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殉马坑旁的生意经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刚自传》摘抄—— 大家好!我是老刚,专业投下水道好多年,有业务请跟我的经纪人老闷联系。老闷多次跟我说,投下水道的“投”写错了,他说你老是到处写“投下水道”,人家以为你要自杀呢。但是我们这一行的广告词就一直就这么打,弄得生活好像作死一样。 要知道,生意一直很难做,这也不怪我们吧? 有朋友可能会问,给投下水道的做经纪人,这还吃的上饭吗?老闷是我朋友,平时给人送点书刊、快递,传播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他给别人打工,不像我这样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所以为了提携他,我就无底薪聘请了他。 老闷特长是说书,跟我不一样。我是搞实业的,比如投下水道、修理抽油烟机、换纱窗来…… 呃,这腔调你是不是很耳熟?绝对不是河南话!我所从事的这份事业遇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你们要是喜欢,我就慢慢讲给你们听。 那天老闷跟我说,上个世纪在临淄的河崖头村,有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他的工作性质跟我差不多,希望我了解一下货郎的收入水平和经营范围,看看能不能借鉴一点经验,拉长我们的产业链。 本着无事可干的实际情况,以及对事业发展的美好憧憬,老刚两人奔向临淄河崖头村。河崖头村的大门,全部是汉白玉做成,相当壮观,周围遍布高清监控,老刚俩人骑着摩托车站在村口,几乎失去为村民们服务的勇气。 一一《老刚自传》完。自传这么快扑街,也是正常的。 《老闷日记》摘抄—— 今天晚上,我再次翻开那份报纸,真是让人难以置信,1964年,在临淄河崖头村发生了一件大事,600多匹殉马被初次发现,这些马匹都指向一个人——齐景公。在殉马坑内,除了马匹没有一件随葬品,唯一的一件铜铃,还被人在1971年的发掘过程中不慎踩碎。 齐景公的墓葬在后来的挖掘中发现是一座空坟,据说早就被盗了。当年齐国发生重大变故——田氏代齐,田恒杀死齐景公的孙子齐简公,引起孔子愤怒,孔子沐浴更衣要求入宫要求鲁哀公发兵伐齐。但是被鲁哀公拒绝。有研究齐文化的人发现,当时齐国有大臣认为,国之名器不可假人,于是将齐国的国之重器,运出临淄,希望帮助姜齐复国。但姜齐国运已尽,田齐如日中天,竟然成为战国七雄。这些名器就失落于临淄之外。 我琢磨,在临淄周围最神秘的地方就是博山——青龙山、白虎山、凤凰山、黑山,四大神山,环环相扣,仿佛一个天然的迷宫,似乎守护一件宝物。要揭开博山这个小城里的隐秘,必须得去一趟临淄殉马坑。那里是一切秘密的源头,也应该能找到所有答案。 那天下午两点,老刚骑着豪爵125带着老闷,就上了309国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老闷的电动三轮跑不了长途。老刚曾经跟老闷郑重承诺,等事业做大了,他就买辆五菱宏光,125折价卖给老闷,事业再做大了,就换成宝马,把五菱宏光折价卖给老闷。(老闷的电动三轮车就是这么置办的。)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两个人找到了河崖头村。在村口,老刚拦住一个乘凉的老头。“老人家,跟你打听个事儿。以前,这里有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走街串巷的货郎?你们要买东西啊?现在我们村有超市……” 老闷赶忙拦住老人的话头,“是这样,老人家,我们是来考察项目的,你们村有没有谁家下水道堵了,我们可以上门帮助投下水道。” “投下水道免费吗?不免费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都是亲自投。” 老刚理解老闷急于开展业务的心态,但没有这么聊天的,你张口就让老人家们花钱,那就是不孝啊。亲情化为人民服务的方式是要讲究孝道为先,所以就不能提钱,得先要比亲儿子还亲。等咱进了家门,你跑不掉了,再层层加价。比如投下水道不要钱,但是收您少量材料费,给你投下水道的工具,别人家就不能用了,可以直接留在您家里,方便您以后随时用。但这个工具大概得二三百块,可以便宜一点,就收个150的成本价吧,而且这点钱还不够我们成本呢。 实际上这个工具也就卖一二十块钱,但你要是直说,我这是收150块钱的人工费,老人们就会不开心,不开心就会不想给钱,在他们眼里人工不值钱。这些老人家从小就白干活,从来不认为人工还值什么钱,但你说这个东西高科技、高分子、高纳米,绝对超过150块钱,他不但信了,而且还会认为赚了大便宜。 再说了,像老刚这样一条五大三粗的汉子进了你家,老人家们一般也很懂礼貌。 老刚批评了老闷的急躁冒进的态度,强调了这一行的生意经,然后俩人就换了个老头打听。 好在村里老头不缺,一会工夫找到十好几个。在河崖头村的村头,有好多老头在这里乘凉。 言归正传,据村里老人们说,当年有个货郎担,买生活日用品、杂品,火柴针线一类的东西。他行踪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那个时候是日伪时期,现在活着能记着点的,怎么也得七八十岁了。就算有印象,估计也不可靠。“我记着一点,好像是个博山人,听口头禅就差不多,老是说,‘老唤老唤’的。那个时候,我们经常跟他买一些针头线脑的,火柴啊什么的生活必需品。花不了几个钱,有时候还不花钱。”老人说,那个时候本地有很多马骨头,就是现在殉马坑里的马骨,可以用那个直接换火柴。 老刚知道,殉马坑可以当地的宝贝,发展旅游就靠这一堆马骨头了。当年这个货郎为什么要换马骨?这个问题引起了老刚的兴趣。乡间货郎的行业,跟修理纱窗、投下水道有相似之处,都是行走在不同的人群之间,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获取微薄的回报,以此养家糊口。不同的是,货郎在乡下,老刚在城里。 一个货郎要马骨干什么呢? 同理,假如一个投下水道的,他投开了下水道之后,不问你要钱,却相中了你家门口的一个狗食盆,这会不会引起你的怀疑和警惕? 最让人担忧的一点是,货郎用杂货换马骨,没有引起河崖头村老百姓的任何警惕。相反,大家认为这是件好事。所以,不断有人去挖来马骨跟货郎做交易。 老刚忽然记起当地媒体曾经报道过的日本间谍——岛崎役治,他曾经来到临淄拍摄节孝坊,当时的临淄城就是如今齐都镇,这里距离殉马坑并不远。 那些日本间谍,他们经常扮成货郎四处行走于中华大地的,有时候是为了探查情报,有时候是为了绘制险要关隘的地图,有时候还会搜集散落在民间的珍贵文物! 这个货郎会是当年日本间谍岛崎役治吗?岛崎役治的中国话是在博山一带学的?所以会带一点博山口音?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线索。 1929年,岛崎役治在临淄城区拍摄过节孝坊,地点就是现在的齐都镇,从那个地方到河崖头村就不远了。 老闷跟老刚说,有关日本间谍的记载非常多,我们知道,当时中日之间处于战争状态,一般平民也经常变身为间谍。这样也要看平民的心态,如果心态比较极端,很容易就被发展成为间谍。但是在战争状态下,大家心情都很容易变得极端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每个人都是间谍了?”老刚认为老闷这是在开玩笑。 “当然,你以为这种情况谁能独善其身呢?”老闷说,“赶紧走,前面有片棒子地,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捎回家的东西。” 在很多情况下,小偷小摸是间谍经常干的事情。老刚俩人没有什么底线,也就是当地人常说的贼骨头。贼骨头的意思就是,从骨子里就是贼。 其实老刚一直在想,老闷为啥鼓动自己来临淄,骑着摩托车跑上几十公里,当然不是为了投下水道,开辟新业务。他也知道马骨头是文物,但是这东西现在也卖不了钱啊。 “你跑这么远,肯定不是为了来这里看妹子吧?”老刚认为河崖头村里的妹子没有这么大魅力。 “当然,你这小子赶紧帮忙掰几个棒子,我们回家煮着吃。”老闷说,他研究了一些资料,发现抗战时期有人在这边收购马骨头,他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当然老闷还跟老刚藏了一个关节,他知道这里面涉及了一件国宝,但暂时不能跟老刚讲,讲了之后,不但不会拓展思路,弄不好老刚转头就咋呼出去了。到时候,这里可就是到处都是寻宝人了。 第二章 你吃的太多了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前段时间,有个顾客跟老刚指出,他写的“投下水道”太土鳖了,应该叫专业承接家庭地下管网工程。老刚认为说得太有道理了,而且指出了他们企业发展的高大上的方向,老刚立马就去印了好几盒名片: 承接各种家庭地下管网工程(投下水道) 承接各种家庭厨卫净化设备(擦洗油烟机) 承接各种家庭安全防卫系统(换纱窗) 联系方式:老闷,老闷…… 但是老闷一句话让老刚花的这百十块钱泡汤了。他说,你要是把这个名片发出去,查环保的来了咋办? 老刚俩人掰了几个棒子,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升了一堆火,烤了几个棒子,顶了一顿午饭。实际上,为了这次野餐,老闷专门带了一些盐巴。 “咸盐,就咸盐,还叫什么盐巴。”老刚死烦老闷这个。 “这个你就不懂了,你要是说咸盐,一点味道就没有了。盐巴,是我在小学一个课文里学到的,盐巴,盐巴,听起来就很香。下饭。”按照老闷的想法,应该进村偷一只鸡,但这种行为太像日军了。虽然老刚十分同意吃鸡,但是还是忍住了。现在是秋天,两个人来到村里,虽然挣不到钱,但至少也饿不着。苹果柿子什么的,他们也能多带一点回去。估计也够两个人吃好几天的。 啃完了棒子,两人在河崖头村村口转了一会,就直接去了殉马坑。现在殉马坑刚刚修缮完毕,属于半开放状态,20块钱的门票,售票的姑娘给他们打了个五折。半开放状态就是半价,想想也是蛮有道理的。让老刚感到气愤的是,售票的姑娘不给他们安排解说员,如果有个漂亮小姑娘,一边参观一边唠嗑,那多美啊。 既然不给安排解说员,那么就不看了!老刚跟老闷愤然离开,“我们有钱,不需要打了折扣的服务。” 当然,他们知道如何避开门岗,从围墙的另一边,两个家伙悄悄溜到了博物馆里。在殉马坑边上,老刚叹了口气。“我们来晚了呀!” “那咱也不能提前出生那么多年,来换马骨头吧?”老闷惆怅的声音幽幽地在殉马坑里回荡。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老刚的意思是应该在没有开始修缮之前来看殉马坑,那样的话,就可以跟着其他的游客混进来,还能听到解说员的讲解。当然这样的讲解都是吹牛,也没有什么好听的,但有年轻姑娘的声音陪伴左右,怎么看也是一种享受了。 老闷满脑子都是想要占点什么便宜,这家伙脑回路跟别人是不大一样。 这些马骨够大的,假如货郎真的是岛崎役治,那么他收这些马骨到底要干嘛?目前而言,也没听说日本国内有齐国马骨的展览。 老刚哥俩打算回去查查报纸,看看到底岛崎役治到底在淄博干过什么事? 这一天傍晚,两人灰头土脸来到老闷家。俩人骑摩托车在公路上狂奔,没给大货车撞死压扁,已经是万幸了,仅仅弄得自己浑身上下跟一头土驴一样,实在也是祖上积德。 因为懒得做晚饭,老刚就直接叫了份外卖。 眼看着,七八个火烧,老闷一个人就吃了。 老刚一扔筷子,实在吃不下去了。 “你知道,老闷,你吃的多,现在钱也很难挣。我们要开源节流,不能老是从嘴里扣这点钱。你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增加点收入?”当老板也不容易,老刚觉得自己已经很仗义了,但老闷的确吃得太多。以老刚所接受的义务教育程度来看,他除了知道爱国,就只能做到从老闷嘴里节省了,所以他也很为难。 作为喜欢看报的人,老闷显得比较有文化和头脑。他跟老刚这样分析:现在最挣钱的是负责出具环评报告的企业,你要是现在能给各个企业开环评手续,那你就发达了。听说现在为了搞到环评手续,企业连夜到这些单位排队交钱,都排不上。如果没手续,现在连早上炸油条都不允许了。老闷他们村,连村口那个做小米煎饼卷猪头肉的都歇了,因为烧炭的炉子冒烟。 老闷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教给你一个挣钱的办法。你一个投下水道的,既没有本钱,也没有特长,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人家批环评手续了。唯一的长处就是可以四处游走,每天能看到不少新鲜事。看到有意思的事情之后,你打电话给媒体爆料,就能拿到至少50块钱的线索奖。你看你只是打一个电话,既不用刷锅倒污水,也不用烧煤,多么轻松和简单? 老刚十分痛恨老闷这个不务正业的想法,他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不是通风报信的间谍,他是不会挣这个钱的。当然,他知道这钱很不好挣。 老闷以前曾经在报纸上面看过有关岛崎役治的报道,这个日本人公开的身份是日本设在大连东公园町70号“亚细亚写真大观社”的专业摄影记者,仔细查询资料,实际上岛崎是日本“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注:1906~1945年在中国东北设立的日本公司)情报课直接指导下的情报人员。 岛崎役治除了搜集情报,他对中国人的居住环境也抱有强烈的兴趣,在重庆他曾拍摄了一张从窗户向外观察到的房屋照片。这幅照片注解写道:“这种住房体现了大家族主义的特色,自由的人屈服于周围的生存环境。”可见,这个日本人对中国不只局限于拍摄,而且还非常深入地分析了社会和个体心理的形成。 老闷跟老刚说,你看看日本人,干什么也得多研究。我们也得对社会和个体心理进行深入研究,要想事业做大必须要了解本地的情况,所以他让老刚订了一份当地报纸。“本地媒体登了很多真实事件,可靠性是经过专业级记者编辑核实的,所以完全可以当做我们事业下一步发展的参考。” 老刚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就从老闷饭钱里扣下了两份报纸的钱,除了今年的报纸,明年他打算也要继续订。 在老闷家里,俩人翻出4年之前——2014年的一组报道,岛崎役治最初的拍摄地点是在博山的青石关,然后往北而行,拍摄了博山山头的古窑、横跨孝妇河的永济桥、淄川龙口庄城墙,然后直接到了临淄,拍摄了节孝坊和一个坚固的粮仓。 岛崎役治把这组1929年拍摄的照片命名为《远古的齐和鲁》,他的主要任务是收集当地的情报,对于马骨之类的东西显然关注不多,而且没有任何记录提到岛崎役治有这方面的搜集。当年岛崎役治之所以关注淄博,主要还是当地的煤田,据此可以判断,收马骨的货郎并非岛崎役治乔装,而是另有其人。 “1929年的时候,岛崎役治是用什么相机来拍照呢?”老闷问的问题比较尖锐,如果岛崎扛了个大木头箱子相机,那么就能解释他为什么扮成货郎了。但是作为一名职业间谍,岛崎役治一定会拿着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摄影设备。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摄影设备是什么呢?实际上,1905年柯达就推出了第一台便携式相机,就是那种皮腔相机,特别有年代感。仅仅八年之后,1913年,徕卡也推出了第一台135相机。这种小型相机你拿在手里,那个时候的中国老百姓也不知道你是在干嘛,所以假扮货郎这活儿完全就没意义了。 目前,已经排除了日本人假扮货郎收购马骨的嫌疑。那么到底是谁在收购两千年前的马骨头,这些马骨头被收走之后做了什么呢? 第三章 天大的秘密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昨天,老刚去河东村办业务的时候,遇见一个老头。老头得知老刚俩人在查马骨的事之后,于是跟老刚说,你们查的这个事,我全都知道。这个事跟日本人没关系,但这个事里面牵扯了很多不能说的天大秘密。 说罢,老头给了老闷一把扇子:“年轻人,我看你老实巴交,也不大像是恶人。这样吧,你要是能猜中这把折扇上的意思,就来找我,我给你说道说道以前的事情。” 老头送的扇子是一把80年代流行的纸扇,上面画了两只漂亮的小鸟,很有年代感。但有点诡异的是,这么文雅的纸扇上面,竟然是两只小鸟在争夺一条虫子。表面上小鸟看起来像是谈情说爱,但仔细看,这把扇子就变得非常残酷。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把扇子竟然不是手工绘制的,而是成批印刷的。在80年代,这把扇子也不便宜,印刷制作的成本都很贵,但扇面的意思却一点也不欢乐祥和。这样的扇子卖的出去吗?到底印刷制造了多少把? 老刚跑到老闷家里,两人一起研究其中到底有着什么线索。老闷家住博山区辘轳把街,原来这里一片四合院,老闷家住的地方还是青砖青瓦的二层小楼,那个时候的楼都是木梯木板,年深日久的木地板,都散发着包浆的味道。老闷住在二楼,他们爬上木梯子,将楼上的盖板放下,上面就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老闷这里有很大的一张桌子,上面乱七八糟的,有书有报,不像个正儿八经送快递快餐的。正经送快餐的,根本没时间看书读报,他们连骑着摩托车都在看手机接单。 对了,不知道你们看报纸了吗?现在的人太疯狂了,前天张店一老头拿着一把白色粉末给人家撒眼睛里了。他说是面粉,别人说是石灰。不过,这东西应该没毒,要不然那位受害者早没命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有个记者拿起那些粉末尝了尝,他竟然拿起来尝了尝!好久没见这样的人了,看到他这么白纸黑字写出来,我都很激动。现在哪一行都不好干,记者也是蛮拼的。撒面粉的老头看起来瘦小单薄的,应该是也干不了很大坏事,交给警察吓唬吓唬就得了。 你们看那个老头被抓后的场景,让人联想到抓坏分子。其实,老头就是为一点小事想不开、生气了。现在不是有法律吗?法律说该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大家都散了吧。 有意思的是围观的老头也很多,比如老刚他们遇到这个老头,他拿出了一把1985年的扇子,让老闷想了好几天了,可要了命了…… 好多人说,这个故事头绪太多,太乱,太复杂,不容易看懂。其实,一是老刚脑子不大好用,二是老闷故意瞒着他一些事,怕其中的秘密让人知道太多。在鲁中晨报上有篇报道《燃烧的战马》,其中有不少关于这个故事的线索。这其中涉及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要不是为了这个秘密,老闷一直挑唆老刚查马骨头干嘛? “你不要把这把扇子的意思想得太复杂,你看你这两天,为了这事多吃了好几碗饭了。”老刚说,“其实老头的意思就是给你把扇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你不明白吗?再说,你都不知道老头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找他啊?”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嗯,有道理。现在哪儿凉快呢?”老闷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上次你非得拖我去赶博山的池上大集,你还记得当时有一些医生给赶集的人做义诊吗?当时我看见你拿手机拍了照片,你想着没有?有个看病的老头,好像就拿了这么一把扇子?是哪个医院来着?找到那个医院,就能找到那个老头了。老刚,你赶紧找出那张照片。” “我记着,我要去买双老布鞋,你拉住我不要买。” “你要买的那双鞋是胶皮底子,烧脚。要不是我拦着你,10个肉火烧就扔了。”老闷说,“你仔细看看,老头手里拿着东西。就是这张照片,你看这些大夫是什么山区中医院的,就是他们在搞‘名医赶大集’。你照的不全!不是山区医院,应该是博山区中医院。你在医院有没有熟人?没有?那我们去医院问问,看他们能不能联系到老头。” 医院没有修理油烟机和换纱窗的业务,所以,老刚肯定不认识医院的医生。但老闷忽然想起来了,可以通过他报纸投递员的关系来打听一下。果然,老闷很快找到这家医院办公室的电话,“喂,博山中医院办公室吗?请问您贵姓。” 一个女的接了电话,“免贵姓贾,请问您找谁?” 当时老刚本来是要拍鞋摊,他看上那双15块钱的布鞋了,结果无意中拍下了这么一张照片。幸亏有这张照片,图中的“X山区中医院”,应该就是博山区中医院。 老闷跟这位贾医生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并立即把照片发了过去,希望她能给联系一下那位老人。 看了老闷发来的照片,贾医生说,照片上的两个医生,她都认识,都是他们医院很有经验的老大夫。幸亏贾医生是个热心人,马上打电话问了那两位老大夫。巧了,原来老头就住在医院附近,是个老病号了,有时颈腰腿痛得厉害了,就来找医生给瞧瞧,每回来医院,还喜欢在医院门口的小卖部前找人拉呱。 不过,贾医生说,他们现在没法联系老人,因为没有患者的联系方式。既然是老闷想归还老人的一把扇子,她见了老人可以代为转达一下这个意思。老闷留下电话,请贾医生有消息就通知自己。 两天以后,贾医生给老闷打来电话,告诉了他们一个地址。“老人姓马,住在博山城里。正好我又碰到老人在医院门口小卖部拉呱,我就把你的话跟他说了。老人说了,那把扇子是送给你们的,你们要是猜出了扇子上的意思,那就去青龙山这个地方找他吧。” 第四章 正确地嘚瑟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马住在博山青龙山下面的一个老院子里。这天,刚下了雨,通往老马家胡同很长,有三四十米,一边是道十几米高的石墙,石墙里长出几棵巨大的梧桐,覆盖了半条胡同。滴滴答答的雨点,一不小心就会滴进老闷两人的领口里面。秋冬时节的雨滴,格外凉。 胡同另一边是住户们的院墙。老马家的院子在胡同的北头,院门是个小铁栅栏们,老刚探头探脑往里瞧。 此时,老马穿了一件劳动布的工作服,正坐在一把竹椅上喝茶。一见门口这俩活宝,老马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能找到我,扇子看明白了吗?”老马冲着两个人一乐。 老刚心里发虚,哦,扇子还有别的意思啊?“我以为你是用扇子提醒我们,去哪儿找你。” “当时你们也没问我住哪儿,我以为你们不想知道呢。你们要问我,我又不会不告诉你们。”老马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 “你少说两句行吗?饭都吃不了多少,脑子肯定不够用。”老闷把老刚拨拉到了一边。“老先生,扇子上写的是一副对子:笑拥梅花迎翠步,题留红叶动仙娥。落款是乙丑年,画者名叫尹丹。” 老刚拿起扇子,仔细看了起来。这把扇子其实做工很粗糙,就是成批生产出来的。经过三四十年,纸张已经发黄,而且失去了很多韧性。 “要是猜的不错,这个乙丑年应该是1985年,肯定不会是1925年。我一直弄不明白的是,这个年代与扇面的画有什么关系?画面上有两只鸟,一只在啄虫子,一只在旁边看着,但这是秋天了,叶子都要落了,啄虫子有意义吗?”老闷眯起眼睛,等着老头解谜。 “你说吃饭有意义吗?吃饭的意义就是填饱肚子,如果不让你吃饭,你会怎么办?你觉得鸟吃虫子,保护树木是有意义的,但其实它们只是在吃饭。”老马笑了起来,“有句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把扇子就是这个意思啊。” 老闷一惊,“那这把扇子可是大凶,谁会花钱买这样一把扇子回家呢?” 老头乐了,“你就是想得太多,两只鸟如果是争食,肯定是大凶,但是如果学会分享,那么大家不就都有饭吃了。” “是啊,做人要先学会分享。”老闷立即把自己在传销课上学的成果用上了,老闷曾经被同学骗到一个传销的老鼠窝,当时他交不出3000块钱的门槛费,还吃了人家一个礼拜。 后来直接被打了出来,老闷吆喝着要回去,到处找那个老同学,要求重新加入,但是那个老同学就是不敢见他。这位老同学到处放风说,老闷去了之后,每天跟着他们连蹦带跳,唱歌跳舞都很卖力,吃饭更卖力,三十多号人熬一锅白菜,能被他吃掉一半。别人都在那里吸吸溜溜,他已经开始捞汤了。 老闷这么不要脸的行为,弄得传销上线们非常头大,直接决定开除他。能混到这个样子,这么说起来,老闷也是中国传销界的一个奇才了。 “你还记得马尚柱吧?其实他应该叫马伤柱。”老头问到。 “马伤柱是谁?”老刚一脸茫然。 “你又不看报纸,求你别乱说话,行不行?”老闷看着老刚,眼睛眨巴得像是里面有一根刺。“马伤柱是发现临淄殉马坑的第一人,他是河北的盗墓世家,这个事情,全淄博,凡是看过最近几天报纸的人都知道。只有你拿我的饭钱订了报纸,却不知道这个事。” “嘿嘿,你们俩啊,跑到我这里是来吵架的吗?我就是马伤柱。” “啊!那你今年不得100岁了吗?”老闷大叫出声,“那个报道我看了,上面临淄的考古专家说,你在1964年的时候,大约已经50岁了。” “没那么老,那个时候人都吃不上饭,肯定显得老相一点,我那年还不到30呢。今年我刚刚虚度78个春秋。我从80年代就从河北老家来到了淄博,我一直关注着殉马坑。1982年的时候,国家文物局批准,淄博市和临淄区拨款,就地建起了原来那个殉马展厅,对马骨采取了防水、防腐、防尘保护措施,1983年正式对外开放。我当年来的时候,自己还掏钱买了门票去参观。”马伤柱说着,拿出了1985年的那张参观券。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门票他却一直保存得很好。 扇子是1985年的,这门票也是1985年的,这可不是一个巧合。 就算老刚脑子不好使,现在也明白了,老头是个很仔细的人,喜欢收藏老物件。 三个人说话间,老刚环顾了一下四周,老马这个院子仿佛停在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上:触手可及都是上个世纪的老物件。 老刚拿起一个熊猫牌的铁皮手电筒,小时候晚上一个人去上茅房,用的就是一模一样的手电筒。 另外,老马招待他们喝茶水,使用的是80年代常见的那种搪瓷茶缸,简直是又丑又囧,让老刚爱不释手。 “喜欢吗?送给你。”老马把茶缸直接送给老刚了。 “太好了,大爷,谢谢大爷,我小时候也有这么个茶缸子,都让我磕烂了。这回总算找到了。”老刚感激地都快流泪了。“老人家,你听说过‘老闷老闷,割(读ga)肉结婚,不割不割,割了二斤’这个老笑话吗?这家伙就叫老闷,一般老闷都是一些很抠门的人,他们抠得要命,有时候连话都不愿多说——怕浪费唾沫。所以,结婚的时候也不想割肉,但是为了面子最终还是割了二斤肉。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啊,大爷,你看我们都没解决人生大事。连这个时候都不愿割肉,这得多抠?不过,老闷进入新世纪之后,这个情况好多了,他最近很轻松就在股市上学会了割肉,有时,一割肉就是十几二十年的工资。” 老闷奇怪地看着老刚,这家伙是中了什么邪吗?这是吃了真话药丸吗?嘚吧嘚吧,把自家老底都掀出来了。老闷最恨这种人,这么容易就被这么个又丑又囧的搪瓷茶缸子收买了,真是见不得好东西啊。“老刚,你别嘚瑟了。” 老闷纠正过老刚多次,嘚瑟,这个词并不念dese,在博山这个地方是念deisei,因为sei这个音在汉语中没有对照的字,所以很多人从网上看了这俩字,就只会念dese。 “您老在这里住多久了?感觉这个院子历史很悠久啊,在博山,这样的老院子可真是太稀罕了。”老刚一说话,老闷的眼睛又眨巴上了。“老闷,你今天这是咋了,是不是早上没擦干净眼屎?” “马老,您跟临淄考古队的朱老还有联系吧?”老闷问。 马伤柱一笑,“哈哈,谁都不联系啦。要不是听说你们在打听马骨的事情,我原本也不想露面。年纪大了,就喜欢听听戏,看看画。见不得老朋友,过于激动,身体容易出问题。” “对对对,我也不赞成老同志频繁见面,每次见面都说,见一面少一面,听着怪瘆人的。”老刚的这句话并没有改变谈话的气氛,现在这个小院子里的气氛不但诡异,还十分紧张。 “嘿嘿,年轻人,这件老玩意就送给你了。”说着,老马把那个搪瓷茶缸子给了老刚。然后又拿出另外一把同样的纸扇给了老闷,“老刚吃的饭少啊,但要多喝水。老闷,这把扇子,你想送人就送人吧。别把我这个好地方说出去。另外,朱老先生那边,有空的话,我就会去见他,不劳你转达。” 俩人看出老头这是要送客了,于是乖乖起身告辞。 “这么多年了,你找到那个东西了吗?”老闷站在院门口,忽然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回连老刚这么神经大条的人也看出来了,老头眼睛突然一亮,“你也知道那东西还在?” 两个人不说话,闷着头出了胡同,老刚立刻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 “马伤柱是1964年临淄考古队挖掘马骨的时候,从外地请来的专家,那个时候中国专家太少了,所谓专家,就是倒斗的,也就是盗墓小说里说的摸金校尉。他在临淄干了几年就回到河北了,一直没有消息,我以前认为他是去世了,但很显然,并没有。”老闷说。 “那么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马伤柱?” “我也是猜的,要不然我不明白一个河北人为什么一直生活在淄博,30多年了,总不是为了吃博山酥锅吧?”老闷说道。 “刚才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我看老头眼睛都放光了。”老刚现在是满脑袋问号,他的智商显然不够用了,吃饭少,脑回路很明显就浅。 “你要是多看看报纸,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们说的是一件失落的国宝。你每天虽然吃的少,但你心思都在吃饭上,总怕自己吃不上饭,你就蠢死算了。我吃的多,那是因为我从来不为吃饭动脑子,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老闷说完,自顾自走了。 “国宝?”老刚终于觉悟了,看来人生即将迎来转折啊。 第五章 洗头的相好 - 颜神物语 - 李3皮 一想到这件事跟一件失落的国宝有关,老刚立即放弃了所有没有开展和准备开展的项目。当然,这样的项目在正常人眼里开展和不开展都没什么两样,但老刚不是正常人,他就是靠脑海中这些不靠谱的项目活着的。 如果没有这项幻想中的项目,老刚的人生就会立即坍塌,失去任何意义。一个永远没有当老板机会的人,放弃了当老板的想法,你说他还能活着吗? 每一天每一刻,老刚都在等待自己发达的辉煌瞬间,等的他现在都像是完全绝望了一样。现在他发现自己的生活跟一个国宝挂钩了,这是一件什么样的宝贝,它将会怎样改变自己的人生?从此,自己将要登上成功的巅峰了吗? 对于这些未来的不确定,老刚立即产生了便意。从小他就这样,一兴奋肚子就像怀孕了一样,而且马上就要临盆。 不行,老刚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去一趟洗头房,跟李霞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李霞原来是一名工人,现在辞职自己开了一家门头房,专门给男人洗头。 吃完晚饭,老刚给老闷发了一条微信:要不要放松放松。 老闷回:没空。 老刚立即出门,奔向李霞的洗头房。李霞的店就在赵家后门街,这里原来是清代大诗人赵执信的老宅。曾经有一大片四合院,后来让一个诨名周大扒的领导,给强行拆除了。现在这一大片都是火柴盒一样的居民楼,晚上路灯昏暗,在幽深的楼洞里,是更加昏暗的几盏红灯。 李霞的店在二楼,是个两室一厅,客厅有椅子有镜子,像模像样,专门洗头。另外两间有四张按摩床,老刚怀疑四张按摩床严重开工不足,一个李霞不可能给两个人同时按摩吧? 玩什么双节棍啊,哄哄哈嘿?!老刚哼着小曲,眉花眼笑走进了李霞的店。 “谁啊?忙着哪,过会再来吧。”李霞在另一间屋子,紧张地大声喊道。 “没关系,你忙你的,是我啊。”老刚坐下,给李霞带上店门,心里想,这娘们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连门都不锁了。“我在这里给你看着门,省得老鼠来偷吃。” “噢,是你这块贼骨头啊。”李霞听出了老刚的声音,打开门,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去厨房洗了洗手,给老刚倒了一杯水。“你这摊脏熊,多长时间不来了?稍等一霎霎,我很快就来。” 老刚看着李霞圆溜溜的屁股从自己眼前晃过,鼻子里闻到了那股女人劣质化妆品的味道,肚子顿时又不舒服了。他站起来,走进了洗手间。 李霞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原来是山区的农民,后来上学离开了山村,现在既没有了村里的宅基地,也没有城里的铁饭碗。 “那里就是黑了点,要是白生生的,我就娶了她。”老刚蹲在茅坑里,上面下面一起使劲,努力弄通两个人生的大问题。就在他使劲的时候,门口传来李霞甜甜的声音。 “慢走啊,再来啊。” “霞呀,那人咋这么快就走了?”老刚一边问,一边走了出来。 “还不是让你这摊脏熊给吓的?”李霞咬着下嘴唇笑了起来。 老刚就喜欢李霞咬嘴唇的样子,每次都会让他心潮澎湃,管不住小老刚。 “你认识人多,你知道河东那边有个姓马的老头吗?他有点河北口音。”老刚问。 “河北口音是什么口音啊?俺可不知道,不过,真有个外地口音的老头,经常来我们附近转悠,他可从来没到我这里来过。”李霞根本就不想老刚胡乱打听自己的客户,在她看来,老刚跟其他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自己的上帝。 “顾客就是上帝,这位顾客没到过咱这里。”躺好之后,李霞一面给老刚推拿,一面聊天。 老刚也没闲着,他一直在不停挖掘李霞,启发李霞,希望从她这里能得到一些老头的来历。他知道,李霞这里老头特别多,经常有老头早上去买菜的时候,把菜钱丢在这里。还有好几次,有老头把命也丢这里了。“没来过你这里,你咋知道?” “老头钱好挣,但麻烦最多,我是不大惹乎他们。”李霞是附近这个行业里很讲原则的一位劳动者,有些颤颤巍巍或经常喝酒的老头,从来也不招待。不过,这一片老旧居民楼,太多同行业的竞争对手,一些年纪大的女人,为了能赚到当天的饭钱,也就不大管这一套了。 老刚见从李霞嘴里实在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料,于是就咬了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不给她一点想象空间,她就不会扎扎实实给你甜头,这是所有女人的毛病。“你知道吗?那个老头知道一个很大的秘密,跟咱们这里一个宝贝有关系,你留意着,帮我打听打听。” 听到什么国宝,李霞立刻就留意了。但她毕竟是老江湖,一点也不会立即显山露水,一面给老刚按摩,一面说,“那我先给你问着,你也要说你想知道什么?人家住哪儿我可打听不来。” “住在哪里不用你问。我就想知道,他有没有儿女,在博山还有什么亲戚朋友。顺便,你要是方便,也打听打听,老头有什么兴趣爱好。”老刚说。 “你们男人有什么兴趣爱好啊,你看你,你的爱好就是女人,你们男人这点出息,你自己一点数也没有?”李霞数落起来。 对李霞的鄙视,老刚完全当成了享受,这说明他在李霞心目中是占有空间的。自从老刚被人骗到传销窝点,变得一文不名之后,已经没有哪个好人家的闺女对他有兴趣。他跟老闷差不多,在那些好人家闺女眼里,要么是无性别的存在,要么就是大流氓。 得到李霞这样的尊重,让老刚又重新拾回了男人的尊严。 不光老闷自己,连老刚也有传销的经历,但是老刚的传销经历就没有老闷那么可歌可泣。如果说老闷在传销窝里是一头吃垮事业的猪,那么,老刚在传销老鼠窝里,完全就是另外一种形态的猪。老刚在被榨取了2万元之后,上线看到他再也没有榨取的价值,就一脚把他踢出大门。 眼看天已不早,老刚就跟李霞告别,他从赵家后门街转出来,拖着已经放空的身体,往家里走去。 “快使用双节棍啊,哼哼哈伊。马大宝喝醉了酒啊,忙把家还啊啊。”老刚摇头晃脑地唱着一锅乱炖,打开了手机。 “去哪儿了?赶紧回电话,我们今天晚上有重大行动。”老刚一打开手机,立即收到老闷发来的短信,微信和QQ上也有好几个留言,电话显示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老闷打来的。看看时间,这都是俩小时之前了。 老刚知道老闷这个时候一定在家,于是立马拔腿就往辘轳把街上跑。老闷的爱好也不多,除了爱好女,另外一个爱好就是宅在家里研究书和报纸。 老闷有个本事,就是能从一些很小的细节里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能还原很多历史场景。最关键的是,他能够猜到在这个场景里面,当时那些人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干的。因为很多文字记录不会说实话,但是一些细节,又会让被隐藏的真相露出一些迹象。 “老刚,你咋不接电话?”来到老闷家,这家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难。“我刚才又去了一趟老马的院子,灯一直没有亮,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跑路了?我们今天白天肯定是打草惊蛇了,我走前,就不该多问。我套他的话,太着急了,应该让你先去探探他的底细。今天晚上我们就去他家,看看老马这个葫芦里,到底有什么药?” “你以为我去玩儿了吗?我是去工作了,你看我工作到现在,我已经开始打听他的底细了。”老刚装作生气的样子,显得非常理直气壮。 很明显老闷早就穿戴打扮好了,你看这一身行头,深灰色的紧身运动衣,鬼家的轻便运动鞋,金属制的强光手电筒。这简直就是要出门作案啊,老刚立即感到头嗡嗡作响。 “要去你自己去,大晚上的,干嘛做这种危险的事,老马要是在家,你能干啥?他要是真的走了,明天一早我们去,跟现在去,有啥不一样吗?”听到大晚上去老马家那个诡异的院子,老刚立即腿就软了。 “当然不一样,如果现在他走了,我们还能根据现场的线索,立即进行追踪。如果明天早上去,就算有线索,老马恐怕都跑到广州了。”老闷叹了口气,60年代老马发现殉马坑之后,培训完当地的一些考古人员就回到了河北。 后来临淄考古队继续发掘的时候,发现了一只几千年前的齐国马铃,但是因为看管不严,被人踩碎了。“其实,我怀疑老马一直在找那只齐国的马铃。很多人都说这只马铃让一个卖大瓮的人,无意中踩碎了,但是,我觉得那个买大瓮的人,就是老马!” 第六章 夜闯民宅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我知道了,你鼓动我去临淄看殉马坑,根本就不是为了寻找新的商机,为我们的事业拉长产业链。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里有一件国宝。”老刚像个白痴一样,把最近两天自己经历的事实复述了一遍。 “这个不重要,你不是还把一文不值的破三轮高价卖给我了吗?而且那个摩托也准备再卖给我?”老闷对两人之间这种互害行为,已经没有兴趣追究,“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盯紧老马,改变命运。” 听到“改变命运”这种词,老刚立即就被催眠了,活了这么多年,就对这个事没有抵抗力。他总以为别人说的“改变命运”是让生活变得更好,其实以你所处的阶层,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当别人说你要“改变命运”的时候,更可能是让你的生活过不下去,而老刚经常罔顾事实。 老刚坚持白天去,遭到了老闷的反对,“必须得晚上去,大白天明目张胆闯到别人家里去,会闹得满城风雨,那个时候,别说宝,毛都没了。” 当然,老刚并不是没有夜晚作奸犯科的经验,还是小学生的他,就多次深夜去偷别人家院子里的石榴。 夜晚的胡同透着白天不一样的诡异,连石墙上的梧桐都显得那么阴森恐怖。 来到老马家的门前,老闷很老练地往院子里扔了一块砖头,“咣当”一声巨响,两人吓得扭头就跑,不幸还撞到了一起,老刚的鼻子登时血流如注。 “你砸到什么了?”月光下,老刚捂着鼻子,瞪着一对眼睛,向老闷发出愤怒而无声的质问。 老闷捂着额角蹲在阴影里,也是一副完全懵逼的表情。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两人除了听见邻居有人像是起床查看之外,并没有发现老马院子里有其他响动。 院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开始攀爬并不高的院墙。墙头有烂酒瓶茬子,但他们早有准备,铺上一张破棉被,用砖头敲了两下,手一撑,人就到了院子里。 这时,老闷才发现,原来墙底下摆了几个破大瓮,老刚这一砖头砸烂了一只。估计这老头一定是早就预料到有人会来。院子里没动静,当然不是老马待会准备关门放狗,把这俩伙计活捉了。活捉这么两摊贼熊,没有任何意义,肯定老马是不在家了。 老刚壮着胆子,直接奔向北屋,这个小院两间房子,一间西厢房,一间大北屋,北屋住人,西厢房是厨房。 北屋门上挂着锁,看起来挺结实。为了日后好相见,当然不宜暴力破拆。 老刚两人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窗户上,对于两个经常投下水道的人来说,开个铝合金窗户还是很平常的,更何况也没有安装防盗窗。 两人爬进窗户之后,打开了屋内的电灯。屋里很干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就是普通人家。老刚翻了翻抽屉,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桌上暖瓶里是空的,但暖瓶内部是热的,说明老头临走烧了一壶水带着。 卧室里有个大漆的老式衣橱,里面只有几件很脏的破衣服。“老头真走了,而且并没有打算再回来。这些家具,应该都不是他的。这是老马租的房子,而且租的时间也不长,他真正的窝不在这里,他只是想让我们来这里见他。” “不对,他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不会就为了见我们一面,才设了这么复杂的一个局的。太麻烦了,先要事先租好房子,然后在池上集市上偶遇,又在河东村偶遇,还送我把扇子。他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老闷盯着老刚像是自言自语。 “难道是要我们的肾?”老刚惊呼! “狗屁,你滋味这么多年,肾早完蛋了,没人惦记。” 第二天,老刚两人直接找到这个胡同的另外两家住户,终于打听清楚,原来这个院子的主人已经搬到山上的青龙花园,这里好长时间没人住了。上个礼拜才有一个老头租了下来,听说交了半年房租呢。 “啊!?”老刚和老闷双双瞪起眼睛,不会吧?就我们这两瓣烂蒜,不值半年房租啊。直接把房租给我们,我们什么事情不交代,什么事情不敢做? 道理既然讲不通,必然就不是这么讲。说白了,肯定这个局不是专门为他俩设的,而是他们恰好撞进老马设的这个局里,把老马一桩生意给搅黄了。 老闷绞尽脑汁回忆,池上、河东,这俩地方到底有什么同样的人,引起老马兴趣? 对了,难道是博山区医院?上次在池上,医院在搞义诊,这次去河东村,也是碰上医院义诊。“是了,我在医院里,问过一个老中医,问他马骨头,能不能当虎骨来用?当时,我记得老马恰巧也在看病。”老闷找到了一块合适的拼图,“恐怕真不是巧合,他给我扇子,其实也是好奇,他不知道我们知道什么,当他知道我们知道什么的时候,他知道我们也知道他知道什么了。所以,他就抓紧离开了。” “什么他知道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他知道,我啥也不知道啊。”老刚完全蒙了。 “刘大夫,刘大夫,老中医刘大夫,他肯定知道点什么!”想到这里,老闷拔腿就跑。 “你别跑,我们还没吃早上饭呢,先去吃个烩牛肉好不好?我昨天晚上捡了一个钱包。” 听到老刚这话,老闷转头就回来了。“你从房子里找到一个钱包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觉得,里面除了几百块钱,啥也没有,我就啥也没说啊。” 听老刚这么说,老闷气的直翻白眼,一把夺过老刚手里的钱包。这是一只棕色牛皮钱包,正面有个皮雕,是一个背着刺刀的解放军战士,下面有一行字: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老闷将钱包口朝下抖了抖,果然什么也没有,来回翻了几次,一无所获。又翻了一遍,那几张百元钞票,也没什么问题。 “这钱和钱包,我先拿回去研究一下。这个饭,我请你把。”老闷直接就把赃物没收了。 在大核桃园的王记烩牛肉馆,俩人一人点了一碗烩牛肉,老刚比平时点了四个油卷子,比平时饭量增了两倍,这也是在无声宣示自己的怒火也增加了两倍。 这里的烩牛肉做得是博山最好的,当然,有人非要说不是最好,那也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这个地方合乎老刚两人的口味,那就是最好的。主要是牛肉炖的细烂,豆腐搭配比例合适,关键是这里腌的神咸菜,酸辣适口,搭配牛肉汤非常带劲。而且,吃的差不多了,还能免费加一勺牛肉汤。 老闷一边低头喝汤,一边摆弄手里的钱包,看的老刚是怒火中烧。 “起码,这钱要五五分吧?”终于,老刚沉不住气了。“我拿三也行啊。” “你看着黄瓜的肉,得从白色腌到这种晶莹的嫩黄色,这才是口感和味道最好的时候,再腌就老了,不脆生了。但早捞出来,味道也不够。现在是刚刚好啊。”神咸菜是免费吃,但这个腌咸菜的功夫和手艺绝对是收费级别,老马留下一个钱包,有三种可能,一个是确实丢了;另外一个是为了给他们点补偿,意思是,哥们别再追下去了;第三就是想传达点信息。 第一个根本不可能,丢钱包的话,钱包里除了钱,还得有别的啊。第二个也应该排除,如果是给点钱,不必留这个钱包。那就是第三点了,老马想传达什么信息呢? “你应该综合考虑,留下点钱,给我,让我不要再追查。留下钱包,给你,让你去破解谜团。”老刚生气的说。 “对啊。老刚你可以啊,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这是见钱眼开,开了天眼啊。”老闷一拍大腿喊了起来。 两人吃完饭,起身往医院而去。老刚也很高兴,他发现自己的脑子还是有价值的,只要能使用,绝对可以挣到钱。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想过通过开发自己智力,改变命运呢?当然也不是没有尝试,关键是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一直没法正常使用。 来到医院,两人直奔刘医生办公室,外面排队的人很多。看来刘持会的医术似乎深受信任。 “刘大夫是骨科大夫,待会进去,你就说昨天晚上鼻子被撞骨折了。”看到老刚顶着一个硕大的鼻子,老闷忽然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老刚两人。 看病的刘大夫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架势,先是用手指摸了摸老刚的鼻子,问道,“怎么?打架了?” “没有,我们俩撞一块了。”老刚有时候也是非常诚实的。 “好,你也去挂个号吧,待会我也给你看看。”刘大夫转头告诉老闷。 “刘大夫,你记得上次我来的时候,问你要不要马骨头的那天吗?”老闷说,“那天有个老头,叫马伤柱,他那次找你看了什么病?” 第七章 黑山沟老屋之谜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咋着?干嘛打听人家老头的隐私?年纪轻轻的,你前列腺也有毛病?”刘大夫反问了一句。 老闷感到奇怪,“刘大夫,你不是骨科大夫吗?怎么对前列腺也有研究?” “我们中医都是全科,你这脑子有毛病,我也能扎裹。”刘大夫顺手拿一个小锤,敲了桌子一下。 “这玩意挺赛啊。”老刚手贱地捡起刘大夫刚放下的小锤,顺便又在自己膝盖环跳穴上敲了一下,“咋还不大管事啊?” 刘大夫笑了笑,问,“你们俩认识马老?他这个人神神道道的,来看了两次了,都是一般的风湿病症。说他前列腺有毛病,是逗你们玩的,人老了,谁还不尿湿鞋啊?” 根据刘持会的说法,老马一个多月前来了几次,看着刘持会眼熟,就问他是否认识刘福山?原来这刘福山就是刘持会的父亲,可惜十几年前已经病故。见是父亲旧相识,刘持会也很照顾,听到老马是孤寡老人,独自在博山,生活不易,刘大夫心生怜悯,就把自己老家的房子暂时租给了他。 “啊,你就是那个房东!”老闷拍了一下脑袋,感觉到那里开始连起来了。 “什么?你们已经去过黑山沟那个老宅子了吗?”刘大夫惊奇地问道。 “对了,那里真是挨着黑山沟,我说这么邪乎呢。”老刚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鼻子。 “嗯,老宅虽然是在青龙山脚下,但也是黑山沟的南出口。与青龙山相对的小山头叫做黑山,青龙在东,黑山在其西北。黑山上面有一个万人坑,据说日本人占领时期,打死的中国人都会扔到那个万人坑里面。青龙山和黑山之间的那条公路,就叫黑山沟,因为黑山沟太陡峭,经常有车辆刹不住车撞到山脚下的铁路桥的水泥桥墩上面。” 刘大夫讲的黑山沟老刚和老闷一点都不陌生,这里是博山一个很邪乎的地方,不但经常出车祸,还曾经有人从黑山上跳下来自杀过。刘大夫要是不提这个事,他们也不会往哪儿想。 “如果早想到这些事情,昨天晚上的经历肯定会更加刺激有趣。”老刚说。 “昨天晚上咋了?”刘持会问。 老闷想了一下,“老马这个人有问题。” 中午,刘持会带着俩人进了医院旁边的一个小馆子,博山菜是鲁菜当中非常有名的美食。三个人点了四菜一汤,有爆炒腰花、酥鱼锅、香肠卷煎冷拼、怪味茄子和沤底参汤。老闷一见大餐,立即笑逐颜开。 刘大夫下午上班,没法喝酒,三个人只要了两瓶啤酒。 “哟呵,都是硬菜呀。刘大夫,初次,先干为敬。”老闷说。 “就是吃个便餐,人家也不喝酒,什么初次啊?”老刚有点不悦。 “没关系,没关系,来,腰花要趁热吃。”刘大夫跟俩人聊了起来,“我父亲一直住在老宅,直到他心脏病突发去世,也没有住上新房子。” 父亲去世不久,刘大夫一家就搬到了现在的新房,偶然也会回去看看,但因为是平房,暖气、燃气、厕所等配套跟不上,住起来多有不便,也就不大在那里。 看着挺好的一个小院,渐渐荒废,刘大夫也想租出去,但他还不想租给那些不仔细的粗人。“我父亲发病突然,也没留下什么话,好在我就只有一个姐姐,也不会为遗产有什么争端。再说,除了那处老房子,真是没有什么遗产。以前,我的父亲四处卖大瓮为生。你们家里还有那种大瓮吗?” “啊?老爷子是卖大瓮的!”老闷尖叫一声。 “干啥啊,别一惊一乍的,我腰花都掉地上了。”这一嗓子,吓了老刚一跳。 “看来小兄弟真是知道点什么事情。”刘大夫笑了起来。 “对啊,我们昨天晚上就砸烂了一只大瓮。这些大瓮原来是老爷子以前吃饭的营生啊,实在是万分抱歉,我们还以为是老马故意摆在那里的呢。”老刚满脸愧疚。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你们家那个老宅子一定有个天大的秘密,但是因为老爷子是心脏病突发,没有来得及跟你留下口信。然后,这个老马就出现了,他一直住在那个地方,就是要找到老宅里藏的秘密。”老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原来,也是在一个多月前,他从报纸上看到一篇新闻。一个记者在临淄采访当地文物部门的时候,一名考古工作者提起一段往事。1960年代,全国第一次文物大普查,山东淄博临淄被列为重点地区之一,因为这里是2000多年前齐国的国都,而且几千年来整个城市没有很大的发展,一直是一个村落,地下文物破坏较少。而且这个地方一到下雨或者淄河汛期,就会从地下冲出很多文物。临淄名称的由来,也是因为临近淄河的意思。 “我专门找资料了解了一下1964年派出考古工作队来到临淄的背景。早在1956年,发布了《关于在农业生产建设中保护文物的通知》,以山西为试点开始了第一次文物普查,当时通知各省先上报已知文物。”老闷告诉大家,实际上,1957年“反右”斗争开始,普查工作基本停滞。1956年到1957年间,各省公布了一些文物保护单位,国家文物局后来把各地文物汇总出了一本书,收入文物7000处。1961年,国家公布了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这份名单只有180处文物,这是从全国7000处文物中选出来的。第一批文保单位名单收录的都是著名文物单位,“比如,这份名单上还有故宫,你就能想到这份名单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考古工作队更是汇集了全国最顶尖的专家学者,早在1961年,国家文物局派遣国家文物局专家组研究员黄经略来到临淄,任命他为山东省文化厅临淄文物工作队的队长。到1964年,副队长杨子范正式带队来到临淄进行调查勘探,后来著名的考古专家张学海等人都是当时工作队的队员。这支考古工作队是国家文物局派遣到临淄的第一支考古队伍,可谓人才济济。比如,队长黄经略是国家文物局专家组研究员,而杨子范和张学海则是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第一和第二任的所长。”老闷说,这支考古梦之队责任重大,困难重重——这是文物工作队面临的现实问题。 时间拖得越久,日子越煎熬。 这一天雨后,在杨子范的带领下,工作队一行人从县城(现在的齐都镇)出发,一直往东北方向走,走到河崖头村西边。当时河崖头村西边有一条村道,还有围子墙,围子墙已经不是很完整了。工作队顺着村西的村道往北走,走了不远,过了个水渠,水渠北边,有一片东西向的绿豆地。 “啊,河崖头村啊,我们最近刚刚去过。”老刚大叫一声,老闷没理他,继续往下说。 工作队雨后出门调查,一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文物被冲出地表,二则也可以看出当时工作队的压力。此时,工作队的钻探技工老马在绿豆地东边的路边,看到几块露出地表的骨头。 据称,1964年的时候,老马大概50来岁,他是河北派来支援考古工作队工作的一名钻探技工。在刚刚进入考古队的年轻人看来,同是考古队的专家,老马跟杨子范、张学海等这些专家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气息都很不一样,整个人十分神秘。 这个老马,名字就叫马伤柱。可以说,他就是发现临淄殉马坑的第一人! 当时的考古队员朱玉德回忆,马尚柱在临淄待得时间也不长,大概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就回河北去了。 “实际上他是受□□文物事业管理局委派,到这里来培训钻探技工的,这个人钻探经验很丰富,水平很高。”朱玉德是这么说的,老马的钻探经验十分丰富,这与他苍白的考古和历史知识形成了巨大差别。很多时候,他们在对出土文物上面文字进行辨识的时候,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考古队员却一声不吭。在专家们谈论齐国历史的时候,老马更是销声匿迹。 “哈哈,老马姓马,当然必须是他发现殉马坑。”老刚插话道。 “这个巧合的确很有意思,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这么多专家都在这里,为什么单单是老马发现并认出了马骨呢?也就是说,这根本不不是一个巧合。起码,老马对这些牲畜的骨头十分了解。”老闷说,当时所有专家还在猜测这些骨头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是老马很明确告诉大家,这是马骨。 除了那些带队的专家,很多不大了解内情的考古队员十分迷惑:这个老马到底是何方神圣? “坏了!我知道老马是干什么的了,估计老宅里的秘密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刘大夫大惊失色,他们至今还不知道老宅里有什么秘密,而老马已经带着这个秘密远走高飞了。 第八章 迷雾初散 - 颜神物语 - 李3皮 “难道老马是个盗墓笔记里的摸金校尉?”老刚抢在刘大夫前面,把这个答案抛了出来。 “对,对,你没猜错,老马就是个盗墓的,也叫倒斗的,倒斗只是网络时代大家广泛接受的说法,当时大家直接就说他是干盗墓这一行的,什么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搬山道人,这些神乎其神的称号,那个时候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老闷说,老马是盗墓世家,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来过临淄,当时他们挖了很多地方,都是洛阳铲打进地里,探到东西之后,就开始向下挖,因为人手太少,洞口就小。有时候老马的爷爷,会用一根绳子把孩子送进去捞东西。 “那么小,就在古墓中打滚,老马这胆量得多么大!”老刚似乎有点羡慕。 “据张学海回忆,当时老马拿出随身带着的探铲,进行了初步探测,结果发现这块耕地下面都是马骨头。殉马坑,这里应该有一座殉马坑。”老马似乎在喃喃自语,这么大一个殉马坑,那就意味着附近将有重大考古发现,其实,殉马坑本身就已经是重大考古发现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考古工作队的人都很高兴,几个月的沉闷一下子被打破了,气氛顿时轻松起来。高兴之余,张学海进一步提出一个设想,这会不会是一座车马坑呢? “我听说,由于正值夏天,加之是偶然的发现,考古工作队成员思想上没有准备好,因此就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不过在返回的途中,他们发现路的两边都是马骨,马坑沿着路往南边拐了。不过,工作队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同样都是经过了几千年的岁月侵蚀,这一溜马坑南边的马骨保存得很好,但东边却破坏得非常厉害。”老闷继续讲,为了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考古队在附近开始了深入地调查。 判断这个地方是殉马坑之后,工作队的人回过头来,开始进入河崖头村打听情况。听村里的老人们说,早在清末修围子墙的时候,这里就挖出过马骨头。而日伪时期,更是不断有马骨头出土。这时,张学海终于知道,原来正是因为修围子墙,导致东边的马骨被严重破坏。 这些出土的马骨最终去了哪里?据村里老人们说,当年有个货郎担,买生活日用品、杂品,火柴针线一类的东西。这些马骨都是他换走的。 “一个货郎要马骨干什么呢?”老刚脱口而出,“我们之前就提出过这个问题嘛!” “嗯,后来,据当时的考古队员回忆,他们最后的调查结果是,这些马骨的最终去向是青州一个火柴厂,在那里最终被加工成了火柴。因为马骨含有丰富的磷,被制成火柴后,将再次回来交换马骨。也就是说,当地人每次划燃一根火柴,实际上就是点燃地下的马骨……”老闷说。 “太可惜了,这些马骨,就这么都烧了吗?”刘大夫使劲搓了搓手,听到这里,他已经满手是汗。“这个老马来头这么大,怎么会找到我们家,他跟我父亲怎么认识的?我父亲从来可没有提起过任何殉马坑的事情,在我印象里面,他跟这些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一个卖大瓮的农民。” “据我所知,你们家老爷子,可是跟这个事情有很大的关系啊。”老闷两手摁在桌子上,示意刘大夫听他继续讲。 “我后来知道,1964年11月,考古工作队开始着手发掘殉马坑时,张学海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必须立即着手对这些马骨进行保护。他们也想知道除了马匹之外,有没有古车,或者其他的东西。工作队从东往西挖掘了一个月之后,发现马坑往东拐了。此时已经比较冷了,不允许继续挖掘。12月初,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工作队决定先进行保护,于是临时弄来一些竹竿,又从村里买了些麦秸,临时搭了个棚子把这些东西保护了起来。”老闷说,从以上情况可以看出,虽然说这是集中山东省的人才来进行勘探和发掘,但当时条件依然非常简陋,麦秸搭起的保护装置,甚至可以说非常寒酸。 考古队员们注意到,在马坑的东面有一条南北向的路沟,沟底距地表约3米,路高出沟底0.8米,在路的两侧,队员们也发现了零星的马骨压在路面之下。可见此处原来也是马坑,现在已经遭到彻底破坏。在马坑以南、小路西面五六米的断崖上有夯土,由于北面马坑东端的马骨已经暴露,已经无法进行保护,工作队只好在11月进行了清理发掘。令人震惊的是,在这段仅仅54米长的地段内,考古队员清理出马骨145具之多。 因为条件实在简陋,工作队思量再三,决定将这些马骨回填。既然想不出很好的保护措施,不如选择将其继续埋入地下。 让当时考古工作队非常失望的是,虽然发掘出大量殉马,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件殉葬品,就是说只有殉马,没有原先预想的战车。不过,面对这么庞大数量的殉马,考古工作队意识到附近一定会有一个大型墓葬,拥有如此数量殉马的墓主人,身份定然非同寻常。 “这个情况,老马肯定会知道。有殉马坑,附近必然就会有地位显赫的贵族墓葬。我之前说过,有人说老马只在这里待了几个月就回去了,具体是什么时间走的,我不大肯定。但我觉得应该不会使1966年,因为1996年发生了一件大事。”老闷说,1966年夏天,考古工作队对这一带进行了非常仔细地勘探,果然发现了一座大墓(即临淄考古工作中著名的五号墓),围绕这座大墓的西、北、东三面有相连的大型殉马坑围绕。1964年冬天,他们最先清理的就是位于五号墓北面的殉马坑。 “为啥叫五号墓?一号二号三号四号在哪?这个五号里面埋着谁啊?”老刚说。 “你问到点子上了,我觉得一二三四五,不过是挖掘的序号,没什么奇怪,关键是,这个墓主人是谁?”刘大夫附和道。 “是的,我听说,当时由于五号墓多次被盗掘,所以工作队没有找到一件随葬品,这就无法直接判断墓葬的年代。但殉马坑填土内散落了大量鬲、甑、盆、罐、瓮、豆、盂等陶器碎片。考古工作队把这些陶器复原之后,发现它们的形制与临淄齐故城春秋中晚期陶器特征相同,而且没有战国时代器皿同时存在。据此,张学海等人判断,这座墓和殉马坑的年代应该是在春秋晚期。”老闷说,就像如果后人发现一个墓里埋着智能手机,那么就说明这个墓不会是□□时期一样。“这个考古工作队通过勘查发现,这座墓虽然被人损毁,但现存墓室仍然有614平方米的面积,从这里可以估计原墓可能更大,再加上殉马坑,整个墓占地面积达到了三四千平方米,全部殉马可以达到600匹以上。” “就算是古代有钱人的世界,也是我们这些人没法想象的。太有钱了,一下子就埋600匹马,不是一般有钱人啊。”老刚非常羡慕。 “这可不是有钱人玩得起的,你知道吗?在春秋时期军队以车兵为主,人们常以兵车的多寡来衡量一国实力的强弱。兵车以乘计,四马一车被称为一乘,六百匹马可以装备兵车一百五十乘之多。齐国是当时最强大的诸侯国之一,但如此罕见的墓葬,也就只有国君才可以办到。”老闷说,专家张学海认定五号墓的主人是一位春秋晚期的齐国国君! “国君!?”刘大夫和老刚同时惊呼。 “对,在春秋晚期从齐顷公开始,直到齐简公,一共有七位齐国国君,该墓的主人最有可能是齐景公。齐景公统治齐国长达58年,是齐桓公以后统治齐国最久的一位国君。在他统治期间,除即位之初曾发生过卿大夫之间的攻杀以外,得到晏婴的辅佐,政权基本稳定,同邻国的关系也基本相安。经过比较长久的承平局面,《史记·太史公世家》里面说,在景公后期,‘好治宫室,聚狗马,奢侈,厚赋重刑’。而在齐景公死后,国家还维持了9个月的稳定局面。因此,客观条件和统治者个人爱好,都表明五号墓及大型殉马坑最可能是属于齐景公的。”老闷说,张学海的这一分析虽然最为权威,但是到目前为止,仍然只是一种推测,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说明5号墓主人到底是谁。 “我知道了,这个老马,如果真的是那个老马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可就太大了。”刘大夫说,他不大相信租房子的老马,就是当年的马伤柱,但这个老马一定知道这里牵扯了一个国君的宝藏,“有了,我也许知道我们家老爷子把秘密放在什么地方了。我们现在就去我们家老宅。” 第九章 地炉密档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刘大夫,这是老马给我们留下的一个钱包,您看看有什么道道?我研究了一会了,没看出什么问题呢。”老闷说着把那个牛皮钱包递了过去。 “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啊?这个钱包是我父亲的,□□之前,别人送给他的,后来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我们以为被人偷了呢。我小时候印象很深,上面这个解放军,还有这行字,都是手工雕刻上去的,这么多年,都快磨平了。”刘大夫看到父亲遗物,顿时激动起来。 “老板,再给把酸辣汤热一下,多撒点胡椒。我们吃完准备结账了。”老闷准备吃饱了大干一场,已经入冬,外面的天已经很凉,老闷机车皮衣里面只有一件毛衣,得喝上一碗辣乎乎的酸辣汤,让自己暖和点。 老板过来一看,三个人两瓶啤酒也没有喝完,“热热菜啊?多放胡椒?还给你们打个鸡蛋吗?” “谢谢老板,不用热了。结账吧。”刘大夫站起来,走向柜台。 “等等,我再喝点,我再喝点。”老闷跟头咕噜跟在后面出了饭店。 “青年,听话听音啊,你听,老板都那么说话了,你还不赶紧走?你还等他给你打个鸡蛋?他还有比鸡蛋更有营养的,给你加上,你喝不喝?”刘大夫一边走,一边教育老闷俩人。 “咋着?还有啥比鸡蛋更有营养的?”老刚脑子有点不好使。 “吃饭不能得罪服务员,你不懂吗?人体料理,鼻涕口水尿,这是那些有良心的,没良心的,什么洗洁精啥的,吃了生病的,你也一点都不知道。快走快走。” “这些人不至于吧?太恶心了吧?要是那么干,以后谁还敢来他们这里吃饭?”老闷摸了摸后脑勺。 “现在这人啊都是一个样,你不在这个饭店吃,换个饭店还是这样的人。你不能对他们这些人要求过高。”刘大夫的意思是你让人家饭店没无利可图,对方报复你是正常的,凡事都要看得开。老闷此时才注意到,刘大夫脱了白大褂之后,穿了一件昂贵的羊毛呢子立领短大衣,背着手走在前面,看起来更像一个高干。 吃饭的西关饭店,距离刘大夫青龙山老宅也不远,三个人吃完饭,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晃晃悠悠就走过去了。 也就一二十分钟,刘大夫领两人进了院子,直奔窗台而来,“来,跟我一起把这个大瓮挪开。” 窗台下一共摆了七八个大瓮,有的是空的,有的装了水,有的还盛了一大瓮盆盆罐罐。老闷俩人用砖头砸烂的,是一个空的。这个要抬开的大瓮,盛着满满一瓮水。 “基本上我一个月回来一趟,主要是看看院子里的石榴树。这棵树最少得一百多年了,它是盖这个院子的人就种在这里的。”刘大夫家里的这个院子并不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这是父亲从农村搬来之后,买下来的。“一般博山人,都会在自家院子里种上一棵石榴,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图个子孙满堂的吉祥寓意。” 大瓮挪开之后,刘大夫拿笤帚将地上的浮土扫净,从旁边拿来一把铁锹,找到一个缝隙插了下去,屁股一撅,一用力,地面竟然出来一道很长的裂纹。原来大瓮下面竟然是一张很大的水泥板,“快点找个砖头垫上。” 老闷找来砖头支在敞开的缝隙上,这是两块水泥板,足有四指厚。刘大夫从西厢房拿出几根铁棍放在水泥板下面,这样,水泥板就被轻松地平移开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地炉子,现在没人用了,到了冬天暖和着呢,比现在的地暖还好使。”刘大夫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地炉。原来博山古代没有暖气,他们就在屋子下面挖一个地炉,地炉的烟道像个迷宫一样,遍布屋内整个地面,在屋子后面还有一个出烟口,这样地炉点着火,整个屋子就非常暖和。 刘大夫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地炉不深,大概有一米六七左右,里面除了炉膛口,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瓷盆瓷碗,“这些都是我们老爷子以前做买卖剩下的窑货。” 博山当地生产陶瓷和琉璃,当地人管陶瓷叫做窑货,琉璃叫做料器。以前老博山人主要以挑着担子去济南等地卖窑货和料器为生,刘大夫说自家老爷子曾经就是卖窑货的。每个月都要推着大车出门四邻八乡地转悠,这个月在章丘,下个月就到了临淄、张店,反正到处去。 听到刘大夫说他们老爷子去临淄,老闷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老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者这里有个地炉子?按说,他每天翻箱倒柜这么折腾,挖地三尺的话,也早该把这东西挖出来了吧?”按照老刚的性格,如果这个地方藏了十块钱,让他知道了,不挖地三尺,也得二尺九寸。家里每一块砖头下都藏不住一个钢镚,更不要说有什么宝贝了。 “从90年代开始,咱们博山这里的人就都搬进了楼房。以后再从外面搬到这里住的人,不知道我们这些房子底下有地炉子,非常正常。你看全国各地,别的地方,比如东北、胶东,他们都是火炕,炉子都在屋里。每天烟熏火燎的烧柴草,太脏了,不卫生。”刘大夫说,因为其他地方老早之前都烧柴禾,只有博山从明清时期就开始使用煤炭,因为煤炭发热量更大更持久更清洁,所以地炉就普遍应用起来。 当然以前一般家庭也用不起地炉子,必须得是做生意,当官的家庭,才会在盖房子的时候,事先挖好地炉。就像博山蒋家大院,不但挖了地炉子,还在下面挖了一个地窖。“你们知道蒋家大院的主人是谁吗?就是蒋洗凡,与孙中山一起创立同盟会的那个人。” “这么厉害?”这两天,又是齐景公宝藏,又是蒋洗凡地窖,老刚的脑袋嗡嗡的,被这些巨大的发财信息不断轰炸之后,他肚子又非常难受了,很想立即跑到赵家后门去找李霞,一诉衷肠。 刘大夫把手伸进炉膛,掏摸了一阵子,拿出一个油布包。“我父亲是文革的时候进城的,当时刚来,没有房子住,就暂时安排在这里跟一个财主的长工一起住。那个长工一辈子单身,后来我父亲给他养老送终,他就把这个院子半卖半送给了我们家。” 从地炉内走出来,刘大夫把油布包打开,弹了弹身上的灰,“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他一直保存得很仔细。我觉着老马可能就是来找这个东西的。” 油布包打开,一个牛皮档案袋露了出来,与此同时,院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十章 刘老爷子踩碎国宝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刘大夫三人听到敲门声,连忙把档案袋重新包好,立即过去开门。只见老马带了两个壮汉就堵在门口,“呵呵,都在这里,刘大夫,这个东西我想借一下可以吗?” “当然不行,凭啥?”老刚不太看行市,这个样子凭的是身体啊,那俩壮汉,估计一个就能轻松KO他们仨。 果然,其中一个壮汉上来就给了老刚一膀子。老刚从小在街上混,打架从来不怵头,打不过,大不了就跑。这么多年来,在小城的胡同楼道内,还真没有人活捉过想逃命的老刚。 不过,这次是例外,他也想知道老马到底想干嘛? “刘大夫,我有个故事,保险你听了就得把这个东西给我,这个东西本来也不是你的,这是以前令尊大人,非常不光彩地从我这里拿走的。包括这个院子,来的也是不那么光彩啊。”老马使个眼色,手下人把刘大夫三人推推搡搡拥进了大北屋。 老马在屋里太师椅上坐好,两名壮汉一左一右把门口守住,好家伙,这下谁都别走了。 “令尊肯定从来没说过这里面是什么,对吧?”老马笑着说,“这是因为他没文化,看不懂这里面写的东西,但是他想让你这高材生来看,又不知道那些丢丑的事情该怎么跟你说。现在好了,你现在可以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老马说,自己当年在考古工作队,做了很多笔记,这份档案就是当年自己勘察殉马坑的心得。“我们家是盗墓世家,我9岁的时候,就曾经跟爷爷到过临淄,当时我爷爷就发现殉马坑一带不同寻常。附近那座多次被盗的大墓,可能是一个齐国国君的。当时就有人猜测这个墓是齐景公的,我就想多知道一点事情。因为这也算是解开了我幼年时候的一个秘密,没想到,我们又发现了更多的线索。” 1972年,殉马坑在发掘的过程中,整个殉马坑的情况都清晰起来。600匹以上的战马,自西南端开始,由南而北,由西向东,排成两列。这些战马侧卧在地,马头朝外,北边的马头朝北,西边的马头朝西。每一匹马都摆成了昂首挺立的造型,左前足压在前一匹马身上,右足则蜷曲起来。 “这么看来,这些马都是打死之后,按照统一姿势摆好的。”老闷插嘴说道,“但这些都是已经有结论了。我不明白,档案既然是你的,你还能忘了记录了什么吗?” 老马看了看老闷,“这本笔记都是我一边工作,一边整理的,有些结论也不是我做的,所以……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吧?” 因为1971年冬天发生了意外,河崖头村平整土地的时候,殉马坑附近的5号墓收到严重破坏,石椁室上的石块全部被挖掉了。因为破四旧的影响,村民们认为这些文物都是封建社会的东西,应该砸烂抛弃。得知这个消息,考古工作队立即在1972年春天,对墓室进行清理,同时也开始清理殉马坑西面最南端的30米地段。 “我当时就在队里,你们知道清理马骨头实在是很枯燥掉电的工作,因为除了马骨,就是马骨,没有引起人们兴奋的发现,比如战车什么的东西。”老马说,当时考古队其实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就是在南端一匹小马的脖子下面找到了一个铜铃。“这个情况考古队负责人张学海在《齐故城五号东周墓及大型殉马坑的发掘》一文有记录:西面南端5匹马颈下有小铜铃。” “我去现场看过,这5匹马只有领头的,最南端是一匹小马驹,其余的都是壮硕的战马,而且我听说,那个铜铃只在那匹小马驹脖子底下,别的马脖子下面都没有。”老闷问老马,这个情况是不是真实的?毕竟在这间屋里面,当时能够看到发掘现场的就只有他自己。 “那个马铃并不是我发现的,当时发现以后,我们都很兴奋,毕竟这是几千年前的老物件。我们发现因为水和氧气的侵蚀,这个铜铃非常脆弱,因此好几个专家轮流清理,当时我们还在原地搭了一个保护的装置。”老马等几名队员组成值班队伍,每天中午和晚上看守考古发掘的现场。 “出事的那天,就是朱老在那里,他当时比较年轻,去上了趟厕所,结果回来的时候,一个从淄川来的买大瓮的,就溜进去了,还一脚把铜铃给踩成了粉末。”老马笑着问刘大夫,“刘大夫,你老家就是淄川的吧?你父亲进城以前是买大瓮的,这件光辉事迹,你父亲没好意思告诉你吧?当然,破坏国宝的罪名可不小,谁都会巴不得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忘了!” 听到此处,刘大夫无比震惊,瞪大眼睛,直骂老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父亲是那时候入党的,而且因为工作出色,成为干部,如果真的出了这种事,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不但不会入党提干,还会因此而锒铛入狱。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老马脸色一变,打开油布包,里面一本笔记本和一本古书露了出来。“那你告诉我,我的这本笔记本,怎么到了你们家?又怎么会跟当年我找到的这本续修博山县志在一起?你们老爷子干嘛要包得这么严实,藏得这么隐蔽?” 老刚忽然发现老马一直散发着邪气的脸,忽然有了一丝正义,好像成了一名法官,不由自主说道,“马大爷,突然感觉你的形象顿时高大了呢。” “哼,我告诉你们,刘大夫的父亲刘福山,不但毁坏了国宝,而且恩将仇报,霸占了恩人的这座房产。老刘,我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找回当年的笔记,跟重要的是为了伸张正义。”老马的眼睛直视着刘持会,仿佛要把他爹的基因一点一点全都摘出来枪毙一样。 “马老爷子,您先息怒,现在刘老爷子也去世了,随便您怎么说了。反正死无对证,您怎么说都是您对。”老闷非常不是时候地站在了刘大夫一边,好像那俩壮汉是空气一样。 “兄弟说的对,我父亲去世了,反正你怎么说都是对的。”刘大夫从巨大的打击中渐渐回过神来,没有人相信自己父亲是个坏蛋,就算真的是坏蛋,也是亲爹,做什么都有道理。 “好好好,你们想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就讲给你们听。”老马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立即上前把老闷三个人的手机给搜走了。“呵呵,这也为了你们不受打搅地听故事。来,我这里还留了点好茶叶,你们一边喝茶,一边听我老人家讲古。” 第十一章 怎么也得就地枪毙吧 - 颜神物语 - 李3皮 估计现在最慌的就是刘大夫了,他手机响了好几次了,这中午出来吃个饭,这就吃成旷工了。好歹刚才回了个电话,临时让贾大夫给替了一个班。反正来看中医的人都不是要命的病,是个大夫顶在门诊上都可以。 让他感到麻烦的事情,倒是这个老马说的,他以前隐隐约约知道父亲做了很多事情,但父亲也从来没有提过。就像他们家农转非,这在当时是个很难办的事情,但他父亲不但摇身一变成了干部,连全家的户口都给解决了。 老马告诉他们,就在1972年的一个中午,考古工作队的一个年轻人值班。当时,年轻人肚子好像吃坏了什么东西,去上了一趟厕所。本来那个时间和地点,也没有现在这样正规的公厕,一般都是找个僻静处解决一下。年轻的考古队员比较讲究,解手不愿意离得工作地点太近,就跑出几百米,找了个僻静地方。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刘福山的脚在那个马铃上面,马铃已经没有了,成了一对绿色的粉末。 老马说,他们发现之后就立即跟上级领导进行了汇报,根据考古工作的规定,清理工作中,发掘现场是绝对不能移动的。于是几名专家就在原地进行保护,然后非常仔细认真地进行清理。当时的清理工作已经进行了好几天。 “那个铜铃是什么形状?有多大?”老闷对于这个铜铃十分好奇。 “当时发现的这个铜铃大概10公分高,直径约有4、5公分。由于还没有清理完成,考古队的领导就没有安排工作人员进行铜铃图样的绘制。”老马笑了笑,拍了一下那本档案,“我这个笔记有个大略的草图。” 更加要命的是,当时因为条件十分艰苦,随队也没有相机。这个非常不可思议,级别这么高的考古队,竟然没有一台相机。 在1972年,人们对考古出土的文物普遍没有什么占有欲,因为就算你弄走了,也不能换粮食、换衣服。一旦占为己有,带来的危险,要远远大于带来的好处。就因为这个原因,考古场地根本不设防。 老马说,当时刘福山走到这里,感到很好奇,就从大路上走到了这个地方。因为看着这个绿莹莹的东西,十分好奇,就伸出脚碰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东西这么脆弱,一下子就完全粉末化了。让他也感到害怕,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看守工地的年轻队员进来了。 “当时那个年轻队员也害怕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揪住刘福山不让走了。”老马说,当时刘福山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这东西也不大,不当吃不当喝,实在不行,最多我送给你一个大瓮,让我白从淄川往临淄跑一趟还不行? 真是不行!那个队员立即四处喊人,这个时候,老马赶来了,他看住刘福山,让那名队员赶紧跑回村里去喊队长过来,看看怎么处理。 等到队长等人满头大汗跑来,发现这个问题,真是解决不了了。转头就问年轻的队员到底怎么回事? 年轻人非常害怕,他赶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就离开那么一小会工夫,突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工地里进去人了。”就那么一瞬间,一名30多岁的男子,出于好奇走进了考古工地。 当年轻队员意识到问题之后,立即追了过去,当时就想提醒他不要乱动。“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他就在发现铜铃的那个地方,铜铃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堆绿色的粉末,而那个人似乎也被惊呆了。” 到了这个时候,刘福山好像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他很抱歉地跟大家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就想知道这个绿色的铃铛是什么材料做的,就用脚尖碰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不经踩。” 很明显,他认为这么脆弱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用处。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大家虽然极为愤怒,但也非常无奈。 “最终,队里的几位领导决定原谅他。对,就是原谅了他。没有追究他的任何责任。据我现在回忆,当时甚至都没有向公安机关备案,直接就让他回家了。”老马说,当时那些知识分子虽然极为震惊,但也十分无奈。 “那个时候,知识分子处境最危险,一旦把这个事情捅了出去,很多人就会受连累。当时怎么上报处理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的确这个事就这么过去了。”老马说,因为当时队里的颜尚连技术员是博山人,还专门去看过这个人几次。因为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之后,刘福山根本就挪不动了。有个小队员说,这是大地主齐景公剥削迫害劳动人民的铁证,吓得刘福山差点尿了裤子,他觉得这要是让最高领导知道这件事,自己罪过太大了,怎么也得枪毙吧? 为了安慰他,颜尚连就用车把他和他的地盘车一起送回了家,考古队的人还把他所有的大瓮都买了下来。“都给我们吧,反正我们也需要盛水盛面的用具。就这样了,你也不用担心,没事了,我们不能让你的无心之过,成了你一家子的灾祸。” 考虑到刘福山还有未成年的一儿一女,这些知识分子还是选择帮他一把。说来也巧,颜尚连后来转回博山文化局工作,就托考古队的几个领导,帮忙介绍刘福山来博山给文化局打杂帮忙。 按说,考古队的几个负责人都是北京济南来的高级干部,而且又是在文化系统内部,他们在博山当地给谁说一句话,那是非常管用的。当时就有领导立即表态,让刘福山马上过来上班。 “你爹很厉害啊,能说会道,没有多长时间就成了文化局里的风云人物。”老马说,刘大夫的父亲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脑子活,手脚利索,很快在那场运动中有了用武之地。 “这个院子,就是老颜家的吧?是不是?刘大夫?”老马的话,让老闷老刚两人打了个冷战。 “颜尚连可是对你们一家不薄,他后来被批斗,你们可没有做什么,而且还把人家的房子霸占了。” “那个时候,我父亲也不敢管啊。”刘大夫嘴唇打着哆嗦。 “不敢管?真的假的,老颜去世的时候,他可是革委会副主任了。说一句话的事情,他不敢管还是不想管,还是就希望发生这件事?”老马阴森的语调,让门口两个壮汉也搓起了胳膊。 第十二章 没有任何东西被盗的国宝窃案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怎么可能?我父亲为人正直,是公认的好领导,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说这本笔记是你的,有什么证据吗?就算真的是你的,就拿走吧,不要在这里诋毁故人了。”果然医生的心理素质就是异于常人,刘持会很短时间,已经非常冷静地组织起了思路。目前最急迫的就是先脱身,然后搞明白老马到底想干什么? 老闷也开始盘算,这个老马是打算伸张正义,在这里开设一个道德法庭吗?为老友在天之灵,替他在故居申冤昭雪?不可能,这种人不是没有,但一定不是老马。按照老马的身世,就是拿到想要的东西立即消失在空气里,他又不是博山人,离不开这里的神咸菜和酥鱼锅。 老马肯定还有东西没有拿到,他的这番话,或者说,他下面要讲的这番话,是讲给一个能让他拿到东西的人听的。 这番话要讲给谁听呢?是讲给老刚?这家伙正一副听评书的嘴脸,白痴!当然不会是他。当然也不是我,我和老刚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根本不在他安排的二十四节气内。那只有刘大夫了,他这样说,就是要压榨一下刘大夫,看看他会不会露底?我还是看看这两只老狐狸怎么表演吧。想到此处,老闷倒是放松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暂时没什么危险,最大的威胁来自旁边门神一样的那俩壮汉。 从走路的架势上,老闷觉得这俩壮汉肯定是经常玩儿身体,这胸肌绝对是经常出入健身房的结果。不过,如果单纯是这种死力气,只要自己不被他抱死了,还是能跑得掉的。 “诋毁故人?令尊可不是我的故人,我可高攀不起这么大的领导。”老马冷笑一声,原来当年他回到考古工作队之后,经常向技术员颜尚连请教一些关于历史和技术方面的问题,老颜善良,好为人师,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发现了马铃之后,老马向颜尚连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多马匹,只有最南边的小马有这个马铃,六百多匹战马,基本上都光着屁股,用草席卷了埋了起来。现在考古队已经通过马骨上的草席印记,判断出当年马匹安葬时,是用草席来包裹的。 “只有这匹小马的脖子底下,才有一个青铜马铃,这太不寻常了。你可以查查有关殉马坑的考古记录,现在都公开了,这个唯一的马铃,可能就是一个指引。”老马说道。 “什么指引?指引马群吗?”老刚看来是听得入了神。 “对,马群会跟着这匹小马,发出的马铃前进。马群要去的方向,肯定是主人的方向。”老马冲着发出白痴一样光芒的老刚点了点头。 “可以打开百度地图看一下,临淄区河崖头村西南方向是哪里?殉马坑西边最南端的小马,马头望向的地方,就是这里。”老闷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脚底下。大家开始脑补地图,看到了群山环绕的一座小城,正是他们所在的博山。 “颜技术员很聪明,起码应该比你聪明。”老马看了老闷一眼,“发现这个马铃之后,我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我是个盗墓的出身。整个考古队,我发现少数几个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颜尚连是其中一个,他是当时少数几个能看懂地图的人。” 当时考古队的队员普遍文化水平低,对于这个马铃,只有老马这种老江湖才会意识到古怪。当时老马在偷偷绘制马铃的时候,正巧被颜技术员看到了,他知道老马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于是两个人就聊了起来,结果他们发现这个马铃上面有一些文字,这方面,就是两人的短板了。 在马铃的清理工作中,以两个人的身份和分工,只有颜尚连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近马铃,所以,每次颜尚连去清理,都会让老马在旁边打个下手。清理了三天之后,他们俩对这个马铃越看越惊,因为他们从折光镜里面发现马铃的内部也有文字。 “那你们没把这个情况跟考古队的队长说吗?”老刚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你俩发现了不寻常,其他人就没有发现?” “当然都有发现,考古是一门非常严谨的科学,必须有确凿的实据和结论才行,绝对不能随便发挥想象力和猜想。”老马知道,越是看起来聪明的小孩越是,你看老闷,不声不语的,他不是没想到,他是想到了更深的地方去了。 “所以,颜技术员,就去淄川把他的这位老同学请来了。”老马盯着刘大夫,“令尊和老颜是同学没错吧?” 刘持会笑了起来,“呵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现在只有你自己在世了,你怎么说都是对的。” “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个事情,虽然把我踢开了,但是我也是最初的参与者。甚至整个计划都是我想出来的!”老马明显有些愤怒了。 “所以,你们就起了念头,要把马铃偷走?”老刚白痴的嘴里发出了先知一般的声音。 老闷使劲捶了自己大腿一拳。 按照老马笔记本上的记录,老马提出要把马铃直接盗走,但颜尚连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老马如果拿走马铃,不出三天立即就会被追回,即便不被追回,老马也没法再出现在官方的户口上了,因为这样一来,就成了全国通缉的逃犯。 “砸了它!”老马复述颜技术员的这句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大吃一惊。“砸了它,没有了,谁还会追究?” “一点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啊,这个颜技术员也是个不仗义的人。”老刚立即给颜技术员盖棺论定。 “老颜一辈子,就是保护文物,发现文物,他都痴了。他是怕马铃上缴之后,不但无法继续研究,就连保护也谈不到了。”老马所说的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国,恐怕还真是这样一个情况。 “所以,颜技术员,就请刘福山这个老同学来演了这么一出戏。”老闷拍手叫了起来,“精彩,精彩,高手,不亏是一群高手。” 这样一来,不但没有人会追查,国宝的下落,而且也不会有人再提上面不同寻常的地方。因为保护不力,大家都有责任,而且毁了之后,完全没有继续研究的可能,谁还在追究呢? 只是这样一来,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毁掉这个东西的人要冒着极大风险,另外,就是一个小问题,如何让人感觉的确是毁掉了。 后面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技术问题,颜技术员很快从工厂找来强硫酸和青铜,制作了铜铃被毁的后的替代品。 另外一个就是谁来做这个事情了。本来是要老马来做的,但是老马的曾经的身份绝对会引起怀疑。 后来,颜尚连就锁定了老同学刘福山,并且开出了一个刘福山无法拒绝的条件——许诺他解决户口问题。 当然,这里面老马也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他在当天中午看守考古场地的队员饭里下了点“料”。于是那名队员,一定会不适时宜地去厕所。在这个节骨眼上,老马就已经把国宝换成了一堆粉末,这个时候,不管谁进来,那件国宝都没有了。但一定要进来一个自己人,把这件“无心之过”认下来。 “前辈,这简直就是天衣无缝的一个盗窃案啊。没有任何东西被盗,这才是天衣无缝的盗窃啊。”老刚佩服地立即将这三个老头奉为同道、师长。 “这么精巧的布局,考古队从上到下,恐怕没人看得出来。后来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多年才找来?”老闷的话,让所有人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 第十三章 白捡了两万块钱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后来关于刘福山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刘福山因祸得福,从农民转成了市民,不但有了工作,而且还成了干部身份,完成了人生的三级跳。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刘福山都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马伤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刘大夫跟前,低下头用一种压迫的口吻说道,“你这四十多年好日子,都是我给你的,我改变了你们全家的命运,我改变了你的人生。” “那是因为我父亲努力工作,也是因为我学习努力考上医学院。”刘大夫坐在椅子上,身体像被风吹到一样,往后仰了仰。 “哼!你父亲一进了文化局,我立即遭人匿名举报,向当地公安揭穿了我以前的身份。我当时就怀疑刘福山和颜尚连,但我不能肯定到底是谁?以我对老颜的了解,他这个人不可能这么干。我也很了解你父亲,我觉得他是一个干大事的人。”老马说,从一开始偷换马铃,刘福山就装得非常镇定。 所有人都觉得刘福山这么无所谓的表情,是出于无知,但只有老马和老颜知道,刘福山答应这件事之前,把所有问题,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刘福山根本就不是装作镇定,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明明知道此时命运攸关,但仍然能镇定自若地演下去。 “老颜跟我说过,上学的时候,刘福山抄自己的试卷,结果两人的成绩一模一样,老师问谁抄的,刘福山镇定自若地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当时颜尚连就非常佩服,因为自己这个被抄袭的,在老师的逼问下,都几乎差点承认抄了刘福山的答案。”老马看着刘持会镇定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在你身上我又看见了你爹当年的影子啊。” 老马遭到匿名举报后,被送进了劳教所,从此之后,再无下落。据他自己说,在劳教所里面一直改造到1979年。 出来之后,老马就回到老家,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因为劳教所的生活让他害怕了,不愿再进去,所以就一直没有回来找老颜和刘福山。最近因为急需用钱,他跟几个老朋友,又准备干一票大生意。 “以你们家现在的生活情况,就说明你们还没有破解铜铃的秘密。老颜跟我说过,这个铜铃与齐景公的一个宝藏有关,而宝藏的地点应该就在博山。”老马说,“颜尚连老家就在博山,以他对博山的熟悉,肯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那只青铜马铃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父亲生前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刘持会说,父亲喜欢爬山,无论是工作的时候,还是退休以后,只要有机会就到处去。“我上学的时候也很奇怪,他为什么每到周末就会外出。” 老马这时笑了起来,“刘大夫,你说什么也没告诉你,这可不好啊。这个档案你不是就知道在哪儿吗?” 刘持会扶了扶眼镜,认真地看着老马说,“这个包裹是我在父亲的遗物中发现的。我看了其中的记录,感到非常震惊。我觉得,里面记载的东西完全不可信,就把它藏到了地炉里面。你想知道的马铃,我根本没有见过。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地炉里再找找。”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们那把扇子看吗?”老马忽然转过头来,向正在学习的老闷提问。 “那把扇子?你是说那把两只鸟争食的扇子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是在教育我们好东西要学会分享。”老闷的话,让屋子里的空气顿时轻松了不少,大家本来预感到这件事一定会不可收拾。 “对,做人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分享,我这两年什么也没学会,就知道了一个合作共赢。世界上的钱很多,你一个人是挣不完的,你一个人也花不完,但要是你自己去挣,那就太难了。大家一起挣钱不好吗?我们三个人的过去,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典型,教训多么惨痛。不但没有找到宝藏,有的人还命丧黄泉。这些,我们都不再计较了。”老马一挥手,坚定地说,“向前看,我们应该向前看,争取合作共赢。这个宝藏,一个人吃不了的,我为什么不避开这两个毫无瓜葛的小兄弟呢?我觉得,他们也可以分一点啊,因为这件事,必须得大家合力一起做。” 老马说,他感到这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都能从自己擅长的地方为寻宝而做出贡献。“我们将组成一支寻宝队,把几千年前的宝藏找出来,你们有没有信心?” 眼看马伤柱要激情演讲,老刚已经沉不住气了,“我投下水道很专业,希望能加入这个队伍。我不在乎多少钱,只要下半辈子能解决吃饭问题就行啊。” 老马使了个眼色,两名壮汉立即就拿出两摞钞票,“小兄弟,这是2万块钱,你先拿着花。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解决吃饭这样的小问题。” 刘大夫很诧异地盯着老马,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 “真的,真的给我了吗?”一下子被两万块钱砸中,老刚都有些口吃了。 “就算是借给你的吧,等我们找到宝藏,你再用那笔钱还我。”老马含笑点头,很爽快地说道。 “赶紧啊,刘大夫,抓紧把马铃找出来啊。我们兄弟四个,不,是我们兄弟六个,”老刚讨好地冲着那俩壮汉点头笑道,“以我们的整体智商而言,一定能在过年之前找到宝藏。” 对于老刚的话,刘持会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盯着那两摞钞票,怀疑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老闷也惊疑不定,暗暗琢磨,这钱给的太不是地方了。怎么给老刚呢?老马拿钱的目的,就是动摇刘大夫的早已拿定的主意。这一招太厉害,直接让刘大夫吃不消了。是啊,老刚这么个不靠谱、不相干的人都会拿到2万块钱,那他自己不是应该得到更多吗? 没有意外,所有人只要看到钱之后就会失去判断力。 “马铃现在不在这里,我把它放到淄川老家了,因为我研究了很长时间,也把上面的文字单个给别人,但是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既然大家一起合作,那么我也就不私藏了。我现在就回老家取来。”刘大夫对老马说道。 老马点了点头,两个壮汉把门让开,让刘大夫走了出去。“我们等着你,回来之后,我们几个在这里好好喝一杯。” 老闷这才觉得这事情不对劲了,老马竟然让刘大夫走了。“你不怕他不回来吗?” “怎么会呢?如果他不回来了,那么就只能回到以前的状态,他仍然解不开谜底,但我们还会随时去骚扰他。”老马望着门外垂手而立,“信任,人与人之间,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信任。好了,老刚,你把那两万块钱,赶紧还给我吧。” “啊?不是要互相信任吗?”老刚苦着脸,眼睁睁看着2万块钱被收了回去。 “我开个玩笑,你可不许跟刘大夫说啊。你就当自己拿到2万块钱就行了,你问问老闷,你不要这2万块钱,就是要了更宝贵的东西啊。”老马笑呵呵地说。“起码,这2万块钱,就算是你对这次寻宝活动的投资了。我要不给你这2万块钱,刘大夫没有那么快动身去拿马铃,但我真的给了你2万块钱。你的兄弟就会不信任我,就会认为我早晚得要你们的命!你是不是这么想的,老闷同志?” 第十四章 四大神山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嘿嘿,”忽然老闷笑了起来,“马老爷子,刚开始我觉得这两万块钱的确不能收。但现在,我觉得您还是给我们比较好。这样会增强我们之间的关系,再铁的关系,也不如赤果果的金钱关系硬,对吧?” 老马看了看两人,慢慢站了起来,“好,那你们得拿出点本事来,看看能不能维护住我们的关系。” 老马话音刚落,门口一名壮汉忽然冲着老刚直冲了过来,一把抓向老刚的领子。 只见老刚一低头,一挺身,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过后,这么壮汉就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没事,打不死,是晕了。”老刚这才往后退了两步。 这是一记漂亮的右勾拳,打得干净利索,低头闪避,挺身发力,打击精准,一气呵成。老刚的拳击一直没有白练,这一拳很坚决地打在对方下巴上,直接造成对方昏厥。 要是论气力,两个老刚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一旦被对方抓住,老刚毫无悬念会给人家把胳膊给拧断。 “你们俩个废物,还号称大虎二虎,我看你们叫大狗子二狗子还差不多。别再丢人了,赶紧把你哥弄醒。”老马喝止住要上去拼命的二虎。“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风雨同舟。” 说罢,老马将两万块钱,一人一万甩给了老刚两人。老闷撇了撇嘴,没再言语,看这出手,就知道以前老颜他们这哥仨为啥会掰了。根本就没学会为人处世,一点也不够大方。 “你们等等,我去弄点下酒菜回来。我们今天晚上好好聊聊。”老闷说着就甩下众人出门采买去了。 不多时,老闷和刘大夫几乎前后脚地回到了小院。此时天色已晚,初冬的天,黑得早,博山尤其如此。在这个黑山沟下的小院子里,六个人在大北屋拉开一张八仙桌,将太师椅、老式三腿圆杌子分宾主摆好。大家围拢桌子前,等着老闷上菜。 老闷这回出去,置办了一桌小四四席。 宴席上的四四席讲究四干果、四鲜果、四点心、四平盘,四大件、四行件、四饭菜。四干果:松籽、腰果、花生米、开心果。四点心是指西米饺、白皮酥、奶油酥条、豆沙卷;四鲜果是葡萄、香瓜、枣柿、西瓜;四平盘是松花拼鸡丝冻粉、卷尖拼樱桃肉、佛手肉拼萝卜丝、板肚拼炝蹄筋;四大件是三鲜海参汤(刺参)、锅烧肘子(四料碟)、豆腐箱(塔形)、糖醋鲤鱼(跷尾);四行件有爆炒腰花、软炸猪肝、鸡汁虾仁、琉璃里腔。最后四扣碗还有沤底鱿鱼、红烧瓦块鱼、蛋包、烩菜。 当然,这是在饭店里吃,但在家里,老闷就给简化了,虽说简化,但四平盘,四大件、四行件的主菜是不能简化的。 今天,四平盘是冷盘为主,清梅居的香酥牛肉干,博山香肠,大街上的炝皮肚,蒋家胡同的酱肉。四大件简化为两个,沤底海参和糖醋翘尾鲤鱼。四行件中经典的爆炒腰花不变,另外加了一个改进的九转大肠、博山硬炸肉和油焖大虾。 “买来糖醋翘尾鲤鱼,是为了弥补中午没有喝完酸辣汤的遗憾。博山有一道天下闻名的菜,叫做砸鱼汤。这个砸鱼汤,一般清蒸鱼、油淋鱼都可以砸,但砸鱼汤这个菜,更加出味道的是这个糖醋翘尾鲤鱼。”老闷笑眯眯地说道。 “给大家讲个笑话,有个博山人在北京开了个饭店。一天,前面来了个客人,吃完这个糖醋翘尾鲤鱼,就跟服务员说,伙计,给我砸个鱼汤。正在后厨忙活的博山人一听,说,哟,这是来了个淄博家乡人呀。喝完鱼汤,客人又说,伙计,多放胡椒多放醋,再给我砸一遍。博山人一听,哟,看来是博山老乡啊。出去没多久,服务员又把剩下的鱼骨头端回来了,客人说打上个鸡蛋,再砸一遍。博山人一听,立马往外跑,说,这是俺爹来了。”说完这个笑话,一桌子人哈哈大笑,老闷注意到,老马这是真的开怀大笑,说明这个笑话他没听过,大虎和二虎笑得比较勉强,看来是当地人无疑。 刘大夫一直不露声色,老刚就很白痴了,你就是把这个笑话重复给他讲一万遍这,他还是会笑到打滚。 “南方人忌讳四,这是后来的事情,而且南方人普遍不懂中国传统文化。从中国传统观念上理解,四这个数字含义吉祥,像是四红四喜、四平八稳、四面八方、四季来财,都是吉祥的寓意。所以四四席,才是吃的文化呢。”老闷对老马说道。 “博山有文化,有底蕴,有味道。”老马连连竖起大拇指。“你说起这个四四席,我倒是想起了那个马铃上的图案,有四个祥兽,我们以前老哥仨认为是代表了四个方位。老刘,赶紧把马铃拿出来啊。趁着大家没喝醉,赶紧拿出来看看,待会喝醉了,就别动了。怕给失手打烂了。” 刘大夫回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个绿油油的马铃,这个马铃高有8厘米,直径5厘米,上窄下宽,从侧面看底边有一道优美的弧线。马铃锈烂严重,但隐隐可以看到表面有四道筋楞,分别有四幅图案。 “当年我们分析这四副图案是上古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在上古时代,古人把天分为东西南北四宫,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名。玄武是龟形之神。我来博山半年,一来就发现了青龙山和白虎山,我就立即产生了天塌地陷的感觉。原来,老颜他一直就知道,这个铜铃暗藏博山的极大玄机。”老马说,后来他就没有更深入的进展了,因为后面的朱雀和玄武,他找不到对应的山了。 “是博山南边的凤凰山吗?”老刚忽然说,“朱雀不就是红色的鸟吗?凤凰也是鸟啊。” “朱雀和凤凰根本不是一回事。”老闷拿起一块香酥牛肉干塞进嘴巴里,“朱雀称朱鸟,形体有点像凤凰,但它是南方之神。因其形似鸟状,位在南方,火属性,在电脑游戏里就成了凤凰。但朱雀和凤凰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凤凰是百鸟之王,而朱雀却是天之灵兽,比凤凰更稀有尊贵。” “对,一开始,我也考虑是凤凰山,但后来也像老闷一样否定了这个想法。至于玄武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更摸不到门路了。”老马摇了摇头,“我文化程度太低,让我自己来找,的确是寻不到门径啊。” “各位,我整天拿着这个铜铃,也是研究了很长时间,找不到朱雀。不过,我对玄武倒是有一点心得。”刘大夫忽然开口,大家齐齐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玄武又叫做玄冥,武是黑的意思,冥是阴的意思。玄武相传本身是北海一只大龟,龟甲也是黑色的。”刘大夫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大家想到什么了吗?” “黑山,我们所在这个地方就叫黑山沟,它旁边与青龙山相对的这座黑山。黑山,黑色之山,就是玄武山。”老闷恍然大悟。 “对,黑山依傍孝妇河,这是因为它带有水的属性。不幸的是,将近一百年前,胶济铁路修了这座钢架桥,正好压在了它的脑袋上面,从此黑山沟附近连连出事。”刘大夫叹了口气。 “好,好,你看,果然合作共赢,四座神山,我们已经找到三座了,找到第四座,必然就能揭开铜铃之谜。”老马举起酒杯,提议大家走一个。 “我不大明白,这个铜铃就算有四大神兽,就算让你们在博山找到了四座神山。这又说明什么问题,你们好像白痴一样,连个鬼影都摸不到,就胡猜乱想。真的有什么宝藏吗?这玩意是谁说的?”老刚忽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这个事情是老颜说的,”老马笑着说道,“我一开始并不相信,只想拿了马铃走人,至少能换点钱养老。但是我无意中发现了老颜的这本博山县志,我知道铜铃暗含博山的堪舆方位。这样的堪舆一半是天然形成,另一半是有一个天才,把人工化进了了大自然的造化里面。有些国王,就喜欢深藏国家宝藏,他想千秋万载据为己有,这种天大的贪婪,给了后人无限想象空间。我这才决定向老颜摊牌,让他允许我入伙,共同寻找宝藏。” “当时,我考虑的是,我有盗墓的技术,老颜一定不会拒绝我。我也没寻思着会遭到举报。”老马把眼睛望向刘大夫,“当然,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过往不开心的事了。” “以后,我们要尽弃前嫌,忘掉以前的不愉快,齐心合力,尽快找到朱雀之山。我认为这个朱雀可能是最关键的一座神山,找到它,就能锁住所有的方位,然后就能像县志中堪舆一章所记载的,扭转乾坤。”刘大夫右手举起酒杯,左手捏住老马的右手,眼里竟然有了一丝泪花。 “说得好,我马上去砸个鱼汤,多放胡椒和醋,再打上俩鸡蛋!”老闷说着把门前盅一饮而尽,按照博山的规矩,谁要离席,就得先把门前盅干掉。 “我分一下工,我们几个人除了寻找朱雀,对于其他三座山也要深入了解。需要分头行动,刘大夫,你带着大虎了解青龙山,毕竟你住在这里时间长,熟悉当地风俗。我和二虎,去调查白虎山,二虎和大虎都是白虎山人。老闷和老刚,你们负责探寻黑山,怎么样?” 老闷和老刚一听老马的话,有点发憷,黑山凶恶,他们是很清楚的。但老马这么分也有道理,而且现在他们跟老马的关系铁到赤果果的金钱关系,两人只得把这个活儿接了下来。 第十五章 黑山暮雨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所有关系最单纯的就是金钱关系,有钱就有一切,没有钱就什么都没了。假如有人跟你谈义气、谈感情,那就不单纯了,复杂的东西最容易坏,不知道哪一环节就出问题。”回到老闷家里,两人在楼上咂牙,老闷讲起自己对人生的领悟。 “怪不得你没有女人啊,那我们之间既没有钱,也算不上兄弟,也不复杂,也不单纯,咱们算什么关系。”老刚一脸疑惑。 “谁要跟你发生关系?屁,我女人多的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我的。”老闷一脸嫌恶和绝望。 “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能把这个什么齐景公宝藏给我捋捋吗?”老刚青春期过去二十多年了,已经不太介意好友跟自己抢全天下的女人了。 “是这样,老马说的什么宝藏,我也不懂,因为我也没看那份档案里的笔记啥的。但他这么说,我们就得相信。因为这就是金钱关系了,只要这钱还没到手,他就不会怎么我们,但钱到了手,或者这笔钱根本就不存在,我们俩就很危险了。我们必须相信这笔宝藏存在,也必须让他存在,只要老马相信一天,我们就有一天的安全,而且还会有钱拿。”老闷满嘴跑起了火车。 “那我还是不明白,我们直接寻宝不就得了,为啥要找什么四大神山?”老刚仍然较劲。 “四大神山只是一个方位的名称,每一座山都有个守护的神兽,我们就是要找到山里这个神兽。”老闷瞪了一眼,“听我说完,先别着急行吗?这个世界很现实,可不是爽文里面谁谁谁给YY出来的。神兽,在你我的世界上是不存在的,但是如果真的有人按照四个方位来设计藏宝地点,那么四大神兽的位置,一定会留下宝藏的线索。” “古人不会那么傻吧,把宝藏藏起来,还留下线索让我们来找?这又不是打游戏。”老刚感到这太可笑了。 “古人当然不傻,不但不傻,还比我们有信仰。他们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相信吗?我们啥都不信。所以,他们会设计一套风水,来守护自己的财产。齐景公想让神兽来帮忙看管自己的宝藏,想把这些宝藏永远据为己有。”老闷笑了一声,“当然,那个时候也没什么好东西,那些翡翠玉石什么的,成色都很一般。我怀疑他藏的这些东西,究竟值不值几个钱?不过,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齐景公的宝藏,你别说,这个可以整体打包销售的哦。找个大买家,连四大神山之谜什么的,一起打包卖出,肯定能赚不少。我估计老马也是这么想的。” “四大神兽的话,我们找的玄武,就是一个乌龟一样的东西?那我们随便搞一个给他们交差不就行了吗?”老刚说道。 “好主意,但你还要告诉他们找到这个东西的位置,最后我们还要通过这个位置来计算宝藏的坐标。我们这个数据要是错了,整个可就都不对了。”老闷很赞同老刚时刻想要偷懒的行为,但也感到有些担忧。 “他们这些贼骨头,都这么干,既不去找,就算找到了,也不说出真正的方位,怎么会找到宝藏?”老刚说。 “那不是神经病吗?可以试探一次,但立即就会验证是假消息。在三组人当中,我们是唯一没有被老马控制的一组。也就是说,其余两组都会说实话。只有我们俩有空间和能力说假话,这不是自找难看吗?这些脑子都不要费,我们现在主要精力是先找到玄武神兽的方位。”老闷站在窗前,夜幕低垂,路灯下有雨丝飘起。黑山,暮雨,哎!这座小城到底多少秘密? “喂,马老爷子,我是老闷。你让我们探寻黑山,也得给我们点提示啊,让我们蒙着头怎么找?”老刚走后,老闷拨通了马伤柱的手机。 “这样,我已经让二虎去复印档案了,估计复印好之后,他很快就会给你送过去。那些档案里面有一份博山县志,其中有一首诗,我觉得非常重要,我马上发给你,你先研究研究。明天我们见面详谈。”马伤柱不等老闷发文,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很快,老闷手机上收到短信: 颜神八景 黑山暮雨雁飞斜,峨嵋晴岚啼乱鸦。 孝水澄清遗妇泽,阳坡绕翠近人家。 禹山积雪阴无日,仙洞藏春地早花。 秋谷高风贤址在,珠泉印月煮新茶。 老闷一惊!真有这种事情!刚刚想到黑山,外面夜色中下就飘起了暮雨。这件事太巧,太邪门了。 颜神八景并不是秘密,你要是愿意,甚至从百度上都可以随便搜得到。 颜神是博山的古称,明清之前,博山还没有设县,名为颜神镇,隶属青州府益都县管辖。这颜神八景,他虽然不知道全部在什么地方,但是大多数,光看字,也能明白八九分。比如头一句黑山暮雨,这就是说自己要找的神山之一。孝水指的是穿过博山城区的孝妇河,也就是颜神传说的由来。禹山就是指自己经常去的禹王山。秋谷高风,则是说清代大诗人赵执信的别墅。 随着清脆的“叮咚”声传上来,楼下小卖部的有人摁下了门铃。老闷赶紧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说,“老妈,你不用管,我去看看。” “天不早了,一会儿,没事就上了门板吧。”老闷的母亲住在一楼北屋,叮嘱老闷早点打烊。 老闷家的小卖部,就是南屋一个临着西更道街的一个窗户,把外面的木板放下来,里面咔嚓一锁,就算关门打烊。现在才晚上8点,老闷一般不会早早歇着,现在还有好多双十一的快递没送完呢。这会儿说不定还有快递员来委托代收。 但这次不是快递员,是二虎来了。 看到二虎,老闷就想笑,老马说兄弟俩不如改名大狗二狗,这二虎要是改名二狗子,说不定就变成网红了。 二虎把一个牛皮纸袋递进来,老闷将一盒香烟递了出去。“老兄,有劳了。” 二虎接过烟,看了看,又扔了回来,回身打开车门,拿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支烟,点上。黑着脸冲老闷点了点头,让人看不出是和解,还是我记住你了的意思。 “我这小店,这是最贵的烟了。”老闷不再言语,伸手把撑着门板的支架收进来,缓缓关上了自家的小铺。 从小这间小铺,就是老闷一家人生活的补贴,不论什么时候,这都是一块稳定的来源。博山这个小城,消费水平地,一个月挣个千儿八百的,挣钱不多,但足够一家人维持生活。 老闷打开拴着牛皮纸袋的线绳,厚厚的两摞文件就露了出来。一本是老马当年的笔记,一本是博山三友堂石印局印制的博山县志。这个三友堂石印局从明清开始就有了,直到解放前,还一直有书出版。不过,解放之后,这个书店就消失了。 老闷找到颜神八景这首诗所在的位置在《古迹》这个目录下面,看来,这颜神八景,一定暗含堪舆的方位,并非只是简单记录了八种别样的景色。 第二天,老闷找到老马,将自己的想法一说。 “别吹了,什么远古的方位堪舆啊。你看这一句就明白了:秋谷高风贤址在。这啥意思啊?”老马嘿嘿一笑,“我虽然是博山人,但博山最著名的大诗人赵执信还是知道的,一个清朝人住的地方,成了贤址在,说明这首诗成诗的时期太晚了。” “马老爷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执信的别墅秋谷,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一位名人住过。这个人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范仲淹的母亲谢氏是博山人,范仲淹9岁的时候住在颜神镇秋口,也就是现在的秋谷。范仲淹也是在秋口上的学,直到15岁才离开这里。”老闷说,在秋谷有一座范公祠,就在赵执信别墅西边,在其旁边,还有一座石桥,名为后乐桥。以前,每到夏季,雨水充沛,这座桥桥上流水,桥下走人,成为博山当地一道奇景。 “我最近查看方位之神,如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在的话,你给我说的这个颜神八景,就应该对应这四个方位。也许,我是说也许啊,”老闷揉了揉刚刚熬过夜的眼睛,“黑山暮雨雁飞斜,是齐景公之后,博山人根据此地的一些异常现象,总结出的八条谚语,八个当地风景,我觉得博山当地先民的数千年的观察,也许勘破了齐景公所设神兽的位置。” 第十六章 青龙洞惊魂 - 颜神物语 - 李3皮 马伤柱打电话喊来刘大夫,大家开个神仙会,顺便在老马这里吃早点。二虎早早就买来焦庄烧饼、博山水煎包和豆腐脑,白嫩的豆脑用清香的骨头汤做浇头,撒了碎咸菜和香菜,再点上小勺的辣椒油和韭花,红白绿相间,煞是好看开胃。 “我就喜欢嘎嘣脆的焦庄肉火烧,配上这碗豆脑,吃下去,发汗,舒坦。”老刚搓着手就坐在了八仙桌下首位置。 大虎二虎还记着他那一拳,根本就不把碗往他面前放。老刚看不对头,就活动了一下脖子,自己去端碗。 不料,大虎却说,“我们这里可不兴蹭饭,你端了我们的饭碗,大家都要触霉头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马忽然说了,“既然是自己兄弟了,饭碗就都是自己的了。大家都不要再闹不愉快,谁还记着之前的误会,就不要在这里了。” 老马这句话当然是说给大虎哥俩听的,这哥俩虽然是粗人,但老板说话了,也只好把火气按捺下去。 老闷端了一盘水煎包,翘了二郎腿狼吞虎咽。他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边吃,一边跟刘大夫他们说自己的想法。 不料,刘大夫哈哈大笑,“你真以为黑山沟旁边这座黑山,是颜神八景里的黑山吗?这是大错特错了。” 刘大夫说,距离此处东南方向二十多里,在现在的博山八陡镇也有一座黑山。博山旧志对于颜神八景,只记录了开头四字,黑山暮雨,峨嵋晴岚,孝水澄清,阳坡绕翠,秋谷高风,珠泉印月。后来成了颜神八景,则是后人补足的。 “黑山暮雨,旧志上写的是黑山庙东南角,有一块暮雨石,俗名分雁石。这个地方只要阴雨天气,到了傍晚,你趴在石头上就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但是早上和中午就听不到,所以说是暮雨石。更神奇的是,到了现在秋冬这个季节,大雁结队飞过此处的时候,到达此石上空,必然分散开来,过去之后,才继续结队行进。这可是博山一大奇观。”刘大夫说起这些博山的掌故,让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呃,这样的话,我们得重新考虑这个方位了,不能简单以现在青龙山、白虎山的山名来定位了?”老闷一口煎包差点咽不下去。 “那我们就两头查,既不能放弃这里,也要跟进新发现的情况。那边黑山有暮雨石,这边的黑山未必就没有,估计暮雨石就是神兽灵石。”老马一下子给大家又添了一副担子。 “你们要是调查,还得研究一下当地历史,”刘大夫建议大家看看当地名人孙廷铨的《颜山杂记》,“据此书记载,博山城周围都是青石山,就是这里石头发黑,古人从这里取石头,一石能炼出两斗生铁,博山古时候的锄头、菜刀所用生铁都是从这个地方提炼的。据说,黑山山顶有石寨一座,是明末建成的,是当地富户避难的地方。这里还有之前说的玉皇殿和黑山神殿。一般正月初九和九月初九,前来烧香还愿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我和老刚今天先上有暮雨石的黑山。”老闷看了看老马准备出发。 “青龙山的情况,现在有很大发现,我们找到了一眼龙泉。这个泉水已经枯竭了,但自古以来就叫做龙泉,正是颜神八景里面珠泉印月。这也说明老闷的想法很有道理。”刘大夫转过来,又把老闷的想法肯定了一番。既然是两座黑山,那么肯定也有两座青龙山,两块暮雨石,两眼龙泉,这也符合古代君主喜欢故布疑阵的多疑性格。一般一把手都是性格多疑,没有完全相信的人,搞两套方案出来,完全有可能。 “我们白虎山这边,有点麻烦。现在白虎山上都是居民区,我们现在还没什么发现。我觉得,我们按照老闷的想法,再参详参详颜神八景,找到点有用的线索。”见其余两队已经有了进展,老马作为整个寻宝队伍的金主,不但年龄最大,经验最多,现在谎称毫无进展,应该不大符合他的性格。 讯息汇总之后,众人约定三天以后再来吃一次早点。 出门之后,老闷站在街上想了一下,跟老刚说,我们就在黑山沟前,不如先探一下跟前的这座黑山,看看是不是有相似的暮雨石。“你这家伙很奢侈啊,这才拿了钱,立即就添了行头了。添柏岚啊?” “天冷了,我们又是野外行动,必须得做好保暖工作。”老刚一副很惭愧的表情,这件深蓝色添柏岚花了两千多块钱,还是花的老马的赞助费。 黑山虽然身处闹市,原来就十分险峻,经过几次大的变化,南边开辟铁路,东边修建公路,西边孝妇河河堤扩建,整个黑山被修理侵蚀得更加险要了。其实如果从北边来看,青龙山和这座小黑山是连着的,只是被黑山沟生生从中劈开,要是真的按照现代地质学来讲,小黑山实际就跟青龙山是一体的。 不过,古人并不懂现代地质学,他们的逻辑水平基本靠自己琢磨。 老闷一边从北边往山顶攀爬,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这座小黑山非常凶恶,据很多老人讲,这里曾是日本宪兵队的万人坑。很多博山老百姓被杀害之后,都会扔到这个坑里。小黑山西侧是最险峻的,基本上直上直下,上世纪八十年代,老闷还小的时候,就有人从这上面跳下去过。因为当时很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此事在周围轰动一时,晚上基本没有人敢上山,就是从山下路过,也是尽量能绕开就绕开,绝不经过。 虽然山上杂树丛生,入冬时节都掉光了叶子,两人爬山的举动也很难像夏天一样不被人发现。为了不太过招摇,老闷加快了脚步,只要爬上之字形岩壁,那上面有个藏身的空地,不但可以窥探山下情况,还不易被山下路过行人察觉。 老刚跟在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身体素质,不愧是投下水道的。两人爬上空地,周围都是柏树,就山上这些树种,也让人感觉跟墓园一样,十分瘆人。 “以前这个山我经常爬,有时候逃学就窜到这里来,我第一支烟都是在这里学会的。”老闷笑嘻嘻地说,他没有跟老马提过这个事情。人家不问,自己也不算是故意隐瞒。 “这个山有两个特别的地方,一个是最顶上的万人坑,另外一个是南边峭壁上的青龙洞,这个洞斜穿山腹,从东边峭壁上出来。两头都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以前有乞丐在这里住,整天爬峭壁上上下下,基本上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洞。很多人小时候也进过,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老闷一边讲,一边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山洞内部大概的形状。 “我们今天要进去吗?”老刚似乎有点不太愿意,毕竟是新衣服,爬山就凑合了,钻洞太不乐意了。 “我觉得我们今天就得把这俩地方给转一遍,万人坑早就填了,周围也没什么研究的。我也不记得有什么奇怪的暮雨石、分雁石,我倒是记得山洞里有个地方很特别,从洞壁间突出来,我还说像个鸡吧。估计就是神兽灵石,我们必须得重新进去看明白。”老闷看老刚不再言语,就开始准备下到洞里去。 青龙洞就在两人隐蔽处的斜下方,大概有三四十米左右,如果是一个人,中间有块两三米宽、无可借力的石壁,就是攀岩高手也容易失手坠崖。但是两个人就好办了,一个人抓住这边岩壁上露出的树根,另外抓住另一个人的手,对方就可以跳过去,抓到那边的另一块突出的石头。这样过去一人之后,可以如法炮制,将这边的人接过去。比较而言,这条路是最短,最省劲,但也是最危险的。不过,这条路是最隐蔽的,打死老闷哥俩晚上也不敢来,只有大白天敢上来,但如果要掩人耳目,也只有走这条路了。 老刚殿后,老闷猛地跃向对面突出石块,抓到之后,石块突然断裂!老闷一下失手,幸亏两人互抓手腕,被老刚在后面死死攥住。老刚一把把老闷拽了上来。“飞渡”计划失败。这么多年,那块石头怎么偏偏这次断了? 这回老闷两人不敢故技重施,用了一根攀岩绳索,抛到对面一颗树上,才拉着绳子来到青龙洞洞口。 洞里面一团漆黑,老刚打开常备的强光手电,老闷打开手机的灯光。这个洞看起来比小时候狭窄局促了很多,洞的顶上黢黑一片,应该是有人长年在这里烧火给熏的。 青龙洞两人都很熟悉,往里面走了不到20米,那个转弯的地方,就是橫出洞壁的石柱。只要从这里经过,大家就会抓住石柱的头。久而久之,石柱顶端给摸得乌黑油亮。老闷仔细观察,的确像一只乌龟的头,“这应该就是玄武灵兽了。”老闷拿出指南针,乌龟脑袋大体指向的方位是东南,“呵,这是仙人指路吗?这是指向八陡黑山那块暮雨石的方向。” 这时,一个黑影在两人前面一晃,老闷和老刚吓得大喊起来,“谁,谁在那里?” 第十七章 啥啊出现了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啥啊?啥啊?”这个时候,从前面转角一个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老头,年纪七八十岁,一缕缕头发打结卷曲,脸上是经年的油灰,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自带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派出所的!”老刚虽然刚被吓得几乎拉下,但还是找到了一个挽回尊严的办法,“我们听说这里有人放火,是不是你干的?” “啥啊?啥啊?”老头什么也不说,只会反复重复这一句话。 “你名字叫‘啥啊’?”老刚笑了起来。 “啥啊?”老头似乎回答了一声。 “啥啊,这里就你自己?还有别人吗?”老闷见啥啊这副样子,忽然有了主意。先不管啥啊是是真傻,还是装傻,先成傻子对待。他掏出手机,给萨哈拍了张照片,从微信上发给了老马和刘大夫几个人——这个人,你们谁见过? 看这个地方,不像住人的所在,虽然洞里比外面暖和一点,但到了最冷的那段时间,还是会冻出人命的。 啥啊好像不明白老闷说什么,还是嘟嘟囔囔这啥啊啥啊,往后直出溜。老闷知道转弯那个阴影后面有个小一点的山洞,里面可以当成一间小小的卧室,坐两三个人是没问题的。过去他们上中学的时候,谎称练胆子,经常骗一些女同学到这里来玩。当然也就是搂搂抱抱,抽支烟什么的,老闷总恨自己胆子小,觉悟晚,当年错过了好多。 老闷冲老刚点了点头,拿过强光手电,把啥啊拽到洞口,反身自己去里面察看情况。那个小洞穴里面有一床学生单人床床垫,还有几个塑料袋子,里面装了不少饮料瓶、包装盒。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铲子,是洛阳铲!老闷一愣,啥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从哪里捡来的? 老闷回到洞口,手机信号又回来了。只收到刘大夫的微信回复,“这是谁?不认识。” 老闷照着啥啊的屁股就是一脚,沉着脸问,“啥啊,这是啥啊?” “啥啊,啥啊!”啥啊愤怒地叫起来。 老刚一看洛阳铲,也是大惊失色,照着啥啊的肚子就是一拳。虽然看上去这一圈并不重,但啥啊立即弯了腰。 接着,啥啊就像疯了一样,忽然向青龙洞深处窜进去。老闷两人见状,立即在后面追赶。 青龙洞并不深,也就五六十米的样子,很快就看到了东面的出口。只见啥啊刺溜一下,就钻出了一米见方的洞口。 老闷两人扒在洞口往下张望,只见啥啊在这么陡峭的山崖上,像只老山羊一样,左边一蹦,右边一跳,很快就下了一半。这个样子,怎么也得在这里住了不下一年了。 作为一个穿着添柏岚的体面人,当然不适合从这个地方跑上下面的黑山沟公路。最重要的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从山洞里跑出两个身强力壮、充满欲望的男人,肯定会引起众人极度好奇和深深的忧虑。 老闷决定还是从南边下到胶济铁路上,至少铁路上面人比较少,从那边绕到沿河路,可以直接乘车去八陡。“我们去八陡的黑山看看那块真正的暮雨石。” 去往八陡的11路车空荡荡的,只有老刚两人和三个到达免费乘车年龄的城里老太太。 “我觉得这个啥啊有问题,他从哪里捡了这把铲子?为什么石头会掉下去?”老闷低低地跟老刚说道。 “难道那块石头是啥啊弄坏的?” “不一定,但他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你看他这身手,根本不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而且很明显他在这里住了太长时间了。”老闷摆弄着手里的洛阳铲,11路公交车很快到了八陡车站。 “在距城东南约二十里,黑山顶之北端,有巨石一方,方广约五公尺左右,呈棕色,亦黑山矽砂矿石也,昔人名目:暮雨石,又名分雁石。”黑山顶上的暮雨石其实就是一块褐色铁矿石,因为颜神八景,这块石头在当地也成了一处不怎么著名的景点,所以周围也安装了石栏杆保护。此时眼看已经到了傍晚,山上并没有几个人,老闷两人跨过有几处坏掉的栏杆,来到暮雨石面前。“昨天晚上刚下了雨,今天也是阴雨天了,我们听听有没有雨声。” 据记载,这块石头神奇之处在于阴雨天每逢傍晚,俯耳石上,细听之,则雨声淅沥,晨及日中则无闻。老闷趴在石头上听了半天,问老刚,“你刚才听到啥了吗?” “听到了。”老刚说。 “啥啊?”老闷很惊奇。 “在哪?”老刚四处张望,一脸迷茫。 “什么?”老闷有点晕眩。 “啥啊在哪?”老刚问。 “我问你听到了啥啊!”啥啊的出现和消失,彻底把两人弄疯了。 “啥也没听到,我听到你喊我了。”老刚说。 完全不知道重点啊,老闷叹了口气。“我好像听到点声音,但感觉应该是周围的风声。” 暮雨石周围都是柳树,虽然冬天掉光了树叶,但是风一吹,还是有沙沙的响声,就像是沥沥的冬雨。 老刚围着暮雨石转了一圈,这块石头四面直上直下,像是一个蜷曲后腿的大象,又像是跪坐附身行礼的胖子。五六米高的暮雨石显然很难爬上去,但是老刚还是从找到了一个可以攀爬的方案。 老刚跳出围栏,往后推了几步,一个助跑,右脚踩在围栏上,用力一蹬,蹭的,就跳上了暮雨石南略为倾斜的一个面上,接着左脚再一用力,身体一长,伸出右手,就搬住了一条缝隙,两个肩膀稍微一较劲,老刚就轻松站上了暮雨石顶上。 这个十来米宽的暮雨石,整体是褐色,顶上有个凸起,就像一位将军昂着的头颅,而厚重的石块,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副铠甲。“老刚,你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老闷大声喝彩。 老刚得意极了,身着添柏岚,无惧寒风冷雨,身在最高颠,又能自由装逼,再摸摸口袋里剩下的几千块钱,人生如此美好,夫复何求? “小撅定窠生,谁让你爬叉上面去的?你不知道,这块石头是我家的吗?你在博山哪个地方混好样的?”一声暴喝,打断了老刚的美梦,有个老头刚从石海方向过来,应该是去抠石头的。 附近有一处几十亩地的石海,就是石灰石经过雨水冲刷后,在山体上形成的天然沟槽,当地人称之为石海。这里盛产博山文石,经常有老头来偷砸石头,下山换个一二十块钱。 “刘老害,又去偷石头了?”老刚兴致勃勃地跳下暮雨石,刚才指点江山的情怀,还没有完全散去,忘了“老害老害,老了就是一害”这个规律。他认得刘老害,多年之前,流行流氓打群架的时候,刘老害经常冲在最前面。 “你这个小撅定窠生,”刘老害以前是博山有名的好样子,挂马子打架五毒俱全。撅定窠生一词,非常形象地描绘了当年孔子出生的情况。《史记孔子世家》里记载:“纥与颜氏女野和而生孔子。”古代的野和跟我们现在的“打野战”相同,即不合礼制地发生关系。孔子的父亲叔梁纥,66岁时与尼山东侧颜姓人家17岁的三女儿颜征发生关系,颜征在尼山的山洞里,把孔子生了下来。 当然,刘老害可没有把老刚当成孔子圣人,他说撅定窠生,就是骂老刚是个私孩子,私生子。这个称呼,比死孩子温柔了很多,至少是给活路了。 “刘老害,你整天去刨那些石头有啥用啊?你把这块暮雨石扛走,你不就发财了?”老刚调侃道,他知道刘老害心狠手黑,但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没法子再耍五荤。不然不会沦落到上山捡石头。 “你酿的,我早就想把这东西背回家了。”刘老害摸着这块褐色的暮雨石,“这么大一块生铁,卖给收破烂的王孩,这得好几万块钱。” 刘老害喝醉了酒就会给收破烂的王孩打电话,博山人称呼自己讨厌的人,就会在姓氏之后加个孩子,意义是表示想与他母亲发生不可描述的行为。这种不挑对象的、表达爱慕对方母亲的方式经常会引起斗殴。 “王孩,我黑山上那块铁,你啥时候来拉走啊?” “你酿,你又喝多了。”王孩经常被骚扰,但他就是愿意接这种电话,反正是互相骂娘,谁也不吃亏,再说有时也会从刘老害这里接到大生意。 “这么大一块国宝天天摆在这里,我们的眼这是都瞎了啊!”老闷寻思,说真的,如果找个大一点的仓库,把这块暮雨石偷走藏到里面。就这块石头,卖给南方人,要个一二百万?二三百万?三四百万?绝对没问题。“太好了,很棒,刘老害,我出一个方案,我们找个南方人买下来,我们找个卡车,看看什么时候把这块石头拉走!” “真的假的?”老刚有点懵逼,其实是他刚才豪气干云的气势,开发了老闷的脑洞,但偷暮雨石这么大的事情,老刚真的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这一路上,到处是监控,你根本不可能把这块石头弄到南方去?”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有的是办法,只要有人出钱,根本不是问题。你看刘老害,多么开心,他也盼着把石头换成钱。是吧,老害?只要能弄出去,我就给你5万块钱。”老闷豪阔地许诺道。 “这块石头在这里都亿万年了,我们给它挪挪窝吧。”三个人一起发出无耻淫荡的笑声。 暮雨石要大卸八块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对暮雨石产生非分之想的人很多,老闷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起码刘老害早就想把暮雨石给搬着跑了,为什么一直没动手? “因为搬不动。”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老马,围着暮雨石转了二三十圈。 暮雨石大约9米长,5米高,5米宽,体积算起来超过200立方米左右。按照褐铁矿的密度每立方3.4吨计算,这块石头也有七八百吨之重。别说搬走,就是运送的重型卡车也很难找。 刘老害从小就知道这块石头很神奇,他卖了几十年,很多人感兴趣,也不是没人想卖,就是拿不走。 “有了金箍棒,就看谁能请来孙大圣了。”老刚捋捋袖子,一副要加油干的模样。“我看我们找台大型切割机过来,咔咔咔咔咔咔,把石头大卸十八块,然后一人背一块下山,到了地方,我们再biubiubiubiu,用万能胶一粘,哈哈哈哈,天衣无缝的计划吧?” “滚蛋,你是真傻假傻?这样的话,暮雨石风水全破,就像美女破相,谁还敢要?拉回家去,那就是祸害。这些卖家多么精明?粘粘贴贴的勾当他们比你干得多,你要把这么个害人精卖给他们,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放过你。”老马生气了。 “我去联系一下,几个拉沙子的哥们,把整块石头吊起来拉走,小菜一碟。”大虎哥俩混迹博山黑白两道,跟各个建筑工地上的沙霸,都有点交情。这些沙霸,一开始是靠武力来切断一个工地的沙子共赢,后来自己弄了运输车,现在有的沙霸已经搞起了大型车队。 大虎拿起电话,打了三四个,半个小时后,山底下烟尘滚滚,一辆重型起重车开上上来。“我这辆车是整个山东也没有几台,可以吊起1600吨的东西。”从车上下来一条大汉。 “张总,张元彪。这位是我们老板,马董事长,马伤柱。”大虎立即上前去介绍。 老马冲张元彪点了点头,“张总,你看这块石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吊起来没问题,关键是怎么运下去,车倒是也能找,但这个路,可不行,没有这么那么宽的路,让大型运输车上来。要把这个家伙运下去,这座山的路要重新修。”张元彪经常干工程的,他上山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运输的路况。 “好兄弟,一看就是好朋友啊。”老马哈哈大笑,“一个电话能立即赶到的,都是好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大虎说。我们互相帮助。” “好的,马总。”张元彪不知道大虎找上了什么靠山,大虎在博山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要跟着的人,但能让大虎跟着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大虎刚才一个电话叫来了本地最大的吊车,脸上非常得意,用一种碾压的眼神扫过老刚哥俩,意思是,我不跟你们计较,不然你们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老刚是个愣头青,他知道死活,但不知道害怕,这个家伙除了钱和女人,基本都不怎么在意。尤其是大虎刚才这种找回面子的眼神,什么是面子,多少钱一斤?能卖给谁?如果有人出钱卖,老刚会立即把自己全部面子卖给人家,而且绝不还价。 老刚一无所有,没车没房,没钱没妞,没脸没皮,这种人就是老百姓说的贼骨头。为了一块钱,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出卖,什么都能放弃。 “老闷,拿个方案!”老马的口气像国企高管,“这个创意非常好,我们一定要把这块石头卖出去。” 老闷心里很反感,老马的口气,好像自己成了跟大虎争宠的下属。好歹自己也是西更街大型杂货超市的总经理,正想到这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真是想曹操曹操来了电话,是老闷他妈。 “你这个私孩子,一大早就贼窜哪儿去了?”就是老闷他爹没死之前,老闷的母亲大人也经常公开声称或者暗示老闷是自己跟别人生的。“家里饮料没了,抓紧时间,让人送货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少啰嗦两句吧。”对于母亲大人公开自己隐私的做法,老闷很反感,但是毫无办法。 “你这个下三滥,别整天在外面戳尿窝窝了,你弄不出正经粮食来。晚上学习放学之前,赶紧让人把饮料送过来。”老闷母亲大人的逼婚方式别具一格,劝年轻人谈恋爱的话,老一辈人说不出口,就用戳尿窝窝这样的字眼很含蓄地表达了出来,另外又用弄出“正经粮食”,既催促老闷赶紧给祖宗传宗接代,又让他抓紧时间养家糊口。要说,博山人的语言咂摸起来,用“博大精深、意味深长”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闷知道跟这帮人在一起没什么好下场,尤其是损友老刚,这个一天不跑一趟洗头房就过不下去的家伙,更是下流没落到了一天跑三趟洗头房的地步。 “马老爷子,你们先聊,我们家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老闷觉得家族生意比这个要靠谱太多,起码母亲大人那边是实实在在的金主,街边小卖部这样有稳定收入的家族生意,是绝对值得珍惜的,尤其是比较老刚这样的孤魂野鬼而言。何况要在山上修条路,才能偷走这块石头,这还是偷吗?这是抢劫,这甚至比抢劫还要明目张胆,就他们这几个小蟊贼,根本就没办法做出这么大的死。 “嗯,你这个想法值钱,无论如何,少不了你那一份。”老马似乎看出了老闷的想法,但似乎不是很在意。 接下来几天,老马不断找老刚,如何把暮雨石卖出去。老马甚至找来了一个名叫申春华的南方大老板,这个家伙开价1500万,只要老马能把这块石头搬到他家乡去。 老闷对老马的忽悠能力太服气了,申总来了三次,就决定将这块石头搬走。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听到老刚哼的这个歌,老闷差点一下子摔倒。妈的,这也行啊? 老马跟申春华说,这块巨石有两大的神奇之处,既能天气预报——暮雨石,也能指挥动物改变队形——分雁石,这可是有灵气的石头,是古代四大神兽中的玄武神兽,放到他家乡,定能带来财运和吉祥。 但怎么弄走,老马完全没有办法,真的要修路,他也知道完全不可能。 “那就修一条路呗!”老闷让老马逼急了,忽然脑子又被开了一个大洞。 老闷上网下载文档,去打印社打印资料,准备了三天之后,他找到了老马。“老马,你知道,这个事情一旦做成。我可就没法在博山混了,所以,我给你把这个方案出了之后,剩下的就是你和大虎二虎的事情了,我就不再出面。”老闷跟老马谈出了条件。 “没问题,只要你能想出办法,我们利润均分。”老马一口答应下来。 看完老闷的方案,老马赞不绝口,太牛逼了,这样的损招也能想出来,简直就是太王八蛋了。老马立即带着二虎乘车来到八陡的黑山社区,直接找到社区主任胡波。 “我们是南方春歌房地产集团,想在你们这里开发一个房地产项目,以黑山脚下的旧村改造为突破,将你们这里打造成博山八陡的一个未来新城。按照我们八陡的发展定位,这里已经是中国日用玻璃的主要生产基地,我们很多居民都在各个日用玻璃生产企业上班。我们要打造一个玻璃小镇,突出我们社区的特色,打造玻璃高端住宅项目。这个项目的设想,基本已经成型,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合作一下?” 老马说完,将老闷资料递了过去。胡波打开资料盒一看,薄薄的一份策划书下面,整整齐齐摆放了10叠百元大钞。“嗯,嗯,这个方案我先看看。”老马几乎看到胡波从脖子下面往上脸上涌动红潮,看来他立即就充血了。 好现象啊。十万块钱,并不多,这下基本就能把事情办了。 “我们想打造一个公园式的高端住宅区,需要把黑山公园跟玻璃住宅高端小镇,完美连接起来,我们希望拿出一点诚意,先把老旧村居和黑山公园的路修一遍。让老百姓看到我们的诚意,然后旧村改造的拆迁工作就能顺利展开了。”老马的话,立即让胡波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 “年轻人,思路广,脑子活,这样的理由你都能想出来。他们以为我们惦记的是房地产开发项目,岂不知,我们惦记的是他们的风水。”老马回来之后,对老闷赞不绝口。沾上房地产,一般人脑子就不转了,太大利益了。不过老马也知道,自己这边的实力,也就投入一个修路的成本,基本上也没什么利润了,但只要那边一同意,他们就开始印制海报和招商,做足面子,然后就能明修山路,暗偷石头。 第十九章 颜氏家族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要说老马这帮人真是能忽悠,两天之后的一个傍晚,老马喊老闷去黑山沟的小院喝酒。 老闷早就听说,现在老马在黑山太吃得开了,不但已经跟大妈大爷们相当要好了,几个大妈甚至在打算给老马介绍个老太太当老伴。 听二虎这么说的时候,老闷惊得几乎一头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子上。“太牛了,你们怎么干的,就这么两天,这都快混成上门老女婿了?老马啊马老爷子,老牛嫩草还啃得动吗?多大年龄了。” 老闷感觉自己在博山混得太失败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完成戳尿窝窝的重担,老马刚来这么两天,已经要当上门老女婿了。 “简单,”来到刘大夫的小院,老马打发走了二虎,跟老闷两人单独摆下一桌小菜,“现在人只认一个钱,这帮子老娘娘老害,也是这样,我就花了一万块钱,就把黑山周边百分之九十的老头老太全搞定了。” “一万块钱?就一万吗?”老闷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就一万块钱,而且还没给呢,到时候给不给也不一定。”老马卖了个关子。 老闷是真想学点老马这样的本事,但知道催急了,老马更不愿意说了。“你别告诉我,让我自己琢磨一下,看看你们这两天干了什么事。” “小朋友,不用琢磨了。”老马果然不愿意让老闷自己去解密,那样他就失去了自己解开谜团了乐趣,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里,阿婆一定会设计一个场面让侦探波洛最后揭开谜底一样,老马这么得意的手笔,肯定不愿放过这样的乐趣。“你猜老头老太太们最大了乐趣是什么?” 老闷一看,老头这是决定爽一把啊,只好配合道,“大妈大爷没啥事,就是练拳、下棋、唱歌、跳广场舞了。” “对了,我就让胡主任放风出去,要搞一个广场舞大赛。我们这些外地的房地产开发商,要认识一下未来的乡亲们。哈哈。” 看着老马得意地狞笑,老闷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你太会做群众工作了,你这个本事,应该去干拆迁。” “兄弟,你很有才啊。你这么一启发,我这才知道,要动土找宝贝,必须得干房地产啊。我们他妈的就是不盖楼,把地方一围起来,这就想干啥干啥了。”老马拍了一下大腿。 “这得有钱,有钱,有钱。”老闷苦着脸说道,“有了钱,就会更有钱,你没有钱,就只能干想。” “怎么样,把你家那个小卖部关了吧。跟我一起干。”老马忽然问,“这两天没见老刚啊,去哪儿了?别是洗头洗进派出所去了吧?” 老马这玩意也够邪恶的,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惦记老刚那点烂事。“他最近去临淄韶院村了。” “那里有工程?”老马说,“我记得韶院村那里有个著名的景点,叫孔子闻韶处。对了,老闷,你姓颜,是吧?你有没有觉得有件事很有意思?我们以前考古队的颜尚连,姓颜是吧?孔子的妈妈颜征,颜氏女,也姓颜,是吧?你们颜神镇的颜文姜,颜奶奶,也姓颜,是吧?” 两人喝着酒,老马这么一字一顿地一问,老闷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这盗墓的出身,实在太会瘆人了,你这么说话,跟刚刚从坟里钻出来一样,吓得我都端不住酒杯了。” “嗯,恐怕下一步,真会有人从坟里钻出来了。”老马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马老爷子,快别说了,再说,这个酒我是喝不下去了。”老闷说道。 “嗯,问你个事,前几天你们去小黑山的青龙洞,不是碰到一个要饭的吗?有什么发现没有?”老马问。 “没有啊,就是感觉很奇怪,我们常走的那条路,让人下了绊子,差点没要了我们的命。那个要饭的,除了‘啥啊’啥也不会说。我们也没找到什么东西。不过,我们也发现洞里那个压住的乌龟脑袋,应该就是指向有暮雨石的黑山。” “只会说啥啊?”老马沉思起来。 “对,我跟老刚都喊他啥啊。”老闷寻思着,要不要把啥啊的洛阳铲跟老马说,不过,刚才老马的那一串话,让他现在突然感觉很恐怖。 老闷的不姓颜,他妈姓颜,但父母离婚之后,老闷的母亲就让儿子跟自己姓。这就是那个年代的人的世界观,离婚也不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就是生活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互相无法容忍对方,其实,就是这两口子教养都很差。离婚之后,孩子一般跟着母亲,这老太太,立即就把儿子的姓给改了,意思是非要让前夫绝后。 想到这里,老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误打误撞碰巧认识了老马,这好像有一个套,就在自己前面,等着自己钻进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就钻到了这个套子里。 按说,这个老马如果是下套人,那么肯定有所图啊,他图我什么?我家那套破房子?就算图我家的房子,那么他干嘛这样做啊?似醒非醒地点我,他又不直接告诉我目的,又不让我完全蒙在鼓里,他这样半吐半露的,又在搞什么鬼花招? 这些想法在老闷脑子里一闪而过,“我把啥啊的照片发给你了,当时你也没回话。” “你拍的不清楚,看不清那个人什么样子,再说,一个要饭的,我怎么会认识?”老马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副非常奇怪的表情。 “挺清楚啊,”老闷拿出手机,让老马看照片,“你是不是没有显示原图,你这苹果XS将近一万块钱呢,你也学着物尽其用啊。” 回到家里,老闷给杂货铺上了门板,就上二楼把啥啊的那个洛阳铲从床底拿了出来。 这是一件30公分长的生铁铲子,下宽上窄,铲头虽然生了锈,从磨损的情况看,仍然看出曾经用了很长时间。这件东西应该是老物件,老闷忽然发现铲子顶端刻了一个字“马”。 “砰砰砰,”此时楼下一阵敲击声,吓得老闷失手把铲子掉在了地板上。 “你这个下三滥,也不把外面的灯关了,点灯熬油的,你把这个家就败光了吧。”老闷的母亲大人——颜老太太,在楼下骂了起来。 老闷吓了一跳,抱着铲子,就从桌子边站了起来,匆匆忙忙下了楼。以前颜老太太是街道工厂的工人,当过先进工作者,三八红旗手,宣传标兵,过去是唱着《三世仇》跟老刚的父亲谈了恋爱。老刚父亲农村当兵复员回来,进了煤矿,然后成了市民身份,这才招赘到颜家来做了上门女婿。老闷父亲一个农村孩子,还当了那么多年志愿兵,嘴上根本不是颜老太太对手,每天从地底下挖煤黑着眼睛回家,然后再被骂的黑着眼睛去上班。说实话,两口子离了婚,老闷都替父亲高兴,不然,他的日子也够难熬的。你想想,一个唱着《三世仇》长大的新一代妇女,根本就没法过日子,整天斗争啊,斗争公公婆婆,斗争丈夫儿子,斗争邻舍百家,斗天斗地斗父母的人啊…… 老闷把杂货铺外面的灯关了,忽然看到路口街灯下面有一个人蹲在那里,那个样子好像非常眼熟,啊,是啥啊! 老闷挥着铲子就冲了上去,“啥啊,啥啊!” 那个人吃了一惊,远远看到老闷挥着一根东西冲过来,吓得立马跳起来拔腿就跑,“啥啊啥啊啥啊。” 老闷看啥啊这腿脚,知道够呛能追上他,就在此时,街那头过来一个大汉,将近一米八大个,一脚就把啥啊踹地上了。正是玉树临风,身着添柏岚羽绒服的老刚。 老刚去了一趟临淄,回来后立即去了洗头房找李霞洗了个头,做了个保健按摩,此时正感觉全身肌肉放松,满是正能量,又重新回到了活色生香的人世间。 这个时候啥啊又扑通掉到了自己眼前,一抬脚,就给踹翻了。 老闷上前一看,啥啊窝在地上,脸色煞白,“老刚你太狠了,老头多大年纪了,你这一脚,没轻没重的,别要了他老命。” 老刚也有些害怕,赶紧去看,“我这一脚有数,就是踹他大腿根子,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我要是想干掉他,或者废了他,就直接踹他小腹和膝盖了。” 老刚说这个话老闷知道他没有吹牛逼,两人前段时间,整天跟一帮五龙社区玩身体的孩子们在一起,那帮人天天单杠双杠杠铃沙袋,老刚是散打加拳击一起练。 老闷把啥啊拖到路边的椅子上,让老刚去自家小杂货铺给老头拿了两袋子热奶。 老闷把洛阳铲递到啥啊眼前,“啥啊,这个东西是你的吗?你从哪弄来的?” “啥啊,”老头喝了热奶,眉眼好像舒展开了,“啥啊。” 啥啊把铲子拿过去,很熟练地别到了后腰上。 “这是你的?”老闷吃惊地看着啥啊,太奇怪了,这个铲子怎么会是他的?“老刚,铲子上有个马字,说明铲子原先主人的姓马,难道啥啊也姓马?” “啊!我明白了,他就是马啥啊!”老刚恍然大悟。 第二十章 死人复活 - 颜神物语 - 李3皮 “马啥啊?还玛莎拉蒂呢!”老闷感觉老刚除了个头比自己高,智商实在太低了。“我在想,这个啥啊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的来历太奇怪了,博山四大名人里头没有他啊。” 博山的四大名人是李瘸子、蒋迷子、商长命和十三晃,这几个人有的是残疾,有的是精神问题,街上的闲人拿着他们开玩笑,就把他们称为四大名人。像啥啊这样特点特别明显的,一定会让那些闲人注意到,就会成为五大名人。 啥啊这么有特点,居然在闹市深藏功与名,老闷十分不理解。“啥啊这个洛阳铲上面刻的,是马吗?”老刚抢过啥啊的铲子问道,“我看着一点都不像。” “这是小篆,”老闷得意地说,“开始我也不是太肯定,我这上网一搜,果然是个马。” “啥啊,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你是来找你的铲子吧?把你的东西拿好了,赶紧走吧。”老闷接过铲子递给了啥啊,接着他拉着老刚往回走。“你在楼下等着,我上去看啥啊要去哪?电话联系。” 老闷蹭蹭蹭跑上楼,打开屋顶上的窗户,钻了出去。老闷家是二层小楼,在屋顶上面还有个小窗户,本来是留着通风的,颜老太太经常让老闷从这里出去,爬上屋顶,在瓦片上晒萝卜干。 老闷跳出窗外,附近都是平房,在屋顶上正好可以把周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老刚准备,啥啊起来了。现在拐到四路上了,看方向可能是去香市街。” 老闷翻身下了屋顶,准备溜出家门。 “大晚上的,去哪?!”颜老太太从南屋走出来,冷冷地看着老闷。颜老太太还没睡呢。每次儿子回来晚了,颜老太太一定要围着儿子转两圈,她可能觉得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现在的人直接太不要脸了,你像是去歌厅跟女人唱歌,在洗头房洗头,这些臭不要脸的事情,在以前就得枪毙。这要按照流氓罪论处的。现在警察怎么就不管呢? 每次对儿子进行了甄别之后,颜老太太当然都不会发现儿子有作案的嫌疑,此时,又不禁略微有点失落,这个下三滥长得太像他爹了,是不是没有女人愿意跟他?难道就是出去花钱,人家也不跟他? 颜老太太很矛盾,她希望儿子像贾宝玉一样受到女人欢迎,又希望儿子像高山下的花环中的英雄一样,生活中不跟女人沾边。颜老太太这一辈人,读书的时候,只有语录,唯一能看的红楼梦也是某个大人物的一时恩赐。这让他们既没有智商,更没有情商,只会斗争,他们生活的意义也是发现坏人,发现坏苗头,坚决予以斗争。 就像儿子在小学时,偷钱去买钥匙扣,本来很小的事情,稍微加以引导,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然而,她却把儿子当成了贼,直接跟学校老师沟通,弄得老闷差点上不了学,她还觉得教育非常得法。老师、同事和邻居们都夸她家教严格,懂得教育。当然,这也不能怪颜老太太,当时大家都是这样的,但是像她这么有革命精神的,也少见。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都是自己在家打两下算了,不会让孩子在公共场合当众出丑。 颜老太太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没有成为祸国殃民的超级坏蛋,都是自己教育得好。其实,她每次向学校老师检举儿子,老闷的成绩就会一落千丈,而老师更是不认为老闷是个品德好的学生,品德好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在颜老太太看来,教育跟劳教没有什么不同,劳动教养是真正的教育。上等人用话教,下等人用棍教。颜老太太理解为上等人就是骂,下等人就得打,当然,如果把教育当时是劳教,颜老太太理解得也不算错。 “我出去有事,你就别问了。”老闷像置气一样,摔门而出,一口气蹿上了镇东街的铁路桥,赶到了香市街的另一个出口。“怎么样?啥啊到哪了?” “正在往黑山沟方向走,好像是要回青龙洞。”老刚在电话里低声说道。 这俩人经常捉弄街坊大爷大妈,搞这种跟踪下套,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要跟踪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头,更是没啥问题。到了黑山沟这里,啥啊忽然拐了,他没有回青龙洞,而是直接上了黑山沟东边的小树林。 过去青龙公园一直叫做小树林,公园东边是博山六中,北边是一大片住宅区,南边是通往八陡的博八铁路。啥啊进了小树林就往南边去了。老闷两人赶紧撵,结果发现啥啊跳过铁路,就爬进一个院子里。 “啊!”老闷几乎惊叫失声,原来啥啊来到了老马租的刘大夫的老宅。刘大夫院子南面是一条胡同,刘大夫家的老院子在胡同最北头,正好靠着博八铁路。 这个地方非常复杂,除了刘大夫的院子,还有大片民居、一个铁路医院和一个废弃的电影院,电影院过去叫颜山电影院,后来改过歌厅,改过迪厅,不知为什么总是做不起来,就这么渐渐荒废了下来。 啥啊钻进这个地方,就消失了。像一滴水落入汪洋大海,你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他。老闷眼看已经到了晚上11点,“回去吧,这个啥啊,真是古怪。他怎么会有洛阳铲?我今天去跟老马喝酒,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觉得跟这个啥啊的出现有很大关系。” 老刚几天不在,错过了很多事情,老闷大体跟他讲了一下,听到老闷竟然想出开发房地产这样的办法来偷暮雨石,老刚佩服地五体投地。 “你什么时候从临淄回来的?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老闷问起了正经事情。 “你不是说,见不到你,就不打电话吗?我今天下午就回来了,你没在家,我看你妈正在发脾气。我就去找李霞玩了。”老刚怪异地笑起来,“我拿着手机照片,给那些人一看,他们都说,那个铲子是老马的没错,但这个啥啊不是老马,就连老马也不是老马!” 老闷听到这话,头皮一阵发炸。“那么他们认识不认识啥啊?他知道现在这个老马是谁吗?” 原来,老刚这两天去了临淄是没错,但不光是去了韶院村,他还去了河崖头村和金茵小区。河崖头村有几个老人是参加过1971年殉马坑挖掘的,还有几个考古工作队的队员,现在就住在临淄城里的金茵小区。 老刚去临淄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些老人,并且不露声色让他们认一下,老马、啥啊和那把洛阳铲。找人还算顺利,但是不露声色就难了。你一打听,对方就会起疑心,说不定还会给老朋友打电话,问这个事情。你是干什么的啊?你打听这个有什么理由啊? 为了不打草惊蛇,老刚特意租了一台摄像机——当然他什么也不会录就是做个样子。录像机上老刚还贴上了一个logo,他自己则伪装成本地一个自媒体“齐城故事集”的记者,本来想聘请李霞当主持人,但李霞说怕遇到老顾客穿了帮,就算了。老刚每到一处,就开始忽悠那些老头子,声称要还原历史真相,寻访殉马坑的挖掘者。 这年头自媒体太多了,要还原的历史真相也不少,迫不及待希望被寻访到的历史亲历者更多。这样一来,也方便老刚深入到农村和城市的广阔天地中。 从效果来看,老马算是被他俩蒙在鼓里了,行动也搞得悄无声息,掩人耳目,至少没搞成掩耳盗铃。 “我找到当年参与挖掘殉马坑的5个参与者,他们都很肯定,现在住在博山的这个老马不是当年的马伤柱,但这个工具的确是老马的。” 老闷插嘴,“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这把洛阳铲上面写了一个繁体字的马,当时就当成四旧让人给老马没收了。这个啥啊,他们5个人有两个说不认识,有3个说长得像一个人。”两人一边走,老刚一边说。 冬天的孝妇河畔冷飕飕的,路灯从落光叶子的梧桐树上投射下来,老刚的脸忽明忽暗,再加上他说的话,吓得老闷声音都颤抖了,跟看鬼片一样的感觉,“像,像谁啊?” “颜尚连。” 老刚话一出口,老闷差点从河堐边,掉到河里去。“啥?啥玩意?啥啊像颜尚连?就是考古工作队那个技术员颜尚连?就是策划偷马铃的那个人?他不是死了吗?老马说,不是让刘大夫父亲刘福山给整死了吗?” “你别激动,他们是说有点像,你看看这照片,啥啊脸上一道道的油灰,没人敢认。不过,你看啥啊那副尊容,怎么也不像个高级知识分子啊。” “今天晚上,老马跟我说,也许死人会复活。当时,我还不大明白什么意思,难道指的就是啥啊?”老闷的声音,把老刚吓了一跳,连老闷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人一起看手机,现在12点多了,这个点在外面谈这种恐怖的故事,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镇东街,老闷说,“这样吧,你先回家,明天一早我给老马打电话,我们一起去老马那里吃早点。要不要明天跟老马摊牌,我今天晚上回去考虑考虑。不过,这个事情任何人你都不要说,李霞也不能说。” “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了,我应该跟李霞去谈心。”老刚的无耻总是以这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他除了色心,估计没有别的心思了,谈心这个词让他说出来,真是显得太不要脸了。 第二十一章 白虎山破局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北方的天气说冷就冷,现在已经供暖一周了。 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今天应该没有多少学生来买辣条和可乐。老闷一早打开杂货铺的窗户,在旁边咸菜瓮里面,捞了一袋子神咸菜,就出门去老马那里了。现在这个季节,吃顿热乎乎的早点,来上一碟清凉酸辣煞口的小咸菜,最是一种享受。 冷嗖嗖的空气,正是冬天的味道,街旁炸油饼、炸油条、打火烧、卖包子的,升腾着白色热气。博山老百姓在热气里进进出出,寻找着自己喜欢的早餐。 老闷知道老马那里的早餐肯定都买好了,就等大家凑到一起了。这个周末,他们要看看每个人都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说实话,像寻找地下财宝这种没头没脑的活儿,让人很焦躁,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只是觉得有希望,根本让人没有动力。这恐怕只有老马这种盗墓世家,才会坚持下去。 但是,老马真的是盗墓世家吗?老闷现在已经肯定他不是马伤柱了,但他为什么要冒充马伤柱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吗?恐怕只有公布他真实的身份,才能知晓。 “来啦。”老闷抬头一看,刘大夫早就在屋里了,旁边还有大虎,接着老刚也嘻嘻哈哈地走进院里。 “我今天碰到十三晃了,博山四大名人,名不虚传。在那里买个煎包,就等了5分钟,晃晃晃得我眼睛都花了。”老刚搓着手抱怨。 “博山四大名人都是先天疾病,十三晃是癫痫,走路一步三摇,他在景区给人拉车为生,游客们下了车,他张手向顾客要钱时,晃动的样子十分可笑。有些闲人就给他起外号,叫十三晃,一个病人,自食其力,比那些人强多了。”刘大夫到底是医生,嘴上多少挂着一些同情心。 “你们博山带四的东西可真多,四四席,四大名人,四大神山,新建四路。”老马笑着,一边说,一边吸吸溜溜喝油粉。油粉是博山的特色稀粥,里面有豆芽、粉条子、豆腐、花生碎、根据季节还会加上各式时蔬,老闷也很喜欢喝。 老马盯着暮雨石的工程之后,就剩下二虎在白虎山上寻宝了。 “我这两天仔细研究了一下颜神八景,这颜神八景第一句,黑山暮雨雁飞斜,比较明显,说的就是黑山,但方位就不大对了。我把青龙山对照一下,结果发现颜神八景里面,只有秋谷高风方位是对的,秋谷在城东荆山之下,荆山跟青龙山一体相连。”刘大夫说,“青龙在五行之中为木,按说对应的藏宝处跟木有关,但山上有一眼龙泉,这也应了水能生木的道理。” “对对对,”老闷突然两手一拍,“你看黑山上的暮雨石,明明就是一块铁矿石,这是西边白虎山,金的属性,但为什么在黑山上?这正是应了金生水的道理,果然我们博山的方位这么蹊跷,好像两千年前的齐国,就有人在这个地方,做下一个大局一样。这样大的一个局,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呢?” “我知道白虎山上为什么一无所获了。”老闷拍了一下脑袋。 “为什么?”老马瞪起了眼睛。 “因为我们博山四大神山里面,没有第五个神山啊,就是黄龙,黄龙属性为土,只有黄龙出,土的属性才显现,你才能找到白虎神兽的所在。土能生金啊。”老闷大声说。 “这可麻烦了,这线索不是断了吗?”老马陷入沉思。 “没有,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线索。所有的线索,只是为了印证我们找到的神山,是不是真的神兽所在。比如小黑山的青龙洞,这里就不是真正的黑山,只有黑山上的暮雨石,这才能说明,这座黑山是真的黑山,暮雨石就是神兽藏身之处。而青龙山山的龙泉,也证明这里是真正的青龙山,龙泉就是神兽栖息之处。神兽只要在相生的属性滋润下才能保持活力。我说的对吧?既然有人做下这个局,那么只要我们找到了破局的窍门,自然会把所有的东西联系起来。土能生金,我们就得在白虎山上找,对应土属性的东西,因为白虎神兽必然也跟其他青龙和玄武一样,盘踞在相生的属性之上,这样才能确定白虎神兽的位置。”老闷一串说辞下来,大家基本上晕了。但是,有一个人却突然开悟了——那就是二虎,他本来脑子不怎么好用,但是这两天被老马逼着在白虎山上找神兽,都快疯掉了。加上他和大虎两人自幼在白虎山上混世,山上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再清楚不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二虎高兴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知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绝对就是白虎神兽待的位置。” “先别激动,你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对不对。”老马急忙说道。 “白虎上上有个双山煤矿的矿井,我听我爷爷说,博山很久以前就从这个矿井里面取煤,后来因为日本人来到博山,就把井口移到了夏家庄。我们博山的煤矿就成了夏庄煤矿。” 听二虎讲到这里,老闷连忙说,“对,我父亲就是夏庄煤矿的旷工,他曾经说,以前的矿井口不在夏家庄。白虎山上有个矿井。” “我觉得,既然土能生金,那么这个土是不是煤炭?”二虎的两只眼睛兴奋地都分开了。 “对,如果白虎山是真正的神兽所在,那么肯定就是这个煤井了。现在煤井在哪里?”老马问? “煤井早就填了,位置应该在以前水泵厂里面,现在水泵厂也破产了。”二虎说道。 “哈哈,天赐良机啊,我们再弄个房地产项目吧,我们把这块地拿下来,进行开发,这样的话,就可以参破其中的谜团了。”老马冲着大虎点了点头。 这是效率最高的一个早上了,六个人还没吃完饭,四大神兽已经确定三个位置了。现在,就剩下朱雀神兽和黄龙神兽的位置没有确定了,关键是黄龙神兽也不见记载啊。 “好的,各位继续忙活,请老闷和刘大夫先去帮二虎探探龙泉。我得去黑山盯着工地,咱们随时电话联系吧。”老马宣布散会。 老闷犹豫了一下,感觉现在揭穿老马的身份不是时候,不知对方有何目的,贸然拆穿,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我得先去上班啊,我现在身不由己,兄弟,待会我再去水泵厂找你们吧。”刘大夫跟老闷一起出了院门。 “不着急,要不,我们就定10点在那里碰头?我们兄弟也回去拿上点装备,毕竟如果非要下井的话,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多考虑几套方案才行。”老闷说道。 “好好好,年轻人这么仔细,难得难得。我们十点再见。” 老闷目送刘大夫从镇东街往中医院走了,回头跟老刚说,“老刚,我们去电影院看看。我昨天晚上琢磨了一宿,我觉得,这个啥啊,肯定藏在电影院里面。你看周围这么多建筑,啥啊肯定不会跑到人家里,他这副脏样,谁也不会收留他。” “也是,要是有人收留,也不是那副脏样了。”老刚说了句像是废话一般的生活感悟,这可是痛到骨髓的领悟。 “我觉得他也不可能去铁路医院,这个铁路医院都快关门了,那么小,平时连来打个针的病人都很少见,突然来个这么有个性的啥啊,大夫护士早就把他送派出所了。唯一的可能,啥啊就是藏到废弃的电影院里面。” 老闷俩人对电影院很熟悉,从小就在这里蹭电影,上了锁的正门根本拦不住他们。直接就从旁边的铁梯子,上了二楼的放映室。放映室的门锁着,两人拨开门上面的气窗,像小时候一样挨个爬了进去。放映室内还有放映机,甚至还有几盘盛放影片铁皮圆形放映盒。老闷走到放映窗口,从这里看下去,电影院内的折叠沙发,大部分还很正气。太阳从旁边的窗户照进电影院内,里面的灰尘反射着金色的阳光,一道道的光线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很小的时候,老闷两人曾经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电影开场。 忽然愣神的工夫,老刚推了老闷一把,指了指第二排的一个地方,啥啊果然躺在那个地方,整个电影院既避风又避雨,安静,没人打搅,这么大地方,现在都归啥啊自己用了。 两人悄悄地一左一右从两侧围了过来,正好把啥啊堵在中间。 老闷伸腿踢了踢联排沙发,“老颜,老颜,醒醒,别睡了。” “啥啊,”啥啊两只脏手,揉着更加肮脏的眼睛,坐起身来。这回啥啊没有跑,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安稳。看来那个青龙洞就是他的临时住所,这里才是他的老窝。不过,啥啊为什么去青龙洞呢?而且还带着洛阳铲。 “给,吃点早点。”老闷把从老马那里顺的一袋子包子,放到了啥啊跟前。“你在这里这么恣啊,太舒服啦,为什么不回家?离家那么近。” “啥啊。”啥啊一把抓过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 老闷忽然听出点意思来了,虽然啥啊每次说话都用“啥啊”这一个词,但每一次的意思都不一样。 比如这一次,好像就是在感慨了。啥是家啊,家在哪啊,家是啥啊? 第二十二章 啥啊入伙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刚,你把这老家伙带到水泵厂的工地。你们俩去了观察一下,尽量在那里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带着啥啊能藏哪儿啊?”老刚有些为难,啥啊的确太能跑了,今天早上又吃饱了饭,估计他要是想跑,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藏不了,就看紧他,总之别在我到之前,把他给我弄丢了就行。” 三人分手,老闷回家把一捆绳子放在背包里,然后拿了一把205工兵铲——这是老刚父亲当兵时发的,1965年的真家伙,质量杠杠的。 水泵厂的工地就在白虎山东麓,西边是博八铁路,东边是沿河西路和孝妇河。快中午了,工地静悄悄的,老闷赶到的时候,看不出附近有人的样子。 老闷转到工地西边,从博八铁路上面下到工地里。原来的厂区已经完全拆除,到处都是碎砖头瓦块。按照二虎的说法,白虎山的煤井就在厂区一个车间的后面。虽然这个煤井历史比较长,但好在那个时候都是手工挖掘,底下没有多大。后来,有人进去勘探过之后,确定不会对地面造成影响,就把井口简单一封。到了深挖洞广积粮的年代,工人们下了班,就会被安排到这里来修建防空洞。这个煤井一度也改造成了防空洞,然而并没有使用过,仍然被封存了起来。 大虎二虎恰巧是水泵厂子弟,他们小的时候工厂管理不是很严格,经常有机会进入水泵厂厂区,有时去食堂吃饭,有时去澡堂子洗澡,有时还去父母车间里玩耍。当时也没人管,孩子们放了学在车间的更衣室里写作业也是常事,大虎二虎就曾经钻到这个煤井里去过。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个煤井是一个考验胆量的地方。其实,他们胆子并不大,都不会走很深,有时候看不到光线了,就会嚎叫着跑出来。 老闷给二虎打了个电话,那家伙说已经到了,因为没看到人就在工地外面的车上歇着。说话就过来。 老闷看看周围,躲得很严实啊,看不出老刚去哪儿了。于是朝着四周招招手,此时,老远的水泥管子里钻出来俩人,正是老刚和啥啊。老闷笑了一下,不错,俩人都藏得很严实。 此时,刘大夫也到了。 主角来了,老闷得试试刘大夫了。 “刘大夫,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老闷嘿嘿地笑道。 “这个人是谁?”刘大夫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啥啊。 “这不是你颜叔叔吗?他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认识了吗?”老闷几乎笑得前仰后合了。“他能到这个地步,也要感谢你们家啊。” 刘大夫脸色骤变,“真的,真的是颜叔叔吗?自从70年代进了监狱,不是说已经在监狱里面病故了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们啊!” “啥啊?啥啊?”很明显,啥啊一点也不认识刘大夫了,他对这个突然对自己眼泪汪汪的人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颜尚连脑子好像不大清楚了,我觉得他可能得了失忆症,对人和事都记不起来了。”老闷笑道,“刘大夫,我把他找来,可是大有用处。他可是个老考古队员,我想让他重拾记忆,看看他的技术丢了没有。我们让他下井,去找找,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好好好。” “高啊。” 刘大夫和二虎同时喝彩。 “这个煤井这么多年了,里面有没有什么瓦斯啥的,恐怕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让他进去,这就是谋杀。”老刚有点不满。 “要么你进?”老闷看着老刚。 老刚一看这个情况,立即走得远远的,一副不关己事的架势。 老闷把绳子拴在啥啊腰上,给啥啊戴上一个头灯,让啥啊在前面开路,几个人在后面拽着绳子。 “啥啊啥啊啥啊。” 见啥啊不肯走,老闷上去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啥啊吃了一痛,一个踉跄,差点趴到地上。立即向前跑去。 老闷等人在后面打开四把强光手电,只见煤井入口是平坦下行的两三米宽的通道,地面上是又厚又软的一层浮土,不知道是泥浆,还是什么别的。 这个老煤改成防空洞之后,水泵厂的工人在里面修了地面和一些隔间,由于这个煤井直通白虎山的内部,煤层也不是太深,所以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种垂直的竖井。 “挖了这么多年煤井,真的要是有什么宝贝,还能轮到咱们来捡漏吗?别做梦了。”老刚在旁边阴阳怪气的。 没有人理他,大家屏住了呼吸,都在后面观察啥啊的情况。终于走到了煤井尽头,再往前,就没有路了。也就是说,防空洞只修到了这个地方。 “我们当年最远也是到了这个地方,再往里就没有路了。”二虎跟老闷说,这里是防空洞的尽头,也是煤井的尽头。当年二虎父亲参与修建了这个防空洞,据他跟二虎讲,这个防空洞最尽头是一堵石墙,也就是煤层的尽头,煤矿工人挖到这个地方,煤就没了。矿井开始往下挖,为了安全,工人们就在尽头垒起了一堵砖墙。 “暮雨石是铁矿石,所以能生水,暮雨石本身就是玄武神兽的幻象。所以,你们不要指望在煤井里面找到金子,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寓意,就是说,颜神八景里让你找的这个方位是对的,你也许能找到好东西,也许找不到,毕竟这个局是两千多年前设的。他们那个时候可能觉得煤是很神奇的东西,只有借助这种黑色的石头,才能烧出金子,你像一般柴火,怎么能炼金呢?应该说,我们找的没有错,但希望找到像暮雨石一样的神兽化身,可能就是一种巧合了。”老闷的分析虽然有道理,但还是让大家感到有些失落。 此时,啥啊忽然大声喊起来,“啥啊啥啊啥啊。” 声音有些兴奋,好像找到了什么东西,大家赶过去一看,原来啥啊无意中打开了通道尽头的墙壁,露出后面一个洞穴。 老闷把啥啊推开,用手电往里面照了一会,这时里面就没有路了,只有一个往下的黑洞,应该是当年的矿井了。 几个人钻了进去,刘大夫看看众人,“这回还是啥啊上吧,让他下去,反正刚才也是大家同意的。” 老闷往下用手电照了照,只看到黝黑的四壁和升腾的尘土,往下面扔了一块砖头,过了几秒钟,才听到“砰”的一声,大家都缩了下脖子,下面真的可能很深。 老闷抽出工兵铲,把那二十米绳子拴上,然后垂到井里面。一直把绳子放完,仍然感觉不到工兵铲触底的动静。“算了,这个煤井太深了,我们今天的装备肯定下不去,我觉得下去了也没什么作用。这个煤井也是两千年以后挖的,看不看没什么意思。” “我们来分析一下,颜神八景里面的黑山,不是小黑山,也不是在城北。小黑山好像就是一个指引,他指向的方向,就是后来颜神八景里面的黑山,也就是说,经过两千年的时间,也有人破译了部分的密码,写到了颜神八景里面。这个颜神八景是没有完稿的一把解密的钥匙。”老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这么一折腾,我有点开窍了。快来,”刘大夫拉着老闷往煤井外面走,“你看龙泉也不在青龙山,而是在荆山,虽然荆山跟青龙山一脉相承,但毕竟自古以来叫法不同,古人不会认为是一座山。颜神八景里面有这样一句,禹山积雪阴无日,仙洞藏春地早花。禹山就是说的禹王山,也是在博山城西,白虎属阴,禹王山那边一景就是下了雪之后长时间不化。在禹王山那里有一个吕仙洞,大家都说里面很暖和,所以就成了仙洞藏春地早花。我们在这里应该找不到黑山沟青龙洞里的指引了,应该早就被矿工挖掉了,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你说的颜神八景这把钥匙,直接找到禹王山吕仙洞。那里才是我们想要确定的白虎神兽真身的位置。” “我明白了,我们只有找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神兽的真实位置,才能确定最终的黄龙神兽位置,在那里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宝藏,也就是齐国的国之重器。”二虎突然说道。 听二虎这么说,老闷忽然感到非常诡异,二虎什么时候会说国之重器这样的文辞了?而且他一个混社会的人,为什么一下子通了阴阳五行之道?好像是有人在教他一样,在这么个时机说出这句话来。不管了,反正二虎说的的确有道理。“对,二虎,你行啊,我们现在一起坐你的车去禹王山吧。现在正是冬天,也去看看禹王积雪的盛景。” 众人一起往外走,忽然老刚大声说,“哈哈,啥啊,你过关了,今天你就算是正是入伙了。你看你找到了那个煤井,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老闷,我们以后有什么活儿,带着啥啊一起去吧。” 第二十三章 朱雀初啼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大家听老刚这么说,都不言语,尤其是刘大夫脸色更加铁青。老闷寻思,这样最好,把这个正牌颜尚连带到那个冒牌的老马跟前,看这个高手怎么演下去。 “今天中午,去大街南头吃肉火烧,我请客。”想到这里,老闷心里就一阵激动。 二虎不同意啥啊坐自己的车,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臭了,这也不怪二虎,正常人都不会让他上车的。靠近啥啊一米都是煎熬,老刚虽然鼻炎很严重,但是也被啥啊熏得头晕眼花。 “老刚你找刘老害,把这个家伙拾掇一下,让他也好去见老马。”老闷让老刚先去找刘老害,让他帮忙把啥啊收拾干净。刘老害不能光捡乐果子,一点力也不出。 老刚会意,就带着啥啊直接去找刘老害了。 就在老闷等人去往禹王山路上,老马来了电话,问这边什么情况了。二虎一边开车一边汇报,煤井里面什么也没找到,感觉可能在禹王山会有东西。 老马让他们下午回老宅,暮雨石这边也有点问题,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老闷等人来到禹王山下,大家一边爬山一边观察。禹王山大约三四百米高,两峰之间有悬崖隔绝,山涧幽深,不见日光,所以冬天的积雪往往到了夏初季节也不融化。“过去,这个地方阴气太重,不知地下有什么东西。”刘大夫说,现在偶尔也会有积雪不化的情况,但大都到不了初夏。“我估计也就是有些极端的年景,开春之后,气温一直升不上去,所以会有禹王积雪的说法。” 老闷跟刘大夫说,“你说刚才这里的那个吕仙洞,我也来过,但仙洞藏春地早花,绝对不是这个吕仙洞。团山上也有个吕仙洞,我这两天在胡同里面跟几个老头拉呱,他们说,仙洞藏春在凤凰山北麓,沿着凤凰山走到小顶山,再往南一里地就是了团山吕仙洞了。以前的时候旁边有个吕祖祠,后来被一些人给拆掉了。” “哦,这么说,那里也可能就是朱雀神兽的藏身处了。你看朱雀属火,位在南方,仙洞藏春,大地早早开花。这就对起来了。”刘大夫喘着气说,“看来这里的吕仙洞跟四大神兽也没什么关系了,如果有什么罕见的东西,那么肯定就是山涧里面为何会终年不化的积雪了。” 老闷在前,二虎断后,三个人从山腰横着切入两峰之间的悬崖。这个地方实在险峻,万年的石灰岩从山脚一直堆上山巅,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霜雪雨侵蚀,很多地方绝难攀登。也亏老闷、二虎是年轻人身手矫健,已经年过五十的刘大夫,也算是喜欢锻炼养生,否则三个人还真不好进入山涧。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三人来到两峰之间的一小块空地上,“怪不得这里的积雪终年不化,你看着两峰之间,犹如常年的穿堂风,又冷又硬,根本存不住一点热乎气,再加上太阳照不进来,背阴之地,一定是白虎神兽最佳的藏身之所。”老闷琢磨道,“你们说,我们博山最早的记载是从唐宋年间就很发达了,大街南头还出土过全国罕见的琉璃窑炉,那时候也有很多比我们熟悉这种五行八卦的术士,他们会不会利用这些特殊的方位和神兽,来进行修炼?你看我们现在是不信这个,但有的人信啊,他们会不会按照自己的生辰八字,命相的属性,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来修身养性,滋养自己元神?” 二虎忽然笑起来,“哥们,你爽文看得太多了,直接都开始吐纳元神了。你再这么神神叨叨的下去,就跟我们居委会那几个跳大神的老虔婆一样了。” 老闷不认为当个老虔婆有什么不好,那也是一种心理治疗,就像很多人得的病往往都是心病,好像是身体病了,其实是心理出现问题了。心病还须心药医,跳大神可以看做一种治疗,你要说她们骗人,可能就过了。她们有时候也是解除人的心理疾患。 “你们看,那个吕仙洞就在前面,我们过去看看。”三个人走到山涧附近的一个山洞旁边,这个山洞不深,也就十几米,普普通通并无特异之处,看起来并没有“仙洞藏春”的任何痕迹。 三个人在这里转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当然了,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早就给附近老百姓抬走了。目前,老闷等人发现的唯一有价值而且没被抬走的东西,就是暮雨石,那玩意太大了,一百多吨重,现在抬走都有困难甭说是古代了。就算中国劳动人民再怎么勤劳智慧,在这个百十吨的绝对重量面前,还是显得没那么多智慧了。 正在这个时候,老刚打来电话,说啥啊已经拾掇干净了,大家快点下来看看吧。听着老刚开心的口气,老闷就知道,刘老害肯定是下了力气了。 三人下山之后,驱车赶到刘老害家,只见一个干净整齐的老头站在客厅里。头发已经被剃了个精光,穿着干净的一件老粗布对襟大褂,外面是一个羽绒坎肩。如果不是老刚和刘老害介绍,老闷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啥啊。 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老闷看着这个啥啊忽然有了几份亲近感,好像多年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啥啊,我问你,你记得颜尚连吗?”老闷问道。 “行了,别问了,你们就是一家子。你是颜老闷,他叫颜尚连。”通过观察,刘大夫基本确认啥啊不管是不是颜尚连,基本已经是个弱智了,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博山姓颜的多了,颜奶奶——颜神娘娘也姓颜。我们就是一家子。”话虽这么说,老闷忽然觉得,这可能真不是巧合,说不定颜尚连就是自己本家,估计可能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走,我们一起去找老马吧,现在很多事情,都连起来了。我们大概也知道朱雀神兽的位置了。”老闷说道。 “是吗?太好了,我们集齐神兽,是不是可以召唤神龙了?”老刚调侃。 “不是召唤神龙,是黄龙。”二虎说。 老闷思忖,这个二虎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厉害角色了,以前只知道他喜欢打架惹事,现在居然知道五方神兽了。黄龙神兽在五行神兽里,方位位于中央,土系属性。 来到刘大夫的院子,老马已经在这里了。大虎不在,应该是被老马派到黑山工地上去当监工了。 还没等老闷介绍,老马立即跑上来,一把抱住颜尚连,“老颜,好兄弟,你原来还活着啊。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可把我想坏了。你现在怎么样?” “啥啊,啥啊,啥啊。”颜尚连吓得直往后退,一把推开老马,转身想要跑。 这时被老刚一把抓住手腕,立即就给揪住动弹不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 “颜尚连就是上次我们在青龙洞发现的那个乞丐,”老闷一顿,“当时他满脸黢黑,我给你和刘大夫发了照片,你们都没认出他来。后来我又遇到他,有几个老邻居说,他很像颜尚连,我就让人把他拾掇了拾掇,果然就是那个老考古队员。” “谢谢小兄弟,你让我们这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兄弟,重新见面,你是首功一件。以后老颜的生活我包了。”老马仗义地承诺。 几个人将今天的情况一说,老马说,“可以了,等明天你们再去一趟团山的吕仙洞,我们就能确定这四大神兽位置了。我同意老闷的说法,四大神兽所在的位置基本上如果有什么宝物的话,也早就让人拿走了。但是这个方位非常重要,确定了这四个神兽的方位,我们就好找黄龙神兽了。” “什么阴啊阳啊的,还有这个朱雀,就是红色的小鸟吗?我感觉我们的老祖宗都很黄啊,这四大神兽暗示太多了,我一个没文化的,都听着那么带劲。”老刚这句话说完,众人把茶叶也喷了一地。 “马老爷子,这是已经确定了的三大神兽位置坐标。”二虎不动声色地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记录了三个地点的经纬度。 “二虎长进了,不错,很好啊。我没说的事,你提前想到了。”老马夸了一句。“对了,现在暮雨石那里出了个大问题,那帮老头老太太听说我们是开发商,一下子就炸锅了。” “怎么了?都不同意拆迁?”老闷说,“那不是正中下怀吗?” “不,不是不同意,是太同意了。那帮人整天逼着我们抓紧确定拆迁方案,而且只要能开始拆迁,他们的条件就是多要两套房子。都指望我们去把旧房子扒了,住上新楼房呢。”老马苦着脸说道。“最关键的是,他们都组织起来了,不同意我们先修上山的路,说是怕动了黑山的风水,我现在是左右为难啊。要不是让大虎在那里弹压着,这群老头老太太自己就开着铲车去扒自己家房子了,我这是给他们赖上了。” 这个突然的变化,老闷也没有想到,但他觉得这个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本来他就没有打算从暮雨石上捞到什么好处。他知道老马这个人,现在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真实身份,就是谈好了1500万的价钱,到时候对方实际给多钱,花了多少钱,到底给没给钱,这个都全凭老马自己说。他要是说人家不愿意给钱了,反正自己也没证据,一分钱分不到,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暮雨石那边出了事,他也不怎么关心。唯一支撑他好奇心的,就是博山四大神山到底是那四座,四大神兽又在什么地方?最终的黄龙神兽到底坐落在哪里?另外,就是沿着这个谜面,最后会揭开什么样的谜底? 这要比他生活中的任何事情更有吸引力。 第二十四章 纯阳之地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团山,在博山城南,此处虽然临近城市边缘,但是山深林茂,山路陡峭,阻挡了闲来无事的大妈大爷们驴行的脚步,让他们虽然有心赏景,但无力爬山。老一辈有文化的博山人曾经用石碑记载了团山的美景:“博邑皆山,其西南诸峰林壑优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团山也……” 上学的时候,老闷经常旷课来这里爬山,对山上的一草一木无比熟悉。据说这里曾经有一个吕仙祠,但后来被一帮土匪流氓给砸烂了,不但吕仙塑像没有留下,连整个房舍都拆了个精光。 这天早上,老闷、老刚、二虎、啥啊四个人来到这里寻找当年吕仙洞,只见悬崖陡峭,尚存摩崖石刻。 “这是啥字?”老刚看了半天,“退啥啥啥。” “退藏于密。这是湖南的一个姓瞿的举人写的,意思是退隐山林,不露形迹。前面还有咱们博山一个清末光绪年间的一个进士写的字,你肯定认识。”老闷走在前面,指着一幅摩崖石刻说。 “剑光鹤彩!”老刚很开心,四个字居然都认识。 “好了,办正事吧,我们来又不是学文化的。”老闷从背包里抽出一支强光手电筒。“前面峭壁边缘就是仙洞藏春的洞口。” 大家聚拢过来,发现这里非常狭窄,也就仅容一人通过。 二虎拿出小本,记录了坐标位置,大家开始四处查看。其实也没多少有价值的发现。“以前这里有不少古树,原来这里有很多棵桧柏,都是古树。最奇的是有一棵古藤,依山而生,花开的时候,就像帘幕璎珞,是山上一大奇观。不知道给谁刨走了。” 老闷一边走一边想,他们去的这些地方,不是被开采过,就是遭遇打砸抢,凡是这种山间野外,古人故布疑阵也不会特意放置什么特别的东西,最多是借这么个方位。 老闷心里忽然一亮,在团山北边的小顶山上,现在还有齐长城的遗址,说明这个地方,那个时候这里是边塞地区,人迹罕至。当年古人在博山藏匿齐国名器,这博山城有没有还不一定,最多也就是个村子。 博山的青龙山、白虎山等地名,看来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命名的,而朱雀和玄武,估计就没有流传下来,或者在流传过程中,发生了流变。就像这个团山,根本就是后人胡乱命名。 清末进士张新写下的四个字“剑光鹤彩”,不像另外一幅摩崖石刻“退藏于密”一样有所出处。这幅字所显示时间为民国二十四年,也就是1935年,那个时候,此处的吕仙祠和古树都还在,所以他们应该是初春时节来看仙洞藏春的美景。难道剑光鹤彩四个字是形容张新曾当时在团山看到的景象? “这里曾经有个吕祖祠,还有吕祖洞,是纯阳子吕洞宾曾经到过的地方。再加上仙洞藏春地早花的独特地理特征,博山再也没有地方比这里更有阳刚之气了。可以断定,这个地方绝对就是朱雀神兽的所在。我觉得这个剑光鹤彩绝对是张新曾描绘自己看到的景色,吕祖嘛,手持宝剑,鹤彩伴身。对吧?”老闷有些得意起来。 “老闷,怪不得我们马老爷子对你这么欣赏,绝对是人才啊。我们也可以以恢复仙洞藏春的名义,在这里搞点开发。这种地方肯定不让开发房地产,我们可以植树绿化,种花种草,以恢复当年的盛景的名义,争取介入。总之只要争取下来,挖地三尺,肯定就有收获。” 听二虎这么说,老闷一时无语,这个家伙就是个土鳖啊,到哪里也只会抡锹。 就在这个时候,老刚走了过来,“哥们,最近整天不是上山就是钻洞,再不然就是上山钻洞,我实在是够够的了。咱们明天歇一天吧,我也去找李霞好好过个二人世界。你也去找个女朋友,别让李霞说我们俩跟同性恋一样,她都快误会我了。” “你要是被女人误会,那也是误会你没钱,不会误会你对她们不感兴趣。”老闷听老刚说这话,简直是气到爆炸。他根本不想跟老刚这样的损友整天鬼混在一起,但是谁让他俩从小就既是同学又是邻居呢? 以前老刚也住在老闷的院子里,后来父母单位分了房子,从平房搬到了楼上,老刚天天在五楼朝楼下扔石头,撒尿,让老闷羡慕得不行。 老闷也不是没有目标,但他总是不知道“爱要怎么说出口”,所以,一直心里好难受。不光心理难受,生理也很难受。 老闷的目标是初中时候的同学孔雀,后来两人一起进了工厂,老闷受不了工厂的约束,就辞职了。 要命的是,两人这么多年的相处,老闷竟然没有一直没有将自己心意说出来,可见老闷真是够闷的。老闷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孔雀,孔雀在学校是校花,进了工厂是厂花。围在她跟前的人太多了,老闷只会远远看着,然后在想象中跟孔雀说话。 他以为孔雀能听见自己在心里跟她说的话,这种单恋最大的好处是没有被拒绝的危险,显而易见,最大的不好处是对方根本不知道老闷的心思。 当然,没人在乎一个小城青年的心思,这样的光棍在博山太多了。老闷知道,自己必须与众不同,才能配得上与众不同的孔雀。现在唯一能让自己与众不同的就是有钱,所以他才会到处寻宝啦,探秘啦,希望有朝一日改变命运。 现在机会真的来了,老闷认为这个事情如果能成功,那么自己至少能弄个百十万,买一套楼房、买一部车,托人去提亲,再甩给孔雀家三五十万彩礼,迎来人生的顶峰。 想到这里,老闷更不想歇着了。“你愿意去找李霞,你就去吧。我觉得你跟她成不了,她这样的人,在博山干这种职业,这种名声,以后你受得了吗?” 以前老闷从来不管老刚的事,今天突然提出来,老刚有些不适应。“我是没爹没妈没人管的,但啥时候轮到你管了?”话虽如此,但到底还是哥们,不能守着二虎直接撕破脸。 老闷见老刚急了,就不再言语。他知道老刚父母都没了,老刚一直过得很不容易,除了自己,根本没有朋友。别说女朋友了,连好哥们都没有。这么多年,能够有个女人对他好一点,也难怪他会动心。不过,老闷知道这个绝对容易出问题,老刚是有点头脑发昏,一旦真的交往深了,李霞干的这一行,肯定会带来巨大危险。 老闷认为,老刚不会容忍李霞继续给其他男顾客洗头了。 “我觉得这个地方很诡异啊?”老闷忽然惊叫。 “怎么了?”几个人一起问。 “老刚,老刚,你刚才是不是想女朋友了?我也是啊,二虎,你有没有想女人?”老闷忽然大声问。 “想啊,我天天想女人,无时无刻不想女人。”二虎一脸认真地说。 “刚才老刚跟我说,想去看看女朋友,结果我刚才也想到了一个……”说到这里,老闷转换了话题,“啥啊,你想女人吗?” 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啥啊一下子紧张起来,满脸通红,“啥啊啥啊啥啊……” “真灵啊,你看啥啊都七八十岁了,到了这里也想女人了。这个地方是宝地啊,这是一个天然的壮阳圣地,在这里开发一个壮阳的旅馆会所,绝对发财啊。”二虎激动得眼睛通红,好像快爆浆了一样。“老闷你太厉害了,我马上,马上给老马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把这里给拿下。我们在这里开洗浴中心,开温泉会所,开歌厅洗头房……” 没过十分钟,老马就急匆匆从黑山赶来了,身边还带着大虎,很快,刘大夫也急速杀过来。这帮人听到这个地方还有这种功效,一个个急不可待,一看就是那种已经在某些方面有了一些障碍的患者了。 老闷尤其对老马不理解,这么大年纪了,哪来那么大精力和干劲,居然在这方面还相当有想法。 “年轻人,老年人就不能有点想法了?不要搞年龄歧视,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黑山村的大妈们可是把我当成了小青年。哈哈。”老马爬上山后,一屁股就坐在吕仙洞洞口,直喘粗气,“什么壮阳的地方,把你们大爷我累得够呛。” “我们也是上来大半个小时,才有感觉,这又不是吃蓝色药丸,哪又那么快见效啊?如果一上来,就立马出现效果,那还不漫山遍野都是好色老头了吗?”老闷本来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让老刚和自己都有个转圜的机会。就这么打岔的一句话,没想到给二虎当真了,他还把人都喊了来。 不过,这样一来,老闷倒是觉得的确有点那个意思了,当时自己想到孔雀的时候,好像也有点控制不住了。看来,自己到底还是没有瞎掰。“刘大夫,你怎么也来了?你快说说,上来之后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很累!”刘持会上气不接下气,“我早就知道这是纯阳之地,嗯,以前跑到这里玩的时候,都是年纪小,不觉得,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好想多次感觉这个地方的不对劲。确实,这里的确容易激发男人的阳刚之气。我们好好在这里感受感受,看看会不会出现奇迹。” “咋着?刘大夫,不行了,你这是来治病?”老刚瞪大了眼睛,“一定告诉我们,管用不管用。” 第二十五章 贼不行了 - 颜神物语 - 李3皮 一般而言,到了刘大夫五六十岁这个年龄,家里的老婆他望之如虎狼,外面的小妞他有心无力,说到那方面的时候,都是嘴上有劲。 “哎,我们这一代人啊,年轻的时候,有贼心没贼胆;到了中年有贼胆,没有贼钱;现在贼心贼胆贼钱都有了,但是贼不行了。”老马心有同感地说道。 老闷几个年轻人,听了老马的话,就像一群没有教养的私孩子一样,笑成了一锅粥。 刘大夫瞪了老刚一眼,没有接话,但好像到了这种环境里,的确也有点想那个了。“这个地方不对劲啊。” “刘大夫,还用你说,大家都有感觉了。”老刚死皮赖脸的样子非常欠揍。 “你们不知道,五十年前,我上小学的时候,来过这里,这里有很多建筑,除了大名鼎鼎的吕仙祠。以前穿过吕仙洞,还一个深潭。据记载,谷底往南依山有龙山庙,庙下有一眼清泉,四时常流,到了大旱的时候,也有泉水涌出。”刘大夫说。 “对了,我们以前放暑假的时候,经常拿着一个塑料桶,来这里接泉水回去喝。记得有一年大旱,庄稼地里都干裂了,我们都摘不到野果子,跑了一路,到这里还能喝上清凉甘甜的矿泉水呢。”老刚他们拥有同样的童年记忆。 “这就是诡异之处,这个地方命名是纯阳之地,在下面还有这样一座龙山庙,还有这样一眼清泉,这就是异象。”刘大夫说,“古人讲究的阴阳风水都是有道理的,表面看是水火相克,但山上的古树阻隔,山下水滋养了古树,古树又旺了这里的阳气。” “所以,那只红色的小鸟,就会越飞越高。”老刚像是在做总结发言。 “你们看这里现在没了树木,山上山下必然势成水火。大家的贼也来得格外邪性,按说,纯阳之地,应该有桧柏这种阴柔的植物,这样才能中和阳气,适合修身养性。我们如果在这里待了这么一个多小时就发生这个情况,恐怕很快就会亏空身体,不但对身体无益,反而有害。”刘大夫到底是中医,忽悠起来,阴阳结合,一板一眼,貌似非常有道理。 “那这个地方,让你一说,就没啥价值了?”二虎不解。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要按照马老爷子的安排,在这里遍植古木,尤其是古桧,这样就能调理阴阳,对人体有所补益。什么东西,也不能大补恶补,现在就是大补恶补,似乎立竿见影,实际是渴泽而渔。小青年,别吹自己睡凉炕阳气旺,到了这种地方,不用几天就熥干了你。”刘大夫不屑一顾地看了身材魁梧的老刚一眼。 大虎二虎也是身大力不亏的壮汉,似乎对刘大夫的话,非常不屑,但碍于老马在面前,也不好说什么。 “好办,我已经跟春歌集团申春华,申总打好招呼了。我们的房地产公司马上就能成立,现在只要我们把这里的开发权拿到手,很快就能着手建设。”老马说道。 “这个地方可是属于林场的,绝对不能搞开发。”刘大夫说。 “那我们以公司的名义包下荒山进行绿化,你要在山上绿化,盖两个护林房总没问题吧?”老马嘿嘿一笑。 老闷忽然感觉不对劲,这个老马简直什么都懂啊,既然不是考古工作队的技术员,这个老家伙到底什么来头?如果要注册公司的话,估计不会太长时间,他一定得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老闷似乎有点觉悟,老马的真实身份,这几个人里面也就自己和老刚不知道。估计刘大夫这个老滑头,一定会猜出几分,并且早已经跟老马摊牌,只是瞒着自己而已。大虎二虎恐怕也知道老马是干什么的。 “大虎,你去联系一下林业,看看花多少钱能直接进林场当个正式职工。到时候,我们疏通关系,再把你调来团山的负责看护绿化。”老马说道,“我们明天开始分头做林业的工作,让他们投钱来这边搞绿化,反正都是绿化荒山。只要我们的人进了林场,争取一年之内就得提拔成干部。干部提拔必须看政绩,我们就把这里当成个政绩工程来搞。” 看来老马不但对房地产熟悉,对官场也不陌生。 “我老人家这么一把年纪,最知道有贼没贼的日子是多么难熬。我们把这里开发好了,只要贼没有了的人,一定对我们大力支持。如果我们把一些大人物的贼召唤回来,这就是通天的富贵!比多少宝藏都值钱,不过,我们今天商量的一切,大家都不能说出去。不然,这种好事情也轮不到咱们。”老马说,“以后,这里建个疗养院,刘大夫直接来干院长,大虎是林场派驻这里的经理,老闷你们俩想干点啥呢?” “我们俩无所谓,啥也不会,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要不,您让我们来当个保安?”老闷心里琢磨,老马啊老马,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啥也不行,让我们趁早滚蛋,但你不好意思直接说,是不是? “可不行,老闷你是人才啊,我们公司需要你这样的人。你看我们公司注册了以后,你来给我们做总经理吧。老刚由你来安排他的职务。”老马的话,让老闷非常意外,本来以为他会过河拆桥,上屋抽梯,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委以重任。 “马老爷子,你这个公司还没成立呢,所以现在说还有点早。就算是成立之后,承蒙您看得起我,给我分派这么一个重要位置,我肯定也干不了。”老闷感觉这个事不对劲,自己跟老马没有这么大的交情,也没有这么大利益瓜葛,如果真是这样一个位置等着留给自己,那也是一个坑,等着自己去填。 老马听老闷居然这么回答,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不禁一时发愣,“年轻人也要承担重任,我们公司的确还没成立,你放心,申总一定会支持我们。他以前在南方就是从事房地产生意,开发的酒店、旅馆、疗养院遍布全国各地。我跟他也认识多年了,看来你是不放心我们的实力。不要紧,以后,你就了解了。” 老闷回到家里,感到这两天就像是做梦一样,一切都脱离了正轨。但是他却感到现在自己距离孔雀是最近的时候,以前遥远不可及的女神,现在竟然感觉不是那么难以接近了。 果然,金钱和权力是最好的药,能治疗一切顽疾。就算还没有金钱和权力,多少闻到了一点金钱和权力的味道,也会让人信心大增。把自己猥琐肮脏的畏惧心理,冲刷得这么干净,心中就一个直挺挺的目标。 “我出去一趟,你听着一点。”想着,老闷从小卖部里出来,径直往以前工作的博山机械厂走去。 “去哪?”老闷母亲的问话,回荡在空空的屋檐下,老闷已经走远了。 街上很自由,但是很冷,空气中有烤地瓜的香味,还有刚刚出炉的蛋糕的香味。博山的街道上,有很多诱惑,一串串晾晒的香肠,也是冬天到来的标志。 从学校和工厂的约束中走上街头,老闷就对这种自由产生了依恋。这些胡同自己从小就非常熟悉,偷人家的晾晒的生香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倒不是坏,也不是缺这一口吃的,就是非常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 老闷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玩命,通过一次玩命,来获得一劳永逸的不劳而获。他们把学习当成通往懒惰生活的手段,如果你没有学习的天分,那么就得玩命,比如你要舍身救人成为英雄,或者参加劳动大会战成为英模,总之,要通过短暂的牺牲来获得长久的利益。老闷一开始非常喜欢这样的事情,他很明白一定要这样才能出头,但后来他发现,有这种想法的人太多,而且工厂的情况突然发生了改变,很多干部,开始提拔自己人,无论你多么努力,也无法进入一个由各种亲戚同学战友组成的关系网里面。 所以,老闷离开工厂倒不是因为向往自由的街头,而是发现到了自己这个时代,以前的利益链条断了,大家都不再是傻子,至少不再假装傻子,直接就冲着利益去了。一点都没有隐藏。 老闷原来是车间的维修技工,按说,是吃技术饭的,但是来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大愣头青,就连这么个岗位,也不让他干了,直接把他调入生产一线。 到了生产一线,老闷跟孔雀接触的机会倒是也没减少,但是地位发生了改变。原来,技术工跟操作工是有差异的,操作工每天都是固定岗位不能动。技术工除了维修之外,还能有自己闲暇的时间,这样一天8个小时没有闲暇时间搞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在工厂上升的空间也堵了。老闷就只好跟工厂和孔雀说拜拜了。 老闷来到街上,他有个想法,他想再进一次车间,看看孔雀现在在干什么?不过,像他这样长期旷工被开除的,门卫肯定不会让他进去,而且就算进入车间,他也不知道跟孔雀说什么。 贼真的不行了。 第二十六章 干啥啥不行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在街上,老闷正在游荡,他很享受这样无所事事的一刻。 走向工厂大门的那一刻,老闷就像瞅见了监狱的大门,心里一抽抽。工人们都管车间叫监狱,比如原来老闷在三车间,大家就会说,这是第三监狱。在监狱里,大家都要争做模范犯人,这样就可以升级为牢头,也就是班组长。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车间班组长可是带了首长的长,这个就厉害了。 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肩头忽然被拍了一掌,老闷肩胛骨都被砸的生疼,这个人绝对带着恶意。 老闷回头一看,竟然是笑嘻嘻的高兴。高兴是跟老闷一起进厂的同龄人,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已经是脱产的副班组长了。这上班时间能从工厂里面出来买烟,一般工人可是做不到的。看来这家伙跟门卫也混得很熟了。 “咋着?闷总,回娘家来看看啊?”高兴歪着头点上一支烟,一副吊儿郎当稍息的姿势。 老闷最看不上高兴这副样子,在领导面前像只夹着尾巴的哈巴狗,在工人面前像只疯狂的狼狗,在平级或者朋友面前又像一只令人恶心的癞皮狗。 所以老闷一般称他们为狗官,这个狗官用在这些家伙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完全是没有尊严的一群人,他们的尊严只会在一些女工身上获得,那是一种对更底层人的压榨,必须毫无人性,才能做到。对于高兴他们来说,毫无人性太容易了,找到点人性反而很难。 “你现在还是副班长?” “现在我是副工段长了,咱们集团扩大了规模,现在车间变成分厂了,我们生产线扩容,来了很多新人,我现在是管着50来个人的工段长。我还是负责给他们计分。”高兴说道。 高兴和老闷从小也是一条街上长大的,高兴从小就很上进,从小学就是班干部,不是学习委员,就是劳动委员。因为没考上博山一中,还在家里痛哭了一场,一时传为美谈。 高中毕业后,高兴当了兵,复原回来跟老闷一起进了工厂。高兴的人生完全充满了正能量,时时刻刻都在要求上进,比如在学校是班干部,当了兵就入了党,虽然提干的名额被人顶了,但仍然高高兴兴复员,进入工厂努力工作,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基层小领导。 “老闷,我其实很羡慕你,你看你们家有自己的小卖部。我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一个售货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穿的干干净净的,活路又轻快。”高兴进了工厂才知道生产线的恐怖,一分钟几千转的磨床,时时刻刻可能炸飞砂轮,一个砂轮残片,就能洞穿一个人胸腹。飞速转动的车床,也不知道吃过多少人的手指和胳膊。高兴吓得拼命给领导送礼,才得到一个送料的岗位。 这个岗位虽然没有操作工那么危险,但是实在是太累了,博山机械厂里面全是铁家伙,轻的也得几十斤中,在各个车间来来回回搬运产品,累得高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但是他知道,付出就有回报,现在多流汗,以后少流血。 车间文化明着是要奉献和付出,但暗地里还是要做到一劳永逸。就像拼命考个好大学是为什么?拼命考上干部是为什么?当然就是为了一劳永逸。 高兴最知道如何干活,干活要干在眼皮上,你以为豆腐干是白叠的?要有内务这样高大上的名词衬着。高兴最会整这个,他会把所有的材料都整整齐齐码放在车间最明显的地方,而且要求其他人员领料的时候,不能弄乱。每次车间主任老曲从这一排排原料跟前走过,就像是在阅兵一样,高兴笔直地站在一堆原料旁边,向老曲行注目礼。 在老曲眼里,车间工人都是一群不吃好味的贼骨头。“当过兵的就是素质高啊。”当然入了领导的眼,还要参考其他方面。当然,高兴除了技术差一点,各方面素质都很高,尤其是能跟车间领导的想法保持高度一致。 老闷很奇怪,高兴怎么能够做到跟领导的想法保持一致,有一回憋不住就问他。当时正好上夜班,高兴喝了点酒,就告诉老闷要站在领导的层次,用领导的眼光看一切。当然,你可能掌握不了全局的信息,比如其他班组、生产线,或者全厂的整体情况,但是你对班组熟悉啊,比如哪个工人在什么位置是否合适,哪个工人是需要照顾,哪个工人需要修理修理,这些都得替老曲想到,不但要做到,还得做好,做得漂亮。 工厂的生态就像原始丛林,经常有逼急了眼的工人,就是老曲说的贼骨头要造反。这机械厂里面都是铁家伙,要有个贼骨头拿着扳手、铁棍站在你跟前瞪眼睛,这还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这个时候就要舍身堵枪眼了,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考验一名基层领导的素质,主要是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既要有强大的心理,也要有强大的身体。 更关键的是,你要对每一个工人都了解。比如王孩,经常闹事,他会真的动手,但不会要你命,到了一个关键时刻,你就得拼着挨一下子,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别看刘孩平时骂骂咧咧,如果想闹事,你就可以上去直接骂他个狗血喷头,这样的人,是不敢真动手的。大部分贼骨头都是木知觉愚的木逼,他们平时不敢动口更不敢动手,这样的很好拾掇,但是也要看情况,要是真爆发了,真敢下死手的,也是这些贼骨头。他们知道,每个人的命就只有一条。如果他们不要命了,肯定是都别活了。 老闷实在不想在这种环境里面混,但什么地方也是这个样子,大家根本不会好好商量,也没人教给他们怎么好好商量。要么就是我欺压你,要么就是你压迫我。平等对话,在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因为没有基础,没有经济基础,大家都是光棍,没有任何东西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连肉体和灵魂都得出卖,才能在工厂里活下去。这样的情况,怎么商量?” 老闷最知道,出门买个菜都得有一股子杀人放火的狠劲。你不杀价,你的工资就到不了月底。菜贩子要是放了嘴,就赚不到当天的饭菜钱。大家都有一家子人要养活,还得还房贷。买东西要不连坑带骗,捎带抢,还真过不下去。 遇到不好商量的,这算是好的。还有好商量的,街头有些东西有时候真让人害怕,比如有的人要用工业上的亚硝酸盐,来做猪头肉,这样做出来的猪头肉,不但显得颜色干净漂亮,而且软糯适口,入口即化。关键是亚硝酸盐容易生成致癌的亚硝胺类化合物。误食了超剂量的亚硝酸盐会导致头晕、腹泻、昏迷等食物中毒症状,长期摄入甚至会导致食道癌和胃癌。 “有个事情跟你商量。”就在老闷跟高兴闲着咂牙的时候,老马忽然打来一个电话,他说博山机械厂现在效益不是很好,据说老板要从开发区拿一块地皮建设新厂,之后,把团山下面那个老厂出手。老马想了解一下,通过中间人把这块地皮拿下来。他听说老闷曾经在这里干过,打算让老闷了解了解前期的情况。 听到老马这样说,老闷心里扑腾扑腾直跳,感觉天旋地转,好像踩在了棉花上。“我是干啥啥不行,没啥前途了,就从厂里走了。我问问你,现在工厂效益怎么样?最近你们工资还是拖着一个月的吗?” “我擦,我们现在工资开的很及时,一般工人能拿到五六千块钱。我们现在产品卖得很好。” 老闷知道这家伙在吹牛,你看他抽的烟就知道了,现在自己出来买烟,说明工人送烟的少了,这是效益不好,工段上分配的钱有限了。而且他自己都买十块钱左右的烟,更说明问题。一般高兴身上会带两种烟,一种是几十元的软中华、黄山之类的好烟,另一种是十块的口粮烟。 一般口粮烟都是自己抽,另外一种烟有两个用处,一个是在同学朋友面前炫富,另一个是给领导递烟。但后者用的一般很少,大部分都是为了炫富。他遇到自己没有炫富,说明现在身上也舍不得放好烟了。 老闷心中有数,但并不揭破高兴的谎话。“我听说,你们集团遇到了一个大问题,现在有个出口的产品被退货了。在这种时刻,大家都在拼命出口,你们遭遇这种状况,可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啊。” “祸兮福所倚,谁知道呢,说不定还因祸得福呢。”高兴这种闭着眼睛死扛的精神,其实也是一种生活智慧,光去想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早晚得疯掉。 “嗯,你现在越来越像领导了,你看你穿的这么干净,已经完全实现以前的梦想了。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上班,每天都活的很轻松,很潇洒啊。”老闷觉得理想能够实现,实在可喜可贺。不管是高兴的,还是老刚的。不管理想是不是伟大,只要能实现,真是人生的快事。 “去年,我专门到你家请你喝喜酒,你也不过来。我现在不但实现了人生理想,而且孩子也有了。下个月过百岁,你可要过来。”高兴跟老闷说道。 一般结婚、百岁、搬家、孩子上大学,这几件大事,博山人一定要请客,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你。你如果不去,那么肯定就得罪了他,当然,一般人不会怎么着你,但他只要抓住机会,就会报复你。 看来高兴打了老闷那一巴掌,就是报复的开始。老闷很想知道,高兴会怎么对付自己。 第二十七章 吃啥啥不剩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知道,工厂的价值标准比较特殊,工人们都以权力为参照,只要当上个一官半职,哪怕是最小的副班长,也就获得了特权和尊敬。这个职位也能左右一名普通工人一天的心情,甚至是一生的心情,只要你拿定主意在这里干一辈子。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你不在这个工厂干一辈子,也得到其他地方去,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情况。 其实压迫是最有效的壮阳药,工厂里大大小小的头头,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有饱满的斗志。 “高兴,中午我请你吧?好久不见了,咱们好好聊聊。”老闷说道。 “行啊,就去前面老地方,迎春饭店。这也不早了,你先去点上,我进去转一圈,马上过去。”高兴说道。 高兴这一辈子就是为了一口饭吃,从小在工人家庭长大,父母是双职工,很少吃到爱吃的东西。比如,香肠、卷煎,只有在过年才能吃得到。高兴最喜欢吃卷煎,无论去哪里都会点上一盘。 卷煎其实很简单,就是摊一个鸡蛋饼子,在上面抹上一层肉糜,再卷起来上锅蒸。有讲究的,就会卷进一根半公分的肥肉,蒸好之后,斜着用刀切片,就出来一个椭圆形的,一层黄黄的蛋卷,一层粉红的肉糜,中间是晶莹白亮的肥肉丁。卷煎的口感主要是在肉糜的调制上,这个配方各家都不同,都是肉桂、花椒、八角、茴香等大料腌制,但配比不同,就会有很大差别。迎春这个地方做的卷煎,还算不错。 老闷进了饭店要了个小包间,点了菜。 很快,高兴就兴冲冲跑来了,还提留了小半瓶白酒。“我这是存在办公室,晚上喝的,你来了,我专门拿出来款待你。” 老闷知道这家伙就是为了面上有光,也不揭破,只说,“感谢感谢。” 这时服务员端上第一个菜,是醉腰花。高兴大吃一惊,“硬菜啊,这个菜做好不容易,咱们先尝一下。可以啊,软香脆嫩,没有骚气味。这个菜现在做好的不多。来,我们走一个。” 接着是高兴最喜欢的香肠卷煎双拼,“哥们,你来找我是不是想回来上班啊?你要是回来,我绝对照顾你,但是能不能回来,我可是说了不算。现在进人都是大老板打招呼,不过,肯定不会让你白请。我可以告诉你管着进人的领导的电话,到时候,你约一下,我替你也说说好话。我知道你还是想回来上班。对不对?” 还没等老闷问话,这个高兴已经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接着是九转大肠和怪味茄子,高兴直说,“太丰盛了,这个规格招待外宾都没问题。” 最后一道菜是沤底海参,“大补啊,这个天,来上这么一锅海参,绝对滋阴壮阳。行啊,老闷,现在发达了啊。” “没有,我还是开那个小杂货铺,主要是好久不见,确实也是很怀念以前我们一起上学上班的日子。” 听老闷这么说,高兴有点动情。不到半个小时,这四菜一汤,他已经吃的光剩一个盘底了。 高兴上小学的时候,跟老闷就一个班,那个时候也是第一批加入少先队,后来上了初中,又第一批入了团。高兴无论干什么都是积极分子,学习很认真,工作也很努力。更重要的,他很聪明,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在最短时间内抓住要领。在工厂里无论什么工作,要想让领导满意,就要做到驴屎蛋子表面光,高兴最注重表面的工夫。 以前,高兴跟老闷也算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是高兴不喜欢老闷阴阳怪气,老闷也不喜欢高兴的积极向上。“哥们,我说你也改一改脾气,你得多来点正能量的东西,心态阳光一点,工作积极一点。你懂技术,也聪明,有我在车间里支持你,估计干个一年半载,提拔个班长是没问题的。你我配合,一起好好干。” 老闷不是不想好好干,但感觉这样的人生实在是无聊透了。只有高兴这样的人才有兴趣,过这样无趣的生活。老闷喜欢的生活,是不受拘束,想干啥就干啥,主要是能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不能受束缚,人家安排的事,也不是不能去做,但你看看工厂里,有什么是你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情?一样也没有,半点也没有。 当年,如果不是孔雀在这个工厂,老闷一分钟一秒钟都待不下去。简直太违反他的天性了。他就搞不懂为什么高兴能把人生浪费在这种地方?工厂里也像打游戏一样,有升级的可能,从新来的,混成老油条,开始全都是繁重的劳动,后来稍微轻松一点? 老闷对这个问题看得很清楚,比如他们经常说,现在的厂长就是从工人干到班长,然后又干了车间主任,然后又当了厂长。后来,后来就把工厂搞到破产,然后变成了个人的。现在成立了公司,而且这个公司法人姓张了。这是一个从国营企业,到私营企业的转变。 老闷很愿意把这个地方弄下来,他知道老马的意思,要把这种地方要趁火打劫。不能出钱太多,否则就便宜了张老板了。 高兴的升级之路刚刚开始,但老闷觉得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一个工厂从国营到了私营,他的性质就变了,原来升级之路可谓上不封顶,你从工人干到厂长之后,还能进入上层,有可能成为县长、市长。很多官员就是从国营工厂走出去的。但性质变了之后,就只能横向发展了。也就是说,这种企业必须扩大规模,让一个个车间变成分厂,分厂变成分公司,分公司再成为集团下属公司。 工厂是培养懒汉的地方,越是拼命干的人,越是向往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在车间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岗位。各种工序之间小小的差别,就成了班组长们手中的特权。有的工作稍微轻松一点,就会引来各种的争斗。男人请客送烟送酒送礼,女人送自己,这些都是经常出现的情况。大家对这样的事情也视为常态。 一想到这种环境里,老闷还稍微感到了一点点激动,因为他受的教育就是教给他斗争。 不过,这次回来,他只是为了了解现在工厂的状况。看来现在他们这里还没有搬迁的可能。必须制造一个搬迁的理由,这才能逼着张老板低价出卖这块土地。 老闷从高兴这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前段时间环保查得紧,张老板做了很多工作,因为这里距离团山太近,环保局三天两头来查,已经做过环评手续的机器在环保评估达标后暂时仍然可以生产,但是没有环评手续的新机器,就不开工了。 这样一来,张老板的投资就打了水漂。所以,他专门派人在公路上安装了摄像头,环保局的人一露头,这边正在开工的新机器马上暂停,停电停工。 反正环保局的人也不能24小时盯在这里,我把新机器放在这里,不生产,是永远不违法的。就算生产了,你没有证据,也是没问题的。 “情况既然是这样,老闷,你就得进入工厂干几天啦。这个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你调查的跟我基本吻合。我在外面不断找环保局举报,你在里面做内应,我们互相配合,估计一个月,张老板就坚持不住了。他那边新厂早就竣工,他就是不愿搬迁过去,其实就是恋着这里阳气盛的好处。”老马认为,必须让老闷在里面提前给环保局的人找到证据,甚至直接举报都行。他已经联系了一个分管招工的副总,这个人是张老板的姐姐,收了老马2万块钱,同意让老闷进厂当普通工人。 老闷非常不满,这2万块钱如果直接给他,他也能想办法进厂。现在老马以自己表舅的身份,把自己送回这里,他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 老闷回到车间,工人们都很稀罕,觉得这个被开除的人又回来,对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因为这说明在外面混的确很难。尤其是很多一辈子都在这个工厂干活的老工人,更觉得老闷很可怜。他们认为老闷当时离开是个错误的选择,好多人劝慰老闷,“好好干,回来就好,谁也没有前后眼啊。” 让老闷想不到的是,好久不联系,孔雀已经不在车间工作了。她被调到了工厂的餐厅,在那个地方主要是为工厂领导服务。“现在人家可好了,一个给我们厂供货的公司老板儿子看中了她,现在已经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了呢。”王娟是车间普通工人,跟孔雀很要好,她注意到老闷对孔雀可能有意思。这天,王娟有意无意向老闷透漏了一条信息。 老闷顿时感到五雷轰顶,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来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那个家伙又黑又胖,像猪八戒一样。我觉得孔雀看不中他。”王娟又像是评价,又像是在给老闷打气。 “谁知道呢?人家可是有钱人,每次都是开着奔驰来追求孔雀。”孙爱红是孔雀的师傅,她跟所有人一样,都很现实。世界就是这样,谁在乎你怎么想的,关键是你有什么? 想到这里,老闷觉得自己完蛋了,什么都没有,他感觉一直跟自己心灵相通的孔雀,其实只是自己的幻觉。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怎么可能不接受现实? 当然,老闷现在手里有一对王炸,他可以把这个车间夷为平地。到时候,他很想看看车间的这些人是什么表情?他也很想看看那个开奔驰的猪八戒长得什么样子。 第二十八章 举报失败 - 颜神物语 - 李3皮 一点微光从半圆形老式的木窗户外照进来,孔雀的额头有一抹金色的光环。这是早上8点半。孔雀坐在餐厅前台,正在发愣。 老闷从车间厕所跳窗户走进公司餐厅,他知道一般孔雀都会早来,这是她从学校就养成的习惯。“你自己在啊?” “你怎么来了?”孔雀有些意外,工厂的大门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尤其是像老闷这样被开除的员工。 “我回来上班了。”老闷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看到孔雀好像有些失望。 “自家开着商店的大少爷,还需要上班啊?” 美女必须活在你的想象,她们不能开口说话,否则立即就会崩塌。老闷忽然感到自己的差劲,悲哀!这种时刻,他居然想不出跟她说什么。“我在家反正也是闲着。” 老闷不知道别人跟美女聊天都是怎么聊,但肯定不是像这样聊天,这样下去就完蛋了。别说猪八戒,就是一头猪,也比自己强。 阳光很温柔,很暖和,从门缝和窗户照进来,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条光线,灰尘在光线里扑腾着,让面对面的两个人感到一些不安。 老闷闻到一股洗发水的香味,她一直用这个牌子。老闷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但从上学的时候,这个味道就让他挥之不去。 那次他们在学校的一个洗手池洗手,孔雀低头的时候,老闷闻到那股清香,忽然心里感到很亲近。就像两个人早就认识了一辈子一样。 “我这也太一厢情愿了,我这就是yy,永远不开口,就永远也没有机会。”老闷有一大堆心思,但是却到不了嘴边。 他最羡慕那些在女人面前特别能说的人,他就不行,这样静静坐着没问题,但是一开口,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也怕开口,最怕孔雀一开口,就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孔雀了。 这时高兴打来了电话,“老闷,你去哪了?下面的工序都没货了,你赶紧回来,去搬货。” “我去车间了,中午我再过来。”老闷急匆匆跑出餐厅,外面没有暖气,雾霾和冷空气一起刺激着鼻腔。 老闷查看微信,老马那边发来信息,已经准备举报,就等他这边确定情况之后,发信号给环保局。 老闷出去就是为了让新设备的产品压一压,然后他推来两车半成品放在新设备旁边。王孩非常不满,他已经自己去推了一车了。老闷供货不及时,让他耽误了时间,这里的工资都是按照计件算的,时间就是金钱。 高兴不快地埋怨老闷,第一天上班就开小差。 老闷观察了一下,这三台新设备是全自动机床,全部靠着窗户,王孩几个人正开足马力拼命加工产品。 “正在工作,可以动手。”一条短信从老闷的手机里发了出去。 不到10分钟的时间,忽然车间里铃声大作。 正在新社边前面干活的三个人,立即停车,将新设备前后的橡胶皮垫一卷,抬到墙根,露出干净的地面,随后从墙根把旁边防尘罩一扯,把新设备完全盖上,不仔细根本看不出使用的痕迹。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几个穿着体面的环保检查,才从车间大门口闯了进来。然后,直扑这几台新设备。看来也不是来查了一次了。 就这几分钟的时间,里面的产品早就撤了出来,加工的金属屑也抬到了别的机床跟前。 “这里怎么是湿的?”一名领导模样的人转身问高兴。 “张科长,这刚刚安排了人进行清洗,害怕长时间不用,对机器有损害。”高兴陪着小心。 “开机了吗?我看那电路怎么一直没撤?”张科长问。 “断了,早就断了,但是,我们老板不让撤电路,说是以后一起搬迁的时候撤,现在撤了,待会就找不到了,你也知道现在的工人什么东西也往家里拾掇。”就在这时,曲主任也从办公室跑了出来。“张科长,今天中午我们餐厅安排好了,就在这里歇歇吧。” “算了,我们还得再跑两家呢?本来今天没有查你们这里的安排,不知道是谁,直接打通了我们局长的电话,说你这里的新设备没哟手续就开工了。”张科长非常恼怒。 “这是哪里的死孩子造谣?肯定是河东机械厂那帮人,我们厂的谣都是他们造的。这种造谣的,浪费国家资源,应该严厉查办。”高兴愤愤不平,河东机械厂是以前的石厂长带人出去成立的。现在两家成了竞争的对头,只要对方有一点问题,就会立即举报。而且双方的工人原本就是一个工厂的同事,所以都认识,互相通风报信也方便,这个事情胡老板也头痛。 “我先跟我们局长汇报一下,你们这里可不能出问题,一旦被回头看,看到了,一定罚的你半年开不了工。”张科长急匆匆带队走了。 老曲气的牙根痒痒,立即让高兴跟着自己,马上去胡老板办公室口头汇报今天的突击检查。 老闷感觉这件事有点难办了,没想到这些家伙准备这么充分。怎么能破他们的这一招呢? 老闷抬头看了看挂在头顶上的车间监控。“不知道这东西管用不?” “咋不管用,上次干沟鱼偷铜套,就被监控全部录了下来。他都带回家了,老曲摁着他,看着监控,一个一个让他数,他一共在腰上穿了37个铜套子,一个不少,录得可清楚了。全部让他交了回来。” “那还能交回来?不早都买给收破烂的了?”老闷知道干沟鱼,于大宝,他第一天上班就自报家名,干勾于的鱼。然后老曲就骂,谁让你自我介绍,你这条干沟里的烂鱼头。从此于大宝被老曲赐名干沟里的烂鱼头,简称干沟鱼。 “幸亏干沟鱼没来得及处理出去,不然送到公安局,这就是个罚款,拘留,开除的下场。”王孩说,干沟鱼被老曲私下罚了两千块钱,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老闷一看,还是那一套,小官小偷,大官大偷,无人不偷。 “花,花,花,来干一炮。”忽然王孩冲着办公室方向大喊,原来车间的头头一走,车间的统计张玉花从办公室出来遛弯了。 张玉花三十出头,原来长得很标志,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成了老曲的专宠之后,那张脸看起来邪乎乎,不那么顺眼了。 “要擦,回家去找你妈吧。”听到王孩的邀约,张玉花给了他一个非常特别的建议。 王孩这个家伙很吃这一套,接着就没脸没皮笑起来了。“花,你过来,我给你摁摁肩膀吧。我就把你当成俺亲娘伺候。” “你这个下三滥。”张玉花摇着小碎步子走了过来,“老闷啊,好长时间不见了,你咋又来了?上次开除的时候,你还说欠着你一个星期工资,这是跑回来要工资?” “花啊,你先坐好了,别去刺挠小青年,小青年你可伺候不了,他们火力可太大了。”王孩上去就掐住了张玉花的胳膊,把她摁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像孙子一样,用手给她捶起腿来。 老闷看到这种情况,就准备走开。 “别走啊,上次你说,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又来了?”看来上次老闷得罪了张玉花,这个娘们一直耿耿于怀。当时老闷被开除,还有一个星期的工资没有发,一般情况,这一个星期的工分就会记到车间的账上,张玉花就会把长出来的这些钱给截下来。有时候,辞职的人就会给她点好处,两人一半一半,但老闷来了两次,闹得动静很大。虽然老闷最后也没拿走这个钱,但张玉花也拿不到好处了。 老闷知道张玉花一定在想法报复自己,看到她跟王孩的样子,老闷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小撅腚窠生,你笑啥?” 老闷指了指头上的录像,冲他俩点了点头。 “录下来咋了?这是休息时间,休息时间跟同事还不能说一会话了?”张玉花猛地站起来,噔噔朝着监控室走过去。 老闷见她进了监控室,立即跟了上去,从门上的玻璃看,张玉花正在跟管监控的人说什么。 看来这监控还真管事,这回老闷有数了,下次举报时候直接偷走监控,看看他们怎么赖? 老闷不是不想用自己的手机录下来,他一是考虑自己还对孔雀有想法,一旦跟工厂完全撕破脸,孔雀一家都是工厂的职工,那么自己的事情必然就黄了。 既然是在玩阴的,那就阴到底。 “老闷,你捣鼓啥地瓜?我这跟俺姐姐玩的挺好,你别瞎捣鼓地瓜。”一回到设备跟前,王孩就非常不满地开始抱怨起来。 “王孩,你再说我捣鼓地瓜,我弄死你。”老闷非常烦捣鼓地瓜这个词,一般形容女人之间搬弄是非才会说捣鼓地瓜,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被王孩这样的车间巴狗说成捣鼓地瓜,太没有尊严了。 王孩听到老闷这么说话,知道自己撞到气嗓子上面了,立即住了口。车间这些人在狗官们的熏陶下,都非常懂事,知道什么人不好惹,什么人不能惹。 第二十九章 将军保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从小就在工厂矿山混,对金属加工非常熟悉,这次回到工厂,他立即找到以前的比较要好同事,打了两把柴刀。老闷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往厚重的机车皮衣里面一挂,就带出了工厂,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种一般用高碳钢就可以,低碳钢硬地达不到,砍枣树,两刀就豁了。弹簧钢更不行,硬度太高,容易崩折脆断。高碳钢淬火后58-60的硬度,既能保证砍剁的硬度,又能保证适当的柔韧度。用来砍杀丧尸是最好的工具。 老闷计划已成,就只等夜晚降临。在这之前,他也不想干什么活,车间的工作他只是临时客串,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自己的好时光。想到好时光这三个字,老闷立即窜出车间,跑向餐厅。 中午了,他跟孔雀说过要回来的。 “来一盘炒肉片,再要一碗松蘑烩烤肉。”老闷知道餐厅这俩菜最地道,炒肉片有苔菜、玉兰片做底,汤汁酸甜适口,蘸馒头吃最好吃了。松蘑烩烤肉,重点是烤肉,这个餐厅的烤肉师傅,是用果木烤的小猪肉。一般的地方都是柴木,根本烤不出这样的味道,果木烤的烤肉有种特殊的香味,当然,这得跟烤肉师傅腌肉的独家配方一起使用才出效果。 原来烤肉师傅是厂里的管道工老钱,胡老板知道他这祖传的手艺,给他每月涨了二百块钱,调到这里专门烤肉。胡老板派了个人专门偷学老钱的手艺,但老钱看得严实,那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烤肉要用猪的那一部分肉。 “昂,吃得了吗?”孔雀从老闷身边走过去,身体有意无意蹭了老闷的肩膀一下。 老闷差点爆掉。他过去一直没有注意孔雀的身材,今天仔细观察,发现孔雀身材凹凸有致,比过去增加了很多吸引人的地方。 “今天的花卷是新的,馒头是昨天的。我给你拿俩花卷,够不?”这其实是餐厅的惯例了,他们偶尔会剩下一些馒头卖不掉,第二天馏一馏,再卖给工人,一般情况下工人们也吃不出来。孔雀这样说,就是对老闷格外看重了一眼。 老闷伸手一捞,抓住孔雀的胳膊,虽然隔着羽绒服,他还是能捏到柔软的肌肉和细细的骨骼。“麻烦你看看烤肉,别让他们用老钱徒弟做的那些。” “松开。”孔雀有些紧张,脸一下子红了,“我知道,钱师傅的烤肉都是专门给中层以上领导的,我就说这是曲主任点的。” 老闷松开手,感觉自己的这只手都快麻木了。要不要约她晚上出来?老闷很矛盾,他知道自己这么冒失约她,如果被拒绝,那自己肯定会万分难过,说不定就没有勇气再来了。孔雀没有给自己一点特别的暗示,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在单相思。 很快,一顿好吃的饭菜,被老闷没滋没味地吃完了。 回到河东刘大夫家的老宅,老马已经在这里了。他们约好,今天晚上把机械厂的录像拷贝出来,这个事非常棘手,机械厂监控室24小时值班,而且他们随时会抹掉硬盘记录。老闷现在是工厂职工,可以做个内应,但还得有人帮忙才能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把录像拷贝走。 关键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泄露一点消息,第二天的环保检查可能就会不顺利。 “我有这样一个方案,”老闷先说,“今天晚上11点的时候,二虎和老刚,在工厂后面生个火,一定要离得工厂远点,而且不要真的烧了什么东西,这个要是惊动消防,那可麻烦了。” 老闷的意思是,着火之后,请老马给工厂保卫科打电话,然后再给胡老板打电话。这样就能保证保卫科的人全部跑去救火。这个时候,老闷再进入监控室,把所有录像拷贝出来。 “生火的事情,一个人就能办了,为啥要用两个人?让老刚自己去吧,我可以在工厂门口接应你,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我可以见机行事策应一下。”二虎说道。 “为什么是你策应,我做策应不行吗?我比你机灵多了,而且我的豪爵125最适合钻胡同,我们一出来,立即折进丁家胡同,谁也追不上我们。”老刚非常不满,“你不知道晚上玩火,夜里尿炕吗?” “你又不是不尿炕,你现在不是天天尿炕吗?” “好了,你们俩别争了,直接将军保吧。”老马不耐烦地说道。 老闷一直听不出老马口音是哪里的,这次听到他说将军保三个字,忽然一愣,这将军保就是剪刀石头布。现在很少有人说将军保了,以前博山人经常说,这也是济南话。其实将军保这个词是日语,也是猜拳,剪刀石头布的意思。说到底,还是日占时期留下的一个外来语言。 “将军保!将军将军保!” “哈哈,你输了,今天晚上你就等着尿炕吧。”老刚哈哈大笑。 看着老刚二虎俩人二货的样子,老闷感到这件事情变得非常滑稽。怎么回事?这还真较上劲了。 “还有一个,万一监控室要是还有人,老刚你负责在门口闹事。”老马阴沉沉说道。 “怎么闹啊?这前后都闹出事情来,他们会怀疑的。”老刚说。 “怀疑鸟毛,我们就是拷贝个录像,他们只要不丢东西,没事的。” 事情进展很顺利,二虎在工厂后面生了一堆火,胡老板就接到了老马的匿名电话。吓得保卫科的人全体出动,立即都跑到工厂后面去救火,只在门卫那里留下胡老害看门。老刚在厂门口装作问路,给了胡老害一支烟,两人就在门口聊起了世界大势。 老闷趁老头机溜进监控室,把U盘立即接入电脑,他很快找到今天早上的监控,开始拷贝,一共2G,真够大的。老闷紧张的看着进度条,就在这时,一个电话座机突然响了。 胡老害刚要进屋接电话,老刚突然说,“那边着火了,烧过来了。” 刘老害往后面看了看,“没事,都在那边救火呢。”说罢,进了监控室。 说话间,老闷已经把进度条最小化,闪身蹲到了桌子后面。 胡老害进了屋子,拿起电话,“喂?胡科长啊?我知道了,马上关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原来保卫科胡科长带着五六个保安赶到工厂后面,一看火势不小,立即拿着扫帚开始扑救,忽然发现有个人正在拍照。胡科长不知道着火原因,怕有人为了发布独家视频潜入工厂,立即打电话让门口的胡老害关门放狗。 胡老害立即出门将老刚推出了大门,跑去解开厂里喂的德国黑背。 老闷在屋里一看,2g视频已经拷贝完。他立即抽出U盘,塞进口袋。走出监控室大门,一个助跑,跳起抓住伸缩门的上沿,轻轻巧巧翻了出来。 “这一手,真帅啊,哥们。”此时,老刚已经发动了摩托车在门口等着,老闷跳上车后座,两人扬长而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车间里议论纷纷。说是昨天晚上工厂外面的林地突然起火,幸亏胡老板的侄子胡科长,带领大家扑灭大火。现在厂里已经报案,准备给胡科长报一个见义勇为的嘉奖。 老闷听了之后一阵恶心,这倒是成全了胡老板的侄子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胡家在机械厂简直就是权势熏天。 老闷心里想,这次让你们好好出点血。 “老闷,老闷,翟国华来了,你看人家,奔驰,大奔啊。”张玉花突然从办公室跑出来,趴在车间窗户上往外看。 老闷呸地吐了一口痰,“啥鼻,这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他自己挣的。” “咦?你们都看看,傲得这个人。老闷,老闷,你太傲了。这个车间盛不下你了,你快点去问问胡老板,让他调你去做总经理吧。说不定你当了总经理,我们厂就能把成本降下来。你知道翟国华为啥天天来咱们厂?他看上孔雀了,说不定,明天就成了咱厂的女婿。人家孔雀就变成凤凰了。”张玉花一直在那里啰啰嗦嗦,老闷恨不能一脚把她从窗口踹出去。 老闷在后面看了看张玉虎的屁股,松松软软的,一脚踹上去肯定能踹爆了。“我擦,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呢。花啊,应该让你上,你上去把翟孩吸干了,他啥也答应你。别说便宜原材料,便宜老害都给你一天找二三十个。” “滚蛋,你妈才一天找二三十个老害呢。”张玉花一点嘴上的亏都不肯吃。 老闷看到王孩三个人已经把机床开了起来,老闷早早来了把原料推了五车放在地上,第一个工件已经上机。老闷立即向老马发出了信号。 这个时候,老马的视频剪辑已经发送到当地电视台,和当地一个自媒体齐城故事集的邮箱,同时也发送给了环保局邮箱和市长和县长热线。老马此时将自己干的这些事电话告诉了环保举报电话。 一出好戏,马上就开场了。 老闷将手机视频打开,插到上衣口袋里,固定好。准备现场录下环保局查处的过程。 过了不到十分钟,车间里再次铃声大作。王孩等人不慌不忙像昨天一样如法炮制,机器停电关灯。 张科长带队闯进来的时候,什么情况也没有了。但是张科长直接跟高兴说,“赶紧去把你们胡老板喊来,这一次他麻烦大了。” 老曲这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张科,咋了?有事好商量,咱们兄弟就能解决,别整天没事就喊老板。我们老板也是人大代表啊。” “你自己看吧。”张科长打开梨视频,里面王孩拉篷布盖机器的画面清晰可见。“咱们商量不了,也没人跟你们商量了。马上喊胡老板来,现在我们就得拿出一个停产方案来!” 老闷心想,这回好了,让贵公司成了网红了。 第三十章 磨腚蹭痒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没过多久,保卫科胡科长就来了。他拿着张科长的视频看了又看,半天不言语。这时,高兴跑过来,“领导,现在梨视频和抖音上都有了,你看看,还给我们编了段子。环保局跑不快,你们进门我们盖。机械厂真是强,耍的科长就姓张。” 张科长脸色煞白,带着打油诗的这个视频,可能他也是第一次看。估计这回他可成当地的名人了。 保卫科长胡孩和车间主任曲孩,这个时候一下子慌了,胡孩把高兴拨拉一边,陪起笑脸,“张科长,这个肯定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在使坏,我们绝对不能上他们的当。” “赶紧把你们老板喊来,我们现在立即贴封条。你别在我面前磨腚蹭痒乱晃荡。”张科长推开眼前的胡孩,让司机回车上去拿封条,然后拿起电话就给局长打了过去。 曲孩看着大事不好,也拿起电话向胡总汇报现在的情况。 一会儿,胡老板就从办公楼上来到了车间门口,他没有看张科长,只是交代了曲孩几句,就乘车扬长而去。 “老板去见大领导了,你们几个组织起来,挽起胳膊,围在设备跟前。不能动手,但是就是不能让他贴了封条。”曲孩跟工人和几个保安交代了一下。 等司机拿来封条,张科长有点蒙了,这还是头一回遇到。只见高兴几个人就像是堵枪眼一样,挽着胳膊挺着胸膛围在设备周遭。 “撕封条违法,但是我们站在这里不违法吧?”高兴大声说。 “快走开,快走开。哎,你们心情我是理解的。但张科长也是为了我们整体的环境,我们要理解支持他的工作。如果张科长做的有问题,不是还有刘局长吗?刘局长上面不是还有王县长吗?我们胡老板已经去找领导反映情况了。”曲主任的话,分明就不是在劝工人离开,这是在跟张科长通报。 “你们都让开,站在这里就是阻碍执法,我让公安把你们都拘了。”张科长等人气急败坏地冲上来撕扯,但是高兴等人闭着眼睛,拉紧了胳膊就是不让他们靠近。 老闷趁机早就跑得远远的,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正调整好手机认真录像。很快第二段视频也发了出去。“环保局闹得欢,不让百姓吃口饭。机械厂真是强,保护设备好榜样。” 没有十分钟,现场的工人和环保局的人就接到了电话和短信,大家打开手机,欣赏刚刚新鲜出炉的一幕。 “谁?是谁在录像?”胡孩立即开始转向可能拍摄视频的那个方向,此时,老闷早已换了位置,跑到了另一边工人的队伍里。 “完了,完了。”看了视频曲主任都快哭了,这好像是在夸奖机械厂,其实是把机械厂放在火上烧烤。 果然,张科长看到视频之后,反而不紧张了。他冷笑一声,“你们厉害了,这次是要对抗政策是吧?” 不多久,门口就来了好几辆警车,看这个样子是出动了特警。 吓得高兴腿也站不住了,两个胳膊软绵绵的,怎么都跟旁边的工人挽不到一起去了。设备周围的工人,刚才还是雄赳赳气昂昂地站着,现在简直就是互相搀扶,低头耷拉脑袋,就像一群束手待毙的罪犯。 胡孩马上跑到大门口,赶紧把大门打开,一个劲鞠躬敬礼,“王所,刘所,你们两位大所长,还亲自过来了。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不用给你们添麻烦。” 派出所的王所长看了看胡孩,“你们也太牛了,你这是调戏环保局,非得让他们罚得关门?” “我们怎么敢?我们是受到陷害了,那些视频都不是我们发的。” “就算不是你们发的视频,难道事儿也不是你们干的吗?现在你们厂的工人不还在阻拦执法吗?”王所长笑着问,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并不麻烦,设备是胡老板的,工人最多是做做样子而已。 胡孩有口难辨,只好跟着王所长他们走进车间。 此时,张科长已经在车间内完全控制了局面,高兴那帮人,想偷偷溜走,反而被环保局的人摁在那里,不让乱动。“你们不是要组织护厂队,你们不是要保护设备吗?这次你们可不要改口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刚才就说,不要阻碍执法,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还不赶紧起来,让张科长他们过去检查。”曲主任大声喊。 高兴等人听了这话,赶忙站起来,拍打拍打屁股,就要离开。 “谁也不要动,我说,都站好,谁也不要动。”王所长立即上前,让随行的干警,先拍照。 王所长站在一个生铁台子上,做出苦劝和讲解的姿态来,“同志们,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们也希望大家能正常生产生活,但是我们环境安全更加重要。我们要为子孙留下青山绿水,留下金山银山。是不是?你们也不想让子孙后代骂我们吧?哈哈。” “我们吃不上饭,根本就留不下子孙。”老闷让老马在视频下面发弹幕。“金山银山都是你们的。”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有一些在看视频的,忍不住笑出了声。王所长不知何故,还以为是自己的幽默风趣产生了效果。“好了,大家先散开,让几位领导去办公室座谈吧。” “王所。”这时,刘所长把手机递给了王所长。 王所长一看上面的弹幕,脸色一变,眼睛在周围扫了一遍。“胡科长,你这里的事情很麻烦啊,你们胡老板惹上麻烦了。” “谁说不是,我觉得昨天晚上就有人在捣乱。昨天我们不是报案有人纵火吗?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他们借机偷走了我们的监控视频。”胡孩也是干了多年保卫科,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就是一头猪,现在也早就应该想到了。胡孩当然不是猪,不过这个工厂是他叔的买卖,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从来也不是很用心。 “胡科,你说话要有根据。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讲。万一是巧合呢?故意纵火的话,就是刑事犯罪了。”王所长心里又惊又喜,如果能破案,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但破不了案,可就添了一件悬案。 此时,王所长已经安排刘副所长去对接网警大队,看看能不能找到是谁在网上发的视频,包括那名发弹幕网友的身份。很快,刘副所长就把名单拿来了。王所长一看是二虎,立即就感到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按说,二虎不会找这么大一个企业麻烦,如果他掺和这个事情,那么后面一定有很大的利益。 “最近厂里进什么人了吗?”王所长问道。 “有一个人,是老闷,他找了我们大老板妹妹的关系进来的。”曲主任突然说。 “这个事情,我们暂时不好过问,你们自己先调查吧。如果真的是估计纵火,那么我们公安机关一定积极配合。不过,如果不是的话,你们也不能违法。”王所长就这么简简单单把这个锅甩给了工厂的保卫科,既保留了办案的余地,也起到了督促作用。 “没问题,我们肯定弄个水落石出。”胡孩这次就像得到了金牌圣旨一样,他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即将老闷抓来,一顿毒打让他把知道的一切全部招认。 保卫科门卫胡老害来车间找老闷的时候,老闷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老闷来保卫科一趟吧,有点事来说说清楚。” 老闷看着胡老害感觉奇怪,难道是自己拷贝视频的事情败露了?不会这么快吧?再说,这种事情,也不会派胡老害来找自己啊。一般都是胡科长亲自带队来车间带人,胡孩不会放过一个在车间显摆自己权势的机会。威风当然要抖给众人看,那才叫抖威风。胡孩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低调了?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老闷擦了把手,跟着胡老害来到了保卫科。保卫科是单独的一个地方,原来这里是仓库,后来改成了保卫科办公室。因为离得车间比较远,在工厂内也是比较偏僻的地方,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保卫科内有两个油桶改装的火炉,胡孩还故意找人在这里弄上了一些绳子、木棍,看起来像是审讯室的样子。几个保安都是玩身体的,一个个浑身横肉,脖子粗壮,手臂上也雕龙画凤的。 “胡科,什么事啊?”老闷一进门,立即就产生了什么也要说出来的想法,他可不想为了老马受一点委屈。、 “哥们,故意纵火可是要判刑的。你自己说吧,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我也不为难你,我知道咱们老母亲只有你自己这么一个独子,你要是进去了,她老人家日子就难过了。想想她自己过日子的难处,你可要立功赎罪啊。”胡科长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取得了最后胜利。 想到老妈,老闷倒是放心了。这回老妈可是做出了准确语言,她从小就说自己是个劳改犯,这回,终于说对了。没想到他们给自己安的罪名是纵火,这个太厉害了。拷贝监控视频,不承认也没什么问题,就算被人拿到把柄,也不过是闯入监控室。但是纵火可就是刑事责任了,这个老闷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幸亏不是自己和老刚亲自干的,但是这回也是从犯了。 怎么办?他还有机会摆脱责任吗? 看这个样子,要是不承认肯定免不了要吃眼前亏。但是认下来,不光眼前亏要吃,而且还会秋后算账,这次太失算了。 第三十一章 侮辱性罚款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因为是仓库改的,所以保卫科的屋顶看起来幽暗恐怖,平添了几分骇人。几名保安都是胡孩从社会上招的好样的,一个个横鼻子竖眼睛的,平时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看,你是主动把同伙说出来,还是让我们这几个兄弟给帮帮忙?”胡孩这表情大概是看多了抗日神剧,就像汉奸正在审讯地下工作者,嘴巴撇得都快竖起来了。 老闷受到胡孩这个表情的感染和鼓励,把头向后一甩,竟然说了句,“你做梦!” “我擦,这货还成正义化身了。来来来,先给我捆上。”胡孩终于有了使用自己这些刑具的机会。 几个人把老闷绑到一个椅子上,这种椅子是车间里特制的,都是用厚厚的角铁折弯焊接起来的,椅子面是几块长条的木板拼接。老闷被绳子绑在这里,嘴里也不示弱,“你们这样做是非法拘禁。” “啪!”老闷就感觉眼前一黑,就把什么话都咽到肚子里了。 “老实点,别不吃好味。胡总跟你说的话,你先听明白了。小死孩子。”保卫科孙孩上来就抽了老闷一个大嘴巴,孙明是退伍兵出身,号称当过武警,散打格斗都十分精通。 “闪开!”这时潘孩潘青上来照着老闷的肚子就是一拳,他们这些家伙平时都是打沙袋的,这回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感受一下真正的人体了。 老闷猝不及防,被打得呕吐起来。早上吃的西红柿炒鸡蛋,红的黄的吐了一地。 胡孩大概看不得这个,一下子也跟着干呕起来。“麻辣隔壁的,潘孩,你这个私孩子,别弄得这么恶心,快点给我拾掇干净了。” “听着,从现在起,不允许见到血,也不允许见到伤。”胡孩下令。 “好,不见血也不见伤,照样打得你满地找牙。”潘孩强忍着恶心用簸箕把地上的秽物都收走了。 老闷发现这屋里就他们五个人,胡孩、孙孩、潘孩,还有一直没说话的刘孩刘涛。这几个人都是退伍兵,刘孩据说是特种兵,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角色。 孙孩从老闷身上翻了出来,摆在桌子上:老马那个牛皮钱包,一串钥匙,一块手机。 “这样吧,我也不让你出卖朋友,你就把手机给我们打开就行。”胡孩摆弄了一会,发现手机老闷设的图形密码比较复杂,自己这样乱画根本没法猜中。 老闷已经被一拳一掌打得晕头涨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配合胡孩演出抗日神剧的念头了。“是大虎和二虎,他们觉得胡老板不顺眼,让我给你们来上点眼药。” 听到大虎二虎的名头,胡孩立即就笑了起来。“小撅腚窠生,你的意思是告诉我,你现在混社会了吗?” “我只是跟他俩认识,我不掺和他俩的事。” 胡孩认真琢磨起来,如果这是这俩虎,这个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那兄弟俩整天在拘留所进进出出的,他们进去也不拿着当回事,他们把进派出所当成了打怪升级,每次进去都成了他们的资本。这样的人不能惹,因为胡孩也知道过居家日子没办法每天都玩命,要是被那些人天天盯着,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你要是不信,用我的电话打给二虎,你就知道了。” 胡孩看了看老闷,拿起自己电话走出仓库,“二哥,是我啊,你兄弟,机械厂胡军。我们厂的老闷是你哥们?明白,我知道,照顾,没问题。好的,好说。改天一起坐坐。” 打完电话,胡孩愣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办。赶紧给他叔——胡老板拨通了电话。知道这个情况后,胡老板让胡孩沉住气,先把老闷放了,今天晚上立即在机器厂餐厅摆一桌,把大虎二虎两兄弟请过去,先看看是一个什么情况。“我们做企业的,一般不跟地方上这些好样的发生纠缠,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就给点钱交个朋友。” 胡孩手下的几个保安,以前也跟大虎弟兄俩接触过,都是点头之交,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都知道对方的名声,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不过,这几个保安知道,要是真的动手,自己这边绝对弄不过大虎两兄弟,他们都是能拼命的主儿,自己这边根本没法拼命。尤其是玩身体的这帮人,因为练了十多年肌肉,非常珍惜这一副皮囊,别说玩命了,就是碰伤了,弄得十天半个月不能练,也是损失。 老闷得知胡孩要请大虎兄弟俩,知道这个事情现在肯定要琢磨一下怎么跟老马说,要是说自己出卖了他们,这个事情坚决不能承认。但是他们要是坐下来吃饭,什么都会讲明白了。 老马他们不信任自己,老闷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互相欺骗。就是自己被揍的招了这件事,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我擦,我怎么招了?”老闷觉得自己得换个说法,用招了这个词,太没有尊严了。想到这里,老闷立即给老马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老马,胡孩可能把昨天晚上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了,而且刚才跟自己说怀疑自己和二虎有关系,因为昨天晚上在救火时,他们看到有个拿手机在录像的,有人认出好像是二虎。幸亏自己足够机智,随机应变,警告他们没有证据不要乱怀疑人。 老马听了老闷的说法,让老闷先别着急,二虎已经接到胡孩的邀请,让老闷跟二虎一起去赴宴。自己先不出面,看看情况再说。因为现在牵扯到了刑事案件,如果他们真有了证据,估计就不是请客了,就得叫警察了。“我觉得他们还没有实在的证据,估计也是诈一下你。今天晚上,我跟大虎二虎说,以你为主,随机应变吧。” 这下子老闷忽然觉得高兴得快升天了,老马说今天晚上以自己为主,意思是大虎二虎都得看自己脸色,跟着自己后面了? 刚才还是阶下囚,马上要成座上客了?这个机械厂以后就盛不下自己了吗?哈哈哈,老闷仰天长笑,有脑子跟没脑子就是不一样啊,刚才自己还窝窝囊囊的熊样,这一下,马上就是老大了。“不行,我得回家扎裹扎裹,弄得精神点再去。” 老闷回到车间,这个时候,高兴正在给那帮贼骨头训话。“我不管是谁拍的视频,我也不管他爹是谁,他妈是谁,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一定开除他。就算领导说情,至少也得扣3个月工资。” 抠恁酿腚,老闷心里骂道,这个贼骨头,就知道在这帮老实工人面前逞劲,改天拾掇拾掇他。 “老闷回来了?咋了,胡科长找你什么事?”高兴一脸严肃地问。 “没事,我有两个哥们,胡科长想认识认识。”老闷倒是也不算说谎。 “噢噢噢,你哥们是干啥的?改天我也认识一下。” “大虎二虎。”老闷随口说,“你真的想认识,我现在就喊他俩过来。” “呵呵,真的假的,算了吧。你们先跟胡科长聊聊,我这里不慌。”高兴非常怀疑地看着老闷,大虎兄弟俩的名声,他也是知道一点的,前段时间新厂搞基建的时候,大虎二虎就坐在新厂的大门口负责往里面运送沙子。别人都是卖120元,他们也卖120元。他俩什么也不干,就坐在那里过过称,把别人手里的沙子120元买下来,再120元卖出去,挣的钱比那些直接挖沙子的还要多。 老闷原来很奇怪,这样的买卖怎么能挣到钱,分明就是平进平出。这俩伙计怎么能靠这个发了大财。 后来老闷才知道,别人是120块钱一方沙子,这哥俩卖出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吨120块钱。别人都是估一下立方米,他们这里就得过称了。要知道一方沙子大约2.6吨,也就是别人两倍多的价格。他们说这就是公平交易,是按照行情算账。负责搞基建的还是胡老板的姐姐,开始还指使运沙车强闯大虎哥俩设的门岗,第一次闯岗,就被大虎一块生铁砸烂了挡风玻璃,运沙车的司机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再也不敢来了。 后来,凡是运沙车,一听是大虎哥俩在这个地方把门,一个也没有敢过来的。就这样,新厂的工程停了三天,胡老板姐姐受不了了,直接让管基建的一个小领导,跟大虎兄弟俩求饶,最后还是以每吨130元的价格买了这哥俩的沙子。 大虎说,给你加这10块钱不是非要高价卖给你,我们也一直是公平交易,但你不收规矩,这10块钱就是给你们厂的罚款。让你以后知道,打听明白什么样的人,再打算跟人家怎么交往。 每吨被罚款10块钱,从来只知道给工人罚款的胡老板姐姐被气的直哆嗦,为了这10块钱的侮辱性罚款,她还大病一场。对大虎二虎这些人,胡老板也毫无办法,他们只在中间抽头,所有账面上的业务都是企业跟挖沙场完成的。如果报案,那么又回到跟这些人直接对着干的情况里,实在是没这个精力和心情。所以知道了老闷跟他们在一起,胡科长也吓了一跳,立即向胡老板进行了汇报。 老闷估计晚上胡科长会带那帮保安一起过去,就跟高兴说,你要是今天晚上有空,我们就一起过去,反正是胡科长请客,你也熟悉,咱们也正好一起坐坐。“胡科长说,胡老板知道你在车间非常能干,这回给你一个机会,你也多跟他侄子接触接触。” 约高兴一起过去,老闷也是想趁机抖抖威风,这个世界就是靠装笔来维持的,有笔不装,过期作废。他也很想约车间主任曲孩一起过去,但他看到曲孩和张玉花,就想吐。他受不了这对狗男女。 第三十二章 拾掇高兴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晚上六点,老闷跟大虎二虎就来到机械厂餐厅。胡孩带着三个保安正在门厅里面坐着,高兴也很早就过来了。机械厂餐厅是那种老式办公楼改建的,都是那种水磨石的地面,光可鉴人。胡孩把三个人领进吕洞宾厅,这里的房间都是按照八仙的名号设置的。 胡孩让大虎上座当做主宾,二虎为副宾,老闷三宾。大虎告诉胡孩不能这么坐,应该让老闷坐主宾,老闷是他们的头。 胡孩有点不知道缘由,正不知道怎么说,大虎说,咱们落座我再介绍情况吧。胡孩当然是主陪,高兴也算是车间的领导,就坐到了副陪的位置。 大虎看还没上菜,就跟胡孩说,老闷现在正在跟一位老先生学风水,因为入门早,也算是他们兄弟的师兄,所以必须让他上座。 胡孩和高兴一听,还有这事,老闷去学风水倒是不奇怪,这个家伙本来就神神道道的,但是大虎二虎也学风水,那就奇怪了。而且还比老闷入门晚,成了师弟?这个太有趣了。 “既然这样,我先提议一个酒,昨天晚上那个事情,咱们就算是揭过去了。以后大家熟悉,都是好朋友。”胡孩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老闷知道胡孩这就开始下套了,他笑而不语。 “没什么事吧?那件事情早就过去了。”高兴不知就里,还以为在说沙子的事情,胡乱插嘴。“来来,都是好朋友,响应胡科长号召,干了。” 胡科长听高兴这么说,有点不太满意,但也不能当着外人教训他,只好也干了。 按照老马的安排,他们来了之后,就是打哈哈,什么也不能认下来。但也不要太不给胡孩面子,毕竟这胡老板有钱有势,而且还拿着团山下面这块地,尽量还是暂时不要掀桌子。 只是上次大虎二虎卖沙子的事情,加上这次环保风波,对方明着找到大虎二虎,那就借机也探探他们的底细。毕竟这胡老板的亲侄子,也多少知道这块地将来要怎么办。 “今天来了领导,我们大老板实在过不来,就委托我请两位吃饭,主要是想表达这样一个意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有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也不存在矛盾。希望有什么事情,请两位直接说出来。”胡孩说道。 “既然胡科长这么直接,那我就说了。”大虎把酒杯放下,环顾了一下周围。老闷不知道老马的安排,顿时屏住了呼吸。 “请问胡老板是不是1952年出生的大龙?”看到胡科长点了点头,大虎继续说,“我们师傅认为这块地跟胡老板相克。” “相克也不能来捣乱啊。”旁边的保卫刘孩突然说。 “谁来捣乱了?”二虎一下子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孔雀端着一盘烤肉进来了。见到这个架势,顿时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大家有话慢慢说,吓着人家美女了。”高兴站起来,去接孔雀手里的餐盘。“这是我们厂最有名的果木烤肉,这是刚烤出来的,大家先尝尝。这次不是炖汤,是切成薄片,用生菜卷着吃,也可以卷薄饼,放上点小葱和甜酱,或者蘸点白糖。” “这是烤鸭的吃法?”老闷说。 “对了,这就是烤鸭的吃法。刚烤出来的烤肉,酥脆多汁,正好趁热赶紧吃。”高兴把菜转到了老闷和胡孩的眼前。 孔雀看到老闷竟然坐在上席位置,很是惊讶,看了看这帮人,感觉有点问题,连忙就端着餐盘走了。 “老刘,咱们不能乱怀疑。老兄说没有,就是没有。没有误会,也没有矛盾,今天就是专门在一起吃点饭,联络联络感情。”胡孩话锋一转,立即不提那个茬儿了。 高兴一看今天的酒是五粮液,立即进入状态,开始端起酒杯,连连敬酒。别人一个,他喝两个。 老闷虽然被尊为上席,但胡孩关注的焦点还是大虎。两人不断碰杯,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想起高兴在车间对待工人的嘴脸,老闷就非常生气。忽然说道,“我们大家敬高兴班长一个酒,他这么大领导亲自来陪我们喝酒,我们太荣幸了。” “别别,多大领导啊?”胡孩有点喝多了。 “比我们管的人多啊,高班长管着几十号人口,比胡科长管的人多吧?”老闷有意挑唆。 “可不能那么说,我这个级别不行,胡科长过不了几年就得升胡总了。咱们都得归他管。”高兴连忙说。 “咋着?你现在就不归我管了?”胡孩站起来,“罚酒三杯。” “好好,罚三杯。”高兴将三杯酒折进一个茶碗里一饮而尽。 很快,大家矛头不知不觉都指向了高兴。本来这里就没有他的位置,尤其保卫科几个退伍兵都认为他是来蹭酒喝的。 “高班长,我敬你一个酒吧。”孙孩是里面心眼最坏的一个家伙,这个小子从来不肯吃亏,高兴今天来蹭饭,更是让他十分反感。这顿饭就是他们保安的专利,你车间里的一个小小的班长,也敢混进来。孙孩不敢直接说出来,但烦气底子在这里,上来就捏住了高兴的鼻子,硬灌了三杯。 高兴拿出在学校做数学题的劲头,也把陪酒当成了在车间里完成工作任务,站起来,频频向大虎二虎敬酒。大虎二虎一看这家伙就不是混社会的,有意拾掇他。无论怎么敬酒,两人都不碰杯子,弄得高兴每次都先干为敬。 一来二去,高兴就出溜到桌子底下了。 大家吃饱喝足,胡孩建议去唱歌,高兴已经完全站不起来。几个保安很嫌弃地把这个抬到餐厅的临时客房里,胡孩送大虎二虎下了楼。老闷故意留在后面,他也喝了不少,但还算清醒,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孔雀说说话。 果然,他们出门之后,孔雀就来拾掇桌子,还有另外几个服务员。一个老女人一边收拾一边说,“这跟喂猪一样,吃得满地都是。” 老闷在一边听了,感觉非常奇怪,自己这是刚刚离开猪食槽吗?见那几个女人端了盘子出去,老闷跟孔雀说,“待会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不用了,待会我妈过来接我。”孔雀眼皮也不抬。 “你给你妈打电话,就说跟别人一起回家,不要让她跑了,那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晚出门。” “我妈不来的话,翟孩就得来了。他每天都开着车在楼下等着。” 听到这里,老闷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他立即下了楼,果然门前停了一辆奔驰,车里有个胖子正在听音乐。老闷眼睛一转,故意一下子扑在奔驰车上,哎哟啊,不住喊疼。 这个胖子就是翟孩,他立即下车,“咋回事,走路带眼睛了吗?把我车刮花了,你可赔不起。” 老闷暗笑,这次可以让大虎他们帮着拾掇这个小子了。于是就拿起电话打给大虎,“虎哥,走到哪儿了?饭店门口有辆奔驰啊,我不小心给人家刮花了车。他让我赔钱。” 大虎几个人并没有走远,接到电话,立即气势汹汹地都赶回来了。 胡孩老远一看是翟孩,连忙开始劝,“是翟少,自己人。” “翟少是谁?我师兄刮花哪个地方了,你想怎么赔吧?”大虎上前就掏住了翟孩的领子。 翟孩一看这个架势,连忙告饶。“大哥,大哥,我也没说啥。他突然就碰到我车上了,我还怕他磕着了。” “谁让你在这里停车?刚才我一出来,差点就摔断脖子。以后我再在这里看到你的车,见了我就给砸了。听见了没?” “没事吧,师兄?”大虎真的过来看了看老闷的脖子,“这样吧,你放下一万块钱,留个电话,我们得去医院检查。” “你们这不是讹人吗?”翟孩非常震惊,开口就一万块钱,这都够上敲诈了。 “我说讹你了吗?我这是让你先垫上检查费,待会,我会把检查的单子给你送到家里去。行不行?”大虎一抬手,把翟孩按到了车门上。 翟孩虽然身体胖大,但属于虚胖型的,浑身上下没多少力量,只好向胡孩求助,“胡科长,你给说和说和。” 胡孩看这个情况,知道这次翟孩肯定吃亏了,两伙人刚吃完饭,不能为这个事立即翻脸吧,就求告起来,“虎哥,这位翟少,也是我们一个客户,大家都熟透麻花的,您就饶了他这次吧。你们几个听着,以后这里不能再停车了。” “好,胡科长,我给你面子。今天就不砸他了,但他也得给我师哥个面子吧?一万块钱,我要的不多。这个钱,也不是我要的,我师兄得看病去。”大虎说。 翟孩一看这个家伙真的是讹上了,不情愿地从附近自助银行取来一万块钱交给大虎。 “咋着?还要我打个借条吗?”大虎问。 “先去看病,先去看病。”翟孩连忙上车,开着车就窜了。 “师兄,给你。” 一万块钱这么容易就到手了,老闷真是心惊肉跳,他把钱悄悄塞进大虎怀里,咬着耳朵说,“谢谢老兄,改天我单独请你。” 大虎哈哈大笑,跟着胡孩他们一起去KTV了。 这一出闹剧,让餐厅的服务员、厨师在门口看了个现场直播。老闷也不想太惹人注目,不知道明天会传成什么样子。管他呢,反正只要把翟孩轰走了就行。 第三十三章 一网打尽 - 颜神物语 - 李3皮 第二天一早,老闷接到老马电话,让他去黑山沟老宅接受新任务。 老闷他妈听说老闷又回机械厂上班了,非常高兴,一大早就准备了豆汁和油条,还特意为老闷从挑了两块大罐腌制的豆腐乳。 “我不吃了,早上还有事。”老闷急匆匆往黑山沟老宅赶去。 “这是多大事业似的,不吃就给我省下。”颜老太太非常不满。 老闷一出门,啊,外面竟然飘起了雪花。这是2018年12月5日,是博山的头一场雪啊。 来到老宅,这次人齐,来啥啊都在那里吸吸溜溜喝稀饭。 “啥啊,吃什么好东西?”老闷凑过去,看到啥啊碗里,是撒了咸黄豆的粘粥,不由咽了口口水。这碗粘粥带着碱面儿的清香,咸黄豆的咸糯,最是讨人喜欢。老闷坐下,盛上粘粥。 老马开始讲昨天晚上大虎的收获。原来大虎和胡孩嘀嘀咕咕的事情,是关于胡老板的。现在胡老板的确是面临资金困难,老厂房要走招拍挂的流程,想通过做房地产来缓解资金问题。 胡孩的意思是,现在房地产业不好做,胡老板也怕这块地没人要,最后流拍,就想找一个房地产商合作,在厂房原址上面开发商业和住宅区。 老马说,春歌集团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他们会派专人过来谈开发。现在老马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机械厂成为网红之后,已经没法继续生产,可能一周内就得搬迁。春歌集团答应老马,开发之后,在这个地方留两套房子出来,算是给他们的酬劳。 光等着分房子就行了,以后的事情,就不用他们管了。 “啥意思?申老板想把大头都吞了吗?”大虎问道。 “他吞不了,我们就是想让他吞了,胡老板不会让他吞了。他能屯下来倒好了。别忘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团山上的那块纯阳之地。下面这个地方,就是提供配套服务的酒店,不可能跟我们争上面的地方。上面的林区是国家的,谁能争了去?”老马笑着说。“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就是光看到房地产那点钱,一点精神追求都没有。我们要的是齐国的魂。是国家魂魄,这个比什么都值钱。” 现在按照计划,大虎已经成为林场的护林员,现在专门负责团山这一带的林业养护工作。大虎什么也不懂,每天只负责给林场的一帮临时工点个名。 “我现在每天都感到有使不完的劲儿。”大虎站起来,展开双臂,虎视眈眈地看着正在低头吃油条的老刚,仿佛一拳就要把老刚的头打进地里一样。 “哟,到点了,我得赶紧去上班。”老闷看了一下手机快七点了,再不走就晚了。 “你别去了吧。机械厂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已经不打算掺和了。”老马叫住了他。 “不行,我还有事没办完。”老闷继续吃粥,他觉得昨天那几个保安做的事情太过分,他得想个办法,把这几个家伙都收拾了。 老马不知道老闷在想什么,“我提醒你,不要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寻找齐国的国家宝藏。” 老闷心想,这是你说的,我的目的没你那么明确,我是想看看你要干什么?要唱哪一出?到现在老子都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心里的话可不能说出来,“明白,马老爷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事。” 老闷来到机械厂的时候,车间已经点完名了。老闷被记了迟到,高兴把他喊进了办公室,偷偷跟他说,自己没有记,就是在工人面前做做样子。高兴现在已经知道老闷有背景,当然就不敢拿出对待一般工人的态度来拾掇他。 老闷知道,胡孩昨天肯定把自己招供的糗事都跟大虎说了,但今天老马却丝毫没有提这件事,这太不正常了。就算大家不是朋友,现在也坐实了出卖队友,这样的人没法在社会上混。老马居然还能当做没发生一样,老闷感觉理解不了。“理解不了,就不去理解。既然这样,那你们还得帮我个忙。”想到这里老闷拿定了主意,他打算设个套,让几个保安一起完蛋。 今天,老闷趁老马不在老宅,打电话,让老刚把啥啊带到了工厂后面的一个监控死角,用了个梯子让啥啊送了进来。随后,老闷爬到保卫科一个窗户后面,放好相机开始录像。 “喂,你这里是机械厂保卫科吗?我刚才从你们厂北边走,看到一个人爬进你们那里去了。对啊,是爬墙进去的,好像还有个同伙,在后面扶着梯子。现在?我已经走了。”老刚用一个网络电话,给保卫科通风报信。 孙孩等人一听,我擦,太好了,这是来了大买卖了。这种盗窃犯要是逮住,一个人非得讹他五千块钱不行。你给钱不给钱,不给钱,好办,送派出所,这个事情不判你个几年根本出不来。“这是谁啊,这么大胆子,不知道我们哥几个在这里吗?还是大白天,走,弄他。” 几个人晃着膀子,就冲向工厂北边。这个时候,雪下大了,几个保安的脚印留在工厂的水泥地上。 工厂北面是锻造车间,这里平时没有人过来,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孙孩几个人四处一看,果然,啥啊正站在那里傻乎乎东张西望,他也不知道老刚把自己弄进来做啥。从墙上下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挪窝呢,就一下给逮住了。 孙孩几个人太高兴了,上去二话不说,一个鱼跃,将啥啊扑倒。接着将啥啊像捆猪一样,绑了个结实,连踹带打,送进了保卫科办公室。 几个人什么也不说,先是一顿打,打得啥啊嗷嗷直叫。连啥啊都不会说了。 “好了,说说吧。姓名,年龄,哪里人。”孙孩拖过一把椅子,在啥啊跟前一坐。 啥啊给吊在车间的钢梁下面,一脸茫然,“啥啊,啥啊。” “你说啥啊,”潘孩上来又是一拳,看来这家伙打老闷的时候不是打错了地方,而是专门认准人的胃囊。 啥啊立即抽抽起了身体,嗷的一声,吐出了今天早上的粘粥。 “你这拳每次都打得这么恶心巴拉的,能不能换个角度?”孙孩一脸嫌弃。 老闷看到,今天胡科长不在家,这回看来没法把这个家伙一起弄了。不过,也好,如果连胡孩一起弄,还真是不保险。胡老板要保侄子的话,会连这帮杂碎一起保下来。 这个时候,刘孩说,“哥几个,我们直接别审了,看看这人干什么的,给他家里打电话吧,来领人吧?” 孙孩看了看啥啊,也是,这老头看样子年龄不小了,别一会打死了。这可麻烦了。但这帮家伙上上下下也没搜到啥啊的任何证件和手机,“妈的,连裤头都脱了,这什么也没有啊。” 老闷在窗户那里驾着长焦镜头,把里面的一切拍得一清二楚,还专门给那些刑具一个大特写。每个人正面击打的照片都拍得一清二楚。“对不起了,啥啊,这是用你的时候啦。” 老闷拿到证据,立即通知老刚报警,然后,老闷换了个窗户,留下一个不用的旧手机,又放在窗台上一块砖,把手机一挡,背后看着,这里就是一块破砖头,其实后面是一个手机正在录像。 老闷拿着相机就跑,从餐厅那边墙头翻过去,回到家,立即剪辑了一段短视频,发给老刚,让他继续传到网上。接着,他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车间。工人们正忙着干活,有的人在拆设备,准备搬迁。 老刚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工作没了,新设备拆了,他这负责给新设备运料的职位还在。就跑进办公室去找高兴,高兴正在跟几个娘们看雪景。雪越下越大,几个人兴高采烈,这是今年头一场雪啊。这个新鲜劲儿,让几个老娘们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叽叽喳喳围着高兴,跟过年一样。 “快来,今天晚上得吃火锅,喝黄酒啊。”高兴搓着眼睛,他昨天晚上的五粮液还没尿完,今天已经开始馋酒了。 这个时候,窗户外来了一辆警车,跳下来几名警察,直接就往厂里冲。 老闷奇怪,这老刚的行动也太快了。怎么这些警察行动这么迅速,他还以为那个破手机得录好长时间,他们才能来呢。 老闷不知道,老刚也有自己的道道,他加了一个媒体爆料群,做了微视频之后,立即就发到自媒体齐城故事集的爆料群里,有的爆料群里潜伏者专门监控舆情的人,就会把这种敏感视频立即向领导汇报。不然,没有领导关照,警察大雪天怎么会跑这么快。 车间工人看到来了警察都很兴奋,大家停下手中的工作,涌到门口看热闹。几个警察进来之后,就把门卫的胡老害控制了,防止他报信。然后直奔后面保卫科的仓库。 这次是王所长亲自带队,只见他一脚踹开仓库大门,威风凛凛,出现在几个保安面前,双手掐腰,大喊一声,“全都给我不许动。” 孙孩看这个架势,有点傻眼。“王所,别误会,我们抓了一个偷东西的贼啊。这家伙跳墙头进来的,还专门避开了监控。” 王所长跑到前面,指着啥啊说,这就是个流浪人员,而且精神还有问题,有人举报你们非法拘禁,都跟我回所里去吧。 第三十四章 黄龙现身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啊?这是个精神病?”孙孩几个人立即傻了眼,他们还以为自己神兵天降把啥啊吓傻了呢,原来这个家伙是真傻啊。 “不管他偷不偷东西,你们也不能把他绑起来,进行殴打。你们看吧,自己看,你们这是第二次成网红了。”王所长举着手机,让孙孩自己看。 潘孩和刘孩见到视频,立即腿就软了,估计这可是刑事犯罪了。这回直接完蛋了,不但给人家扒了这身狗皮,连狗食盆子也给直接砸了。 看着几个人被戴上手铐带走,老闷心里一阵兴奋。但看着这一队人,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跑到仓库那里想要拿回手机,但是发现刚刚下了雪的地面上有一串脚印,绕到了仓库后面,只有进去,没见出来的脚印。老闷一下子慌了,这是警察?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既然是刚拍的视频,警察肯定会查是谁拍的。 老闷不敢再去拿手机,转身就往回跑,先别给抓现行再说,一不小心还在路上摔了一跤。他连滚带爬跑进车间,找到高兴,“哥们,保卫科全给端了吗?” “可不是,这胡科长没在家,果然出了大事,一个单位,没有领导就是不行啊。”高兴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看我从来就不脱岗。 老闷脑子里飞速旋转,这个破手机百分之九十九现在落到了警察手里,里面有什么呢?存的电话号码都在卡上,卡已经拆下来了,以前拍的照片也没有,装的微信什么的软件也卸载了。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千万千万,别到了警察手里。 王所长的确经验丰富,他看了录像之后,就知道这个录像是从哪个方向录的了。过去一看,窗户下面果然有来过人的痕迹,但是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又绕了一圈,看到另外一个方向的窗户上有块砖头,但地面上却没有脚印。这里不得不夸一下老闷,他怕脚印把人引过去,发现这个手机,就垫着脚尖,沿着墙根没有雪的地方,把手机放了过去。 不过,对于王所长这样的老警察来说,这点小儿科的事情,反倒弄巧成拙,让他知道这个对手有一定反侦察的经验。 王所长过去一看,砖后面果然有蹊跷,有一块旧手机正在录像。王所长回想了一下自己闯进保卫科的场面,点了点头,没有动这块手机。他又等了一会,忽然听到外面有奔跑的声音,连忙追了出去。但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人。要说这老闷也够走运的,一则是他跑得足够快,二则是他跑进车间另一个小门的时候,王所长刚刚从仓库后面转出来,恰巧没有看到他。 王所长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手机留在那里。他走进车间,把高兴喊了过来,“你召集一下所有人,我有点事情要说一下。” 高兴听了之后,立即跑到外面把人都召集到了点名室里。“开个临时的小会,这是咱们公安局的领导,有指示跟大家发表,大家一起鼓掌。” 见到王所长很神勇地抓走了全体保安,工人们都很兴奋,顿时点名室里面响起了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这是工人们发自内心的掌声,好像王所长把胡老板、曲孩、胡孩、高兴都一起抓走了一样。 “我们厂一直以来,跟公安配合地都十分密切。我们公安打击犯罪,保护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也离不开大家的帮助。我也知道咱们厂里的能人很不少,希望大家支持我们的工作,有些东西对我们工作有帮助的要多做,没有帮助的,甚至会给我们工作造成被动的,就不要做。法律是无情的,任何人都不能触犯法律的红线。” 王所长一说完,工人们有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么热烈的掌声,连高兴都觉得不正常了。王所长的眼睛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老闷混在人群了,仿佛被王所长的话感动了,拼命鼓掌。 王所长感到很奇怪,这样竟然看不出蹊跷来。难道那个录像的不在这里面?“人都来了吗?” “都来了,都来了。今天除了曲主任跟胡老板出去了,我们全车间都在这里了。连打扫卫生的,都过来了。”高兴歪过头来凑到王所长跟前小声说,仿佛两个人正在商量什么重大案情。 老闷知道王所长的话是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他觉得这是一个暗示,暗示什么呢?王所长走了之后,老闷回到保卫科仓库后面,发现手机居然还在这里。他立即意识到,王所长是让他编辑好了,把他的视频传到网上。好来,这个忙咱们得帮啊。老闷立即将手机放进兜里,兴冲冲地回到车间准备下班。 此时,老闷接到老马电话,“怎么又搞事情了?你这脑子我是没看错的,绝对好使,你跟那几个小私孩计较什么?” 老闷嘴上不说,心里嘀咕,老马这博山话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啊? “你只要愿意,我安排大虎二虎,把那几个私孩子给你,你扇他们几个耳光出出气就行了。你看现在连啥啊都给折腾进了医院。你赶紧来黑山沟老宅,我喊了刘大夫来,我们商量一下黄龙神兽的事情。” 听到老马这么说,老闷的确感到有点对不起啥啊,就打电话让老刚去医院看看啥啊怎么样了,然后自己就去了黑山沟老宅。 老宅里只有刘大夫跟老马,他俩正在研究那本县志。刘大夫提醒两人,现在四大神兽位置,大体确定了,但还有一个黄龙神兽,不知所在。他查了很多资料,按说,火能生土,在纯阳之地的团山,就能找到黄龙位置,那么齐国传国宝藏就很快现身了。“这条黄龙神兽隐藏地太深了,到目前为止,我是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老马让他别着急,大家都开动脑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你们在颜神八景里面好好琢磨琢磨,不就行了吗?不是都在颜神八景里面吗?”老马这话倒是提醒了老闷。 老闷又反复念诵起了颜神八景: 黑山暮雨雁飞斜,峨嵋晴岚啼乱鸦。 孝水澄清遗妇泽,阳坡绕翠近人家。 禹山积雪阴无日,仙洞藏春地早花。 秋谷高风贤址在,珠泉印月煮新茶。 “我也知道这个颜神八景,现在黑山暮雨是玄武,珠泉印月是青龙,禹王积雪是白虎,仙洞藏春是朱雀。剩下四个地方,峨嵋晴岚、孝水澄清、阳坡绕翠和秋谷高风,先排除孝水澄清,因为这个跟土相克,绝对不是黄龙。其他三个地方,三选一的话,都不像是黄龙的所在。”刘大夫喃喃自语。“因为位置就不对,峨嵋山在城南,秋谷在城西,另外这个阳坡绕翠,有人说是城南,有人说是城里,我现在还没找到到底在哪个地方。” “黑山的位置开始的时候,不是也不对吗?不要太拘泥这个,古人也很灵活的。他们有方位的时候,就按照方位来,但是有像暮雨石这样的神物的时候,就不会拘泥方位了。”老闷说道。 “你要说位置,那么孝水澄清,位置最好。”老马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大夫一眼。 “对对对,孝水澄清,就是说的我们孝妇河。这是咱们博山的母亲河,她穿城而过,位置就在城中间,这个位置应该是得天独厚。但她是河,水不能生土,水是土的克星。我觉得不能往这方面考虑。”刘大夫说道。 “孝水澄清啥啊,原来这里就是一条臭水沟,过去颜料厂就在这里排污。一年到头,有时候是黑色的,有时候是红色的,有时候还是紫色的。也就这几年才实现了雨污分流,这才把那些污水从地下的暗管排了出去。”老闷说道。 “哦,老闷,看来你对这个非常熟悉,你这两天重点研究一下。另外,我把这本笔记和县志的原件给你,你今天晚上回到家里,仔细琢磨一下。”老马的眼睛闪烁不定。“什么时候,研究出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 老闷回家吃过晚上饭,守在小杂货铺窗口,拿起了老马给自己的县志,开始研究。这本县志一共三册,是民国二十六年刊印的,也就是在七七事变那一年。续修博山县志缘起里面提到,吾博县志创修于前情乾隆十八年,到重修这一年有一百十二年了,期间政治的沿革,人物的代谢,堙没而不彰者不可胜计。看来这一年虽然中国危难,但博山的乡贤们仍然想着借着修县志,来振兴我民族。老闷认为,在这个时刻修县志,其中肯定有重大关节。 在这篇缘起后面,还有博山县旧志序,大概意思是,县郡省都有自己的志书,目的就是为了按照图籍,一个地方的山川、土地、疆域、物产都很周祥。 老闷拉拉杂杂看到第92页,他注意到,这一页被折了一角,有一行小字“史旧志”:金宣宗贞祐年间,孝水忽变黄流,四十里,次日复初。 见灵泉庙蒙古碑杂记,谓贞祐是永济年号,殆非也,按卫王永济三改元为大安崇宁至宁被弑,宣宗珣即位,改元贞祐,镇志称宋贞祐年间尤误考宋年号,称祐者,凡七并无贞祐也。且徽宗北狩,此地已属金矣。 老闷立即脑子嗡地一声,清醒了起来。 金宣宗贞祐年间,是1213-1216年年,那个时候,中国正蒙受宋徽宗被金人掳走的靖康之耻。博山那个时候,归属金国管辖。所谓孝水忽变黄流,即是说孝妇河变成了黄色。 老闷印象里听说过,有时候孝妇河的水会忽然变成黄色的,老百姓会说颜奶奶来了月事。以前他问大人月事是什么,还为此挨了揍,现在他知道,就是女人每月来了那个了。 1937年,七七事变,是中华民族的劫难。贞祐年间,博山也被异族统治,这个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巧合。 “黄流,黄流。”老闷喃喃道,难道这就是黄龙! 第三十五章 孝水澄清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立即给老马打了电话,报告自己的重大发现。 “你在家吗?我现在就打车去接着刘大夫一起过去怎么样?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能行,我没看错人!”电话那头老马的声音很镇定,好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 老闷有点为难,这个家本来就是母亲的,这是老颜家的祖产,原来是赵执信家族的一处宅院,后来辗转被老姥爷买了下来。传给姥爷之后,没想到就颜老太太这么一个闺女,所以现在只有老闷母子俩住。一般老闷不敢往家里带人来,颜老太太看谁都不顺眼,没人能进得了颜家的门。 就是老闷的父亲,作为上门女婿,也在十年前给轰了出去。现在老闷连姓都改了,也好,老颜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不过,虽然是亲生的,颜老太太可没把老闷当做颜家人,她还认为老闷是改了姓,跟吕布这样的二姓家奴一样,最终会吃里扒外。老闷很冤枉,改姓也是颜老太太改的,那个时候他还上高中呢。 “你稍等,我们马上就到了。”老闷电话那头略一沉吟,老马立即挂断了电话。 老闷心里只叫苦,看看时间,这才晚上9点,老太太正在里间屋看电视剧呢。这呼呼隆隆来好几个人,被颜老太太撵出去,他倒不在意,关键是自己路边超市大少爷的面子可能就没了,这次肯定会被颜老太太骂瞎了眼。 老闷想了一下,索性听天由命吧。最好是颜老太太看电视入迷,不搭理他们才好呢。 没有5分钟的时间,老马和刘大夫就来到小杂货铺的窗户前,“老板,来一包马牌油。”老马在窗口半开玩笑地说,看得出来,老害心情很好。 老闷拉开大门的门栓,让他们从院门进来。三个人直接就上了老闷家的二楼,老马在老闷大桌子前面,拉开一把藤椅,一边摘围巾,一边四下打量。“好地方,好房子,这屋里感觉真好啊,这空气都跟包浆了一样。” “三四百年的老房子了,北方不怕木头受潮,就怕木头干裂和虫蛀。以前为了防虫,经常打药。你看到处都油脂麻花,味儿味儿的。”老闷不好意思地说,对待这样不请硬来的客人,他感到非常不自在。 “博山基本上都拆干净了,就还有这三两处地方,还没有拆。”刘大夫带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番。“说正经事,老闷你知道颜奶奶的故事,我就不跟你讲了。我跟马老爷子说道说道。” “刘大夫你说,这个博山孝妇颜奶奶买的故事,我也是小时候听过,现在的一些细节,也早忘得差不多了。”老闷说道。 刘大夫讲的这个故事,跟整个博山都有关系,实际上也是博山的来历。原来在此地往南四五十里路,现在的博山镇,才叫做博山。而现在的博山自古以来叫做颜神镇。 相传在两千多年前的周朝,也有人说是约1800年前的晋代,但刘大夫比较倾向于周朝,因为这样的话,就能跟齐国的宝藏藏匿的时间吻合。 博山城郊西南境内凤凰山下,也就是现在博山区神头,住着一户姓郭的人家。郭老太爷喝夫人老两口膝下有一男一女,给儿子订下了青州府颜家庄的一门亲事。“这个颜家庄就在今天的博山八陡镇,也就是黑山暮雨那个镇上。” “马老爷子您注意,这位未过门的媳妇叫颜文姜。这就是我为什么认为颜奶奶的故事是发生在周朝,那个时代,齐国的美女都叫文姜,比如齐襄公异母妹妹就叫文姜,还有哭倒了秦始皇长城的孟姜女。那个时候,姜就是美女的意思。” 颜文姜十九岁那年,丈夫得了重病,危在旦夕。由于当地盛行娶亲冲喜的风俗,为用娶亲喜气,冲掉儿子的病魔,救活郭家郎,郭老太太硬是用一乘花轿把颜文姜娶过门来。 成亲之日,颜文姜的丈夫奄奄一息,卧床不起,无奈,她小姑子手抱一只大公鸡代替哥哥与颜文姜拜堂。可怜的颜文姜清晨娶进郭家门,喜服未解,刚过了一个时辰就做了寡妇。 真是“寅时娶进颜氏女,卯时病死郭家郎”。 新婚丧夫的颜文姜,生性善良,心想,公公婆婆这么大年纪了,小姑年幼,不管怎样,“好女不嫁二夫”,不能闪得他们树倒无荫。颜文姜能干又勤快,侍候公婆,照看小姑,上炕剪子下厨刀,夏做单衣冬缝袄,从早忙到晚,夜里还要推碾拉磨到五更。虽然如此,但是颜文姜婆婆却十分狠毒,把儿子的死归咎到儿媳身上,骂她是丧门星、扫把星,是克夫命,克死了郭公子。 据说,那时候博山城没有水,吃水要到几十里外的石马去挑。颜文姜的婆婆小姑子,给她做了一对尖底儿的水桶,让她去挑水。这样在路上就不能休息。 有一回颜文姜挑水回来,在凤凰岭上遇到一个老头,想要讨碗水喝。颜文姜心善,答应了老人,老人用鞭子在地上抽了两下,石头地上出现了两个小坑,正好可以放水桶。颜文姜请老人喝自己身后那桶水,说前面这桶水是孝敬公婆的,后面这桶水婆婆嫌弃会有尘土,是颜文姜自己喝的。 老人见颜文姜如此孝顺,就把一条鞭子给了颜文姜,让她回家之后放在水缸里面,缸里没水了就提一下,水自然就满了,但千万不要把鞭子抽出来。 原来这位老人是天上的太上老君,听说颜文姜的孝名,特地跑来帮助她。以后的日子里,婆婆和小姑子奇怪,多日不见颜文姜去提水,怎么天天还有水吃?这母女俩一嘀咕,就把颜文姜指使毁了娘家。 颜文姜一走,婆婆和小姑子立即来到颜文姜房内,一看水缸上面搭着一条鞭子,心里恶心,那么脏的鞭子怎么泡在水缸里,一下子就提了出来。这一拿,引发了大水,娘俩立即被冲到了门口。颜文姜听说发了大水,立即往家里跑,看到婆婆和小姑子正在水里挣扎,就左手拉住小姑子,右手拉住婆婆,一屁股就坐在了水缸上。这大洪水就化作了小溪流。 “这就是颜神镇的来历,从那以后,博山因为出了颜奶奶,而被称为颜神镇。凤凰山脚下的那眼泉水,就叫做灵泉。”刘大夫说,因为颜奶奶一屁股坐在灵泉上面,有时孝妇河水泛黄的时候,那些善男信女,就会说颜奶奶来了月事。 “半个月前,我感觉哪里不对劲了,”老马说道,“当时,老闷说老刚去孔子闻韶处,我一下子想到刘大夫说过孔子的母亲姓颜,叫颜征在。而博山的颜文姜也姓颜,我觉得这就联系起来了。”参见《第十七章盗窃暮雨石》 “对,”刘大夫接话道,“齐景公去世后,齐国发生重大变故——田氏代齐,齐国大贵族田恒杀死齐景公的孙子齐简公,引起孔子愤怒,孔子沐浴更衣要求入宫要求鲁哀公发兵伐齐。但是被鲁哀公拒绝。” 有研究者认为,当时齐国有大臣将齐国国家宝藏运出临淄,希望这批财宝能帮助姜齐复国。但姜齐国运已尽,田齐如日中天,竟然成为战国七雄。这些名器就失落于临淄之外。“我现在可以断言,藏匿这批宝藏的事情,孔子肯定会出力帮忙。如果那样,就有可能存在跟孔子有关系的地方,也就是顔氏一族会成为宝藏看守人。”刘大夫把眼睛盯着老闷。 老闷忽然开悟,“明白了,那个时候,孔子就制造了这样一个颜文姜的传说。用这样一个孝道的故事,来掩盖和藏匿一座宝藏。简直是完美无缺!” 所有证据和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颜文姜祠! 这座传说始建于公元557年北周的建筑,又叫做灵泉庙、顺德夫人祠,博山当地人称之为大庙。历朝历代多次翻建,742年,唐天宝元年更建了一次;1075年,宋熙宁八年又扩建;1672年,清康熙十一年增建。“这座庙翻建那么多次,就是有宝藏也早就给挖走了吧?”老闷感到有点失落。 “翻建,扩建,都是说的大庙的无梁大殿。跟我们要寻的东西不在一个地方。”刘大夫笑了笑。“光这座无梁大殿就是国宝了,这个建筑的梁架结构系全部用斗拱攒成,俗称"无梁大殿。原来四面皆为木雕槅扇,清初,内秘书院大学士孙廷铨恐年久侵损,遂以砖石围筑东、西、北三面,致有今日之规制。” “在这座大殿前面,就是灵泉,这里就是孝妇河的源头。就是颜奶奶传说里面那口水缸的所在。”刘大夫说,灵泉很少有黄流产生,一般好几年都没有一次,而且,如果冒出黄水,必然是夏季雨水充沛的时候,也就是说,这灵泉下面一定是有东西,非得水量达到一个很高的临界点,不能触发里面的机关。“水能克土,也就是说,每到一定水量,就会让黄龙激发一次,让它显形。既然不能相生,只有用与之相克的水,才能让黄龙露面。” “孝水澄清遗妇泽,老闷,看来孔子也是你姥娘门上的亲戚,我们看看他到底给咱留下了多么大一笔财富?”老马拍着老闷的肩膀,十分高兴,“你这脑子就是灵,一定是孔圣人的后代。” 经过一晚上的头脑风暴,老闷感觉有点恍惚,这信息量太大了。“马老爷子,我可不敢贪天之功,你说这是我的功劳,但我觉得,怎么一直是刘大夫一直在分析这个情况。” 刘大夫一愣,“谢谢你,小兄弟,正是你今天晚上的发现,把我几十年来的研究,一下子就打通了。我觉得这些全都联系起来了。我以前好多不确定和怀疑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有凭有据。我觉得,在你的基因里,一定保存了先祖的记忆。” “没这么玄乎,”老闷无奈地笑笑,“看来灵泉就是黄龙神兽的藏身处了,下一步,我们是不是得潜入灵泉了?这个地方可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且每天到晚,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你们打算怎么下手?” 第三十六章 塑料大曲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问老马,大庙那么多人,你们打算怎么下手? “不是你们,”老马狡黠地一笑,“是我们,是我们怎么下手?我看,这事还是你说了算。” “可我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老闷一听这帮家伙原来什么办法也没有,不禁有点泄气,刚才还盼着老马或者刘大夫,说出点让人惊艳的点子呢,原来这俩人都在等自己想辙。 现在天寒地冻的,别说下潜入地穴,就是砸开水池都很费劲。原来,灵泉位于大庙正门后面,在无梁大殿前面院子的中央开凿了一个池子,池子前面有一座香亭,把灵泉挡了起来。灵泉四周建有石头护栏,七米见方,深约三米。在老闷的记忆里面,原来灵泉里只有一个石头盆子,最近几年有人在池子中间安放了一个三层莲台,上面有一个抱桃仙童。“这个石像竖的不伦不类的,颜奶奶按说是没有孩子的。不过,也有老人说,过去曾经有过一个小儿石像在那里。” “不知道现在灵泉里面还有没有水,要真是结了冰,这得闹多大动静?”老闷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有人要揍他一样。他想,要去那里闹事,真是让他胆战心惊。现在每年农历六月初一,博山都会举行盛大的迎颜奶奶回娘家的仪式,博山、淄川、莱芜等地好多村庄都自称颜奶奶正宗的娘家,善男信女不计其数。“打这里的主意,马老爷子,你们可真是找死啊。” 刘大夫挤出了一丝笑容,老闷,知道你脑子好使,你做琢磨琢磨,我们也合计一下,肯定能想出办法来。“奶奶也要尊敬,宝藏也不能放弃。这么说吧,颜奶奶估计也是孔圣人想出来,看护宝藏的。” “要我说,既然提到孔圣人,那我们也别冒险了。宝藏已经出来了,根本不要找了。”老闷忽然正儿八经地说道。 “是吗?在哪里?”老马似乎非常惊讶,他似乎断定老闷现在不应该想出什么主意来。 “你知道博山在整理什么文化吗?”老闷故作高深,“博山现在正在整理孝文化,这就是宝贝,这就是财富。” “不要跟我们老害开玩笑。”刘大夫严肃地说。 “你们这些老头,最希望的不就是儿女孝顺,听话吗?发扬孝文化,把你们俩老害,当祖宗供起来,你们不开心?”老闷也觉得跟这帮老头没什么好聊的,这事儿,自己原本就不该掺和进来。“不开玩笑了!如果我真帮你们把灵泉给拆了,我就成了博山的千古罪人啊。” “得了吧,博山的千古罪人也不少了,还真不缺你这么一个。”老马笑吟吟地说道。“好好考虑考虑,我觉得我们应该能想出办法来。” 啥办法?老闷可完全没有思路。 “另外,老闷你思维很跳跃,这一点,非常好,不要局限在大庙里面。比如我们一直按照五行相生的思路来寻找下一个神兽,结果黄龙神兽居然反其道而行,从相克的水中出现了。我觉得五大神兽没这么简单,你好好琢磨琢磨。五大神兽的位置确定之后,他们之间也许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关联。”老马临走,有意无意扔下这么一句话。 送走这两位不速之客,老闷想起了啥啊,立即拨通了老刚的电话,“干嘛去了?怎么一直没回话?啥啊怎么样了?” “我在李霞这里谈心呢。”老刚拿起电话,就听到老闷抛出一连串三个问题,他的性格跟老闷一样,什么事也不会先说重点。老刚当然不会主动说重点,他总觉得跟自己有关的事情才是重点,如果先把对方感兴趣的事情说完,谁还会在意你现在干嘛去了?“啥啊没什么事,不过得住院观察,他没医保,我也没钱,一看死不了,都没人管了,我们现在已经给医生撵出来了。” 老闷这才知道啥啊已经回到了黑山沟老宅,他感到有一丝歉意,为了报复那几个保安,让啥啊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虽然啥啊是个傻子,但是也是一个活物,自己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老闷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晚上11点多了。 耽误事了。本来他是要出门去机械厂餐厅见孔雀的,老马俩人一来,把这个事情给耽误了。老闷骂了句脏话,“狗屁倒灶的破事忒多。” 今晚上找到了黄龙神兽,老闷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这种事没法跟孔雀显摆,但他还是很期待明天早上去老马那里吃早餐,让老马当着大虎二虎和老刚的面,对自己进行一番吹捧。起码今天晚上,他就很享受解开谜底的那一刻。 “今天零下9摄氏度了!”老闷躺在被窝里,看着手机,不禁惊叫起来。现在这个温度,在山东来说,也是进入一年中最冷的时刻了。今年的冬天不但雪来得早,这个温度也比平时降得快。老闷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了?刚才老马临走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不能光局限在这几个地点上,这几个地点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老闷打开地图,仔细看起来。西边白虎,东边青龙,南边朱雀,玄武在更南边。看起来,这四大神兽位置,就像拉开的一个弹弓,正指向临淄的方向,中间这个灵泉,不挨不靠的,看不出位置上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因为穿城而过的孝妇河吧,看起来这五个地方好像有了联系。 想着想着,老闷沉沉睡去,因为今天晚上太过兴奋,他居然梦到了孔老夫子。遥想夫子当年,自己还没彻底脱贫呢,就带了好多宝贝,来到博山找到姥姥门上要求帮助。为了帮助齐国,还将老颜家一个闺女孝敬公婆的事情,编成了千古流芳的传说。多么伟大的人格,多么聪明的脑子。老闷梦中感动地眼泪汪汪,孔老先生跟他说,孩子要守住我们做人的底线。 这个时候,老闷让尿憋醒了。老闷迷迷糊糊蹲在马桶上,守住做人的底线,自己干了那么多坏事,何曾守住过啊?要命的是,哪还有底线啊? 早上六点半,老闷醒了,外面一片漆黑。出来家门,风像刀子一样,连眼珠子都冻得生疼。 “昨天晚上,我们真是疯了,怎么可能在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里面动手?在这里有一点小修小补,都是经过国家文物局批准。我昨天考虑了,用什么名义也进不去。”在黑山沟老宅的例行早餐会上,刘大夫宣布这个计划完全失败。的确,大庙里面看得太严了,不但有人24小时值班,而且那么多重点文物,你就是在不开放的时间进入大庙,都会被警察传唤,更别说带着潜水装备进去了,而且现在池子里面还结了冰,还得有破冰的设备。 直接没戏。 “进去是没问题,在池子下面有一个朝南的排水口。只要灵泉发大水,就会从这个通道里面直接汇入几十米外的孝妇河。这个排水口距离孝妇河也不远,大概几十米吧。我们也可以从这个通道里面潜进去,这都好办,关键是我觉得,我们进去,未必宝藏就在这个地方。”老马摸着下巴说道。 “你俩这是一晚上没睡觉?怎么一晚上就把大庙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老闷奇怪地问道。 “这个还用特别做什么功课?大庙这么有名,你随便百度百度,到处都是颜文姜祠的材料,而且照片也很多,你都不用出门,就把那个地方看得一清二楚了。你看看,这就是灵泉。”老马拿出自己手机,打开图片让老闷看。 可不是,这些图片太清楚了,基本上各个角度都有,比自己亲自去拍都清楚和详细。 “灵泉底下,有没有人进的洞,这还真不清楚。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得四处寻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认识在灵泉里面安装雕像的施工队,他们最清楚灵泉底下有什么。” 老闷不由非常佩服老马,这个老家伙果然有一套,他光看照片就知道以前池子里根本没有石雕像。能想到这一步,虽然很正常,但对这么大年龄的人来说,能做到思路清晰、迅速,真不是一般人。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刘大夫会说,他记得大概在2013年的时候,灵泉曾经翻修过,好像就那个时候,把那个儿童的石像放到了里面。“我记得好像刘老害,参加过这个工程。他虽然不是当官的,但他四处打点零工,当时正好帮着人家看工地。” 老马立即让刘大夫给刘老害打电话,“快点把你本家喊来,就说中午给他准备了好酒。” “不用什么好酒,就算是塑料大曲,他听到一定立即就会跑过来。”刘大夫摇头说道。 所谓塑料大曲,就是八加一、十一减二、赛军马、灌倒驴这样一些街边小店里称的散酒,一般打酒的都是重体力劳动者,他们不会在意酒具的质地,只要酒撒不出来就行。因此,塑料桶是打散装酒的不二选择,这些散酒不论驴喝还是马喝,都一律称为塑料大曲。 塑料大曲都号称粮食酒,但绝对都是酒精勾兑的,这种酒唯一的好处就是立即上头,喝了之后,就能睡觉。一般建筑工地上的民工才喝,都是为了睡个好觉,这样才解乏。 刘老害,不是为了解乏,他纯粹是因为没钱。 第三十七章 小泉城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果然,听到有人请客,刘老害根本等不到中午,没有十分钟就窜了来。一进门就嚷嚷,可惜,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吃晚饭了。 老闷知道,刘老害不是开玩笑,这些人都是吃自助餐“扶墙进扶墙出”的主儿。刘老害素质这么低,纯粹是因为穷。一般情况下,刘老害也要脸,老博山最好面子,但变得这么不要脸、甚至连屁股都不要了,就是因为太穷。贫穷让他失去了做人的尊严,而且还以不要脸不要腚为荣。 “看看你这张老比脸,整天喝得跟猴子腚一样,咋着?这是今天早上就喝上了?”刘大夫看着刘老害满脸通红的这副怂样,非常诧异。 原来今天一早刘老害就犯了酒瘾,就着一根油条和一碟子白菜咸菜,就喝了两茶碗塑料大曲。“咱们也别非得到中午了,想喝酒就别按点,现在就摆上,大家要是没事,我们从现在喝到天黑吧。” “老害,我去给你淘换个好菜。”老闷也很想听听刘老害讲一下灵泉的事情,就告诉他,自己可以从机械厂餐厅弄来二斤博山烤肉。 “是老钱亲自烤的博山烤肉?”刘老害也知道这里的烤肉正宗,“他教出来的那些烤肉师傅不行,老钱不好好教他们,藏着掖着的,徒弟们都成串串了。” 串串的意思是杂种的狗,这也是刺挠那些学艺不精的大厨。 “我保证弄来正宗的,你们放心。”老闷有自己的办法。他知道现在餐厅的厨师们都还没上班,几个服务员早去打扫卫生。负责采购当天蔬菜的,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到。 老闷来到餐厅的时候,服务员还没还完衣服呢。他跑到厨房里,只有老钱正在腌肉。“钱大爷,我来看你,好长时间没来了。”老闷曾经跟着老钱修过几天管道。老钱看过一点书,尤其是随园食单,他经常跟老闷说随园食单上的菜谱。弄得老闷每天都会多吃两个馒头。 老钱跟老闷说,所有人都以为烤肉的秘方在料上,其实不完全是。烤肉的秘方除了腌肉的配料,还讲究肉的搭配和火候。一块上好的烤肉,必须带皮,还要肥瘦相间。烤好的烤肉猪皮金黄,入口酥脆;肥肉奶白,烟熏味足;瘦肉红艳,果香四溢。这三者同时入口,那才能品出烤肉的真正滋味。现在的烤肉,只讲究一股子油腻的烟熏气味,这跟街边的普通烧烤有什么不一样? 老钱见老闷跑来,知道他又馋了。“我这里还有两块烤好的,你拿回去用微波炉一热,绝对好吃。” 老闷用草纸包了,跟老钱闲聊了一会天。留下二百块钱,就上了二楼。这个时候,服务员们都去自己负责的房间盘点清理餐具了。老闷跑到孔雀的那个房间,趴在门上一看,孔雀正倚在沙发上打盹。看来昨天晚上又有人喝到很晚才散席。 老闷悄悄溜进房间,把门带上,就坐在孔雀旁边的沙发上。他拿出手机将孔雀托着腮的样子拍了下来,没想到,孔雀突然睁开了眼睛。“把手机给我,快点。把照片删了,不然我生气了。” 老闷才不怕孔雀生气,她生气噘嘴的样子,简直能要了老闷的命。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学会偷拍了?”孔雀嗔怪道。 老闷说,自己还没来得及没有拍照,刚刚拿出来就被她发现了。 “你又去问钱师傅要好吃的了?咋样,你快把手艺学到手了吧?以后结了婚,你在家负责做饭。” 听孔雀这么说,老闷脑袋嗡嗡的,好像自己听错了。“你说啥?结婚,跟谁结婚?”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学会了烤肉,以后烤给你媳妇吃。我可不知道你要跟谁结婚。”孔雀的脸立即红了。 “哦,结婚,跟谁结婚啊?谁能看得上我啊。”老闷有点失望。 “我给你介绍个好女孩,张芳怎么样啊?她很能干,而且人又漂亮。”孔雀跟张芳是好朋友,张芳是很能干,但漂亮绝对谈不上。 老闷一阵难过,看来孔雀心目中认为自己跟张芳是一对啊,她可能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老闷整天这么胡思乱想,在心里跟孔雀聊天,实在是咎由自取。当然,他也是没有机会接近孔雀。老闷心里一阵冰凉,“人家张芳看不上咱啊,我这条件……” “你千万别灰心,肯定有人能发现你的优点。” 妈啊,这怎么跟以前班主任老师说话一个口气了?老闷心里觉得,这个事情哪里有什么问题。不能这么聊天,一上来就这么聊,肯定聊不到一起,太严肃了。老闷知道,这里嫁闺女跟卖闺女差不多,你要是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其实也就跟人贩子一样了。这种情况自己肯定应付不了。 “我跟你说个事吧。”老闷忽然变成一张严肃脸,“非常重要,可能机械厂要搬迁,到时候就没有餐厅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听说了,胡科长那天来跟我们餐厅李经理说了,他说,以后这里可能要开发房地产,到时候要翻盖成大酒店。我们这些人全都是大酒店第一批的服务员。” 老闷想不到工厂搬迁和开发房地产的消息,餐厅已经开始传开了。因为一时半会房地产项目也很难落地,可能也是怕员工心里有波动。“你准备继续在这里当服务员?” “哪有啥办法?要不你当老板,开个公司,我跟着你去干点?”孔雀盯着老闷,看他怎么回答。 老闷知道,这种事情自己绝对干不了,就是家里那个小卖部,现在大多数情况也是老妈在掌控全局。什么进货,出货,什么东西卖得好,什么东西不好卖,他一点也没有研究。要让他开公司,不到三天就会关门。而且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背景,根本不会有人跟自己合作。就像老马,他也知道对方是在利用自己,不过他暂时还不知道老马想做啥?自己没钱没势,这点道行和家业,根本连人家塞牙缝都不够。不过,老闷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人物,要是把团山开发起来,到时候老马也许真会给自己个经理干。 “等我干上了经理,先给你涨2000块钱工资。”老闷想说两万,但觉得不能吹牛,先给个两千再说吧。 “呵呵,我等着,别让我等太久。”孔雀这句话听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至少老闷此时把自己这个事情给搅黄了,恋爱没有这么谈的,里面附加上这么多条件和承诺,根本就是人口买卖。 老闷不自觉地就按照当地风俗和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恋爱观了。 老闷提着烤肉回到黑山沟老宅的时候,那几个人真的已经坐下了。老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茅台,刘老害眼睛都放光了。 “假的还是真的?我听说,茅台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是假的,真的根本到不了咱们这里。”刘老害疑惑地说。 “你喝过真的?”老马笑着问,“来,你先尝尝,看看真假。” 酒瓶打开,小屋里立即酒香四溢,刘老害勾勾着脖子,嘴巴撇得都快竖起来了。“我尝尝,我尝尝,我喝了快六十年酒了,真茅台没喝过,真酒假酒还喝的出来。” 刘老害60岁,还真是喝了快六十年酒了。博山人小时候都经历过,家里大人会用筷子头,蘸一点酒,喂到嘴里。这样养大的孩子,智商不高,但是神经很大条,跟人打架不容易被打哭,抗揍性很强。“好酒,是真酒,粮食酒。” “来来来,茅台酒再好,也离不开一盘好酒肴当陪衬。”老闷去厨房把烤肉切好装盘端了进来。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二虎从饭店订了一桌酒席,很快也送到了。 刘老害喜欢喝酒,但是酒量有限,一般二两白酒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回仍然是这样,听到老马问自己当年参与大庙灵泉的修缮,立即开始吹牛,说自己认识什么样的大领导,然后在工地上负责调度两三百号人。 这也不算完全是假话,到了上班时间,这两三百号人的确都听刘老害一个人的,他要不交接工具,还真是没法开工。 老马不去揭破他,频频向这位夜间看工地的领导举杯致敬。不一会,刘老害就喝得迷迷瞪瞪的了。 “老刘,老刘,问你话呢。”刘大夫一看这副样子,无奈地说,“我也没跟他喝过酒,不知道他酒量这么差劲。这才二两,就已经迷糊了。” 老马也怪自己灌得有点猛,“酒是不多,可能喝得是快了点。” 眼见刘老害这个样子,大家不免有些扫兴。 “老害,茅台,你还喝不喝?”老闷走到刘老害跟前,大喊一声。 这一嗓子比醒酒汤管用多了,刘老害一下子坐起来。“进行到哪儿了?咱们继续,继续。” 其实刘老害有一点漏酒,只要喝上两杯水,酒就尿道走了。见刘老害酒醒了一点,大家不再使劲劝他。一边慢慢吃菜,一边听他吹牛。 刘老害记得那次给人看工地,安装雕像的时候用了吊车。灵泉下面的泉眼不大,安装的时候,很是费了点事,因为有水,不好施工,专门上游的河道将水截住了。“博山地下的泉眼都是相通的,这个地方跟几百米外孝妇河里的泉眼都通着,他那边泉眼大,水量也大。” “是的,博山号称小泉城,老刘说得应该没错,的确泉泉相通。”刘大夫说。 “那边大的泉眼只距离这里几百米吗?这就好办了,这瓶茅台很值啊。”老马笑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初探灵泉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博山区有神头、秋谷、珠龙、良庄四大泉群,泉城济南有七十二名泉,小泉城博山有三十六名泉。过去,博山大街小巷都是汩汩四溢的泉水。古诗曾以清流穿城过,处处有泉声来描绘博山泉水。”刘大夫告诉众人,神头泉群,包括灵泉(孝妇泉)、大洪泉(又叫白云泉)、雪浪泉、伊家泉、药王泉、麓泉、蛤蟆泉、雹泉、支离泉,柳林泉、龙王泉等是最大泉群。老马等人说的大庙外距离灵泉最近的就是雪浪泉。 按说,孝妇河的源头就是灵泉——孝妇泉,但在灵泉西南方,还有一条白杨河,汇入孝妇河,现在也叫做孝妇河。雪浪泉就在白杨河上。他们最初的计划是从雪浪泉下潜,进入博山底下水系,然后再进入灵泉底部。 但老马建议分成两步走,第一步,先进入灵泉外泄洪通道,看看有没有机会直接下潜灵泉,这里不但危险性最小,而且是最近的一条路。雪浪泉那边作为备选方案,此路不通之后,然后不得已再下潜雪浪泉。 众人听了之后纷纷点头。老闷看着这一帮人,忽然感觉非常陌生。几个月之前,除了老刚,他还谁都不认识,忽然就凑到了一起,居然要去探秘博山灵泉了?加上自己,这个屋里一共8个人,老马、刘大夫、刘老害、老刚、大虎、二虎、啥啊,这种事,兄弟之间不信不过,更别说是这样的交情了。老闷感到胸口一阵冰凉,他连着两次陷害啥啊,估计这次报应来了。 人干一件坏事不要紧,干一辈子坏事也不难,难的是不要心虚。 “这种零下10度的天气,我得弄两件防寒的潜水衣。到时候,你们四个年轻人,看看谁下去?”老马看了看大虎二虎老闷老刚。 还是那个狼和羊加上一堆草料,如何安全过河的难题。老闷老刚绝对不会一起下去,大虎二虎也不会一起下去,老刚跟大虎两兄弟有过节,跟其中任何一虎下去,大家一定不放心。那就只有老闷和大虎二虎其中一人了。 “说不定里面什么也没有,你们不用抢,好像是进去搬宝贝一样。”老马故意开玩笑,他肯定很希望出现抢着下水的局面。 “我看今天晚上就可以先夜探灵泉。”刘大夫建议,他觉得第一次去,可以先看看里面有没有报警装置,而且也不用下水,所以可以轻装上阵,主要先探路,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 老闷知道这次探路的人,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就会下潜,于是自告奋勇,“我跟大虎怎么样?” “不行,现在大虎身份特殊,他是林场职工,万一让监控录下来,我们打入林场的计划就泡汤了。”老马让老闷和二虎进入泄洪通道,两人戴上头灯,带上录像机,主要是把里面的情况全部拍下来。 “这里有个问题,需要有人下午先去泄洪通道的孝妇河开口看一下情况。”刘大夫说,既然是国家重点文保单位,那么这种地方肯定会有对外的防护。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太清楚了,交给我吧。”老刚本来就想报名去钻这个洞穴,他从小就喜欢在河里跑山上蹿。博山全城一共三四条防空洞,没有他进不去的。基本上所有的防空洞都有一个出口通着孝妇河,因为都被他钻了个遍,所以就非常熟悉。“这些通到孝妇河的出口,都是有铁栅栏门的,一般是连锁或者铁锁。也比较容易打开。” “不能搞破坏性开锁,你把锁砸了,这就给博山文物局下了个通知,有人惦记大庙的东西了。”刘大夫坚决反对。 “这个好办,我马上去一趟,估计要是不是在大庙售票处,就是在河道管理处。两个地方我都有同学和哥们,就去找他们说会话,就能搞定。”老刚真的没有吹牛,基本上差不多大的博山人,都或多或少有同学哥们关系。不在一起上过学,当年一定一起打过仗,尤其是像老刚这样整天走街串巷给人修纱窗、投下水道,更是多有联系。 下午三点的时候,老刚就给老闷发来短信,搞定! 收到老刚的短信之后,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家伙神奇啊,不是总是智商不怎么在线吗?居然这么短时间就真的搞定了。众人定好晚上12点在大庙对面的孝妇河畔一个公园集合,老马和刘大夫在家听消息,老刚和大虎在外接应,老闷和二虎准时凌晨1点开始探洞。 深夜12点,山城飘起了雪花,老闷出门的时候心情非常好,雾霾被北风吹跑,干净的空气,凉爽而新鲜。这是一年最温暖的时刻,因为所有人都不会出门练摊,大家都挤在家里,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一起。如果没有生活的压力,这样永永远远与最亲近的人在一起……可是老闷跟颜老太太现在几乎不怎么说话,而孔雀也跟他非常隔膜,他只能跟几个疑似犯罪分子,今天晚上在外面挨冷受冻。 四个人在沿河路边的小公园会面,老闷和二虎一人准备了一根骑行围巾,遮住眼睛以下的部位,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线冒,看起来就像两个银行劫匪。老闷更是夸张,他还在身上绑了一条速降绳,好像准备当晚就要下潜一样。 “今天白天我来的时候,发现灵泉泄洪通道那个栅栏门上了锁。这是钥匙。看来这个东西也不是天天用,我直接从值班室摘下来的,从我拿走到配了新的钥匙回去,他们都没发现。”老刚将钥匙交给老闷。 今天晚上的温度是零下3摄氏度,还不算太冷,昨天可是零下10摄氏度。凌晨一点,所有人都入睡了,偶尔有几辆夜行的轿车快速驶过沿河路。这个点除了巡逻执勤的民警,一般人不会上街遛弯。老闷跟二虎下到河底,沿着两旁的污水封闭盖板,来到了灵泉泄洪口。铁栅栏上是一把三环锁,老闷先用钥匙开了一下,果然锁早已锈住,接着拿出准备好的机油点了一点在钥匙上,然后又开了几次。很快,锁啪的一声开了。 这个通道全部都是青石砌成,经过上千年洪水的冲刷,这些青石都露出一种鹅软石一般的质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青色的光彩。洞顶高约1米6左右,老闷和二虎都要弯着腰往前走。通道地面很干燥,头灯照出了升腾的尘土。看来自从入秋,这里一直没有再淌过水。老闷感到诧异的是,洞里面基本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而且出口更是没有铁栅栏、铁门一类的遮挡,更别说监控和防盗设施了。 对了,这本来就是往外泄洪用的,什么东西也不能放到这里面,否则不都给泡了吗?老闷暗自点头。来到通道另一头的出口,老闷示意二虎两人将头灯熄灭,此时,他们已经将录像上传给老马和刘大夫了。刘大夫通过短信指示两人在距离出口两米的洞壁上多拍两张照片,尤其是地面的情况,一定要拍清楚。老闷立即明白,刘大夫的意思,是不出洞口,直接从通道掀开地面,寻找进入地下水系的入口。此处距离灵泉泉眼不到最多三米,地下水系如果有能进人的入口,那么这里的确是最近的距离。 老闷在洞内发现距离出口两米的地方,果然发现了一点不正常,地面有一块两米见方的石头,看起来比其他石头都要特殊一些,别的铺路石都是半米宽一米五长的长条青石,唯独这一块是一块暗黄色的花岗岩。 老闷将这块石头拍下来,给刘大夫和老马传过去。 “太好了,就是他,这一种石头好像叫做压门石,一般都是齐国贵族官宦人家的大门口使用的。这里找到这样的石头,说明我们找的方向是没问题的。”刘大夫继续发来信息,“一般情况都认为这座大庙是唐朝修建的,当时唐王李世民率大军经过此处,士兵们口渴难耐。颜奶奶送来一罐清水,结果整支部队喝完了,罐子里的清水也没有变少。唐王李世民就承诺,回来之后,给当地神灵修建99间无梁大殿。后来因为这里空间有限,就修了9间。从我们看到的情况来分析,其实应该更早。” 老马发来消息,让老闷他们俩再观察一下大庙内的情况,就可以撤离了。 老闷和二虎蹲在入水口处听着上面的声音,这里距离门卫只有十几米远,保安在传达室看电视的声音清晰可辨。虽然已经快两点了,但是保安都没有睡,起码是电视还没有睡。老闷发出短信,让老刚朝着大庙门口扔一块石头。 “砰!”五分钟后,老闷听到石头撞击门板的声音。 “谁啊?”只听传达室有一声询问,老闷和二虎俩屏住呼吸,过了足足五六分钟,上面依旧只有电视机的声音传来。 两人对视一笑,悄悄地撤离了泄洪通道。 第三十九章 深入灵泉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找到了蹊跷,也就找到了门径。我们盗墓这一行,看到哪里有不寻常的地方,一般就会知道这肯定不是巧合。这是关节,是机关。”老马自称盗墓的,让老闷现在感觉很不适应,因为他知道老马根本不是当年的老马,这个事情,当年考古队的很多人可以证明。老马只是认为老闷不知道,或者他知道老闷知道,但他也不在乎,只当老闷不知道。 后者是明目张胆的愚弄,更让人火大。 “你们不知道,当年李世民修建这座无梁大殿,实际上还有个故事。我觉得肯定对咱有帮助,传说好像都是编出来的,但是编这个传说的人,总会知道一点事情的真相。所以,不自觉地就会留下一些线索。”刘大夫说,当年李世民得到颜奶奶的帮助之后,许诺东征归来在此地盖99间无梁大殿。谁知道,李世民东征归来却忘了受到颜奶奶帮助这件事,当他们再次路过神头的时候,就被一群马蜂挡住了去路。李世民大怒,“小小马蜂竟敢挡住皇驾。”于是命士兵马上驱散。谁知道,小小的马蜂越聚越多,竟然遮天蔽日,带起了阵阵阴风。驱赶马蜂的御林军,个个被蜇得鼻青眼肿,叫苦连天。李世民感到事有蹊跷,就派人打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地方官告知是颜神镇,李世民恍然大悟,记起了当年的承诺。自己一朝食言,连小虫都不能容忍。遂向天祈祷,祈求神佛息怒,因军务繁忙,忘了当年的承诺。现在立即着手派出能工巧匠,在灵泉之侧开始修庙。因为灵泉位于凤凰山脚下,此处空间有限,只得盖9间无梁大殿。大殿落成,雕梁画栋,镂金错彩,李世民亲书“孝妇祠”,制成金字大匾,悬于山门。 “当时那个山门就是现在大庙的大门。一千多年来,灵泉的位置不会发生改变,那时灵泉的泄洪通道上面已经有了建筑。也就是说,这些泄洪通道应该是之前就有的。”刘大夫说。 不过,老闷感觉到刘大夫强调的重点,更像在李世民言而无信,连马蜂都不会放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感觉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人人头顶上就像压了个秤砣。 “哈哈,谁也不要做言而无信的李世民,要做知错就改的大唐皇帝。”老马很轻松就把大家脑门上的秤砣拂了去,“看来这个泄洪通道就是几千年前建造的,不光是为了将灵泉的水引入孝妇河,更是为了掩盖这里的一些机关。” “我觉得这块石头下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入口。”老马把老闷拍的照片展示给大家看,“这块石头是花岗岩的,其余都是大青石。这附近的山,全都是青石,就地取材最方便。但这么大一块花岗岩,就来历不明了,而且形状跟其他的也不一样,别的都是长条状,只有他四四方方。这么大的石头,虽然不知道厚度,但估计至少得30公分,这样的话,至少得三吨重。如果达到半米厚度,那就得将近5吨重。这么大一块石头埋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大家说是为什么?” 老马说的意思,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就糊涂着也没有关系。反正老闷是听懂了,看那样子,大虎二虎和老刚,还没明白老马在暗示什么。其实也简单,一般大型石料,主要是当做盖板,埋在这个地方,当然是为了盖住一个洞口。老闷跟大家这么一解释,那几个家伙,立即眼睛就红了,这红眼病实在是人类的顽疾,治不好。 “我们距离宝藏近在咫尺了啊,”老刚挠着头,放佛不知道该怎么平复自己的激动,“关键是那么大一块石头怎么抬开?” “抬开?”大虎感觉这个工作难度系数太大了,往少处说至少是3吨,他们四个年轻人进去,一人平均抬750公斤?“抬不了!” 老闷也很愁得慌,主要是发愁这几个人的智力。 “关键是吊车开不进去,要是能开进去,我打个电话,把张元彪喊来,让他给吊开这块烂石头。”大虎又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当然不能开吊车来,还是抓紧想想其他的办法。”老马建议大家先去一趟,用撬棍撬动一下,最好能测量一下这块石头有多么厚,“不能抬起来,最好知道它埋多深也行,先把周围几块小的石料挪开,然后一点一点,把它平移到一边,这样就露出洞口了。” “我有个主意,我们在里面支一个承重架,然后用起重葫芦把石板移开。”果然,老闷这学过机械的,还是比其他人想的办法更简单实用。“不管用撬棍还是起重葫芦,难免都会产生噪音,而且在夜里又格外明显,这个就得刘大夫出面解决了。” 刘大夫顿时了解老闷的想法,他是要让自己去搞定门卫啊,“好像门卫跟刘老害熟悉,他看工地的时候,跟这些人都混熟了。我是没问题,随时可以撺掇刘老害,带上两瓶好酒,估计可以搞定他们。” 计划已定,众人仍然分头行动,老闷老刚负责起重葫芦,大虎二虎负责交通运输,老马负责在老宅调度,刘大夫负责放倒门卫。 准备之后,12日这一天,他们开始实施计划。仍然是凌晨1点,刘大夫那边进展顺利,刘老害和门卫已经烂醉如泥,刘大夫现在全面掌握了大庙的安保。当然,还有个别保安,今天晚上这么热闹,也过来一起凑凑,结果也被灌醉,现在已经回家醒酒了。 承重架很快就搭好了,大虎二虎先用撬棍将地面掀松,移开两块长条的青石,这块花岗岩果然不一般,尽然厚达半米,基本上整块石头在5吨左右。很快,老闷和老刚把起重葫芦抬了进来,这是个拉力8吨的葫芦,大伙先用铁链拴住花岗岩的四个角,然后慢慢拉动起重葫芦,只见四个支架立即扎进周围石板缝隙里面,这是吃上劲了。 很快,花岗岩就升起了一条缝隙,一股阴风从下面扑面而来,吹到脸上,竟然还有丝丝的水渍。看到花岗岩从坑里升到地面,众人立即将三根铁碾棒塞到了石头下面,松开起重葫芦慢慢地把花岗岩平移到旁边。顿时,一个一米见方的黝黑的洞穴口出现在大家面前。 “地下不应该是暖和的吗?为什么这风这么凉?不会有什么东西看着吧?”老刚心惊胆战地说道。 “你是不是傻?这边肯定和那边灵泉下面的洞穴通着,这边的冷风就是从上面吹过来的,你看看这股风带着水渍雪花,肯定是那边洞口吹过来到。”老闷打了老刚一掌,虽然自己也是瞎猜,至少也算合理解释,起码稳住了大虎二虎的情绪,让场面不至于失控。刚才大家听了老刚的话,腿都打哆嗦了。 “我出去上个厕所,你们等着我。”大虎哆哆嗦嗦打开保温杯,先喝了口热水,这次他和老闷下去,生死未卜,能多在上面待一会,也算是给自己平复情绪争取时间。 等他回来的时候,老闷等人已经测量了下面的深度,大概垂直下去2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平台,到了那个地方重物就落不下去了,从上面看起来,这里有个反光,好像是青石台子。 老闷说,我先下吧,我身子轻,一旦有问题,你们可以立即拉我上来。老闷将速降绳绑在身上,打好八字扣,一点一点往下降落。这四周的洞壁都是天然形成,似乎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下到平台这个地方,老闷觉得脚落到了实地,他四周一看,头灯所照的地方,前面是一条巨大的缝隙,看来这里就是地下水系千百年来冲刷的地方,在一块大青石的分割下,这条通道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上面是灵泉的出口,依稀可以看到天空,另外一边就通向自己下来的泄洪通道。老闷按照约定拽了两下绳子,上面开始收绳子。很快大虎也跟着下来了。 这个地方空间不大,但是站三五个人是没有问题,就是前面挡住缝隙的大青石,太过高大光滑,一个人很难攀爬,就是爬过去,不知那边是什么情况,万一直通地下水系,那么出溜下去可就万劫不复了。所以老闷没有冒然攀爬,他希望跟大虎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能两人协作,先上去观察一下,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手机没有信号,他们又不敢直接向上面喊叫传递声音,只好将自己要求写在纸上,用绳子拉上去。老刚看到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根碾棒,三十米速降绳”。 很快,物资通过绳索垂递下来。老闷让大虎将碾棒固定在一块很大的岩石里面,周围拧紧膨胀螺丝,然后套好速降绳索,两人就开始攀爬。爬上大青石顶部,前面是一片黑暗,老闷将一块石头丢进去,好久才传来叮叮当当的落地声。 第四十章 地下取宝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我瞎了!”大虎忽然说道。 老闷也感觉自己像是瞎了一样,下面是很空旷的空间,头灯的光线就像消灭在大海中,根本照不到任何东西。 老闷打开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只见下面一二十米的地方似乎就是平地了。现在的情况是,老闷两人站在这块石头上,进退不得,他们发现这块石头,只有一平米左右空间,后面距离地面三四米高,前面是黑暗深渊。两人有些害怕,连忙坐了下来,两手抓着绳索,生怕一时大意失足。 “这样,我们先往下放放绳子,看看够不够长,别光这样看着近,待会一下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那可就麻烦了。如果绳子不够长,我们就先撤回去,你看怎么样?千万不要蛮干。”大虎很谨慎地说。 老闷现在也是腿软,只是朝大虎点了点头,把工兵铲挂在绳子一头就开始往下放。奇怪的是,虽然刚才扔的石头很久才发出声响,但这个工兵铲放了不到20米,又停住了。老闷提起来探了探,下面显然就是平地了,前后左右摇了摇,也有当啷当啷的声响。 “来吧,你帮我看好上面,我先下去。”老闷拽了拽速降绳,在腰上缠好八字扣,慢慢顺着洞壁滑了下去。到达底部之后,他拿起手电四处一照,原来这里有一条裂缝深不可测,刚才那块石头很显然就是掉落到这下面了。这里应该是博山地下水系的一个入口。再往前面走,是一个比较宽敞的空间,这里温暖潮湿,已经没有冬天的感觉,地下还有未曾冻结的柔软淤泥。老闷感到非常舒服,就向大虎喊,“安全,可以下来了。我们往前走走,看看有什么。” 两个人沿着石壁,往前大概走了四五十米,这个方向大概是大庙的西南方,也就是雪浪泉的方向。大虎一边走一边说,“怪不得来了下了大雨之后,泉水能喷那么高,原来这下面这么大,这里到了雨季看来都是水啊。” “嗯,估计刚才那个裂缝还要深,掉下去就是地下河了。”老闷也感觉不可思议,据说,这下面是一个铁矿,到了雨季,大水就会把铁元素从地下冲刷出来,然后就会把孝妇河染黄,这也是数千年来,孝妇河在夏季形成黄流的原因。所谓黄龙,也是因为铁的原因。 “既然这里不断充满水,应该什么也不会有,你说什么宝贝被水泡上几千年还完好无损?”大虎说。 老闷说,这个事情,他们以前已经说过了,如果这里有东西,一定是封在那种不怕水的东西里面,而且会固定在某个地方。 “什么不怕水,啥也怕。”大虎有些失落。 “金银玉器就不怕水,只要在一个地方固定好,不被水冲走就可以。”老闷用强光手电,指向前方一个洞穴,在那个洞穴里面,好像影影绰绰有个东西。 两人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这是什么?难道还有人在这里面? 老闷立即把工兵铲护在胸前,大虎也将一根撬棍攥紧了。两人慢慢向那个洞穴走过去,老闷把灯光打进洞穴,原来这里竟然有人工开凿的一道石门。太震惊了,那个影影绰绰的东西,其实就是挡在石门前面的一块石头,好像门栓一样嵌在地上。 “这里我们不能再动了,这得让马老爷子和刘大夫来看。”大虎突然挡在老闷前面。 “怎么?这就要过河拆桥了吗?”老闷笑着说,他知道在这里发生争执,自己可一点便宜也赚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脱身,他不知道老马下一步的打算,但很明显,这个打算大虎是知道的。“我开个玩笑,我们回去,把这里的情况跟马老爷子说清楚。你给我拿着手电,我先拍几个照片。” 看到大虎非常配合,老闷知道,他现在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外面还有老刚,他们也预测不到这里有什么情况,还得等自己回去再说。不至于为了一个还没有什么东西的石门,就开始火拼吧?虽然说盗墓贼都这德性,但现在不是提倡合作共赢吗?老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两人很顺利回到地面,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老刚和二虎在这里冻得不行,而且心急如焚。四个人合作,将石头放回原处。但是他们决定把工具都留在这里,一般情况下,只要前面锁上门,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而且如果现在拿着工具出去,撤离很不方便。此时已经有早起的人了,四个人必须轻装出发,装成晨练者。 得知老闷等人有重大发现,老马打来电话,让大家都先不要回家休息,我们一起来老宅分析一下,然后大家白天睡一觉。晚上趁热打铁,继续工作。 刘大夫接到短信,也推醒了门卫和刘老害,“哥们,昨天晚上真喝多了,我跟你刘哥先回去,你也醒醒,别让领导发现喝酒啊。” 说罢,刘大夫驾着刘老害出门,打了个车,往黑山沟老宅来了。 此时,老马也是一晚上没睡,一直守在手机跟前等消息,这一晚上,只有喝醉了的刘老害和啥啊睡得最香,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我看了,这个石门,应该也是在这季节修建的,而且应该原本这里就有个山洞,他们就做了一个石门给堵上了。你看嵌在地上的这块石头,就是一个石栓,修的人一定知道,能找到这里的,一定是知道秘密的人。所以,只要打开石栓,洞里的东西就尽管拿好了。”刘大夫说道。 “今天晚上,刘大夫还得辛苦你,继续去陪刘老害喝酒。我们几个去开石门。”老马说。 “不会有机关什么的吧?”大虎有点不放心,“万一要是有陷阱怎么办?” “你是怕像电视剧里那样,嗖嗖飞出几只箭吗?”老刚开心地问。 “不会有那东西,不过也得小心一点,一般古人的机关,都是利用石头重量,制造塌方,将门户堵死,同时埋葬盗窃者。”老马虽然是假的,但这些经验倒像是真的。“这里过去有水当做天然的屏障,只是在冬天干旱的枯水期,这个地方才显露出来。估计上面没有建筑的时候,这里面的情景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对,一旦成了传说,大家就很忌讳再提到以前这里正常的状态了。虽然不可能有机关,大家还是小心行事。”刘大夫附和老马的意见。 到了晚上,一切进行得都非常顺利,当他们来到石门处,用撬棍很轻松就移开了挡住大门的石栓。石门设计很巧妙,高约一米五,宽约一米二,两扇门由内向外打开,移开石栓,就可以拉开。老马示意大家不要动,上前将石门轻轻打开一条缝,灯光所照,石门缓缓打开,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布开来。看来里面并没有异常,大家打开大门往里看去。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除了几个坛子,什么也没有。 老马弯着腰走进洞里面,用手摇了摇坛子,看样子也不是很重。 老闷大体一算,一共七个坛子,说是坛子,不过是陶罐,完全封闭,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老闷抱起一个试了试,不是很沉。“这是什么?我们先搬回去再说吧?” “老刚,大虎,你们把这几样东西往外搬吧。我和老闷在这里再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老马安排道。 老闷点头,拿起手电在洞里四处找了起来,只见在洞底石壁上有四个字,曲里拐弯,看不出什么东西,好像最左边的是个二。老闷连忙喊老马过来,让他来认。 “先拍照吧,现在一般的字我还不认识呢,别说这种金文了。”老马说道。 “你咋知道是金文?”老闷奇怪地问他。 “我听刘大夫说的,一般小篆到秦朝以后才会使用,春秋时代,一般用的都是金文文字。”老马解释说。 两人接着又四处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遗漏的任何东西,就跟众人一起返回了地面。今天非常顺利,不到凌晨三点,就已全部收拾完毕。他们重新把花岗岩放回原处,盖好入口,几块长条青石也铺好。确认看不出有翻动的迹象,众人就把工具和七只坛子搬到外面早已准备好的商务车里面。 “这个车一点也不招摇,外面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还正好能把这么多东西一次都带走。”老刚感慨了一句。 “可惜你坐不上了。”大虎白了他一眼,让老马上车,就钻进了前面的驾驶室。 “你们几个也回老宅,我们一起看看这次收获有多大。”老马笑着招呼大虎开车往回走。 “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拉跑了?”看着商务车远去的背影,老刚不禁有点担心。 “我看应该没事,他们在博山,绝对不是只为了捞这么点东西。”老闷虽然感觉处处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四十一章 齐国金蛋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刘大夫等人赶回黑山沟老宅,只见七个青色的陶罐一字排开摆在正堂的地上。陶罐看起来有点像是鬲,大虎正在测量:直径30厘米,高35厘米。陶罐的上下四周都是封闭的,沉甸甸的,晃了晃,里面好像是实心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这还是挂了釉了,这个厉害了。”老马跟大家说,这种陶罐一般都不挂釉,但现在竟然出现了釉料,说明当时烧制技术已经非常高超了。 刘大夫最了解博山,这里是中国陶瓷和琉璃之乡。尤其是琉璃,1982年,博山大街的百货大楼附近,也是老闷他家附近,挖地基的时候,曾经发现一个元末明初的琉璃炉作坊。当时轰动全国,来了很多顶尖考古专家,最后认定这里是中国最早的古琉璃窑炉遗址。 “能够挂釉并不稀罕,关键是,你看这个陶罐直接就是个球。完全是封闭,密封的,这样的东西一模一样七个,非常罕见。你们觉得里面会是什么?”老马说完,好像陷入沉思一般。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老马想说什么。 “直接摔了,不就行了?”老刚突然说道。 这回好像二虎比较赞成他的建议,像是要抢功劳一样,蹭的就窜了过去,一把抱起一个坛子。 “放下!”老马大喝一声,声音都打颤了,“你慢慢放下,千万不能摔!摔了就完了。” 老马跟二虎解释,首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从重量来看不可能是金银一类的贵重金属。“你们看,这里面的东西必须得耐高温。” 老马的意思是,这个罐子是先放进去了东西,然后做成了罐子,然后再烧制成型。这样的话,里面就不可能发珍珠玉石什么的珠宝,因为这样的话,在里面就烧炸了。但从重量上感觉,也不可能是慢慢一罐子金银。“这个罐子烧成完全封闭的状态,主要是为了防水,但里面的东西起码要不怕火。” “我现在也猜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但也不能这样直接摔了,这样封闭的陶罐本身就是文物。我们可以拿到国外去拍卖。不是有那种砸金蛋的刺激摸彩游戏吗?这七个陶罐,就是来自春秋时代的金蛋。”老马兴奋地宣布,“我们可以拍卖,起拍价一百万,砸一个金蛋一百万块钱。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我的妈啊。”二虎哆哆嗦嗦把陶罐放在地上,差点把一百万块钱给摔了。“这个罐子,我砸不起。” “当然,这只是起拍价,你知道,越是不可知的东西,越是会拍到高价。”老马倒是很明白拍卖者的心理。如果给他们一个明确的东西,价格可能就会要不上去。但是你给他们发挥想象力的空间,而且还给了他们一个精彩的故事,这个价格可就没有边际了。“你们以为梵高的画,卖的是画吗?那是他传奇的一生,他的故事,他的生命。” “行了,马老爷子。我们说正经的吧。你看先给我们点劳务费是咋着,也别一百万了,先给个十万八万的也行啊。”老刚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大家认为十万八万的现金比较合适,希望马老爷子把这几个罐子都收了去,只给他们每个人一点小钱就行。 “看看你们这点出息,我要是把钱都给你们,用什么把这些东西弄出去拍卖?你们不知道这之前还要花钱吗?都给我闭嘴,我们同舟共济,发了财,大家一起分,我是不会独吞的。”老马义正辞严地说。 大家闻言,立即感到浑身寂寞空虚冷,一晚上的劳累,这是完全得不到补偿了。 “好吧,陶罐放在这里,让啥啊看着,千万别让人抱走了,什么时候拍卖,我们大家一起盼望着吧。”刘大夫站起来,拍打拍打屁股,看了一眼在另外一个房间睡觉的啥啊。“这个世界,还是傻子最幸福,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什么心也不用操。” “对了,刘大夫,您给研究研究,这几个字吧,这是什么什么什么二?”老闷拿起手机给刘大夫辨认石洞底部的四个字,他还知道古人都是从右往左念,最后一个字是二。“你看着四个字我就认得最后一个二,两横就是靠上了一点。” “横路敬二。”刘大夫拿着手机,一板一眼地念出了声。 “啊?横路敬二?好熟悉的一个词,好像一个日本名字啊。”老闷摸着脑袋认真思考起来。 “别想了,横路敬二是诬陷杜秋的坏蛋,最后成了神经病。咱博山人说人有病,就说你跟横路敬二一样。” “简称鲁儿!”老闷忽然醒悟,“刘大夫,你是骂我鲁儿?” “我还骂你朝巴呢,还鲁儿!”刘大夫不满地说,“我以为你是个好材料,没寻思你跟老刚一样没出息。这个字是二吗?这是金文里面的‘上’,金文的上字就这样写。哦,四个字就认识一个,还认错了。” “哈哈,卧梅又闻花。”老闷用一口尴尬的河南腔,来掩盖另一种尴尬。他其实很享受刘大夫夸他的感觉,虽然好像是在骂他,但很明显高看了自己一眼,把他跟大虎二虎这些没文化的彻底分开了。 “刘大夫,这四个字到底是啥意思啊?”老闷很是恭敬地问道。 “第一个字,很好认,是个阳,阴阳的阳,你查一下金文,是不是这么写?你看这是不是个日字的部首?”刘大夫说道。 “对对,刘大夫果然是高手啊。”老马在一边听着,拍起大夫的马屁。 “另外,上前面的那个字,是‘之’,之乎者也的之。合起来就是,阳什么之上。第二个字,我还得再研究研究。”刘大夫说。 “羊肚之上!”看到手机上的这行字之后,老刚忽然大声断定。 “老刚,我看你是饿了。今天早上,我请你们喝羊汤怎么样?”老马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大家的一阵欢呼,折腾一晚上,来一碗暖胃的羊汤,简直太是时候了。 “你看见那个土了,但旁边可不光是月字,月上面还有呢。”刘大夫说道。 “还有一个羊头啊。”老刚说。 “对,这个你说的没错,就是一个羊头,羊站在了土上。啊,这个字是个坡!阳坡之上。”刘大夫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好了,不用查了,就是阳坡之上。” “阳坡之上?阳坡之上?”老马不住念叨这四个字。 “阳坡绕翠近人家!”老闷脱口而出。“这里原来暗指颜神八景中的第四景,阳坡绕翠!” “聪明!”刘大夫仿佛是忍不住一般夸道。 “这个颜神八景,现在好多都失传了,难道这个阳坡绕翠是在地下?”老马突然问道。 “当然不是,阳坡绕翠是说一座山朝阳的那一面,一般都是南坡,南坡才朝阳的。”刘大夫跟大家说,“博山的山实在太多,所以阳坡绕翠,就成了很难确定的位置。但是后面有一句,近人家,说明这座山距离城市比较近。” “也不一定,博山城市里面就很多山,团山、青龙山、白虎山、小顶山、凤凰山、峨嵋山,这都是城里的山吧?”老马说道。 “团山和小顶山以前的时候都在城外面呢,就是现在最繁华的商业街,西冶街,原来也是城门外的一条路。按照博山老城的地图,青龙山和峨嵋山算是城里,可以说近人家。”刘大夫说。“你看我这个老宅,就算是近人家的人家了。我所在的青龙山南麓,也算阳坡,前面有个青龙公园,以前河东村的人都称之为‘小树林’,这就算是阳坡绕翠近人家。” “这可不能算,”老闷说,“阳坡绕翠是有确定地点的,那个地方距离博山城南三里,是峨嵋山南坡,这个地方从早到晚,阳光常照,森林茂密,松柏常青,野鸟翔集。就是到了现在这个季节,漫坡的碧草茸茸,大有初春阳和之气,所以又名‘朝阳坡’。那个地方凛冽的寒风也吹不到,是咱博山人冬天晒太阳的好地方。坡前,山房高下,炊烟四起,南边,河水潺潺,苇塘丛丛。附近还有清代诗人赵执信赵秋谷先生的墓,这里可是博山的风水宝地。” “那是明清时候的情况,在春秋战国时代,这个阳坡绕翠,估计就在咱们青龙山了。”刘大夫肯定地说。 “我就是不大明白这个‘阳坡之上’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除了这七个齐国金蛋,还有其他的宝贝?我看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这七个齐国金蛋里面有什么,而且还不能破坏他的外观。”老马给大家除了一个难题。 “这事好解决,先砸了一个,大致就知道其余六个里面有什么了。反正有七个,砸了一个也损失不了多少。”大虎建议。 “这些数字都是有含义的,比如,七个,代表七星之数,互相之间肯定有关联,一旦少一个,那么整个都掉价了。”刘大夫不赞成蛮干。 第四十二章 鳖造来了 - 颜神物语 - 李3皮 “齐国有什么宝物是一个一组的?我知道齐国出土过一个国宝,叫牺尊,那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不过,当时的牺尊也不过是一个好看一点的酒壶,就是贵族的玩具而已。现在这七个陶罐,值得他们这么悉心保护,这肯定是象征了权力和财富。我觉得这里面有可能是七个鼎,天子吃饭的时候用九鼎,诸侯吃饭用七鼎,大夫吃饭用五鼎,一般的士子用三鼎。所谓国之重器,七个鼎就是春秋时代齐国国君权力的象征。”老闷跟老马和刘大夫说。 这些东西太简单了,打开手机马上就搜出一堆答案,包括九鼎八簋的礼制,什么礼不下庶人,老百姓不能用鼎之类的规矩都很清楚。老闷觉得跟这些老头卖弄自己的搜索能力,实在太无聊,“这些陶罐要是鼎的话,姜齐的后人就可以拿着直接跑到临淄复国吗?” “当然,姓田的抢了姜太公的齐国,姜氏子孙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是不是?你看这个时间也有道理,因为古代一般是秋收之后进行征伐,这个时间军队有了粮食,就会有士气。”刘大夫说,所以这个地点藏得简直是天衣无缝,夏天想去打仗也不行,那时候,大水漫漶,淹没石洞,诸侯七鼎你拿不出来啊。 “真的也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就认定是诸侯七鼎?”老闷感到这个事情非常不靠谱,虽然这个猜想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他们为啥不反对啊。老马和刘大夫真是两个最佳聊友啊,你说什么,他俩都会说对对对,从来不反对。这俩人难道不是中国人?一点杠精的素养都没有。 老闷忽然有了一种很“横路敬二”的感觉,难道这俩家伙在耍我吗?不可能啊,寻找宝藏的事情,我从小就喜欢,而且这个事情是我自己发现的,只是后来偶然遇到了老马,然后是我主动又去找来了刘大夫。不对不对,自己又疑神疑鬼陷入阴谋论的陷阱了。 “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里面是青铜器,那么烧制技术火候可要把握很精准了。青铜器的熔点是1083摄氏度,陶器的温度,就得在800-1400摄氏度之间了。这个火候,现在很多地方都把握不了,别说春秋时代了。总不能烧出这么个陶器,里面的诸侯七鼎也完蛋了吧?”老闷对这个“齐国金蛋”的制作工艺提出了意见。“难道一边实验,一边烧制?” “别再瞎猜了,让我给你们一脚踹碎了,不就啥都明白了吗?”老刚对这样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的墨迹感到非常厌倦了,他也不敢一脚踹碎一百万,只好声称回家睡觉去了。 “不管怎么弄的,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这个东西留给专家去研究吧。我们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七个陶罐安全卖出去,卖一个大价钱。”老马打断了老闷和刘大夫不伦不类的学术讨论。 简直就是两个横路敬二,好像自己真的成了学者专家一样。 “我有路子,可以把这几件宝贝通过安全渠道,弄到国外的佳士得拍卖会上,只要能拍卖,我们就发财了。”老马让几个人都回家,听他的消息,说不定过两天大家都成千万富翁了。 老闷是不信老马的话,这个家伙连人都是假的,他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动心,如果真能成功的话,老闷就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了。那个时候,他也可以开着奔驰去接孔雀。哈哈,或者买那种奥迪Q7,那种越野的。开着车一直冲到小顶山颜灵塔的底下,打开车载音响,跟孔雀在那个地方,静静俯瞰小小的博山城。 老闷又想起那个上午,他跑到餐厅里,阳光穿过古老的窗户,照在孔雀额头,这一幕似曾见过,好像几千年前,他们就这样静静互望。一句话不用说,却完全不会错过对方的心意。 老闷打了个冷战,在胡同口尿了个尿,幻想结束。 “你是哪儿的死孩子?你怎么在人家门口尿尿?”这时一个壮汉突然出现在老闷前面,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 老闷很少听人说尿尿(niaosui)了,一般都是说撒尿,或者是上洗手间。老闷打小的玩伴们自从上学认识了尿这个字之后,都学文明人改口尿尿(niaoniao),只有那些学习不好、粗野的同学仍然将这俩字读成尿尿(niaosui)。 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到底是谁?“大庆?你是孙大庆吗?”老闷认出了这个高中同学,好长时间不见,这个见面太意外了。大庆不是那种学习不好的人,是那种学习非常不好,而且很粗野的人。 老闷和大庆在过年的时候,一起去博山新建四路服装市场买过新衣服。那里的衣服至少要拦腰砍价,有的还要砍倒脚面,意思是对方要一千,你要还价到100。大庆相中了一件衣服,老板说600,大庆直接还价50,老板也不是好惹的,上来一把就把大庆推开了,让他放下200块钱赶紧滚。“别人拦腰砍价,你这私孩子也学砍到脚面,你想要死吗?” 新建四路上的服装买卖就是这么做,很霸气,当时大庆虽然是高中生,但也是玩身体的。他立刻上去,用胳膊肘砸在了老板的胸口,然后扔下50块钱,问老板,“要不?不要,你想把衣服送给我?” 老板也不是善茬,虽然吃了点小亏,立即回身进屋拿出一根棍子。 让老闷想不到的是,大庆伸着头上去,“来来来,你厉害,你有种往这里砸。” 这一招太牛了,老板果然认了怂。 大庆抓了衣服就大摇大摆走了,老板一直在后面骂私孩子,王八蛋,鳖造的,但大庆已经不再理他。目的达到了,就不再逞口舌之快。 老闷事后问他,怎么知道老板不敢砸。大庆说,他也不知道老板敢不敢,他是觉得,老板要是一棍子把他砸死,老板也得判死刑。如果砸不死自己,那自己这辈子就有了吃饭的地方了。 “我赛,但是挨一棍子多疼啊,砸不死,砸傻了咋办?”老闷直接太服气了,这种牛皮人生,真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所以后来两人越走越远。 老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在黑山沟这里跟大庆偶遇了。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是这么牛皮。“你现在干什么?在哪个单位?” “我不在单位里面干,自己随便干点。”大庆很随便地说。 “哦,自己当老板啊?” “啥老板,就是帮人要点账什么的。” 老闷立即明白了,这么牛皮的人生,当然要混迹江湖啊。什么帮人要账,无非是知道谁欠钱不还,然后冒充债主去砸杠子罢了。反正遇到无赖,他也不会还债,大庆就是要回钱来,也不会给债主。就权当给债主出一口恶气。 “你怎么跑到这里尿尿?”大庆问他。 “我有几个朋友住在这里。” 大庆听了之后,立即拉住老闷往胡同外面走。“老闷,你跟我说实话,你的朋友是不是叫马伤柱?他欠了我们老板一百多万,他麻烦大了,我这次就是来问他要钱的,再不给钱,我就要给他卸下一条腿来。” “不是吧?”老闷脑袋立即炸了,“他可有的是钱,他现在有大虎兄弟俩保护,他们都是他的手下啊。” “狗屁手下,大虎兄弟都是我们申总的手下,这是派来看着老马,不要让他跑了的。我听说,他最近发了点财,就过来看看。别跟他们在一起,这些鳖造的没一个好玩意。”其实,作为一个整天跟鳖造打交道的人,大庆可能也不算什么好玩意。 鳖造是个好词,好就好在简洁含蓄地说明了对方的生活环境和祖先传承,名词含蓄,动词生动。 大庆说,老马是个揽工程的,一直跟着申总包工程,最近两年资金链紧张,欠了银行不少钱,都是春歌集团给他做的担保。“他是春歌集团下面一个项目部,你看盖房子的时候,工地外面都挂着什么项目部吗?老马这个会挂老马项目部。他跟我们申总多年了。” 老闷忽然感觉所有的不对劲都像找到了答案,幸亏遇到大庆,拼图自动开始拼接起来。原来老马是在利用自己开发房地产?那个黑山社区本来就是真的要做项目?自己就是他利用的一块棋子。 老闷恍然大悟,“大庆,你现在要去找老马要钱吗?我跟你说个事,老马现在的确从春歌集团那里捣鼓到钱了,但你不要把刚才遇到我的事情说出去,而且我们是同学这件事也不能讲。” “春歌集团还给老马钱?”大庆觉得这件事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那我再去问他要钱,不就闹得很不愉快了吗?” “你哪次问人家要钱,会闹得很愉快?”老闷感觉大庆脑子也有问题了,“这种要钱的事情,肯定以不愉快收场。” “你理解错了,我是说,我会很不愉快。每次要钱,我要是让欠债的都很愉快,我怎么要钱啊?我是说,我要钱很愉快,没说让他们愉快。这样一来,我感觉自己问老马要钱就不太愉快了。”大庆的活,不怎么按套路出牌,有时候要的钱会给债主,但也只是有时候,大部分时候,他要来的钱是不给债主的,都当成自己的劳务费,伤残补助、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冒着风险,劳神费力,拿那么一点钱,跟债主怎么分啊? 第四十三章 寻找金主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幸亏遇到大庆,老闷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目前这个宝藏,估计自己是分不到多少东西了。老马作为一个包工头,像这种人,有什么好处,肯定不会给别人留一点渣子,一定会吞干吃净,连一滴汤都不会剩。 听到老马继续给春歌集团包工程,大庆忽然感觉这次去要钱可能会发生问题,就犹豫起来。要账这一行,是一门很大的学问,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对方斤两,现在老马的斤两已经完全跟两三个月之前不一样了。老闷他们发现的暮雨石和纯阳之地,已经让老马的行情见涨。老闷不知道的是,大虎二虎也有原来的追债人,变成了保镖。之前大虎二虎是申总派来看着老马,不要让他跑了或者死了的,现在直接变成了老马的跟班和手下,除了不要让人来动他,还负责执行他的命令。 大庆是光棍,没有背景和靠山,就是靠着跟人耍光棍来赚几个小钱。现在的老马,已经今非昔比,不但榨不出油,弄不好还会惹一身骚气。可惜了,本来是一条小杂鱼,现在成鲨鱼了。大庆悻悻而去。 老闷回到家,劳累之极,立即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老马打来电话,告诉他,全部都来老宅开会,商量一下怎么处置七个陶罐。 几个人都聚在黑山沟老宅里,老马宣布已经找好门路了,那帮人已经都操办好了。只需要他们现在凑30万的拍卖保证金就可以了。“这个钱,我看我们自己凑凑吧,如果找春歌集团来出,恐怕拍卖的事情,申总一插手,我们什么也捞不到。我自己出也可以,但是为了体现公平分配,我还是建议一人出5万,怎么样?到时候,无论拍多少,都分成六分。反正这30万最后,也会退给我们。” 听到老马这话,大家陷入沉默,好像都在等别人表态。 见此情景,老闷说,“我没钱,一分钱也没有。你们分吧。” 老刚一听急了,“忙活了这么多天,你都不要了?这可不行,要是这样的话,你那份我帮你出上。” 老闷知道老刚也没钱,他怎么帮自己? “果然是兄弟,这个没问题,老闷,你可以不出现金,你把你们家的房子房产证拿来,我们就当你出钱了。”老马说。 “我们家那破房子,你要说5万块钱,肯定不值这么多吧。”老闷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老闷这么说,老马开心的就像妻管严死了老婆一样,“没事没事,就当5万块钱。” “就算不值五万块钱,我也不会拿来凑数。”老闷坚决表示退出,他感觉这个事情有点不靠谱,虽然很想加入,但是心里总是不踏实。 “算我一个吧,如果老闷不参与,那把他那份就给我吧。”刘大夫说。 “为什么给你,给我不行吗?”大虎很不满地说,“别的没有,这俩钱我们兄弟还是有的。咱们这样,老闷不出钱,我们剩下的人再分,一人6万吧。” “不用着急,大家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就定后天交钱。如果当天,有人凑不到钱,那么就视为自动放弃,我们剩下的人,再把他的那一份平摊,怎么样?”老马显得十分仁义,“当然退出归退出,如果拍卖成功,也能得到3万块钱的劳务费,也算不白忙活这么多天。” 老闷一听老马这么说,心里就打鼓了,这个家伙还算够义气啊。也不是太坏的人,对啊,毕竟大家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是有一点交情了。“如果凑不到钱,大家分了我那一份,我也没问题。” 出了门,老闷寻思到底去哪里筹这5万块钱,他身上是没钱,估计颜老太太有点私房钱,但肯定不会给他。真要把房产本偷出来抵押?算了吧,这事更不靠谱。 他正无可奈何,老刚突然拦住了他,“哥们,你要是没钱,我可以先帮你垫上。” “起开,你开什么玩笑,你哪里来的钱?”老闷挥了挥手。 “我是没有钱,但是李霞有钱。她听说了,也想加入,她可以出10万块钱。但是,她到时候要分我们俩的一半。”老刚说。 “啥意思?”老闷怀疑自己听错了,“李霞这么有钱啊?她出钱,占一个名额,然后,我们俩一人一半?” “对啊,我们俩一分钱不用出,就给我们一半。不过李霞有个条件,她怕自己辛苦钱都没了,她想咱们给她写个借条。”老刚说道。 “这样还写借条,她神经病啊。你让她自己出钱,到时候全给她,我一分钱也不要。”老闷说。 “这样恐怕不行,李霞说,她可不是我们这里面的人,老马不会让她加入的,只能以你和我的名义来出资。她这样,也是为了保证我们不会过河拆桥,拿了她的钱,到时候不分给她。” “这个女人这么有心计,你别跟她在一起了。而且这种人,有什么好的?”老闷实在是不明白老刚的想法。 “没心计,她恐怕早就饿死了,好歹的吧,反正人家也不想害咱。老闷,你说,我有啥呢?人家图我啥呢?哎,就是在一起有个伴吧。我跟你讲吧,你也别总是好高骛远,你看看,博山光棍多少?整天在网吧打游戏,别说闺女,就是那些离了婚的老婆蛋蛋子,也抢不上。” 老闷知道老刚说的是实情,但他总是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这一点,他跟大庆有点像。“我昨天见到大庆了,我们去找他吧,看看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别和那家伙搀和,我觉得他早晚得让人弄死。我们先去李霞那里,看看人家怎么说的,行吗?你不要那个钱,就算是帮我们一个忙吧?”老刚问。 就在这时,老闷电话响了,一看是刘大夫打来的。“老闷,你是不是没钱?你给我写个条子,我借你5万块钱,到时候如果赔了,我不问你追究,如果挣钱了,你分给我一半,但是不要跟老马提这个钱是我给你的,行吗?” “哦,对不起,大夫,我得考虑一下。”老闷一听这事,立即把电话挂了。 “是刘大夫?”老刚非常警觉,“他是不是也想从你这里拿到那一份?咱们兄弟一场,我可是先说的,你不要把这个机会给老刘啊。” 老刚还没说完,大虎的电话也打进来了,说有个事情商量,要喊老闷晚上去喝酒。老闷问大虎是不是5万块钱的事情,大虎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直说老闷聪明,说自己可以借给他,而且不用老闷还钱。 “我这边可以自己出钱,你放心吧。谢谢你了。”老闷说完挂了电话。 老刚一听这话,高兴地打了老闷一拳。“够意思,我们走。” 两人来到赵家后门街,李霞的门头房就在居民楼上,外面挂了个灯箱,上面写着:男士洗头,正规按摩。老闷一直在想,这个广告打的,暗示意味太明显,简直太有诱惑力了。 上了楼,老刚敲门,李霞也不问,直接就给打开了。 老闷心想,这俩人还很默契啊。 李霞也不说话,让两人先去凉台上坐坐,自己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老闷四处一看,阳台朝南,太阳晒得很暖和,这里有三把藤编的椅子,一个小圆桌,上面还放了茶壶茶杯。看得出李霞也是个仔细的人。 老刚坐下,两人慢慢等着。 老闷有点不安,这样的时候,老刚竟然能怡然自得坐在那里喝茶,静静等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以前老刚可不是这样的人,别说女人,就是一口吃的,也强调独占性,护食得很,现在能这么大方,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稍等等,现在这个点,还不是很忙,估计一会就能过来。最忙的时候是晚上8点以后,喝完酒的那些人,就喜欢那个时候来按摩。”老刚说道。 老闷根本不知道怎么接话茬,老刚比他大,待会李霞过来,都不好称呼。直接喊嫂子吗?不合适。喊她“霞啊”?一般博山人都会去掉姓,单喊对方的名,显得亲切。但好像自己和李霞还没那么熟。 老闷正如坐针毡,那边门开了,李霞笑着从房间里出来。“谢谢啊。”应该是那人给钱了。“有时间再来。”只有李霞的声音,对方就像一个哑巴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老闷来了?招待不周啊,我给你们烧上新的水了。”李霞关了大门,一边说,一边走进阳台,“那天老刚说需要点钱,我这不也想投点资。老闷比老刚灵泛,你觉得这个事情靠谱不?我咋还听着没那么好的事来?不过,要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觉得如果真的能行,反正也赔不了多少。再说,你和老刚都是咱博山人,我信得过你们俩。” “这个事情,我都跟李霞说了,”老刚说,“我觉得这几天我们找的这个地方,一般人还真的找不到,宝贝肯定是没问题了。但老马这个人,我觉得来历不明,就信不大过。不过,我看他跟春歌集团的关系,应该很有背景,他要是骗咱们钱,也不会就骗五万六万的,你说对吧?我觉得他要是骗了我,我就是扒了他的皮,也能把钱都榨回来。” 第四十四章 老刚刷锅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看着老刚实在是受不了了,“哥们,你这个样子,如果在起点文学网,可能每天都需要重生啊。你也不想想,我们拿什么扒老马的皮,你真觉得能榨出钱?别说是前,就是后,你都榨不出来。” 作为一名杠精,老闷要是想噎人,那是没有噎不死的。你能想象吗?老刚一天早上突然醒来,啊,我这十八岁的身体又回来啦,这一辈子再也不扒人家皮了,我要好好与世界相处。但到不了中午,又死球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是,啊,我这十八岁的身体,又回来了,这穿越到2000年了,一定要买20套房子,好好与这个世界相处。还是到不了中午,继续死球了。悲剧啊,老刚,你知道,你为什么一辈子就是个悲剧吗?因为你就是重生一百次,只要在这个地方,你就是个悲剧。 “能不能消停消停?行了,你们俩不是没钱吗。这钱是我出,又不是你们出,我这还没着急呢,你们俩先掐上了。”李霞嗔怪道。 老闷一般不大拿正眼看女人,当着其他人的面更是不好意思。这回他仔细看了看李霞,感觉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寻常,别说,还真不是个一般女人。就这两句话,连哄带撒娇,别说老刚,就是车间主任也立马拿下了啊。 李霞今年二十七岁,原来是农业社的乡下闺女,因为考不上好的学校,就上了博山的一个中专。学的是播音专业,对,你没看错,就是电视的主持人。本来这个中专还有演员专业,但是语文老师说,转教普通话还勉强凑合,但是再开发形体语言,跨度就大了点。孩子们经常上网,都不好蒙了。关键也发现的确也不大好招学生。 李霞虽说是主持人专业,但也中央电视台不来博山招主持人,所以就流落到了博山机械厂。本来,李霞一开始是在工厂幼儿园做幼师,但上了不到俩月的班,就给一班长的老婆给顶了。然后,只能下车间跟班长、段长用普通话讲道理。因为普通话说得好听,主任老曲每天都想听她汇报工作,而且上班的时候,下班之后都要汇报。因为李霞的工资总是不知怎么就少了,然后曲主任就帮她一点一点地查账,有时查着查着,曲主任就问,这个地方好像不对啊,是不是算错了? 李霞开始的时候还说,没错啊,三七二十一啊。曲主任就会说,对啊,但是这应该是五七三十五啊。 李霞开始还不乐意,觉得有点对不起别人,后来算完账,发现不怎么干活,也一份挺高的工资,也就不言语了。她不言语了,曲主任就开始给她打电话了。“霞啊,这个月的工资对不对啊?你上办公室来,我给你算算吧。” 算来算去,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就算得名声不大好听了。连着算了半年,每个月工资都比别人高一两千。别人都三四千,她每个月最少五千块。有天上夜班,高兴喝多了,跟上班的工人说,你们上班就好好上班,干活就好好干活,不要老是偷懒,现在车间任务很重,这个月都快完不成任务了。不要在那里光撅着腚,不干活。你们这是来出卖劳动力,不是来卖腚的。 当时李霞立刻就醒悟了,老娘,在这里是辛辛苦苦出卖劳动力的,我出卖劳动力,正常就得给我钱。怎么现在还给我加了活儿了? 李霞也不吵,也不闹,上完了夜班,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就从女工宿舍搬走了。 第二天,曲主任给李霞打电话,说是这个月的工资可能又错了,让她赶紧到办公室来,一起算一下。李霞很平静地跟曲孩说,曲主任,我现在在赵家后门这里租了个办公室,专门算账,而且不用弯腰撅腚地搬那些铁家伙了。你要是想算账了,就直接过来,我们也别一月一结了,我们一次一结吧。 曲主任听了十分惊讶,你这孩子,可不能走这条路啊,我还打算把车间的先进工作者牛孩介绍给你当对象呢,你这样的话,可就把自己前途毁了。 李霞说,前途这个东西对我们农村孩子来说,可有可无,咱们学习也不好,命也不好,就这样了。不过,我得谢谢你,也得谢谢高兴班长,不是你们给我指明方向,我也想不到这个行业。我现在专门做男士美容按摩,以后你们俩可要多来照顾。 气的曲孩立即把高兴喊来骂了一顿,当然,只是骂这个月为什么生产进度那么慢,“工人都让你这个王八蛋给干跑了。” 高兴还不知道李霞走了,听到曲孩这么一说,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因为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替班,高兴就在李霞的工位上干了整整一个星期,直到找着了临时工来接手。 老闷对李霞这些往事早有耳闻,上次老刚打了曲孩,也是为了曲孩一句话。高兴结婚的时候,老刚作为同学,也去喝喜酒,本来是跟同学在一个房间。正好曲孩代表单位领导,替高兴给亲朋好友来劝酒,有个同学知道曲孩和李霞的事,也知道高兴最近跟李霞走得很近。曲孩来敬酒的时候,就故意介绍,曲主任,这是李霞的男朋友,老刚。老刚,这位是李霞以前的老领导,曲主任。 老曲当天也是喝多了,刚才还亲了高兴的新娘子,高兴一家子也没一个敢不高兴的。这个时候,借了点酒劲,根本就没把老刚放在眼里,“你是李霞的男朋友?她很能干,但是不会算账啊,以前她跟着我干的时候,还是个嫩生生的小闺女来。哈哈,老刚,你这个私孩子,你替我刷了锅了。” 曲孩知道这是同学席,就故意卖弄自己的身份和经历。在座的都是二十六七的老司机,当然知道刷锅是什么意思,当时就有人表示很羡慕,给曲孩就端了一个酒。 老刚当时就火了,上去就薅住了曲孩的领子。曲孩当过兵,有正值四十岁的盛年,将近200斤的体重,一下子就甩开了老刚的手。但因为长时间不大活动,身体毕竟不是很灵泛,没想到被老刚上来一拳打到了眼上,立即差点晕了过去。 高兴一家闻讯赶来的时候,老刚早就跑了。曲孩打电话报了警,罚了老刚一千块钱,还赔了三千块钱医药费。从那以后,老刚跟高兴就不来往了,高兴放出话来,老刚给自己惹了饥荒,他以后结婚,自己绝对不会参加老刚那个婚礼。言外之意就是老刚照应自己的份子钱,以后也不还了。 其实,高兴对老曲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每天都给曲孩熊的跟孙子一样,婚礼上,老婆还被他当众亲了。高兴恨不得老刚把曲孩砸死,但想到自己结婚老刚照应1000块钱份子钱,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情况,把界限划清。这就算跟老刚两不相欠了,高兴的意思是不再追究老刚大闹自己婚礼的责任。 李霞看着老闷,嘴唇微微一撇,“哥们,想什么呢?怎么样啊这事,你要是觉得行,那咱们一起把这个钱挣了?” 别说,这个李霞举手投足,嘴角眉梢,的确是很有味道,怪不得老刚就这么死心塌地,宁可背着给曲孩刷锅的名声,也要跟她在一起。 “行是行,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挣钱。这个事是真的,那几个文物也没问题,就是拍卖这个事情,我们掌控不了。老马说弄出去拍卖,我们也不经手,还得大家一起出这个保证金。他要说人家把钱和东西都骗走了,这个我们也没办法证实,对吧?”老闷说。 “佳士得的拍卖都能查到,有记录,我们出的钱就认了,没有记录,咱们就跟他们拼了。”李霞说,以前她经常关注佳士得春拍秋拍,拍什么东西,都会提前有个发布会。 “我可不跟这帮鳖造的拼命,对了,老刚,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见到大庆了吗?这个鳖造的居然还活着,这得重生多少次啊?” “我听说,去年的时候,他去问河西一个村的书记要账,不是让人家砸了吗?怎么现在又能出门了?当时,应该讹了不少钱,起码住院费和营养费就得四五万。这才一年多,就花没了?”老刚对大庆的行踪倒是比较关心。 “不让你去拼命,我们也知道你不会为了别人的钱拼命。但是,如果真的挣了钱,我这个出钱的,到时候可别什么好处都没有了。你现在是说,不在乎那些钱,真的要是一百万放在你眼前,你说你要不要?”李霞问。 “不要的,是个路二,纯粹是横路敬二。”老刚插嘴道。 “是啊,别说给我一半,就是能还给我那5万块钱本钱,都不好说。是不,老闷?咱可得说良心话。”李霞盯着老闷。 村姑就是村姑,就是在时髦的大博山街头开着这么时髦的商店,也是一个村姑,“谁会跟你说良心话?我就是说,自己要说良心话了,你信吗?”老闷说,“你要说讲良心,这个事情就难办了,天生没有啊。” “这不是,才让你过来,我也不要你一半。那个东西卖了之后,不论卖多少钱,你还给我本钱,再加上两成的收入怎么样?”李霞笑着说,“我也不怀疑你不给我,别说你,就是俺家的老刚,我也得亲兄弟明算账,你看,他也给我写了个借条,愿意把他家的房子抵押给我,明天我们就去走公正。你要是同意,咱们一起去公正了吧?” “你们那是去结婚,我不掺和,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让人笑话。”老闷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但李霞笑得简直就快岔气了,“老闷,你太幽默了,比老刚强多了。老刚就只会戳尿窝窝,一点也不会哄别人开心。你以后要经常过来,我能年轻好几岁。” 老闷心想,我有病啊,我整天往这里跑,那孔雀还能跟我吗? “老闷,我听说这两天你太累了。我刚认识了一个小闺女,今年才22,我把她喊来,给你做个足疗。别担心,这个钱,姐姐替你出了。”李霞说。 老闷心里犹豫,不能这样啊,这就是要同意把房子抵押了啊,这个事情自己做不了主。 第四十五章 治疗肾虚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别捣鼓这个,人家老闷有目标了,是孔雀。”听到李霞要给老刚喊个女人,老刚连忙否决,这还算替老闷着想。 “哪有什么,认识认识还不行?广泛撒网,重点培养。再说,人家老闷这么优秀,优秀的男人,谁不是彩旗飘飘?”李霞这么说,一下子就让老闷精神放松了下来,这个女人确实厉害,怪不得,现在不但自立门户,也把老刚抓得死死的。 老闷确实发愁,按照他现在的经济实力,根本没法跟正在追求孔雀的翟孩抗衡。到最后还得以实力说话,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唯一盼头也就是跟老马等人搞的那些齐国财宝。他其实很盼望这些东西能卖个好价钱,从此改变自己命运。 一会功夫,李霞带来了一个姑娘,看起来一米五六左右,真的很年轻,只有二十出头。“来,你先泡上脚,你们先聊着,不用拘束,我跟老刚去那屋。” 李霞给他们关上门,就领着老刚去了另外一间屋子。老闷本来想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泡脚,这还给隔离了。 老闷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躺在床上,把脚伸到床边的木桶里面。木桶里面套着一个塑料袋,他也不知道这个塑料袋到底是干什么的,好像是为了卫生,一个客人换一个塑料袋,这样不传染脚气。但谁知道这塑料袋是不是用完了就换呢?这种地方,可没有这么注意卫生。 另外,既然有了塑料袋,这个木桶还有什么用呢?据说是木桶盛上热水之后可以养生,但套上塑料袋之后,这水不是跟木桶隔离了吗?还不如换一个塑料盆,还便宜。 老闷一边享受免费泡脚服务,一边在给李霞的生意挑刺。果然是杠精的风格啊。 “老板,你是本地人?头一回来玩啊?”这个年轻女子听口音像是博山本地的。 “你是我们本地人?为什么给人做足疗?”老闷问完,就后悔了。 “我跟李霞是一个学校的,我们学校出来的,一般都会去企业。现在企业都不好挣钱,而且我听李霞说,在企业老是受人欺负,还不如趁着年轻自己干点。” “你叫什么名字?”老刚看她眉目清秀,小鼻子有点上翘,放到哪里,也算是一个能吸引男人的女子了。 “啊,你喊我刘梅就行。以后你要是来找我,就跟李霞说,找刘梅。好了,现在你躺好,把脚拿上去。”刘梅说着,把袖子挽起来,把木盆端到了一边。“你试试,这个力度行吗?” 刘梅挽着袖子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干净干练。她先是帮老刚把脚涂上一些润滑油,然后用手在脚底开始了按压。 “疼,这里疼,这里,对就是这里。”老闷哎哟哎哟地乱叫。 “是这里吗?往下一点?就是这个地方吗?嗯,你这是肾虚啊,需要多补补。你结婚了吗?如果结婚了,要注意夜间生活不能过于频繁。”刘梅问老刚肾虚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 “你说这个地方疼,就是肾虚吗?这是谁教你的?我还没有女朋友呢,我肾虚什么?”老闷觉得刘梅这话简直太不靠谱。 “没结婚啊,可是我们老师说,这个地方就是管着肾的。你看看我们墙上的图,真的不骗你。”刘梅站起来,把墙上贴着的那个大脚丫子的穴位图,指给老刚看。 老刚坐起来一看,那里果然写着肾脏,“不会啊,一直感觉没啥问题啊,不可能吧?” “没结婚,没女朋友,也不是没有肾虚的可能。”刘梅低下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很正常,男朋友也没有。”老闷知道她什么意思,故意开玩笑。 “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刘梅按捺不住,笑出声来。 老闷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老刚会那么倾心李霞。在这个地方,他竟然感觉自己有了幽默感,而且找到了自信,好像自己比刘梅高那么一等。更重要的是,老闷头一次感觉自己在女人面前脑子好用了,也有了话说。这在孔雀跟前,可是没有的现象。看来这就是女神和女人的区别。 “那你说这肾虚怎么治啊?你给我摁得太疼了,我的肾估计虚的太厉害了。”老闷这倒是真心话,他也担心自己真是肾虚。 “待会我给你做一个肾保养吧。”刘梅把手擦干净,用两块热乎乎的毛巾把老闷两只脚包好。 老闷感觉两只脚好像完全融化在了毛巾里面,刚才的痛感过去,现在浑身舒泰。“哎,真是很享受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做足疗。” “刘梅,差不多了吧?”忽然,门外传来李霞的询问。 老闷一看,啊,已经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了。这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算了,刚才李霞说,一起给了。”刘梅笑着把门打开,跟李霞说,“你这个朋友很有意思啊。” “那你们加微信,到时候单独联系啊。” 听到李霞这么说,让老闷出了一身汗,他可真没想到要跟刘梅做朋友。发个朋友圈,要是刘梅一点赞,所有照顾过刘梅生意的,可就都看到了。不好,不好,很快孔雀就会知道,这样可啥也别想了。“改天,改天,我手机也没电了。” 听老闷这么说,刘梅脸色就不好看了,“哟,俺可高攀不起人家这城里人啊。李霞,我先走了,忙不过来的时候再喊我。” 李霞也觉得老闷找的这个借口很没水平,但是也怪她自己说得太早,以后再熟悉一点,说不定还能行。“老闷,你和老刚,今天请我吃饭。我可是帮了你们大忙啊。明天我们就把钱拿过去,这事就定了。” 老闷不做声,他寻思,你们定了,我可还没定。但他思前想后,真的是没地方去弄这5万块钱,而且,他越来越觉得这个钱的重要,一旦要是加入他们,哪怕分50万也行啊。他琢磨,有了50万,先搞个好车带着孔雀去兜风。 老闷请老刚和李霞去吃了个烧烤,然后目送这一对狗男女,慢慢走回赵家后门的银窟。他心里一阵激动,老刚这个鳖造的,不管怎么说,现在也算是有个家了。 老闷他们上学的时候,老刚发育得早,从初中就开始挂马子。老刚曾经把他们班上的女人都扒拉了一遍,感到没有一个自己能相中的。他看中了一班的李俊,认为这个女生以后可以当自己的二老婆。老闷不解,为什么李俊是二老婆。老刚说,他有个邻居王芳在一个重点中学上初中,不大回来,那是他的第一个老婆,虽然王芳跟李俊一样大,但让他看上的,就应该排在前面,是大老婆,李俊自然就成了二老婆。另外,老刚在小学时候还有个女同学叫张静,虽然看上的比较早,但是不如李俊漂亮,现在是他的三老婆。老刚将自己人生中遇到的几个漂亮的女人都顺了一遍,梳理了七个老婆,也不是故意向韦小宝学习——老刚基本上什么书都不看,但他确确实实是相中了七个老婆,而且哪一个都很难取舍,谁都不能放弃。当然,关于这些老婆的想法,老刚也只是在心里排了这么个顺序。除了老闷和大庆,他谁也没有说过。 虽然,老刚没有很系统地讲给自己七个老婆的故事,但是,从平时的一些语言中,老闷和大庆总是听到一些风声。比如他放学的时候,会在校门口等着李俊,从自己跟前走过去。然后回头跟老闷和大庆说,“你们看,李俊是不是很俊啊?这时我二老婆。” 当然,老刚从来没跟李俊说过哪怕一句话,两人连正面的目光接触都没有。每次他在学校门口嘟嘟囔囔的时候,李俊就会很奇怪的侧头看他,然后,老刚就会低下头,撇一眼,离开。 对,那眼神和姿势非常猥琐,这也是一个中学生能做出的猥琐表情的极致了。老刚的这些老婆,后来没有一起嫁给他,这个大家都理解。我国的婚姻法从来就是主张一夫一妻,他这样的想法已经涉嫌违法了,但为什么一个也没有嫁给他呢?其中原因以后我们再聊。 老闷回到家,他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怎么跟颜老太太把房产证要来,他知道,房产证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但是房产证却不在自己手里。老太太把房产证都放到自己那屋的抽屉里,抽屉还上了锁。 平时老闷要点零花钱,老太太就会打开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红红的纸票子。当然,这一张红红的票子,会换来老太太连续三天“败家子败家子败家子”的絮叨。这要零花钱的精神成本和时间成本实在是太高,根本抵消不了那一百块钱带来的好处,老闷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要一百块零花钱都这么困难,更别说五万块钱了。所以,房产证这么大的事情,老闷更是连提都不敢提。看来只有老太太支走,才能从抽屉里面把房产证拿出来,但是老太太很少不出门啊,就是出门,抽屉的钥匙也从来不离身。这可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家贼难防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是颜老太太从老闷小时候,就开始絮叨的一句话。老闷家虽然一直开一个小买卖,但效益一直不好,一家人也只是勉强度日。颜老太太书包学费是少不了给儿子,但零花钱却是零星没有。在老太太眼里一分钱也看得跟一个月明一样大,没办法,一家人一直就是过得这种穷日子。 老闷有时候就会从小卖部偷点零食,棒棒糖、黑糖、口香糖,后来上升到了烟卷和巧克力,颜老太太是个仔细人,儿子吃了她的本钱,她发现货少了,就开始暗中调查,终于有一回抓住老闷偷巧克力的现行。老太太哭天抢地,生怕邻里百家不知道自己破了一桩惊天大案,“我这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小时偷针,大了偷金。一开始就偷这么贵的食物,以后还不得成了贪污犯?” 颜老太太一点逼数也没有,就你家这个条件,老闷要是能成了贪污犯,他得先有那个能贪污的背景啊。颜老太太真把老闷当成接班人了。幸亏老闷那个时候还上小学,颜老太太本来是想把儿子送到公安机关进行改造。老太太是这么跟警察叔叔说和居委会大妈说的,老闷这才上小学,就偷这样贵重的食物,要是上了大学,后果不堪设想啊。趁着他年纪还小,还有教育好的可能,就送到看守所,麻烦警察同志给教育一年吧。出警的是王强警官,那个时候还不是王所长,他跟老太太说,老闷这年龄不够进看守所,也就能进少管所。 颜老太太说,那少管所也行,少管所能教好了,也感谢领导。 王强说,进少管所的话,老闷这犯罪金额太低了。 颜老太太一听,这还低啊?这块巧克力十块钱呢,要多少才能够送进去的条件? 王强一听笑了,没有非要把儿子送到那里面去的。 颜老太太说,我这是跟您说实话,我看以后我是教育不好他了,他以后要是犯了什么大罪,可不能把我也抓起来。我已经跟你们说了,坚决把他送进监狱,但你们不听。以后他要是贪污犯罪,跟我也没关系了。 王强几乎笑出声,没问题,我们国家从来就不兴连坐的,就是老闷以后杀人放火,只要你不知情,也跟你没关系。 颜老太太一听这么说,就像得到了一条圣旨,那行,以后儿子的事情,他自己负责,跟我没关系了。现在就赶紧从家里滚出去吧。 王强警官基本上头就大了,“这可不行,您对他还有抚养义务,要是现在把他撵出去,这就是遗弃罪。” 由于王强警官当时也没说遗弃罪还有个时效,就是孩子年满16岁赶出门就不犯法了。这不,颜老太太就一直养着儿子,老闷这都快三十了,还没有给撵出家门。 后来老闷果然不负颜老太太期望,从一名偷糖果的儿童,成长为一名偷家里钱的老手。老闷知道老太太的抽屉天天上锁,有时候老太太出门进货,老闷就溜到里屋,把没有上锁的抽屉抽出来,钻到桌子底下,从另一边伸进抽屉里,摸到一叠钱,就从中抽一张出来。 后来这件事东窗事发,颜老太太将老闷这一伟大壮举揭发到学校,结果老闷在学校受到了囚犯般的看管和教育,这也直接造成老闷父母婚姻破裂。 老闷从那以后就有了三只手的名号,这个事情现在虽然很少有人再提,但是每次如果邻居之间发生矛盾,就会被再度翻出来,成了颜老太太人生的唯一污点。颜老太太一生向往做人清白,但却把儿子教育成自己人生的污点,想起来,这件事也是够悲剧的。 难怪每次大庆都会说,老闷,你这个人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 其实,老闷老刚孔雀大庆李霞老马刘大夫大虎二虎啥啊刘老害曲孩高兴……每一个人的即将过完或刚刚开始的人生,都是一场悲剧,他们的悲剧从降生就开始了。 老闷回到家,就开始琢磨怎么把颜老太太支出去,就不是大冬天的,颜老太太也从来不出门,而且还得让她出两趟门,不出两趟不行——房产证待会公正完了,还得拿回来啊。 老闷想了个办法,把自己家咸菜瓮搬到黑山沟老宅去了。接着,老闷给居委会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家咸菜瓮丢了。想让居委会给调查一下,居委会当然不管,让老闷直接报警。“丢了一瓮咸菜而已,至于报警吗?打110人家肯定不管啊。这可不是多么贵重的咸菜。” 然后老闷就跑到屋里,跟颜老太太说,妈啊,咱家咸菜瓮丢了,居委会说这事他们不管。 颜老太太一听就火了,这么大的事情,居委会还不管,我找他们去。 颜老太太跟老闷说,在这里看家,我去问问他们管不管。颜老太太一辈子就是讲理,到什么地方也跟人家讲理,儿子从小盗窃,也是跟派出所学校讲理,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老闷一看可以了,立即开始行动,很快就把房本给摸出来了。摸到之后,就给老刚打电话,快去黑山沟老宅,把我家的咸菜瓮搬回来。 老刚跑到黑山沟老宅,老马和啥啊正围着老闷家的咸菜瓮,捞红萝卜咸菜当零嘴吃呢,“好吃好吃,酸辣可口,嘎嘣脆,腌的正好。” “啥啊啥啊。”啥啊好吃到流泪了都快。 “借光借光,抱歉,这个咸菜瓮,我得抱回去了。”老刚不顾老马和啥啊的抗议,抱起咸菜瓮就跑。 “你们两个小鳖造的,端来端去的,一瓮咸菜,你们折腾啥。你这个咸菜瓮我看了,还是个黑瓷的,能不能送给我?”老马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骂。 “好了,你在这里看着门,我去找我妈回来。”老闷立即出门就去找颜老太太了,一路走,一路想说辞,好吧,就说咸菜瓮找着了。 “你们不管谁管啊,报案,这么大点事,公安局也不管啊,你们居委会不就是给人民群众解决问题的吗?大事你们管不了,小事你们还不想管,那么要你们居委会干嘛啊?我们家那一瓮咸菜是不值钱,但是我们家咸菜瓮值钱啊,我们家咸菜瓮是祖传的,有我们老颜家的感情和传统。”颜老太太正在居委会里面讲理呢。 “我们家咸菜瓮找到了,是刚才老刚来找我,看我不在家,敲门你也没听见。他怕小偷把我们家咸菜瓮偷了,这就给我们从门口搬到里间了。我也没仔细找,刚才他来了,说是给放桌子底下了。我一看找着了。”老闷拉着颜老太太就走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后面居委会一个老太太跟上这么一句。 老闷本来想回头,抽她一个大嘴巴,但是想到自己的确在作案,就忍下去了。等我发了财,先把你们家玻璃全砸个精光。 颜老太太忽然发现案子破了,结果却跟居委会没关系,扭头就走了。只要道理讲完了讲通了就行,结果不重要。当然咸菜瓮找到了,结果就不重要了,如果没找到,道理还得继续讲。 回到家,老刚被颜老太太轰了出去,“滚,以后不准再跟老闷来往,你们俩这鳖造的玩意。” 当然,这种骂街的路数,老闷和老刚都非常习惯,尤其是鳖造的,带有杀敌一千自损八千的意思,实在是将骂街文化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老闷冲老刚点点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老刚知道,老闷这次得手了。 第二天老闷三个人去做了公正,拿着李霞给的十万块钱找到老马,“我们俩已经把钱凑够了。” 老马点点头,知道他俩不会放弃。“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出钱。这个事情毕竟是我们一起做的,再说,猴子手里还漏了枣吗?哈哈。” 很快,刘大夫和大虎他们也知道了老闷和老刚交钱的消息,两人都有点失落。 “大家把钱都凑齐了,我也跟北京那边联系好了,就等洗白了这几件东西了。”老马所谓洗白,就是把这几件东西通过非法渠道偷偷运出去。 老闷和老刚两人,就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他们知道踏上贼船的代价,这只脚上去,就下不来了。不过,贼船并不是只有这一只,谁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早已经上了另外一条呢?也许,他们无非就是换了一条船而已。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把房产证还回去。再用那一招,颜老太太可不上当了。颜老太太学乖了,咸菜瓮再也不放门口了。 但房产证在老闷手里,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药,老太太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一旦开抽屉拿钱,发现不对劲,那可就麻烦了。而且,小卖铺有几样东西,眼看就断货了,需要老太太出钱补货。 怎么才能把房产证神不知鬼不觉放回去呢?老闷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四十七章 头辣腚骚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想的这个办法其实很简单,他借了老刚的摩托车,从山上买来一编织袋的青萝卜,大概四五十斤,花了20来块钱。老闷把萝卜倒在门口,冲着屋里喊,“妈啊,你看老刚送了我们一堆萝卜,你看看还能吃吗?要是坏了,我们就扔了。” 颜老太太出了名的会过日子,听到儿子这么说,立即从里间跑出来,“老刚这个小鳖造的,还挺会过日子,你这个下三滥,就知道扔扔扔。我看看,你们都看看,这些萝卜多么好,拾掇拾掇都能吃,萝卜炒豆腐最香了。我先捡一下,这一些洗洗,晾凉,先腌成萝卜咸菜。等我做几坛子豆豉咸菜。” 颜老太太一边嘟囔一边开始拾掇,老闷趁机溜进老太太屋里,把房产证物归原处。 “我去老刚那里把摩托车还给他。”老闷说完,就跑了出去。 颜老太太洗了两个大萝卜,塞给老闷,“拿着,拿着,让老刚也尝尝。就跟他说,等腌好了豆豉咸菜,也给他送一罐子过去。” 颜老太太的豆豉咸菜,咸香可口,是每年过冬的最佳食品。一碗煎饼汤,再盛上这么一碟子黄莱莱的豆豉咸菜,简直是寒冬里最大的安慰。 老刚用袋子提着两个萝卜,就去了赵家后门街李霞的门头。他这两天频繁出入这里,估计已经引起了居委会大妈们的注意。 “快点过来,老刚,我们来吃萝卜吧。”老闷把两个洗好了的萝卜放到桌子上,拿出小刀切成了几段。 “我吃中间这一块。”李霞说着,就拿起一段,啃了起来,“不错,清香甘甜,嘎嘣脆。” 头辣腚骚,吃萝卜吃腰。听到李霞说起来萝卜吃法,老刚立即补充了一句,头辣腚骚,看女人看腰。 “臭流氓,你咋这么不要脸?”李霞嗔怪道。 看老刚秀恩爱,李霞撒娇作态,老闷非常不习惯,连忙说,“你们忙吧,我去老马那里问问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听老闷这么说,李霞立即瞪起了眼睛。“那几个陶罐运走了吗?” “应该还没有,昨天去黑山沟老宅的时候,那几个罐子还摆在地上呢。我觉得应该一脚踢烂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刚皱着眉头说。 “可不行,那是我们以后的出路啊。”李霞看来真的是把老刚当成自己男人了。 这样也挺好,老闷虽然不大看好这俩人的前途,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如果真要有了钱,老刚可不是现在的他了,那时候,可就有很多女人对他好了。老刚还能抵御了诱惑? 不过,李霞也真算得上是头辣腚骚了,眼眉标致,屁股滚圆。 “老闷,你知道吗?高兴生病了,病得不轻啊。还搞了个水滴筹呢。据说是胰腺癌,这才几天?上个月,我们去工厂捣乱的时候,那家伙不是还跟你一起喝酒了吗?我一看水滴筹上的照片,瘦的都脱相了。”老刚说,他刚刚收到同学的一条微信,让他捐款。 听到这个消息,老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高兴的老婆。当时高兴结婚的时候,他老婆绝对称得上头辣腚骚啊,老闷看到高兴他老婆换下婚纱,换上旗袍之后,那圆滚滚的屁股,走起路来,颤巍巍的,就像在电动的一样在一上一下颤抖。老闷心里非常想过去摁摁,看看会不会一下把手指头弹起来。 他的这个想法不敢实施,毕竟朋友妻不可欺,尤其还是在婚礼上,虽然这边兴闹洞房,但也是闹伴娘,没有闹新娘的。但曲主任就不同了,他自称大伯哥,不但摸了新娘的屁股,还啃了新娘子的嘴。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就恶心巴拉的干了出来。 老闷觉得这个事情实在太恶心,估计晚上高兴两口子该高兴不起来了,他其实不知道,高兴老婆虽然头辣腚骚,但也是没背景的小工人,曲孩早就吃过肉了。现在是给高兴剩下的一锅汤而已。 曲主任说老刚给自己刷锅,其实是想说高兴也是给自己刷锅的。但是曲孩知道要人性化管理,不能在高兴结婚的喜宴上,直接这么说。虽然,他知道,自己就算直接说,高兴,你给我刷了锅了。高兴也会表示非常开心荣幸之至,但还需要给他留下一点面子。毕竟以后,还得指望高兴安排车间那些贼骨头给自己干活。 老闷想去看看高兴,他觉得高兴这一辈子其实很不高兴。他从小就上进,在学校拼命学习,虽然智商一般,但实在很努力。高中的老师也夸他用功,以至于安排他当了劳动委员。 把劳动委员吃苦耐劳的精神,用在学习方面,当然不会有很大的作用。因为总是没白没黑地死记硬背,所有的知识在高兴脑子里基本成了一锅乱炖,而且这一锅乱炖还加上了很多自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的功课,让高兴不但消化不良,还把原来的一些聪明劲儿给堵上了。 虽然高兴拼命折腾,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无奈最后也是没考上好大学,跟老闷老刚大庆一样,堕落到工厂。不过,进入工厂,就跟上学差不多了,高兴还是凭着自己在学校的那一套,混上了班长,而老闷等人就是普通工人了。 高兴不幸得了癌症,老闷心里十分矛盾,按说,这个家伙天天跟在曲孩后面添腚,这也是活该。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感觉还是非常同情。 老闷跟老刚说好,去看一趟,放下钱就走。来到医院,曲孩正好也在这里,他站在走廊里面,抓着高兴媳妇王娟的手不放。“我回去之后,就立即发动我们车间全体工人,让那帮贼骨头,一起给高兴捐款。你放心,高兴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高兴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咱们绝对不能不管。” 高兴的闺女刚刚三岁,还不知道自己家已经塌了天了。小姑娘站在病房门口,抬头看着这个怪叔叔,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抓着妈妈的手,这都半个多小时了,也不让妈妈跟自己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曲孩一下子看见了老闷老刚,他马上放开王娟的手,指着他们俩说,“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到底还是亲同学。你们这次过来,看看高兴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多帮忙,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同学们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老闷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老刚上去,把眼睛凑到曲孩眉毛前面,说了三个字,“草嫩!” 气的老曲把头一缩,立即原地转了个圈子,就往外跑。 老刚还在后面,就像撵狗一样,使劲跺了几下脚。 “曲主任,曲主任,别忘了啊,我们娘俩可指望你了。”王娟在后面喊。 老闷两人进了病房,这里臭烘烘的一股大便的味道。原来,知道自己得病之后,高兴就大小便失禁了,前后都没了把门的,无论吃喝之后,都会呼呼拉尿。“你们俩咋来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来鼓励我。我有信心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刚才曲主任,也来看我了,他说车间离不开我。保卫科胡科长,也代表胡老板来看我了,胡老板说,明天会亲自来看我。因为今天厂里来了个大领导,他走不开,要不然,你们就会在这里碰到咱们老板。” 听高兴这么说,好像得了这个病,有多么走运一样。 “我有信心,攻克这个小小的难关,没问题,你们不用安慰,我是很有信心的。”说着,高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老闷看着高兴,原来胖乎乎的腮帮子,都瘪了下去,甚至眼窝和太阳穴都陷下去了,整个脸盘就像一个骷髅,十分恐怖。 “高兴,我们同学一场,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虽然我跟老刚都没权没势,也没什么钱,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俩帮忙的,你说了,我们也不会推辞。” “谢谢了,老同学。我现在就是起不来床了,这个小闺女,我是放心不下啊。”说着,高兴抓住女儿的手,眼泪大滴大滴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我想,等我以后好了,我一定不让闺女再跟我一样。我没混出来啊,我没混出来啊!” 老闷和老刚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掏出几百块钱,交给了王娟。 “谢谢你们了,我们手术费已经凑了3万多块钱,还差20来万,我觉得在你们的帮助下,高兴一定会成功手术,一定能好起来。”王娟一边鞠躬,一边把老闷两个送出病房。 “老刚,我们可不能结婚。就算结了婚,也不能要孩子。一旦要了孩子,一定不能得病。得了病,全家就是个死。”老闷垂头丧气地说道。 “所以,兄弟,我说,我们一定得把那几个罐子卖出去,要不然我们跟高兴是一样的下场。” 浮现在两人脑海里的是同一个画面:高兴躺在病床上,比出那个胜的手势。这个姿势就是水滴筹里面,高兴的照片,令人心里不寒而栗。 第四十八章 阳坡之上 - 颜神物语 - 李3皮 高兴死了。真的死了。他都没等到曲孩从车间给他募集的捐款,本来是治疗费,现在直接成了丧葬费。这个事情之震撼,完全超过了本月不开工资。所有人都盼着高兴死,高兴真死了,反而把大家都吓坏了。没有人再说,自己原来是盼着他死的,好像曲孩的恶行也值得原谅了。这就是死亡的威力。 这件事对老闷老刚刺激很大,两人参加了高兴的葬礼,在葬礼上,遇到了大庆。大庆看着王娟说,“弟妹,以后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是随叫随到。” 老刚见王娟没作声,悄悄跟大庆说,“哥们,你觉着自己来的很早,其实你已经来晚了,曲孩早就表态了。这棵好白菜,轮不到你来拱。高兴托付给我和老闷了。” 大庆回头鄙视地看着老刚,“高兴托付了好多人,不光你们俩。哎,这对孤儿寡母,高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闺女,太小了。” 为了高兴的事情,老刚老闷连续几天到老宅打听情况,结果一直没有陶罐的消息。老马说,你们别老是问,我这两天心神不宁的,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老闷听了老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像完全着了道了。下一步估计老马就得说,这事成不了了。但那5万块钱,老马总得还给自己吧? 果然,过了一个星期之后,老马把几个人都招呼过来了。老马拿出一份南河晚报,指着上面一份报道说,我们的罐子被公安在边境查获了。现在整个计划都完蛋了,估计公安过两天会追到这里,让大家做好准备,就说完全不知情就行。“本来你们也不知情,实话实说就行。而且,我也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你们,主要是怕他们会追到你们,所以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 这一下子老刚完全暴怒,跳起来就扑向老马,岂不知二虎早有戒备,立即抽出一把匕首,逼住了老刚,让他往后退去。 “咋着?想玩硬的?”老刚一看这个架势,立即退开一边,他知道亮出刀子,这个时候就不能再上前了,这就要开战了。 “你们别激动,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我们直接内讧,不但没法解决问题,还把这事情闹得无法收拾。”老闷上去,打开报纸仔细看起来。 这是一个公安局对外发布的通稿,提到最近破获了一起重大文物走私案,其中就有七个陶罐。字数不多,也就四五百字,牵扯到陶罐的文字,也只有短短这么一句话。 “这是我们那七个罐子吗?”老闷看了一下报纸的日期,是三天前的。“三天前的报纸,今天你们就拿到了?南河晚报,可挺远啊。” “出了事情之后,那边上线立即就坐动车来了,我们之间可不是电话和网络联系。所以,他也带来了这份报纸。”老马解释说。 “现在怎么办?”老闷问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既然已经被抓,那么估计很快就会扯到这边。 “所以我们要提前防范一下。”老马说。 “那我们的钱咋办?”老闷瞪着老马,他知道老马不会说什么好话。 “我们也不想这样,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 老闷看了看二虎,跟老刚说,“我们走吧。” 两人非常有默契,见事已至此,多说肯定没有任何效果。“我回去怎么跟李霞说?这件事她还一直问我呢。” 老闷叹了口气,“这事就没办法了,我们再想法子还她的钱吧。” “怎么还?我们去卖肾?”老刚发出绝望的呻吟。 “也得有人卖才行,我们还是太贪婪了。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这回真出事了。”老闷到现在知道自己落入一个麻烦里了,如果是老马他们的钱,他就不管了,你们来要命吧,要钱没有,要命,拿去。 现在的问题是,他借了最好朋友的钱,而且是最好的朋友的女人的钱,这个就麻烦了。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去跟李霞说一声吧,实在不行,我们慢慢赚钱还给她。”老闷跟老刚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来到李霞的洗头房,把事情说完,李霞一下子就瘫坐在那里。“这个钱,本来是我的养老钱,现在直接全完了。” “没事,我们一定还你。”老刚低声下气地说。 “算了,你们怎么还啊?还真让你们把抵押的房子给我吗?”李霞叹了口气,怪自己当时不该鼓动老闷进来。 正在这个时候,老闷接到了老马的电话,“哥们,你把你们家房子卖给我吧?我出60万,你看怎么样?这次不忽悠,全部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真的?这么好的事?”老闷感到非常意外,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按照这个小城的标准,二三十万绝对能买到一套两室一厅了。他们家虽然上下楼,但是这样的老房子按照拆迁的标准,也就给个二三十万,这一下子能得两套的钱,老闷实在感到意外。“你为什么要买我家房子?” “老刘说孝水澄清之外,阳坡绕翠就是你们家。阳坡绕翠近人家,实际上就是指你们家这个地方。”老马兴奋地说,“青龙山余脉,阳坡之地。你们家是不是在青龙山余脉这里,是最南边的阳坡。那个地洞里就写着,阳坡之上,阳坡之上。” “李霞,我很快就能凑到钱,你等着,我过两天,就把钱还给你。你这次发不了财,也不能让你亏了本。”老闷很郑重的说,毕竟自己好哥们的老婆,绝对不能坑人家。 老闷很快跑回家,把事情跟颜老太太一说,颜老太太坚决不同意。“不行,这是我们家的老宅。你真是败家子,这种事也就你能想出来,坚决不能卖!” 老闷吃了一顿骂,灰溜溜从家里出来。他给刘大夫打电话,约他当面聊聊。 其实,这会儿刘大夫就在医院,正好没什么事情,就让老闷过来了。“这个事情坏就坏在我们根本不掌握渠道,没有渠道,人家说啥就是啥。对不对?老马说,查到的七个陶罐,就是我们找出来的,这个我们都没见,谁也没办法证实。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刘大夫说,他觉得从黑山暮雨开始,到珠泉印月、仙洞藏春、禹王积雪、孝水澄清,这颜神八景里面虚虚实实,到处都是玄机,本来他觉得阳坡绕翠近人家,根本就是其中最虚的一句话,没想到,却实实在在落到了老闷家。“你们家姓颜,是吧?老马也知道,你们可能就是孔子娘家人的后裔,这个房子可能就藏着最重大的宝藏。你看,如果有人想起兵收复齐国疆土,你认为拿到七个鼎就可以了吗?当然不行,他得有实力,有人帮他。谁帮他,凭什么帮?” “除了七个鼎,还要有钱?”老闷喃喃道。 “对,还要有钱,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必须有钱,有钱才有人,有人就有一切。”刘大夫喜欢老闷这一点,不知不觉,他就会被人领着鼻子往下走。 “按说,我们家那个地方,早就该拆迁了。但是就是因为我们家老太太,不喜欢住楼房,就喜欢住这种地方,所以我们这边居委会来动员好几回,都给我妈骂回去了。”老闷无奈地说。 “我明白,这居委会找你们,可能是那个开发商的小动作。要是成了部门的大动作,那早就给你们拆了,对不对?”刘大夫说的也是实情,现在有几家房地产商看好这个地段,想在有关部门插手之前,把地先买下来。当然,这些都是小地产商,要是真的资本巨鳄进来了,这里早就成了一片瓦砾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街道或者区里一动作,我们这里的宝贝可就得充公了。”老闷说道。 “对对对,所以我就想让老马先给你这一笔钱,60万,然后,挖出东西来,我们再分,如果挖不出来,你也不会吃亏,还赚60万。你看这买卖怎么样?” “还用你说,我觉得这买卖太合算了,但是我们家老太太不同意啊。她要死这上面,我可跟你们拼命。不能来硬的。”老闷虽然很动心,但仍然觉得有颜老太太的阻碍,这个事情不好办。他到底没办法对付老太太。 “我知道这件事不好办,所以你得想办法,把老太太的工作给做通了才行。”刘大夫说,“我听说,你把你们家房子抵押出去了?这事情,你得直接跟老太太说啊,你不说,她不知道房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不是自己的房子,怎么好意思住啊?这老太太都是要面子的人,不可能赖在人家别人的家里吧?” 听到刘大夫这话,老闷惊出了一头冷汗,这个事情,刘大夫真是说到点子上了,先不追究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单凭这件事情而言,直接就击中了老太太要面子的要害。她绝对不会赖在别人家里,尤其是,这个别人还是那样一个女人。哎呀,我的天,我可闯了大祸了。 第四十九章 无计可施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考虑到李霞这样的一个身份,估计颜老太太绝对会接受不了,要是这件事让老太太知道绝对就会出人命。这下子,老闷好像一下上了贼船。这次是下不来了。 最让老闷难以相信的是,这条贼船居然是老刚给设计的,如果不是老刚再三鼓动,仅仅凭李霞,自己怎么会考虑不到老太太的脾气,就老颜家这气性这次光把房子抵押给李霞这一条,就要了老太太的命了。 “刘大夫,咱们之间没有外人,你怎么知道我把房子抵押出去的?”老闷紧张得手心出汗,两腿发软,他知道,如果是老马在算计他,那么这次不死也要扒层皮。 “你哪里有5万块钱?你能拿到5万块钱,肯定是把房子抵押出去,借的钱吧?你不是借给放高利贷的了吧?”刘大夫表情非常淡定,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老闷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也可以借钱啊,我四处借钱不行吗?你怎么就知道我把房子抵押了?” “我查到你们家可能就是阳坡之地后,立即跟老马说了。老马派人去查,结果发现你通过公证,把房子抵押出去了。当然,我们不能趁人之危,要是从对方手里也能花钱买来,但那样就对不起你了。现在老马出这个钱,还是考虑到相识一场啊。” 听刘大夫这么说,老闷心里翻腾得厉害,知道这里面事情太复杂,可能超过了自己想象。“我回家去做一下老太太的工作,这个事情可不是这么容易。要是真把我们家老太太逼出一点毛病,咱们就算是开战了!” 老闷撂下这句话,昏头涨脑地往回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越想越窝囊,怎么也无法跟老太太张口。到了家门口,他坐在门前,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这座房子,是老颜家祖祖辈辈待的地方,尽管以前他非常讨厌这里,但现在看到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那么亲切可爱。连门口的青石台阶都变成了从小到大的一个见证,仿佛有了生命,也汪汪地含着眼泪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门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将老闷拽进屋里。 老闷惊得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黒棉袄的身影,站在门口。“啊?你?你怎么来了?” 那个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拿出一张纸条,然后转身出门,绕到房子后面,从一个墙头上跳进一根胡同,走了。 这伙计,比我还熟悉这个地方,你看那个姿势,就是从小跳墙头跳惯了。老闷上了楼,拿起纸条慢慢看了起来,不等这二百来字看完,眉毛立即舒展起来。嗯,这次总算有救了。 第二天,老闷一早就找到了老马。几个人正在屋里吃饭,见到老闷来了都很惊讶,自从上次陶罐出事之后,老闷就没再来过。少了老刚和老闷逗趣,这里冷清了不少。 “来了?这件事情,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对不起你……”老马开口。 “马老爷子,就这样了。我不是来追究你的,感谢你不会趁人之危,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但你得给我点时间,我去做通我们家老太太的工作。你看怎么样?”老闷提出自己的条件。 “没问题,不过,我们约定一下,三天吧。三天之后,可能会有变化,万一要是三天之内,有了拆迁的通知,那个时候,可就不是我们能决定了。估计你不搬也得搬了。”老马说。 “好的。”老闷心想,拆迁通知早就有了,三年前就来了,我们根本不想搭理他们。就一个什么居委会拆迁办,他们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关键是现在让人下了套了,这才最要命。 老闷也没住下吃饭,就出了门,他要找到老刚,看看这个家伙到底知道多少。 这个时候老刚正在李霞那里,老闷推门进去,老刚正坐在沙发上剪指甲。老闷一看李霞不在,就知道她在另外一口给人洗头呢。这俩人真是一对奇葩,能这样做到相安无事,老闷真是对人生产生了疑问。实在搞不懂生命和生活的意义了。 “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我就是到处塞点小卡片,给人修理抽油烟机和下水道啊,我有什么可忙的?”老刚一副很随便的表情。 “老马找你了吗?你那5万块钱,是不是还给你了?”老闷突然问道,他知道要问出实情,必须出其不意,如果这里真有什么猫腻,一般老刚脸上就会带出来。 “可别开玩笑了,老马那个家伙可不是那种人。哎?咋着?他把钱还给你了吗?如果那样,你可先给李霞啊,这个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两天她一宿一宿睡不着觉。”老刚的表情很急切。 老闷知道这个发小,他这种脾气性格,不属于演技派,看来毛病不在他这里。那就是李霞了。就是李霞这个女人身上出了问题。 “老马提了个条件,会给我一笔钱。我们出去一趟,这里说话不大方便。”老闷朝着里间那个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没事,一个老主顾了。霞啊,我出去一趟,我把门关了。待会你那边忙完了,给我打电话吧。”老刚对李霞工作这么支持,简直让老闷大跌眼镜。这俩人真是对撇子了,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是能凭劳动挣钱,洗头和洗油烟机,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老刚带着老闷来到赵家后门一个小早餐摊子跟前,俩人点了两碗馄饨二两煎包,又盛了一大盘子神腌咸菜。“这个地方的小咸菜,脆生生,辣乎乎,最下饭。” 老闷想,看来这家伙常来这里。“你怎么跟李霞认识的?” 老刚听老闷问这件事,就皱起眉头,“以前李霞在工厂的时候,我们也不是很熟悉,后来她出来干之后,我偶尔就来看看。结果洗了几次头之后,就熟悉了。” “那你知道李霞跟老马有联系吗?” “没有吧?那次我让李霞查查这个人,结果李霞就拒绝了。她说这里的老头很多,但她一般不大招呼老头,因为怕老头出事死在这里。后来,我就没有再问过。好像老马也不知道李霞这个人,从来也没提过。”老刚一边喝馄饨一边说。 “对啊,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老马这么仔细的人,他肯定把你我都查的一清二楚,怎么就从来没有提到你这个女朋友呢?这么大一个女朋友,这么高调的工作,他应该提醒你啊。你不觉得我们之前干的那些事,都需要低调一点吗?”老闷说。 “嗯,也是啊。可能他没想到吧。”老刚两眼有点迷离了。 老闷知道他犯傻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有人告诉我,李霞其实跟老马认识,我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看这个样子,你是不知道了。” “李霞认识老马?这个也正常吧?可能以前老马来过这里。” “不是以前,是最近他们经常来往。”老闷把老刚的幻想直接打破了。 “啊,我一次也没有见过老马来啊。”老刚很奇怪,如果老马曲孩骂他刷锅,他就会急眼,但他倒是认为老马来洗头是正常的。 “就是因为你没见过,这更说明,他们之间肯定有秘密,而且是有意让你不知道。”老闷更加直截了当了。 在老闷看来,老马肯定和李霞密谋好了,就是为了套取他们家的房产证。如果他们真的来硬的,恐怕这个房产证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到手。但是有了这样一番计较,房产证就成了老闷手里的一个烫手山药了。本来跟老闷来硬的,一定会遭到老闷老刚哥俩奋力抵抗,就算真的给他们强拆了房子,按照老闷这种光棍性格,有可能就以死相拼了。 现在,老闷可不敢了,让人捏住了他的软肋,尤其是颜老太太,你让她出演一个大义凛然的角色,肯定是斗争到底。但你让她跟一个李霞这样的女人发生纠葛,那可就要了她命了。 这一招太毒了。老闷打听清楚,老刚根本就没搀和到这件事里面,心里轻松了不少。如果连老刚都有一份,那么他就别再跟老马斗了,直接就举手认输吧。 “哥们,我觉得你这个女朋友,其实是个奸细啊,目的就是为了套我们两个上钩。欺骗你的感情,欺骗我们家房子。”老闷说道。“你得帮我一把,在我们闹翻之前,你把那张公证书给我拿回来。” “做了公正之后,还有公证人做证明,拿回来也没用吧?”老刚垂头丧气地说。 “那你就眼看着我们家老太太让人逼死吗?而且这俩人还是你和我?老太太是经常骂我们,但也经常给你做好吃的好喝的,是不是?” “那倒是,你说了,我就试试吧。不过,我也不知道李霞一般把那些要紧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反正应该都在她睡觉的那口屋里。我们想个办法,趁她出去的时候,四处找找。”老刚答应了下来。 “一般李霞都是什么时候出门?” “这个不好说,有时候会出去做头发,或者美甲,都是早上。但早上有些老人会过来,只要年龄不是太大,李霞还是会帮助他们洗头、敲背什么的。有时候中午人少的时候,也会出去。最近她又说要去换一个发型,一直没去,回去之后,我们鼓动她一下怎么样?”老刚建议。 两人回到店里,李霞正坐在客厅吃瓜子呢。 “哎,霞啊,我看你这个发型好长时间也没换了。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把钱要回来了。我去找了老马,你就放心吧。”老闷说道。 “嗯,你不是说要换个发型吗?你去吧,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我们在这里看门,你出去拾掇拾掇,拾掇漂漂亮亮的,老闷把钱就给咱拿回来了。”老刚也趁机补充了一句。 “哎,我就是没有发财的命。这样也好,只要不赔钱,我就很满足了。”李霞拿着镜子照了照,“算了,今天去换个发型。老刚,你得给我200块钱,这个钱就是罚你的。” 见李霞出了门,老闷两个立即开始忙活起来。 第五十章 正面交锋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李霞的卧室不大,也就五六个平方的小,局促的空间里面,只有一个衣橱和一个梳妆台。女人的味道充满了这个空间,那种劣质的香水味让老闷知道李霞挣钱其实也不多。老闷从梳妆台里面找到一个带密码锁的箱子,立即喊过老刚,让他帮忙打开。 “你试试0409,这是她的生日。”老刚看到秘密锁上一共四个数字,“不对?你再试试1987,她出生的年份。” 老闷一连试了几次都不对。 “1211?”这次竟然打开了,老刚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个数字竟然是老刚的生日。没想到李霞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老刚一下子按住了老闷的手,“不行,我这样做,对不起她。” “那你就眼看着我们家完蛋?”老闷一下子夺过密码箱,强行打开,里面有几张卡,还有老闷和老刚的公证书。老闷拿到公证书,就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张公证书,放了进去。“我替你也做了一张,这样她看不出来。如果她真的想害我们,要是拿这两张假的公正书跟我们打官司,那这就是假的了。她如果真想帮我们,就等我们有了钱,把这两张假的公正换走。” 老刚呆住了,他觉得老闷这个想法太善解人意了。“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我们一定会还给她钱,对吧?她要是想着害我们,这个东西就没用了。” 对于老闷来说,他本来无所谓,只要拿到公证书就行了。但是昨天那个人提醒了他,不但要拿到公证书,还得安抚住好朋友。老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这样的诡计,是老闷想不出来的。 老刚拿起公证书看了看,基本都一样,签字也一样。“这都一样啊,看不出真假来啊?” “嗯,当然看不出来,你赶紧摁上手印,签了字吧。”老闷说道。 “都是一样的,你换了有啥用?”老刚问道。 “你看这里,这是什么?”老闷指着图章说道。 “开玩笑专用章?”老刚一看就乐了,这个图章是错的,因为字比较小,不仔细看根本不会留意到。 “嗯,反正我不打算坑人家李霞,你打算坑她吗?我们只要不坑人家,只要能尽早还钱,有没有这个东西是一样的。我们就是怕她被坏人利用,如果她也是坏人,兄弟,咱们这也算是帮自己了。”老闷说。 对老闷的说法,老刚只能点头默认,他们俩很快整理好犯罪现场。把公证书塞进口袋里,然后两人跑到阳台上去坐着喝茶了。 过了两天,老马给老闷打来电话,询问进展怎么样了。老闷直接跟他说,不行,颜老太太死活不同意,现在没办法,让他死心吧。 老闷感觉老马这几十万绝对不能要,而且现在没有了李霞的紧箍咒,他就更不怕老马的逼迫了。不过,他要看看,老马到底想干嘛。 “这可麻烦了,你大概不知道,有人把你的那个抵押房产证的公证书,又转给我了。几十万你不要,难道你只认5万块钱?”老马电话里突然变了声调,从好言相劝,成了威胁。 老闷估计他还没拿到公证书,就装成害怕的声音,“马,马,马老爷子,我们都是好人家的,你可别吓唬我啊。你的公证书是从李霞那里拿到的?她卖给你多少钱?” “你这个小私孩子,别管我多少钱,拿到的,你是跟李霞签了协议的。这个房子现在开始就是一间洗头房了,我现在就找人做俩灯箱,挂在你家门口,按摩洗头,24小时长明灯。我看你怎么住下去?”老马说完就挂了电话。 够狠的啊,老闷琢磨老马使出这一招,就是要翻脸了。他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前段时间,还是一起寻宝喝酒的好伙计,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对手。 老闷倒是不怕那个协议了,协议他早就弄来烧了。但是他还真怕老马这样来闹,如果真的做上一个灯箱,洗头按摩,那可闹大笑话了。估计这附近的人还不知道说他什么,肯定说他欠了人家洗头妇女的钱,这肯定成了邻居的笑柄。 老闷拿出那张纸条,上面只说先把抵押的公证书拿回来。至于下一步,也没有清楚地交代要怎么办。也不能坐以待毙,老闷立即给老刚打电话,让他跟大庆联系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找两个人,到时候过来帮个忙。就是不伸手帮着打架,壮一下声势也行。 到了晚上,老刚回电话,喊了五六个同学,到时候随时联系,什么时间需要,他们就什么时间过来帮忙。“现在李霞出去了,我看到那两张我们掉包的协议也被她拿走了,估计去找老马了。” “哥们,要不然我们先发制人,别让他们把火烧到我们家门口,至今去老宅堵住他们。这样,你也可以当面跟李霞说清楚。”老闷建议。 “不行,不能那样,我看还是装不知道最好。我觉得李霞是有苦衷的,肯定是受了他们要挟。”老刚说。 “嗯,你这么想的话,我觉得就算了。不牵扯她也好,省得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不过,我觉得你早晚得跟她摊牌。要不然,你一定心里觉得不踏实。” “以后再说吧,我们这样的人,就是往后拖延着活下去。能拖一天是一天,对不对?”老刚的苦笑,老闷在电话那头非常理解。 老闷何尝不是如此,他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不敢跟孔雀表白。眼看人家都成了别人的人了,他还是沉默着,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老刚,你在家里准备好直播上传,我现在就去黑山沟老宅,拆穿这些人。你不愿意正面跟李霞接触,你就当个幕后英雄吧。”老闷转身出门,他要去黑山沟老宅,当面抓住李霞跟老马的交易。 当老闷来到黑山沟老宅门前,听到里面人声鼎沸,好像有人在争吵。他推门进去,正好看到老马指着李霞在骂“臭彪子”,李霞坐在那里哭天抹泪的。 “怎么了?马老爷子,看来今天心情不是太美丽啊?”老闷一张嘴,有时候喜欢胡说八道,这种时刻还十分关心老马的心情美丽不美丽? “你厉害,你能把这个单子给换了,这个傻老婆,还敢跟我要钱。你现在命都没了,你还要钱?”老马恶狠狠地说。 “这个事情,咱们说清楚,你是不是就冲我们家房子来的?什么齐国宝藏,估计就是为了我们家的那座老宅吧?你下了不少本钱啊?这场戏演下来,你能挣多少?”老闷直接把自己怀疑的问题,就抛了出来。 老马一听,怒火立即就消了。“老闷,咱们直说吧。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可还没听明白。” “马老爷子,我还应该喊你马老爷子吗?你真的姓马吗?”老闷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六七十年代一群人在野外围坐在一起。 “这个人是当年的考古队组长,这旁边,这个人,是不是您?马伤柱?你现在好像脸型变了好多啊?”老闷让老刚去临淄查老马底细之后,从一个考古队员那里弄来这张照片。当然上面那个人肯定不是老马,但是如果是假的老马,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说白了,就是为了诈一下假老马。 “呵呵,你们还找到这么一张照片。”老马不由凑过来看照片。 “咋样?这几个人你都不认识吧?”老闷往后撤了一步。 现在屋里一共五个人,老马、大虎、李霞、老闷,还有啥啊。 “小哥,你胆子挺大啊,你就这么找来,不怕我们把你绑了?”大虎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是要来硬的。 “我怕啊,但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老闷指了指上衣口袋里面的手机摄像头,“我们说话倒是不要紧,但如果我要出什么事了。这正在现场直播呢。” 大虎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老闷,将手机夺了下来。 老闷也不反抗,反正你拿走就拿走,这一幕也播出去了。“现在你抢了也没用,我人得好好的,不然这就成了证据了。” 大虎没好气地把手机关机,仍在桌子上。 “弄坏了要赔的,是不是马老爷子?为什么我喊马老爷子这么别扭,你到底姓不姓马?”老闷忽然调侃起来。 “我姓什么不重要,你如果真心实意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姓田,就是田齐的田。没错,我们就是田齐的后代。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我是诚心实意要那座房子,开价60万不低了。你也知道,在这个小城,能出60万,直接买下来,绝对没有人做得到。”老马忽然成了老田,这个虽然老闷早有预料,但还是感觉有些不习惯。 “田总,刚才申总来电话,说让你赶紧处理好这边的交易,我们公司的开发马上就要开始了。”大虎跟老田说道。 田总,申总?老闷一想这两个姓,好像也有关联。看来老闷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从现在开始,要慢慢学着都接受了。 第五十一章 谈判破裂 - 颜神物语 - 李3皮 “什么开发?是房地产开发吗?”老闷忽然问道。“我明白了,哪有什么齐国宝藏,原来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演出啊。”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你看暮雨石,这样大的宝物,还有纯阳之地,这样一个风水宝地,可不是我们杜撰出来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有的。”老马没有完全否认老闷的说法,“当时的确冲着房地产开发来的,但现在我们从房地产开发上看到了更大的商机。” 老闷寻思,这倒是不假,他们一开始找到的暮雨石,这样的巨石,加上颜神八景的传说,的确能引来很多观光客。那个纯阳之地,也可以开发旅游业的一个噱头。“你们一开始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们卖房子,绕这么一个大圈,最后弄个阳坡绕翠,这样太麻烦了。” “这个东西不是给你看的,是让你演戏,演给申总看的。我们不找这么一圈,申总的投资怎么过来?指望我?我哪里有这个资本?”老马终于说了实话。 原来,老马本名田间马,一直跟着春歌集团四处开发房地产。去年来到本地,发现辘轳把街、西更街一带位置非常好,是少数还没开发的地段之一。但是因为有几栋老房子,房主或者非常有势力,或者非常难缠,一直没有人愿意在这里搞开发。 老马调查了一下,这几个房主里面,就是颜老太太最没有背景,亲戚朋友里面既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特别难惹的流氓,就一个年纪不小、整天不务正业的儿子。恰巧,田间马看到一篇关于殉马坑的文章,感到十分好奇,于是灵机一动,摇身一变,就成了跟国宝有关系的老马。他本意就是想把老闷招进自己的工程队里面,后来通过一系列的设计,还找到了当年踩碎齐国国宝马铃的刘家。因为老刘已经去世,他就找到了刘大夫。 不过,在合作的过程中,毕竟刘大夫社会经验丰富,早早就发现老马根本就是假的。在老闷他们去小黑山寻访青龙洞的时候,刘大夫就揭开了老马的假面具。两人谈妥,如果把老闷家的房子拿下,老马会给刘大夫10万元做报酬,同时也是封口费。 “陶罐当然不是真的,我们早就知道大庙下面有洞穴。陶罐提前就放进去了,幸亏老刚没有踢碎,里面都是土,什么也没有。不过,那个新闻倒是费了点事,我们是做了一张假报纸。当天那家报社根本就没有那条消息,我们自己弄了张新闻纸打印出来的。”田间马跟老闷说,他们为了把老闷绕进来的确花了不少心思,没想到,现在还是完全被揭穿了。“六十万,这个价钱绝对不少了。我觉得,你可以在博山买上一大一小两套房子了。你一套,你老妈一套,不是挺好吗?” “那不行,我们家还指望那个小卖部生活呢。”老闷依然不松口。 “哎呀,少爷,你还开什么小卖部啊?到时候,我给你在申总跟前引荐一下,保证你到时候弄个经理什么的,不比你整天卖口香糖强啊?”田间马跟老闷把这个账算得非常清楚了。 “你们不是早就弄明白了吗?如果用钱和好处能把这房子买下来,我们早就卖了。还能等到你们出这个价?你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太厉害了。你们知道我妈的弱点,这是要逼她活不下去啊。”老闷一拍桌子,“你们不是已经拿到抵押公正书了吗?那就赶紧着吧,别弄那些下三滥的,我们直接法庭上见。” 听到老闷这么说,李霞直接就发作了,“你们俩这两个小私孩,偷了我的东西,还在这里说巧话。老闷,你现在就把5万块钱还给我,要不然,我天天去你们家闹。” “你去我们家闹吧,正好可以让老刚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这些人动了这么大心思,一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耗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动用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把他们家夺走。老闷知道很难想出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但要是真的撕破脸的话,肯定就是一场恶战。老闷倒是不怕麻烦,这种麻烦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人生的常态。他估计颜老太太也不怕,她也喜欢斗争,斗天斗地斗人,一辈子都在斗争,但是现在毕竟年纪大了。万一到时候一口气上不来,再发生意外,这种斗争可成不了烈士。 老闷最怕的就是颜老太太的斗争精神,一旦点燃,我的个亲娘,那就是朝气蓬勃,非出人命不可。估计这帮人就是看准老闷的这个弱点,那到底是亲娘,不能看着她跟这些家伙同归于尽不是? 老闷也不是非要保住什么祖传老宅,他知道,这种东西这个城市舍弃的太多了。原来博山到处都是老街老房子,胡同曲里拐弯,外地人一进博山就调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这里的街道都是按照山势河流布置的,根本没有年轻城市那种正东正西的规划,但就是这种“邪门歪道”才最有味道和感觉。 “如果实在解决不了,我们就法庭上见。我觉得,虽然你拿走了原件,我们还是有证人的,公证处的人也可以当人证。但我觉得那样太麻烦,不如我们协商一下。大家都省一点麻烦,顾忌一下老太太的脸面。你是亲生的儿子吧?你别冲动,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亲生的儿子要为老母亲身体健康考虑。不能动不动就上法庭,你觉得把老太太列为被告,她会吃得消?”看来这个田间马的确把颜老太太给打听清楚了,他们做了这么多,就是稳拿把攥,要把这个房子给拿下。 老闷寻思,现在自己唯一的牌,就是已经把原件拿回来了。但这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不会再想别的办法,现在原件在自己手里,他们拿了一张“开玩笑”的公证书,估计自己跑来太快,正好把他们堵在屋里,现在还没想到对策。不过,这种情况,他们明天就能想出应付的办法来。 老田看了大虎一眼,“给刘大夫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我们把一些话都说清楚。你看老闷,他还是有些事情不大明白,让刘大夫来开导开导他。” 很快,刘大夫就风风火火从外面跑来了,还没进门就大声喊起来。“咋着?咋着?老闷,咱们那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你去做老太太工作,把房子卖给老马?咋着又变葫芦了呢?” 变葫芦是猜拳耍赖的意思,看来刘大夫这两天没少喝酒。 “还老马?他叫田间马,对吧?你也不是不知道,装什么装?关键是现在没有什么阳坡之地了,就是你们几个合伙谋夺我们家房子。我们现在坚决不卖,你们死了心吧。”老闷咬着牙说。 “朝巴,老闷,你这个朝巴。你管他是田间马,日间马干啥?哦,马走日象走方,老马能蹦跶,就不能走出两个日来?”刘大夫就喜欢搞文字游戏,他也是想把老闷逗乐,小孩子一笑,事情就好办了。“你们家这里的确是阳坡之地,我们一开始是想绕进你来,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自己也知道。我知道老马肯定跟你说,那几个陶罐也是假的,但是,我觉得你们家这个地方,的确是真的藏宝所在。这个事情,我是多方论证了的。你看颜神八景里面,景景有机关有蹊跷,这个不是我们瞎编的吧?你也亲自去了。你看这个阳坡绕翠,是不是符合你们家的情况。而且我考证过,你们家就是孔子的老娘家,而且就是一直住在这里。你知道你为啥姓颜吗?这说明,你们家有传统,到了万般无奈的时候,不能没有姓颜的人。你家老太太,为啥非得让你跟着她姓呢?以后你结了婚,估计她就会跟你说,无论生儿生女,必须有一个人看住老颜家的老屋。” 老闷听到刘大夫这一通胡说,一下子笑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更要保护好这个地方了,不能让你们这帮鳖造夺了姜齐的财宝。尤其是你,田齐后代,这些财宝不就是为了对抗你们吗?” “老闷老闷,不要开玩笑了。那是过去多少年了,就算真有这么回事,现在也应该一笑泯恩仇了,是不是?而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觉得这个事情非得闹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才行吗?我们都是小市民,就是为了过上几天好日子舒服日子,对不对?能不吵吵,咱就闷着头发财,行不行啊?不管有没有这些东西,人家老马,不不不,人家老田,不也是给你准备了一条后路吗?60万,再加上一份工作。再加挖出宝藏之后分成,你觉得怎么样?你可以拿大头,是不是老田?让老闷自己拿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我们平分,你觉得如何?”刘大夫果然是能说会道。 “我觉得可以,挖出宝贝,老闷你自己占一半,剩下的归我们。你觉得如何?”老田好像有点不大情愿,但无可奈何。 “我觉得不如何。”老闷在老田刘大夫李霞等人眼里,简直就是一只吃了秤砣的王八。 第五十二章 神秘人是他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回家之后,给老刚打了个电话。他知道这次不管那家伙是老田还是老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了这么大成本,肯定是不弄出个子丑寅卯来,就不会罢手。“我在那里果然碰到你们家的李霞了。” “是吗?今天李霞回来什么也没说。我还以为我们怀疑错了呢。原来她真的跟老马合谋来整我们。”老刚说。 “倒不是整你,主要是图我家那座房子。你知道不知道,那七个陶罐,也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就为了骗我们入局。” “他们还真够下血本的啊。就你们家那座破房子,有什么好贪图的。我到现在还以为他们是真的在寻宝呢。”老刚哀叹,他觉得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真是可惜。 “我觉得他们肯定会来硬的,虽然公证书我们拿回来了,但要是真的来硬的,还是真的不好办。”老闷分析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来闹事,到时候公安介入,就会发现这个强闯民宅,竟然是一个经济纠纷。一般来说,公安不会管这种纠纷,只要不酿成肢体冲突,纠纷他也管不了。真的要是来门口闹事,老闷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要是真的挂灯笼,拉条幅,我估计还真的不大好办。”老刚也不是那种喜欢抗膀子的人,这是一种逼迫的方式,对方明着不动手,先是用语言和行为,对你进行骚扰,一天24小时不停,早晚你受不了了,这就再跟你谈条件。老闷也知道这种方式,这就意味着再也没有平静的生活了。 接下来几天,果然像老闷预想的一样,一群人整天在门口骚扰。颜老太太倒是很开心,她终于有了发挥自己一生所学的时刻,跟那些街头小混混们斗智斗勇。 不过,日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常法,当天小卖部就没有生意了。而且,周遭的邻居也被老田等人分化了,很多人看到对方给的钱多,纷纷开始跟老田等人谈判。 没有几天的功夫,老闷家已经没有多少人支持了。不过,这么冷的天气,大家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地方搬走。老闷感觉这个事情朝着不利自己的地方开始发展了,这可不行,那天晚上,那个人怎么一直没有继续行动。他知道,只要那个人出手,就一定会帮他扭转被动。 老田觉得这件事自己基本占了上风,如果不是天气太冷,周围邻居一搬走,颜家绝对就陷入孤立了。他希望能尽快把这个项目拿下,现在他自己也是一屁股债,而且很多抵押品也眼看到了期限。如果不赶紧通过这块地跟申总争取点银行的贷款,恐怕难以缓解资金的紧张。 “大虎,现在那边情况估计快坚持不住了,你去跟老闷说,这样下去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老田让大虎去游说,是为了有个台阶,别待会自己亲自去,谈崩了没法收场。 不过,大虎很快就回来了,那边依然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没法了,看来得搞一个大行动了。“今天晚上,我们来个生米熟饭。”老田知道,不来点真的,老闷还会在这里靠下去。 颜老太太这两天告诉老闷,他们祖上传下来的老宅,也翻修了好几回了,虽然下面还有个地窖,但是的确没有什么宝物。老一辈人只说不能把这个老宅卖了,并没有说其中有什么秘密。 老闷这两天也不瞒着颜老太太了,他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老太太一听人家是有备而来的,也就明白了面前的情况。 就在晚上六点来钟,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老闷正在二楼和老刚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忽然听到有人在敲窗户。老闷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谁呢。结果,打开窗户居然是啥啊。 啥啊就是上次来给老闷送信的黑衣人。老闷立即让他下楼,三个人来到了颜老太太房间。“这个人是啥啊,就是黑山沟老宅的主人颜尚连。” “你也姓颜?你知道我们老颜家的事?”颜老太太知道博山姓颜的很多,但是不是一个祖先,这么多年来也都乱了,这要续一续亲戚关系的话,那还要看看族谱。 “老姐姐,我的确是咱们老颜家的人。我收留了老刘之后,就发现老刘那人心术不正。我被他们打倒之后,被送到东北改造。在那个地方,为了度过饥荒,我逃进了大山里面。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躲在深山老峪里面,可能你们都不相信,但的确那里比外面要安全。起码有吃有喝,能够自给自足。”颜尚连说起了往事。 “你没有疯,为啥回来之后,不找刘大夫要回自己的家业?”啥啊是颜尚连,老刚是知道的,但啥啊没有疯,老刚却不知道。 “要回家业?哪有那么简单,当年我在东北是逃犯,现在虽然已经平反,但我真的无法证明自己身份。那个时候,我的所有档案都被销毁了。我回来就是为了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证明人,恢复自己的身份。就在我四处寻找证人和证据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田间马盗用马伤柱身份的事情。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就装疯卖傻,故意住在了老宅的附近,一则为了时刻观察他们,二则也是对这里熟悉。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在野外生存,对于住在山洞倒是也不陌生。”啥啊告诉老闷,其实他是颜氏家族的分支,他们一早就知道老颜家其实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件事倒不是老田他们杜撰出来的,包括那七个陶罐,也是真的,里面应该就是齐国的七个鼎。说白了,这就是一场明摆着的骗局,就算是骗局,骗了你们,你们也没法报案。厉害吧?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参与了一场非法的盗窃活动。你们报了案,也拿不回投进去的5万块钱了。” “幸亏我们聪明,没有投钱进去。”老刚自言自语道。 “聪明个屁,分明就是穷光蛋没有钱嘛。”老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算起来,啥啊还是老闷的老舅。“你这小子,也够黑的,连着好几次,你都差点要了我老人家的命啊?一次在机械厂,我差点被他们打死,一次在矿坑里面,你真的要让我拿命来试探?” “那是不知道你是长辈啊,要知道你是长辈,说什么我也不敢这么放肆啊。你看大虎二虎这么多好样的,我不这样做,他们也会逼着你去做的。”话虽如此,老闷依然心里很虚。 “记住,我们老颜家可是孔子的娘家人,礼义廉耻还是要有一点的。你这么做,绝对不行,以后我得多管教管教你。”啥啊摆出了老舅的谱儿,让老闷心里直嘀咕。 “这孩子从小就是贼骨头,你好好教育他,我看他是成不了人了。”颜老太太这种教育方法,完全是怂恿和培养犯罪分子的方式。 “老姐姐,我们先说现在的情况吧。老田那些家伙,撑不了几天了。过两天,他们质押的物资一到时间,估计立即就有人对他们下手。你们再坚持两天就行了。”啥啊说。 “关键到底要坚持几天啊,最近生意开不了张,这整天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啊。”颜老太太说。 “不是有财宝吗?”老刚忽然说,“我们自己去挖出点来咋样?如果真的有财宝,我们用一点现在也不过分,也是为了保护财宝。” “这个可不行,我们老颜家只负责看管,掌握开启宝藏秘钥的家族一直没有出现。就算出现了,那些财宝估计也不能自己花了。”啥啊认真地说,他以前研究齐国历史,就是为了弄清楚宝藏秘密。后来遭遇不幸,但他仍然没有忘记调查宝藏。啥啊认为,除了老颜家之外,另外一家人就是姜家,就是姜子牙的后代,他们才是掌握宝藏钥匙的家族。 “啊,居然是真有财宝啊?”老闷到现在也不大相信,自己每天居然睡在一大堆金银财宝上面,“这些财宝在哪里?” “应该跟这栋房子有关,阳坡绕翠近人家,这个是没有错了。我们就是这个近人家的人家,但宝藏是在我们家的哪里,到底是在下面地窖,还是另外有其他位置。这个我一直没有搞明白。”啥啊陷入思索,忽然他打了一个激灵,“对了,老田他们快撑不住了,今晚上好像要出狠招。我估计可能会来硬的,不是放火,就是强拆。今天一定要应对好啊。” “没问题,实在不行,我们就给他来个现场直播,又报警,又上网,我看他们咋来硬的。”老闷又想出那一招。 “我就知道你会用这一招,他们可是太了解你了,现在已经有对策了。”啥啊来的非常及时。 “啊?怎么对付我们?”老闷也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现在已经找人把你们的几个账号都封了,到时候,只要你们一时半会上不了网了。他们就能解决问题。”啥啊估计这些人可能不会走极端,直接犯罪,但会进行一些破坏,让老闷他们这个房子暂时没法住下去。“比如……” “比如什么?”老闷问。 “比如可以把你们家前面的小卖部拆了,你们这个地方也算是违建,因为颜老太太脾气大,居委会一直没法把这个地方拆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肯定会给你们一口气都砸掉,到了明天你们就是找了公安去报案,他们也会说,这是违建。不给你们管。”啥啊说道。 老闷听了,倒吸一口冷气。这一招太狠了,这就是断人的财路,让他没有想头了。 第五十三章 深夜对决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老闷怕这伙人直接断了家里的财路,不对,这其实是生路。这个小卖部是他们一家唯一的生活来源,没有了这个小卖部,日子就会立即过不下去。老闷必须赶紧想办法应对。 “老刚抓紧时间,再去注册几个账号。”老闷说道。 “注册账号没问题,但是时间太短,没有几个关注的。”老刚马上开始注册新的账号,并联系了几个哥们,让他们抓紧关注新账号,一旦有情况,多往外发布一点消息。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田他们会在晚上偷偷行动,一旦开始行动,估计首先是把附近的电给停了,没有照明,到时候拍都拍不到。老刚这个时候想到了警察,“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提前报警,让警察过来,估计这样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还有,到时候也可以让老太太装病,我们打120,这样不但有了证人,警察也来的格外快。就是花钱多一点。”老闷有点怕花钱,最近只有花销,没有进项,入不敷出,眼看吃不上饭了。 看起来老刚很兴奋,他准备了木棍、强光手电、砖头、瓦块,还有一大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臭泥,虽然是寒冬腊月,这个味道也着实提神醒脑。 颜老太太气的直骂,“作孽啊作孽啊。”也不知道老太太说的是老刚还是外面那些鳖造的。 “等会,我们先用这些东西泼他们,如果不行,咱们再扔石头。”老闷从地下室找来俩头盔,跟老刚一人一个戴上,老太太和啥啊是不能掺和这事儿。但也不暂时不能躲出去,待会他们开始行动之后,就让老太太藏在地下室里面。 “颜老,您先回去,他们还没发现您的情况吧?尽量不要在那个地方呆了。”老闷不放心地说。 “没事,我多大年纪了,他们要敢怎么着我,横竖都摊上饥荒。那边有事情,我随时给你发消息吧。”老闷想不到,啥啊竟然偷偷藏了一个手机,而且还用得很熟练。 老闷家的地下室,门在外面,在房子的侧边。这里有个石板盖着,上面堆了一些白菜,一般人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老太太跟啥啊藏在这里,应该比较安全。而且老闷顶不住了,打120电话,老太太从这里出去也方便。 根据啥啊听到的消息,老田他们应该是半夜1点来钟的时候,要有个大动作。每次都是半夜一点行动,看来,这也是老田的一个习惯了。 老闷跟老刚分好工,一人值2小时的班,以防他们提前进攻。 “我先值到9点,我们都是晚上九点关门,今天也一样。不要有什么异常,让他们警觉。”老闷坐在小卖部窗户后面,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万一这些人提前行动,一块砖头扔过来,砸碎窗玻璃倒是没关系,直接拍脑门上,这还没动手,就先牺牲了可不行。 不过,老闷这想法,也是自己吓唬自己。他在窗口一直守到九点十分,外面也没有一点动静。老闷出了门,往胡同两头看了看,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连惨白的街灯也无精打采的,似乎跟人一样,冻得好像要灭了。老闷把门板上好,他考虑这个门板的话,怎么也用不到大型机器来拆,只消一把大铁锤,让大虎或者二虎,抡圆了两锤,这个窗户估计就直接塌了。 此时,远处响起了几声喇叭,好像有车辆从附近街道疾驰而过。老闷回身,把院子的大门也关上了。必须一劳永逸解决老田的问题,不然老是这样被人盯着,这日子没法安稳过下去。 老闷进了门,老太太说,啥啊离开之前,两人拉了拉家常。虽然过去都不熟悉,但是毕竟都是老博山人,又是一个姓氏,这一拉呱,原来颜尚连比颜老太太大了7岁,今年77岁。两个人过去虽然没有任何接触,但是两家人的一些亲戚彼此之间都有关联和联系。 老闷看到老太太这回得熬夜,有些于心不忍,就搬了一张钢丝床到地下室。地下室是早年间盖房子的时候就建造好的,整个地下室屋顶就是青砖垒砌的半圆形拱顶。老闷又放了两床毛毯和一个小方桌,虽然地下室很暖和,但毕竟还是没有暖气。 老闷将在这里用木炭生了一个火盆,因为地下室设计很科学,有专门在地面上通风的烟道,也不怕木炭燃烧产生一氧化碳。 准备好了之后,老闷就上楼把老刚叫醒了。老刚合衣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了。老闷看着他,这是一个刚刚被女人背叛了的人吗?怎么看都是一头快乐的猪啊,好吧,好吧,能当一头岁月静好的猪不好吗?我们的理想,不就是为了岁月静好吗? 当然就像如今,大祸临头,我就不再岁月静好,我就跟你拼到底了。老闷把老刚叫起来,“哥们,不行,咱得借你点汽油啊。以防万一。我们可以做几个汽油瓶放在那个地方,屎尿不行,用砖头,砖头不行,我们点火。” 老闷点点头,立即从外面院子里的摩托车上,抽了一瓶汽油出来。“幸亏还有一点,要不然今天晚上还麻烦了呢。” 其实这东西制作也比较简单,就是将一个玻璃或者陶瓷酒瓶灌上小半瓶汽油,瓶口堵上一块浸过油的棉纱,用的时候,点上棉纱直接扔出去摔碎,效果杠杠的。 万事俱备,就差那些鳖造来挑事了。 眼看1点的时候,老闷首先在楼上窗户看到从镇东街那边来了两辆车。我赛,他们居然动用了推土机,大概有十几个人的样子。老闷抓紧下楼让颜老太太躲进地下室,“妈啊,如果不是我过来,您千万不要出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藏在这里不要露面。您藏好了,我们就赢了。知道了吗?” 很快,那两辆铲车就开进了胡同,老闷让老刚打开一个强光手电,一照那边,果然是大虎他们。老闷从房顶上喊话,“大虎,你们开车路过,我替你们照明,你要在这里逗留,我就对不起了。” 大虎一看这阵势,老闷他们竟然早有准备,立即不知所措,拿起电话就给老田打了过去。 “不管他,往前开,你们只要不动手,先看他能怎么着?”老田毕竟很有经验。 果然,他们把铲车开到老闷家门口,虽然老闷很紧张,但也毫无办法,对方不动手,你也不能先去惹事。 这个时候,老刚已经把三部手机架好了,两部分别藏在两个不同的固定位置,一个手机拿在手里拍摄。 老闷手里攥着一个粪勺子,只要对方有点异常,立刻给他们来一个天女散花。“我请你们赶紧离开,你们已经打搅我们休息了。”说完,老闷立即让老刚开始现场直播,然后他拨打电话报警,说自己家门口有人开着铲车在喧哗骚扰,“警察同志,你们也来管管,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我看他们这架势要拆了我们家。我老妈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责任谁来负啊?我现在已经把这段话在网上直播了,你们来不来,看着办吧。” “大虎,我已经报警了,而且现在正在直播你们的行动,你别跟傻子一样让老田当枪使了。”老闷这段话,不是好话,分明就是挑拨。 大虎果然怒了,“你别胡说八道,有本事你下来,看我不把你们俩打残废了。” 果然,大虎这么一说,有个家伙沉不住气,就拿木棍开始砸窗户。老闷立即往下泼脏水,下面一片臭气熏天。 “快点,把铲车掉过头来,直接冲进去。”大虎虽然这么指挥,但是胡同毕竟狭窄,铲车进来容易,但是掉头就很难了。没法掉头,铲车就发挥不了作用。那帮人只好顶着一身臭味,用木棍砸门。 老闷笑了起来,这帮家伙,也没提前想好,就开了这么个东西来了。连个锤子也不拿,这回好了,直播里可没有味道,只看到他们拿棍子砸门了。 “点,点火,烧了他们这个鳖窝子。”大虎有点疯狂了。 果然有人四处找棍棒,帮上棉纱,倒上汽油,点了火,准备往院子里扔火把。 老闷一看不好,立即让老刚在上面看着,自己准备下去救火。下面还没扔火把,老闷就打了119,太好了,这回连119都来了,看你们纵火罪也担了吧。随后,老闷也打了120,让老太太准备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民警及时赶到了。看到这个场面,立即出面让大虎停止。大虎一看不对头,立即让铲车倒车回去。几名民警上来把冲在前面的几个人拦了下来,“都别走,先跟我们去派出所。” 一会功夫,消防车和急救车都来了,这里可热闹起来了。 “快点进来,大夫,快点进来,我妈晕倒了。”老闷让老太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立即打开院门。大家进来一看,地上到处是烧着的火把,老人坐在地上,一副憔悴的模样。这些场面都通过网络直播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摆脱困境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大虎、老闷几个人一起进了派出所。老闷一路走一路说,我妈还在医院呢,我得去医院交押金啊。没有钱,医院不给看病,老人有个三长两短谁负责? 民警说,这个你不用操心,老太太现在好着呢,你就把自己的问题交代好就行。 老闷就奇怪,我有什么问题?我是受害者,他们在我们家纵火。 大虎直接烦了,我们为什么纵火,还不是你们用大便泼我们。 大虎等人臭烘烘的,熏得民警直往后缩。“远点远点,味道太大了,你的问题更严重,待会再问你。” 折腾了一晚上,眼看就天亮了。老闷挂念颜老太太,录完口供就去了医院。这个时候,啥啊也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坏了,坏了,老田那家伙跑了。他当天晚上给大虎他们打电话,听说都进去了。那个家伙今天一大早就收拾东西跑了。赶紧报案啊。” “报案?说我们跟他一起盗窃国宝?那家伙手里还有七个陶罐呢,我们报案算是立功赎罪?”老闷自言自语道。 “可不,就是立功赎罪,你想咋着?你不主动投案,一旦他被抓了,也会把你牵扯进去。”啥啊斩钉截铁地说。 “哦,他们都进去了?那我也该出院了。”颜老太太说着,就要从病床上起来。 “不行,现在还不行。警察来了我们才能走,至少也得是无力负担高昂的治疗费用才行。你这样出去,我们可就没有优势了。本来您这一躺下,他们都很难看,现在您回家了,他们就没事了。”老闷制止。 “哦,我这不是在治病,是在治他们这些坏蛋啊?”颜老太太说,“但治这些坏蛋,现在我们自己掏钱啊。治的我肉疼。” “我也肉疼,先忍着吧。反正没钱,医院就停药,咱们就不交钱。”老闷倒是很会琢磨,但医院可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钱交,就开始撵人了。 “老太太,你哪里不舒服?”王芳护士长这是第三次来了。 “哎哟,我哪里都不舒服,头疼,腿疼,全身麻痹。” “不是给您开了单子了吗?赶紧去交钱,交了钱去做磁共振。” “太贵了,我们没钱啊,您给我大体上看看吧,看看就行。”颜老太太真的要哭下来了。 “你看你,这么大一个儿子在这里,让他去给你回家拿钱去啊。你怎么回事,看着你妈不管啊?”王护士长看了老闷一眼。 “家里也没钱了。”老闷说。 “借钱去啊,钱重要,命重要?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那边还有病人,你们赶紧把早上的急诊费用结了,快点出院吧。” 老闷看了看单子,好家伙,这一趟急诊,5000多块钱就没了。“这医院太黑了,简直比劫道的还厉害。” 连续三天,老田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估计已经拿着文物消失了。老闷这算是暂时摆脱了困境。老刚也跟李霞分手了,又跟老闷一样,恢复了单身生活,当然,虽然是分手,但他们还欠着人家10万元。 最近,老刚去火炬公园附近紫园社区给一家人清理油烟机的时候,遇到这样一件蹊跷事。 早上,老刚骑了电动车在社区里转悠,一个声音喊住了他,“哎,清理油烟机的,多钱啊?” 老刚回头一看,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正是跳广场舞劲头最足的年纪。 “老姐姐,您看着给吧。您这是我开门第一单生意。”老刚注意到,老太太住一楼,家里好大的房子,但纱窗竟然还有针线补的地方,心里寻思:坏了,这次碰上硬茬了,估计这个活赚不了几个钱。 听老刚这么说话,老太太直撇嘴,一看就是正在盘算怎么砍价呢。 这一行的行规是这样的:清洗抽油烟机、修理纱窗、投下水道这碗饭,本地人干不了,接了生意以后,得有一股外地人杀人放火跑路的狠劲,不然,真吃不上饭。当然前提是一开始要比春天还春天般的温暖,老刚的原则是:只要生意开始做,下一步要多少钱,我要说了算。 投下水道、换纱窗这活,不光靠技术,还要机智勇敢,关键是勇敢。 老刚蹲在楼门口一边慢慢悠悠清理油烟机,一边想办法,既赚了钱,还要让老太太产生感激自己的念头。 老刚干活的时候,老太太正跟闺女聊天。 老刚大略听出了点事,5年前,老太太牵狗去公园遛弯,回来后,狗死了,好像是中毒。 老太太的女儿在高新区一家单位上班。这姑娘听同事说,晚上经过中润大道的时候,会在路边看到一个奇怪的男人。“妈啊,你没看到那个场面,人家骑电动车在中润路上走着,那个人突然就从公交站牌后面跳出来,一下把衣裳就掀起来了。不过,能有多吓人啊,我什么没见过啊!” “别胡说八道,就你能,你见过啥?!” “要是我,我就跳下车子,上去就朝他一脚啊。听说这个人是顺着站牌后面的小路,跑公园里面了。一想到晚上公园里面那么黑,还藏着变态,就吓死老娘了。” 年轻的“老娘”捏着一张红票子从门里走出来。那一双放光的眼睛,老刚实在看不出这是吓得要死,还是兴奋得难以自制。 “你赶紧节生生(安静点,闭嘴的意思)吧,知不道丢人啊?”老太太嘟囔她。 “是谁丢人啊?是那个变态丢人好不?我有什么丢人的?我一不偷,二不抢,我有什么丢人的?你说怪不怪,那个人掀开风衣,里面都光着,但是却戴了个帽子和口罩……”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支棱着耳朵,听那些老婆蛋蛋子说这种事干啥?!丢不丢人?还不赶紧离得远远的,还上去记得得那么仔细,以后还有人要吗?” “一共237块钱,给您去个零,230吧。”老刚说。 “别说,那个人跟这位大哥高矮还差不多来。”给钱的时候,那姑娘上下打量了老刚一眼。 老刚拿出自己名片,“您还是扫微信吧,直接转账就行。” “这么多啊?都可以再买个新的抽油烟机了!”姑娘拿起名片看了看,“业务还不少唻,投下水道、擦洗油烟机,还有帮忙寻找宠物?你要是能找着谁下毒毒死我们家狗,我给你1000块钱,怎么样?我们家狗狗,2万多呢,我要找到那个人,一定让他赔!” “真的?我试试看吧,不过1000有点少。” “你要能找着,2000都行。” 老刚看着女孩颠着脚尖回屋的背影,咧了咧嘴。“清理油烟机,你给我100就成。” 隔了两天,老闷给老刚介绍了一单活,给一家单位擦洗外空调机罩子。这一次,老刚又听到那个风衣男的事了。 这一回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女,一个是负责这家单位杂务的大刘,另一个是会计牛姐。两个女人声音很低,老刚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就是大概十二点多吧,那天聚完餐,我就应该打个车回去。我不是怕自行车丢了吗,所以才骑车回家。就走到站牌那里,那个人突然就跳出来了,一下子就掀开了风衣,吓得我,都没敢抬头……”大刘看起来年龄不小了,但保暖裤上罩了条黑色皮群,让人看不明白实际年龄状况。 “你什么也没看见?”牛姐看着大刘,眼睛眨巴得像是里面有根刺。 “你看你说的,人家怎么好意思看啊?就看到白生生的一个人影子,我赶紧低头跑。我还听到那人跟在后面小声喊,‘回来,回来’把我给吓得……” “你不是说你没抬头吗?怎么看到一条白色影子?……你别说,现在这人,越来越不害臊了,这样的事儿,要是放在以前,根本就不可能。你报案了吗?” “报啥案?我不愿意去派出所,这样一来单位就传满了,人家这脸往哪搁啊?” “那个人不是没怎么着你吗?” “这种事,好说不好听。” “你看见啥了?” “那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对了,好像挺壮的,脸没看清楚。”大刘说。 老刚心里想,大姐,你往哪看呢?我都听说那人戴个口罩了,你光看见身体很壮? 老刚心里很不平静,但脸上很僵硬。 这两个事情凑一起,老刚心里就开始盘算: 1、火炬公园最近冒出一个穿风衣的暴露狂,每天晚上专门吓唬独自回家的女人。 2、有人在公园里放有毒的火腿肠,专门毒狗。 这两个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毒死狗狗是为了让养狗的少去公园,养狗的少去公园,就能减少那个变态男人的危险。可以这么推理吗? 不知道有没有人去派出所报案,根据老刚的判断,这种事应该没有人愿意报案:一是大家都嫌麻烦,二是就算报了案,公安也很难处理。进一步说,就算抓着那个变态,能怎么着他?又不能直接枪毙,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一个穿着风衣的变态男人?老刚一边骑车子一边琢磨,在公园里穿风衣?这打扮冬天里还真是普通,不过现在穿风衣的人也的确不多。 突然之间,放佛有人在空气中撒了一把钱,老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这次真有可能弄到点钱。 “喂,老闷,有空吗?抓紧来火炬公园,我有个买卖,你要不要一起干?要是成了,我们就出名了。而且,我觉得这事还有钱赚。” 第五十五章 不正常人类的想法 - 颜神物语 - 李3皮 “可以这么干吗?危险不危险,真要抓那个变态?”作为一名不大正经的超市少爷,老闷每个月有两三千块钱收入,虽然不多,凑付活着,所以一直低调做人,拒绝一切危险工作。 “我用人格跟你保证,绝对安全,只要把这个家伙找出来就行,甚至不用我们当场逮到他。你我一人1000块钱。” “我们先研究一下公园的详细情况。”老刚打开手机地图,开始分析火炬公园的全景。“风衣男的出没地点,就集中在中润大道北侧那两个公交站牌之间。我一直在琢磨,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这里?” “要是我,也会选择藏在那里,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老闷每次都是直指要害。“不过,你怎么会认为他是投毒的呢?没有证据啊。” 他怎么会做送奶工,这样的人才应该去做私家侦探啊。老刚一直很欣赏老闷这一点,感觉他的才华被埋没在送奶的人生里面,实在是万分可惜。“对,的确没有证据,但是只要我们把他的丑事揪出来,就一定有人能找到他投毒的证据。” “你看,站牌南面是空旷的中润大道,对面是经常有出租车聚集的鲁中候车楼,站牌北面是黑黢黢的公园。”很显然,如果受到惊吓,风衣男绝对不会赤身跑上空旷的中润路,而只会转身钻进身后的树丛,消失在这十多公顷的公园里。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风衣男为什么选择在中润大路上?北面的政通路,西面泰美路,东面的柳泉路,他为什么从来不作案?”老刚二人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发现风衣男作案的现场,只集中在中润大道公交车站牌附近,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裸露事件。 仅仅是因为有公交站牌比较容易隐蔽吗?老闷的说法虽然有道理,但不是必然选项,在泰美路和政通路上也有非常适合隐蔽的地方,而且这两条路相对狭窄,更适合一个暴露狂充分展示自己的身体。 分析到这里,老刚两人四目相望,猥琐地笑起来,“什么叫做更合适暴露狂充分展示自己身体?”正常人怎么会这么想呢? 难道是因为中润大道人流量多,容易碰到下班女性吗?老刚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旁边的柳泉路人流量更大,而且,那条路上下班的女性更多,还有酒店的很多女服务员从那条路经过,比较起来,更合乎暴露狂的要求。 火炬公园周围四条路总长超过2公里,这么长的距离,为什么偏偏选择在中润大道偏东这一边的二三十米呢?这一定不是偶然的,如果知道原因,那么一定就会抓住这个风衣男。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呢?老刚两人陷入沉思。 思而不行则殆! “让我们去行动中学习吧!”老刚告诉老闷,暴露狂的心理是很难猜测的,只有实地调查才能摸清对方规律。 不要以为老刚和老闷没学历,智商就会很低,按照老刚当年高考成绩,那要是北京户口,绝对是清华北大的材料,但身在山东,可怜只能落榜了。 这一天中午,老刚买了袋酸奶,一边喝一边在火炬公园调查。老刚买酸奶,也是为了支持老闷的事业,他希望自己消费的每一分钱,都能帮到自己想帮的人。比如哥们里面有从事乳品投递的从业人员,他消费的时候就不考虑选择苹果和香蕉了。你不能说这种想法狭隘,但内心的支持永远是强大的,可以增强兄弟之间的信任感,让彼此感觉可以信任。 老刚从公交站牌一直往北走,穿过一片草地,来到公园东北角,这里是火炬公园管理办公室,而且还有一个网球场。此时,网球场里冷冷清清。 这是一个高级运动场所,老刚一直不知道,有资格到这里打球的都是什么人?反正,应该不会是像自己一样的人吧? 看来,风衣男不选择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因为这里有一个高级场所吧?高级场所就意味着更多的监控和保安。 突然老刚明白为什么风衣男不选择柳泉路和政通路了,因为对面有媒体和银行。是的,是的,银行、媒体,会让风衣男感觉心脏狂跳。一旦被曝光,会给公安造成巨大的压力:那么好玩的事情,就不好玩了。 老刚看到附近有一个厕所,随后他顺着政通路往西走-部门—银行—税务—酒店—银行……这条路上监控太多了,除非疯了,绝对不会有人选择在这里干坏事,那简直是现场直播。 走到政通路和泰美路路口,老刚在看到路口的厕所之后,一时难以拒绝这种心理暗示,就进去方便了一下。随后,继续向南折上了泰美路。 泰美路上有太多的沿街小店,像小饭店、小杂货店都不少……而且,这里也有一个公交站牌。比较中润大道的公交站牌,这个站牌后面树木更多,更容易隐蔽,而且泰美路上有很多企业,这也意味着更多女性会下夜班经过这里。 自己想抓的这个风衣男是个傻子吗?老刚苦恼了。 对于存在智商这种东西的人类,你可以分析他的目的,或者判断他下一步的行动。但是如果一个傻子,或者疯子,你就没法判断了,因为他们不按套路来,不会思考,任意妄为,想咋弄咋弄,你只能暴力擒获,不能智取。这就麻烦了,但老刚逮一个疯子干嘛? 这一下子就让老刚失去了解开对方身份的动力。 不对,不对,这个风衣男,绝对不傻。要是一个低智的无赖,他早就被抓住了。而且绝对不会那么聪明掩藏自己的行踪? 暴露狂会害臊逃掉吗? 笑话! 肯定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让他感到不对劲,所以选择立即离开。 老刚想到这里,立即给老闷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让他查的泰美路上那些商铺怎么样了?如果有人能提供监控,那就好了。 “不好找。” 听到老闷这句话,老刚心里一沉。嗯,不能指望有人会帮一个送快递的。当然,投下水道的也不行,还不如送快递的呢。 “不过,有个人听说我们要抓变态,说可以给我们提供最近一周的视频监控。” 通过观察火炬公园的环境,老刚认为,风衣男不可能通过中润大道、柳泉路和政通路离开火炬公园,因为这三个地方视野非常空旷,而且周围有监控的单位太多,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深夜出没,实在过于招摇,会立刻就成为新闻头条,这一条,可不是风衣男考虑的选项。 暴露狂最希望自己这样的行为,流传在深夜独行女子之间,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获得兴奋和刺激,把丈夫、警察等等这些角色隔离在自己营造的这个天堂之外。当然,他没想到还有爱管闲事的投下水道的。 很快,老刚赶到那个小店。“原来是你啊,你给我抓的投毒犯呢?你怎么抓起暴露狂来了?” 老刚没想到,小店里除了老板和老闷,还有那个被自己讹过的那家人。 老刚忽然明白了,是公园里那些狗狗,是那些狗狗可能坏了暴露狂的好事! 露阴癖 指在不当环境中对异性公开暴露自己隐私部位,而获得快感的一种性偏离现象,不带攻击性。 男女比例:4∶1 多发时间:傍晚或夜间 多发地点:偏僻处或行驶的车辆上 裸露程度:男性多数仅露那个,女性露乳房,少数暴露全身 露阴癖患者意识大都清楚,因此在事后往往很懊恼,特别是被人当作“流氓”抓起来后更是羞愧。但面对露阴冲动时,又难以控制自己。 老刚说,怪我?你们娘俩说话跟吵架一样,你们家有点啥事,左邻右舍都清楚吧? 女孩尴尬一笑,嗓门是大了点哦。不过,这个老板是我表叔,你们要的监控是我让表叔给你们的。虽然你们是干好事,但你们要随时告诉我事情的进展。“最重要的是赶紧抓住那个投毒犯,你抓暴露狂,我可不给钱。” 拷贝走了一周的监控,老刚叹了口气。有了这个监控,他们俩可以寻找风衣男的踪迹。但这样也欠下了店铺老板的人情,他们干这一行,只能让对方感觉欠自己的,欠了别人的,有些道儿就不好走了。好在对方表示如果能够抓住投毒犯,他们索赔成功之后,会立即兑现2000元的奖金。 一周的视频虽然很长,但是好在时间可以集中在两天,一个是那个姑娘提到的那天,一个是两天后大刘女士遇到那个人那天。 那个人什么时间进入公园很难说,但可以把精力放在凌晨1点以后,他总得出来吧。作案后,他不会等到天色大亮才离开,这么说必须赶在凌晨4点之前,也不会一直潜伏在公园里。 老刚分析,风衣男的作案时间,一般都选择晚上十点之后到凌晨一两点钟之间,只要他们把这段时间的录像都看一遍,一定会找到那个人。 第五十六章 老闷你不要给自己加戏 - 颜神物语 - 李3皮 这个很难判断吗?你说,晚上一两点钟之后,谁会穿着风衣从公园里出来? 让老刚两人失望的是,他们看了两天视频,尤其是那两天凌晨,几乎从头到尾,从天黑看到天明,不但没有什么穿风衣的人,连一条狗都没有从公园里出来。 我的判断是错的?老刚使劲拍了拍自己麻木的脸颊,一个小时前,沏上茉莉花茶,已经换了两次水,老刚又往壶里面续了点茶叶。 看来,必须得采取实际行动了。老刚拿起电话,给老闷拨了过去…… 这天夜里,老闷埋伏在了中润大道南侧的街边公园里,他潜伏在一棵灌木后面,身前放着一个望远镜,虽然不是专业的,但眼前这几十米的距离就足够清晰了。这个望远镜还配了手机夹子,可以装上手机直接进行拍照和录像。 “好了,我这边没问题。你呢?”老闷发出一条微信。 此时,老刚还在公园里寻找最佳位置,白天他看中了人工湖边一个绿化带,并且查探了附近和周围的情况,位置隐蔽,视野开阔,可以看清楚北面和东面的情况。如果有人跑过,一定逃不开他的视线。这样就能掌握这个人从哪里走掉。 老刚坐在路口一个椅子上,留心附近的动静。 老刚看了看表,夜里十一点半,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老刚忽然想起,好多年前,他选的这个地方曾经淹过一个人。听说那个人是骑着自行车进了这个人工湖,不清楚是不是喝多了,当时还有好多警察在附近,老刚在现场第一次看到刑事警察和法医办案用的白色手套和蓝色头套。那好像是冬天,火炬公园还刚刚建成。 想到这里,老刚感觉脖子后面升起一股凉气。不能待这儿,得换个地方。 火炬公园最东边有一个很大的草坪,是个大型犬交际场所,一些豢养大型犬的市民长期在这里交流养狗心得。老刚担心草坪上狗屎太多,就没选择在那里,不过看来,实在不行,还就得往那里转移。 此时,老刚的手机闪烁起来,老闷再次发来微信:车站附近好像有人藏在站牌后面,注意情况。 老刚立即感到一阵兴奋,就在这一刹那,他忽然明白那个风衣男作案后的撤退路线了,广场四周街道上的监控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因为他就是个普通人,一个很普通的人,他会从任何一条街道走出去,因为他根本不会穿风衣,他会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换掉自己现在穿的所有衣服…… 想到这里,他立即给老闷发去一条微信,让老闷迅速转移到那个换衣服的地点,并在那里提前埋伏,准备录像,这样他就能拿到最重要的证据,让风衣男百口莫辩。 老刚要确保那个人作案后,从他跟前跑过去,老刚现在基本上已经知道这个人要去哪里,但他为了保险起见,决定从后面跟着他,一是为了堵住他的退路,二是确保风衣男能正确进入自己早已挖好的陷阱…… “成功了,我拍到他的脸了。一个中年人,看起来还挺正常的。我故意跟他走了一个对面,他表情还很严肃,你知道吗?他冲我笑了笑。”老闷兴奋地跟老刚说道。 为什么要跟他走一个对面?老刚很生气,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是非常警惕和紧张的,在这个时候,他会在脑子里记住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和人物。 深夜出现的另外一个男子,这就是不同寻常! 老刚很生气,“老闷你不要给自己加戏,他会记住你的。我不希望他知道我们的样子,知道我们是谁,我只要让他知道有人盯上自己,这样才会对他造成足够大的威慑。你明白吗?” 凌晨两点,老闷垂头丧气窝在摇椅上,老刚则气急败坏地来回踱着步子。 就在老闷发现风衣男的一刹那,老刚突然想到,风衣男的逃跑路线……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迅速的身影,矮着身体飞速从车站附近跑进公园,穿过草地,跳过低矮的灌木,往管理站那边飞奔。老刚立即返身沿着人工湖岸边往南潜行,他的目光不离那个飞奔的风衣男子,只见那人很快往西折行,在公园最北边的小道上奔跑起来。 老刚看到风衣飘在那人身后,那人腰部以下暴露在路边暗淡的光线里。 老刚看了看表,大约快凌晨一点钟了。对,他这个样子是没法离开公园的,而他的目标就是公园西北角的公厕! 那里没有人,他不但能换上衣服,还能从那里开车或者骑车离开,而厕所则是他换衣服的最佳地点! 老闷此时已经在厕所对面的一个墙角埋伏好,他的望远镜和手机一起开始工作,正在记录男子半裸着冲进厕所的瞬间。 老闷耐心等着风衣子从厕所出来,为了能让手机拍到男子的脸,老闷走到厕所门口另一侧,要跟男子打个照面。这个照面虽然危险,老闷想万一手机拍不到,自己也能记住他的相貌。 由于老闷从另一侧突然出现,男子一愣之下之后,本能地将头扭向另一侧——而老闷的手机就在对面,正好拍下他的相貌。 其实这个人长什么样,已经不重要。老刚知道他离开的方式之后,完全已经可以预设线路进行跟踪,这样,很快就会弄清楚此人的身份。 “我们拍的是他干龌龊事的现场,那样是为了警告他,不要继续下去。我们为什么要冒险立刻知道他长什么样?因为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他住在哪里,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你这样打草惊蛇,很容易让他最近不再出现。” 老刚很郁闷,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时间是最宝贵的,他们没有时间了。 老闷很好奇,问老刚是怎么知道这个人会到那个厕所去换衣服的? 老刚叹了口气,实际上全部答案都摆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一直没有看到而已。你给我发来微信的那一刻,我忽然把一切想明白了。 第一,如果要安然离开,当然要把衣服打扮得跟正常人一样,这也才不会引起路人的注意,所以必须要换衣服。 第二,这个人从来不在其他地方出现(也许是我们了解的情况少,但我们了解到的地点,就在公园东南角这一个地点。)这里距离那个市民遛狗——大型犬的地点很近,根本不是最佳的位置,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里?那是因为这个地方离他藏衣服的地方最远,他可以在那里换好衣服后,潜行到这个位置,毕竟在公园里有很多植物,要想掩盖行迹非常容易。 第三,一个人要想安全离开这里,最佳位置就是那个厕所,不但方便在附近停车,而且正好在一个路口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可以迅速离开。 所以,这个人最有给狗狗投毒的动机,有的人的确很厌恶狗,但你要让他把毒药掺到火腿肠里面,有目标地去毒死狗狗,很多人虽然想过,但是没有实施的动力。 只有他,他才有这样的动力,因为这里的狗狗妨碍到他了。把所有的狗赶走,这样这里就会变得更加安全,才能让他不受打搅…… 第五十七章 毒狗之人 - 颜神物语 - 李3皮 果然,这次不同寻常的遭遇让暴露狂连续一个星期没有露面。最终,中润大道两旁都落下了雪花,“咯吱,咯吱……”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老刚和老闷的视线。 在这个星期里,老刚两人看了无数遍视频,那个人的体型特征、面貌轮廓已经完全了然于胸。当这个人出现在公园西北角的那个厕所门口时,老刚两人相视一笑:他不会在别的地方出现,只能是这里,要在“更衣室”换好工作服才能开始工作嘛。 上一次,这个人是骑着自行车向北走的,因为太晚,路面空旷,很难实施跟踪。 为了防止意外,老闷骑电动车藏在下一个路口,老刚则在再下一个路口等待。 凌晨1点,暴露狂已经换好衣服从厕所出来,他这一次仍然选择北行,但是在老闷埋伏的这个路口,暴露狂骑车折向西面。老刚得到消息,立即从下一个路口赶往城市西区。 此时,老闷拧开电动车,很远地跟在后面。 不过,老刚两人发现,暴露狂根本没什么反侦查意识,他拐向西边之后,几乎没有变更方向,直奔城市西区的高档小区而去。 虽然一路上,这个男人就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但因为怕被发现,老闷始终保持三百米左右的距离,车子行进在路上,呼啸的冷风,让人不太注意周围的行人,也掩盖了电动车的行迹……最终男子在过了世纪路之后,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其实老刚他们根本不需要跟踪他,他们远远跟着这个男人,只是害怕出现其他意想不到的情况。比如说,手机从他的自行车座子下面掉了出来…… 在暴露狂的自行车座位下面,有一部手机。此时,老刚正在对这部手机定位。 最终,信号定格在城市西区的一个高档小区,这个小区的保安和监控都是整个齐城最高档的。 巢穴已经找到,下面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拿回那部手机,一定不能让风衣男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老刚和老闷迅速潜入小区,开始寻找自行车的位置,虽然手机可以定位一个大体位置,但仍然有二三百米的范围寻找。他们只保佑,那名男子不会把自行车推到楼宇内,更不要直接推进车库。否则,他们的行动更容易暴露。 老刚把手机固定得很结实,一路运行平稳,手机不但关闭了声音,还把手机呼吸灯都仔细地关上了。虽然手机设置了密码,对方即便发现也无法打开,但被发现后,仍然会提前警告对方。 不过,很快老刚就忽然失去了解风衣男的动力,因为那样会面临不可预知的危险。 老刚两人花了20分钟时间,终于找到了那辆自行车,就放在一个单元门的台阶下面。老刚从车座底下摸到了手机,这个手机被缠了胶带,跟座位下的铁撑子绑在一起。老刚用随身带的折刀把胶带全部挑开,然后将车座下残留的胶带清理干净。 在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两人将记下楼号和单元,立即闪到远处开始观察: 这个单元3楼有一家亮着灯,两人对视一眼: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老刚两人的目标,主要是找到他有无投毒的证据,但毕竟过去5年了,这种证据很难找了。 当年的新闻是这样写的:送来的5只狗中都吐出火腿肠,里面含白色粉末,小狗同时有尿血的状况。因此,宠物医生判断可能为毒药…… 一般来说,过去5年,很多证据已经不好找到了,而且当年那些被害狗狗的主人估计也不会再追究了。 老刚找到那个姑娘,“你要找的那个毒狗的人,我们找到了,但我觉得很难拿到直接的证据。算了,我们不要那2000块钱了,如果最近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吧。” 说完,老刚和老闷掉头就走了。 路上老闷问,那条短信,我们怎么回复? …… 那天晚上,就在两人盯着那栋楼的时候,老刚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兄弟,回家吧。你们要找的人不是他。我才是那个毒狗的人。” 老刚想,坏了,我们的整个行动已经被别人发现了,没想到还有第二个人。他不但了解这件事情整个的情况,还知道老刚是谁,现在正在哪里!而老刚两人对他却一无所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