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见,女魔头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王小明,如果在我赶到之前,你把这个case弄砸了,你就自己回去收拾东西滚蛋。“杜若心皱着眉头朝电话那头的人淡淡的说道,冷漠的口气让电话那头的人噤若寒蝉,只得维诺应是。   杜若心挂断电话,踩着高跟鞋走到一辆黑色的车旁,拉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随手把手机和包包丢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关上车门,熟练的系好安全带,点着火。“吱吱…”随着几声轮胎和地面猛烈摩擦产生的刺耳的声音,一辆漂亮的SUV从地下车库唰一下飞出来。   自从两年前杜若心凭着自身的努力,当上公司的广告部总经理,就成为城市里同行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只要有杜若心在,就没有谈不下的客户,拿不下的case,做不出的好的创意。 导致这个城市里同行当只有杜若心所在的公司,一家独大。杜若心为人处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对人对事要求非常高。   她手下的那些兵,对她从来都是在爱与恨的边缘挣扎,跟着这样优秀的老大,能够学到的东西肯定是很多的,能够接触到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国际性案例型的case。   但是杜若心自己从来都是工作生活不分家,这就苦了手底下的人每天跟着她没日没夜的加班。杜若心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台高级的不停高速高效运转的工作机器,她的脸上,除了与客户签约时会有机械性的微笑,其他时候都是标准的僵尸脸,光看着就让人不敢接近,她只要甩一个眼刀过来,想必定是有人又要遭殃。   今天杜若心这是赶着去救场,杜若心自从工作以后,就完全不允许失败这两个字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从小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家庭贫寒但是她却不甘于过苦日子,她不断的提高自己。   别人会的而她不会的,她就努力去学,别人不会她也不会的,她更是拼了命的去学,这样,才能让她有赚更多钱的资本。这世界上也许只有她自己和金钱才能给予她所谓的安全感了吧。   她毕业后凭借的双手,给父母买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套住房,让自己的父母不用再在出租屋里过着不安稳的日子,在她看来,她没空悠闲,没空去想其他。她的人生,就是赚钱,赚钱,让自己,让父母从此以后不再为金钱头痛。   杜若心心中着急今天这个case,她加重脚上的力量“嗡~~”汽车飞快的穿出了市区,驶向了高速公路。   “叮叮叮…”杜若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叮叮叮…”手机急躁的响着,就好像电话那边的人在不断的催促着手机的主人赶快接电话。杜若心准备伸手去够她的手机,却发现她把自己的手机,丢到了靠近副驾驶门的边边上去了,她根本就够不到手机!   “叮叮叮…叮叮叮…”手机一刻不停的响着,杜若心有些心急,“怕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杜若心看了看前面的路况,又看了看后视镜,发现这段路上暂时没有太多的车。   她右手解开了安全带,找准时机,迅速的向右方侧身,伸手去拿那一支响个不停的手机。   “到手!”杜若心右手拿到手机迅速撤回身体,却不想用力太多,为了支撑住身体的力量,脚底下不自觉的放大了力气去蹬脚底的支撑,“呜~~”猛然一下车子向被点着的火箭,变得速度非常快的往前冲去,杜若心右脚蹬住的支撑,是油门啊!   车子冲出去没多久就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辆写着“易爆气体,请勿靠近”的字样的运输车在悠悠的行驶着。   杜若心暗道不好,几秒钟的速度之内就迅速回正了身体,急忙要把还在用力的右脚抽回来,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悲剧。   刚才上车的时候由于她太过于着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下高跟鞋,穿上专门放在车里用来开车穿的平底鞋,而她今天穿的高跟鞋偏偏又是一双恨天高,超细的的后跟和超高的防水台。   这会儿,她的鞋跟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卡在油门和车底的缝中,只要她稍稍用力想要拔出右脚,右脚脚下的油门就会被更用力的踩下,她现在完全不敢轻易再去动自己的右脚。   眼看着自己的车子离前面那辆运输车越来越近,杜若心右手放下已经不再响的手机,也顾不上去看是谁的来电,她小心翼翼的弯下身子,左手尽量保持平稳的把持住方向盘,只留下一双眼睛在方向盘的上方看着前方的路,她伸出右手准备慢慢的将自己的右脚一点点多从鞋子里解脱出来。   车里虽然开着冷气,杜若心却已经是满头大汗,更不要说已经汗湿的后背。从拿到手机现在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杜若心却觉得每一秒都太过于惊心了。   “呼…吸…呼…吸…”杜若心深呼吸两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不已的心情,开始用右手去拨弄鞋子,想要努力的手脚并用,把右脚解放出来,这样一来,没有了脚上力量的支撑,卡在油门与车底缝隙的鞋子,也会比较容易拿出来。   “快,再一点点就好了。”杜若心暗暗的跟自己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那辆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运输车,她却没有发现,此时自己的车子的码表盘已经几乎要爆表,这时候的她只想要赶紧把那该死的鞋子从自己脚上脱下,再把脚和鞋子从油门踏板上拿下来。   不消多久,杜若心的脚已经顺利从鞋子里解脱出来了,她松了一口气,却发现鞋子仍旧卡住原地,车子也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而此时她的车子已经快要与运输车擦身而过了,她现在只要把持好方向盘,并且把鞋子拔出来就可以基本解除危机了   这时杜若心稍微放松了一下她那因为太过于紧张而僵直的腰部,然后马上弯下腰继续刚才的那个姿势,她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用右手把鞋子用蛮力拔出来。她成功了!   却因为猛的一下的反冲力,一个后仰,左手不听使唤的猛的向一边扒拉着方向盘,车子以一种诡异的弧线,直挺挺的冲向运输车…   两辆车靠的太近,运输车司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车已然相撞!   “嘭!~”猛烈的冲击让运输车里本就不稳定的内容物终于爆炸开来,“嘭…嘭!”接连两三声爆炸声,和爆炸带来的冲击力,直接把杜若心连人带车的一起掀到了空中。   “还真短命啊,呵呵。”半空中的杜若心对着自己冷嘲了一句,就闭上了眼睛。   ……   “嘶…好痛”杜若心捂着左臂,虽然闭着眼睛感觉到浑身无力,手臂上的疼痛还是让她不禁疼出了声音。   原来自己还活着?这是杜若心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反应,杜若心心中一喜。遭遇了那样的大灾难,居然还能活下来,看来老天对自己还是不薄的。   “诤~,乒乒。”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不少人在窜来窜去,还有铁器相撞的声音。   “杜文涛,今日就是你的死日,纳命来!”蓦的,一个雄厚的男声传入耳中。接着就是节奏更紧凑的铁器碰撞的声音。   杜若心皱了皱眉头,不知是什么情况,“救护车要来救自己,难道还要先杀人吗?”杜若心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无厘头,她微微甩了甩脑袋,怕是车祸撞坏了她的脑袋。最终,她还是决定要努力睁开眼睛看一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天,我是被撞成了精神病吗?”映入眼帘的场景让杜若心开始认真的怀疑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一切都是幻觉,我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杜若心居然看见一堆身着古装的人在她眼前打架?!而她自己扶着淌着鲜血的左臂半倚在墙角边,自己身上穿的居然也是一身莫名其妙的古装,更莫名其妙的是,在她身体的右侧,居然还放着一把剑,俨然就像刚刚被自己用过后随手放下的样子。   “小姐,您没事吧?”还不等杜若心仔细去想,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提着剑的古装黑衣男子,焦急的询问自己是否安好。   杜若心直接愣住了,根本就没有理解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小姐?”黑衣男子见杜若心恍神了一半,再次叫到。   “噢,不好意思,我还好。”杜若心条件反射的回答道。   “小姐,那就委屈您先呆在这里,属下这就去继续找寻夫人,然后带您和夫人一起离开。”黑衣男子说完,没等杜若心反应,就一个起落,飞。走。了。   没错,飞走了,就像是古装电视里头会轻功的武林高手那样,飞!走!了!杜若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情,连忙闭上了双眼,想着这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也许只是伤的太严重,昏迷中的梦罢了。”杜若心暗自想着。   却不想,她一闭上眼睛,一股强烈的记忆像喷涌的泉水一样涌入脑中。不一会儿,杜若心猛地一激灵,用力的睁开双眼,惊恐的看着四周。嘴里轻突出几个字:“不会吧,我她妈的居然穿越了。”    第二张 措手不及的命运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是何人?著名的僵尸脸,出了名的处事冷静淡定的她,这会儿却是不淡定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这是什么朝代?怎么这具身体居然也叫杜若心?!”杜若心暗自抓狂,为什么小说电视上的穿越,都是好好的穿到家里,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穿越就碰上了这即将灭门的场景?!   “杜文涛,你中了我的毒,还能撑到现在,也是难得。不过,不知你的夫人和女儿,此刻该是已下到黄泉等你了,她们可没有你这般深厚的内力!”刚才那个雄厚的男声再次开口。   杜若心听到那个男人那般说,也顾不上整理自己被穿越而震惊的情绪,赶忙扫视院子,寻找发声的主人。   无奈她所处的角度只能看见半个院子的场景,而那个男人却不在她的可视范围之内,杜若心挣着想要站起,却觉得刚想使劲,却发觉,这一动痛的就不是她受伤的左臂,而是全身的经络!杜若心不得不放弃自己想要站起来的想法。   “你,你,太卑鄙了,居然使如此手段!就连我的妻女都不放过!!老朽今日便是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拿你来祭奠我的妻女!”这时另一个男人的悲怆的声音传了过来,但从声音听起来,就已知这人受伤不浅。声音的主人想是轻信了对方的谗言,以为妻女已惨死府中。   “乒乒乒…”话音刚落,刀剑相接的声音再次响起。   “爹…”听到这个声音,杜若心忽然就心痛如刀绞,泪流满面,这个受伤的男人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杜若心穿越前后的记忆已经交汇,现在拥有原本身体记忆的她,怎么能不痛,怎么能不想要冲上前去保护自己的父亲?!   凭着身体主人原有的记忆,杜若心知道这具身体就是非常有武功天赋的,才十五六岁的年龄,自身的武功水平就已经是一般人所不能企及的,只是奈何年龄太小,对于武功心法这种需要时间沉淀的东西来说,确实还差得远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被这毒药所害得完全动弹不得。   就是如此,杜若心觉得好恨,好恨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难道真的只能任凭父亲死去吗?前十五年的记忆汹涌至她的脑海,所有同父亲母亲在一起曾快乐幸福的画面,走马灯一样一幅幅的在脑海里头闪过。   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保护,而自己曾经软软的跟亲自教授自己功夫的父亲说过,“心儿长大了就要保护父亲”的杜若心,此刻却只能躲藏在此。   杜若心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知道现在的她不能出声,不能让人发现,不然,父亲不仅自保还要分神来保护她,她此刻的内心如被人凌迟般疼痛。   为什么,上一世已经吃了太多苦头,上一世的父母才过上好日子却要承受丧女之痛!而这一世的穿越,一来却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杜若心生生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鲜血,她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依然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要出声,不要流泪。要冷静。”杜若心不停的告诉自己。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元霜的声音,杜若心睁开眼睛,看着她,声音沉冷:“母亲在哪里?”元霜自小跟着杜若心一起长大,杜家只有杜若心一个女儿,因此杜若心待元霜如亲妹妹一般,自幼便带她一起习文练武,更是对她信任有加。   此时杜若心想起这具身体在受伤之前,就已安排元霜和刚才那个黑衣的侍从去找寻自己的母亲。显然刚才那个侍从并没有找到她的母亲。   “请小姐恕罪,奴婢找遍整个府中都没有找到夫人,却去库房里寻得了这云丹,虽不能完全解小姐身上的毒,但是应该可以缓释毒性。小姐,您快快服下吧。”元霜将一个小瓷瓶递到杜若心的手中。   杜若心听完元霜的话,一皱眉,接过小瓷瓶,毫不犹豫的揭开布封,倒出了几颗白色的丹丸在手心,一仰头,将手心的丹丸送进了嘴里。然后闭眼盘坐,却不敢运行体内真气,只等这云丹完全被身体所吸收。   云丹只是一般的清热解毒的丹丸,自然是无法解开杜若心体内的毒,但是却可以让杜若心稍稍恢复行动能力,但是一动用内力或者开始剧烈的动作,身体内血液循汗的加速只会让杜若心再一次倒下。   “元霜,快扶我去看看父亲那边怎么样了?”这一会儿功夫,杜若心就觉得父亲那边的打斗声音渐渐微弱,节奏也不如之前明快,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她非要亲自过去一看。   “是,小姐。”元霜听罢也不劝阻,一点头,半搀着杜若心,提气就隐蔽地往中院走去。   “噗…”杜若心刚到那二人交手的地方,就看见杜文涛一口鲜血喷出,胸口那把剑已经将他刺穿,他右手反手用剑撑住地下,不让自己倒下,可是他被刺胸口那剑分明已经中了要害。   要是一般人肯定已经命断气绝,可是杜文涛毕竟有深厚的内力,竟是硬生生凭着一把剑撑住自己摇晃的身体。仿佛能洞彻一切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站在他对面的男人。   “啊…”杜若心看见这一幕猛然想要叫出声来,却伸出了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紊乱的气息进入那二人的耳中。杜若心感觉自己像是再一次中毒一般,浑身瘫软,要不是有元霜搀扶,早已经跌倒在地。   杜若心睁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摇摇欲坠的杜文涛,那副虚弱的身体,那穿着一身白衣如嫡仙一般的父亲,此刻已经浑身上下被血染红,杜若心就那样捂着嘴站着,强压住想要冲出去的冲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力竭到底。   那一刻,杜若心觉得她的世界都暗了,塌了,那个那么宠爱自己, 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父亲,那个自己自小便暗暗发誓,待自己长大后要好好孝顺他的父亲,就这样如流星一般殒落在自己的眼前。   “啪。”杜文涛最终还是没能再说一句话,没能再看她一眼,就断了气,整个身体就径直地一下子扑倒在地。鲜血四溅!   “老贼,纳命来!”院子的一个角落突然飞身出来一个满脸是泪的女子,一手执剑指向那个杀死杜文涛的凶手,那场景犹如飞蛾扑火,却不是因为爱,而承载了满满的恨,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那个杀了自己丈夫的仇人!   “不,母亲!”杜若心在心中叫到,就在刚才她看见父亲跌落到那一刹那,就感觉院子的角落里有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出于警觉抬头看去,却发现原来是自己派人到处找寻到母亲。   她看见母亲泪眼朦胧却依旧微微朝她一笑,母亲动了动唇,然后轻轻伸出手指向她自己的脚下。   只是母亲爱怜的眼神只在杜若心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她便收神飞身而去。身中剧毒的她,也只剩这最后一击的机会,为自己深爱的丈夫报仇了。   “哼,不自量力。”那个杀死杜文涛的男人冷哼一声,侧身闪过凤逸雯全力刺过来的一剑。却不想还是被凌烈的剑风划伤了胸前,先前和杜文涛酣战了整整两个时辰,虽然杜文涛身中剧毒,但是他那一身绝妙的武功和本来就深厚的内力,还是让这个男人受了不小的伤。   杜若心紧张的看着母亲凤逸雯与那个男人的打斗,这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男人脸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银面具,只能从身形和声音判断出他是一个中年男子。杜若心下唇已被她咬出鲜血,灭门之仇,却不知道仇人是谁!   杜若心气急,暗自记下这个男人的武功套路,“来日方长,只要我杜若心还活着,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你寻出来,碎尸万段!”杜若心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下定如此决心。   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凤逸雯便不敌仇人,被击倒在地,男人的剑指向凤逸雯的脖子。   “娘!”杜若心看到如此场景,想要冲出去,刚才亲眼看见父亲惨死在眼前,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就这样被人残忍的杀害!!!   “小姐,不要”元霜紧紧的拉住还站不太稳的杜若心,不让她往前,元霜已经被此情此景吓到不行,小脸上因为老爷的惨死而惊吓并且伤心得挂了满脸的泪水,但是她知道她的责任就是保护小姐,这个时候,决计不能让小姐去送死!!   “你的女儿杜若心在哪里?告诉我,我成全你们一家三口黄泉下相聚!”那男人手中的剑紧紧的压住凤逸雯的咽喉,凤逸雯却只是用着那卒了毒一般的眼神,双唇紧闭,不屈的看着那个男人。   “主人,院内外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但是却未找到那杜若心。”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男子匆忙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对着男人一行礼,说道。    第三章 被救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男人听见下属如是说,却未下达任何指示。只是手上握剑的力度加强,凤逸雯纤细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有鲜血滑落。“杜若心,你若是想让凤逸雯死的不那么痛苦,现在给我走出来。”那男子夹着内力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杜府中。   杜若心痛苦的闭上双眼,“娘,对不起,娘,女儿不孝,娘,等女儿给您和父亲报仇!”杜若心双手紧握,双手的指甲都已经深深的嵌入肉中,但是她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不断的加重双手紧握着的力量。   “看来你这女儿倒是个心狠的角色。哈哈哈哈。”那男人边笑着,边迅速的挥剑挑断了凤逸雯的手脚筋,让她动弹不得。   凤逸雯四肢的鲜血直流,她痛到不行却不肯让自己吭一声。   “那你就这样血流而尽地死去吧!”那男人说罢便吩咐自己的下属,“看着她,到她死为止。派人把杜文涛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去。继续搜寻杜若心,找到了直接杀了!”   “是,遵命!”   那男人吩咐完,便转身消失在黑的不能更黑的夜里。   “不!~”凤逸雯听完那男人的话语终于惨绝的叫了出来!她看着黑衣人粗暴的拖着杜文涛的尸体走了,她却无法动弹,那个男人,相爱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生不能同时,死却也不能同穴!   凤逸雯空洞的眼神呆呆的看着天空,感觉生命随着血液一起流到体外,融进这杜府的土地中。   偌大的杜府,除了搜寻着杜若心的黑衣人,剩下的都是死人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今夜的杜府不安宁,几百号无辜的性命,就这般如草芥,任人踩踏!   杜若心直挺挺的站着,紧闭的双眼不肯睁开,母亲的尸体就近在咫尺,她若是睁开了双眼还能这般狠心的弃母亲而无动于衷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人能想到,他们到处苦苦找寻的杜若心,此刻就站在离自己母亲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谁人能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能够受住这亲眼目睹双亲惨死眼前的痛?!   “小姐,我们快走吧,他们待会儿肯定会搜回来的。”元霜轻声在杜若心耳旁说道。杜若心僵硬的点点头,轻轻的转过身,才敢睁开双眼,在元霜的帮助下,施展轻功,踉踉跄跄的径直往杜府的正门方向,出去。   “父亲,母亲,心儿,必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杜若心和元霜二人刚逃开杜府没多久,就已被人发现了踪迹,毕竟她们一个身中剧毒,一个武艺平平,想要轻易逃开那么多人的搜查,却是比登天还难!   “快去报告首领,发现杜若心的踪迹。”一个黑衣人对另一个黑衣人说完,立刻往杜若心逃离的方向追来。   “小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元霜搀扶了自己小姐,尽力飞奔。听见身后那些黑衣人的动静,更是不敢丝毫放慢脚步,却忧心忡忡的问向自家小姐,这偌大的千暮城,可还有她主仆二人的容身之地?   “停下吧。”杜若心因为这样快速的移动,导致身体血液循环加速,云丹早已不能压制体内那狂野的痛楚了,身体里的毒更是肆意在体内冲撞,再这样跑下去,即使没有被来人抓住,也会毒发身亡的。   “阁下,还不出手相助吗?”杜若心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声音,轻声说道。   刚才从杜府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有人一路跟着自己,开始以为是要追杀自己的人,但是一路上那人却丝毫未有动作。这人应该是无意取自己性命的人。   “哈哈哈。”随着几声爽朗的笑声,一个身着暗青色,身形俊朗的男子出现在杜若心面前。“杜家大小姐果然是武功高强,伤成这个样子还能发现我?”   “小女不才,若不是刚才一路上阁下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气息,若心也是发现不了的。”杜若心身上的毒已经重新迅速占领她全身的经络,她已经是动弹不得了,但是仍旧强行依靠着元霜,直直的站着。   “阁下,请出手相助!”   “我只是恰好路过,碰上这么一出,旁观看戏来的。本公子并没有出手的打算。”暗青色衣服的男子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毫不在意的回答道。谁家灭门管他什么事,难不成看戏的还要帮唱戏的圆场子?   “公子,请救救我家小姐吧,那些人要追上来了。”听见身后的动静越靠越近,元霜自知凭自己的浅薄的武功,无法护住自己小姐的周全,情急之下,向那暗青色衣服男子苦苦哀求道。   那暗青色衣服的男子,却只当没有听见,转身准备离开这灾祸现场。   “条件?”杜若心看见那男子转身准备离开,也不着急,只是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若这男子真是路过看戏,并不会给机会让自己发现他,更不会只因自己的一声求助,就现身眼前。   况且,这男子知道自己是杜家大小姐,并且偏偏在这个不平静的夜里,“不小心”路过自家府门口,杜若心绝对能确定这男子必是有所图。   欲擒故纵,在杜若心上一世的多少次谈判中,她见识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是只多不少。既然有对方要的筹码,那便是有生的机会。   “呵呵,陆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男子一怔,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他的这一试探,就知道这杜若心是个有头脑的女人。那如此这般,此人便是可救之人;若此女如一般闺秀中的女子,此刻必是要又哭又闹,那就丝毫没有利用价值,弃之不顾即可。   而这杜若心单凭眼前的情况和自己的只言片语,便判断出她自己还是有可活下来的筹码。这样的女人留下来,才能够对自己有用。有意思,真真是有意思。   “我只需要你承诺在下三个条件,待我需要之日,你必须应偿。若是这样,我自然救你。”那男子并不回头,徒留一副宽挺的背影,一手继续把玩着玉佩说道。   “好,我答应。那便请阁下帮助若心和元霜离开此处吧。”   三个条件么?好,那就三个条件来换两条命,虽然是有一点亏了,但是好歹还是保住了这条命。即使身体虚弱,但是杜若心的脑袋却是还在高速运转,商人的本性在性命堪忧之时还是显露无疑。   那身着暗青色衣服的男子又是一怔,这生死关头还记得讨价还价,也罢,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他今天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便是有本事将人带走。   “一言为定。”那男子也不多废话,一个手势,暗夜中多了一批黑衣人,这些人,显然是这男子带来的。   身后追来的人已经看了这边站着的几个人,只见那些人二话不说,直接齐齐挥剑上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那杜若心!   “如此,便拜托公子了。”看见男子带来的那些黑衣人,一个个丝毫不收敛的露出杀气。此时的杜若心却是知道这男子会信守承诺,她已经安全了,这才不顾冲上来的人群,放松了一直崩得太紧的身体。谁料可这一放松,却完全昏迷了过去。   元霜赶忙想要搀住自家小姐,奈何元霜自己受伤不轻,没有扶住小姐倒下来的身体。   暗青色衣服的男子见状,皱了皱眉头,一个飞身,堪堪接住了她柔软的身体,示意他旁边的一个黑衣男子带上受伤不轻的元霜,一个转身,往一个方向去了。只留下身后的一片厮杀。   “杜若心被人带走了,快追!”后面追上来的一个黑衣人叫道。   其他跟上来的人想要冲上去追,但是却被暗青色衣服男子留下的人挡住了去路。   不带着杜若心的尸体回去,主人还是会吧自己处死,那就放手一搏吧。   “杀!”千暮城的一条小巷内,打杀声不断,血流满地。   千暮城郊外,一个小小的庭院内,站着一个高大俊肃的男子,暗青色长袍的袖边,用几缕金丝线绣着一些花样简单的暗纹,全身上下除了腰间佩戴着的那块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以外,没有更多配饰。   这个男人单单就是站在那里,就有着一种足以让人仰望的诡异的气质。这个男人赫然就是在千暮城内,救下杜若心的神秘男人,陆子风!   “启禀王爷,城内那些,已经处理干净了。”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陆子风的身边,向陆子风禀报着城内的“战况”。   陆子风听罢,并没有说什么,冷色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着光,他给了一个手势,示意黑衣人退下。   陆子风转身向走近了庭院内的主屋,径直走到屋内上首的主位坐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手旁的桌子上无意识的弹敲了几下,俊美的脸上剑眉微皱,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严重的事情。   “子风啊子风,今儿个又是什么事情啊?小爷我睡得正香被你的暗卫拉过来你这里,要知道今天我的床上,可是那水月楼的头牌玉婷婷,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弄到手,你说说,你说说,你是不是坏了我的好事。”这欧阳家的二公子,欧阳皓宇总是这样,人未到,声先到。   “我说我的陆大王爷,今晚你是想让我替你杀人啊还是放火啊?这些事情你的暗卫队都可以办到的。啧啧啧,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得好好补偿我,你必须要替我找一个比玉婷婷还要鲜嫩的送到我房里,我才会放过你呀!”   欧阳皓宇猥琐的走道陆子风面前,眉飞色舞的对着无视他的陆子风指手画脚。此人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女人,还必须要容貌才情都还不错的女人,为人风流,在大家眼中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角色,谁人都觉得他沉迷于女色难当大任。    第四章 夜请神医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欧阳皓宇还要想继续说下去,却被陆子风的一个眼刀丢过来,吓得尴尬的收声,连忙找个了下首的位置,规规矩矩的坐下。等着陆子风出声。   二人沉默了半晌,陆子风对着坐在下首的欧阳皓宇说道:“皓宇,杜若心在这院中,人就交给你照看了。”   欧阳皓宇听到了陆子风的话,好像突然被刺猬扎了屁股一样,猛然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陆子风开始叫唤   “杜若心?!那个杜文涛的女儿杜若心?!陆子风你上哪里找来的杜若心?今天杜家全家满门被灭,你不要告诉我这里面还有你的手笔!”   陆子风仿佛没有看见前面这个活蹦乱跳的欧阳皓宇一般,悠然的拿起桌上刚才下人送上来的茶,揭开茶盖,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叶,然后将茶水送到唇边抿了抿,单手放下茶盏。   这才斜眼瞟了一下欧阳皓宇,淡淡的说道:“杜府灭门与本王无关。我只需要杜若心就足够了,只有她,这杜府留下来唯一的嫡系血脉,能替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欧阳皓宇听完陆子风的话,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跳得更高,   “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今天这灭门之案是哪个势力所为,今日他灭了杜家满门,若要是让他知道这杜家还有一个杜若心还活着,那人肯定会派人到处搜寻杜若心的下落,你陆子风再神通广大,能够惹得起那个人吗?能够惹得起那个人身后的势力吗?”   欧阳皓宇看见上首座位上,陆子风越来越黑的脸,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是乖乖坐下万分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你想死也不要拉上我好不好…”   “本王自有安排,你只将人照顾好就行了。”陆子风也不向欧阳皓宇解释更多,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走门口,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对着欧阳皓宇说:“对了,她中了断命散,把陈大夫找过来吧。”   “什么?断命散?!陆子风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的吗?你要这么折腾我?”欧阳皓宇听到陆子风说的最后几句话,沮丧的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奈望天。   断命散,这天下至毒之药它就能够排到前三名。   断命散无色无味,只能通过液体作为媒介来使人中毒。中毒的人一开始感觉无他,但是一旦运功,便会直接将断命散带入全身的筋络血液,待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全身由内而外,疼痛难忍。   但中毒者不能运功排毒,不能使用内力,甚至不能有过多的活动,否则,只会让断命散的毒性在身体内运行的更快,让自己死的更快。可是如果不能将毒素排出,断命散的毒素会慢慢将人的血液,经络,五脏六腑全部融化成血水,中毒者自此才会死去。   但是断命散只能让有武功有内力的人中毒,对于普通人,它完全无用,所以在天下至毒,它无法排到第一。   断命散的解药到底是什么?至今不明。据说研制出这断命散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解药研制出来。   而且断命散在这世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在欧阳皓宇看来,杜若心中了这断命散的毒,能够活过来希望真的实在是太渺茫了,甚至欧阳皓宇认为,杜若心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她命大了。   要不是陆子风说了要着杜若心活着,欧阳皓宇肯定不会接过着烫手的山芋。   欧阳皓宇苦苦的想着,跟着陆子风这个家伙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就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现在长大了,却还在不停的吃他的亏,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陆子风离开了这个处在城郊的小院子,回到了自己千暮城的王府中。只留下一个欧阳皓宇坐在原地使劲挠头。   “欧阳公子,那位小姐从王爷送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昏迷不醒,咱们请来的大夫只是把那姑娘受的皮肉之伤处理了一番,但他说那姑娘所中的毒他治不了。”一个丫鬟匆忙来禀报。   “我知道了,退下吧。”欧阳皓宇听见丫头来禀,知道若是再这般拖延下去,杜若心要进阎王殿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几分了。   哎,只能像陆子风说的那样,去找陈大夫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解这个毒了,想到此,欧阳皓宇站起身来,去找那个心气儿高傲的陈神医了。   元霜被送到院子里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屋里,她刚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所受的伤,晕了过去。   所幸只是受了些外伤,大夫开了些药,请院子里的丫头帮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元霜却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由于自家小姐被不熟识的男子相救,心中难免还是放心不下,元霜匆忙问了自己小姐的安顿之处,急忙赶了过去。   杜若心先前左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上了金创药,包扎好了,但是因为伤口太深,纱布隐隐还是透出了丝丝血色,杜若心方才紧握的双手已经松开,只是两手掌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可想而知,杜若心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的有多深,她的心中有多伤。   已经有丫头替杜若心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元霜见杜若心因为失血过多惨白的脸色,因为体内疼痛而锁紧的双眉,还是免不了让人看了心中酸楚。   “小姐!”元霜哽咽一声唤。   她抹着眼泪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跪趴在杜若心的床头,看着双眼紧闭着的杜若心。口中轻声叫道“小姐,小姐。”像是想叫醒昏迷中的杜若心,又是怕惊扰了受伤的梦中人。   昏迷中的杜若心倒是被元霜这样一闹,惊得竟有些清醒了。她紧闭的双眼动了动,慢慢的,微微的张开了一点点,嘴唇稍稍分开,想要发出声音。杜若心明白现在这个情况下,真的不适合昏迷!   “老头,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开门。老头,快开门!”在千暮城内的一个不起眼的普通民房内,欧阳皓宇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大力的敲着房门,随着欧阳皓宇有节奏的敲门声,房门两旁的不太结实的墙壁,正无奈地簌簌的落着灰。   欧阳皓宇的敲门声太大,以至于惊醒了左右住着的无辜的邻居。附近的民居内纷纷亮起了灯光,甚至有人大声嘟囔着:“这才几更天哪?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这下,不光是欧阳皓宇要找的人在屋内继续装聋作哑,欧阳皓宇也好像瞬间失去了听觉,仍然一刻也不肯停下手上敲门的动作。   “老头,你今天要是不开门,我去把你偷偷藏在柜子底下那些上好的药材,全部磨成粉送给你的邻居们泡脚去!”欧阳皓宇此言一出,隔壁竖着耳朵听着屋内声响的邻居们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这屋里住的是什么人,但是这个屋外敲门的人可说了,有上好的药材要送给他们呢!   “这位公子可说话算话?”一个邻居隔着薄薄的墙壁对着欧阳皓宇喊道。   欧阳皓宇见屋内还未曾有动静,眨了眨无辜的美目,大声的回答此问话之人:“自然算话,你们可是不知道,这里住的可是那有名的陈神医,你们要是有何病痛,来找他便是了,医者仁心分文不取,并且保准是包治百病,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欧阳皓宇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居民都已经开始兴奋起来,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得了病没钱治啊,此刻他们都已经按耐不住,睡意全无,披上外衣就朝这座小屋子涌过来…   “吱呀。”屋内的那位已经听到屋外熙熙攘攘的哄闹声,再也无法装睡下去,将门开了一条小缝,将屋外那个闹事的家伙一把抓了进来。   “臭小子,你是想要害死老朽吗?”陈神医把人拉进房来气急败坏的朝着欧阳皓宇吼道。   “哎呀陈神医,本公子要是不闹出这番动静,只怕是见不到您老人家的面啦。”欧阳皓宇撇了撇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要不是陆子风说要将这陈大夫“请”过去,按照他的性子,他应该早就跳进房里将人掳了去了。   “快快快,快随我去救人。”欧阳皓宇一把抓住陈大夫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老夫哪儿也不去。”陈大夫丝毫不理会已经急的跳脚的欧阳皓宇,一拂袖,转身坐在了屋内的小桌旁。侧头轻哼了一声,显然对于欧阳浩宇这个请人的方法很是不满。   “断命散,去还是不去?”欧阳皓宇他如此,也不着急,幽幽的对着他吐出这几个字。   陈大夫一听是断命散,神色变了变,“人在哪里?还不速速给老夫带路?”   他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对医学知识不断的探究,试问这天下可有他治不好的病?疗不好的伤?即使是有也是罕见至极,而这断命散就是其一。   欧阳皓宇闻言,也不多说什么,拉起陈大夫,翻墙出屋。只留下几个先前闻其言站在小屋门口,等着拜见神医的无辜百姓。   “臭小子,你没有骗老夫吧?这世上还有中了断命散之毒,还活着的人?”陈大夫被欧阳皓宇带到了杜若心的房门口,突然止住了正准备推门进去的脚步,转身皱眉对着欧阳皓宇问道。    第五章 那就赌一把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子风亲口所言,千真万确!不过,本公子只知道她现在可能还活着,你再晚点进去,就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了。”欧阳皓宇答道。   陈大夫听见原来是陆子风亲口所言,便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回过身抬手在房门上敲了几下。   房内元霜听见了门外的声响,问清楚了来人,急忙将门打开,将陈大夫迎了进去。   “陈大夫,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元霜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哭腔。   陈大夫闻言也不接话,只快两步上前,替杜若心仔细的把了脉,然后观察了片刻杜若心的神色。   然而,他看到杜若心的唇边似乎还有呕吐的痕迹,问道:“你家小姐在老夫到之前,可有呕吐的症状?”   元霜连忙答道:“方才小姐清醒了片刻,要奴婢寻来了好多凉水,并让奴婢在水里加了些咸盐,喂小姐喝下,小姐说她既然是毒从口入,便要想办法将毒物吐出,小姐吩咐奴婢喂她喝了好多加了咸盐的水,小姐喝下去没多久就一直在呕吐,生生将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才又晕了过去。”   元霜边说着,边想起自家小姐刚才那虚弱的样子,禁不住又抹起了眼泪,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可没受过如今这般苦。   “噢?你家小姐还懂得医术?此法虽不知是否能对这断命散有效,但不失为一个可试的方法。”陈大夫听到元霜如是说,心中觉得此女子真是不简单,中了如此之毒还能如此冷静的想办法自救,想法大胆却心思细腻。   “陈老头,这女子你到底救不救得了?”站在一旁的欧阳皓宇已经是急的不行,他见杜大夫一直未下判断,急忙打断陈大夫的问话,追问道。   王爷可是说了此人很重要,要是交到自己手中出了问题,那就他就玩完了。   “脉象微弱,想必毒素以侵入经络,还好这位小姐先前已将将腹内残余的毒药排了出来,没让更多的毒素侵入体内,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对于这断命散,老夫也是不甚了解,只能先通过浸泡药浴的方式,减缓毒素入侵的速度。余下的,还要等老夫仔细看看。”   陈大夫说完,便要元霜布来纸笔,写下几味药,吩咐了元霜将药浴的药汁熬好,然后让杜若心每隔三个时辰便浸泡一次,余下就只能先待他研制解药再说。陈大夫还向元霜要来杜若心先前的呕吐之物,准备要拿回去检验药性。   “陈老头,这可是王爷要的人。”欧阳皓宇继续幽幽地跟在陈大夫的身后,还不忘嘱咐他。   陈大夫只是淡然地对欧阳皓宇说:“这断命散,至今为止未曾有过解药,老夫只能是尽力而为之。”   说罢,便丢下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的欧阳皓宇,走出杜若心的房间,找来小厮吩咐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去寻了间空房,闭门研究解药去了。   暮王府的书房内,一个身着暗青色长衣的挺拔身姿,正背对着房门负手而立。这个身影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黑夜中的那一点光亮,耀眼得让人心生崇敬。   “启禀王爷,事情属下们已办妥。”暮王府的一名暗卫,双手作揖半跪在地,对着负手站立的陆子风禀报道。   “城外那边什么情况?”   “回王爷的话,陈神医已经到了别院,替那位小姐诊断过了。只是…”暗卫皱着眉头,在心里琢磨着用什么样更好的措辞,来告诉王爷陈神医说并无太大把握能救回那位小姐。   “只是什么?”陆子风转过身来,双眼淡淡一扫半跪在地的暗卫。   暗卫被这样的眼神一扫,无端端打了个寒战,他怎么忘了他家王爷最讨厌被卖关子,可是他也不是故意要停顿的啊。   “禀王爷,陈神医说他并无十分把握能救回那位小姐。”索性就这么说了吧,只希望王爷不要迁怒到自己啊。   “去教场领罚吧。”陆子风说完转身就书房深处走去。   只见他走到墙壁一侧的书架旁,在书架的某三处熟练的敲了三下,就听见墙壁背后深沉的机关交错的声音响起,不消一会儿,机关声便消失,书架的背后露出一个窄门。   陆子风的背影消失在窄门深处的黑暗里。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元霜了。”元霜看见木桶里的被氤氲药气缭绕的佳人,微微睁开了双眼,便欢喜的叫了起来。   昏迷了整整一天的杜若心,此时没有更多力气去跟元霜讨论昏迷与醒着的问题。体内毒素未清的她,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   杜若心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那样出了车祸丢了性命,还莫名其妙穿越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时空,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另一个人,刚穿越到此更是莫名其妙就遭遇了家族的巨变,更是亲眼看见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被奸人杀害于眼前。想要逃命吧,好不容易逃出来并且好命被人救了,又发现中了一个麻烦的毒,要活不能好好活,要死不能好好死。   杜若心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无奈向天。   “小姐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把陈神医请过来?”元霜看见睁开双眸的杜若心一直没有说话,怕自家小姐再度昏迷了过去,着急的问道。   杜若心只是微弱的要了摇头,轻启苍白的嘴唇,微弱的对元霜说道:“先扶我起来,替我穿衣。”要看医生,也要穿衣服看啊,杜若心可没有躺在浴桶里看病的习惯。   “是,小姐。”元霜听见杜若心如是说,自知说错了话,只低着头,伺候小姐起身穿好衣裳,扶着小姐半躺到了内堂的床榻之上。   杜若心轻轻抬眼看了一眼满脸着急之色的元霜,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去请陈神医来吧。”   “是,小姐”   须臾,杜若心看见一个花白胡子,面容慈善,身体健硕的老人走进来房里,这人便是那一直在替杜若心研制解药的陈神医。   “哎呀,你居然醒过来了。真是奇了,奇了。”陈大夫脚步匆匆的走到杜若心的床前,伸手就要替杜若心把脉。   杜若心却收回了放在床边的手,示意元霜扶她下床。   她倚靠着元霜站着,将依然被纱布包着的双手放在身侧朝陈大夫福了福,对着陈大夫说道:“若心谢陈神医救命之恩。”   陈大夫见杜若心对他行礼谢过,却面露愧色:“哎呀,小姑娘,老夫还未研制出能克制你体内毒素的解药,并不能保证能救活你呀。你待到老夫完全将你治好了,再谢也不迟啊。”   “陈神医,您让若心多一个活下来的可能,这便是救了若心的命,无不可谢过之说。”   “来来来,先坐在榻上,让老夫替你把脉。”陈神医听到杜若心这样说,也不做多推辞。   元霜扶着杜若心依着床棂坐下,杜若心伸出细手让陈大夫替她把脉。片刻之后,陈大夫又观察了一下杜若心眼耳口鼻的情况,眉头紧蹙,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见到他许久都未出声,元霜倒是着急了,连忙追问自己小姐的状况。   陈大夫像是一怔,有些尴尬的捋了捋那一把白须。   对着杜若心说道:“你体内之毒依旧未见有散去之势,这毒本就是经由口入。你那日通过催吐的方式,将还未来的及侵入体内的毒物呕吐出来,不仅减轻了你体内毒素的分量,还让老夫得到了些许含有断命散的液体,让老夫可以好好研究,你这一举倒是让你误打误撞的获了益啊!”   “那陈神医可已研制出了断命散的解药?”听到陈大夫这么说,杜若心也没太高兴,在她生活的年代,这催吐解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没有。”陈大夫一点没犹豫,直接说道。   “若心却是想到了一法。有本书中记载,绿豆浸水后生榨出汁,服用,是可以解毒的,不知可否一试?”杜若心有点犹豫的开口。   一般毒药,莫不是各种物质混合出了有毒的化学物质,从而侵入身体破坏身体机能,杜若心记得好像绿豆是刚好能克制某些有毒物质的。虽然她中的毒听起来很高级,但是试一试还是可以的。   “胡闹,若是一个不好,你就一命呜呼了!”陈大夫正色斥道。   “陈神医,左右都是等死,若是不将所有可行的方法一试,若心死也不甘。”杜若心说的非常坚定,不留反驳的余地。   她心想,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既然穿越了,她就赌一把,自己不会再轻易的死去!   陈大夫听见杜若心如是说,沉声不语。   虽然那药浴可压抑体内的毒素不让它太快起作用,但是,却不是长久之计。   陈大夫一直认为,为医之道,不仅要小心谨慎,更要大胆尝试,在死亡面前的大胆尝试,也许就是生命的另一个机会!可是,她是王爷要的人,这令人不得不更小心谨慎一些。   元霜见陈大夫犹豫,自然面露忧色,切不想自家小姐冒了风险,小心开口道:“小姐,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罢。”   “别忘了我是你的主子。”杜若心厉色斥道。   元霜从未见过如此声色严厉的小姐,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她家小姐从来都是温柔软糯,虽是习武却温柔可人,莫不是这次大变,让小姐脾性都改了。   见元霜跪在地上,眼泪跟珠子一样啪啪往地上掉,杜若心轻叹一声,她何曾不知道元霜是为她担忧。如今整个杜府,也只剩下元霜一个陪她身旁,如同她唯一的亲人一样…   “若心愿赌上一赌,请陈神医成全。”   “哎,也罢,元霜姑娘,去准备吧。老夫会亲自守在你家小姐身旁。”    第六章 各种办法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听见小姐和陈大夫如是说,元霜不敢违命。她赶紧一路到厨房,请厨房里的嬷嬷将生绿豆浸入那甘冽的井水中。   杜若心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陈大夫,陈大夫虽然已年过半百,但是男女有别这个观念在古人的心目中,是不分年龄的。   陈大夫自觉独身一人再呆在杜若心的房内,恐怕有损姑娘的清誉,匆匆吩咐了杜若心,两个时辰后还要继续泡那药浴,便要离去。   “陈神医,请留步。”杜若心半靠床头,虽然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事情,趁早问清楚比较好。   就在刚才陈大夫给她号脉之时,陈大夫脸上有过一闪即逝的惊喜,随即便被落寞的神情所取代。杜若心前辈子在商场上翻滚了那么多年,精光的眼神可是被磨练的犀利的很。   “姑娘,叫我陈大夫即可。”陈大夫显得略有些错愕,堪堪停住了往外迈出的脚步。   “陈大夫,可是已经有了更好的方法,能替若心祛毒?”杜若心的美眸带着一丝丝的笑意,笑意的背后,似剑的冰冷,陈大夫还是感觉到了。   “此话从何说起?”陈大夫略微挑眉,问道。   “凭感觉!”杜若心脱口而出三个字,好似随意,但是语气里的笃定缺不容质疑。   陈大夫听到杜若心如是说,皱了皱眉头,老脸突然就耷拉了下来。   “这…关系到的不止是姑娘性命而已,老朽却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陈大夫,都说大夫的天职是治病救人,莫不是您要眼睁睁看着若心毒发生亡,也不肯道出那也许能救若心一命的方法吗?”   陈大夫一怔,竟无言以对。他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沉默了好一会儿。杜若心也不催促,等着陈大夫开口。   “方才老夫替姑娘诊脉,却发现姑娘体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真气。和姑娘体内原本的内力真气不同。这一道真气更加醇厚,可似乎是被人故意封印了起来。”   “老夫在想,若是想办法将姑娘体内的毒素先克制在姑娘原有的真气中,然后将封印的真气导出,配上那天山火莲的药力,用那醇厚的真气将原有真气中的毒素祛除,或许能彻底解了这断命散的毒。”   杜若心听完陈大夫的话,傻愣了片刻。内力,真气。这都不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啊!虽然她有这具身体的意识,但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人,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能玩好这些神奇的东西啊!   杜若心抽了抽嘴角,继续问道:“那陈大夫方才所言何意?”   “杜姑娘,要用此法,需要一个内功高深之人相助。这类人,在这世上不超过三个。”   陈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杜若心,稍稍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且,天山火莲的药力,对于姑娘眼下的情况来说,最好的发挥,还是煎作浴汤。姑娘泡在那天山火莲的汤药中,再请外力扶持,未必不可将姑娘的毒彻底排除。”   边泡澡边祛毒,是这个意思吗?杜若心听完只觉得头更晕了…想必在这个时代,武功内力十分高强的人,能排到江湖前三的人物,打死她也不相信是女子。   可是为了活命,哎。杜若心一咬牙,神情决然的问道:“陈大夫,可知何人能助我?”   “这个,老夫并不可知。”陈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还烦请陈大夫替若心找寻可好?”陈大夫既然是神医,那相比人脉极广,寻人必不是难事。   “杜姑娘能…”下面的话陈大夫怎么样也说不出口,眼前这个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眼神里的决然和精炼却像是经过生活的锤炼,说话行事也不像是一般闺阁里的小姐那般未见过世面一样的不沉稳。   “如今若心性命堪忧,顾忌不了太多。”杜若心知道陈大夫说的是什么,未出阁的女子,被陌生男子看个精光,在这个时代怕是要浸猪笼了的。   但是死亡对于杜若心这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真的太可怕了。她比谁都希望自己能够活着,更何况如今的她,或者说这具让她重新活过来的身体,背负着灭门之仇,她怎么能不要活下去?!   “如此,老夫必当尽力而为之。”陈大夫见她意已决,也不再犹豫劝阻。   说完,陈大夫朝半靠在床边的杜若心稍稍点了点头,出了房门。   杜若心本就中毒太深,又强撑着清醒太久,不一会儿她就又处于半昏迷半昏睡的状态了。   “啧啧啧,我说王爷 ,您把人丢给我,就不管也不管啦?”身着翠竹绿色的缎袍的欧阳浩宇,一手抚弄手中的折扇,一手轻负在身后,摇头晃脑的就走进了陆子风的书房。   陆子风正坐在书案的后面,握着一本册子,闲逸的翻看着。他还是那样一身暗青色的长衣,衣摆处绣着花纹繁杂的暗纹,一枚羊脂暖玉的发簪将头发松散地束着,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双眸冷峻,好像被他深深的看一眼,便要被他把灵魂吸走了一样。   陆子风听见来人的声音,并没有将视线从手中的册子中收回。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人怎么样了?”   欧阳皓宇唇边挂上了一抹戏谑的笑,并不回答陆子风的问题。   走到陆子风下首的位子上,轻甩了一下后摆,高深莫测的坐了下来。张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柔软的发丝随着若有若无的风上下飞舞着,闲散间透着魅惑。   陆子风并不抬眼,只是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不问。   一盏茶后,这二人还是扇扇子的扇扇子,看书的看书。并没有人言语。   一炷香后,欧阳皓宇把手中的折扇,不停地打开合上,啪一下,啪一下。陆子风好像听不见一样,书中自有更吸引的东西,让他投入其中。   半个时辰后,欧阳皓宇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故意在陆子风眼前走来走去。陆子风依旧丝毫不在意。   一个时辰后,欧阳皓宇终于受不了怪叫了起来:“子风,你就不能再问我一遍吗?”   陆子风闻言,合起手中的书。站了起来,负手向欧阳皓宇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说吧。”   欧阳皓宇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从小到大,他逮着机会就要跟这眼前人比试一场。从才情到样貌,从赋诗到作画,从骑马到射箭…不管比什么,他欧阳皓宇总是输。这会儿就连随便比一比性子,也是以输为终结。   “子风,那陈老头居然听杜若心的话,要用生绿豆水为她祛毒。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哦?杜若心的主意?”陆子风知道这生绿豆水的事情,却不知道原来主意是杜若心自己出的。“生绿豆水确实是有祛毒的功效。能想到用简单的方法,去解决看似困难的问题,倒是有几分头脑。”   “子风,您赶快去阻止他们呀。万一那女的死了,您就拿不到您要的东西了!”欧阳皓宇愤愤的说道。   “不必,我倒要看看,这生绿豆水要如何解那断命散之毒。”边说着,陆子风边抬脚向外走去。   “哎哎哎,子风,你要去那小院吗?你等等我!”欧阳皓宇急忙跟上陆子风的脚步。   糟糕,还有一事忘了禀告王爷,不知道王爷知道不知道啊。   “子风,那陈老头倒是说了一个能救杜若心的法子。”   “我知道,陈大夫已经派人传信给本王了。”   “子风,若是真要寻一名高手替杜若心疗伤,你要找谁啊?”   不容欧阳皓宇再多说一句,陆子风便已接过奴仆递过来的缰绳,一跃上马,飞奔向城外。   不行,这回我要比子风先到!欧阳皓宇暗下决心,随即跨上了旁边的马匹,一个挥鞭,马儿似箭一般冲了出去。   “小姐,您已经喝下了这么多的生绿豆水,感觉怎么样呀?”元霜一边接过杜若心递过来的碗,一边用手中的帕子小心的替自己小姐拭去唇边的残留。   “陈大夫,有劳了。”杜若心伸出了纤细的手腕,请站在一旁的陈大夫替她看脉象。   “现在看来,这生绿豆水,确实有解断命散之毒的迹象。”陈大夫皱了皱眉,手指也是微微有些颤抖。   “陈大夫但说无妨。”杜若心不想放过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这几日她只要一闭眼,那晚惨烈的景象就一遍遍在脑中反复播放。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必要报!现在的她,为了活下来,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这姑娘体内的毒,入侵脉髓的速度,远比生绿豆水解毒的速度快的多了。即便是姑娘每日不停的服用着生绿豆水,都不定能有解毒之日啊!”   杜若心身形一怔,她本虽然没有对这生绿豆水抱有多大希望。毕竟中的是断命散,若是这么容易就解了,倒是负了这断命散天下奇毒前三的名号。可此时她心中仍旧不住失望。   缓一缓心中的失落,她追问道:“陈大夫,那你可知,谁人手中有天山火莲?”   “本王倒是知道。”门外,一个好听又熟悉的男声传了进来。声音的主人便是那日救她的男子----陆子风。   在小院几日,元霜已经向院内执事把该了解的事情都了解清楚了。那老执事倒是没有一丝隐瞒王爷身份的意思,想必也是陆子风授意的。   “如此,请王爷明示!”    第七章 代价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眼前的这个女子,肌白如玉,貌若皎月。可因为中毒,本该丹红如樱的唇,却惨白无血色。五官秀丽,双眸清澈却坚毅。小脸圆圆的,有着十几岁女孩特有的可爱,好像包子一样。可她身形出挑,有着柳叶般的慵懒妩媚,却透着直立不可欺的傲然。   上次的见面,因为事出紧急加上天色较黑,陆子风却不知杜若心的样貌容颜。现在一看,还真是个小美人胚子,但也是一个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小包子。   杜若心双手的伤已经快要痊愈,撤了缠绕的纱布,可是手心肉色的红印,还是让人眼见尤怜。左臂的剑伤,还被紧紧的包着,即使用了陈大夫的玉软膏,也是会留下浅浅的疤痕。   陆子风扫了一眼她周身的伤,皱了皱眉。杜若心被这眼神一看,居然有些失了魂魄。   陆子风站在房门口,与屋内的杜若心四目相对。眼神带着欣赏、审视和玩味。   而此时的杜若心,却不淡定了。   这样的美男子,还是个王爷!就是传说中的高富帅吗?男子风度翩翩,风雅绝华。他站在那里自成一世界。好像时间所有都在他的翻云覆手之间。暗青色的袍子衬着他的黑眸更加幽深,俊秀的脸庞好像出自神之手,让人一看便不能忘却,却怕贸然的直视玷了他。   “咳,王爷。你不进去我进去了啊。”欧阳皓宇的马怎么快得过王爷的御驾宝马?他又华丽丽的晚到了一步,刚一到,就打断陆子风和杜若心眼神的厮杀。   陆子风闻言,抬步进到了杜若心的房里,在杜若心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杜若心好像触电一样浑身不可闻的抖了一下,片刻就恢复了镇定。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再多看几眼,恐怕要被吸进他的黑洞里去了。   “这天山火莲,本王这里就有一株。”陆子风气定神闲道。   “那就劳烦王爷,再替若心寻一名武功高强者。”杜若心暗自腹诽,想让我履行先前的承诺,我这条命就劳烦王爷了!   陆子风唇边带笑,浅声问道:“代价呢?”   “若心记得之前已承诺用三个条件,交换王爷相救。王爷若是想要若心履行那将来的三个条件,就劳烦王爷先把若心的命保住。”明人不说暗话,一桩买卖一个价,怎么能单方面加价呢?   “你可知灭你杜家满门的人是谁?”陆子风突然问道   “谁?”杜若心的瞳孔一紧,声音里带着杀意。   “楚夜一,暗夜阁阁主。”她居然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暗夜阁,一个神秘的组织,势利庞大,做事却随性的很。这是杜若心这具身体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暗夜阁的信息。   看着杜若心双眉微蹙,两眸竟似有些放空。陆子风便肯定,杜若心确实对这楚夜一不甚知晓。   “你可知道楚夜一那日之后一直在派人寻你?”陆子风把玩着拇指上的玉环,一边淡淡的问着杜若心。   “可笑。”杜若心迅速的答道,眼睛里透出了和她年纪无法相当的狠厉。   “哦,你觉得可笑?可本王却很是觉得麻烦。”   “想必王爷为了保住若心的性命,花了不少心思与楚夜一周旋。”杜若心答的非常自若,仿佛事情本该如此。对啊,既然王爷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总该知道付出,才会有回报这个道理吧。   “当日本王保你一条性命,以此与你交换三个条件。如今,本王是做到了。可谁知你又身中剧毒,还要依仗本王再次出手才能活下来。你觉得,你不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额…付出才有回报!居然算的这么清楚。   “不知王爷这回想要什么?”杜若心在心里默默的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可以来救自己这条命了。   “本王要的很简单,”陆子风顿了顿,深邃的眼眸直视眼前的人儿,“本王要你的命。”   话说出口,明明就是要夺人性命的话,却偏偏听起来清清淡淡,幽幽绕绕。在场人都一惊,不知道王爷这到底想要作甚。   要救命,又要人家的命。王爷,你有钱有权爱玩,也不能太任性了吧。   “王爷可是在说笑。”杜若心只愣了一下,但是却明白在王爷手上发挥完自己的余热之前,自己应该没这么容易死掉。   “本王没空和你说笑。本王与楚夜一达成协定,向他借了你五年的性命,五年后,自当归还。”陆子风说这借命,说的十分轻巧,好像只是问邻居家借只母鸡来下蛋一样简单。   ***杜若心心里骂出了无数脏话,那楚夜一是天王老子吗?我的命什么时候归他管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性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能看着自己任人宰割,无力反抗。   “本王为了你这五年的性命,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呢。一本宣武帖、一把龙渊。你可知你这五年性命真是不便宜啊。”陆子风嘴上说着心疼,但是表现出来的好像是赠与人家两个鸡蛋那样随意。   杜若心这一听,听出来了楚夜一想要她必死的决心。那本宣武帖,是一本非常古老的剑谱,只从自己父亲那里得知,很多年前有人练了这宣武帖上的剑诀,只化念了其中的三成,便在江湖上鲜有对手。后来一位高人认为这本剑谱煞气太重,若是有不轨之心的人得到了,整个江湖定是不得安宁,便夺了剑谱,将其藏匿。   而这龙渊,传说是为干将所炼,更是一把上古凶剑。但是传说总归是传说,总没人相信这把剑的真实存在。   听陆子风毫不避讳的说出这些话,众人心中不禁一惊。恨不得将耳朵关起来。知道太多真的不好,很容易死的。   沉默了许久,杜若心抬起了方才垂下的双眼,略去了眸内的精光。   突然说道:“我应你便是了。”   俗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自己一个接受了二十一世纪文化教育的人,还斗不过这些不知道存在于哪个时间缝隙里的朝代的古人吗?   先活下来。命是自己的,总要搏一搏。   陆子风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伤的包子脸女子,一脸坚定的就给自己贴下了一张催命符。不由淡淡一笑。这个女人,确实挺有趣的。   殊不知,他这一笑,悄悄的缭乱了杜若心的心。   陆子风,东耀国皇帝皇甫煜风同父异母的皇弟。陆子风本名皇甫子风。   先皇皇甫擎宇一直都十分宠爱陆子风的生母陆伊梦,陆伊梦生的倾国之色,精通乐理、书画、诗词,是不可多得的才女,但是却是身世不明。她与皇甫擎宇的相遇,也只是一场意外。   陆伊梦生性不爱争斗,一心远离是非,皇甫擎宇曾多次想要立她为后,但均被拒绝。皇甫擎宇本想,若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正言顺妻子的身份,便打定主意永不立后。但是他最终还是敌不过泱泱朝堂的众口,即将开国大将军李修远的嫡长女,李馨岚立为皇后,将陆伊梦立为娴妃。   先皇皇甫擎宇在世时,本意是将他和陆伊梦唯一的儿子,陆子风立为太子,待他百年之后,便由陆子风接替皇位。陆子风自幼便师从名师,胸怀天下,心忧百姓。对于很多事情都非常有自己的见地。虽然年幼,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但朝堂内外,除了李修远一党,大部分人都认为他陆子风,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皇甫煜风虽然是先皇后的长子,本说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但是他从小跟随生母成长,见了太多后宫的争斗,反而变得心胸狭窄,自私狠辣,到年满十三之后,竟是沉浸声色,荒诞无度。   陆伊梦向来只求稳定的生活,不愿看见自己唯一的儿子,站在血雨腥风的浪尖。在陆子风十五岁那年,陆伊梦在皇甫擎宇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以命相逼,废了自己儿子的皇姓。并让皇甫擎宇下圣旨,封年幼的陆子风为暮王,虽可留在千暮城,可是无诏不得入宫。   陆子风,便从此与那高高在上的龙位无缘,只是一个闲散寻欢的王爷。   尔后陆伊梦便守在皇甫擎宇的榻旁伺候,待皇甫擎宇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便用先皇赐给他的云凤纹金簪割了自己的喉咙,随他去了。   陆子风便是这样,在一夕之间,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从皇宫这个自幼生长的家搬出到了暮王府。而那个长他五岁的哥哥,先皇后所出的长子皇甫煜风,理所当然的摇身一变成了,掌握天下人命运的皇帝。   这一切的改变,陆子风他只能默默的全盘接受。有人问过他的想法他的感受吗?   没有。既然没有,那也只能默默接受吧。    第八章 逼婚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王爷,皇上召您进宫呢。”一个尖细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他又想做什么?陆子风没有放下手中执着的棋子,继续在研究这棋盘上的棋局。   “王爷…”听见屋内丝毫没有动静,小五子着急的又叫了一句。   皇甫煜风自从当上皇帝,总是隔三差五的就召陆子风入宫。仿佛是在炫耀他所得到的一切。召他入宫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请暮王进宫陪朕吟诗。   请暮王进宫陪朕品酒。   请暮王进宫瞧瞧这西边儿送来的宝马。   请暮王进宫……   没办法,人家是皇帝,叫你入宫,你就非得去。哪怕去了人家又不想见你了。   这么多年皇甫煜风的性子从没改过,今天不知道又是为了看哪国进贡的美女,还是听那首皇甫煜风突然觉得好听的曲子。   陆子风“啪……”一下,把手中的棋子丢到棋盘上。站起身拂了一下长袍。暗卫看见自家王爷不高兴了,准备站出去阻止那个小五子再出声,却被陆子风一个扬手拦了下来。   “吱呀…”暮王书房的门从里面开了,小五子一脸讨好的上前,对陆子风说:“王爷,今儿个万岁爷可是说有要事相商,请王爷速跟我进宫。”   陆子风没有赏一个眼神给小五子,只往府外走着。王府门口,管家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车夫也垂首在一旁,等着王爷上马车。   此时的东耀国,正值三月初春,草长莺飞之时。   东耀国皇宫的后花园,却已经有早早不怕春寒,竞相绽放的花朵,整个后花园虽还不到那色彩斑斓的季节,却已经到处透露着勃勃的生机。   皇甫煜风坐在海棠树下的软垫上,今年的三月已经开始有了阵阵的暖意,海棠花也是开的正茂。他面前的矮桌上,放着几样精美的糕点,几个果盘,一壶清酒,两个酒杯。   “暮王爷到。”在陆子风准备踏进御花园之前,小五子匆忙扬声高唱道。   “子风,快来,快来,坐这里。”皇甫煜风指了指矮桌对面的软垫,示意陆子风坐下。   陆子风看了一眼那软垫,有些嫌弃的皱眉。这堂堂东耀的皇帝,竟如此不拘礼数。   “臣弟,见过皇兄。”陆子风对着皇甫煜风稍稍点了点头。便潇洒的甩开了长袍的下摆,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是的,陆子风并没有跪下,没办法,他的皇帝爸爸下旨让他当王爷的时候,顺便免去了他的各种礼数,给了他许多特权,其中就有可见帝不拜这一项。皇甫煜风倒是非常想要看着这个骄傲的弟弟跪在自己跟前,等着自己施恩免跪。可是没机会啊。   “听闻皇兄有急事召来臣弟?”   “子风,快尝一尝我这梅花酿,朕可是专门遣人收集了冬日里初开的腊梅,浸在那女儿红里头。单这酒香,就清香醉人了。”   说着,旁边的宫女边上前来为二人斟酒,那酒才刚刚从酒壶里倒进酒杯,只闻见酒香四溢,合着这御花园里头的海棠香,青草香,听着园子里的珍鸟振翅的声音,听着嫩芽从土里萌发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醉人心脾。   陆子风也不推托,拾起酒杯朝皇帝敬了敬,便仰头喝下。   清冽的泉水,浓郁的酒香,清澈的梅花。舒缓人心啊。   “确实是好酒!”陆子风放下酒盏,信手拈了一枚果子,丢到嘴里嚼了起来。   “子风啊,为兄坐掌这江山,可谓是无所不能有,无所不能为。可是有一事却一直郁结在心中,不得解,不开心啊。”皇甫煜风也喝干了杯中的酒,笑意满满的看着陆子风。   “请皇兄明示。”陆子风看这皇帝的样子,心中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了然。   “子风,今年你已经二十有三,王府内却连一名侧王妃都没有。看见你总是孤身一人,做兄长的,总是心中不是滋味。”皇甫煜风的脸上可没有任何觉得可惜的表情,反而确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小激动。   “没兴趣。”陆子风已经将嫌弃的表情都放到了脸上,每年,从皇甫煜风开始当皇帝那年,皇甫煜风都要跟他讨论这件事情。   前几年,这出戏码上演,他还会给出许多理由,巧妙的推托,让二人脸上好过。这几年,皇甫煜风抽风的频率越来越高,陆子风也不再多说什么,心情好的时候当做耳背,心情不好就直接驳了皇帝的面子。要知道,他的好爸爸,可是给了他婚姻自主权的!   “此事,恐怕不容子风推托。”虽然陆子风的反应在皇甫煜风的意料之中,但自己总归是一国之君。这些年来,眼前总有这么个人,敢当面驳了自己的意思,偏偏又忌惮天下悠悠众口,他不能杀了眼前这个宁愿丢了国姓也不来与他争夺皇位的皇弟。   “臣弟暂无成家之意。”陆子风举起酒杯与酒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下个月便是太后的寿辰,届时各国使节纷纷来使。南诏国王已经派人传来信件,说他的如影公主,早就听闻我东耀的暮王风流倜傥,俊美不凡,文采一流。便吵着要来东耀见见你,如今,他们已经出发了。”   逼婚,赤果果的逼婚。如影公主可是南诏国王的长公主,又是他的掌上明珠。南诏国王怎么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东耀国?即使是要联姻,皇甫煜风才是首选对象。怎么会选到自己身上来?皇上的宠妃和王爷的侧妃,傻瓜也知道该选哪个了。   “如影公主只是想见一见臣弟。臣弟自当奉陪。其余的,臣弟认为无需再谈。”语罢,陆子风就从软垫上站起身子,竟是想要离开了。   皇甫煜风气的够呛。虽然陆子风的性格一向如此,但是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皇甫煜风,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几次三番违背他意愿的人?   “皇弟可知,前段时间,南诏国国王秘密与西康国的二王子见了面。具体谈了什么,朕虽不尽知晓,可也能猜出几分。若是南诏国与西康国联合起来,东耀西南边的那十几座城,恐怕是要更名换姓了。”   东耀国的开国大将军李修文,已是耄耋老人。无法亲自行兵打仗。虽然手底下培养了几名小将。可是近年来边境安好,几国都是在休养生息,并无举兵之意。导致这几名小将竟然无一人上过真正的战场。   没上过战场的将军。若是真的遭遇战争,结局只有一个字----死!   而现在南诏国和西康国,突然间秘密开始联系起来。就怕是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东耀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是一片肥沃的疆土,对于那些狂野的心,这就像是罂粟花一样,吸引着那些不安分。   “皇兄英明,臣弟相信皇兄自有应对之计。恕臣弟实在无法为皇兄分忧。”陆子风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是也是处处掣肘。他的好皇兄无时不刻的在想办法架空他手中的权利。所以他就如了他的意,对天下之事、朝堂之事不闻不问。   “臣弟府中还有急事,就先行告退了。”   不等皇甫煜风再说什么,陆子风已经转身踏步离开。   “陆子风,你很好!”皇甫煜风愤愤的低声念道,左手无意识的加重力度,竟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了。酒杯的碎片刮伤了他的手心,有鲜血滴落。皇甫煜风左手紧握住拳,用力的捶向矮桌。矮桌应声开裂,碎片四散而飞。   在一旁服侍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更有胆小的已经吓出了眼泪,埋头看地好不凄惨。   “皇上息怒,要保重龙体呀。”小五子很狗腿的,颤抖着小身子,跪爬到皇甫煜风的身边,小声的劝道。见皇甫煜风并没有要表示迁怒,赶紧对着其他跪着的宫女太监挥手,“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宣太医。小青你们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也不怕再扎了皇上。”   听到小五子如是说,底下跪着哭着的都作鸟兽散。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闲逸的看着手中的书。   马车在千暮城的大街上不急不缓的走着,“嘎吱…嘎吱…”   “停车。”陆子风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   “是,王爷。”车夫应声将马车停稳,等待着主子的下一步指示。   “去城外。”   “是,王爷。”   马车又开始“嘎吱嘎吱…”的在大街上走着。   离杜若心答应陆子风,以命换命的那天,已经过了两日。虽然当时二人达成协议,杜若心以五年之后性命任凭陆子风处置的条件,来交换他的天山火莲和一名绝顶高手,来为杜若心祛毒。   但是陈大夫说,怕隐藏在杜若心体内的那股神秘的真气,太过强大而无法驯服。先容他让他为杜若心施针引导三日,并且提前将天山火莲研制入药,让杜若心依旧每日泡药浴数次,让她的身体慢慢与天山火莲的药性融合。   算起来,明日便是那祛毒之日。但是都没人知道陆子风请来的绝顶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连杜若心自己的心底,都有些莫名的忐忑不安。    第九章 一样的脸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怕什么,就像是在SPA店做按摩一样,这可比做SPA更强身健体啊。”杜若心这样安慰自己。   “小姐,绿豆汁来了。”虽然陈大夫说,生绿豆汁只是对断命散有一点点作用,她还是坚持每日喝许多生绿豆汁。就像她对陈大夫说的,多一份心理上的保障吧。   元霜将碗放在一旁,服侍杜若心起身,半靠在床头。杜若心接过元霜手中的装满生绿豆汁的碗,开始小口小口的喝下。   她手心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手心红红的肉色疤痕,却总是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每次端碗、喝药的时候,她总能看见这些疤痕。陈大夫虽然说他的玉软膏可以祛除这些疤痕,但是她拒绝了陈大夫的好意,她要留着这些丑陋的伤疤,时刻提醒自己还要为家门复仇,提醒自己要努力的活下来。   “小姐这几日可觉得好些了?也不知天山火莲的药汤,是不是能解小姐体内的毒呢。”元霜每日看见自家小姐这样孱弱的样子,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了。然后又想到这几日小姐的不同于往时的处事泰然,更觉得自家小姐因为老爷和夫人的死,打击受大了。自然更要为自家小姐痛心了。   “我相信陈大夫。”杜若心也不是不知道元霜心里的想法,可她也无从劝说。   “元霜,替我把铜镜取来。”杜若心今日的精神比前几日是好上了一点,陷入半昏迷的时间也少了一些。这让她有更多时间去想她自己的事情。来到这个时空,短短几日便遭遇了太多,多到她都没空去看看这具身体的脸。   “是,小姐。”虽然元霜不知道杜若心想做什么,但是小姐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杜若心示意元霜将铜镜放到她的面前。她望向铜镜,黄色稍显扭曲的画面让她有些难以适应。但是,仔细的辨认,她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容颜。   然后,她愣住了。这张脸,居然和几千年后自己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为什么?难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   杜若心从看见铜镜里自己的那一刹那开始,脑袋就已经开始飞速运转。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时空?巧合?巫术?天命?还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杜若心不敢细想,难道,这个身体便是几千年前的她吗?还是千年后自己的出生,只是为了这具身体的重生?   一大堆问题充斥在杜若心的脑子里,她此刻觉得震惊、恐慌、害怕,甚至于有点抓狂了。   这其中的巧合太多,相同的名字,甚至相同的容颜。   冷静,她一定要冷静下来。这样看来,不管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现在的她,没那么容易死去!   杜若心的嘴角悄然浮起一抹有点不屑的笑。顺其自然,她倒要看看,后面还要发生些什么?   元霜看着自家小姐,看过铜镜之后,表情一会儿吃惊,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抱紧双臂瑟瑟发抖,一会儿变得有些抓狂,一会儿又冷静,这会儿居然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吓的元霜赶紧把铜镜丢到门外,她害怕这镜子里有什么脏东西,让自家小姐魔怔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元霜摇晃着杜若心的手臂,使劲叫唤着。   “小姐,小姐。”元霜叫着杜若心,杜若心方才脑子里一片空白,听见元霜这样的叫唤,猛然回神。“嗯?”杜若心轻声应到。   “小姐,刚才您的魂儿被吓跑了。肯定是那铜镜里有妖魔,惊着小姐您了。奴婢已经将那铜镜丢出门外。”元霜见自家主子有了反应,送了一口气。   “去把那铜镜捡回来把。方才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杜若心可不想让院子里的人认为她在耍大小姐脾气,虽然她曾经是个杜府的大小姐,说话做事可以不必理会下人的看法。   可现如今,整个杜府都没了,她还是寄人篱下。要是一不小心,落人口舌,那她就要尝尝人言可畏的滋味了。   元霜是个机灵的丫头,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姐担心的是什么。虽然小姐说与那铜镜并无关系,但是她想想刚才的场景,还是有些许后怕的。   元霜十分不情愿,磨磨蹭蹭的走到屋外,“咦?铜镜呢?”   只见门外除了嫩芽刚发的青草,几朵早开的小花,哪里见那铜镜的踪影。   “啊!小姐,铜镜竟不见了!”元霜大叫一声,猛冲回屋内,脚尖轻点,迅速的回到杜若心的床边,拔出佩剑将小姐护在身后。   杜若心被元霜的一惊一乍,惊了一下,本能的绷紧了本就虚弱的身体。喂喂喂,我还在中毒,受不得惊吓好吗?   “你说的妖魔可是这个玩意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杜若心和元霜原本就死盯着门外的双眼,这会儿恨不得要瞪出眼眶了。   天哪,妖魔化人形啦!元霜如是想。   完了,丢人丢大了!杜若心如是想。   门外一个翩翩男子走了进来,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戏谑的笑。只见那人一手摇着一把折扇,另一只手里拿着的,赫然就是那个被妖魔化了的铜镜。   这人不是欧阳皓宇是谁?他恰巧有事要找杜若心,却被一个丢出的铜镜挡住了去路,而他本是要忽略铜镜继续往前走,又听见屋内的谈论,发现了杜若心的不妥。方才拾起铜镜想要研究其中的异常。   “欧阳公子,方才只是元霜在打趣儿,并无妖魔之说。失礼了。”杜若心看见来人,自知刚才自己慌乱的样子,八成是被察觉了。但是下意识的还是为自己的失常不着痕迹的做着掩饰   “我怎么看元霜刚才可不只是打趣儿的样子啊…”欧阳皓宇听见杜若心这样说,低声嘟囔道。   “欧阳公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杜若心猛然打断欧阳皓宇的思路,丝毫也不给欧阳皓宇再提问的机会。   “哦,正事儿差点忘了。元霜,接着。”他讲授中的铜镜一把丢到元霜的怀中,“我先喝口茶,这一路赶来,可是把本公子渴坏了。”随即径直走到房内的小圆桌旁坐下,在茶盘里捡了一只茶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就喝下去了。他今天本难得偷个清闲,约了几个美姬去了郊外野游。却被陆子风召回,一路策马飞奔到这里,可是把他累坏了。   “欧阳公子……”元霜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铜镜,却没来得及阻止欧阳皓宇豪迈的仰头饮茶。   “噗,这什么味道?”欧阳皓宇才尝了杯中滋味,就将口里的“茶水”一股脑吐了出来。   “欧阳公子,那是生绿豆汁。这两日来,我每日以生绿豆汁代水饮,希望可以多一分抑制体内毒素的力量。本想着小屋不会有客人造访,就嘱咐元霜将壶中茶水换成生绿豆汁。想来是若心思虑不周了。”   “元霜,快去给欧阳公子准备茶水。”   “是,小姐。”接了小姐的吩咐,元霜赶紧从事故现场逃了开去。   欧阳皓宇听杜若心这么说,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硬生生的忍受着满嘴的豆腥味儿。   “罢了罢了,今儿个王爷来了,现在他在陈大夫那里。王爷遣我来瞧瞧你醒了没。若是醒了便要我带你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欧阳皓宇无奈的收起了手中的折扇,杜若心虚弱得不行,每日清醒的时候就不多,就是醒了,也只能半靠在床头小半晌,更不要说还要移动到陈大夫屋内。陆子风这才叫了这个功夫还算了得的欧阳皓宇过来请人。   “真是的,王爷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过来你这边,明知道你动不了。”欧阳皓宇继续抱怨着,他来的路上本还在想,若是杜若心还未清醒,便趁她熟睡连被子带人一起卷了过去,也少了些许尴尬,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如此,有劳欧阳公子了。”杜若心听了,便知道陆子风心中的想法。祛毒之时,需要的是杜若心身不蔽衫地浸泡在药液当中,并且还要请一位武功绝顶的男性在这时为她运气,少不了有肢体上的触碰。   虽然之前杜若心坚定的告诉陆子风几人,不惧这些羞怯之事。只是祛毒救命要紧。显然,陆子风和陈大夫,并不相信杜若心真的可以不在乎。毕竟她现在才是个十几岁,并且是深居闺阁的少女。这个时代的某些思想,真的是深入人心非常可怕的。他二人认为,杜若心只是自认为能接受,但是真正要做起来,内心肯定还是拒绝的。   可是杜若心来自的是千年后的世界,虽然她的思想在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受身体原主思想的影响,但是以前没少去过SPA馆的她,还真的是不怕啊不怕。   欧阳皓宇见杜若心如此干脆利落,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窘迫了,虽然他一向是穿梭万花丛中。但是,面对杜若心的大方得体,他反而是怯了。这不合理啊!!    第十章 绝顶高手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看见欧阳皓宇抓耳挠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元霜端着一杯清茶回来了。杜若心便请欧阳皓宇在门外稍等片刻,欧阳皓宇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便等在了门外。   若心唤来元霜替自己更衣,临了了,她特特嘱咐元霜将一件白色的物什带上。便请了欧阳皓宇进来。   欧阳皓宇进屋来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前一亮。   杜若心穿了一身淡绿色碎花的裙衫,坐在了床榻的边缘,长发只是用丝带束了,乌黑的长发如瀑及腰,面上未施粉黛,只是点了淡淡的朱唇,掩去了平日里的惨白。少了些病态,多了份姿态。看似温和,却有一丝生人勿近的气息。   杜若心含笑看着欧阳皓宇,这会儿紧张的明明应该是她,不是欧阳皓宇吧?   “欧阳公子,可以走了吗?”   欧阳皓宇的心居然开始忐忑了起来。他挑了挑眉,面上又恢复了从前那般不羁的笑。走到杜若心身边,一句得罪了,便拦腰抱起了杜若心,踮脚运气轻功,带她去了陈大夫那里。   陈大夫住在小院深处的别院里头,别院里的竹子长势喜人,遮住了些许阳光,但是仍旧有漏进来的光斑,给幽静清冷的园子带来了些许温暖。自从陈大夫住进来之后,园内原本的竹香已被药香侵淡了许多。   “子风,人给你带来了。”欧阳皓宇依旧是人未到,声先到。一个巨大的影子穿进了陈大夫为杜若心治疗而准备的房间。房内坐的二人,正是陆子风和陈大夫。   欧阳皓宇手上还抱着杜若心,杜若心双手无力的垂着,因为一路上些许折腾,杜若心额头上沁了些许汗珠出来。双颊也变的更加苍白了。   “快把她放到这里来。”陈大夫见来人赶忙起身迎接。   他看见杜若心被欧阳皓宇拦腰抱在怀里,而杜若心的面上只有因为身体不适带来的一丝痛苦的表情,再无它样。暗自有些钦佩杜若心。为了生,倒是什么也不在意了。   欧阳皓宇忙把杜若心,放在旁边铺满了软垫的贵妃榻上。他这个这个平时飞在花丛中的小蜜蜂,今儿个居然有一点点脸红。   陈大夫上前为杜若心看过脉象,喂她吃了一颗浅黄色的药丸,暂时为她固气,以防她昏迷了过去。   陆子风只是坐在那里,喝着清茶。淡然的将三人神色尽收眼底。这个杜若心,倒是一点也不简单。   “杜姑娘,今日请你过来。一是要告知明日祛毒的一些事项;二是委屈杜姑娘这几日在小屋中修养,方便老夫治疗。”陈大夫坐回刚才的椅子,面带询问的对杜若心道。   “一切由陈大夫做主。以后还请陈大夫叫我若心便好。”杜若心暗中调理了一下气息,轻声回答。   “好。”陈大夫点了点头,笑道。   “若心,明日,老夫会彻底激发天山火莲的药力于汤药之中。虽然这天山火莲药性十分霸道,但是有前几日的适应和融合,只要明日你和那引导之人的内力能配合得当,便是不会有大碍的。”   杜若心已经虚弱的没办法说话了,只是强撑着点了点头。今天她清醒的时候已经太久了,要不是陈大夫的那颗药丸,她估计又要昏迷过去了。   陆子风依然坐在那里,双眼放空了一样。杜若心看了他一眼,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还有一点老夫必须要告知几位,这断命散的毒,从未有人解过。今日之法,只是老夫的大胆猜测。老夫并不能保证此法能完全解了若心丫头的毒,更不知整个治疗过程到底需要多久。”陈大夫的声音虽然沉稳,但是带着一丝丝犹豫。   杜若心坚定的看着陈大夫,点了点头。只要是有机会,就一定要试,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陆子风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表示他听见了。他陆子风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只有欧阳皓宇想要跳起来鬼叫,却被陆子风的一个眼刀吓的把屁股牢牢的放在椅子上了。虽说杜若心的死活与他没多大关系,但是经过几次短短的交流,他觉得杜若心好特别,内心深处还有有点不希望杜若心死的。更何况,她可是变态陆子风想要的人啊!!   “若心,你可知明日替你引导的绝顶高手是谁?”   陈大夫,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杜若心眨了眨双眼。   “那人其实你早就认识了,呵呵。就是暮王爷。”陈大夫虽然口中带笑,但是说完却有点局促的拿起几上的茶盏,浅抿了一口。   暮王爷会武功,还是个绝顶高手,江湖上绝对能排上前三。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真的不多。   所有人眼里的暮王爷,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只爱游历山水之间,看书写字。偶尔聚佳人二三,弹琴作画,好不美妙。   欧阳皓宇不吃惊,当日他得知此事的时候。便猜到陆子风会亲自出手,毕竟以他的功力和性子,生死由他判夺,才是最好的吧。   陆子风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时而看看面前三人,时而眼神放空。   杜若心听罢,也没有露出一点吃惊的神色。刚才她进到屋内,看见屋内之人,略想了一想眼前的情况,便也猜到了几分。   若这陆子风请来的是别人,他今日也无须亲自过来一趟了。   “劳烦暮王爷了。”杜若心微微向陆子风点了点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感激吗?他只是想要在她的身上得到一些东西罢了。厌恶吗?也是没有的,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她,早就看清了人的本性,趋利的本性。紧张吗?若是别人也许会有些紧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淡定的很,让身边人身上的躁郁也一扫而光。   哦,也许只是能杜若心的躁郁一扫而光了。   陆子风没有等到预想的场景。她不是应该要有许多问题吗?不是应该要故作娇羞一下的嘛?不是应该紧张的跪下言谢吗?   故作姿态罢了吧。   欧阳皓宇和陈大夫看见杜若心的反应也是吃了一惊。但是见她并没有问更多该问不该问的,也就禁了声。   “时候不早了,若心,今晚不用再泡药汤了,我给你一颗天山火莲的莲心练出的药丸,你服下便可。今日你便好好睡上一觉吧。”陈大夫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子,递到了杜若心的手中。   “多谢陈大夫。”如今的杜若心,除了一再的言谢,已无更多的言语。   翌日,杜若心很早就清醒过来了。   而陈大夫别院的竹林里,有一抹暗青色的身影,执剑飞舞。身姿飒爽,杀气内敛。剑气所指,枝叶皆断。   “什么事?”那个身影突然停住了后面的招式,一个完美的回旋,站稳在地,而利剑已收回入剑鞘。   声落,一个黑衣暗卫从角落里飞来,单膝跪在那个身影面前,双手抱拳于胸前。   “禀告王爷,陈大夫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他请您即刻前去。另外,南诏国的使节,将会于今日午时左右,抵达千暮城内。”   陆子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暗卫退下。随即抬脚往杜若心所在的屋子走去。   “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陈大夫已经等在了杜若心的小屋中。   陆子风径直走进里屋,只见一个精美的屏风遮住了去路,绕过屏风,氤氲的雾气带着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里屋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浴桶。   为了防止因治疗时间过久,汤药冷却而难以发挥全部的药效。陈大夫还让欧阳皓宇,请巧匠打造了一个特殊的浴桶。   桶底附近开了一个小孔,连接着水槽缓慢的将桶内的温汤排出。桶上面还放着一根被横截两段的竹子,竹内的横隔已经去除,这样就可以从竹子的另一头,将热汤药引入桶内。这简单的一进一出,就可以时刻保证汤药的温度。   这个想法是杜若心提出来的。陈大夫原本为此事烦恼许久,那日,元霜来到他的住处,将杜若心的想法告知陈大夫,一解他心中的忧虑。   陆子风见了这个浴桶也没有感到许多惊奇,暗卫早已将此事上报给了他,当时确实是给他带去了些许的震惊,不仅为了此物,更是为了想出此法的那人。   谁能在忍受一次又一次毒发的痛苦时,还能够保持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谁又能每日只在冗长的昏迷和短暂的清醒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思考?   杜若心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她杜家被全家灭门那日起,至今日,她所表现出来的沉着,聪慧,都大大超过了她这个年纪所应有的。甚至,和传闻中娇生惯养的杜家大小姐,截然不同。   到底,她身上有些什么?还有她体内那一股莫名的被封印的真气,她身上是不是还有更多的谜?甚至整个杜家,一个武学世家一夜之间就那么容易被灭了满门?难道楚夜一灭了杜家竟不止是因为那个原因?    第十一章 浴中祛毒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朝信步进来的陆子风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嗯。”这便是陆子风的回应了。   “陈大夫,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陆子风邪气的挑了挑眉,话语间带着一丝玩味的口吻。   “王爷,您只需引导运转若心体内的真气,她体内的毒素自然会随着真气的运行侵入其中。而后需要您分出一股内力分别去冲击她的主窍穴、神阙穴、命门穴,再来就是任脉督脉,最后便可直冲丹田的封印,封印解开后,须你二人一引一导,将充满毒素的真气彻底从百会穴引出。而这汤药,能帮助她抑制真气内毒素的发作。”   “若是她无法控制那股被封印的真气会如何?”陆子风问道。   “若是那股真气太过于强大,而她又无法控制,恐怕她会立即爆体而亡。”陈大夫一字一句的道,这也是当日他不愿告知杜若心此法的原因之一。   “并且,最后真气的导出十分的紧要,若是导控不当,她就是活下来了,也是个痴儿。”   这些,对于自幼习武的陆子风来说,又怎能不知。内功的修习,一个不善,也容易走火入魔甚至爆体死亡。他故意这般问陈大夫,只是要将其中危险说给坐在床边的杜若心听。   他就不相信了,这样,她还能淡定自若。   “陈大夫,何时可以开始了?”杜若心眉心都为皱一下,倒是旁边伺候着的元霜,听着听着便捂住了嘴巴,眼泪珠子又掉了下来。   “若是二位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开始了。”陈大夫说的有些迟疑。不是他不相信陆子风的实力,不是他不想创造一个解了断命散之毒的奇迹,只是…哎…   “元霜,更衣。”杜若心对元霜说道。   “小姐…”元霜带着哭腔,看着杜若心。杜若心瞬间眼神变得犀利,吓得元霜只敢将她扶起。   陈大夫见状,只说了句他会在门外候着,就退了出去。   杜若心今日只穿了一件稍厚的外衣。元霜看了看陆子风,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咬了咬下唇,替杜若心褪下了长衣。   陆子风也没有避开,反正早晚要看,也不是没看过别的女人。   元霜略带犹豫的,缓慢地将杜若心的外衣褪下,杜若心白皙的肌肤逐渐的展示在陆子风的眼前。   额,外衣底下不是里衣也不是肚兜。   这是什么?嫩白色绸缎的质地,像一个圆形的布罩子,把杜若心从锁骨以下,到脚踝的部分遮的一干二净。裸露在外的只是脖子、锁骨和双臂。   陆子风虽然之前也没想趁机占便宜。但是眼前的一幕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杜若心仍旧淡淡然,吩咐元霜搀扶她坐进汤药之中。   杜若心穿着那个白色布罩子坐进了浴桶中。这白色布罩子竟然不像其他衣物,浸水后紧贴身体,而是漂浮在水面上。这样一来,形成了一道屏障,把杜若心水下的身体隔绝了去。   这个白色布罩子就是杜若心当日不忘嘱咐元霜带上的白色物什。杜若心想到以前在SPA馆做SPA,沐浴完后,按摩师总是会让她换上一件这样类似的“裙子”,免去“坦诚相见”的尴尬。   有一次她不小心将手绢掉进了装满水的洗脸盆中,竟然发现手绢的材质很奇特,好似有一层防水层,并不吸水下沉,而总是浮在水面上。   由此,她吩咐元霜用着手绢的材质,连夜赶制了这一件布罩子。虽然她不是那思想封建不开化的古人,但是也不希望赤身果体的被一个男的看。   元霜看到一切尽如自家小姐先前所说,当下心中担忧的大石放下不少。低头退到了屏风之外。   “杜姑娘,果然聪慧。”陆子风走到了杜若心的背后,开口对她说道。   “暮王爷过奖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嗯。”   陆子风开始提气运功,替疏导杜若心体内的真气。体内的压制已久的真气刚被激活,断命散的毒素开始像奔腾的野马一样,在杜若心的体内乱撞。杜若心本就虚弱,毒素发作的疼痛再次来袭,甚至比前几日的哪一次都要猛烈数倍,杜若心双唇紧闭,尽力挺直脊背,渐渐的,她身上已经沁满了汗珠。整个人变的惨白如纸,看起来随时都要晕过去。   妈蛋,好痛。老娘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陆子风开始引导那真气在杜若心的体内运行,慢慢的,毒素开始像真气进攻。   好像没那么疼了,是快好了吗?不,疼痛变了,不像刚才那样不受控制的撞击的痛。现在毒素逐渐侵入真气,随着真气在体内运行,体内的各处经脉,穴位,开始轮流痛,就像上万个容嬷嬷拿针同时扎一处的痛。   真气运行到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臂的穴位时,杜若心痛出了声音。原来,刚才的那些痛,已经是被天山火莲压制后的。双臂和颈部并未浸到汤药,所以疼痛感更甚。   “啊!”此时的真气在杜若心的上肢游走,好痛。杜若心浑身上下都痛的崩紧了,纤细的颈部已有青筋凸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陆子风眉头一皱,扫了一眼杜若心,她的左臂,之前受伤的地方并未好全,现在因为杜若心的全身紧绷,伤口再次炸裂开来,有不少鲜血流出。   伤口的肉已经被翻了出来,鲜红的刺眼。长长的一条,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杜若心的手臂上。   看样子要加快了。陆子风见状,迅速的将自己体内的真气一分为二,由他的双手导入杜若心的体内。一股力量依旧在引导着杜若心体内的真气在她体内缓慢运行,去吸收更多毒素。另一股力量开始迅速的冲击她的几个穴位。   杜若心只觉得身体内,各处的疼痛已经让她死去活来。   不能晕过去,不能晕过去,千万要坚持住。杜若心痛的已经闭上了双眼,浑身微微颤抖。   她每当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有要晕过去的迹象的时候,就使劲咬一口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此时杜若心的舌尖已是一堆烂肉。   到底还要多久?这么痛,会不会就痛死了?   很好,冲破了一个穴位。陆子风加强力量,继续冲击下一个穴位。   突然杜若心觉得身体里的某处,像是囚禁了些什么,此刻阀门被打开了一点点,就有东西猛烈的想要钻出来。   “啊,好痛。”杜若心一声低呼,唇边有鲜血流出。   “忍住。”一个温柔的声音钻到了杜若心的耳朵里,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安稳。   “小姐!”守在屏风外的元霜,低声叫到。她好想冲进去,代小姐痛。   “哎…”陈大夫踱步在屋外,将房内的动静也是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也是觉得痛楚不堪。   这些天来,他为杜若心医治疗伤,杜若心如此聪慧,忍耐,懂礼,已是让他喜欢的不行。又知道了她的灭门之痛,怜爱之情不禁升起,让膝下无子嗣的陈大夫,把她当作半个女儿一般。   “老头,他们人呢?”欧阳皓宇姗姗来迟。这么大个热闹,他不来凑,确实很不符合他的个性。   “他们早就开始了,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陈大夫此时也无心计较欧阳皓宇对他的称呼了。   “杜…额,子风还好吧?”欧阳皓宇忙问到。   “王爷只要将自己的内力控制得当,除了耗损些许内力之外,不会有大问题。”   “那那个女的呢?应该死不了吧?”   “若心,也不知道她撑得住还是撑不住啊。”陈大夫声音颤抖,摇了摇头。   欧阳皓宇本也是习武之人,个中缘由不用陈大夫解释,也能猜到七八分。   此时,一个暗卫出现在房门口,想要进去。欧阳皓宇连忙飞身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何事?”欧阳皓宇从小和陆子风混在一起,陆子风的暗卫自然都是认得他的。   “见过欧阳公子,属下有要事禀告。”暗卫低头回禀。   “怎么?”欧阳皓宇沉下脸问暗卫。这时候暗卫贸然冲进去,只怕里头的二人都会有危险的。   欧阳皓宇与陆子风交情甚密,暗卫自知将此事禀告欧阳皓宇也不无可。忙禀道:“南诏国的如影公主,此刻正在来别院的路上。同来的还有南诏国的四王子。”   什么?如影公主?南玄清?欧阳皓宇一惊。这如影公主爱慕王爷的事情,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若是她此刻过来,执意闯入,这后果不堪设想。   “四哥哥,你快点。”一辆装饰繁丽的马车在一刻不停的滚动着自己的轮子。可坐在马车内的如影公主,显然对眼下的速度感到十分不满意,总是时不时的掀起马车的帘子,催促着。   在这架马车前面的,一个壮实的身形,乘了一骥枣红色的骏马。此人正是南玄清,南诏国的四王子,如影公主最小四哥哥。    第十二章 访客至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四哥哥~”如影公主见南玄清并没有要加快速度的意思,用软软的撒娇的声音,对着这个偏宠自己的四哥哥叫了起来。   南玄清却自当为听见声音,并不接语。   “哼!”如影公主自知多说无益,使劲哼了一句,才老实的坐好,嘟着嘴巴,非常不开心。   如影公主从小就听人家说,在东耀国的千暮城,有一个暮王爷,俊美不凡,气质脱众,一身才识也是鲜有对手。清心寡欲,活的逍遥自在,好似那天上的神仙一般。   如影公主生活在那深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看的太多了。总盼着能够像这千暮城的暮王爷一样,活得好似神仙一般的逍遥自在。   而她的母妃告诉她,这世上,少有人能想暮王爷一样,做到放下心中丑陋的欲念,与世无争,知足且乐。若是如影公主想要过上那神仙一般的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暮王爷,做一对让人钦羡的神仙眷侣。   从此,如影公主便扬言这世上她只想嫁给暮王爷。今年她已经十五岁了,出落成为一个水灵的少女。有着南方女子的温柔和软糯,娇小依人,让许多南诏国的贵族世子都倾慕不已。   今年又恰逢了东耀国皇太后的寿诞,东耀国皇帝要为母亲大办寿诞。各国就纷派使节前来祝贺。如影公主在她的父王求了许久,才被允许跟着代表南诏国前来送贺礼的四王子南玄清一起,到东耀来找那暮王爷。   “四哥哥,还要多久才能见到暮王爷呀?暮王爷为什么会在千暮城外呢?”又过了许久,依旧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如影公主又掀起了马车的侧帘,伸出小脸对着南玄清喊道。   “快了,应该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就能到了。听东耀国皇帝派来的信使说,暮王爷在他的城外别院讨清闲呢。”南玄清回答道。   虽然如影公主一到东耀国,便闹着要找暮王爷。但是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先进宫中去觐见东耀国的皇帝陛下。   谁知今日巳时,他们刚到千暮城外,就看见拿了皇帝令牌的信使。说今日皇帝有要事与众大臣商议,不便接见。考虑到南诏国的长公主对暮王爷一往情深,特准他们可以先去见一见暮王爷,并告知了暮王爷所在,且帮忙安顿了送贺的队伍。   “怎么南诏国的四王子和如影公主会寻到此处?这可如何是好?”陈大夫和欧阳皓宇,一起愁眉苦脸的站在小院里,面面相觑。   “这肯定又是咱们的皇帝陛下搞的鬼。南诏国的细作还没那个本事,能掌握王爷的行踪。”欧阳皓宇咬牙愤恨的说着。   “可是王爷那里,是万万不能被打断的啊!万一真气逆转,王爷可是要走火入魔的!并且,王爷有功夫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可就不好啦!”陈大夫觉得自己真是为这个暮王爷操碎了心。   “这样,我去门口迎接。希望子风这边可以快点解决。”欧阳皓宇说完,一道身影就消失在去往别院门口的方向。   习武之人五觉自是非常灵敏。陆子风对门外的事自是已知晓。   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才打通了三大穴位,杜若心体内那股被封印的力量已经呼之欲出了,她显然已经快撑不下去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更重了一些,杜若心的口鼻也开始流血了。   杜若心已经痛的意识不太清醒,刚才挺直的脊背,现在也变得弯曲无力。   我的天,这就是所谓的内力吗?杜若心在心中暗想。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股力量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了,她只是感觉再过不了多久,她应该会被体内的一股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撞的把自己的内脏吐出来了。   “撑住,眼下我们时间紧迫。”陆子风也察觉到了杜若心现在的状态,可是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会武功的事情,徐徐而图之显然是不行了。一击突破吧!   陆子风稍作调息,突然,他调动了体内更多更强大的力量,化作两条猛龙,想要一击破了杜若心任脉和督脉上的封印。   “如影,我们到了。”南玄清旋身下马,对着马车内的人说道。   如影公主没等丫鬟替她掀开车帘,她已经自己出了马车,踏着人凳,下了马车。   “四哥哥,暮王爷就在里头吗?”如影公主生的清丽娇俏,身上浅粉色的锦衣衬得她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   “是的。”南玄清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心中暗愁,不知道将她卷入其中,是不是真的好?   “四哥哥,快看看我,美不美?头发乱了没有?衣裳可有皱褶?脸上的妆可花了?”这是如影公主第一次与暮王爷见面,她的母妃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可不能让谪仙般的暮王爷见到她的半分不妥。   “没有没有,这世上可是没有其他女子比得上如影了。”南玄清调笑道。   “四哥哥…”如影公主听了南玄清的话,娇羞的扭起了手中的帕子,双颊飞上了一抹浅红。   “四王子、如影公主,在下欧阳皓宇,恭候多时了。”欧阳皓宇倚身门边,懒懒的道。   “原来是欧阳大人的二公子,在下南玄清,这位是我的妹妹如影。”南玄清对着欧阳皓宇一抱拳,说道,“久闻欧阳大人的盛名,今日才知,欧阳家的二公子,原来是暮王爷的好友。失敬失敬。”   欧阳皓宇的父亲欧阳纪欧,是当今的左丞相。他向来偏爱自己的嫡长子,欧阳皓轩,对于欧阳皓宇这个三夫人所出的庶子,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何况,欧阳皓宇游手好闲的名声在外,欧阳纪欧对于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更是嫌弃。   欧阳皓宇对于自己这个爹也是很不开心,所以听到南玄清提起他的父亲。也不接话,直接说道:“今日子风有要事,恐怕不能与二位相见。远来是客,子风已经命人在醉月楼定下酒席,为二位接风洗尘。请!”   非常不容拒绝的态度。这让一心想要见暮王爷的如影公主很不开心。   不等南玄清说话,如影公主已经先一步走到欧阳皓宇的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此阻拦本公主?”   “在下欧阳皓宇。”欧阳皓宇垂眼看了看矮他许多的如影公主,如此这般对着他颐指气使的。心觉好笑。   “哼。”如影公主碰了一个软钉子,气的一跺脚,“本公主今日还未曾踏进院内,就被拒在门外,若是传回我南诏国,不免被人笑话了去。更何况,本公主怎么知道,你刚才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是暮王爷的意思?”   欧阳皓宇眉头一挑,竟不知这一国公主这么难缠。   南玄清站在一旁也不做声,也不阻拦。   今日才到东耀国,还未能进那皇城大门,反而被东耀皇帝“请”到了暮王别院。虽然正好是合了如影公主的意,他也正好能看一看探一探传说中暮王爷的情况。   可是这才到了暮王别院,连一口热茶还没喝上就被人下了逐客令。南玄清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他份特殊,又是男子,对于如影公主的纠缠不好插手,干脆作了壁上观。   “如影公主是觉得在下欺骗了你?”欧阳皓宇说着,他知道。今日南玄清和如影二人来此,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就离去。   别院里,守在房外的陈大夫已经着急的在园内来回踱步。他虽知道此时不能催促王爷,但是,万一外面的人闯了进来。他该要如何阻挡?   “啊!”一声撕心裂肺,凄惨的叫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陈大夫一听,心下担忧,如此情形,莫不是杜若心已经撑不住了?他连忙想要进去,施展银针替杜若心续命。   “不必进来。”陆子风的声音生生止住了陈大夫的脚步。   刚才他一击打破了杜若心的任脉和督脉二脉,现在只用将丹田封印打破,并协助杜若心引导毒气从百会穴引出,就行了。   可是因为刚才那两道封印被除,杜若心体内那股神秘的真气变得躁动不安,完全不受控制,在杜若心的体内乱窜她只觉得剧痛无比,感觉身体都要炸开了。现在不止是她的口鼻,连她的耳朵,都开始流血了。   陆子风在杜若心的身后,只闻到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却没见到杜若心现在五窍流血的可怖样子。   算算时间,他们该到了。陆子风凝聚了他体内的真气,这一击,必要解除封印!   杜若心身体的毒素已经完全侵入了她原有的那道真气里,那道真气在陆子风的引导下,依旧缓慢地在她体内运行,不能停。一旦停下,毒素就会开始扩散,不被任何力量压制了。   “杜若心,你给本王撑住。”陆子风因为自己内力消耗过多,身上暗青色的衣衫已经完浸湿。他没想到杜若心体内被封印的,竟是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他无法引导无法压制,只能任由它不受控制的在杜若心的体内游走!    第十三章 纠缠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本王现在要将你丹田的封印打开,你要努力控制住那股真气。本王只能替你引导,你要自己去运行它将你的毒逼至百会穴。”陆子风沉声到。   什么?什么和什么?杜若心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丹田?什么真气?什么百会穴?太抽象了!她是个现代人,她怎么会懂这些?她现在只觉得好痛,好想回家躺倒妈妈的怀里撒娇,让妈妈心疼她,哄着她。可是,她或许再也见不到了,不能回家了,不能再见到爸爸妈妈了!   不!她要活下去。或者,还会有回去的可能呢?或者,那个世界的她并没有死呢!她还要报仇,报那灭门之仇!   杜若心突然两行血泪留下。心中的痛楚难以抒发,这让体内的力量流窜的更加凶猛!   她已然有些神智不清了,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去努力回忆以前的这具身体,是怎么操控体内的力量的。   放空自己好了。既然有了这具身体和这具身体的记忆。既然这具身体自幼练武,既然这句身体这么有练武天分,那一切就交给本能好了。   “噗…”一口鲜血从杜若心的口中喷出,她已经痛的无法言语。但是她的身体中的感觉告诉她,她丹田的封印已经破了。   一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股神秘的力量完全被解封之后,居然不像先前一般,如奔腾的野马那样在她体内胡乱奔跑。而是好似一匹乖巧的宝马,杜若心身心放空,凭借身体的本能,操纵着那股力量在自己体内迅速的行了一个小周天。   原来有内力是这样一种感觉,仿佛可以驱动身体内外的所有部分。凝聚身体各个部分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杜若心察觉到,这股力量很强大。甚至,和陆子风渡给自己的力量一般强大。   陆子风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个女人,明明还这么小,怎么会有这样一股力量,封存在她的体内?   “就是现在!”不容他们思考更多,陆子风好像已经听见有声音叫嚷着往竹园的方向过来了。   杜若心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是小心翼翼的,操控者那股力量,随着陆子风的引导,将先前那一股有毒的真气,逼到了百会穴附近。   蓦地,杜若心和陆子风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发力,祛毒。   杜若心只觉得整个头都要被削掉了。   她上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接二连三非人的痛,接二连三的倒霉,就跟下雨似的浇在她的身上。   毒气持续的在排除,杜若心有些心力不支了。   “不要睡。”今日陆子风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分外温柔,杜若心觉得自己可能要变成陈大夫口中的痴儿了。   “乒…乒…乒…”咦,门外怎么有打斗的声音,难道我又要穿越了?杜若心皱起了眉头,怎么每次穿越都有人在打架啊?喂喂喂,你们换一个场景行不行?   “看来,暮王爷就在此处了。”南玄清和如影公主就站在竹园外,南玄清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的怒意。任凭谁一会儿被当做枪子儿,一会儿又被当做皮球,都应该会生气的吧?   方才在别院门口,如影公主与欧阳皓宇你来我往一句一句,让南玄清察觉到,欧阳皓宇的目的,只是要拖时间。   南玄清觉得真是憋屈,千里迢迢来到这东耀国为皇太后贺寿,在城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到了暮王这里又被拦了下来。   南玄清揽住了如影公主,飞身进了这别院,并说道:“如影,今日四哥哥就带你去见见那传说中的暮王。”   欧阳皓宇急忙跟上,他不能对他二人拔剑相向,只得一路拦阻。却还是没拦下南玄清带着如影公主,几乎将整个别院翻了个遍。   “你们这是要作甚?”欧阳皓宇挡在竹园外,对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怒目相向。   “我们只是要来拜访暮王爷。”南玄清说完,提气带着如影公主飞进这竹园内。   如影公主从来未曾习武,早就被自己四哥这样突然带着自己飞啊飞的举动,吓得惊叫连连。   欧阳皓宇武功实属中上乘,却堪堪追不上这南玄清。看样子,南玄清的轻功,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带着人还能略过欧阳皓宇的阻拦。   欧阳皓宇此时心中更是气到不行。   “如影,看样子,暮王应该就在那里头。四哥带你去看看这暮王,到底有何不可见人的。”   “站住!”欧阳皓宇气急败坏的追了上来,可是挡不住南玄清的向前。   “不得进入!”元霜看见门外冲进来两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阻拦。但是她的功夫怎么敌得过南诏国的四王子呢?一招便被南玄清摔在了旁边。   “暮王爷,南诏国南玄清、南如影,前来拜会。”南玄清边说着。   “四王子,今日王爷恐怕无法见你。到老夫那里去小酌几杯可好?”陈大夫很好的掩饰住了脸上的慌张,只是负在身后的手心渗出的汗,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虑。   “陈神医,你怎么在此?玄清早就听闻陈神医医术高超,无人能比。可偏偏不愿在世俗间行走,只愿做那闲云野鹤。如今,怎会在这暮王的别院呀?”南玄清看着眼前的陈神医,而他看向陈神医的双眼竟含有丝丝怒意。   说起来,南玄清和陈神医也算得是旧相识了。   三年前,南玄清的生母,南诏国王的宠妃玉贵妃,身患怪疾,南诏国的御医无人能治。南玄清前往其它三国遍求名医,寻得医,病却不得愈。   后来在某位名士的指点下,在一个偏僻的青山上的一个小院内,寻到了这曾经名满天下的陈神医。南玄清苦求其下山救人,并许下重金,却未能打动陈神医半分。南玄清甚至要把人强绑了去,不想却反倒被陈神医在暗中下了**,昏睡了整三天。   待南玄清醒来,已不见了陈神医的踪影。同时也收到了他生母玉贵妃暴毙的消息。据说玉贵妃最后的死状及其可怖,浑身腐烂流脓,气味臭不可闻。而南玄清最终不但没有寻得名医为母治病,甚至连生母最后一面未能见到。让他心中一直郁郁不堪。   今日竟然在东耀暮王别院见到他,怪不了南玄清心中有怒。   “老头子今日也是受人所托,才会在此。”陈大夫怎会不知南玄清心中的不满,要是有的选择,他才不想再和南玄清碰面呢。   当年,要不是暮王先一步给他传去密信,不让他去救那个倒霉南玄清的母亲,或许也就不会有今日这尴尬的见面了。   咳咳,都怪陆子风。跟他陈某人没关系啊!陈大夫暗自腹诽。要不是陆子风是他义女唯一的儿子,他才不会这么听他的呢!哼。   “看来,暮王是这是有病在身了?”南玄清面上马上挂满了“担忧”之色。   “既然暮王患病,那我们更要去探望一下了。”南玄清站在房门口半天,房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早就让本就没什么耐性的南玄清不高兴了。   话说完,南玄清就抬手要去推门。   “站住!你不能进去!”欧阳皓宇赶紧飞身向前,想要拦住南玄清。   “欧阳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南玄清挑衅的看见来意不善的欧阳皓宇,顺手将已经有些被吓傻的如影公主护到一旁。   “四王子,子风确是有事无法相见。今日欧阳多有得罪,改日定设下酒席赔罪!”欧阳皓宇有些着急了,现在也不知道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若是让南玄清就这么闯了进去,怕是要知道了陆子风会武功的秘密了,更可能会让正在运导内力的陆子风真气逆转,走火入魔啊!   “小王今日既然已经到了暮王的门外,岂有回去之说?拒人于门外,这难道就是你们东耀人的待客之道?”南玄清看见这二人都在想着法子拦住他。心下断定这暮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能窥得一二,倒也不枉费他今日的奔波了。   “若是四王子执意不肯回,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欧阳皓宇突然对南玄清发起了进攻。   欧阳皓宇本想打南玄清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南玄清早有准备,一个侧身,躲过了欧阳皓宇的攻击,并趁机逃了欧阳皓宇的空子,伸手就推开了房门。   “四王子殿下,您不能进去。”站在一旁的元霜急了。这个四王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不让进还不分缘由的就要往里头闯。   她家小姐如今身子被暮王看了去,自然已经是暮王的人了。现在小姐在房内可是衣不蔽体,要是再被这个恼人的四王子看了去,那她家小姐的清誉不是全毁了吗?   更何况,现在在房里的可不是小姐一人,还有暮王。虽然今日一事,她家小姐早晚都是暮王的人了,可是毕竟还没有成亲。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撞破了,再传了出去,她家小姐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元霜早就按耐不住,向着南玄清冲了过去。南玄清一个挥手略施暗力,就把元霜重重的摔到了一旁,摔的元霜满口鲜血,怕是伤得不轻了。   陈大夫见状连忙走过去将元霜丫头扶起来。   这时候欧阳皓宇已经又对南玄清发起了攻击,南玄清虽不再躲,却也只是一招一招防御。    第十四章 撞破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啊!”一声尖厉高昂的女声从房内传来。是如影公主。   “不好!”欧阳皓宇听见这声尖叫,顿时停了手上的动作。中了这南玄清的计了。原来南玄清从一开始,就是想凭一己之力拖住他们几个人,趁机让如影公主进去!   南玄清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扬起,立刻收了手上的动作。转脸面上就挂满了担忧,立刻就冲到了这屏风后面,去寻找尖叫的如影公主。   欧阳皓宇也顾不得那么多,立马跟了进去。   屏风后药香浓浓,气雾氤氲,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味。   南玄清来到屏风后面,看见如影公主呆呆的站在一个浴桶的旁边,小脸被什么事情吓得有些狰狞了。   南玄清看向那浴桶,突然脸色一变。拉过如影公主,把她的头捂到自己的怀里,遮住她的视线。   欧阳皓宇后南玄清一步到达屏风的后面,忧心忡忡的往浴桶看去。瞬间惊讶,不,是深深的惊讶代替了他的忧心忡忡。   浴桶里一对男女深情相拥,男子只穿着里衣,浸在水中,衣衫尽湿,湿衣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的线条分明的身体。而那女子,虽是赤身但是被那男子拥在了怀里,让旁人看不清楚。   好一副鸳鸯戏水图。   原来这暮王爷并没有生病。他好像是在寻欢作乐啊。   南玄清觉得有点不自在。可是,仔细一瞧暮王怀中的女子,看侧脸似是有点眼熟。   不待南玄清再能仔细看。欧阳皓宇已经先一步用自己的身影挡住了南玄清的一探究竟的视线。   “南玄清,你可以出去了。”水中的暮王忽然开口道。   暮王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声音里却毫无温度。   欧阳皓宇听见陆子风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不自开始怜悯起眼前这个四王子了,南玄清你要倒霉了!   “多有得罪!”南玄清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陆子风的方向抱了抱拳,抱着怀里受了惊吓的如影公主,神色复杂地走了出去。   “小姐,我家小姐她怎么样了?”元霜也不管自己的伤势,慌忙跑到房里。   “出去。”还没等元霜跑到屏风后头,陆子风就又开了口。   “有王爷在此照料你家小姐,你还有何顾虑呢?”欧阳皓宇显然是害怕王爷责怪他连个门都看不好,赶忙推搡了元霜出了房门,还记得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陆子风见人都出去了,暗一发力,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杜若心从水中飞身到了内屋的床边。   只见陆子风非常小心翼翼的,将杜若心从怀中放置床上。杜若心双眼紧闭,七窍所流出的血痕,还有一些隐隐爬在她粉嫩的小脸上。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陆子风俯身过去,伸手温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血痕。看着她紧闭的美眸,小巧的唇畔,即使是昏迷了,她包子一样的小脸还是透着一股倔强的味道。陆子风突然笑了。微微一笑,沁人心魂。   接着,他在屋内寻了块软巾,想要为杜若心擦干身上的水渍。   可是,陆子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软巾,将床上的棉被轻轻覆在杜若心的身上。抬手取了那件方才挂在衣架上的暗青色锦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元霜,进来。”语毕,他便走了出去。   元霜一直候在门外等着吩咐,挺到暮王爷的传唤,赶忙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看见她家小姐一声湿漉漉躺在床上,忙动手开始为杜若心打理。   也不知,小姐的毒是不是顺利的被祛除了,若是失败了可怎么是好。上次听闻陈大夫说,那天山火莲五十年才开一次花,并且五十年只有一朵花开,而天下被人寻得的只有那区区一株苗苗,况且天山火莲生长的地域极其偏远而又危险,非常人之所及。那么金贵的药材,要是从前,老爷定能为小姐寻来,可是现如今…   元霜愈想着,心中的担忧更甚了。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要赶紧请来陈神医为小姐看看,到底这毒,是祛了没有。   “元霜…”杜若心气息微弱,小声的叫了一句元霜。   “小姐,您醒了?”元霜见到杜若心醒过来了,高兴的不行。   “元霜,替我请陈大夫来。”杜若心现在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天旋地转的,她也不知道她身体的毒素是不是全部都解了。那该死的四王子干嘛非要闯进来?若不是这样,她还能徐徐而图之,不用一下子就受了那千刀凌迟般的痛!   她好想问问陈大夫,为什么一定要从百会穴祛毒,她感觉整个头盖骨都要掀开了好吗?如果她现在有力气的话,一定什么都不管不顾要张口开始骂人了,等有一天,她一定要亲手把断命散当饭喂给那个楚夜一吃,并且不让他轻易死去,让他痛个生不如死几天几夜都不能解恨啊!   而对于方才的情形,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片段。   她只记得。那个四王子和欧阳皓宇在门外打斗的时候,陆子风突然引了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到她的身体里,一下子她就感觉到分外的全身瘫软,头疼欲裂。   然后,她好像记得陆子风不知怎的,也跳到水里头了,还伸手抱住了她,然后她就晕过去了。然后的然后,她感觉躺在一个温暖的软软的香香的小窝里头,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吸到她的鼻子里头,觉得整个人头疼都缓解了很不少。然后的然后的然后,她就彻底晕过去了!   什么?陆子风抱了她?杜若心突然一个激灵。上辈子到这辈子,还没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男人敢如此抱她呢!这笔账,要算的!   “若心,你的毒,终于解了啊!”杜若心的耳边,一个老者颤抖的声音在说着什么。   杜若心突然回过神来,眼睛里忽闪忽闪的闪着光芒。   陈大夫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有生之年,他陈某人居然真的能找到解这断命散之毒的方法;他陈某人还能将这样一个在他看来聪明不凡的女子,从阎王的手中抢回来。也算是不负他陈神医的名号了。   “只是先前毒素伤了你的身子骨了,恐怕还要修养些时日,才能恢复。”   杜若心听罢当下一喜,如今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没关系,她现在身体不好,要慢慢养着嘛,所以还是要住在陆子风的小别院的。刚好趁这段时间,规划规划自己的将来。   陆子风,不好意思哦,既然对你来说我还有用,那就各取所需。我的小命,就暂时仰仗你了!   在别院主屋内喝着茶的陆子风,突然打个了喷嚏。   哎呀,王爷该不会病了吧?刚才他就穿着湿衣服回来的呢!王爷的万金之躯可不能有分毫闪失的牙。得赶紧让陈大夫熬一剂汤药给王爷。陆子风的贴身暗卫如是想着,赶紧叫了丫鬟去竹园请陈大夫为王爷熬药。   自从那日杜若心的毒被解了,陈大夫说她伤及根本,需要好好调养身体,才能恢复如初。杜若心也是毫不客气,就在陈大夫的偏院住下了。   虽然这里的房子不如先前的院子那般宽阔精致,但是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好啊。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让人养眼的绿色。   这偏院的那片竹林,长得更是直立茂盛,绿葱清挺。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自己通过这具身体,又重新呼吸到了这般清新的空气。她或许应该换一种活法,逼自己太紧,最后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了。   短短的几日,杜若心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又莫名地在阎王殿门口徘徊了好一阵。这次再活过来,她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执念太多。   杜若心不禁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从前的她,为了钱,为了父母,为了在充满物欲的社会中得到更多,却忽略了更多。   若是有一天她还能回去,定不再向从前那样。她要惜命,要享受生活!嗯,回去之前,灭门之仇还是要报的。   眼看就要入夏了,可是竹林中长竹林立,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倒是不让人觉得有半点烦闷的感觉。竹林中时不时传来的虫鸣,听了也是叫人心旷神怡的。   这日。主仆二人就漫无目的的在小竹林中走着,元霜见杜若心一路都没有出声,也不敢扰了她家小姐的清静。自从她家小姐的毒被解了之后,她家小姐确不像从前那样总是昏迷。有陈大夫的妙方,她家小姐的身子骨也是日见好了起来。   可是,元霜总是觉得,她家小姐不似从前那般纯真无忧,她家小姐好似一夜长大,处事待人更加沉稳了,心思更加细腻了,性情也是有些让她这个自小和小姐一起长大的丫头,有些捉摸不定了。   唉,也是的,任谁见了那样的场景,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会不变了性子呢?   元霜跟在杜若心的身后,暗自为她家小姐伤心起来。    第十五章 竹园新主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心中也有所思,她这几日总是时而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时而觉得腹部有一股强大的暖意,在全身流动,身心具舒。   那日陆子风为她引导祛毒的时候,她倒是也探知了几分身体内里力量的神秘,可毕竟这一切都丝毫不在杜若心的认知范围之内。   虽然杜若心的灵魂进入了这个身体,还拥有了这个身体的记忆。可是,理论大于实践啊亲!没有说明书无法试用没办给好评啊亲!   更何况杜若心在前世学到的各种科学各种时间各种的各种,和她现在所有用的所体会到,几乎都是相背离的。脑袋里同时装了两个相对立的认知,她无法理智的运用这具身体内旧的记忆,去摆弄现在她灵魂所在的身体!   而且,到现在为止,杜若心在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力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从前的杜若心是如何钻研撒娇的功力,如何逃学,如何不去练武,如何偷跑到大街上去偷玩,总而言之,就是如何不学无术!   好吧,杜若心告诉自己,在现代社会,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叛逆的时期,不爱学习很正常。   还记得那日,陆子风应该是解了她体内的某个封印,当时她也感知到了一股非常强大而又温驯的力量。   但是,现在的她好像又没了那日的感觉。她好想去问问旁人。   她现在身边认识的,会武功的,只有陆子风、欧阳皓宇和元霜三人。   元霜只是自小跟她在一起习得一些花拳绣腿,花架子的招式,杜家的内功心法什么的,自然是元霜无法触及的部分。   欧阳皓宇那人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听陈大夫说他风流成性。这几日倒是会时不时的来问候一句。但是仅仅是某个时候忽然从天而降,过来仅仅问一问她杜若心是不是还好好活着,就又忽然飞走了。完全没有给她更多交谈的机会。   陆子风,可能算是对她身体里头力量最了解的人了。可是他倒好,那日突然跳到水里抱了她,占了她一个那么大的便宜,人就失踪了。只听那日有伺候他丫鬟,来向陈大夫为她家王爷,讨要治疗风寒的药,想来就是恶人有恶报,做了坏事就生病了。干得漂亮!   “哈哈哈”想着想着杜若心不自觉就笑出声来,那个陆子风,总是趁人之危,占尽人便宜。生病了正好,哼!坏人自有天收!   “小姐,你怎么啦?”元霜被杜若心突然的大笑吓了一跳,小姐该不会受不了连日的打击,患了失心疯吧!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杜若心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忍不住就暴露了。   “噢?是何好笑的事情,道来与本王听听。”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哼,真是冤家路窄,说曹操,曹操到。呸,他才不是曹操呢!也罢,既然来了,就正好把账算上一算。   “若心见过暮王。”杜若心微微一低头,一曲膝,对着陆子风行了个半礼。美眸微垂,略去了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   “嗯。”陆子风这就算是回应了她一句。   杜若心站直了身体,心中暗骂道。嗯嗯嗯,就知道嗯,你的词汇量也太少了需要找老师给你恶补啊。还是你有便秘啊,不嗯两声进不了那五谷轮回之所啊。   “刚才你想到了何事?笑的那么开心?”陆子风的口吻略带戏谑。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寻常事罢了,不足以入暮王爷的耳。”告诉你我刚刚在嘲笑你,你还不扒了我的皮?!   “也罢,本王今日到此,是来看看你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陆子风见杜若心不愿多说,她每日只是呆在这别院里头,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便不继续追问。   “谢暮王爷关心。有陈大夫在此,为若心调养身子。确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无事不登三宝殿,鬼才信你会千里迢迢跑到城外,来探望我的伤势呢。哪次你不是抓着我的小辫子跟我讲条件。   “如此甚好。”陆子风说完,便作势要离去。   杜若心见他就要离去,立即叫住了陆子风,“暮王爷,若心有一事相求,还请暮王爷留步。”   “嗯,什么事?”陆子风驻足,回头看向身后的杜若心。   “若心恳请暮王爷,将这个城郊小院赠送给若心。”杜若心对上了陆子风的双眼,张口就来。   “为什么?”陆子风的眼神里,突然玩味十足。   “原因有三。”杜若心忽然浑身的气质变了,变的跟刚才那个看似温婉的杜若心不一样了。周身充满了自信的气息,包子一样的小脸满是倔强,眼神变得坚定而果敢。   “第一点显而易见,若心满门皆被贼人所害,杜家只剩的我与元霜二人,若是离开了这个别院。我便是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   “第二点也是不难想到的,如今若心身上所背负的,不仅仅是杜家满门几百口人的血债,还有当日欠下暮王爷的三个承诺和一条命。基于第一个原因,若心若是离开了别院,怕是性命堪忧。若心的父亲从小就教育若心,做人要重信!既然若心给了王爷承诺,就是倾我性命,也不能违背!”杜若心顿了一下。   “那第三个原因呢?”陆子风的嘴角微微抽搐,杜若心这样是叫趁火打劫吧。   “第三个原因很简答,若心对这院落甚是喜爱,此地远离凡尘,不落喧嚣,风景优美,气息淳朴,想来若心在此修养疗伤,必能恢复的极快。只有身心健康如常,若心才能更好的完成对王爷的三个承诺。”杜若心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想要她应诺,就要先把她伺候好了。   陆子风听完杜若心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这个小包子,还真是有趣。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够响亮的。   “小姐。”元霜被自家小姐的一言论吓得不轻。暮王爷已经倾力救了自家小姐,小姐她怎么能跟暮王爷提如此要求呢?   “不知暮王爷是否愿意。”杜若心上辈子是干嘛的?商场里摸爬滚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死的要说成活的,活的要说成仙。这区区一个古人,她还不放在眼里。   “本王也觉得若心你说的十分在理。这院落,与这院落里头的人,今日起便是你的了。”陆子风非常大方的,就应了杜若心。无非是个城郊小院,陆子风想要多少,都可以有的。   “若心谢过暮王爷。”啊咧,这么快就答应了?杜若心心中还准备了几套说辞,没想到这暮王爷出手如此大方。   “这个小院,至今还未有名字。今日赠予你,就由若心来给它题个好名字吧。”   杜若心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古代人真麻烦,说话不能好好说,做起事儿来也总是拐弯抹角的。这不,就一个破院子还要取名字。   “若心见此偏远的竹子长得异常茂盛,走进了更觉竹香之气使人清心。若心觉得甚是喜爱,打算请人在小院各处都种上竹子。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食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就叫它‘竹园’吧。”   杜若心毫不脸红的把苏轼大文豪的诗拿出来装文化人,吟诗作对她是不会的,背几首诗词还是可以的。   “好,好一个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竹园’这个名字确是很好。”陆子风听完杜若心的话,连声赞好,唇边漾起了一丝摄人魂的笑。   这是杜若心第二次看见陆子风的笑。   陆子风的五官真的很好看,非常有男人味。挺拔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轮廓,双眉浓密但不凶狠,两眸深沉如水,让人感觉多看一眼便要被吸了进去,万劫不复。   这样的一张脸,无论放在现在还是古代,都会让女子看了便脸红心跳。   如今陆子风只是再次对杜若心浅浅一笑,就让杜若心觉得这一笑,把她的眼睛都要闪花了。这么帅气的男人对着她笑哎,还是个多金的帅气王爷,哎,真是赏心悦目啊!   陆子风看见这个小包子望着自己出神,不自主就眯起那双深邃的眸子,问道:“本王身上有什么好东西,让你看的这么仔细?”   “美妙的事物总是赏心悦目,让人不由得想多看几眼。”杜若心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妥,这个时代的女子,应该不会如此的明目张胆的张口就调戏异性吧。   陆子风倒是觉得无妨,表扬他的话,他就受着。他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直直看着杜若心,脸上的笑意更浓。   美姿容,善言笑。杜若心觉得自己都要脸红了。夸他好看他就使劲儿笑,若是给点颜料看是要开染坊了吧!   元霜低头站在一旁。偷偷看看眼前一对人深情凝视,男的俊美不凡,气宇轩昂;女的娇俏可爱,容颜秀丽,站在这竹林中好像一副画一样。如此看起来,暮王爷和她家小姐可真是般配呀。    第十六章 顺便求娶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若心方才见暮王爷还有其他要事,便不打扰了。”杜若心觉得再看下去,眼睛要瞎了,赶紧移开双目。   “本王要去陈大夫那里,你要不要跟本王一同前去?”   “既然暮王爷与陈大夫有要事相商,若心就不便前往了。”她才不要跟这个处处算计的臭男人再多呆一分钟。如今整个竹园都是她的了,她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没有闲功夫作陪。   “本王要去陈大夫那里问一些你的状况,你也不去?”陆子风挑眉问道。   “陈大夫每日都要劳心为若心诊脉数次,若心如今对自己的状况了如指掌。”哎呀,你能不能快点走,都说了不去了,杜若心暗自有些烦躁。她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一朝穿越就够倒霉的了,每天说话做事竟然还要像电视里XX宫廷戏一样,拐弯抹角,磨磨唧唧,她就不明白了,古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现在心好累。   “嗯,本王要问的,事关你体内那道被封印的真气,你也不去?”陆子风的声音忽然有些变幻莫测,一下子抓住了杜若心的心。   “若心想来也无事,便随暮王爷一起前去吧。”真是,这才是谈判的好手啊,一点一点放出诱饵去摸对方的底线,看来陆子风即便是个古人也不能小瞧了。杜若心正好苦恼着她体内的不受控制的力量,这么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陆子风满意的点点头,率先一步走出了竹林。   “子风,今天是吹的什么风?你竟然亲自来了?”陆子风刚踏进陈大夫的小书房,就被正在研读医术的陈大夫发现了。平日里不都派是暗卫,或是欧阳皓宇那小子来,问问若心丫头的情况吗?今儿个居然亲自来了。   陈大夫坐在一个书架旁的一个矮凳上,旁边还放了个小凳子,只见他一脚踮地,另一脚搁在那个小凳上,一手执书,一手拿了个精致的紫砂茶壶,好不悠哉。   这几日已经杜若心和陈大夫更加熟络了起来。   陈大夫见她长得乖巧可人,为人又聪明伶俐,心思缜密,甚是喜欢,总嚷着要认杜若心为义女。   杜若心对这个一直细心照料她的长者,也是十分的有好感。只是她一想到自己满门才被灭,小命还被人预定了。害怕日后牵连了陈大夫,就也没有想过要当陈大夫的义女。只是时不时跑到陈大夫的书房,跟他学一点医术。   “陈大夫,本王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若心的事情。”   “若心若心,叫得这么亲热。”陈大夫轻哼了一下,扭过脸,不再看陆子风。   杜若心才发现,刚才在竹林的时候,陆子风好像就叫她若心了。叫这么亲热干嘛?这个时代姑娘的闺名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叫的!   “暮王爷,若心与暮王爷相交甚浅。暮王爷这样直呼若心的闺名,若是让旁的人听去了,容易遭来误会。”杜若心不卑不亢的接着陈大夫的话往下说,显然是很不给陆子风面子。   “相交甚浅?难道这世上除了本王,还有第二个人与若心有那样的接触?”陆子风看着跟在身后气鼓鼓的小包子,心里居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暮王爷慎言,祛毒那日是不得不为之,为的是治病救人不是旁的。并不能代表什么的。”杜若心听见陆子风的回答,更生气了。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人吶?   “若心丫头说的有道理。人家一个未出阁的丫头,你才与她见了几面?就直呼闺名,有碍若心丫头的闺誉。”陈大夫本来也怎么待见陆子风,心狠手辣,城府颇深,总是笑里藏刀。要不是为了他的义女陆伊梦,他老头子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陆子风的忙呢。   “可是那日我二人相拥水中,可是被不少人撞破了的。若是说起闺誉…恐怕…”陆子风淡淡的说道。他走进屋内,不急不忙的寻了个垫了软垫的椅子,坐了下来。   “哼!”陈大夫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但是也没有什么话好反驳他的了,人家确实是看也看了,抱也抱了,还被旁人知道了。也只有他陆子风,能将这种事请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陆子风,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不知道吗?堂堂一个王爷你的修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杜若心气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再不顾要怎么好好说话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欠骂!   跟在后头的元霜被杜若心突然的破口大骂又吓了一跳,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了?怎么能在暮王爷面前这么粗鲁?   元霜赶紧拉了一下杜若心的衣袖,却不想被杜若心甩开了。   陈大夫看见杜若心对着陆子风指名道姓的骂了起来,居然高兴的笑了起来,甚至要拍手叫好了。陆子风,确实欠骂,骂得好!   陆子风却也不生气,“既然本王的修养都学到了狗肚子里,那就不懂得那些君子道理了。”   “你!”杜若心有些气急败坏,但是旋即就冷静了下来。怎么叫她杜若心会少块肉吗,算了,气坏了身体又要耗费陈大夫不少精力了。   “那就随暮王喜欢吧。”杜若心一秒钟又变回先前那个乖巧的女子,好像刚才那个指着陆子风鼻子臭骂他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陈大夫见杜若心转变的如此之快,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刚才不是骂的好好的,怎么不接着骂了?   “既然说到此事。”陆子风故弄玄虚的停顿了一下。   还有什么?杜若心带着探究的眼神望向陆子风。   “近几年皇兄数次催我成婚不行,怕是有些恼了。既然你我二人已有了肌肤之亲,那便顺势嫁我可好?”陆子风依旧淡淡的说着,好像要杜若心嫁的不是他一样。   “子风,别胡闹!”陈大夫听罢,一把放下了手中的水壶,神色严肃的斥责道。   “不行!”杜若心就知道陆子风这匹黑狼,不会无缘无故就亲自跑到院子里来问她死活,更不会什么条件都不讲就那么大方把别院送给她。   杜若心可不会忘记,当日她身中剧毒被人追杀,性命攸关,碰到这头黑心狼,他还不是不慌不忙的跟她谈妥了条件才出手相救。一向精于算计的他,怎么可能会做赔本买卖?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她!   “陈大夫,本王此举并不是逞一时之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算起来,你也算本王的半个外祖父,今日本王来此,此事是其一。希望您能以长辈的身份,替本王与若心,做个见证。”陆子风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双眼很认真的看着陈大夫。   “开什么玩笑?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怎么就要顺便嫁给你了?”杜若心此刻已经完全把那些文雅,修养跑到了脑后,双眼恨恨地看着陆子风,恨不得要把他此时望向她的双眼,抠下来!   元霜一听自家小姐这么说,着急了起来。这该如何是好,那日小姐的身子已经被暮王爷看了去,自然就是暮王爷的人了。今日暮王爷都不在乎她家小姐的身世,主动提出要与小姐结为连理。却被她家小姐这般粗鲁的拒绝了去。   想想暮王爷身份尊贵,才情卓绝,长得更是英俊不凡,整个东耀国,有多少女子想要嫁暮王爷,成为暮王府的王妃啊。   “子风,你不能娶若心丫头为妻!”杜若心虽好,虽然身出名门,可是她杜家已经全族覆灭了啊,堂堂东耀的暮王爷,怎么可以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本王是有婚姻自主的权利的,可以娶任何想娶之人。”陆子风说的不急不慢,好像这件事情他势在必得一般的悠然自在。   “你可以娶任何想娶之人,可是却不能强娶了不想嫁你之人!”杜若心自认为与很多奇葩打过交道的,可是这样强权霸道,还偏偏理直气壮的,有着强权霸道实力的人,她还是第一回碰见。实在是令人讨厌。   陆子风这个人城府极深,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算百步了。武功那么高深缺鲜有人知,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谁知道他在他虚伪之下隐藏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她杜若心可不想因为一个陆子风,就卷入某些可怖的斗争中去!   “子风,若心丫头是我的义女,你的生母陆伊梦也是我的义女。按辈分算起来,若心丫头是你的小姨娘,你如何能够娶她?”陈大夫急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是非常严肃的对着陆子风吼道。   “轰!”杜若心仿佛看到陈大夫丢了一个炸弹到陆子风的面前。干得漂亮!她在心中很认真严肃的为陈大夫鼓了掌。   “据本王所知,若心并未曾答应要拜你为义父。依本王看来,都是您老的一厢情愿而已。”陆子风看起来并没有被炸弹炸到,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这…”陈大夫忘记了,这院内到处都是陆子风的人,院内的事情,陆子风自然是了如指掌。   “谁说我不曾答应了?我这就答应!”杜若心说罢,就走到了陈大夫的跟前,作势就要跪下行礼。    第十七章 第一个条件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原来陆子风跟陈大夫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那她就不怕将来会连累了陈大夫,她相信自有陆子风会保住陈大夫。更何况,认了这个神医义父,还多一个王爷外甥,这么大的便宜不占了才怪。   陈大夫看见杜若心要向他行跪拜之礼,心中一喜,端坐在那矮凳上就要受着了。   “哎哟!”杜若心的膝盖才弯了一点点,就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力量之大,让她一下子就歪倒在地。   “好痛啊!”杜若心揉了揉受伤的膝盖,突然看见旁边地上一个扳指碎成了两半。那不是陆子风的吗?   杜若心立刻回头望向陆子风,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子风,东耀这么多的姑娘,你为何执意如此。”陈大夫气极。婚姻大事岂容儿戏,这娶回去的可是堂堂暮王妃,怎么能如此草率,还偏偏要选了杜若心?   陆子风是东耀最尊贵的暮王爷,论容貌,论才情,论品性,论出生,那都是一等一的。而且陆子风在外还有着天下第一王爷的美誉,这暮王妃的位子自然有许多人觊觎,其中不乏那些出身名门,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子。暮王妃的人选,自然也要从那些人中选出。   “陆子风,你闹够了没?”杜若心这回是真的恼了。   她看见陈大夫如此,心中略一想,就知道陈大夫所谓何意。她不怪陈大夫,谁让她这么倒霉,都家破人亡了,但这一点,自然就比不上许多大家的名门闺秀。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想嫁给陆子风好吗?   是,陆子风说长得很俊美,是很多金,是听说了很有才,是武功很高强,是笑起来很迷人,是是是,他还是个王爷,可是这又如何。她杜若心就要像他说的那样顺便嫁给他吗?杜若心闭着眼都能想到若是真嫁给了他,会有多少唾沫星子想要淹死她,会有多少少女想要踩死她。更可怕的是,陆子风在将来的日子里,肯定会不停的抓她的小辫子逼她不停的对他允诺,今日一个条件,明日三个条件。   她只想安静的呆在这个竹园里头,想点办法挣点银子花花,顺便把自己的武功练一练,再好好的策划一下谋杀楚夜一,毁了暗夜阁,报了灭门之仇的计划。   “杜若心,这是你要为本王做的第一件事情。方才你在竹林中才对本王说,你是个重诺之人。现在你跟本王说说,你是否还要履行你的承诺?”这时陆子风的手中没有了玉扳指可以把玩,就好像也失去了他全部的耐性。   “你,你卑鄙!”杜若心立刻就像霜打的白菜似的蔫了。   “你放心,大婚后,本王与你只有夫妻之名,不会有夫妻之实。就凭你的那几分姿色,还不至于让本王想要对你怎么样。既然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那就要在死前物尽其用。你只管当好好你的暮王妃,便可。”这一次,陆子风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极具威严的威胁,不容拒绝。   很显然,杜若心和陈大夫都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他二人都想再说些什么,可都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大夫可以说是看着陆子风长大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性,陆子风从来不做无意义之事。下的任何决定,都定是深思熟虑过,并且不容更改的。,陈大夫知道他多说也无益。心中暗暗叹息。   杜若心想要拒绝,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原本的她就是个重诺之人,在商场上打拼,有能力,有眼力,有毅力,有魄力是不够的,单重诺这一点,是决定一个人职业生涯成败的致命因素。   她想了想,当暮王妃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她会有花不完的银子,住不完的房子,坐不完的车子。这些都是她上辈子努力奋斗的目标呀。若是五年后她未能将暗夜阁瓦解,未能手刃了楚夜一,若是五年后她除了死亡别无选择,那现在的她,还不如选择过五年锦衣华食的日子,也不枉她穿越一回。   看着眼前慢慢冷静下来的杜若心,陆子风心中终于满意了许多。他知道,她会想通的。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有着玲珑的心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如何取舍。这样的她,定能坐好暮王妃这个位置。   这个时候,屋内几人都各怀心思。   果然,片刻的安静之后。杜若心点了点头,坚定决然的光芒在她的眼睛里闪现着。   “好,我答应你,可是刚才你说的那些,你也必须做到。”   “本王自然会说到做到。”陆子风对于杜若心的表现表示很满意。   “若心,过几日,本王便会跟皇兄言明此事。你且在此修养些时日,等你身子好些了,本王自会安排好大婚之事。”   只是一个通知,杜若心算是听出来了。   无奈她只得点头应是。   “你还不打算起来么?”陆子风见到杜若心依然保持刚才跌倒的样子,顺势一屁股坐在了一旁。不由峻眉一蹙。   杜若心摇了摇头,反而是挪动了一下,让自己在地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   房内又是片刻的安静。   “你今日来找我,还有何事?”稍缓了片刻,陈大夫想起方才陆子风似乎说,他还有一事。   “是关于若心体内那股被封印的内里。本王想听听你的看法。”   杜若心对于她这具身体所拥有的力量,很是好奇,听陆子风这般一说,来了兴致,立马在地上翻腾了两下,端坐好,竖起耳朵听着。   “小姐,地上太凉,坐在椅子上吧。”站在一旁的元霜见状,赶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想要给杜若心坐。   杜若心只是摇了摇头,并且打了个手势示意元霜不要再打断。   陆子风看见席地而坐的杜若心,微微有些出神。   “我可不懂你们这些习武之人的内功心法,如果只是说从若心丫头的脉相上来看,我认为这道被封印的那道力量对她本身是极好的。只是现在若心丫头的丹田受损,那道神秘的力量看起来也没怎么能发挥作用。”陈大夫哼哼唧唧的说道,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一双精明的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瞟坐在一旁的陆子风。一副“瞧你干的好事”的模样。   “是本王的责任,当时本王担心那南诏的四王子和如影公主闯入房内,撞破本王会武功之事,也怕因此打断若心解毒。就突发奇想,将真气凝结成团,然后爆发式的冲破了杜若心丹田的封印。如此,虽然在短时间就将封印完全解除,但是却实实伤了若心的丹田之力。”陆子风说的似乎很理所当然,当时要不是情况特殊,他也是也不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法。   杜若心听了之后心中微微有些恼怒。这些事情若是今天他们二人没在她面前道明。她倒是一直都要被蒙在了谷里了。   祛毒那日事发突然,她又是一直被疼痛侵扰得神志不太清明,只是觉得丹田封印被突破时的感觉,和其它几处有些不同。却没有去想那么多。   而不知出何目的,这几日陈大夫也并没有向她提起此事。   难怪她从那日起,身体的感觉那么多不稳定。仔细一想,丹田乃真气之根本,丹田受损,什么真气啊内力啊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凝聚起来的。   杜若心想到此心中更是忿忿。若是不是陆子风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地方,哪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法子。由此可见陆子风本人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可捉摸加自私,自己却还要嫁他为妻,日日相对。   还有那没有眼力见的南诏国四王子和如影公主,非要闯进来干嘛?哼,这账总是要算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如影公主不是爱慕陆子风吗?哼,日后就让你好好爱慕爱慕陆子风这个黑心狼!   陆子风看见杜若心的一张小脸已经忿忿然有些扭曲了。又对杜若心说道:“若心的丹田之力受损,是因本王而起,本王自会想法子为你恢复。”   杜若心听见陆子风如此说,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哼,也只能你想办法了,这丹田受损可不是喝一喝老夫的汤药就能恢复的。”   陆子风看了一眼杜若心,眸子似乎变得更加深沉了。   “放心,老夫不能恢复你的丹田之力,可是还有能把你的小身板调养的很好。”陈大夫这会儿又觉得杜若心虽然有的时候性格太过于直爽时而口不择言,但是大部分时候总是端庄大方的。杜府从前也是武学三大世家之首,想来对嫡女的教养也是不差的。杜若心一夜之间无亲无故,也是个可怜的小丫头。既然陆子风执意要娶回去,那也就也算不得事一件坏事了。   这样想着,陈大夫心中释然了许多,面上的也变的温和了许多。   “那日本王在帮助若心进行真气引导之时,发现那股力量好似本不属于若心,倒像是被人强行灌入的。那股力量看似虚无实则强大。先前被封印住了,如今为了解毒不得不解除封印,也不知是好是祸。”陆子风者一番话像是说给另两人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夫近日看若心丫头脉相虽虚但是还算平稳,体内倒是没有真气四窜的现象。”   “可是武学内力的修炼,是需要依据研习对应的武学心经,来增强和控制内力的。如今若心体内到底是何力量,有多少力量,我们都不得而知。本王是希望陈大夫能用金针之术,重新封印她体内的力量。”    第十八章 被封印的内力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陆子风,我不需要。”还没等陆子风把话说完,杜若心就直接而又粗鲁的将他的话打断了。她不再像先前一样称呼陆子风为暮王爷,想是逼婚的事情将她惹怒了,现在都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他陆子风。   陆子风听见杜若心这么叫他,眼中有了丝丝笑意,但是立马就消失不见,面上依旧保持着看不出半分情绪。。   “既然陈大夫先前说了这股力量对我是有益处的,而且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那就不需要重新封印。”杜若心心里盘算着,既然陆子风都说这力量还挺强大,那就待她将来找出这相应的武功心经,加以研习,说不定就会变成武林高手,说不定就能打败了那个楚夜一。   “若是失控,若心丫头,你轻则入魔,重则随时会爆体而亡的。”陈大夫显然是不赞同杜若心的做法。   “有你这么个神医看着我,我怎么可能会出问题。”杜若心本就歪坐在陈大夫不远处的地上,眼下直接挪吧挪吧就做到了陈大夫身旁,扯着他的袖口开始撒娇。绝不能让陈大夫毁了她将来成为武林高手的路啊!   “老夫如何能一直照顾你。待你身子养好了,老夫就要离开。”陈大夫本就是一个不喜受拘束的人,之后杜若心是要嫁入暮王府的,他可不想跟着杜若心被困在那个破王府里头。   “不是还有陆子风吗,他的武功那么高,况且我对他来说还大有用处,不怕不怕。”杜若心边说着,边用下巴朝陆子风的方向点了点。   “你若是想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但是在替完成本王另外两件事之前,你最好是给本王活着。”半晌没有说话的陆子风突然出声。面上表情淡淡,看不透他此刻到底是何情绪。   “放心,要死也是你死在我前头。”杜若心白他一眼。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   “哼,那你们还跑到我面前废话半日?平白给我添堵。”陈大夫见他二人都已下了决定,又开始摆臭脸不高兴了。   “若不是有我们陈神医的妙手回春,枯骨生肉,百治百效,华陀在世,精妙无比的医术,我今日也无法坐在这里了。”杜若心一脸讨好的看着陈大夫,虽然不知道这几日他为什么要隐瞒她丹田受损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自从陈大夫被欧阳皓宇找来为她祛毒治病那日起,陈大夫确是不遗余力的在为她医治,这几天,也是日日为她诊脉并且亲自为她熬药,这么多的事情她也看在了眼里。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不得不吧。杜若心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杜若心的溜须拍马显然在陈大夫身上是很奏效的。陈大夫听见杜若心如此表扬他,脸上笑容不止。   “若心,丹田损伤恢复之前,切不能再动用内力。也不要去试着凝聚真气,这样只会更伤了你的丹田之力。”陆子风嘱咐道着杜若心。   杜若心应付着点点头。拜托她现在根本就不会凝聚真气好不好,陆子风你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王爷。”门外是浅夏的声音。陆子风的这个别院,一直都是她在打理的。   “什么事?”陆子风问道。   “回王爷的话,如影公主和王家二小姐刚到了别院,说是要见您。”浅夏在门外回答。   “让她们等着。”   “是,王爷。”   杜若心听见浅夏离开的脚步声,想着这王家二小姐恐怕也是爱慕这暮王爷吧。如影公主?来的正好,正要找你算账呢!不过如今这二人竟然一起来找陆子风这个家伙,恐怕一会儿要有好戏看了。杜若心在心中暗爽。   “若心,外院的那两个,就交给你了。”陆子风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杜若心,淡淡的说道。   什么?不待杜若心抗议,陆子风已经起身,出了房门口。   杜若心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追着陆子风到了房门口,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喂,陆子风,人家是来找你的,跟我什么关系?”   “若心你可是将来的暮王妃,这填充后院之事,还是需要你这个正妃来定夺考量的。”陆子风此时已经一个轻功的起落,飞出了竹园了。   见此情形,对于陆子风求娶之事,陈大夫忽然恍然大悟。   “哼,他倒是好算计,一个条件换他五年清净。我偏偏要替他纳几个侧妃小妾,好让他陆家后继有人!”杜若心打断了陈大夫的话语,小脸气的煞白煞白的,她到现在还看不出陆子风的目的,她就不是杜若心了!想拿她来挡桃花?没门儿!   “我这就去看看。”杜若心回头跟仍旧坐在矮凳上的陈大夫打了个招呼,抬步出了房门。   “看来以后会有不少好戏看了,啊哈哈哈。”杜若心听见身后的小书房内,传来陈大夫幸灾乐祸的声音,额头冒慢黑线。陆子风,我杜若心的承诺可不是那么简单你就能受着的。   “元霜,去把浅夏叫过来我房里。”杜若心对跟在身后的元霜道,停住了要往外院的脚步,转了回房的方向。   “是,小姐。”元霜虽然不明白她家小姐是为何意,但是眼下她家小姐明显心情就很不好,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有功夫才好,不用辛苦的走路。这破古代,也没有汽车,连摩托车自行车都没有,以后要是想出趟门,还真是不方便。”杜若心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武功心经,好好运用起体内的这股力量。   “小姐,浅夏到了。”杜若心才进了她的房间,就听见元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   倒是很快,想必浅夏也是有功夫的吧,不然从外院走到这偏远,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了。就凭元霜的轻功,再带着一个人是根本施展不开的。   杜若心暗自唏嘘,轻功这玩意儿还真是神奇。要是自己也能施展开来,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浅夏,进来。元霜,你且在门外候着。”杜若心走到房内上首的座位坐下。   “嘎吱”沉重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颜色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看样子也不过十**岁的样子。   杜若心知道陆子风原本不常来此竹园,浅夏便是一直在照料这个竹园的,可是自从杜若心来到竹园,不是昏迷在床,就是在这个偏院里头养身体,一切衣食也是有贴身丫头元霜在料理,倒也是没见过浅夏的。   “浅夏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有何吩咐。”浅夏的声音细细的,进来就给杜若心见了个大大的礼。而后就站在堂下,恭敬的等着杜若心发话。   想必是陆子风那个黑心狼已经吩咐了下去,以后这竹园的一切都是随了她杜若心的姓了。浅夏确是个有眼力见的好姑娘,称呼她为小姐,而不是杜小姐,这就是在表示认可了杜若心这个新主子的地位。   “你可是知道,打今儿起,我便是这竹园的主人了?”杜若心眯着眼睛问道。   “奴婢知道,以后小姐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今后定会对主子忠心不二,任凭主子差遣。”浅夏回答道,声音里透出着她对新主子的衷心。   杜若心点了点头,衷心二字,说起来简单,能做到才是真的难。   “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打理竹园,以后就也还是你来做吧。”杜若心现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也无心去亲自过问竹园的各种大小事宜。   “是,小姐。”浅夏知道这是新主子愿意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心中自然欣喜万分。   “这竹园的情况,稍晚些时候,你再来说给我知道。”杜若心想起外院还有两个女的等着她去处理,就有些烦躁。   “是,小姐。如影公主和王家二小姐此刻正在外院的客堂里,说是要等着见暮王爷。”浅夏心思也是细的,能时刻察觉到主子心里想着什么,想知道什么,需要什么。   “这如影公主倾慕暮王爷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王家二小姐又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刚才在回房的路上,杜若心一直在这具身体里的原有记忆中搜寻,王家二小姐是何人。然而她只是知道了王家和另一个谢家是这个时代的两大世家,才人代出,金银满屋。其他就一无所获了。   虽然杜若心不知道她现在存在的这个时代,究竟是哪个没有被历史记载的时代。可是她猜想,“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说的应该就是这王谢二家没错。   “回小姐的话,王凝玉是王家的嫡系二小姐,年芳十五。曾在十岁那年随王家家主进宫面圣,在宫内与暮王爷有过一面之缘。至此便一见倾心,说是待她及笄,便要嫁给暮王爷。”浅夏说着,话语中透着些不自在,想是已经知道了杜若心即将嫁与暮王爷之事。    第十九章 小小立威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这么说起来,王凝玉和那如影公主,算是情敌了?王凝玉今年十五了,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啊。虽然她先前就已经猜到了一二,也没想到那陆子风居然有那个能耐,五年前就把一个十岁小姑娘的魂勾没了,还让人家整整五年心心念念着。杜若心柳眉轻轻一扬,继续问道:“那她二人今日怎会一同到了竹园?”   “听说今日王家二小姐在醉仙楼碰上了如影公主和南诏四王子,听见如影公主央求四王子向当今圣上言明,说是愿嫁与暮王爷,使南诏要与东耀联姻结好。王家二小姐气妒不已,便与如影公主起了争执,还差点将醉仙楼砸了个干净,最后南诏四王子说,让他二人到此处来寻暮王爷,让暮王爷决定要娶谁。”   听完,杜若心眉头扬的更高了。这南诏四王子怎么会想出这么荒唐的办法,难道古代的王子,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料?不应该啊。从前看史书里头,皇帝的儿子们为了争皇位,那权术计谋用的可一点都不简单啊。   “所以她二人就来了?”杜若心仿佛不敢相信,那四王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居然还有人积极响应。   “是的,正是因为南诏四王子的这一番话,如影公主和王家二小姐才停止了纠缠,驱车来此。可是小姐,您才是将来的暮王妃不是吗?眼下王爷离开了竹园,是否需要奴婢去请她二人离开?”浅夏很认真的问道。   刚才王爷离开竹园之前,用密音传了话给他,说将此别院以及相关人等都一并送给了杜小姐,还说杜小姐就是将来的暮王妃。她也是吓了一跳。但是既然主子吩咐,当下人的遵从就好。   陆子风这不是把他自己的烂桃花都往她杜若心这里引吗?完了,以后指定没有清静的日子过了。   浅夏见到杜若心的脸色变了,以为是因为小姐与暮王爷鹣鲽情深,生气如影公主和王家二小姐明目张胆的爱慕暮王爷。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告诉如影公主和王家二小姐,小姐您才是暮王爷认定的暮王妃,让她二人趁早打消了那不该有的念头。”   说着就匆匆行了个礼,就要要出门去。   “慢着,谁准你自作主张了?”杜若心杏眼一瞪,本来刚才就生气,这一瞪眼,面上表情像是夺命阎王一般可怖,吓的浅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杜若心也没有马上阻止, 她想着果然没错,下人果然需要**,不然倒是没人听她这个主子的话了,谁都敢自作主张为她拿主意了。   片刻,浅夏的额头就磕出了鲜红的血印子。   “好了,起来吧。”杜若心从前做事果决,但是心地却不凉薄。看见浅夏如此,心中也是有点不忍。   “多谢小姐!”浅夏得了杜若心的饶恕,慢慢的站起了身子。额上的红印子已经开始渗出献血,她也只让它在脸上流着,不敢去擦拭。   “记住,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主子。我不喜欢有别人替我拿主意,不喜欢旁人碎嘴,更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奴仆。”杜若心字字说的狠戾不已,浅夏听了也是浑身不住的颤抖。杜若心本还在想要如何让竹园内的下人知道她才是竹园的主人,知道她并不好欺。今天倒是运气好,得了个机会来了个杀鸡儆猴,想来应该会是有效果的。   “是,小姐。奴婢谨遵小姐教诲。”浅夏的声音在颤抖着,她一直以为杜若心如传闻中那般娇生惯养,却性格柔软的主。今日一见,才发现杜若心和他人口中的不同。   “让她们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自会去客堂见一见她们。”杜若心今日已经是有些劳神过度,她一定要闭目修养片刻,才能有精力去和外面那两个不省油的灯周旋。   “是,小姐。”浅夏也不敢再抬头看杜若心一眼。   “去吧。”   “奴婢告退。”浅夏颤颤的从杜若心房内退出来,守在门口的元霜,看见浅夏满头的鲜血直流,吓了一跳。赶紧掏出帕子为浅夏擦拭。浅夏却不敢再逗留,忙接过元霜手中的帕子,胡乱擦了脸。与元霜道了声谢,就赶到前院去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从来都不会对身边的下人严声厉语的,今日怎么会?元霜心中疑问很多,想去问问她家小姐,但是想到刚才浅夏被吓得惨白的脸上血迹斑斑,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元霜,一刻钟后叫我。”屋内杜若心的声音传了出来,透着一股疲惫和慵懒。说完,她便径自走到里屋,斜倚在了贵妃榻上,美眸微闭。   “是,小姐。”霜还未从刚才到震惊中缓过来,连忙回答,更是丝毫不敢有半分质疑。   春日的空气里,夹杂着丝丝的烦闷。竹园里别处的早已经有了百花争艳之势,只有别院中的小竹林里,还剩一丝清凉和碧绿。   “小姐,该起身了。前院那里,又打起来了。”元霜着急的向屋内说道,可是又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声音小声从容。   “我睡了多久了?”杜若心的声音带着一丝还未醒的困倦。   “小姐,您歇了有一刻钟了。因为先前有您的吩咐,奴婢也不敢扰了您。”今天的元霜,好像沉稳了许多。   杜若心觉得很是满意,之前她就觉得元霜胆子太小,性子又有些浮躁。如果是上一世的她,断然不会要这样的职员做她的手下。想来今日过后,会有很大的改变了。   “走,去看看。”杜若心推开了房门,让元霜领着路,往前院的客堂走去。   都怪这古人的衣服头发太难打理,害她怕躺到床上乱了发丝,褶了衣裙,最后只敢斜倚在贵妃榻上。只是休憩了一刻钟,便觉得浑身酸疼。直接导致了此刻的她心情非常不美丽。   都怪陆子风那头黑心狼,丢给她这么麻烦的事情。不然她都可以酣睡一个下午。   拜托,陆子风你难道不知道她身子还虚弱着吗?拜托拜托,她杜若心如今还未嫁入暮王府,为何现在就要管他陆子风那点屁事?   杜若心一路走,一路在心中暗骂。眼睛却没有放过一丝路上的风景。自从她被欧阳皓宇,“运送”到偏院之后,就再没出过偏院,更是不知道这竹园别处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现在知道了。不知道是陆子风真有钱,还是这个时代地广人稀土地房子并不太值钱。仅仅是一个城郊的别院,这也大的有些离谱了吧。   竹园虽大,格局却是十分明了。前院后院和一东一西两个偏院。   杜若心一直所在都是东偏院,是专门给陈大夫留着偶尔过来住的。听元霜提起过,西偏院是也是专门为一个人空着的,至于那人是谁,也没听人说过。   前院有客堂主屋和一个大书房。后院有几间大屋子也是空着没人住。   啧啧啧,真是资源浪费啊。不过既然现在都归我了,就不算资源浪费了。杜若心暗爽。   听元霜说,从东偏院走到前院客堂,最快也要两盏茶的功夫。   杜若心看着一路的风景,听着元霜时不时的解说,觉得自己有一种在导游的带领下参观名胜古迹的感觉。杜若心觉得她对陆子风的气消了一点点了,毕竟他还是挺大方的,一两句话就把这么大个院子送给她了。   竹园里,几棵种的位置刚刚好的大树,青草地石板路,花圃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啧啧啧,竹园的绿化搞得真是好啊。杜若心又感叹着。   杜若心刚醒时心中的不悦,在元霜导游的带领参观下,荡然无存。   “小姐,前面就是客堂了。您过去的时候当心点儿,刚才浅夏姐姐派人来说,那两人又打起来了。砸了客堂里不少东西呢。”元霜缩了缩脖子。   “居然敢砸我的东西?”杜若心心疼不已,看陆子风的这么大方的手笔,放在客堂的那些花瓶啊水杯啊什么,想必也都会是些值钱的玩意儿了。   “咚”正想着,一个茶壶飞了出来,碎在了杜若心的脚边。   “小姐,小心!”元霜赶忙将她家小姐护在了身后   “如影公主,王家二小姐,快别打了。”浅夏在客堂里焦急的劝说,并且试图挡在她二人中间,不让她们再打下去。   杜若心此刻就站在客堂的门口,眯着眼睛看着里面的情形。客堂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两个面目狰狞的女人扭打在了一团。   “臭丫头,闪开,今天我要毁了这个贱女人的脸,看王爷还会不会要她。”一个穿着水红色裙衫的女子一把想要推开挡在中间的浅夏,奈何浅夏有一些武功底子,并没有轻易被推开。   见状,另一个身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立马回应道:“你今日若是敢毁了本公主的脸,本公主明日便带人抄了你王家!”说着,一手上去就想抓住那女子的头发。   原来,那身着水红色裙衫的就是传说中的王家嫡系的二小姐,另一个自然就是南诏国的如影公主了。   啧啧啧,原来从古至今女子打架不是抓脸就是扯头发啊。杜若心心中暗嘲,这一门手艺原来还是古人留下的。    第二十章 打的就是你们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小姐。”浅夏被夹在这二人中间,并不讨好。此刻忽然看见主子就站在门前,连忙递上了求救的眼神。   “小姐?什么小姐?”刚才还在扭打的二人,听见浅夏这么一叫,暂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看向门外。这分明就是暮王爷的别院,怎么会有小姐?   “浅夏,出来。让她们打。且记着谁砸了什么东西,回头把清单送到府上,索要赔偿。”杜若心淡淡的说道。   听到主子的吩咐,浅夏连忙从二人中间抽身出来。飞身过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和元霜一起守在了杜若心的身前,以防再有奇怪的东西飞出,伤到了她们小姐。   听见杜若心这么说,那二人反而不再扭打。转而对着杜若心怒目相向。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向本公主要赔偿。”如影公主忿忿道。   “我是这竹园的主人,你们两个砸了我客堂里的东西,自然是要给我赔偿的。”杜若心瞟了如影公主一眼,说道。   且说这如影公主和王凝玉,若是不看她们二人现在身上破烂污脏的裙衫,略去脸上的污渍斑斑和因为愤怒而稍显扭曲的面容,确确实实是两个水灵灵的美人儿。   “你胡说,这是暮王爷的别院,怎么会是你的竹园?”很显然,王凝玉比如影公主更聪明,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没有跟杜若心去讨论赔不赔钱这件事情。   “就在不久前,你们的暮王爷已经把这处别院赠予了我。看来二位的消息不太灵通啊。”杜若心挥手让元霜和浅夏退到了她的身后。   如影公主看见杜若心的脸,忽然双眸一闪,觉得眼前人分外眼熟。   “你到底是谁?”如影公主有些疑问的问道。   “杜若心。”杜若心的声音依然淡淡的。   “杜家的大小姐?你们杜府不是被灭门了吗?你怎么会跑到暮王爷的别院来撒野?”杜家一夜之间满门被灭之事,王凝玉端是知晓的。   “原来是杜家的大小姐,你们全家都死了,难不成你还妄想勾引暮王爷?”如影公主听见王凝玉如是说,脸上的表情立马换成了对杜若心的鄙夷和嘲讽。   “元霜,浅夏,给我把她们二人绑起来,再每人赏两个巴掌。就当我替她二人的父母管教了。”杜若心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   元霜和浅夏方才听见这二人中伤的话语,就已经气极。此刻马上听了小姐的命令,上前就要去绑了她二人。   “你敢!”如影公主和王凝玉没料到杜若心会如此,齐齐尖叫到。   “那你们就看看我敢是不敢。”杜若心回道。   如影公主和王凝玉今日来的匆忙,只带了三俩婢女,并未带侍卫随从。她们的婢女们刚才在主子扭打的时候,也是打了起来的,身上脸上都挂了彩,受了伤。此时想要冲上前去拦住元霜和浅夏二人只是徒劳无功。只能看着自家主子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元霜和浅夏虽然心中气愤不已,绑了如影公主和王凝玉。但是仍忌惮二人的身份,并没有动手打她们。   “还愣着干嘛?”杜若心见此,厉声质问道。   “杜若心,你敢打我?我…”如影公主尖叫道,她从小受父王宠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你怎么?抄了我全家?不好意思,我全家就我杜若心一人。”杜若心说罢便不再看她一眼。   “杜若心,你不怕我杀了你?绝了你杜家的后?”王凝玉大声吼道,她可是王家堂堂的嫡系二小姐,除了自己的亲姐姐偶尔会冷言欺压几句。也未曾受过如此大辱,此时又气愤又惊恐。   “动手,不准留情。”杜若心冷冷的看了王凝玉一眼,对元霜和浅夏吩咐道。   元霜和浅夏听见杜若心的命令,对望一眼,一咬牙,当真狠狠的给了如影公主和王凝玉一人两个耳光。顿时如影公主和王凝玉娇嫩的双颊,一边浮现了一个深红色的掌印。她们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杜若心。   旁边的奴仆也被吓得禁了声。   “本来我还想替陆子风招你们二人入了暮王府后院,热闹热闹。谁知你们一个堂堂南诏国公主,一个王家的二小姐,都这般不懂礼数,居然还敢亵渎我杜家满门,虽不能杀了你们二人解恨,可是我还是能勉强,替你们的长辈教育你们一二。”杜若心一脸可惜的模样。   “呸,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替暮王爷做主?你还当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王凝玉此时已经是失去了理智,毫不管顾一丝的王家嫡女的形象,转身就变成了街边泼妇一枚。   “就是,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孤女一个难不成你还想翻了天不成?想来你那父母你杜府上下,定是被你个命硬的贱人给克死了,否则偌大的杜府怎么会只剩你一人还苟活。”如影公主此时立马就与王凝玉站成一线,一双杏眼对着杜若心怒目相向。   “元霜、浅夏,继续打。想必刚才的教训是没给够,才好让这两位贵客忘记要管好自己的嘴了。”杜若心走进了客堂,绕过地上的碎片,直接走到了客堂上首的位置坐了下来。冷眼看着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两个人。   “是,小姐。”元霜和浅夏接了主子的命令,走到地上的两个人身旁。   “你,你们敢!”如影公主看见元霜和浅夏又朝自己走过来,不知为何原因,浑身颤抖了起来。   刚才那些吓得呆若木鸡的奴仆丫头们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齐齐围上来用身体护住自己的主子,不让元霜浅夏碰到她们的主子分毫。   不是这些奴婢们太衷心要护住,而是她们自知若是今日不替主子受了这皮肉之苦。回了府,依着自家主子的脾气,定是要追究的,到那个时候恐怕就是连命会都没有了的啊。   “杜若心,你今日最好将我打死,否则我日后肯定来找你算账!”王凝玉伸长脖子对着杜若心喊道。   “小姐,这…”元霜看着地上被涌上来的奴仆,将如影公主和王凝玉护的死死的,有些迟疑的望着自家小姐。她家小姐一向心善柔软,却料想不到,这才不到一日的功夫,接二连三的做了这么些不同往常的举动。   “既然她们这么喜欢挨打,那还不快成全了?”杜若心凤眸一扫元霜,元霜顿时就浑身不可控制的抖了一下。这,是她家小姐吗?元霜心中暗生疑惑,但是想起杜若心的厉声厉色,不敢再有半分的质疑。   元霜和浅夏虽是只有二人之力,可毕竟都身怀五一,只是对付地上的区区众人,也是毫不费力。   先前客堂内的地上,散落着的都是早前如影公主和王凝玉砸下的茶杯和花瓶的碎片,此刻那些个人躺在地上被打的翻滚不已,时不时的就会被那些碎片剜了皮肤,鲜血直流。顿时客堂里就传出了各种各样的惨叫声,和哭喊声。   这让原本就守在竹园内的侍卫们,听了都不禁抖了几抖。暗想这新主子可真是毫不留情啊,真能下的去手啊。挨打的可是南诏国王最宠爱的如影公主,和两大世家之一的王家的嫡系二小姐啊,新主子可真是有胆量。   打了一阵,杜若心想着也是够了。今日算是一箭双雕,正好借此机会,给了竹园的原有的下人们看看新主子的魄力;更让躺在地上的二人记了个教训,顺便给旁人一个警钟,虽然杜府没了,可她杜若心,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欺负的了的。   “够了。”杜若心不冷不热地吩咐道。   元霜和浅夏立刻停了手中的动作,退到了杜若心的身后。   “你二人可还有话要对我说的?”杜若心的双眼看向躺在地上的众人。一个个脸上身上都有不少青肿,还有些被地上碎片刮伤流血的口子,更有不少人的衣服也是在扭打中被撕破了不少,发髻都乱的跟鸡窝一样。   她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可笑,躺在地上的那二人身份再尊贵又如何,她杜若心偏偏不买这个账。权势这个东西,你害怕它,它便更是压了你,若是不怕,就怎样都奈何不了你。   “嘤嘤嘤…我要见暮王爷。”王凝玉刚刚虽是被奴仆护了去,但是还是免不了的挨了不少痛,此时委屈和气愤一齐冲上心头,痛哭不已。   如影公主却是不哭不闹,顶着额上刚被打出来的淤青,杏眼狠狠的盯着杜若心,仿佛要用眼神将杜若心生吞活剥了。   “要见暮王爷就去暮王府。”杜若心看也不看王凝玉一眼,说完,只是端起丫头刚刚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她感觉到了如影公主尖针般的眼光,心中冷笑,你盯着我看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把我生吃了呀!   此时杜若心倒是对如影公主有些另眼相看了。想不到这如影公主看起来小小人儿一个,此时却不再哭闹,眼神也是颇为凌厉,心中肯定在盘算着要如何找回场子。不愧是王室里头长大的女子,无论表面再怎么可爱无邪,心中定是漆黑一片。   相比之下王凝玉这个王家的嫡女就有些窝囊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王家后院生活太平,还是这王凝玉本就是个愚蠢之辈,只知哭闹耍狠,丝毫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果不其然,王凝玉听见杜若心的回答,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像要将今日所受的痛苦和委屈一齐宣泄出来。   杜若心轻笑了一下,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第二十一章 四王子又来了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松绑,看茶看座。”上门毕竟是客,既然该算的帐算完了,最后还是要以礼相待的嘛。   话音刚落,不等元霜和浅夏动手,刚才还趴在地上,身上色彩斑斓的一众奴仆们,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脚麻利地给自家主子松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主子在就近的凳子上坐下。   她二人刚坐定,就有丫头上来看茶。   王凝玉坐在了椅子上,回了回神,竟又拿起了茶盖想要对着杜若心砸过去。   杜若心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若我是你,便不会再动那心思。”   王凝玉忽然想起刚才的情境,又想到自己此刻身边没有一个侍卫相助,咬了咬下唇,重重的把手中的茶盖丢到桌上。这套茶具原本就是精美的青花纹骨瓷茶具,器壁美如白玉,薄如蝉翼。如此,王凝玉手中的茶盖,刚被摔到了桌上就碎成了两半。   “浅夏,替王小姐记在账上。杯子失了盖子,便不能再用了,一整套的茶具,失了一个杯子,便不再是一个整体。所以,不能只算茶盖的银子,要算一整套茶具的银子。可是记住了?”杜若心很认真的对着浅夏吩咐着。   “奴婢记下了。”浅夏微微有些汗颜,她还没见过如此认真跟客人算账的主人呢。   如影公主的双眼,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杜若心不放。她总觉得这张脸很是熟悉。好似在哪里看过。但是她从小就未出过南诏国的王宫,杜若心又生在千里之外的东耀国都城千暮城,总不可能出现在南诏王宫里吧。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如影公主在努力的回忆。   此时的王凝玉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又开始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杜若心觉着今日真是劳神过度,有些乏了,又看坐在下首的二人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就干脆背靠上了椅背,单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凤眸微闭,秀眉微蹙,抬手轻揉了一下太阳穴。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屋外的阳光从天井投了下来,几屡光线被折射进了屋内,散落在杜若心的裙摆上,如繁星般闪烁,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剔透。此时的杜若心,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在美丽的光斑下偷眠,不知自己有多美,只是专心贪得一时欢晌。   “竟然是你。”一直盯着杜若心的如影公主突然激动地低呼了一声。   “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与此同时,客堂外一个翩翩男子走了进来。   “四哥哥,你怎么才来,你快来替如影收拾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女人。”如影公主闻声看向门口的男子,马上迎了出去,拉着来人的衣袖,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模样好不可怜。   杜若心睁开美眸,对着来人浅浅一笑。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四王子殿下啊。”杜若心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惊讶,算着这南玄清也该到了。这一出好戏,不就是他老人家精心安排的吗?   “本小王刚刚听说,天下第一王爷的王妃就在在此处,本小王自然是要来一睹芳容的。”南玄清没有理会哭得梨花带雨的如影公主,径直绕过了堂中的一片狼藉,不等坐在上首的屋主人开口,就径自坐在了离杜若心最近的那把椅子上。   “你倒是消息灵通。”杜若心冷笑道。看来竹园里的人,还是要清理一番了,她可不相信,陆子风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昭告天下,要娶她杜若心为暮王妃。南诏国的手,倒是伸得很长,居然连东耀国暮王府城郊的别院,都安插了眼线。   “什么?四哥哥,你说什么?她?如何会是暮王爷的王妃?”如影公主止住了眼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玄清。   “四哥哥,你可知道,她就是当日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就是那个在水中衣衫不整,勾引暮王爷的贱女人!”如影公主忽然尖声叫道。她认出来了,当杜若心闭眼蹙眉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那样的眉眼,她只一眼便认出来了!当日虽暮王爷遮住了那女人的大半容颜,但是这露在暮王爷肩膀上方的眉眼,她是看清楚了的,当日与暮王一起相拥在水中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杜若心!   “四王子,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凝玉听见南玄清的话,也停住了抽泣,忘记了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此时的她应该姿态端正的给南诏国的四王子见礼。此时的她甚至顿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也不眨一下,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只等南玄清一个回答。   南玄清从那日看见水中的女子样貌有些熟悉,就有心记了下来。今日他一进客堂,看到杜若心的第一眼,就知道杜若心就是那日与陆子风相拥水中的女人。   “本小王可从不妄言。”南玄清轻哼一句,斜眼瞟了一眼王凝玉。   南玄清的话音刚落,就见王凝玉就再也承受不住,积郁于心,双眼一翻,身体倒向一旁,昏死过去了。站在一旁王凝玉的奴仆,见状跑上前去去扶住了自己主子软弱无力的身体,嘴里不停的喊着“小姐”。   “浅夏,王家二小姐身体不适,突然就发了病,厥过去了。派人将她送回王家。”杜若心吩咐道,心中暗笑,只一句话就把王凝玉刺激得昏了过了,还当真是对陆子风一片痴情。   浅夏接了小姐的吩咐,叫来了几个丫头,一人一只胳膊一只腿,半拉半拽的将王凝玉拖出了客堂。此时的王凝玉浑身已经是脏污不堪,衣上的血渍沾到了地上的灰,变成一大块一大块难看的污斑。发丝四散,面色死灰。哪里还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样子?   “四哥哥,你骗人,暮王爷怎么能看上这般下作的女人?”如影公主此刻脸色一变,脸上还挂着没掉下来的泪珠子,晶莹剔透的,小嘴巴瘪着,一副欲哭又止的神色,仰着一张小脸巴巴的看着南玄清,等着南玄清的回应。   杜若心也不再言语,只是唇角含笑的看着她二人,后槽牙却咬的咯咯作响。你才下作,你全家都下作,小小年纪这么这么不会说话,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美人儿,如影自小就被过分宠爱,疏于管教。你可不能再打她了。不然父王可是要怪罪于我的。”南玄清再不看神色戚戚的如影公主一眼,倒是用一种略带委屈的神色看着杜若心。   敢情这是之前打的就不追究了?杜若心也不接话,依旧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南玄清,不由得眼前一亮。   果然王室的血统还是很好的。自古帝王都喜欢或派人,或亲自去寻各处的美女,充盈后宫,享受温香暖怀,美人在侧的成就感。这种情况下,不管建国帝王是多么的面容丑陋,都能在不断的和美女们一起创造后代;其后代又不断的广纳美人,再和新的美人不断的创造后代的过程中,优化皇室的血统。创造出来的后代子嗣自然是一代比一代俊,一代比一代美。   南玄清就是一个标准的古代美男子,看见他的样子,就让杜若心脑子了浮出了一句“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只是,这个相貌堂堂的四王子,怎么就透着那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吊儿郎当的气息呢?   “四哥哥,这个…这个女人…,她…她…打…打了…如影…,你…你…”如影公主见南玄清迟迟没有动作,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小嘴微张,想要开始对杜若心发起新一轮的谴责,可是无奈她哭的实在太凶,哽咽的说不全一句话。   “如影,不是哥哥说你,你身为一国公主,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你竟还有脸哭?”南玄清厉声喝道。他听着如影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哭声,再看看眼前这个安静的杜若心,心里感觉甚是烦躁。   如影公主顿时被南玄清喝住了,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可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淌。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等了半日的救兵,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四哥哥,此时居然向着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说话。她这幅模样还不是拜眼前这个贱女人所赐!   “四王子,您看也看了。是不是该带着令妹离开了?”杜若心知道南玄清此番前来定有目的,但是她无心探究。此刻的她,特别特别想念那张她每日嫌弃千万遍的梨花木硬床,和那个又高又硬的羊脂白玉莲花枕。   “美人儿,这就要赶我走了?要知道那日,不光是舍妹,本小王也是有幸一睹美人沐浴。小美人儿的皮肤真是光滑细腻,吹弹可破。你的这张小脸真是不甚可爱,还有你这倔脾气,本小王更是喜欢,想要带你回南诏,不知美人儿可是愿意?”南玄清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四哥哥,你如何能够带这样一个污浊不堪的女人回南诏?”如影公主激动的站起身来,一跺脚,伸出一根水葱般的手指头,指向坐在上首的杜若心。   “手指头不想要了?”杜若心冰冷的声音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第二十二章 突然的消息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我看你今日话太多了。”南玄清在杜若心要说第二句话之前,抬手挥袖,一道劲就迫得如影公主跌坐回座位;再一弹指,点了如影公主的穴位,让她暂时无法行动,也无法再出声。   杜若心不言语,冷眼看向南玄清。   “美人儿,本小王可是认真的。你不考虑考虑?”南玄清依旧是一副满怀风流的模样,杜若心看了不禁生厌。   “四王子,你自己走还是我派人请你走?”杜若心毫不客气的再次下了逐客令,此人污言秽语太多,损了她的耳。   “六,将公主送回驿馆。”南玄清又对着如影公主一挥手,这回直接隔空打昏了人。   客堂外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单看其身形步伐就知道身怀武艺,并且不凡。想来是南玄清的贴身护卫了。只见他走上前,一把将已经昏过去的公主扛到了肩膀上,然后一飞身,影子都追寻不到了。   “送客。”杜若心拿起桌上已经温热的茶水,揭开盖子浅酌了一口。   南玄清轻笑了一下,这是要端茶送客了。真是难得,他南玄清也有这么赤果果不被人待见的时候。   “四王子,请。”元霜走到南玄清身旁,以身形挡住了坐在上首的杜若心,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美人儿,同本小王做个交易可好?”南玄清不耐烦的将挡在眼前的元霜往一旁推,伸长脖子看向杜若心。   “四王子,你老人家一大早就苦心安排两个疯女人,到我竹园里来闹的我头疼,砸我客堂的东西,为的就是要跟我谈交易?”杜若心一脸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   “美人儿,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本小王只道此处是暮王爷的别院,又听人说见到暮王爷今日到了别院,端送了两位美人入怀,哪知暮王爷却大约是无福消受了。”南玄清一脸被冤枉的表情,好不委屈。   “照你这说法,我倒还是不小心斩了陆子风的两朵桃花了。”杜若心双眼带笑看着南玄清,笑意的深处隐藏了更多的嘲讽。陆子风即使要将后院塞满,她杜若心也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这些无知的女人,踩了她的炸点,就休想全身而退。   “说起来也是本小王的不对,不知原来暮王爷心中原来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并且还就将人藏在这别院里。否则本小王是万万不会做那个拆人善缘的恶人呀。”南玄清这句话说的非常真诚。   南玄清本来只是想让如影公主和王凝玉,来闹一闹暮王的清静,摸探一下陆子风对南诏和王家的态度。 谁知如影公主和王凝玉才离开醉月楼不远,就有消息称,暮王亲口说要迎娶杜家的大小姐,杜若心为暮王妃。他很好奇杜家留下来的唯一一个,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暮王爷这个多年坚持不肯娶妻的男人改变主意。这才踏风而来,一探究竟。谁知一眼看来,竟是“旧相识”了。   “这么说,我还错怪你了?”杜若心反问道。   “四王子,你可知道有句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说来听听,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一个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弱女子,能给你一个南诏国四王子什么?”杜若心直接了当的问道,她想这南玄清能不能快点速战速决,推来颠去的打太极,一点效率都没有。   南玄清对于杜若心的直截了当感到十分意外,随即便了然。   “本小王可有些知道为什么暮王爷会倾心于你了,够爽快,够直接。本小王也喜欢,哈哈哈哈。”南玄清笑了起来,声音爽朗至极,没有了先前的玩世不恭的意味,反而更多了几分潇洒。   杜若心抽抽嘴角,大哥你真的想多了,她和陆子风,只是纯粹的利益交换而已。她继续保持沉默,等着南玄清开口。   “本小王先来跟你说说,本小王手里有什么值得你来交换的吧。”南玄清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口,道:“本小王碰巧知道你父母的尸体现在何处。”   杜若心一下子愣住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要太扭曲。但是听到南玄清说知道她父母尸体的下落的时候,她有一种被锤子反复锤大脑的感觉,有点痛痛的,麻麻的,有点想哭,整个人都钝钝的。心里有一个地方好像要决堤般的疼痛,但是又有一丝丝的理智在拉着她。   杜若心,前世活了整整二十八年,努力了二十八年,辛苦了二十八年,为了自己的未来,更是为了家中的一对操劳了半世的父母。在她看来,为人子女,就必须做到百善孝为先。   十几日前她才到这个世界,就亲眼看见这具身体的父母,为了保护她,惨死眼前。那一幕的鲜红;那一幕,那个叫做父亲的人,以为她已惨死仇人剑下,满脸的悲痛和双眼的猩红;那一幕,那个叫做母亲的人,看向她的慈爱与诀别;那一幕的血流成河,惨叫不绝;那一幕的凄惨和寂静;杜若心永世都无法忘记。   人的这一生,有些人和事,一旦住进了那片名叫记忆的土地,就无法再将它剥离。即使你有意去忽略,即使你为了逃避为自己造了一个更美好的结界。若是有一天这片干涸,被揭开了一个角,那要面对的就是数百倍的痛楚以及如洪水猛兽般的坍塌。   此刻的她为何痛?为何麻木?她根本就无法分辨,到底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打动了她,还是因为那日的场景总是在她脑海无法磨灭。   也许她只是一缕迷了路的幽魂,也许她只是为这具身体而活的行尸。在她体内之毒解了之后的这几日,她每日过的悠闲,轻松。不愿意去触碰那一片脑海中的干涸和疼痛。更是从未想过要为被抛尸于外的父母收尸。那是她不愿意触碰的点。   杜若心的脑袋像被冰冻住了一般,冰冷而又麻木。理智而又冲动。   南玄清讶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仅仅十几岁的小姑娘,他本以为,在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杜若心应该痛哭着,应该疯狂着尖叫着问他,她父母的尸首何处。   可是杜若心并没有,此刻的她,面上有着的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挣扎和悲痛,还有,一丝丝的疑惑。她到底是冷血还是冷静?   南玄清忽然觉得,他自认为阅人无数,对于大部分人,他几乎一眼便能看穿,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看不清楚。   片刻的沉寂。杜若心不言不语,南玄清亦不打扰。   “你和楚夜一是什么关系?”须臾,杜若心终于开了口,清冷的眸子又再次聚焦,狠戾的盯着眼前的南玄清。声音暗哑,仔细分辨,能听出背后刻意压制住的某种情绪。   “本小王和那个疯子能有什么关系?本小王喜爱云游各处,那日你杜家被灭,本小王刚好路过,见到有人将你父亲的尸首往门外拖去,就谴了人暗中追随,并在乱葬岗替你收了你父亲的尸首。后来本小王又见你母亲死状凄惨,就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的尸首也收了。”南玄清说的好不在乎,可是杜若心还是他的脸上看到了欺骗。   十几日前,南诏国的使者不是应该在来千暮城的路途中吗?南玄清为何会提前到达?   为何就如此的巧合,就遇上了她杜家满门被灭?   楚夜一既然要她的父母惨死不能安息,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其他的人,将她父母的尸首收了去?   杜若心忽然想着,或许,那日即使没有陆子风,南玄清也会救了她。   “说说你想要什么?”杜若心冷笑着,周身散发着一阵阵的寒意。南玄清,你不说,不代表我不能知道。雁过仍会留痕!和楚夜一有关系的人,和我杜家满门被灭有牵连的人,最后都要付出代价!   元霜听到二人的谈话,才发觉,原来她家小姐,从亲眼目睹老爷和夫人惨死眼前的一幕之后,便是彻底换了性子。   “本小王其实早就告诉美人儿了,本小王的要求很简单,待东耀太后的寿辰过后,跟着本小王回南诏国可好?”南玄清也感受到了杜若心散发出来的寒意,不禁紧紧收了一下眸子。只一刹,就依旧是那副风流不羁的模样。   “你这是何意?”杜若心依旧面若冰霜,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个香饽饽了,谁都想要她?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杜家到底还有什么,值得这些身份不低的人竞相追逐?而这一切,就连这具身体本身都不知道。   “本小王的意思就是,让美人儿你不要嫁给暮王爷,同我回南诏国。只要你应了本小王这个条件,到了南诏之后,本小王自会将令尊令堂的遗体双手奉上。”南玄清面带笑意。   “五日后给你答复。”杜若心想了片刻,回答道。   “好!五日后,本小王再来看看我的美人儿。告辞。”南玄清面上笑意更浓。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留下一抹洒脱。   “咚。”一声响,杜若心面朝青砖,直直的晕倒在了地上。此时已不见了南玄清的身影。    第二十三章 昏睡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小姐!”元霜和浅夏急忙扶起她们家小姐,将其仰面抱在怀里,不想被杜若心满脸鲜血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杜若心在刚才,就一直忍着咽喉的一股咸腥,她从不肯在陌生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更何况南玄清此人,此时难辩敌友。今天她已经耗了太多的心力,更是受了一道不小的刺激,在南玄清走后就再也硬撑不住,倒了下去。   “快将小姐送去陈大夫那里。”浅夏边说着,边忙与元霜合力搀起杜若心,将人往东偏院送去。   “启禀王爷,南诏国四王子后来也去了竹园。”暮王府的书房,一个黑色的身影低头,对着坐在书桌后的陆子风,禀告着今天在城外竹园内发生的一切。   “她说五日后回复南玄清?”陆子风显然有些意外。她这次竟然如此的不果决。   “回禀王爷,杜小姐确实是这么说了。”那个黑色的身影如实的禀告着。   陆子风听罢,挥了挥手让黑衣人下去了。入夜已深,书房未点灯,陆子风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小姐,您终于醒了。您千万不要再睡了,奴婢这就去请陈大夫来。”   耳边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是谁?   杜若心轻轻睁开双眼,有些慌乱的四下看着,木质床骨,轻纱柔香,这是哪里?   杜若心朱唇微启,想要出声问话,却发现喉咙好似火烧般难受,灼热而又干涸。   杜若心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了开来。眼中已经没有了慌乱和迷茫,可是双眼却变得了无神色。   原来我不是我,我是另一个杜若心,我在她生活的时代,我在为她而活。   “若心丫头,你醒了?”陈大夫的声音落在杜若心的耳朵里,她却恍若未闻。没有移动一下双眼,更没有做任何应答。   再世而活有何意义?为另一个杜若心而活,失去自由,甚至五年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自己掌握。   父母的遗体,他们的死与她何干?她只是一缕幽魂,他们的死,为的是这具身体的正主。为何现在她好不容易,忍受住了身体被毒侵蚀的那样的疼痛和煎熬,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还要去为两个本不相干的人做打算。   她的父母如今何处?如今怎样?是否也有一个人在为那个世界的杜若心而活,为她照顾双亲,为她在父母前撒娇,为她负起她本应负的责任?   杜若心闭上了双眼,有一滴泪滑顺着脸颊滑落,一道美丽的弧线后,消失在她乌黑的发丝中。   好累,杜若心觉得自己好累。   此刻她好想回家,自己的家。看看自己的父母。   “小姐,小姐。”   耳边的声音真的好呱噪。杜若心想着。   “哎。”一声苍老的叹息,又传到了她的耳中。   陈大夫跟着元霜走进屋内,只看见了杜若心又将双眼闭起,不再理会任何。   “陈大夫,我家小姐究竟是患了何病?为何昏睡了整三天三夜,每日总是醒几回,短短片刻,也不说话,就又昏睡过去?”元霜焦急的问着陈大夫。   “若心丫头,心中有心结,不愿意醒来。再加上身子本身就弱,造就了如今这副模样。”陈大夫轻轻摇了摇头。   他继续说道:“前几日,若心丫头的欢笑嬉闹,太不正常了,好像要努力证明她就是她,她还活着。可是谁经历了那样的惨案,还能真正笑了出来?之前她只是把自己受伤的心封闭了起来,如今心中的那一块不可触碰,被南玄清揭开了。这次,她选择的是将自己封闭起来。”   “那陈大夫也无法将小姐治愈吗?”元霜心中也是懊恼,那日为何没有将那几人赶出竹园,反倒让本就身子弱的小姐,去应付那些不愉快。   “心结,非药石能医。若是她自己不愿意打开,自己不愿意走出来。旁人那她有何法?”陈大夫又心疼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杜若心。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间。   “小姐,您已经昏睡了四日了,不吃不喝,只是喝了着陈大夫开的药汤,您再这样下去,本来就弱的身子更要受不了的。小姐您快醒醒啊。”元霜已经连续守在杜若心的身旁四日,困了就和衣睡在杜若心床边的床踏上,醒了就忙着为杜若心擦脸洗手,喂药说话。   “元霜,你来吃点东西,然后去歇一会儿,换我来看着小姐。”浅夏推门进入,手中托盘上,放了两个小菜一碗清粥。浅夏看着跟着她家小姐一起日渐消瘦的元霜,满脸的担忧。   “不用,我没事儿的。”元霜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浅夏露出一个淡淡的感激的微笑。   浅夏自知多说无益,放下手中的托盘,微微叹息,出了房门。   “见过欧阳公子。”浅夏刚出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欧阳皓宇。屈身一行礼。   欧阳皓宇摆了摆手,皱眉问道:“你家小姐还没醒吗?”   “是的。”浅夏回答。   “那老头子也真是没用,还好意思说是神医,本公子看他看是庸医。”欧阳皓宇面带嫌恶之色,的说道。   从杜若心昏睡的第一日起,欧阳皓宇便每日来她门前,询问她的状况。整整四日,杜若心的情况毫无变化,这让欧阳皓宇有一些着急上火。   “我进去看看她。”欧阳皓宇急吼吼的说道。   “欧阳公子,这是小姐的闺房,恐怕多有不便。”浅夏连忙阻止,男人怎么可以随便进一个女人的闺房呢?更何况现在床上躺着的,是暮王爷将来的王妃!   “起开。”欧阳皓宇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一道力将浅夏推到一旁,让她险些倒地。   “欧阳公子,您不能进来。”元霜看见走近房内的欧阳皓宇,连忙上前阻止。   欧阳皓宇面露凶相,又是一挥手,将元霜直接掀出了门外。只听“啪”的一声,两扇房门紧闭。   “欧阳公子。”元霜和浅夏在门外焦急的喊着,拍打着紧闭的房门。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暮王爷知道了,若是让旁人知道传了出去,该不好了。   “让他去试试吧。”陈大夫出现在元霜和浅夏二人身后,低声劝阻道。   元霜和浅夏听到陈大夫如是说,也没再继续叫喊。   “哼,老头子,算你还识相。”欧阳皓宇忿忿的声音从屋内穿了出来。   欧阳皓宇走进房内,站在床边,附身看见床塌上的人儿,心中不由得一紧。   不再见往日的自信和决然,不再见往日的浅笑与玲珑。杜若心此时小脸惨白,神色黯然,樱唇干裂无血色,双眼紧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微皱。短短几日不曾进食,已经是瘦了一大圈,脸上颧骨微凸,脸颊有些凹陷。   “杜若心,你干嘛摆出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啊?是不是不想嫁给陆子风,若是不想,你且起身,我带你走。”欧阳皓宇的声音越说越小,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口中吐出的字眼,他居然说出要带她走?   “杜若心,若是因为南玄清那混蛋的话,你受了刺激,不肯醒来,那也太窝囊了。”欧阳皓宇继续说着。   美玉无双,傲然动人。不知道哪一日起,杜若心这个名字开始悄悄的在他心中,撩动了他的心弦。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杜若心,将来还会是暮王妃。   欧阳皓宇缓了缓乱了的呼吸,轻轻甩了几下头。   “杜若心,你快些醒来吧。不然陆子风肯定要责怪我办事不力了。”欧阳皓宇讷讷的说道。他不能再许她任何,只是因为他不能。   慢慢的,欧阳皓宇的大声,变成了小声,变成了无声。   他就静静的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若心好似不知道床边站了这么一个人,没有丝毫的动静。若不是那浅浅的呼吸,就犹如死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皓宇就这么站着,看着床上的人儿。   “暮王爷。”门外元霜和浅夏请安的声音,一下子浇醒了欧阳皓宇。   “你们怎么在外头?”陆子风问道。   元霜和浅夏闻言,紧张的对视了一眼。   “回王爷的话,欧阳公子说要看看小姐。奴婢们便守在了外面。”浅夏回答道。   “嗯。”陆子风应了一下,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欧阳皓宇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抬步离开了床边,走到外屋的桌旁坐下。   “吱呀”门开了,光线随着门缝,直射进了屋内,阳光刺得欧阳皓宇的眼睛有些张不开。   门口站着那个一身暗青色袍子的男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犹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存在。   “皓宇,怎么坐在这里?”陆子风走了进来,坐在了欧阳皓宇身旁的位置。他的衣摆无风自飘,好不飞扬。   “跟她说了半天的话,总也不醒。说累了,坐下来喝口茶。”欧阳皓宇的声音轻轻淡淡,少了一些玩世不恭。   说完,他在桌上拿了两个茶杯,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放在陆子风的面前,随即提起茶壶开始倒水。提着茶壶的手指修长,关节处在阳关的照射下微微有些泛白。   陆子风并没有接话,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几口。   欧阳皓宇放下手中的茶壶,也端起杯子,却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他想起上次在杜若心的房里,胡乱的喝水,结果灌了一口生绿豆汁。他仔细看了一眼,确定了一下,今天茶壶里倒出来的确实是茶水,然后才喝了下去。   “子风,你真要娶她?”欧阳皓宇放下茶杯,抬脸问向陆子风,此时他的脸上,又是和以前无二般的玩味和风流。   “嗯,是的。”陆子风淡淡的回答道。   “那你还不赶紧去把你未来的王妃叫醒?我可是没招了。难不成你还想娶个睡美人儿回去?”欧阳皓宇挪揄道。   陆子风点了点头,起身往里屋走去。欧阳皓宇低头笑了笑,也起身,向屋外走去。    第二十四章 定心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你们两个小丫头,敢挡着本公子的道。仔细我下次手下便不再留情。”欧阳皓宇对着元霜和浅夏,恶狠狠的说道。眼中却没有半点的凶狠。说完,拂袖往了陈大夫的方向。   元霜和浅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   “啪”房内一风把房门关上了。   陆子风走到杜若心的床边,轻轻坐在了她的床上,看着她的脸。没有动容。   “还不醒?”陆子风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在问杜若心,又好像在跟自己说着。   陆子风伸出一只手,将落在杜若心脸上的几缕青丝,轻轻的拂到了她的耳后。   “是什么?让你把自己困住了?”陆子风抽回了手,继续淡淡的问道。   杜若心依旧双眼紧闭。   “整整四日,还没想清楚吗?我竟是看错了你。还是,你也看错了你自己?”陆子风的声音像是被覆上了一层薄雾。   杜若心的嘴唇,似乎抿得更紧了一些。   “也该醒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便可。”陆子风也不再看杜若心一眼,起身离去。   他若是转身,就会看见杜若心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一些,眼睛似乎动了动。   “吱呀”房门开了又关。   “暮王爷,我家小姐还未醒来吗?”元霜看见陆子风走出来,也顾不上主仆之礼,连忙迎上去问道。   元霜这几日一直希望暮王爷能来看看她家小姐。她认为,既然她家小姐即将成为暮王妃,暮王爷又那么厉害,端是能唤醒她家小姐的。   陆子风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抬步就离去。   “臭老头,你说,子风能不能将杜若心叫醒?”陈大夫的房里,欧阳皓宇与陈大夫两人难得不吵不闹,安静地坐在屋内下棋。   “老夫不知。”陈大夫看了一眼欧阳皓宇,又低头执子下棋,不再言语。   已经睡了很多天了吗?杜若心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面,前世今生的种种画面不断交替着,播放着;脑中的两份记忆,在交融,在厮打。   她感觉到了,最近几日有许多人在屋内进进出出,喧喧闹闹安安静静。就像是有很多人,在她生命中来了又走。   “是什么把自己困住了?还不愿醒来吗?”沉稳透彻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杜若心的耳旁。   “只需做好自己便可。”那个声音缓缓如流水,曼曼如莺歌。   是啊,做好自己便可。为谁而活,不都是自己的决定吗?   做好自己便可,听从本心,为何还要想自己到底是谁?   不管如何,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她就是她,杜若心,活自己所想,做自己所愿。   不,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此仇报后,才能过闲逸的生活。   既然心意已定,何必再沉沦逃避。   也该醒了。杜若心的唇角微微上扬。   “水…”杜若心声音低沉沙哑,好像沙漠里翻腾的风沙。   “小姐,您终于醒了?水,水,马上就来!”元霜本撑着脑袋倚在她家小姐的床边睡了过去,听见她家小姐开声说话,即刻惊醒,跳起来去端了温水,小心翼翼的扶杜若心支起上半身,将整一杯水尽数喂了给她。   杜若心双眼睁开,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元霜,问道:“现在几时了?”   “小姐,现在已经是四更天了。您已经昏睡了四天四夜,今日是第五日了。”元霜放下手中的被子,拾起床上的靠垫,放在杜若心的身后,随即帮助杜若心半靠半坐着。元霜见她家小姐终于醒了,又愿意说话了,此时脸上笑逐颜开,开心的合不拢了嘴。   “小姐,奴婢这就去请陈大夫来给您瞧瞧。”元霜说着,就要小跑着往门外去。   杜若心浅浅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天亮了再说吧。我饿了,给我准备些吃食。”   元霜想了想,既然小姐已经醒了,明日再去请陈大夫也无妨。便开心的应了,去厨房将那些一直为她家小姐备着的清粥小菜端了过来。   杜若心看着元霜走了出去,轻轻将头靠在床头,看着桌上的蜡烛,摇摇影影。   想好了,无论如何,灭门之仇必须报!   “小姐,到哪里用饭?”元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饭菜的香气飘进了屋内。杜若心觉得肚子空空,饥饿感十足。   “到外屋吧,你过来扶我一下。”杜若心回道。   元霜听了心中万分愉悦,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外屋的桌上,就进了里屋去扶杜若心。心中想着,陈大夫说之前她家小姐是因为心中有心结,自己不愿意醒过来。这次小姐醒过了,和往次都不一样,如今在她家小姐眼中又能看见往日的生机了。想来她家小姐,应该是想通了。   杜若心做到桌边,看着桌上摆着的几碟小菜,和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肉粥,顿时开了胃口,张口就吃了起来,一小会儿功夫,杜若心就已经喝了三碗肉粥,并且扫光了盘子里的菜肴。   “小姐,您慢点儿吃。几日未曾进食,一下子吃个大饱,容易伤了脾胃。”元霜劝阻着。   杜若心着实元霜吓了一大跳,她家小姐虽然是出身武学世家,可是学的礼仪规矩,夫人也都请人教给了她家小姐。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家小姐如此这般的吃相,毫无闺秀之仪。   “我实在是饿坏了。”杜若心的声音不再如先前那般暗哑,她吃饱喝足丢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满足的靠在椅背上。她感觉此时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几分,比刚醒的时候更有精力了。   “那现在才四更天,小姐您还睡不睡了?”元霜看看窗外的天色,问道。   “不睡了不睡了,睡够了。我知道这几日你都守在我身旁,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去隔壁寻几本书来看看。”杜若心眯着眼睛对着元霜挥了挥手。   对于元霜这个丫头,从那一天起,元霜就一直守在她身边,对她好。杜若心心中感觉到很柔软很温暖。   元霜犹豫了片刻,便应了,行了个礼,端着桌上的碗盘走了。   杜若心在椅子上靠了片刻,拿了个披风裹在自己的身上,推门而出,夜里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杜若心更是清醒了几分。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深深的几个呼吸,似是要把胸口的浊气排除。她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呼吸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她在房门口顿了一小会儿,就抬步走向离得不远的小书房。墨色的夜空挂着大半盏残月,照亮了整个静悄悄的偏院。真是夜色撩人啊。杜若心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一夜,杜若心在小书房里随意翻看了一些书本,发现自己这个身体原来还有一目十行,记忆超群这个属性,觉得更是开心。   一整晚,她看了一本又一本的书,乐此不疲。   小书房里全都是一些陈大夫收集的医术,有些看起来破烂不堪,像是珍贵的孤本。杜若心虽不懂医术,却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吱呀。”门开了。   “若心丫头,醒了?”陈大夫推开门,走进小书房。   “难不成您还想我一睡不醒了?”杜若心回答道,她将手中的书本合上,双手一伸,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跺了跺脚。   她看了一眼门外,澄黄的阳光瞬时让她眼睛不适。她伸出小手遮住了眼睛。都天亮了啊。杜若心一整碗看着书,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陈大夫走到杜若心的身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像话,一大清早就满口胡话。”   陈大夫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手扣在的杜若心的脉搏上。“哼,你这身体,本就伤了根本,这次又是气冲了心肺,几日不曾进食,让你的身子骨,更弱了几分。”陈大夫撇了撇嘴,又瞪了一眼杜若心。   “又要劳烦老夫给你费心调理,甚是心烦。自己不知道珍惜身体,白白浪费了我先前用在你身上的那么多好药材。”陈大夫满脸的不高兴。   杜若心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人老了就是唠叨。   “浅夏,将早饭端到书房来吧。我和陈大夫一起用。”杜若心见陈大夫收了声,对在跟着陈大夫身后进了小书房,一直在她身后候着的浅夏吩咐道。   “是,小姐。”浅夏微微行了个礼,就去了厨房。她的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脚下的步子也异常的轻快了起来。   那日杜若心在客堂惩治了如影公主和王家二小姐,让浅夏打心底佩服了她的新主子。这个时代,有谁能够那般潇洒的不畏强权,有那个女子能够像杜若心那般果决?后来浅夏见杜若心昏迷了好几日,心中担忧至极,如今看见她的主子好不容易醒了的,心中自然欣喜异常。   “若心丫头,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你可想好了?”陈大夫想到杜若心与南诏四王子的约定,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杜若心不忧反笑,她不会忘了她是因何气急攻心,更不会忘了和南玄清的五日约定。   灭门之仇必须报。侮辱父母者,也不能轻易放过!   “你且放心吧,我已想好了。”    第二十五章 八卦消息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你可终于醒了。”欧阳皓宇还是如往日一般不着调,人未到,声先到。   杜若心转头看向门口,欧阳皓宇摇着从不离手的折扇,挂着一脸好不肆意的笑,就这么走了进来。   “用过早膳了没?”杜若心歪着头看着他,笑笑道。那几日她虽然睡着,但是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谁来了,又走了,也是知道的。   她自然知道欧阳皓宇每日都会来询问她的情况,更是记得那日欧阳皓宇在她床前说的那一番话。心中觉得一暖,不管何理由,这一世竟也有这么多人关心她。   “没有,浅夏,给本公子备好碗筷。”欧阳皓宇走到桌旁,坐了下来,仿若在自家一般。   杜若心好笑的看着他,陈大夫嫌弃的别过脸,不愿看他。   “是。”浅夏应道,去准备着了。   “一大早就扰了人家的清静。”陈大夫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他和欧阳皓宇向来不对卯,欧阳皓宇总是一副没正没着的样子,没事就爱找陈大夫的不快。两人见面如同冤家,吵闹不停。   “本公子可不是来看你个臭老头的,听说杜若心醒了,我今儿个没事儿顺道过来探望探望。”欧阳皓宇耳尖的扑捉到了陈大夫的不满,也不在乎。摇着手中的扇子,依旧摇头晃脑的。   杜若心笑了笑。   这时浅夏已经端着满一托盘的早饭进来了。依旧是清粥小菜。   浅夏才布好饭菜,杜若心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陈大夫斜眼轻哼了一声,也吃了起来。欧阳皓宇却看着大笑了起来。   “杜若心,这几日你可是睡的好,现在醒来了胃口更是不错。你可知道这外头,都已经被你搅成了一滩浑水。”欧阳皓宇大声说道。   “怎么?我竟不知我还有这等本事。”杜若心咽了咽口中的菜,抽空问了一句,然后就又开始认真的吃了起来。   “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将南诏国的如影公主和王家二小姐王凝玉教训了一顿?”欧阳皓宇也顾不上吃饭,对杜若心嬉笑着问道。   “自然记得。”杜若心回答。怎么会不记得,那二人两次张口辱骂了她,并且还出口羞辱了一番杜家满门。她见这二人如此这般没有教养,才出手替她们的父母好好教育了她们一番。   “如影公主后来被南玄清遣人送回了驿馆,她昏睡了一晚,次日醒来,顶着受伤的脸蛋,跑到南玄清的房里将所有东西砸了个干净,还要了侍卫来你这竹园,说是要将你这竹园抄了,再亲自好好收拾你一番。后不知为何,被南玄清拦了下来,还将她软禁了起来。虽然此事没有被大肆宣扬,但是还是有许多人都知道了,说这暮王的别院里住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连南诏国公主都敢打了。此事已经传到了当今皇上的耳朵里,皇帝大怒,毕竟此事事关两国邦交,便宣了子风上殿询问。”欧阳皓宇绘声绘色的讲着。   杜若心听着他说,吃的更欢了,好像欧阳皓宇说的事情有多下饭一样。   陈大夫听着倒是起了兴趣,催着欧阳皓宇接着说。   “后来子风到了殿前,还未等皇帝问罪,便先说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要娶作暮王妃,不日就要完婚。”欧阳皓宇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杜若心的脸色。   见她还是在认真吃着,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子风一直未能大婚,皇帝也是催了许多年,说了许多人家的姑娘,但是都被子风当面拒绝了,这让皇帝吃了不少的瘪。”   “后来皇帝得知子风要娶的,竟然就是住在暮王别院的你,气的够呛,虽不同意,但无奈于子风有先皇的旨意,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娶他心仪之人。皇帝也是没办法阻止。后来皇上又得知你时杜家的大小姐杜若心,也不知是何感想,退了子风,也不再提如影公主被你打了的事情。”欧阳皓宇说的口干舌燥,挥挥手让浅夏给他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尽。   “那王家那边呢?”陈大夫听的津津有味,催着欧阳皓宇往下说。   “王凝玉怎么说都是王家嫡系的女儿,细皮嫩肉的伤成那副模样回去,据说伤的不轻,还不知为何被诊断出积郁于心,整昏迷了三日,前几日好不容易醒了。这自然是把王家家主和夫人吓个够呛。王家家主夫人看见王凝玉被送回去时的那幅模样,又惊又气,昏了过去,醒了更是又哭又闹,把王家闹的鸡飞狗跳。”   “王家家主在王凝玉醒的那日,从王凝玉口中了解了情况后,便带了一众侍卫,来到竹园要找你讨要说法,不想半路被子风拦住了,子风说你这几日昏迷不醒,让他们等你醒了再来。王家家主本身对子风就颇有忌惮,又知了你是子风看中的暮王妃,便撤了人,说等你醒来还要再来的。”   欧阳皓宇一口气说完,杜若心也吃饱喝足放下了碗筷。看着说了半天的欧阳皓宇暗自觉得好笑,这么个大男人居然也有八卦的潜质,连人家王家家主夫人醒后又哭又闹这事儿都知道了。她又想着欧阳皓宇这是好心,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来告诉这些消息,让她不必太过于被动。又压住了脸上的笑意。玉手一抬,拿起茶壶,将欧阳皓宇面前的杯子倒满了茶水。   “喝口茶,继续说。”杜若心说道。   欧阳皓宇笑了一下,“算你还有点良心。”并把水又一口喝干。   “子风这个臭小子,什么叫做等若心丫头醒了再来,他就应该当即把他们打发走,永远不要来。”陈大夫满脸不悦。   “陈大夫,来来来,你也喝口茶,降降火。”杜若心连忙又给陈大夫也倒了一杯茶,双手递到他的面前。   陈大夫一丢手上的筷子,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他一直都在竹园的偏院,和园子里的人一样,不曾出去,自然是不知道短短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虽然那日杜若心在前院客堂命人打了如影公主和王凝玉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陈大夫觉得那二人口无遮拦,教训一下也无妨。更是想到既然陆子风要娶杜若心当暮王妃,肯定也会为她善后,谁知,陆子风不但没有善后,竟然还丢给人家一句“等她醒了再来”的话,让陈大夫心中好生生气。   欧阳皓宇缓了缓,继续说道:“杜若心,你可是不知道,虽然如影公主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晓,但是那日你遣人送王凝玉回府,大街上好多人都看到了。后来就有流言传出,说王凝玉和暮王别院藏着的神秘女子,为了暮王爷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现在大街小巷都在猜测,子风到底藏了个什么女人如此粗鄙不堪,竟然只因为王家二小姐钦慕于子风,就将她打成了那副模样。”   杜若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真是命苦,被谁救了不好偏偏被这个身份尊贵的陆子风救了。想来古代的人民群众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只有茶余饭后的各种八卦闲聊,八卦的内容自然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王爷小姐公子夫人了。   她杜若心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变成众人口中茶余饭后的消遣。还是因为争风吃醋,粗鄙不堪出了名。   她料想到当日她打了如影公主和王凝玉,她二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也是没想到陆子风会如此干脆的就坐壁上观。   “若心丫头,怕是这两日就会有不少事儿找上门了。”陈大夫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若心,暗暗担心她会应付不了。   “不必担心。”杜若心看到了陈大夫眼中的担忧,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时候欧阳皓宇才想起来要吃饭,拿起碗筷吃了几口。   “子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不要我去帮你把他找来?”欧阳皓宇边吃边嘟囔着。   “他既然不想插手,我就自己处理。”杜若心平静的回答着。   那个男人救了她两次,这两次她都付出了代价。杜若心就知道,陆子风是一个趋利的人,不会做对自己无利之事。她想,有的事情,她若是能够自己解决,定然不能去找陆子风,不能去巴巴的又送几个交换条件给他,让他折腾她。   欧阳皓宇和陈大夫齐齐对杜若心奉上了担忧的神色。   杜若心嫣然一笑:“怕什么,我是暮王看中的暮王妃,有些人有些事,就必须要让我三分,即使陆子风不出手,我也还是有些利的。”   陈大夫听了杜若心的话,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别再毁了自己的身子,又来糟蹋我的好药材便可。”   欧阳皓宇见到杜若心如此的泰然自若,也就没有接着往下说。   “小书房内用早膳,莫不是别有一番风味?”一个暗青色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形俊美,风带清香。   “子风,你怎么来了?”欧阳皓宇从饭碗中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陆子风。   虽然欧阳皓宇不知道为什么陆子风突然要娶杜若心为暮王妃,但是他心知,并不是因为相爱而娶。陆子风那个人的心,还能装的下谁?    第二十六章 五日之约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来用早膳。”陆子风说完,就走到杜若心的身旁坐下。   “浅夏,再备一副碗筷,收拾两个小菜。”杜若心没看一眼在她身旁坐下的男人,对浅夏吩咐着。   “是,小姐。”浅夏应道,便去准备去了。   “回你的暮王府用你的早膳去。”陈大夫这会儿正心中对陆子风有不满要发作,陆子风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好些了?”陆子风忽略了陈大夫满脸的不愉快,转头对坐在身旁的杜若心问道。   陈大夫见陆子风不理会他,气的站起身来,一拂袖出了小书房。   “好多了。我已经吃饱了,你慢用。”杜若心不想跟这个万般算计的陆子风坐在一起,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掉到了他的陷阱里。话刚说完,就跟着陈大夫的背影一起出去了。   “子风,你看看,你多不受待见。”欧阳皓宇用一种看好戏的神情,乐呵呵的看着陆子风。   “那你陪我再吃一点。”陆子风看了一眼准备也要起身出去的欧阳皓宇,说道。   “好吧,就当本公子行行好了。”欧阳皓宇摊出一脸的无奈,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哎哟,陆子风你干什么?”一根筷子飞到了欧阳皓宇的身上,正中欧阳皓宇的穴位,他再动弹不得。   “看你摇扇子我心烦。”陆子风拿了浅夏新摆上来的碗筷,就着新布上来的小菜清粥吃了起来。   “陆子风,你给我解开。”欧阳皓宇一手举着扇子举在半空,样子滑稽至极。   “话多我也心烦。”又一根筷子飞到了欧阳皓宇的身上,此时的欧阳皓宇已经被陆子风点了哑穴,不能言语,只能对着眼前这个吃相优雅,容貌俊美的陆子风,怒目以对。   “小姐,南诏四王子来了,奴婢请他在前院的客堂等小姐,可是他不肯听,往东偏院来了。”元霜慌张的跑到杜若心的房里,找到正在发呆的杜若心禀告着。   “这么早就来了?不会也是来用早膳的吧?”杜若心听到元霜的声音,回过神来。   “这个,奴婢不知,可是那四王子就快到东偏院了,四王子武功高强,竹园里的侍卫都拦不住他。”元霜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拦着他干嘛?让他来。让浅夏去请他到东偏院来,你来给我梳头更衣。”杜若心倒是毫不在乎,反正说了今日要来,到前院客堂还是东偏院又有什么关系呢,该解决的问题解决干净才好。   “是,小姐。”元霜虽然猜不到她家小姐心中所想,还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了。   “小姐,您今日想要梳个什么样式的呢?”元霜站在杜若心的身后,拿着梳子比划着,杜若心看着眼前铜镜中映出有些模糊的自己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心烦。   杜若心一推铜镜,不愿意再看。闭上双眼,对身后的元霜说道:“简单点的就行。”   古代的生活方式,让杜若心觉得不适应,单梳头这一项就让她容易分外的火大,头发那么长那么多,梳的样式那么复杂,每日坐在镜子前就要花大半个上午的时间。而她杜若心,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有效率,浪费时间的事情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本想一把剪刀缴了去,却被元霜和浅夏拼死拦了下来。   元霜也是知道她家小姐最近的脾性,总算是在杜若心爆发前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发型。   “小姐,今日难得暮王爷来了,您就穿这件蝶戏水仙裙吧?”元霜拿出了一件淡蓝底的裙裳问道。   杜若心住进了竹园后没几日,陆子风便遣人照杜若心的身形做了几套新衣送了过来。她看着元霜手中的衣服,摇了摇头,什么叫“难得陆子风来了”,说的她好似身处后院的怨妇一般。她走到衣箱旁,找出了一件淡青色,没有任何花纹的裙裳丢给元霜。   她杜若心可搞不懂这古代衣服的穿法,丝丝绕绕太多,所以只能靠着元霜了。   元霜接住杜若心丢过来的衣服,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杜若心的一个眼神,生生的逼的没有张口。   “小姐,奴婢已将四王子请到了小书房里,这会儿四王子正在和暮王爷下棋。”浅夏在门外禀告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杜若心回答。   片刻后,杜若心又回到小书房,看见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撤了下去。此时桌上铺了一整块上好的白狐毛,白狐毛的上面又摆着一个墨玉的棋盘,陆子风和南玄清相对而坐,各执一子,在棋盘上对弈厮杀,对于杜若心的走近也未曾发觉。   而此时的欧阳皓宇,一直保持着一只手执扇而不动,并且不言不语,只是怒目瞪着陆子风。杜若心看着呆着的欧阳皓宇,想了想,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了吧。她满怀同情的拍了拍欧阳皓宇执扇的手臂。找了个旁边点的位置,坐了下来。对于欧阳皓宇递上的求助的眼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表示无能为力。   “若心,来了。”陆子风听见杜若心的叹气声,放下手中的棋子,循声望向杜若心。   杜若心一抬头,对上了陆子风深沉的眼眸,她赶忙别开头,她知道,那双眼睛如同黑洞一般,嗜人魂魄,不能看。   “嗯。你们继续,不必理会我。”杜若心点点头。   “美人儿,本小王为了你而来,这棋看是不必下了。”南玄清看着杜若心,眼睛里带着一丝的惊喜。   今日的杜若心,只是略施了脂粉,一身淡青色的裙裳,衬上她乌黑的发和凝脂般的肌肤,倒是显得她更清丽脱俗了几分。   “既然胜负已分,确实不必再下了。”陆子风挥了挥手,叫人把棋盘撤下。   “美人儿,今日本小王可是专程来接你的。”南玄清看着杜若心说道。   “四王子,我记得我只是说今日给你答案,并未曾说过今日要跟你走。”杜若心浅浅一笑,笑容就这样在唇边荡漾开来。   “四王子,这可是本王的王妃。”陆子风脸上也带着一丝笑,对着南玄清说道。   “暮王爷,美人儿一日未进你暮王府的门,就还不是你的暮王妃,这世上,别的不多,变数最多。”南玄清不怒反笑,对着陆子风一脸的戏谑。   “我二人已定了情,行了周公之礼。在本王心目中,她早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陆子风毫不脸红的说着。   “呸”杜若心在心里叫嚷着:“谁跟你定情了?谁跟你行了周公之礼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不害臊。”   陆子风好像听见了她心里的声音,回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   “这还要看美人儿心中的想法了。美人儿,跟本小王说说看,五日了,你可是有了答案了?”南玄清笑着看着杜若心漆黑的双眸。   杜若心也不躲闪,看着南玄清,莞尔一笑。说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是暮王爷先跟我定下了,我便不能再反悔,跟你回南诏。对不起了,四王子,下次记得来早一点。”   南玄清愣了愣,尔后一脸惋惜的说道:“那看来,本小王只能简单葬了令尊令堂的遗体,毕竟,我只是不小心路过,又一时不忍动了恻隐之心,本想做个人情助你尽孝,奈何美人儿不懂我的心啊。”   威胁,又是威胁。杜若心恨得暗暗咬牙,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   “四王子要是觉得喜欢,尽管带走。记得要保管好。”陆子风淡淡的开口道。   “南玄清,记得,好好保管。”杜若心咬着牙齿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她如此聪明,怎么会听不出陆子风口中的意思,好好保管,不要让她杜若心有可趁之机,将其夺回。   陆子风见杜若心领会了他的话,并且很好的控制住了她自己的情绪,满意的移开了方才放在她身上,略带担忧的视线。   “美人儿不必费心,本小王自会好好处理。”南玄清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这个杜若心,还真是有趣,能割能舍,还如此自信,真是难得啊。   欧阳皓宇呆坐在一旁,已经用视线求助了好几回,没人理他,他还被点了穴丢在了一旁,好伤心,欧阳皓宇的心在流泪。   “南玄清,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我便不留了。”杜若心冷眼看着他,素口下了逐客令。她平生最恨,就是被人拿捏掌心,受人威胁!   “美人儿,你这是要赶本小王走?可真是伤了本小王的心。”南玄清抚着心口,一脸夸张的怪起杜若心来。   “四王子,请你放尊重一点。”南玄清的一再威胁和调侃,已经彻底惹怒了杜若心。 杜若心此刻小脸微沉。   “美人儿…”南玄清刚开口,杜若心就随手抄起手边的茶盖,一个劲道甩到了南玄清的口中。南玄清本是可以躲避,但是不知为何,他只是坐着没有任何动作,任凭茶盖堵住了他的嘴。   “四王子,难道南诏国王室的教养就这么差吗?几日前令妹,闯到此处,不顾形象的与王家二小姐厮打起来,还破口羞辱我杜府满门,砸了我客堂的东西;今日你堂堂南诏国四王子,又偏闯来我的东偏院,张口就用我逝去双亲的尸骨来威胁我,并且口无遮拦的称呼我为‘美人儿’,你睁大双眼仔细看看,坐在这里的,是东耀武学第一大家的杜家嫡系大小姐,杜若心!不是倚栏卖笑的风月美人!”杜若心声色俱厉的看向被堵住了嘴巴的南玄清,眸光精厉,直视着他。   陆子风坐在一旁,只低头品茶,嘴角悄悄挂起一丝弧度。    第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欧阳皓宇被杜若心的这番阵仗震到了,他虽知那日杜若心是狠狠教训了如影公主和王凝玉二人,但是毕竟未曾亲眼见到杜若心如此威风,今日一见,发现真是小包子变母老虎了。   南玄清依旧满脸堆笑,见杜若心说完了,抬手将塞在口中的茶盖拿出,在怀里掏了块帕子,轻拭了一下嘴角,眼眸微低,看不见情绪。随即他收起帕子,依旧温柔似水的看着杜若心。   “若心,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本小王已经把如影关起来了,再不会到你这里撒野。至于你说本小王的威胁你,若心,本小王看你是误会了,我们是在交易,还谈不上威胁。”南玄清倒是非常配合的软了语气,不再叫杜若心为“美人儿”,而改口为若心。他面上一脸轻松,更看不出半分生气的样子。   杜若心正要说些什么,被浅夏的声音打断了。   “小姐,王家的大公子,带着一群人堵在了竹园的正门口,说是要见小姐您。”浅夏慌张不已,王家大公子带来的人看起来都是些强壮的汉子,虽然竹园也是有派驻侍卫守护,但是人数上远远比王家大公子带来的人少了。   “我是四更天才醒的,到现在才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四王子和王家大公子,都知道我醒了呢?”杜若心斜眼注视着南玄清,等着他给她一个答案。   “本小王自幼精通六爻八卦,奇门遁甲,想要知道若心何时能够醒来,并不是难事。只是这王家大少爷,难不成和本小王一样,天资聪颖,还胸怀奇学?”南玄清回答得很随意,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轻闭双目,刚才与陆子风对弈,很是费了些心神。   杜若心冷笑了一声,自幼精通六爻八卦,奇门遁甲吗?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些算命摆摊的东西,更不会相信此刻南玄清口中吐出的一个字。   杜若心前几日就想要清洗一番竹园里头的人,结果被南玄清这个家伙气的昏睡了几日,却不想醒来又轻易被旁人掌握了自己园子里的消息。   “是本王告诉他们的。”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陆子风,突然开口道。   屋内的三人,视线齐齐落在了陆子风的身上。   南玄清眼眸中有一丝疑问,随即就被更多的笑意掩了去。   杜若心听到陆子风的这句话,一下子站起了身,走到陆子风面前,手中还拿着刚才准备送入口中的茶水。   杜若心心中好生气愤,就因为他陆子风救了她一命,就因为他陆子风出手帮她祛了毒,他就可以随意的拿她当玩具,随意摆弄吗?今日他来,是想来看这一出接一出,不要钱的好戏的吧?   杜若心站在陆子风的跟前,低头看着陆子风,双眸里有着很多情绪,很多连杜若心自己都认不清楚的情绪。陆子风也抬头看着杜若心,双眼中满是认真,迎上他深沉的眸子,那一片眸光,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杜若心的心慌乱了一下。尔后她樱唇紧闭,贝齿紧扣,忽然她一抬手,猝不及防的,将还握在手上茶盏抬起,茶盏中的水顷刻间就被泼到了陆子风的脸上。   陆子风惊愕了一下,俊美如风的脸上,此刻狼狈不堪,脸上沾满了茶水,茶水顺着他坚毅美好的的轮廓往下流着,顺着他优美弧度的下巴往下流着,沾湿了他暗青色的锦袍。   杜若心不再看陆子风一眼,随手将手中的茶盏丢到地上,叫上了浅夏,转身往竹园的门口走去。"啪啦"青花骨瓷茶盏被粗暴的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暮王爷,若是你对若心无心,不妨让给本小王,本小王会好好疼爱她的。”待杜若心走出了小书房,南玄清又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欧阳皓宇依旧定在那里,只是双眼越睁越大,他在一旁看的真切,刚才那个情况,凭陆子风的功夫,怎么可能会躲不过?   “内子顽皮,让四王子见笑了。”陆子风用手一抹眼旁的水渍,难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一笑把南玄清河欧阳皓宇看傻了眼,一笑倾河山,大概就是如此了吧。陆子风说完,抬步跟着杜若心的身影,出去了。   “本小王也去凑凑热闹,欧阳兄,本小王对于点穴之术没有研究,帮不了你,对不住了。”南玄清对着欧阳皓宇扬了扬下巴,也跟着出了门,留下那个还在摆着奇异造型的欧阳皓宇,在心里中把陆子风骂了千万遍。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若是他们硬打进来,怕是竹园内区区十几个侍卫无力招架。”浅夏有些不安。   “若是暮王爷不打算帮小姐,小姐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如今您的身子也未大好,真气更是无法驱动,一旦动起手来,王家大公子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定会伤了小姐您的。”浅夏跑到杜若心的面前,伸手拦住了杜若心的路。   杜若心心中明了。陆子风不过是想看看她值不值得娶回暮王府罢了。她想要复仇,少不了陆子风的帮忙。既然如此,今日便要打好这一仗。   “我不出去他们就不进来了吗?”杜若心一把拂开浅夏的双臂,冷冷的问道。   “那奴婢去把竹园里头的下人们,都叫到前院去。”浅夏虽然才跟在杜若心的身边几日,也知道了杜若心的脾性,不敢再拦着她。   杜若心想了想,回道:“不必,让侍卫们到前院去候着就行了。”   浅夏立即叫了人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她们主仆二人已经走到了前院,还未走到竹园的门口,杜若心就感觉到了门外的气息,人还不少,吵吵嚷嚷的在叫嚣着什么,看来这王家大公子还真是护妹情深。   杜若心走到竹园门口,见一锦衣华服,五官精致的少年,站在一群身着统一制服的壮汉前面。这个场面,看着饶是有几分富二代纨绔欺人的味道。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带着一群壮汉站在我家门口又是为何?”杜若心面带微笑,顿足在距门口五步距离之处,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口问道。   “在下王宸彦,敢问姑娘是否就是杜若心?”王宸彦稍侧低头,对着杜若心一拱手。他双眸清澈,五官秀美,身姿挺拔,声音不卑不亢,吐字优雅,不像是表面上那样纨绔嚣张的姿态。   “原来是王家大少爷,小女子正是杜若心。不知今日王大少爷亲临小院有何贵干?”杜若心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学着王宸彦的样子,拱了拱手。   来人没有一来就喊打喊杀,倒是不似王凝玉那般没有教养,既然如此,来者是客,以礼待之也无不可。   “不知杜小姐可还记得舍妹王凝玉?”王宸彦面色迟疑,那日王凝玉声泪俱下跟他哭诉之时,将杜若心说成是毫无教养,凶如泼妇,面若阎王。   “自然记得。”杜若心嘴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清风拂过,几缕发丝迎风飞舞了一番,素裙也随风轻摆,她就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其它的杂质,只是清澈如被风略过的湖面,美丽而不张扬。   王宸彦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惊艳好不掩饰,如此女子,怎么可能像王凝玉形容的那般不堪?若眼前的女子真的面若阎王,那阎王也长的太好看了吧。   一声轻咳,打破了对视的二人,陆子风和南玄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杜若心的身后,陆子风还似以往那般如仙如幻,暗青色的锦衣衬得他更加气宇轩昂,不容的旁人近身。南玄清虽然也是俊美无双,但是站在陆子风的面前,南玄清的不羁和潇洒,生生被压制住了。   “原来是暮王爷,失敬。”王宸彦被陆子风的一声咳嗽,拉回了思绪,也不再去看杜若心,抬手对着陆子风一揖。“不知这位是。”南玄清虽不如陆子风般耀眼,但是骨子里透出的傲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忽略的。王宸彦虽然才刚刚及冠,可是作为王家大公子,自小被王家悉心培养的人,认人识物这一项,不是不弱。   “这位是南诏国的四王子,南玄清。”陆子风张口回道,声音似远又近,清聩沉厚。   “原来是远道而来东耀的贵客,在下王宸彦,久仰四王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宸彦又对南玄清一揖,不卑不亢,倒是对得起世家大族大公子的身份。   哼,南玄清还能名不虚传?杜若心暗自腹诽,不知道他到底有哪一点可以名不虚传了。   “王公子见笑了,虚名而已,本小王并不在意。”南玄清兀自大笑了两声,又道:“今日王公子来势汹汹,不知所谓何事啊?”   “在下倒是不知道,原来这小院几经易主,还是四王子反客为主了?”王宸彦笑笑着回答,言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今日是来找竹园的主人杜若心,南玄清虽然身份尊贵,但也只算得是竹园的客人,显然管的有些太宽了。    第二十八章 气势汹汹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在一旁看着几人默不出声,她方才还是小瞧了王宸彦几分,现在看来,确是能屈能伸,清高却不张扬的人。她叹了一口气,这古代的大家族也真是糟蹋人,眼前的王宸彦明明就是一个长相迷人的小正太,却过早的将红尘斗争入了心。   他今日来,应该不止是为王凝玉讨回公道这么简单。若是王宸彦最后执意要硬闯,以杜若心和园子里现在的状况,是拦不住半分的,既然南玄清愿意趟这一趟子浑水,杜若心也不打算出声。   她看了看站在离她不远的陆子风,悠的是站的云淡风轻的,看见杜若心回头看他,轻挑了一下秀眉。看样子,他也只是准备作壁上观。   “本小王和若心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她如今大病未愈,本小王自然要为她操心一二。”南玄清说完,很暧昧的看了一眼杜若心。“况且,王公子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令妹王凝玉了。不巧,当日同令妹一起在竹园的人,正是舍妹如影。”   王宸彦对于当日的情形,心中也是了解的,若不是南玄清出了主意让王凝玉和如影二人来竹园找暮王爷,今日也不会出这档子荒唐的事情。再听南玄清对杜若心的称呼,想来二人少是有三分熟稔的。   王宸彦神色无常,看着南玄清,说道:“对于那日的情形,在下也是略有耳闻,听说那日如影公主也是受了重伤,还是四王子亲自来遣人接了回去。”   “正是。”南玄清依旧轻轻然的笑着,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将他脸上的笑容扯掉。   “想来如影公主当和舍妹一般,被杜小姐打伤了。今日在下来就是要为舍妹讨要个说法,可是我很好奇,为何四王子的胞妹在杜小姐这里收了欺诲,四王子不但不为令妹讨回公道,反倒是一心向着杜家小姐?”王宸彦面带七分质疑,三分好奇。   “谁说本小王不为舍妹讨回公道了?今日就让若心自己说说,为何要出手伤了如影和王家二小姐。若是若心毫无缘由的就伤了舍妹,本小王定要压着若心一起到东耀皇帝那里讨要公道。”南玄清悠哉悠哉的看向杜若心,倒不像是讨要说法,更像是平日里的闲聊。   “二位口渴了没?若是王公子愿意将这一干壮士留在院外等候,我倒是乐意请王公子和四王子,到客堂里喝口清茶,边坐边说。”杜若心斜眼看了看王宸彦,又瞟了瞟院外的一干壮汉,她作为算账的对象,竟被晾在一旁站了小半日,双腿早已酸的不得了。   话音刚落,陆子风就转身抬脚去了客堂,杜若心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   南玄清快几步赶上杜若心的步伐,蓦地停住脚步,回头对王宸彦丢下一句:“王公子,你不来吗?”又追着杜若心往客堂方向走去。   “浅夏,你留下为王公子引路。”杜若心走了几步,对跟在身后的浅夏吩咐道。   王宸彦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吩咐身后的侍从在竹园外等候,便由浅夏指引着,也去了竹园前院的客堂。   “王公子,坐吧。”陆子风对才进到屋里的王宸彦说道,随即挥手吩咐候在一旁的元霜为王宸彦上茶。   客堂里,杜若心和陆子风两人分坐上首左右两旁的椅子,南玄清临着杜若心坐在她下首的位子,端着茶盏浅抿了几口。王宸彦走到陆子风下首的空位,轻拂衣摆,坐了下来。   “王公子,你倒是心大的很。”杜若心忽然对着王宸彦调笑道,“今日王公子可是来找我算账的,现如今你却把你带来壮胆的壮汉门丢在门外,独自进来,就不怕得了跟令妹一样的下场吗?”   王宸彦当然不可能只带了门外那几个只是身形魁梧的草包,哪个贵人公子身边没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想到这里杜若心倒是心中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当日南如影和王凝玉,虽然因为事出突然,身边没有带侍卫,但是按照她们二人的身份地位,至少会有一到两个暗卫寸步不离的保护,为何那日却不见半个暗卫的身影?   杜若心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陆子风,又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南玄清。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帮了她?   “若是在下今日只身跟着杜姑娘进了客堂,又莫名负了伤再从杜姑娘的客堂出去,那杜姑娘的罪名就要坐实了。杜姑娘在十天之内连伤了王家二小姐和王家大公子,恐怕王家就很难放过杜姑娘了。”王宸彦淡淡的回答。   “王公子好胆量,以身试法也算是个好办法,哈哈哈。”南玄清一听,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杜若心此刻非常想挖开南玄清的脑袋看看,他的笑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停的都在笑?相比起南玄清,旁边的陆子风就好像自动屏蔽了附近的信号一般,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旁喝喝茶,看看戏,举止优雅如画。   “王公子,我看你今日虽是带了壮汉来叫我的阵,却没有贸然就毁了我的竹园伤了我的人,想来你也是一个饱读圣贤之人。”杜若心不理会在一旁咧嘴的南玄清,对着王宸彦说道。   “姑娘谬赞。”王宸彦回答着,看着杜若心,等着她后面的话。   “那我想先问王公子几个问题。”杜若心神色浅然的说道。   “杜姑娘请讲。”王宸彦也不慌不忙。   “王公子可知道我是何人?”杜若心问道。   “东耀国武学第一大家杜家唯一的嫡系女儿,暮王爷的准王妃。”王宸彦回答道,并且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陆子风。   “你可知我家人此时如何了?”杜若心又问道,眼睛直视着王宸彦的双眼。   “杜家满门被灭,除你和你的贴身婢女之外,再无一人幸免。”王宸彦回答。   杜若心神色有些黯然,陆子风好像感觉到她的低落,看了看杜若心的侧脸,依旧一言不发。   “好,那我再问你,你觉得我惨不惨?”杜若心忽然略带轻松,有些自嘲的问道。   三人闻言齐看着杜若心,满门被灭,双亲被仇人所杀,这等事情难道还不够惨吗?这等事情还需要拿出来再讨论?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杜若心见王宸彦没有回答,追问道。   “惨。”王宸彦没由的心疼了一下,默默的吐出了一个字。   “那不就结了。”杜若心迅速的接话。   三个人又愣了一下,看着杜若心,面带疑惑。   “就因为杜姑娘遭遇了不幸,就有了缘由伤了舍妹吗?若缘由是这般荒唐,恕在下无法接受。”王宸彦神色正正,看了看另外的两个人,接着说道:“在下相信在座的都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包括暮王爷。”   “王凝玉,身为王家的嫡系二小姐,想来从小接受的就是比名门闺秀还要严谨严苛的诗书礼仪了。可是很不幸,在我看来,你们王家对她的教育实在是太失败了。我已经替你们对她进行了二次教育,举手之劳,无须挂齿。”杜若心里说当然的说着,话末了还摆了摆手手。   王宸彦显然不能够跟上杜若心跳跃性的思维,“请杜姑娘说清楚一些。”   杜若心瘪了瘪嘴,“那日王凝玉跑到我的客堂,与如影公主对骂,其态犹如街旁泼妇;随意打砸了我客堂的东西,其态堪比强盗有余;后来她知道了我是准暮王妃,又对我恶言相向,不仅无端辱骂了我,甚至还把我杜家满门的惨事揪出来闹腾,对死者不敬,对我的父母不敬,其态更是负了王家二小姐的闺名,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替王家主和家主夫人教育她一二,我此番良苦用心,可是有错?”   杜若心看了一眼王宸彦,他并没有表现出几分意外或者是不信,且是听着。   杜若心在心中翻了几个白眼,要是她真的相信,王宸彦对于那日的情形不了解,她杜若心的杜字恐怕就要倒过来写了。这园子里谁的眼线没有?   今日一早欧阳皓宇特意到竹园提醒了杜若心,后来杜若心回房思索了片刻,心中了然了几分。   那日王家家主带人来找她麻烦,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实际是想看看陆子风对她杜若心有几分在意。否则也不会轻易被陆子风拦下,轻易就打道回了府。   暮王一向对于皇权并不甚服从,平日里在众人眼中也只是钟情于游山玩水,吟诗弹琴,可是凡是有几分洞察力的人,就能猜到暮王陆子风手中的势利和自身的实力,定是大到让旁人无法想象,否则皇甫煜风如何能够容忍这个从小就比自己优秀,手上还拥有着各种特权,驻府于东耀皇城千暮城的皇弟逍遥自在地活到现在?   王家作为两大世家之一,从百年前就不依附于皇权,只生存在当下,明面上从不插足皇权斗争。兴荣了百年,根基虽然还在,但是王家眼下的处境已经远不如前,现在王家想要稳住脚步,想要把手伸得更远,想要把根扎的更深,想要强于谢家一族。这一切,通过借助暮王的势利来实现,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第二十九章 表现良好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这些年来王家一直都筹划着要把王凝玉嫁入暮王府,想要通过王家与暮王府的联姻,一步步的将王家和暮王紧密联系起来。暮王的婚姻自主,对于王家来说是福也是害。婚姻自主,那便可以防止皇帝将手伸进暮王府,拦住王家的路,但是暮王本身就形资高雅,俊美无双,才华横溢,哪家的姑娘想被他看上,也实非易事。王家家主试过各种方法,都未能成功将王凝玉嫁入暮王府,最后索性就由着王凝玉,日日追在暮王的身后。   暮王二十多年来,都不曾有要立暮王妃的意思。现在忽然出现了一个杜若心,王家自然是要来试探一二。   今日王家大公子带着人来,也是想借着来讨要公道的由头,在她醒着的第一时间,来探一探她的虚实。若是今日王宸彦真的只是来为他的宝贝妹妹报仇,早就二话不说带着人冲进了院里,哪里会给杜若心半分机会来辩解。   杜若心眯着眼睛看着王宸彦,他依旧坐着不动声色,也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她又说道:“若是王公子不相信,可以问问坐在你对面的四王子。虽然上半场,令妹和如影公主的较量,被四王子错过了;但是下半场,令妹和如影公主对我和我杜家的谩骂,我想四王子在房顶上可是听得真切了。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如影公主受了委屈,不来跟我讨要半分公道。”   杜若心说完对着南玄清扬了扬下巴。   事实上,虽然她暂时无法驱动真气,但是这具身体可是生生从三岁开始练功,本来就是个骨骼奇异的武学料子,加上十几年的辛苦修习,自然五觉清明,对于身边的环境洞察更是丝毫不弱。   那天在杜若心第一次吩咐浅夏和元霜,对如影公主和王凝玉掌嘴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有陌生人的气息在屋顶上,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早早赶来看戏的南玄清。   南玄清听到杜若心的话,没有半分偷听被抓的不自然,咧着嘴对王宸彦说:“若心说的不错,本小王对舍妹管教不严,自是无由再寻了若心的不是。”   “那方才…”王宸彦有几分不思议的看着南玄清。   “那方才本小王为何显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是吗?”南玄清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接过王宸彦的话。虽然南玄清此刻样子懒散,可他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的气质与华俊的外表,倒是让他更有几分风流王子的姿态了。   “本小王是偷听来的,明白吗?偷听!当然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了!”南玄清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杜若心嗤笑了一下,说道,“四王子脸皮可真厚。没白的将王公子戏耍了一番,让我看了个笑话。"随后又睁大了无辜的美眸,看着王宸彦,“不知现在王公子还要不要遣人踏平了我这竹园?”   王宸彦的神色不像刚才那般无害,突然变得阴沉了许多。他双唇紧闭,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未曾说话的暮王爷。   王家今日的打算,不过是看看杜若心这个杜家大小姐,是不是传说中那般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除了习武和贪玩,其它什么都不会。本想着若是她真是如传言一般,便打砸了竹园就回去;若是传言有误,便做个样子找个台阶下了即可;即使是暮王来了要保杜若心,也只会略做挣扎就顺了暮王的意。反正无论如何不会落了王家的面子。   却不料南玄清这个闯入者,在此处装作不知的演了一场戏,戏弄了他一番。这让他王家大公子颜面何存?来这陪着这个风流的南诏国太子戏耍一番吗?   “本王看王公子似是无言以对了。”陆子风看到了王宸彦看向他的眼神,张口说着,面上没有其它的表情。   “王公子如此就气了?本小王看王家对嫡系子女的教育确实不怎么样。”南玄清还是靠在椅背上,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房顶。   王宸彦也真是倒霉,上门找场子。结果场子没找回还被耍了。杜若心偷笑了一下。   王宸彦正了正神色,又正了正身形,“四王子慎言!在下只是未曾料到舍妹竟然对杜姑娘出如此狂言,一时间自觉惭愧不已,方失了言。彦谅四王子梁上偷听,才有了刚刚的情况。”   好一个梁上偷听,梁上君子是为何?非盗即窃,王宸彦口下也真是不留情啊。杜若心轻咳了几声掩饰住笑意,又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   南玄清看见杜若心的表情,宠溺的瞟了她一眼,又看回了方才凝视许久的房顶。   “舍妹毁了杜姑娘财物,又恶言中伤杜姑娘已逝的家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彦在此替舍妹向杜姑娘赔不是了。”王宸彦站起身来就要对着杜若心弯腰鞠躬。   杜若心连忙摆了摆手,古代人的腰是不是都非常好?动不动就弯腰作揖的。杜若心在心中又丢了几个白眼。   “算了算了,回去好好看着不要再出来随便乱咬人就好。”杜若心满不在乎的说着,心中想着瘟神是不是可以送走了?家门口站了那么多壮汉,心里好怕怕。   王宸彦没有强要弯腰,站起身又听见杜若心说出这番话,想要辩驳,又吞了回去。今天来只是要摸摸杜若心的底细,谁知她竟巧舌如簧。如今又看到暮王爷虽然在竹园,也没有一丝要偏帮杜若心的意思。王宸彦想了想,一旁还坐了一个肆意妄为,出口不善的南诏国四王子,今日便顺势下了台阶。回去从长计议才好。   王宸彦方定了定神,又听见杜若心的声音,“对了,王公子,那日令妹在我这里毁坏的物什的明细,我都命人记了下来。回头让人送一份清单到你手中,记得要如数赔偿。”   王宸彦面色变的尤其不好,他从未见过这般却不知所谓的女子,他堂堂王家大公子,这么些年多少人前仆后继的送礼送财,今日竟被一个女子要求赔偿。王宸彦觉得此事有点超出他的理解之外了。   南玄清终于不再看房顶,扬声大笑了起来。这让王宸彦的脸色变的尤其好看。   “四王子,如影公主的那份清单,待会儿我也会让人送一份到你手中的。你也记得要如数赔偿啊。”南玄清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副受伤的神情看着杜若心。   今日之事虽然南玄清有故意帮她的嫌疑,但是她是不会忘了,南玄清刚才用她双亲遗体威胁她的那副嘴脸。   “若心,宫中的膳食不错,中午就去宫里头用膳吧。”陆子风终于又开口了,他面带笑意,笑如清风,走到杜若心的跟前,携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杜若心在心中冷笑,今日的表现想来陆子风还算满意了。左右没丢了他的颜面。   她就由着陆子风牵着她往外走。须臾,转头看了看还呆站在那里的王宸彦,心想着王家大公子竟只是这般样子,王家确实是要落没了。   “本小王也觉得东耀皇宫中的膳食不错,就跟你们一起去了。”   杜若心这回彻底对着南玄清翻了了大大的白眼,南玄清你是牛皮糖吗?走哪跟哪是什么习惯?   出了客堂,杜若心才发现她的手被陆子风握在手中,陆子风的手许是长期骑马握剑的缘故,有些粗糙,但很温暖,这杜若心的心有片刻的柔软,耳根不觉泛起了红色。杜若心想要用力把手抽开,却换来陆子风回头的一个浅笑,和握得更紧的大手。陆子风,一笑倾山河,杜若心的耳根红的更彻底了。   须臾,陆子风和杜若心已经相携走到了门口。门口本围着的壮汉,现在都已不见了踪影,想是已散。竹园门前的一大块空旷的草坪上,一匹通体毛发黑亮的马儿,站在那里悠闲的吃草。只见这匹马儿肌肉强健,气势不凡,不用细看也知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陆子风卷舌吹了一声短促而轻快的口哨,那匹马儿转头一望,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子风,就欢快的撒着蹄子就跑到了他身旁。只见马儿闭着眼睛,用脑袋蹭了蹭陆子风的手。陆子风抬手摸了摸马儿的头,又轻拍了几下。马儿才恢复正常,昂首挺胸,四蹄来回在原地踏着,好似迫不及待得要带着陆子风驰骋一番。   哼,肯定是个小母马,喜男色又爱撒娇,真没出息。杜若心嫌弃的看了马儿一眼。   “这是追影。你身子尚未大好,今日就与我共乘一骑。”陆子风说完,不等杜若心回答,牵着杜若心的手就一使劲,轻松将杜若心托上了马背。尔后自己一个翻身,坐在了杜若心的身后,拢了拢缰绳,将杜若心拥在了怀里。   杜若心身子一僵,小脸蹭的一下红透了。陆子风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形僵直,微微笑了一下,他温软的气息喷在了杜若心的耳旁,杜若心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不听使唤跳的厉害,气息也紊乱了。   “追影,进宫。”    第三十章 城内蜚语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追影听了陆子风的命令,四蹄翻腾,长鬃飞扬,载着杜若心和陆子风,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杜若心上一世,最爱的消遣就是骑马,还专门寻了军队里头的教练,学了好一阵时间。她的马术自然是不差的。她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是好马之人,习武之身练习骑马,更是将马术习得炉火纯青。   但是,杜若心马骑的再好,前提也是没被人拥在怀里。前提是没有被一个帅到人神共愤,身材还如此健硕的男人拥在怀里。追影跑了没两步,杜若心的身形就一歪,差点摔下了马。陆子风伸出手臂一揽,将杜若心紧紧的固定在自己的怀里。春日里的风还带着一丝寒气,陆子风用袖子遮住了杜若心的小脸,以免她受凉。   “身子这么弱?”陆子风的气息紧贴着杜若心,杜若心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她深呼吸几下,甩了甩头。头脑顿时清明了几分,“是啊,我身子弱的很。”   “糟了,欧阳皓宇还被你点了穴定在小书房呢。”杜若心忽然想到了可怜的欧阳皓宇,和他滑稽的造型。   “六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陆子风淡淡的说道。   天哪,六个时辰,就是十二个小时。杜若心暗暗咂舌,欧阳皓宇希望老天保佑你,六个时辰以后你的手还是手,腿还是腿。   杜若心被陆子风拥在怀里,面上又被陆子风的袖子遮住了。看不到路上的情形。   追影是陆子风从北陵寻来的千里宝马,可谓是风驰电掣,日行千里,天下间再难找到第二匹。不消多久,陆子风和杜若心就到了城门口。   “是暮王爷!快放行!” 暮王爷,是那个风雅才韵,受万人推崇的暮王爷啊!千暮城进城本是要下马通关,在城门口还要检查通关文书。守城的士兵看清楚来人,连忙放行。   “参见暮王爷。”城门口的守卫齐齐单膝跪下,给来人行礼。   不用陆子风的指引,追影非常通人性的,在距离城门口几步的地方,减慢了速度,昂首慢行。   “免了。”陆子风淡淡的说着。可是透出来的气息是高贵而清雅,让人觉得远不可及,高不可攀的。   士兵们得令起身,让开了道路让陆子风进城。   追影则继续驮着主人,昂首阔步,气宇轩昂的向城内走着。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杜若心在陆子风的怀里轻声笑道。   陆子风忽的把遮在杜若心面上的袖子拿开。杜若心猛然在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强烈的光线刺了眼睛。她用手心遮住自己的双眼,适应片刻后,将手拿下。   然后,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是进城了没错。但是为什么路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俩?指指点点的在说些什么?   杜若心此时已经忘记了她还被陆子风拥在怀中,身子也不再僵硬。她努力的伸长脖子想听听看大家在说些什么。   “天哪,小花,你快看,那是谁,暮王爷怀里的人是谁?”   “哎哟哎哟,不得了啊,暮王爷的追影什么时候有女人坐过啊。这个女的长得还不错咧。是谁家的姑娘啊?”   “你没看见吗?她靠在暮王怀里头呢!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不知羞耻,光天化日的就这么勾引暮王爷!”   “看样子他们才刚进城,该不会是暮王爷藏在城外别院里头的那个小妖精吧?”   “啧啧啧,我看就是她,真不害臊啊。一张好脸真是白长了,竟然是那个粗鄙不堪,没有教养,跟王家二小姐争风吃醋而对王家二小姐大打出手。”   “是吧是吧,我看就是她。长了一张狐媚子脸,这过几年再长的开了一些,不知道要迷惑多少男人的哟!暮王爷肯定是被这个妖精迷惑住了。哎呀呀,真是坏!”   “王家二小姐真是可怜,听说被打的可惨了。脸上搞不好要留疤的,听说王家二小姐呀,醒了就在房里头哭,眼睛都要哭瞎了。本来王家二小姐虽然高攀不上咱们的暮王爷,但是也算是个美美的大家闺秀呀,这下好了,脸毁哪个还要?”   杜若心听得到了,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她的长相这么有市场。   “若心,你们怎么走这么快?可让本小王好一通追。”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依然是那样风流不羁。   “南玄清,你个王八蛋,叫我名字干嘛?”杜若心压低了声音对着南玄清不满的质问。刚才满大街的人都还在疑惑她是谁,现在好了,南玄清千里解惑来了。   “若心,本小王不叫你的名字,难道叫这匹马的名字吗?”南玄清驱马上前,与杜若心并驾前行。   杜若心狠狠的剜了南玄清一眼,别过头,狠狠的哼了一声,不再看他。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她是个小妖精吧。这又来了个偏偏公子哥来找她,还叫的那么亲昵呢!真是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啊!”   “我刚才听到这位男子叫她什么?若心?哪家的姑娘叫若心啊?”   “我知道我知道,她应该就是杜家的大小姐,杜若心!”   “啊,天哪,就是那个东耀武学第一大家的杜家啊?一夜之间,无声无息被灭了满门的那个杜家?哎呀,我还记得那日之后啊,千暮城里的血腥味过了十几日才散去呢!真是造孽啊!”   “我看是她命里煞气太重,不然怎么整个杜家被灭,唯独她还好好的,现在还在大街上勾引我们的暮王爷?”   “你说的对,我上回就听算命瞎子李二说了,这有些女人啊,生来就是祸水!祸害亲爹亲妈不说,还祸害她身边的人呢!快离她远一点,不要受她影响了。可怜了我们的暮王爷,这么优秀的一个王爷被她迷惑了!哎!”   此话一出,刚才还想靠近一些看看陆子风和杜若心的人民群众们齐齐退后了几步,生怕沾染了晦气一般。   “你们都不知道了吧,这杜若心啊,可是将来的暮王妃!暮王爷前几日亲自进宫跟皇上说的呢!我有个亲戚在皇宫里头当差,宫里头的人可都知道啊。”   “我们的暮王爷怎么就被这样的妖女迷惑了啊!苍天无眼啊!”   杜若心嘴角抽了抽,什么叫人言可畏?算了,这也是人民群众在另一个角度对她的认可。她可不是这个时代被封建观念洗脑的娇小姐,大庭广众的靠在男人怀里怎么了?你们去二十一世纪看看,当街亲吻的人也是不少呢,哼。这么风度翩翩,风雅无双,受万人推崇的帅王爷在身后,不靠真是白不靠,不抱才是傻子!   杜若心心想着,将头埋到了陆子风的怀里,拉过陆子风的一只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再没了刚开始的面红耳赤。   陆子风也是非常配合,紧紧抱住了杜若心,低头宠爱的用下巴蹭了蹭杜若心的头发。驱马前行,径直朝了皇宫的方向。   围观的群众一看,脸上纷纷是对暮王爷的惋惜之意和对杜若心的憎恨之情。   后半段的路,南玄清倒是格外的安静。   风和日丽,春日景美。虽然耳畔嘈杂的声音不断,却还是敌不过杜若心的疲惫,从四更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被不同的贵客轮番闹腾,此刻的她竟是在陆子风的怀里睡了过去。   “若心,你不是来见东耀皇上的吗?莫非你是打算在梦中与东耀皇上相见?”南玄清看着睡着在陆子风怀里的杜若心,笑骂道。   南玄清的声音不大,但是他故意夹杂了内力,让传入杜若心耳中的声音扩大了数倍。   杜若心的好梦被搅,心下恼怒,闭着眼睛抬手摸了摸头发,接着一个甩袖,一道金光刺向了南玄清。这一刺,力度虽不小,却没有丝毫的内力。南玄清嬉笑着一侧身,一伸手,将飞来的金光一收。   南玄清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物件,脸上的笑容却收了个尽。   一只女子佩戴的桃花金钗躺在手中,而手上接触到桃花金钗的地方,已经开始变黑。很显然,钗上有毒,触之即中。   “若心,醒了。下马入宫。”陆子风没有看南玄清,只轻轻拍了拍杜若心的素手。   杜若心迷茫的睁开眼睛,入宫?什么宫?脑中的记忆有些混乱。她眯着一只眼睛看看四周,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如何会睡着。   “若心,快将解药给我,本小王可不想这么早就死了。”南玄清黑着脸,委屈的看着杜若心。为什么陆子风叫醒她就没事?他南玄清好心叫醒她还莫名中了毒。   哦,她想起来了。入宫见皇帝嘛。长这么大,连皇帝的棺材都没看过,今日真是万分荣幸可以看一看真人版的皇帝了。杜若心方才皱着的小脸一下子就放松了。她从陆子风的怀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一脸欢喜。   陆子风趁机揽住了杜若心的纤腰,一个起落带着杜若心下了马。   被晾在一旁的南玄清,连忙下马,走到杜若心的跟前,伸出已经快黑透的手掌到杜若心的眼前,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第三十一章 皇宫遇旧识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活该,祸从口出。”杜若心丢了个白眼给他,绕过南玄清往前走了两步。她抬头看向眼前的恢宏的建筑群,深吸一口气,这就是皇宫啊。活生生的皇宫啊!   “若心,解药!”南玄清也跟着杜若心走了两步,又堵在了她的眼前。   “这毒是陈大夫给我防身用的,只有毒药没有解药。”杜若心继续走了两步,绕过南玄清,驻足宫门前,欣赏这一幕的繁华庄重。   南玄清一听,又要跟着杜若心,走到她面前。   “四王子,本王认为你现在应该去找陈大夫,不然,再过两个时辰,四王子尊贵的手掌就可以不要了。”陆子风负手站在在原地,依旧颜色淡淡。他对着追影挥了一下手,追影就自己跑远,寻了一处阴凉,休息去了。   “陆子风说的对,你赶紧走吧。”杜若心背对着南玄清摇了摇手。继续研究着眼前包裹了历史繁华的一寸寸宫墙,一片片瓦砾。   南玄清看了看自己的变得越来越黑的手,心知杜若心有心赶他离开。虽然他非常想跟着去凑份热闹,但是又担心误了中毒的手掌。只好沉着脸走回他的马边,上马扬鞭。“若心,本小王在竹园等你。”   杜若心只当没听见,并没有回答。她不会承认她刚刚是故意的,她更不会承认她害怕南玄清跟着进了皇宫会搅出一顿不安宁。   陆子风见南玄清离开,便抬步往宫内走去。杜若心连忙紧跟上了陆子风的步伐。这皇宫里迷了路可就不好玩了。   朱漆大门,门上嵌了纯金图腾,两旁大理石雕的守卫神兽。琉璃瓦,高宫墙。天下的百姓,所及的疆土,封建统治集权,都掌握在这宫耸的宫墙之中的那个人手中。   杜若心忽然觉的眼前皇宫好像一个豪华的监狱。有人想进去享受荣华,有人想越狱出来永生平凡。   “暮王爷。”宫门的守卫看见陆子风,齐齐见礼。   陆子风轻点了点头,稍驻足等了等杜若心。尔后携了她的手一同进入。   宫门的守卫见此状,也未有拦下杜若心。   陆子风就这样牵着杜若心的手,在宫中穿梭行走。   他们一起走过长长的宫道,路过繁华盛开的水榭庭园,绕了碧波荡漾的听馨湖…   一路上,二人无言。路上也只是偶尔碰上寥寥的宫女太监看守侍卫,见他二人都齐齐跪下见礼,退在一旁将路让给他二人。   杜若心也是任凭陆子风带着她一路走着,上一世她也未曾参观过故宫,很显然,这具身体也未到过皇宫。她只觉被眼前的一切花了眼,繁乱雍容,贵美清冷,恍如隔世。这一刻她忽然觉的,她仿佛看到了这些富丽集权背后的血腥和清寒。   杜若心回过神,看了看一直牵着自己手的陆子风。   为了争夺那个把金椅,这些皇亲贵族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杀人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如喝水吃饭一般简单平常吧。东耀国的暮王爷,风华雅韵,才华满腹,一笑倾河山。还是当今皇帝的异母同父的亲弟弟,皇帝眼皮子底下的亲王。陆子风这么多年,为了让自己活得逍遥自在,手上又握多少人的生命?   杜若心想着,打了个寒战。   感觉到杜若心的异样,陆子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沉声继续往前走着。   “暮王爷,皇上刚刚知道您今儿个进了宫,让小的在这里候着呢。”说话的声音尖细而又难听。杜若心心想着,应该就是传说中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了。   “皇兄在何处?”陆子风看了看小五子,问道。   “回暮王爷的话,这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皇上看今儿个天气好,就传膳御花园了。皇上知道您要来,就说要等王爷您一起用午膳呢。皇上还说了,要是您带了未来的暮王妃一起进宫,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让奴才也请了一起去御花园,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小五子看了看陆子风身侧的杜若心,边说着,边引着路。   “有劳公公了。”杜若心开口道谢。   “杜姑娘,您可千万别这么客气,将来您要是成了暮王妃了,奴才还要仰仗您呢。”   小五子还真是会说话,“要是成了暮王妃”?那就存在“要是成不了暮王妃”的状况了。看来皇帝对她这个弟媳妇是不太满意。杜若心心中冷笑一下,没有再理会小五子。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御花园。   今日的御花园不同于陆子风入宫的那日。短短的时间,百花争艳,绿草齐出。满院子奇花异草,香气在空气中融合,挥散。使人闻了心神舒畅。   “皇弟,如影刚才还在跟朕说你呢,你就来了。”坐在赏花亭中的皇甫煜风见陆子风的到来,面上表现的十分开心。   “如影见过暮王爷。”同皇甫煜风一起在赏花亭的那道身影,柔柔的对陆子风行了个礼。   南如影也在这里?看来皇帝今天是要演一出好戏了。杜若心眼眸微垂,淡淡一笑。   陆子风顿了顿足,朝着皇甫煜风点了点头,抬步走向赏花亭内。   “民女杜若心,见过皇上。吾皇万岁。”杜若心低头,对着皇甫煜风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的礼仪。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跪下?”已经小跑到皇甫煜风身后的小五子,忽然对着杜若心厉声喝道。   杜若心低着头,翻了好几个白眼。她可没有随便给人下跪的习惯。这古代皇帝怎么就那么爱人家给他跪下?给他跪下他能多挣钱吗?   “还不跪下?”小五子拖长了尾音,又阴阳怪气的催促了一遍。   下马威只来一个南如影还不够吗?今天她杜若心偏偏不跪。   杜若心抿了抿唇。开口说道:“请皇上恕罪,民女不敢跪。”   “刁民大胆!见君不跪,竟然还敢反口!”小五子再一次斥道。   皇甫煜风笑笑,眼角扫了一眼在他身旁坐下的陆子风,扬手拦住了还要开口的小五子。“朕还不知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不敢跪朕的人。”   杜若心稍微感叹了一下,自古以来太监和皇帝真是一对好搭档,白脸红脸搭配的真是刚刚好。   随即杜若心不卑不亢的说着:“虽然民女还与暮王爷大婚,可是天下都已知,民女将要嫁与暮王爷为妻。现在民女的言行举止,代表的不再是民女自己或是民女的家族,而代表的是暮王爷的妻子,暮王爷有先皇的旨意,可见君不跪,女应从夫,民女自然不敢跪了。”   杜若心感觉到皇甫煜风故意在她身上释放的帝王的威压,生杀大权的掌控,血腥的手段。她虽垂首站在赏花亭外,仍是保持腰背挺直,不畏缩不躲避。   皇甫煜风显然是被杜若心的一席话气的够呛,杜若心还不怕死的说出了先皇给予陆子风的特权,直接成功的踩了皇甫煜风的痛处。   一时间,无人说话。杜若心感到自己身上所受的威压越来越重,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额上也开始有汗珠冒出。她担心就凭自己如今的这幅身子骨,再与皇甫煜风僵持下去,会承受不住。   陆子风坐在亭内的石桌旁,倒了一杯酒,握在手中细品。如影公主则痴看着身边风华雅韵的男子,浑若不知世事。   杜若心咬了咬下唇,忽然抬了头,双眼直视皇甫煜风透着狠戾的双眼。   一身素衣,却衬出了绝代的身姿。娇美的容颜,却透出了不羁的姿态。柳眉凤眼,盈握纤腰,好一个佳人!   皇甫煜风一惊,这天下间,敢如此直视他的人寥寥,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又竟如此美丽。   “哈哈哈,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皇甫煜风掩去了眼里的杀意,仰头大笑了几声,“朕的皇弟果然眼光独到。”   说话间,回到了赏花亭内内坐下。“杜姑娘,过来坐下吧。”   杜若心松了一口气,刚才她没有错过皇甫煜风眼中的那末杀意。都说帝王心难测,就在她以为皇甫煜风要因为她的不敬而恼羞成怒的时候,皇甫煜风居然就这么放过了她。   她浅笑一礼,道了谢,便由旁边的一个宫女扶着进了赏花亭,并坐在了陆子风的身侧。   如影公主这时候,终于看见了杜若心。因为杜若心所坐的位置,一侧是陆子风,另一侧则是如影公主。她这一坐,完全挡住了如影公主的深情凝视。   “竟然是你!”如影公主见有人如此不识趣,坐到了她和陆子风中间,正要恼怒。一见那人是杜若心,想到那日的情形,又想到她四哥哥的态度,十分的恼怒仅剩七分,还有三分便是对杜若心的忌惮。   “如影公主,又见面了。”杜若心对着如影公主眨了眨眼睛。   如影公主面色僵硬的对她稍稍点了点头。   “原来如影公主与杜姑娘竟是旧相识。”皇甫煜风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女子,笑道。   杜若心在心中嗤之以鼻,这可是东耀国的千暮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尽在天子的掌握,这皇帝竟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这演技,啧啧。   “谈不上旧相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杜若心侧首仔细看了看如影公主,只见她脸上的伤倒是好的看不出痕迹了。   “虽说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如影觉得跟姐姐甚是投缘。”如影公主也侧首看了看杜若心,脸上的笑容标准的无可挑剔。    第三十二章 又来一个难缠鬼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来用早膳。”陆子风说完,就走到杜若心的身旁坐下。   “浅夏,再备一副碗筷,收拾两个小菜。”杜若心没看一眼在她身旁坐下的男人,对浅夏吩咐着。   “是,小姐。”浅夏应道,便去准备去了。   “你来干什么?回你的暮王府用你的早膳去。”陈大夫这会儿正心中对陆子风有不满要发作,陆子风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好些了?”陆子风忽略了陈大夫满脸的不愉快,转头对坐在身旁的杜若心问道。   陈大夫见陆子风不理会他,气的站起身来,一拂袖出了小书房。   “好多了。我已经吃饱了,你慢用。”杜若心不想跟这个万般算计的陆子风坐在一起,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掉到了他的陷阱里。话刚说完,就跟着陈大夫的背影一起出去了。   “子风,你看看,你多不受待见。”欧阳皓宇用一种看好戏的神情,乐呵呵的看着陆子风。   “那你陪我再吃一点。”陆子风看了一眼准备也要起身出去的欧阳皓宇,说道。   “好吧,就当本公子行行好了。”欧阳皓宇摊出一脸的无奈,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哎哟,陆子风你干什么?”一根筷子飞到了欧阳皓宇的身上,正中欧阳皓宇的穴位,他再动弹不得。   “看你摇扇子我心烦。”始作俑者陆子风,丝毫没有露出分毫的悔改之意。拿了浅夏新摆上来的碗筷,就着新布上来的小菜清粥吃了起来。   “陆子风,你给我解开。”欧阳皓宇一手举着扇子举在半空,样子滑稽至极。   “话多我也心烦。”又一根筷子飞到了欧阳皓宇的身上,此时的欧阳皓宇已经被陆子风点了哑穴,不能言语,只能对着眼前这个吃相优雅,容貌俊美的陆子风,怒目以对。   “小姐,小姐,南诏四王子来了,奴婢请他在前院的客堂等小姐,可是他不肯听,往东偏院来了。”元霜慌张的跑到杜若心的房里,找到正在发呆的杜若心禀告着。   “这么早就来了?不会也是来用早膳的吧?”杜若心听到元霜的声音,回过神来。   “这个,奴婢不知,可是那四王子就快到东偏院了,四王子武功高强,竹园里的侍卫都拦不住他。”元霜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拦着他干嘛?让他来。让浅夏去请他到东偏院来,你来给我梳头更衣。”杜若心倒是毫不在乎,反正说了今日要来,到前院客堂还是东偏院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该解决的问题解决干净才好。   "是,小姐。"元霜虽然猜不到她家小姐心中所想,还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让浅夏去拦着侍卫们,请四王子来东偏院。然后进了房里给她家小姐梳头。   杜若心看见元霜越来越听话了,也没从前那样的话多,顿时感到心满意足,那天的震慑还是很到位的。   “小姐,您今日想要梳个什么样式的呢?”元霜站在杜若心的身后,拿着梳子比划着,杜若心看着眼前铜镜中映出有些模糊的自己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心烦,这张脸有些看腻了。   杜若心一推铜镜,不愿意再看。闭上双眼,对身后的元霜说道:“简单点的就行。”   古代的生活方式,让杜若心觉得不适应,单梳头这一项就让她容易分外的火大,头发那么长那么多,梳的样式那么复杂,每日坐在镜子前就要花大半个上午的时间。而她杜若心,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没有效率,浪费时间的事情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本想一把剪刀缴了去,却被元霜和浅夏拼死拦了下来。   元霜也是知道她家小姐最近的脾性,听话的梳了个简单又好看的样式,仍旧花了不少时间,总算是在杜若心爆发前完成了。   “小姐,今日难得暮王爷来了,您就穿这件蝶戏水仙裙吧?”元霜拿出了一件淡蓝底的裙裳问道。   杜若心住进了竹园后没几日,陆子风便遣人照杜若心的身形做了几套新衣送了过来。杜若心当时还觉得陆子风非常有心,知道她父母双亡,还在守孝期,送来的都是一些素雅的样式。   杜若心看着元霜手中的衣服,摇了摇头,什么叫“难得陆子风来了”,说的她好似身处后院的怨妇一般。她走到衣箱旁,找出了一件淡青色,没有任何花纹的裙裳丢给元霜。   她杜若心可搞不懂这古代衣服的穿法,丝丝绕绕太多,所以只能靠着元霜了。   元霜接住杜若心丢过来的衣服,看了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杜若心的一个眼神,生生的逼的没有张口。僵硬的为杜若心更衣。   “小姐,奴婢已将四王子请到了小书房里,这会儿四王子正在和暮王爷下棋。”浅夏在门外禀告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杜若心回答。   “小姐,好了。”不多时,元霜已经替杜若心换好了衣裳。   “走吧。”杜若心拍了拍元霜的肩膀,率先走出了房门。   杜若心又回到小书房,看见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撤了下去。此时桌上铺了一整块上好的白狐毛,白狐毛的上面又摆着一个墨玉的棋盘,陆子风和南玄清相对而坐,各执一子,在棋盘上对弈厮杀,对于杜若心的走近也未曾发觉。   而此时的欧阳皓宇,一直保持着一只手执扇而不动,并且不言不语,只是怒目瞪着陆子风。杜若心看着呆着的欧阳皓宇,想了想,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了吧。她满怀同情的拍了拍欧阳皓宇执扇的手臂。找了个旁边点的位置,坐了下来。对于欧阳皓宇递上的求助的眼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表示无能为力。   “若心,来了。”陆子风听见杜若心的叹气声,放下手中的棋子,循声望向杜若心。   杜若心一抬头,对上了陆子风深沉的眼眸,她赶忙别开头,她知道,那双眼睛如同黑洞一般,嗜人魂魄,不能看。   “嗯。你们继续,不必理会我。”杜若心点点头。   “美人儿,本小王为了你而来,这棋看是不必下了。”南玄清看着杜若心,眼睛里带着一丝的惊喜。   今日的杜若心,只是略施了脂粉,一身淡青色的裙裳,衬上她乌黑的发和凝脂般的肌肤,倒是显得她更清丽脱俗了几分。   “既然胜负已分,确实不必再下了。”陆子风挥了挥手,叫人把棋盘撤下。   “美人儿,今日本小王可是专程来接你的。”南玄清看着杜若心说道。   “四王子,我记得我只是说今日给你答案,并未曾说过今日要跟你走。”杜若心浅浅一笑,笑容就这样在唇边荡漾开来。   “四王子,这可是本王的王妃。”陆子风脸上也带着一丝笑,对着南玄清说道。   “暮王爷,美人儿一日未进你暮王府的门,就还不是你的暮王妃,这世上,别的不多,变数最多。”南玄清不怒反笑,对着陆子风一脸的戏谑。   “我二人已定了情,行了周公之礼。在本王心目中,她早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陆子风毫不脸红的说着。   “呸”杜若心在心里叫嚷着:“谁跟你定情了?谁跟你行了周公之礼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不害臊。”   陆子风好像听见了她心里的声音,回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   “这还要看美人儿心中的想法了。美人儿,跟本小王说说看,五日了,你可是有了答案了?”南玄清笑着看着杜若心漆黑的双眸。   杜若心也不躲闪,看着南玄清,莞尔一笑。说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既然是暮王爷先跟我定下了,我便不能再反悔,跟你回南诏。对不起了,四王子,下次记得来早一点。”   南玄清愣了愣,尔后一脸惋惜的说道:“那看来,本小王只能简单葬了令尊令堂的遗体,毕竟,我只是不小心路过,又一时不忍动了恻隐之心,本想做个人情助你尽孝,奈何美人儿不懂我的心啊。” 威胁,又是威胁。杜若心恨得暗暗咬牙,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   “四王子要是觉得喜欢,尽管带走。记得要保管好。”陆子风淡淡的开口道。眼睛却一直看着杜若心,他当然知道那日,就是因为南玄清拿杜若心双亲的尸首作为要挟,才一下子引出了杜若心心中的逃避着的郁结,致使她昏睡四日,不愿醒来。   “南玄清,记得,好好保管。”杜若心咬着牙齿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她如此聪明,怎么回听不出陆子风口中的意思,好好保管,不要让她杜若心有可趁之机,将其夺回。   陆子风见杜若心领会了他的话,并且很好的控制住了她自己的情绪,满意的移开了方才放在她身上,略带担忧的视线。   “美人儿不必费心,本小王自会好好处理。”南玄清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这个杜若心,还真是有趣,能割能舍,还如此自信,真是难得啊。   欧阳皓宇呆坐在一旁,已经用视线求助了好几回,没人理他,他还被点了穴丢在了一旁,好伤心,欧阳皓宇的心在流泪。   “南玄清,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我便不留了。”杜若心冷眼看着他,若是他今日不再用她父母尸首的事情威胁她,或许她杜若心不会与他撕破脸皮,只是会对他婉言相拒,再想办法暗中寻找她父母尸首的下落。她给了南玄清机会,他不珍惜,那再见便是敌非友了。    第三十三章 拒绝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此时要是亮出了反对意见,太后一定会以各种理由将她推上道德的悬崖,然后逼她同意;若是她此时表现出了同意的想法,陆子风难保不会回去将她暴打一顿关进小黑屋。左右为难啊,杜若心只能默默将问题丢回给陆子风了。   太后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声音虽小,但是在座的人都听的清楚。“在哀家看来,国事大于家事。身为东耀的子民,就应当以东耀为根本。既然南诏国有意与我东耀联姻,我东耀便没有半丝推脱的道理。如影贵为公主,若是要嫁入暮王府,理应成为暮王妃。杜姑娘若是与子风情意相投,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去为他着想。左右都是陪在子风身侧,哀家想,对于杜姑娘你来说,正妃还是侧妃,应当是无大碍的。不如子风就为了我东耀,迎娶如影公主为暮王妃,杜姑娘为侧妃。如何?”   皇甫煜风听太后如此说,也开口劝道:“朕觉得母后的建议极好,子风,虽然先皇给了你婚姻自主的权利。可若是你今日拒了南诏想要与东耀结为姻亲的意愿,不仅有损我东耀泱泱礼仪大国的威仪,又弗了南诏国对我东耀的结义之心。”   杜若心默默望天,这么想让将南诏的势力融入陆子风的手中,不知道皇甫煜风的脑子是不是被猪啃了。古代人还真是喜欢动不动就把家国天下挂在嘴边。   陆子风淡淡一笑:“皇兄说的对,不能弗了南诏国想要与东耀结好之意。可子风认为,若是皇兄将如影公主纳为贵妃,才真真是全了南诏王的一番心意。若是皇兄有所顾忌,子风愿请旨前往南诏,与南诏王共商此事。”   “哐铛。”如影公主听了陆子风的话,身子一软,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跌倒在地。皇室里的公主们,从小就背负了联姻的使命。她自己清楚,这番她的父王同意她来到东耀,若是她不能嫁给暮王爷,她也是回不了南诏的。   “胡闹!”太后正色的对着陆子风斥道。又叫冷嬷嬷扶起了如影公主,“将如影带到翠华宫,请太医过去。”   皇甫煜风没想到今日的情形会变得如此糟糕,如影公主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南诏四王子,若是南诏四王子知道了今日的状况,怕是又有一番折腾了。   皇甫煜风倒是有意纳了如影公主,将南诏制约在自己的手中,为自己掌控。奈何如影公主钦慕暮王爷的事情,已经闹的无人不知了。他又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向南诏王提出,要接如影公主入宫之事,岂不是白白让天下人笑话了去?   “子风,朕如何能将如影接入宫中!”皇甫煜风气急,对着陆子风说道。   陆子风淡淡的抿了一口清茶,说道:“皇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日子风进宫,是想告诉皇兄,子风打算在下月太后生辰后的三日大婚。”   陆子风的口气完完全全就不是商量,不是请旨,是通知。   皇甫煜风气急败坏,却又说不出半句阻止的话。太后也是凤目怒睁,她身为一国太后,竟被一个王爷如此这番忤逆。   杜若心在心里给陆子风鼓了鼓掌,天底下竟然有他这么个理所当然藐视皇权的人。皇上和太后,今日恐怕要气的睡不好觉了。   “母后,今日之事,究竟是为了哪般?”皇甫煜风半躺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似睡似醒。   太后眼睛里掩不住的慈爱,母凭子贵,昔日的皇后,今日的太后,还是当今皇上的生身母亲。她这一世,荣华享尽,年轻时凭了一副的貌美和娘家的手段,老了就凭了躺在贵妃榻上的她的好皇儿。   “皇儿可记得一句话,爱之深,恨之切。哀家料定了暮王和杜若心不会同意将如影公主迎回暮王府,让如影公主今日死心,再让她对暮王和杜若心心生恨意,皇儿只要在旁关怀一二,定能将如影公主掌在手中。”太后天生好算计,只是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的儿子,心胸狭隘,手段道浅,不算是个好皇帝。她只得时不时的从旁提点,不让其他人乱了她好儿子的江山。   皇甫煜风想了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还是太后心疼朕,总是为朕谋算着。”   “皇儿不必担心,只要有哀家在,定不会让人扰了你的皇位。”太后眼神坚定的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儿,若是皇甫煜风垮了,接下来她太后这个尊贵的位置,便也要塌了。这情况,她绝不允许。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好妹妹今日可是在皇宫中丢尽了脸面,你还不赶紧回去驿馆看着她,免得她轻了生。”杜若心独自回到了竹园里,看见竹林中居然有一个人,搭了睡网挂在了竹林间,恣意的躺在了上面。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是南玄清这颗牛皮糖。   南玄清也不睁开眼睛,如影公主身边的人都是他南诏国的人,今日之事他怎么会不知晓。他侧了个身,低声咕哝道:“本小王那妹妹自幼娇惯,今日让她吃点亏,也不是什么坏事。若心你且放心,她死不了。”   杜若心走到南玄清直起的睡网前,伸手将系在竹干上的麻线拆了开去,睡网顷刻就失了支撑,散开来了。   “啪”的一下,毫无预警的,南玄清重重的摔倒在地。他摸了摸摔疼的后背,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始作俑者,随即就顺势躺在了草地上。   “你好歹是个王室中人,怎么脸皮这么厚?我要赶你走,怎么还不走?”杜若心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微微有些恼怒。   她不知道南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会儿帮她一会儿威胁她,难不成是个精神分裂,自控能力这么差了?   南玄清将双手倚在脑后,闭着眼睛哼了两句,“今日你无由的就给本小王下了毒,害的本小王险些失了一只手,本小王断然要等在这里,好让你给本小王一个交代。”   杜若心仔细看了看他的手,虽然倚在了脑后,但是依稀还是能看见南玄清的手已经恢复如初。想是陈大夫已经替他解了毒。   先前杜若心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动用内力的时候,便害怕有朝一日有了性命之忧偏不能自保。于是想了个法子,在日日佩戴的金钗上卒毒,虽然她没有了内力,但是武功招式还是在的,对着敌人丢一枚金钗,也不是难事。   这么些日子,杜若心未曾迈出竹园,更不要说遇上要谋害她的人。谁知时隔多日,她第一次出门,第一次用这暗器,竟然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南玄清的身上。   “你的毒也解了,也该滚了吧。当时你故意用内力将我从美梦中惊醒,受点苦头也算是你自找的。”杜若心撇了撇嘴,用脚尖提了踢还躺在草坪上的南玄清。   南玄清坐起身来,伸手拂了拂发丝和衣摆,双眼直视着杜若心,“若心,明日本小王便亲自将令尊令堂的尸骨送到竹园来。你且退了与陆子风的婚事,跟本小王走便是了。只要若心愿意跟本小王去南诏,本小王自有制约陆子风的本事。”   她怎么就没明白,自己何时就变成一个香饽饽了,陆子风要娶她,南玄清要她随他回南诏。   她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若是你未曾威胁于我,或许我会认真考虑。”   南玄清轻叹了一口气。   杜若心也并不痴傻,跟着陆子风好歹是堂堂暮王妃,呼风唤雨,任谁也不能轻易就将她撂倒。而眼前的南玄清,从始至终都只是说要她随他回了南诏,去南诏干嘛?当小妾还是当婢女。不管当什么,总没有这光明正大的暮王妃的身份来的强悍。   “你放心,本小王一向言而有信,明日,本小王会将令尊令堂的尸骨亲自送来。”南玄清虽然松开了杜若心的手,双眼还像是被黏着了一般,粘在了杜若心的小脸上。   南玄清将她的手放开,杜若心连忙退了两步。她可没有随便让人占了便宜的习惯,她本还在盘算着,该如何从南玄清手里,将她父母的尸骨弄回来,却不想今日南玄清主动要双手奉上,这个情,不承白不承,杜若心的嘴软了软,“你若是非要找我讨个说法,那就在我这竹园里用了晚膳,我们俩暂且就算扯清了吧。”   说完,杜若心就吩咐了跟在身后的元霜,去布置一桌好酒好菜。而她也转身,抬步要出了竹林。   南玄清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旋即走到了杜若心的身侧,跟着她一起出了竹林。南玄清的神色灰暗,眼睛里亮晶晶,不知道藏了什么样的情绪。   虽然一日的折腾,杜若心早已经疲惫不堪。   更可恨的是,她和陆子风一同出了皇宫。陆子风竟然独自乘了追影就走了,只留了匹陌生的马,和一句“三日后搬往暮王府”的话,就策马离去了。只留下杜若心干瞪着眼睛。天知道她来的一路一直被陆子风用衣袖遮了眼,根本没看清楚从竹园到皇宫的路。   还好,陆子风还算良心,好歹留了匹识途的骏马,带着她回家。   当然,回来的路上,杜若心觉得百般无聊,顺便就将陆子风的祖宗们叫出来好好畅聊了一番。   南玄清走在杜若心的身侧,他看着她面色较早上更加苍白了几分,还以为她要回房歇息。却发现她的方向,好像是去往偏院的小书房。    第三十四章 送上门的暗卫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南玄清一把拉住了杜若心的手腕,“你且回去歇着吧,欧阳皓宇的穴位,再有一阵子就会自动解开了。”   杜若心回头看看南玄清,嘴角抹开一片笑意,“谁说我要去看欧阳皓宇了?”   南玄清讶异的看看她,小书房除了欧阳皓宇还有什么值得她不顾疲惫匆匆而去的?   杜若心摆了摆另一只没被南玄清擒住的手,说道:“你要是累了,让浅夏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待晚膳的时间,我再遣人去请你可好?”   南玄清依旧看着她,皱着好看的眉头,斜着眼睛问她,“那你这是去做甚?”   杜若心拍了拍南玄清拉住她的手,“去小书房,看书。”   自从她知道自己有一番异于常人看书识字的本领,书本对于她便是有了极大的吸引力。   南玄清愕然。他断时忘记了,小书房最初的功用,不是吃饭下棋,而是集纳百书,博古通今。   杜若心见状,连忙抽了她早就被南玄清捏的疼痛的手臂。继续往小书房走去。   南玄清缓过神来,连忙跟上了杜若心的步子,“也罢,今日本小王就委屈一番,做你的书僮可好?”   杜若心闻言,免费赠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给南玄清。   这一笑,刻在了南玄清心里。倾国倾城的笑,纯粹无暇的笑,又有何能与之相媲?   “小姐,暮王爷遣人来说,让小姐您即刻收拾一番,搬去暮王府。”浅夏匆匆走来,对着杜若心行礼禀告道。   杜若心嘴角抽了抽,陆子风这人,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一两个时辰前,不是还说三日之后搬去暮王府吗?怎么才堪堪过了没多久,就变成“即刻”了?   再说了,她先前也没有同意要搬去暮王府啊。这竹园多好,毕竟是属于她自己的地盘,想怎么倒腾就怎么倒腾。而且明日南玄清还要将她父母的遗骸送过来,她还要为他们择了福地吉时下葬。总不可能让南玄清将她父母的遗骨送去暮王府吧。   况且的况且,虽是因了要报答陆子风的救命之恩,才应了要嫁与他。但是正经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可是一个步骤都不能少啊。搞不好她杜若心这辈子就嫁这么一回,可不能就此便宜了陆子风。   不成不成,怎么想都不能这么轻易就去了。   杜若心猛的摇了摇头,“不去不去,等下月大婚之日,让他请了八抬大轿,骑了高头骏马来接我,我才要去的。”   浅夏顿了顿,想着确是这么个理。虽然天下皆知她家小姐就是未来的暮王妃,但是眼下若是还未大婚就入住暮王府,可真真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总不可能在大婚之日,让她家小姐,从暮王府嫁到暮王府吧。可是又想想暮王爷派来之人的说辞,又为难的说道:“可是小姐,暮王爷还说了,若是您今儿个不去,恐怕暮王府的后院,就要被塞满了。”   杜若心无所谓的看了一眼浅夏,“如此便是正正好了,以此解了陆子风那家伙的孤单烦闷,甚是美事一桩。”   话毕,她继续往小书房走去。她琢磨着自己虽然决心嫁与陆子风,但是从没想过要为此献了身。左右她是解不了夜半之时陆子风寂寞的小火苗,后院要是能够有些有能之士代劳,是再好也不过的了。她就不必担心陆子风在月圆之日无法抑制他内心的兽性了,对她上下其手了。   浅夏自然是不知道她家小姐心中的小九九,她依旧踏着小步子跟在杜若心的身后,心中忧心她家小姐年龄尚小,不知后院的那些明争暗斗,“可是,小姐,若是被其他人争了宠,那您…”   南玄清终于不耐烦了,他对着浅夏摆了摆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一番见解,“若是那暮王心悦了旁的人,本小王自然不会再让你家小姐入了暮王府的后院,去做那个望穿秋水的痴妇。”   浅夏看了看眼前的四王子,又看了看她家小姐。不敢再说什么。她心知她家小姐一向是有自己的主张。便道了个福就去回复了暮王爷派来传信的人。   浅夏走后,杜若心忽然回头对着南玄清又甜甜一笑,“南玄清,您老人家只管放宽心,就算陆子风将来冷落于我,我也不会随你回南诏的。”   南玄清故作愁云满面,“本小王倒是不解若心对着暮王的一片痴心了。”   杜若心不再理会一旁的南玄清,径自往小书房走着,心中暗道,痴心个屁。要不是欠了他的人命债,她如今也是不肯轻易就嫁了人的。   这个虽世界不如她前世的世界一般有趣,从另一个角度看来,却也是满满商机。若是她好好发挥发挥她的聪明才智,说不定能从此就发家致富,重建了杜府,光宗耀祖一番。之后再暗中养一批死士,择日杀了那楚夜一,平了他暗夜阁!   不消一会儿,他们二人就走到了小书房。   南玄清先一步进了小书房,看见还抬手坐在那里的欧阳皓宇,笑眯眯的走上前去,拍了拍他一直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大笑了几声。   欧阳皓宇坐在那里被点了大半日的穴道,早就昏昏欲睡,迷了眼睛。猛的被南玄清的笑声机灵了个透心凉,双目含恨的盯着眼前咧着嘴巴喝着清茶的南玄清。   杜若心的一丝混沌也被南玄清的笑声激没了,才变得清明了许多。仍是不自觉的嫌弃了南玄清几句,总是这样一惊一乍,好好的一个王子,就不知道要做到举止优雅,行为自控吗?   杜若心接着也抬步进了小书房,瞥了一眼僵了许久的欧阳皓宇,想着再要不了多久,他的穴位就会自动解开,就径直绕过了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欧阳皓宇,想要往内屋走去。丢下一句, “欧阳公子,累了吧?实在是对不住,我对于点穴之术是毫无研究,帮不了你什么。这样,待你的穴道解开,想是会疲乏不堪。若是不嫌弃,我就叫浅夏去收拾间客房给你,再给你备桶热水,让你可以即刻解乏。”   欧阳皓宇看着杜若心,感激的眨了眨眼睛。   杜若心又转头对着一旁悠然喝着茶的南玄清勾了勾下巴,“你不是要当书童吗?谁家的书童如你一般逍遥自在?”   南玄清嬉笑着放了茶盏,跟着杜若心屁颠屁颠的进了小书房的里屋,小书房的里屋堆满了书籍,杜若心找了个软垫,垫在了矮凳上面,一屁股坐了下去,抄起旁边的一本书,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南玄清也要效着杜若心一般,寻了软垫矮凳,找本书来看。却被杜若心的眼角一瞟,生生的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过来给我捏捏肩膀。”杜若心直了直身体,对南玄清眨了眨眼睛。   南玄清也不拒绝,丢下手里的东西,又屁颠屁颠的走到了杜若心的身后,给她捏起肩膀来了。杜若心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没让杜若心享了几分清闲,忽的一道黑影闪进了屋内,“扑通”一下就对着杜若心单膝跪了下来。杜若心被惊的一抖,丢了手中的书,出声喝道:“是谁?”南玄清却只管不轻不重的继续给她捏着肩膀,不动声色的。   那个黑影低头回禀道:“姑娘请恕罪,小的是暮王爷身边的暗卫。我家王爷派属下来请姑娘即刻搬去暮王府。”   刚才浅夏不是去回了人家吗?怎么就闯了进来。杜若心皱着眉头。   这是浅夏略有些气喘的小跑了进来,看见跪在地上的黑影,也一下冲着杜若心就跪了下来,“小姐,恕浅夏无能,让人闯了进来惊扰了小姐。”   杜若心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叫了地上的二人起来说话。   杜若心看着黑影说,“去跟你家王爷说,让他下月大婚之日,请了八抬大轿来,我才要跟他回去的。这些时日我就留在竹园休养休养身体,还有些事情也是要办的。”   那黑影一听,“扑通”一声又跪到在地,“我家王爷说了,若是今日不能将姑娘请回去,那小的也不必再回去了。”   杜若心有些无语,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这暗卫怎么就接二连三的跪个没停。   “我今日是不会搬去暮王府的。”杜若心一字一句的说着,话语中透着坚决。   黑影听罢,忽然亮起一把匕首,就要捅向他自己的心窝。杜若心大惊,这个暗卫居然这般忠诚,竟然因了陆子风的一句话,就要因为不能复命而以死相抵了。“浅夏,拦住他。”   浅夏连忙上前一飞脚,踢飞了那黑影手中的匕首。   杜若心眯了眯眼睛,想着自己还是将生命看的太重了。这暗卫的武功比浅夏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他真是想一死,浅夏断是阻止不了的。   苦肉计,倒还是没逃了杜若心的眼。   杜若心看着地上跪着的暗卫,那暗卫忽然觉得压力备至,不亚于自家王爷发怒时发出的压力,片刻,他后背便湿了个透彻。额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滴在了地上的青砖上。   不一会儿,那暗卫再撑不住压力,改为双膝跪地,“姑娘恕罪。”   杜若心想了想,道:“念你衷心,今日就不予追究。我今日是断不会跟你回暮王府,既然陆子风说你请不动我,便不用回去了。那就不要回去了,留在我身边,左右也埋没不了你。”    第三十五章 特别的晚宴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那暗卫跪在地上周身已经被汗水浸个透彻,听到杜若心这番话语。又开始往外冒汗。暗卫,暗卫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忠诚,是实力,是一颗为了主子不肯屈服不畏生死的心。   可如今眼前之人竟要自己倒戈,他总是不肯的。   杜若心料到眼前的暗卫心中定是不肯,又开口道:“现在天下皆知我杜若心,就是你们暮王的准王妃,大婚之日也已定。照这么说来,我却算是你半个还未踏入暮王府的主子,你说是与不是?”   暗卫一听,心里琢摸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今日若是没有完成自己王爷的命令,就这样回去了,轻则是紧闭重则是一顿好教训。杜姑娘虽还未嫁给他家王爷,也算得是他的半个主子。既然王爷说了请不到姑娘就不用回去了,那留下来护姑娘周全,日后王爷心中知晓,应当能功过相抵了。   杜若心见暗卫还在犹豫,继续说道:“若你今后愿意认我为主,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埋没了你。且会即刻修书一封,跟陆子风堂堂正正的要了你。若你觉得难以接受,那匕首就在这里,去外头了结了去,我定不会再拦着你。   暗卫一听,当下一咬牙,非常狗腿的对着杜若心嘿嘿一笑,“还请姑娘,哦不,主子给王爷修书一封。”   杜若心心下满意,陆子风这么白白送了一个暗卫给她,她定然要好好修书一封感谢感谢他。   她让一直给她捏着肩膀的书童南玄清停了手,起身来到小书房的外屋,瞧见了还定着的欧阳皓宇。想起刚才答应他的事情,吩咐浅夏去替欧阳皓宇打扫了房间,准备了吃食和热水。   接着她就走到了书桌后面,看一眼跟着走出来的南玄清,示意他铺纸研墨,伺候她书写。南玄清也没有半分推托,俨然对书童这个角色入戏颇深。乐颠乐颠的过去给杜若心铺好宣纸,压好纸镇,开始研墨。   一直在一旁的暗卫下巴险些掉到了地上。他跟在暮王身边时日不短,自然认得南诏国的四王子,南玄清。刚才在里屋看见四王子为新主子捏肩膀,就觉得好生诧异,不消一会儿又看见四王子如此殷勤的为新主子布置纸笔,更是惊讶的不得了。   四王子天生尊贵,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的份,怎想过今日会在这里伺候他人?   暗卫默默的低头,主子的事情,还是不要过多的忖度才好。知道太多很容易死的!   杜若心看着眼前的宣纸毛笔,有些犯怵。天知道她根本不会写毛笔字好吗?   怎么办?她从前宣扬无纸化办公,原因有二。一是为了要为国家的绿色环保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二则是她从小就没有仔细过练字这个环节,一手字写的只能说工整清秀,远不像她外在的霸气和豪放。   不知道她的这具身体能不能好好写毛笔字。杜若心试着闭上眼睛,放松身心,让身体回归本体,让这具身体原本的回忆占满头脑,却!发!现!这古代的杜若心只是在看书阅读的方面有着过人之处,却也是写不好毛笔字的!这具身体早先都忙着贪玩去了,哪里有时间能够来静下心来研习书法?   杜若心绝望的张开了双眼。又看了看桌上的文房四宝,忽然觉得头很痛。   对了,她忽而眼前一亮。   她对着专心研墨的南玄清招了招手,说道:“南玄清,过来,我如今身子未有大好,无力提笔。今日你是我的书童,就由我口述,你执笔吧。”   南玄清一早就将杜若心的愁眉收在了眼中,料想这个武学世家出身的大小姐,于文应是不擅长的。他听到杜若心如是说,垂眼隐了隐眼中的笑意,有力骑马骂人的身子,竟是无力提笔了。   他也没有戳破杜若心的小心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墨锭交给杜若心,示意她接着研墨。然后走到书桌后,听着杜若心的口述,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封书信。杜若心看了看南玄清写的字,笔势雄健洒脱,笔走龙蛇,字迹倒是不像他人一般不靠谱,好看的紧。   须臾,一封书信写完。杜若心只觉口干舌燥。   她拿过书信,见上面还有未干的墨迹,张口吹了一吹,见干的差不多了,小心的叠好,然后对着暗卫一扬手,说:“如今你亲自将信送了过去,陆子风看了信,若是愿意看我几分情面,就不会为难与你。你再回到我这里来罢。”   南玄清看着杜若心的样子,有些恍惚,忽然笑了一笑。刚才他在书写,她为他研墨,想来那幅画面定是美极了。   暗卫低头接过了杜若心手中的纸张,应了声告退,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杜若心伸了伸懒腰,发现天色渐暗,又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中午的时候在皇宫一阵折腾,光看了半日,没吃到一口,现在已经是饿得不行了。估摸着是到了用晚膳的时间,看书的事情也就作罢。   她想着若是晚间在竹林间来个露天的烛光晚餐,定是有一番特别的风情。就唤来元霜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让其去安排着。   她吩咐完这一切,已经觉得喉咙要冒烟了。忽然有一杯茶水递到了她的跟前,她也不看一眼就仰头喝了下去,“再来一杯。”杜若心将茶杯递回,才发现递茶之人是欧阳皓宇,不知不觉之间他的穴位竟然已经解开了。   杜若心奇怪问道:“陆子风说要过六个时辰,穴位才会自动解开。怎的就解了?”   欧阳皓宇僵硬的替杜若心又倒了杯茶,一脸幽怨的道:“你若是从小就时不时的被点穴,自然能抓到几分冲破穴位的方法。”欧阳皓宇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扭了扭身子,又说:“本公子要同你们一起去竹林用晚膳,一整日未进食,把本公子可是饿坏了!”   杜若心看着他别扭僵硬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待她笑声停止, 她想着去竹林,看看元霜布置的如何了。   还没走到竹林,杜若心就看见竹林中亮着的几从火把。她微微笑了笑。灯光环境做的还是不错的嘛。   走进竹林一看,杜若心不由叹道元霜丫头执行力真高。领悟力也是真真的不错。   只见竹林中间一处宽敞的空地,四周围上了明亮的火把,细细一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想是元霜丫头让人将驱虫的草药和在了火把上燃烧着。味道不会太过于浓烈,但是足够驱逐那些飞蚊走虫。   空地的中央,两张四方桌拼成一个长方桌,桌子的四周放上了几把上好的紫木高背的椅子,桌子正中间,放了一个颜色鲜艳的花篮。倒是有几分异域的风味。   这个特别时空里的特别的露天火把晚餐,让一众人吃的心满意足,醉意浓浓。   春日的夜,还是有些许的微凉。明月挂高空,月光透着半掩的窗子,偷偷遛进了房中,洒下一片柔和的银光。   床上一禹倩影,在床上翻腾着。   “好渴。”杜若心轻启樱唇嘤咛道。   今晚的氛围太过于暖味,今晚的美酒太过于诱人,今晚的夜色太过于下酒。她干干脆脆就喝了大醉。   杜若心开始在床上摊煎饼一般,翻来覆去的翻滚着,她只觉头昏重重,口干舌燥。   “嘭。”的一声,她的半个身体终于跌下了床,很不幸的,脑袋着地。此时她觉得本就昏沉的脑袋似是清明了几分,便也就保持了半身跌地的状态,双眼勉强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看四周。   屋内虽未点烛台,也被一丝月光照的朦胧。   杜若心伸了伸手,想要匍匐前进,到外屋的桌上倒杯冷茶汤,灭一灭喉咙中的火气。却发现她今日真真是喝的太多了,四肢都使不上半点气力。   “元霜,元霜。”她沉了沉嗓子,喊出的字眼却是那么的浅淡,她此刻的声音怕是比蚂蚁大不了些许。   她又着了两条贴在地上的前肢,在地上扑腾了几番,弄出了些许动静,却还是没人理会。   杜若心迷迷糊糊的醒,许是今日竹林晚餐的一番布置,她毫不留情的夸奖了元霜一顿,小妮子一时兴奋就擅离职守了?   左右喝不到水,她也没有力气翻身上床。干脆用力往一侧一番,依旧保持着半身在地,又仰了面躺在地上,准备再睡一顿。   好痒,什么东西撂了她的脸。她闭眼皱眉,伸手摸了摸脸颊,原来是几缕发丝,她水葱般的手指轻轻撩了撩,将发丝撩开了去。古人头发又长又多,真是个不小的累赘,定要找日悄悄绞了去。   她放下手,侧了侧身,咂巴了两下嘴唇。又睡了过去。   “唔,好痒。”杜若心声音哑哑的低低的,呓着。伸手又恼了挠脸颊,心中有些气恼,今日这头发怎么就如此这般跟她作对,不让她好眠。   她又翻腾了两下。“啪叽”她身体的另一半终于也不负重托的跌了下来。   哎呀,什么破玩意儿又贴脸上了。杜若心皱着眉头想要晃一晃沉重的脑袋。    第三十六章 半夜被掳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嘟咕咕嘟。”终于喝到水了。杜若心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她张大了嘴唇,想要喝的更多。可是不料待她刚张开嘴唇,就再没有水喝了。   许是梦罢,杜若心也不在意,也不闭上朱唇,又沉睡了去。   又来了,又来了。噢,原是刚才那杯水被自己喝尽了,这是第二杯了吧。杜若心闭着眼睛,本能的喝着流进口腔中的水。   “唔。”她忽然觉得略微有些喘不上气,仔细感觉,好像从刚才喝水的时候开始,就有个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怎么还有条小鱼在她嘴里有来有去呢。元霜臭丫头该不会将养鱼缸子里的水喂了她喝吧。   她又觉得此时被口中软软的,滑滑的小鱼搅得更瘫软了几分。小鱼会死的吧。她忽然想到。又闭着眼睛想要歪着头呸几下,一条鱼死在自己口中,总归会在她心里留下个不小的阴影。   不对劲啊,怎么脸都扭不动了。脸上好似又一丝温软的气息一阵一阵的对着她轻喷。杜若心终于又勉强将一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一张放大的脸,这脸真好看。杜若心忽然笑了。   哎呀,原来是有个帅哥在用嘴喂水给她喝呢。哎呀,真是害羞。杜若心又笑了,她满足的闭上眼睛。帅哥这种东西,绝对是来者不拒的,人家给她喂水,顺便亲亲她,怎么想都是她占了大便宜了啊。   无奈她现在醉的太厉害了,只能咧着嘴让眼前的帅哥亲亲,无力回应。她感觉自己的舌头应该已经是酒精深度中毒,僵直在口中动弹不得。   帅哥也只是在她口中轻探了几番,又细细允了她的唇畔,让她顿时觉得浑身更是无力,身上热的厉害,喉咙好像又渴了起来。   可是,将将一会儿功夫,帅哥就不再亲她了。她皱了皱眉头,又砸巴两下嘴巴,有些意犹未尽。   “喝的倒是不少,酒量却是不怎么样。”低低一句话语,飘进了杜若心的耳中,她满不在意的耸了耸鼻子。不亲了就睡觉吧。   不多久,喝够了水,占够了帅哥便宜的杜若心,就熟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奇异的美梦。   梦里头帅哥搂着她的腰,将她拥在怀里,带着她在空中飞来飞去。杜若心只顾在帅哥怀中脸红傻乐,又觉得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凉的,就越发往帅哥怀里钻啊钻。   在梦中,帅哥的怀抱真真是温柔好睡的很。如此美梦,一夜好眠。   “还没睡够吗?”一个轻吻落在了杜若心的唇上。   杜若心有些烦躁的摸了摸嘴唇,睁开眼睛,发现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不对,她回过神来,有只大手在她的后腰上来回的游走,杜若心蹭的坐起身来,一回头,对上的居然是一双深沉的眸。   “陆子风,你爬到我床上来干嘛?”杜若心抱过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瞪着眼睛看着眼前面对着自己侧躺着的男子。   陆子风一手撑着腮,一手指了指床。“你确定不是你爬到了我床上?”   杜若心细细看了看这张床。她的床是红木雕百花,这张床是黑檀雕图腾。她的被子也是配了木雕的百花图样,而她手中抱着的被子,是玄色光面的样子。   这,真的好像不是她的床。   “这不是竹园?”杜若心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唔,这应该是暮王府。”陆子风依旧撑着头,侧侧看着她。   杜若心的心尖有些颤抖,该不会生米已经被煮了吧。   陆子风看杜若心的脸色变了变,用审视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遍,诚实的说道:“本王并不是饥不择食之人。”   杜若心顿时觉得胸中一团火蹭蹭蹭往上冒。什么叫饥不择食!她有那么不堪入目吗?噢,她这个年纪,身材确实还是一块前后不分的木板。想到此处,心中的火苗小了不少。   “我如何会在你府上?”杜若心又想起她昨夜似乎找水喝时,跌在了地上。那时她好像还在自己竹园的房间里。   “本王派人去请你,却不想若心你耍了几分小脾气。不得已,本王只得亲自去接了你回来。”陆子风笑着说。   杜若心向来对陆子风的笑,对陆子风的眸,毫无抵抗之力。陆子风对着她这一笑,她胸口的火苗好像又弱了几分。她面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几分。   不对,她记得昨日好像有个帅哥,用口度了水给她喝。该不会。   杜若心忽然双眼放大,惊恐的看着陆子风。该不会,不会不会,应该是做梦罢了。人嘛,喝多了,做个春意盎然的梦,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收回眼神,轻咳了两声,掩饰了些许尴尬,随即又故作镇定的看了看陆子风。“这段时间我还在呆在竹园比较妥帖。虽然你我二人算是协议婚约,但是表面功夫还是不能少的。下月你再请了大轿高马来抬我,才像几分样子。”   陆子风闻言,思考了片刻,“你可以在大婚之日前一晚,再回竹园。”   杜若心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看眼前的光景,转眼想了想,这陆子风该不会是个禽兽,想让她做那暖榻之人,还想顺便“婚前试爱”?   刚才他叫醒她的时候,好像是有在她唇上亲点一下。   杜若心死盯着陆子风,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陆子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杜若心忽然觉得轰的一声雷,直直的将她炸了个外焦里嫩。这莫名其妙就被占了便宜去,这太不像话了!   她又对上了陆子风有些许玩味的眼神,神台顿时清明了几分。好歹她也是一个接受了未来教育的人,左右一个吻,也吃不了什么大亏。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锦被,正色道:“我可告诉你,我杜若心只是为了报那日的恩情,这才应了你荒唐的条件,假装嫁入暮王府,伪装成你的暮王妃,替你解决某些麻烦。但是你记住一点,我杜若心可是卖艺不卖身!”   陆子风终于笑出了声音,从来都是女人们想尽法子想要爬上他的床榻,眼前这个女人与自己共处一榻却还要唱一出贞洁烈女。居然还道出了什么“卖艺不卖身”,她究竟是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了。陆子风有点想剖开眼前这个女人的脑子,看看里头装了些什么。   杜若心觉得陆子风这一笑格外的没个正经,又斥道:“笑什么笑,赶紧下床去。”边说着,从锦被里伸出一条腿,对着陆子风踢了踢。   “碧螺,进来。”陆子风利落的翻身下了床,对着门外唤了一声。   杜若心刚想出声阻止,就见一个婷婷的女子轻巧的走了进来,低头候在了门口。   杜若心慌忙侧过身子。还未大婚,便一大早出现在陆子风的床上,浑身还酒气熏天的。她不用细想都能知道,现在这幅画面,会引来一番怎样令人脸红的遐想了。   陆子风已经走到了屏风后,兀自穿起了衣服。“伺候夫人沐浴梳妆罢。”   一大清早起来,就让人给躺在他床上的她沐浴,哎哟喂,真是生生害怕人家不去猜想些什么画面吧。陆子风你个王八蛋,杜若心在被子里恨恨的咬牙。悄悄的安排个马车,悄悄的送她回去不是挺好?干嘛还要搞出这么个阵仗来?   杜若心觉得有些懵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   “碧螺,去伺候夫人起身。”陆子风走到了面盆前,伸手舀水开始洁面。清霖的水声,将杜若心的理智一点点的浇了回来。   杜若心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再做无谓的挣扎。起身坐在了床边,看了看碧螺,对她说:“你在门外候着便可,我自己来。”   碧螺不动声色的倒退着出了房间。   一旁的陆子风已经梳洗完了,坐在一旁的软凳上,端起了刚送上来的清茶,就着杜若心的表演喝了起来。   杜若心看着一脸闲适的陆子风,嘴边挂了一抹沁人的笑意。她一边往不远处的浴桶走去,一边伸手去解颈下的盘扣。   只见她凝脂的肌肤一寸一寸的裸露了出来,竟比夜中的白月光,更透亮了几许。没走几步,杜若心上身的里衣已经似羽毛一般,被解落弃在了地上。   陆子风的眼神放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杜若心的上身此时只剩下一片脂白的肚兜,盈盈一圈,圈住了一湖春色。她感觉到了陆子风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不再以为意,又伸手解了腰间的丝带,里裤也被轻飘飘的弃在了地上。   她侧过头,对着坐着软凳上的陆子风眨了眨眼睛。左右也不是没被他看过,从前还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没少穿着比基尼把自己丢到泳池里穿梭。   她今日倒要看看,陆子风要看她到什么地步。   她伸出纤手,绕到自己的颈后,轻轻一扯绕在后头的绸线。一个甩手,她将身上的肚兜一把扯下,迅速一丢,准准的罩住了陆子风的头。随即她就踩了脚凳,将自己浸到了掺了玫瑰花汁的浴桶中。   花香沁心,舒缓极至。杜若心仰着头,眼睛微闭。水温把握的刚刚好。   陆子风不急不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扯下了罩在头上的肚兜丢在一旁,垂眼微不可见的低笑了一下。小包子也是可爱极了。    第三十七章 尸首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陆子风走到杜若心的身后,不经意的伸手撩了撩她乌黑的发尾。   杜若心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忽的浑身一紧,撑着有些僵硬的身体,激动的一转身,“快给我备马!”   诚然,杜若心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日南玄清要将她父母的遗骸送还给她。   所以说喝酒误事,杜若心瞟了瞟不慌不忙递毛巾给他的陆子风,又想着,不光喝酒误事,美色更是误事!   杜若心接过陆子风递过来的毛巾,用眼神示意他背过身去。陆子风也是很自觉的就转过了身负手而立。   她胡乱的擦了擦身子,又拿了衣服开始一件件穿了起来。她要赶紧赶回竹园,若是南玄清忘记了,也好及时从旁提醒几句;若是南玄清没有忘记,算着时间她也应该赶回竹园跪在门口候着她父母遗骸的“回归”了。   陆子风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今天她有如此重要的事情。还将她半夜掳到城内的暮王府。   边想着,杜若心已经穿上了碧螺为她准备的月光白的裙衫,素净又衬得她气质高贵。   她走到门边,双手放在门上准备要打开。身后又有声音传了过来:“还没有梳发。”   杜若心才缩回了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却想着若是披头散发的去迎她的父母,定是不行的。不由对这一头恼人的长发更是恨恨了几分。绝对绝对要找个机会,将它绞个干净!   陆子风已经拿了把桃木梳,走到她的身后。左右仔细摆正了她的头,“别动。”抬手为她开始一寸寸仔细的梳起了长发。   杜若心却没了耐心,转身夺了他手上的梳子,又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素白的手绢,火急火燎的就冲了出去。   碧螺已经候在了门口,贴心的为杜若心引路。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不知道了转了几个花园,不知道路过了几个廊亭。杜若心无心眷顾路边的风景,只觉得自己一直在走着。心急如焚!   到了暮王府门口,她见着追影站不远处,她上前拉住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背,策马飞奔。   “若心,让本小王好等。”   离近了竹园,站在门口的,不是南玄清还有谁。   “我的父母呢?”杜若心不等追影停住脚,一个翻身就下了马,趔趄了几步。她一边快步往南玄清的方向走着,一边抬手用桃木梳将乱糟的青丝梳了梳,并用帕子将发束在了脑后。   她的一番动作干脆利落,又带着几分柔美的气息。   南玄清露出了难得认真的表情,用下巴往园子里的方向点了点。“早就来了,如今就在院内。”   杜若心忽然停住了脚步,直愣愣的在了竹园的门口。   她不知道此刻她是何种心情。一方面,只是两个见过一面的长辈,唯一的一次见面,便是让她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惨死;另一方面,这具身体的记忆,一瞬间占据了她的脑袋,痛楚,悲恸,撕心裂肺。还有什么?   她忽然觉得腿好软,她之前虽然没有特别强烈的要将她父”的遗骸找回,但是内心深处也是知道,这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隐隐的,在她的内心深处,许是不愿意面对这一切的。许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认为,不见,不代表死亡。   她无法认真去想,活生生的笑脸和关爱,忽然变的不会表情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此刻她的内心在尖叫,好像有两只手在拽着她往两个不同的方向。一只手拽着她去向院内,一只手拽着她逃开。   面对原来这么困难吗?杜若心觉得她的双腿越发的软了,她默默的蹲下身,清瘦的脊背靠着门槛,双手环绕抱着自己的双膝,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杜若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身来的,更是忘记了自己说如何走到了两具赤木棺材的旁边。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一只手正无意识的轻抚着棺木。两具赤木棺材就这么放在前院里,红的如血,红的刺眼,赤木棺材的腥红映入到杜若心的眼帘,她双眼淌下两行血泪。   南玄清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随时要跌倒的背影。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霜走到她家小姐的身旁,伸手搀住了她家小姐的身体。“小姐。”   杜若心抽出了被元霜搀扶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直起了脊背径自站着。   “杜若心,让本公子替你开棺一探,这道不定是四王子摆的一道乌龙阵。”不知何时,欧阳皓宇也来到了前院,一同前来的还有陈大夫。   “若心丫头,皓宇这个浑小子说的没错,不开棺验上一验,又怎知其中真假。”陈大夫不忍心看到杜若心这般伤心,也不知该如何上前安抚。他作为局外人,头脑中倒是还留有几分清明。   杜若心忽然冷笑了一下,是啊。都不知真假,如何就能先伤心了起来?杜若心啊杜若心,何时起,你的感情竟走的比理智快了许多?   她艰难的将自己的视线从眼前的两具棺材上移开,回头对着陈大夫点了点头。又抬眼看了看欧阳皓宇,看了看南玄清。   “南玄清,过来替我开棺。”杜若心想了想,后退了半步。   欧阳皓宇心中担忧南玄清在其中动上手脚,急急向前迈了两步,“杜若心,难不成你竟更相信他几分?”   杜若心回头,勉强给了欧阳皓宇一份安抚的微笑,示意他安心。   她就是要防着南玄清做上手脚,才让南玄清去开棺。与其让南玄清在她身后暗中使力,不如让他好好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欧阳皓宇见到杜若心如此,生生止住了再要向前的脚步,却没止住脸上的担忧。   南玄清也不拒绝,走近两具棺材,止步于离棺材半寸的距离。“若心倒是很依赖本小王,就由本小王代劳也好。”   南玄清抬手施力。内力一个提起,将气劲注入双掌,忽的双手一同拍出,只听“啪,啪”两声,两具棺木的盖子一齐掉地。南玄清的这两道气劲使的刚刚好。若是多一分则要毁了棺盖,若是少一分则不能完全将棺盖打开。而此时,棺盖完整的掉在了地上,没有半丝的损坏。   棺盖始一打开,就有一阵浓郁的药香从棺木里头传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陈大夫有些激动的出声,"是腐尸草的药香!竟然是腐尸草!此草生长在无人的极地,甚是稀少,很难采得。老夫也只是在十年前有幸见过一回,却也认得这个药香。"   南玄清点了点头,“确是腐尸草。”   杜若心没有去看棺材的里面,转头看向向她走过来的陈大夫,“腐尸草可是能保尸体不腐之物?”   陈大夫几步跨做一步,走到杜若心身边,“正是!相传能保尸体千年不腐。”   杜若心蹙了蹙眉,在现代的古墓中,也不是没有挖掘出保存完整的古代尸体。但是单凭一株药草,就能生出千年不腐这个概念,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南玄清,他竟然用如此珍贵的腐尸草,来保存他不小心路过,不小心收了的尸体?   南玄清也不避她的眼神,很坦然的说道:“在我南诏皇室的宝库里,这可不是个稀罕的东西。”   陈大夫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杜若心知道陈大夫想去一探她父母的尸体,“陈大夫,对于验尸一事,我丝毫不懂。有劳您替我一探。。   陈大夫点了点头,走近了棺材,仔细的验了起来。   杜若心站在原地,垂下了眼眸。她从未真正相信过南玄清,但是南玄清今日的举动。疑点颇多。   单就腐尸草这一项,对于南玄清的说法,她就无法接受。她记得清楚,陈大夫曾说过南玄清生母死后,尸体腐烂流脓,让人不敢接近。若是腐尸草在南诏不算得是稀罕的物什,南诏国王如何不将它用在他的妃子身上?   南玄清好似听到了杜若心心中的疑问,他走到杜若心的身边,声音略有些沙哑,“当年本小王的母妃病的蹊跷,最后用这腐尸草,也不能保她玉体永存。”   杜若心抬头看看南玄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欧阳皓宇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只是不时的摇一摇手中的折扇。心中似有不少的心事。   这真是一个不安份的上午,跟昨夜的肆意比起来。真真是让人觉得心累。果然还是喝酒使人高兴。   阳光越发晒的猛烈了起来,欧阳皓宇手中摇折扇的速度也微快了起来。杜若心站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睛,睫毛在脸上落下长长的阴影,将她的眼神遮得更是晦暗了几分。   须臾,陈大夫一番仔细检查完毕,手中捏了一片紫色的叶片。走回到杜若心的身边,“若心丫头,老夫看这两句尸首保持完好,也身上除了几处致命伤,也没有其它可疑之处。只消你去看看,躺在里头的二人,究竟是不是令尊令堂。”   杜若心听了陈大夫的话,沉默的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仰着脑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给杜若心留下一片安静的空间。   她往前迈了半步,低头仔细看向了离她最近的那具棺材。    第三十八章 偶遇少年一枚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赤木的棺材里头,简陋的很。只是在尸体下放了一个玉枕,尸身上盖了一条白色的薄被。   杜若心看的很仔细,这个是她的父亲。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从锦被下露出了衣衫,是那日他穿着的袍子,上面有许多干涸了的血迹,黑色一片。   腐尸草还真是管用,棺内的人只是和睡着了无异。   一滴清泪,从她眼中掉了出来。她抬起头,扫了一眼另一个棺材中躺着的她的母亲。   “盖棺,设灵堂,三日后下葬。”杜若心说完就不再停留,转身出了竹园,唤来了追影,翻身上马,策马飞奔。   没人有异议,没人有疑问。元霜和浅夏安排了人手将棺盖合上,又分配了任务给下人们,开始着手布置灵堂。   南玄清神色不明,对着陈大夫和欧阳皓宇抬手一揖,也离开了去。目送南玄清离开后。欧阳皓宇又跟着陈大夫回了偏院。   杜若心乘着追影,只是一味的扬鞭催促,想要追影快一点,更快一点。没有方向,只想前行。风呼呼的吹着她的脸颊生疼,她闭上了双眼,任凭追影带着她飞奔。   果然是匹良驹,日行千里影无踪。对得起追影这个名字。杜若心又一扬手,皮鞭丝毫不留情面的甩在追影身上。要更快一点才好!   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多远。追影许是累了,许是感觉到它背上的杜若心,不如刚才般的抑郁,这才慢慢放缓了脚步,最后由飞奔变成了闲散的漫步。   杜若心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广袤平坦的草原,围绕着一个不见边缘的湖泊。   是个好地方,她想了想,以追影的速度,和他们飞奔的时间算来。她此刻应该已经离千暮城有百余里之远了。   她驱马前行了几步,见四周无人。草虽茂盛也并不是长的很高,刚刚到脚踝的样子。湖泊离她的位置较远,她也不打算到了湖泊旁边。   一个利落的下马,她拍了拍追影的脸颊,“追影,辛苦你了。你歇会儿吧。”   追影侧脸蹭了蹭杜若心的手掌表示回应,朝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杜若心。杜若心伸手甩了几下,“去吧去吧。”追影这才放心的觅了个地方,有一下没一下的吃起了草来。   杜若心甩开手中的鞭子,全身放松躺在了草地上。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闭眼小睡。想太多,容易伤脑子。   “救命!我不会游泳,噗~救命!”一个声音从湖泊的方向传了过来,追影听到这急迫的声音,扬起马蹄嘶鸣了一声。   杜若心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   “救命!喂!就我!”那个声音一刻不停的叫着。   “啪,啪”的打水声音越来越大,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救命,喂,躺在那边的人,快来救我,我不会水!”   杜若心依旧睡的安稳,仿若不知。   不多时,水中的声响便弱了几分,再没多久,湖中彻底没了动静。   一切都变得和最初一般的平静,时不时的虫鸣鸟叫,同这绿水,平阔草地配着十分的和谐。阳光洒在身上,让人觉得懒洋洋的惬意。   躺在草地上的杜若心,呼吸平稳,睡的香甜。   “哗啦…”一声破水声划破了平衡,踏踏踏的脚步声从湖边传来,逐渐由远及近。   杜若心听着声音,闭着的眼睛微微一动。真是好不容易跑出来,荒无人烟的地儿也能让她碰上个人来,真是心烦。她打定主意继续装睡下去。   踏踏的脚步声,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一个东西戳了戳她的肩膀,“喂,我说。”   杜若心依旧保持着睡着的姿势,不动不恼。   那个声音迟疑了一下,随即,她有感觉有东西用力戳在了她的脸上,“喂,你睡的有那么死吗?”   听声音是个少年,不拐不绕的,还未到变声期,声音倒是清脆的很。许是因为刚从湖水中出来的缘故,他身上带来了一丝潮湿,但是周身却弥漫淡淡的水草一般的气息。   “喂!醒过来,你是死了吗?”少年忽然捧起了杜若心的脑袋,放在自己眼前,摇晃了两下,然后又摆来摆去仔细的查看。   杜若心感觉有不少的水滴滴落在脸上,身上。湿湿的,有点犯腻。她皱了皱眉头。   “啧啧,长得还不错。不知道滋味如何。”说罢,少年舔了舔嘴唇,就对着杜若心贴了上来。   杜若心猛地一睁眼,直直的看着眼前几乎要和她鼻尖相贴的少年,少年见状,饶是惊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停下刚才的动作,小嘴一嘟,对准她的樱唇,就要亲上来。   只见少年忽顿住,一个利器已经死死的顶住了他的咽喉,要是他再往前半分,恐怕他的咽喉就要被刺出一个血窟窿了。   杜若心紧接着抬脚一踹,将少年踹到了一旁。然后她便径自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金簪插回了头发中,又拍了拍裙衫上沾着的杂草,又从袖中拿出帕子,仔细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对着追影轻声唤了一句,准备要离开。   “好你个狠心的女人!”少年被踹倒在了一旁,干脆就势在地上打赖撒泼了起来。   杜若心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对于这种不知来历的人,不要沾染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少年见状不依,滚着滚着滚到了杜若心的脚边,双手环抱着杜若心的一只腿。“不准走,你个狠心的女人,方才为何不救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淹死吗?”   杜若心抬了抬脚,无奈少年抱的太紧,她根本无法将腿从少年的魔抓中抽离出来。顿时觉得有点火大。到底是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癞皮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赖在她脚下了?   少年等了片刻,见杜若心依旧没有搭理他。仰起了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看着杜若心,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裤腿,好引起她的注意。“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   杜若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她现在是顶着一副十多岁小姑娘的身体,可是她的灵魂却已经是要奔三的节奏了。而她对于抓住她裤腿耍无赖的小毛孩,向来是没有半毫耐心的。   她低头看了看抱着她腿的少年,少年也仰着脸看他。   这倒霉孩子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咳咳,虽然少年看起来和杜若心自己的年龄差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比现在的她还长个一两岁,但是她潜意识,还是觉得脚下这个,是个不折不扣的倒霉孩子。   少年仰着小脸,脸上还有些水滴没有擦干。阳光穿透了他脸上的水滴,倒是衬得他晶莹剔透的。杜若心仔细看了看少年,浓眉大眼,乍看下去觉得有几分秀气,仔细看看他的眼唇,却觉出了几分痞气。   他从湖水中出来,只是潦草的穿了条裤子。上衣也未穿,杜若心又瞟了一眼他未着衣的身体。线条分明,确实有些偏瘦了,皮肤白皙,但是身上的肌肉又突出了几分刚毅。   想来应该是个习武之人。没有特别突兀的肌肉,至少上半身的健壮足够匀称。若只是因为某些体力劳动而锻炼出来的肌肉,总是只有经常使劲的那部分变得强壮,而其他部分却相对瘦弱或者肥胖的不协调。   少年迎着阳光抬着头,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杜若心。杜若心冷着脸,透着一副让人敬而远之的棺材似得阴郁。少年不但不怕,反倒更是把她的腿抱紧了几分。   “放手。”杜若心终于开了口。少年身上的水渍已经浸湿了她的长裙,这种湿哒哒的感觉她非常不喜欢。   少年摇了摇头,绽放了一朵大大的微笑。“原来你不是哑巴。”   杜若心对着少年白眼一翻,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   少年紧接着又开口说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说说,方才明明听见了我的呼救,为何不来救我?”   杜若心弯腰就要去扯开少年紧抱着她的手,少年不依,紧紧抓着不放。她奈何不能用太多的力气,因为她害怕不小心伤了自己的腿,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她一屁股又坐在了草地上,伸直了那条被少年抱着的腿。“说吧,你想怎么样?”   少年作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放在了杜若心伸直的腿上,侧脸靠着,又抬眼挪了挪,将视线移到可触及杜若心的范围内。他依旧眨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你刚才为什么不救我,明明就能听到我的呼救。”   杜若心没好气的又白了他一眼,“你需要我救吗?”她就没见过哪个溺水的人,叫的声音可以这么大,可以这么延绵不息。   少年又眨了眨眼睛,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说,“那你为何方才要装哑巴?”   杜若心轻哼了一句:“我只是不想同你讲话。”   少年神色暗淡了些许。杜若心终于不耐烦了起来,春日里的太阳并不是那么温暖,她一只腿上的裙衫都已经当了少年的擦澡巾,湿透到不行。春风吹一吹,吹得她感觉有些冷了。   她又抽了抽脚,恶狠狠的问道:“你还有什么屁要放?没有了就赶紧松手,老娘要回去了,没工夫跟你在这里撩闲。”    第三十九章 跟我回家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少年不知是因为禁不住杜若心身上透出的霸道,还是因为上身未着衣又有水未干而感到了冷意,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寒战。   “你长得真好看,给我亲一口,我便松手。”   杜若心突然把脸凑到少年面前,凶神恶煞的说:“给老娘滚蛋,不然老娘把你两只手都剁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好似单纯不谙世事。眼看着像是个习武之人,又孤身出现在这渺无人烟之地,细想之下甚是奇怪。   少年没被杜若心的样子吓坏,反而要抬起了脸要凑上去亲她。   杜若心抬手一巴掌把少年伸过来的头拍歪,少年吃疼,松了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嘶了一声。   杜若心趁机伸手一掰,将少年抱在自己腿上的另一只手掰开。迅速的抽回了自己已经湿漉漉的腿,跳起来就跑 。   杜若心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追影身边,纵身一跃,上了马,就要策马。   “吁~~”冷不防的,追影长吁一声,前脚抬起,后脚站地。这一动静,差点把刚坐上马背的杜若心甩了下来。杜若心也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追影发了什么疯。只得迅速俯身,抱住追影的脖子,双手紧抓住马鬃。稳住身形。   追影扬蹄嘶鸣了几声,随即就落下了前蹄。四只脚又不安的在原地来回的踏着。颠的杜若心要吐了。   杜若心不知所以,翻身下马,想要查看一番。   却发现,少年竟紧紧的拽住了追影的尾巴,赖皮一般坐在了地上。   难怪追影如此反常,尾巴被用力往身体的反方向拽着,想着都疼。   杜若心杏眼圆瞪,斥道:“你给我放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少年见杜若心生气,一下子撒开了双手,又迅速挪到了杜若心的脚底下,可怜兮兮的抓着她的裙角。仰着头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带我回家吧。”   杜若心此刻只恨自己的身体未能恢复,不然定要痛快的跟他打上几个回合,将他痛打在地才肯罢休。   这世界上什么最可怕,牛皮糖最可怕。   杜若心很认真的对着少年摇摇头,“我从不收莫名来路之人,从不收无用之人,最重要的是,从不收我讨厌的人。”   少年委屈的撇了撇嘴,显得自己更加可怜了。“我自幼无父无母,生长在这山野之地。可从不轻易跟人见面,今日却是被你的美貌迷惑,让你见了我的面,你自然是要对我负责的。”   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如此说来,那你哪里来的衣衫裤子?那你如何习得的武术内功?”杜若心抱着双臂,低着头审视。   少年对着她讨好的嘿嘿一笑,“衣衫裤子是我去到附近的村庄偷来的,我幼年的时候曾经碰到了一个绝顶高手,他见我可怜,便传授了我武功心法,还将武功招式刻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让我长大了的这些年也能继续习武。”   “那绝顶高手如何不带你离开?既然都已经教你武功,再赏口饭给你吃,想来也不是难事。”   少年低下了头,似乎被杜若心踩到了痛处。“或许他并不想多管我这茬子闲事罢。”   杜若心冷笑一下,“那我如何就要多管了你这茬子闲事?”   要不是杜若心今日是无意中到了此地,她甚至要自作多情的认为,这个少年是为了某种目的,特意在此地等她的。   带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回去,放在自己的身边,这种事情,杜若心说什么都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杜若心低头皱眉,看着少年。   “我没有名字,爹娘死的早。只是碰到那位高人的时候,高人唤我声林儿。”   他的双眼好似黑夜中的明星般闪亮,“那高人说,我爹娘临终前既然将我放在林中,便是不想我涉入尘世,体味尘世间的纷扰。或许有一日会有一位有缘人带我入世,他说他只能教我些拳脚不被林中的野兽欺负,却不是我的有缘人。”   杜若心冷笑道:“那你又如何要跟我回家?”   林儿松了抓住杜若心裙摆的手,站了起来,看着杜若心说道:“高人说了,要我跟着本心走。若是上天非让我入世,我便会遇到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想要跟随的人。”   “难不成我就是你心甘情愿想要跟随的人?”杜若心的笑再次绽放,笑容太美,配上她飘逸的身姿,让少年有些睁不开眼。只是她的笑中没有一点温度,像是生产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玩具小人。   林儿站起身来,却是比杜若心还要高上一寸有余,他略微低了低头,认真的看着杜若心的眼睛,“不,你是我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你长的如此好看,我见了便欢喜。”   杜若心不曾想这一见钟情的戏码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愕然。   “我方才说了,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跟我回去,你能为我做什么?洗衣做饭我已经有了丫头,保家护院我也有了侍卫们。你能做什么?”杜若心严肃的问道。   林儿听罢,闭眼沉思了片刻。随即张开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眼前的她,拍了拍自己虽瘦弱但是健壮的胸膛,“我可以保护你,用我的性命来保护你。”   杜若心抱着双臂,来回审视了一番眼前这个莫名的少年。心中略有些波动,上一世,这一世,她都没有碰到过一个人,对她说,愿意用生命来保护她。虽然她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话语中有多少真意,但是这一番话语着实让她有些许的感动。   “你说你经由高人指点,又夸口要凭一己之力来保护我。那先耍一套拳给我看看,如何?”杜若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得懂这些神奇的武功招式,但是招人也是要面试的不是吗?口中说的天花乱坠,没有半点实力,也只是空口白话了。   林儿听罢,脸上一喜。不再多言,退后了几步,竟真的开始耍拳了。   杜若心虽不懂这些拳脚功夫,但是她的脑海中还存有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凭着这些记忆,她看着眼前的招式,觉得林儿的功夫竟然也是有些门道,并且应该实力不弱的。   杜若心看的略为有些走神,阳光下,草地上,春风习习,一个光着膀子的俊秀少年,在她眼前认真的耍着拳,还对她说,要用性命来保护她。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年少时候的梦。简单的感情,没有任何杂质。。   她又想到了陆子风,那个被人仰视的王爷。虽然她即将成为她的妻,婚姻却仅仅是条件的交换。   忽的一阵拳风从她耳边擦过,一声轰隆巨响在她的身后炸了开来。将她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   杜若心转过身一看,身后的一块草地,竟生生被林儿打出来的拳风,击出了一个大坑。想来林儿也是有修习内力的。   她又回过身看着林儿,林儿因为打了一番拳,本来已经干了水渍的身上,又冒出了许多汗珠,胸膛也因为剧烈的运动,上下起伏的厉害。这显得他的身形更加的,额,更加的性感。   她忽然想,也许带着他在身边也不错。如此纯净又好看的一个孩子,不仅能让她觉得她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的利益那么多充满算计,更是,特别的养眼。   她浑身放松了不少,林儿对她应该是没有加害之意,不然以林儿的能耐,她应该已经在他手中翻来覆去死了千百次了。虽然杜若心对林儿的身世感到有所保留,但是转念一想,谁都有秘密。只要他无害,留为己用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俊美又单纯的少年,要是落在了别人的手里。想是会被糟蹋了的。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杜若心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林儿收了气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杜若心走来,低头看着她开始新一轮的傻笑。   杜若心终于收起了那幅上辈子练习过无数回的棺材脸,松了松脸上的表情,对待美好的事物,总是要温柔一些才行。她放开一直抱在胸口的双手,鼓起了掌来。   那少年见状,耳根子泛起了红色。   只是害羞了片刻,林儿又跑到杜若心的跟前,抓着她的袖口,看样子是生怕她又要跑走了。   杜若心拍了拍林儿的手,“唔,想要跟我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林儿听到杜若心的话,眼睛里多了几分激动的神色。   “乖乖听话,才能呆在我身边哦。”杜若心想伸手摸摸少年的头,但是发现有些吃力,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杜若心满意的笑了笑。本是想出来散散心,倒是没想到,散着散着还能捡回去一个俊俏的少年。   她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又询问了林儿,是否有要带的行李。林儿奔回湖边,在草地上捡回了自己的上衣,穿了起来,就表示可以离开了。   杜若心唤了追影。只有一匹马,很显然,少年只能与她共乘一骑了。   追影有些不乐意了,刚才是谁抓了它的尾巴?害它吃了痛?这会儿又要骑它了?杜若心摸了摸追影的耳朵,让它大马有大量,就此翻篇。林儿也知道先前惹了追影不开心,上前用脸亲昵的蹭了蹭追影的脖子。追影这才勉强作罢。    第四十章 夜寻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翻身上马,林儿也跟着上马坐在了杜若心的身后。   她问了林儿最近的县城的位置,驾着追影前往。今夜她不想回竹园。明日再说罢。   暮王府内,有一个人坐立不安。他听说杜若心忽然就跑了,他派去放在她身边的暗影,也没有追到她,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也不见人回来,不免心中有些郁闷,早知道就跟她一起去竹园了。   “备马。”陆子风吩咐下去。他并不是在担心她,只是怕她突然偷跑,背了同他的约定而已。   追影被未来的暮王妃征用了,管家陆石忙去给自家王爷备了另一匹宝马--追风。   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杜若心二人乘着追影,紧赶慢赶的到了柳县。   这个小县城依山傍水,据林儿说,小城里头的人们也都十分淳朴。而这里又离千暮王城不太远。   进了县城,杜若心和林儿下马,步行一路打听,找到了县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杜若心从来都是有钱就不委屈自己的人,既然陆子风毫不吝啬的给了她不少银子。出门在外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安顿好了一切,她带着林儿到城中四处闲逛,寻到了一处卖衣裳的店家。既然要将林儿留在她的身边,就不能让他的一身太过于寒碜了。   杜若心替林儿相中了一套藏蓝色的锦袍,林儿将新衣一换,果然让人眼前一亮。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席藏蓝色,衬得他出彩了更多,甚至让衣裳店的老板娘,都恨不得将一双眼睛牢牢的粘在林儿的身上。   杜若心跟老板娘一番讨价还价,许是因为林儿的容貌让老板娘暂时失去了理智。竟生生给她打了个五折,这下可怕杜若心高兴坏了。   付了钱银,得意洋洋的领着林儿回了客栈,要了一桌丰盛的美味,还让店小二烫了几壶当地的鲜花酿,两个人就这么大快朵颐了起来。   林儿虽然一直生活在山野之中,但行为举止并不粗鄙不堪。相反的,他有礼貌,爱干净的紧。杜若心喝着小酒,看着眼前一副养眼如画般的人儿,不住的赞叹:“真是个当模特的好苗子,不错不错。”   林儿今日离开了山野,得了新衣,还吃了这么多他从未吃过的美味。心中也是高兴的紧,就越发犯了赖劲,他显然是没听说过模特究竟是什么,便没骨头似得靠在了杜若心的身上,搂着她的腰缠着她跟他细说。   “模特,模特就是模样非常特别的人,身材好,长相好。”杜若心有些醉意了,晕乎乎的笑着。也没有去理会林儿绕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只让他依旧牛皮糖一样粘着她。   一顿饭,二人一个耍无赖,一个耍酒疯,吃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吃完了。可把一旁的店小二看傻了,他从小生长在这个小县城,可没见过大庭广众之下,男女如此开化的搂抱在一起,喝酒做笑的样子。   酒足饭饱,杜若心和林儿分别回了房间,又向还傻愣愣的店小二要来了沐浴的热水,就各自回房泡澡去了。   店小二站在他们二人的门口,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在大堂里头那般亲密如斯,怎的还分房睡了?   陆子风有两匹宝马,追风和追影。这两匹马自小就养在一起,并且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对对方的气息非常的敏感。陆子风便是让追风带着他,循着追影的气味,去找杜若心去了。   追风先带着陆子风到了先前杜若心呆过的湖边草地。陆子风下马一顿好找,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又让追风继续追循,才在午夜时分到了柳县。进入了柳县,追风就撒着马蹄狂奔到了杜若心住的客栈。   杜若心本就喝的有点小醉,泡完了澡,、只眯着眼睛摸索着披了件中衣,迷迷瞪瞪地把自己甩到了床上,安心的睡去。   陆子风心中忿忿然,这个女人,难道真是要跑了不成?半夜不回竹园,竟跑到千暮城二百里外的柳城来?当初还自称是个重诺之人,这会儿竟是要逃了。   陆子风下马,敲开了已经闭了门的客栈。店小二显然是已经睡下,又被敲门声吵醒,衣衫凌乱,揉着眼睛来开了门,带着一点恼怒的不清醒,“谁啊,这大半夜的。”   陆子风随手丢了一个银锭子到店小二的怀里,店小二有些迷茫的捧着怀里的银锭子,放在嘴巴啃了啃,确认无误,才回过了神来,小眼睛扫了扫眼前衣着不凡的贵客,将银锭子小心的藏进了兜里。马上就变得十二分的清醒,十分狗腿的伺候起陆子风来了。   “客官,里面请。这么晚了,是住店吧?”店小二一脸谄媚的笑,刚才他脸上挂着浓浓的睡意和恼意,已经跟着银锭子一起藏进了兜里。他掏出火折子,在最近的桌上寻了盏油灯,将它点燃。油灯昏暗的光线,将客栈一楼照了个迷糊。   陆子风迈进了客栈大门,就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了一下这个大堂。还算是整洁干净,那个女人倒是会挑地方。“今日稍晚些时候,可是有个美貌的女子,骑着马来了?”陆子风边打量边问道。   店小二被油灯忽略在了暗处,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着,“要说骑马的貌美女子,确实有一个,但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同一个同样貌美的男子一起来的。不知道客官您问的,是不是那个女子。”   陆子风皱了皱眉头,暗卫说她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如何来的另一个貌美的男子?或许她并不在此处?还是让追风再找找罢。   陆子风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客栈大门。店小二见他要走,赶忙跑到他身后,伸长举着油灯的手臂,为贵客送行。   陆子风走到店门口,翻身上马,店小二看了看陆子风骑的马。小眼睛又滴溜溜的转了起来,这马,似乎很是眼熟。“客官请留步,小的记得,小的方才说的那个女子,所骑的那匹宝马,跟客官所乘的这一匹,倒是有几分相似。”   陆子风闻言,眉头锁的更紧了。追风和追影本就是一胎所生,又从小长在一起。从外形上看就是有十之**的相似度。   可是,若是那女子真是杜若心,难不成今日她是趁着机会跟情郎私奔了?竟然敢骑着他的追影带着野男人私奔。   不管是不是,一探究竟便知了。“她住在哪个房间?”   店小二连忙狗腿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二人虽然举止亲密,但是并不住同一间房。那名女子就住在小店三楼的天字二号房。”   陆子风下马,将缰绳丢给了店小二,足尖轻点,就上了客栈的三楼。刚才店小二说什么?他二人举止亲密?杜若心到底知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她现在可是他暮王的准王妃,如何可以同其他男热举止亲密,这是置他堂堂暮王于何地了?   三楼的天字号房统共就三间,他一眼就看见了天字二号房。   他走到房门口,抬起右脚想要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又觉得有些不妥,收回了脚,将手掌覆在门上,暗一使劲,门后头的门闩就被他的内力震的一分为二。   陆子风轻轻一推,房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床上的人不见惊醒,只是稍微翻腾了一下,又继续睡着。   一个人影无声息的挡在了陆子风的面前,阻了他要进门的脚步,“你要做什么?”   陆子风看了看眼前的人,无奈四周太黑,无法看清楚此人的脸。只是能感觉出来人不凡,也是个身怀武艺之人。   半夜三更,只因为杜若心的房里的一点点响动,就敏感的追过来。想必这就是她的小情人了。陆子风感觉胸口有些堵的慌,他并没有理会这个人,想要绕过他进到房里。   “你是什么人?”挡在陆子风面前的林儿,见他并不离开,反而更要往里头闯,伸手阻拦。   陆子风心中不喜,便出招与其交起手来。   只见二人出招频频,又快如闪电,黑暗中虽看不清楚双方面上的神色,也能感觉到出的招式越来越凌厉。上好的客房都已经被二人毁去了大半。   杜若心终于被哐哐的打斗声吵醒了。她抬手揉了揉额头,迷着眼睛转头看向打斗的那边。看见在打斗的两个黑影和被毁的七七八八的房间,登时让她清醒了不少。   该不会是楚夜一违背了和陆子风的约定,瞧见她独自出城,偷摸派人半夜来杀她吧。杜若心心中的小鼓打的响的很,小心脏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她摸了摸心口,强作镇定的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二人。   随即她冷静了许多,脑袋开始飞快的转着。看眼前二人过招,在房内飞来飞去,仔细辨认人形。这才发现,其中一人竟是林儿。   杜若心一只手半撑着身体,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还在打斗的两人。客栈里住着的其他人也已经被打斗声惊醒,有些房中亮起了点点烛火,怕伤了自己的性命,随时做好逃命的准备。   行礼禀告道。    第四十一章 夜斗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这时,另一个身影看了看坐在床上的杜若心,趁了林儿的一个空子,飞身就要到她的身边来。杜若心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头发,想要拔出金簪,才发现刚才沐浴的时候,她已经将金簪取下。正当她还想要伸手摸向床头找寻金簪的时候,那个身影带着恼意对她吼道:“杜若心,把衣服穿好!”   杜若心一怔,心想着这声音似有些熟悉。有条件反射的低头一看。呀,怎么这么衣衫不整了就?   只见她的中衣潦草的穿在身上,襟扣一个没有系上,露出贴身的肚兜和大片白嫩的肌肤,当真是春色满屋啊。   她慌忙用双手拢了拢中衣,又抱了被子反披在身前。“陆子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没错。在她低头的瞬间,她才反应过来,另个身影原来是陆子风。她看了看被毁得几乎要面目全非的房间,苦了苦眉头。这满屋子的赔偿,想想她是逃不掉了。   林儿见杜若心似是认识这个男人,收了招式。一个箭步冲到杜若心的床前,将她护在身后。   陆子风脸色不好的看了看躲在床上的杜若心。这个女人,竟然这样质问他。那必是要同这个男子私奔,被他抓住,反羞为恼了。   杜若心双手摸索着在被子里,将自己中衣的襟扣扣好,才松了被子。叹了一口气,“林儿,自己人,没事儿。”她说完,随手在床边拍了两下,示意林儿坐着休息片刻。林儿听了杜若心的话,仍是带着警惕的看着陆子风,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打了那么久,你不累吗?来来来,你也坐一会儿。”杜若心对着陆子风招了招手,陆子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周身散发出一阵又一阵阴郁的气息。   杜若心撇了撇嘴。   林儿转头,眨着大眼睛问道:“这个人是谁?怎么半夜闯到你房里来?”   杜若心显得有些无奈,她原先也是不知道的,暮王爷陆子风,竟然有这种半夜闯闺房的喜好。上次也是趁她半夜喝多了,悄悄闯到她房里将她掳了去。这回又是在她喝多了不怎么察觉的时候,闯到她房里。   她没有理会林儿,对着站在黑暗中,看不清楚面目的陆子风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子风往前走了两步,冷不防抬脚将坐在床边的林儿踹到地下,然后重重的坐在了床边,垂目看着被踹到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儿,开口说道:“本王是杜若心的夫君。”   杜若心见状,连忙弯腰伸手去捞掉在地上的林儿。林儿哼哼哈哈的在地上呼痛,用脸蹭着杜若心伸过来的手。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屁股有那么大吗?大半边床沿还放不下你的尊屁,非要把人家踹地上去。”杜若心伸手摸了摸林儿凑过来的小脸,侧着脑袋横着眼睛,借着屋外头细微的光线,瞪着坐在一旁的陆子风。   陆子风的脸变得更冷了一些,“暮王妃的床沿,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林儿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紧紧握住杜若心伸出来的手臂,不可思议的把脸凑到了她的眼前,“你竟然已经有了夫君?”   杜若心有些尴尬的抽回了被林儿捏的有些生疼的爪子,“什么夫君,只是定了婚事还未大婚。”   “怎么,你的小情人居然还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婚约在身?”陆子风扬了扬眉,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了。   杜若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小情人?陆子风难道以为林儿是她的小情人?她苦笑了一下,天知道她也是今天才认识这个令人头疼的牛皮糖。   林儿站直了腰,立在陆子风的跟前,趾高气昂的对着他道:“既然还未大婚,便是作不得数的。杜若心打今儿个起,就是我的女人了,我会用性命护她周全,你可以走了。”   杜若心看着眼前冒着傻气的林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心中再次感觉到一阵柔软。这个少年如此认真,只是他一句随口说出的话,竟然这样认真的对待。   陆子风见坐在床上的杜若心竟然幸福的娇笑了起来,心中的怒火顿时一下的就冒了上来。他左手一低,袖中落了一把精致冰冷的匕首在手中,随即他迅速的将匕首抵上了杜若心的脖子,十分用力并不做假。“若是暮王妃想要与你私通逃走,本王只会了断了她。”   杜若心心中一寒,随即了然一笑。想必她身上有些什么秘密,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至少陆子风应是知道的,才会在那日夜里那么碰巧的救了她,还要了她三个承诺。陆子风此时应该是抱着就是他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其他人探究到她身上秘密的心态,就要杀了她吧。   林儿沉脸一怒,他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如此冷血。刚才还开口说是他自己是她的夫君,现在又对着她拔刀相向。林儿想要出手,又怕陆子风手中的银刃比他更快,伤了杜若心。“你放开她,有本事我们再打一场。”   陆子风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匕首刺破了杜若心如玉的肌肤,生在她的嫩脖上展开了一朵血色的小花。杜若心吃痛,吸了一口气。在黑暗中背过手,在床上摸索着她先前拆下来的金簪。   陆子风低沉的笑了笑,“让她来做决定岂不是更好?”   杜若心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陆子风你就是个精神病,你脑子里装了屎吗?我也是今天下午才认识林儿的,要是我有小情人,那日晚上来救我的就不是你,而是他了。这会儿也轮不上你来娶我,把老娘推到风口给你挡刀子!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赶紧给我放开。你要是惹恼了我,老娘就给你来个玉石俱焚,你休想在我身上得到一分好处。”   她终于摸到了落在床上的金簪,她死死的将其握在手中。若是陆子风再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定会用手中的金簪毫不犹豫的戳进陆子风的咽喉。拉个尊贵的王爷一起死,倒是快哉。   林儿咬了咬后槽牙,他没想要眼前这个娇美如花的女子,还有做泼妇的潜质。然后他又释然了,能让他看上的女人,当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你要是死了,我陪你一起便是了。”   杜若心冲着林儿笑笑,颈间抵着她的痛感又加剧了几分。她干脆放松的让自己的脖子迎向了刀尖。陆子风手上察觉到杜若心迎上来的气力,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收回了手中的匕首。   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冷消失了,杜若心抬手摸了摸脖子。还好,没流太多血,回去找陈大夫要几个膏药抹一抹,应该也不会留下疤痕。   陆子风这个男人,从未把她的性命当做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杜若心暗地告诉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必要留千万个心眼,一个不好,就是在他手下死个千百次,也不足为奇。   “精神病是什么病?”陆子风开口问道。   杜若心顿了顿,看来这暮王爷的脑洞开的有点偏,她左右扭了扭脖子,“你去问陈大夫啊,问我干吗?我哪里这么好心还要为你解惑?”   林儿觉得有些心疼,想上前查看一下杜若心脖子上的伤势。刚迈了半步,就被陆子风拦了下来。他心中恼怒,准备出招,却看见杜若心摆了摆手,随即罢了休。   陆子风双臂抱胸,靠在床旁,看了看杜若心,说道:“跟本王说说,你是如何就看上了一个才认识不过半日的小白脸,还要跟着他私奔?”   杜若心默默的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陆子风胡思乱想的功力真是和他的武功一样高。随即又暗地思忖着,跟着陆子风好歹有肉吃,刚才骂也骂了,将来总归还是有更多要依仗他的地方,便收了收情绪,摆出了一副小媳妇儿的姿态,软软糯糯的对着陆子风。   “林儿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我今日在湖边,见他一人无依无靠,孤苦又伶仃的,为人却颇有些才能,就将他带出了山野,心中琢摸着左右我身边没有亲近之人,放在身边做个伴,也是极好的。”   陆子风闻言,看了看还杵在床边的少年。林儿心中反复记着杜若心下午跟他说的话,要听话才能在她身边呆着。于是他对着陆子风,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杜若心说的虽然跟实际有小小出入,但是大体上看来是没错的。   “那为何入夜了不回暮王府,偏跑来这偏远的小县城?”   杜若心歪了歪身子,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腿都麻了,她一手悄悄的将金簪藏于袖中,另一只手半握着拳,垂着酸麻的腿,边说:“只是想放松心情一日,明日就回竹园了。”她可没有答应要住进暮王府,别想着在这里下套等着她。   “陆子风,你怎么忽然大半夜的跑来吓人。”杜若心侧目反问他。   陆子风靠在床边,眼神有些飘忽,“路过。”   杜若心撇了撇嘴,她才不相信这么巧,暮王爷大半夜路过她的房门口。既然他不说,那她也不想再问了。浑身的酒意,还未散去,后脑勺有一阵没一阵的疼了起来。该睡觉了。   她出声赶眼前的两人出去。   “不走。”二人竟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第四十二章 回城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当晚,陆子风理所当然的留宿在了杜若心的房中。林儿不依,瞪着一双大眼睛抗议着,却被杜若心赶了出来。   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杜若心倒是觉得无妨。躺在床上分了一半的棉被给睡在一侧的陆子风,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子风看着身边安睡的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找寻睡意。   “你为何不回竹园?”陆子风的声音有些沉闷,他感觉到了身侧的女子并未睡着。   “我怕我演不好这出戏。”杜若心果然没睡,小声嘟囔着。   “你看出来了?”   “你不是也早就料到了?”杜若心翻身过来,面对着陆子风,张开了双眼,看着他。陆子风身上的气息实在太好闻了,淡淡的阳光的气息,让她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那你打算如何?”陆子风偏了偏头,对上了杜若心望向自己的视线。   杜若心微微一笑,“将计就计呗,不然我能怎样。”   陆子风微微点了点头,“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只是寥寥几句话,他们互相就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这就是默契吗?杜若心翘起的嘴角,弧度变的更深了几分。   一夜好眠。   次日天微亮,杜若心的房门就被敲的砰砰作响,“天亮了,快起来。”   杜若心懒懒的睁开眼睛,迷糊的撑着上身坐了起来。她心中了然,昨日陆子风歇在了她的房中,林儿对她关心如斯,定是整晚未眠。她抬脚踹了踹陆子风的腿,示意他赶紧起身。“赶紧起身,今日还要赶路回城。”   陆子风不依,一翻身,长手揽了身边人的纤腰,杜若心被这忽如其来的大力一揽,整个身子又跌了回去。   陆子风顺势蹭了过来,将头埋在杜若心的颈间。不想却碰到了她脖子上的伤口,杜若心本是被陆子风的举动弄的有些怔怔然,颈部伤口忽然痛了起来,让她想起昨夜这个男人还作势要杀她。不由心中一冷,手上握拳,使了大力冲着陆子风的腹部击了过去。   “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就进去了。”林儿依旧在外面叫着,砰砰的敲门声把住在客栈其他房间的客人都吵醒了。店小二在大堂听着动静不敢上来,抹着头上的冷汗,心想着过几日要去庙中烧个高香,别让他再碰上这么不好惹的客人了。   “唔。”陆子风吃痛闷声一哼,下意识的伸手去揉腹部。杜若心瞄准机会从床上弹了起来,下了床,迅速的穿好裙裳。   “你不起身,我便和林儿先回城了。”杜若心坐在镜前胡乱折腾着她的头发,不时从镜中瞟几眼床上的动静。“林儿,我在篦发,你先下楼叫店小二布一桌早膳,我弄好了就下来。”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隐约还传来了一声不好脾气的哼声。接着就是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下楼的人好像特特要弄出许多声响,脚下的楼梯被踏的吭吭作响。   杜若心叹着气梳着头,她实在是无法摆弄这一头的青丝。已经不知道第几回了,她下定决心要绞了这一头麻烦的长发。想着她就站起身来,满屋子翻箱倒柜的寻找剪子,也没听见陆子风起床的动静。   “你在找什么?”陆子风已经站在床边,扯了挂在衣挂上他的暗青色锦衣穿着。   杜若心不停手中的动作,抽空撇了陆子风一眼。“找剪子。”   “找剪子做甚?”陆子风已经穿好了衣服,又开始动手为自己系起腰带来。他本想让杜若心代劳,但是想起她今早似乎脾性不太好,便就作了罢。   “绞头发。”杜若心已经围着屋子找了一圈,能翻到抽屉柜子已经都翻了个遍,想到或许这剪子并不是天字房的标准配置,应该下楼去找店小二借一把。   陆子风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又用很快的动作将腰带系好。拂了拂拂全身上下,让衣裳看起来更整洁一些。随即走到铜镜的前面,拿起了摆在一边的木梳,对披头散发就要推门而出的杜若心招了招手。“过来。”   杜若心伸手取下了门闩,并不理会他。   “本王替你绾发。”陆子风对着她摇了摇手上的桃木梳子。对她挑了挑眉。   也好,免得她披头散发的下楼,吓着其他人。绞发的事情,回竹园再说吧。杜若心收回了伸出的纤臂,有点不信任的看了一眼陆子风,还是走到了铜镜前,坐在了圆凳上。   “你会不会啊?不行就替我找根绸子将发束了也好”杜若心有些不耐烦。真不明白古人每日到底要花上多少心思在梳头穿衣上。   陆子风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绕了她的一头如瀑的青丝,神色专注,手中仔细的替她梳了起来。   杜若心看了眼铜镜,只见雪白的脖颈上,一道细细的血口,特别的显眼。好似白莲上的一滴血泪,刺眼又疼痛。这一看,让她的肾上腺激素又多分泌了不少,她干脆闭了眼睛,她怕再看下去,会想要杀了身后那个替他绾发的男人。   不消多时,陆子风就放下了手中的桃木梳子,“可以睁眼了。”   杜若心照了照镜子,这个发式倒是她未曾梳过的,也是很精致好看,忍不住嘴角微微有些上扬。“看不出来手还挺巧的嘛。”   陆子风已经走在了一边,拘了一捧清水洗面,闻言抬头看了看在铜镜前摇头晃脑左右看的杜若心,“这是元宝髻,本王看你热爱钱财,给你梳这个发髻,也算是个招财的。”说完,他取了挂上的巾布,拭了面上的水珠。   杜若心听了也是开心,想来那日她提醒南玄清和王宸彦要赔偿她客堂损失之事,被他记在了心中。谁不爱钱呢?爱钱是好事。“原来还有名字啊,元宝髻,倒是个好名字,越看越像是顶了个金元宝在头上,确实是个好寓意。”   陆子风走到杜若心的身手,从袖中拿出了一支金簪,轻轻插在发髻的一侧。“下楼吧。”   杜若心仔细一看,这金簪不是她昨夜握在手中防身的那支嘛?什么时候跑到陆子风手里了?   等她要开口询问,却见房门大开,哪里还有陆子风的身影。   “林儿,早膳呢?”杜若心下到客栈一楼,一眼站在门口的陆子风,抬步下了最后的两级台阶,在大堂左右张望了一下,找寻林儿的身影。   “我在这里。”林儿的声音从客栈门口传来。   杜若心闻声望眼过去,仔细找了一番。才看见林儿横躺在门槛旁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加上他穿着藏蓝色的锦衣,不仔细看确实难以找出。   “林儿,你干嘛睡在那里?陆子风又欺负你了?”杜若心快两步上前,关切的看着林儿。   “他点了我的穴。”林儿委屈的看着杜若心。   杜若心一屁股坐在林儿的身旁,抬眼看了看陆子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回城吗?林儿必须跟我回去。”   陆子风沉静了一会儿,也不看这地上一躺一坐的二人。忽抬手甩鞭,只见方才还躺在地上的林儿,被陆子风的马鞭卷上了追风的背上端坐着。   “哎哟喂。"林儿被点着穴不能动弹,又被一卷一丢,着实是落了不少的疼。   “如此,那只能辛苦追影了。”话落,陆子风又将马鞭对着门槛旁的地上一样,这次的力道却更轻柔了几分。眨眼间,陆子风拦着杜若心的腰翻身上了追影的背。一夹马腹,追影就朝了千暮城的方向飞奔。   “喂,姓陆的,还有我呢!”林儿坐在追风的身上,四肢不得动弹,自然也拉不到缰绳,只得瞪着眼睛冲着追影的背影大喊。   林儿刚喊完,追风便像是得了感应一般,撒腿狂奔。林儿坐在马背上猛的向后仰去,将将就要掉下了马背,忽然两颗石子从前方射出,击中了马背上前仰后翻到他,情急之下林儿紧夹了胯,伸手去拉缰绳,才发现他的穴道刚才被那两颗石子解了。不由心中一气,抓了缰绳,夹了马腹,催促追风追上前去。   元霜站在竹园的门口,看见远处飞奔而来一匹骏马,再定睛一看,坐上头的,不正是他们找了一整夜的小姐吗?她小跑上前,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小姐,你可回来了。整夜未回,把奴婢担心坏了。”   杜若心将揣在怀里的馒头随手朝着元霜一丢,陆子风驭停了马,小心的抱了杜若心下马。   元霜有些趔趄的迎了上来,眼泪珠子又流了满脸,“小姐,你上哪儿去了,我们派人寻了你一夜都没有寻到。小姐,你身子还没好,武功也没有恢复,怎么能自个儿就往外跑了呢。”   这时浅夏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看见原来是杜若心和暮王爷站在了门口,惹了元霜眼泪涟涟,伸出手指点了点元霜的额头,“哭什么呀,小姐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哭多了多晦气。”   “哎哟,可把我颠坏了。”身后马蹄声传来,林儿的声音闯入了杜若心的耳朵。   陆子风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径自揽着杜若心,就要抬步进竹园。   杜若心使劲甩开了陆子风的手,信步走到林儿面前,看见林儿竟然手脚活动自如的下了马。“你不是被那家伙点了穴吗?你会骑马?”   林儿揉了揉酸疼的屁股,皱着脸看着杜若心,“半路上他就给我解了穴,算他还有几分心肝。”林儿又软趴趴的将脑袋靠在杜若心的肩膀上,撅着嘴巴,委屈至极,“我若是不会骑马,那便要在路上就被这匹疯马甩到地上了。”   “好了好了,别跟没长骨头似的,赶紧进去喝口水吧。浅夏,给林公子安排一间房,好生伺候着。”杜若心摸了摸林儿委屈的小脸蛋,觉得自己颇有些风流少年调戏良家妇女的意味。   浅夏不知道这位林公子是何许人也,但是看到自家小姐对他如此亲近,也就乖乖上前,柔美顺眼的领着这位林公子进了竹园。   “小姐,这才一日一夜你不在,千暮城中就出了事儿了,跟咱们还有些关系呢。”元霜看见杜若心遣了林公子走了,连忙上前低声跟杜若心说着。   杜若心眸子微闪了闪,收起了一脸的随意,问了元霜:“可请了师傅来为我爹娘择了入土的日子?”   元霜这才想起来,竹园的院子里还陈着老爷夫人的骸骨,知道自己方才是有些不知轻重了,忙回道:“小姐,老爷夫人的灵堂就设在大院里头,欧阳公子昨日已经请了青泉法师来为老爷夫人做了场法事,青泉法师还为老爷夫人择了几个吉日,等小姐回来定夺。”   “欧阳皓宇倒是费心了,如今他和法师人在何处?”青泉法师据说是东耀国内修为最高的法师,皇帝都不总是能请到他回宫论禅,这回居然被欧阳皓宇请来为她父母做法事了,杜若心的心中暖意更甚。   “欧阳公子在东偏院同陈大夫,同陈大夫讨论事情。青泉法师今日清晨才将法事做完,用过了素膳就离开了。”元霜如实回禀着,“对了,青泉法师临走之时,跟奴婢说了一句话,让奴婢转告给小姐听。”   杜若心扬了扬眉毛,欧阳皓宇和陈大夫能讨论什么,还不是在互相逞口舌之快。青泉法师的话,倒是让她好奇了,她也算是半个迷信的人,莫不是老和尚看出了她的端倪?她的穿越应该是叫借尸还魂吧,一不小心容易让人当妖女做成烧烤,她不由有些担心,“哦?法师说什么了?”   元霜有些诺诺的看了看她家小姐,咽了口唾沫,“法师让奴婢转告小姐,'不要让尘埃蒙了本心'。”   “不要尘埃蒙了本心?他连我的面都未曾见过,如何能够知道我的本心是何样?”杜若心迈了步子走进竹园,“那法师可说了明日是不是个吉日?”   元霜小步跟在她家小姐的身后,有些吃惊的说道:“可真是神了,法师虽说了几个吉日,可他说小姐您肯定是中意明天的日子。法师说了,明日也算是个吉日。结果小姐您果真这么问了。人家都说青泉法师已是半仙之体,说不定法师要转达给小姐的那句话,只是对小姐您将来的一个忠告呢,在奴婢看来,小姐将它放在心中也是无妨的。”   杜若心微微侧过脸来,心叹这法师竟能料中他心中所想,莫不是他知道了些什么。“法师可还说了什么?”   元霜摇了摇头,“法师只跟奴婢说了这些,法师今日早膳是由欧阳公子陪着一起用的,小姐要是好奇,可以向欧阳公子询问一二。”   杜若心垂眸想了片刻,进了竹园,就往偏院的方向走去。   “小姐,您不去给老爷夫人上香吗?”元霜以为她家小姐走偏了路子,连忙出声。   “不了,见了徒增心伤而已。元霜你去安排一下吧,明日便葬。法师可有帮忙择了坟地?”杜若心不停脚步,直直的走过了一条条曲曲绕绕的小径。   元霜看自家小姐神色戚戚又有些疲惫,也不忍再催小姐去老爷夫人的灵堂伤心,便就不再提去灵堂上香的事情,“择了的,就在青柏峰上。”   杜若心点了点头,“行吧,你去安排着吧。上次暮王爷送来的钱银,用来好好办一场葬礼,想是够了的。”   元霜接了吩咐,却不见离开,杜若心驻足回头,柳眉微蹙,“怎的?还有何事?”   “小姐,奴婢还有事情要禀告。”元霜有些犹豫,有些害怕。   “说吧,这两日千暮城里谁又作妖了?”杜若心知道定是有事关重大的事情,不然元霜是不会有这般勇气要来与她诉说的。   元霜这才抬起了头来,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绞的不成形了,“小姐,王家的二小姐知道了您和暮王爷的婚事,在家闹了几场,昨个夜里还悄悄割了脖子,要不是被王家大公子发现不对劲,这会儿人都没了。这王家家主和王家大公子今日一早便入了宫,听说是向皇上请旨让王家二小姐嫁如暮王府为侧妃,皇上是允了,当即下了旨意说虽然暮王爷有婚姻自主权,这只是择妻自主,对于迎妃纳妾,还是要听一听皇恩浩荡。”   元霜说完,不安的看了看她家小姐的脸色。    第四十三章 有兄名唤林淼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早就料到,皇帝肯定会找机会塞人到暮王府的后院,搅一搅暮王府的后院,只是原本她以为至少还要等陆子风和她与皇帝较量几个回合,并没料到,皇帝居然趁着他们二人不在千暮城的当下,就立马拍了板子。   圣旨已经下了,左右也没有拂了先帝的意思。婚姻婚姻,只有同正妻的才是婚姻,纳侧妃与妾,却实实算不得叫做婚姻。此时陆子风若是不从,随时一个抗旨不尊的帽子就扣到了头上。   这事情既然连她的丫头都知道了,想必陆子风也是知道了。他没来找她说些什么,应是心中有了计较。   “还有呢?”杜若心看元霜似是一语未尽。   “还有就是南诏国的四王子,昨日后来进了宫。说是南诏国有意与东耀国结为姻亲之好,然后就要将如影公主献给皇上。”元霜说着。   杜若心笑了笑,南玄清这一举倒是卖了她一个好,看似解决了如影公主这个“情敌”。但是南诏国要结亲和皇帝结亲确实更明智一些,跟与皇帝不太对盘的暮王爷结亲,一个不好便是将南诏推向了深渊。   “难怪上次如影公主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南玄清不但不来讨个公道,反而是瞒了下来。若是如影公主刚来东耀,便因为对暮王爷的爱慕落了个争风吃醋的名头,就不用再肖想进宫了。”杜若心幽声道,这样还能让南玄清在她这里讨了个十足的不予计较的面子,好算计。   元霜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多,只觉得少了一个争着要进暮王府的女人,对她家小姐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小姐,那..”   “无事,你且去安排葬礼的事宜便可。”杜若心继续往偏院走去。不管如何,不变应万变就好。南玄清还没危害到她的利益,便可由他去了。卖好与她,是他的事情,受不受他的情,是她说了算。   刚踏进东偏院,就听见了欧阳皓宇的叫唤声,“你个破老头,昨夜故意灌醉我不让我去找杜若心,今日她回来了,又不让我去前院看看,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杜若心笑道:“陈大夫定是知道我回了,立马就要回了偏院,怕你走了冤枉路,你怎么这么说陈大夫呢?”   欧阳皓宇循声回头张望,却没看见杜若心的身影。就又冲着坐在面前小凳上捧着茶壶的陈大夫横眉竖眼的,“你瞧瞧,本公子的耳朵都出了问题了。”   陈大夫只悠哉悠哉的喝着手中的茶水,眯眯着眼睛,只听着欧阳皓宇继续说着。   “欧阳公子哪只耳朵出了问题?若心替你看看可好?”杜若心这下已经笑脸盈盈的站在欧阳皓宇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   陈大夫看见她,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若心丫头,回来了。”   欧阳皓宇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陈大夫,又伸手掏了掏耳朵,揉了揉眼睛,顺着陈大夫的目光转头看过去。   那个盈盈素衣,面若桃花,气质绝华的女子,不是杜若心是谁?她站在那里,裙角轻轻随风飘起,整个人浑然与身后的一片竹林相映如画。让人看了不禁痴呆。   欧阳皓宇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到杜若心的面前,绕着杜若心转了几圈,仔细看了又看。   “看什么呢?我难不成还会被人掉包了?”杜若心笑着打趣。   “杜若心,你一个深闺女子,怎么还学会夜不归宿了?听说你还带了个白面小生回来,难道是你的旧情郎?”欧阳皓宇拉着杜若心来到陈大夫跟前,拖了个小凳给她坐下,眼里八卦的意味浓的很。   陈大夫有些不满欧阳皓宇轻佻的口气,板着脸说道:“胡说,若心丫头是子风的王妃,哪里来个旧情郎,你这张嘴也敢说,你这话若是传到子风的耳朵里,让你有的好受。”   欧阳皓宇有些不服气,“他们二人不是还未大婚吗?若杜若心真有旧情郎,难道子风还要毁人姻缘,棒打鸳鸯?”   杜若心认真的看着二人在你来我往的扯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浅夏,去弄点吃的给我,我饿着呢。”看到浅夏走了过来,杜若心懒懒的说道,一大早醒来到现在她都还没吃上点东西,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已经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奴婢就弄点清爽的粥菜给小姐吧,免得小姐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又没了胃口。”   杜若心不满意的摆摆手,“好肉好菜的给我来,粥菜填不饱我的肚子。”随即她有转头问陈大夫和欧阳皓宇,“你们俩要来点不?”   “你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浅夏,多备两副碗筷,我和陈大夫给你家小姐作陪。”欧阳皓宇也不再跟陈大夫争论,转脸笑意盈盈的看着浅夏。   “我也要吃,我也饿了。”林儿的声音从小竹林的方向传来,一个翩翩人影足踏竹影凌空飞来。   浅夏领了命便去了厨房准备。   “哟,杜若心,你的旧情人来了。”欧阳皓宇面上玩味更甚,仔细打量着向着杜若心走过来的这个少年。   陈大夫刚才虽然还在斥说欧阳皓宇,这会儿看见林儿走过来,心中也不明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也就当没听到欧阳皓宇的话。只拿了茶壶在嘴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对嘴喝着,眼睛也是忙着在林儿身上和杜若心的面上扫来扫去。   杜若心伸手捶了一下欧阳皓宇的肩头,佯怒道:“什么旧情人,你还真是不怕陆子风卸了你的臭嘴。”   林儿走到杜若心的跟前,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我还没问你呢,令人将我丢在客房里,自己窝在这偏院里头,是怎么一回事?故意要将我放的远远的吗?你是不是住在这个偏院?我也要住在这里!”   杜若心有些无语,这小小的东偏院何时成了这么吃香的风水宝地了?人人都想要住在这里吗?想到许是林儿在心理上对她有些依赖了,便点了头,“行行行,一会儿我就让浅夏给你在这里收拾个屋子出来。你就同我还有陈大夫一起住在东偏院吧。”   杜若心边说,边冲着陈大夫努了努嘴,“林儿,快来见过陈大夫,他可是鼎鼎大名的陈神医,我的命还是被他老人家救回来的呢。”   林儿一听,恭敬的上前对着陈大夫抱拳鞠了三个标准的九十度的躬,“多谢陈大夫救命之恩,今后,陈大夫便是林儿的恩人了。”   杜若心有些哑然的看着林儿,欧阳皓宇的脸色变的有些不太好看。人家陈大夫救的是杜若心,何时成了你林儿的恩人了。   陈大夫面色微变了变,只一会儿又恢复到那幅泰然自若,“若心丫头有你这样一个好义兄,真是好福气。”   林儿侧目看了看陈大夫,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已经有一只素手一把将他拉到身旁,杜若心找了一个矮凳拉林儿坐下,笑眯眯的说:“陈大夫说的不错,若心有这样一个义兄,却是天大的福分。我眼下已无亲人,以后我便唤你一声哥哥,你就当我最亲的哥哥,可好?”   林儿说,愿意用生命来保护她。一辈子能互相依靠的人,或许只有亲人了吧。   林儿的眸子微微暗了暗,随即扬手,将杜若心揽在怀里。 “好。”林儿在杜若心的耳边发出一声坚定。   今后便让他来呵护她吧。或许是缘分,他从见她的第一面起,那个躺在草地上就可自成一世界的女子,周身笼罩了淡淡的忧伤,让他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想要呵护。   “咳咳,好一出兄妹情深啊。”欧阳皓宇的声音不适时宜的打破这一刻的温暖。在他眼中,分明是旧情人相会,怎么变成了兄妹情深的戏码?   杜若心在林儿的怀里躺了片刻,便挣扎着逃脱了出来,“哥哥,这是欧阳皓宇,也算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啧啧啧,什么叫也算?当初若不是有本公子去请了这臭老头来,你还能活?”欧阳皓宇有些不满,鼻孔朝天哼了哼,“你说了半日,也没告诉我们你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哥哥,究竟姓甚名谁。”   林儿对着欧阳皓宇抬手一揖,“我自幼无父无母,长在山野,并无姓名。只是曾经受过一个高人的指点,那高人将我唤作林儿。”   欧阳皓宇面色微沉,“杜若心,不是本公子说你,怎么带了个无名的山野之徒回来,还随意就认作了哥哥。”   陈大夫也愣了愣,又只管继续喝茶。   杜若心和林儿心知欧阳皓宇这是在为杜若心忧心,也不见有半分恼怒,杜若心只侧目看了看林儿,“你往后就叫林淼吧,淼是三个水叠起来的淼,有木有水,就像你曾在山林间,水木养人。可好?”   林儿将头靠在杜若心的肩膀上,一只手把玩着她的袖口,不甚在意的说:“只要你觉得好,我便喜欢。”   “本公子还不知道,一向只知道习武练艺的杜若心,竟然还会给人取名字。”欧阳皓宇挪揄着。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去了。”她收起了脸上异常的神色,白了欧阳皓宇一眼。   “若心丫头,明日可是要为你的父母出殡了?”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陈大夫忽然开口。   欧阳皓宇识相的没有再同杜若心斗嘴,只看着杜若心等着她的回答。   “是。”杜若心平静的回答,这样的平静,和那日两句棺材送来的故作镇定不同,平静如流水,找不出一丝波动。    第四十四章 替我送葬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对了,欧阳皓宇,我还要谢谢你。替我请了青泉法师做了法事,择了吉日良地。”杜若心感激的对着欧阳皓宇点了点头,那日她逃跑了,却还有人记得要替她处理好其他事宜,杜若心心中的感动不止一点点。   欧阳皓宇眯着眼睛,并不怎么在意的侧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这算个什么,本公子举手之劳。”   “明日的事情可是安排好了?”陈大夫闻言问道,这个院子里属有他的年纪最大。作为唯一的长辈,他不得不会替杜若心为这些事情操心一二。   “已经吩咐元霜去安排了。”杜若心说罢,抬手推起了一直靠在自己身上的林淼,认真的与他对视片刻,后道,“淼哥哥,如今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我。”   林淼看到了杜若心眼中的认真,收起了周身懒散的气息,“我答应你。”   杜若心的眸子闪了闪,他都不问是何事,便就答应了吗?   “我想请你明日替我送葬。”   “好。”没有一丝的迟疑,林淼就这样打印了。   陈大夫下巴上的胡子微微颤抖,“这怎么能行!”   欧阳皓宇也是神色正正,“杜若心,若是你真不想去,可以让子风去。毕竟子风他是你未来的夫婿。”   杜若心摇了摇头,眼中多了几分坚持,“你们不必操心,并且此事一出,下月和陆子风的大婚我打算要延后。如今父母的遗骸找到了,按照往常,我应是要守孝三年,否则便是不孝。”   “杜若心,你要将大婚延后之事,子风可知道?”欧阳皓宇忽的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   陈大夫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若心丫头说的也没错。前几日她父母遗骸未找到,她若是嫁入暮王府,人人都只会记得她的悲惨,觉得她终是得到了一个好归宿。但眼下这个情况,如果若心丫头和子风仍在下月大婚,那人们只会指责若心丫头的不孝,甚至这些舆论会影响到子风。要想想,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暮王府的一举一动,死一只蚂蚁甚至都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哎,真不知这南诏四王子,此时之为,到底是虚情,还是好意。”   “我看这个什么四王子,就是故意要把我们若心推到风口浪尖,虚情假意!”林淼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缘由,单只听陈大夫的一番话,心中便是对那个南诏四王子产生了十分的厌恶。   杜若心冷笑了一下,手里无意识的握紧了拳,“人,生来逐利,不必在乎一夕得失。”   “小姐,饭菜准备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在偏院用?”浅夏走过来询问道。   杜若心放松了手掌,说:“就在此处支一张桌子吧。记得去把暮王爷请过来。”   “小姐,暮王爷已经回暮王府了。”   杜若心显得有些惊讶,随即想想又释然了一些,他将近一日一夜未有回府,千暮城中又暗涌不断,想来暮王府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她有些疲惫的闭了眼睛,对着浅夏扬了扬手,示意她可以布膳了。   陈大夫说的道理,欧阳皓宇心中自然早就明了。可是,若是杜若心不能尽快嫁入暮王府,恐怕,后头迎来的麻烦事只会多不会少。不是名正言顺的暮王妃,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受着陆子风的保护。   杜若心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了转,尔后还是睁开了眼睛,无比认真的看着欧阳皓宇,“明日我会因为伤心过度,哭晕过去,不省人事,无法送葬。便由我的义兄林淼代而为之,好友欧阳皓宇一同前往。可好?”   她知道欧阳皓宇对她的担心,也知道要如何,才能减轻一些他心中的担忧。欧阳皓宇的眸子亮了亮,可是不消一会儿又充满了疑惑,“杜若心,你为何不自己去呢?”   杜若心抬眸看着他,不言语。   她忽然不想去回答那么多为什么,日子过着路子走着,总会走出个所以然来。   “陈大夫,我想恢复内力。”杜若心走到陈大夫的面前,嘻嘻一笑。   恢复了内力,就有了自保的能力,即使不是暮王妃,即使有一天林淼不在她身旁,她也可以设法让自己活下来。除了恢复武功,她还要赚钱。这样,才能尽快复仇!不被人随意拿捏。   陈大夫的脸上有着一抹了然,点了点头。   林淼依旧坐在那个矮凳上面,眼眸低垂,似睡似醒。   “小姐,可以用饭了。”浅夏低声禀报。   一顿饭,四个人,就着竹林吹来的清风,和不时的蝉鸣鸟叫,吃的格外的安静而又悠扬。   次日,杜若心果然没有出房门半步。   杜家当日满门被灭,原因不明。原本与杜家相亲近的大家门楣都避而远之,生怕沾惹了不能惹的势力。这次杜文涛和夫人的尸首失而复得,本是有些江湖人士要来送葬,可是无奈杜若心定下的日子太紧张,来的人也就是寥寥。   而又因为杜若心伤心过度昏迷不醒,这些江湖武林人士,也没人能见上这个杜家唯一留下的大小姐一面,更没人能对她说上一声安慰。   欧阳皓宇作为左丞相的二儿子,说出来的话是有一定的威信。饶是从他口中说出由杜若心义兄林淼代替其送葬的话语,也是将来参加葬礼的寥寥几人,感到吃惊不已。   杜家乃是武学第一大家,杜家大小姐虽生性顽皮但也从未听过她曾有一个异姓的义兄。林淼林淼,是哪个林家的林淼,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可以作为杜家的半个儿子,为陆文涛夫妻送葬?   不等宾客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翩翩少年身穿孝服,头戴白巾。端正的站在两具棺材跟前,分别对着躺在棺材里的二人,实实在在地行了两次三跪九叩之礼,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待他起身,一句“出殡”惊醒了众人。   “这就是林淼?看起来也是个习武之人,不知是否师承文涛兄。”一个宾客小声的议论。   虽然在葬礼上出声议论,实在是不和礼数,但是这一切的变数禁不住江湖人的好奇心。   忽然之间杜家满门变灭,忽然之间杜家逃出了一个大小姐,忽然之间杜家大小姐要成为了暮王妃,忽然之间陆文涛夫妻的尸首被南诏四王子送了回来,忽然之间陆文涛夫妻的葬礼上冒出来一个林淼,忽然之间大家发现杜家大小姐竟然还和左丞相的二儿子相识。   这么多个忽然之间,让本就沉不住几分好奇的江湖人,更是好奇到不行。   “这倒不是不可能。可是在下听说杜家大小姐本来要在下月嫁到暮王府为暮王妃,可是今日怎么没看见暮王爷出现?”另一个来观礼的江湖人说道。   “现在杜家大小姐可是要为她的爹娘守孝三年,如何还能在下月嫁去暮王府啊。要我说,暮王爷年纪也不小了,不见得会等她三年。”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人说道。   “哎,文涛兄留下的这个女儿真是命苦。听说她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惨死眼前,本将有一段好姻缘,眼看着又不行了。”挑起头讨论的那个人说道。   送葬的队伍并不庞大,流程也很简单。只因杜若心说了一句:“一切从简。”   林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双手捧着两个牌位。步步踏实,沉沉甸甸的。欧阳皓宇走在他的侧后方,神色有些沉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的人有些零散的跟在后头,一路断断续续的小声讨论着心中的疑惑。   青柏峰离竹园并不远,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青泉大师选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坟地,看不出多雄伟的风水走势。就如同这个简单的葬礼,一样的简单。   简单的入土,鞠躬,然后简单的众人散场。   大家心中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陆文涛,和他美丽的夫人,就这样入土为安了吗。一切都简单而又不真实。   “他们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杜若心靠在房中的贵妃榻上,手中拿了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回小姐的话,阿墨传话回来,说都葬礼已经结束了。欧阳公子去了暮王府,大少爷在回来的路上。”   阿墨就是当日她从陆子风手上拿回来的暗卫,而浅夏口中的大少爷,就是林淼。自从那日杜若心将他在心中定位为义兄的时候,便吩咐了下人要奉林淼为竹园的大少爷。   杜若心伸出芊芊玉指,轻轻拾了一页书纸,翻了过去。“暮王爷没有派人来传话吗?”   浅夏摇了摇头,“没有呢。”   杜若心低头盯着手中的书页迟疑了半晌,顿的一下合上了书本,“去暮王府。”   浅夏要去准备马车,被杜若心拦住了。她认为还是骑马比较方便。陆子风将追风留了下来,追风和追影一样是匹难得的好马,这个时代里,既然没有豪车来陪衬她,那么一匹好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十五章 翻墙入府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可是小姐,您现在正处在大家的舌尖上,若是这般骑马进城,恐怕又要落人口舌了。”浅夏有些不安的看着杜若心。   浅夏说的不无道理。   人们纷纷猜测,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暮王爷对她真是深情如斯,能等她三年吗?她还真是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茶余饭后的娱乐生活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杜若心想了想,今日她又凭空多出来一个义兄,替她为父母送葬。想必这个事情很快又要传到街头巷尾了,在这个风头上到千暮城中抛头露面,确实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想法。   浅夏又说道:“或者,小姐您写封信,让阿墨送去暮王府吧?”   杜若心揉了揉太阳穴,又摇了摇头,“不,都不必了。将拉车的马套上马鞍,再给我寻一套普通男子的素袍,我还是骑马进城。”   “正巧奴婢昨日让人从城里头买了几件新衣给大少爷备着,今日且先挑一件给小姐穿着吧。”浅夏知道她家小姐一旦做了决定,就只需要她们做下人的,无条件听从。   杜若心轻轻颔首,浅夏退出去准备了。   “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这里是暮王府,赶紧走。”暮王府门前的守卫皱折眉头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眼前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袍子很显然是不属于他的,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袍子实在是有些大了。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倒是有几分的俊俏,圆圆的小脸上又带着些许跟他年纪不相称的成熟气息。他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儿步行到了暮王府的门口,上前便是要进府。   少年站在原地不动,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抱拳,“可否请这位大哥代为向暮王爷通传一声,就说城外有重要的来人求见。”   站在府门口一侧的一个侍卫,有些不屑的上下扫了少年一眼,“哼,还是从城外来的啊。你当暮王爷是谁?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到的吗?去去去,赶紧走。”   只见这名侍卫将佩刀架了起来,驱赶着少年往一旁去。   “哎哎哎,大哥,行个方便,就帮忙通传一声,若是暮王爷不见,我走便是了。”少年笑的一脸谄媚,从怀里掏出几颗碎银子,顺势塞到了这名侍卫的手中。   侍卫低头一看,顿时耳根子一红,动了几分怒气。他用力将手中的碎银掷到了地上,碎银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就安静的躺在了少年的脚下。   侍卫又伸手用力一推少年的肩膀,径直将少年推倒在地,只见寒光一闪,佩刀的刀尖抵在了少年的颈处,“你想干嘛?你想干嘛?赶紧滚!暮王府门口如何容得你这般撒野?再不走,仔细你的小命!”   少年见此场景,一把抓了脚边的碎银子塞回了袖中。不要就说不要嘛,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丢在地上,真是太糟蹋钱了。   还好暮王府所处的街道并不是什么嘈杂的闹市,这一带都是官亲的府邸所在,路上更是几乎没有行人。倒是还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少年不满的嘟囔着,“走就走,这么凶干嘛?”。边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背过手去拍了拍背后的灰尘。走到了马儿的身边,握紧了缰绳,他又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侍卫,随便将白银丢在地上,哼,太狂妄了!随即他便牵了马往方才来的方向走去。   这个少年正是扮作男装的杜若心。   她本还在庆幸,还好那日清晨,追影带着她从暮王府回竹园的路上,她用心记了路。今日才让她顺利的来到了暮王府。   可是,让她万没料想到的是,一向心思缜密的她,临出门之时,竟然忘了拿能让她进暮王府的腰牌。身边更没有一个能证明她身份的物件。这让她根本无法进入暮王府见到陆子风。阿墨也被她丢在了竹园没带在身边,如此,更是连个能报信的人都没有。   果然是最近日子过的有些悠哉了。头脑都没有从前那么灵光了。   眼下她是独自一人骑马出门,身边也没人能回竹园替她取腰牌。   唉,牵着马上哪去呢?陆子风这个时候在不在府中呢?是不是应该在他的王府门口等一等,他若是不在王府中,总要回府的吧?他若是人在王府中,总是要出府的吧?杜若心默默在心中盘算着,左右不能白跑了一趟,有些事情,早些和陆子风说清楚比较好。   “启禀王爷。”一个暗色的影子在暮王府的大书房门口,抱拳低头向里头的人禀告着。   “进来,说。”陆子风坐在书桌后头,书桌上摆着一些黑色封面像折子一类的东西,而他手中正翻着其中一本,仔细的看着。   暗色的影子飘然落进了书房,落到了书桌前,“启禀王爷,属下方才看见门口有个少年要求见您,少年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杜姑娘。”   陆子风拾起一支毛笔,将笔尖沾了沾砚台中已经调好的朱砂,抬手在折子上写下了几行字。   暗色的影子半跪在书桌前,忽然觉得手心后背都已经汗湿了。主子怎么不说话?他是不是管了什么不该管的闲事?他可不可以默默的退下,当作什么都没说过?   须臾,陆子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随手将折子丢在了一旁。这才抬眼看了看下面半跪着的人。   “还有事?”陆子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清。   暗色的影子怔了一下,匆匆行了个礼,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陆子风随手拿起了另一本折子,却迟迟没有打开。只看着封面发了片刻的呆,嘴角无意识的上扬了几分。   杜若心牵着马儿停在了不远处街道的拐角处,据她的观察。她身后的围墙后头,应该还是在暮王府的地界范围之内。而这个拐角虽然比较隐蔽,不容易被暮王府门口那几个尽职尽责的侍卫察觉;只消费些力气,又能在这个位置听到暮王府门口的动静,观察到进出暮王府的车马行人。   杜若心将马儿的缰绳绑在了一棵角落的树上。她靠在拐角处的围墙上,时不时的伸头往外头探一探,看看王府门口的动静。   还好今天的太阳不大。春天的太阳照在人多身上暖洋洋的,又让人懒洋洋的。   杜若心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阳光,打了个哈欠。   她尝试着调动身体中的让她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真气,却每每在真气将要沉入丹田之时,又散回到了体内四周。她有些恼怒,若是此刻她的内力恢复,她便可以发动轻功直接飞进暮王府,哪还需要在这墙角里强忍着瞌睡,等着陆子风?她一定要想办法恢复内力,杜若心暗自咬牙。   她忽然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围墙,又抬头目测了一下高度。围墙不太高,爬进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杜若心站在拐角,又等了片刻。她不时看看暮王府门口的动静,不时抬头看着围墙皱眉。   最后她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当下的时辰,最终一咬唇 ,下定决心,“呼,不等了。”   左右她小时候也不是没爬过墙,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没有了内力,武功招式还是有的。她伸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臂,呼,还好是个从小练武的身体,肌肉还挺紧实,应该是有劲的。   她从腰间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这就是那日陆子风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她是断不能让这把匕首再有机会爬上她的脖子危害她的性命,放在自己手中还是比较安全的。她看着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扭了扭脖子,脖子上的口子虽然已经愈合也过了陈大夫的玉软膏,不知道疤痕退了没有。   她攀出一只手掌,在青砖铺搭的围墙上左右摸索了一会儿。又用手中的匕首试着在墙体上扎了两下。   匕首虽然小而精致,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家伙。她只是随便拿着匕首使了几分力道在围墙上扎了两下,匕首就有三分之一没入了墙体。   她沿着围墙稍微走了几步,使劲抬头看围墙里头的事物。心想着上墙容易下墙难,千万不要落在个坑角里头让她吃个闷头大亏。   “就这里把。”杜若心选好了地方,抬手一把将匕首深刺入墙体中,脚蹬了一下地面,另一只手扒着墙面上的微微凸起,将身体往上送。   比想象中轻松不少,这幅身体除去眼下里子差了一点,面子还是不错的。杜若心心中暗喜,不一会儿她就已经快到爬到围墙顶端了。还好这是个暗角,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有不少的人。杜若心不知道来人会不会看见她,毕竟青天白日的,一个身子吊在围墙上,还是很惹人注意的。   她加快了手脚攀爬的速度,可是。   “小姐,您快看,那里有个人要翻墙进暮王府。”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惊叫道。   杜若心暗道不好,这大白天的,正在爬墙进暮王府的人,除了她恐怕没有第二个。她睁大眼睛,一咬牙,迅速的将手中的匕首插到靠近围墙顶端的地方,想要一下借力翻墙过去。    第四十六章 大街上的拥抱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来人,将他拦下。”   “是,小姐。”   这个声音非常耳熟,杜若心一下子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但是她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还真不认识几个小姐,认识的都是有过节的,赶紧跑才好。   她咬咬牙想要用力翻向上,忽然两个身影飞过来,只接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围墙上重重的丢在地上。   杜若心没来得及抽出还插在围墙上的匕首,重重的跌倒在地。   她感觉屁股和后背已经疼的裂开了话,她毫不客气的在心里问候了这一堆人的父母。   “娘的,好痛。”杜若心低呼了一声,她四脚朝天躺的在地上,不敢动弹,她怕她一动她的后背和屁股就会一片一片的碎开了去。   一个纤巧的身影走了过来,遮住了照射在她脸上的光线。   她嘶着气,狠狠的瞪着眼前的这个始作俑者。   她今日被拦在暮王府外就已经够丢人了,她竟然还脑子出了问题一般想要爬墙进去,她心中叫苦,早知道就回竹园了。晚一天来找陆子风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下可好,翻墙未遂还被人逮了个正着,现在还像乌龟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今天真是把她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脸都丢了个干净。。   “哟,这是哪家的小公子,怎么循着翻墙的路子进暮王府?该不会是要进去里头偷东西把?”   眼前的女子应该就是刚才丫头口中唤的小姐了,她背着阳光俯视着杜若心,让她看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但是声音明明就很熟悉。   “本小姐问话你没听见吗?难不成是个哑巴?”这位小姐的声音里明显多了些恼怒的意味。   杜若心忽然眸光一闪,心中暗道倒霉,这不是那日被她教育了一顿的王凝玉吗?她在看看王凝玉身边的架势,丫鬟嬷嬷和侍卫一群,这小姑娘倒是学乖了,不再一个人懵懂的不带着人就四处乱跑了。   杜若心又想到要赶紧离开这里,她今日并没有刻意的修饰容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她的本来面目的。要是被王凝玉知道了她就是杜若心,她要有一顿好果子吃了。   “来人,将此人压回去关起来,就怕是此人要对暮王爷不好,待我回去亲自审问。”王凝玉转过身,仿佛不想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   杜若心瞅了瞅刚才她拴在树上的马儿,又看了看得令走近身来的几名侍卫。   突然,杜若心瞅准了几名侍卫的空档,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冲着马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几名侍卫显然被这出其不意弄得愣了片刻,她算准了他们迟疑的这片刻,准备趁这个空档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然而,盘算的总是很美好,现实总是很骨感。   她千算万算,忘记了这些人会轻功这件事情啊。百米冲刺有什么用,人家踮地一飞,就到了你前头不是。   “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想逃跑。”王凝玉一只手已经攀上了马车,准备要上去。却被这突如起来的阵仗惹起了心中的怒火。   侍卫已经将快跑到身边的杜若心擒住了,并将她反手压了起来。另一名侍卫走到马儿的跟前,举剑将拴住它的缰绳砍断,马儿受了些惊吓,嘶鸣了一声跑了。   王凝玉没有说话,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小个子,身披了件不合体的锦袍,皮肤白皙细腻的有些不太像个男人。她的眼神在杜若心的脸上来回扫了一番,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惊讶。   “王小姐,好久不见啊”杜若心看着王凝玉的表情,就知道她定是将她认了出来。于是她决定还是先出声比较好。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杜家大小姐吗?哦不,瞧我这记性,杜家早就没有了,哪里来的杜家大小姐。你说是不是啊,杜若心。”王凝玉边说着,边故作娇羞的用帕子掩了唇角,咯咯的笑了起来。   想来上次的教训是没有给足了。杜若心唇边微冷。   “王小姐,别来无恙啊。都是要进暮王府的人了,怎么还在暮王府门口动粗,也不怕被暮王爷知道了,害怕了王小姐的粗鄙不堪,以此为由退婚了。”杜若心的双手还被侍卫背在身后,导致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好不难受。   王凝玉听了杜若心的话,顿时怒火升了起来。随即又转了转凤眼想了想,“放开她吧。”   杜若心的双手终于解脱了,她扭了扭肩膀,对着王凝玉笑脸盈盈。   必须笑,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现在势单力薄的,对方人山人海的。面对这么个情况,必须笑。   “杜若心,收起你的那幅恶心的嘴脸。”王凝玉不但不买账,反而一脸嫌恶的看着她。   杜若心仍旧保持着标准制式无挑剔的笑,“王小姐,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说话总要留几分情面吧。”   “谁和你旧相识了?上次的账我给你记着呢,迟早我会让你还回来的。”王凝玉的一脸狰狞。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害她在千暮城里丢了那么大一个人,还将她打得差点破了相。她一辈子都记得,记恨的不得了。   杜若心依旧保持着脸上的表情, “王小姐慎言,若心可不记得有欠王小姐什么东西。倒是王小姐那日打坏我客堂物什的赔偿,到现在还没送到竹园来呢。如影公主的那份,可是早就送来了的。”   南玄清早就乖乖的根据浅夏提供的清单,将赔偿金奉上。   左右南玄清是付了一大笔银两,才将事情了结。这可是让杜若心收获了不少的进项。要是再加上王凝玉的这一笔,她应该就能够攒满传说中的创业第一桶金了。   王凝玉听见了杜若心的话,更是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一直在提醒自己这里是暮王府门口,必须维持她良好的气度和形象。她只得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你休想!”   挨打吃亏的是她,凭什么还要赔钱给这个贱人?   杜若心看着王凝玉一脸扭曲的表情,忽然又觉得有点高兴。忍字头上一把刀,王凝玉要想想嫁给陆子风,还是得好好装她的大家闺秀。   王凝玉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脸色太过于不好看,她轻吐了一口气,“杜若心,你今儿个可有些不对劲儿啊。一个姑娘家穿个男装上街来翻墙,可真是有够好看的。”   王凝玉发觉自己着实不该动气。论架势,她的丫鬟随从嬷嬷侍卫一众人都站在她身后给她撑着场子,而杜若心呢,只是一个人;论由头,她可是光明正大打着探望暮王爷的旗号,从暮王府的正门进去拜访,而杜若心呢,变装梁上君子翻墙而入。哼,她怕什么,她倒要看看今天杜若心到底要怎么收这个场子!   杜若心的嘴角抽了一抽,不得不承认,王凝玉作为王家的嫡女,除了脾气差一点为人冲动一点,脑子还是有一点的。   “我比较喜欢坐在高处看风景。”杜若心继续保持着脸上不动声色的微笑。   王凝玉踱步到杜若心的身边,轻蔑的对她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从现在起要守孝三年,这三年内你都不能嫁入暮王府。想来是暮王爷并不想将日子再浪费在你的身上,便不再肯见你了。”   王凝玉仔细看了看杜若心面上的表情,心中有些得意,又道:“眼下虽然我只是将以侧妃的身份进暮王府,可是你且放下心,三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抓住暮王爷的心,抬我进正妃之位。”   杜若心在心中冷笑,她伸手搂住王凝玉的肩膀,王凝玉面露嫌恶之色,挣扎了几下,可是她一个娇弱女子,怎么能挣脱杜若心这个自幼习武之人的力气?她只得牢牢的被杜若心束缚在臂弯里。   站在一旁的丫头嬷嬷奴婢,见到此场景纷纷睁大了眼睛。他们并不明其中情况,只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在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他们家二小姐,还将嘴唇贴紧了他们家二小姐的耳朵。   王凝玉倒是彻底的忽略了这还是一身男装打扮的杜若心,她停止挣扎。杜若心冰冷的唇畔碰到了她的耳垂,让她不由得浑身激灵了一下。她愤恨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杜若心冷清的气流有一下没一下的喷到了王凝玉的耳朵里,王凝玉觉得她浑身的毫毛都要立起来了。“我只是想看看,今日王家二小姐当街和男子搂抱,这个事情传到了陆子风的耳朵里,他还会不会要你。”   “浑话,哪里来的男…唔…”王凝玉话说到了一半,这才意识到贴她如此之近的杜若心还穿着一身男装。她知道杜若心是女子,可是在其他人的眼中…她又猛地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她已经看到一众奴仆脸上的惊讶,她甚至看到街角偶尔有一辆马车经过。   杜若心袭人的笑在唇畔绽放,“王小姐,不要着急。我身子虚弱的紧,刚才又被你家的打手又是丢又是扭的,现在更是觉得头晕站不稳,你且让我靠一靠吧。”    第四十七章 暮王爷有请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说完,杜若心学者林淼的样子,将头放到了王凝玉略微有些单薄的肩膀上,身体也没骨头一样的靠着她。   王凝玉使劲扭动身体,嘴里尖叫着,“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她给我拉开?”   一众的奴仆仿佛忽然间被凉水浇头,纷纷醒悟。一群人一窝蜂似的就要上前拉扯。   此处原本就离暮王府的大门不远,而暮王府的守门侍卫已经被惊动,其中一个侍卫已经向这边走来了。   她本也就是想恶趣味的恶作剧一番,刚才的翻墙和奔跑,已经让她身体不剩多少力气了。她见着奴仆们冲上来,就顺势松了手臂,闪身站在了一旁。而王凝玉先前一直在同杜若心往相反的方向挣扎着,怎料杜若心松了气劲,她反而被自己的力量而弄得差点跌倒,还好贴身丫鬟梅花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小姐,你没事吧。”梅花搀着王凝玉,担忧的问道。   王凝玉正要发作,却看见那个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暮王府的护院侍卫,便故作娇弱的靠在了梅花的身上,“我觉得有些头昏。”   梅花从小就跟在王凝玉的身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此举为何轶。   她眼角瞄了瞄往这边过来的侍卫,对着她家小姐夸张的喊了起来,“小姐,您怎么样?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府请大夫来瞧瞧,改日再来探望暮王爷吧。”   王凝玉又在梅花的怀里挣扎了一下,柔弱的说道:“不必了。”   梅花几乎就要声泪俱下了,“可是小姐,您的身体。”   杜若心见此状,冷哼一声,尽是些装模作样的东西。   王凝玉好似挣扎的晃了晃身体,站起了身来,“不碍事。”说罢,眼角还向着侍卫的方向瞟了瞟。   杜若心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侍卫,哟,不就是刚才那个丢银子的败家玩意儿吗?她翻了个白眼。   她瞄了一眼还在出演苦情女探夫戏的王凝玉主仆二人,想着这里应该没她什么事情了。她应该可以离开了。她又揣了揣兜里的碎银子,去买一匹马应该是够了。随即她就转身要走了。   “敢问是杜姑娘吗?”那个败家玩意儿的侍卫忽然出声道。   杜若心听见声音,猛的顿住了脚步,脚跟有些不稳,险些摔倒。   “杜姑娘,暮王爷有请。”那败家玩意儿的侍卫直接绕过了王凝玉一行人,径直走到了杜若心的面前,鞠躬抬手一揖。   杜若心觉得眼前的场景真是可笑。方才还尽职尽责拦着她的人,这会儿又对她以礼请之。王凝玉那边巴巴送上门去的,却又是被人忽略了。   “若心姑娘,既然暮王爷有请,那就同凝玉一同进去吧。”王凝玉控着纤弱的声音,盈盈满满的说着。   王凝玉好大一副主人的架势,这还没嫁入暮王府,架子倒先端上了。   谁知这时那个败家玩意儿的侍卫又对着王凝玉开声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暮王爷并没有请您进去。”   哦,暮王爷没请,就是不能进的意思呗。杜若心本来还想扭捏几番。可是待她听完侍卫说的话,忽然又觉得这个侍卫其实人品还是可以的,多正直的一个人啊。   于是杜若心当先头往暮王府大门口的方向走着。侍卫紧步跟在她的身后。   王凝玉再顾不上扮演娇弱美女的形象了,她的脸被气的煞白煞白,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站住,你知道我是谁吗?”   杜若心并没有停住脚步,而那名侍卫似乎也不觉得王凝玉是在跟他说话,二人依然自顾的走着。   “我们家小姐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梅花走到侍卫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颐指气使的对着他说着。   侍卫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王凝玉:“这位小姐,有何事?”   王凝玉正了正神色,“听你方才说话的意思,我今日是不能进暮王府了?”   王凝玉心中愤恨不已。明明刚才要翻墙的人是杜若心,她只是一个要守孝三年的孤女,而她是堂堂王家嫡系的二小姐,皇上亲封的暮王侧妃。可凭什么,暮王府这一群不长眼的狗奴才,既然还要将她拒之门外,而去请那么个贱蹄子进府?她不开心,更是非常不甘心。   “我是王家二小姐,是皇上亲封的暮王侧妃,如何不能进府?”王凝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侍卫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那就还请小姐在外等候片刻,属下这就去禀告王爷。”   杜若心扬了扬眉毛,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赶紧走吧。”   梅花见自家小姐吃了个闷亏,拦在了侍卫面前:“我家小姐是当今皇上御口亲封的暮王侧妃,现在已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主子要回府,你怎敢拦着?”   杜若心望了望天,有些无奈,一口一个皇上御口亲封,皇上御口亲封真的这么值钱吗?陆子风真的答应了吗?   想到陆子风,杜若心暗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敢!”梅花的气急的声音将杜若心拉回到了现实中。   杜若心着眼看过去,原来那个侍卫又如先前对她一般,对着梅花拔出了佩刀相对。杜若心有些无奈的笑笑,这个侍卫,还真是一根筋。   她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王小姐,我想既然暮王府的规矩不能破,那就辛苦王小姐在外等候,让侍卫前去通报。若是你现在执意要和侍卫在此处争执不休,恐怕就是再过一两个时辰,你都见不到暮王爷。”   王凝玉此时无非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些,也无意在暮王府的门口弄出太大的动静。像这样一群人围在一起在暮王府门口争执,只会让其他人更小瞧了她,认为她根本就端不上台面,小家子气。更会惹了暮王爷的不悦。   王凝玉也算是个有些心思的女人,她听着杜若心的话,虽然脸上板着的表情并不好看,但也没有再开口争锋相对些什么。   “梅花,扶我回马车。”王凝玉抬手用帕子捂了捂口鼻,青黛微蹙。不等梅花有疑意,又转过头盈盈弱弱的对着侍卫说道:“这位,还请你速去通报暮王爷,我且在此处等候。”   侍卫收起了佩刀,对着王凝玉行了个礼。   “小姐,可是这个女人都能进去,为什么我们要在外面等呢?”梅花不肯放了侍卫的路,气愤的指了指杜若心的方向。   王凝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不屑的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杜若心,,“乏了,扶我回马车。”   梅花嘟了嘟嘴唇,又狠狠剜了那个侍卫一眼,不情不愿的走到王凝玉的身旁,小心扶着她回了马车。   暮王府真的是很大,杜若心虽然上次来过一次,却也不太认识路。古代的房子回廊花园池塘假山实在是太多了,到处都长的差不多的样子,还好当她一进到王府,便有一个看起来非常伶俐的小丫头,给她引路。   “杜姑娘,王爷在莲花湖旁边等着您呢。”这个叫月儿的丫头,乖巧的对着杜若心行了个礼。   杜若心点点头,不想都说一句话,只扬了扬头,示意月儿引路。   她忽然觉得有些恼怒。   要说方才,她是十分相信陆子风并不知道她的到来。而现在,她一分都不信。她在王府门口闹了候了,也没见有半个人去里头禀报,怎么又这么突然的,在她和王凝玉碰见,并且打算离开的时候,陆子风就知道她在外头了呢?   或许可以这么想,若是今日王凝玉不出现,而她又翻墙成功了。也许在墙后头等着她的,就是陆子风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没错,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并且还在暗中看着她。陆子风有那么多的暗卫细作,说不定他怕她跑了不履行承诺,便也派了人守在她身边监视她。   那日她跑到了柳县,不也是一下子就被他找到了吗?   她有些心生厌烦了,又不太想去见陆子风了。她从来都是天**自由不愿意被人束缚和管教,最讨厌的事情便是被人监视和掌控。而今,陆子风正在做着她最讨厌的事情。   哎,算了。他救了自己一命,又花心思保了她五年的无忧,要的就是她身上的那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利用点。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早应该明白,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要求陆子风给予她信任,不是吗?   杜若心才吐了吐气,就听见月儿的声音,“杜姑娘,王爷就在前面的莲花湖边,王爷有令,说杜姑娘到了,请杜姑娘自己过去便可,让奴婢们不要打扰。”   她顺着月儿手指的方向,朝前头看了看。见月儿口中所说的莲花湖离她只有寥寥几十步的距离了。她朝月儿淡淡笑了笑,“谢谢你,我便自己过去了。”   月儿又对着杜若心行了礼,就退下了。留下她一个人。   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碧波,杜若心有些愕然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陆子风才是个败家的玩意儿啊。”杜若心低声感叹道。    第四十八章 莲花湖美男子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眼前一片遥远,不像是一般她在上世在某些土豪家看见的人工湖,眼前的莲花湖应该是一个原生态的小湖。可是它作为一个放在家里头的观赏湖,个头显然是有些大了。   碧色的水面不时的被清风拂过,轻渺的波纹一下一下的被画圆又散开。湖中散落着片片小小的荷叶,有的还是个蜷缩着的小卷,有的已经懒洋洋的伸展开来了。   湖中靠岸停着一艘结构简单的樟木小船,上面随意的放了两支木桨。   湖边没有高高的草芦,只是一地齐平的小草,绿油油的草地上时不时的被几朵颜色各异的小花点缀。湖边也没有任何的凉亭长凳一类的人工建造,让这个小湖看起来更加的自在不落尘俗。   一眼看过去,眼前的景致倒是有几分的撩人和清新。   “呵,想不到陆子风还有一颗小清新的文艺小心脏。”杜若心看着眼前的景致小声调笑了一句。   她的眼睛一直在扫着,却没看见半个活物的身影。   “陆子风。”杜若心一边抬步往莲花湖的方向走过去,一边用两个手掌在唇边围成一个圈,大声叫着陆子风的名字。   “啪。”一个小石子飞来打在了杜若心的身上,接着她就发现她发不出声音来了。   陆子风!杜若心在心中咆哮。她眼睛扫到刚才石子飞来的方向,终于看到了陆子风的一身暗青色锦袍的衣角。   他的一只手掌垫在了脑后,嘴角叼了一支小野花,就这样惬意的躺在了绿草中间。不仔细看,确实有些难找到。   杜若心提起了长冗的裙子,小心的跑到了陆子风的身边。她瞪着一双凤眸死死的盯着闭着双眼的陆子风,陆子风好像并没有感觉到来人,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他就这样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叼着野花,俊美的五官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色的阳光,嘴角的挂着几分邪魅,周身又似散发出了阵阵淡淡的青草香。让人看了忍不住要沉浸了。   杜若心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抬脚对着陆子风踢了两脚,陆子风终于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他瞄了瞄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杜若心,一脸气愤的小包子。他抬起手拉了一把杜若心垂下的手臂,示意她也躺下。   杜若心哪里肯,她甩了甩手,想把陆子风的手甩下去。谁知陆子风的手上竟然使了一个大力,杜若心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拉,跌坐在了陆子风身旁的草地上。   杜若心有些无语,陆子风转头眯着眼睛看着她。   杜若心又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陆子风会意。松开了还牵着她的手,抬手给她解了穴道,就又侧回了脑袋,继续闭了眼睛。   “陆子风,你下次再点我的穴,小心我剁了你的手。”杜若心坐在草地上也不再起身,抬脚忿忿的又踢了陆子风几脚。   陆子风不吭声,继续假寐。   杜若心看了看陆子风,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也不见动静,她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陆子风这才悠悠的吐掉了口中原本叼着的野花,眼睛却依旧懒懒的闭着,“你不是有事要同本王说?”   杜若心剜了他一眼,又想到她即使剜他一百眼,他闭着眼睛也看不见,便作了罢。伸手开始一根根的拔起身旁的花花草草来。   “嗯,是有些事情。”   “说吧。”   杜若心拔了一根三叶草,在水葱般的玉指间摆弄着,“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陆子风“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杜若心听见,扬手就将手里已经被她摆弄的满手汁水的三叶草一把丢到了陆子风的脸上,“这么喜欢看戏,去请了戏班子来给你演不是更好?”   “只是想看看你翻墙的功力恢复了没有。”陆子风的声音被清风拂的有几分飘忽。   果然,她翻墙他也知道,她觉得脸有些红滚,“哼,你派了人监视我?”   “嗯。”陆子风依旧不咸不淡的承认着。   杜若心有些恼怒,显然她刚才一番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努力,被陆子风现在这样的态度,击溃了。   “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给你便是,偿清了你的债,我便自由了,你也不必如此在我身上费心。”杜若心狠狠的咬重了“费心”二字。   “陈大夫说你想恢复功力?”陆子风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咬牙切齿,随意的晃了晃脑袋,将落在脸上的三叶草甩了下去。   “对,你有办法吗?”听到陆子风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杜若心倒是提起了兴致,她在心中早就有了计较,武功这类事情,应当不是仅仅靠陈大夫的妙手,就能帮到她的。   “本王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丹药,能助武功尽失的人恢复功力,关于这一点说话,本王却不太相信。本王想,这药石至多可将人受损的身体补复,而你,体内有武功真气,只是丹田受损,或许这个丹药对你有些用处。”陆子风的声音里没有多少的情绪。   杜若心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清楚的知道,想要报仇,就要将功力恢复,“这个丹药在哪里?”   “在南诏。”   南诏,对啊,南诏的位置应该相当于未来的云南湘西一带,民间的神医偏方是最多的,南诏那边生长的各种植物异兽,也跟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南诏的话,找南玄清,他应该知道的更多吧。   陆子风转过头,侧过身子,睁开双眼看着杜若心,“你何不问问本王,对那个丹药知道多少。”   杜若心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陆子风,不是我不想问你,而是跟你谈判,你要的代价太大了。”   陆子风伸手挠了挠鼻子,样子有些可爱,“噢,在你心里本王竟如此精于算计?”   杜若心歪了歪头,不再看他那幅魅惑人心的脸,“难道不是吗?步步算计,事事算计。”   陆子风轻笑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思考,“唔,你说的没错。可是本王若是不为自己好好谋算,可有人来费心为本王谋算?”   不知道是不是杜若心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竟然在陆子风的口中听到了一丝丝的伤感。生在帝王家,应该是过的不太容易。父母离去,他又是如此优秀,优秀到自幼就威胁了帝王的位置,若是不积极为自己谋算,确实不容易好好就活到了现在。   杜若心在心中轻轻叹息,每个人都有光鲜的一面,又有不得已的无奈吧。她刚想开口,就听见陆子风的声音。   “上次是本王缘由,导致你丹田受损。这丹药的消息,本王会不计代价的告知与你的。”   杜若心生怕陆子风要反悔,马上转回头直视陆子风的眼底,“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陆子风的眸总是深沉的不见底,即使是其中满含了笑意之时。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也知道,我下月是不能嫁你了。你换个条件与我交换吧。”没想到来到暮王府竟是又这么一个好消息等着她,可她高兴之余,也没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陆子风又平躺了回去,侧回了头,“你明知那是假的。”   杜若心有些无奈,那日在千暮城的晚上,她便知道陆子风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知道又如何?我不能确定南玄清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既然错了,何不将错就错。毕竟人在暗,我在明。   “也许他的目的就是不想你嫁入暮王府呢?”   杜若心听了有些诧异,“可我不能确定这暗中偷梁换柱之人,就是南玄清,毕竟也有可能南玄清并不知情。”   “你总是将人想的太好了,对南玄清是这样,对林淼也是的。”陆子风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甚至仔细看,还能看见他有些皱了的眉。   杜若心却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音。   “嗯?”陆子风表示对她笑声的不理解。   杜若心反手撑在身后的草地上,双眼放在了眼前的一湖碧绿之上。“我并不是将人想得有多么好。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各人之间的某种互相交换罢了,他们身上有我想要的,出于交换,我把我身上他们想要的再给他们,交易便成了。感情只是附加品,不是对每个人都有,也不是对每个人都真。对南玄清是这样的,对林淼是这样的,对你也是的。”   陆子风也笑了,“这么说来,本王倒是低看了你。一个从小被娇宠的小丫头,竟有这般心思。”   杜若心心中一紧,她果然是露出了太多马脚吗?其他人若是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杜若心,至少,灵魂不是真正的杜若心,他们会怎么对她?以后还是要少开口会比较好。   她心中虽然有些不稳妥了,但是仍强装了几分的自若。“没了爹娘的宠爱,总是要长几分心性的。”   陆子风只听着,没说话。又是一阵的沉默。    第四十九章 两件事情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明日搬来暮王府吧。本王会去同皇上说,你且在暮王府,作为暮王府的半个主人,本王将在三年后迎娶你。王妃未进门,侧妃便也不能进门。”陆子风沉声道。   杜若心倒是没有料到陆子风会做下这般举动,并且她打心眼里觉得他有些死心眼了,“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王家的势力若是早一天落到你手里,唔,在应付皇上的某些方面,你应该会更加的轻松。”   陆子风摇了摇头,“皇上不会眼睁睁看着王家的势力落在了我的手里,王凝玉是王家的嫡系二小姐,王家还有一个大小姐,还记得吗?”   杜若心仔细搜索了一下这具身体的回忆,王家嫡系大小姐,王凝香,向来没有王凝玉那般的为人处事高调,好像是天生有什么病疾,虽然已经快要十八了,也仍未有如意的夫家。   “你是说,皇上会要了王家那个病美人入宫?他也不怕那王凝香受不了她后宫女人的争斗,早早就归了西。”杜若心觉得这个可能性真心不大,即使王凝香进了宫,若是早早死了,皇帝也就失去了制衡王家的把柄了。   “皇帝若是连自己宫里头人的生死都把控不了,还如何谈笑天下?”   杜若心恍然大悟。   “所以,你是想用我在皇上和王家之间做一个平衡。一方面让皇上看到,你并不是那么想要收王家的势力入怀;另一方面,又是画了一个大饼给王家,王家一直都想与暮王府的势力相联合,这样一来,你既是给了他希望,又是将主动权抓在了自己的手里。”杜若心仔细的分析着。   她看见有蜻蜓从她眼前飞过,飞到了湖中央,轻点碧水,跳脱轻盈。   陆子风唇边漾起了更深的微笑,比湖中的波纹还要深几分。“说对了一半。”   杜若心有些惊讶,回头看看他,“还有一半是什么?”   “凡事不必看的太透彻。”这便是陆子风给她的回答。   “唔,我倒是有些想不清楚的地方。”杜若心嘟囔着。   陆子风坐起了身来,效仿杜若心的样子,将修长的双臂反手撑在身后,眼睛却看着一直望着湖面的杜若心,“说来听听。”   “为何皇上会同意王家的求旨,若是他不想让王家与暮王府走近,直接用你婚姻自由这一点,推了便好,何必再大费周章。”杜若心的双眼跟着那只蜻蜓忽左忽右,飘荡在莲花湖上。   陆子风仔细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们离得这么近,几乎能数清楚她浓密的眼睫,还有她脸上绒绒的汗毛,那张脸上的五官,好像比上次看到的时候长开了不少,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精致。纵然如此,她的小脸还是跟小包子一样。   “难道,此事南玄清插了一手?他和南玄清达成了交易,南玄清送如影公主入宫,等于送上了南诏最大的诚意,这定是皇帝想要的。可是,南玄清为什么要王凝玉嫁入暮王府呢?也许我想错了吧。”杜若心自顾说着。   她因为有些疑惑,小脸皱了一皱,随即又释然了不少。   “都说帝王心难测,果然啊。”最后,杜若心感叹了一声,她忽然发现身边的人很久没有出声,她侧首一看,发现陆子风竟在看着她。   陆子风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杜若心经过上一世各种的千锤百炼,她总是能轻易抓住其他人的微小细节。这一回,她没有忽略陆子风脸上稍纵即逝的不自然。她又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异常。   “还有事?”陆子风见杜若心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问道。   杜若心的大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唔,想想,我确实还有两件小事要劳烦你。”   “说。”陆子风站起了身来,轻拂了身上粘着的细草。   杜若心的视线一直在跟着陆子风的身影移动着。跟着他往湖边的方向移动了几寸,看着他面对着碧水负手而立,一袭暗青色的锦衣似要融入那一汪幽幽之中。   随后,她也跟着站起了身来,抬步走到了陆子风的身侧,深深呼吸了一整个鼻腔的潮湿,“我需要一些钱银。”   “需要多少?”没有迟疑的,陆子风问道。   杜若心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却没料到陆子风竟这么干脆。“唔,很多,具体数目我一时还不能确定,但是如果你同意了,我可以在三天之内作出一个完整的预算,到时候便知道我需要多少了。”   陆子风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另一只手指上戴着的玉环,“你的交换条件呢?”   杜若心显得有些迟疑,但还是开了口,“你应该不会嫌自己钱多吧?”   陆子风侧首看了身边的小包子一眼,微微抿嘴一笑,“当然不会。”   杜若心会心一笑,果然是无人不逐利,无人不爱名。“我想你应该先问问看,我要更多的钱银,是为何。”   陆子风双手环抱在胸前,面上摆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眼带笑意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子,“愿闻其详。”   杜若心仍旧看着眼前的莲花湖,好像在她眼前看到的是如同仙境般,让人不愿移开目光的景色。“其实我只是想挣更多的钱银。”   杜若心的声音不太平静,仔细听,能听到不似她这个年纪能有的无奈和自嘲。   陆子风本是挂着笑意的双眼,忽的有些黯淡。   这一刻他好像能懂得她的感受,当年他的父王母后,丝毫不留恋的就离开了他。留下他独自面对一朝纷争,留下他独自在夹缝中努力赢取更多生存的资格,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在争夺和暗算中拼的头破血流。   他好像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恼怒。他陆子风今日在东耀国的地位,在天下的势力,还不能让一个女人安心吗?   “难道你是在暗示,本王给你的银子少了?”也许她只是欲擒故纵罢了,这个世上,有几个像她这般出生的女人,是真正懂得谋算营生的?   杜若心在他口中听到了很多很多的嘲讽,哼,古代的男子总是认为女子就是目光短浅吗?不能成事的,并不是她杜若心。   “你可以这么理解。”   顺水推舟她不会吗?只要得到了更多的钱,她并不在乎他到底怎么想她。左右都是互相利用的角色罢了。   陆子风默不作声,也不想再看她。“只要你负的起代价,本王就愿意给你更多的银子。”   “半年之内偿还本金,三年之内,每月分红营业额的百分之五作为利息。”杜若心扬着头看着陆子风,满脸的自信和自傲。   陆子风轻笑一下,“本王如何能够相信你一定能盈利?”   杜若心苦笑了一下,她眼下还真拿不出什么令人信服的事物,对着谈判对象画饼充饥的事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呢,“只能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陆子风沉吟了片刻,“百分之十。”   “成交!”杜若心愣了一下,尔后马上努力掩饰自己的开心,浓浓的情绪却从她的眼中满满的溢出来了。   陆子风也不知道他为何会选择相信她。或许想她先前说的,只是互相索利的关系,并没有其他的情绪。他看着刚才还故作深沉的小包子,周身一瞬间就溢满了开心,他的心情也不自觉好了几分。   “要多少数目,同皓宇说便可,本王会吩咐于他的。”   杜若心不曾想到,欧阳皓宇竟然掌握着陆子风的金钱命脉,早知道,就偷偷去忽悠欧阳皓宇那个傻小子,挪一点银子给她,就不用来找陆子风了。   陆子风好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皓宇只勉强算本王的半个账房先生罢了。”   杜若心撇了撇嘴,原来欧阳皓宇只是个万金手中过,钱财心中留的家伙。   “你方才不是说还有一事?”陆子风对着她扬了扬眉毛。   杜若心正了正神色,“我需要你给我五十名暗卫。”   原本陆子风便有要支暗卫给杜若心的打算,可也没想到她要这么多。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除去上次你从我这里要走的一名,再给你四十九名便可。”   杜若心点点头,“没错,但是我想这四十九名暗卫,由我亲自挑选。并且,派人保护你未来的暮王妃,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便不再勉强要奉上条件与你交换了。”   陆子风被杜若心的一句话堵的没有出路,左右五十名暗卫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就没有异议,对着杜若心点了点头。   杜若心见事情达成,心里头也是乐开了花。她终于可以在这个时代,开垦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事情都说完了?”陆子风打断了杜若心心中繁杂飘乱的盘算。   杜若心重重的点了点头,“嗯,说完了。”   陆子风正欲开口,忽然一段急促的喘气声出现在了他二人的跟前,来人正是陆子风的管家陆石,他匆匆对着陆子风和杜若心微微弯腰行了礼,便焦急的开声,“王爷,陆石方才外出办事回来,在府门口碰见了王家二小姐,正闹着要进来见王爷呢。听说是在门口候了有一阵子了。”   陆石自是知道杜若心是何人,也就对她不太避讳。   杜若心却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过半百却精神抖擞,自称陆石的人是何人。   “这是王府的管家,陆石陆老爷子。”陆子风看到了杜若心脸上的疑惑,很好心的介绍了一下。   杜若心恍然大悟,冲着陆石盈盈点头端端一笑。    第五十章 如影公主很伤心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陆石也是很郑重的对着杜若心点了点头,又焦急的说道,“王爷,方才在我往这方赶来的路上,有暗卫来报,有一名男子擅闯暮王府。”陆石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睛不时瞟向杜若心的方向,面上有着一色的难言之隐。   杜若心看着陆石的表情,又听他强调是有男子来袭,便了然于心了,这不就是有个男的闯进了暮王府,跟暗卫交着手,口里喊着要寻她杜若心的意思吗?   不等陆石再开口。   杜若心抢先开口道,“说是来找我的吧?来人可是叫林淼?”   陆石点点头,“没错,就是来寻杜姑娘的,来人确是自称林姓。”   “应该是我的义兄林淼没错,想是见我出门许久未归,心生忧虑,便前来一探。劳烦石总管叫暗卫们停手吧。”杜若心不急不缓的说着。   陆石看了看在一旁没有言语的暮王爷,这王妃还未进门,王爷又没有开口,眼前杜姑娘的话他倒是听还是不听?陆石见暮王爷一直没有吭声,他面有难色。   杜若心懂得她如今在暮王府地位稍显尴尬,也不想在还未进门便落了个强势女人的名头,就微微侧首,堆了满脸的笑,看着一旁没有表情的陆子风,“王爷认为如何?”   许是杜若心的这一问,终于为陆子风找回了一丝存在感,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杜若心的意见。   “我这就去请林公子过来。”陆石转身就要离开。   “劳烦请他到前厅等我便可。”杜若心连忙说道。   陆石点点头,才踏出了两步,又转身惆怅的对着陆子风,“王爷,那王家二小姐。”   杜若心心中笑出了声,这王家二小姐的存在感还真是弱啊。要不是方才陆石来禀,她也早就将这位痴情小姐忘到脑后了;结果陆石过来,说没两句,又彻底将这位小姐忽略了个干净,临了了才又想了起来。   陆子风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前院客堂。”   陆石应了一声,这才稳当的迈着步子离开了。   杜若心看着陆石的背影,想着要去前厅和林淼会合,一起回竹园。顺便回去的路上好好逛一逛千暮城,顺便考察考察市场,毕竟创业金到了手,事情总是要赶紧筹划起来了。   她这番一想,心中便有些着急了。看看天色已经渐暗,估摸着这会儿出去,只能逛千暮城的夜市了。   “同我一起去客堂。”陆子风的声音被风吹进了她的耳朵。   杜若心丢了个不情愿的眼神给陆子风,“林淼还在前厅等着我呢。”   “前厅和客堂相隔不远。”陆子风边说着,便不容抗拒的迈着步子往前走着。   杜若心不得不趋步跟上。。   天色渐晚,漫天的色彩已经被苟延残喘的染成了一片金黄。东边一抹惨败的圆,正在缓步上升,漠然的看着一地的生灵。   醉月楼的二楼雅间的窗台,一个男子半倚其上,轻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手举着一个骨瓷的酒杯,不时的将美淋送入口中。他看着楼下行走的商贩行人,感受着日暮之时的变换,有些出神。   “四哥哥,你在看什么呢?”一个娇柔的声音带着些撒娇的口气。   靠在窗台旁的南玄清并没有回答,只顾看着眼底的那些来往,好似他们在演一出从未见过的精彩。   如影公主见南玄清并未理会于她,便撅着小嘴,提着裙摆走到了他的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探下了身去张望,“只是些平民走卒罢了,有何可看的。”   她有些意兴阑珊的收回了身子,继续撅着小嘴,有些委屈的瞪着南玄清,“四哥哥,你为何不同如影讲话?”   南玄清终于回过神来,一个抬手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他伸出另一只手扶上了如影公主的额头,轻轻抚了两下,“如影,怎么了?”   如影公主故意躲开了南玄清还要抚下来的手掌,“如影都已经长大了,四哥哥如何还用这种方法来哄如影?”   南玄清冲着如影公主宠爱的笑了笑,踱步回到了圆桌旁,提起桌面上的酒壶,又满满的为自己斟了一杯佳酿。“在我心里,你不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妹妹么。”   如影公主听到这句话,却忽然红了眼眶,音色微变,“四哥哥宠爱如影,又如何要将如影送入东耀的皇宫?四哥哥你明明就知道如影的心思,不是吗?”说到最后,如影公主的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一手扶着窗台,另一手死死的攥着自己的云罗水袖的袖口。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她的心就如撕绞般的疼痛。   南玄清没有回头看如影公主,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叹了口气,“陆子风对你无心,那日在御花园你莫不是看不清楚?”   如影公主放在窗台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那日的场景,那个如画一般的男子,口中吐出的却是利刃都不如的锋利,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她猛地抬头,看着南玄清的背影,怆然的说着,“我心中有他便好了。何况,他对王凝玉也无心,四哥哥你又为何要帮助王家的那位?”   南玄清一拂袖,转过了身来,“陆子风手中到底有些什么,众人都看不清楚。王家手中却握着南诏的一条线,既然王家想与暮王府结亲,我便帮他们一把。”   “即使,那个代价是我也无所谓吗?”如影公主双眼已经朦胧,“你宁可将其他女人送入暮王的怀中,也不愿帮助如影得到心爱的郎君吗?”   “如影,一切已成定局,入了东耀皇宫,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东耀的皇帝,多少对我们南诏有些忌惮,这一切,自然会让你的后半生荣华无忧。”南玄清幽幽的说道。   如影公主终于忍不住痛苦了出来,她不想去那个深不见底的皇宫,她不想面对那个她不爱的男子,她更不想成为南诏手中的棋子,南玄清手中的代价。“如影只想追随在暮王爷身侧。”   “如影,陆子风如今的态度不明,他的暮王府并不适合南诏的公主。你认为,东耀的皇帝会就这么放任让你嫁入暮王府吗?”南玄清终于有些不耐烦,为什么女人,总是只看得到情爱,却鲜有顾得了大局之人。   如影公主左右也是深宫中的人,对现状有些了然。她慢慢地止住了眼泪,缓步走到桌旁坐下,拿过一个斟满了美酒的酒杯,仰头喝尽。   “可是我不甘心,杜若心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暮王爷的另眼相待!”因为酒气,她的双颊浮现了一抹红晕。   南玄清摇摇头,“是不是另眼相待,你我还需静观。”   如影公主又喝了一杯美酒,有些疑问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南玄清,“四哥哥,难不成你看上了杜若心那个女人?”   她对此确实有些怀疑,她的四哥哥一向对她疼爱有加。到了东耀,见了杜若心却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日她在杜若心那里吃了亏,南玄清不但没有为她讨要半分公道,反而将杜若心开口要的所谓赔偿,尽数补上。   后来她在宫中受了委屈,南玄清竟没有同前一般的安慰她,却是在杜若心的别院过了夜。南玄清最近的这些举动,让她觉得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南玄清抬手点了点如影公主的额头,笑斥道:“你四哥哥如何会看上那等女人。”   顿了顿,他又说道:“如影,你有没有想过,杜家满门被灭,连杜文涛和他的夫人也没有幸免于难,怎么杜若心就独独逃脱了?”   如影公主歪着头,想了想,“许是她的父母拼力保住了她。”   南玄清摇了摇头,“可是照理来说,若是灭他杜家满门之人,知道杜若心还活着,必想要斩草除根。但是,你看看,尔今她也并没有更名苟且,却不见有人找上门来。”   如影公主支起一只手,撑起了她的小脑袋,有些朦胧的看着南玄清,“确实有些奇怪。”   “也许是有人出手救了她,也许她身上根本就有什么秘密,能保她性命。”南玄清说罢,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一旁的如影有些不胜酒力,已经意识朦胧了起来。侯在一旁的喜桔连忙上前搀扶她家主子,   南玄清的目光依旧凝聚在骨瓷酒杯上,仿佛仔细看,就能发现什么秘密一般。   “四王子?”喜桔试探性的轻声叫了一句。   “送如影公主回驿馆歇着吧。”南玄清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是。”   南玄清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圆月已悄然爬上了高处,照亮了黑幕。   他低声叹道:“如影总归还是稚气未脱,心性稚嫩。”   “主子,王家大公子刚到了醉月楼。”六出现在南玄清的身后,禀报着。   南玄清走到窗前向下探去,醉月楼的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贵气的马车。   “他和谁一起?”南玄清问道。   六用他无情绪的声音回答道:“王家大公子独自来的,依属下看来,他也许是来冲着主子您来的。”   南玄清扬了扬眉毛,他并没有刻意掩饰他在醉月楼的痕迹,这王家大公子知道他在此处也不足为奇了。   “那就去请他上来吧。”南玄清转身坐回了桌旁,指尖在桌面上无意的敲击着。    第五十一章 又打了王凝玉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王宸彦双手抱拳,面上堆笑,“原来是四王子,幸会幸会。”   南玄清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泰然和精明,而露出了原先那一副展示在人前面容。他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迎向王宸彦,“王公子,你我二人还真是有缘。若是不嫌弃,就请坐下,陪本小王饮几杯薄酒。”   王宸彦笑道:“宸彦之荣幸。”说完,便坐在了南玄清的对首处。   “四王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处喝酒?”王宸彦拾起桌上的酒壶,为南玄清和自己的酒杯里,斟上了美酒。   南玄清拿起酒杯对着王宸彦举了举,便仰头喝下了杯中物。王宸彦也拿起酒杯,尽兴饮尽。   “是如影听说着醉月楼的酒菜十分美味,非吵着要本小王带她来品尝。”南玄清一扬手,六便自觉上前,暂时做起了二人的酒倌,为桌前二位爷干起了斟酒的活计。   王宸彦略有些惊讶,“噢,怎的却不见如影公主的身影?”   南玄清摆摆手,“如影那丫头不胜酒力,今日偏偏又贪杯了些。本小王便让她先回驿馆歇下了。”   “原来如此,今日看来,外界传闻四王子对如影公主疼爱有加,原不是空穴来风。”王宸彦浅笑道。   南玄清挑了挑眉,有些挪揄的说道:“本小王再怎么疼爱如影,也不及王公子对自家妹妹的疼爱。”   王宸彦自然知道南玄清口中说的这位妹妹,就是他的二妹妹王凝玉了。“宸彦对妹妹的疼爱,也是多亏了四王子和如影公主的成全。”   说完,他双手举杯,敬了南玄清一杯。   皇上能同意下旨让王凝玉进暮王府为侧妃,南玄清自有不可推脱的功劳。   要不是在王家进宫请旨的时候,南玄清也刚好入宫。而在王家道明面圣之意之前,南玄清便提出了要送如影公主入皇宫的意思。且在王家提出请求的时候,在皇帝迟疑的时候,南玄清又似无意的在皇帝耳边敲了敲边鼓,赞了赞皇威。   若不是一切都如此的“巧合”,恐怕王家也不那么容易请到圣上的旨意,圆了王家一直以来想搭上暮王府的心愿。   “呼。”杜若心终于踏出了暮王府了大门,她抬起双臂,深深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咳,杜姑娘,您当真就这么走了?”陆石的一张老脸灰绿灰绿的,他一副欲阻还休的神态,愁眉不展的看着杜若心。   “不然我还要留下来做什么?”杜若心反问道。   林淼好像有些不满陆石的阻拦,侧目白了他一眼。   陆石接到了林淼的白眼,脸睑抽搐了一下,“杜姑娘,可是王爷他,王小姐她。”   杜若心走到陆石的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石总管,您不必担心,你家王爷若是连个女人都不能摆平,就是平白虚了他天下第一王爷的称号了。”   林淼有些不怀好意的冲着杜若心笑着,杜若心又无奈的对着陆石摊了摊手,补充道,“石总管,你也知道的,不是我不想留下来帮你家王爷,是你家王爷允我离开的。许是他忧心我的身子虚弱,不忍我过度操劳吧。”杜若心狡黠的眼睛冲着陆石眨了眨。   陆石被杜若心接二连三的说法堵的不知如何接话,而站在一旁的林淼,已经有些绷不住,要笑出声来。   “请问石总管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杜若心客气的问道。   陆石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汗流不止,第一次在莲花湖旁见着眼前这位未来的暮王妃的时候,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高贵,端庄,明理的气息,让他狠狠感叹他家王爷终于寻到了一个好王妃。   可是后来,才相隔短短不过一个时辰都不到,这眼前的人就都变的不同了。   “杜姑娘,你可不能走啊。王小姐还在府里头哭着,您怎么能就这么走了?”陆石一想到王爷一筹莫展的在客堂,对着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王小姐,就分外的替他家王爷担忧。   林淼有些不满意了,面目有些凶狠,“怎么的,我们还不能走了不是?”   陆石虽也是对林淼,也知面子上也不能弗了他的,就也恭敬的对他说,“林大少爷,杜姑娘是我家王爷未来的王妃,理应为王爷分忧。不是我不让您二位离开,只是老奴希望杜姑娘能回到府中,为王爷解围。”   林淼见陆石的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淼就也不便再说什么。   杜若心不动声色的听着陆石的话,她看的出来陆石在暮王府的身份可是不一般,不但在主子面前可以自称“我”,还对陆子风有一种超乎主仆之间的疼爱,并且,还敢说出请她去为陆子风解围的话来。   将来搞不好她真的要长住暮王府的,虽然她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可若是恼了陆石,恐怕也是毁要了她在暮王府的一半威严了。   杜若心靠在暮王府门前的圆柱上,有些苦恼的按了按太阳穴。   可是,王凝玉那姑娘的嘴巴实在太臭了。   王凝玉根本就是一个标准的绿茶婊典范了。她杜若心这辈子,哦不,上辈子最讨厌的这样的角色。这种女人,见着女人便是舌尖如刃,见着男人就摇身一变纯洁无辜的白莲花。可是在这个时代,绿茶婊的数量貌似并不在少数。   她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陆子风被半路上的一封急函,拦去了书房。她就由陆石先一步去了客堂,她本以为林淼已到了客堂等她。谁知端坐在客堂红着眼睛望穿秋水的那位,竟然只有那位王家二小姐。得知林淼还在来客堂的路上。杜若心有些恼火,这暮王府也忒大了一些,明明陆子风就说了前厅离客堂并不太远的,不是吗?   无奈,她只好忍着恶心进了客堂,对着同样有些惊讶的王凝玉稍点了点头。就上主位坐下了,陆子风不是打算对外诉说,三年后还是要娶她杜若心进暮王府吗?左右她早晚是暮王府的女主子,坐在了主位上也不为过。   陆石将她送到了客堂,便就离开去处理府中其他杂事,只留下一个看茶丫头,和那个堂下的那位王凝玉。   杜若心本不想再同王凝玉有和争交,就靠在红木大椅上闭目养神了起来。却不想王凝玉见着客堂中再无他人,又开始张口挑衅,亲切问候了她的父母家人不说,又质疑了杜若心坐在主位上的意图,还走上前去,妄图想要扯她离开。   杜若心一时不备被她扯了个趔趄,差点从凳子上跌坐在地,不巧这时林淼进来了。见状心忧,大喝一声,就随手抄起了矮几上的花瓶,朝王凝玉的头上砸去。   王凝玉以为是暮王爷大驾光临,一个慌张回头看去,却被飞来的花瓶砸了个正着,血流不止,伏倒在地。杜若心仔细一看,暗道不好,花瓶正正将王凝玉如花的面容砸破了相,花瓶的碎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划了一道不短的口子。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姑娘家被砸破了相,可是一件足以让她以身殉命的事情。   杜若心有些无语,不知道到底是她运气太不好,走到哪里都能碰上招煞的灾星。还是这伏在客堂当中的王凝玉命太苦,碰见她总是倒霉。   又是很巧,在梅花上前搀起王凝玉并一顿流泪的时候,陆子风同志终于登场了。   王凝玉坐在椅子上,双手摸摸索索的攀上自己受伤的额头,只摸到了一片的稠腻和一道不知深浅的口子,她慌张的伸出双手在脸上一顿乱摸,想是要探查脸上其它地方是否还被伤着了,却把额上留下的鲜血和她流出的眼泪鼻涕一起糊了个满脸。   陆子风还未踏入客堂就闻到了新鲜血液的腥味,又听见了女人的哭喊。快步进来一看,就看见王凝玉满脸通红染满了鲜血,一旁的丫头拿着帕子想替她的主子擦拭也有些慌了手脚。   杜若心已经站起了身来,并连忙打了暗手叫林淼站到了她的身侧。   王凝玉看见这回进来的终于是货真价实的暮王爷了,就再也不管不顾的飞扑进陆子风的怀里,扯着他的衣服,蹭了他一身的鲜血眼泪大鼻涕,一抖一抖的痛哭了起来。   陆子风抬头看见堂上故作镇定的林淼和杜若心,对他报以微笑,心中自然对事情有几分了然。   可现在对王凝玉不再只是王家二小姐这么简单,她还是皇帝赐给陆子风的暮王侧妃,他徒不能就这么推开她不管又不顾,且人还是在他府上受得伤,总也要给王家一个好交代。也就任由王凝玉在他怀里哭着,只是谴了身边的小厮去请了府中的大夫。   陆子风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王凝玉,就叫人打来清水,让梅花为其主擦拭。谁知王凝玉同志才安静了没一会儿,看见又重新坐在了客堂主位,暮王爷身侧的杜若心,就抽泣了起来,声泪俱下的对暮王爷说:“王爷,是凝玉自己不小心撞到了花瓶,不关杜姑娘和这位公子的事,王爷千万不要责罚他们。”   陆子风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杜若心,杜若心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只是低头喝茶。   终于,王府中的大夫来了,在客堂旁边的小室候着,暮王爷很自觉的起身陪同王凝玉一同移步要去小室。杜若心掂量着自己若是再跟过去,就怕王凝玉没有失血过多死去,而是看着她就生生将自己哭瞎了,就跟在陆子风身后,悄声问了她能不能回竹园。   陆子风点了点头,就去了小室。   杜若心得了陆子风的批准,当下就叫上了林淼,后脚跟出了客堂,朝着暮王府大门的方向离去。谁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个陆石,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府门口,还再三出言求助。   虽然吧,这人是她的义兄林淼伤的没错。可也是王凝玉不逊在先啊,要不是林淼及时赶到,这会儿坐在地上哭的就是她杜若心了。   杜若心将头后仰,抵在柱子上面,觉得有些头疼。   “石总管,您老跟我说实话,是暮王爷让你来找我回去的,还是你自己想让我回去帮你家王爷?”杜若心问道。   陆石有些迟疑,面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是,是老奴斗胆私自来请王妃…王妃,杜姑娘,杜姑娘。”   “嘭。”的一声,还没等陆石讲话说完,就见杜若心身形一歪,重重的跌倒在地。   林淼冲上前去一探,眉头紧锁,“恐怕我这妹妹是帮不了你家王爷了。”    第五十二章 永安街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陆石面色一变,慌忙就跑到他二人的身边,看着林淼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人儿去,惊了一跳,“这,这杜姑娘怎么就突然昏过去了,待老奴去请府中大夫来。”   说完,他就要小跑进府。   林淼出声阻止道,“不必了,她本就是底子差了些,许是今日的一番折腾让她劳神过度,我这便带她回竹园,陈大夫一向为她调理身子,有他看过我比较放心。”   不等陆石再说什么,他已将杜若心抱在怀中,抬步离开。   陆石僵直在府门口,他怎会不知,陈神医是被特特请去竹园为杜若心调理身体的,暮王府中的大夫再如何医术高明也是不能与陈大夫匹及半点的。可是,眼下杜若心昏倒在暮王府门口,却要舍近求远的回竹园瞧病,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林大公子,这回路奔波,不如就将杜姑娘安顿府中,老奴派人快马去竹园请陈大夫前来,以免路上颠簸,让杜姑娘的身子更加不爽利。”陆石跟上林淼的脚步,认真的说道。   林淼哪里再顾得上陆石的纠缠,抱着杜若心翻身上马,将杜若心牢牢固定在身前的怀中,回头对陆石说道,“不必了。”   语毕,就一夹马腹,催促马儿走动了起来。   陆石见状,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只能动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这二位端着是不想再入府了,人都已经走了,他还能说什么吗?他叹叹气,摇摇头,快步回了府中。   走出了不远,林淼感觉到陆石追随着的眼光已经淡去,便在杜若心耳边低声说道,“醒来吧。”   怀中的人儿并没有动静。   林淼也不急不恼,“哎呀,原来我的好妹妹还真是病了,我想还是回暮王府,请石总管给我们寻上几名良医才好。”林淼边说着,就真的要驭马掉头。   杜若心终于崩不住了,用手肘用力捅了身后的林淼几下,“这好不容易脱了身,你还要回去做甚。”   她装晕倒一回容易吗?那“嘭”的一声可是实打实的啊,摔着可疼了,好不容易遁了,岂有白白送回去的道理。   她在心中无奈摊手,陆子风,加油!   林淼捂着被杜若心捅着的腹部,夸张的叫到,“唔,这下真要回去了,我受了重伤,嘶~”他话还没说完,杜若心就又狠狠捅了他一下。   “要回你自己回,我便自己去逛街去了。”   林淼知道若是再不正经,就少不了皮肉之痛,顺势将下巴搁在杜若心的肩膀上,可怜兮兮的道,“我可不回,我要跟你一同。我的肚皮刚才被你敲打了一番,如今饿了。”   杜若心摸摸自己早就咕咕叫了千八百回的肚子,想着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也只是稍用了些早膳而已,在暮王府内外的一番折腾早就让她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走,我们去永安街吃饭去。”   林淼一喜,“好。”   杜若心微微侧头,“你是如何看出我昏倒是装的?”   林淼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你一向满肚子坏水,不用想也知道你是装的。”   杜若心闻言,故意装着抑抑的样子,“我本就是身子虚弱,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一肚子坏水了呢。”   林淼挑了挑眉头,“我看你现在身子好着呢,老虎都能打死。”   杜若心没好气的又想伸手肘去捅林淼,却被他识破,制住了胳膊。   “别捅了,我好心来接你,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   杜若心讪讪的收了胳膊,“你如何会忽然上了暮王府来?”   “我今日将事情处理完,回到竹园,浅夏同我说你来找陆子风那厮了。我便要来寻你,结果被浅夏拦住。后来过了许久,忽然有人来说,你今日骑出去的马竞独自跑回去了,那马仿佛还受了惊吓。我心中觉得不妥,就去请了追风带我到了暮王府。”   说着,他拍了拍追风的屁股,追风适时的打了个响亮的鼻响,算是回应。   杜若心听罢暗暗咋舌,没想到那匹马儿还真有灵性,竟替她回去通风报信儿了。想想林淼,她也觉得有些感动,林淼就是这般,总想着要护她周全。   杜若心撇了撇嘴,“到永安街附近,便改步行吧。想来街上能有许多好玩的物什,咱们可以好好逛逛。”   她从到这个时代,并未曾好好逛过这里的街道,没能有机会了解千暮城。对于一个对市场敏感,对时代性经济好奇的未来职场女性,她对于千暮城的整个经济体系,运作结构,还是特别感兴趣的。   而她还将在这个城中的商业区域开疆扩土,分一块封建经济的大蛋糕。她必须好好了解了解千暮城。   林淼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眼看就到了永安街附近,远远的,他二人便下了马。安顿好追风,他们循着热闹的方向走去。   哟,这古代的夜市也是热闹非凡。街道宽阔干净,两旁的店家酒肆早早就点上了烛火灯笼,虽不及现代的电灯明亮,放眼望去,却别有一番的温柔在其中。   街旁有许多的小贩小摊,吆喝着,张罗着。有些摊贩卖者一些小特色小食,有些摊贩又摆了各式的手艺小物。行人络绎,客官不绝。好一派的繁华,好一番的热闹。   杜若心看着眼前如此有时代感的画面,有些恍惚。眼前的行人商铺,让她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随即就又叹道,还好这时候没有城管。   林淼拉着杜若心的手,忙着左顾右盼。他拉着杜若心一会儿在这个摊贩面前摸摸,一会儿在那个小摊面前看看,好不稀奇。   杜若心也乐得同他一起左右瞎晃。   “若心,快看,前面的酒楼可真大。”林淼指着一处门口停着不少马车的酒楼,有些小兴奋。   杜若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酒楼门口停着的马车,其中有不少装饰华丽,显然里头有许多来头不小的顾客。   再看酒楼本身,三层的木结构,比两旁的平楼建筑都高大了不少。酒楼内外挂满了大灯笼,将这个酒楼照了个通亮,可以透着大门窗户,看见其中的装饰富丽,推杯换盏,蓬荜漫溢。   想来是个高档酒楼了。抬眼一看,挂在当中的黑底金子大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醉月楼。   “我听欧阳皓宇说过,这醉月楼是千暮城最好的酒楼。里头的菜色美酒,都是稀奇难得。走,我们便上这里吃饭吧。”杜若心拉过林淼的手,当头走向醉月楼。   她倒要看看,这古代的高档酒楼,消费如何,口味如何,服务如何。   林淼听见有好菜美酒,也就不再考虑旁的,跟着杜若心一起进到了店中。   “二位客官,里边儿请。”方入店中,就有一个店小二满脸谄媚的迎上前来。   杜若心看了看店小二的打扮,穿着粗朴衣裳,头戴倌帽,左肩上搭着一条白巾,和电视里店小二的扮相真真是没有多大差别,她真的是穿越了吗?怎么会有一种在横店拍电视的感觉?   “有没有雅间?”杜若心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问向店小二。   店小二机灵的看着眼前二位,虽没有金玉环佩,但是衣裳都是难得的料子,样貌轩昂有余,气势也是不凡。脸上的谄媚更加深了几分,“有,有,有,三楼还有一间。”   说完便在前引路。   上了三楼,入雅间一看。   雅间内装饰的倒是十分的清爽雅致,竹质的屏风,玲珑的珠帘,甚至在窗边的镂空竹台上,还置了一把古琴。   “二位公子,可要叫个美娇娘进来为二位唱曲儿?”店小二鞠着腰问道。   杜若心双眼带笑,暧昧的看着林淼,“义兄,你可需要?”   林淼不以为意,“听曲儿要上花楼才有意思,在这个饭馆听曲儿,不知是毁了满桌的珍馐,还是昧了美娘的琴音。”   “嘁,不要就不要,还说这么文诌诌的装什么呢。”杜若心翻了个白眼。   转而又对等在一旁的店小二说道,“美娇娘就不必了,只管把你们店里头的好酒好菜给我们布上一桌便可。”   店小二也是个机灵的角色,没有多言,一句“好嘞!”就下去准备了。   杜若心随后就坐在了林淼的身侧,拈起桌上的炒黄豆,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看看窗外的天,又瞄瞄身侧的人。   要说这身边的林淼,虽然有时像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牛皮糖,总是缠在她的身侧,但是关键时刻却是还是很有担当的一个小伙子。   林淼放下手中的茶盏,向往常一样靠在了杜若心的肩膀上,糯糯的问道,“看够了没有?我是不是长的太好看了,看将你迷的那叫一个神魂颠倒。”   杜若心猛地侧了一下身,林淼失去了依靠差点掉落在地,好容易缓了身形,才抬眼狠狠的瞪了杜若心一眼。“戳中了你的小心思,你也不必恼羞成怒吧。”   杜若心转过脸来,对着林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是看你自我感觉太良好,懒得搭理你。”   林淼嘻嘻一笑,一把将杜若心拉过来靠近他的身侧,又软软的靠了下去。“没关系,我懂你的心。”   杜若心有些无语,这厚脸皮还真是没办法跟他好好讲道理。她用自己拈炒黄豆的手,在林淼的脸上拍了拍,林淼那张清俊的脸上瞬间就多出了几个油腻腻的指印。   林淼只当不知道,将脸随便在杜若心的衣袖上蹭了两下,依旧懒懒的靠在杜若心的肩膀上,闭着双眼养神。    第五十三章 问话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喂,今日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杜若心的声音从林淼的头上传来。   林淼嘟囔着哼了一句,“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杜若心撇撇嘴巴,又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她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在体内游走,直接导致她的五识总是会忽然不受控制的变得十分清明,但大部分时候是同普通人一样。   “哥哥,听见什么了吗?”杜若心侧着耳朵,屏住呼吸,想要听的更仔细一些。   林淼直起了身子,也捻了一粒炒黄豆丢到嘴里,嘣咯嘣咯的嚼了起来,他斜着眼睛看了看一侧的墙壁,“还能听见什么,不就是隔壁的人在聊天。”   杜若心站起身来走到东边儿的墙壁那儿,侧耳听着,她当然知道是隔壁的人在说话,但是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可恨她不能好好驾驭自己体内的力量,这会儿她对于隔壁的动静又不能听的太清楚了。   她压低了声音,问向林淼,“你能听清隔壁的人在说什么吗?”   林淼眉头微蹙,显得有些不耐烦,很明显他对于听别人墙角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但是他看见他的好妹妹似乎很有兴趣,便也就耐着性子稍听了一下。   “唔,只是在说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听到说致使谁对什么人下了什么药,说的太隐晦了,声音也不太大,听不甚清楚。”   杜若心将耳朵贴到了墙壁上,想要听个仔细,应该是认识的人,而且,方才她好像在他们的交谈间听到了陆子风的名字,该不会是有人密谋想要害他性命吧,难道要给他下药谋害于他?   “菜来喽!”店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瞬间,雅间的门被打开,店小二看见贴在东边儿墙壁上的杜若心,微微张了张嘴。但是在这种食肆酒馆里头干活的人,总是很有眼力见的。他只惊讶了一下,就又好似什么也没看见一般,欢快的走到了桌边,将手中托盘的菜一道一道上到桌上。   她看着店小二,心思一动。回到桌边坐下,听着店小二报着菜名儿。   带小二将酒菜不好,报了托盘就要退下的时候,杜若心将他叫住了。   “小二,你且过来,爷有些小事儿想向你询问一二。”杜若心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店小二低着头,小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这酒楼是人鱼混杂之地,店中小二和老板也总是能在无意间听到某些事情。有些客人也会向他们打听一些消息,只要不得罪大人物,又有银子得,他们就会事无巨细的说着。   杜若心见店小二低头不语,便从袖中摸出了几粒碎银子,“啪”一下摆在了桌上,和颜悦色的对着店小二问道,“你可知道隔壁坐着的人是何人?”   店小二用余光瞄了瞄桌上的碎银子,估计了一下那几颗碎银子的重量。便道:“这酒楼里头迎来送往的客人可多了,客官您也看到了,今儿个酒楼里生意特别好,小的也没注意隔壁雅间里头的人是谁。”   杜若心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在一个酒楼里头当跑堂的,能挣多少钱。在酒楼里头向顾客兜售消息,可是他们这些店小二的特别收入来源。他不说,就是她给的钱不够了。   她又从袖中摸出了几粒碎银子,她今日出门并没有带太多的钱银在身上。也没有料到会有这般用到钱银的时刻,若是这样小二再不说,她就决定来些硬手段了。“你再想想。”   店小二听见银子摆在桌上的声音,又悄悄抬眼瞄了瞄,“小的可是真的不知道哇,客官您瞧瞧,小的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不告诉您呢。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杜若心一听,心中有些不悦。这几两碎银子够这小二挣个一两年的了,怎么就如此不知足?难道,隔壁做的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   她心中有些狐疑,在千暮城中,她认识的人就那么廖廖几个,仔细盘算也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要说是她有些熟悉的声音,想起来想去可能也就那么一两个。她起身走到店小二的跟前,声音有些冰冷,“隔壁坐的,可是南诏国的四王子?”   店小二狠狠的打了个哆嗦,面上摆满了为难的表情,“这,小的真是不知啊。”   杜若心抬手就想要擒住店小二的手,却被林淼拉住了。   她回头疑惑的看着林淼,林淼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随后,林淼也站起了身,从袖中变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银元宝,在店小二的眼前晃了两晃。开声道:“你再好好想想。”   店小二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银元宝,眼睛里的精光都几乎要将银元宝瞪到眼珠子里头去了,他再也不矜持的低头,而是跟着银元宝一起摇头晃脑起来,“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林淼将手中的银元宝随手一丢,店小二连忙开怀去抱。   “想起来了便赶紧说。”林淼重新坐了回去,独自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店小二抱着银元宝乐开了花,“看小的这记性,刚才经过这位爷的提点,方想了起来。隔壁的,正是那南诏来的四王子,他今日本是带了个女子一同来吃菜饮酒,后来又来了另一个人。”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卖了个关子,杜若心瞟了他一眼,胃口可真不小,拿了个大元宝,还想要银子。   林淼淡淡的问道:“另一个人是谁?”   店小二徒然被杜若心的那一眼看的几分心虚,又被林淼追问了一下,马上就回答道:“若是小的没有看错,后来的那位是王家的大公子。”   说完,他贼光的小眼睛在眼前的二位身上转了个来回,见他二人不再搭话,便打了个千,就要告退。   林淼扬了扬手,示意他下去   等再听不见店小二的脚步声,杜若心才坐了回去,心中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淼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的为她倒了一杯酒。   杜若心拾起酒杯一饮而尽,从而低声说道:“方才我好似听到他二人提到了陆子风。”   林淼夹了一筷子的清蒸鲈鱼,送到自己口中。   “唔,味道不错。”   杜若心回过神来,猛的吃了几口菜,果然醉月楼的菜色,比她竹园里厨子做出来的味道要好了不少。   林淼又淡淡的喝了一口酒,“酒也是好酒,多喝点,这可比你竹园里的货色好了不少。”   杜若心努力的在吃着桌上的各色菜品,随意哼了两下,表示听到了林淼说的话。   林淼吃的斯斯文文,一点儿也不像山野里出来的不懂规矩的野小子。   “喂,你在山野中吃东西,也这么斯文吗?”杜若心咽下嘴里的食物,抽空喝了一口酒。   “那是自然。更何况山野中没有像你这样的强盗同我抢吃的,我吃那么霸道做甚?”林淼对着她挑了挑眉头,举一杯清酒在鼻下淡淡的闻着。   杜若心用没拿筷子的手,狠狠的在林淼的腰上拧了一把,“说谁是强盗呢?”   林淼“哇”的一下就大叫了一声,“你个小没良心!”   而始作俑者继续在一旁不管不顾的只记得吃喝。   “你不担心?”林淼揉了揉腰上被杜若心拧的生疼的二两嫩肉。   “我担心什么,陆子风他老人家不是神通广大的吗?用不着我担心。”杜若心仔细啃着碗里头的烤鸡腿。   林淼宠爱的伸手拿了帕子,擦了擦杜若心唇边的油渍。“那隔壁你的老朋友要不要去会会?”   “自然是要去的,等我吃饱了再说。唉,你也快点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斗智斗勇。”杜若心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到林淼的碗中,又狠狠的啃起碗里头的肉来。   林淼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嘴角含笑的吃起那块红烧肉来了,一口美酒一口大肉,吃起来好不尽兴。   “你后来还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杜若心吃了个大半饱,拿着酒杯靠在椅背上,慢慢喝着。   林淼也吃的差不多了,一把抓起杜若心的滚荷叶边裙角,在手中把玩着。“他们好像要对陆子风不利呢。”   杜若心把脸凑到林淼的面前,“是吧,你也听见他们是在讨论陆子风的事情吧。我还生生害怕我听错了,误会了他二人。可是怎么这两个人会搅到一起?”   林淼捏了捏杜若心因为喝酒后有些红润的脸蛋,“不知道,那是他们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呢?”   “那你说咱们还上不上隔壁去?”杜若心任由林淼捏着她的脸,脑中思绪纷飞。   虽然眼下她是被陆子风救了,并且承诺了他三个交换条件。可这不代表她要主动去关心陆子风的事情吧。好好好,她如今确实是被陆子风对外声称爱到不惜要等三年的准暮王妃,可是那又如何,戏里戏外怎么样,身为主角的他二人难道不比旁的人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到底管不管?她心中有些犹豫。可是陆子风这人说起来可真是不错的,供她吃喝还要贷款给她创业。噢,对,他还要给她贷款呢,钱还没到手,不能就这么看着人把他活活给害了,她得先把钱拿到不是?   还不待林淼发表自己的意见,杜若心就跳起来,一把拉起林淼,“走,我们过去瞧瞧。”    第五十四章 再会面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嘭。”一声,不由分说的,杜若心就抬脚将南玄清他们所在雅间的房门一脚踹了开去。   “嗖”一下一个人影就要将利刃横在她的脖子上,但是她身旁的林淼却更快一步的挡住了来人的动作。   “哟,南玄清,我得知你在我隔壁饮酒,心想着要来拜访一番,你就这么样来欢迎我?”杜若心没有理会还在一旁厮打的两人,当先一步走到酒桌旁边坐了下来。   “六,住手。”南玄清看清来人,沉声命令道。   他看着悠然坐在一旁的杜若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若心,本小王哪儿知道是你呀。”   “哥哥,快来,坐在这儿。”杜若心不去理会南玄清,招手让刚歇下的林淼坐过来。   “杜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坐在南玄清对首的王宸彦站起身来,笑脸对着杜若心抬手一拱。   杜若心好像才发觉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一般,有些惊讶的看着王宸彦,“王公子,你怎的也在此处?难道在竹园一闹,你就跟南诏四王子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从那起就歃血为盟交为好友了?”   王宸彦重新坐下,面上有些尴尬,“杜姑娘说笑了,四王子何等尊贵,岂是区区在下能够高攀的。今日宸彦到醉月楼饮酒,不想碰见了四王子,四王子因着我二人有过一面之缘,抬举宸彦来此处对饮几杯罢了。”   杜若心嘻嘻一笑,“我也没说什么,开个玩笑,你着急忙慌的解释做甚?”   王宸彦面色讪讪,不知如何接话。   南玄清命人又布了两幅干净的碗筷酒杯,放到杜若心和林淼的面前。   南玄清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林淼,对着杜若心问道,“这位就是你的义兄吧?”   杜若心在小食碟儿中抓了几颗炒黄豆,丢到嘴里,点了点头。   “听说林公子一手为若心操办了今日的所有事宜,来,玄清敬你一杯。”说完,南玄清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林淼拱了一下。   杜若心连忙拦下了南玄清就要送入口中的酒杯,“哎哎哎,不对,我哥哥为我办事儿是应该的,怎么你就要敬他了?”   林淼也不举起酒杯,“舍妹说的是,今日我所做的,是我的理所之应当。”   南玄清对着杜若心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酒杯拐了个弯,杯中酒水依然还是入了他的口中。“若心,你的义兄,也算得上是我半个义兄。”   杜若心撇了撇嘴,“我哥哥就是我哥哥,跟你没关系,别跟我在这里沾亲带故的。”   南玄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今日不是身子不适,连送葬都是请林兄和欧阳兄代劳,怎的这会儿又跑出来了?”   杜若心看了看他的神色,瘪了瘪嘴巴,“上午的时候身子确实有些不爽利,现在想出来散散心,让心情好一些。怎么?你有意见?”   南玄清摸了摸鼻子,“我怎敢对你有意见?”   杜若心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转头看向王宸彦,“王公子,今日我同你们王家真是有缘。才碰见了你的二妹妹,转身又在这儿碰见了你,你说巧不巧?”   王宸彦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便是满眼的笑意,“确实巧极了。宸彦记得凝玉今日是去了暮王府上拜访暮王爷,杜姑娘说瞧见了舍妹,可是也方去了暮王府?”   杜若心的眼睛何其尖锐,一早把王宸彦的那一摸异常的神色收入了眼底,同时,她的余光还看见,在她说她见到王凝玉的时候,南玄清的衣袖抖了一抖。看来着王凝玉是今日的重点。   她的唇角挑了挑,“我今日入城,恰好在路上遇见罢了。”   王宸彦微不可闻到舒了一口气,眼角迅速的瞟了一眼身后。   “若心,尝一口这百花香鱼,是其他酒楼里做不出的特色。”南玄清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在杜若心的碗中。   “百花香鱼?方才我们吃饭的时候,可没见着小二给我们上这道菜呢。可见这店小二多可恨,姑娘不缺银子,却比不上四王子如此特殊的身份地位呢。”杜若心看了一眼桌中间摆置漂亮的那盘鱼,对着南玄清挪揄着。   南玄清不可置否,笑了笑,喝了口酒。   杜若心夹起碗中的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果然好味道,鱼肉入口留香,没了鱼和土的腥味,却满口生了百花的香甜。可是百花虽好,但味综复杂,掩盖了鱼肉本身的鲜美。”   桌上其他人,听杜若心如此说,都举了筷子夹了一口鱼肉,放入口中。   片刻,南玄清哈哈笑了几声,“若心,没想到你对食饮还有如此独到的见解。”   杜若心微微一笑,“独到的见解说不上,只是从事及物,才发觉出来的。”   王宸彦有些好奇,“何事能够让杜姑娘想到这百花香鱼?”   杜若心放下手中的筷子,仔细用丝帕擦拭了嘴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某些不可告人之事,欲盖弥彰之事。”   “呵呵,杜姑娘还真爱说笑。”王宸彦愣了一下,将将笑了两句掩饰尴尬。   杜若心将这些都看在眼中,心想这二人凑在一块还真没什么好事儿。这不是了,只是随便说一句,便露出了马脚。这王宸彦也太不淡定了,白白当了王家的大公子了。   林淼喝了一口酒,低声对着杜若心提醒了一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早些回了吧?”   杜若心转头看了一眼林淼,点了点头。随即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南玄清和王宸彦一举,“我家住的远,便就先回去,不再打扰二位了,二位慢用。”   语毕,她和林淼各自饮尽了杯中酒,对他二人报以一笑,就出了雅间。   “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想借王凝玉之手,对陆子风做些什么。”杜若心坐在追风的背上,歪歪斜斜的靠在林淼的怀中,侧过头看着林淼,问道。   追风驼着二人不紧不慢的走在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时不时的打个鼻响,任谁都能看出它的不开心。仔细看去,它原本修长健美的脖子上,竟然挂着一个四层的梨花木食盒,杜若心竟是把在醉月楼未吃完的佳肴,打包了回去。   “你说,王凝玉不是从前就声称自己多么倾慕于陆子风吗?怎么眼下又跟哥哥一起联手害他呢?”杜若心手里把玩着一丛追风的鬃毛,这让追风更加不开心了。   “看王宸彦的表情,今日王凝玉去找陆子风肯定不止是去探望他这么简单。难不成他们要刺杀陆子风?可是陆子风死了,对王家有什么好处?”杜若心见林淼怎么也不吭声,就别过了脑袋,兀自言语了起来。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一夹马腹,语调欢快的说道,“快快,若是我没有估计错的话,暮王府今夜定有一场好戏可看。”   坐在她身后的林淼,没有堤防她突然的动作,猛地向后仰了些许随即才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顺势将自己身子调整回来。   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斗大的白玉盘高高挂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在皎白的月光的照射下,青石板的路上偶现绰影。街道上的行人也已不见几个,独独听见追风的马蹄声,有节奏的敲击到心脏深处。兴奋的血液和平静的黑夜,弹奏的是一曲沉醉人心。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二人便又回到了暮王府的门口。杜若心扫了一眼,王凝玉的马车还在。看来王凝玉还在府中,好戏应该没这么容易被错过。   林淼驭停了马儿,小心的抱着杜若心下了马。   “走正门,还是走这儿?”林淼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不太高的围墙。   杜若心没有理会他,感情这个少年是翻墙上瘾了吗?她径自走到暮王府门口,暮王府门口守着的侍卫,一见到她便对她行了个大礼,“杜姑娘,请。”   她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林淼,甩了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给他。   杜若心满意的抬步往府中走去,一个身形清丽的丫头气喘吁吁的向她小跑过来。   她再一看,正是下午为她引路的月儿。   月儿在离杜若心还有几步的地方停住了叫,顺了顺气儿,才端端正正的向杜若心走过来,低头候在了她身侧,“杜姑娘,石总管在王爷那儿伺候着,奴婢才听人传话说您来了,这才来的有些匆忙了。”   杜若心摆了摆手,“无妨,眼下王爷在哪呢?”   月儿脸上闪过一抹迟疑,却又知道杜若心如此晚了还到暮王府,且是来寻王爷的。“王爷和王二小姐,还在客堂的小室。”   哟,俩人都在,想来好戏是确确没有错过的。杜若心不怀好意的对着林淼挑了挑眉,林淼抬头看看天,他什么都不知道。   杜若心扬了扬下巴,“二小姐的伤势可有大碍?且引我去看看。正好王爷同她在一处,也免得我再费力去寻了王爷。”   “这,还是让奴婢去通传一声,让王爷到客堂等您吧。”月儿说话的语速忽然变的快了起来。   杜若心眯了眯眼睛,沉默着。虽然她没有开口,周身却刻意散发出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月儿发了不少冷汗。   “杜姑娘恕罪。”月儿受不住她释放的压力,慌张的跪了下来,有些颤抖的对着杜若心说道。   “好端端的,我如何要恕你的罪?可是王爷有不好了?还是王二小姐有不好了?”杜若心的声音变的冷沉了许多。林淼站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着她表演,没有插话。    第五十五章 一室风情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月儿猛地摇头,周身透着些许惊慌,“不,没有,奴婢,奴婢也不知,只是石总管吩咐,王爷现在不便见杜姑娘。”   杜若心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还跪在地上的月儿,抬步往客堂的方向走去。林淼无声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并去了。   几个时辰前石总管引她走了一遍的路,不知为何由着月色的辉映反而变得更加明朗了几分。她脚下的步子也放快了不少,她更没有发觉,虽然从门口到客堂的距离并不太长,可是一路上她竟然和林淼一般,保持了沉默。   看到客堂打着的那几盏大红灯笼了。   不出意外的,看到客堂门口陆石的身影在来回转悠着,似乎是在焦急的等着她。   下意识的,她放缓了自己的脚步,深深的吐纳了几回。端着一脸的笑意,走向了陆石。   “石总管,怎的一副火烧眉毛的焦急模样?”杜若心打趣儿道。   陆石看见来人,面部表情有些哆嗦,但是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杜姑娘笑话老奴了。”   杜若心双眼深沉的看着陆石,无奈陆石的脸恰好背对着灯笼的光,仔细探究,也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而今他竟在她面前自称“老奴”,真是可疑的很。   她的嘴唇微微挂起,“我怎么刚入了府门,就听说石总管不欢迎我来。”   陆石有些诚惶,但左右是做了十几年管家的老人了,也懂得该如何说话,他连忙赔上笑脸,“这王府哪里由得老奴做主啊,当奴才的自当为主子分忧,老奴这是为了杜姑娘着想。”   杜若心面上的笑容变的更大了几分,她绕着陆石身边走了几步,陆石这一番话,不仅肯定了她在暮王府主子的地位,还堪堪的表了个忠诚。   “哦,如何是为我着想了?”杜若心饶有兴致的问道。   陆石正欲张嘴,却被林淼的话语打断了,“你家王爷到底在做何见不得人的事情,派你到此处来拖延功夫?”   杜若心暗暗为林淼叫好,林淼总是在关键时刻一语中的,真是个好样的。   林淼说完,上前抱起杜若心,脚尖踮地,一个起落就到了客堂的小室门口。   站在房门口,就能察觉到小室内不一样的气息。有些暧昧和旖旎。   房中不时传来一声声娇弱的喘息,和男子压抑的低吼声。   果然,杜若心心中一冷。王宸彦要做的,不是让王凝玉杀了陆子风,而是要将他更好的抓在手中。让王家和暮王府的势力,万无一失的相联系起来。   而他今晚的慌乱,十有**便是他故意的。故意引起杜若心的怀疑,故意让她亲眼看见某些东西,见证某些事情,以她暮王妃的身份。   她忽略了一点,南玄清也是有功夫的人。既然她能听见他们的谈话,那隔壁的他们,想来也应该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陆子风何其聪明的一个人物,若说在王凝玉出手之时他未能察觉,她杜若心是断断不相信的。这事儿既然顺水推舟的发生了,只能说明他二人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杜若心的呼吸沉了沉。   “你真要看?”林淼的声音越发冰冷。   “看,怎么不看?活春宫啊。还能看看咱们的暮王爷除了相貌堂堂满腹才华,内里头的功力是不是也不错。”杜若心双眼闪着精光。   陆石在后头气喘吁吁的跟了过来,“杜姑娘,不可。”   杜若心皱了皱眉头,陆子风可是有武功的,他们在门口的一番动静肯定已经惊动了房中的人,若是再不进去,吃饱喝足巴巴赶来看的好戏,可是要泡汤了。   她不理会陆石,伸手就要推开小室的门,却发现袖口被林淼拉住了。   杜若心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他,“怎么?你不进去?再不进去什么都看不到了。”   陆石慌张的想要上前阻拦,却因着杜若心的身份,也只能干看着,无力阻止。   林淼的唇畔轻启,“我来。”   接着就不由分说的使力,推开了小室紧闭着的房门。   房门就这么被推开了,可是房中的声响仍旧旖旎的让人不由得脸红,这俩人可真是好兴致,被人围观了都不带停的。   还未等她走进房门,仔细看去。就已经有一双柔软的大手覆上了她的双眸,另一只手牢牢的圈住了她有些瘦弱的肩膀。   林淼的气息暖暖的喷在她的发丝,“还是不要看了。”   杜若心为林淼这没头脑的举动怔了片刻,随后就伸手扯了扯林淼的衣袖,“快让我也看看,我可好奇了。”   房间里暧昧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有人的闯入而停止,陆石站在房门 处,迟迟不敢抬脚入内。   林淼依旧紧紧将杜若心禁锢在臂弯之中,不让一丝光透入她的眼中。   难不成林淼认为她年纪太小,不适合看暴露太多的画面吗?可是古代的女子,在她这个年纪,大部分已经嫁做人妇,有何不可看的?   听不见林淼的回应,也不见他要放手。杜若心心中不由生出了恼意,她咬了咬下唇,双手开始掰扯林淼覆在她眼上的手指,“林淼,你毛病了吗?为什么不让我看?我辛辛苦苦吃个饱饱赶来,不就是为了看这场戏?”   门边的陆石嘴唇哆嗦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哪个闺阁女子在此场景,如杜若心一般不脸红不害臊的。   而这时,林淼终于开了口,“那男的不是陆子风,我怕你看了污眼。”   杜若心闻言,放弃了手中的挣扎,身子也不再胡乱扭动,而是乖乖任由林淼搂着。一并被大手覆住的柳眉紧巴巴的皱在了一起,“不是陆子风?那女的是不是王凝玉?”   “唔,看容貌应该是的。嗯,身子不行,太平了,并没有看头。”仿佛是提前就知道了杜若心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林淼淡淡的扫了扫床上此时风情绕身的女子。   哟哟哟,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的重口味,但是,“哥哥,给我看一眼好吧,我就偷偷瞄一眼,好让我不虚此行啊。”   杜若心撅着小嘴,双手合十对着林淼的方向一再拜托。   林淼何时见过她装可怜,扮可爱的样子,不由被她此刻的样子逗乐了。   “要看也无妨。”一个声音从小室的深处传了出来。   杜若心尴尬的放下双手,用手肘顶了顶林淼的胳膊,悄声斥责,“那个祸害也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林淼紧了紧覆在她面上的大手,手心有些潮湿。“你只顾关心人家的床第之事,何时有问过我房内是否有其他人在。”   陆子风伴着旖旎的背景声音,提步向他二人的方向走来,“祸害?你指的可是本王?”   杜若心暗道倒霉,她这么又忘了这古代人,一个个有了武功,耳朵就跟开了挂一样,小小动静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她有些尴尬的在林淼的怀里动了动,她此时看不见,只好由着声音辨别陆子风的方向,“陆子风,你怎么也在这?”   陆子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这里是本王的王府,本王可以随心走动。”   林淼抱着杜若心的手变的有些紧了,他怀中的杜若心被圈的有些透不过气,她故意的咳嗽了两声,提醒林淼不要抱她这么紧。   脚步声在他们不远的正前方停了下来。   气氛实在太诡异了。那让人情乱的背景音乐还在一刻不停的播放着,大部分时候是女声独唱,副歌部分偶尔还会加上男人的合声。   杜若心被蒙着眼睛,听着声音,一点也不妨碍她在脑海中勾勒某些画面。她有些怀疑身边的这两位,到底是不是男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好似呆的挺自在。   杜若心终于忍不住了,“咳咳,那个,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出去说吧?”   她话音刚落,就被林淼半推半赶的带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又听见陆子风在里头对什么人吩咐了几句什么,也跟着出来。   感受到房外的冷风,杜若心一把扯下林淼的手,哼哼的瞪了他一眼,又张头往小室内张望。   这时恰好逢了陆子风开门踏出的空档,杜若心伸长了脖子往里头张望,只看到几个不能辨析的影子,就被林淼的身形堪堪挡住了。   “啪”的一声,她知道房门已经被关上了,这才撇了撇嘴,又抬头狠狠的剜了一眼挡在他跟前的林淼,三番两次拦着她,哼,讨厌又封建的男人。   “你怎么回来了?石总管说你在王府门口晕过去了,这会儿可是身体妥帖了?”陆子风踱步到杜若心的跟前,低头看着眼下这个挂着一脸遗憾的小包子。   杜若心这才想起来,按照“陆石的道理”来说,她此刻应该虚弱的躺在竹园的房中,请陈大夫尽职尽责的为她看病。   她有些讪讪的看了看林淼,林淼只顾抬头看月亮,全然没看到杜若心眼中变换了多次的神色。   杜若心眼珠子转了转,对着陆子风正色道:“怎的?你还希望我虚弱到再次昏迷不醒才开心吗?”   陆子风将手负在身后,认真的对着眼前的小包子摇了摇头,“本王怎么会舍得你再昏睡过去。”   出乎意外的肉麻,杜若心和林淼都浑身不自在的抖了两抖。   杜若心向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的拉开了与陆子风之间的距离,“屋里头的那位,是王凝玉没错吧。你的女人被人睡了,你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竟还有心思在一旁旁观?”   陆子风轻笑道:“她是王家二小姐,何时成了本王的女人?”   杜若心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虽然王凝玉被皇帝指给了陆子风,可是终归是没进暮王府大门的。   “怎么?你可是担心本王与房里那位发生了什么,才又拖着你虚弱的身体巴巴的赶了回来?”陆子风唇边的笑意堪比春风,清澈荡漾,温柔醉人。   杜若心扭过脸不再去看那张好看的不行的脸,她微微一昂头,小脸上写满了高傲,“没看到你在那房中与王凝玉缠绵,实实让我觉得有些惋惜。”   陆子风快两步走到杜若心的跟前,将唇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说着,“想知道本王内里头的功力如何,只管到本王的房里来,亲自体味一番才好判断。”    第五十六章 新的八卦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耳根微红,这话都让他听见了?他明明知道她在外头,还平白听了她那么多话去。猛然间,她抬起膝盖向陆子风的小腹一顶,丝毫没有防备的陆子风被顶了个结实,一手捂住小腹后退了几步。   “下回就不只是小腹了。”杜若心看着陆子风苦忍的样子,冷冷说道。   “哈哈哈。”看完月亮的林淼,终于回过了神,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看着一旁强挺腰背的陆子风。   “王爷,您怎么样?我这就给您叫大夫。”刚刚还守在小室门口的陆石,见此状,面色骤变,匆忙迎上前想要扶住陆子风。   陆子风重了几个呼吸,对着陆石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来。   杜若心满意的看了看她的成果,刚才陆子风定是察觉了她的动作,但是如果他先一步挡住她的膝盖,就会被其他人发觉他会武功之事。看他吃了瘪,也算是为他的语出不善付了代价。   “哥哥,而今王爷并没有事,我们便回竹园吧。”杜若心跳回到林淼的身边,仰着小脑袋看着他。   林淼点点头,对着陆子风拳拳一抱,就要离开。   “慢着。”陆子风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回身对陆石说,“进去拿一份来给若心。”   陆石面色有些挣扎,还是推开了身后小室的门。   陆子风转头看了眼杜若心,“你方才不是想看吗?让你看看也无碍。”   不一会儿,陆石就拿着一小叠宣纸走了出来。方带上了小室的门,他使劲儿在外头喘了两口气,才走到杜若心的跟前,有些迟疑的将手上的纸张递到杜若心手上。   杜若心没有立即接过,因为她想,她应该知道那宣纸上画的是什么。   这陆子风可真变态。站在一旁看着人家床斗不说,竟还请人将其画了下来,不知道王凝玉明日知道了,会不会咬舌自尽?   陆子风的口味,绝对不是一般的重。   杜若心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林淼,他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杜若心这才放心的接过陆石手中的纸张。若是这纪录艺术的纸张放在她手中,注定要被林淼毁去,她还是比较愿意将其留给旁人。   还好还好,直到她将这热乎乎,刚出炉的春宫图仔细叠好,揣入袖中,林淼都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随后,杜若心也学着林淼的样子,对着陆子风一抱拳,"多谢!"   就和林淼一起,转身出了府。   本来时间已晚,城门已关,但是自古权贵就代表着特权,仅凭了追风额上的那块牌,城门守卫便将他二人带一马,放出了城外。   “陆子风可真是个老狐狸。”一出城门,追风便发挥了它千里马的本能,策蹄狂奔了起来,杜若心方一张口,就被灌了一嘴的冷风。   林淼只一手控着缰绳,用另一只手将杜若心的口鼻捂了起来。   “不要说话,吃了冷风要闹肚子的。”林淼尽量缩小嘴形,对着杜若心说着。   杜若心点了点头。   一路再无言,只有耳旁呼呼的风声,和节奏感明确而又清脆的马蹄声。   “杜!若!心!”林淼一字一顿的大声叫了起来。   接着,只见斜躺在贵妃榻上的人儿被这一声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杜若心抓起置在一旁的茶盏,大力的朝着林淼的方向砸了过去,“作死吗?”   林淼笑嘻嘻的一把接住了横飞过来的茶盏,走到杜若心的跟前,仔细的将茶盏放回原位。“这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觉?”   杜若心拍了一把林淼伸到她眼前的脸,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又继续斜躺下去,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看着林淼。“这是我家,我爱什么时候睡,便什么时候睡。”   “哟,人还没嫁过去,说话的语气倒是跟某些人相像了许多。”林淼伸手将杜若心的身体往一旁挪了挪,也一屁股坐上了贵妃榻,懒洋洋的将头靠在杜若心的膝盖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房梁。   杜若心嫌弃的抖了抖膝盖,谁想膝盖上的脑袋被牢牢粘住了一般,一点也不肯动弹。   林淼随意的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几日怎么也没见暮王府来半个人影。他不要是给你银子供你开铺子吗?”   杜若心撩了撩眼前的几缕碎发,“最近千暮城中风言风语太多。”   从那日他二人在暮王府经历了那一场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些日子,杜若心一直窝在竹园里头,每日只是看看书,睡睡觉;吃吃饭,睡睡觉;喝喝药,睡睡觉;养养身体睡睡觉。两耳不闻城内事,当然,她原本要借着陆子风之势在千暮城中狠狠赚一笔银子的计划也暂时搁浅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千暮城中的大动态,毕竟有一个娱乐记者每日都会非常敬业的到竹园汇报工作,让竹园里头的人,牢牢掌握千暮城中的娱乐八卦舆论的动向。   “说起来,欧阳皓宇今天来过了?”林淼问道。   杜若心一把将靠在她膝盖上的林淼推到一旁,捶了捶被他靠的有些发麻的双膝,向门外张望了一下,“还没呢?今天怎么迟了?”   欧阳皓宇可是她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时代,最大的娱乐消遣项目之一。   “杜若心,本公子一猜你就猫在这里。”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还是那一席的不拘和不恭,还是那把角色感很强烈的折扇,还是那一贯的人未到,声先闻。不出意外的,来人正是欧阳皓宇。   杜若心听到这个声音,转头对着林淼相视一笑。   “唔,今日又有什么让你兴奋的消息?”杜若心唤来了元霜,布上了一壶上好的茶水,还有瓜果点心若干。   八卦这个东西,和下午茶最配了。   欧阳皓宇依旧如之前的每一日一般,兴冲冲的来,卖一个大大的关子,喝足吃饱,再播报开始一天最新的新闻。   林淼习惯了他的一向做派,懒洋洋的被杜若心从贵妃榻上踢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藏蓝色的锦袍,没个模样的走道欧阳皓宇的身边,拉着他坐在了放满了吃食的桌旁。   杜若心也笑脸盈盈的坐到了桌旁,捻起一块桂花杏仁酥,放到嘴里满满的嚼了起来。   这几日的新闻已经让她一顿好消化了。   先是听闻有人看见王家二小姐的马车,停在了暮王府门口整整一夜,也就是说,王凝玉在暮王府整夜未归。这便让有心人遐想无限,有人猜说,许是暮王爷被王凝玉的真心打动了,又正巧夜深人静,情到浓时,便就留了王凝玉在府中过夜。   于此同时,又有一个大新闻。暮王爷入宫面见圣上,对其表明对杜家那个孤女的心意,表示愿意等三年之后,再娶她回府。而与此同时,也向皇上请旨,希望在正妃入府后,再让侧妃入府。   一时间,坊间的传闻纷纷。有人感叹暮王爷对杜家孤女的用情至深,深叹杜若心的福祸相依,虽是一夜之间失了全部,却又获得了天下第一王爷陆子风的一往情深。这让不止是千暮城中,更是让东耀国内的那些,未婚女子,已婚女子,已育女子,已老女子们羡慕不已,对暮王爷的崇敬之心更是有增无减。   杜若心得知了这一情况,总结了一下,高富帅这个角色,不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非常的吃香。而痴情的高富帅,更是容易让女人们失去仅存的理智。   此时,又有些人想起了那位夜宿暮王府的王家二小姐,为她感到不甘。同时声讨杜若心,并非常肯定的推断定是杜若心对柔软的暮王爷进行了一系列的威逼利诱,以死相逼,才让暮王爷有次番的入宫请旨之举动。   一片的讨论还未能有个判断,没过多久,就又传出了更重磅的新闻。   王家忽然出声,不满意暮王爷的的做法,要求近期择吉日就将女儿送入暮王府。而仅仅是如此,暮王府内并没有人出来为此说法进行回应。   这时,就又有人猜测,是否是那日王凝玉夜宿暮王府,而她与暮王爷情难自禁,更是事后察觉有了暮王爷了骨肉,这才逼的王家如此心急的想要送女进暮王府。   当欧阳皓宇同杜若心讲到这一段的时候,她深深感觉古代人民的生理卫生知识需要正确的引导和普及。到底是有多情难自禁,才能让女方在短短的一两日内就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啊。   当然,这个时候,支持暮王正妃的人站了出来。指责王家身为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女人却不懂得廉耻,削尖脑袋,在暮王妃守孝的期间勾引暮王爷。还说王家人枉读了圣贤之书,眼见暮王爷对准暮王妃二人情深义重,却非要逼的暮王爷成了那不义之人。   杜若心听到这些的时候,深深感觉自己在看每日更新的电视剧一般,还是八点档的古装肥皂剧。   “请开始吧,欧阳公子。”杜若心吃完了手里的那块桂花杏仁酥,又满满的喝了一口露水泡的上好龙井。   欧阳皓宇正襟危坐,“啪”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带着一丝痞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嗯哼。”欧阳皓宇清了清嗓子。看样子是端了一副说书先生的派头。   林淼丢了个斜眼给他,吃起了桌上切好的甜瓜。   杜若心抓了几颗瓜子防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儿上,一双水葱似的纤指满满的剥着。    第五十七章 送信儿小哥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你知不知道,现在本公子要想到你这竹园来,还得左避右闪的费好大的功夫,才能不让人瞧见。”欧阳皓宇假装了一脸的为难。   杜若心将盘中剥好的几颗瓜子仁,放到了欧阳皓宇面前的小碟儿上。“真是辛苦欧阳公子了。”   这几日作为主角之一的她,并没有在城中露面,更是没有说或者做任何相关之事。这反倒是让大家对她好奇更甚,前几日她就听浅夏念叨,不知怎的,这日路过竹园门口的人陆续多了起来。想来这几日,随着每日的更新的新闻爆料,“路过”竹园的人,只会有增无减。   这个时候欧阳皓宇想来竹园,也必须避人耳目,不然,准暮王妃竟然狼心狗肺的在守孝期间,在暮王爷赠与的竹园内私会男子的消息,应该会让等着看她消息的人们,为之疯狂。   “唔,听说这几日,子风那个家伙,学了你的样子,也不再出声。”欧阳皓宇说道。   杜若心闻言眉心微蹙,现在的效果,应该就是王家最想看到的效果。只要她和陆子风一直不出声,王家再派人吹吹舆论的风,那再过不了几日,陆子风这个风华王爷应该就会不得不迫于压力,先一步迎了王凝玉回府。   “那个家伙,有没有同你说什么?”杜若心不动声色的打探着。   林淼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杜若心,杜若心只当没有看见,垂下眼帘,仿佛忽然碰见了一颗十分难缠的瓜子儿。   “说起来,自从那日莫名闹出了这些子破事,也不见子风来竹园看你了。”欧阳皓宇的脸上带着一副同情表情。   杜若心撇了撇嘴,“你这几日也没见到陆子风吗?”   欧阳皓宇又“啪”的一下收起了折扇,用扇柄敲了敲额头,“今儿个来,是子风让本公子来给你捎句话的。”   杜若心抬起头看看欧阳皓宇,半笑道,“怎的,今儿个您老人家费了老劲儿来了竹园,只为替陆子风带一句话?”   “不仅仅是带话,本公子还得替子风将隔壁那个臭老头,带去暮王府小住几日。子风说他有要事要与陈大夫相商。”欧阳皓宇的脑袋朝着陈大夫住的那个方向偏了偏,一脸不高兴,天知道他跟陈大夫,从来都是丁不对卯。   杜若心拍了拍双手的灰,又对着眼前的欧阳皓宇点了点头,才开口道,“说吧,陆子风要跟我说什么?”   终于说道了点子上,欧阳皓宇正了正身形,眼里透着一股不知所以的意味深长。   “子风让我问你一句话,”欧阳皓宇顿了顿,眼睛里头充斥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认真化作一道强光,直射入杜若心的心里。   杜若心的心中稍稍“咯噔”了一下,总不是什么好事。她故作镇定的不以为意,端起了桌上的水仙花骨瓷四角杯,半掀茶盖,拂了拂飘在茶面上的几根茶叶子。   林淼看见欧阳皓宇着故弄玄虚的架势,皱着眉头在桌上捻了一颗瓜子,丢到欧阳皓宇的身上,“有话就赶紧说。”   欧阳皓宇不理会林淼,眼神依旧停留在杜若心的身上,他认真的看了杜若心的片刻,才开口,“子风让我问你,可是想要王凝玉入暮王府?”说完,欧阳皓宇便不再说话,看向杜若心的眼神变的有些灼热了起来。   杜若心还握着茶盏的手抖了抖,茶盏中的水被泼出了些许,洒到了她手上。刚才的那一瞬间,她不得不承认,她心中有一些异样的东西在颤抖。她在头脑中设想了很多陆子风可能会问她的话。但是这一句,显然没有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林淼面上始终保持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眸光依旧明亮。   杜若心放下茶盏,抽出袖中的帕子,将洒在手上的茶水擦拭干净。她沉沉的咳了一声, “陆子风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欧阳皓宇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陆子风此举到底是为何。   杜若心见欧阳皓宇迟迟不语,又道:“难道我说不想王凝玉入他的暮王府,他就会如了我的意?”杜若心的嘴角露出了不可忽略的嘲讽,“我倒是不知了,我何时能做的了陆子风的主了。”   此时的她能替陆子风做决定吗?她甚至完全不了解那个男人。她若是说想让王凝玉入暮王府,陆子风就真的会迎了王凝玉入府,并提前一并将王家的势力收归囊中吗?她不知道为何,也许是出于对那个女人的讨厌,在她心中,她并不想让她入暮王府。   可是若是她说不想让王凝玉入暮王府,陆子风是不是就会把那日夜晚的事情散了出去,并将他遣人画下的画幅也一起放到天下人眼底?这样,暮王府也许就是将王家永远的推倒了对立面。同时,她杜若心也是借着陆子风的手,间接毁了一个十几岁女子的一生。在这个时代的女子,那些事情若是被散落了出去,定不会落下一个好死的下场。   欧阳皓宇没想到杜若心会有这般回答,或许,在他的眼中,杜若心就是和旁的人不一样,心思细腻却内心坚强,性情捉摸不透,你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有的时候他在想,杜若心有些地方,和陆子风很像。   “本公子怎么能知道子风他心中所想,他让本公子带来的话,本公子是带到了。杜若心,你的答案是什么?”只一会儿,欧阳皓宇就又回到那幅不靠谱贵公子的模样,不羁而又放荡。   一旁的林淼站起了身,走到欧阳皓宇的身后,一只手掌搭到了欧阳皓宇的肩膀上,语气有些僵硬,“欧阳兄,陆子风的问题,若心不是已经回答了?”   欧阳皓宇没有动弹,看样子是在等着杜若心亲自开口。   林淼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拍了拍欧阳皓宇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房门。   “哥哥说的没错,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做不了暮王爷的主,让他自己定夺便是了。”杜若心神色淡淡。   欧阳皓宇轻轻点了点头。   杜若心看着神色又有些正正的欧阳皓宇,嘻嘻一笑,“就这么一件破事儿,陆子风竟然劳了咱们欧阳公子的大驾,啧啧,真是屈才了啊。”   欧阳皓宇一把打开了折扇,做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本公子也甚是无奈,可能是年幼时不谙世事,竟与这暮王爷交好至今,倍受欺压,忍辱负重,每每想到此,尤后悔当初认识他。”   杜若心看见欧阳皓宇故意做出了这一派文诌诌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响。   欧阳皓宇闻声,侧了侧头,对着杜若心挑了挑眉头,“怎的?本公子说的有何不对的吗?”   杜若心终于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她摆了摆手,深吸了几口气才稍稍冷静了一些,“欧阳皓宇,你以后千万别再这般文诌诌的了,跟你的外表实在是不搭。哎哟,让我有一种嫖客要从良的错觉,哈哈哈。”   欧阳皓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杜若心将他比作嫖客了,他气急,伸手佯装狠狠的用扇子在杜若心的发髻上敲打了几下,“怎么说话的?本公子好歹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能将本公子比作那种下作玩意儿?”   杜若心终于将笑意憋回去了,她瞥了欧阳皓宇一眼,心中有些好笑。这个时代的男人,有几个不逛窑子去青楼的?逛窑子,睡女人,不是嫖客是什么?   欧阳皓宇也许也是想到了他也是个青楼常客,尴尬的笑笑,便就转移了话题,“对了,这几日你还是不要出去。听说千暮城中关于你和王凝玉的事情传的愈发沸沸扬扬了。”   杜若心并不在意的扬了扬眉毛,“还能怎么传?就那么一件破事儿,能说那么久?我都还没出声儿呢,跟我怎么又扯上了?”   “有人传出,说子风或许会因为王凝玉肚子里的孩子,直接将她娶为正妃呢。”欧阳皓宇半真半假的说道,面上的表情如往常一般十分精彩。   杜若心笑了起来,“那就让陆子风如了大家的心意呗。”   欧阳皓宇收起面上的嬉笑,正色道,“且不说最后王凝玉能不能进了暮王府。只说暮王妃这个位置,你就不能随意让给别人。”   杜若心被欧阳皓宇的这忽然正经乍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这么说?”   欧阳皓宇并没有正面回答,“你只记住就好。”   杜若心看着他一本认真的表情,便也就认真的点了点头。即使是成为暮王妃,最快也要等三年!   “对了,”杜若心忽然说道,“千暮城中关于我和王凝玉谁会成为暮王妃这件事情讨论的是不是很激烈呀?”   欧阳皓宇不明白杜若心为何要这样问,只得如实的点了点头。   杜若心眼中精光一闪,“千暮城中可是设有赌坊?”   欧阳皓宇又点了点头,“当然有的,莫不是你还想去赌坊来上几局?”   杜若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沉思了半晌,又一脸奸诈的对折欧阳皓宇挑了挑眉,“你想不想多挣些银子,好让你去多找些花姑娘?”   欧阳皓宇一听“花姑娘”,便来了兴致。找姑娘,总是免不了春宵一夜一掷千金,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你有门路?”   杜若心冲着欧阳皓宇邪魅一笑,“这赌坊里,可有针对我和王凝玉开的盘子?”   欧阳皓宇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本公子倒是不甚清楚,想来应该是有的。”   杜若心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唔,那就请你去打听一下。若是没有,想办法让它有。”   欧阳皓宇仔细咀嚼了一番杜若心的话,顿时脑中开阔了许多。杜若心看着欧阳皓宇茅塞顿开的神情,笑着点了点头。嗯,欧阳皓宇,还不算太笨。   “你是想通过赌局赚银子?”   杜若心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对呀,这样来钱多快。咱们还是有内幕消息的,一买一个准。”   欧阳皓宇又思考了片刻,依然存在疑问,“可是,坊间定是在赌,你和王凝玉谁会成为暮王妃,若最后是你成为暮王妃,不是还要等三年后才能收银子?”   杜若心翻了个白眼,“那这不就该发挥你的光和热的时候了吗?咱们就开个局,赌王凝玉不会成为暮王妃,不就行了?”   欧阳皓宇眼睛骨碌一转,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好!”他一拍大腿,有银子赚不赚,多傻!    第五十八章 一地鲜血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欧阳皓宇自从那日来了竹园,替陆子风问了话,又带走了陈大夫之后,日子又模模糊糊的过去了几日。浅夏几乎每日都会来向她汇报竹园门口的情况,竹园门口各种“路人路过”的情况还在继续,这直接导致她,不能出门。   林淼倒是每日一副悠闲的样子,有时跟着她在竹园四处乱晃,偶尔跟她来几招拳脚。也不死心的试过,想要用他自己的内力干预杜若心受伤的丹田,可是不管他输了多少内力到杜若心的体内,不管真气在她体内如何正行逆施,都没有任何效果,反倒发现杜若心的丹田如一块干瘪的海绵,不管给予多少真气内力,它都能照单不误的全部收下。   这让杜若心不敢再让林淼轻易尝试,而今她没有防身之力,自是需要林淼保存实力,好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过这件事情让杜若心对林淼心存感激更多,他总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他说过的会用生命来保护她,并不是说说而已。   欧阳皓宇再不来竹园了,这让杜若心每日少了一份娱乐版新闻听,不仅少了份乐趣,更是对千暮城里头的动向弄不清楚。所以,她不清楚那日之后,陆子风到底是要没要王凝玉这个人。当然,她本可以派人去城里打探,但是她并不想这么做。   陆子风答应要给她的人和钱,一样都没到位。这让杜若心有些恼火,那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难不成陆子风想反悔不成?   这些日子,陆子风也没有来竹园,甚至,也没见要再派个人来传句话。杜若心的心中有些打鼓,这是要就这样放任她的节奏吗?   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杜若心每日呆在小竹林里头的时间越来愈长。茂密的竹子能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时不时吹来的带着温度的小风,让人觉得尤其惬意。   她总是让人布一张躺椅,上面垫上厚厚的软垫,旁边再放上一大盘切好的应季的瓜果,还有一杯山泉水沏的好茶。然后她就懒懒的躺在上头,或者看书,或者发呆,或者看林淼耍几套拳脚,或者听林淼跟她腻歪几句,累了就躺在躺椅上眯一小会儿。日子过的也算是舒心。   “小姐,暮王爷派人来接您入府。”浅夏的声音让杜若心四处游走的元神归了位。   杜若心捻了一小块甜瓜,丢到嘴了,一咬下去,满口香甜的汁水,“去暮王府干嘛?”   浅夏站在杜若心的身侧,微微低头,“并没有听说。”   杜若心抬手放在脑后,直挺挺的躺在了躺椅上头,数日以来就这么躺着过日子,身上的懒劲儿倒是长了不少,她有些不情愿的问道:“非得去吗?有什么事儿派人送个信来说说,不是很好?”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的日子啊,真是麻烦,她犯懒了,不想动,真的很不想动。   浅夏小心的看着杜若心的神色,“小姐若是实在不想去,奴婢便去打发了来人。”   杜若心懒懒的抬了抬手,示意浅夏不必去,“去,说不定还有热闹好看的。”   这时林淼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扯着脖子撅着嘴唇,“我也要去。”   杜若心眯着眼睛,看了看他那幅撒娇的小媳妇儿样,想了想,点了点头。   “去准备马车吧。”杜若心回头对着浅夏吩咐道。   浅夏领了命,就退了下去。   “可是听到了什么情况?”带浅夏离开,杜若心坐起了身,看着林淼,淡淡的问道。   她虽然没有刻意派人去打探消息,但是她知道,林淼对外头的流言动向可是了如指掌。每日在竹园里能见到林淼的时候并不太多,即使林淼不说,杜若心也大概能猜到其他时候,他干什么去了。   林淼摇了摇头,“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事,陆子风这两日也不再有任何动作。王家只是不停的在鼓动百姓,想通过众口之力,让王凝玉早日进了暮王府。”   杜若心听言,沉思了片刻。“三家同下一局棋,没有大事发生,才是真真奇怪。”   林淼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陆子风那个家伙这会儿让你去暮王府,说不定就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杜若心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想去看看。”说完,她懒洋洋的起了身,抬头眯着眼看了看缝隙中的阳光。毕竟,只有确保王凝玉进不了暮王府,她才能和欧阳皓宇一起狠赚一笔钱呢。   林淼走过来,低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几蹭,才抬起头,“走吧。”   杜若心整了整身上的裙衫,由着林淼牵着她的手,坐上了浅夏为她们备好的马车。   才刚到暮王府门口,杜若心就听见了陆石的声音:“杜姑娘,王爷在书房等着您呢。”   她待马车停稳,才撩开了马车厚重的帘子,向外看去,“原来是石总管。”说罢,对着站在外头的陆石盈盈一笑。   杜若心朝着要跑上前扶她的陆石摆摆手,“走吧走吧,你家王爷不是找我呢吗?”   陆石对着二位行了个礼,这才引着二人入了府。   “杜姑娘,您可有些日子没来王府了。”   杜若心扬了扬眉毛,“你们家王爷太忙了,他有事情自然会找我,没事儿我跑王府来做甚。”   陆石一时语噎,只得尴尬的呵呵一笑。   “怎的今个儿在书房等我?可是还有其他人也来了?”杜若心问道。   “只听王爷派人去请了杜姑娘您,也没见王府还有其他人来。”陆石如实回答着。   杜若心心不在焉的左顾右盼了起来。这假山庭院做的可真是好看,只是长廊有些长了,宅子有些大了。   她用余光瞄了瞄陆石,唔,作为管家每日应该是要在府中行走的,难怪细胳膊细腿儿的,感情是路子走多了。   “杜姑娘,到了。王爷吩咐,让您自己进去就行了。林公子,我带您到偏厅里头用茶,可好?”陆石站定,指着一个朱红漆的大门,对他二人说道。   杜若心看见林淼的嘴唇动了动,只对着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和陆石走,她就自己去推了那扇巨大的门,走进了书房。   “关门,过来。”还没等杜若心将书房内的格局看个清楚,陆子风的声音就从一个角落里头传了出来。   杜若心下意识去找那个声音的方向,却只感觉到一股强劲儿将身后的门关了个严实。   书房内的门窗紧闭,床上糊的是不透光的纸,书房里头也没有点上油灯蜡烛。一瞬间,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明明就是大白天,房外日头高照,房里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黑暗。   “过来。”陆子风的声音比以往都要低沉许多。   杜若心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找寻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她闭着眼睛对着那个方向不满的说道,“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过去?”此时的杜若心心中有些打鼓。   “嚓。”的一声,一盏微弱的烛火被点燃了,小半个书房里头充斥了橘黄色的温暖,杜若心睁开眼睛,这才看见烛火的背后,有一个身影影影绰绰,想来那就是陆子风了。   “现在可以过来了吗?”陆子风的声音里除了低沉,明显多了一点不耐烦。   杜若心嗯了一声,就抬脚向他走去,她小心仔细的借着微弱的烛火,辨认脚下的步子。   越走近那盏光线,杜若心感觉鼻腔里越有些不适。一股子的黏腻甜腥,让她有些反胃。这味道她认得的,是血的味道,那晚的杜府,让她好好的闻了一把血腥味。   杜若心越走近,脚步有些迟疑,“我去,这陆子风该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这么浓的血腥味,喝了多少血?莫不是不够喝,才把我叫来,想要喝我的血?”杜若心边想着,边觉得自己的后脖子有些冷,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后脖子,又使劲往陆子风的方向看去。   无奈灯影渺小,陆子风好像是背着光,只能大约看见他的身形,其余看的并不清楚。   “快些。”陆子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杜若心虽然心中疑惑,还是不由得快走了几步。   “哎哟我去!”杜若心终于走到了陆子风的身旁,看见陆子风竟狼狈的躺在地上,他的身后是一扇开着的暗门,手边的地上一站烛火小心的散发着光芒。而眼前满地的鲜血,结结实实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陆子风,你怎么搞的?”杜若心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声音抖的有些厉害。她站在原地不再往前,低着头,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陆子风有些无力的笑笑,在微黄的光照下,一张俊脸惨白的更像是一个吸血鬼了。杜若心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坐在了陆子风的身前,两手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哪里受伤了?怎么伤的?我去遣人叫陈大夫过来。”   陆子风艰难的翻了个面,仰躺在地上,刚刚他躺过的地方,一大滩血渍在地面晕开。他一把抓过杜若心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杜若心感觉手中抚住的地方,还有鲜血在往外冒着,热乎乎的鲜血。杜若心的手抽搐了一下,她迅速的沿着伤口处,将陆子风的外衣撕开,然后一层一层的,直到看到那道往外翻着的伤口,再深一点应该要见到肠子吧。“你等着,我先找人去叫陈大夫!”杜若心看着那道极长的口子,脑袋里一阵的眩晕。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陆子风咬着牙关,忍受着剧痛。    第五十九章 救人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她当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陆子风竟然舍近求远的找她过来,必定是不能让任何人,包括他府中之人知道他受伤的消息。但是,她并不精通医术,现在陆子风的状况,若是不得到很好的照顾,恐怕是会直接一命归西了。   杜若心一把扯开陆子风的腰带,陆子风身上的衣衫松懈了开来。她没功夫害羞,现在要先把陆子风的血止了再说吧。   该怎么做?是不是要绑在胸腔下面,防止血流更多?   杜若心看了看陆子风那张已经沁满汗珠的脸,她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你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既然你叫我来,就请相信我。”   陆子风的眸子依然深沉不见底,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若心,点了点头。随即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很显然就是随杜若心的摆布了。   杜若心一把将腰带穿过陆子风的后背,往前绕了一个圈,在他的胸下方死死的打了个结,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做对了,但是先死马当作活马医好了。   杜若心咬着牙,将陆子风伤口附近的衣衫扒了个干净。紧致的线条,血腥中还透着一股陆子风独有的好闻的气息。她拿着烛火,凑在眼前,仔细的看着陆子风的伤口。   很好,血有要被止住的趋势。但是整个伤口基本上是从胃以下的位置,一直划拉到了肚脐的附近,伤口的肉向外翻着,还有些黄色的脂肪组织隐约透着。杜若心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应该是被带着倒钩的匕首划伤的,像是陆子风有往后躲过许多气力,才没有让匕首刺的更深。   杜若心迅速在心中盘算着,按照常识来说,这种伤口的处理应该是要先消毒,防止伤口化脓感染。然后应该缝合上药包扎的吧。这年头并没有缝合的概念,她听陈大夫说过,若是碰到了很难在短时间愈合的伤口,最好的方法是用烧热的铁,直接烫在伤口处。想到这里杜若心打了个寒战,还是想办法缝合比较靠谱吧。虽然她不懂缝合之书,但是如果用消毒的棉线,用普通的手法进行缝合,应该也是可以的。   可是即使是解决了缝合的问题。上药怎么办?   杜若心飞快的瞟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陆子风,她沉声问道:“这里可是有酒?”   陆子风摇了摇头,杜若心想了想,“你不要出声,我去让人送酒来,不要问我为什么,你且放心,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受伤了。”   陆子风的眼神变的有些迷离,他似乎气力已经所剩无几,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杜若心努力让自己已经软到不行的双腿支撑着站了起来,她顺了顺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两只手掌上的鲜红,她一皱眉,到旁边的桌上着了茶壶,倒着茶壶里的水,净了手。   既然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她便要让一切看起来正常。她尽量快的走到书房门口,才想起来身上应该也沾上了不少的血。她深吸一口气,心一横,将衣衫一并退了去,只留下了单薄的中衣,又伸手将头发揉乱了些许,这样一来,她的形象应该会引人往另一个方向浮想联翩吧。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僵硬的表情,这才开了门,“来人。”   月儿从一旁走了过来,看见杜若心的暧昧的样子,显然有些愣了一愣,随即就垂下了眼帘,向着杜若心行了个礼。   杜若心端着一副暧昧无骨的样子,倚靠在门框边,将大半个身子隐在了书房的门后。“你家王爷想饮酒了,拿两坛子最烈的酒来。”   “是。”月儿不疑有他,低头领命。   “对了,再给我布来针线,我自有用处。”杜若心又补充了一句,“你一个人送来就行了,别让旁的人过来,你家王爷说他不想被人打扰。”   杜若心的一句“不想被打扰”,几乎就做实了她与陆子风的暧昧。月儿许是悟到杜若心传递出来的**,耳根子红了红,低头应是,匆匆走了。   杜若心看见她走远,深吐了一口气。进了房内关上房门,就这微弱的光线,又回到了陆子风的身旁,她仔细看了看陆子风的伤口,不知道是因为她的止血措施起了效果,还是陆子风的血已经快流干净了,左右这会儿那道口子已经不再往外涌血了。   她连忙松开了陆子风胸下止血用的腰带,一把甩在一旁。她拿不准哪根止血带绑太久,会不会让陆子风的下半身血液不通导致坏死。   “喂,你还活着吗?”杜若心拍了拍陆子风的脸颊,这个时候若是他昏过去了,恐怕是有些不好吧。   陆子风勉强撑起了一点眼皮,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杜若心看见他费力的样子,手指不由抚上了他的嘴唇,“太累就不要说话,记得不要睡着,知道吗?知道就眨眨眼睛。”   陆子风的嘴唇不再动了,眼皮子也是被很辛苦的眨了两下。   “你是不是还受了内伤?”杜若心问道。   陆子风又艰难的眨了眨眼皮,表示肯定。   这就对了,以陆子风能打死牛的体格来说,被划拉了这么一刀,便伤成这幅德行,实在是不怎么合理。可若是此时体内还受了内伤,就另当别论了。   “杜姑娘,东西拿来了,要奴婢给您送进来吗?”月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杜若心站起身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不必了。”   “吱呀”一声,杜若心拉开了书房沉重的大门,只见月儿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托盘,里头摞着两小坛酒,和一个不小的绸缎包袱。   她结果月儿手中的托盘,对月儿吩咐道,“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守着。也别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月儿应了是,便退了下去。杜若心这才回到书房中,关上门,端着手里的托盘,走到了陆子风的身旁。   “你忍着一点,我现在要给你的伤口消毒,若是不消毒,恐怕你的伤口时要烂了。”杜若心将托盘放在一侧的地上,跪坐在陆子风的身旁,将袖中的帕子扯了出来。打开了一坛酒的酒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出。   杜若心用帕子沾湿了酒水,小心翼翼的擦到陆子风的腹部伤口附近。“会很疼,我先把你伤口附近沾的土尘擦掉,接着便会用大量的烈酒,倒在你的伤口上。你且忍住,不能出声。”   杜若心的手有些颤抖,她不知道陆子风此刻是不是清醒着的,是不是听见了她说的话。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想这烈酒碰到伤口到底会有多疼。   她尽可能快的,将陆子风的伤口稍稍清理了一遍,然后将陆子风的身体向一侧推去,使其稍稍倾斜。她用膝盖顶住陆子风的后背,让他的身体保侧向一侧倾斜的状态,她深呼吸几个来回,“我要开始倒酒了,你且忍着。”   说完,不等她自己再能多想什么,她的双手已经快她的头脑一步,去拿了那坛已经开封了的烈酒。“哗啦”一下,烈酒顺着陆子风倾斜的身体,倒了下去,杜若心感觉到陆子风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她甚至能听见陆子风将自己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杜若心又迅速拿起另一坛酒,“哗啦”,整坛子酒,都顺着陆子风身体美好的弧线流动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似乎随时都让让人黯然醉倒。   陆子风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杜若心放下酒坛,伸手在陆子风的后背轻轻抚摸。待酒水流尽,杜若心才摆正了陆子风的身体,她仔细看了看陆子风的伤口。血水和脏污已经完全被冲掉,伤口的肉依然翻着,有些发白。看到这可怖的伤口,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她看了看陆子风的脸,那张本是明艳风流的脸,这会儿苍白如纸。杜若心咬了咬下唇,颤抖的手去摸索着托盘里头的绸缎包。   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她根本连普通的缝补都做不好,今天竟然要活生生的缝起真人的肚皮来?杜若心颤抖而又冰冷的手指,终于摸到了那个装了针线绸缎包袱。   陆子风的已经变得惨白的嘴唇,一开一合,嗓子里硬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我相信你。”   “相信你大爷!”杜若心听到陆子风口中吐出来的这一句话,忽然拣回了自己刚才丢的大半条魂魄,顿时像点着了的炮仗一般,对这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陆子风吼道。   一句相信她,便把他的身家性命丢到她身上了吗?如果他死了,她身上岂不是还背负了一条人命。他若是死在了她手中,那她今日出的了暮王府,活的到明日吗?   “看看看,看什么看?你再瞪我一眼,老娘就把你丢在这里,让你自身自灭,你信不信?”杜若心看到陆子风瞪着她的眼神,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她还是无奈的蹲下了身,仔细看着陆子风腹部的伤口,盘算着要怎么缝合。口中却一刻也不停歇。   陆子风闭上了眼睛。   杜若心一把抓过绸缎包袱,抽出了其中的银针,仔细的在火上高温烤着消毒了一会儿。   陆子风的眉毛抽动了一下,依旧没有出声。   杜若心抽出一根暗青色的丝线,穿针引线,缠缠绕绕。   了。    第六十章 无奈自残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按道理来说,像陆子风这样已经看见皮下脂肪的情况,好像是要里三层外三层的缝呢。不管了,她根本什么都不清楚,只要保证分开的两块皮最后又长回到一起就行了吧?   杜若心齿间咬了一口舌尖,让神志更加清明了起来。   又起身寻来了好几盏烛灯点着,围着陆子风摆上了一圈。烛火然着,空气骤然升高了几度,陆子风也被笼罩在一片明亮的黄色之中。   杜若心将袖口高高挽起,又用酒坛子里剩下的一些酒水冲洗了一下双手。拿起了针线,走到了陆子风的身旁。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来吧。   杜若心附身于陆子风的身旁。看着他腹部狰狞的伤口,心里又一阵发毛,她看到这一片翻开的血肉,头皮发麻。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停的给自己催眠着,“我现在看到的只是一块猪皮,一块猪皮。”她不停的重复着。终于缓了一口气,她抬起了手中的针线,对准伤口,凭着她的感觉,开始一下一下,笨拙的缝了起来。   每一次下针,每一次抽线,她都能感觉到陆子风的颤抖,那种控制不住的颤抖,抖的她心尖儿都在迎风飘扬。她不知道自己缝合的对不对,她只知道,要把这个豁口子缝好,不然陆子风的肠子可能会掉出来。   缝补的针太细了,相对于人的皮肉来说,还是不那么够用。时不时的,就会有一根针断在陆子风的皮肉之中,这时候杜若心就要小心翼翼的将断针拔出。她尽量不去想陆子风到底能有多痛,她只是将双眼,专注在修补眼前的豁口子上。   时间很长,过的很慢。杜若心背后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她额上也开始有大颗的汗珠子往外冒。杜若心总是会不小心戳穿了陆子风的某一块皮肉,她看着鲜红的血珠子冒出,她额头上的汗珠子也在滚滚的往外流着。   “陆子风,你可不能死在我手上。你要是死了,我的命也就不长了。”杜若心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不知道外头的天是不是已经黑了下来,不知道地上已经铺上了多少的断针,终于的终于,杜若心将陆子风腹部的伤口缝合了起来。   那道口子丑丑的,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松垮,有的地方被拉紧。墨绿色的丝线在陆子风的皮肉之间穿梭着,像是孩童笨拙的图画。   “呼。”杜若心丢掉手上的针线,向后一倒,躺在了地上,浑身酸疼到不行。她左右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感觉这低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害她都要得了颈椎病了。   她知道,她现在这么随意就将陆子风缝合了,之后可能会有多大的风险。伤口感染,伤口内部感染,高烧不止,甚至直接死亡。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杜若心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将她的头放在了陆子风的后脑勺旁边。“陆子风,还醒着吗?”   陆子风的脑袋稍稍动了动,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杜若心撑起上半身,用手将陆子风的头转了过来,与她面对着面。将他的头小心翼翼的安置好之后,她才又躺了下来,仔细的看着陆子风的眉眼。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嘴唇也抿的很紧,脸色几乎都要白到透明,但是这一切并不妨碍他继续很好看。   杜若心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人,才又开口,“醒着就睁开眼看着我。我有话要同你说。”   陆子风的眼皮好似十分的沉重,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汗水,却丝毫不在乎形象,同他躺在地上的女人。   陆子风的眼皮忽然开始眨啊眨,眨啊眨。杜若心伸手去摸了摸陆子风的额头,有点烫了。若是不赶紧用药,恐怕会真的不好了。   杜若心不再说话,起了身,拿起一盏烛火,走到了暗门的背后查探。   暗门的背后是一个和外头书房差不多大小和布局的暗房,只是在暗房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暗石门。这个暗石门之所以被杜若心察觉,是因为杜若心发现,暗石门的旁边有陆子风的血迹。看来,陆子风是在这个暗石门背后受的伤。   她仔细看了看,这个暗石门应该只能从她的这一边打开。这就意味着,只要她不主动开门。整个书房加上暗房就暂时是安全的。   杜若心心一横,开始环顾暗房四周,终于在不远处的看到了一个软塌。   杜若心将烛台防在软榻旁的小桌上,转身回到了陆子风处。她俯身伸出双臂从陆子风的腋下环抱着,半拖半拽的将陆子风拖到了软榻上。   陆子风完全就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看着不怎么重,却生生让拖着他的杜若心几乎要去掉了浑身了力气。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在了软榻上,又找了锦被给他盖上。   杜若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默默从袖中拿出了一把精亮的匕首。   这正是那日陆子风压在她脖颈间的短刀。杜若心闷声笑了两下,当日她要来这把匕首,就是不想让它能够再威胁她,今日,却要亲自让它见见了自己的鲜血。   “嚓!”房间内的一片宁静,被皮肤被划破的声音打破了。   昏暗中寒光一闪,杜若心右手握着匕首,深深的往自己左手的手臂刺去,然后顺势向下一拉,一条不浅的伤口立马出现了,猩红的鲜血失去理智一般汹涌而出。杜若心疼的出了声,随即嫌恶的将手中的匕首丢到了一旁,抱着自己流血的胳膊,出了暗室。   她在暗室与书房衔接的地方摸索了片刻,发现了一扇隐秘的窄门。她左手手臂上的鲜血一刻不停的留着,疼痛袭击了她的大脑,她摸索了许久,却没有摸到机关要害。她气急,抬脚就对着窄门踢了过去,却没想触碰了机关,窄门缓缓的关上了。   “就这么关了?那要怎么开啊?”杜若心有些慌张的拦了一下正在关闭的门。   “书架。”陆子风微弱的声音从暗室里头传了出来。   不待杜若心再张口仔细询问,“啪”的一声响,窄门已经关上了。再看过去,那片窄门已变成和左右两旁并无两样的书架。   杜若心还想再伸手去触碰,又害怕手上的血沾上了书架,便作了罢。她又在一旁找了一扇离她最近的窗户,伸手轻轻的将它推开。   然后她看了看脚下,走回到一开始发现陆子风的位置,那里满地的血迹和酒水四处流淌着。想收拾是来不及了,她弯腰用右手提起了一个酒坛子,“哗啦”一下砸到了另一个酒坛子上,两个酒坛子亲密接触后,应声而碎。杜若心慢悠悠的趴在了地上,将右手臂贴地,在地上蹭了一下,又在袖子上抹了不少的血,寻了一片锋利的酒坛子碎片,将血抹了上去。然后又看了看四周,才好好的躺到了地上。   “来人啊。”杜若心大声喊着,她躺在地上捂着手臂,暗骂倒霉,连喊了几句,竟无人搭理。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吩咐了不需要人在外候着。   她捂着越来越疼的手臂,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使劲儿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女人的尖叫声总是不容易被人忽视的,尖叫声刚刚结束,杜若心就听见朝着书房小跑过来的脚步声。   “杜姑娘?”是月儿的声音,这丫头应该还是在离书房不远的地方候着了,这才能在第一时间听见了杜若心的声音。   “来人呐。”杜若心嘶嘶的叫着。   月儿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就被扑面的血腥和酒气吓了一跳,“王爷?杜姑娘?”   “在这里。”杜若心将没有受伤的右手举在了半空中,对着月儿挥手示意着。   月儿看到了杜若心的手,趔趄的跑了过来。“杜姑娘,您这是,啊!”月儿走到杜若心的跟前,被眼前一地的鲜血和酒水,还有散落各处的断针和酒坛子碎片,吓了个结实。   “别叫了,快扶我起来。”杜若心拢了拢耳朵,朝月儿伸出了自己的手。   月儿连忙扶过杜若心的手,小心的将她搀扶起来,“杜姑娘,怎么会?王爷呢?”   杜若心暗暗笑了一下,月儿也算是个衷心的奴婢了,看见她伤成这副模样,竟还想着找她家王爷。   “你家王爷同我赌气,走了。”杜若心换上了一副泪眼婆娑的面孔,抽泣了起来。她的眼泪可是真真的没掺半分假,她的手臂被匕首那么一划拉,真的好痛啊。   月儿搀扶起杜若心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可是,奴婢并没有看见有人从书房出来啊。”   杜若心瘪了瘪嘴,“你家王爷从那里走的。”说着,她扬着下巴冲着刚才她打开的小窗的方向指了指。   月儿随着杜若心指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却闷闷放在心中并没有问出口。   杜若心暗想糟糕,陆子风会武功的事情,不知道月儿是知情与否。若是不知,那一个不通武艺的正常人走窗户出门去,确实有些奇怪了。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月儿的侧脸,忽的“哎哟哟”的叫出了声。   她将自己整个身体瘫软的靠在月儿的身上,有气无力的说,“你还不赶紧给我找大夫来,莫不是想看我疼死在这里才罢?”   月儿被杜若心不好的语气惊的浑身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杜若心身上还受着不轻的伤。她连忙伺候杜若心靠在椅背上,就小跑着出去找大夫去了。   看见月儿离开,杜若心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发现血流不止。想是刚才那一刀自己确实下了狠手,又有些后悔,凭什么要为了那陆子风做这样自残的事情?她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靠着,身上的青罗裙衫已经被她的汗水一遍遍的浸透了,她已经痛的不想动弹,痛的脑子有些混沌。“糟糕,流血过多了。”她闭着眼睛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    第六十一章 留宿书房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她使劲儿咬了咬牙,她动刀子之前,完全忘记了她现在这幅身子是多么的虚弱。“不能昏过去,我还得省口药给陆子风呢。”杜若心在心中默念着。   “若心!”林淼的着急的声音钻进了杜若心的耳朵里,杜若心费劲的睁开眼睛,找寻林淼的身影。她刚才尖叫的声音那么大,想来本身就五识清明的林淼也是听见了的。   林淼走进书房,看见斜靠在椅子上满身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的杜若心,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想要抱她在怀中。   杜若心举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拦住了林淼俯下来的身子,“别碰我,疼。”她没有好气的说道。   林淼立马停住了动作,又仔细看了看杜若心的手臂,声音冷冰的不像话,“怎么回事?陆子风呢?我带你回竹园好吗?”   杜若心疲惫的摇了摇头,“不,我就呆在这里。”   林淼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了起来,原本明亮的眸子,忽然就变成了浑浊的漩涡,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这时,有人来了。   “杜姑娘,大夫来了。”这回来的不再是月儿,而是管家陆石的声音。陆石可不如月儿那么好糊弄,杜若心看见陆石的那张老脸,忽然觉得头更晕了。她到底是造了哪门子的孽,今天不仅辛苦的救了陆子风,还要拔刀自残,现在还要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跟陆石周旋。   杜若心满脸的泪水,虚弱的靠在了椅背上,受伤的胳膊无力的耷拉在一旁,鲜血顺着她的指尖一滴滴的滑落在地上,“啪嗒,啪嗒。”   林淼看着杜若心这般虚弱的样子,心疼的很。   杜若心抬了抬眼眸,看着陆石挂满了着急的老脸,轻声唤了一句,“石总管。”   “哎呀,杜姑娘,您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我叫了府中的大夫来给你瞧。”陆石看见杜若心满身是血,身上又只着了中衣,头发散乱,脸色惨白,满面的泪痕,模样好不可怜。声音有些颤抖,神色更是慌张。   杜若心看了一眼上前来的大夫,强扯着脸皮子对着陆石板了脸,“陈大夫呢?叫陈大夫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陈大夫不在王府里头,您就让张大夫瞧吧。他的医术也是不差的。”陆石揪着一张老脸,愁苦的看着杜若心。   杜若心又疲惫的看了看那个张大夫,年纪似乎比陈大夫更年轻一些,垂着眼就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候着。她想了想,点了点头。陈大夫既然不在,那也由不得她不肯了。   陆石见状,急急叫了张大夫上前。张大夫对着杜若心行了个礼,上前观察杜若心手臂上的伤势。   “杜姑娘,您这是怎么搞的呀?王爷方才不是在书房里吗?怎么没瞧见他?”趁着张大夫在为杜若心清理伤口的时候,陆石小心翼翼的问道。   杜若心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泪眼朦胧的看着陆石,“石总管,回头我再同你细说好吗?现在我实在是,太疼了。”   陆石看她嘶着气流着泪,身边还站了个面色阴沉的林淼,心中虽然很担心自己王爷的安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噤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张大夫开口了,“杜姑娘的手臂伤的不轻,我现在只能为您包扎上药,再另给开一个方子。之后还是需要您卧床静养,少动为妙。”   林淼点了点头,表情很严肃的对着杜若心说,“我们回竹园去。”   杜若心摆了摆手,“不,我哪儿也不去。石总管,麻烦您派人替我将软榻铺垫铺垫,我要在书房等王爷回来。”   “这。”陆石听杜若心这么说,一头雾水,不明白杜若心为何要执意呆在书房歇着。“杜姑娘,不然我派人将离书房最近的忘轩阁给您收拾出来,您上哪儿养着可好?”   杜若心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再理会陆石,转而对林淼说,“我自己呆在这儿就好,你快去替我将陈大夫寻回来。”   林淼毫不犹豫的就否定了,“不行,我若是再离开,怕下次再看见你就又是鲜血淋漓的了。”   杜若心晦气的朝林淼吐了吐舌头,“呸呸呸,胡说。你若是不去替我找来陈大夫,怕我这手臂上这疤,是留定了。”   “杜若心!”林淼忽然对着杜若心大吼一声,怒目相对,愤怒的眸子里转动不明的火焰。   站在一旁的陆石被唬的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张大夫更是紧张的不停的用袖子去擦拭自己满头的汗水。   杜若心软软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挑了挑眉,“在呢。”   林淼的声音沉的有些沙哑,“你跟我回竹园。”   “不行。”杜若心回答的十分干脆。   “你必须跟我回去。”这几个字,林淼说的咬牙切齿。   杜若心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她若是回去了,这刀子就白挨了,暗室里头还有一个要死不活的家伙等着她去救呢。   林淼死死的瞪着靠在椅子上那个惨白的人儿,杜若心不再睁眼看他,随即,他愤怒的抬腿将搁在旁边的椅子踢了个粉碎,没有再多一句话,转身就出了书房的门。   陆石看着林淼离开的背影,满脸愁苦,怎么就这么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了。   “杜姑娘…”陆石踌躇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不必再多说了,将那个软榻整理好,找个人扶我过去。”杜若心的眼眸依旧紧闭着,嘴唇的惨白和不肯放松的眉头,处处透出了她此刻的虚弱。   陆石的心里在打鼓,若是草率的就将受伤的准王妃放在书房养伤,王爷知道了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石管家?”杜若心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月儿,进来,将软榻整理一番,扶杜姑娘过去歇息。这些日子,就由你来好生照料杜姑娘。杜姑娘,您看这样可好?”陆石也听闻过杜若心的说一不二,便不再犹豫,挥手找来了一直在门口候着的月儿。   杜若心微微点了点头。   陆石见杜若心再没有旁的吩咐,便请了张大夫下去了,又让月儿拿了张大夫的药方去抓药,自个儿就只低头站在一旁,也不见退下。   “嗯?”杜若心感觉到陆石还站在身旁,没有动弹,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杜姑娘,不知王爷他…”   也对,月儿一个小丫头,就对陆子风忠心耿耿的,陆石这一府之管家,怎么又会对陆子风不上心呢。杜若心心里倒是对陆石另看了一眼,不愧是能当暮王府管家的人,沉得住气,从进屋子到现在,实实先将她的事情安排好,才开口问陆子风的事情。   杜若心缓缓睁开双眸,眼底的疲惫遮掩不住,她眨了眨眼睛,眼里就有两颗珍珠滑落。   “杜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陆石见状,不知自己是否究竟得罪于杜若心,只瞧见她睁眼不言语,先有泪两行,让他有些莫名慌乱。莫不是王爷出了什么事?还是?   “王爷他生我的气,将我独自丢在了这里。”杜若心的声音里有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话说着,面上的泪珠如雨滴落。“我要在这里等着他,等他气消了,便会回来找我了。”   陆石闻言,对事情猜了个大概。想就是王爷与杜姑娘先是琴瑟和鸣,后不知为何一语不合,王爷闹了脾气,砸了酒坛子,弃人离去,而杜姑娘在追逐王爷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在酒坛子的碎片上,划伤了手臂。杜姑娘对王爷用情颇深,想在王爷的书房等他回来,给他顺气儿。   陆石胸口的气儿终于喘出了大半,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杜若心的神色。凄惨兮兮,泪光朦胧,并无他样。便也就大概相信了杜若心的说法。   “杜姑娘,您可别再伤心了。怕王爷回来瞧见您这幅模样,要心疼了,哪里还会记得跟您生气呀。”陆石老言长谈道。   杜若心吸了吸鼻子,抬起右手拭了拭脸上的泪水,“石总管说的对,让石总管见笑了。”   她随即抬眼看了看他,“我想先歇一会儿,晚些再让人来打扫吧。对了,还请石总管一会儿让人再去张大夫那里拿一些外伤的药粉来可好?”   “怎的?杜姑娘身上可是还有伤痛之处?”   杜若心微微低头,暗地使劲儿憋红了小脸,“王爷,我,我身上还有些小的伤痕,不便让其他人处理。”   陆石一听,再想到月儿同他禀告之事。老脸一红,误以为是王爷和杜若心云雨之时,伤了她。诺诺的应了,就下去了。   看着屋内的人都终于走光了,杜若心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送了劲儿,靠在了椅背上。“好累啊。”   她晃了晃脑袋,头依旧很晕。她就这样靠在椅背上眯了一小会儿,又转头看了看一旁并无异样的书架,“那破机关要怎么开啊。”   “杜姑娘,奴婢先来替您将软榻铺好,张大夫开的汤药正在炉子上熬着,一会儿熬好了奴婢给您端过来。您饿不饿?快到晚膳的时间了。”月儿端端正正的站在杜若心的跟前,跟她一样一样汇报着。   “嗯,晚膳端过来吧,我到书房用。再去请张大夫给我另开一张补血的方子,你照着方子熬好了汤药给我送来。我觉得今日我有些失血过多了。”杜若心依旧虚着气儿说着。   月儿点了点头,就去收拾软榻了。不一会儿,软榻就收拾好了,月儿来搀扶杜若心过去。杜若心依旧是软绵绵的靠的月儿的肩膀上,一步半步的挪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陆子风发烧了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将杜若心扶上了软榻,月儿又问:“奴婢去叫人端来热水,给姑娘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裳吧?”   杜若心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血污和灰尘沾了满身,左手臂的袖子还破破烂烂的耷拉在一旁,样子确实是非常狼狈。她又想了想暗室里头的那位,也是污脏不堪。便点了点头,“去让人抬了浴桶进来吧,就放在那里。”   她伸手一指,所指的地方就是先前她趴着的地方,满地的酒坛子碎片和鲜血还散落在地上,没有她的吩咐,没人敢擅自进来清理。   月儿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这就退了下去。   杜若心舒服的躺在软榻上,想着离吃饭喝药洗澡澡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便安心的闭目休息了起来。   欧阳皓宇!杜若心忽然又睁开了眼睛。陆子风对欧阳皓宇应该是无条件的信任,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寻求欧阳皓宇的帮助呢?将烂摊子甩给他,然后自己就可以屁颠屁颠回竹园养伤了。   她想到这里,心里头一激动,就猛地一下坐起了身,掀起了身上盖着的薄被就要下去。   哦,不。还是问过陆子风比较好。如此一想,她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趴趴的跌回了塌上,哎,命可真苦啊。来了这个古代,好日子没怎么过上,净整了这些破事儿了。   “咚咚咚。”书房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响了。   “杜姑娘,热水来了。”   “进来吧。”杜若心回答道。   月儿遣了四个奴才,扛了一个巨大的沉香木桶进来,随着清风飘进来的沉香木特有的香味,引着杜若心往门口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让杜若心惊着了,好大一块沉香木啊,拿沉香木当浴桶,暮王府会不会太有钱了一点啊?   在月儿的指引下,小厮很快将浴桶放置好了,并在其中注满了热水。浴桶旁又放了一个黒木的衣架,上面整齐的挂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和白色的浴巾。   “杜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吧。”月儿走到杜若心的跟前,小心伺候她起身。   杜若心在月儿的伺候下,走到了浴桶旁。面对着这个沉香木的浴桶,她强压下心中仇富的心态,泰然站定,“不必了,出去吧。”   月儿着头,倒退着出了书房。   杜若心并没有脱衣坐进浴桶里好好享受这高档的澡盆子,而是走到了书架的面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方才窄门关上的时候,陆子风说了一句“书架”,想想这开门的机关,应该就在这书架上面了。   她站在书架的面前,呆呆的看了片刻。又左右走动仔细的看了看这片书架,并没有什么异常啊。   她又想起之前看的古装片里头,里头的人都是移动了书架上的书啊什么鬼的,才触发了机关。于是抬手左摸摸,右扯扯。书架还是书架,书本还是书本,墙壁还是墙壁,要不是她刚刚亲眼看见了那个窄门和暗室,她也是不会想到这书架后头还藏着另一片天地。她拿起书架上一本薄薄的册子,无意识的卷成了一个圆筒,在手心里敲打着。   足足过了一刻钟,身后浴桶里的热水已不如先前那般温热氤氲了,她也已经到了好耐性的极致。她有些烦闷的开始拿着手里被卷成圆筒的书册子,在书架上框框的敲打起来。   “好烦,陆子风,你干脆死在里头算了。”杜若心小声的抱怨着,手中的书册子更是使劲儿的在书架上敲打着,仿佛要以此泄愤。   “哎耶,怎么动了?”面前的书架忽然自己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那扇熟悉的窄门就又出现在了杜若心的眼前,恍恍惚惚,窄门开了。暗室,血腥味,陆子风,毫无意外的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脸莫名,歪着头好好回想着她刚才到底碰到了什么,才让机关动了起来。难道是要对着书架暴打一顿吗?这个设计真是变态。   杜若心摇了摇头,虚弱的扶着墙壁,走到了陆子风的身边。只见躺在软榻上的陆子风,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腹部的衣物还被杜若心撕破了,面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纯白如纸,脑门上的汗珠子一颗颗的在那里发光。   杜若心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掌覆上陆子风的额头,“哎,好烫。”果然还是发烧了,会不会是肚子里头发炎开始溃烂了?   “算了,我还是先给你擦擦身子吧,一会儿月儿给我端了药来,我再给你送来。”杜若心拍拍陆子风的脸颊,却不见陆子风醒来。   “嗯嗯,还是昏迷着比较好。我还得给你脱衣服呢,你醒着比较尴尬,哈哈。”杜若心嘟囔了两句,又哈哈的干笑了两声。   她低头找地上先前丢下的匕首,去割了陆子风身上的衣物。   她右手执匕首,幸亏匕首十分的锋利趁手,三下五除二的,杜若心就将陆子风上身的衣物除了个干净,精壮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杜若心的面前,她暗自咽了咽口水,视线来回在陆子风的身体上来回游移了片刻,又顺着强健的腹肌看到了陆子风的下半身。   额,裤子还挺干净,看样子腿上也没受伤,那裤子还是给他保留着吧。杜若心这样想着,就丢了手中的匕首,走出暗室,走到书房的浴桶旁,寻了块帕子,在浴桶里沾了热水,单手费力的拧了拧,又走回到暗室的软榻前。   她左手使不上力劲,只好用右手单手慢慢的在陆子风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擦拭着。   “哎呀呀,长得这么俊俏的脸,得擦擦干净才行。”杜若心边费力的给紧闭双目的陆子风擦着脸,嘴里嘟嘟囔囔的。   擦完了脸,她又走回到浴桶旁,将手里的脏帕子丢到一旁,又寻了一块新帕子,沾了温水,转身回暗房,费力的给陆子风擦起身子来。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许是因为疲惫又失了许多血,没有了力气;许是怕弄疼了陆子风,让他感到不舒服。   “陆子风,当日你救我一命,今日我又救你一命。我俩算是扯平了。是不是我欠你的三个条件,可以就此一笔勾销了呢?”杜若心手上的动作不停,脑子里也转的飞快。   又足足过了一刻钟,她才将陆子风好好的擦了个赶紧。做完这一切,杜若心的气息明显变得虚弱了不少,步子也有些打飘。她将手中的帕子一把丢在陆子风的身上,一屁股耷拉在了他的身旁。“累死我了。”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这个暗室和外面的书房,完全就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复刻出来的,甚至所有东西摆放的模样,装饰的花样都是一模一样。而现在陆子风睡的软榻,跟她在外头书房睡的软榻一模一样,摆放的位置也一样,这让杜若心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又仔细看了看,起身在暗室的各处翻找,并没有找到可以给陆子风换上的赶紧衣物。她看了看依旧双眼紧闭着的陆子风,只见他眉头紧锁,嘴唇越发的白而干燥,额上的汗珠子不停的冒出又滑落。   她叹了口气,走回到书房月儿方为她铺垫好的软榻前,抱了一床厚厚的锦被,回到了暗室,仔细的盖在陆子风的身上。“只能这样了,这个情况您老人家也就别讲究太多了,乖乖在这里头等着,一会儿给你送吃的送药。”   说着,她的手指不自觉覆上了陆子风的面颊,她手指苍白冰冷,他面颊潮红滚烫。手指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摩擦了几下。   “喂,陆子风,醒醒。”毫无预兆的,原本手指在脸颊上温柔的摩挲,变成了粗暴的拍打。   “喂,醒一醒。”杜若心大拇指一把掐在了陆子风的人中出,狠狠的一掐,陆子风的鼻下马上出现一道红印子。   陆子风的眉头紧了紧,眼皮子动了动。   “醒一醒,你倒是告诉我这破门要怎么开怎么关,难不成你真想死在这里不成?”杜若心有些不耐烦,她刚刚本是想回书房沐浴,却想起来她根本拿这个古代的机关暗门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这要是出去,再能不能进来,就是个问号了。   “杜姑娘?许是杜若心的声音惊动了在书房外候着的月儿,月儿朝着书房内问了一句。   她一惊,快步走到了书房内,朝着门外提高了声音说了句:“无事。”   门外安静了下来。   杜若心吐了一口气,走回到陆子风的身边,她看看双眼紧闭的陆子风有些无可奈何。   算了,她俯身为陆子风掖了掖被角,看样子不那么容易醒了。   她返回到书房,对着窄门抬腿踢了几下,果不其然,窄门又动了,书架和窄门同时在慢慢的移动,不消一会儿,书架还是那个书架,窄门已经消失不见了。   杜若心看了看浴桶里已经几乎要凉透的水,又叹了口气。“真是倒霉。”她有气无力的就着水为自己简单擦拭了一番。    第六十三章 忽然到访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才躺回软榻小睡了片刻。   “吱呀”月儿轻轻推门进来,手中多了一个托盘,盘中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药粥。   杜若心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她斜着眼睛瞄了瞄月儿手中的托盘,不满意的说道:“就给我吃这个?”   月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走到杜若心的身旁,“张大夫交代了,杜姑娘您这两日尽量吃些清淡的小菜清粥,免得吃不好了,让伤口坏了。”   杜若心将头从被窝里头钻出来,又瞅了瞅桌上的小菜,盘算着这些东西若是喂给了陆子风,恐怕就不剩下几口到她嘴里了。她垂着眸子,挑了挑眉,“那这分量也太少了,再给我来一盘子。”   月儿愣了一下,只听说伤痛生病的人总是没有胃口的,怎的这位杜姑娘反而要吃的更多了。   “怎的?”杜若心的声调微微提高。   月儿连忙回答,“奴婢这就去准备。”说完就挥手让人进来抬走了浴桶,就倒退着出了门去准备吃食去了。   杜若心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走到桌前,细细闻了闻一桌的香味,就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大口吃了起来。   “唔,虽只是简单几样,味道却出奇的好。暮王府的厨子手艺可真不错,比我那竹园的好多了。”杜若心边吃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让昏迷过去的陆子风吃东西呢?   “杜姑娘。”月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一会儿功夫,杜若心已经将原先放在桌上的粥菜一扫而空,她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一下嘴唇,眯着眼看着月儿走进来。   月儿的身后跟着另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婢女,月儿手里的托盘上端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白瓷碗,那婢女手中的托盘上,放着跟刚才不一样的几样小菜和药粥。   月儿将托盘放到桌上,又麻利的将桌上的残骸收拾了个干净,转身从身后的婢女手上接过托盘,吩咐那个婢女将她放收拾出来的旧托盘端了出去。   做完一起,月儿恭敬的站在杜若心的身后,“杜姑娘,药也熬好了,您看是先用膳,还是先喝药?”   杜若心看了看那个小白瓷碗里的一碗乌黑,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她轻声问道:“补血的药材也一并加了进去了?”   月儿回答道:“已经加进去了。”   杜若心点了点头,“你出去吧,我不习惯被人伺候,用完了我自会叫你进来。”   月儿曲了曲身子,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   门口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月儿的声音,“欧阳公子。”   然后就是欧阳皓宇有些急切的声音,“杜若心是不是在里头?”   “回欧阳公子的话,杜姑娘正在里头用晚膳。可是杜姑娘有吩咐,没有她的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欧阳皓宇显然气急败坏了起来,他冲着月儿不耐烦的吼道,“滚一边儿去。”   杜若心坐在书房的小圆桌旁,正看着不远处的一排书架发呆,没来由的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她听见欧阳皓宇和月儿还在门口纠缠,眉头不由紧蹙。欧阳皓宇怎么来了?到底该不该让他知道陆子风受伤的事情呢?   不等她细想,门已经被人用力的推开了。杜若心扭头看去,欧阳皓宇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书房里头闯,月儿急急跟在他的身后,想要阻止也不敢伸手。   “请杜姑娘恕罪,奴婢实在是拦不住欧阳公子。”刚走到杜若心的面前,月儿就跪了下来,低着头等着受杜若心的怒火。   “杜若心,听说你受伤了?还将子风气跑了?”欧阳皓宇上前不由分说就抓住杜若心的手腕,正巧抓的就是她受伤的那只手,伤口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扯痛了,杜若心吃痛"嘶"了一声,欧阳皓宇这才松了手里的劲儿。   “伤的是这只手吗?”欧阳皓宇仔细看着杜若心的左手,疑问句一句接一句的从嘴里吐出。   看来欧阳皓宇并不知道陈大夫眼下并不在暮王府,杜若心又看看欧阳皓宇一脸的焦急,跟个上火的兔子一样,不由好笑。   她挥挥手,让还跪在一旁的月儿起身,“月儿,去给我拿件大披风过来。”   欧阳皓宇这才发现杜若心只随意着了件素色的里衣,坐在桌边。脸上一红,忙转过身去。“身子骨还弱着,穿这么点坐在这里,也不怕再着凉了。”他语气中有着不容抗拒的关心。   杜若心由着月儿拿了件素色绣花的大披风,将她整个身子罩了个严实,才对着欧阳皓宇笑道:“若不是欧阳公子大驾光临,这会儿我已经钻到我那暖被窝里去了。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欧阳皓宇听见杜若心还懂得这样调笑他,心知她身体应无大碍,红着一张俊俏的脸,讷讷的转过了身来,坐在了杜若心的对面。   “本公子方才去竹园找你,听元霜丫头说子风叫走了你。便寻着来了暮王府,谁知刚到暮王府,就听说你受了重伤,还将陆子风气的不知去向,这才急寥寥来看你。本公子好意关心,哪知还招来你这般嫌弃,早知如此,便就不来了。”   杜若心一听,不禁有些动容,欧阳皓宇是真的关心她。   “怎么样,现在看也看了,还有什么体己话,一并说了吧。”   欧阳皓宇以为杜若心这是要赶他离开,一脸不悦,“你这是要赶本公子走?本公子偏要坐在这里,跟你一起等子风回来。”   杜若心神色变了变,若是欧阳皓宇真的一直坐在这里跟她瞎磨蹭,她要么就只能让陆子风在暗室里等死,要么就只能跟欧阳皓宇将此事和盘托出。   可是,至此为止,她都还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将陆子风伤及至此,更是不敢轻易做主让欧阳皓宇得了消息。要知道,现在都陆子风,随便来一个人一刀就能把他给解决了,她相信,这世上想让他死的人可绝对不少。   “欧阳皓宇,你可是误会我了啊。”杜若心面上摆出了一副委屈至极的可怜模样,“对了,你今儿个到竹园找我做甚?可是有新段子要讲与我听?”   欧阳皓宇听到杜若心的这般恳言,面色缓和了不少,这才饮了一口茶,打开了折扇,恢复到了平常那风流的模样,“今个儿本公子确实是有正经事儿要找你。”他话语顿了顿,又用眼角瞟了瞟站在杜若心身后的月儿。   杜若心会意,眼珠子暗地里转了转,“这样,您老人家先出去等会儿,你看看,我这饭也没吃好,药也没喝上,并且还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想来你要跟我说的事儿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明白的,我也正好有事儿想问问你。就让月儿带你去隔壁间喝口茶,给我半个时辰,我弄好了再请你过来,可好?”   欧阳皓宇看了看桌上的两个托盘,没有拒绝,站起了身来,就由着月儿带出了房门。   杜若心不动声色的看着月儿将门关上,又仔细听了两双脚步声离她愈来愈远,才放下一口气。站起来,快步走到了书架前。   “唔,老天保佑我能迅速把这破门打开吧。”她低声念叨着,顺手拿起刚才那本被她卷起的薄册子,依旧是卷成了个筒,仔仔细细将书架子从上到下一寸一寸的敲打了一番。   依然不知道到底是敲打到了何处,触发了机关。书架侧移,窄门打开,陆子风还是保持她离开的姿势,躺在软塌上。   杜若心也没时间去想更多,回身忍着伤口的痛,双手端了吃食和药碗,走到了陆子风的身旁。   “陆子风,醒醒。吃饭了。”杜若心边弯下腰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边轻声唤着。   躺在软塌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回应,杜若心抬眼去看。   只见陆子风满脸被汗水浸湿,嘴唇越发的白了起来。“我去,不会出人命吧?”杜若心看着陆子风的样子有些慌张,这明显就是有炎症高烧不退的症状啊。   她抬起袖子为陆子风将面上的汗水擦干,“陆子风,你听的到我说话吗?告诉我,我能不能找欧阳皓宇来帮你?若是可以,就点点头。”杜若心焦急的说道。   等了片刻,陆子风没有一丝回应。   陆子风的伤口应该是发炎了,不知道普通的外伤药粉,能不能有效果。杜若心有些慌了手脚。她轻轻掀开盖在陆子风身上的锦被,发现被子里已经快要被他的汗水浸透了,伤口的模样依旧狰狞,并且透着一片不寻常的红。   杜若心找来一块帕子,替陆子风将身上的汗水擦干。她的手指有些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瓶子,里头装着的就是张大夫配的药粉。杜若心打开瓶封,颤抖的将瓶子里的药粉,小心的撒在陆子风的伤口上。   “唔”药粉刚碰到陆子风的伤口,他就发出一声闷哼。   “忍着点。”杜若心尽量小心而又迅速的将药粉洒在了他的伤口上,又扯了自己衣摆上的布,小心的将伤口包了起来。   她本想替陆子风重新盖好被子,但是发现被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便又匆匆回了书房,将自己刚才盖着的薄被,盖到了陆子风的身上。   “还是要先喝点粥再吃药才行吧?”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杜若心已经觉得自己疲惫不堪了。她看着放在一旁的粥和药,觉得有些犯难。   “陆子风。”她用力拍了拍陆子风的脸颊,“给我点反应,陆子风。”   然而,陆子风并没有给她任何一个回应。   杜若心有些无语的想着,该不会要狗血到要她嘴对嘴喂他吧?她看了看陆子风苍白却还是依旧饱满的双唇,咽了咽口水。    第六十四章 突然的消息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她想了想,坐在了陆子风的身侧,忍着痛,用左手将陆子风的下颌轻轻向上抬起,并用手指分别握紧他的两颊,让他保持下颌上抬,嘴唇微张的样子。   因为杜若心的左手本就因为她自己的那一刀,伤的不轻,这样简单的动作做下来,她就已经痛的脑子里的筋一抽一抽。   她又用右手拿了小勺,在装了药粥的瓷碗里头,浅浅舀了一些粥,顺着陆子风微张的嘴唇,灌了进去。可是这样仅仅是让粥进到了他的嘴里,陆子风并没有任何要吞咽的动作。   杜若心皱着眉头咬着下唇,放下手中的勺子,捏住了陆子风的鼻子。本能的,陆子风终于有了轻微的吞咽动作,将口中的粥吞了下去。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能吃下去就是好事。于是她右手不停的进行着喂粥捏鼻子,过了不知道到底多久,小半碗粥终于送进了陆子风的肚子。   “很好,别给我吐出来,我会感激你的。”   杜若心将已经快要麻木的左手松开,隐隐又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她掀起左手的袖子,一看,果然是那道伤口因为长时间的拉扯,活生生的被扯裂了。   她嘶着气儿,有些恼火。   粥是喝下去了,药怎么办?   她一股脑端起那个小药碗,仰头喝下一大半,含在嘴里。抬起陆子风的下颌,将自己的樱唇对准陆子风的嘴唇,一点点的将口中的苦汤药,度进陆子风的嘴里。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有些面红。   果然,用嘴比用勺子来的快。小碗里的汤药,两大口就被她灌了下去。喂完汤药,她不再看陆子风的脸,端了托盘,转身就出了暗室。   “不是说好半个时辰吗?你瞧瞧这都过了多久了。”欧阳皓宇依旧是那样,人未到,声先到。人还没踏进书房的门,声音就已直直的钻了进来。   杜若心蜷着腿,斜靠在一旁的大椅子上,双臂抱于胸前,头歪在一旁椅子扶手上,眯着眼睛看着书房的门口。   欧阳皓宇一手摇着扇子,面色不善的进了书房,一眼就看见一个柔弱的女子,可怜兮兮的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心中一紧,也就不再抱怨什么。   杜若心微微坐起了身子,“说吧,你今儿个找我有何事?”   欧阳皓宇找了个靠近杜若心的椅子坐下,一把纸折扇摇个不停。他忽然将鼻子凑到杜若心的跟前,仔细的嗅了嗅,面色一变,“本公子怎的觉得闻到了血腥味?”   “你是属蚊子的吧?”杜若心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臂,打趣儿道。   欧阳皓宇猛的站起身,一把抓起杜若心受伤的手臂,放在鼻子前又仔细闻了闻,面上五官变的紧绷了起来,“伤口是不是裂了?”   杜若心小心的将自己的手臂从欧阳皓宇的手中抽了回来,不在意的说道:“不打紧。”   欧阳皓宇并不理会,叫来了月儿,遣她去请张大夫来为杜若心瞧瞧。   杜若心连忙出声阻止,“你身上若是有好的金创药,给我一些就好。找了张大夫来,不也就是扯了绷带重新上药。”   欧阳皓宇听着杜若心的话,心觉有道理,就挥退了月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小巧的瓷瓶子,一把丢到杜若心的怀里。   “诺,臭老头配的金创药。”   杜若心小心的将瓶子收进了怀中,又懒懒的看着欧阳皓宇。“我说欧阳公子,有啥事儿您老人家倒是快说呀。可把我急坏了。”   欧阳皓宇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靠在椅背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眼神却是紧盯着杜若心受伤的手臂,目光中蕴涵着许多的不放心。   杜若心将手臂抱紧,撇了撇嘴。   感受到杜若心有些不耐烦的气息,欧阳皓宇清了清嗓子,这才开了口,“你可知道,再有五日就是太后的寿辰。”   杜若心摇了摇头,一脸莫名。那老太太啥时候过生日她哪里会知道,再说了,这跟她有一个铜钱的关系吗?   “本公子听说,太后有意让你在寿宴上展露一番,明日宫里头就会来人下旨。”欧阳皓宇意味深长的看着杜若心。   杜若心脑子里有根筋抽了抽,觉得后脑勺发疼,“太后这是要做什么?看我不顺眼,拿我寻开心?这眼看就要过寿辰了,这时候才来下懿旨?”   虽然说,今年是太后的整岁大寿,皇帝意思大办,举国欢庆三日。宫里头的寿宴更是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各种仪式布置采买,都是马虎不得,更不要说是在寿宴上要表演的节目了。   一般在这个时候,都是要请各大家的名门小姐,或者皇宫里的公主皇子们,来为太后献孝心,这寿宴上的节目,哪个不是早早就挖空了心思就开始准备的。哪里有像她这般,表演快要开始了,忽然通知她也要上台。这不是明摆着要她出丑看她笑话吗?   “你竟是不知此事?本公子还以为子风今日寻你,就是为了此事。”欧阳皓宇看着杜若心的一脸茫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四处看了看,又问道,“子风真是被你气走的?他如今还未回来?”   杜若心满脸堆上了委屈至极的神色,摇摇头,“他并没有跟我提及此事。他是自己被自己气跑的,可怨不得我。我猜他此时应该躺在哪个美娇娘的怀里,正你侬我侬呢。”说完,眼睛里还像模像样的浮起了一层雾水。   她心里升起了一丝怀疑,陆子风找她来是来救命的。可是这种情况下,找欧阳皓宇不是比找她更靠谱一些吗?而且据她所知,欧阳皓宇所在的府邸离暮王府并不远。情况如此危机,陆子风竟然舍近求远,到底是为哪般?难道这件事情,跟欧阳皓宇脱不了干系?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位一向没个正形的风流公子。   欧阳皓宇歪着头,眼睛不时的往一旁瞥去。这样不自然的神色,一下子就被杜若心敏锐的捕捉到了,而她觉得欧阳皓宇目光探究的方向,正是那个藏有机关的书架。   杜若心轻轻咳嗽了两声,“喂,陆子风平常都去找哪个楼的美娇娘,快告诉我,我一会儿亲自去找他。”   欧阳皓宇本有些心不在焉,被杜若心的咳嗽声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欧阳皓宇摇了摇头,“子风他一向神出鬼没,本公子可不知道他的踪影。”   杜若心不相信的看了看欧阳皓宇,趁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他再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异常神色,这才冷哼了一句,算是相信了他说的话。   二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杜若心才又开了口,“欧阳,太后怎么忽然要来这样折腾我了?”   欧阳皓宇对着杜若心挑了挑眉毛,“本公子只听说,太后说了一句,杜若心独得暮王爷的一往情深,必有大能,想要一睹其才。”   杜若心抬起受伤的左手臂,扬了扬,“我这弱身子弱骨头的,如今还受了伤,可不可以不去啊?”   欧阳皓宇一脸好笑的样子看着她,“这么说来,你若是没有受伤,便是可以去了?本公子竟不知原来杜姑娘怀有大才,还是深藏不漏。”   杜若心听出了欧阳皓宇语气中的挪揄,因着她确实也不懂的琴棋书画,跳舞舞剑更是一窍不通,心里自然有些心虚,看着眼前一脸坏笑的人,面上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我有才无才用不着你知道,反正现在我受伤了,明日太后的懿旨来了,我便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欧阳皓宇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说道:“若是能搪塞过去最好,本公子就怕,太后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   杜若心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并没有得罪太后,甚至只是见过那个老太太一面,怎么就莫名跟自己杠上了呢。“太后为什么就不能轻易放过我?我杜家跟她有仇啊?”   欧阳皓宇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太后跟你杜家无仇,太后只是看不惯暮王府罢了。”   “敢情我成了皇帝和陆子风二人博弈的牺牲品了?我就这样由着太后折腾我?”杜若心有些无语,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喜欢当皇帝吗?难道陆子风也有要当皇帝的那份心?   欧阳皓宇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明日你且将你受伤之事禀告了上去,看看那位的反应吧。”   “哎,那王凝玉那边呢?太后怎么不折腾这事儿?”杜若心想起来,这几日在城中闹的风言风语的大事儿,不知道后续如何了。   “前日子风亲自去了趟王家,不知道找王家家主说了些什么,反正自那日起,王家便不再闹腾了。太后本是要来干涉,也许是看见王家都已经消停了下来,也不好再插手此事,便就作了罢。”   听到欧阳皓宇这样说,杜若心心里就猜到了几分。定是陆子风将那春宫图给王家家主看了,可是单凭几幅春宫图,就能让王家家主相信并不是他陆子风把他女儿睡了吗?杜若心想,也许陆子风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可是她还想不通,为何明明陆子风可以在一开始,就把事情处理的干净漂亮,却愣生生任由王家在外头放肆了几日,才将其封了口?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事情秉在了脑后,不管陆子风要做什么,她都管不着,不是吗?既然这样,浪费精力想这么多干什么?   “所以,我们那个赌局怎么样了?”杜若心想起那日同欧阳皓宇商量的赚快钱的事儿来了。   提及此事,欧阳皓宇的面色明显黯淡了几分。杜若心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第六十五章 财来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子风那家伙忽然就去了王家,王家也是忽然就住了口。而外头的风声一夜之间就熄了,一切还容不得本公子准备就绪,就基本结束了。”欧阳皓宇捶胸叹气,心中为那本来可以到手的银两疼的淌血。   杜若心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她瞪大了双眼,“一两银子都没赚到?”   欧阳皓宇摇摇头,杜若心一下子瘫软在了椅子上。陆子风原本承诺她的银子都还没到位,现在陆子风又命悬一线。本想着可以通过赌局大赚一笔,谁知道,她觉得她的头更痛了起来。   “只赚了一点点,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你下注呢。”欧阳皓宇忽然张口说道。   杜若心眼睛一亮,又听欧阳皓宇说着,“虽然只挣了一点点,你也未能下注。可主意是你出的,那赢来的银子,本公子打算和你五五分帐,你可别嫌少了。”   杜若心听到这里,连忙说道:“不少不少,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嘛。话说,到底赚了多少啊?”   欧阳皓宇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到杜若心的手里,“给,就这些,再多可没有了。”   杜若心揣着怀里的一叠银票,二话不说开始认真数了起来。   从前她还真是小看了欧阳皓宇这个富家公子,他口中的一点点的数目,单从银票的厚度上来看,数目倒是颇有些惊人了。   “不用数了,一共三千七百五十两。”欧阳皓宇有些萎靡的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头上的房梁。   杜若心悄悄咽了口口水,连忙将银票小心的揣进了怀中的夹层。之后才稍稍正了正神色,“我说欧阳公子,短短一日不到的时间,你统共就挣了整整七千五百两的白银,这你还嫌少了?这让广大贫苦老百姓上哪儿说理去?”   欧阳皓宇神色有些飘飘然,“本公子原是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狠狠赚它个十几万两白银,谁曾想。哎,说起来,都是子风那个混蛋挡了我的财路。”   杜若心听到欧阳皓宇说的数目字,再想想怀中的那几张银票,不由得猛的点了几下头,“嗯,说的对,都是陆子风,挡了咱们的财路。”   欧阳皓宇扭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已是夜深,暮王府各要处都点上了红色的灯笼,“你真打算就这么住在陆子风的书房了?”   杜若心还沉浸在被银子砸到头有些发晕的感觉中,听见欧阳皓宇的问话,只是随便应了一声。   据她的一番调查,普通的千暮城百姓,五两银子基本上就能够一个人一整年的吃穿用度了,三千多两银子啊,可算是了小小的土豪了吧?哟嘿,倒是不成想,来到古代,这么轻易就让她变成了个有车有房有存款的三有青年。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杜若心,本公子在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欧阳皓宇提高了几个音调,声音突一下就闯进了杜若心的耳朵里。   杜若心傻笑着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本公子这便回去了,你就在这里慢慢呆着吧。”欧阳皓宇随意的瞥了一眼杜若心睡着的软塌,站起身来,往书房外走去。   杜若心根本就没听见欧阳皓宇方才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听见他说要走了。哎哟喂,财神爷要走了,不得好好送一送啊。   她赶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意,冲着欧阳皓宇欢快的摆摆手,“慢走慢走,有空再来。”   欧阳皓宇听见杜若心的那句“有空再来”,脚底下一个不小心,差点绊上了门槛,他愤愤的回头,“臭丫头,难道你打算在这个破书房呆一辈子?”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一旁的书架。   杜若心暗暗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又耸了耸肩,“那要看陆子风何时能够回来了。”   欧阳皓宇沉思了片刻,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这才出了书房。   杜若心坐在椅子上,歪着头,侧着耳朵,确认欧阳皓宇真的离开了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摸出怀里的一叠一票,放在手中左右看了看,笑了起来,“天上掉钱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啊。”将银票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子,才好好的将它们叠好,重新放回了怀里。   她退去了外衣,走到了软塌旁,将自己狠狠的甩到了上面。“真舒服,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儿了。”   杜若心美美的闭上了眼睛,可是还没一会儿,她乌黑的大眼睛又张了开来。   “要不要去看看陆子风那个家伙呢?”她正这样想着,没受伤的手就已经不自觉的将上半身支了起来。   “还是去看看吧。”她翻身起来,随便踏了踏地上的鞋子,就往书架的方向走去。   “唔,好像发烧的人要多喝水才行。”她自言自语道,又转身走到桌旁,拎起放在桌上的水壶,拿了只干净的杯子,回到书架旁。   有了先前的两次经验,杜若心没有更多的思考,抄起手边的册子卷成了筒状,依旧将面前的书架从上倒下仔仔细细的敲打了一遍,没敲多久,毫不意外的,触发了机关,暗室如前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拎着水壶,径直走到了陆子风的身边,伸长脖子看了看。陆子风的面色依旧潮红,看来高热还没有退下去的迹象。杜若心看了看手中的茶壶,又看看了另一只手拿着的杯子,将杯子放在一旁,拿着茶壶坐在了陆子风的身旁。   “陆子风,要不要喝点水?”杜若心轻声问道。   陆子风好似恢复了一些意识,只见他下巴微动,喉结在脖子处上下游移了一下。   杜若心用受伤的左手,费力的将陆子风的下巴微微抬高,两只手指轻捏他的脸颊两侧,让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右手抬起茶壶,将壶嘴对准陆子风微微张开的嘴巴,开始小心的将壶中的水,慢慢的倒入他的口中。   这回陆子风不像先前一样,连基本的吞咽都做不到。他无意识的配合着杜若心倒水的速度,轻轻的吞咽着。   “够了吧?”杜若心收回茶壶,又抽回了左手,嘶了一口气,怕是又扯到了伤口了,她皱了皱眉。   放下茶壶,她见陆子风眉头紧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子,又伸了右手,用衣袖小心的擦拭着,边擦嘴里边小声说着,“你也是个血气正方刚的年轻人啊,恢复能力怎么这么差?”   做完一切,她觉得疲惫感更甚。她看了看软塌上虚弱的陆子风,又看了看窄门外那个光秃秃没有被子的软塌。顺势就挨着陆子风躺了下来,心想着,还不如就着陆子风混一夜,不然睡着没有被子的春觉,心中又担心着陆子风的情况,定是一夜不安稳的。   许是这一日太累了,她刚钻进了陆子风滚烫的被窝里,就一着眼睛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春末夏初的夜晚,已经有早蝉在枝桠上鸣唱。树梢上的月亮,好像也比前几日的更大了几寸,照映着书房陇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书房外成片的海棠花,在露深的夜里睡的很安稳。   “唔。咳咳。”   “水,唔。若心”   杜若心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吵?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冷不防压到了她受伤的胳膊。“嘶。”她痛的叫了起来。睡意一下子被疼痛打的烟消云散。   她睁开眼睛,一瞬间,映入眼皮子的陌生环境,让她有些茫然。她伸手摸了摸受伤的手臂,挣扎的坐了起来。右手摸到了一块纱布,湿漉漉的纱布。她低头看去,纱布已经被血浸红了。   这一眼的红,让她想起了她所在的地方。   “唔。”身边的人动了动,嗓子里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杜若心一下子从被子里跳了出来,“你醒了吗?”她的声音里有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但是,陆子风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她想起来睡梦中好像听见陆子风要喝水,这才一骨碌滑下了软塌,去拿了水壶,掰开陆子风的嘴巴,开始给他喂水。   "喂,喝够了没有?"杜若心用手拍了拍陆子风的脸颊。她感觉手指触碰之处,好像没有先前那样滚烫。她仔细看了看陆子风的脸,潮红褪去了不少,想是不再高烧。   “真是个妖怪,好的可够快的。”杜若心小声感叹了一句,见陆子风又没了动静,才慢悠悠的爬上了软塌,熟门熟路的钻进了被窝,又睡了过去。   这回她不敢轻易熟睡了过去,她生怕错过了陆子风要喝水的呼唤。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时候,每隔一阵子,陆子风就哼哼唧唧的要喝水。不一会儿就将水壶里的水喝了个干净,杜若心不得不出了书房,唤来月儿,又要了两大壶的水,一遍遍的喂给他喝。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回了,杜若心睡眼朦胧没有好气的响应陆子风的呼唤,爬起来给他喂水喝。她放下手中的水壶,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头书房的窗子,窗子缝里有丝丝的光线透了进来,想是要天已经微微亮了。   她小心的伸了个懒腰,过一会儿月儿应该会来叫门吧?这觉估计是没得睡了。她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开始隐隐作疼的太阳穴,狠狠的瞪了床上的人一眼,要不是因为这个倒霉催的,这会儿她在竹园里头的大床上,还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样的美梦的。   “若心。”忽然陆子风的嘴唇轻启,虚弱的吐出两个字。   杜若心整个人本正处于放松的状态,堪堪被陆子风突如其来发出的声响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第六十六章 终于醒了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若心。”陆子风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口齿有些不太清楚。   杜若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狐疑地转头去看那个躺在软榻上,本该认真昏迷者,却忽然发出响动的人。她看见陆子风的眸子还是紧紧的闭着,苍白干燥的嘴唇微微张着。   “若心。”这回她时真真实实的确定,这声音就是从陆子风的口中发出来的。   醒了?杜若心快步走到陆子风的身旁,附身半跪趴在软塌旁,将自己的脸靠近陆子风的头,仔细端看着陆子风的脸,“在呢,怎么样?是不是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她感觉自己从昨日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要归位了。   陆子风寻着耳边的声音,吃力的扭了扭头,眼皮子挑了挑,费劲儿的张开了一条缝。杜若心看着陆子风原本深邃的眸子此刻有些涣散,心中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她的手指攀上了陆子风冷峻的脸颊,“醒了?”   陆子风微微的点了点头,用了几次力气,终于闷闷的哼了一声。   醒了就好,杜若心长吁一口气。   “还要不要喝水?”杜若心关切的问道。   陆子风又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杜若心心想,也对,一整夜灌下去了好几斤水,这要是还想喝,就真是有些不正常了。   “锦盒。”陆子风酝酿了好几次,从口中虚弱的吐出了两个字。   杜若心用手指抚了抚陆子风的眉骨,满脸的不解,“金盒?什么金盒?“一会儿,她终于恍然大悟,“你说的是不是锦盒?能救你的命吗?”   陆子风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屋子的一角,杜若心顺着陆子风的目光看去,他看的地方,正是靠里的墙上的一排书架。   怎么又是书架,杜若心自从接触到了陆子风书房书架里暗藏的机关,对书架这个构造,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乏力。   “是在书架上吗?”杜若心问道。   只见陆子风的眸子又眨了眨,杜若心赶忙起身到了书架旁,开始仔细的翻找了起来。   乍一眼看去,血梨木的书架上,放着的出了厚厚的书籍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册子,只有少量的一些花瓶瓷器。一小会儿功夫,她就将书架大概看了了遍,并没有看到什么小盒子啊。   “书。”陆子风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书?杜若心狐疑的看着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最不缺的就是书了。难道锦盒在书后头?她随手翻出了几本书,发现书的后头除了墙壁,再没有任何空间可以摆放一个锦盒。   她回头看了看陆子风,刚才的几个小动作,应该是让他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了,此刻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又沉沉了睡了。她不忍心开口再打扰他,只得硬着头皮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书籍。   厚的,薄的,纸质的,线装的,甚至还有一些古老的竹简。杜若心看着眼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不由得苦恼了起来。   古代人是不是都喜欢设置机关藏东西啊?难道是书架背后又有机关,而触发机关的,是书架上的某几本书?   她动手去抽出了好些书籍,一本一本,丢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动静啊。   忽然,她的视线被一本厚的不能再厚的线装书吸引了。在这个手工制造的社会,一本内容较多的书籍,都会分成好几册分别装订,毕竟线装书都是先打孔,然后穿线。正常人应该是不会去装订出一本,像眼前这么厚的线装书,光是打孔应该就会把人累死。这本书目测就应该有一尺半的厚度了,这着实有些不正常。   因为杜若心从前在现代,认真体会过《牛津词典》和《现代汉语词典》这样重量级的书籍,所以一开始,对于这样非常厚的书籍,并没怎么在意。   她小心的用双手去抽出这本书,却发现这本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实。   果然有问题!   她将书本从书架上拿了下来,放在旁边的书桌上,翻开了几页。   果然!书本的前几页同正常的书籍并无不同,可是再往后翻,就会发现书页的正中间被人掏空了,形成了一个小暗格,暗格中有一个精致的黑木暗纹锦盒藏在其中。   杜若心有些激动,一把拿出了那个锦盒,小跑到软塌旁。   “是不是这个?”杜若心对着陆子风的耳边轻声问道。   陆子风挣扎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杜若心手中的小盒子,嘴角微微上翘。   那就是没错了!   杜若心有些兴奋的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锦盒中铺着上好的金黄色绸布,里头躺着一个样子普通的小瓷瓶。她拿出小瓷瓶,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能够医死人,肉白骨啊?   她小心的将瓶塞取出,将小瓷瓶中的内容物倒在了手心。几颗小小圆圆的朱红色药丸,从小瓷瓶中滴溜溜的滚到了杜若心的手掌心里。   她低头问了问,并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小药丸红铮铮的,对着光看,还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这个,吃几个?”她问道。   陆子风嘴唇微动,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杜若心从他的唇形很肯定的知道,吃一个就够了。   她将手掌心中的药丸又放回到了小瓷瓶中,只留了一颗还在手心。将小瓷瓶盖好,放回到了锦盒中,她伸手捻起掌心的药丸,塞到了陆子风的口里,陆子风很配合的张嘴咽下,她又贴心的倒了一杯水,送到陆子风的口边,喂他喝下,帮助他将送药入喉。   喂完水,她呆呆的看着陆子风的脸,没有吭声,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就要好了?她记得电视里头,一颗药丸下去,基本上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她就这么看着陆子风,看了好一会儿。却不见陆子风有任何响动。终于,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陆子风的胳膊。   “喂,感觉怎么样?”杜若心好奇的问道。   还不等陆子风回答她,书房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杜姑娘,该起身了。听说今儿个宫里头要来宣太后的懿旨,您要早些准备一番。”月儿的声音不出意外的在门外响了起来。   杜若心这才想起来,昨日欧阳皓宇同她报的信儿。她轻手轻脚的走回到了书房,对着门外懒懒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半刻钟以后你再来吧。”   月儿在门外乖巧的应了是,就退下了。   杜若心连忙回到了暗室,走到了软塌旁,再管不了去观察小红丸的疗效,也无暇顾及陆子风糟糕的状况,直接开了口。   “昨儿个欧阳皓宇来跟我说,太后今日要派人来给我下旨,说让我准备节目在她寿宴上为她祝寿。一会儿我要去接旨,你老人家就乖乖在这儿呆着啊。”   陆子风的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转了两转,终是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对了,陈大夫上哪儿去了?你这伤,我看只有陈大夫来给你治,才能好好治好。你快告诉我要上哪儿去寻他,我去给你将他找回来。”杜若心关切的说着,她明白陆子风对陈大夫的信任,也相信他不会抗拒陈大夫知道他此刻的状况。   良久,陆子风才闭着眼睛开了口,嘴里吐出的,依旧是两个字,“南诏。”   杜若心听到陆子风的话,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喷出来,上南诏给他把人找回来,她可没这本事。她默默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出了暗室。   她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躺回了书房冰冷的软塌上。   她想起那日陆子风让欧阳皓宇上竹园来接陈大夫,就猜想陈大夫去南诏,定是与陆子风有关。怎么这么巧,陈大夫不在东耀,陆子风就受了重伤?杜若心蜷缩在软塌上,仔细的想着。   “杜姑娘,奴婢来了。”月儿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杜若心的思绪。   “唔,进来吧。”她说道。   不一会儿,门开了。月儿率先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一排婢个个手上端着东西,低着头,鱼贯而入。   杜若心翻身下了软塌,看着一个个排着对端着东西制服统一的婢女们,疑惑的问道:“这是要干嘛?”   月儿走到杜若心的跟前,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杜姑娘您要迎太后的懿旨,要净身更衣,珠钗环佩才行。将来您嫁给了王爷,还要穿一品命妇的礼服去接旨呢。”   杜若心心中生了几分新奇。   封建朝代的太后啊,封建朝代最牛逼的女人啊,她这辈子可没想过她竟然还有一日会亲身体会接太后懿旨这件事情,这不禁让她心中有些小激动。   可她的面上却硬生生的冷了几分,她看着月儿,沉声道:“我父母刚刚下葬,我且还在守孝期间,如何能为了接旨,违背了孝道常伦,穿红戴金?”   月儿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回答:“杜姑娘,衣裳是王爷之前吩咐了特特为您做的,都是些素色的料子,上面的花纹样子也并不花哨。”   杜若心心中一暖,她还正在疑惑,月儿如何能短时间内给她找来合适的衣服,原来陆子风早就为她准备了。    第六十七章 太后懿旨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姑娘,您稍快着点,宣旨太监已经快到了。”陆石扯着嗓子在书房门口喊着。   “石总管,快别催了,这就好了。”月儿扭头对着外头回答道。   杜若心已经在月儿的伺候下洗漱干净,简单的用了些早膳。   此时的她在月儿临时在书房内给她搭好的简易梳妆台前端坐着,身上已经换好了一套浅黄色暗兰花纹云烟衫,搭配着同色的拖地长裙。衣裳正正是照着她的尺寸做的,倒也是再合身不过。   她看着黄色铜镜里的自己,一张看了二十多年的面孔,又不同于前世的自己。这张脸上更多的是稚嫩和年轻,可再骄傲的神情也掩饰不了一脸的憔悴病态。   她对着铜镜里的人儿眨了眨眼睛,里头的人儿也冲着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杜姑娘,您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月儿握着一柄篦子,站在杜若心的身后,看着她镜中的脸庞,柔声问道。   发髻?杜若心坐在暮王府的书房里头,陆子风最常呆着的地方,梳妆打扮,这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场景。她忽然想起那日在柳县,在那个小客栈,陆子风为她梳了一个精巧的元宝髻,今时今日,那人却虚弱的躺在书架背后的暗室里头,再没见着那日的关怀与宠溺。   “宣旨太监不是快到了吗?梳一个简单的就好。”杜若心收回了思绪,说道。   月儿巧手在她的发丝中翻绕了起来,随即,月儿对着身后的一个拿着托盘的丫头招了招手,那名丫头便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托盘呈了上来,杜若心斜眼瞟了瞟,托盘上摆放的尽是些低调却透着华丽的珠宝玉钗,她用手指了一枚桃花白玉钗,月儿便会意的拿了那枚玉钗,插进了刚刚梳好的发髻中。   “首饰那些就不必了。”杜若心闭了闭眼睛,一晚上没休息好,这会儿有些困顿了。   月儿又拿起桌上放着的一盒水粉,打开盒盖,一缕幽香从精致的小盒子里飘了出来。她将盒子放到杜若心的眼前,恭敬的呈现了其中的内容给杜若心过目,“这盒山水云间,杜姑娘可满意?”   杜若心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稍用力吸了一口气,满鼻腔的花草味让她顿时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必了。”   月儿急忙说道:“那奴婢再给您换一个。”说着,将手中的小盒子盖好放下,拿起了另一个。   杜若心摇了摇头,“我正想让太后知道我如今身子有多虚弱,若是被这些胭脂水粉掩饰的原本的颜色,哪里还像是个病人?”   月儿似懂非懂的放下了手中的物什,不知所措的看着杜若心。   “走吧,石总管该等着急了。”说着,杜若心就站起了身,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月儿面上有些犹豫,但碍于摸不清楚杜若心的脾性,便也不再说什么。   “咱们要上哪儿候着去?”杜若心问道。   “宫里头来旨,照理来说,咱们得得早早的穿戴整齐,在府门口跪迎。”月儿回答道。   跪着迎接?杜若心皱了皱眉头,她可没有随便跪人的习惯。上次在皇宫里,仗着陆子风的特权,没给皇上太后下跪,这会儿难道还要她给一个宣旨太监,一张破纸下跪?想到这里,她放慢了脚下的步子。   月儿察觉到杜若心放慢了步子,关切的询问道,“杜姑娘,可是身子有不适。要不要奴婢给您找个软轿来?”   暮王府的院子本身就很大,从书房走到大门口,按照正常人的脚程是要走上两刻钟还不止。一般的王府大院里头的丫鬟奴仆也都是按院子分的,而府中常备小小软轿,供主子在院落间行走。   杜若心连忙摇头,她本就想卡着宣旨太监到暮王府的时刻,走到府门口,可不是想做什么软轿。“不用了,那轿子晃的厉害,我本就身子不适,怕坐了倒将我颠昏了过去。”   月儿一听,轻轻笑了一笑,“那咱们就稍慢些走吧,只要赶在宣旨太监到王府之前,走到府门口,便无事的。”   杜若心对着月儿微微点点头,慢慢的走着。   昨日里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受了伤流了血不说,还将药省下来给陆子风喝了,照顾了他大半夜,未曾休息好。此时她确实有些头重脚轻了。   她在心里想着一会儿会碰到的情况。若是太后懿旨下了,她不接旨,或者没有遵从太后的旨意,会不会得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这样反倒合了太后的意,直接一个理由就可以把看不顺眼的她拉出去砍头,灭一灭陆子风的威风。   这么想着,这懿旨还真是接不得了。   逃跑是不是比较靠谱?懿旨来了,有什么理由可以不接呢?不接旨犯不犯法?杜若心歪着头想着。   要是林淼在就好了,直接施展轻功,带她飞出暮王府。宣旨太监找不到人宣旨,这应该不算犯法吧?   这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杜姑娘,石总管差奴才过来看看您到哪儿了。听说宣旨太监,再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到府门口了。”   杜若心点了点头,“回去告诉石总管,我马上就到。”   她看着小厮往府门口方向跑去的身影,不禁头疼了起来。这破太监,来这么快干嘛?她还没想好对策呢。她抬手想揉一揉涨疼的太阳穴,却被手臂上的疼痛疼的嘶了一口气儿。她忘记了自己左手上还受着伤,抬起了左臂拉疼了伤口。   “杜姑娘,您悠着点儿,早上才换的药,可别像昨日夜里,又扯裂了伤口。”月儿走上前搀着杜若心受伤的手臂,关切的说着。   看来只能在这伤口上做文章了,杜若心不禁皱了皱眉。她来到这个破古代,可真没少流血受罪。   她扬了扬手,躲开了月儿扶上来的手。“无碍。”   “快些走罢”她又道。   说完,就撒开了脚丫子甩开了胳膊,快速的走了起来。   “杜姑娘,您的手臂,可不能再这么甩了。”一溜烟的功夫,杜若心已经快步走了很远,将月儿甩在了身后。   月儿急忙小碎跑向前,声音中带着急切。   杜若心仿佛没有听到月儿的声音,脚步子走得更快了,臂膀子也甩的更开了。   痛痛痛,杜若心咬着牙忍耐着。她已经感觉自己左臂上的伤口被拉扯开了,有鲜血溢出。   “杜姑娘,您慢点儿。”月儿还跟在后头小跑着。   杜若心不理会,继续甩着胳膊向前。   快到王府门口了,她感觉到有液体顺着手臂往下流了。她咬着后槽牙,使着劲儿甩着胳膊。   “杜姑娘,您可别再动您受伤的胳膊了。”月儿终于赶上了杜若心的脚步,气喘吁吁的在她身后叫着。   “杜姑娘,您可算来了。安公公的马都已经到街角了。”听到了月儿的叫声,一直在王府门口焦急徘徊的陆石,猛一回头,看见了快步走来的杜若心,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忙迎了上来。并没有注意到杜若心惨白的有些异样的脸色。   杜若心扬了扬下巴,示意陆石在前,脚步不停的往府门口走去。   王府的门口,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人跪在地上。陆石一马当先跪在了府门口,低声对着杜若心解释道:“王爷并没有和亲戚旁枝,后院也无王妃车费,迎旨的只有杜姑娘您。”   杜若心点了点头,月儿这时也到了王府的门口,擦了擦额上的汗,恭敬的跪在了陆石的身后。杜若心站在陆石的斜前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架红色的马车,听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杜姑娘,这。”陆石看着杜若心站的笔直,并没有跪下的意思,不由咽了口唾沫,想出声说两句。   杜若心没有理会,直直的看着马车到自己的面前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两个小太监,一个小太监驭停了马,跳下了车,跪在地上弓着背,显然是个脚踏子。另一个小太监也跳了下来,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马车里钻出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左右的老太监,一手拿着一炳雪白的拂尘,一手握着一副黄澄澄的卷轴。他踩着那个人肉脚踏子下了马车,正了正身形。   “皇太后懿旨,杜若心接旨。”   果然是一副阴阳怪气的嗓音。杜若心暗想着。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陆石和月儿磕头唱道。   “杜若心接旨。”老太监看着站的笔直的杜若心,不由得面色不满,又重重的唱了一遍。   “公公,请宣旨吧。”杜若心开口道。   “大胆,太后懿旨,你竟敢不跪?”老太监横眉竖眼的看着杜若心。   “小女子本是暮王爷亲口承认的准暮王妃,便可同暮王爷一样,不行跪拜之礼。”杜若心昂着头,高傲的说着,那气势如虹,不可亵渎。    第六十八章 碰瓷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姑娘还未嫁入暮王府,便算不得是暮王妃,何来不跪之特权?小顺子小聪子,去,让她跪下。”老太监被杜若心的态度激怒了。   “安公公,使不得啊。”陆石颤抖着一张老脸,又看了看杜若心。   两个小太监受了老太监的指使,冲了上来,对着杜若心一左一右的就要动手。杜若心站在原地也不反抗,任由两个太监拉扯,她脸上只挂了冷冷的笑。   陆石将头低了下来,暮王爷不在,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宫里头的那位。   “啊!”只听的一声尖叫,杜若心重重的跌倒在地。陆石慌忙着眼看去,只见杜若心捂着左臂,神色凄凄,小脸上汗津津,面色惨白如纸,而她左臂的袖子,已经是被染得一片血红。   陆石见状大惊,再管不得什么,抖着腿爬到了杜若心的身边。   “杜姑娘,您这是怎么了?”陆石的声音颤抖着。   杜若心狠狠的扭头瞪了一眼老太监,“你竟然敢让手下的人对我暗下毒手?”   老太监见此情形,也有些慌了,他小跑到杜若心的跟前,对着站在杜若心两旁已经呆若木鸡的两个小太监,分别重重的给了一脚,将他们二人踢到了一旁。   “兔崽子,你们是怎么办事儿的?”他咬牙说道。   “安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杜姑娘是我们暮王府将来的王妃,您怎么能轻易就让手下伤了她呢?”陆石忽然气愤的说道,这一句话,就牢牢的将老太监放上了暗中下手陷害准暮王妃的老虎凳上了。   杜若心低垂着头,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抽泣了起来。她小脸汗津津的,又惨白得毫无颜色,模样好生可怜,“安公公,小女子身子骨一向就不好,昨日又不幸手臂受了伤,好不容易止了血包扎了伤口。今日却被您这两个手下故意用力撕扯,现在恐是伤口已经被扯裂了。昨日王府里头的张大夫特特交代了,不能轻易扯了伤口,不然定是要留疤的。谁知,不管小女子怎么样千防万小心的,也抵不了二位公公对若心的野蛮。若心这丑疤,想来是留定了。”   说到这里,杜若心已经伏倒在了后来上前搀扶她的月儿的肩膀上,哭的泣不成声。“我本是一介可怜女子,一夜之间失了父母全家,幸得暮王爷的垂爱。可是,这天下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还未过门的妻子,身上留了一个丑陋的疤痕呢?”杜若心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着。   老太监也不是不知道杜若心前日受伤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手下两个小太监随意拉扯一下,便扯出了这么多的鲜血,这么大的麻烦。   在这个时代,若是有女子身上有疤,恐怕就很难再嫁的一个好人家了。   他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横着眼睛使劲儿剜了一旁,被他踹在地上惴惴不安的两个小太监。   “狗东西。”他咬着牙对着地上的二人呸了一句。   “杜姑娘,这,您快起来吧,小心地上凉。陆石,还不赶紧速速将王府里头的大夫请来,给杜姑娘仔细瞧瞧?那个丫头,还不快点扶你家主子起身进屋?”安福甩了甩手上握着的拂尘,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   他只是来传个懿旨,谁知道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这下好了,天下都知道暮王爷对杜若心一往情深,甚至不惜愿意将王妃之位,留给三年后守孝完毕的杜若心。安福有些焦躁,他今儿个敢稍微放肆,是因为知道暮王爷不在暮王府。若是暮王爷回来,知道了他心尖儿上的人儿,因为他安福的一时威风,就落下了个终身带着的伤疤,这暮王爷定是要狠狠找他算账的。   安福不禁有些懊恼。他自打太后入宫以来,就在一直在当今太后面前当差,左右也算是个宫中的老人,在太后面前也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主。他不是不知道杜若心那日入宫,仗着暮王爷的特权,见了皇上和太后都愣是没跪下的事儿。只是衷心冲昏了头,想在暮王爷不在的时候,给太后争回个面子罢了。   “是,安公公说的是。”陆石听了安福的话,跑到府内派小厮去请张大夫。   “杜姑娘,快起来吧,奴婢扶您进去。”月儿想要试图搀起杜若心,不料杜若心狠狠的甩开了她。   “进去做什么?我们不是出来接旨的吗?安公公您不就是想给小女子一个下马威吗?这下您满意了?”杜若心瞪着杏眼,脸上挂满了泪珠子,狠狠的看向安福。   安福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焦急的说道:“杜姑娘可是真真冤枉奴才了,奴才怎么敢给您下马威呀?懿旨咱晚些时候再接吧,先让大夫给您看看伤势,太后那边,老奴自当替您解释。”   “嘚嘚嘚”一阵儿马蹄声打断了安福还要张开的嘴。门口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往马蹄儿声的方向看去。   “安公公,怎么站在暮王府门口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皓宇。   杜若心看看马背上的人儿,虚弱的对他扯出一抹微笑。欧阳皓宇这一来,戏就更好看了。   打马上前,欧阳皓宇将马儿直直的停在了安福的跟前。安福不得不抬头向马背看去,“原来是欧阳家的二少爷,奴才给欧阳少爷请安。”   欧阳皓宇一个翻身下马,走到杜若心的身旁。   “哟,这不是杜姑娘吗?怎么坐在地上了?一脸梨花带雨的,还哭鼻子了吗?”欧阳皓宇夸张的问道。   安福连忙上前赔上笑脸:“欧阳少爷,这都是误会。误会。”   欧阳皓宇撇了撇安福皱巴巴的老脸,冷哼一声,“杜姑娘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安公公就说是误会。难道,是安公公让杜姑娘坐在暮王府门前哭的?”   欧阳皓宇在千暮城里头一向纨绔惯了,这一点安福也是知道的。安福无奈的张口想要解释。   “噫,怎么本公子好像还问到了血腥味儿?”欧阳皓宇皱着眉头,绕着安福仔细的伸着鼻子闻了闻,才向地上仔细的看去。   “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在自己家门口弄的一身是血?”欧阳皓宇俯身半跪在杜若心身边,指着她还在往下淌血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好一句“自己家门口”。杜若心在心里给欧阳皓宇鼓了鼓掌,他这一句台词说的可真棒。谁人不知道欧阳家的二公子,虽然不学无术,纨绔好色,但是却不知为何,同暮王爷是关系十分要好的异姓兄弟。今日从欧阳皓宇口中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就更加证实了在暮王爷的心中,在欧阳皓宇的心中,杜若心虽未嫁入暮王府,但也已经是暮王府的主人了。   “欧阳公子,你不要误会,这一切跟安公公没有半点关系,跟那两位公公,更是无关。”杜若心使劲儿抽噎了两声,幽幽的看向安公公。   欧阳皓宇扭头意味深长的对着安福笑了笑。   安福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他连忙稍正了正身子,“欧阳少爷,奴才只是来为太后宣旨的呀。”   杜若心听到这里,“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这个哭声里头蕴含的委屈至极。   “杜姑娘,得罪了。”欧阳皓宇忽然拦腰抱起杜若心,脚尖一点,提气带着怀里的人儿往王府里头飞去。   “安公公,太后那里,您就自己看看该怎么交代吧。杜姑娘今日怕是无法接旨了。”   “欧阳少爷!”安福软软的跟在欧阳皓宇的身影后头小跑了两步,无力的叫了一句。   月儿站起身,恭敬的对着安福低头站好。“安公公,可是要入府稍事歇息?”   安福望了望暮王府的大门,视线又不由被暮王府门口的青石地板上那一片血色吸引。他冷哼一声,生气的甩了一下拂尘,怀里紧抱着那幅还未打开的黄色绢布,转身往马车走去。   “狗崽子,还躺在地上做什么?回宫。”安福没好气的吼道。   月儿端端正正的对着安福行了个礼:“安公公好走。”   “到书房去。”杜若心有些僵硬的窝在欧阳皓宇的怀里,闷声说道。   不一会儿,欧阳皓宇就带着杜若心回到了书房,书房的软榻上又被摆上了一床厚厚的锦被。欧阳皓宇将杜若心往软榻上一丢,就径自走到桌前坐下,自己亲自到了一杯茶,仰头喝下。   杜若心冷不防被欧阳皓宇丢沙包一般丢到软榻上,软榻上虽然已经厚厚的铺垫过了,但她还是被摔的闷哼哼的疼。   “喂,大哥,我可是真流血了。你这么摔我,也不怕摔坏了。”杜若心揉揉后背又揉揉手臂,不满意的对着欧阳皓宇嘟嚷着。   “本公子看你可是皮实的很,不怕摔。”欧阳皓宇也没有好气,头也不回就丢了这么一句。   杜若心在软榻上坐了起来,找了块帕子死死的在大臂绑了个结实,用来止血。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以为欧阳皓宇是看见自己坐在王府门口,流血又流泪的丑模样,气自己给暮王府丢人了,便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情况紧急,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啊。”    第六十九章 对策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姑娘,张大夫来了。”陆石的声音在书房外头响起。   “进来吧。”杜若心从软榻上端坐起身,摸了摸左手上的伤口,见已不再流血,便有些放心。   张大夫踏着急急的脚步,后面跟着一个小厮背着药箱,慌慌张张的在陆石的指引下,进了书房。   “有劳张大夫给我重新包扎一下了。”杜若心对着张大夫的一脸急愁,报以微微一笑。   张大夫上前,命人在软榻前布了一个小屏障,道了一句得罪,独自在屏风后头,为杜若心换了金创药和包扎的纱布。   “杜姑娘,请恕老夫直言,您这伤口,怕是好了,也真真是要留疤的了。这次您也太不小心了。竟让两个公公伤到了自己。”   杜若心既然决定要施这苦肉计来碰瓷,自然知道是会有些损失的。手臂上留下疤痕,她倒是不太介意。她一直都明白一件事情,不论你想到得到什么,你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她微笑着点点了头,反过来安抚了一下张大夫,“张大夫毋需担心,劳您仔细将我的伤快快养好,再给我多开几味补血固气的药,我也就无妨了。”   张大夫连连点头,脸上却带着明显的不满意,“老夫只盼着杜姑娘往后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否则,再多药石也是于事无补的。”   杜若心不可置否的着他眨了眨眼睛,由着他为自己换药。   她心中苦笑,若是有其他方法,她也不至于走上自虐这条道路好吗?最不省心的就是陆子风,关键时刻帮不上她忙就算了,还将将给她找麻烦,料理完房里这堆人,她还得进暗房去伺候那位大爷。   不一会儿,张大夫就为杜若心换好了药,又把了脉开了新的方子。并且在临走时,在杜若心的强烈要求下,留下了一小罐子金创药。   月儿不知何时也已经回到了书房,还未杜若心带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杜若心转头见欧阳皓宇还坐在原地,闷不吭声的喝着茶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一脸烦闷的样子,不由又开了口:“欧阳,今日的事儿可得谢谢你及时赶到。”   欧阳皓宇并不抬头,闷声道:“你确实要好好谢谢我,不然明日千暮城里头讨论的,就是你今日在暮王府流血致死的事儿了。”   陆石闻言连忙道:“哎哟,欧阳公子,您可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呀。”   欧阳皓宇朝着站在一旁的陆石看了过去,扯着嘴冷笑了一下,“本公子说的可是实话,难道石总管没看出来,今日之事是有人自己寻出来的吗?”   这一番话,倒让陆石一时语噎,相信今日之事,就连月儿都能看出来是杜若心自己故意为之,他怎么又看不出来呢。   杜若心见陆石一脸尴尬的样子,出声讨好:“石总管,今日也多谢了您,随机应变,同我配合的可是极好。”   陆石干干的笑了两声:“杜姑娘,下回您可千万别这样了。我一把年纪,经不起您这般折腾。”   杜若心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太后懿旨,我是真真不想接。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也没有别的法子不接旨吧。”   欧阳皓宇扭过头狠狠的瞪了杜若心一眼,“你也不必让自己流那么多血。”   “我怎么知道你老人家会半路杀出来助我一臂之力的?而且既然要演戏,力求的就是逼真,知道不?这样假假真真,才让那个老太监分不出真假,乱了阵脚。”杜若心回答道。   陆石对着欧阳皓宇微微礼了一礼,“今日也多亏了有欧阳公子在,否则安公公,最后定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走了的。王爷也不在府中,若不是欧阳公子到来,只怕会再出些什么岔子。”   欧阳皓宇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石总管言重了。”   杜若心斜靠在软榻上,有些担忧的说道:“你俩就别在这里谢来谢去的了。你们说,今日之后,太后会不会不死心,再派老太监来一回?”   欧阳皓宇淡淡的饮了一口茶水:“看今日的情形,安公公应该是没对你起疑心,真以为是自己手底下那俩个小太监,将你扯伤了。”   “对,即使他回去细想着不对劲儿,问过小太监,小太监定是支支吾吾答不上什么来。我今日故意不反抗,他们俩上来的劲儿也是不小的。”杜若心分析着。   “只是太后那里,不知道过不过的去。若是太后娘娘不依不饶,恐怕这事儿,还是不这么好推脱了去的。”陆石说到了点子上。   欧阳皓宇点点头,“对,可惜子风不在,不然趁热打铁,让他进宫问罪,再将杜若心的伤势说的严重一些,想来太后也就会作罢了。”   陆石立马接过话来,“欧阳公子说的有道理,我这就派人去找寻王爷的下落。杜姑娘,您觉得呢?”   提到陆子风,没来由的,杜若心觉得有些心虚。恐怕陆石派人找遍天下都无从找寻了,谁人想到,陆子风就在这个房里的书架后头,而且还身受了重伤。   杜若心不是没有想过要将此事告诉陆石或者是欧阳皓宇。可是她每每想到那日陆子风舍近求远的找她来救他,定是不想让他二人知道此事的。便又犹犹豫豫的作了罢。   她抬眼看了看陆石,又看了看欧阳皓宇,正巧看到欧阳皓宇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了书架的方向。   杜若心心中咯噔一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她看到欧阳皓宇试探的看向书架那边。难道欧阳皓宇知道了些什么?还是陆子风其实就是被欧阳皓宇所伤?她有些不确定。但是面上仍旧摆出了一副嘤嘤然的样子。   “罢了罢了,陆子风正生着气。我可不信他不知道今日太后要派人来宣旨的事情。既然他都不管,我也就不妄想事到如今,他还会伸出手来帮我一把。”话说着,杜若心还费劲儿的揉了揉眼睛,揉出几滴眼泪。   “杜姑娘,王爷许是还在气头上罢了。您可千万别怨了他。”陆石看着杜若心忽然就伤了心抹了眼泪,连忙说道。   欧阳皓宇收起了折扇,沉默的看了看杜若心,眼睛里闪烁着一些莫名,这让杜若心的心中狐疑更甚。她现在可以肯定,欧阳皓宇定是知道些什么,并且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相信她所说的话。   她故作镇定的低头抽泣了两下,才抬头说道:“我且不将希望放在暮王爷的身上了。石总管,还是劳烦您,派人去城里头的个大药坊中,大量购买止血外伤,补血固气的药材。并叫人透出风声,就说我被太后派来的人扯坏了旧伤,现如今失血过多不省人事。”   陆石压下心中的惊诧,连连应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没爹没娘,从小娇惯生养的小姑娘,竟会在此时有如此冷静并且灵巧的心思。   “石总管,你可是知道太后懿旨的内容?”杜若心又懒懒的问道。   陆石回答道:“昨日里听欧阳公子说了,后来宫里头也传信来说了。我是知道的。”   杜若心点点头,想来陆子风想在千暮城做上一个逍遥王爷,对于宫中的信息定是全数把握,好提前应对帷幄。   “还有几日就是太后寿辰了,在太后寿辰之前,我都好不了。并且今日之事,会成为千暮城中百姓口中的谈资。”杜若心说道。   这时欧阳皓宇开了口:“可是百姓们不会质疑,这时候暮王爷上哪儿去了吗?”   这倒提醒了杜若心,杜若心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暮王爷对杜姑娘用情至深,早在杜姑娘受伤之时,就只身入了深山,为杜姑娘找寻稀世药材去了。深山荒野,不问外事,暮王爷对此事怕是还未能知晓。”   欧阳皓宇噗嗤笑了出来:“你倒是厚颜,明明就是负气出走,生生让你说成是用情至深。子风若是知道了,恐怕更是不肯回来了。”   陆石只管点头,也不再多言。   “没什么事儿了,石总管您今日也累了。都散了吧。”杜若心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陆石对着杜若心行了个礼,便走了。欧阳皓宇也准备起身,却被杜若心一把叫住了。   “欧阳。”杜若心叫道。   “还有什么事啊?杜大小姐?本公子今日为了帮你,起了个大早,这会儿也累着呢。”欧阳皓宇摇着折扇,走到杜若心的跟前。   杜若心白了欧阳皓宇一眼,开口问道:“你可是有陆子风的消息?你们俩自幼关系就好,难道你还会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欧阳皓宇摊了摊手,“人是你气跑的,本公子怎么会知道?”   杜若心认真的看了看欧阳皓宇的神色,很自然,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她还是不太放心,却不敢进一步试探,心里又念着暗室里头的陆子风,便就作了罢。   她向一旁软了软身子,叹了口气,又说:“那你有空替我回一趟竹园,林淼也被我气跑了,你有空去替我说说好话,让他别再同我置气了。”   “林淼并不在竹园。昨日下午我去过竹园找你了,浅夏说,林淼和你一早就同来了暮王府。”欧阳皓宇说道。   杜若心一惊,从软榻上又直直的坐起了身来。“什么?林淼不在竹园?这千暮城里头他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儿去呢?”   欧阳皓宇连忙安抚道:“你且莫着急,本公子这就亲自去竹园探一探,怕是林淼一时气急,上别处散心了,现在又回去了也说不定。”    第七十章 又丢了一个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听了欧阳皓宇的话,杜若心的心里仍旧是觉得有些担心。林淼是什么人,她根本不清楚。对她来说,林淼只是她捡回来的一个少年。虽然对着其他人说林淼时她的外姓哥哥,但是在杜若心的心底,一直把林淼当作自己弟弟一般的对待。   这会儿自己的弟弟忽然走丢了,当姐姐的自然心中心忧不已。说来也是很奇怪。对于林淼这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她竟然给予了他最大的信任。   她面脸担忧的看着欧阳皓宇,“那就劳烦你去帮我瞧一瞧,有什么不妥,立刻派人来告诉我。”   欧阳皓宇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歇着,好好养伤。月儿,去给杜姑娘熬一些滋补的汤品来。必然要好生照顾着。”   月儿低头应是,杜若心也咬着下唇,看着欧阳皓宇,微微点了点头。   欧阳皓宇这才转身离开了。   “杜姑娘,让奴婢为您更衣吧。”月儿走到书房门口,将书房的门轻轻关上,拿起了方才带进来的干净衣裳,对杜若心说着。   杜若心有些晃神,迟钝的应了一下。在月儿的搀扶下从软榻上起了身,木讷的张开手臂,由着月儿替她更衣。   林淼到底会去哪里呢?只是一句不回竹园的话,他就会生了那么大的气,连竹园都不回了吗?难道是回了他从前生活的山野,再也不出来了?   杜若心眼神有些定定然,又轻轻摇了摇头。左右也不是件大事,据她对林淼的了解,林淼也不像是会为了这等小事就生气与她断交的人。   难道是碰上了南玄清或者是王家的人,上次他们算计陆子风,却是偷鸡不成反倒蚀了米。会不会是他们迁怒于她杜若心,又把气撒到了林淼的身上,抓他来威胁她?但是如果是绑架,到现在也没人来跟她提要求,感觉也不太像。   杜若心的眉头都要拧成了麻花,月儿已经利索的替杜若心换下了沾满了血的脏衣服。   “杜姑娘是在担心林大少爷吗?”月儿小心翼翼的张口问道。   杜若心点点头,“是啊,千暮城中他人生地不熟的,好端端生个气却没回家,怎叫我不担心。”   月儿一边替杜若心穿上干净的裙裳,一边说道:“要我说,杜姑娘您不必担心。虽然林大少爷在千暮城中人生地不熟,但是欧阳少爷可在这千暮城中耳目众多,若是他真真跑去了哪儿,欧阳少爷定是能帮杜姑娘您打听出来的。”   杜若心被月儿这样一提醒,心中一喜。对啊,这里可是千暮城,陆子风和欧阳皓宇在千暮城中生活了这么些年,如鱼得水的,欢脱的,定是埋了不少暗线在城中各个地方,想要找人应该是不难的。   想到这里,杜若心又想到了陆子风。这下坏了,不知道欧阳皓宇在千暮城中的情报网如何,若是他能轻易的找到林淼,那是不是也能说明,他也是可以找到陆子风的,或者说,他已经暗中派人打听了陆子风的下落,却是半根毫毛也没有找到?   “月儿,你去给我端些吃食来吧。快一些,早上我没吃饱,这会儿有些饿了。张大夫开的汤药,也一并给我送过来吧。”杜若心对月儿说道。   月儿乖巧的替她系好了腰封,就退了下去。   杜若心在心中稍微计算了一下现在大概的时间,想着还是等月儿端了吃食来,再一并端了去找陆子风吧。   想到这里,她瘫软到了软榻上,从昨日到今日,她真真是累到了不行。她一把扯过丫鬟新抱来的锦被,盖在了自己身上,迷迷糊糊的想着,丫鬟来收拾屋子,发现锦被少了两条,会不会心生疑惑?想着想着,她便沉沉的睡着了。   “杜姑娘,起来吃些东西吧。杜姑娘。”   “唔,浅夏,走开,别吵我。”   “杜姑娘,别翻身呀,要压着您的伤口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   “杜姑娘,您已经睡了两日两夜了,张大夫说必须将您叫醒,让您吃点东西。”   “唔,张大夫?”   “昨日夜里欧阳少爷已经派人给您送信来了,想是有关于林大少爷的消息要告诉您了。”   听到这里,杜若心终于清醒了。她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月儿,伸手想揉揉眼睛,却被月儿拦住了。“杜姑娘,您这个手可不能再随便动了。”   杜若心的脑袋在慢慢苏醒,她迷迷糊糊的想起她的左手臂受伤了,这会儿还在隐隐的一跳一跳的疼呢。这才放下了左臂,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   她打着哈欠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月儿去倒了杯茶水,递给了杜若心,“奴婢说呀,张大夫让您吃了东西喝了药在继续睡呢。您可知道,您已经睡了两日两夜了,昨日夜里头稍晚些时候,欧阳少爷差人送了张字条给您,想是要告诉您林大少爷的情况呢。”   杜若心听着月儿的话,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铮铮作响。她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想要缓解喉咙中的不适,却越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哑,她拉着月儿的手,问道:“你说什么?我睡了两日两夜?”   月儿将她手中的茶盏接了过来,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对呀,一开始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怎么叫您都不醒呢。后来请来了张大夫,张大夫说您失血过多,再加上心力交瘁,累过了头,需要休息,让我们两日之后再叫您起来呢。”   杜若心的面上有一丝控制不住的慌乱。她心想糟糕。陆子风还在暗室里头,等着她给他上药喂饭喂药呢,她昏睡了两日,那陆子风不知道怎么样了。那日她从暗室出来,陆子风好像还发着烧呢,虽然意识恢复了一点点,但是依旧是迷迷糊糊的。算算再有三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作为驻在皇城里头的王爷,必定是要出现在寿宴之上的呀。   她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东西摆在那儿吧,一会儿我自会去用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月儿被杜若心的举动弄的有些迷糊,也不敢质疑,只是说了一句,“欧阳少爷派人送来的字条,奴婢放在了书桌上。”   杜若心扯了扯嘴角,对月儿难看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月儿就倒退着出了书房。   还未等月儿将书房的大门关严实,杜若心有些踉跄的从软榻上跳了起来,顾不上穿鞋,抱起桌上装着吃食的托盘,跑到书架的面前,腾出手急吼吼的将书架连打带踢的敲打了一番,书架才慢慢向一旁移动,露出了也在往一旁移动的窄门。   杜若心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厉害。她十分害怕暗室里头,迎接她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窄门打开了,暗室里头却是一片的漆黑,血腥味依旧。像是之前她点着的灯油已经燃尽了。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地上,回书房点了一只大蜡烛,举在手中。   “陆子风。”杜若心举着一点点忽明忽暗的光线,走进了暗室。   微弱的光线让她看不清楚书房中的情形,只是凭着记忆摸索着往软榻的方向走着。   “陆子风,听到了你就出个声,不要吓唬我啊。”杜若心高高将手中的蜡烛举过头顶,想要借着烛光,看清更远的地方,却发现只是惘然,周遭依旧是一片漆黑。   要是有电灯就好了,杜若心在心中有些不愉快的想着。   终于,她摸索着走到了软榻前,借着蜡烛的光线仔细在软榻前一看。她顿时觉得后背的鸡皮疙瘩全部立了起来,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软榻上哪里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只剩下上面散落着好一些带着血迹的丝线,杜若心认得,那些就是她当时为陆子风缝合肚皮的丝线。   是在演恐怖片的节奏吗?暗室失踪案件?杜若心心跳的厉害。   她举着蜡烛四下看了看,又想起暗室的书架后头,好像还另有洞天,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踉跄着从暗室里退了出来,将还放在地上的托盘空了出来,在书房里收集了好些油灯,一并点燃,用托盘端进了暗室。   这一次,暗室里头就好像装了一盏明灯一样,整个空间被杜若心托盘上的油灯们,照了个通亮。   杜若心将托盘放在暗室正中央的桌子上,在暗室的四周仔细的看了起来。   书架前还是保持着那日被她翻乱的样子,书架附近的墙壁上,也没有找打任何有机关被触动过的痕迹。暗室的地板上很干净,没有任何脚印。书桌上还是像之前一般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些黑色的小册子。软榻旁,锦被掉落在了地上,软榻上染血的丝线乱糟糟的躺在其上。   找不到任何奇怪的痕迹,难道是陆子风自己醒了,病好了,出去了?死了也没这么快会化成灰吧。   杜若心皱着眉头,在暗室里头走来走去。   不对,杜若心走回到软榻前,发现那日她随手放在软榻旁装着红色小药丸的锦盒不见了。她心中一惊,在暗室里翻找了起来。   没有,到处都没有。    第七十一章 逃不掉的寿宴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再一次环顾四周,想起应该先问问月儿陆子风是不是回来了。便端起托盘,退出了暗室。暗室恢复到了先前的一片黑暗。   出了暗室,她将油灯托盘恢复原位,又少少的吃了一些清粥,将苦汤药饮尽,她将月儿唤了进来。   “月儿,我问你,这两日,王爷可是回来了?”杜若心捻了一颗月儿为她准备去除口中苦味的甜梅子,放在口里,问道。   “没有呢,石总管都急坏了。派人四处去找了,再有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王爷可是要参加的呀。”问起自家王爷,月儿有些担忧。   杜若心心中一沉,果然不是他自己走的吗?若是他自己走的,应该会给她留下一些信息,或是给陆石留下一些信息,好让府中人安心才对吧。   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又道:“去帮我请欧阳公子来吧。”   月儿没动,反倒是开口:“据说欧阳公子昨日就出了城,眼下不知道回来没有。奴婢这就派人去请看看。”   杜若心叹了口气,“去吧。”   月儿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出去,并体贴的带上了书房的门。   杜若心觉得有些腿软。陆子风到底是怎么就不见了?她要疯了,那人伤的那么重,若是落到了仇人的手中,不是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吗?   她只恨自己无权无势,没有再多一双眼睛一双手,能帮上她的忙。她不想看到陆子风死,陆子风要是死了,她便失去了一座大靠山。先前有过过节的王家定是会来找她的麻烦。还有那个暗夜阁,想必也会早早就来取她性命。   并且,在她内心深处,不容她否认的,陆子风对于她,是个特别的存在。不得不承认,她在乎他。   她心烦意乱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中设想着无数可能会发生在陆子风身上的事情。心神不宁。   有一点她很明白,在这时时代,人命并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杀人对某些权贵或是高手,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每每想到这一点,她总是觉得胆战心惊的。她脑海里无数次的浮现那日陆子风虚弱的模样。他那个状态哪怕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也能轻易就了结了他。   走到书桌的旁边,她眼角瞟到书桌上有一个信封,上面好像写着她的名字。这才想起来,林淼也是一早就不知去向。这个信封应该就是月儿所说的,欧阳皓宇派人给她送来的信。   她心下有些懊恼,明明就也是很担心林淼的安危,怎么一发现陆子风不见了,就一下子把林淼的下落抛到了脑后。   她站定在书桌前,深呼吸几个来回,试图让自己更镇定一点。   之后,她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信封,看了看。信封并没有封口,想来里头也没有写什么机要之事。   一双水葱般的玉指,将信封打开,抽出其中薄薄的信笺,小心的将其展开。   杜若心着眼看去,上面并没有过多的文字,只写着,“林淼安好,去向,南诏。”   杜若心的眼睛反复的在这几个字上扫视着,来回的读着这寥寥的几个字。   怎么她觉得,这几个字分开来她都认识。组合成句子,她却不明白了呢?   什么叫林淼安好,去向,南诏?林淼去了南诏?他不是从小生长的山林之中吗?怎么忽然跑南诏去了,他认识路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杜若心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看完欧阳皓宇给她的消息,虽然知道林淼现在安好。心中不免觉得忧扰更甚。她忽然发觉自己对林淼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对于他也是过分的就信任了。   南诏。先不说他要去南诏做什么。单单就是前往南诏,也是要有各城间的通关文书,才能在东耀与南诏的边境被放行。这些连她杜若心都没有,林淼又是从何得来的?   她将那张单薄的信笺紧紧的捏在手中。心中多了另一个想法。她想起陆子风曾对她说,陈大夫如今身在南诏。难道,林淼去南诏,是要去找陈大夫的?   她从心底,显然更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在她看来,这个说法也是最有说服性,最合理,最经得起推敲的。   不管林淼到底隐瞒了多少,也许,在他心里,总是担心着她的吧。她又想起她与林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淼一脸认真的同她讲,他会用生命来保护她。不知怎地,看着林淼清澈的眼睛,她就轻易选择了相信。   “杜姑娘。”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月儿的声音。   杜若心不慌不忙的讲手中已经被捏的面目全非的信笺,慢慢抚平,重新折好,放入了信封中,才开口道:“进来吧。”   她将信封收入怀中,走到小桌旁,坐了下来。   月儿端了一小盘子的红枣,走了进来。   “杜姑娘,奴婢听说多吃红枣能补血,想起您前几日失血实在是太多,便找人去寻了这金丝小枣来给您尝尝。”说着。月儿将小碟儿放到了小桌上。   “你真是有心了。”杜若心心中一暖,微笑着捏起一颗小枣,放在口里咀嚼了起来。顿时满口生津,香甜的味道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杜姑娘,奴婢派人去了欧阳少爷的府上,去请他到王府来。左丞相府里头的小厮说,欧阳少爷稍晚些时候就过来。”月儿知道杜若心心里所想,便不等杜若心问起,早早回禀。   杜若心又捻了一颗小枣,有意无意的看了月儿,又问道:“这两日,宫里头有什么状况吗?”   月儿想了想,回答道:“听说那日安公公回宫之后,被太后好一顿责骂,那两个同来的小太监也被处死了。太后又派人送了好些滋补的药材到府里头,也没再提懿旨的事情了。”   杜若心侧耳听着,心中想着,这也算是个好的结局。不用在让她到寿宴上唱歌跳舞,总算是好事一桩。只是,死了两个无辜的小太监,这件事情让她的心中有些膈应,虽然人不是她杀的,但他二人也算因她而死了。   她不经意摊开了自己的双手,低头看了看。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也许今后,她手上会沾上更多的鲜血。   她垂了眼眸,呼吸不自觉的沉重了些许。   “那外头又是怎么说这件事儿的呢?”她想了想,又问道。   月儿答道:“外头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向着杜姑娘您的呢,都说安公公不安好心,故意要害您性命呢。还说,暮王爷与杜姑娘您的感情真好,亲自去深山里头采药。还有不少人担心暮王爷知道您被安公公伤了,又要心疼好一阵子呢。”   杜若心点了点头,陆石果然是按照她的说法,将舆论散发了出去。   月儿似是还没说完,又说道:“杜姑娘,现在外头还有许多人跑道庙里头去为您烧香祈福呢,希望您早日安好。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祈福真的应验了,奴婢看着您今日的气色真是好多了,可是要请张大夫来再为您看看?”   杜若心摇了摇头,“晚些时候再去请张大夫吧。你跟我说说,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没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怎么就有人要给我祈福呢?”   月儿捂着嘴笑了笑:“杜姑娘您可是有所不知,也莫怪奴婢说话直爽。大部分百姓为您祈福,是心疼了暮王爷,他们不希望看见暮王爷因为您就病不好而伤心,这才都去为您祈福了呢。”   杜若心有些哑然,她未曾料到仅仅两日时间,陆石就让这些言论散播的如此之广,影响如此之深。更未曾料到,在百姓的心中,陆子风的形象竟然如此之高大,甚至高大到可以让他们做到爱屋及乌。   “杜姑娘,听说您醒了,老奴过来看看。”陆石的声音从书房外头传了进来。   杜若心才在感叹陆石和他手下人散播言论的行动力,这边陆石就过来了。   “石总管,快请进。”   陆石踏着端正的步子进了书房,站在了杜若心的一侧。   “杜姑娘,可有感觉好些了?”   杜若心盈盈一笑:“好多了,有劳石管家替我忧心了。”   陆石仔细端看了一阵子杜若心的颜色,“看着气色是红润了一些,年轻人,恢复的总是很快。”   杜若心看着陆石,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径直开了口,“石总管,今日来找我,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陆石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杜若心,面色也有些踌躇。   “但说无妨。”杜若心看着陆石这幅欲语还休的模样,到底还是有些着急。   陆石张了张口,终于发出了声音,“杜姑娘,太后有旨,请您三日之后,同暮王爷一同进宫参加寿宴。”   杜若心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此事不是已经作罢了吗?怎么还来纠缠?”   陆石道:“太后那边的意思是,安公公得罪了杜姑娘,虽然太后赏赐了些名贵药材作为弥补,但是还是想要亲自见见您,跟您说些体己话。奈何这几日宫中为了太后寿辰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太后便想着让您一同参与寿宴。”   “可以不去吗?”杜若心摆着臭脸问道。   “恐怕不行,此时,太后已应该经知道您醒了。”陆石皱着一张老脸,说道。    第七十二章 真真假假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陆石的话毕,杜若心的脸就沉了下来。   暮王府的布防竟然如此薄弱,轻易就混进了皇宫里的探子?这是她脑袋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她疑惑的看着陆石。   “是奴婢大意了,应是奴婢派人去请欧阳公子的时候,过去的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月儿看见杜若心严肃的神色,连忙开口解释。   杜若心眼珠子转了转,她也没有可以要隐瞒她已经醒来的这件事情。想来各处盯着暮王府,盯着在暮王府的她的眼睛可是不少。有探子跟着月儿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了风声,也是不足为奇的。   她伸手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太后的寿宴,目前看来,不去是不成了。装病这件事情,一次可以以假乱真,再多一次,即使是真的,也容易让人生了疑惑,再添事端。   她有些苦恼的晃了晃脑袋,陆子风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三日后让她怎么交出一个活生生的暮王爷来?   “杜姑娘,还有一事。”陆石轻轻的说道。   杜若心的好脾气基本上要被消磨殆尽,她有些烦躁的抬眼看了看陆石。   “现如今,杜姑娘还未正式嫁入暮王府。而且您是被太后特特邀请的,于理来说,您当准备厚礼前往,以表心意。”陆石小心的斟酌着要说出口的话,生怕惹了杜若心的晦气。   对对对,杜若心深深的叹了口气。从古至今,无论是乔迁寿宴还是红白喜事,被邀请参加的话,就要乖乖准备红包。   从前她总是随着大流包个红包了事。现在是古代,过寿的又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总不可能包个红包就算了吧。   杜若心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陆石,“你家王爷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送给太后啊?”   陆石回答道:“跟往年太后过寿时送的东西无异,只是今年太后过的是整岁大寿,王爷吩咐数量上翻倍便可。往年咱们府里头送的都是些珠宝首饰,蜀绣锦布。”   杜若心瞧瞧翻了个白眼,这些礼物虽然只是中规中矩,但是真正置办起来并不太容易,也并不太便宜。让她对一个她不喜欢的老太太掏太多银子,她是一万个不乐意的。   “那我能送些什么呢?”杜若心张口问道。   “唔,要便宜些的,又不太损我面子的东西,才好。”她又补充道。   这话一出,可让陆石想破了脑袋,“杜姑娘,您这可是难倒我了。”   “不用着急,石总管这两日就辛苦着替我好好想想,您见多识广,知道的总是比我多的。当然,我自己也会好好想想。”杜若心接口到,她又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月儿说道:“月儿若是有想到什么好主意,也一定要告诉我。”   月儿屈了屈膝,点头应是。   陆石无法,也只得应了杜若心的要求,“老奴自当尽力。”   “对了,石总管,可是有你家王爷的消息了?他就这般白白将我丢在这里几日,不管死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意思。”说着,杜若心好似真的受了委屈一般,拿了帕子掩面,像是要抽泣了起来。   陆石一下子被杜若心突如其来的状态转变,思维的跳跃,有些搅昏了头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杜若心是在问他王爷的下落。这才幽幽的回答着,“不瞒杜姑娘说,我早就遣了人去暗中找寻王爷的下落,但是,找遍了几个王爷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打听到半点王爷的痕迹。王爷从前可不是这般不管不顾的人,老奴这次也猜不到王爷的心思。”   杜若心一听,判断着陆石这话的真实性。照说,她与陆石并不存在利益纠葛,陆石也犯不着欺骗她什么。这就说明,陆石说的都是真的。   她费力的想了想,她发现自己对陆子风从来都不了解。从来也不上心,给她一万两银子,她都不能说出半个陆子风常去的地方吧。   “石总管,你说,你家王爷是不是真的生气不理我了?”杜若心心中虽然不动声色的在分析着,也没忘记要在眼中挤出几滴眼泪,将戏好好的演下去。   既然一开始没有选择将陆子风的真实状况告诉给陆石,眼下的情况,便就更不能说了。   “杜姑娘无须多虑,王爷对您的心思,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陆石干巴巴的讲了这么一句。   杜若心有些疲乏的靠在椅背上,“多谢石总管开导,希望他明日就能消气儿回来了罢。哎,许是我身子还有些不爽利,如今又有些乏了。”   陆石明白了杜若心的意思,连忙说道,“我这就加派人手暗中打听王爷的消息,您就再歇一会儿吧。稍晚些时候,让月儿请张大夫再来为您看看。”   杜若心眯着眼睛,一只手撑着头,轻轻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陆石的说话。陆石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杜姑娘,奴婢扶您到软榻上躺一会儿。”月儿乖巧的说道。   杜若心由着月儿扶着她站起身,往软榻的方向走去。   “一会儿欧阳公子来了,就赶紧来叫我。”杜若心叮嘱道。   “您就放心吧。”月儿回答。   杜若心在月儿的帮助下,斜躺在了软榻上,她右手撑着头,软绵绵的倚靠着。她眯着眼睛挥了挥手,月儿就退出了书房,带上了书房的门。   杜若心就这样斜躺着,眼睛一寸寸的在整个书房里头移动。气息也变得深沉了起来。   这就是陆子风日日呆着的地方吗?她这样在心中想着。   他是不是累的时候,也会像她这样,斜倚在软榻上,眯着眼睛小憩呢?   那张书桌,上面应该有很多他的痕迹吧。坐在书桌前看书写诗,他是这般过日子的吗?   不一会儿,杜若心的眼睛变的沉重了起来,渐渐的,呼吸变的轻盈均匀。   “子风,你的内伤才有点起色,腹部的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你这就要回王府吗?”   “本王出来的日子已经够多了,该回去了。她醒了。”   “子风,你是因为她醒了,才着急回去的吗?你就不顾虑你的身子?陈大夫眼下不在东耀,你若是再伤着哪里,就是把我全部内力度给你,都救不回你!”   “再有三日就是太后的寿辰,本王必须出现在寿辰上。这次的算计,你也当清楚,恐怕就是宫里头那位的杰作。”   “我看你这根本就是为了回王府所找的借口!你该不会真的对她动了心吧?”   “你想多了,本王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本王待她特别,也只是为了她身上的那两样东西。”   “那为何,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竟是找她来照料你。还把暗室展现在她的面前?”   “想要得到她全部的信任,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皓宇,你是知道的,付出和得到,总是相辅相成的。”   “那我将你带走的事情,可是要同她解释一番?”   “嗯,本王觉得可以一说。真真假假,才能让她分不出真伪,乱了阵脚,最后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   “你这话,倒是和她嘴里说出来的无二般。”   “哦,是吗?”   “你可别忘了,晴婉还在等着你。”   “本王不会忘的。母妃最爱的晴婉。”   “杜姑娘,欧阳少爷来了。”月儿禀报着。   杜若心听到欧阳皓宇的名字,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请他进来。”杜若心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皓宇才慢悠悠的摇着折扇,走进了书房。   “天还没完全热起来,手中的折扇就扇个不停,小心着凉。”杜若心看见欧阳皓宇的折扇悠悠,开口道。   “本公子身体好的很,哪儿有那么容易着凉的。说吧,杜大小姐今日找在下过来,又有何贵干啊?”欧阳皓宇走到杜若心的面前,站定,仿佛和杜若心卯上劲儿一般,一刻不停的扇着折扇。   杜若心面露嫌恶的伸手驱赶欧阳皓宇,“去去去,上那边儿坐着去。你不怕着凉,我还怕呢。”   欧阳皓宇自讨了个没趣,找了个椅子,顺势就坐了下来。   月儿端着两个茶碗走了进来,分别递给了杜若心和欧阳皓宇。   杜若心待月儿放下茶盏,就示意她退下。待她离开,才低声问道:“老实告诉我,陆子风上哪儿去了?”   欧阳皓宇伸手撩了撩杯盖,眼里带着不正经的笑意:“你将人气跑了,怎么总三番两次的来问本公子?”   杜若心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欧阳皓宇的表情,一贯的纨绔张扬。   “看来我应该换个问法。”   她从软榻上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绢帕。她将绢帕拿到欧阳皓宇的眼前,慢慢的将绢帕打开。   绢帕里包着的,是一段熏香烧尽的灰。只是颜色不同一般的熏香灰一样,是白色的,这个熏香灰,却是呈暗红色的。   这一段灰,是杜若心刚醒时,光脚跑去暗室的时候,在书房的地上踩到的。因为脚感很奇怪,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杜若心将绢帕靠近欧阳皓宇的鼻子,冷笑着问道。   臂上这疤,是留定了。”    第七十三章 陆子风回来了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欧阳皓宇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张扬纨绔的笑着,只是不经意的看看杜若心送到他眼前的香灰。   “这是什么?”他笑盈盈的反问道。   杜若心收回帕子,将它原样封好。放在一旁。   “酣睡香烧完后留下的灰烬。”杜若心看着欧阳皓宇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   “唔,听你这么说,看着确实像。”欧阳皓宇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这酣睡香是陈大夫独门研制的迷香。而这灰烬是我今日在书房里找到的。仔细想想,有机会得到陈大夫亲手调制的酣睡香的,又是和我有牵葛的人,在这千暮城里头,恐怕除了陆子风,林淼,就是你了。”杜若心走到欧阳皓宇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所以呢?”欧阳皓宇一脸认真的看着杜若心。   杜若心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恼怒,“你说林淼去了南诏,所以,燃这酣睡香的,自然就是你了。我整整睡了两日两夜才醒,现在想来,恐怕也是这酣睡香的杰作。我也要谢谢你手下留情,并没有对我使用太多酣睡香,否则我有可能睡的不是两天两夜,甚至是二十天二十夜都有可能了。”   欧阳皓宇把玩着杯盖子,将它有一下没一下的掀着,杯盖子敲着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能得到酣睡香的人,不是还有个子风吗?你怎么就偏偏将他遗漏了?”   杜若心咬了咬下唇,“我为什么将他遗漏了,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接着,她站起身来,“话已至此,咱们就别再兜圈子了。你直接告诉我罢,陆子风到底在哪?”   欧阳皓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盖,杯盖啪的一下落回到了杯子上,回归了原位。“子风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杜若心忽然笑了起来,“他于我而言,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若今日失踪的人换做是你,我同样会如此这般。”   欧阳皓宇的眼睛变得明亮了几分,“你此话当真?”   “换作从前,定是当真。”杜若心严肃的回答着。   欧阳皓宇侧了侧脑袋,“哦?怎么说?”   杜若心嘴边又是一抹冷笑,“现如今,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信任吗?朋友之间,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凭甚要为你忧心为你拼命?”   欧阳皓宇沉默了片刻,面上的表情又黯淡了些许。“你说的对。真心总是要拿真心换的。”   杜若心不语,只看着欧阳皓宇,等着他接下来的说话。   欧阳皓宇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片刻,他对着书房外叫道:“子风,你还不进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本公子被这个女人用眼神凌迟千万遍?”   杜若心惊讶的顺着欧阳皓宇看的方向看去,却看见陆子风好端端的,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看到陆子风的那一刻,杜若心心中涌上来好几份莫名的情绪。有开心,有激动,更多的,却是恼怒。   “王八蛋,害老娘担心半天!”杜若心快步走到陆子风的面前,伸手捶了一下陆子风的胸膛。   陆子风吃痛嘶了一声,他笑笑的看着皱着脸的小包子,说道:“本王的伤可还没好全呢。”   “活该,跟欧阳皓宇一起算计我是吧?吃点痛才能长记性。”杜若心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欧阳皓宇手握空拳,放在唇下,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咳咳,本公子可还在这里,你们两个难道还要说些酸死人不偿命的话出来,污了本公子的耳朵吗?”   “酸话倒是没有,旧账却有一堆,我今日要和你们俩好好算算。”杜若心不再看陆子风一眼,转身走回到小桌旁,端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哟,好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呀。”欧阳皓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来,他眼角对着陆子风挑了挑,不怀好意的偷偷一笑。   陆子风苦笑着对着欧阳皓宇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往书房里头走,脚步慢慢,走到欧阳皓宇身旁的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坐了下去。仿佛走着几步路,就耗费了他许多精力。   杜若心面无表情端坐着,将他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她忽的冷笑一笑,“说吧,说出个好听的故事来,我断不会再追问。但凡你们口里吐出的故事不够精彩,配不上我半条鲜血淋漓的手臂,就等着瞧我把这暮王府闹个天翻。”   杜若心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口里说出这些话,却让陆子风和欧阳皓宇毫无保留的相信,若是惹怒了她,定时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她在情急之下,对自己都能狠下心来,怎么会对别人狠不下心呢。   “那个,若心呀,别把气氛弄的这么紧张,本公子有些不适应。哈哈。”欧阳皓宇见杜若心真的生气了,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面孔。   杜若心看也不看他,双眼直直的看着陆子风,那张还是略微有些苍白,但是依旧风华的脸。陆子风也不躲避,与她对视着。   “那日本王身受重伤,你舍命来救。这份恩情,本王铭记于心。”陆子风终于开了玉口。   杜若心的表情却没有因为陆子风的这句话而缓和,相反,有变得更加僵硬的趋势,她皱了皱鼻子,嘴角微扯,“记得就好,你可是一个极为物化的人。恩情不必放在心里,化为实物才是最好。”   好像知道杜若心要这么说一般,没有犹豫和思考的,陆子风就点点头,“本王允你一个条件。”   虽然杜若心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但知道和陆子风讨价还价也是不会有更好的结果,她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欧阳皓宇,“好,今日之诺,欧阳皓宇为证。.   欧阳皓宇苦着脸,回头看看陆子风,又转头看看杜若心,“你们俩的事儿能不能别总扯上本公子啊?”   杜若心直接当做没有听见欧阳皓宇的抗议,她对着陆子风扬了扬眉:“这两日的事情,不打算说给我听听?”   “你要听什么?”陆子风头微微一歪,反问道。   “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杜若心用下巴对着欧阳皓宇的方向点了点。   这时,欧阳皓宇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的说道:“你也知道,本公子在千暮城中的耳目众多,想要知道从暮王府飞出去的苍蝇家在哪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日你说你将子风气走,神情太过于柔弱,让本公子不得不起疑心,这才派人去打听,你说的那个时辰里,有没有人从暮王府离开。”   杜若心听着欧阳皓宇的话,想到平日里自己总是一副不冷不热,有些高傲又有些冷漠的态度,那日故作一副小女人相,确实跟她不太符合,想是她的戏演的太过了,欧阳皓宇好歹也于她相处了有一阵时日,自然对她的脾性时了解到。也难怪欧阳皓宇会起了疑心。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欧阳皓宇继续说下去。   “后来本公子自然知道,子风并没有出暮王府。本公子又找了暮王府的暗卫来问,也并没有人在暮王府其它地方看见子风,甚至,没有人看见子风从书房走出去过。这期间本公子也亲自来了几次,发觉你不管怎样都不愿离开书房。虽然你对石总管说,想要在书房等子风回来。可是若是子风真的被你气走了,这个说法也许成立。可真实情况是子风或许并没有离开书房,而你又守在书房不肯离开,那日还莫名找本公子要了金创药,本公子就猜想,一定有哪里不对。”欧阳皓宇拿起矮几上的茶盏,揭开盖子送到唇边,抿了几口还未凉透的茶水,继续说道。   “本公子自小同子风一起长大,这暮王府中哪里有机关暗道,如何开启,本公子自然是知道的很。看着你奇怪的举动,本公子自然就想到了书房里头的暗室。给你下酣睡香实在是无奈之举,本公子一方面是体贴你失血过多又劳累过度,想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另一方面,只有你酣睡过去了,本公子才能有机会到暗室里头去一探究竟。”   在杜若心听来,欧阳皓宇说的一切,都很有道理,都很符合实际。但是她总有一种感觉,一种欧阳皓宇对某些细节的故意隐瞒。   她不动声色的端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欧阳皓宇。   “后来,本公子一进暗室,就发现身受内伤,腹部被人又被人用蹩脚的针法缝补了起来,整个人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子风,情急之下,就将他带走疗伤。看看,虽然本公子在没有告知你的情况下将你的子风带走,但是今日,本公子可是实实在在还了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子风。你可是不知,为了疗他的内伤,本公子可是耗费了大半了修为,动了根本,这才将他的命续上了,再加上陈大夫的大还丹,子风现在才能好端端的站在你的跟前。”说着,欧阳皓宇有些得意的看了看坐在身边的陆子风,那模样在旁人看来,他真真是把自己当作了陆子风的再生父母一般。   原来那个小红丸就是传说中很牛气的大还丹啊。杜若心想着下次定要找一颗来看看,这大还丹究竟有多神奇。   她狠狠的冷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陆子风,“暮王爷,不知道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陆子风被她这声阴阳怪气的暮王爷,生生叫的头皮发了麻。    第七十四章 条件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陆子风先是一怔,接着就在脸上尴尬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本王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杜若心闻言,温婉的站起了身子来,她抚了抚有些起皱的裙角,随即走到欧阳皓宇的面前,柔声说道:“既然你们二人说完了,那现在轮到我说了。”   欧阳皓宇看见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儿,不由得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是知道的,杜若心想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不知道这回她又要说什么了。   紧接着,杜若心小踱两步,走到陆子风面前,问道:“陆子风,我问你,暮王府的护卫情况如何。”   陆子风不假思索的道:“自然是固若金汤。一千侍卫皆是能以一对五的素质,府内外还遍布暗卫无数。”   杜若心不意外的点点头,又回到欧阳皓宇的跟前,“你认为呢?欧阳公子?”   欧阳皓宇忍着想要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顶着杜若心锐利的目光,回答道:“确实防卫严密,无人能破。”   听到这个回答,杜若心将准备好的微笑轻轻绽放。若不是眼下这个情况特殊,也许欧阳皓宇就会轻易沉浸到杜若心醉人的微笑里头去。   “既然暮王府的护卫这么厉害,又训练有素,你竟然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逃人耳目到书房里头来给我下酣睡香?再在陆子风口中"固若金汤"的防卫之下,将奄奄一息的暮王府的主子带走。”说到这里,杜若心眼神飘向陆子风,又狠狠扫了一眼欧阳皓宇,顿了一顿。   她低头靠近欧阳皓宇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说说看,是你武功太高了,还是暮王府的"固若金汤"只是说说而已。”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陆子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转头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欧阳皓宇,欧阳皓宇的眸子顿时放大,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不点的女子,头脑竟然如此聪慧好用。   陆子风也有些微微惊讶,他竟是不知,杜若心单从酣睡香燃尽的灰烬,就猜到了带走他之人就是欧阳皓宇。只是听了欧阳皓宇的叙述,就迅速的可以在他的话语中找出漏洞。   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是他小看了眼前的女子。他知道她聪明,却不知道她原来头脑清明甚至强过许多男子。他将目光移到杜若心依旧如包子一样嘟嘟的小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幻视,他竟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嘲讽。   欧阳皓宇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支支吾吾,几次张口都最终放弃了发声。   杜若心抬起头,看着欧阳皓宇的神情,接着说道:“也许,石总管和月儿早就是你的人了,这样你才能正大光明的做着一切。要转移一个伤重的人,单凭你的一己之力,我想是不够的。”   她来回踱了步,终是转身回到了刚才的椅子上坐下,她眯着眼睛看着依旧不知如何开口的欧阳皓宇,“所以,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我一个。你们,都在把我当戏子一般,看我唱戏?”   杜若心狠狠的将后面几个字咬在齿间,欧阳皓宇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他无法反驳,因为杜若心说的全对。   欧阳皓宇有些慌张的看向陆子风,求助的对他眨眨眼睛。   陆子风开口道:“这一切同本王无关,本王一直都是昏迷着。一醒来,便到了书房来找你。”   听到陆子风急忙跟自己撇清关系,欧阳皓宇急急叫道:“子风!”   陆子风充耳不闻,只盈盈曼曼的看向杜若心。   杜若心不言语,只冷哼一声,就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窗外的花开的更艳了。一窗之外,立着大树一棵,下倚着稚嫩鲜艳的花草,旁边露出一方大石,窗子的角落里还露出了一小片的蓝天。真是园林之美,以窗为画。   陆子风同欧阳皓宇一直以来,就是一丘之貉,她对他,也不再尽信。   单就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疑点,但是她不想再追问下去了。对于陆子风的示好,她也打算就这样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保留的那块空间,别人不想她去触碰,她也懒得去刨根。   得到了陆子风一个条件的允诺,杜若心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还有两个条件抓在陆子风的手中,她不知道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许,这个条件将来,能够救她一命也难说。   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眼前的二人。杜若心的左臂隐隐作疼,提醒着她为了给陆子风打掩护,而做出的蠢事。   她回头迎向陆子风的视线:“太后请我去参加寿宴。”   陆子风立刻会意:“若心给太后的寿礼,本王会安排石总管去办的。”   “那就多谢暮王爷了。”杜若心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陆子风摆了摆手,“何足挂齿。”   杜若心看了看欧阳皓宇,又垂眸沉思了片刻,“欧阳公子,我还有一个疑问。”   欧阳皓宇连忙回答:“何事?”   杜若心说道:“欧阳公子,不知你是如何得知的林淼去了南诏?”   欧阳皓宇终于吁了一口气,“本公子那日应了你的嘱托,离开了暮王府,就亲自去了竹园一趟,怎料依旧没见到林淼,问你院子里的元霜浅夏,谁知她二人竟都不知他的去向。本公子知道若心你忧心,就遣人画了一副林淼的画像,让我的贴身侍卫清尧去找探子询问,就得知他前日就早早的出了城,看路线,应该是往南诏的方向去了。”   杜若心回答:“有劳了。既然欧阳公子手下的人都那么会办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欧阳皓宇见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忙道:“但说无妨。”   “可否请欧阳公子,派人沿路护林淼周全。”杜若心淡淡的吐出这一句话。   欧阳皓宇皱了皱眉头,“要本公子说,林淼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从山野出来的孩童,怎会有如此高的功夫,如此健全的心智,智慧的头脑,还能只身前往南诏?杜若心,你对他了解多少?竟然这么忧心于他?”   杜若心微微掀了掀嘴角,“难不成我又很了解你?或者陆子风?林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他对我好,我便要好好真心回报。更不说,此次林淼去往南诏,十之**是为了我,我又怎么放他不顾?”   一句话,让欧阳皓宇哑然。就连坐在一旁不怎么说话,时而闭目养神的陆子风,也有些触动。   杜若心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遭遇了那么多,身边都是些不了解的人。若是处处防备,恐怕这辈子会过的很辛苦。她却很明确自己的想法,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不管那人是谁,是做什么的。   这也许就是,即使明知道他陆子风和欧阳皓宇对杜若心有许多隐瞒,杜若心却很容易就放过了他二人,并没有别扭的深究下去的原因吧。   “皓宇,派卓尧去吧。”陆子风开口道。   清尧和卓尧是跟随在欧阳皓宇身边的贴身侍卫,只受欧阳皓宇的指派,并且武艺高强,很难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欧阳皓宇点了点头,不在有疑异。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回竹园去了。”边说着,杜若心右手扶住椅子,准备借力站起身来,她想了想,又说道:“陆子风,别忘你了答应我的银子,还有几十名护卫。”   陆子风见杜若心要离开,也不阻拦,听见她的这句话,郑重的点了点头,“稍晚些时候,本王便派人将其送到竹园去。现如今你还伤着,就让张大夫跟你一同回去吧。”   杜若心站起身来,摇摇头,对着陆子风俏皮一笑,“不必了,有了银子,我又何愁大夫。”   她走到书房的门边,叫了声,“月儿。”   就见月儿从暗处走了出来,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正视杜若心的目光。她与陆石,算得上是欧阳皓宇的帮凶了,还一起瞒着杜若心,不告诉她陆子风的下落,这让她有些惶惶,她对着杜若心端正的行了个礼,“杜姑娘有何吩咐。”   杜若心好笑的看着诚惶诚恐的月儿,也不责骂,只是说道:“替我备好马车,我要回竹园。再让厨房里头准备多一些拿手好菜,用食盒装着,我要带回竹园慢慢享用。”   欧阳皓宇见此是一个大好的表现良机,当然不肯逞让:“不用备马车了,本公子的马车就停在外头。一会儿本公子亲自护送你回去。”   接着,不等杜若心或是月儿有所反应,他又道:“菜式也不必准备了,本公子一会儿派人去醉月楼,将他们家最好吃的芙蓉蒸鱼,秘制叫花鸡,藤椒老卤鸭,冰糖梨汁燕窝盅,红糖姜醋蹄膀肉,给你送过去。”   杜若心一听,食指大动,这几日光累着,流着血,还要记得省着口里的饭给陆子风吃,根本就没有机会好好吃上一顿。她也不肯推辞:“光这些菜色是不够道。”   欧阳皓宇送上一脸讨好的笑:“定会给你布上满满一桌的珍馐,包你满意。”   杜若心这才满意又故作傲娇的笑了起来,她看看还虚弱着的陆子风,便道:“这就送我回去吧,这几日在这破书房里,睡的我腰酸背疼的。我可不想再多待。”   欧阳皓宇担忧的看了一眼陆子风,“子风,派人去将陈大夫接回来吧,没有他,恐怕你的伤很难痊愈的。”   陆子风不忧反笑:“何需本王派人去接,林淼不是已经去了吗?”他看着杜若心,笑的好不灿烂。    第七十五章 回家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小姐,您可回来啦!”元霜看见听说今儿个小姐要回竹园,早早的就站到了竹园的门口伸长了脖子盼着。当她看见熟悉的马车往门口过来的时候,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前。欢天喜地的等着马车上的主人下车。   杜若心在马车的帘子里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呀,这明明就是欧阳皓宇的马车,你这妮子怎的就知道是我坐在里头?”边说着,一手撩了帘子,将头探了出去。   元霜仰着因为激动而有些红扑扑的小脸,看着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自家小姐:“欧阳公子总是骑马到竹园来。只有上回来接陈大夫,才驾了马车。奴婢是知道您今日要回家来的,一看是欧阳公子家的马车,就猜小姐您在里头呢。”   “元霜丫头,本公子竟不知你原来这么机灵呢。”马车的帘子里头,伸出了另一只大手,将帘子门大了个大开,欧阳皓宇那副纨绔依旧的脸,就出现在了杜若心的身旁。   元霜听到欧阳皓宇如此调笑于她,小脸更是红的透透的,她低头对着马车上的二人行了个礼,又道:“欧阳公子,莫要取笑奴婢!”   “好了好了,一会儿你们再贫,元霜,过来搭把手,扶我下去。”杜若心看见元霜就有种看到自家姐妹般的亲近,不禁脸上的笑容绽放的就更大了些。   元霜听了自家小姐的话,满脸诧异。在她心中,自家小姐武艺不凡,现如今虽没有了内力,可身手依然是在的。她家小姐从来也都是个没有平常姑娘家的样子,上下马车马匹,都是一个帅气的飞身,从前老爷夫人说了多少遍,她家小姐也没有改,怎的今日却一改常态?   欧阳皓宇见元霜愣住了神,也就不由分说的搂起了杜若心,飞身下了马车,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元霜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自家小姐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   再仔细看看自家小姐更孱弱了几分的身子,和几乎毫无血色的脸。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姐,您生病了吗?”   杜若心努力的站定了定,“进去再说吧。”   从上马车开始,杜若心就不肯再正眼看欧阳皓宇一眼,对于欧阳皓宇对她的不信任和隐瞒,她着实是还在生气。   “杜若心,本公子答应你醉香楼的菜品,稍后便会有人送到。”欧阳皓宇看着杜若心径直转身,将背影留给了他,连忙说道。   杜若心仿若没有听见,端正的抬着步子大门里头走着。   “卓尧已经在路上了。”欧阳皓宇的目光追着杜若心的背影,继续说道。   提到卓尧,杜若心的脚步微微一顿,依旧背对着欧阳皓宇:“有劳欧阳公子了。”   说完,立即又加快了两步脚步,进了竹园的门口。   欧阳皓宇看着杜若心挺直的背影,有些无奈,飞身进了马车。马车厚重的帘子“啪”一下,垂落了下来。“去暮王府。”   “小姐,您和欧阳公子,这是怎么了?”元霜小心翼翼的搀着杜若心的手臂,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杜若心瞥眼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脸八卦相的元霜,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惹我不开心,我自然不待见他。”   见自家小姐不愿再多说什么,元霜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后来的一路上,二人不再说话。饶是这样,元霜也是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家小姐的虚弱。   好容易回到了东偏院的屋子里。杜若心刚在太师椅上坐下,浅夏就端了杯热茶,送了进来。   元霜也去拿了帕子,沾了些热水,细细的为自家小姐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子。   “浅夏,去给我找个大夫来。”杜若心又道。在马车上颠簸了好一阵子,又这样颤颤的走了几步,她觉得脑子有些发昏。   浅夏放下手中的茶盏,应了个是,急急的就去了。   杜若心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两下。带浅夏的脚步声走远,才开口道:“元霜,林淼离开之前,可有联系你?”   元霜低声回答道:“大少爷离开前,曾偷偷找到奴婢,交给奴婢一张字条,让奴婢转交给您。”说着,从袖子里的暗兜中,拿出一张方寸大小的纸条,交到了了杜若心的手中。   杜若心接过字条,并未立即打开,只问道:“浅夏可知道?”   元霜轻轻摇了摇头,“奴婢并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杜若心沉默了一小会儿,轻点了点头,又问,“上次说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元霜乖巧的回答:“已经差不多要办好了。”   杜若心不再继续问下去,只道:“行了,去给我置一盆热水来吧,我要把身上的晦气洗洗干净。”   元霜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您是哪儿不舒服了?奴婢看您脸色实在很差,身子也好像更清瘦了几分。这又去叫了城里头的大夫,暮王爷那里,难道没有医术精湛的大夫,能够瞧好您的病吗?”   元霜本就不太是个能藏住性子的丫头,看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忍不住担心的就问出了口。   杜若心知道元霜是担心自己,便就也没有说些旁的,“一言难尽,只是眼下我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说着,她干脆将左手臂的衣袖撩了起来,将受伤的部位露出来给元霜看。   只见杜若心的左手臂被包扎着,白色的绷带上还隐隐透着一丝丝的血色,元霜一看,神色大变,“小姐,到底是何人这么歹毒?竟敢伤你?”   杜若心放下袖子,笑了笑,“别人倒是没这么大的胆子,我自己伤的。好了,你就别问了。若你真是心疼我,就快快去给我熬些滋补的汤水,给我好好补一补。”   元霜听见自家小姐这么说,有些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但也知道不能再多问,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走调:“奴婢,奴婢这就去给您熬个黄芪当归乌鸡汤来给您补一补气血。”   说这,小跑着退了出去。   杜若心看着元霜因为担忧而有些狼狈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伸手抵着额头,对着门外喊了一句:“别忘了我要沐浴。”   “是,小姐!”元霜急急回头应了声,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杜若心瘫倒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放松的深呼吸几个来回,又睁眼安心的看看屋内四周的摆设。全是她熟悉的样子,那些桌子,椅子,柜子,还有茶壶茶杯,还有所有小小的摆设,熟悉的摆放位置,都让她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元霜刚才递给她的字条,还握在她的右手手心中,她的手心紧了紧,又松开了。她并不打算看那张字条。她起身走到梳妆台旁,抽出一个柚木雕芙蓉花的小盒子,将其打开,把握在手心的字条丢了进去,看也不看就盖上了盒盖子,随手将小木盒放回原处。   “咚咚咚。”   日落已久,无月的夜空,夜幕笼罩下的竹园今夜显得格外幽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生生将一抹惬意打了个支离破碎。   “进来。”很快,屋里头的的人就回了话,好似对来人等待已久。   “吱呀。”一声,小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小书房里头燃了好些蜡烛,将小书房的各个角落,都照了个通透。元霜从门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小姐,大少爷给您送了信来。”   杜若心坐在书桌前,手里执了一本没有封面的小册子在看着。她听见元霜的话,也不抬头,只是对着元霜招了招手,示意她将东西拿上来。   元霜的声音有些踌躇:“小姐,奴婢,不敢去拿信。”   杜若心终于将目光从书里移了出来,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元霜,似是有些听不明白元霜方才同她说的话。   元霜看着自家小姐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大少爷派来送信的信使,比较特别,奴婢不敢接近。“   杜若心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从书桌后头走到元霜的跟前,依旧一脸疑云的问道:“送信的不都是鸽子吗?难不成他还能派个老鹰来?”   谁料,元霜听了杜若心的话,反倒一脸诚恐,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姐,您可真是神了,大少爷就是派了只很大的老鹰来送信。”   杜若心又些瞠目结舌,她仔细看了看元霜的神色,也不像是在与她开玩笑。   “你怎么能确定是哥哥派来送信的?”杜若心问道。   元霜如实的回答道:“奴婢曾经看那老鹰来竹园找大少爷玩儿,它是一只黑身子白头老鹰,因为颜色十分特别,老鹰也着实难得见,奴婢便也很容易就认得它了。而且大少爷说了,这两日会再送信来,掐着时日,也应该是他的信了。”   杜若心皱了皱眉:“它还来过竹园?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元霜回道:“那老鹰总是直接飞到大少爷的房里,大少爷的房间离您的房间不怎么近,您又总爱呆在小竹林或者是小书房里头,恐怕就是如此,您才没瞧见吧?”   杜若心听着元霜的话,想着也不无道理,况且竹园的守卫本也就不怎么森严,漏一只会飞的老鹰到院子里,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想着,她便就也不再过深追究,“那送信的老鹰在哪里?快带我去。”   “就在您房里等着您呢。”元霜掌了盏红彤彤的灯笼,走到小书房门外,为杜若心引着路。   主仆二人快步走到了房里,还未进去,杜若心就觉得自己有些紧张,手心后背全是汗。   从来只听说送信的鸽子,人生头一回见活着的老鹰,竟然还是只特快专递的老鹰。她对于老鹰这个听起来就不太亲切的生物,还是感到很害怕的。   元霜伸手就要去推门,被她制止住了:“我来。”   既然林淼会派老鹰来给她送信,这只老鹰竟然还“亲自”等在来她的房里,她就有理由相信林淼,不会派一只可能伤害到她的老鹰来当信使。她大概有九成把握老鹰不会主动伤害她,但是她却不知道,老鹰会不会伤害元霜。   元霜心里本来就有些害怕,听的小姐这么说,虽然不希望自家小姐受伤,但是回头看看她家小姐一脸的坚毅,她也不挣扎,退后的两步。   杜若心走上前,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两只手同时用力,推开了房门。   并没有想象中的一顿混乱,杜若心闭着眼睛站在敞开的房门面前定了定,没有动静。她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副让她哭笑不得的场景。    第七十六章 飞鹰传书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推开房门,就见一只通体黑色的白头老鹰,悠闲的在她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它认真走路的模样像一只奇怪的鸭子,脖子一伸一缩的,表情却很高冷。这幅模样看起来有些可笑。   杜若心仔细看了看老鹰的爪子,上头果然绑着一只很袖珍的竹筒,想是林淼的来信,就是装在了那个竹筒里。   杜若心悄悄吞了口唾沫,她对着老鹰“咕咕”地叫了声,老鹰只是斜着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在房间里巡逻一般的走了起来。   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壮着胆子就要提步往房里头走去。   “小姐。”元霜担忧的出声,伸手想要阻拦。   杜若心回头,用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元霜这才用手捂住嘴巴,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怕惊着那老鹰,伤了自家的主子。   杜若心轻手轻脚的进来屋子,老鹰见她进屋,便就站定了,它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又充满了堤防的意味。   “大哥,你是来找我的吧?”杜若心走到离老鹰三步之距的地方,对着老鹰说着。   老鹰歪着头,看着她,那神情看起来,并不明白杜若心在说些什么。   杜若心也不敢轻易上前将其扑倒,只站在原地,同老鹰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看。   须臾,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疲累了,她抬手揉揉眼睛,脑子也飞快的转了起来。   林淼应该不会派一个她搞不定的信使吧。可是驯服老鹰这件事情,她还真是没有研究。   对了,想到之前看过的电视剧,老鹰好像是喜欢站在人的胳膊上吧。杜若心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又看了看那只体型并不小的老鹰,盘想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她就伸出了自己没受伤的右手臂,对着老鹰扬了几下,“来,过来这里。”   老鹰眨眨眼睛,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来回交替的踏了两下。终于展开了翅膀,轻轻一拍,就站在了杜若心伸出的胳膊上。   “嘿,你还真不轻啊。”杜若心一下子手臂上吃重,有些扛不住,急忙将手臂放在了旁边的桌面上,这才没让老鹰从她手臂上掉下来。   老鹰不满意的低头轻啄了两下杜若心的手臂,她皱了皱眉,还是抬起了左手,有些笨拙的替老鹰顺了顺头上的毛,以示安慰。   随后,她才有些笨拙的解开了绑在老鹰腿上的袖珍竹筒。   “元霜,去准备点碎生肉给它。”杜若心转头对候在门外紧张的元霜吩咐道。   元霜小心的将手中的灯笼,放在了房门口,转身退下了。   杜若心摸摸老鹰的头,“快下来,我承不住你。”   老鹰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杜若心的胳膊上走了下来,在桌上来回走了两步,扑楞了一下翅膀,转眼就又飞到了房梁上去了。   杜若心揉了揉右手胳膊,将手里的竹筒打开,抽出了一张小纸条。   她将其小心的展开,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又起身,将元霜留下的灯笼里的蜡烛取出,把屋里头的烛火点燃,借着烛光,才仔细的看清了字条里的字。   书法行云流水,她都不曾知道,原来林淼的一手小篆,竟然写的这么漂亮。   字条上的内容并不多:“已寻到陈大夫踪迹。”   杜若心会意的笑了笑,果然,林淼是寻着陈大夫去了。他那么聪明,也应该知道,她也已经想办法寻找他了。这才派了老鹰送信过来。她走到书桌前,拿起前些日子,跟林淼一起做的鹅毛笔,沾了些砚台里的残墨,想了想,在字条的背后写道:“卓尧已来寻你,三日后我将出发与你会合。”   随后,她将字条原封装回到竹筒中。   这时,元霜已经断了一盘子的生肉进来。   杜若心示意元霜将盘子放在桌上,对着老鹰招了招手:“快下来,有肉吃。”   老鹰扑拉一下飞了下来,有些高冷又有些亲昵的在杜若心的手臂上蹭了蹭,风卷残云的将盘中的生肉吃了个干净。咂巴了两下嘴,伸出一只腿,让杜若心将竹筒绑在上头。   “小姐,这只老鹰看起来可真有灵性。”元霜看着刚才那个透着一股生人勿近气息的老鹰,忽然变得有些乖巧,不禁叹道。   杜若心仔细的将竹筒绑在老鹰的脚上,摸摸它的头,意味深长说道:“哥哥身边的事物,总是有灵性的很。他本来也就是个有灵性的奇人了。”   她拍了拍老鹰健壮的身子,说道:“去吧,去找哥哥。辛苦你了。”   老鹰歪着头看了她一小会儿,扇了翅膀,从开着的房门口,飞了出去。   杜若心看着老鹰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才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认真的看着元霜,道:“元霜,暮王府可有派人送了钱银过来?”   元霜点点头,“今儿傍晚您在小书房的时候,暮王府的总管就亲自来了,送了个锦盒子来。因着您说谁来也不许打扰您,奴婢就替您保管起来了,听石总管说,里头是暮王爷答应要给您的银子,不够再派人去知会他,他会再送来的。"”   杜若心用手撑了撑脑袋,又说道:“我会写几个地址给你,你明日亲自去,将那几个地方买下来。”   元霜自知自家小姐是信任自己的,立刻便好生应着了。   “过几日我要出门,千暮城里头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我要交给你做。旁的人我也不太信任,你就不跟着我了去了,安心在这里替我把事情办好。”杜若心接着说道。   元霜有些不解,“小姐,您不让奴婢跟着了,可是您的武功也没有恢复,您身边没个人保护着,奴婢不放心。”   杜若心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会让浅夏跟我一同去的,她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你不必担心。暮王爷也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他的视线,有浅夏跟着,我也比较容易离开。”   元霜立刻心领神会。她虽然不清楚自家小姐与暮王爷其中到底有何干系,但是终究能猜出几分。看着自家小姐自从清毒之后,变得心事重重,她也是担忧之甚了。   看出了元霜的担忧,杜若心微微叹了口气。元霜是带她逃出杜府的丫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她不能理解主仆之间的信任和情谊应该要怎么摆弄,但是对于这个对她来说,也许是最了解她的曾经的人,也许是最能信任的人了。   “不必担心我,我心中自有主张。”杜若心开口道。   元霜这才稍稍放下心中的忧虑,“奴婢全听小姐吩咐。”   “对了,元霜。一会儿,你替我去个地方。记住,不能让人瞧见了。谁也不行。”杜若心严肃的说道。   元霜点点头,细细听杜若心吩咐着。   说完了,杜若心有些疲惫的点点头,“我累了,要睡了。明日谁来也不要叫醒我,前些日子我着实是累着了。”   元霜乖巧的替杜若心端来热水擦脸,又替她宽衣梳头,这才离开。   杜若心躺在床上,头枕着那个枕了多少次都不能习惯的硬邦邦的玉枕,脑子里装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也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倦,沉沉的睡去了。   园子里的竹子一日日的长得更加挺立了,今日的骄阳不见,却是春雷滚滚,细雨如丝。天色暗暮,白天黑夜难辨。   窗外的潮湿的气息让杜若心觉得有些不适,身上的锦被也像藏着无数的水份一般粘腻潮湿。   她睁开眼睛,看看窗外的天色。脖子有些酸痛,左手臂也有些跳疼。想是睡着了不小心又压着伤口了,也不知道伤口裂没裂,是不是又出血了。   “元霜。”杜若心开口往门外叫道。   “小姐,是浅夏在外头。”浅夏的声音透着厚重的房门飘进来,听起来有些沉闷。   “浅夏,什么时候了?”杜若心又问道。   “小姐,刚过了午时,今儿个下雨,天色有些暗沉,容易让人昏了时辰。”浅夏回答道。   杜若心闭了闭眼睛,觉得再睡下去脖子可能要被这高高的硬枕头睡脱了臼,便道:“浅夏,替我打水来。”   浅夏乖巧的应了声。   杜若心睁着眼睛,看着床帏的顶,一大朵一大朵牡丹暗纹绽放在上头,醒来不见元霜,也不知昨夜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杜若心看着头顶的暗纹出神,直到浅夏敲了门,端着面盆进来,伺候她起身。   “小姐,一会儿奴婢请大夫再来给您看看吧。奴婢看您今日的脸色,还是有些虚弱。”浅夏替杜若心穿着繁杂的衣衫,一边有些担心的说道。   杜若心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消瘦的脸颊,“不必了,左右就是身子虚,要养着。大夫开的药我仔细着吃,过不了几日便会好了。”   “对了,浅夏。你可去过千暮城以外的地方?”杜若心问道。   浅夏仔细为杜若心系着一颗颗的盘扣,回答道:“奴婢从小在暮王府长大,后来被派到这里替暮王爷搭理这个院落,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呢。”   没出过门,想必就不太认识路了。杜若心秀眉微蹙,又问:“那你的武功,和元霜比,如何?”   浅夏抬头对着杜若心眨了眨眼睛,“奴婢并未同元霜妹妹比试过,但是奴婢比元霜妹妹虚长几岁,习武的日子比她也要长一些,想着即使不能比她好上几分,也应该是不相上下的。”   那还行,功夫好至少还算是能有个照应,万一碰上了麻烦,总也能抵挡一二,杜若心想着,又问:“那你的轻功好不好?”   浅夏为杜若心系上外衫的最后一个盘扣,笑着道:“奴婢自以为自己的轻功算是不错的,但是和真正的高手比起来,却是难以启齿的。”   唔,那也不错,关键时刻能跑就行。杜若心暗暗在心中点点头,“浅夏,过几日,你随我出去一趟。”    第七十七章 元霜被捕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浅夏听了杜若心的话,手一抖,又连忙故作镇定的开始帮杜若心摆弄起头发来,“小姐,您身子还弱着,怎么能就这样出去呢?等过段时日,身子养好了些,再去游玩也不迟到。您若真是闷的慌,竹园附近也有几处风景尚佳,可以散步的地方,简单走走,倒也无妨。”   杜若心坐在矮凳上,看着镜子里的浅夏,浅笑道:“我若是非去不可呢?你去还是不去?”   浅夏微微一怔,随即就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家小姐说一不二的脾性,不敢再反驳什么,只说道:“那奴婢自当追随小姐身后,服侍小姐。”   “这次就你我二人前往,这两日你就好好准备准备,带好干粮钱银,打听好路线,准备两匹快马,随时待命准备出发。”杜若心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干脆和利落,像随时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英气十足。   “元霜不去吗?不多带一些护卫吗?若是碰到了歹人该如何是好。”浅夏听到自家小姐这般决断,心中有些没有底气。   杜若心倒是不以为意,“人少好办事儿,咱们速去速回便是了。对了,准备男装,咱们变装出门。”   浅夏手脚伶俐的替杜若心挽了一个清婉的发型,还未等她回答,就听见门外有匆忙的脚步声往房间的方向移动着。   “小姐,小姐,不好啦。”   浅夏快一步闪身拦在了房门口,“何人如此大胆?”   来人站定,看见浅夏,也顾不上擦脑门上的汗珠子,气儿也还没喘匀,就开口道:“浅夏姑娘,小姐,小姐可在?出事儿啦。”   浅夏厉声喝道:“出什么事了,竟如此慌张,也不怕惊扰了小姐?”   来人原来是守卫竹园的侍卫一名,名叫张三。他被浅夏这么一呵斥,又想起小姐最近身子不适,便有些紧张的缩了缩脖子,放低了声音,说道:“回浅夏姑娘的话,属下今日休日班,早上交班后本想回城中去探探媳妇儿,不想,好像听说元霜姑娘被官府给抓了起来。属下这才又急匆匆的赶回来,想将此事报与小姐知晓。”   杜若心不知何时已经从房内走出,走到了浅夏的身前,直视着那张三,面色有些凝重的问道:“你可确定是我园子里头的元霜?”   张三挠挠头,点点头,又摇摇头,“属下只是听说被抓起来的人是个女子,名唤元霜。现在想想,好像只知道那人名字和元霜姑娘一样,却不能确定那人是否就是元霜姑娘。”   虽然听的侍卫这般说法,杜若心的脸色也没有变得更加轻松,她抿了抿嘴唇,又问:“你可有听说,那人为何被抓?被何人抓走?”   张三听到杜若心问的这般仔细,恨自己五大三粗却没几分头脑,没有探清事情便回来禀报,不由耳根子有些红。他低头摇了摇:“属下当时只一心想着回来禀报,更多详细的,就不知晓了。”   杜若心听到他如此大意,心中气恼,可想着这张三原本也是一番好心,就硬忍着没有发作。她板着脸对着张三说道:“你可以下去了。”   张三本就有些心虚,这下如获大释,行了个礼,匆匆离开。   “浅夏,你速去打探一下。”杜若心旋即对浅夏吩咐道,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她心中有些疑惑,怎么也想不通,元霜如何会被官府捉了去。只盼是个同名人,惹了个乌龙罢了。   浅夏领命也不敢懈怠,快步就走了。杜若心看着浅夏离开的身影,站在原地愣神了片刻,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就作了罢,干脆抬步去了小竹林,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漫步在竹林间,竹林里的竹子们长得越发挺拔了。不知为何,今日她独自散步,竟觉得有些出奇的冷清。   不对劲,真的有些不对劲。杜若心细细想着。这两日未见南玄清的身影,也没听说南如影的动静,更不要提王家一家。   前阵子南玄清如牛皮糖一般黏在她的身侧,南如影也总是三番两次找她的麻烦,王家似乎被陆子风禁了声响,也未见动弹。原本想来,陆子风前阵子在千暮城消失踪影,应当是他们几人动作的好时机,怎的就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杜若心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坐下,用手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想不到,浅夏回来的很快。浅夏在陆子风的手底下打理竹园,手中应该多少会有一些眼线资源,好随时为陆子风服务,这点杜若心心中是有数的。对于浅夏的高效率,她倒是没有惊奇什么。   “小姐,奴婢刚去打探过了。元霜昨夜似乎离开了竹园,到如今也没有回来。城中出了一桩命案,而被当作嫌犯,被官府捉去的,正是一夜未归的元霜。”浅夏仔细的禀报着。   杜若心依旧单手撑着头,抬眼看着浅夏,问道:“死的是何人?”   浅夏回禀道:“死的那人身份暂未查明,但是元霜似乎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形下,被具刑司带走了。”   杜若心听了,皱了皱眉,她对这个时代的职能部门的设置并不太清楚,“具刑司?”   浅夏点点头,又道:“说来也奇怪,一般来说,千暮城里头的一应案件,均先由千暮城府衙权衡审判,待定了罪,牵涉朝廷或权贵的重大案子的嫌犯,才会送往具刑司去接受刑罚,更进一步的审判。不知怎的,元霜竟然直接被具刑司的人带走了。”   杜若心的眼珠子转了转,具刑司,一听名字就不会是个人呆的好地方。竟然在被杀之人身份还未明的时候,就直接被更高一级的具刑司带走,元霜究竟是触犯了何人?还是有人故意算计?   “具刑司里头,你可有能探听消息的人?”杜若心问道。   浅夏摇摇头,“具刑司隶属于刑部,直接被刑部张大人管辖。具刑司主司雷觉,手腕强硬,对于内部管理十分严格,具刑司里头,奴婢并没有可用之人。”   这个情况听起来比她想象中更严重几分。她有些烦躁。她派元霜去打探事情,怎么会忽然落入了刑部的手中。难道,有人不想让她打探出什么?   “走,咱们去具刑司看看。”杜若心站起身来,神色坚毅的对着浅夏说道。元霜于她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不能轻易就让她受苦或是死去。而且,她想要知道,元霜是否已经打探出来了些什么。   浅夏有些焦急,“小姐,具刑司不是人人都能进入的。”   杜若心斜眼看看她,“不去,怎么知道就不能进去了?抓了我的人,总要给我个说法。”   浅夏不再多言,只去布来了马车,乖巧的跟着杜若心进城。   马车的轱辘在地上圈圈转转,进城的路子都是些土石路,导致马车难免有些颠簸,杜若心坐在马车里,心情不佳,被颠的更是火气旺盛,一路上板着脸,闭口不言,浅夏也不敢去触了她的眉头。   “小姐,前面就是具刑司了。”赶车的小厮将马车的速度放缓,对着马车里头禀告。   杜若心将车窗帘子掀开一个角,往外看着。   之间一个浑浊阴暗的大宅子就矗立在眼前,宅子两边立着黑石雕的石狮子,模样看起来格外的狰狞。宅子的正中间悬挂着一个黑底金边的牌匾,上头苍劲有力的书写着,“具刑司”三个大字。   杜若心有些嫌恶的看着这个充满阴暗气息的衙邸,重重的垂下了车窗帘。   马车缓缓停在了具刑司的一旁,浅夏先一步跳下马车,随即为杜若心掀起帘子,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马车。   主仆二人走到具刑司的门口,就有两名面目不善的守门侍卫伸手拦住,“具刑司重地,不得随意进入。”   杜若心站定,目视前方,淡然的说道:“劳烦官爷通报一声,元霜的主子,杜若心求见。”   一名守门侍卫上下打量了一下杜若心,好像有些不相信,哪家主子会为了自家的奴婢,亲自上这个犹如半个阎王殿的阴晦之地。   杜若心的名声他二人也不是没有听过,传说中的准暮王妃,深的暮王爷的一片痴情。他们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有些赢弱却透着高傲气息的小姐,竟就是那传闻中人。   “我家小姐求见雷主司,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进门通报一声。”浅夏很有眼力见的从袖中摸出两枚银锭子,一左一右的递给守门的侍卫。   守门侍卫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名便道:“那就请姑娘在一旁等候片刻,我这就进去通报。”   杜若心轻轻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有劳了。”   便由着浅夏将她轻扶到了一旁,静静等候。   本以为要等上许久,杜若心记得她看许多电视剧,官老爷总是爱给人下马威,哼哼唧唧的将人甩在门外苦苦守候。却不想,没多一会儿,那名进去通报的守门侍卫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名憨厚的中年人。   “杜姑娘,有失远迎。”那名中年人扯着已经松弛的脸皮子,狠狠的绽放出灿烂的假笑。   杜若心扯了扯嘴角,对着他点了点头。   守门侍卫收了银子,就变得更尽职尽责了一些,这就开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具刑司的雷主司。”   杜若心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脸写满了阿谀假象的人,根本就不像是浅夏先前同她说的,具刑司主司雷觉手腕强硬,倒像是个爱钱如命的猥琐中年人。   杜若心暗自腹诽,这雷觉,果然是人如其名,天雷滚滚。    第七十八章 周旋与巧遇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姑娘,您可就是城郊别院的那位杜姑娘?”雷觉赔上了一脸的皮笑,询问道。   杜若心点点头,眼帘微垂,“正是。民女杜若心,见过雷主司。”说着,杜若心对着雷觉行了个大家闺秀的礼。虽然名义上她是暮王爷承认的准暮王妃,但是她心里懂的,一日没有踏进暮王府的大门,她便就是平民小老百姓一个,见着大官还是得要乖乖见礼的。   雷觉笑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隙,他连连说道:“杜姑娘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呀。”   浅夏着杜若心的身形,对着雷觉站好。   杜若心盈盈一笑,“雷主司,今日民女前来叨扰,只因一事。民女听闻雷主司办案查事一向都是明察秋毫,也希望雷主司今日能为民女做主。”   先礼后兵,这是杜若心的一派作风。   雷主司的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收,眼神里带着莫名的煞气,杜若心毫不畏惧,直视着他的眼睛。   目光相交,无声的较量过一番。雷觉才开口道:“不知所谓何事,姑娘请讲。”   杜若心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难道雷觉打算同她在这具刑司的大门口,细细聊吗?   虽然表面上,在雷觉口中对她是带着几分尊敬,但是从他的行为来看,实际上他应当是有几分看不起她杜若心的,或许,他根本就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杜若心。毕竟从始至终,他对于她的身份,只有抛出疑问,并没有进行肯定。   杜若心心中了然,看然不能看表面。从前在商场上的身经百战,让她断不会轻易就相信一个人的面孔。她依旧保持着挺着的腰背,语调里也始终中气十足,“雷主司,民女听闻贵司今日早些时候,抓捕了一名女子,名叫元霜。”   雷觉并没有当即回答,精亮的眼珠子来回在杜若心的身上打量着,他将双手负到了身后,抬头看天想了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守在身后的侍卫,才回答道:“此事本官并不太清楚。具刑司每日处理的,都是事关皇亲安危,朝纲稳健的大事。只是抓了一个人而已,还未有人上报到本官这里。”   预料之中的反应,杜若心并没有更多的惊讶。到目前为止,她基本上能断定雷觉说不知道,定是假的。   雷觉的反应太不对了,只是侍卫通报,就出门迎接,不要说是她杜若心的名声在外,这雷觉到更像是在特意等她一般。难道具刑司的主司,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见的吗?随便一个自称杜若心的姑娘,都能把他请出来?   再就是当杜若心问起元霜来时,雷觉回答问题的神情,像是在认真思考如何推脱,却不像是在认真回忆相关事件。   杜若心的双眼何其毒辣,从前不管是多厉害的谈判对象,任何一个小神情,小动作,从来都逃不过她的这双眼睛。如此她才能充分掌握对方的心理,从而在每次的谈判中都旗开得胜。   她唇边的微笑泛滥开来,对着雷觉说道:“那位被抓的姑娘,是民女的贴身丫头。民女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所犯何事,怎么就直接略过了京府衙门,被具刑司所捕。”   雷觉只是轻蔑一笑:“本官说过了,本官对此事并不知晓。姑娘不如先回去,待过几日事情查明,定会有人上门通知的。”   杜若心认真的看着雷觉摇了摇头,“不如这样,请雷主司将相关人员请出来,民女再自行问询。也不打扰雷主司处理其他事务。”   雷觉听罢,一甩袖,一变脸,官架子端了个足,“姑娘,具刑司是为皇上效力的重要司科,里头涉及的都不是尔等平民百姓可以知晓的机密事务,理事之人都是为朝廷效力的朝廷命官,如何能随意就让你问询了?请姑娘莫要纠缠。”   杜若心听了这话,也不急不恼,正要开口,就觉袖口一紧。原来是一旁的浅夏拉住了她的袖口,不让她再开口。她垂眼想了想,若是再纠缠下去,她自己也被抓了进去,反倒得不偿失。可是如果就此回去,元霜可能就这样被关在里头,受刑吃苦了。   雷觉见她犹豫,便又开口道:“姑娘请回吧。”   到现在为止,雷觉竟然对她的身份不存在半分怀疑,只凭她的空口白牙,就轻信了她的身份。这一点让杜若心有些耿怀,这样看来,雷觉定是知道元霜被抓的事情,断定了她会来寻找说法的。   “哟,本小王当是哪家的姑娘站在具刑司的门口呢。原来是杜若心,暮王爷的准王妃呀。”南玄清一贯懒散却又中正的声音从街对面传了过来。   站在具刑司门口的几人,闻声望去。   雷觉是具刑司的主司,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自当是认出了南玄清的身份,随即抬手躬身一礼:“原来是南诏四王子殿下。”   南玄清笑眯眯的对着雷觉点了点头,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过街也走到了具刑司的门口。   杜若心看着眼前这个摸不清楚深浅的人,有些疑惑,南玄清此时竟然出现在具刑司的附近,会不会太巧了些?   南玄清抬手一点杜若心的额头,有些亲昵的道:“丫头,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几日不见本小王,甚是想念了?”   杜若心没躲过南玄清的手指头,光洁的额头被他戳了个正着。南玄清肯定是个双子座的,杜若心暗自腹诽。性格诡异,多面人格。每次见面,总是展现出不同的性情,让人摸不清楚。   她摸了摸额头,瞪了南玄清一眼,并不接话。   南玄清来的正是时候,有这个他国王子在场,雷觉总不能无端就把她抓起来吧。杜若心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未定的雷觉,开口道:“雷主司,元霜虽然是民女的贴身丫头,可民女一向视她为自己的亲妹妹。如今她情况不明,民女实在担心的紧。”   说着,就拿起手中的帕子,装模作样的楷起了眼泪。女人的眼泪,是一个以柔制刚到强大武器。这一点,她可没有忘记。   南玄清好管闲事的伸长了脖子,看看抽泣的杜若心,又看看一脸乌云的雷觉。想想杜若心说的话,又结合了一下当下的场景,就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了七八分了解。   他面上的笑容依然灿烂,调笑着对着雷觉说道:“雷主司,你竟然将暮王爷的准王妃弄哭了,就不怕暮王爷一怒为红颜?”   雷觉脸上的表情变幻的更加精彩了,他看看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南玄清,又看看捂着脸时不时抽泣一声的杜若心,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杜姑娘,莫要为难本官。您看这样可好,本官让下头的人尽快将事情禀报清楚,再告知姑娘,可好?”   杜若心用帕子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泪痕,低声说道:“那就有劳雷主司了,民女三个时辰之后,再来打扰。”   她不再给雷觉一丝讨价的机会,又同南玄清说道:“四王子,今日有缘相会,不如陪若心到附近茶馆品茗小聚片刻。”   南玄清立即意会,很配合的说道,“也好。”   说完,南玄清对着雷觉轻颔首,“雷主司,再会。”   雷觉有些无奈的说道:“二位慢走。”然后目送着二人离开。   穿过一条街,再往前走了一小段,就看到了一个两层楼的小茶馆。   杜若心下巴往茶馆的方向扬了扬,“就这儿吧。”   南玄清笑着走进茶馆,他身后的一名侍从问店小二要了个二楼的雅间,一行人鱼贯而上。   放坐定,就有小二端来了一水儿的花生瓜子,桂花糕山楂糕,又上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麻利儿的替坐在桌前的二位客官满上了茶盏,就退了下去。   杜若心方才站在具刑司的门口,同雷觉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的话,又和南玄清走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路。还未大好的身子早就有些犯虚了,她觉得眼前有些话,怕是有些低血糖了。   她端起了眼前的热茶,小口小口的喝着。又捻了块做的很漂亮的山楂糕,放在嘴里细细品了起来。   南玄清微笑的看着她,也不打扰。   等杜若心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才抬眼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南玄清,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子,撇了撇嘴,“你怎么在这儿?”   南玄清看着她有些好笑,“是你邀请本小王陪你品茗的,你忘了?”   杜若心看着眼前故意装傻的南玄清,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怎么会跑到具刑司门口去的?”   南玄清刚要张口,却被杜若心一个手势拦了下来。   “别告诉我说你刚好路过。”   南玄清愣了一愣,说道:“本小王今日闲来无事,在千暮城里闲逛,恰好走到了具刑司门口,这也不行?”   杜若心将双臂抱在胸前,摇了摇头,“刚说了,不要说你路过,行吗?千暮城这么大,具刑司前后都是些官府衙门,你没事儿上哪儿闲逛,你觉得我信吗?说,肚子里又谋算着什么坏水儿呢?”   此话一出,站在南玄清身后的侍从纷纷对杜若心怒目相对,南玄清在南诏国的地位也是十分尊贵的,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的说他们的主子。   浅夏则是在一旁偷着笑,她家主子总是这样,直爽又可爱。    第七十九章 了解情况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南玄清不以为意的笑笑,他早就习惯了杜若心的出其不意。总是和其他人不同,在他眼里,杜若心有种说不上来的特别。   他整了整衣袖,饶有意味的看着杜若心,问道:“你可知道,死的是何人?”   杜若心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接话道:“原来你知道?”   南玄清故作高深的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觉得呢?”   杜若心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她最讨厌的就是这般拐弯抹角。“知道就说,少在这里绕弯子。”   南玄清对于杜若心不尊重的口气,置若罔闻,拿起手边的茶盏,放在鼻子旁轻闻了闻这上好碧螺春泡出来茶汤子的香气,又不时用眼角看了看杜若心的神色,像是故意想看她着急的模样。   半晌,屋子里头除了呼吸的声音,和楼下小贩叫卖的声音,车马走动的声音,再无其他。   并没有听到杜若心的催促,南玄清放下茶盏,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审视的看着对面气定神闲剥着盐煮花生的杜若心,说道:“今日本小王出街,恰好看到了具刑司的人,抓走了你的丫鬟,一时好奇,跟过来看了看。对这件事情,本小王想是比你更加了解几分。”   杜若心只认真剥着手中的花生,将花生壳归置到一边,剥出的花生仁放在一旁的小碟儿里头,她听了南玄清的话,也不抬眼,也不停手,只“嗯”了一声,示意南玄清继续说下去。   “嗯哼。”南玄清清了清嗓子,在椅子上小幅度的左右挪了挪,方道:“你的丫鬟,杀的是具刑司的士卒。”   杜若心手里的动作稍稍顿了顿,看着手中的花生仁,纠正道:“四王子,你所言有误。死的人是具刑司的士卒而已,人是谁杀的,这般枉下定夺,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南玄清笑道:“本小王看见你那丫鬟的佩剑,刺穿了那名士卒的胸膛。难道是那剑,自己跑到人家胸口里去的?”   杜若心放下手中的花生,浅夏立刻递上了一条温水浸湿过的帕子,给她净手。她一边细细的擦着自己一根根水葱般细嫩纤长的手指,一边说道:“单凭这个,就能断定凶手?我看你这个四王子,脑子落在了南诏国,没带过来。”   “大胆!”南玄清身后的一名亲卫,实在是不能忍受杜若心的无礼,大声呵斥道。   杜若心斜眼瞟了那人一眼,放下手中的帕子,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汤。   南玄清一抬手,阻止了身后的人。他眯着眼睛看着杜若心,问道:“难道若心又不同的看法?”   “寻常断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动机和时机。我只是觉得四王子单凭一把剑,就下了定论,实在有些不妥。”   南玄清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若心说的在理。本小王也只是推断,具体是怎么回事,几个时辰后,相信贵国的具刑司会给你一个表述的。”   杜若心在椅背上靠下,看着南玄清,说道:“我倒是希望你能多跟我说一些,好让我在具刑司面前,不那么被动。”   南玄清扬了扬眉头,“本小王为何要说与你听?”   杜若心垂了垂眼眸,“若是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心中明白,也许她开口相求,南玄清会很乐意相告。但她偏偏不想买她的账,以她对南玄清的了解,即使她不问不求,南玄清若是真的知道什么,最后也定是会巴巴的告诉她的。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果然,南玄清看到杜若心竟不心急,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心中有些不悦。明明就是他掌握了她想知道的事情,怎的她不来求他?   杜若心瞧见南玄清一脸的不悦,暗自好笑。将刚才剥出的一小碟花生仁,推到南玄清的面前,“来来来,吃吃吃,吃完了快告诉我。”   这一硬一软的招式,正正给了南玄清一个好台阶。他本也不打算隐瞒,便随手捻了颗花生仁,丢到口里,嚼了起来,一边不满的说道:“就这样就贿赂了本小王?”   杜若心故意沉下了脸,狠狠瞪了南玄清一眼。她心中猜想,今日的事情十有九九与南玄清有关,好端端的死人,南玄清这么巧就能看见。堂堂一国王子,看见了友国办案,竟八卦的跟上前相探。任谁用脑子想想,都觉得里头定是不简单了。   南玄清被她这一瞪,耸了耸肩,随即到豆子一样,把他看到的都跟杜若心说了起来。   “本小王今日本是想去水月楼听曲子,谁知还没走到永安街,就在一个街角,看到了你那个叫元霜的丫头,她一脸慌张。本小王在仔细一看,在她身旁躺着一个一身是血,穿着制服的士卒,那士卒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利剑。你那丫鬟伸手想要将剑拔出,不想手刚碰上了剑柄,就有一小队穿着和那地上死去士卒相同制服的士卒,大喝着上前拿人。那丫头自然是不肯轻易就擒,与那些人搏斗了片刻,最终寡不敌众,被抓走了。”   “四王子好兴致,大清早的,就去水月楼。”杜若心嘲笑道。   南玄清摸了摸下巴上短密的胡茬子,说道:“若心你不是男人,怎懂得男人风花雪月,及时行乐的趣味。”   杜若心又追问道:“四王子带着这一众侍卫,在一旁观看,竟没被人发觉,真是厉害。”   南玄清喝了口茶水,说道:“本小王的随身侍卫自然武功高强,想不被人发觉,也不是何难事。难的无趣的早晨就有官兵捉贼的好戏看,本小王怎么能错过。”   杜若心看了看南玄清,“四王子可真是好兴致,也真是闲的慌。”   被杜若心这般挪揄,南玄清一时语噎。作为一名男子,还是一国王子,想民众妇孺一般八卦,确实有损威风。   杜若心不理会南玄清面上的尴尬,接着问道:“那不知四王子,又如何这么巧,到了具刑司的门口?”   南玄清松了松面上的肌肉,说道:“本小王想着有一阵子不见若心,这被抓之人又是你的丫鬟,以你的性子,定会上具刑司讨要说法,这才绕到了具刑司的门口。”   杜若心倾身向前,细细的看着南玄清的眼睛,“哦,这么说起来,四王子是为了见我才去的。这倒是笑话了,我竹园大门常日大开,你若是想见我,随时上门便是了,何必用得着在这么尴尬的场合等着我?”   南玄清也干脆倾身向前,拉近了与杜若心之间的距离,“本小王知道若心你一向机智,只是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你又将作何举动。”   驀的,南玄清撇了撇嘴,“难不成,若心你以为,这件事与本小王有干?”   杜若心面上溢出了一抹大大的笑,也不否认,“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南玄清没料到杜若心会如此接话,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你,本小王跟此事无关。只是恰好路过罢了。”   “恰不恰好,我可不知道。只是可怜了我拿丫头,不知道在那个可怖的地方,要吃上多少苦头了。”杜若心收起笑脸,有些担忧了起来。   “本小王也听闻,贵国的具刑司,手段残忍,环境恶劣。你若是看重那个丫头,还是要想法子快快就她才好。”南玄清说道。   杜若心瞥了他一眼,“四王子很想我去救人?”   “明明就是你自己方才说忧心的,你终究就不救人,与本小王何干?”南玄清有些恼了,不知为何,今日的杜若心竟如此咄咄逼人。   杜若心不再接话,靠回到了椅背。闭上了双眸。   听南玄清的描述,很明显,此事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她派元霜去办事,恐怕是被人知道了行踪。而那人并不想元霜替她将事情办妥,或者,是借着这个机会,算计她什么。   为什么是具刑司?具刑司的势力,到底掌握在何人的手里?   这具身体的记忆,再加上这段时日她对元霜的了解。她很能肯定,元霜定不会做这种当街杀士卒的蠢事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恐怕只有当面问了元霜才能知晓。那件事情到底办没办成,也要好好的去问她。   可是,想在具刑司里头见到元霜,恐怕这么容易。今日看到雷觉那般有备而来,杜若心就知道,定是有人,不希望她能够接触到元霜。想让她乱了阵脚。   可是眼前的南玄清,到底与这事有何关联?只是作为一个传话的作用吗?还是,真的是来促使她,全力去救元霜的?   想要在有第三方势力干涉下的具刑司里头救出元霜,对于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来说,谈何容易。究其底,她想要救出元霜,也许只能靠陆子风的势力了。   难道是那背后之人,并不是要针对于她,而是想要陆子风出手?   杜若心觉得脑壳子好疼,明明就身体不好,还要费心于这些事情。她感觉自己,五年之后即使没人要取她性命,这破身体也经不起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了。顶着这幅破身子费脑子,这可是身心的折腾啊!    第八十章 陆子风的推测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子风,今日有没有乖乖吃药呀?”欧阳皓宇边推开陆子风卧室的门,一边大声叫道。   “欧阳公子,您可小点儿声响呀。”月儿听见欧阳皓宇的大嗓门,急忙从角落里走出来,制止于他。怕他扰了自家王爷的清净。   欧阳皓宇对着月儿调笑道:“哟,月儿,你怎么这么心疼子风这个家伙啊。本公子声响也就这么大一点儿,难不成还会吵到了你的宝贝王爷不成?”   月儿听欧阳皓宇口中没个正经,一向脸皮薄的她蹭一下就变成了个猴屁股脸。   “皓宇,别欺负我府里头的人。”陆子风侧躺在床上,放下手中刚才翻着的小册子,故意沉声道。   “去,给本公子准备些好吃的来。我和你家宝贝王爷有话要谈。”欧阳皓宇笑嘻嘻的看着月儿说道,说完,就走到了卧室的里屋,拉了一张凳子,在陆子风的床前坐下。   “子风,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怎敢欺负你府里头的人啊。只不过是随口调笑两句,你这短护的可有些过了啊。”且说着,脸上还故意做出了一副生气的模样。   陆子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册子,并不理会他。   欧阳皓宇一把抽掉陆子风手中的册子,丢在了一旁,“看什么看,伤成了这幅模样,安心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陆子风叹了口气,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欧阳皓宇在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其打开,倒出了一粒红色的小药丸,递给陆子风,“来来来,将这颗大还丹吃了。”   陆子风推开欧阳皓宇伸过来的手,“我是好多了,好生养着就行。用不着吃那个。”   欧阳皓宇并不依,闭了一只眼睛瞄准,趁了个机会将手中的大还丹弹进了陆子风的嘴里,陆子风元气大伤,反应速度当然大不如前,无奈药丸进了口中,总不能吐出来,只得硬生生吞了下去。   欧阳皓宇见他吃进了药丸,才仔细将小瓷瓶收回怀中,又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陆子风,一边说着:“臭老头不在,其他人的医术我可是信不过。再有两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你还得养精蓄锐好好对付寿宴上的状况呢。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去的,还带了个麻烦的包袱,杜若心!”   陆子风就着欧阳皓宇递过来的水,将药丸使劲儿咽了下去。才道:“我心中自有分寸。对了,陈大夫那边,怎么样了?”   欧阳皓宇撇了撇嘴,不满意眼前这个受伤需要休息的人,脑子却一刻不肯休息,他也知道既然陆子风问了,他若是不说,恐怕陆子风的脑子,更是不用歇息了,这才开了口:“据东耀边境的探子来报,林淼好像已经摸到了一些臭老头的踪迹。卓尧最晚三日能追到林淼。臭老头那边儿的事儿,好像还没有完全办好。只是我觉得奇怪,林淼自从摸到了臭老头的踪迹,却不再继续赶路追上,却在南丽城停下了脚步。”   陆子风眯着眼睛听着欧阳皓宇说着,眉头也越皱越紧,“怎么,陈大夫那边碰上什么麻烦了吗?这么多天了,事情还没办好?”   欧阳皓宇冷笑了两声:“哼,还不是那个南玄清搞的鬼。臭老头一行人本来已经甩掉了一路上的眼睛,可是一进了南诏的境内,南玄清的人又找到了臭老头,一路阻碍,咱们在南诏的力量也因此有所损伤。”   “林淼那边派人盯紧点,陈大夫事情办完之前,不能让林淼找到他,更不能让这个林淼察觉陈大夫去南诏的真正目的。还有,陈大夫身边多加几个人手,他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陆子风说道。   欧阳皓宇打开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扇了起来,“你放心,这些我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你且在安心休养便好。对了,你腹部的伤,可好些了?上次那个杜若心,也真是异想天开,竟然用缝补的丝线,将你的肚子缝了起来。啧啧啧,那日我一看到你被缝的乱七八糟的肚皮,着实给我吓了一跳。”   边说着,欧阳皓宇就伸手去掀盖在陆子风身上的锦被,想要仔细再看看他受伤的腹部。   陆子风打掉了欧阳皓宇的手,睁开双眼狠狠的瞪了一下欧阳皓宇,欧阳皓宇这才讪讪的收回了爪子,陆子风淡淡的说道:“已无大碍。我倒是觉得若不是杜若心灵机一动,恐怕我就要血尽而亡了。”   欧阳皓宇有些不认同的看看天,“还灵机一动呢,我可是看到了的。她的女红实在太差了,针脚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实在是丑的很。我都不忍心仔细去看。”   “南玄清和南如影最近有何动作?”仿佛不愿意再与欧阳皓宇深入讨论“杜若心的女红到底做的好不好”的这个问题,陆子风问起了南玄清。   欧阳皓宇在椅背上靠了靠,手中的扇子扇个不停,“南如影被南玄清关在了驿站的房里,守卫森严,不得外出。南玄清时不时在千暮城里闲逛,偶尔去醉仙楼喝喝酒,前几日被皇上召进宫赏花,最近倒是没发现他跟什么人走的很近,就连竹园,他也再没去过。”   陆子风沉思了片刻,“还是要盯紧他。我怀疑他跟王家,在策划着什么动作。”   欧阳皓宇不以为意,“你上次就这么说,结果不就是人家王家送上来个女儿,你非但不要,还直接让人将她毁了。最后闹的满城风雨,也未见王家或者南玄清再出手做什么。”   陆子风冷哼一声,“他们用那种下作的手段,竟想着给本王下那种媚药,我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   欧阳皓宇看着陆子风逐渐变冷的脸,遂嬉皮笑脸道:“对了,今日倒是有个有趣的事情。”   陆子风看了一脸兴奋的欧阳皓宇一眼,“说。”   “南玄清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门,在街上闲逛。后来有人看见他到了具刑司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欧阳皓宇眨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陆子风,顿了顿。   陆子风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猜,他等到谁了?”欧阳皓宇狠狠的卖了个关子,看着陆子风使劲儿眨眼睛。   陆子风想了想,说:“杜若心?”   欧阳皓宇用扇子在自己的掌心狠狠的拍了一下,“没错!他竟然在等杜若心。杜若心到了具刑司门口,具刑司主司雷觉随后出来,与她说了些什么。后来南玄清就现身,也搀和了进去。最后南玄清河杜若心二人一起,到了邻街的茶馆里头喝茶去了。”   “杜若心去具刑司做什么?可是查清楚了?”陆子风问道。   “查清楚了,据说是她的那个丫头元霜,杀了具刑司的士卒,被抓了个现行。她是上具刑司要说法去的。”欧阳皓宇说道。   陆子风感到有些奇怪,“南玄清怎么会特意跑到具刑司门口等杜若心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就不懂了,好端端的,杜若心的丫鬟,怎么会跑去杀具刑司的士卒呢?”欧阳皓宇有些疑惑,用扇子顶了顶自己的下巴。   陆子风并没有更多的疑惑,“显然,这是陷害。杜若心可有派人来王府求援?”   “并没有,看她好像暂时也没那个意思。这会儿功夫,她还同南玄清坐在茶楼里喝茶呢。她一向心中有主张,想来这次也是的吧。”欧阳皓宇想到杜若心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坚毅,以及智慧,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哎呀!”欧阳皓宇忽然一拍大腿,大喝了一声。   陆子风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子风,你说,南玄清该不会也知道了杜若心身上的秘密。故意安排了这样的局,最后来个英雄救美,在杜若心手足无措的时候,替她将丫鬟救出,以此博得好感,最后得到那个…”   “皓宇,我看你是曲儿听多了,戏本子看多了。”陆子风没好气儿的打断了欧阳皓宇的臆想,“具刑司是什么地方,雷觉又是个什么性子。你好好想想,若是南玄清有那等手腕,可以将具刑司玩弄于股掌之间,并说服雷觉放人,那我东耀国,恐怕是时日无多了。”   欧阳皓宇听到陆子风的话语,为自己的不找边际的猜想有些不好意思,他撅着嘴看着陆子风,“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子风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静观其变吧。你也暂时不要出手。我担心,这幕后黑手,最后就是希望引我们出手。”   “不对呀,在别人眼中,你一向远离朝堂,不喜与朝中官员结交,怎么会有人想要你出手。”欧阳皓宇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子风的眼神变得毒辣了几分,“也许只是试探,就像这一次的受伤一般。我想,也许是咱们的圣上,开始对我有所怀疑了。”   欧阳皓宇一听,面上的神色紧张了许多,“难道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陆子风沉思了片刻,“最近让千暮城里头的探子都减少动作,等太后的寿辰过了之后,再听吩咐。”   “好。”    第八十一章 三人局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浅夏,现在几时了?”杜若心有些昏昏欲睡的单手靠在桌上,声音闷沉沉的问道。   “小姐,快要到午时了。”浅夏看看外面的时辰,回答着。   杜若心歪着头,看了看坐在对面悠闲的嗑着瓜子喝着茶的南玄清,又道:“唔,这是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   “是的,小姐。您看要不要移到其他地方去用午膳,这儿是茶楼,并没有正经儿的可口饭菜。”浅夏仔细的为自家小姐着想着。   南玄清抬眼看了杜若心一眼,心中并没有与其一起用膳的打算。他放下手中的瓜子儿,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扬手一拱:“一眨眼竟是到了这个时辰了,本小王与水月楼的飘飘姑娘有约,这一不留神竟耽搁了不少时间,这就先走一步了。”   还没等南玄清起身,杜若心直起了身形,清了清嗓子,“与四王子有约的,不仅仅是飘飘姑娘吧?”她未等南玄清回答,稍稍偏头对着雅间的一角,开口说道:“阿墨,去将王家公子请到醉月楼来,就是那个王宸彦,王公子。就说我要请他与四王子在醉月楼吃酒。”   一直暗中跟在杜若心身旁的阿墨从不起眼的角落跳了出来,对着自家主子行礼领命,一个转身,就飞走了。   南玄清的面上表情并无异状,只是出声询问道:“本小王怎么不知,若心要请我吃酒了?”   “王宸彦若是去了,你会不去吗?”杜若心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在唇畔开出一朵魅人的笑颜。   南玄清心中了然,那日在醉月楼他与王宸彦碰面,被杜若心和林淼撞破之后。他与王宸彦之间的关系,就不是那么容易撇清楚的。   杜若心看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南玄清,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故意装出一副困惑的神色,问道:“怎么?四王子要走吗?可是我已经跟王公子说了,你也会去的呀。难道你还舍不得你的飘飘姑娘?不然这样,我让人去将飘飘姑娘,也请到醉月楼去?”   南玄清知道,眼下的情况自己是走不了了。他摆了摆手,说道:“本小王也许久未见王家大公子了,小聚片刻,也是极好。飘飘姑娘善解人意,定是不会恼我的。那就待本小王同你们吃完了酒,再去水月楼吧。”   杜若心听罢,举起水袖做作的捂了捂,学着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头的古代女人那般,憋着劲儿发出了一段玲珑娇俏的笑声:“恐怕今日飘飘姑娘,要白白空等你一日了。”   杜若心从来都是直爽不拘,忽然这般捏起了大家闺秀的腔调,笑出了这样的阵势,让南玄清自觉头皮发麻,冷汗爬满了脑门子。   "走吧,咱们先过去,到那边等他吧?"杜若心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转身对还没回过神的南玄清说道。   南玄清也不再推让,起身与杜若心一起,出了茶楼。随后他们各自钻进了一早候在茶楼门口的马车里,往长安街的方向去了。   “浅夏,你对城里头的事情,可是了解?”杜若心靠在浅夏为她垫的厚厚的软垫上,眯着眼睛问道。   浅夏未曾想到自家主子会这样问,虽有些惊讶,依旧不慌的答道:“并不过细,但是大部分的事情,都还算清楚。”   杜若心轻轻哼了一声。浅夏绝对不仅仅是个为陆子风料理城郊别院的大丫头这么简单,普通的管事丫头,手里头怎么会有埋在城里头的暗线?知道千暮城里头的动向?   看浅夏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隐瞒这些。到底是这个丫头最终认自己为主了,还是受了陆子风的意。杜若心想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吧。   杜若心又随口问道:“醉月楼,水月楼。一个是千暮城里最好的酒楼,一个是千暮城中最好的声色场所。名字里又这么巧都带个月字,该不会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浅夏有些疑惑的看着杜若心问道:“小姐,奴婢才疏学浅,不懂得您说的声色场所,指的是什么。不过,据奴婢所知,醉月楼与水月楼,本就是为一人所经营,名字也取的尽然相似。醉月楼与水月楼仅仅是在千暮城有,在东耀国的其他几个大城,南诏国的都城,北境的都城里头,都是有的。而且都经营的如这里的醉月楼,水月楼一般好。文人雅士,江湖豪客,都爱去里头吃酒寻乐。”   杜若心撇了撇嘴,虽然她有着原本身体的记忆,也尽量让自己的说话习惯跟古人贴切,但是总免不了吐出几个不伦不类的现代词汇。她也懒得跟浅夏解释太多。   不过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这个年头,居然还有人有开连锁店的概念。还在每个地方都开得那么好,恐怕是挣了不少银子的。不过,古代的酒楼花楼,都是收集情报的最好场所,恐怕这个幕后老板,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这每日迎来送往的八卦消息。   她眯着眼睛这样想着,忽然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她低声问道:“浅夏,这醉月楼和水月楼的老板,该不会是陆子风吧?”   浅夏似乎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轻吸了一口气。虽然杜若心闭着眼睛看不到浅夏的表情,但是这轻轻的吸气声也没逃过她灵敏的耳朵。“小姐,这醉月楼与水月楼的老板的身份,甚是神秘,并没有几人知晓。奴婢也是不清楚的。”   杜若心随意的嗯了一声,浅夏虽然已经竭力掩饰了她有些不对劲儿的状态,但是她刚才的表现,尽收杜若心的耳中,而杜若心,对于醉月楼与水月楼老板的身份,心中已是有了几分了然。   不一会儿,马车就驶入了长安街。长安街真不愧为千暮城最热闹的街道,夜里头往来的人,是络绎不绝。白日里更显得热闹非凡。杜若心在摇晃的马车里头听着车轱辘的声音,马蹄的声音,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小贩的叫卖声,妇人讨价还价的声音,店里小二迎来送往的声音。一副生动的繁华的闹市图就勾勒在她的脑海中。   当年的清明上河图,若是要为其配音。应该就是这样的声音了吧。   杜若心忽然很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看起来国强民旺的时代,不必受战乱流离之苦。   “小姐,到了。”赶车的小厮驭停了马,在马车外毕恭毕敬的通报着。   浅夏当先跳下马车,为杜若心掀起车帘,扶她下马车。“小姐,四王子在咱们牵头到的。”   杜若心抬头看了看已经被安置在一旁的那辆华贵的马车,又扫了一眼那旁边的一辆看似低调,实际取材金贵的马车。“王家公子也已经到了,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嘛。”   “若心,到了?”南玄清站在醉月楼的门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那个气质不凡,面貌清丽的女子。   王宸彦就站在南玄清的身旁,对着杜若心拱手一礼,“杜姑娘,好久不见。”   杜若心对着王宸彦轻轻颔首回礼,又仰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个子比她高出许多,相貌都是俊俏不凡的男子,小包子一样的脸咧了开来:“你们二人这样站在这里迎接我,这架势倒像是你们要请我吃酒一般。”   王宸彦摸不清杜若心着话语到底是该正向理解,还是反向来听,连忙再一礼:“今日这一顿,就请二位赏光,让宸彦做东。”   杜若心听了摆出一脸的不高兴:“王公子哪儿的话,明明就是我派人去请你来吃酒,怎么能让你付银子呢?”她又坏笑的看了看站在一旁不吭声的南玄清,那厮摆出一副悠然无事的样子,杜若心用下巴对着他扬了扬:“要请,也要让咱们中间最尊贵,最俊朗,最富足的四王子请客呀。”   南玄清没料到杜若心竟会把他牵扯进去,可是左右想想杜若心夸他的那几个词,没有一个是让他不欢喜的,他也不在乎的说道:“既然若心开口,本小王请客便是了。”   王宸彦虽然面露了几分尴尬,见此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店小二已经为几位贵客准备好了上好的雅间,一行人由店小二带领着,进了一个三人都熟悉的地方。   店小二布了茶水小碟儿就识趣的退了下去,三个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挥退了身边的人。雅间里就只剩他们三人。   杜若心笑眯眯的走到窗边,四下探望了起来,“嗬,真巧。这不就是那日四王子与王公子一起吃酒的雅间吗?”   “是吗?本小王都记不太得了。”南玄清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装模作样的四下打量起整个雅间的装饰。   王宸彦有些拘谨的站在一旁,只管陪笑并不吭声。   杜若心用眼角瞟了瞟王宸彦,想着这人倒是还知道,少开口,少出错的道理。   “若心,本小王还未曾问过你,今日怎么这么好雅兴,要叫我二人一起吃酒?”南玄清看着杜若心挺直的侧身,问道。   王宸彦连忙附和:“对呀,杜姑娘今日怎的忽然想起了在下?”   杜若心把视线从窗外移回到南玄清的身上,又打量了一下王宸彦,“很久没下馆子了,想找人一起来陪我吃饭而已。”   “下馆子?”王宸彦歪着脑袋看着杜若心,对着她摆出了一副不吝赐教的模样。   杜若心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下馆子就是不在家吃饭,而到酒楼里吃。”   “喔~原来是这个意思,杜姑娘真是见多识广,知识渊博。”王宸彦捏着一贯子的腔调,捧着杜若心的屁股。   杜若心有些嫌弃的制止了他的赞美,“我可受不起你的夸奖,只不过比你多知道一个词儿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南玄清向二人挥了挥手,“你们二位快过来坐吧,想来一会儿就要上菜了。”    第八十三章 交手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一个黑影毫无阻拦的窜进了暮王府,径直飞到了陆子风卧房的门外。无人阻拦,无人询问,只因他袖口的那粒金扣。   “是清尧来了。”欧阳皓宇第一时间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手指点了点,清尧就飞身进了屋,在陆子风卧房的外室伏首禀报:“主子,您让属下注意杜姑娘的动向,属下有事禀告。”   欧阳皓宇转过身来,半靠在陆子风的床棂上,面对着黑衣冷脸的清尧,挑了挑俊眉:“说。”   清尧似乎习惯了陆子风在场的情形,也懂得自家主子与暮王爷的交情至深。并未有刻意避开侧躺在床榻上的暮王爷,大方的禀告着:“杜姑娘与南诏的四王子,二人一同从茶楼出来,又一前一后去了醉月楼。奇怪的是,王家大公子随后也赶到了醉月楼,看样子像是在等他们二人。后来三人进了一个雅间,摒退了左右。雅间左右都是他们的人,他们在谈论什么,很难探听清楚。”   欧阳皓宇闻言,回头与陆子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才吩咐道:“清尧,你继续盯着杜姑娘,再有何事派人禀报,你只管将人盯紧了。你先去吧。”   清尧自然对自家主子下的命令不存半点疑惑,一礼之后,就退了下去。刚走到卧房门口,又被陆子风叫住了,“清尧,顺便替本王把石总管请过来。”   清尧领命而去,剩下欧阳皓宇一脸玩味的看着陆子风。   “啧啧啧,子风,你看看,我早就说过了,杜若心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吧看吧,两男一女,独处一室。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说完,他打开折扇半捂着脸,笑眼暧昧的看着陆子风。   陆子风费力的撑起了上身,让自己坐了起来。他自然知道欧阳皓宇一向没个正经,对于这样的他,完全无须理会。   欧阳皓宇看着陆子风,神色夸张的道:“哟哟哟,子风,虽然她是你的准王妃,你也别太激动,毕竟没有过门呀。而且,你身体要紧,不要如此激动,快躺下。”   陆子风冷冷的瞪了一眼欧阳皓宇,欧阳皓宇扁了扁嘴,不再胡言。   “她难道是知道了什么?这件事情,难不成,还和王宸彦有关?”欧阳皓宇想了想,开口问道。   陆子风依然不言语,欧阳皓宇自顾的说着:“你叫石总管来做什么?是想知道他们三人所谈之事吗?虽然醉月楼是你的地盘,可是你不是一向深居其后,并不轻易透露,要是让人看到了暮王府的人与醉月楼掌柜的在一起,恐怕要引人猜疑了。”   “你今日话实在是太多了。”陆子风终于不耐烦的出了声。   欧阳皓宇一听,显然有些不高兴。自己明明是在好心为陆子风着想着,不想还被人家嫌弃了。“哼,反正我认为你不应当插手此事,兴许幕后之人,就是想对付你呢。”   “我只是让石总管来,请你这个呱噪的贵客离开暮王府罢了。”陆子风的声音不大,但是起了很好的静音效果。话语刚出,欧阳皓宇就气鼓鼓的抱双臂于胸前,闭嘴端坐了。   “若心,来,本小王知道你这阵子身子不适,特命人让店里准备了补血益气的药膳,给你好好补一补身子。”南玄清指着满满一桌子的佳肴,对着杜若心说着。   杜若心也毫不客气,什么天麻鸽子汤,红枣血燕,只管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王宸彦依旧保持着世家公子哥良好的用餐礼仪,不紧不慢的吃着眼前的菜。   “我说,你们俩,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杜若心吞下口中的鸡肉,抽空从碗里将头抬起,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位翩翩公子,问道。   “若心这话从何说起?”南玄清吃菜很少,只是不是的自斟浅饮着。   王宸彦也显得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对呀,明明是杜姑娘你派人到在下府上来,在下还以为是杜姑娘找在下有何要事,这才匆匆赶来。姑娘这么问,宸彦就有些不明白了。”   杜若心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她笑笑着看着王宸彦,“王公子,你这么会认为我会有要事要找你呢?”   这话一出,让王宸彦有些哑然。对啊,杜若心是何人?在绝大部分的人眼中,她虽然是一名孤女,确是暮王爷亲口承认的准王妃。王家即使是手脚通天,也敌不过堂堂天下第一王爷暮王爷的分毫吧。这么说来,怎么会有人认为,这准暮王妃,还会有事求于他人之时呢?   只怕一般的正常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杜若心放下手里的帕子,喝了口清茶清了清口。对于王宸彦的长久沉默倒是不太在意。   南玄清作出一副好笑的模样,“王公子,此话差矣。堂堂准暮王妃,怎么会有要事求于他人之时呢?”说着,还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信手悠然的杜若心,他的眼里却透着一股嘲讽,显然心中的想法和口中的话语并不太一样。   “是,四王子说的是。是宸彦唐突了,杜姑娘请见谅。”王宸彦连连接口,就要站起身来,给杜若心作揖赔礼。   杜若心淡然一笑:“王公子不必如此。”   王宸彦也不坚持,只管坐回位置上。   杜若心继续说道:“也许在王公子看来,我今日应该是有所求的才对吧。”   王宸彦摸摸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杜姑娘何出此言?在下就听不懂了。”   杜若心将视线移到南玄清的脸上,对着南玄清又是皎然一笑:“四王子,你说,王公子知不知道,我那可怜的丫头被具刑司抓一事?”   王宸彦神色大变:“什么?具刑司的人竟敢抓杜姑娘身边的人?想来其中定是有些什么误会了。”   南玄清拿起酒盏,浅酌了一口酒,“若心,你今日问的问题,都好生奇怪。不过,你刚才的问题,本小王应该能够回答。看王公子的模样,他对于你说的那件事情,应该是不知的吧。”   杜若心并没有再与南玄清多说什么,转而对着王宸彦说道:“我今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王宸彦点点头,,杜姑娘,请讲。”   “可是你不一定会帮我。我们二人之间并无交情,恐怕无论是何事,王公子也不会轻易就帮了我。”杜若心话锋一转,面露为难,欲语还休。   王宸彦有些犹豫,说起来,王家与杜若心,不仅没有交情,反而王家的二小姐,与杜若心还有过一两回过节。王宸彦今日愿意来赴宴,一是因着暮王爷的面子,再就是知道南玄清也在此地。   他与南玄清二人之间的确是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毕竟合作关系建立时间并不长,王宸彦也是有些信不过南玄清的。他怕南玄清对杜若心透露出什么不该透露之事。毕竟,在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纯粹的信任,所谓的信任,不都是为利益所牵绊吗?   王宸彦在心中小心的斟酌了一番,说道,“杜姑娘可先将你的难处说与在下知道,虽然在下并没有暮王爷那般的势力,但若是帮的上忙的小事,宸彦定是不会推辞。”   果然是个软钉子,杜若心在心里头冷笑了一下。   他们二人所说之事,似乎与南玄清并无何关系。他只管一个人坐在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为他下酒。   “四王子,你觉得我该不该对王公子说呢。你觉得若是我开了口,王公子会不会帮我?”杜若心像是看不得南玄清自得清闲一般,一句话拉他下水。   南玄清也不惊不怪,但他知道,若是他说了该帮,那王宸彦这个世家大公子,在他这个邻国王子面前,对于杜若心的所求,总不好再拒绝。若是拒绝,直接拂了他这个四王子的面子不说,杜若心一定会不屈不挠,将此等事情,上升到王家有意挑拨两国关系的高度。   但说他要是说了不该帮。那就等于直接禁了杜若心的嘴,让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也许就是直接得罪了杜若心,并且连带着得罪了那个谁人都摸不清深浅的暮王爷。   两难的选择啊。南玄清看了看王宸彦,说道:“本小王可不敢替你做主。况且本小王与王家大公子并无何深交,更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南玄清软打一招,将烫手的山芋丢回到杜若心的怀里。   他二人的反应全在杜若心的意料之中。杜若心的脸上始终挂着前世那抹练习了千百次的僵硬的笑容。她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好像又和从前一样。同对手在谈笑中试探往来,交手于无形,告捷于苦战。   王宸彦帮不帮她,她并不在乎。这一探究,看到了南玄清对王宸彦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维护,杜若心就可以肯定,南玄清与王宸彦之间,定有不简单的瓜葛。   而王宸彦今日愿意赴宴,也不过是忌惮于南玄清的存在罢了。或许,杜若心可以肯定,具刑司的这场闹剧,王宸彦和南玄清,是了解些什么情况的。否则,单以她与王家那糟糕的关系,王宸彦即使不来赴宴,也是在情理之中。   今日王宸彦的表现,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第八十四章 找重点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将小小的白瓷酒杯,把玩在手心里。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王宸彦也不轻易开口,既然南玄清间接帮了他一把,他也不会蠢到再自投入网。   南玄清则是干脆眯着眼睛靠在椅背,面露疲色小寐了起来。   顿时雅间内鸦雀无声,三个人几乎也都是没有太多动作。仔细看看,雅间格调高雅,桌上美食玲珑,而桌边坐着的三人,更是相貌不凡,气质尊贵。这样安静的瞬间,犹如藏着暗涌的平静美好的图画。   “王公子。”终究,还是杜若心开口打破了这段沉默。   王宸彦朝着杜若心看去,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杜若心放下手中的酒杯,扯着嘴皮子笑了笑,“王公子,我想,有些事情还是要靠我自己解决才好,就不为难你为我帮忙了。”   听到这里,王宸彦的表情松了松。   接着,她又说道,“只是,我从前被爹娘养在深闺,对外界之事不甚了解。你是王家大公子,自然是博闻多识的。此次元霜被抓,我心中也是十分的担心,但是无奈我对于这些破案审案之事,又不甚了解,不知王公子能否为我解惑?”   王宸彦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怕杜若心这是下了个圈套在等着他,毕竟,在他看来,杜若心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太聪明了。   南玄清闭着眼睛清了清嗓子,“王公子,若心只是像你问询一些普通事宜,毋需想这么久都还不答应吧?”   王宸彦明白南玄清对他的暗示,便就不再纠结,点点头,“杜姑娘请问,只要是在下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   杜若心就径直问道:“据说我那丫鬟是杀人被逮了个正着,不知按照正常来说,那被杀之人的尸首,现应存于何处?”   王宸彦站起身来,并没有想到杜若心会问道这样的问题,他压下心中的疑问,负手抬步,踱步来到了窗前,“一般来说,涉及案件的尸首,都存放在城外的义庄里头,义庄有专门的人对其进行看管。以供必要之时,府衙派仵作前去验尸。案件审理完毕,有主之尸则可被亲属领回下葬;无主之尸由官府衙门安排火化清楚。”   “只不过。”王宸彦转过身来,看着杜若心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方才在下说的知识一般的案件。可是由具刑司接管的案件,涉及到的尸首证物等,都会由具刑司派专人看管。只是照理来说,杜姑娘的这位丫鬟,涉及的案件,应该由千暮城府衙审理,现在忽然有具刑司在其中干涉。杜姑娘所问的尸首的所在,在下恐不能确定。”   “若心,本小王看你这次,想救出你的丫头,恐怕是够呛。”南玄清依旧眯着双眼,说道。   杜若心用一种,都是你干的好事的眼神,看着王宸彦。王宸彦这个家伙果然是个顶不住天的家伙,单单被杜若心多看了两眼,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就跟不要钱一样的挂在脸上。   杜若心不动声色的又开了口:“四王子,我有些细节想问问你。毕竟,你说事发当时,你是在场的。不知可以否?”   南玄清睁开一只眼看看杜若心,伸长了放在桌子底下修长的双腿,抬手垫在脑后,又将双眼闭起,似乎对于杜若心的突然发问并不感到惊讶,“问吧。”   杜若心将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挺直了背,看了看一脸不在乎的南玄清,问道:“四王子,你说你当时看见元霜的剑插在那被杀之人的胸膛,被杀之人,身着了具刑司的制服,是吗?”   南玄清碍于身份尊贵,难得有被人盘问的时候,被杜若心这么仔细的一问,倒是认真想了很久,才说:“对,本小王看见那人穿着的,确实和后来来抓元霜的具刑司士卒的制服一模一样。这一点,本小王时不会看错的。至于那把剑,的的确确插在了那个被杀之人的胸膛,至于元霜是刚把剑插进去,还是准备拔出来,这个部分的情形,本小王是没有看见的。”   杜若心眼珠子转了转,又将目光移到王宸彦的身上,“王公子,我猜想,因为此次死的是具刑司的士卒,具刑司的人认为元霜故意在光天化日之下挑战具刑司的威严。从而将元霜直接带回了具刑司关押审判,而不是交给千暮城府衙。你觉得我分析的有道理吗?”   王宸彦微微颔首,“此事应当就是这般了。不然以具刑司的忙碌程度,并没有空去理会这种小小的杀人案件。”   “哼,小小的杀人案件?”杜若心用鼻子冷哼了一声。这些古代人就一点人权观念都没有吗?难道在这些官宦世家的眼中,杀个人就跟杀只鸡是一样的吗?   王宸彦并不知道杜若心又对他哪儿不满意了,抬手挠了挠头,靠在窗边不吭声。他觉得杜若心这个女人总是很容易就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所以,那个被杀之人,在目前看来,只是因为穿着具刑司的制服,所以才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起来。对吗?”杜若心略微歪了歪头,想听到王宸彦的肯定。   王宸彦果然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案件若由千暮城府衙审理,只是一般的百姓纠纷,也不会太过于复杂。杜姑娘若是想见上那位丫头一面,了解事情真相,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具刑司的牢房,关押的都是朝廷的钦犯,想要进入具刑司的大牢,除非是当今皇上亲自下旨,或是刑部张大人具刑司雷主司,再就是拥有特权的皇亲国戚,否则一般人是根本无法靠近的。”   不知是不是杜若心的错觉,王晨宇在刚才那段话里头,好像特特的将“有特权的皇亲国戚”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她问了这么多,一来想看看南玄清和王宸彦互相牵绊有几许;二来是想确定南玄清与王宸彦与元霜被抓一事有关;再来就是想探探他二人的口风,看看事情背后之人,到底是目标是陆子风,还是有人不想让元霜替她将那件事情办成。   杜若心仔细打量了一下王宸彦的神色,心中已然有数。恐怕,他们更希望的,是看到陆子风出手干涉。   “那你们说,具刑司的人会不会搞错了?其实那个被杀之人,并不是具刑司在编之人,而是有人假冒的?”杜若心看似无意的抛出了这个问题。   直接把南玄清炸醒了。南玄清那双本就有些阴沉的双眼睁了开来,他身子有些僵硬的动了动。   王宸彦的背也不自觉的离开了窗棂,他直了直身子,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杜姑娘的想法真是独特。”   这两人的不正常表现,虽然只是发生在那样短短的一瞬,仍然是被杜若心收在了眼底。她要的就是这二人的反应。   看来,她是抓到了重点。就因为被杀之人,是具刑司的人,具刑司觉得自身的权威被挑衅,才会大费周章的来干涉这件事情。   所以,或许只要最后证实,那个被杀之人,不是具刑司的人。此案应该就会被移交到千暮城府衙,当作一般的纠纷进行审理。在更低几个品级的审理机构,想办法救人,应该会好办很多。   眼前的这两个人,应该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就抓到事情的重点,又担心她会对那具尸首使什么手段,才忽然那么紧张的吧。   杜若心有些烦躁,若不是她对这个时代的权力机构的设置及职责职能,并不清楚。兴许在事发伊始,就已经遣人去将那具尸首处理了呢,哪里还需要在这里跟眼前的两位磨磨唧唧。   虽然她打可以直接去问陆子风或者欧阳皓宇,但是不知怎的,她觉得此事并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并且第六感告诉她,此事不要让那两个人插手才好。   杜若心对着王宸彦扬起了脸,“我的想法哪里独特了?怎么能单凭衣服就确定一个人的身份呢。这样说来,若是在寒冷的季节,王公子穿上了狐狸皮毛的袍子,那就可以说王公子变身成为那狡诈的狐狸了?”   王宸彦连忙恍然大悟的笑了笑,“是在下愚钝。只是,具刑司内的仵作,应该有办法能够断定那人的真实身份。”   糟糕!难道这具刑司的人的身上,还有纹身之类的标记不成?杜若心暗暗想到。不对,在具刑司当差的人,身份证明应该都会被登记在册吧。   想到这里杜若心有些头疼,她本想简单的用一具普通的尸体,将那具尸体换出来。   但是若是此时,具刑司已经确定了被杀士卒的身份,并且已经被仵作验尸完毕,她就失了机会了。   算算时间,到现在为止,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她方才又逼具刑司主司加快审查,这下完了,挖个坑自己跳。这个时候,十有九九,死者的身份已经被查明了。   杜若心翻了翻白眼。   南玄清好像是猜到了杜若心的心思,起身坐好,有些慵懒的看着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杜若心,说道:“若心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要了解吗?这顿酒咱们三人吃的已经够久的了,若心可别忘了雷主司,别让他在具刑司,候你太久啊。”    第八十五章 解局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浅夏,几时了?”虽说杜若心到这古代的日子也不短了,偏偏她就学不会看时辰。   浅夏一直守在雅间的门口,听见自家主子传唤,立刻就回答道:“小姐,刚过了午时。”   杜若心有些惊讶,时间过的可真是快。他们三人只是随便聊了两句,吃了几口酒菜,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算算确实就要到她与雷觉约定的时辰了,她低头浅饮了一口茶水,用余光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南玄清。   南玄清又重新闭起了双眼,整个人伸展着摊在椅子上,非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王公子,窗外可有什么特别的风景?”杜若心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一直在看着窗外的王宸彦的身边。   王宸彦有些慌张的收回目光,看着杜若心有些仓促的笑了笑:“在下只是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有些出了神。”边说着,便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往窗口的方向移动了一下。   杜若心将他的小动作收在了眼底,她直接就走到了窗边,扶着窗台,向窗外探去。“我也喜欢看看这热闹的街道,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此刻虽身处繁华之中,反而能感受到特别的宁静。”   她的眼睛迅速的在人群中搜寻和筛选,终于,看到了一个像是有几分功夫之人,低着头匆匆往一个方向走着,一路上撞到了几个人也不在意,看起来行迹十分可疑。   王宸彦有些沉不住气了,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一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浓浓的做贼心虚的气息,“杜姑娘,你可当心着,这窗台太低了,可不要将身子再往外探去了。”   杜若心回头看看王宸彦,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将身子收回,“多谢王公子关心。”   王宸彦对上杜若心意味深长的表情,有些气虚。他只是对着杜若心松了松面上绷紧的肌肉,就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提了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南玄清今日的表现十分的安静,杜若心又看了看在一旁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南玄清,面上掠过一丝不解的神色。要说起来,王宸彦看起来就是个涉世不深之人,他有何心事,很容易就能从他的面上看出好些端倪。   而南玄清,杜若心却总是看不懂。或者说,她想不清楚,南玄亲到东耀来,做的这些动作,到底目的何在。   仿佛是感受到了杜若心的目光,南玄清不经意的将头转向杜若心的方向,眯着眼睛看着她,“若心,你这样深情的看着本小王,是不是忽然间觉得本小王英气逼人,想和本小王回南诏了呢?”   对,有一点杜若心是可以肯定的。南玄清是想让她同他回南诏去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有着什么秘密,这些秘密就是陆子风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留住她性命的理由,或许南玄清对她身上的秘密也有所了解。她可从来都不信,南玄清是因为对她有其他感情,才一直逮着机会就提让她同他去南诏的事情。人,一向逐利而动,男人特别如此,古代皇室男人尤其如此!   “英气逼人我是没看见,翻着肚皮的癞蛤蟆,倒是看见了一只。”杜若心翻了翻白眼,又笑嘻嘻的说道,"不过,说到去南诏,南诏有什么好玩意儿?你什么时候回南诏呀?"   杜若心早就决定了要去同林淼碰面,一同到南诏去找到陈大夫。林淼也许只是想要陈大夫替她疗伤养身,但是她记得陆子风曾说过,南诏有能帮助她修复丹田之力的东西,陈大夫不是普通的医者,若是有陈大夫在旁助她一臂之力,或许她能很快恢复武功。   在东耀,偶尔端出准暮王妃的名号,兴许能有几分用途。但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南诏,若是能有个南诏皇室的四王子当地陪,或是有南诏四王子的势力稍稍帮衬一下,不用细想也能知道好处多多了。   南玄清也不在乎杜若心将他说成那丑陋的癞蛤蟆,他收起自己的一双大长腿,稍稍将身子坐正了一点,饶有兴趣的看着杜若心,“若心可是想好了,要和本小王一同回南诏?”   杜若心踱步走到南玄清的身后,“一同估计是不可能了。四王子想必在东耀还有许多事情未完成。但是若你回南诏之时,我还未回东耀,你仍愿意一尽地主之谊,带着我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也十分的好。”   南玄清的神色变的有几分欣喜,他站起身来,面对着杜若心,有些情绪激动的问道:“你真的会去南诏?”   杜若心点点头,又摇摇头,“去是会去,但是时候未定。四王子难道不希望我去?”   南玄清闻言,立即面露喜色,一把抓起杜若心的手,说道:“若心愿同本小王去南诏,本小王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不希望之说?”   杜若心被南玄清这一惊一乍弄的有些懵了,去个南诏能让他这么开心?她心中更是有几分肯定,南玄清对于她身上的秘密肯定有所了解,说不定,她身上的秘密,跟南诏有关系。   “我可没说跟你一同前往。”杜若心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被南玄清捏的有些疼痛的手腕。   南玄清歪着头,沉默了须臾,从怀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翠艳欲滴的圆形玉佩,塞到杜若心的手心里,“将这个收好。”   杜若心想也不想就仔细的将其收入了怀中暗袋。她可是个识货的人,那枚玉佩,一看成色就是个不得了的货色。而且是南玄清拿出来的,说不定还能算个信物什么的呢。   不等杜若心道谢,南玄清就已经抬步朝着雅间的门口走去,“走吧。”   王宸彦见状,站起身来,先一步走到了雅间的门口,伸手就要去推门。   “你们二位不准备随我一同去具刑司瞧一瞧吗?”杜若心漫不经心的问道。   南玄清并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贵国机要官衙,本小王不便前往。”   王宸彦回身对着杜若心一礼,“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陪杜姑娘一同前去了。”   杜若心面露惋惜之色,她心中暗叹,你们俩不去,看不上好戏可别怪本姑娘没有提前邀请呀。   她也不再强求,对着二人微微一礼,目送二人离开。   “浅夏。”杜若心走回到了窗边,向下探视着。   浅夏见那两位都已经离开,便进了雅间,对着自家主子恭敬的行了个礼,“小姐,有何吩咐?”   “阿墨回来了吗?”杜若心看见南玄清与王宸彦已经下到了一楼,二人之间并没有交流,各自上了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刚回来。”浅夏答道。   “事情可办妥了?”   “已经办妥。并未惊动任何人。那具尸首,眼下在具刑司的来去庄里头放着。”浅夏将阿墨探回来的消息禀告着。   杜若心看着王宸彦的马车慢慢的往城南的方向驶去,她的眉毛跳了跳,“让阿墨跟着王宸彦,我要知道他今天接下来,都做了些什么。记住,要让人看见你吩咐阿墨行事。”   浅夏点点头,出去吩咐了阿墨,才又走了进来。   “阿墨已经去了。”浅夏说道,“小姐,咱们可是要去具刑司了?”   杜若心依旧看着窗外,她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街道的人来人往,忽然体会到了刚才自己所说的那一抹繁华中的宁静。她只是想活命,活不止五年的性命,她也想复仇,为惨死的杜家满门报仇雪恨。她只想韬光磨刀,安静度日,待有一日能复仇雪恨,快意出刀后,再回归平静的生活,便好。   可为何偏偏,她就无端的被卷入一件一件莫名的事件中。被逼要步步营算,只为自保。想做一个普通人,就这么难吗?   想到这里,她觉得心好累。   “小姐?”浅夏见自家小姐似乎出了神,轻声唤了一句。   “好,我们这就出发过去吧。”破局之法已经布置妥当,只是成效如何,她还未曾可知。   马车的轮子在不太平整的地面上转动着,咕噜咕噜的响,咕噜咕噜的振动。杜若心坐多了几次马车,也就习惯了马车的颠簸,她侧耳听着马蹄儿的声响,嘴角微微上扬。清脆的马蹄儿声让她心情舒畅了不少。   “小姐,咱们此去,能把元霜救出来吗?”浅夏与元霜相处时日虽不长,却是真心喜欢了那个时而跳脱,时而沉稳的姑娘。   杜若心看了看浅夏,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浅夏,我能信你几分?”   浅夏忽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她如此聪慧,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会忽然这么问她。接连伺候两个主子,任谁都会怀疑她的衷心吧。   浅夏也不管马车中空间狭窄,扑通一下跪在马车里头,将头埋的低低的。“小姐,浅夏一心伺候您,绝无二心!”   杜若心听着她发誓一般的回答,伸手扶她起身。浅夏却不肯,依旧伏身于地,“小姐,请您一定要相信浅夏。”   杜若心靠在软垫上,微微叹了口气,“起来说话。”   浅夏有些颤抖,她慢慢抬起身子,小脸上透着一股紧张的白。   “我问你,暮王爷那边,可曾有人想透过你,了解我的情况?”杜若心直视着浅夏的双眼,问道。   她本是打算不重用浅夏也就是了,并没有想过要这般针锋相对的问她这般敏感的问题。可是经过今日之事她才后知后觉,她真的需要多一些能信的过的人,而那些可能背叛的人,定要除之不能苟留。    第八十六章 表面工作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子风,你不是说不让出手吗?你这又是要做什么?”欧阳皓宇气急败坏的冲到陆子风的面前,心中不爽的恨不得用手中的折扇在陆子风的脑袋上敲打几下,但终归是没下的去手。   欧阳皓宇确实有理由生气。原来陆子风唤石总管来,是派他出面去具刑司,拜托具刑司的主司雷觉,行个方便让杜若心进去见一见元霜。   陆子风无趣的扫了在一旁跳脚的欧阳皓宇一眼,道:“我说让你不要出手,可没说我也不会有所动作。”   欧阳皓宇一副讨不到说法坚决善罢甘休的架势,抱着双臂站在陆子风的面前,面脸怨气的看着他,“你就不怕宫里头的那位有所察觉吗?”   欧阳皓宇想不通,方才明明就打算袖手旁观的陆子风,怎么说出手就出手了。   陆子风轻轻叹息:“有人动了准暮王妃的人,暮王爷于准王妃鹣鲽情深,若是此时暮王爷无动于衷,其他人是不是会很奇怪?若是此时替准暮王妃解决问题的人,是南诏四王子或是王家大少爷,那是不是就代表本王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欧阳皓宇侧着脑袋想了想,又觉得陆子风好像说的挺有道理的,可细想之下,又有些不对劲儿,“可是,你就这么出手了,不是正中了幕后黑手的招吗?”   “我只是用暮王爷的身份,到具刑司请人卖个面子。你放心,那些人,我是一个都不会动的。”陆子风回答道有些气虚,这次受的伤,真真是伤及了他的根本,为了不让旁人知道他身怀功夫,他只能默默挨打。   欧阳皓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对,要是你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反而显得可疑了。”   “本来应该我亲自去接杜若心,到具刑司走一趟。可我伤未大好,怕出门被人看出了破绽。只好辛苦石总管走一趟了。”陆子风面露疲色,口中道出了一丝无可奈何。   欧阳皓宇看着躺在床上的陆子风,面上透出越来越多的虚弱之色,有些不忍,宽慰道:“石总管一向很有分寸,此时他去办,定是不会有问题的。你就好好歇着,等太后寿辰的时候,不要让人看出你有伤在身才好。”   说完,欧阳皓宇就附身想将半靠在床头坐着的陆子风压进被子里,陆子风不肯,倒是好像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杜若心一向心思机巧,甚有主张。就怕石总管过去,反倒帮不上她什么。”陆子风皱着眉头说道。   欧阳皓宇反倒是不以为然,拗不过陆子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陆子风的床边,嘟囔着嘴说道:“既然只是做个样子给人看看罢了,此事最终成败如何,还是看她自己要如何处理。”   陆子风没有吭声,但是他的沉默也算赞同了欧阳皓宇的说法。   “浅夏,有还是没有?”杜若心看着一直纠结不吭声的浅夏,有些失去了耐性。对于不能忠诚对她的人,虽然她做不到杀人灭口,可物归原主她还是会的。   当然,浅夏的迟迟不知如何回答,让杜若心明白了答案。   浅夏被杜若心不耐烦的语气触的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咬了咬下唇,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暮王府留浅夏在她身边,就是放了一双眼睛监视着她,随时掌握她的动向。从前她虽心知肚明,却不怎么在意。今日起,她明白不论是作为一个身负着秘密的杜若心来说,还是作为暮王爷的准暮王妃来说,想要远离纷争,放宽心过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一来,她容忍一双监视的眼睛时刻在自己的身边,这个举动实在是不怎么明智。   浅夏的身子,不知是因为马车的颠簸,还是因为害怕自家主子的怒火,而瑟瑟发抖了起来。   杜若心撑着脑袋,觉得有些头疼。浅夏与她来说,留着也许是利大于弊,毕竟浅夏手中还握着一些信息链,这是她缺乏的。可是,对于浅夏的忠诚,她真的抱有十二万分的怀疑。   “小姐,奴婢以后定衷心对您,一心只为您办事。”浅夏抬起低垂的眼眸看着自家小姐,坚毅写满了整个眼睛。   杜若心看着浅夏坚定的表情,久久没有吭声。   “小姐,若是具刑司最后能将元霜的案件,交给千暮城衙门审理,奴婢有办法能把元霜救出来。”浅夏咬着下唇,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道。   “你想让原本属于陆子风的暗桩,为我所用?”杜若心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她竟没看出来,浅夏为了讨好新主,可以不惜背叛旧主。   浅夏听出了自家主子语气中的不满,颤抖着身子摇了摇头,“不,暮王爷的暗桩,只听暮王府的调令。奴婢无法动摇。奴婢知道暮王爷指派一些人手给您,奴婢希望小姐能给奴婢一个机会,给几个人给奴婢,三日之内,奴婢就能让他们派上用场,不出意外,就能救出元霜。并且,这几个人也不会被暮王爷所察觉。”   杜若心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我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她顿了顿,才说道:“好,我就给你五个人。你的命运如何,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你记住,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不忠之人。”   浅夏听到此,连忙跪下砰砰的给杜若心磕了几个响头,“奴婢定不辜负小姐的信任。”   三日之内就能让暗桩发挥作用,杜若心也是好奇浅夏的真本事。要是这个浅夏真的有如此之能,留在身边也未曾不可。   马车很快就到了具刑司的门口,浅夏扶着杜若心下了马车。杜若心用余光看看浅夏,只瞧见她一副镇定泰然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慌乱与小心。这个丫头,真是被陆子风培养的还不错,杜若心心中暗想。   “杜姑娘。”   “杜姑娘。”   两声“杜姑娘”,将杜若心的视线拉到了具刑司的门口。   见着了具刑司门口站着的两人,杜若心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雷主司,石总管。”杜若心对着雷觉屈膝行礼,又对着陆石端庄的点了点头。“雷主司辛苦了,亲自在司门口等我。”杜若心笑笑,又道:“石总管,你怎么来了?只是我身边的一个丫头出了点小事,我本也没想到要惊动暮王爷,竟不想劳得您亲自跑一趟。”   雷主司的脸上并不太好看,杜若心只是稍微瞟了一眼,也不知道石总管在她到之前,对雷觉说了些什么。   “杜姑娘,王爷心疼你,知道这次出事儿的是你的贴身丫头,怕你劳心受累,特吩咐我前来为你分忧。”陆石笑的恭敬。   杜若心也不推阻,她心中明白,陆子风定不会全力助她,只是碍于她天下人都知道的准暮王妃的身份,出个面摆个姿态罢了。杜若心微微一笑,“那就辛苦石总管了。”   “雷主司,不知那案子,您可已经了解了情况?”杜若心转头对着一旁一直面色阴郁的雷觉问道。   雷觉厉色道:“杜姑娘,你这丫头可真是大胆。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我具刑司的士卒,挑战我具刑司的权威。证据却做,杜姑娘莫要以暮王爷的身份来威压本官,为民除害,是本官应尽的职责。”   看着雷觉一脸的雷厉和好不留余地的措辞,杜若心挑了挑眉,“毕竟贵司抓到是我身边的人,虽然雷主司说证据确凿。可是我想我应该可以再质疑一下。”   雷觉伸手打了个禁止的动作,“杜姑娘莫要多说,也无须挣扎,此案无意义,并没有机会翻案。”   杜若心瞄了一眼在一旁不再出声,作壁上观的石总管,在心中冷笑了一下。随即对着雷觉,恭谦的笑了笑,“不知道雷主司,能不能让我去看一看那被杀之人的尸首?”   雷觉显然没想到杜若心不是想先去看元霜,而是径直就要去看被杀之人,感到有些许惊讶。他看看一脸高深莫测的陆石,暗自叹了口气,虽然他的内心根本不希望杜若心踏进具刑司半步,但是暮王爷的面子,他实在是不能随意就弗了的。   雷觉有些不情愿的打了个手势:“杜姑娘,里面请。”   杜若心对着陆石感激的一笑,她很明白,若不是有他站在这里,也许她今日想进具刑司的大门看人看尸体,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在雷觉的指引下,一行几人,在具刑司这个不太大的院子里,绕了小几圈,就到了一个单独的院子的门口。   “就是这里了。”雷觉停下脚步,指了指挂在院子门口的牌匾。   杜若心和陆石顺着雷觉手指的方向看去,“来去庄”。杜若心心里想着,原来着具刑司还有几分文艺细胞啊,人家管这叫义庄,他们这儿却文诌诌的叫来去庄。不过不得不承认,名字取的很贴切,人的一生,不就是这简单的一来一去吗。   “本司所有的相关案件尸体的存放,都是在此处。此处有专人看守,戒备森严,外人无许可是不得入内的。”说到这里,雷觉看了看杜若心和陆石,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是今日有我的面子,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进去。   杜若心看着雷觉有些傲娇的脸,扯了扯嘴角,说道,“劳烦雷主司带路。”   雷觉点点头,继续带着人往里头走。   院子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房子,也许是因为它的特殊,这大房子看起来是有几分阴森和凄冷。    第八十七章 私会密谋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王公子,我家主子有请。”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在街道转角的角落里,拦住了王宸彦的马车。   马车夫正准备赶走此人,王宸彦先一步扬起马车厚重的车帘,看了一眼侍卫的腰牌,没有一丝意外的,对着侍卫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下了马车。   王宸彦吩咐一行人依旧驾着马车回王家,而自己只带了贴身的亲卫一名。就步行跟着前来的侍卫,在各个街区巷落里头穿行着。   三个人很有默契的没有言语,只是低头低调的走着自己的路。   终于,到了一个普通人家院子后门模样的地方,那名侍卫停了步子,推开了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低声说道:“王公子,我家主子就在里头等着您。”   王宸彦侧首看了一眼这个不怎么起眼的院子,来不及想太多,有些神似古怪的带着亲卫,走了进去。   他二人刚进了院子,门就“砰”的一声,被匆匆关上了。   “凌晨,你在门口候着就行了。”说完,王宸彦看了看院子里那唯一的一座房子,抬步走了进去。   “王公子,你总算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正坐在屋内正中的桌旁,端着一枚小巧的茶杯,言笑晏晏的看着王宸彦。   王宸彦走近,看清楚了南玄清的模样,有些紧张的挑了挑眉毛,还是坐在了南玄清下首的位置,“这里难道是四王子的桩子?”   南玄清歪着头,高深莫测的看了看王宸彦,“王公子,知道太多,可不好哦。”   王宸彦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有些担心的说道:“四王子,今日看杜姑娘的举动,莫不是已经怀疑到我二人头上了?”   南玄清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以她的才智,想到我二人身上也不足为奇。只要她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在暗处,她在明处,便也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只要陆子风肯出手,让我们捉住他在朝廷上的一些势力,目的就达到了。”   王宸彦却不敢苟同,“可是,据我所知,暮王爷并没有亲自出面,只是派了暮王府的总管,到具刑司去。他会不会,根本就不出手?”   “眼下的状况,当然还不需要他亲自出面。杜若心再聪明也只是个无权无背景的孤女,只要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到她束手无策之时,就是她不去求陆子风帮忙,陆子风也会忍不住的。”南玄清丝毫不担心,说起杜若心,一抹邪魅的笑容挂在了唇边。   王宸彦皱了皱眉头,看向南玄清,不解的问道:“难道,暮王爷真的如传说中,对杜姑娘一见倾心,用情至深?”   南玄清冷笑的放下手中把玩着的茶杯,手指头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哼,一见倾心,用情至深?本小王可不信。陆子风可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干净和高尚,杜若心的身上定是有何让陆子风想要得到的东西,才会出现这般维护她的局面。王公子,你们的天下第一,风华无双的暮王爷,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这一点,本小王想,你们王家,也定是早有察觉了吧?不然。”   南玄清的话没有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王宸彦,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这其中的寓意不用多说,王宸彦自然懂得。若不是王家对暮王爷手中的势力有所察觉,也不会想要拉拢暮王府,更不会在得不到暮王府支持的时候,跟南诏四王子一起,设法将暮王爷隐藏的势力掀出来,挑到东耀国,那个本就十分忌惮暮王爷,却无力将其铲除的当今圣上面前去。   “对了,具刑司那边,是不是万无一失?”南玄清欣赏完王宸彦面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开口问道。   王宸彦点点头,“四王子放心,雷觉曾经受过家父的帮助,他定不会让此案这么容易就过去了的。”   南玄清却不轻易放松,又追问道:“那具尸首呢?可是不会出什么岔子?既然杜若心察觉到了事情的重点,定会想要要将尸首调虎离山,然后请具刑司将案件移交到千暮城府衙,那样就不太好办了。”   王宸彦面上的表情变的严肃了几分,“恐怕她早就察觉到了,若是被杀之人,不是具刑司的士卒,具刑司也不会轻易干涉小小这般案件。她今日中午将你我二人聚到醉月楼,恐怕不仅仅是试探这么简单。”   “你有没有派人到具刑司查探一番?杜若心手上有几个能用之人,本小王清楚的很。只要我们防备得当,她是无机可乘的。”南玄清在东耀城不好放出太多探子,有过多的动作。这些防备制局之事,只能多由王家来做了。这也是他要与王家合作的理由之一。   王宸彦紧张的表情终于松了松,“四王子放心,在下早就派人到具刑司的来去庄附近埋伏,没有人能靠近那具尸体。更不要说行偷梁换柱之事了。”   南玄清沉思了片刻,他总觉得杜若心今日作为甚是有深意。可是他将所有可能的漏洞左右想了想,都不知道杜若心还能从哪里下手。他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也许他把杜若心想的太聪明了。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孤女,能做到此番已是不错了吧。   “四王子叫在下过来,可是有事相商?刚才四王子提到,要把事情,弄的更大一些,是指的什么?”王宸彦见南玄清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开口问道。   “好事成双。杜若心身边还有一个叫浅夏的侍女,从前是陆子风的人,手上握着不少暗线,现在也是杜若心的得力帮手,若是失了她,恐怕杜若心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就是有计也无法施展。”南玄清曾在竹园呆过几日,对于杜若心的事情,自然是有几分的了解。   王宸彦听出了南玄清话中的意思,明瞭的微微颔首微笑。   南玄清伸出两指抚了抚下巴,今日杜若心忽然提到要去南诏之事,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虽然知道陆子风派了陈大夫去往南诏,却猜不透杜若心要去南诏做什么。   而且,南玄清看着王宸彦,面露疑惑,“最近几日,你可是有听到陆子风的动静?”   最近这些日子,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杜若心的身上,杜若心受伤,杜若心被太后刁难,杜若心伤势更重,杜若心伤好回竹园。却很少听见陆子风的消息,甚至,这般细想之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陆子风在千暮城露面了。   王宸彦想了一阵子,摇了摇头,“四王子这般一提,在下倒是想起许久没有听到暮王爷的消息了。暮王爷身边的人一向机敏,不管派出多少探子,从来都查不到他的半点踪迹。对于暮王爷的行踪,虽然难以掌握,但是从前几乎每隔几日,就多少会有暮王爷在城中或城外活动的消息。难道,这几日,暮王爷不在千暮城内?”   “陆子风在不在千暮城,本小王去他府上一探便知。”南玄清从容的说道。   接着,他又道:“对了,具刑司那边,你要派人盯紧一点。听说暮王府的那个总管,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心他暗中派人出手,让咱们吃个闷亏,反倒是得不偿失。”   王宸彦向南玄清拱了拱,“一切都按照咱们先前的布置在进行,在下也多派了些眼线出去。定不会出什么纰漏。”   南玄清点点头,“杜若心看似无情其实心软,对那个被抓起来的丫头,定要用些刑,再想办法让杜若心知道,她便不会再这么理智了。”   王宸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又问道:“那太后寿宴上的事情?”   “照常进行。”南玄清幽幽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他来东耀,可不是专程来给那个老太婆祝寿的,趁着这一个好日子,倒是可以做不少让他开心于他有益的事情呢。   这时,屋子的门被有节奏的敲响了三声。这是自己人的暗号。   “怎么了?”南玄清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王宸彦有些警觉的看向门口。   “主子,好像有人发现了这里。”外头的人禀报着。   南玄清扫了一眼王宸彦,“王公子来的时候,可有被人发现?”   王宸彦有些紧张的红了耳根子,“并没有注意,在下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刻意低调,下马车的位置也很是偏僻,马车之后也是径直回了王家的宅子,想是不会有人想到在下半途中下了马车,来到了这里。”   南玄清叹了一口气,“若是有人一开始就在注意你呢?杜若心应该是派人盯上你了,或许还有眼睛在看着本小王。”   “那,这该如何是好。”王宸彦感觉自己有些焦躁的头皮发麻,王家堂堂的一个东耀大世家,在暗中跟邻国的王子走得太近,被人了发现可不是好事啊。   南玄清不语,想了片刻。说道:“王公子就先行一步吧,只要没人亲眼看见本小王也在此,便也就没什么。”   王宸彦站起身来,对着南玄清拱手点了点头,“如此,在下就先一步离开。”   南玄清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   王宸彦有些心虚的推开了门,叫上了他的亲卫凌晨一起,从进来时的院门出去了。   “主子。”待王宸彦离开,忽然从不知道何处,飞出来一个黑影。   “六,人走了?”南玄清闭着眼睛问道。   “是,那人尾随着王公子离开了。”;六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头,不见面目。   “再把附近查一遍,清理干净之后,出发去暮王府。”南玄清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感觉到几分疲惫。    第八十八章 来去庄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一行人在雷觉的指引下,步行到了庄子的门口。   “来人,把门打开。”雷觉站在最前头,颐指气使的指挥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   两名侍卫见是主司亲自前来,自然是很狗腿的就将门打开了。   门方一开,一股腐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雷觉皱了皱眉头,其中的一个看门侍卫,就递上了一块沾湿了花水的湿毛巾,供雷觉捂住口鼻。   雷觉边接过湿毛巾,边道:“最近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尸体难免腐坏的更快了一些。不知杜姑娘和石总管,可是要亲自进去看看?”说完,他就将湿毛巾松松的捂住了口鼻,眼里带着审视一般的看了看杜若心和陆石。也并没有让其他人送湿毛巾给这二人,看样子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杜若心皱了皱眉毛,看了一眼已经年纪不轻的陆石,体贴的说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还是请石总管找个阴凉的地儿等等我吧。”   陆石明白杜若心的意思,也不强求,只是点点头表示顺从。雷觉见状,只得命人将石总管带到不远处的石凳上歇着。他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他自从当上了具刑司的主司,就没再亲自到这存放死尸的阴秽之地,他心底是有一百个不愿意陪着杜若心一起进去的。   杜若心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看着雷觉,一副不容拒绝不会退缩的模样,伸手引向庄内,“雷主司,就劳烦您亲自陪我进去一探了。”   雷觉见杜若心面色坚毅,又想着,自己堂堂一个具刑司的主司,决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了一个毛丫头。于是,踌躇了片刻,他还是硬着头皮先一步进到庄子里头。   杜若心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浅夏,浅夏微不可见的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深吸一口气,抬步跟着雷觉一起进去了。   杜若心也不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但是她明白此刻她一定不能露了怯,查明尸首的身份,是救出元霜的第一步骤。   她抬袖捂住自己的口鼻,平日里浅夏和元霜,总会用一些花瓣香薰熏她的义务,这回总是真真派上了用场。杜若心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的轻而缓慢,将注意力放在袖口的花香上,尽量忽略那令人作呕的尸臭。   最前头一个侍卫带着路,她环顾四周,这个来去庄面积真是不小,大概估算一下,应该最少能同时存放几百具尸首了。放眼看去,现在存放在里头的尸首也有小几十具了。虽然这些尸首都或被白布,或被草席遮盖着,但是偶尔露出来的烂肉,一些陈尸腐烂滴在地上腥臭的尸水,这一切都让人惊心。   杜若心大概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就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雷觉的后脑勺上,不再顾其他。   “主司,这具就是今日早上,被贼人所杀害的李四的尸首。”领路的侍卫在了一具尸首旁,停下了脚步,指着那句被盖了白布的尸体,对雷觉禀告道。   雷觉点了点头,侧身一步,让杜若心上到前来,好让她能看清楚尸体。“杜姑娘,尸体就在这里。”   杜若心上前两步,并没有掀开白布,而是放下衣袖,面色平静的面对着雷觉,问道:“雷主司,我想问一问,您的手下,是如何确定死者身份的?”   雷觉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他身为主司,一向是发问之人,鲜有人能这样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毫不客气的发问。可是想想面前之人的身份,他别无选择,只能回答:“据发现死者的巡逻队禀告,死者身着我具刑司特制的士卒制服。该死者也是巡逻队的士卒,故巡逻队的人,大部分都是认得他的。之后,根据编审流程,也在具刑司登记在编人信息的册子上,也找到了他的姓名。以此,人证物证,确定此人的身份。”   原来这个朝代起,当公务员就是有编制的啊。杜若心听了雷觉的描述,,想着具刑司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办事情也算是严谨的。可是她又想起,午膳时听王宸彦的口气,好像具刑司的人,身上应该有什么特别的标记的。故而,她又继续问道:“我曾听说,具刑司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个特殊的印记,以便身份的查明。雷主司,不知道可是确有此事?”   雷觉的面色变了变,照理来说,此事应该极少人知道。最早的时候,确实是为了辨别身份,而在具刑司所属之人身上,打造一个隐秘的记号。只是后来有了更为严谨的人员编册制度,那个记号也只是当作一个传统,一直流传下来了。   “不知杜姑娘是听何人所说?”雷觉疑惑。   这回轮到杜若心不耐烦了,雷觉此人真是不懂的挑地方说话,在死人堆里头磨磨唧唧的问东问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破毛病。杜若心嫌弃的看了看雷觉,道,“雷主司,你我都不希望在这个阴秽之地久留。若是您有何疑问,还请留到外面再来问我。现在就麻烦雷主司,具实回答我的问题可好?”她看着雷觉的面色,又补充了一句,“雷主司只管放心,我出了你来去庄的门,就不会再记得那些不该我知道的事情。”   本来雷觉听到杜若心的一番不善的言辞,有些恼怒。后又见杜若心如此这般,还算是明事明理,也就压着脾气没有发作,他轻咳了两声,才道:“具刑司所属之人,耳朵里都会被纹上一个小小的特殊记号,那标记永不会褪色。”   听到此话,杜若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在耳朵里头做纹身,她倒是第一次听说。她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就对着雷觉客气的点了点头,又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浅夏吩咐道,“浅夏,去把他的白布揭开。”   浅夏领命,催动内力,将右手中指和拇指相扣,对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轻轻一弹,就见那白布轻飘飘的飘落在一旁的地上。被放在木板上的尸首当即毫无遮盖,被一览无余。   “这,怎么会这样?”刚才带路的侍卫失声叫道。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那被放在木板上的尸首已经腐烂的面目全非,身无好肉,尸首身上的衣物也已经被尸首腐烂产生的臭水而浸透。   杜若心看一眼雷觉,心中冷笑一下,抬起衣袖捂住口鼻,叹了一声:“最近这天儿,确实是有些热了呢。”   雷觉的面颊微微颤抖着,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已经鼓了出来,他指着站在一旁的侍卫,斥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竟然连个死人都看不好?快给我把仵作叫来。”   侍卫有些腿软,连声应是。快跑出门去找仵作去了。   杜若心一脸疑惑的看着暴怒的雷觉,“雷主司,不知您的人,是怎么确定这具已经烂透的尸首,就是您具刑司的人呢?”   她不管雷觉已经有些扭曲的脸,捂着口鼻走到尸首头部的位置,仔细左右看了看,又道,“雷主司,我怎么也看不出这人耳朵里的有您说的特殊记号。”   雷觉哼了一声,暴怒的看着那具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又恶狠狠的盯住杜若心。   杜若心好像感觉不到雷觉使劲儿瞪他的视线,退后两步,又道:“难道雷主司就是要拿这样一具尸体来戏弄我?给他穿上一件具刑司的衣服,让具刑司的士卒做认证,拿具刑司的册子出来做物证,就要让我信他是具刑司的人?一切都是由您这具刑司说了算吗,恕我无法接受。”   说完,杜若心一脸愤怒,转身就要离开。   “杜姑娘,你要去哪里?”雷觉难得在盛怒之下,还能保持几分理智,没有对杜若心咆哮,杜若心忽然有些佩服此人。   杜若心转身一脸冷笑,“我要去哪里?我要出去。难道我还要留在这里,等你具刑司的仵作在这具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尸首上,变出一朵花来,再下一个不管他烂成什么鬼样子,就是你具刑司的人的鬼话来吗?”   雷觉对着杜若心走进两步,眯着眼睛仔细盯着杜若心的脸看着,“杜姑娘,这尸首如何会成这个样子,恐怕你比我清楚。”   杜若心不示弱的瞪着眼睛看着雷觉,一脸好笑的样子,"雷主司,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从我到你的来去庄开始,雷主司您就一直在宣导,您这个地方是多么的防卫严格,对所来之人也是有特别的控制。现在忽然想诬陷是我让尸体腐烂了,您这话不可笑吗?且不说您此刻是不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看着尸首,若他确实像您说的,是今日早晨新死的,那现在看他的腐烂程度,是我一个凡人能做到让他在短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杜若心句句戳到雷觉的痛处。明明就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具刑司,明明就是一个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的来去庄。忽然有人进来在死者身上动了手脚,这不就等于在他的脑袋上扣了屎盆子吗?   雷觉的呼吸变的急促而又沉重起来,很明显是动了怒气。他死死的瞪着杜若心,恨不得要将眼前这个明明就是自己动了手脚,还要咄咄逼人的女人撕个粉碎。   浅夏看着这个场景,连忙站到了二人中间,挡住了雷觉的怒气,将自家小姐护在了身后。   “雷主司,我这丫头的案子,还劳烦您要重新考虑了。现在死者身份不明,若不能证明他是您具刑司的人。恐怕,您该将此案,移交到千暮城府衙审理,才算合理。”杜若心说完,对着雷觉恭谦的行了个礼,带着浅夏,就出了来去庄。    第八十九章 浅夏失踪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快步走出来去庄,使劲儿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努力把肺里头的浊气排空,她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上世已许久未见的蓝天,心中顿时觉得欢快轻松不少。   “浅夏,咱们去叫上石总管,走吧。”杜若心侧首对着浅夏努了努嘴,抬步就往石总管所在的方向走去。   浅夏亦步亦趋的跟在杜若心的身后,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比进来去庄之前,轻松了不少。她只是没想到,自家主子不仅仅才思敏捷,口才还这么好,正儿八经说起道理来,气势也是这么的冷傲不可攀。她不由得对自家主子,更多了几分敬佩与谨畏。   “石总管,咱们走吧。”杜若心远远的就看见石总管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正不太淡定的往来去庄的门口伸长脖子探着呢。   石总管看见完好无损向他走过来的杜若心,连忙起身,快几步上前,“杜姑娘,怎么进去了这么久。您要办的事儿,可是已经办妥了?”   杜若心一脸严肃的拍了拍陆石的肩膀,故意装作很深沉的样子叹了口气,“石总管,那雷主司还想让我陪他在里头多呆一阵。”   陆石的脸上的表情明显变的不好看了几分,“这个来去庄,阴寒污秽,雷觉这个家伙,竟敢作如此大胆的提议,杜姑娘您身子还未大好,在里头呆久了,染上了尸寒,可如何是好?让我进去和他理论一番,好歹他总要给我这张老脸几分薄面的。”说着,他竟真的气鼓鼓的要冲进来去庄。   浅夏连忙上前将他拦住,“石总管,我家小姐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那雷主司虽想留住小姐,可是小姐哪里是他说留就留的人物呀。”   陆石这才明白杜若心原来是在故意作弄他,转念一想,既然杜若心都有心思作弄人了,那不就是说,杜若心执意要进来去庄看死者的目的达到了吗?陆石老而精明的眼睛转了又转,杜若心一看,也知道他已猜到结果,便就展开笑颜,“石总管,浅夏说的对,有您这棵大树在外头保护着我,哪里有人能对我说留就留的呢?这具刑司戾气太甚,不适合正常人久待,咱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陆石点点头,摸摸下巴上有些夹白的胡茬子,带着一丝爱惜的含怒而道:“你这个丫头,平白让老奴担心,这是嫌老奴命长了不是?”   杜若心只管咧着嘴笑着,对着陆石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转身就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许是都明白这具刑司里头也不是什么赏景说话的地方,他们一行几人,只管匆匆往外走着,一路上也没人再说话言语。说来也怪,从来去庄到具刑司大门口的一路通畅,并没有对他们加以拦阻,当然他们也不会笨到跑去问人家为什么不拦着他们。虽然心生疑惑,但最终杜若心还是顺利的上了陆石的马车。离开了具刑司。   “杜姑娘,恕我愚钝,我实在想不明白,您怎么就要去来去庄看那死者,却从头至尾不提出要见元霜一眼呢?”马车驶离了具刑司一段路,陆石有些禁不住好奇,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路的沉默。   她就知道陆石定要问她缘由,并且她考虑着,整件事情有暮王府派代表在其中不深不浅的掺一脚,倒也是恰到好处的好事。   杜若心神气的对着陆石挑了挑眉,“石总管,你觉得我若是提议要见元霜,他们会让我见吗?见了我问她什么呢?我只要相信,元霜并不会如此愚蠢的杀人,就可以了。也许你想说,我应当去看看元霜现如今有没有吃苦。但我试问,进了这具刑司的人,更何况还是处于如此这般有人明显要陷害于她的境地之下,要说她不会受刑吃苦,你信吗?”   陆石听到杜若心这般言谈,钦佩于她小小年纪,竟遇事如此冷静果决。   杜若心顿了顿,她很明显感受到陆石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同于之前的不信任,敷衍以及轻视。她嘴角微翘,撩了撩垂在耳边的几缕发丝,又道:“如果你要问我担不担心元霜的安危。毫无疑问,我定是担心的,毕竟,我身边算得上亲人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所以我才不想浪费时间。将事情速战速决,才是减轻她痛苦最快的方法。”   听到杜若心这样说,陆石心中暗叹此女心智之成熟,遇事之狠戾。看得出来元霜于她是一个多重要的存在,她才会在元霜出事的第一时间,亲自周旋盘桓。她却能第一时间抓住重点,出手断根,而不是哭哭啼啼,乱了阵脚。真可算是一个难得的智者,稀有之才。   陆石对她感到由衷的钦佩,他对着杜若心一拱手,“杜姑娘心思细密,做事果决。断事之法非常人之庸,老奴佩服!”   杜若心却显得有些无奈,叹了句,.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陆石听出了杜若心话语中的无奈,也知道其意有所指,但也不敢造次明说。毕竟这都是主子们的事情,他虽是被暮王爷所尊敬的老管家,确实不会轻易触碰他不该触碰的点,他想了想,才问道:“杜姑娘,可是要随老奴去暮王府?王爷的身子比前几日虽然利索了许多,但是大夫依然交代不能下床。”   简单的一句话,就为陆子风不亲自出面之事轻易做了开脱。杜若心往后靠了靠,低头玩起滚花裙边儿来了,“如今的情形,暮王府还是不要卷入太多才好。这不就是陆子风的意思吗?石总管也不必说多其他。”说到这里,,杜若心抬头看看有些窘迫不安的陆石,安慰道:“石总管今日能来,我很感激。之后若是暮王府愿意出手相助,我只会感谢,绝不阻拦。若是选择袖手旁观,也是情理之中,我也不会怨恨。我此番与石总管同坐一车,只是想把该说的说与你听,你也好回去禀告着。现在差不多了,我也该回竹园了。今日的事情,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我还要回去想想对策。”说着,杜若心伸出一根玉指,挑起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看。   陆石有些尴尬的咽了咽口水,自家王爷的的态度他当然是很明确。他也明白对于王爷来说,这样“恰到好处”的关心是最好的态度了,牵扯太深,可能对王爷就不利了。可是看见杜若心这样孤苦一人,独自战斗,他总是有些于心不忍,他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主子的事情,他们总归是不能多嘴的,“既然这样,那老奴就让马车直接送杜姑娘回竹园吧。”   杜若心放下马车的窗帘,转头看着陆石,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我的马车应该就在后头不远处。我在这里下就行了。石总管事务繁多,我也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   陆石猜想杜若心还有其他的安排,也就不再纠缠。只特特派了六名暗卫护送她回竹园,这才放杜若心下了马车。   杜若心与陆石道别后,就放慢脚步走着,四处看看,等着浅夏和马车上前与她接应。   这条街道她叫不上名字,虽然没有永安街那般的繁华嘈杂,但是来往生意之人还是络绎不绝。街道两旁多米面铺子,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菜贩子铺了一地新鲜的蔬菜吆喝着,几只鸡鸭被稻草捆住了翅膀和爪子,在地上嘎嘎的叫着。   杜若心边逛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浅夏应当不会离她太远才是,她恍恍惚惚都已经走出了好些距离了,也没有听见身后有马车的声音传来。   不好,一个不祥的感觉冲得杜若心的心脏扑通扑通加速直跳。她回头往具刑司的方向跑了一段距离,并没有看见任何马车的踪迹。   她心一着急,打了个手势,刚才陆石留给她的六名暗卫齐齐现身,“你们三个去看看,我的婢女和马车,怎么还没有跟上来。你们三个,原地待命。”   话音刚落,三个黑影唰一下就冲了出去,另外三人消失在人群中。杜若心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心中暗自骂娘。她真是大意了。本来今日出门的时候,就没带几个人。陆子风派给她的暗卫,还没来的及考核,便也就没带出来。这次带出来身手最好的阿墨被她派去跟踪王宸彦了,剩下几个都是些武功平平的家伙。   这浅夏忽然连人带马车带车夫带暗卫,一下子不见了踪影。被人抓走,甚至直接杀害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杜若心有些着急,但是不确定对方的目的,也不敢轻易走离人群。   她心里头觉得有些慌乱,这一直以来,她其实一直都是倚托着元霜浅夏还有林淼三人。眼下他们三人一人远在他方,一人身陷囹圄,还有一人又不知所踪。她着实是乱了阵脚。她气自己太大意了,既然人家拿准她身边的人下手,那些人抓一个没达到目的,肯定会抓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啊。   杜若心又急又气,她就站在街道的中间,直直的看向她刚刚过来的方向出神。身边的人来车往,只有她一个人静止其中。动静相对,她显得尤为特别。   “没有手机还真是不方便。”杜若心暗暗无奈的吐了这么一句。    第九十章 警醒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又抬头看了看刚才她与石总管一起,从具刑司来的方向。依旧没有任何马车要驶过来的动静。她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想将那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赶跑一点点。她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小酒肆。   竹园她现在能不能回去,她不确定。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思考。   在人群吵杂的小酒肆里刚刚坐定,刚才被她派去追查马车下落的三名暗卫之一,就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怎么样?”杜若心急切的问道。她此刻十分特别希望,一切只是她太过于敏感,浅夏和马车随后就会到达。   那名暗卫低声禀告道:“属下几人原路追踪回了具刑司的门口,一路上并未见到浅夏姑娘,和任何马车的痕迹。属下先行回来禀告,另两人正在分头继续追踪。”   杜若心听到这话,心凉了大半截儿。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   一路上没有任何痕迹,很明显。浅夏定是连人带车一并出了问题了。   “可是需要属下将情况禀报回王府?”那名暗卫见杜若心神色有异,心中感觉不太踏实。   杜若心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个来回,努力的找回自己像是被冰冻住的感官和脑子。暮王府也不能排除嫌疑,这是杜若心脑子里冒出来的一句话。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你们三人继续追踪,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有情况,马上来找我。这个事情,先不要回禀暮王府。”   暗卫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始终暗卫的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就是要服从命令。听完杜若心的吩咐,暗卫又悄然消失在酒肆。   “小二,上酒。”杜若心叫道。她此时应该要喝上一点,才能叫醒丧失思考能力的大脑。   “石总管,辛苦你了。”陆子风半坐在床上,喝着月儿送来的药汤。听着刚刚回到暮王府就匆匆过来回禀情况的陆石,说着早些时候在具刑司发生的一切。   陆石站在陆子风的床边,接过他喝空了的药碗,“能够为王爷分忧,是老奴的本分所在。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是…”   陆子风扬了扬眉毛,就着陆石递过来漱口的花水,冲掉了口中的苦涩。他见陆石这般欲言又止,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石总管,此事你还看不透吗?兴事之人的目标,怎么会是什么都没有,只挂着一个准暮王妃虚衔的杜若心呢?若是本王贸然出手,那可不就落人陷阱了吗?”   陆石有些为难的低头轻叹一口气,王爷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只是看着杜若心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平白受了牵连,身子本就糟了罪,这会儿又要费心劳神,他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啊。可是想想自家王爷,“唉,王爷说的这些。老奴也明白。这么多年,在别人眼中,王爷您一向不涉朝局,不结党营私,不亲近朝廷中人,若是此时贸然出手,定会让某些人抓到把柄。只是,老奴实在是看着杜姑娘,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甚是可怜。”   陆子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杜若心虽是无依无靠,年纪轻轻。但她的心智手段,你今日也亲眼见识过了。如此这般,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王爷这样说,陆石倒也是觉得在理。想想这杜若心的心思沉稳缜密,手段直接果断。再看这元霜的事情也应该再卷不起大浪来,死者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任谁也不能凭具刑司的一面之词酒断定那是具刑司的士卒。若是案子转交到千暮城府衙来办,想必是要简单许多。   陆石是陆子风母亲给他留下的旧人,陆子风对他一向尊敬有加,甚至待作家人长辈一般。此刻见陆石沉默不语,皱眉苦想,陆子风终是开口为他宽心,“石总管,放心。杜若心这人,若是真的有难,必会上门向本王开口。到那时,本王自会出手。”   陆石这才点了点头,想想陆子风在各处都是特殊对待杜若心的。况且他又执意娶她,当是对她有几分感情,定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姑娘陷入困境。“还是王爷思虑周到。老奴这是杞人忧天了。”   陆石一心担忧着杜若心,这抬眼一看,才看到眼圈乌黑,面色惨白的陆子风,虚弱的坐在床榻上,他连忙心疼的催促道:“王爷,大夫说了,您得休息,这就让月儿来伺候您躺下吧。别再伤神啦。外头的事儿,还有欧阳公子和我呢。”   陆子风扯着嘴唇往旁边咧了咧,算是扯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月儿伺候着他躺回了被窝,许是方才的药汤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刚闭上眼睛,困倦就席卷而来。跟困倦一起袭击陆子风的,还有眉心的一跳。   他忽然被自己惊醒。对,杜若心是机警没错,但是既然元霜的事情这么容易就揭过了,那背后之人,目的没有达到,定是会再次出手的。而最好出手的时候,就是今日。   林淼不在千暮城,元霜的案件虽然有了转机但是人依旧关在牢中,若是要拔掉杜若心身边最后一个人,让她措手不及陷于危机,那今日,就是个最佳的动手时机。   他怎么就忽略了呢,是杜若心一直以来都太不懂得依赖他这颗大树了;还是他从来都太相信她能够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呢?   果然,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月儿。快去拦住石总管,让他过来。再派人去请欧阳公子过来。”陆子风刚刚躺进被窝,又挣扎着要爬起来。   他很明白,此刻他更应该袖手旁观,兴事之人就是想要引他出手。但是不知道为何,他脑中一直浮现着杜若心笑的没心没肺的模样,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还有那条毫不犹豫就为他自残的胳膊。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这才刚刚躺下,怎么又起来了?还要请欧阳公子过来?”陆石才离开没多远,就被小跑追上来的月儿拦了回来。他方一进内屋就看见自家虚弱的王爷挣扎着要起身,连忙躬着老腰上前制止。   陆子风示意陆石将他搀扶起来,他起身太快,气息紊乱,引得他一阵咳嗽。   “哎呀我的王爷,快,喝口水润润喉。”陆石递过来一杯温水,一手轻轻拍着陆子风的背,为他顺气。   陆子风咳嗽了好一阵子,苍白的脸被咳的鲜红。陆子风一把推开陆石递过来的杯子,强压下咳嗽,哑着嗓子说道:“快,派人去看看,杜若心回竹园了没有。若是我没有猜错,她定是还在与你分别之地,还未离开。”   “怎,怎么会。”陆石闻言脸色一变,一方面心疼王爷,一方面担心杜若心。   “还不快去?”陆子风见陆石迟迟未动,着急的催促着,“她若是没有回竹园,将她接到王府来,不要让她回去。”   陆石连忙放下茶杯,看着陆子风一脸的急迫,赶忙出门安排人去了。   见陆石离开,陆子风又急急的咳了两声。这才缓了过来。   不能再这样被动的养伤了。他翻出欧阳皓宇离开时留下的装着大还丹的小瓷瓶,在其中取出一颗大还丹,对着从窗外透进来金灿灿的光线,看了一眼,吞了下去。   这大还丹确实是个好东西,甚至可以说有起死回生之效。是陈大夫独门研制出来的。可是但凡是药就有三分毒性,欧阳皓宇不明白其中缘由,想让陆子风好的快一些,使劲儿给他吃大还丹。陆子风一直拒绝再吃,是因为他知道,过量的服用大还丹,会在身体里种下一种很麻烦的奇毒。   而此刻,他却不再考虑那么多了。明日就是太后寿宴,恐怕,还有更多的麻烦还在前头等着。   陆子风吞下大还丹,费劲儿的盘腿调息。先前虽受了不轻的内伤,欧阳皓宇度了自身真气帮他调理,但是却还未大好。他此时想借助大还丹的效用,来加速身体内伤的痊愈。   “子风,什么事儿啊?我这才刚离开没多久的。”欧阳皓宇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陆子风也差不多将真气在体内迅速运行了一圈。   “子风,你不好好躺着养伤。这是做什么?”欧阳皓宇进了内室,看见盘腿调息的陆子风,大惊失色。   陆子风收敛了体内真气,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的脸色更加难堪了几分,额上的汗珠子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冒着。   欧阳皓宇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坐下欲再度一些真气给陆子风。   陆子风摆了摆手,轻轻靠在床上,“并不碍事,在这之前,我已经服用了一颗大还丹了。”   “哎,你可早说啊。吃了大还丹我就不担心了。不管你了。”   看着欧阳皓宇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陆子风苦笑了一下。   “王爷。”陆石回来的刚刚好,此刻他已经得了消息,正要禀告着。   “进来吧,石总管。”欧阳皓宇代陆子风说道。   石总管进来对着二人行了个礼,才道:“杜姑娘果然没有回竹园。只不过,咱们的人暂时还未找到她。她似乎并不在方才与我分开的地方。”   “那附近的酒肆茶楼客栈,一家家找。”    第九十一章 萌芽与扼杀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在一旁不起眼的小酒肆里头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她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头,皱着眉头小口抿着桌上的美酒,浑然不知外头正有人在找她。   “果然,喝酒使人开心。什么狗屁好酒啊,这明明就是二锅头嘛。”杜若心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清酒泛起一圈圈的波纹,低声嘟囔着。   她在酒肆里已经待了有小一会儿了,木然的脑子一下都没有转,反而是被放的空空馋着桌上的美酒。   “杜姑娘。”一个由石总管留下,被她留守身旁的暗卫悄然在她身旁现身。   杜若心侧目看了看来人,放下酒杯,满心以为是已经找到了浅夏的下落,“怎么啦?是不是找到人了?”   只见暗卫摇了摇头,低声道:“兄弟们还在寻找浅夏姑娘的踪迹,到目前为止,还未曾有何发现。”   “那你好端端的不到旁边乖乖隐身,跑出来干什么?”酒精不仅仅没有让杜若心的脑子重新转动起来,反而是俘虏了她的舌头,让她说起话来有些大舌头。   暗卫面带疑惑,并不太明白杜若心所说的“隐身”为何意,但是想起自己现身的初衷,又道:“杜姑娘,王府的人正在找您。您看,是不是让属下去跟来人碰个头,告诉他们您在这里?”   杜若心撅着小嘴,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我也没抢陆子风的钱,他们来找我做什么?不准说,不准说。嘿嘿,看来暮王府出来的人也不怎么样嘛,找个人都找不到,啧啧啧。”说到这里,杜若心又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暗卫看出杜若心有些喝的高了,但是也不敢轻易做了主子的主。他听着杜若心口中的话语,一头的汗水表示非常汗颜。他还没听说哪个女子敢这般直呼暮王爷的大名,并且对暮王府的实力这样评价的。   杜若心见暗卫并不退下,也不吭声。有些不满意了,将声音提高了几许,嚷嚷道:“怎么的,怎么的,我的话没你们暮王爷的话抵用了是不是?不听话就回你的暮王府去,别在老娘面前碍手碍脚的。去去去,挡着老娘喝酒的好兴致了。”   石总管亲自吩咐了,这六名暗卫要护送杜若心回竹园才算任务完成。那名暗卫怎么敢就这样回去了。看到杜若心这样说,惧于眼前人的淫威和身份,那名暗卫只得默默的回了刚才蹲点的地方,装作没有看见暮王府派来找杜若心的暗卫同胞们,专心保护杜若心的安危。   “王爷,咱们的人传话来说,还是没找到杜姑娘的下落啊。”陆石战战兢兢的在已经面色很不好看的暮王爷面前,小声的回禀着。欧阳皓宇看着陆子风皱得越来越紧的眉毛,想要打个趣儿缓解一下气氛,说道:“子风啊,杜若心那么聪明你不用操心她。瞧瞧,你的眉毛皱的,都能夹死好几只苍蝇了。”说完,还哈哈的笑了两声,烘托一下气氛。   陆子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感到浑身一哆嗦,立马收起了那幅嬉皮笑脸的嘴脸。   “你不是派了六名暗卫保护她?暗卫呢?”陆子风满含怒气的问道。   陆石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子,低着头不敢看明显此刻很不开心的暮王爷,唯唯诺诺的答道:“已经派人去给他们发了信号,但是没有回应。”   “哼,本王的暗卫队,看来是要换一批人了。”陆子风冷哼一声,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   欧阳皓宇看着脖子越缩越短的陆石,连忙出声打圆场,“石总管,还不赶紧加派人手去找。务必要把人给找出来。”   陆石感激的看了看欧阳皓宇,又试探性的看了眼陆子风。见自家王爷并没有异议,就连声应是匆忙出去了。   “子风,你很不对劲啊。不就是一个杜若心吗?用的着你这样着急上火的?”欧阳皓宇讲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另一只手的手心,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坐在床上,沉默不语,面色阴沉的陆子风。   陆子风勉强抬头看了欧阳皓宇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若是得不到那两样东西,我的计划如何实施?杜若心要是不见了,或是她身上的秘密被其他人发现了,那才是我的大麻烦。”   欧阳皓宇依旧一脸怀疑的看着陆子风,在他的面前来回踱步。沉默了小会儿,又摇了摇头,“子风,我可是很少看见,你像今日这般不沉稳的样子。”   一句话惊醒了陆子风,陆子风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他迅速回想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表现确实是有些过激了。他一向稳重从容,就连火烧眉毛他都不一定会皱眉着急,今日却是三番两次动了容,生了气,确实不太像他了。   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他并没有刻意去控制他的感受和表情。一切都是顺心而为。   “是我太着急了。”陆子风整个气场都软了下来,他靠在床棂上,闭着眼睛轻轻的说道。   欧阳皓宇难得露出了一脸认真而又担忧的神色,看着那个已经胡乱了思维的陆子风,道:“子风,从前你总是能够做到置身事外。所有的事情和感受都能处理的很好。希望你对杜若心不要是个例外,她注定不能陪你走下去,而你的身边,早就有人了。你更不能忘了你的目的,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让你丧失了自己。”   陆子风有些哑然。一直以来,他在对待杜若心的事情上,多多少少,有意无意总是会有一些特殊。也许是她不同于常人的心态态度,让他对她多看几眼;也许是她为了他就能毫不犹豫的自残,让他对她会多想几次;也许只是阳光下她慵懒的笑容,也许只是在他眼前倔强的小包子脸。   陆子风明白欧阳皓宇说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虚弱的笑了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让石总管不用再继续找人了,她若是真的有事,就会来找我的。”   欧阳皓宇撇了撇嘴,打了个指响清尧就出现了,他吩咐清尧去找石总管。随即就坐在了陆子风的身旁。   “我说,刚才你急匆匆的派人找我来。该不会是想插手这件事情吧?”   陆子风哑然失笑,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豁出去,帮她。他转头感激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欧阳皓宇,无力的点了点头,“皓宇,多谢。”   欧阳皓宇与陆子风从小一起长大,明里暗里走的都十分的亲近。二人互相是对方最信任的人。陆子风的不对劲,他一早察觉,能够让陆子风悬崖勒马,倒也不算是坏事了。   站在陆子风身边的女人,不能是杜若心,不能是别人。只能是她一个人,晴婉。   欧阳皓宇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拍了拍陆子风的肩膀。做兄弟这么久了,他的情绪,他能够轻易的感知。陆子风此刻的低落,他无力劝慰。这条路是陆子风自己选择的,他只能在旁权力助他,督促他,必要时,牺牲自己也是无所谓的。   在某些不该有的感情还处于萌芽的时候掐断,是欧阳皓宇认定,最正确的做法。   陆子风也呼了一口气,转念道:“今日的事情,基本能确定是南玄清所为了。”   欧阳皓宇点点头,“对,杜若心也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午时,杜若心竟然还派人去请了王宸彦,他们三人一同在醉月楼用了午膳。难道她认为,王宸彦和南玄清二人之间有何不能告人的秘密?”   陆子风侧耳听着欧阳皓宇的话,脑中各种事情的片段迅速的衔接,拼接。“想借具刑司的手办事,南玄清办不到,但是王宸彦,也许能办到。”   欧阳皓宇大惊,“王宸彦竟然在具刑司有能用的上的人?”   陆子风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也许是显而易见的吧。若是南玄清和王宸彦二人之间真的有合作关系,那王家在具刑司就有可用之人,并且那个人很明确,就是具刑司主司雷觉。”   “王爷,南诏四王子在府门口,求见。”月儿的声音浅浅的在门外响起。   欧阳皓宇与陆子风对视一眼之后,陆子风才开口:“请他进来,到外头客堂等本王。”   “是。”月儿领命退下。   “他怎么来了?”欧阳皓宇一脸不解。   陆子风示意欧阳皓宇帮他一把,扶他起身,语带不屑的答道:“来看看本王是不是还活着。本王这么几日都没大的消息,恐怕他是生疑了。”   欧阳皓宇担忧的看着陆子风,“你还要上客堂?你这身子,现如今能走的过去吗?.   陆子风扶着床棂吃力的站起身来,挺拔的身躯同以往一样,英姿勃发,风华无双。“只好劳烦你带我飞一段,待快到客堂了,我再步行。”   欧阳皓宇一脸被打劫了的模样,却碍于眼前人的威压,不敢反抗,只得垂头丧气的点点头。主动上前帮衬着陆子风,穿好外袍。    第九十二章 谢舒白的下马威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自顾的在小酒肆里头喝着小酒,虽然她看似已然微醺,但实际上她的头脑保持着七分清醒三分醉意。她抬头看向酒肆的门外,一切好像又归落于尘埃,街道上莫名的身影好似少了不少,暗地里的眼睛也渐渐消失。   杜若心拾起酒杯,嘴角挂了一抹冷笑,自嘲的叹了口气,仰头将酒杯里的酒水干了个净。   "“姑娘,外头那么多人在找你,你却藏在这小酒肆不起眼的角落里,自斟自饮?真是好兴致。”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不羁而又有礼,幽幽然传到了杜若心的耳边。   杜若心放下酒杯,将酒水在口中回转旋绕,让酒的香气萦绕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这才让火辣的酒水滑落喉间,落入腹中。杜若心一向好酒,上一世的习惯,自然而然就一直跟她到了这一世。只有酒精能让她冷静和放松,还能帮助她更好的思考。   她感受着酒精的香气在口中,在鼻间徘环。听见声音,眉间带着一丝的诧异,却依旧面容不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了看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男子。   那男子温润优雅,眼带珠玉般温柔,身形不似习武之人一般俊美,可也是一副挺拔华贵的姿态。   “呵,这个朝代真是盛产美男啊。”杜若心看着眼前人,想到身边接触过的几名男性,低声嘟囔道。   那名男子显然是没听清楚杜若心的话语,一连疑问的看着她。   杜若心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甚至没有想要问来者何人。只是垂眸抬手,皓腕轻转,酒杯瞬间又被美酒填满。   “杜姑娘,难道不想知道在下是谁吗?”那名男子上前两步,对着杜若心彬彬有礼的拱手作揖。   那三名留下暗中保护她的暗卫,竟然没有一个现身护她。杜若心垂着眼眸微闪,这只能说明,那三名暗卫已经被制服了吗?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被人掣肘的感觉。   她明显有些厌恶的又抬头细看了看眼前依旧温润微笑的男子,终于开了口,“有何贵干?”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微恼。   那男子却依旧保持着君子风度,等不到杜若心的邀请。径自坐在了杜若心的对面。“杜姑娘好像对在下存有误会。不知在下是否哪里惹恼了杜姑娘?”   杜若心平生最恨就是这种磨磨唧唧,有话不能好好说,偏偏要拐弯抹角的角色。她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人,“这位公子,有何事请明说。若是无事,请勿打扰本姑娘好兴致。”   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那男子依旧温润晏晏,“在下谢舒白,得知杜姑娘在此,特来拜访。”   “原来是谢家的公子啊。你也真是奇怪,我在竹园好好呆着的时候你不来拜访。我在这小酒肆自酌的正有趣味,你却偏偏来打扰。”杜若心话中带笑的说着。   "“下虽是叨扰了杜姑娘的雅兴,可却是送来了杜姑娘想听的消息。”谢舒白继续保持着他良好的风度形象,不急不缓的说道。   杜若心听罢,眉毛一挑,她现在最想听的消息莫过于浅夏的消息了。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她派人寻找浅夏踪迹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浅夏失踪的事情,并且段时间之内就得到了消息呢?想想谢逸的身份,杜若心心中又多了一抹了然。   王谢两个世家相争制衡多年。王家的一举一动,自然时时都在谢家眼里当然,谢家若是耍一些小手段,王家也会很容易察觉到。   杜若心并没有表现出急切的模样,她明白,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送来的消息,总要付出代价的。   她葱白的手指在酒杯的口子上一圈圈的划动着,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经意的问道:“外头的人都找不到我,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谢舒白愣了一下,随即莞尔,“我同杜姑娘一样,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猜到杜姑娘的下落。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不想被人找到的人,其实也最容易被人找到。”   “谢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那我想知道,谢公子想要的是什么?”杜若心心中警惕更甚了。   聪明人若是朋友,那就是一段很好的相处,只可惜,杜若心对任何人,都先入为主的保持者敌意和警惕,很容易轻易把对方敌化,若聪明人是敌人,那就有点伤脑筋了。   连问两句,都没有直接问谢舒白她婢女的下落,倒是让谢舒白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他曾经听说过暮王妃秀外慧中,才智过人,又是个武学奇才。却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遇事竟能表现出如此的沉稳冷静。   谢舒白放低了声音,道:“谢某只希望杜姑娘在明日太后的寿宴上,能够适时帮助婉贵妃一把,便可。”他也不再和杜若心兜圈子,直接把条件铺设到台面上来。   婉贵妃是何人,杜若心并不清楚。她对宫里宫外那些纷绕复杂的亲戚朋友外戚关系,一向不怎么感冒。谢逸忽然提起婉贵妃,倒是让杜若心一头雾水。   谢舒白见杜若心一脸迷茫,便知杜若心不明就里,风雅翩然的轻声解释道:“婉贵妃正是我的亲妹妹,谢舒妍。”   简单的一句话,拨开了撩落在杜若心心中的云雾。她一直以为世家之人一向不愿意与皇族联姻,没想到这谢家为了巩固地位,竟然也做了这等落了凡俗之事。   “谢公子抬举我了,我一介平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如何能够帮的上婉贵妃的忙。”杜若心不徐不忙的问道。   谢舒白却一脸高深莫测的答道:“只要姑娘答应即可。姑娘放心,此事绝对不会损害姑娘半分利益。”   杜若心沉声想了片刻,她实在是不想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斗争中去。她可以说不吗?   又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三名留守人员被谢舒白控制住了,三名外派人员未有半分成果,还迟迟未归,说不定也已经被谢舒白或者其他人控制住了。唯一的机动人员阿墨却被她自己下了死命令,跟踪王宸彦一整日。眼下失去了左膀右臂,落在眼前人的手里,她真的没有机会说不。   她有些沮丧的想,刚才还不如趁着陆子风还没后悔,跟着暮王府的人回去。到陆子风面前凄凄惨惨的哭诉一遍,然后心安理得的靠着暮王府的势力将她的得力助手们一个个救回来。   她干嘛要逞这份强,杜若心此刻十分的后悔。陆子风把找她的人都撤回去了,她此刻就是反悔想被暮王府的人找到,都很难。   她终于结结实实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看着眼前这个绵里藏刀的家伙。“谢公子并没有给我留退路,看来,我今日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   谢舒白竟然满意的点了点头,唇角的笑容好像被刻在那里,根本就不会消散一般。   纵然有千般不情愿,万般不满意。没有武功的杜若心,此刻也跑不掉,她只好让自己往好的地方想,好歹有了浅夏的消息,想到此处,她又问道:“谢公子,你方才不是说,有我想知道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谢舒白眨了眨眼睛,“杜姑娘的婢女和马车,在我的府上。”   杜若心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闹了半天敢情不是王宸彦和南玄清那俩家伙派人劫走了浅夏啊,“怎么会是你?”   谢舒白拂了拂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不经意的说道:“说起来,杜姑娘还得感谢我呢。”   “你抓了我的人,我还要感谢你?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脑子坏了?”杜若心明显愤怒了起来,面对眼前这个笑得比她还假的人,她强忍住动手撕烂他的嘴的冲动。   谢舒白浑然不觉杜若心的不悦,而优雅依旧,“杜姑娘可不要冤枉我,只是我的人看见有人欲袭击你的婢女,毁你马车,出手相助于危急之中。”   杜若心冷哼一声,说的好听是出手相助,实际上不是半路劫持他人人质吗?看来只有她明日乖乖助那个什么婉贵人一臂之力,这谢舒白才可能会将人还给她。   虽然知道如此,但是杜若心还是想要问一遍:“那请问谢公子,打算何时将我的婢女送还给我呀?”   谢舒白面上挂着那千年不变的温润笑容,道:“杜姑娘的婢女似乎受了些惊吓,现我已请大夫为其调理,想来一两日之后,便能恢复,到时我当将人送还给你。”   杜若心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你才受到了惊吓,你全家都受到了惊吓。不就是想留个把柄威胁她明日好好干吗?她保证一定会见机行事还不行吗?她还指望着浅夏埋桩救元霜呢。   杜若心勉强的在面上挤出一点点笑容,作为回应。她想了想,又道:“那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儿回去,想来还是要像谢公子借马车一用。好让我早早回竹园,养精蓄锐,为明日的寿宴做好准备。”   谢舒白好似早就做好了准备,“杜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为杜姑娘准备了更为舒适的马车。我知道你这两身边没人伺候,还特特为你准备了一名婢女,照顾你今明两日的饮食起居。”   听到这里,杜若心差点就要气的太阳穴爆炸。这谢舒白真是来者不善,威逼利诱不说,竟然还冠冕堂皇的派人监视她。    第九十三章 蛰伏的第三方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对着眼前这个目前来说对她并无善意的男人,抱以微微一笑,“马车我就收下了,丫头就不必了。请你把我的人放了吧,我喝酒喝的乏了,想回去了。”   谢舒白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勉强之色,只是站起身来,侧身微微颔首,摆出一副恭送的架势。杜若心走到酒肆的门口,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看着挺普通的马车,马车旁气喘吁吁的站着的,正是她留下保护她的三名暗卫之一。   那暗卫见杜若心平安出来,低手负拳,一脸诚恐的样子就要上前解释。杜若心挥了挥云袖,走到那暗卫的面前,低声问道:“另外几人还好吧?”   暗卫点点头,没想到等来的竟不是斥责和处罚,而是关心。这让他有些诧异。鲜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   杜若心见人都没事,也就舒了一口气。不再理会那个神色复杂的暗卫,径自上了马车。甩下马车的帘子,一声清冷的声音从帘后传出来:“知道竹园怎么走吗?替我赶车回竹园。”   暗卫闻令,也不再恍惚。坐上马车的驾位,赶着马车往城外驶去。   杜若心带着一身薄薄的酒气坐在布置得颇为舒适的马车里头,将头靠在马车的窗旁,杏眸轻闭。接着,就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今日之事,终归还是她大意了。这古代的权利斗争之事,远比她想象中复杂的多,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一个一个莫名的人冒出来,带着摸不清楚看不透彻的目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太渺小了,随便来一个稍有权势的人,就能掐中她的软肋,逼她就范。只有变得更强,让更多的力量握在手中,才不会再有如今日这种让她无力反抗的事情出现吧。   她本无意争斗,却生生被卷入晦暗的争夺中。   陆子风,她的眼皮微微跳动。想到这个名字,她就有些失望。   她虽武功未能恢复,但是身体内不受控制胡乱冲撞的真气,让她的五识也随之时而清明,这令她能时不时的对外界的情况有所感知。她有一段时间,感知到今日来寻她的人忽然增多,细想之下,应该是因为暮王府知道了浅夏失踪的消息。   而她并不能确定暮王府寻她的动机,也就干脆蛰伏在小酒肆阴暗的角落,不被来人寻到踪迹。可是就在谢舒白到达小酒肆前不久,她就感知道那些忽然出现的人,在渐渐的消失。很显然,是有人下了命令撤散。不用多想,下命令之人,有这个权利下这个命令的人,自然是陆子风无疑了。   想出手又不出手,杜若心冷笑一下。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也不果断。真是平白污了天下第一王爷的名声。想到这里,杜若心的心中升起另一种令开不开心的感觉。她绣眉微蹙,不愿意对那种陌生的感觉细细追究。   深吸一口气,她开始在心中默默整理这里日发生的事情,想要理清楚其中的环环绕绕。   折腾了大半日,眼下已经是傍晚时分,落日垂暮,夕阳西下,暖红色的光将云朵儿染上了氤氲的红霞,一抹残阳透过车窗的缝隙,落在了杜若心越发精致的脸蛋上。   回到竹园,园子里一切如常。杜若心还特特想要调汇身体的真气,感知园子附近的动静。在她的几番努力下,隐约并没有发觉有其他人蛰伏在旁。   简单的用过了晚膳。杜若心侧躺在自己房内的贵妃榻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执了本旧医术。一整个晚上,她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半丝动静,甚至连手中的书页,都还停留在最初的那一页。   过了许久,门外有了动静。三声敲门声,两短一长,杜若心丢下手中的书本,坐起身来。想是阿墨回来了,这敲门声,就是杜若心与他约定的暗号。两短一长,代表没被跟踪,安全回来。   “进来。”杜若心随手拿了件披风盖在身上,走到桌边正襟坐下。   门只是被开了一条缝隙,很快的,一道黑影从缝隙中飘入,门随即就被关上了。   “小姐。”阿墨低头对着杜若心行了个礼,站定。   杜若心看了他一眼,没有与人交手的痕迹,应当是没被人发现。这才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阿墨禀告道:“王宸彦已在自己房内睡下。属下确定他睡着之后,才敢来复命。”   杜若心对着他一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墨继续说道:“今日王公子离开之后,半路上被一人拦下,他秘密命马车继续回王家,自己却带着一个护卫,与那拦他之人走了。后来由于对方耳目众多,属下为能探查更多,险些被人发现,只看到他进了一个平常小院,似乎是与人有约。虽然与他相约之人是谁,属下并未看的真切,却应该能断定是南诏四王子的人。在院落附近的众多耳目中,属下似乎看到有一个人的身影很像四王子贴身侍卫之人。”   听到这里,杜若心并没有半分惊讶。今日她故意将两人叫上与她一起吃饭,对着他二人说了些不阴不阳的话,他们心中自当会有所疑问有所防备,想要碰一碰头,定一定自己和对方的心思,也不足为奇。也就是因为想要确定南玄清与王宸彦私下有所往来,她才特特要阿墨去跟踪王宸彦。   想来南玄清与王宸彦私下有所往来的事情,再过不了多久,不出意外的话,陆子风也能知道。她当时故意让浅夏吩咐阿墨的时候,让酒楼里其他人察觉。若是这醉月楼真是陆子风的,酒楼里定会有人注意他们的动态,更会派人跟着阿墨,再将所探之事报与陆子风知晓。   “今日可是有人跟踪你了?”杜若心打断了阿墨要继续说下去的话,问道。   阿墨点了点头,“浅夏姑娘叮嘱属下,若是酒楼里来跟踪的人,就毋需理会。”   杜若心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后来,屋内的人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动静,王公子一脸担忧脚步匆匆的就出来了,秘密回了王家。他回到王家以后,呆在书房里小半日,期间无人出入。到了晚膳时间到了前厅用膳之后,又回了他自己的卧房,许久才睡下。”   杜若心有些疑惑,他们在里头能听见什么动静呢?什么动静会让王宸彦吓得落荒而逃呢?难道是有其他人在偷听他们说话?可是照理来说,若是密谈,那被派在院外的侍卫定是武艺高强且数量众多。阿墨是暮王府出来的暗卫,受过严格的训练,练的一身上好的轻功,拳脚功夫也不差,竟然也未能潜进去探个究竟。难道还有其他能人能破阵入内?   更奇怪的是。照她之前的推断,半路对浅夏出手之人,应该与陷害元霜之人是出自同一势力手下,也就是说,出自南玄清或者是王宸彦的手下。   当然,按照当地势力分布和他二人合作的利益契合点来分析,出手的是王宸彦手下的人的概率更大一些,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南玄清是个王子也是南诏的王子,在千暮城动手总没有王宸彦做的干净。   可是,若是这样,王宸彦从小院回王家,除了吃饭就再没接触过其他人,他要对浅夏动手的命令是何时下的呢?   “你确定,他在书房和卧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进出?”杜若心再三向阿墨求证道。   阿墨也只事情重要,一问之下反复回忆里,才答道:“除了送茶和糕点的婢女,并无其他人。”   照理来说,若是王宸彦动手,他根本就不需要隐人耳目,在自己家想杀人放火也就屁大点的事情了。他今日之所以这么谨慎,只有两种可能。   要不然他根本就没打算对浅夏下手;要不然就是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在暗中下了命令。   而这两种可能,杜若心比较偏向于相信第二种。   “你确信,一路上,除了醉月楼的人,你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吗?”杜若心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   这次阿墨并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属下虽然武艺平平,但是最擅长的就是轻功和追踪,若是被人跟踪,属下定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属下能肯定,除了醉月楼的人,在没有其他人发觉属下的踪迹。”   杜若心单手撑着太阳穴,有些疲惫的挥退了阿墨。独自一个人,倚灯冥想。   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分明就是有第三方的势力介入了。这第三方,应该就是谢舒白,他今日能够半路劫走元霜,也绝非巧合。   可这谢舒白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搀和进来的,他的立场又是什么,这些问题让杜若心一通好想。   恍惚间,她思沉大海,一件一件的事情犹如蚕茧一般在她的眼前一圈一圈的剥离着。她忽然感到清明几许。这些事情分明都是冲着她准暮王妃的身份来的,这些事情她原本不必操心,自会有人操心。想到这里,心神一松,她竟是伏在桌面上就睡着了。    第九十四章 冲动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欧阳皓宇懒得再匆匆回自己的府宅,干脆厚着脸皮在暮王府用过了晚膳,又监督着陆子风将汤药喝下,才离开回府。   陆子风却没有立刻歇下,他唤来了石总管,对他吩咐道:“石总管,明日一早,记得遣人将妙裳阁准备好的衣服,送到竹园去。早些去,派个马车将她接到府里来。她现如今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宫中的规矩繁多,总要有一个跟着提点照料的,就让月儿明日随她进宫吧。”   陆石看着陆子风从小长大,自然对陆子风的心性是熟知的。又看看下午自家王爷操心那杜姑娘的架势,更是明白王爷对杜姑娘定是付了几分情谊的。他自当会体贴王爷的心思,照顾好竹园的那位。   陆石想了想,开声询问道:“护送杜姑娘回竹园的六名暗卫眼下都已经回府复命了。可是需要加派一些人手,守在竹园附近?”   陆子风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双唇紧闭,只微微摇了摇头。   陆石有异议,想说些什么,却被陆子风疲惫的挥退了。   房里的人都散了,只留了陆子风独自趣味阑珊的摸着那枚翠玉扳指。他轻声叹了口气,掀了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抬头看着那当空圆月,心中感到落寞无比。   不知道那个被折腾了整整一日的杜若心,今夜可否安眠?   快到夏季,夜里头的树梢上,已经开始有了稀稀拉拉的蝉鸣声。这附着着黑暗颜色的空气,闻起来反倒是格外的清新。让人呼吸间头脑更加清明。   陆子风身披黑色短毛披风,身着月牙白缎的中衣,倚靠在窗棂旁。一头青丝披散身后,随着缕缕清风飞舞飘摇。即使是在病中,他的周身依旧散发出淡淡风华意气,白月光下,仿若是度一身白玉边,衬得他好似天外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一张大眼睛的小包子脸,精致的五官挺拔的背脊,冷清的眼神和善良的双眸。   他想起那夜,他亲眼目睹杜家满门被灭,血染杜府。刀光剑影间鲜血成河,他就那样冷眼看着那几百口人命一条条的飘散成一缕缕的幽魂。他就等在她逃离的路旁,等她求他救命。那一张坚毅的脸,他记得她的那双眼睛,透着迷茫和不屈。   他想起那日,她见他满身是血躺在地上。那样的冷静和果决。他想起,她为他伤了自己的手臂。他想起,她给他喂药时,柔软的双唇和带着药香的气息。   在他内心深处,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内疚。若是那晚他愿意出手相助,也许她也不会吃如此多的苦头。   陆子风使劲儿甩了甩头,他想把这些画面都丢掉。可是,他好像做不到。   这些日子,他拿着药碗,就能想起那日她温柔的唇畔。他躺在床榻,就能想起那日清晨她迷离的双眼。他的脑袋,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一手抚在已经长出新肉腹部的伤口上,暗暗运气。终于,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一个踮足,就到了王府的马厩。吹一个口哨,骏马嘶鸣,一个熟悉的身影小跑到他的面前。他摸了摸追影的鬃毛,翻身上了马背,驭马出了城。   马背上的颠簸,让他的伤口疼痛了起来。他却好像忘记了疼痛,这一刻只想拥那个小包子入怀。   陆子风一向是个云淡风轻,优雅从容的王爷。不缺女人不拒女人,却何曾做过如此冲动的事情。此刻他丢失了所有的理智,只为心中一瞬的柔软,他不想顾虑太多。   追影自然是个好脚力的宝马。不消一会儿就带着陆子风,到了竹园的门口。不待追影停稳脚步,陆子风就暗运轻功,翻身进了竹园。竹园里护卫本就不太严格,除了他暗中派去的几名暗卫发现了他的踪影,未惊动一人一木。暗卫们见是主子来了。自然也不赶阻拦。   陆子风紧闭了双唇,站在杜若心的门外,见房内烛火依旧。他在门口盘旋了一个来回,终究沉声推门进了杜若心的房间。   房门轻启,房内那伏案熟睡的侧脸,让陆子风的内心像是被羽毛划过。   杜若心那一副越发消瘦的身子,就那样趴在了桌上。她真是累坏了,就连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里,她都不曾察觉。   陆子风快几步走到杜若心的身旁,温柔的将这一个小小的身躯拥在怀中,轻轻的将她抱上了床,仔细的替她除去了鞋袜,压好了被角。   这倒好,巴巴跑来看了个睡美人。不过陆子风在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想见她,也不知见了她,改说什么好。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她静静熟睡的侧脸,倒是再好也不过了。   “欧阳少爷,您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来了?”还刚刚大亮,欧阳皓宇就打着哈欠进了暮王府的大门。   欧阳皓宇有些浑浊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对石总管说道:“本公子还不是放心不下你家王爷,特意来等他一起入宫。子风他已经起身了吧?一会儿早膳多备一份儿,本公子还饿着肚子呢。”   陆石跟在欧阳皓宇的身后,道:“我才想着遣人去看看王爷醒没醒呢。欧阳少爷,您是直接去王爷的房间吗?”   欧阳皓宇侧头看了一眼陆石,丢给他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陆石忙点点头,只管跟着欧阳皓宇一起往王爷的房间走去。   “啊,对了。”欧阳皓宇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让低头跟在他身后的石总管猝不及防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欧阳皓宇用扇子抵住陆石的肩膀,往后退了半步,不让他再靠近。   “有没有派人去竹园,把杜若心接过来?她今日应该跟子风一起进宫才对呀。”欧阳皓宇看着还未缓过神儿来的石总管问道。   陆石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被扇子戳痛的肩膀,回答道:“昨儿个王爷就吩咐过了,已经派马车过去了。”   欧阳皓宇满意的挑了挑眉,转身继续往陆子风房间的方向走去。   .子风,起床啦。太阳晒到屁股上啦!”欧阳皓宇一马当先,推开陆子风房间的门,还未进屋,就开始大声嚷嚷。陆石似乎是习以为常,只偷偷着急跺脚,却未真正阻拦。   “子风,”欧阳皓宇抬步往里屋走去,脚底生风,兴致昂扬。待他走到陆子风的床边,掀开帷帐,表情却一瞬间僵住了,“石总管,你家王爷呢?”   陆石闻声小跑上前,看着帷帐内空空如也,一脸惊愕,昨夜王爷明明还在床榻上,一夜之间,怎么人就不见了?   “快去找昨日值夜的暗卫,问个清楚。他到底上哪儿去了。”欧阳皓宇沉着一张脸,遣着陆石。   “是,是。”陆石在欧阳皓宇的提点下醒悟过来,匆匆出去找来昨日值夜的暗卫首领了解情况。   欧阳皓宇又走到陆子风的书房,推门寻人无果。书房的暗室,也没有一丝人气儿。欧阳皓宇一张脸黑到不行,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到陆子风的卧房,等着陆石的消息。   “欧阳少爷,王爷,王爷回来了。”陆石气喘吁吁的跑到陆子风的卧房,对着欧阳皓宇喊道。   欧阳皓宇嗖一下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快步走到陆石的身边,急急的问道:“什么叫回来了?”   陆石喘着粗气,说道:“王,王爷,他和杜姑,姑娘,刚刚进,咳咳,进门。”   欧阳皓宇一个闪影,人已经往大门方向去了。   “陆子风,你不要命了?”欧阳皓宇一脸怒气的站在陆子风的身前。红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被杜若心搀扶着走路的男人。   “欧阳皓宇,你别那么激动。进屋让他坐下再说。”杜若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欧阳皓宇因急而气,一肚子怒火想要喷发。看着眼前两个蔫蔫的病秧子,他强压着怒气,板着脸。僵硬的扶着陆子风的肩膀,带着他几个起落,就回到了陆子风的卧房。   “喂喂喂,还有我呢。”杜若心瞪着大眼睛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无力的叫到。   “杜姑娘,奴婢给您将软轿叫来吧。”月儿站在她的身后,体贴的提议。   杜若心点点头,她这小身板儿,估计是不能活着亲自走到内院了。   欧阳皓宇重重的一个反手,将陆子风丢在床榻上。气鼓鼓的用扇子指着他,“陆子风啊陆子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今天要干什么吗?你可别告诉我,你昨夜还自个儿巴巴跑到城郊竹园去了。”   陆子风心知欧阳皓宇是为自己担忧,也不出声,半靠在床头,眯着眼睛听着欧阳皓宇愤怒的咆哮。   “陆子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受伤多严重啊?是不是非要本公子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拦着你你才不会做傻事啊?昨日下午我好不容易拉住了冲动的你,给你讲了一堆大道理,啊。晚上你就脚底抹油自己偷摸溜出门去,你说说,你要把我气死啊。”   陆子风幽幽的开口,“皓宇,你这样子,可真像我的母妃。”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子风又道:“皓宇,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第九十五章 皇城遇袭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三两华丽低调的马车,从暮王府出发,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杜若心,陆子风和欧阳皓宇,一行三人,共同坐在同一辆马车内。马车内鸦雀无声,只听见马车轱辘的有节奏转动的声音。   陆子风斜靠在陆石特意命人为他铺好的一叠软垫上,身上懒懒的盖了一条纯白的羊绒小毯,手中翻着一本黑色无封面的小册子,似是在认真仔细的翻阅着。   欧阳皓宇一改往日呱噪的精神态,跟青蛙一样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抱双臂于胸前,一会儿看看陆子风,一会儿看看杜若心。   杜若心搞不清楚她哪里得罪欧阳皓宇了,平白就要受他这般怒目相待。要说生气,她才生气。一大早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还半倒在她的床边睡着了。这情况结结实实的把她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来人是陆子风,看在他身子未愈的份上,杜若心也就忍着起床气将他押送回了暮王府。   马车里头的低气压让杜若心有些受不了了。都说了,一天之际在于晨,一大早就搞这么晦气的气氛,这一整天怎么能好的了。她正了正神色,轻咳了两声。决定还是要找点话题打破这个沉默。   “欧阳皓宇,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送给太后祝寿呀?”杜若心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谁知欧阳皓宇只是冷着脸看了她一眼,竟是一声未吭。   杜若心翻了个白眼,得,算她自找没趣。她干脆侧身将车窗帘子掀开一角,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路上的景致。   “若心,”忽然,陆子风将手中的小册子丢在一旁,半撑着脑袋,对着杜若心交了一声。   杜若心听见这一声叫,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浑身变的有些僵硬。为什么陆子风一大早会被发现睡着在她床边,她还没有细问过呢,但是想想那情形还是有几分尴尬脸红的。陆若心有些故作镇定的回过身子,眨着眼睛询问的看着陆子风。   “昨日谢舒白可是来找过你?”陆子风淡淡的问道。   此言一出,同坐在马车上的欧阳皓宇也是一惊。   杜若心点了点头,千暮城中应该没有他陆子风不知道的事情吧。   陆子风眯着狭长的眸子看着杜若心,“浅夏在他的手中?”   杜若心依旧点点头。果然,陆子风的情报网真是强大,什么都知道。   “他可是用浅夏威胁你,为他办事?”陆子风继续问道。   杜若心还是点点头。确实如此,可是她连婉贵妃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今日要如何出手助她。   陆子风的眸子沉了沉,伸手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薄毯,一边道:“你可是想救浅夏?”   杜若心歪着头想了想。目前看来,浅夏算是她的左膀右臂。虽然她不尽信她,但是让她再重新培养一个信得过的,有能力的丫头,还是需要很长的时日。可是眼下的情形,她好像等不及了。思及此处,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子风抿着嘴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欧阳皓宇终于按耐不住,疑惑的看着陆子风问道:“怎么?昨日动手的竟是谢舒白?他怎么也来掺和了?”   陆子风抬眼看了看欧阳皓宇,解释道:“这几方势力都开始在暗中酝酿,谢家怎么会没有动作?”   杜若心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马车顶。这些狗屁势力酝酿就酝酿,怎么齐齐要拿她开刀?   忽然,本是在行进中的马车急急的停住了。拉车的马儿一声长长的嘶啼,就听见外头赶车的车夫低声禀告:“王爷,好像有埋伏。”   话音刚落,就听见马车外头有打斗的声音。听这动静,动手的人还不太少。   陆子风坐起身来,撩开车帘子看看外头,顿时一股血腥味喷涌进了马车。从车帘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外头一片刀光剑影,地上已经薄薄的躺了一层尸体。   只见来者皆以黑巾蒙住口鼻,身着一身黑色夜行衣。数量不少,且有越来越多之势。   欧阳皓宇见此状怒气顿生,手握折扇就想冲出马车加入战斗。   杜若心连忙一把拉住欧阳皓宇的衣角,低声阻止,“那些人也许就是冲着陆子风来的,你若是出去了,陆子风就危险了。”   欧阳皓宇听到杜若心这一说,也就断了要冲出去的念头。正襟坐在马车内,将陆子风和杜若心护在身旁。   暮王府虽然养了不少暗卫,但是皇帝对于各个王府官宦是下了死命令严禁私自训练暗卫。此刻自然是不能召暗卫出手。   今日本就是入宫为太后贺寿,暮王府离皇宫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距离。并为特别带更多的侍卫,若是歹人数量太多,恐怕随行侍卫抵挡不了多长的时间。   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才好。杜若心在心中暗中盘算着。可是,陆子风身受重伤,若是贸然冲出去,陆子风的小命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杜若心侧眼看了看陆子风,只见他老人家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依旧是一手撑头半靠在软垫上,眯着眼睛好不自在。   “主子,歹匪数量太多。咱们的人恐怕要撑不住了。”清尧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他应该是在马车的周围,抵挡着靠近马车的匪徒。   “子风,咱们该怎么办?”欧阳皓宇听到清尧的禀告,顿时急切不已。   陆子风依旧眯着眼睛,不急不忙,吐出一个字,“等。”   等?等你妹啊!杜若心此刻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一通。难道是要生生在马车里等死吗?这大白天的皇城脚下出了这样袭击王爷的事情,千暮城府衙干嘛去了?巡逻的士兵难道都死了吗?   杜若心的心脏跳的很快,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生死交战的场面。她努力的在身体里找寻真气的痕迹,本能的想要汇集真气以自保。若是外头真的抵挡不住了,好歹她还能提气抵抗几番。   冷不防的,陆子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她有些汗津津的小手被攥在有些凉意的大手中,竟让她有些安心。   杜若心抬头看向陆子风,陆子风轻轻的对着她摇了摇头。他应该能看出杜若心想要汇聚体内之力,明显对此表示不赞同。   杜若心不停的在心中跟自己说着,坐在车里的两位命都比自己尊贵,若是真死,有他二人垫背,也不枉她辛苦穿越一回。   “究竟是何人,在皇城里头竟然敢白日行凶?”欧阳皓宇怒气冲冲的说道。   陆子风不惊不慌,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厌恶的气息,“还能有谁?”   杜若心确是有些疑惑?那到底是谁?难道是皇帝老儿?今日是他亲娘的生日,在他亲娘生日之际杀人见血,是不是不太好啊。   欧阳皓宇咬牙,用扇子挑开窗帘往外看了看,顿时眸子紧了紧,“不好,巡卫营的人来了。”   杜若心不解,巡卫营是保卫千暮城治安的机构,被兵部直辖。照理说王爷遇袭,巡卫营火速前来救驾是好事,怎么就不好了?她也伸手挑开她一侧的窗帘,往外看去。   巡卫营竟然叫了弓箭手来。布起了弓箭墙!   要知道弓箭不长眼,若是真的放箭,那他们的马车定会被刺穿成一个大刺猬。   “带兵的是谁?”陆子风的声音冰冷。   欧阳皓宇又往外仔细看了一眼:“是巡卫营的队长,崔刚。”说完,他就对着外头喊了起来,“崔刚,暮王爷在马车里,速带步兵将歹匪剿灭。”   杜若心刚想再看外头的情形,怎料一把大刀从外头直直的砍了过来。杜若心瞳孔微缩,拔下头簪手腕使劲,对着拿着大刀的蒙面壮汉的右眼丢了过去,随即一闪身,从车窗旁移开。   陆子风迅速将她拥在怀中。   那崔刚也不知听没听见欧阳皓宇的喊声,外头的弓箭阵迅速摆成。士兵手举弓箭以陆子风所在马车为圆心,将歹人和陆子风的侍卫们围聚了起来。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道喊声:“大胆匪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暮王爷座驾。速速放下武器,否则弓箭伺候。”   欧阳皓宇急红了双眼,再也不顾,掀开马车帘幕,以手中的折扇为武器,打退了冲上来的几人。一个起落就落在了崔刚的身旁,他轻弹扇子上的暗门,扇尖上就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执扇直指崔刚,厉声斥道:“暮王爷就在马车内,你怎敢放弓箭剿匪?”   崔刚没料到自己的脖子忽然就被架上了利刃,吓得一哆嗦,看见来人是左丞相的二儿子欧阳皓宇,更是面露慌乱,“欧阳公子,今日是太后寿辰,城内巡卫营步兵都被调进宫内了,还有一些戍守城外。下官听闻暮王爷遇袭,只好带着营内驻守的一百弓箭手前来支援。”   说话间,更多的黑衣歹人似是不要命一般的冲向中间的马车,想要突破暮王府侍卫的重围,杀进马车。暮王府的随行侍卫死伤越来越多,剩下来的那些人,也都是咬紧了牙关,死死的守在马车的周围。   "杀!把马车里的那个女的杀了!"一个歹匪忽然大叫道,用手中滴血的刀,指向马车,指挥者同伴前进。    第九十六章 救兵来了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这木质马车并不隔音,外头的歹匪声音洪亮,喊叫的真切,坐在马车里的杜若心和陆子风听的清楚。二人有些愕然的对视一眼,杜若心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鬼?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杜若心努力的调动身子原主的回忆,又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绞尽了脑汁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惹上了什么人,竟会在这种情况下派如此多的人要来杀自己。   “这些人难道不是冲着你来的?”杜若心疑惑的说出了心中的讶异。   陆子风看着杜若心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显然并不是的。”   “难道是暗夜阁的人?”杜若心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那个暗夜阁的楚夜一想要置她于死地,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大家应该都很明白。   陆子风却不肯苟同,他皱着眉头看着拥在自己怀中,小脸已经皱的有些扭曲的小包子,沉声道:“不会,他拿了本王的秘籍,此刻应该在闭关修炼,并没有闲工夫来对付你。在他看来,想取你性命,不需要这般兴师动众。”   一句话让杜若心哑然,陆子风说的不无道理。楚夜一能够一下子就取了她爹娘的性命,要对付她这个小姑娘,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陆子风紧了紧怀抱,用下巴蹭了蹭杜若心的头顶。“不必担心,他们伤不到你。”   这一个亲昵的小动作,让杜若心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被陆子风紧紧圈在怀里,她鲜有的耳根子一红,左右摆了摆身子,挣扎的钻出了这个结实而又温暖的怀抱。   打斗的声音离马车越来越近,仔细听还能听到更多人的动静正在往马车的方向聚集。   陆子风皱了皱眉头,深沉的眸子低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欧阳皓宇用匕首顶着崔顶的脖子,看着马车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住,不由的怒声吼道:“让你的人放下弓箭,上前杀匪!”   “这,这,这,欧阳公子,这些都是弓箭手,若是丢了弓箭,要如何杀匪呀?”感觉到冰寒的匕首快要刺破自己颈间的皮肤,崔顶哆哆嗦嗦的又补充道:“敢,敢问暮王爷的马车上可是有一名女子,既然歹匪是冲着马车内的女子来的,那不妨就将女子交出,也好保暮王爷平安呀。”   欧阳皓宇闻言,抬腿狠狠的踢向崔顶的膝盖窝,崔顶一个冷不防,被踢翻在地,叫苦连天。   “那马车上坐着的是暮王爷的准王妃,岂容你这般草率就处置了?”欧阳皓宇厉声喝道,随即对着一众弓箭手命令道“坐在马车里头的是暮王爷,尔等速速放下弓箭,上前战斗。”   那一众弓箭手都是巡卫营的人,直接领导是躺在地上抱着膝盖哇哇大叫道崔顶。虽是戍守皇城的一众士卒,但也知道身为巡卫营的士卒,只能听令于巡卫营的长官。那些人没听见崔顶发话,只能咬着牙举着弓箭对着眼前的乱象干瞪着眼。   欧阳皓宇见状,又踢了一脚在地上打滚的崔顶,“还不下令,若是王爷有何损伤,你可担待的起?”   崔顶这才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已经摆好阵仗的侍卫下令:“上!杀掉歹匪,保护王爷!”   欧阳皓宇对崔顶命令道:“速派人到千暮府衙,调来士兵,镇压歹匪。”才又踮地飞身,冲到了马车跟前,加入了打斗。   可毕竟巡卫营的弓箭手,平日里只是训练拿弓射靶的本事,丢了弓箭手上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更不懂的协作制敌之法,即使是加入了战斗,也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那些歹匪虽然在于暮王府的精卫侍卫的交手之下,死伤不少,奈何对方人数众多,又是有备而来,剩下的一小群人,打斗了如此之久,竟然也丝毫不占下风。   马车里杜若心的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就这样坐在马车里头听着外头的打斗声惨叫声,无奈干等着,束手无策,真真不是她的作风。可恨她的武功未能恢复,不然冲出去痛快打一场,也至少比无力回击的好。   陆子风却还是稳坐泰山,不急不恼,云淡风轻。只是那原本就深沉如水的眸子,此刻更是阴冷深邃。   “来了。”陆子风忽然吐出了这两个字。   杜若心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陆子风,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来了?”   “救兵。”陆子风说完,又捡起方才被他丢下的那本小册子,靠在软垫上,细细的看了起来。   杜若心带着一丝莫名,还不等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去看,就听见极速的奔来的马蹄声,尔后局势一个洪亮壮汉的吼声:“给我上,活擒歹匪!”   “吼!”一群响亮的士兵的嘶吼声,接着就是如雷的脚步声,和比刚才还要激烈的兵械相碰撞的声音。   “擒住歹匪立刻卸其下颌,防其吞毒自尽。”欧阳皓宇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随即又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声声不绝的惨叫声。   “撤!”为首的歹匪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杜若心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对外界的嘈杂仿若不闻的陆子风,伸出素手去将帘子挑开一角。   参与制匪的队伍中,除了暮王府的侍卫和那些被逼上阵的弓箭手,还有一群身穿统一步兵服饰,手握长枪,训练有素的队伍参与其中。   一个跨着亮棕色骏马,身着武将朝服的壮汉,一手驭马,一手持着一把雪亮的利剑,穿梭混乱之中。   不消多久,歹匪就大半被制服,还剩几人在拼死挣扎。   满街的血腥味,一地的尸体,鲜血,还有些内脏一类的东西,叫人看了不禁慎得慌。   “关上帘子,血腥味太重了。”陆子风眼睛未曾从小册子上抬起,只轻声吩咐道。   杜若心瘪了瘪嘴,确实味儿太重,也没什么好看的。她放下帘子,坐回到原处。   陆子风抬手指了指放在马车角落的一个浮雕柚木箱子,“将里头的熏香拿出来,点上。”   杜若心一边伸手去拿熏香,一边在心中想着,她从来也不知道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可怖的场景,到处是死人的场景,会如此的镇定。   若是换作从前,她看到这个场景定会吓一大跳,甚至会吓晕过去。可是她刚一到这个时代,看到的就是满目的鲜红和满地的死人。眼前的场景和那相比,还真是相差甚远了。   不自觉的,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柚木箱子看起来不大,却整整齐齐归置了许多东西。什么笔墨纸砚啦,什么茶壶茶杯啦,什么熏香熏炉啦。   杜若心拿出熏香熏炉,笨拙的点燃。霎那间,一股幽静凝神的气息溢满了整个马车,这熏香的味道很好的掩盖住了原本车厢内淡淡的血腥味,想来这熏香质量不错。她如是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听见外头打斗的声音减弱。   “暮王爷,属下巡卫营官长马如龙,已率巡卫营士兵将歹匪绞尽。”那个壮汉对着马车里头铿锵有力的喊道。   陆子风这才抬眼,将小册子合拢放置一旁,起身掀起马车帘子,下了马车。杜若心见陆子风并没有叫她一同下车,又贪婪这马车里头好闻的熏香,干脆懒懒的拉过来几个软垫,放松的靠在上面,并不打算下车,只侧耳听着马车外的动静。   杜若心眯着眼睛暗自腹诽,哼,难怪陆子风这家伙从拖到尾都一副不慌不忙的死样子,原来是早有算计,安排了救兵啊。啧啧啧,真是个不简单的家伙啊。   “属下见过暮王爷。”那马如龙见暮王爷出现,忙上前抱拳行礼。   陆子风冷着脸,点了点头,“劳烦马官长派人将歹匪送到具刑司,请雷主司代为审问。”   马如龙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叫了几个士兵,把仅剩的几个活着的已经被卸掉下巴,五花大绑起来的歹匪,送去了具刑司。   “皇上听闻暮王爷受袭,甚是忧心,特派属下前来护送暮王爷进宫。皇上怕暮王爷受惊,已传了太医在宫中待命。”马如龙一脸公事公办的禀告着。   陆子风淡淡一笑:“有劳皇兄挂心了。”   接着,他看了一眼欧阳皓宇,又道:“皓宇,回府换了干净衣物,再进宫为太后贺寿吧。皇兄和太后面前,本王会替你解释一二的。”   欧阳皓宇身上沾了一点血迹,发丝有些凌乱。他沉着脸对着陆子风点了点头,飞身回往丞相府。   陆子风这才又上了马车。   马如龙指了几人处理现场。暮王府的人也留了人将暮王府死伤侍卫安置妥当,剩下的随性侍卫迅速将仪容整理妥当,随着马车,继续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马如龙是你的人?”杜若心歪着头看着陆子风问道。   陆子风依旧保持的风雅绝华的姿态,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惊他恼他。   他听到杜若心这般问,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那今日的歹匪,也在你的预料之中?”杜若心又问道,也许陆子风是知道这歹匪的由来的,不然怎么会轻易将这些人交给具刑司审问呢。    第九十七章 路遇婉贵妃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陆子风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算是吧。”   杜若心闻言脑门上闪现三根黑线,什么叫做算是吧?她从来也不接受这种模凌两可的答案,她撑着脑袋看着陆子风,等着他为她解惑。   “本王的好皇兄,召了御医在宫里头等着本王。”陆子风顿了顿,抛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杜若心眼神闪烁了一下,“难道,上次。”她用手指了指陆子风的腹部,“这个,是他派人做的?”   陆子风点了点头,杜若心确实心思敏巧,稍一点拨,就很容易将事情联想起来,分析透彻。   “难道今日的袭击,杀我只是个面子上的由头,实际上,是想将你试上一试?”杜若心继续说道,想到这里,她不由一身冷汗,她有些后悔被陆子风救了,怎么这么多人想利用她,对他动手呢?   陆子风并不否认,认真的看着杜若心,示意她将她所想到的都说出来。   杜若心侧头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猜想,今日的袭击,一来是想看看咱们的暮王爷,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对我杜若心一往情深;若是你真的紧张我,方才要是有歹匪突袭进来,你定会出手护我,那你会武功的秘密就自然暴露人前;若今日突袭失败,他也会以你受惊,招来御医为你瞧一瞧身体,左右你不能拂了圣恩,但是御医一旦为你把脉,那你有内力之事,也会轻易被人知晓了。”   原来,皇帝对陆子风是否会武功之事,已经有所怀疑了。   陆子风轻叹了一口气,“若你是个男子,本王定会礼你为贤士,召你入麾下。”   杜若心轻笑一声,绣眉一挑,冲着眼前的风华俊雅的男人挤了挤眼,“若我是个男子,又不肯被你轻易招揽,那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不是吗?”   不能的而毁之,不能给自己留下隐患。这应该是陆子风会做的事情。   被杜若心说中了话语中的隐藏,像是不习惯有人如此直爽的将某些事情明说出来,陆子风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只是,你的皇兄还真是下的去手,当今太后可是他的生身母亲,今日可是他母后的生辰。”   在母亲生辰之日见血,放在寻常百姓的家里,就不是个吉利的事情,更何况是在皇家。   一般来说,若是碰上了太后或是太上皇的整岁大寿,是要酌情大赦天下的。这当今皇上倒是好,真真是毫不避讳,反其道而行之。   陆子风冷冷的笑一下,深沉的眸子变的更加冰冷了几分,“身在帝王之家,如何真正会把孝道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也不会承认,今日之事出自他的手笔。”   杜若心抬眸深深看了陆子风那张越发冷峻的脸一眼。他也是从小长在帝王之家,深宫之中。难道,在他眼里,孝敬父母这些都是些不足为道的事情吗?   她的心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争名逐利,究竟是这些人的本性还是身不由己?连基本的人文道德都可以不要讲的人,如何能治理好天下,如何能心存百姓,为天下百姓谋取福祉?   她随意抬手掀开染了些鲜血的窗帘,往外看去,“快到皇宫了,已经能看到那里的高墙了。”她回头放下帘子,拍了拍双手,道:“有马官长的护送,这剩下的一段路程,还真是安静。”   “刚才的情形,莫不是你还想再来一遍?”   杜若心对着陆子风翻了个白眼,她才没有嫌命长呢,要是有的选,刚才哪一边她都不要遭遇。要是知道今日同陆子风一起入宫会碰上这么个倒霉事,她肯定会谢谢陆子风的好意,自己从竹园找个马车嘚吧嘚吧进宫去。   “对了,一会儿你皇帝哥哥哪里,你打算如何过关?”   陆子风眼神古怪的看了杜若心一眼,显然他对“皇帝哥哥”这个称呼,感到十分的不适应。“你觉得本王该如何是好?”他反问道。   “暮王爷,这是您自个儿的事儿,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杜若心用鼻子哼了一声,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今日的歹匪,目标可是若心你呀。一会儿皇兄要是过问起来,不知你要怎么解释呢?”陆子风的嘴边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提醒着杜若心。   杜若心苦着脸,揉了揉太阳穴,感到心情很不好。这番进宫,那皇帝定是会问今日受袭的具体情况,方才那个好死不死的歹匪,一直不吭声就算了,忽然喊着要杀她干嘛啊?一下把矛头全部指向她了。   她若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恐怕那个皇帝陛下根本不会相信。   青天白日的在皇城脚下带着家伙进行恐怖袭击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偏偏还袭击的是皇亲国戚的座驾。偏偏还选了一个当今太后的寿诞之日来动手。这要不是有深仇大恨,谁能下的去手啊?   明明就是皇帝自己派的人动的手,为什么还要来问她啊?皇帝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她就弄不明白了,这些人想要试探陆子风,想要对付陆子风,怎么就不能直接对他下手,反而一个个都莫名把她牵扯进来,拿她开刀?   “陆子风,你当日求娶,是不是已经料到了我今日的下场?”杜若心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子风,忽然明白了陆子风怎么忽然这么好,把天下女人觊觎的暮王正妃的位置,这么轻易就给了她。   原来只是想拿她这条不怎么值钱的小命,拿出去当挡箭牌。知道真相的杜若心,有一种想掩面哭泣的冲动。   陆子风嗯了一声,并不认为他这样做有何不妥。若是换成其他女人,他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把暮王妃的位置给出去。他当日就是看中了杜若心此人的冷静沉稳,他就是知道,她一定能坐好坐稳暮王妃的这个位置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杜若心难道还能半路反悔吗?当时她既然答应了三个条件,他既然已经依诺救了她的命,她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吧。   “陆子风,那你说,你的好皇兄若是问起此时,我要如何回答?”杜若心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来的,她看向陆子风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她这才知道,她究竟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报了他救命之恩的三分之一。   一想到还要随时向他兑现另外两张口头支票,她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忽然有种感觉,后头有更不幸的事情在等着她。   “实话实说便可。”陆子风不在意的打了个手势。   “实话实说能交代得过去吗?”杜若心狠狠的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死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陆子风想了想,“唔,不一定。”   说了半天不是白说了吗?杜若心闭上了嘴巴,有些气愤的将脸扭到一边,不再看陆子风一眼。她觉得若是再同他这般没完没了的绕下去,她一定会在进宫前就被活活气死。   陆子风温柔的看着生气的小包子,温暖怜爱的情绪溢满胸口。   马车走了一阵子,稍稍停顿了一下,马车外头有侍卫小声交谈的声音,想是到了皇宫西南门了。不消多久,守门侍卫就将马车放行了。   “暮王爷,皇上在养居殿里等着您呢,杜姑娘也一同过去吗?”马车外马官长的声音细细的传了进来。   “若心,你要同本王一起到养居殿面见皇兄吗?”陆子风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软言问了杜若心一句。   杜若心扭着头,依旧是看向马车门帘子的方向。她在心中盘算着。若是不跟陆子风一起去养居殿,那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就要独自去太后那里给太后请安。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往太后宫里头请安的贵妃娘娘,朝廷命妇什么的肯定特别多。想一想上一次太后对她的针锋相对,好像还是和陆子风一起去看看皇上这个选择比较明智一些。   “要的。”杜若心回答道。   “马官长,直接到养居殿去吧。”陆子风吩咐道。   马车里燃着的熏香悠悠然的在空气中漂浮着,这春末夏初的时刻,皇宫里头的花草香气倒是更加浓重了几番。马车走在皇宫长长的甬道上,不时有穿堂的微风卷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将沁香送入马车里头。仿佛是要吹散马车里头的不悦,温暖车厢的温度。   虽是进了皇宫,但是皇宫里头的面积也是不小的。从皇宫的西南门行至养居殿,又花了小半个时辰。   杜若心在心中哀嚎,这破马车颠簸人不说,坐垫垫得再软再厚实,也没有真皮的座椅坐着舒服,她今日真是把这马车坐的够够的了。再摇晃下去,她的**子都要摇糊了。   她偷偷用眼角瞄了瞄陆子风,他老人家直接闭目养神去了。   哼,屁股上的皮可真厚。杜若心暗自腹诽。   忽的,马车停了下来。   “暮王爷,前头就是养居殿了。”马官长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陆子风缓缓睁开眼睛,牵起杜若心的手,不容分说的就下了马车。   “走吧。”   杜若心下了车,回头一看。马车上各处不均匀的染上了触目惊醒的血红,还有些地方还有很深的刀砍痕迹。坐在马车里头不觉得,出来一看,他们两个人竟是坐在这样的马车里,就这样的招摇的进了宫。   她感到她的手被温暖的大手紧了紧,这才回过神来,整了整脸上的表情。任由陆子风牵着她往养居殿的方向走着。   “哟,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暮王爷吗?哎哟哟,暮王爷和杜姑娘真是感情深厚,进宫面圣,还拉着小手呢。”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闷。   随即就是马官长的行礼的声音,“属下见过婉贵妃娘娘。”   婉贵妃。   这三个字让杜若心的心狠劲的跳了三跳。谢舒白让她出手相助的,不就是这婉贵妃吗?    第九十八章 推理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婉贵妃身着一件绛紫色的云袖水烟裙,肩上挂着一条月牙白锦织的挂肩,发髻上插了两只镶粉色拇指大珍珠的纯金步摇。雍容华贵,气宇轩昂。身后跟着几名宫女太监,看她们一行人的模样,想是也要去往养居殿的方向。   “原来是婉贵妃。”陆子风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只是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   杜若心也对着婉贵妃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家闺秀之礼,“民女杜若心,见过婉贵妃娘娘。”她仗着准暮王妃的身份,对皇帝和太后都不下跪,见者这婉贵妃,自然更是不会行跪拜之礼。   婉贵妃想是听说过杜若心不愿行这跪拜之礼之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着绢帕捂着樱唇,盈盈一笑。“杜姑娘快免礼,暮王爷对你宠爱有加,像我这种在深宫中的妇人都有所耳闻呢。今日一见才知,原来传言也是有可信之时。”   杜若心闻言只大方一笑,也不推诿否认。   陆子风拉起杜若心的手,就要继续往养居殿的方向走去,并不想与这婉贵妃再多周旋。   马官长自然明白陆子风的意思,连向婉贵妃解释道:“贵妃娘娘,皇上召暮王爷觐见,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不想这婉贵妃却不依不挠,上前一步拦住杜若心的步子,“皇上既然是召暮王爷觐见,那可否请暮王爷和马官长先行一步,让杜姑娘留下来,与我慢慢行一段?我本也是要去往养居殿,向皇上请安的。”   “这。”马官长不知如何是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杜若心,又看看陆子风。   杜若心还在犹豫之时,陆子风竟然将握着杜若心的手一松,对着那婉贵妃说道:“如此也好。”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了月儿服侍杜若心的左右。   杜若心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拜托,她还没想好好吗?怎么这人就这么任性的为她做了主了呢?她往陆子风的方向看去,马官长也已经快两步跟在了陆子风的身后,徒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杜姑娘,咱们走这边吧。养居殿前头的花园,虽然比不上御花园的景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你就顺道陪我一同观赏一下,可好?”婉贵妃一抬手,身后的丫鬟就对着杜若心指了侧边的另一条路。   看来,这婉贵妃是有话要对她说了。杜若心想起浅夏,想起谢舒白,看看眼前这个明明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一身雍容的女子。这才咬了咬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婉贵妃道:“民女荣幸至极。”   婉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丫头的搀扶下,当先往花丛矮木的深处走去。   杜若心迅速的观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回忆了一下刚才走过的路,大概在脑海中形成了一副粗糙的地形图。这才抬步,小心的跟在了婉贵妃的身后侧。   “不知杜姑娘,是如何与暮王爷相识的?”   “路上偶遇。”杜若心一边言简意赅的回答着,一边默默的记着自己走过的路。   “偶遇?如此看来,杜姑娘和暮王爷,倒是有缘分的很。”婉贵妃继续说着,就好似真的是拉着杜若心来观景闲聊一样。   “算是吧。”确实是有缘分,孽缘。她定是上上辈子欠了陆子风的,这辈子特意穿越着来还债来了。   “听说你父母的遗骸,是南诏国四王子给你送回来的。看不出来,杜姑娘真是交友甚广,连南诏四王子都有结识。”婉贵妃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带着嘲讽之色。   平白干嘛提到她的父母,还有那个杀千刀的南玄清?杜若心心中戒备了几分,这一个处在深宫中的女人,怎么对皇宫外头的事情,了解到这么清楚?   “南诏四王子恰有机缘,得到了我父母的遗骸,将其归还于我,也是应当之事。”杜若心小心的斟酌着用词,她可不想让别人误以为,她和南玄清的关系十分亲近。   "哦,发生在杜姑娘身上的巧合,可真是多呀。"婉贵妃语带深意的轻笑了一下。   “贵妃娘娘,可是有了身孕?”杜若心忽然问道。   婉贵妃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杜若心,“你怎的知道?太医昨日才给我诊了脉,你竟就知晓了?”   杜若心看婉贵妃的样子,知道婉贵妃是误以为陆子风放了耳目在她宫中盯着她,才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她故意顿了顿,才悠悠的解释道:“民女看婉贵妃行走的姿态,一手护住小腹,脚步慢慢盈盈,搀行的丫头也是小心翼翼。并而孕妇体质一般比普通人更燥热几分,这还未入夏,方走了一小段路,您就已然面色有些潮红,擦拭了几回汗珠子。再加上,女子本多爱熏香,民女却注意到,您虽特特来向皇上请安,周身却无丝毫脂粉花香,想是为了保护腹中胎儿,而故意不用香的吧?”   听到杜若心这般缜密的分析,婉贵妃有些惊讶,“仅凭这些,你就断定我有了身孕?”   杜若心摇了摇头,“方才民女开口询问,若是贵妃娘娘并未有孕,就不会有如此惊讶的反应了。”   婉贵妃低头温柔爱惜的看着自己小腹,一手轻抚,“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了身孕。”   “可是,皇上并不知晓此事,或者说,宫中并无人知晓此事。民女说的对吗?”杜若心侧首问道。   婉贵妃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杜若心,她狐疑的问道,“是哥哥告诉你的?”   杜若心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摇了摇头,“谢公子只是让民女助娘娘一臂之力,其余的,他并没有多说。只是民女大胆猜测,若是皇上知道贵妃娘娘有了身孕,以皇上对贵妃娘娘的怜爱,和对皇子的重视,定会叮嘱娘娘好生休养,甚至会亲自要娘娘宫中去探望。何会让娘娘劳累,一番辛苦到养居殿来呢。而后宫中其它各宫若是知道了,定会想办法让为难娘娘,娘娘哪里敢在宫中四处走动,还到这花园深处来呢。”   这一席话,让婉贵妃对杜若心着实令眼相看了。当日谢舒白传信来说,杜若心定能助她,她还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杜若心竟然只是对她稍作留意,察言观色,就能看出如此多的事情。着实让她刮目相看了。   “杜姑娘才思敏捷,聪慧伶俐,果然是有过人之处。难怪暮王爷会倾心于你。”   说事儿就说事儿,好好的怎么又把陆子风扯进来了?杜若心皱了皱眉头,嘴角微微抿了抿紧,“贵妃娘娘将民女单独留下,不知是有何事要与民女说?”   说起陆子风,杜若心就想起他受伤的身子,内伤外伤一个没好,不知道他在皇帝面前,能不能撑的住。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有些焦躁。   “杜姑娘,请你上前两步来,让我细细与你说来。”婉贵妃嘴角噙着一抹无奈,对着杜若心招了招手。   此时她二人正站走在一个人工湖心的拱桥上头,仔细看看,都能看到养居殿的影子。湖的两岸都是些茂密的灌木花草,要说在其中藏个人故意偷听桥上的人说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杜若心不疑有他,心中挂着早些将这里的事情办完,好去养居殿看看情况,就抬步上前。   就在这时,婉贵妃身后的一个太监突然出手,就要去制住一直跟在杜若心身后的月儿,月儿大惊,呼道:“小心。”自己却因为没有防备太多,而吃了那小太监的亏。随即二人交起手来。   杜若心一早就用余光就瞟到了那太监的动作,猛的倒退了几步。婉贵妃身边那个一直扶着她的丫头,直接冲她扑来过来。她上世曾经在健身房,和健身房的教练胡乱学了几节拳击的课程,此刻充分派上了用场。   她脚步微妙的后撤,不时出拳,一个勾拳,直冲那丫头的腮帮子。那丫头也没料到杜若心竟然会这般奇怪的拳脚,一时之间没能找到突破的口子,只是小心避开,苦苦相逼。   忽然,杜若心感觉到自己的后脚跟悬空。不好,再退下去,搞不好她直接就从拱桥上滚下去了。她连忙稍转脚步换了个方向,杜若心趁机往月儿的方向瞟了一眼,月儿本身武功不低,没想那个小太监跟她打了个平手,月儿想要顾及她这边,也是无力应对的。   一阵阵刺痛从她的左臂传来,大幅度的挥拳撕扯,恐怕是动到了左臂的伤口。而原本身子就还弱着,才抵挡了一小片刻,杜若心就开始感觉自己的脚底无力,体冒虚汗。   眼看那丫头就要抓住自己的衣角,杜若心急中生智,拔下头簪,使劲向婉贵妃甩去。剩余的丫头太监们连忙上前护主。杜若心有一段时间在竹园,没事儿就拿头簪当飞镖练习射击,一手头簪射出,力道和方向早就可以控制的如鱼得水。那原本专心对付她的那名丫头看形势不好,连忙转了身子回去护主。   “快,别让她跑了。”婉贵妃花容失色,也顾不得端庄美丽,狰狞的指着杜若心尖叫道。   杜若心眼角瞄到一片黑影,不好,陆子风留了暗卫在她身旁,看样子是想要出手。若是此时有暗卫出现在皇宫,并被人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杜若心看了看那人工湖,无奈深吸一口气,伸手遮住口鼻,大步冲到拱桥的栏杆边上。   “哗啦。”一声,杜若心直接从拱桥上,跳到了湖中。    第九十九章 脱困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春末夏初的湖水,还是有一层淡淡入骨的凉意,杜若心在水中狠狠打了个哆嗦,使劲儿蹬着两条麻杆子腿,让自己保持浮在湖面上。她的脑袋有些懵,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间就这么想不通,一脑门子就跳了湖。她看看桥上头的几人,也都是面露惊讶之色的看着她。   “杜…小姐!"月儿本是要唤一句"杜姑娘",发现不妥,连忙换了个称呼。   那名与她交手的太监也被这边的动静惊住了,好奇之下伸头往下看着,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都给我下去抓她。”婉贵妃气的跳脚,指着湖中只冒了一个头的杜若心尖叫道。“还有这个丫头,给我将她拿下!”   “月儿,你快走。”杜若心说完,一个深呼吸,就潜下了湖里。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几声"扑通"声,想是跟在婉贵妃身边的丫鬟太监,有人也跳下了湖来。   这具身体原本会不会游泳她不知道,她只是很庆幸上一世的她是个热爱运动的好姑娘,游泳对于她来说不算难事。冰冷的湖水包围着她,她听不见湖面的动静,身后也暂未有人追上来,此刻她只觉得四周一片宁静,头脑也变的更加清晰了起来。她凭着记忆里的地图,往养居殿的方向游着。   她的手脚一刻不停的游动着,脑袋也飞快的转了起来。   婉贵妃的这一切行为都透着古怪,令人费解。明明就是找她帮忙的,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将她抓起来才能说吗?   游了一小段,她就感觉到身体开始乏力了。随即就找了个地方上了岸,上岸一看,面前就是一小排长得茂密的灌木丛,上岸的位置刚好在养居殿侧面的一个死角,距离正殿尚有一小段距离。   她迅速的冲到灌木丛里蹲下,她看了看她上岸的位置,几丛草地被她踩塌了,上面还沾着不少水渍和淤泥。此处应该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了。她周身湿透,头发衣裳还在往下滴着水,她有些烦躁,偏偏是在深宫之中,她无法做到不惊动任何人而回家换衣服吧。   月儿不知道是已经成功逃走,还是被婉贵妃的人抓住了。而陆子风派给她的暗卫也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的踪影。养居殿里陆子风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若是就这个鬼样子贸然冲到养居殿里,应该立马会被冠上对皇帝不进的罪名,被禁卫军拿下吧。   正在杜若心犹豫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到了杜若心的耳朵里,她扭头透着灌木丛的缝隙,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原来脚步声的主人是欧阳皓宇,真是来得正好。   于此同时,湖里头也开始有了一些动静,那些宫女太监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杜若心在心里暗暗计算着,欧阳皓宇离她的距离较远,而她此时离人工湖不过十步的距离。若是那些人先一步发现了她,就凭她现在毫无功力,又因游泳而筋疲力竭的状态,恐怕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会轻易被拿下。   杜若心皱紧了眉头,她一定要在那些人找到她之前,得到欧阳皓宇的帮助。   她在地上摸起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石块,使劲儿朝欧阳皓宇的方向砸过去。   “在哪里,快!”人工湖的方向已经有人发现了她上岸的痕迹。   “啪”一声脆响,小石块跌落在地,毫无悬念的引起了欧阳皓宇的注意。   “谁?”欧阳皓宇警觉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看。   杜若心的身后已经听到有人从水里出来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跳的异常的快,本就冰冷的手心薄薄的透了一层汗出来。她一动不动的矮身在灌木丛中,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   谁知,欧阳皓宇只是往她的方向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更多的异常,就继续往养居殿的方向走着。   杜若心已经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了,她想要再丢石块引起欧阳皓宇的注意,就很容易让身后的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了。   欧阳皓宇,你这个二百五。听到动静多往这边探查两步会死吗?杜若心在心中狠狠的骂道。   身后的搜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杜若心心一沉,她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婉贵妃的人抓走。她忽的一下站起身子,与此同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哪里。”   她扭身将怀里陆子风给她的那枚匕首,用尽全力往隐约的人影方向掷了过去,然后马上一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欧阳皓宇的方向飞快的冲过去。   这么大的动静,欧阳皓宇除非聋了,才会察觉不到。他立马踮地飞身而起,就看见一个湿漉漉的人影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细一看。   “杜若心!”欧阳皓宇压低了嗓子唤了一句。一个起落就落到了杜若心的身旁。   “你怎么?”还不等欧阳皓宇细细的询问情况,他二人同时听见身后灌木丛里头微弱的动静。   杜若心一手扶着欧阳皓宇的手臂,让自己站稳。使劲儿的喘着粗气,说道:“是婉贵妃的人,他们要抓我。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好让我换身衣裳。”   欧阳皓宇面色一紧,这里是养居殿,皇上此刻就在殿内,殿内外守卫森严,方才他们的动静并不太大,此地位置又比较偏僻,这才没惊动侍卫。他想要在皇宫里无声无息的带着个人飞来飞去,换身衣服,恐不是易事。   灌木丛里头的动静渐渐消失,应该是来人看见了欧阳皓宇,不敢轻易下手。杜若心松了一口气。她明白欧阳皓宇心中所想,又道:“实在不行,你找个暗卫出来,让他去偷一件太监的衣服给我,我混在你身旁,你掩护我出宫。”   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暗卫最基本的技能就是隐匿行踪,他们既然能无声无息的进宫,那无声无息的偷件衣服,也不是什么难事。   欧阳皓宇点点头,一个手势就准备叫出清尧。   “皇弟,你这是要去何处?”皇上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杜若心迅速压下欧阳皓宇准备打手势的手,拉着他往角落里头走去。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臣弟还未曾到太后宫中去贺寿。况且臣弟今日在宫外的一番遭遇,惊动了宫中,难免让太后不悦,这番还要去赔罪了。”陆子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杜若心和欧阳皓宇无声对视一眼,陆子风能安然无恙的从养居殿走出来,是不是就说明,皇上并没有看破他什么?   “子风,你方才不是说,杜姑娘随你一同进宫,被朕的婉贵妃邀去赏景了。你难道不在这里等她一等?”不知为何,皇上似乎是很不希望陆子风离开养居殿。   “劳皇兄忧心了,一会儿臣弟就派人去寻了若心,随臣弟一同到太后的太慈宫去向太后请安贺寿。”陆子风不急不缓的答道。   原本杜若心就是一介平民女子,受太后之邀参与寿宴,本就应该先到太后宫中请安。若非与陆子风一同到皇帝的养居殿,她平白是没有资格随意面圣的。眼下陆子风要离开,杜若心断没有再单独前去给皇上请安的道理。   听陆子风这样一说,皇上似乎也不好再反驳什么,片刻后,才道:“也罢,朕这里的事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今日是母后的寿辰,朕理应陪在母后左右,朕这就随你一同去吧。”   完全不容拒绝的口气。陆子风也没再说什么。   “起驾~”小五子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养居殿内外。   “呼,皇帝走了就好办。一会儿咱们悄悄溜走。”杜若心舒了一口气,皇上走了,跟在皇上身边的侍卫暗影也都会离开了,空空的养居殿就只剩下普通的守卫,他们也好移动。她此刻已经冷到不行不行的了,牙齿都已经不受控制的打起架来。   欧阳皓宇也是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正要对杜若心说些什么。却在转头看见杜若心的一瞬间,脸红的跟红屁股一样,身子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杜若心一下就明白了,她低头看看自己。这古代的破衣服,左一层轻纱又一层软绸,一泡了水,就全贴到杜若心的身体上了。此刻她还未发育成熟的身体曲线被湿透的衣衫,勾勒的恰到好处。雪白的脖子上还有些未干的水珠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特别诱人。   “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不是?”杜若心双臂抱于胸前,瞪了欧阳皓宇一眼。   欧阳皓宇尴尬的移开视线,不自然的扇着手中不离的扇子。   “不好,咱们要赶紧走。”杜若心忽然想到了什么,拉起欧阳皓宇的手就飞快的往外走。   欧阳皓宇还没从刚才的"美人出浴图"中回过神来,一脸莫名的看着杜若心,“怎么了?”   杜若心神色严肃,“婉贵妃的人没有抓到我,她必然会怕我先告知陆子风,或者干脆到皇上面前去告状。此刻,她定是会想办法先到皇上面前去恶人先告状。我若是再不出现,恐怕到时候就有口难辩了。”    第一百章 曝光孕事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果然,在皇帝移驾浩浩荡荡的队伍,还未离开养居殿的地界之时,婉贵妃就成功的拦截住了皇上。   皇甫煜风忽然听见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心生奇怪。“是谁在哪里?小五子,给朕过去瞧瞧。”   小五子小跑到一旁不太隐蔽的花园一角,看到了发髻有些凌乱,坐在一块大石上掩面哭泣的婉贵妃。   “原来是婉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小五子将本就尖细的嗓音提高了八度。   “嘤嘤嘤,五公公。”婉贵妃透过指尖的缝隙,看了一眼来人,哭的越发伤心了起来。   “是妍儿吗?妍儿在此处做甚?"”甫煜风听见了声响,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步往婉贵妃的方向走了过去。   “皇上!”婉贵妃看见一身黄袍向她走来,再也不管不顾的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顺势扑倒在皇甫煜风的怀抱里。   “爱妃,为何独坐此处哭泣?”皇甫煜风伸手接住那片娇弱的身躯,扶掌轻拍婉贵妃的后背,以示安抚。“朕方才听说,你同杜若心一起在此处赏景,怎么如今只你一人在此处?”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呀。”一听到提起杜若心的名字,婉贵妃躲在皇甫煜风怀中的眼神狠毒的闪了闪,随即双眸中又流出了更多的泪水。   “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朕说说。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后寿辰之日,惹得朕的爱妃如此伤心。”皇甫煜风沉声正色,眼睛有意无意的陆子风的方向凌厉的一瞟。   婉贵妃从皇甫煜风的怀中抬起头来,眼泪不要钱一样的滑落了脸颊,她看看抱着她的皇上,又有些惬意的看了看站在皇甫煜风身后的陆子风。有些迟疑的咬了咬下唇,皱眉不语,只流清泪。   陆子风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站在一旁,却不知怎的,脸色有些苍白。   皇甫煜风看到怀中的可人儿这般娇怜的模样,又很及时的捕捉到了婉贵妃有些惧意的看向陆子风的眼神,又道:“爱妃但说无妨,自有朕为你做主。”   婉贵妃一套欲语还休的戏做的足足的,听见皇上的这一番话,刚要开口,却又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细细的咳嗽声。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所引,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咳嗽之人自然是大家方始没有见着的杜若心,只见她身披着一件男式的罩衣,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双唇无色,发丝上还在往下淌着水珠子。   又见她身边还有一名风流男子,那男子正是左丞相家的二公子,欧阳皓宇。   “臣欧阳皓宇,给皇帝陛下请安,吾皇万岁。”欧阳皓宇半跪在地,给皇甫煜风行礼问安。   “咳咳,民女杜若心,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杜若心素手执着披在身上的外衣,对着皇甫煜风鞠了个躬,算是行了礼。   陆子风见这二人这般模样,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的就将杜若心拥在怀中。   “杜若心,朕正要找你呢,你竟敢这般模样出现在朕的面前?你信不信,朕这就赐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皇甫煜风面露不悦之色,言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厉声呵斥道。   婉贵妃见到杜若心的到来,甚觉不妙,急忙多挤出来几滴眼泪,拉着皇甫煜风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皇上请息怒,民女进宫之时还是衣着得体,您怎么不问问,民女在您这宫里头,好端端怎的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杜若心不惧威压,目光炬炬,反问着。   “你竟敢这样对朕说话?子风,你看看,这就是你付之于心的女子?这般好的教养,朕还真是没见过!”皇甫煜风指着杜若心的鼻子,气愤写于面上,质问着陆子风。   陆子风只管拥着怀中的人儿,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倒是杜若心,不怕死的继续说道:“哼,皇上您没见过的人和事多着呢。即使是在您的皇宫,您身边之人,你见不到不了解的地方,可是多了去了。”   皇甫煜风何时被一个女子用这般口气与他说话过,他气愤的就想上前,抬脚踢到那个身背挺直,一脸不惧的女子。   陆子风拥着杜若心退后一步,看向皇甫煜风的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皇兄何不听若心把话说完?”   皇甫煜风对于陆子风的底细,把握的并不太清楚,更何况不管怎么说,陆子风都是他皇室家族的亲弟弟,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压下一口怒气,不耐烦的道:“杜若心,你若是有半句虚言,朕定会让你好看。”   “皇上~”婉贵妃见众人逐渐将她遗忘,着急的摇了摇皇甫煜风的袖口,娇声唤道。   皇甫煜风被这一声唤的内心柔软了几分,想起身边不知为何事流泪的佳人,低眼看去。   杜若心见状,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皇上,民女所言之事,与婉贵妃娘娘有关。不如,皇上先听民女说完,再去关爱佳人,如何?”   皇甫煜风的眼睛在杜若心和婉贵妃之间转了两个来回,侧首沉思了片刻,轻拍了拍婉贵妃细嫩的手背,对着杜若心点了点头,目光里头愤怒的火焰,却依旧让人触之即灼。   “民女之所以落的这幅模样来面圣,都是拜婉贵妃娘娘所赐!”杜若心一个眼刀子丢向婉贵妃,厉声道。   众人一听,皆没有太多的惊讶。杜若心方一进宫就被婉贵妃娘娘约去赏景,转眼就得了这幅狼狈的样子,要说与婉贵妃无关,倒是不怎么容易让人相信。   婉贵妃一惊,拉着皇甫煜风的衣袖,带着哭腔嘤咛,“皇上!”   “贵妃娘娘莫要着急。民女还未说完。皇上,您身为这东耀国的主人,这皇宫的大家长,百事莫不在您的眼底,但是,您可曾真正知晓您身边的人?”杜若心看着皇甫煜风渐渐变的好看的脸色,冷笑一声。   猜想到杜若心接下来要说的话,婉贵妃再也不管不顾,一下子跪在了皇甫煜风的脚边,失声哭泣道:“皇上,您真的要听这个草芥的胡言乱语吗?臣妾方才不过几句言语让这个女子不悦,她就不惜自己跳进那湖中,然后跑到皇上的面前,来冤枉臣妾呀。”   皇甫煜风心中的怒火早已压制不住,一瞬间被婉贵妃的一番声嘶力竭吵的心中烦恼更甚,他丢给小五子一个眼神。小五子立马会意的叫宫女将跪在地上的婉贵妃扶到一旁,小声安抚着。   皇甫煜风见婉贵妃这欲盖弥彰的架势,又听见杜若心一番奇怪的言论,心中有些生疑,他道:“杜若心,你此话是何意?”   “您的婉贵妃已经有了身孕。”杜若心一脸平静的顿了顿,“可是,她好像并不太想告诉您。”   后宫之妇孕有龙嗣是大事,对于后宫之人更是好事。本一旦后宫之人有孕,太医立马要上折于皇上,而后宫之人,更会在第一时间告知皇上,要知道母凭子贵,孕有皇嗣,当即就能升品一等,获宠无数。怎会有人怀有身孕,反倒是要隐瞒圣听的呢?   皇甫煜风一个扭头,热切的眼神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珠子的婉贵妃,“妍儿,你可是真的有了朕的孩子?”   “皇上,贵妃娘娘是否是真的有了身孕,您召太医来一看便知。但这孩子是不是您的,依民女看来,这还是两说。”杜若心幽幽的在皇甫煜风的身后冒出这么一话,震惊了在场了所有人。   “你胡说!”婉贵妃面目狰狞的指着杜若心尖叫起来。“皇上,您切不可信这妖女的狂言,臣妾肚子里若是有了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您的骨肉啊?臣妾日日在这深宫之中,一心只系着皇上啊!皇上,您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不知何谓的草莽,泼脏水到臣妾的头上啊!”   婉贵妃的声音变得凄厉异常,她声嘶力竭的喊着,挣扎着抓狂着。她的贴身丫头使劲儿拽着她,才勉强没让她跌坐在地。   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皇甫煜风的,杜若心本并不太清楚。她只是在根据眼前所见的一切常理推断,她只是在赌,她只是不想继续被动,她只是是要掌握主动权。   可是一看婉贵妃这反应,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她虽还不能完全想清楚婉贵妃在她身上打的算盘,但是婉贵妃心中藏的那些小九九,她已经看的**不离十了。   陆子风拥着杜若心的手指不由紧了一紧,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他并未曾得到这样的消息,他担心最后只是一场乌龙,反倒是会害了杜若心她自己。杜若心却还给她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欧阳皓宇已经忘记了他没有穿罩衣的小小尴尬,也忘记了潇洒的摇动手中的折扇以保持他随时风流的姿态,他惊讶的看看杜若心,看看陆子风,看看皇上,再看看婉贵妃。杜若心只是简单与他说了先前的遭遇,并没有告诉他这样一个爆炸性的八卦啊。他心里头好恨啊,为什么他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皇甫煜风被杜若心抛出的这句话砸愣住了,他的妃子,肚子里的孩子,竟有可能不是他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耻大辱!皇甫煜风太阳穴的青筋爆了出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愤怒的火焰燃烧了全身。   “小五子,派人去给人把福太医请过来。”皇甫煜风死瞪着杜若心,咬牙切齿的从口里吐出这几个字。    第一百零一章 皇后驾到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皇上!”婉贵妃听见皇甫煜风要招来御医,一声尖叫就晕了过去。   宫女太监们连忙扶住昏厥的贵妃,也不敢妄然送走,怯怯地等着这位盛怒的皇帝陛下的指示。   “皇上,咱们是不是回养居殿去呀?”小五子谨慎的开口问道。   皇甫煜风沉着脸,默不吭声,当先一步往正殿的方向走去。陆子风搂着杜若心,却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哎,暮王爷,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呀?”小五子看见陆子风走的方向不对,连忙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更衣。”陆子风看也不看小五子一眼,搂着怀中一直瑟瑟发抖的人儿,继续迈着大步往前走着。欧阳皓宇回过神来,沉默的跟上了他的步子。   “哎哟哟,这可使不得呀,皇上还等着杜姑娘进殿呢。奴才这就派人去给杜姑娘拿套干净的衣裳来,还请杜姑娘留步。”小五子颠着小碎步跟在杜若心的后头,小心的斟酌着话语。   事儿是杜若心挑起来的,怎么炸了锅了,始作俑者忽然丢下一堆烂摊子,就要跑了呢。这可是万是不行的。   杜若心的心里头是一万个不愿意留下来的,这皇帝戴绿帽子的事情,万一一不小心迁怒于她,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她若不是害怕被婉贵妃抢先一步诬告于身,也不会出此下策贸然就将此番话语说出口来。   陆子风大概明白杜若心的心情,他嘴唇紧闭,搂着杜若心继续走着,并没有要理会小五子的意思。   “子风,带着你的好王妃,随朕来。”皇甫煜风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波澜不惊的情绪。   陆子风停下了脚步,却依旧不肯回头。   陆子风与皇甫煜风就这样,背对着背站定,谁也不再多言语,谁也没有再迈出一步。四周的奴仆都惊恐的噤了声,将头埋的低低的,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越发的沉重了,杜若心心中闪过一瞬不好的感觉,她抬头看陆子风的脸色,心道不好。他所受的伤原本也未大好,此番进宫要保证平稳如常,已然不易。却不想在宫外突然的一番遭遇,再加上刚才在养居殿中与皇甫煜风的周旋,他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淌着。若是他此刻的这幅模样展现于人前,恐怕很容易让人心生疑虑,露出破绽。   “陆子风,你还撑的住吗?”杜若心的脸紧贴着陆子风的胸膛,压低了嗓音关切的问道。   陆子风的双唇紧紧的抿住,他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方才在养居殿内,他拒不得皇上派太医来为他诊脉,运了全身的功力在手臂的筋络,好让自己的脉象如常人一般,此举让他本就受了巨大伤害的内里,伤得更重了几分。   欧阳皓宇看着陆子风的背影,看到了他放在杜若心肩膀上搂得越来越紧的手臂。瞳孔一紧,赶忙上前将手随意的搭在陆子风的肩背部,一面暗暗传导真气助他气力,一面笑着催促着小五子,“五公公,您还不快些去找人将衣裳给杜姑娘送来?杜姑娘若是受了寒,暮王爷可是要心疼的紧了。”   小五子感激的对着前来圆场子的欧阳皓宇点了点头,吩咐了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   “暮王爷,走吧。想来本公子今日也不能随意的就离开这里了。”欧阳皓宇收回手臂,用扇子看似随意的敲打了一下陆子风后背的几个穴位,笑盈盈的转身。   杜若心也知,今日在场听闻此事之人,定不会这么容易就过了关。她又看了看陆子风渐渐恢复的脸色,就着披在肩上欧阳皓宇的罩衣,给陆子风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子。   “皇后娘娘求见。”一众人刚走进养居殿坐定,忽闻殿外有太监传来通报之声。   皇甫煜风冷着脸,扫了扫殿内的几名婢女太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已经醒来,被人扶坐殿下的婉贵妃,冷哼一声。   在这后宫之中,皇后与婉贵妃争宠多年,二人一向是死对头,抓住一点小事就能斗的不可开交,互相妄想将对方斗下去。不用多想,定是有人将方才的情形向皇后通风报信,否则除非是皇后长了通天的眼睛,不然,怎么可能会来的这么及时。   沉默片刻,皇甫煜风还是命人传了皇后上殿。毕竟皇后是后宫之主,再考虑到皇后身后的势力群体,皇甫煜风怎么的也不能弗了皇后的面子,将她拒于殿外而不见。   “臣妾向皇上请安。”一袭华丽的明黄,娇美中透着华贵和高仪,盈盈漫步,得体大方,这就是兵部秦尚书之女,秦雅。   “皇后不在太后身边陪伴,怎么到这里来了?”皇甫煜风冷言问道。   “臣妾一大早就到了母后宫中请安,这眼看要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母后心中惦念着陛下,特特叫了臣妾来,请陛下移驾太慈宫,与母后一同用膳。”皇后笑颜盈盈的看着坐在殿上主位的皇上。   这分明不是件大事,派个小太监莱请就妥了,哪里需要堂堂皇后亲自来一趟呢。皇甫煜风心里头明白,却也没有说破。   他揉了揉眉心,皱着眉头道:“行了,朕知道了,朕稍晚些时候再过去吧。”   “原来暮王爷和欧阳公子也在此处,臣妾就不多加打扰了。”皇后对着陆子风和欧阳皓宇微一颔首,又对着殿上行了个礼,就准备退下。   就在此时,好巧不巧的。杜若心换好了干净的衣裳,从偏门入了殿。方一入殿,就被秦雅看了个正着。“这位是?”   杜若心看着这一身明晃晃的装扮,和威仪的气势,连忙委身行了个礼,自报了家门,“民女杜若心,见过皇后娘娘。”   “你就是杜若心呀,长得这般有灵性,难怪咱们的暮王爷会对你倾心不移呢。”皇后招了招手,让杜若心上前两步,仔细的端看了一番。   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为何,皇后在看她的眼神里头,多了一丝复杂的感慨。杜若心仔细翻查了一下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对于皇后,她好像并没有更多的印象。   “皇上,福太医到了,就在殿外,可是要宣?”小五子轻声在皇甫煜风的耳畔禀告道。   皇甫煜风低头嗯了一声,小五子就宣了福太医上殿。   皇后闻着皇上宣了太医,面露忧色,正欲询问,就听见皇甫煜风当先道了一句:“皇后,事关后宫,你就留下来听一听罢。”   皇后眼睛一瞟殿内,看见颓然坐在角落里头的婉贵妃,下颌轻抬,走到皇甫煜风身边坐下。   杜若心看见陆子风看向她的眼神,会意的走到了他的身后站定。   “微臣参见陛下。”只见一个而立年岁,冒着一股子书生气息的男人,带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小童,进殿行礼。   皇甫煜风一手撑着额头,有些疲意的挥了挥手,“爱卿不必多礼。”   “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杜若心看着这位还算年轻的太医,心中有几分敬意。中医来讲,在大部分人眼中,医生的年纪越大,就越有说服力,毕竟这是一门需要沉淀和积累的学科。特别是在古代,一说起太医御医名医,哪个不是一把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像这样一个才三十多岁的男人就能进宫当了御医,还能得到皇帝特别的信任,真真算是件稀罕事情了。   “爱卿去替朕给婉贵妃探一探脉相。”皇甫煜风指了指角落里头那个有些失了魂的女子,说道。   “是。”那福太医领了命,叫上药童,就到了婉贵妃的身边,替她跪脉。   中医里头看病治病,本讲究的是一套望闻问切之法,这样才能精准的确定病症,找出病因,寻到治病之法。但是眼下既然皇上开声是要福太医给婉贵妃把脉,福太医也就沉声不问,只细细的为婉贵妃诊脉。   婉贵妃浑身紧张的有些颤抖,一张脸惨白的不能再白了。杜若心冷眼看着这个女人,不管她原本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这回碰上了她杜若心,算是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了。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被谢舒白抓起来的浅夏,谢舒白让她助婉贵妃一臂之力,才肯放了浅夏。这下倒好,她不但没帮上婉贵妃,反而直接把她踹坑里了。不知道谢舒白会不会一怒直接杀了浅夏。   还未等杜若心深想,那边福太医就有了结果。   福太医吩咐药童仔细收好一应物品,又不急不缓对着婉贵妃行了个礼。才又回到殿中,向皇上禀告。   这个福太医果然不是个普通的货色,杜若心将他的一应动作皆收于眼底。在这般诡异的环境下,还能保持着这份从容,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做的到的。   “如何?”皇甫煜风身子微微前倾,有些急切的问道。   福太医双手抱于胸前,一字一句的道:“启禀陛下,依微臣浊见,婉贵妃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杜若心一听,更认定了这福太医是个观察入微,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一般太医在发现后宫娘娘有孕,定会说“恭喜皇上”,而不会如他这般沉稳的的说“启禀陛下”。   福太医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   福太医此话直接证实了杜若心所言不虚,不对,是她所言一半非虚,那她所说的另一半,说婉贵妃腹中孩子不是皇上的言论,自然也就有了几分可信之处。   一众人等没听到皇上说话,也就都眼观鼻,鼻观心,做鸵鸟状。   一时间殿内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了几许,只有婉贵妃带着绝望的抽泣,显得尤为刺耳。   “妹妹有了身孕,本是好事,怎么反倒伤心了起来呢?”    第一百零二章 反转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着眼往婉贵妃的方向看去,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婉贵妃只垂头抹泪,从刚才在花园到现在的殿中,一直都表现的太不激动了。   不对,实在是太不对了。婉贵妃身为后宫贵妃,在后宫之中位高权重,不应该会因为这样的场面就堪堪被制住而不自我解救。   难道?   杜若心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她心中一冷。难道她千躲万藏,最终还是自己送到了婉贵妃的圈套里头?婉贵妃一开始的目标本就不是真的要抓住她。若是要抓她,怎么会挑到湖中心的拱桥上动手?哪里容易被人看见并且被抓之人也容易择水而逃。   难道说,方才的一路,婉贵妃是特特让她看出她怀孕之事的?一来可以亲自试验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谢舒白所说的有用能用;二来,一旦她看出了她的孕事,她就已经被卷入婉贵妃的阴谋之中,若是她没能看出,只能说明她并不是那个能助她阴谋之人。   婉贵妃就是要借杜若心之口,向皇上道出她的孕事。而婉贵妃真正的目标,杜若心看了看坐在皇甫煜风身旁,那个明黄华贵的女人,暗吸了一口凉气。婉贵妃是宫里头唯一的贵妃,而在这后宫之中能让婉贵妃费心算计的,除了位高她一等的皇后,还能有谁?   杜若心再看一眼婉贵妃,只见她虽是垂眼落泪,神色中却没有被人戳穿了秘辛的恐惧,仔细再看,倒是能看出几分得意之色。   杜若心的后背冒出一层细汗,她竟这样莫名就被扯进了后宫争斗的阴谋之中。她真真是小瞧了婉贵妃,的的确确是大意了。   她暗自寻思,这婉贵妃还真真是个算计人心的好手。婉贵妃知道她与太后并不对盘,今日进宫后定会同陆子风一道来与皇上请安,而不是直接去往太后宫中,这才特特在养居殿前的花园里等她。谢舒白提前告知她今日入宫要助婉贵妃一臂之力,那她今日遇见婉贵妃定会有所提防。正是这一丝的堤防,让她被蒙蔽了双眼,被误导进了这个她本就想躲开的局。   若是她只是将婉贵妃隐瞒孕事之事向皇上和盘托出,也许最后的情况也不会太坏。   可是,婉贵妃偏故意露马脚让她多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大胆猜测皇甫煜风被戴了绿帽子,这等于直接在众人前打了这位皇帝陛下的脸。杜若心的那番话语,若是没有更多的证据作为依托,那今日倒霉的,恐怕除了皇后,就还有她自己,甚至,还会连累到陆子风!   杜若心垂眼看看坐在自己身前的陆子风,心中有些不明的情绪。他身受重伤一直在硬撑,若是今日再被她连累,那他受伤之事,会武功之事,定是再也瞒不住了。那皇甫煜风那里,就不知道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陆子风了。   她双拳握紧,呼吸被控制的更悠长了些。陆子风忽然回头看她一眼,对着她扯了扯嘴角,他双眸中的深潭似乎蕴含着魅惑人心的力量,杜若心与他四目相对,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不觉放松了一些。   “皇后在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皇甫煜风的声音将杜若心的神思拉回了殿中。她看了看殿上那个冷脸逼问的男人,眸光一闪。再去寻刚才守在皇甫煜风身后的小五子,他人已不见了踪影。   要看看皇帝到底戴没戴绿帽子,去查一查内务府所记录的婉贵妃这几月的彤史和皇上翻牌子的日子,再与太医核对,定会出了结果。小五子等福太医诊出了结果,此番定是亲自去往内务府,查调纪录去了。这也就是福太医还未被挥退的缘故了。   现在的重点在皇后身上,皇后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巧合在这个时候到了养居殿里头来。定是有人偷偷将刚才在外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皇后,若要说扳倒婉贵妃最好的时机,莫过于就是抓住她对皇上不忠的时候了。   杜若心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的时候,婉贵妃捏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凤眼朦胧的看着皇甫煜风,只见她使劲儿咬了咬唇畔,忽然啪一下就顺势从凳子上跪在了地上,将头伏低,不肯再抬起。   皇甫煜风见婉贵妃不肯出声,又忽然跪下,虽然心中对于她隐瞒孕事,对于杜若心方才所说之事有所顾忌和怀疑,但是毕竟是宠爱至甚的贵妃,他的心中到底浮起了一丝不忍,“爱妃这是何故?”   杜若心心中一冷,方才在花园中皇甫煜风虽然因为她的一席话而气极,但是冷静了一段时间,总算没把他的理智丢掉了。他对于婉贵妃还称作“爱妃”,证明他对于婉贵妃不忠之事,还是存有非常大的怀疑,甚至不太相信。   皇甫煜风是个男人,好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证据根本不足的情况下。不可能会问出婉贵妃是否不忠的问题。只会质疑她为何隐瞒孕事。   若此时皇后提出质疑,将众人的心思引向婉贵妃对皇帝不忠的这条路子上。那就完蛋了。婉贵妃到底有没有不忠,杜若心不清楚,但是她清楚的是,最后小五子去内务府查出来的纪录,定会与太医所说的相符。就是说,今日在殿上,不管怎么样,婉贵妃都不会让人拿到一丝一毫她不忠的证据。   皇后手里也许抓了某些把柄,这才敢将此事扩大化。但是谁也不能肯定,那些把柄就不是婉贵妃故意透露给皇后的!   她杜若心今日到底是当了他人的踏脚石。不管今日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难道,她就只能这样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后宫妇人勾心斗角,对自己的结局束手无策吗?她轻叹一口气,脑子却不肯停歇,她定要想出扭转之法。   欧阳皓宇就坐在陆子风的下首处,自然是听见了杜若心的这一声叹息,他回头对着杜若心眨了眨眼睛,随即回复道一脸严肃的样子。   眨了眨眼睛,难道,欧阳皓宇还是陆子风,已经有所对策了?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地上寒凉,你如今有了皇嗣不能大意,快快起来说话。”皇后从殿上走下来,欲伸手去扶起婉贵妃,却见婉贵妃浑身颤抖了起来,坐倒在地,以手为足往后倒爬去,她带着哭腔道:“皇后娘娘,您别过来,啊,您别过来,我不是要故意告诉皇上我有了身孕的,您不要对我像对丽嫔那样,我不想死啊。”   皇后的脸色微变,她在离婉贵妃还有三尺之距停住了脚步,她拢了拢脸上的笑容,道"妹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皇甫煜风的唇畔抖了抖,正欲追问,小五子从侧门小跑进殿,停在了福太医身旁与他耳语了几句。皇甫煜风见状,喉结上下一滑动,双唇紧闭没有出声。   那边婉贵妃还在继续浮夸的演着戏,“皇上,妍儿确是有了身孕,可妍儿不是故意要隐瞒皇上的。实在是,皇后娘娘。”   说到这里,婉贵妃面露惊恐的看着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皇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若心有些汗颜,现场直播宫廷大戏的节奏吗?要不是此事与她有些关联,她定会要来瓜子糕点,好好欣赏一下。   “妹妹,哀家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你要这样血口喷人?”皇后微怒,对着婉贵妃斥责道。   到目前为止,皇甫煜风一直未曾开口,只冷眼看着殿下二人,甚至忽略了坐在一旁的几名看客。   小五子与福太医言毕,赶忙上殿将结果告知皇上。   杜若心瞳孔微缩,目不转睛的看着皇甫煜风的表情。   皇后和婉贵妃还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撕着,这时,陆子风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殿下,身躯挺拔抱拳一揖,“皇兄,您的家务事臣弟实在是没有兴趣知晓。若皇兄没有其他事情,臣弟等就先行告退。”   皇甫煜风摒退小五子,唇边摄一抹冷嘲,“子风,你若要走,朕不拦你。但是杜若心须给朕留下。”   皇甫煜风伸手一指,直指殿侧杜若心的面门。   果然,杜若心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会儿皇甫煜风处理完家务事,恐怕就要处理她了。   陆子风却一脸迷惑的看着皇甫煜风,“不知皇兄为何事须将她留下?”   扑哧,杜若心在心里笑出了声,陆子风这一招选择性遗忘还真是干得漂亮。皇甫煜风总不可能再将她方才在外头说的一番话语重复出来吧。   皇甫煜风双瞳微收,怒意在眼底开了花,再看他面生恼意,酝酿一番才又开口,“杜若心妄言欺君,对朕不敬,朕要治她的罪!”   陆子风回头往杜若心的方向看看,杜若心对着他一摊手。既然要选择性遗忘刚才花园发生的事情,那就大家一起遗忘好了。   “恕臣弟愚钝,方才若心她一直未有动作言语,不知何处冒犯了盛怒,还请皇兄明示。”陆子风沉稳的吐字,声音却掷地有声。   皇后和婉贵妃见皇上无暇顾及她二人,也不再争吵。也不知婉贵妃说了什么,让皇后气极,云袖一拂转身坐回了皇甫煜风的身边。婉贵妃也被贴身的婢女从地上扶起,重新坐回到了刚才的椅子上头。婉贵妃见未能引了皇上的关注,计划几近失败,一双喷火的眸子狠狠的瞪向那幅背阔身挺,风雅绝华的陆子风的背影。   杜若心再看看殿上的那位,脸上的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复杂,不由暗暗偷笑。    第一百零三章 皇后助攻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婉贵妃是何其聪慧而又善解圣意的女子,看见皇甫煜风这般闷声恼怒,心中便有了新的念头。她径直站起了身子,一改刚才柔弱无助的样子,快步走到陆子风的身侧。   “暮王爷,虽然杜若心是您未来的王妃,可是即是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方才在殿外时,杜姑娘所说的话,在殿之人可都是听到了的。王爷莫要故意做出此模样。”婉贵妃边说着,一双凤眸边瞟向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杜若心。   皇甫煜风见婉贵妃站出来与陆子风对峙相阻,这才面色缓和了一些,他沉声看着殿下方陆子风的反应。   陆子风浓眉一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婉贵妃倒是提醒了本王,”说着,他转身对着皇甫煜风面无表情的微微一点头,“恭喜皇兄,喜得龙嗣。”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堵得皇甫煜风和婉贵妃面面相觑,不知该再如何开口,难道要他们亲口重复一遍,杜若心方才所说婉贵妃为皇上戴绿帽子之事吗?陆子风非要避重就轻,他们到底也是无法的。毕竟事关皇室颜面。   “杜姑娘方才在殿外说了什么?看你们一个个话语隐晦的模样,倒是让本宫有几分好奇了。”坐在一旁的皇后开了口,她看着婉贵妃,面上虽挂着不可挑剔的笑容,眼眸却冷的像冰。   婉贵妃再次失语,若是她讲杜若心的原话说出,皇后定会将此事放大折腾一番,难道要让她自己把自己的小辫子,送到皇后的手中?   皇甫煜风依旧高深莫测的不言不语,双眸垂着,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认真倾听。   杜若心闻了皇后的言语心中不由一软,皇后此番,是在帮她吗?想到此处,杜若心上前半步,对着皇后福了一福,“回禀皇后娘娘,方才在殿外花园,见婉贵妃娘娘身有孕态。后又巧遇了皇上,皇上好似不知婉贵妃娘娘怀有龙嗣,而民女也不知原来婉贵妃娘娘是有意隐瞒圣上,就贸然如实将此事禀明了皇上。”   “原来是这样啊,”皇后对着杜若心暖笑点头,“皇上,这不是好事吗?妹妹恐是未曾有过身孕,并不知自己身怀孕事。若不是杜姑娘今日禀明了圣听,咱们都还不知道这个大好的消息呢。”   皇后的话着实将婉贵妃狠狠的刺了一刀。婉贵妃入宫数载,虽深的圣心,却从未有过一儿半女。而皇后娘娘却已经养有一对儿女在膝下。皇后这一番看似无意的话语,让婉贵妃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杜若心,你为人太不诚实。方才在殿外,你是如何在圣上面前编了一堆谎言来污我颜面的?你这是欺君罔上!”婉贵妃目似毒针,面容狰狞。   “不知婉贵妃所指,是若心说的那一句话?婉贵妃可否说与本王一听,帮助本王回忆一二?”陆子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杜若心暗自好笑,陆子风被誉为天下第一王爷,竟也有这样难缠不讲道理的时刻。   婉贵妃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她愤愤的看了看陆子风,又使劲儿瞪了瞪杜若心,嘴里头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陆子风了然的抖了抖衣袖:“既然婉贵妃说不出,想不到,那便是没有了。”   “皇上,民女觉得,民女实在是微不足道,不足以耽搁圣上和各位贵人的宝贵时辰。皇上应当问一问婉贵妃,为何有意隐瞒孕事,这才对吧?”杜若心小心的斟酌着用词,试图转移殿上众人关注的重点。这分明就是皇后娘娘和婉贵妃的主场,没来由的把聚光灯放在她的身上,不合适哈。   皇甫煜风依旧是神色深沉,眸中暗涌无数。本是想借这个大好的机会,关一关杜若心,灭一灭陆子风的威风。谁知机会堪堪从手中流走,他怎会料到陆子风会装傻蒙混过去。   他的手指紧了紧,事情都是婉贵妃挑起来的,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他心中清楚的很。若是今日成事他定会满足于她,可是眼下她这番办事不足,那就别怪他无情。   皇甫煜风面无喜色,对着身边的皇后道:“皇后,此乃后宫之事,你身为后宫之主,执掌六宫。婉贵妃究竟为何要刻意隐瞒她有孕之事,就交由你来问过吧。今日是太后寿辰,就暂且押后,此事明日再说吧。”   一句话将婉贵妃的心说的冰凉。皇上甚至都不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就将她丢给了皇后。皇上这番用意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将她丢给皇后处置,这便是恩宠不再的苗头了。将她丢给皇后处置,这便是断断放弃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今日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万劫不复的大坑。   婉贵妃不似之前的哭天抢地,她神色怔怔,被宫人扶着,面色如土,身子微微颤抖。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坐在殿上之人,从前的花前欢愉,月下誓言,终归要化作水中泡影了吗?她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整个人失了魂一般的空亡。   杜若心冷眼看她。明明就是怀个孕还要小题大做,现在好了,算来算去把自己给坑了吧。她心中无半分的可怜之情,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虽然皇甫煜风大约能从各方证据确定,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但是,杜若心的一番推论在他心中挥散不去,他本就多疑,左右皇宫里头不缺皇嗣。他宁愿放弃婉贵妃的这个孩子,也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不好的可能。   皇后又何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唇畔漾然,领命接旨。她转过头对着杜若心眨了眨眼睛,她虽是出一语帮了杜若心,但今日之事,她能够灭了婉贵妃的恩宠,也多亏了杜若心。   “皇兄,我等是否可以走了?还是皇兄要与臣弟一同去太慈宫?”陆子风适时的开口,他本就讨厌这些后宫的妇人之争,既然皇甫煜风无法堂实的治了杜若心的罪,那此处便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皇甫煜风压下心中的不悦,黑着脸,丢下殿中的失魂落魄的婉贵妃,走出养居殿。也不再提半句要治杜若心罪之事,这个哑巴亏,他不咽也得咽。   皇后跟在皇上身侧后,一同移驾太慈宫。   陆子风见人走远,才走到杜若心身旁,牵起她软软的,有些冰凉的小手,也往外走去。   “喂,你们等等我。”欧阳皓宇方才在一旁竟不受半分紧张氛围的影响,眯着眼睛半睡了片刻。   “皇后是你派人去通知的?”杜若心小声的问道。   陆子风侧头看了看身侧的女子,有些虚弱的微微一笑,声音低软,“本王早就知道你聪明,却未料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看欧阳皓宇那幅放松的不能再放松的模样,不难猜到你们是留有后手的。我本还在奇怪你们的后手究竟是什么,结果皇后刚才适时出声,又想到方才皇后刚见我时看我的古怪眼神,就料到皇后定是你们的人。”杜若心将心中的判断和盘托出。   陆子风听了杜若心的话,眉眼里却带了几分疑惑,“皇后并不是我们的人。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只是,皇后今日方见你时,眼神有所古怪?”   欧阳皓宇也接过话头补充道,“今日是本公子派清尧给皇后送去了张字条,她想是见了字条才过来的。在这之前,我们未曾与皇后有太多交集。”   “不是你们的人?那就奇怪了。方才在殿中,皇后唤我的名字,拉我进前相见,那眼神中似有几分激动,也许是我看错了罢。”杜若心苦着脸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皇后当时看她的眼神。可是她从未见过皇后,皇后也算不得是陆子风的人,许是她看错了也不一定。   陆子风抬手轻轻摸了摸杜若心的后脑勺,示意她莫要多想。   “哎,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好些了?”杜若心忽然想起他这幅病殃殃的身体,关切的问道。   欧阳皓宇随即一把从怀中掏出那个熟悉的小瓷瓶,丢到陆子风的手中,“这个还是你自己收好吧,万一你撑不住了,就自己来一颗。本公子若是再渡真气给你,这一身修为就算白瞎了。”说到这里,欧阳皓宇细细叹了口气,“而且,今日南玄清和那王宸彦,定会在宫中有所动作。”   陆子风接过小瓷瓶,藏于袖中暗袋。他似不想多说话,只轻轻的牵着那只软软的素手,认真的走着自己的路。   杜若心虽是料到了,南玄清与王宸彦先前未能引出陆子风的势力,定不会就此罢休,今日入宫,是个再次动手的大好时机。可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一想到握着她的手的那人,她的心就拧巴了起来。   “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没有?”杜若心问道。   欧阳皓宇撇了撇嘴,摇摇头,“就是没有探到任何消息,本公子才更有些担心。喔,对了,一会儿在太后那里,你会见到老朋友的。”   “南如影?”杜若心皱了皱眉,女人扎堆的地方真的是事多啊。   欧阳皓宇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一摇扇子,“不止是南如影,王家二小姐也会在哦!”   冕堂皇的派人监视她。    第一百零四章 珍珠粉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疑惑的看了一眼欧阳皓宇,“王凝玉怎么也跑来凑热闹了?”上次失节逼婚之事,闹的满城沸沸扬扬,杜若心没有记错的话,自从陆子风亲自登了王家的门,不仅王家消停了,那之后王凝玉也再没有出过王家大门。   “好像是太后亲自点名的,说是让王家主母进宫贺寿之时,顺带上王家的两个嫡女。”欧阳皓宇用扇子敲了敲手心,说道。   杜若心闻言,疑惑更甚了,“竟然还将王家那个身子孱弱的老大也带出来了?”   看着身边的人儿,包子似的笑脸因为疑惑而扭曲的可爱,陆子风不禁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那包子脸的鼻尖,笑道:“不用多想,随机应变即可。”   杜若心摸了摸鼻子见,瞪了一眼陆子风。好好说话不行吗?非要动手动脚的?   “今日是太后寿辰,刚才皇兄在你身上又吃了闷亏,你今日若非必要不必再出风头。免得太后借机找你的不快。”陆子风嘱咐道,那声音听起来,比暖风还更要让人心暖几分。   杜若心心中漾起一圈波澜,被攥在陆子风手心里的小手,也觉得僵硬了许多。   “糟糕!”杜若心低声一唤,大惊失色道。   欧阳皓宇懒懒回头一望,调笑道:“怎么啦?被子风迷的失了魂魄了?”   杜若心停住脚步,四下张望了一番,才脱口而出:“月儿呢?我怎么把月儿忘了。”   刚才只一心紧张着不要被婉贵妃利用了去,不要被皇上趁机找了错处,完全都忘记了,月儿还未寻到她!   陆子风的眼神看向某处,使了个眼色。就见那处的树枝枝桠动了一动。“不必担忧,月儿身手不差。”   “可是婉贵妃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功夫也不差!”杜若心面带焦虑,将方才之事所遇之人,又细细讲了一遍。   欧阳皓宇神色一变,“月儿的身手本公子是知道的,就连一半江湖人士,也不定是她的对手。婉贵妃身边竟有能与月儿打成平手之人,婉贵妃一个后宫妇人,身边怎会安放这样的高手?”   “本王已派人去寻了,你先莫要心慌。”陆子风的面上却不见惊色,只好生出言安慰杜若心。   杜若心心中觉得有些烦闷,她真是个倒霉催的,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一个个的倒了霉,她一个都保不了。该不会,想到此处,她心中有些不太妙的想法,“你们说,月儿会不会已经在婉贵妃手里了?婉贵妃方才没在我手上讨到半分好处。若是月儿被她抓去,她定会迁怒于月儿。”   欧阳皓宇将手中的折扇举在杜若心的眼前扬了扬,“以月儿的身手,想要逃脱应该不难。先让他们找着吧,咱们要快些走了,皇上的影儿都已经看不见了。”   陆子风牵着杜若心走起,杜若心的眉心却有一丝忧愁散不开去。   太慈宫今日里是热闹非凡。还未走到宫中,就见宫道的两旁张灯结彩的挂了许多吉祥物。   宫女和太监们行色匆匆,一些人在将各家各府送来的寿礼清点规制安顿妥当;一些人忙着迎来送往各色来宫里头为太后贺寿请安之人。   陆若心一路看过来,不由感慨。真不愧是皇帝的老妈,面子可真大,单是今日送来的贺礼,估计都能堆满好几个房间的了。   “今日各国使臣也要来的吧?”杜若心一边啧啧的看着太监们不断抬着大箱子从她身旁路过,一边低声问着。   陆子风倒像是习惯了这般的场景,目不斜视,拉着杜若心自顾走着,“寿宴在傍晚时分正式开席,各国使节会在今日晚些时候进宫。”   快要进到太慈宫的时候,杜若心在太慈宫外看见了一个明黄色的步辇,想来皇帝陛下已经到了,可是,“唔,为什么我们不坐软轿步辇,偏要步行而来?”   辛苦太慈宫离养居殿不是太远,走了小半个时辰也就走到了,不然她该要把腿走断了。   “带你逛逛皇宫,不好吗?”陆子风随意的答道。   杜若心不以为然,“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了,咱们的寿礼呢?”杜若心左右观望了一下。方才陆子风特特屏退了左右,只剩他们三人信步走来,眼下三人空着手走到了太慈宫,家奴侍卫却一个未见。   欧阳皓宇对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东西不是在那吗?”   杜若心一看,果然,欧阳府的家奴侍卫,还有暮王府的家奴侍卫,正在一旁等着呢,那些人的身旁,放着几个柚木大箱子,想必里头装满了金银珠宝。   她兴冲冲的走上前,掀开一个大箱子的盖子。霎时间被里头金银的光闪,刺的睁不开眼睛。看着这一大箱子珠宝,杜若心有些舍不得了。   她回头对着陆子风眨了眨眼睛,问道:“哪个是你替我准备的?”   陆子风看一眼其中的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那名侍卫立刻会意,指了指其中那个个头最大的大箱子。   “欧阳皓宇,你过来帮我个忙。”杜若心心生一念,扬手叫来了欧阳皓宇。   欧阳皓宇带着几分警惕走了过来,光天化日之下,这姑娘想做什么?   杜若心在袖中暗袋里摸出一个做工细致的浅紫色的锦袋,上头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她看了看,自顾点了点头,将其丢到欧阳皓宇的怀中。   随即,她又伸手到那个最大箱子里翻找着什么,“欧阳皓宇,你知道珍珠粉吗?”   “珍珠本公子是知道的。珍珠粉是什么?本公子没有听说过。”欧阳皓宇有些茫然的看着杜若心,不知她问此为何意。   这个时代还没有珍珠粉?那就好办!杜若心卖力的在柚木箱中抽出了几串珍珠项链,递给欧阳皓宇。   欧阳皓宇并不接过,他转头看看左右,还好这些家奴们机敏,挑了个隐蔽的地方等着他们。不然让其他人看见杜若心在寿礼中翻找,定会出乱子的。   “拿着呀,愣着做什么?”杜若心将珍珠项链使劲儿往欧阳皓宇的怀里一塞。   欧阳皓宇不得不将其接住,他警惕而又尴尬的看看四周,他压低了声音急急吼道,“杜若心你这是干什么?想要珍珠项链,子风那里多的是。”   杜若心摇了摇头,她又问道:“你还有力气的吧?”   力气?欧阳皓宇不明白杜若心的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力气多的是啊。怎么会没有力气?他有些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来来来,将这些珍珠,用你的内里碾碎成粉,然后将粉末装到锦袋里头。”杜若心拿起一颗珍珠,握在手心,做出一副捏碎珍珠的样子,示范给欧阳皓宇看。   欧阳皓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珍珠可都是上好的珍珠,好端端为何要毁了它?   “你照做便是。”陆子风出声道,他也有些好奇,杜若心到底是想做什么。   欧阳皓宇这才勉强开始驱动内力,将那一颗颗的珍珠碾成粉碎,装入锦袋。不一会儿,锦袋就被装满了。杜若心将欧阳皓宇手中剩余的珍珠丢回大箱子中,对着几个侍卫说道:“一会儿将这个大箱子,送到城郊竹园里头去。”   “这是给太后的寿礼,你怎么能拿回去呢?”欧阳皓宇连连阻止道。   杜若心一把将那个装满了珍珠粉的锦袋抓回到手中,对着欧阳皓宇扬了一扬,“诺,寿礼在这里。天下只此一处有。包太后满意。”   说完,杜若心就叫上陆子风,往太慈宫殿内去了。   “杜若心,你不要告诉本公子,你打算将那一袋子粉末献给太后?”欧阳皓宇有些神色不安的在杜若心的身旁碎碎念着。   杜若心仰首看了看陆子风,出声问道:“你觉得好不好?”   “你说好,便就是好。”陆子风非常配合的回答。   “喂,你该不会不知,皇上和太后正愁找不到你的错处吧?难道你就这样巴巴的送上去?”欧阳皓宇急急问道。   杜若心却顾左右而言他,“欧阳皓宇,方才将珍珠碾成粉之事,你觉得难还是不难?这个事情,是不是找个有内力的人来做都行呢?”她记得,珍珠应该属于硬度较大之物,她方仔细看了看,欧阳皓宇研制的珍珠粉,可谓是细腻至极了。   欧阳皓宇的手到现在还有些酸疼,他下意识的回答道:“那定是不成的。方才你给本公子的,可是从西域神湖里所出的珍珠,那珍珠看似小小一颗,实际要将其碾碎十分不易,非要内功醇厚之人不可。”   “哦,还是淡水珍珠啊?淡水珍珠无核,珍珠粉里头都是珍珠质,不含杂质。还是从西域神湖里头出产的?噱头不错,算是给珍珠粉增值了。”   陆子风没听懂杜若心说的话,欧阳皓宇更是一副莫名的模样。   话语间,三人已经行至大殿门口。   “暮王爷到。”太监的一声通传,让本是有些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众人等都转头往大殿门口看去。    第一百零五章 巧舌推销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儿臣见过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福如东海。”陆子风双手抱拳于胸前一礼。   接着就是欧阳皓宇单膝下跪行了大礼,低头对着坐在正位上头的太后娘娘,嬉皮笑脸的说了些吉祥话。   杜若心眉眼低垂,站在陆子风的身边,腰背挺直,如青如竹。对着殿上的那位弯腰一福:“民女杜若心,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太后娘娘福泰两全,青春永驻。”   “你们可算是来了,都快免礼吧。”太后俨然一副慈安的长辈模样,笑意盈盈的对着他三人扬了扬手,并赐了座。   还未等他们坐定,太后又特特叫了杜若心上前说话,“杜姑娘,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杜若心未有抬头,只低声答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民女的身子比前阵子稍好了一些。”   “哀家赐给你的药,可是都用了?”太后又细细的问道。   杜若心低垂的眼眸子闪过一抹疑惑,但还是立即回答:“太后垂爱,民女自不敢辜负了。”   “那就好。”太后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结束了二人间简短的谈话。   杜若心退身回到了陆子风的身旁坐下,用余光看见殿上太后的身旁,皇甫煜风一脸阴郁的坐在一旁。太后的身后也已有皇后娘娘伺候着。殿下站着各宫的娘娘和各家的朝廷命妇们,一句一句的吉祥话恭维着太后。她迅速的将殿内的人齐齐扫了一眼。   却没有发现婉贵妃的踪迹。她心生疑惑,但随即目光就扫到了站在一个角落里头的老熟人,只见那王凝玉的面上厚粉抹脂,也遮不住眼下的一片青黑和一脸的蜡黄,身子看着也消瘦了不少,整个人也颓丧了许多。想必上次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打击。作为一个思想封建落后的古代人,竟然能在经历过那件事情后勇敢的参与这样的小众宴会,可见她的心智定必常人更坚韧几分。   杜若心想起一事,拉了拉陆子风的袖口,低声问道:“当日王凝玉之事,可是知道究竟是谁下的药了吗?”   陆子风略点了点头。   难道真是南玄清?或是王宸彦?杜若心想起那日她在醉月楼听到的对话。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王宸彦竟然能算计到自己亲妹妹的头上,也算是个心狠之人。杜若心轻叹了一口气。   她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与她眉眼有几分相似的纤纤女子。想必那女子就是她的嫡姐王凝香了。许是因为她本就是病美人,几乎是足不出户,虽然有一张俏美的脸蛋,皮肤却是白的不太正常。她的身上比王凝玉多了几分书卷的香气,看似也像个能够隐忍之人。   杜若心轻叹了一口气。想起南如影应当也在殿内,忙着眼去寻。   “杜姑娘,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献给咱们的太后娘娘呀。”一个娇媚的女声传入了杜若心的耳朵。   殿上的人都循声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对于她这个在众人眼中,被暮王爷付诸真心的女人,大家都是抱着探究的心态。最近在千暮城中关于她的传闻几乎是日日更新,她一夜之间满门被灭,她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准暮王妃,并得暮王爷亲等三年的许诺,她因争风吃醋而对南诏公主和王家二小姐大打出手,她父母遗体失而复得却不见她亲自送葬,她还敢直接得罪了太后身边的安公公。   可她偏偏为人孤冷,不愿与旁人交往过密。在殿的许多人都未曾见过她真容。今日一见,有人心生赞叹,有人骂她狐媚。   杜若心看了看忽然于她说话的这位,看此人的穿着佩戴,一身桃红色的云衫水袖,细看那料子便知是江南特供给宫中的水云烟,浑身上下环佩玲珑,皆不是俗物,又看她面上细细抹了脂粉,勾勒柳眉,神情间透着傲慢,姿态里却有掩不住的风情。   她扫一眼殿上皇后娘娘的表情,眼底有一丝鄙夷。想来这位说话之人,当是宫中的某位深得圣心的后宫娘娘。她站起身来,对其福了福:“民女见过越妃娘娘。”   那越妃面有惊色,不明白她怎看穿自己的身份,随即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陆子风,心中了然,“定是暮王爷将我的身份告知于你的吧?”   出乎意料的,陆子风摇了摇头。   太后坐在殿上看着殿下发生的事情,也有几分好奇,“杜姑娘,既然不是子风告知与你的,你又怎知?”   杜若心转面向太后一福,道:“越妃娘娘身上穿的,可是水云烟。”   “单凭一块布料,你就能确定?这水云烟虽是宫里头的特供,可宫中有时也会将水云烟上次给宫外的一些有功之臣。”太后继续问道。   杜若心微微一笑:“不仅仅是水云烟。民女方才见越妃娘娘身上所配首饰,皆不是寻常工匠能做出来的样子,想必不是出自宫中工匠之手,就是关外进献朝廷之物。虽宫中偶尔会赏赐这类首饰出去,可一下子能够穿戴如此之多的,定是宫里头得宠的娘娘。”   殿内的众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陆子风的眸子亮了亮,他竟不知,原来她还能这样观察入微,仔细推敲。单由这些表面现象就能推测出其人的身份。   杜若心还有话在肚子里未能说出口,宫中妃子,敢在皇上,太后和皇后同在的场合,贸然出言,定是得了皇上的偏宠。皇后不自然的神色证明了这一点。而昨夜月儿与她普及宫中人信息的时候,特别提了一下最近得宠正盛的越妃,杜若心今日才能如此顺利的认出此人。   惊讶过后,越妃想起方才对杜若心的提问:“本宫方才在问你,你准备了什么,献给太后?”   太后,皇上和皇后也都露出了一副探究的神色,知情人欧阳皓宇急的不停的喝水,他真是难以想象,杜若心要如何在这么多人面前,用一小包莫名的珍珠粉末打发太后。   陆子风却是不急不忙,只着笑眼看着杜若心。   杜若心将小荷包小心的从怀里掏出,对着太后摊开手掌,“这便是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手掌中心,能装得下何物,如此珍贵,能够献给太后作为寿礼。   守在一旁的安公公接过杜若心受伤的小荷包,送到了太后的跟前。   太后将荷包打开一看,不明其究:“这如同面粉一般的东西,是为何物?”   杜若心一字一顿的回答道:“珍珠粉。”   越妃一脸鄙夷,“珍珠变成了粉,不就是废物了吗?你竟敢将废物献给太后?”   杜若心冷眼一扫越妃,并不与她争辩,只认真对着太后禀告道:“太后有所不知,此物乃是民女费了好大的功夫,特特为太后娘娘寻来的。”   欧阳皓宇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她到底哪里费了好大的功夫了?   太后看了一眼杜若心,示意她继续说。   “民女曾有幸在陈神医处,读到一本世上难得的医学宝典,宝典内记载:"珍珠味咸甘寒无毒,镇心点目;珍珠涂面,令人润泽好颜色。涂手足,去皮肤逆胪;坠痰,除面斑;安魂魄,解痘疗毒。令肤光泽洁白。"看到此处,想到太后娘娘,娘娘福寿皆有,子孙满堂。作为女子,最好颜色。若是能将此番宝物献给太后,民女以为太后定会欣喜。为证实宝典上的文字,民女不顾病痛之躯亲为太后试用此粉。太后您请看,民女本是一介习武女子,面上日日暴晒,皮肤粗糙。民女只是用此粉调以蜂蜜敷面三日,面上皮肤就变得白滑细腻了许多。民女今日为着半点脂粉,只为让太后娘娘能亲眼看看这珍珠粉的效用。”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殿中有谁人不知道江湖第一神医陈神医的名号?从他那里来的医书还能有假?再看杜若心的皮肤,果然是白嫩无比,吹弹可破。自古女人皆爱美,看到如此效果,都想要回到家中,将珍珠磨粉,抹在脸上试上一试。   还未从这样的激动中缓过劲儿来,又听杜若心说道:“民女所用,只是普通珍珠磨成的粉。而民女献给太后的,是西域神湖深处,沐浴在神佛光影下的稀有走盘珠研磨成的珍珠粉。”   闻言,殿上之人皆发出一声惊呼。   竟然是出自西域神湖深处的珍珠。要知道,一般的海水珍珠已然难得。而西域神湖并不大量出产珍珠,有传言说与佛有缘之人,才能在其中得到珍珠。杜若心献给太后的,竟然是如此珍贵之物。   杜若心暗暗庆幸,上世她所在的公司,曾经要为一个专门生产珍珠粉的品牌,制定品牌策划案,那时资料找得多,看得多,就记住了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于珍珠的记载,想不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再加上她对女人追求美的天性的把握,充分利用买家秀,对珍珠粉进行产品作用的包装,成功的让殿上众人接受珍珠粉对于美丽的功效作用。为此,她还剩下了一大箱子的贺礼。若是出宫之后,她找人大量加工珍珠粉,配上精美的包装,加以售卖,想必能赚不少钱了。   杜若心暗喜着,心中一把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第一百零六章 我不认识她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欧阳皓宇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看着杜若心,这个女人还真是敢说啊。明明就是临时起意让他帮忙碎的珍珠,怎么就成了准备已久呢?明明就是心疼陆子风替她准备的那一箱珠宝,只拿了其中最不起眼的珍珠打发了太后,怎么事情到了杜若心的嘴里,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呢。   太后听杜若心如此口若悬河,对她的话语将信将疑。她沉声听力听殿下各人的讨论,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杜若心面上的皮肤。不觉紧了紧手中的小荷包,心中对于杜若心所言已是信了三分。   杜若心双眸一扫众人,看到了陆子风竟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子里透着冷光。她心中一跳,糟了,只想着如何省银子如何打广告,忘了先前在来时的路上。陆子风早已嘱咐过她,让她低调行事,切莫冲动高调。   她慌乱的躲过陆子风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想要退回原位。   “杜姑娘,你这样就想将我等糊弄了去吗?”越妃的声音尤其尖锐,拉回了原本讨论的正欢的大家的注意力。   杜若心见越妃今日似有意针对于她,并不想与其纠缠过多。只站直了身子,端正的看着殿上的太后娘娘,等她发话。   “我看杜姑娘也是一番孝心,当不会在太后寿辰之日,在皇上与太后的面前,口出妄言。”皇后娘娘垂眼替太后揉着胳膊,似无意的说道。   杜若心闻言,心中疑惑更甚。今日皇后娘娘,怎么三番两次的出言相助。她眼角瞟到越妃像是又有话说,就抢先沉稳的开声道:“皇后娘娘圣明。启禀太后娘娘,您本就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人物。民女身微见识短,实是猜不透您心中所爱,若是您对此份礼物不甚满意。民女这就着人去为您,备些金银珠宝,古董玩物来。”   杜若心此一番话道毕,太后终究又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手中的小荷包交与下人收好,“听你这么说,哀家今日若是不喜你这寿礼,倒成了一个不识好物之人了?”   杜若心恭敬的对太后行了个礼,“太后娘娘言重了,民女岂敢质疑您的品味眼光。”   太后冷笑一声,“罢了罢了,到底也是个新鲜的物件。哀家就收下了,若是此物真有你说的那番效用,那这还真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了。”   杜若心听的心里乐开了花,太后收了她的珍珠粉,基本相当于给珍珠粉当了一个代言人了。这个朝代的上层社会的女子,哪个不是争相模仿宫中的穿着打扮,胭脂用度。今日之后,珍珠粉一定会在千暮城里头掀起一个新的追逐潮。她出宫之后,定要和欧阳皓宇谈一谈量产珍珠粉的事情啦。   皇甫煜风身为男子,自然不会参与妇人间的谈话。他坐在一旁单手撑着额头,双目微闭,似在小憩。   太后侧首看了看皇甫煜风,就对站在一旁的安公公道:“安贵,传膳吧。”   今日正式的寿宴是安排在傍晚时分。届时邀请的都是朝廷重臣,皇亲国戚,还有邻国派来的使臣们。而在后宫中,非贵妃及以上品级的,按规矩是不能参加的。朝廷命妇也要三品以上,才有资格坐在那宴席之上。   而其他不能参加晚宴的娘娘和夫人们,为了讨的太后的欢心,一大早就到了太慈宫与太后娘娘贺寿,陪她说话。一些品级较高朝臣的夫人们,也会带上自家条件优秀的女儿们,入宫一齐贺寿。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按照往年的习惯,太后都会留这些人在宫中用了午膳再离宫,以表恩泽。   今年的午膳,太后叫上了皇甫煜风一同参加。到底是因为她心中有所计较。   次年开春,宫里头就要进选新一批的秀女了。而南诏的如影公主今日也早早的就进了宫来,虽然上回南玄清亲自入宫恳请将南如影送入宫中,但毕竟没有收到南诏正式的和亲文书,南如影自己也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太后希望通过今日的午膳,不仅能让皇甫煜风在一众命妇的女儿中选出合适的人选,更希望他能够将南如影一举拿下,免除后患。   宫宴就安排在正殿旁的岚香殿中。   方一进殿,就看到殿内已经布置妥当。一方方楠木桌已经摆放整齐。上铺了西域进贡来的荔枝纹薄羊绒垫。桌上已经布满了玲琅满目的各色佳肴。金器为皿,银器为钵,色香味美,金光大气。   皇帝与皇后,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当先入了主位的正席。   陆子风作为皇上的弟弟,牵着未来的暮王妃,坐到了正席的右侧。欧阳皓宇本是外臣,不当在此。可他仗着同陆子风自**好,也不知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年年太后寿辰,都要同陆子风一道来蹭饭,他理所应当的与陆子风入了同席,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接着就是宫妃娘娘们按照品级鱼贯而入,然后就是夫人们带着女儿依次入列。   陆子风唤了宫人用甜果汁将杜若心酒杯里的酒水换掉,他低声嘱咐道:“不要饮酒。”他记得他见过两次杜若心饮酒后的场景,她皆是不省人事,衣衫不整。今日在宫中,他可不想看她再表演一回。   杜若心并不知陆子风所想,但也没有异议,在皇宫里头,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是比较明智的。   “光就这么吃着,怪冷清的。皇帝,你说是不是?”太后忽而放下手中的银筷,略提高了几分腔调,说道。   皇甫煜风做了太后这么多年的儿子,自然明白母亲话里头的意思。面色不太愉悦,仍旧点了点头,算是附和。   太后含笑,在众人间来回扫了一扫。   立即有夫人响应。想要让自家女儿得到垂爱,这便是好时机。   “太后娘娘,王家凝香斗胆想要为太后娘娘弹奏一曲。”王凝香忽然主动站起身来,走到殿中,附身跪地,垂首禀告。   杜若心扬了扬眉毛,王凝香在王家隐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头一个主动站出来的。她看了看仔细吃着酒菜的陆子风,难道王家真的要放弃暮王府,而改向皇帝请好了?   王家嫡女统共就两个,一个是王凝香,另一个是王凝玉。想要送入皇宫的,非官宦世家嫡女不可。王凝玉声名已毁,王家当不会再用她来做文章,今日她竟会出现在宫中,这个中缘由就很能令人捉摸一番了;在看看王凝香,虽然貌美,兴许才学也不差,可如今快要十九了,年岁稍长了些,难道如今王家无计可施,想将赌注压到这个病美人王凝香的身上?   王凝香一站出来,不要说皇上太后了,在座之人,没有几个不感到惊诧讶异的。谁人不知道王凝香因为身子不好,十八岁了还未嫁人,终日深藏于闺房不出,今日竟会主动自荐。   王凝香伏地不动,等了片刻没听见太后的回答,又道:“凝香自幼喜爱抚琴,师从沈牙先生,虽算不得琴艺精湛,但必比不会污了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圣听。”   此语一出,再次语惊四座。   琴师沈牙,是被世人公认琴技高超,无人可比。两岁便可抚琴,三岁识全音谱,五岁能独自写曲。写出来的曲子悠远动听,堪比天音,被人竞相流传。   其琴音可绕梁三日而不散,鸟兽闻而聚,花草闻而竞相开。只可惜其人才华太甚,招来天妒,不到而立之年就已命散西天。   竟没有想到,这多年脱于世俗的王凝香,竟然曾经拜了琴师沈牙为师。   皇甫煜风自幼沉溺声色,自然也懂得几分琴音,他听闻此,忙叫人为王凝香摆上古琴。太后虽有迟疑,仍旧准了王凝香。   王凝香对殿上之人一拜,仔细的洗手焚香,坐定于琴后。她十指入葱入玉,置于弦上,岚香殿中一片安静。众人皆屏气等待她的弹奏。   摹的,王凝香轻抬了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杜若心。   接着便是手指轻拂琴弦,妙音涌出。   杜若心被王凝香这突如其来的一看,看的有些毛骨悚然。在这太慈宫中,她与王凝香应当是第一次见面吧。王凝香看她的眼神,到像是个老相识了。   她是劲儿在身体原主脑子里的记忆中翻寻着,生怕有什么漏掉的地方。   但是,想了半日。并没有想到什么有帮助的东西。   “陆子风,你可认得这王凝香?”杜若心悄声问道。   陆子风有些莫名的侧目看看杜若心,“自然认得。据本王所知,你也当是认得她的。”   杜若心有些震惊,她扭头仔细看了看陆子风的神色,确定他并没有在与她说笑。她带着满满的疑惑闭目,再一次搜寻脑海中所有能想得起来的记忆。   反复想了几遍,终是未果。   陆子风见杜若心神色有意,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她。   杜若心一脸莫名。   “你不是认识沈牙吗?”欧阳皓宇忽然将脸凑过来,加入到他二人的谈话中来。   杜若心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三跳,她发誓。她真的有认认真真的去翻找身体原主的回忆,并没有任何回忆表示,她应该认识王凝香,或者沈牙。    第一百零七章 被困太慈宫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一曲琴音,如泉如花。王凝香弹奏的琴曲,让岚香殿的众人,未饮已醉。   饶是像杜若心这般不懂音律之人,也已经是在妙律中徜徉的如痴如醉。   本是供人下酒的曲目,却让人听了忘记了再进食。琴曲完毕,殿中人似乎都已沉醉入迷,还未能及时清醒。   皇甫煜风的眼神中闪过了几丝惊喜的光芒,他当先回神,举手拍掌,“好,好一曲宁馨诀。真乃不愧是沈先生的爱徒。朕看你的琴技,在如今世上,当真是无人可敌了。小五子,赏!将朕收藏的那尾梅梢月拿来给凝香。”   小五子见龙心大悦,不敢怠慢,顾不得这用膳的场合,忙派人去库里头将琴取来。   这世上有两支琴王,一把玉壶冰当年是沈牙的爱琴,在他死后,琴也随之消失不见;另一把,则是这在东耀国皇帝私库里头的梅梢月。这二者皆是天下热爱音律之人,趋之若鹜的宝贝。皇甫煜风如今当众将此宝物赏给了王凝香,又在众人面前亲昵的唤出了“凝香”二字。想是有将美人收入后宫之意了。   此举一出,殿中众人对于皇甫煜风的心思,皆有了几分的了然。   王凝香今日的这一出,基本上算是成功吸引了皇甫煜风的视线,为她之后入驻后宫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可杜若心没有漏掉太后眉间那一丝不满的神色。不用她细想就知其中缘由,王凝香毕竟不算是一个年纪正好的芳华少女,又自幼体弱多病,入了宫若是一个不好,一命呜呼,倒是让皇室难给王家一个好交代。   而今日太后主要想攻下的人,杜若心扫了一眼今日安静的出奇,坐在太后另一侧旁桌上的南如影。相比起王家,太后应该更希望皇帝能够握住南诏这条力量吧。   无奈王凝香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太后只道:“王夫人,哀家竟不知,这么些年,王家雪藏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   看王家主母的颜色,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小心,仔细站起了身来,对太后行一礼道:“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妾的长女向来身子弱,在家闲来无事,她又偏爱这琴,十三年前因缘际会拜在了沈先生的门下,这才有了今日的小小成就。”   “既然是明珠,就别让她再无端蒙尘了吧。改日,请福太医替凝香仔细看看身子罢。”太后垂眸赏恩。   王家主母欣喜不已,忙携了王凝香跪拜谢恩。   欧阳皓宇悄声啧了一声,“看来王凝香明年定是要入宫的。福太医可从来都是只给皇上太后还有皇后娘娘瞧病的呀。太后竟准了福太医为王凝香诊病,皇上又赐了梅梢月给她,真可谓是恩宠备至。”   杜若心闻言,心中一恸,恩宠备至?也要王凝香能承得起这恩,受得了这福。太后此番一举,几乎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王凝香若是没命活到明年开春,也就受不到那隆恩浩荡了。即使是她入了宫,也不知能拼着多活几年。   王凝香之后,就再没有人敢轻易出面了。没人有这个自信,能够表现的比王凝香更加出色。太后自然也没了由头将如影公主特特抓出来。   太后特设的宫宴,真真是极尽奢华。尽管杜若心上辈子没上出入各种米其林星级酒店,国内外五六星酒店,见着这满桌细腻精美的珍馐,也不得不啧啧称奇,抓起银筷大快朵颐了起来。   “你是杜姑娘吧,我是张可可,我听我爹提起过你呢。”一个长相可爱,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坐在离杜若心的不远处,她伸长了脖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杜若心。   杜若心循声看过去,见着一张可爱精致的娃娃脸,笑道:“你是谁家的张可可呀?”   张可可一副得意的模样,道:“我爹是刑部尚书,张全方。我是张全方家的张可可。”张可可身边的夫人正侧收跟身旁的另一位夫人耳语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张可可的动静。   杜若心一听,想是她在具刑司的事情,被那刑部尚书知道了去,在家中与人谈论的时候,被小姑娘听去了吧。   “我还听好多人提起过你,他们都说你貌比天仙,才华横溢,心思敏捷。因此而独得暮王爷宠爱呢。”张可可仔细看着眼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又道。   杜若心见张可可天真烂漫,不由怜爱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那你今日见我,同他们口中的一样不一样呢?”   张可可也不闪躲杜若心伸过来的魔爪,很认真的点点头,“我觉得你比她们说的更好上几分。暮王爷可真有眼光。”   陆子风转过头看向张可可,面上有藏不住的笑意满满,“本王也觉得你很有眼光。”   杜若心噗嗤一笑,从怀里捻出几块糖果去哄张可可。这些日子杜若心失血过多,身子也是时好时坏,她便放了几块糖果在身上,生怕哪一日在外头低血糖发作,昏倒在大街上没人理她。   张可可接过糖果仔细收好,对着杜若心和陆子风甜甜一笑。   午膳过后,皇甫煜风送太后回寝殿歇息,就离开回了养居殿处理事务,接待稍晚入宫的外使。未得寿宴邀请的夫人们,也都一个个向着太后再三行礼告退。   陆子风三人出了岚香殿,打算去与太后问安后,便上御花园逛上一逛。陆子风在席间服用了一颗大还丹,以防稍晚些时候体力不支。   却不想,三人还未出太慈宫门,就又出了事了。   一声尖厉的女声划破太慈宫的宁静。   “出什么事儿了?”杜若心闻声手上一紧,拉住了身侧陆子风的袖口。   陆子风并不以为意,"像是从岚香殿方向发出来的声音。左右是太后宫中的事情,与你我无关。”   杜若心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这又是谁谋谁的局,不关他们的事最好。她连忙拉着陆子风,催着欧阳皓宇,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看就到了太慈宫门口,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暮王爷,欧阳公子,杜姑娘,请留步!”小太监喘着粗气儿,对着他们三个人行了大礼,堪堪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陆子风剑眉微蹙,带着几分不满,道:“何事?”   “回暮王爷的话,岚香殿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惊动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吩咐,封锁太慈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欧阳皓宇单手扶着下巴,问道:“死的是何人啊?”   那小太监茫然的摇了摇头,“奴才并不知道,只是安公公派奴才来拦人,并未告知详细情况。还请三位到正殿上去。”   杜若心神色复杂的同陆子风对视一眼,恐怕他们暂时是出不去了。   看来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尖叫,不是死者发出的,就是发现死者的人发出的。   杜若心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此刻非常不想留在太慈宫中。许是最近几日事情太多,她总觉得,今日这事许是冲着他们来的。   陆子风紧了紧握住杜若溪的手,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手掌传到了杜若心的心中,陆子风看着她,露出了一副不用担心的笑容。看着他这摄魂的模样,杜若心的心跳的有些乱了节奏。   欧阳皓宇表示有些受不了这二人这般肉麻的模样,使劲儿咳嗽了两声,当先一步抬首望天,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陆子风无奈对着欧阳皓宇的背影扯了扯嘴角,牵着杜若心往处走着。   “刚才在岚香殿,你说你认识王凝香?”杜若心本是想稍后一些问陆子风这些问题,可左右现在也无事可做,被困太慈宫,那就先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也不迟。   陆子风早在岚香殿之时,就将杜若心一脸茫然的神情收入眸中,早料到她会有此问,“千暮城中之人,有何人不认识本王?但凡家世颇高之人,本王自是都认识到。”   听到这样穆棱两可的回答,杜若心显然并不是很满意。只是,她不确定,她是真的应该认识王凝香,还是陆子风故意骗她的。若是她认识王凝香,又认识沈牙,在原主的记忆中,她为何找不到半点痕迹呢?   她仰着头看了看陆子风变得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那为何你说,我当是认识王凝香的呢?”   陆子风用一种十分疑惑的表情看着她,“若是本王所得的消息无误,王凝香应该是你义父的徒弟。”   听到此话,杜若心就不明白了。这几个字明明她都听懂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不记得她竟还有一个义父了,王凝香分明是沈牙的徒弟,怎么变成她义父的徒弟了。   “轰”她忽然觉得有一声响雷在她脑子里炸响了起来。难道,陆子风的意思是,“沈牙是我的义父?”   陆子风一脸认真的对着她点了点头,“你难不成还将此事忘记了?”   杜若心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陆子风的神色,并无异状。认真想想,陆子风好像并没有骗她的必要。只是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看着杜若心的一脸迷茫和迷惑,陆子风倒是变得惊讶了起来。   听到他们谈话的欧阳皓宇回过头,定定的看着杜若心,问道:“你的脑子该不会是病了吧?”    第一百零八章 自请探查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嗬,看来王家这几个也被留下来了。”欧阳皓宇先一步入了正殿,就看见坐在殿中一侧的王家主母和王凝香。   杜若心正对王凝香有几分不解,听到欧阳皓宇如是说,就想找个机会,和王凝香单独聊一聊。   “子风,你们几人也还未出宫去?”太后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毕竟今日是她的寿辰,在她宫中发现了尸体,总归不是那么吉利的。再加上今日早些时候,宫外陆子风一行人遭遇的拼杀时间,这个寿辰,总归过的不太安宁。   陆子风恭敬的对着殿上之人欠了欠身,身形中透着一股清流阔派的气息,举止间依旧保持着风华俊雅的姿态,“儿臣等人正要出了太慈宫,就被拦了下来。”   一行人对着太后行过礼,就被请到一侧安坐。杜若心顺势环顾四周,发现留下来的人并不太多。可其中不乏一些身份较为尊贵的后宫娘娘和命妇。皇后娘娘端坐在太后的下首位置,面上的神色瞧着不太轻松。越妃虽也是被赐了座,却是一不太耐烦的模样。   杜若心看着太后和皇后的面色,倒是很好奇,不知方才发现的死者是谁,竟闹出了这么大的一番动静。想来定不会是普通的宫女太监,死者身份定不简单。   殿中众人虽并不是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究竟是猜到此事有几分严重。殿内众人皆噤了声,没有言语。   须臾,安公公小跑进殿,向太后禀告着:“太后娘娘,宫内还未离开的贵人们都已经请到了殿内,各处宫门已关。奴才已经让人去请了刑部张大人。”   太慈宫各处的宫门都封闭起来了?众人听到此处,皆神色一震。这是要做什么?   欧阳皓宇早就好奇到不行,他站起身来,向太后揖了一礼,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恕臣斗胆,不知太后娘娘可否将所发生的事情告知臣等,究竟岚香殿发生了何事,要将臣等拘在此处?”   欧阳皓宇向来纨绔风流,没什么章法规矩,他这样贸然一问,太后也没恼他,反倒是为他解了祸:“方才有宫人在打扫岚香殿时,在殿后发现了一句尸体。死者身份尊贵。哀家知道以后只好立即下令封锁宫门,以免歹人逃脱。将诸位留在此处,实属无奈。”   太后言中之意大家都听出来了,她是将现留下来的所有人,都当作了嫌犯。殿中众人皆面面相觑,无声焦虑的交换着眼神,心中猜测万分。   听此言,欧阳皓宇再欠身一问:“敢问太后娘娘,这死者是何人?”   太后微叹了口气,皇后见此,道:“死的是刑部张大人的小女儿,张可可。”   一听到这个名字,杜若心感觉到脑仁儿被震了几震。她有些慌乱的在殿中寻视了几圈,果然,并没有看到刚才那张可爱天真的小脸蛋,就连方才坐在张可可身旁的贵妇,也未见身影,想必是守在了尸体的旁边。   杜若心感觉到浑身有些僵硬,宫中的斗争,几时竟是要将那个无辜的小姑娘,当作牺牲品了?她的呼吸变的不顺畅了起来,一想到刚才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心脏就不自觉的开始抽痛了起来,她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陆子风,陆子风伸手将她已经冰冷痉挛的手握住。   太后派人去将刑部张大人请来,原来并不是查案这么简单。他的小女儿死在太慈宫,太后自然要给出个交代来。   “太后娘娘,不知尸体现在何处,可否让民女一看?”杜若心忽然站起身来,她虽已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脏几乎麻木。虽然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但是转眼的功夫,年轻的花朵颓然凋零,让谁人见了不会心疼?   太后一脸异色,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难道杜姑娘与张夫人还有交情?”   杜若心摇了摇头,“民女只是与死者有过一面之缘,并不认得其父母。”   陆子风此时也出了声:“等刑部张大人入宫,还需费些时候。不如就让儿臣同若心,先去瞧一瞧死者,再去探一探出事之地,若是能及时抓出一两分线索,也能让太后娘娘早些心安。”   杜若心心中一暖,她就是想去亲自看看出事的现场。她本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想着一会儿找机会偷偷去看。对于张可可,她十分想尽力,为她寻出凶手。   太后心中也是想要早些将此事了了,听到陆子风这样说,心中又有了新的盘算。既然他二人主动想将事情揽上,便不那么容易脱了身。若是发现了线索,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忙,让她好与那刑部张大人有所交代;若是并没有发现,到时候再想办法将他二人拉下水也好。   “也好,子风你一向聪明绝华,察事入微,先去替哀家探查一番也无妨。”   欧阳皓宇一听有热闹可凑,忙添了一句:“太后娘娘,臣不才,会一些拳脚功夫,想必适时也能帮上一些忙。请太后娘娘允臣一同前往。”   欧阳皓宇一向是要跟着陆子风的,太后自不会阻拦,也就允了。   “安贵,带他们过去吧。”太后吩咐道,皱眉揉了揉太阳穴,对着安贵悄然使了个眼色。   安贵跟在太后身侧多年,自然懂得太后的意思。他不动声色的引着三人往岚香殿的方向走去。   “张姑娘的尸首,就暂时存放在岚香殿殿后的耳房内。张夫人在哪儿陪着她呢。”安贵一边引路,一边说道。   杜若心闻言秀眉紧蹙,“你们竟让人移动了尸身?可是已有人将发现尸体的地方仔细看过之人,才移动尸身的?”   陆子风的眸底闪过一抹幽光。   安贵不明其用意,只答:“太慈宫里头并没有仵作司刑一类的人,并没有人将事发之地看过。张夫人见着女儿尸身在地,于心不忍,心碎恸哭,老奴这才派人将尸首移到了耳房。”   杜若心目光一炬,沉声斥道:“安公公好没常识,事发之地怎可轻易破坏,尸身未查怎可轻易移动,若是毁了凶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谁能担责?或是安公公您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毁掉线索?”   安贵被斥的没来由的浑身一抖,没想到杜若心有这番狠戾之色,他本想反驳,但眼角偷摸看了看同样面色不好的陆子风,只得吞了口唾沫,解释道:“老奴并不知道这些断案之道啊,杜姑娘可莫要冤枉了老奴。”   杜若心冷哼一声,一脸嘲讽,“哼,冤没冤枉只有你自己知道。走,先带我们去事发之地一探。”   安贵面露委屈之色,但对于杜若心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只管带他们往案发之地去了。   虽然她并没有专业学过任何破案相关,可是保护第一现场这样子最简单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她并没有几分把握去到第一现场能找到些什么,但是既然此事她要管,那就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要做,便要将事情做好!   欧阳皓宇悄悄移动到杜若心的身侧,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懂得探案?”   杜若心摇了摇头,“并不懂。”   欧阳皓宇睁大了眼睛,压低嗓音,急冲冲道:“不懂你瞎惨和什么?若是一个不好,太后那此事做文章,到最后找不到凶手将脏水泼到你的身上,本公子看你要如何收场。”   杜若心面色沉静的瞟了一眼欧阳皓宇,她怎会不知其中厉害,她相信陆子风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对此事,实在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查!”陆子风掷地有声的吐出了这样一个字,欧阳皓宇咂了咂舌。查就查呗。   杜若心的脑袋在一刻不停的转着,既然要查,就要将事情理理清楚。虽然嫌犯有可能就在太慈宫正殿内,但是也不排除在杀人到尸首被发现到太后下令封宫门的这一个时间段里头,嫌犯已经逃出去了。   她忽然想到,刚才在殿中,好似有一人不见,“安公公,方才在殿内,我看到王家主母和王凝香都在殿中,唯不见王凝玉的身影。公公可知,王凝玉去了何处?”   安公公苦着脸回忆里片刻,答道:“方才太后特特留了王家的几位下来叙话,后来王家二小姐,忽然说肚子疼就出去了。杜姑娘现在问起来,老奴倒是想起,王家二小姐离开了已经有好一阵儿了。”   杜若心神色一动,不对劲。太后下令封锁宫门,并派人将还留在太慈宫的所有人都请到了正殿去。从太后下令一直到现在,少说也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王凝玉离开如此之久,定然有不妥。   宫里头封锁宫门,请人入殿。动静这么大,王凝玉不可能察觉不到。况且她一定不是单独一个人,身边定有丫头陪着,怎么到此,连她丫头的影子也没见着呢?   想到此,杜若心又急急问道:“安公公,您可是确定,已派人将太慈宫中所有人都请到正殿去了?有人通知了王凝玉和她的婢女吗?”   安贵也有了几分着急:“派出去的人来回禀,宫里头的贵人们都已经请去正殿了呀。您这一说,老奴也觉着奇怪,怎么不见王家二小姐的踪影呢?”   杜若心眸光一闪,心中隐隐不安,她急叫住安贵:“安公公,快派人去找寻王凝玉的下落。她若不是嫌犯,就很有可能有危险!”    第一百零九章 坏事也成双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岚香殿的殿后,是一个刁角的小院落,四周坐着几间小房,一间房用于存放一应岚香殿内所备用的打扫用品;另几间房收了些平日里用不太上的桌椅物件。每年太后寿辰之日,照常例都是在岚香殿赐用午膳,这些放里头存放的桌椅物件,也就是在每年的此时,才能被搬出派上用场。   平时也不会有宫女太监到这个小院落来,今日想应该是有宫女太监,将前殿的桌椅运回殿后小院落之时,才发现的尸体。   杜若心几人站在这个院落的入口处,四下打量起整个小院来了。   “张小姐的尸体是被一个搬送桌椅的小太监发现的,吶,当时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安公公翘手一指,指向了院中的一个角落。   仔细看过去,在那个位置竟没有看到有任何血迹,只是一旁有一小滩的呕吐物。杜若心的眸子一紧,抿着嘴唇与陆子风对视一眼。没有血迹,那就应该是中毒身亡,或是窒息而亡,或是猝死。   “那呕吐物,可是张小姐的?”杜若心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沉了几分,面容严厉,十指握拳,关节发白。   安公公点了点头,捻了怀中的帕子掩了口鼻,嗡声嗡气的道:“没错,当时被人发现的时候,张小姐口吐脏污,面目狰狞,躺在地上。待人上去探查气息,竟已全无。”   杜若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狰狞,呕吐,没有血迹,应该可以猜测是中毒吧。张家在宫里头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竟会有人在太后的宫中,对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下手?   杜若心脚步沉沉,往发现尸体的位置走去,虽然心中沉重不已,但是眼睛却一刻不停的扫视着,不放过院落中任何一个角落。陆子风和欧阳皓宇,慢她三步跟上,为的是尽量不破坏院中原有痕迹。安贵只等在原地,捂着口鼻一脸嫌弃,并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   因着先前已经有人来搬动了张可可的尸体。现场地上是一片凌乱的脚步,最近几日千暮城的天气都是阳光爽朗,致使地面干燥,也看不出当时张可可倒下的位置和模样。现场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杜若心在心里头暗骂了安贵千万遍,若不是他破坏了现场,许事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她只多扫了几眼,便叫安公公引她们去耳房看张可可的尸身。   “慢着,本公子怎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欧阳皓宇忽然扬手出声,皱着眉头用力的吸了几下鼻子。   陆子风也淡淡的点了点头,“本王也闻到了。”   “怎么会有血腥味儿呢?那张小姐身上可是一丝伤口都没有的呀。再看看这院中,哪里有血迹呢?”安贵捂着鼻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春末的午后,慵懒如画。时不时有清风徐来,带着一丝腥红。   杜若心逆风而站,果然是闻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腥甜。杜若心的瞳孔猛然放大,心脏乱跳的厉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喊道:“分头看看这几间房子。”一边当先往离她最近的一间屋子跑去。   陆子风和欧阳皓宇神色一变,也大步迈向了其他的几间屋子。   没有,杜若心推开一间屋子的门。扑面而来一股沉闷的气息,并无异状。她匆忙转身往另一个房间跑去。   “咚咚咚”其它几间屋子的门被相继推开,安贵像是明白了几分,但是想起太后娘娘留给他的那个眼神,他并不打算动手干涉。   “吱哑”杜若心推开另一扇房门,腥香汹涌入面。杜若心忙以袖捂鼻,仔细查看。   鲜红的血液混着地上的尘土,蜿蜒成几条狰狞的伤疤。房间内整齐的堆放着几幅方才在岚香殿内相同的桌椅,角落的桌椅背后,隐约能看见粉色的衣角。   杜若心快步上前一探。   竟然是失踪半晌的王凝玉!   陆子风与欧阳皓宇也闻着了血腥味,往这个房间冲过来。一进房间,就看见杜若心背对门口,单膝跪地,素手置于王凝玉的鼻下,探其气息。   “怎么样?”陆子风没有贸然进入房内,怕破坏了其中的线索,拦住想要冲进去的欧阳皓宇,皱眉问道。   杜若心未有回身,只是颓丧的摇了摇头。已经没气儿了。   “安公公,劳烦去将王家主母请过来。”陆子风转身对着安贵说道。   安贵神情紧张,听了陆子风的话,猜到了几分房内的情形,他有些颤抖的说:“可是王家二小姐出了事儿?”   陆子风眸光深沉,点了点头。安贵连忙唤来小太监,派其速将此事报与太后知晓,再将王家主母请过此处。   安贵有些脚步凌乱的小跑至房门口,伸长了脖子向内一探。只瞧见房内鲜血四溢,王凝玉半坐与墙角地面,双手无力垂于身侧,目瞪口张,面目狰狞,雪白的脖子上**了一个洞,虽不再有鲜血往外涌出,可她身上穿着的粉色裙裳,已赫然被染成了触目的血衫。他被此场景一骇,瞠目结舌,浑身一个激灵,退后了两步。   杜若心仔细看了看王凝玉颈部的伤口,流血这么厉害,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被利器刺破了颈部大动脉。只是她毕竟不是专业医生或是法医,对于致命伤口的判断,和利器的形态的判断,是无能为力的。   她仔细看了看四周,门窗紧闭,没有可以的脚印或是其他。   密室杀人?杜若心呼吸有些沉重。怎么这么巧,刚刚才在院中发现了张可可的尸体,竟又在院中房内,发现王凝玉被杀。难道都是同一人所为。   欧阳皓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陆子风,这下好了,太后和皇上要头疼好一阵子了。今日可谓是皇宫内外,血洗了一番太后的寿辰。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定是要严查的。不知道究竟是谁,竟挑着今日这样的日子作案。   陆子风沉思的片刻,向杜若心道:“可是有何发现?”   杜若心走出到陆子风跟前,眸子里头藏了些看不清楚的情绪。她声音虽有些嘶哑,然而依旧镇定,“没有。门窗紧闭,只有桌椅附近有一些浅乱的脚印,想是方才太监们搬桌椅入内存放时留下的。尸体附近一个脚印都没有。看样子是因为颈部被刺流血致死,真正的死因,还需仵作来验。”   陆子风沉声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杜若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他想,他当是能读懂她的情绪。   这个小包子跟其他女子真真是不一样,谁会因为一个小女孩宴中的一个微笑,就要去为她究查凶手。哪个女子又会像她这样,看见如此可怖的场景,不但没有被惊吓而尖叫,而是冷静的观察四周,甚至,对这个曾经与她有过冲突的死者,心生了悲悯之情。   “我们走吧,去看看张可可,这里留给刑部的人便可。”陆子风揽过杜若心纤瘦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安贵的脸色一变,急急拦住,“王爷不可,这尸体是杜姑娘发现的。一会儿王家主母过来,定是要问起发现的缘由,刑部的人来了,也是要向杜姑娘了解情况的。”   欧阳皓宇一挥衣袖,不耐烦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我们只不过是去看看另一个死者,若是刑部要问起来,让他们来请就是了。”   “这。”安贵站在陆子风的身前侧,不安的用余光瞟着陆子风。   陆子风冷眼看了看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的安贵,冷哼一声,“带路。”   安贵知道陆子风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纵然万般不情愿,还是叫人将那房间守住,然后为陆子风等人引路耳房。   “事有蹊跷。”杜若心沉声道。   陆子风的手指在杜若心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宫里头的争斗,总是会有许多牺牲品。不必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   杜若心不吭声。心中却另有所思。王凝玉上次因为先失节后又逼婚未遂,被人耻笑,终日藏于闺房之中不肯见人。今日这个重大的场合,她竟然出现了,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不解。   “杜若心,你胆子可真大呀。换作旁的女子,看见方才那幅情景,定是要吓得尖叫晕倒。你竟不怕,还要急着去看另一具尸体。”欧阳皓宇凑到杜若心的身边,嘿嘿一笑。这宫中到底死了多少人,都影响不到他的情绪,左右与他无关就好。   杜若心冷剜了他一眼,冷冷道:“方才若地上躺着的是你,我定会尖叫晕倒。”   欧阳皓宇讨了个没趣,悄悄翻了白眼就不再做声。收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欧阳皓宇深深的看了看杜若心的侧影,也许陆子风选她当暮王妃,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她果真与其他女子不同。   “呜呜,可可,究竟是谁害了你,娘定要找他拼了命去。”   还未靠近耳房,远远的就听见了一个妇人悲怆的哭声,没有呼天抢地,没有撕心裂肺。只是听着便知,哭泣之人,悲恸的情绪隐忍颇深。   安贵轻叹了一口气,指着不远处的房门,道:“就在里头,这哭泣之人,正是张小姐的生母,张大人的正房夫人,正三品朝廷命妇,张韩氏。这张小姐是张大人和张夫人的老来子,而人都当她为掌上明珠,宠溺至极。听说,今日还是张小姐特特求了她的母亲带她入宫来的呢,谁知,这一入宫,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毒?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站在耳房的门口,心情略显沉重。她咬了咬下唇,伸手推门入内。   耳房的正中间,突兀的放了一张简易的木床,床上躺着的,就是那个几个时辰前,还对着她烂漫一笑的小姑娘。一个身着华贵命妇朝服的妇人,伏在尸身一侧,握着张可可的手,眼神凄凄,泪眼迷朦。妇人的身旁站着一名女婢,面上挂满了泪珠子,小声劝慰着哭泣的妇人。   “张夫人,暮王爷说要来瞧一瞧可可。”安贵轻咳了一声。   那妇人还留存几分理智,听到了安贵的话,转头过来,正欲行礼,被陆子风拦住,“张夫人不必多礼。”   张夫人感激的谢了恩,低头拭了面上的脏污,强作了几分镇定,这才声色有些颤抖的开了口,“多谢暮王爷。只是,暮王爷认识小女?”   陆子风道:“只是在方才午宴之时,有过一面之缘。”   张夫人虽心中还是疑惑不已,但还是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微微侧身,好让陆子风等人看清死者模样。   杜若心走到张可可的身旁,强忍住心中的颤抖,仔细看了看张可可的尸身。   “张夫人,除了你,可还有人碰过可可的尸首?”杜若心边查探张可可的面色,一边问道。   听到杜若心的声音,张夫人愣神了片刻。早先在正殿之上,杜若心一番口若悬河,她自是认得这个声音的。她听到这个声音,泪水再也止不住,如断线珍珠,滴滴落下。   “张夫人?”杜若心等了片刻,未听见声音,侧身看了一眼张夫人,却被她一脸泪水震住了,她不解道:“若心可是说错了什么?惹得张夫人伤心了?”   张夫人连忙摇了摇头,捂住口鼻,泪水汹涌的更加厉害了。站在她身侧的丫鬟,开口解释道:“这位想必就是杜姑娘吧。近日千暮城中关于您的传闻不断,我家小小姐在家中也有所耳闻。她向来崇拜暮王爷的风华绝雅之态,听过关于您的传闻之后,就一直念着被暮王爷所钦慕的女子定是非凡的女子,她必要见上一面。此次太后娘娘寿辰,小小姐听闻您也会入宫为太后娘娘贺寿,求了夫人几日,说是要一同入宫,看看能否亲眼一件您的不凡之资。夫人本是不愿带她入宫,可是耐不过小小姐的软磨硬泡,夫人最终就答应了,谁知,小小姐今日竟会有这般不测。”   说着,那丫鬟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杜若心哑然,她未曾想到。而今的她,站在张可可尸首旁边的她,竟是间接致张可可死亡之人。若不是要见她,张可可今日便不会入宫,若是不入宫,张可可便不会香消玉殒于此。   两行清泪滑落脸颊,杜若心怔然。   她坚毅的目光看向张夫人,一字一句的道:“张夫人,若心定会竭尽全力,揪出真凶,祭奠可可!”   张夫人哽咽,道不出话语,只是双眼灼热的看着杜若心,点了点头。   杜若心一念入心,便打定主意要将真凶抓出来。她深深一个吐纳,又回头去看张可可的面容,她尽量不让自己再想起这张纯真的面容的那一抹烂漫的笑颜,仔细的查看了起来。她不是仵作,只看过陈大夫房里头的一些医书,对于医学也不甚通窍,她只想仔细看看,不想放过一丝可能漏掉的线索。   粗粗看去,张可可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尸体也无特殊变化。她记得一些医书上记载,大部分的中毒,嘴唇面部会有青紫,手指指甲盖有时能见黑紫淤血。可是张可可一切正常,并无它状。   杜若心心一横,双手轻轻掰开张可可的嘴。照常理推测,若是中毒,应当是有毒物接触了皮肤,或是进入了身体,接触了血液。很多毒物,都是由口而入,她想看看张可可的口腔,可有异物残留。   她唤人拿了一盏灯为她照清楚,她仔细往张可可的口中看去。咽喉的深处似乎有充血红肿的情况。杜若心不甚肯定,张口伸手忍住呕吐感,用指尖触摸了一下自己正常的咽喉伸出,记住改触感。又伸指探入张可可口中,去触她的咽喉。果然,明显的充血肿胀。   站在旁边的安贵见状,捂着嘴跑出去呕吐了片刻,房内的一干奴仆,皆捂嘴恶心。欧阳皓宇不可思议的看着杜若心,陆子风的眼神熠熠,也上前看了看。   杜若心抬头,唇动了动,“好像是断肠草。”陆子风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曾在陈大夫的医书上读到过,断肠草,又名狗闹花,胡蔓藤。其根叶有毒,春夏季时叶之嫩芽极毒。用根煎水服用或咽下其新鲜嫩芽者,中毒症状多立即出现。服用剂量大者,可在短时间内立即致死。中毒者表现出口渴,心悸,视物模糊,两腿无力,继而呼吸困难,最后因呼吸不畅而死。尸检其外表不见异状,尸身无特殊变化,只口肺肿胀充血,有窒息死的现象。   目前看来,张可可的确像是因中了断肠草的毒而死的。   杜若心又用手指在张可可的口中掏了掏,忽然,手指触到了一个硬物,那物就在张可可的舌底。她用一只手掀起张可可的舌头,另一手将那物掏出。   看到那物,杜若心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立即放在鼻前闻了一闻。   “这是何物?”张夫人见到,急上前问道,“可可难道是吃了这个东西死的吗?”   杜若心有些哑然,陆子风的眼尾挑起,也有一丝惊异。   杜若心沉声道:“这是我在午宴上,给可可的糖块。”   “什么?”张夫人闻言,瞪大了双眼看着杜若心,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安贵刚好吐完了回到房内,就听到杜若心与张夫人的一番对话,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表情。   “你确定这是你给她的糖块?”陆子风的声音冰冷的如寒冬里头的冰窖。   欧阳皓宇上前龇牙咧嘴嫌弃的看了看,“对呀,天底下的糖块都长得一个样子,说不定是其他人给她的呢?”   杜若心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这就是我给她的。这糖块在别处寻不到,是我吩咐浅夏特特为我做的,里头放了杏仁红枣和黑糖。这个糖块的味道,我一闻便知,错不了。”   说着,杜若心在张可可的袖间摸了摸,找出了自己刚才给她的油纸小包,她打开油纸小包一看,道:“果然,我给她的时候,记得清楚,里头放了六块糖块,现在包里头只剩下五块,这一块,就是我给她的。”   欧阳皓宇一听急了,这姑娘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使着劲儿让自己变成有嫌疑之人呢。   张夫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要发泄,却不敢得罪了眼前之人。徒站一旁眼里透着愤怒的火苗。   安贵使了个眼色,让一个小太监去将事情禀告太后,却被欧阳皓宇拦住了。   “你那里可还有这样的糖块?这糖块你可曾亲自吃过?”陆子风随意的扫了一眼安贵,就见安贵蔫了下去,不敢再有小动作。   杜若心摇了摇头,“并没有亲自吃过。这些,留给刑部的人查验吧。”   陆子风结果杜若心手中的小包,捻出一块丢给身后跟着的亲卫,又把杜若心从张可可口中拿出的那个糖块,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也递给那亲卫,吩咐道:“速将此物送去太医院,请福太医仔细查验一番。将此事如实禀告给福太医知晓,此事兹事体大,又发生在太慈宫内,福太医定不会推脱的。”   “暮王爷,太慈宫如今宫门已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安贵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难道安公公想故意耽搁探案的时间不成?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若是能早些断案,本王想太后当是会欣慰不已。”陆子风淡淡的说道。   安贵不敢再多说什么,一双贼眼左顾右盼。陆子风的亲卫已经捧着东西路过了他的身旁,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杜若心回身对张夫人一礼,道:“张夫人,请相信若心,若心与可可与张家并无利益牵扯,杀人无义。请夫人冷静。”   “安公公,皇上已经到了,皇上和太后娘娘正准备移驾此处。刑部张大人也已经到了,皇上让他直接到此处来,而今马上就到。”一个小太监小跑到安贵的身边,耳语道。   安贵点了点头,瞄一眼站在屋内的杜若心一行人,打了个千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出去迎接去了。   房内只剩下杜若心几人和张夫人等人,气氛略微有些尴尬。那张夫人方才听了杜若心的那番话,心中已有了计较,再加上杜若心的准暮王妃的身份,她也无力对抗。低头抹着眼泪。   “这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杜若心有几分烦闷,低声道。   陆子风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负手而立,思索了片刻,道:“皓宇,你速去殿后小院,再仔细查探一下王凝玉的尸首。带一个刑部的人一起过去,王家主母想必已经过去了。”   张夫人一直在耳房,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其他事情。一听此言,满脸惊恐的看着陆子风,今日死的,竟不是只有她的女儿。   欧阳皓宇轻一踮地,在院中抓了一个刑部的来人,就往殿后小院而去。   杜若心若有所思的看着陆子风,心里头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这些,都是冲着她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簪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刑部张大人很快就到了耳房门口,等不及安贵的一番说明,他便急急大步入了房中。   方一进门,他眼圈已红透。未注意站在一旁的陆子风等人,一双红眼直勾勾的盯着床上那个仿若熟睡的人儿。   张夫人看见张大人入内,心中那道原本故作坚强的防线一下子就崩塌了个干净,她终于禁不住情绪的崩溃,嚎啕大哭了起来。   张大人脚步踉跄的走到房正中,一行老泪滑落,“可可,你怎么…”话再也说不下去,他颤抖的手抚上张可可已经开始逐渐僵硬的额头,悲伤到浑身止不住的抖动着。   窗外有花瓣被风带起,飘散于天地。   一个小太监跑到安贵的耳旁耳语了几句,安贵眼神一闪,有些惊诧的看了看杜若心。挥退了小太监。   杜若心没有错过安贵神情的那一边,想想当是欧阳皓宇去得晚了。皇帝一行人应该是先一步到了殿后小院,并先一步在王凝玉那边的现场,察觉到了一些与她有关的线索。   果然,安贵走到杜若心的跟前,阴阳怪气的说道:“杜姑娘,皇上有旨,召您至殿后的小院。”   陆子风微微正了正神色,不容置喙道:“待这边的验尸结果出来了再过去吧。想必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安贵想要再多言,喉咙里的话语,被陆子风一个冷冷的眼神生生压了下去。   陆子风的声音刻意的提高了几分,张大人这才惊觉陆子风和杜若心的存在。忙抬袖拭了拭老泪,转身给陆子风见礼。“见过暮王爷,恕臣之过,方才见女心切,未曾主意到暮王爷也在此。”   陆子风垂了垂眼眸,“虚礼毋需多说。快让刑部的仵作验尸吧。”   谁知那张大人面露犹豫之色,与还在抽噎的张夫人一个为难的对视,迟迟不肯下令。   杜若心何其聪慧,见这二人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寻常仵作验尸,讲究的是对尸体进行及其详细的勘察验证。而张大人和张夫人,为人父母,自不愿意自家的女儿在死后,尸身被人那样细细查探;可他们也知,若是不让仵作探查,恐怕很难找出真凶,还女儿一个公道。   杜若心对着他二人微微一礼,道:“想必张大人和张夫人也想一举抓住真凶,将其绳之以法。可可已去,若心望二位莫要犹豫,请仵作认真探查一番,才是最好。”   张夫人抬眼眸,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看向杜若心。又毫不避讳的低声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张大人。张大人闻言剑眉一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杜若心,又看看陆子风。他端是知道杜若心的身份的,他不敢轻易就怀疑到杜若心的头上去,可证据面前,他也不能视若无睹。   沉默半晌,他终究低头,艰难的挥了挥衣袖,招来了仵作。现在的情况,即使他不想追查下去,恐怕也由不得他。   仵作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一身粗布,拎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工具箱。进来给众位大人跪了礼,才战战兢兢的上前验尸。   古代验尸的步骤断不如现在这般仔细精密,但是死者关系重大,那名仵作也是尽力细验了片刻,才敢下那定论:“张大人,贵千金是因断肠草之毒而毙的。身上并无其他致命伤痕。若是要找到凶手,必先要找到那藏毒之物。”   闻言,杜若心与陆子风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果然是断肠草,跟他们判断的一样。这春夏之际,正是断肠草嫩芽刚冒,毒素正旺之时。想要得此毒,恐不是难事。   张夫人向身侧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将方才陆子风剩下的几块糖块交到了仵作的手中,张夫人道:“不知邱仵作能不能验出,这些糖块中是否含了那断肠草之毒。”   张大人有些紧张的用眼角瞟了瞟陆子风,见陆子风并不阻止,只一副云淡风轻之势,才暗暗舒一口气。   那邱仵作双手结果糖块,仔细装入随身带的工具箱中,伏首道:“还需待属下回去一验才知。”   杜若心没有阻止,陆子风既然拿了一半的糖块交给福太医,说明福太医是可信之人。即使这邱仵作被人授意在糖块中作了手脚,只要验出来的结果和福太医不一致,那便做不得数。   “杜姑娘,这仵作也已验明死因,您这下可以去皇上那儿了吧。”安贵适时提醒道,若是耽误久了,他可担待不起啊。   杜若心走到张夫人的面前,端端正正的向她行了一个礼,这让安贵有些惊讶,杜若心向来在皇上太后面前都不若这般礼仪规整,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张夫人,您且放心,若心定不会放过杀害可可之人。十日之内,定将认证物证一并罪人一起,送到可可坟前!”说罢,也不看张大人一眼,就抬步而出。   安贵临走之时留下了几名小太监,处理其后的事情。又叫上了仵作一起去往了小院。   陆子风淡淡的看了一眼张大人,和着张寅恭送的唱辞,也和杜若心一起出了耳房。   “你恼那张寅?”陆子风随意的问着。   杜若心心中一团愤怒,燃烧不知出路。她对张寅怎回无恨?千暮城内,天子脚下,堂堂刑部,本是问审天下冤案,斩杀无良之辈之司。可她杜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却不见刑部过问一二,不闻府衙探查一二,一干该有所反应之人,皆置若罔闻,视若无睹。要说这一切是因为朝廷之人惧怕灭他杜家的暗夜阁,她才不信。只道是这府衙之中,刑部之内,有人与那暗夜阁暗中结缔,故意揭过她杜家灭门惨案,才是真的。   今日她的同情她的懊恼,只是因为那张可可的一身无暇纯真。可是对于那张寅,迟早有一日,她是要跟他算账的。   杜若心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低低的吐出几个字,“定要毁之!”   陆子风浅浅一笑,眸幽深如潭。心中有恨的女人,他喜欢的紧。   一进到殿后小院,那小院再不似平常那般冷清孤僻,院子里头挤满了人。仔细一看,正殿中的人都悉数挤到了这个小院中。   “杜若心,朕半个时辰前召你,你竟现在才来?”皇甫煜风早就被今日的突发,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看见杜若心步行而至,就厉声质问道。   杜若心皱了皱眉头,呵,这么多人站在院中,将原本可能发现的所有线索都抹了个一干二净。再一听,能听讲王家主母呼天抢地的嚎啕之音,呵,杀人现场,恐怕也是被她们这些人破坏完全了吧。   真是一群没有常识的人。杜若心冷扫一眼院中各人的神色,还是说,有人故意想破坏某些线索?   陆子风和杜若心走至皇上和太后的身前,浅浅的行了个礼。欧阳皓宇摇着扇子,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走到了   杜若心今日已是心中甚是烦忧,再没有几分耐性和他人绕弯子。她侧头看一眼皇甫煜风,对他的愤怒不答反问:“不知皇上急召民女前来,是有何事?”   皇甫煜风岂能忍受杜若心这样的无礼,伸出手指想要发怒,却被太后拦了下来。   太后神色缓和,道:“听说凝玉的尸身,是你发现的?”   杜若心点点头,“是。”   “那你可认得此物?”太后对身后婢女扬了一下手,那婢女呈上来一个用白帕子包着的东西。   杜若心一望过去,下意识摸了摸发髻。意料之中的摸了个空,她心中不由一冷。   那白帕子上放着的,赫然是一枚眼熟不过的金簪。桃花头,细簪尾,簪身上雕着桃花枝桠的花纹。这枚簪子竟那枚她随身戴着防身的金簪一模一样。那枚金簪的簪尾上,还有她特特请陈大夫为她卒的剧毒。只是眼前的这枚金簪上,沾满了惊心的红。   看着杜若心微变的神色,太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继续道:“这是刑部刘副司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据推测,这就是致凝玉死的凶器。”   杜若心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往发现王凝玉尸体的屋内走去。   欧阳皓宇急急伸手拦住,却被陆子风拉了下来。   她的簪尾是卒了毒的,王凝玉是被此簪所伤,身上定会有乌青中毒之状。但是,她记得先前她发现尸体之时,曾大概看过王凝玉的尸身,除了颈部的致命的那一个伤口,并无其它伤口,更不要说有中毒之状了。   想要知道王凝玉是否被她的簪子所伤,再探尸体便能知晓。   房内王家主母的哭声让人听的心烦意乱,王凝香站在一旁搀住母亲,面色也不甚抑郁悲哀。   见杜若心进屋,王凝香嘴唇微动了动。杜若心摇一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若是她与王凝香相识,从王家人先前对她的态度来看,但她猜测王家人并不知情。既然有不让旁人知道的原因,而杜若心对她二人相识之事完全忘记,那这事情,先不要戳破比较好。   王家主母见杜若心走进房中,猛然站起身,推开扶着自己的王凝香,眼神狠戾的看着来人,扬手就要给杜若心一个耳光。杜若心的身体本就自幼习武,敏捷度和移动速度自然比一般人快,她一个侧身,躲过了王家主母的巴掌。   王家主母未能得手,就面目狰狞的指着杜若心尖叫了起来:“你个残暴的杀人凶手,竟还有脸到此来。来人啊,快把这个杀人凶手抓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斗智斗勇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闭嘴!”杜若心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大步迈到了王凝玉尸首的面前。   王凝玉的尸体很明显被人移动过了,此刻是横躺在角落里头的样子。   杜若心皱眉问道:“你们刚来时,尸身的位置就是这样吗?”   王家主母还在尖叫咒骂着,想要上前去拉扯杜若心,却被陆子风派来跟在杜若心身旁的亲卫堪堪拦住。   王凝香咬了咬下唇,有些哽咽道:“并不是的,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妹妹的尸首是半靠在那个角落里头的。后来欧阳家的二公子,带了刑部的刘副司进来查探,尸身是被刘副司移动至此处。”   杜若心沉声,目光已经被王凝玉左胸口一片漆黑的血污吸引。看那伤口和血污,确是被沾有剧毒的细簪一类物品所伤没错。可是,她记得清楚,方才她发现王凝玉的时候,她胸口并无伤口。这就是说,在他们离开之后,有人进来过,并且用她的金簪在王凝玉的身上再补了一下子。   她再四处一看,发现原本王凝玉靠着的地方,那地上被人蘸着鲜血写了一个字。   杜若心冷笑一下,一个赫然的“杜”字,难怪皇上太后一看见金簪,就怀疑到她的头上来了。   今日在太慈宫中,和王凝玉有些私人恩怨,又是姓“杜”之人,除了她恐怕是没有别人了。这么有针对性的线索,早先她竟没看见。   “杜若心,你还有何话可说?”皇甫煜风的声音骤然在杜若心的身后响起。   杜若心缓缓转身,扬了扬眉:“民女该有何话可说?单凭一个莫名冒出来的血字,一枚金簪就要定了民女的罪?”   “证据摆在眼前,莫要狡辩。”皇甫煜风的声音里的怒意几乎要达到高峰。有一个永远优秀于他又无法除掉的陆子风就够了,又来一个处处不敬他的杜若心,他着实是怒了。   杜若心冷哼一声,面带嘲讽,“若当今陛下是这样的武断,民女看这东耀王朝,也时日无多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连王家主母都被惊的忘记了咆哮和哭泣,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在圣驾面前出言不逊的女子。   “你放肆!”太后华袖一沉,厉声喝道。   陆子风的声音随即也飘忽了出来:“臣弟以为若心说的甚是有理。”   皇甫煜风闻言,食指如剑,指向陆子风的面门,低声咆哮道:“连你也要忤逆朕吗?来人,将杜若心押入天牢。将暮王爷送回暮王府,无旨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杜若心昂首阔步,自房内踱步而出,一干皇宫侍卫一拥而上,却因着此二人身份尊贵,不敢轻易拿人。   “皇上位高而居,恐是对于探案之事,并不太清楚。”杜若心的话语冷嘲之意尽现,不待皇甫煜风再有反应,她就又道:“刘副司,敢问,凡遇杀人命案,发现尸体后,按例首先当如何做?”   刘副司脑门上的汗如雨下,怎么也想不到杜若心会将他拉进来,抱拳于胸,伏首双臂之间,却不敢言语。   “说。”皇后撇了那刘副司一眼,吐出一个字。   刘岩得了太后的令,才敢结结巴巴的道:“若,若,若是发现,发现尸体,当先验,验尸。”   “错!”刘岩的话语刚刚说完,杜若心就狠狠的丢出了这么个字。   她挑眉看了看面色越发沉闷的皇甫煜风,随即又道:“首当其冲,应当保护尸体,保护现场环境,在府衙验尸之人未到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动尸首。”   说完,她狠戾的扫一眼刘岩和那王家主母。   “官衙差人一到事发之地,当首先观察四周环境,寻找凶手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此是否为第一案发现场,细观周边情势,将上述一应纪录之后。仵作才可验尸。验尸前,应当由专人将现场尸身被发现的形态详细记录,好作为刑差日后探案的资料之一。”   “而一般来说,死者尸身只有被专业仵作细细验过之后,才能得知死者的死因,死亡时间。才能判断出死者死前是否受过其他伤,致命伤是何。仔细研究致命伤口的痕迹大小,同各物比对推测出凶器为何物。再将此信息交与刑差,帮助刑差确定疑犯,抓住凶手。”   杜若心一口气将上述话语说完,侧首扫一眼刘岩,冷冷问道:“刘副司,民女说的可对?”她从未干过警察的活计,可电视小说看过不少。想要细细描述一下探案的流程,仔细整理一番她还是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的。   此言一出,那刘岩已经被惊的浑身颤抖如筛,汗如雨下,头也越埋越低。杜若心说的何止是对,她说的甚至比现有刑例更细致几分,更周全几分。可虽然刑部刑差知晓这探案的刑例,可真正会完全按照刑例要求做的,真是寥寥无几。千暮城中所发之案,能上报刑部省里的,多少会与朝中重臣沾上点不明不白的关系。刑差们习惯了收各府贿赂说各府的话,谁人还会记得究竟要如何正正经经的查案了。   况且,他方来探查尸体,也未能做到杜若心所说的任何一点。这让他实在是不敢回答。   他只为在房中捡到了那枚金簪,就确定其为凶器。而不等仵作判断,就断然呈报。这怎么看,都是他的失误。   刘岩面对杜若心的质问,低着头,沉默不敢言。   而杜若心的这一番理论,让在场的人都对她另眼相看。谁能知道,这一个孤女,不仅在太后面前能言善道,甚至在皇上面前也不惧于皇威,更甚至,连刑部探案的刑例步骤都能说个清清楚楚的。   皇甫煜风的脸色变得尤其难看,堂堂朝廷刑部的副司,竟被一介民女道得无言以对。他虽想借此事灭了陆子风和杜若心的威风,可是杜若心现在说的这般有理有据,倒让他下不来台了。   皇后适时的再一次出了声,“刘岩,还不赶紧让仵作进去验尸?”   刘岩听罢,抖抖嗖嗖的拉着仵作进房内验尸去了。   “天子脚下竟有这般愚钝的人为官,这着实让东耀百姓忧心。谁人知晓,其他官员,又究竟是何种模样。”杜若心不怕火旺的再添了一把火。   陆子风暗笑,这个女人总能给他惊喜。她敢在众人面前,与皇帝对着干的女人,还真是有趣。她竟还通晓查案破案之理,且还遇事冷静沉稳,他果然没看错人。   站在一旁的皇宫侍卫左右为难,这人到底是抓还是不抓了?这女人看起来好恐怖,暮王爷更是惹不起呀。众侍卫见皇上并不催促,也就架着手中的佩刀,摆了个威武的架势,对着杜若心和陆子风干瞪着眼。   太后面色终究是变了变,“杜若心,纵然你说的有道理。此金簪既然是你之物,沾染了鲜血在这房中被发现,这杀人的嫌犯的罪名,你是逃脱不了的。”   杜若心撇了撇嘴,无所谓道:“太后误会民女了,民女并没有想逃脱。现在无论言何都为时尚早,不如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咱们再来细细讨论。”   皇甫煜风被杜若心这般藐视皇权而气的咬牙切齿,一双龙目圆睁,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深沉。   小五子忧愁皇帝的身体,捏着嗓子喊了句,“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放肆的草芥押起来。”   杜若心冷笑着扫了一眼小五子,正欲开口。陆子风就已经将她搂在了怀中,刚要冲上来押住杜若心的一众侍卫又尴尬的傻了眼。   “不劳五公公费心了,本王的人,本王自会看好了。”陆子风淡淡的说道,顺势紧了紧搂住杜若心的怀抱。   小五子面色惶恐的扯了扯嘴皮,偷瞄了瞄皇上的面色,不敢再做声了。   不消多久,刘岩就带着仵作从房内出来了。   他二人战战兢兢的对着皇上太后行了跪拜之礼,回禀道:“启禀皇上,经刑部仵作验尸,推测王家二小姐的死亡时间是两个时辰前,即未时。其身上的致死伤有两处,一处为颈部的伤口,一处为胸口处伤口。未能判断究竟哪个伤口先发生,也不能知道先发生伤口是否致死。”   皇甫煜风敛了敛神色,道:“朕知道了。刘岩,今日的案子,你探的过于鲁莽,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回去后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这个案子,让张寅亲自来跟进此案吧,其女也是死在此院中,想必他定是想亲自抓出歹匪。”   这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了。臣子鲁莽,其上还有明君把控。   杜若心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皇帝想表现自己是个明君,装模作样的处罚了一下刘岩。让张寅来亲判此案,这是不是就又是武断的判断了,杀王凝玉和啥张可可的,是同一个凶手了呢。这么笨竟然能当皇帝,想来太后是为他筹谋不少,操劳了不少的心。   “杜若心,依朕看,你得到刑部大牢走一趟了。在事情未查清之前,此簪的主人,便就是嫌犯。”皇甫煜风得意的看一眼陆子风。   杜若心并不苟同,从陆子风怀中走出,对着皇帝道:“可民女能知,这两个伤口究竟哪个前,哪个后。也能得知,先发生的伤口,是否将王凝玉致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入狱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只有陆子风依旧持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饶有趣味的看着杜若心。   皇甫煜风不想再听她再解释什么,左右此院中的事情无需他再多过问。此案也已经交于刑部主司亲自审理,也算是给了王家一个态度。他扬手一挥,示意侍卫将人押后。随即搀着太后的胳膊,转身离开这晦气的小院。   众侍卫得令冲上前,一把将杜若心押下。陆子风没有再出手拦下,欧阳皓宇欲阻,却被陆子风的一个眼神生生压下了手上的动作。杜若心亦不反抗,顺从的被押解被送走。   她非常明白,今日之态,她最终势必会被押入牢内。她一再的言语,只是怕刑部之人愚蠢不堪,察觉不到那些最明显的线索,断错或直接断不出此案,让凶手逍遥,让她平白受了冤。   “暮王爷,请!”侍卫长走到陆子风的身旁,恭敬的说道。陆子风乃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自不能像对待杜若心那般随便押解。   陆子风眼帘微垂,看不出神色,一扬飘逸长袍绝伦风华,信步往外走着。他原本就不想参加晚上的寿宴,没想到这一下正巧合了他的意。欧阳皓宇如前一般紧随其后,丢下一众受了惊骇的妇人们瞠目而立。   皇宫侍卫押着杜若心送往刑部大牢,杜若心不似其他人那般哭闹喊叫,挣扎不配合。相反的。她面色自若,瘦弱的脊背挺的笔直。这让押着杜若心的侍卫们都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再因由她还是陆子风未入门的正妃,他们也就将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许,对她也客气了许多。   刑部大牢是用于关押刑部嫌犯之地。为防嫌犯逃脱,大牢里头未设窗户,致使牢内阴暗潮湿。传闻刑部大牢里头有三十六般不同的刑讯之法,说白了,就是变着花样将人打至认罪。进了刑部大牢的,都是些罪重之犯,其案牵涉甚广,一些犯人在审讯的过程中免不了有嘴硬不认罪的,那便是每日至少一次的大刑伺候着。那些受了刑的囚犯,在阴湿之地久待,身上的伤口皮肉都已经开始腐烂变臭。   一入到大牢中,扑面而来的腥腐之气,让杜若心不由皱眉抬袖捂住口鼻。   刑部大牢的牢房也是按照涉罪深浅,涉罪之人的身份地位,分了三六九等。杜若心虽是杀人嫌犯,又是被皇帝亲自下令关入大牢的,但是已经在人际关系网中玩成了人精的大牢主事韩晋,念着杜若心的身份,将她置入了大牢内里专门关押身高权重之人的牢房里。   杜若心秉着一股傲然,信步入内。环顾四周,只见房内设一桌一凳,一个简易的床榻,再无其他。就踱步至凳前坐下,淡然但看着韩晋亲自将牢房之门上锁。   呼,反正也不想去参加晚上的寿宴,入了牢反倒是清净了。杜若心暗想着,微微吐了一口气。   杜若心摊开左手心,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方才侍卫要来押她的时候,陆子风用手指在她的左手手心里头划拉了几下。之后也不见他或欧阳皓宇阻止侍卫之行,恐怕陆子风心中还有别的打算。   可是,陆子风在她手心里头到底划拉了什么呢?   想了半晌无果,杜若心叹了口气,右手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掌心,放弃了猜测。   还是好好想想今日的两桩命案和自己那个莫名其妙根本没有记忆的义父吧。   “王爷,宫里头的传书。”陆子风与欧阳皓宇刚入到书房,就有一名黑衣暗卫凭空冒出,呈上来一个小竹筒。   欧阳皓宇急急接过竹筒,小心将竹筒上的塞子去掉,从中取出一张一指宽的小字条,摊开一看,面色骤变,他忙将手中字条递给陆子风,道:“子风,福太医说,在那半块糖块中验出了夺魂散。其它几块糖块中并无异样。”   陆子风并无惊诧,接过字条,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在字条背面写了几行字。交给暗卫传回宫中。   他放下手中的笔,懒懒斜靠在椅子上,道:“夺魂散就是由断肠草的嫩芽炼制而成的,只是其中多加了几味辅助的毒药,加速毒性的发作。中了夺魂散之毒,其症与中了断肠草之毒的症状并无差异。”   “所以你方才就已经知道了,张可可其实是中了这暗夜阁独门的夺魂散?”欧阳皓宇挑眉问道,掩不住的神色惊讶。   陆子风当日为了在暗夜阁阁主楚夜一手中保杜若心五年之内性命无忧,已然是付了一本秘籍一把古剑作为交换代价。楚夜一本就是个痴迷武学之人,他得了那天下人都寻不到的秘籍,此时应当是在闭关修炼,怎么会忙着将手伸到东耀皇宫里来?虽然暗夜阁行事一向随性而为,让人不得其义。可江湖中的势力一向不参与朝政之事,今日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楚夜一反了悔,又碍于同你的约定,设下此计借皇上的手,除掉杜若心?”欧阳皓宇神色严肃道。   陆子风用一只手撑着头,面色泰然,“你难道没派人去盯着楚夜一?”   欧阳皓宇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一把折扇在手中开了又关,“放在楚夜一身边的探子这阵子并没有放消息过来。难道是有其他人趁他闭关之时,窃了这毒药?可是天下间毒药甚多,为何偏偏要用这暗夜阁独门之毒?”   陆子风看着欧阳皓宇在房中来回反复,眸中闪过一丝不喜,又觉看着眼晕,干脆就仰头靠在椅背,闭了眼睛。   “今日之事,必与前阵子的那些事情有所关联。王凝玉在王府意图用药勾引本王之事,王家向本王逼婚之事,本王遭暗算之事,杜若心身边两名婢女先后出事,林淼离开千暮城。这些事情,从表面上看不过都是想要试探本王之意,可是那背后之人的实际意图,可是没看起来如此简单的。”陆子风沉声道,太阳穴不安的跳了跳。只不过,这一切事情,背后之人所选的切入点,几乎都与杜若心相关。   “对了,派人去查一查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再派人一探月儿的下落,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子风又道。月儿是他府上的人,一直深得他的信任。可是,今日能近杜若心的身,拿到杜若心头上那枚金簪的人,除了月儿,他想不到其他的人。   看来,暮王府里头的人,也该换一换了。   欧阳皓宇有些不解,走到陆子风的身边问道:“你怀疑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皇上的?而月儿,其实是婉贵妃的人?”   陆子风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着欧阳皓宇,挑了挑眉,“林淼现在在何处?可查到他的身份了?”   欧阳皓宇有些局促的摇了摇头,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这么久还查不清楚身份之人,真真是少之又少。他手上掌握的,是陆子风年幼时就开始着手建立的万轻阁,万轻阁经过这么些年的积累,在陆子风并不为人所知手段运作之下,其势力遍布四国角落,江湖各处。是江湖上隐匿最深,实力最强,最无迹可寻的一股让人不得不心生忌惮的势力。   若是连万轻阁的人都在这林淼的身上真是查不出什么来,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林淼并没有撒谎,他自幼长在山野,自然无迹可循;二就是这林淼不仅有问题,这问题还大了去了。   很显然,陆子风并不相信林淼并没有撒谎,他话语中多了几分不耐,“查,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必须给本王查清楚。”   “还有一事,”陆子风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再派人去探一探,杜若心双亲的尸首,现在何处。”   欧阳皓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陆子风,好像听不懂他的话。杜若心的父母不是已经下葬了吗?这尸首还是他亲自和林淼一起送上山去的,虽然杜若心并未出现在葬礼上,好像也未曾在灵堂中上过一炷香,磕过一个头,想到这里,欧阳皓宇的嘴巴长得老大,难怪杜若心一直避而不见双亲的尸身,他一直以为杜若心是怕自己看了更伤心,原来,她早就知道,那二人是假的了。   陆子风很好心的点了点头,为欧阳皓宇解惑:“没错,南玄清送来的那两个,是假的。”   不等欧阳皓宇再细问,陆子风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清脆的敲了三下,一道黑影循声落地,半跪在陆子风面前等待指示。   “去给本王找一个和杜若心身形相似的女子,再准备一个人皮面具。两个时辰后,带人去刑部大牢。”   黑影一点头,消失无踪。   欧阳皓宇发现自己越发不懂陆子风的心了,“子风,你这是要去劫囚?”   陆子风欢颜邪笑:“本王这是要换囚,她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去查吧。本王身体还未大好,操不得她这份儿心。”   欧阳皓宇嘴角微微抽搐,刚才是谁让他查这查那的,还不操这份儿心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房上偷窥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刑部大牢里头阴暗污秽,其中有一抹素色的倩影,如梨花般清雅幽贵,在仔细去看,那纤细的身姿挺拔,肩窄如柳气质如竹般挺直傲然。   杜若心在牢中不知自己究竟呆了多久,也未见有人来提审。她揉了揉左臂因为今日早些时候,入水污了的伤口,有些神伤。这伤口今日又被撕裂了一道小口,由沾了水,未能及时上药,若是一直呆在这个潮湿的地方,恐怕是要发炎感染了。   这个牢房处在大牢的深处,远离了关在外头的一众囚徒,却还是能隐隐听见那边传来的哀嚎喊冤之声。   杜若心看了看这环周的墙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不管她如何深想,都想不起她究竟与那王家嫡系大小姐王凝香曾有过何种瓜葛,也回忆不出她何时又多了一个精通音律古琴的义父。她有些怀疑是当日祛毒之时,毒气冲头顶百会穴而出,不小心伤了脑子,让她的部分记忆遭到了损坏。   在想今日的两起命案,背后之人不用多想,也能大概猜出出手之人究竟为谁。   南玄清和那王宸彦,定是逃不脱干系的。可是她很难理解,为何偏偏要对一个无辜并没有任何牵扯的张可可下手?只因为她给了她糖块,与她有几句交谈,就能让他们把她作为了目标吗?他们竟能这般视人命为草芥,只为看她受了牢狱之灾,逼陆子风暴露手上的力量来救她。   还有那王凝玉,王家嫡系的二小姐,王宸彦的亲妹妹,就因为她已经不再有利用价值,就干脆舍了她的命,让她香陨皇宫。这王宸彦还真是个心狠之人!   “放饭啦!”两个狱卒走到杜若心的牢房门口,在外吆喝道。   杜若心冷冷的看过去,只见一名狱卒径直打开了牢房的锁链,另一狱卒低着头端着托盘,跟在后头。   她忽而起身,全身绷紧,一脸防备的看着这二人。牢门上明明就有放饭的窗口,他二人何必进来。难道是得了密令,要对她不利!   杜若心双手握拳随时准备做出一副格斗准备的模样,只要那二人一有动静,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   “杜姑娘,王爷在外头等您。”开门的狱卒忽而恭敬的单膝跪地,对她一礼。   杜若心警备未卸,眯着眼睛看着那人。   另一端着托盘的狱卒抬头对上杜若心的视线,让杜若心深吸一口凉气。这人,怎么和她有一模一样的面容。再细看那身姿举止,竟和她平日里的模样并无两样。   “杜姑娘,请您与属下换衣。”另一个杜若心将手中托盘放置桌上,开始解身上的衣扣。   杜若心一看此人的面容,被吓了一跳。可再稍稍一想,她当即对眼前的情形有几分了然,陆子风这是要将她悄悄换出牢去。可是,她不能辩其中是否有诈。   那开门的狱卒见杜若心不肯动,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玦,双手呈到杜若心的眼前。杜若心一看,这是陆子风随身佩戴的玉玦,这块玉玦幽白透红,形圆置润,上还隐隐刻着暮王府的标示。这玉玦质地特殊,恐难仿造,她这才收起了警戒。点了点头。   那狱卒很识相的背身把风,杜若心迅速的与假的杜若心交换了身上的衣物。端着空的托盘,跟那开门的狱卒一起出了牢房。到了狱卒的班房中,恰逢了换班,另有两名狱卒将他二人交换出去了。   心惊胆战的出了刑部的大牢,杜若心呼吸着外头清新的空气,见月已悄悄挂起,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晚上。   那狱卒指了指大牢右侧街道尽头的拐角处,低声道:“杜姑娘,王爷嘱咐您在那处等他。”   杜若心道了个谢,隐在阴影中,走到了那拐角处,背靠墙壁安静的等着。   一道带着木香的暗影从天而落,夹了未来得及反应的杜若心的纤腰,几个起落飞奔在沿街的屋顶上。   杜若心认得这个味道,几日的同床共枕,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陆子风,你的伤好了?”杜若心被紧搂在怀中,面贴一道壮实的胸膛,声音有些沉闷。   “还未大好。”她的头顶上方传来那道熟悉低沉的男声。   杜若心闻言有些心焦,她没忘记白日的时候,陆子风在养心殿花园中一脸苍白的模样,“那你这是找死吗?”   “带你去看戏。”陆子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云淡,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他搂在杜若心腰间的手指紧了紧,让杜若心紧贴住他的胸口,不再说话。   杜若心的脑子被夜里带着凉意的风吹的有些凌乱,今日看的戏够多了,他还没看够?   好一阵飞跃,陆子风带着人停在了一个琉璃红瓦的房顶上。杜若心有些惧高,双手搂着陆子风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四下探望,只一眼,她就知道了这是哪里了。   眼前的屋子一排排明黄墙壁琉璃红瓦,这不是皇宫还能是哪里。   “你带我来皇宫做什么?今日太后寿辰,又偏多生了许多事端,宫中的警卫定是加强了不少,你竟能不惊动旁人,带着我飞到宫里头来?”她的声音里透着惊愕,陆子风受着伤还能带着人在皇宫中来去自如不被人发现,到底是因为宫中防御太弱,还是眼前这个人藏的太深了。   陆子风邪笑一下,伸手指了指他们的脚下,弯下腰去揭开两片红瓦,低头探眼看去。   杜若心有些哭笑不得,接人家房顶偷听人家墙角,这就是陆子风不顾伤痛顶着危险特意带她来做的事啊。   陆子风扯了扯她的胳膊,示意她仔细,软唇紧贴她的耳畔,低声耳语道:“看来还不晚,你且耐心看着。”   温热的气息喷在杜若心的耳根脸颊,软软的话语温柔的声音,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她浑身变的僵硬难以动弹,心脏兴奋的跳动着。理智逼迫她垂眼望下看去,一隅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婉贵妃?看那些不知,这当是后宫婉贵妃的寝殿了。   杜若心知道陆子风从不做无缘由之事,又不愿问话陆子风,给他机会再在自己耳畔呼气,她只得耐着性子看着。   屋内烧着稍嫌浓郁的香料,正中间摆了一桌子的酒菜,桌上布了两双碗筷。婉贵妃在房内焦急的来回走动着,一会儿看看房外,一会儿对镜整装。   婉贵妃身为宫中唯一的贵妃,身居皇后之下,本当出席近日的寿宴。可今日她在养心殿吃了大亏,又惹恼了圣怒,这般恐是怕在太后寿宴上怕被人揭了伤疤嘲笑了去,寻了理由没去参宴。   可她在房内备了这一桌子的酒菜,又细细的装扮,难道是在等皇甫煜风来?   杜若心不明所以的对着陆子风挑了挑眉,她貌似猜不到这里究竟会有什么好戏看,但内心好像又是有答案的。陆子风感觉到她在看他,低头看去。   杜若心双手抱着陆子风的胳膊仰头看着他,陆子风低头看她,两唇却几近相碰。冷夜吹拂,温热的木香扑面,柔软欲滴让人醉。   杜若心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心惊不止,慌忙低头掩饰眼中的慌乱。可耳根子还是红了个头。也不是没看过男人,至于这么没用吗?杜若心在心中暗骂自己。   陆子风唇角上扬,温柔比水,暖透人心。   再一看殿中,不知何时入了一人。婉贵妃屏退了左右,温柔上前接过那人解下的披风,搭载衣架上。那人从后拦住婉贵妃的腰身,在她的脸上狠狠的啄了一口。杜若心见此景,才明白陆子风所说的好戏为何。   这一出唱的是,婉贵妃偷人记呀!   那男子从后伸手抚向婉贵妃的小腹,婉贵妃娇柔的落在男子的怀中,任其抚摸。   靠,原来婉贵妃肚子里的,还真不是皇甫煜风的孩子啊。她白日里的猜测,竟是真的。   杜若心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继续看着,心里头为皇甫煜风默哀了片刻。   那二人温存了片刻,坐定在桌旁,吃了酒菜。   婉贵妃玉手提了一壶酒,要为那男子斟上,却被男子拦下,“妍儿,我一会儿还要回宴上,久呆不得。”   回那边去?难道指的是太后的寿宴?杜若心有些疑惑,看这人一身华贵,服饰打扮上却不像是东耀国之人。难道是邻国使臣。皇甫煜风的绿帽子都戴到邻国去了?   “此人是北陵大王子,徐杰。”陆子风仿佛知道杜若心心中所想,低声在她耳边为她解惑。   北陵大王子,这身份可不一般啊。杜若心忽然想起今日婉贵妃之举,恐不是想让皇甫煜风知道她怀胎之事,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婉贵妃一语未多说就下令派人抓她,恐怕其中另有阴谋。   婉贵妃故作柔弱的伏在徐杰的肩头,樱唇微嘟撒起娇来。   “都怪那个杜若心,若不是她,妍儿就能同你回北陵,为你诞下孩儿。”婉贵妃说着,顺势往徐杰的怀里钻了钻。   徐杰面色一怔,随即缓和,将女子紧紧搂在怀中,一手却不老实的在怀里头摸索起来,他抬起婉贵妃的下巴,低头狼取香唇,一边抽空抚慰道:“既然此举失败,皇甫煜风又知道你有孕,那便在东耀生下孩儿也不无可。”   杜若心心中一寒,想起方才在牢中那名与自己相貌一般的女子来,脊背发凉。原来婉贵妃打的是这个主意,想将她杜若心换脸成婉贵妃,留在深宫之中,而她跟着情郎,远走高飞。而此事,身为婉贵妃哥哥的谢舒白,也是知晓的。   再看徐杰的神情和举止,恐是只贪恋婉贵妃的美色,并不想让她跟自己回北陵的。   杜若心想到此处,不知是该庆幸自己幸运脱险,还是应当曾恨婉贵妃的阴谋算计,亦或是同情婉贵妃,假情当作了真意,付了真心。   若她猜的没错,徐杰定是想借婉贵妃之手,在东耀有所行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怎么查?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悄然夏风至,满园草木香。   昨夜从皇宫回暮王府之后,陆子风的面色明显变得不太妙。杜若心便生生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并没有多问。只是她一夜辗转无眠,侧卧身旁的人却好像熟睡至天明。闻见那人周身散发出清香的木香,想到在宫中房上亲密的举动,她就有些不自觉心跳加速。   陆石是知道杜若心在暮王府内的。摆满了粥菜早点的桌上,很贴心的布下了两副餐具。   杜若心晨起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陆子风在天微亮的时候就起了身,到外屋的矮塌上为自己运功疗伤。她不敢轻易打扰,怕让他分了心,走火入魔。   洗漱完毕,她一人呆座桌旁,看着一桌子的早膳发着呆。想等陆子风一起来用早膳,顺便请他一解心中诸多烦忧。   “碧螺,去给本公子准备一副碗筷来。”欧阳皓宇的脚步声出现在了房门外。   杜若心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觉的心情好了许多。欧阳皓宇定是也知道不少的,有些事情先问问他也好。   “哟,怎么桌上的吃食一点没动,难不成你是在特特等着本公子?”欧阳皓宇一向没个正形,且说着,眼睛往侧边矮塌上瞟着。   杜若心将手旁的碗筷往欧阳皓宇的方向一推,“确是在等你,我有话要问你呢。”   欧阳皓宇不客气的走到她的身边扬袍落座,对着杜若心一扬眉,嘻嘻一笑:“问吧,本公子定会知无不言。”   “福太医那边的结论是什么?那糖块究竟有没有毒?可确定张可可是死于断肠草之毒?”杜若心一心想为张可可抓住真凶,如此,先要洗清自己的罪名,不能让刑部早早草率的就结了案。   “只有死者口中的糖块是有毒的,而且那毒是暗夜阁独门的夺魂散。”欧阳皓宇边说着,便仔细看着杜若心的反应。   暗夜阁!这三个字让杜若心好似灵魂瞬间被掏空了一般,暗夜阁竟然参与其中。好好好,她还未找上门去报仇,暗夜阁倒是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此消息虽对她冲击甚大,可她的面上却依旧淡然笑笑,只是藏于袖中的双手死死握拳,她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继续问道,“可能知张可可死前接触过何人?为何会独自去到殿后小院,殿后小院是否已确定为第一案发现场?”   陆子风听闻欧阳皓宇的动静,已收功入座,他看了眼杜若心的衣袖,端起一碗清粥,慢慢喝了起来。   欧阳皓宇对杜若心一连串的发问显得有些措手不及,龇牙咧嘴的整了整领口,道:“张寅亲自提了张可可的贴身丫鬟云儿去审,只知张可可本就跳脱贪玩,从前就总是甩了丫鬟独自去玩耍。据那丫鬟说,昨日宴散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张可可的人影,再后来她的尸体就被发现了。”   杜若心听后若有所思,再问:“张家可有女儿如今在宫中?”   “并无。”陆子风接口道。   “那就排除了仇杀的可能。”昨日在太慈宫中,多为女眷。若是普通仇杀,凶手不必在宫中这等森严难下手之地行动。若真是仇杀,有机会并且会在太慈宫中动手的情况,只能推断为后宫女人的争斗。既然张家并无女儿在宫中为妃为嫔,那也与后宫争斗扯不上关系了。   陆子风点了点头,“此事,像是针对于你。你怎么想的?”   欧阳皓宇眼神肃杀了几分。   “对,在太慈宫中杀人,杀的一个是刑部主司的爱女,一个是王家的嫡系二女儿,等于是在打了太后皇上的脸面。皇上太后定会要彻查此事,若是普通恩仇,没必要兴此大举。”杜若心昨日一见到含在张可可口中的那个糖块,和补刺王凝玉的金簪,心中就对此事了然几分。   陆子风看着杜若心的眸光闪了闪,内底有着汹涌的钦赏之色。   杜若心又言:“我能想到身边可能会对我有所敌意,又又条件下手的,有南玄清,王宸彦和谢舒白三人。”   她转头看了看陆子风,继续道:“若我推测无误,谢舒白和谢舒妍本想通过什么样的手法,将我控制在宫中,与谢舒妍交换身份,好让谢舒妍与北陵大王子一道回国产子。可此事是被我突然搅乱,他二人未能得逞,心中对我定有怨念。可看张可可的死因,若凶手真的有心要将张可可的死栽赃在我身上,定是当日参加了太后午宴之人,否则凶手无法得知我将糖块给张可可一事,再加上糖块上的断魂散并不易得,谢舒妍也并未参加午宴,谢舒白远在宫外也未能在短时间之内布置妥当并且得手。所以他二人可以排除。”   欧阳皓宇有些惊讶的看着杜若心,她已相识聪慧伶俐,思维与旁人不太相同。但他与她相识许久,竟不知她竟能如此有条有理,冷静分析还头头是道。   陆子风唇边一抹挥不去的笑,有欣赏有骄傲。   杜若心继续补充道:“剩下的只有南玄清和王宸彦了。上次元霜被捕,我几经试探,已经能确定他二人暗地勾结,至少是在对付我的事情上是达成了一致。虽然此事他二人嫌疑最大,可是为了避免因为我的主观推测导致的失误,和我忽略掉的人物,此事还应当寻据佐证。”   此时的欧阳皓宇,痴痴的看着杜若心,下巴已经合不拢了。他想不通,这个女人的脑子怎么会转的这么快,竟然还在一早就察觉了王宸彦同南玄清互相勾结之事。   陆子风喝下碗里最后一口桃花粥,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兴致盎然的看着杜若心问道:“你打算怎么查?”   他换她出来,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有几分本事。听到她先前的一番推论,她的表现,既让他有些意外,似乎一切又是在情理之中的。她一向果决善断,善于分析的。   杜若心浅浅一笑,那笑容破了平静的水面,湖上波纹荡漾。   “对于张可可之死,首先当查那断魂散。那既然是暗夜阁独门之毒,流入宫中自有其痕迹。查毒的来源。既然能得到那毒,凶手定与暗夜阁有密切之联系,还要查南玄清和王宸彦,近十五日内究竟见过谁,去过哪里。掌握他们之前的行踪之后,再一一排查。”   欧阳皓宇看了眼陆子风的神情,杜若心如今是被还囚而出,自不能抛头露面,更何况杜若心的手中并无可用之人,无从下手探查。她要查的又是一些隐秘之事,若是真的要查起来,还是得依托陆子风。他虽希望陆子风能够答应帮她,可是若是要出手相助,这么多年来埋在各处的暗线在这个时间同时动作,很难不让人起疑。   陆子风斜靠在椅背,慵懒依旧,风华却不减,他不在意的笑笑,对着欧阳皓宇稍抬了抬手,“有何要查的,吩咐皓宇便可。”   这回换做杜若心惊讶十分了,陆子风对她的要求,总是出人意料的毫不犹豫。她感激的对陆子风点了点头,“多谢。”   陆子风苦笑一下,何必言谢。他对任何人,从来都是等价交换,今日的帮助,他明日定会收获一个好价钱。要知道,谢字在他这儿,可不值钱!   欧阳皓宇讷讷的点点头,他虽然一直在打理着万轻阁,可是没有陆子风的命令,他可不敢轻易动了半分万轻阁里头的力量。他比谁都清楚,这万轻阁对于陆子风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他也比谁都更知道,当年陆子风独自一人,隐秘锋芒却要暗中建立势力,究竟有多难。他也知道,陆子风从来都是个趋利之人,既然陆子风开了口要帮杜若心,欧阳皓宇只能说服自己相信陆子风并不是感情用事,而是看准了杜若心于他有用。   “你只查张可可的事情?王凝玉之死呢?”陆子风一手撑着下巴,暧昧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杜若心。   杜若心看着他的眼神,心跳忽的漏了好几拍。嗯哼,她虽与王凝玉有些小小的宿怨,虽然王凝玉曾经想方设法的嫁入暮王府,可是毕竟王凝玉的死,疑点终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想正大光明的从刑部大牢走出来,恐怕是不能忽略王凝玉的死了。   “自然要查。王凝玉分明是被人先刺穿颈部流血致死,后在我们离去之时,再被人用我那带毒的金簪在胸口补上了一刀。很明显的栽赃陷害手段,既然要查,还是要先查那日安贵留在小院中守着王凝玉尸体之人!”   陆子风用另一只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了几下,皱了皱眉头,道:“你漏了一个人。”   欧阳皓宇当下反应过来陆子风究竟说的是谁,想到此,不由神色紧了紧。派去查探的人,到现在都未回话。   杜若心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月儿?你是怀疑我的金簪是月儿拿走的?月儿不是你的人吗?”   陆子风看一眼欧阳皓宇,欧阳皓宇苦着脸开了口,“昨日派去查探的人,还未找到月儿的下落。若她不是细作,恐现在也难是生时。”   陆子风闻言,眼神变的更加凌厉了几分,冷声道:“阁里头的人,是越来越没用了。”   欧阳皓宇脖子缩了缩,万轻阁的人一向由他**,陆子风这是对他不满意了。他眼珠子转了转,讨好着对着陆子风道:“林淼正在回千暮城的路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旧友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杜若心的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带着几分责备的口气对着欧阳皓宇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当初林淼去往南诏,杜若心心知陆子风定会派人暗中跟住他,掌握他的行踪。于是她索性让欧阳皓宇派人到林淼身边护他周全。若是有人暗中跟着林淼,他办许多事情定会有所顾忌,还不如化暗为明,倒是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自从那日林淼派飞鹰传信来,便再没有了消息。她也料到短短几日之间她的身边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当时与林淼约定在东耀边城相见之事,也是无奈要往后延了。她本想着要想办法传信与林淼,索性让他先一步去寻陈大夫的踪迹。没想到林淼竟然匆匆赶回。   此事不用多想,定是欧阳皓宇将她的消息传给了卓尧,卓尧告诉了林淼,林淼心中掂着她,这才不放心的要回来。   欧阳皓宇神色怪异的看了看陆子风,又有些无辜的看了看杜若心,“本公子可什么都没说,只是今日早些时候收到卓尧的传信,说他们两日前就动身回千暮城了。”   杜若心抿着唇冷冷的盯着欧阳皓宇看了一会儿,欧阳皓宇面上的无辜之色假不了。她又侧头对着陆子风询问的挑了挑眉。   陆子风斜靠在椅背上懒懒看着他,一耸肩一摊手,“本王也并未派人给他送信。”   “那倒是奇了,好端端的他没得任何消息,匆匆回城做甚?”杜若心疑惑道,难道是有别的事情?   陆子风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待他回城,一问便知。”   欧阳皓宇很狗腿的应和着使劲儿点了点头,腿长在林淼自己的身上,头长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他究竟怎么想的如何会回来,只能当面问他了。   杜若心不愿深想,反正她暂时也不能离开东耀,眼下身边也正缺人手,林淼在此时回来,总不是件坏事。   “你今日可要出府?”陆子风一向低沉慵懒的声音打断了杜若心的沉思,他看一眼欧阳皓宇,欧阳皓宇忙狠狠的喝下一大口热粥,放下手中的碗筷,从怀里掏出一块肉粉色的东西,丢到杜若心的面前。   人皮面具。   杜若心一见那东西,脑海中就浮现了这四个大字。她想起昨日与她换囚的女子,脸上带着的应该就是一张人皮面具。   “你如今不便以本来面目出现在城中,若是要出府,带上它,碧螺已经给你备好了衣物,一并换上,再让陆石安排你从偏门出去。”陆子风柔声解释道。   杜若心不愿拿手去碰那个东西,只是悄悄咽了口唾沫,问道:“这真的是从人的面上剜下来的?”她可没有恋尸癖,戴个死人脸皮在脸上,不晓得会不会生疮。   欧阳皓宇撇了撇嘴,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嘟嘟囔囔的道:“人皮放置几日容易腐烂发臭,此物是本公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是求了异士寻了特殊材料制成的。你放心,不会戴花你的脸。”   杜若心这才放下心来,葱白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面具,仔细看了起来。   此面具薄如蝉翼,肤色五官都做的非常自然,细细去看都很难看出其中破绽。面具的五官轮廓较大,应该是个男子的模样。她不由感叹这个时代的手工艺制作之强大,同时也很好奇这究竟是什么材料。   她直接顺手将面具戴在脸上,这面具覆在面上竟没有半分的不适和沉闷。她再摸面具与皮肤的接口处,竟是摸不到明显的痕迹。真是难以想到再现在这样一个工业不发达,材料提纯有限的时代,单凭手工制作,就能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   她扭头看看陆子风,伸出粉白的掌心,道:“银子。”   话音刚落,欧阳皓宇丢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到杜若心的怀里,调笑道:“看你男人的面孔穿着女装,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杜若心冲他暧昧一笑,“你若是喜欢,将来可以日日着女装,那般风情更甚。”   陆子风埋头暗笑,欧阳皓宇气急败坏的就要反驳。谁知杜若心已经起身出门去了。   依旧是醉月楼熟悉的三楼雅间,杜若心身着玄色男装锦袍,手指一翠瓷杯,坐在窗边一边品着清茗一边看着窗外过往的人群。   雅间的门被轻叩三声,杜若心压低了声音应了一声进。一个面容姣好却带着一丝病态,身着素白色绸裙的女子推门而入。   杜若心回过头来,放下手中瓷杯,一指旁边的空位,道:“王小姐,请坐。”   此女便是王家嫡系大小姐,那个在太后午宴上一展才华之人,王凝香。   王凝香是接到暮王府丫头送来的请帖,才来此赴约。   她站在门边,身段较好气质如兰,微微一欠身,问道:“敢问公子大名?寻凝香来此有何要事?”   若不是那请帖是暮王府丫头送来的,若不是那请帖上提到了杜若心的名字,她定不会来赴这莫名之约。   杜若心微微一笑,伸手在面上一扯,人皮面具下一张清秀淡雅的容颜现出。   “若心?”王凝香一惊,压低了声音道。   杜若心再指一旁的空位,道:“对,是我杜若心。王小姐,请坐。”   王凝香对于杜若心的一声“王小姐”,反应尴尬显得有些奇怪。她盈盈小步上前,坐在了那空位上,神色紧张的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刑部大牢吗?并未听说牢中有人逃脱,你怎么?”   杜若心笑在唇边,她默将王凝香的神色和细微动作都收在眼底。刚才她特特压低嗓音唤她的一句“若心”,让她心下明了,她这个身体原主与王凝香交情定不浅!   “牢中并未有人逃脱,我也是如假包换的杜若心。”杜若心拿起瓷杯浅酌一口,慢慢道。   王凝香只是一深想,便知其中乾坤。此事不宜深谈,她也不再多问。   “你还好吗?”王凝香面色犹疑,却又带着掩饰不掉的关切。   杜若心轻笑一下,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还好吗?她好吗?她哪里好了?   “王小姐问的是,我杜府满门被灭,我还好吗?还是我一再遭人暗算,我还好吗?还是从牢中出来,我还好吗?”杜若心口气冲的很。王凝香若真是她义父的徒儿,恐怕她二人之间情谊不浅。从杜府满门被灭至今,期间王家三番两次上门闹事,若不是那日太后午宴的一面,她恐怕是根本不知晓她竟然和王家大小姐,还有这样特别的交情。   王凝香闻言,面色骤变。在杜若心这样的质问下,她心中是惶恐不安而又歉意满怀,“我,我,若心。我有苦衷。”   闻言,杜若心冷哼一声。这世上谁人没有苦衷。   王凝香轻叹一口气,未再言,泪先落。她若不是心中还挂念着杜若心,今日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杜若心闭了闭眼睛,声音里的沉冷缓和了不少,“旁的先不说,若你现在还念着几分旧情,望您能助我一力。”   王凝香没有犹豫的重重的点了点头,没能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再聚便不能坐视不理了。毕竟她们之间的情谊,不是轻易能说断就断的。   见此,杜若心正色严肃的问道:“王凝玉为何昨日会出现在宫中?”   王凝香自然才到此情下杜若心找她帮忙是为何事,听到杜若心开门见山一问,没有犹疑便答:“本来母亲并未要二妹入宫,可是入宫前一晚,大哥去母亲房中叙话,大哥从母亲房中出来之后,母亲便唤了二妹前去,让她次日与我们一同入宫。”   果然是王宸彦搞得鬼,杜若心眼底闪过一道凌厉。竟然联合自己的母亲一起要了自己亲妹妹的命,真是个好哥哥!   “王家可是希望你来年入宫?”杜若心又问道。   闻此言,王凝香再叹一口气,她已不再是青春芳华的小姑娘,身子又这么不争气的病了这么些年。她以为她终会老死家中,或是被父亲送去与别家联姻。谁知,父亲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她是沈牙之徒,又动了让她入宫的心思。   深宫之中是何等的凶险,她实在是不愿意去的。   “是,父亲一月前忽然找我叙话,他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我是师傅的徒弟,通晓古琴音律。再没过多久,父亲和母亲就四处寻来名医,要为我调理身子,送我入宫。”   杜若心神色一动,原来王凝香是沈牙之徒,此事甚为隐秘,是鲜有人知晓的。而此事竟会在一个月前被王家家主王明阳所知晓,一个月前,就是杜家出事的前后。难怪王凝香在杜家出事之后也未跟她联系过,当是怕被人察觉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你父亲不是一向主张要将你二妹嫁与暮王爷吗?怎么又会想着将你送入宫中?”事有蹊跷,让杜若心不得不深问下去。众所周知王家近几十年来被谢家打压。新皇上政,谢家有一个贵妃在宫中,王家却无,王家自然无法得到更多的圣恩。婉贵妃在后宫之中所握权势惊人,王家再没有成功送女儿入宫。这几年王家一直想联姻暮王府,妄图借助暮王府的之势与皇室,与谢家抗衡。   怎么才短时间的功夫内,王家忽然调转了想法,想要送嫡长女入宫,这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凝香听杜若心问的不隐讳,她答到也不隐瞒,“其中深由我也不知,倒是在一月之前,我到贴身丫鬟,在无意间看到了南诏四王子,出现在王家府院中。”   南玄清!他曾对杜若心直言不讳,杜家灭门之日,他就已经抵达千暮城了。当时杜若心还奇怪,他为何私下提前抵达,原来是去了王家。   呵,原来南玄清和王家早有勾结,隐藏的倒深。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陆子风的大礼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哟,这么早就回来了?”欧阳皓宇刚为陆子风调息完毕,就看见杜若心顶着那面具回来到了书房来。   “听说你今日去会面你的旧友了,谈的怎么样?抓到凶手没?”欧阳皓宇跑到杜若心的身旁,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好奇的问道。   在醉月楼时,杜若心让阿墨在雅间外守着,就连陆子风的暗卫也接近不得,听不见她与王凝香的谈话。   杜若心坐定厅中,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看看跳脱的在自己周围的欧阳皓宇,冷冷道:“请你替我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欧阳皓宇一愣,杜若心让他查的都是些隐秘之事,有些事情已过去了多日,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查清楚的,他不满的抱怨道:“你让本公子查的事情,本公子早已着人去办了。只是你也知道,那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查处,更何况现在事发,那几个老狐狸,定时趴窝不动,要想找出些什么,就更难了。”   “那你还不加派人手去查,若那些人查不出来,你便亲自去。”陆子风侧靠在书桌后的大椅背上,眯着眼睛沉声道。   欧阳皓宇撅着嘴狠狠瞪了陆子风一眼,这家伙,帮女人不帮兄弟,真不是个好东西。   陆子风起身走到杜若心身旁坐定,抬手温柔的揭下覆在她面上的男貌面具,有些嫌弃的丢在一旁。他还是喜欢看她清雅可爱的小包子脸,这个面具真是丑死了。   杜若心也没有抗拒陆子风的动作,撑着下巴看向陆子风,有些怅然的道:“你说,王凝香会帮我还是帮她哥哥?”   陆子风懒懒的撇了撇嘴,正欲开口,又听杜若心轻叹一声道:“算了,反正东西也给她了。晚些时候就能看见答案了。”   陆子风看着她惆怅的小包子脸不由心里一阵怜惜,眸中闪过冷冷杀意。   欧阳皓宇干怵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杜若心究竟在说什么。他想要问,却被陆子风冰冷的眼神生生制止。   “对了,”杜若心忽然抬头看向欧阳皓宇,问道:“林淼还有几日入城?”   欧阳皓宇终于找到了一丝存在感,忙道:“林淼这家伙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日夜往回赶,一刻也不停。一路上跑死了五六匹马不说,还让卓尧跟他吃了苦头。哼。”   杜若心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陆子风的神色,心中觉得甚奇。既然无人将她这几日所遭遇之事告诉林淼,林淼究竟为何赶回得如此匆忙,难道他遇到了什么难了。   陆子风神态自若如常,唇边噙着浅笑,眼里带着宠爱看着杜若心。   “还有一事,昨日进宫途中伏击之人,查出是受何人指使吗?”昨日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情,细想起来件件都是针对与她。若不是昨日婉贵妃将皇帝视线拉跑了,恐怕皇帝还要特特召她上殿问话的。毕竟昨日的歹徒喊杀的对象是她。   说到此事,不仅是陆子风,就连欧阳皓宇的面上都现出了狠狠的冷意。光天化日之下,伏击亲王车队,此事绝不能忍。   狠戾只在陆子风的面上一闪而过,他随即依旧浅笑:“皇兄命刑部联合千暮府衙,一同办理此事。”   “我问的不是官方结论,而是此事背后真正的结论。”杜若心没好气的打断陆子风的话,太后寿辰之日,青天白日在天子脚下伏击亲王,此事若皇帝不知情。她才不信。昨日只短短几刻钟,街道上就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这样的场面,皇甫煜风竟然让千暮府衙参与审理,真实笑话至极。   此案在朝中,最后定是会下结论是杜若心的仇家上门寻仇,而皇帝也就装模作样的发发威了事。深查下去,只恐怕要斩断皇甫煜风的多条助臂。   陆子风看了看欧阳皓宇,欧阳皓宇会意答道:“万轻阁的人正在查,应该快要有消息了。”   陆子风见杜若心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你怀疑此事背后,与太慈宫中两件命案有关?”   杜若心点了点头,陆子风应当也是有所怀疑,才会猜到她心中所想。   昨日那几桩事情,乍看上去并无关联,但是细想,值得推敲。   “阿墨,走,跟我去找谢舒白。”杜若心眸光一闪,抓起桌上的面具往脸上一覆,冲着空中轻唤一声,神色严肃,就匆忙往外走去。   陆子风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伸手拍了两下。   一个娇小熟悉的身影从暗处跳出,对着陆子风和欧阳皓宇急急行了个礼,就追着杜若心的背影激动了唤了一声:“小姐!”   杜若心旋即停下脚步,狐疑一回头。就见浅夏赫然跪倒在她身后。   “浅夏!你怎么?”杜若心看清来人,一把扶起她来,上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忧心问道。   浅夏双眼湿润,有些哽咽的道:“是王爷将奴婢救出来了。奴婢未能保护小姐妥帖,反倒平白让小姐担心,深陷险境。奴婢有罪,望小姐责罚。”   说着,一脸愧色低头又要跪下。欧阳皓宇将谢舒白威胁杜若心之事,和后来杜若心在宫中险被婉贵妃暗算,得罪了皇上勉强脱险之事,告知于了她。她不知原来自家小姐竟是如此护她,为保她姓名甘被威胁,心中顿时感激和愧疚一同涌出。   杜若心拦下了她要跪下的动作,舒了一口气,宽慰道:“人没事就好。不轨之人有心陷害,防不胜防。此事不怪你,我也是大意了。”   听到杜若心这样说,浅夏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她一个奴婢,竟得主子如此垂爱,她实是有愧。   陆子风慢踱步到杜若心的身旁,风雅一笑,“本王的大礼,可是满意?”   杜若心看一眼陆子风,“你怎么忽然这么做了?”   陆子风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飘。淡淡道:“本王的准王妃被关入牢中,若是本王无所行动,反招人怀疑。本王只是写了一封短信给谢舒白,将昨夜的好戏细细说与他听,他便主动将人送了回来。”   杜若心顿时了然,不得不佩服陆子风所虑之事确是比自己周到不少。听他的口气,恐怕他为她所做,还不止这些。   方才她确是想找谢舒白要人,可这样一来,难保谢舒白不会将她认出。若他不惧于威胁,恐怕浅夏也难救出。可是如今婉贵妃的算盘没打成,她怕谢舒白气急杀了浅夏,这才冒险想要前去一试。她不若旁人,且不说浅夏已在她身边服侍了许久,只想着有一命等着自己去救,她就不能坐视不管。在她眼里,奴仆皆为人,性命无所谓贵贱。   没想到陆子风早就料到了她会有次一举。早早把人救出,免她又入险。若不是杜若心不愿浅夏白白受死,陆子风应该不会亲自出面只为一个奴婢的性命。   想到此处,杜若心心中一暖。   她再看书房之中,欧阳皓宇已不知何时离去,想是陆子风有事吩咐于他了。   杜若心盈盈屈膝一行礼,捏着嗓子道:“若心谢过王爷。今晚若心请王爷一道去往王家,若心准备了一场好戏,聊表谢意。”   陆子风挑眉苦笑,这哪里是谢他,今夜他究竟是看客还是要充当她的利剑,还难说。只是,既然要得她全部信任,既然他对她“一心相付”,当一回她的利剑,又何妨?   “元霜那边,你如何打算?”陆子风问道,毕竟元霜是被刑部所拘,虽说要找个替子将她换出不是难事,可若是如此,元霜便从此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刑部张寅难道不是你的人?”杜若心仰着头,看着他,反问道。   张可可是张寅与其夫人的老来子,夫妇二人对其小女儿的溺爱是众所周知的。若刑部张寅不是他的人,恐怕那日在宫中,张寅就已经毫不犹豫派人将她拿下,随即就是几十种大刑伺候上,让她招认。哪里还会让她离开耳室半步。   陆子风并不意外,浅笑道:“你倒是聪明。可雷觉并不是本王的人。”   杜若心听此言,当即明白了陆子风的意思。陆子风在朝中的势力均暗。旁人都以为他根本从不涉足朝政。若为了元霜,动用张寅,恐会引人怀疑。   “别让她在牢中吃苦便好。我会自己想办法救她出来。”   陆子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又道:“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暴露。也不会让你涉险。”   浅夏这时怯怯出声:“小姐,此事交由奴婢去办吧。”   杜若心拍了拍浅夏的肩膀,“不急,此事自有你出力之处。眼下还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办。”   浅夏低头应是,等着自家小姐的吩咐。经此一事,她便决定此生衷心于自家小姐,付出性命也无妨。   杜若心看出了浅夏的心思,嘴角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她俯身在浅夏耳边耳语了几句,就让浅夏走了。   “何事,还不能让本王知道?”陆子风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杜若心撇了撇嘴,"你若是想听,还会听不见吗?"   陆子风苦笑一下,他虽受了内伤,可是五识依旧清明。他若是想听,只要杜若心发出了声音,不管声音多低,他都能听见。可是他却偏要容杜若心卖这个关子,眼前的女子总是时不时展现出让他惊奇的一面又一面,他倒要看看,杜若心要做一场什么好戏。   “王爷,杜姑娘。”陆石急急忙忙拉着袍子小跑过来。   陆子风眉头一皱,不满的神色一闪而过。   陆石见状,连忙收起匆忙之色,改小跑为慢走,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气息,对着他二人行了个礼,道:“禀王爷,据报林淼大少爷已经进城了,正往王府的方向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淼回来啦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一骑黑影踏破了暮王府前的宁静,马上一身藏蓝锦袍少年,未等马儿停稳妥,就撒了马缰暗运轻功翻身下马。   “这么着急,也不怕摔死你。”   暮王府,一素白一暗青两个人影,早早等在府门口。二人背脊挺拔,雍容姿态惹人侧目。   林淼一看那出声的白衣少年,眉头一蹙,脚步一顿,犹豫片刻。随即笑晏如花,快两步走到少年身旁,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顶。   白衣少年正是杜若心,听闻林淼日夜不停的赶回来,一进城就直冲暮王府。她便怎么也要出门迎接,这才又戴上了欧阳皓宇为她准备的面具,与陆子风一起到府门口候着。   陆子风看见林淼眼底的宠溺,心中有些不满,冷冷道了一句:“进去说话。”就一甩袖袍,入了王府。   林淼携着杜若心也往府内走去,更是径直懒靠在杜若心的肩上。杜若心看见林淼眉宇间遮不住的疲惫,心疼他连夜赶回的辛苦,也就随他靠着。   “追影何时成了你的坐骑了?”杜若心方看见载他来的竟然是追影,有些好奇,她记得林淼离开千暮城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高傲的追影啊。   林淼用头使劲儿在杜若心的肩膀上蹭了蹭,声音沙哑的回答道:“我回了一趟竹园,园子里头的人告诉我你被人抓进了天牢。奈何载我回来的马已经累的虚脱,我这才央了追影带我到此,找陆子风。”   林淼本是要拿陆子风兴师问罪的,好好一个姑娘,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怎么就平白让人抓进了大牢。谁知他到府门口,听见了杜若心的声音,这才放心了几许。   说到此处,林淼抬头,伸手将杜若心面上的面具撕去,面具底下女子的容貌,依旧是清雅貌美,只是面色有些发白,眼下有黑影,想来这两日心中有事,未能休息好。   他神色的严肃的看着杜若心,正欲开口。   杜若心知他所忧,一边走着,一边将这几日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与林淼听。   林淼得知他未走几日,杜若心就在千暮城中一再遭人暗算,便恨的牙痒痒,眼底也蕴满了浓浓的杀意。   几人行至暮王府西苑,好容易走到了陆石特特为林淼准备的房间,杜若心才将这几日的事情七七八八的说完了。   陆子风递过一杯茶水,杜若心不客气的接过饮尽,浇灭了快要喉咙里快要烧起来的火苗子。   林淼面有怒意,他单手狠狠往屋正中的圆桌上一拍,那黑檀木的桌子应声碎成几瓣,桌上的茶具一应洒落余地,叮哐作响。他咬牙切齿道:“那婉贱人竟然想让你入宫当她的替子,好成全她与情人双宿双飞。待我悄悄潜入宫中,结果了她的性命。看她和那谢家还敢算计于你!”   “还有那半路暗算你之人,还有在宫中陷害你之人,还有那为难你的太后。我定会一个个替你收拾干净。”林淼眼中的怒意不减反增,说着就想冲出去。   杜若心拉住他的袖袍,阻止他向外。陆子风垂眼一扫满地的碎片,走到屋中主位坐下,唤来丫鬟将打扫干净。   杜若心厉声呵斥:“不可冲动。”   “何为冲动?难道还要等人拿刀架上你的脖子,才要有所反击?”林淼不满的低吼道。   陆子风修长的手指在木椅扶手上敲打了起来,眼有深意的看着那拉扯中的二人。   “陆子风,点住他!”杜若心见林淼要拂开她的手臂,猛转头对座上的人叫道。   陆子风懒懒一挥袍,几道暗风快速有力的自袍底而生,冲向林淼。林淼还没来及闪躲,就被点了个正着。   杜若心这才松开手中的力道,揉了揉因为用力而有些疼痛的左臂伤口。林淼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有勇无谋,当得上你这个山野匹夫的出身。”陆子风拿起丫鬟新奉的茶盏,淡然的揭盖轻浮茶面。   林淼脖子动弹不得,只能用余光狠狠的瞪向陆子风。他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竟能由着他的未婚王妃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谋算了这么多次,真是个狠心自私之人!   杜若心闻言也狠狠的剜了一眼陆子风,才拍了拍林淼的肩膀,道:“你若是此时去将相关之人杀个干净,不就等于是要急着杀人灭口,变相承认了某些我未做之事。”   林淼依旧含怒看着杜若心,那眼神仿佛在说,即使承认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带你去个无人认识之地,重新开始新生活。   杜若心本就心细,读懂了林淼眼中的意思,她无奈的对着陆子风的方向努了努嘴:“我也想杀了这些人,然后一走了之。可是你别忘了,五年之内我的性命是不被自己操控的。我相信,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拉回来,报完他的救命之恩,才肯放我离开。”   陆子风放下茶盏,摊手耸肩。难得她有这般自觉,她说的确实没错。   林淼重重的泄了一口气,杜若心见状,好笑的问道:“你如今还要去杀人吗?”   林淼不满意的瞄了瞄她,杜若心看一眼陆子风,陆子风会意使力,解了林淼的穴道。   刚被解完穴道,林淼就怒气冲冲的走到陆子风面前,抬掌就要击去。这一切都怪陆子风,虽说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可是就因为他的救命,让她要受这么多苦。   杜若心见状神色一变,陆子风的内伤刚有了些好转,若是被林淼这一击击中,恐又要伤的更厉害了,她连忙阻止道:“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陆子风拾了茶盏的盖子,往林淼身上随意的一丢,林淼又被点住了穴道。   杜若心上前撇了撇嘴,看着他扬手的姿势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被定住,这个社会才会少一些血腥。”   她坐在主位的另一侧,撑着腮帮子看着不开心的林淼,道:“本来晚上还有一场好戏,想拉你一块儿去看的。”   林淼急急眨了眨眼睛,他一向知道杜若心是个有仇必报之人,此刻她神态自若,当是对那些歹人有了应对之策。此种场景他怎能不看。   “陆子风,把他的哑穴解开。”杜若心对着陆子风吩咐道,她有话要问林淼。   陆子风有些无奈,但还是依言照做。他好歹也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王爷之人,风华雅致,俊美温润。怎么就沦为了杜若心的跟班小厮一般,任她差遣了。对于此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杜若心看着林淼,扬了扬下巴,“说吧,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还赶得这么着急?”   林淼看了看陆子风,并为开口。   “且说吧,他有人有钱有势力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还得指望他帮忙。”杜若心对着陆子风淡淡一笑,那笑中带着藏不住的狡诈。   “我,我就是想你了。”林淼一瞬间又恢复到以往的嬉皮笑脸的模样。   杜若心不以为然的往椅背上靠了靠,撑着下巴眨着大眼睛看着他,“我看你挺享受被点住的滋味儿的,还有心思嬉皮笑脸的胡言乱语。那你就定着吧,一会儿我让人抬你上床,一路劳累辛苦,你且歇着吧。”说着就真的叫陆石去唤来几个有气力的侍卫来。   林淼方才说话时神色游离,眼珠子到处瞟。一看便是说谎不自在的模样。杜若心上一世在谈判桌上,最会的就是审人表情,猜人心思。林淼此相杜若心一眼就能看破。   “哎哎哎,我说。那个,其实,我在前几日在祁城的一家酒楼里,遇到了暗夜阁的人。听他们所谋之事,似于你有关,我放心不下,这才匆忙赶回。”   杜若心秀眉轻挑,看着林淼沉默了片刻。看他的表情,他这回说的事应该是真假掺办,看林淼偶尔瞟向陆子风的目光,想来有些事情他不想让陆子风知晓。   “哦?你一介山野小子,认得出暗夜阁之人?”一直没有开口的陆子风,疑惑的问道。   林淼没好气的道:“我自然是不认得的,是卓尧告诉我那几人身份的。”他不开心,很不开心,身边跟着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他是真的真的很不开心。   陆子风若有所思的用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点。卓尧也是万轻阁的人,能认得出暗夜阁的人并不奇怪。   “他们在谋划些什么?”杜若心听见暗夜阁三个字,眉头突突跳个不停,连忙追问道。暗夜阁,灭门之仇,她记得清楚,她没找上门去,暗夜阁的人竟然再三算计她。   “他们几人特特压低了声音,当时我们没能上前细听,只听见什么药,还听见他们提到了你的名字。”林淼垂着眼睛,似有些懊恼的道。   说谎,而且是暗示性的说话。看林淼的样子似乎是故意要让杜若心看出他说谎,她一下子就接收到了他的信号。既然林淼已经三番两次的说了谎,她再问无益,只好等陆子风不在场之时,再来问他。   杜若心不再询问,只随意于林淼扯了些有的没的,又让陆子风解了林淼的穴位,还让丫头布上来饭菜。   晚膳用毕,杜若心让林淼先去休息片刻,答应一会儿出府时叫上他。随后就同陆子风到了后院的书房中。   方一进书房,就有暗卫呈上杜若心见过的黑色封面的小册子。陆子风坐在书桌后,将几本小册子一一翻看,冷哼一声。   陆子风将手中之物丢在书桌上,指着那些册子抬眼问杜若心,“你可知那日伏击的是谁的人?”   杜若心站在书桌前,看了看小册子,看了看陆子风。她又不会透视,她也不是神算子,她知道个屁啊。   “北陵在东耀培养的死士。”陆子风道。   杜若心怔了怔,开口道:“皇甫煜风借情敌的手来对付自己的亲弟弟?贵圈可真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王凝香的决心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王家大宅和暮王府一样,位于千暮城的内城。有别于内城东边儿的官宦宅府,内城的西边儿都是些世家大族或是名门望族的府院。   王家自二百年前就已形成世家之势,留存至今,虽有颓败之势,底子依旧丰厚。王家大宅,一眼青瓦高墙,再品假山园景,长廊九转,细察处处看似平凡却都是低调中透着奢贵,就连宅子的墙面,都是混了黄金粉筑成,就着月光看去,这个宅院都是隐隐闪闪。   这几日,王家不再一贯贵气冲天,全府上下府宅内外,均是挂白披麻,就连王家家主王明阳和王家主母闵燕也不例外。王家嫡系二小姐王凝玉被人痛下杀手,惨死宫中,王明阳与闵燕算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王家大宅终日萦绕着凄凄之声,可终究是深府宅院,那一串串如珍珠般的眼泪,难辨真假。   王家嫡系大小姐王凝香与亡者是同母的血亲姐妹,其性向来温婉,平日里不见其与王凝玉关系有多好,终究是流了一身相同的血脉,这几日她是守在灵前哭的最伤心的一个。   “香儿,你去歇着吧。身子才有了起色,如今还未真正入夏,夜里头还是凉着,若伤了身子就不好了。”闵燕拍了拍王凝香的手背,王凝香的一滴清泪滑落脸颊,正落在了闵燕的手背上。温润的潮湿落进了闵燕的心里,让她心中好一顿酸涩。   王凝香含泪望着王凝玉的灵牌,掬一捧纸钱,丢进面前那盆子火中,火苗顿起,火舌吞噬着纸钱,鲜红照着王凝香的侧脸,垂垂倒影,让人辨不清楚。   王凝香脸背着闵燕,嘶哑着嗓子,道:“女儿还想再多陪妹妹一会儿,晚些再去回房。母亲日夜劳累,操心内外,还不忘宽慰父亲和哥哥,心累交瘁,当好好歇一歇了。”   王凝香昨夜也是决意要多守一刻,才肯回房。闵燕心知女儿脾性,也不再劝阻。被丫头半馋着起了身,准备回房,她身为一家主母,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宅子里头需要她操心的事情确实太多了,她今日更觉困乏了。   “那我就先回了,你也毋要过度伤心,伤了身子,亏了你自己。”   "“母亲不必忧心。绿莲,记得给母亲备一份红枣血燕。”王凝香回身对着闵燕行了个礼,闵燕便离开了。   灵堂内只剩下她和她的贴身丫鬟冬白。灵堂外夜已深沉,几盏白纸灯笼透着悠悠的黄光,灯笼上苍劲有力的“奠”字,让人看了平白生寒。灵堂前布了白布白纸白花,一个檀木灵牌在白烛的光下照的有些瘆人。灵堂靠后停着一口黑木大棺材,棺口大开,里头躺着的,正是王凝玉!   冬白见夫人走远,忙扶了自家小姐起身。王凝香抬眼向门外一看,方才还朦胧弱忍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呵,自二妹死后,父亲和哥哥就未踏进过灵堂半步,就连母亲也只是担忧她的身子,生怕她进宫前身子再不好了。难道这个宅子里就没有人有一丝血肉情谊吗?旁的她不知道,可是二妹,十有**是被当作了谋害他人的牺牲品而已。   “小姐,咱们也回了吧。”冬白心疼小姐这般伤心辛苦,为小姐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披风。   王凝香不理,一咬下唇,嘴里头顿时血香四溢。她转身径直走到棺材旁边,伸手就要去棺材里摸索什么。   冬白见状,目瞪口呆的惊呼道:“小姐不可!” 王凝香回眸冷冷斥声一句,“不许叫,一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她并未和冬白说今夜的计划,只有不知情,才能演的像,不露任何破绽。   王凝香忽而握住了王凝玉已经僵硬了的手,往脸上蹭了蹭,冬白急急上前想要拉开,王凝香脸色却变了,腿脚一软,整个人几乎栽进了棺材里头。冬白使劲儿拉住,看见小姐几乎要昏迷,大声唤了“来人!”   “啧啧啧,王凝香也真豁的出去,竟然用死人的手蹭自己的脸。”   灵堂的屋顶,三道黑影悠闲的盘腿坐着,透着几个瓦洞,看着灵堂内的情景。方才出声的,正是林淼。   杜若心闻言恶狠狠的瞟了他一眼,王凝香若不是顾念着她二人的情谊,也不会去做如此骇人之事。不过王凝香对王明阳和闵燕定是心有仇恨,否则傻子才会为了毫无血缘关系的情谊,去帮外人打自家人的脸吧。   陆子风懒懒的撑着下巴看着,默不作声。   “快去把钱大夫找来,再去把夫人请来,快去!”冬白费劲儿的将王凝香拖到了灵堂靠外的几个蒲团上面,王凝香此刻仰面而躺。杜若心三人在房顶上正看的真切,王凝香一侧脸颊隐隐泛黑气,嘴唇已经乌紫,人还未失去意识,却已经开始浑身抽搐,欲作呕吐之势。   “你真把毒药给她了?”陆子风皱着眉头问道。   杜若心耸了耸肩,给了啊。此毒只是一味与断肠草毒发之症相近的毒药,是陈大夫留给她的。她将此药给王凝香的时候,与她说的清楚,若是不愿犯险,可以依技来演,若是不放心演技,就用此毒。   此毒只是看着吓人,但是不会要人性命,中毒之人呕吐不止,抽搐不停。她早就将解药一并给了王凝香,所以她也不太担心,没人会傻到戏演完了还不赶紧收场子的。王凝香既然选择了服毒,便会有自己的把握。   果然,王凝香开始呕吐不止,满地污浊脏了衣物,冬白吓得小脸煞白,手忙脚乱的为小姐擦拭,一边催促侍卫再去速请钱大夫来。   杜若心心中一动,她当日给毒与王凝香时,其实是想探一探,王凝香对王家人的态度。她此谋是对王家不利,若王凝香不遗余力的帮她,那杜若心心中基本能有数,同时也能借此判断,自己身体的原主与王凝香的情分到底好到了何种地步。   王凝香会背着家中人在外求师,结识他人,十八年来暗中形式,明面上韬光养晦。知道真相的杜若心,实在是不得不心生疑虑,王凝香究竟是为何要这样做。看看眼下的情景,杜若心心中已有了几分了然。   “钱大夫,您快来看看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冬白带着哭腔对着形色匆匆的钱大夫喊道。   钱大夫上前一看,先是一惊,接着急急忙忙的就为王凝香把了脉,片刻之后,他神色越发的慌张。   此时,闵燕也被绿莲扶着匆匆进来,她一进灵堂,脸色骤变。“钱大夫,香儿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钱大夫慌张回禀:“回夫人的话,大小姐这是中了毒啊!”   “什么?”闵燕的身形晃了晃,幸而被绿莲堪堪扶助。她缓了缓,连忙上前细看。   王凝香时不时浑身抽搐一番,不停的呕吐着,整个右脸几乎全黑,看着情形,不用大夫细说,也能知道是中了毒了。   “钱大夫,还愣着做什么,快给香儿解毒!”闵燕神色焦虑的催促道。   钱大夫面有难色,终还是硬着头皮禀告道:“恕老夫愚钝,此毒我解不了啊。还请夫人速速递了牌子到宫里头,请太医来诊。此毒看起来甚奇,极不普通。若是能请到福太医,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此话,闵燕看着钱大夫的眼神似卒了毒一般。她神色一厉,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佳嬷嬷,佳嬷嬷神色领会,匆匆去安排事宜。   “冬白,你说,我方才离开的时候香儿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半个时辰,香儿怎么就这样了?”   冬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使劲儿的边磕头,边哭喊着将方才的事情说给闵燕听。   闵燕听罢,神色一惊。对绿莲一使眼色,绿莲走到棺材旁向里头看去,果然王凝玉的手被人动过。   绿莲在闵燕的耳边低声回禀,闵燕听罢,面如鬼刹,咬牙切齿道:“糊涂,等香儿病好,你自去柴房领罚吧。若她不好,你和你弟弟,还有你母亲,就给我一起陪葬去!”   冬白额头已经磕破了一个大窟窿,血往下一滴滴的趟着,她不管这些,只使劲儿颤抖的哭着。   “来人,将大小姐送回房。”闵燕一咬牙道。   几个嬷嬷闻声而入,相互帮衬着背起王凝香,将她送回屋中。   “还不赶紧跟过去伺候着?”闵燕好不生气,怒声喝道。王凝香偏爱这个丫头,曾经几次她相处置这个丫头,王凝香都以死相逼。若是王凝香病好,醒来未见冬白,恐怕又要不好了。她气而不能发,自当气愤难耐。   冬白忙起身,跟着嬷嬷走了。   “去把老爷和大少爷请到大小姐院子里去。”闵燕对绿莲吩咐道,随后也出了灵堂。她心里明白,今夜注定是个难熬的冷夜,若福太医来了兴许香儿还有救,若是是旁的太医,就不好说了。可是福太医那个心气儿高的姿态,谁又不知。   “走啦,换场子了。”林淼见人走远,站起身来低声催促。   “福太医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杜若心侧目看了看陆子风,问道。   “若心有吩咐,本王都不敢不从,何况是区区的福太医。”陆子风揽起杜若心的腰,带着人往王凝香的院子跃去。他温润的气息喷在杜若心的脸颊,让她的心中起了一丝暖意。   “香儿这是怎么了?”王明阳和王宸彦是一同到了王凝香的吣花院中。方一入院,王宸彦就神色紧张的走到自己母亲的面前,询问着。   闵燕面色铁黑,将事情告知与其二人听。   “什么?她碰了玉儿的手?”王明阳大惊。   王凝玉的尸身被接回王家,是王凝香亲自为她擦身换衣。这双手有没有细细擦过,指缝有没有细细剔过。众人皆无把握。   王宸彦也是一惊,他忙快步进屋去探王凝香的情况。   “皇上好不容易看中了她,太后对她也颇为满意,一定不能让香儿出事!”王明阳沉声道。   “那,要不要去找南公子?”闵燕有些犹豫不决,问道。   王明阳蹙眉沉思片刻,似下定了决心,道:“让宸儿亲自去一趟。”    第一百二十章 什么毒什么怨?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老爷夫人,福太医来了。大小姐有救了。”绿莲听了跑腿小厮的传话,面带喜色对着王明阳和闵燕喊着。   王明阳闻言,神色有些不妥,听见院外渐近的脚步声,他没来得及多想,急急携了夫人一同出迎。   “福太医,没想到你会亲自来一趟,辛苦多谢!”王明阳对着福远抱拳弯腰行了个大礼,闵燕也在王明阳的身后,一改先前的冷静姿态,泪眼婆娑的低低对福远一福,“请福太医定要救回我的香儿啊,我已经失了一个女儿,若香儿再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福远只是对着他二人稍点了点,对于他二人对他行下的大礼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未有言语,他挥手让身后的药童跟紧,直接进了院中。   见到福远如此冷淡的态度,王明阳与闵燕相对视一眼,福太医向来高傲孤僻,不愿与人深交,他们是知道的,可没料到会孤僻至此,但是若能救活王凝香,再孤僻也是他王家的恩人。   “安公公到。”一声唱词,再一次惊了王明阳夫妇。   闵燕怎么也想不通,今夜她只是派人递了块牌子到宫中请太医。怎料短短时候,不仅请来了最难请的福太医,还惊动了太后娘娘。   “安公公。”王明阳见来人,抱拳一语,神色却不见轻松。闵燕也是跟着对着安贵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安贵阴阳不定的咧着嘴笑了笑,一甩浮沉,扬着下巴道:“太后娘娘得知王大小姐身体有恙,特指了福太医前来看诊。太后心里挂念着王大小姐,特派杂家过来探望。”   王明阳心中一喜,面上却现着诚惶诚恐:“多谢太后抬爱。有劳安公公到府上走一趟。”   安贵抬手笑了笑,眼神却透过他二人往里头看去,“杂家看王大小姐昨儿个在宫中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说到此事,闵燕鼻头一酸,泪眼簌簌,她强压了哭腔,道:“可怜我那香儿痛失胞妹,心中抑郁,这几夜都要多在灵堂陪玉儿一会儿,今晚我离开时她还好好的,许是今夜风凉,加上她伤心过度,才不好了。”   闵燕自然是不会说出实际的情况。今晚太后派了身边的人过来,许是因为皇上真真是特别看重了香儿。闵燕心中欣喜的很,话语间斟酌再三,她不能让外人察觉她们早就知道王凝香是中了毒,因为这毒,必须与王家无关!   安贵眼神动了动,“既然来了,杂家就去看一看王大小姐吧。回宫了,也好向太后娘娘交差。”   王明阳亲自印着安贵入了院中正屋。內屋里黄花梨木的大床上垂着素青色的纱帐,福太医正摆凳榻旁,隔着纱帐为王凝香诊脉。   王凝香抽搐不再,只是时不时的还有反胃欲吐之形。冬白不停的在为王凝香擦拭按摩,希望让她能够放松舒适。   房中由于先前王凝香已呕吐过好几道,虽然屋子里清扫干净了,但是还荡着一股轻轻的酸臭味。   安贵掏出一块水蓝色的帕子,捂在口鼻处,一脸嫌弃的问道:“不是受了寒吗?怎么屋子里头一股子的酸臭味儿。”   闵燕正在想解释,福太医却收了脉诊,面色沉凝道:“受了寒?哼,这分明是中毒之相。”   “什么?我的香儿好端端怎么会中了毒啊?”闵燕表现得好像第一次听到王凝香今日是中了毒一般,震惊恐惧和心疼之色在面上交替,她一下子冲到榻前,就要伏身而泣。   福太医冷哼一声,神色不耐,“她如何中毒我自然不知,若是夫人还想令爱活命,劳烦让一让。”   王明阳连忙上前将闵燕搂至一旁,对着福远再三拜托道:“请福太医全力施救,王某自当感激不尽。”   “福太医,太后的意思你是明白的。赶紧救人吧。”安贵冷眼看着房内的几人,懒洋洋的道。   福远没有回答,置过笔墨大笔一挥,开了一张方子,交给王宅下人,“此方能帮助稳住王小姐心脉一阵子。欲要解毒,我需先验毒。”   闵燕心中一惊,面色如常的吩咐了绿莲亲自拿着方子去抓药煎药。   “不知福太医要如何验毒?”王明阳声音冷沉的问道。   “我自有验毒之独法,为防你王家之人不信任,留一不懂医术之人旁观,其他人请到外屋等候。”福远说的不容拒绝,安贵本是张口有锁异议,他抬头冷冷的看了安贵一眼,安贵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杂家自是去外屋候着了。”说着,他便第一个去了外屋坐下。   福远这才面色好了一些。今日宫中太医馆内,能够有资格出宫看诊的太医,不是告了假,就是已经出诊。王家的牌子递进来时,太医馆除了福远,竟然没有其他可以应召之人。可是福远虽然医术高明无人可比,但他性情一向高傲孤僻,在宫中也只肯为皇上太后还有皇后三人瞧病。   王家的牌子自然是请不动福远的,太医馆的小太监知道前一日王家大小姐在圣驾之前秀了一手好琴艺,好似颇得皇上的垂爱,可是入夜之后谁也不敢因为这等小事去打扰圣上。王家那边催的又急。正当那小太监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太后宫中的宫女到太医馆来取太后娘娘御用的焕颜粉,那小太监灵机一动,将此事告诉了那名宫女,想请宫女到太后面前去探探口风,看太后若是知了此事,是否能亲自指了福太医应召。   结果太后听宫女“无意间”提及此事,心里头也知道自己儿子看中了这王家的病美人,就指了福太医去王家。谁知福太医不肯,安贵作为太后身边的贴身老仆,自然要为太后分忧,于是他出声相劝。谁知福远竟然置气道,若是安贵愿去,他便肯去。安贵哪里愿意夜深出宫到正在办丧事的家中,这想想都晦气。谁想得太后最终权衡再三,应了福远,谴他二人一同前往。   福远坐在椅上,用审视的眼神看着王明阳夫妇二人。王明阳没料到福远会说话如此直接,倒不好反驳什么。若是留福远独自验毒,他确实不太放心。他回头看了看闵燕,闵燕明白了他的心思,点了点头。   福远见二人已有了决定,让药童祛走了一干人等,坐定桌前,将方才让冬白在王凝香口中取的口涎作为元毒,开始辨别。   药童不停的递上各种药粉瓶罐,福远的动作熟练而敏捷,神色专注。闵燕坐在一旁,眼睛死死的盯着福远手上的动作,双手藏于袖中紧紧握拳,心跳如鼓,背衫湿透。期间绿莲端了汤药进来,喂王凝香喝下。随后,王凝香就不再抽搐和呕吐了。   再没过多久,福远结果药童递过来的花水浸过的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一丢。面色凝重的看着闵燕。   闵燕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千万不要是玉儿手上的毒,她在心中默念着。   “已经有了结果,如果王夫人对我方才的动作没有异议,便可让人请王家主和安公公进来了。”福远的声音淡淡。   闵燕仔细辨了辨福远面上的神色,终辨不得。她心一沉,忍着腿软站起身来,眼睛看着福远放在桌上的一应物品,眼皮子眨也不眨的吩咐道:“绿莲,请老爷和安公公进来。”   绿莲在外头低低的应了一声,请了二人进去。   安贵依旧扬着兰花指以帕遮面,皱着眉头,极其不耐。王明阳面色阴浊,看了眼神色莫测的闵燕。   “几位,我已经知道是何毒了。此毒牵扯了另一件命案,我暂不能告诉你们此毒之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能解此毒。恐怕王小姐醒后,还得到刑部走一趟,解释解释,她究竟如何中毒的。”福远依旧神色淡淡,意味深长的挨个打量着屋内的几人。   此话一出,闵燕的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王明阳依旧阴郁,只是口内一口银牙快要被他咬碎。只剩下看似一头雾水的安贵,他阴阴一笑,率先开口问道:“王大小姐中个毒,也能扯上命案。究竟是何命案,还要到刑部交代?”   王明阳看福远欲言,想要出声阻止,但想到若是香儿一醒,此事还是瞒不住,终会被宫里头的人知道,此事难免不会让王家陷入不妙的境地。如果香儿不醒,那有的只是福远的一面之词,其他事情,或许能有所转机。王明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帐内,眼睛里夹着几根鲜红的血丝。   “既然公公问了,我也不能不说。”福远看着王明阳顿了顿,一边先一步往榻旁走去,一边继续道:“王小姐今日所中之毒,与毒死刑部张大人之女张可可之毒,是同一种。”   安贵睁大了眼睛阴暗的看着福远,“福太医,此事可不能妄断。”   闵燕的唇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了,她没有忘记作为母亲,照常理她听到此消息应当痛哭流涕再三询问,“福太医,你有几分把握能治愈香儿?”   福远对着安贵冷冷的扫一眼,“怎么,安公公不信我的医术?”安贵生怕福远要在此时丢一句不信他,他就走的话,连忙安抚到:“福太医的医术,杂家自然是信的。只是念及此事牵扯甚远,杂家才会有此一问。”   “福太医,你实话告诉我,香儿是不是也没救了?”王明阳箭步一冲,先福远一步到了王凝香的榻旁,老泪纵横,他伸手欲掀开纱帐,好让他再看看嫡女的脸。   福远再冷冷一声:“若是想她活,莫碰纱帐,离榻三尺,切莫妨碍我施针救人。”   被这冷声警告,王明阳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不甘的看了一样帐中倩影,退后几步。   “爹,娘,我回来了。解…”王宸彦低头匆匆入房,再抬头就看见了房中站着神色各异的四人,一脸惊异的将后面的几个字生生咽回。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 - 风华如卿 - 妞哥吼吼 王明阳见到匆匆而入的王宸彦,心中一骇。他先前分明就及时派人去通知王宸彦此处的情况,难道派去的人与王宸彦错过了? “福太医,安公公,宸彦不知您二人大驾光临,多有冒犯了。”王宸彦躬身的对着二人抬手一揖,掩去了面上的不自然。 横在房顶上看戏已久的杜若心,用手肘轻撞了撞林淼,邪笑着对他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在说,干得漂亮。林淼傲娇的露出了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样,对着杜若心眨着明亮的双眼。 方才王明阳派给王宸彦去信之人,正正就是被林淼拦下了。 “王公子哪儿的话呀,王公子忧妹心切,杂家是理解的。只是不知王公子这形色匆匆的,是从何处而来呀。”安贵一双眼睛精亮,似不在意的问道。 王家新丧,王家的人此时都应该安份的呆在宅中,半夜外出,匆匆而归,着实让人心中生疑。 福太医轻轻咳嗽了两声,“安公公,王大小姐中毒之事,事关重大,我想您应当先派人将此事禀告太后娘娘。毕竟此毒十分特殊不易获得,如今在王家也出现了此毒,是不是该让巡卫营及时派人来保护王家?” 福远此话说的极有深意。他主张让巡卫营的人前来,究竟是保护王家,还是监视包围王家,还真是耐人寻味。他一边冷冷的说着,一边吩咐药童铺纸研墨,写下新的方子,交给绿莲再去煎药。 安贵阴阴一笑,不言不语,只捏着帕子捂着唇角,斜眼看着王宸彦,等着看他的反应。王凝香深夜染毒,王宸彦竟然匆匆离去,匆匆回来,看他方才进屋的模样明显是知道王凝香中毒之事。安贵一直呆在太后的身边,练就了精明眼毒好功夫,不用福远提醒,他瞧得出来,今日王家这事儿里头,还另有乾坤。 这时,闵燕一把拉过王宸彦的手,垂着眼眸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彦儿,方才娘派去的人,恐是不知事情的轻重,将事情说的严重了,害你一番担心。福太医已查出了香儿的病因,并明言可医,莫要慌张。” 闵燕虽是特特压低了声音,她所言却让屋内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此一语,暗说了王宸彦原不知情,只是听消息匆匆而来。 王宸彦焦虑的看了眼纱幔背后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的母亲,重重的点了点头。 “安公公,宸彦有愧。二妹新亡,宸彦日日在宅中不免睹物思情,这才百日里办完了宅中事宜,夜里到城中另一小宅内歇息。若不是此,香妹出事时,我当早早在一旁为父母分忧了。”说着王宸彦声音渐低,似愧疚难耐。 随后,他又扬手对着福远深深一揖,“夜半惊扰了福太医宸彦实是不忍,只是,还望福太医妙手救回我这可怜的妹妹,宸彦自当感激不尽。” 一个大礼并没有让福远抬眸多看王宸彦一眼,只是哼一声,表示听到了他所言。自顾净手焚针,准备为王凝香施针。 安贵攥了攥手心的帕子,道:“福太医说的对,这可不是件儿小事儿,杂家这就亲自回宫去向太后娘娘回禀了去。王家主,杂家这一来一去儿的空,王家里头可最好是不要有奇怪的人出入,若是再发生了什么事,倒是不怎么好解释了。” “安公公说的是,我这就命家中侍卫加强护卫。”王明阳扬手叫来管家,就吩咐了下去。 安贵脚步轻抬,捂着鼻子往外走去。留了两个随行的太监在院中守着,自己带着人回了宫。 杜若心对陆子风扬了扬眉,“喂,该你上场了。” 陆子风无奈一撇嘴,抬手为杜若心紧了紧颈处的衣裳,一点脚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夜里。 “陆子风找什么好玩儿的去了?”林淼兴致高昂的问道。 “偶遇。”杜若心懒懒吐出两个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屋内。 今日的情形,大致在她的掌控之内。她先前在心中盘算着各人在太慈宫中下毒的可能性,最后突发奇想的大胆猜测张可可所中之毒是被王凝玉所投,至于其动机,还有待深究。当时她在醉月楼约出王凝香,一部分原因是想她帮她证实这个猜想。 细看今夜的情形,基本可以断定,那日在太慈宫中对张可可下毒之人,确实是王凝玉了。再看王明阳等人的反应,王凝玉下毒之事,或者说王凝玉手中有夺魂散之事,屋下这几人是心知肚明的。否则王宸彦也不会在看过王凝香中毒模样的第一时间,就知道王凝香中了何毒,要上哪里拿到解药了。 福太医自然是杜若心拜托陆子风安排好了的帮手,今日太医院内的各位太医均不在院中,也都是托了陆子风的福早就筹谋好了的。 现在一切条件基本具备,想要洗清她杀张可可的罪名,现在还需要一个同她有关系的人在此现场,当场提出疑问拆穿凶手,为她洗脱罪名。而这个人选,左右一想,还非陆子风不可了。 杜若心迅速的在屋内一扫,心中若有所想。林淼也知今日事之重,并不打扰,只随时戒备要护她周全。 “请众位到外屋等候。” 一卷银针已经整齐的铺散与桌面,福远双手袖口均向上挽起三寸,方便提针施针。 众人都知道福远从不肯在施针之时有旁人在侧,都没有犹疑的退去了外屋。剩冬白在旁伺候,还有那药童,也留在一旁为福远撑力。 众人离去,杜若心对林淼一使眼色,林淼神色意会,悄然离去。 在看屋内,福远为王凝香隔衫施针,一针三捻,走穴如风。屋内鸦雀无声,福远神色微凝。 福远的一手银针功力极好,就算是放眼他国乃至整个江湖,都难寻针力与他齐平之人。他与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并不相同,不是父携子入,也不是恩师提拔,更不是科考入仕。 据称,他是当今皇上,七年前微服巡访之时,偶然觅得的良医。当时皇甫煜风南下寻访时得了一种怪病,随行太医皆对之无解,无意间皇帝听闻福远一手银针之术使得出神入化,而宫中太医院中竟从未听闻有人善使银针针到病除,便不顾阻拦,执意派人寻他出来,命他为自己诊治。 福远果不负圣托,将皇帝怪疾医好。皇帝有心召他入宫为太医,他却再三推辞不肯接受。最后皇帝恼了,直接将他绑进了宫中,丢了个太医院的职位给他。准了他只肯为皇上太后和皇后诊病之请。 当杜若心听欧阳皓宇说起福远的由来之时,她就在故事里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哪里这么刚好,皇甫煜风就得了太医也医不好的怪疾;哪里这么刚好就有个善银针之术之人就被他寻到了;哪里那么刚好,这银针就还真真治好了。虽然皇甫煜风定在暗中查探过他的身份,可是杜若心相信,这世上是不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刚好。若是有人要让这些刚好发生,有心要让福远入宫,则必不会让皇帝在福远的身份上察觉不妥。 针行了一刻钟,福远便收了手。嘱咐药童半个时辰后收针,便坐到桌旁接过冬白递过来的茶盏,一口饮尽,仰首时刻,福远对着屋顶眨了眨眼睛。 杜若心一看就知,只怕王凝香的毒已解了,这半个时辰,是福远特意为他们拖延的时间。 福远将茶饮毕,也不出声也不外出。药童递上一本医术,福远在桌边正坐翻看。冬白只管为王凝香擦汗味药,不敢多语。 杜若心自习看了看冬白,这倒是个稳妥之人,能够自小呆在王凝香的身边为她打点之人,想来也不会简单。回想刚才灵堂冬白的那副模样,恐怕,也是装出来的。 王凝香和她身边之人,都并不简单。思及此处,杜若心倒是有心探究。暗夜阁忽然一夜之间灭她满门,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从未深想过。也许她当是知道的,只是这段记忆与她对王凝香的记忆一般,被选择性的遗忘了。 她忽然对自己失去的那部分的记忆感到好奇,想到灭门当日,母亲临走之前对着她意味深长的指了指脚底,那个地方究竟藏了什么,莫不是与杜家被灭有关。 杜若心深吸一口气,这些都是在她把眼前的麻烦处理掉之后才有精力去做的事情了。 里屋虽针影不再,外屋的人未听见里屋的动静,怕坏了福远的规矩,也怕耽误了福远为王凝香的医治,生生将着急的情绪忍了下去。外屋三人神情古怪的交换着眼神,却碍于院中的两个安贵留下来的太监,不好出声商议。 王明阳茶盏中的水添了一次又一次。闵燕垂眼绞帕,心中甚乱。王宸彦一改平日里儒雅的模样,眼底的藏不住的复杂之色,似有多想。 杜若心不怕外屋的人会做什么手脚,通风报信或是偷梁换柱。内有福远候着,外有林淼看着,必要的时候,林淼会现身王宅,阻止王宸彦找机会将袋中的解药丢弃。 又一刻钟过去了,杜若心垂了垂因为低头太久有些疲累的颈椎,探头往王宅外头看。远处有一丛丛的火把快速的往王宅的方向移动着,杜若心的眼眸紧了紧,嘴角微扬,来得倒是不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