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是痴呆儿 一隐二十年 - 风雪夜归魂 - 爱吃糖的妖怪 ()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曹cāo・蒿里行》房前屋后,村里沟畔,遍开不知名的朴素花儿,江夏五甲村的chūn天在细雨里显得格外清爽,田间新出的麦苗晃淡了战乱留下的yīn影.曹文帝殁后的第二年,在经历了孙权的偷袭之后,这儿隐隐露出男耕女织的陶然之乐.几户村民站在村头的槐树下躲雨,喜盈盈地看着长势良好的庄稼. 稍年长的三叔卷卷裤脚,道:"看这情形,今年倒也能还上樊老爷的欠租了."话音刚落,一小伙子冒失接口过去:"三叔,你年年说还租,就我知道,这话说了最少五六年了吧!"三叔微恼:"你小子知道什么,乱插话!"一老者感喟:"五甲村真是有了樊老爷这个大善人,村民都是有福的,把地给我们种,从来又不乱收租金,还经常施舍与我们......""只是樊老爷这么个好人,怎么生出个傻儿子?樊家二少爷说傻吧,又不是真傻,痴痴笨笨的帐都算不好。”正当大家唠唠叨叨闲聊时,雨中影影绰绰骑马行来五人,其中一灰袍中年男子下马来,点头行一礼,打听的却正是樊家老爷的住所。得知方向,几人喜上眉梢,匆匆奔去。 樊家是很普通的庭院,不高的院墙爬满绿sè的植物,大门半开,几个家仆正在进进出出搬东西,一行人下马,灰袍男子找一家仆让其代为通报,五人中一人嗓门颇大:“周兄,你确定我们找对地方了么?”灰袍男子拈须微笑不言,顺手一指门后影壁,大嗓门楞神看了半天没看出个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后面模样清秀却一身短打的女子低声说:“种的是白芍。”影壁前一排正是十几株绿油油的白芍,大嗓门一拍大腿:“普通人家怎么会种养此物呢?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这回可算没有白跑了!”家仆匆匆跑来:“老爷有请,请随我来。” 庭院极其洁净,绕过天井,一位老翁端坐厅中,细看之下,居然黑发童颜,老有少容.灰袍男子急上前几步,拜倒于地,朗声道:“周远之子周玉拜见樊大夫!”老翁急扶,“你是原议郎周远的儿子?”“正是”周玉答道,“我父一直挂念故人,想来一切应该安好吧!”后面四人听了心下觉得奇怪,一向知礼的周玉如何问出这样古怪的话语,因不好发问,按下不说。 众人坐到位上,周玉对四人说:“堂上这位便是华神医门下高徒樊阿樊大夫。。。。。。”四人大惊,复拜倒于地,周玉道:“樊大夫,这四人是随我同往行事的至交死士,皆为可信之人。从东至西分别是许大元,童红莲,王惠与朱利银。此次遵我父之命以及深受华神医恩惠之人所期望,希望能办妥华神医归乡入土之事。”樊阿忙请众人起身入座,道:“师父能归乡入土为安,自是我等心事之所归,只是。。。。。。”许大元一急,嗓门又不觉高起来:“樊大夫,只是什么,你直说就是了,别急人啊!”周玉一拉他衣袖,道:“樊大夫,许兄弟为人直率,说话没遮拦,您莫生他气。”樊阿呵呵一笑:“无妨无妨。”神sè一凝,“愚徒只是担心师父旧事有人重新翻起,不得放过。”王惠是四人中一身樵夫打扮,却掩饰不住眉宇间英气,上前作礼,道:“樊大夫自不必担心,华大夫早已作古,虽然当然遭受灭门之灾,但这事已是曹cāo把持朝野时的暴行,现在皇上乃是曹cāo之孙,其母甄皇后曾受过华神医之恩,于此事自是不会予以追究的。”樊阿一喜:“如此说来,自是大好,周贤侄请随我来。”周玉示意余人厅内稍候,随樊阿行至后院。 周玉刚迈入后院,忽见樊阿挥手袭来,本能往左一闪,急问:“樊大夫所yù何为?”樊阿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刀,顺脚踢一长枪于周玉,也不答话,自是迎面劈去,竟是虎虎生风,劲力十足,周玉双手接枪,便滚地让开,站稳马步,摆得一守势,凝神以对。 樊阿运刀如风,劲力非凡,竟隐隐夹雷电之声袭身而来。周玉有些慌乱,片刻只唯招架之势。眼见周玉抵挡不住,樊阿忽然收招不发,归刀入架,笑道:“周贤侄,多有得罪。”周玉一时迷惑不已,尚有些气喘:“樊大夫为何突然考较我武功来了?”樊阿拈须而笑:“虽然你有令尊手笺与信物,但此事不比寻常,令尊在信中用密语嘱我其子周玉少时因腿部受伤,练习走步时有数招留下微斜的坏习惯,一直纠正不过来。令尊和贤侄并非jīng武之人,乃战场之骁勇将才,老夫强逼之下,贤侄必得保命之为,便可看出端倪。得罪之处,贤侄多多原谅。” 周玉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其实我见樊大夫也疑惑不解,据我父口言,樊大夫已逾花甲,为何竟发黑齿健。”樊阿笑道:“漆叶青黏散是我师傅亲授制法,常年服用,可气力强盛,使人头不白。想他老人家一生以医济世,不慕荣华宝贵,最终竟。。。。。”周玉黯然道:“华神医生平事迹我父经常向我说起,想我父也是得到华神医之医治方才得以xìng命。此次我父令我前来,望能修葺华神医之墓,还有一件事,乃口信带到,问樊大夫,小四贤弟可好?”樊阿背手不语,抬头来眼角隐有泪痕,喟叹道:“此事我有负重托,有负重托啊!”周玉大惊:“樊大夫,小四弟弟他。。。。。。!”樊阿快步走出,招一家仆,低语几句,复又折回来。 未几,匆匆一男子疾奔而来,青衣布鞋,一手持刀,一手持一木偶,立定道:“孩儿参见爹爹,不知爹爹何事找我如此之急?我正在给初一做玩偶呢。”樊阿轻声道:“不儿,这是你周玉周兄,远程特意来看你的。”转身又对周玉说:“周贤侄,这是我二儿子樊天不,你先来见见。”周玉弯身行一礼,抬头正对上樊天不的双目,眼睛又圆又大,清澈见底,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不觉一愣神,樊阿拍拍樊天不道:“不儿,去吧,周玉贤侄走时你再过来一下。”樊天不笑嘻嘻的转身又跑走了。 樊阿盯着周玉道:“不儿就是小四。”周玉奇道:“那小四弟弟好好的,樊大夫为何说有负重托?”樊阿叹道:“周贤侄只看人,不知情况啊。来,你坐下,我一一与你说起。”两人在后院的石桌前坐定,樊阿便说起那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东汉末年三国初期。那时,常年战乱,水旱成灾,疫病流行,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求名利,不慕富贵,华佗集中jīng力于医药的研究上,xìng情爽朗刚强,以自己的医术来解除病人的痛苦。谁知,曹cāo早年得了一种头风病,每次发作均头痛难忍。请了很多医生治疗,都不见效。听说华佗医术高明,曹cāo就请他医治。华佗只给他扎了一针,头痛立止。曹cāo怕自己的病再发,就强要华佗留在许昌做自己的侍医,供他个人使唤。华佗禀xìng清高,不慕功利,不愿做这种形同仆役的侍医。曹cāo几次写信要他回来,又派地方官吏去催。华佗又推说妻子病得厉害,不肯回来。曹cāo为此大发雷霆,不久,华佗被抓到许昌,为曹cāo治病。华佗诊断之后,说:“丞相的病已经很严重,不是针灸可以奏效的了。我想还是给你服麻沸散,然后剖开头颅,施行手术,这才能除去病根。”曹cāo一听,勃然大怒,认为华佗要谋害他,就把这位在中国医学上有杰出贡献的医生杀害了。并且株连全家,一同问斩。但华佗赴许昌之前,家人已经曹cāo囚禁不得zì yóu出入,华佗料知后事不妙,恰逢议郎周远访恩人,便托其孙于周远,望其能抚养,得以保全血脉。当年,周远在战场上感染伤寒入骨,苦痛不已,得华佗施救痊愈,于此心感涕零,便冒死赴险,偷偷将刚出世不久的华家小孙带离险境。因周远身居官职,家中突然得一小儿,怕惹人注意,便连夜将婴孩送至华佗徒弟樊阿处,并赠其大量金银,让他带着华家骨血远走高飞。这一隐居就是二十年。 樊阿长叹道:“因当时事发突然,师父担心不儿在襁褓之中不得呼吸,会啼哭出声,便用银针封住不儿的心脉,本应三个时辰内就拔出,但是路途时时有险,送至我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十二个时辰之后,虽xìng命无碍,但,但自此落下隐疾。不儿懂事之后,便不能凝神思考,否则便心血上涌,头痛不已,眼见双十之年,只能做此简易之事,不可用脑。我本yù将师父教我的所有医术传授于他,奈何。。。。。。他遇病理根本不能判断,我有负于师父啊!!” 周玉急问:“樊大夫,难道这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么,在华神医所有弟子当中,您是以针灸最为出名,您都没有办法,那还怎么办?”樊阿答道:“眼前尚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成功,或能解不儿之苦。。。。。。”话还没有说出,从前厅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二章 春夜微风静 琴瑟几和鸣 - 风雪夜归魂 - 爱吃糖的妖怪 三 夜入裴家庄 神祗入凡尘 - 风雪夜归魂 - 爱吃糖的妖怪 () 一柱香功夫,却见初见的那点光亮就在不远处,而灯笼光照处,看到几人到了处藤蔓交织的洞岩处,老者回头,将灯笼交与小童,几下里有节奏的拍一下,洞岩处显出两人宽的入口,老者微微弯腰,让开半步,谦道:“请客人先行。”周玉拱拱手,大踏步也不相让迅速走进去。其余四人紧紧随后。 进得去,几人心头更是诧异,眼前分明灰瓦白墙,亭台水榭,夜sè虽看不清楚,却也依稀感觉得到气宇不凡。老者领着周玉一行人曲曲折折到了一灯火通明的厅堂,靠墙边的一张长桌边低头的男子正是樊天不,周玉担心,抢前一步,高声呼道:“小不弟弟!”听见周玉呼声,樊天不回转头来,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挥舞着两只手说:“周大哥,你们快来,这儿真好玩,你们快来看看!”周玉快步过去,见桌上是一辆半大的手雕马车,铜sè的车轱辘,木sè刻花的车厢,车上的驾车者小小的只有食指大小,却面目栩栩如生,手触之下异常光滑,樊天不神秘地说:“周大哥,我给你看最好玩的,不只这样呢。”周玉见樊天不一切无碍,放下心来,拍拍樊天不的肩,道:“小不弟弟,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怎么乱跑呢,让我们大家为你担心。”樊天不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周大哥,红莲姐姐,许大叔,朱大哥,王叔,不好意思,我就一心只顾着自己,忘记我们应该在一起的,我应该提前和你们说一声的。害你们替我担心了。”许大元xìng子急,上去对着樊天不脑袋就是一巴掌:“你小子,长这么大了不懂事,你可晓得江湖不比家里,处处都是有危险的。对不起就可以啦!” “在我这里会是安全的,各位请放心,我这儿备了些茶点,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周玉等人听得一女声温柔清脆,才想起来只顾樊天不,忘了和主人打招呼。周玉转过身来,见堂上端坐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华衣少女,发髻高挽,星眸微扬,明丽娇艳,连忙低下视线,说:“在下周玉,拜见主人家,打扰之处请多原谅。”此时,许大元突然从周玉身后发出惊讶之声:“咦!咦!”周玉微觉许大元太不礼貌,正待回身说他,却见刚才那辆jīng致马车在长桌上自顾自行走起来。樊天不得意的说:“好玩吧!这辆马车可以自己行走,只要轻击马背三下就可以了,再击三下又可以停下。”许大元半蹲在桌前,喃喃道:“这稀奇玩意儿我可是头一次所见,真是奇妙啊!”周玉也不得不惊于马车的奇巧,樊天不一蹦,蹦到周玉身边,拉着他胳膊,说:“周大哥,这位美女姐姐人很好,请我吃东西又有好玩的,我说有你们一起,她还派人去接你们呢!”周玉道:“多谢姑娘收留小不弟弟,不知道如何称呼。”少女微笑道:“不必多礼,我姓裴,裴家庄这儿本就隐秘,没想到樊小兄弟居然能找到这儿来,想是天意,各位今天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明天也好行路。” 少女说完,命刚才的老者,收拾好三间客户与五人,便离开了。 几人等裴庄的人都走开了,周玉细细询问樊天不,这才知道。樊天不当时听见瑟声动人,情不自禁,寻着瑟声过去,当时眼前一片漆黑,脑中只有乐声,也不知如何奔走,竟然就摸到了光亮处,樊天不此时听到瑟声高cháo处,只觉身体血脉沸腾,只是大喊大叫才觉畅快,瑟声便戛然而止,出来一丫环,引樊天不进去,这便进了裴家庄,后面的情形周玉等人也都遇见了。 周玉想了半天,说道:“裴家庄的人我们都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在外总是需谨慎再谨慎。小不弟弟,你不要乱跑了,我们明天天一亮就离开这儿。”各人便回房休息去了。 樊天不睡到四更天时分,突然被人摇醒,揉揉惺忪睡眼,正张口要问,被人捂住,吓的张大眼睛一瞪,原来是周玉,他见樊天不清醒了,摇摇手做噤声状。拉着樊天不的手出门转几个弯,到一处屋内,而其余四人也在这儿了,此处屋呈现环状,四周竟无窗,竟对应两门进出,却无锁,更奇特的是屋顶聚光亮,外面微弱的星光,在屋内竟晶莹的像是月光一样,通过圆月般通透的屋顶散shè在屋内每一处。光滑的地面是黑sè的大理石,在星光下影映出曲曲折折的文字,这些字体竟像是可以舞蹈一般,在地上微微颤动,诡异的让人不由手脚发冷。周玉轻轻问:“小不弟弟,你可认得这些字?”樊天不睁大眼睛,端睨半天,茫然的摇摇头。周玉把他送回屋,嘱咐:“我们几人再四处查看一下,别人来你就不要开门,知道了吧。”纵身一跃,又出去了。 樊天不再也睡不着了,认真的坐在床边回想这些文字,突然胸口紧缩,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旧疾发作,赶紧不敢再思考了,忽然觉得门口有白影晃动,樊天不一向习惯行动不多想,便拉开门,门口的白影飘飘的向花园深处掠去。 樊天不跟着白影追了过去,一路小径狭窄,很是幽静, 再转一弯,进了一间屋,白影立住脚,樊天不也不由自主停了脚步,这间屋极为洁净,洁净的墙壁,洁净的地面,洁净的一桌一凳,便再无一家具,桌上放着一架琴,古拙的花纹,修长的琴身,樊天不赞赏地冲过去:“居然是五十弦的瑟,好神奇啊!现在的瑟只有二十五弦了,只有传说中的**才会鼓五十弦的瑟。想不到这儿居然有。我先前听到瑟声难道就是它发出来的。”樊天不想摸又不好意思摸,绕着直打转,抬起头对着白影说:“刚才鼓瑟的人是不是你!就是你吧!要不你怎么会知道这儿有呢!”樊天不突然咽喉微疼,居然被两只手指轻捏在喉部,两只手指的主人正是那个白影,樊天不这才注意到,脱口出:“咦,你不是美女姐姐么?,你怎么这样啊?”白影的脸庞正是裴庄主的模样,只用发簪挽住,黑亮的头发一直披到腰际,身上只松松罩了一件没有任何花纹的袍子,然而脸上却毫无笑意,如水双瞳竟泛着妖异的神彩,细细看,竟一点都不像裴庄主,只像个jīng灵般虚幻。裴庄主见樊天不一点也不害怕,忽然笑起来:“你不怕我?”收回攻势。手抚弄着琴弦,说:“你听了我鼓的曲子了?”樊天不跟在她身后,:“我为什么要怕你啊,你弹的曲子那么好听,我喜欢极了!你真厉害啊,谁教你学会弹奏五十弦的?”裴庄主走到窗前,背着身仰头说:“天上的神仙啊!是天上神仙教我的。”樊天不使劲摇头:“不对不对,天上是没有神仙的,那都是哄小孩子的。”他正要继续问,却看见袍子下露出一双没有穿鞋的小脚,脚裸上锁着墨黑的锁链,越发显得脚趾雪白如玉。樊天不急说:“你怎么被人关起来啦,还这样对你!我帮你解开。”裴庄主轻轻向旁跃开,这一下身影美妙盈动,背着手自负地说:“谁能关我,我喜欢这样,你解也解不开的。” 裴庄主轻轻晃动着脚尖,脚镣碰动发出银质的叮叮声,歪着头,想了半天说:“谁说天上是没有神仙的,有,很多很多,只不过他们都不会轻易来下来。因为下来之后与凡人不一样,都会被人欺负的。” 樊天不瞪着圆亮的眼睛,看着眼前神sè狡黠的裴庄主:“神仙怎么会被凡人欺负,神仙是万能的啊!”裴庄主微微翘嘴:“那是凡人骗神仙的,好让他们下来被凡人欺负。你不是知道五十弦的故事么。你说给我听听啊。”樊天不不解地说:“恩,故事很简单啊,《世本》,疱牺作五十弦。黄帝使**鼓瑟。哀不自胜,乃破为二十五弦。”“对啊,不过一曲不如意罢,便这样做。现在大概确无人能再鼓五十瑟了。当初那些绝曲都随着他的暴行消失了。”樊天不奇怪地说:“你不是会弹么?”“我也不会,只不过根据一些残本里面留下来的曲谱,我最多只能用到37弦。”樊天不欢喜地说:“美女姐姐,那你再弹一曲给我听听。”裴庄主笑眯眯地说:“好啊,你把天上的神仙喊下来让我瞧瞧,我就弹给你听。”“那不可能啊!我都没有见过神仙什么样子!”樊天不懊恼极了,“你不也说不会轻易下来么?我怎么让你看见啊!”裴庄主拍拍手:“真聪明,继续想啊,想到办法让我看见神仙,我就让你听琴。”脚步移动,就待走开了。樊天不情急之下,伸手去拉,不料想摸个空,裴庄主人已移至门外,探着头说:“咦,你玩捉迷藏!不过你能抓得住我么?”樊天不一向都是凭着意气做,很少考虑,急冲冲地说:“我快点就能抓到你了。”裴庄主轻笑一声,便轻烟般躲开了。 四 无意寒锁扣 有情却掌门 - 风雪夜归魂 - 爱吃糖的妖怪 五 雨住魂灵散 斟酌细思量 - 风雪夜归魂 - 爱吃糖的妖怪 眼见裴子寒即将丧命掌下,最后紧急关头,裴子寒仅微退半步,却没有还手。实实的一掌拍在了胸口,裴子星一掌得手,随即跃后半米,竟面无任何表情,一时之间庭院里静无声息,所有人都没有任何举动。缓缓的从裴子寒眼睛里流出晶莹的泪珠,小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诧异、惊讶、怀疑,百般交错,轻轻说了一声:“姐姐。”便口喷鲜血,倒地不起。樊天不急速冲上去,扶起裴子寒,见她双目紧闭,面如白纸,全身已毫无气力,不解地对着裴子星喊:“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真的忍心下得了手。”裴子星眉头紧锁,举掌又放下,反复两次,管家出声道:“庄主,庄规里规定必得是掌门人方才有权诛杀其他继承人。”裴子星一甩衣袖走开。管家依然又沉默不语,领着周玉一行人离开裴家庄。 待到送至官道上,管家拿出一小瓶药丸递给樊天不,“每天服用两次,一次一粒即可,最好可以由内力深厚的人替二小姐推血过宫,庄主所幸内力尚未火候,二小姐还可以拣回一条命。”樊天不接过来,感激地说:“谢谢老人家。可是为什么裴庄主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却要手足相残?”管家长叹一口气:“孽啊,花开双生,非佛即魔。”却头也不回走开了。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注】有一种花叫双生花,一株二艳,竞相绽放。但日久年深,其中一朵就会不断的吸取另一朵的养分和精华——虽然这不一定是它的本意——到了最后,一朵妖艳夺人,一朵枯败凋零......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命运,或许它和它都不想,只是在那日日夜夜的缠绕间,不经意的一种结局,世间万物,就是这么残酷。 行至晌午,一行人已至鄄城之下,此时,城门洞开,遥遥得见数十兵士在城门处值岗,不断有百姓进进出出,颇见繁荣之景。朱利银感叹道:“不愧是鄄城侯,在这兵荒马乱之时,尚有一安居之所,也是此处百姓之福。”周玉看看马车,沉稳答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等携小不兄弟本意隐匿行踪,越普通越好,现在带上这样一个生死不知的小姑娘,而且形容脱俗,路上的时间必须节省。免添时非。我建议,一会儿过城门的时候,你们几位先行入城,直走遇见的第一家客栈住下,我带小不兄弟和这位姑娘入城,随后即到,如果我们前后入住有差池,明日辰时在县衙告示处见面,各位以为如何?”众人皆以为然。 周玉在城外远远见朱利银等人顺利入城,便赶着马车,缓缓得行。此人行走江湖多年,经验尤为丰富,摆出一副懒散懈怠之态,并无异样,直到城门口,听得值岗的士兵呼喊下车,连忙拍拍衣襟,装得诚惶诚恐,深躹一躬:“在下不知规矩,请大人饶恕。”其实,站城门的哪能是大人,但听得平头百姓,如此称呼,值岗的士兵自然心头傲气,也摆出大人姿态,肚子一挺,眼睛看天,鼻孔瞧人:“此乃鄄城之地,不是我等为难你,而是入城得有入城规矩,不得骑马,不得居车。”周玉一躬尚未起身,悄悄将一银锭塞入士兵手中,顺势起来答道:“是小人冒昧了,请原谅则个。”士兵见手中沉甸甸的,心觉此人甚懂礼仪,自喜道:“谅你初次入城,进去吧。下次如有再犯,定不轻饶”。居然也没有例行检查,便匆匆往岗亭走去,想来是得快点在上司巡查之前,把银锭妥善藏好。 周玉抓紧机会,拉着马车迅速地进城,心头松了一口气。马车一入城后,便融入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城中却是一栋极为繁华的客栈,院墙砖红,屋顶瓦绿,别是一番情致。门口却并无一般客栈常有的迎来送往的对联,仅仅只一横匾,上书:“白马饰金羁”,字体风流,竟非凡笔。周玉拍拍马车窗,说道:“小不兄弟,我们到了。”樊天不本在车中,气闷不得出,又见裴子寒气息细弱,未得好转,又是一番烦躁。忽听得周玉让其下车,掀帘一望,书匾自入眼中,痴气大发:“好字!好诗赋!”周玉正待入客栈打听朱利银等人是否入住本客栈,听得樊天不小孩心性,微微一笑。正待催促其将马车赶入后院。 听得一男子悠悠吟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在下私以为此句虽好,却非适合此处悬挂。”回身一看,却是一白袍书生,身量修长,摇一把拨墨纸扇。 樊天不抓抓头,自己本来是极喜欢这字与这词,却不知这一不相识之人为何接自己话语,大发感慨。他虽然年数尚小,却也不是生事之人,只懦懦地将马车赶往后院。周玉见樊天不并无痴气之举,心里稍为安心,在柜台处登记了两间中房,便安顿车马去了。 樊天不将裴子寒背至房中,便按照管家嘱咐,给裴子寒服下一枚丹药,所幸这丹药见水即化,并未费劲之处。可是管家另外的要求则难倒了樊天不,推血过宫之事父亲尚传授过,但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个要求上面还加上了内力深厚四个字,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得到的了。房门微微被敲了两下,周玉带着先入店的同伴进来了。见裴子寒沉沉躺在床上,不得知觉,均是眉头紧锁。大家心里想的都是一回事,本来此路途就不平稳,居然现在又背上这样一个包袱。朱惠低声道:“周大哥,你看此事。。。”听得话语,便知几人刚才已经商量过了。周玉右手一摆,未作吱声。 樊天不站起来,对着童红莲道:“红莲姐姐,你帮我看看,刚才我让裴姑娘吃过药了。可是要推血过宫,而且还要内力深厚之人。你帮我试试行不?”童红莲拍拍樊天不的肩,道:“小不兄弟,这里只有我是女的,当然我最合适作这事,但是我是练外家功夫的,内力非常粗浅,就不说这,另外的三人内力也是平平。只怕这事我们是担不起的。”樊天不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孩,如何听得出言下之意是要丢下裴子寒,只当这事非常难办,便苦了脸,说道:“那怎么办呀,总是这样不醒,脉象又极虚。”周玉忽然道:“红莲,你且去试试。朱家兄弟,到我房里,我有话说。小不你要不要过来?”樊天不倒也明白,当下便随过去了。留下童红莲在房内给裴子寒推血过宫,疏理脉胳。 一进周玉的房间,朱利银大嗓门:“小不兄弟呀,不是我说你,你看这裴姑娘活少死多的,要不我们找户农家把她安置下来,留下银两,等我们把事情办完再来接她如何?”樊天不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愣愣地张张嘴,居然没有说出话来。他与这裴子寒仅一面之缘挨了打,挨了骂,还无缘被锁了锁扣,其实心里挺烦这姑娘的。可是他一向心性极佳,天生具备悯天尤人的性情,见不得受伤受苦,总觉得自己住在人家,吃在人家,末了顺利出来,见人家受了重伤,却扔之不顾不是个理儿。 周玉善于观颜察色,见樊天不这副样子,心下了解这孩子不想舍弃裴子寒,心中自以为樊天不是见裴子寒容颜脱俗,貌似天人,小孩子动了心。这小四弟弟此生是不会有大出息了,却见那姑娘形容特殊,想来如果成就美事,日后生个三、四个男丁,自是良材美玉,或能继承华老衣钵。再加上管家已经提供了治伤的药,如配合治疗,想来这姑娘姓命应无大碍。便出声道:“此事听我一言。”周玉本是此行领头人,朱家两兄弟自以其为首,便静心听说,周玉正待说出留下裴子寒的意见,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周大哥,小不弟弟,你们快来。” 几人快步随童红莲走到裴子寒房内,却发现裴子寒一派异象。因为一直昏迷中,裴子寒面色沉静,失去了精灵邪气,竟是个干净透明的人儿,仿若氤氲的烟色,但是此时从胸口上半部分微微结上霜色,薄薄覆盖在身体表面,整张脸好像被淹盖在时间的后面,距离很远。可是胸口到脚部一大半部分竟然有热气上升之势,周玉脸色铁青,伸手感应,居然真是热气,象是在烈火上烤炙一般。童红莲说道:“我见裴子寒妹妹一直未穿鞋袜,手脚冰凉,便拿了我的袜子给她穿上。正在给她疏理身体时,却发现着手处越来越凉,正想去喊你们,这时候才发现她上半身越来越凉,下半身越来越烫。实在是奇怪的不得了。”朱利银看得这样,喃喃地道:“我看这姑娘长的就不象人,现在连不象人的事情都出来了。我说吧,这是个妖精!早点扔掉比较好!谁说得清后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六 鄄城好民风 胡医有三怪 - 风雪夜归魂 - 爱吃糖的妖怪 究竟该怎么办,一时急坏了众人。樊天不急道:“都怪我,如果我有我爹的本领,就不至于急成这个样子了。”周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知道他说的是樊阿大夫,却心想:如果是华神医在这儿,我们又何苦要跑这一趟。 童红莲微皱眉:“本来她家老管家交待是要内力深厚的人,想我等均是军队行伍出身,外家功夫尚可,内家功夫粗浅之极,也只会调息打坐这些基本功,想来与管家的要求所去甚远。是不是出现坏情况了?”周玉静静气,忽然道:“你们可曾记得从我们见到这姑娘时起,她就一直光脚。”童红莲眼一亮,上前将裴子寒的袜子除去,同时以内力催动她脚底的涌泉穴,助其血脉运行。果然,半盏茶功夫,裴子寒胸口以下部分的热度渐渐消散。但是胸口以上的薄雾冰依然未消失。 周玉本来也极不愿意带上一个陌生的小姑娘随行,但见樊天不少年心性,正处于徘徊之际,现在眼见得裴子寒陷入疑伤中,促使其下了决心:“小不兄弟,我等此行乃是大事,令尊也抱以极大希望,所以才让你与我们同行。我等与裴姑娘非亲非故,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也不会轻易弃下她一个。但目前形势不容我们带她上路。这样,我们本来要在鄄城补给路上所需,要耽搁两日时间,这两日内,我们在城内给她寻名医,治疗内伤,如果两日不得起色,我将她交待给我城内一位兄弟那儿,想来也不至于亏待照顾于她,待事情了结之后,我再陪你回来接她去樊家庄彻底治疗。你看如何。” 樊天不本不擅长计划思考,心下已有些乱了,听得一直信赖的周大哥如此之说,也觉得挺妥当,便也点头。其他人看樊天不、周玉均同意,便也松了一口气。 话一旦商量定,就由朱惠及朱利银负责去采办,周玉、樊天不去寻医,而童红莲留下来照顾裴子寒,以防伤情突变。 周玉、樊天不两人从客栈前厅走,想来这交通之处,店家必对城内大致情况了解。却见客栈前厅纷乱一片。周玉小心拉着樊天不顺墙边溜至柜台处,柜台里的掌柜和伙计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热闹,丝毫不见惊慌之色,樊天不心想:真是特殊的地方,人都不一样,这要是我们庄那边,谁家店里面闹事,店家都急得不得了,生怕惹了什么祸根上身。周玉拉着掌柜的袖袍,低声附耳问询城里有没有名医。 偏偏这掌柜居然是个不轻事的,大声道:“啊!哦!你是要找名医呀!”嗓门一大,身边又引来几个好事的,周玉一头黑线,怎么鄄城的百姓这么爱管闲事。且看掌柜故作思索状,然后得意道:“这事问我就对了。鄄城说大不大,也是一名城呀。在我们鄄城侯的管理下,是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可谓集天下奇人之精粹。话说那。。。”周玉自是个脾气尚可的人,此时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只是求人在先,只得好声气说道:“还请掌柜明示。”旁边有看不过去的人,接话道:“我们这儿有四名大夫极为有名,分别住在城东、城西、城南、城中,不知道你们要找哪一位呀?”樊天不也是个孩子性情,奇道:“分的这么清楚,为什么最后一位不住城北,住城西。”答话的人张着张大嘴,笑的露出吓人的牙花:“哎,这就是你不懂了,城北是鄄城侯府第所在,一般人谁能与他比肩为邻。”掌柜的估计话茬被抢走,极为不满,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忿忿道:“谁说没有大夫与鄄城侯比邻,三不看怪医,不就在鄄王府隔壁。” “那个怪大夫呀。他一般都不给人看病的。”大嘴路人答道。 周玉已经快继续不下去和鄄城人进行沟通了,这边的人真是话多,事多,时间多。可以谓之鄄三多了。 樊天不却接嘴道:“哪儿怪呀,有什么三不看的。” 掌柜与大嘴路人一起回答道:“一不看老人,二不看小孩,三不看外伤,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都不看。”说完两人狠狠互相瞪一眼,均撇过脸去不看对方。 樊天不问道:“那敢问两位,这五人中,谁人医术最好?” 大嘴路人答道:“自然是城东的许大夫啦,他一向心好、人好,去了的莫不说好的。” 这回掌柜的露出诡秘的笑容:“这你就说错了,要说这城里谁医术最好,问我就对了,看普通人的病好,不叫好,看疑难杂症的好才叫真的好。小兄弟,你问我真是好决定。” 樊天不真没有觉得自己哪点决定是对了。 掌柜倒没有停下话头,只可惜又开始摆龙门阵了:“话说,这世上华神医去了之后,再也无人称神医了,也就是我们鄄城这位胡爷,脾气是怪了点,但是胜在医术高明,但是他自居为半神医,奉华神医为先。我曾经亲眼看见过他把一个已放在棺材里的人救活,那场面真是。。。”大嘴路人不甘输了阵势,打断道:“谁说这世上就胡大夫一人是半神医,还有好几个呢,上次那个到丞相府去上诊的王大夫。。。”周玉听得自己要的信息,一把把樊天揪走,剩下掌柜和大嘴路人继续斗嘴中。 周玉长吐口气:鄄城人怎么是这样一副脾气。却见客栈店门也被人群围个水泄不通。幸好周玉身高较一般人高半个头,眼力又极好,见得厅中有三五人正在争斗不休,其中一白袍男子,正是入住客栈时摇扇书生,几人倏忽间,竟然交手几个回合,可见武功都不差,樊天不从未见过这样情形,踮着脚尖,还未看得清楚,就被周玉抬住腋下,从后门溜出客栈。 说是“溜”字一点不夸张,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这么多人看热闹。 胡怪医住处或许不易打听,但是鄄府却是极为容易寻得。说是鄄府,大门处写得有“曹府”两字,却是曹公(曹操)亲笔所写,笔力遒劲酣畅,门口处两尊石狮寂清威武,好一处府第,可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却是府第周围并无肃清,尽是些生意之声彼此交错。周玉无语,只觉得鄄城人真是民风彪悍。 这一路问来,加上所见所闻,两人对这名满天下的鄄城侯却是有了重新的了解。鄄城侯本是曹公之子曹植,封为陈王,才华横溢,尤为擅长诗词歌赋,又极爱才,其名气天下尽知。可是入得城来,两人方知曹植生性活泼无羁,管理属下极为宽容爱民,养成鄄城人这样一副脾气,虽然不见得形式上有多循旧守礼,但是在内心,能够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得以安居乐业,鄄城人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爱戴,不作他想。如果说有人说鄄城侯半句不是,只怕立刻会跳起来卷袖打架。至于白马客栈,那儿却是几人选择错误入住地点,那儿是这里标志性地点,据说,鄄城侯极爱在楼上雅间吟诗作赋,遥对满城烟柳色。凡是想结交鄄城侯或者说能入府当幕客,或者即使有一眼之缘,都会去那儿,或比文,或斗武。或者公认极有才情的人,均有机会,被推为曹府座上宾客,与侯王共同举杯一饮。 两人绕府一周,也幸好这儿民风合适,否则放一般地方,绝对会被值班的士兵询问甚至视为别有用心之徒,缉拿起来。 终于两人在府后,应该是厨房附近院墙处寻得一处宅第,说是宅第,纯粹是沾了曹府的光。小家小户的院子,偏偏又无修葺,不是有人确认那儿为胡医生住的地方,两人根本不敢相信这儿居然还住着人,屋顶上瓦破损处,随意用泥糊了糊,都生出了蒿草。 门虚掩着,周玉礼貌地扣了扣门,无人应,再扣,影墙后传出来一声嘶哑的声音:“谁这么狗屁多事,找老子进来直说,行就留下,不行就走人。不知道老子没功夫应付那些虚景么?” 周玉、樊天不顺声走入前院,只见一须发旺盛的老人正在院内劈柴。樊天不急忙上去接过来,老人也不客气,直放下手。 周玉作礼:“老人家,请问胡大夫在家么?” “老人家!老子不比你大几岁,说吧,找老子什么事?”这人抬起头来,周玉才发现此人面貌尚显年轻,不过中年而已,只是形容极不讲究,发未梳,胡未修,邋遢得不得了。衣服也是穿得乱七八糟的。听话里意思,此人就是胡彬胡怪医。果然很怪。。。与众不同,毫无大夫之相。倒像个伙夫。 周玉道:“在下前来是想请胡大夫出诊,去看个病人的。” 胡彬倒也不为难来人:“看病没关系,我也有好几天没啥事了,闲着也是闲着。”两人不由得身后发寒,说得闲着也是闲着,好像下雨天打老婆一样,是平常的事。可是一名好大夫有这么闲么? 胡彬继续道:“只是看你们两人口音打扮,应该不是本地人氏,知道我有三不看吧,别让我白跑一趟,不然我可是会发火的。老子发火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周玉倒不好回声,樊天不站起身来:“知道知道的,胡大夫,麻烦你一定去帮忙看下我的那位朋友,她的情况太古怪了。我都没有见过的。” 胡彬怪眼一瞪,回道:“你都没有见过,你小子吃过几年饭。不说过古怪倒也好,不枉我散散步。”周玉见胡彬如此无礼,便回答道:“胡大夫,这小兄弟说没见过,也确是有七八分真实。他乃是樊阿的儿子,也曾在其父医堂中帮过几年忙。”说完,周玉不由得有些后悔,只怕这胡怪医人怪脾气怪,听得是其他医生有关系,不愿意出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