着不同人留下的香水味。 她还是我嘛？我都快不认识自己原本的样貌了。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在泥潭里苟延残喘了。 原谅我，因为我的怯弱，我的胆小，我的无能，我决定解脱。或许死亡，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现在，我解脱了，希望母亲不要难过，你也不会想我痛苦的活着是不是？这样的结局，其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无法为您养老，陪你老去了，对不起。请您好好生活，明天，我想会是一个好天……” 第九十一章 温泉浮尸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通篇读了下来，默然不语，在篇幅不长的遗书中，写了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语句，这些似乎与她光鲜亮丽的生活相悖。 而遗书中的字字句句，都是情真意切的，让常安为之触动，微湿了眼眶。 直到她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脸上，她才敛起了悲悯。她侧身揉了揉眼睛，拭去眼角的泪痕，才缓缓转过身来。 顾黎就站在她的身旁，目不斜视，视线直落落的扫过她微红的眼角，淡然一声：“你哭了？” 常安摇了摇头。细细数来，已经和他经历过多起案件了，也曾看过多具尸体，死相恐怖的，死亡原因令人叹惋的…… 诸如此类的案件有很多，常安也不似当初那般难以控制住情绪了。她悲悯过后，再流露出来的，只有叹息和不解。甚至，常安还有点看不起她。 在常安看来，盛晴天虽然可怜，从她的遗书中也可以了解到，她曾遇到过很大的打击，遭遇过巨大的艰辛。 但是，生而为人，有谁不是辛苦的活着呢？若是每一个人都和她一样，遇到了困难就选择逃避，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世界还能剩下多少的人呢？ 不论日子有多艰难，也不论遇到多大的打击和重创，都应该好好活着，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也是对亲人最大的负责。 常安平复好心绪，缓缓抬起头，清了清嗓子，迎上他的视线，红唇轻启，却是答非所问：“遗书的内容，我看完了。” 说罢，她将遗书递还给他。 顾黎慢条斯理地将遗书按照原有的折痕叠放起来。 不过，还不等顾黎开口说些什么，季李率先开了腔，肃然相问：“这封遗书我已经让人做过技术鉴定，上面的笔迹确定是盛晴天的，是不是就可以将这个案件列为自杀？” 季李在等顾黎的回答，可顾黎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向一侧，薄唇微微蠕动，低沉开口，却不知道是在问谁：“你觉得呢？” 季李先是一顿，然后张了张嘴，慢慢开口说明他的想法：“这封遗书上的内容情真意切，笔迹经过鉴定也是死者自己的，我觉得判定为自杀，并没有不妥。” 其实，根据仅有的线索，在加上这封强有力的遗书，警方判定这是一起自杀，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他杀。 “所以，你就忽略了其中那些可疑的地方？”顾黎望向他，眸光凌厉，隐隐还透着几分倨傲。 季李不答，就杵在原地望着他，像是在等顾黎的专业分析。 只是顾黎沉默，季李也并没有得到他的答案。 常安双目流转，思考片刻后，说：“其实，调查案件的首要条件，就是不能被已存在的事物、证据，或是前人得出的结论和假设影响。 否则，思维就会被框定在固定的区域里，就无法找到新的切入点，查案就会陷入被动。就好比盛晴天的死，单从一封遗书，就判定她是自杀，显然是不可取的。” 顾黎点头，似乎他对常安的言辞很认同，唇角若有似无的浮出一片笑意，像是对她的夸赞，低沉悦耳地说：“孺子可教。” 他难得的夸赞，还是对她的专业能力上的赞扬，让常安也展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她，多少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微红了脸颊。 顾黎才不管她眼下是何种表情，兀自走向一旁的沙发边缓身落座，双腿交叠，以一个舒展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显得有几分慵懒。 常安的目光就随着他的动作，一路而去。 他坐在沙发上，从容又淡定，与以往一样，自信张扬。可他的面色，因为生病的缘故，看起来稍显苍白，在这白炽灯的照射下，肤色更显白皙，像是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常安明显注意到了他的面色，脸上渐渐浮出几分紧张。一步一步靠近他，焦急地俯下身，探了探他的额头，略带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没事。”顾黎淡然一笑，那笑容，不同于对待季李时的那种轻嘲，而是带着浅淡的柔情。 季李看着常安和顾黎二人的样子，心口有些发闷，从来，常安都没有对他展露过这样的关心，举止也从不曾这样亲昵。 他的思绪在那一刻被彻底搅乱了，好半晌才整理好思绪，低低开口：“所以……盛晴天这个案子……” 顾黎抬眸望向他，敛起了原有的柔情，用一种淡漠至极的语气说：“在破案中，请拿出你身为警察的专业素养，不应该仅凭一封遗书，就妄下断论，不是吗？” 顾黎盯着季李，继续道：“感情这种东西，是无法通过科学化、数据化来判断的。 如果，你破案只是凭着死者那封情感浓烈的遗书，就判定她为自杀，那我想，如果她是他杀，凶手只要仿冒她的笔迹，然后想象自己快要死了，写下一段自杀式的、情感真挚的文字就好了，不是吗？” 季李郑重点头，显然，顾黎说得没错。所以，他在等他分析，给他接下来调查的方向。 顾黎迎着他的目光，眸中还隐隐透着几分期待，脸上也写满了求知欲。 顾黎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间，像是有些累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倦怠，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你想要的答案，请向我亲爱的助手小姐请教。 我讨厌这种简单、没有挑战性的题目。像是小学生的入学考试，无趣极了。” 说罢，他缓慢起身，迈着他的大长腿，走了。 常安在听到“亲爱的”这几个字时，刚下去的绯色又跑了上来，在脸颊两侧晕染出一片红霞。 不过，眼下可不是害羞的时候，案子要紧。于是她小跑着上前，追上顾黎，问：“你去哪里？” “我累了，回去睡觉。”顾黎如实回答。 说话时，他停顿下脚步，转过身，然后轻柔地摸了摸常安的头，轻语道：“这种新生入学题，我知道你可以的。有不懂的地方，到时候再喊我。” “哦。”常安低语一声，呆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他也没多少的动作，只是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在那一刻居然让她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了好久。 第九十二章 温泉浮尸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季李望着常安的背影，眸底是说不清的失落，在她半侧过的脸上，还带着恋爱时，女孩子的那种小娇羞。 这让他更加难过了。不过，他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呢？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定好了位置，永远只做她的木子哥。 这样，他就不会害怕失去她，以前总觉得，只要能够陪在她的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可眼下，看着她和顾黎亲昵的样子，让他的心口隐痛。他在那一刻，突然后悔了。如果当初他能够勇敢一点，眼下是不是就会换一种局面了？ 季李失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样不切实际了？总会做那种不可能的假设和设想。 在原定怔愣了好半晌，他才缓缓迈开了步子，在常安身边站定，收起了他原本失落的样子，努力扯了个微笑，说：“常安，今天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酒店会议厅集合，我们做案件梳理。” 常安这才回过神，微微一笑：“好。那……木子哥也早点休息。” 然后，常安欲迈步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再一次折返回来，对季李说：“木子哥，这件案子的所有资料都给我影印一份，我拿回去再看看。 从已有的线索里，总能够找出一些解答疑虑的线索。” “好。”季李立马吩咐了下去。 “谢谢。”常安笑着和季李道谢。 “和我还这么客气。” 季李无奈一笑，下意识将手伸向常安，但在他的手落在她的发间之前，常安就偏过头，躲了过去。 “我的头发乱了吗？”常安抬手理了理发间。 季李笑了笑，手在半空中停了两秒，然后又迅速撤了回来。而他眸底的光亮，在那一刻也暗淡了下去。 就在这时，有人将影印的案件资料带了过来。常安伸手接过，一刻都不耽误地翻看了起来。 她一心想着案情，也就不会注意到季李的神色变化。在拿到了资料以后，常安和季李道了声“晚安”，就迅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经过顾黎房门口时，拿他给她留下的备用房卡打开了房门，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没办法，她怕一开灯，会吵醒他休息。常安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她缓步走近床边，熹微的灯光下，瞧他正睡得安然。常安轻轻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间，没有发烧，脸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在确定他没什么大碍以后，常安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一页一页认认真真的查看资料。 她跟着顾黎一起破了好多案子了，她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长进，所以对于这起案子，她是格外用心。 盛晴天，是Y市宜城人，大学本科学历，曾在R市上大学，学校普通。有一个未婚夫，将在不久之后举行婚礼。 她的家庭成员也较为单一，她的父亲早年间染上了du瘾，脾气变得暴躁，经常殴打她们母女两个。 后来，他被抓进了戒du所，进行强制性戒du。不过，没多久，他就因受不了du瘾的折磨，选择了自杀。 她父亲死的时候，盛晴天只有八岁。不过当传来她父亲死亡的消息时，母女二人并没有露出多少悲恸的神情。 此后，由她母亲一人，含辛茹苦地将她带大。一个中年妇女，还带着一个孩子，很不容易。 她母亲为了能够供她上学，一天要打三份工，每天都累个半死，却依旧挣不到多少钱，刨去日常开销和房租水电后，盛晴天的学费都凑不出来。 两个人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还要担心被房东赶出来。可以说盛晴天以前的生活，过得很黑暗。 后来，她经过不懈努力，考上了大学，但学费很昂贵，她一度想要放弃。是她的母亲鼓励她，她才从学校里顺利毕业。 从她的简历上看，她一毕业就进了HE公司，可常安疑惑，能够进入HE工作的，都是毕业于名校的高材生，盛晴天的学历很普通，她是怎么进来的？ 还有就是，能够担任经理一职的，基本都是资历10年以上的优秀员工，而盛晴天入职HE，还不到五年时间。 一个资历尚浅，而且毕业院校又是名不经传的，她怎么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坐上了销售部经理的位置？ 常安又看了一眼盛晴天之前的销售业绩。在前三年里，可以说她的业绩差到了极点，经常是垫底那个。 而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的销售业绩却突飞猛进，呈指数性增长。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并且，在前不久，盛晴天还为公司拿下了一个大项目，这让她在销售部的地位更加稳固了。 常安查看盛晴天未婚夫的资料，那人名叫魏进风，是一个新晋企业家，外形和条件都不差。 根据资料显示，两个人很恩爱，也很甜蜜，连婚期都拟定好了。盛晴天在前两天刚订了云庭酒店的婚宴，也约了Ama da为她拍摄婚纱照。 一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幸福女人，她究竟有什么理由理由自杀？而且如果她要自杀，为什么还要预定行程？ 这很不合逻辑，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到底遗漏了什么呢？ 还有，盛晴天是注射过量毒、品而死于非命，由前来游玩的旅客发现的。明明是整个销售部的庆功宴，怎么没人和她一起去泡温泉？ 明明她事业蒸蒸日上，为什么她的遗书里会写她在这个职位上很痛苦，压力很大？又为什么会沾染毒、品？ 而且，在她死后，警察封锁了现场，也没看到她同事的身影，直到季李带队排查，才得知整个销售部的职员都在这所酒店入住。 盛晴天和整个销售部的人关系都不好？ 常安看了密密麻麻的资料后，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疑问。最后她拿出警队拍摄的现场照片。 案发现场常安也有去看过，尸体的样子和照片上并无差别。由于她在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导致皮肤起皱，身体浮肿。 再加上吸食毒、品，让她看起来有些吓人。但看她入职简历上的照片，盛晴天也算的上是一个美女了。 外形条件好，工作又出色，又即将升职加薪，有什么理由走上不归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接连在常安脑海里蹦出了许许多多的为什么，慢慢地，思绪开始混乱，困意席卷而来，让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疑问带进了梦里。 第九十三章 温泉浮尸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铃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吵醒了睡梦中的常安。她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了眸子。然后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显示在早晨7点。 而手机的铃声还在放肆喧叫。这是常安的手机闹铃，每天会很准时响起，把她从睡梦中叫醒。 常安打了个哈欠，从一堆凌乱的资料中起身，她动了动身子，伸了个懒腰。昨天，她看了很久的资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以至于现在，她觉得浑身上下酸酸的，她揉了揉颈间，迈步去洗手间洗漱。全部搞定以后，常安拿着资料出了房门。 不过，她并不急着去会议室开会，而是先进了顾黎的房间，看看他的情况。 推门进去时，顾黎并不在床上，房间里好像空无一人。一大早，他去哪了？常安这样想着。 带着疑问，常安转过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转身那个瞬间，自己撞上了一堵肉墙，让她猛地一惊，连连退后了几步。 常安仰起头，望向他，此刻，他正穿着一袭纯白浴袍，胸膛微露，隐隐能看到结实地肌理，他的发间还在滴着水，身上漂浮着一阵沐浴后的清香。 美色当前，常安呆住，原来他刚刚在洗澡，可怎么都没声音的？ 二人四目相对，却都没说话。 常安好半晌才从对方的美色中醒转，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无赖似的开口：“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的？吓死我了。” “……” 顾黎微微一笑，脸上显出几分无奈。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怎么转过头，就怪他呢？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常安见顾黎不答，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于是换了一个话题：“感冒好点了吗？” 顾黎没说话，深邃的眸掠过常安的粉唇，又扫了一眼柜子上的感冒药，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然后就听到了他清脆的咳嗽声。 不过常安可没注意到他这微表情，微蹙起了眉，她是实实在在的担心他。听这连续的咳嗽声，怎么比昨天更严重了？常安的眉心越蹙越紧，赶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好在烧是退了，没有反复。 顾黎还在咳嗽着，常安焦急询问：“没吃药？” 顾黎依旧没回答。 常安一想，也是，他这个人最讨厌吃药了，没人监督他，他怎么会那么听话呢！ 常安这样想着，然后走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感冒药，递了过去，语气坚定铿锵：“吃药。” 顾黎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从他的动作神情上看，就能知道他的想法，显然他并不想吃药。 “吃药！”常安再一次重复，声音也加重了不少。 顾黎扫了一眼常安，见她脸上慢慢浮出怒意，他才动了动嘴，说：“吃药也可以，但是……” 顾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常安只想让他吃药，她也好奇那句但是后面是什么，于是她开口：“但是什么？” “你——喂——我——”顾黎一字一顿，虽然只有三个字，却被他说的很缓慢。 “啊？”常安先是一怔，这是什么要求？不过，现在只要他愿意吃药就行，于是常安二话不说就拿起药片，送入他的口中。 随后就听到顾黎含糊不清地说了声：“水。” 常安赶忙帮他倒了一杯，递到他的手中。 不过，他只是轻轻一触，就迅速缩回了手，嘴里还说着：“烫。” “哪里烫了？” 这杯水，明明温度刚刚好，怎么会烫呢？常安觉得顾黎是在故意找茬。 顾黎像是看穿了常安的想法，一本正经地说：“不信你自己试试。” 常安将信将疑的抿了口，明明不烫啊。他这是什么情况？生个病，感官能力退化了？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甚至是还没将口中的水咽下去，她就愣住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因很简单，就在那一刻，顾黎吻上了她的唇，汲取着她口中的清冽甘泉。温润的薄唇，就停留在她的唇齿之间，流连反复。 常安瞪大着双眸，一脸不可思议。口中的话语声被他的吻吞噬，只留下呜呜的轻吟。 常安就在他缠绵悱恻的吻中，迷失了方向，飘飘然，不知所以。直到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常安才恢复了意识。 她动了动身子，快速逃离了他的束缚，暗自舒了口气，平稳住心态后，匆忙接起电话：“喂？” “常安，是我。”季李听常安说话的语气略显沙哑，他焦急开口：“你怎么了？没事吧？” 常安下意识抚了抚唇间，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顾黎，只见他云淡风轻地站在不远处，处之泰然。 常安可没他那么强大的定力，脑海里反复翻涌着他亲吻时的画面，温柔缠绵。脸颊两侧蓦地腾起两片红霞，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常安不解，他的动作是那样娴熟，像是实践过无数次。常安诧异至极，这真的是他第一次谈恋爱吗？在那一刻，常安很怀疑。 不过，就算常安脑袋里想了很多东西，在面对季李的疑问时，她还是极力平复下心绪，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她清了清嗓子，说：“没事。” 季李怎么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也就不会知道此刻常安正处于顾黎的住处。 在他听到常安说没事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就不再多作询问了。 “木子哥，有事？”常安见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却不挂电话，于是出口问他。 这时，季李才简明扼要地说：“就是提醒你一声，八点酒店会议室集合开会，梳理案件。” “嗯，我知道，谢谢。”常安礼貌性道了谢，看了一眼表上的指针，7点四十五分，匆匆一句：“我马上就过来。”就下挂了电话。 常安转过身，就看到顾黎站在不远处，目光锁视着她。常安一看到他的脸，脑海里就翻涌出他亲吻时的画面。 常安觉得羞赧极了，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低语一声：“我先走了。” 迅速落荒而逃。 第九十四章 温泉浮尸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在进会议室之前，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仪表。没办法，刚从顾黎房间里跑出来时，一路狂奔，乱了衣衫和发型。 脑海里每每想起那个画面，真的是羞死个人。眼下，她需要冷静，她可不能以这样杂乱的心绪以及凌乱的仪容去做案件梳理。 常安站在镜子面前，深吸了口气，又缓缓轻吐出来，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才稳住了纷乱的思绪，让自己不再多想什么。 常安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她有些狼狈。而镜面因为灯光照射的缘故，看起来明晃晃的，让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朦朦胧胧的。 常安迅速理了理衣襟和凌乱的头发。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唇釉，在唇间涂抹起来。 原本她也不想涂的，可是……都怪顾黎，唇间都泛红了，如果不涂上点唇彩遮一遮，让人看到了，那得多尴尬。 一切准备完毕，常安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一身纯黑色小西装套裙，看起来很稳重，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白皙的脸庞因为唇彩的点缀显得更加神采奕奕，一切看起来近乎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澄澈的乌瞳下，染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那是她熬夜看资料留下的证据。常安只能拿出粉底，轻轻拍了拍，遮盖住原本的乌影。 最后，在她离开洗手间之前，她直起身子，深吸了口气，抬头挺胸收腹，然后对着镜子微微一笑。 那个时候她的笑容，既亲和又自信，隐约还带着几分顾黎式倨傲的影子。好像和他在一起久了，连笑容都开始同化了。 很好。常安很满意镜中那个自己，很完美，沉稳自信又端庄大方。在一阵自我欣赏以后，她不疾不徐地踏步走出洗手间，来到将要开会的会议室里。 酒店的会议室，与警局的会议室稍显不同，它的设计当然更具有艺术感，整体色调是暗灰系列，显得深沉。 常安扫视四周，浅淡一笑，心底想的是：这会议室倒是很符合顾黎的品味。 然后她缓步走近，那时已经到了好几个警队同事了，当然，季李也在其列。她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在场众人都抬头看向她。常安朝众人挥挥手，微笑着说：“早上好。” 时间刚好八点整，陆陆续续人都到齐了，也就该开始进入主题，梳理案情。 而这次的主讲人是常安。 常安拿着一堆资料，起身，走向荧幕，她没说一句废话，而是开门见山的说出她的所有想法，众人听闻频频点头，不时也有对她的夸赞。 在经过案件梳理过后，众人还有一些地方觉得疑问，所以开口问：“遗书真的是她自己写的吗？你也说了，她的工作蒸蒸日上，感情幸福甜蜜，这封遗书……确定不是别人模仿或是胁迫她写的？” 常安拿起那封遗书，扫了一眼上面清秀的字迹，自信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沉稳，颇有顾黎的风范。 “这封遗书，确实是盛晴天自己书写的。判定有三，第一，她写这封遗书时的字迹流畅，笔画自然，很多地方她也使用了连笔的方式进行书写，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如果是受人胁迫写下的，那书写过程中，会因为紧张、害怕，诸如此类的原因，造成笔触不自然、不流畅，甚至会出现停顿、错误。 第二，如果是受人胁迫写下遗书，那么她的遗书中就不会出现一些模棱两可，让人看不懂的比喻。 比如，遗书中大量使用了‘黑洞’、‘深渊’、‘无尽黑暗’、‘躯壳’这样抽象的词，还有一些相同意思的话也在遗书中反复出现了很多遍。这样的书写方式很啰嗦，也显得累赘。 受人胁迫，对方一定是想让她将遗书写的尽量简单，将事物阐述清楚，也会要求遗书的内容逻辑清晰，做到尽善尽美，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漏洞，也会让她减少重复、累赘的语句。 因此这不会是受胁迫时，被逼无奈下书写的。 第三，这也不可能是别人模仿她的笔迹书写的一封遗书。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书写习惯，可以仿照笔迹，却无法仿冒一个人的习惯。 我看过死者的一些日记内容，用词和习惯与遗书上是一致的。她喜欢用抽象的比喻来写日记，文风也很有她的个人特点。 所以，这也不会是别人仿冒留下的遗书。”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拿出资料，对比着她的日记以及遗书，又看了一遍。果然，常安分析的一字不差。 大伙不由竖起大拇指，对常安一顿猛夸。 常安微笑着，自然大方地接受着众人的夸赞。当然，她只是笑着一听，并没有忘乎所以。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季李问。 虽然知道了盛晴天的遗书是她自己写的，但她的死，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一点，暂时还是无从得知。 “从她的死因入手。”常安简要回答：“搞清楚她为什么会萌发自杀的心思，还有她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弄清楚这两点，这起案件的真相也就会慢慢浮出水面了。那个时候，是自杀，还是他杀，自然而然都了然了。” “率先从哪个方面着手呢？”一个刚来警队实习的男孩子提出了他的疑问。 从哪儿开始？常安沉默几秒后，朱唇轻启，却没给出直接答案，而是反问一句：“一个女人，她会因为什么而想要自杀？” 他想了想，答：“因为感情不顺？工作压力太大？经济出现状况？又或者是她知道了自己得了某种很难治愈的身体疾病？” 常安但笑不语，整理完资料，就准备离开会议室。 而在她离开之前，那名实习生叫住她：“你还没回答。” 常安笑着回眸，笑意浅浅，明媚的眸子中像是闪烁着星辰，浮着点点光亮，她望着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这么一句：“你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一刻的她，像极了顾黎，语气，或是神情。 第九十五章 温泉浮尸I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从会议室出来，没多做停留，和季李一道去走访了销售部的所有同事，最后来到销售总监的住处，了解情况。 销售总监，名叫蒋涛，今年37岁，外表形象很好，戴着一副眼镜，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斯文，风流倜傥，也没有什么总监的架子，感觉很好相处的样子。 开门后，当他看到二人时，脸上有不悦一闪而过，但转瞬即逝。他笑着请二人进门，亲自为他们倒了杯热茶，然后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儒雅开口：“找我有事？” “我们想深入了解一下盛晴天的情况。”季李如实答。 “她不是死于自杀？还有什么好查的？”蒋涛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 常安观察着蒋涛的一言一行，虽然他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可在他听到季李说要了解情况时，嘴角的笑意敛了下去。 虽然一现即隐，但常安还是快速捕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 此后，季李又问了一些与案件相关的问题，蒋涛回答的都是无懈可击的。 但在问及他是否知道盛晴天吸、毒这件事时，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作答：“我不知道。” 常安的眸光扫视着他，轻轻浅浅落在他的身上，虽然他表现的极为淡定，脸上几乎也看不出破绽。 但常安发现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眼神飘忽了一下，同时还抿了一下唇，从他的微表情上看，他明明是知道的，可为什么他要说谎？ 常安无从得知。 在季李还想开口询问什么的时候，蒋涛看了一眼手表，像是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保持着一种谦谦君子的模样，笑着说：“这边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准备一下，今天是销售部的庆功宴，没有问题的话，我这边先离开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蒋涛这是在下逐客令，常安和季李也就不好再多逗留，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常安谦和有礼的说：“谢谢蒋先生的配合，我们就不打扰了。” “请。”蒋涛理了理微皱的西装，言笑晏晏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很绅士的送二人离开，在常安走出门后，他凑近常安耳边，笑着低语。 意在邀请常安来销售部的庆功宴。为什么不邀请季李？因为蒋涛可对男的不感兴趣。 常安笑道：“盛情难却，那就先谢谢蒋先生的邀请了。” 常安答应他的请求后，蒋涛好像很开心。毕竟，他对于美女，向来都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不过，为了让常安不反感，他尽力维持着绅士般的笑容：“林小姐客气了。” 在离开蒋涛的住处后，季李问常安：“为什么要去庆功宴？一看他的样子，就不安好心。” “销售部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而且，眼下盛晴天死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举办庆功宴。 我要去宴会上探查一下销售部的那些人，还有这个蒋涛。” 季李点头，思绪流转，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肃然开口：“那应该怎么做，才能打探到消息？我觉得销售部那些人，对我们都充满了敌意。对方是不会轻易将他们想隐瞒的事情告诉我们的。” “让我想想。”常安一边走，一面思考着什么。 查案时，常安和季李都已经露过面了。让他们去私下接触，怕对方会心有抵触，不会据实相告。 眼下，就只有顾黎，那些销售部的没见过他。而且销售部里有不少女性，顾黎的外形条件在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美男计？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常安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顾黎怕是不会轻易答应。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常安去了顾黎的住处。 她走进顾黎的房间，那时他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书。听到门口有声音响动，他缓缓抬起头。 他刚准备开口询问案件的进展，这时就听到常安说：“十万火急，江湖救急。” “怎么？”听着常安央求的语气，顾黎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询问。 “我需要你……” 顾黎收起手中的书，理了理衣襟，徐徐站起，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也十分温柔动听：“需要我什么？” 常安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什么？”顾黎还在好奇，常安究竟要他做些什么。 常安凑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话。 不过，常安一说完，顾黎立马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冷一句：“不行。” 常安咬着下唇，眸光含笑，一脸讨好地说：“就这一次，就一次，拜托，拜托。” 但不管常安如何求他，他还是一口回绝。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在一些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何况是常安让他使用美男计，去套销售部那些女人的话，他怎么会答应呢？ 他看着常安，似乎是生气了，眼神中隐隐透着寒气：“林常安。”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多少温度：“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居然让我去出卖色相？” 常安才不理会他的寒气，一本正经地开始她的商业性吹捧：“没办法，谁让你长的好看，一般的女人对你完全没有抵抗力。 况且，我只是让你接近销售部的女性职员，趁机套话，又没让你牺牲自己的清白。我相信，只要你一出马，随便两句话，就能让那些女人把她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顾黎的心里有那么一点被取悦了，只是脸上依旧绷着，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听他说话的语气，显然柔和了不少：“你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你那么聪明，又那么厉害，长得又帅，随便往那里一座，肯定立马就能套出想要的话来。” 常安都没有思考，夸人的话，随口就来。 顾黎眼底浮出笑意，融化了那冷肃的冰山面色：“就这么一次。” 常安笑了，开心的抱了抱他，然后开始和他说自己走访后了解到的一些情况，方便他去询问。 但常安在一旁详细的解说，顾黎却想着其他。刚才常安主动对他的拥抱，充满了温度。 顾黎望着常安，浅浅笑意如星辰，在眼中浮动，点亮了整个眼眸。 第九十六章 温泉浮尸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原本常安的计划是，让顾黎只身到酒店大厅，与目标人物来一个浪漫“偶遇”，以此来套话。毕竟在这之前，她已经摸清楚了销售部众人接下来的动向了。 她也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除了需要“牺牲”一下顾黎的色相之外，并没有其他缺点。 不过，这个计划在常安说出口后，就被顾黎无情的拒绝了，他淡淡开口：“想让我帮忙可以，但必须由我自己安排。” “好。”常安欣然同意。 毕竟他来帮忙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要求过多，否则物极必反，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但常安还是很好奇他的计划是什么，不过几番询问下来，他愣是什么都没说，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只是唇角一扬，带着几分神秘。 常安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她就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起身去销售部的庆功宴。 常安推门进去，那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她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销售部众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隐约还带着几分敌意。不过只是一瞬，每个人的脸上就转换了表情，挂上了笑容。 常安自然是感受到了众人细微的变化，但她全当没有注意到，微笑着和众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林常安，受蒋先生的邀请，来参加这次的宴会。” 宴会厅里的众人沉寂几秒，然后纷纷报之以笑。 率先和常安搭腔的，是坐在她身侧一个中年男子，他第一个站起来和常安握手：“你好，我是周承。”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笑起来也是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第一眼看到他，就会觉得他很老实，也很亲切。 若不是常安注意到了他先后的表情变化，她都该让他骗了。果然，跑销售的，都是笑面虎，深藏不露。 “你好。”常安知道对方不过是在和她客套，但她还是礼貌性和他握了握手。 此后，销售部的其他同事也纷纷来和常安作自我介绍。 “我是章纪姿。” 这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有种职场女强人的感觉。但她似乎不苟言笑，跟常安握手时，也没多少表情。 “我是吕然。”她看起挺年轻的，年纪应该和常安差不多大，相貌清秀，她朝着常安笑笑，语气温和道：“欢迎你。”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常安就将在座的各位的基本信息都了解透彻了。 周承和章纪姿是销售部的副经理，吕然则是业务助理。其他还有几个人，分别是钱程，赵欣雨以及孙立星，他们是销售部的金牌销售。 剩下的十来个人，就只是销售部的普通职员。 常安在那个时候发现，销售部似乎有等级划分的现象存在。高层和普通职员之间，位置有所不同。 高层距离主心位更近，而普通职员，基本都是坐在小角落里，一语不发。 常安扫视四周，除了蒋涛迟迟未出现，其他位置上都坐的满满当当的。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正好停在晚间六点整。 他应该就快来了吧？常安往门口方向望了一眼。 就在这时，蒋涛推门而入。 众人纷纷起身，常安也就跟着站了起来，蒋涛经过常安身边，冲着她微微一笑，语气客气，而显亲昵：“常安来了。” 常安点头应答。 随后蒋涛走上前，在前端站定，缓缓开口：“今天，是为庆祝销售部拿下了一个大单子，同时也让我们庆祝新任上司任职。” “新上司？” 在听到蒋涛的这番说辞，常安注意到在场众人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 比如，不苟言笑的章纪姿，眼下嘴角正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而憨厚亲和的周承的神色却是紧张的。 蒋涛继续他的话：“刚接到上级领导通知，由于销售部经理位置的空缺，总裁亲自指派任命，新上司马上就到了。” 说着，蒋涛看向门外走廊，直到门上隐隐印出一道狭长的影子，他神色一凛：“他来了。” 话音一落，他匆匆上前去迎。 透过宴会厅落地式的磨砂玻璃窗，常安能够隐约看到走廊上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高挑极了。 然后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挺男子，一脸漠然地走了进来。 他的外表无疑是英俊帅气的，但同样是清冷逼人的，就差把生人勿近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向最前端的座位上。 面对众人的鼓掌欢迎，他始终表现的很淡漠，没有任何表情。 常安呆住。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蒋涛笑着和众人介绍：“这位就是顾黎，由总裁亲自任命为HE总经理，从今日起，正式接管销售部。我相信，今后销售部会在总经理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 众人又一次鼓掌欢迎。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在众人的喜悦之下，章纪姿和周承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似笑非笑。 有震惊，也有失落，不过很快，二人就恢复如常了，面上带着虚假的笑容，加入了鼓掌大部队。 顾黎就在众人瞩目中，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的眸光淡淡扫过在场众人，眼神带着疏离。视线在经过常安时，也并没有多做停留，快速掠过。 常安坐在位置上，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这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沈子澜是顾黎的姐姐，刚刚她听蒋涛说，总经理是由总裁亲自指派的，那就是说…… 顾黎动用了他姐姐，以一个高层管理者的身份，打入销售部，从中获取相关信息？ 身为高管，他探查事情，就会方便很多，也不用牺牲自己的色相。果然，聪明如顾黎。 蒋涛在顾黎身侧落座，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虽然他从不曾见过这位顾黎，但能够得总裁亲自下发命令，肯定来头不小。 于是，蒋涛谄媚似的笑着，让销售部的众人和顾黎做简短的自我介绍。 在场众人依次发言。 顾黎只听不答，整个过程都显得冷淡至极。好好的庆功宴，因为他的到来，好像变得严肃了起来。 眼下，只剩常安没做介绍了。 但常安又不是HE的员工，她似乎也没有作自我介绍的必要。 就在这时，顾黎淡漠开口：“你怎么不做自我介绍？” 口气里，像是不认识常安一样。 第九十七章 温泉浮尸X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的话一出口，常安就成了一个焦点，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宴会厅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她不是我们销售部的。”蒋涛尴尬一笑。 “那她怎么会在这儿？”顾黎明知故问。 蒋涛解释道：“这位小姐是调查盛晴天案件的警察。也是我邀请她来参加销售部的庆功宴的。” 常安抬眸，面带笑意地望向顾黎，与他四目对视。 不过，他只是扫了常安一眼，就将视线移到了别处，还是冷冰冰的样子，淡漠至极。 不过冰冷的表壳下，常安还是从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隐约看到了笑意，那是她所熟悉的，很浅很淡的顾黎式笑意，倨傲又得意。 蒋涛看向顾黎，见他对外部人员在场并没多大反应，也就安下心来，笑着和顾黎道：“顾总，您也和大家说两句？” “好。”顾黎微微点头，沉声应下。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等着他发言时，他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用他清冽的眸光扫了一眼众人。 众人屏息，被他凝视着，似乎有种紧张感，让大家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呼吸。 宴会厅陷入沉寂。 好半晌，他才开口，“我不过是在销售部短期任职，有一些话，我必须说清楚，第一，我工作时，不喜欢有人吵我。 第二，我有我的工作习惯，你们必须积极配合我。 第三，我提出的要求，请你们努力达到，但请不要向我提出诉求。 如有需要，请直接形成报告，我会在公司例会上，将报告递给总裁办，届时会有人来处理。” 众人默然片刻，但最终还是齐声鼓掌，不过场上的气氛略显沉重。 蒋涛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看了一眼顾黎，笑着打圆场，说：“都别愣着了，快坐下，再不吃，菜就该凉了。” 于是，宴席开始。 在酒过三巡后，气氛倒是不再那么沉默了，众人也开始活络起来。 常安端着酒杯，视线扫过众人，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在场的众人，到底和盛晴天的死有没有关系？ 以及毒、品的流通，会不会和销售部门的这些人有所关联？ 常安陷入沉思。销售部门里的某些人，实在是很微妙，让常安不得不怀疑盛晴天的死，与他们有关系。 而常安通过这次宴席，更是能够感受到销售部的暗自较量。看似风平浪静的表征下，实则波涛汹涌。 宴席上，蒋涛笑着向顾黎敬酒：“顾总，我敬你一杯。” 顾黎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薄唇微启，语气淡漠：“我不喝酒。” “没事，我喝，我喝。”蒋涛笑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出宴会厅时，大多数人都酒态微醺，确切的说是除了顾黎，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醉意。 就连不是销售部的常安，也醉了。毕竟。她想从对方口中套话，首先不得灌他们三杯酒，等喝高了，大脑运转也就没那么灵活了。 不过，她的想法是好的，但实际……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常安醉了，然后，宴席也结束了。众人纷纷离席，回了自己的住处。 眼下就只剩常安似醒非醒的留在宴会厅，手撑在餐桌上，抵着脑袋，头痛欲裂。而顾黎就坐在她的对面，正襟危坐。 顾黎看着醉酒的常安，眉头紧蹙，肃然起身，走到常安面前，半屈下身子，将她抱起，一步一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常安的又一次的醉酒，一如既往的不老实，不安分，几乎让顾黎照顾了一夜，险些让他崩溃了。 在晨曦微露的时候，常安才安分了下来，顾黎才能够小憩一会儿。 也不知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吵醒了顾黎还有常安。 常安迷蒙着双眼摸索手机，懒懒开口：“喂？” “常安，又出新案子了。” 电话那头传来季李严肃的话语声，常安瞬间醒了瞌睡，猛地从床里坐起。 简直是一波风未平，一波浪又起。 常安挂下电话，细眉深蹙，转头望向窗外，天阴沉沉的，乌云翻涌，像是要下雨了。 “怎么了？” 耳边响起一记低沉如水的悦耳声音，不过，就算声音再好听，突如其来总会让人措手不及，让常安一个激灵。 常安循声侧眸，这才发现，顾黎就躺在自己身侧，面带倦色。她下意识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顾黎缓慢起身，笑望着她：“这是我的房间。” 常安环顾四周，的确，这不是自己的住处。但她眼下也没时间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又一次出现在他的床上。 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无暇细想。毕竟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顾黎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又一次问：“匆匆忙忙的，怎么了？” 常安简洁回答：“刚接到电话，又有了新案子。” 于是，二人稍作整理，就匆匆往案发现场赶去。 案发现场又是温泉。 常安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震惊不已：“怎么是他？” 常安的眉头渐渐收紧，明明昨天他还好好的，昨天晚上还一起参加了宴席，只是过了一晚上，怎么就…… “具体什么情况？”常安问。 “死者名叫蒋涛，HE销售部总监，在今日早晨七点，保洁进场打扫卫生时发现死者遗体。 经法医鉴定，死者死因为注射过量毒、品。死亡时间大约在晚间23:00至次日凌晨1:00之间。 且血液中除了毒、品的毒素之外，还提取到微量元素，与盛晴天血液中所含的不知名成分一致。 同样，成分含量不高，也并没有致死毒性。死者身上只留有一处针筒注射的痕迹，除此以外，无其他伤痕。 死法也基本与盛晴天一致。且根据检验，死者并无吸、毒史，近期也没有与人结怨。 昨夜宴席散场以后，死者只身来到温泉泡澡。因时间较晚，泡温泉的人并不多，现场也没有目击者。 在经调查监控录像时发现，在此期间，并无可疑人物进入，现场也没发现异常情况。”季李拿着验尸报告，简明阐述死者的情况。 顾黎听完叙述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尸体，他倒是没露出多少震惊的表情，反倒是唇角染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九十八章 温泉浮尸X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瞟了顾黎一眼，有他这么幸灾乐祸的嘛？随后焦急开口：“其他还有什么发现？比如……遗书之类的？” 常安会这么问，是想到了盛晴天的案子，毕竟两起案件，实在是有太多的共同点了。 季李摇头，“除了我刚才说的以外，并无其他发现。” 蒋涛的死，几乎与盛晴天一模一样，而且，两起案子先后不过隔了两天而已。眼下除了他没留下遗书之外，其他并无不同。案件真的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常安又一次去走访销售部众人，以了解蒋涛的更多情况，陪同的是季李。毕竟，顾黎刚以HE总裁的身份进入销售部，眼下不适合跟着警方介入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但这一次探访，常安颇为震惊。原因很简单，大家表现出来的样子，和盛晴天那起案子有很大的不同。常安想起，盛晴天的死，对于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像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在表面悲恸过后，众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受影响。而蒋涛的死，众人的表现，是各种各样的。 比如，章纪姿在得知蒋涛死后，不同于得知盛晴天死时所表现出来的无所谓态度，而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害怕，惊慌，乃至于痛苦。 而且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不惨半点虚假情感。是什么原因，才让一个冷淡的人露出这种神色？她与蒋涛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联？ 再比如，周承知道蒋涛的死讯后，先是震惊的，然后是一阵怅然，但虚假的悲痛下，常安更深层次的发现，他眼底露出的恐惧。 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令他害怕。所以，蒋涛死了，周承很害怕？可他为什么要害怕？ 还有那个吕然，在得知蒋涛死后，她所表露出来的，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如释重负，又有种大仇得报的喜悦之感。蒋涛曾给她了无数威压？曾伤害过她？ 还有那三名金牌销售，每一个人的表现都不太符合常理，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常安却无从挖掘。 一番探查下来，已经到了中午，季李提议先吃饭，再继续查案。 常安点头答应。 刚进电梯，顾黎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干什么。 常安如实回答：“准备和季李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然后常安就听到电话那头顾黎沉吟一声。 “怎么了？” 顾黎没说话，而是停顿了好几秒钟后，才缓缓开口，说是让她过去酒店大厅，向他报告案情进展，顺便一起吃个饭。 “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常安扫了一眼季李，神色有些为难。 但顾黎的回答却十分坚定，限常安三分钟之内出现在他眼前，随后就挂了电话。傲娇式的命令，让人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常安只能放了季李鸽子，她转身，望向季李，略带抱歉地说了句：“对不起，我……” 季李失笑，嘴里说着“没关系，来日方长”，明媚的笑容下，却显得有些心酸，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很绅士地一路相送，并没有扭头就走。 “叮——”电梯门开了。 眼下正值午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 在出电梯门时，一阵人流涌出，季李的手自然而然的在常安腰间虚扶了一把。 他很绅士，只是护着她，防止人流撞到她，当然，手也并没有碰上她的腰肢。 常安感受到来自季李关怀，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季李的方向，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往一侧挪了挪身子，动作很细微，让人无从察觉。 出电梯后，常安冲着季李淡淡一笑：“我到了，先走了。” 季李微笑点头：“好。” 然后目送常安远去，直到她的背影淹没在人流里，季李才收起笑容，转身离开。 电梯与大厅相对，百来米的距离，常安快步上前，很远就能找到顾黎身影。 他在人堆里很扎眼，眸光一扫，就能看到他。那时，他正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咖啡杯，优雅的喝着咖啡。 一套西装加身，派头十足，再配上他的举止，优雅从容，倒是很符合职场新贵的人物形象。 气场凛冽沉肃，面无表情，看起来还真的挺像言情剧里那种腹黑高冷的霸道总裁。 常安快步走近，在他身边落座。在她准备报告案情时，他率先开了口：“眼下，销售部已经死了两个人，死因还都是注射过量毒、品。 很有可能，销售部存在一个毒、品贩卖链。要知道吸食毒、品，可是会引发很多疾病的。” “所以？”常安被他的话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她查案，哪有不接触相关人员的？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望了常安一眼，以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着，还带着酸味：“如果我是你，就会尽量避免和别人身体接触。 季李他长时间和尸体待在一起，也要经常接触销售部众人，你和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人身上携带着病毒。” 常安哂笑，感情是他看到了季李刚刚虚扶了她一把，才拐了这么一个大弯，如此“隐晦”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其实也没真的碰到，他这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吧！常安终于明白过来，他吃醋了。 不过，吃醋了就吃醋了，有必要搞得弯弯绕绕的嘛？常安心中暗自腹诽。 常安笑着凑近：“吃醋了？” 顾黎别过头，不回答，傲娇至极。 “他真没碰到我，有什么可酸的？”常安十分肯定地说。 顾黎冷哼一声，还是没搭腔。 常安见他不说话，佯怒：“又嫌弃又酸的表情，你想干什么？我都说了，他没碰到我。” 顾黎不置可否，依旧没开口，只是默默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 常安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但顾黎并没多少表情，冷冷的。但常安却觉得他可爱死了，傲娇式吃醋，果然非同一般。 她伸出手，特别迅速的往他的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冲着顾黎微笑。 顾黎被常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指间微颤，半满的咖啡被溅出了几滴。他睁着他的大眼睛，望向常安：“你在干什么？” 常安耸耸肩，表现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好意思，碰到了。” 说完，还翻动了一下手掌，好半晌，她又开口：“哎呀！这只手我和销售部的每个人都握过，怎么办？好多病毒细菌啊……” 顾黎睨了她一眼，缓缓放下咖啡杯，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薄唇轻启：“幼稚。” “你也知道幼稚呢！”常安笑他。 第九十九章 温泉浮尸X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嬉闹过后，常安切换到正常模式，将调查所得尽数告诉了顾黎，随后神情严肃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回去，深入调查。”顾黎简单的回复。 “哦。”常安点头。 那天下午，常安和顾黎就到了盛晴天的老家，而季李还在桃源山庄进行收尾工作。 盛晴天的老家在宜城，是个不大的小县城。一路走过，挨家挨户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户型设计。青砖黛瓦，朴素无华。 而沿着那条小径走到盛晴天家时，她家的房子显得与众不同，像是鹤立鸡群，尤为显眼。 这所房子是在原有地基上拆了重建过的，墙壁上的粉饰还很新，房型设计也是参照了大城市里小别墅的样式。 常安扣了扣门，好半天才从里面走出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以泪掩面。她看起来很悲痛，也很苍老。 据资料显示，盛晴天家庭成员简单，只有和她相依为命的母亲一人，所以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 常安上前递过纸巾，然后轻声安慰了盛母几句，在她心绪稳定下来后，常安才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她略显局促地请二人进了门，又小心翼翼地为他们泡了杯茶。 常安接过茶杯，点头致谢，抿了口茶后，才缓声开口：“案发之前，盛晴天有什么异常吗？” 一提及“盛晴天”这三个字，盛母的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低垂着眸，满是心痛。 她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盛晴天生前的照片，用指腹轻轻摩挲，她默默摇了摇头，“那天她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说了些什么？” 盛母怅然：“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和我说她遇到的糟心事。 每次打电话过来，总是报喜不报忧。以至于我一直以为，她在大城市里生活的很好。直到……直到发生这件事，我才知道，原来她生活的一点都不好。 她每隔一段时间会给我打一笔钱，打完钱后，就会和我通上一个电话。那个白天，其实还没到打钱的日子，我却收到了很大一笔数目的汇款短信，然后我就在等她给我打电话，但迟迟却没有她的消息。 我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多，才接到了她的电话。她从来都是在饭间闲暇时给我打电话的，而那天却是在深夜。 电话里，她和我说，她接了一个大项目，拿到了很多的奖金，还说，他们正在外面度假，玩的很开心。 其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就是临挂电话的时候，又和我叮嘱了几句，让我注意身体，有钱也别舍不得花，让我好好生活。 但虽然她在和我说一件高兴的事情，可她的语气恹恹的，情绪也不高。我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她笑着和我说，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谁知道……谁知道那是她和我的最后一通电话了……” 盛母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落，悲痛至极。 顾黎坐在一旁望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也没开口说话。 常安见状不忍，起身安抚盛母的情绪，她的眼底也是水光氤氲。好半晌，盛母才缓下来。 了解过大致情况后，二人就匆匆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说起案情。 顾黎淡淡开口：“有什么想法？” 常安开口：“根据盛母的口述，我们能从中得知，盛晴天在那个时候是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可她为什么要自杀？肯定不会是经济的压力。她老家的房子才刚刚新葺不久，屋里的摆设也很精致。况且她作为销售部经理，工资也是不少的。 应该也不会是患了什么身体上的疾病，公司每年都会给员工定期体检，从季李给的资料中可以看到，这几年她的身体状况都还不错。 她接触毒、品的时间，差不多是在一年前。就算吸、毒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可暂时还未伤及根本。 不是疾病，不是经济压力，那是工作压力？还是情感创伤？” 顾黎浅笑不语，双手环在胸前，眺望着远处，好半晌才动了动唇瓣：“那就用排除法，我们先去会会她那个未婚夫。” 说罢，二人又调转了方向，往城市的另一头驶去。 很快，二人就到了魏进风的公司，那是正巧他开玩会，从会议室里出来。 经了解，他是做商品流通的，他公司的规模不大，却在业界小有名气。 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了，形象好气质佳，谈吐儒雅，举止绅士。 在常安想表明来意之前，顾黎率先开了口，谎称是公司规定，慰问已故职员家属。 常安心间倏地一顿，面上倒是看起来神色如常，她偷偷瞥了顾黎一眼，心想：什么时候，他连说谎都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了？ 魏进风很温和有礼的邀请二人进自己的办公室。 常安往四周扫了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他的办工桌上，桌子上放着他与盛晴天二人的合照。 照片里，两个人的举止亲昵，盛晴天笑的也很开心，眼神中，对他也是满满爱意。两个人的感情看起来确实是和资料中一样，很甜蜜。 常安一连向他问了几个问题，他回答的都很简单，却也很清晰。 在说及盛晴天的死时，他表现的很难过。在外人看来，是情真意切，魏进风似乎爱惨了盛晴天。 回公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常安抬眸望去，天际的月色正浓，满天繁星点缀夜空，银色的月光洒满整座城市，很美，却也带着孤寂。 在走进电梯后，顾黎问常安：“关于魏进风，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他有问题，我们需要更深入调查。”常安如实答。 “哦？”顾黎剑眉轻挑，“何以见得？” “第一，魏进风和盛晴天的关系，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鹣鲽情深。我看了办工桌上的照片，相框明明很旧了，里面的照片却是崭新的。 显然，这照片是临时替换上去的。 第二，他认识盛晴天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就是这么凑巧，在认识他以后，盛晴天的工作一路水涨船高，一路坐到了经理的位置，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盛晴天接触到了毒、品。 魏进风是做商品流通的，医药类也有涉及，东南亚有他的生意链，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也经常会有人做违法买卖。 那些毒、品的来源，不排除是魏进风的手笔。” “嗯~”顾黎颔首轻点，眸底流露出点点得意：“不错。有我一半的风范。” 他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常安有些微赧，但他夸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恋？常安望向他，心间暗自腹诽：真臭美。 第一百章 温泉浮尸X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叮——” 电梯门被打开，二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在进门前，常安说：“虽然那个魏进风有可以的地方，但销售部那里，你还需要帮我去探查一下情况。 比如，章纪姿和蒋涛的关系，又比如周承和蒋涛是否存在过节，还有那个吕然，好像和蒋涛之间存在微妙…… 还有就是，你套话的时候，不要表现的那么冷漠，也……” 常安还未说完，顾黎瞥了他一眼，开腔打断她：“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呃……” 常安咋舌，顾黎这么一说，她瞬间想起了什么，自己查案久了，居然快忘了这个男人可是犯罪心理学专家，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对于盘问套话，聪明如他，根本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常安笑笑，那就期待他的好消息吧。 常安拧开钥匙，推门而入，在合上门前，对顾黎挥了挥手，“晚安。” 第二天，如期而至。 顾黎来到了公司。 他并没有采取多迂回婉转的套话方式，而是选择了最简单粗暴，最直接的一种。 他走过销售部办公大厅，双手斜插着口袋，在门口站定。深邃的目光扫视一周，然后，他缓缓伸出手，随意指了一个人，淡淡道：“你，进一趟我的办公室。” 他的语气极淡，再配上他那冷峻的脸，让人心生惶恐。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任由销售部众人愣在原地。他们根据顾黎的架势，开始窃窃私语，然后，就是一阵盲目猜测。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怕是要开始了。 “咚咚咚。”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顾黎淡淡应声。 章纪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缓步走近，神色略有一丝忐忑。 她就是第一个被“请”进办公室的人。 章纪姿动了动唇，小心翼翼地问：“顾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顾黎将旋转椅转动了90°，面向她，依旧是冷着个脸，微微摆手：“座。” “好。”章纪姿依言坐下。 “销售部总监现在死了，公司决定推荐有能力的人补上这个位置空缺。我看过你的绩效，能力不错。”顾黎不急不缓地说。 章纪姿失笑：“顾总过奖了。” 一般人听到将有机会升职，脸上露出的该是愉悦的表情，可她表露的兴致缺缺，甚至还有些难过。 顾黎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继续说：“原本我准备推荐你，但我刚接到警方电话，根据酒店监控显示，在蒋涛死亡当晚，你曾进过蒋涛的房间，足足待了半个小时，才从他房里出来。 而你刚出来不久，蒋涛就只身一人来到温泉泡澡，在这之后，他就死了。 现在警方怀疑你有涉险杀害蒋涛的嫌疑。且当初警方给你录口供时，你又向警方隐瞒了这条线索。所以……你为什么要隐瞒？是否你和蒋涛的死有关？” 顾黎云淡风轻地问话，说话时的声音也不大，但配上他淡漠疏离的眼神，反而让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自带威慑力。 章纪姿的表情瞬间凝滞，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后慢慢低垂下头，一语不发。 于是，屋内陷入一片沉寂，静地只能听到顾黎指尖敲动桌子的声音。修长的指尖来回攒动，迅速，又迷人眼。 好半晌，顾黎才收手上的动作，视线直直落在章纪姿身上，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说：“请你抬起头，回答我的问题。” 章纪姿听话的抬起头，但还是没开口回答。 “给假口供的罪责可不小，如果你不回答，我只能亲自送你进警局。”顾黎说话的语气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章纪姿像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她颤着声音：“对不起，顾总，那天我确实是去找过蒋涛，但他不是我杀的，而且，我也不会杀他。因为……” 顾黎挑眉，“因为什么？” “因为……” 这个原因像是很难以启齿，章纪姿话都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说不出口？那就让我来猜猜。”顾黎对上她那双既悲痛又无奈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和他是夫妻，对不对？不过，名存实亡。” 章纪姿瞪着眼，满是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要隐瞒你们之间的关系？” 聪明如顾黎，他能够精准的猜测出一段关系，但却不明白，结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章纪姿扣着手指，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她沉默几秒后，才开口：“因为公司有明确规定，公司内部不能谈恋爱，更别说是结婚了，一经发现，予以辞退。” 公司还有这种制度？顾黎摇摇头，显然他并不赞成这样的规章制度，“所以你们就隐婚？” “是。但好景不长，销售部每天接触的人很多，渐渐的他就变了。”章纪姿像是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回忆，微红了眼眶。 “爱而不得，所以将他杀了，杀人动机明显。” 章纪姿怅然：“我很爱他，甚至……甚至为了让他留在我身边，我不惜……所以，我不会杀他的。” 顾黎皱眉，“不惜什么？” 章纪姿却又一次沉默了，好像那些事她并不愿提及。 顾黎修长的指尖抵在唇瓣上，深邃的眸光流转，他知道，一次性问太多了，容易让人起疑，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他罢了罢手：“好了，你出去吧。” “好。”章纪姿失神回答。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顾黎又叫了业务助理吕然问话。 他找人问话，找的理由都是名正言顺的，当然也就不会引起众人的怀疑。 吕然一进门，顾黎开门见山地说：“蒋涛在死之前，曾进过你的房间，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情？” 吕然闻言，脸色一下子唰的白了。她望着顾黎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紧抿着唇，惶恐不安。 “根据警方的说辞，他们在监控中发现，章纪姿和蒋涛曾先后进入你的房间。章纪姿很快从你房间出来了。 而后蒋涛进入，在你房间待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期间，你们是在干什么？”顾黎慢条斯理地盘问。 吕然随着顾黎的话，思绪翻涌，回到了当时的场景。 第一百零一章 温泉浮尸X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吕然清楚的记得，那日，章纪姿带着为数不多的笑意，进了她的房间。还很贴心地给她递上了一碗甜汤，说是有助于醒酒。 单纯如她，吕然笑着接过，还连连向对方道了谢。 可她喝完以后，整个人就瘫软无力。因为她不知道，那所谓的醒酒汤里，掺杂了其他东西。 她整个人倒在沙发上，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 她皱着眉，出口询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章纪姿只是冷冷望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对不起”后，转身离开，脸上还带着复杂的神色。 没多久，吕然听到一阵声响，然后，蒋涛就摸进了她的房间。那时的他，完全不似外人眼中那样谦和有礼，像一个绅士。 在那一刻，他暴露出了自己最原始的面目，兽性大发。不论吕然如何哀求，蒋涛根本没有管她，疯狂地在她身上恣意妄为。 吕然回过神，脸上写满了愤怒，情绪激动道：“他就是一个禽兽！” 顾黎扫过吕然苍白的脸，她的神色中透着痛恨，绝望，眸底的痛苦渐渐浮了上来，眉心紧蹙。 他淡然而视，眼神下意识下移，他清楚的看到吕然那纤细的手指蜷成拳头，隐隐颤动。 那是一个人愤怒，又无奈时所表现出来的神色。根据吕然的反应，以及她说出口的话，聪明如顾黎，眼下，都不用吕然详细说明，他已然猜出了个大概。 吕然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了，如果他再问下去，应该也得不到更多有效信息了，于是，顾黎示意她出去：“好了，你出去吧。” 吕然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缓缓坐下。她的眼眶红红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周承在这时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怎么了？你没事吧？” 吕然回神，努力扯了一个微笑，她不可能把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告诉周承，否则，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在这个岗位上工作。 她的目光下意识往章纪姿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扯谎道：“没事，都怪我太不小心了。顾总叫我整理文件，我却不小心弄丢了一页，所以被狠狠批评了一顿。” 说完，她就匆匆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午饭过后，顾黎去了一趟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他比较满意这个公司的地方，就是茶水间里有一架咖啡机，他就可以喝到现磨的咖啡了。 在他从茶水间回来时，路过周承的办公桌，他似乎被桌子上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停顿下脚步。 “顾总，有什么事吗？”周承起身，小心询问。 “你中午给我的报告我看了，写的不错。”顾黎收回目光，无比淡定地回答。 周承笑着：“谢谢顾总夸奖。” 随后，顾黎欲迈步离开，而他刚走了两步，转身回眸：“你和蒋涛是同学？”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周承身形一凝，嘴角的笑意微敛，下意识往桌角望去。 角落里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穿着蓝色校服，青涩而且稚嫩。 “是。”周承大方承认，“我比他大两届，算是他的学长。” 从那几个人的相貌上看，依稀能够认出蒋涛，周承。但剩下那个男的是谁，顾黎不知。 而那两个女生，顾黎似乎也没见过，但看到照片时，却总有一种略微熟悉的感觉。是在哪里见过？顾黎心间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五个人能够同框，说明在那个时期，他们的关系不错。并且，周承发现顾黎在看照片后，脸色微凝。 顾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又表现出一副恍若未察的表情，他颔首轻点，没再多问什么，扭头离开。 周承望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眉头渐渐收拢，额间也不知在何时渗出了涔涔细汗。 呆站了许久，直到手机响起，他才缓身落座。 周承拿出手机，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不过，就算连署名都没有的消息内容，却让他满目惊慌。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再一次扫过相片，让他脸上浮现出惊慌之色，越来越浓。 周承根本无心工作，于是向顾黎请了假，匆匆离开。 顾黎又假借倒水之名，又一次经过周承的办公桌。 那时，原本放在桌子角落里的相片，已经被撕碎了，被扔进了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 果然，事情和这张照片有关！顾黎唇角微微勾起，趁着众人不注意，不动声色的将残碎的照片拾起。 回到办公室后，他把照片一点一点拼回了原样。他盯着那张满是裂痕的照片，思考着什么。 不久后，顾黎拿出手机嗒嗒嗒打了一串文字，发了出去。 又在临近下班时，拨通了常安的电话：“通知季李，并案调查。” 顾黎的话，模棱两可，让常安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好。” 常安找到季李，和他说了顾黎的意思。 季李闻言，拿过常安的手机，张口问：“为什么要进行并案处理？” 顾黎缓声落座，整个人半靠在椅子上，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一个更为舒适的角度，倚靠着。 然后他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因为这是一宗连环谋杀案。” “连环谋杀？”季李瞠目，现有的证据都不多，怎么能够判定为连环杀人案呢？ 顾黎瞥他一眼：“一起命案可以以自杀立案，那么，类似的第二起、第三起接连发生呢？还能够是意外巧合吗？ 这两起命案的发生，相似度已经达到95%以上，我有理由相信，这是有人蓄意谋杀。” “有什么证据证明？” 顾黎漠然一笑：“你去查了，不就知道了？” “……” 季李无奈。 “好了，不要开玩笑了！”常安在一旁冲着手机那头喊道。 顾黎顿住脚下动作，让旋转椅不再转动，随后抬手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五点整，然后他说：“一个小时后，见面说。” “好。” 顾黎很准时，如约而至。 “为什么是谋杀？常安早些天就分析过，盛晴天的遗书是她亲手写的。而且，你也认同这个论断。”一见面，季李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问。 “我是赞同‘遗书是盛晴天写的’这个观点的，但这并不代表我默认她就是自杀的。也不代表，她的死和蒋涛毫无关联。”顾黎笑着答。 常安看着顾黎，焦急开口：“好了，你不要兜圈子了，快说，你在销售部查到了什么？” 顾黎张了张嘴，但他还未将情况说明，手机率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浮起一丝明媚笑意，转头望向季李：“你要的证据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温泉浮尸X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按了接听键，又将免提打开，手机里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发到邮箱了。” 那是赵简的声音。 赵简会打来这个电话，是因为顾黎的嘱托。 原先在盛晴天这起案件上，顾黎虽觉有疑，但也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一起比普通自杀案稍微复杂一点点的案件。 于是就将这个案子丢给了常安，但随着事情的推进，又起了第二起命案，这不禁勾起了他的兴趣。 而在经过重重调查后，他发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既错综复杂，又相互关联。 就在这天下午，顾黎知道了蒋涛和周承曾是校友，他又向沈子澜要来了所有员工的资料，仔细翻看。 据资料显示，蒋涛和周承二人都毕业于哈佛。而照片上的第三个男人，顾黎也在一堆资料中找到了他的名字。 那人名叫郑青，是销售部前任经理，根据材料记载，他大约在一年前因病去世了。怎么事情都如此凑巧？ 一年前郑青死了，又是在一年前盛晴天成功上位。他立马又向沈子澜询问郑青的情况。 沈子澜说：“其实，郑青也是死于毒、品。但那个时候，公司正准备上市，如果贸然爆出他的死亡原因，后果可想而知。 我动用关系，让警方压下了这件事，不要对外声张。但有让警方暗中调查，但一年过去了，并无所获。 而当初会对外宣称他因病故去，也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体检报告，他患了癌症，已经到了晚期……” “是不是发现他遗体的时候，他是泡在水里的？” “你怎么知道？” 沈子澜惊讶的声音，说明了一切。顾黎没再多问，挂下电话。 若有所思了片刻后，发了赵简一条消息。他记得，赵简曾去那儿当过交换生，交流学习。所以，他认识很多曾在哈佛上学的朋友。 于是，他就让赵简帮忙问了一些与他们有关的问题，并且附上了一张破损的照片。 顾黎拿出平板，点进邮箱。 邮件内容里写大致上是说明了照片上五个人的关系。三个男的，分别是周承、蒋涛以及郑青。而两个女生，一个叫章兰，一个叫魏晨曦。 他们五个同是金融系的学生，不过，不是同一届的。 章兰和魏晨曦是好闺蜜，魏晨曦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长得也很好看，是金融系的系花。 章兰长得就比较普通，如果不是站在魏晨曦的身边，她将会是一个没人注意到的存在。 经常也会有同学在暗地里嘲笑章兰。说她和魏晨曦站在一起，就像是丑小鸭和白天鹅。 有一次，章兰和魏晨曦经过食堂，恰巧听到对方在说她的坏话，但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大的神色起伏，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过去。 周承、蒋涛以及郑青则是好兄弟，大学期间也住在同一间寝室里。 据同时期的校友反应，周承和蒋涛都曾在公共场所表露过对魏晨曦的喜欢。郑青对魏晨曦倒是并没有表露过多少男女之情，但会和蒋涛、周承一起来找她。 据知情人透露，魏晨曦原本并不喜欢对方这样死缠烂打，但章兰总喜欢找各种理由拉着她，与对方见面。 一来二去，接触多了，魏晨曦也就不再那么抵触了。毕竟花一样的年纪，怎么抵得住对方的甜言蜜语，而且还是对于蒋涛这种外形条件好，温柔又帅气的男生。 久而久之，魏晨曦喜欢上了蒋涛。但她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章兰。 所以，她喜欢蒋涛这件事情，起初大家并不知道。直到后来，不知道是谁写了一封爆料信，并且贴在了告示栏里。 内容里不仅仅写到了魏晨曦喜欢蒋涛，更有甚者，还写到了很多污秽不堪的事情。比如，她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像是一只小白兔。 但暗地里，放荡不羁，卖弄风骚，还经常出入酒吧，夜店，是个人人都能爬上她床的女人…… 对方为了自己的说辞，看上起去真实可靠一些，甚至还贴出了几张魏晨曦身穿暴露衣服的照片。 于是，原本将信将疑的众人，对信中说的那些话又信上了几分。一时间，魏晨曦从一个众人仰慕的女神形象跌入泥潭，成了大家口中的“婊、子”。 甚至是有人当众羞辱她，言辞龌龊。大致的意思是：我给你钱，陪我睡一晚。 说着，还伸手去摸魏晨曦的大腿。她本能躲闪，却遭到了更多的羞辱。 她试图解释反抗，却好像并没有人愿意听她说的话。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言辞。 悠悠众口，她无力堵住，最终不堪重负，留下了一封遗书，自杀了。 美方警察对此并没做多大的调查，就以一封遗书论定魏晨曦是死于自杀，此案草草了结。 直到她死后的第三个月，不知道是谁，在学校论坛上发了个帖子，说明那些照片不过是ps合成的。 对方还附上了原始图片，又经过一堆技术分析，证实了那些照片是假的。 既然照片是假的，那么那封爆料信的真伪也就有待考究了。众人在此时，才幡然醒悟，但早已为时已晚。 一条鲜活的生命已经在流言蜚语中，以一种最为悲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过，众人也就只是稍作叹惋，没多久，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过着原有的生活。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他们不想去提及，自己就是那其中的一片雪花，玩笑似的言辞，最终压垮了一个花季少女。 …… 看到这儿，常安眸中氤氲着一团水光，静默不语。是的，她又一次感情用事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身侧投来了两道锐利的目光。 她抬眸望向他，但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像是看了一篇无关紧要的作文，淡漠却又无情。 顾黎迎上她的视线，颇为嫌弃地说道：“我亲爱的助手小姐，可以调回正常模式了吗？” 常安拭去眼角的泪痕，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女人就是这样多愁善感的，如果你不满意，就去找别人当你的助理，看谁能够忍受的住那么挑剔的你。” 顾黎抿了抿唇，很识相的没再开口说话。 很快，常安就平复下了自己的心绪，大脑开始运作。她发现，盛晴天以及蒋涛的死，与魏晨曦似乎有着极大的相似之处。 比如，魏晨曦留下遗书后自杀，选择的地点是一处公寓式酒店的浴缸里。她没有采取割腕或是吞安眠药这种最为简单的自杀方式。 而是选择了注射过量毒、品。要知道，毒、品，一般人可弄不到。 三起命案，不，应该说是四起命案，都是在水中被发现，又都死于注射过量毒、品……这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 而且，这几个人应该和魏晨曦的死，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凶手才会向他们下手。 第一百零三章 温泉浮尸X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这是凶手为了复仇，所采用的复制式杀人手法？”常安将心中想到的答案，说了出来。 顾黎挑眉看了她一眼，微微扬起嘴角，最终将视线落在季李身上：“现在，可以让你申请并案调查了吗？” 季李点头，立马打电话向上级领导报告，挂下电话后，他立即问：“现在我们需要做什么？” “保护好周承，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盯紧周承，凶手自然会露出马脚。并且尽快查明照片上那个叫章兰的女人的所有信息。”顾黎笑意明朗道。 “为什么这么确定，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周承。”季李不解。 “顺序。”顾黎简单两个字回答。 “顺序？”季李不解。 常安在一旁不语，只是目光顺着顾黎的视线往那张残碎的照片看去，旋即了然。她指尖从左至右划过照片，季李因为她的这一动作，而明白了过来。 所谓的顺序，就是照片上的人物排列，从左至右，分别是郑青、蒋涛、周承、章兰以及魏晨曦。 而眼下，郑青和蒋涛死了，那接下来，就应该到了周承。 这边话音刚落下，季李的电话响起，他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周承死了。” 对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什么？”季李像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刚接到报案，在一家酒店式公寓里，发现了周承的尸体。”电话那头又复述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 季李一脸肃然。没想到凶手的动作这么快，在他还未下令暗中保护周承之前，凶手都已经将他解决了。 季李迅速带队去了案发现场。而常安和顾黎并没有跟过去。原因很简单，顾黎饿了。 回去路上，常安问他：“为什么不去案发现场？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顾黎双手环胸，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倨傲道：“你以为能查到什么？” 什么都查不到吗？常安一怔，眸光扫过他的脸颊，看到他眼底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浅淡的，却是真实存在的。 那样的他，傲娇又自信，神采飞扬。 常安侧过身，几乎与他面对面的坐着，坐姿极为乖巧。 虽然常安没开口说话，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虚心求教的姿态，像是在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顾黎原本准备言简意赅的解释一番，可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时，发现她正专注的望着自己，有种求知若渴的感觉。 可就在那一瞬间，顾黎的思绪似乎偏移了，他轻轻往椅背上一靠，顾左而言他：“晚上我们吃点什么？” “晚上吃……”什么？常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无奈，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吃这件事情上。 常安面色一沉，佯怒：“能不能认真点？” 顾黎全然不顾她的神色变化，淡然自若道：“就吃上周你给我做的那个鳕鱼薄饼，怎么样？” “……”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 见她默许，顾黎浅笑开口：“现场无非和前两起案件相似，而凶手是经过周密计划的，并非是激情作案，现场他肯定也早就处理过，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前两起案件，不也印证了这一点？所以，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不如填饱肚子，等季李把相关信息发过来。” 的确，前两起案件除了死因相同以外，能查到的不过都是一些死者的基本信息，凶手作案的痕迹是一点都找不到。 另一边。 季李赶到现场，里面很干净，很整洁，门口的衣橱里还挂着周承的外套。他的鞋子，就摆放在衣橱下的那个鞋架上。 季李迈步走进去，床上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只是在被子上整齐的叠放着周承的衣服和裤子。 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半满的水，水早已经凉透了。经检测，杯子上只留下了周承的指纹，现场也只留下了周承一个人的痕迹。 似乎，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但根据化验，那杯水中还含有其他成分，与盛晴天以及蒋涛体内发现的微量元素相吻合。 不知名成分的微量元素，又一次出现，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季李走进浴室，浴室里还保持着原样。水龙头被开着，哗哗的流水声，顺着浴缸边缘溢出。 整间浴室里氤氲着热气，水汽正缱绻着上升，朦胧了视线。周承就安静的躺在浴缸里，身上裹着浴袍，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脸上透露出的惊恐之色，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面色也十分苍白，没有血色，都该让人觉得他只是安然的睡着了。 而他的死亡方式和前几起案子如出一辙。 季李又去调查了酒店的监控，却发现只有大厅里的监控可以查看，其余的楼层监控不知怎的，线路都被毁坏了。 果然，一切都被顾黎料到了，丝毫不差。凶手早有准备，根本无处可查他的痕迹。 可即便如此，季李还是坐在了监控室里，认真勘察。根据大厅监控显示，在下午14点30分左右，周承独自一人走进了酒店。 那时，他好像还在不停地打电话，但电话那头，似乎没有人接。根据酒店前台的叙述，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神色慌张。 这些话，也在监控里得到了印证，季李看着他匆匆拿着房卡，转身进了电梯。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季李前前后后查看了很久，将在周承入住前后的两个小时之内的人员名单都做了详细排查，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线索到这里，好像就断掉了。 季李皱着眉，目不转睛的盯着监控，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上楼。 他在房里翻找了很久，也不知是在找些什么，一旁的同事问：“季队，你在找什么？” “手机。”季李简明扼要的回答，却是没抬头，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继续寻找着。 可是，警队众人在现场找了很久，甚至连这一层的公共垃圾箱都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他手机的下落。 无法，他只能悻悻回到警队。 第一百零四章 温泉浮尸X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回到家，就钻进了厨房，开始忙碌。鳕鱼薄饼，因为制作过程颇为复杂，她就只做过一次。但今天为了顾黎能够运作他那聪明的大脑，常安只能再一次动手做了起来。 等她做完后从厨房里出来，顾黎手中正拿着一本小说，随意翻看。他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一点都没有破案的压力。 常安扫了一眼那本小说的书封，陡然想起以前他说过的话：“你居然还看这种毫无逻辑的小说。” 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开口嘲讽他。毕竟，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次嘲笑他过后，就被怼的体无完肤，她可不想被虐。 于是，话都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换成了其他：“好了，吃饭吧。” 沉默的吃过饭后，季李打来电话：“我已经将资料悉数发到你邮箱了。” 常安放下碗筷，礼节性道谢：“谢谢，辛苦了。” 原本，二人在常安的住处吃饭，而眼下，已经转战来了顾黎住的地方，一起查看资料。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住处有一个投影仪，能将资料投射在大屏幕上，方面查看。 夜已深，常安和顾黎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神思专注的查看着资料。 常安认真的记录着案件重点，偶尔也会抬起头，看上他一眼。 灯光映衬着他俊美的侧颜，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弧度。一缕白光洒遍他的全身，让他多了几分出尘清逸。 常安暗自欣赏了一会儿，就又一次低垂下头，查看资料。 房间里一阵沉默。 夜深人静，只有两个人翻动资料的窸窣声，还有点击鼠标时发出的咔咔咔声，在房中交织混响。 常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朦朦胧胧中，她睁开眼。 床头的夜灯开着，光线柔和，并不会刺眼。 借着灯光，她环顾四周，是熟悉的、清冷色系的房间，身下是柔软的大床，床单被罩都是她帮忙换上的。所以，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呢？ 她怎么会在顾黎的房间？ 完全没有印象。 常安从床里坐起来，身上还是穿着昨天那件套裙。她理了理衣服，准备下床，可坐在床沿边时，床下并没有她的鞋子。 她望着地面，动了动脚丫子，又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是他抱着她进来的吗？或许。 常安下床，脚一触到地面时，就一阵发凉，冷不防让她打了一个哆嗦。她踮起脚尖，一阵小跑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就顿住了脚步。 那时，客厅里的灯光还亮着，恍若白昼。他则是背对着她，站在白板前，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而且……他似乎是刚洗完澡，周围还散着一种沐浴后的香气。但美色再美，也抵不过脚下的寒凉，常安又小跑了几步。 他似乎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望向她。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常安又愣住了。 顾黎没有说话，目光若有似无的望向她，视线随着她小幅度的颤动，而向下移去。 他看到常安赤着足，傻站在原地，先是一怔，随后快步走了上来。在常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入沙发。 他之前就是这么抱我进房的吗？常安心底泛起丝丝甜意。而她的目光稍一偏转，就看到浴袍下半隐半露的、他的坚毅胸膛。 常安能够清楚的看到，领口处附着着几滴水珠，随着他的动作缓慢流淌。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这样的他了，但似乎不论看多少次，好像都挺美的。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存在于常安的心底，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她在心底大呼：“常安，你好羞耻。” 于是，她穿起鞋子，一路小跑，又回到了他的房间。 常安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两个人是贴的那样近，让她慢慢露出羞赧的表情。 但慢慢的，她就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翻了个身，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让她猛地一惊。 她迅速睁开眼，眸中却映出了顾黎的影子。 原来，是顾黎啊…… 这时的他，正安然的睡着觉。双手半曲着，交叠在胸前，直挺挺地平躺在床里。与上次看见的、他的睡姿是一样的，很安分很老实。 他睡觉的样子，明明看起来像一个大男孩，温顺又乖巧。半点没有平日里倨傲的模样。 常安收起警惕，嘴角露出浅浅笑意。然后闭上眼，准备又一次睡去。 不过，常安刚闭上眼，就又一次睁开了。他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 但四下寂静，又有谁会回答她呢？ 常安小心翼翼地往床的另一侧移动了一些距离，侧过身，面向着他。手枕在头下，半曲起身子。 那是她一贯的睡姿。 常安望着他，他随着均匀的呼吸声，轻微的、有规律的律动。 晚安，顾黎。 然后，常安再一次沉睡。 天色将明，熹微的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顾黎动了动眸子，缓缓睁开了眼。 他从床里坐起来，整个人呆呆的，并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持续了几秒钟后，他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嘤咛。 随即他转过头，常安就映入了他的眸中。 昨天，在常安进房间后，他又看了一会案件资料。直到一阵困意来袭，他朦朦胧胧走近房间，倒头就睡。 当然，那时他早就忘了常安睡在自己的床上。 现在，他醒了，意识逐渐恢复。 所以，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来自常安的气息。 以往二人也曾这样躺在一处过，但不是她醉酒，就是他病了。所以这次算是顾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这么仔细的看着常安。 因为她蜷着身体，以至于她看起来小小的。顾黎凑近，鼻尖掠过一阵清香，让他的心口扑通扑通多跳了两下。 他轻吐口气，微微凝神，再一次审视着她。他发现，她的脸很光洁，水水嫩嫩的，甚至看不到半点毛孔。 而她的裙子因为睡觉的关系，耸上了不少，露出了白皙的小腿。顾黎伸出手，轻轻在她脸上戳了戳，柔软又细腻。 他对着熟睡的常安，一阵端详，像是在查看尸体一样，神情专注。 最终，他蹙起眉。轻轻推了推她，让她面朝着天花板。随后又将她的手半曲起来，放置于胸前，最后将她的腿掰直。 很好。 直到将常安的睡姿矫正，他才再一次露出笑意。 随后缓缓起身，轻轻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零五章 温泉浮尸XI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再次醒转过来时，天已经大亮。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床头，暖暖的，让她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那时，床里就只有她一个人，顾黎应该是早就起了。 她下床，来到洗手间内，用清水洗了把脸，瞬间意识清醒了不少。 不过，也就在这一刻，常安陡然看到镜中那个头发凌乱的自己，衣服也因为睡了一夜而满是褶痕。 很好，常安，这样狼狈的样子居然被他看到了！ 常安无意识的，很自然的在心间自我感慨。 随后，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又抚了抚褶皱的衣衫。当她整理完毕后，对着镜子一阵微笑。 常安怔住，这笑容……怎么那么像顾黎？还有刚才的那番感慨，这口气……还是像他。 近朱者赤？所以越来越像了吗？ 常安微微耸肩，走出洗手间。 那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整理着昨夜翻乱了的资料，神情很专注的样子。 常安以为他并没有注意到她，于是，准备不动声色的掠过他，朝门口走去。 但她只是走了两步，就听到他说：“你要去哪？” 感情他看到她了？常安顿住脚步，尴尬一笑：“回去换身衣服。” “我的早餐呢？” 顾黎没抬头看她，依旧低垂着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而常安注意到，他的话虽是质问，但语气听起来还挺柔和的。 “呃……”常安语塞。 经他这么一问，她突然想起，昨天夜里，二人谈及案情，后来不知怎的，又说到了吃这件事情上。 似乎顾黎对于吃这件事情，有着迷之执着。常安记得答应过他，第二天一早，会给他准备好早餐，但显然…… 常安虚心的说：“下次，下次补给你，double？” 顾黎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却不置可否。 “你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许了啊。”说完，常安灰溜溜地跑了。 但在她出门前，听到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换完衣服，过来吃早餐。” “哦，好。” 很快，常安再一次来到顾黎的家中。那时，他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 常安愣了一秒，然后走过去，在他对面落座，拿过剩下那份早餐吃了起来。 今日份的早餐，是豆浆和包子。这味道吃起来，像是城南那家早餐铺子的。常安有些震惊，毕竟，城南离公寓有些路程，而且超级难排队。 他去买的？常安喝了口豆浆，抬眸偷瞄了他一眼。 他就安静的坐在那儿，一手翻动着报纸，一手给自己投喂食物。 就算只是吃普通的包子豆浆，他的吃相也是一如既往的优雅。 常安心念一动。既震惊又有些感动。惊讶的是，堂堂顾黎，顾大教授居然去排队买早餐。而感动的是，他买的是她喜欢吃的口味。 常安记得，她只偶然向他提及过一次。 一想到这儿，常安觉得心口涌现一阵暖意，甜甜的，如蜜糖水，清润甜蜜。 买早餐这样的小事，其实搁在常人身上，常安才不会如此感动。可那个人翩翩是顾黎。 那个会说“我的时间很宝贵，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漫无目的地等待上”的顾黎，那个非常讨厌排队，又有洁癖的顾黎，他居然跑去买早餐了。 若是以前，常安都能想到他对于在市井小店里排队买早餐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铁定是一脸嫌弃，嫌弃人多，又会嫌那里的卫生环境不够好。 而他在等待的时间里，肯定也是特别不耐烦，“真搞不懂你，会什么会花时间浪费在排队买早餐这种事情上，又吵人又多还很无聊。” 的确，这确实是顾黎会干的事，会说出口的话。可今天，他颠覆了常安以往的认知。 她眼底浮出一层水汽，渐渐朦胧了视线，她笑望着顾黎：“谢谢你。” 顾黎一顿，“干嘛突然说谢谢？” 常安笑意渐深，却答非所问：“这早餐很好吃。” 他抬眸看了常安一眼，稀松平常的语气：“还不错。” 早餐过后，常安问他：“昨天你又分析案情到了很晚，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顾黎没有回答，而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常安起身去开门，赵简拿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呐，你要的东西。”赵简将文件袋递过来。 常安伸手接过：“这是？” 赵简扯了扯嘴角：“这是盛晴天死后，顾黎托我查的，她体内存在的微量物质到底是什么。 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才研究出来的死者体内存在的微量成分究竟是什么，还有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太好了。你真是我们的及时雨。”常安笑着向赵简道谢。 顾黎狭促一笑，冷淡开口：“难道不是我有先见之明？”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说完，常安抬眸望了他一眼，而就在这时，他也正看着自己。常安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掠过的浅淡笑意。 其中还掺杂着得意？倨傲？他那个表情，哪里有半点谦虚的意思，满脸都写着：我就是这么优秀，求夸赞，求表扬。 常安觉得这样的他，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不过，眼下案子要紧，常安打开文件袋，开始查看。 赵简的研究表明，尸体中存在的微量成分主要是乙酰丙酮。经过研究，服用少量这种东西后，会出现乏力、恶心、头痛、头晕等症状，若是摄入量过多，会直接导致死亡。 这就不难解释，蒋涛和周承这样高大的男性，在遇到危险时，却没有反抗痕迹，而直接被注入过量的毒、品，最终导致死亡。 谁能够轻而易举接触到这一类东西？在目前出现的人物中，常安只想到了一个人——魏进风。 他是做商品流通的，涉及品类繁多，不乏有医药类的出口。而他的一系列流程，是经过国家允许的，正规的商业链，所以他能够光明正大的接触到各类药品。 以此推测，凶手就是他？ 可是根据调查，他除了是盛晴天的未婚夫之外，与其他任何一个人似乎都没有关系。他既不是周承蒋涛他们的同学，甚至从来没有叫魏进风的男人接触过那几个死者。 没有关联，他又有什么理由杀人？替人办事？他自己已经是一个老板，收入不菲，何须要去做这种杀人犯法的事情？ 这不合逻辑，也说不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 温泉浮尸X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常安问顾黎。 顾黎简短回答：“去找他谈谈。” 找他谈谈？这个他是谁？常安沉思片刻，是不是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常安伸手戳了戳顾黎的臂弯：“你有什么发现？快和我说说。” 常安在此时有些蠢蠢欲动。 但面对常安的询问，顾黎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买了个关子：“自己想。” “哦。”常安略显失落道：“好吧。” 赵简看着他们两个在自己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但愣是一句没听明白，像是在打哑谜似的，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 顾黎迈着他的大长腿，向门口走去，不过没走几步，就转过身，望向愣在原地的赵简，毫不客气地说：“你怎么不走？” 赵简听到顾黎说的这句话，气的跳脚：“喂！顾黎，你这是在下逐客令？亏我赶了好几天才把你要的东西给研究出来，你就这么对我的？太无情了吧？！ 我才刚到哎，连杯水都不给我喝，转身就赶我走。你真的是冷酷无情。” 顾黎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将赵简所谓的无情冷酷展现的淋漓尽致：“你不和我们一起走，这个点我上哪找司机去？” “你……你居然还想让我当司机？”赵简指着顾黎，满脸都是委屈。 顾黎淡淡一笑，理直气壮地说：“没办法，这叫资源的有效利用。谁叫你赶着这个点来送资料的？” 于是，赵简被“理所当然”的当成了车夫。 不过，他也就是口头上碎碎念，并没有真的生顾黎的气。三人一道下了楼，钻进了赵简的车里。 一上车，赵简发动汽车，却不知该去哪儿，于是愣在原地。 顾黎问：“车坏了？” 赵简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走？” 赵简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你都没告诉我去哪，我怎么走？” 顾黎默然：“……” 常安看着赵简和顾黎二人，忍不住笑了，活脱脱一对欢喜冤家，微掩了唇角的笑意，答：“海潮路425号。” 赵简冲着常安笑笑：“还是常安好，你这个无情的冷血鬼。” 不过，虽然赵简说的话像是在控诉，但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迅速的将车开到大马路上，一路远去。 车一动，顾黎就开始闭目养神，而常安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的想法：“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答案？” 顾黎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动不动，也没睁开眼看她。 常安凑近一些：“喂，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这时，顾黎才有所反应，动了动薄唇：“嘘！不要说话，让我睡一会儿。” “呃……” 常安还在想怎么劝说他才好，但语言还未组织好，耳边就又响起了他的声音，慵懒至极的语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常安被他没头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拜你所赐，我今天一早就跑去买早餐了，而那个时候，你还在我床里呼呼大睡。” 常安一听，瞬间石化了。拜托，可不可以不要旁若无人的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了！ 常安在心底默念，又偷偷瞄了赵简一眼。从后视镜里，常安明显看到了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然他是听到了。 常安又羞又窘，脸上不由微微发烫。 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谁都没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尴尬的沉默。 常安心底纠结：到底该不该开口说话？眼下这种气氛，好像说话尴尬，不说话也尴尬。 她只能强装镇定，继续和顾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不和我说明情况，等会我怎么配合你？万一露出了马脚，让对方心生警惕怎么办？” 常安说得听起来很有道理，但顾黎依旧不为所动。 无法，眼下常安求知若渴，特别想知道顾黎的打算，所以只能使出杀手锏：“你不告诉我，以后别想叫我帮你做鱼吃。” 果然，这句话对他很管用，下一秒，他就睁开了眼，深邃的眸望向常安，与她四目相对。 常安露出得意的笑容：“是不是想和我分享你的成果所得了？” 顾黎直接无视常安的话，甩了一句：“无聊。” 赵简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像极了打情骂俏。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后视镜，笑容灿烂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我有些不一样？” 顾黎和常安一道看向赵简，异口同声道：“什么意思？” 赵简浅笑而语：“今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亮，有没有被我闪到？” 赵简说话时的语气，自带幽默。常安无意间的抬眸，视线落在后视镜上，与里面赵简那双澄澈的眸对视了几秒。 他正冲着镜子里笑，半弯了眉梢，而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常安忽的想到了什么，在那一瞬间恍然大悟。 赵简是在说自己是个电灯泡，1200瓦那种，能够照亮你的美。 常安没由来的红了脸，又羞又囧，最终选择装傻充楞，没有回答赵简的话。 赵简开玩笑向来是有分寸的，他见常安没说话，也就没打算继续调侃。 顾黎也不打算理他们无聊的话题，闭上了眼睛，继续睡他的觉。 车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赵简打开了车载音乐，悠扬的歌声在车里飘荡，不至于显得沉默。他透过后视镜，看了顾黎一眼，将音乐切换到顾黎喜欢的轻音乐上，又将音量调小了些。 车继续平稳地往前驶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车缓缓停了下来。 常安戳了戳顾黎的臂弯：“我们到了。” 顾黎睁开眼，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赵简摇下车窗，冲着他们道：“我还有事，就不等你们了，先走了。” “好。辛苦了。”常安目送赵简远去。 直到赵简的车消失在眸中，常安才调转目光，和顾黎并肩而立，眺望着不远处那幢写字楼。 不知道这一次见他，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而顾黎，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接近他的办法？ 常安居然有些期待接下来那一场会面了。 第一百零七章 温泉浮尸XX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二人大步走进写字楼里，轻车熟路地钻进电梯，直奔28楼而去。 很快，电梯上的数字停在了28上，电梯门被缓缓打开，“曦晨股份有限公司”这几个大字，跃然于眼前。 常安跟着顾黎走进去，却被前台的人给拦住了去处。 “不好意思，请问您找谁？”前台温和有礼地问。 常安见顾黎不答，笑着开口：“我们找魏总。” “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继续问。 常安摇摇头。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需要请二位在一旁等一下，我这就打电话通知总裁办。”说着，前台小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二人在一旁落座。 不过，前台打电话后没多久，魏进风就亲自出来迎接了。 “今日顾总光临，真是让我这儿蓬荜生辉。”魏进风笑着说。 而后又与二人一阵客套寒暄，请二人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吩咐秘书为二人准备了一杯热茶，笑容和煦道：“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二人坐下。 魏进风抿了口茶，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不知顾总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 “销售部最近准备拓展销售渠道和销售市场，上一次过来进行员工家属慰问时，知道魏总是做商品流通的，所以有意向和贵公司合作。”顾黎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声作答。 “哦？是吗？”魏进风闻言，笑意更深：“原来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正有此意。” “既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我立马命人去拟定合同。魏总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我的助理小姐会及时跟进反馈的。” 常安望了顾黎一眼，旋即了然他的意图。他想借此接近魏进风，调查他。原来，这就是他的打算？ 常安内心思绪流转，而面上则是一直带着浅淡的笑容，大方得体。不过，见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常安还是微有感慨：果然是大神，连说谎的不需要打草稿的。 “好。”魏进风点头答应，十分爽快。 说完，顾黎起身就走，并没多做停留，而魏进风则是谦和地一路相送。 不过，在顾黎和常安钻进电梯后，他嘴角原本的笑意，就慢慢敛了下去，冷峻至极，凌厉的目光流转，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当然，这番场景，顾黎和常安自然是没有瞧见的。 一出写字楼，常安迫不及待的问：“凶手难道真的是魏进风？” 顾黎唇角微勾，已然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可以这么说。” 常安望向他，那时的太阳很大，温暖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无比协调的侧颜，挺拔的鼻梁，微扬的唇角，以及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俊逸极了。 常安看呆，好一会儿才从他的盛世美颜中抽离出思绪，继续追问道：“为什么？” 顾黎开口：“因为这个。”说完，将手机递给常安，“是有关于魏进风的。你看了，应该就能知道答案。” 常安点开电子邮件的内容：“魏进风，原名魏晨风，经DNA比对，与魏晨曦相似度高达百分之98。” 原来，这是一份DNA检测报告。常安特意留意了一下时间，就是在二人到达魏进风公司的时间。 竟然，魏进风就是魏晨曦的哥哥，这样一来，他的杀人动机就该坐实了。 “你怎么想到给他和魏晨曦做DNA鉴定的？”常安疑惑，毕竟在调查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二人存在关联。 “因为那张照片。”顾黎几个字回答。 “照片？” “照片上的魏晨曦，眉宇间与魏进风有几分神似。” 常安点头，仅凭着眉宇间的神似，就有了一系列的推论？她不由向顾黎竖起了大拇指。 稍作赞叹后，常安又有一疑：“可魏进风为了帮妹妹报仇，杀了郑青，蒋涛以及周承，但为什么要杀盛晴天？她与整件事并无关联。” 顾黎微微一笑，“在盛晴天的遗书里，曾提到过很多东西。比如她曾写下的‘我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这意味着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她被人控制了，而这个控制她的方式，很显然，就是毒、品。 根据调查，销售部的众人对于她，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还很不服气她，对她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漠的。 销售部众人都很有野心，可以说是每一个都想爬上高层，而且他们也有这个能力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既然能够自己上位，又为什么要扶持一个傀儡呢？这明显是绕了远路。由此可知，并不会是销售部的人想要控制盛晴天。 所以，只可能是魏进风。他通过控制盛晴天，让她调查、接近目标对象，进而给他反馈情况，好让他有计划、有安排的预谋杀人。 这一点，也可以从盛晴天遗书中其他地方得到印证，她还在遗书中提到：‘在那个位置上，我做错了很多事情，好像，一步错了，就步步都会错。以至于到后来，我都无法弥补，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了她再也回不了头了？我不由想到了郑青的死，盛晴天应该有份参与。 而为什么盛晴天最终会死？我想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还存在着一丝良知，于是她开始了反抗。 但一个不听话的傀儡，对于魏进风来说，已经没了用处，而死人是最能够守住秘密的……” 常安默然。 就在这时，季李打来了电话，常安将顾黎的分析以及结论都告诉了他。 季李大喜：“太好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我立马向上级领导申请逮捕令。” “不行。”常安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季李不明白。 顾黎回答的云淡风轻：“显而易见，缺乏证据。” 季李一顿，微叹了口气，他作为一名警察，居然在关键时刻犯了糊涂。 凶手就在自己眼前，却没办法逮捕他。想到这里，季李脸上逐渐露出一种愤怒，沉着脸：“没有指认他的关键性证据，难道就放任他为所欲为吗？” 常安瞄了顾黎一眼，然后通过电话安慰季李，道：“我们已经想到了对策，凶手很快就会露出马脚的。” 第一百零八章 温泉浮尸XX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常安开始了她的卧底工作。让她也体验了一把职场干探的戏码。 她按照顾黎的意思，将合作意向书送去了魏进风的公司。 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客客气气的，常安上门时，也表现的谦和有礼，绅士至极。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常安都该被他伪善的外表给欺骗了。 回来后，常安问他：“这个合作意向……子澜姐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顾黎回答的理所当然。 很顾黎式的傲娇回答。 有这么坑自己姐姐的吗？常安心疼子澜姐三秒钟。 而后，常安又问：“合同送了过去，那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等。”顾黎嘴里就蹦出一个字。 但等啊等，合作意向书递过去了三天，对方还是没下一步的行动。常安有些按捺不住了，焦急开口：“是不是他已经有所察觉了？” 顾黎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常安安下心，继续蛰伏。 “哦。”常安点头应下。 她明白顾黎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不作为，让她继续安静的等待通知。 无法，常安只能等，出此之外，她还能怎么样呢？ 而在此期间，为了尽快融入角色，常安还为此专门翻阅了相关的业务资料，可最终的效果并不理想。 一来，她对于销售这块并没有多大兴趣，再者，脑袋里装满了案件的各种信息，一心只想着快点破案，快点找到案情的突破口。 这样的她，怎么能够安下心来学习呢？于是，她粗看了点皮毛后，就放弃了。 终于，在等待了五天以后，有了魏进风的消息。 他打电话过来，话说的并不多，大致上的内容是说关于合同上存在的问题。 顾黎淡然应声：“我会让助理和你交涉。” “好。”魏进风欣然答应。 挂下电话后，常安笑着看向顾黎，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是不是我可以行动了？” 顾黎沉吟一声：“嗯。” 然后常安背上包，匆匆到了魏进风的公司。 她在进门前，理了理衣襟，深吐了口气，嘴角微微一动，带着端庄大方的笑容，迈步走向他的办公室。 “魏总，你好。我是这次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林常安。”常安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请坐。” “谢谢。”常安没多说一句废话，开始她的工作：“魏总，请问合同的哪个地方存在问题？我会尽快修改。 若是条例中某些方面存在异议，魏总也可以据实以告，我会将这些记录下来，转告顾总。” 魏进风微笑点头：“我相信有林小姐这样尽心的负责人，这次的合作肯定很愉快。” 但在谈及详细内容之前，魏进风略带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个加急会议需要开，烦请等我一下。” “没关系，魏总请便。”常安对于魏进风这个举动表示理解。 魏进风转身离开，在踏出他办公室大门之前，他顿了一下脚步，转过头望了常安一眼，眸中露出的是颇为复杂的神色。 那时，常安正低垂着头，翻阅着手中的合同，像是并没有注意到魏进风投来的目光，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约摸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魏进风推门而入，面带笑意道：“不好意思，林小姐。久等了。” “没事。”常安笑着摇头，“既然魏总的紧急事件处理好了，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合同吧。” “好。” 此后，二人对于合同中的某些条例进行了修订整改，整个过程没有谈及合同以外的其他内容。 合同谈完以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魏进风邀请常安一道去吃午饭：“眼下正值饭间，不知林小姐是否赏光，一道吃顿午饭？ 我知道附近刚开了一家粤菜餐厅，据说口感不错。” 常安冲他笑笑，婉言拒绝：“我还是先将文件送去给顾总看看吧。等顺利签订完合同后，魏总再请客吃饭也不迟。” “好，那就约下次。”魏进风也没强求，脸上挂着尔雅笑容。 常安点头致歉，随后转身退出了魏进风的办公室。 拒绝魏进风，是顾黎的意思，他说，魏进风是个生性多疑，又敏锐聪明的人，太过于急切的接近他，会让他有所怀疑，需要徐徐图之。 所以常安照做了。 常安走出写字楼，往马路上走去，准备拦车回家。刚走到路口，就看到有一辆车正停在马路边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常安侧身绕过，不过没走两步，轿车的车窗摇了下来，紧接着，从里面飘出了低沉悦耳的声音，熟悉又动听：“上车。” 常安脚下一顿，半弯下身子，往车里一看，顾黎就坐在驾驶位上，常安一喜：“你怎么来了？” 说罢，迅速开了车门，缓身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顾黎没回答，只是熟练的拨动着方向盘，车就平稳地开走了。 窗外的阳光晕染出一层光晕，落在他的肩头，流光划过，温暖如画。 常安缓缓开口：“果然，你说的没错，魏进风很多疑，也很谨慎小心，他在办公室里装了微型摄像头，后又假借开紧急会议出去了一趟。 好在我按照你说的，按兵不动，否则，一开始我就可能暴露了。你真是料事如神。” 面对常安的夸赞，顾黎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好意思，反而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定神闲地说：“有眼光。” “你太臭美了……”常安抿唇微笑，有些无语。 很快，就到了公寓楼下，顾黎动作娴熟地倒车入库，平稳又迅速，精准的停好车后，熄火拉手刹，打开车门，下了车。 常安快步跟上去：“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顾黎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幽幽传进常安的耳朵里：“等。” 常安脚步一顿：“等？又是什么都不做？” “说得并不精准。”顾黎转过身，望向常安：“饭点到了。” “做饭？”常安顿时了悟。 “嗯哼。”他倨傲的眼神中带着浅浅笑意。 第一百零九章 温泉浮尸XX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接下来的几天，魏进风找常安的频率渐渐高了起来。当然，每一次，他都以工作为借口，让常安无法拒绝。 常安也想从和他的接触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魏进风实在是太狡猾了，以至于找不到他的半点破绽。 那天，魏进风借着谈论工作为由，带着常安进了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餐厅。一进去，就能嗅到淡淡的茉莉香气，还有阵阵悦耳的歌声吟唱。 魏进风很绅士的为常安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常安含笑致谢，随后从包里拿出文件，说：“关于合同中第128条相关条例，我方做了以下整改，魏总看看这样可以吗？” 说着，常安就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但魏进风连看都不看，就将文件放置一旁，“先吃饭，不谈工作。” “好。” 魏进风常安添了一杯香槟，二人举杯共饮。 几次接触下来，常安发现，魏进风好像对她是愈发殷勤了。他是想做什么？常安不知。 但虽然心中有疑，她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端庄又大方。 吃过饭，也聊过了工作，魏进风说：“眼下时间不早了，常安，我送你回去？” 常安？连称呼都改了。魏进风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常安心头一动，随后脱口而出：“不用了，我朋友正好在附近，等会他会过来带我。” 魏进风盯着她笑，露出他的皓齿，像是打趣道：“男朋友？” 常安只是笑笑，不置可否，让魏进风自行猜测。 常安下楼，顾黎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常安迅速钻了进去。 车一路驰骋而去。 常安玩笑着和顾黎说：“魏进风最近对我这么殷勤，你说，他是不是想追我？” 顾黎长眉轻挑：“是谁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常安微愣：“呃……” “这只能说明，他按捺不住了。”顾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嗯？这话怎么说？”常安不解。 “让你成为第二个盛晴天。” 顾黎回答的云淡风轻，但常安听了却心跳漏了一拍：“第……第二个盛晴天？” “一个新的傀儡。”顾黎单手拨动着方向盘，嘴角露出浅淡微笑：“看样子，他已经找到了章兰的踪迹。” “那就是说……章兰就在销售部里？所以……他才想要利用我？” 常安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经顾黎的点拨，瞬间就明白了魏进风的意图。 顾黎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脑子转的不算太慢，已经有了我的半点风骨。” 这夸人的方式，常安怎么有点想揍他呢？ ……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后，常安接到了魏进风的电话。 那是一个周末，常安刚做好饭，从厨房里出来，电话就响了起来。 常安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魏进风，她立马看向顾黎：“是魏进风。我要接吗？” 顾黎点头。 常安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魏进风的声音，语气含笑：“常安，明天有时间吗？” “有，怎么了？”常安明知故问。 “想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去……你家做客？”常安稍显犹疑。 “记得上次说起，我买了一个烤肉机，也答应过你，说要亲自烤肉给你吃的。刚巧，烤肉机到了，我就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了。”魏进风依旧笑容和煦道。 “可是……”常安眉头一紧，他这是要有所行动了吗？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在那一刻，常安还是迟疑了一下：“好。我去。几点？在哪儿汇合？” “太好了，你能接受我的邀请，我本以为你会拒绝。”魏进风大喜过望。 随后他又笑着又和她说了会面时间以及地点。 挂下电话后，常安有些忐忑。去他家，就会有极大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算了，不管了，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为了正义，为了将坏人绳之以法，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顾黎淡淡扫了她一眼，语气坚定而铿锵：“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顾黎的话，像是一记强心针，一扫心底的害怕和不安。 而为了在明天的饭局中，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常安是否安全，顾黎还准备好了微型窃听器以及针孔摄像头。 “那我该穿什么衣服过去？”常安看着桌上摆放着的窃听器以及针孔摄像头，一时间有些犯难。 毕竟，对方不是一般人，若是太过于明显，怕是会穿帮吧。 于是乎，常安走进卧室。 没多久，顾黎就看到常安抱着几件衣服出来，她随手扔在沙发上。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让顾黎给意见。 顾黎伸出修长的手指，一件一件翻动着，以一种审视的目光，认真仔细地打量着。 常安睁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顾黎动了动唇，常安以为他是要给出他的意见，但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抱歉，我无法自动想象你穿上以后是怎么样的效果。” 说完，他做了一个手势。 常安大致了然：“穿给你看？” 顾黎不置可否。 常安抱起衣服，回到卧室，开始一件一件换起来。 常安穿的第一套，是一条蕾丝连衣裙，外面搭配着粉色系的毛呢大衣，甜美系路线，常安觉得挺不错的。 于是出门让他做出最后评判。 “怎么样？” 顾黎闻声，合上手中的书，缓缓抬起头，看向常安，薄唇轻启：“不行。” “不好看吗？” “裙子太短。”顾黎简单概括。 “短吗？”常安下意识往身下望去，明明裙子过了膝盖，只露出了一截小腿。 “请不要质疑我的眼光，OK？” 常安只能进去换下一套。 这次，常安选了一套卫衣搭配牛仔裤，这样全身上下都遮住了，总没问题了吧？ 谁知道，常安刚出来，就又一次得到了他否定的答案：“不行。” “这次又是为什么？”常安无奈。 “颜色太花。” 接连试了好几套，顾黎都不满意。 他否定的理由都是千奇百怪的。每一条都不一样。裙子太短，颜色太花，衣服太露，气质不搭…… 常安差点被他搞崩溃了。 经过几番波折，最终选定了一身淡蓝色长裙，下至脚踝。元宝领的设计，正好能够将窃听器掩藏在领子下面。 胸口一排宝蓝色扣子，针孔摄像头就别在第一颗扣子上方，颜色也和衣服本身的色彩相接近，看起来就像是衣服上原本镶着的一样。 选定完衣服，二人又试了一下设备是否完好无损。在确保一切都准备妥当时，常安才和顾黎道了晚安。 她躺在床里，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魏进风又会对她做些什么…… 第一百十章 温泉浮尸XX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第二天如期而至。 顾黎一早就不见了踪影，常安打电话去问，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有事。” 眼下，常安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也就不再管他去干些什么了。穿上昨天晚上选定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佩戴上器材，坐等约定的时间到来。 常安盯着时钟，看着它嘀嗒嘀嗒的走着，却是缓慢至极。 在那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如坐针毡。 三点左右，常安好像听到门口有动静，快步走出去。 一开门，顾黎就站在她家门口，做扣门状姿势。 “你回来了。”常安努力扯出了一个微笑。 顾黎沉吟一声：“嗯。” “你去做什么了？”常安好奇发问。 顾黎如实答：“去安排了一些事情。” “什么？” 顾黎并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手表，说：“该出发了。” 常安略显紧张：“嗯。” 顾黎瞄了一眼常安，此时此刻，她的紧张都写在了她的脸上。 顾黎微微一笑：“放轻松，大可不必紧张，魏进风那么谨慎，不会在第一次邀请你去他家的时候就动手的。” 他这话虽然说得很有道理，但……确定这是在安慰人？果然，顾黎式的鼓励方式，依旧那么特别。 常安深吸了一口气，踏步下楼，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出租车很快就没入了车流中，一路疾驰。 很快，常安就到了魏进风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别墅型小区，看起来很高档，门卫看守也很严格，常安起初也被拦在了门口，还是她打电话给魏进风，保安室的门卫才给放行。 常安站在魏进风的别墅门口，轻声说：“我到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 原以为，并不会得到什么回应，但最终出乎意料，耳朵里传来顾黎的声音：“嗯，我看见了。” 常安在针孔摄像头的位置摸了摸，她以为顾黎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正坐在监视器前面看着，但他下一秒说出口的话，让常安微微一怔：“我就在你身后，不要担心。” 常安闻言，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向后望去，附近的停车位上停满了车，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的身影，除了她自己。 “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你？”常安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路，低声询问。 就在这时，离她最近的一辆车，慢慢摇下了车窗，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白皙又修长的手。 那只手的指尖微动，指节修长而分明，像是在和她打招呼，告知她他的存在。 这只手很好看，常安一眼就能认出来。在那一刻，常安忽的就笑了，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昂首阔步地往前走了过去，叩开了魏进风家的门。 魏进风笑着请常安进屋，“随便坐。” “谢谢。” “是喝茶还是喝果汁？”魏进风一手拿着一样，笑问道。 “果汁。”常安简单回答。 “这个烤肉机，我还不太会用，让我看一下说明说，很快就好了。”魏进风颇为尴尬道。 常安微微一笑：“没事，时间也还早。” 说着，常安端起果汁，小嘬了一口，目光扫视四周。 魏进风的家，不论是设计还是装修，新潮又别致，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样子，整个别墅占地面积也不小。客厅的东面还有一扇落地式大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景。 活脱脱的一个海景别墅，风景美丽，环境清幽。 “终于弄好了，我们可以开始烤肉了。”远远传来魏进风的声音。 二人相对而坐。 魏进风很绅士，又很细致地烤着五花肉，肉片在烤板上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然后就飘起了一阵浓郁的肉香味。 二人一边烤肉，一边闲谈。席间气氛还算融洽。 不知何时，魏进风话锋一转，就聊到了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上。 温柔善良，又聪明大方，长头发，大眼睛，高鼻梁……每一条都和常安对上了，就差直接说她的名字了。 常安就笑笑，装作不知道。 “你呢？你喜欢怎么样的？”魏进风问。 常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实？这不太好吧？“呃……” “不知道？”魏进风笑问：“顾总这样的怎么样？” 常安正喝果汁呢，被他这么直白的一问，险些呛到了。用笑容掩饰道：“顾总这样的人物，就如同魏总你一样，年轻有为，又沉稳俊逸。 光看外形条件，顾总肯定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可是……” “可是什么？”魏进风像是很有兴趣，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常安想都没想，如实答：“顾总不如您平易近人啊，你看他平时诸多挑剔，实在是很少有人能忍受得住他的古怪脾气。” 不过，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声低吟，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嫌弃与鄙夷。 像是在做抗议。 常安进入别墅以后，他就开始沉寂，一直都没说话，直到刚才，才响起了他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 于是，常安笑了，半弯了眉梢。 常安又和魏进风一阵闲聊，直到用餐完毕，常安找了一个借口，去上厕所。随后趁着对方不注意，溜进了他的卧室。 时间有限，她并不能在卧室里逗留太久。粗粗翻找下来，并没有什么发现。 她只能悻悻地离开。 在回大厅的路上，常安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狙击小组已就位。” “救援小组已就位。” “候补小组已就位。” “……” “一切准备就绪。” “嗯，很好。”最后想起的声音是顾黎的。 常安压低声音问：“你那边什么情况？声音那么嘈杂，好像来了很多人。”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常安心头微暖，也终于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安排一些事情，是什么，她笑着说：“你还带了帮手。” 对方一阵沉默，常安沉声低语：“谢谢你，思虑这么周全。” “大可不必，挑剔又古怪的人都是这样。” 耳朵里传来阴阳怪气的语调，常安一时语塞：“呃……” 果然，他不仅挑剔又古怪，还很小肚鸡肠，那么记仇。 不过，常安也只是这么一想，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 第一百十一章 温泉浮尸XX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微笑如常，从洗手间方向缓步走来。 她来到沙发边，刚屈身坐下，就从不远处传来魏进风的声音：“我的手艺怎么样？” 常安转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味道很好。” “这是我私藏的好茶，饭后来一杯，促进消化，有助睡眠。”魏进风端着两杯茶走过来。 常安抬头，双手接过：“谢谢。” 魏进风在她身侧坐下，两个人靠的很近。 常安依旧带着微笑，不动声色地往一边挪动了身子，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一些。 魏进风像是注意到了她的微动作，倒也没再靠近。 “今天我很开心，常安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只负责吃，肉都是你烤的。”常安和他客套。 其实，她面对魏进风突如其来的感谢，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一切想法都藏在心底，并没有表露出来。 “自从晴天死后，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所有的好心情，都是因为你。”魏进风看着常安，无比真诚地说。 多动听的情话，若是放在普通女孩子身上，应该会很感动吧？但偏偏，他想撩拨的人是常安。 一个有顾黎那样优秀男朋友的女人，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人，理智又沉稳。 怎么会仅凭着魏进风的三言两语，而沦陷其中呢？况且，他眼下的殷勤讨好，动机不纯。 不过，就算撇开他的目的不说，光是那种极富恋爱技巧的挑逗，常安就有些受不了，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但眼下就算有厌恶，也不能够表现出来，否则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所以常安努力保持着微笑，当然，也尽可能让笑容看来真实一些。 常安淡笑答：“魏总过奖了。” 魏进风默然不语，过了几秒钟后，才慢慢开口：“常安，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嘛？” “什么？”常安下意识看向魏进风，脸上的笑容微凝，不过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想让她答应什么？帮他解决章兰？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事情？ 魏进风对上她的眸，朝她一笑，不疾不徐道：“你可以叫我进风，总是魏总魏总的，显得生疏，至少，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吗？” 常安一顿，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好在他提出的，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微微颔首：“好。” 二人一阵闲聊过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常安见没机会再去别的地方探查，于是准备离开。 毕竟和一个危险人物在一起多待一刻，就会有未知的危险存在。 常安缓缓起身，略带抱歉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魏总。” 魏进风并没有回应她，而是脸色一沉，颇微不悦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常安一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觉得直接叫他进风，实在是太亲昵了一些。但按照自己以往的叫法，喊他魏总，他又不高兴了。 正当她为难时，耳边突然传来噗嗤一声，随后常安就看到魏进风爽朗的笑容：“我逗你呢。” “呵呵……”常安扯了扯嘴角，试图用笑容来掩盖脸上的尴尬。 “你真可爱。”魏进风凑近常安，在她耳边低语。 温热的风呼进她的颈间，有些痒痒的。常安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身子，脸颊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常安下意识后退，耳边突然响起一记轻咳声，很轻，声音很细微，却让她听得真切。 她才陡然想起，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顾黎都通过摄像头，看得一清二楚。 一想到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极有可能遭到众人的围观，常伴脸上的红越发深了。 “你脸红了？”魏进风还在挑逗她。 “才没有。”常安并不想承认。 魏进风捏了捏常安的脸，“你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 常安吃痛沉吟，呆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再次开口：“我该回去了。” 说着，她拿起包，欲转身离开。 魏进风拦住她的去路，：“这个时间，附近并不好打车，我开车送你吧。” “没事，不用麻烦了。” 常伴婉言拒绝。 “并不麻烦，送美丽的小姐回家，是我的荣幸。” 油嘴滑舌，常安心底腹诽。但面上却含笑答应：“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常安刚往门口走了两步，魏进风又喊住她：“等等。” “怎么了？”常安转过身，面带疑惑。 “现在我才想起来，吃了饭，我碗都还没洗。等我先去洗个碗？放心，很快的。”魏进风笑答。 常安看他一眼，淡笑着说：“好。” 魏进风钻进厨房里，此时，客厅里就只剩下常安一个人，她望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魏进风，又一次借上厕所为由，摸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的空间不大，还被书架占据了“半壁江山”。 檀木做的架子上有着栩栩如生的雕刻，古色古香。 而书架上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常安扫了一眼，好像全是各个国家的原版书籍。 其中有好几本书，是她一直想看的，却买不到原版。 若不是眼下时间紧急，她铁定要坐下来好好翻阅。 常安收起目光，开始四处搜查线索。 突然耳朵里传来声音：“停一下。” 常安照做，但还是忍不住发问：“怎么了？” “书架左边，从下往上数，第三行第四列。” 常安根据提示，迅速找到相应位置，她伸手把放置在那儿的书拨开，一个手机就这样藏在书的背后。 常安大喜过望，按下手机开关键，将它打开。常安快速翻查了一下：“这是周承的手机。” 周承的手机在魏进风家里被找到，这就意味着，他曾去过案发现场。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但仅凭一个手机，并不能够定他的罪。 毕竟，魏进风能言善辩，而且去过案发现场，又不能代表他杀了人。 没有直接证据，就无法将他定罪。 常安又细细查找了一番。 在翻到某处时，常安发现了一个暗格，她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放着密封好的毒、品，针筒，以及一瓶淡黄色透明液体，微带刺激性气味。 常安猜测，这瓶液体就是从几具尸体体检测出来的不知名成分。 找到一个证据，不能定他的罪，眼下，又多了几起命案致死的药物。 这难道会是巧合？ 但常安还来不及高兴自己有了重大发现，危险却已悄然降临。 第一百十二章 温泉浮尸XX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就在这时，常安听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正慢慢朝书房方向走近。 魏进风的声音从常安背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常安瞬间僵住了身子，书房里也就在这时寂静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常安泰然自若地转过身，抬眸望向他，脸上带着微笑：“我刚上了个厕所，回大厅时经过书房。 书房的门开着，看到书架上有好几本我喜欢的原版，忍不住就进来看看。” 魏进风走向常安，灯光照耀下，让他更加俊郎儒雅，笑容也变得璀璨起来：“哦？是吗？” 他越靠越近，虽然带着和煦的笑意，也没有其他动作，却还是让常安出了一身冷汗。 显然，常安的心底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其实早就波涛汹涌。 常安将手中拿着的那本书，缓缓放上架子，“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常安越过魏进风，径直朝门口走去。 谨慎如魏进风，他扫了一眼书架，虽然架子上的东西，放得整整齐齐，但其中有些书籍的顺序却乱了。 他微敛起目光，嘴角的笑意也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你觉得你还能走得掉嘛？” 冷肃的话从背后传来，有种森然的感觉。让常安觉得后背发麻。 常安攥紧拳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笑着面对他：“你又开始和我开玩笑了？” 魏进风没有回答她，而是冷声道：“是你逼我的。” 此时他的脸上充满了攻击性，危险至极。 常安下意识撒腿就跑，但没跑两步，就被他束缚住了。 而身上的摄像头以及窃听器，不知在何时掉落，不见了踪迹。 眼下，就算她呼救，也没人能听见了。 坐在车里顾黎，紧盯着监视屏幕，但眼下已是一片黑屏。他眉心一紧，拿起对讲机说：“立即报告里面情况。” “狙击组报告：猎鹰抓捕住了兔子，是否进行狙击？” “救援组报告，猎鹰正在拉窗帘，遮挡了大部分视线，无法继续监视里面情况。” 顾黎眸色一敛，整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整个气氛显得紧张而激烈。 屋子里。 魏进风突然的转变，面目狰狞又森然可怕，令常安的心猛地跳动。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常安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但魏进风直接忽视了常安的话，冷笑一声，随后背过她，打开书架上的暗格，拿出了一些东西。 再见他转头时，他手里多了一个针筒。常安倏的一惊，因为她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能够要了她的命。 常安的心脏骤然停了一秒，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在那个时候，连吸进胸腔的空气，都充斥着冷意，让常安身子轻颤。 “你的胆子真大。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表现的这么淡定。” 魏进风晃动着手里的注射器，一步一步靠近她，“这和我见过的女人真的很不一样。尤其是和盛晴天，完全不同。” 常安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常安稳住自己的声线，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魏进风不答。 常安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又开始说：“我在周承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女孩和盛晴天长得有几分相似。” 常安的表现，淡定自若，若不是眼下她正被绳索束缚住，都该以为是在和他闲聊。 说到那张照片，魏进风的眸中有了些许起伏，但说出口的话冰冷至极：“盛晴天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你认识那个女孩？”常安见他放缓了动作，于是继续问。 魏进风沉默。 “我听说，她死了。” 常安的话，像是细长的针，刺痛着他的心，让他露出几分痛苦，几分愤怒。 “我还听说，她的死，和照片上的那几个人有关。” “你还知道什么？”魏进风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将手中的针筒缓缓放下，目光直视着常安问。 危险暂时解除，这让常安暗暗舒了口气：“我还知道……” 说到这里，常安的声音戛然而止，没在继续往下说。 “还知道什么？别卖关子。”魏进风刚柔和下来的脸，一下子又变得狠戾。 常安：“绳索捆着我，我没办法思考。你先把我的绳索解开，我就告诉你，我还知道什么。” 魏进风冷着脸，眸色深沉，思忖片刻后，还是解开了绑在常安身上的的绳索：“别给我耍花样，快说。” “我还知道……蒋涛周承死了，而最后照片中的五个人，眼下就只剩了一个女人还活着。”常安动了动手腕，腕间留下了两条深痕，勒得她生疼。 常安看了魏进风一眼，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神思专注。 趁此机会，常安快步起身，走向窗边，将窗帘拉了开来。 “你在干什么？”魏进风听到声响，拿起桌上的注射器，朝常安身边走过去。 常安又是一震，心跳也开始加速，她看到玻璃窗上映出的他的影子，正离她越来越近，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静：“外面的夜色真美。” 是的，如果不是眼下情况危急，实在是可以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窗外面此刻灯火阑珊，彩色霓虹跳动着闪烁，蜿蜒曲折的路灯随着海岸线一路而去。 海面上因为有灯光的照射，泛着粼粼波光，水光接天，美不胜收。 但显然，再美的风景，窗前的那两个人此刻都无心欣赏吧。 因为此时此刻，魏进风手中的注射器针头，正对着常安的颈间，只要他一用力，就会扎破她的皮肤。 而在那一刻，常安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她正视着前方，她知道，顾黎正在外面部署着一切。所以，她才冒着危险，将窗帘拉开，暴露出两个人的位置。 只要让对方看到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她就会是安全的。因为，她相信他。 “你不想知道那个她是谁？”常安在对方准备下手的时候，她缓缓开口，声音在那一刻显得有些干哑。 即使在这一刻，细长的针头仅仅离她只有三公分的距离，她还是需要保持镇静，为自己争取时间。 第一百十三章 温泉浮尸XX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的这句话，就像是救命符，魏进风将针筒拿远了一些，贴在她耳边，低声问：“是谁？” 常安的后背浸满寒意，心跳也忽快忽慢的打着节奏：“她就在销售部中。” 魏进风眸光流转，再一次问：“她是谁？” 常安在玻璃窗上，隐约看到针头又一次移向她，危险一触即发。 另一边。 顾黎再次拿起对讲机：“现在里面什么情况？” 大多数的人回答的都差不多，说是看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 顾黎眉头越蹙越深。 就在这时，狙击组的一个同事的声音，正从对讲机里飘出来：“报告，猎鹰正用注射器对准兔子的颈间，兔子眼下很危险，是否立即行动？” 那名狙击手的位置隐秘而射击高度绝佳，正面对魏进风的书房，他能够透过狙击步枪的瞄准器，清楚的看到两个人的情况。 顾黎冷声回答：“还等什么？” 说罢，他快步下了车，朝魏进风的别墅走去。而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面色阴沉冷烈：“为什么还不动手？” “猎鹰挟持住兔子，并没有暴露多少可狙击的范围，若是贸然下手，我怕会伤到兔子，也会暴露踪迹。” “fuck！”这是顾黎为数不多的爆粗口的时刻，虽然他平日里说的话也不见得有多好听，但起码都是用一种优雅姿态来说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魏进风家的大门紧锁，顾黎并不能够直接进入。不得已，他只能从一旁的窗户里钻进去。 这种爬窗的行为，放在平时，他怎么会做？可见他对常安，是有多在意，才会让他一改往日的作风。 也好在常安聪敏，为了能让外面众人能够更好的查看房间里的动态，她打开了一扇窗户，否则，他该有多被动？ 魏进风的书房里，二人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常安继续拖延时间，她动了动唇，告诉他那个女子是谁：“她就是章纪姿。” 其实，常安根本不知道那个章兰是谁，眼下为了拖住他，她才胡编乱造了起来。 根据魏进风的举动来说，他肯定是调查到了什么，知道章兰就处在销售部中，但究竟是谁，他暂时还不清楚，所以才会想控制住常安，让她帮忙在销售部寻找章兰的蛛丝马迹。 魏进风像是在判断她说的话的真假，一时间有些分神了。 常安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脚下一用力，猛的往魏进风的脚上踩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没法立刻做出反应。他吃痛沉吟，束缚住常安的手也瞬间松了不少。 常安立马逃跑，但魏进风的反应极其迅速，常安才跑没两步，就又被魏进风禁锢住了。 但这个时候，魏进风的背部，就整个暴露在对面狙击手的眼前，他抓准时机，迅速开枪。 那个时候，魏进风手上的注射器也已经扎破了常安的皮肤。 但在他用力按下去时，背部感到一阵疼痛。 随后，常安觉得后背一松，一转过身，就看到了魏进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常安下意识伸脚踢了踢他，但他似乎没有反应。 就在这时，顾黎走了进来，常安看到他，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立马奔向他，将他紧紧抱住。 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不同于面对魏进风时的冷静理智，委屈的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 就在这时，一大群人涌入书房。 常安一怔，羞赧至极，立马松开了抱着顾黎的手。 但她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一幕，被这么多人围观了，脸上就不由自主地腾起一片红晕。 众人的动作很快，分头开始工作。有两个人将死躺在地上的魏进风抬起来，铐上镣铐，然后将他押进警车里。 剩下的那些警察，就留在魏进风家中，仔细搜证。 常安跟着顾黎迈步离开，她往魏进风被带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是怎么了？” 顾黎干净利落地答：“不过是中了麻.醉.枪。” “哦。” 顾黎送常安回家，然后他就离开了。没办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常安洗了个澡，就回卧室里躺了下来。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让她的弦绷得紧紧的。 眼下终于一切都过去了，让她如释重负，不知不觉中，她睡了过去。 但到底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博弈，让睡梦中的常安睡的并不安稳。 梦中还在经历着相同的事情，魏进风举起针筒，猛地向她扎下去。 不管她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他的束缚。耳边还萦绕着他邪魅狂狷的笑声。 常安猛地惊醒，她迅速打开床头的电灯开关，满室光亮。 眼前的一切是熟悉的，让她跳动不安的心安定了几分。 她轻轻拭去额间渗出的冷汗。不可否认，今天发生的一切，她还是有些后怕的。 梦境中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常安起身下床，开灯走向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原本她想回房睡觉，可睡意全无。看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凌晨三点。 就在这时，门铃了响了起来。 常安走过去开门。 顾黎就站在门口，单手斜插着口袋，眸光明亮的望着她。 灯光洒在他的背脊上，柔和舒适。 他低声细语：“怎么还不睡？” “刚起来喝杯水。”常安如是答。 顾黎没在多说什么，上前一步，伸手搂住她，越环越紧。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常安的心跳加速。她下意识伸手，同样抱住他。 常安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也许他是刚回来，胸前西装上还带着冬季的寒冷，让她冷不防轻颤了一下身子。 二人就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一动不动。这样的姿势大约维持了十分钟，常安才缓缓开口：“我今天真的很害怕。” 顾黎依旧沉默，没说话。只是常安能后清楚的感受到，她腰间一紧，强有力的臂弯将她更深的禁锢在他的怀抱里。 带着他特有的清洌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安定。 又过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别怕，有我在。” 常安点点头，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心口泛起一丝微甜。一扫她的不安与恐惧。 许久以后，两个人才分开，似乎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事情都处理好了？”常安问。 顾黎只是沉吟一声：“嗯。” 常安听出顾黎声音里的倦怠，抬眸扫过他俊逸的脸，见他眼下隐隐露出一团乌影，脸上也带着几分倦意。 她突然有些心疼他，立马催促他去睡觉：“快去休息一会吧。” 顾黎微微点头，唇边溢出浅浅笑意：“晚安。” 第一百十四章 温泉浮尸XX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时间退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顾黎送常安回家后，他就匆匆到了警局里。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魏进风在审讯室里醒来。 他感到后背一阵刺痛，动了动身子，试图伸手去揉一揉。 但一抬手，腕间就发出叮铃咣啷的声响。 他睁大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被束缚在一个椅子上，手脚都被镣铐锁住，让他无法移动。 而审讯室这几个大字被张贴在门口，就算室内很昏暗，也足够让他看得清楚。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魏进风在心底问自己。 渐渐皱起眉，努力回忆着之前的种种。他记得，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别墅里。 那时，他原本在洗碗，常安说她去上个厕所。起初他也没在意，可是，她去了很久，都没回来，不由让他心生疑惑。 然后他擦了擦手，走出厨房，但他打开厕所的门，常安并不在里面。 他悄声寻找，却发现她进了自己的书房。他躲在门口，看常安翻动自己的书架。 他在那一刻，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无法，他就只能对常安下死手了。 原本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要了她的命。毕竟，他最初的想法，只是想接近她，利用她，最后控制她，让她成为下一个盛晴天，为自己办事。 但她比盛晴天聪明，也比她警惕，所以，他想徐徐图之。免得他的计划还没达成，就先被识破了。 可在他还未有所动作之前，居然常安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怎么能后让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呢？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无法，他只能临时改变主意，将她杀了。 可就在二人扭做一团时，他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处在这么一个黑漆漆的地方，手脚还被镣铐锁住了。 魏进风眉头渐深，面色阴沉，他怒吼一声：“放我出去。” 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喊叫声，审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原本昏暗的房间也瞬间亮了起来。 魏进风抬头望去，明亮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微眯起眼，只留出一条狭长的细缝。 朦胧中，他好像看到有个人影闪动，颀长高大，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然后俯身在他对面坐下。 慢慢他适应了这明亮的灯光，眼睛也已经全部打开。 在看清对面那个人的脸后，他微微怔了一下：“怎么是你？” 语气里满充满了震惊。 眼前那个男人，冷峻而淡漠，魏进风诧异，他不是HE的总经理——顾黎？怎么眼下会出现在这里？ 见顾黎不回答，他又问：“你到底是谁？” 顾黎只是扫了魏进风一眼，修长的双腿交叠，薄唇微启，却是答非所问：“为什么要杀他们？到底他们对魏晨曦做了什么？” 一上来，顾黎就问如此刺激又敏感的问题，不免让魏进风又一次怔住。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侧过头，望向审讯室的门口，整个人显得沉稳又优雅，脸上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此时的魏进风表现的云淡风轻，若不是他现在正被镣铐束缚着，都该以为他是身处于高档餐厅里，和顾黎随意聊天。 “不明白？是要让我帮你回忆？”顾黎冷声道。 魏进风像是感受到锐利的目光，灼热而犀利。他回转过头，迎上顾黎的视线。 他正端坐在自己的对面，幽深的双眸微眯着，有种审视的意味。 魏进风很喜欢观察别人的眼睛，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和他说过，每个人的真实情绪可以被掩藏，但眼睛却不会骗人。 认真观察对方的眼睛，你或多或少能够从里面得到一些信息。或悲伤，或愤怒，或高兴，或快乐。 那都是每个人心底表现出来的最真的情绪。 但魏进风盯着顾黎的眼睛看了很久，他都无从捉摸出对方的情绪。 顾黎的眼睛里，无时无刻都带着一种冷淡疏离，但除此以外，却什么都瞧不出来了。 魏进风的眸光流转，缓缓开口：“我要见我的律师。在此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律师也不会让你的罪行有所减缓的。我劝你不必做无谓的挣扎。” 顾黎像是在给魏进风一个好建议，但说话时的语气冷冽，眼神中更透着寒凉，连一丝温度都没有。可以说，他的态度是极其的不友好了。 没办法，谁让顾黎是个特别记仇的人呢？眼下面对的那个人，可是想伤害常安的杀人狂。只要一想到他差点杀死常安，顾黎哪里还能和颜悦色呢？ “你什么意思？”魏进风听了顾黎的话，顿了几秒后，张口问。 顾黎双手环胸，倨傲又冷漠：“你以为我们没证据，就会随意抓捕你吗？” 魏进风心里咯噔一下，对方真的有证据证明他杀人了嘛？他明明将每一起案件都处理的不留痕迹。 他显然不相信顾黎说的话，像是出口辩驳：“不可能，我没做过。” “那我们在你家发现的手机和毒、品，你又该作何解释？只是巧合吗？”顾黎步步紧逼。 魏进风装傻：“这是什么？我不知道家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 “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说说别的事情。你公然袭警，你认吗？” “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魏进风就停了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扫过顾黎，然后咧了咧嘴，呵呵一笑。 顾黎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入审讯室，如此光明正大的盘问他，这就足以说明顾黎的身份并不如他原先所知的那样简单。 所以，他是警察？那么……整天跟在他身边的，所谓的他的助理，也是警察？ “且不说你杀人，以及非法私藏毒、品这类违禁品，光试图杀害警察这条罪责，也够你坐几年牢了。 虽然是未遂，但也是因为我们救援及时才没让你得逞，否则的话……”顾黎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后面的话，他不想说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救援不及时，常安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在魏进风挟持住她的那一刻，顾黎才更深层次的意识到，常安对于他来说，是有多重要。 第一百十五章 温泉浮尸XXI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停顿几秒后，继续说：“涉嫌杀人未遂，认证物证具在，根据案情严重程度给予不同处罚方式，你觉得你能判几年？ 这种情况下，你的律师还能够救你出去吗？还不如老老实实，据实已告，几起案件的杀人经过。 这样的话，或许还能减刑，你说呢？” 魏进风哑口，对于动手杀常安这件事，他似乎无法辩驳了，因为从顾黎的话中，他已然知道，自己对常安的所作所为已经悉数被看到了，或许还被记录了下来，这好像已成了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审讯室里一阵沉默。 魏进风在思考，杀人未遂，相对于背负几条人命来说，算是轻了很多了。有句古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坐几年牢好过处以死刑吧？ 所以，魏进风打死不认：“我没杀那些人。” 顾黎冷嘲一声，将一颗扣子递到魏进风眼前，“这个你认得吗？” 魏进风顿时怔住，复杂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答：“不过是一颗普通的扣子而已，街上多得是，我怎么会知道？” “是吗？这颗扣子我想一点都不普通。”顾黎拿起那颗扣子，在灯光下照了照，带着审视的目光，细细端详了片刻，又一次缓声开口：“这颗扣子的边缘处有明显的凹痕，经过技术部放大处理后，你知道我在上面看到了什么？” 魏进风不答。他缓缓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少女笑靥如花的画面。 “生日快乐！哥。”少女笑着将精心包装好的礼盒递给他。 魏进风打开一看，礼盒里装着一对别致的袖扣，玉石扣上镶着金边。花纹和样式都很精巧。 虽然只是小小的两颗扣子，但他粗粗一看就知道，这并不便宜。 “哥，你不喜欢吗？这可是我花了好久时间，才为你挑选好的礼物。”少女见对方露出的表情奇奇怪怪的，以为他不喜欢，好一阵失落。 魏进风摇头，眼底含泪：“傻丫头，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魏进风记得清清楚楚，那是自己十八岁生日那一年，她送给自己的礼物。她为了给自己攒钱买一份像样的礼物，背着他出去做了好久的兼职。 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魏晨曦，他最爱的妹妹。他们的父母早年间就去世了，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好在妹妹聪明，考上了名牌大学，他以她为傲。 虽然魏晨曦每一年都拿到了奖学金，但确实是不足以支撑昂贵的学费。无法，他为了能供她读书，小小年纪就只身一人到处闯荡。 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挣钱，就可以给妹妹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谁曾想……那一年的分别，却成了天人永隔…… “我在这枚扣子上发现了魏晨风这三个字，这个名字你耳熟吗？” 顾黎的话在耳边响起，猛地将魏进风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的神情似乎开始不受控制，难以掩饰的悲伤和痛苦统统都涌现了出来。 魏晨风……是啊，许久没再听到过这个名字了，魏进风都该忘了原本自己的名字是叫魏晨风啊…… “这枚纽扣好巧不巧地出现在周承的胃里，若不是经过解剖，或许都不会发现这么重要的物证。 你说，这又会是另一个巧合吗？” 魏进风一顿，他只知道扣子精巧，市面上很少见得到，但他确确实实不知道扣子上还刻了他的名字。 顾黎知道，此刻的魏进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只要他再下一点猛料，魏进风所有的防线都将瞬间瓦解。 顾黎缓缓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相片，放在桌上，送至魏进风的眼前。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扎着一个高马尾，眉目弯弯，冲着他笑。 魏进风下意识伸手抚了抚那张照片，泪水在那一刻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落。 没错，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他的妹妹，魏晨曦。 她像是他的软肋。轻轻一碰，就能让他痛不欲生。 魏进风不再是沉默，或是矢口否认。而是在哽咽中以一种极为愤怒的语气吼道：“他们都该死！” “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恨透了他们？” 不可否认，在有关于案件盘问这样的事情上，顾黎是真的很有语言天赋。前前后后拢拱没说了几句话，却能够让对方的内心防线彻底瓦解，让他们自己交代出事情始末。 “晨曦是个好女孩，但就是这几个禽兽，害死了她，害我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妹妹！”魏进风说起他们时，克制不住地愤怒喷涌而出。 好半晌，他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陈年旧怨积压在心底，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当我知道晨曦自杀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显然是不相信的。 晨曦是一个特别开朗的女孩子，不会轻易选择自杀的。所以，在她死后，我费劲心思调查了很久，才让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你知道我查到了什么？晨曦就是被那几个人害死的！” “所以，你处心积虑的将他们都杀了？”顾黎问他。 魏进风手掌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发出啪的清脆声响：“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就可以给我的晨曦报仇了。”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你设计让常安接近我，调查我，我怎么会在此时沦为阶下囚？原本就只剩下那个章兰了，除掉她，我就能为晨曦报仇了。” “你这话，显然不合逻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犯下了种种罪行，就该做好准备，总归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魏进风狂笑，“可又会有谁让我的晨曦得以沉冤呢？靠法律嘛？还是靠你们这些人民警察？ 我最讨厌你们这一副副法正严明的嘴脸了。如果法律靠得住，那几个畜生杀了我的晨曦，他们怎么可以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我不是没有寻求过正规的途径来为我的晨曦沉冤，可就算我求了一遍又一遍，又有谁真真切切来帮我呢？ 那些警察嫌麻烦，草草结案就不管不顾了。我能怎么办？没有人帮我，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 “可盛晴天是无辜的，她与你妹妹的死，毫无关系。” “谁叫她不听话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查到那几个畜生的下落，为了接近他们，我是费劲了心思。 我控制住她，让她成为我的傀儡，就是要让她听我的话，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可我让她帮我勾引蒋涛，她却拒绝了。 她说她爱我，不想再出去陪别的男人了。为了大计，我忍了下来，没冲她发火。而为了让她继续为我所用，我还向她求了婚。 求她帮我最后一次。我放低了姿态，委曲求全，她终于答应了，可在最后一刻，她还是没有下手。 那一刻，我愤怒了。而她却威胁我，如果不停手，她就去报案。我怎么可能让她去报案？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杀她的……” 第一百十六章 温泉浮尸XX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魏进风悉数将杀害盛晴天的原因和过程都讲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你又是怎么杀害蒋涛的？”顾黎问他。 既然都已经认了一条人命了，多几条又有什么关系呢？魏进风很直接，也很坦白地说了杀害蒋涛的整个过程。 他说，原本他就是打算在山庄里杀了蒋涛，但盛晴天这边却出了状况，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盛晴天死后，他在销售部中也就没了帮手，如果放任蒋涛回去，也不知得等到何时才能下手。 魏进风可不想等那么久了。于是，他趁着警察忙着调查盛晴天的案子，趁乱对蒋涛痛下杀手。 据魏进风回忆，那天是销售部的庆功宴，宴会结束后，蒋涛摸进了吕然的房间。趁他不在的时间里，魏进风瞧瞧潜入他的房间，在他的水杯里放了自己特制的迷.药。那个药能够让人四肢无力，意识混乱。 在他离开前，还在隐秘的角落里安置了摄像头。等蒋涛回来，看到他将喝下水后，魏进风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那是他顺手拿了销售部另一个女人的手机，他知道蒋涛风流.成性，所以有女人投怀送抱，那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他按着手机上发来的地址进了温泉池。那时的他因为喝了带有迷.药的水，进入温泉池后，意识都已经开始涣散了。 那天夜已深，泡温泉的人也少。魏进风趁他走进更衣室换衣服时，给他注射了过量毒、品。 他因为醉酒，又喝了带有迷.药的水，魏进风对他下手时，并没有多少难度。轻而易举就送他上了路。 此后，魏进风又悄无声息地将他放置在温泉汤池中，自己从暗门离开了。所以监控中根本查不到他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那是因为，这个桃源山庄，就是魏进风亲手为他妹妹建造的。魏晨曦曾说过，她喜欢潺潺的流水声，阵阵花的香气。 有山有水，有花有树。 在他回国后，一面寻找那几个人的踪迹，一面找到了这么一块地皮。他还亲自制图督建。里面的一切设计，乃至于摆件，都是参照了魏晨曦的喜好。 而周承的死，手法几乎与蒋涛的如出一辙。 只是给他发的那条消息，可不是美女让他去嗨皮。消息内容里，明确说明了他手里有周承曾经犯罪的证据，如果不想坐牢，就让他乖乖赴约。 周承吓坏了，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手里握了多少他的罪证，也不知道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他忐忑极了，但思虑过后还是匆忙赴约。 不过，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去，竟让他踏上了黄泉路。 魏进风还说，早在一年之前死掉的郑青，也是他的手笔。那个时候，盛晴天也有份帮忙。她按照魏进风的意思，勾引郑青，让他死在了温柔乡里。 最后魏进风处理好现场痕迹，将他放进浴缸里。营造出郑青是死于注射过量毒、品而暴毙的假象。 他为了报仇，几乎魔怔，他就是要让所有伤害过他妹妹的人，都以她的死法死去。让他们感受一下，晨曦曾受过的苦痛。 …… 温泉浮尸案，终于在魏进风口中得到了最终的答案，也悄然落下了帷幕。 可照片上剩下的那个叫章兰的人，究竟是谁？暂时尚不可知。 而案件破获的第二天清晨，顾黎才睡下没多久，季李就敲响了他的门。 当然，并没有人给他开门。 常安听到外面响动，匆匆打开门，见季李面露凝色，好奇发问：“怎么了？案子不都破了，怎么还露出了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们在魏进风家里发现了这些。”季李将手中的文件袋交给常安。 常安打开一看，眉心也渐渐皱紧。这个神秘的字母，在李浩那起案件中也出现过，这两者又有什么关联？ 他们身后难道有神秘人在教唆？才让他们走向了黑暗的深渊？ 常安脑海里思绪万千，目光流转片刻后问：“李浩那起案件留下的一长串字符破译了吗？” “嗯，专家经过几个月的研究，将字符串以各种排列组合进行转码，得出一组数据，又以十六进制转换为十进制，最终得出了这几个数字。” 季李翻动了一下常安手中的资料，从中抽取出了带有一大堆推译过程的纸张。上面的过程繁复，常安是一点都看不懂，不过，最后那一行数字，常安看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8,14，15,5,12,9。”常安小声念着专家破译后的结果。 对于这一串刚破译出来的新数字，粗粗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到底在说些什么？ 对于密码破译，常安并不擅长。但她好歹也看过不少电影，于是开始大胆猜测：“难道是对应了一本书的页码？比如说是书架上第8列，第14行，又在这个框架里找到第15本书的第12页的第9行字……” 季李摇头，“这组数字可以代表的内容真的有很多，根本无处可查。可能会是一本书的页码，也可能会是再组织后形成的新的密码。 眼下李浩还没有醒转的迹象，鬼知道这会是什么什么意思。” “破译专家那边，给出了什么建议？” “专家们对此并没有怀多大解密的希望，他们将破译工作做到这里，觉得希望渺茫，这组破译工作，他们想申请结束了。”季李如实答。 常安脸色微凝，虽然她知道季李说的那些并没有错，而专家所表示的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继续跟进，就犹如大海捞针，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串数字，而无所作为嘛？ 万一这组数字里暗藏玄机，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终错失掉了某些机遇，这又该怎么说？ 常安有一种直觉，这两起案件都出现了神秘的字母X，这就说明，案件的背后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关联。 或许，只要解开那一串数字密码，就可以让他们更接近真相。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季李快速按下接听键，他和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后，就匆匆挂下了。 “常安，局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这个，就拜托你交给顾教授了。”季李看了一眼常安，眸色微敛，郑重其事的说着。 常安点头答应：“好。” 第一百十七章 你好，leon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季李走后，常安敲了敲顾黎家的大门，但像是没有人似的，一直无人回应。 常安有些急不可待，直接拿起花盆下的备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空荡的房间，安静的可怕。 再加上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让原本明亮的客厅显得黯淡无光。阴冷肃然。 而常安想着其他，对于这些也就没怎么注意。她一进门并没多做停留，径直往顾黎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常安轻叩卧房的大门，没人回应她。 “顾黎，你在吗？” 无人应答。 “那我推门进来咯？” 还是没人回复。 既然这样，常安只能推门而入，其他的，她也就顾不上了。 昏暗的房间里，依稀能够看到偌大的床中间躺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此刻，他半曲着手臂，将双手叠放至胸前，面部朝上，以一个极其标准的仰卧位姿势睡觉。 他睡觉的姿势当真是亘古不变。 “顾黎。”常安轻声唤他。 但似乎他睡的很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常安伸出手，戳了戳顾黎的臂弯。 他还是一动不动。 常安凑近，往他的脸上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在他脸颊上缓动，痒痒的，让他微微动了动眸子，常安以为他要醒了，睁着她的大眼睛，望着他。 但他并没有如常安所想的睁开眸子，依旧保持着原本的睡姿，一点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常安再凑近一些，这时借着熹微的光瞧见他熟睡时的模样。他的脸上还带着疏懒倦意，眼下还氤氲着一团乌影。 常安这才想起，昨夜他到了很晚才回来，应该是累坏了，所以，她也就不再试图将他唤醒。 于是，她俯身在床沿边上落座，认真看起了那份破译密码的资料。但眼下光线并不是很好，她也不敢开灯吵醒他。再加上那些凌乱的数字，让常安眼花缭乱。 她不得已只能放下资料，安静的坐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美色。他熟睡时，总归是恬淡的，柔和俊美，乖顺的像一个邻家男孩一样。 常安看得入迷。不自觉伸出手，拨弄着他额间凌乱的碎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指腹轻轻往下，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样子。剑眉如峰，鼻挺如山，红唇珠峰，每一处的线条都蜿蜒的恰到好处。 就在常安沉迷于美色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阵低沉清洌的声音：“乖，别闹。” 常安怔住，手就停在半空中，没有动作，瞪大着双眼，望着顾黎。 他还是没有睁开眼，但却精准地握住了常安顿在半空的手。 他的指间一用力，常安就整个重心不稳，朝他倒了过去，脸就抵上了他的胸膛。 顾黎依旧双眸紧闭，手却自然而然地环上了常安的腰肢。 臂弯稍稍加重了一点力道，让常安整个人躺倒在了他的身边。 常安整个人几乎是与他相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以及他独有的气息。 他的头抵在她的颈间，稍稍动了动身子，像是在寻找一个舒适的角度，更深的睡去。 常安的身子整个僵住，一动不动，任由他环住自己，思绪也早就飘到了外太空。脸颊两侧不自觉染上了一片红霞，随着他有律动的呼吸声，越泛越红，直达耳根。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躺在他的怀里，但似乎，每每被他拥抱住，都会让她脸红心跳，心间的小鹿总会疯狂乱窜，久久让她不能平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安的神思才逐渐回转，她试图从顾黎的怀抱中抽离，但回应她的是更有力的相拥。 “你……醒了吗？”常安低声轻语的问，像是在呢喃吟唱：“顾黎……刚刚……” “嘘，不要说话。”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知道的，昨天我多晚才睡。” “我知道……可是……我有事要和你说，很重要。” 有关于神秘数字的事情，常安觉得需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但他并没有感受到常安的焦急，而是很随意的样子，云淡风轻道：“乖，睡醒了再说。” 温柔又动听的声音，只是语气里带着几分倦怠，让常安心念一动，然后从鼻腔里发出清浅的应答声：“嗯。” 常安很乖，为了不打扰他睡觉，愣是一动没动，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窝在他的怀里。 但她可睡不着，那串神秘数字一直在脑袋里回旋着，越来越清晰。8,14，15,5,12,9，这看似凌乱的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一个电话号码？但它的位数不对。座机号的话多了一位，手机号又少了两位。 摩斯密码？应该也不是吧？ 经典常用的解密方法，破译专家肯定都试过了。如果真的是摩斯密码，专家肯定早就破译了它的意思。 这一串数字难道对应了地理坐标位置？可又是以哪个地方作为参考系？又通过怎样的方式确定经纬度？ 取平方差（和）？求数字间的等差数列？这样的密码是不是又太过于复杂了？ 于是，常安又换了一个思路，简单一点，是不是能够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8,14，15,5,12,9，试一试最简单的英文字母？常安微微抬眸，望了一眼顾黎，他正睡的安然。 常安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将屏幕的亮度调至最低，以免打扰到顾黎休息。 随后就开始对照着英文字母表上的顺序，将那几个数字悉数对应起来。 A——Z，代表了1——26，8对应了H，14则是对应了N，与15相对的是O，5和E对应，L和12相合，9代表了I。 所以……这一串数字转换过后，就成了H——N——O——E——L——I，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不是一个有象征性意义的词汇，也不是一个地名，散乱的样子，甚至是连一个人名都不是。 常安轻叹了口气，也是，如果密码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试出来，还要那些专家干什么？ 算了，还是等顾黎醒了之后，问他吧。常安如是想着。 第一百十八章 你好，Leon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思考问题，总是很费精力，在经过一番脑力劳动后，常安脸上渐渐浮出倦意，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思绪开始慢慢涣散，不再受她控制，明亮的眸子也觉得困倦，眼皮开始打架，没多久，就在顾黎的身边安然睡去。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前思考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睡梦中，她还被那一串数字给困住了。 8,14，15,5,12,9，H，N，O，E，L，I，这些数字、字母不停在她脑海里萦绕着。 以至于她没睡多久，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常安眉头轻蹙，小心翼翼地在顾黎的怀中挪动了一下身子，侧过身，背贴着他的胸膛，视线停留在床头柜的那叠资料上。 思绪又一次开始运转，没有意义的字母，如果调换一下顺序呢？不同的排列组合，是否会让它变得明朗起来呢？ HELONI？HILONE？LOENIH？ …… 慢慢的，那些散乱的字母，就被常安拆开、组合、又拆开、再组合了好几回。但费脑子的东西想多了，似乎会让人走神。 常安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顾黎的脸，俊逸清冽，唇红齿白，或高冷傲慢，亦或温柔细腻。 没多久，原本塞满了英文字母的脑子就被顾黎的样子给占据了大半。果然，想一些美好的事物，总归会让人身心愉悦，不至于让自己头痛欲裂。 嗯？等等，顾黎……常安猛地瞪大着眼睛，目光又重新回到床头那叠资料上，她好像知道了密码最终的答案。 HILEON，Hi，Leo ！ 你好，莱昂…… Leo 是顾黎的英文名字，这就意味着……绕了那么一大圈，最终是冲他来的？常安想到这里，后背倏的渗出一层冷汗。 常安对于这个答案，显然是震惊极了，心口突突的跳快了两拍。 她再也等不住了，轻手轻脚的挪开顾黎搭在她腰间的手，起身打开床头的电灯开关。 一瞬间，整个人房间都亮了起来，不再是阴沉沉的。 “顾黎，顾黎，快醒醒。”常安唤他，声音低哑而急促。 他动了动眸子，缓缓睁开眼，却从常安的脸上捕捉到了惊慌：“怎么了？做噩梦了？” 常安摇头，“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让你露出这副表情？”顾黎缓缓从床里坐起来，背倚靠在床头，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脸，缓慢开口：“惊慌失措的像只迷途的羔羊。” “这个。”常安将那份文件交给顾黎，现在，只要她想到自己的那些猜测，心口就不由慌乱起来。 顾黎接过，但只是瞄了一眼，却没有打开，淡淡的问：“这是什么？” 常安对上他的目光，视线直直落在他的脸上，“不久前，季李来过。他让我把这份资料交给你。” “这份资料里有些什么？让你大惊失色？” 常安如实答：“经警队搜查，在魏进风家里找到了有关于神秘字母X字样的标志，还有……密码破译专家那边给出了他们的破译结果。 我根据他们给出的结果，做了最终的转换组合，发现这串凌乱字符的背后指向的人是你……” 顾黎揉了揉常安的发间，微微一笑：“好了，别多想。” “你一点都不着急？” 常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怎么顾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顾黎没回答她，将文件放在床头，自顾自从床里起来，转身进了洗手间。 “你不先看看这份资料？”常安拿起文件一路跟着他，最终停在了洗手间的门口。 顾黎淡淡扫了一眼常安手中的那叠资料，云淡风轻道：“可我饿了，人在饥饿状态下，不宜思考。所以……你先去帮我准备早餐？” 虽然是疑问句，却愣是被顾黎说成了一句不容拒绝的肯定句。 “好吧……” 常安无奈答应。 但还没等她问“吃些什么”，顾黎已经将洗手间的门关了起来。 常安在原地呆怔了一会儿，才挪动了她的步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常安从厨房里出来时，顾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文件，仔细翻看。 常安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思专注，又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两相对比过后，常安还是说了句：“早饭做好了，先吃早餐吧。” 毕竟，密码虽然被她误打误撞的破译了，但这究竟是谁留下的？李浩吗？常安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否则，为什么会在魏进风这起案子上，也留下了相同的神秘X的标志记号？要了解这一切，或许是一个大工程。 所以，还是先吃饱再说。 顾黎沉吟一声：“嗯。” 随后放下手中的资料，在餐桌前缓身落座。但没吃几口，他就起身站了起来，又一次拿起那份资料，面色变得阴郁冷寂。 又过了几秒钟后，他将那份资料扔在了茶几上，随后迈开步子，转身走了。 “怎么了？是想到了……”常安低声问。 常安的话还未说完，顾黎已经兀自走远了。 常安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随他一道进了书房。 只见他在书房里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顾黎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 常安注意到，他脸上慢慢透出了几分寒意，眼神也变得漠然冰冷。 好半晌，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从一本书里，拿出了夹在里面的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的正面是一束绣球花，而另一面留下的是用钢笔写的一句话：“hi，leo ”，和破译的内容一致。 而明信片最后的落款人是X，时间是在三年前。 如出一辙的“问候”，以及一模一样的X标志，让常安心头又是一惊：“难道……李浩或是魏进风都不过是傀儡？给你寄明信片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不清楚。”顾黎摇头。 “是谁给你寄的明信片？” “不知道。” 难得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三年前，他收到了这一张明信片，但他根本没在意，只是随意将它放进了那天他正在看的书本里。 若不是眼下破译出的结果，他压根没想起来这件事情。 但对方这样做是为什么？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是一种对他的挑衅？ 不过，不管对方是何种心态，只要他有所行动，总归会露出痕迹。 顾黎脸上又慢慢浮出笑意，冲淡了起初的凛冽寒意。 常安望着他，顿住。 然后就见他忽的转身，双手搭在常安的肩上，手间一用力，就推着她往外走。 常安对于他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只能任由他动作。 在她反应过来时，顾黎已经将她送至门外。 常安转过身，狐疑地望着他。 他就站在门里面，冲她微微一笑，当门只留下一道狭长的细缝时，传来一道声音：“常安，不用害怕。” 低沉悦耳的声音，如钢琴曲鸣奏，像是在给予她安慰，好听到让人沉醉。 常安怔在原地，而那时，门已经被全部合上了。 第一百十九章 可怕的妒忌心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什么情况？这是……被无情的赶了出来？难为她这么着急，他却一点都不领情。 不过，常安倒是一点都没生气，毕竟都已经习惯了他的种种。 反而她有些担心顾黎。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他在明敌在暗，眼下连对方是谁，都无从知晓，该如何应对？ 而他说的，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只是对她的一种安慰，还是说他确实是有这个自信能够占据主导权呢？ 常安对着门发了很久的呆，好半晌，她迈开步子回家。 她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往回望了一眼。就算心中有疑惑，但她到底是没再去敲他的门，因为她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再给她开门的。 常安不由会想，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是要干些什么呢？一个人安静的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 思来想去无果，她也就不再去想它了。 直到夜幕低垂，常安才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过来吃饭。 “So y! The subsc ibe you dialed is powe off. Please……” 回应她的却是一连串重复的、机械性的女人的声音。 怎么突然关机了？常安的眉头一皱，隐隐有些担心他。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来没关过机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到底怎么了？ 常安站在窗口，视线绕过遮挡住光线的高楼，落在不远处的灯塔上。 眼下夜幕渐深，灯塔开启，闪烁着霓虹灯光，很绚烂夺目，但常安根本无心欣赏。 她放下手机，匆匆出了门，在他家门口停了下来。 常安敲了敲他家的大门，但回应她的只有空荡的走廊里的回声。 她俯下身子去拿绿植盆栽下的钥匙，打开门，里面却也是空荡荡的。 客厅里，书房间，或是卧室，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他去哪里了？连招呼都不打。 第二天一早，常安又一次去了顾黎家，依旧没见到他的人影。 常安面露忧色，正准备给赵简打电话，问问他知不知道顾黎的下落，但刚拿起手机，它自己就响了起来。 常安连上面的来电显示都没看，就迅速接了起来：“喂？” “常安，是我。”耳边响起季李的声音。 “怎么了，木子哥？” 常安顿了一秒，然后问他，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说话时的语气有些失落。 而这种失落的话语声，恰好被季李捕捉到了。他的声音稍作停顿，神情开始复杂起来，几秒钟后，才开口说：“刚接到报案，章纪姿不知何原因想要自杀。 恰好快递员上门送快递，发现了异样，才成功阻止了她自杀。”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常安问。 季李如实答：“幸好发现及时，她并没有大碍，正在医院接受观察。” 常安转了转乌溜溜的眸子，试探性开口：“需要我去一趟医院？” “聪明如你。”季李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常安选择性掠过了季李的夸赞，说：“我马上到。” 大约半个小时后，常安已经站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她按着季李告诉她的病房号到了章纪姿的病房前。 那时，季李正站在门外，焦急等待着常安的到来。当看见她的身影时，匆匆迎了上去。 其实，常安不解，警队里有的是人，像了解情况或是做笔录这样的小事，压根用不到她。 可季李却急匆匆打了她电话，这是为什么呢？ 季李像是知道常安的疑惑，在她还未开口问的时候，就率先说明了原因：“章纪姿不配合做笔录，警队众人问什么她都不回答。 而且，在救下她以后，她曾想第二次自杀。我们需要有人给她疏导，让她放弃轻生的念头。 不过，我们说上去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没办法，只能叫你过来试试。” 常安了然，微微点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普通的病房，房间里有两个床位，靠门口的病床空置着。章纪姿就半倚在靠窗口的那个病床上。 原本她半侧着脸，目光眺望着窗外，很安静却也显得落寞。 或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声响，她回转过头，望了常安一眼，但很快就又移开了目光，依旧是一语不发。 常安诧异，距离上一次见她，时间间隔不超过一个星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到底是怎么了，简直与以往判若两人。 常安走过去，在她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章纪姿的手上还插着输液针管，面容憔悴，脸色苍白，脸颊两侧都已经向下凹陷了，整个人清瘦了很多。 再加上没有妆容的加持，更是形同枯槁。常安还发现，她的眼底死气沉沉的，半点没有生的欲、望。 “你怎么了？”常安柔声的问她：“是病了吗？” 章纪姿像是没听到似的，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扭头看她，漠然地眺望着窗外。 常安视线移动，发现她手中握着一块怀表，不时会用指腹摩挲着。 这个怀表款式很老旧，而且表上的指针早就不动了，它看起来也并不值钱，但章纪姿却小心翼翼的将它拿在手里，是什么让她视若珍宝呢？ 常安试图和她建立起某种联系，拉进两个人的关系，于是她开始找话题：“这块怀表的款式看起来很别致，可以让我看看嘛？” 不过，常安一开口，章纪姿就将手中的怀表捏紧了一些，像是怕被她抢走似的，护在胸前，蹙着眉，面露怒色。 “好好好，我不动它。”常安见状，出言安抚。 见常安无比真诚的样子，章纪姿的面色才慢慢柔和下来。 病房里，一阵沉默。 章纪姿缓缓摊开手掌，目不转睛地盯着怀表看，表情让人看不太懂。或悲伤，或后悔，或喜悦，或痛心，五味杂陈。 常安自然是注意到了章纪姿的表情变化，她趁着对方失神的时间里，眸光快速扫过怀表上的照片，但只是看了一眼，她有些震惊。 照片上有只有两个女孩子，举止亲昵，在镜头前笑得很甜。原本也不过是一张普通的闺蜜照，可就是照片中的人一个是魏晨曦，另一个是章兰。 章纪姿怎么会有她们两个人的合照？常安抬起头，看着她。 盯的越久，常安越觉得眼前这个叫章纪姿的人与照片上的章兰眉眼间有几分神似。 可根据资料显示，章纪姿是独生女，常年居于国外，父母是美国有名的经济学家。而她的也家中并没有姐妹，那她和章兰会有什么关联？ 常安心中有疑，思绪快速飞转，好半晌后，她才出声试探：“你认识魏晨曦？” 魏晨曦这三个字一出口，让章纪姿顿住了原本在抚摸相片的手，面色开始变得痛苦，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第一百二十章 可怕的嫉妒心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你对不起谁？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好不容易章纪姿才开了口，常安可不能错过这个询问她的好机会。 “晨曦，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章纪姿像是在呓语，并没有回答常安的问题。 晨曦，对不起，以及……她手中的老照片。常安像是知道了个大概。 案卷中，有关于魏晨曦的事，无非就是她的死。而根据魏进风的叙述，魏晨曦是被郑青、蒋涛、周承以及章兰四个人给害死的，和章纪姿并无任何关联。 而且，根据调查显示，章纪姿是在魏晨曦死后的第二年，才进入哈佛就读的。 可眼下，章纪姿却在以一副忏悔的样子，说着对不起，这就意味着……她也曾有份参与其中？但这时间线对不上啊！ 常安思绪翻转，努力回忆顾黎当初让赵简询问的资料。她记得章兰在魏晨曦死后的第三个月，不见了踪迹。整个学校都找不到她的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处可寻。 据同届校友的叙述，章兰是个孤儿，也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就算凭空消失了，也并不会有人在意的。 章兰消失了一阵子，无人问津，而在这件事情的风波过了以后，章纪姿出现在了这所学校里。 难道……难道章纪姿就是失踪的章兰？她因为某种机缘巧合，更名换姓，改头换面，以一种新的身份开始了新的生活？ 种种疑惑，似乎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解释的通了。 常安被自己的推测给震惊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自我消化完全，云淡风轻地张了张口，说话的语气也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问出口的话，却让人冷不防身躯一震：“你杀了晨曦，是吗？章兰！” 章纪姿身形一凝，整个人呆住，抬眸，望向常安，脸上表露出来的是痛苦。 “是你杀了晨曦，是吗？”常安又一次重复。 章纪姿像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双手掩面，试图逃避。 常安从她的反应中了然。看样子，她猜的不错，她扯了扯嘴角，感觉不可思议极了。 还记得当初去魏进风别墅里找证据，被他发现后，常安就是以“章兰是谁”这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最终才不至于被他杀死。 而她当时扯谎，说章兰就是章纪姿，眼下居然被她说中了？这嘴怕不是开过光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常安看看章纪姿，又低下头看了看照片，两相对比，出了眉宇间一丁点的相似外，其余没有一处是相同的。 章纪姿是很标准的瓜子脸，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女，五官精致，身材又好。 任谁都不会想到，那么一个美女曾经会是鼻梁塌陷，满脸雀斑，小眼睛单眼皮，脸又方又正的“丑小鸭”。 “你为什么要整容？难道整了容，就能够让你不用背负魏晨曦那条人命吗？”震惊归震惊，很快常安就切换至了正常模式，言辞犀利。 章纪姿失笑，像是在回忆以前，缓声开口：“为什么？因为我不想活在她的阴影里。你知不知道，晨曦她长得很漂亮，又聪明，性格也好，在学校里很受人欢迎，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而我呢？我满脸雀斑，皮肤黝黑，又高又胖。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白天鹅和丑小鸭。 在遇见她之前，我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根本没人愿意和我一起玩，有的，只有无尽的谩骂和羞辱。 可我也想被关注，接受众人瞩目。 后来……我的愿望实现了。 我遇见了晨曦，以一个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我被一群同学围在了厕所里，她们在大冬天用肮脏的臭水泼我，扒我的衣服，甚至还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没有人愿意帮我，一个个就站在门口呵呵地笑。我绝望极了，却根本无力反抗。就在这个时候，晨曦拨开了人群，走了进来。 那个时候，她在我的眼里简直是一道光，像极了天使。她呵走了那群看热闹的同学，将她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为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被画花的脸。 在那一天以后，她成了我唯一的朋友。因为有了她，没人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发现，慢慢的有人愿意来接近我，和我做朋友，邀请我一起去玩。 那时的我很开心，也真的很感谢晨曦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不再灰无光。 我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在某一天，我听到有人在说:‘你以为我愿意和那个丑八怪做朋友？还不是为了接近晨曦。你不知道，我对着她那张脸，都该吐了。’ 对方的三言两语，把我打回了原形，我还是原来那个我，一个丑陋，没人愿意和我一起玩的我。 自从第一次听见那么难听的话后，从此，我就常常能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窃窃私语。 我颓废至极，我把这一切都怪到了晨曦的头上，甚至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说来可笑，我恨她，却又离不开她。每每伤心难过，都是她在我身边安慰我，也只有她会耐心的听我讲述那些痛苦往事……” 常安皱眉，听她的叙述，魏晨曦明明对她那么好，她又有什么理由参与杀人呢？“晨曦对你那么好，你怎么……” “这就是可怕的嫉妒心。”章纪姿打断她：“因为嫉妒，使人蒙蔽了双眼，让我仇视她。让我把我的一切不幸都归结在她身上。” “可你忘记了，原本你就身处在泥淖中，是她向你伸以援手，是她拉你出来的。” 章纪姿扫了常安一眼，缓缓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晨曦甜美的笑容，正冲着她招手。 “所以……魏晨曦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她能够解答，就连魏进风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在审讯他的过程中，他只是说，晨曦的死与那几个禽兽有关系，具体的情节，他知道的并不详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可怕的嫉妒心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怎么死的？”章纪姿一阵惘然，后悔、痛苦交织在她的脸上，脑海里慢慢浮出当时的场景。 根据章纪姿的叙述，蒋涛、周承以及郑青是都是金融系的，周承是大四的学生，郑青是大三，蒋涛则是大二。 魏晨曦是大一新生，所以他们都算是她的学长。而章兰和蒋涛一样，都是大二的学生。 晨曦的相貌出众，异性缘好，是金融系的系花。一个大一新生能被选为系花，就足够说明她的外形有多出挑了。 每天来向她表白的男生多不胜数，可她都一一拒绝了。被拒绝的人中，就不乏蒋涛以及周承。 偶然间，蒋涛发现，魏晨曦和章兰的关系很好，而章兰又和他在一起上课。于是，蒋涛心生一计，开始对章兰无限制的殷勤示好。 起初，章兰的意识还很清醒，她知道蒋涛接近她，无非是想借机多和魏晨曦接触。 但到底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蒋涛的外表又足够帅气，对她也是颇多照顾，嘘寒问暖，慢慢的，她沦陷了，她喜欢上了蒋涛。 可她很自卑，不敢表白，怕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后，连朋友的都没得做。所以，她就将这份爱埋在了心底。 她告诉自己，只要能够默默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慢慢的，她开始忍受不住蒋涛在她耳边提起魏晨曦的名字，开始越来越在意他。 每一次蒋涛笑着问她：魏晨曦喜欢什么，魏晨曦在干什么，魏晨曦…… 魏晨曦，魏晨曦，张口闭口都是魏晨曦，章兰越来越恨她了。 她觉得，是魏晨曦抢走了她的爱情，又让她活在了魏晨曦的阴影里。 可事实上，魏晨曦什么都没有做。 但章兰在那个时候，就是偏执的，偏执的几乎疯魔。嫉妒心理作祟，让她在心里埋下了黑暗的种子，虽然她表面上还是与往常一样的谦卑，可心底已经烂透了，肮脏的沼泽，正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当魏晨曦向她表露，自己喜欢喜欢上了蒋涛时，章兰心底的黑暗再也抑制不住的疯狂生长，让她无法再正常思考。 于是，她做了一件极度疯狂的事情。她偷偷在学校公告栏里张贴了一份爆炸性文章，还附上了能够相互佐证的照片。 文字，加上照片，似乎很有说服力。 再加上魏晨曦多次拒绝了一众男生，原本他们就气愤，眼下倒是有个由头，可以好好羞辱她一番了。 魏晨曦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无奈，她痛苦，她试图解释，却没有人在意她说的话。 章兰就在角落里，看着她彷徨又无助。那时自己，居然会觉得无比的开心，因为，魏晨曦终于和她一样了，成为了一个遭受大家唾弃的人。 “所以……她忍受不住流言蜚语，自杀了？但这件事和其他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魏进风会说，她的死和你们四个有关？” “因为……是我们几个一起送她上路的。”章纪姿一字一顿，说的极其缓慢，脸上也看不出多少起伏，语气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淡漠至极。 “什么？”常安一脸震惊。 章纪姿又一次重复：“晨曦，并不是自杀，而是被我们几个弄死的。” 常安蹙眉，没说话，屏息细听。 紧接着，章纪姿一字一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晨曦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她在受尽羞辱过后，去找了蒋涛。原本，她不过是想在自己男朋友的口中得到一些安慰，来抚平她心口的创伤。 可这却让她跌入了更深的深渊，万劫不复。 蒋涛将她带到了天台酒吧，说是带她去那儿散散心，放松放松。他们两个人到时，我和周承以及郑青就在酒吧的包间里，举杯畅饮。 蒋涛轻车熟路地将晨曦带入了包厢里，劝晨曦和我们一道喝酒，说是喝多了就会忘记很多烦恼。 晨曦是个好女孩，起初她是抗拒的，但最终经不过我们众人的劝说，她还是喝了一杯。 她的酒量很浅，一杯下去，就已经有些醉了。几番推杯换盏后，我们也都喝嗨了。 蒋涛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些白色粉末，那是一些可以让人飘飘欲仙，醉生梦死的好东西。 我们几个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迅速接了过来，猛地一阵吸食。 蒋涛因为毒、品加上酒精的缘故，已经嗨到了极点，开始在我们的瞩目之下，对晨曦动手动脚，粗鲁而且暴力。 晨曦很害怕，试图反抗，但男女的力量上差距悬殊，她的挣扎，反倒让蒋涛更加想占有她。 很快，包间里就传来一阵衣服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晨曦哭着求救的声音。我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她当时向我求救时的眼神和表情。 还有我冷眼旁观后，她心如死灰的样子……” “为什么不救她？明明周承和郑青也在，为什么他们也袖手旁观？” “我们早就成了蒋涛的傀儡。我们会沾染毒、品都是蒋涛的杰作。 那个时候，不仅仅蒋涛嗨了，我们也嗨了，大脑根本不受控制。在蒋涛强、暴晨曦后，他还示意让郑青和周承一起上。 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干什么吗？我在一旁录像。我透过手机的录制屏幕，眼睁睁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被他们欺压在身下，遭受他们非人的对待。 在看到她狼狈，绝望的表情时，我居然还有一丝高兴。 期间，蒋涛还让晨曦吸食毒、品，但她抵死不从，蒋涛就用针筒给她注射了毒、品。 可他因为意识不清醒，剂量没把握好，一针下去，晨曦就没了动作。 任由蒋涛怎么摇晃她，她也没有睁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周承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气了。 当周承说出那句‘她……她死了’的时候，大家的意识才恢复了一些，呆呆的站在原地，对着晨曦的尸体发呆。 事后，大家都害怕极了。我看着晨曦的尸体，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喜悦？解脱？如释重负？ 我率先冷静了下来，为了不让蒋涛坐牢，我提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棒的提议。我仿照着晨曦的笔迹写了一封遗书，制造成一起她不堪重负而自杀的假象。 我们四个人相互配合，将她带出了酒吧，带她进了一家宾馆，特意选了人不多的地段，也没有摄像头。 带进房间后，又将她浸泡在水中，以便冲洗掉我们曾留下的痕迹。 一切准备完毕，我将那封遗书放在书桌上，关上门，走了出去。 此后，我们又统一了口径，为彼此做了不在场证明。于是，晨曦的死，就成了自杀。 警方也没多做调查，就草草结案了。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三个月后，一个男人找到了我，向我询问晨曦的死因。 我很害怕，害怕事情暴露，于是心虚的扯了谎，又趁他不注意，拔腿跑了。 可我没跑多院，却迎面撞上了一辆车。撞到我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立刻把我送到了医院。 在我醒来以后，他们得知我是一个孤儿，正巧他们也没有孩子，所以他们出于愧疚，就收养了我。 还花了重金，将我的脸进行修复整改，还给我换了名字，让我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说来也幸运，就是因为这场车祸，让我有了完整的家庭，也拥有了我所期望拥有的美丽容颜……” 章纪姿将过去的所有都讲了出来，故事讲述完毕，声音也戛然而止。 常安望着章纪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章纪姿以往的经历，无疑是值得同情的，但她的所作所为，却又让人无法接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思念之吻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她踏出章纪姿的病房，在离开前往里面又看了一眼，季李正在给她上手铐。 最终，她以协助作案 ，隐瞒事实真相被逮捕。在医生证明她没有大碍后，羁押入狱。 一场由嫉妒心引发的悲剧，在这一刻，终于惨淡收场。身处剧中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他们最终的惩罚…… 经过章纪姿自杀这出小插曲后，常安又闲了下来，她匆匆回到家，那时已是中午。她在经过顾黎家门口时，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看样子，他并没有回来。 常安失落的低垂下眸，转身回了自己家。她拿出手机，又一次拨了顾黎的电话。 可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关机。 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无法，常安又拨了赵简的电话，他是顾黎最好的朋友，他会知道顾黎的去处吗？ 电话接通了，从手机里传来赵简的声音：“常安，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常安出口询问：“赵简，你知道顾黎……去哪了吗？” “顾黎他搭乘今天最早的一班汽车，回宁县了。”赵简如实回答，但常安听出来他的声音不似平时的轻快，隐约还透着几分忧色。 “回宁县干什么？”常安不解。 “据说，那边的别墅里有什么资料，他回去查资料了。”赵简顿了顿，又继续说：“关于破译的密码，顾黎也给我看了。 据他说，他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但他似乎有了方向，或许这一切和他以前办过的案子有关，所以他回去查卷宗了。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事情，你知道的，他不会说的。” “哦……” “常安，你也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好的。”在挂下电话之前，赵简又出言安慰了她一番。 虽然赵简让她不要担心，可那天下午，常安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 但她始终没再打他电话，也没去宁县找他，生怕会打扰到他。 这样恍恍惚惚地过了三天，每每经过顾黎家门口时，常安都会下意识顿住脚步，侧耳倾听，不过，里面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又过了三天，眼下他已经离开了近一个星期了，不知道查到什么了没？常安坐在书房里，手里捧着一本犯罪心理的专业书籍，可思绪并不由她控制，根本看不进去。 她望了一眼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眸光流转。 于是，她打开电脑，点开了自己的邮箱，准确的输入了顾黎的id账号后，给他发了一封简短的邮件。 “你还好吗？” 常安对着电脑发呆，虽然没想过顾黎会回复，但还是迟迟没合上电脑。甚至，时不时还会刷新两下页面。 不可否认，她还是有些期待能够收到他的消息的。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常安合上书，准备离开书房时，又刷新了一遍电脑，然后，在笔记本的右下角弹出一个小窗口，“您有一封新的邮件，请注意查收。” 常安下意识将它点开。邮件的发送者，正是顾黎。 “一切安好。” 他只是回复了四个字，简短至极。 但常安在得到他消息时，眉间慢慢展露笑意。而当她准备关上电脑睡觉时，右下角又弹出了一封邮件。 点开一看，依旧是顾黎发来的：“明天一早来宁县，给我做鱼。” 常安看着这行字，眼底更见明媚，半弯了眉梢，指尖轻快的按动了几下键盘，随后合上电脑，回房间睡觉了。 顾黎盯着电脑上常安最后发给他的邮件，眉目轻扬。 邮件上写着：“好。晚安。ღ( ´･ᴗ･` )” 第二天一早，常安迫不及待就从Y市出发，去往宁县。 不过，在去顾黎家之前，她先去了一趟菜市场，挑了两条新鲜的鱼，买了点青菜，又去水果摊上买了些草莓和车厘子。 在她到别墅时，大门虚掩着，常安就径直推门而入。 这个别墅，自从他们去Y市以后，就一直空置着，客厅的茶几上都落了一层薄灰。 而常安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也显得有些沉闷。常安望了一眼二楼的方向，也没上楼去打扰他。 常安将手里的东西拿去厨房，厨房的案板上也积了一层灰。看这个样子，他都没进过厨房。 她把鱼放入水中养着，其他的东西就暂时被搁置一旁，然后就开始搞卫生。 不过，看着楼下的一切，常安不由生疑，这七天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不吃不喝吗？ 还有，屋子里落满了灰尘，他居然可以容忍？简直无法想象。 但疑问归疑问，常安干起活来，还是很卖力的。 整个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常安打扫卫生时发出的声响，让它显出些许人气。 别墅很大，当她将整个一楼打扫了一遍后，已经是大中午了。 常安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它倒是还在精准地走着。 时间显示现在是11:00整。 吃饭时间到了，常安来不及休息，就又一头钻进厨房，为顾黎准备午饭。 她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厨房里出来了，脸上带着疲倦的、满足的、幸福的笑意。 常安迈着步子上至二楼，扣了扣那扇漆黑的大门，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很快，顾黎就为常安开了门，他就站在门内侧，依旧颀长的身影，依旧帅气的脸庞，除了面色稍显憔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常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轻柔地说：“吃饭了。” “哦。”顾黎淡淡应声，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对她的到来也没有表示欢迎。 常安略微显得有些失落，原以为他见到她时，起码会给她一个拥抱的，眼下他却什么都没说，表现得还极其冷淡。 但就在常安准备转身下楼时，顾黎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拽至眼前。他微扭动一下身子，常安就顺着他的动作调转了方向，整个人的后背就抵在门框上。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黎俯下身来。下一秒，常安感到唇间温热，带着他清冽气息的吻，在她的唇齿之间流连反复。 像是带着多日不见的思念，慢慢的，轻柔的，浅尝着她的甘甜味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甜蜜日常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呜。”常安嘤咛一声。 那个吻缠绵悱恻，柔情绵长，但……持续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以至于……常安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想要逃离。 顾黎这才不舍的放开她。 那个时候的常安，因为缺氧的关系，根本没脑子思考其他东西，只想着用力汲取新鲜的空气。 直到平稳住呼吸后，她的思绪才开始慢慢回转。 刚才的场景正一点一点涌现在常安的脑海里，让她猝不及防地红了脸。而眼下，两个人的姿势，依旧是暧昧至极。 顾黎的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抵在门框上，温热的呼吸浅浅落在她的鼻尖上。 常安感受到来自于他的目光，让她的脸灼热滚烫，不动声色地垂下头，根本不敢抬头看顾黎。 好半晌，顾黎才放开环住她的手。 常安没了顾黎的束缚，小跑着往楼下奔去，在经过转角处时，顿了一下脚步，微侧过脸，柔柔开口：“再不下楼，菜都凉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徒留顾黎一个人站在原地。 顾黎看着常安落荒而逃，唇边不自觉向上扬起，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然后迈着他的大长腿，不疾不徐地往楼下走去。 吃饭时，常安忍不住问：“查到什么消息了没？” 顾黎淡淡摇头，但并没有开口说话，很好秉承了他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习惯。 “哦。”常安舀了一小口汤，慢慢悠悠地喝着，时不时抬起头望上他一眼。 见他神色平静，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没放心上，他又怎么会匆忙跑回宁县来查案卷呢？ 他似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饭间一阵沉默，二人各自吃着饭，安静地只能够听到筷子碰到碗壁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常安才再一次开口追问：“那……这件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等。”顾黎回答的简短无比。 常安一顿，望着他淡漠无比的表情，片刻后像是了然。说来也是，除了等，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那个背后的神秘人所做的这一切，显然是对他的一种挑衅，只要他表现的淡漠，无所谓的样子，对方就会愈发愤怒，才会进行下一步行动，来引起他的注意。 只要对方有所行动，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只有这样，才可以顺藤摸瓜，最终抓住那个躲在暗处的那个神秘人。 午饭过后，常安收拾好餐桌，转去厨房刷碗。 等她出来时，顾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双腿交叠，从容又专注的看着书。 常安微微一笑，原本她以为，吃过饭后他会回到二楼，然后把自己关起来，安安静静地查看资料。 眼下倒是和她想的有些出入。 午间的阳光正好，冬日的暖阳，透过窗，落进窗户，留下斑驳的光影。他就被笼罩在阳光里，染出一层柔柔的光晕。 或许是身处在家中的缘故，让他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眼下，他脱掉了那身一成不变的黑色西装，露出白色的衬衫。最上头那一颗扣子被打开，迷人的锁骨半隐半露。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黑白两色相接，简单又利落，也更显得他的身材修长，气质尔雅。 常安又一次觉得，就算是平淡无奇的装束穿在他的身上，也依旧可以光彩照人，让人挪不开眼。 常安顿足了片刻后，才缓步迈向他。 顾黎原本低垂着头翻看着书籍，似乎是听到了声响，然后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那双修长深邃的眸，望向她，眼神中隐隐闪动着星光。 那双眼生的十分好看，但若有似无的视线投向她，不由让她害羞起来。 常安停顿下脚步，在他不远处站定。 或许是见常安愣在原地不动，顾黎缓缓放下书，起身，向她走来。 常安手上端着一盘水果，一头乌发因为之前打扫的关系被散乱地扎在脑后，身上也被弄脏了，显得有些凌乱。 顾黎在她面前停下脚步，那时，离她特别的近。 近到常安隐约能嗅到他身上那种独有的、清冽的、只属于他的气息。 常安抬眸望着他，一双乌瞳清澈干净，眼底还闪烁着他的身影。她的心跳仿佛一滞，脸颊也不由发烫。 她发现，顾黎嘴角隐约露出浅淡的，傲娇的笑容，温热的呼吸吐落在她的脸侧，搅动了常安的心池，让她一阵失神。 直至低沉如大提琴鸣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真酸。” 常安才回转过思绪，不过，简短的两个字，没有前后关联，会是什么意思？于是她问：“什么？”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顾黎正往口中塞了一个草莓。 所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常安一时微赧，却也口不饶人：“这又不是给你吃的。” 说着，朝他翻了个白眼，捧着果盘在沙发上坐下，闲散自得地拿起车厘子，一颗一颗塞进嘴里，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口齿不清地说：“真……好吃，简直甜到爆。” 顾黎瞥了她一眼，然后绕过沙发前的茶几，在常安身边坐定，脸上露出一副狐疑的表情，像是对她的话存疑。 好半晌，他才伸出手，动作像是想再去拿一颗来尝尝。 但常安护食，把果盘环在怀里，“不给，这都是我的。” “确定不是给我准备的？”顾黎凑过去问。 常安往后挪了挪，“自作多情。” 谁让他嫌弃她买的水果不好吃的？既然这样，就什么都不给他留下。 没办法，恋爱中的女人，翻脸总是比翻书快，小气，又爱生气。 说着，常安大口大口吃起了草莓，草莓的味道明明就很甜，既新鲜又大颗，他真是不识货！ 常安心中暗暗腹诽。 但下一秒，她就又呆住了。 因为顾黎的唇没由来地压了下来。 蜻蜓点水一般的落在她的唇间，一触即收。 然后常安就看见他慢慢将草莓吞进了他的口中，还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 什么嘛！他这是在她口中夺食？他不是有洁癖？他怎么可以这样？ “顾黎，你故意的。”常安又羞又赧，冲他喊道。 顾黎却表现的理所当然：“是谁小气，不让我自己拿来吃的？” “你……”常安吃瘪，怎么到最后还成了她的错了？ 果然，不要试图和一个又腹黑、又聪明的人的争辩，因为你永远都赢不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乱点鸳鸯谱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临近傍晚的时候，常眉打来电话。 常安放下手中正在切菜的刀，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然后接起电话。 “常安啊，什么时候回家？眼下都近年关了……”电话那头响起母亲温柔的话语声，里面还带着无尽的思念。 常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还真是，按农历来算都已经十二廿二十二了。 听着常眉的声音，常安不自觉湿润了眼眶，自从去Y市以后，就没怎么回过家。她突然有些自责，略微哽咽道：“妈，我明天就回来。” “好好好。” 虽然电话那头只是机械性重复相同的内容，但常安听得出来，在常眉得知常安回家时，她是有多开心。 随后又是一阵寒暄，常眉才依依不舍地挂下电话。 常安放下手机，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然后，往厨房外面望了一眼，好在没让顾黎看到她哭鼻子的样子，否则，保不准又要被奚落一番。 晚间吃饭的时候，常安说：“将近年关，最近也没什么案子，我在这里待着似乎也没什么用，明天我就回家去，准备准备就该过年了……” “如果我有事怎么办？”顾黎放下碗筷，难得一次，他在饭间的时候居然开口说话了。 常安抬眸望着他：“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顾黎点点头，没再说话。 第二天如期而至。 常安还未到家门口，就看到常眉在门口等她。在见到常安的身影后，一阵小跑上前，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是一个在家中等待孩子归来的慈母才会表露出来的样子。 常安放下手中的行李，张开双臂环住她：“妈，我好想你。” “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不羞？”虽然常眉这样说，但语气里全然都是欢愉，嘴角也扬着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那几天，常安基本在家中，和母亲常眉一起打扫卫生，准备迎接新年。偶尔也会去一趟别墅，看看顾黎。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就又到了常安父亲的忌日。 那日，和以往一样，常安和常眉两人一道去墓地。 不过，因为有事耽搁了，所以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二人刚到山脚下，常安就看到有一辆车停在不远处。 她扫了一眼那辆车的车牌，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常眉顺着常安的视线望去，停留在那辆汽车上。 常安摇摇头，或许是记错了也不一定，她这样想着。然后挽起常眉的手臂，二人相携上山。 在到父亲的墓地之前，大老远就看到有两道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常安父亲的墓碑前。 常安又是觉得一阵熟悉，但距离有些远，让她看不真切。 于是她快步走近，那两道身影也慢慢清晰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常安捂着嘴，好奇发问。 那两道修长的身影听到声响，侧转过身子，面向常安。 露出两张俊逸的脸，一张淡漠倨傲，透着清冷，一张温柔和煦，挂着笑意，可不就是顾黎和赵简？ “我们来看看林叔叔。”赵简笑着和常安说，语气里也尽是恭谦。 常安瞪着大眼睛，一脸疑惑：“看我爸爸？”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等会下了山，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赵简继续道。 “哦，好吧。”常安点头。 赵简又朝常安身边的常眉道：“想必这位就是伯母吧，看起来真年轻。” “是吗？谢谢。”常眉下意识抚了抚脸颊，嘴角扬起浅淡笑意，冲散了原本脸上的阴郁。 这是难得一次，常眉上山来展露出了一星半点的笑意。 “我是赵简，这位是顾黎，我们是常安的朋友。”赵简简短的和常眉做了自我介绍。 常眉扫了一眼赵简，目光又掠过顾黎，慢慢的，脸上笑意更深了些。以前她就听常安提起过两个人的名字，但没见过真人。 眼下一看，倒是都相貌非凡。不过，她只是嘴角挂着微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在下山的时候，赵简很贴心的说：“伯母，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常眉点头应下。 常安疑惑，以往自家母亲可不轻易麻烦别人的，这次却没拒绝。但当着赵简和顾黎的面，她也不好问出口，就随着常眉一道钻进了车里。 车很平稳的在常安家小区门口停下。 赵简下车，常眉也正好从后座上下来。他顺手虚扶一把，轻声叮咛一句：“小心。” 常眉微笑颔首。在进门前，她盛情邀请道：“今天都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伯母，今天我们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改天，改天我们一定登门拜访。 不过……就是还得借用一下常安，毕竟工作上的事情不好耽误。”赵简婉言拒绝。 “都年关了，工作还这么忙？”常眉稍显失落。 赵简淡笑答：“没办法，工作需要。” 不过，常眉只是失落了一阵，很快就又恢复了斗志：“听说，你们的家人都不在这儿，那今年的除夕，就来我这儿过吧。人多点，也热闹。” “这……这怎么好意思。”赵简看了一眼常安，颇显尴尬。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常安的朋友，多走动走动才好。” 抵不过常眉的热情邀请，最后二人也就答应了下来。切确的说，是赵简应下了常眉的邀请。 见到对方答应，常眉也是喜不自胜，笑弯了眉梢。她从一见到赵简，就觉得这个男孩子不错，性格好，脾气好，又谦和有礼。 相比于他身边那个叫顾黎的来说，不知道好多少倍。她有意让对方来家里坐坐，顺便再打探打探情况。毕竟……常安也到了该找男朋友的岁数了。 作为母亲，她可要为自己女儿争取一下良好的资源不是？ 常安送常眉进了家门，她就开始催促常安道：“快去吧，他们在等你呢，好好玩，不着急回家。” “呃……”常安囧，看着自家老妈那副殷勤的样子，常安就明白了个大概。老妈怕是想给她乱点鸳鸯谱了！ 虽然她面上不说，但……就这么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吗？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吧？就差直接说“我把我女儿嫁给你好吗？” 而且，人家明明说了，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去处理，怎么到了老妈那儿就变了一个意思？ 常安无奈扶额。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原来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在常眉的催促下，常安走出了家门。 那时，赵简指间里夹着一支烟，修长的身子半倚着车身，烟雾袅袅，随风而散。 在看到常安走近时，他将手里的烟给熄了，俊朗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上车。” 常安听话的钻进车里。 车子一路扬长而去。 常安知道，赵简不过是随便寻了一个借口拒绝留下来吃饭，并不是真的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所以，常安坐上车后，开口问的第一句是：“我们要去哪儿？” 一直沉默的顾黎在这时开了口：“赵简说，要请你吃饭。” “啊？”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请客吃饭？ 赵简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为了感谢你帮忙照顾顾黎，还帮他打扫房子，你辛苦了。” “呃……”按照这样的说辞，那不应该是顾黎请客吃饭？ “放心，这顿饭钱我会让顾黎掏的。我请客，他买单。”赵简笑着说。 常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真的还……蛮特别的。 夕阳斜照，赵简开车着，最终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停了下来。 常安下车，环视四周，只见到处林立着高楼。而高楼的中间留有一道低矮的古楼式建筑，青砖黛瓦，绿树红墙。 与周遭耸立的大楼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格外扎眼。 常安在宁县生活了那么多年，倒也不知道，这个小镇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赵简率先迈着步子往里走，常安则跟在他的身后，顾黎走在最后头。 一进饭馆里，服务员就客客气气地领着他们进了包间。 里面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与它的外部构造相互呼应，带着中国古典韵味的气息，环境也很清幽。 隐约能够听到潺潺的流水声，混杂着古筝拨动的悦耳声响。 在这儿吃饭，显然是一种享受。 常安在欣赏周围环境时，赵简已经点好了菜。 没多久，桌子上就被摆满了，整整一桌。可以说是涵盖了所有菜系，琳琅满目。 当然，这中间也不乏有一些是顾黎不吃的东西，但这一次，赵简才不管他。自顾自吃着，大快朵颐。 当然，顾黎也没表露出不高兴，自然而然地去挑拣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能够吃的东西吃。 常安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她觉得这是他们两个人相处很默契，相互迁就，也还蛮温暖的。 不知道下次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会不会迁就自己呢？常安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想法。 “常安，你怎么不吃？不合胃口？”赵简轻声问。 常安摇摇头，她总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吧？于是只能随口道：“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说话的时候，还表现的有些为难。这倒不是她装出来的，确确实实是点得太多了，都无从下手。 “呀！瞧你的表情，是在心疼他的钱包吗？”赵简笑着打趣。 常安一愣，险些呛了口水。 “你看看，这么好的女孩子，还没进门就这么为你着想。”赵简凑近顾黎耳边说道。 说完，还下意识往常安那个方向瞟了一眼，眼底的笑意渐渐变得意味不明。 赵简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眼下地方小，环境也清幽，他就算凑在顾黎耳边说，常安还是听到了。 偷偷瞥了一眼顾黎，他依旧是淡漠的一张脸，没多少表情，只是嘴角……常安好像隐约看到了他微微一动。 随后她就低垂下头，埋头喝起了汤。 耳边还在回响着赵简的话，没由来的红了脸，脸颊上的温度正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升高。 好半晌那抹红色才退下去，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朝赵简递去一个眼神，神情稍显复杂，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说了。 但赵简直接无视了她递来的目光，淡然自若地夹起一筷子肉，往嘴里塞去，倒也没再打趣二人。 愉快的进餐时间悄然流逝，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并没有被吃掉多少，毕竟三个人的食量有限。 饭后，常安像是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忍不住问：“今天……你们怎么会在我爸爸墓前？” 话一出口，三个人都安静下来，都没搭话，一时间让整个包间陷入沉寂。 好一会儿，常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一次开口：“上一次我爸墓碑前的小雏菊，是不是就是你们送的？” 顾黎坦然无比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认识我爸爸？”常安好奇极了，脑袋里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问号。 常安看向顾黎，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依然淡漠的脸上，浮出一丝悲恸，还隐约夹杂着歉意。 “赵简，你知道吗？”常安见顾黎不答，只能调转询问对象。 但赵简摇了摇头，“别问我，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负责接送。” 常安只能又一次看向顾黎，但他似乎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既然他不想说，那么她就不问了。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常安如是想着，也不再去纠结那个问题了。 从饭馆里出来，已经八点多了，夜色清明，月色皎洁。 赵简将车平稳的停在常安家小区的门口。 常安下车前，冲着赵简挥了挥手，笑着说：“再见。” 赵简往后视镜里一看，发现顾黎就端坐在后座上，愣是没动，于是叹了口气，道：“我说这位大哥，你确定不送送人家？你看那巷子里这么黑……” “没……没关系的……”常安说话时，还有些害羞。 顾黎往窗外扫了一眼，没回话，却已经快速下了车。 顾黎和常安一前一后往巷子的深处走去，路边两侧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长一短的影子。 走了没两分钟，顾黎突然顿足，侧过身，望向常安，表情还有些严肃：“其实……我和你爸爸会认识，是因为……” “没关系的，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常安微微一笑，打断了顾黎想说的话。 即使顾黎的脸上依然淡漠，但她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些细微的神情变化，比如说……提起爸爸的事情，会让他不自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既然会让他痛苦，那就不提了吧…… 可常安虽然装作不在意，但还是会忍不住好奇，爸爸死的时候，顾黎也还小，一大一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露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表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原来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一阵沉默后，顾黎开口道：“我就是那个被叔叔救下的孩子。” “什么？”常安起初一头雾水，不过她的思绪转的很快，立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你就是那个我爸爸拼死保护的孩子？” 顾黎点头，一本正经的表情，甚至还有一点严肃。 显然，他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常安的神思流转，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那个时候的一些零散片段。 对于爸爸是怎么离世的，那些细节都是听季叔叔说起的。 他们一起追寻杀人魔的踪迹，却在街巷中跟丢了。 众人只得分头行动。 林英雄（常安的爸爸）只身一人穿梭于街头小巷中，最终被他发现了杀人魔的踪迹。 但正当林英雄想要去抓捕他时，发现他手中还挟持着一个人质。 人质不过几岁大的孩子，林英雄为了救他，不惜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常安望了顾黎一眼，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好像隐约记得，那个小男孩曾出现在过父亲的葬礼上。 世界真的很小，兜兜转转，生命中出现的那些人，原来都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怪不得别墅里的初遇，会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早在很小的时候，两个人就遇见过了。 常安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父亲出殡那天，那个被他救下的男孩也去了下葬的墓地。 常安记得那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天阴沉的可怕，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或许是老天爷也在对林英雄的死表达着哀悼。 葬礼结束后，常安的母亲送前来吊唁的众人离开，而常安就傻站在爸爸的墓碑前，独自落泪。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小男生，在她的身边站定。 为她撑起一柄黑伞，遮挡了那瓢泼的大雨，他略带歉意地说：“节哀……还有对不起……” 常安抬起她那梨花带雨的脸，其实，也早已分不清她脸上流淌着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只是她那双澄澈的眼睛里，透着悲伤，既绝望又悲恸。那时的常安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原本天真烂漫的她，似乎在那一刻长大了。 她用一种不属于她年纪的老成语气说：“这不怪你，那都是我爸爸自己的选择。 他曾说过，作为人民警察，保护好每一个老百姓，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穷极一生的信仰。他做到了，我为他感到骄傲。只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以后有我，有我替他守护！抓最穷凶极恶的罪犯，还世间一个明朗乾坤。”那个男孩子也是少年老成的模样，语气坚定。 说完，他扫了一眼墓碑上那张英气的脸，将手中的把柄伞递给了常安，淋着大雨转身离开。 常安望着他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了目光。不知为何，那时的她居然从一个陌生人的背影里，看出了落寞与忧伤，深深浅浅，却是真实存在的。 常安恍惚了一下，就又一次陷入了无限悲恸之中。她望着碑上的照片，笑容是那样的灿烂，可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 常安眼眶湿湿的，温温的，回忆不总是美好的，偶尔也会夹杂着悲伤，可以往的一切已成注定。 常安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提及这件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到这件事时，他会露出痛苦的，抱歉的甚至是懊悔。 可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呢？那个时候，他也才是一个孩子啊…… 常安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走到他身前，与他面对面站着，然后张开双手抱了抱他，像是在给予他力量。 耳边响起她的柔声细语：“其实……那件事……不怪你的。你不必自责，也不必觉得愧疚。 那是我爸爸作为人民警察的职责，也是他的骄傲。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可以为了工作不顾一切，甚至是献出他的生命。 而且，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替他守护了整个城市。” 她的话，像是对他的一种开解，又像是一种鼓励，让他为之一动。 而她的举动，却让他后背一僵，他没想到常安会突然抱自己，怔愣片刻后，才渐渐展露笑颜，伸出手，回抱住她。 顾黎用他低沉的嗓音，慢慢的说：“以后有我，有我替他守护！抓最穷凶极恶的罪犯。” 常安微微一怔，他的话语声，和小时候的场景交织着重叠，时空来回切换，不由让常安心头微暖。 年少时的他，说出口的话，眼下都兑现了。是啊，他从来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优秀如顾黎。 两个人在路灯下相拥。 一双影子在地面上痴缠。 彼此安静了下来，无言的相拥，胜却无数。 许久之后，常安才放开环住他的手，两个人也从无尽的悲伤里走了出来，恢复如常。 常安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开口说：“走吧。” 顾黎疑惑：“去哪里？” 常安学着他的以往的样子，挑了挑眉，浅笑道：“回家，睡觉。” 但常安模棱两可的话，让顾黎顿住了动作，眸底染笑：“你的意思是……” 常安感觉他的样子有些奇怪，顿时明白过来。似乎……他理解的，和她说的，并不是一件事，常安不由羞赧垂头：“呃……想哪去了？” “难道不是……？”顾黎凑近她，跟着进了屋。 常安静默片刻，然后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缓缓伸出手，牵起他的右手。 顾黎又是一怔。 他感到手腕传来柔软的触感以及她掌心的温度。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酥酥.痒痒的，不由让顾黎唇角微扬，他似乎很享受常安的这一个小动作。 不过，顾黎只是微一失神，等他回转思绪时，常安已经牵着他，走到了门口。然后轻轻放开他，侧身绕到他身后。 顾黎只觉背上有一股力道，正把他一点一点往外推去。 顾黎不解转身，安静的站在原地，用他那一双漆黑的眸望着她。 “顾黎，晚安。”常安冲着他微微一笑，随后就将门关了起来。 只留下顾黎一个人，怔在原地。 常安踏着轻快的步伐，往自己房里走去，不过只走了几步，就又调转了方向，再次回到门口。 她微俯下身，贴着猫眼，像是在窥视着外面的一切。 只见顾黎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复杂，肃然的？疑惑的？不可置信的？ 不过很快，他就又恢复如常了，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隐约还夹杂着倨傲，不急不缓的走了，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除夕已至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了除夕这天。 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每个人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孩子们穿着新衣新裤，在巷子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嬉戏。 窗外能够清楚的听到爆竹声声，那是每一年迎新的习俗。 似乎到哪儿，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街头到巷尾，延绵不绝。 一大早，常安就被这鞭炮声吵醒，她打着哈欠，慵懒的在窗前站定，伸手拉开窗帘，望向远处。 这天的阳光很好，落在常安的肩头也是暖暖的。她抬起头，迎着阳光，感受着片刻的小美好。 随后，常安踏出房门，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常眉就喊她吃早餐了。 早餐过后，常眉就又进了厨房，一阵忙碌。 “常安，小简喜欢吃些什么？”常眉的声音从出房间里飘出来。 常安一顿，小简……这亲昵的称呼……还有……为什么突然问他喜欢吃些什么？ 哦……常安想起来了，今天说好的，顾黎和赵简会来家里吃饭。 可他们真的会来吗？常安表示存疑。 顾黎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用他的话来说，这顶多算一场无聊的聚会。他可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件无聊的事情上。 “这丫头，我问你话呢！傻愣着干什么？”常眉见外面没动静，也没说话，于是从厨房间里走出来。 一出厨房，就看到常安傻愣愣地站在客厅里发呆。 “呃……”常安无语，她和赵简拢共没吃过几次饭，她怎么会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呢？ 不过为了应付常眉，她随口说了句：“他什么都吃。” “什么都吃？那就好办了。”常眉在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就准备转身回厨房了。 在她踏进厨房前，常安开口：“你怎么不问问顾黎喜欢吃什么？” 常安问是这样问，但心底却在暗暗感叹：明明邀请了两个人，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那他喜欢吃什么？”常眉问。 常安不假思索答：“鱼，他喜欢吃鱼。” 她回答的语气和速度，显然和在回答“赵简喜欢吃什么”这个问题的时候有所不同。 她的语气笃定，而且反应速度极快，可不像回答“赵简喜欢吃什么”的时候，那么敷衍。 “好，我知道了。”常眉盘算着其他，倒也没注意常安这细微的差别。 另一边。 矗立在半山腰的别墅里。 顾黎同往常一样，很准时的睁开眼，慵懒的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分钟，彻底醒神后，下床，拉开了窗帘。 冬日里的暖阳，落进他的窗户里，整个房间都很安静，不似山下街巷里那么热闹非常。 偌大的别墅，清幽的山野，一点都没有年味，也没有过年时该有的样子。 好像山下的一切繁华热闹，都与这座别墅无关。 在这一刻，别墅就如同顾黎一样，保持着一贯的高冷，显得与这个年格格不入。 顾黎转过身，走进洗手间，笔挺的站在镜子面前，眼神淡淡扫了一眼镜子里那个人。 镜中男子身形高挑，穿着一身藏青色缎面睡衣，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泽，有一种高级感，显得沉稳又内敛。 也越发衬得他的面色白皙，容颜俊秀。就算睡了一晚，发间稍显凌乱，却也丝毫不会影响他的颜值。 他的脚上没有穿袜子，甚至是连鞋子也没有穿，那双脚就露在外面，白皙而又修长。 他似乎很喜欢光着脚在家中走路，既惬意又舒服。 然后机械性的拿起牙膏，在牙刷上挤出了五公分左右长度的一条。连刷牙用的牙膏剂量，他也是把控的死死的。 他对着镜子开始刷牙。机械性的左右、上下来回动着牙刷。 面无表情，就像是在梦游，神思也不知飘到了哪里，只是手上一直反复着动作。 许久之后，他才回转过思绪。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的嘴角上留下了很多泡沫，不知道那是他刷了多少遍后才变成了这样。 他突然觉得刷牙好麻烦，应该发明一个全自动的洗漱系统，只要人站上去，一切都可以不用自己动手。 洗漱完毕，他缓缓走出门，那时赵简正在厨房里热三明治，烤面包，磨咖啡。 这几天，所里没事，他也难得清闲，就住在了顾黎的别墅里。 而做早餐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交给了他。东西是常安早些天就买好的，只要负责加工，就OK了。 顾黎坐在餐桌前，静静地等着盘中餐。 赵简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咖啡，烤面包，三明治，还有果酱。 此刻的赵简，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生活管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要负责为他的爱情传道解惑。活脱脱的比老妈子还尽心尽责。 赵简将手里的东西放置于餐桌上。顾黎就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他先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然后默默将它放下。 喝了一口咖啡后，又拿起一片面包，上面涂上果酱。 他咬着松松软软的面包，却依旧觉得兴致不大。他突然有些怀念常安给他做的鳕鱼饼，鲜肉馄饨，鱼片面，还有鱼丝鲜虾粥…… 不得不说，常安把他的嘴养刁了，以往他早餐的标配就是三明治和咖啡，现在却觉得淡然无味。 不过，眼下并没有常安在，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些美味早餐，有的只是烤面包和三明治，为了填饱肚子，他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了下去。 “有这么难吃吗？”赵简看着顾黎那副嫌弃却又不得不吃的样子，忍不住问他。 顾黎抬眸看了他一眼，很直接的回复：“答案显而易见。” “……”赵简无语，以往他也是这么操作的，顾黎怎么不嫌弃？ 明明他的面包烤的很松软，咖啡也磨得很细很细。 “老是吃这些，你不觉得腻吗？”顾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问。 “那你想吃什么？”赵简扯了扯嘴角，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这么挑剔？ 顾黎动了动唇，刚想回答赵简的问题，他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除夕已至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来电显示是常安，让他没由来的半弯了眉梢，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他快速接起，声音也是醇厚动听：“嗨～我亲爱的常安。” 这话一出，让一旁的赵简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狗粮，身上也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电话那头的常安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言语拨动了一下心弦。 她听得出来，顾黎语气里的欢愉，于是，她微微红着脸问：“心情这么好？” “明天你来给我做早餐吧。”顾黎不答，而是自顾自说了其他。 “好。”常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赵简在一旁失笑一声，怪不得嫌弃他做的了，感情是让常安给惯坏了。 顾黎挂下电话，一脸笑意，哼着小调，转身进了卧室，那模样，和普通陷入爱河的小情侣，没有差别。 原来天才恋爱时的样子，和普通人一样，一样的是从头到脚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我去，一大早就塞我一嘴狗粮，还让不让人活了？”赵简喃喃自语，下意识扔了手中的烤面包，就是这么突然的，他也觉得烤面包不香了。 甚至他还觉得有些委屈，这大过年的，可不可以对单身人士友好一点？ 没多久，顾黎从房里出来。那时，他已经换上了日常标配的西服衬衣，稳重成熟又优雅得体。 赵简以为他换了衣服，是要出门，谁知道刚从卧室出来，就又一头扎进了书房里。赵简也不管他，自顾自收拾起餐桌。 临近中午的时候，顾黎和赵简如约而至，按响了常安家的大门。 “常安，去开一下门。”厨房里传来常眉的声音。 “哦。”常安从房里出来，匆匆去开门。 “你们怎么来了？”常安震惊，原本以为他们并不会来的，尤其是顾黎，可眼下，他们二人确确实实站在了门口。 “不欢迎我们？”赵简玩笑道。 “没……没有……”常安连连摆手。 “你这孩子，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请人进来。”常眉从厨房里出来，冲门口喊道。 常安侧过身，示意他们进来。赵简手里提着瓶红酒，还带了一些补品，走了进来。 “伯母，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赵简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常眉，谦和有礼的说。 “你看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又送礼的，破费了不是？”常眉说着，婉言拒绝了赵简的礼物。 “也没多少钱，伯母不嫌弃就好，还有，送出去的礼，哪有退回来的道理？”赵简见常眉没接，就径自将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常眉想着自己锅里还炖着汤，也就不再管他，匆匆回到厨房忙碌。 顾黎就跟在赵简身后，不疾不徐的往里面走去。 常安望了他一眼，他依旧是老样子，西装革履，清俊的眉眼间，透着冷峻，自带疏离。 常安招呼着顾黎和赵简坐下。 没多久，舅舅舅妈以及外婆来了，还带着两个调皮捣蛋的宝宝。 屋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众人开始笑着寒暄，在一阵自我介绍过后，大家也熟络不少。 赵简很有礼貌，嘴也很甜，又显得亲切，也不吝啬叫人。 那一口一个“叔叔阿姨伯母常安外婆”的，喊的是让人眉开眼笑。 相比之下，顾黎就显得冷淡又生疏，只点头说一句“你好”，就不再多说一个字，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二舅舅笑着问：“也不知道两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一个法医。”赵简笑容和煦答。 “当法医辛苦。” “能够协助警方破案，我觉得很有意义，也就不觉得辛苦。” 说起自己的职业，赵简还是颇为自豪的。那是他喜欢的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众人笑着点头，对赵简也是颇为满意。 随后，舅舅又转向顾黎，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顾黎却像是一个看客，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一语不发。 常安见状，连忙帮腔：“他可厉害了，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学家，还是普林斯顿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呢。” “哦～” 原本众人看到顾黎这样没有礼貌，对他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但当听到他就是传说中的顾黎，众人还是微微愣了下神。 也许是他们都没想到，这样一个帮助警队屡破奇案的的人，竟然这样年轻。 “顾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大舅舅见他一言不发，试图搭腔说话，他对顾黎说：“听说美国评教授很难的。小顾年纪轻轻就评上了，真厉害。” 顾黎这时才缓缓抬起头，望着大舅舅微微一笑，无比淡然的语气：“事实上，我的专业程度以及能力，完全可以有更高的评级。 就是因为年资不够，他们才拒绝了。” 大舅舅颇为尴尬，咧嘴一笑：“哦～原来小顾比我们想象中更厉害！” 他听到对方的夸赞，露出顾黎式倨傲的笑容：“谢谢。” 常安无奈扶额，她觉得顾黎完全没有看到舅舅那尴尬的表情。 脸上露出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心底暗自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一下子，气氛就被他搞冷了。 “好了，好了，吃饭吧。”常眉从厨房里出来，冲大伙喊道。 大家纷纷在桌前落座。 酒席过半，气氛又一次回暖。 舅舅提议大家碰个杯。大家都积极响应了，唯独顾黎…… 常安眼疾手快，立刻将顾黎的酒杯塞进他手里，然后以眼神示意他。 他这才缓缓起身，加入了大家举杯同庆的队伍。 赵简在一旁笑着打哈哈：“大家不要介意，他就是比较腼腆，不善交际。” 在场众人笑着，只觉顾黎冷淡。但又想到那些名人之类的都有一些怪癖，也就不把他的言行放在心上，依旧开心的笑着闲谈。 顾黎大多数就坐在座位上，很安静的吃着东西，但偶尔的搭腔，就会又一次让谈话陷入尴尬，可以说是冷场小能手，甚至有时候还会让人下不来台。 而赵简就有所不同了，他总能把大家逗的乐乐呵呵的，说话也很注意分寸，会开玩笑，幽默又风趣，众人总会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常安看着这样温馨的画面，嘴角微微扬起。不得不说，赵简是一个调节聊天气氛的小能手。随随便便说出口的话，就能够让大家感到舒心又自在。 一顿饭下来，因为有赵简的存在，倒也是宾主尽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除夕已至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赵简和顾黎到了下午两三点才离开，那个时候，两个舅舅还想拉着赵简闲聊，而两个小孩也扒拉着他，想让他给他们讲故事。外婆也用一种看外孙女婿的眼神，对他投来慈爱笑意。 “小赵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嘛？我们还没聊世界杯，也没聊NBA呢。” “赵叔叔，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小简啊，再留下来坐会吧，陪外婆再聊聊。” 不得不说，赵简是真的厉害，像只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就成功融入了常安的家庭，被她的家人所接纳了。 眼下众人的表现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常安外婆，伯母、舅舅，我们先走了，今天谢谢款待。还有，伯母做的饭真的很好吃。”临走之前，赵简和众人道了别，还不忘对常眉的厨艺夸赞一番。 “喜欢吃就好。”常眉做的饭菜被夸赞，她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被认可了，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我都吃撑了，肚子都鼓起来了。”赵简摸了摸肚子，笑着说。 “觉得好吃，那就常来。”常眉被他的举动更是逗得呵呵的笑了。 “今天打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赵简再一次礼貌地和众人道别。 “常安，快去送送小简。”常眉冲常安道。 “哦。” 常安听话起身，送赵简和顾黎出去。 在他们上车后，常安冲着他们挥了挥手，柔声细语地叮嘱：“路上小心。” 直到赵简的车，消失在了视线里，常安才转身回了家。 进了家门后，原本热闹的大厅，人都散了。外婆应该是回房休息去了，舅舅们也准备带着小孩时去午睡。 常安听到厨房间里发出瓷碗碰撞的声音，她走了进去，那时常眉正在洗碗。 “妈，我来帮你。”常安在常眉身边站定，拿着擦碗巾将洗干净的碗擦干。 常安发现，今天母亲似乎很开心，就连洗碗的时候，时不时会哼起小曲，而她温柔婉约的脸上也会浮出浅淡的笑意。 常安不由好奇：“妈，你今天似乎很开心啊？” 常眉转过头，看她一眼：“常安，我觉得……小简很不错，又会说话，待人又细心温和……” 常安一怔，然后赧然一笑：“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别乱点鸳鸯谱了。” “我也不是催你，不过，你现在大学都毕业好久了，也没个男朋友……你要是自己找了，我也就催你了。” “妈……”常安微囧。 常眉不管常安眼下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说：“小简我是真的觉得不错，还是个留过学的医生，虽然是法医，常年和尸体打交道，但胜在人好，活泼开朗，又细心温驯。现在这么体贴又温柔的男孩子可不好找……” “呃……” 常眉还在念叨，常安突然打断她，像是试探性的问：“明明来了两个人，你怎么一直在说赵简？顾黎呢？他不好吗？他可是著名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常眉看向常安，带着疑惑，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常安立马心虚解释：“妈，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纯属好奇，明明他们两个人一块来的，你却只顾着说赵简呢？” 常眉这才放下手中的碗，一本正经答：“说实在的，顾黎他……他其实也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常安不由好奇。 常眉抬眸望着常安的眼睛：“顾黎他这个人，挺淡漠的，日常相处起来……会比较复杂吧。 而且，他还是个犯罪心理学专家，帮助警队抓捕犯人的，他这个职业会很危险吧？ 其实你当初告诉我，你要做他的助手，辅助他办案，我就不是很赞同。 但我也知道，你是想完成你爸爸的遗愿，帮他守护他所热爱的人民。我见你也是一腔热血，我也就没没敢和你说我的想法，怕影响到你。 不过……作为一个母亲，总归是想自己的孩子可以好好生活，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所以……” 常安静默，原来，母亲考虑了那么多，她却从来都没了解过母亲的想法。 她伸出手，握了握母亲的手，在那一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常安也有些无奈，她这次回家，还没和常眉说过她和顾黎的事。 原本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和母亲说，但眼下母亲对顾黎是有千万个不乐意，她该怎么开口？ 常安知道母亲是为自己考量，才会有多方顾虑，但…… 哎……算了，还是以后再慢慢和母亲解释吧。常安这样想着，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擦碗。 另一边。 顾黎和赵简回去的路上。 赵简的车刚开到离常安家小区不远处的地方，顾黎就喊停了他。 “怎么了？”赵简停下车，转过头问顾黎。 顾黎没说话，只是移到车窗外，落在街头卖烟花的那个人身上。也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就咧嘴笑了起来。 赵简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疑惑不已：“你想买这个？” “不可以？”顾黎挑眉问他。 可以是可以，但是……“以往我送你的那些烟花，不是被你全扔了，就是泛潮点不着了。这些东西你又不喜欢。” 赵简直接了当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可我现在喜欢了。” 赵简看着他说话时的表情，甜蜜蜜的，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来，此刻的他，特别开心。 而且，他那副恋爱中才会有的，虐狗的模样，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所以，赵简不用再问他“为什么现在喜欢放烟花了？” 答案肯定百分之一百是因为常安。 赵简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更撑了。有必要时时刻刻撒狗、粮？还能不能友善对待单身人士了？ 赵简在心底吐槽，但也没把内心想法全都说出来，只是笑着问：“既然你喜欢，那我们买多少？” 顾黎扫了一眼，然后淡淡一句：“全部。” “买这么多？你是准备拿去卖吗？”赵简忍不住再一次吐槽他。 顾黎抿唇浅笑，却没回答。但看他脸上的表情，赵简就猜了个大概。 果然，在恋爱中的人，都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就算是天才，也不例外。 第一百三十章 赵简的错觉？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二人买完烟花，快速钻进了车里，一路沿着街道驶去。 回别墅的路上，二人闲聊。确切的说，是赵简开了话匣子，顾黎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 在一个红路灯口，赵简停下车，忽的回头，笑着看向顾黎：“你说……常安的妈妈是不是看上我了？” 顾黎一顿，抬头瞥了一眼赵简，一字一句道：“什么意思？” “常安家人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 ，越看越登对啊……难道你没感觉到？今天吃饭的时候，他们对我多热情啊。”赵简说这话的时候，俊俏的脸泛起一丝微红。 “这不可能。”顾黎一句话否决了赵简的想法。 赵简出言反驳：“怎么就不可能了？我觉得……” 还不等赵简说完，顾黎就打断了他的话，长眉轻佻，倨傲又自负，“这显然是的错觉，你不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逻辑不合理？” 不合逻辑？赵简微怔，然后就扬唇浅笑了起来：“说的也是。是我武断了。” 顾黎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微微颔首。 此时，路口的红灯已转为绿灯，赵简继续往前开车，也就没再和顾黎探讨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说来也是，这也没什么好继续讨论的。毕竟两个人站在一起，光看外表也能分出个胜负，不是么？ 顾黎长得俊俏，身材比例也比他好，薪水还比他高。论起社会地位，顾黎也是人中翘楚。 常安妈妈没道理会退而求其次，这的确不合普通人的逻辑思维方式。一定是他的错觉。 嗯……一定是错觉。 赵简这样安慰自己，原本隐隐有些担忧的心，瞬间释然不少。 他对于常安，只有朋友之间的情意，可没存别的心思，况且，朋友妻，不可欺。而且这个朋友还是顾黎这种级别的，他怎么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呢？ 车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稳步前行，山侧的树木依旧葳蕤高挺，山松青翠，满目山色在眼前掠过，最终停止于半山腰的别墅前。 顾黎缓步下车，双手插着兜，悠闲地往别墅里走。 赵简站在后备箱前，有些手足无措：“喂，这么多烟花，你不打算帮忙搬吗？” 顾黎侧转过身，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就又继续踏步往前。 赵简还在背后呐喊，顾黎统统都不予理会。直到他在进别墅之前，才再次回转过头，语气淡淡道：“多运动，有助于促进你锻炼脑力，不至于做出错误的判断。” 说完，他冲着赵简笑笑，扭头进门。 赵简一开始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我去，用得着这么小气嘛？我不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有必要当真吗？” 赵简冲着门里面喊，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反映。他无奈，只能一个人愤愤地将烟花搬到别墅里。 好不容易搬完了，可把他累个半死。赵简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沙发前，整个人就像是瘫软了一样，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而那个时候，顾黎正悠闲地坐躺在懒人椅上，全神贯注地看书，身上还裹了一床毛毯。 那模样，简直是惬意至极。 看着顾黎如此优哉游哉，赵简忍不住将沙发靠枕扔了过去。 顾黎原本低垂着头，但他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灵活一躲闪，靠枕就与他擦身而过，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身后的墙头，然后无声落下。 时间很快，转眼就已天黑。客厅墙上的液晶电视开着，闪着亮光，里头正在放春晚，但它只是开着，却没人在看。 常安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烟花爆竹声声入耳，欢笑声从不间断。也不知道顾黎在干什么？常安望着那璀璨的烟火想着。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常安一看来电显示，是顾黎。 常安迅速接起，语气愉悦道：“新年快乐。” 顾黎也是声音柔和，低沉浑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新年快乐。” 常安笑笑，紧接着问：“怎么突然打我电话？” 顾黎不答反问：“你在干什么？” 常安被顾黎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却也是如实回答：“没事干，在看春晚呢。怎么了？” 顾黎：“那你过来一趟。” “过来干什么？”难道是想我了？常安心底暗暗的想。 不过，很快常安的想法就破灭了，下一秒顾黎就淡淡一句：“我这里有些没用的烟花，你现在过来，把它们全都拿走。” 常安想起去年除夕时，给他带烟花过去的时候，还被他嫌弃了。所以……他那儿怎么会有烟花？ 别人送的？可就他那个古怪脾气，除了赵简，哪还有什么朋友。他自己买的？那似乎更加不可能。 常安又望了一眼窗外那绚烂的烟花雨，笑着说：“你可以和赵简一起放啊。” 顾黎清淡的答：“呵呵，你觉得我会对硫磺、木炭粉、硝酸钾混合物感兴趣？味道难闻，点燃后还会吵到自己的那种无聊活动，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呃……”常安无语，他对烟花的定义……还真……特别。不由让她想起了去年的光景。 果然，不论时间怎么变，他始终是一如既往，一成不变。 “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全都扔了。” 常安听出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冷意，常安将他的话自行理解为：因为她不去拿烟花，所以，他有些生气了。 好端端的烟花，就这样被扔了，常安也觉得可惜，看看墙上的钟，时间也还早，于是她就点头答应了：“好吧，我马上过来拿。” “好。” 在常安挂下电话前，传来他的声音，前后不过一分钟，但语气是截然不同的，眼下他似乎又有些高兴了。 单纯只是自己答应过去拿烟花？仅此而已？男人啊……变脸比翻书还快。 “什么叫‘没有用的烟花’？什么又叫‘对硫磺、木炭粉、硝酸钾混合物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是谁让我买的啊！” 在顾黎挂下电话后，赵简面朝着他，对他进行强烈“控诉”。没办法，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么多烟花全都搬进了别墅，就觉得委屈至极。 顾黎居然还把这些烟花贬低的一无是处。简直是忍无可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又是一年烟花雨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才不管赵简在一旁唠唠叨叨的。他在挂下电话后，扔开了身上裹着的毛毯，不疾不徐起身。 将那些赵简好不容易才搬进来的烟花，又悉数堆砌到了别墅大门口，一边搬着烟花，一边还哼着小调，轻快悠扬。 “我去，既然你又要把这些烟花都搬出去，先前为什么还要我搬进来？”赵简再一次对顾黎进行强烈谴责。 顾黎顿一下脚步，转过头望向他，脸上满怀笑意：“我好像没叫你搬进来。” 赵简微微一思索，好像也是，他是没明确说过，让自己把烟花全都搬进来。 居然又一次被他套路了！赵简叹了口气，略表无奈，却也没真的想和他生气。看到这样子的顾黎，其实他还是挺开心的，终于是有了普通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幼稚又可爱。 但可爱归可爱，他才不要再帮顾黎去搬东西呢！这次轮到他躺在沙发上，用毛毯将自己裹住，看着液晶电视里正在放着的春晚。 常安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到了别墅门口，她迈步走近，低头一看，地上堆满了烟花，差一点把门口都堵住了。 常安微微探过头，从门口往里面望了望。只见两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一人裹着一条毛毯，一个看书，一个看春晚，神情专注。 两个人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超级同步。 常安轻轻扣了扣门，但顾黎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没动，连头也不抬。 倒是赵简，在听到声响后，抬眸瞥了一眼，然后笑着起身：“常安来了啊。” “嗯。”常安报之一笑，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烟花，“这也太多了，我也拿不了那么多啊。要不……我给你们留一点？” “拿不走就扔掉。”顾黎放下手中的书，抬眸望过来：“我留着有什么用？等它来年播种出新的烟花来吗？” 常安成功被顾黎的冷笑话给冷到了，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 但看看地上那么多的烟花，浪费可从来不是常安的性格，她双目流转片刻后，提议道：“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在别墅外把这些全都放了吧！” 顾黎不置可否，倒是赵简点头赞同：“不错的好主意。” 反正避免不了当电灯泡的宿命，那就欣然接受就好了，赵简如是想着。 因为是除夕，外头到处都在放着烟花，璀璨绚丽。 常安抱着其中的一小部分，沿着河堤，走到空旷的地方，身后跟着赵简，赵简手里捧着一大堆烟花，而最后头跟着顾黎，他两手插兜，很悠闲的跟在后面。 夜色清明，月光稀薄。 常安点燃了一个比较大一点的烟花，瞬间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色彩，让远处的烟花都失了颜色。 “好漂亮啊。”常安望着夜空下的烟花雨，满是陶醉。 赵简也蠢蠢欲动，跟着常安一起点燃烟花。 夜空中又一次燃起璀璨星辰，满目星光闪烁，美不胜收。 常安沉浸于烟花的绚烂之中，好半晌侧过头，望向顾黎，见他就安静的站在不远处，于是冲他喊道：“要不要也来放几个？真的很好玩。” 常安原本以为他会拒绝，但很难得，他居然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放烟花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 三个人一起点烟花，常安或是赵简，都是作半屈膝状，一副神情严肃的样子，紧张又刺激，一点着，就速度跑开，不作停留。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一个操作，但顾黎是个意外。 他在点烟花的时候，也是动作优雅又缓慢，导火.索嘶啦嘶啦响了半天，他才不疾不徐地起身，退至一旁。 那个时候，常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怕烟花会弄伤他，于是催促他：“你快点！” 顾黎抬眸看她一眼，“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好吧，算她白担心一场。 他还是慢慢的点着烟花，在赵简和常安早就跑远了的时候，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走向她，眸底浮着浅淡笑意，“我点完了。” 漫天烟花落雨，美轮美奂，似繁花盛开，似璀璨星河，光彩夺目。 常安仰着头，视线被那抹灿烂烟火吸引，没看他，只是敷衍似的拍了拍手，“好厉害啊！” 一连放了好几回，才终于将那些烟花悉数放完了。 最后一次三人连放，常安见不得他动作那么缓慢，在她点燃引信以后，就往一边跑，可没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那时，顾黎也将烟花悉数点着了，她二话不说，伸手拽了他一把。 顾黎才缓缓起身。 面对那些嘶嘶作响的声音，顾黎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云淡风轻。 可常安早就紧张的不行，心口扑通扑通狂跳，见他动作极为缓慢的样子，她也就不再管他了，拔腿就跑。 在安全地带站定后，扭头看向他，璀璨的烟火就在他的身后绽放。他就从烟火的绚丽光芒中走来。 烟火和他两相映衬，和谐的好像一幅画，美得不像话。 在烟火的光芒下，衬得他越发白皙修长，俊逸出尘，让常安看呆，直到烟花落尽，她才回转过思绪。 “呼——终于放完了。”常安望了一眼地上全部被燃放过后的烟花筒，浅浅一笑。 “今天真过瘾。很久没人陪我这么放烟花了，真是托常安的福，有生之年还能拉着顾黎一道放烟花。”赵简感慨万千。 常安微赧，扭头望了一眼顾黎。 那道修长的身影就站在夜色里，修长的身影被隐匿其中。 赵简也侧头望向他：“还好有你，让他过了一个不一样的除夕。他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冷清。” 常安淡笑：“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很享受那种安静的氛围吧，今天不得已和我们一起放烟花，他可能只会觉得无聊。” 赵简闻言，点了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顾黎在不远处望着常安，见她笑靥如花。 她不知，以往的他是习惯了孤独，喜欢安静，可自从她出现之后，他便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生活。 甚至，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节。所以才在年前，把赵简给喊了过来。 她，是一个神奇的存在，让他更真实的活着。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常安看了一眼表，朝顾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顾黎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拥进自己的怀抱，低沉悦耳的声音：“晚安。” 常安一愣，下意识瞥了赵简一眼，两个人的亲昵动作被其他人围观，这不免让她有些羞赧。 赵简倒是识相，反应很迅速，立马撇过头，往别墅里走去，不再管他们两个人。 毕竟，他可不是受虐体质，喜欢留在现场接受暴击。 赵简走后，常安倒是自然了不少，回拥住顾黎，柔声细语道：“晚安，好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吸血鬼来了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除夕刚过，往后的日子就觉得非常快。走亲访友，朋友聚餐，同学会面……每一天，似乎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常安还要抽空去别墅里，给顾黎打扫卫生，或是做饭。 而赵简在大年初三一早，就匆匆回Y市了，走得很急，听说是那边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常安甚至都来不及和他道别。 “赵简怎么走的这么匆忙？”常安忍不住问。 顾黎端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优哉游哉地看着书，漫不经心地说：“尸检所召他回去了。” “出命案了？”常安试探性的问。如果不是出了命案，赵简不至于走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 顾黎回答的十分简洁：“不知道。” “难道你没问？” 大过年的，常安虽然不想听到哪哪哪发生了命案，但尸检所这么匆忙的召赵简回去，肯定是出事了，这么一想，常安不免有些紧张。 顾黎收起手中的书，抬眸看向常安：“如果是遇到了棘手的案子，警方自然会来通知我。 可现在我还没收到任何消息，这就代表案子不严重，或是事情还没严重到需要我出面的地步。 既然是这样，你有什么好紧张、好担心的？” 顾黎这么说也是，常安微微点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不过，顾黎的话音刚落下，后一秒，常安就接到了季李打来的电话。这不免让常安刚刚放宽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木子哥怎么了？”常安开门见山的问：“有新案子？” “嗯。”季李沉吟一声，然后一脸肃然道：“案子有些棘手，需要顾教授的帮助。具体情况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还是等你们来了再说。” “好，我们马上动身。” 常安这边才挂下电话，立马又给母亲常眉打了个电话，说是所里有新情况，得立马回去。 两个人也走得很急。常安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就匆匆忙忙往Y市赶了过去。 下了大巴车后，两个人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往警局方向一路而去。 常安坐在车里，目视前方，大老远就看到有人站在派出所门口，焦急张望。 出租车在警局门口平稳停下。 那个人看到二人从车里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季队让我在门口等你们。” “到底什么情况？”常安出口询问。 那个人没说，只是疾言道：“进去再说吧，季队在会议室里等着你们呢。” “好。” 三个人一道进了会议室，里面早就坐满了人，却很沉寂，并没有人开口说话，脸色也有些阴沉。 直到顾黎来了以后，在场的众人才稍稍展露的笑颜，起身向他打了个招呼：“顾教授来了。” “别废话，到底什么情况？”顾黎才没心思和他们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 说着，顾黎就在一处空位上坐了下来，常安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季李便开始他的案件分析梳理：“2021年2月12日，也就是年初二那天晚上，接到民众报案，梨园区北大街23号海棠湾小区18幢二单元404号房的业主李思纯被杀死在家中。 这是我们死者的基本信息。死者李思纯，今年30岁，是一位单亲妈妈，单身离异，独自抚养一个4岁大的女儿。 平时鲜少与人来往，近期也没与人结仇，更没有借高利贷，不赌博，不吸、毒，无不良嗜好，与邻里间的关系紧张，却也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据死者邻居表示，那日她恰巧买菜回来，看到死者的女儿被她前夫接走了，李思纯吩咐了女儿几句，就见她进了门。 那个邻居还表示，除了中午时分她开门取了个外卖后，就没再出过门。 我有询问过她为什么对李思纯的行动了解的一清二楚，她说是因为这栋楼老旧，而且楼里的隔音效果一般，所以她听到了。 据她回忆，那天中午12点左右，她刚吃过饭，准备午睡。就听到李思纯在门口骂骂咧咧的，大致上的意思应该就是责骂外卖员送餐时间晚了十几分钟。 在一顿指责过后，李思纯就摔门而入。但她只听到李思纯取外卖以后重重地关门声，再往后，隔壁就一点声响也没有了。 一直到了晚间，她去倒垃圾，路过李思纯家的门口，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李思纯家的门还半掩着。 出于好奇，她轻轻推了推门，往里头望了一眼，就看到李思纯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然后她就报了警。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应为案发当天下午13时至14时之间，死因为颈动脉破裂，出血量增多引起失血性休克致死，口鼻处还发现了乙.醚成分。 我们接到报案赶到现场时，门被虚掩着，里面透出了浓重的血腥味，客厅的地板上到处都渗着血迹，满目殷红。 死者身上的血几乎被放光了，但值得深究的一点是：地面上的血量虽然不少，可远少于一个健康的成年人的血量。 死者的上衣口被撕坏，但没有被性侵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其他伤痕，所以排除了入室强.奸.杀人的可能。 而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室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财物也没有丢失，又排除了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 我们还在客厅茶几上发现了一个杯子，经检测，杯子底部所残留的物质是死者的血液以及死者家冰箱里的牛奶这两者的混合物。 而且，就在颈动脉破裂的地方，还发现了一排整齐的牙印，牙印的深度很深，深度恰巧达到了颈部动脉血管的位置。 由此推测，这排清晰可见的牙印是属于凶手的。而现场“蒸发”了的血量，应该是被凶手喝掉了。” “被凶手……喝掉了？”常安认真听着季李的分析，直到他停顿下声音后，她才开了腔。 这……难道是吸血鬼吗？还有喝血的嗜好……季李说的那些话，不由让常安联想到了吸血鬼这个怪物。 常安不禁皱眉：“现场留有牙印，那么没有提取到属于凶手的DNA？” 季李摇头，神情肃然：“凶手应该是处理过现场，并没有在死者的伤口处发现凶手的唾液，也没有在杯子上留下属于凶手的指纹，更没发现任何能够提取到凶手DNA的毛发、皮屑等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吸血鬼来了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目不斜视地盯着投影屏幕，若有所思。明明有时觉得他眼中有疑问，有时又像是洞悉了其中的某些真相。 可不论是何种，他始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语不发，没有表述自己的任何观点或是疑问，任由季李从头讲到了尾。 季李对案件进行完梳理以后，抬头望向顾黎，案发现场给出的证据简直是少得的可怜，他都不知道这件案子该从何处查起，显得迷茫极了。 怎么近年来出现的案子都稀奇古怪的？都该让他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想当初他也是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进了警察学校。又是以第一名的好成绩顺利从警校毕了业。 那时，他还未毕业，Y市警局就破格收录了他，让他去警队里实习。这也是史无前例的好嘛？ 怎么到了现在，他却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了？什么也查不到，凶手也抓不到。事事都要依靠顾黎，才能够顺利破案。 季李盯着顾黎看了好一会儿，思绪纷乱复杂。 李思纯家的楼道里，监控恰巧在年前坏掉了，又恰逢年节，也没人上门来修。 楼道外的监控，只能拍到一部分，因为绿化种植的缘故，遮挡了一部视线，就有了视线盲区，所以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李思纯遇害前来送餐的外卖员也查过了，他在死者遇害的时间段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根据的他的证词，季李也有去查证过，在那段时间里，他确实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送餐，有多处监控都拍到了他。 那个地方离案发现场很远，来回赶肯定是来不及的。所以也排除了那个外卖员因李思纯的羞辱，而激情犯罪的可能。 李思纯也没有情人，和前夫也是和平解除婚姻关系。 不是情杀，不是仇杀，也排除了入室盗窃以及奸.杀的可能，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了，人海茫茫，该怎么找凶手？ 眼下线索又有限。季李不想过分依赖顾黎，却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顾教授有什么发现吗？” 季李问他的时候，顾黎正低垂着头，翻阅着影印的资料，一页一页翻动着，像是将上头的每一个字都反复斟酌思考过，以至于手上的动作很慢很慢。 而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资料上，仔细扫过每一张现场留存的图片，案发现场的细节资料以及尸检报告，却是没抬头看季李，就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似的。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的。顾黎看的专注，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任何情况。 季李张了张嘴，想再一次问顾黎有关于案件的情况。 常安反应迅速，立即制止了他，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季李不要打扰到他思考。 常安很了解顾黎，在他查看案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季李了然，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中途的时候，顾黎抬了两次头，季李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赶忙上前，凑到他跟前。 可是顾黎只是凝望着投影屏幕上被放大的现场照片，并不说话。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后，又低下头，仔仔细细的看资料。 顾黎似乎对现场的几张图片格外关注。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了。 这一点，季李和常安都察觉到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顾黎才放下手中的资料，整个背部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眼睛，慢慢说：“凶手男性，年龄范围在25岁至35岁之间，身高在175cm左右，体型偏瘦，皮肤白皙，且曝光部位会出现非炎症性水疱、大疱。 还伴有糜烂、结痂、溃疡等状，身上多处遗留瘢痕、粟丘疹，因色素沉着、衰退，留下褐斑。 常年穿长袖长衫，不论是夏季还是寒冬都会戴一顶帽子，脸上带一个口罩，手上戴着手套，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喜阴暗，不喜阳光，多晚间活动，白天出门次数少。” 顾黎讲到这里，稍作停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季李紧紧盯着顾黎，见他慢条斯理地喝着水，忍不住催促道：“还有吗？” 顾黎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根据现场留有的线索来看，凶手应患有卟啉症，所以我刚才对他进行侧写时，将一些对应细节说了出来。 卟啉症又称吸血鬼症，无法适应阳光下的生活。最近天气干燥，阳光大好，原本凶手不该白天出来活动。 却在年初二那天下午潜入了被害人家中。这就意味着近日来他的病情有所加重，还加剧了他的嗜血倾向。” “快去查全市所有患有卟啉症人的资料。”季李立刻吩咐下去。 “是，季队。”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发现吗？”这次轮到常安问。 “根据现有的资料，以及现场照片，我只能看出这些。”顾黎干回答的干脆。 其实，顾黎根据仅有的那么一点线索，就得出了这么多的结论，实属厉害。 不过常安会这么问，单单是看向顾黎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自信又沉稳，以为他还知道的更多，不过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顾黎又盯着案发现场的照片看了又看，继而补充道：“卟啉症患者，医生会根据不同的类型对其进行不同的治疗。 可在科学依据里，卟啉症并不需要喝血来治疗，只要通过药物输送，就能延缓病情。但在这段时间里，他显然并不配合治疗。 凶手已然对血有了强烈的渴望，才会只身一人出来“觅食”，甚至不惜以人命为代价，来满足他的嗜血欲望。 我由此推测，他不仅仅是病情加剧了，而且精神方面应该也出现了什么问题。” 嗯……确实有些变态！季李点点头，心中不由暗暗道。 顾黎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变态和精神障碍，不是一回事。” 季李微怔，顾黎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窥探出了他心底的想法？从来都知道他厉害，可窥视人心，也是他的厉害之处吗？ 为了掩饰他的惊讶与尴尬，季李淡然一笑，然后寻了一个正当理由走出了会议室，继续查案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吸血鬼来了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根据警方的彻夜调查，季李终于拿到了最新，也是最全面的病例资料。 Y市现存卟啉症患者258例，其中，包含女性患者31例，男性患者227例。符合顾黎侧写的罪犯外貌特征的男性患者不下百例。 这样的调查结果一出来，虽然缩小了很大的范围，却也如同大海捞针，需要耗费许许多多的人力。 据资料显示，那些卟啉症患者分布于Y市各个角落，每个人的身份、地位、工种都不一样。 若是要进一步了解这些人的性格、行为习惯或是日常活动，就需要不停地在Y市来回跑。 另外，如果要在筛选出来的嫌疑人周围布控警方势力，监测对方的行动，也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以及精力。 众人皆知，这是一个大工程，却也不得不耗费精力的去调查。 可就在季李来回奔波排查的时间里，Y市又连续发生了两起入室杀人案，被害人均为25岁左右的年轻女性。 死者都有相同特点：死因皆为颈部动脉破裂导致失血过多死亡，并且在现场搜证时发现，被害人颈部留有牙印，经过比对，确为同一人所为。 而在案发现场，能够从现有的容器中发现残留物质，经鉴定为死者的血液以及现场环境中所含有的饮料成分的混合物。 Y市是一座大城市，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或自然死亡，或因突发疾病，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未来，会是哪一个先到来。 久而久之，人们对于死亡这个名词，慢慢开始变得麻木。在一座人口流动量很大的城市里，好像连死亡，也成了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惊不起众人心底的一点波澜。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案子的跟进，倒是激起了群众心底的恐慌和不安。 因为这个连环杀手的作案手法太过于诡异，也太过于血腥，一度让Y市陷入全民恐慌之中。 一时间，谣言四起，各大媒体也争相报道，铺天盖地而来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了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各大报刊也是为了博取眼球，什么文章都敢写出来。什么沉睡数千年的吸血鬼复活了，人类要被吸血鬼统治了……等等。 民众也害怕被吸血鬼给盯上了，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几个闹市区的商场，眼下都没什么人光顾了。 案件的热度持续不下，这不禁引起了市政.府的关注，责令警队限期破案。 上级下发明令，这让原本就忙碌不堪的公安局，眼下更是忙得晕头转向，基本每个人都是睡在了局里，就差24小时连轴转了。 初十这天早上，大约八九点钟，沈奶奶买菜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竹篮子，不紧不慢的向上爬着楼梯。 沈奶奶的家住在四楼，到底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如年轻人那般灵活了，才刚刚爬上二楼，就已经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坐在楼道里的台阶上稍作休息。 沈奶奶大口喘着气，鼻尖隐约掠过一阵奇怪的味道，让她不由捂住了口鼻，颤颤悠悠地起身，寻找着“怪味”的来源。 沈奶奶佝偻着身子，鼻尖轻轻翕动，最终在202的门口停下了脚步。 202的房门并没有上锁，微微开着一条缝。沈奶奶眯着她的老花眼，往门口靠近。似乎，离门口越近，怪味就越清晰。 这奇怪的味道，好像就是从里面飘散出来的！ 沈奶奶不由好奇的探过脑袋，将门缝开大了一些，然后往里头定睛一看，就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吓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原本拎在手中的篮子落地，里面新鲜买来的蔬菜掉了一地。红彤彤的西红柿越过门口，一路滚进了202的家中。 那一抹西红柿的红滚进了一滩粘稠的，血腥的，殷红的液体里，划出了一道蜿蜒曲线。 两种红交相辉映，刺眼又炫目。 那枚沾满了血迹的西红柿，最终停在一具冷透了的尸体上。 楼层上下的邻居听到沈奶奶的喊叫声，出门查探情况。见沈奶奶晕倒在202的门口，纷纷上前。 在确认沈奶奶的身体状况时，眸光不经意间瞥向了202里面。 又引得众人一阵尖叫。 巡警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不过，带头的那个警察一看，就皱着眉，迅速拨通了局里的电话，“那个‘吸血鬼’又来了！” 那个吸血鬼又来了！顾名思义，凶手又再次犯案了。 季李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脸色铁青，严肃至极。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罪犯还没抓到，却已经死了不下四个人。 这让季李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让他将每一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他立即将案情告知顾黎。 于是，季李，顾黎以及常安匆匆赶往案发现场。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警车停在了闻澜苑小区门口。这一栋小区是一座即将要拆迁的老楼了，远远望去，墙上的漆都掉了大半，显得残破不堪。 案发现场位于这栋楼的二单元202室。案发地早已被先前来查看的巡警封锁了起来。 顾黎跨过警戒线，走了进去，季李和常安就跟在他后面，进了202的房中。 这是一间老式的住宅，面积不大，大约只有30几个平方的样子。眼下法医正在验尸，鉴定科正在拍照取证，勘验现场。一群人都挤在了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显得拥挤不堪。 根据最先抵达现场的巡警汇报情况：“这间房子是一间出租房，死者李焕英，今年26岁，未婚，根据邻里的说辞，受害人才搬到这里没几天。我已经通知了房屋的主人，她正在往现场赶。” “怎么样？”顾黎走到尸体边上，问正在认真做尸检的法医。 “受害人死亡时间为凌晨5:00——6:00之间。死者死因与前几起一样，但现场似乎没有发现盛装死者血液以及其他液体的器皿。看这地面上的血量，凶手似乎也并没有喝掉死者的血。” 对方没抬头，依旧认真仔细的查看尸体，把已知的情况告诉了顾黎。 常安站在门口，还未走近，就听到法医在那儿汇报情况，他的声音很熟悉，是赵简的声音。 只是眼下他穿着大褂子，戴着口罩，险些常安没认出来。 常安扫了一眼尸体，死者头朝东，脚朝西，呈仰卧状，上半身的衣物被扒开，露出光洁的皮肤。而脖子上那一道殷红的伤口刺眼夺目，让人森然。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吸血鬼来了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往后退了几步，防止自己打扰赵简验尸。他的目光扫视四周，带着审视的意味。 不经意间，他的视线掠过某处，就看到常安呆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眸光却直直落在尸体上。 顾黎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常安像是被顾黎的声音吓了一跳，冷不防颤了一下身子。嘴里轻声应着“哦”，脚下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害怕了？”顾黎淡淡的问。 “才不是。”常安并不想承认，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进来。 那满目殷红，以及房间里到处充斥着的血腥气，让常安忍不住皱眉。像这样类似的现场她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了。可每一次，都会让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昏暗的房间，浓重的血腥气，殷红的血泊，以及冷冰冰的尸体，无一不在刺痛她的心。 现场的真实，远比照片更摄人心，不论是视觉，触觉或是嗅觉，都在传达着一个重要信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这昏暗的、破败的小屋里消失了。 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被感性所吞噬，可每每看到那一具具尸体，死于非命，她的心口就忍不住轻颤。是对死者的一种叹惋，也是对凶手的一种强烈抨击。 顾黎没再管她，任由她在一旁替死者悲悯。 他尖锐的目光将整个大厅扫了一遍，最终在门口的角落里发现了什么。 顾黎缓步走过去，然后蹲下来。那是一枚扣子，上面有亮闪闪的水钻，粉嘟嘟的，还印着卡通图案。 他对着这一枚钮扣沉思片刻，深邃的眸光流转，专注而冷静，思虑了几分钟后，他缓缓起身，扭头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的陈设很简单， 一床一桌一椅，床由东西向，床里被散乱的扔着一堆衣服。朝南的窗口放着一张书桌，桌子上的台灯还亮着，旁放着一把贴满了卡通图案的椅子。 东南角上还立着一个老式的衣柜，衣柜被打开着，衣柜的门背后贴着一张合影。照片中有两个人。 一个就是死者，另一个看起来小小一个，稚嫩纯真，大约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模样。 顾黎只是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钟，就继续查看，衣柜的衣架上只挂了几件衣服，而衣柜旁还放着几个大大的整理袋。 其中一个整理袋被打开了，顾黎往里面一看，里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他往床里瞄了一眼，又将视线移回到脚边那个被打开的整理袋上。 然后缓缓蹲下身子，将剩下的几个袋子悉数打了开来，伸手拨弄着袋子里的衣物，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 随后他又再一次起身，走过阳台，厨房，卫生间，将平数不大的出租房看了个遍，然后问在现场搜证的警察：“找到了么？” 那个警察被问得一头雾水，满脸问号，顾黎问的“找到了么”，可他连找什么都不知道。 “我问你，找到了没有？”顾黎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找什么？”警察挠了挠头，不明所以的问。 顾黎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把他的发现告诉任何人，于是淡声说：“这起案子，或许不止一个受害人。” “不止一个受害人？”季李闻声小跑过来。 顾黎点点头，“还有那个不见了的受害人，应该是一个小孩。” “什么？”常安心口突突狂跳，对于顾黎的这个推论，不由让在场众人捏了一把冷汗。 季李像是没听清，确认道：“你是说……还有一个受害人是个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黎冷冷瞥了他一眼，“难道你要现在听我解释？” 说着他就迈着步子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住脚步，侧头回望：“还不快跟上！” “去哪里？”季李怔在原地。 顾黎撇他一眼，对季李表现出一副极度嫌弃的模样：“当然是去找那个可能还活着的孩子。动作快点，记得再叫上几个人跟我们一起走。” “好。” 在得知还有一个受害人，而且对方极有可能还活着的时候，警队众人无疑是开心的，但那种愉悦不过只存在了一瞬，转眼又是一脸凝重。 顾黎，季李，常安还加上了几个警察，一道钻进了警车里。季李猛踩油门，车一路飞驰而去。 可刚开出小区，不远处就是一条十字路口，季李猛地踩了刹车，让车里的众人纷纷摇晃了一下身子。 “去哪里找？”季李转过头，问顾黎，语气里满是焦急。他知道，现在需要争分夺秒，错一步，就很有可能错过拯救一条无辜生命的机会。 眼下，他们连试错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从中挑选出一条最正确的道路，才有可能把受害人从凶手手中救下来。 顾黎皱眉，扫了一眼十字街口的路况，然后淡淡道：“把地图拿过来。” 他接过地图，迅速找到了眼下身处的位置，以案发地点为中心，一圈一圈往外的查找着什么，两分钟后，他说：“往右转。” 季李接到指令，又是猛地往下压油门，车速直接上飙。 往右转，通过华兴街后，只有一条小路，是通往一处废弃的停车场，那里荒无人烟，平时根本不会有人会去，倒确确实实是一个杀人行凶的隐秘地方。 “我们是要去那个废弃的停车场？”常安指着地图上问。 “不。”顾黎沉吟一声，轻轻摇头，表情严肃：“这条路的尽头虽然是废弃的停车场，很隐蔽，适合作案。 但我说过，我们的凶手精神上有问题，而且患有嗜血症，所以他极有肯能在半路上就停了下来。 而我们的凶手手中提着或是肩头背着一个编织袋，就是死者家中的同款型号。这条路上的人烟稀少，符合这一特征的人应该更少，要时刻留意。” “是。” 车里的气氛沉寂又紧张。 而天空的那端，太阳躲进了云层里，收敛了它的光芒。从阳光灿烂到阴云密布，原来只要几分钟的时间。 乌云翻涌，风起呼啸，看这天色，应该是要变天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吸血鬼来了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警车快速飞驰而去，但越往里开，路越小，渐渐从柏油马路成了石子路又转变成为狭窄的、泥泞的泥路。 行人也渐渐变得稀少，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却因为这天气的缘故，行色匆匆。 大家坐在车里，不停往四周扫视，却没有发现一个与顾黎所描述的一样的人出现在视野里。 那个时候，众人不由会在心底问自己：凶手真的往这条路上走了嘛？ 回过头，瞥一眼顾黎，见他神色专注，一脸严肃，就将心间疑问按了下来，继续盯着道路两旁的情况。 狂风暴雨倏忽而至，大雨滂沱，渐渐遮挡了众人的视线，让车里的人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大家几乎是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可似乎视线能及的范围里像是看不到人的存在了。 雨越下越大，激烈又凶猛，像一方猛烈的洪水，决堤而来，将警车吞噬，视线时越发朦胧了。 因为大雨的关系，车速被迫降得很慢。 需要争分夺秒的时间里，却只能用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行进，这无疑是对车内众人的一种煎熬。 季李手握着方向盘，可手心里不时在向外冒着冷汗，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个孩子还活着吗？ 他不敢想象凶手会怎么对这个年幼的孩子下手，他是如此的残忍变态，若不快点抓住他，那条小生命还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吗？ “轰隆隆——” 天雷滚滚，电闪雷鸣。一道闪电从车前掠过，亮得刺眼。 季李还在继续往前开着车，众人沉默。 周围只能听到雷声隆隆，大雨沥沥。 “停车！” 突然想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让车内众人猛地一惊。 季李率先反应过来，迅速踩下刹车，车立马停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顾黎，因为那句停车，正是他喊的。 只见他快速开了车门，下了车，往泥泞的小路边走去。 车内众人面面相觑，对视几秒后，快步跟了上去。 小路旁的杂草长了一米多高，却因为这一场大雨，纷纷压弯了腰，露出被隐匿在野草后面的断壁残垣。 众人拨开杂草，艰难地往里走去。那儿似乎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因年久失修，眼下早就破败不堪了，在这风雨里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尽数倒塌。 这座工厂的占地面积很大，隐约还能看出一点点它原本的模样。想当初，这座工厂应该也是一片繁华。 滂沱的大雨打湿了众人的衣襟，在他们眼前竖起一道雨帘，迷蒙了他们的视线。 顾黎穿过杂草，跨过残木，又绕过了大石块，最终在工厂前停下。 众人跟着顾黎的步伐，与他并肩而立。季李刚想开口询问些什么，就听到他说：“分头找吧，他应该就在这里。” 这一次，大家很默契的都没有问为什么，在听到顾黎的话后，就立刻四散开来，寻找着凶手的踪迹，没有半分迟疑。 就算当下他们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可他们片刻不敢耽误时间，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正等待着他们的救援。 工厂里的光线很暗，地形又有些复杂，再加上现在的天气并不是很好，让众人搜寻的速度很慢很慢。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从远处传来季李的惊呼声，大家迅速往声源方向跑去。 大老远就有警员遥相呐喊：“是找到了吗？” 询问的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分喜悦与期盼。 季李接收到众人投来的殷切目光，他何尝不知那些眼神里的期待，他别过头，不敢迎上众人的炙热视线，艰难又痛苦地低语：“她……死了。” 季李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在这个空旷、废弃的工厂里显得尤为响亮。 “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季李的话语声在空中回荡，一字一字犹如一柄锐利尖刀，扎进了众人的胸口，痛感强烈到让人无法呼吸。 大家的脸色一凝，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 一个身穿卡通毛线衣的小女孩安静的躺在一块巨石背后，身下流淌着血液，还带着她的余温，一点一点晕染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她死了，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很深很深的牙印。身旁还散落着玻璃杯的碎片，碎片上还沾着她的血液。 不远处还发现了一个收纳袋，正是李焕英家的那种，红蓝交织的编织袋。 这无疑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季李立马打了电话，让局里来人协助，又命几个在场的警员先封锁住现场。 一阵忙碌过后，让季李觉得身心俱疲，他极力想要守护的，最终也没有救下她的性命。只要再快一点点，真的只要再快一点！ 他不停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在那一刻，他显得茫然无力。 顾黎站在废弃的工厂门口，眺望着远处，发间还在不断往下滴答着水，神色凝重。 大雨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倾泻而下。 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目光悠远深邃，显得冷寂肃然。 常安走近，与他并肩而立，脸色因为大雨的冲刷，而变得苍白，她觉得胸口闷闷的，头晕晕的，却不敢表露出一点不适，生怕大家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寻找凶手。 季李安排好一切以后，也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指间还夹着一支烟。烟头有被烧过的痕迹，黑了一小块，却终究因为被大雨浸湿了缘故，燃不起来了。 季李心底有很多的问题想问顾黎，却在他身侧站定以后沉默了片刻，他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默默将手中那支烟扔进了草丛里，然后慢慢理了理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 好半晌，季李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哑：“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个受害人？现场给出的信息，似乎不足以证明还有其他人在场。 而且……你还如此肯定她是一个小孩……还有，你是怎么推测出凶手行走的路线的？又怎么知道这里是他的行凶地点？” 第一百三十七章 吸血鬼来了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一连串的问题向顾黎砸来，好像有点让人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于是顾黎沉默。 只有隆隆的雷声还在继续，倾盆的大雨也没停下它的急促旋律。 季李侧头看了顾黎一眼，他始终保持着一个眺望远处的姿势，双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倨傲冷漠，似乎也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 于是，季李转身，欲迈步离开，却在这时，顾黎开了口，进行了他对罪犯的又一次更精准的人物侧写：“男性，年龄不超过30岁，可以重点关注一下二十五六岁左右患有卟啉症的男性。 凶手体型清瘦，相貌一般，外形邋遢，不修边幅。而他的住所，应该离这座废弃的工厂不远，所以他才会对这一带较为熟悉。 他没有固定的工作，所以才会有灵活的时间，去实施犯罪。犯罪之前，他应该也有事先踩点，跟踪受害人。 还有，他的父母相处并不融洽，常年吵架。不幸福的成长环境，让他的心底留下了阴影，脆弱敏感，心理开始变得不健康。 而他父母其中一方也患有卟啉症，且在近期之内因病去世。这让他深受打击，心理上变得更加脆弱，加大了他的精神障碍。 他对于血有着有着强烈渴求，血液对于他来说，应该具有非常大的意义。所以才会以这样一种变态的方式索取着新鲜血液。 我建议你快点派人去市里各大医院查找符合上述要求的人员名单，还要格外注意那些非必要输血，却要求医院给他输入新鲜血液的病患。凶手一定就在其中。” “好。”季李点头，然后立马打电话派人去查，并将一系列的注意事项以及细节告诉警员，让他们格外留意。 季李挂下电话后，原本他想再一次询问顾黎，之前他提出的那些问题的答案。 不过顾黎像是洞悉了他的一切想法，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扣子继续说，像是在解答他之前提出的疑问。 “是这颗扣子让我知道了现场原本还存在一个人。”顾黎将那颗扣子放置掌心，推送至季李和常安眼前。 “扣子？”季李和常安一道盯着那颗扣子看，但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出租屋里的那名死者，穿衣喜好偏向简单成熟，让她看起来更加稳重，色彩选择上也是尽可能的单色。 可这枚扣子上印有卡通图案，很幼稚，色彩也过于艳丽，并不符合她的风格。我进了她的卧室查看，那些衣物上也并没有与这颗扣子相配的衣服。 我还在衣柜里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李焕英，另一个就是这名小孩。”顾黎目视着前方，云淡风轻的答。 “这颗扣子，就不能是前租客留下来的？毕竟……李焕英搬过来还没几天。”季李提出疑问。 “不会。”常安拿过那枚扣子看了看，又用手摩挲了几下，斩钉截铁地说。 季李依旧有疑：“为什么如此肯定？” 常安将自己的推论说出来：“扣子上没有落灰，看上去就像是崭新的一样。若是前租客留下的，这枚扣子不可能看起来这么干净。” 顾黎侧头看了一眼常安，微微一笑，像是在对她的分析表示肯定，而后又将目光移到远处，眸光深远：“李焕英刚搬来没多久，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整理。 就好比她卧室里放衣服的那几个编织袋，只有一个被打开了，其余的都被放置在衣柜旁。 被打开的那个袋子里的衣物被叠放的整整齐齐，这就不难说明，李焕英有很好的收纳整理习惯。 但她的床里却堆满了凌乱的衣物，甚至有的新衣服还掉落在了地上。这不符合她的行为习惯。 而且，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李焕英死亡时间是在早晨五点到六点之间，那个时间段里，一般的年轻人都还在床里睡觉，根本不会这么早起床，除非被外界因素吵醒。所以，一堆散乱的衣物只会严重影响她睡觉而已。 就算她不同于普通年轻人，也在这个时间里起床了，准备整理衣物，那床边应该有一个置物袋，否则那些衣物被拿出来之前就没地方放了。 可在现场根本没有发现空余的置物袋。所以，床上那凌乱的样子，并不是李焕英制造出来的，只有可能是凶手。 凶手没事动她的衣服干什么？异装癖？这显然与前几起案子分析出的凶手画像有所出入。 我能想到的最简单的理由就是：他想要原本装着这些衣服的编织袋。 为什么想要编织袋？显而易见，他想要装东西，装什么？显然不是家中的财物。你们勘察过现场，并没有财物损失，那还会是什么？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李焕英虽然被凶手以同一种方式杀害，但是她的血液并没有减少，现场也没有发现盛有她血液的容器。 凶手杀了她，却没有喝她的血，这又是为什么？显然不符合他嗜血这一特征。 由此推测，凶手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找到了更具有吸引力的新鲜血液，才舍弃了现成的李焕英的血液。 凶手将新的猎物装进编织袋里，但这种编织袋的大小，不足以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再加上这枚扣子，我由此推断：被凶手带走的人是个孩子。 我想，在他眼里，孩子的血应该更为纯净，没有污染，香醇而又甜美，更能满足他内心的渴求。” 顾黎抬起头，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他仰望着天，看着那乌云在头顶翻涌，脸上的神色就如同天气一般，阴冷诡谲，透着寒气。 季李被他的分析震慑，好一会才回过神，往发现小女孩尸体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凶手将受害人带到了这里？” 顾黎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隔了很久，他的声音才缓缓飘了出来，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低沉悠远：“这个地方隐秘又安静，对他来说，是个好地方。 他深知，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打扰他，打扰他享受这美味的食物……”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吸血鬼来了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享受美味的食物？”常安听着顾黎的说辞，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鲜红刺目的血液，满是腥味，凶手居然觉得这是一种美味食物？果然，他变态到了极点。 顾黎微微一笑，钻进了警车里。 常安也跟着他钻了进去。 季李就在这儿和他们分道扬镳，加入了调查凶手身份的队伍中。 顾黎让警员先把车开回了公寓，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才去了警局，坐在办公室里等季李的消息。 季李重新制定了计划，派分了十个小组，将Y市划分成十个区块，一个小组负责一个区块，加快搜寻凶手的下落。 好在，通过这几起案子，顾黎对于凶手的画像，已经精确到了一定程度，警队众人排查起来也就简单了不少。 去往医院调查的路上，季李耳边还在回旋着顾黎说的那些话，让他忍不住后背发寒。 顾里说，凶手之所以犯案，又在案发现场喝掉被害人的血液，是因为他对血液有一种特殊的依赖感。 他喝血，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能量的补充，他觉得自身的血液在流失，会慢慢干涸，所以通过外界输血，让自己维持正常的、新鲜的血液量。 凶手现在正处于这样一种认为自身缺乏血液的错误认知里，这让他变得焦虑不安甚至狂躁不已。 这种病态心理的源头，或许就是与他所患的病症有所关联。而且，这种错误认知已经在凶手脑海里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若不是他的恐惧和焦虑变得如此强烈，他又怎么会通过杀人吸血这样残忍的方式来缓和他的那种变态情绪呢？ 第一起案件发生时，是在白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从现场照片中可以看到，受害人家的门上插着钥匙。 根据邻居的口供，在外卖员送餐过来以后，死者就没了动静。但门上的钥匙，警队拿回去做过指纹比对，只发现了属于死者的指纹。 这就意味着，死者在外卖送来之后，曾出过一趟门，去干什么？眼下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猜测的是，应该是去做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所以出门时，很小心翼翼，没有惊动邻居，所以才会让她有一种死者没再出过门或是有任何动静的错觉。 在受害人回来时，“恰好”碰到了“饥饿”的凶手，这个恰好也有可能并不是偶然。凶手极有可能在之前就做过跟踪调查。 凶手尾随被害人进入楼道内，在死者开门的时候，趁其不备，将她迷晕。 然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拖进屋子里，实施犯罪，又将被害人的血液放出，混着牛奶喝了下去。 第二起案件的受害人，是一个在读研究生，案发时间为晚六点左右，应该是她下课后回所租公寓，却不幸地被凶手盯上了。 凶手跟了她一路，在其进门前将她迷晕，再一次犯罪，手法与第一起如出一辙。 第三个被害人，是一个刚刚下晚班的工人。她的尸体是在离工厂不远处的公厕里被发现的。 第四起案子，也就是最新的这一起案件，发生时间是在早晨五点到六点之间。凶手应该是直接扣门，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受害人。 因为时间还早，睡意朦胧，死者就稀里糊涂给对方开了门，就此生命走到了终结。 不过，就在凶手准备喝掉死者的血的时候，却发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那个小女孩。 于是，他放弃了现有的血液，将小女孩迷晕，放进编织袋里匆匆出了楼道。 四起案子，不论是时间上，地点上，人物上，可以说是千差万别，若不是极为统一的遇害方式，有谁会想到这四起案子会是一人所为呢？ 季李不再去多想些什么，收起思绪，开始认真调查。 有了顾黎给出的罪犯侧写，以及凶手的行为特征，季李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根据顾教授给出的罪犯画像，符合一切特征的人名叫陆一鸣，男，25岁，是一个无业游民，三个月前，父亲死于血液性疾病。我已经把他的资料发送到你邮箱了。”季李在确定犯罪嫌疑人名单时，迅速拨通了常安的电话，告知对方这个好消息。 那时，常安和顾黎正在警队里等着他的调查结果。 “太好了。”常安大喜过望，这的确是一则好消息。 常安挂下电话后，转头看向顾黎，他就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十指相扣，一副闲适淡然的模样。 还不等她开口与他报告这个好消息，他就率先开了腔：“确定凶手是谁了？” 常安点点头，发现他嘴角闪过一丝笃定的笑意。 其中掺杂着得意，骄傲与自信。 瞧他得意的，真是一点都不谦逊。常安心底暗自腹诽，但话出口时却变了样子，满是夸赞：“你可真厉害！” 当然，这句夸赞是真心实意的，可没掺半点虚情假意。 也不知是不是夸赞他的话常安说得太多了，他只是淡淡一笑后就躺上了沙发，双手环胸，双腿交叠，缓缓闭上了眼。 常安没去打扰他，为了这起案子，他已经许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她轻手轻脚地退出顾黎的办公室。门刚刚被合上，就猝不及防地，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常安觉得喉咙口痒痒的，脑袋胀胀的。 完了，这是要感冒了。都怪那场大雨。常安暗暗道。 说着，就迈步出了警局。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又一次挂在了云端，雨过天晴，这是否意味着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呢？ 常安钻进药店，买了一盒感冒药。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掉链子。 吃过药后，常安有些犯困，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醒了几分睡意。 “怎么了？”常安问。 “凶手很狡猾，也很聪明，就像是知道我们的行动路线似的，等我们赶到他的住址时，他早就不知去向。 几个他经常活动的地点我们也去过了，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季李一脸严肃的答。 凶手不知所踪？常安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那么一个变态凶手潜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万一他嗜血病症发作，又一次作案该怎么办？ 危险系数，不言而喻。 可该查的地方都查过了，凶手到底去了哪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吸血鬼来了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立马敲开了顾黎办公室的大门，将这一情况告诉了他。 顾黎皱了皱眉，深邃的眸光悠远，沉默几秒后，他迈步出了办公室。 常安紧跟上去，见他脚步匆匆，不由狐疑道：“你要去干什么？” 顾黎停下脚步，侧转过身，冲着常安微微一笑：“找线索。” 常安一愣，“找线索？去哪儿？” 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调转过方向，脸上也收起了刚刚那浅淡的笑意，昂首阔步，踏出了警局大门。那一刻，常安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气势逼人。 常安跟着顾黎上了车，警车一路往陆一鸣家中驶去。 当然，路上顾黎也不闲着，查看着季李传来的，搜查到的资料邮件，神情专注。反复看着陆一鸣的病历资料，可疑点的照片留存。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车在陆一鸣家楼下停下。 也是一幢老式的住宅楼，墙壁外层的漆都脱落了不少，显得陈旧。 陆一鸣的家在4楼，上去只有一条狭窄的楼梯，若是并排站两个人就会觉得拥挤。 于是，常安就跟在顾黎的身后，一前一后来到了陆一鸣家门口。 门有被撬过的痕迹，应该就是季李他们来调查时打开的。 所以他们到时，门被虚掩着，轻轻一推，门自然而然就开了。门一开，满目阴暗，窗都被深黑色的帘子给遮挡的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亮。 屋里屋外，像是两个世界，一个白昼，一个暗夜。 常安拉开他的窗帘，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他家的坪数不大，一室一厅一卫，陈设也很简单，家里除了必要的冰箱电饭煲之类的家电，居然连个电视机都没有。 顾黎在他家里绕了一圈。从客厅到卧室，里里外外扫视着眸中的一切。 忽的，目光停在卧室里的书桌上。 上面放着一张精致的烫金卡片，卡片上那鲜艳刺目的一抹红汇成了血色字母——I。 字迹并不潦草，甚至可以说是隽秀工整，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很有耐心。 翻转过卡片，背后写着一句话：“ill ess ca dest oy eve ythi g.” 顾黎用及其流利的英语，将这一句话复述了出来。 常安倏地一顿，疾病可以摧毁一切…… 这句话，像是在说陆一鸣似的，疾病摧毁了他。 “这卡片……” 常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黎打断：“不是陆一鸣写的。” “不是他？”常安表现的异常震惊，细思后又觉疑惑：“你是说是其他人将这张卡片放在这儿的？” 放一张意味不明的卡片在这儿干什么？ 顾黎细眉轻佻，“嗯哼~” 常安怔怔望着顾黎，她不明白。 顾黎淡淡的答：“季李搜查过陆一鸣的家，却说是一无所获，什么也没发现。现场拍摄的照片里也没出现这张卡片。 那么鲜红的字母，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难道会无人发现？这足以说明，卡片是在季李搜查之后，我们进来之前，才被人放在这儿的。 之所以确定这不是陆一鸣写的，是根据他去就医时所签署的名字字体与卡片上的书写风格完全不同。 陆一鸣的字迹潦草，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不修边幅。而卡片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很工整也很好看。 浑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不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人。” “可为什么要在我们来之前，在陆一鸣的住处放这么一张卡片？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常安还是不明所以。 “挑衅。”顾黎嘴角一勾，语气里渐渐浮出几分笑意。 “挑衅？”常安对上顾黎的视线，“你知道放卡片的人是谁了？” “不知道。”顾黎回答的十分简洁明了。 常安叹气：“那你为什么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我以为……以为你知道是谁了呢。” “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放卡片的人，和留下血色密码的人，就是同一个人。”顾黎十分笃定的说。 “是他？那个神秘人？”常安瞠目。这时才陡然想起，卡片上英文书写的字迹与当初在顾黎书房里看到的明信片上的字迹很像。 虽然对方极力掩盖着原本书写的习惯，但有些细微之处，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相似的地方。 顾黎笑意渐浓：“他终于有所行动了。” 常安也笑了笑，只要对方有所行动，就会逐渐露出马脚，那么，抓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可渐渐地，常安就笑不出来了，“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你的动向，在我们还没来之前，就先来留下了讯息？” 还有，有一点我到现在还没明白，他又是怎么让李浩将血色密码写在了他的书里？” 顾黎唇畔泛起倨傲笑意：“很显然，他或许就一直潜伏在我的身边。” 听到这个答案，常安沉默，虽然她也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还是让她心头一惊，而且这句话从顾黎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人胆战心惊，突然还有些后怕。 顾黎才不管她现在脸上是何表情，继续解答她的疑问：“关于李浩那件案子，答案就更简单了，你忘了李浩是怎么让韩燊背锅的了？” “催眠？”常安了然，是啊……说不准那些催眠的书籍就是那个人给他的呢…… “他很狡猾，也很擅长潜伏，一直在我身边窥视我的生活，却从来不曾发现过他的任何蛛丝马迹。我对他是越来越好奇了。” 顾黎笑着，语气淡淡的，却透着倨傲自信，似乎“我一定会抓到他的”这几个就写在了他的脸上，傲慢又自负。 顾黎迈步走到门口，却发现常安没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就看到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脚下也没任何动作，“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找陆一鸣吧。” “哦。”常安回神，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侧头往他一眼，在陆一鸣家里找了一圈，可好像除了那一张显眼的卡片外，一无所获，哪有什么讯息透露他在哪儿呢？ 常安不由发问：“可我们应该去哪里找他？” 第一百四十章 吸血鬼来了I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去了就知道。”顾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迈不出了门。 车沿着顾黎所指的方向一路前行，最终在一处荒凉的废墟前停了下来。 常安坐在车里往外望去，杂草丛生，断壁残垣，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破败不堪。随后常安瞠目，“这是……” 她诧异，虽然废墟被杂草掩盖了不少，但还是可以依稀看出一个轮廓。这不就是凶手杀害小女孩的案发地？ “他难道还会来这儿？” 顾黎用一种笃定、自信的语调说：“他一定会来。” 这儿刚发生过命案，勘测前现场的警察可能都没走呢，他怎么还敢来？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是常安怀疑顾黎的推理能力，只是实在是想不通凶手的这个做法。 “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会来？”常安问。 “这座废弃的工厂对于陆一鸣来说，或许有着别样的意义，所以家中留有的照片中都出现了这座工厂的痕迹。 而且，他在杀害李焕英后发现了小女孩的踪迹，原本他也可以在现场将小女孩杀死，然后喝掉她的血，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她带离的现场。 还有，陆一鸣回家的路程明明远小于去那座工厂，但他却冒着风险，将女孩带到了那儿，还在那儿喝下了她的血。 他的这一系列操作，无一不在说明他对于这所工厂的感情。所以，在他觉得无处可去，回不了家的时候，他一定会再次回到这座废墟的。” 顾黎嘴角噙着笑意，简单的回答了常安的疑问。在说及案情时，他总是这样，自信又张扬。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顾黎剑眉轻佻，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当然”，然后见他薄唇轻启：“通知季李，让他带队过来埋伏，动作要快，也要隐蔽。” “好。” “木子哥……”常安打了季李电话，“立马带队来永兴淀粉厂旧址。” 永兴淀粉厂旧址，就是那所被废弃的工厂，陆一鸣杀害小女孩的地方。常安把顾黎的推理悉数告诉了季李。 季李沉声应答，挂下电话后，就迅速出动了。 警队众人武装过后，潜伏在了工厂的四周，将整个工厂围了起来，只要陆一鸣一踏入工厂，大家就立刻行动，将他擒获。 顾黎和常安则是待在了车里。当然，车很好的被掩藏在了杂草后面，位置隐蔽，根本无从发现。 顾黎手持着望眼镜，正透过它，观测着工厂里的情况。 这一等待，就从白天等到了黑夜。漆黑的夜，没有半点星光，也没有弯月挂在夜幕下。 放眼望去，只有一片黑暗，夜黑风高，周围也寂静的可怕，只有那寒风呼啸，让人觉得森然。 这样蹲守了大半夜，陆一鸣还没有来，在冷风中，不由让人冻得直哆嗦。 季李趴在草丛里，将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呵气，试图给予自己一丝温暖。 顾黎和常安坐在车里，倒不觉得有多少寒凉，只是苦了外头那一群警队同事，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顾黎放下望远镜，好整以暇的靠在车椅上，侧目望向工厂，剑眉微扬，目光悠远深邃，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阿嚏——”常安打了个喷嚏，好在她伸手捂住了口鼻，只发出了一声闷响。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又拿出感冒药，迅速吃了下去。 顾黎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一次望向工厂。 吃了药，常安头昏昏沉沉，睡意渐深，迷蒙的双眼渐渐合了起来。 顾黎就一直盯着车窗外，不时还抬手看一眼表，眼下已经凌晨4点，但陆一鸣还没有出现。 继续盯着，可依旧没有动静，除了窗外寒风呼啸，树叶随着风声摇曳生姿，发出簌簌声响。 顾黎放下望眼镜，伸手按了按眉头，侧转过身，就看到常安在自己身侧睡得安然。 慢慢的，慢慢的，常安的身子逐渐倾斜。他忽的感觉肩上一沉，常安已经歪倒在他的肩膀上。 耳畔响起常安均匀的呼吸声，温热又清晰。气息呼在他的脖颈间，温温的，痒痒的。 顾黎试图将她回正，让她靠着椅背继续睡。可上一秒刚将她扶正，下一秒她的头就又歪了下来，手还环在了他的腰间，紧紧地，紧紧地，让顾黎无法再将她从身上移开。 他不由皱了皱眉，常安这个样子，放在平时，他是很受用的，但眼下却实在是妨碍到了他工作。但又无法，只得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搂着他。 常安原本的睡相就不怎么好，再加上现在感冒了，身上是忽冷忽热的，车里的空间也十分有限，让她睡的很不舒服。 这不由让她想寻找温暖的地方，继续安睡。显然，顾黎的怀抱是个不错的选择，温暖舒适，还带着一种清冽的气息，让她安定。 顾黎低下头，盯着她看。这个女人睡着时的样子，很恬静，在他怀里倒是也很安分，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睡意安然。 鼻尖就差不多蹭到了她的乌发，散着淡淡的香气，清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他下意识伸手去抚垂在常安眼前的凌乱发丝。 那一根根乌发很软，也很丝滑，刚刚才将头发放置耳背后，它就又滑了下来。顾黎指腹轻轻摩挲着她那头不听话的乌发，发丝在他手指间不断穿梭滑落。 脖颈间还留着常安呼吸的余温，痒痒的，酥酥的，让他神情有些微漾。他别过头，不再拨弄常安的头发，继续观察车外的情况，试图以此来平复心绪。 但效果……不佳。 无法，顾黎只能轻手轻脚将环在他身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拿下来，然后将她放倒在车座上，而他则是下了车，站在冷风中，侧目远眺。 果然，寒风下，让他冷静了不少。 他扫一眼车座上的常安，不过几分钟时间，她已经蜷缩起了身子，双手环在胸前。蜷成一团的她，看起来更小一只，但确实也不再碍他事了。 没睡多久，常安就醒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冷。沉睡中无处取暖，可不就得冻醒嘛。 她一睁眼，就开始寻找顾黎的身影，不过车里除了她，再也看不见第二个人了。她拉开车门，眼前一片漆黑。 无意识垂下眼，却看到了一团黑影在眸中闪动。常安借着熹微的手机灯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映入帘里的，是一个俊逸的背影。此刻的他，正坐在车旁的草地上，双腿半曲，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望眼镜监视着工厂方向。 常安诧异，他居然会这么不讲究的席地而坐，这还是有洁癖爱干净的他吗？ 常安盯着他的俊颜，愣愣地看。 顾黎侧转过头，露出半张英俊的脸，轻语道：“你醒了？” “嗯。”常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吟，带着浓重的鼻音。 随后，顾黎不再管她，继续监视。 常安默默拿起了望眼镜，在他身边坐下，耳边就响起了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有人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吸血鬼来了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屏息，用望眼镜往工厂那头望去，视线里出现一道黑影，正穿过杂草，往工厂走去。 夜色昏暗，再加上有些遥远，看不太清对方的长相，也无从得知他是不是陆一鸣。 耳朵里传来季李的声音：“有情况，是否行动？” 那是为了方便联系，而给大家配置好的微型耳机，不占地方，方便携带，沟通也方便。 “再等等。”顾黎当机立断。 “为什么？” 耳边再次传来声响。 “因为他并不是陆一鸣。”顾黎回答的云淡风轻，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常安凑近，问他：“为什么你能肯定他不是？” 顾黎抿唇一笑：“因为我了解我的罪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说话时的样子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常安的心口突突跳了两下，不由有些紧张。 “你是说，凶手很警惕，还特意找了一个人来试探？”常安理了理思绪，试探性的问。 “嗯哼~”顾黎笑意渐浓，望了常安一眼，“看样子还不错，大脑开始运转了。” 常安睨他一眼，有他这么夸人的吗？ 下一秒，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确切的说，应该是他……” “他？”常安一惊，那个神秘人？ “他引我来这里，肯定不会让我扑个空的。突然有些期待后面的剧情了。” 顾黎说话时的表情或是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常安望着他。 他的话，犹如狂风忽起，大雨将骤，让常安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一片黑暗中，依稀可见他俊美的容颜，颀长而又挺拔的身姿，倨傲又自负。 “他也会来？” “of cou se！”顾黎唇角微勾：“而且，他肯定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一场大戏。说不准，他现在就已经在某处看着呢。” 常安沉默，下意识往四周环视，却见不到任何风吹草动。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常安无法正常思考。 好半晌后，她才动了动唇，轻声说：“一定不能放过他！” 顾黎原本全身心都在工厂那头，眼下却因为长安的话，调转了目光，他望向她，淡漠的语气，傲娇轻狂：“当然。” 说完，顾黎继续拿着望眼镜，看着工厂那处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幕中的黑，渐渐浅了很多。地平线的那一头，隐隐开始泛起白光。 视线中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那个人像是一名乞丐，身上穿着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糟糟的，邋里邋遢。 不过，他只是在工厂前站了一会儿，没踏步进去，左右看了两眼后，就又走了。 “顾教授，您确定陆一鸣会来吗？再等下去，天都亮了。”耳朵里传来警员的质疑声。 常安看顾黎一眼，见他不答，就低喃一句：“再等等。” “可是……” “没有可是。”耳机里的声音还没落下，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顾黎无情地打断了：“我的判断不会错。” 又是极其自负的语气。 “陆一鸣！”常安一喜：“我看到他了！” 常安的话音刚落，耳边似乎听到了众人躁动的声音，很轻微的窸窣声，低声问：“在哪儿？” “我这个位置的九点钟方向。”常安如实答。 陆一鸣站的位置，离常安他们这儿比较近一些，所以，她看的很清楚。 忽的，常安感到颈间一热，温热的气息将她笼罩，他贴过来，往常安所指的方向望去。 常安整个后背与他的胸膛相贴，他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间。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常安有些不知所措。 但在这个时候，常安是知道他的，肯定是一门心思，根本没有半点旁骛，所以……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注视着前方陆一鸣的动态。 “陆一鸣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常安轻声呓语。 “哪里奇怪？”季李隔着耳机问。 顾黎在这时凑近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一鸣。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神很空洞，也很……” 众人还在耳机里听着常安的分析，但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为什么她不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那一刻，常安会转过头，望向顾黎，而他又恰好凑过身来，两个人视线相触的瞬间，唇瓣也轻轻一触。 柔软，带着对方的温度。 常安一下子有些懵了，整个人呆住。 而顾黎似乎也怔了片刻，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 “怎么突然没声了？”耳朵里传来的声音，让常安回转过思绪。 常安理了理思绪，继续说：“他的样子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双目无神，也没有表情，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走路也不灵活。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梦游的感觉。” 常安讲述过程中的语速很快，像是刚才那一件小插曲，并没有在她的心头泛起半点涟漪。 而身边的顾黎，眉心微蹙，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陆一鸣的异样。 但他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一种感觉？顾黎不知。会是因为那个神秘人吗？ 季李也管不了这么多，立马派人行动。 很快，陆一鸣就被钳制在地。 陆一鸣的鼻子正好磕在地上，被撞破了，立马就有鲜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多少表情。 “你就是陆一鸣？”季李大声问。 陆一鸣不答。 季李有些气愤，只要他想起小女孩死时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皱起了眉：“为了一己私欲，你就忍心杀害一个个无辜的生命？你的良心能安吗？” 当然，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陆一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季李厌恶地一挥手：“带走！” “是。” 但就在这一刻，陆一鸣像是有了反应，猛地挣脱束缚，飞快的往废弃的工厂里跑去。 “追！”季李立马命令下去。 顾黎和常安也一道追了进去。 工厂很大，他就像是一条灵活的泥鳅，钻进工厂后，就再也无迹可寻了。 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再次看到陆一鸣的身影。众人站在远处，隐约像是看到乐陆一鸣邪邪一笑，却不再逃窜了。 “我是逼不得已的！我也不想这样！”陆一鸣冲着众人大喊，声嘶力竭。 警察缓步靠近陆一鸣，他又是一阵怒吼：“不要过来！”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然后开始一连串的喃喃自语，像是在进行凶手的自诉，又像是在向众人讲一个漫长的故事。 陆一鸣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众人听清楚他的说辞。 他一面说，一面往后退。 季李众人就一步一步跟着他，缓步接近。 直到在某一处，他停下脚步，然后拿出打火机。 “阿嚏——”常安打了个喷嚏。 顾黎眉心一皱，他忍不住也捂起了口鼻，空气里似乎有些浑浊，混杂着细小的颗粒。 在众人准备上前抓捕时，他出声制止：“不要上前，快跑。” 众人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受伤了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警队众人被一股强烈气流震倒在地。 顾黎下意识将常安护进怀里，自己的背则是重重磕在了地上的石头上。石块坚硬又尖锐，猛地刺破他的皮肤，让他忍不住沉吟一声。 常安从他的怀里爬起来，满是担忧的问：“还好吗？” 顾黎笑着摇头，侧目望向陆一鸣的方向。 大家也都回过神来。 原本的废墟被再一次摧毁，眸底燃着熊熊烈火，灼热的温度，烘烤着他们。让他们震惊不已。 眼下根本再也无处可寻陆一鸣的痕迹，除了满目的烈火，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季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起身。 顾黎也从地上起来。他皱着眉，面色也有些苍白，但众人的视线都在那团烈火上，也就不会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淡淡开口：“他利用陆一鸣，制造了一场粉尘爆炸。” 粉尘爆炸？怪不得，她进入工厂时，会觉得里面有些呛人，忍不住轻咳两声。常安心底的某个疑问被解答，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 “什么意思？他又是谁？”季李满头雾水。 季李不知道顾黎说的是什么意思，常安却知道，这个他，看来比陆一鸣更危险，更残忍。 常安看了季李一眼，却没急着给他解释：“还记得当初你拿来的血色字母吗？” 季李点点头：“这……难道与那个神秘的字母有关？” 常安不置可否。 季李脸色更沉了些，但他来不及细思，又立马通知了消防部队，前来帮助他们灭火。 大火终于被扑灭。 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工厂，眼下更显萧索。 工厂的好大一块面积被烧得黑黢黢的，陆一鸣也成了一具焦尸。漆黑漆黑的，若不是他死在众人眼前，谁还会认得这具焦尸会是搅动了Y市安宁的吸血怪呢？ 这一切结束的似乎很突然，又太过于惊心动魄。 吸血鬼案子，以凶手的自杀作为结尾，却又引出了新的人物，他更神秘，更凶残，也更聪明，更善于隐藏。 Y市，或许不再安宁了。 当一切处理完后，众人准备撤离现场。 但顾黎却一直站在原地，肩倚在墙柱上，一动不动。 常安走了几步，回过头望向他，“怎么不走。”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 常安见他的脸色苍白，不由皱起眉，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地面上的石块，上头已经被染红了。 她快步上前，将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悬着的心稍稍放缓，然后伸手抱了抱他。 可手拂过他的背脊，瞬间觉得掌心黏黏的。她抬手一看，满手殷红，隐约透着血腥气。 “你受伤了。”常安不由湿了眼眶。 她回想起陆一鸣点燃打火机之前，他洞察到了危险。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牵起她的手，往外奔去。在爆炸的瞬间，又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她是毫发无伤的站在他的眼前，可他却受伤了。 “走，我们去医院。”常安哽咽着，说话时，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我没事，真的。”顾黎的气息有些微弱，可还是出口安慰了常安。 但话音刚落，常安就觉肩头一沉，任她怎么唤他，顾黎都没再有任何动作或是反应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你醒了。”常安见他睁开了眸子，眼眶不由泛红。 要知道，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顾黎动了动身子，想起身，常安制止他：“不要乱动。” 医生说，他的后背被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可见白骨。常安不敢想象，那是得多疼啊。 想到这儿，她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你哭什么？”顾黎望着她问。 常安侧过身，擦掉眼泪，“才没有。” 可常安在顾黎眼前，似乎很不善于伪装，他能够清楚的捕捉到她脸上的痛苦，难过以及心疼。 他微微一笑：“放心，我很好。你不用表现出一副死了老公一样的表情。” 常安微囧，拜托，有谁会这么咒自己？况且……谁是他老婆了？臭不要脸。 在这一刻，常安是又好气又好笑，还微微带着一点羞赧。 顾黎笑了笑，他很喜欢逗她，看她那副又羞又囧的样子。 “你笑什么？” 顾黎摇头，一本正经道：“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马上回去给你做。”说着，常安立马起身，整理东西准备离开。 “我们一起回去不行吗？我讨厌医院的味道。”顾黎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撒娇，温柔又动听。 “不行。”常安无情拒绝，若不是还残存了一丝理智，不然都该点头答应了。 于是乎，在常安的坚持下，顾黎又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星期。 好不容易回到家，顾黎就一头扎进了浴室，准备洗个澡。他在医院待了那么久，都该臭了。 可他刚打开水龙头，常安就冲了进来，“不行，你不能洗澡！” 说着，从他手里夺过花洒，关了水龙头。 “医生说了，你的伤口还没好，不宜沾水。万一伤口感染了呢？”常安苦口婆心道。 顾黎乖巧点头，“好，我知道了。” 难得他会这么听话，常安十分欣慰。 “既然我这么听话，帮我做饭？” 常安欣然同意，“吃什么？” “我要吃鳕鱼薄饼，银鱼虾仁粥……”顾黎报了一长串的菜名，每一个都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做好。 但常安还是点头应下了：“好好睡一觉，做好了我叫你。” “好。” 说着，他就乖乖上了床。 今天的顾黎，听话的很反常，这会是他嘛？常安对此表示怀疑。 “我出去买个食材，很快就回来。”说着，常安望了他一眼，然后走出房门，轻轻把门关上了。 顾黎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蹑手蹑脚从床里爬起来，走了一圈，确实是没发现常安的影子，然后……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掺杂着得意。 他快速回到房里，再一次钻进浴室，今天他一定要洗澡！ 顾黎脱下衣服，打开花洒，正当他准备踏进去洗澡时，身后传来一阵气鼓鼓的声音：“顾黎！”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帮我洗澡？”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一怔，然后转过身，满是震惊的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买菜了？” 常安快步上前，又一次夺过他手中的花洒，冷声道：“为什么不听话！” 在这一刻，常安终于明白他今天为什么听话的如此反常了。若不是她忘了带钱包，所以半路折返回来取，就不是让他得逞了？ 常安越想越气恼，他居然敢骗她！ 顾黎扫了常安一眼，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他不由低垂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抓包了一样，隐隐带着几分羞愧。 常安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头的怒意倒是少了很多，可还是觉得很气愤。 常安准备越过他，关掉水龙头，可在与他擦肩的瞬间，让她忽的顿住。 水龙头的开关还未拧下，手中的花洒却啪嗒一声掉落，清脆又响亮。花洒扬起了水花，打湿了常安的裤脚。 温热的水，正一点一点浸润着她的脚丫。但她似乎是没察觉到似的，还是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一般。 不为别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顾黎正光着膀子站在眼前。 当然，不是全都光着的，起码下面……还围着浴巾。 常安清楚的看到，几滴水珠正沿着他胸膛的肌理往下流淌。他的皮肤白皙，胸膛结实。 每每见他都是西装革履，显得清瘦又高挑，脱下衣服的他，倒是哪哪都有肉。宽阔的胸膛，泾渭分明的腹肌，流畅的曲线，简直是勾勒出了一个绝好身材，让常安一眼沦陷。 上一次见到半裸着的他，是在什么时候？如此清楚，这般靠近的看到他的身材。 他家的中秋家宴上？似乎是的。 可这一次，他的身材好像愈发好了些，显得更匀称，更协调。 “看够了吗？”顾黎浅笑着说。 他的声音，让常安回过神来，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这一刻汇聚成羞赧的绯色，在她的脸上堆积，颜色越来越深，脸蛋越来越红。 常安别过脸，不再看他。将花洒从地上拾起，然后关掉水龙头。轻吐了口气，欲迈步离开。 无法，她怕再待下去，会流鼻血，毕竟美色当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理智。 可在常安想逃离的时候，顾黎伸手拉住她，扶着她的肩，让她坐倒在椅子上。 然后，他缓蹲下身子，扶起常安的脚踝，小心地、轻柔的脱掉她脚上的袜子，又拿起架子上的毛巾，一点一点，帮她擦拭的被水浸湿的脚丫。 常安又一次呆住。 这是他换了一个角度，让她再欣赏一次美色吗？她真的觉得自己要hold不住了。想要起身逃离，脚丫子却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真是要命！赤果果的致命诱惑。常安在心底如是想着。脸上已经红的娇艳欲滴，两只手也不知放在哪里合适，简直是手足无措，慌乱至极。 “我……我自己来……”常安咋舌道。 又尝试从他手里夺过毛巾，或是挣脱他的束缚，不过显然，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顾黎看着这样的常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邪魅？得意？高兴？好像混杂着好几种情绪。 顾黎为她擦完脚，缓缓起身，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出了浴室。 常安的脸就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以及……感受着他的曲线。这种时刻，常安的心早就乱成了一团，脑袋里也成了一团浆糊，连思考的能力都没了。 哼，谁叫你不让我洗澡的？顾黎看着怀中呆若木鸡的常安，心底暗自道。 眼下两个人，是靠的如此的近，不过两个人的内心OS，倒是截然不同的。也不知顾黎是小气的还是腹黑，居然用美色这种伎俩来惩治常安。 也就是常安这样的女孩子还把持得住一些，倘若换成别人，眼下都不知道该是怎样一番景象了。 顾黎将常安放置在沙发上，“乖乖做饭，我饿。”说完，就自顾自进屋，关上了门。 这个时候的常安，就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也没再管顾黎去干些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她才缓过神来，起身去厨房做饭。当然，没买成食材，就只能随意做点了。 当她做完吃的，走到他的门口，轻轻扣了扣他的房门：“菜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不过，没人回应她。 常安看了一眼表，眉头一皱，这个时间他是不会睡觉的，那他在房间里干什么？难道…… 她猛地推开门，床里果然没有他的身影。她又一次推开浴室的门，这一次映入帘里的，就只有顾黎俊美的笑颜了。 他正冲着自己笑，笑容很治愈，却依旧抵挡不住常安的怒意。 因为眼下，他正泡在浴缸里。缸壁恰好遮挡了他的身躯。 “顾黎。”常安怒嗔一声。 顾黎瘪瘪嘴，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只不过想洗个澡，这么困难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极有可能会伤口感染的！” 常安说话的语气里满是担忧。手却控制不住在他身上轻捶了一下。 “痛。”顾黎矫揉造作地说。 这让常安的怒意瞬间少了一大半，关切道：“哪里痛？我看看。” 这时，常安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查看他的身体。 那一道疤痕在他白皙的背上狰狞着，看起来很恐怖，在那一瞬间，让常安的心口隐隐一痛，眼底不由泛起泪光。 这一次，常安终于不再执拗，做了最后的让步：“要洗澡可以，得避开伤口。” 顾黎先是一喜，随后又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我怎么洗？” 这个问题……常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要不……你帮我洗澡？”顾黎趴在浴缸边，以一种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常安。 看看他为了洗澡，连自己的美色都出卖了，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下限被无限制的拉得这么低了。 常安表现的十分纠结，任由他去，似乎不行，但帮他洗澡？这……好像也不是很好。 但经过她权衡利弊后，还是点了点头，一咬牙，说：“好，我帮。”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的目的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沾湿了毛巾，一点一点顺着他的背脊，缓缓擦拭着。起初会有些羞涩，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但慢慢的，倒是顺手了起来。 可手每每擦过他背上的那一条疤，就忍不住顿一下手里的动作。脸上的神色也不由暗淡下来。 那么好看的脊背，白皙的，完美的，像是一块美玉。可眼下……却因为那道长长的疤，而变得不再完美。 他做什么都是要力求完美的，可他现在因为她，而有了残缺。 那道疤痕很长，整整被缝了72针。 水光又一次氤氲在她的眼睛里，朦胧了她的视线。 “可不可以换一个地方擦一下？皮都被你磨没了。”顾黎趴在浴缸边，用一种疏懒的语气，轻声说着。 “对……对不起……”常安回转思绪，低头一看，他的肩膀一侧确确实实红了一片。 常安伸手揉了揉那片红肿了的地方，手不自觉往下，最终停在那条疤痕上，动作轻柔的抚了抚。 “别碰，痒。”说着，顾黎往一边挪了挪身子。 其实，他很讨厌别人碰他，更别说摸他的身体了。可对于常安似乎有些不同，他并不会排斥，甚至还很享受。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常安碰他，会让他觉得痒痒的？还很舒服。可刚刚他自己也试过，指尖触到皮肤时，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半点的愉悦，更没有那种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感觉。不同人的触摸，难道会有所不同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知。 他诧异，世界上他不知道的事情，在少数，居然这个也成为了其中一个。 浴室里，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说，各自想着事情，只有那水声在手间低声吟唱。 不知过了多久，顾黎才缓缓开口，慵懒又闲适：“前面。” “哦。”常安下意识伸手去擦，可手刚落在他的胸口，就立马抽了回来：“你自己来。” 常安帮他擦后背，是因为后背有一条疤，他看不见，若是碰到了水，伤口发炎了可不好。 可他前面又没有伤，为什么还要她动手？她今天已经对着他这副身体看了很久了，真的不能再下手了。否则她有点担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可我痛，手没力气。”顾黎说话的语气虽然是软软的，但说话时的模样，却是理直气壮的。 常安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信他个鬼！刚才抱她的时候怎么有力气，现在洗个澡就没了？ 可心底虽然在做无声抗议，但身体倒是诚实的很。常安很自然的将毛巾打湿，然后动作轻柔的为他擦拭身体。 可看着他皎好的身材，鬼知道那个过程是有多难熬！ 后来，常安实在受不了了，只能眼神飘忽的胡乱擦拭着。 “好好洗。” 常安轻吹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好的。” 顾黎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脸上的笑意渐浓。 常安因为帮他擦拭身体的缘故，原本别在耳后的长发落了下来，丝丝缕缕的碰到了他的脸上。 让他觉得很痒，却也有些舒服。顾黎下意识抬起他那指节分明的手，靠近常安。 常安一怔，“你要干什么？” 顾黎没有回答，而他的手却离她越来越近。常安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只是愣愣杵在原处，任由他动作。 她清楚的看到，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停在她脸侧。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发间一沉。 垂头一看，他正用他的几根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指间的动作很熟练，也很流畅。 随后，他又开始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间。一圈又一圈，直到整个指尖都看不见了，他才停止缠绕。 然后忽的松手，长发就自然而然的散落下来。有几根发丝掠过她的脸颊，让她觉得有些发痒。 他这是洗澡有人帮忙代劳了，所以闲得慌？居然玩她的头发。 常安微微侧头，“别闹。” 但顾黎才不管她，继续手里的动作，开始又一次的拨弄，如此反复了很多次，直到常安帮他擦完身子，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常安望着他，俊逸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也一如既往的倨傲，隐隐还夹杂着几分愉悦。 这份愉悦，难道是来自于玩弄她的头发？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顾黎吗？为什么会这么幼稚？ 常安起身，然后理了理被他弄乱的乌发，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退出了浴室。 他穿好衣服出来，常安已经把做好的菜又放入锅里热了一遍，她摆好碗筷，“快吃饭吧。” 他自然地在常安对面坐下，眸光扫一眼桌面，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什么没有我说的那些？” 常安瞪他，“就只有这些，爱吃不吃。” 只要一想起之前他用各种招数支开她然后准备偷偷洗澡这件事，常安就没由来的觉得生气。眼下，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这话。 顾黎没再多说，默默低下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或许他是真的饿了，一股脑儿就把常安做的菜都吃了。 吃过饭后，顾黎很难得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还在报道着有关于吸血鬼案件的最终结果。 顾黎盯着电视屏幕，一脸肃然，淡漠又倨傲。深邃的眸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常安望着他，终于，他回复正常了。不再是奇奇怪怪，幼稚无下限的他了。 果然，在案情面前，他始终是那个一丝不苟，认真又严肃的他。 顾黎皱着眉，思绪在脑海里快速切换。 陆一鸣在他们眼前自杀了。 采取的方式，是粉尘爆炸。 他嗜血，明明就是想多活几天，让他变得健康起来。这足以说明他很惜命，很想继续活下去。 可一个拼尽全力，甚至不惜杀人，都要让自己生命延续的人，居然会在众人眼前选择自杀。 这合理吗？显然存在漏洞。 所以，这是他的杰作吗？引自己过去，然后试图在他抓捕陆一鸣的时候，将他一并杀了？ 这就是他的目的？是他为他准备的一出好戏？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潜伏在他的身边？ 许许多多的问题缠绕心间，却连他这个天才都无法给出答案。 第一百四十五章 礼物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为顾黎泡了杯茶，递给他，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老僧入定似的专注，常安不由问道：“想什么呢？” 顾黎抚了抚眉，接过水杯，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 常安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其实她不问，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肯定是有关于那个神秘人的。不过，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毕竟现在查不到对方的痕迹，讲的再明白，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2021年2月26日正月十五，陆一鸣案件正式结案呈词。 根据现场众人回忆，在陆一鸣自杀之前，曾在众多警察之前痛快的承认了他曾杀人取血。 但在季李的质问下，陆一鸣始终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他不过是在自救，他说，他不想和他父亲一样，死于非命，他要与命运抗争。最后抵死顽抗，最终自杀身亡。 由于凶手自认杀人事实，且杀人经过描述详细，案件陈述清楚，所以判定陆一鸣杀人罪成立。 做最后结案呈词的这天，顾黎和常安也去了现场。 当然，顾黎可不是因为无聊才在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会去，完全是因为他——那个神秘人。 其实，对于陆一鸣的死，顾黎尚且存疑。 在调查中得知，陆一鸣在25岁之前，虽受卟啉症影响，自卑怯懦，但从小学习成绩很好。 顺利高中毕业，还考入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最终进入一家小公司做起了业务员。 他前25年的人生，过得很平淡，却也很稳定。除了父母感情不和，自己又患有卟啉症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波澜。 据他的前同事反映，虽然他平时与人交往甚少，也不爱说话，但并没表现出精神错乱的征兆。 直到三个月前，他父亲死后，才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脾气也越发暴躁，工作时经常出错。不得已，老板只能让他辞职。 此后，他就成了一个无业游民，整天无所事事。精神也开始逐渐变得不正常。 如果说，陆一鸣之前的人生，虽有跌宕，但他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所以说，是他父亲的死，造就了他之后的不同寻常？以至于改变了他的往后余生，也因此让很多无辜的人，命丧黄泉？ 但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吗？或许在整件事中，那个神秘人，也充当了一定的重要角色，推着陆一鸣走上一条不归路。 而陆一鸣会选择自杀，是他的杰作吧？所以当陆一鸣这个案子宣布结案时，他是不是也会来现场呢？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顾黎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乏有这个可能性。他想尽快查出对方的信息，可在现场从头坐到了尾，却并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出现。他不由皱眉，脸色当然也并不怎么好看，阴沉沉的，没半点笑意。 顾黎准备起身离开。常安就跟在他的身后，一前一后踏出了门。 案子结了，对于季李来说，可谓是如释重负，轻松了不少。他笑着上前，叫住常安：“常安，等一下。” 常安顿住脚步，回转过身：“怎么了，木子哥？” 季李没说话，只是将一个礼品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常安甚至都还来不及拒绝，季李已经将礼品袋放在她的手中了。 她往礼品袋里望了一眼，里面放着一个小红盒子，她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着一条很漂亮的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精致小巧，却十分吸睛。 一看就知道，这价格肯定不菲。常安推辞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季李浅浅一笑：“怎么忘记了？今天可是元宵节，也是你的生日。” 常安陡然想起，是啊，今天正月十五了。这段时间忙着吸血鬼的案子，日子都过得晕晕乎乎的，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了。 “可是……”常安还是想拒绝。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季李就打断了：“没有可是，收下就好了。” 常安还在坚持：“这实在是……贵重了……” 季李揉了揉常安的头，笑着打趣：“让我想想，也不知道是谁，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哭着喊着要我送她礼物？” “呃……”常安微囧：“拜托，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你还拿这件事情嘲笑我。” 季李笑意明媚：“对哦，我都忘了，常安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木子哥~”常安不由微红了脸，下意识往顾黎方向瞥了一眼。 他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双手插在口袋里。 就在常安收回视线之前，他侧转过头。 二人四目相对。 常安快速移开自己的目光。 然后就听到他说：“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我饿了。” 常安先是一怔，然后再一次抬头望向他。他正盯着季李看，眼神犀利，十分的不友好。 常安还发现，此刻他的脸上，比之前更阴沉，更严肃，还透着一股强烈的冷意。显然是吃醋了的表现。 最终，常安在顾黎的催促下，匆匆和季李道了别，也终究是没接下他的礼物。 不过，这一举动落在顾黎的眼里，他似乎挺开心的。 而那天吃过饭，顾黎就不见了踪迹，常安闲来无事，就窝在沙发里看综艺，时间倒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天已经黑了。 门铃响了，常安起身去开，顾黎就站在门外，他背着手，迈步走进来，径自坐在沙发上。 二人相处久了，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常安走进厨房为他泡了一杯茶，然后开始做晚饭。 当她把最后一个菜端出来时，走过来和他说：“吃饭了。” “好。”他轻吟一声，却没起身，而是说了句：“礼物在桌上。” 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礼物？ 常安往茶几上望了一眼，在茶杯旁，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Tiffa y蓝的小方盒。 她打开一看，怔住了。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顾黎先问了句：“喜欢吗？” 常安点点头。 怎么不喜欢？精致的盒子里放着一条铂金项链，心形的蓝色吊坠上，还镶嵌着许许多多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璀璨光芒。 “这是？”常安奇怪了，他怎么突然想起给她送礼物了？难道是因为看到季李送她礼物，所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季李的试探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生日礼物。”顾黎简单的四字回答。 常安一怔，她似乎很震惊。顾黎以前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的。 “你不是说喜欢这项链？可我怎么看不到你开心的样子？赵简说，收礼物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可你的表现……似乎……并没有多少喜悦。”顾黎不解地问。 常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虽然喜欢，但礼物过于贵重，于是她出口拒绝。 常安拒绝人的说辞真的是太过于雷同，几乎与回绝季李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顾黎原本柔和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抬眸瞥了她一眼：“这是我跑了一下午买的礼物，你确定要我退回去？” 跑了一下午？原来……一下午没见到人影，是去挑礼物了？常安因为他的一句话，心口隐动：“谢谢。” 顾黎看着一脸感动的常安，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吃饭。” 饭后，顾黎又在常安那儿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起身回自己的住处。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却没抬脚进去，而是转过头，望着她。 漆黑的眸中浮出点点笑意：“生日快乐，常安。祝你……”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像是在斟酌语句，最后说：“以后更聪明。” 常安闻言，半弯了眉梢，唇角不自觉扬起，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心底暗自道：这算是什么祝福？还斟酌了老半天。还有，更聪明是什么鬼？ 感觉有被内涵到。他这是嫌弃她笨了？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和他说了声谢谢，眼底还闪着星光。 顾黎一回到自己家，刚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她很喜欢。” “是吗？”赵简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不过，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顾黎淡淡一句：“晚安，Ja 。” Ja 是赵简的英文名字。顾黎很少会这么叫他，除非……他的心情不错。 赵简笑着放下电话，看样子，今天他很开心，也不枉今天下午陪着他逛了整个Y市，腿都差点跑折了。 另一头，常安送走顾黎后，转身进了浴室，泡了个澡，然后就钻进了被窝。 她躺在床里，拿起那个蓝色的盒子，望着里面那条璀璨的项链，笑意渐深，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眼下年节算是过去了。 三月份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放眼都是春色，山花烂漫。 近来Y市平和，前段时间又破获了吸血鬼案，上级领导体恤大家，决定让警队众人好好放个假，出去玩玩。 原本顾黎对于这种团建，是铁定不会参加的。但常安表现的异常兴奋，显然她很期待这次出游。 于是乎，顾黎才点头应了下来。 3月12日下午，众人抵达了出游地点的酒店。 与上次去桃源山庄一样，顾黎一到酒店，就钻进了房里，然后……再也没出来过。 常安放下行李，就被季李邀请出去逛一逛。 许久没出来玩过，常安也就欣然答应了。 那个下午，两个人玩的很开心。直到傍晚时分，才缓步往酒店走去。 就在这时，常安接到了顾黎打来的电话：“你在哪？” “外面玩呢，马上就回去了。”常安如实答。 “和谁？” “季李。” “快点回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但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妙。 季李笑着问：“还不快交代？” “交代什么？”常安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你跟顾教授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居然连我都瞒。” 常安闻言，脸不由发烫，瞬间有些害羞。不过，季李与她从小青梅竹马，他亦兄亦友，就像是自己的哥哥一样，自然她对于他，是坦诚的，不会欺骗他。 但到底是女孩子家家，被问及情感问题，她还是觉得有些羞赧，最终笑着答道：“嗯。在一起还没多久呢。” 季李忽的顿了一下脚步，侧过头，望着她。原本，他就知道，顾黎于她而言，是特别的，但今天听她亲口说出来，心口总觉闷闷的，有些隐痛。 不过，那些纷乱的思绪一现即隐，很快就被季李掩藏起来，再也无处可寻了。他望着她，眼底的失落隐去，慢慢浮现笑意：“什么时候可以喝你们的喜酒啊？” 面对季李八卦的打趣，常安脸上的绯色更浓，“八字还没一撇呢。瞎说什么！” 季李笑意渐深，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无比真诚道：“一定要幸福。” 他既严肃又认真的祝福，还怀有无比的诚意，让常安心底一阵感动，明眸含笑。 她的笑容落在季李眼里，比那春花更胜上几分，璀璨烂漫。 常安澄澈的眸望向季李：“谢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往酒店方向走，一边闲聊。 常安把与顾黎相处的点滴都告诉了季李，甜蜜的，无奈的，心动的，生气的……在讲述过程中，不时露出甜甜笑意。 “木子哥，你呢？有没有遇见合适的？”常安乱七八糟讲了一堆后，也问及了季李的情感现状。 季李玩笑道：“我还早着呢！只要世界还未和平，我就仍需努力。” “没和你开玩笑！”常安轻轻打了一下季李的肩头。 季李正色：“好好好，我好好回答。” 他偷偷瞄了常安一眼，一阵失笑，随后就听到他说：“我在警队里，天天都和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哪有时间找对象啊。要不……你给我物色一个？” “喜欢什么样的？” 常安屏息细听，她也好奇，季李喜欢怎样的女生，身为妹妹，关心自己的哥哥，常安觉得这并无不妥。 季李凑近，半玩笑道：“像你这样的？” “……”常安微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哈哈哈……我逗你呢！”季李大笑一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去你的！”常安揉了揉脑门，伸手就要打他。 “你看看你，这么粗鲁，哪点有女孩子的样子？我才不喜欢你这样的。” 说完，季李就跑远了。 徒留常安在原地，冲他吼道：“季李！你给我站住！” “我才不要呢！”季李的话，从远处飘来，轻轻的，柔柔的，让常安听不真切。 她也就不会知道，季李那些玩笑过后的认真，以及转过身后的无奈和失落。 他的试探，最终以玩笑的方式结尾。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婚？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回到酒店，常安就去找了顾黎。那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常安笑着走近。 他显然听到了声响，却没抬头看她，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常安：“我来了。” “嗯。”极其简单，又十分冷淡的回应，而他依旧是没抬头，一页一页翻动着他手里的书。 虽然他平时就是一副冷峻的，淡漠的样子，可眼下，却少了几分漫不经心，脸耷拉着，像是很不开心。 “怎么了？”常安问他。 在她印象里，顾黎可没露出过这种奇奇怪怪的表情。 顾黎收起书，双腿交叠在一起，抬眸望向她，不过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将视线移到了别处，淡声道：“和季李玩有那么开心？” “呃……”常安怔住。 视线随着他的目光而去，最终停在沙发的一角上。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 在这个角度上，常安正好能够看到手机上的内容。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一男一女在山花间肆意欢笑的瞬间。 常安好像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生气。 那张照片中的人，正是常安和季李。他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好别人的合照，所以生气了？ 可是，出来玩，哪有不拍照的道理？少了拍照发圈的游玩，是没有灵魂的。 不过，明明她在朋友圈发了很多照片，风景照，她的自拍照，还有警队众人的合照。 怎么偏偏他就盯着她与季李的那一张照片看呢？ 常安尴尬一笑：“吃醋了？” “哼。”顾黎冷哼一声，没搭理她。 常安有些无奈。 其实，照片中常安和季李两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两个人的举止，也十分规矩。 在一般人看来，那不过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合影，但到了顾黎这儿，似乎就变了样子。 突然，常安有些后悔教会他玩微信了。 记得以前和他一起去逛商场买东西，他就被陌生人搭讪，要他的微信号，但他十分简洁明了的回了句：“我没有微信。” 原本，常安以为，这不过是他拒绝人的一种手段。毕竟，这年头，谁还没个微信号了？ 可后来，真的是有一天，她无意中知道的，顾黎是真的没微信。那时，她还感慨了一句，说他是老古董。 要问她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是赵简告诉她的。 有一回和顾黎赵简一起吃饭，闲聊中他说及这件事。他回忆说，顾黎缠着他，让他帮忙下载注册微信。 赵简一脸震惊：“你不是从来不用这种软件的？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无聊至极。” 顾黎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虽然有疑问，但赵简最终还是帮他下载了微信。然而，在赵简帮他注册号微信账号后，他淡然自若道：“帮我添加常安为好友。” 好家伙，在那一刻，赵简算是知道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了。他应该知道的，只要顾黎一反常，这事铁定与常安有关。 在添加了常安的微信后，顾黎起初也并没怎么用过它，依旧习惯性地打电话。 直到有一天，他要求常安教他怎么玩微信。常安也没多想，就把日常会用的一些功能都和他说了一遍。 他的学习能力以及接受能力都很强，只和他说了一遍，他就都记住了。 以至于教会他怎么用微信的那天，常安收到了 多条微信消息，朋友圈也收到了 +1条点赞动态。 自然不用说，那些消息悉数来自于这个叫做顾黎的人。 但原本常安倒是挺喜欢他这种反差萌的，可眼下，她似乎并不这样觉得了。 简直是连吃醋都吃的莫名其妙。 常安失笑：“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 顾黎依旧不理她。 自己选的傲娇系男友，就算哭着，也要将他哄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和别的男生一起拍照了，就只和你拍，好不好？” “切。”顾黎淡漠瞥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不过，常安透过他的眼眸，依稀从里面看到了点点笑意。 哄他，或许只要常安的一句话。 在3月13号这天傍晚，警队众人返程回到了Y市。 疯玩了一天，常安累坏了，回到家，就一头栽倒在了床里。 顾黎却睡不着，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还给赵简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喝一杯。 赵简有些诧异，这段时间，顾黎很少会主动找他，也很少喝酒了，所以……这是又遇上了什么情况？ 难道……和常安吵架了？ 赵简怀着一种看八卦好戏的心，飞奔而来。 “嗨~”赵简笑着和顾黎打招呼。从语气里就听得出来，他很开心。因为他很少有机会看到顾黎吃瘪或是不开心，他可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顾黎没理他，兀自走回到沙发前坐下，优雅地举起红酒杯，指尖轻摇，红酒就顺着杯壁晃动。 然后，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赵简在他身边坐下，拿起茶几上那个空的酒杯，往里面倒了半杯红酒，小抿了一口：“嗯，这酒不错。” “那是当然。”顾黎笑笑。 两杯酒下肚后，赵简才问：“常安呢？她不在？” 这句话算是他明知故问了，若是常安会在这儿陪着顾黎，那怎么还会有他的事呢！自从他身边有了常安，自己被需要的次数可以说是越来越少了。 甚至，有时候他还有些嫉妒，明明他才是那个陪他度过一个个孤独时刻的人，眼下却抵不过常安与他相处的一年多的时间。 不过，嫉妒只占了一小部分，看到顾黎像一个正常的年轻男子一样，有喜怒哀乐，他还是十分开心的。 顾黎淡淡答：“玩累了，在家里睡觉呢。” “哦。”赵简点点头，既然不是和她吵架了，那是因为什么？还喝起了酒？他不由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顾黎抬眸看他，深邃的眸中闪烁着星光，一本正经道：“我想和常安求婚。” 赵简一怔，轻咳了两声，口中的红酒也差点喷了出来。 求婚？我的天，这句话居然会在顾黎口中说出来，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他依稀还记得几年前他曾问过顾黎的话：“你这么挑剔，以后怎么结婚？” 顾黎给他的回答，他至今也还记忆犹新：“那就不结婚。反正……也没人理解我的灵魂。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将就？”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事与愿违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看了一眼险些被呛着的赵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未兴波澜。就算他是在讲述“求婚”这样极赋有仪式感，神圣又美好的事情，他还是表现的淡若风轻。 赵简好不容易才从他的话中平复过心绪，轻咳了两声，玩笑式地问：“常安能理解你的灵魂吗？” 顾黎微微一笑：“当然。” 赵简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他算是认定了常安，否则他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决定的。 但赵简还是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想求婚了？” “凡是讲求效率。反正几年之后她注定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能提早行使我的权利？” 又是很顾黎式的回答，倨傲又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为什么这么快就想求婚？虽然顾黎给出了他的回答，可他显然不想承认，他是害怕，害怕有一天常安会被抢走。 他也不会承认，他在看到常安和季李的那张合影时，没由来的有一种紧张感。 可自信如他，优秀如他，在他的自我认知里，明显他才是那个更好的选择，常安没可能会退而求其次，去选择季李。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身体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种样子了。 他想尽快拥有她，彻底的，完全的。这样，就没有人能够将她从自己身边抢走了。 “顾黎的女人”，“顾太太”，“老婆”……这样的称谓，他只想给常安一人。 “好吧。”赵简点点头，“那你准备怎么做？” “呃……”顾黎抚了抚眉，一时语塞。 他只是想让常安做他的未婚妻，将来的老婆。他以为只要自己一提，对方就会答应的，谁想过还要做准备的。 赵简扫了他一眼，满脸震惊：“OMG！拜托！你连计划都没有，就想求婚？鬼会愿意嫁给你。” “早晚都是我的。” “呃……”赵简无奈，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信？ 为了不让顾黎求婚无果，赵简还是使出了他的浑身解数，将他想得到的浪漫场景一一列举了出来。 “明天，是3月14日，俗称白色情人节。这天求婚，我想会是个好日子。你只要……” 顾黎无比认真的听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专注。 “记住了吗？”赵简讲完以后，问他。 “当然。” 赵简看了一眼表：“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晚安，Ja 。”顾黎愉悦的和他道别。 赵简走后，顾黎继续喝他的酒。 他端着酒杯，脚下踏着欢快的步子，将唱片机打开。 悠扬的曲调在屋里盘旋，悦耳又动听。 他来到阳台，凭栏倚着，抬头望着夜空，那一轮新月就挂在夜幕下，周围繁星相簇。 深邃的眸，望向远处，像是在回忆与常安相遇相知的点滴，让他唇瓣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一刻，他给人的感觉是，就像他求婚成功了似的，高兴，隐隐还带着激动。 他对着明月举杯，然后将红酒一饮而下。 他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不知何时，他才回到房里，躺下睡觉。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又睡得晚了，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11点整。 他不由皱眉。这似乎与他想象中的开始不太一样。 根据赵简给他拟定的计划，这天早上，他应该叩开常安的门，为她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当然做早餐这种事情，顾黎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肯定是做不了的。于是，他自动将“做一顿丰盛的早餐”这一事项替换成了去楼下买一份早餐。 吃过早餐后，原定的计划是带常安去游乐场玩。 他很不解，觉得游乐场是小孩子才会想去玩的地方，但赵简却告诉他，女孩子也喜欢，而且不论对方多大年纪。 可眼下，他一睁眼，就已经错过了两个计划。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既然错过了早餐，错过了游乐园，那么，就吃午饭吧。 他立刻拿起手机，定了一个浪漫的，极富有情调的法式餐厅。厨师的水准都是米其林级别的，环境当然也是十足十的好。 然后他迅速起身，洗漱，又换上了一套西装，搭配了上次常安给他挑选的领带。 他站在镜子面前，微微一笑，很好。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停留在12点整，吃午饭的时间刚刚好。 他走到常安家门口，按下了门铃。 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却没人来给他开门。 他拿起手机，给常安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儿？” “我大学室友过来Y市出差，顺道来看看我，我正带着她到处逛逛呢，怎么了？”常安如实回答。 “哦……”顾黎的语气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什么时候回来？” “呃……说不好。可能有些晚。怎么了？” “没事，好好玩。”话音一落，他就挂下了电话。 常安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怔了一下，她觉得顾黎有些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不过，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也就没再管他了，自顾自收起手机，挽着她的闺中密友一道去吃午饭了。 顾黎有些郁闷，又一个计划落空了。显然常安不能和他一起吃午饭了。 那么下午的安排呢？原定计划是带她去看电影的，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也是泡汤了。 原本一天的行程安排的是满满当当，可现在…… 顾黎叫了一份外卖，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一想到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是和常安坐在高档的餐厅里，一起吃着法餐，喝着红酒的。 他再看看桌子上那一盘绿色的蔬菜沙拉，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因为常安室友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以至于这天下午，他无所事事。 打算坐在书房里看书，却满脑子想着其他，愣是什么都没看进去。 最终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机，看起了法制栏目。 确切的说，是开了电视机，任由它播放着节目，而他的思绪，早就飘到了千里之外。 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夜色燃起，只有四个字可以感慨：事与愿违。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与愿违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春天的夜色里，带着一丝春花的气息，甜甜的，暖暖的，像极了春心萌动的小情侣，悸动不已。 顾黎拿出手机，又一次给常安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有事？”常安迅速接起，微笑问他。 “嗯。”顾黎低沉的嗓音悦耳动听，“我有话对你说，什么时候回来？” 常安看了一眼手表，如实答：“暂时还不清楚，没吃晚饭呢！正准备和清儿一起去餐厅点餐呢，最早回去也得过个两三个小时以后吧。” 清儿，就是常安的大学舍友兼好闺蜜，两个人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了。常安留下来考研，她则是一毕业就出去工作了。 两个人也只有偶尔通一封邮件，问及近况。在最近一次联系的时候，得知她要来Y市，常安总归是开心的。 早早就开始计划，她来时要带她去哪儿玩，或是去哪里吃饭。而一天下来，她也是严格按照计划在行动。 顾黎眉头一皱：“不能早点回家？” “呃……”常安偷瞄了清儿一眼，她难得来，常安总得尽地主之谊，所以……她拒绝了顾黎的请求：“不能。” “你在哪儿？” 常安抬头看了一眼指示牌：“万朵城A座4楼，4001。” “好。”顾黎微微一笑，“祝你用餐愉快。” 常安还想开口问些什么，顾黎已经挂下了电话。 今天的他，是真的奇怪。 她疑惑的放下手机，抬起头时，一旁的清儿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跟男朋友打电话呢？” 常安点头，面对自己的闺中密友，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瞧你那一脸娇羞的样子，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收服你。” 常安摸了摸脸，“哪娇羞了？” 二人玩笑着落座点餐。 席间很愉快，时间就在说笑中悄然流逝。等二人走到万朵城门口时，夜色浓烈，彩色的霓虹灯被淅淅沥沥的春雨遮掩。 是的，吃完饭出来的时候，下雨了。春雨淅沥缠绵，不似夏雨那般激烈，也不似冬雨那般冷冽。 洋洋洒洒，带着芳草气息的雨滴一点一滴落下。雨虽下的不大，可还是打湿了地面。 二人出门时，都没带伞，也试图小跑着去马路上打车，可还未走两步，就又退了回来。 雨虽小，可它的雨量倒是一点都不容小觑。 二人无奈的站在大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清儿动了动眸子，雨肯定是短时间内停不下来了。 于是清儿向常安建议道：“常安，要不……叫你家的那位来接我们？我正好也趁这个机会见见他。” “呃……”叫顾黎来接？根据他平时的一贯作风，她都能直接想到他回绝的话。 他肯定沉着脸，倨傲又淡漠道：“我是堂堂犯罪心理学家，是抓捕犯人的，你居然让我去当车夫？” 常安摇摇头，从幻想中抽离出来。叫顾黎来肯定是火葬场式的结尾，不好，不好。 “怎么了？表情奇奇怪怪的。”清儿看着常安怪异的神情，忍不住问。 “没……没什么……” 清儿打趣她：“难道是……你对象太帅了，所以……怕我抢去吗？” “瞎说什么呢！” 就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中，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缓缓驶向她们。清脆而又响亮的鸣笛声响起，吸引了二人的视线。 车窗被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俊逸的侧脸，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上车。” 常安欣喜若狂，他怎么来了？ 坐上车后，常安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两眼闪着光。 就当常安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时，就听到他说：“恰巧经过。” “哦。”常安点头。 对于他这个答案，常安欣然接受。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他才不会特意过来接她呢，只会觉得浪费时间。 不过，常安好像忽略了某些事情，当顾黎遇上她时，他所有的举动都不能以他惯用的行为模式来进行推论。 鬼知道他是真的特意从公寓赶过来接她的。只是因为在打电话时望了一眼窗外，天际阴云翻涌，不久会下雨吧？他这样想着，在挂下电话后，就匆匆往这儿赶了。 正值饭点，天又下起了雨，马路上堵了一路，好在也赶上了。 顾黎一如既往的淡漠，安静的开着车。 清儿扯了扯常安的衣角，凑近她耳边，轻语道：“你男朋友好酷。” 常安笑笑，“他一直这样。” 车平稳的停在地库里，常安领着清儿进了电梯，带她参观了自己的家。 顾黎也跟着走了进来，轻车熟路的在沙发前坐下。 常安没管他，径自带着清儿去换了身衣服。没办法，小雨淅沥，却也打湿她们的衣衫。 再出来时，常安才注意到顾黎的穿着。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西装套，但今天的他，有好好打扮过吧？ 崭新的西装，配上那一抹亮色的领带，实属增色不少，让他看起来更俊逸，也更具鲜活之气。 他穿的这么正式，要去干什么？常安突然想起来，他说过有事要和自己说，是有案子？ 常安一怔，然后开口问：“有事吗？有案子要和我讨论？可我等会还要送清儿去机场。晚些时候再说，可以吗？” 这次，换顾黎静默。 他的眸光流转，视线里全是常安的影子。 她换上了一条蕾丝长裙，长发微湿，散乱的披在肩上。而此时，她正望着他，盈盈眸色澄澈清亮。 而一旁的清儿，也站在不远处打量着他，带着审视的目光。 谁让常安是她的好姐妹？她可不得好好把把关？了解了解她这个男朋友。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清儿可不想她受到伤害。 在场的两个女人，齐齐侧目望着他，突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以往的他，去哪儿都是焦点，也少不了聚集的目光，但他都显得淡然自若。可眼下……他居然会有一丝的慌张。 他正身危坐，清冽深邃的眸直视常安，在这一刻，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根据他以往对待别人的方式，他会直接而“礼貌”的请对方回避，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常安说。 但对方是常安的大学同学兼闺蜜，还是她请回家来的客人。他不能打发对方离开，因为常安会生气。 可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有那么重要的话和常安说，旁边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很打扰他，会阻碍他发挥的。他不能让自己的求婚留有瑕疵，毕竟，他是一个力争完美的人。 他就是这样，倨傲自负，到现在也不肯承认，他不过是害羞，所以……不好意思在旁人面前大胆的表现出自己对常安的爱意。 长夜漫漫，不必急于一时。他这样想着，脸上挂着浅淡笑意，明媚了室内景色。 第一百五十章 只想和你在一起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安安。”顾黎用一种及其低沉，却又十分悦耳的声音唤她。 “啊？”安安？什么情况？顾黎突如其来的别样称呼，让她怔住。只觉背后一阵发麻，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今晚，我陪你们。等会我负责送……”顾黎顿了一下，好像常安有说过她叫什么，但一时间他想不起来了，于是自动转换成：“我负责送这位小姐去机场。” 这也不怪他，他对于女性生物，向来没什么兴趣，更别提记住对方的名字或是相貌了。 当然，常安是个特例。 在他眼里，常安是美丽的，可爱的，动人的，甜蜜的……总之，一切美好的词语都能按在她的身上。她在他眼里，就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存在。 初春的夜晚，经过雨水冲刷后，空气中带着芳草气息，凉润又舒适，一轮弯月挂在夜幕中，雨也不知在何时停下了。 三人一道出了门，车在马路上疾驰，平稳而又快速。 在近机场的一处公园前，停下了车。 清儿的飞机在22点，眼下不过才七点，时间尚早，三个人就在公园里闲逛。 黛青色的天空，撒满了点点星光，璀璨耀眼，湖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缱绻，缓缓流动。 一路蜿蜒而去的彩色霓虹，缀于夜色里，熠熠生辉。 “今晚的夜色真美。”常安感慨。 “是啊。”清儿跟着附和：“我们拍一张照片吧？” 清儿将手机递给顾黎，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常安有些诧异，他今天居然很耐心的陪着她俩逛了很久，而且连一句抱怨都没有。眼下让他拍照，也是很欣然的接受了。 帮忙提箱子，拍照，陪着逛公园，当车夫……这些事情，搁在平时，他才不会做的，今日不仅做了，而且还是耐着性子做的，脸上也始终保持着和颜悦色的笑容。 这……还是顾黎吗？ 简直判若两人。 最后，三个人还来了一张合照，顾黎也是很配合的冲着镜头微笑。 照片里，三人站在公园湖畔的桥上，凭栏倚着，笑容明媚。 常安站在中间，清儿站在左边，她伸手环在常安的臂弯里，头靠在常安的肩头，眉目弯弯。 顾黎站在长安的右手边，他挺拔的身姿，颀长又英俊。显然他不怎么拍照，照片里的他，呆呆的，很拘谨，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英俊潇洒。 常安看了一眼清儿，又望了一眼顾黎，对于常安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很棒的事情，自己的闺蜜，以及男朋友，都在身边陪着她，在这美好的夜晚。 若是……季李也在，那或许会更好吧。说不准，清儿和季李两个人的终身大事也得以解决了。 毕竟一个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哥哥，一个是自己的闺中密友，人品性格都是没得说的，把他们凑一对，那真是完美。 常安笑着，下次等季李有空，一定要拉着他和清儿见上一面。 …… 三个人的出游，显然比常安想象中和谐很多。 时间很快，就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常安依依不舍的送清儿上了飞机，直到她消失在登机口，再也无迹可寻的时候，她才调转了目光，慢慢往出口走去。 送走了清儿，顾黎脸上更显愉悦。 常安坐在副驾驶上，望了他一眼：“你很开心啊？” 顾黎没回答，只是笑意更深。 能不开心吗？终于送走了“闲杂人等”，他才可以好好求婚呀。 回去的时候，顾黎开车的速度，显然慢了不少，眸光一直在扫视道路两侧，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 不过，管他要干嘛呢。跑了一天都累坏了，常安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到了，下车。”顾黎冲她说道。 常安睁开眼，迷迷糊糊下了车，慵慵懒懒地扫了一眼四周，“这是哪儿？” 她有些懵，这儿可不是什么回家的路，四周没一处是认识的。 “等我一下。”顾黎微笑着。 “哦。”常安点头，看着顾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眸中。 开车来时，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排商铺，其中一家铺子是花店。就算天色已晚，它的门头还闪耀着灯火。 或许因为今天是3月14日，白色情人节，所以花店到现在都还没关。 顾黎没有犹豫，径直走进去。 花店的老板娘正坐在吧台前打瞌睡，听到响动后，猛地睁眼，眸中就映出了一个大帅哥的清俊面容。 她的脸上不由堆满了笑意：“先生，要买花吗？” 顾黎颔首：“当然。” “今天情人节特惠，充值办卡，下单有优惠哦。”老板娘继续道。 顾黎直接无视她的话，他可不需要什么优惠。 他颀长的身姿没入五彩缤纷的花枝中，淡淡花香暗自浮动，深邃的眸光扫视过锦簇的花团。 红玫瑰，满天星，向日葵，风信子，百合，紫罗兰…… 乱花渐欲迷人眼，面对繁杂的花品，他不知该如何下手挑选。 今天，他又知道了一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他不懂花语。 “先生想好要什么了吗？”花店老板娘见他半天没动作，于是出口问他。 顾黎微抬起头，瞟了老板娘一眼，指向某处：“这是什么？” “这是郁金香，代表了祝福，也是对爱的表白哦。”老板娘耐心细致的解释道。 “那这个呢？”顾黎又指向另一处。 “这是我们这刚到的新品种，爱丽斯，也称鸢尾，代表了想念你。” 顾黎微微点头，又示意老板娘将全部花品的花语都说了一遍。 老板娘很聪明，看得出顾黎是个不差钱的金主，所以专挑那些贵的和他介绍。 她连续说了不下十来种花的花语，但顾黎都不为所动，她只好继续往下说。 终于，在报到蔷薇花的花语时，顾黎有了反应，脸上露出点点笑意：“就要这个，把这个包起来。” 老板娘笑容灿烂：“好的。” 顾黎接过花束，在经过包装后，那一束花看起来更美了了。他唇畔上的弧度不由上扬。 他捧着一束鲜花朝常安走来，在彩色霓虹灯下，他显得是那么耀眼，让常安呆住。 “给你。”顾黎把手中那捧深红色的鲜花递给她。 常安一怔，随后接过：“给我的？” “当然。” 深红色的蔷薇花，常安眉眼染笑。 它有一个浪漫又霸道的花语：只想和你在一起。 第一百五十一章 摩天轮之吻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花了？”常安手中捧着那一抹红，眼眸明媚。 顾黎一如既往的傲娇，“送花需要理由？” 常安摇摇头，也是，好像是不需要什么理由，想送就送了。 “白色情人节，不容错过的浪漫际遇，送一束鲜花给最爱的她，以表心意……” 这时，不远处正有人举着喇叭喊着口号。 常安循声望去，那人正在路边上摆着摊，卖鲜花。周围围了不少人，全都是年轻的小情侣。 常安微微侧目，瞟了顾黎一眼，眼底笑意更深。她的心头漾起一层如蜜水般香甜的清泉，甜甜的，暖暖的。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啊，怪不得他会送花。可一直都很木讷的他，怎么一下子就开窍了？居然会浪漫了。 就在常安疑惑之际，顾黎默不作声的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走进了马路对面的游乐场。 原本，顾黎是想找一个大型的游乐场的，但眼下仓促，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就属这个游乐场最近了。 秉承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顾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好在这个游乐园虽小，但一应设施倒是都有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常。 常安身处于游乐场内，脸上是止不住的欢愉。 顾黎望着常安，心想：果然赵简说的不错，不论对方是何种年龄，女孩子都喜欢游乐场这个地方。 “我们去坐那个好不好？”常安指了指摩天轮，超级兴奋道。 说着就推着顾黎往那个方向走。 因为她满心想着坐摩天轮，也就没注意到顾黎的表情变化。 此刻他的脸上神色颇为复杂。他的剑眉微蹙，脚步也放的很慢。 显然，他并不喜欢摩天轮这个娱乐项目。但看着满心欢喜的常安，他还是没忍心拒绝。 就这样，二人钻进了摩天轮的一个小车厢里。 此刻，顾黎的手紧紧握着常安。当摩天轮越升越高的时候，他指间的力道就慢慢加重了一些。 常安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于他手间的力量，抬眸，望向他。 只见顾黎双眸微闭，面色也有些凝重，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显然在这一刻，他的脸上再也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 在常安看来，那应该是一种紧张？害怕？不安？她不由一怔：“你恐高？” 顾黎不答，也没睁眼看她。 傲娇如他，他才不会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承认他的弱点。 可随着摩天轮一点一点往上，就算他再逞强，表情也是微微起了变化。 常安噗嗤一笑，打趣道：“哇~原来，无所不能的顾黎，居然怕高耶！” “林常安！”顾黎忽的睁眼，没好气的睨了常安一眼。 不过，当他目光所至之处，是广袤的夜空，地面上熙攘的人群早就隐匿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一道蜿蜒的，似星河一般的路灯闪烁着光。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顾黎的那句话显然没了多少威慑力，那低沉悦耳的声音里，常安隐约还听出了一丝轻颤。 常安觉得这个样子的顾黎，特别可爱。终于，他也像个普通人一样，有缺点了。 原本像神一样的存在，在面对尸体时，也可以淡若风轻的他，居然会怕高？常安像是被点中了笑穴，笑声越发爽朗了。 “林常安，你……” 顾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蓦地怔住，半睁开眼，感受着一片温唇落在他的唇瓣，带着常安的温度。 两个人唇齿相触的瞬间，摩天轮正好到达最高点。 烟花随着夜色燃起，点亮了整个城市，在夜幕下绚烂绽放出一朵朵璀璨花朵。 顾黎望着常安，眼里噙着笑意，淡去了他的害怕与不安：“常安，我好像找到克服恐高的办法了。” “嗯？什么？”常安睁着她的大眼睛，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回应她的，是他极富有占有欲的吻。 画面就像是定格在了他亲吻的那一瞬间。 被顾黎吻上的那一刹那，常安的脑子里有些发懵，呼吸也倏地一滞。 他那温润的薄唇，轻轻的，缓缓的，覆盖住她的红唇。而他独有的清冽气息，正缓慢传向她，用他那极具挑逗意味的唇舌，缠绕着，缠绵着。微乱了常安的呼吸。 常安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回吻着他。生涩的，紧张的，心口也跳乱了节奏。 他在吻她。 以一种娴熟的，舒适的，柔情的方式，吻着她。 这个吻，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有所不同，霸道又狂野，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绅士。 就如同一个人的本能，驱使着他更深入的探究那一抹甘甜。 他吻得专心致志。因为她的味道真的像是一块蜜糖，越深入，越不可收拾的想要侵占。以至于，吻到最后，他也微乱了呼吸。 可他却很享受这一刻，享受她为他轻颤，为他痴迷，为他疯狂……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她，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完完全全的，法式的，浪漫的，热烈的深吻。 常安的脸上泛着红晕，绯色动人，那盈盈的水波在她眼眸中闪动，潋滟芳菲。 而顾黎一只搂着她的肩，正侧头看着她，眸色中满是柔情，与愉悦。 在这黛青色的夜幕下，那一张俊逸的，白皙的脸上，也染上了一片红霞，绯色氤氲，直达耳根。 夜空中的烟花雨，还没落下，在二人的身边肆意绽放。映着两个人脸上的那一抹红，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美妙的画卷，美不胜收。 两个人在摩天轮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贪恋着那一片柔软的唇瓣，又一次将她揽入怀中，更深层次的吻去。 忽然，顾黎顿住他的动作，用他那指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自己一侧脸颊：“换你了。” 常安睁着眼，眸中潋滟出盈盈波光，干涩低柔的声音：“嗯？” 她不解。 “一直都是我在吻你，这次，换你了。” “呃……”这是什么逻辑？常安怔住。不过回想起来，似乎真的是这样的。 顾黎也不说话，只是唇畔挂着浅笑，目光炙热的望着她，没有其他动作。 灯光下，他俊逸的脸，清晰的，完全的展现在她的眸中，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倏的又骤然跳快了频率。 她羞赧的探头过去，轻轻的，柔柔的，在他脸颊一侧小啄了一口，蜻蜓点水般的轻触，让他觉得痒痒的，却很舒服。 他像是不受控制的，转过头，直视着她，深邃的眸中带着极强的占有欲，在常安还未反应过来时，又一次吻了下来。 甚至，常安都来不及拒绝，他已经低下头，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不是别人。”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接二连三的吻，持续了很久，让常安忘乎所以。所以，当她下摩天轮的时候，唇畔红红的，微微有些肿了，浅浅的红晕还挂在脸颊两侧呢，持久未退。 当然，顾黎也是一样的。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年轻，沉浸在爱里，一吻就深深的，深深的，缠绵过了头。 烟花还在夜空中绽放着，在头顶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 常安偷偷瞟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他很开心，脸上是愉悦的。当然，常安也很开心，眼下看什么都是美丽的。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穿过喧闹的人群，落入常安的耳朵里。 在这一刻，她被悦耳的音乐声吸引，循声找去，渐渐退下了脸上的那一抹烟霞。 因为今天是3月14日，白色情人节，游乐园搞活动，请来了一组乐队，此刻，他们正站在中央广场上，动情吟唱： “想见你 只想见你 未来过去 我只想见你 穿越了千个万个 时间线里 人海里相依……” 常安倚在围栏处，笑意吟吟，不时跟着对方的曲调，哼出了声。 看着常安那兴奋的模样，顾黎眉心微微皱起，一脸冷峻。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好像就消失了一样。 他就安静的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舞台中央那个主唱的身上，眼神犀利。 常安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顾黎没有回答，维持着他一贯高冷的形象，与他吻常安时的热情，是完全不同的，这个时候的他，淡漠至极。 台上唱歌的乐队，是常安比较喜欢的，特别是他们的主唱，那天籁般的嗓音，分分钟能让人的耳朵怀孕。 常安的心思全然不在顾黎身上，她耸了耸肩，不再管他，转过身，继续冲着舞台中央，热情呼喊。 隐约中，似乎听到顾黎低低地哼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他低沉悦耳的声音落入耳中：“他唱歌那么好听？” 虽然是以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问的，却满是嫌弃意味。 常安侧头望他，重重点头：“当然。” 停顿一秒后，继续道：“是非常好听！” 顾黎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有必要再一次强调？ 舞台的灯光，在这时暗了下来，主唱缓缓在高脚椅前坐下，又和身后的音响师打了个手势，然后抱着吉他，缓缓弹起了前奏。 常安单手抵在栏杆上，看着顾黎那张俊俏的侧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近问他：“你……会唱歌吗？” 常安想了想，像是从来没听他唱过歌，就算他家里收藏了很多唱片，有时候也会拿出来听上一听，却从来不曾见他唱过。 回想起来，好像只有在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他才会哼起一点小调，不过，调子很短，也听不出多少乐感音律来。 面对常安的提问，顾黎神情微滞，然后就听到他傲慢不已的语气，说：“我是犯罪心理学家，我为什么要唱歌？难道要站在大庭广众下，像一个小丑一样，让人驻足观赏吗？” 常安愣了愣，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然后敷衍一句：“好啦好啦，专心听歌，他唱的歌，真的很好听。” 顾黎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视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 顾黎淡淡一句：“我在对比你见到我时的样子。” 常安一顿，在对比……见他时的样子？ 在听到顾黎的话时，常安的脑子快速转动，将他不明所以的话自动理解为：他在比较她见到乐队主唱时的样子，与初见他时，有何不同。 常安见到自己喜欢的主唱时，无疑是激动的，是兴奋的，相比于在得知顾黎身份时，不遑多让，甚至好像更热烈。 所以…… 再看看他幽怨的小眼神，常安忽的笑了，凑在他耳边，轻语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回答她的是一句冷哼声。 是的，傲娇如顾黎，才不会承认他在吃醋呢！于是，傲慢无比的语气：“我为什么要吃醋？” 常安笑意渐浓，却没再和他争辩，转过头，认真的听乐队歌唱。只是那只柔软的小手，悄然握住了那双大手。 顾黎一怔，低垂下头时，看到一双白皙的玉手，缠绕在自己的指间，十指紧扣。 他瞬间笑了，驱散了眉间的阴霾，紧紧地，紧紧地，回握住她。 亚洲醋王，吃醋很容易，而哄他，也很容易。 “小姐姐要买点什么吗？” 一记稚嫩的声音响起，常安低垂下头，望向她。站在自己眼前的，约摸是十五六岁的一个小女孩。 她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似乎放了很多东西。鲜花，饮料，荧光棒…… 也许是刚刚冲舞台上的乐队喊的太过于激动，眼下有些后知后觉的干渴。常安就顺手拿了两瓶水，笑着付了钱。 常安将其中一瓶递给顾黎，不过，他只是将水瓶放在身侧，并没有喝它的打算。 而常安拧开瓶盖后，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那模样，像是几天没喝到水似的，饥渴难耐。 等她酣畅淋漓过后，满足的拭了拭嘴角的水滴。刚拧紧瓶盖，准备放下，顾黎的手就伸了过来，从她手中拿走了水瓶。 他慢条斯理的拧开瓶盖，常安伸手制止，望了一眼他身侧那瓶还未被拆封的矿泉水：“不是给你准备了新的？” 顾黎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我喝你的。” “呃……可是……” 还不等常安说完，他的薄唇已覆上瓶口。 常安看着他的喉结微微一动，水就顺着他的动作，一饮而下。 不过，看着他自然的动作，让常安脸上泛起涟漪，微微透着绯色。 “你……不是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喝别人喝过的水？”常安忍不住问他，明明他有洁癖，可他明目张胆的动作，让她好奇不已。 况且……他知不知道……这样的一种喝水方式……可以说的上是间接性接吻了。 如是想着，常安又冷不防想起了在摩天轮上那缠绵悱恻的深吻，不由让她绯色渐深。 就在常安陷入无尽害羞中时，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你，不是别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常安怔住，轻笑出声，我不是别人。 于他而言，我是特别的，所以与旁人都不一样，是吗？ 因为他一句轻轻柔柔的话，让她心池微漾。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他的情话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中央广场上的音乐会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散场。 人陆陆续续开始散场，原本热闹喧嚣的游乐场，渐渐清冷下来。 但顾黎就站在那灯火阑珊下，颀长的身姿投射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似乎并不知着急走。 常安望着他，今天的他，真是奇奇怪怪的，有耐心陪着她不说，还带她来了游乐园。 就算是她想坐旋转木马，他也欣然的点头答应了。而且，在那条长龙似的队伍中，他居然愿意陪着她等。 于是她出口问他：“你不是说排队这种事最无聊了吗？” 回想起他回答的那句话：“我从来不会陪人做浪费时间的无聊事情，但如果对方是你，偶尔浪费一下也没关系。” 多么浪漫，又直白的情话，让她一瞬间就乐开了花。 今夜的他，从他口中蹦出了许许多多令她怦然心动的句子，让她飘飘然不知所以。 就这样在夜色中欣赏着他的侧颜，过了许久，她才悠悠开口：“我们……回家吧……” 顾黎只是回望着她，却没开口说话，那双深邃悠远的眼眸始终停留在常安的脸上，沉默中带着他少有的柔情。 四目相对，二人静默不语。 许久之后，顾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常安，我喜欢你，嫁给我好吗？” “什么？”常安震惊，他刚刚说的是……嫁……嫁给他？ 有那么一瞬间，常安感觉不真实到了极致。两个人明确确立关系才多久？眼下他却说…… 常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确切的说，是呆若木鸡。 顾黎一本正经的凝视她，薄唇微启：“常安，我很清醒，我很理智。所以答应我，做我的女人，好吗？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你我都很合适。你是我的互补，我也很确定，我爱你。就像是这束花的花语，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要你。” 温柔动听的声音，像那山间潺潺的清泉，像寒冬里暖暖的阳光，一字一句，在常安心中激荡出层层涟漪。 突如其来的，他的情话，令常安完完全全丧失了语言功能。 他说，他喜欢我。 他说，要我做他的女人。 他还说，他只想要我。 从来，他讲话都很直接，不会拐弯抹角。他曾说过，语言精简干练，直白的表述，比那种弯弯绕绕的，不明所以的话，来的更直接，也更有效率。 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居然也能直接成这样。 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完全全没有害羞或是忐忑，直接却又是满怀自信的。似乎，在他眼里，只要他开口，常安就不会拒绝。 说话时的样子，也是既霸道，又温柔。让常安心口突突地跳快了节奏。 “你……考虑好了吗？”他专注的望着她，低声问。 他的这句话，让常安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弯起一个弧度。这才过去了几秒钟？ 不过很快，她就又强忍住笑意，做思考状：“我……考虑考虑。” “哦。好吧。”顾黎颔首轻点，“你继续考虑。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思考。” 虽然他说话时，脸上是淡然的，看他的神情，也是淡若风轻的，可他的语气，却显然有些不同，低沉的语调里，带着迫切。 在常安“努力思考”之际，顾黎越过她，来到她的身后。双手从她的后背伸向前方，轻轻地环住她。头自然而然的抵在她的脑袋上。 他的动作，让常安忽的一顿。然后，就听到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常安，我们结婚吧。” 还没等常安点头答应，顾黎已经抬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在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常安低垂下头，盯着手指间的那一枚钻戒，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亮，而她的脸上，也是笑意嫣然。 从她答应与他在一起之后，就没想过分开，她只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纵然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还是稍显犹豫，他一说，自己就点头答应，好像显得太不矜持了。于是，她迟疑开口：“我还没答应你呢。” 顾黎一顿，显然，他没料想到常安会这么说，眉头忽的一紧，“你不同意吗？” 常安不答反问：“你……认真的？” “嗯。”几乎没有停顿，头顶就传来了真挚的，诚恳的轻吟声，回答着她。片刻后，他又继续道：“那你愿意吗？” “我愿意。”常安彻底沦陷在他的柔情攻势里，无法自拔。 谁说傲娇的顾黎情商很低？明明他的一字一句，都撩拨的常安无法正常思考。 而顾黎此刻的想法，却与常安有些不同。很好，她……同意了。 果然，有关于追求女孩子的方法，赵简还是挺靠谱的。如今，常安可以算是他的掌中之物了，只要…… 还差最后一步。 常安，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唇角勾起，上扬了一个弧度。 在心底暗暗夸赞赵简的同时，他也是对自己有着无比的自信。因为赵简总嘲笑他缺乏恋爱经验。 现在看来，那又怎样？就算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但显然，在他以前从不曾接触的陌生领域里，他也可以发挥的很好。 今天，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浪漫的情话，顺从的讨好，就连吻技在今天也提升了不少。 明明，他在恋爱方面，也是天赋过人，学习能力超群的。 午夜的钟声敲响，游乐场的管理人员，已经在做清场准备了。 夜色也渐渐归于静谧。 顾黎很自然的揽着她的腰，走向停车场，唇边是止不住的笑意，心情极好。 就算出停车场时，前面堵着许多车辆，一辆一辆车缓慢前行，缴纳停车费，他都多了很多耐心。 若是放在平时，他早就炸毛了。 毕竟，他的时间向来宝贵。 常安坐在副驾驶上，等了许久，才轮到他们。原本，常安以为他会板着个脸，因为等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差点连她都失去耐心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顾黎在交停车费时，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他甚至还和那个管理员打了个招呼“hi~” 轻快又愉悦的语调。 常安望着那皎洁月色，以及在眼眸中划过的阑珊灯火，一切似乎美的无法形容，如梦似幻，让常安觉得不真实。 她低垂下头，看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闪闪发亮的大钻戒，这才让她感觉真实了几分，眸中不由漾出点点笑意，明媚了春光。 顾黎那双修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回想起常安点头说“我愿意”的那一瞬间，嘴角不自觉上扬，噙着浅笑。 常安打开车载音乐，轻快悠扬的歌声响起，音乐声甜甜的，就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美好。 他简单、又撩人的情话，在耳边不断回旋，拨动着她的心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攻城略地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跟着音乐的曲调，轻声吟唱，自顾自哼了一会儿，顾黎听着她柔声细语的音调，似乎很享受，脸上的笑意更深，可就在他静静聆听时，甜美的歌声戛然而止。 顾黎侧过头，看她一眼：“怎么不唱了？” 常安转过身，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发奇想道：“都是我在唱，这次，换你了。” 学着顾黎惯用式的语调，仿照着他要求她亲吻自己时的句子。 顾黎微微一滞，显然，他没想到常安会再一次提起唱歌这件事情，然后就听到他淡淡拒绝：“NO！” 常安笑望着他，眸光流转，“为什么？” 这句话一问出口，忽的，常安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是不是……唱歌很难听？所以…… 常安默默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答案。无所不能的大神级人物，恐高，还五音不全？ 想到这儿，常安没由来的半弯了眉梢。 “你在笑什么？”顾黎不解。 常安摇摇头，忍住笑意，回正自己的坐姿，低下头，开始玩弄手机。 顾黎就不再管他，专心致志地开车。 你以为常安只是无聊的刷着朋友圈？不，她是在给赵简发微信：“顾黎会唱歌吗？” 为什么这么晚了，常安还给他发消息？原因很简单，他刚刚才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 既然他还没睡，那么……解答一下她的好奇心，这没什么问题吧？ 作为顾黎的好朋友，赵简肯定知道他的唱歌水平到底是怎么样的。 常安看着聊天框上那一行对方正在输入，突然有些期待。赵简会回复她些什么呢？ “千万别让顾黎唱歌！那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相信我，别轻易尝试，别轻易好奇。 否则，他会让你彻底颠覆，你对音乐的认知。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更音痴的人了，简直五音不全到了极致。” 末了，赵简还加了一个抓狂的表情。 常安看着他的回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正好红灯，顾黎平稳的踩停刹车，车停了下来，他看着满脸笑意的常安，只觉好奇，侧过身来看，“你盯着手机傻笑什么？” 常安下意识护住手机，脸上的笑意未退，但看着顾黎那张清俊的脸，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此刻她正背着他，偷偷讨论他。 但只心虚了几秒钟，她就又理直气壮起来，反驳道：“我才没有傻笑。” 他伸过手，试图去拿常安的手机，“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却不曾想，如大提琴鸣奏般悦耳的声音，唱歌居然会是一场灾难，简直匪夷所思。 就在他的手，即将要触碰到她的手机时，常安立马将它塞进了包里，她可不能出卖赵简。 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讨论他的缺陷。 他一向自视甚高，如果给他看到了，万一他炸毛了，怎么办？腹黑如他，谁也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报复”回来。 就好比后来听闻赵简说起顾黎让他搬烟花这件事，就是他随口这么说了一句，却让他“记恨”上了。 常安可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被盯上。然后……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戏弄。 但……她同样很想知道，他唱歌会是怎么样的。真的像赵简说的那样吗？五音不全到了极致。 面对顾黎的凝视，常安最终还是顾左言他，“绿灯了，该走了。” 这时，顾黎才回转过头，扫了一眼前方的红绿灯，起步走了。 到了公寓，顾黎将车停回车库，然后，两个人坐电梯上了楼。 常安打开门，对顾黎说：“晚安，好梦。” 说着，就准备关上门，有种闭门谢客的感觉。 可顾黎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越过她，径自走了进去。 常安还在婉言拒绝：“已经很晚了，你……不打算睡觉？” 顾黎左右思量了片刻后，抛出了两个字：“不困。” 没办法，常安只能关上门，跟着他走了进去。 眼下，夜色已深，周遭的灯光早就熄灭了，唯独常安家的灯火通明像是一颗明亮的星星，落了单，悬在半空中，孤独的闪耀着光。 他自然的解开了西装上的扣子，然后将它扔在了沙发上。 “我给你泡杯水？”常安问他。 顾黎应的爽快：“好。” 等她泡完茶出来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柔情似水的望着她，“常安……” “嗯？”常安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同时抬眸望向他：“怎么了？” 他低沉的话语声中，带着浅淡的笑意，“你想要我嘛？” 四目相触的瞬间，冷不防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很暧昧的语句，可他以一种一本正经的样子讲述出来，倒是冲淡了几分意味不明，可还是让常安轻颤了一下。 而他的话，在常安脑海中自动转换了意思：他应该只是想再次确认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吧？ 于是轻咳了两声，含笑答：“我不是都答应你的求婚了？为什么还问我要不要你？ 不要你，我为什么要点头答应？” 他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 可任谁也想不到，下一秒他说出口的话，会有多雷人。他直视着常安的双眸，眸光潋滟，一字一句道：“显然，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理解错了？常安一顿：“什么？” 他眉目染笑：“我说的，很浅显，就只是字面意思。你——想——要——我——嘛？” 后面那几个字，被他拖得很长，而他越发意味不明的神情中，看起来更加古怪了。 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 下一秒，他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你想拥有我的身体吗？” “咳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常安被他直白露骨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尴尬极了。 对于这个问题，常安从来都没想过。就算以往两个人也有过同床而眠，可每一次他都很绅士，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的，而且，也不含有任何情.欲在里面。 两个人就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仅此而已。可今天……他说出口的话，极具挑逗性意味，常安从他的眸中，还看出了点点渴望。 那架势，怎么有种随时会将她“吃干抹净”的感觉？ 突然，常安觉得自己放他进门，像极了引狼入室。 怎么事情的发展和自己的预想不一样？这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太快了吧？ 不，不能这样！坚决不能在今天和他发生些什么！常安靠着心底那仅剩下的理智，控制住了大脑，然后果决地开口：“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暂时不考虑。” 不过，话一出口，常安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自己的那句话……什么叫暂时不考虑？ 暂时…… 常安微囧。 果然，眸光瞥向他时，他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在畅想那个美妙瞬间，愉悦又期待。 这家伙，实在是……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攻城略地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为了缓解尴尬，再一次转移话题：“水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她想借此逃离他的身边，毕竟，这样的他有些危险，而她的意志，也很有可能在某一瞬间被迅速瓦解。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话一出口，顾黎就伸手拉住了她，让她根本无法离开。他的指间一用力，常安就顺着他的力道，向他身边倒了下来。 于是乎，花茶撒了一地，当然，也打湿了常安和顾黎的衣襟。 “对不起，对不起。”常安下意识拿起沙发一旁的纸巾，小心的，轻柔的，擦拭着顾黎的衣襟。 但下一秒，常安感受到肩侧传来柔和的力道，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就搭在她的肩头，让她顿住手上的动作。 而还在她未作何反应时，自己已经落在了沙发里，与顾黎调换了位置。 是的，他将她推倒了。 “你……要干什么？”常安心头一紧，双手下意识抵在他的胸前。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逸面容，让常安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身子。 诚如她所说，她还未做好准备。 可顾黎却没回答她的话，毫不犹豫的欺身压下来，薄唇已落在她的唇齿之间，柔柔的轻吻。 他从她的红唇吻至鼻尖，又至脸颊两侧，还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语气低沉，还有些含糊：“如你所见，当然是吻你。” 他温热的呼吸，就这样近距离的向她传来，气息落在她的脸侧，眉心以及脖颈。酥酥的，痒痒的，让她变得躁动，拂去了原先的不安与紧张，慢慢的，开始迎合他。 两个人，就在沙发上痴缠。明明都是没有恋爱经验的情场小白，在这一刻，本能的，经谁牵引的，熟稔的亲吻着对方。 似乎对于情爱这种事，并不需要多加学习，跟着内心最深处的感觉走，自然会无师自通。 他吻着她，一点一点的侵略，攻城略地，占据她唇齿间的每一寸土地。 慢慢的，常安感觉唇间一凉，他已经随着身体本能的牵引，一路往下了。那温润的唇沿着她柔和的颈线，痴情缠绵。 他就这样忘情的吻着她，乱了彼此的呼吸。慢慢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灼热的气息，落在常安的颈间，灼烧了她一大片肌肤。 常安的呼吸声伴着微喘，意乱情迷。 忽的，她觉得自己胸口传来一阵凉意。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些，她垂眸一看，他早就离开了她的颈间，又是一路往下，单刀直入。 手早已本能的解开了她胸前衣服的扣子，露出一片雪白。而那薄唇，正试图再一次攻占下一个领域。 常安无意识地伸手，抵住了他的头，试图将他推开：“停。” 顾黎很听话的顿住了自己的动作，抬起他深邃澄亮的眸，望向她。 常安的脸色潮红，灼热滚烫，在与他视线相触的瞬间，温度又一次急剧飙升。 他低哑的开口：“怎么了？” “这里，不可以亲。”说着，常安快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但常安不知，若隐若现的感觉，才更让人欲罢不能。她手掌间的那一片丰腴柔软，也不是她小小的手掌，可以遮挡住的。 而她这个样子，更是让顾黎流连不舍，他再一次低垂下头，隔着她的手，在那一片丰腴之地献上了一吻。 温润的唇，落在她的手背上，清冽的气息落在她的胸口，又让常安一阵迷蒙。 不过，他只是这样轻轻的，浅浅的吻了一下，就松开了她。到底是常安没同意他一路往下，他虽然意犹未尽，却也只得就此作罢。 毕竟，在他看来，两个人的第一次应该是美好的，相互的，你情我愿的，而不是他强势的占有。 他从她身上起来，直直的坐在沙发边。 常安面红耳赤的扣好扣子，又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这一场历经许久的征战，终于是停了下来，停在了她脖子以下，没有进一步的深入。 常安偷偷瞄了他一眼，灯光下他的侧脸，依旧的俊俏，但你仔细看，就能够发现，那张清俊的脸上染着一层烟霞，透着绯色。 虽然他面上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未兴波澜，可那浅淡的一抹红，终究是告诉了常安，他在害羞。 他伸手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他似乎很喜欢亲吻她，也很喜欢这样抱着她，看着她脸颊两侧晕染着的红霞，以及她盈盈的眸光，让他觉得赏心悦目。 他低头在她的发间一吻，又在她耳畔轻语：“so se.xy.” 经他这么一说，常安的脸更红了，心口像是有一头小鹿在到处乱撞，扑通扑通的，跳乱了节奏。 从来都没人和她说过，她是性感的。他是第一个，也将会唯一一个。 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眼看他又该控制不住，再次低头吻向她。 “你……该回去了。”常安以仅存下的理智，及时勒马而停，制止住顾黎接下来的一切动作。 呼——常安深深吐了口气，要知道，她早在对方的美色中沉迷，差点无法自拔，若不是还残存着一点清醒的意志，今夜怕是该走向另一种剧情了。 但就算只是他缠绵的亲吻，已经让她无法招架了，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都有种“身残志坚”的感觉了。 好在顾黎最终也是乖乖听话，起身拿起他的外套，灿灿往外走。 常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是长长舒了口气。 “晚安。”常安对他说。 但这一说，似乎说出问题来了，他忽的顿住了脚步，转身，再一次走向常安，伸手环抱住她。 “怎……怎么了？”常安有些紧张，咋舌道。 “Good ight kiss.”他低哑着嗓音说。 常安刚平复下来的小心脏，再一次猛然跳动。他是这样的直接，又不可理喻，但却又让她无法拒绝。 常安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侧落下一吻。轻轻的，柔柔的，犹如蜻蜓点水。 他似乎很满足，在常安吻了他以后，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这一夜，常安躺在床里，却是辗转难眠，想起之前的一幕幕，简直是令人脸红心跳。 整个人带着羞赧，埋进了被子里，像小女人的娇羞，羞涩却又甜蜜。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可他却不安常理出牌。以往的他，淡漠又绅士，像是从不曾逾矩。 但今天他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求婚，以及前所未有的热情，都让她无法招架。她很纠结，若是他坚持要更进一步，她又该怎么样？ 顺从？反抗？还是半推半就？ 好纠结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午夜灭门案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而就在常安辗转难眠，沉浸在甜蜜的纠结中时，另一边的顾黎，却表现的截然相反。 回到家中的顾黎，心情是十分愉悦的，他把手中的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丢，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钻进了浴室。 身心舒畅的洗了个澡，然后，倒头就睡着了，带着无比愉悦的笑容，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很真实，又很美好的梦。 梦境的开头，是他与常安两个人缠绵的亲吻，他一路往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辗转停留在她那片丰腴上。 这一次，常安没有拒绝他，所以，他并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可以肆意的在她的柔软上亲吻抚摸，以弥补之前他的意犹未尽。 在那个梦里，连空气里都弥散着迷蒙又炙热的气氛，久久都不曾散去。 他就在那一片丰腴的疆土上，驰骋征战，再一次的攻城略地。 下意识的，出于本能的，解开了常安衣服上的扣子，将她柔软的身躯露了出来，完整的，不带任何遮掩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一寸一寸吻着她，轻轻的，柔柔的，小心翼翼的，从上往下。而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最终停留在两侧大腿的中间。 他清楚的感受到常安的身子轻颤，这愈发激起了他的欲望。而她依旧没有拒绝他的下一步动作。 于是，他褪去了自己的衣衫，两具坦诚相见的身体，在寂静的夜色中痴缠，就在他准备攻入城池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他幽幽从这个美梦中醒来。 这个梦，是那样的真实，那么的美好，却在最后关头被生生打断了。这让他不由皱起了眉：“shit！”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出口脏话。即使以往他傲慢无礼，却也是极为绅士的，并不会轻易爆粗口。 他闭上眼，不准备管那敲门声，闭上眼，准备继续着他的美梦。 可梦醒容易，再坠入同一个梦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被外面那阵敲门声吵得无法入睡，无法，他只得阴沉着脸，起身，走出房门。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 就看到周长青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就在这个时候，常安也迷迷糊糊的开门，从她家里走出来。 “怎么了？”她揉着那双迷蒙的大眼睛，打着哈欠，慵懒的问。 周长青看了一眼常安，怔了一下，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顾教授，是这样的，南裕华区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犯罪现场血腥又残忍，请你过去看看。” 常安闻言，怔住，“周队？你怎么在这里？” 以往，都是季李来的，眼下怎么成周长青了？ “季队出国交流学习去了，所以，目前由我暂代。”周长青笑着回复。 哦，对了，季李出国交流学习去了。就在破获吸血鬼案后不久，就离开了。她真是睡糊涂了。 那时，就好像听他提起过，今后几个月，会调任周长青来担任他的位置。他走的是那样匆忙，甚至，她都来不及为他践行。 顾黎静默片刻，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叹息。 原本他是想开门将吵醒他美梦的人，狠狠骂一顿，但眼下是有案子，他似乎也不好发火，这让他很是憋屈。 所以，在面对周长青时，他并没给对方多少好脸色，淡淡一句：“我知道了。”就砰的关上了门，进屋换衣服去了。 这个地址，是季李当时告诉他的，他并不知道常安就住在顾黎的对门，要是知道，就不用亲自跑这一趟了，打个电话过来就好了。 而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到了顾黎，以至于不给他好脸色看。 常安笑笑：“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然后她也进了家门，轻声合上，匆匆换了一身衣服。 三人钻进车里，一路高速飞驰。 眼下夜已深，路上人烟稀少，车速就飙得更猛了。 眸中的景色飞驰而过，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一路往前，车已经从繁华的街道，进入了一条羊肠小道。 周围立着一排常青树，树影婆娑，隐约能够从树缝中看到零星几点灯火跳动。 “到了。”周长青在一条马路边猛地踩住了刹车。 案发地是在南裕华区江县。江县，是Y市的一个附属小县城，占地面积不大，经济也比较落后，这里住着的，不是一些老人，就是一些贫困的农户。 说起来，也就是一个村那么大。因为江县的大多地方因为常年没人打理，成了一片荒地。 年轻人大多都走了出去，去大城市里工作，又在大城市里安家了，谁还会想着回到这个破破烂烂的，无人问津的小地方呢？ 只是常安想象不到，在这个芝麻大点的地方，为什么会突发命案？ 顾黎眼眸深邃的望着那一处仅燃着的灯火，冷冷开口：“我会让凶手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常安看他一眼，不明所以。 好像自从周长青把他叫醒以后，他就一直冷着张脸。应该是周长青吵到他睡觉了吧？ 对于他这个睡觉有着严格时间标准和要求的人来说，吵到他睡觉，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常安觉得她的猜想并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也确实是吵到了他睡觉，他才总板着个脸。但常安忽略了一点，那就是……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与普通人一样，有着七情六欲，也会有那种春心萌动的时刻，躁动，血脉喷张。 顾黎微眯起眼，眼神中露出一丝冷笑，阴森森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在心底暗自道：“很好，敢挑我的时间作案，很快，你就会换一个地方呆着了。” 聪明如他，这话他都暗自说了，想必这个凶手很快就会落网了，以最快的速度落网。 保不齐，会突破他以往最快的破案时间。而根据他现在的状态来看，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极大。 他冷哼一声，迈步走近案发现场。谁让凶手杀人不挑时间的？敢在他做那么美好的梦的时候，打断他。这个凶手，显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身边的两个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一说话，会惹到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午夜灭门案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案发现场，是一户普通的农户人家，门口围了一群年轻的警察。这是新挑选出来的，一批优秀的，年轻的干警。 他们将案发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里头的警察正在采集指纹，搜集证据。 警察外面，还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他们都是被喧闹的声音吵醒的。 顾黎盯着那一户“热闹非常”的农户，嘴角边不由浮现出一丝轻嘲，冷冷一声：“走吧。” 周长青愣了一下，而另一边的常安也好不到哪去。她也愣住了。 因为她了解他，以往的他，虽然也是冷冰冰的，淡漠倨傲，可也就是看着冷，而现在，是真的很冷！ 此刻的他，周身散着一股子寒气，冷不防让常安打了个哆嗦。他那双深邃澄澈的眸中，写满了嘲讽和鄙夷。 面对罪犯时，常安看到的，他露出最多的，是一种兴奋，是一种对于未知事物探索的兴奋。而今天，显然他没了那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蔑视。 可他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常安不知。 拨开最外头围着的那群村民，顾黎在一个警员身边停下，眸光淡淡的扫了他两眼。让对方不由轻颤了一下身子。 好半晌，他才稳住自己的心绪，继续做案件记录。而顾黎就站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听着。 “姓名。”那个警察问。 一个中年男子像是惊魂未定，颤着声音答：“李……李狗子。” 警察继续问：“年龄。” “39岁。”男子继续答。 警察拿着本子，一字一句记录，又问：“怎么发现案发现场的？” “我今天值完班回来，恰好路过他们家门口，这大半夜的，他们家还亮着灯，门被半掩着，这显然有些奇怪。 以往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家早就睡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我好奇的凑近看了一眼，就……就看到……他们……一家几口人都……死了。”中年男子回忆着之前看到的画面，眉头不由一皱，害怕又惶恐。 “有没有看到行凶者的样子？” 村名摇头，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在下车那个公交站台上见过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些可疑。” “他的外貌还有印象吗？” “他把帽子压得很低，我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我下车后，他就匆匆上了那班公交。但他去哪儿，要去做什么，我哪里会知道呢。” 了解过大致情况，顾黎准备继续往里走。 就在这时，从案发现场，也就是屋里，出来了几个警察，脸色苍白，还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常安不由怔住，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场，才会让这些警察都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现场到底残忍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让身经百战的人民警察都纷纷跑出来呕吐。 顾黎只是淡淡扫一眼那群趴在墙根上的警察，继续抬步往里走。 常安正要跟着进去，一个警察拉住了她，好心提醒：“你还是别进去了。” “里面情况复杂，女孩子家家就别看那么血腥的场面了。”另一个警察也劝她。 顾黎回转过头，没见到别的，只看到那只男人的，修长的手，搭在常安的腕间。那一瞬间，他眸底冷肃的寒光更是不可抑制的四散开来。 他轻咳两声，那名警察望向他，下一秒，对方就放开了常安的手。不为别的，只因为顾黎那双深邃的眼。 如果眸光能杀人，就冲顾黎那眼神，他应该都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那名警察忐忑至极。他真的只是好心而已，可没想其他的。但……顾黎会听他的解释吗？ 他本能的咽了口口水，喉结微微一动，讪讪道：“不……不是……我……我只是……” 那一刻，他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名警察，是个年轻小伙。他会吓得不轻，是因为，他知道顾黎和常安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当然，不只是他知道，眼下警队上下，应该说是都知道了。 想起来，这件事还是季李，季队说起的。 闲来无事的时候，大伙的唯一乐趣，就是讲讲八卦。然而，警队里除了一堆案子，和一群大老爷们，就只剩下常安一个女孩子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美丽的女子，总是不乏追求者的，但……大家都还没殷勤示好，或是主动邀约，就被季李生生浇灭了希望之火。 他的一句：“别打她主意，她早就名草有主了。” “谁啊？”众人纷纷开始好奇。 季李失笑一声：“你说呢？” “是……顾教授？” “天呐！” “万年铁树开花了。” “……” 众人因为季李的一句话，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此后，闲暇之余的谈资，就从某某某女明星的八卦，改成了顾教授的恋爱日常。 虽然其中也不乏有一些人掺杂着失落，但他们深知，优秀如顾黎，他们铁定是没希望了。 “别打常安的主意。”这是季李临走之前给众人的忠告，或许也是给他自己的。 周长青看着眼下气氛有些微妙，马上来打圆场，笑着说：“顾教授，现场照你的意思，没动过，大家都在等你呢，进去吧。” 说完，周长青又转头看了常安一眼，“常安还是别进去了，现场真的过于血腥，怕你受不住。” 原本，顾黎就还记恨着他吵醒了自己的美梦，眼下他又帮敢握他女朋友手的人解围，他不是更生气了？ 不，切确的说，是他的未婚妻，她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一想到这儿，冷冽的眸子倒是柔和了几分，但对于周长青，他依旧没给多少好脸色。 周长青内心os：我招谁惹谁了？ 常安瞄了顾黎一眼，他……是吃醋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 “没事，我进去。” “让她进去。”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在这夜幕下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和声，动听又默契。 常安嘴角挂着浅笑，而顾黎眸底也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周围的气氛，似乎在慢慢变好。这让周长青，以及那个警察长长舒了口气。 常安站在顾黎肩侧，两个人一道踏进去。 不过，一进门，常安的呼吸一滞，脚下也顿住了动作，而身旁的顾黎，刚刚柔和下来的脸色，又一次凝住。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午夜灭门案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案发现场，是一个农户家中的大厅里。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满目殷红，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让常安感到不适，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口鼻，往里面走了几步，然后，在一处站定。 就在她脚下不远的地方，粘稠的血泊中，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浑身是血。据现场的刑警说，那是这家的男主人。 若不是警察的讲述，常安根本无法相信，脚底那一团满是血色的东西，会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 经过刑警的清理查验，常安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轮廓。她不由细眉轻蹙，看死者宽厚的脊背，这家的男主人应该是一个健硕的男子。可眼下，一个身强力健的男人，却被生生砍断了四肢。 他的断臂残肢还被扔在客厅的各个角落里。 比如，他的左手在桌子下面，他的右脚在大门口的门槛前，他的右手随意扔在桌子上，还打翻了上头的菜盘子。左脚被压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下。 离他有些距离的，据查是他的老婆。那个女人的脖子上留着一道鲜红的疤，还在往外冒着血。 她的衣服被撕裂了，露出一块白皙的皮肤。可暴露出来的，又或是没暴露出来的地方，都被划了一道又一道，那一道道血迹斑斑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都快无从辨认她是谁了。她身上的伤口，眼下是最多的，也是最可怖的。 桌子前趴着一个花甲老人，一动不动，经检查，他的身上只有一道伤口，却也是极为致命的。 老人的身边，还躺着一个孩子，也早就没了呼吸。 看这屋内的情形，那时应该是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原本应该是平淡，却又温馨的场面。 谁也不知，这会是他们最后的晚餐。一老一少，还有夫妻二人，就这样死于非命了。 “尸检结果是什么？”常安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开口问。 “现场一共发现四名死者，均是被割颈杀害，都是一刀毙命。那夫妻二人身上的伤，是在他们死后形成的。 死亡时间大约在8个小时以前。眼下是4点零5分，这就是说，昨天晚上20点左右遇害。 除了男女主人身中数刀外，其余两人均只有一道伤口。户主被砍下四肢，而他的老婆被扒开了衣服，在死后还划花了她的尸体。全身上下，无一寸皮肤幸免。 但经检测，女性死者的下体并没有发现被性.侵的痕迹，也就是意味着凶手只是在她死后划花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对她进行猥.亵。” 常安倒吸一口凉气，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让这一家四口人被残忍杀害？ 她只觉脚下微软，这场面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就在她欲倒不倒时，顾黎宽厚的手掌托在了她的背上，给予她一定的支撑。 常安偷瞄了他一眼。他正目不斜视地盯着被摆放在桌上的一系列物证，像是在沉思。 这个时候的他，是专注的，是严肃的，对于案件，他向来沉稳果决。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两个人缠绵情长的画面。 那时的他，是柔情的，是霸道的。 两个画面，两种表现，让常安有些微怔，她无法把两个身影重合在一起，因为完完全全是不同的。 不过，她也只是怔了一瞬，下一秒就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查案了。 周长青走过来，眸光扫了一眼地上惨不忍睹的画面，然后对顾黎汇报现场搜证的结果。 “在厨房里发现了一把带血的菜刀，上面留有多个指纹，其中两枚指纹最为清晰。经鉴定，这指纹不属于这户人家里的任何一人。 这也就意味着，指纹是属于其他人的，根据指纹的分布情况，这极有可能是属于凶手的。 地面上全都是血迹，还留下了凌乱的血色脚印。根据脚印的大小来看，是属于成年男子的。比对过男户主的脚，尺寸对不上。所以，脚印也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而我们还在女死者的手指甲缝里，发现了不属于她的皮屑组织。经过鉴定，也不属于这户人家的任何一个人。 鉴于死者一家的地理位置偏僻，是位于村庄靠里端的，且大伙都在干活忙碌，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家的任何情况。 死者一家遇害的时间，大多村民也正在家中吃饭，或是休息。所以没人目击到案发时的场面。 报案的那个人，他家位于死者家旁，沿着小路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他家。他下班势必要经过死者家，所以他才会发现异样。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案发现场除了四名死者以及凶手，应该就没人再来过了。这里可以进行大胆推测，现场留下的任何脚印、指纹、皮屑组织等等，都是属于凶手的。 所以我做了如下部署： 在获取DNA以及指纹时，我已经派人去进行比对了。当然，这很耗费时间，所以，我还进行了其他行动。 在派人进行基因比对，指纹比对后，我还向邻里打听过他们家的情况。他们一家，为人忠厚老实，待人也很好。 老实本分的农户，一没借高利贷，二没偷没抢，应该不会存在仇家。但我还是派人去沿路调查了，或许会从中发现凶手行凶前后的行动路线。 所以，我也在沿路的道口，设置了警力，排查可疑人流。 ……” 顾黎点点头，视线扫过周长青，终于，他的眸中不再是淡漠清冷，那双深邃的眸中，隐约还透出几分赞赏的意思。 撇去周长青打扰了他的美梦外，他对于案件的安排还是颇为细致的。几乎把大多方面都考虑到了，这一点，顾黎对他是持肯定意见的。 “做的不错。”顾黎未兴波澜的语气，不咸不淡的夸赞道。 周长青闻言，倏的顿住。 顾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曾和他一起办过案的，也了解一二，他冷酷，高傲，毒舌又目中无人。 眼下，顾黎却毫不吝啬的夸赞他，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到底只是微怔了一瞬，就继续讲述他的疑惑之处：“现场留下的线索是很多，可却也存在诸多疑点。 比如说，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又为什么要把男主人的手脚给砍下来？还有，他为什么又要划花女人的脸？”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午夜灭门案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双手环胸，却并不着急分析，而是侧目望了常安一眼，她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可她依旧强忍着想呕吐的欲望。 他的眸光一转，言笑晏晏地说：“我亲爱的助手小姐，你有什么想法？” 常安一怔，没由来的脸红。 一旁的周长青只是笑笑，而眸光有些闪烁，规避着二人的视线。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这无疑是一起灭门惨案，以往这种案件的发生，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情感纠纷：比如说夫妻二人，其中一方出轨，或是存在某些不好的行为，让另一方无法忍受，将其残忍杀害。 又为了不暴露自己杀人的事实，将其父母一并杀死。但现场中，男女主人公均在遇害之列。这个猜测就可以被直接排除。 二、邻里纠纷：邻里之间，因为生活琐事中的碰撞摩擦，两户人家的矛盾增加，从而导致其中一方痛下杀手。 但根据邻居的证词，死者一家与邻里之间的相处很和谐，偶尔有小矛盾也不至于会到要杀人的地步。 而且，经过排查，曾与死者一家有过轻微摩擦的邻里，也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指纹、DNA或是脚印，也统统对不上号。 三、利益纠葛：根据周队给出的调查结果，死者一家并没有借高利贷或是赌博，不存在欠债不还而导致的以命抵债。 那就有可能是入室盗窃或是抢劫，却在犯案过程中被发现，从而将死者一家杀死。但案发现场虽有被翻动的痕迹，却没有遗失贵重物品。 卧室内床头的抽屉里还放着一对金手镯，还有一对翡翠耳环。这些值钱的玩意一件都没丢失，这显然就不符合了猜想设定。 四、随机杀人：以上三种均被一一排除，那么就只剩下凶手随机杀人的可能。而现场留有众多线索。 这也就意味着，凶手是无组织作案，也没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案发现场多处留有指纹，凶手却并没有去擦拭，也没有试图抹掉的痕迹。 连小朋友都知道做错事情时要撒谎掩盖真相，或是做一些迷惑性的动作来解除自己的嫌疑。 身为一个成年男子，我想，他不可能不知。但确实案发现场保存完整，并没有被破坏的可能。 这里，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凶手的智力、精神方面或有欠缺。” “嗯，分析的不错。”顾黎眼底浮出点点笑意。 常安也跟着笑了起来，被他肯定，那是一种令人开心的事情。 而且，好像因为动脑思考了，自己也并没那么难受了，思绪都集中在案情推理上，也就无暇去想那些残忍不堪的画面了。 顾黎的眸子从常安身上移开，迅速对周长青道：“你……快去把人都叫过来，我们的凶手他并不是普通的案犯，等指纹或是DNA比对结果，我想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了。 他极有可能是带着某种目的性而作案的，而且大概率会在短时间内再一次作案。我们需要抓紧时间，我马上给罪犯作心理画像。” “好。” 夜色慢慢浅了下去，东方的天际隐隐露出一片白光。原本寂静的村庄，因为一起凶案，到现在还在喧闹着。 众人围成一个圈，将顾黎环在其中，大家静默不语，耐心的、安静地作聆听状，等待着顾黎描绘凶手的样子。 顾黎理了理微乱的衣襟，一身笔挺的西装，直直站在众人前。他的眸迅速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开口： “凶手为男性，25岁左右，独居，身高在1米73左右。体型偏瘦，智力或是精神方面受损，而且伴有精神分裂或是妄想症之类的症状。 他无法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所以，平日里看起来应该是邋里邋遢的。没上过学，或是只有小学程度，也没有工作。 日常的生活极有可能是靠亲戚的救济维持，他的性格孤僻，鲜少会与人交流，沉默寡言，且行为古怪。 根据现场状况来看，凶手是步行至死者家中行凶的，因为现场没留下任何车辙印记。所以，他居住的地方离案发现场不会太远。 以死者家中为圆心，罪犯所住的地方，范围不会超过3公里。且因为罪犯无日常生活能力，以至于他的住所会十分凌乱，甚至可以说像是一个垃圾场一样。 因为他的亲戚，极有可能是他的哥哥，已经很久没来看他了。以至于太过饥饿，不得已而出门觅食。 却因途中受到某种刺激，而激发了他的病症，从而导致了一场灭门惨案。 你们可以重点排查一下附近收容所的收留档案，以及医院的诊断档案。在不久之前，凶手应该有被送去收容所。 可他由于自身的问题，并不能适应许多人一起生活的场所。无法，他的亲人只得把他接了回来。 但就在这几天，我们的凶手却被弃养了。这导致了他的病症一下子加剧。 好了，犯罪画像出来了，你们可以行动了。” 他说话时的语速很快，但却并没有因为说话的速度而影响语言的清晰度，描述的画面感也是极为强烈的。 常安已经从他的描述中浮现出了凶手的样子，凌乱，邋遢，不修边幅，看起来有点像流浪汉。而他的精神或是智力有欠缺，又让他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你们怎么还不走？是准备等着凶手再次犯案吗？” 饶是顾黎说的内容信息太多，众人都还没消化，以至于在他说完那句“你们可以行动了”之后，并没有人移动脚步。 于是乎，顾黎再一次催促，带着傲慢冷漠。 “为什么？”周长青不由发问，面色冷肃凝重。他想知道顾黎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有了周长青开口提问，众人也开始纷纷附和，毕竟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常安。 “难道你要我现在解释？”顾黎可不管他们的求知心切，直接一盆冷水浇了上去：“听我分析案情的这个时间里，凶手极有可能再一次犯案，你们居然不抓紧时间抓住他，而在这里浪费时间？” 常安悄声走近，拉了拉他的衣袖，凑近他耳边低语：“好好说话。” 她见惯了他桀骜高冷的样子，也明白他是急着找到凶手，以免发生更多的惨案，可他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一百六十章 午夜灭门案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深邃的眸光扫了一眼常安，然后又说道：“烦请诸位马上行动起来，根据我给出的罪犯画像，进行分组搜查。 务必赶在凶手再次犯案之前将他逮捕。而且，你们想知道的分析细节，我会让亲爱的助手小姐整理成报告，然后以文字的形式发送给你们，OK？” 众人先是一怔，而后纷纷点头，倒是没再开口问些什么，迅速又有条不紊地四下散开，分组展开调查去了。 现场的警察走了大半，只留下几个人看守现场。 顾黎转身看一眼常安，笑着问：“这样可以了吗？” 常安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忽的，也笑了起来：“做得好。” 对于常安的夸赞，顾黎也是欣然接受，傲娇的沉吟：“那是当然。” 他，是一个天才，高智商的天才，却单纯的像个孩子，常安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好好说话”，原本也没指望他会有所改变。 毕竟，以往的他高傲的不像话。眼下，却因为她，转变了态度。想到这儿，常安笑意更深。 “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做些什么？”常安迎上他的视线，浅笑而语。 顾黎淡淡答：“回车上。” “呃……我们不一起去调查？”常安不解。 顾黎双手插兜，脸上带着倨傲笑意：“第一，我只给出罪犯的分析，和案件的调查方向。剩下的事情，是警察该干的。其次，我刚刚答应过他们，会将我的分析形成书面报告，供他们传阅。” “哦。” 果然，他给出的答案，总是出奇的一致。本性如此，一时间，应该也很难改变了吧？ 不过，令常安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居然补充了第二条原因。 也是，他说话，总是很算话的。 顾黎潇洒转身，留给常安一个颀长又俊朗的背影，刚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走到常安身边，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语气柔和低沉：“走吧。” 然后，二人相携而去。 在经过之前那个曾抓着常安的手，劝她不要进案发现场的那个警察面前时，常安明显感受到，顾黎一步一步，放缓了步调。 而就在二人与他擦肩时，顾黎眼神里还带着一种得意，炫耀的眼神，像是在和对方说：“她是我的。” 那个警察迎上顾黎的视线，在他极富挑衅意味的眸色下，讪讪一笑，尴尬又无奈，甚至还有些忐忑。 常安当然也发现了他的反常，偷偷瞄了他几眼，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在生气呢？这吃醋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浮动：“笑什么？” 常安摇了摇头，很自然的将她的另一只搭在他的臂弯间，“走吧，我们去做案情简报。” “嗯哼~”顾黎低沉的嗓音响起，像是在哼一曲小调，语气里就听得出来，他很开心。 警车停在路边，里面的灯开着，明亮柔和。当然，车内的温度也比室外温暖多了。 常安脱下外套，在车上找了一张白纸，拿起笔，作聆听状。等待着顾黎将案情分析悉数说出来，她好做记录。 “我做好准备了，你可以进行案情梳理了。” “首先，这个凶手是典型的无组织能力罪犯。现场呈现出来的画面，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混乱’。 根据现场尸体反应的情况来看，凶手不仅仅是残忍，更是目无章法的下手。看死掉的那对夫妻身上的伤，都是很混乱的。 其次，说他无法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一是从精神方面的判定，二是从他的行为方式。 你有没有注意到现场餐桌上的细节？一家四口人，却是五副碗筷，但都没动过。 这不难猜测，是死者一家正准备吃晚饭时，凶手恰巧来敲了门。或许是出于对他的同情，屋主让他进了屋，还为他添置了一副碗筷，让他和他们一起吃饭。 但桌上的碗筷都是没动过的，可菜盘子里的东西却少了很多，桌面上也被弄得脏兮兮的，还留有油腻的手指印。 这肯定不会是屋主一家人弄成这样的，所以，肯定是因为凶手。由此推测，凶手是没有日常生活能力的，连简单的吃饭，都是用手抓的。 这样的人，若是缺乏人照顾，生活一定是邋里邋遢的。而他能够顺利长大到20多岁，普通的亲戚关系肯定做不到的，必定是自己的至亲。 可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了20多年，却在今天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又足以说明，眼下没人再照顾他了……” 常安一直埋头记录，只是顾黎说话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而且，有些地方他讲的实在是太过于简洁。 一边思考他说的意思，一边记录，以至于常安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你慢点。” 顾黎看了常安一眼，倒是真的放慢了他的语速，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很慢。 常安抬起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切换到正常模式，OK？用正常语速说话就好，可以吗？” “哦。”顾黎轻吟一声，然后继续说：“因为他的精神或是智力存在缺陷，所以，他最多只能接受小学的知识范畴，再往上，这个能力不够。 当然，这样的人，也难以从事连续性工作，更别说是进行正常的社交活动了。 现场将男主人肢.解分尸，我猜测是一种行为报复。因为我说过，凶手极有可能患有幻想症。 他在某一时刻，将这户人家幻想成了他的‘仇人’，所以以一种暴力的，血腥的方式，进行报复。 肢.解或是划花死者的身体，是他释放了内心欲望的结果，长期性的压抑会让他在那一刻更加疯狂。 我说过，他是无组织能力犯罪，并且还处于严重的幻想里，所以，他完全不会考虑这次行凶的危险性，由此推测，他极有可能是住在附近，而且行凶时是随机犯案……” 常安拍拍手，露出一副崇拜又欣赏的神色，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太棒了。” 顾黎眼底滑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倨傲，自信，像是在说：“当然，我可是顾黎。”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午夜灭门案V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终于，案情简报都梳理完了，常安放下笔，甩了甩手，又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手稿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警队的群里面。 完成了她的任务后，她慢慢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倚靠在座椅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随手拿起脚边放着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然后大口喝了起来。 凉润的矿泉水顺着喉咙口，一股脑儿进了肚子里，凉凉的，不由让她轻颤了一下，也醒了几分倦怠之色。 “你要不要喝点？”常安又拿起一瓶新的水，递给他。 但他却没接，而是越过她那只拿着新矿泉水瓶子的手，伸向了她另一只手中。 在常安反应过来时，他正拿着她喝过的水，大口大口的喝着，脸上还带着点点笑意。 常安一怔，喝个水，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很快她脑海里的疑问被另一句话给替代，“你，不是别人。” 她记得，当他喝她喝过的水时，她曾问过他，有关于他洁癖这件事。 然后，他给出的回答，就是这样简短的几个字。 想到这儿，不由让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的做法，算是间接性接吻了？常安偷瞄他一眼，他……应该不知道吧？ 常安自己给出了否决答案。 就在这时，他突然开口，像是在轻声叮咛：“以后出门，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碰着你了。” “嗯？”常安一愣。旋即自动转换了他的意思，感情他还在为刚才警队同事碰了她一下，而吃醋呢？ 默契如二人，常安对于他说的话，可以说是翻译的丝毫不差。 不过，怎么好好的一个警察，在他眼里就成了“乱七八糟”？ 这该死的占有欲，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他这么霸道？ 常安讪讪一笑，“好，我知道了。” 在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顾黎眼中才划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又敛了下去。 他的眸色微敛，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气，淡声道：“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呃……” 常安望着他，总觉不真实。他原是倨傲冷漠的大神级人物，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但眼下，他俨然和普通人一样，爱吃醋，专制的占有，霸道……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常安突然有些不习惯。他从一个冷面神探切换至她的男朋友模式，哦，不。确切的说，是切换到她未婚夫模式。 在不久前，她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他这样反复无常的情绪，让常安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笑笑，然后哄着他：“乖~回家给你做鱼吃，好多好多鱼。” 常安一面说，一面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动作轻柔的在他的指尖上摩挲着。 面对常安的这一举动，顾黎无疑是很受用的，她轻声细语的嗓音，以及柔情的抚摸，都让他觉得愉悦无比。 显然，常安对于哄他这件事，都已经驾轻就熟了。 常安明显感受到他柔和下来的脸色，但和颜悦色不过一瞬，他又切换到傲娇吃醋模式，“少来。” “好啦~”常安撒娇，然后往车外望了一眼，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脸上落下一枚香吻。 随后又红着脸，一脸娇羞道：“这样好了没？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顾黎怔住，对于常安的举动，显然是出乎意料的，但温润的唇落在他的脸上，微微触碰，却也是真的让他一阵兴奋。 他下意识凑近，像是意犹未尽，想再一次与她纠缠。 但常安很不合时宜的笑了笑，柔声说：“对于这个案子，有些地方我还是不明白，你教教我？” 常安及时悬崖勒马，她可不想在外面和他缠绵，让人看到了多尴尬。 顾黎没亲到她，当然是失落的，脸上也写满了不开心。不过，最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凑近她耳边，低声沉吟：“再亲我一下，我就教你。” 常安照做了。 此时，他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眸中闪着点点星光，慢慢浮出笑意。然后拿起常安记录下的简报内容，快速扫了一眼。 常安乖巧的坐在座椅上，一脸顺从的，虚心请教的模样，做聆听状。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案子。你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其中的关联。” “呃……” 常安默然，对于顾黎的回答，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案子简单？那或许是对于他自己而言吧！ 她淡笑不语，此刻她的内心os大约是：我又不是天才，为什么要用你的标准来评论案件的难度系数？为什么我要找一个思维逻辑缜密，智商又高的男朋友？简直是在自虐！！！ “你教教我吧，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可以看一眼现场就能给出罪犯的侧写画像。” 常安满脸崇拜的样子，又求知若渴，他很享受这种时刻，一个女人，对她的男人，露出一种欣赏的，崇拜的模样。 所以，他最终还是耐着性子教授了她一些东西。要知道，若是放在以前，又或是对于其他人，他才不会做这种事。 他动了动唇，薄唇轻启：“那今天就教你一条，那就是要准确明白犯罪心理的定义。 犯罪心理的实质是指：犯罪主体为了某种自觉的，或无意识的功能性目的而建构的 ,被个体化和激化了的社会矛盾关系的客观实在和关系实在； 是一个不断生成、建构、变化和解构的过程。是罪犯的内在心理特质，与外在社会环境通过主体的实践活动，而发生的相互作用所构成的心理自组织系统。 但你要知道，犯罪心理，不同于逻辑推理。案件细节固然重要，逻辑推理也不可或缺。 但犯罪心理，之所以会被学术界称为一门“艺术”，是因为掌握了它，就能从仅有的关键性线索中，发现凶手的诉求，他的异常，从而对凶手进行分析，做出精确的推论。 这种“关键性线索”，通常会因为现场环境的复杂、凌乱，被埋没其中，让你不能一下子就洞悉出凶手的意图。 所以，在一起案件中，你只要不被纷杂的，无关紧要的线索所蒙蔽，就能从中挑选出最直接，最能反映凶手特性的关键性线索。 ” “哦~”常安听得专注，又像是意犹未尽：“还有呢？” “具体的论述，我记录在早期的一篇学术论文里，若是你需要，我可以把详细的报告送给你，世界上仅此一份，我的手写原稿。” 常安：“当然，求之不得。” 他的智慧结晶，她当然愿意一睹风采，更愿意帮他保存。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午夜灭门案V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有关于凶手特性的关键性线索，找出凶手的关键行为……”常安把顾黎所说的话，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记录在了稿纸上。 他的三言两语，对于她来说，显然是很有用处的。 常安接受完“教育”，就下了车，此刻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金色光芒。是的，天要亮了。 常安再一次走近案发现场。 此时，警队的人正在清理现场，准备将尸体运送至停尸房里。 浓重的血腥味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散去，依旧是浓烈的，令人作呕的。 她不由趴在墙边，干呕了几下，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顾黎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背后，递给她一瓶水，让她怔了一下。 当她转过身，看着顾黎那张俊逸的脸，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消散了所有不适的感觉，也莫名觉得心安。 好像只要他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接过水，喝了两口，然后冲着他微微一笑：“好了，我没事了。” 顾黎这才淡淡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落在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眼神却是淡然的，十分平静。 常安心头不由轻颤，他到底是见过多少的血腥场面，又或是内心有多强大，才能让他在面对尸体时，是波澜不惊的？ 她忍不住问：“以前……你帮警队破案时，吐过嘛？” 他瞥了长安一眼，露出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像是在说“怎么可能？” 而下一秒，果不其然，就听到了他否定式的答案，“没有。” 到底他是一个犯罪心理学天才，是那样的冷静，淡定，在面对尸体时，也不会露出过多的表情。 还不等常安有过多的感慨，手机铃声响起。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吓了一跳。 她迅速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周长青，常安按下扩音键，屏息细听对方传来的答案。 “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住所，但是……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找到他的住所，也算是近了一大步。起码，可以知道他是谁，也可以从他的住所里再翻找出一些有关于他的行为特性所留下的痕迹。 很快，二人就赶到了周长青所说的地方。 那是一间破落的小屋，确实离案发地点不远，屋里也确确实实是脏乱差的。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张用木板临时搭建起来的床，和一桌一椅。 由于电压不稳，头顶昏暗的光，忽闪忽闪的，愈发觉得这个地方阴森可怖。 “嫌疑犯的身份确认了，他叫成多余，25岁，生于南裕华区江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早年间双亲去世，只留下一个哥哥和他相依为命。据查，成多余确实患有精神病且他的智力也因此受到影响。 几个月前，因为他哥成欢的老婆怀孕，他无暇顾及这个弟弟，所以将他送入了收容所。 可没进去几天，收容所就打电话给他，拒绝了他。不得已，他只能将成多余带了回去。 但他的老婆对于这个弟弟，是及其不待见的，她以要安心养胎为由，拒绝成多余与他们住在一起。 无法，他只能将弟弟暂时安置在老家的旧房子里。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 而近期他的老婆临盆，他脱不开身，所以已经几天没来过了。” 周长青简单的说着有关于嫌疑犯的信息，常安认真地听着，她惊讶极了，这些内容，几乎与顾黎所推测的一致。 他确确实实是厉害至极。 “可现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线索，也没办法确定疑犯的行动路线。”周长青沉着脸，语气稍显凝重。 “家，是他日常活动的地方，也是他最私密的，隐藏秘密的好地方。没任何发现，只是因为你，还有你们，不擅长寻找蛛丝马迹。”他说话时，还淡淡扫了一眼在场的警察。 这质疑，让在场的几个警察皆是一怔。 常安无奈，有他这么打击人的吗？不擅长找证据？难道那么多年的警察，人家是白当的？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继续他的说辞：“心理变态的疑犯和普通人相比较，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反而，还能从他最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着，他迈着步子，欲四处查看，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就又停顿了下来，“还不进行搜查？是等着证据自己跑到你们面前吗？”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是这样，傲娇又毒舌，本性实在是难以改变。 常安跟着他走到了屋子的最里面，往四周扫了一眼，确定大家都四散开后，才轻轻拽了拽顾黎的衣袖，凑近他说：“可不可以好好说话？总打击人家，会影响大家搜查的积极性的。” 顾黎剑眉一挑，“嗯？是吗？我不过在陈述事实而已。” 常安无语，周长青在警队已经十来年了，可以算是刑警队老人了，顾黎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无情的，直接的打击他，多少会让他丢了面子。 而对于那些年轻的警员，到底都是血气方刚的，被他嘲讽的，冷淡的语气一说，更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瞬间都沉默了。 眼下，虽然大家都还在努力搜查，但或多或少都有些打击他们。 “你应该好好和他们说话，偶尔也要鼓励他们，这样，他们才会更有动力去查案。”常安还在苦口婆心的和他说。 “为什么要说那些违反事实依据的，又华而不实的空话？” 常安讪讪一笑，我的天，到底是什么神仙脑回路？我到底找了个什么男朋友？ 虽然她心底是这么想的，但话说出口，到底是变了样子：“你是个天才，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聪明，都善于推理思考。 可他们和你又不一样，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你一样，脑子转的那么快。你也该正视这一点，也要适当给予他们鼓励，他们才会更进步啊！” “哦。”顾黎淡淡应了一声，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常安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 众人在这昏暗的房间里默默搜证，只发出轻微的翻动声。 满室寂静。 “有新发现！”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记声音，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午夜灭门案V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是什么？” “发现了什么？” “在哪儿？” “……” 警队众人纷纷应声，语气里带着兴奋，快步朝声源方向走去。 那是一张便签，被夹在书桌抽屉里的笔记本中，上头还写了一串数字，看起来像是一个电话号码。 于是，顾黎二话不说，用自己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嘟嘟嘟……” 通了，但是没人接。 随即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机械性的女声响起，让顾黎不由皱眉。 很显然，是对方挂断了电话。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然后拿起被掩埋在一堆垃圾中的座机电话，既嫌弃又无可奈何的将便签上的号码再拨打了一遍。 电话通了，他打开免提，电话那头传来男子的声音：“你怎么又打电话来了？不是说了，过两天会去看你的。” 顾黎挑眉，像是了然了对方的身份，微微停顿后开口：“你好，你是成多余的哥哥，成欢？” 他明显感到对方的停顿和沉默：“是，我是。你是？”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顾黎依旧用他那中淡漠的，倨傲的语气说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他的电话？是不是他出事了？” 听着对方急切又紧张的语气，顾黎并不理会，而是自顾自的问：“前段时间，你是不是接他去过你现在的住所？” 对方沉默，没有回答。 “快回答我。” 顾黎明显没多少耐心，冷冷的声音响起，让对方不由轻颤了一下。 随后就听到对方低低的“嗯”了一声。 “是不是你的妻子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顾黎继续追问。 “是。” 在电话里，明显听到了对方的一阵叹息。妻子对弟弟的态度岂止是不友好，简直是恶毒至极。 可他能怎么办？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三十多岁的年纪，才找到了个老婆，并且老婆还怀孕了，他只能顺着，权当没看到，任由妻子对弟弟无尽谩骂和拳打脚踢。 “你妻子无法和忍受他一起同住，所以，你近期把他放回了乡下，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从对方的反应中，就能看得出来，顾黎所问问题的答案。 在问了一系列问题后，顾黎淡淡道：“记得关好门窗，任谁也不要出门。而且，不管是谁来敲门，都不要开。” “为什么？”对方疑惑。 “因为你弟弟要来找你了。”顾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当然，他可不是来找你叙旧的，而是……来杀你的。” “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不少，在听到顾黎的话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咋舌道：“怎么可能？” “现在，我来不及向你解释，请你按照我说的做，否则，后果你自行承担。” 电话那头听到顾黎冷肃的语气，猛地倒吸了口凉气，却没给出回应。或许是震惊于顾黎的说辞。 “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 在了解到他想要的信息后，顾黎就迅速挂下了电话，转而和周长青说：“去调查案发现场附近公交站的监控录像，查看成多余的行动轨迹。 案发地附近的公交站台，是去往凶手的哥哥的住所方向。他哥住在城乡交界处，这个时间，也不会有特别多的人。 但考虑到凶手精神和智力方面存在缺陷。我觉得他极有可能不会在那个指定地点下车，而是会跟随公交车坐到最后一站。 根据站牌显示，终点站是Y市客运中心，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若是放任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还有杀人倾向的人游荡，恐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避免再有其他人受到伤害，需要尽快确定他的行动路线。若是他进入了闹市区就危险了。” 因为顾黎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的心不由揪紧了。 但这一次，他们没再多问，而是各自分组，有条不紊的去查案了。 顾黎则还是留在现场，继续找寻着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只有了解凶手的行为习惯，以及他的一些特性，才能更精准的推测出他的下一步动向。 眼下，这所破落脏乱的屋子里只剩下顾黎，常安。 头顶的灯还在忽闪忽闪的亮着，下一刻像是就会彻底熄灭一样，让人觉得惶恐。 果然，二人还没开始在屋子里翻找，突然，那盏灯就忽的熄灭了。 常安微微一颤，下意识伸手去抓顾黎， 当然，屋里黑灯瞎火的，她什么也看不清，随后一抓，只抓住了他西装外套的一角。 顾黎原本还在摸黑走动，但像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常安指间的力道，忽的顿足，然后转过头，望着她。 不过，一片黑暗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但他似乎能够想象常安此时的样子。 “害怕吗？”顾黎问她。 常安怕他笑话，于是出口反驳：“才没有。” 可她的手还紧紧攥着他西装的一角，愣是没松开。 然后常安听到一阵吹口哨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怎么了？”常安贴在他身边，紧张的问。 顾黎不答，只是眸光往自己的衣角下望了一眼，然后将一双指节分明的手伸了下去。 在他指尖碰到常安的手背时，她不由吓了一跳。 然后下一秒，他那只大大的手掌，就将她整只手都包裹住了，嘴里像是在哼着小调，声音不大，但隐约中，常安像是听到他说：“你真可爱。” 低沉悦耳的嗓音，欣赏赞叹的语气，让常安不由微赧。 她抬起头望向他，就算眼前漆黑一片，但她似乎能够穿过重重黑暗，看到他那双澄亮的眸子，此刻正满怀柔情的注视着她。 他在黑暗中，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挪动着步子。 他掌心的温度，似乎有一种力量，让她觉得心安，慢慢抚平了她紧张害怕的心。 就在这时，像是在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嗦咯嗦咯”的声响，像是踩到了易拉罐。在这寂静的屋里子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是谁？”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午夜灭门案I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常安刚刚放缓的心再一次提了上来。 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倏的，眼前也是一片光亮。那盏灯再一次亮了起来，恢复了二人的视线。 屋子里还是如刚才他们进门时那般，混乱不堪。 常安微怔，视线中的顾黎，正向四周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而他的一只手，还搭在电闸上，还没放下。 原来，刚刚是跳闸了。 “刚刚……”常安轻声开口，她显然也听到了在黑暗之中发出的那一记声响。 她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那个声音不是来自于顾黎，更不会是她。 可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存在。难道是错觉？ 常安转头看向顾黎，此刻他正皱着眉，看他一脸肃然的表情，常安就知道，刚才那个声音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顾黎转头看一眼常安，只是一眼，就又一次环顾四周。 忽的，视线停住，他匆匆往前走了几步，在书桌前站定。 常安跟着他来到书桌旁，落入眸中的，是一张崭新的，烫金的精致的卡片，与在陆一鸣家中发现的卡片，材质上是一样的。 除了上头的字有所改变，其他别无二致。 在这个脏乱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张干净的卡片，这是他们刚才搜证时没有的。 而上面留有一抹红，又是一张血色字母卡片。这一次，上头的字是N。 翻转过卡片，它的背面也留有一句话：It is his eve ge to cut someo e eck a d kill people. 割颈杀人是他的一种报复。 相似卡片，类似的字迹，所以是……他再一次出现了？ 这是否意味着，就在刚才，他们听见的声音，就是来自于他？这是否说明，在某个瞬间，他曾与二人在这狭小的地方擦肩？ “他……又来了？”常安静默几秒后，轻声开口。 她问话时的表情，像是在明知故问，而她的语气里却又充满了不确定。 “嗯！” 低沉而又清冽的声音响起，简单却又深击人心。 明明她已经预料到了答案，可这个答案经由他说出口，还是让她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身子不由轻颤了一下。 “既然如此，他肯定还未走远，我们为什么不追出去？” 顾黎笃定的答：“不必追。” “为什么？”常安不明白。 “聪明如他，能够如此嚣张的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他怎么会让你找到他？” 顾黎的一句话，让常安瞬间咋舌，不知该如何作答。 顾黎肃然，开始他的推理：“他应该在我们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埋伏在附近了。等警察都走以后，他利用某种方式让屋子里断电。 而他又利用屋里一片漆黑，在这个间隙之间，将卡片放在桌子上。这件事，一定是他自己亲自来做，才会显得有意义。” 常安不解：“屋里子这么黑，他怎么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书桌的位置？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冒险？ 万一……这么做，他极有可能暴露身份。他那么狡猾，又那么小心翼翼，不应该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这显然与他平时的处事方式相悖。所以……会不会来的不是他？” 在她说完自己的疑问后，忽的一怔，似乎连呼吸都微滞了一下。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质疑顾黎所说的推论。 以往，她都是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的。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自信，甚至会对他的论断持否定意见了？ 屋子里一阵沉默，只有头顶的灯，还在忽闪忽闪的跳动着，让整个屋子忽明忽暗。 一时间，常安感觉气氛有些微妙，但她看向他的目光，确确实实带着疑惑，坦诚而又明亮。 毕竟，就像是常安说的，他会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冒了极大风险，这的确不合情理。 但顾黎听到她的话时，不由瞥了她一眼，就算对于那个人，他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但自信如他，说出口的话，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张扬：“我怎么可能错？” 常安：“……” “一定是他。” “为什么如此确定？” 顾黎深邃的眸子盯着窗外，眼色冷漠倨傲：“他……为我而来。” 那个人……为他而来？ 顾黎说那句话的语气，淡漠又平淡，就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那么简短的几个字，让常安的心口隐动。 像战声擂鼓，直击人心。 让人久久无法平静。 她迎上顾黎的视线，眸中映出他那张俊美的容颜，他一脸坚毅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那个人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可自从在知道他的存在以后，似乎，他就会时常表露出一些他存在的痕迹。 这……是对顾黎的一种挑衅吗？ 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他当真是无处不在。 他真的对于他们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常安脑海里蹦出了许多的问题，却连身边的顾黎，都无法解答吧？ “一定要抓到他。”常安轻声说。 是的，一定要抓到他。 他是一个身处于黑暗中的恶魔，他接二连三的诱导了那么多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 他终将会在某一天被制裁的。 经由顾黎之手，将他绳之以法。 顾黎闻言，唇角微勾：“of cou se！” 未兴波澜的语气，却能够让你从他的话语声中听出一些别样的味道，夹杂着自信，轻狂，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之后，二人又在成多余的屋子里逗留了片刻，在确定没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后，转身走了出去。 成多余家的前面，有一片树林，眼下天未大亮，天气也不是很好，阴沉沉的，还起了晨雾。 朦朦胧胧中，她像是看到对面的树林里有黑影闪过。可一凝神，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树影摇曳。 或许，是她想多了。 可就算她这样安慰自己，脸上的神情却是不会骗人的，此刻的她，隐约表现出了害怕。 “怕什么？”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悦耳的声音：“有我在，怕什么？” 这是什么语气？倨傲嚣张，还带着几分高冷。 不知怎的，常安倏地笑了起来。心里仅存下的那一点害怕和不安，随着他的话语声，一齐烟消云散。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午夜灭门案X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铃铃铃——”电话声传来，常安迅速接起。 “有新发现。” 对方的声音里带着激动和兴奋，显然，这个线索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挺有用处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从电话那头传来最新的消息：“果然和顾教授猜想的一样！ 我们调查案发后的监控录像，发现凶手就是报案人下车时遇见的那个。外形完全符合顾教授的侧写。 在视频画面中，他在21:45分从车站上车，坐上了210路公交，根据监控结果，他似乎一直在公交车的行动轨迹上，并没有下车迹象。 中途有一段无监控路段，暂时无法确认他是否在此路段下车。但全部的，有监控的画面中，并没有拍到他下车。 我们也曾调取过无监控路段附近的监控，也没发现过凶手的痕迹……” 电话那头，是越说越激动。 是的，眼下不过距离案发时间两个小时而已，他们不仅仅知道了凶手的身份，还知道了他的行动路线，这无疑是巨大的收获。 这似乎确实值得高兴。 所以电话那头，是止不住的喜悦。 电话那头好像有些喧闹。 有人在一旁和其他警员打电话，分享所得成果。也有人在说“快把这个视频给我，我做一个案件记录。” 而在嘈杂的声音中，常安听到一记清脆洪亮的话语声：“我们一定会抓到他的。” “嗯！” “对！” “没错！” 电话那头像是在附和，每一个人都怀着无比赤诚，以及坚毅的决心。 面对电话里传来的群情激昂，常安也有些被感染了，不由跟着附和：“加油，我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抓到他的！” 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中时，一道冷冷的话语声响起：“别高兴的太早。”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一瞬间冲淡了几分喜悦之情。 常安望向顾黎，只见他淡漠的眺望着远处，哪里有半点激动或是高兴的样子呢？ “顾教授，为什么这么说？” 电话里传来一阵声响。显然，对方是听到他所说的话了。 “我说过，这一趟车，是通往客运中心的，客运中心人流量大，且位于繁华的市中心。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要知道，我们的罪犯，是一个精神及其不稳定的人，在不久前还制造了一起灭门惨案。 Y市的人流量有多大，你们不是不知道。难道这不是更危险吗？”顾黎淡淡的说。 语气倒是他一如既往的样子，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样打击人的话，这……确定好吗？ 果然，听了顾黎的话，电话那头霎时没了声响，直到几秒种后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常安没在现场，不清楚电话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不难想象，应该是好不到哪儿去。 毕竟，顾黎所说的话，确确实实很打击人，但却也无可厚非。 一个残忍的凶手在人流量巨大的城市里游荡，的确很恐怖。 不过，他就不能换一种不语气，换一种说辞？ 常安收起电话，冲顾黎语重心长的说：“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打击人？” “我说的是实话。他们身为警察，就早该预料到这一点的。” “……” 常安无语，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让他好好说话了。 就这起案子下来，她都说了不下三次了吧？ 可怎么不管她如何说，他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呢？ 顾黎扫了常安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柔的说：“哦，我知道了。下一次我会多给他们一些鼓励的。” 常安闻言，忽的一怔，她显然觉得意外，他会说出这句话来。说话时的表情，还很严重郑重，像是对她做了一个保证。 常安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浮现出一丝明媚笑意。 “亲我一下。” 耳畔又响起他低沉清冽的声音。 一瞬间，扬在常安唇角的笑意凝住。她像是没听清楚，“什么？” 顾黎凑过来。 此时，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很近，近到他的鼻尖眼下就贴在她的脸颊上。 而她，也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翘而长的睫毛，有几根。 常安静默不语。甚至可以说是呆若木鸡。 毕竟，她压根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也震惊于他的一举一动。 他那双深邃的眸，就这样紧紧盯着常安，满目柔情：“我都像你保证，以后我会多鼓励他们，那么，作为补偿，你不该亲我一下？” 什么？这是什么逻辑？常安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亲我一下。” 他再一次说，温热的呼吸声就落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带着他的温度。 常安没由来的红了脸，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四周，附近确实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她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不对，是亲这里。”顾黎这样说，手指还点了点自己的薄唇。 哪有这样子的？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越来越痞了。可这样的他，怎么却让她无法拒绝呢？ 常安伸手搂上他的脖子，视线在他的薄唇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一个柔软香甜的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常安的动作很快，迅速落下一吻后，就匆匆逃离了他的身边，脸上的那一抹绯色渐深。 顾黎浅浅一笑，他似乎很享受。 常安下意识扯开话题，想要把他的思想往案件上引：“你要好好加油，尽快抓住凶手。” 顾黎倏地一顿，唇边的笑意微敛，转而严肃起来，说出口的话却是倨傲自负的：“你确定我还需要加油？” “呃……”常安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当然知道，他很厉害，但总是这样傲娇的自夸，这样真的好吗？ “我向来发挥的很好，稳定而又高效。” 他像是再为刚才的话做补充。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最棒了。” 常安扯了扯嘴角，例行夸赞了一波，满是敷衍的语气。 “当然。”他笑着，唇角边的笑意再一次浮现。 “呵呵……”常安无奈一笑，他果然听不懂好赖话。 “铃铃铃——”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会传来什么消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午夜灭门案X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正在开车，常安就把手机开了免提，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前不久报告“好消息”的那名警察。 “顾教授，我们又查了公交集团的监控记录，凶手于22:45分，在东郊枢纽下车，也就是距离案发地拍到他的画面，时间间隔不过一个小时。 但那个路段错综复杂，在他下车后，似乎就不见所踪。我们调了好几个监控，都没发现他的运行轨迹。 我们……” 他顿了顿，带着羞赧的语气：“我们正在加派人手，紧急调看附近所有监控录像，同时还在那个路段上设置了巡查岗，但……目前仍无实质性收获。” 这个消息，无疑是坏消息。 东郊枢纽站，四通八达，不仅仅可以通向Y市繁华的市区，也可以在那儿换乘，去往别的城市。 显然，诚如顾黎所说，他下车的地点不定。 眼下，并没有随着公交车去往终点站，也没有乘着车去往成欢的住址地，而是在中途下了车。 去往的地点未知，行动路线不详，并且，他随时可能会再次作案行凶。 可面对这个结果，就如同石沉了大海，无迹可寻。 常安深吸了口气，侧目望了一眼顾黎，只是他俊逸的侧颜淡漠无比，还透着寒光，让她冷不防哆嗦了一下。 凶手的所做所为，似乎是惹到他了。 “顾教授，你在听吗？”对方沉默片刻后，继续道：“如果没有新的指示，我就先挂电话了。” “把监控路段的视频发给我。还有，尽快查一下，从那个地方坐车去成欢家，有几条路线，半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以及详细的运行路线。”顾黎淡漠开口。 “好的。顾教授还有什么吩咐吗？” 顾黎侧头看了一眼常安，像是想起了什么，眸色微敛，语调却是放缓了，“干的不错，继续加油。” “……”对方显然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讪讪道：“好的，谢谢。” 挂下电话后，常安对上他的视线，眸底浮动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很欣慰，他终于会好好说话，夸赞人了。 但这个时候，他确定对方要的是这样的夸奖？不合时宜的鼓励和赞许，怕是会更打击人吧？ 他眼下的夸赞，估计在大多数人听来，是一种反讽吧？ 不过，常安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面上可没开口表示她的观点。让他学会夸人，都已经很困难了，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起码，现在他能够好好的，用一种柔和的语气和警队那些同事们说话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了。 对方的行动力很快，刚挂下电话不过两分钟，已经把视频传上了云空间，共享文档里。 顾黎点开视频，将画面切换到十六屏，而且还开启了倍速播放。 常安在他身边看了会，立马就有些吃不消了。 他将各个路段，各种地点拿到的监控录像，分成十六个画面，每一个屏幕里的内容都不一样，并且还开了八倍速度。 这不管是换做谁，都无法集中精力查看监控内容吧。 常安偷偷瞟了顾黎一眼，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简直是太逆天了吧？常安如是想着，这是她又一次感受到他的强大。 简直是超乎人类范畴的强大！ 果然，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天生为抓捕犯人而生的人才。 他查看监控录像时，是十分专注的，常安不敢打扰他，也无从下手帮助他。 她只能能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静静地陪着他。 无所事事的她，慢慢倦意来袭，让她打了个哈欠。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顾黎抬起头，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完了？”常安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诧异道。 顾黎剑眉轻挑，“嗯哼~” “有什么发现？”常安打着哈欠问。 “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答案，等他们给了我详细的运行路线，我才能印证我的想法。” 顾黎像是回答的漫不经心，可脸上却扬满了自信。很显然，他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稳重如他，想要再一次明确确认，证实他的猜想。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常安问。 顾黎先不答，而是将二人的座椅调整了一下角度，将它放的平缓些，让后他躺了下来，又伸出手，拍了拍常安座椅的椅背，云淡风轻的说：“睡觉。” 现在，常安已经不会问“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哪有心思睡觉？” 或是说“都什么时候了，别开玩笑了。” 亦或是“我们不一起帮忙？” 毕竟，她已经深谙顾黎的办案原则。若是她的那些话说出口，必定会得到这么一句：“抓犯人，是警察该干的事情，我只不过是为他们分析案情而已。” 所以，明知道答案，也就无需再一次询问了。 而且，忙活了大半夜，也确实够累的，的的确确是需要休息，才能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用顾黎的话来说就是：良好充足的睡眠有助于提高大脑的灵活度，养精蓄锐，效率才会更高。 于是，常安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轻轻点头：“哦，好吧。” 常安在他身侧躺下，转过头，他已经闭上了眼，双手环在胸前。 常安看着他的俊颜，愣了会神，然后柔声道了一句：“好梦。” 顾黎缓缓睁开眼，四目相触，俊逸的容颜映着窗外的霞光，让他看起来有些神秘，有些朦胧，却依旧是美得不像话。 他冲她笑了笑，低沉的声音响起：“好梦。” 他的目光柔和，笑意浅浅，俊逸出尘。这样的他，只要一眼，就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怦然心动。 他半侧过身，凑近常安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常安心头微甜，嘴角上扬至一个弧度，半弯了眉梢。 她缓缓闭上眼，伴着身旁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似乎有他在，不论在何时，亦不管身在何处，一样叫人安心。 小憩了片刻，吵醒顾黎的，是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侧目望了一眼常安，她正躺在座椅上，睡的安然。 他轻轻地将座椅摇起，让后将对方发过来的详细的路线，仔细查看。 他能够从那些视频监控中，以及线路分布图上，找到线索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午夜灭门案X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迷迷糊糊中，常安觉得身体在晃动，缓缓睁开眼。此时，车正在马路上飞驰，车窗外的风景快速从眸中掠过。 “这是哪儿？”常安面对未知的地界，不由发问。 顾黎嘴角一勾：“寻找凶手的路上。” 常安望着他，他的双眸正直视着前方，手间的方向盘轻轻转动，神情是专注的，严肃的，但说话的语气却稍显柔和。 “你知道凶手在哪儿了？”常安因为他的一句话，瞬间醒了瞌睡，满脸兴奋的望着他。 顾黎不答，他依旧专注的开着车。 此时，天边的一角倒是露出了几分阳光，柔柔的洒在他的身上，给他白皙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他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像是组成了一曲轻快的小调，旋律居然听起来还不错。 常安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或许单单只是因为他们越来越接近真相。 她侧目往车外望了一眼，看到前方路口处的路标指示。 显示他们即将进入东郊枢纽的十字路口。 “你是……要在这儿进行凶手的行动路线的模拟？”常安疑声问。 顾黎没侧头看她，嘴角浮现的笑意却是更深。 不用说，常安说对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看来，我对你的生日祝愿还是很有用的。 很显然，你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可以跟得上我的思路了。” 他的生日祝愿？常安想了想，脑海里忽的蹦出一句话：“祝你……明年比今年更聪明。” 常安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这到底是是对她的肯定，还是在怀疑她以前的智商？ “周队那边，有什么进展吗？”顿了两秒后，常安开口问。 尽管睡梦中她并没有听到什么电话声，或是有人交谈的声音，可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于是，得到了他的否定答案：“没有。”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就意味着，成多余没再继续犯案的可能性很大，这让常安悬着的心，稍稍放缓了些。 顾黎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淡声道：“根据这个时间，显然他已经到了目的地附近。或许正在某一处，窥视着对方。” 一个残忍的变态杀人犯，眼下正在自己哥哥家附近徘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再一次展开他的杀戮。 这样一想，常安不由寒毛直竖。 “希望他哥哥能够听你的劝告，好好呆在家里。”常安小声的说着，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他有正常人的思维能力，我想，你的担忧就会是多余的。”顾黎唇边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是对对方智商的嘲讽？ 常安扯了扯嘴角，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换做是平时，他的冷言冷语，或是对旁人的讥讽嘲笑，她只当是他讲的笑话，笑一笑就过去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他，不论是说话的语气，或是神态，都十分的有趣。 可现在，只要一想到变态凶手还没抓到，她就忍不住担心。 东郊枢纽附近的路段，车多人多。 慢慢的，飞驰而过的车，渐渐放缓了速度。 清晨的这个时间，正是上班高峰期，车水马龙。 明明他就快接近真相，抓住真凶，却在这一刻，被这可恶的堵车给绊住了他的脚步。 “oh~shit！” 堵车这件事，是顾黎极度鄙夷的，他很不喜欢这种在路上浪费时间的感觉。 “快打电话给周长青，让他进行交通管制。”顾黎淡淡道。 “好。” 常安照做。 周长青的速度很快，没多久，街道附近就来了一群巡逻警察，警鸣声不时从耳畔划过。 他们正动作迅速的疏散人群，竭力辟出一条专用紧急通道。 这让原本喧闹的早高峰街道上的气氛，瞬间变了模样。 从等待的焦躁，陡然变得肃然紧张。 不过，在警察辟出道路之前，堵还是堵，眼下距离成欢家中，不过三四公里的路程。 可却在一条不过五百米长的街道上，开了近二十分钟。 常安清楚的听到顾黎叹了口气，她知道，他的耐心值已到了极限。于是出口安慰：“警察已经在尽快疏通了，你再耐心等等。” “我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他们的办事效率真是太高了。” “呃……” 他总是这样语出惊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常安也知道，他是关心案子。 毕竟凶手没抓到，危险时刻都会发生。 所以她也没在意，而是给正在做道路疏通的警察打了个电话。 挂下电话后，她对顾黎说：“他们说在等两三分钟，我们就可以在那条警车专用道上去往目的地了。” 顾黎扯了扯嘴角，挑眉轻笑：“很好。” 于是乎，两三分钟后，顾黎驶上了临时专用道。 他侧目望了一眼旁边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两车道，嘴角弧度越来越高。 相比于他的自由行驶，旁边路上的车辆，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你在笑什么？”常安看着他满是笑意，不由好奇发问。 “你不觉得好笑吗？这条路上的其他人，眼下正被堵车弄得抓狂。而且，看这个样子，他们起码还得再等上2个小时，路况才会逐渐好转。” “呃……” 常安无语，这有什么值得炫耀和高兴的？果然，大神的脑回路，与她就是有所不同。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没了堵车的烦恼，顾黎一下子就把车速提了上去，往成欢家的方向驶去。 不过，在到距离他家一公里附近，他又一次放缓了车速，而眸光不时往道路两边望去，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常安随着他的目光，也转头望向车外。 她知道，他是在寻找成多余的身影。 街道繁华，附近又有一个早市，让原本就热闹的街道，更显喧闹。 来往的人，熙熙攘攘。 他是否就藏匿于其中，正在伺机而动？危险是一触即发，还是会一如往常的平静？ 常安的眸光远眺，扫视着车窗外攒动的人流，忽的，她愣住了。 “顾黎……他在那儿！”常安指着不远处，而此刻她的心，也陡然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午夜灭门案XI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我看到了。”顾黎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驶上了人行道，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他快速解下安全带，让后开门下了车，在他关上车门前，探头进来，对常安说：“待在车里不要动，记得把车门锁上。” “好。”常安应声答应。 他随着凶手远奔的方向而去，迅速又敏捷。 常安看着他狂奔的背影，紧张感油然而生，整颗心，也随着他的脚步渐行渐远。 不过一瞬，顾黎早已在眼眸中变为一个渺小的黑影。 绝对不能让他有危险！也绝对不能失去凶手的行迹！常安如是想着。 在包里寻找着她的手机，给周长青打了个电话：“喂？周队？我们在江苑路发现凶手行迹，他正往农贸市场方向跑去。 顾黎已经去追，请迅速派人前往支援。” 常安挂下电话，再次抬头看向远方时，那抹高挑颀长的身影早就没入了人群，再也无迹可寻了。 农贸市场，依旧喧闹熙攘。 这与常安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是对顾黎的担忧与紧张，同时又有对发现了凶手的踪迹而感到兴奋的情绪。 但后者存在的时间，转瞬即逝。 因为她陡然想起，周长青曾在案发现场搜证时，发现那户农家的厨房里，少了一把家用菜刀。 一个变态杀人犯，眼下手中或许还揣着那把菜刀，手持利器，在喧闹的农贸市场里，他就一个人冲了上去。 这让她怎么不担心呢？ 他总是这样，一边傲慢的说着“抓捕犯人是警察该干的事情”，可真正遇到罪犯时，他总是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 而他在面对危险时，也会率先将她安顿好，叮嘱她留在相对安全的地点，等待他出来。 可常安在车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常安不过在车里待了三分钟，就毅然推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他一个做学术研究的文人都能冲上去与凶徒搏斗，她作为英勇就义的人民警察的后代，她怎么可以退缩？ 而且，她又如何放心的下他一个人？让他一个人面对凶狠的歹徒。 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问题的，她这样想着，然后开始狂奔，沿着顾黎一路远去的方向奔去。 常安在农贸市场的南门口停住脚步。这个农贸市场很大，眺望四周，黑鸦鸦的都是人，可一个像他的人影也没发现。 农贸市场里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滋滋——” 手机震动。 常安拿起一看，是顾黎发来的消息。 “农贸市场北门，速至。” 常安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可到北门口，并没有顾黎的身影。 而北门方向，越往里走，越是冷清，门口没多少摊位，也就没什么人经过。 继续沿着那条路走，出了北门，那是一条幽长的小道，蜿蜒曲折，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常安拿起被放在门口的粗木棍，那上头还有血迹，以及鱼鳞，也能够隐隐嗅到一股鱼腥味。 那应该是鱼贩平时用来敲鱼的。可海鲜生鲜区在东面，这个木棍为什么会出现在北门口？ 但常安也来不及细思，紧紧攥着木棍，就一步一步往小路深处走去。 曲径通幽，眼下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除了常安自己。 周围一片安静，什么都听不到。 只有脚下踩到了枯枝烂叶，而发出的窸窣声响。 常安屏息，就算是害怕，还是义无反顾的往路的尽头走去。 忽的，常安看到一抹黑影晃动，她快步追上去，可当她到达小路拐角处时，那人早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眼眸中。 那抹黑影的身形颀长，与顾黎不相上下，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但……那会是凶手吗？ 根据顾黎给出的推论来看，那抹黑影是凶手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 如果是这样，那个黑影到底会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想干些什么？ 迷雾团团，常安也无暇思考过多，或许只是自己多虑了，眼下找到顾黎，才是关键。 这时，她因为追黑影，来到了一个十字口，通往不同的街巷中。 一条能依稀看到外面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与之相对的另一条路的尽头，是一处池塘。 剩下的两条路，就是常安来的方向以及又一条的僻静巷陌。 这样她该走哪一条路，该如何选择，结果不言而喻。 她毫不犹豫的走向了那条更深的小道。 小道两侧，是弯弯绕绕的小巷子，若是一个人藏匿其中，根本无从发现。 若是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常安心系顾黎，便只能强迫自己继续迈动步子。 倏地，常安像是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很轻很轻。 但这条巷子静默，再加上眼下常安的思想高度集中，听觉也不自觉变得灵敏起来。 常安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木棍，眼角余光里也瞥到了一个影子，那团漆黑的影子，正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是那个黑影？常安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此时时刻出现在她身后的，就是起先她看到的黑衣人。 看他的样子，就觉得是来者不善。 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引她到这里？他与成多余又有什么关联？又是许许多多的疑问，萦绕在心间。 可似乎，现在不是思考的好时节。 危险就在身后，一触即发，她能够顺利逃出去吗？她不知。 常安往四周扫视一眼，迅速钻进了一侧的巷子里，拼尽全力的在七弯八绕的巷子里奔跑。 这不知道是谁建的，这里的巷子像极了迷宫，若没有地图，进来了，怕是没个一两个小时都走不出去。 常安跑了很久，觉得自己相对安全了，才敢停下脚步。 常安找了一个隐蔽一些的地方藏了起来，可刚缓下一口气，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就算常安的反应迅速，立马将手机关了机，可就那么一声，却在这个空旷而又冷肃的地方回响了许久。 常安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那个人会听到吗？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木棍，紧贴着墙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她深吸了口气，往一旁的路边看了一眼。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再一次由远及近。 因为太阳光照射的缘故，常安能够清楚的看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动，并且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紧张的气氛，将常安笼罩。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午夜灭门案XI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那团黑影还在向她这边靠近，一步，两步，三步。 常安举起手中的木棍，蓄势待发，她总归要与对方搏一搏。 尽管再危险，再害怕，她也不能因此失去希望。若是都没尝试，就轻言放弃，她怎么配当爸爸的女儿，又怎么能够成为顾黎的女人？ 她鼓足了勇气，与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拼一拼。 三，二，一。 待到那人走到常安附近时，她用尽气力挥动着手中的木棍。 一下，两下，三下的击打着对方。 虽然对方的反应很快，可到底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也是让他猝不及防。 或许人在危难时刻，潜能会被无限激发。常安手间的力道随着她一下又一下的敲击，慢慢加重。 对方到底也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气力，被狠狠打了两下后，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 常安面对着他，这时才将那团黑影看清楚。 眼下明明是春天，可那个人却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羽绒服，还戴了一个黑色鸭舌帽。 他把帽檐压得很低，羽绒服的领子又被竖了起来，几乎遮挡了他大半部分的脸，眼睛部位，还佩戴了一副墨镜。 常安似乎隐约能够透过墨镜，看到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在镜片后面闪着微光。 那双眼，好像很熟悉，可常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下一秒，她就打消了她的这个想法。 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正在向她靠近，那双黑瞳下，渐渐露出一种狠厉的，令人森然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和杀戮。 常安不解，她从小到大，从不曾与人结怨，为什么她会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这些？ 他对于她，似乎是仇恨的。 “你……到底是谁？” 常安用木棍指着他，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声线，让它听起来正常一些。 可就算这样，说出口的话语声中，还是带着颤音，脚下的步子，也正一步一步往后挪动。 那个黑衣人，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她靠近。 常安忽的顿住脚步，然后一扫脸上的紧张与不安，笑着冲他笑了起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一扫她的不安和害怕。 “顾黎，我在这里！”常安冲着那个人的方向喊道。 听到顾黎这两个字，黑衣人好像才有些许反应，停下脚步，往身后望了一眼。但身后，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顾黎的影子？ 就在这个时候，常安再一次举起木棍，用尽全力，猛地朝那个人的脑袋敲了下去。 在那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木棍早就打在了他的头上。 还因用力过猛，断成了两截。 常安清楚的看到一道血痕，穿过他的眼镜，沿着他脸部的轮廓流了下来。 血腥味立马在自己的鼻腔里荡漾开来。 而她的这一做法，无疑是惹恼了那个黑衣人。 他伸手抹了抹脸颊，指尖上染满了殷红的鲜血，他用指腹摩挲了几下，然后用帕子擦了擦血迹，冷笑了一声，迈着步子向常安逼近。 再往后，就是一堵墙，两侧也没地方可以逃窜了，常安就像是进了一个死胡同，若是没人来救她，今天，她恐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那个黑衣人扼住常安的脖颈，霎时，她的颈间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到底是个女孩子，被钳制住以后，她根本无法动弹。 窒息的感觉也正慢慢向她袭来，让她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眸底却重新燃起了希望。 “顾……顾黎……”她用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发出一些声响。 有了前车之鉴，当然这一次黑衣人可不会再上一次当，所以，他没有回头，而是一点一点加重了手间的力道。 “砰——” 一声枪响，响彻长空。 紧紧扼住常安颈间的手，松了下来。 他的左肩，被打了一枪。 这一次，顾黎是真的来了。 “放开她。”顾黎冲那个人怒吼一声，语气里满是焦急。 不过，也不知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中了枪，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不如常安用木棍的威力大。 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的，手掌一用力，就调换了常安与他两个人的位置。 常安被他挟持为人质了，顾黎就算是拿枪指着他，又有何用？ 和顾黎一起赶到的还有周长青和几个警员。 那个人挟持着常安朝顾黎方向走近，意思再明显不过。 众人只能往后退，以防他对常安不利。 “不用管我，开枪吧！”常安用力吼了一句。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顾黎皱着眉，看着面色苍白的常安，心间划过一丝不忍。可到底也是按着她的意思，照做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他会鬼使神差的拿起枪，冲着常安的小腿，毅然决然的扣动了扳机。 就像是冥冥中有一种牵引，让他这样做。 “砰——”枪声再一次响起。 却没击中那个黑衣人，而是打在了常安的腿上。 黑衣人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然后将常安推给了他，自己从一侧的小路上逃走了。 他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很熟悉，一眨眼的功夫，他早已不见了踪迹，任谁也寻不到他地身影了。 顾黎接住常安，这时，她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若不是脚下传来一阵刺痛，这个时候她估计早就晕了过去。 “对不起。”顾黎哽咽道。 常安清楚的看到他眼角隐隐闪着泪痕，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落泪。 她抬手抚了抚他的眼眸，笑着说：“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我不是让你待在车里？”顾黎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的往外跑去。 常安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我不是担心你吗？” 他的怀抱，总归是暖的，让人觉得心安。嗅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慢慢的，她的意识开始涣散。 “不要睡，常安，醒醒。”顾黎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可我实在是太累了……” 话音刚落，常安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切确的说，是昏迷了。 “常安，常安。” 耳畔不时响起顾黎的声音，让她再一次挣扎着睁开了眼，“我不过是有点累，昨天都没好好休息，刚睡下，你就又把我吵醒了。” 常安努力扯了一个微笑，可小腿上的疼痛感，不由让她细眉微蹙。 “对不起……”顾黎在她的额间献上一吻，轻轻的，柔柔的，不带任何情.欲。 第一百七十章 午夜灭门案XV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你不用自责的。” 顾黎一怔，“你……不怪我？” “我知道，打伤我的脚，那个人就无法把我一起带走，这是在保护我，不是吗？” 常安不答反问，让顾黎一时间失了神。 常安似乎为他解开了多年以来的一个心结，像是给自己找到一个原谅父亲的理由。 当年母亲的死，就是因为父亲在执行公务时，开枪打伤了她的腿。那时，母亲出去买菜，被劫犯挟持，前来救援的，就是顾黎的爸爸。 他不顾众人的劝阻，毅然决然的朝母亲开了一枪，劫匪当然也是扔下了母亲，独自逃离了。 那个时候的医疗设备查，血液库也不充足，医学上的发展当然也没现在这样科技化。 以至于，母亲因为失血过多，送往医院时，又没有相匹配的血液得以输送，最终死了。 自此以后，父亲就从警局离了职，也再没摸过枪支。 母亲的死，他把原因归结于父亲开了枪。于是，从小对他就充满了恨意。 他是这样的聪明，却一直无法明白这个道理，到头来，还是被常安的一句话给点醒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当初父亲所说的那句“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这句话。 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那一刻，他释然了往事，却也更加的自责，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善解人意如常安，就算眼下她负了伤，就算她现在很虚弱，但她却没有半分责怪，而是笑着安慰他。 但这样的常安，却愈发让人心疼了。 他的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隐隐刺痛着。 常安看着这样的顾黎，当然也是很不好受的。 他向来是高傲的，自负的，哪里会有这样示弱的时刻？还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 当然，她也知道，那是因为他在乎她，所以才会放下他所有的高傲与坚持，只为她一人改变。 可常安还是喜欢那个霸道的，自信的，张扬的他。 她只想看着他神采奕奕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优柔，这样根本不像他。 “成多余呢，抓到了吗？”常安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黎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人儿，应声答：“嗯，抓到了。” “给我讲讲，怎么抓到他的？” “好。”顾黎为了让她不要睡过去，忍着心头的担忧与焦急，缓缓开口：“我一路跟着他，跑进了农贸市场里。 你知道的，这里面人很多，拥挤又嘈杂。 但你知道的，我是顾黎，就算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照样可以找到他。 没两分钟，我就看到他站在一个卖菜的摊贩前，直直的伫立着，没有任何动作，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但他的精神并不正常，我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他怕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农贸市场似乎特别热闹。还没等我走近，一群人蜂拥而至，阻挡了我的视线。 可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却不见了。” 常安像是听得入神：“然后呢，你怎么找到他的？” 顾黎笑笑：“我办案，向来喜欢走捷径。我不过吼了一声，‘成多余，不要跑了，你哥哥在等你回家。’” “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抓到他了？”常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我说过的，他的精神和智力有些问题，在他的意识里，他的哥哥，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所以，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我不过说了这么一句，熙攘的人群里，果然有一个身影陡然停步，我看准了他的方位，快步追了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周长青也带队赶到了。他冲着人群喊了一句‘警察办案。’那些老百姓就纷纷让道了。 但到底农贸市场里人多，而就在这时，成多余也从他的怀里掏出了菜刀，横冲直撞的。 更是吓的行人纷纷避让，霎时空出了一条大路来。周长青见状，怒吼了一声‘找死！’然后追的更快了。 成多余拔足而跑，一路来到成欢的家，那个时候。好些警察早就埋伏在了成欢家附近。 抓住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常安细细听着，抓捕犯罪的过程，当真如他所说的一样简单吗？ “你呢？他手里有刀，没受伤吧？”常安趴在他怀里，柔声细语的问。 顾黎唇角一勾：“当然，我是谁？” 他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模样，傲慢又坚定。 常安在心底暗自道：没事就好。 常安悬着的心缓缓放下，在他怀里窝的更深，也就无从知道，他此刻脸上的神色。 在抓捕罪犯的现场显然是混乱的，危险的。 顾黎不过只是和她陈述了其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被他掩去了。 “别动！” “别动！” “放下刀！” 都是年轻的干警，遇见这样凶残的歹徒，当然不能放过人家，一个个厉声喝道，一拥而上。 “哇哇哇——” 或许是场面过于混乱，一个小女孩被吓哭了。她就站在路中间，站在凶手的脚边。 小女孩的处境无疑是危险的。 顾黎剑眉微蹙，从侧面转圜，眼看凶手的刀子就要落到小女孩的身上了，他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 此时的他，抓住了小女孩的手，却已然来不及逃离了，他下意识将小女孩护在怀里。 就这样，他的背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而小女孩，也因为他，幸免于难。 顾黎半屈膝在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抓到了，抓到了。” 在听到这句话时，他才猛地舒了口气，将小女孩放了开来。 他笑着抚了抚小女孩的发间鬓角，“没事了。” 这一幕，与往事重合。 不过，那一次被救的，是他自己。 那个如英雄般存在的人，为了救他，命陨现场。 如今，这个被英雄所救的男孩，早已长大，他也成了英雄。 那个小女孩的妈妈，拨开围成一团的警察，挤了进去：“瑶瑶，瑶瑶。” 小女孩闻声，喊了一句：“妈妈。我在这里。” 小女孩的妈妈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看好你，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这个帅叔叔救了我。”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甜甜的，特别好听。 “谢谢，谢谢。”小女孩的妈妈九十度鞠躬弯腰，表示由衷感谢。 “大可不必。” 顾黎明明舍生忘死的救了人，却在面对感谢时淡然至极。 “趴下，老实点。”背后传来周长青的声音。 顾黎回眸看了一眼，凶手已被制服在地，动弹不得。 一个年轻的干警走过来：“顾教授，你没事吧？” 顾黎摇了摇头。 但他侧过头瞥见顾黎背上的西装裂了一个口子，里面的白衬衫已经染红。他不由急声道：“快带顾教授去医院，他受伤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周长青的左右为难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你在想什么？”常安见顾黎神思游离，不由问他。 顾黎从抓捕现场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常安看他的唇色有些发白，面色也不怎么好看。他应该是太担心自己了吧？ 她这样想着，有一个如此关心自己的人，此生足矣了。 今日，她虽然受了伤，还遭遇了神秘人的袭击，但眼下，她躺在顾黎的怀中，心口却觉得无比的甜，跟抹了蜜糖似的。 而他抱着她，一路疾走，全程没开口说话，最终来到车前，停下脚步，然后将她缓缓放进车里，又细心的为她系好安全带。 他脚步匆匆的坐上了驾驶位，一路扬长而去。 好在，眼下过了早高峰，路面上恢复通畅，所以，他的车速直线飙升。 常安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转过头望向他：“慢点，不用那么快的，我没事。” 她略带担忧的说了句。她害怕顾黎一路疾驰，会出现问题。 但顾黎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保持着高速行驶。 很快，他就到了医院，将她送进了急诊室。 直到常安消失在他的眸中，他才松了心口紧绷的弦。 而他的后背传来一阵撕裂式的痛感。 那是他刚才抱着常安疾走，牵动了伤口，原本就被成多余划伤了，眼下因为他的动作幅度过大，那道口子越发大了。 鲜血从他的后背汩汩往外冒着。 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热。 他单手撑着墙壁，扶着墙面，往前走了几步。 偶尔滴落下几滴殷红的血迹，在地面上晕染出了一朵朵红色花朵，鲜艳刺目。 “顾教授，你没事吧？” 周长青担心二人的伤势，在将罪犯抓捕以后，简单吩咐了众人几声，就钻进了车里，一路紧赶慢赶的来了医院。 周长青疾步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伸手虚扶他一把。视线不由往他身后瞟了一眼，最终定格在地面上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色花朵，心口猛地一紧。 他对于顾黎，是敬佩的，不仅仅体现在他的专业能力上，更是因为他舍身救人的大无畏上。 面对死亡，每一个人都会表现出害怕和不安，在凶手欲下刀砍向那名小女孩时，顾黎是不带任何思考的，出于本能的，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那一刻，是千钧一发。若是晚上一步，小女孩就该死了，是顾黎救她于危难。 周长青在来的路上，有所回想，若是自己与他对调了位置，他是否会如此奋不顾身，不带一丝犹疑？ 他这样问自己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因为他自己给不出准确答案。 所以，眼下在他面对顾黎时，显得越发尊敬了，然后他动了动唇，不容拒绝的开口：“走吧，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这一次，顾黎没说什么，也没开口拒绝，任由周长青扶着他，去往医生的诊室。 另一边。 医生正在为常安细心处理伤口。 其实，常安腿上的伤，并不严重。顾黎的枪法很准，在下手时，子弹自是轻轻擦过她的小腿。 但虽是子弹擦伤，威力却也不小，让她一阵生疼。 不过，在医生处理过后，倒是好了许多，眼下也不怎么疼了。 等医生包扎完后，常安由护士搀扶着，走了出来。 远远地就看到了周长青的身影。此刻，他正站在急诊室的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她挪着步子，向他走了几步。 周长青快步迎上去，扶着常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谢。”常安礼貌性向他道谢。 目光扫视一眼四周，却不见顾黎，于是低声问道：“顾黎呢？” 周长青一顿，然后支支吾吾开口：“顾教授……案子还有一些疑问，他去审问凶犯了。” “哦。”常安点点头，视线停留在周长青脸上。 他下意识别开脸，然后笑了笑，岔开话题：“你渴吗？我去给你买瓶水。” “哦，好，麻烦了。” 常安明眸微眯。显然，周长青不擅长说谎。 虽然他在笑，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不自然的。 聪明如常安，在他异样的神色中，寻找到了蛛丝马迹。他为什么要说谎？顾黎到底怎么了？ 这一刻，她的脑袋里有些混乱，隐隐还掺杂着不安。 周长青在不远处的自助贩卖机上买了两瓶水，侧目斜望了常安一眼，然后拿出钱包，将纸币塞了进去。 他暗暗舒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擅长说谎。但倒也是理解，为什么顾黎要让他帮忙隐瞒他受伤了这件事。 周长青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老婆和孩子。他很明白顾黎是出于什么考量。 他明白，顾黎不过是不想让常安为他担心罢了。 因为周长青自己也是这样，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受了伤，他从来不会告诉自己的老婆，怕对方担心。 当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总会有那么几次瞒不住的。 好在自己的老婆温婉体谅，虽然嘴上会念叨他几句，可对于他热爱的事业，她是一个反对性的意见都没提过的。 他看着钱包上笑的开怀的老婆，以及可爱的女儿的照片，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柔情的笑意。 他收起钱包，将它放进心口的内侧口袋里，然后拿着水瓶，朝常安走来。 “呐，喝口水，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去。”周长青笑着说，眼底的温情还没有全部散去。 “周队……”常安望了周长青一眼，“顾黎到底怎么？”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隐隐还透着不安。但这个声音，足以让周长青听见了。 他顿住了喝水的动作，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收拢，“我不是说了吗，他有几个疑问，要去询问犯人。 这不，让我来这里守着你，等你全部检查完，再送你回去。” “你说话时，眼神飘忽，同时还伴着拱鼻子，抿唇之类的动作。人在说谎时，会不自觉加上一些小动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 很显然，你在说谎。可究竟是为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了？” 常安望着他的眸子，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闪着微光，正满怀期待的等着答案。 “常安……”周长青略显为难，他应该怎么办？ 眼下这个时刻，他似乎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要如实告诉她吗？ 左右为难的他，实在是太纠结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他的坚韧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忽的，一个画面闪过常安的脑海。顾黎轻皱着眉，面色苍白。再加上周长青支支吾吾的样子，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受伤了。 于是她缓缓开口问：“他是不是……抓捕犯人的时候……受伤了？” 回答她的是沉默，可她却从周长青细微的面部表情上得知了答案。 “他真的受伤了？严不严重？他现在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向周长青袭来，让他不知该从何答起。 他叹了口气，道：“你不要着急，顾教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在哪？”常安继续问。 看着常安心急如焚的模样，周长青最终还是不忍，将大致情况和常安说了出来，末了，还补充一句：“他正在诊室里包扎伤口呢。” 常安片刻不耽搁，起身就往诊室方向走去。 “你等等我，我带你去。别到时候你的伤势加重了。”周长青扶过她，两个人一道走向诊室。 医院里到处是人，常安根本走不快，心里也是愈发着急了。 可就在她来到门口时，却顿住了脚步，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推门进去。 只是透着门口那扇玻璃窗，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只是看了一眼，里面的病床上，一个男子正趴在上面，背朝着天花板，光着膀子，露出白皙的背部，以及一道鲜红刺目的伤口，肩膀的一侧，还留着一道旧疤。 常安怎么会认不出，那个人是谁？ 她忍不住又往里面望了一眼。 他背上那一道伤口看起来挺深的，又不及时处理，眼下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而他的西装和衬衫被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白色的衬衫被染成了血衣，鲜红一片，那件黑色的西装，也被染成了一片一片更深的颜色。 垃圾桶里被扔满了止血绷带和酒精棉花。 当然，原本雪白的颜色，都被染成了殷红。 常安的心，倏地一疼，像是被针扎了，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顾黎白皙的背上，血液正沿着他背脊的轮廓，蜿蜒而下。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失声哭了起来。 那时候的他，该是多疼啊！ 她又有些自责，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发现他的异常？ 她就静静地靠在门口的墙边，没推门进去，也没任何言语，眼泪狂奔。 她多想走进去抱抱他，可他极力让周长青隐瞒，她是不是应该装作不知道？ 周长青作为过来人，也能理解常安的做法，他的老婆就是这样，明明很担心他，明明他说谎的时的样子，演技拙劣，可老婆还是愿意陪着他演。 一个人怕对方担心，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另一个也就不装作不知道，不随意拆穿。 只是，两个人其实都心照不宣。 周长青就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无声安慰。 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切记，接下来几天都不要再乱动了，以免引起伤口的第二次撕裂性创伤。 若不是这一次医治及时，下半辈子你就该躺在床上过了，你知道吗？” 那应该是来自于医生的声音，言辞恳切，句句都是在为伤者考虑。 “嗯。”又传来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他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我接下来要给你缝合伤口，但你受伤的位置很敏感，不能够注射麻.醉药，不然会损坏中枢神经，生缝伤口，会有些疼。” 医生的这句话，让常安听到后，倒吸了口凉气。生缝伤口，那痛感不言而喻，他…… “没事，缝吧，我受得住。” 他说话时的语气是坚毅的，亦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的。 常安就站在窗口，默默地看着他。 看着医生一针一针在他的伤口上来回动作。而他，确确实实没吭一声，坚韧极了。 许久后。 “好了。”医生说。 他扯了扯嘴角，“谢谢。” 就在这时，周长青走了进来，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 “这是什么？”顾黎问。 “衣服。”周长青笑着答：“刚去门口给你买的。想来你受了伤，不换身衣服回家，不怕常安起疑？” 顾黎微怔，拿起崭新的衣服穿了起来，一边系扣子，一边问：“常安呢？” “按照你的吩咐，给她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无碍后，就送她回家了。”周长青如实答。 “常安没有起疑吧？” “当然……没有。” 顾黎颔首轻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做得好。” 周长青讪讪一笑，对于这句夸赞，他当真是受之有愧。 顾黎穿好衣服，站在玻璃窗前照了照，“你买的衣服倒是挺合身的。” “呃……呵呵……是吗？”周长青挠了挠脑袋，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随便买的……” 这衣服，显然是常安去挑选的，按照他一贯的穿衣风格挑的款式。 只是，最后让周长青代为送了过去，以他的名义。 既然顾黎不想她担心，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傻愣愣”的在家里等他回来就好了。 周长青心虚的扫了一眼顾黎，他也不知道，怎么一眨眼功夫，他就像是成了双面间谍，两面伪装了？ 可他真的是不擅长说谎。而且，还是面对顾黎这种级别的。 原以为，他一开口，就会被顾黎戳穿，但似乎是他想多了。 顾黎因为失血过多，没多少精力去思考，也懒得开口说话。 他起身准备回家，医生却拦住了他，让他在病房里观察几天再出院。 但顾黎执意离开，只是在病床上休息了几个小时，等回复些力气，就迈步走出了医院。 周长青一直在他身边照料着，半点也不马虎。而他一钻进车里，就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周长青透过后视镜，看了顾黎一眼，暗自舒了口气，算是逃过了一劫吧。 没多久，就到了顾黎的公寓楼下，周长青停下车，转过头看向顾黎，那时他睡的正熟，呼吸声也很均匀。 他轻唤了顾黎两声：“顾教授，顾教授……” 顾黎动了动眸子，缓缓睁开眼。 “我们到了。”周长青开口。 顾黎扫了一眼窗外，淡淡点头，慢慢下了车。 “我扶你上去吧。”周长青也跟着下车，伸出手，准备去扶他。 但是被顾黎拒绝了，“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哦。” 周长青看着顾黎远去的背影，一晃一晃的，像是风一吹就能把他吹到似的，摇摇欲坠。 到底顾黎再厉害，也只是个肉体凡胎，刚刚经历过生缝伤口，怎么会不虚弱呢？ 直至顾黎消失在眼眸，周长青才再次上了车，发动汽车前，和常安打了个电话，“顾教授上楼了。” “谢谢。” 第一百七十三章 疑窦丛生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叮——” 电梯的门开了。 顾黎整理了一下衣衫，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缓缓踏了出来。 他的眸光，往常安家门口瞥了一眼。 她家的家门紧闭。 他将自己的步子放的很轻，正准备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常安冲着他笑：“你回来啦。” 顾黎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传了出来。 “我在给你煲汤呢。” “嗯，刚回来。” 两个人如此默契，又是一齐回答。 顾黎迈步进屋，对她说：“你刚刚受了伤，不要到处走动，坐下来歇一歇吧。” 常安挪着步子向厨房方向走去，“没事，我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顾黎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便没再管她，任由她在房子里窜来窜去。 常安钻进厨房，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探出头来：“你审了那么久犯人，应该累了吧？回房间休息一下，汤还得熬上一会儿，好了叫你。” 顾黎原本在解西装的扣子，听到常安说的这句话，忽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她：“好。” 顾黎也冲着她浅浅一笑，然后就进了房间。原本他还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回房休息，才不至于让常安看出端倪，眼下倒是好了，常安都已经为他找好了理由。 顾黎强忍着背后的疼痛，缓步进了卧室。 直到客厅里没了声音，常安才从厨房里出来，那时，他卧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常安的眸中闪着微光，盈盈水光潋滟，脸上也满是心疼。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顾黎进门时毫无血色的脸，是那样的憔悴，以及他强撑着身子，冲着她笑。 常安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仅仅只有一下，却是痛感强烈。 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常安将熬好的大骨汤端了出来，然后盛了一碗，端进了顾黎的卧室。 他就安静的躺在床上，却一改往日的睡姿，从一直健康的仰卧位，变成了侧卧。 熟睡中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俊逸，可这一刻，在他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羸弱病态。 常安下意识走近些，伸手去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 他像是被吵醒了，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你是不是闻到了香味，所以就醒了？”常安笑着打趣他。 顾黎从床里坐起来，不过用力的时候，像是触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不过只是一瞬，他就很好的真实情绪掩藏。 但心细如常安，将他细微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眼睛里一下子布满了水汽，温温的，湿湿的，红红的，她又一次看到他的隐忍。 “你怎么了？”顾黎像是看到了她的异样，低低地开口问。 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明显是气息不足。 常安微侧过身，整理了一下心绪，将那些心疼的情绪统统都收起来，指尖轻轻拂过眼角，然后露出一个完美笑容，潇洒转身。 “没事，只是刚刚在准备晚餐，切了洋葱，熏到眼睛了。”常安随口胡诌一句。 “哦。” 常安心虚，立马转移话题：“好了，喝汤吧，再不喝，就都冷了。” 顾黎正准备伸手去拿，常安先他一步端起碗来：“我来。” 顾黎又是一怔，她鲜少会表现的如此殷勤，所以……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两个人相处久了，常安好像愈发了解顾黎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她率先开了口：“有从成多余那里问出什么线索吗？关于那个血色字母，以及那个神秘人的消息……” 顾黎看着她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感情是她想知道案子的进展，让他分析给她听，才殷勤讨好的。 是他想多了。 顾黎这样想着，也就让他刚刚提起来的心，稍稍放缓了些。可他到底是没去审问过成多余，也就无从回答常安的问题。 他小抿了口汤，没有回答。 “什么也没问出来？”常安疑声问。 还不等顾黎开口回答，常安像是知道了答案似的，无师自通。 “说来也是，成多余存在精神障碍，智力也有受影响，问他这些事，怕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算了，先不去想了，先喝汤，喝完了就再睡一会儿，你都辛苦了一天一夜了。”常安像是在碎碎念，今天的她，话格外的多。 顾黎伸手握住了常安递向他唇边的手。 骨汤盛在汤勺里，但被突如其来的外力作用弄洒了。 常安一顿，敛了敛唇边笑意：“怎么了？” 问话的同时，又拿起湿纸巾，擦了擦被洒到骨汤的地方。 顾黎的眸色微敛，神情变得冷肃起来：“我不是让你待在车里？你怎么下来了？又怎么去了那条巷子里？” 常安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忽的，她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点，满是疑惑的问：“不是你发消息告诉我，让我去农贸市场北门的吗？” “我让你去的？”说话的时候，顾黎的眉间蹙得更深了。 “嗯……”常安被顾黎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递给他看。 “农贸市场北门，速至”这几个赫然在目，发件人那一栏里，也确确实实，清清楚楚标记着他的电话号码。 可他从不曾给常安发过这种消息，这会是那个黑衣人做的吗？ 常安看着顾黎愈发冷肃的神色，不觉有些细思极恐。她小声问：“难道……那条信息……不是你发的？” “嗯。”简单的回答声从顾黎的鼻腔里飘了出来。 “所以说，是那个人引我过去的？”常安倒吸了口凉气。 说来也是，若是顾黎让她过去，她总归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却在那条小径上走了很久，只看到了那抹黑影。 而且，事后想来，那抹黑影像是在刻意引导她，将她引入更深的巷陌中去。 可是，他是怎么拿到顾黎的手机的？警惕如顾黎，他是不会让陌生人近身的。 “哼……他居然盗用了我的手机号，把你骗了过去。”顾黎冷声道。 “哦~原来如此。” 常安的一个疑问得以解答，却又涌现了更多的疑问。 而那个人到底是谁？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凶手的自述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恍然，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像是恍若隔世，在不久之前，她离死亡是那样的近，而不过几个小时以后，她却坐在顾黎的床边，喂着他喝汤。 两相对比下，反而顾黎的伤势更为严重。 “那个黑衣人，会是谁？他为什么要把我引进去？若是他想杀我，其实在你赶到之前，他明明有很多机会下手的，可为什么最后他却轻而易举的放了我？ 而你，怎么会去那条僻静小路上的？” 常安澄澈的眸望着顾黎，事件的发生当真是越发奇怪了，许许多多的疑问，她已经无法继续思考了，只能将自己的疑问悉数说了出来，让顾黎来为她解答。 “很显然，他既然有能力盗用我的手机号，给你发信息，就说明他也有这个能力盗用你的号码。我是收到了你的信息，才赶过去的。 一到那儿，就看到他正在向你下手。那时，他的背脊是朝向我的。可就算如此，我赶过去时急促的脚步声，他显然是听到了的。 明知道背后有危险，他却没有任何防备，完整的，全部的背脊都暴露在危险之前。这对于他来说，显然是极具危险性的。 而我开第一枪的时候，他也没有躲闪，直到子弹射中他，他才有所动作。这就意味着，他早有准备，也足够自信，我的枪支伤不了他。 他应该是提前穿了防弹衣，所以……这一系列的操作，足以说明，他是有备而来的。 而他的目标也很明确，他为我而来。他终于是按捺不住，又一次行动了。” 常安一怔，“有备而来……为你而来？按捺不住？他难道就是……那个神秘人？” “of cou se！” 简单明了的回答，平静的语气，像是未经波涛的海面，波澜不惊，却又十分劲急。让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了很久。 “好了，别多想了，交给你一个任务。”顾黎喝完最后一口汤，淡声开口。 常安问：“什么？” 顾黎扯了扯薄唇，语气淡淡的：“这还用问？成多余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无组织杀人犯，不论是他的性格方面，还是精神状态，都是很少见的。 你有见到过智力有问题，精神状态又不好，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的人杀人吗？ 眼下难得抓到了活口，这么少见的作案犯人，当然值得被记录下来。对他进行研究，这或许会是一个经典案例。” “所以？是要我去跟进案子的后续？”常安疑声问。 “all ight~”顾黎像是十分愉悦的笑了笑，继续道：“确切的说，是要你跟进案子的后续心理分析，最后形成报告给我。” “可是……”常安犹豫了一下。 顾黎挑眉：“可是什么？” 常安看着他虚弱的面色，知道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她让她离开，于是她点头应下：“没什么，我立马着手准备。” 常安走出顾黎的卧室，轻轻合上了门。 在她踏出大门之前，给赵简打了个电话。只是电话声音响了好久，对方才接。 “不好意思，刚刚在忙，怎么了？难得会打我电话，难道是……想我了？”电话那头响起赵简的声音。 “别闹了~”听着赵简玩笑似的语调，常安有些无语，随后叹了声气，一本正经道：“顾黎他受伤了，现在正在家里待着呢，你方便吗？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怕他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不方便。” “什么？他受伤了？”电话那头传来赵简急切般的问答声：“他还好吗？严重吗？怎么不去医院？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逞强吗？” “……”果然，赵简是最了解顾黎的。 “你放心，我马上就到。” “谢谢。还有，别让他察觉我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 常安挂下电话，就上了车。 有赵简在身边看着他，就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审讯室里，周长青正在对成多余做案情记录。 他的手上和脚上都被铐上了镣铐，让他动弹不得，而他此刻的脸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阴沉，带着不甘，仇恨，同时又有几分呆滞，无辜和害怕。 这种复杂的情绪，就如同顾黎说的，是极为罕见的。 周长青在他对面坐着，常安作为旁听，就坐在他的身后，身边还有几个精神病院的医生。 他们是辅助周长青，对成多余进行心理上或是精神上的疏导，让案件得以正常推进，做好最后的案件笔录。 周长青拿出案件记录本，一边写，一边问：“为什么要杀人？” 成多余像是没听见，并没有理睬他，只是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在问你话呢，听到没？”周长青扬起声线再一次问。 但成多余就像是个哑巴似的，依旧不答。 常安轻声走到周长青身边，凑近道：“叫人把他的哥哥喊过来吧，或许他在现场，成多余就会说了。” 周长青点点头，又立马命人去请成欢过来。 在此期间，几个医生又对成多余进行了疏导和检查，确保他的精神状态处于较为清醒的时刻。 成欢在周长青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他看着对面坐着的弟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像是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目光，成多余缓缓抬起头来，眸中映出一个熟悉的人的脸，他大喜：“哥哥。” 他痴痴傻傻的笑着，就如往日一般，并没有多少的杀伤力。可就这样人畜无害的模样，却杀了毫不相关的一户农家。 “哥哥，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坏人把你抓走了？我到处找不到你。我好想你。”成多余望着成欢，眸中泛起了泪光。 成欢像是想起了往日相依为命的点滴，眼眶也不由红了。他哽咽着开口：“为什么要杀人？” 成多余一顿，眼神中带着疑惑，“为什么杀人？我当然是要报仇。” 周长青和常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报什么仇？” 成多余瞥了一眼他的哥哥，轻声说：“我哥哥被坏人打了，对方还要杀他。 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坏人光着身子，坐在哥哥的身上，一遍一遍打他。” “那个人是谁？”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凶手的自述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那个坏女人。她不让我见哥哥，还要哥哥把我扔掉，哥哥不听她的话，就打他，还要杀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坏女人是谁，眼下大抵是知道了。 周长青往笔录上记了几笔，又抬起头问他：“既然是那个坏女人伤害你的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了那户农家？” 成多余像是被问住了，微怔了一下，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不仅仅是要杀了我哥哥，还要杀了我。我不能让我哥哥有事的。我得杀了他们，把坏人都杀了，哥哥才会安全。” 坐在一旁的成欢听着成多余说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像是羞愧难当，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原本成多余的情绪还算稳定，可就当成欢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剧烈挣扎起来。 那双呆滞，无神的双眼中，瞬间布满了殷红血色，狠厉张狂，他开始狂吼狂叫。 常安和周长青都被他吓了一跳。 “成多余！” 周长青出声喝止，但成多余对此根本不在意，怒目而视，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似乎在下一刻，他就要挣脱束缚了。 成多余的情绪不稳，笔录也就做不下去了。周长青唤来几个警察，制止住成多余，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 随后，他就昏睡了过去。 常安从审讯室离开，那时，成欢并没有走，他就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上，低垂着头，双手抵在额头，满目颓丧。 他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在这一刻，似乎觉得他苍老了不少。那头乌发间，隐约出现了几根银丝白发。 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她应该就是成欢的老婆，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 眼下她的脸色是极为不悦的，嘴里也在不停的碎碎念：“我早就说过，你这个弟弟是个祸害，你看吧，现在他终于闯祸了！ 他也是个厉害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有能耐，一个傻子，居然跑去杀人！” “够了！”成欢怒吼一声。 “嘿~我还说错了不成？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好事！我早就让你不要管他，不要管他！” 成欢像是受够了，厉声怒吼：“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出了这档子事，你得负一大半的责任。” “成欢！你这是胆子大了？居然敢骂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女人气急，欲伸手打他。 成欢多年来的隐忍，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他截住对方的手，反手就打了对方一巴掌。 女人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成欢，然后冷哼了一声，愤愤离开。 常安刚好目睹这一幕，面对他家的家事，常安并不想多管，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总归是不太舒服。 等成欢老婆离开后，常安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给他递了一瓶水。 成欢冲常安扯了一个笑容，道了句：“谢谢。” 此后，成欢大致上将他家的内容告知了常安。 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只是后来……却演变成了眼下的局面。 据成欢的叙述，原本，他们家的条件还算不错，家庭也很和睦，他也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孩童时光。 直到后来，弟弟出生了，他在七岁的时候被查出来患有精神疾病，导致他的智力有所影响。 父母为了给他看病，花了不少钱，经济慢慢变得窘迫。 后来成欢毕了业，出去找了份工作。 加上父母的一些积蓄，倒是也能够应付的过去。 三个人照顾一个人，总归还能够喘口气。但好景不长，没几年后，父母双双去世，就只剩下成欢一个人照顾他。 压力一下子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要上班，要照顾弟弟，两头跑，总把自己累得半死，但弟弟的病，并没有多少起色。 他的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弟弟身上，也无暇顾及其他。转眼，他就三十岁了，却连一个对象都没有。 后来经人介绍，给他相到了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但婚前原本都好好的，夫妻二人相处融洽。 可结婚后，成欢提出将弟弟接过来一起住，女方就不答应了。为此，他们也没少吵架，可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他总归也是想好好珍惜的。 于是，他就开始两头跑，每天都要去老房子里看看弟弟，然后再回家，次次都把自己累得半死。 他也没办法，去医院的话，住院费太贵了，他负担不起。而且，他也听说了，精神病院里，都是一群疯子，进去多多少少会遭点罪的。 成欢也不愿自己的弟弟遭受这份罪。而自己的媳妇，更是不会愿意同意这个智障弟弟住院了。 毕竟，在她看来，这个所谓的弟弟，不过是一个累赘，一天天的只知道花钱，迟早有一天会拖累他们的。 没办法，成欢只能自己辛苦点，两头奔波。 后来，成欢的老婆怀孕了，他实在是没多少精力两头跑了。 于是，他又一次将弟弟接了过来。其实，他不止一次，将成多余带到自己的家中了，但每一次，都没坚持几天，成多余就被送了回去。 临近临盆，成欢更是无暇顾及成多余了，一门心思都在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也就忽略了这个弟弟。 对于他的老婆来说，这当然更是喜闻乐见的。最好自己的老公再也不要管那个傻子了。 就这样，成欢去老房子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时间间隔一次比一次多。这让原本精神状态就不好的成多余，变得更加复杂。 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成多余的病情加重了，沉浸在了一个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一个人游荡，一个人等着哥哥归家，一个人看着自己的病情越来越重。 也不知道哪天，他幻想的那个世界里，哥哥被人打了，对方还扬言要杀他，让他去死。 虽然他不懂很多事情，但是他知道死是什么。 他不能让哥哥死，不然他会孤单的。他也不能忍受对方欺负哥哥，哥哥是他的。 于是，一个强烈的念头，冲破他的思想禁锢，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要去报仇。 要将伤害他哥哥的人，统统杀了。 这样，哥哥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几近疯狂的念头在心底发芽，慢慢的，演变成了一桩血腥的，令人害怕的灭门惨案……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两个男人一台戏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与此同时，另一边。 赵简接到了常安的电话，没多久就来了顾黎家门口。 他没有按门铃，而是轻车熟路地拿了压在门口绿植盆栽下的大门钥匙，开门而入。 一进门，满室阳光，却又布满寂静。 他轻轻推开了顾黎卧房的门。 那时，顾黎正裸着上半身，动作怪异。 “我的顾大神探，您这是在干什么？”赵简迈步走进去，略带玩味的笑道。 顾黎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怎么来了？” “哦~我刚在附近办点事，恰巧路过，想着很久没见过你和常安了，就拐过来看看。”赵简笑着解释。 没办法，这是常安交代的，所以，他只能撒谎。善意的谎言，有时候在生活中，也是需要的。 顾黎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就继续手上的动作了，没再管他。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亏我这么惦记你，居然这么冷淡。”赵简叹了口气，一脸怨念。 一边说，一边走到他身边坐下。这时，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顾黎背上的伤痕，才收起戏虐般的笑意，肃然道：“你受伤了？” 顾黎没说话。 “伤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赵简焦急的问了一句，虽然他已经知晓了他受伤的事实，也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 他讨厌医院的味道，也不想让常安担心，才会执意不住院。但看他的样子，伤势不轻，这也太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赵简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废话少说。”顾黎语气淡然，随手将手中的酒精棉花递给他。 赵简自然是知道顾黎的意思，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让自己帮他处理伤口。 他伸手接过，在他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为顾黎伤口消炎，但整个过程，动作都很轻柔，生怕弄疼他。 “伤口这么深，你没事吗？” “我没事，一点皮肉伤而已。”顾黎答。 “因为成多余的案子，所以受伤了？” 赵简在为他伤口消毒、换药的同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嗯。” “场面一定很凶险。”赵简轻声说了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即使没看到现场情况，但光看顾黎的伤口，就能够想象当时的情形，一定是凶险无比。 “好了。”赵简为他包扎好后，目光在他的伤口上停顿了几秒，担忧和心疼呼之.欲出：“应该很疼吧？” 顾黎穿起他的衬衣，看一眼赵简，但他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他知道，那是因为赵简担心他。 于是他笑了笑，语调也柔和了不少：“没什么感觉。” “你这家伙……”赵简的语气里，是无奈和叹息。 “你是一个男人，可不可以不要表现得像个小媳妇一样？”就算他受了伤，还是改不了他毒舌的本性。 赵简闻言，也没有恼，而是轻轻挽上了他的胳膊，头靠上顾黎的肩头，低声说：“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讨厌~” 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撒娇。这架势，与女孩子相比，不遑多让。 顾黎用他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赵简的脑袋，“正常一点，好吗？” 而他的眼神里，满是嫌弃意味。 赵简也是个善变的，一秒切换模式，下一刻，他已经离开顾黎的肩头，满是钦佩道：“我听警队那些同事说起过部分情况，你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 毫不吝啬的夸赞，让顾黎更加骄傲了，脸上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笑意：“那是当然。” 真是不谦虚。赵简在心底如是想着，然后像是不经意间问起：“常安呢？怎么不见她？” “去警局做案件最后的整理了。”顾黎简单回答。 赵简一愣，“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细心了？怎么，怕她心疼，所以特意支开她？” 顾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真的是变了很多。”赵简笑着说：“果然，爱情的力量很伟大。” 顾黎没理他，自顾自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任由赵简怎么打趣，他都没做任何解释和说明。 常安从公安局出来时，已是日暮时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遍繁华的城市，为每一幢高楼都镀上了一层金边，辉煌而又炫目。 夕阳无限好，长河落日圆，一路上的风景倒是不错的，但常安却无心欣赏。或许是因为案子本身，又或许是担心顾黎的身体，让她稍显倦怠。 常安回到公寓，推开了顾黎家的门，客厅里映照着晚霞，夕阳无限，却无人欣赏，稍显寂寥。 她往里又走了两步，隐约听到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她走到卧室门口，里头的两个男人，像是听到了动静，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来看她。 此刻的顾黎，已经换下了一身西装衬衫，穿上了舒适的睡袍，整个人就倚在床头，后背还垫了好两个枕头。 而他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俊逸潇洒，只是他的唇色还是有些苍白。那双深邃的双瞳正盯着她。 赵简则是站在床的一侧，单手斜插在口袋里，脸上噙着浅浅的笑，“常安回来了。” 常安报之以微笑，点头回应：“是。” “听顾黎说，你去跟进案子了，后续工作，还顺利吗？” 常安颔首：“顺利。” “好了，你可以走了。”顾黎收起手中的书，淡淡的说：“出门右拐，走的时候，不要忘了关门。”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常安瞪了他一眼，那个眼神像是在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继而常安又转向赵简，瞬间又换了一副表情，笑着挽留道：“别听他的，现在天色不早了，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我马上就去做，你在这里陪着顾黎说会话，好了叫你们。” “不了。”赵简微笑着答：“我还是不留在这里给你们当电灯泡了。”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顾黎一脸愉悦地说。 赵简耸耸肩，“谢谢夸奖。” 随后又意味深长的瞥了常安一眼，眸底笑意更深，“反正我对旁观你们两个亲昵的亲吻，不感兴趣。” “……”常安无语。 她向来知道赵简和顾黎的关系好，但也不用好到事无巨细吧？眼下连两个人亲吻的事情，他都告诉赵简了？简直是羞死个人。 “我……我去做饭了。”常安红着脸，快步出了顾黎的卧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所谓“贴身”照顾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赵简也没再逗留，迈步走了出去。 常安叫住他，轻声问：“他……还好吗？” “小伤。”赵简的眸光往卧室里瞟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也就缝了二十几针。” 他的伤口，常安也是见过的，生缝生合，二十多针，那是怎样的疼痛？ 赵简虽然用一种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可语气里，也满是心疼。 赵简又叮嘱了常安几句：“不要让他乱动，以免让伤口崩裂，加重伤势。 吃的东西上也要有所忌口，辛辣、发物让他不要吃。特别是他喜欢吃的鱼，就算他怎么求你，也不要给他做，以免伤口愈合迟缓……” “好的。我记下了。”常安听的极其认真。 毕竟，有关于顾黎的身体健康，她可不能马虎。 “咳咳。”顾黎轻咳两声，眉头微皱，淡声一句：“多嘴。这次，你真的可以走了。” 他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两个人身后的，悄无声息的，愣是把常安吓了一跳。 赵简是又一次被嫌弃了，但他的眸底反而噙着笑意，无比坦然道：“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我觉得有必要把你的情况告诉常安，以免你加重病情。” 他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顾黎，然后又一本正经对常安道：“务必看牢他。” 顾黎对于赵简泄露他的“秘密”，感到气愤不已，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自己好不容易瞒了常安，眼下赵简一句话，就被打回了原形。 他冷冷的睨了赵简一眼。 常安没理会顾黎的小情绪，而是无比坚定的回道：“一定。” 赵简在离开之前，凑近顾黎耳边低语：“受伤了，不是能够很好激发常安的保护欲？能够让她‘贴身’照顾你，不好吗？” 贴身照顾……嗯…… 这时，原本阴沉的俊脸上，又慢慢浮现出浅淡笑意：“这我竟然没意识到，谢谢提醒。” 顾黎算是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起初对赵简是一脸嫌弃，还带着浅淡怒意，眼下却是满面春风，笑意盈盈的送赵简出了门。 赵简带着愉悦的笑容，潇洒离开，常安立马凑上去问顾黎：“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顾黎顾左而言他：“今天我们吃什么？” “猪肝，鸡汤，菠菜。”常安如实回答。 “我想吃鱼。” “不行。”常安一口回绝：“刚刚赵简走之前都说了，不能吃鱼。” 顾黎听到不能吃鱼这几个字，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常安却笑了，她知道，鱼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她只能严格按照赵简说的做。 但她为了抚平顾黎焦躁的小脾气，笑着搂住他的脖颈，在他的俊颜上落下一吻，“只能委屈一下了。” 顾黎很好被取悦，刚刚阴沉下去的脸色，因为常安的一记吻，又一次明媚了起来。 “好了，回去躺着，现在你不能乱动。饭做好了，我叫你。”常安催促着他进屋躺着。 这一次，他很乖，转身就进去了。 常安做饭间隙，会去卧房门口偷偷瞄上一眼，见他在床上躺着，很安分。她便满意的转身，继续做菜。 做完饭后，常安将饭菜一并端进了顾黎的房间，完完全全不让他自己动手，从头到尾喂他吃完了一餐饭。 等她洗完碗筷，再一次来到他的房门口。 顾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开口：“过来坐。” 常安微微一笑，却开口拒绝了：“不了。在厨房里忙了半天，一身油烟味，我先回去洗个澡。你乖乖在床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 “那……亲我一下。” 常安唇角微扬，走上来，在他的唇瓣上落了一吻，而他意犹未尽的想要深入的时候，常安却早已抽离。 “再亲我一下。” “不行！乖乖躺着，别乱动。” 说完，常安转身离开。 但她还未走出卧室的门，顾黎喊住她：“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一个人不方便。” “呃……那怎么办？”常安怔住。 顾黎指了指自己浴室的方向：“你可以在这儿洗。” 常安犹豫了片刻，“那……我回去拿身干净的衣服。” “穿我的，衣柜里有新的。” “哦。” 顾黎看着常安走进浴室，随即又从里面传出哗哗水声，隐约还能听到悦耳动听的歌唱声。 他不由轻轻蹙眉。 常安就在自己眼前，他却行动不便，不能够随时随地亲她，抱她，还不让他吃鱼。受一次伤，瞬间让他失去了两大乐趣，简直是“好极了”！ 常安从浴室出来，宽大的衬衫遮掩了小部分修长白皙的大长腿，发间微湿，眸光潋滟，更显妩媚性感。 让顾黎瞬间失了神。 这样的常安，他是第一次看见，心底不由出现一种强烈的欲望，想立马侵占。可一转念，又想起那句不能剧烈运动，欲望之火，又被浇灭了大半。 Shit！ 顾黎心底这样想着。 “今天我住你隔壁房间，有事就喊我，晚安。”常安打了个哈欠，欲转身离开。 顾黎回过神，俊颜还是一脸冷肃：“你去哪儿？” 常安指了指隔壁方向。 “留下来陪我。” 常安微愣，旋即脸颊上泛起红晕，留下来陪我，多么暧昧的一句话，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微敛起心绪，强装神态自若道：“不行。” “为什么？我都受伤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 “……”常安无奈一笑：“正因为你受伤了，我才不能和你睡在一起，万一碰到你的伤口，怎么办？你可总是笑话我，睡相不好的。” 顾黎对上常安的目光，四目相触。 “哼……” 那一声像是在宣泄他的不满，傲慢又不可理喻。 “乖~”常安冲他甜甜一笑，“我先去睡了，晚安。” 常安刚转身，甚至还没迈开步子，顾黎再次开口：“你都不亲我一下？” 她顿住，再一次转身走向他。 他总是这样，无理倨傲，可提出的要求，常安却不忍拒绝。 夜色朦胧，他的房间只留下了一盏夜灯，更显静谧。 常安俯身弯下腰，一头长发在他的脸颊边倾泻，撩拨的他痒痒的，却又极其舒服。 她的那一双美目注视着他，眸光盈盈，柔声细语的说：“闭上眼。”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所谓“贴身”照顾II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他微仰起头，缓缓闭上了眼，等待着常安的good ight kiss， 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心神再一次荡漾。酥酥的，痒痒的，搅乱了他的一池春水，唇角也不自觉向上扬起。 常安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看得出来，他很开心，而这份开心还是来自于她。 她也不由扬起唇畔，在他的脸上落下浅浅一吻。 她的唇，带着温暖，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深入些，再深入些。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常安早已撤离，在门口回眸一笑：“晚安。” 就算顾黎脸上显出几分意犹未尽，还是没再开口挽留，微笑着目送常安离开。 直到卧房的门被合上，他才收敛了唇边的笑意。 那一晚，常安一夜好眠。 而顾黎，却彻夜未眠。好不容易在清晨时分睡下了，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低语的人声，扰了他的清梦。 他皱着眉，脸上自然是不悦的，刚想开口表述自己的不满，卧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常安笑着走了进来，这让他原本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一脸的阴霾尽散，稍显倦怠的脸上挂起浅淡的笑意，双眸直视着她，“过来。” 常安心头微微一荡，往他身边挪动了几步。 “怎么了？”她问。 回应她的，是他温暖的怀抱。 常安怔住。 此刻，他的双手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肢，头靠在她的怀里，俨然一副小孩子撒娇时才会有的模样。 而这一幕，正好让身后的两个人看到了。 常安下意识转过头，望了二人一眼，忽的红了脸。 就在这时，顾黎听到常安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笑语声：“你们继续，继续。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觉得对方打扰了他“打情骂俏”，刚柔和下来的神色，又一次变得肃然。 站在房门口的两个人一齐怔住，此刻震惊不已的两个人不是别人，而是赵简和沈子澜。 也不怪他们会表现的如此讶异，毕竟他们没人见过如此粘人又会撩拨女孩子的顾黎。 “咳咳。”赵简轻咳两声，笑着退出门去。还很有眼力见的将一旁处于游离状态的沈子澜一并拉了出去，并且很有礼貌的关上了门。 “这是什么情况？”沈子澜低声问赵简。 赵简耸耸肩，无比坦然道：“还能是什么情况，万年铁树开花了呗。” “你是说……顾黎把常安追到手了？” “嗯哼~”赵简简单无比的回答，却让沈子澜乐开了花。 她不由撇过头，往顾黎卧室的方向望了一眼，颇为满意的笑了：“太好了！我一直想让常安做我弟媳妇儿，可就是怕他不开窍，可没想到，他的速度超乎我想象。” 赵简也不由笑了，顾黎怕不是太开窍了！ 自从他教了顾黎一些恋爱技巧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开了挂一样，火热老道的像是一个混迹情场的浪子。 真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常安红着脸从卧房里出来，冲二人笑了笑，然后钻进了厨房。 这时，沈子澜和赵简才进去探望。 但沈子澜似乎异常兴奋，哪还有半点探望伤者的担忧之感，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和常安在一起的？居然连我都瞒。” “我想，我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你。”顾黎淡漠回答。 他又恢复到了那个一本正经，严肃又冷淡的顾黎。 沈子澜浑然不顾他的冷漠，继续好奇发问，但顾黎不是直接忽视，就是一个字回答。 好半晌后，沈子澜才问及他的伤情：“你的伤势怎么样？要不要我请几个护工过来照看你？” 这一刻，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忧色，像一个长姐的样子了。 “不用，我有常安。”顾黎一口回绝。 他才不要别人来打扰他和常安的二人世界呢！ 常安端着一碗青菜香菇瘦肉粥走了进来。 “粥熬好了，快趁热喝。” 常安将手中的碗递过去，可顾黎愣是没接。 顾黎的目光淡淡扫过赵简和沈子澜，最后停留在常安脸上：“你喂我。” “呃……”刚退下去的红，又一次浮在了常安脸颊两侧。 常安虽然羞窘，但还是没忍心拒绝。 于是，常安端着碗，喂了他一口。 清淡营养粥随着勺子，送入他的口中，他似乎并不急着松手，而是把勺子含在嘴里，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原本也不过是普通照顾伤患的温馨画面，可愣是让他们两个演成了腻歪的肥皂剧。 赵简和沈子澜，就像是两个观影者，看的是不亦乐乎。 两个人亲昵的举动被别人旁观，多少有点让人害羞，何况常安本就脸皮薄。 但顾黎似乎并没有多少羞赧的感觉，甚至，此刻的他，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肉麻又腻歪的气氛。让两个旁观者忍俊不禁。 “好好吃。”常安瞪了顾黎一眼，立马把勺子从他嘴里抽了出来。 随后又往赵简和沈子澜的方向瞥了一眼。 “好好喂，就像昨天你喂我喝汤一样，不用管他们。” 顾黎的这一句话，让常安觉得又羞又囧，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常安就算窘的不行，还是佯装镇定的将手中的碗，塞到他手里，随后淡淡一句：“你自己吃。” 说完，常安随口找了一个理由，准备逃离尴尬的现场：“我去给你们泡茶。” 沈子澜淡笑不语，她看常安的样子，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脸上自然是止不住的喜悦。 可还不等常安转身离开，就听到他说：“要喝茶，他们会自己去泡的。又不是伤残人士，需要人照顾。” 听到顾黎这样说，常安脸颊两侧的那团绯色更深，冲着他低声喊道：“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黎的眸光扫过常安的脸，唇边浮现笑意，像是洞悉了常安的一切心思：“噢……你是又害羞了？其实，你完全可以忽视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 常安尴尬的冲赵简和沈子澜二人笑了笑，两个大活人，就站在自己眼前，怎么能够当他们不存在？ 第一百七十九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冲赵简和沈子澜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别见怪，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现在受了伤，更是难伺候。” 她下意识的出口解释，就像是在警局时一样，为他从中调和。 而她的这一反应，显然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以至于都忘了，眼前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诚挚好友，一个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姐姐，哪一个不知道他的为人是怎样的呢？ “我……我去泡茶……”常安羞赧离开。 常安一离开，顾黎从床里悠然起身，将床头柜上的医药箱拿出来，以眼神示意赵简。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让他帮忙换药。 可明明是让人帮忙，他这倨傲的，淡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于是赵简笑了笑，故意逗他：“怎么不让你的常安帮你？” 顾黎那双深邃的眸，扫过赵简的俊颜，淡声道：“就你话多。” “切~”赵简冷哼一声，语气里像是有诸多不满，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诚实。 他冲着顾黎道：“衣服脱了，趴下。” 顾黎照做。他趴在床上，身下垫了一个枕头，感受着丝丝凉意在自己的脊背上流窜。 他的眸色微敛，面色冷肃，神情专注，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微敛眸色。 为什么不让常安帮忙？ 记得上一次他受伤，她看到那一道伤口，忍不住掉了好几次眼泪。这一次，他才不想再让她哭了。 他真是一个贴心的好男友。顾黎如是想着，淡漠的脸上慢慢柔和，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沈子澜看着那一道伤口，心口隐痛：“怎么伤的这么重？” 顾黎只是淡淡扫了沈子澜一眼，没说话。 “你以后，尽量不要乱动，伤口正在缓慢愈合。”赵简一边擦拭，一边细心叮嘱。 凉润的酒精棉花，划过他的伤口处，却只觉得一阵生疼，并没有一点点愉悦或是酥.痒的感觉。 “轻点。”顾黎冷哼一声。 赵简手中动作微顿，颇为无奈道：“我已经很小心了，我的顾大神探。” “呃……” 顾黎怔住，明明赵简是医生，说起来，照料伤患更是驾轻就熟才对，可他感受到的却与上一次受伤时，常安为他擦药有所不同。 常安的动作或许不够娴熟，却能够让他产生愉悦的感觉，更能够让他忘记大部分的疼痛感。 为什么会这样？顾黎有些困惑。 沈子澜的看着他背脊上那一道新伤，以及一道旧痕，再看看他略显苍白的唇色，心头一阵心疼。 “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待着？”沈子澜轻蹙眉头，那张容颜姣好的脸上，隐隐露出几分疼惜之意。 “无可奉告。不喜欢。”简单的两句话，回答了沈子澜的提问。 赵简默不作声的继续为顾黎包扎。在他为顾黎缠好绷带时，常安从厨房端了热茶过来。 像是怕她看见伤口似的，顾黎快速将衬衫的扣子扣上。 沈子澜轻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她向来是没有法子的，只能一再叮嘱：“以后小心些，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哦。”顾黎轻吟一声，不再显得淡漠疏离，而是一本正经的答：“以后，我尽量。” 虽然他的这句话是对沈子澜说的，但是……他的眸光却是停留在常安身上的。 常安正好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看他唇边噙着笑意，常安微怔不语。 他满怀爱意的目光，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就如同他所说的，当旁人不存在。 赵简目光柔和的望着两个人，一脸笑意，像极了一个吃瓜群众。 “这段时间……要不就搬回去住吧？家里老佣人都在，也好方便照顾你。”沈子澜关心则乱，眼下她并没有觉察出什么。 顾黎这才回转视线，抬眸瞥她一眼，“不去。” 干脆利落，一口回绝。 “常安一个人怎么照顾的来？要不，我再给你请两个专业的护工过来？”沈子澜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提议。 “不用。我说过了，我有常安。”顾黎又是一本正经的拒绝。 “常安好歹是女孩子，怎么贴身照顾？就算你们成了男女朋友，有些事情也不适合让常安做的。”沈子澜继续说服他。 “哦~”顾黎若有所思了一阵，才再一次开口：“有些事情不合适？”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像是在呢喃自语。慢慢的，他的唇角边浮现出更大的笑意：“多谢提醒。终于，我找到了受伤的乐趣所在。” 沈子澜闻言，却是微怔，不明所以道：“什么？” “总而言之，我不需要什么护工，也不需要什么佣人，我只要常安，这就够了。”顾黎答非所问。 室内一片寂静。 “哈哈哈……”好半晌后，赵简才打破了这沉寂氛围：“这情话说的……好肉麻……” 常安听着赵简的打趣，刚退下去的红，又一次回到了脸上，“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说完，再一次落荒而逃。 顾黎看着常安离开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so cute！” “能不能不要视若无睹？照顾一下我们的感受？”赵简觉得今天他不应该来的，简直在自虐！ 才到他家多久？这狗粮都吃撑了。 常安端着水果盘进来，“吃点水果吧。” 沈子澜笑着说了声：“谢谢。” 顾黎看着忙碌的常安，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常安的关系，还没有正式的告诉自己的姐姐。 于是，他嘴角噙着笑意，柔声细语的对沈子澜说：“正式介绍一下，常安，我的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沈子澜怔愣片刻，“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不仅仅坠入了爱河，还找到了与我携手共度余生的挚爱。” 顾黎回答的十分直白。 猝不及防，又是一嘴狗粮。这让一旁正在喝水的赵简呛了口水。 好吧，他应该习惯顾黎的这个样子的。 沈子澜不过怔了片刻，随即也笑了起来，“行啊！我弟弟就是厉害啊！我原本以为你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没想到这么快，都让常安做你未婚妻了。 我得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姨。她该准备聘礼了。” 第一百八十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嘴角扬至一定弧度，在面对沈子澜的夸赞时，他完全的，欣然的接受了。 虽然他没开口说话，可他的神情里所表达出来的，就已然足够让人知晓其意了。 沈子澜和赵简离开时，已经是下午了。 赵简开着车，嘴里还哼着小调，看得出来，此刻的他很开心。他撇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沈子澜，笑问：“是不是像做梦一样？” 沈子澜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间的意思，点头道：“当然！我以前都没想过他会谈恋爱。 直到常安的出现，我才觉察到这个女孩子对于他而言，有所不同。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把常安拿下了。瞧瞧他那个样子，腻腻歪歪，如胶似漆。” “反正，我到现在为止，只要想起他看常安时那个柔情的眼神，还有那甜蜜的笑容，就觉得自己像在梦游，简直不可思议。” 沈子澜眼底笑意更深，谁不是呢？她望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真为他高兴。” 赵简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沈子澜，打趣道：“眼下，你弟弟都后来者居上了，你自己的感情问题还不想着解决一下？” 闻言，沈子澜眸底的笑意微敛，反击道：“还说我，你先顾着自己吧！” “呵呵……”赵简笑容不变道：“顺其自然。” “是时候，让她从你的心底走出来了。这样……你心里才能够接纳其他人。”沈子澜侧过身，一本正经的劝慰。 那个所谓的“她”就像是一根软肋，就在那么一瞬间，让赵简敛起了所有笑意，变得肃然惆怅。 年轻时的他，是张扬自信的，曾经他对沈子澜也是有过一份情谊在其中的，但是后来……两个人的感情算是无疾而终，最后止步于朋友这层关系。 这让他一度很颓丧，原因很简单，在两个人假扮情侣的过程中，他喜欢上她了，可后来……他亲耳听见了她说，她不喜欢他。 一向骄傲的他，就忍痛放弃了这一段还未开口说明的感情。就在他颓丧的时间里，另一个女孩出现了，她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原本贫瘠的世界，让他从痛苦中摆脱出来。 于是，他恋爱了，谈了一场长达五年的恋爱。可就在他准备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却离开了，永永远远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又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沈子澜看着他略显悲恸的神色，内心隐动。 赵简摇摇头，像是释然一笑：“都过去了。” 就在赵简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时，另一边的顾黎却是怀着十分愉悦的心情，期盼着夜幕降临。 临近饭点，常安坐在他床边体贴的问：“晚上想吃什么？” 顾黎张了张嘴，那个鱼字还未说出口，常安率先打断了他：“除了鱼。” 如此，顾黎悻悻道：“随便。” 即使他说了随便，可常安还是精心为他准备了营养餐。 饭后，顾黎不想在床里躺着了，于是，常安扶着他去了阳台，让他躺在摇椅上。 常安就坐在他的身边，抬头欣赏着夜色。 天空中点缀着繁星，点亮了夜空。月色皎洁，银光洒遍整个城市，柔和而又静谧。 “今晚的夜色真美。”常安不由感叹。 顾黎侧过头，望向她，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吹起了她的一头长发，他深情的注视着她：“是啊……今晚的风也很温柔。” 常安回眸，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眼底布满了笑意。 二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夏目漱石曾把“我爱你”译为“今晚的夜色很美”，而与之对应的回答，则是“风也很温柔”，含蓄的表达了自己情感，浪漫又文艺。 常安不曾想，有一天，这句话会从顾黎的口中说出来。而他低沉的声音更显动听。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一齐欣赏着月色，聆听他的心跳。 “等会想干什么？看电视，还是看书？”好半晌常安才再次开口问。 顾黎侧眸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当然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常安睁着大眼睛问他。 顾黎委屈巴巴道：“两天没洗澡了……” 两天没洗澡了……顾名思义，他是想让她帮忙洗澡了…… 想起上一次为他洗澡，那场面，简直超乎她的想象。画面感顿时油然而生。 想到这儿，常安倏的红了脸，迟疑道：“又要洗澡？可你的伤口……还是过段时间吧……” 常安出口推辞，理由也算正当，他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那就帮我擦拭身体，不沾水。”顾黎回答的简明扼要。 “呃……” 就在常安为难之际，顾黎又出言补充：“全身。” “全身？”常安差点没晕过去。 以往她只见过他的上半身，这个下半身……画面是不是太过于羞耻了？ 于是，常安出口拒绝：“想都不要想。” “你脸红什么？你以前不是都给我洗过？” 这让常安怎么回答？以往是为他洗过澡，但……也不至于是全身啊…… 顾黎似乎很喜欢看她红着脸，害羞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显明媚。 “顾黎，你故意的！”常安睨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顾黎也跟着她走了进来。 “不给我擦身体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另一件事情。”顾黎像是在和她讨价还价。 常安思考了一下，“什么？” “陪我睡觉。” “……” 要不要这么直白？常安原本微红的脸，现下绯色更深。“顾黎，你知不知羞的？” “你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会是我的合法妻子。难道，你以后不打算和我履行夫妻间的义务？” “你受伤了，赵简说过，你不宜剧烈运动。” 顾黎挑眉一笑：“我只是想你单纯的陪我睡觉，你想到哪里去了？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随时奉陪。” Oh~my god！常安要疯了。顾黎要么不开窍，这一开窍，她根本抵不住。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想好了吗？睡觉还是洗澡？” 好半晌后，常安才平复下心情，左右都是煎熬，反正眼下他受了伤，也不会乱来，于是她一咬牙，做出了最后的选择：“睡就睡，谁怕谁？” 第一百八十一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像是对她的这个答案很满意，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夹杂着愉悦和得意。 等常安回过神时，他已经躺在了床里，掀开被子的一角，拍了拍空余的那半个床位：“过来。” 面对他的笑容，常安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等她意识完全清醒时，已经站在床边了。 而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床时，顾黎已然抓住了她的手。下一刻，她就已经躺在了他的怀中。 常安蹙眉嗔怪：“不是说了，不要乱动。” 虽然她说话的口气像是在责怪，可她的神情却是满脸忧心。 顾黎没回答，只是关了灯，将她搂在怀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拥着她，似乎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令他满足。 常安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够清楚的听到他心跳动的声音，节奏很快，也很有力。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透过熹微的夜灯下的柔光，能够隐约看到他俊逸的脸颊两侧，泛起了浅淡的红色，直达耳根。 而他高频跳动的心跳，也在说明他不似看上去那般波澜未兴。快节奏的律动，是因为她。 他的心，为她而颤动。 而她，亦是如此。 他离她是如此的近。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近距离的望着他了，可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黎没再睁开过眼，一脸愉悦的安睡着。 常安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渐渐均匀，不由一阵困意袭来。 她微微抬起头，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晚安。” 在寂静的夜色下，她也缓缓闭上了眼。 在她睡意朦胧之际，耳边似乎响起他的声音，“晚安，我的常安。” 紧接着，她感受到额间柔软的温度。像是他的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 她不由扬起了唇角，在他怀中蹭了蹭，更深的睡去。 清晨，她在阳光中醒来，他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依旧保持着昨夜睡觉的姿势。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窗边的轻纱随着微风轻摇。 柔色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温暖柔和，让他看起来亲和了不少。 顾黎像是感受到了有人在一旁注视着他，缓缓睁开了眼。 早上醒来，她和阳光都在，这或许是不错的未来。 他拥着她，无限满足。不自觉在她的发间蹭了蹭，道了句：“早安。” 常安浅浅一笑：“早安。” 美人在怀，身为一个正常的，健康的，成年男子，若是任何反应都没有，那确确实实是不科学的。 他下意识凑近，想去亲吻常安，可在他的唇触碰到她的唇之前，常安伸手抵住了他的动作，“不可以。” 顾黎：“为什么？” 常安如实答：“你受伤了。” 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颓丧：“我讨厌养伤！” 常安一顿：“我听赵简说起过，几年前，你曾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养伤养了很久……” 在常安还未说完之前，顾黎打断了她：“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听说那一次受的伤，更加严重，你不也是熬了过来吗？”常安出口安慰。 顾黎瞥她一眼：“完全不同。” “？？？” 常安不知，同样是养伤，有什么不一样的？ “那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你。”顾黎说话时，一脸哀怨。 常安微怔：“因为我？” “你的出现，实在是太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了。” 她望着他，看他一眼欲求不满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常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脸颊两侧却已没由来的红了。 顾黎望着一脸娇羞的常安，长长叹了口气：“你太挑战我的欲望了。” 他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就会让她脸红心跳。一睁眼，就撩拨她，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若不是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他现在还受着伤，常安都已经想到了接下来的画面，那绝对是…… 翻云覆雨？巫山云雨？ 想到这儿，常安的脸更红了，仓皇从床里爬起来，“我去做早餐。” 丢下一句话后，逃离了顾黎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大致一样。 常安日常照顾他，不仅仅包括做饭洗衣打扫卫生，还囊括了陪睡，帮他洗澡，为他穿衣。 基本上一天24小时，两个人都待在一起。 所谓的贴身照顾，就是他全天黏着常安。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粘人？”常安一边喂他吃饭，一边低声吐槽。 顾黎回答的十分坦然：“我受伤了，需要照顾。” “……” 常安无语。拜托！是受伤了，不是残疾，好吗？ 吃饭要喂，喝水要喂，吃水果也要喂。 睡觉要陪着，吃饭要陪着，看电视也要陪着。 洗澡要她帮忙洗，穿衣要她帮忙穿，洗脸刷牙都要她帮忙。 24小时全天保姆都不带这样的。 这样的他，哪里像个高智商生物？明明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障人士。 而对于顾黎来说，原本养伤的时间应该是清闲的，惬意的。还有常安的陪伴，两个人又多了许许多多的相处时光，是应该开心的。 可也正因为他受伤了，“有些事”不能做。以至于常安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看不能摸。 这样的清闲日子，还有什么意义呢？一点乐趣都没有了。于是乎，养伤期间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又无聊至极。 而他，似乎也越发的暴躁了。 天下雨，他会蹙着眉说：“天天下雨，人都要发霉了。” 天晴了，他又觉得太阳太大，光线强烈而影响到他：“真是影响我看书。” 阴天时，当然也免不了他的吐槽：“这是什么鬼天气？阴不阴，阳不阳的。” 他的“焦躁症”时不时会显现出来，当然不单单仅限于吐槽天气，电视剧也未能幸免。他会批评演员的长相，演技，甚至是剧情。 当然，在他点评演员的同时，还不忘夸常安一句：“还是我的常安漂亮。” 惹得常安哭笑不得。 最后，实在是没什么可吐槽的了，连家里的水果米饭和白开水都被他嫌弃了个遍。 似乎，在他眼里，除了常安，没有什么是顺眼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而在他养伤半个月后，伤口愈合的不错，也能够随时随地搂着她了，但动作的幅度依旧不能太大。 那天，常安正捧着iPad，坐在沙发上看小说。与顾黎不同，闲暇之余，她喜欢看一些无脑的爱情小说，以此来打发时间。 顾黎就坐在她身边，紧挨着她，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腰间，他则是架着二郎腿，闲适的半倚在沙发上，看法制栏目。 偶尔他也会探过投来撇上一眼，然后就开始他的吐槽，剧情混乱，不合逻辑，还漏洞百出，也不知道写书时作者有没有带脑子…… 总之，小说是被他吐槽的一无是处，作者也是无辜躺枪。 经过为期两周后，常安终于受不了了，放下iPad，转头看向他：“人家作者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聒噪干什么？” “我的伤到底还得养多久？我受不了了。”顾黎迎上常安的视线，委屈巴巴道。 常安无奈，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抚：“乖~” 不过，就算顾黎焦躁，但似乎也是分时间段的，比如说，到时间洗澡了，他就很高兴，暴躁的脾气也瞬间消失了。 睡觉时间到了，他又觉得兴奋，晨起时，常安帮他穿衣刷牙洗脸，他也表现的很愉悦。 除了这三个时间节点，剩余的其他时间段里，只有更暴躁，没有最暴躁的了。 时间就在他喜怒无常中，悄然度过。 眼下，Y市太平，也没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倒也是让顾黎有足够的时间养伤。 但算算日子，距离他受伤，已经过了两个月了。照道理来说，伤势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但顾黎依旧表现的很“虚弱”，需要常安“贴身”照顾。 这天吃过晚饭，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选择的是很久之前的老片子，叫做盗梦空间，这部剧的评分可谓是很高的，就算历经了许多年后，它依旧是一部经典作品。 这部片子，是常安根据他近日来的吐槽，精心挑选的。不论是剧情，或是烧脑程度，都是完全在线的，电影的逻辑也是经得起推敲的。 所以，这一部电影，终于没受到他过多的负面评价，只是在影片结尾的时候，他嘴角微扬，倨傲自信道：“和我猜想的完全一样，一点难度都没有。” “……” 常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部片子，她以前没看过，今天是第一次看，里面的剧情有很多她都有些不明白，可身边的那个人却说完全没有难度。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与常人终归是有区别的。 顾黎在看完影片后，似乎有些兴奋，眸光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冲常安微微一笑：“我们……是不是该洗澡了？” 常安侧头望了一眼窗外，正值梅雨时节，近来鲜少见到阳光的影子，阴雨连绵。而且，这两天的气温还下降了不少。 于是常安和他商量：“气温有些凉，要不……今天就不洗了吧？” 顾黎闻言，刚愉悦起来的脸色唰的一下，又沉了下去，语气淡淡：“这是我受伤以后，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你也忍心剥夺吗？” 常安无奈，这话说的，怎么自己像是一个恶毒的后妈呢？在她自我怀疑了片刻后，她才张了张嘴：“好吧，那就洗吧。” 一瞬间，顾黎阴沉的脸色又一次绽放了笑容。 一秒变脸，说的就是他了吧？ 常安走近浴室，打开了水龙头，调了水温，等浴缸里放满了水后，刚转过头，想冲门外喊“水放好了，快进来洗吧。” 不过她一个字都没说呢，顾黎已经脱了衣服，赤.裸着上半身站在浴室门口。全身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对于洗澡这件事，他向来很积极。 他愉悦的钻进浴缸里，等待着常安为他擦拭身体，但……他足足等了两分钟，常安还没有任何动作。 顾黎睁着他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常安看。 而常安转身拿了一条毛巾，随手往他怀里一丢，转身就走了。 在出浴室门之前，她笑着回眸：“乖乖洗澡，我先去收衣服。” 顾黎抬眸，凝视她的眼睛：“我受伤了，需要人照顾。” 常安唇瓣的笑意更深：“我看到今天白日里，你都可以伸手去搬书房高架子上重重的资料箱了。” 说完，她笑着退出了浴室的门，轻轻将它合了起来。 顾黎望着常安一点一点消失在眼眸，不满的情绪堆积在了他的脸上。 常安都能够想象，眼下他会是什么表情。 她在门外边小站了一会儿，然后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看样子，他是在“自食其力”了。 常安转身去收衣服，刚将衣服叠放整齐，顾黎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快？”常安问他。 在他受伤以后，似乎很喜欢洗澡，每一次都喜欢在浴室里待很久才会出来。而今天，却很反常，进去不过十来分钟，就结束了。 他耷拉着脸，冷哼了一声，傲娇的掠过常安的身边，才满是怨念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言下之意，就是常安没有帮他洗澡，所以他就草草结束了。 “哦……”常安耸耸肩，“那是怪我咯？” 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里满是坦然。 “哼！” 回应她的是顾黎的哼哼声。 常安没再管他，而是自顾自拿起衣服，走进了浴室。 顾黎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微敛了眸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忽的，嘴角扬起一抹邪邪的坏笑，迈着步子走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下一秒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常安的一声惊叫。 他走到浴室门口，轻声问：“怎么了？” “是不是浴室的花洒坏了？怎么没水了？”常安如实回答。 顾黎一本正经的说：“你开一下门，我进去看看。” “这……”常安犹豫片刻后，裹上了浴巾，打开了浴室的门。 顾黎就站在门口，目光直视着她。 眼下，她的头上还满是洗发露留下的泡沫，身上还在往下滴答着水。 看着她线条分明的锁骨，是那样的迷人，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后发出了一声感叹：“fa tastic.” “不许看。”常安羞赧抬头，“也不许评价。” “哦。”顾黎虽然口头上应着，可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挪动过它的位置，直落落的停在常安的身上。 “快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常安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催促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这才挪动了几步，象征性的查看了一下浴室的状况。他神态自若道：“哦，可能是忘记交水费了。” 常安无语。眼下洗澡洗了一半，断水了，这该怎么办？ 自己的睡衣套装，不小心被她打湿了，眼下也是穿不了了。 难道是裹着浴巾回自己家洗？虽然只是在对门，可这样出去，实在是太丢人了吧？ 就在常安左右为难之际，顾黎极其好心的开口：“我去帮你烧热水。” “不是都停水了？” “饮水机里还有一些。” “谢谢。” 很快，顾黎就端着水热水走了进来。 常安有些感动，平日里，他才不会做这些事情。 不过，感动归感动，洗澡的时候，他总不能在一旁看着，于是她以眼神示意他出去，可他就站在原地，愣是没有动弹。 “乖，先出去。” 不过，常安的话似乎并没有多少作用，他依旧没出去，而是走近她，笑着和她说：“没关系，我帮你。” 常安一怔。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就在常安怀疑他的意图时，他已经调好水温，“快坐下来。” 常安照做了。 他动作轻柔的帮她洗着那一头长发，全程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常安半俯着身子，顾黎隐约能够透过她的发间，看到一团柔软的雪白在浴巾下若隐若现。 他的眸光，也就不自觉的被它吸引。欣赏了好一会儿，他才移开了目光。 终于艰难的洗完了头发，顾黎又积极主动的承担了为她吹发的任务。 “你今天是怎么了？”常安透过镜子，看着那个专心致志为她吹头发的男人。 “你告诉我的，礼尚往来。以前都是你帮我，这次，换我来帮你。” 顾黎回答的，可谓是无懈可击。常安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吹完头发后，常安不好意思的开口：“能不能……帮我去隔壁取一套睡衣？” 顾黎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向她靠近。 常安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于他的清冽气息正向她逼近。让她不由轻颤了一下身子。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 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 “干什么？”常安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顾黎依旧静默不语。 不过，很快他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在做什么。 他将她抱到了他的床里，然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常安这才认清了一个事实，他都能够将她抱起来了。 顾黎侧过身，面向她，眸光不时扫过常安身上的每一处，不过也就是看了几眼，并没有其他动作。 此时，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到常安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于他的温度，特别是她眼下只裹了一条浴巾，肩膀处更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温热的呼吸。 常安的心口如小鹿乱撞，乱了她的思绪，好半晌她才开口：“你在干什么？” “显而易见，我在看你。” 顾黎说话的同时，又伸手撩动着常安的长发，一圈一圈在指间缠绕，直至整个手指消失不见，才松开手，任由那一缕缕黑发散落。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喜欢玩头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幼稚。 不过，现在的常安可没心思想太多，眼下她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敢。 实在是他的眼神太炙热了。让她从那一双深邃的眸中看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由让她红了脸颊。而脸上的那一团绯色，也正因为顾黎的撩拨，显得更深了。 一室光亮，常安的任何反应，顾黎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他就是喜欢这个动不动就会脸红的女人，喜欢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搂着我。”顾黎的话语声在常安的耳畔响起，如一阵微风拂过，让常安觉得脸颊一侧痒痒的。 放在平日里，她会二话不说，转身就环住他。 可今天……她却有些慌乱。 因为，她确确实实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危险气息，带着炙热的欲望。何况现在她只裹了一块浴巾，这多多少少让她觉得羞赧。 常安觉得局促极了，眼下是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见常安没有任何动作，顾黎便自己凑上来，环住她，头紧紧靠着她。一只手按下了床头的电灯开关。 卧室里，一瞬间暗了下来。 常安身子一僵。 不过下一秒，顾黎只是紧紧贴着她，缓缓闭上了眼。 他……居然只是抱她过来睡觉的，呼——常安长长舒了口气。 躺在他的怀里，嗅着他的清冽气息，慢慢的，一阵困意袭来，让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听着耳边响起她浅淡的，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怀中的可人儿是睡着了。 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熟睡中的她，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缩在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将她搂的更紧，好像怕她跑走似的。而他，也在极尽可能的收敛起他的本能欲望。 他微敛了眸光，视线停留在她平和安然的脸上，若有所思。她刚刚的反应……是在期待他做些什么吗？ 虽然他也想，特别以及极其的想，但他的伤势…… 虽然眼下愈合的很好，可还是存在伤口崩裂的可能。 第一次，显然该是美好的，以最完美的状态呈现的，他可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觉得他“不行”。 他的第一次，当然应该在最佳状态的。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顾黎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喃喃自语着。 眸光中闪烁着小星星，璀璨了一室光华，他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那一定会很美好的。他如是想着，再一次闭上了眼，在她的身边睡去。 第二天清晨，常安从他的怀中醒来，看着他稍显倦怠的神色，不忍吵醒他。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出了房门，去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然后准备去厨房为他做早餐。 不过……当她刚踏进厨房的门，就顿住了脚步。 她看到一旁的水表箱被打开了，凑近一看，旁边的水闸开关被被合上了。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昨天的停水，显然不是什么欠费了，是他设计好的！她这是被套路了！ 腹黑如顾黎！ 她应该知道的，被剥夺了为数不多的乐趣后，顾黎怎么会毫无表示呢？这显然不像他。 “顾黎！”常安的怒吼声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他怎么可以骗她？难为她为昨天他的举动，感动的不行，眼下一切幻想都破灭了。 常安怒气冲冲的踏进了卧室的房门，只是那时，顾黎还躺在床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常安的喊叫声似的，睡的很沉。 但即便如此，常安还是从他的脸上发现了他已经醒了的蛛丝马迹。比如，他微微动了动的唇角。 “不要给我装睡！我知道你醒了。”常安冲他喊道。 显然，常安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了？”顾黎打着哈欠，缓缓睁开了眼。 常安睨了他一眼：“演的还真像！你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厨房里的水箱怎么开了？”常安见他装傻，直接开门见山道。 “水箱开了？我不清楚。”顾黎摸了摸眉毛，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他显然是知道了常安为什么一大早就怒气冲冲的，但他决定装傻充楞。毕竟，眼前生气的常安，真的比罪犯还可怕。 “学会说谎了是吧？”常安怒声道。 顾黎默然，没有回答。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迎上她的眸，冲她微微一笑：“我饿了。” 他想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谁知，常安一口回绝：“要吃早餐自己做！” 说完，她转身就出了卧室。 几秒钟后，顾黎清晰的听到外面砰的一声，大门被合上了。 没过几秒，他再一次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显然，常安是回自己家了。 顾黎对着空荡的房间发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常安会这样生气，他压根想不明白。 那天，已经是常安生气后，“消失”的第二天了。 他曾试图打她电话，可电话那头只传来了一阵机械性的女声，告诉他电话的主人关机了。 他也去敲过常安家的门，可那扇门迟迟没有被打开。 常安生气了，常安不理他，这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电话给赵简。 那个时候，赵简正与同事在外面喝酒聊天，在接到顾黎电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吃惊。 赵简问：“怎么了？” 顾黎淡淡答：“过来吃饭。” 他说的话，让赵简感到意外。 在他受伤以后，常安把他照顾的很好，他的生活也过得相当滋润。每每他说要去探望他时，都被他拒绝了。 “请不要打扰我和常安的二人世界，谢谢。”极度傲慢的语气，让他颇感无奈。 自从有了常安，赵简被需要次数是越来越少了，他已经很久没想起他这位老友了。 甚至，有一次他专程来看他，想约着他一起吃个饭，都到了公寓楼下，还是被他无情拒绝了。 而他拒绝的理由，也是十分的清新脱俗，又无比的直接：“不去。常安已经做了晚饭。 而且，只做了两人份，没有你的。” 有了几次的前车之鉴，赵简都该开始怀疑顾黎是不是转性了，居然会想起他来。 不过，很快赵简就把这个答案否决了。肯定是和常安吵架了，所以…… 想到这儿，赵简不由唇角微勾，匆匆和同事道别，驱车来到顾黎的公寓。 看他那个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是最佳损友无疑了。 赵简一进屋，就看到顾黎坐在沙发上，西装笔挺的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 不过，只要你细看，就能看到他的脸色阴沉淡漠，显然心情并不怎么好。 “咳咳。”赵简轻咳两声，笑着走近。 顾黎听到声响，依然没有多少表情，只是淡淡抬起头，瞥了赵简一眼，然后继续看书。 他向来是淡漠的，没多少喜怒哀乐的，若是放在往日里，这样的他，显然是毫无异样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可不再是以往的那个他了。 赵简扫了一眼四周，确实没见到常安的身影，显然，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开口问顾黎到底是怎么了，而是若无其事的在他对面坐下，笑着开口：“准备去哪里吃？” “随便。” “哦。那就楼下新开张的那家吧。我刚开车过来时看到的，看起来还不错。” “随便。” 赵简瞥了一眼顾黎，唇角笑意更深，终于是找到人治他了。见他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太爽了！ 赵简在心底暗自窃喜，随后又神态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像是漫不经心的问：“叫上常安？” 顾黎手上的动作一滞，停顿几秒后才再一次翻起书页，语气还是淡淡的：“随便” 话说起来，赵简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常安了，还蛮想她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想看两个人之间的后续，吵架了，然后呢？他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赵简欣然起身，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平稳的脚步声，赵简一回头，顾黎已然从沙发起来了，俊俏的容颜依旧透着清冷，面无表情的向他走来。 赵简微微一笑：“你怎么出来了？没事的，等我叫上了常安，再来喊你就好。” “屋里闷，我出来透透气，不可以？”顾黎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 赵简耸耸肩，脸上笑意更深：“可以，可以。您请便。” 说完，赵简就不再管他，径自迈着步子，来到常安家门口，按了按门铃，无人回应。 于是赵简轻扣门扉：“常安，在家吗？” 顾黎就站在不远处，目光不时往那扇紧闭的大门瞥去。 依旧无人应答。 他转头看向顾黎：“常安不在家。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怎么会知道？” “快给她打电话。”赵简催促道：“我都饿了。” 顾黎的眸光还停留在那扇无人开启的门上，说话的语气却是极其傲慢的：“你自己不会打吗？” 赵简回头一看，只见顾黎的脸色越来越深沉，于是笑着逗他：“看这架势，吵架了？” 顾黎没回答，只是很冷漠的看他一眼。 就顾黎那点小心思，赵简早就看的明明白白？ 不过，亲眼看到顾黎吃瘪，他的心情，没由来的变得更美丽了。 他笑意盈盈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常安的电话：“这位美丽的小姐，现在在哪儿呢？” 顾黎听赵简调戏他的未婚妻，脸色是更加不好了，并且，为什么常安不接他的电话，却接了赵简的？ 想到这里，原本就显冷肃的脸色，眼下是更加阴沉了。 不过，他刚想开口纠正赵简的用词，就看到赵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于是乎，顾黎默然。 “噢，在陪穆老啊……”赵简微笑着说：“挺久没见你的，怪想你的，既然穆老也来了，一起吃顿晚饭吧。你们在哪儿？我们现在就过来找你们。” 第一百八十五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赵简挂下电话后，和顾黎道：“走吧。” 很快，两个人就钻进了车里，赵简一边开车，一边问他：“怎么好端端的就吵架了？” 顾黎没回答。 根据赵简起先了解到的信息，经过汇总后，他得出：“所以……常安已经两天没搭理你了？”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顾黎的痛处，他的脸色比之前更臭，但最终还是低低哼了一声：“嗯。” 这说话的语气，显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闻言，赵简和顾黎表现可谓是截然相反的，他嘴角的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她没来找你？也没给你打电话？” “嗯。” “你打她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你？敲门也不给你开门？” “哼。” 赵简简直是一个情感专家，问出口的话，显然全都中了。 “哈哈哈……”赵简的笑容更显欢愉。 “你笑什么？” “常安真是好样的！哈哈哈……” 赵简丝毫不顾及顾黎的感受，笑的恣意。 顾黎冷冷瞥了他一眼，瞧他那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不由吐槽：“幼稚。” 赵简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击：“请搞清楚好吗，到底是谁比较幼稚？ 常安的脾气，可是十足十的好，你见她生过气吗？现在连她都不理你了，你难道不该反思一下？ 显然是你做错了事情，赶紧和她道个歉，常安那么好说话，肯定会原谅你的。” “……” 不过两三个回合，顾黎却败下阵来，原本口若悬河的“最佳辩手”，眼下却沉默了。 见顾黎不答，赵简试探性地问道：“该不会……你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吧？” “哼~”顾黎满是鄙夷的睨了赵简一眼：“我当然知道。” “那快和我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我好给你出出主意。”赵简敛起了唇角的笑意，一脸认真的问。 顾黎大致上将事情的经过和赵简说了，这不由引得赵简再一次笑起来：“哈哈哈……还说你不幼稚。居然做这种事……哈哈哈……” “笑够了没？”顾黎冷肃道。 前方正巧遇到红灯，赵简停下车，扭头看向顾黎，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怕：“做错了事，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吗？” “什么？”顾黎一脸认真的盯着赵简看。 “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只要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什么事情都顺着她，过两天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女孩子都是感性动物，可不像你那样理智沉稳，只要让她开心了，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 赵简的车，最终停在一座学校的大门口。 学校里，总是最美好的时光，青春烂漫的年纪，神采风扬。 赵简和顾黎穿过学校的林荫小道，一路相问，来到了礼堂的门口。 里面传来了一阵激昂的演讲声，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两个人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在一处空位上坐了下来。 顾黎的目光穿过重重人流，最终落在常安的身上。 她在喧闹的人群中，显然不是最出挑的那一个，可顾黎却能够第一时间寻找到她的身影。 她恬静的坐在斜对他的前排位置上，神情专注的听着穆慈在台上演讲，不时低头在本子上记上几笔。 认真专注的她，让他移不开目光。 赵简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某处，就在常安位置的不远处，坐着一对小情侣，十分甜蜜的样子。 这不由让他想起了美好的学生时代，瞬间陷进了回忆里。 “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好吗？” “嗯。” 耳边响起当初两个人的誓言，他不由感叹：“真怀念那个时候。” 顾黎与他的着重点，自然是不一样的，但两个人的脸上却是同样挂着璀璨笑容。 好半晌，赵简从回忆里抽离，笑意却慢慢淡了下去，他敛起隐隐的悲恸，侧头看了顾黎一眼。 顾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常安身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赵简的神色变化。 直到夜幕低垂，穆慈的演讲才得以结束。 赵简走上去，笑着和二人打招呼。 顾黎就跟在他的身后。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赵简笑着说。 穆慈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和你们年轻人瞎掺和了。 等会我也还有事，你们去吃饭吧。” “老师再见。”常安谦逊的和穆慈告别。 走出礼堂后，赵简笑容和煦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赏脸吃个便饭？” 常安被赵简说话的语气给逗笑了，“走吧。” 往前走了两步，常安的视线不由往顾黎的方向瞥了两眼。 他只是静静的跟在二人的身后，默不作声。 “一会儿吃什么？”赵简问。 常安笑答：“哦，随便，都可以，你安排就好。” 一路上，赵简和常安有说有笑的，顾黎安静的可怕，就如同不存在一般。 走到半途中，常安好像是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焦灼。微侧过头，眼角余光恰巧能够看到顾黎俊俏的面容。 而他的那双深邃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看，他的神情专注，像是在做什么研究，连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常安的心口倏地一顿，他到底这样看了多久？ 最终三个人来到一家粤菜馆。 服务员热情的将他们领到了一个雅间，里面的装修设计倒也别致，诗词书画，屏风相缀。 常安将身上的背包取下，放置一旁，然后大方落座。 赵简则是在她的对面坐下。 而顾黎，就向往常一样，习惯性在她身边落座。 赵简笑着把菜单递给她：“lady fi st.” 常安笑笑，也不扭捏，迅速扫视了一眼菜单，点了几道菜。末了，她又点了一道这家菜馆的招牌烤鱼。 在服务员问及是否有什么忌口的时候，常安脱口而出：“不要葱香菜，也不要放生姜。” 对于常安下意识的反应，顾黎不由微扬了嘴角，可依旧是没开口说话。 “请问还需要点些什么吗？”服务员热情的问。 常安又扫了一眼菜单：“再加份例汤吧。” 服务员介绍道：“今天的例汤有两种，奶油蘑菇汤和罗宋汤，请问要那种？” “要那种？”常安问赵简。 赵简答：“罗宋。” “两份奶油蘑菇汤，一份罗宋汤，谢谢。” 常安不假思索地和服务员说，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显然，她对于他的喜好，是了如指掌了。 这时的顾黎，因为常安的三言两语，早已将一脸的阴霾扫去，眼底浮出点点笑意。 第一百八十六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赵简一时间有些微囧，瞧着顾黎眉目含笑的眼神，以及常安娇羞的模样，不由让他觉得自己很多余。 突然他想到一句歌词“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能有姓名。”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吵架了啊？赵简在那一刻都快开始怀疑，他们两个是在故意整他的。 眼下饭都没开始吃呢，他已经饱了。以至于服务员端菜上来，赵简都没怎么动筷。 饭吃到一半，赵简终于受不了了，“喂，能不能收敛点？照顾一下单身人士好吗？” “不能。”顾黎回复的理直气壮。 “你……”顾黎的话，让赵简气地跳脚。 “看他那个样子，常安，你快管管他。” “呃……” 常安抬头，视线正好对上顾黎的双眸。 他的视线锁视着她，眉目含情，偶尔还浮动着点点笑意。他经常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其实常安已经习惯了。 但在别人面前，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就算那个人是顾黎最好的兄弟，也还是会羞赧。 常安被他的眼神盯的羞红了脸，“好好吃饭。” 顾黎倒是听她的话，立马回正身子，开始吃饭，饭间还不忘往常安碗里夹几筷她喜欢吃的菜。 又吃了一会儿，常安觉得有些口渴，伸手拿水杯时，才发现它已经空了。她抬起头，寻找着水壶的影子。 不过，只是视线刚瞟到水壶在哪儿，一旁的顾黎已经起身去拿了。 赵简显然也注意到了常安的需求，但他还没向顾黎使眼色呢！什么时候，他学会察言观色了？ 常安看着顾黎为她斟水，动作优雅，然后把满满一杯水，送至她的面前，绅士的说：“请慢用。” 常安一怔，随即抬眸望他一眼，他的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波澜。 他到底是怎么了？常安略显狐疑地说了句：“谢谢。” “能为这位美丽的小姐效劳，我的荣幸。”顾黎语态柔和道。 常安喝了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要知道，每次吃饭，顾黎可是从来不会干这种事的。他就像是个世家公子，而她则是他的贴身丫鬟。 每次斟茶倒水这样的事情，都是她做的，如果赵简在的话，也有他端茶递水的份。他们两个，一个像是是丫鬟，一个就如书童，鞍前马后，都是她或是他呢。 什么时候顾黎干过这种事？那一次他不是坐在座位上，无比坦然的“坐享其成”？ 今天，他到底是抽什么风了？居然会亲自为她倒水，还温文尔雅的说“请慢用”，还说这是他的荣幸？ 不过，常安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多做表露，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吃饭。 今天的常安，稍显沉默。忙碌了一整天，她已经累坏了，也就没心思多说些什么，但她的沉默，在另外两个人眼里，却生出了别样意味。 三个人安静的吃了一会儿，赵简以眼神示意顾黎，像是在说：你惹人家生气了，难道还要她来和你说话吗？赶紧的，主动出击，OK？ 顾黎像是接收到了来自赵简的信号，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像是在回应他：收到。 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又一次低垂下脑袋，手中拿着刀叉，拨弄着他盘中的鱼，压根就没开口说话。 赵简无语，他到底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总这么沉默，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乎，赵简开始和常安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今天这菜做的不错啊。”赵简笑着说。 “嗯。” …… 一阵尬聊后，赵简的手机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好。” 常安就继续吃饭，默不作声。忽的，右半边肩膀感受到一股力道。常安侧头一看，顾黎云淡风轻的把自己的盘子给递了过来，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 常安微怔，盘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是鱼。是他刚刚一直在埋头拨弄的鱼。 眼下，她的面前摆着满满一盘鱼，一盘他悉心剔好鱼骨的鱼，鱼肉鲜美，能够清晰的看到它的纹理，丝丝缕缕，柔软爽滑。一块一块的鱼肉，被层层交叠在一起，送至她眼前。 “请尽情享用。”顾黎低沉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绅士又优雅。说完后，他又甩了甩手，微微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剔鱼骨而有些发麻的手。 常安静默片刻，疑惑更深，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在干什么？” 这可是他最喜欢吃的鱼啊！怎么突然就把他最喜欢的东西给她了？还是剔好鱼骨的，满满一盘，真是反常。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黎微愣，他在干什么？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她居然看不出来？难道是他表现的不够明显？ 他微叹一口气，淡声道：“真的看不出来？” 常安摇头回答：“不知道。” 她的双眸就这样直直的盯着他俊俏的脸，慢慢的，她好像从他那张白皙的脸上，看到一丝红晕，正一点一点晕染开来。 他在害羞？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他脸上泛起的红晕，肯定是吃饭热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下一秒，常安就被打脸了。 “我在哄你。”他说。 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动听的像一汪清泉，发出叮咚悦耳的声响，让她心池荡漾。 “哄我？”常安一顿，随即想到了什么，而后，就笑了起来。 他是在为前两天的事情，道歉吗？其实，她早就不生他的起了，这两天也并不是故意不理他的，说真的，这件事，她转头就忘了。 不接他电话，不回他微信，不过是因为她很忙，忙着帮老师做资料整理，忙着演讲记录。 这一忙，就忙了两天。 说起来，那天，原本常安是有些生气的，她觉得他不应该骗她，但火气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刚摔门而出，她的气就已经消了大半。 而恰巧在那天，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接到了老师电话，他要在青训学院讲座，让她去做助手，恰巧她原本就没什么事，便欣然答应了。 所以……他以为她还在生他气，才会做这些事情来哄她？ 一丝惊喜和甜意，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她的心头，让她忘乎所以。 第一百八十七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不过一瞬，她很快就收起了心口那种甜甜的，开心的心绪，继而佯怒：“哄我，是因为你知道错了？” 常安觉得，她不能立马表现出原谅他的样子，否则，他一定会得寸进尺，以后捉弄她的次数肯定不会少的。 她得防范于未然，将这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扼杀在摇篮里。 “嗯。”顾黎一本正经回答，态度可谓是十分诚恳的。 还不等常安开口，他忽然又说：“当然，也不完全是出于这个原因。做这些，也是因为我想对你这么做。” 常安微怔。多么朴素又动听的情话，只是那么一瞬，就波动了她的心弦。 而他依旧盯着她，面色清冷又认真，在灯光下，显得他愈发白俊又添冷肃。随后就听到他倨傲开口：“我认为我们应该和好。” “……”连道歉都这么高冷，果然，他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他还是那个他。 “咳咳咳。”一旁的赵简早就挂了电话，饶有兴味的看着顾黎是如何哄女人的。这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 但旁观了许久，话倒是没听上几句，可却塞了一嘴狗粮。 顾黎侧眸看了一眼赵简，淡声道：“呛到了就喝口水，别打扰我们。” 赵简扯了扯嘴角，不由苦笑两声。果然是“好兄弟”，能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此时，赵简都感觉自己的血槽已经空了，但他倒是真的没再说话，而是继续旁观。 什么叫“不要打扰我们”？常安听着顾黎的话，羞赧之色更深，以至于呆呆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筷子在自己的空盘子里戳啊戳，也没有说话。 “怎么，不喜欢？”顾黎问她。 常安想着其他，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也就没回答他的问题了。 赵简看不下去了，于是帮腔道：“这鱼剔得不错，看起来就挺好吃的样子。常安，你不吃就给我吃吧。” 话落，赵简瞥了一眼顾黎，见他脸色阴沉，那双深邃的眼，像是能把他吞噬了似的。 见他这个样子，赵简却忍不住咧开了嘴角，眼底笑意更深，而看到常安真的把盘子中递过来时，赵简又连忙拒绝了：“不不不，我开玩笑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不然……” “不然怎么了？”常安睁着大眼睛，问他。 赵简玩笑道：“不然我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他又往顾黎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继续说：“常安，你别愣着了，快点吃啊，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还有啊，你也不需要有心里负担，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又不是有人逼他。 你吃你的，他挑他的鱼刺，两者并不冲突，你吃了他挑好鱼刺的鱼肉，也不代表原谅他了，不是吗？” 谁叫顾黎是个没良心的？句句戳赵简心窝子，也该让他试试了。好兄弟，不就是拿来“卖”的嘛~ 心里这么一想，赵简脸上的笑意是越发止不住了。 而此时的常安也算是明白了过来，今天这两个人的意图。顾黎这是怕自己搞不定它 ，先为自己找了个救兵。怪不得，赵简突然说要请客吃饭。 只是……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两天前，但她早已经不生气了啊…… 不过，一想到顾黎为了哄她，都做了那种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她的嘴角就不由扬了起来。 这是个误会，一个美丽的误会，既然误会已经开始，就欣然接受它。平日里，总是她被顾黎欺负，还不借此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 想到这儿，常安不由笑了，接过赵简的话：“好主意。” 顾黎看着笑得开怀的赵简，阴沉着脸看他，语气格外冷淡：“请注意你的立场。” 赵简耸耸肩，一脸无辜道：“我的立场？不就是一切无条件顺从常安小姐的意思吗？” 顾黎：“你……真是好样的。” 赵简学着顾黎的语气说：“一向如此，只是以前你没发现而已。” “……” 常安就坐在一旁，像是在看戏，看着两个人斗嘴。明明都是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了，可斗嘴的样子，像极了三岁小孩子，那么幼稚。 在看戏的闲暇，常安夹起一筷子鱼肉，轻轻送入口中。 鱼肉味道鲜美，也很嫩滑，确实很好吃：“嗯……味道不错。” 晚餐就这样，在吵闹拌嘴中度过。 踏出餐馆的大门后，赵简问：“这位美丽的公主殿下，接下来准备去干什么？” “嗯……”常安思考了一下，“等会把我放在超市门口就行，我买完东西自己回去就好。” 赵简看了一眼表，笑着说：“眼下时间还早，我们也没事，陪着美丽的公主殿下逛超市，应该是不错的饭后活动吧。 更何况，顾黎不是都说过了，我们是来哄人的，哪有把女主角一个人扔下的道理？” 常安站在他的身边，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他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说话。让顾黎陪着逛超市这种事情，常安可不敢想，他很讨厌这种无聊的活动。 于是她尴尬一笑：“不用啦。” 赵简：“没关系，是我们自愿的。今天，就让我们当公主殿下的小跟班。是不是，顾黎？” 常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顾黎淡淡附和赵简：“嗯，去哪都跟着。” 很快，三个人就到了超市门口。 常安来超市，不过是来买一些日常用品，纸巾，洗衣液，以及……每个月都需要用的那个东西。 但今天……两个大男人跟着，这让她怎么下手呢？多尴尬啊…… 以至于她买完纸巾和洗衣液后，就转身出了生活用品区，走向了食品区。 今天的她，穿着打扮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但从她进门开始，就感受到了来自字面八方的目光。 像是成了全场的焦点，走到哪里，都有人纷纷侧目相望。实在是太过于瞩目了。 常安哪里有过这样的体验？不由再一次害羞起来。 她微红着脸颊，左右侧目望了一眼，赵简和顾黎，就像是左右护法，身杆笔挺的站在两侧，簇拥着她。 而她，则是推着一个购物车，走在两个人的中间。 被两个大帅哥簇拥环绕，总归是过于引人注目的，就连超市的导购员都被这两个俊逸的家伙吸引了目光，纷纷侧目。 第一百八十八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今天的赵简，似乎有些反常。他已经把“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短”说了不下十几次。这么别扭的称呼，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脑袋抽风了，还是出门被夹了？ 常安颇为无奈，可他却兴致勃勃。他似乎是陷在了公主与骑士的角色中，不能自拔。 每走过一处，就会问上一句：“哦~我的公主殿下，接下来我们往哪走？走这边？还是这边？” “哦~我的公主殿下，这包海盐味的薯片据说很好吃，要不要试试？” “每日鲜橙，公主殿下要不要来点？补充vc，拥有好容颜哦~” “公主殿下……” 我的天……要不要这么搞笑？看着他卖力都自己笑的样子，常安忍俊不禁。 他就像是一个活宝，将常安原本的疲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住的笑意。 可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短的，常安还是不适应，于是对他说：“别闹，快恢复到正常模式。” 闻言，赵简突然收起笑意，一脸肃然道：“遵命！公主殿下。” 好吧……劝说无果，常安只能随他去了。 而相较于赵简来说，顾黎则是显得正常了许多。 他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跟随着她的脚步，但只是静静跟着，并没有开口说话。这倒是和他一贯作风相近，冷淡，寡言少语。 常安偶尔会侧目瞟上他一眼，他是一如既往的淡雅，而眉眼间，也能看得出来他对于超市的嫌弃。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常安似乎感受到半边脸有些灼热。不经意地一个抬眸，就看到他那双澄澈明亮的双眸，时不时在她脸上流连，眉目含情。 他就这样，视若无睹的盯着她看，让常安微微害羞，不由加快了脚步。逛了一圈后，她在甜品区驻足了脚步。 蛋糕，糖果，饼干，面包……每一种，常安都想尝试。果然，甜食是每一个女孩的最爱。 一位年轻的导购员走了过来，笑容灿烂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随后就开始热情的推销起最近的新品。 “不用了，谢谢。”常安摆了摆手，笑着拒绝。 而顾黎，肯定是不会搭理人家小姑娘的。毕竟，他的眼里只有常安，其余的女人于他而言，都像是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而导购小姐看着他那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也很识相的没多说什么。 无法，她只能向赵简卖力推销了。 于是乎，赵简被导购小姐拉住了。他不忍拒绝导购小姐，拿起了一块尝了一口。也不知道那名导购小姐说了什么，赵简就跟着她走了。 就只剩下常安和顾黎两个人了。 该和他说话吗？好想和他说话……装生气真的好累啊……常安心底暗暗道。 可她转念一想，又立马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该坚守立场的，确确实实该让他长长记性！ 所以，常安继续不理他，佯装专心的挑着橱窗里的小蛋糕，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 小巧可口的蛋糕，也确实是能够吸引住常安的目光，看着琳琅满目的品种，她一下子犯了难。 好半晌，她抬起头时，才发觉身边的顾黎不见了。 回过头一看，身后也只有一个购物车，他已不见了踪影。 常安下意识往四处张望，可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但依旧不见他的影子。 蓦地，心头涌现出一股失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不觉中，就走神了。 果然，他还是没什么耐心。眼下，怕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吧。 呵……男人啊！ 说好的哄人呢？哪有哄一半，就半途而废的？ 就在她暗暗失落之际，忽的，耳边响起清冽低沉的声音，熟悉又动听，柔柔的，轻轻的，却拨动了她的心弦：“我的公主殿下，你要的甜品。” 常安顿足，微滞。 一转身，就看到顾黎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堆东西，那双深邃的眸中还浮动着极浅的笑意。 常安接过一看，那些东西，都是她刚才驻足看过的，里头还放着一张购物小票，诚然，这些他都已经买了。 那些不过是她随便看看的，他居然都帮她买了，满满一大袋。 “公主殿下，还有这个。”顾黎递过去。 另一个购物袋里，装着的是……姨妈巾…… 常安不自觉泛红了脸颊。 一个大男人，去给她挑这些东西，他不会尴尬吗？他又怎么会知道的，她想买这些？ “公主殿下，不用觉得诧异，我刚好有正常人的观察能力。” 他说话的语气里，像是有一丝调侃。 常安为了掩饰她的尴尬，强装镇定，故作轻松道：“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请叫我的名字，谢谢。” 顾黎没回她，而是将她手中的东西悉数放进了购物车里。 随后，他就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了几步，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公主殿下，请。” “……”他这是被传染了？居然也跟着赵简瞎叫。 常安走到他身边，扶上购物车的把手，“还是我来吧。” 他的眸光扫了一眼常安，浅笑道：“没关系，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不用表现出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 常安怔住，顿了几秒后才回击：“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你来吧。” 说着，把自己身上的背包，也挂在的他的脖子上。 “好的，我的公主殿下。” 常安无语，既然他想玩，就陪他玩吧。于是，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货架：“我还要那个货架上的蜜饯。” “遵命，公主殿下。” 常安看着顾黎走过去，在指定的货架前站定，神情专注的寻找着常安说的那款无核蜜饯。 因为他的身子高挑，以至于找东西时，需要半弯下腰。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一身白色衬衫，衬得他是愈发俊朗，眉清目秀，风度翩翩。 而这样的顾黎，似乎多了一丝烟火气。 傲慢的，冷肃的，不近人情的，却又是细心的，柔情的…… 原来，他这么多变啊…… 这就是，她喜欢的他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慢慢的，常安眼底浮出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点点笑意，明眸皓齿，水光盈盈。似乎，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之后，就无法移开目光。 而在常安沉浸于欣赏他的美色时，他已经挑选好了东西，正信步往回走。那个颀长的身影，正向她走来，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俊朗帅气。 常安看呆，怔了片刻后，伸手去接，礼貌性性的道了句：“谢谢。” “为公主殿下效劳，我的荣幸。” “……” 他怎么也这么幼稚，玩角色扮演，还玩上瘾了嘛？他的高冷呢？明明是个傲娇男神，超凡脱俗。 眼下倒也傲娇，可他的高冷呢？被丢了吗？ 各种思绪从常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以至于没有开口说话。 顾黎的眸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常安的脸颊，不动声色的抬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可虽然他将蜜饯递了过来，但常安却根本拿不过来。 因为，他根本没松手。 常安下意识手间一用力，他顺势就上前来。 那一刻，两个人贴的很近，常安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于他的呼吸，清浅的落在她的颈间，灼烧了她一片肌肤。 她不由抬眸看上他一眼，他就贴在自己眼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目光灼人。 那双深邃的眸中，闪着微光，眼睛里像是有星辰，明媚了她的眼眸，让她失了神。 忽的，耳边响起悦耳动听的声音：“和好了？” 常安眨了眨眼，眼前那个男人的那双美眸中，带着浅淡笑意，眉目含情。 两个人亲昵的举动，落在热闹的人群中，引得好些顾客驻足浅笑。 常安隐约能够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偶尔还会传来窸窣笑声。 常安的脸，蓦地就红了，立马低垂下头，没说话，而她的手指指间，出其不意的再次用力。 可他像是早有防备似的，根本没有任何松动。显然，第二次的掠夺，以失败告终。 其实，蜜饯的盒子本来就不大，两个人的指尖同时握在盒子上，手指交叠，像是在痴缠。 顾黎修长的指尖，偶尔轻触她的手背，带着他的体温，温温的，痒痒的。 他的这一举动，旁若无人的亲昵，暧昧至极，让常安心口不住轻颤。 但顾黎却自然的，像是坦荡未觉，也不顾周围的窃窃私语，和看戏似的目光。他只依着自己的想法，遵从着自己的内心，不住与常安亲近。 他的目光依旧盯着她，满怀柔情，满是期待，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而他的手，还是握着那盒子不放。 “放手。”常安小声和他说。 “不放。”顾黎笑着答：“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常安的目光往四周瞟了一眼，两个人的亲昵举动，已经让不少人“驻足观赏”了，这不由让她的脸颊更红，唇齿之间飘出两个字：“幼稚。” 她无奈叹气，虽然呼了口气，缓缓抬起头，微笑着说：“好了好了，真是怕你了，和好了，和好了，行了嘛？” 常安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他眸中升起明亮的笑意，那双剑眉也慢慢舒展开来。 他像是极为满意这个答案的，轻轻点头，愉悦道：“嗯，都听你的，我的公主殿下。” 什么嘛？明明是她吃了亏，怎么搞得像是他宽容大度似的？果然，不要试图和眼前这个男人讲道理，或是与他争辩，因为，你永远都赢不了。 他总有办法让你败下阵来。 常安扯了扯嘴角，也冲他微微一笑：“那请问……你的手……可以放下了吗？” 话落，常安感觉到手指间一凉，他的手已然抽离。 然后就听到他语气轻快的“嗯”了一声。 “走吧。”常安转身，将手中的蜜饯盒子放入购物车中，推着车走了。 而他，笑意盈盈地跟在身后，脚步沉稳而轻浅，脸上愉悦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将军连打了几场胜仗，骄傲的不可一世。 刚走几步，常安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温暖，紧接着，手背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低下头一看，是他纤细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推车的手。 而他，就站在她的身后，贴着她的背脊，将她环在了怀里。 常安怔住：“你……在干什么？” “陪你逛超市。”顾黎坦然答。 “呃……”常安无语，逛超市就逛超市，需要这样子贴身吗？果然高级生物的脑子，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可不想被众人驻足观赏，于是想抽身逃离，却被他的臂弯限制住了去处。 而两个人暧昧的，亲昵的，甜的发腻的举动，又一次引来了不少人驻足的目光。 “放开我。”常安再一次尝试。 顾黎俯下身子，将头抵在她的颈间，轻轻蹭了蹭，痒痒的，让常安颤了一下身子。 随后就听到他在耳边呢喃：“不放。” 到底是哪个人说他没恋爱经验的？他以前到底谈没谈过对象？自从他开窍以后，这也是太会撩了吧？ 面对顾黎的举动，常安彻底懵了。 在她愣神发呆的时间里，突然感到头上一阵轻柔的触感。回神一看，是他伸手，胡乱揉了揉她的长发。 “别发呆了，走吧。”他说。 常安见挣不脱，也就随他去了，任由他动作。 就这样，他环着她，她就处于推车和他之间，亲密无间。 常安不去看那些投来的目光，侧头问他：“你不是说，逛街、逛超市这样的事情，很浪费时间？” “不是说了，哄你。”他淡声答。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顾黎顿下脚步，一本正经道：“也不全是。” 常安呼吸微滞，像是有些期待他的回答。他会说些什么呢？ “诚如你所说，我从来不会陪人做浪费时间的无聊事情，但如果对方是你，偶尔浪费一下也没关系。 只要对方是你，我愿意陪你去做任何无聊的事情。” 啊……多么动人的情话。 他的柔声细语，都落在了她的左耳里，让她心口泛起一丝微甜。 左耳边的轻声呓语，说出口的情话，真的更加动听。 第一百九十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在收银台那边，赵简看着腻腻歪歪的两个人走近，亲昵至极，于是笑着问：“和好了？” 赵简挑眉一笑：“可真有你的。哄人有一手。” 说话的同时，竖立起大拇指，以示对他的肯定。 “当然。”他回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傲娇。 常安夹在中间，不由脸颊发烫。 因为在超市逗留的时间过长，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赵简和顾黎的兴致依旧很好。 赵简更是提议，三人喝上一杯，庆祝二人和好。 “嗯，这个主意不错。”顾黎赞同点头。 无法，常安虽觉劳累，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谁让她和他已经和好了呢？ 用顾黎他“超强的逻辑思维”来说，若是她借口推脱，就是还没真正原谅他。 Omg~这到底是什么脑子？这清奇的脑回路，堪比恋爱中女生的脑子。不！简直比女生的思维还跳脱。 不得已，常安把东西拿回家放下，洗了个澡后，又拎着一些水果来到了顾黎的住处。 那时，赵简已经拿出了红酒杯，正往酒杯里倒酒。 耳边传来一阵悠扬的旋律。常安斜目一看，墙角边的唱片机被打开了。唱片机的音效很好，歌曲的调子也很动听。 说实在的，它的利用率并不是很高。可以说是难得才会听到它的声音。 赵简见到常安来了，笑着和她招手：“过来。” “好。”常安来到沙发前坐下。 赵简递过一个高脚杯，拿着酒瓶问：“喝点？” 常安摇头，她可没他们这么有情调。 于是，她起身，走向厨房，将自己带来的水果洗了一下，一大半切成了丁，留下一小部分放进了榨汁机里，给自己鲜榨了一杯果汁。 她捧着玻璃杯出来，指了指杯中的果汁，说：“我喝这个。” 赵简也没有强迫，随她去，不过嘴上还是玩笑了一句：“真是个乖宝宝。” 常安尴尬一笑，其实，小酌一杯，常安也是欢喜的，但是……她的酒品……经过前几次实战经验来说，确实是一言难尽的。 随即，她转移话题：“顾黎呢？” 赵简指了指卧室方向：“在里面洗澡呢。” “哦。”常安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就调转了目光。 赵简端着酒杯走向客厅的阳台，常安望着他。 皎洁月色映衬着他俊逸的侧脸，显得岁月静好。 可常安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失落与痛苦。这让她不由好奇。 印象里，赵简向来是开朗的，阳光的，可刚刚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明明与她的印象相悖。 他这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作为朋友，常安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于是端着果汁，走过去，凭栏倚着，眸光眺望着远处，像是不经意的问：“有心事？” 赵简失笑：“有嘛？” 常安摇摇头，既然他不想说，那么，她也不便多问。 月色皎洁，星空璀璨。 常安和赵简两个人站的久了，就在阳台的椅子上落座，二人举杯共饮。 两个人各占一个椅子，遥望着天际，夜幕目下的Y市，霓虹闪烁，美不胜收。 举杯邀明月，是何等惬意洒脱。 常安看着赵简一杯接着一杯，不由好心相劝：“少喝点。酒多伤身。” 赵简先是一顿，然后侧眸瞥了她一眼，却是没听劝，继续喝着酒。没几分钟，一整瓶酒就空了。 “常安，你知道吗……”赵简举着酒杯，语气里有些显出一些醉意。 “嗯？” 赵简缓声道：“以前，也有一个女孩子和我说过这句话。就像现在的你一样，面带忧色。 其实，我也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思春了？”常安打趣他。 赵简失笑：“是啊……” 常安和赵简认识这么久，没见过他身边出现什么女生，她不由愈发好奇，睁着大眼睛，期待他讲述他的故事。 “很久之前，我也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她和你有些像，乐观开朗，还很聪明。”说完，赵简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那……她人呢？去哪了？”常安望着他，想从他的话语中寻找答案，可她最先感受到的，却是他痛苦的表情。 聪明如她，在那一瞬间，她就明白过来，这将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赵简悲恸的语调响起：“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很远的地方……常安忽的明白，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孩，已经不在人世了。 “看得出来，你很爱她。” “是啊……是她将我带离了痛苦，让我感受到爱与被爱，我都做好准备和她一起厮守一辈子了，可她却背弃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常安撇过头，不再看他，而是抬头望向夜空：“可她应该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常安虽然是在宽慰他，可她深知，身在局中的人，又何尝能够轻而易举的爬出深陷的泥淖呢？ 对于赵简的这个过往，常安显然是毫不知情的。她认识他时，他就是一副笑容和煦的样子，像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带给人温暖。 可这温暖的背后，笑容的面具下，隐藏着的，却是无数悲伤。 赵简起身去柜子上拿了一瓶酒，再一次在常安身边落座。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又递了一个被子给常安：“陪我喝点？” “好。”常安不忍他一人独酌，于是点头。 “想听听我的故事嘛？”赵简笑中带泪的问。 “嗯。”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话说了一半，赵简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唱片机里的音乐还在播放着，不知怎的，原本只觉这首曲子动听，眼下却多出了一份伤感之意。 常安侧目望了一眼赵简，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醉酒后的红晕，隐约透出几分痛苦的，甜蜜的，失落的，喜悦的……神情中夹杂着许许多多喜怒哀乐。 他的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又为什么会离开？又该怎样解开他的心结呢？ 长安的心绪繁杂，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九十一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自从我遇见你那一刻开始，我的梦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动人的誓言在耳畔响起，是那么清晰，那么深刻，那么动人心弦。 过往的美好，在酒精的作用下，全部从尘封的记忆里逃了出来。 那年九月，是普林斯顿大学开学的日子，他记得那天，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明媚，午后的阳光，还带着夏天的余温，让他不由躁动。 赵简经过一个暑假的自我暗示与激励，终于鼓起勇气在开学那天准备和沈子澜表白。 但他满心欢喜的去找她，却听到对方与别人的谈话，说笑着讲出来的，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他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和赵简走得这么近，难道不喜欢他？” “别闹，我才不喜欢他。我和他不过是假装情侣，好吗？”沈子澜挽着她的好闺蜜的手，说笑着。 赵简看着手中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黯然神伤，他站在原地，望着沈子澜消失在自己的眸中。 “我才不喜欢他。” 啊……原来，她不喜欢他。 开学的第一天，赵简已然没了任何喜悦，虽然他的面上看不出多少喜怒哀乐，可他的眼底，却满是失落。 就这样，一场还没开始的恋爱，就此结束。 赵简闷闷不乐的来到一处酒吧，一头扎了进去。他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让他忘记“她不爱他”这个事实。 在他喝的烂醉的时候，朦胧中像是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别喝了，酒多伤身。” 赵简迷蒙的睁开眼，首先映入帘里的是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生的是真好看啊……里面像是有点点星辰。 赵简晃了晃脑袋，睁大着眼，将眼前这个人看仔细。原来和他说话的，是一个姑娘，年纪大约与他相仿，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眉目间，似乎和沈子澜还有几分相似。不过，只要你细看，又能快速分辨出来，她，不是她。 “你谁啊？凭什么管我？” 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凭什么管他？赵简冲她怒吼一声，踉跄着起身，走了出去。 赵简在街边游荡，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还是那个姑娘，她就跟在自己身后，默默地跟着他。 “你……你跟着我干什么？”赵简指着她，止不住的怒意，而说话时却因为酒精的关系，舌头打结。 “你喝多了，我怕你遇到危险。”那个姑娘如实回他。 多么善良的一个姑娘，连一个陌生人，她都会如此关心。 但那个时候的赵简，可不领情，骂骂咧咧将那个女生赶走了。 缘分，或许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有了第一次的糟糕相遇，接下来，人生似乎处处充满惊喜。 赵简因为沈子澜无意间的一句话，颓废了很久，转眼，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他倒是不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整日酗酒买醉，看起来似乎是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秋风送爽，却还是带不走夏季的余温，微微炙热的天气，赵简泡在图书馆里，埋头准备他的论文。 他身为医学系最优秀的学生，导师对他寄以重望。所以，他也不能够辜负老师对他的栽培。 那天，赵简到图书馆的意图很明确，是去借阅当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的著作的。对方对于解剖学的研究，是极其深入的，他论文中的一部分，也正好需要用到这个方面，于是乎，他早早去了图书馆，想借阅翻看。 不过，他算漏了一点，世界文明的著作，是何其抢手。他顺着索引走到对应的书架旁。 但还没走近，就看到医学系的其他学生也正在找寻那本书籍。他心里暗自道：不好！ 可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波澜，笑意盈盈的走上去，跟那几个人寒暄了几句，眸光似有若无的瞥向书架一侧，漫不经心地问：“Hi~Have you fou d the book yet?” 流利的美式英语从他嘴里蹦出来，而他脸上的笑意未减。 “No~” 否定的回答，而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无奈而失望的神色：“It's al eady bee bo owed。” 赵简从那空旷的书架上，已然知晓了答案，但确确实实听到说，书被借走了，还是会略显失望。 但失落只是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继而又恢复温和笑意：“who？” 有人抬手往书架的尽头指去，赵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侧目而望。一扇落地的大窗户照得书架尽头满目光亮。 耀眼的阳光，让赵简一时间有些恍惚，待他定睛一看，窗边的书桌前，坐着一个女孩，留给他的是一抹倩影，浅蓝色的碎花长裙，微风拂过，裙摆随之飞舞。 那一头黑色长发，如墨倾泻在她的脊背上，而她，正安静的低垂着头，认真阅读着。 有一个同是中国国籍的学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语气愤愤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女学霸C ius。” “C ius是谁？”赵简对于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多少印象。 此后，经过旁人的介绍，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大致信息。C ius，中文名叫裴星语，从小随着父母移民到美国，家庭条件不错。 而赵简没听过她的名字也正常，因为，她是从这个学期才转校过来的。 听那名亚籍学生说，她的父亲，在华人街开了一家酒吧，人脉很广，在当地也是挺有地位的一个人物。黑白两道通吃，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敢得罪他的那位千金。 因此，才有了刚才那一幕，一群人站在书架旁，愤愤盯着那抹倩影摇头叹气。 经过一番交谈，最终，赵简被他们推选为“代表”，去和c ius“交涉”。 “why me？”赵简耸耸肩，他现在可不想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扯上关系。 而他们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同为中国人，沟通起来方便，也能够拉近距离感。 对方给出的答案，似乎挺有道理，重点是他确确实实需要借阅那本书。于是乎，他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赵简扯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挥手和对方打招呼：“hi~c ius.” 第一百九十二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那抹倩影像是看的认真，根本没听到赵简说话的声音，依旧低垂着头，一页一页翻动着手中的书。 赵简也不气恼，而是大大方方在她对面坐下，言笑晏晏的抬眸看向她：“嗨，我是赵简。” 既然对方也是中国人，他就自然的使用了母语，与她交流。 对方翻动书页的手，蓦地一顿，随后抬起头，扫了他一眼。 赵简这时，才得以看清对方的面容。 眉清目秀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白皙，而那双修长的眼，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带着点点星辰。 不知怎的，在她抬眸的一瞬间，他觉得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她，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对方说：“怎么是你？好巧。” 她的声音甜美动听，如沐春风。 赵简一怔，飞快的在大脑里检索着什么，却还是没想起来，于是挠了挠头，问：“你是？” “华人街，那天你醉酒。”裴星语继续道。 忽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怪不得见到她的第一眼会有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原来…… 一转念，赵简却突然红了脸，讪讪道：“那天，不好意思。” 裴星语摇头：“没事。” 停顿片刻后，她又问：“是有什么事？” 赵简收敛起那些抱歉的神色，语气温和道：“我就是来问问，这本书你看完了没有，我写论文需要用到它。” “呃……”裴星语的眸光扫了一眼书籍，“暂时还没有。” 赵简起身，冲她微笑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 “赵简？请你等一下。”在赵简准备迈步离开时，裴星语喊住了他：“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我把书给你。” “好，谢谢。”赵简礼貌性点头，道了一声谢，就转身走了。 离开图书馆时，日暮已西垂，霞光漫天，赵简抬起头，看着夕阳从云霞里坠落。他不过是在图书馆前的湖畔旁晃了晃神，眼下却是华灯初上了。 “赵简，好久都没看到你了，你在干什么？”沈子澜恰巧从一旁路过，笑着与他寒暄。 是的，自从开学，她就没见过他。 赵简扯出了一个笑容：“最近忙着准备毕业论文呢。” 沈子澜微笑点头，“那你好好准备，我先走了。” “嗯，拜拜。” 赵简面带微笑的送走了沈子澜。当她的身影消失在眼眸，他心底那份无处躲藏的失落和伤感统统呼之.欲出。 他失笑一声，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漫无目的的在街头闲逛，不经意间顿足，眼前却又是那家自己买醉的酒吧。赵简没有犹豫，踏步走了进去。 “A glass of Ma ga et，tha ks.” 赵简才刚坐下，喝了几口而已，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好巧，我们又遇见了。” 赵简转过头，裴星语正笑着和他打招呼。 那时的赵简，又一次陷入了爱情的泥淖中，才没有多少心思和她寒暄，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就继续喝酒了。 看着赵简冷冷的样子，她倒也不生气，而是自顾自在他身边坐下，冲吧台服务生道：“Give me a whisky, please.” 赵简才不管她，继续喝。 “O e mo e，please.” 直到裴星语第三次和服务生说再给她一杯酒的时候，赵简才回转过头，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她，只是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一个女孩子确定喝这么多酒？” “你是在关心我？”裴星语抿了一口，浅笑着问。 赵简一怔，却给不出答案。 “没事，我从小就喝，习惯了。” 赵简点点头，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可说呢？他冲服务生招了招手：“vouche of pu chase.” “没事，我请你喝。”裴星语单手撑着头，笑望着他。 “怎么样都应该我请。” “OK，Si . The total is 300 dolla s.” 赵简掏出钱包，正要付钱时，裴星语对那个服务生说：“He is my f ie d, give him f ee of cha ge.” “Yes, miss pei.” 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赵简一愣，旋即又快速明白过来。这家酒吧，是她家开的。 不过，就算如此，赵简还是执意付了钱，才踏出了酒吧。 “请等一下。” 赵简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给你。” 他垂眸扫了一眼，正是白日里他想借的那本著作。于是他笑着道谢，然后漠然离开。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路灯下映出一长一短两道身影，他再一次驻足，回望她：“跟着我做什么？” 裴星语先是心虚一笑，随后又理直气壮起来：“谁说我是跟着你了？明明马路那么大，我也正好往这儿走，不行吗？” 赵简一时语塞，确实，她说的没错。 于是，一长一短两道身影，沿着街道，一路远去。 走到一个拐角时，赵简再一次遇到了沈子澜，显然，对方也看到了他，避无可避，于是他笑着挥手：“好巧。” 赵简的话音刚落，随即又从他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你等等我嘛。” 沈子澜淡笑：“她是？” 赵简刚想开口介绍，裴星语却先一步搂上了他的胳膊，笑意盈盈道：“我是他女朋友。”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找了女朋友也不和我们说。” 原本，赵简想解释，但看着沈子澜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也没解释的必要。 随意寒暄几句后，又一次挥手告别。 经过这一次，他的暗恋，算是彻底结束了吧？ 夜色下，他显得有些失落。 而裴星语，则是跟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 好半晌，她才弱弱开口：“你……是不是生气了？” 赵简的语调始终淡淡的：“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你喜欢的人面前，说我是你女朋友。”裴星语如实答。 啊……原来，我喜欢她这件事，连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人都看出来了。那她呢？是在装傻，还是真的神经大条呢？赵简黯然。 见赵简不答，裴星语再一次问：“真的生气了？” 问话的同时，脸上还带着些许抱歉意味。 为什么要生气？他反而应该感谢她才对，是她再一次让他认清了现实，沈子澜确确实实不喜欢他。 见她满怀歉意的模样，他淡淡开口，趁机转移她的注意力：“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的女朋友？” “呃……”裴星语瞟了他一眼，一扫脸上的歉意，从满脸心虚，到满怀自信：“虽然现在不是，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多么自信又张扬的表白方式。 不过，话一出口，她的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快了节奏。 是的，她的内心，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那般镇静。 但赵简看到的，只有她自信的，骄傲的模样。 这或许就是学霸之间的一种共鸣。在她说出那句话时，赵简脑海里浮现出了顾黎那不可一世的骄傲表情。两个人的神情，亦或是语气，都极为相似。 “喜欢我？”赵简挑眉一笑，略带玩味的语气。 裴星语浅笑着，半弯了眉梢，眼底满是光亮，目不转睛的盯着赵简看：“嗯，我喜欢你。初见，就喜欢了。” 不可否认，在她第一次遇见他时，她就喜欢上了。校园里的匆匆一瞥后，就再也无法将他忘记了。 而她，也有足够的自信，终归有一天，他会是她的。 她记得，那天是开学日，她来学校报到，就是这么奇妙的，难以言喻的，在川流的人潮里，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阳光俊朗，让人挪不开眼。 她有些庆幸，听从了父亲的安排，转校来到这所大学，否则，她怎么会遇见他呢？遇见那个，能够让她看一眼，就迷失在爱的森林的人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帅气的男生，她却亲眼目睹了他从满怀欣喜到满是失落。 后来，又是缘分使然，他再一次出现，在自家的酒吧中。 他一个人在吧台前买醉。 出于关心，她走上去，想要劝阻他。可是，他却丝毫不领情。 不过，她知道，那是他失恋了，心情不好。 再一次遇见他，就是在图书馆，他笑着和她打招呼。 终于，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赵简，简单的简。 从那次遇见后，她的草稿上，就会莫名奇妙的出现他的名字。 她知道，那是她一点一点在深陷。 爱情这种东西，总是难以言喻。有的人相信日久生情，而有的却相信一见钟情。而她，就属于后者。 她喜欢他，毫不遮掩，也无需遮掩，爱一个人，就该让他知道。 原本，就在今天，她借着酒劲，想要和他表白。却一路上见他沉默。 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另一个女生出现。 她才鼓足了勇气，将她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回想起来，从小她就是一个女学霸，成绩优异，喜欢翻阅各类书籍，来填补自己的知识空缺。 但关于医学方面，她其实涉及的很少，特别是有关于解剖这方面的。原因很简单，她从小患有晕血症，看到鲜红的血液，会头晕目眩，更有甚者，她会直接晕死过去。 可她为了能接近他，了解他的世界，她选择克服恐惧，努力的去学习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知识。 或许也是因为她的真心，感动了上天，所以，上天赐给了她一份礼物。让她和他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 他主动上前来和她说话了。这让她的心，悸动不已。那一份喜悦，溢于言表。 而现在，她终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不管对方接不接受自己的这份爱意，她都不会后悔，起码，她争取过了。 赵简望着裴星语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深知，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开始新恋情的准备，但在那一刻，他同样不忍伤害她的心。 于是沉默，代替他回答。 “没关系的，我知道，现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可以等的。我早早的排队，肯定是会有优先权的。等你想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好吗？”裴星语笑着说，打破了原有的沉默。 赵简一怔，这个女孩，似乎总不按常理出牌，她的逻辑，让赵简无法招架。好半晌后，憋出一句话：“裴星语，你知不知羞的？” “追求幸福，为什么要觉得羞耻？你的用词不准确，应该是勇敢才对。” 赵简吃瘪。 他也是个聪明人，俊朗又睿智，医学系第一，这名号也不是白来的。但他在这个女孩面前，他却顿失滔滔，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简叹了口气，失笑一声，就迈步走了。 裴星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冲他喊道：“赵简，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赵简脚下一滞，眸光微凝，半侧过头，她娇小的身影就落进了他的眸，她正笑着冲他挥手。 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那抹灿烂的笑容，那份突如其来的告白……不知为何，那一刻，在赵简心中微微荡起一层涟漪，而他的唇角，也在他不自知的时间里，微微翘起了弧度。 从此，他仅剩下的大学时光里，就多了她的存在，让他的生活慢慢走向正轨，而他的心，也正一点一点向她倾斜。 时光荏苒，转眼他已是研究生二年级了，而裴星语也到了大学毕业之际。 那天，她诚挚的邀请他来参加的她的毕业典礼。 于是，他去了。他捧着一束代表美好祝愿的花，来到了她面前。 那时，她穿着学士服，正和同学一起拍照，不时学着电视明星，摆出各种动作。 原本，赵简并不喜欢那些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女人。可裴星语凹造型的样子，落在他的眼里，只觉可爱，并没有半点嫌弃的意味。 她那璀璨笑容，竟让他一时间失了神。 直到一记声音响起：“你来了。” 赵简才慌乱的点头回应：“嗯。” 裴星语盯着赵简手中的花束，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赵简尔雅笑意：“毕业快乐。” 裴星语毫不遮掩的表示着自己的喜悦，伸手，大方的环住他：“谢谢。” 他微怔，裴星语突然的拥抱，让他不知所措，好半晌，他才伸手回拥住她。 那个拥抱，是出于下意识的，是出于本能的，是不受他控制的。 而拥抱住她时，赵建的心跳怦怦直跳，乱了他一贯的节奏。 是心动啊…… 那一刻，赵简才突然意识到，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已经习惯她在身边，他已经爱上了她。 而这份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那一晚，为庆祝这个小丫头毕业，赵简带着她去吃了一顿大餐。 当然，确切的说，是她缠着他，根本让他无从拒绝。 两个人来到一家高档餐厅。暖黄色灯光，浅淡柔和。曼妙动听的曲子，动人心弦。香醇甜美的红酒，醉人心脾。以及摇曳生姿的蜡烛，蠢蠢欲动。 烛光晚餐，气氛刚好，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多喝了几杯。 走出餐厅时，已是酒态微醺。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赵简道。 “嗯。” 两个人没有乘车离开，而是步行。 夜色正浓，明月皎洁。 路灯下一长一短，两道影子在地面上跳动。 两个人肩并着肩，手肘之间的距离很近，走动间偶尔就会相互触碰到。柔软的，温暖的，还有点牵动人心。 路过一处小巷时，突然蹦出几个流浪汉，吓了裴星语一跳，下意识“啊”的叫了一声。 几个流浪汉也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看到路过一个标志的美人，自然不打算放过。 赵简从那几个流浪汉的眼神中，看出了灼热的欲望，那一刻，他自然是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下意识将裴星语护在身后，轻语道：“跟紧我。” 眼神则是一直停留在那一群流浪汉身上，警惕而又敏锐。 赵简虽然看起来文弱，但他的武力值却不容小觑。没几下，流浪汉就被打的其仰八叉。 “你好厉害啊！”裴星语一脸崇拜。 赵简笑笑，动了动纤长的手指，“走吧。” 不过，没走几步，其中一个流浪汉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势拿起一旁的砖块，悄声朝他们靠近。 裴星语正侧目望着赵简，眼角余光自然可以看到身后的情况。 眼看着那个流浪汉手中的砖块将要落下来，落在赵简的头上，裴星语下意识转到他身后，护住他：“小心。” 一转头，裴星语就在他眼前踉跄的倒了下去。 赵简扫了一眼那个流浪汉，他手中的砖头上还映着鲜红的血色。 他重重踹了流浪汉一脚，在裴星语将将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星语，星语……”赵简唤她。 但无人回应他。 她就躺在他的怀里，紧闭着眼，脸色苍白。 “星语，你醒醒，不要睡。”赵简扬了扬声线，继续唤她，语气里满是焦急。 “你不是总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做我女朋友？只要你睁开眼，我立马答应你。你听到了吗？” 赵简抱起她，疾步冲出巷子，往繁华大街走去，一边寻找出租车的身影，一面继续唤她。 “真的吗？” 耳边响起虚弱的声音，却满怀欣喜。裴星语缓缓睁开眼，望着他。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简看到她醒转过来，不由一喜，不过只是一瞬，就又满脸忧色。 裴星语笑着安慰：“我不过是有点累了，眯了一会儿，你就把我吵醒了。不用那么担心，我没事的。” 与此同时，伸手拂了拂赵简的眉心，为他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 很快，赵简就抱着她来到了急诊室，医生正在为她检查伤势。在来的路上，赵简已经简单为她处理过伤口了，血也止住了，可他的心口还是惴惴不安。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心头是百感交集。从不曾有人会为他奋不顾身，他也从不曾像此刻一样惶恐不安。 在某一个瞬间，他真的是害怕到了极点，害怕失去她。 好在，医生给出了初步检查结果，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其他并无大碍。 他迈步走近病房，裴星语正躺在病床上，阖着眼，脸色苍白。 赵简伸手，想去看一眼她的伤口，却又怕弄疼她，停在半空的手，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侧，温柔的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 她像是被他的动作吵醒了，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赵简拂了拂她的脸颊，带着心疼与歉意：“傻瓜，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知道了吗？” 裴星语睁着大眼睛，一脸疑惑：“你是？” 赵简一顿，指尖忍不住轻颤：“你……不记得我了？” 裴星语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简转头问医生。 “或许是因为头部创伤，导致了短暂性失忆，等输完液，再给她做一个全面的脑部检查吧。” “好，谢谢医生。”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裴星语依旧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眸底闪烁着星光。 “我叫赵简，简单的简。” 裴星语反复念了几遍他的名字，“赵简……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儿听过。你看起来也好熟悉，可我想不起来你是谁。 啊……头好疼……” 裴星语极力想将眼前的这个男人记起，却绞尽了脑汁也丝毫不起作用。 “没事的，没事的，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乖，好好休息。”赵简安慰她。 等她休息过后，医生再一次给她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就如同他之前所说的，因为头部遭受撞击，颅内血块凝结，压迫到了神经，导致了她大脑的记忆功能受损。 只要她人没事就好，赵简如是想着，就算她忘记了他，那也没有关系。 赵简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轻声问：“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裴星语。” “你还记得家住在哪里嘛？” “华人街479号。” “家里还有谁？” “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哥哥。” …… 赵简怔住，居然她什么都记得，就唯独将他忘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撩完他，转身就不认账了？ 赵简心头闪过一丝失落。 “你怎么了？”裴星语显然是感受到了他的异样情绪，于是开口问他。 赵简笑着摇了摇头。 裴星语就靠在病床上，望着赵简，目不转睛。 赵简：“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是我男朋友吗？”裴星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只是看着他，就自然而然问出了口。 赵简一滞。 “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生气。” 赵简微微一笑：“我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真的吗？”裴星语闻言，激动地从床里坐起来：“太好了！” 说着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赵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震住了，好半晌才开口：“我是你男朋友，就这么开心？” “当然！”裴星语笑望着他，“当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 赵简无语：“怎么？第一眼看到，就能做你男朋友了？” “当然不是！”裴星语娇羞的垂头：“那是因为看到的那个人是你。” 是的，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美妙的难以言喻。 就算她受了伤，短暂性失意，可还是本能的，一眼就又一次沦陷在他那双澄澈的眸中。 阳光俊朗的他，身上像是闪着光，让她好奇，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说出口的话，很轻柔，却又极其动听，让赵简根本招架不住，又是一阵语塞，“裴星语，你知不知羞的？” 她摇摇头：“勇敢表达自己的爱意，是勇敢的表现，并不是一种羞耻行为。” 听到这句话，赵简笑了，她还是那个她，从不曾变过，就算眼下短暂性失意，但有些东西，一直存在着。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这是怎么了？” 一道担忧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来。 裴星语侧头一看：“daddy，妈咪，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让妈咪看看，伤到哪里了？”裴星语的妈妈不答反问，眼神中满是忧心。 裴星语安慰：“没事……一点小伤。医生都检查过了。” “你知不知道，当我接到电话时，我有多担心。” “好啦，妈咪，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裴星语靠在她妈妈怀里撒娇。 立在身后的裴父以及她的哥哥裴宁语，虽是一语不发但从对方的神色中就能看得出来，也是十分担心她的。 裴星语的父母会来，是赵简用她的手机打的电话，通知他们过来的。她受了伤，需要住院观察，总得让她的父母知道。 裴父裴母在病床前问东问西，裴星语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直到医生走进来，说了一句“她并无大碍”，才得以平复下心绪。 或许是出于担心，太过于担忧自己的女儿，以至于许久之后，裴父才注意到赵简的存在。 裴父淡声问道：“你就是赵简？” 赵简谦和有礼的回答：“是的，伯父。” 听到赵简两个字，裴母和裴宁语也不由侧目往向他，上下扫视打量。 眼前这个男人，仪表堂堂，举止温和有礼，裴母看着是着实不错的。 赵简这个名字，他们素来有所听闻，这都是裴星语的功劳。可从来都是从她口中听说，今天倒算是正式见到真人了。 “我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简。”裴星语笑着说。 在场众人被她的话震住，看向赵简的目光更具审视意味。 起初，裴家一行人对于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是……不错归不错，但要成为他们宝贝的男朋友，总归他们需要了解对方的大致情况的。 于是，裴父出口问：“几岁了？现在在哪高就？家中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 原本，裴父不苟言笑，话说的也不多，但事关自己女儿的幸福，他一反常态，追着赵简，将他的家底问了个底朝天。 赵简倒也不恼，耐心的回答着裴父的每一个问题。 他知道，裴父说了那么多，是出于对自己女儿的关怀。 最后，还是裴星语看不下去了，才出口打断了双方的对话：“daddy，不要那么严肃嘛~你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到时候他被吓跑了，我怎么办？” “好好好，都依你。我的小祖宗。”到底是对她宠爱至极，以至于听完她说的话后，裴父严肃的神情，慢慢柔和了下来。 之后，众人又是一阵交谈，直至第二天清晨，赵简才起身离开，临走时说：“伯父，伯母，初次见面，稍显狼狈，等日后，我会正式登门拜访，还望见谅。” 原本，赵简也想留在这里陪着裴星语，但自己学校里还有事，不得已只能回去。 在裴星语出院后，赵简挑了个日子，正式登门，算是兑现了他的承诺。 那日，裴父拉着赵简喝酒，拼命的灌他，然后他就醉了。 用裴父的说辞来讲，酒品即人品，酒后吐真言，有些清醒时问不出端倪来的，就借着醉酒来问。 好在，赵简回答的都非常诚恳，看的出来，并没有说谎的痕迹。由此可见，他对于自己的女儿是真心的，于是，裴父那颗悬着的心，也算稍稍落下了。 这一次的见面，裴家一行人算是认可了赵简这个女婿。所以，在不久之后的女儿的20岁生日宴上，邀请了他。 傍晚的普林斯顿市，暮光湛湛，岁月静好。 裴星语穿着一身淡黄色露肩长裙，头发也盘了起来，显得成熟了不少。 她就站在二楼阳台上，翘首以盼，等待着某人到来。晚霞落在她白皙的肩头，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她的一举一动，像是一幅画，美的不像话。 夜幕低垂，微微带着些许凉意，她却并不在意，还是站在那儿，满心欢喜的等待着意中人的到来。 足足站了半个小时，其实是她太过于着急了，明明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她已经急不可待了。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远远的，终于出现了一辆白色轿车，沿着公路一路驶来。 她欢呼雀跃着，“Ja ！” 她用力挥舞着纤细修长的手臂，转身提起裙摆就匆匆下了楼。 在楼梯拐角处遇到哥哥裴宁语，他见裴星语冒冒失失的模样，佯装生气的皱眉：“慢点，小心摔着。” 可说出口的那些话，却满是对她的关心。 “Ja 来了，我要去门口迎接他。” “现在，你眼里只有Ja 了！都不在乎我这个哥哥了。”裴宁语略显吃醋。 裴星语但笑不语，心里想的却是：哪里只是现在？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的眼里就只有他了，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瞧瞧你那个样子。” “哎呀，哥哥~别闹了。”裴星语虽然站在原地和她哥哥说话，但心思早就飘到赵简那儿去了。 裴宁语再一次佯怒:“咳咳，你是个女孩子，有点淑女的矜持，好不好？” 裴星语冲裴宁语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跑远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她经过一楼客厅时，裴父裴母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她急匆匆的从楼上飞奔下来，不由喊了一句：“慢点。” “知道啦。”话音还未落下，她的人早已跑远了。 当她来到门口时，管家正在给他开门。 她清楚的看到，有一道照进她的眸中。赵简就从那道光亮中走了出来。 今天，他似乎是特意打扮过的，白色衬衣，搭配上休闲西装，显得更温文尔雅，斯文清俊。 那年，赵简也就二十二岁，青涩未脱，却已经像是一个大人模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让裴星语一眼就沦陷在他的俊容下。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笑着迎上去：“Ja 你来了。” 说罢，就自然而然的挽上了他的手，一起缓步走进客厅。 赵简温文有礼的朝裴父裴母颔首打招呼，文质彬彬，态度谦和。而裴星语站在他身侧，小鸟依人，优雅端庄。 在那一刻，裴父裴母只觉二人登对无比，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实在赏心悦目。 裴星语二十岁的生日，因为有他在，显得无比欢愉。 时间慢慢过去，生日宴马上开始，邀请来的宾客也差不多到齐了，一下子，裴家变得热闹非常。 华尔兹的音乐声响起，生日宴终是由二人的开场舞拉开了序幕。 二人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灯光落在两个人身上，闪着微光，让在场众人驻足凝望，带着艳羡的，欣赏的目光。 裴星语的头贴近赵简的胸口，轻声说：“谢谢你，Ja ，谢谢你能陪我过20岁的生日，陪我跳第一支舞。” “傻瓜，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事。”赵简温柔的回应她。 曲落，二人优雅的向众人行礼，而后从舞池中央离场。 赵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他悉心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生日快乐，星语。” 那是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她打开一看，里头装着的是一条让每个女生都无法拒绝的项链，精美别致，璀璨闪耀。 “哇~好漂亮。”裴星语赞道，随后就迫不及待让赵简给她戴上：“快给我戴上。” 赵简照做。 裴星语摸着挂在自己颈间的项链，问道：“这上面的shmily是什么意思？” “see how much i love you.”赵简望着她那双澄澈的眸，深情的说。 他的声音是那么动听，他的眼神是那么认真动情，多么浪漫的情话，让裴星语心口的弦拨动了一下。 她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近些再近些，凑近赵简的唇边，轻轻地，柔柔的落下一吻。 “谢谢，礼物我很喜欢。” 突如其来的吻，让赵简怔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他就牵起裴星语的手走向了后花园，路上也没有说话。 “你带我来花园……”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的薄唇已经落了下来，一寸一寸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从浅尝到深入，流连往返。 “Ja ，简……”裴星语感觉快要无法呼吸了。 二人的热吻，是以裴星语的挑逗开始，最终，又以她的溃败告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看似温柔尔雅的Ja ，一旦亲热起来，霸道又极具占有欲。 他温热的呼吸慢慢变得灼热，呼在她的脸上，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而他的吻，炙热而强烈，令人欲罢不能。 缠绵悱恻的吻，让裴星语感受到他的渴望，以及被理智压抑着的欲望。 “星语，阿简……” 直到裴母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赵简才依依不舍的将怀中的可人儿放开。 裴母走过来，笑着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切蛋糕呢。” “哦，知道了。马上就去。”裴星语羞赧垂头，欲迈步走进去，粉嫩的双唇，因为刚才忘我的亲吻而微微泛红。 裴母自然是看到了，但她只是淡笑不语，年轻人的热烈冲动，她怎会不知？她也是从那个时间过来的。 在裴星语离开之前，她笑着提醒：“星语，先去补补妆。” “哦，知道了。”裴星语原本就泛着红晕的脸，眼下绯色更深。 裴星语补完妆出来，赵简就在门口等她。她佯怒：“都怪你。” 赵简挑眉，带着几分戏谑：“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 他说话的时候，头凑近她的脸颊，那绯色薄唇像是想再一次侵占领地似的，欲下不下。 裴星语受不了他的挑逗，立马败下阵来，红着脸说：“好啦好啦，我逗你的。我们快去宴客厅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赵简直起身子，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绅士的挽起手臂，裴星语纤细的指尖搭在他的臂弯上，相携而去。 生日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一切都非常顺利。 当热闹过后，众人散场。 “妈咪，我要和你商量个事情……”裴星语凑在裴母身边撒娇，“等会……” “多大个人了，还撒娇。”裴母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去吧，好好玩。”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裴母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别忘了，妈咪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好，知道了。” 就这样，裴父裴母放心的将女儿交给了他。 赵简绅士的为裴星语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搭在门框上，防止她的头撞上去。 他贴心的小细节，裴星语都看在眼里，爱一个人，从他的动作里就能感受到。 待她坐稳后，赵简回到驾驶位上，缓缓摇起车窗，为她系上安全带。 看着赵简俊美的侧颜，裴星语忍不住想靠近，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接下来，就是一顿亲吻。 赵简任由她亲吻，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满面春风。他何尝不是贪恋她的唇，刚才被裴母打断，他也正显得意犹未尽。 于是，他淡若风轻的启动车子，将车驶出裴家后，在一段略显僻静的小路上停了下来。 “怎么停车了？” 回应她的，是带有他温度的唇瓣。 在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的，狂热的，深深的吻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夜色渐浓，天空如同被撒了一团墨水，黑漆漆的，只有点点星光点缀其中，闪着微光。 两个人在车上缠绵许久。 裴星语的双眸已布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就着夜色，让她只能依稀看到他那双澄澈璀璨的双目。 她断断续续的唤着他的名字：“简……” 她喜欢唤他的中文名字，简单又好听。 赵简看着怀中的女孩儿，微红着脸，迷蒙的眼神中，就如同他一般，带着点点渴望。 她的喘息声，让他心口那团火焰，愈烧愈旺，强烈的快要将他吞噬。 “星语……去我家？”赵简意味不明的问话，却又像是意有所指。 自从赵简上大学后，他就一个人住一个公寓，眼下在两个人意乱情迷下，他说出口的话…… 裴星语的脸色不由发烫，显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不是说订了八点半场的电影票吗？再不去就晚了。” “没事，我们可以看下一场。”他趁着亲吻的间隙，缓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低哑。 裴星语自然知道，和他回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最终，她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早些把自己交给他，又或是晚一些，都一样。 反正最终，她只想要他，也只想和他在一起。 得了裴星语的应允，赵简自然是喜不自胜，在她脸上温柔的亲吻了一下，随后发动了汽车，一路扬长而去。 不过，到底是年轻男女，都是意气风发，年轻气盛，才刚下车，两个人就又一次缠绵到了一起。 确切的说，两个人热烈亲吻了一路，从停车场，到电梯，再到他的家门口。 他已经把她吻得天昏地暗，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处何处了。 一进门，赵简就迅速将它合上了。 他把她抵在墙边，再一次亲了下去。 而此时的裴星语，整个人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任由他随意动作。 二人的唇舌痴缠，火热不已。 慢慢的，热烈的亲吻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诉求，于是，他的手掌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缓慢游移，从上往下。 嘶啦一声，她后背的裙子拉链被解开，白皙的肌肤落在他的眼里，一览无余。 那团雪白丰盈，正因为他的动作，而有所起伏。 他欺身压了下去，没了礼服的束缚，两个人贴的更近。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少女的柔软。 裴星语红着脸，手脚笨拙的，亦是处于本能的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很快，两个人已经是坦诚相见。 赵简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正常的年轻男子，眼下早已失了理智，欲望占据了他的全部大脑。 他将她打横抱紧了卧室。 两个人光溜溜的滚在了床里，继续痴缠。 他极其温柔的望着她，亲吻着她，而她也生涩的回应着他。 做足了前戏，眼下她的秘密花园早已是一片湿润了，所以，他进去的算是极为顺利，几乎是一送而入。 听着她的轻吟，更是让他兴奋不已，动作更为有力，满是激情。 灯光下，她脸颊通红，愉悦的，无意识的低声吟唱。 巫山云雨，让人忘乎所以。 意乱情迷下，她能够感受到他的狂野热烈。这到底是和他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形象有所出入。 即使他俊逸依旧，但多了几分风流。而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狂野，他的凶猛。 他卖力的动作，让她忍不住又一次轻吟，“简……简……” 她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轻柔。 直到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停了下来。 那时，裴星语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白皙的肌肤上也多了许多恩爱后留下的红痕。 不着一物的她，山间景色更是一览无余。 而她急促的呼吸，更是让山峦起伏颤动。 赵简见自己怀中的女孩娇羞的样子，盈盈楚楚，忍不住又一次想要她。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再一次的单刀直入，让裴星语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身子，娇.喘一声。 这种情爱之事，以往他从不曾经历过，可遇见她，像是出于本能的，无师自通的，他就学会了。经验老道的像是一个流连花丛的情场浪子。 山峦叠翠，花园秀丽，他确确实实忍不住流连。 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入，将她送至一次又一次的兴奋high点。 她的声音渐渐低哑，身子也渐渐吃不消了，可他却舍不得从秘园里出来，但动作慢慢的放缓了。 他望着她，温柔深情。 她在他身下，虚弱的大汗淋漓。 他俯身亲吻，一个二十岁的花季少女，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属于他了，她将会是他此生的挚爱，他的唯一。 她的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粉嫩的唇瓣轻启，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柔情的吻，让她在他怀里颤栗，绽放。 在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就只想和她在一起，永不分离。若是能够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体里，那么，她就能够无时无刻感知到他的存在了吧？ 两个人不知道在房中缠绵了多久，一次又一次的流连，已然数不清次数了。 好像不论多久，对于他们而言，都不知足。或许，正陷入热恋的年轻男女间，一晚上的时间，都不能满足。 可是……隐约间，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响了。 “啊……门禁时间快到了……”裴星语低语。 这是裴家的规矩，不论在外做些什么事，到了时间，都要回家。这一条家规，让赵简有些郁闷。 “能不能晚些回家？”赵简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 事实上，若是能够整晚不回去，那更好。 裴星语摇摇头。 她的表情显然已经给出了答案，不能。 赵简叹了口气，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她身体里出来，可他的臂弯还搂着她，一寸寸的亲吻着被他“蹂躏”过后的地方。 他轻柔的吻里，带着柔情与疼爱，酥酥的，痒痒的，却让裴星语很是喜欢。 因为，她能从那些缠绵的，温柔的，愧疚的亲吻里，感受到他深深的怜惜。 第一百九十八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简。”她低哑着唤他。 赵简动作一滞：“怎么了？” “告诉你一件事。”她凑近，与他耳鬓厮磨，“我决定了！我要考你的专业。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以后，我们也能在一起工作。你说……好不好？” 他的身躯骤然一顿，这个女孩儿，从两个人在一起以后，她就已经在憧憬未来了。 赵简缓缓从她胸口抬起头，凝望着她。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里，一下子升腾起浓烈笑意。 “我的星语长大了，都开始为将来打算了。”赵简语气淡淡的说。 裴星语看着赵简的神情，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情绪，高兴的，或是不高兴的。她不由有些颓丧：“可是……这样的决定，你似乎并不喜欢。” “小傻瓜，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知道吗？这样的你，我都迫不及待想和你求婚了。”他笑着说，又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裴星语窝在他的怀里，笑容璀璨，娇嗔一声：“讨厌。” 语气里却满是撒娇和愉悦。 Ja ，Ja ，我的简。我真的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只想每分每秒都跟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裴星语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本能的环抱住他，紧一些，再紧一些。 “这一切，就好像是在做梦，让我觉得不真实。”裴星语在他耳边呢喃。 赵简抚了抚她的脸颊，又在她的唇畔上印上一吻，“现在感到真实了吗？” 裴星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点头：“嗯。” 两个人紧紧相拥。 “Ja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直至白头，不相分离。” “好。” 时间很快，裴星语的生日宴似乎还停留在眼前，眼下却已又过了一年。 那一年，对于赵简来说，是特别的。因为，他和裴星语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是他名副其实的未婚妻了。 他说：等你顺利毕业，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裴星语重重点头答应了。 那年，裴星语陪着赵简来到纽约布鲁克林区，原以为会和他有一个浪漫的，甜蜜的旅行。 可真当她踏上这片土地时，却一下子懵了。 她无法想象，世界上怎么会有贫瘠如此的地方。破败的楼房，衣衫褴褛的孩子，以及一走近就能闻到阵阵的酸臭味。 那日，骄阳似火，灼热的温度烘烤着她，不由让她泛起一阵恶心。 当然，这也不怪她，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怎么会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呢？ 以至于，她在原地呆站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一回头，赵简已融入其中，原本洁白的衬衫也已经脏了。他正半蹲着给一个孩子做检查。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娴熟，那群脏兮兮的孩子，和他是那样的熟络，见他来了，纷纷围在他的身边嬉闹。 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这一次他来，是因为听说这一带的人，近期有不少人感染了病毒，病源就是在那些死掉的，又来不及处理的死尸上。 于是，他不顾危险，匆匆赶来。而裴星语闻言，硬是要陪着他。他拗不过，只能让她跟了过来。 作为一个实习医生，他有他的职业操守，也有他所信奉的准则。 救死扶伤，是他的责任。 接连在那里奋战了半个月，才找到了病毒感染的最终源头。来自不远处那条污染严重的河道。 赵简向有关部门反映了情况，当地的医生也纷纷加入了救治的队伍，慢慢的，死亡正在放缓，受到感染的人，也慢慢恢复了健康。 在临走的前一天，他还在为那些人做最后的检查。 “Ja ，喝口水吧。”裴星语拿着两瓶矿泉水走近，轻声唤他。 但赵简的神情专注，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喊声，倒是那群孩子，率先看到了她。 “C ius姐姐，C ius姐姐。”那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围在她的身边，欢呼雀跃，瘦骨嶙峋，浑身又脏兮兮的孩子，却拥有这世界上最澄澈的双眸。 “好啦，好啦，别闹。”裴星语笑着和孩子们说话。 她已然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不会像第一天来到这里时，所表现出的震惊和无所适从。 这群孩子都是天真可爱的，而他们对她的喜爱，更是让她开心不已，嘴角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 她也不再拘泥坏境的脏乱，为了方便，直接席地而坐，打开背包，将一早就准备好的临别礼物，送给他们。 孩子们总是最容易满足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物，就足够让他们欢呼雀跃，欢声笑语遍布了整个贫民窟。 原来，他们的快乐可以如此简单。 “慢点，小心脚下，每个人都有，一个个来。”裴星语柔声叮嘱，而不经意间抬起头，恰好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明亮，像是一道光束，照亮了整个贫民窟，驱赶走了所有的阴霾。 他冲她笑，眉目含情，她回之一笑，楚楚动人。 曾有人说过，当你爱上一个人，他会改变你的思想或是行为方式，乃至是人生。 何况，裴星语爱上的，是一个善良的，正直的，同时又奋不顾身的伟大男人呢。 在她踏上这片土地后，她就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遇见了他。 遇见了一个可以不畏艰险，奋不顾身的英雄。 他也正引领着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美好。 傍晚时分，大家为了表示对二人的感谢，特意为他们准备了欢送会。拿出了珍藏了许多年都舍不得喝的红酒。 虽然菜色简单，酒也不如自家酒吧中的好喝，却足够让她记忆深刻。 那是一顿难忘的晚餐。在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是足够令人自豪的一瞬间。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脸上挂着的璀璨笑容，和朴实无华的感谢。 似乎，经过了这一次的纽约之行，她长大了，不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也终于明白那句古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是的，因为有他的指引，她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更优秀，当然，也不再是那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了。 谢谢你，我的简。裴星语举杯，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九十九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直至夜深，二人才起身离开。 两个人走在静谧的小路上，月光洒下来，落在二人的身上。 裴星语转过头回望，依稀还能看到那群孩子冲他们挥手道别。 这些天，她看到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她才深切感受到，人生是多么的渺小，又何其短暂。 任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未来，哪一个会先到来。 不过，只要有他的陪伴，她就对未知的将来充满了信心与希望，一点都不会害怕它的到来。 因为有他，她甚至开始期待永恒。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赵简望着她问。 裴星语若有所思了片刻，最终，她停下脚步，抬起头，凝望着他，认真的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突如其来的感谢，赵简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谢你让我成为更优秀的自己。裴星语在心底说。 随后，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亲吻这种事，怎么可以让一个女生主动呢？于是，赵简搂过她，低下头，回吻住她。 他温柔的吻，让裴星语嘴角扬起点点笑意。 月光下，寂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们二人，而那一长一短，缱绻着的影子投射在后方，热烈亲吻。 他总喜欢这样一点一点亲吻她，从唇瓣到脸颊，由鼻尖至耳垂。而亲吻她时，他的耳根会微微泛红，像是在害羞。 他也有很多小习惯，喜欢挑眉，喜欢摸鼻子，也喜欢抱着她亲吻。 她像是了解他的一切喜好，他与她，亲密得好像一个人。 裴星语忘情的吻着他，而心底想着的，是无比美好的，对于未来的憧憬。她想，他们一定会无比恩爱，直至白头，无论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坚持。 这一切，都是裴星语想的，那么，赵简呢？当他抱着心爱的女人，在寂静的夜色下轻吻，他会想些什么呢？ 他想，原来，是他错了。这个女孩真的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他是何其幸运，能够拥有她。 原本，他以为一个千金小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即使她单纯，善良，却也不可能能够熬过那些艰苦时刻。 明明在她踏上这片土地时，她是呆滞的，是手足无措的。可她后来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刮目相看。 她做的很好，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默默地跟随他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坚持，从不曾抱怨过半句。 想到这里，他已经忍不住了，等她毕业还有两年时间，啊……真的好难熬……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子，然后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永恒。 好在，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否则，让别的小子觊觎，他该多忐忑？ 他爱她，不知从何而起，回首才发现，他的爱已深，爱她，就犹如爱自己的灵魂。 他想，如果时光能快些多好，他已经忍不住想要把她娶回家。娶回家珍藏起来，那该有多好？ 外面那些混小子，也就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了。不是吗？ 回到普林斯顿时，顾黎正在帮FBI处理一些棘手的案件，忙的焦头烂额。 这些，当然是赵简打电话给他时，了解到的。 他虽然谈了恋爱，但是，他并不会顾此失彼。顾黎，是他的好友，自然也应该时常联系。 在那一刻，他突然有些感慨。 原来，自己眼中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学会了独当一面，已经能够帮FBI处理棘手的案子了。 他的人生，真的是异常幸运，有她，亦有他。 “一起吃饭？适当放松一下，或许就会有新的思路了。”赵简向他提议：“顺便……也见见我的未婚妻。” 对于赵简的未婚妻是谁，顾黎才没多少兴趣，不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正值饭点，于是淡淡应了一声。 三个人在一家环境清幽的餐厅里吃饭。 当然，顾黎一直表现的都极为淡漠。 裴星语扯了扯赵简的衣袖：“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简笑笑，“他就是这样，不用在意。” 是啊，赵简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冷淡，但对于初次见面的裴星语来说，自然有些不同。 她只觉得这个人真奇怪，孤僻冷漠，一点都不如自己的简，那么温柔体贴。 不过，她只是在心底这么想想，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菜已经上齐了，顾黎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嘿，这么入神，还在想案件？”赵简冲他喊。 顾黎淡淡应了一声：“嗯。” “说来听听，或许，我还能给你点意见。”赵简喝了一口汤，笑着和他说。 “最近出现了一个杀人魔，专挑年轻美貌的花季少女下手。眼下，失踪的女孩已经不下十例。 但经过几天的调查，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个魔鬼很擅长隐匿踪迹，反侦察意识很强，自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留下过多线索。根本无处可查。”顾黎皱着眉，简明扼要的将案情说了一遍。 “没想过用诱饵？比如……让FBI的女刑警假扮，然后以特定方式吸引那个变态杀人狂？”赵简一本正经的说。 顾黎摇头：“试过了，但根本行不通。他的观察能力也很强，找FBI的人假扮根本不行，已经试过好几回了，他根本不上钩。” 赵简闻言，也不由皱起了眉，刑警队的人不行，那普通的花季女孩更是不行了。 一，对方没有相关经验，不能根据情况作出临场发挥；二，这么危险的事情，又会有哪个女孩愿意去做呢？说不好，随时会没命的。 这倒是真的有些困难。 就在两个人一齐犯难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要不……我去试试？以前我也看过一些有关于刑侦的书籍，略微知道一些传递信号的密码方式。 我也是学医的，能够自己处理一些伤口。” “不行。”赵简一口回绝。 他当然知道事件的危险性，所以他的拒绝，当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出于私心，他并不想让她冒险。 若是需要他，他可以奋不顾身，但唯独她不行。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是他的底线，这是任由谁都不能跨越的，就算对方是自己的挚友，也不行。 第二百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可眼下，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若是……若是不尽快抓住他，那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死去啊……”裴星语语气坚决道。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赵简的语气显然是有些恼怒的。 裴星语当场就懵了，印象里，这是赵简第一次冲她发火。 “可是……”裴星语还在试图说服他。 “没有可是。”赵简脸色一沉，迅速拒绝：“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说罢，他起身，愤愤离开。 裴星语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愣一下，可她并不恼火，因为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在乎她，不愿让她陷入危险。 可是，什么都不做吗？那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会因此葬送幸福的生活？ 她的他，是一个英雄，一个可以为众人不顾自身安危的大英雄。她作为他的未婚妻，理应追随他的脚步。 于是，在那场不欢而散的宴席后，裴星语悄悄找到了顾黎。 顾黎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语气坚决的女孩儿一眼，“你……确定要这么做？” “确定。”裴星语重重点头。 “可是很危险。赵简他……” “我会说服他的。” “好。” 顾黎说话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看着眼前这个毅然决然的姑娘，心间升腾起一丝敬佩之意。 说实话，从小到大，除了那个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英雄，他没再钦佩过其他任何人，但眼下，似乎多了一个。 她，是值得被尊敬，被钦佩的。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五，蓝天白云，车水马龙。 赵简一如往昔，按时按点的上班，吃饭，午休，做研究…… 可是…… 就在一天的工作将要结束的时候，一通陌生电话响起。 还不等他开口，对方的声音响起：“Leo 出事了。” Leo 出事了，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冷汗淋漓。 冷冰冰的气息向他传来，慢慢的，浸透他的背脊，席卷全身。像是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背后，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感到窒息。 而令他更加绝望的，是电话那头接下来说出口的话：“c ius在任务期间失去行踪，等我们抓捕到犯人时，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赵简声音高了八度，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 对方还在和他说些什么，但是他早已经听不下去了。一个是自己的挚友，另一个是自己的爱人，无论是听到哪一条消息，都足够让他震惊。 他挂下电话，踉踉跄跄的走出办公室。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抬头望向那一轮残阳，一时间，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就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得而知了。 好半晌后，他才回转过思绪，根据对方说的地址，来到医院。 他脚下的步伐很沉重，明明是一条不长的走廊，他却走了很久很久。 停尸房中，那个熟悉的女孩就躺在那个冷冰冰的柜子里，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他冲上去，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颈间啜泣。 “c ius，c ius……你快醒过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而他怀中那个女孩儿，早就没有了活体特征，冷冰冰的，她再也不会冲他笑了，也不会搂上他的脖子，亲吻他了。 明明是一个美好的星期五，一个岁月静好，风平浪静的日子。明明两个人约好要一起过周末，一起庆祝周年纪念日的。 明明她说她是去参加为期一周的封闭式培训。怎么一转眼，她却去当了诱饵，参加了那个危险的案件？ 这一通电话，无疑毁了他所有的打算和期待，毁的彻底。 他们曾约定好的，要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也以为，永远都不会失去她的。因为她答应过他，白首不相离的。然而，在那通电话之前，她却已经背弃了她的承诺。 是的，他永远失去她了。 但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依旧抱着她，任由谁来拉扯，他也不放手，紧紧地拥着她。 “嘘！不要吵，她只是在我怀里睡着了。你们这么大的动作，会把她吵醒的。” 他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里，不愿醒来。 他已经这样过了一整夜。 无法，医院护士给他打了镇静剂，才让他得以安睡了片刻。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醒过来。而那时，他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发疯。 顾黎的手术，经过一夜治疗，也终于结束。 赵简顺着护士台的指引，来到他的病房。 他就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安静的，丝毫没有任何生气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具死尸，一动不动。 不用看就知道，他伤的不轻。 赵简在他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顾黎才悠悠醒转。 夜色已深，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头那盏暗淡的夜灯。 空荡的病房里，很安静。 他微微动了动眸子，就看到赵简站在窗棂前，背对着他，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呆呆的出神。 “Ja ……”顾黎呼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很低很低，几乎是微不可查。 但赵简似乎与他有牵扯不清的默契，瞬间转过头来，望向他。 顾黎扯了扯嘴角，想对他微微一笑，可这一动，却让他觉得无比生疼。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简快步走上前，两眼通红，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没说话，只是迅速按下了床头的按铃。 医生在给顾黎检查，赵简就坐在一旁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张了张口，愣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他害怕，害怕这一问，顾黎告知他的事情会让他再一次崩溃掉。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开口，那曾在脑海里闪现出的，一幕幕可怕的画面，就没有发生过。 许久之后，医生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无尽的沉默。 “对不起。” 许久之后，顾黎才打破这份寂静，他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满怀歉意。 即使，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后来那般声名大噪，可向来桀骜的他，并不会轻易向谁低头，“对不起”这样的字眼，自然也并不会时常挂在嘴边。 就因为赵简知道他的性格，了解他的脾性，所以，当他说出那句对不起时，就像是触动了他最后绷紧的一根弦，让他彻底失了理智。 第二百零一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他怒吼：“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的女孩去冒险？他明明已经很明确的表述过了，不能让她去涉险，为什么不听他的？ 回应他的，依旧只是一句：“对不起。” “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只要她回来。我只要她回来……” 那时的赵简，已然泣不成声，陷在无限的悲恸中，无法自拔。 “这个……是她要我交给你的。”顾黎强撑着身子，从床里坐起来，缓缓摊开手心。 那是他拼死护着的，属于她的东西。 就算是陷入昏迷，他还是紧紧攥在手里，一刻也不松懈。 他答应过她的，要将这东西亲手交到赵简手里。 他做到了。他从来不会失信于人的。 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了。 在她请求顾黎让她参加这次案件后，一刻也没有耽误，就开展了他们的计划。 就如他们的预期一样，她很顺利的就被弑花人给带走了。 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悄无声息的给他们留了一路记号。 只是，在到达某一路段后，她被打晕了过去。 于是，FBI在一条荒凉的山丘岔路口失去了她的踪迹。 众人分散去寻，却一无所获。 而另一边，被弑花人带走后的那几天，他只是将她关进了一处黑漆漆的牢笼里，周围还能依稀听到一些女孩子的啜泣声。 他并没有直接杀人，像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而她，也一直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她们送饭。但他戴着口罩，鸭舌帽也压得很低，熹微的光线下，她根本无从看清他的容貌。 在这个漆黑的地方，她能够听到外面潺潺的水流声，以及隐约的汽笛声。 她想，被关的地方，应该离码头不远。 她将这几天的情况，记录在微型录音笔里。经过改装，这已经变成了一条项链，让人无从察觉。 而原本FBI给她配置的装置，早就在路上被损坏了。 她该怎么联系他们？ 她皱着眉思考，与另外几个少女有所不同，她显得尤为冷静。 每当其他几名少女心惊胆战的缩在牢笼里，期待着杀戮不会降临到她们的头上。 但每一天，都过得焦灼不安，死亡，实在是离她们太近了。 又陆续被抓来了两个少女。 裴星语面对未知，虽然也极为恐惧不安，可她还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这里，似乎有十个牢笼，每一个笼子里关了一个女孩。 那天，笼子被装满了。 于是，裴星语听到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后面，发出了森然的笑声。 然后，又听到他说：“先杀哪一个好呢？” 他说话的声音中带着戏谑与狂傲。 幽暗的光线下，裴星语像是看到一道明晃晃的光，从眼前闪过。 很快，她身边就漾起了一阵血腥味。 在她不远处那个笼子里关着的那个少女，死了。死在了她的眼前。 满地鲜血，染红了她纯白的裙摆。 这不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在那一刻，她才感受到，死亡，离她是那样的近。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她们眼前死去。 手起刀落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一块躯骸，血肉模糊。 他不仅仅杀了她，还在她身上划了很多刀。一刀一刀下去，早已成了肉泥。 而经过一系列的动作后，他似乎也有些疲惫了，盯着那摊肉泥，沉默了很久。 而那些少女们，都捂着自己的嘴，甚至竭尽可能的屏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惊叫声，哭泣声，统统都不见了。 因为，她们害怕，害怕自己一开口，会惹怒他。 毕竟，任谁也不想死的如此凄惨。 “朵拉，你的晚餐好了。” 那个人冲着门口喊了一句。 下一刻，就有一只巨犬跑了过来，汪汪汪的叫了几声，然后开始吃笼子里的东西。 天呐！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可她只敢在心中腹诽，可不敢明面上和他叫嚣。 毕竟，她要活着，活着回去见他。 而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那条巨型犬身上。 她，好像想到办法了。 又过了两天，他又抓来了一个人。同时，又杀了两个。 裴星语发现，好像只要他杀了一个人，就会将那个空缺的牢笼补足。 眼下，只剩下八个了，那么，这就意味着，将会有两个新的人会被抓进来。 而他杀人的顺序，并非是随机的，而是有先后顺序。那么，按照现在的频率来说，最快两天，最多五天，就该轮到她了。 当一个人能够预示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显然会让人害怕。何况，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 她只能强忍着，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如果那个时候FBI的人还没有来，她该怎么办？ 他还在等着她，等她回去，和他一起庆祝周年纪念日。 又死了两个人。 死在她的面前，以同样的方式。 怎么办？马上就要轮到她了。 而那一天，还是到来了。可FBI却始终不见踪影。 隐约中，裴星语像是听到隔壁有什么响动。 像是在报道什么新闻。 她屏息细听。 新闻中的消息，显然是令人振奋的，让她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据悉，FBI根据某位线人提供的线索，再加上某位年轻的犯罪心理学天才的帮助，已经锁定了弑花人的人像侧写，正在大规模进行搜捕排查。 这就意味着，很快，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样令人激动的消息，在那个杀人狂耳朵里，却是极为刺耳的。 裴星语能够清楚地听到隔壁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是他在发泄自己的愤怒和不甘。 他是那样的躁动，让裴星语忐忑至极。 她很害怕，害怕他在盛怒之下，一刀杀了她。 没有比这一刻，更惧怕死亡了。 然而，黎明前的黑暗，永远是最难熬的，也是最黑暗的。 外面，好像起风了，透过头顶那一扇极小的窗户，吹进来。 风很大，吹得整个暗室都呼呼作响。 不禁让她汗毛伫立，凉意席卷而来。 而后，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说变就变的天气，或许，这已经预示了她的结局。 她等不到黎明的光了…… 第二百零二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吱呀”一声，暗室的门被推开。 他走了进来。 他不再掩藏自己的身份，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终于，裴星语看清楚了他的脸。 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满脸沧桑。 不过，在那个时候，他平静了不少。不像是前不久那般暴躁。 甚至，他还面露微笑，露出一副慈爱的模样。 而说话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走到肮脏的，满是血腥味的牢笼前，缓声说：“警察马上就要来了。所以，十个人，我会放掉九个，只要一个人跟我走。 当然，跟我走的那一个，显然就不会那么好运了。在我到达安全地带后，就会杀了她。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一分钟之内给我答案。谁愿意跟我走？” 他看着表，秒针嘀嗒嘀嗒的走着，一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想好了吗？选谁跟我走？”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没人愿意？那么……很遗憾，你们都得死。” 说着，他就举着那把刀，一步一步靠近。 几近温柔的声音，却说着令人悚然的话：“从谁先下手好呢？你？还是你？” 裴星语闭了闭眼，缓缓吸了口气，随后睁开眼，扫视着在场的那些女孩。 她们一个个都沉默着，惊恐和不安占据了她们的眼眸。 是的，将要面对已知的死亡，谁会愿意牺牲呢？ 毕竟，都不是圣人，做不到舍己为人。人心，总是这样自私的。 在一众沉默中，唯有她，在短暂的静默后，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我跟你去。” 就在她说出那句话后，那些女孩儿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但短暂高兴过后，又是如出一辙的表现出一副愧疚的模样。 在众人歉疚的感谢的目光下，那个人却饶有兴味的笑了，他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裴星语顿住，一时间她也回答不上来。 是出于正义，是大义使然，还是她有一种大无畏的，无私奉献的精神？ 这些，或许都不足以概括说明。 当他问她话时，脑海里首先蹦出来的，是他。因为她的未婚夫，他是何其优秀，他可以为救人不畏艰险，救死扶伤，甚至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 所以，身为他的未婚妻，怎么可以退缩呢？她也要像他一样，一样的优秀。 只有这样，她才能配得上那么完美的他。 因为爱他，所以爱让她成为更优秀的人。 变态之所以变态，是因为他内心的扭曲，就如同现在，他半弯了眉梢，半点没有警察就要找上门来的紧迫感，而是一脸欢愉的看着她，看着她痛苦的沉沦。 就像是在欣赏一出话剧，愉悦的观赏着对方的痛苦。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裴星语并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只是，她有些不甘心，她不能信守她的承诺了。 “什么？说说看。” 裴星语震惊，他居然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我要给他打个电话。” 她要给他最爱的人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她爱他。 “打电话不可以，但你可以录音，我是公平的，既然你选择跟我走，我总得满足你部分愿望。等我到了安全地带，我会将录音寄给他。你看怎么样？” “好。希望你信守承诺。” 只是好可惜，不能再听一听他的声音。 对不起，我亲爱的简。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和你厮守在一起，永不分离。 只是这一次，请原谅我，就这样轻易的放开了你的手。 记得好好的活下去。我永远爱你。 裴星语摩挲着颈中的项链，在他的注视下，深情告白。 如果说，生离令人痛苦，死别让人绝望，她已经全都经历过了，那么，眼下这支录音内容，对她来说，已经像是一种恩赐了。 只是可惜，她没能听到他的声音。 裴星语几乎是颤动着双手，眼含热泪的说着，断断续续的，哽咽的说完了最后的遗言。 而当FBI赶到时，那几名少女还被关在牢笼里，而其中一个笼子已经空了，凶手也早已不知去向。 “还有一个女孩呢？”顾黎问。 那些少女一一摇头。 顾黎眉头紧皱。那个人，是赵简的爱人，他不能让她有危险。他想着。 就算他平日里表现的极为冷漠，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可打心眼里，对于他这个朋友，他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的。 所谓爱屋及乌，他的她，顾黎自然也是要拼尽全力保护好的。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寻找着什么，最终，凭借着他敏锐的，天才般的大脑，从这个阴暗的地方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一路追去，最终在一处悬崖边找到了二人的踪迹。 顾黎悄声走去，试图接近，寻找时机，解救裴星语。 就在他快要成功之际，FBI的人冲了上来，声势浩大，自然引起了那个杀人魔的注意。 他挟持住裴星语，拿刀抵在她的颈间，愤愤道：“别过来。” FBI中的一些人，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 眼看着弑花人已经退到悬崖边边了，再往后，就该摔得粉身碎骨了。 “停住，我叫你们停下。”顾黎冲FBI的人喊道。 这时，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把枪都扔过来。”弑花人说。 FBI照做。 他捡起脚下的枪支，扣动扳机。 一顿乱射之后，许多FBI警员都受了伤。 顾黎的心思都在裴星语身上，他很害怕她受伤，他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兄弟。 就连FBI的警员都会受伤，何况是心不在焉的顾黎了，他也身中数弹，好在都不致命。 顾黎忍着痛，瞧好时机，就在他再次弯腰去拾枪支时，他猛的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 而裴星语因为惯性作用，顺着斜坡，往下滚去。 眼看着她就要滚下悬崖，顾黎分出一只钳制住歹徒的手，拉住了她。 这让那个变态有机可乘，顺势拿起手里的刀，往他的背脊上刺去，一刀一刀，让他痛不堪言。 可他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能放，死也不能放。这一放手，她必死无疑。 顾黎冲她喊：“抓紧我。” 第二百零三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弑花人眼看着FBI蜂拥上来，就要将他抓获，他不甘心，他是自由的，不能死在他们的枪林弹雨下。 他紧紧抱住顾黎，邪邪一笑：“别逞能了。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他使出浑身力道，连同顾黎一起，滚下悬崖。 三个人一起下坠。 好在，崖边长满了青藤，顾黎顺势抓住了。这也给FBI制造了营救时间。 但青藤终归不结实，而他也终究是肉体凡胎。 三个人的力道全都依附于青藤之上，渐渐地，藤条在断裂，而他也渐感无力了。 好在，FBI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施以援手，抓住了他的手，有人趁机拾起枪支，击毙了弑花人。 他从悬崖坠落。 而顾黎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虚弱的说：“抓紧我。” 终于， 二人被营救上来。 “你还好吗？”顾黎问她。 可话才刚问出口，就看到她胸口漾出了一团血色妖冶的花，然后倒地。 她颤动着双手，摘下脖子里的项链，交到他的手上，“我怕我等不到了，务必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说完，她就合上了眼，永远都不会再睁开了。 原来，在慌乱中，她早已被刺伤了，正中心口。 她的死，就如同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让顾黎原本的坚持，一下子都破灭了，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条项链，重重倒了下去。 他伤的也不轻，只是心中的信念，让他强撑了这么久，可最终还是无法挽回，他该怎么面对他？ 对不起。我亲爱的朋友。 而当他再次醒转，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赵简形单影只的站在窗棂边，望着窗外的月亮，那个背影，他一直都记得，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悲恸。 就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快要将他吞噬淹没，让他周身包围着失落，乃至于绝望。 顾黎一闭上眼，这几天的事情从脑海里一一闪过，多想那些画面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可自己身上的伤，还有手心中的属于她的项链，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赵简纤细修长的手指轻颤，含泪将她的遗物拾起，轻轻一按，她的声音响了起来，温柔的，却又充满了悲伤。 她语气中带着哽咽，和他说着最后的告别。 “阿简： 对不起，是我没能信守住承诺。 来世，我们一定要再一次相遇，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简，答应我，一定不要难过，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那么阳光的，积极的生活，我会在天上偷偷看着你的。 只有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我才可以安心。你应该也想让我了无牵挂的走吧？ 你也不需要对我的离开，而悲恸，而叹惋，人生终归有长短，也并不是衡量一个人幸福与否的标尺。 能够曾经拥有，对于我来说，已然是很大的幸福了。我并不后悔做这样的决定，只是有些遗憾，我不能与你长相厮守，共赴白头了。 生命总有一天会结束，只是我结束的有些早了。人会消失，会离开，但爱不会，我爱你这件事，永远刻印在我心里，也会在你心底留下一抹痕迹。 这就是爱的守恒，是你让我相信什么是永恒。 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坚强的活着，你是那样的优秀，那么正直善良，而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相信，因为你的存在，会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请你务必，连同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生活。 祝你幸福，简。” 录音内容不长，说不尽对他的爱意，也道不尽那些一笔带过的遗憾，她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在临近死亡的那一刻，以往的记忆涌现。 她记起了两个人是如何的相遇，又是如何一步一步相知，到最后的相许。 那些回忆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于她而言，似乎弥足珍贵。 “星语……星语……”赵简听着熟悉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他哭了，又一次哭了。 他有他的倔强和骄傲，他也不会轻易落泪的。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他的衣衫上，在他的病床边，晕染出一朵朵小水花。 他显得无奈，又绝望。 “Ja ……”顾黎看着这样的他，心口莫名被刺痛，他从来不知道爱是什么，他也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痛苦。 赵简抬起头，看着他，两眼通红。 顾黎沉默，脸上带着歉意。 “我不该带她来见你的，不然她不会死。我也不该和你谈及案情的，不然……可为什么你会答应她，让她只身犯险？ 你从来是我的骄傲，我引以为傲的朋友，可是……在这一刻，我恨你，恨透了你。我情愿从不曾认识你，顾黎。” 赵简说话时，脸上是出奇的平静，语气也是波澜不兴，可他说出口的话，却句句戳心。 从不曾认识他。 顾黎一滞，是怀有多大的恨意，多少的绝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不起，我的朋友。 顾黎垂着眼，看着他离开，失落的，忏悔的，心痛的……复杂的神情在他脸上堆积。 只希望他说的是气话，他不想失去一个多年的挚友。 直到赵简消失在他的眼眸中，他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呆呆的望着门口，愣愣的出神。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顾黎都没再见过他。 他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哪儿都找不到他的痕迹。顾黎跑遍了整个普林斯顿，最终在一处酒吧里找到了他。 他颓丧的坐在吧台前，一杯一杯灌着酒。 “别喝了。跟我回去。”顾黎上前制止他。要知道按照他这个喝法，喝不死他，也要他半条命。 “别管我。” 赵简一把推开他，继续喝酒。 与她在一起后，他很少喝酒，因为，他是快乐的。可他现在失去她了啊，失去了快乐。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痛苦，他只能靠着酒.精麻痹自己。 这样，就能够让他短暂的忘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能够在梦里面与她见面。 酒，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它，他将夜夜失眠，永坠阎罗。 顾黎看着喝的烂醉如泥的赵简，担忧不已。却不再拦着他，而是在他身边坐下，与他一同喝了起来。 既然阻止不了他，那就陪着他。 第二百零四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在两个月后，FBI终于调查清楚了弑花人为什么要杀害那些女孩。而这起案件，也随之落下帷幕。 据查，他原本也是一名警员，有一个爱他的妻子，以及一个可爱的女儿。但在某一次执行任务时，他的妻女被歹徒袭击至重伤，而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毅然朝歹徒开了一枪。 之后，罪犯和他的妻女一道被送至医院抢救。但命运就是如此不公，他兢兢业业干了半辈子的事业，就在他开的那一枪后走到了尽头。 他的上司，以他为报一己私欲，擅用职权，以至于歹徒陷入危险，身为公职人员，知法犯法为由，将他革职。 随之而来的，是听到了自己妻女死亡的消息，热爱的事业，深爱的妻女，就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都没了。 更可笑的是，那名杀害他妻女的凶手，却被救活了。 为什么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他内心受不了这样的重创，开始变得扭曲。 趁着看守人员不注意，溜进了凶手的病房，活活把他闷死了。 而后，他逃走了，他要报仇，要让那些杀害自己妻女的人，都尝尝失去的滋味。 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那些人的踪迹，跟踪，调查。 他最初杀掉的那几个女孩，正是参与抢救他妻子和女儿的主治医生的家属。 而后来被他抓来的几个女孩儿，虽然和那起案子关联性不大，但却又一个共同的特性。 那就是，她们都有同一个身份，那就是医生的女儿。 这一点，也是顾黎从那几起案件中找到的关联，于是，给裴星语制造了一个假身份，让她成为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计划就这样被展开了。 只是后续发生的事情，却越来越不可控了。 杀人魔弑杀成性。他的过往被他的执念所控制，让他渐渐堕入深渊。 在他的潜意识里，医生的使命是救死扶伤。是去救那些该救的人，而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白衣天使做出的事情，是如此的龌龊不堪？ 他们，不配被世人敬仰，也不配被世人称颂。 既然，世界如此不公，那么，他就用自己的手段，让他们颤栗。 他倒是要看看，在面对自己的亲人去世时，他们会有怎样的表现。 什么狗屁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他要让他们后悔！这样他们才会知道，罪恶到底有多可怕，而他们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经过那漫长的黑暗后，赵简和顾黎的关系，似乎也渐渐缓和了，又回到了以往的模样。 只是，他还是沉溺于往事里，无法自拔，终日酗酒。 顾黎珍惜这个朋友，担心他的身体，却不会表达，只会默默的待在他的身边，静静陪着他，让他不觉得孤单。 赵简倒是也渐渐从裴星语的离世里走了出来。 他开始像以往一样，认真工作，就如她所说的，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生活。 顾黎就会以一种极为笨拙的方式陪着他，让他忙碌着。 他想，只要他足够忙碌，就不会再去想那些痛苦的往事了吧？ 那天午后，赵简正在办公室里休息，门上写着请勿打扰，却依旧有不速之客上门来叨扰。 赵简缓缓睁开眼，见到的却是顾黎。只是他的神色并不好。 赵简慵懒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有什么事？” 顾黎没说话，只是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张开了嘴，指了指自己的嘴里。 赵简拿着放大镜一看，原来，是鱼刺卡在了他的喉咙口。 他不由笑了，这是在裴星语走后，他第一次展露笑颜。 单纯的只是因为顾黎吃鱼时卡住了喉咙。 他记得，在他上一次处理这种事的时候，是在几年前，对方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 而眼前这个人，已经在FBI都混出名气来的犯罪心理学天才，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不由想笑，但转瞬就敛起了笑意，一本正经道：“看清楚，这里是法医室，就诊请去医院。” 或许是为了死去的裴星语，赵简开始了他的法医之路。 罪犯的蛛丝马迹，会藏匿于受害者的尸体里，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抓捕罪犯尽一份力。 如果，世界上没有罪犯，那么该有多好？如果……那么他最爱的她，是否也不会死了呢？ 赵简有些心不在焉，但他那双手，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眼下，他拿起镊子，探入他的口中，速度很快，就从他的喉咙里将鱼刺夹了出来，轻而易举，简单至极。 顾黎动了动咽喉，“谢谢。” 鱼刺风波刚过没几天，顾黎就又来了。 因为，他受伤了，是在抓捕犯人时，被罪犯打伤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FBI的警员说带他去医院包扎，可他直接拒绝了，而是直接来到了赵简工作的地方。 赵简看了一眼伤口，都不需要顾黎开口明说，他就率先道：“你不是总说，你只负责案情分析，其他的事情，都是警察该做的吗？那么你为什么还会受伤？” 顾黎傲娇的哼了一声，却是没说些什么。 他的伤口并不深，很浅很淡，其实他是完全可以躲开的，但他还是选择被划上一道口子。 原因很简单，他又可以借此机会，时常出现在他的身边。 顾黎的陪伴，赵简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的心底有一个洞，任谁都填补不了了。 但也无可厚非，他确实慢慢的变回了以前那个自己，乐观阳光。 或许是因为顾黎，又或许是因为她。 在看到赵简的情绪越来越稳定，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时，顾黎向他提出邀请，让他也加入FBI破案小分队。 赵简和顾黎，一个做尸检，一个做案情分析，两个人的配合，可谓是默契至极。 很快，两个人的名气就越来越大。 而他们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一个小团体。就他们两个人。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研究案情，总之，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但这个小团体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外界看来，就是赵简无条件服从顾黎的命令。 用最简单的白话来说，就是赵简从此成了顾黎的保姆。 他的专职私人医生，他的饭友，他的书友，以及处理他的日常交际问题、案件的助理。甚至是，他的衣服鞋袜，都是赵简代为买的。 总之，生活中的一切琐碎小事，都是由赵简帮他完成的。 第二百零五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是出于私心，他只想让他在忙碌中忘却那些痛苦。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接受了他所有的付出。 而这种相处的方式，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延续至今。 当然，两个同为华人，且英俊优秀的青年，就这样形影不离的出现在各个场合，关系好到那样的自然，赏心悦目的同时，也总会让那些人猜忌。 好像，有好些人都认为，他们两个是……gay。 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关系，实在是超出一般友情的界线。 但对于这个传言，顾黎才不理会。而赵简也只是一笑而过，不会多做解释，只是笑着一句：“我们是好兄弟，其他，无可奉告。” 不过神经大条如顾黎，他除了不在乎别人说些什么以外，还经常语出惊人，让赵简无奈至极。 就好比有一次，有一个犯罪心理系的师弟，在他演讲完后，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他：“师哥，你是不是gay？” 顾黎微怔了一秒，却不会像普通人那般，觉得羞耻难当，也不恼怒，而是认真想了想，像是整理了一下措辞，然后“十分严谨”的答：“的确，我跟Ja 的关系，十分密切。 在旁人看来，或许我和他两个人像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但是……我们两个确确实实很纯洁，并没有发生过肉体关系，一次也没有。” 他这样的回答，却让在场的众人再一次沸腾。 原本，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但落在别人耳朵里，却浑然变了一个意思。 于是，八卦愈演愈烈，最终版本就成了…… Leo 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别人抱怨，自己的生活“不性福”，寂寞空虚冷。 还有就是…… 当然，Leo 都承认自己是gay了。他们果然是一对！ 赵简坐在办公室里，似笑非笑，这样的他，很像他的风格，却又让赵简十分困扰。 一个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个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这个愈演愈烈的谣言，在半年之后被打破了。 因为……众人看到赵简身边开始频繁出现同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很漂亮，和他们一样，是华裔，笑起来甜甜的，特别清纯，又可爱，是那年的大一新生。 与她的相识，是因为有一次他被邀请回学校做演讲，演讲结束后，她在礼堂里等众人散去，当他淡然的走下讲台时，她喊住了他，问了一个问题。 她问：“你有女朋友嘛？” 赵简根本没看她，自顾自往外走。 “没事，就算你现在没有，但你很快就有了。”她笑着说。 赵简依旧没回头看她，淡漠的说：“我对你不感兴趣。” 她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嗡嗡嗡的，喋喋不休：“嗯……没关系的，我可以等。我早早的排队，肯定是会有优先权的。等你想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好吗？” 或许是因为她的话，赵简脚下一滞。这才侧过头看向她，他有些诧异，这个女孩，居然会和早已离开人世的裴星语有五分相似。 回忆和现实交织着重叠，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她冲着他笑。 此后，传赵简和顾黎的谣言渐渐息止，而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夸赞。 听到最多的，或许是玩笑着说他艳福不浅，“老牛吃嫩草”。 说来也是，毕竟人家姑娘和他差了好几岁，这么和他玩笑，也算是正常。 不过，这样青春的姑娘成了他的女朋友，大家倒也是羡慕居多。 这个女孩很好，善解人意，也从不会无理取闹。 当然，赵简对她也是十分不错的，她的所有要求，他都会满足，温柔呵护。而他看她时的眼神里，也满是深情。 久而久之，两个人的爱情，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赵简也被贴上了二十四孝好男友的称号。 顾黎也很开心他能够从过去的漩涡里走出来，可当他带着那个女孩见顾黎时，他却皱紧了眉。 他真的从过去走出来了吗？那为何找的女朋友那么像她？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顾黎并不喜欢那个女孩。于是，赵简就没再把她带出来见他。 不过，这一场众人艳羡的，外界看好的恋爱，却在一年以后宣告了终结。 他们两个人，分手了。 当然，分手是那个女孩提出来的。 而当赵简听到这个消息时，很意外：“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改。” 那个女孩摇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女孩依旧摇头。 她的眸中明明满是不舍，可她还是说了分手。 “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女孩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Ja ，对不起。你很好，很优秀，对我也是百般呵护。 可是……在一起越久，我才发现，你并不爱我。你看我时的眼神，就像是在怀念。而你生病时的梦中呓语，喊的也是那个人的名字。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可我终究是替代不了她在你心底的位置。 你心里那块空缺，我永远都填满不了，所以……我只能离开。” 赵简一怔，沉默代替了回答。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眸中，他才回转了眸光，望着夕阳西下。 不可否认，当初和她在一起，仅仅就是因为她的那句话，以及有五分相似的容貌。他确确实实把她当做了替代品。 所以他用尽心思对她好，就是想弥补之前的遗憾。 可就在她说分手那一刻，他的梦醒了。 他终于认清楚，她不是她。 他拿起电话，熟练的拨通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过来喝一杯？” “好。” 电话那头的人，是顾黎。 两个人有着十足的默契，他只要说一句，对方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随着赵简和那个女生分手，周围的谣言又开始了。 譬如：赵简其实是个双性恋，再譬如，赵简找女朋友，其实是欲盖弥彰，为了掩藏两个人的真实关系…… 果然，只要不及时辟谣，八卦和谣言，只会越传越烈。 似乎，周围有很多人，对这两个男人“奇奇怪怪”的友情饶有兴味。 更有甚者，连学校的老师，都对两个人的关系颇感兴趣。 譬如，有一次，赵简和顾黎作为学校的杰出代表，一起回学校演讲。 坐在台下的医学系教授就问身在一旁的犯罪心理系教授：“我听说……你的得意弟子，Leo ，是出了名的孤僻，又难搞。 为什么会和我的得意门生成为好朋友？是因为Ja 的脾气足够好吗？能够包容他所有的小毛病？” 犯罪心理系教授，只是笑着扫了他一眼，答：“在我看来，是Ja 需要Leo ，而不是Leo 依赖Ja 。” 第二百零六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望着赵简，睡梦中，他在轻声呓语着，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裴星语。” 他肯定很爱她，常安这样想着。 外面起风了，天有些微凉，常安起身关了阳台的窗户，又去客房里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他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察觉。 顾黎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常安做了一个噤声动作，然后又指了指赵简。 聪明如顾黎，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笑容粲然的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常安回过头看了赵简一眼，踏步走了进去。 顾黎穿着睡衣套装，站在灯光下，衬得他更是肤色白皙，身形修长，丰神俊朗。 他注视着常安，朝他走来，目光始终停在常安脸上，待她走近后，不由问她：“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常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是话似乎有些说不清楚。 顾黎鼻尖轻轻翕动，“喝酒了？” 常安用手比了比，一点点。 红着脸的常安，就像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让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顾黎凑上来，让常安吓了一跳，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了。” “留下来陪我。”顾黎环住她，用一种无比动听的语气说，让人忍不住拒绝。 “别闹，赵简还在这儿呢。” 虽然赵简睡着了，但是……常安还是没由来的害羞，脸上的绯色更深。 “不用管他。” “呃……再见。” 最终，常安抵制住了美色.诱惑，从顾黎家溜了回去。 直到常安消失在自己眸中，顾黎才收回了视线，侧过头，望向赵简。 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清俊的眉目里带着点点失落，痛苦。 顾黎走近，在他的身边坐下，拿起红酒，在酒杯里倒了个半满，然后一饮而尽。 他……还是无法忘记过去吗？ 原来，直至今日，他还无法释怀。 那么，他所有的温暖，阳光，以及灿烂的笑容，都是他的伪装吗？ 他不是真正的快乐。 在这一刻，顾黎才深刻的明白过来。 可他，又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呢？ 聪明如他，但确确实实，又什么都做不了。 顾黎再一次拿起酒瓶，往高脚杯里倒满了红酒，微仰起头，再一次饮尽。 而就在他酒态微醺之际，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慢慢的，在另一个躺椅上坠入了梦乡。 梦境中，他似乎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我恨你。” 熟悉又陌生的语调。可那个声音，确确实实是赵简的，充满了愤怒，仇恨，他在向他咆哮，宣泄。 紧接着，画面突转，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不用管我，快走。” 另一个声音在耳朵里回旋。那是常安的声音。 常安正被一个黑衣人挟持着，站在悬崖峭壁边。那个人手里拿着枪，冷笑一声，随后扣动了扳机。 “嘭——” 枪声是锥心的响亮。 然后，顾黎就看到常安坠下了悬崖，眼睁睁的看着她下坠，却握不住她…… 夜已深，四下寂静。 顾黎皱着眉，从梦中惊醒。后背还在往外渗着冷汗。 显然，这个梦并不美妙。 最珍惜的朋友，以及最爱的女人，都在梦里出现。 一个反目，一个生离。 是何等的痛苦。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顾黎深呼了口气，侧目望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赵简。 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的。 好在，一切都是梦。 顾黎起身，再一次走进浴室。 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冷冰冰的，却让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当他从浴室里出来，赵简也已经醒了，独自一人凭栏倚着，望着窗外月色，缓缓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落寞又寂寥。 顾黎走过去，“你醒了。”稀疏平常的语气，像是漫不经心的问他：“做梦了？” 赵简手中摇晃着的酒杯停住，抬眸瞥了顾黎一眼：“是啊。做了一个美梦，不过……梦再美，也终有醒的一天。” “你……”顾黎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简冲着他笑笑，“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我很好。” 顾黎点点头：“外面风大，回房间睡觉吧。” “好。” 但各自回房的两个人，却因为各自的梦境，而辗转难眠。 直至次日清晨，才小睡了片刻。 几乎一夜没怎么睡，所以，当顾黎从床里爬起来时，略有点暴躁。 在刷牙洗脸的时候，又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境，让他后背冒出一团冷气。 他反复提醒着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无需在意。 不过，这边刚安抚好自己的心绪，又想起自己和常安“冷战”的事情。 昨天，常安虽说跟他和好了，但当他出口挽留时，她并没有留下，而是态度坚决的转身离开。 这是真的原谅他了吗？ 顾黎一时间有些疑惑。 他一边刷牙，一边想着：是不是今天还要继续？继续哄她？再看看成效？ 直愣愣的站在镜子前刷了许久，忽的，隐约间听到玄关传来一阵轻响。像是有人在开锁，紧接着，就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顾黎长眉轻挑，嘴角不自觉微扬，随后放下牙刷，漱了漱口，加快了自己的洗漱进程。 哦……早餐时间到了。 瞬间，顾黎暴躁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他穿好衣服，缓步走到客厅，不过，客厅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但厨房里却传来了一阵响声。 他走过去，常安围着围裙，正专注的做着早餐。 顾黎的鼻尖轻轻翕动，清香四溢掠过，令他的心情更加舒畅，低头一看，案板上放着他最喜欢的早点，鳕鱼薄饼，鱼皮虾饺，鲜虾鱼丸面…… 然后抬起头看她，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裙子，头发被半绾着，侧目冲他浅笑一声：“我把东西装盘，马上就能吃了。” 嗯，悦耳动听的声音，和谐的相处模式。 很好。 果然……还是这样的相处，比较舒心。 这感觉，简直棒呆了！ 顾黎的唇畔，慢慢浮现笑意：“好。” 许是心情极好，说话时的语气，显得分外柔和，动听极了。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我去换身衣服，然后来吃早饭。等我，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兴过了头，他居然都忘了自己是换好了衣服才出来的。 常安浅笑应声：“嗯。” 第一百零七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常安不由笑意更深，他这个人，怎么可以一本正经的卖萌可爱？ 这样子，显然令人无法招架。 而另一头，顾黎敞着卧室的门，轻轻吹着口哨，愉悦的站在试衣镜前，换上了常安给他挑选的风衣，又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赵简从客房里出来，经过他房门口时，他正对着镜子傻笑。 他又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常安的身影闪动。瞬间他就明白了，笑声清朗的祝贺他：“恭喜。” “谢谢。”顾黎挑眉一笑。 再次踏出卧室的门，远远就见常安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书。他的眸光淡淡掠过，在她手里那本书上停留了几秒，犯罪心理分析概要，这几个字出现在书封上。 他浅浅一笑，走了过去。 常安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指了指餐桌方向：“吃早餐吧。” 三个人落座。 赵简因为一夜宿醉，眼下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常安贴心的将一碗解酒汤递过去，“先喝这个，再吃早餐。” “so sweet.”赵简笑着道谢。然后将解酒汤一饮而尽。 不过，就当他准备下筷夹虾饺时，顾黎拦住了他，语气幽幽：“这是常安特意给我做的。” 赵简顿了一下，随即又换了一道菜式，顾黎又一次拦住他，“不好意思，这也是。” “……” 赵简无语。 常安：“别理他，我也有做你的那一份，够吃的。” “还是常安比较贴心。” “当然。”常安玩笑道。 看着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达成了联盟，这让顾黎手间的动作未滞，而他刚想开口说话，手机却响了。 不过，他的眸光依旧注视着常安，目不斜视的接起，语气淡然：“你好。” “顾教授，有一起案件，需要您的帮助。” 电话那头传来周长青的声音，焦急的，肃然的。 闻言，顾黎的神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但说出口的话，还是淡淡的：“好。” “怎么了？”赵简吃了口早餐，像是漫不经心的问。 顾黎擦了擦唇角，答：“有新案件。” 自上一起案件结束，Y市倒是平静了许久，眼下到底是又出了什么案件？ 三个人就像是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一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起身，往门口走去。 来到案发现场，是Y市市中心的一处标注性建筑，金贸大楼。 走进去，警察已经坐了清场处理，只有警员在案发现场搜查证据。 案发地，是金贸大楼的一处电梯。 走近一看，只见到一双红色高跟鞋悬在半空中，轻微晃动。 常安将视线从下往上移去，顶上的通风口处被打开，从里面垂下了一根绳子，而一个女子被就被吊在上面。 她睁大着双眸，眼中满含血丝，面目狰狞。 根据她的面部表情，就可大致上判断出死于机械性窒息。 “死者，程小婧，女性，未婚，今年28岁，是金贸大厦的一名职员。 根据尸检结果显示，受害人死于机械性窒息。受害人四肢僵硬，尸僵早已形成，可初步判断死者死于24小时之前。 根据尸体反应，并无挣扎过的痕迹。身上除了脖子上那一道勒痕外，没有其他外伤。 据目击证人的证词，受害人与同事相处融洽，性格温和，也无不良嗜好。 根据调查资料显示，死者并没有仇家，或是借贷关系。基本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她有一名神秘的男友，同事只听她说起过，却没见过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更无从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 或许这一次的案件，就与她那名神秘男友有所关联。 此外，听金贸大厦的同事说，早在三个月前，她因病向公司请了长假。大家有提议去看她，但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据对方回忆，从那天后，众人就没再见过她，直到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她吊死在了电梯里。 那部电梯，是备用电梯，一般没什么人用。但报案人到大厦时，主电梯因故障正处于维修状态，于是，他才走向了这部电梯。 但电梯门一开，就看到死者悬挂在电梯里……” 周长青在顾黎开口询问之前，就率先把大致上死者的情况作了说明。 顾黎像是在听他说话，可目光却不停在四处游移。 一旁的常安顺着顾黎的视线望了一眼，问道：“那调查监控有何发现？” 周长青脸色一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已经派人调查过视频监控，但并没有发现异常。 我也询问过，大厦里没有停过电，监控使用状况也是良好的，并没有出现故障。近期，没有死者进入电梯的画面。 直到今日早晨，报案人进入了监控区域，按下了这部电梯外，在此之间，没有其他人使用过，也没有任何带有人物的画面出现过。” “你是说……尸体是凭空出现的？”常安不由疑声问道。 周长青重重点头，“不可否认，是的。” 赵简环顾四周，不可置信的说：“凭空出现？这怎么可能！” “但从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只能印证这一点。虽然匪夷所思，可暂时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周长青叹了口气，虽然他不相信尸体会凭空出现，但确确实实没有找到任何相关证据证明死者曾活着走进电梯，或是死后被凶手带进电梯。 顾黎的眸光在狭窄的电梯里来回扫视，最终，目光停在了死者头顶的天花板上。 他走到梯子前，准备爬上去看看，但一只脚刚踩上去，就又收了回来。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将外套脱了下来。 他可不能把常安送他的衣服给弄脏了。 脱下外套后，他再次爬了上去。半个身子没入了通风口。 顾黎晃动着手电筒，从左至右。又用手四处敲打了一遍。 在狭窄的电梯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咚咚咚…… 虽然很暗，但通过手电的光，大致上还是能够看到一些事实的。比如，通风口后面的空间其实挺大的。 根据观察，通风口后的面空间，承载能力应该也不错，死者的重量再加上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应是绰绰有余。 许久之后，顾黎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带我去监控室。” 第二百零八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周长青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好。” 说实在的，尸体凭空出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这怎么可能？警队众人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可监控视频已经被看了无数遍，确确实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他也曾怀疑视频被剪辑过，可让技术科的同事做过分析，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视频画面也十分流畅，肉眼可见的自然流畅。 不过，顾教授想看，那便再看一遍，或许，会有新的发现也不一定呢！ 周长青如是想着，他倒是也希望真的有新发现。否则，这一案件，他该如何落案？ 毕竟，眼下除了死者的身份信息外，一无所获。 顾黎坐在监控室里将案发前后5天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确实，好像并无任何破绽。也就无从在监控里找到任何线索。 可再聪明的凶手犯案，也会留下痕迹。 于是，顾黎又将监控视频看了一遍。 不过，之前看的那一次是快速播放，而这一次，则是慢速播放。 顾黎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专注的看着电梯里的画面。 不同帧频下所看到的画面，似乎让他有了灵感。 “停。”顾黎突然开口，“倒回去。” “好。”身边的技术员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再一次看完监控视频的内容后，顾黎又问了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几个问题。 “6号那天，是不是大厦里有短暂的停电现象？” 值班人员答：“是。” “案发当天，是否有异样？” “案发当天，是我值的班。不过……在那天晚上，大约九点多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觉得有些困，后来就睡着了。 但我只是睡了半个小时，醒来后，我又出去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异样。” 忽的，顾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果然。” 周长青看着顾黎，喜从中来：“顾教授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bi go~”顾黎打了个响指，说：“我知道了尸体是如何凭空出现的了。” “尸体是怎么出现的？” 在场的众人齐声问道。 顾黎：“凶手不过是使用了一点小伎俩，偷梁换柱罢了。” “偷梁换柱？”常安的目光从顾黎身上移到监视屏上，扫了一眼后，又再次回到他的身上，带着求知若渴的神色，等待着他的回答。 “尸体根本不会凭空出现，这只不过是凶手制造的假象。这是一部备用电梯，平时并没有人会使用它。 所以，不管是电梯外的监控，或是电梯里的监控，所记录下的内容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空白画面。 凶手很聪明，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然后制造了尸体凭空出现的假象。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忽略了一点。 6号这天，大厦内部曾出现了短暂的停电，虽然只有零点几秒的短暂现象，但也足够让人察觉其中的蹊跷。 根据慢镜头观察，就可以发现，6号这天的监控内容和死者遇害这天的内容是完全一致的，也曾出现过零点几秒的黑影现象。 这就意味着，监控视频的内容确实曾被做过手脚。这才解释的通，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备用电梯里。 我猜测，凶手使用的是高级代码，将6号这天的数据复制到了凶手行凶这天，将原本死者遇害这天的内容覆盖住。 所以，技术员使用普通的技术进行查验，根本无从发现其中的数据异样。也就不会发现视频被做了手脚。 但通过这一点，也能做出一个很好的推论，就是凶手并不知晓6号有短暂停电这件事情，否则，对方不会使用这一天的数据，将案发当天的记录覆盖住。 还有一点，凶手肯定是这座大厦里的人，他对于这座大厦是熟悉的。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进入大厦，也不会知道备用电梯的存在。 大厦内部的工作人员，又在6号那日没有上班，会写高级编程代码，且为男性……” 顾黎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周长青还站在原地消化着他所说的推论，冷不防被一句话吓了一跳。 “还不快去？”顾黎的声音淡淡的，傲慢毒舌：“是等着凶手自己找上门来？” “是，顾教授。”周长青回神，转身离开。 虽然顾黎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听，但他不得不佩服，仅仅看了一个小时的监控录像就已经将凶手圈定在了一个范围之内。 他想，很快就能够破案了吧？ 顾黎坐在监控室里等待着周长青给他调查结果，神情肃然。 赵简扫了一眼顾黎，“这边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将尸体带回尸检所，进行深入查验了。 有了更进一步的尸检结果，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好。”顾黎点头。 两个人在面对案情时，神情是出奇的相似。此刻的赵简，也是一脸严肃。 在赵简走后不久，一名警员匆匆走了进来，说：“顾教授，我们在电梯门口的缝隙中发现了一张卡片。” “卡片？”顾黎皱着眉，伸手接过。 烫金的卡片，上面留下了血色字母H，以及一行英文。 Ha gi g he self is a elief. 顾黎纤细的指尖敲击着监控室的桌面，发出嗒嗒嗒的声响，果然，他又出现了。 真的是无处不在啊…… 他到底是谁？ 常安凑过来看了一眼，身子一下子僵住，不知为何，身后觉得一阵发麻：“那个神秘人又出现了？” 顾黎没有回答，但常安发现他此刻的脸色，更为冷肃了。 “顾教授，信息资料。”周长青匆匆而来，打破了监控室原本安静的氛围。 顾黎将资料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毕竟，关于那个神秘人，到目前为止，他是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是先将眼前的案子破了，再考虑其他吧。 根据周长青的调查资料显示，符合要求的人选一共只有10名，男性，六号没有上班，会高级编程代码。 顾黎将那几个人的资料悉数看了一遍后，又排除了几名嫌疑人 ，最终锁定了3个目标人物。 他将三人的资料递给周长青，“重点去调查一下这三个人近期的行动轨迹，我要他们的详细资料。” “好的，顾教授。”周长青得了顾黎的示意，又一次转身离开。 第一百零九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走出金茂大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顾黎却始终沉默不语。 常安侧头看他一眼：“还在想那个神秘人的事？” 他点了点头。 不可否认，是的。 金茂大厦的案子，看似玄玄乎乎的，但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找到答案。眼下凶手已被锁定在三人之中，凭借周长青的能力，案子应该很快就会破了。 至于凶手为什么要杀死者，顾黎并不关心。自会有周长青审讯出结果来的。 眼下，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个神秘人，他的身份，他的目的，有关于他的一切，眼下都无法准确得知。 这让顾黎显得有些暴躁。 常安当然明白他的忧虑，但有关于神秘人的线索，根本无处可查，她可不想让他太累了。 于是，常安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笑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鳕鱼薄饼？银鱼鸡蛋羹？烤全鱼？” 顾黎顿了一下，然后做思考状。像是在仔细斟酌，到底吃什么。 常安望着他，果然，鱼对于他来说，是有着一种特殊情感的，眼下一说起吃鱼，他的神色倒是缓了不少。 不过，常安不知道的是，他更多的愉悦之感，是来自于刚才，常安牵起了他的手。 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紧扣。不紧不慢地走在夕阳西下的街头。 似乎，有她在身边，他的暴躁都能够被快速抚平。 但他的内心刚趋于平静，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吹着微风，翻阅资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常安就安静的窝在他身边，同样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画面平常，却又带着温馨甜蜜。 然而，这样的宁静时刻，很快被一通电话给打乱了。 “周队，怎么了？查到凶手是谁了？”常安接起电话问。 周长青叹了口气，眉心紧锁：“还没呢。刚下令监察三名嫌疑人，就又接到了一起报案电话。 说霞飞路上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被路边的一块广告牌砸到，然后因广告牌上的电线老化，当场触电身亡。我现在正在案发现场呢。” “又一起案件？”常安从顾黎的肩头离开，将身子扶正，语气里满是惊讶。 “是。”周长青声音笃定，但停顿两秒后，又说了一句：“就是死者死的有些奇怪。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广告牌上的电流不强，根本不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丧命。可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死者又确切死于电击。 具体情况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还是等你们来了再说吧。” “好。” 常安匆匆挂下电话，二人一道去了周长青所说的案发地点。 案发地，是一条小巷子，周围没有安装监控。 两边的路灯有些昏暗，只有在距离死者不远处的地方，停着的那一辆车的大灯还开着，这倒是照亮了案发现场，让一切看起来清楚一些。 调查过后，得知那辆车的所有者，正是死者。 周长青又命人调查了案发当天，死者的运行轨迹，已经调取了行车记录仪里的影像。 根据这辆黑色宝马运行的路线来说，在受害人死前从校场路47号的酒吧出来，坐上了车，一路向西。 很奇怪，他家的方向是在中山路，从酒吧出来后，应该一路往东走，可他却背道而驰。 此外，在校场路与当贝路的交界处，死者猛地打了方向盘，将车驶进了霞飞路。 路口的监控拍摄到死者曾于晚21点驶入此路段后，就再也没有从霞飞路出来过。 且因为这条路上没有摄像头，唯一能够证明死者行动路线的，就只有他车里的行车记录仪。 调取行车记录仪里的影像视频，死者在进入霞飞路后，车驶至现停车地点，发现前面有障碍物阻挡了他的去路。 于是，他下车走向障碍物。在他挪动障碍物的途中，像是不小心触到了立在一边的广告牌。 广告牌掉落，砸在他的身上，紧接着就看到他浑身抽搐着，面目狰狞的扭动着身体，身上还隐隐带着光亮。 整个过程大约经历了2分钟，死者停止挣扎，画面就此处于了静止状态。影像中，一直只有死者一人，身边并没有出现过其他可疑人员。 直到报案人下班回家，路过此处，才发现了死者。那时，受害人已遇害不下3小时。 根据周长青现场收集到的线索来看，这无疑是一场意外。 可却如他所说，广告牌上的电流，不足以致命，显然是存在疑点。这也是为什么周长青会叫二人过来的原因。 “法医呢？有叫法医来验过尸吗？”顾黎看了尸体一眼。 周长青如实答：“已经给尸检所打了电话，赵法医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话音刚落，就听到赵简提着工具箱匆匆赶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他语气谦和的道歉，随后开始给尸体查验。在这一方面，他无疑是专业的。 赵简驾轻就熟的一系列操作，迅速，又专业。尸检过程不过五分钟，赵简起身，简单分析道：“根据尸检结果，初步断定，死者患有心脏病。 死因也基本确定了，是由触电而引起的心脏骤停，导致呼吸停滞，窒息而亡。 此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任何致命外伤。而具体的尸检结果，我需要将尸体带回所里解剖后才能给出进一步的结论。” 经过赵简的初步论断，周长青的最大疑虑被解除，“所以……案子可以结了？死者死于意外？” 顾黎单手斜插在口袋里，目光流转，像是在思考什么，忽的，他眼角瞥到了什么，于是，他缓身蹲了下来。 在死者身下，有一小滩水渍一样的东西。顾黎戴上手套，用指尖触了触，又用指腹捻了捻，最后又凑在鼻尖嗅了嗅。 无色无味，透明液体，极大可能就是水渍。 可近日来，天气干燥，并无下雨迹象，这巷子里也没有洒水车会经过，哪里来的水？ 顾黎又斜眼看了一眼被警察挪开的广告牌和路障。平白无故，路上怎么会出现障碍物？ 就算广告牌伫立在这里已经有些年份了，但也不至于一碰就倒。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案件还有蹊跷。 第二百十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顾黎站在原地，专注思考。 “顾教授，字母卡片又出现了。”一个警员冲他喊道。 他眉心一皱，像是在责怪对方打断了他的思路，又像是在为听到那句“字母卡片又出现了”而感到焦灼。 又是相同质地的卡片，相同的字迹，除了上面的文字有差别外，另外都不尽相同。 “把死者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影像再给我看一遍。”顾黎转过身，对周长青说。 “好。” 顾黎将记录影像又看了一遍，眉心渐渐蹙拢。 Elect icity will shi e, ca also cause death. 电可以发光，却也能够杀人。 烫金的卡片，又一次进入顾黎的视野，他在那张卡片上，停顿了几秒后，思绪再一次快速运转。 根据死者的行车记录仪显示，从案发到目击者报案，期间根本无人进入。那么，那张卡片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死者身边的？ 凭空出现？那怎么可能！提前放置的？这显然也不像。 纸面上白洁干净，一尘不染，怎么可能会像是提前放置好的？ 而且，监控路口有监控录像，除了无故驶入的死者，进出的都是住在霞飞路的居民，且大多都是老年人。 这怎么看，也不会像是那个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神秘人。 顾黎的眸光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眼神里带着怀疑。 一直以来，他都猜测那个神秘人就在他的身边，他也怀疑过，神秘人就是日常接触的某一个人。 可在场的这些人中，神秘人真的就在其中？他不确定。 于是，他又一次拿起视频录像，开始翻看。 画面中，除了报案人曾靠近过死者，后者是周长青和其他一名警员，再然后就是赵简了。 那名目击证人显然不会是神秘人，那么是周长青？还是那名不起眼的警员？顾黎的眼神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又将目光移到了赵简身上。 根据画面中的影像来看，赵简无疑是最像神秘人的人了。 了解他的内心，又可以在尸检过程中，找一个适当时机，将卡片放在尸体旁。而且，他还很聪明…… 不过，就算是他的理性告诉他，赵简不能够排除怀疑，但他的心底，早就将他与神秘人划清了界线。 他觉得，他了解他，他也不能是神秘人。 这是顾黎对他的无条件信任。 这是他的挚友，当然没有理由怀疑他。 所以，他迅速将自己的怀疑，转移到了周长青以及另一名警员上。 但根据日常的接触，周长青都表现的极为正常，并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与他在一起共事的日子里，能够发现他的为人正直。 一个人可以伪装，但一些细枝末节总会被忽略，对方不可能每一次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而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神秘人不会是周长青。 那么，暂时被怀疑的对象，就只剩下那名不起眼的警员了。 他鹰隼般的目光，凌厉敏锐，若有似无的扫视一眼，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那名刑警嘴角上扬的笑意，轻蔑的，张扬的，狂狷的。 如此严肃的时刻，他笑什么？是站在暗处看他的笑话嘛？ 所以，那名警员，真的有问题。 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幕后的主使。这是否就意味着……他背后有着更强大的力量？ 很好，他终于等不及了。 有所行动，行动开始密切，这就预示着他将能够顺着眼前的蛛丝马迹，而找到真正的神秘人。 顾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计策，嘴角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却没开口试探，也没有进一步再做调查，而是放任自由，自顾自思考案情去了。 周长青走过来：“顾教授，附近都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异常，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员。是否将这起案件列入意外死亡？” 顾黎思考问题，想的入神，所以并没有回答。 而是常安代替了他：“不。这不是一起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蓄意谋杀？”周长青脸上露出一丝震惊。 或许是周长青的声线高了几个度，让顾黎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他剑眉轻挑，嘴角扬着浅淡笑意，微微颔首，像是在肯定她的答案。 “为什么？”周长青问，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但顾黎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向常安使了个眼色，“让我亲爱的助手小姐来告诉你答案。” 满含春情的眼神，动听悦耳的声音。他又来了，怎么总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逗她？ 周长青看了一眼顾黎，冷不防吃了一嘴狗粮，不由轻咳了两声，心底默默感叹，果然爱情的力量足够伟大，能够让一个冷面冰山都融化。 常安的小脸蛋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片红色烟霞，睨了他一眼后，强装淡定的答：“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疑点有三。 第一，就是这障碍物的出现。霞飞路这一带，并不十分偏僻，这里还生活着一片居民。 而这一条路，是每一个居民出门的必经之路。这也就意味着，就算这条路上出现了路障，也会有居民将它挪开的。 所以，这一定是有人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放置的。 第二，死者身下出现的液体也十分可疑。我刚刚查验过，无色无味，形态似水。这样干燥的天气，近期也没有下雨，却在死者身下出现，这也是极为可疑的。 第三，根据死者的外貌就可以看出来，死者年纪并不大，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模样。现在的年轻人，手机这样的便携式工具，是每个人手里不可或缺的。 从监控中也能够发现，他在行驶过程中，有打电话的片段。但现场却并没有发现他的手机。 这就说明了一点，他的手机曾被人拿走了，时间可以肯定，是在他死后，且不是被路人拾走，而是被凶手特意带走的。 拿走手机的原因，我想是因为手机里有证明对方身份的证据，亦或是其他凶手想要得到的东西在那部手机里。 总而言之，就是手机里的东西对于凶手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所以对方才会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做了一个局，请君入瓮。” 第二百十一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嗯，说的不错。”顾黎摸了摸常安的头，满是欣慰。 常安的推论被肯定，当然是高兴的，但是他…… 眼角的余光又瞥了一眼周长青，看着对方飘忽的眼神，以及嘴角笑意，俨然一副吃瓜的模样。 显然，常安还没有习惯他这样视若无睹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她扯了扯嘴角，从鼻腔里轻柔的飘出两个字：“别闹。” 但顾黎才不管，继续着他的动作，指节分明的手，一点一点绕着常安的头发打圈，将它缠绕于自己的手指上，直至整个手指被黑色掩盖，他才放手，让发丝自己落下。 他又来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习惯性的玩弄她的头发。 反复玩了两次，他才恢复正常，一本正经的说：“我亲爱的助手小姐已经大致上把疑点都罗列了出来。 我就再补充两点，作为你寻找真凶的方向。第一，凶手的住所就在霞飞路上，对方就是利用了霞飞路路段的特性进行作案。 且凶手应该是近期搬来的新住户。因为这个地方，是出了名的老年聚集地，一般年轻人很少会有人来这里居住。 第二，这个人的学历不会低，他的职业应该与电气化有关。毕竟，凶手很聪明，懂得利用地形，伪造自杀。这不可能是低学历的人能做的出来的。 而且，懂得利用电路来伪造自杀现场，他极大可能从事的是电力工程。根据这两点，你查案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 “好。我这就去调查。”周长青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几乎他是忙活了一整夜，才整理出了一份资料来。 两案并查，可是把他累的够呛。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案件得以有实质性进展。 不过，就在他以为马上就能够抓住真凶，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候，又一起案件发生了，他只能顶着疲惫的身躯，奔赴案发现场。 这次的案件，是在一处微整形私人诊所里，据诊所前台报案，称昨晚有人死在了手术台上。 据报案人称，昨天晚上并没有人预约手术，而她在下班前，检查诊所情况时，也是一切正常。 而后，她就锁了门，回到了自己家中。但当她第二天来上班时，发现诊所大门被虚掩着，这让她心生疑惑。 明明昨晚自己离开时，将大门紧锁，怎么会？钥匙一把在宋医生手里，另一把就在她手里。 宋医生是诊所的所有人，根据往常来说，对方是不会这么早来诊所的。于是，她轻轻推门而入，诊所里静悄悄的，显得格外安静。 她检查了各个角落，都无情况发生。但当她推开手术室时，却发现宋医生死在了手术台上，死相还有些恐怖，身上被划了几十刀，鲜血四处喷溅。 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吓得直哆嗦。立马冲出了手术室，颤动着双手，拨通了警局电话。 周长青赶到现场时，也被吓了一跳。这鲜血淋漓的场面，堪比午夜灭门案，死相恐怖血腥，不由让他皱起了眉。 顾黎和常安，以及赵简，先后得到周长青的通知，赶到了案发现场。 赵简给死者例行检查。 警察们也不闲着，在诊所里四处翻找线索。 赵简初步检查后，阐述道：“死者死因是由于失血过多，而导致休克死亡，身中数刀，但大多伤口并不深。 据初步检验，死者脸上的伤，大多是在死后形成的。因为有多处伤口较深，却血流量并不大。这是由于人在死后，心脏停止跳动，血液流动受阻，所导致的。 且，死者伤口的形状或是大小，皆与诊所手术刀的尺寸一致。凶器应该就是手术专用刀了。” “找到了。”一名警察从手术台下的缝隙里摸出了一把带血的手术刀。 上面沾满了血迹，显然，这就是凶器无疑了。 “带回所里，让物证科的兄弟查验，看看上面有没有留下凶手指纹。”周长青对那名警察说。 “是，周队。” 在那名警察离开他的视线后，周长青瞥了顾黎一眼。 他双手环在胸前，绕着手术台正走了一圈，又倒着走了一圈，目光不时扫过死者的各个部位。 不过，周长青刚想开口问些什么，顾黎就率先开了腔：“排查一下近期来找过她做手术的人吧，重点注意那些术后出现问题的人。 看现场这个情况，大致上可以断定，是有人进行报复。极大可能是对方在手术过程中，由于死者的疏漏导致对方手术不成功，或是术后恢复不完全，从而进行的报复性行为。 划花死者的脸，这一点上，极大可能凶手是女性，才会出于嫉妒，而毁死者的容貌。 看死者的伤口众多，且凌乱，这也能够说明，凶手是属于激情杀人，心理素质不高，情绪波动较大。 由此推断，凶手的年纪不会很大，大约在24-26岁之间。” 凶手，女性，年龄在24-26岁之间，在诊所进行过微调，并且手术不成功。周长青迅速抓住了顾黎所说的关键点。 随后，他吩咐几名警员去调查近期做手术的人的资料，又让自己最中意的学生去跟进其余两起案子的进展了。 顾黎在案发现场左顾右盼，上下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常安问：“你在找什么？” “显然，我在找他留下的卡片，不知道这一次，上面写的会是什么？”顾黎坦然答。 不久后，周长青手里拿着一张卡片走到顾黎身边：“顾教授是不是在找这个？” 果然，他又出现了。 那么，这一次他留下的是什么？ 顾黎接过一看，依旧精致的烫金卡片，上面写着ope atio ，后面，则是一句英文。 Plastic ope atio ca make people beautiful o ugly. 他似乎很喜欢在每一起案子上，留下一句话，像是对案件的评论。 这到底算是什么癖好呢？ 他实在是太变态了。 这接连而至的案件，是否也是他主导的呢？ 我一定会将你抓住的！ 顾黎在心底默念。而他的指尖，不知在何时已蜷成了拳。 第二百十二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三起案件，接连发生，是忙的周长青不可开交。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遇到多起案件并发，且凶手并不是连环杀人犯的案件，而凶手犯案时的手法，也可以说是不尽相同。 不过，好在有顾黎的指点，破案算是事半功倍。 很快，他就根据顾黎的推论找到了三起案子的凶手。第一起案件，凶手是死者的直接上级领导，林磊。 杀她的原因，据对方所说，是因为爱而不得。 他曾大胆示爱，却遭到对方拒绝，原因很简单，说是她有男朋友。但他从不曾见过对方的样子，觉得是死者拒绝他的说辞而已。 所以，他不死心，每天下班后就跟踪她。只是，她每天的行动路线都很单一，家——单位——家。 而她身边也从不曾出现过除她父母以外的其他人。连一个适龄男性的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于是，他在这些蛛丝马迹中发现，原来，她并没有什么男朋友，这真的不过是她拒绝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有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作为依据，他再一次鼓起勇气示爱。 这一次，她显然是松动了不少，没再那么强硬果断的拒绝，可就在他以为对方马上就要答应他时，等来的却是又一次的拒绝。 他问：为什么？ 他不懂，明明他那么优秀，长相不算出挑，却也算得上是个帅哥，为什么她不同意？ 这一次，她倒是没再隐瞒，颤动着声音，说她患了很严重的病，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当时就懵了，等她离开后，他没去思考对方那句“我病了”是不是真的，心中只觉气愤。 因为有了上一次她对他的欺骗，所以，他本能的回避“她是真的病了”这个事情，而是觉得对方为了拒绝他，居然连这么荒唐的理由都编造出来了。 他恨欺骗，也恨她，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他的心开始慢慢扭曲，得不到的，他就要将她毁灭。 他利用上司的身份，约她到公司。趁其不备将她杀害，又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吊在了电梯里。 最后，为了洗脱嫌疑，他还利用自己的专业技能，伪造了一个完美的案发现场。 就算他被警察逮捕，在录口供时，他还是没有悔过之心，没有杀人的懊悔，只是轻蔑一笑，“是她逼我的。” 直到……周长青递给他一份死者的检查报告，以及她写下的日记，他才流下了忏悔的眼泪。 当他确确实实看到那份医生诊断报告时，他才真的相信，她没有骗他，她真的病了。 而她的日记里，写满了对他的爱意，以及种种隐忍。 她说：对不起。当你向我表白时，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到飞起来，可是，早在你向我表白之前，我就患了很严重的血癌。 我所剩下的时日不多，我怎么能够拖累你？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狠心拒绝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若是有来世，我愿与你白首不离…… 当他将日记看到最后一页时，已然泪流满面，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可时光不能倒流，错事已经发生。剩下的，只有叹惋。 第二起案件的起因，是由于死者在一次醉酒后，玷污了他的妹妹，还强迫对方拍下了不堪入目的照片。 这让他的妹妹无法在正常生活，终日郁郁寡欢，在某一日跳楼自杀了。 原本，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只是从妹妹口中，了解了部分，并且，妹妹到死也没有说出来，到底是哪个禽兽伤害了她。 以至于，他空怀一腔怒意，却无处发泄，他想报复，却不知对方为何人。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得到了老天爷的眷顾，居然在某一次公司聚餐上与那个禽兽碰到了。 那天，他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在酒吧买醉，而凶手恰好在那天与同事聚餐，也来到了那家酒吧。 虽然二人互不认识，但他就坐在隔壁桌，而他说话的声音，也足够响亮，让他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对方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手机，分享他妹妹的裸.照，脸上浮现的，是一种自豪的，骄傲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悔恨之意。 他终于知道了导致妹妹自杀的罪魁祸首是谁。他看着那个禽兽毫无悔意的模样，恨到了极致。 于是，强烈的仇恨在心底生根，发芽。 他花重金调查了死者的全部信息，在得知对方患有心疾时，心生一计，利用自己的专业技能，让对方死于“意外”。 最后，又利用视觉盲区，通过某些手段，取走了对方的手机。 毕竟，他怎么能够让自己妹妹的照片再一次被流出去呢？ 他为了报复，精心策划了很久，才想出了一起他自认为完美的犯罪。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那个禽兽下地狱！ 不过，再完美的犯罪，总归还是存在破绽。但他被拘捕时，并不后悔做出的选择，而是无比坦然的迎接警方的审讯。 第三起案件的发生，是因为那个无良医生给她用了劣质产品，导致了她的脸彻底毁容了。 原本，她只想变美，但正规大型的医院费用都太过于昂贵，她根本承担不起，而在无意间，她发现了这家诊所，怀揣着期待走了进去。 宋医生给她看了不少的案例，每一个都在她那双巧手下，变美变漂亮。她那颗躁动的心，已然开始蠢蠢欲动。 而最终听到价格时，更是心动不已，立马交了全部的费用，预约了手术。 当她做完手术后，好不容易熬到了拆线的时刻，她期待不已。 但……最终的效果……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丑的不行。 不过，那时的宋医生安抚她，说是术后伤口还未完全恢复，过段时间等伤口完全愈合了，整个人看起来就会耳目一新的。 她信了，于是回家等待了两个月，伤口也已经愈合了，但她看起来依旧是丑陋的。术后不良反应慢慢呈现出来。 她的父母只能带着她去医院做检查，说她脸上填充了劣质假体，且手术运作不正规，导致伤口感染，她的容貌已经毁了，不可能回到以前。 她一下子懵了，愤愤来到诊所，以做面部维护为由，趁人不注意流进了宋医生的办公室。 那时，办公室里没有人，但她在办公桌上却发现了一份购买协议。 协议上写的很清楚，她所购买的器材，都是劣质品。 宋医生以超低的价格买进，又以高价卖给这些变美心切的人，从中谋取暴利。 这份资料，无疑印证了正规大型医院那名医生的话。 她的人生被对方的一己私欲毁的彻底。 于是……她借口想做全身手术为由，以高价格让那名无良医生为她做手术。 手术时间，就在宋医生死亡的那个晚上。 她事先准备好了一喷即晕，在对方不备之时，将她弄晕。 而后…… 就用那把罪恶的手术刀，在她身上一道一道的划着，她毁了她的生活，那么，她也要让她不得好死。 这也就有了诊所前台第二天一早来上班看到的情景，血腥残忍…… 第二百十三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三起案件得以告破，周长青松了口气。而因为接连而至的案件，市领导强调调度人手，加强Y市治安管理，倒是让市里平静了一段时间。 而那个神秘人，也没再有任何动作。 直到…… Life ca 't bloom b illia t flowe s f om lies. 生命，不可能从谎言中开出灿烂的鲜花。 卡片出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茶园里，精致的烫金卡片。 他再一次有所行动了……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一场滂沱的秋雨倾盆而下，洗去了城市的喧嚣，同时也带来了几分寒凉。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警局近来的宁静。 接线员迅速接起电话，记录下报案人所说的关键信息，随后将情况报告给周长青。 周长青根据报案人的口述，很快来到了城南的一处茶园。 据报案人称，他和在场众人一样，是个茶农，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是以采茶为生。 今日，秋雨过后，天气大好，他们一起来茶园采茶，却在茶田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有种腐臭味，凌乱而且众多，奇形怪状的样子，遍布在茶园的各个角落，这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让他们心生惶恐，于是才报了警。 原本在这个季节，苍蝇已渐渐没了踪迹，可眼下，那团恶心的东西上，苍蝇还在盘桓，嗡嗡嗡的发出声响，很多，亦很吵。 警队那些同事，正由茶农们带着，去往发现这种散着恶臭的块状东西的地方。 周长青由那个报案人领着去往茶田某处。还未走近，他就闻到了阵阵恶臭。 那个茶农闻到味道，喉咙口泛起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而一旁的周长青则表现的正常许多，作为警察，他见过不少类似的场面，也就习惯了。 他鼻尖嗅了嗅，鼻腔里全是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他也微变了神色。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不用多做查探就已明了，那是尸体腐烂而散发出来的味道。 所以，眼前那一块恶心的东西，周长青可以肯定，是尸体的一部分。是有人被分尸后埋在了茶园里。 若不是这一场滂沱秋雨，怕是还不能发现，偌大的茶园地下，还埋着碎尸吧……想到这儿，他不由皱起了眉头，神色愈发凝重。 不一会儿，警队众人将其余尸块汇总了过来，粗粗看，一共二三十块的数量。看这皮肤组织的腐烂程度，受害人遇害已有段时日了。 周长青在茶田边上拾了一根枯树枝条，俯身细细数着尸块的准确数量。28块腐烂尸块，其中，依稀可以辨别手脚的样子，其余的，让人无法分辨。 周长青发现，这一堆尸块中，缺少了受害者的头颅，以及部分肢干，这也就说明，他暂时无从得知受害者的身份，就连死者是男是女也无从知晓。 他起身，扔了手中的枝条，拍了拍手，道：“小杨，你带着弟兄们再仔细搜搜现场，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头颅，或是能证明死者身份的有效线索。” “是。”小杨领命，转身离开。 周长青看着小杨远去的身影，将眸光重新移回到尸块上，拿出手机，拨打了尸检所赵简的电话，“赵法医，我这里刚接到一起新的案件，现场搜出许多尸块，需要你帮忙对尸体进行化验。” “好。” 简单地说明了情况后，周长青将搜集起来的尸块装了起来，亲自送了过去。 在赵简验尸的时间里，周长青又给常安打了个电话，等他们赶到时，赵简正好拿着尸检报告出来。 “有什么发现？”周长青问他。 “尸块腐烂严重，已经伤及真皮组织，根据腐烂程度，可推测受害者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个月。 我又对尸块进行了重组，大致能拼凑出整体轮廓，并且进行了骨龄检测，死者年龄大约在40-45岁之间。 根据检测显示，尸体骨盆位置外形狭小，而且骨盆壁较为粗糙、肥厚，骨质方面较重，基本可以确定死者为男性。 但DNA比对还需要一些时间，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能知道结果。” 周长青看了一眼手表，轻声回答：“好。” 另一边，季李结束了交流学习，刚回警队报到，就听说发生了一起碎尸案。他就一刻也不停歇的赶到了尸检所。 常安见到许久未见的季李，自然是欣喜的，笑着和他寒暄。 两个人说了几句，就一道在赵简的办公室等待结果。 不知何时，顾黎的身影横亘在了两个人中间，沉默，并未有任何言语，却能感受到他的冷肃。 显然，他不喜欢有别的男人和自己的未婚妻走的过近，任谁都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黎冷冽的气场过于强大，常安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阿嚏——” 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因为这一记声音，而慢慢热闹起来。在场的几个男人，都纷纷侧目。 常安哪有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过？不由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 “感冒了？”季李率先开口。 常安心口微暖，她的木子哥总是这样温暖体贴，她浅淡一笑：“嗯……好像有点。” “多喝点热水。”季李转身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 “谢谢。” “最近降温幅度比较大，平时要记得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回去也要记得吃药……”季李细心叮嘱着，语气里满是关切。 “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一定要记得吃药，不然严重起来，有你受的。” “木子哥，你怎么像我妈一样，那么爱唠叨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季李笑着，指尖轻点了一下常安的鼻尖，声音里满满都是宠溺：“好好好。” 他笑着，常安也跟着笑了起来，画面极度和谐。 “别光顾着傻笑，记得擦一擦鼻涕，都流到嘴边了。”顾黎将纸巾塞进常安的手里，语气很冷，隐约还带着怒气。 因为顾黎的一句话，打破了原有的和谐画面。常安下意识拿起纸巾擦了擦，可是，哪有什么鼻涕？ 常安将纸巾揉作一团，往他的方向扔去，嗔怪道：“你耍我！” 第二百十四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赵简就站在一旁，笑意爽朗。难得能看到顾黎失控的模样，他怎么能错过这场好戏呢？ 而季李，他看着常安与顾黎的相处模式，神情有些恍惚，她就从来不会和他打闹，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多的情绪。 原来……不管自己离开多久，也无法忘记。那份情，早就深种在心底，对于她的关心，已然成了一种习惯。不论在何时，总会忍不住去关心。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简和周长青两个人，此时的动作如出一辙，双手环胸，眸光中带着意味不明，扫过眼前的三个人。 他们两个，就如同理智的旁观者，将那三人的心思看的透彻。或许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不明白对方的那些心思吧……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让在场的四人瞬间切换了模式，严肃而又认真。 “赵法医，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那人将报告递给赵简。 赵简看了一眼报告，眉心渐紧，随后摇了摇头，将报告递给了顾黎。 常安凑上去一看，上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没有与之匹配的DNA，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身份还是无法查明。 这个基因比对库里的数据很多，涵盖范围很广，几乎囊括了所有中国国籍的人口资料，根本没道理会查不到死者的信息才对，可眼下…… 死者身份未知，死亡原因不明，没有目击者，这案件，连个调查方向都没有，该如何查下去？才开始，似乎就已陷入了僵局。 就在众人认为案件无法正常进行时，季李接到了一通电话，那是小杨打来的：“周队，有重大发现！” “快说。”周长青闻言，喜不自胜。要知道，现在能多一条线索，这个案件才有可能推进下去。 “我们在茶园废弃的一座宅子里发现了腐烂头颅以及部分尸块。 废宅里留有较多血迹，还有一把带血的采茶用的镰刀，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凶手应该就是在这里用镰刀进行分尸的。 但除尸块以外，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痕迹，也没有找到能够表明凶手身份的有效信息。 现场取证完后，我已经让人把尸块运到尸检所了。”小杨将现场收集到的信息做了简要说明。 “好，辛苦了。” 周长青挂下电话，继而对在场众人道：“死者的头颅应该是找到了，正在运来的路上。” 赵简打了个响指，说：“太好了！有了颅骨部分，我可以将尸体送去技术部进行容貌复刻，利用容貌复原技术将死者的相貌以3D建模的方式还原出来。 有了死者容貌比对图，在大数据库里检索后，应该就能确认死者的身份了，案子也就能继续查下去了。” 没多久，头颅以及部分尸块已被送到了尸检所。 赵简先是将尸块检查了一遍。因为之前拿回来的尸块中，除切口外，无其他明显伤口，所以无法查明死者的死因。 而眼下，如果小杨发现的头颅和那些尸块是属于死者的，那么他应该可以从中找寻出一些有效线索。 赵简在尸检台上忙碌着，只见他先取了部分尸块的皮肤组织，进行脱氧核糖核酸检测。 之后又将那些尸块根据切口形状放置在尸体的对应部位。半晌后，他应该是有了检测结果。 赵简脱下口罩和手套，嘴角一勾，道：“很幸运，根据检查，这些尸块确实属于死者身体的一部分。不论是切口吻合度还是DNA匹配度，都在说明这些尸块是出自同一具尸体的。 而死亡原因也找到了，受害人是受到钝器重击，导致后颅骨粉碎性骨折，造成严重的颅脑损伤致死。 伤口呈圆形，直径约为2.5厘米，深度约为1.5公分，根据伤口的大小来看，凶器应该是类似于家用羊角锤之类的可携带式工具……” 说完，赵简就让人把尸体送到了技术修复科，让修复科的同事将死者的容貌通过技术复原。 眼下，死者的死因找到了，致死凶器也有了大致范围，只要等修复结果出来，将死者的容貌进行数据比对，也就能够知晓死者的身份了，案件似乎得以明朗。 而等待的时间漫长，忙碌了半天，停顿下来后才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行五人决定去尸检所对面的小饭馆里凑合吃一顿。说是五个人决定的，其实也不尽然，因为顾黎压根就没表态。 秋意渐浓，天微凉，刚走出尸检所的大门，常安就冷不防打了个哆嗦。赵简是个心细的，用手戳了戳顾黎的臂弯，以眼神示意他。 顾黎虽然智商很高，但情商这部分，真是一言难尽，人家好意提醒他，他转头却对人家说：“你眼睛怎么了？有问题记得去看医生。” “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人家常安看上了你哪点。”赵简无奈一笑，后凑近他耳边低语：“外面天气冷，懂了吗？” 虽然话是对着顾黎说的，但是眸光却是望向了常安方向。 顾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常安正用手不停地摩擦着手臂，那是一个人感受到寒冷时而表现出来的动作。 他这是真没注意，毕竟，季李回来了，他脑子里出了案情，就是他和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画面了，心口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是如此，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呢？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个聪明的“军师”，在一旁为他指点江山，出谋划策。 顾黎缓步靠近，在她面前站定，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搭在了她的肩头。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帅气。 常安怔住，他是离她那样的近，她半抬起头望着他，四目相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上下扇动的修长睫毛，以及他漆黑的双瞳下，映出的她的身影。 他的脸，是那样好看，常安看呆，失神了片刻后，才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谢谢。” 季李看着眼前那一双俪影，黯淡了眸色，手中紧紧攥着还未为常安披上的外套。 他们两个就站在那里，是多么的般配啊…… 季李失声一笑，转身离开，不再看那副甜蜜的，刺痛他心的画面。 第二百十五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五个人在饭馆里坐着，随意点了几个菜，就吃了起来。 饭桌上，气氛还算融洽，除了顾黎的表情怪怪的，其余的人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常安和季李许久未见，自然有很多话题聊。 而周长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埋头吃饭。毕竟，忙活了那么久，确实是饿了。 赵简总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更是惹得顾黎心口堵得慌。 顾黎瞥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常安，冷哼一声，却没开口说话，而是低头挑起了鱼刺。 好半晌，才抬起头，将晶莹剔透的鱼肉递到常安眼前，“多吃点。” 而当他的视线，与季李相触时，带着极大的敌意。 常安在那一刻，忽然感受到气氛诡异起来，抬头望了顾黎一眼，神色微怔，显然，她感受到了来自顾黎的冷意。 看他那别扭的样子，以及看季李时的神情，那模样……显然是吃醋了。 常安凑近他耳边：“吃醋了？” “哼，才没有。” 他总是这样，就算是吃醋了，也不会承认，傲娇极了。 不过，常安却觉得这样的他特别可爱。而她，也知道怎么哄他，最直接，最有效。 所以，没一会儿，顾黎脸上的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笑意。 季李看着他们恩爱，心口自然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强装镇定，不动声色的将这餐饭吃完。 而赵简，看着他们二人甜蜜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入神。 所以，不知在什么时候，饭间的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回去时，正好碰到来送复原结果的同事。他将死者容貌修复合成后的图片递给赵简。 众人凑过去看了一眼，季李看着画面上的那个人，愣愣出神，总觉得很熟悉，在哪儿见过呢？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在得到死者容貌信息后，每个人都不闲着，季李和周长青立马回局里进行相貌比对去了，赵简则是准备再验一次尸，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而顾黎和常安一道去了茶园，准备再次进行现场查探，或许还存在什么被遗漏的重要线索呢？ 大约在三个小时后，顾黎和常安回到警局，恰好碰到做完数据比对的周长青和季李。 常安看着二人面带微笑，想来两个人是找到了什么有效线索，于是问：“死者身份确认了？” “嗯。”周长青点头，“多亏了季队，在他看到死者样复刻图时，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一回到局里，他就去翻看资料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真的在犯罪档案里找到了死者的信息，为我们节省了许多的比对时间。” “所以，他是谁？” “死者，曾志祥，今年45岁，曾因为救病重的女儿而骗保入狱，这一起案件对于我的震撼还是很大的，所以我有些印象。”季李简单回答。 周长青：“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常安：“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部分不属于死者的衣服纤维组织，以及一小枚指纹，正准备拿去给化验科检验。” 就在这个时候，顾黎的手机响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是赵简打来的。 “别啰嗦，快说。” 顾黎秉持着一贯的高冷，淡淡的答。 “我在尸体的指缝中发现了部分皮屑组织，经化验，并非属于死者。极大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不过，根据季李传来的资料，我又进行了一次DNA比对，发现死者与曾志祥的DNA并不匹配。 结果显示，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也就意味着，死者身份存疑。” 原以为，案件有了新的进展，可赵简的一通电话，又让案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众人默然。 就在这时，一个警员匆匆跑过来，“季队，周队，又有新发现。”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我们将案发现场，属于死者的衣物带回所里研究，发现他的裤子夹缝中有一张去往海城的车票。” “给我看一下。”顾黎说。 周长青就将车票递了过去。 顾黎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车票。车票被塞在夹缝中，已然皱的不成样子了，但一张早就过期的车票，他为什么要将它藏起来？ 好半晌后，顾黎开口：“调查一下当天客运中心的监控，以及死者所要去的目的地的监控。 死者是在去过海城后被杀，海城或许就是一个关键性线索，我们应该能从监控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好，我们马上去查。” 一转眼，天已黑尽，季李匆匆赶来，报告他的调查结果。 “我们从客运中心的监控中发现，死者是一人独自前行，中途并没有与人接触。而到了海城，有一名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根据监控显示，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那名男子曾帮死者提行李箱，还与他笑着寒暄。 两个人并不见外，应该是相熟的。” “查到那名男子是谁了吗？”常安问。 季李如实答：“周队带人去调查了。最快明天早上，能出结果。” “好。”顾黎淡漠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季李，总归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明明对方哪哪都不如他优秀，为什么他会有一种紧迫感呢？ “顾教授，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顾黎回过神，眸光扫过他，冷声道：“等。” “……” 常安也觉无奈，顾黎对季李不友好的态度，已经整整持续了一整天了。果然，天才吃醋，也如同常人一样，甚至情绪更为不可控。 她冲着季李笑笑：“不好意思，木子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要介意。” 很自然的一句解释，常安连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却让季李微怔。 他又一次确切感受到，常安和顾黎的密切，不由失笑一声，为掩盖他的真实情绪，迅速转移了话题：“时间不早了，既然顾教授说眼下只能等，那就快回家休息一下吧。明天才有精力继续破案。” “好。” 第二百十六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第二天如期而至。 周长青不负众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那个男人的信息。 去接曾志祥的男人，名叫张家恩，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而曾志祥则一直生活在Y市，并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两个人可以说在关系链中并没有任何交集。没有共同的朋友，没有直系亲属关系，就连旁枝末节的连带关系都没有。 可在监控中，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是十分熟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对此疑惑不解，只有顾黎一直淡然自若，不疾不徐开口：“走吧，去一趟海城，我想答案自然迎刃而解。” “好。” 于是，常安，顾黎以及周长青去往海城调查，而季李，则是留守在Y市，继续跟进案件其他线索。 根据调查报告显示，张家恩生于海城江宁县的一所小山村里，三个人到村口时，不难发现，这区片的经济很落后。 因为每家每户基本都是早年间的小土房，偶尔有几家建起了二层楼房。 一路走去，遥遥相望，路的尽头，有一户人家，有种独树一帜的感觉，在一众破落的房屋里，显得格外扎眼。 房子是三层楼房，新颖别致的样式，看成色，造了应该没几年。 周长青问了恰好走过的一个村民：“请问，张家恩家在哪里？” “呐，不就是那个。”村民带着浓重的乡音，向周长青指了指路。 顺势望去，目光所至之处，就是那幢与众不同的房子。 周长青向村民道了谢，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 在去往张家恩家的途中，周长青又向人询问了张家的情况。 村民倒是热心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据村民说，三年前张家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一家五口人，张家恩的母亲，两个姐姐，以及一个哥哥。 他哥哥张铭恩，早年间和村里的李秀莲结了婚，同她一道去了Y市发展，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原本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但三年前，他的孩子检查出得了心脏病，需要一笔昂贵的手术费，无奈之下，他只能卖了Y市的房子。 可手术费用实在是太过于昂贵了，那点钱本根不够。于是，他出于无奈，回到了村里，寻求各位父老乡亲的帮助。 不过，村里的村民本身就不富裕，到底是凑不出多少钱来，大家东拼西凑出来的，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也不知道张家最后想出了什么法子，反正三个月后，张铭恩的女儿顺利换心，老家也在同时期造了新房。将当初向大家借的那点钱，也都还上了。 但张铭恩从那个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偶尔李秀莲和孩子会回来看看老人家。 村民还从对方的口中得知，张铭恩已经与她离婚了，还给大家伙看了离婚协议书。 而就在前不久，她回来过一次，说是自己要结婚了，让大家伙到时候去捧场。 反正，说来奇怪，张铭恩自从三年前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不见了。 从村民的口中，三人得知了几个重要信息，三年前张铭恩无故失踪，又是在三年前这个节点上，张家突然暴富。 看样子，要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首先要了解清楚的，是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人来到张家，周长青叩开了他家的大门，一个30出头的男人开了门。 周长青礼貌的问：“请问，这里是张家恩的家吗？” “你是谁？”张家恩嘴里叼着一根烟，满脸不屑的模样。 “我是Y市公安局的警察，眼下正在调查一起命案，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张家恩先生曾与死者有过密切接触，所以，希望配合警方调查。” 张家恩闻言，像是有些慌了，叼在嘴里的烟头落下，神情显然也不如刚才那般猖狂了。 他支吾了两声，然后说：“你不要瞎说，我才没有杀人。” “不用慌张，没有说你杀了人，我们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家恩，什么情况？吵吵闹闹的？”一个妖娆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 她瞥了一眼张家恩，最后将目光移到三位不速之客身上，笑道：“这三位是？” 张家恩凑到那个女人耳边低语了两句，随后就看到她收敛了唇边的笑意。 不过只是一瞬，她就又笑着将三人请进了屋。 踏步走进去，客厅里坐着一个再年长一些的女人，和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 根据村民的叙述，眼前这几个女人，分别就是张家恩的母亲以及两位姐姐了。 常安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视一周，最终停留在那几个女人身上。 张家的排面真真是大，不仅仅造了一幢新房子，里头的摆设也是十分奢华的，再看看几个女人的身上，穿金又戴银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有钱似的。 可明明在三年前，张家还是一贫如洗，怎么突然间就…… “请问，你们有认识一名叫曾志祥的人吗？”周长青并没有和对方多做无谓交谈，而是开门见山的问。 问话的同时，又将曾志祥的照片放在了茶几上。 张家几个人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滞。 从对方的神色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与死者认识。可最终，那三个女人一同摇头，表示并没见过此人，与之不熟。 而张家恩也想就此表示自己与他不相熟，但客运中心的监控中有拍到他和曾志祥一道出入的画面，且两个人在画面中热络交谈，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两者的关系，最终只能说，对方是他新认识的朋友。 三个人又在张家逗留了片刻，就走了出来，张家三姐弟还笑着送走了他们。 “对于张家，你有什么看法？”常安问顾黎。 “显然，张家有事瞒着我们。这件事，定然和张铭恩有所关联。而且，这个叫曾志祥的人，和张家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不肯透露，甚至在问道有关于张铭恩的事情时，还对于我们充满了敌意，含糊其辞，避重就轻，这就意味着，他们有事瞒着我们。”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会会张铭恩的前妻，我想会知道一些线索的。” 第二百十七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三人在去往张铭恩前妻家的路上，给季李打了电话，让他调查张铭恩以及李秀莲的档案资料。 很快，他们来到了李秀莲的住处，一所高档的小区公寓楼。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30出头的年轻男子，他笑着问：“你们是？” 周长青没多做解释，而是将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随后开门见山道：“有一起案件，需要李秀莲女士配合调查。” 男子嘴角的笑意瞬凝，不过几秒种后，又重新展露笑容，将三人请进了屋。 周长青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对方回答的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就像是提前准备好似的，从容淡定，丝毫看不出破绽。 所以，问了许久的问题，最终只得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将要和她结婚。而有关于张铭恩的事情，她是一无所知。 顾黎深知根本不能从对方身上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假借借用洗手间为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他在众人不注意间，来到了一间儿童房内。 一个小女孩正在房间里独自玩耍。 他蹲下身子，拿出了几颗糖果，笑着问：“小朋友，今年几岁了？” 顾黎问话时的样子，很温柔，如沐春风。 这与他一贯高冷的模样有所出入。 可确确实实，是他。 “我今年8岁了。” 软软糯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顾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有见过这个叔叔吗？” 小女孩点头：“这个叔叔很奇怪，总会跟着我。我上学，他会偷偷跟着，我放学，他也会跟着。 他好像很喜欢我，总会对着我笑，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可每当我问妈妈，他是谁时，妈妈总是沉默。 不过，最近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叔叔了……” 顾黎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小女孩把自己知道的统统都说了出来。小孩子，总是最纯粹的，天真又烂漫，也最不会骗人。 “那……” “瑶瑶……” 顾黎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被一记慌乱的女声给打断了。 撇过头一看，是李秀莲。 她抱起孩子，略显紧张。 顾黎也不戳破她的慌张，没再多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儿童房。 不过，好像在他踏出门时，隐约有听到李秀莲在低声问那个小女孩：“刚刚那个叔叔都问了你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声音中有些急迫，也略带紧张，但那个小女孩只是说：“没什么，这个叔叔只是给我吃了糖果，问我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顾黎嘴角微扬，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不知为何，他对于这个小女孩，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或许，单单是因为她长了一双和常安相似的眼睛。 在和她对话时，他居然会幻想，自己以后孩子的模样，一定会特别可爱。 一想到这儿，他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脸色也自然柔和，难得露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位慈爱的父亲。 他本身生的好看，在加上难的一见的柔和样子，自然让一个懵懂的孩子觉得亲切，愿意与他靠近。 出了李秀莲家的门，三人钻进了警车里，在回去的路上，有关于张铭恩以及李秀莲的个人档案信息，就传输了过来。 顾黎看了一眼资料，目光最终停留在某一处。 张铭恩买了两份巨额保险，一份受益人是李秀莲，而另一份的受益人则是张母。 购买时间正是在三年前。 但保险内容为张铭恩本人死于意外后，才可领取。 保险，无故失踪…… 顾黎眸光流转，线索千丝万缕的向他涌来。 忽的，他像是将整个事情都贯穿了起来，明白了之间关联。 常安看着他微扬的嘴角，以及若有似无的笑意，试探性的问：“有新发现？” “嗯。”顾黎颔首轻点。 “是什么？” 常安和周长青翘首以盼，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铭恩并不是突然失踪，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我现在有理由怀疑，张铭恩，李秀莲以及整个张家涉嫌骗保。” “骗保？” 常安一怔，但瞬间像是明白了过来，豁然开朗：“怪不得。张家奇迹般的一夜暴富，而张铭恩的女儿的病也得以痊愈。 还有，当我们提及张铭恩时，张家人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刻意回避。这就是他们想要隐瞒的事情。” 顾黎眉间一挑：“死者，我根据现有的资料，大致上已经确认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是张铭恩。 我大胆猜测，三年前，死者曾在偶然间遇见了真正的曾志祥，发现两个人的相貌有五分相似。 于是，歹念心生，利用某些手段，制造了自己的‘死亡’，最终顺利拿到了巨额保险。但这个代价，就是他不再是他，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 他的前妻，肯定是知道隐情的，当然，张家也是。否则，张铭恩就此消失，两方怎么会如此平静的不起一点波澜？ 甚至是双方都参与其中，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配合，最终才能拿到这份高额保险金。 而根据村民们的叙述，有关于张铭恩，只知道他失踪了，却不知道他是否死了，或许是因为真正死掉的人，是曾志祥。 所以，两方都没有大张旗鼓的向外透露‘张铭恩已死’，而是在拿到巨额保险后，悄无声息的将真正的曾志祥下葬。 从此，世界上再无张铭恩这个人了。 原本，这样的生活过得很平静，但在不久之前，这份祥和却被打破了。 或许，是死者发现自己老婆将要和别的男人结婚，而自己的孩子也将更名，于是按捺不住，想要将自己的身份捅破，李秀莲阻拦未果，而心生杀意。 又或许，是张家不想自己现下拥有的好日子付之一炬，所以暗地里把受害人杀了……” “那到底是李秀莲这一方的动机强烈一些，还是张家？”周长青问。 顾黎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常安：“你觉得呢？” “我觉得……两方合谋的几率更大一些。” 周长青：“为什么？” 常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 顾黎眼底笑意更深。 “你也这样觉得，是不是？” 常安望着顾黎那一双深邃的眸，低声问。 顾黎双手环在胸前，微笑颔首：“案情我已经全部了解了，眼下，就差直接证据了。 就别瞎猜了，回去找证据吧。” 第二百十八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三个人没有先回警局，而是在半道上改变了方向，去了一趟尸检所。 一下车，就直奔赵简的办公室。 一推开门，就见到赵简一身白大褂，一手拿着尸检报告，一手摸出了手机，像是准备给谁打电话。 而还不等他按下按键，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转过头，就看到三人站在门口，他笑着走过去：“刚想打电话找你呢，最新尸检结果出来了。我们坐下，慢慢说。” “好。” 三人一道入座，静静等待赵简给出的最终结论。 “之前我做了DNA比对，发现死者并不是曾志祥。但根据你们提供给我的最新线索，我又做了一次DNA比对。 结果显示，死者与失踪的张铭恩的DNA完全符合。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已经正式确认。”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早已预料到了，所以在听到结果时，并不会有多少的惊讶表情。 死者身份正式确认，眼下，只要找到那把杀人的凶器，案件就可得以解决。 案情的前因后果，顾黎也已经给出了大致的结论。 张铭恩，因为自己的女儿身患疾病，而无法医治，于是想出了骗保的这个方法。他的妻子以及张家，配合着他把戏演完。 不过，时过境迁，昔日恩爱的妻子，即将步入新的婚姻，而自己不惜犯险，也要救下的女儿，将成为别人的继女。 张铭恩开始不甘，明明这一切，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换来的。于是，他不想再扮演其他人，想恢复原本的身份，原有的生活，但可笑的是，他发现一切再也回去了。 他卑微的祈求自己深爱的妻子，却被狠心拒绝。 去央求自己的母亲以及姐弟时，又被再一次拒绝。 那一刻，他才发现，他所爱的家人，早已不再是他的家人，利益，冲昏了众人的头。 他心寒不已，于是，决定将一切公之于众，却又一次被阻拦住了。 而这一次，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开口。 毕竟，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到他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相信，自己爱的家人，会亲手送他上路吧。 而他也想不到，死后还会被分尸，丢弃在茶园的角落里。 若不是那一场倾盆而下的大雨，不管他是张铭恩或是曾志祥，都不会再被人提起。就像是这个人从不曾出现过…… 周长青将整件事串联起来，笑着拍了拍大腿，迫不及待起身：“我马上下令搜查张家以及李秀莲家。” “周队，等一下。”常安喊住他。 “怎么了？”周长青脚下一滞，扭头看着常安。 “搜查肯定是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的，他们那么狡猾，怎么会将杀人凶器放在身边呢？这样做，只会让对方更谨慎小心。” 周长青怔住：“那该怎么办？” “引蛇出洞？”常安的目光掠过顾黎俊俏的脸，这是她目前为止，想到的一个比较好的方法了。 “怎么说？” “我还是坚持认为，张铭恩的死，是张家和李秀莲一同合谋作案的。他们因为利益，达成合作。 当然，也可以因为利益，而出卖对方。所以，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双方对彼此的疑心，让他们自露马脚。 我们只要在两方各埋下怀疑的种子，他们就会相互猜忌，互相怀疑，都不需要我们自己动手，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你想要的凶器，他们自然而然会带着我们去找的。” “嗯，好方法！我这边马上去办。” 周长青赞叹过后，就匆匆离开了。 赵简拂了拂白大褂上的褶皱，笑容和煦：“好了，案子到这里，也算是破了。眼下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出去吃一顿，就当提前庆祝一下？” 其实，赵简说的不错，案子到这里，可以算告破了。但顾黎并没有展露出一丝半缕的笑意，依然紧蹙着眉头。 “你怎么了？案子都差不多破了，怎么还眉头紧锁的？”赵简伸手戳了戳顾黎的胳膊，笑嘻嘻的问。 顾黎没有回答，而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叠卡片。 精致的，烫金的，上面带有血色字母的卡片。 隽秀的字迹，触目的殷红，以及那一个个带有不同意味的字母。 “这是什么？”赵简不解。 常安简单的答：“这就是之前和你提起过的，有关于那个神秘人的事。” 赵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顾黎将卡片一字排开。 这是近期以来，他所收集到的卡片。 Ill ess， eck，ha g，elect icity，ope atio ，lie…… 这些，都是那个神秘人留下的。 他留下这些卡片的意图是什么？他到底想要干嘛？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接连而至的疑问萦绕在脑海。 但越是百思不得解，顾黎似乎就越兴奋。 案件远不比找到他，来的有挑战性。 “一堆前后搭不到一块的英文，会有什么关联？”赵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声问。 “或许，并不是没有任何关联。” 顾黎说话的同时，又将卡片的循序调换了一下。 H，I，L，E，O，N。 赵简和常安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顾黎轻轻一笑：“懂了吗？这是他在向我挑衅。” Hi~Leo 。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 早在李浩那起案子时，就曾出现过的一句话。那时，对方所表达出来的，是极为隐晦的，而这一次，显然明目张胆了许多。 “冲你来的？”赵简眉心一皱，露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关切道：“有查到什么关于那个神秘人的线索没有？” 顾黎微微颔首，“我大概知道，他应该是我日常接触过的人，而且他在警局有内应。 所以，他总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动向。” “眼下，你在明，敌在暗，怕是不好对付。” 顾黎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几张卡片，愣愣出神。 “那你打算怎么做？” “诚如常安所说，引蛇出洞，这一招，同样适用于他。” “对方那么狡猾，你确定他会上当？”常安思考片刻后，对顾黎的方案提出了质疑。 “他为我而来，那么，一定会出现的。” 他为我而来。 又是这句话。 顾黎说的时候，语气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有些期待接下来与对方的会面。 第二百十九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临近傍晚的时候，周长青传来好消息，他不过刚放出风声，对方就按捺不住了，立马露出了马脚，各自慌乱的像是无头苍蝇。 所以，双方都无法正常思考，只在第一时间，赶往了埋凶器的地方，想趁着对方不注意，栽赃给对方。 周长青早就安排人手，潜伏在暗处，监视着双方的一举一动。所以，找凶器算是不费吹灰之力，而李秀莲以及张家，也在埋凶器的地点，被抓了个现行。 无法，他们只能认罪。 案件告破，总归是令人开心的。 回家后，常安做了一桌子菜，算是庆祝茶园碎尸案顺利结束，也算是让顾黎好好补补，养精蓄锐，才能够和接下来那个他周旋。 日子又趋于平静。 那个他，似乎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Y市的秋天，宁静而又爽朗。 阳光灿烂的日子，闲适无比。 常安站在书房里，哼着轻快的歌，慢条斯理的整。 而顾黎，双腿交叠着，半斜着身子倚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中，还拿着一个平板，眸思深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书房里的宁静。 常安接起电话：“木子哥，怎么了？又有新案件？” “怎么？除了案件，我就不能联系你了？” “不不不……” 常安也不是故意的，眼下，不过是一种条件反射，仅此而已。她讪讪一笑：“木子哥就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了？” “常安，明天你期待了很久的电影首映，我想你应该有兴趣吧？” “是吗？我都忘了时间了。” 常安显然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吵到了顾黎思考，他眉心微蹙，轻咳了两声。 他的咳嗽声，自然引起了常安的注意，回过头看他一眼，最终还是和季李说了抱歉。 毕竟……她现在有男朋友了，和别的异性去看电影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妥。所以，就算那部电影是她所期待的，还是出口回绝了。 通过电话，就能够知道，对方的心情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笑着说：“没事，那我们下次再约。” “好。” 常安挂下电话，走到他身边坐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专注，目光紧盯着平板。 她撑出头看了一眼，犯罪心理学行为分析概论就出现在她的眸中。 他正专注看书，就不打扰他了吧。 常安顺手拿起书案上的笔记本，点开了网页，准备追剧。 不过，刚打开电脑，右下角就弹出了一个小窗口。 是有关于那部电影的广告推送。 她心念一动，动了动唇，像是漫不经心的问：“哦，对了。明天是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 说完，看了顾黎一眼。 但他似乎没有听见似的，淡然拿起书案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 小小的失落感，从常安心间闪过。然后耳边传来他浅淡的声音，简短却果决：“不去。” 亲口听他拒绝，失落感似乎越发强烈了。 就在不久之前，她为了他，语气坚决的回绝了季李的邀约，不领情就算了，居然拒绝的如此爽快？！ 这让常安没由来的觉得窝火。 “生气了？”他将手中的平板放下，凑近她的身旁，颀长的身子斜靠着，唇齿含笑，清隽的眉目间，眉梢半弯，笑意浅浅落在眸里，很是温柔。 随后就听到他说：“这个周末，我已经为我们安排了更有趣的事。” 听到更有趣的事情，常安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出于好奇，于是发问：“什么？” 顾黎：“去清水湾监狱，见几个非常有意思的罪犯。” “……”什么嘛！ 常安默然不语，撇过头不看他，语气幽怨道：“我不去！没带这样的。周末还要剥削劳动力。” 他盯着她没出声，眸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侧脸，旋即了然的说：“你有很大的情绪。” 惬意闲适的周末，她只想和他一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可他根本不明白。于是，她干脆扭过头，不理他。 顾黎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一直无言，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冷着脸，继续看他的电子书了。 以至于那个下午，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显得安静极了。 不过，刷了一会儿电视剧，气也就消了。在电视剧广告的间隙，她偶尔会抬起头看他两眼。 他就坐在她的身边，俊俏的容颜，温文尔雅。都说，认真专注的男人最帅，这话一点都不假。 时间很快，转眼，落日余晖就映在了他的窗棂上，透过窗，洒在两个人的身上。画面极度唯美和谐。 “叮咚——” 也不知是谁按响了门铃。 常安穿上拖鞋，开了门。 快递员扫了一眼份文件袋上的名字：“请问，是林常安小姐嘛？” “我是。” “这是你的快件，请查收。” 常安疑惑的签了字，拿着快递再次回到书房，当拆开快递时，她怔住了。 轻薄的文件袋里，装着两张电影票。 是她超级想看的那部电影。 她立马掏出手机。 不过，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顾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在干什么？” 常安转过头看着他：“哦，木子哥订了电影票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 她想，季李在之前有约过她看电影，这电影票，估计就是他送的了。 顾黎闻言，眉心又一次皱起，放下手中的平安，将自己的身子摆正了一些，微微抬起俊脸，与她对视了几秒。 不过，他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好看，阴沉沉的。 “就知道你的木子哥！就不能是我？” 从这句疑问句中，常安听出了幽怨，隐约还嗅到了酸酸的味道。 微怔片刻后，她开口：“你订的票？” “不然呢？”他佯装神色淡漠的样子说。 常安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心口微甜。 她对上他的眸光，朝他一笑：“谢谢。” “就这？丝毫没有半点诚意。” “那要怎么感谢？” 顾黎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顾名思义，他所要的感谢，是亲他一下。 他俊俏的脸上浮现出极浅的笑意，像是在等待她的亲吻。 不过，香醇的吻还未落到他的脸上，电话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顾教授，是我，周长青。” “什么事？”顾黎柔和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颇为冷淡。 “已经找到他了。” 第二百二十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这个他是谁，顾名思义，就是那个神秘人。 在结束了茶园碎尸案后，顾黎就把这个调查工作交给了周长青，让他在暗地里调查有关于“他”的一切。 而那个不起眼的小警员，就是一道极为重要的线索。 当然，顾黎也是做了一些小铺垫后才让周长青行动起来的。毕竟，对方足够狡猾，若是没有足够吸引他的筹码，怎么会让对方蠢蠢欲动呢? 当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顾黎让他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他确信，那个“他”是谁，马上就会浮出水面的。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周长青的侦破速度会如此之快，眼下不过两个星期，居然就找到“他”了。 这倒是让顾黎对他刮目相看，语气也渐渐柔和，“他是谁？” “警局的档案室管理员，黄涛。” “他现在在哪儿？我要见他。” 周长青一顿，然后才缓缓开口，音调有些凝重：“‘他’死了。在追捕过程中，他负隅顽抗。 经过一番追逐，最终我们在青浦大桥上将他包围。他见无处可逃，转身跃入了水流湍急的青浦江中。 随后，我立马派了人，去江面打捞。在入海口的水闸边，发现了他的尸体。虽然他的尸体，已被江中石块撞击的遍体鳞伤，但依稀可辨他的容貌。 而且，移送给尸检所后，赵法医给出了最终结论，确认是黄涛本人无疑。” 常安算是见到了本尊，切确的说，是“他”的尸体。 他就被放置在尸检所的停尸房内。 一走进去，常安只觉后背一阵发寒。通体纯白的墙面，映衬着灰色系的方块格子。一格一格被分隔成大小一致的小方块。 那儿，就是最终无人认领的尸体的最后归处。 停尸房里，没有阳光照射，只有头顶两盏硕大的白炽灯。 愈发衬得里面阴森。 常安暗暗吸了口气，好像连这里面的空气，都显得冰冷，沉肃而没有生气。 她不由将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一些。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尸体，而且，经过那么多起案件，她自认为已经有了良好的心理建树。觉得自己在面对尸体时，起码不至于扭头就跑。 然而，尽管周长青早已经告知了她，尸体的可怖，她也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她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心口还是咯噔一下，微微拨动了心弦。 诚如周长青所说，他的尸体，是令人害怕的。 他坠入江中，因为水流速度过快，江堤处遍布礁石，他的身体，已被撞击的不成样子。 原本就不算光洁的皮肤，眼下已是皮开肉绽，好几处可见森森白骨。 一凑近，嗅到的全都是来自于他身上的尸臭味，夹杂着血腥气，味道古怪而且难闻。 常安下意识皱起眉，捂住了鼻子。 倒是一旁的顾黎，像个没事人似的。半屈下身子，像是在近距离观察他的样子。 他的模样，已然是面目全非了，唯一能看出来的，是他的身形，高大颀长，胖瘦均匀。 这倒是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他”身体特征一致。 在追成多余那日，常安被挟持，虽然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他的体态特征总归是能够看出个一二。 常安撇了顾黎一眼，见他神思专注，不敢出言打扰他，直到他再次直起身子，她才低声开口问他：“是……他吗？” 沉默半晌，他并没有回答。 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抚平了西装上的轻微褶皱。 他似乎很重视“他”，也很期待与“他”的初次会面，不仅仅穿的西装革履，就连皮鞋都被擦得锃亮，显然是每一处小细节都呈现的近乎完美。 常安和他相处久了，倒是能够了解他的心态：他的一举一动，都深刻的表达了他对“他”的重视。 尽管，在第一次见面，对方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散发着恶臭。但也不妨碍他对“他”的好奇。 常安以为他没听见，又一次问他：“这……是他嘛？” 对于她的问题，顾黎依旧没有回答，而是身板笔挺的站在原地，眸光低垂，视线在尸体上逗留了几秒钟，然后……薄唇微启：“Hi~” 他的声音低沉清冽，语调稍显柔和，深邃的眸中，更是浮着浅淡的笑意。 看的出来，他的样子是颇为愉悦的。 不过……他的热情，常安倒是习以为常，但……停尸房的工作人员可和他不熟，并不知道他的性格和习惯，一度让对方变了脸色。 毕竟，谁会在面对一具尸体时，露出那种愉悦的笑容？而且，还热情的和尸体打招呼？ 这一系列举动落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眼里，尤其是那浅淡的笑容，只会让人觉得阴森恐怖，让人萌生害怕和惶恐。 停尸房的工作人员脸色有些古怪的问：“顾教授，您……跟死者认识？” 他问话的时候，顾黎的视线落在那具尸体上，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而是笑容愈发恣意。 这让工作人员一下子怔住了。 当他从那诡异的，令人害怕的笑容里回过神来，顾黎早就转身离开，依稀只能看到一条修长的影子，在一点一点闪动。 一个小时后，公安局会议室内。 警界几大杰出代表正围着会议厅圆桌，那时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季李，周长青，赵简都在其中。 当然，也少不了顾黎的身影。 而常安以顾黎助手的身份，坐在后排聆听。 那个“他”死了，需要各方做最后的陈述总结，根据各方获取的信息，来对“他”的身份做最后的确认。 会议还未正式开始，常安就坐在他身后，静静凝视着他，思绪渐渐飘远了。 此刻的他，与平日里和她相处时的模样显然是完全不同的。 眼下，他是冷肃的，专注的，而那道深邃的眸光，散着锐利的光芒，气势逼人。常安知道，那是他严肃的工作态度。 而就是这一份严肃，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心理学专家，年轻却不容置疑的专业。 第二百二十一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的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欣赏的，钦佩的，仰慕的，自豪的……一系列情绪。 而她所有的这一切表情，落在旁边的人的眼中，却变了模样。 季李此刻无疑是有些失神的，失落的，甚至是失意的。 而赵简半弯的眉眼里带着一种古怪的，耐人寻味的笑意。 周长青倒是显得正常的多，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安静“吃瓜”。 会议正式开始，首先由赵简做了关于死者身份的相关阐述。 他将电子版DNA结果投映到屏幕上：“眼下，已经完成了与DNA库的配对检测，死者身份已经正式确认。 黄涛，曾用名黄哲翰，二十七岁，原美籍华裔，高级工程师，在三年前因一起案子，痛失爱人和家人。 而后不久，因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踏足回国，更换了名字，又经人引荐，进了警局，做了档案室的管理员。”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阳光清俊的亚洲籍男子的照片，一身西装笔挺，更显他修长的身姿。 从他的照片来看，他很年轻，脸上张扬着自信，从容优雅，颇有点顾黎的风骨。 赵简的视线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忽的转头看向顾黎，语气里有些意味深长，他说：“Leo 认识他。”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稍显静默。 每个人似乎都很意外，当然，里面不乏常安。 全场就只有顾黎一人，处之泰然，水波不兴。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沉静如水，掩藏住了汹涌的波涛。 他正了正身子，薄唇微启，唇角随着他一张一合间，浮出点点讥讽似的笑意：“没错，我认识他。 实在是很荣幸，他是三年前我经手过的一起案子里唯一的一个幸存者。记得，那起案子曾在美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恐怖.份子袭击了新泽西州的一个小镇，爆破式的虐杀了小镇上许多人。我接到委任，前往侦破此案。 于是我变换身份，潜入小镇，以身为饵，进入敌方视野，再被其成功“抓获”后，我偷偷寻找对方制造爆破式武器的地方，寻找合适机会，趁机将其销毁。 但在我将要成功之际，遇见了他。本案的死者，黄哲翰。因为他下意识发出的声响，被恐怖.份子察觉到了异样。 以至于最后对方引爆了所有的zha药，也在他点燃引信的那一刻，被关押受害者的地库被夷为平地。 而我迅速拉着他跃入了深潭底下，最终幸免于难……” 听完这个故事，众人再一次静默。 这或许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奋不顾身救下的那个人，因为他的善念，却成就了对方无尽的恶。 这又何其可笑？ 可事实摆在眼前，总归让人唏嘘。 不可否认，黄涛，也就是黄哲翰，无论从哪方面看，都符合犯罪心理学上的画像。 首先，死者与追捕成多余那日遇到的神秘人的体形相似。 第二，在周长青搜查到蛛丝马迹时，他第一时间选择逃跑，可见其敏锐的洞察力。 第三，作为警局档案室的管理员，他有很多时间跟踪、窥视顾黎的一举一动，也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各个案件动向，从而实施之前的种种挑衅行为。 常安眉心微皱，小声嘀咕：“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她实在是不解，作为一个青年才俊，他虽然在那一次案件里，痛失亲人，让他难过不已。 可这一切的源头，又不是顾黎的错，为什么会向他发出挑衅呢？这似乎很不合逻辑。 虽然常安的声音很轻，可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她的话却足够清晰。让众人陷入沉思。 大约众人思考了半晌，倒是给出了两个合情合理的解释，确确实实也说得过去。 其一：黄哲翰身为曾经的受害者之一，身心受到了一定的创伤。当然，皮外伤远不及精神受创，痛失亲人的伤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此后，他可能受精神创伤性应激障碍影响，无法以理智控制自己，从而做出一系列疯狂的行为。 第二：他有强烈的沉浸式记忆，对当时的画面印刻清晰。而心里的扭曲，让他开始思绪混乱，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残害了他的亲人。 以至于他记忆里只记得顾黎的模样，以为他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从而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跟踪调查，甚至做出伤害性行为，加以报复。 众人对黄涛进行了一系列剖析后，无疑是认定了死者就是那个神秘人。 这一案，似乎就算是落下了帷幕。 市局长笑着走到顾黎身边，拍了拍他的臂膀，大赞道：“做得好。” 当然，他的夸赞，说的是顾黎洞察先机，在发现蛛丝马迹后反设下陷阱，引得对方现身，落入警察的包围圈内，最终难以逃出升天。 众人也开始跟着附和。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称赞声，钦佩声，羡慕声……落入他的耳朵里。 但他对此并没有多少情绪，不骄不躁，只是唇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却是没开口说话。 没有得到主角的回应，众人也就不再逗留了，慢慢退出了会议室。 最终，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常安和顾黎。 他还正坐在会议桌旁，低头翻看黄涛的资料，神情专注。 驱车离开警局时，天色已晚。 夜色渐渐燃起，灯光璀璨了眼眸。 顾黎驾车，指间轻盈流畅的拨动着方向盘，车速平稳且快速。 只是……他一路上始终冷着张脸，安静的开车，一语不发。 常安侧过身子，眸光打量着他俊美的侧颜，缓缓开口：“现在，这个案子不是算完结了吗？为什么还沉着一张脸？” 顾黎转过头，冲常安浅淡笑了笑：“官方结果确实如此。” 官方结果？这就是意味着……这并不代表他本人的观点。他说的这句话，显然有些微妙，引人无限遐想。 “难道……你怀疑黄涛不是真正的神秘人？” 常安盯着他的侧颜，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过，只听到他干脆简单的一句：“Nobody k ows.” 第二百二十二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微怔，然后默然不语。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证据、资料或是各个方面，都能够判定这个神秘人就是黄涛。 这也让常安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不少。但眼下看来，却又有诸多疑点。毕竟，机关算尽，神秘诡谲的“那个他”，怎么会死的那么轻易，那么突然？ 甚至是连反抗都没有的，就纵身跃入了江底的，这样的举动，显然不符合对方步步为营的沉稳态度。 这样的反常行为，总让人觉得不太踏实，心口隐隐有些不安。 “那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再次验证？”她问。 常安皱着眉，现在他死了，已经无从在对方口中获得想要的答案。 继续找线索？ 可所有的线索查到他这儿，就断了，就像是他纵身跃入江中一般，激起了千层浪，可最终又趋于宁静。 顾黎只是笑笑，倨傲又自信的笑容，那是极具有他个人特性的笑容。 显然，他有他的验证办法。 “快说！到底是什么方法？”常安迫不及待想要了解。 顾黎偏转过头，薄唇微启：“那就祈祷一下，Y市不要太过于平静。” “什么？”常安不解。 顾黎却一直维持着倨傲笑意：“多接几起案子，就会找到答案的。” 常安愣住：“你的意思是……” 似乎，常安已经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如果那个人没死，就一定会再回来。他大张旗鼓的搞了那么多事情，怎么会轻易离开？ 虎头蛇尾，我想这不是他的风格。而且，这个游戏才正式开始，他怎么会舍得走？” 是夜，夜凉如水。 两个人窝在顾黎书房里的沙发上，各自看书，一人占据沙发一角。 他是那么优秀，作为他的女人，自然也要变得足够优秀，才可以配得上他。 所以，常安决定努力学习，为自己拟订一份学习计划。 看书间隙，常安眼角余光瞥到了他的身影。 于是，忍不住的抬起头，侧目望着他。 他就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修长的手指捧着书，安静又专注。 一身洁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露出光洁的皮肤，迷人的锁骨。他就这样安静的翻看着书本，灯光洒下来，笼罩一层柔光，更显俊逸出尘。 常安看的有些失神。 “看我做什么？”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让常安猛地回神。 只见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低垂着头，没抬眼。 常安像是个犯错被抓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而脸颊蓦地就红了，微微有些发烫。 不过，她只是微愣了几秒钟，随后迅速回答：“没什么。我只是在学以致用，随便观察一下。” 随后，就大大方方指了指书的某页。 顾黎象征性的抬头，眸光扫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上头写的，是人物的微表情解析。 “那你分析出点什么来了？”顾黎合上书，饶有兴味的望着她。 常安不知道他会顺着她的话说，一时间被噎的不知该怎么回答。而她的脸颊，也愈发红了些。 顾黎浅笑，倒是没再多说什么，继续看自己的书。 时针嘀嗒走到了十点一刻，常安觉得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回家，“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顾黎像是没听到，回应她的是沉默。 片刻的安静后，忽的，顾黎顿住翻看书页的手，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于是再次抬眸看她，眸底闪着星光，不疾不徐道：“今晚留下来陪我？” 常安：“……” 他怎么可以无时无刻这样露骨的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见常安不答，他继续道：“害羞了？” “才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人总该有些自己私人空间不是吗？虽然我们两个是男女朋友，但是……过多占据对方的生活空间，会让原本就不充裕的新鲜感消失。 所以……为了维护我们的爱情，适当保留部分私人空间，有助于情感的升温。” 或许是跟着他的时间久了，都学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瞎说，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顾黎没说话，只是脸色并不好，可以说是有些臭脸了。 随即，就见他放下书本，起身，一颗一颗解开了衬衫的扣子，缓步朝浴室方向走去。 看来，他是妥协了，准备去洗洗睡了。 常安微微一笑：“早点休息，晚安。” 顾黎顿住脚步，回眸往她。 她就站在灯光下，笑靥如花。 四目相触，慢慢的，顾黎的眸色微敛，随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哼……” 像是在表述他的控诉，随后再一次转身，扭头走了。 常安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轻声离开。 回到家，常安先洗了个澡，换上了舒适的睡衣，忙碌了大半天，眼下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那时，夜已深，窗外漆黑寂静，偶有清风相送，吹拂的树叶窸窣作响。 常安闭上眼躺了一会儿，慢慢困意来袭，跌进了梦里。 睡梦中，犹如窗外夜色，黑黢黢的，看不清脚下的路。 她就一个人，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上。耳边狂风呼啸，枝叶摇曳，森然可怕。 她唤着顾黎的名字，却无人回应她。 不知在那条漆黑的小路上走了多久，直至她疲乏不堪。 在她身体撑到极限时，耳畔响起了一阵陌生的，轻蔑的，肆意的，像是嘲笑声。 常安从那个笑声里听出了愉悦，愤怒，不甘，痛苦。 复杂而难以捉摸的笑声。 “你是谁？”常安警惕的环顾四周。 却不见任何一人的踪影，而那笑声却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常安眉心紧皱，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很快，无疑她有些害怕，可她还是壮着胆子，再一次问他：“你到底是谁？” 她极尽克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正常一些。 对方沉默。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正向她缓慢靠近，露出一个大致轮廓。 夜色黑暗，她看不清容貌，只在依稀间觉得陌生却又熟悉。 许久之后，那个人才缓声开口，“Hi~My p i cess。” 第二百二十三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常安从噩梦中惊醒。 “Hi~My p i cess。” “Hi~My p i cess。” “Hi~My p i cess。” …… 那个人说出口的话，久久盘旋在耳边，既陌生又熟悉，让常安心口咯噔一下，后背汩汩渗着冷汗。 为什么会有这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梦里出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突然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常安打开灯，满室光亮，周遭寂静。 或许是因为这个梦境的关系，让常安心口止不住的跳动。 她试图再次闭上眼，可那个梦境，就如同现实一般，清晰、深刻，让她无法忘怀。 常安从床里爬起来，轻轻走出房门，敲响了顾黎家的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深夜，公寓楼道里寂静无比，唯有头顶那盏灯光，亮如白昼。 常安望着眼前那扇厚重的大门，又一次想起刚刚那个梦境，心头还是有些毛毛的，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敲了半天门，却无人来应。 “咚咚咚……咚咚咚明……” 她又一次敲响大门，闷重而急促，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尤为响亮。 许久之后，顾黎才来开门，低沉的嗓音，还带着睡意朦胧的慵懒：“大半夜的吵什么？梦游还是叫魂？拜托看清楚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 顾黎眯着眼，本能的将自己心中的不满情绪发泄了出来，脸色阴沉。 睡觉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也不能怪他有情绪不是？ “对不起……” 常安清浅的声音从口中飘出来。 顾黎身子一顿，缓缓睁开眼，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谁后，面色瞬间柔和了下来，眉目含笑，道：“改变主意了？还是觉得留下来陪我比较好？不过……我生气了，需要哄我，才能好。” 常安一怔：“才不是……”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转身进屋了。 常安快步跟进去。 这时，顾黎已经在沙发前坐下，浴袍下，那双这挡不住的大长腿，交叠着，眸光扫过她的脸颊，淡声道：“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大惊失色，半夜穿着睡衣，一惊一乍的来我家。” 说话的间隙，目光再一次滑过她的脸庞。 常安在他对面坐下，注视着他：“我做了个噩梦……” 当常安将自己的梦境悉数讲述给顾黎听时，换来的是他鄙夷的眼神，“就这？” 不过，就算他嘴上是无比的嫌弃，但身体还是极为诚实的，一把环过常安，将她圈在了怀里。 强而有力的怀抱，让常安无比安心。好像有他在，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就连那颗跳乱了节奏的心，也慢慢趋于平静。 渐渐地，她在他怀里睡着。 顾黎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可人儿，低头吻了她的额头，轻手轻脚将她抱进了房里。 朦胧中，常安往他怀里钻了钻，也不知他有何种魔力，在他身边，常安是一夜安眠。 次日清晨，当常安醒过来时，床里只有她一个人，顾黎早已不知去向。 当她走出卧房时，顾黎正坐在餐桌前，上头摆满了早点。 顾黎看了她一眼，“醒了？” “嗯。” “过来吃早点。” “好。” 两人静静对坐了一会儿，各自吃着早餐，气氛稍显沉默。 顾黎见她一直都恹恹的，于是主动问：“今天难得清闲，我们干什么?” 常安放下手中的早餐，抬眸望他一眼：“随你安排。” “补一下上次你说要看的那场电影？”顾黎翻动着手中的报纸，像是漫不经心的问。 “好。” 吃完早餐后，顾黎就钻进了卧室，半晌后，从里面走出来。 那时，他已经换上了西装，还打了领带，黑白相间，显得修长高挑，风度翩翩。 常安看呆。 顾黎头一歪：“还不去换衣服？” “哦。” 穿什么好呢？常安站在衣柜前，思考了片刻，随后下意识拿起了平日里穿的休闲套装。 为了方便查案，她一般都是穿的很干练，简洁。 不过，还不等她换上，眸光瞥向某处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她立马将手中的衣服挂了回去，而是从一众裙子里挑选了一条最为亮丽，也最好看的裙子。 一点小小的心思，悄悄涌上心头。这是一条十分修身的裙子，V字领，长袖衬衫裙，将她完美的锁骨露了出来。 裙子贴合身形，也显得大方得体，同时也将她的好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最后，她将那一头长发盘了起来，夹上水晶发卡，整个人显得成熟又有韵味。 当她出门时，顾黎就站在门口等她。 当她一开门，就感受到一束极为熟悉的目光，正投向她。 常安一抬眸，就迎上了他的视线。 他灼热的目光，正直直盯着她。让常安有些羞赧，脸颊微微发烫。 常安假装没注意，顾左言他：“走吧。” 他没动，依旧盯着她看，喉结微微一滑，声音却有些低哑：“你是准备去参加选美比赛？” 常安脸色更红，而他，却是神色自若，云淡风轻，好像对于凝视她的外貌以及所做出的评论，在他眼中都是理所当然的，并无不妥。 常安就是见不惯他这副模样，总是淡然自若，波澜不兴。于是撅着小嘴，倔强反驳：“你又不懂女人，有什么资格评论？” 顾黎眸光一敛，唇角染笑：“我不懂？80,60,80。” 80,60,80？常安微怔，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的三围！ “你怎么知道？” 顾黎唇角的笑意渐深，语调轻快：“目测。” 而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的从她的脸颊往下移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他是在“欣赏”她的身材，但是……却不会有一种猥琐的感觉。 好像他不管做什么，都像是正人君子，风度翩翩。 但就算他再正经，也是一个男人，就这样赤.裸裸盯着她的身子看，果断有些 不妥，于是常安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嗔道：“不许再目测！” 他倒是也听话，旋即收回了目光，两个人一道走进了电梯，直奔底下停车库。 第二百二十四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大约三十分钟后。 “电影就要开场了。”常安站在影院门口说。 那日恰逢周末，电影院里人潮汹涌，喧嚣嘈杂。 顾黎对于这种热闹非常的地方，从来不感兴趣，甚至是相当嫌弃，所以，当他一踏进影院的大门，剑眉就不自觉蹙了起来。 他下意识撇过头，看到一旁的常安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止不住的好心情。 好像，她与他，是截然相反的。 当她踏进影院的那一刻，昨夜的噩梦，亦或是忐忑的心情，统统都被抛诸脑后。 顾黎没有任何言语，但眸光中浮动着她浅淡的笑意时，俊眉便稍稍舒展开来，脸色也渐渐柔和。 无法，既然她喜欢，他倒也不是不能忍耐。 就这样自我催眠后，倒是真的对于那喧闹的环境不再那么排斥了。 二人一道迈步进去，在去往影厅的路途中，经过售卖零食的柜台。 顾黎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昂首阔步略过了它。 毕竟，爆米花，薯条，可乐，奶茶……诸如此类的东西，都不是他所喜欢的。 不过，他往前又走了几步，刚柔和下来的神色又一次凝重起来。不为别的，只是排队买这些“垃圾”食品的队伍，阻挡了他的去处。 这时，他不由放慢脚步，再一次扫了一眼排队的人流。 他有些诧异，在那儿排队的，多是年轻男士。女士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对方。 显然，他们是应女朋友的要求，才去排队的。 真是无聊。他暗自道。 好在，常安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才不会让他排队买这种东西呢。 想到这儿，他的唇角不由扬起一道弧度，愉悦无比。 不过，他刚要抓过常安的手，带她一同进入检票口时，常安却顿住了脚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臂弯，“去买桶爆米花。” 顾黎瞬间微敛了唇角笑意，心底怅然：呵……女人…… 他望了一眼冗长的队伍，刚想开口拒绝，并且对她的品味点评一番，确切的说，是批评一番。 但他眸光一垂，恰好对上她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里面闪着盈盈波光，忽闪忽闪的，好像两颗璀璨的星星。 见她有所期待，他半张开的嘴，还是没说出那几句打击她的话来。 常安见顾黎没有反应，于是又摇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轻柔道：“去啊。” 顾黎静默片刻，而后又默默走到队伍最后头，乖乖排队。 常安见他乖顺的模样，显然很满意。 柜台的服务员动作倒也是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他，他掏出钱包，淡淡的问：“就只要爆米花？” 常安做思考状：“嗯……那就……再买两杯奶茶。我要焦糖布丁。” 走进影厅，顾黎又一次觉得不适应。 他订的，不是VIP情侣专座包厢吗？ 怎么眼下乌鸦鸦的全都是人？ 不行，他要投诉那个卖票的。明明是虚假销售！ 也难怪，谁叫顾黎几乎没去过影厅。他以为，VIP情侣专属包厢，就只有他和常安两个人。打死赵简，他都想不到，会有那么多闲杂人等。 在座各位，不过是来看场电影，怎么会知道，眼下，他们不仅仅成为了顾黎口中的“闲杂人等”，还被赤.裸裸的鄙视了一番。 常安自然是看到了他沉着的脸，于是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笑着抬起头，对他说：“你果然很有眼光，定的位置很好啊！” 顾黎的眸光向下扫了一眼，唇畔慢慢浮出笑意，表情也渐渐骄傲起来：“那是自然。” 很显然，他特别好哄，常安只用了一句话，他已经展露了笑颜。 随后二人来到自己座位前，刚一落座，电影就开场了，时间刚刚好。 “啪”的一下，灯光暗下来，只有正前方那块巨幕闪着柔光，画面开始跳动。 常安窝在沙发里，视野里除了电影屏幕，就是一对一对相互依偎的情侣。 所谓的VIP情侣包厢，就是在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人的小厅，里头的座位都是一对一对，两个为一个单位。 座位并不宽，所以，坐了两个人后，就没有太多富余的地方。以至于常安微微一动，就能触到顾黎的臂膀。 浪漫的电影，狭小的空间，不经意间的身体接触……果然，电影院是一个好地方。 顾黎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耳鬓厮磨。 常安专注的看着电影，而他就静静坐在她身旁，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顾黎眸光扫视四周，到处都是相互依偎的情侣，他便也学着他们，将常安拨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狭小的空间，却满是温柔，有他陪着她，真好。 常安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唇瓣浮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她轻声说：“谢谢你。” 顾黎一怔，“为什么突然说谢谢？” 常安也不知道，或许是谢他能够忍受这种无聊的时刻，陪她看无聊的电影。 又或者是他温柔的体贴，安抚住了她的焦虑不安…… “没什么……”常安摇摇头，笑着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 “嗯？”幽暗的光线里，传来他低沉模糊的回应，或许是因为嘴里含着爆米花，所以那句轻吟听起来并不真切。 两个人就如同普通情侣一样，相互倚靠。 顾黎很享受这样闲适的时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 当然，他的愉悦全然来自于她，与电影毫不相干。 毕竟，这一类电影用他的话说出来就是毫无逻辑，不现实，没有科学依据……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陪她看完了。 “啪——”灯光再次亮起。 意味着电影结束了。 众人开始往外走去。 几个影厅的电影同时散场，人流量一下子增大。这让原本就不大的甬道，更显拥挤。 不知在何时，顾黎和常安两个人就被熙攘的人流冲散了。 顾黎被人流推搡着走到了大门口，而当他回眸时，常安却不见了踪迹。 他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零星几个，可他依旧寻找不到常安的身影。 忽的，他顿住脚步，在影厅门口的角落里，发现了常安的手提包。 他走过去，弯腰拾起。脸色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眉心微皱。 手提包被打开了，里面还放了一张精致的烫金卡片。 上面写着：hi~leo 。 第二百二十五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果然，他还没有死。 可是，他怎么可以，又怎么能觊觎他顾黎的女人？ 顾黎迅速起身，打电话到警局，而后又在影厅里寻了个遍，依旧不见常安的影子。 确切的说，里面是空荡荡的一片，顾黎什么也没有发现。 “监控室在哪？”顾黎问前台服务人员。 言语中有些似乎有些不安，那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常安不见了，而这一切，极大可能与那个人有关。在那一瞬间，顾黎似乎乱了原本沉稳的思绪。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带走常安。 “告诉我，在哪里！”顾黎冲前台怒吼。 前台被吓得不轻，好半晌才指了指监控室的方向。 他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匆匆走往监控室。 “你是谁？” 监控室的门被打开，值班人员先是一怔，随后出口问他。 顾黎没回答，连眼皮都没抬一眼看他，径自走到监控台前，调取监控录像。 “这位先生，请你出去。监控室重地，闲人免入。” 对方还在义正言辞的说着，不过顾黎并没有搭理他。 “这位先生，你……” “闭嘴。” 或许是顾黎的气场过于强大，那个管理员像是愣住了，倒是真的没再说话，任由他随意调取画面，而他自己则是怔在原地，呆呆望着他。 由于顾黎的行为极为怪异，引起了影院的众人的注意，保安也都赶了过来。 就在保安准备“客气”的请顾黎出去时，周长青和季李赶了过来，气势汹汹。 影院众人一看对方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是来者不善。 影院里怎么来了那么多不速之客？ 不过，在保安“施展拳脚”之前，二人亮出了身份，“警察。”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这家影院的老板，不知警察同志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是有什么事？”影院老板闻声赶来。 “接到报案，在你的影厅出现一起绑架事件，需要大家配合调查。这天上午，影院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或是出现什么可疑人员？” “绑架案件？哪有的事！”影院老板一口回绝。 然后又信誓旦旦的说：“影院里一直正常的很，哪有什么可疑人员！倒是这位先生，横冲直撞进了监控室，不知道算不算可疑？” 季李看了一眼顾黎，以往他不论办什么案子，都是一副波澜未兴的样子，并不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刻。 看样子，他是很在意常安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如此，自己也就能够放心将常安交给他了。 可心底这样想着，脸上的神色总归还是带有几分失落，他微叹一口气，凝声道：“他是警局的特聘顾问。” “能不能不要吵？烦死了。”顾黎的眸光一直盯在屏幕上，嘴里飘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满是怒意。 显然，他生气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场冷冽，就在他话刚出口的瞬间，一室安静。 只能够听到他点击鼠标时咔咔的声音。 电影散场时间是十二点整，顾黎将有关的几个监控区域视频打开。影厅里面，是没有监控的。 只有每个影厅的门口以及走廊过道上才有。 画面一帧一帧闪过，在十点整，常安和顾黎一道走进了影厅，之后电影开场，期间无人出入。 直到十二点整，电影结束，人流散去，画面中，顾黎被人流推着往前，却一直不见常安的身影。 回想起，常安的手提包被扔在影厅门口的角落里，这就意味着，在常安出影厅大门之前，被人挟持了。 可在画面中，电影散场后，只见人群往外走，并没有发现除他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再次进入。 影厅就那么大点地方，常安这么一个大活人，到底被藏在了哪里？ 顾黎紧皱着眉，将监控悉数看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他的心态从常安不见以后，就变得十分不稳，眼下更是思绪混乱到了极致。 即便是他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要冷静。 可只要他一想起常安眼下的境遇，就压根集中不了思想。 他轻吐一口气，再一次自我催眠般的克制住自己混乱的思绪，重新看了一遍监控视频。 “停！”季李喊住他。 顾黎扫了他一眼，倒是真的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停留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影像里，那人有点佝偻，步伐也略显迟滞，怎么看，都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不过，那个人戴着一顶清洁工人的帽子，很好的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不过，依稀还是可以看见他脸颊两侧留有点点花白的胡渣和皱纹。 画面中，他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簸箕，弯腰打扫着影厅，又将客人留下的垃圾悉数扔进垃圾桶里。 沙发座位上的塑料瓶子，也被一个个扔了进去。动作自然而熟练，俨然是一个清洁工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不过只是一位清洁工，有什么可疑？”周长青在一旁小声问。 “这个清洁工有问题！”季李低声说。 “怎么不对劲？”顾黎问。 “清洁工是一份收入低微的工作，一般的清洁工人都会把那些空矿泉水瓶收集起来，然后拿去卖钱。可这个清洁工把这些可以换钱的瓶子全都扔了，这合逻辑吗？” 顾黎蹙着眉，这一点，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也难怪，他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中，也从不愁吃穿，怎么会注意这种小事呢。 找到了新线索，众人开始各自行动起来。 目标人物，当然是那名清洁工人。 另一头。 常安从一片漆黑中醒来，她试图动了动身子，却被狭小的空间给束缚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只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路面似乎还有些不平整，一颠一颠的。 她这是在哪儿？ 常安开始回忆。 只记得电影散场，大家就往外走去。她却被清洁大叔叫住了，说是让她帮忙找一下他的老花镜。 而这一找，之后她就没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这黑黢黢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黑匣子里。 颠簸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或许是到了目的地。 禁锢住她的狭小空间被打开，隐约透着光亮。 她透过熹微的光，看到了一副男人的，微微上扬的唇角。 “Hi~My p i cess。” 悠扬动听的声音，正与她的梦境交织重叠。 常安的心口再一次咯噔狂跳，语气轻颤道：“你到底是谁？” 第二百二十六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很好奇吗？我以为……他已经猜到我是谁了。”那个人邪魅一笑，“看样子，这一局，是我赢了。” 随后，将黑色的斗篷外套褪去，那张神秘的脸，慢慢露了出来。 薄唇，鼻尖，眉峰，直至整张脸。 在昏暗的光线下，常安看的并不真切，可确确实实，眼底映出的人，是那么熟悉。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与印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怎么可能是你？”常安几乎是惊讶的喊了出来，“不！这不可能！” 那个人半蹲下身子，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容，犹如妖孽，邪魅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很惊讶？” 他一面说，一面将常安拽进一个四四方方，用加厚防弹玻璃制成的透明空间里，而后又慢条斯理地将她捆绑在正中心的铁柱上。 “你要干什么？”常安试图挣脱束缚，可对方捆绑的绳索实在是太紧了，她一动，手腕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 “乖~不要乱动。来笑一个，我们给他制造一个惊喜，好不好？”他伸手拂了拂常安鬓角的碎发，在她耳边低语。 “你到底要干什么？”常安再一次问他。 只是，他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一个打开了里面的水阀。流水声哗哗，急促不已。 他也不多做停留，立马从里面走了出来，将玻璃门关上，又在门上上了锁。 他隔着玻璃，望着里面的常安挣扎，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独自欣赏了一会儿，才不急不缓的打开相机，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录下了一段视频。 常安觉得他是疯了，也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眉头紧蹙，却在这个危急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幽暗寒凉的地方，四处看不见太阳，他到底是带着她到了哪里？眼下他在录制的视频，一定是发给顾黎的。那她又该怎么向他传递信息？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黎正四处追寻着那个可疑的清洁工的踪迹。 一路狂奔，最终在城北一处偏僻角落发现了对方的身影。 只是顾黎将垃圾桶翻了个遍，只找到了一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发现了。 这枚戒指，是他送给常安的，是他的求婚戒指。 他要求常安一定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让众人都知道，她是名花有主的女人。 可是，眼下戒指他找到了，那她呢？ 顾黎将戒指攥在手心里，冲那人怒吼道：“常安呢？你把常安带到哪里去了？” 那人还没有回答，他的手机却响了。 顾黎一把夺了过来，只是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说：“hi~Leo 。” 极具挑衅意味的打招呼，让顾黎的眉心紧蹙。 “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你收到了吧？惊喜吗？马上，我就会送上第二份礼物，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嘟嘟嘟……” 还不等顾黎说些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随后，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对方发来的一段视频。 “我亲爱的Leo ，你听到了吗？那哗哗的流水声，是不是很动听？很悦耳呢？你看，你的常安正在里面等待你的到来。 你看到了吗？水流正在慢慢淹没她的身体，你只有三个小时时间来找我。 不然……你亲爱的常安，就要被活活淹死了哦~是不是感到很绝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苦，你却无能为力。 我说过的，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哈哈哈……” 就到这里，画面停滞。 “快，快去查一下这个电话的IP地址。我要尽快锁定对方的位置。” 顾黎眸光盯着手机屏幕，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办案中感情用事。 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也一直认为自己足够冷静，可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心里防备，骤然崩塌。 “好。”季李拿过手机，匆忙给技术部的同事打了电话。 再三嘱咐对方一定要快。 三个小时，他只有三个小时啊…… 好在，没等多久，技术部的同事就回了电话过来，“查到了，手机发出信号的位置是在城南的断山崖附近的一处废弃工厂。” “这里去那儿，需要多久？” “不堵车的话，最快需要2个小时。” 他一定是故意的！ 顾黎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道路两边的树木飞快从眼前掠过，不由愤愤捶了一下车窗。 季李同样担心常安，以至于他一路飞驰，车速急速飙升。 他选了一条偏僻的小道，倒是没多少人，也就不存在堵车这个问题了，眼看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他发来的消息。 “你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了哦。” “shit！”顾黎怒骂一声，无力感却一点一点占据了他的心房。 警队众人浩浩荡荡赶到了那个地方，一道冲了进去。 很快，大家就找到了常安。 只是…… 加厚加密的防弹玻璃，门把手上上了复杂的密码锁，上头还装了炸.弹。只要一开门，炸.弹就会爆炸。 这该怎么救常安？ 顾黎透过玻璃，望向常安。水已经没过她的肩头，脖颈，马上就要上升至鼻尖了。 若是再无动作，水流就会整个将她淹没。 让他眼睁睁看着常安死在自己面前吗？他怎么能？他做不到。可眼下，他又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用极了。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你来了。比我想象中，倒是快一些。想救常安吗？想救她的话，就开枪杀了这些警察，我就告诉你怎么进去救常安。”那个人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电话因为被开了免提，所以众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 顾黎微怔。 “怎么？不愿意？看来，常安对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闭嘴。” “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三，二……” 顾黎拿起那把他提前为他准备好的枪支，对准了季李。 “很好，我想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开枪吧！Leo 。” “顾教授，不要听他的，他是在骗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长青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自相残杀，一定是行不通的。 “你在犹豫什么？怎么还不开枪？” 顾黎唇角一勾，“好。” “砰——” 一声枪响响彻整个废弃工厂。 第二百二十七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不要。” “顾教授，冷静。” …… 众人出口阻止。 可一声枪响响彻工地。 大家只能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季李，却见他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然而，在不远处，有一道黑色身影却倒了下去。 倒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几个警察小心翼翼走过去。 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看身形，是一个男人。 周长青一手举着枪，半蹲下身子，揭开了对方的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怎么是你？” 周长青面色微凝，一副震惊不已的表情。 众人匆匆上前。 一个个在看清他的真实面目时，都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顾黎扔下枪，快步走过去，拨开人群，在他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时，也是不可置信的。 可眼下，不是他该惊诧的时刻，他伸出手，在对方身上一阵摸索，却没有发现钥匙，也没有找到控制炸.弹的遥控器。 他奋力摇晃着那个人，“快把钥匙交出来。” 那个人因为中枪的缘故，已处于昏迷状态，而经过顾黎的摇晃，他慢慢睁开了眼。 “快停止你那愚蠢的行为。”顾黎一字一顿道。 “呵呵……看样子，我还没有输。想要救她？自己想办法吧。我要让你体会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 那是你欠我的！现在，我把这份痛苦还给你。哈哈哈……” 那个人受了伤，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但他说出口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够的刺痛顾黎的心房。 “快把钥匙给我。”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顾黎显得有些急躁。 那人嘴角一勾：“想都不要想。” 随后看向常安方向，“确定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吗？不去看看你的常安？水已经将她整个淹没了呢……” “你……” 顾黎抬眸望去，常安整个人已经被水包裹住了。 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顾黎紧紧攥着拳头，纷纷看了地上那个人一眼，快速奔走到常安面前。 他拿起枪，对着玻璃打了几下，可防弹玻璃怎么会轻易被打碎呢？ “常安，常安。”顾黎拍打着玻璃，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常安，听得见吗？不要睡！” 顾黎继续冲里面喊。 一面喊，一面半蹲下身子解着门锁密码。 复杂的密码，新式的炸.弹类型，顾黎眉头越收越紧。 他摸了摸身上，想找点东西，辅助他拆卸炸.弹，可浑身上下，除了一枚戒指，什么也不剩下了。 他刚准备将戒指扔掉的时候，忽的顿住动作，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 “常安，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来。” 顾黎拿着戒指，在远离炸.弹的那一面，在玻璃上一道一道划着划痕。 用力些，再用力些。 直至自己的手掌被划出了口子，他还在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一定可以救出她的。 “啊——” 顾黎一声呐喊，使出了浑身力气，玻璃似乎有了一道道裂痕。 他再次拾起枪支，朝裂缝上猛地开了几枪。 裂口越来越大了。 这就意味着，他离成功越来越近了。 蓦地，玻璃破碎的声音，流水倾泻的声音，随之而来。 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皮肤，他也不觉得疼，箭一般的冲进去。解开了捆绑常安的绳子。 那时，她已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顾黎将她抱出来，放置在空旷的地面上，为她做着心脏按压，为她度气。 直至她一声轻咳，胸腔中积压的水被吐了出来，迷蒙中动了动眼皮。 他才松了口气。 幸好，她还活着。 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常安去了医院。 而周长青和季李，则留下来处理后事。 有关于那个他的事。 常安朦胧中，像是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呼唤她，引着她在一片漆黑的地方，一路前行，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然而，一片漆黑，让她迷茫无措。 这个梦境，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 在她睁开眼时，已是三天后了。 她一睁开眸，灿烂的阳光就从窗户落进了她的眼眸，久违了的阳光，让她的意识清醒了许多。 她动了动身子，然后起身，下床。对于眼前的一切，她露出来的，是无尽的茫然。 为什么会她会在医院？身边空无一人，满室寂静。 她试图回忆些什么，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头痛。 她缓步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冲在脸上，冷冷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抬起头，望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迷茫极了。 隐约中，她听见病房的门被推开，于是迅速拿起毛巾擦了擦脸，走了出来。 在她开门的那一瞬，对方顿住了脚步，随后，就听到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然后在一次响起脚步声，步伐略快，沉稳有力，直冲她走来。 常安抬眸，还未将对方看清，就感到腰间多了一双手，将她整个环住了，深深的，深深的，将她圈在了怀里。 她整个身子，在那一刻，倏的定住了，连呼吸也停滞了几秒。 淡淡的，清冽的香气，钻进她的鼻腔，熟悉感蹿了上来。 但她只不过是怔愣了一瞬，就将对方推开了，“你是谁？” 说话时，声音中带着几分警惕。 顾黎嘴角微扬的笑意瞬间凝住，“你……不记得我了？” 常安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点点失落，“我们……以前认识？” 顾黎沉默，好半晌，他才开口：“你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醒了我们再聊。” 说话的时候，他的眸光像是不经意间扫过她身上那些隐隐露出的伤痕，最后又回到她的脸上。 他的话，似乎有魔力，常安很听话的回了床，盖上了被子。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顾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再一次出了病房，找到了医生。 医生告诉他，病人身体机能暂无大碍，只是因为缺氧，呼吸不畅，又在水里浸泡了太久的时间，导致了短暂性失忆。 但什么时候会好转，医生也不知道，需要看病人自身的恢复情况。 在听完医生的话后，顾黎倒是松了口气，只要她还活着，便足够了。 顾黎再次来到病房时，常安的母亲正坐在床边，守着她。 常眉看到顾黎，眉间微皱，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就立刻移开了，再次回到常安身上。 “伯母。”顾黎喊了常眉一声。 常眉淡淡回答：“嗯。” “你们先聊，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顾黎走出去，把病房的门带上。 “去吧。” 常眉的语气始终是淡淡的，似乎对对方有不小的情绪。 也难怪她，是谁让她的宝贝女儿险些丧命呢！她自然对顾黎充满了不满情绪。 “妈，我和他……认识吗？” 常眉削苹果的手微滞，随后笑着说：“不熟，只是在工作上偶尔有接触罢了。好了，不要多想了，吃块苹果。然后我们收拾收拾，回家。” “好。” 常眉望了一眼病房门口，既然常安已经不记得他了，那么，就让这份情断了吧。 毕竟，她不想看自己的女儿再一次陷入危险。这是她身为人母的一点私心。 顾黎来到另一个病房。 病床里，躺着一个男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顾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对方面无血色，双手被镣铐铐在病床两侧。 他的眸子微垂，满是失落道：“为什么，Ja ，为什么是你？” 对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顾黎别开目光，眸底微闪着光亮。他不住的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他从不曾怀疑过他，他对他，是何其的信任，怎么可以，又怎么能？ 可回过头想想，点点滴滴，早在最初的时候，他已经说明。 他说，他恨他。 原来，你以为往事皆如云烟，早已随风散去，却不知，他旧事不提，恨已深埋心底…… 第二百二十八章 - 顾探又在凶案现场撒狗粮 - 颜思沫 三个月后。 那日，天气正好，微风不躁。常安在温暖的阳光里醒来。 一寸一寸的柔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朦朦胧胧的，恬静，却显得不真实。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起身洗漱。 刷牙的时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愣神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专注。 直到常眉来催她，才匆匆结束了她清晨的冥想时光。 洗漱完毕后，她回到房间，挑选了一件大方得体的连衣裙，背上背包，和母亲常眉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家门。 当然，常安只是和常眉说出去走走，并没有讲明她去做什么。 漫步来到街角的公交站台，在一旁的长椅上静坐，等待着7路公交车的到来。 她拿出背包里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她将要去的地方，赞山湖区。 这份工作，是她出院以后的第一份工作。 现在，她已经回到了宁县，每日陪在常眉的身边，生活安逸闲适，她却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什么，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或许，是她闲了太久了。 就在那个时候，她的老师给她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份短期工作，说是帮对方整理文献资料，工作内容与她的专业有所关联。 对方给出的报酬也是极为丰厚的。 于是，她便欣然接受了。 但母亲常眉一直不同意她出去工作，怕她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会有影响。 但人总有逆反心理，越是不让你做什么，你就越想去尝试什么。 不过，当常安再一次提出说要去工作，常眉还是一口回绝了。 无法，常安只能背着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出去，才得以去工作。 常安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医院里醒来。她向来身体素质不错，也很少进医院。 还有那位在医院里与她相拥的陌生男子，他是谁？常安也不得而知。 只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有着某种牵引。 我们以前认识？ 常安这样问过他，也这样问自己。 可他并没有回答，她也给不出答案。 但常安还是无法忘记，那日见到他时，他那双澄澈的眼眸。 记忆里，透过他的眸，常安似乎能够发现他眼底的失落，以及庆幸。 复杂的情绪交织于他的眸底，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可每当她极尽全力想要去回忆些什么，随之而来的，只是一阵阵头痛欲裂，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的，她失忆了。 为什么失忆？ 常安问过母亲常眉，可每次问她，她只是一笔带过，似乎，她并不想让常安知道以往的种种。 当然，在常眉那里得不到结果，她便转向季李，可季李在Y市工作，每天都很忙碌。 每次话说到一半，就被叫去工作了。偶尔他回来，才能问上一些。 季李倒是给她讲了很多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也有提及她失忆的原因。 比如说，她知道了她是在一起案件中，被罪犯挟持，才导致了她的失意。 当然，中间有一些细节，季李也没有多说。这其中，也有他一部分的私心。 既然常安失忆了，不记得他了，那么，自己是否也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追求她一次呢？ 是的，他想公平竞争，他也向顾黎宣战了。 两个人，谁可以先俘获她的芳心，就各凭本事了。 输的那个人，就要退出这场三个人的游戏。 顾黎从来都不会答应这样幼稚可笑的赌注，可不知为何，那一次，他却欣然答应了。 于是，一场漫长的较量开始了，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决。 当然，这一切，常安是不清楚的。 “嘀嘀——” 公交车鸣喇的声音，让常安从遥远的思绪里回过神来，随后钻了进去。 公交车绕着盘山公路，蜿蜒而去。 常安看着车窗外的山色从眼前掠过，葳蕤青翠的山树，枝繁叶茂。 抬眸望去，山的那头层峦叠嶂，似乎绵延无绝。 忽的，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可当她想再一次回忆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赞山湖区到了，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注意……” 公交车的喇叭里，正在报着当下到达的地点。常安低头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地址，和公交车司机说：“师傅，下车。” 下车后，常安又沿着大路走了十几分钟，后又拐进一条悠长小径。 小径两侧树木繁茂，将阳光挡在了外面，只觉阴凉。 鼻尖轻嗅，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味，清新自然。 又走了十来分钟，她终于看到了一幢房子。那幢房子有些特别，也有些熟悉。 那是一座带有欧式建筑风格的小别墅。碧绿的爬山虎挂满了整个墙壁，遮掩了它原本的样子，只依稀瞧得出它错落有致的轮廓。 “它居然长这么高了啊……”常安看着那满墙的爬山虎，不经大脑思索的，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为什么她会说“它长这么高了”？她以前来过？记忆检索了一遍又一遍，无果。 她就这样，呆呆站在这幢房子前，愣愣出神。 为什么当她一踏上这片土地，她就有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记忆里，明明没有它的存在，可确确实实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清晰而又炙烈。 带着种种好奇和疑问，她来到了别墅门口。 不过，她刚想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她凑近往里面看了一眼，空旷而又安静。 “有人吗？”她冲里面喊。 但无人回应。 于是，她推开门进去。 一个俊逸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从容优雅。 什么嘛！明明就有人在，为什么她喊了那么久也不回话。 “来了？请坐。”男人抬眸看她一眼，随后合上书，起身，为她到了一杯茶。 是他？ 常安呆住，目光就没再从他身上移开过。 “看够了没有？”男人将手中的杯子递过去，淡声道。 常安蓦地红了脸，讪讪笑了笑，“谢谢。” 男人再一次坐下，交叠着双腿，继续看书。 别墅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他翻书的声音。 沉默片刻后，常安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林常安。是老师介绍我来这里工作的。” “嗯，我知道。”男人放下书，抿了口茶，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微扬，浅笑着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顾黎。”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