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 卷三三八 苏轼传 - 风流苏东坡之铁马冰河 - 白衣陈七 () 宋史 卷三三八 苏轼传 苏轼(子过)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 比冠,博通经史,属文rì数千言,好贾谊、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嘉佑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yù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chūn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吴育与轼而已。 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叛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筏,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家。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 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yù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rì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yù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与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贴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 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白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 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yù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废兴,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力。庆历固尝立学矣,至于今rì,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是,军旅谋于是,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何异?故臣谓今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jīng?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今所yù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yù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yù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xìng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xìng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著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xìng,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 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即rì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xìng,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镇以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jīng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价。轼疏言:“陛下岂以灯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之玩,夺其口体必用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大,愿追还前命。”即诏罢之。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臣之所yù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如木之有根,灯之有膏,鱼之有水,农夫之有田,商贾之有财。失之则亡,此理之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不以财用付三司,无故又创制置三司条例一司,使六七少年,rì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夫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论说百端,喧传万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何恤于人言。”cāo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故臣以为yù消谗慝而召和气,则莫若罢条例司。今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而所行之事,道路皆知其难。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yù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说,即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妄庸轻剽,率意争言。官司虽知其疏,不敢便行抑退,追集老少,相视可否。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为兴役。官吏苟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糜帑廪,下夺农时。堤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为此哉?自古役人,必用乡户。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顾役,而yù措之天下。单丁、女户,盖天民之穷者也,而陛下首yù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恤!自杨炎为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yù取庸?万一后世不幸有聚敛之臣,庸钱不除, 差役仍旧,推所从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计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不还,则均及邻保,势有必至,异rì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常平之法,可谓至矣。今yù变为青苗,坏彼成此,所丧逾多,亏官害民,虽悔何及!昔汉武帝以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孝昭既立,霍光顺民所yù而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事。不意今rì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费已厚,纵使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譬之有人为其主畜牧,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今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臣窃以为过矣。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幸之说,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陛下结人心者,此也。 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贫。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rì,天下归仁焉。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yù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俾常调之人举生非望,yu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朴拙之人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而民德归厚。臣之所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 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jiān臣之萌也。今法令严密,朝廷清明,所谓jiān臣,万无此理。然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畜狗以防盗,不可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万世之防?臣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 臣之所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 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独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高丽入贡,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轼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时新政rì下,轼于其间,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 有盗窃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杀人,且畏罪惊溃,将为乱。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徙知徐州。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轼曰:“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轼诣武卫营,呼卒长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当效命。”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雨rì夜不止,城不沈者三版。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从之。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蘖所为诗以为讪谤,逮赴台狱,yù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 三年,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神宗尝语宰相王珪、蔡确曰:“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sè。神宗曰:“轼不可,姑用曾巩。”巩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紥移轼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轼未至汝,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朝奏入,夕报可。 道过金陵,见王安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yù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言?”轼曰:“在朝则言,在外则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待上者,岂可以常礼乎?”安石厉声曰:“安石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又曰:“人须是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弗为,乃可。”轼戏曰:“今之君子,争减半年磨勘,虽杀人亦为之。”安石笑而不言。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为礼部郎中。轼旧善司马光、章敦。时光为门下侍郎,敦知枢密院,二人不相合,敦每以谑侮困光,光苦之。轼谓敦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敦以为然,光赖以少安。 迁起居舍人。轼起于忧患,不yù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确曰:“公徊翔 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轼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确曰:“希固 当先公耶?”卒不许。元佑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 初,祖宗时,差役行久生弊,编户充役者不习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产, 狭乡民至有终岁不得息者。王安石相神宗,改为免役,使户差高下出钱雇役,行 法者过取,以为民病。司马光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yù复差役,差官置 局,轼与其选。轼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 空,敛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 胥得缘为jiān。此二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 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 尽变府兵为长征之卒。自尔以来,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 xìng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yù 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 政事堂,光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 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rì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笑之。寻除 翰林学士。 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有 所启悟。哲宗虽恭默不言,辄首肯之。尝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轼历言: “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入镇戎,杀 掠数万人,帅臣不以闻。每事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 轼尝锁宿禁中,召入对便殿,宣仁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曰:“臣为 常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学士。”曰:“何 以遽至此?”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曰:“岂大臣 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曰: “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 轼不觉哭失声,宣仁后与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彻御前金莲烛 送归院。 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未能言。轼宽其禁约,使 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暧mei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 四年,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 州。未行,谏官言前相蔡确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太皇太后。大臣议迁之 岭南。轼密疏:“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 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敕置狱逮治,太皇太后出手诏赦之,则于仁孝两得矣。” 宣仁后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用前执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 甚厚。 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 易米以救饥者。明年chūn,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 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 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 杭本近海,地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 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 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失利,取给江cháo, 舟行市中,cháo又多淤,三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 江cháo,盐桥一河专受湖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江 cháo不复入市。以余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行 者。吴人种菱,chūn辄芟除,不遣寸草。且募人种菱湖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备 修湖,取救荒余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 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为苏公堤。 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 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来 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 予厚利,意yù求朝,未测吾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 答,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从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 僧猾商,为国生事,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从之。未几,贡使果至, 旧例,使所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余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损,民获交易之利, 无复侵挠之害矣。 浙江cháo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 洑激shè,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轼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 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龙山大慈浦, 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 浮山之险,人以为便。奏闻,有恶轼者,力沮之,功以故不成。 轼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rì两cháo, cháo浊而江清,cháo水常yù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 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 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yù凿挽路、为十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 人皆以为恨。轼二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民,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 报。 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至。以弟辙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辙辞右丞,yù与 兄同备从官,不听。轼在翰林数月,复以谗请外,乃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先 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致陈亦 多水。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yù注之于淮。轼始至颍,遣吏以水平准 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颍地为患。轼言于朝,从之。 郡有宿贼尹遇等,数劫杀人,又杀捕盗吏兵。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家复惧 其害,匿不敢言。轼召汝yīn尉李直方曰:“君能禽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 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有母且老,与母诀而后行。乃缉知盗所,分捕 其党与,手戟刺遇,获之。朝廷以小不应格,推赏不及。轼请以己之年劳,当改 朝散郎阶,为直方赏,不从。其后吏部为轼当迁,以符会其考,轼谓已许直方, 又不报。 七年,徙扬州。旧发运司主东南漕法,听cāo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 故cāo舟者辄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敝漏,且周船夫之乏,故所载率皆速达无虞。 近岁一切禁而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轼请复旧,从 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兼侍读。 是岁,哲宗亲祀南郊,轼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赭繖犊车并青盖犊车 十余争道,不避仪仗。轼使御营巡检使问之,乃皇后及大长公主。时御史中丞李 之纯为仪仗使,轼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以闻之。”纯不敢言,轼于车中 奏之。哲宗遣使赍疏驰白太皇太后,明rì,诏整肃仪卫,自皇后而下皆毋得迎谒。 寻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书,朝廷以故事 尽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 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 八年,宣仁后崩,哲宗亲政。轼乞补外,以两学士出知定州。时国事将变, 轼不得入辞。既行,上书言:“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小民皆 能自通;迨于大乱,虽近臣不能自达。陛下临御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 群臣接。今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rì侍帷幄,方当戍边,顾 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yù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 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陛 下圣智绝人,chūn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 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 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蚤,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 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 幸甚。” 定州军政坏驰,诸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前守不敢谁何。轼取贪污者配隶远恶,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战法,众皆畏伏。然诸校业业不安,有卒史以赃诉其长,轼曰:“此事吾自治则可,听汝告,军中乱矣。”立决配之,众乃定。会chūn大阅,将吏久废上下之分,轼命举旧典,帅常服出帐中,将吏戎服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至。轼召书吏使为奏,光祖惧而出,讫事,无一慢者。定人言:“自韩琦去后,不见此礼至今矣。”契丹久和,边兵不可用,惟沿边弓箭社与寇为邻,以战shè自卫,犹号jīng锐。故相庞籍守边,因俗立法。岁久法弛,又为保甲所挠。轼奏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不报。 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rì,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寻降一官,未至,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又贬琼州别驾,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皆无有。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以为乐,时时从其父老游,若将终身。微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团练副使,徒永州。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佑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年六十六。 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洵晚读《易》,作《易传》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易传》,复作《论语说》;后居海南,作《书传》;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一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师道,举世未之识,轼待之如朋俦,未尝以师资自予也。 自为举子至出入侍从,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但为小人忌恶挤排,不使安于朝廷之上。 高宗即位,赠资政殿学士,以其孙符为礼部尚书。又以其文置左右,读之终rì忘倦,谓为文章之宗,亲制集赞,赐其曾孙峤。遂崇赠太师,谥文忠。轼三子:迈、迨、过,俱善为文。迈,驾部员外郎。迨,承务郎。过字叔党。轼知杭州,过年十九,以诗赋解两浙路,礼部试下。及轼为兵部尚书,任右承务郎。轼帅定武,谪知英州,贬惠州,迁儋耳,渐徙廉、永,独过侍之。凡生理昼夜寒暑所须者,一身百为,不知其难。初至海上,为文曰《志隐》,轼览之曰:“吾可以安于岛夷矣。”因命作《孔子弟子别传》,轼卒于常州,过葬轼汝州郏城小峨眉山,遂家颍昌,营湖yīn水竹数亩,名曰小斜川,自号斜川居士。卒,年五十二。 初监太原府税,次知颍昌府郾城县,皆以法令罢。晚权通判中山府。有《斜川集》二十卷。其《思子台赋》、《飓风赋》早行于世。时称为“小坡”,盖以轼为“大坡”也。其叔辙每称过孝,以训宗族。且言:“吾兄远居海上,惟成就此儿能文也。”七子:籥、籍、节、笈、筚、笛、箾。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诗》至蜀中者,轼历举诗中所言韩、富、杜、范诸贤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yù识是诸人耳。”盖已有颉颃当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rì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出典方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jīng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之。故意之所向,言足以达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以固其有守,皆志与气所为也。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rì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不得大用。一欧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抑者,天下之至公也,相不相有命焉,呜呼!轼不得相,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虽然,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 第一章 风流公子方终宴——点绛唇 - 风流苏东坡之铁马冰河 - 白衣陈七 () 今夜的月sè一如十年前的美丽与凄迷。 而她却早已经不在。 我低首沉吟,手指轻轻滑过小玉光滑的背脊,身下**的娇躯微微颤动了一下,柔嫩的肌肤上现出了几粒细细的小疙瘩。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在小玉的背上写些小令,是一贯以来助兴的手段。那时她刚入我门,罗衣轻解,见我两眼定定望着她女儿家的羞处,一时间张皇无措,竟自转过身去,却换来我一声喝彩。 “好!” 是年小玉年方十三,正面还难见女人的妩媚与丰腴,这一背却是诱人。双肩瘦削,两块锁骨抖个不住,想来心中惶恐已极,中间一条微微陷入,从脖颈直到腰际,整个裸背光洁晶莹,到腰闲这么一收紧,遮住秘处的丝巾在股闲胡乱打了个结,刚好扣在股沟上端,上半身与修长玲珑的**之间的线条连接恰被打断,让人浮想联翩。 我轻笑一声,顺手抓起案上的毛笔,在她背上录下李后主菩萨蛮两句:“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小玉浑身大震,我靠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这里可狭得很,只容得下两句,那你的身子,怎么容得下我来纵横呢!”她娇羞无抑,几乎埋首胸前。这一晚上我恣意来去,她竟一直不敢抬起头来,惹得我更是怜爱。 此后小玉背上便留下我无数词句,别人说柳耆卿yín猥,与我这些句子比之,恐怕还是望尘莫及,只是只会留在美人香肩玉股,我却不愿将之落在纸上,让俗人见了实在是侮辱这些留着余香之句。 但如同今rì这般哀思之句,却从不见,一阙未完,我泪已潸潸而下。 此时怕已经过了二更天,天sè渐寒。我牵着小玉,从后花园深处往回走。这个宅子,原是一个前朝大宦的老宅,荒废已久,rì子一长,自然传出些怪力乱神的故事。这于我倒是好事,一来有了词章的素材,二来既是荒宅,自然廉价。我本来身无长物,此番被贬出京,更是落魄,幸得朋友资助,才得以安身立命,居然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岂不该多谢这里的鬼神。 月已渐落,园子里影影绰绰,确也怕人。搬进来的时候,虽做了些修剪,但我家本来人口也不多,更用不起太多的仆人,不几rì,还是杂草丛生,脚下常有牵绊。回想年轻时与好友兄弟夜闲冶游,园内灯笼照得直如白昼一般,草木山水皆有情味,更有歌舞助兴,真真恍如隔世一般。 “噗啦!” 忽有一团黑影从前面灌木丛中窜出,急急跑过,转眼又不见了。 小玉尖声惊叫,直扑入我的怀中。我也吃了一惊,但料得不过是野猫之类,搂紧了小玉,轻抚其背,好言安慰,她这才慢慢恢复过来,只是再不复刚才的胆大,紧紧扯着我的袖子,稍有异动,便躲到我怀中。 一路走到花园门口,出了门就到后院了,只有大儿子平远带着家眷随我来黄州,这后院好几进房子都空着。我带着小玉独居一楼,平远住在靠花园这头,离我的居处还有一段路。 才要进后院,就听得一阵喧哗。 只听有人高声唱曲,忽地又一声号哭,再来又是一阵长笑。不消说,这一定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苏平远。 平远读书不成,人又粗鲁,好酒如命,原来在京城就喜欢胡作非为,只那边他长辈多,才不得不强自收敛。随我来了黄州后,反倒是如鱼得水。这混小子素来便不怕我,到了此地,结交了一班官宦子弟,在外面夜夜笙歌,我也不去管他,原来竟然闹得这么晚。 说来也是我自己一语成谶“惟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这前半句是灵验了,不知下半句何时成真呢? 平远闹了一阵,没人搭理也就自行回房,我松了口气,便也打算回房休息。 “哎呀!”忽然平远房中传出一声哀呼! 我和小玉都是浑身一悚,适才惊魂未定,这儿又来一下,但对视一眼,俱都宁定。这哀呼是女子声音,听来却像我那儿媳妇月梅。 平远一无是处,却给他娶了个好媳妇。花容月貌,人品端庄,看来竟与阿萝当年有几分相似。她新婚第二rì来敬茶,我一见之下,心中一痛,差点连茶杯都没拿稳。如此人品,配平远实在是明珠暗投。深夜之中,竟传出月梅的呼声,我心中自然要揣度,莫不是她规劝丈夫,竟遭殴打?那我这做公公的倒要挺身而出了。我摆摆手,示意小玉先回房去,自己却慢慢走到窗下,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只听得平远怒道:“你这yín妇叫什么叫!若是让爹爹听到了,仔细我剥了你的皮!”月梅呻吟低语数声,和着哽咽抽泣,我听不十分清楚。随即“啪”的一声,竟是鞭击皮肉的声音。 这下子我可大怒,便算是媳妇又有什么错,到了鞭打这一步可也太过了,我们苏家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家法;何况月梅看来不过是想规劝几句,平远怎能这般凶狠? 听到里面皮鞭响声不绝,我胸中一股无明火起,便想踢开房门,狠狠教训这小畜生。但转念一想却也不妥,长辈躲在门外偷听,让人知道了成何体统,不如看清楚情势再作打算。 心念既定,我便用手指蘸了唾沫,在窗户纸上舔出一个洞来,向内张望。 不看则已,一看可吓了我一大跳!屋内灯火通明,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月梅一丝不挂,双手扶墙,双股满是鞭痕,两腿劈开。平远一脸凶狠,也是jīng赤条条,衣服扔了一地,右手持鞭,左手却拿了段高烧的红烛。 想不到是这般*的景像,我瞠目结舌,血脉贲张,心知不该再看下去,可是眼睛却实在不舍得移开。 平远皮鞭挥舞得甚是凶狠,落处也很jīng准,全落在**之上。若是恰好打在原来的鞭痕之上,月梅自然是忍不住痛呼,平远却是得意地yín笑。 这等禽兽之行,岂是人能所为?我正要怒而不顾出面阻止,却听到平远厉声长笑。 “你是为了老头子才嫁了我这个儿子吧?书简留情,不知检点,你道我不知道么?现下见着我不如老子一半,你可后悔了罢!呵呵呵,不守妇道,我要惩罚你!”刷刷几鞭,带起风声,声音中尽是凌厉之意。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刚跨出去的脚步生生顿住。 月梅是为我而来的?为了我……嫁了我儿子? 其时月已落,我呆呆望天,只见星辰闪烁,不知有多少颗。远处惊起孤鸦,“呀呀”的向东南飞去,风吹草木,沙沙有声。 ; 第二章 总是少年行乐处——减字木兰花 - 风流苏东坡之铁马冰河 - 白衣陈七 () 下官苏轼,字子瞻,别号东坡,虚度年华四十载,未有寸功于社稷黎庶。成rì里只是写些不中式的文章,天子不喜,同僚见弃,便是父母兄弟至亲,也是不解我之所为。寄情山水,惯弄风月,醉看红尘,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惟有亡妻王氏,是我生平第一知己,只可惜如今伊人已逝,yīn阳相隔,怎不叫我悲从中来。 今次被贬黄州,也可算是我咎由自取,不知怎地竟被搅到了“乌台诗案”中去,龙颜大怒,要不是太皇太后垂顾,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阿萝去后,我本也无意仕途,心如死灰,如今新旧党争激烈,留得残躯被贬出京,我反而有*出笼之感。 却说这rì夜里我在平远房外听得月梅心意,自然震骇无比。这事涉及伦理,虽然朝中上下不是没有这等yín密之事,前朝明皇、玉环还是美谈,但亲耳闻之,心情却也难保平静。平远在屋内足足骂了半个更次,我才知道平rì里我写秃的毛笔,或涂鸦的草稿,或穿旧的衣服,竟都被月梅偷偷收藏,愕然之余,竟不免有些得意。 如此站了许久,听平远房中声响渐息,我才悄悄掩着身子回房休息。小玉尚未安寝,忙过来服侍我宽衣就寝,自然又是一番温存。云散雨收,小玉翻身睡去,我却是辗转难免,直到敲了四更,才沉沉入眠。 过不多时,恍惚间外面有小厮报说是陈季常来拜,我大喜起身,也顾不得整理仪容,快步走到前厅,果然见季常站在一边,鉴赏挂在墙上的书法。 季常见我出来,笑道:“子瞻今rì酒可醒了?我可有好事邀你。” 我大笑道:“少见少见!你又有什么好事了?无非是眠花宿柳,怎地嫂夫人今rì不在?不怕河东狮再吼了?” 季常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扯着我便往外去,门外早备好轿子,我便坐后面那顶绿sè小轿,随着他一路而去。 行不多远,便到了江边,此时方当拂晓,旭rì初升,映得江面一片艳红。只见江心一艘三层五彩画舫巍巍而立,阳光一映,更显斑斓,周围六艘簇新的乌蓬客船,看来是接引之用。 我料便是哪个伎家招揽客人的新噱头,只是季常不知哪里得了消息,竟然这般沉不住气,一大早便巴巴地赶了过来。 “季常,这时候她们怎会已经起身?我们还是先回去,到太白楼吃顿酒,至少也得入了夜来,这才热闹啊!” 今rì季常却是神秘,还是微笑不语,直拖着我上船,没奈何只好随他去了。船行平稳,不一会就靠上画舫,刚才远观已是赞叹,如今靠近了一看,更是心中喝彩。不说别的,单单这船身外围彩绸,便全是苏州刺绣jīng品。平常画舫,不过是寻些花布覆盖,若用得起丝绸,已经是奢华了,一副好一点的苏绣,光人工就是好几两银子,足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用,这画舫从头到脚全用它覆盖,花费实是惊人。 “这伎家好大的手笔啊!”我暗赞一声。抬头看那刺绣图案,却全是美人图样。只见那画中美人表情亦喜亦嗔,眼波流动,真像是要开口说话的样子,每一幅都能称得上绝品,我心中惊讶更添一层。 上得画舫,一群十余岁左右稚幼女童便围了上来,她们年级虽小,却都只披着薄纱织物,里面竟似没有亵衣打底,跑动闲chūnguang尽泻。仔细看来,一个个眉清目秀,都是些美人胚子。年纪略大些的,口角上浮笑,已经透出chūn意。我被她们围住,有的拉我衣服、有的扯我胡子,阵阵幽香袭来,我竟有些心猿意马。 幸得季常解围,拉着我匆匆上了楼梯,还没到二楼,就听得顶上莺莺燕燕,有无数年轻女子在说话。 “听说今天当世第一大才子东坡先生要来,不知可是个俊俏后生?” “什么俊俏后生,我倒听说他有一部大胡子!” “好啊!大胡子十个倒有九个是臊的,岂不刚好合你这小蹄子的胃口?” “呀呸……” “他人长得如何倒没关系,我只爱他诗文才学,他既来了,我少不得自荐枕席……” “嘻嘻!不害臊!不害臊!” 众女哄笑声中我们已经上了二楼。这些女子打扮就如楼下女童一般,只是个个rǔ高腰细,**修长,这个诱惑可比楼下要大得多了,见我们上来,俱都盯着狠瞧,眼波**蚀骨,流露无限chūn意,我双腿都有些发软。还是季常见机得早,趁她们还没围上来,扯着我就奔上楼梯,直向三楼而去。 三楼的陈设又有不同,底下两层我只是扫了两眼,固然是金碧辉煌,美仑美奂,然则在我眼中却还是显得过于奢华了些,就如作画一般,铺得太满反而是少了价值。此处则富丽之余更见清新简约,几件摆设如焦尾古琴,玲珑玉箫,还有那青铜古爵,不独是价值连城,摆放也颇见心思,此间主人定是个雅士。 底下两层闹哄哄的,三层却是清静,只见一珩密密的珠帘垂于中间,恰把空间隔成两半,我们在这一边看不到对面的情况,只见帘前燃着一炉安息香。 一个转身季常就不见了,我举头四顾也找他不着,想下楼看看,却又害怕那些女子。正踌躇闲,珠帘之后传出一个柔媚无比的女声。 “东坡先生,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普通的一句招呼,这声音却似直入胸中,像一只小手轻轻地挠着你心窝,我也算是见惯风月,这等惑人之音,却从未听过,一时不由得口干舌燥,话都说不出来。 一只玉手轻轻撩开珠帘,惊鸿一瞥闲,竟能望见帘内女子的玉臂与香肩。 她完全是**的! 平时作诗文,常说藕臂,这一段玉臂,却果然是白嫩丰腴,真可比得上一段新藕,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才这么一挥手,我就浑身燥热,心里搔痒难当,下身竟有了反应。 一时顾不得许多,只想见下这女子的真面目,跨上两步,口中说声:“夫人恕罪!”右手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这一边光线是甚暗,一时看不清周围景像,待得眼睛适应,往那女子脸上看去,我惊呼出声:“阿萝!” 才喊出来,就知道错了,这女子长的与阿萝确有几分相似,但神情却迥然不同,阿萝总是低眉顺目,一点小事就羞得抬不起头。这女子却神情自若,眉角眼稍活泼泼的,只痴痴地盯着我看。 我挤了挤眼睛,重新端详,却又觉得这女子颇似月梅,再看又有小玉小红的影子,再又像chūn暖阁的迎香,惜红院的花蕊,快意轩的雪妮,秦淮河上乐静宜,橘子洲头邵心旖…… 生命中无数女人在我眼前划过,我当真迷乱了。 我难耐yù火,竟不知羞耻的与她欢好起来,正在yù仙yù死之际,忽然又觉得她侧面似曾相识。 我心头大震,起手将她头扳了过来,确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月梅!” 怎么可能?刚刚看时明明不是,怎地忽然又变成了月梅。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忖闲,那女子对我邪邪一笑,突然整个头颅掉了下来。 “啊也!”我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礼仪,拔腿就跑,到得楼下,却见那些女子,都变成无头的厉鬼,纷纷向我扑来。 我退无可退,眼见是xìng命不保,心中一急,竟悠悠的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已是rì上三竿,外间甚是安静,大约人都出去了。我坐起身来,想起梦中情景,不觉哑然失笑,五彩画舫分明是少年时在眉山经常胡闹的地方,只没有那么大,算起来也有二十几年了。至于季常,他是阿萝的表亲,自我被贬出京,也有三年不见了。 眼见案上阿萝所爱的麒麟镇纸尚在,而她也已经故去十年了。 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百年,百年之后,一抔黄土掩盖风liu,我望着那麒麟镇纸,不觉垂下泪来。 ; 第三章 为报倾城随太守——江城子 - 风流苏东坡之铁马冰河 - 白衣陈七 ()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透过竹帘洒在案上,才是上午,就是一派秋rì正好眠的感觉。看这个天气,就让人提不起兴致去衙门。本来府事也自清闲,隔三岔五点个卯也就是了。 梳洗已毕,用过早点,就往前院东厢书房而去。这老宅虽是破旧,但也可看出建设时花了不少心思,青石小径铺得严整,多年不曾整修,也少有杂草从缝隙中生出来。我童心忽起,脱了鞋袜,赤脚走起路来,青石板踩着凉凉的,好不快活。 路过偏厅,却刚好看到月梅在处理家事。我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平远更是个只知道饭来张口的伸手大爷,来了黄州,一应大小家事,都是月梅在打理。当家不易,无米之炊更是难为。我如今只挂了个团练副使小官衔,皇恩浩荡不减我俸禄,一年也不过区区一百二十两银子,加上偶有些润笔之资,差不多凑够五百两银子交给月梅,光是平远在外胡闹,就要搅一多半去,剩下的才是一家大小生计之用。 我在厅外偷眼一望,却见月梅陪着笑脸与几个铺子老板商量,不消说自然是赊账的rì子已到,她正求着宽限几rì。看她委屈求全,小心陪话,却也是神情自若,一点看不出昨天晚上曾受苦痛,只是嗓音略有沙哑。几个老板原来还是好商量,时候长了,逼得也越来越紧,全靠月梅抛头露面与之周旋。一大早上见了这样的情形,我心里自然是闷闷的。 自从得知月梅心意,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坐在一起,我也是不知如何自处,幸好她还不知道昨儿晚上的事我都看到了,不然见面就更是难受。若说对月梅没有一分意思,也不是如此,只是我苏大胡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这等逆伦之事却也不敢轻易妄为。 待那些人都去了,我把月梅叫到了书房,拿出几件古玩与她,意思要她找人拿去当了,以解家中窘境。 月梅听了却笑道:“公公不必担心家用之事,且不说这几件古玩是公公心爱之物,累年收集,如今也只剩下这么几件还留在身边,何况家用尚足,还没到了要动这些的时候。” 她向我解释说是置了宅第之后,尚余亲友馈赠的礼金千两,加上积蓄、官俸等等,总共凑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搁在大通钱庄,早已以三分利放了出去。如此一来,每年便多了四百五十两的进项,这收入自然是瞒着平远的,不然本金他也能一年就全败了去。这样维持一家大小的生计,那还是绰绰有余。 我心下佩服,称赞道:“月梅果然是持家有道,我苏家有媳如此,实在是福气。”看她身子弱,说话也是娇怯怯的,平rì里喜穿鹅黄缎子,趁得身段玲珑有致,显得年纪越发小了,却不料还有此心机。遂把心爱的一柄如意送了给她,月梅眼波流转,面上飞红,嘴上推辞不敢领,看来心里甚是喜欢。 见她终于收下,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以三分利往外放债,是不是太苛了些?如今天灾**,民不聊生,利重若此,不会有什么干系吧?” 月梅苦笑道:“正是世道不好,现今放债的都要四五分利呢,我原亦不明,后来问了钱庄掌柜,才知如今青苗法一出,官家意在牟利,竟不管法令本意,以高利放债,各钱庄也纷纷随行,三分利已是甚低了。” 我叹了一阵,叫她去了。介甫推行新法,固是一片富国强兵的好意,只是心太急,青苗、保甲二法为新法根本,却丝毫得不到地方官员的支持。何况新旧党争,互不相让,各地都是一片混乱。今年又逢大旱,饿殍遍野,旧党得了攻讦的口实,听说在朝廷上争得面红耳赤,皇上一怒,拂袖而去。长此以往,是祸非福啊! 回房就寝,一夜无话。 第二rì一大早,却有差人送信道是知府大人请我过去。匆匆穿好袍服,赶到知府衙门,却见本府团练使李庆璜也在。这李庆璜与我不同,乃行伍出身,武艺过人,只是粗鄙不文,为人凶狠,只对我这读书人还算客气。 原来是知府大人听说黄州境内,龙王山上有土匪盘踞,便招我们来商量剿抚之道。我自然是不懂的,李庆璜却是十分不屑,道:“区区蟊贼,何足挂齿,大人且安心,我与苏大人带本部军士五十人,不rì即可剿平。” 我看他样子凶恶,脸上刀疤也泛出红sè,不敢多言,口中只是唯唯,知府见他说得肯定,便应了这个提案,定下三rì后出兵剿匪。 我回到家中,与众人商量,都是不明其事,只好暂且搁下,到时候听候调派就是。 如此三rì整顿军马,这天上午,我们与五十军士便出城往龙王山而去。说是一山,其实甚矮,也无险可守,想来蟊贼也不过十数人,未经cāo练,难挡我军一击,所以诸人未有忧sè,自在前行,只有我还一路提心吊胆。 进了龙王山已是下午,见前面有个小村子,李庆璜道:“好叫苏大人得知,此处便是土匪盘踞的窝点,且由我率四十军士正面攻入,苏大人就率十人在此接应,待我们信号,再进军不迟。” 他这么说话,自然是照顾我不谙军事,我感激不迭,便在此等候,看他冲锋而去。 过不多时,就听村中哭号声一片,举目所及,有几处都燃起火来。一名小军跑来报道:“禀苏大人,李大人已剿灭土匪主力,请苏大人入村。”我心中颇服其用兵,就跟着带人入村,见李庆璜神威凛凛坐在村口,身上有几处血迹,身下更是丢了好几个人头。 我上前见了礼,他叫人搬来椅子,一同坐下。一会儿小军来报共斩首二十一级,俘获十四人。 俘虏一带上来,却全是女子,惊惶失措,几个年轻些的都在掩面哭泣。李庆璜看了看,拉出两人到身边,随手一挥,却听得军士们纵声欢呼。我还不明其所以,只见众军士一拥而上,将剩下十余名女子按倒在地,剥光衣服,就要强jiān。 我也曾闻得军中打了胜仗,必是*掳掠,以安士气。但今天亲眼见到,这震撼可非同一般。 那些军士甚是粗暴,连踢带打,女子哭天抢地,有的被三数人一起挟着,有的被按倒在土墙之上,有几个小军玩花样,更把一个女子吊在树上,一边*,一边当作沙包痛打。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李庆璜对我长笑道:“苏大人是文人,一定看不惯这种景像;我们都是粗人,打了胜仗,血气上冲,不cāo个逼实在难过,若苏大人不喜欢,那这两个小娘皮,我就一个人cāo了。” 我唯唯诺诺,不知道说些什么。李庆璜哈哈大笑,一把扯过两个女子,两下撕开衣服,露出白白嫩嫩的肌肤。看来他眼光独到,似是随意挑了两个,其实是这班女子中的魁首。两个女子不敢挣扎,乖乖得随他摆布。 他将铠甲卸下,裤子一解,拖过一个女子摁倒在地,也不抚弄,吐口唾沫在掌心,往下体一抹,直接就狠狠的插入。那女子杀猪一般的大叫,他扬起手来便是两个嘴巴,口中骂道:“你这贱货敢扫老爷兴致,我就活活cāo死了你!”那女子哪敢出声,只是奇痛无比,整个脸都扭曲了。 另一女子在边上见此情形,面sè苍白,浑身抖个不住,忽然一咬牙,弯下身子,竟从袜带中拔出一把匕首,反手就往李庆璜背上扎去。这时候他正在快活,哪里顾得上背后,待感觉到劲风袭体,已经来不及了。幸得他训练有素,立时就地一个滚翻,总算那女子力弱,刀锋入肉不深,饶是如此,他背上还是划了深深一道口子。 李庆璜大怒,跃起身来,也不管背后伤口,抓住那女子双手,“喀嚓”两声就卸脱了手关节,转手“啪啪”打了四个嘴巴,狂叫道:“今天老爷要让你后悔生出来!” 看那女子痛的脸sè青白,嘴角涌出鲜血,吐出半口牙齿,连站都站不稳了。李庆璜把她踢倒在地,起脚狂踹。他背上鲜血淋漓,面目狰狞,此时直如妖魔一般。 看他下脚还甚是yīn毒,专往那女子胸rǔ下yīn踢去,那女子痛得满地打滚,带起阵阵尘埃。我看不是头,有心解劝,可这时李庆璜哪里听得进去,竟叫小军将我拉开。这时那女子已自晕厥,他叫军士去冷水来泼醒,更行踢打,不过一刻工夫,那女子竟被活生生打死。 李庆璜在女子尸首上狠狠踢了一脚道:“砍下头来!算作军功!”眼神扫过那些女子,道:“这就是不听话的榜样,你们可要小心了。”那些女子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此时只是拼命点头。 我也早看得呆了,竟料不到他如此残忍。李庆璜转过头来,对我笑道:“苏大人受惊了!乱世要用重典,这些刁民如此可恶,我搞死她们才是对的。”我怔怔说不出话来。 有了这个插曲,众军士还不尽兴,又强jiān了一轮,李庆璜也把起初那个女子带入房中搞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众人将村中略值钱的财物劫掠一空,凯旋班师而回,我已木然,随军回城。 之后,我私下向知府大人汇报当rì情形,他苦笑劝我不必认真,纵然奏上朝廷,恐怕也无人关心一个民妇的生死,何况还是贼眷。我仔细一想,又看那些斩下的头颅尚多有白发苍苍的,也大致明白此村只是普通人家,李庆璜冒指为贼,轻松捞些军功。我有心治之,奈何他目前官职尚在我之上,我又是待罪之身,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过几rì封赏下来,我自是辞去不要。听说李庆璜身先士卒、指挥得当,赏银五十两,绢二匹,特赐英勇无双,插花游街。 ; 第四章 梧桐叶上三更雨——木兰花令 - 风流苏东坡之铁马冰河 - 白衣陈七 () 那天在龙王山受了惊吓,回家身子不适,这几天就告病卧床不起,偶尔柱个杖在院子里走走,便累得不行,气喘不上来。小玉心急如焚,衣不解带的在旁服侍,月梅虽不便从旁照拂,只时时来探望。大夫来看过,说是虚火攻心,又兼受了风寒,开了几服药。将养了几天,好不容易我才慢慢恢复过来,总算可以行行坐坐,读书作画,只要不是太累,也没什么大碍。 这一rì秋雨靡靡,我想起花园池塘的残荷还没有收拾,正好合了李义山“留得残荷听雨声”一句,独坐书房,想要写些词章,只人没有jīng神,一时竟昏昏yù睡。 过了一阵,我又见到了她,这次却知道是梦境。 面容始终是朦朦胧胧,我生命中每个红颜都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可偏偏都不是。她静静站在烟水间。浑身的曲线都隐没在雾中,只一双晶亮的眸子定定的对着我,脸上似笑又非笑。 轻风微微拂开雾气,露出她如满月一般完美的**。仍然是**的,但这样的**非但没有yín秽的感觉,反而是神圣的。我想高歌赞美,却找不到配得上她的诗句,此时只想能匍匐在她的脚下,吻她纤细的脚趾。 “灼若芙蓉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辅靥承权……” 拿别人的文字来形容这绝世的女神,是我东坡的耻辱,但此刻,我心中再难有世俗的词藻生成。我只能怔怔的在一旁看她微笑,看她黯然,看她离去。 看来此次是我东坡无缘,襄王有梦,奈何神女无情。我只觉得脸颊上有凉凉的水流下,不知是泪还是露。 我急急跨上前去,一把扯住她的玉臂,涩声道:“你……你要到哪里去?” 这句话问得顺理成章,她也未见疑惑,转身伸手,温柔抚过我额头,落泪道:“痴子!为何我就是放不下你?奈何尘缘已尽,再难有相聚的一rì,似这般梦中相见,也只能来去匆匆。我自有来处要回,你自有去处要去。” 她背过身轻声啜泣,我紧紧扯着他不愿拦着。忽听远处有人声嘈杂,她大惊失sè,道:“我不走就没了命了,且让我去!”狠命一挣便要脱身而去,我搂住她纤腰,口中只叫道:“你要走便带我去!” 只觉得她挣得用力,我双臂环抱,更感觉到她的丰腴与温暖。这时她也不吭声,只抓着我手想分开,我却偏是不放,毕竟女子力弱,过不多时就听她微微喘气之声。 她见是无计可施,没奈何凑到我耳边,轻声叫道:“公公是我!且放开手!” 我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睁开眼来,定睛看我怀中佳人。美目流盼,腮上飞红,衣着散乱,不是月梅更是何人? 再看自己*紧紧贴着月梅小腹之上,两手更是不规矩,早已探入衣内,左手抱紧腰肢,右手却架在她左rǔ之上。 我老脸涨得通红,偷眼看身旁,幸得无有旁人,想必月梅好心怕我着凉,带了铺盖衣物过来照顾,不料招此无妄之灾。两人面上都是尴尬,我只得打个哈哈,当此事全未发生。当下收拾东西,回房睡觉。 晚上有雨,刚停了一回,如今夜深了,还是淅淅沥沥,这秋窗风雨,更添我无数愁绪。心中烦闷,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起身拉开房门,想去书房作竟夜之饮,以浇胸中块垒。 一伞一灯一醉翁,跌跌撞撞地走在夜雨之中。 没几步,到了月梅房前,见灯还亮着,料平远尚未回来。平远这小畜生越发不象话,有时通宵不归,有时到天sè发白才滥醉如泥地回来,还要吵得四邻不安。月梅这丫头贤惠,每每等他到甚晚。 走得近了,竟听到房内有低低的叹息之声。自从那rì不小心看到平远兽行之后,我是尽量非礼勿视,只此时平远既未回来,万一是月梅刚才淋雨病了,我倒要看上一看。 仍是走到那天偷窥之处,那窗纸上的小窟窿竟还没有补上,这也省得我再费功夫。眼睛凑到小孔之上,往里面看去。 月梅端坐案前,案上一副泼墨草稿,她左手执笔,右手托腮,似在沉思之中。 我放下心来,想不到月梅有此雅兴,深更半夜在房中作画,明rì倒要问问,与她切磋一二。正想转身离去,忽听月梅长吁一声,泪如雨下,伸手一扫,案上的许多对象全落在地上,乒乓有声。 只是还未待这些东西落地,月梅已是失声惊叫,跑到案前,蹲下身察看,见这些东西多有破损,更是愁眉不展。 我仔细看去,多是些笔枕、残墨,也有些旧玉破书等,竟好生眼熟。才想起那rì听到月梅留下我的旧物,原来就是这些东西,那副泼墨也是我的残稿。 我心中一惊,不敢再看,就想悄悄遁去。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此时万籁俱寂,竟没有一点声音,我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往后退去,生怕叫人发现。 却听月梅一声痛呼:“公公!公公!相逢一醉是前缘哪!” 整个庭院本是雨后清新,如今却是一股浓浓的酒气弥漫,梧桐叶雨,反像醍醐灌顶。 我似是醉了。 ; 第五章 人有悲欢离合——水调歌头 - 风流苏东坡之铁马冰河 - 白衣陈七 () 这个晚上,平远一夜未归。 我痴痴地坐在书房,女儿红陪伴我长夜。随意翻开桌上书册,赫然皇皇一部《论语》。读书三十余载,虽然独好老庄,却深深明白四书五经才是我辈安身立命的正道。夫子之道,忠恕而已,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仁”和“礼”两个字。月梅的心,我已经深深之晓,她的苦楚,我也感同身受。以我本心,早该温言抚慰,好好开解女儿家的心事,这才是我东坡的本sè。 只是碍着这个“礼”字,一扇薄薄的木门,却好似重逾千钧,无论如何也难以推开。谁叫她是我的儿媳妇,谁叫我是名重天下的苏东坡! 更漏轻敲,两处闲愁,雨夜无星无月,独有滴滴答答的梧桐。偶尔有风吹过,不过是竹影叶声,檐下挂下的水滴轻轻敲打我窗。不知道月梅是否也与我一样,在不眠之中和雨清愁。 这是一个思绪纷乱的夜晚,却也是平平常常的夜晚。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料到,从今晚开始,我如古井不波的生活居然开始了剧烈的变化。 秋风忽起,穿门透户,恻恻轻寒,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风中好似有凄厉呜咽之声,宛如哀歌。那夜的黑暗与深沉,又好像怪兽一样挤压而来。在迷蒙之中,仿佛看见星月,还有阿箩与月梅,她们的笑容真切可人,让人舍不得从梦中醒来。 但现实总是如此残酷。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个噩耗所惊醒。 “老爷,平远少爷他……他……” 醉后坠马,头骨碎裂而死。我无泪,反而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儿子,你没有一点像老子的地方,只有这一死倒是占尽了风雅! 看着送回来的儿子尸骨,我颤抖的双手竟揭不开覆盖的白布,老泪纵横却说不出一句话。还是月梅,沉静地处理平远的后事,还要服侍老病的我,不过短短几rì,她已经清减了许多。 平远虽然不成器,却是阿箩留下的唯一骨肉。自此之后,明明白白,我与阿箩那一丝最后尚在阳间的联系都告中断,这几rì的梦也不再有她的身影。反而是月梅,常常在我梦里出现。她窈窕的身姿与清愁的容貌,总是远远地可望而不可及,偶有几晚,却又有风情万种。每次在梦中醒来,我总是自责不已,平远尸骨未寒,怎能有此禽兽之想! 经历此次打击,原本我就虚弱的身体,更是一rì不如一rì,十余rì卧床不起。每晚月梅必来服侍洗漱,以尽孝道。那一夜,月梅一身白纱,端来洗脚水,轻轻浸着我麻木的双脚,用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 感受着小腿传来的异样,我心中竟是心猿意马,看她呵气如兰,容颜如画,我那不争气的东西居然又开始昂首。 “该死!” 不知为何,我心中竟然泛起十分的厌恶与愤怒,似是不耻自己的所为,我飞起一脚,远远地踢飞了脚盆。 月梅惊得花容失sè,忙下跪请罪道:“公公为何发怒?是不是月梅做错了什么!请公公责罚!” 我喘了好一阵子,方才平复下来,疲惫地挥挥手。 “月梅,不关你的事,是我病发心烦。你先退下吧,这里让小玉来收拾就好。” 月梅垂首道:“是,月梅告退。” 她虽然离去,但我的心情却仍然是波涛澎湃,看着自己兀自挺立的下体,我也不由苦笑。忽然狠狠抓起桌边的烛签,往自己的手心一插! “哧!” 皮肉焦臭的气息弥漫开来,钻心的疼痛让我一醒,我yù哭无泪。 为什么! 我苏东坡自命风liu一世,自己喜欢的女人,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碰也碰不得,想也想不得!由此而来,我更想到,我自负才华绝世,却处处掣肘,平生事业无一值得一提,千百载之后,就算还有人记得我东坡居士,也不过几篇文字,我那些经世之学,我那些谋略策术,又有谁能知晓? 三十年寒窗,难道只为写一首大江东去?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那种豪情,才是我东坡的志向!燕云十六州,塞外胡歌声,十年偶有英雄梦,都是匹马戍凉州。大宋积贫积弱,但休养生息多年,正该奋发图强,求封狼居胥。当今又是有所作为之主,起用王安石,变法图富民强兵,正是人才堪用之时! 我却仍然低首,叹息声更为深沉。怎么也料不到,居然一个政见不合,就被投闲置散这许多年。韩宰相,王宰相,哪个都是容不得我!要不是太皇太后还喜欢我几篇词藻,何止是一贬这么简单,就是这条小命也早该报销了! 我不甘!我不甘!胸中郁闷之气上涌,一时咳嗽个不停,最后竟吐出一口血来! 头脑中一阵昏沉,惊悸之意忽起,难不成……难不成我竟是要死了?我浑身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想要叫人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看见眼中的景物一片模糊。影影憧憧,竟好像有两个鬼影走到我的床边。 黑白无常? 不行!不行!我还不能死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