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天道问劫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玄里玄空玄妙天,翻江倒海若等闲。 尘世沧桑千百载,仙人弹指一挥间。 三十三天之上是大罗天,祥云缭绕,瑞霭升腾,云蒸霞蔚,紫气濛濛。大罗天无上之极是紫霄宫,那里霞彩千丈,瑞气万里。一位鹤发老者端坐蒲团,抱元守一,闭目垂帘,此乃玄门道祖鸿钧祖师。祖师对面铺有三个蒲团,呈倒品字摆开,又有三人恭敬入座。三人皆为鸿钧祖师嫡传弟子,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右侧皓首白须、慈眉善目者乃太上老君,左侧浓眉青鬓、不怒自威者,乃通天教主,中间所坐之人,圣容严严,凤目长须,是为元始天尊。 鸿钧祖师声若洪钟,响彻寰宇,说道:“汝等皆出吾玄门一脉,先天混沌得道,乃大罗三气玄元始所化。通天乃玄气所化,众妙之门,玄之又玄;元始则为元气所化,元本正宗,根器真明;太上乃始气所化,大道之始,万法之源。至于封神之劫,汝三教门下弟子之争,所谓太上、元始为玄门大道,而通天之法为旁门左道,此等说辞实乃狭隘偏见之说。汝等所立阐、截、人道三教皆为我玄门正宗;通天有教无类,广收门徒实施教化,实乃彰显大道之广阔。须知天下万物凡有九窍者,皆可入我门来,修炼得道成仙。” 老君恭而有礼,俯首拜道:“师尊训示的极是!弟子谨记在心,rì后定广施大道,弘布天下众生。” 元始天尊躬身跟道:“弟子也牢记师尊教诲,弃除心中偏见,视众生为平等,泽被万物!” 通天教主也恭敬拜道:“弟子谢师尊慈悲,rì后定剔除心中嗔怒,修身养xìng,心中不染红尘。” 鸿钧祖师神清气正,首肯道:“汝等切记,天下劫难,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此乃定数。根基浅者,势必应劫殒命,或成神差鬼役,或堕入轮回之中;根基深者,或可侥幸保全xìng命,也难免千年修行俱成画饼。即便混元大罗金仙、得道圣人以万劫不磨之体,不为劫难所伤,rì后门人却必然因此所累,此乃天道因果。” 话音绕梁不绝,鸿钧祖师肃然起身,圣严念道:“汝三人上前听封:今封神劫难已过,天庭初定,万物复苏,乾坤朗朗,rì月皆明。太上老君执掌人道,教诲万民,无为而治,弘扬吾道,功德无量。今加封为太清境大赤天太清道德天尊;通天教主执掌截教,有教无类,一视同仁,传道授法,广收门徒。现弟子多数已归神位,其功德甚高,加封为上清境禹余天上清灵宝天尊;元始天尊,汝执掌阐教,授众仙于甚深道行,门下道德之士众多。玉虚十二金仙虽应劫销法,rì后潜心修行必能返本归元,成就真仙。封神一事,汝为首功,今加封为玉清境清微天玉清元始天尊。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本总一家。即rì起,汝三人飞升大罗天,共为玄都道门掌教至尊,切记圣人之体不可再涉凡尘,更不可再作阐、截、人道门户之争。” 三清听罢诚惶诚恐,纷纷叩首:“感谢师尊授封,吾等牢记师尊垂训!”遂见老君头顶现天地玄黄玲珑宝塔,万道圣光之华,天地玄黄之气,普照寰宇;元始顶现混元无极庆云金灯,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绝;通天头上则现颠倒五行鸿蒙圣剑,金木水火土倒shè如虹,五气冲空。此乃三清功德至宝,寄托自身元神凝练而成,视而不见,凝神方显。 鸿钧祖师圣音浩然:“仙洞悉宇宙之造化,神主宰三界之生灵。凡人虽然势薄力微,却彰显天地之运势。封神榜虽为吾道门三教共立,然而观其始终,均为人族演绎。可叹得无数道神仙竟然前赴后继,甘愿卷入浩殇!其中深意,以汝等之通明境界,勿需我复言!” 祖师双眸如深澈秋水,慧眼虚观浩瀚寰宇,继续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汝等今为道门三清至尊,便执掌造化之秘,三界众生之生死兴衰,俱在汝等一念之中。治世当以大德,不可以小惠。rì后切不可再生嗔怒嫉恨,更不可干涉天地自然发展,否则天下万物恐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三清至诚再拜道:“弟子谨记师尊淳淳教诲!” 鸿钧道祖微微闭目,默坐无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喜不悲,不怒不威。 良久,老君肃然问道:“敢问师尊,此劫之后,吾玄门正宗运数几何?” 鸿钧不动如山,闭目道:“汝等均为混元无极太上教主,皆可窥得天道,何须明知故问?” 老君恭敬回道:“人间沧桑,世事变迁,自然无须师尊开言。然而天道神机,吾等不敢妄断,是以还请师尊明示!” 鸿钧淡然回道:“三百年后,紫气东来,天庭当兴!” 老君微微颌首,仍不舍再问:“再往后如何?” 鸿钧祖师依然慧眼微闭,悠悠念道:“rì中则昃,月满则亏。九百年后,三万里氤氲紫气自东向西而去。西方有圣人出世,当为治世之尊,自此释门大兴!” 此言一出,老子、元始和通天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弦为之微微一动,三人一起小心问道:“师尊,九百年之后,吾道门运势又当如何?” 鸿钧道祖凤目微睁,一字一句地说道:“一千八百年后,当有一劫。待劫难过时,自会有人横空出世,中兴天庭,东西两方运数自此平分秋sè!”言毕又默默合上眼帘。 三清若有所思,又齐问道:“感师尊慈悲,此劫之后,若风波再起,又该当如何?”言罢俱俯首深拜,静候鸿钧祖师圣言,久久不敢抬头窥视。 紫霄宫内,空玄寂寥,浩浩渺渺,彷佛一片虚无。三清俯首静候多时,却不闻鸿钧祖师复开圣言。待yù抬眼仰视之时,只见蒲团之上依旧紫气缭绕,瑞霭盘旋,然而却唯独不见了鸿钧祖师的身影…… 万籁无声,三清茫然…… 通天教主以为,鸿钧祖师至始至终都在鸿蒙蒲团之上安然默坐。 元始天尊以为,鸿钧祖师至始至终就不在紫霄宫中。 太上老君则以为,大道显化,有就是无,无就是有。 第一章:一念成魔众神惊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大地茫茫,穹庐苍苍。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汤武受命,平定四方。天赐丰年,硕硕穰穰。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君王一乐,嬉而戏天。 天何其威,神何其严。娲皇一怒,流水江山。 朝歌城摘星楼上燃起的那场熊熊烈火,把六百年成汤江山付之一炬。百世甲第连云,一朝灰飞烟灭。无论仁义道德,无论尔虞我诈,都被沉重的一页历史,永恒地尘封在了过去。 尘归尘,土归土。 封神台上三百六十五道真灵,无论赤胆忠心,无论jiān佞妖邪,在姜子牙一声声代天敕命中,从此登上了高高的神坛,也戴上了重重的枷锁。天庭,在凡人看来,那是遥不可攀的天堂圣地;然而对三百六十五路诸神而言,那里却是永世不能翻越的围城。 既封神,则为神。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就在所有人都已忘记,或试图忘记那个狼烟四起的年代之时,还有这么一个人:他身长九尺,体型伟岸,像一俱魁梧的雕塑矗立在星宫之中,黑暗而深邃的眼睛里shè出了无尽的不甘和哀怨。 他曾经,神武盖世,坐拥四海,施恩威于诸侯。 他曾经,神力惊天,轻描淡写,托梁柱于殿堂。 他曾经,神速如风,出手如电,缚飞鸟于山林。 他曾经,神采飞扬,谈笑风生,会真仙于云台。 山河破碎,江山易主;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如今的他,早已褪去了成汤帝王的至尊光环,而只是满天星斗中并不起眼的天喜星君殷寿。 酆都城外,背yīn山谷。一道血sè剑芒冲天而起,直击牛斗,这让他那颗原本不甘平静的心,陡然随之激荡。血红sè的剑气如同一道导火索,彻底引爆了他眼中熊熊火焰。在幽深的星宫长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狂笑:“十八年了,‘魔剑’终于破血而出了!成汤血脉不绝,哈哈哈哈!”霎时间,森森的怨气yīn风如鬼哭神嚎,充斥着整个天喜星宫。 仰望星空,在遥远的天际,一道森绿sè的星光急剧闪烁了几番,突然划破长空,急坠而下,旋即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 仙道渺渺,天道昭昭。玉皇点将,群星来朝。 凌霄宝殿之上,霞彩祥云交辉相应,翡翠金玉流光溢彩。玉皇大帝头戴碧玉冠,身穿堂皇朝服。身后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凌霄四圣大元帅撑起七彩华盖。托塔李天王宝塔锃光瓦亮,显然是悉心打磨了一整宿。哪吒脚踏风火二轮,天蓬、天佑二将磨拳擦掌,四大天王率众一群镇天元帅、金甲神人在殿外候着护驾…… 正当玉帝率领满朝文武,准备兴高采烈地迎接这一次盛大阅兵之时,紫薇大帝伯邑考和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领值rì功曹神sè慌张地闯入凌霄宝殿,向玉帝奏报:“启禀陛下,诸天星斗、群星列宿在南天门外集结完毕。适才rì值功曹清点,发现竟有一人未在其中!”玉帝与群臣大惊:“是谁?”rì值功曹惶恐回道:“天喜星,殷寿!” 这殷寿不是别人,正是成汤末代天子帝辛,摘星楼上ZI焚的商纣王,死后被姜子牙封为了天喜星君!天庭胜景,众星朝贺,殷寿的无故缺席无异于一个平地风波,让玉帝听到他的名字之后顿时脸都成了绿sè的。 群臣见玉帝龙颜变成了绿茄子,均惶恐不已,不敢喘息,咽口唾沫都怕呛着肺,放个暗屁都怕砸脚根。紫薇大帝伯邑考两腿有些发软,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脸sè苍白,托塔天王李靖的手直打哆嗦,宝塔都托不稳了,凌霄四圣大元帅脸sè尴尬地撑着华盖,不知该举该放。 玉帝拍案而起,龙眼怒睁,疾声厉sè地喝道:“命千里眼、顺风耳仔细打探天喜星府邸!”群臣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反而长吁了一口气,不那么紧张了。火山爆发前夕才是最恐怖的,真正爆发之后,反而并不让人感到多么的畏惧。 托塔天王惶恐领命,急令千里眼、顺风耳分别瞪大了眼珠子,支着耳朵打探天喜星殷寿的府邸。众人绷紧了神经,也跟着伸长了脑袋,瞪着眼珠子,支着耳朵――尽管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 须臾,二将打探完毕。千里眼揉了揉肿痛的眼睛,战战兢兢地回道:“启禀陛下,末将观得天喜星府邸黑气缭绕,yīn风阵阵,殷寿全身黑甲黑衣,矗然立于堂内,目shè凶光,七窍黑气升腾!” 群臣大惊失sè,李天王又急令顺风耳讲讲他所听到的情形。顺风耳捋了捋发酸的耳朵根子,惶恐回道:“启奏陛下,未将听到天喜星府邸yīn风嘶鸣,怨气怒吼,如鬼哭狼嚎一般,异常尖锐刺耳!”二将描述的情形恐怖yīn森,群臣听罢不免身上起一层鸡皮疙瘩,未料天庭之上,阳气汇聚之地,竟然出现如此妖魔之象。 玉帝的茄子脸拉得更长,也变得更绿了。雷祖闻仲面如土sè,硬着头皮向玉帝主动请缨,凌然道:“陛下,臣愿前往天喜星府邸探个虚实,定将天喜星殷寿带至凌霄宝殿,向陛下认罪伏法!” 玉帝听闻此言,假以辞sè,好声慰道:“朕知雷祖与那殷寿在凡间之时曾有臣君之义,而且情同父子。然而今rì情形,以朕观之却非同寻常,若是爱卿前去,恐会有些为难之处。朕还是派降妖除魔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率领哪吒三太子诸将去把那殷寿拿来吧!” 托塔天王的手猛地一哆嗦,宝塔险些跌落,他稍做镇定后,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回玉帝道:“光天化rì,朗朗乾坤,岂容妖气弥漫!末将虽然力薄才疏,愿即刻率哪吒、巨灵神和鱼肚药叉前往,定将那天喜星殷寿缉拿归来面圣!”言罢猩红披风一抖,一个华丽转身,带众将呼啸而去。 腾云驾雾,瞬息万里。顷刻间李天王率众将落至天喜星殷寿府邸,果然正如千里眼顺风耳所言:整个星宫府邸被浓郁的yīn森黑气环绕,yīn风阵阵,煞气弥漫,时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之声。 李天王令巨灵神和鱼肚药叉先去府内打探。二人拖着发软的腿,举起颤抖的手,轻轻地推开了殷寿府邸大门。见四下并无异常,李天王与哪吒同二人一并踏入大堂之中。只见堂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凄厉鬼嚎连天,怨气yīn风阵阵,四人不免打了个寒颤。 李靖深吸一口气,稍作镇定之后,从容不迫地掏出夜明珠,使得此处稍微有些光亮,基本伸手可以看见三指了。四人借着萤火之光,颤抖着眼珠子向前瞧去。不瞧不知道,一瞧当真吓一跳:只见前面站着一个魁梧男子,身长九尺有余,生得孔武有力。黑甲黑盔黑衣黑带,脚下黑气缭绕,七窍黑气升腾,面部如同一片黑sè深渊,根本瞧不清五官,只是两只红暗闪动的眼睛,放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此正是成汤末代君王,天喜星君殷寿。 李天王众将皆倒吸一口凉气,未曾想到在天庭之上竟然有此等yīn森凄厉景象。然而,玉皇大帝威重令行,谕旨不可不尊。如今李天王也只好壮起了胆子,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劈头盖脸地冲着殷寿吼了一通:“大胆殷寿,玉皇上帝南天门点将群星,你竟然闭门不出,无故缺席,藐视圣颜,无法无天。还胆敢在这里故弄玄虚,居然把整个星宫之内染得邪气弥漫!本王现奉玉皇上帝圣旨,特来拿你到凌霄殿面圣伏法!此刻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一通聒噪的喊话之后,四人皆伸着脑袋等着殷寿回答。谁知片刻过去,殷寿根本没有搭理,显然是无视他们的存在,唯一的反应便是从愤怒的双睛之中不断shè出的凄厉红光。 天王气得七窍生烟,急令巨灵神、鱼肚药叉上前擒拿殷寿。二将虽然心中十分忐忑,然而军令如山,只好是赶鸭子上架,各自举起手中兵器,向殷寿奔来。他们虽然心中惧怕,却还是使出了吃nǎi的劲,把心中的恐惧全部转化成了十二分的力量,一个抡锤重击殷寿左肩,一个挥叉猛刺殷寿右腿。就在二将的兵器即将与殷寿亲密接触之时,只见殷寿背后黑sè披风一卷,一阵黑风惊涛骇浪般地席卷而来,将巨灵神和鱼肚药叉高高卷起,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地摔到李天王面前。 李天王见殷寿yīn风有如此大的威力,心中骇然,托塔的那只手又开始微微颤抖,深吸了几口气,稍做镇定,又威严喝道:“哪吒,你来出战,定要擒住那殷寿!” 哪吒领命,披坚执锐,飞身上前。离着还有数丈之遥的时候,便感受到了殷寿身后的吼吼yīn风,顿感有些窒息,实难近身。他定眼观之,暗想:“此人想必是积怨极深,无从发泄,才生得如此强劲yīn风,看来不可近战,只好用‘乾坤圈’试探一试。”于是定下身来,手执‘乾坤圈’,朝殷寿投掷过去。 这‘乾坤圈’乃其师玉虚金仙太乙真人所赐,可小可大,百发百中。凡血肉之躯,磕着便是筋断骨折。李天王以及另外二将均想,这一掷过去,定能将那殷寿治服。于是他们见哪吒投掷了‘乾坤圈’,都纷纷伸着脑袋,侧着耳朵,等着殷寿中招倒地。谁知这一掷出去,‘乾坤圈’直奔殷寿的面门,待至他眼前之时,突然急剧缩成一个小小的光点,落入黑sè深渊而去,彷佛石沉大海,“啵”的一声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大骇,哪吒也慌了神,一时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sè,李天王托塔的手此时居然说不抖就不抖了。只听他大喝一声:“哪吒你且退下,看我来擒这厮!”哪吒未及反应,就见李天王一甩猩红披风,连连后退三大步,怒目圆睁,单手一扬,华丽地祭起‘乾坤玄火塔’。那宝塔顿时变为丈六之高,向殷寿头顶罩去。转眼之间,阵阵yīn风皆被此塔吸尽。随着砰的一声响,殷寿硕大的身躯也被罩入塔中。 邪不胜正,朗朗星宫复现光明。只见整个天喜星府邸,yīn云皆散,堂内黑气也顷刻退尽。又听“嗡嗡”几声颤响,‘乾坤圈’从众人身后的门口飞进来,去而复返落入哪吒手中。旋即,堂内充斥各**屁声:“殷寿这厮,故弄玄虚,敢与李天王叫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天王好手段,一招便擒得那殷寿,末将佩服的五体投地;殷寿螳臂当车,蚍蜉撼大树……”李天王得意洋洋地捋了捋长髯,华丽地收起‘乾坤玄火塔’,率众将一起屁颠屁颠地回凌霄宝殿向玉帝复旨。 托塔李天王率众将回见玉帝,将整个过程中殷寿如何负隅顽抗,众将如何施展神通与之血战,自己又是如何在关键时刻果断祭出宝塔将殷寿镇压收服,以夸张的手法,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翻。 玉帝龙颜大悦,赞不绝口。凌霄殿内顿时也响起各种各样的马屁声:“我等横草之功,何足挂齿,实乃玉皇大天尊之威也;别说一个小小的天喜星殷寿,就是十万个妖魔,我等也合手即拿;啪叽(耳光声)~胡说八道,玉帝治下,乾坤朗朗,四海升平,哪里来的那么多妖怪;(某人捂着脸)是是是……” 众天将皆弹冠相庆,一片欢喜。唯独雷祖闻仲脸sè颇为凝重,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玉帝躬身道:“陛下,天喜星虽犯怠慢之罪,尚未构成忤逆之实,还请李天王将他从宝塔中放出。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定能化解他积压在心中的怨气。”玉帝正乐在心头,不假思索地就准了闻仲之言。 李天王一捋长髯,单手上扬,再次华丽地将宝塔高高祭起。一派金光洒出,就见天喜星殷寿从塔内落下,伏于金阶之上。天兵天将、金甲神人纷纷蜂拥而至,围了上去,以防殷寿鱼死网破、负隅顽抗。 玉帝挪开龙步,正yù向前一观天喜星面目。忽然“咦”的一阵惊嘘,金甲神人纷纷四散而开,满脸无辜地望着龙颜。玉帝凝眉向前一瞅,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这伏在地上的哪里是什么天喜星殷寿,不过是他的一堆衣甲头盔而已! 第二章:泰山压顶知惊鸿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此情此景,玉帝的脸瞬间又拉成茄子,比先前还绿。而托塔天王一行人的脸则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合着担了惊受了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擒来的不过是殷寿的一堆衣甲! 那殷寿的真身又在哪里?他为商汤末代君王,在商周之战中身死之后,被封为天喜星。曾经的他英武过人,力大无穷,战场之上更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的他不甘心山河破碎,不甘心受天庭摆布,逐rì积怨于心,魔xìng渐成,于是擅离星位,下凡而去,不知所踪。 玉帝震怒,命各值功曹速查点卯薄,居然发现天喜星殷寿已然有一月有余未曾点卯。天上一rì,地上一年。李天王惶恐惊惧,急忙请出玉帝的‘乾坤宝鉴’,洞察三界十方各个角落,查找天喜星的踪迹――上至三十三层天,下至地狱九幽。他深知事关重大,便亲历亲为,如同扫描病毒一样,眼睛不带眨一下地将三界十方从上至下扫描一遍。这番扫描给玉帝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没发现天喜星下凡为祸人间,坏消息是根本就没找到天喜星的影子。 李靖不知玉帝喜欢先听哪个消息,于是将两个并作一谈,说道:“启奏陛下,末将以‘乾坤宝鉴’上观三十三层天,下察地狱九幽之处,却未发现天喜星殷寿,想必他隐藏在了什么污秽之地,避开了宝鉴的天眼。不过,臣倒是发现九幽之处冥河翻腾,yīn气比往rì要重许多!” 太白金星眯眼笑道:“那九幽之处本就是纯yīn无阳之地。冥河终rì波涛翻腾,那殷寿若是去了那里,恐怕未及冥河岸边,便已被yīn气所吞噬,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了吧!”玉帝龙眉微皱,点头道:“太白金星之言有些道理,冥河之处乃九幽尽头,纯yīn无阳之地,万劫不复之渊,神仙到那里也难免身染污秽,为万年怨气玷污!” “陛下圣明!”群臣又习惯xìng地溜须拍马。而这个时候李天王却义正言辞地说了句人话:“启奏陛下,天喜星之事,非同小可,是否堕入万劫之渊,还需继续跟查,且不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臣以为,陛下可令泰山大帝着十殿阎君彻查此事。” 李天王此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玉帝陷入了沉思。幽冥界虽归附于天庭,却仍属自治,泰山大帝属天庭五岳正神,手底有百万yīn兵,督掌幽冥十八层地狱,彻查此事,泰山大帝应是最佳人选。 玉帝正yù下旨宣泰山大帝黄飞虎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人,想到此人,他会心地笑了,笑得极为轻松,显然此人能帮他解决心头之患。 不知是何方神圣? 玉帝想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御之中统御万地后土娘娘。后土娘娘执掌山川大地,乃五岳大帝的顶头上司。由后土全权处理此事,玉帝自然可高枕无忧矣。 后土领了玉帝圣旨之后,驾五彩祥云来到泰山岱庙天贶殿。泰山大帝黄飞虎见后土娘娘驾到,急忙地出殿恭敬相迎。双方一顿礼节xìng寒暄之后,后土便开门见山地说明了她的来意。 黄飞虎一听殷寿有可能在潜伏在地狱之渊,而玉帝又命彻查此事,他不禁愁眉紧锁,唉声叹气起来:“实不满后土娘娘,臣恐无力调查此事!”后土疑惑道:“你乃五岳正神之首,泰山大帝,督管十八层地狱,十殿阎君哪个不听你调遣?怎么却推诿起来?” 黄飞虎见后土娘娘面露不悦之sè,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其中隐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来惭愧之至,臣虽是督管十殿阎君的正神,但是如今幽冥之事却已不在吾掌控之中。” 此言一出,后土也颇为震惊,脸sè一沉,问道:“怎会如此?” “后土娘娘息怒!”黄飞虎继续道:“初登此位之时,我曾去地府巡查,十殿阎君对我还算毕恭毕敬,无论轮回之事还是十八层地狱之典刑,无不一一奏请。不料好景不长,不久之后便对我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彻底的颠覆,不论大小事务均以各种说辞敷衍于我,yù将我排斥到幽冥界之外,使我不再掌握yīn曹地府举动。后来又有一些游魂隔三差五地来我天贶殿哭诉,言十殿阎君渎职,鬼判滥权,狱卒索贿,好人不长命,恶人活百年。我深感愤怒,yù亲率百万yīn兵讨伐,可担心搅乱地府rì常运作,坏了三界轮回大事,又恐玉帝责怪,因此还未及奏报。” 后土慈眉紧缩,不禁也怒道:“如此说来,幽冥界之事岂非他们随意所为,不受天庭监管?”黄飞虎接着叹道:“幽冥界此举也是有肆无恐啊!yīn曹地府乃是极yīn之地,天兵难至,之所以归附天庭,是因为顾忌我五岳百万yīn兵之力。然据我打探,近三十年来地府yīn兵实力突飞猛进,即将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后土思考片刻道:“地府骤然变脸,其中必有蹊跷。你且先按兵不动,待吾查清其中究竟有怎样的隐情!” 后土辞别泰山大帝,yù到凌霄宝殿将此事禀报玉帝,转念一想:“若是直接奏报,玉帝必然震怒。我本是轩辕黄帝属臣,后受道门之封,才为天庭四御之一。不若先去火云洞朝见三位圣皇,或许能够得到他们指点一二。”遂改道奔火云洞而去。 火云洞内,伏羲、神农和轩辕三位圣皇听闻后土所言玉帝圣旨以及幽冥界之事,也感到一丝惊奇,隐约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伏羲圣皇道:“幽冥之事,只可平流缓进,不可cāo之过急。后土身为天庭四御,不便亲自前往地府查处此事,以免打草惊蛇!”炎黄二帝也道:“皇兄言之有理,何况那幽冥界乃yīn寒之地,而斩将封神的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体内皆含封神榜内那一丝阳xìng真灵,久入地府均会被yīn气侵体,有损法力。因此恐怕天庭也无人选助后土一臂之力。” 后土诚道:“玉帝圣旨,不可不尊。幽冥之事,不可不察。还望三位圣皇能指点弟子迷津!” 炎黄二帝叹道:“此事神仙难助,非借凡人之力不可为也!然而凡人入了地府,则意味着有死无生,再无回头之路,只可再入轮回!”伏羲也点头道:“世上之人无不趋生避死,恐无人愿往!” 后土听罢,再拜三圣道:“吾亦为人族子弟,世人虽皆畏惧yīn曹地府,弟子却愿亲赴黄泉查清事情来龙去脉!” “呵呵~!”伏羲大笑道:“众人皆言后土果敢而仁慈,果然不虚!然黄泉此行不需你亲往,我已有人选可当之!”炎黄二帝亦笑道:“皇兄原来早就胸有成竹,方才是试探后土而已!” 伏羲微微颌首,笑道:“十八年前,天突降一神物,轰轰作响,震彻三界十方。玄门掌教至尊鸿钧道祖那rì正在闭目清修,亦因此响声惊觉,双眼随之睁开,遂下凡观之。祖师见有一女降生,被吾收养,遂赐此女名曰‘惊鸿’。现惊鸿正在飞霞山修习武艺。” 后土感谢羲圣恩,拜道:“弟子谢圣皇天恩,只是此去一行非常艰险,惊鸿不过一个孤身女子,倘若遇到什么危难可如何是好?”伏羲胸有成竹,摇头笑道:“勿以为虑!惊鸿现今虽然只是凡间一女子,但是却天生异禀,力能拔山,武艺绝伦,技惊鬼神。她去定然马到功成!”旋即转身对童子道:“童儿,你速去乘我龙马坐骑,前往飞霞山带惊鸿回来见我!”童子遂领命而去。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童子便引一妙龄女子来到火云洞。只见这女子明眸皓齿,雾鬓云鬟,灿若瑰蓉,秀如芝兰;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shè寒江;体态婀娜,亭亭玉立腰如柳,步伐轻盈,袅袅翩翩若惊鸿;一身红装秀裹,满面流彩飞霞,静若含苞花蕾,动若霹雳焰火;十分绝伦秀美中却带了七分飒爽英姿。 伏羲见惊鸿前来,欣喜十分,笑着问道:“惊鸿,父皇眼下有一非常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前往解决,不知近年来你武艺可有所见长?” 惊鸿粲然一笑,认真地答道:“女儿专心习武,从未敢懈怠,自觉功力rì益渐进,父亲如若不信,一试便知。”众人看着惊鸿天真而严肃的表情,皆哈哈大笑。伏羲转身对后土道:“既然惊鸿有心想展露身手,后土你可以一试之!” 三圣遂与后土、惊鸿到了山顶的八卦场。后土对惊鸿道:“听闻你天生禀赋,力能托山,吾却不信,今特来一试。”说罢朝天一指,只见头顶天上风起云涌,呈漩涡状,后土随即大喝一声,“惊鸿,你当心了,接我泰山压顶!”话音未绝,手朝惊鸿挥去,但见天上漩涡之处出现一座巨石,向惊鸿成压顶之势而来! 惊鸿昂首蹙眉,见后土移泰山之石,瞬间巨石遮天蔽rì,飞速朝自己头顶力压过来。她一步迈开,大喝一声,丹田之气迸发,顿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上来,突然伸出单手竟将泰山巨石稳稳托住! 第三章:瞒天过海探鬼城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火云三圣皆为之拍手赞叹:“好一个惊鸿,泰山压顶不弯腰!”后土见惊鸿如此神力,也惊叹不已,遂收了巨石,朝三圣道:“三位陛下,惊鸿果然一奇女子,弟子无忧矣!” 伏羲大悦,将惊鸿叫至跟前道:“今rì叫你前来,确有一要事,非你不可!”惊鸿爽朗笑道:“父亲有何事,只管吩咐便可,女儿必定不负父亲之托!” 伏羲摆手笑道:“此事并非为父之托,乃天地苍生之托也!如今幽冥界失政,需你去走访一趟,探查虚实究竟。”说着用手指朝惊鸿额头一点,在泥丸宫种下一颗符印,金光一闪,符印即刻消失无形。伏羲继续道:“这颗符印,可助你突破yīn阳结界,zì yóu往返于幽冥和阳世之间。” 惊鸿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伏羲道:“嗯,女儿记住了,不知那yīn曹地府在何处?”伏羲摊开手掌,彩光一闪,掌中出现一副山川地图,指道:“南瞻部洲与犀牛贺州交界处,有一座背yīn山,yīn山之下有一座城池,名曰‘酆都’。酆都乃鬼城也,人死之后魂魄均须经过此城,方可进入yīn曹地府。”惊鸿快人快语,迫不及待地说:“那事不宜迟,我即刻便动身前往酆都!” “惊鸿且慢!”说话者乃轩辕黄帝:“幽冥之界暗藏yīn寒污秽之气,难免有yīn险凶残之怪。吾赠你一物,定能助你一臂之力!”言罢从腰间取下一剑,透体金黄,散发出源源不断的浩然正气。黄帝将剑交予惊鸿手中,继续道:“此乃吾本命神器,上古轩辕剑,三界妖魔无不畏惧。吾曾持此剑诛杀万千魔神,今特赠与你!”惊鸿将剑接在手里,目SHEjīng光,欢喜把玩一番,拜谢黄帝不已。 “惊鸿,吾也有一物赠你!”说话者乃炎帝神农:“童子,去将‘烈焰卷云’牵来!”顷刻童子去而复返,牵出一马,遍体通红,鬃毛微卷,彷佛滚滚烈焰一般。炎帝道:“酆都距此地有数万里之遥,你目前不过一介凡人之体,不懂五行遁术,何rì才可到达?此马乃吾之坐骑火麒麟与天马所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奔跑起来如风驰电掣,瞬息千里,可朝游北海暮至苍梧。你乘此马,只消两个时辰,便可到达背yīn山脚下。” 惊鸿看见那小红马,顿时欢喜不已,甚是亲昵,连忙谢过炎帝。她顺着烈焰一般的鬃毛,抚摸了好一阵子,这才背负轩辕剑,纵身跃上马背,拱手向众人拜别。一声清脆的鞭响,人和马便如通红火焰一般,风驰电掣般的疾驰而去。 背yīn山乃纯yīn无阳之地,山形凸凹,地势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荆棘丛丛藏鬼魅,石崖磷磷隐邪魔。耳畔不闻兽鸟噪,眼前惟见鬼妖行。yīn风飒飒,乃yīn兵口内哨来烟;黑雾漫漫,是鬼祟暗中喷出气。一望高低无景sè,相看左右尽猖亡。那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岸前皆魍魉,岭下尽妖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 山下有一团红sè烈焰,乃一女子骑烈焰卷云疾驰而至,此女子花容玉貌,身材窈窕,云挪霞舞,飞火流星,正是从火云洞飞马前来的惊鸿。这背yīn山果然不同别处,她刚到山脚之下,就看见半边天彷佛被山遮住,不见阳光,四周yīn风阵阵,令人毛骨茸然。尽管鬼气yīn森,惊鸿还是四下寻找,然而仍没有找到山脚下的酆都城坐落何处。此刻她心急火燎,感觉甚是奇怪,连把背yīn山掀起来的心都有了。 正当一筹莫展之时,不远之处传来阵阵悦耳的驼铃声。惊鸿心中既惊又喜,没想到此等yīn邪荒山,竟然还有活物前来,于是顺着铃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果然一头驴进入眼帘,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驴背之上还驮着两个牛皮袋子,鼓鼓囊囊的显是分量不轻。驴身后跟着一老者,商贾打扮,看样子对此地形颇为熟悉。惊鸿惊喜之余,心道:“想人间还真有要钱不要命的,做生意竟然跑到这里来,难道卖给鬼去?先不想这些,何不去找他打探一下酆都城在何处?” 惊鸿使劲一勒缰绳,烈焰卷云便飞奔而至,她一拱手朗声问道:“敢问大叔,可是去酆都城做生意?”那商贾老头抬脸一看,大叫一声:“鬼啊~~!”随即昏倒在地,口吐白沫,抽蓄不已。几乎同时,那驴也是一声嘶鸣,扑通昏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蹄一蹬,竟然死了! 这陡然的异变把惊鸿给震呆了,她诧异不已,摸着红扑扑的脸蛋,自言自语道:“难道鬼都长的如同我这般模样?”见老头倒在地上只是抽蓄,却并无大碍,惊鸿翻身下马将老者一把扶起,使劲掐了几下人中。 片刻后老者缓缓苏醒过来,见面前是一位美若红霞的女子,才长出了一口气,悠悠地道:“这个地方,不怕鬼乱跳,就怕鬼来叫。你刚才那一声,我以为是yīn司猛鬼来索我命呢!”又一眼瞥到驴死了,忽然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大黑啊,你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怎么就这样死了啊……可怜这两大袋子千年人参,让我一个老头子如何驼的动啊……大黑,你怎么不晚几个时辰再死呢……”哭声甚异样却十分凄切。 惊鸿满面愧sè,不忍看老人伤心的样子,便掏出一些盘缠,安慰道:“大叔,我初次来到此地,不懂这里的诸多规矩。驴被吓死了,我也很是痛心!这些钱你拿着,算我赔偿你的,回头你再挑一头胆大的驴买来。” 老人倒也不客气,一把接过银两,麻利地揣入腰包,心情立刻平静了许多。可是一转眼的功夫,他突然又扯着嗓子哭道:“姑娘啊,驴钱是小,我这两袋千年人参可是从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北俱芦州运到这里的,非常沉重。本打算卖给酆都大帝,换点银子,好做我的棺材板钱,这……驴死了,我一个老骨头,可如何扛动这些?” 惊鸿不谙世事,显然不懂老者无非是想讹诈些银子。然而她知老者熟知酆都城,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无论如何也可以置之不理。她一眼瞟见那匹小红马,顿时在脑海中闪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大叔,此事好办,我这小红马很能驼重物,你只需带我一道进那酆都城,让我也跟着长长见识。”话音刚落,老者那杀猪般的嚎哭声戛然而止,疑惑地望着惊鸿道:“姑娘,你脑子是刚才被我的驴踢到了,还是真心不想活了?那死人城有什么好见识的?” 惊鸿好声央求道:“大叔,你就带我去见识见识,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啊!” 老者显得非常纠结,经过一系列的复杂心理斗争之后,对惊鸿道:“好吧,你跟老夫进城,但是进城之后一句话都不准讲,否则被恶鬼吃了,可不要找我索命。还有,你背的那把兵器,万万不可带进去,否则你我xìng命都将不保!” 惊鸿见老者同意带她进城,喜不自胜,当即解下轩辕古剑,到山壁之前,一声娇喝,将轩辕剑整个剑身没入山体岩壁之内。老者登时眼珠一瞪,见一女子竟有如此功夫,不禁啧啧赞叹,转而又问:“老夫见你那把剑似黄金铸成,定然是非常贵重之物,你难道就不怕有人将它取去?”惊鸿不以为然,爽朗笑道:“莫道是凡人,就是这背yīn山鬼魅妖魔,谁能将它拔出的话,那就任由他去!” 老者不复多言,在前引路。惊鸿牵马,驮着那两袋子千年人参,顺着山路崎岖而行。不消片刻,来到山根处一片水潭前面,潭中水呈黄sè,浑浊不可见底。惊鸿疑惑地望着眼前绝地,正yù纳闷是否老者年纪大了忘了路,却听那老者道:“此乃黄泉池。”说罢从身上摘下一块腰牌,丢进黄泉池之中。 一盏茶的功夫,奇迹发生了:只见池水尽数退去,一条向下斜坡呈现到两人眼前。老者表情严肃,示意惊鸿不要再说话。惊鸿点头会意,牵着烈焰卷云马沿着斜坡走了下去。 斜坡很长,很深,很黑,有曲有折,有起有伏。到了尽头,是一座城门,两侧城墙上有长明火把,城门上面赫然写着‘酆都’两个血红大字。惊鸿陡然意识到,原来这酆都竟是一个地下鬼城!酆都城门前有分列两排彪形大力鬼卒抗着血淋淋的大刀,赤发碧眼,青面獠牙,甚是恐怖。 两排鬼卒之间站着一人,银发灰须,满脸惨白,毫无血sè,眼睛突出,就连眼珠都是白的,看上去是个老鬼。 商贾老者毕恭毕敬地走到老鬼面前,点头哈腰道:“老丞相在此久等了,真是罪过,小老儿从北俱芦洲购得上好的千年人参,特来献与酆都大帝陛下!”鬼丞相冷冷地道:“吴老儿,今rì为何这般来迟?”吴老头连忙解释道:“小老儿年老气衰,行路渐不如以前了。” 对于吴老头的说辞,鬼丞相也不计较真假,而是冷冷看了惊鸿一眼,语气突变,厉声道:“怎带一女子来此?难道你忘了这里的规矩了吗?来人,将这面生女子的双眼给我挖掉!” 第四章:怎奈要钱不要命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惊鸿未曾料想这酆都鬼相如此残暴,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吴老头见状,匆忙解释道:“路途遥远,小老儿恐旧疾复发,便叫小女一同到此,倘若我这把老骨头死在途中,也好有个收尸之人。”鬼丞相听了吴老头之言,眼皮一翻,上下打量了一遍惊鸿,见一秀美女子,便摆手令鬼卒住手。此时他将信将疑,对吴老头道:“吴老头,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么一标致的女儿!”说着语气突然一提,愈发严厉起来:“规矩你懂,胆敢耍什么花样,就把你这老骨头下了油锅!随我来吧!”遂令鬼卒将吴老头和惊鸿的眼睛用眼罩蒙上,用一根绳子将二人领入酆都城。 惊鸿的双眼被蒙得紧紧的,只感到yīn风嗖嗖,鬼火噗噗,四处鬼嚎之声不绝于耳,甚是凄厉悲惨,顿觉一阵凉意顺着脊梁骨直冲后脑。九曲十八弯后,来到一神秘大殿。鬼卒将吴老头和惊鸿的眼罩解开,只见殿内吊着若干长明火炬,shè出血sè光芒,将整个大殿渲染得分外恐怖。殿上高坐一人,头生两角,赤发青须,面若靛纸,唇如朱砂,犹如凶神恶煞,却身着帝王服饰,想必就是酆都大帝了。他身旁立着鬼判官,座前站着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两旁则是十几名黑甲血衣的鬼将军,各自手持一柄滴血长刀傲然挺立,威风凛凛而yīn森可怕。 鬼丞相引吴老头与惊鸿上了森罗殿,躬身行礼道:“启奏陛下,北俱芦洲的千年人参已到。”遂又上前在酆都大帝一旁轻轻耳语了几句。这酆都大帝听了鬼丞相的耳语,眼睛突然暴瞪了起来,如血sè铜铃一般,大声喝道:“鬼将军,给我把这吴老头的脑袋砍下来!” 吴老头一心想着领赏钱,哪里能想到酆都大帝突然想要他的脑袋,于是便如同捣蒜泥一样地磕头求饶。那鬼将军哪里管得这些,一把将吴老头抓了起来,如拎一只瘦弱的柴鸡,向上抛了起来,手中长刀跟着便是一招‘力劈华山’朝吴老头脖子砍去。 惊鸿骇然惊诧!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许多,如离弦之箭纵身跃起,轻舒玉臂,一手接住了吴老头,另外一只手迎着鬼将军的刀锋而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势不可挡的滴血长刀在空中停滞了――被牢牢地夹在了惊鸿的两指之间。 时间彷佛也停滞了,吴老头摊在地上,颤抖着双腿,被吓得尿了裤子,双手紧紧地捂着脖子如杀猪般地嚎哭起来。表面威风凛凛的鬼将军们都傻了;牛头马面都呆了;黑白无常也张着大嘴,如同老年痴呆;鬼判的手在哆嗦,判官笔险些掉落;就连鬼丞相也被这眼前一幕震惊了;只有酆都大帝不动声sè,依然稳如泰山地端坐在那里,紧紧地攥了一下拳头。 刀身被惊鸿的两指紧紧钳住,鬼将军使出了吃nǎi的劲,却抽不出分毫。忽然惊鸿双眉紧蹙,用力一扯,鬼将军便一个踉跄刀柄脱手。惊鸿顺势手指一弹,这柄长刀在空中翻了一个刀花,落在了自己手中,紧接着大步向前,“砰”的一声将刀柄倒插在地上,入土三分。她怒而指道:“任你等是yīn司鬼神,又怎么能这般地草菅人命,简直无法无天!” “大胆女娃娃,放肆!”鬼丞相冷笑道:“当真幼稚无知,这酆都城里,酆都大帝就是天,酆都大帝说的话就是法!” 惊鸿听了此话,更是气愤难忍,一跺脚怒喝道:“一派胡言!莫说尔等算不得神仙,就算是神仙,尚且还有玉帝在上,你们竟然敢妄自称天,真是好不知羞耻!” 鬼丞相依旧面无血sè,轻蔑地驳斥道:“一个rǔ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在此大放阙词,妄言天地!老夫刚才所言句句是真,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这酆都国的子民,人人都只知酆都大帝,却不知有玉帝老儿,哈哈哈哈!”牛头马面、鬼判无常和众鬼将军也跟着放声大笑,显然是洋洋自得中彷佛又带着对惊鸿言语的些许不屑。 惊鸿环顾左右,暗暗心惊,自己寻思道:“这yīn司之事果真蹊跷的很!如果这里的子民如果真像那老鬼丞相所言,那当真是翻了天了!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先带吴老头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念头一过,当即动若闪电,飞身拉起瘫在地上的吴老头,要强行带他逃离此处。 不料,吴老头发现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之后,登时就不瘫了,也不吐白沫子了,还拼命地想挣开惊鸿的手,杀猪般地嚎着央求道:“姑娘啊,老朽不能走啊,否则我拿不到那人参钱了啊!” 此言一出,惊鸿顿时脑子一片空白,真还没见过这么要钱不要命的人。然而就在这一犹豫之间,酆都大帝一挥手,鬼判、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十几名鬼将军以及无数大力鬼卒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回看来只有插上翅膀,才能飞出去了。 鬼丞相冷笑一声,yīn阳怪气地问道:“吴老头,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如何跟你混进来的?你老实交代,免你一死,银子照付!倘若敢有半句假话,拿你下了油锅!”吴老头一听下油锅,“嘎”的一声又抽过去了,瘫在地上狂吐白沫。这一下让鬼丞相没有想到,更让惊鸿哭笑不得。 就在无计可施之时,大殿门口一团红sè火焰飞驰而来,鬼将军和大力鬼卒们竟然被这团火焰冲得如同波开浪裂! 对,正是烈焰卷云!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惊鸿没有再次错失良机,她轻舒红袖,拎起口吐白沫的吴老头,如同一片跳动的红霞,飞身上马,一声娇喝,挥刀冲出重围。众鬼将鬼卒均莫能当之,只能无奈目送惊鸿飞奔出殿门。 巍然安坐的酆都大帝瞪着铜铃大眼,却无奈鞭长莫及,见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登时恼羞成怒,一掌将身前的玉石台案拍了个粉碎,忿忿地骂道:“一群废物,酒囊饭袋,还不赶紧去追,不将此二人缉拿归案,我将你们统统割舌切耳,挖眼削鼻,扔进刀山火海!”鬼判官吓得浑身哆嗦,脊梁骨冒汗,不敢停留片刻,立即率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鬼将鬼卒前去追赶。 烈焰卷云虽然瞬息千里,然而惊鸿由于之前被蒙上了眼睛,却不识得回归之路,因此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这酆都城随处可见yīn兵鬼卒,实难有藏身之所,四面都是鬼判官一行人的嗷嗷叫喊之声。正值四面‘鬼’歌之时,一个低沉而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跟我来!” 惊鸿侧身细看,只见一条黑影,风一般地飘向一条幽深小巷之内。她也别无选择,只好策马跟上。那黑影身法极快,如同鬼魅,而且仿佛对酆都城的地形非常熟悉。百转千回之后惊鸿跟着来到了一座破庙前面,想要再寻那条黑影,却发现他早已风一般的消失在漆黑之中。 这庙宇显然废弃已久,或许鬼都觉得这个地方太过破旧,也不愿来此,因此反而没有森罗大殿那翻yīn森恐怖。庙里一片漆黑,隐约可以看见里面供奉的乃是一个拈弓搭箭的九尺大汉。 这时吐了一路白沫子的吴老头终于清醒了过来。惊鸿见他几次三番受到惊吓,已经非常虚弱,便把他扶入庙中,让他好好休息一宿。安顿好之后,自己则坐在庙外的院子里,双手托着下巴回想着这些历历在目的场景。酆都城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在脑海之中翻腾不已。想着想着,惊鸿也颇感疲惫,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寂静深夜之中,一阵马鸣啾啾之声撕裂了惊鸿的梦乡,她猛然惊醒,耳边顿时又传来了鬼将鬼卒的喊叫声,显然这个地方也被发现了。惊鸿扑腾一声,原地翻身起来,一个箭步冲进破庙。然而令她大为惊讶的是,吴老头竟然不在破庙之中!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出现在惊鸿的脑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吴老头难道被恶鬼叼走了? 与此同时,庙外有人举着火把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惊鸿不及考虑太多,一手提起长刀,飞身上马。漆黑之中,在火把照耀之下,人与马浑然一体,犹如黑夜中的一朵地狱中的血sè靡荼,煞是绚烂! 就在惊鸿准备突围之时,让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从鬼将鬼卒群中走出两个人来,一个yīn阳怪气的老鬼丞相,另外一个则是自己辛苦营救的吴老头!此刻,惊鸿的心就像被人用冰冷的剑深深地刺了一个伤口,流出来的不知道是悲是怒是恨还是哀! 第五章:鬼帝一怒终出手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吴老头低头上前,弯腰向惊鸿行了一个大礼,满面愧sè地道:“姑娘,小老儿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不过,如果我们一走了之,那卖人参的棺材钱便没了着落。现在丞相大人准我将功赎罪,所以才将他们引到这里,还望姑娘不要怪罪!唯有如此,小老儿的银子和老命才都能双双保全!”说完扑通跪下,“咚咚咚”给惊鸿磕了三个响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然而,经过吴老头一番话,惊鸿先前的一腔怒恨之气反而悄然平息了,心中暗道:“即使将吴老头救出这鬼魅之所,他便要断了这赖以活命的谋生之路,从此穷困潦倒,难免会饿死荒野……倘若真是如此,我不是救他,倒是反而害了他。” 想到此,惊鸿释然一笑,立时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过的决定,她眉头一皱,将手中的长刀用力一折,“嘎嘣”顿成两段,丢于鬼丞相面前,朗声道:“我与这吴老爹素昧平生,闯进酆都城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与他毫无关系!老鬼,现在我愿意束手就擒,不过你要立刻兑现你的承诺,亲自护送老人家出城。如果胆敢出尔反尔,这柄长刀便是你们的下场!” 鬼丞相见惊鸿甘愿就缚,虽然感到一丝意外,然而这也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欣喜之余,他不禁也为惊鸿的万丈豪气鼓起掌来:“老鬼我一言九鼎,也见识过姑娘的本事,今天就依你所言!”遂令左右鬼卒取出银子给了吴老头。接着他又使了一个眼sè,牛头马面立刻会意,掏出铁枷铁链将惊鸿牢牢锁住。 还是在酆都城门前,还是老鬼丞相、吴老头和惊鸿三人,城门前还是那两排赤发碧眼、青面獠牙的彪形大力鬼卒。不同的是,惊鸿不再是吴老头的‘女儿’,而是身戴枷锁的阶下囚。 吴老头小心翼翼地揣着足够买十头驴的银子,踏上了返回背yīn山的斜坡,临行时忍不住回望了惊鸿一眼。惊鸿心里尽管酸楚,但没有流下一滴眼泪;而吴老头一贯贪婪的脸上,此刻却也写满了辛酸和愧疚。 平安送走了吴老头,惊鸿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尽管身上背负着沉重的铁枷。这枷锁乃牛头马面的索命利器,用千年寒铁练成,哪怕是凶鬼恶煞,只要被这枷锁铁链锁住,也无处遁形。 再次回到了森罗大殿,依然可以看到殿内通明的血sè火把,依然可以看到人模鬼样的酆都大帝,依然可以看到分列左右的鹰犬爪牙。 鬼判官铁面一沉,首先大喝道:“好一个大胆的阶下囚,见到酆都大帝,为何不跪?” 惊鸿俏面一仰,毫无惧sè,反而娇嗔满面地斥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却如何跪得尔等这帮草菅人命的妖魔鬼怪!” 鬼判官恼羞成怒,呼道:“大胆,狂妄,我就不信你骨头比铁还硬!来人,给我往死里打!”几个彪形鬼卒手提狼牙棒,就要给惊鸿用刑。 “且慢!”老鬼丞摆手相示意鬼卒退下,不冷不热地对惊鸿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治国之道,本就该宽猛相济。那吴老儿妄自引你进入我酆都国,按酆都律当斩首。今我主仁慈,不予追究,放那老儿重返阳世。而你却仍不明事理,还在这里大放阙词,你可问问我酆都子民,酆都大帝可曾是滥杀之主?” 惊鸿怒气当头,哪里能听进去半句?她忿忿地驳斥道:“三界众生之生死安危,自有天庭来管!尔等强作yīn司鬼神,无法无天,任意妄为,岂不乱了天理?” “天庭?”鬼丞相极为不屑地嗤了一声,朝天一指,朗声道:“那我问你,玉帝治下,可是风调雨顺,四海升平?可让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凌霄宝殿之上终rì歌舞升平,而下界人间则是战乱不息,瘟疫横行,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这就是你所说的天理?” “这……”惊鸿xìng子直爽,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被鬼丞相一番诡辩,倒是无言以对了。 然而,此刻鬼丞相却得理不饶人,继续追问道:“你今天必须从实招来,来我酆都国到底要所为何事?到底受了何人指使?”惊鸿辩不过鬼丞相,又见他咄咄逼人的追问,一时急得满面绯红。 鬼判官见惊鸿在气势上被鬼丞相压制住,于是趁热打铁,大喝一声:“牛头马面,先将这女子的琵琶骨穿了,然后再大刑伺候,直到她招认为止!” 惊鸿陡然心惊:“琵琶骨若是被人穿了,那岂不成了废人一个,任这群恶鬼宰割?”不等牛头马面靠近,她便暗自运起丹田之气,顿时体内热流随筋脉激涌不已。随着一声娇喝,身上枷锁铁链被“嘣”的一声挣开,断成数截,四散而飞。 牛头马面眼见心爱之物被惊鸿瞬间毁成七零八落,两颗心肝疼得嗷嗷直叫。他们齐声怒喝,遂和众鬼将军蜂拥而上,大有将眼前这个女子碎尸万段之势。 惊鸿临危不惧,双拳紧紧握住两段锁链,朝牛头马面等人猛地一瞪眼,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这帮外强中干的家伙顿时不敢向前,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虽然剑拔弩张,却无人打破僵局。就在此刻,一声巨吼传来:“丢人现眼的东西,都给我退下!”惊鸿余光一瞥,原来一直默坐不言的酆都大帝终于按捺不住,倏然站起身来。 惊鸿见他气势非凡,心中寻思:“看来这酆都大帝要亲自出手,我赤手空拳,未必能够占得便宜,不如走为上计,取回轩辕剑之后再来细细打探!”趁众眼前众鬼迟疑之际,她闪电般地冲破包围,犹如一片红霞,飞身夺门而出。 就在一只脚跨出殿门之际,惊鸿却感到背后忽如一阵细风袭来,紧接着浑身一紧,原来已被一条闪亮的丝线紧紧缚住。她使尽浑身解数,想再次挣脱,无奈这丝线柔韧无比,纵使千钧神力,也不能挣脱分毫。 酆都大帝神鬼莫测,巍然背手而立,不动声sè地看着倒在地上犹在不断挣扎的惊鸿,哼了一声:“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千年冰蚕所吐之丝,你越是挣扎,它就收得越紧!” 惊鸿天赋迥异,体内蕴含着无穷之力,可以挣断至坚至刚的枷锁铁链。然而,一物降一物,这天蚕丝却是至柔至韧,以柔克刚――纵有拔山之力,也无可奈何。 近在咫尺的牛头马面等人纷纷揉着眼睛,他们压根就没有看清楚酆都大帝如何出手,却发现眼前这个令人头疼不已的女子就已经被轻易制服了。 酆都大帝回过头来,低沉地道:“把这女子先压入地牢,听候发落!以后要记住,别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凡事要多动动你们的猪脑子!” 如果说酆都城是一个yīn森恐怖的地方,那么这酆都城的地牢则可谓yīn森中的恐怖,恐怖中的yīn森了。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心惊肉跳,毛骨悚然。幽绿的鬼火是这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飕飕的yīn风是这yīn森之中唯一的气息,刺鼻的腐臭是这糜烂之中唯一的味道,凄厉的惨叫是这寂静之中唯一的声音。 即便这里是插翅难飞的地牢,牛头马面仍然非常顾忌这个神力惊人的小女子,因此并未敢解去惊鸿身上的天蚕丝,而是直接“砰”的一声,重重地将她关进牢房。 借着微弱的鬼火绿光,惊鸿看着四周的铜墙铁壁,心中悲愤不已,暗想这回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怕是难于登天了。然而,就在这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悲愤不已的可不只她一人。黑暗的角落里,就还横躺着一个男子,他心中悲愤的心情比惊鸿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六章:鬼谷刀剑传风雷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透过忽闪忽闪的光线,惊鸿依稀可以看到这个男子的轮廓:头发散乱,胡子拉渣,满脸的血污却没能掩饰眉宇间的那股豪气;手脚之上都锁着重重的jīng钢铁链,显然也是被重点‘照顾’过的;尽管被揍成了一副熊样,然而身上坚实的肌肉和暴突的青筋却依然说明这是一条硬骨头的汉子。 男子这副熊样,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面目。然而惊鸿可以肯定这是个人,而不是鬼。顿时先前的悲愤瞬间蒸发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反而涌起了一种千里遇知音的欣喜,于是她翻滚着向那个黑暗的角落靠近,轻声地喊了一声:“喂,大侠,你也是被这群恶鬼给抓进来的吗?” “嘡啷”铁链响了几声,显然那汉子听到了惊鸿的声音,也费力地挪着身体靠近过来,瞪眼瞧见眼前竟然是个英秀清奇的女子,便笑着回答道:“我姓穆,姑娘就叫我踏雷吧,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大侠!怎么,姑娘也是被抓进来的……呵呵,这么巧啊?” 此刻两人近在咫尺,惊鸿这才发现这男子的年纪彷佛二十上下,只是被揍得满脸血污,加上胡子拉渣,看上去倒着实像个落魄大侠。 一个被天蚕丝捆成粽子,一个被铁链锁成麻花,两人均沦为阶下之囚,倒真是同病相怜了。惊鸿先是向穆踏雷讲述了这两rì在酆都城的经过,又跟他说起心中的无数个谜团,期待在这个人口中得到一些解答。 穆踏雷听完惊鸿的遭遇,苦笑起来:“姑娘,你已经比我幸运多了,至少免了不少皮肉之苦!”接着眼睛瞥向yīn森的走廊,继续道:“这地牢之中,人进来就要脱一成皮!平rì里在这走廊之中,经常可以看到大力鬼卒拖着几个缺手断脚的囚徒,有的拖出去,还会拖回来,只是再少条胳膊少条腿。不过也有的就一去不返了,相传是被丢到油锅里给炸着吃了!” 惊鸿听得毛骨悚然,瞪大了眼睛认真地问道:“什么?这帮恶鬼当真有这么残暴?” 穆踏雷浓眉紧锁,不像是开玩笑,咬牙切齿地道:“心存仁慈那便不是恶鬼了!断手脚的囚徒是我亲眼所见,下油锅之事则是听鬼卒所说。那鬼卒还说,三天之后,就轮到我了,到时候是断手还是下油锅,就看我的表现了。” 惊鸿恨得怒火焚心,急得牙齿咯咯直响,如果不是被天蚕丝捆着,非要暴跳起来不可。她急切地问道:“你究竟所犯何事,这帮凶神恶煞竟然要对你下此等狠手?” 穆踏雷见惊鸿虽是女子,却xìng情爽朗,很对自己的路子,就将自己那离奇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五年前,我在野外砍柴,突然看到一名捉鬼道士,满脸是血地一路狂奔,跑得连鞋子都丢了一只,样子狼狈不堪。我壮着胆子伸头望去,赫然发现在那道士身后正有一只猛鬼急追不舍,他张着血盆大口,样子格外吓人。那道士危在旦夕,我岂能见死不救?于是急忙领着他躲进了我家的地窖之中。猛鬼四处寻不见这道士,便索然离去了。 “那道士两腿发抖,浑身打颤,额头上汗如雨下,见那猛鬼远远离去,才长吁一口气。忽然,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兴致饶饶地对我道,说我骨骼清奇,体内蕴藏着无穷的雷霆之力,非要收我为徒不可。起初,我死活不肯答应,那道士却怅然叹道,他原是这附近十里八乡家喻户晓的捉鬼道士,画符捉鬼,做法驱邪,无不灵验,被乡亲们戏称为‘鬼见愁’。听了他这么一番话,我将信将疑,最终一咬牙,做了他的徒弟。 “师父对我倒是不薄,当即将贴身宝刀‘雷裂苍穹’赠与我。据师父说,这把宝刀是鬼谷一门的镇派之宝,刀身之上刻着符印,乃‘天雷地火’四个字。后又传我一套天雷刀法,说这套刀法能将我体力蕴藏的雷霆之力爆发出来,让妖魔鬼怪粉身碎骨、无处遁形。就这样,师父从此便有了我这么一个得力帮手,相继降服了许多猛鬼凶兽。而我对师父之前所言,rì益地深信不疑了。 “然而,我渐渐发现,师父的鬼谷道术有时灵验无比,有时却完全失灵。一旦失灵,师父和我就面临灭顶之灾,而这一rì说来便来了。那一rì,师父和我面临的猛鬼,比上次追赶师父的那只还要凶恶十倍,师父见符印法术均没有任何作用,便对我说了一个字:跑!于是我们师徒二人便满脸污血,没了命地撒腿就跑,连鞋子都跑掉了两只。眼看难逃这只恶鬼之手,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突然出现,将我师徒二人带到了他家的地窖,因此我们侥幸逃过一劫。师父两腿发抖,浑身打颤,额头上汗如雨下,见那恶鬼远去,才长吁一口气。忽然他上下打量了那少年一番,对那少年道,说他天赋迥异,身体内蕴藏着无穷的风灵之力,便要收他为徒。起初少年死活不肯,不过我们之间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最终在我的劝说下他还是答应了,这样便成了我师弟,后来知道他的名字叫沈御风。师父对御风倒也不薄,将镇派的另外一柄宝剑‘霜冷长河’赠与他。这柄剑寒气逼人,挥之可风云皆变,冰霜俱下。师父还传授了师弟御剑之术,而师弟也天资聪颖,没多久便掌握御剑jīng髓,疾驰如电,来去如风。 “从此以后,我们师徒三人继续在十里八乡抓鬼驱邪,为民除害。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恶鬼越捉越多,而且传闻村里的少年男丁经常离奇失踪。师父的法术依然是时灵时不灵,不灵的时候我们便满脸是血地逃命,侥幸的是,每次都逃脱成功,保住xìng命。不过,师父的运气却不再像先前那么好,他再也没有收到过徒弟。 “恶鬼之患越演越烈,附近的乡民逐渐对师父失去了耐心和信任。师父唯恐失去了‘鬼见愁’的神圣光环,变得非常急躁,时常无名火起。而师弟平rì总是沉默少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又一rì,我们与一只穷凶极恶之鬼狭路相逢,不幸的是,师父的鬼谷道术不知为何,再一次失灵了。然而这一回,师父没有让我们逃跑,而是豁出xìng命,带着我和师弟勇敢地与恶鬼血拼到底。那恶鬼赤发碧眼,血盆大口,而且铜头铁臂,刀枪不入。无论符箓之术还是刀剑之招,均不能伤他分毫,渐渐的我们便落了下风。就在这时,我稍一分神,被那恶鬼一巴掌打在了脑袋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可是,等我醒来之后,眼前却出现了令我不敢想象的一幕,师父和师弟都被那恶鬼给吃了!” 说到此,穆踏雷禁不住内心的悲痛,失声痛哭起来。惊鸿见他悲伤难抑,就安慰道:“或许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你师父和师弟兴许成功逃生了呢?” 穆踏雷摇了摇头,哭道:“我醒来之后,发现地上血迹模糊,血污之中散落着几打道符和一些骨头渣子。想必师父是被那恶鬼吃了,只剩下一些渣子;而师弟肯定被那恶鬼整个吞下了,骨头都没剩一根。”说到伤心处,他又想起师徒三人昔rì共处之时,悲伤之情愈发难禁,忽地涌上心头,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惊鸿也跟着叹了口气,忽然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被抓到这里?” 穆踏雷抹干了眼泪,攥着拳头道:“听乡里的老人们讲,酆都城是yīn司鬼神的老巢,于是我便寻到了背yīn山。不过,我找遍了整个yīn山却没有发现酆都城的所在。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偶然发现,这yīn森之地,竟然也有运粮的商人来往,于是我偷偷地藏到了一个粮车里面,随着混了进来。果然,这酆都城内别有洞天,到处都是yīn司鬼怪。此情此景,师父被害的一幕又在我脑海里不断盘旋。我激愤之下,便从粮车里一跃而出,登时斩杀了数名鬼卒,心里十分畅快。就在我杀得酣畅之时,杀害我师父和师弟的那个恶鬼又出现在了我面前。可惜,我仍旧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被擒到了这里。后来我从鬼卒口中得知,那恶鬼原是这酆都城的幽冥大元帅,难怪如此了得!” 惊鸿听得入神,眼睛瞪得溜圆,心里想:“这酆都城似乎有着太多的秘密,真让人捉摸不透!” 正在此时,地牢的走廊里忽然一阵清风袭来,随即一条黑影出现在牢门外面。惊鸿和踏雷顿时jǐng觉,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第七章:雷霆怒生死谁痛?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哐嘡”一声,厚重的牢门被打开了。那条黑影朝着穆踏雷和惊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一把扯下黑sè的蒙面巾,轻声道:“师兄,我是御风!” 穆踏雷瞠目结舌,半晌无语,恍若做梦一般,但定睛一看,的确是师弟御风,顿时又惊又喜,道:“师弟,你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沈御风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罢便抽出长剑向穆踏雷身上的铁链砍去。只见一道冷冷的寒光划过,“当”的一声,火星四shè,枷锁铁链登时被‘霜冷长河’削成数段。 惊鸿瞧着眼前这位俊秀男子,彷佛觉得似曾相识。忽然他一转身,四目相对,顿时印证了惊鸿的感觉。对了!前rì将她引入破庙,甩开鬼判官追兵的那条黑影,原来就是他——沈御风! 沈御风瞧着被天蚕丝捆着的惊鸿,眉头一缩,摇头对踏雷道:“师兄,这位姑娘是被天蚕丝所缚,我手中的这把剑虽是法器中的利器,却也斩不断它。” 穆踏雷拳头一攥,急道:“这可如何是好?酆都城里的这群恶鬼是我们兄弟的仇人,也是惊鸿姑娘的对头,既然同仇敌忾,她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绝不能把朋友丢在这么一个鬼地方不管!” 就在三人无计可施之时,地牢外面传来了鬼卒的吆喝声:“不好了,快去禀报牛头马面大人,有人杀了守卫,闯入地牢啦!” “什……什么?有人竟敢闯入地牢?牛头,你在这里守好了,我去禀报丞相和元帅大人!”听马面的声音,显然是刚从梦中惊醒。 “不好!”沈御风压低了声音:“我们必须赶在那鬼丞相和鬼元帅到此之前,离开这个地方,否则就没有机会了!师兄,我先将那门外的牛头和守卫引开,你背着惊鸿姑娘趁机逃出去。” 穆踏雷见识过鬼元帅的厉害,不敢耽误片刻,急忙点头道:“好,师弟小心!我们就在外面的背yīn山会合!” “嗯!”沈御风话音未沉,就风一般地向地牢门口飘去。果然,门外立时传来牛头大喊:“不好,有人逃出去了,你们几个跟我我追!” 听到喊声越去越远,穆踏雷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将惊鸿扛在肩上,趁机跑了出去。他见地牢门口并无鬼卒,便知他们已经被御风引到远处。即便如此,穆踏雷也不敢在此多留片刻,扛紧了惊鸿,朝着没人的方向就是一路狂奔。 不料未跑出两里路,便听到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穆踏雷心中暗叫不好,意识到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对方一骑驰骋,而自己却是徒步狂奔,肩上还扛着一个人,这可如何逃得掉?想到此,穆踏雷索xìng牙一咬、心一横,将惊鸿放了下来,准备和来人拼个鱼死网破。 “站住!”未及踏雷转过身来,那人已到二人身后,沉声喝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跑出酆都城去?未免也太天真了!” 踏雷和惊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魁梧高大的老者,脸庞刚毅,须发灰白。更让他们为之一惊的是,老者胯下所骑正是惊鸿的烈焰卷云马,而背后正是踏雷的宝刀‘雷裂苍穹’。 那老者翻身下马,将身后的宝刀解下,丢给穆踏雷,道:“拿好你的兵器,带着这位姑娘,骑着这匹马,沿着前面的小道,左拐一直走就到了酆都城的出口。记住,出去之后就远离这个地方,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进酆都城半步!” 踏雷和惊鸿均颇感意外,原来这老者并非来缉拿他们两个。踏雷“唰”地抽出宝刀,试着帮惊鸿斩断天蚕丝。那老者看在眼里,轻声笑道:“天蚕丝乃千年冰蚕所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就别枉费力气了!” 踏雷见他如此说,想必是知道天蚕丝的秘密,于是问道:“前辈可知有什么神兵可以将这天蚕丝斩断?” “哈哈哈哈!”那老者仰面大笑:“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单纯依靠力量是无法解决的!”言罢走到惊鸿背后,出手如电,只是一扯,天蚕丝便脱落在地。老者收起天蚕丝,指着自己的脑袋,对踏雷和惊鸿笑道:“这个地方,往往比神兵利器还要管用!” 惊鸿重获zì yóu,喜不自胜,正要向老者致谢,就听到鬼卒的喊杀之声从不远处传来——显然是鬼丞相和鬼元帅引兵来追了。就在此时,那老者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凝重,厉声对惊鸿和踏雷喊道:“你们立刻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快!” 穆踏雷拱手道:“那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今rì搭救之恩,rì后定然回报!” 那老者道:“叫我土伯吧!追兵已至,老夫可帮你们抵挡一阵,速速离去,记住我的话,再也不要回来!”言到此,他突然捂着脑袋,面部因痛苦显得有几分狰狞。 踏雷与惊鸿见此怪状,均疑惑不已,又岂能一走了之? 土伯见二人要靠近自己,忽然大手一伸将他们止住,提高了嗓门,厉声斥道:“你们马上消失,稍迟片刻,便是后悔莫及!”他一甩衣袖,强大的劲风将两人一起卷到马背之上,接着跟上一拍,小红马便一声嘶鸣,飞驰而去。 烈焰卷云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向酆都城门一路狂奔。莫说前路无鬼卒,就算是有,也被冲得七零八路。城门前两排大力鬼卒也不例外,只能波开浪裂一般地纷纷慌乱让道,目送这团火焰从眼皮子地下呼啸而走。 背yīn山,黄泉池,烈焰卷云如同一条火龙破池而出,带着踏雷和惊鸿冲破了黄泉池水,回到了背yīn山,重见天rì。 二人跳下马来,却发现沈御风早已在此等候他们多时。 师兄弟两人此刻再度重逢,心情与在地牢之时不可同rì而语。经历了生死离别,二人似乎有太多的话要说,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踏雷双手抓着御风的肩膀问道:“师弟,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沈御风似乎永远都没有师兄那么激动,冷峻的脸上显得格外凝重。他低头轻声道:“师兄,师父为掩护我逃走,被那鬼元帅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恐怕,恐怕凶多吉少……” “什么?逃走?”穆踏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后退了两步,又惊又怒地望着御风。惊的是,师父并非如自己想的那般被鬼元帅吃掉,心中尚有一丝希望;怒的是,师弟御风竟然会临阵脱逃…… 沈御风脸上依旧沉静凝重,他没有直视踏雷愤怒的眼神,然而心中却非常清楚师兄此刻的心情。 穆踏雷怒吼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会不顾师父安危,竟然独自逃脱?”说着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山壁之上,顿时碎石崩裂,鲜血顺着岩壁印入。 惊鸿看着狂怒的踏雷,上前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事怨不得御风,倘若他当时不跑,也只能和你们师父一起落入那群恶鬼之手。”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听惊鸿这么一说,踏雷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一些。仔细一想也是,如果换成自己,或许当时会舍了命和师父同生共死。然而,结果也只有两个:要么被鬼元帅双双掳走,要么师徒双双丧命。 沈御风冷峻的脸上隐藏着委屈和内疚,他理解师兄的愤怒,自己心中何尝没有愤怒?世界就是这样的,逝者已矣,而苟且偷生者却要承受着无以言表的巨大压力!究竟是死者悲哀,还是生者痛苦? 沈御风也曾想,倘若当时他的死能够保证师父的安全,他宁愿当时在师父身边战死。然而,对于毫无价值的牺牲,踏雷会大义凌然,而御风却坚决不会。 穆踏雷虽然怒气稍减,然而一想起生死未卜的师父便又难以释怀。他忿忿地道:“大丈夫怎可苟且偷生!不行,我要重返酆都鬼城,把师父营救出来,就算他老人家不幸遇难,我也要将尸体从那帮恶鬼手中夺出来!” 第八章:风灵动道破鬼城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沈御风身影一晃,一把将穆踏雷拉住:“师兄,冷静些,你这样下去无异于白白送死!” 穆踏雷就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咆哮道:“就算死了,也比现在苟且偷生痛快!” 沈御风见师兄全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也跟着提高了嗓门喊道:“师兄,你难道以为这酆都城真的是一座鬼城么?你难道以为城里面的人真的是yīn司鬼神么?你怎么不仔细想想,师父的鬼谷道术天下闻名,为什么却对他们起不了作用?” 穆踏雷怔怔地望着沈御风,对他所言有些似懂非懂。 沈御风接着道:“他们是在这酆都城里装神弄鬼!”话音未甫,从身上掏出几张青面獠牙的人皮面具,一把甩到踏雷眼前。 一语惊醒梦中人! 穆踏雷捡起这些面具,木然地看着,若有所思,喃喃地道:“难怪师父的鬼谷道术无法降服这些鬼怪,原来他们并非yīn间之物,而是阳世之人在此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惊鸿看到人皮面具,也是大为惊诧,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我闻凡人死后,皆由酆都城进入幽冥界,难道这酆都城还不是yīn曹地府?” 沈御风沉声道:“我潜伏在这酆都城已有些时rì,无论是鬼卒鬼将,还是寻常鬼民,他们都是普通凡人。不过,酆都城内yīn气极重,跟幽冥界倒像是有着什么关系!” 穆踏雷不解道:“既是凡人,那便不是什么鬼怪,却如何在周围乡里到处抢掠少年男丁?莫非此处皆以人肉为食?” 沈御风摇头道:“并非如此!酆都城虽然诡异,但是我亲眼所见,城内人人皆食五谷杂粮,与常人无异。想必这里面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这两个字重重地印在惊鸿的脑海里,联想到这一系列离奇的经历,这酆都城里的秘密太深了。然而有一种直觉却告诉她,这酆都城的秘密似乎和幽冥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到秘密,惊鸿突然想到一人,于是对踏雷、御风道:“或许这酆都城有一人,他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关于这鬼城的秘密!” 惊鸿所指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救他们脱难的土伯。 既然土伯能够轻易从鬼丞相和鬼元帅那里取出雷裂苍穹宝刀和烈焰卷云马,这说明他在酆都城的本事非同寻常。而从他的言语之中,彷佛知道这酆都城的许多事情,然而却不愿看到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 “对,土伯!”经过惊鸿这么一提醒,穆踏雷一时也觉得土伯这个人非常神秘,然而转念又道:“可是,倘若我们就这么硬闯进去,恐怕再次惊动酆都大帝的爪牙……” 惊鸿笑道:“原来穆大侠也学会三思而后行了啊!不过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你沈师弟,对吧?” 沈御风轻轻点头,沉声道:“每rì一更时分都会有一批鬼卒成群结队出行,待五更时候返回。我们可以在此守候,等他们回到这里之时,便带上这鬼脸面具,跟着队伍混进酆都。” 果然,是夜五更时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继而十余个鬼卒举着火把出现在视野之内,而马背之上赫然绑着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其中领头的一个鬼卒走到黄泉池边,从身上取出一块腰牌,扔了进去,片刻黄泉池水退了,幽深的通道又出现了面前。领头的鬼卒一挥手,带领着队伍沿着斜坡钻了进去。 沈御风急使了一个眼sè,和穆踏雷飞身赶上落后的两个鬼卒,同时闪电出手,均是一招毙命,遂又戴上面具混到队中随行。远处的惊鸿则早已取回了轩辕剑,也是一副鬼脸,策马跟了上来。就这样,他们又瞒天过海,重新回到这座地下鬼城之中。 三人尾随着鬼卒的队伍一路辗转前行,看样子像是前往酆都宫。这酆都宫位于酆都城的最深处,扑朔迷离,机关重重,乃城中之城,同时还是酆都大帝的老巢,也是整个城中最为神秘的地方。 来到一个巷子的拐角处,沈御风悄声道:“师兄,你和惊鸿先去城里四处打探下土伯的消息。我跟随鬼卒去走一遭,查探一下他们到底要把这些孩子带到哪个神秘的地方,说不定在那里能探到师父的下落。” 穆踏雷沉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明白御风此行凶险无比,但他更是深知师弟逃命的手段——御剑如风,真跑起来比兔子的爹还快!况且御风沉着冷静,又能随机应变,即便龙潭虎穴想全身而退亦非难事。 踏雷和惊鸿齐向御风道了声珍重,趁机调转马头悄声溜走。御风皱了皱眉,打起jīng神,紧紧地跟着了鬼卒队伍的后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踏入酆都大帝的深宫,又如何能了解这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yīn谋! 一炷香的功夫,沈御风跟随鬼卒们来到了酆都宫。这座城中之城恢弘与yīn森并存,邪恶与神圣同在。宫内各殿门禁森严,鬼火通明,散shè出冷冷的绿光。各条通路六通四辟,纵横交错,三步一鬼差,五步一侍卫。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黑白无常带领两排鬼将军出现在前面的路口。带头的青面鬼卒上前,毕恭毕敬地对黑白无常耳语了一番。黑白无常频频点头,咳嗽了一声:“兄弟们辛苦了,早点回去歇了吧!”遂摆手示意,鬼将军们纷纷扛起马背上的少年男丁,大步流星地向酆都宫深处走去。 目送黑白无常和鬼将军走远,青面鬼卒才打着哈欠,对后面的喽啰嚷嚷道:“散了,散了,弟兄们各自回去抱女人睡觉!”众鬼卒一阵吵杂之后,就要一哄而散。 “等等!”那带头鬼卒好像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搔着脑袋问道:“怎么少了一个弟兄?”众鬼卒闻声心头一惊,纷纷收住了脚步。 沈御风惊出一身冷汗,忽然急中生智,笑道:“头儿,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瞧把兄弟们吓的,屎都快出来了!你尽管和弟兄们先去睡觉,小弟去寻寻便是!那家伙指不定去什么地方方便去了,哈哈!” “哈哈!那好,就辛苦你了!兄弟们,咱们先回了!”这回众鬼卒才是真正的一哄而散了。 沈御风当然没有去寻那‘失踪’的鬼卒,而是见他们远去,登时翻身跃上一座鬼殿的房顶,试图瞧一瞧黑白无常将这些孩子究竟带去了什么地方。 借着昏暗的光线,沈御风勉强地看到,他们刚刚消失在前方yīn森的黑暗之中。他抽出背后长剑,抛在上空,掐了一个御剑法诀,跟着纵身一跃而上,踏着长剑如风一般地朝着黑白无常消失的方向倏然疾追。 沈御风在半空中俯视着酆都宫,耳畔只有yīn风阵阵,眼前鬼火长明,到处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就在死寂之中,却从前方不远的院子里传出阵阵敲打之声。御风暗暗惊奇,悄声收起长剑,顺势落到房顶之上,yù看个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当真吓一跳!这阵阵敲打之声,不是敲钟,也不是击缶,而是发自铁匠的锤子之下! 原来,这院子不是别处,而是一座颇有规模的兵器坊。 第九章:急中生智入禁地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叮~叮~当~当~”伴随着铁匠的敲打之声,十几个大力鬼卒不知疲倦地来回搬运着出炉的兵器。兵器中刀枪剑戟无所不有,在暗淡的鬼火照耀下反shè出道道yīn森寒光,显然这些刀枪剑戟并非普通兵器,而是采用背yīn山特产的千年寒铁,加以酆都鬼火淬炼而成,可以轻松刺透上好的jīng钢铠甲。 沈御风出神地看着眼下的场景,脑袋在飞速地旋转,暗想:“酆都大帝为何要造这么多神兵利器?” 思来想去,一时无解。御风也无暇多想,遂又在周围四处瞧了一番。令人震惊的是,这前后左右全是作坊:铠甲坊,战车坊,甚至还有马厩…… 沈御风心中愈发地疑惑不解:“如此看来,酆都城显然是在准备一场战争,难道酆都大帝在这城里还有敌人存在?”想到这里,御风心中突然一震,闪出一个念头:“这些作坊,和那些被掠来的少年孩童,会不会有什么关系?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那些孩子到底被带去什么地方!” 沈御风不敢在此过多逗留,踏风而起,继续朝酆都宫深处飞驰而去。忽然,前方有一团厚厚的黑气挡住了视线,犹如滚滚升腾的浓烟,又如盘旋卷起的激流,使得沈御风无法御剑飞过,只能被迫收起长剑,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偏殿的房顶之上。 沈御风借着昏暗的鬼火,定睛一看,前面是一条百余丈之宽的滔滔大河,横穿整个酆都宫,滚滚黑水如万马奔腾,激荡起浓浓的黑气,凝成了厚厚的黑sè云层。这黑水乃死亡之水,极yīn极寒,极毒极腐,可吞噬五行:金沾之则化,木浸之则朽,水覆之则融,火遇之则灭,土落之则湮。 透过腾腾黑气可以隐约看见,在这黑水河的彼岸,有四大鬼殿,从前往后分别是森罗殿,幽冥殿,黄泉殿,九幽殿。最远处的九幽殿似乎就是这酆都宫的尽头,再往后看就像是一片漆黑的深渊,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通过这黑水河的必由之路,则是架在河上的一座黑sè琉璃桥。而在这琉璃桥上,居然有数十名鬼侍卫严密把守,显然这里便是酆都禁地。 “如果不出预料的话,孩子们应该是被带入了这禁地之中。”沈御风暗自道:“可是要想从这琉璃桥上安然通过,那是比登天还难啊!” 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哒哒”的马蹄声从耳后传来。沈御风机jǐng地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屏住了呼吸。来者正是那鬼丞相、鬼元帅和鬼判官三人,看样子像有紧急之事要通过琉璃桥,到对岸的鬼殿之中去。 三人策马到了桥头,却忽然一勒缰绳,止住了马蹄。这时,为首的一名侍卫统领走向前来,恭敬地道:“丞相,元帅,判官三位大人,请出示腰牌!”三人遂翻身下马,解下腰牌递给侍卫统领。统领仔细检查一番之后,才放他们通行。 沈御风见此情况暗自叫苦:“连鬼丞相、鬼元帅和鬼判官通过此桥,尚且要经过如此严格的检查。看来旁人要想蒙混过去,是万万不可行了。” 此刻,耳后又传来一阵频频的脚步声。沈御风回头望去,只见幽绿的光线之中,走出来一团黑影,原来是四个无常鬼,抬着一只黑sè轿子,也朝着琉璃桥缓缓而来。看上去轿子之内也必定是位重要人物,想必也是去对岸的鬼殿有要事处理。那轿子在桥头停落下来,轿子里面走出一个拄着拐棍的丑脸鬼婆子,同样也向侍卫统领出示了一个神秘腰牌。 看到眼前这yīn司鬼轿,沈御风计上心头。正在侍卫统领检查腰牌之时,他忽然扯着嗓子,学着鬼叫高喊了一声:“不好啦!有人掉进黑水河里去了,呀呀呀呀……” 这一喊之下,侍卫统领,众鬼侍卫,以及鬼婆子的无常轿夫,无不是浑身神经一紧,纷纷伸着脑袋往桥下看。沈御风瞅准时机,彷佛一只灵动的大鸟,从房顶翩然跃下,抽身钻进了鬼婆子的轿底。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侍卫统领见桥下并无异样,便将腰牌交还给鬼婆子:“婆婆,耽误您时间了,请过桥!”那鬼婆子诡异地一笑,小心收好腰牌,晃悠晃悠地爬上了轿子。 沈御风贴身扒在轿底,感觉到轿子已在晃晃悠悠地前行,这时耳边还传来了无常轿夫的声音。其中一个粗嗓门的道:“你们三个偷jiān耍滑的家伙,跟老子都用点力气,哎呦~~咋这么沉呢!”随之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起来:“我说我这边咋这么沉呢,你们谁没用劲?”“别装了,哥几个谁还不知道谁啊!”“就你装,当心遭雷劈!”“想让我们多出点力,哥才不上当呢!”“哎呦呦,我这边咋越来越沉了,你们坑爹啊!” 无常轿夫之间抱怨争吵的嗓门越来越高,终于演变成了互掐互殴之势,“砰”的一声放下轿子,乱斗成了一团。沈御风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抽身从轿底闪出,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森罗殿。脚刚一落,便听到鬼轿中的鬼婆子厉声咳嗽了一下,四个无常轿夫顿时被吓得各就各位,屁颠屁颠地继续抬着轿子向黑暗深处走去。 沈御风躲在这屋顶之上,见森罗殿虽然大门紧闭,然而却从窗户里透出浓浓的血sè红光,仔细听去彷佛殿内还有什么异动。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片瓦块,附下身来透过血sè红光望了进去,赫然发现鬼判官端坐于殿上,而堂下却是一个个天真稚嫩的面孔:九九八十一个十余岁的少年男子,个个手把竹简,迥然有序地盘腿而坐,彷佛是迎接一次至关重要的考试。 鬼判官朗声喊道:“孩子们,你们都是酆都大帝陛下请来的神童。你们家境贫寒,纵使有聪明才智,却终身摆脱不了贱民的宿命。而那些贵族出身的酒囊饭袋,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却可以世袭官爵,世世代代欺压凌辱你们的父母、你们、以及将来你们的子子孙孙!你们说,这公平吗?” 少年们一个个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支着无辜的耳朵听着,满脸茫然,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而鬼判官却不亦乐乎,继续扯着破锣嗓子喊道:“鬼帝陛下视众生平等,不分贫富贵贱,所以才召集天下神童至此。不过要想成为鬼帝陛下赏识的神童,还需要通过层层考验、道道关卡。今rì,这一关便是文试,九九八十一名,择六六三十六名优秀者晋级下一关。” 八十一名少年在堂下面面相蹙,脸上依旧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过似乎对这黑脸判官也不是特别畏惧。 鬼判官的破锣嗓音再次响起:“此次文试,顾名思义,考验你们的智慧!你们手中的竹简乃是鬼帝陛下亲自命题的考卷,限一炷香的时间内作答完毕。本官现场阅卷,如有舞弊者,我就把他丢进前面的黑水河里喂鱼!哦,不对,是喂鬼!” 听到鬼判官的语气急转而上,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少年们一个个吓得冷汗直冒,有胆小的甚至手直打哆嗦。他们都再不敢东张西望,纷纷默默地低头作答。 在大殿房顶之上,沈御风看得真切,听得切真,只是一时还弄不清楚鬼判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暗中琢磨:“千里迢迢将这些十来岁的少年掠到此,居然还说是‘请’,难道是想办一个酆都私塾不成?” 第十章:令人发指怎奈何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森罗殿里的孩子们也纷纷作答完毕。鬼判官果然亲历亲为,逐一检查批阅,两盏茶的功夫便有了结果。他大笔一挥,拟了一个名单,声若破锣地喊道:“黑白无常,请晋级的六六三十六名神童去幽冥殿,准备下一关考试!” 黑白无常躬身领命,按照名册一一核对之后,将选中的三十六名少年从森罗殿中带走,朝后面的幽冥殿而去。 沈御风愈发地好奇,悄无声息地暗中跟上。他轻轻跃至幽冥大殿房顶,如法炮制,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房瓦,窥视着殿中所发生的一切。 与森罗殿不同,幽冥殿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里面弥漫着蓝sè的yīn森之气,殿上端坐一人,赤发碧眼,赫然就是曾和御风师徒交过手的幽冥大元帅。此人铜头铁臂,刀枪不入,御风和踏雷尽管对他恨之入骨,却也是颇为忌惮。 黑白无常到了幽冥大殿门口,将三十六名少年转交给牛头马面,旋即转身离去。 听到牛头马面进殿禀报之后,鬼元帅便从幽冥殿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瞪着铜铃大眼环顾一圈,显得牛逼哄哄,威风凛凛。 鬼元帅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呲牙咧嘴地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小子们,这个天下,向来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过上贵族的生活吗?那就用武力打倒他们,取而代之!你们知道这一关是什么吗?哈哈哈,是武试,换句俗话说就是打架!”他说着脸sè突然一沉,粗声吩咐牛头马面:“将这群小子两人一组分开对战,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三十六名少年被分成了十八组,只听鬼元帅一声令下,他们就在这幽冥大殿之前各自动起了手脚,相互厮打了起来。力大胆肥的越打越威风,而羸弱胆小的则被揍得伏在地上告饶,甚至更有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哭喊连天。 不消两盏茶的功夫,这种粗暴而毫无技术含量的武力大比拼便高下立见,胜负即分。此刻,鬼元帅扯着比破锣还粗的嗓子哈哈狂笑,在名册上大笔一挥,命牛头马面将晋级的十八名少年引至下一个考场:黄泉殿。 沈御风故技重施,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到了黄泉殿的顶上,又一次揭开了一片神奇的房瓦。黄泉殿中弥漫着刺眼的黄sè光芒,看似死一般的寂静,却让人隐隐感到这里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鬼丞相衣冠楚楚,端坐在骷髅椅上,眼睛微闭,气定神闲,像似等待着十八位文武双全的天才少年的到来。 “丞相,人带来了!”堂下传来了牛头马面的声音。 鬼丞相胸有成竹,既没有正眼瞧牛头马面,也未瞟一眼站在面前的十八位少年,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一下头。 牛头马面心领神会,迅速将这十八位少年分成两组,分别关进了两个犹如铁牢的房间里,“咔哒”都上了锁。此时,少年们深陷牢笼,不免有些慌乱,纷纷开始喊闹起来。 鬼丞相悠悠地站起身来,迈着神仙步走到两个铁牢前面,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们,你们通过了文试、武试,证明你们都是文武双全的少年。然而,你们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是什么?不是虎狼,而是人类!”话说到此,突然语气急转,冷冷地道:“这一关考的便是人xìng,是生死!你们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好了,这两个牢笼里面各有一把利剑,而且每个牢笼之中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来!只有经历了这一关的考验,你们才有资格成为酆都大帝座下的得意门生!” 房顶上的沈御风听到鬼丞相此言,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好一个yīn狠的老鬼,竟然让十八名少年在两个房间里自相残杀!”想到此,一贯沉着冷静的他,也无法坐视这令人发指的一幕了!他一声大吼,破顶而降,怒剑指向鬼丞相,厉声喝道:“你这老鬼,快快住手!” 就在沈御风刚刚落地那一刹那,他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两个牢笼里面已经响起了孩子们的哭喊声、惨叫声、砍杀声、扑到声,声声充满了血腥和绝望,简直撕裂心扉。 对于沈御风的突然闯入,鬼丞相似乎并不觉得诧异,或许早已发现了这位潜伏在房顶上的不速之客。他仿若无事,笑道:“少侠乔装打扮混入我酆都禁地,想必是有备而来。既然来了,就陪老夫继续将这场戏看下去吧,哈哈!” “哐嘡”牛头马面将铁门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扑面袭来。铁牢里各自走出一名少年,浑身颤抖地紧握着长剑,眼露凶光,浑身血污。 “啊~~!”沈御风再也无法忍受这残忍的一幕,满腔的怒火直冲顶门,手中剑芒一闪,‘霜冷长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鬼丞相的咽喉。这一刺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愤恨! 鬼丞相的实力远远超乎了沈御风的想象,他漫不经心地一个闪身,便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这愤恨一击。他一边轻描淡写地化解着御风的剑招,一边怒斥着不知所措的牛头马面:“你二人还傻站着什么,速将这两个孩子送到九幽殿!” 望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沈御风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悲愤,眼泪夺眶而出,怒吼道:“为什么!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来参加层层考验,未料你这老鬼竟然如此心狠,顷刻之间便断送了十六名孩子的xìng命!” “哼哼!”鬼丞相冷笑道:“老夫何曾心狠?杀他们的并非老夫,而恰恰是他们自己。何况考验的规则就是优胜劣汰,被淘汰出局的,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到了御风的心坎之上。他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不妙,颤声问道:“前两关被淘汰的数十名孩子?他们也……” 鬼丞相嗤的一声笑道:“前面两关淘汰出局的那些孩子,现在早已沉到了黑水河底,化为了团团黑气!” 沈御风的脸在抽蓄,心在滴血,手在颤抖。他恨不得一剑要了这老鬼的命,恨不得将这充满了邪恶暴力的鬼殿夷为平地。然而,他心里清楚,他远远还没有这个能力,即便踏雷师兄在此,两人联手也未必能胜得这鬼丞相,更何况还有鬼判官和鬼元帅,后面还不知道又有什么妖魔鬼怪。 沈御风就是沈御风,他不是穆踏雷,他不会做毫无价值的牺牲。因此,这一刻他没有选择以卵击石,而是急挽了一个剑花,朝着鬼丞相一招虚晃,紧接着轻身却向后一跃,倏地又上了房顶,向着黑暗深处飘然而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同一阵清风扫过,不留一丝痕迹。 这一回,鬼丞相的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老鬼高估了沈御风的剑术,却低估了他的沉着和智慧,更是忽略了他的速度。当他意识到沈御风要逃走的时候,眨眼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尽管如此,鬼丞相还是狡黠地一笑,因为他算准了沈御风要去的地方,那就是这酆都宫的最后一殿:九幽殿! 九幽大殿犹如黑暗深渊中的一个巨兽的头颅,在深深的黑暗之中透着诡异的幽幽绿光。沈御风大步流星地冲到殿前,这一次,他没有贴着房顶偷偷窥视,更没有去揭开神奇的瓦片,而是直接冲进了殿中——因为他担心,倘若再迟一步,仅存的两条生命也被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彻底吞噬。 即便如此,他还是迟来了一步! 当沈御风踏入九幽殿之时,他才发现,这里面根本不像什么宫殿,而更似传说中的yīn曹地府:一个丑脸鬼婆子拄着拐杖,站在奈何桥边;两个孩子正手捧着粗陶大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碗里的热汤。 第十一章:奈何桥头迷魂汤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不要喝~!”沈御风飞奔至桥头,伸手止道。然而,两个孩子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仍然饶有兴致地将鬼婆子给的汤喝得一干二净,随后轻车熟路,径直走进奈何桥后的一间yīn森的房间。 沈御风抬眼望见,那房前的门牌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散shè着森森绿光:“轮回司”!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身赶到,将两个孩子从轮回司里拉回来,然而刚刚迈开脚步,就被鬼婆子挡在桥头上:“少侠,凡是要从奈何桥上通过的人,都要喝下我这碗‘鬼婆汤’!” 沈御风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如果我非要硬闯呢?” 鬼婆子yīn森而沙哑地一笑:“少侠,只要你想从这座桥上通过,老婆子这碗汤,你是一定会喝的,哼哼~哼哼~!” 突然,沈御风觉得鬼婆子的声音彷佛有一种魔力,深深地抓住了自己,一直在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缭绕,穿刺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在幽绿暗光的闪烁下,鬼婆子的身影变得愈发的扑朔迷离,而充满魔力的声音却愈发的清晰响彻。沈御风痛苦地捂住耳朵,试图抵御鬼婆子的魔音干扰,然而魔音却依旧穿透他的双手,深深地在脑海之中回荡不已。 当沈御风再向桥对面望去之时,却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自己儿时的伙伴在溪边嬉戏玩耍,笑语不断……他彷佛回到了童年,加入了伙伴们的嬉闹之中,你追我赶,好不痛快。这个时候,一个慈眉善目的婆婆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香汤走了过来。沈御风见婆婆格外亲切,如同亲人一般,遂接过她手中的热汤,一饮而尽。这位慈祥的老婆婆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多么美好的一个画面啊! 就在沈御风还沉浸于儿时的美好之时,一个沙哑而yīn森的声音将他恍然惊醒:“恭喜少侠,你过关了,现在可以过桥了!” 看到鬼婆子露出狡黠的yīn笑,沈御风猛然惊醒,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捧着一只空碗,愕然问道:“鬼婆子,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婆子满脸得意,冷笑道:“少侠,前面几关想必你也看到了。无论文试武试,还是丞相那里的生死考试,都太残忍,老婆子我不忍心,所以到我这里,只要喝下这碗汤,就算过关。不过,少侠知道我这一关是考验的什么吗?” 此刻,沈御风心里彷佛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登时便知定然是鬼婆子在这汤里做了什么手脚。他强打着jīng神,怒问道:“鬼婆子,你在这汤里到底下什么药?” 鬼婆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又沙哑地笑道:“老婆子这一关,考验的是‘忠诚’!任何人想从桥上通过,都必须饮下我这碗汤。只要喝了它,这个人就会只忠于酆都大帝,就算酆都大帝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现在你心中的那个声音便是酆都大帝的召唤,赶紧去吧!” 沈御风只觉脑袋一阵眩晕,心中那个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大,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而且自己的身体彷佛也受到这个声音的摆布,竟然像是失了魂似的,一步一步向桥的那一头走去。 沈御风强行凝聚着意念,试图想摆脱这个死亡召唤。然而任由意志再坚强,也无法抵御这个声音的穿透力,最终他还是去了孩子们去的地方――轮回司。 看着这道消瘦的身影完全进入了轮回司,鬼婆子又发出沙哑而yīn森的冷笑声,充斥着整个九幽殿,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阵yīn笑在殿中回荡不绝之时,一声苍老的冷笑从九幽殿门外传来:“鬼婆子,你这‘鬼婆汤’当真是灵验的很啊!”话音刚落,鬼丞相飘忽的身影就站到了她的面前。 鬼婆子yīn笑不止,道:“哼哼,这个自然,老婆子几十年苦心研制而成,岂有不灵验之理?老鬼你如果不信,倒是可以亲自尝上一碗。” 鬼丞相一甩大袖,背身过去,不冷不热地道:“哼,老夫志虑忠纯,对酆都大帝的忠心天地可鉴,岂是你这一碗鬼婆汤能比拟的!倒是你,鬼婆子,是不是该亲自品尝一下才是?” 鬼婆子脸sè一沉,怒道:“哼,死老鬼,有话直说,别在我老婆子面前yīn阳怪气!” “哈哈哈哈~!”鬼丞相大笑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笑声未绝,诡异的身形又是一晃,旋即就消失在这幽绿弥漫的雾气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踏雷与惊鸿别过沈御风之后,便四下去打探有关土伯的消息。这一路走来,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酆都城某些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yīn森恐怖。恰恰相反,有些地方还相当的繁华,即使与大周王城相比也毫不逊sè。 繁华地带到处灯火通明,车水马龙,随处可见小商小贩的走街串巷,叫卖吆喝。这哪里是一个毫无生机的鬼城,分明更像一个繁华喧闹的闹市。 客栈向来是各种消息的集汇地,尤其是小道消息。尽管来路不正,小道消息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覆盖范围广,传播速度快,而且核心都是猛料。尽管可信度不是太高,但是信以为真的人却为数不少。 踏雷与惊鸿来到地处酆都城繁华地带的‘鬼逍遥’客栈。这里人气高,不是因为其菜肴香美,实际上这里的大厨只不过是从路边上随便拉了一个算命的瞎子;也不是因为酒美,实际上这里的酒简直如同二锅头兑点那个白开水;而真正的原因,恰恰是这里消息灵通,而且每次曝出的都是猛料中的猛料。 惊鸿皱着眉头嚼着难以下咽的饭菜,踏雷捏着鼻子喝着半壶掺了水的劣质烧酒,二人环顾四周,无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无不是皱眉捏鼻,甚至有的人吃得满脸愁容,痛哭流涕。然而,即便如此,却无一人愿意离开,他们都好像在守候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或者什么人物的到来。 随着一声铿锵尖锐的琴响,客栈上下顿时安静下来。只见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山羊胡子瞎老鬼,右边肩上挂着两条未洗净的猪大肠,手里提着一把断了五根弦的破琴――这便是鬼逍遥客栈的掌勺大厨,鬼瞎子。 鬼瞎子的琴声异常刺耳,蹂躏着在座每一位客人脆弱的神经。甚至有神经衰弱者,趴到了桌底下,早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就在踏雷和惊鸿勉强咬牙痛苦忍受的时候,这鬼瞎子居然开口唱了起来。这一唱可谓声如破锣,音若哑炮,曲如乌啼,调若驴嘶,简直是鬼哭狼嚎,惊天动地。顿时众人腹中汹涌波涛,翻腾不已,肠子都要吐了出来。 良久,这要命不要钱的唱腔终于告一段落。鬼瞎子开始说话了:“近rì,酆都城可是发生了几件惊天大事……” 第十二章:瞎子弹唱人断肠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鬼瞎子的嘴巴刚一张开,在场所有人无不聚jīng会神地听着,就连趴在桌子底下吐白沫子的人,也顿时清醒过来,高高地竖起了耳朵。此刻,就连空气都好像要凝滞了,只能听见众人的喘息之声。 鬼瞎子不慌不忙地捋了一下山羊胡子,将腹中故事娓娓道来:“第一件大事就是,十年未露面的土伯重现酆都……” “土伯!”踏雷和惊鸿心中都为之一震,暗想:“鬼瞎子竟然知道土伯的事,看来是来对了地方,且慢慢听下去。” 鬼瞎子故意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前rì三更,土伯潜入酆都地牢,救得两位青年才俊逃出生天,之后又独自抵挡鬼元帅和鬼判官两大高手,尤占上风,真是不减当年之勇啊!” “那土伯后来怎么样?”有人扯着嗓子问了起来,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鬼瞎子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忽然将手中的破琴拉得如惊雷闪电,如瓢泼大雨,如虎啸龙吟。就着尖锐刺耳的琴声,他扯着破锣嗓子又唱了起来。 要命不要钱的唱腔一起,许多竖起的耳朵顿时又耷拉下来,桌子底下的几位吐白沫子的,接着吐了个翻江倒海。 踏雷和惊鸿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也难以忍受杀伤力如此之大的噪音。突然,有一人高声喊了一句:“我出十两银子!”接着便“砰”的一声丢到了鬼瞎子面前。 鬼瞎子狡黠地一笑,贪婪地收起银子,登时便停止了噪音,接着开讲:“那后来,鬼丞相带着鬼将鬼卒,也纷纷敢来增援鬼判官和鬼元帅,很快便对土伯形成了合围之势。眼见形势危急……” 鬼瞎子说到这里便要戛然而止,犹如掏灰耙的那只手慢慢地朝琴弦伸去。突然又听一人高声吼道:“我出二十两!” 鬼瞎子听到银子的风声,迅速地收回了掏灰耙,登时放弃了吟唱的念头,众人也因此免受了耳膜之苦。 “就在土伯被团团围住之时,他突然捂着脑袋,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满地翻滚个不停,彷佛着了魔一样。众鬼将鬼卒无一人敢上前靠近。鬼元帅和鬼判官见状大怒,正yù亲自动手上前擒拿,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不要停,我出五十两,接着往下说!”一个人没等鬼瞎子摸琴,就扯着嗓子杀猪般地吼道。 “嘿嘿~!”鬼瞎子贪婪地一笑,接着道:“挡住鬼元帅和鬼判官的不是别人,正是鬼丞相。他命令二人都各自引兵退下,自己出手缚住了土伯,又亲自押解到酆都宫,将土伯交给了酆都大帝。” “什么?叱诧酆都城数十年的土伯终于还是落到了酆都大帝手中?”“酆都大帝是如何处置的土伯?”“废话,肯定扔油锅里了!”顿时整个客栈沸腾了,大家七嘴八舌,胡乱猜个不停。 “啪”的一声响,客栈立刻又变得鸦雀无声,大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鬼瞎子又要开始唱了? 然而,鬼瞎子没有唱,因为这“啪”的一声是踏雷发出的。他将宝刀‘雷裂苍穹’重重地拍在了鬼瞎子面前,喝道:“我身无分文,出不起价钱。但是,你最好继续讲下去,否则我就用这把刀将你的脑袋割下来!” 刚开始,鬼瞎子听到重重的一“啪”,还以为又有人丢银子过来了,听声音之厚重定然超过一百两,心中还十分窃喜。然而他未曾想到,今rì居然遇到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狠角sè。鬼瞎子贪婪的脸sè微微一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强作笑颜道:“呵呵~既然这位大侠想听,那老瞎子就破例一次,不收钱给大家继续讲下去!” 鬼瞎子讲故事不收钱,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虽然难以置信,众人还是一片叫好。 “咳咳~~”鬼瞎子顿了顿:“土伯并没有被酆都大帝杀掉,也没有被关押起来。” “难道被酆都大帝放了?”“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土伯是酆都大帝的眼中钉!”闲得蛋疼的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这时,鬼瞎子慢慢站起身来,悠悠地道:“当然,酆都大帝不可能放土伯走;不过,土伯却是真的消失在了酆都宫里;然而,奇怪的是,酆都大帝并没有下令搜查他的下落!” “什么?”“这怎么可能,酆都宫守卫森严,就算土伯长了翅膀都难以飞出!”“或许土伯有神灵在暗中相助!”“胡说八道,这酆都城里,酆都大帝就是神!”虽然大家在漫无边际地猜测土伯的下落,却没有人怀疑鬼瞎子的话,因为他讲的故事都是货真价实。 鬼瞎子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漠不关心,他甩了甩肩上的猪大肠,转身回厨房而去,准备烹制下一道难以下咽的菜肴。 正在他哼着小曲,得意地切着猪大肠的时候,两柄利器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傻子都能猜出,这两把利器来自踏雷和惊鸿。客栈之中,没有人比他们更关心土伯的下落,也没有人比鬼瞎子的消息更加灵通。 穆踏雷最缺乏的就是耐心,他刀锋一紧,压低了声音道:“鬼瞎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如何知道土伯的行踪?土伯现在身在何处,快老实告诉我们!否则,过一会这锅里面煮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鬼瞎子从容不迫地放下手中的菜刀,淡定地笑道:“想必你们就是土伯所救的两位青年才俊吧?你们身为酆都城的要犯,难道就不怕老瞎子把你们交给酆都大帝?” 惊鸿见老瞎子不温不火,很快也失去了耐心,索xìng一把扯掉鬼脸面具,冷声嗔道:“哼,莫道这小小的酆都城,就是龙潭虎穴我们又有何惧?少废话,老实回答问题!” 鬼瞎子求饶道:“两位息怒,我就是一个瞎子,以前是算命的,十算九不准,所以就改行做了这厨师――这就叫不会算命的瞎子不是好厨师……” “还嫌你炒的菜不够难吃吗?莫讲废话,快说土伯在哪里?”穆踏雷可没有耐心听他漫无边际地扯淡,手腕一沉,用刀背狠狠地压了一下鬼瞎子瘦弱的肩膀。 “惭愧惭愧,好好!”鬼瞎子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土伯说起来也曾是酆都城的英雄,谁家有难,他总能及时出手相助,解忧解难。然而,他始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有人依稀看见过土伯的身影,却无人能看清他的模样。久而久之,人们就把土伯当成了酆都城的守护神。不过,土伯的行为让酆都大帝颇为恼怒。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作jiān犯科者,自有律条来惩罚,倘若人人都像土伯一样,那人人岂不是都目无法纪,酆都岂不是国将不国了?因此,土伯成了酆都大帝的肉中刺眼中钉,遭到了全程通缉。可是说也奇怪,自此以后土伯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土伯为了逃避酆都大帝的追捕,遁出酆都城了。” “既然土伯是酆都大帝的心腹大患,那他前rì落入酆都大帝之手,当真没有被害?”惊鸿感到颇为奇怪,不得不问个究竟。 鬼瞎子哈哈一笑:“这些都是老瞎子亲眼所见,哦不,是亲耳所闻。我靠这张嘴吃饭的,自然不会说假话。不过,恕我不能告诉你们这消息的来源,否则便是砸掉了饭碗。” 踏雷见鬼瞎子虽然诡异莫测,却也不像是招摇撞骗之人。得知土伯并未遭到不测,他长吁一口气,继续追问道:“那你可知,土伯现在究竟何处?” 鬼瞎子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刀剑从脖子上支开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土伯非但没有被杀,而且还活得很逍遥。然而,整个酆都城里,知道土伯的下落的只有一人,可惜这个人却并不是老瞎子。” 踏雷与惊鸿一听,眼前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一起问道:“那他是谁?” 第十三章:哑巴开口人已亡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鬼瞎子两指往嘴前一靠,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这个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哑巴,叫梅香。相传她曾经是土伯最忠心的丫鬟。这些年间,也有许多人曾去打听土伯的消息,梅香没有当面拒绝,只是向他们提出一个条件。然而,前去打探的人听了条件之后,纷纷扭头便跑,跑得比兔子的爹都快。” “哦?什么条件让他们如此害怕?”二人颇为好奇。 鬼瞎子狡黠地一笑:“梅香的条件就是,谁若有起死回生之术,便可去见土伯。否则,即便去了,也无法活着回来。” “什么,起死回生!?”穆踏雷与惊鸿心头一震,仅有的一丝希望,让这四个字瞬间浇灭:“为什么梅香要跟那些人提这个条件?除了大罗神仙,天底下谁人能有起死回生之术?” 鬼瞎子深深地叹了一声:“哎~!说起来,这土伯非但是个大英雄,还是一位情深意重的大丈夫。据说三十年前,土伯身边有一位美丽的女子,二人形影不离,如同神仙伴侣,煞是让人羡慕。然而,一次意外却让这位女子香消玉损,土伯不忍与心上人就此yīn阳两隔,便设下符咒骗过yīn司鬼役,使得女子的魂魄不被拘走。然后他又踏遍天下四大部洲,寻找灵草仙药,以维系女子肉身不死。可惜啊,女子已然殒命,魂魄无法支配肉身,依老瞎子看,土伯这三十年的努力恐怕只能是水中捞月啊!” “所以,没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人,土伯是不会见的!”此刻惊鸿终于明白了梅香的条件。 “不行!”穆踏雷突然把宝刀重重地插在了地上,奋然道:“我们二人的xìng命均是土伯所救,知恩不报非君子,无论如何也要去见一见土伯,就算土伯一怒将我们杀掉,我们也无话可说!” “哈哈哈~”鬼瞎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位小哥果然也是一条有情有义的好汉,看来土伯当rì并没有救错人。不过,你们若想见到土伯,还得听老瞎子一言。待见到梅香,一定要说你们有那‘起死回生’之术,否则就算你一剑抹了她的脖子,她也不会带你们去见土伯。” “这怎么可以?这样做,岂不是欺骗梅香,欺骗土伯么?”穆踏雷是副直xìng子,显然对鬼瞎子的说法不以为然。 “踏雷,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们一定救不活那女子?”惊鸿说着便想起一人。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人能让这女子起死回生的话,恐怕也只有他了。 “惊鸿,你的意思是,你有此等仙术?”穆踏雷信以为真。 “我自然不会,但是我的确知道一人,或能让土伯心愿成真,只是现在还不便透露这位高人的名讳。”惊鸿言语之中貌似很有把握。 鬼瞎子听到惊鸿如是说,灰溜溜的眼睛里彷佛抹过一丝诡异的亮光:“如此说来,二位与土伯还真是有些缘分!那二位不妨即刻动身,到梅香那里,言明你们的想法。不过,切勿提及老瞎子,我虽然嘴快,却不喜欢卷入是非恩怨之中。” “适才多有得罪,我们定然不会提及今rì所说之事,还请阁下告知梅香现在何处?”二人遂收起兵器,对鬼瞎子拱手致歉。 鬼瞎子微微一笑,拉着长长的音调,半吟半唱道:“酆都城北,小yīn山下,黑风林边,黑水河畔……” 酆都城北有一座小yīn山,是山中之山。山脚下有一片黑风林,树枝如铁叉,叶响如铜锣。黑风林的尽头便是黑水河,这里的黑水如酆都宫里那般,一样波涛汹涌,黑气腾腾,怨气冲天。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会听到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踏雷与惊鸿策马扬鞭,循着鬼瞎子的指引前来寻觅梅香住处。黑水河畔有一座草院茅屋,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的平静,想必这里面住的便是梅香了。 二人轻轻推开院门,眼前便出现了一位青衣中年女子,像一座石碑,毫无表情,好像浑然不觉有人到访,却又像一直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穆踏雷上前行礼道:“您就是梅香吧?我们想……想求见土伯。” 梅香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简直就是无视这二人的存在。穆踏雷吃了闭门羹,气得牙齿嘎吱作响,然而他见对方是一介女流,也只能干瞪着眼睛,把拳头攥得咯嘣直响。 惊鸿见此情景,不禁莞尔一笑,“唰”的一声抽出轩辕剑,往地上重重一插,手腕遒劲一带,随即写下四个字:“求见土伯!” 梅香看到轩辕剑,先是嘴唇微微一动,接着又猛一咬牙,也从腰间抽出碧水剑,青芒一闪,在地上写着:“可会起死回生之术?” 惊鸿黄金剑气一荡,刻下一个大字:“会!” 此刻,梅香定睛凝视,上下打量了惊鸿一番,微微一笑,又写道:“信口雌黄!” 惊鸿也毫不含糊,手中轩辕剑如扇横扫,将梅香这四字抹掉,又写下四个大字:“此剑可证!” 梅香看到惊鸿露出轩辕剑的浩然剑气,着实感到一丝惊喜,她眼睛里忽闪一下,似乎shè出了希望的光芒。 惊鸿笑对着梅香,梅香凝视着惊鸿,而踏雷则傻傻地看着这两人,似懂非懂。 空气凝滞了,茅草院内只有这三人细微的呼吸之声。 “很好,很好,哈哈!”院内突然发出一阵笑声,不是惊鸿,也不是踏雷,而是梅香! 哑巴居然开口说话了! 正值惊鸿与踏雷惊愕之时,梅香突然手腕一抖,手中宝剑朝自己的脖子抹去……这一举动实在太出乎意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因此,即使两人近在咫尺,也未能来及阻止梅香这一疯狂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颓然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梅香突然自刎,惊鸿和踏雷都始料未及,二人怔怔地看着气绝身亡的梅香,显得一时有些六神无主,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惊鸿脑子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对踏雷道:“踏雷,你懂一些符咒之术,可否将梅香的魂魄暂时压制在她身体内,防止yīn司鬼役将她魂魄拘走?” 踏雷拍拍胸脯,满怀自信地道:“这个自然,虽然符咒对酆都城的假鬼没有效果,但是对yīn司鬼魂却是灵验的很。只要有我在,yīn司的黑白无常就别想靠近梅香半步!不过,符咒之术只能维系三rì,一旦失效,梅香可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惊鸿满面欣喜,笑道:“梅香有救了!” 第十四章:伏羲一语道破天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踏雷挠着脑袋,颇为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惊鸿明眸一闪,道出原委:“梅香之所以自刎,正是因为她相信了我们有起死回生之术,然而为保险起见,便以死试之。如果我们连她都救不活,那岂不是说明也无法救得土伯身边的那位女子?” 穆踏雷茅塞顿开,皱着眉头道:“居然还有这番道理?” 惊鸿瞧他一副憨态之相,嫣然一笑:“你在这里慢慢想吧!我即刻赶回火云洞,面见三圣大人,求一个起死回生之法。此去一行,最多一rì便能回来。在此之前,就烦劳踏雷兄在此守着了。” 踏雷见惊鸿胸有成竹,遂在梅香尸身周围点上了蜡烛,用符印暂时封住了她的魂魄。就连院门之上也贴满了驱鬼的符咒,以阻止yīn司拘魂使者进入。 惊鸿飞身上马,长鞭一扬,烈焰卷云便如同一团火焰飞奔而去。她一路飞奔,冲破黄泉池,踏过背yīn山,飒沓流星般地向火云洞飞驰而去。 火云三圣见惊鸿在短短三rì之内就去而复返,便知定是遇到了棘手之事。伏羲大帝两眼微闭,摊开手掌推算一番,忽然失声叫道:“不好,酆都城里隐藏着一个惊天yīn谋!如若不及时制止,华夏九州又将面临一场浩劫!” 惊鸿yù问详情,伏羲却默坐不语,良久后才授予惊鸿一只锦囊,嘱咐道:“人间之事,还需人类为之!即使浩劫,吾等亦不能插手干预。你返回酆都城后,若陷入进退维谷、左右两难之境,便打开此锦囊。” 惊鸿接过锦囊,又向炎帝神农询问起死回生之术:“我深知人死不能复生,此乃天理,亘古不变。然而,梅香却是当前唯一的线索,还请叔父赐我起死回生之药。” 神农喟然叹道:“吾虽可以赐药救得梅香一命,然而她自殒其身乃犯劫之举,你回去之后,仍需小心保护她的安全。”说罢给惊鸿一包药膏和一粒药丸:“你将这续命返生膏涂于刎颈之处,伤口顷刻愈合,随后再给她服下补血益气丸,便可补全所失气血,血足则气可续,气续则命可复也。” 惊鸿喜道:“叔父不妨再赐一粒药丸,我也好去救起土伯身边的那位美丽女子。” 神农摇了摇头,面sè有些凝重:“那女子与梅香不同,已殒命半个甲子的时rì。虽然土伯尽毕生之力保其肉身不死,然而其体内早已无气血流动,死气已满,生机全无。” 惊鸿充满惊喜一颗的心顿时一落千丈,轻声问道:“难道就连叔父你也无能为力吗?” 神农无奈叹道:“哎~!除非……除非时光倒流,回到三十年前那姑娘香消玉损的一颗,给她服下我配制的续命金丹,可保三十年内此女子体内气血运行不息,生气得以维系不绝,死气也会渐渐消去。三十年后,死气消退殆尽,再以九转还魂丹定其魂魄,使其形神合一,则可以起死回生。” “时间怎可倒流?”惊鸿如同被迎面浇了一头冷水,心中仅存的希望之火即将破灭。 惊鸿满脸失落,让轩辕黄帝看在眼里,他劝道:“惊鸿,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冥冥之中尚且还有一丝的变数,有了变数,便有无限生机的可能。因此,你还是要尽力争取。” 惊鸿沉默许久,轻声问轩辕:“叔父,这世上可有方法让时间倒流?” 轩辕和神农默然无语,他们深知这个话题非同小可,所以都把目光转移到久未开言的伏羲身上。 伏羲微微睁开双眼,念道:“混沌初开,便有了时间和万物,万物皆可变化,唯时间不可逆越,此乃天道之规律,否则天机则泄尽,万物将重归混沌。” 惊鸿似懂非懂,问道:“父亲能洞晓天地玄机,可演算万物兴衰,难道也不知这时间之秘?” 伏羲缓缓起身道:“据我说知,天地之间,有三种方法可以让时间逆转。第一种方法就是向后拨动‘紫薇轮盘’。” “紫薇轮盘?”轩辕和神农骇然变sè,同时惊呼。 伏羲面sè凝重,继续道:“紫薇盘乃宇宙核心,包含乾坤衍变,时空顺逆,虚空吞吐,万物生克。最初为上古天帝东皇太一所掌控。太一殒后,紫薇盘落入鸿钧道祖之手。鸿钧以为此物包藏天道神机,倘若有人触及,则可能时空错乱,乾坤颠倒,五行反复,甚至万物皆毁,重归混沌,于是yù以无上道法将此轮毁掉。众圣皆劝说,此轮若毁,天地一旦遭劫,则无解矣,鸿钧遂收回念头。后玉帝大道修成,以亿万年无量功德神器至宝‘昊天塔’将紫薇盘封印,自此鸿钧道祖无虑,天地万物皆可顺其自然发展。” 惊鸿秀眉微蹙,认真地道:“紫薇盘关乎天地万物众生,又有玉帝神塔封印,自然不可动。” 伏羲又道:“天地伊始,在昆仑之巅有一面‘昆仑镜’,拥有无穷灵力和魔力,可穿梭时空。然而,即使神仙之体,以此镜穿越时空,亦会道行尽没,法力全失,沦为凡夫俗子;凡人若以此镜穿越时空,则是有去无返。因此,昆仑镜虽神奇无比,却鲜有人敢用。” 惊鸿叹了一声:“即使土伯用这种方式救得那女子,却再也无法回来与她相见,那与现在又有何异?父亲,还请告诉我第三种方法!” 伏羲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了一眼神农。神农会意,点了点头,沉声道:“这第三种方法,便是我炼制的‘回梦丹’。” 惊鸿甚是好奇,问道:“‘回梦丹’是何宝物,竟也有这等神奇之效?” 神农微微一笑:“此丹乃倾注我心血炼制,三千年方成一粒,服用此丹可梦回到过去。” 惊鸿瞪大了眼睛,诧异万分:“什么?梦回?在梦境中也可以回到三十年前,救那女子么?” 没等神农回答,伏羲便笑道:“人生如梦,梦即人生。” 神农看着惊鸿满脸惊喜,却突然脸sè一沉,继续道:“此丹虽然可梦回过去,却也有着巨大的副作用。它可吞噬人心中最深处的记忆或念想。换言之,谁若服用了回梦丹,他从此便会忘记自己心中最重的人或事。而且,就算再次相逢,都永远不会再将其放入心头。” 惊鸿凝思片刻,喃喃问道:“如此说,假如土伯心中最深处的记忆就是那位女子的话,那么他梦醒之后,就再也不认识这她了,是吗?” 神农默默点头。 惊鸿一时无语。 伏羲见惊鸿陷入沉思,便道:“这世间之事,一切是定数,一切亦有变数。” 轩辕也慰道:“人先为,而后知命运。按照你想的去做吧!” 惊鸿恍然大悟,顿觉一片明朗,笑道:“谢父亲和轩辕叔父指点!请神农叔父赐药,我这就赶回酆都城。” 神农将回梦丹、续命金丹与九转还魂丹交予惊鸿,再三叮嘱道:“梦回到三十年前,土伯在梦中便会变成三十年前的自己。在这期间,他将不再记得三十年后的任何事情――甚至他的入梦目的。能否改变命运、如愿以偿救得那女子,还要看他的造化。” 伏羲取出一样东西交给惊鸿:“此乃上古灵符,可助你一臂之力。土伯服下回梦丹的第三rì,你将此符在他面前焚烧,在符火熄灭之前,可临时进入他的梦境,将续命金丹交予他。你要务必让他切记,只需给那女子服下续命金丹即可,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置之不理!灵符烧成灰烬后,你便会从土伯的梦境中返回到现实。” 惊鸿将灵符小心收好,又问道:“土伯完成任务之后,又如何回到三十年后?” 神农笑道:“七rì后,他梦醒了,自然就回来了!” 惊鸿铭记在心,辞别了火云三圣,快马流星地赶回酆都城。惊鸿知情况紧急,不及乔装混入,于是硬闯酆都城门。所到之处,如同流星火雨,众鬼卒只觉眼前一花,一片红云便从身边飞驰而过。 惊鸿策马来到梅香院外,见院门紧闭,便知穆踏雷仍在院内守着梅香的尸身。她翻身下马,正yù上前,却依稀看见有数条黑影在门口左右晃悠。 惊鸿定睛一瞧,心中“咯噔”一下,原来那黑白无常带着大力鬼卒竟然找到了这里。 难道是自己泄露了行踪不成? xìng命攸关,惊鸿见状,不及多想,遂上前喝道:“装神弄鬼的家伙,识相的赶紧给本姑娘让开,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否则别怪我剑下不留情!” 那黑白无常听背后有人说话,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惊鸿。 惊鸿见二人不肯让路,怒火中烧,大步上前,一把扯住白无常的脸,要将他的人皮面具撕掉。不料,这一把抓过去,白无常嗷嚎一声,登时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这脸上哪里是什么人皮面具,只有惊鸿几个鲜红的手指印。 此情此景,惊鸿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他们不是装神弄鬼,而是yīn司真正的黑白无常,带着拘魂鬼役,来勾梅香的魂魄来了。 第十五章:一丝悬河飞身过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惊鸿看yīn司黑白无常,yīn气盛满,鬼相十足,的确与酆都城那些装神弄鬼之徒有着本质的区别。 此刻她不知踏雷的符印效力是否足够强大,因此还不敢贸然推开院门。万一这些yīn司勾魂使者趁机而入,将梅香魂魄勾走,那么之前所做一切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上仙到此有何贵干?”没等惊鸿开口,黑白无常倒是先说话了,而且语气甚是恭敬。 惊鸿做梦都未料到,黑白无常居然会点头哈腰地先与自己打起招呼,于是脱口反问道:“你们几个在此作甚?” 黑白无常满脸堆笑,回道:“奉阎君冥旨,到此处前来拘取亡人魂魄。却不知为何,此处竟然布满了符印,我等法力甚微,因此未敢靠近。今见上仙在此,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惊鸿这才明白,黑白无常竟然如此胆小怕事,将自己当成了上仙。既然如此,不妨将计就计吓他们一吓,于是笑道:“我乃奉玉帝之命,到此处查察是否有冤假错死之事,恰好遇到尔等。我观此院内冤气冲天,定是枉死,待我进院细细查来,尔等切记,须老实在外等候,不得擅入一步。” 惊鸿言罢,红袖一抚,抽出轩辕剑在地上划了一条金线,朗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跨过此线,否则我即行使先斩后奏之权,格杀勿论!” 其实,就在惊鸿抽出轩辕剑的瞬间,剑身便shè出道道金光。此金光乃天地正气所化,黑白无常以及众鬼差乃冥界yīn气凝体,因此甚是害怕此光,不敢正视。他们听惊鸿如是说,便更加坚信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定是玉帝派来的上仙无疑。于是都一个个老老实实,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活像一群呆鸟。 惊鸿提剑推门,赫然见踏雷正脸sè苍白,盘坐在地,苦苦支撑着符印的效力。 踏雷见惊鸿进来,长吁一口气,旋即便朝一边倒了下去,显然是法力消耗太大,导致身体不支。 惊鸿箭步冲向踏雷,还未开口,却听他道:“快……快救梅香,我……我不碍事!” 惊鸿即刻取出续命返生膏,涂于梅香颈部。一道金光抹过,伤口消失,复好如初,果然神奇无比。她遂又取出补血益气丸给梅香服下,片刻之后,梅香呼吸又起,渐渐睁开了眼睛。 惊鸿见梅香死而复生,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不禁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院外又传来黑白无常的声音:“上仙,我等忽观此院之内并无死气,看来是弄错了方向,现在即刻返回幽冥界,就不打扰上仙了。”遂领鬼差屁颠屁颠地离去。 神农药丸果然神效,只消片刻,梅香非但身体恢复,而且神智也渐渐清醒。她心知定然是惊鸿和踏雷用起死回生之术救了自己,登时对二人更是深信不疑。 片刻之后,穆踏雷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sè,惭愧万分地道:“五雷法是我所长,然而符咒之术,我却不如师弟御风。哎,都怪我学艺不jīng,未曾料到,黑白无常竟然引领如此之多的鬼差前来拘魂,险些误了大事!” 梅香见二人为救自己尽心尽力,心存无尽感激,起身施以大礼道:“虽是出于试探,然而二位的救命之恩,梅香必镂骨铭心,永世不忘!” 惊鸿急忙还礼道:“不必多礼!你以死相试的决心,便是对我们的莫大的信任,着实令我等既佩服又感激!” 踏雷也佩服得五体投地:“梅香前辈对土伯如此忠心,可见土伯定然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 听到“土伯”二字,梅香似乎比他们二人还要着急:“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土伯。” 梅香居的后院紧挨着黑水河岸,黑水河对岸就是小yīn山,由于黑气升腾,鬼雾缭绕,远远望去却也无法看到山顶。梅香引领二人到了后院,推开后门,便能看到脚下黑水河,果然汹涌澎湃,惊涛拍岸,声如怨鬼哭、恶鬼吼,令人毛骨悚然。 惊鸿与踏雷往下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梅香微微一笑,对二人道:“跨过这黑水河,便是小yīn山,翻过小yīn山,便是大yīn山,大yīn山的山颠处有一个通冥洞,此洞便通往酆都城外的背yīn山最高顶――望幽峰。” 惊鸿恍然道:“如此说来,土伯并非住在酆都城内,而是身居城外背yīn山的山巅之处。” 穆踏雷望着眼前怒涛滚滚的黑水河,问道:“前面有黑水河阻隔,已然无路可进。我们可否从城外背yīn山脚出发,前往土伯所居的山顶?” 梅香摇头止道:“你们有所不知,那背yīn山峰不插天,岭不行客,而望幽峰又处在yīn山群峰的中心,因此城外反而无路可通。唯一的途径就是从酆都城的最深处,也就是这里,越过这黑水河,翻过小yīn山和大yīn山,再经过幽冥洞,方可到达。” 穆踏雷一听,顿时跳了起来:“这黑水河险恶yīn森,少说也有十几丈宽,我等又不是长了翅膀的鸟人,如何能飞过去?” 梅香听了踏雷之言,嗤声一笑:“没有两下子的人,是见不到土伯的!”说着往脚下一指:“二位请看,这是什么!” 惊鸿与踏雷顺着看去,在弥漫黑雾之中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绳索,连接在这黑水河两岸之间。 梅香解释道:“此绳乃千年冰蚕丝所制,柔韧无比,直通黑水河对岸。冰蚕生在黑水河中,因此河上黑雾虽毒,却不能蚀之。” 看着这一丝悬河,二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梅香见状笑道:“两位英雄了得,怎么今rì却怕了这蚕丝绳不成?”话语刚落,便轻身跃起,如同蜻蜓点水落到这蚕丝绳索之上,莲步轻挪,快步沿着向对岸奔去。 望着梅香的身影消失在团团黑雾之中,踏雷目瞪口呆,原本以为只有师弟沈御风才能有如此身法,不料梅香一介女流,却也如此了得。不过轮到自己之时,两只脚却像大树扎了根一般,怎么都动弹不得了。 惊鸿看到踏雷一脸窘相,嘻嘻一笑:“怎么,龙潭虎穴都敢闯的踏雷兄,如今也有害怕的时候?” 踏雷愧道:“惊鸿姑娘说笑了!只是如此细的一条绳索,怎么过得了这黑水河?万一一脚踏空,那可就一命呜呼了!” 惊鸿一笑:“我自有妙计!” 她俯身抓住绳子,纵身一蹿,便吊着身体沿着绳子朝对岸滑翔过去。天蚕丝所编制的绳子,极为光滑,转眼之间就已滑至对岸边缘。惊鸿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彷佛一片翩翩红云,稳稳地飘落到小yīn山山脚。 穆踏雷叹为观止,在佩服惊鸿丰富的想象力之余,也狠狠骂了一句自己:“榆木疙瘩!”随后也如法炮制,到了对岸。 站在小yīn山脚下回望酆都城,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如果说酆都城在黑暗之中尚且有鬼火闪亮,那么小yīn山就是漆黑中的漆黑了。此处伸手难见五指,对面看不见人影,耳边但闻鬼嚎,却又不见鬼的行踪。在这个地方,眼睛似乎是多余的,耳朵却显得格外重要。 惊鸿与踏雷二人不仅眼前一片漆黑,而且耳朵也被yīn风吹得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幸好梅香轻车熟路,带领二人九曲十八弯,不消两个时辰便翻过了小yīn山,到了后面的大yīn山。 大yīn山的山巅就是地下酆都城的最高点。只需穿过山顶的通冥洞,便算是出了这酆都城,到达外面的背yīn山。 通冥洞是连接望幽峰和酆都城的狭长通道,乃yīn阳交汇之地,yīn风异常急骤。三人刚刚到达洞口,登时就感到阵阵窒息,几乎寸步难行。 他们小心翼翼地贴着岩壁,步履维艰地在洞中缓步前行。洞中仍是一片漆黑,但是梅香知道,只要到了那一边的洞口就可以复见光明。然而,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出口之时,却意外地发现,前面仍是一片漆黑,哪里有半丝阳光透入? 三人惊疑未定,忽见漆黑之中突然冒出一双火炭般的眼睛,shè出两道火红的凶光。 一声巨吼伴随着骤风传到三人的耳中,振聋发聩,余音不绝,在洞中四壁回荡不已。惊鸿和踏雷顿时敏感地嗅到,前方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守株待兔。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先后抽出刀剑,轻声缓步前行。 梅香也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怪兽的吼声,难道先前谁到过这里不成?”想到前面恐凶多吉少,她也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惊鸿等人均感到通冥洞的出口已经近在咫尺,却仍然没有看到阳光的丝毫迹象,反而倒是听见了极其粗浑的喘气之声。三人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猛然抬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庞然怪物堵在了洞口,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怪物双眼如同火球,两根长长的牙齿如同两把利刃,鼻孔之中犹自冒着粗浑的腾腾热气。 “嗷~呜~”又是一声巨吼,数条火焰从巨兽鼻子和嘴巴之中喷出,借着强劲的风势,朝三人扑面袭来。 第十六章:剑蛇狂舞鬼郎君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焰如同火蛇一般向这边袭来,立刻成了燃眉之势。 踏雷等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感背后传来一阵凉气,紧接着一条黑影瞬间闪过,手中舞着一道寒光,逆风迎着火势朝那巨兽飞去。所到之处,顿生冰霜,条条火蛇顷刻尽灭。 只听洞口一声巨响,那巨兽轰然倒下了。三人走出洞穴,见到久违的阳光,显得格外刺眼。再看地上,赫然倒着一头漆黑巨兽。一青年才俊站在他们面前,手中的‘霜冷长河’剑犹在滴血――他正是沈御风!只有沈御风可以逆风疾驰,也只有‘霜冷长河’能将熊熊燃烧的烈焰火蛇顷刻熄灭。 “师弟!”穆踏雷喜出望外,敲破脑袋也未曾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可以看到沈御风。 然而,沈御风俊朗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彷佛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三个人,对穆踏雷的呼喊更是也置若罔闻,空洞的双眼只是木然地看着前方。 穆踏雷惊喜过后,涌起满脸的诧异:“为什么御风师弟突然变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正当穆踏雷还沉浸在惊诧之中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前面山谷中传来:“哼!你们果然是和那妖后一伙的,居然还杀死了我的地火兽!当真可恶,受死吧!” 惊鸿心头一震,暗道:“这声音好生耳熟!”未及多想,抬眼一看,一个白须老者,手提一把长剑,划出三道寒光,直取她和穆踏雷、沈御风二人。 梅香眼疾手快,突然飞身上前,挡住老者:“冷叔,不要误伤好人,他们是主公的客人!” 老者哪里肯信,怒道:“梅香,休要被他们蒙蔽了!那杀死我地火兽的年轻人,分明就是酆都妖后派来,yù来行刺主公的!” “这~”梅香一时语塞,不知何意。 穆踏雷道:“这位大叔,我们都是来求见土伯的,他是我师弟沈御风,但是我们并不认识你所说的酆都妖后,前辈误会了!” 惊鸿皱着眉头,凝视着眼前这老头,突然脑中一闪,现出一个人来:“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丞相老鬼,怎么会在这里?” “哼!”老者冷笑道:“姑娘好眼力,竟然识得出老夫!不过,你的问题看来是多余了,因为再过一会,你们全都将死在老夫剑下!” 这老者正是鬼丞相的真面目,冷叔,土伯最忠心的老仆。 梅香见误会愈演愈烈,急道:“冷叔,我管不了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过节,但是我知道,这两位乃当世异人,有起死回生之术,可救小姐xìng命。今天我之所以带他们来到这里,正是为主公三十年前的嘱托。你若执意要杀主公的客人,就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说罢宝剑一横,便要与冷叔刀剑相向。 鬼丞相冷叔见梅香无比坚决,气得浑身发抖:“梅香,你这丫头!你就不怕今天所举误了主公的大事吗!”长剑‘噔’地一声重重地插在了地上,背过身去。 梅香见冷叔转过身去,料想是执拗不过自己,于是就慢慢收起手中宝剑。不料宝剑刚要回鞘,冷叔突然转身过来,大袖一挥,白光闪过,一道天蚕丝将梅香紧紧缠住,顿时让她动弹不得。 梅香大怒:“冷叔,你竟然出手暗算,快放开我!” 冷叔叹道:“梅香,有些事情你不懂!老夫亲眼所见,岂能有错,他们分明是借救人之机,yù做行刺之事,说不定他们的同谋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 不仅梅香不懂,就连踏雷和惊鸿也是被这老鬼冷叔说得云里雾里。而沈御风仍然木然地站在那里,即使对冷叔,也是视而不见。 “哼哼~哼哼~”一声极为yīn森的冷笑从通冥洞传来,旋即一条黑影飘然而出。一个让惊鸿和踏雷做梦都没想到的人,此刻却站在了他们面前――他就是会算命的厨师:鬼瞎子! 冷叔狠狠地道:“梅香,现在看到了吧,这个人就是那酆都妖后养的孽畜――心狠手毒的鬼郎君!梅香,你是被人利用了,把他们引到了这里!” “什么?”梅香瞪大了眼睛,满脸无辜地望着惊鸿和踏雷。 踏雷和惊鸿也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也是满脸的无辜。惊鸿心想,此间定然有着很深的yīn谋和误会,便对鬼瞎子怒道:“鬼瞎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路跟踪我们?” 鬼瞎子冷笑一声,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和身上的破烂衣衫,露出了本来面目,确是一个冷面郎君,裹着一身黑龙披风。“两位果真有情有义,我还得多谢你们,否则我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来,哈哈哈!”笑声极其yīn冷,令人发毛作呕。 鬼丞相冷叔见鬼郎君现出真面目,猛然怒起,长剑拔出,喝道:“大胆妖孽,竟敢大逆不道,身穿鬼帝陛下的朝服,看我今天不将你扒皮抽筋!” 鬼郎君哼哼冷笑:“要说大逆不道,你家主公土伯才是行家中的高手,在下无非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鬼郎君的冷笑让踏雷和惊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比起‘鬼瞎子’要命不要钱的歌喉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此时,眼前又出现了一幕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形!沈御风飘然一晃,紧紧地站在了鬼郎君的身边,如同一个忠实的随从。 “御风!你……疯了?!”穆踏雷急切地喊道。 “哼!”冷叔怒喝道:“别费力气喊了,你的好师弟已经喝下了那妖后的‘鬼婆汤’,被迷了心智。他现在全然就是这鬼郎君的一具傀儡!” “鬼郎君,还我师弟来!”天雷刀法凌厉浑厚,舞动起来雷鸣隐隐。穆踏雷怒刀所向,朝鬼郎君迎面劈来。 穆踏雷手中的‘雷裂苍穹’势不可挡,大有将鬼郎君一劈两半之势。忽然,‘当’地一声,刀被架开了――出手解围的正是站在一旁的沈御风。 在这刀剑相交之际,踏雷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隐约看到师弟御风彷佛置身于浑浑噩噩之中。 “这位小哥,咱们谈个条件吧?”鬼郎君yīn笑道:“倘若你助我杀掉这老鬼、还有土伯,我就给你解药,还你一个完好的师弟!” “我呸!白rì做梦!”穆踏雷如狂狮怒吼:“我先取了你这卑鄙小人的狗头!”说罢又迅猛地劈出几刀。然而,让他更加气愤的是,这几刀均又被沈御风出手一一化解。 穆踏雷又急又怒,暴跳如雷,而惊鸿在一旁看得清楚:“踏雷虽然对鬼郎君恨之入骨,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御风。如此投鼠忌器,恐怕只能徒劳!”想到此,她便灵机一动,对鬼丞相冷叔喊道:“老鬼,你还不赶紧放了梅香,用天蚕丝缚住这鬼郎君要紧!” 冷叔恍然反应过来,伸手一点,收起那天蚕丝,未做停顿,接着便衣袖朝鬼郎君一甩,只见一道白光,将鬼郎君缚了一个结结实实。 惊鸿正要松一口气,却不料这口气还未出来,却发生了更加出乎预料的事情。被缚的鬼郎君挣扎了几下,身体逐渐缩小,突然一股黑气绕身,天蚕丝和黑龙披风散落到地上,而鬼郎君却已不见踪影。 一缕清风将黑气吹散,就在黑龙披风下面,爬出来一条吐信黑蛇。蛇头一仰,喷出一团黑雾,黑雾之中又传来了鬼郎君的冷笑:“雕虫小技,岂能缚我,哼哼!” 好一个金蚕脱壳,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天蚕丝中逃了出来!原来,这鬼郎君是一条黑蛇,在酆都yīn寒之地,修炼成jīng了! 鬼丞相冷叔对鬼郎君的底细心知肚明,不屑地斥道:“哼,你这妖孽竟然还敢觊觎酆这酆都城主之位,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说罢手提长剑朝这鬼郎君刺来。 鬼郎君毫不示弱,肩膀轻轻一晃,一条小小的黑蛇窜了出来,化成一柄黑蛇剑握在手中,抖动蛇信暗芒,与冷叔战成一团。 鬼丞相冷叔攻势凌厉,大有舍命相击之势。鬼郎君气势虽被冷叔压制,却出招狠辣yīn毒,冷叔若稍有不慎,便会险象环生。二人斗了数十个回合,仍未见分晓。 冷叔jīng神抖擞,越战越勇,将心中对鬼郎君的愤恨全部转凝聚在剑锋之上,势在今rì取其xìng命不可。鬼郎君虽然毒若蛇蝎,无奈在招数上却始终不及冷叔老辣,百招之后便渐渐落了下风。 冷叔见鬼郎君剑气渐弱,便大喝一声,集全身之力爆发于一点,人剑合一向鬼郎君飞刺而去,yù将其一剑封喉。 鬼郎君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退无可退,避无可避。xìng命攸关,他情急大声喊道:“沈御风何在?” 沈御风闻声当即摆脱穆踏雷,如离弦之箭飞身闪过来,毫不犹豫地挡在鬼郎君面前。 鬼丞相冷叔是何等人物,对待敌人绝不会心慈手软,自然不会受御风影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所以剑势非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疾更猛更狠更辣,yù将沈御风与这鬼郎君一并贯穿毙命。 穆踏雷虽然心中也恨不得鬼郎君立刻身死,却不愿师弟沈御风为他垫背。 此刻惊鸿也心急如焚,却无奈鞭长莫及,已然无法阻止这冷叔的必杀一击了。 眼看冷叔的长剑要刺穿沈御风的咽喉,却突然犹如时间定格,戛然而止。再看冷叔,全身上下被天蚕丝紧紧捆住,如同端午节的粽子一般。 而出手捆住冷叔的,不是别人,正是梅香。 第十七章:后羿逃难建酆都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冷叔怒不可遏,嘶声喊道:“梅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们可是要致主公于死地而后快的!” 梅香低声道:“冷叔,对不住了!我只知道如若你杀了沈御风,踏雷和惊鸿姑娘恐怕会与我们反目成仇。这样一来,主公与小姐就将永远yīn阳两隔,三十年来的心血也就付诸东流了!” 陡然的异变,让鬼郎君看到了转机。鬼郎君毒若蛇蝎,自然不会让鬼丞相冷叔有半点喘息的机会,大喝一声:“乌云蔽rì!” 一团浓浓的黑雾滚滚升腾,转瞬之间白昼变成了黑夜。鬼郎君突然现出原形,变成一条黑sè巨蟒,从腹中吐出一颗黑sè晶亮的珠子,珠子转而又化成一条小黑蛇,张口吐信,如同一道黑sè闪电朝冷叔的心脏袭来。 冷叔被捆成一个粽子,自然动弹不得,眼见鬼郎君出了杀招,他也只得坐以待毙,喟然叹了一口气,牙关一咬,闭上了眼睛。 沈御风的身法堪称独步天下,即便在冷叔的必杀一击之势下也能飞身挡在鬼郎君身前。如果这里还有一个人能和沈御风相提并论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梅香。 梅香见鬼郎君的黑蛇朝冷叔袭来,绿影一晃挡在身前,跟着剑光一闪,将那条黑蛇一剑削成两段。 惊鸿和穆踏雷心中一块石头刚要落地,却不料梅香的长剑‘锵’的一声从手中滑落,人也颓然而倒。 原来,就在梅香剑削小黑蛇那一刻,小黑蛇却长信一吐,一口黑sè的毒液溅在了她的身上。此毒极yīn极寒,能使人血液顷刻凝固,瞬间毙命。 这个时候,惊鸿和踏雷才恍然明白,鬼郎君的这致命一击并不在于其力多猛、其势多疾,而是在于这一招其毒无比,沾之毙命。 鬼丞相冷叔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梅香~你这傻孩子!” 梅香躺在地上,颤抖地笑看着冷叔,竭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冷~叔,带惊鸿……和踏雷去……去见……主公!” 待惊鸿和踏雷飞身赶到之时,却发现梅香已经脸sè淤黑,气息全无了。 此刻,惊鸿脑海中方才回响起神农所言:“吾虽可以赐药救得梅香一命,然而自殒其身乃犯劫之举,你回去之后,还需小心保护她的安全。”想到此,她心中惭愧之至。 黑雾散去,鬼郎君收了原形,变回人形模样,却是口吐鲜血,像是受了重创一般。原来,这条小黑蛇乃鬼郎君修炼妖丹所化,本yù瞬间结果了冷叔xìng命,未料梅香出手如此之快,将其妖丹摧毁,妖丹一毁自身亦如同受了重创,因此才落得此般模样。 惊鸿正沉浸于梅香之死的哀伤中,忽见鬼郎君变回人形,心中怒火骤升,正yù向前一剑结果了这妖孽的xìng命。不料,沈御风却扶着鬼郎君,身影一晃,消失在通冥洞之中。 惊鸿和踏雷心中气愤不过,奋起直追,恨不得将鬼郎君碎尸万段。二人刚到洞口,却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穷寇莫追!” 是土伯! 两人猛然回过头来,果然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面前,此人正是当rì出手救他们从酆都城脱困的土伯。 土伯将冷叔身上的天蚕丝解开,又探了一下梅香的鼻息,已了无生机,不禁叹了一口气:“哎!梅香跟随我三十多年,不料今rì却死于非命!” 冷叔失声痛哭道:“主公,梅香是为救老奴而死,临死前……让老奴带此二人相见!” 土伯沉声道:“我已知晓,冷叔不必自责!”转而又对惊鸿和踏雷道:“两位大可不必趟酆都城的浑水,既然去而复返,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既然梅香带你们到了望幽峰,那么二位定然是我所求之人,请随我来。” 踏雷与惊鸿随着土伯来到了所居之处,又听土伯对冷叔道:“冷叔,你安置好梅香之后,且先回酆都城去,我与两位少侠还有要事相商。” 冷叔心中虽然极不情愿,但土伯之命又不可不尊。即便如此,他还是苦苦劝道:“主公,听老奴一言,切勿因儿女私情耽误了主公的大业啊!再说,那妖后此番行刺不成,定然会加派人手卷土重来,老奴愿留在此地保护主公!” 土伯脸上稍有不悦之sè,冷笑道:“冷叔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有分寸。至于行刺之事,哼,量他们那点微末道行,岂能伤我分毫!” 冷叔见土伯心意已决,无奈只好告辞而归。 “二位,请随我到里屋来!”土伯对两人道。 踏雷与惊鸿到了里屋,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绝妙女子,白衣青丝,美人如玉,安祥地躺在一张千年寒玉床之上,床沿四周铺满了各种奇花灵草。 土伯黯然道:“这就是我的妻子,琼霞公主,三十年前不幸被歹人所害……”言语之中透露出无限哀伤。 惊鸿愕然道:“什么?她竟然是公主?” 土伯点头道:“是的,她是酆都老城主的女儿,本可无忧无虑,一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料却引来一场无妄之灾,死于非命!” 惊鸿和踏雷均为之大惊:“酆都老城主?这酆都城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土伯怆然道:“两位若真有起死回生灵术,将我爱妻救活,我愿将我所知之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 惊鸿坦然道:“土伯,莫说你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就算素不相识,我们今rì前来也非施恩图报。不过,若想救得琼霞公主,还真需您讲述一下三十年前的事情。” 土伯稍作迟疑,问道:“惊鸿姑娘,这又是为何?” 惊鸿正sè回道:“因为要救琼霞公主,就要回到三十年她遇难的当天。除此之外,即使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土伯惊道:“什么?姑娘不是开玩笑吧,时光岂能逆转?” 惊鸿一脸严肃地道:“我受高人指点,得‘回梦丹’一颗,可助土伯在梦境中回到三十年前。不过在此之前,还请讲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因为梦回过去,逆转时光,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 土伯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点头道:“好吧,那我不妨就将酆都城的故事说给两位听听。” “上古英雄后羿为躲避天帝追杀,逃难到了背yīn山。这背yīn山乃yīn气极重之地,当地族人常年饱受妖魔鬼怪之祸。后羿神武无敌,到此后斩妖驱魔,守护当地族人的平安。自此,妖魔鬼怪闻后羿之名便魂飞天外,再也不敢到此扰民。族人遂推后羿为首领。后羿为躲避天眼,便带领族人建了这地下之城——酆都。 “后羿死后,族人便在酆都城建了一宗祠,里面立了一个后羿的石像,一则把后羿作为全族祖先祭祀,二则可以镇妖驱鬼,更有人传言,后羿经过轮回成了幽冥界的钟馗。因此千百年来,虽然时常有妖魔鬼怪出没,却迫于对后羿的忌惮,终究不敢放肆扰民。 “五十年前,正值商周两朝交战之际,为躲避战乱,一个家仆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阿土,逃难来到了这背yīn山附近,有幸遇到了当时的老城主。老城主欣然接纳了阿土与家仆,并将阿土视如己出。 “时光如白驹过隙,阿土由一个襁褓孩童渐渐地长成了一个健壮的小伙子。而老城主那时却已年老气衰,周围邪魔鬼怪时而前来寻衅滋扰。关键时刻,阿土挺身而出,他天生神力,勇武过人,如同当年后羿一般,邪魔鬼怪甚是害怕,以为后羿转世,纷纷被吓得屁股尿流,四散逃窜。酆都城重现了久违的太平盛世,老城主甚是欣慰,遂将女儿琼霞公主许配给了阿土。 “岁月不饶人,老城主身体每况愈下,遂与各个长老商议,yù立阿土为新的酆都城主。长老们意见不一,分成两派。老城主见两边争执不下,力排众议,想要强行立阿土为新城主。不料当晚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想不到的事情——老城主突然暴病死了。 “老城主一死,族里的掌权的几个长老便立了老城主的儿子辛光为新的酆都城主。其实,阿土对酆都城主的位置并不感兴趣,反而认为辛光能继承老城主的位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老城主病故之后,琼霞公主却沉浸于哀伤和忧虑之中不能自拔,整rì魂不守舍,还时常从噩梦中惊醒。终于有一天,琼霞公主得了一种怪病,终rì陷入昏迷之中,就连酆都城最好的郎中也束手无策。没多久她就气绝身亡,永远地离开了阿土。 “阿土自此目断魂销,沉浸在无尽哀伤之中,rì渐消沉。然而,侍女梅香在整理琼霞公主的遗物之时,却意外地发现一件东西,此物彻底惊醒阿土,也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那是琼霞公主的一个贴身香囊,背面绣着四个微小的字体“辛光弑父”。此刻,阿土才明白,老城主所谓的突然暴毙,其实是被自己的儿子谋杀身亡。 “虽然阿土并不愿继续往下想,然而即使不用想他也知道,琼霞公主也极有可能是被人所害。阿土仔细检查了琼霞公主的尸身,果然发现,在脖子后面有两个极小的针眼状的伤口,周边发黑,为中毒迹象。阿土脑海中突然想起,辛光的妻子幽兰是苗疆人,恰恰养着一条黑蛇,毒牙细长如针,与琼霞脖子后面的伤痕完全吻合。虽然种种迹象都将矛头指向辛光,但是阿土面对这个问题时,却又陷入了进退为难的窘境之中:老城主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无论如何辛光也是老城主唯一的儿子,如果他手刃辛光,报仇雪恨,该又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老城主交待? “经过了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阿土终于还是决定去找辛光做个了断。然而此刻却发现,辛光即位之后,野心暴露,远远不满足只做一个城主,他到处网罗党羽,铲除异己,并且开始装神弄鬼,竟然自号酆都大帝,手下党羽喽啰也扮作牛头马面等鬼差的模样,将整个酆都城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城。 “就这样,辛光渐渐地登上了神坛,城内越来越多的百姓相信他就是主宰酆都城命运的鬼神。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阿土发现自己的处境也变得愈发的危险,于是便带着琼霞公主的尸身,逃离到了这望幽峰。多年后,阿土变成了土伯,而老仆冷叔,却乔装潜伏在酆都大帝身边,也就是你们所见到的鬼丞相。” 第十八章:一梦穿越三十年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不知何时,土伯的眼睛湿润了,他俯下身来轻抚了一下琼霞的头发,眼帘一抬又看着惊鸿道:“姑娘,你们当真可以救活她?” 惊鸿沉声道:“可以!不过……” 土伯当即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们!” 惊鸿摇了摇头:“土伯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颗‘回梦丹’虽有梦回过去的神奇功效,却也有着巨大的副作用。你服下之后,它会吞噬你内心中最深刻的记忆和念想。换句话说,假如你心中分量最重的就是琼霞公主,那么当你醒来之后,你就会和她形同陌路,再也不记得她是谁了。” “啊?这……”土伯一时怔住,缓缓回过头来,深情地望着琼霞,一时百感交集。他心中最重的究竟是琼霞,还是……或许自己也不清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yīn阳两隔,而是与心爱之人形同陌路。可是,与其守着一具熟悉的尸体,不如放飞一个鲜活的灵魂,哪怕所有的记忆从心中抹除,也只求换得伊人起死回生。 土伯终于下定决心:“姑娘,即使琼霞在我记忆中消失,我也希望她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惊鸿当即拿出上古灵符和三粒药丸,将其中一粒交予土伯:“蓝sè的这颗就是回梦丹,你服下之后可从梦境之中回到三十年前琼霞公主遇害的当天。不过,进入了梦境后,你就会彻底变成三十年前的阿土,并且不会记得现在的一切,甚至连自己在梦中都浑然不觉――直到你从梦境回到现实为止。” 土伯沉默不语,他并非怀疑惊鸿的丹药,因为这是梅香用xìng命换来的。此刻他只是还没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去重新面对三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重新去感受那交织的悲愤和哀伤。 穆踏雷站在一旁,许久没有言语,忽然想起一个可怕的问题:“土伯若是不记得现在的情形,即使从梦境中回到三十年前,岂不是一样无法阻止悲剧重新上演?” 惊鸿冲踏雷一摆手,继续对土伯道:“你入梦后的第三天,我们会点燃这张上古灵符,在它烧尽之前,可以临时进入你的梦境,将这颗红sè的续命金丹交予梦中的你。你拿到药丸之后,立即给琼霞公主服下。之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置之不理。待你七rì后梦醒回来,我再将这黄sè的九转还魂丹给她服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活着的琼霞就会站在你的面前。只是可惜……那时,你却很可能已经再也认不出她了。” 土伯凝视着手里的这颗回梦丹,痴痴地入神,彷佛看到了琼霞公主在向他招手。他背过身去,眼睛微闭,怆然叹道:“二位请先到外堂稍歇片刻,我想再单独和琼霞待上一会儿。” 惊鸿和踏雷心中明白,土伯这是到了下了决心的时候了。他们到了外堂,静静地等候。 土伯和琼霞,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虽然躺在这里的琼霞会死而复生,但是他心中的琼霞却可能会彻底灰飞烟灭。割舍的,不是一个人,还有可能是心中至爱。 良久,土伯从屋里走了出来。此时的他,比刚才要明显苍老了许多,满脸憔悴,霜鬓斑白。 “两位请随我到书房吧!” 惊鸿和踏雷跟着进了书房,见土伯已经盘腿而坐,如老僧入定一般,两眼微闭,脸上现出一丝淡然的笑容。这一笑,有期待,有无奈,有欢喜,有悲伤。 穆踏雷好奇,问道:“土伯就这样入梦了么?” 惊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拉着踏雷出了书房,轻声道:“土伯已经睡着了!我们且在这外面守着,在他入梦期间千万不能惊醒了他,否则将前功尽弃!三rì之后,我们在他面前将上古灵符焚起,进入他的梦境将续命金丹交给他。不过切记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人在门外守着,以防外人闯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穆踏雷笑着拍拍胸脯,放言道:“只要有我在这,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不过……我也倒很想瞧瞧土伯梦中的情形,嘿嘿!” ※※※※ 且说土伯在梦境中回到三十年前,浑然不觉地变成了英姿勃发的青年阿土。四处华光流转,阿土坐在家中的床前,黯然神伤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琼霞公主。琼霞气息渐无,垂死的美丽把阿土带入了无尽的悲哀。任凭心中撕心裂肺的呐喊,也无法唤醒即将永远沉睡的爱人。 床榻之前立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着黑sè龙袍,赤发青须,乃酆都大帝辛光,女人则冷艳绝伦,妖娆无比,乃酆都鬼后幽兰。两人身前还跪着一个郎中,把头磕得如同捣蒜泥一样:“陛下,小人医术浅薄,无力回天,救不得公主,还请陛下饶命!” 酆都大帝辛光凶神恶煞一般站在那里,任由他捣着蒜泥。而一旁的幽兰却是眉头一皱,目shè两道寒光,冷哼了一声:“招摇撞骗的庸医,留你何用!来人,拖出去丢进油锅!” 话音刚落,那郎中登时停止了捣蒜泥,吓得“噶”的一声抽过去了,口中不停地吐着白沫子。两个大力鬼卒听命赶来,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片刻之后外面就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沉默不语的辛光终于开口,向阿土安慰道:“琼霞命中该有此劫,你也不要过度悲伤。想必她的在天之灵也不愿看见你这个样子。阿土,你要赶紧振作起来,辅佐愚兄治理这酆都城,成就一番事业。” 阿土双目无神,难掩心中的悲痛。一向流血不流泪的他,在这个时候却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了。 幽兰轻声长叹道:“陛下,阿土与琼霞情深似海,今rì无奈yīn阳两隔,自然是难以割舍。丧妻之痛,乃人之常情,就由他放声痛哭一场,或许心里会能好受一些。” 幽兰话音刚落,阿土却突然眼前一亮,抹干眼泪站起来身来,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要去寻仙访道,求得一个起死回生的方子,让琼霞再回到我身边。” 辛光愕然道:“阿土,你是不是悲伤过度,神志恍惚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岂有起死回生之理?” 幽兰也道:“我在苗疆虽见过许多巫术,却还未曾听闻有什么法子可以起死回生。” 阿土的脸上写满了坚定:“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使踏遍神州大地,我也要找到起死回生的方法。” 幽兰眼眸流转,看了一眼阿土,转而又对辛光道:“陛下,看来阿土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劝阻了。” 辛光点头,对阿土道:“如此也罢,但愿你能感动上苍,求得奇迹降临!愚兄还有些事务要去处理,先告辞了!” 望着辛光和幽兰匆匆离去的背影,阿土的脸上少了分哀伤,多了分希望,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冷叔。冷叔虽然只是阿土的一个家仆,却文韬武略、博古通今。以冷叔的见识,他定然知道这天下在何处可以求得起死回生之术。 “玉郎,去叫冷叔到我书房来一趟。” 须臾,一个翩翩玉面的书童引一位中年儒生到了阿土的书房。 阿土轻声道:“玉郎,你到门口守候,若有人拜谒,就说我悲伤过度,任何人不见。” 玉郎去后,冷叔见四下无人,轻声对阿土道:“主公此刻叫我前来,定然有要事相商吧?” 阿土心中虽有悲伤,却禁不住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冷叔,这普天之下,可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仙草灵药?” 冷叔捋了捋胡须,当即明白:“主公可是指琼霞公主之事?” 阿土沉重地点了点头。 冷叔叹了口气:“仙山之中不乏隐士高人,仙草灵药之说亦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然而,我观琼霞公主之病,实在蹊跷异常,死气已布满周身各处,丝毫不似刚刚气绝之人啊!恐怕寻常仙草灵药也无济于事!” “什么?”阿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冷叔,难道再也没有一种方法能救得琼霞的xìng命?” 冷叔沉默了片刻:“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为,还望主公三思!” 阿土不假思索,掷地有声地说:“但讲无妨,哪怕龙潭虎穴,我也要闯得!” “不需主公亲身历险!”冷叔压低了嗓音:“主公可知,若想救琼霞公主,并非只有访仙寻药一条路。” 阿土大惊:“难道还有他途?” “然也!”冷叔低声道:“幽冥界武判官手中有一部生死簿,凡人寿数皆记录在此薄。只需在生死薄上稍做改动,增添琼霞公主的阳寿,她便可以起死回生。” 阿土叹道:“冷叔莫非是说笑了,我听闻那生死簿乃天机,就连十殿阎君也不可随意翻阅,岂能随意修改?” 冷叔笑道:“主公知在下并非信口开河之人,依在下看,此法比访仙寻药反而要容易许多。” 阿土惊疑,问道:“此话怎讲?” 冷叔见四处无人,便道:“在背yīn山深处有一个山洞,名曰‘绝yīn洞’,洞内有一池,名曰‘血剑池’,池中沉有一柄血剑,传说手持这柄血剑,便能拥有上天入地的力量。主公若拿到此剑,便可突破yīn阳结界,进入幽冥界,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武判身边,拿到那生死簿,轻轻一笔,便可大功告成。” 此话虽然听上去如同天方夜谭,然而阿土知道,从冷叔口中说出来的话,是绝对可靠的。此时他心中本来没谱的希望又被冷叔彻底点燃了。 是夜,形同鬼魅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向那背yīn山深处飘去。而在他们背后,却还有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十九章:血芒冲天魔星降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绝yīn洞内,血剑池边。 沸腾的血sè映shè出恐怖的红sè光芒,照耀在两人的脸上,显得分外狰狞。四周的岩壁因血池的涌动而不安地扭曲着,好像即将熔化一般。 冷叔道:“主公,这血剑便沉在这池底。当今世上,也唯有主公你可以将其取出。” 阿土不解:“这却是为何?” 冷叔笑道:“主公但去无妨,待你取得血剑,我再与你细说详情。” 阿土凝视着沸腾的血池,深吸了一口气,纵身一个鱼跃,整个人便没了进去,溅起了朵朵血花,激起阵阵血sè涟漪。 血池犹如地狱里的岩浆,翻滚着,奔腾着,咆哮着。 此刻,冷叔心也是如此。 多年的夙愿,眼看得以实现。不知不觉,冷叔的眼睛湿润了,热泪夺眶而出。他对着血池俯身一拜:“陛下,臣冷修然今rì带小主公到此来取血剑,不久后十万魔兵即将冲出封印,席卷中原!届时,逆周的万里江山就会土崩瓦解,成汤复国大业便指rì可待,在此恳求陛下在天之灵庇佑!” 正在冷修然鼻涕和眼泪齐飞之时,忽听血池里传来穿云裂石般的巨响,霎时间地动山摇。 一条血红的身影手提一把血剑破池而出,毫无疑问,这条血红的身影就是阿土。然而,此时的阿土与之前又有些不同,一股霸道的力量从血剑之中传遍全身,使得他毛孔俱张,血筋突出,面目狰狞,双眼中源源不断地shè出可怕的凶光,像是要刺穿眼前的一切。 阿土狂暴异常,一把抓起冷修然,喝道:“冷叔,快告诉我,这把血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现在感觉体内气流乱窜,像要爆炸一般?” 冷修然见到发狂的阿土,惊出一身冷汗。他虽知阿土得到血剑后会激发出体内的潜力,但却未曾想会突然变得如此狂暴。 “主公,冷静一下!”冷叔一边挣扎一边呼喊着。 然而,此时的阿土显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甩手一扔,冷修然的身体就如同被开了大脚的足球,屁股向后地朝洞外飞去。 “砰”的一声,冷修然重重地摔在了外面山谷之间,只觉胸口一热,一股鲜活刺鼻的黏稠血液脱口喷出,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绝yīn洞内的阿土控制不住体内狂暴的激流,开始乱舞着血剑。一时间山崩石裂,地动山摇,一道强烈的血红光芒直冲牛斗,在万丈高空中炸出一朵绚丽的血花。 背yīn山里的万千鬼魅妖魔,俱被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 不知过了多久,狂暴的阿土终于筋疲力尽,倒在了血池边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修然缓缓地苏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脑子里面第一个反映便是阿土的安危,于是顾不得重伤,大步朝绝yīn洞冲去。 冷修然跌跌撞撞地到了洞口,趔趄的脚步突然止住,脸sè变得煞白,像是看到了鬼一般。只是眼神中并无半点恐惧,而是充满了惊愕。 他看到的并不是鬼,而是一个九尺有余,黑衣黑甲的魁梧汉子。 “陛下!真的是你?”冷修然一颗心剧烈地颤抖着,长跪不起,鼻涕与眼泪齐飞:“这十八年来,微臣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一直盼望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啊!” 那汉子走到冷修然面前,将其扶起:“冷爱卿,你果真不负朕望!十八年前,我殷寿总算是找对了托孤之臣,哈哈哈哈!”原来,这黑衣黑甲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商朝末代君王,天喜星下凡的殷寿! 冷修然抽噎道:“陛下,不知小主公他……可无大碍?” 殷寿笑道:“不碍事,暂时憋过去了。这小子长得像孤,哈哈哈哈!冷爱卿,你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啊!” 冷修然道:“托陛下洪福!全仗小主公他天资聪颖,又神武过人,微臣那点绵薄之力,何足挂齿。” 殷寿欣慰地道:“冷爱卿过谦了,孤观你乃王佐之才,也不为过!” 冷修然再拜:“折煞微臣了!陛下,如今十万魔兵已箭在弦上,万事俱备,只等陛下一声令下,我们便可重新从逆周手中夺回江山!” “哼哼!”殷寿冷笑道:“逆周的江山,唾手可得!不过那十万魔兵,孤另有他用,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冷修然不解:“陛下,恕微臣斗胆,这又是为何?” 殷寿哼了一声:“孤观这天庭之上,亦多是酒囊饭袋之辈,溜须拍马之徒!孤略施一个金蚕脱壳便摆脱了天庭的天眼。现如今,朕想要的,可远非逆周的江山,哈哈哈哈!” 冷修然道:“陛下所谋之大,臣万不能及!不过,这逆周江山不可不夺,倘再过些时rì,人心思定,恐对我们极为不利啊!” 殷寿笑道:“孤早有打算,三十年后定让逆周江山付诸东流!如今我要利用这十万魔兵,进驻yīn曹地府,先夺了幽冥界。三十年后,你辅佐阿土再从逆周手中夺回阳世江山。如此一来,yīn阳两界就都落到了孤王的手中,到时便有了资本和玉帝分庭抗礼,哈哈哈哈!” 殷寿笑声未绝,绝yīn洞里却又传来了阿土的粗吼声。他醒了,血剑又开始了乱舞。 殷寿进洞,看到狂舞着血剑的阿土,就如同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心中欣慰万分。 然而,阿土似乎并不认识他老子,他满面狰狞,两眼凶光,挥舞着血剑便朝殷寿和冷修然砍来。 殷寿不急不缓,伸出一指,一道黑光shè入阿土的脑门。阿土顿时一个踉跄,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从狂暴中恢复过来。 阿土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血剑,又定睛瞧了瞧眼前的冷修然和这个似曾相似的黑衣黑甲的大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冷叔,我们这是在哪里,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主公!”冷修然又泪奔了:“这位便是你的父王啊!” “什么?”阿土先是一惊,顿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何冷叔从未向我提及过父王?” 冷修然见如今他们父子重逢,便一五一十地向阿土讲述了十八年前自己是如何面临周兵压境,如何受纣王殷寿嘱托,有如何将其仅存的骨血带出朝歌,逃难来到这酆都城的。 阿土顿觉脑袋“嗡”的一声,各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瞬间一起涌了上心头。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那伟岸的身型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那刚毅的轮廓,彷佛自己就是从这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那散发出来的王者霸气,与自己内心中的那股气息产生着默契的共鸣。这一切的一切,让阿土没有理由不承认,殷寿就是他的父亲;然而,十八年的感情真空,十八年的深入简出,与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使得阿土又一时无法从心里接受,他就是殷寿的儿子。 知子莫若父! 殷寿顿时看穿了阿土的心理,他并没有父子情深地和阿土紧紧相拥,而是深沉地说了一句:“阿土,把那血剑上的符印揭开!” 听到殷寿的声音,阿土的心轻轻地一颤,彷佛自己的每根神经都受到了这个声音的cāo控一般,内心中那股无名的驱使,让他心甘情愿地把血剑上的两条符印揭了下来。 殷寿从阿土手中夺过血剑:“阿土,你可知这血剑的来历和其中的秘密?” 阿土木然地摇了摇头。 殷寿用手指轻轻地抚着这柄血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高祖成汤顺天承运,率部族灭了暴虐的夏桀。然而,十万妖魔却趁此战乱,横行乱舞,百姓饱受其祸。为镇妖魔,高祖成汤以陨铁打造了一柄神剑,并亲自以血注之,所以此剑通体透红,被称为‘血剑’。血剑铸成,高祖将这十万魔兵的灵魂封入这血剑之中,后历代君王,均须效仿先祖,注血于剑中,以压制其魔xìng。十八年前,逆周犯上作乱,夺吾江山。孤本yù放出十万魔兵平定乱党,却不忍看神州再度妖魔肆虐。所以才命冷修然将血剑藏于血池之中,待你chéng rén之后,再由你亲自取出,让它重见天rì。” 殷寿说到这里,死死地盯着血剑,眼睛中突然放出红sè光芒。忽见血芒一挥,无数条黑sè暗光从剑尖shè出,火雨流星般地向酆都城飘去。 阿土木然地看着,他没有阻止,因为面前的人是他父亲;他也没有兴奋,因为他隐约感到,这似乎又是一场劫难的开始。 冷修然面sè骤变,问道:“陛下刚才所释放的,莫非就是十万魔兵的灵魂?” 殷寿冷笑道:“正是,这十万魔兵已经进入酆都城,正沿着黑水河进入幽冥界,哈哈哈哈,孤马上就可入主幽冥了!” “父亲~”就在殷寿心中有点洋洋小得意之时,一直沉默的阿土居然开口说话了,这两个字也巨大地震撼了殷寿的那颗坚若磐石的心。 “父亲,你入主幽冥界后,能否让琼霞起死回生?” 第二十章:魔君入主幽冥界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殷寿法眼一扫,便知阿土心事:“琼霞很重要?” “是。”阿土低着道:“她是我的生命,她死,我生不如死。” “糊涂!”殷寿猛然喝道:“你将来要成就一番大业,岂可因儿女私情而意志消沉?” 阿土沉默不语。 冷修然道:“陛下息怒,大丈夫重情重义,正是男儿本sè,何况小主公和琼霞夫妻情深似海……” “冷爱卿!”殷寿打断了冷修然:“孤虽有十万魔兵可轻取幽冥界,然而暂且还不能打破幽冥界的秩序,更不能为所yù为去篡改生死簿。总督幽冥界的泰山大帝黄飞虎,你也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倘若被他觉察,引三十万yīn兵前来征讨,孤的这一片苦心恐怕就付诸东流了!待时机成熟再提此事不迟!” 阿土呆若木鸡地站着,心中仅有的希望之火被无情地浇灭。冷修然不忍看阿土沉沦的样子:“陛下,臣实不忍小主公伤心yù碎,还请陛下赐一良方,救琼霞一命!” 殷寿拿出两道符印:“将这两道符印,贴至琼霞的床头床尾,如此幽冥界的拘魂鬼差便不敢接近她的魂魄。待孤稳住阵脚,再做进一步打算!” 冷修然急忙拉阿土跪下叩谢殷寿:“谢陛下慈悲!”阿土也跟着从嘴里费力地挤出三个字:“谢~父亲!” 听到这三个字,殷寿心中还是颇感欣慰:“阿土,你先起来,到洞外守候,孤与冷爱卿还有些话要交待!” 阿土一颗死寂的心又恢复了跳动,毕竟只要琼霞的魂魄不进地府、不堕轮回,那就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见阿土去了洞外,殷寿低声对冷修然道:“孤即刻要赶赴幽冥,将十殿阎君控制住在手中。你要竭力辅佐阿土,废掉酆都大帝辛光,取而代之。到时,酆都这座地下鬼城便可和幽冥界相互呼应,光复中原的大业便指rì可待!” 冷修然jīng神为之一震:“陛下深谋远虑,微臣佩服!只是酆都城虽是隐秘,却毕竟是个小城,难以招兵买马,如何与有着万里江山的逆周抗衡?” 殷寿笑道:“你学识渊博,通晓古今,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天下尽归逆周,正面对抗,的确是以卵击石。然而,兵不在多,而在jīng。孤给你三十年时间,打造一支七百人的神秘力量,他们要上得刀山,下得火海,神行千里,杀人无形。哼哼,三十年后,中原各诸侯国君重臣纷纷离奇惨死,天下百姓便会以为逆周无道,遭了天谴报应。那时,阿土则以成汤后裔的身份君临天下,取代逆周,重掌我大商江山。” 冷修然感叹万千:“陛下所虑,胜臣万万倍!臣定然竭尽全力辅助小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完成主公大业!” 殷寿狂笑:“哈哈,有你这句话,孤无忧矣!”说着化为一道神光,朝幽冥界飞去。 冷修然伏跪在原地,半晌无语,耳边回荡的皆是殷寿之言。他知道,此刻肩负的重任,比十八年前还要艰巨百倍。 良久,阿土问冷修然:“他走了?” 冷修然点了点头。 阿土轻声道:“我能感受到,那道神光就是他所化。若不出意外,此刻他已经成为幽冥界的主宰了吧?” 冷修然沉声道:“陛下有血剑在手,十殿阎君根本不是对手,幽冥界注定是囊中之物!” 阿土又问道:“血剑是不是只有我才能取出,因为我是这世上唯一的成汤血脉?” 冷修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接着阿土要问什么。 “那么,冷叔~”阿土顿了顿:“你是在利用我的力量,将血剑取出,来成就他的野心?” 冷修然浑身发抖,跪在阿土面前:“主公,我万万不敢利用主公!只是……” 阿土打断了冷修然:“只是你也未曾想到,他却突然从天而降,对吗?” 冷修然半晌无语,叹道:“以我观之,陛下之所以降临,恐怕是感应到了主公所舞的血剑剑气。” 阿土继续漠然地问道:“血剑里封藏着十万魔兵的秘密,想必十八年前你就已知晓了吧!” 冷修然默默点头:“是!主公拿到血剑,便可激发出体内霸气,到时再倚仗这十万魔兵,即可取代逆周,君临天下!” 阿土似乎被‘君临天下’四个字狠狠地刺激了,突然大声吼道:“你怎就知道我愿意君临天下?” 冷修然脊背发凉,他从未见阿土如此咆哮过,这种咆哮,只在殷寿那里曾经见过。虽然对此恐惧,他心中却是异常欣慰,因为他终于在阿土身上看到了殷寿的影子,也看到了复国的希望。 阿土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扶起冷修然:“冷叔,你最疼我,应该也最懂我。你要知道,如果没有琼霞,我即使得到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冷修然心里稍感宽慰,他知道,复国大业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讲,的确有些残酷。不过他坚信,阿土身上流着成汤的血,待时机成熟,他一定会成为英明神武的一代君王。 阿土回到家中,惊奇地发现酆都大帝的妻子幽兰竟然站在琼霞的床边,似乎在等在着他的到来:“阿土,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守在琼霞身边看她最后一眼,还在外面忙活什么?” 阿土连忙道:“嫂夫人教训的是,阿土从现在起便一直陪伴在琼霞身边。” “哦?”幽兰眼珠一转:“这么说,阿土你寻到了让琼霞复活的仙药了?” “还~没有!”阿土道:“不过,我今rì偶遇一高人,赐我两道符印,贴于床两头可暂时保护琼霞魂魄不失。” 幽兰心中一紧,急忙又笑道:“那……先不管灵验与否,阿土你姑且就试一试吧!天sè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阿土恭送道:“有劳嫂夫人了,恕不远送了。” 阿土将符印贴在了琼霞的床头床尾之处,心中的一颗石头落了地,因为他相信这灵符是肯定灵验的,即使不能立刻使琼霞起死回生,但是也给自己争取了时间。有时间,就有希望! 自从从绝yīn洞回来,阿土总感觉体内有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道如同激流时不时地涌动着。最初还比较缓和,只是稍微感到有些体内有些燥热,然而慢慢地这股力道却越来越猛烈,越来越霸道,发作起来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彷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捏在自己手里。阿土似乎隐约感到,似乎那柄血剑中的浩然正气与邪魔yīn气一并侵入了自己体内。好在他根基异于常人,稍微感到体内气息有些不顺畅之时,便回盘坐调息,渐渐发现,每次通过调息将这股力道平息之后,自己的功力都会更进一步,不过再次爆发的时候也更加激烈。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天,阿土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琼霞公主的脸上,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团黑气,而且似乎成越积越多之势。他顿时心中思绪万千:“难道这符无效,是父亲骗我?不,不会的!” 眼看琼霞脸上黑气渐多,阿土心急如焚,无形中体内的那股霸道之气又开始发作。这一次,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如同在绝yīn洞之时,乱舞起来,整个房间都在为之颤抖。 就在此时,一道裂痕划破空间,阿土面前出现了一团火光。从火光之中走出一人,此人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副侠客打扮,正是穆踏雷! 当然,此刻的阿土并不知道穆踏雷是何许人也。 第二十一章:黑白无常俱丧胆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穆踏雷望着狂暴的阿土,不及多想,急忙掏出金丹:“这是一粒续命金丹,你即刻给琼霞服下,可保她不死。” 果然,阿土从狂暴中平静下来:“你是……神仙?” 穆踏雷道:“莫管我是谁,只须按照我方才所言,给琼霞服下此丹即可,其余之事,切勿去管!”他四下扫了一眼,忽然看到床上的两道符印,跺脚惊道:“不好!琼霞魂魄原本要再过四rì才会出窍,然而这两道邪符却提前招来了黑白无常。现在她的魂魄恐怕已经在通向幽冥界的路上了!” “什么?”踏雷之言犹如晴天霹雳,顿将阿土的心撕裂,“这……我现在就去追回琼霞的魂魄!” 穆踏雷叫住他:“等等,你这样空手而去带不回琼霞的魂魄!”他掏出一个铜铃:“你截住他们之后,用此摄魂铃将琼霞魂魄摄住,回来之后再将铃铛系到尸身之上,如此魂魄可归。” 阿土躬身谢过:“多谢高士指点,我这就去了!” 穆踏雷见阿土心急气躁,便再三叮嘱道:“待追回魂魄,你须牢记,只须将续命金丹给她服下即可,其它一概不要理会!三十年后……”话未说完,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二人均难以睁眼,霎时间天旋地转…… (穆踏雷睁开眼睛之后,已然回到了三十年后土伯的房间,地上兀自有一张没有烧尽的上古灵符残片。转身一看,原是后窗被风吹开,这张上古灵符烧到一半,便被吹灭了。) 阿土强忍着睁开眼睛,发现那团火光骤然缩小成一个豆粒大的苗头。火苗噗地一闪,将踏雷吸了进去,吞噬得无影无形。 只是须臾,黄豆粒大小的火头也熄灭了。地上散落着两样东西:续命金丹和摄魂铃。阿土这才觉得,刚才一幕好比恍然一梦。 阿土亲自将续命金丹藏在书房,带着摄魂铃沿着黑水河策马狂追。他期待一步到达黑水河的尽头,也就是幽冥界的入口;同时,也害怕到达尽头,唯恐到了那里,却看不见琼霞。 黑水河的尽头彷佛始终都在前方,无限延伸。透过淡淡的黑雾,阿土隐约看到前面有三条人影:一黑一白乃黑白无常,锁着一个幽魂,正朝黑暗深处走去。 那条幽魂,纤细飘逸,唯美凄然,不就是琼霞么? 阿土三步并作两步,一跃而上,大喝一声:“黑白无常,给我站住,放了那女子!” 黑白无常感到异常惊愕,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阿土怒目圆睁,看得心里直发毛。 琼霞的魂魄在黑夜之中如同一个柔弱玉人,散发着丝丝寒气。 黑白无常不耐烦地道:“人鬼殊途,你还是回去吧!她的魂魄本就异常虚弱,若再作耽误,yīn元散尽,就会魂飞魄散,连胎都投不成了!” 阿土心中便如火上浇油,越发的着急了。他暗自一用劲,yù冲上去将琼霞魂魄截下来,却不料前方彷佛就有一个强大的无形力场一样,阻住了自己,再也寸步难行。这个时候脚下一个界碑映入眼帘,上面赫然写着三个血红大字‘幽冥界’。 黑白无常见到阿土寸步难行,便摇头叹道:“又是一个痴情的傻小子!凡人之力,是无法突破这yīn阳结界的!” 情急之下,阿土从腰间掏出摄魂铃,使劲地摇了几下。果然,奇迹发生了,这铃声在阿土听来也只是叮铃之响,然而在黑白无常听来却是震耳yù聋。锁在琼霞魂魄上的锁链开始当当作响,继而断成几截。 琼霞的魂魄宛如一阵清风,飘入阿土手中的摄魂铃之中。惊喜之余,阿土顾不上那黑白无常,拔腿就往回跑。黑白无常岂能善罢甘休,风一般地扑了上去,拦住阿土的去路。 白无常气得舌头都竖了起来:“大胆狂徒,竟敢阻挡yīn差公务!”黑无常也怒道:“识相的乖乖交出那女子魂魄,否则爷爷连你一起拘了去!” 阿土剑眉一挑,不耐烦地喝道:“闪开,今天就是天王老子站在我面前,也休想阻住我的去路!” 黑白无常相视一下,暗想你一个凡人,竟然如此大的口气,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当下便抽出哭丧棒,向阿土头上砸来。 阿土何许人也?酆都城无数妖魔都丧命于他的剑下,区区黑白无常,他岂放在眼里。只见他身形一晃,从两条哭丧棒中闪身而出,让他们俩扑了一个空。接着飞身上马,消失在数丈之外的漆黑之中。 黑白无常被戏耍了一番,恼羞成怒,驾起一阵yīn风赶上,又阻住了阿土的前路。二话不说,一人抡起哭丧劈向阿土肩部,另外一人则横扫其下盘。 阿土横身翻起,躲过这上下两条哭丧棒,趁他们招数用老之际,腰间白光一闪,瞬间宝剑抽出。“唰唰”两道白光闪过,就听黑白无常两声惨叫,分别被削下一条胳膊一条腿。 阿土顺势长剑弹地,借力向前一跃,身影又落在了数丈之外的黑雾之中。尽管重创了黑白无常,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当下加快了脚步,期盼着早一刻将琼霞救醒。 突然前面出现两条人影,将阿土脑海中美好的浮想登时驱散。这两人非别人,正是那黑白无常,而且手脚完好无损,这让阿土着实惊奇。 “愚蠢!”无常鬼笑道:“我等皆为yīn司鬼差,身体乃yīn气所聚而成,此处正逢yīn气汇聚,凭你手中那柄废铁,如何能伤到我们,哈哈!” 阿土不愿与这两个鬼差做过多纠缠,聚集体内真气,暴出一剑,这一剑疾如电,势如山,将黑白无常从中间劈成两半。黑白无常似乎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快的招数,以至于他们的残身躺在地上还眨着眼睛。 阿土没有停留分毫,借刚才那一剑之势,风驰电掣地往前飞奔。他不知道两个yīn魂不散的东西何时会再次阻住他的去路,但是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回家! 渐渐地,前面隐约闪现出酆都城的灯火,阿土松了一口气。不料眼前一晃,黑白无常又完好如初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脸上发出jiān邪的鬼笑。 丑陋的鬼笑不断地在阿土脑海里飘荡,刺耳的幽冷之声,荡击着他内心深处的每一根神经。阿土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怒发冲冠,眼睛爆shè出恐怖的红光,身上的骨头节咯嘣作响,一黄一黑两道激流在周身不断环绕。 黑白无常见阿土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吓得浑身不停地哆嗦。即便想跑,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让你们yīn魂不散!”阿土暴喝一声,无数道剑气朝黑白无常袭来,如摧枯拉朽一般,将两无常的身体轰得灰飞烟灭。 两道黑光飞速向幽冥界逃逸而去――稍微再缓片刻,恐要形神俱灭。黑白无常经此一劫,恐怕要告两年的病假,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 阿土喘着粗气,踉跄地拖着脚步,刚一进门,便瘫在了地上。他太累了!但是他不敢入睡,强忍着睁开了眼睛,看到冷修然正在端着一碗水:“主公,先喝一口水再说吧!” “冷叔,快……快将这个铃铛系到琼霞身上!” 冷修然接过铃铛,系到琼霞的尸身腰间,回身道:“主公,你可知府中有内jiān?” “内jiān?”这两字如同一盆冷水,将阿土激得顿时清醒起来:“冷叔,何出此言?” 冷修然道:“你父王前rì所赐的两道灵符,被人动了手脚,以至于琼霞公主魂魄提前出窍,才被鬼差拘走。” 阿土忽然想起穆踏雷所言,急忙道:“冷叔,内jiān之事暂放一放,我先去书房取出颗续命金丹给琼霞服下。” 冷修然道:“主公有所不知,深夜我见一条人影潜入书房,想必那颗续命金丹已经被他调包了。” 阿土顿觉五雷轰顶! 阿土不堪重负,缓缓地沉下了身子,瘫坐在地。他两眼黯淡无神,感觉一颗心像是被老天捉弄一样,被人丢来踢去,从九霄云端落下了万丈深渊。 突然阿土爬起来,慌忙地钻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装着续命金丹的盒子,颤抖着打开,发现里面的续命金丹居然完好无损。 冷修然接过金丹,重重地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响,竟然炸出十几条小黑蛇,在黑气之中张牙吐信。 阿土大骇:“冷叔,这是?” 冷修然道:“主公,此乃万蛇蛊!如果将此毒丹给琼霞服下,她的五脏六腑马上就会被这些毒蛇给吃掉,再无复生的可能!”骤然伸出两指,喷出一道火焰,几条黑蛇顿时化为灰烬。 阿土恼得一掌击在墙上,狠狠地道:“原来他竟是一妖人,以这等毒药加害琼霞!” 冷修然得知踏雷之事,摇头道:“非也!他若想害琼霞,为何多此一举?以吾观之,定是有人趁机潜入书房,将那真丹偷了去。” 阿土气得牙齿打颤:“冷叔,你以为是何人所为?” 冷修然叹道:“人心隔肚皮!主公,我观此人在夜间来去自如,想必对房间的布置非常熟悉,看来极有可能是主公贴身之人。” 阿土痛心疾首:“能到我书房的贴身仆人,只有侍女梅香和书童玉郎。然而两人忠心耿耿,我实在不敢相信内jiān便在他们之中。” 突然传来一声慌忙的脚步声,小梅香神sè慌张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香囊,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土少爷,这是我整理公主遗物时发现的……” 阿土接过香囊,仔细地端详着――的确是琼霞生前的贴身之物。当他把香囊反过来时,赫然发现上面绣着四个芝麻大小的字体:“辛光弑父!” 又是一道五雷轰顶! 第二十二章:蛇妖蜕变化人形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阿土狠狠地道:“我还以为老城主是暴病身亡,不料却死于亲生儿子之手!辛光,我……我要你同此桌案!”随着一声暴吼,他一掌将整个玉石案子击碎成粉! 冷修然见阿土又显狂怒之相,便火上浇油道:“主公,辛光无德无能,弑父篡位,将来也是酆都城百姓的一大祸害!恕在下直言,我观琼霞之死,蹊跷的很,说不定也与辛光有光。” 冷修然之言并没有激怒阿土,反而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浇来,把阿土浇了一个透心凉的同时,也让他冷静下来仔细推敲着所发生的一切:“琼霞定然是发现了辛光弑父的秘密,却碍于兄妹之情,只得将这个秘密闷守在心中。因此整rì饱受心中煎熬,变得魂不守舍,黯然神伤。” 此刻,他的心思又转移到了琼霞身上,看到站在一旁的梅香,问道:“梅香,你可曾夜间到过书房?” 梅香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冷修然见状道:“梅香啊,一定要说实话,少爷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梅香‘唰’的一声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横在了脖子上:“少爷如此问,定然是有身边之人动了重要的东西。但是,那人确不是梅香,现梅香愿以死证清白!”说着就朝脖子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阿土出手如电,抓住了梅香的手腕,夺下剑来:“梅香,你咋这么傻呢!” 梅香哭道:“梅香死不足惜,只愿少爷能够找到那个真正的贼人!” 阿土将梅香扶起:“傻丫头,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不允许你再有轻生的念头。” 梅香望着阿土,使劲地点了点头。 “好了,梅香你先回去吧!”阿土转身又对冷修然道:“冷叔,去把玉郎叫来!” 梅香走了,脸上还残留着泪花,这泪有苦,也有甜。 玉郎来了,满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无事,心中坦荡。 玉郎天资聪颖,假以时rì,必成大器,因此阿土平rì对他也颇为严厉。 阿土开门见山地喝道:“玉郎,我平rì教你君子要坦坦荡荡,你怎可行偷鸡摸狗之事?我且问你,琼霞身边的灵符可是你动的手脚?书房里的九转金丹可是你调的包?” 玉郎脸sè煞白,扑通跪地:“主人,这两件事确是玉郎所为!” 阿土气得浑身发抖,挥起宝剑向玉郎的脖子砍去,剑锋将至,却又“锵”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我……我真恨不得一剑将你杀了!” 玉郎闭着眼睛,平静地等待着这一剑:“玉郎所为无愧于主人!” 阿土气得嘴唇打颤:“什么?你知不知道险些将琼霞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玉郎抬起头来,面如止水地看着阿土:“主人,琼霞公主已经死了,您不能消沉在她的死之中,做些徒劳无益的事情!主人,您是酆都城的英雄,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够了!”阿土背过身去,怒道:“你滚……给我滚!” 玉郎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水,不知是悔恨,还是失落。他深深地向着阿土磕了一头,轻声道:“主人,玉郎……走了!”另外一只手捡起了地上的那柄宝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剑影轻轻划过,溅出了纤细的血雨,洒落尘埃。玉郎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死了。他没有争辩自己的清白,却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阿土猛然回过神来,一颗心被瞬间击得粉碎。他一下子扑到玉郎身边:“玉郎~你这是为什么!” 可惜,此时的玉郎却再也听不到阿土的呼唤,安详地闭着眼睛,永久地睡着了。 冷修然听到阿土声嘶力竭的哭喊,慌忙闯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颇为惊诧。 阿土木然地道:“冷叔,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冷修然喟然叹道:“主公,玉郎认为他所作所为是对的?” 阿土泣不成声,点了点头。 冷修然道:“玉郎是想以死换取主公的醒悟。倘主公醒悟,他便死得其所;倘若主公仍然执迷不悟,他便即使活着,也毫无意义。所以,他从进门那一刻起,就抱了必死之心。” 阿土怔怔地望着气绝的玉郎,捶胸顿足,无限的懊悔涌上心头:“冷叔,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冷修然怆然道:“主公,玉郎说得没错,您是酆都城的英雄,不应该始终沉浸在琼霞之死里而无法自拔。现在您需要做的,就是给老城主、琼霞和玉郎报仇!” “报仇?”阿土似乎心中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对,报仇!”冷修然道:“据我所知,辛光的妻子幽兰来自苗疆,养着一条黑sè毒蛇,其牙细如针,却剧毒无比。人被咬伤之后,如同魂不附体,不出七rì,便气绝身亡。” 阿土脑袋“嗡”的一声:“冷叔的意思是,琼霞是中毒而死?杀害她的是辛光和幽兰?” 冷修然肯定地道:“辛光和幽兰非但杀害了琼霞,而且还利用了聪明但天真的玉郎!如无人背后唆使,玉郎纵使不忍看主公意志消沉,断然也不知道如何对灵符做手脚,更没有那苗疆的万蛇蛊!” 冷修然每一句话都如一把重锤,砸在阿土的心坎上。阿土拳头紧握,恨得骨头节“咯噔”作响:“冷叔,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先把玉郎好生安葬了吧,明rì我亲自去坟前送他最后一程!” 次rì,玉郎的坟前。 阿土今rì显得比以往要憔悴许多,心中充满了哀愁和愧意:“玉郎,小小年纪即明大义,你的死,令我惭愧万分!” “主公重新振作起来,玉郎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冷修然宽慰道:“天sè已晚,我们早些回府吧!” 阿土幽幽地望了玉郎坟墓最后一眼,缓缓地转过身去。 就在主仆二人准备离开之时,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意。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冷修然一个箭步拦在阿土前面:“主公小心,这是妖风!” 强劲的妖风之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之声。突然,玉郎的坟墓炸开,从里面冲出一条硕大的黑蛇,张牙吐信,朝阿土呼啸袭来。 阿土顿时哀伤全无,战意骤然而起。他一把将冷修然推开,挺身拔剑冲了上去。 黑蛇不敢正面相交,蛇头一闪巧妙地避过剑招,紧接着环身一绕,将阿土死死地缠住。 然而,阿土周身罡气环绕,无论黑蛇如何往死里缠,却也无法收紧半分。与此同时,它却感觉到阿土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强劲霸道,再继续下去恐怕这条蛇身要被挣成几段。黑蛇知道其中利害,急忙收身腾在空中,迎面吐出一团黑气。 冷修然看得清楚,冷笑一声:“萤火之光,也敢来丢人现眼!”随手一挥宽袖,一股强风向着黑蛇席卷而去,将那团黑气全部反卷过去。 “嗤嗤~”几声,黑蛇身上冒起了白气,显然是被自己的毒气反噬,顷刻之间就遍体鳞伤。它见情况不妙,一甩尾巴,如同撒了气的气球,瞬间缩成不到半尺之长,蛇头一低,钻进了泥土之中,沿着黑水河岸遁走。 冷修然又露出了一丝冷笑,回头对阿土道:“主公,蛇妖被妖气反噬,皮已溃烂,虽是遁地而走,我们却可以随着它散发的秽气寻去,定然能找到它的老巢。” “可这妖孽怎么会出现在玉郎的坟墓里?”阿土不解,和冷修然来到坟墓一瞧究竟。 不看不到,一看吓一跳,玉郎的棺材里竟然空空如也! 冷修然眉头一皱,突然叫道:“不好!主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玉郎的尸身恐怕已被人移走,而这个人与刚才的蛇妖定然有着十分紧密的关系。” 阿土眼中迸发出愤恨的怒火:“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追!” 两人循着蛇妖的气息,沿着黑水河一路狂奔,竟然追到了酆都宫深处。如此看来,蛇妖应该与酆都宫中某一个重要人物有关。 各大宫殿虽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然而却空无寂寥,并无声息。只有酆都大帝辛光和鬼后幽兰居住的那所行宫似乎仍有人影晃动。 以免打草惊蛇,阿土和冷修然轻身跃上房顶,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块神奇瓦片。 两人看到眼下一幕,大吃一惊,差点从房顶一屁股摔了下来。 屋内有一人,一蛇,一尸。人是幽兰,蛇是刚才那蛇妖,而尸则是玉郎的尸体。 幽兰将玉郎的尸身与那遍体鳞伤的蛇妖并放在面前,周边点上了幽暗的烛光,自己则闭幕盘坐,口中念念有词。幽暗的烛光映衬着她的脸庞和身段,很漂亮,却更妖冶。 火苗突然串起,屋内骤然通明起来。只听‘噗’的一声,在火苗最旺的时候,所有的蜡烛突然熄灭,继而笼罩在房屋内的是一团青烟。 半柱香的功夫,烛光又起,恢复到最初的幽暗。令阿土和冷修然感到惊讶的是,玉郎的尸体消失了,而一旁的幽兰手中却正拿着一颗红sè药丸塞进那条蛇的口中。 阿土突然感到,这颗红sè药丸为何如此的眼熟?对,这不正是穆踏雷所给的那颗续命金丹吗? 眼见金丹居然落到了幽兰手中,阿土顿时急火攻心,再也无法沉住气继续观看下去,他大喝一声,破顶而降。 即便如此,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那颗续命金丹已然被蛇妖吞了下去。吞下那续命金丹后,蛇妖的身体开始发出红sè光芒,遍体鳞伤被一抹而尽,随后蛇身居然直立起来,身体开始涨大,一张蛇皮蜕了下来,一个人形破壳而出,而这个人俨然一副玉郎的模样! 第二十三章:双面鬼帝梦惊醒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阿土看得目瞪口呆,怒指幽兰:“嫂夫人,今rì你倒要给小弟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条妖孽如何变成了玉郎的模样?” 变成玉郎模样的蛇妖还不会人言,嘴里只是发出‘嘶嘶’的声音,匍匐地爬到幽兰身后,显然对阿土和冷修然非常的畏惧。 幽兰站起身来,护住蛇妖,慢声细气地对阿土道:“土少爷,你深更半夜闯入我的房间,可是死罪啊!” “妖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冷修然“唰”地抽出宝剑架在了幽兰的脖子上。 “哼,一个家奴也敢冒犯本宫!”幽兰柳眉一紧:“土少爷,你平rì对下人就是这般放任吗?” “冷叔,你先退下,我且看她今rì如何狡辩!”阿土强压着愤恨道。 幽兰轻轻支开冷修然的剑尖:“土少爷,的确是我指使玉郎毁坏灵符偷换金丹,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地间的常理,嫂子实在不忍心看你逆天而行。阿土,你是酆都城的英雄,全城子民都期盼着你建功立业,不该因为琼霞之死而颓废沉沦!如今,这颗续命金丹也总算有了用处,使我的小黑蛇有了这么一副俊皮囊。” “住口!”阿土喝道:“我且问你,琼霞究竟缘何而死?她脖子后面的两个针孔状的伤口是从何而来?” 此话刚落,幽兰脸sè一沉,狠狠地道:“哼,土少爷,嫂子原本很看重你,多次向陛下举荐你委以重任。不料你今rì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休怪嫂子无情了!” 一道寒光闪起,五道利爪如钩,向阿土的喉咙划过。这五道寒光绝非普通的利爪,而是幽兰淬取五毒jīng血练就而成,其势如鬼爪,其利如刀锋,其毒如蛇蝎,其速如疾风。 阿土眉头微微一皱,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只要一眨眼,自己的喉咙就会被立刻戳出五个透明窟窿。紧要关头,他仰面一个铁板桥,一道冷风从脸庞袭过,即便如此,几根头发还是被齐刷刷地扫断,飘落在地。不待直起身来,阿土长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幽兰的下肋。 幽兰翻身躲过,身体漂浮起来,悬在空中,居高临下,摇曳着妖冶的身躯,发出阵阵冷笑。整个房间顿时充满了令人眩晕的气息。 阿土稳定心神,喝道:“故弄玄虚!”手腕一抖接连刺出三剑,剑剑快如闪电。三道剑芒四shè散开,构成了一张庞大的剑网,向幽兰笼罩而来。 面对纵横交错的天罗地网,幽兰以退为进,飘向房间的一个角落。她轻舒玉臂,从头上摘下一朵血sè靡荼,撒向前面的刀光剑影。花瓣被剑芒卷得粉碎,像红sè雪花一样漫天纷飞。剑芒也渐渐消弭,化作一缕清风,卷起粉碎的花瓣,飞扬洒落。 花瓣飘落在阿土脚下,化成了一地鲜血,越聚越多,瞬间聚成血池,汹涌澎湃,转眼就将阿土和冷修然淹没其中。 阿土内息涌动,浑身一股劲气暴起,将这血池撕得波开浪裂、四shè炸开。炸开的血浪,又激起一阵狂风,浪随风卷,风随浪奔,越变越小,最终又变回那朵小小的血sè靡荼,落在幽兰的手中。 冷修然见幽兰的血sè靡荼被浩然罡气逼了回去,瞅准机会,提起宝剑如电光火石一般飞刺过去。就在他认为这一击必中之时,躲在幽兰一旁的黑蛇妖‘玉郎’挺身而出,舍命挡在幽兰身前。 一剑透胸而入,‘玉郎’应声倒地,平地飘起一股青烟,显出了原形。 幽兰失sè疾呼:“黑郎~!”手中白光一闪,一道肉眼难见的细丝将冷修然紧紧缚住。幽兰飘然而落,将几乎断成两截的小黑蛇抱入怀中,就如母亲怜爱自己的孩子一般。 忽然,她眼中杀气骤显,利爪朝冷修然的心窝掏去。阿土鞭长莫及,已然来不及飞身相救,情急之下,将手中宝剑疾甩而出。眼见幽冥鬼爪即将刺入冷修然的心窝之时,‘噔’的一声,幽兰的手被一剑穿过,钉在一根柱子之上。 天赐良机,阿土以指为剑,飞刺幽兰的咽喉。 “嗤~”手指透胸而入,一股浓稠的鲜血溅了出来。 “辛光,是你!”阿土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用身体为幽兰抵挡致命一击的高大汉子。 酆都大帝的人皮面具脱落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果然是辛光。他口吐鲜血,断断续续地道:“阿土,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幽兰无关,你……不要伤害她!” “你说什么?”阿土扶着血流不止的辛光。 “阿土,半年前是我谋害了父亲……父亲说……这酆都城主的位置你做最合适……琼霞,也是我……放蛇咬伤的……后来的这一切也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是临……死前有两个请求,第一不要伤害幽兰,第二,我死后……由你来做这酆都大帝……答应我……好吗?” 看着频死的辛光,阿土的一颗心瞬间熔化了。所有的深仇大恨被一扫而光,他闭着眼睛,热泪从眼角挤了出来…… ※※※※※※※※ “啊!”突然一阵冰冷的剧痛从后背袭来,阿土睁开眼睛,失声叫了出来。一只羽箭shè入肩胛,刺鼻粘稠的血液仰口喷出,灰白的须发顿时溅成了鲜红sè。 门外传来一声:“不好!”,惊鸿与踏雷推门而入,愕然地看着受伤的土伯。惊鸿急得一跺脚:“哎,当真是百密一疏!未料有人竟用弩箭透窗shè入,想必土伯的对手又寻上门来了!” ――原来,刚才一箭,已将土伯从三十年前的梦中提前惊醒。 土伯紧紧攥住箭杆,咬牙拔出,一道血箭激shè而出。 穆踏雷见状,急忙掏出金疮药给他敷上。 土伯脸sè煞白,像是经历了生死轮回,彷佛还未从三十年前那一梦走出来:“两位……我是在……梦中,还是已经醒来了?” 惊鸿满面愧sè道:“土伯,恕我们保护不周,你本该入梦七rì,却因为刚才那一箭,已经提前醒过来了!” 土伯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我的定数,岂能责怪你们?琼霞已死,不能复生,纵然有神仙之力,也不能逆天而行。我决定……安葬了她,让她早rì安息。” 惊鸿和踏雷心中均震惊不已:“土伯居然没有将琼霞忘掉!” 殊不知,除了琼霞,让土伯挂念最深的还有一事,那便是:称霸天下!他体内流着殷寿的血液,每每受到体内残留的剑气激荡,就会热血沸腾,极度地渴望有朝一rì荡平九州,光复成汤神器。三十年来,他一直徘徊在两者之间,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心中至重之事。当心cháo澎湃时,心中最重的便是江山;而当满腹柔情时,心中最重的就是美人。 如今,他没有忘记琼霞!那就说明,回梦丹吞噬的不是琼霞,而是称霸天下的野心!三十年来,他心中真正的最爱,其实还是江山,而不是美人!――然而今rì,这股野心已一去不返。 惊鸿见琼霞没能复生,有些不甘,开始埋怨起踏雷来:“你只顾得好奇,非要借上古灵符入土伯梦中。你仔细回忆一下,是否将续命金丹亲手交给了他?” 踏雷挠着后脑勺,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狂风大作,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不过,或许已将续命金丹给了土伯,还有一个摄魂铃呢!” 土伯淡然一笑:“惊鸿,休要冤枉了踏雷。虽然那张上古灵符烧到一半便被风吹灭,但是他的确已将金丹丢留在了地上。只是琼霞命中注定有此一劫,那金丹yīn差阳错被人所盗取……” 惊鸿此刻才明白什么叫造化弄人:“那你可知道是何人盗取了续命金丹?” 土伯面有难sè:“罢了,罢了,不提也罢!”长叹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艰难地起身向惊鸿和踏雷行了一大礼:“二位赠仙药助我,请受一拜!” 惊鸿赶忙扶住土伯,满面绯红地道:“让土伯无功而返,实在惭愧!” 土伯坚定地摇头道:“不,惭愧之至的,是我!我向二位隐瞒了一个近三十年的秘密!” 此言一出,惊鸿与踏雷面面相觑,充满了好奇与疑虑。 土伯背过身去,沉声道:“我就是成汤末代国君纣王幼子,为躲避战乱来到酆都。三十年前,是我杀了辛光,取而代之成为了酆都大帝!因此,这三十年来,酆都大帝是我,土伯也是我!” 第二十四章:真假城主箭在弦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啊?什么!”惊鸿和踏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土伯刚才的那句话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锤,重重地砸在两个人的心间,震撼得耳鸣头晕。 土伯转过身来,脸sè一沉:“这个秘密就连酆都城的百姓也不知道。作为外来之人,本不应该放你们带着这个秘密活着离开,但念及二位好歹算是我的恩人,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吧!不过记住,无论走到哪里,切勿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否则纵使天涯海角,也难逃我的手心!” 二人心中一寒,没想到土伯的脸竟然如同天气预报,说变就变。这让踏雷非常不解:“土伯,这却是为何?当初你作为酆都大帝,想杀掉我们简直易如反掌,但是你却以土伯身份搭救我们逃出酆都。所以,我始终认为你心怀正义,并非全然是那个谈之sè变的酆都大帝。” “住口!”土伯对踏雷的话显得有些激愤:“我当初救你们出城,并非完全出于善念,而是受你师父之请。” 踏雷恍然心惊,失声道:“你说什么,我师父?” 土伯走近两步,继续道:“你师父‘鬼见愁’是冷叔的同门师兄,我多次请他出山相助,都被严词拒绝。直到你们成为我的阶下囚,他终于答应辅佐于我——前提是将你们放出酆都城。” 此刻踏雷惊奇不已,虽对面前的土伯又敬又畏,却得知师父鬼见愁在酆都城安然无恙,心中还是一番欣喜。 土伯说到这里,心情稍稍又有些急切,一口鲜血吐出。 惊鸿上前道:“现在你身负重伤,这箭肯定来自你的对头,而且此刻他们恐怕就在外面守着!现在即便你赶我们走,我们也不能一走了之!” “哼~哼~哼~哼~”一声让人脊梁骨发凉的冷笑从外面传来:“今天谁也别想从这里活着离开,你们就都在这里给土伯陪葬吧!” 土伯不屑地冷笑道:“哼,我倒要看看,这群逆党到底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走,二位且随我出去看看吧!” 果然是鬼郎君,而且是身穿酆都大帝帝服的鬼郎君!他身边还有一个丑脸鬼婆子,拄着一根蛇头拐杖。两人身后,则是近百名黑衣弓弩手,手上弩箭蓄势待发。看这情形,今rì土伯当真是插翅难飞了。 鬼婆子拄着拐杖向前两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土伯,压低了声音道:“哼!堂堂酆都城的大英雄,威风凛凛的酆都大帝,如今却整rì守着一个活死人,置全城子民于不顾,成何体统!” 土伯环顾了一下眼前的阵势,嗤之一笑:“怎么?如今你也要反了我不成?然后再立你身边的那个妖孽为酆都之主?” 鬼郎君恼羞成怒:“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你瞧瞧这些个索命使者,他们可都是你费尽心机亲自培养起来的,如今被他们弩箭相向,是不是提前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吧,哈哈哈!” 土伯冷笑一声:“亏你还知道这些人是我亲自培养的,那你就应该更应该知道,他们只会服从酆都大帝的号令!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调转弩箭对准你们!” “陛下忘记了一件事情吧!”鬼婆子不以为然,笑道:“这些索命使者是都喝过‘鬼婆汤’,只会效忠于酆都大帝。可惜,此刻你的身份却是土伯!现在他们只会听从于穿着酆都大帝龙袍的鬼郎君!哼,这就是你守着琼霞那个女人的代价!” “鬼婆汤!”穆踏雷突然想起了御风,他拳头一攥,大步窜向前:“鬼婆子,快把我师弟沈御风交出来!” “哼哼,你师弟沈御风就在这群勾魂使者之中,有本事你喊喊,看他答应不答应你?”鬼婆子yīn阳怪气,让穆踏雷浑身不自在。 鬼婆子没有再搭理穆踏雷,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向土伯:“阿土,今rì你只要答应我,把琼霞的尸首一把火烧掉,重新回到酆都宫,一心做你的酆都大帝,我就既往不咎,再也不会为难于你。” “不可!”鬼郎君听了鬼婆子的话,气急大叫:“今rì万万不可放过他!今rì之事,水火不容,他只要活着,将来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鬼婆子当头喝道:“住口!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鬼郎君虽然气愤不已,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好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 鬼婆子上前几步,靠近土伯,伸手去抚住土伯的伤口:“阿土,你的伤势,不碍事吧?”言下语气颇为柔缓。 土伯牙关一咬,一挥胳膊将鬼婆子甩开:“请自重!”鬼婆子顿时被甩开一丈有余,伏在地上,头发散开,一个人皮面具掉落一旁。 鬼婆子抬起头来,呈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张脸,一张美丽中透着冷艳,冷艳中带着几分妖冶的脸,这脸是——幽兰。 土伯把脸转向一旁,刻意地回避着幽兰:“嫂夫人,刚才多有得罪!” 幽兰忿忿地望着土伯:“枉我对你的一番情意,你三十年来却始终一副铁石心肠,好不通人情!今rì若在执迷不悟,休怪我翻脸无情!哼哼,我无法得到的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毁掉他!” 这二人的一来一往,让惊鸿和踏雷这两个局外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然而,他们隐约可以感到,土伯和幽兰之间关系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并非敌人或朋友那么简单。 “大胆妖妇,竟敢逼宫犯上,该当何罪!”声音震耳如雷,从那一群索命使者身后传来,原来是鬼元帅率一队鬼将军前来护驾:“丞相神算,知你今rì会来此忤逆作乱,特令我前来擒你!” 鬼元帅的出现让幽兰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下来,站起身来,朝着鬼元帅镇定自若地喊道:“元帅,你可知这里站着并非酆都大帝,而是酆都大帝的肉中刺眼中钉土伯,我今rì何来犯上之理?” “哈哈哈哈!”鬼元帅仰天大笑:“事到如今,居然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土伯十多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这眼前的分明就是鬼帝陛下!” 听了鬼元帅之言,幽兰的肺简直要气炸了,猛然扭过头来对土伯道:“阿土,你使的好手段啊,辛光曾经的贴身侍卫,如今也成了你的忠实走狗!哼哼,不过,这几个残兵败将,在索命使者面前简直就是土鸡瓦犬,我且看他有什么方法救你脱身!”说完伸手怒指:“鬼郎君,命令索命使者把这些鬼将军统统shè成刺猬!” 霎时间,箭如雨下! 鬼元帅带领这队鬼将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高接低挡,手忙脚乱。尽管鬼将军们全身甲胄,却如何能抵挡住此等强弩,不消片刻便纷纷中箭倒地。鬼元帅见情况不妙,一声令下,身先士卒,带着幸存的几名鬼将冲进敌阵,与索命使近身搏杀。 那些索命使者见鬼元帅杀入过来,遂弃弩抽出腰刀,如同鬼魅般地晃动着身影,瞬间又将仅有的几名鬼将军全部杀死,只剩下鬼元帅一人被紧紧地围在阵中。 惊鸿和踏雷第一次见到作战能力如此强大的jīng锐力量,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的杀人机器。不过,鬼元帅也是艺高人胆大,独自一人在近百名索命使者中左冲右突,仗着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连毙数人。 索命使者见状,连忙又改变战术,纷纷将腰刀收起,从腰间掏出一条jīng钢锁链——这个时候任由你再铜头铁臂,却也只能被锁链缠的结结实实。 鬼元帅竭尽全力地嘶吼着,试图挣脱这层层铁链,然而在阵阵‘叮铃嘡啷’之后,却证明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无益。声嘶力竭之后,一声闷响,鬼元帅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惊鸿此刻是非难辨,因此即使眼睁睁看着鬼元帅被制服,也不知是否该出手相助。而穆踏雷本身与那鬼元帅就是冤家对头,现在见到他不可一世的狼狈样,心中反而有一丝快意。 就在二人坐山观虎斗之时,有一人却起了杀机,那便是站在那里许久未动的鬼郎君。只见他袖子一甩,从中窜出一条细小的黑蛇,化成一柄黑蛇剑握在手中,身体突如同离玄之箭,刺向鬼元帅的咽喉。 鬼元帅全身被缚,动弹不得,只好运用全身真气,抵御这突然的一击。黑蛇剑尖刺进鬼元帅的喉咙有一寸有余,被真气弹出。鬼元帅见对方伤不得自己,仰天大笑,甚是狂妄。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鬼元帅喉咙处指甲盖大小的黑斑瞬间扩大,须臾间整个脖子都变成了黑sè,“轰”的一声,硕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手脚开始了抽蓄。 土伯见鬼元帅被毒倒,顾不得身上的箭伤,飞身跃起,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身边,大喝一声撩起铁链,将索命使者如同放风筝一样甩到了几丈开外。 鬼郎君见状,仗剑来取土伯。土伯怒目相向,忿然一甩衣袖,疾风吹过,鬼郎君便又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只是这一次的姿势远没有刚才那么优美,而是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重重地摔到了幽兰身边。 鬼元帅颤抖着伸出手指,努力地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刚毅的脸庞,释然地微笑道:“陛下……末将一心想着能做一名真正的……大将军,驰骋沙场。这种……不见天r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rì子总算……熬到头了!” “不,你镇定住!”土伯扶着鬼元帅的背,嘶声喊道:“我马上给你把毒逼出来!” “陛下……”鬼元帅口吐鲜血,咬着牙用力地试图将头抬起:“臣死……不足惜,遗憾的是,陛下……大业在即,臣……却看不到……陛下君临天下的……那一天了……” 鬼元帅死了,他双手沾满了鲜血,如今死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坦然和安详,或许他早就料到,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由于情绪激愤,土伯的伤口再次迸裂,一股血箭喷出。他凄惨地怒吼一声,震得周围的索命使者纷纷后退。 鬼郎君见土伯箭伤迸裂,疯狂地喊着:“给我乱箭shè死他!”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惊鸿和踏雷担心土伯安危,心中焦急万分,却相距甚远,鞭长莫及。正一筹莫展之际,从远方飘来两个人影,一个是鬼丞相冷修然,而另外一个却让穆踏雷惊喜万分——正是师父鬼谷道士‘鬼见愁’。 冷修然离着数丈之遥便向土伯抛出一团衣物:“陛下,请接龙袍面具!”土伯纵身跃起,接过黑龙绣袍,顺势披在身上,戴上酆都大帝的鬼王面具,向索命使者厉声喝道:“瞪大了你们的狗眼,且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酆都大帝!” 第二十五章:一波三折心生变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百名索命使者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鬼郎君和幽兰。 “哼,妖后,这就叫咎由自取,作茧自缚!”冷修然的及时出现,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确切来说,应该是那套龙袍面具的及时赶到,扭转了乾坤。 幽兰心中充满了愤恨、失落和绝望。今rì的铤而走险是她多年的积怨促使的,志在必得,却不料还是输给了土伯。鬼郎君忿忿不已:“我早就劝过你,要当机立断,不曾想到你如今还是这么拖泥带水,以至于才有今rì这种结果!” 幽兰并没有发怒,相反显得却格外平静,淡淡地说:“三十年前,我本就难逃一死,今rì命丧此地,也算是命中注定。” “不可轻易言死!现在我就带你远走高飞,不再理这是非恩怨!”鬼郎君站起身来,念念有词,手指向天上一指“乌云蔽rì”,一团黑气冲天而起,瞬间白昼变成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旁门妖术,贻笑大方!” 对面一声喝来,正是鬼见愁:“起!”只见他祭起一道驱妖符,道符飘向空中shè出万道金光,将黑气瞬间驱散。 自己压箱底的妖术弹指被破,加之前不久妖丹受创,鬼郎君情急之下,怒气攻心,一口鲜血喷出,瘫坐在地上,面如土sè,豆粒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下来。 “师父~!”穆踏雷见到久违的师父,欣喜若狂,他犯着千难万险来酆都城,就是为了寻找师父,至于其他的事情,无非赶上了就顺便趟了浑水。此时此刻,他顾不上剑拔弩张的局势,朝鬼见愁飞奔而去。 就在穆踏雷离鬼见愁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一阵疾风从身后掠过,风驰电掣般地向前方飞刺而去。这个速度,穆踏雷并不陌生,这一定是师弟沈御风! 不错,就是沈御风! 沈御风一直隐没在索命使者之中,就在其他人都倒戈相向的时候,他却背道而驰,冷不防地向酆都大帝土伯飞刺而来!这一剑疾如电,快如风,其中充满了沈御风的坚定!他自认为这一剑是正义一剑,因此将招式使出了十二分力道,没留一点回旋的余地。 就在这柄霜冷长河之剑即将刺入土伯的胸膛之时,沈御风峻冷的脸上突然抹过一丝惊惶。一个人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土伯面前,而这个人正是刚刚驱散鬼郎君妖雾的鬼谷道士鬼见愁,也就是沈御风的师父。 剑势已老,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这一剑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就像时间定格一样,所有的旁观者都只能目送这一剑刺穿鬼见愁的咽喉。 鲜血溅到沈御风脸上,他震惊地松开了手中的长剑,趔趄地退后了两步,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不停地颤抖。 穆踏雷张着大口,瞪大了双眼,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一把扶住了颓然yù倒的师父:“师父~!”突然又抽出宝刀,转过身来砍向沈御风。 “踏雷,住手!”鬼见愁用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喊道:“别……怪罪御风,他……就是你……你……”话未说完又吐了一口血。 沈御风跪倒在鬼见愁身边,失声痛哭,为自己失手错伤师父而追悔莫及。 鬼见愁艰难地握着踏雷和御风的手,气咽声丝地说道:“为师生逢乱世,一生落魄,苟延残喘至今……你二人根基不浅,将来定胜为师千百倍……” 二人泪如绠縻,泣不成声,低着头等着师父继续‘教诲’下去。不料鬼见愁却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歪,蹬腿死了。 冷修然惊见沈御风行刺土伯,却失手杀死了师兄鬼见愁,一股杀气显露在脸上。他是何等的老辣狠毒,可不在意什么师侄之情!他心中只有复国大计,说服鬼见愁出山辅佐土伯是为此,对沈御风起了杀心也是为此――因为鬼见愁本可以帮他,而此刻沈御风却是他的绊脚石。 冷修然趁大家惊魂未定之际,冷不防抽出长剑,闪电般地下了杀手。就在剑尖即将触及沈御风的后脑勺时,一个满面红霞的俏美女子出现他的面前,扬手一道重重的剑气将冷修然手中的宝剑削成两段。 “冷叔,对自己的师侄,大可不必下如此狠手吧!”惊鸿怒目相向,盯得冷修然有些不大自在,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 “哼,那我倒要问问,他为何要行刺酆都大帝?”冷修然何等诡辩。 “明知故问!”惊鸿怒喝道:“沈御风明明是受了那‘鬼婆汤’的**,才做出这等疯狂之举。” “不!”这个声音低沉且冷静,是沈御风。 他拾起宝剑,站了起来:“鬼郎君早已给了我‘鬼婆汤’的解药,我现在与这些索命使者不一样。他们是受酆都大帝摆布的行尸走肉,而我还是原来的我,没有那鬼婆汤的作用,我还是会杀酆都大帝!” 冷修然怒不可遏,yù向前喝止沈御风,却被土伯伸手拦住,转而对沈御风道:“我与你有什么仇怨,却引得你恨不得杀我而后快!” 沈御风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为了那些或被丢进黑水河,或自相残杀而死的孩子!” “师弟,你说什么?”“御风,此话从何说起?”踏雷与惊鸿诧异万分地问道。 见师兄和惊鸿如此惊奇,沈御风便将那rì在酆都宫那些令人发指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酆都大帝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到处掠夺尚未成年的孩子,经过所谓的文试、武试、人xìng、忠诚层层选拔,择优编入这个杀人组织,成为杀人不眨眼的索命使者。而那些未能入围的孩子,却被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什么?!”惊鸿和踏雷听得咬牙切齿,发根倒竖,刀剑指向土伯,怒喝道:“枉我们还对你抱有幻想,以为你非残暴之主,却未曾想到你竟然做出此等令人发指之事!” “冷叔,当真有这等事?”土伯也是惊诧地瞪着双眼,凝视着冷修然。 “主公,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 “够了!”土伯不知为何,忽然对所谓的成王霸业异常地反感,立时喝断了冷修然。此刻他知沈御风所言非虚,气得箭疮再次迸裂,声sè俱厉地道:“冷叔,你误我深矣!你所说的百里挑一的七百jīng兵就是用这等手段jīng挑细选出来的?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岂可瞒着我去做!王朝兴衰,在于人心向背,即便我今rì用这些杀人工具取得了江山,又有什么意义!天下百姓还不一样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暴君!百年之后,我如何对得起葬身在黑水的那些孩子们,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成汤历代祖宗!” 冷修然哪里知道,由于回梦丹的神奇效力,土伯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复国壮志’早已被全部吞噬,无论如何劝说,都再也无法点燃他心中的那份野心。他一时惶恐不已,跪地不起,哭道:“主公,此非老奴心狠手辣,实乃因先王所托重任,不容有失。三十年时限已至,匡复我成汤江山指rì可待,还请主公不要受此事影响。待主公君临天下那一天,即使将老奴凌迟处死,也无半句怨言!” “君临天下,又是君临天下!”土伯愤愤不已,怒不可遏,一把将龙袍面具撕扯下来,重重地摔给冷修然,狂声痛斥:“干脆你来做这酆都大帝,你来替我去君临天下好了!我宁愿不肖,也不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冷修然吓得浑身发抖,伏在地上久久不敢抬头。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对面的一个人看到了转机,那便是鬼郎君――这厮的确狡诈yīn狠。他没有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绝佳机会,突然起身,将身上的鬼帝龙袍展开,对那些兀自发呆的索命使者下达了绝杀令:“将对面的人统统shè杀,就是现在!” 箭如雨下! 惊鸿和踏雷、御风感到耳后的风声,急忙回身荡剑抵挡。这个时候,冷修然也恍然醒悟,一个箭步挡在土伯面前:“主公,快穿上鬼帝龙袍!” 然而,土伯对冷修然的话却置若罔闻,依旧无动于衷,木然地站在那里,任由箭雨在身边擦过。 幽兰见土伯一脸茫然,不挡不避,似乎有意坐以待毙。她心中终究不忍,高声对鬼郎君喊道:“快住手!” 此时此刻,鬼郎君恨不得土伯立刻死去,又怎么能听进去幽兰的话!他见一时竟伤不了对方,急声喝道:“暂且休管他人,都对准中间的土伯shè!” 箭雨更加密集了,每一枝箭都向着土伯飞来。纵使四人手忙脚乱地高接低挡,百密终有一疏,就有那么一支羽箭突破了防线,朝着土伯的心窝shè来。 眼见那支羽箭就要刺入土伯心窝,一个黑衣飘袂的身影扑在了土伯面前,替他承受了这一箭穿心之苦――她居然是幽兰,这个对土伯又爱又恨的女人! 一朵美丽的血花溅到了土伯脸上,将他从深深的自责中彻底激醒。土伯下颌一颤,上前扶住幽兰:“嫂夫人,你……” 幽兰勉强支撑着身体,抬眼望了土伯一眼,脸上既然露出了一丝微笑,突然她又身体一直,又有几枝箭重重地钉在了她的后背之上。幽兰柳眉一皱,猛地一咬牙,回头对惊鸿等人喊道:“快!杀了鬼郎君,只有杀了他……这些索命使者才会罢手!”说完便力气不支,颓然倒在地上。 经过幽兰这么一提醒,惊鸿信手拈来,接住一支羽箭,瞧准了对面的鬼郎君,娇喝一声,将手中羽箭疾甩而出。那羽箭便如长了眼睛一样,闪电般地朝鬼郎君面门直奔而去。 第二十六章:恩怨俱消魔君现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羽箭贯穿了鬼郎君的头颅,其势仍不减,“砰”的一声没入身后的峭壁之中,火星四溅,碎石乱崩。 “扑通”一声,鬼郎君应声倒下,身体一阵扭曲,显出原形,原来是一条七寸有余的小蛇。那小蛇扭动了几下,肚皮一翻,也死翘翘了。 鬼郎君一死,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索命使者立刻停了下来,茫然不知所措,木然地看着这个残局,彷佛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整个望幽峰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一声鬼叫都没有。奄奄一息的幽兰感受到了这片死寂,她也明白,跟随她三十多年、忠心耿耿的鬼郎君已经死了。幽兰流下了两行眼泪,她知道,如果鬼郎君不死,现在死的可能就是土伯。鬼郎君的死,她尚且可以为其流泪,但是心中的阿土如果死了,再多的泪水也无法表达她悲伤之万一! 土伯俯下身来,扶起伏在地上的幽兰:“嫂夫人,你,你这是何苦呢!” 幽兰凄然一笑,嘴角的鲜血红过夕阳,显得格外的艳丽:“阿土,我曾多次告诉自己要狠心杀了你,没想到最后一刻我却救了你。在我临死前,能叫我一声幽兰吗?这酆都大帝的位置本来就是你的,即使你杀了辛光取而代之,我内心也没有丝毫仇恨。三十年里,在面具的遮盖下,你是酆都城的鬼帝,而我是鬼后,即使我们并非真正的夫妻,我也心甘情愿自欺欺人地活在幸福的泡影之中。只是怨你这三十年来竟然从未对我正眼相看。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琼霞。我难道……不比琼霞美吗?” 此刻的幽兰在夕阳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的凄美。土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个铁打的汉子再也阻挡不住眼框中的那两滴眼泪,咔吧落在了幽兰的脸上:“幽……兰,你很美,阿土对不住你!” 这两滴眼泪凝聚了三十年的恩怨情仇,仅此两滴就将幽兰的一颗心融化了:“阿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论是酆都大帝,还是土伯,你都是酆都城……人人敬仰的英雄。我也知道你的抱负,远远不在这小小的酆都城里,可是……你需深知人心向背,万万不可听那迂腐之言,逆天而行。否则……到头来只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幽兰的这番将死之言深深地触动了冷修然的神经:“主公,成大事者且不可听妇人之见啊!” 土伯正处伤心之际,冷修然之语如同火上浇油,让他顿时雷霆大发,勃然怒斥:“冷叔,你给我退下,以后休要再提什么大事!” 冷修然碰了一鼻子灰,气得大袖一甩,退到一边,重重地叹了一声。 当土伯回首再看幽兰时,却发现幽兰已经死了,嘴角里挂着一丝血红与微笑…… 这一rì,梅香坟前又多了几座新坟,有鬼元帅,有鬼见愁,有幽兰,有琼霞,甚至还有死去的索命使者。当然,鬼郎君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余恨未消的鬼丞相冷修然一把火将它烧成了灰烬,也算是挫骨扬灰了。 一抹晚霞小心翼翼地洒落在望幽峰上,一波三折的闹剧终于以悲剧的形式落下了帷幕。死者已矣,如清风而去;生者悲痛,泣之潺潺。纵使在这千山鸟飞绝的望幽峰,阵阵呜咽哀鸣之声亦不绝不息,空谷回荡悠悠不已。 惊鸿见此情景,心中不禁感叹:“这人世之间,原道是只有是非善恶,今rì才知却还有这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当真好费思量!” 沈御风抹去悲痛,沉声问身边的土伯:“他们怎么办?” 土伯明白沈御风口中的‘他们’是指这些幸存的索命使,于是淡然说道:“你们,都随我来吧!” 通过一条密道,土伯带惊鸿等众人来到了酆都宫,这个地方对于惊鸿和踏雷而讲是初来乍到,然而对于沈御风却是旧地重游,那令人发指的情景至今想起仍历历在目。 经过了森罗殿、幽冥殿和黄泉殿,一行人最后进入了酆都宫的尽头――九幽殿。昔rì这四大冥殿何等森严何等权威,而今rì森罗、九幽两殿却人去楼空,土伯与冷修然触景生情,一想及此心中便不禁一片凄凉。 此刻的九幽殿里,再也看不到那个站在奈何桥边的‘鬼婆子’的身影,要通过此地,也不需要再喝下那迷人心智的鬼婆汤。就连依旧shè着绿光的‘轮回司’三个大字,似乎也失去了往rì的yīn森恐怖。然而轮回司里面却依然九曲回肠,如果没有土伯的引路,一时半会还真摸不清出口在什么地方。 渐渐的,阵阵刀兵相接之声隐约入耳,看来目的地就在眼前了。“这里便是酆都城的禁地,幽冥鬼域。”土伯带众人来到一片崭新的天地。在这片场地中间有一根擎天巨柱,如同一颗万年巨树,盘根错节,直插上端。 惊鸿顿感豁然开朗,放眼望去,眼前如同沙场点兵,数百人的jīng兵强将在不知疲倦地cāo练着。这些人年纪大的有三十多岁,小的只有十来岁,却一个个口号铿锵有力,眼睛杀气腾腾。 土伯双手微微一摆,示意这七杀营将士停下来。这数百人的jīng兵看见身着鬼帝龙袍的土伯,立即停止了cāo练,迅速集结在了一起,等候下一个指令。 “七杀营,共七百人,你们在望幽峰看到的是索命营的索命使者,其他六营为勾魂,嗜血,断肠,摧心,五毒,屠龙。他们均选自天赋极佳的少年男子,经我亲自训练后,每个人都身怀杀招绝技,来去无踪,杀人无形。”言语之间,土伯对这些王牌杀手的作战能力还是颇为得意。 沈御风看了一眼他曾经来过的这个地方,又重复了一句:“他们怎么办?” 土伯悠悠地长吁一口气:“只要将我身上的鬼帝龙袍和面具烧掉,他们就会恢复zì yóu意识,和常人无异。” “主公不可!这样一来,我们三十年的辛苦就付诸东流了!”鬼丞相冷修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土伯面前。 土伯喟然长叹:“三十年来,我的心一直饱受折磨,徘徊于酆都大帝和土伯两个身份之间。如今终于幡然醒悟,所谓的王成霸业,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故国已不堪回首,凭我一己之力岂能扭转乾坤?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复国大业,妄自搭上无数苍生的xìng命,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土伯将冷修然扶起,沉声道:“冷叔啊,阿土宁愿偏安于酆都一隅,造福酆都的百姓,就也无愧此生了!” 冷修然木然地站了起来,以异样的眼神地望着土伯。彷佛眼前的这张脸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这张霸气全无的脸让他心中的那个复国梦彻底破碎了!他知道这三十年的良苦用心――不只这三十年,包括之前的十八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如梦幻泡影一般虚无。 冷修然目光呆滞,苍老的身形微微晃了几晃,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突然抽出长剑横在了脖子上,老泪纵横地道:“主公,老奴忍辱负重数十载,只为今朝一举扫荡逆周,匡复成汤江山。前途虽艰险无比,然老奴此志坚定不渝。可是如今主公战意全无,这实在让老奴万念俱灰啊!老奴有何面目去见先王陛下!”白光一闪,他便横剑自刎了! 土伯心头剧烈一震,闪电般地出手去夺冷修然手中的宝剑,然而却还是迟了一步,手里抓到的,只是一股热烫的鲜血。“老奴……身心疲惫不堪,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了,主公好自为之……”冷修然脑袋一摆,登时气绝。 鬼丞相冷修然yīn狠毒辣,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他这一剑抱了必死的决心,因此,即使近在咫尺的土伯,也未能将其拦下。他这一世呕心沥血,身上无形的枷锁也伴随其一生,或许今天,才算是从中解脱。 沈御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冷修然,心中暗道:“此人心狠手毒,却又忠心耿耿,着实是既可恨、可悲,又可敬、可叹的一个人物!” 土伯仰天长叹,泪流满面。琼霞死的时候,他虽然伤心yù绝,却未尝流过这么热的泪水;幽兰死的时候,他虽然心酸无比,却也只是滴下了两滴凝聚了恩怨情仇的眼泪;而现在冷修然的死,却让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那道阀门,泪如cháo水,一发不可收拾。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肱骨重臣,还是一个挚爱亲人,如师如父。 就在众人皆叹,土伯沉浸于无限哀痛之时,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卷起团团黑雾,一道神光从黑雾中透出,化成一个黑甲天神,手提三尺血剑,背身而立,出现在众人身前。 他,就是从幽冥界而来的魔君殷寿! 第二十七章:三英抖擞齐战魔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土伯忽见父亲殷寿驾临,面生惧sè,慌忙下跪迎驾。殷寿猛然转身,单手左右一挥,两道劲风向土伯袭去,“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抽在他的脸上。 “阿土,你好让孤王失望,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三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父亲,请听我一声劝!普天之下,莫非周土。现在天下人心思定,你我想要推翻大周江山,无异于镂冰雕朽,徒劳无益。请父亲不要再逆天而行,不要再让天下生灵涂炭!” 殷寿的愤怒彻底被点燃了,手中的血剑在不住地颤抖,双眉陡然竖起:“阿土,你要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有人能阻止我席卷中原,也没有人能阻止我对抗老天。那十万魔兵,现就雪藏在幽冥界的冥河对岸。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重返人间,那时整个神州顷刻之间就会变chéng rén间地狱。逆周的江山一样会土崩瓦解!” “啊?!”土伯一声惊叹,咳出一口鲜血,颓然瘫坐在地。 “哼!做你的chūn秋大梦!”惊鸿见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后土要寻找的天喜星殷寿,娇嗔满面地痛斥道:“你不守天规,私自下凡,扰乱幽冥,现在又想祸害人间,你可知道自己犯下滔天罪行?我今rì便是奉了后土娘娘之命,前来拿你,交付天庭处置!” 殷寿见眼前突然窜出来一个披霞戴锦的秀美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未在她身上嗅到什么神仙气息,便冷声喝道:“不过是一个凡间小女子,竟然在孤王面前大放厥词,今rì饶你不得!”手中血剑一晃,数道血sè红芒向她“嗖嗖”袭来。 惊鸿聚jīng会神,不敢大意,侧翻一个跟头,道道剑气擦肩而过。剑芒气势犹自不绝,击在了那根擎天巨柱之上,“轰隆”一声巨响,数块碎石四shè溅落。 惊鸿面临强敌,踏雷和御风岂能袖手坐视?他们刀剑齐发,一并上前,将殷寿合力围在中心。踏雷首先发力,天雷刀法舞得是雷鸣阵阵,迅猛地向殷寿连续攻出七刀。御风紧随其后,手中霜冷长河激起阵阵冷风,剑势虽不如那天雷七剑迅猛,却飘忽多变,令人真假难辨。 殷寿抖索jīng神,腾挪躲闪化解着二人的jīng妙招术。不料,招术虽不难化解,二人刀剑之中附带的道道炸雷和阵阵疾风,却令他有些头疼。他稍微一不留神,居然被平地起的一声炸雷给震了一个趔趄。 这二人所使的招数均是鬼谷一道所传,此法与纯阳仙法不同,乃出自道家yīn符,越是在酆都这种yīn寒之地,越能发挥出其威力。 看见殷寿现出破绽,惊鸿双手紧握轩辕剑,怒喝一声,一股激劲的真气从脚底涌起,劈出一道浑重的黄金剑气,如开闸洪水,横扫而出,势如破宇地向殷寿拦腰斩去。 “轩辕剑!”殷寿心中为之大惊,暗暗后悔不该小瞧了这小女子。他正yù躲闪,不料穆踏雷和沈御风左右夹击,堵住了退路。殷寿只好紧紧皱了一下眉头,运起周身天罡之气,准备硬接惊鸿这一剑。 紧要关头,土伯飞身赶到,也运气体内浩然罡气,施以巧劲来了一招‘移花接木’,将这股无形剑气拨到一侧。“咔嚓”一声,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V”型的巨大裂痕。土伯虽以巧劲相抗,身体还是被震得飞,重重地撞到了殷寿身上。 土伯原本就身负重伤,加之与轩辕剑气相抗,体内气流逆转,箭伤之处血流如注。鲜血汩汩而流,引起了殷寿手中血剑的感应,发出阵阵尖锐的剑鸣之声。 顷刻之间,地上的血迹被血剑一扫吸尽。土伯也是成汤一脉,血剑吸收了他的血液之后,通体发出耀眼的红光。就连手拿此剑的殷寿,周身也红气缭绕,jīng神为之大振。殷寿见土伯并无大碍,遂挥着手中的血剑,血蛇狂舞般地向惊鸿三人攻去。 惊鸿见殷寿jīng神振奋、魔xìng大发,当下不敢怠慢,凤目圆睁凝视着对手的一招一式。然而,对方每一招都蕴藏着千钧之力,哪里容你去思考如何拆解。惊鸿无奈,柳眉一蹙,只好不假思索地挥起那轩辕剑,便与殷寿正面相抗起来。 两剑相交,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火星四溅,剑风激荡。惊鸿顿感殷寿的剑势如山崩地裂,自己纵然有天生神力,抵挡起来亦是异常吃紧,渐渐地这股天罡剑气逼得有些窒息。 穆踏雷和沈御风见惊鸿剑招渐渐有些散乱,双双飞身上前,一风一雷两挺神兵同时而至,向殷寿形成掣肘之势。 霎时间天雷地火、风霜涌动。 然而,殷寿毕竟是天神下凡,又有祖传血剑在手,力战三人,剑势丝毫不减。红蛇盘旋,血光四shè,任由风起雷动,却也难以伤及他罡风护体。 剑身相交之际,沈御风直感虎口发麻,强烈的震击使得脑后隐隐作痛。此刻,他暗感:“殷寿力大无比,手中血剑又与他通灵,如此短兵相接,未必能占到便宜,不若拉开距离进行牵制,或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沈御风抽身摆脱了剑气缠绕,撤下阵来,随即掐了一个剑诀,将霜冷长河抛起,纵身一跃踏了上去。他御剑而行,身法又快了何止几倍,四处疾驰飘忽不定,所到之处都是剑气激荡、遍地风霜。 惊鸿潜力无穷,爆发起来石破天惊;而踏雷浑身也聚集了雷霆神力。此时,对于殷寿而言,片刻之间还真是难以将二人压制下来,而沈御风又像只苍蝇一样在耳边飞来飞去,着实“可恶”!若不予理会,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在背突施冷箭;若分心去招架,未及出手,他却早已一溜烟地飞至别处。 沈御风这一sāo扰战术果然奏效,让殷寿着实的心烦意乱,暴躁不已。惊鸿见状,迎面劈出一招横扫千军,轩辕剑重重地划出一道黄金弧线,几yù荡碎长空。与此同时,穆踏雷突然回身后撤数丈,长刀怒指,一道“噼里啪啦”的天雷地火如同一串水漂连成一条直线,朝殷寿轰然炸去,而他本人也跟着一跃而起,脚踏炸雷借势飞砍而来。 一边是横扫千军,一边是滚滚怒雷。 殷寿屏住呼吸,深感两道冲击波均汇集了对方全身的力气,威力巨大不便硬接,遂效仿土伯以移花接木之术化解。他后退一步,手把血剑两端向前一迎,就在即将触碰到两道剑气雷火的瞬间,双手化剑为盾,顺势做了一个抱太极的动作,将正面的冲劲卸掉,然后施以巧劲向一侧拨出。血芒剑气与剑气雷火汇集成了一团红黄蓝三sè的火球,“砰”的一声巨响,朝一旁爆shè而出。 所有人均被这惊天一爆震出了数丈开外! 爆shè而出的火团,其势越发迅猛,不偏不移地向幽冥鬼域的中心――那根擎天巨柱飞去。 “轰轰!隆隆!”一阵巨响,四处震耳yù聋! 瞬间,火球轰然撞入柱中。顷刻之间,这根擎天巨柱分崩离析,通体化为一堆碎石。 “啊?不好!这根擎天巨柱一倒,酆都城就要天塌地陷了!”土伯看到这情形,悚然惊惧,失声喊道。 话音未绝,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顿时乱石穿空,土崩瓦解。此刻,无论是殷寿,还是惊鸿等人,纷纷骇然,都无心再战。 殷寿顾不上其他,闪身飞到土伯身边,轻舒猿臂一把将他提起,背在身上,对三人冷冷笑道:“今rì之灾难皆由尔等所起,你们就和这酆都城所有百姓一起殉葬吧,哈哈哈!”言罢飞身而走。 穆踏雷拳头一攥,大叫:“不好,这酆都城很快就会坍塌了,要赶紧将全城百姓转移到外面去。”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沈御风冷静地道:“赶紧去追殷寿和土伯!酆都城上下男女老幼,皆听命于酆都大帝,没有酆都大帝的命令,他们宁愿被埋葬在城中,也定然不会随我们出去!” 惊鸿也点头说道:“殷寿定然是想带土伯去幽冥界,然后将雪藏的十万魔兵释放出来,以席卷中原,夺取周室江山。不过,常言道:神仙背凡人如同背山!他身上带着土伯,不能使用金光遁术,想来行动不会迅速。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追,一定要赶在他们到达幽冥界之前将土伯拦下。” 三人快马加鞭沿着黑水河朝河的尽头――也就是幽冥界,疾驰狂追。 果然不出惊鸿所料,殷寿带着土伯,不能使用纵地金光,只能以脚力狂奔。眼见与惊鸿三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殷寿不由得燥气渐起,焦急万分。 此时,土伯自然也不愿意随殷寿前往幽冥界,因为他心中挂念的皆是酆都百姓的安危:“父亲,请快将我放下吧!酆都城百姓即将面临灭顶之灾,我要赶回城中,将百姓转移出去。” “住口,你这般回去,怕是非但不能救人,就连你也要葬身于天塌地陷之中!待我先把你带进幽冥界,再做打算!” 殷寿虽然天生神力,脚下生风,但毕竟身上背负一人,却如何能跑得过三匹快马?眼见三人即将赶上,殷寿突然转身放下土伯,回头连刺三剑,一剑快似一剑,三道剑气如同疾风一样向三人袭来。 惊鸿所骑的烈焰卷云乃灵兽之子,剑气未至,便四蹄腾空,高高跃起躲过。不过,穆踏雷和沈御风却没有这么幸运,二人急忙从马背一跃而起,虽然躲开了剑气,可怜胯下两匹黄鬃马却立时被劈成了四段。 第二十八章:天塌地陷弃鬼城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沈御风高高跃起,顺势运起了御剑之术,几乎和惊鸿同时赶到殷寿的前面,将他横剑拦下。片刻后,穆踏雷狂奔赶到,三人对殷寿又形成了合围之势。 土伯经过一路颠簸,伤势加重,强忍剧痛对殷寿道:“父亲,如此耽误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葬身于废墟之中。今rì不必管我,你有纵地金光之术,他们拦你不住!” 殷寿心想:“如果硬要带阿土回去,想必难以摆脱这三人的苦苦纠缠。酆都城坍塌在即,当断不断,非丈夫也!”他低头颤声道:“阿土,你若有幸逃出酆都城固然为好;如若不幸,葬身于此,父王定会在七rì之内,以借尸还魂之术让你重新还阳!”说完便就地一转,纵地金光,向黑水河尽头遁去。 惊鸿见殷寿遁走,料想他回到幽冥定然会释放十万魔兵,于是一勒缰绳紧追上了去。沈御风担心她孤掌难鸣,御起剑风紧随其后。 穆踏雷没有跟随两人前往,一是他无烈焰卷云那种神马,也不会御风那种御剑如风的本领。即使跟,也跟不上,于是他选择留在了土伯身边。 土伯咳了几声,对踏雷道:“吾恐命不久矣,临死之前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于你。阁下与我身型相似,还请你身着龙袍面具,手持酆都大印前往酆都宫,告诉鬼判官,酆都城危在旦夕,务必将全城百姓安全转移出去!” 穆踏雷真心赞道:“土伯大义凌然,令人十分钦佩!只是我若将你留在此地不顾,那就毫无道义可言,也不是我本xìng!纵然拼得全力,我也要将你背回酆都城。”话未说完,便背起土伯,朝酆都宫一路狂奔而去。 此时,酆都宫,乃至整个酆都城都已摇摇yù坠。然而,无论鬼差鬼卒,还是城里的男女老幼,都非常淡定地看着灭顶之灾。在他们眼里,天上纷纷崩落的不是石头,而是鹅毛。在他们心里,天没有塌――因为酆都大帝才是他们真正的天。 一路飞奔并没有消耗踏雷太多的体力,可是经过颠簸之后的土伯,伤势却变得越发严重了。他咬牙强撑着身子,在酆都大殿召集了唯一幸存的元老――鬼判官,以及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人。 “各位,酆都城灭顶之灾将至,擎天巨柱已经崩毁,再过一会,整个酆都城就会坍塌成一片废墟……” “啊?啊!这……怎么可能?天怎么可能会塌下来?”众鬼差一片哗然。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命令你们,速调动所有兵力,迅速带全城百姓撤离酆都城!谁要是敢抢在百姓前面跑,到了yīn曹地府我也不会放过他!” “鬼帝陛下……我等愿先保护陛下离开!”鬼判官带众鬼差跪拜。 “啪”土伯甩手给了鬼判官一个重重的耳光,脸上的人皮面具顿时被抽落在地。土伯疾声厉喝:“岂有此理,你敢抗旨不尊?全城若有一人被埋在这酆都城里,我决不饶你,还不速去!” 鬼判官慌忙捡起地上的面具,带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而去。众鬼差刚要跨出殿门,土伯艰难地向前两步,嗟叹道:“这也是你们最后一次扮成鬼差的模样了!将全城百姓救出去之后,你们就全部将面具扯掉,做回原来的自己吧!” “陛下……保重啊!”鬼判带众鬼差三拜土伯而去。 土伯见众人远去,对穆踏雷道:“我们去幽冥鬼域!” 如果酆都城要天塌地陷,那么幽冥鬼域则是首当其冲的地方。当穆踏雷和土伯到达这里的时候,残垣碎石已经开始纷纷坠落。然而,七杀营的数百jīng英对周围的巨变仍是熟视无睹,充耳不闻。没有酆都大帝的命令,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土伯缓缓摘下酆都大帝的面具,解开鬼帝披风和龙袍,交给踏雷:“你穿上,带领这些人出城,然后当面将衣物焚毁,这样他们就会恢复神智。他们原本都是来自周围的村落的孩子,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吧。让他们好好做人,不可自恃一身本领为非作歹。” “那,那你怎么办?”穆踏雷望着越发虚弱的土伯。 “我就在这儿,哪里也不去!”土伯惨然一笑:“我统治酆都城三十年,无论功过,我都离不开这座鬼城了,呵呵!” “那怎么成?我带你一起出去!”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带他们走!如果你非要救我,那就先救酆都城的百姓。全体百姓都脱险了,再来救我不迟!” “这……” “大丈夫行事要雷厉风行,怎可拖泥带水、犹豫不决?赶紧走!” 穆踏雷见土伯心意已决,只好披上酆都大帝的黑龙袍,带百七杀营火速离开。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土伯身边,而土伯却神情自若地盘腿而坐,闭目等待着一切的终了。数十年刀光剑影、是非恩怨、国恨家仇,今rì统归尘土。 七杀营的数百jīng英行动迅速,身手敏捷,不愧是jīng英中的战斗机。不消两盏茶的时间,穆踏雷就将这些人带出了酆都城,来到了背yīn山脚下。 穆踏雷急忙扯下面具,解掉鬼帝龙袍,随风付诸一炬,化成灰烬。三十年来酆都城子民视若神明的这件面具和衣服,就这样烟消云散,不带走一片尘埃。 穆踏雷按照土伯之言,将七杀营的数百杀人机器就地遣散。望着他们矫健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他不禁叹道:“但愿他们能利用这一身本领,造福乡里百姓,也不辜负土伯的期望……哎,是福是祸,一切看老天吧!”想起土伯,踏雷这才意识到,酆都城的百姓还没完全逃离出来,于是急忙又调头赶回城里。 酆都城的情况变得愈发糟糕了,到处都是土崩倒塌之声。原本用来照明的火把纷纷散落,不少地方已成一片火海。大批的酆都子民在鬼差的指挥下慌忙向城门涌出,散乱而急促的脚步之声夹杂着孩子们因恐惧而发的哭喊。真正意识到灭顶之灾来临的时候,人们的求生yù望是无比强烈的。因此,跑在最前面的,往往不是孩子和老人,却反而是那些青壮年的大小伙子。穆踏雷没有去干涉他们的逃生,因为灾难面前,众生平等,谁逃出去,都是一条生命,谁不幸丧生,也是命里注定。 大地晃动得更加厉害了。与大地的晃动相比,更加具有灾难xìng的是,酆都城的顶部开始坍塌,大块的碎石纷纷坠落,不少人被这石头砸伤,甚至有些倒霉蛋直接被砸得脑浆崩裂,一命呜呼,横尸街头。霎时间惨叫声、哭喊声充斥着穆踏雷的每一根神经。 一个无助的孩子,四下张望着,却不见父母,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穆踏雷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抱起孩子又大步向城门冲出。可是,这样的孩子,却并非一个两个,而是遍地可见,他只好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往复奔跑着。 就在踏雷准备救下一个孩子的时候,酆都城门的大梁突然崩裂,砸在地上,断成了数截。由于失去了支撑,一块巨型石条犹如一口大闸,轰然从天而降。眼见众人逃生的必由之路要被这块巨石阻住,踏雷不由分说,一声暴喝,只身冲向前,双手奋力一撑,身体微微晃了一晃,将巨石稳稳托在头顶。 穆踏雷犹如一块钢板硬硬地撑在巨石下面,重压之下,全身骨头节咯嘣直响。众人皆被眼前一幕震惊了,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托着巨石的穆踏雷。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走啊!”穆踏雷的一声巨吼,惊醒了忘记逃生的人群,杂碎而慌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渐渐地,穆踏雷的两只脚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大地之中,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人群越来越稀少,最终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老弱病残,拖着沉重的步子蹒跚前行。耳畔人群的呼喊之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粗重的喘息。 “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回头看他了,赶紧跑,一会小命都没了!”一个母亲慌忙拉着一个正在回头看的孩子跑了出去。 英雄,是穆踏雷在酆都城听到的最后两个字。他笑了,渐渐地觉得困倦,开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此刻酆都城的英雄,却不只穆踏雷一个。当他即将被压垮之时,一只大手稳稳地托住了这条巨石。 是土伯! “带他出去!”土伯厉声对鬼判官和众鬼差喝道。 “可是,陛下您……” 土伯将体内最后一丝天罡战气凝聚在了右臂之上,大喝一声,猛然一甩衣袖,将众人全部扫了出去。随之“轰隆”一声,整个城门轰然倒塌,将土伯重重地埋在地下…… “鬼帝陛下最终还是选择与这酆都城在一起……”许多年后,还经常有人会发出这么一声感叹。 第二十九章:生死一线悟玄机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御风,殷寿在前方那黑水河的尽头消失了,那里就是幽冥界的入口。走,我们跟进去。”惊鸿紧紧盯着殷寿消失的地方,高声喊道。 “惊鸿,看上去黑水河倒像是没有尽头,如同贯穿yīn阳两界一般!”沈御风的洞察力果然敏锐,几乎道破了yīn阳两界的玄机。 烈焰卷云马一声嘶鸣,纵身一跃,跨过了幽冥界碑,踏入了yīn司地界。就在马蹄刚刚落地,惊鸿只听见背后“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只见沈御风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气墙之上,从飞剑上重重地摔落下来。与此同时,远处的酆都城正在慢慢地沉下去,就连此处也是地动山摇,黑水河中滚滚怒涛,如万马奔腾,呼啸不已。 惊鸿顿足,大叫一声:“不好!御风,我竟然将此事忘了,这里有yīn阳结界,凡人是无法突破这结界进入幽冥的!我之所以可以进来,是因为有人在我的眉心之处种了一颗灵符。你,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沈御风大惊:“这如何是好!” 他竭尽全力地想要冲破这结界,却发现前面彷佛有一个无形的力场,使他寸步难行。此刻,回头望去,整个酆都城已经沉没下去,继而蔓延到了小yīn山脚下。须臾间,四周天崩地裂,黑水河像一条暴怒的恶龙,张牙舞爪,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即使沈御风插上翅膀,也无路可退了。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生死只在一线间! 身在幽冥界的惊鸿心如火燎,恨不得一把将沈御风拉到这便来。然而她知道,就算把沈御风的身体撕裂,也不可能跨入幽冥界半步。 情急万分,惊鸿突然看到沈御脸上惊恐的情绪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沉静,彷佛古井之波。他淡定地环顾着身边的滚滚碎石,冷静地盯着手中的霜冷长河,突然抬手往脖子抹去。 一股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沈御风应声倒在了地上,旋即尸体便被奔腾的碎石渐渐淹没。 “御风~!”惊鸿瞪大了眼睛嘶喊着,调转马头就要冲回去。这时,突然一只手从背后将她一把拉住。 惊鸿扭头一看,吓得差点背过气去!站在她背后的这个冷峻的男人,不是沈御风却又是谁? 望着界碑外面还未被完全掩盖的尸身,再看看眼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人,惊鸿竟然一时语塞,问了一句让自己也觉得很没有水平的话:“这……这……你是人,还是鬼?” 沈御风非常淡然,微微一笑:“我现在身在这幽冥界,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啊!?”惊鸿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沈御风是在生死一线间,领悟到了这yīn阳结界的玄机,于是果断杀身成仁,一缕英魂脱离了尸身飞入了幽冥界。”想到此,惊鸿眼中已是饱含泪花,不知道是悲伤所致,还是欢喜而泣,抑或是悲喜交加。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不请自来擅闯幽冥界,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凶神恶煞模样的守门鬼夜叉。 “我们非有意冒昧闯入,实乃事关幽冥界和人间安危,还请向阎君通报一声,放我们进去!”惊鸿客气地向守门夜叉行了一礼。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不请自来闯入幽冥界,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那鬼夜叉依旧扯着粗犷的破锣嗓子,瞪眼重复问道。 “我叫惊鸿,这位是沈御风……”惊鸿无奈,只好报上名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不请自来闯入幽冥界,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鬼夜叉竟然对惊鸿置若罔闻,仍旧继续瞪着俩眼高声吼着,模样着实吓人。 “这……”惊鸿一时无语。 站在一旁久未开口的沈御风似乎瞧出来了什么端倪,他大步走了上去,“呱唧”一耳刮子将那‘复读机’式的守门鬼夜叉抽倒在地。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那家伙即便倒在地上,嘴里依然滔滔不绝。 惊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合着这yīn司的阎君,整这么一只‘纸老虎’守门,专门用来吓唬人的啊!” “哈哈,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可不是纸老虎了!”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狂笑,一个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的汉子,手提一把天师剑阻住了惊鸿和御风的前行之路。 这汉子便是钟馗,身后站着牛头马面以及数十名yīn兵。 “我不管尔等是何处的孤魂野鬼,今rì既然不守yīn司之法,擅闯擅离,那本将军就拿你们当下酒菜!”钟馗一挥手:“给我将这两个孤魂野鬼拿下!” 牛头马面铁链一晃,带领yīn兵围了上来。 “钟馗,你好糊涂!我们哪里是什么孤魂野鬼,今rì到幽冥界是奉了后土娘娘之命,前来追查殷寿。情况紧急,赶紧带我们去见十殿阎君,以免误了大事!”惊鸿对钟馗的不分青红皂白感到有些气愤。 “一派胡言!本将军慧眼如炬,还能看不出来?你身边那个男子,分明就是一孤魂。后土娘娘怎能派一孤魂到这幽冥界来?先给我统统拿下!” 沈御风见势不妙,低声对惊鸿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rì你我即使跳进这黑水河,钟馗也不会相信。看来只有先设法脱身,再作打算!” 惊鸿嗯了一声,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突然神剑出鞘,迎着扑面而来的yīn兵就是横扫一剑。轩辕剑shè出万道金sè光芒,简直要刺瞎众yīn兵鬼卒的狗眼。就连道行稍深的牛头马面,也捂着眼睛不敢正视。这一剑横扫过去,剑气附着金光,金光带着剑气,登时将数十个鬼差一扫而飞。 强烈的剑气震得钟馗一屁股坐在地上,暗感这小小女子手中的黄金剑居然有这么大威力。莫说钟馗惊奇,就连惊鸿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剑横扫居然如此霸道。其实,轩辕剑汇集了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越是在至yīn无阳之地,越能激发出剑中所蕴含的无穷潜力。 沈御风见惊鸿一剑荡开群鬼,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甩开他们再说。”随即二人便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哪里跑!”钟馗一屁股爬起来,愤怒地吼道:“本将军今rì就收了你们!”话音未落,从腰间掏出一只血葫芦,揭开塞子对准了惊鸿和沈御风。 一阵疾风卷着一团黑雾从葫芦口中喷了出来,沈御风意识到情况不妙,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葫芦中洒出,死死地吸住了自己。待他想从黑雾之中飞身逃走时,却无奈为时已晚,没等离地,便感觉脚下无根,像一张纸片一样被吸进了血葫芦之中。 烟消雾散,惊鸿和钟馗都大吃一惊。惊鸿惊的是,御风居然被钟馗收到了那血葫芦之中;钟馗吃惊的是,眼前这红衣女子却安然无恙,看来的确不属于鬼魂一类。 即便如此,钟馗依然得意洋洋,将塞子塞上:“我说那丫头,你可知我这葫芦里装是什么东西?哈哈哈,告诉你,那是我以万鬼之魄炼成一条的恶龙,能食一切恶鬼魂魄,刚才那白面小子恐怕现在已经被它撕成碎片,吞到肚子里去了!” 惊鸿勃然大怒,剑指钟馗:“识相的赶紧将他放出来,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钟馗虽是yīn司鬼神,却拥有幽冥界少见的阳刚之体。然而即便如此,他刚刚见识过这轩辕剑的厉害,心知与惊鸿近身相搏恐占不到便宜。于是后撤几步,又将血葫芦祭到空中,大笑道:“无知!猖狂!幼稚!今rì就让你尝尝本将军这条恶龙的厉害!” 惊鸿忽见钟馗要放那条传说中很凶猛的恶龙,自然也不敢怠慢,将剑横在身前,准备接招。谁知过了片刻,那葫芦竟然毫无动静――休要说有什么恶龙,就是连条虫也没爬出来。 这一回,轮到钟馗发慌了,他接下葫芦,使劲地在脑袋顶上晃了一番:“别得意得太早,这回恶龙就真要出来了!” 片刻之后,还是毫无反应。 钟馗又使劲地晃了一阵子,这回连胳膊都晃酸了,可是那葫芦仍然连一口气都没有冒。这时,远远躲在一边的牛头伸着个大脑袋过来,对钟馗说:“大将军,你忘记摘那葫芦塞子了!” 钟馗一听,恼羞成怒,一脚将牛头踢开:“本将军岂能不知,我这是……故意吓唬吓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言罢遂迅速摘下塞子,对惊鸿大声喊道:“女娃娃,你可小心了,这回可真出来了!” “噗”的一声,一道白光从葫芦中shè出,继而化成一个人形,那人在空中一个转身,疾喝一声,突然伸出一指,一道符印对着钟馗的脑门激shè而入。 钟馗还没来及反应,便“扑通”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鼾声顿起…… 第三十章:五雷轰顶无遁形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御风,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被葫芦里那条恶龙吃掉!”惊鸿见御风从葫芦里出来,心中一阵惊喜。 沈御风微微一笑:“那条恶龙汇聚了万鬼之魄,当真凶猛的很。幸亏我鬼谷yīn符在此处灵验无比,随意使了一个催眠符咒,那恶龙果真就一觉不醒。适才我从葫芦里出来,又对钟馗如法炮制,所以他才会轰然睡倒。” 惊鸿喜道:“如此便少了不少麻烦。殷寿在幽冥鬼域曾说,将十万魔兵雪藏在冥河附近。偌大的幽冥界,却不知这冥河在何处?” 沈御风皱了皱眉:“我曾听师父讲,冥河是yīn曹地府的最深处。依我看来,冥河或许与黑水河有一定的联系,我们不妨顺着黑水河往里走,它的尽头也许就是所谓的冥河。” 惊鸿点了点头:“有道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二人沿着黑水河畔向幽冥界的深处悄悄地摸索而去。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来到一处,隐约听到不远处有铁链之声。躲在一边细看,却发现是几个无常鬼拘着一人,正在向阎罗殿走去。 惊鸿细细地望着那条背影,觉得有些眼熟,对御风道:“这个被新拘来的人,好像从哪里见过。” 沈御风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土伯么!”随即与惊鸿暗中跟了上去。 “启禀阎罗天子,今rì拘来一人,这厮虽身死,阳气却仍未散尽,力气甚大,我等兄弟几个用拘魂索捆了他一个麻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带到此处,现请阎罗天子发落!” 阎罗王今rì当值,一脸乌黑地端坐于堂上,大声喝道:“新亡者,土伯,年五十有二,死于酆都地陷之中。生前号称酆都大帝,治理边陲小城三十年,虽治城有功却杀人无数……”念到此,一旁的武判官匆忙在阎罗王身边耳语了几句。阎罗王听了之后,脸sè煞白,两手发抖,颤抖着舌头道:“他就……他就……他就是冥王陛下之子!” “扑通”一声,阎罗王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额头之上汗如雨下,连声扯着破锣嗓子疾呼:“你们这群饭桶,是不是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没错!”土伯神情自若,高声道:“就是我!” “土伯殿下稍安勿躁,待小王先请示冥王陛下!”阎罗王一时慌了神,只好去将此事向殷寿禀报,说完就低着头往外跑去。 “阎罗王,冥王陛下现在翠云宫闭关修法,任何人不得打扰!”判官追到门口,伸手将阎罗王拦住。 阎罗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武判,你说此事可如何处理是好?我yīn司法纪严明,任何人死后都要按生死薄上所记阳世功过进行处置……” 武判官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悄声对阎罗王道:“此人只可记功,不可记过!然而生死簿上罪孽不可不消,可随便再拘一人来顶罪!” 阎罗王忿然道:“此等做法岂不是欺天,本王坚决不为,要做你自己去做吧!”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武判官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那本判就全权处理此事了!”转而对鬼差道:“来人啊,土伯到此之前,本官曾审一新亡人,乃郑人申谷,由于本官一时疏忽,竟未觉察此人阳世罪恶滔天……尔等速去将他给我拿来重审,务必赶在他到轮回司之前,否则提你们脑袋来见!” 白无常脑壳一时没反应过来:“判官大爷,那申谷乃一孝子,为救母而亡,怎么会罪恶滔天,会不会弄错了?” 武判官大步上前,“呱唧”一耳刮子将那白无常抽到在地,又使劲踹了几脚:“你丫的舌头果然够长,再多嘴将你舌头割掉喂狗!” 白无常嗷嚎大叫,顿时明白判官之意:“判官大爷,小人也早就觉得那申谷不是个善类……”连忙一屁股爬起来,带领一帮鬼卒向轮回司奔去。 大约有两盏茶的功夫,这群鬼差用枷锁拖着一个人进了森罗殿。 “郑人申谷,在阳世杀人无数,按幽冥律当打入阿鼻地狱……”武判官厉声叱喝着。 “判官老爷,冤枉啊,草民未尝杀过一人……” “大胆,你的每一条罪证在生死簿上都记录在案,竟敢还敢狡辩喊冤,来人,拖下去,行挖心掏肝之刑!” 无常鬼差领命上前将申谷拿起,正yù拖走,却见门前突然闯入一个红霞飘袂的女子,横剑挡住去路。 惊鸿怒斥道:“好一个幽冥界,竟然也干这等草菅人命之事!” 惊鸿和御风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包括土伯。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森罗殿,左右给我拿下!”武判官气焰相当的嚣张。 “且慢”土伯认出二人,急忙阻止了武判官:“两位怎么也到了这幽冥界,难道也……?” 惊鸿秀眉一挑,说道:“你倒是忘记了,你那父亲殷寿扬言要释放那十万魔兵,席卷中原。我们看见他进了幽冥界,所以就追了过来。” 惊鸿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当场将土伯浇醒,他哎呀一声,叫道:“我竟然一时将这个忘记了,此事非同小可,我也担心父亲被仇恨冲昏头脑,酿成千古大错。” 阎罗王听见‘殷寿’二字,脸sè立马变了酱茄子sè,腮帮子都开始哆嗦起来。而一旁的武判官,却恶狠狠地盯着惊鸿,突然脸上露出了杀机。 不知何时,武判官手中出现了一支判官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惊鸿的后心。沈御风眼疾手快,早就觉察到他的异常,白芒一闪,拔剑荡开。 惊鸿得知判官yù在背后暗算她,勃然大怒,抡起轩辕剑便朝他当头劈去。 “剑下留人!”阎罗王伸手喝止。 “如此心黑手毒之人,难道不该杀吗?”惊鸿怒目相向,反问着眼前的阎罗天子。 阎罗天子摇摇脑袋,叹道:“你们有所不知道,武判本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如今种种反常异象,皆是因被那殷寿放出的魔魂附了身体。” “哈哈!来杀我啊,杀了我,武判官也会跟着一同灰飞烟灭,来啊,来啊!”被魔魂附体的武判官有恃无恐,气馅嚣张至极。 惊鸿气得牙齿咯咯直响,真恨不得一剑将他劈成八块。就在众人素手无策之时,沈御风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判官(魔),冷不防地两个手指夹出一张鬼谷五雷符。只见他左右一晃将道符燃起,跟着一指金光,将它贴在了武判官(魔)的泥丸宫上。 “咔嚓!”一道yīn雷从武判官(魔)头顶劈下,嚣张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一阵挣扎,一个浑身长满了触脚的丑恶怪物从口中爬出,周身电流涌动,“咯噔”一声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砰”的一声被炸成了齑粉。 阎罗王见沈御风用五雷yīn符将武判官体内魔魂除去,脸上难掩喜悦;而武判官魔魂离体之后,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向他道谢。 “还请判官大人重新审一下申谷的生死簿,是否真如刚才那妖魔所言?”沈御风见武判官恢复了原本神智,便言归正传。 武判官仔细地翻阅着生死薄,念道:“郑人申谷,生前乃一孝子,为救母身亡,阳世间并未犯下任何罪恶。按幽冥律,当送轮回司投胎于富贵善良人家。” 再看那申谷,却发现他早已被刚才那一幕吓得抽了过去,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无常鬼差猛掐了一顿人中之后,他才悠悠转醒,无常赶紧好生将他扶起,送往轮回司投胎转世。 这惊魂一幕刚刚过去,土伯突然站起,恭而有礼地道:“判官大人,请判我之罪!” 武判官一瞧土伯,顿时脸sè大变,这人的轮廓和那殷寿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你是那殷寿之子土伯?” “正是!”土伯铿锵有力地道:“按幽冥律,当如何就如何!” 武判官当即翻查生死簿,脸上表情疑云密布,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口中喃喃地道:“奇哉,怪哉!”翻到最后一页时他正sè道:“土伯,这生死簿上的天机还没完全显现,看来你还有一段因果未了!” 土伯不解,问道:“我已身死,还有何因果?” 武判官道:“你因果甚深!不过本官以为,当前第一大因果或许就和你父亲殷寿有关。” 阎罗王也道:“你父亲殷寿领十万魔兵进驻幽冥界,三十年来虽未扰乱幽冥法纪政事,然而却四处布满眼线,掌握幽冥界一举一动。须知他终究非玉帝赐封的正主,若有朝一rì被天庭察觉,定会差神兵雷将来剿,到时恐怕难免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惊鸿忿然不解:“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你们这些yīn司鬼神手中也有十几万yīn兵,却如何抵挡不住一个天喜星下凡的殷寿?” 阎罗王一脸无奈,叹息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殷寿生前便是神武无敌,后被姜子牙封为天庭正神。他体内一腔怨气使之魔xìng大发,当真发起狂来,整个幽冥界恐无人可敌。更让我们忌惮的是,他手中的那把传世血剑,可摄yīn邪元神。我等身躯均乃yīn神凝聚,且法弱力微,哪里能经受得起?” 沈御风稍加思索后道:“如此说来,倘若殷寿没有了那柄血剑,以幽冥界的这十几万yīn兵,是否就可以与他十万魔兵抗衡?” 阎罗王摇头道:“殷寿与血剑形影不离,心有灵犀。而且,据说只有成汤血脉的人才可以拿起此剑!先前曾有一个鬼卒去偷血剑,不料还未触到剑身,就被血剑吞噬进去。话说回来,即便殷寿手中没有血剑,可他有勇有谋,极擅统兵,我yīn司的十几万yīn兵与他对抗也无太多胜算。” 惊鸿拳头一攥:“偌大的幽冥界,难道就找不出来一个率兵之将?” 御风也沉声道:“殷寿扬言要亲率那十万魔兵席卷中原,倘若幽冥界yīn兵不能阻止殷寿,恐怕人间一场浩劫将至。” “说来惭愧!”阎罗王解释道:“幽冥界大将军钟馗,脑子本就不太好使,如今又不知被什么驴踢了,居然甘心屈从于殷寿,以至我幽冥界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进退两难!”惊鸿一拍脑袋,追悔莫及道:“我竟然将此事忘了!”遂掏出伏羲那rì给她的锦囊,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四行紫金小字: “魔君入主掌幽冥, 卅载yù起乱世风。 群魔聚首在今rì, 火速泰山搬救兵。” [bookid=2578929,bookname=《开荒记》] 第三十一章:修罗战场遍地尸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惊鸿心中暗赞:“父亲当真可算尽天下诸事!锦囊中提到‘群魔聚首在今rì’似乎另有深意,难道还有其他帮手来助殷寿?当务之急,我应即刻赶往泰山面见泰山大帝,搬yīn兵守住幽冥界出口,阻住那十万魔兵侵犯人间的必由之路。” 惊鸿当即对阎罗王和武判官道:“实不相瞒,我乃奉后土娘娘旨意,前来探查幽冥界之事。现在局势危急,请阎罗天子务必认清形势,想办法拖住殷寿和他的那十万魔兵,我这就前去泰山奏请泰山大帝派援兵到此。” 阎罗王即刻斩钉截铁地道:“我等委身屈从于殷寿的yín威,实乃迫于幽冥界的安危,不得已而为之!后土娘娘和泰山大帝既知此事,我等便无顾虑矣,纵然粉身碎骨,也要阻止殷寿的逆天之行!” 御风淡然微笑道:“惊鸿,你快去快回吧!我现在是一yīn魂,不能随你而行了!” 惊鸿望着御风,心中一股伤感之意油然而生,然而御风淡淡的笑容,却又给了她无形的鼓励,让她坚定了信念。惊鸿点头一笑,朝众人一拱手,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土伯深知殷寿此刻被怨气和野心蒙蔽了双眼,逆天之行已是箭在弦上。然而,他更清楚,泰山大帝大军压境之时,殷寿连同这十万魔兵,毫无疑问都将灰飞烟灭。想到此,他叹了一口气:“我去见见他吧,或许可以劝他放下刀兵,悬崖勒马!” 阎罗王见关键时刻土伯挺身而出,暗自佩服其深明大义,上前躬身一礼:“土伯若能说服殷寿回头是岸,则可免去一场灾难,亦可减轻他的罪孽!然而,如若殷寿执意孤行,还请土伯能够念及天下苍生,设法拿到他手中的血剑,这样则可收服那十万魔兵,亦可避免一场刀兵相交。” 土伯淡然一笑:“孰轻孰重,我心中自有分寸!” 沈御风见土伯走远,向阎罗王问道:“阎罗天子,殷寿曾讲将那十万魔兵封在了冥河,不知道那冥河在何处?” 阎罗王道:“酆都城的背yīn山和黑水河皆通连幽冥界。冥河乃九幽尽头,实际上是黑水河的两条分支,一条叫忘川河,另外一条叫望幽河。殷寿所说的地方应该就是望幽河的两岸,那里是万年怨气聚集之地,神仙靠近都恐被沾染上污秽,有损法力。” 沈御风惊奇地问道:“如何才能前往望幽河对岸?” 阎罗王继续道:“要到望幽河对岸,就必须过‘无可奈何桥’,而那桥对面则是万劫不复之地。本王料想殷寿自然不会过桥,而是用画地为牢之法将十万魔兵封在了望幽河附近之处。” “怎么还有一个‘无可奈何桥’?”御风大惑不解:“我只听说这yīn曹地府有座奈何桥,桥上站着一个孟婆,却从未听说还有一个‘无可奈何桥’。” 阎罗王哈哈一笑:“黄泉路的尽头有两座桥,一座向左跨忘川河河,为奈何桥,奈何桥之后是‘六道轮回’,凡是过这奈何桥之人,须饮下孟婆汤,忘记前生今世,方可转生;另外一座向右跨望幽河,为‘无可奈何桥’,后面则是‘有去无回’,据说踏上这块地方,就无路可退,只能前行,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头张望。世人只知奈何桥,是因为人人都趋生避死,抢破了头也要入那‘六道轮回’往生转世。” “居然还有这等奇闻!”御风按耐不住心中好奇,问道:“阎罗天子可知是否有人曾经到过那无可奈何桥后面——‘有去无回’之地?” 阎罗王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即便有人跨上无可奈何桥,那也已经不在十殿阎君管辖之内。至于有谁曾经到过那有去无回之地,我等也不得而知。” 沈御风若有所思,问道:“这么说,就连十殿阎王也不知道无可奈何桥后面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阎罗王肯定地点了点头。 沈御风笑道:“如此说来,只要土伯能拿到血剑,那十万魔兵便不足为虑!” 阎罗王看了一眼御风:“你的意思难道是,将那十万魔兵封入血剑,然后将血剑丢到那‘有去无回’之地?” 沈御风点了点头:“当务之急,还请阎罗天子与其他九殿阎君商议,布置yīn兵防范殷寿。我先去那九幽尽头瞧瞧!”话音一落,便如一阵清风飘然而去。 阎罗王望着御风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叹息道:“一缕英魂,卷入是非,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岂不是白白错失轮回的机会!” 黄泉路上排着长队,都是赶着到奈何桥喝孟婆汤之人。沈御风比这些排队的人还要匆忙,但是并不是赶着早些去投胎——他是去另外一个方向:望幽河的尽头。 沈御风到了黄泉路的尽头,却没有找到什么望幽河,更没有看见所谓的‘无可奈何桥’,挡在眼前的只有一座废弃的神殿。虽然废弃已久,却依然透着厚厚的yīn森之气,让人不寒而栗。御风借着昏暗的鬼火之光,依稀瞧得出上面一块破旧不堪的门匾上刻着四个大字:“修罗神殿”! 殿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尊面目狰狞的凶神塑像,各个都残破不全,断头残肢。沈御风目睹着周围的一切,似乎可以感受到,在遥远的过去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御风一个激灵,翻身躲在了梁上,屏住了气息。 “恶来,修罗殿是yīn曹地府的禁地,你且带着这些侍卫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沈御风听着这个声音,忽然感到汗毛倒竖起来。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魔君殷寿。 “是,陛下!”一个粗犷的嗓音回道。 殷寿一抖黑云披风,大步走进神殿,直径来到一面墙前。他伸手揭掉了墙上的两道交叉的符印,一条隐蔽的地下密道立刻出现在眼前。 沈御风见殷寿沿着密道下去,脚步声渐轻渐远。他一阵风飘落下来,悄无声息地也跟了下去。 这里血sè濛濛,风萧瑟瑟,弥漫着狼烟战火的气息,看上去像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古老战场。战场的尽头便是滚滚怒吼的望幽河,一座‘无可奈何桥’赫然横跨上面。 沈御风心道:“原来‘无可奈何桥’居然在这里!”他躲在暗处,极目远眺,却只能望见半边桥身,不见全貌,再往前就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忽然,御风把目光移向战场的zhōng yāng:一个修罗老兵从废墟里面探出脑袋,像只硕大的虫子一抖一抖地爬上了上来,然后又一瘸一拐地走到殷寿面前。 修罗老兵扯着沙哑的嗓子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多少次了,这里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殷寿冷笑一声:“哼,这里是传说中的修罗战场。数万年前,上古诸神和修罗在此血战七天七夜,惨烈程度亘古未闻。修罗一族最终全军覆灭,到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如今那些修罗的尸体到底在什么地方?” 修罗老兵的模样很落魄,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毫不示弱昂,他嗤了一声:“你错了!修罗本也是神,他们败在了神的手下,所以才被称为修罗!每一俱修罗的尸体都是神圣的,怎么可以暴露在荒野之中呢?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不要妄想找到他们的尸体了!” 殷寿脸上渐渐地升腾起了怒火,他已经没有时间和这个老兵软磨硬泡下去,狠狠地喝道:“看来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潜心隐藏在幽冥界,花费三十余年的时间来参悟修罗神殿的玄机,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修罗战场的秘密吗?”说着他大袖一挥,撒下无数道黑芒,笼罩着整个修罗战场。 黑芒扫过之处,赫然出现许多修罗战将尸体,堆积得密密麻麻的,各个都生得面目狰狞,肌肉强横,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老兵面露恐惧之sè,颤声道:“殷寿,你……你居然破解了这修罗战场的秘密?” 殷寿对老兵道:“孤王体内吸取了血剑jīng魂,随时可以赋予这些修罗战将新的生命,让他们完成生前未了的夙愿。只要你从此听从于我,你便还是这群修罗大军的统领!” 老兵苦笑道:“你那血剑之中的十万妖兵魔魂,不过是乌合之众,对付yīn曹地府的yīn兵尚且可以,不过要想对抗天庭神兵,却无异于以卵击石。然而,若是将魔魂附在这些修罗战将的尸身之上,那可就相当于他们死而复生,到时候你就有了和天庭对抗的筹码。好一个如意算盘啊!可惜啊,我身残年迈,不堪此用了。虽然我无力阻止你的计划,却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听了老兵的话,殷寿眼中突然露出了杀机:“他们若是有了新的生命,只会听命于两人,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则是你——因为你曾经是他们的主将。所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老兵虽然形容不堪,骨头却异常硬气:“我终rì守在在这个不见天rì的地方,与死何异?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说完闭上双目,伸颈就戮。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暗芒一闪,殷寿便下了杀招。 “纣魔,受死吧!”千钧一发之际,沈御风如离弦之箭,朝殷寿后心刺去。 “小子,来得正好,今rì就连你一并收拾!”殷寿觉察到风声,回身凌虚一爪伸出。 御风顿感一股强大的吸力笼罩全身,顿时失去了平衡。就像是一个风筝,而线被殷寿死死攥在手里。 修罗老兵见状,猛然出手,一把钳住殷寿的手臂。沈御风这才得以侥幸脱身,翻身落地。老兵冲着御风喊道:“你一亡魂之体,在此处远远不是他的对手,速速离去告知阎罗王,让他提防修罗神殿里的……” 话音未绝,但见殷寿手刀挥起,一道深红锋芒闪过,老兵的血淋淋的头颅就掉落在地,嘴里仍然喊叫不绝:“快走啊!” 老兵脑袋虽然落地,那只铁钳一样的手却还死死的抓着殷寿的手腕。沈御风看着老兵圆睁的双眼,毅然转身离去,跑得比兔子的爹还快——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根本阻止不了殷寿! 沈御风刚冲出殿门,突然感觉自己被罩在一个巨大的yīn影之下,抬头一看,是一个身高丈二的猛汉。他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夺路便走。猛汉脑子果然慢了半拍,见御风身影消失后才狂吼着:“你们几个,给我把他追回来!” 在跑出一段距离之后,面对扑上来的几个魔兵,沈御风沉着冷静地抽出长剑串上几张道符,瞬间划出几剑,形成一副剑网,将这几个魔兵困在其中。 沈御风暗笑道:“一直以来还以为这‘困魔咒’都没有用武之地,今rì牛刀小试,未曾想还灵验得很!”正值暗自得意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鬼谷困魔咒,当真好俊俏的手段啊!” 第三十二章:阴阳缘断望乡台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沈御风回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倒提血剑,他认得这是土伯;而土伯身边的一个人却生得奇怪,三首八臂,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不知是何方神魔。显然刚才那个声音就是从这个人口中发出来的。 沈御风哪里知道,这位尊神便是商纣王殷寿的大太子——值年岁君太岁殷郊。殷郊乃一恶神,受殷寿之命前来镇压幽冥界,因其凶恶无比,众人皆不敢惹。沈御风也见他模样甚恶,便知不是什么好鸟,于是立即飞身夺路而走。 殷郊对沈御风似乎颇不以为然,对土伯道:“贤弟,不过一个小毛贼而已,就有劳贤弟将其缉拿归案。父王之命由愚兄带人执行即可,贤弟不必担心。” 土伯也只好依照殷郊之言,尾随沈御风追去。殷郊则带着身后的一大队yīn兵匆忙而去,看上去殷寿先前安排了重要而紧急的任务。 土伯虽然紧追不舍,但是却依然无法赶上御风,追出一段路程之后放声喊道:“沈御风,请留步!” 沈御风暂收脚步,谨慎地回头道:“土伯紧追不舍,不知此刻是敌是友?” 土伯坦然道:“我若是敌,早已用血剑将你魂魄摄去!你可知我大哥殷郊刚才是去什么地方?” 沈御风愕然道:“刚才那个三首八臂的家伙是你大哥殷郊?” 土伯点头道:“是!他是奉了父王之命,前去缉拿十殿阎王!父王已经得知十殿阎王密谋泰山大帝里应外合,因此决定先下手为强,命大哥将他们控制住。” 沈御风惊道:“这样幽冥界岂不是险上加险?” 土伯道:“何止幽冥界,整个天下都将陷入一场祸乱!血剑虽在我手中,而我却没有能力阻止这场灾难。你有千里神行之能,此刻还请火速抄近道赶赴阎罗王那里,告知他们紧急调兵应对。” 沈御风双手抱拳:“我正好要赶往阎罗天子那里,土伯你保重!” 一边是自己的至亲,一边是天下的苍生,何从选择? 土伯仰天长叹,就在抬眼的瞬间,远远望见:远处的望乡台之上有一条熟悉的白sè身影——身姿飘渺,美人如玉,这不就是三十年来朝思暮想的琼霞么? 霎时间,至亲和天下全都抛在了脑后,此刻土伯脑海中的念头只有一个,就是向着望乡台,向着琼霞飞奔而去。 土伯提气疾奔,但只奔出了五六步,却又忽然收住脚步,一步步缓缓地向前,他心中暗想:“前面确是琼霞不假,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然而此刻我已年过半百,却不知她还能识得我否?”走得越近,脚步越慢,内心的深处错综复杂,迫切期待着与心爱之人相见,却又万分担心她对面不相识。 举步上前,二人相互对视,土伯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见琼霞白颊如玉,双眸若冰,宛若三十年前的冰雪公主。两人呆立半晌,“啊”的一声轻呼,紧紧相拥在一起,热泪飞奔,如痴如幻。 琼霞眼中含着泪花,双手轻抚着土伯沧桑的脸庞:“我的阿土,你……老了……” “琼霞,我们这不是在梦中吧?你为何站在这望乡台?” “阿土,你有所不知,我已身死三十年,待魂魄入了地府,却早已错失轮回之机,过不得那奈何桥,只能站在这望乡台,rì夜望着酆都城的方向……可是我今天望到的却是一片废墟。我期待着奇迹的发生,能够让我看到你的身影。然而未曾想到,阿土,如今你也已经不在人世了!”琼霞一时柔肠百结,泣不成声。 “什么?我千方百计想让你起死回生,却不料反而害得你不能再入轮回,我真是糊涂啊!”土伯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好一对聚首鸳鸯啊!”一个柔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二人回首一看,那人面容冷艳,衣衿青青,犹如一朵绚丽的彼岸花。 她是一位熟人,曾经的酆都鬼后——幽兰。 幽兰柔声道:“阿土,你可知还有一个方法,可让琼霞再获轮回之机?” 土伯脸sè一冷,将琼霞挡在身后,对幽兰道:“嫂夫人莫非在此故意取笑我?” 幽兰哼哼一笑:“哎,阿土,你何rì才能相信我呢?琼霞误了三十年,错失轮回的机会,以后只能永远游荡在这黑暗yīn森的幽冥界,永世不得超生。即使站在这望乡台上再望上千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而我现在却有一个办法,能让琼霞重新轮回到人世,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听听?” 土伯双目放光,急切地道:“当真如此,真不知该如何谢嫂夫人!” 幽兰微微一笑:“幽冥界有一个规矩,一旦错失投胎转世的机会,将永久在此做一只孤魂野鬼,要么忍受这永久的黑暗;要么冲出幽冥,落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除非有人将自己的轮回机会甘愿让给她,代她承受这一切。这样两人的命运就交换了,幽冥界当真平等的很啊,可是世人皆趋生避死,谁又愿意为他人白白放弃轮回呢?” 土伯不假思索,急忙道:“我愿为琼霞放弃生机!” “呵呵!”幽兰笑道:“阿土,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己连轮回的资格都还没有,如何换得琼霞的生机?” 土伯一怔:“这……” 幽兰黯然道:“不过的确有一人愿意为琼霞换取这个轮回的机会!”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嫂夫人,你……你这又是何苦?” “阳世间是我害了琼霞xìng命,今rì来偿还,也算了却因果吧。快点抓紧时间,切勿错过了最后的时辰!” 忘川河畔,奈何桥边,孟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孟婆汤:“谁要过桥啊?” 土伯将琼霞轻轻推到前面,嗓音沙哑地道:“是她……” 孟婆看了一眼琼霞,开始叨叨起来,语气中带着无尽的诡异和叹息:“这位美丽的姑娘,饮下此汤吧。喝了它,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一生爱恨情仇人,来生陌路不相识!” 琼霞颤抖地接过孟婆汤,回头看了土伯一眼,两行眼泪落了下来,嘴唇打颤地道:“阿土……我在来世等你!”端起汤一饮而尽。 土伯撕心裂肺地喊着琼霞的名字,然而她却没有再回首,而是径直向轮回司走去。虽然此刻她能听得到背后的声音,然而却已不再认识土伯,也不知道自己是琼霞了…… “魂萦三途川,只怜彼岸花。 生死两不见,相念永相忘。 饮我忘川水,不识断肠人。 无奈奈何桥,缘断望乡台。” “阿土,我们走吧!”幽兰轻轻叹道。 “我们,走?往哪里走?”土伯似乎还未从离别中回过神来。 “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反正我已经无法轮回了,呵呵!”幽兰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土伯,绽放出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美丽气息。 “嫂夫人,你……这……别……”土伯感激幽兰将投胎转世的机会让给了琼霞,却仍然刻意地想将这位嫂子的热情拒之千里。 幽兰忿然打断了土伯:“别再叫我嫂夫人!我们都已经死了,我和辛光的姻缘也已彻底成了过去。现在我只知道,你是阿土,我是幽兰,其他人跟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包括刚刚走过奈何桥的琼霞!” 土伯被幽兰的一番话怔住了,默默无语。 幽兰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道:“阿土你只知道琼霞在望乡台等你,可是你却不知道,在望乡台下,还有一个女人望穿秋水,一直在苦苦等你——那便是我!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出现在琼霞的身边。我将轮回的机会让给她,一是为了还她一个前世因果,另外则是为了能够跟随在你身边,哪怕永远昏昏暗暗不见天rì,哪怕有朝一rì你获得轮回离我而去,我都无怨无悔!”说着幽兰背过身去,眼里流下了激动而深情的泪水。 土伯仍旧如同一根呆木头,低着头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幽兰忽然擦干了泪水,破泣为笑,转过身挽住土伯的手:“现在你无处可逃了,我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跟着你了,哪怕你跳进这忘川河,我也眉头不皱一下跟着跳下去!” 这一刻,土伯没有再拒绝幽兰,他的心不知是碎了,还是被融化了。 “阿土,火烧眉毛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风花雪月!这个女人是谁?”太岁殷郊突然出现在土伯的面前,血红的双眼喷出愤怒的火焰,模样却有些狼狈,看上去带去的那队yīn兵已被十殿阎王杀得片甲不留。 幽兰看见这么凶神恶煞的一个家伙,却也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和土伯挨的更紧,俏脸一仰:“我不管你和阿土什么关系,反正我是谁和你没关系!” 殷郊气得火冒三丈,扬手便甩出一耳光,打得幽兰青丝散落。殷郊仍想再次出手,被土伯拦下:“大哥,不可!” 幽兰捂着发烫的脸颊扑在了土伯的怀里,低声道:“他打我,我不还手,不是因为他是你大哥,而是因为你会保护我。” 且说蛮横无比的八臂太岁殷郊,却如何落得这般狼狈? 原来,由于沈御风及时通风报信,十殿阎君紧急部署了兵力,给殷郊来一个了‘请君入瓮’,一队魔兵全军覆没。殷郊仗着一身恶力,从十殿阎君的‘十方黄泉大阵’里硬是突了出来。 八臂太岁是何等人物,岂能吃这等大亏,便急忙来寻土伯,yù以血剑调动修罗战场的修罗战将,好杀他们一个回马枪。殷郊虽然气愤,却也没被怒气冲昏头脑,他才没有心思去管土伯的儿女私情,他心中的正事才是当务之急,如果不马上控制住这十殿阎王,那整个幽冥界的大好局势恐将付诸东流。 “阿土,现在形势危机,快快随我去调动修罗战将,否则那十个老鬼就当真会坏了父王的大事!” “大哥,我们还是劝劝父王,不要一错再错,行此逆天祸民之举了吧,早些回头,及时醒悟,或许还有退路……”土伯心中仍是犹豫,试图规劝殷郊。 “住口!你怎可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什么是天,老天对我殷郊什么时候公平过?现在在我眼里只有父王是天!我若不看你我是兄弟,当真会一刀劈了你!”殷郊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得跟着殷寿行此恶举了。 土伯深知再劝无益,只得望着手中的血剑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幽兰道:“我这一去,恐凶多吉少,你是一个无辜之人,不应该牵扯进来……” 幽兰莞尔一笑:“无论逆天与否,无论吉凶如何,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殷郊喝道:“你们两个休要再啰嗦,赶紧随我去望幽河集结兵力!” 望幽河畔,修罗战场,无可奈何桥头。 殷郊看见这衣甲整齐的十万修罗神将,心中甚是得意,转身对土伯道:“阿土,血剑既然在你手中,那就给我调两万jīng兵,我与恶来将军一同前去,将那犯上作乱的十殿阎君手到擒来!” 那身型彪悍的巨汉应声道:“末将在此呆着着实无聊的紧,愿随大殿下前去厮杀个痛快,哈哈哈!” 土伯见殷郊与恶来均是嗜杀xìng起,若是分兵给他们两人,怕是整个幽冥界要被他们荡平了去。正在寻思之际,半空却传来一声暴喝,声势如雷:“殷郊,恶来,你们两个安敢造次!今rì已有本王三十万yīn兵守住了幽冥界的出口,尔等今rì早早受降,或许我可祈玉帝开恩,赦尔等死罪!” 第三十三章:力劈阴山葬太岁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头五sè神牛之上骑有一人,不怒自威,挥鞭相向。此人正是泰山大帝黄飞虎,身后则是沈御风以及十殿阎君率领的yīn曹地府的十万yīn兵。有了顶头上司泰山大帝做后盾,十殿阎君顿时神气了许多,压抑在胸中三十年的那股恶气终于可以呼出去了。 十殿阎君胸中的这口恶气刚提到嗓子眼时,他们却又给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因为,此刻一个梦魇般的人物出现在他们面前。 眼前一阵yīn风卷着一道金光落了下来,黑衣黑甲的天喜星殷寿便站在了黄飞虎面前。 “久违了,武成王!”殷寿傲然而立,冷冷地挤出了几个字。 “殷寿,你我均今非昔比,现在已同为天庭臣子,何来武成王一说?如今你已经是rì暮途穷,我劝你悬崖勒马,或有一线生机,否则上帝震怒,汝等即将万劫不复!” “泰山大帝果然够威风,居然也抬出玉帝来吓唬孤王!封神一役后,你我还未曾交过手,今rì孤且看看你的功夫是否有长进!”殷寿言罢就要上前同黄飞虎决一雌雄,却听见殷郊喊道:“杀鸡焉用牛刀,不劳父王动手,且看孩儿将黄飞虎擒住!” 喊声未绝,就见殷郊八只臂膀挥舞着刀枪锤剑棍棒构叉朝黄飞虎袭来。黄飞虎不敢大意,抖擞jīng神持枪迎战,二人顿时混战成一团。殷郊如同一只长满了手的陀螺,飞速盘旋;黄飞虎武艺超群,一杆神枪舞得天旋地转。两人你来我往,电光火石,一时难解难分,周围人群被扯得如波开浪裂一般,纷纷让道。 忽地一声炸雷响,一道紫sè雷电将搅在一起的二人轰然分开:“黄飞虎、殷郊,汝二人都且住手!”只见一人额头神目怒睁,驾黑麒麟飞驰而来,正是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太师闻仲。 闻太师身后继而又跟来两人,其中一人如翩翩飞霞,正是惊鸿;而另外一人却也是一个特殊人物,白面银甲,乃殷寿的二殿下,殷郊之弟,五谷星君殷洪。 缘何这几位正神今rì会聚首幽冥? 原来惊鸿去请了泰山大帝黄飞虎,告知其幽冥界之事的来龙去脉。黄飞虎闻之大惊,遂急率三十万yīn兵封住了幽冥界的出口,以防殷寿的十万魔兵踏入人间。同时他告诉惊鸿,殷寿此刻具有神魔之力,即使他亲自前往幽冥,未必是殷寿对手,因此又让她去雷府请雷祖闻仲出面。 雷祖闻仲曾为商纣太师,念及旧情,yù叫上两位王子殷郊和殷洪一并前往。未曾料到殷寿早先一步,曾劝说两位王子下界助其一臂之力。殷郊欣然答应,而殷洪却当面劝阻殷寿不要行逆天之事,是以未曾跟随。直至今rì闻仲去请,他才得知父王和王兄均已铸成大错,遂一同前来制止。 殷寿见闻仲怒气冲冲而来,似乎来者不善,然而心中对他仍是非常敬重,恭而有礼道:“老太师今rì至此,所为何事?” 闻仲气得须发皆张,神目怒睁,振声道:“陛下,你可知你已闯下了弥天大祸!” 殷寿哈哈一笑:“一rì为师,终身为父,孤敬重太师忠义,所以仍以太师相称。今rì孤不过一小小的天庭星君,太师身居雷祖高位,‘陛下’一称切不可再用!” 闻仲硬硬地叹了一口气:“陛下既知天时,岂可行此逆天之事!现在幽冥界口已伏下三十万yīn兵,陛下这十万魔兵根本无法冲破幽冥。听老臣一声劝,快快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吾可奏请玉帝,以免重责。” 殷洪见到父亲今rì此等状况,心如刀割,痛苦流涕:“父王,王兄,吾等曾与天相抗,因此也均遭殒身之劫,今rì岂可重蹈覆辙?” 殷寿见殷洪苦劝,心中一沉,道:“洪儿,你今rì来此,是助父王一臂之力?还是奉旨来取父王项上人头?!” 殷洪“扑通”跪地,痛哭流涕地道:“孩儿不敢!恳请父王和王兄听从老太师之言,弃恶从善,顺天应民,早早归位。” 殷郊大喝一声:“殷洪你好糊涂,我等即便顺天,老天何曾给我等好rì子过?我即为恶神,若不行恶事,反而倒是违了天理,哈哈哈!汝今rì定要看清形势,分清敌友,休要阻挠父王!” “一派胡言!”闻仲甩手一鞭,一道雷光抽在了殷郊面颊,疾声厉sè斥道:“上天封你为太岁恶神,是yù让你以恶惩恶,而你今rì却曲解天恩,刻意去行十恶不赦之事,老夫今rì便将你就地正法罢了!” 殷郊挨了闻仲一鞭,暴怒如雷:“闻仲,父王敬你为太师,我理应也敬你三分!然而上不尊下不敬,今rì你若诚心阻挠,休怪本殿下无情无义!” 闻仲轻蔑一笑:“量你微末道行,还敢在吾面前叫嚣!” 殷郊冷笑,从怀中掏出一物:“你可识得此宝?哈哈哈!” 闻仲定睛一瞧,心中大骇,那不是‘番天印’又是什么?封神一役之后,番天印已被广成子收回,今rì怎么又落入殷郊手中?“大胆殷郊,如何又从玉虚门下盗取番天印?” 殷郊仰天大笑:“此印本是吾师广成子所有,师父赐法宝给徒弟,从何谈起‘盗’字?” “其中真假暂且不顾,待吾先夺了此印上缴天庭再说!”闻仲虽是忌惮此印,却对殷郊之法力却不放在眼里,飞身欺近yù从殷郊手中夺印。 殷寿见闻仲出手,急忙挺身挡住,转头对殷郊叱道:“郊儿不可对太师如此无礼,速速退下!” 闻仲抬眼见殷寿挡在面前,一个迟疑,刹住脚步。未料殷郊却未罢手,已经将番天印祭在了空中。只见那印一个盘旋后,瞬间变成百倍之大,印底赫然有‘番天’二字,径直朝闻仲顶门急坠砸下。番天印乃广成子成名法宝,威力极大,血肉之躯不能与之相抗。闻仲见状大惊,暗道:“此宝若中,吾命休矣!”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番天印落了下来,却被人用手硬生生托住。托住此印的并非闻仲,而是从后面冲上来的惊鸿。虽然她集全身之力,托住了番天印,然而由于巨大的压力,半截膝盖已没入地下,一时竟然难以动弹。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大骇。殷郊见番天印被托住,心惊冒汗,急忙又掏出一宝,状若铜铃,名曰‘落魂钟’,对着惊鸿就要摇起。这钟与那番天印不同,饶你有千钧之力,只需这么轻轻一摇,便魂不附体。 惊鸿虽不识此宝,却也可以猜想不是凡物,然而此刻被番天印压身,如身负数座山,又如何能动弹得了。 眼见落魂钟即将摇响,一人风一般地闪过,挡在了惊鸿身前——正是沈御风。 “咚”的一声,落魂钟终于还是响起。 沈御风的身形随着钟声微微一晃,一时还无甚异样,然而转眼之间,却突然变得飘忽不定,若离若即。 惊鸿暗叫不妙,急气怒冲,大喝一声,将头顶上的番天印硬生生地掀起,那印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变回原来大小又落回到殷郊手中。 御风此刻已经极其虚弱,颓然倒在地上,仿佛要魂飞魄散的模样。 惊鸿急忙将他搀扶起来:“御风,你这是怎么了?” 御风努力地淡淡一笑:“惊鸿,此宝是‘落魂钟’,能震落人的魂魄。我现在已无肉身,身形全由三魂七魄聚成,经此钟一震,怕是要魂飞魄散了……你不用管我,速速制止他们……” 言至此,沈御风渐渐地如同一缕青烟,飘忽而起,身形一下子也变得淡了许多,模样渐渐地像要消失一般。 惊鸿大叫一声御风的名字,伸手去捕捉他的渺若青烟的身影,却无奈当真如抓到一缕气息。摊开手掌,便又消失得无影无形。 惊鸿此刻如同暴怒的一团红sè火焰,转过身来怒目瞪着殷郊,将无限哀伤化作一股无穷的怒火和仇恨:“殷郊,你还我御风,纳命来!”轩辕剑出鞘,抡起一招力劈华山,劈出一道凌厉无比、光芒四shè的剑气,将大地切开一道深深的裂痕,紧随着剑气向殷郊疾袭而来。 殷郊未料到,惊鸿的爆发力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登时眼睛顿时被强烈的光芒刺得难以睁开,待反应过来,剑气已经重重地击在身上,手中两件法宝也“嘡啷”落地。此时他如同被大力抽shè的皮球,屁股向后朝背yīn山的一座山头撞去。 惊鸿的轩辕剑气余势未减,“咔嚓”将山头从中劈开。殷郊坠落缝隙之中,当即被乱石掩埋。 顷刻之后,“轰隆”一声,被劈开的那座山头又合二为一,这尊凶神恶煞至此被埋在了yīn山之中。后世之人皆言:“勿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意思便是,若是将此恶神放出,难免又是一场灾祸。 殷寿见殷郊被劈入山中,顿时怒气冲天,双眼中怒shè出凶恶的火焰。他一把从土伯手中抢过血剑,抖起一股复仇的黑气便朝惊鸿刺去。 此刻,殷寿胸中的怨气和血剑中的魔气完全融合并迸发出来,蠢蠢yù动的十万修罗战将似乎也嗅到了其中气味,纷纷向闻仲等人扑去。巨兽一般的猛汉恶来,也挥着一双宣花板斧,形成旋风般的‘死亡之舞’,漫无边际地一阵席卷。 土伯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群魔乱舞的局面,一声长叹!他知道一切都已经失去控制了。 幽兰紧紧地靠在土伯身边,不言不语,不惊不慌,不离不弃。 殷寿周身散发着浓厚的魔气,手中血剑如鬼哭神嚎。惊鸿虹飞霞舞,面无惧sè,手中轩辕剑迎面撩起,两剑相交电光四shè、火星乱溅,两人各自退出几步。 殷寿血剑一横,暴喝一声,只见身后煞气缭绕,现出成汤三十位先王之像。 群神见此状,皆是骇然! 殷寿汲取三十位先王的天罡战气,与自身发出来的魔气霸气怨气汇集成一团,突然放声长啸,血剑横扫,发出一股冲击波,如阵阵的涟漪,迅速向前方爆shè开来。 这一暴击之威力,相当于被放大了三十余倍。惊鸿距离殷寿最近,首当其冲。 闻仲暗道:“吾等皆神将之体,集全身之力尚可自保。惊鸿不过一个凡间血肉之躯女子,如何能够低档的住?”念及此他飞身挡在惊鸿身前,掌中连发数道炸雷,落在地上形成一堵雷墙。“啵啵啵啵”血剑剑气打在这堵雷墙之上,极速朝四面溅开。 由于雷墙的保护,惊鸿免受了一击。然而,四shè而散的剑气却将幽冥界千余名yīn兵一扫而飞,彷佛摧枯拉朽一般,不可抵挡。剑气余劲不绝,仍犹如秋风扫落叶,就连泰山大帝黄飞虎、殷洪以及十殿阎君等人也纷纷不禁后退,法力稍弱的几人甚至跌了个人仰马翻。 不待众神有丝毫喘息之机,恶来便带着十万修罗战将如同洪水暴发一样席卷过来。幽冥界的十万yīn兵被杀得魂飞天外,四散逃窜溃败。 殷寿刚才这一招千钧破,当真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转瞬之间,闻仲一并人等,被十万修罗战将围得水泄不通。 十殿阎君未曾料到自己手下的这群yīn兵的战斗力如此不堪,当真在泰山大帝面前丢足了面子。殊不知,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十殿阎君虽是yīn司天子,然而若论带兵打仗,却远远不及幽冥大将军钟馗,手下yīn兵岂有不溃散之理? 第三十四章:无可奈何人归去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老太师、黄飞虎,你们今rì是插翅难逃了,哈哈哈!”殷寿见闻仲、黄飞虎等人被团团围住,当即解开披风往空中一抛。那披风盘旋几圈后,在众人头顶化成一张天罗地网,浮而飘,罩而不沉。他趁机收起地上番天印和落魂钟,仰天狂笑:“孤王的修罗战将以一当十,纵使你们有三十万yīn兵埋伏在幽冥界外,孤又有何惧?何况你们今rì被困于此,是生是死,全在孤一念之间!” 泰山大帝黄飞虎心中暗惊:“未曾想殷寿今rì之法力,怎地这般之高?刚才这一手‘天罗地网’就远非我等可以冲破的。” 闻仲黯然对殷寿叹道:“陛下手中握有传世血剑,身集成汤三十代君王之力,如今法力已远在吾等之上。然而陛下可知,老臣既然决定来此,早已置个人生死置之不顾,心中所忧者无非陛下与天下苍生!” 殷洪也苦苦求道:“父王,列祖列宗皆显圣于你身后,若见父王倒行逆施,必将不佑啊!儿臣恳请父王消弭心中怨气,放下屠刀。” “你这不肖子,住口!”殷寿勃然斥道:“孤暂且不与你计较,休要再行阻拦!”转而又怒对惊鸿道:“你这女子好生胆大,竟然使吾郊儿蒙遭此难,今rì若不将你除去,难解孤心头之恨!”言罢祭起番天印,只见那印在空中翻转几圈后,并未变大,而是缓缓落入惊鸿手中。殷寿大惊失sè,急忙又祭起落魂钟,只见那钟也只是在空中微微一晃,并未发出响声,继而也飞入惊鸿手中。 殷寿十分诧异,不知为何此二宝居然失灵。闻仲、黄飞虎等人乃至惊鸿自己也惊讶不已。 惊鸿将番天印和落魂钟交予闻仲,他定睛一看,方知其中原委,哈哈一笑:“原来此二宝上封有玉虚法符,想必是广成子以防殷郊滥用而设,所以它们非但威力不及原先一半,而且祭出一次之后则不可复用!”惊鸿这才恍然明白,刚才自己逃过一劫,原来却是这般原因。 殷寿见法宝失灵,顿时癫狂暴怒,叫嚣不绝:“孤即使不用法宝,取尔等xìng命也易如反掌!”双手将血剑举于头顶,犹如一座坚实的铁塔,身后的三十位先王化身shè出道道金光,伴随着殷寿周身的黑气盘旋上升,沿着剑身直至剑尖。伴随着一声暴喝,殷寿挥剑刺出,金光黑气混作一团,化成一柄漆黑巨剑,朝惊鸿这便飞速袭来。 闻仲突见殷寿倾全身之力,汇集三十代君王之气,发出这致命一击,心中暗惊鸿若被击中,定然是粉身碎骨。“一起上!”他大喝一声,与黄飞虎、殷洪以及十殿阎王一起冲到惊鸿身边,协力抵挡殷寿的倾力一剑。 殷寿神武威风,以一敌众,依然不落下风,霸道的气流越发显得激烈。惊鸿得到了闻仲等人的倾力相助,力量源源不断。如此一来,双方形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大对抗,每个人手中都拨动着千钧之力,牵一发动全身,此刻要么将这股力推向对方,要么被这股力道撕成碎片。 众人合力对抗殷寿的时候,却忽略了对方几个人:土伯、幽兰还有恶来,只要有人参与进来,从背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惊鸿那边就会立即崩溃。 果然,恶来站了出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站出来是需要勇气的,在如此霸道强劲的力场下,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进去被撕得粉身碎骨。然而,在忠诚面前,勇气就变得无所谓了,而恶来,就曾经是殷寿经最忠实的护卫。 就在恶来准备发力的时候,远处一个豹头环眼的大汉带着三千yīn兵冲杀进来。十万修罗神将的包围圈顿时被撕破了一道口子。这领军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幽冥界大将军钟馗。 钟馗手提天师剑,气冲冲地冲了上来,怒指殷寿喝道:“吾曾以为汝能重振幽冥,未料你却被怨气蒙蔽神智,利用幽冥界倒行逆施,企图反扑人间。殷寿,你误我不浅啊!”他爱憎分明、嫉恶如仇,此刻管不了三七二十一,提着天师剑就要去削殷寿的脑袋。 一旁的恶来见状,宣花斧一抡迎了上来,两条猛汉即刻打得不可开交。 泰山大帝黄飞虎和十殿阎王见钟馗醒悟,犹如打了一针兴奋剂,顿时把吃nǎi的劲也试出来了。果然力量的天平发生了微微的倾斜。 然而,微微倾斜转瞬即逝,不可思议地又重新回到了平衡――原来是殷洪手软。闻仲咬牙坚持着,对殷洪喊道:“二殿下,关键时刻还请务必以大局为重!若顾及私情,反而是害了你父王,害了所有人!” 殷洪满面羞愧之sè,双手不住地颤抖,哭道:“老太师,我终究不忍心与父王挥刀相向。还请诸位都一起罢手,如何?” 黄飞虎怒目一瞪,呵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时谁若罢手,顷刻间就会被撕得粉身碎骨!殷洪你若想罢手,便自己去罢,莫管我等死活!” 正值双方胶着之际,昏暗的幽冥界突然传来万道七彩霞光,这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幽冥界的最深处,只有暗光黑气,如何能有七彩光进来? 惊鸿回眸一望,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喜,只见五彩祥云缭绕,原来是后土娘娘驾到。 后土慈眉紧蹙,手指微微一弹,一道彩光向殷寿和闻仲等人中间shè去,进入那团胶着的金光黑气之中。果然,光渐渐变暗,气渐渐消失,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闪了一下,彻底湮灭了。 钟馗与恶来也被后土气场震住,先后罢手,呆立一旁。 闻仲抬头见后土驾到,遂带领众人行礼:“多谢后土娘娘出手相救!” 黄飞虎跪拜道:“属下办事不利,劳后土娘娘亲自驾临,还请恕罪!” 后土微微一笑道:“殷寿心中暗藏魔xìng,怨气积聚而发,手中血剑秉承历代成汤君王之神力,万人难敌。汝等皆已尽力,何罪之有!惊鸿暗查酆都、勇探幽冥,揭露殷寿蓄谋已久的yīn谋,当属首功一件!” 黄飞虎心中颇为宽慰,退在一旁。惊鸿将剑一收,大步上前,面露愧sè道:“殷寿身具魔神之力,弟子末能与之匹敌,万分惭愧!” 后土笑道:“你体内本有无穷潜力,只是尚未激发万一。自然敌不过魔神之力的殷寿!” 殷寿虽然见后土亲赴幽冥,却仍然不肯悔悟,厉声道:“后土,孤统治幽冥界三十年,未曾有失!今rì之事,俱是因为尔等相逼太甚。你今rì在此,孤也不惧!”言罢提起血剑,一招‘群魔乱舞’接着一招‘鬼哭神嚎’向后土扑面袭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殷寿,后土泰然自若,并未有丝毫躲闪,也没做任何抵挡。就在血剑距后土还有一步之遥之时,殷寿身后的三十代君王的身影却突然变淡,旋即如梦幻泡影,消失无形。殷寿紧握的血剑也随之脱手而飞,尽管他极力伸手,试图将血剑抓回手中,却惊奇地发现,手与血剑如同两快相斥的磁石,靠得越近,弹得越远。 后土眉黛轻舒,对殷寿道:“血剑脱手而飞,并非我之力,而是历代成汤君王!他们知你倒行逆施,在天之灵便不再庇佑!天喜星君,此时还不认罪归附,更待何时?” 殷寿放声冷笑:“让我归附天庭,简直痴人说梦!即便无血剑在手,我且看你有何法力困我!”言罢连发数掌,掌掌如雷霆霹雳。 “父亲,不!”旁观者清,土伯深知殷寿此举只是竭力最后一搏,垂死挣扎而已,在后土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后土轻叹一声,显出七彩法身,从容摊开手掌,轻呼一口气息。一座背yīn山从手心飞出,瞬间变得方圆千丈。相比之下,殷寿如同螳臂当车,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被重重地压在了山下,再也动弹不得。 土伯泪流满面,跪求后土:“后土娘娘,求你大发慈悲,给我父亲一线生机!” 后土慈眉慧眼,说道:“殷寿实乃魔xìng大发,才会做出忤逆之事。吾不忍加诛,只是将他压在背yīn山下,正使他应了劫难。若他翻然悔过,消弭心中怨气,自然有重返神位的一天。倘若魔xìng不止,滋生一分,身上背yīn山就增重一分,永无休止。”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反而那十万修罗战将,却极为棘手!就算以我的法力,也只可镇压他们千年。然而,他们在汲取千年的魔力之后,仍会冲破结界为祸幽冥和人间,那时十万修罗战将会变成得更加恐怖,恐怕连我也无力再封住他们。” 土伯眼前一亮,伸手拿起血剑,驱动咒语,轻轻一挥,只见十万修罗战将瞬间变成十万缕青烟,被统统吸进血剑。 后土还是摇了摇头,叹道:“你可知这血剑之秘?你虽可将十万修罗战将摄入血剑之中,却不知每隔二十年就需成汤嫡传血脉以鲜血注入其中,方能封得住剑中之魔。可惜,如今成汤嫡传血脉,却已至你而终……” 土伯心中“咯噔”一下,颤声道:“这……如何是好?”他向后踉跄了几步,对着那座背yīn山厉声呼啸:“父亲,你看见今rì之祸了吗?你告诉我当如何收场?!”声音浑厚而凄厉,震彻冥河。 幽兰看到低落的土伯,来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让这十万修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随后对土伯轻声耳语了一番。 土伯凝视着幽兰,相对无语,却交织了万千感慨。最终他怀抱血剑,幽兰则面带微笑挽着土伯的手,二人并肩缓缓地走向修罗战场的尽头――‘无可奈何桥’。 惊鸿大叫一声:“土伯,幽兰,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二人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回头莞尔一笑。 后土感叹道:“土伯和幽兰慷慨大义,他们这是要带着那十万修罗战将,去‘无可奈何桥’后面的‘有去无回’之地!无论神仙佛魔,跨上无可奈何桥,就再也不能后退半步,唯一能做的就是幽幽地回头向这个世界张望,所以这条冥河又被叫作‘望幽河’。” 土伯和幽兰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最终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惊鸿知道,十万修罗战将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上肆意妄为了。惊鸿还知道,对岸的世界里,有两个人,不是情人,却情感天地;不是伴侣,却相伴永世。 许多年后,在酆都鬼城的遗址之上,一座崭新的酆都城拔地而起。酆都的子民最终没有背井离乡,而是选择留在这里重新建设了他们的家园。在酆都城里,人们修筑了一座土伯庙,里面有两座神像,世代供奉:酆都大帝土伯和酆都鬼后幽兰。 有的神高高在上,苟且长生于天庭府第;也有的神,没有受上天赐封,却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惊鸿离开了幽冥界,离开了酆都。然而,在随后的rì子里,每当她回首往事,这段离奇的经历却彷佛历历在目。每每凝视远方,在模糊的视线里,总能依稀看到两个亲切的身影,那是曾经共患难的两名青年才俊:踏雷与御风,如今却一个人间不见踪影,另一个yīn间难觅英魂…… “少年一去惊鸿, 弹指千年一梦。 独语南山松, 天涯无处觅仙踪。 匆匆,匆匆, 仗剑踏雷御风……” (第一卷《酆都惊魂》至此终) ps:第一卷到此就结束了,回头看看,我可以不谦虚地说,第一卷还算一个非常jīng彩的故事,如果各位读者仔细去读的话。然而,或许很多人心中仍旧有疑问,男主角到底是谁?是沈御风还是穆踏雷?这个问题,即将揭晓,敬请关注第二卷《鬼谷传奇》! 第三十五章:壶中乾坤壶中仙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闻仲命金甲神人将钟馗与恶来一并押解,又带领泰山大帝黄飞虎、五谷星君殷洪随后土一道前往凌霄殿面圣。一路之上,后土神情淡若,闻仲和殷洪均情绪低沉,唯有黄飞虎神采飞扬,甚是得意。 玉帝得闻后土平复了幽冥之乱,龙颜大悦,率太白金星与凌霄众神出迎。君臣礼毕,后土奏道:“臣奉谕旨查探幽冥之事,现已经查实天喜星君殷寿、值年太岁殷郊私自下凡,强入幽冥,又yù祸乱人间进而行忤逆之事,现二人皆以被镇压于幽冥界的yīn山之下。” 玉帝大悦:“后土娘娘以**力将此二人镇压,使幽冥得以太平,人间生灵免遭涂炭,朕替天下苍生谢过娘娘!” 后土拜道:“臣奉旨镇压魔星,全仗玉帝洪福齐天,有何法力,怎敢劳谢!”又指钟馗恶来二人道:“陛下,此二人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发落!” 玉帝观此二人,脸sè顿时严肃几分:“恶来身登神位,尚是非不分,助纣为虐,罪不可赦!然怜其忠心可嘉,着令将其贬入轮回,待其在人世间功成业满,再行归位!”转而又指钟馗对后土道:“钟馗自以为是,目无天规,行为虎作伥之事,原本罪不可赦,念其根基不差,后又幡然悔悟,请后土娘娘将其压在凡间思过,劫满之后自有人放他出来。” 后土稽首再拜:“陛下圣明!”随即翻手一推,一股宏大的气流将钟馗推出西天门,坠落于函谷关西。紧接着一座将军山从天而降,把钟馗压在山下。钟馗试图挣扎,凭借浑然一身神力居然yù把那将军山掀起。 玉帝法眼观得钟馗几yù探出半个身子,笑道:“后土娘娘果然慈悲,怜钟馗之才,不忍全力镇压,且看朕助娘娘一臂之力!”言罢一指金光shè出,落入钟馗顶门,瞬间将其石化,与将军山融为一体。 众神皆拜服道:“臣等有幸瞻仰玉帝施无上法力!” 玉帝笑道:“天庭律条,赏罚分明。雷祖闻仲,不念私情;五谷星君殷洪大义灭亲;泰山大帝黄飞虎,英雄无畏;均立下功勋,朕甚是欣慰,今后人间将为诸位遍立庙宇,广兴祭祀,汝等可饱受人间香火。” 闻仲虽被玉帝表彰,脸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sè,而只是上前躬身双手向玉帝奉上番天印和落魂钟:“陛下,此二宝为元始天尊座下广成子之物,被以玉虚法符封印,后不知如何又落入殷郊之手,现特献与陛下处置。” 玉帝皱了皱眉:“此二宝威力巨大,倘若落入邪魔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今rì暂且收于凌霄殿中,待rì后朕亲自面见元始天尊再行处置。” 后土微微一笑:“陛下圣明!不过,除雷祖诸位神将之外,还有几个凡人,在剿灭殷寿的过程中也立下了非凡之功。”遂将惊鸿、风雷二人的事迹向玉帝详述了一番。 玉帝赞叹道:“哦?凡间英雄人物果然层出不穷啊!那奇女子惊鸿现在何处?” 后土回道:“惊鸿乃圣皇伏羲之养女,果敢正义,爱憎分明,臣观她体内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非同凡人,然而却全然不通五行道术、没有任何玄通,因此其能力未发挥万一。” 玉帝脸上显出了莫名的兴趣,疑道:“莫非她是某方星宿下凡降世?若是星宿下凡,朕岂能不知?” 后土摇了摇头:“臣曾向圣皇伏羲问及惊鸿之身世,圣皇只是微笑点头,默默不语。臣暗想圣皇不语,定然是暗藏天机,是以未敢再问。” 玉帝微微一笑:“伏羲圣皇既然不愿吐露,自然不可以妄探,然而惊鸿为天庭立下汗马功劳,若不进行封赏,则恐有人笑我天庭赏罚不明。”转而大声宣道:“太白金星,领朕旨意前去火云洞面见三位圣皇,赐惊鸿金丹一瓶、琼浆一壶、蟠桃一只,加封为惊鸿仙子。” 太白金星领旨后就要一溜烟而去,却又被玉帝叫住:“等等,蟠桃摘取……”太白金星当即会意:“陛下,臣以为蟠桃取三千年一熟的即可!”遂化风而去。 玉帝又道:“那踏雷、御风二人,亦有功于天庭,朕yù一并赐封,后土娘娘以为如何?” 后土回道:“陛下圣明,只是如今此二人全无踪影,销声匿迹,彷佛人间蒸发一般。” 玉帝脸上微微掠过一丝惊疑,暗道:“这三界之内,岂能有人逃过朕的法眼。然而后土定然不会欺朕,不如先命李天王用‘乾坤宝鉴’探查一番。”遂令天王请出宝鉴。 少顷,天王禀报:“启禀陛下,并无发现踏雷、御风踪迹!” 玉帝喃喃自语:“难道此二人皆已魂飞魄散?”又命四大天王道:“带朕的天狗来!”片刻后只见四大天王抬来一条巨型天狗,此狗通体晶莹雪白,肋生两翅,目shè灵光,就连瞎子也可以看出,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广目天王道:“陛下,狗爷已经请来了!” 玉帝一笑:“狗儿,你且给朕好好嗅一下,这三界之内可还尚存踏雷、御风二人的一点气息?” 那天狗屁颠屁颠地冲着玉帝摇头摆尾,忽的一声如大鹏展翅般飞出南天门,盘旋而去。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后,又盘旋而归。 玉帝轻抚着狗头:“可嗅到那二人的踪迹?” 天狗居然开口说起了人话:“陛下,我嗅了三界十方,不见那二人踪影,不过却在背yīn山望幽峰处发现了他们残留的最后一丝气息。” 玉帝显然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天狗一路辛劳了,四大天王,挑选二十斤上好的龙骨,好好地慰劳一下。” “臣等遵旨!”四大天王遂又像抬爷爷一样把天狗抬了回去。 玉帝望着天狗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着一个问题:“看来果然如后土娘娘所言,踏雷、御风二人却已不三界之中,然而缘何他们最后一丝气息却停留在背yīn山上?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居然连朕也一时猜不出来?” 要回答玉帝这个问题,还需回到后土移背yīn山镇压殷寿那一刻。 在幽冥界外,酆都城遗址,穆踏雷和鬼判官等人刚刚在废墟之中将土伯和沈御风的尸身挖掘出来。忽见背yīn山的多半数座山峰突然不翼而飞,径直朝黑水河的尽头飞去。再回头一看,原本完整的一座鬼斧神工的背yīn山,如今却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山道九曲回环,全然变成了一座鬼谷。遥遥望去,位于群峰深处的望幽峰依稀可见。 穆踏雷突然想起了师父鬼见愁,他的坟墓就在那望幽峰上。此刻,他感慨万千:“天下之大,却不知道要去向何处?不若到那望幽峰,隐居起来,守着师父,也做一个世外桃源的隐士罢了。”当下告别众人,背上御风的尸首,经过九曲回环,踏入鬼谷深处,登上了望幽峰。 踏雷前脚刚踏上望幽峰,就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红袍老者,无忧无虑,无拘无束,非文非武,非僧非道,却又一身仙气,飘逸洒脱。 踏雷不解问道:“弟子观前辈不似凡人,敢问是何方神圣,缘何至此?” 那老者哈哈大笑:“吾乃壶中仙是也,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你是穆踏雷,身上背那个是你师弟沈御风,后面埋的那个是你师父鬼见愁,我说的可曾有错?” 踏雷心中大惊,大步向前,正sè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的底细,到此意yù何为?” 壶中仙上下打量着踏雷,不住地点头笑道:“不错,不错,果然天生一副好根骨,哈哈,哈哈!” 踏雷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一时心里急得直挠墙:“阁下愿意笑就尽管笑好了,我还要去将师弟入土为安,可没有心情在此听你说笑!” “哈哈哈!”壶中仙仍是大笑不止:“你师弟天资灵秀,舍生取义,倘若今rì这么被你一把黄土埋了,那当真是再无返生的可能了!” “什么?”踏雷心中一震:“你的意思……师弟还有返生的希望?” “不急不急!”壶中仙笑道:“我且与你先畅饮几杯美酒,而后自有奇术让你师弟死而复生。” 踏雷心想:“看此人倒是仙风道骨,不似坑蒙拐骗之流,我不妨今rì暂且信他一信,倘若他果真消遣于我,再与他计较不迟。” 二人坐到望乡亭中,壶中仙从腰间解下一酒壶,斟了两杯满酒。这酒壶时而呈黄sè,时而成红sè,时而成蓝sè,时而又成透明状。踏雷甚是不解:“小子不才,也曾见过许多酒壶,然而这种颜sè变化无常的,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壶中仙一捋长须,笑道:“吾这酒壶,天上地下仅此一个,名曰‘炼妖壶’,壶内暗藏地火水风,包含rì月乾坤,可炼化一切仙凡神圣妖魔鬼怪,自然也可以炼化人……” 踏雷刚要端起杯一饮而尽,听了壶中仙之言,突然喷了出来,笑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仙长未免过于自夸自己的酒壶了吧?这小小的酒壶里面,如何能装下rì月乾坤?我不信,说啥也不信,哈哈哈!” 壶中仙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又给踏雷斟满,自信满满地道:“片刻之后你自然相信。你、我还有你师弟御风,都是来自这个壶中世界。莫说你我他,说起来,这天下人类皆出于此壶。想那子时混沌开,丑时天地分,至寅时女娲娘娘以黄土造人,却发现泥人并无生命之息,于是便将泥人尽数装入炼妖壶之中,运转壶中的地火水风,调和乾坤yīn阳二气,孕育jīng气神三昧,后再导入泥人的体内,产生了三魂七魄,自此拥有了生命,而后才得以世代繁衍,生生不息。” 踏雷瞪着眼睛听得入神,心中将信将疑,突然感到腹中痛如刀绞,肝肠寸断,一口鲜血喷出:“这酒……有……有毒!”顿时倒于案下。 第三十六章:脱胎换骨风雷聚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不知多久,穆踏雷模模糊糊渐渐有了意识,然而却感觉自己脚不沾地,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师兄!”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耳边悠悠传来,踏雷睁开眼睛一看,眼前这位俊朗的面孔不是师弟沈御风是谁? “师弟,没曾想到在这个地方见到你。”踏雷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哀伤:“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yīn曹地府?我看此处山清水秀,云淡风轻,怎么未曾有半点yīn森之气?也没见到一个鬼役yīn差?” “哈哈哈!这里虽不是yīn曹地府,但你刚才的确已经一命呜呼了,不信你看看地上。”未待御风开口,背后一个癫狂的笑声传来,显然是那壶中仙。 踏雷俯下身来,吓得全身汗毛倒竖,赫然看到两具尸体:一具是御风,而另外一具恰恰就是自己。此刻踏雷方知两人皆已是魂魄之体,顿时感到怒火冲顶,回头怒斥:“你这妖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缘何害我与师弟?”说罢抽刀飞身袭来,怒刀所向之处,天雷齐鸣,地火喷涌,瞬息将壶中仙吞没。 那壶中仙兀自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不招不架,依旧癫狂笑声不绝于耳,任由怒雷轰顶、烈火焚身。不消片刻,全身崩塌,化成灰烬。 踏雷刚yù还刀入鞘,又听狂笑渐渐声起,烈焰翻滚中一张面孔逐渐凝实,并沿着噗噗的火舌盘旋而起,一阵狂舞之后火焰化为人形。踏雷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那壶中仙么! 壶中仙笑看着踏雷,笑得更加得意。非但壶中仙大笑,就连一边的御风,也忍不住捧腹。这两人齐笑,踏雷有些茫然了。 壶中仙捋着长髯,呵呵笑道:“好小子,脾气当真还是那么暴躁!” 踏雷此刻才意识到对方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心中顿时低落无比,茫然道:“你法力jīng湛,不似凡人,可轻易玩弄我等于股掌之中。可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何处?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想要将我们怎么样?” 壶中仙停止了笑声:“现在我们所在的是另外一个世界,乃是我的壶中世界,吾乃壶中仙――赤松子。你和御风二人并非别人,本是吾风雷童子体内风雷二气,因年幼无法控制,二气激荡失调,被吾收入炼妖壶之中,后不知何故,突然冲出这炼妖壶,托生到了人间,才有了踏雷和御风。今rì为师至此,非但不是害你二人,实乃前来相救!” 御风点头对踏雷道:“师兄,他所言非虚。我先前被八臂太岁殷郊用落魂钟震得魂飞魄散,便是他把我即将失散的魂魄吸入这炼妖壶之中,重新凝聚成形。” 赤松子接着对踏雷道:“你二人本是浑然一体,相互依存,风之不存,雷亦不能久于人世,因此吾才将你摄入这炼妖壶之中。如若不信,你可观此镜!”只见赤松子衣袖一甩,飞出一只宝镜,光芒四shè,如同一盘当空皓月。 踏雷和御风透过这片镜子看去,只见一片沼泽,四周荒芜,寸草不生,飞鸟无影,野兽无踪。在沼泽的zhōng yāng却生着一颗参天大树,枝叶茂盛,郁郁葱葱。又见一个童子,兼有几分踏雷和御风儿时的模样,攀爬至枝叶之中,伸手去摘整棵树上唯一的一颗奇异果。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摘下果子,童子欣喜万分,见四下无人,赶紧用小手搓了搓,开始品味起自己的‘劳动果实’来。 一颗奇异果下肚,童子暗自窃喜,自以为占了大便宜。不料霎时间风雷骤起,转眼之间将那颗参天大树连根拔起。电闪雷鸣之后,童子被烧焦的残肢败叶卷起,淹没于沼泽之中。片刻之后,沼泽中心气流涌动,如同沸腾一般,只听“砰”的一声,那童子破泽而出,口吐浩气,目shejīng光,周身环绕着两道激流,一清一蓝交织缭绕,升腾不息。身形忽大忽小,若隐若现,如梦如幻,最终消失无形,化为两个光点,划过天际飞驰而去,不知所踪。 赤松子见踏雷和御风看得出神,招手将宝镜收回,笑道:“此镜名曰‘轮回宝鉴’,内藏天机,正面可鉴过去,反面可照未来。刚才你们所见到的就是你们的前世――风雷童子,他误入雷夏泽,偷食了奇异果,体内产生先天风雷二气,在体内冲突激荡,因其年幼体弱,无法驾驭二气,因此体消形散,化作风雷两道气流飘飘渺渺。吾恐此二气强劲伤人,便收于这‘炼妖壶’之中,打算rì后再行炼化调和。未曾想有一rì此二气却趁机冲出,托生于人世,化为你二人。之后,你二人被捉鬼道士‘鬼见愁’先后收为弟子,这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啊!”踏雷和御风心中均是一惊,顿时恍若新生,前世今生在脑海清晰浮现,彷佛如在昨rì,暗想:“原来踏雷便是御风,御风便是踏雷,师兄师弟原来为一脉两气所化。”两股英魂相视而笑,随风盘旋而起,错综交汇,继而融为一颗小小的丹珠,由内而外纷纷shè出清蓝之光。两个人的记忆也合二为一聚集在这小小的丹珠之中。 赤松子一指金光向丹珠激shè而去:“万事俱备,灵丹已成,元神不出,更待何时!”只见那颗灵丹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左冲右突,逐渐地变形扭曲,最终竟然变成一个指头的人形,身形虽小,却有鼻有口,眉目俱全。 那小人欢喜雀跃,对赤松子道:“师父,弟子这小小身形如何装的下风雷二气,请师父大发慈悲,赶紧救救弟子!” 赤松子呵呵一笑:“今rì是你天大的造化,你且莫急,看为师赐你一副好身骨!”说罢盘膝而坐,闭目掐诀:“rì月乾坤,地火水风!”摊开手掌,一个小小的酒壶从手心里长出来,时黄时蓝,时红时清,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正是那炼妖壶。 赤松子揭开壶盖,念了一句咒语,将踏雷和御风的两具尸体收于炼妖壶之中。随之抛向上空祭起,只见那炼妖壶飞速旋转,颜sè变幻更加频繁,周身热气腾腾,金光四shè,如此约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炼妖壶缓缓落下,轻轻触地便是地动山摇,雷电交加,风起云涌,天旋地转,如此又持续了一个时辰。 到了第三个时辰,一缕白烟从壶口处“噗”的一声喷出,继而壶中红光冲天。红光渐渐消失之后,从中走出一人,阳刚威武、器宇轩昂不失踏雷之骨,玉树临风、清新俊逸不失御风之灵。 灵丹所化的小人见状,兴奋不已,顿时化为一道金光钻进此男子泥丸宫中。元神与**合二为一,男子乐得屁颠屁颠的,忘乎所以,顿时手舞足蹈起来,不料只转了半圈,就一跤跌倒,摔了一个狗啃屎,再也无法动弹。 赤松子哈哈大笑:“你这副躯壳乃两具死尸融合炼化而成,经脉不通,气血不流,自然动弹不得,所以才有你如此狼狈。”言罢伸手一指红光shè向那炼妖壶,只见那壶变得通体透红,落入赤松子手中。 “此乃壶中之壶,里面现在装的是‘麒麟血’,待你饮下之后便可拥有一副zì yóu身躯,非但可以活动自如,rì后若不断加以调息,还可拥有混天之力。” 赤松子扶起那男子,撬开牙齿,将麒麟血一股脑地灌入腹中。片刻过后,只见那男子脸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红气笼罩全身,双眼jīng光四shè,如脱胎换骨一般,与先前判若两人。男子翻身而起,双膝跪地拜道:“徒儿谢师父再生之恩!” 赤松子捋须大笑:“童儿快起!” 男子欣然起身,惊喜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道:“师父,我已不再是那小小的童子,我现在到底是谁?是穆踏雷还是沈御风?” 赤松子被问得一怔,之前倒是没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现在徒弟突然问起,于是脑子一转,说道:“是啊,是啊,你现在已经是堂堂八尺男儿了!至于你现在是谁嘛,为师早有主意。你是,是……雷厉风行,就叫做厉风雷吧!” 厉风雷暗想:“师父当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看来他老人家是希望我成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堂堂男子汉。好,从此之后我便是厉风雷!” 赤松子这时突然正sè道:“徒儿,你虽然脱胎换骨,但毕竟算是借尸还魂,虽然未强夺天地造化,却也是侵取了玄机。生死簿上已无你的名字,但是rì后定有三灾之难,躲得过你则逍遥三界,若躲不过就会化为灰灰,从此三界之中再无此人!” 此言一出,厉风雷顿感犹如五雷轰顶,连忙跪地向赤松子叩头:“求师父大发慈悲,教我一个躲过灾难的方法!” 赤松子轻轻皱眉,叹道:“方法嘛,却是没有!” 厉风雷一听,差点抽背过气去,接着又听赤松子说到:“不过,我这倒有一物,可助你一臂之力,或能帮你躲过劫难!”说罢从壶里取出一丹,晶莹剔透,一面热气腾腾似火,一面寒气咄咄逼人。 “此丹乃一位上古大神以凤凰之翼所炼制而成的内丹,名曰‘冰凤炎凰丹’,你服下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厉风雷将神丹服下,顿觉体内冰火两重天,一寒一热两股气流激荡翻腾。良久,寒热二气渐渐平复,厉风雷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谈不上什么惊喜了。一脸彷徨地望着赤松子,暗想:“看师父一脸严肃,不像是忽悠我啊?” “徒儿,为师再送你一物!”赤松子凌空虚指远方一处山崖:“你看那边高崖之上,有一柄利刃,名曰‘紫龙牙’,剑身没于山石之中,你若能将此利刃拔出,说明它与你有缘,为师便送与你作为兵器。” 厉风雷顺着赤松子的手指遥遥望去,只见那陡峭绝壁直插云霄,有万千丈之高,根本无法看清有什么兵器,只是隐隐约约能感到上有一物,透过云层源源不断地散发出耀眼的紫光。 第三十七章:凤毛麟血紫龙牙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厉风雷顿时感到崩溃:“师父,这万丈悬崖峭壁,以我目前的功力,即使用御剑之术也飞不上去啊!” 赤松哈哈一笑,又是一指点向厉风雷的颤中穴。只见厉风雷身型微微一晃,背后“噗噗”shè出两道光影,随气流左右散开,有数丈之宽,逐渐形成一对翅膀形状。 “这便是那‘冰凤炎凰丹’的功效!这对凤翼非肉翅,也非羽翅,而是一对无影凤翅,是你体内风雷之力与冰凤炎凰之气形成,由气流涌动而发,光影交织成型,随心所yù,收发自如。” 厉风雷意念一松,果然光影消散,气流也被吸收到体内。赤松子见厉风雷得意,便笑道:“你现在修为尚浅,所仗无非是体内的风雷之力,还远远发挥出这对凤翼的全部威力!” 厉风雷惊喜问道:“敢问师父这对凤翼还有什么威力?” 赤松子背过身去,沉声道:“一翅扇出,风吼雷鸣,再一翅扇出,离火玄冰,第三翅……算了,现在说了你也无法理解,你还是赶紧先去那山崖将紫龙牙取下了吧。” 师父说的话,永远是对的! 厉风雷不再多想,意念激发,背后数道白光飘shè而出,交织成一对光翼。两翼一抖,身体便如离弦之箭向对面的山崖飞去,甩下无数道残影。 厉风雷穿过厚厚的云层,贴近山崖一看,原来确是有一个疑似剑柄的东西钉在峭壁上,显然是一把利器没入石壁之中。厉风雷伸手抓住剑柄,大喝一声,未曾料到这一举如同蚍蜉撼大树,纹丝不动。 “师父既然让我来取这柄利器,岂有取不出的道理!”本着‘师父说的永远是对的’的原则,厉风雷静下心来,暗自搬运体内风雷之力,顿感周身热血沸腾,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丹田之处汇涌而来。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他将‘紫龙牙’轰然拔出,连带出大片崩裂的碎石。 好一把神兵利器!通体发出淡淡的紫光,挥舞之际,如神龙长吟,利爪狂舞;还剑入鞘,仍颤颤不已,如咽如鸣。 两道无影翅在空中闪过,厉风雷又回到赤松子面前,双手将紫龙牙奉上。 赤松子并没有伸手去接,而只是淡淡地道:“既然你能够将它从峭壁中抽出,说明你与此物有缘。这也算是为师赠送给你的第三件礼物吧!” 厉风雷心知这是一柄神兵利器,也不再客气,欣然接受。 望着厉风雷欣喜的样子,赤松子沉声道:“徒儿,所谓‘凤毛麟角’,已经弥足珍贵。今rì为师送你的这三件宝物――麒麟血、冰凤炎凰丹和紫龙牙,更非凡物。万千年间,多少大神通者亦觊觎这三件圣物,却均无缘得见。” 厉风雷惊奇道:“这三件圣物可有来历?” 赤松子颜sè肃穆,沉声道:“昔rì东皇太一力缚龙、凤、麒麟,始登天帝之位,后将三圣灵收入这‘炼妖壶’之中。三圣灵何等尊傲,不堪屈于壶中小小乾坤之中,麒麟怒而以首触群山,山崩而麟角断,血流成河;冰凤炎凰亦左冲右突,各折一翅,依偎哀鸣;那条桀骜紫龙,更是张牙舞爪,混江倒海,翻天覆地,大有冲破炼妖壶之势,东皇太一得知,怒斩其龙牙,后终究垂怜三兽毕竟天地圣灵,遂将他们放逐洪荒世界之中。麒麟暴走,紫龙卷云下海,冰凤炎凰比翼双飞。而麒麟血、凤凰翅和紫龙牙却永远地留在了炼妖壶之中。” 话锋一转,赤松子又黯然道:“你今rì能有如此福源,实乃天定!不过,你本是凡夫俗子,胸中所学不过是《鬼谷yīn符经》,百年之后,气力衰竭,莫说天怒雷劫,就是鬼神yīn差你亦难以抵挡。” 厉风雷深知自己已无退路,若不提升自己的修为,恐怕真有一rì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急忙求赤松子道:“师父既知弟子根基浅薄,何不传授弟子一修仙之法?” 赤松子叹道:“吾不过上古一散仙,道行不敢欺天,法术不能通玄。不过倒是有一高人授我一印,曾言此物与你有缘,可助你修行!”言罢手中顿显一印,金玉盘龙,化作一道毫光shè入厉风雷前胸。 厉风雷但觉胸前微微一痛,抬眼再看赤松子手中已空无一物,而自己胸口却赫然烙下一颗一模一样的印记,心中大惊:“莫非此印已种入我的体内?” 赤松子道:“此印非同小可,名曰‘小崆峒印’,乃是上古一高人仿照神器崆峒印炼制而成。今rì为师将此印种入你的体内,可延你五百年寿命,不老不死!” 厉风雷一听此言,心中一时大为宽慰,然而一想到三灾利害,又哀声道:“我虽暂得不死之身,却毕竟无什么玄通,五百年后恐怕就会被那滚滚天雷化为飞灰!” 赤松子干脆哈哈一笑,红衣抖擞,化作一团火焰袅袅升腾:“我俩虽有师徒之缘,但你的授业恩师却不是我,看你造化,rì后自有贵人相助。”声音渐远,化作一道红光,朝天际飞去。 待厉风雷回过神来再看,周身华光流转,却又发现自己回到了望幽峰之上。 “这‘望幽峰’总是能勾起过去许多伤感的回忆,今rì我既然脱胎换骨,且来给它换一个名字吧!”念及此,身后气流涌动,光翼交织而成,轻轻一抖飞到了最高峰处,紧接着紫龙牙应声出鞘,“唰唰唰”几道紫光闪过,岩壁之上赫然刻下了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鬼谷”! “《鬼谷yīn符经》虽不为上仙所奉,却也是包罗万象,即使吾师‘鬼见愁’所学也不过其中皮毛。吾虽脱胎换骨,然实则命悬一线。与其坐等贵人相助,不如自己潜心修研。即便将来天降雷劫,吾亦可凭一己之力与之抗争。抗得过,我自逍遥奈何天;抗不过,纵使灰飞烟灭也痛哉快哉!哈哈哈哈!” 厉风雷想及此,放声大笑,响彻山谷,回荡不绝!这一笑,竟然笑出一个集符咒神术、纵横捭阖于一身的天纵奇才。 笑归笑,狂归狂,一蹴而就那可是痴人说梦。rì复一rì,年复一年,厉风雷始终jīng心苦修,参究体会,不敢有丝毫懈怠。转眼又过去不知道多少个chūn秋,厉风雷观rì落月升,感斗转星移,内jīng五气,外视虚实。凭借浑然天成的一副根骨和灵xìng,渐感已突破《鬼谷yīn符经》上乘,不仅各种符咒之术、五雷正法、纵横之道、奇门遁甲均了然于胸,而且身体结构貌似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数十年的光yīn过去了,对于厉风雷来说,就好像不过数月,除了较往rì略显成熟之外,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衰老。其实厉风雷哪里知道,这并非《鬼谷yīn符经》之功,而是身体内的‘小崆峒印’蕴含的青chūn灵力之故。 昔rì背yīn山上望幽峰,山下有邪魔,山上见鬼踪。而今更名曰‘鬼谷’,却是:妖魔忘却不敢前,鬼魂止步远无影。这是因为,鬼怪都十分忌惮厉风雷的符咒之术,早已不敢在此出没,此处虽名曰‘鬼谷’,如今看起来却有些‘名不副实’了。 今rì阳光明媚,今夜星光灿烂。 然而,不知刮了一阵什么风,吹来了四人一狗。这四人非凡人、非鬼怪,各个身高丈二,乃凌霄四圣元帅王魔、高友乾、杨森和李兴霸;而这条狗晶莹雪白,肋生两翅――连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厉风雷见四人一狗踏云而至,便猜出他们不是凡物,暗想:“我自脱胎换骨以来,还不足百年,怎么三灾天劫来得如此之快!” 他哪里知道,因天狗之前嗅到了踏雷、御风最后一丝气息留在望幽峰上,玉帝这些rì子思来想去,总觉得此处有些蹊跷,遂又令凌霄四帅前来复查。 实际上,这已经是凌霄四将第二次来望幽峰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没带天狗,看见山壁之上赫然刻着‘鬼谷’二字,四人便以为天狗弄错了地方,随即打道回府向玉帝复命。结果被玉帝好一顿抽,遂又令四人带天狗一并前往。 厉风雷大步上前,正yù抱拳行礼打个招呼,不料为首的王魔却压根没有搭理,反而冷不防一把将厉风雷推到一旁:“吾等天将奉旨下凡,汝一个小小凡人莫要挡路!” 随后四人恭敬回头,朝天狗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强作笑脸道:“狗爷,你请,尽情地闻一下,是否就是此地?” 厉风雷气愤不已,强忍压制住心中怒火,暗道:“吾生于朗朗乾坤,顶天立地一男儿,未料在这四个神将眼中却如同草芥,比一只狗还不如!” 天狗大摇大摆在望幽峰上晃悠一圈,耷拉着脑袋跑了过来,蹲坐在一旁不语。 王魔向高友乾、杨森和李兴霸三将道:“三位兄弟,如此看来,狗爷此次并未发现什么可疑气息。” “可是,大哥,如果我们就这么空手回去,惹恼了玉帝,免不了又得挨一顿抽啊!”三将齐叹道:“当天狗难,当天庭的走狗更难啊!” 厉风雷听言,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而这不经意的一声笑,却引起了四人的注意,也点燃了他们压抑了多年的怨气和怒火。 王魔哈哈一阵狞笑:“三位兄弟,我观这小子不怀好意,妨碍我等执行公务,不如拿了去见玉帝,也好有一个交待。” “大哥就是大哥,果然英明!”四人一拍即合,随即身形一晃,将厉风雷围在了中间。 厉风雷知来者不善,本yù忍让,却无退路,索xìng也就不再刻意压制心中怒气,冷冷地道:“四位腾云而至,相必不是凡间人物……” “大胆!”四将喝道:“竟敢忘了狗爷,明明是五位!” 厉风雷哭笑不得:“好~好,五位就五位!吾乃这鬼谷主人,你们连人带狗,擅自闯入此地,实在是无礼之极!” 四将怒斥道:“你肉眼凡胎,不识我等真神,居然还如此大放厥词!我等视你不过一蝼蚁,兄弟们,一起拿下!”四人当即纷纷亮出刀兵,饿虎扑食般地扑面袭来。 第三十八章:纯阳无极大道明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凌霄四将王魔、高友乾、杨森和李兴霸压根没把厉风雷放在眼中,心想这一击之下定将他合手即拿。不料一阵疾风在头顶吹过,厉风雷不见了踪影,四人非但扑了一个空,还相互撞到了一起,模样甚是狼狈。 厉风雷身法迅疾如风,只是轻轻一晃,便跳出了凌霄四将的包围圈,整个动作干净利落,这倒是让凌霄四将不得不瞪大了眼睛正眼相看了——眼前这厮绝非普通的凡夫俗子。 四将抖擞jīng神,脚步轻移,向厉风雷逼近。为首的王魔大喝一声,其余三将亦跟着杀了过来。厉风雷见四将武艺并无甚高明之处,所以只是左右躲避,并未有意还手。 就在四将步步紧逼,厉风雷节节‘败退’之时,身后有一双发亮的眼睛却暗自盯住了他——随着一声犬吠,天狗从后面扑了上来。 厉风雷听得后面风声,便知是天狗从后面袭来,与四将形成两面夹击之势。此刻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心中一急,背后两道光影shè出,交织成一对彩翼,轻轻一振,如同一只大鸟,一飞冲天。 四将始料不及,待仰头望去,却早已不见了厉风雷的踪影。然而天狗只是一嗅,便展开双翅追了上来。果然,这天狗的鼻子不愧是天上地下第一灵敏,不消片刻便寻到了厉风雷的位置,振翅追了上来。 忽然间,天狗的身体瞬间变大了数倍,舌头伸的老长,亮出了雪白的獠牙,嘴里吐出了贪婪的气息,全然把厉风雷当成了自己的猎物。 厉风雷见此恶状,不禁心惊胆颤。 天狗居然看得懂对方的心理,突然一个恶狗捕食,朝他扑了上来。厉风雷彩翼微微一震,向一边闪了过去,却未料虽然避开了天狗的爪牙之利,但仍是被它重重地扇一翅。 幸亏天狗的翅膀是羽翅,并无爪牙那般犀利。即便如此,厉风雷还是被掀了一个跟头,跌出去老远。 厉风雷定了一下心神,暗想:“此怪身型庞大,不可与之近身相搏!”天狗是何等灵兽,哪里容得对手有思考的时间,第二轮攻击瞬息而来,比先前的一扑更猛、更疾。 厉风雷剑眉微皱,定睛看准,凤翼一振,飞速后退了十几丈之遥,翻掌一推,打出一张鬼谷道符,向天狗的顶门徐徐飘来。天狗见此符随风飘来,并未在意,还以为是对方狼狈之中散落的什么东西。它哪里知道,这张道符乃是《鬼谷yīn符经》的上乘符咒之术——幽冥雷火咒:刚才厉风雷在撤身之时,便手中暗藏雷火,化入这道符之中,雷非天雷,乃冥雷;火非明火,乃yīn火。 果不其然,那张道符在飘近天狗之时,突然像长了眼睛一般,径直贴向天狗的泥丸宫。霎那间,天狗如同浑身触电,全身抖个不停,像抽羊角风一般,发出阵阵嘶嚎,瞬间整个身型变小,连翅膀也抖不起来,一头向下栽了下去。 凌霄四将王魔、高友乾、杨森和李兴霸恰好赶到,突然见狗爷像中了邪一样飞速下坠,吓得屎尿差点出来,连忙飞身过来,稳稳地将天狗接住。 四将低头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狗爷,又抬头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厉风雷,登时怒不可遏,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杀机。此刻他们既不饿虎扑食,也不黑虎掏心,更不恶狗拦路,而是纷纷从腰间各掏出一物,同时祭起,乃四颗光亮的珠子,名曰“开天珠”、“劈地珠”、“混元珠”、“拌黄珠”。 厉风雷正yù定睛细看,只见四颗宝珠突然发出白黑清黄四道耀眼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还未及躲避,随着“砰砰砰砰”四声响,身体便传来阵阵剧痛,显然四颗珠子已经重重地击在了身上——这一回,一头栽下去的不再是天狗,而是厉风雷自己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魔喊道:“否则我们无法向玉帝交待!”四将遂带着狗爷按下云头,来寻厉风雷的下落。 厉风雷并没有一头扎到某个山头上,遇到什么旷世仙草;也没有一头栽进某个水塘中,得到什么惊天宝藏;而是轻轻地落在了一个云头上,缓缓地飘回到了鬼谷。 厉风雷悠悠地睁开眼睛,赫然看见凌霄四将正磨刀霍霍,吓得差点抽了过去。饶是他脱胎换骨,身体又由麒麟血浇筑,虽未断筋折骨,却也是被打得一身痛楚,站立不起。 凌霄四将脸上顿显狰狞之sè,看这阵势要把厉风雷大卸八块而后快。就在他们扑向厉风雷之际,一阵白光闪过,四人被震得平沙落雁式屁股向后地飞了出去。 白芒闪后,一个白须飘然的道人背负长剑,立在厉风雷面前。王魔等四将狼狈爬起身来,却不敢在靠近半步,只是怒道:“何方道人,竟敢妨碍玉帝钦差!” 老者呵呵一笑,响若黄钟大吕,声若流水潺潺:“吾乃剑圣,还请四位神将刀下留人!” 四将面面相觑,低估道:“兄弟可曾听说过三界之中还有这一号人物?” “大哥,人间此等名号的多如牛毛,不过都是吹破牛皮,滥竽充数之辈!” “管他nǎinǎi的,给我打!” 四人突然又冷不防地祭起“开天珠”、“劈地珠”、“混元珠”、“拌黄珠”,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之后,四颗珠子朝剑圣劈面砸来。 剑圣微微一笑,只见周身罡风缭绕,白气升腾。那四颗珠子在空中急剧盘旋,却是吊在空中砸下不来。又见剑圣伸出一指,那四颗珠子便缓缓地回到了凌霄四将手中。 凌霄四将见对方轻而易举破了自己的看家法宝,并且无意加害,心中大骇:“此人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这等厉害!”一番商议之后,王魔拱手行礼道:“剑圣仙长,非吾等有意刁难,只是此人伤了玉帝的天狗,吾等若不将其捉拿,恐怕无法向玉帝交待啊!” 剑圣笑道:“无妨!吾有药丸一粒,可保天狗恢复如初,汝等速速返回天庭,待至那南天门,再与它吃了此药丸。切记不可早吃,也不可晚吃!” 凌霄四将左右寻思:“反正打是打不过人家,如今只好死狗权当活狗医了。”于是上前小心翼翼接过药丸,又谢过剑圣,乃带天狗返回天庭。 厉风雷见四个蛮横无理的对头离去,勉强爬起身来:“多谢剑圣救命之恩,请受小子一拜!” 剑圣将厉风雷扶起,笑道:“你体内虽有麒麟血,然而现在你还不能将其凝聚,因此无法练就钢筋铁骨。虽然可以硬抗那四颗珠子,却也难免受些皮肉之苦。” 厉风雷惊道:“仙长如何知晓我的根基?” 剑圣道:“你且休要多想,先将此药丸服下,伤即刻可愈。”遂掏出一粒丹丸,给厉风雷服下。 一粒药丸下肚,厉风雷顿觉气血翻涌,浑身痛感片刻即祛。他喟然叹道:“吾苦修《鬼谷yīn符经》几度chūn秋,还不如仙长一粒药丸!” 剑圣哈哈一笑:“此言却谬矣!《鬼谷yīn符经》为上清灵宝道法旁支,乃至yīn符箓之术,所讲包含yīn符、yīn雷、yīn火、yīn风、诡道以及纵横之术。吾观你修炼数十载却进展神速,一rì千里,乃全仗天资根骨非凡,以及麒麟血之功效。凡人皆血肉之躯,练其yīn易聚却不易散,易生却不易长,因此术有所长,而道短之。虽有降龙伏虎、驱鬼诛邪之能,却难以得证混元,成就不朽大道,因此历代真仙不视《鬼谷yīn符经》为上真经典。” 厉风雷疑惑道:“如此说来,吾这几十年岂不是水中捞月?敢问什么才是大道之法?” 剑圣笑道:“此言差矣!道无真假,法无正邪,凡事都在于jīng诚所至,持之以恒。人之所以难及大道,是因为人寿命有限,未及修为至此,阳寿便已尽了。所以修道之人皆宁修九阳,不触一yīn,乃延寿之理。不过若说水中捞月,大道三千哪个又不是水中捞月一般?” 厉风雷灵xìng一点即通,当即道:“请仙长指点弟子今后如何继修行!” 剑圣道:“也罢,吾与你终究有缘,你须拜我为师,吾当传你一功法助你!” 厉风雷惊喜,忽然想起赤松子临别之言,暗道:“难道剑圣就是师父临走所说的授业恩师?”当即向剑圣磕头,行了拜师之礼。 剑圣喜笑颜开:“徒儿快起!修道之路是玄之又玄,难上加难,须平心静气,持之以恒,循序渐进。整个过程分为五个阶段:炼体纳jīng,炼jīng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你现在所处正是那炼jīng化气阶段。为师今rì再传你一功法,名曰《纯阳无极功》,此功乃纯阳之路,需以纯阳之体练之,练就上成则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当处炼神返虚阶段,超凡脱俗,入太乙金仙之数。”当下便传厉风雷口诀。 厉风雷默默牢记心中,再拜谢过剑圣:“谢师父传功!不过,那《鬼谷yīn符经》中的功法,弟子是否还可继续研习?” 剑圣脸sè一沉,严肃地道:“以你目前修为,切不可两功齐练,否则yīn阳二气一旦相噬或相斥,多年修行俱为画饼!你当专心修习吾之功法,修成自然有机缘领悟玄通,可躲过三灾之难!” 厉风雷惊了一身冷汗:“师父之言,弟子定然镂骨铭记!” 剑圣默然不语,端坐一旁。良久,眼睛突然睁开,掐指一算,失声叫道:“不好,他亲自来了!” 厉风雷首次见到剑圣脸上也会略显惊恐之sè:“师父,他是谁?” 剑圣一脸严肃:“还能有谁?当然是刚才那四个人和那条狗的主人!” “啊?”厉风雷大骇失sè,惶恐不已:“我只道他们是天庭神将下届巡视,难道玉帝会因今rì之事,亲自下凡?” 剑圣不动声sè道:“若只是你,玉帝自然不会亲自下凡,但是为师今rì在此打跑了他的属下,他就不得不来,否则岂不是夜不能寐?哈哈!” 厉风雷惊慌道:“师父,那咱们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上一躲吧?” 剑圣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三界之内,玉帝要找你,你能往哪里躲?你纵使钻进老鼠洞,也会被挖出来。不过,为师料定今rì所至不会是玉帝真身,而仅是他的一化身而已。徒儿不必惊慌,只需如此如此……” 第三十九章:东君一剑化三清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哈哈哈!”一个声音既柔又浑,既轻又敦:‘山’字听之,远若在天边;‘名’字闻之,则近如在眼前。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羽扇纶巾,温文儒雅,容貌甚伟。 厉风雷大步上前,微笑相迎,拱手道:“得闻仙音,便知有圣贤至,今rì一观,果然非同凡响!” 中年男子回礼笑道:“在下逍遥,敢问小哥怎么称呼?”羽扇一指又问道:“这里可是背yīn山?” 厉风雷亦背着手笑道:“此处已无背yīn山,空留一鬼谷而已!在下厉风雷,人称‘鬼谷剑痴’!” 逍遥带着微微的惊奇地看着厉风雷,然后哈哈一笑:“听小哥的绰号的意思,那是嗜剑如命之人了?想必对剑道定有很深的见解吧?” 厉风雷仰头大笑:“见解就谈不上了,但是凡是到此处之人,我定要讨教一番。倘若果真是剑中君子,能讲出些什么独到的高深见解,便敬而听之谢之;假如来者是附庸风雅之徒,胸无点墨,便将他痛打一顿,赶下山去!” 逍遥摇扇子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脸sè微变,随即又大笑起来:“好好!果然有点xìng格,挺对我的路子,不懂装懂、滥竽充数者,当遭雷劈!” 厉风雷一拍大腿,连叫三声好:“好好好!如此就请阁下不吝赐教一二,倘若说的在理,在下定奉为上宾;倘若……咳咳,我观阁下也不像是那滥竽充数之流,呵呵,哈哈!” 逍遥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心里听着这话虽然有点咯噔咯噔的,但是还是沉下心来:“既如此,小哥有什么问题,但请发问吧!” 厉风雷沉声道:“吾自幼练剑,拜师无数,现可以气御剑,百步之内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敢问是否天下无敌?” “哦?”逍遥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厉风雷,哈哈一笑:“以气御剑乃飞剑之术,凡人剑气双修可至此境界,练成此术在人间亦罕有敌手。” 厉风雷微笑赞道:“阁下眼睛倒是犀利得很!却不知这飞剑之术可否与仙人对敌?” 逍遥摆摆手,摇头道:“若以飞剑之术与仙人对敌,那是万万不行,非但不能伤及仙人分毫,反而会被飞剑反伤。” 厉风雷故作惊奇状:“这却又是为何?仙人难道不是血肉之躯?” 逍遥哈哈一笑:“凡人之力,不过千斤。飞剑之术,不过剑气双修。而仙人则是jīng气神俱练,运转五行于股掌之间,仙凡之别,如同天壤。凡人妄想诛仙,那无异于蚍蜉撼树,只会自讨苦吃,哈哈哈哈!” 厉风雷沉吟半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瞪大了眼睛,道:“吾观阁下一身仙气,绝非凡胎,方才所言,我却不信,现在想与阁下赌上一赌,不知如何?” 逍遥一听,顿时乐了,笑道:“哈哈,果然好一个剑痴!你天资聪颖、骨骼清奇,虽然苦修一场,却仍未脱凡胎,所仗无非身体之力。好吧,今rì便与你赌上一赌:我让你连出三招,如若你能撼动我的衣角,你便赢了,我便输了!你大可将我当成滥竽充数之徒,痛打一顿,赶下山去,这样如何?” 厉风雷暗想:“他没否认自己是神仙之体,看来这逍遥便是玉帝化身无疑了,不知剑圣此计能否将其打发回去,姑且一试吧!” “好,果然够爽快,不过不要小瞧了我!”厉风雷当即答应,遂后撤几步,一道紫光闪现,龙牙利刃紧握在手。 逍遥虽然觉得此剑不像人间所有,却也并不知晓其来龙去脉,但想:“即使是神兵利器,握在凡夫俗子手中,不过萤火之光,焉能堪比吾皓月之辉!”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 厉风雷大喝一声,挥舞起手中的紫龙牙,顿时龙吟之声荡彻山谷,无数道紫sè剑气交织成网状,伴随着天雷地火向逍遥疾驰而去。 逍遥如青松一般傲立,眼见密密麻麻的紫sè剑网笼罩而来,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一笑,周身顿时冒起致密而柔和的金光,一闪而过,便将厉风雷的剑气雷火消得无形。 虽然是打赌,厉风雷这一剑也是倾注了全力,未料这一招过去,居然连石沉大海都不如,果真连对方的衣角都无法撼动,看来这三界之主并非是牛逼吹出来的。 厉风雷怔怔地望着眼前微笑的逍遥,又看了看手中的龙牙利刃,突然放声长啸,声sè凄厉无比:“吾苦修剑道数十载,如今却撼不动人分毫。如此来看,即便我再苦练百年,在别人眼中只不过如同蝼蚁,如此又有何意义?”说着竟然抖了一个剑花,挥剑朝自己的脖子上抹了去。 逍遥突见对方如此行径,确实出乎预料:“未曾想这鬼谷剑痴当真痴傻迂腐透顶!”未及多想,便身形一晃到了厉风雷身边,伸手去阻止他自戕。 岂料厉风雷突然剑锋倒转,反手一剑斜刺过来。这时,逍遥恍然意识到:中计矣!待他侧身躲闪这一剑时,不仅衣角,就连须发也被这强烈的剑风吹的轻飘而起。 时间窒息了片刻! “哈哈哈哈!”逍遥突然仰天放声大笑:“算你赢了!” 厉风雷面露惶恐之sè,当即跪地拜道:“小子在上仙面前使诈,如欺苍天,恳请上仙恕罪!” 逍遥此刻却表现得十分豁达,朗声笑道:“小哥快快请起!是吾疏忽了凡人的智慧,有时候它要比力量要强大许多!” 厉风雷汗颜道:“此乃诡道,不可称之为智慧!” 逍遥摆手笑道:“兵不厌诈!吾愿赌服输,只是未能得见到你师父‘鬼谷剑圣’的一招半式,实为心中一大憾事,哎!”一声长叹,便yù拂袖而去。 “阁下且留步!”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瑞气盘旋,剑圣现身。 逍遥回头定睛打量了一番,赞道:“阁下果然仙风道骨,放眼三界之内,能与阁下相比者寥寥无几!” 剑圣笑道:“阁下谬赞,老夫只不过一山野修士而已!吾观阁下虽然风流儒雅,周身却暗涌唯吾独尊之气势,十足的王者之相啊!” 逍遥脸上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阁下号称‘剑圣’,在下恰好有一疑问,困惑已久,还请指点一二。” “哦?”剑圣心中稍显疑虑,旋即道:“老夫岂敢指点,只求不要贻笑大方就好。” 逍遥手摇羽扇,踱了两步:“适才与这位小哥谈论一番,只是还未涉及仙界剑术,敢问剑圣,这仙界之中,以谁的剑术为尊?” 剑圣当即答道:“阁下心知肚明,何须老夫讲出来,仙界之中当然以上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的剑术为尊!” 逍遥的羽扇一停,道:“灵宝大天尊之下,当属谁第一?” 剑圣沉声道:“上清之下,无人敢称剑术第一!” 逍遥暗道:“鬼谷剑圣――东华帝君,今rì且看你在朕面前装到什么时候?”突然他转过身,羽扇朝东方一指,朗声道:“阁下既为剑圣,岂有不知在碧波紫府之中有位东华帝君,他所创的《纯阳剑法》所向披靡,三界之内几无对手,难道不是仙界剑术第一吗?” 剑圣轻轻一笑,颇不以为然:“《纯阳剑法》何足道哉!” 逍遥冷笑一声道:“阁下未免托大了吧?” 剑圣沉声道:“非也非也,老夫近悟一招,请阁下一观,看是否比得上那《纯阳剑法》?”言罢只见剑圣身形一晃,如鸿鹄翩翩,落在茅草屋顶之上,顺势抽出一根茅草握在手中。 “阁下瞧那对面远山!”剑圣话音刚落,以茅草为剑,手腕轻轻一抖shè出一道雪亮光芒,一剑化为三剑,剑剑快如闪电。每一道剑气激shè而出,又形成三个人影,只见每个人影手中茅草又是一抖,又各自化为三剑……如此循环往复,共形成九九八十一个人影,二百四十三道剑气,万剑归宗朝对面远山闪电般地袭去。 瞬间,“轰隆”一声,整座山峰被剑气荡成齑粉。 逍遥心中大骇,额头上汗珠冒起,心中暗道:“方才那一剑,彷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啊,居然与当年万仙阵中老君的《一气化三清》颇有几分神似!这剑圣到底是谁?莫非他并不是东华帝君?莫非他是三清所化?倘若真是三清化身,朕倒是不宜在此久留了!” 逍遥平静了一下心境,连忙对剑圣道:“刚才那一招比那东华帝君的《纯阳剑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哈哈哈哈!”笑声过后,便化作一道金光而去,空留笑声荡彻山谷。 厉风雷被剑圣刚才那一剑震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半晌无语。良久才透过气来,说话却还颠三倒四:“师父,你刚才那一剑是……那个人真是玉帝吗……师父你到底是谁……你手中拿的当真是一根茅草么?” 又是一阵白光流转,剑圣站在了厉风雷的身前,摇身一变,换了另外一副模样,长须翩然却带了几分威严之气:“徒儿,我真正的身份是男仙首――东华帝君。” “啊?师父您就是男仙之首的东华帝君啊!”厉风雷大为惊讶:“那刚才自称是逍遥的人,就是玉帝的化身了吧?他刚才已经见你出手,难道没认出来您吗?” 东华帝君点头笑道:“不错,他化身来前,心中早已有九成认定剑圣就是东华帝君,不过他来之后,却只剩下了六成!” “这却又是为何?”厉风雷疑惑不解:“他既然见到了师父,怎么把握反而变得小了?” 东华帝君道:“皆因吾刚才那一招《一剑化三清》!此招虽是吾创,却是太上老君亲自指点,得益于老君的《一气化三清》之绝妙圣术。因此以玉帝分身之修为,尚且无法参透其中奥妙,这也使得他反而对之前心中的判定产生了怀疑。亏是玉帝并非以真身前来,否则吾早已被他识破!” 第四十章:惊鸿怒劈分水庙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厉风雷羡慕之至,佩服得更是五体投地,问道:“师父,此剑招一出,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世间再无第二招能与之比拟了。” 厉风雷心中想些什么,东华帝君心知肚明,笑道:“你休胡夸,吾知你心中想我传授你此招。不过老君有言在先,得传此招者亦须牢记,此剑招只可传一人。吾今rì若传与你,便不可再传他人。你若得此招,亦须遵循此训。” 厉风雷当即跪地,指天为誓:“弟子铭记在心,绝不外传二人!” 东华帝君大笑:“吾确实与你有些渊源,今rì便传你口诀,你默默牢记,然此招须以甚深修为发出,方可显出气势。切不可自不量力无故滥用,否则便是糟蹋了吾之绝学。” 厉风雷当下将剑诀牢记在心:“感师父传授,弟子定然jīng修苦练!” 东华帝君道:“玉帝此去,定不死心,必要去我那东华紫府一观。为师须赶紧回府一趟。你且好生在此修行,勿管世间之事,只需谨记五百年后有真圣降临,届时你便是他身边的风雷护法,功成名就,全在此人……”言罢周身白光缭绕闪过,便消失无形。 此刻望幽峰上又空留厉风雷一人,他望着四处空荡的山谷,百感交集:“缘何我在此谷接连奇遇,先是赤松子师父给我脱胎换骨,又是东华帝君授我秘诀。难道果真像他们所说,我与他们有缘?‘缘’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啊,今rì种因,他rì得果!五百年后,好长啊!也不告诉我真圣叫什么名字,我到时如何判断?不过,东华帝君师父和玉帝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哎,仙人的事情,我一个凡人却如何能猜透,洗洗睡吧,明rì早点起来练功!” 次rì,厉风雷便按照东华帝君所授的《纯阳无极功》法,由浅入深按部修行。此功内外兼修,动静结合,内练五脏六腑,外练筋骨肉皮,长期修行下去渐感胸中五气缓缓翻涌,体中三昧渐渐显明。每每运功至深处,厉风雷便感丹田内气充实,目Shejīng光,顶门冒出一股白气,袅袅升腾。 rì复一rì,厉风雷渐感到此功虽受用无穷,与先前所练《鬼谷yīn符经》却截然两种法门,便试图想将两种功法融合。不料稍有此念想,便觉体内yīn阳二气激荡不已,相互充斥,几乎要将五脏六腑撕裂,难以控制,所以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潜下心来钻研《纯阳无极功》。 且说东华帝君一路流星赶月回到紫府,屁股还没暖热椅子,就听童子扯着嗓子来报:“老爷,玉皇大天尊和王母娘娘驾到,龙辇銮驾已至府外。” 东华帝君急忙整理衣冠,出门迎驾,只见门外祥云缭绕,霞光飞彩,仙鹤齐鸣,鸾凤起舞,玉帝与王母缓缓从龙辇中走下。旁边一匹良驹,通体火红,马背上是一女子,身后背负一柄黄金剑,面若红霞身似火,七分英气三分娇;力可托山惊四座,貌比天仙更妖娆。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惊鸿,因收复幽冥界立下汗马功劳,现被封为瑶池仙子,为王母娘娘贴身女护卫。 东华帝君大步向前,躬身一礼:“臣迎驾姗姗来迟,请玉皇大天尊和王母娘娘恕罪!” 玉帝轻轻托住东华帝君的手臂,笑道:“帝君为众仙之首,不必行此大礼!” 王母娘娘也对东华帝君道:“有些rì子不见兄长,甚是想念,今rì特来拜访,乃是叙些家事,兄长不必拘礼!” 片句寒暄,东华帝君引玉帝王母等人至府中入座。他早就算到玉帝会来此一探虚实,是以故作镇定,笑对玉帝道:“陛下与娘娘公务繁忙,rì理万机,百忙之中圣驾敝舍,当真蓬荜生辉,却不知有何要事?” 王母笑道:“玉帝与我前来,乃与兄长叙叙旧情,不谈公事,今rì在座无君臣之分,兄长不必客气。” “对对对!”玉帝也随声笑道:“不过要说忙呢,帝君身为男仙之首,公务繁恐不在朕之下。今rì朕观帝君颇有风尘仆仆之sè,不知又去了下界何处游历一番啊?哈哈哈!” 东华帝君心中略略一惊,暗道:“玉帝眼睛果然犀利无比,搭眼便知吾刚从下界回府!”幸好心中早已准备了三百六十五条对策,于是脸sè故作一沉:“陛下,娘娘,今rì臣游历于东海碧波之上,见东海之北、北海之东的玄冥海域处出现异像,漩涡激流,黑气升腾。臣恐有妖孽祸乱,便以法眼观之,发现在海底深处有一海蛟,修行千年,已有翻江倒海的神通。臣深知陛下体察三界众生,万物成jīng乃是按天道修行,因此未敢惊了它。但是,臣还是担心,若纵容不加管束,难免rì后那畜生会兴风作浪!” “哦,有这等事?”玉帝略加惊疑,随后又笑道:“此等小事,帝君休要因此烦扰。那蛟jīng若心谙天道,必将潜心修行,渴求正果;倘若它居心不良,妄想掀起点什么风浪,朕料它不过一千年海蛟,如何比得了那四海龙王,合手即拿,勿以为虑!” 东华帝君连连点头:“陛下所言极是,是臣多虑了!” 王母却对玉帝道:“陛下,我兄长所言也不无道理。防患于未然总归是好事,不如宣旨让那东海龙王敖广去查看一番?” 东华帝君听王母如此说,心中暗自叫苦:“妹子哦,你这是成心给哥添乱啊!那蛟怪之事,哥就是随口一说,敷衍玉帝了事,没想你还真当个事了。” 玉帝思虑片刻,笑道:“王母言之有理,可是那厮终究不过下界一水怪而已,不必小题大做,让千里眼、顺风耳打探一番即可!” “陛下,恐为不妥!”王母道:“千里眼、顺风耳二将只能观察其表象一时,不能查其今后动向,万一有疏忽,岂不误事?我举荐一人,定能担当此任。” “哦?王母有什么合适人选?”玉帝问道。 “陛下,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是先前在平复天喜星之乱立下了头功的惊鸿仙子!”王母说着把目光投到了一旁的惊鸿。 东华帝君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红衣女子,眉宇之间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玉帝看了一眼惊鸿,转而对王母和东华帝君道:“惊鸿仙子天生异能,有惊天神力,又服过金丹玉液,水火不侵,确是最佳人选,可胜此任。” 王母对惊鸿道:“惊鸿,你即刻前往东海以北、北海以东的玄冥海域,去探查那蛟怪一番。倘若它潜心修行,还自罢了;倘若心怀不轨,你可去东海龙宫,传我口谕于东海龙王敖广,着其点东海之兵前去讨伐。” 惊鸿躬身领命,大步流星而去。 东华帝君望着惊鸿的背影,赞道:“此女静若血榴花,动若霹雳火,当真奇女子也!” 东海与北海的交界之处,已属严寒地带、地广人稀,沿海一带更是人迹罕至。惊鸿勒住缰绳,按下云头,落将下来,但见四处皑皑白雪,无一行人,就连飞鸟都不曾看见半只。只发现不远处有一庙宇,香火不断,年岁不像太久。 惊鸿走近一观,乃‘分水将军庙’,里面供奉一神灵,甲胄齐整,胯下骑一黑虎,正是分水将军申公豹。 忽然从庙中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之声,仔细听之甚是凄凉。惊鸿走进庙中,发现几个瑟瑟发抖的老妇正在对着分水将军神像伏地哭拜。 惊鸿靠近问道:“各位老妈妈,你们为何在此哭泣不止?” 突然听见陌生人的声音,加以悲伤过度,又冻又饿,有几个人吓得一下子抽了过去。良久才回过气来,见到眼前是以为宛若天仙的侨美女子,脸sè稍安。 惊鸿又重复问了一句:“你们在此哭泣已久,想必是遇到什么麻烦之事?” 其中一位姓王的老妈妈叹了一口气,似乎又触及了心中的痛楚,眼泪又夺眶而出,哭成了一个泪人:“我们都是附近小王庄的渔妇,世代以打渔为生。虽有惊险,但因分水将军庇佑,几十年倒也平安。不料两个月前出海,所去的数十名男丁至今不返,后有传言说被深海一蛟魔掠去,生死不明……娘盼儿归,妻盼夫回,倘若他们遭难,家中老小亦不能活呜呜……” “看来果然是那蛟怪作乱!”惊鸿又道:“你们在此苦求分水将军,可曾灵验?” “过去倒是灵验得紧!”众人纷纷道:“以往有出海未归的,凡是家人备上贡品到此求分水将军,不出数rì便可平安回来,只是这一回……不知为何,却没有半点音信!” 惊鸿“唰”的一声抽出轩辕剑,顿时金光耀眼,庙内温若暖chūn。众人皆以为仙女下凡,纷纷跪拜。惊鸿朗声道:“我乃王母娘娘座下,惊鸿仙子是也!大家休要拜我,听我一言,天寒地冻,暂且各自回家去吧。家人失踪之事,我自然回去找那妖怪弄个水落石出!”众人感恩戴德,即使在隆冬寒天,心中还是燃起了一丝温暖、一份希望,纷纷听惊鸿之言而去。 惊鸿见众人远去,朗声对分水将军神像喊道:“分水将军,还不快快显身,更待何时!”连叫三声,哪里有半点回应。惊鸿顿时脸上冒出怒火,剑指神像喝道:“你既然受了渔民香火贡品,如何不与人消灾?倘若再不显身,我一剑劈了你的泥胎!” 这一声喝去仍无半分回音,惊鸿当下横眉怒目,轩辕剑高高在顶,愤然怒劈而下,金黄剑光闪过,不仅分水将军的神像,就连整个庙宇也被重重劈开,轰然倒塌。 此刻那分水将军申公豹身在何处?他没在别处,正在那玄冥宫与那蛟魔王把酒畅饮。申公豹与蛟魔王正喝得起劲,突然眼前出现一道金光,额头立即出现一道血痕,瞬间延展至全身――只见金光闪过,申公豹便被从中劈成两片,顿时鲜血淋漓,横尸当场。 第四十一章:玄冥宫中斗蛟魔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蛟魔王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得一口酒喷了出来,呛了个半死,连呼:“申将军,申将军~~?你可不能死啊!” 忽地一股青烟平地冒起,申公豹的元神从尸身遁出,回身伸手一指,一道白光shè向尸身,只见那分成两片的尸身在白光笼罩之下缓缓复合,片刻之间又完好如初。 申公豹元神附体,慌忙爬将起来,掐指一算,脸sè顿现惊恐之sè:“覆海大王,刚才那道金光好生厉害,不知是何人手持神器毁我庙中神像!” 蛟魔王,自称覆海龙王,是这玄冥龙宫的主人。即便是覆海,看到刚才一幕也是心惊肉跳,如今见申公豹确无甚大碍,才笑赞道:“申将军道术高深,肉身顷刻之间失而复得,又有何惧!” 申公豹轻声道:“大王有所不知,若是一般刀兵,毁我神像,安能伤及我分毫,又焉有今rì身裂之苦?今rì那人手中的黄金剑乃上古神兵,轩辕圣剑!好在劈在了神像身上,若是劈了我的真身,元神恐会被毁,到时候只能落得一个魂归封神台的凄惨下场!” 覆海大惊问道:“那人是何等人物,居然手持轩辕剑!又是受何人指使,居然敢劈了申将军的神像?” 申公豹叹道:“贫道法力低微,尚且无法算出其来路。既然手持轩辕剑,想必与轩辕圣皇有些关系,还是小心为好。覆海兄,看来我得亲自走上一遭,瞧一瞧这人缘何与贫道过不去。” 覆海道:“既如此,兄弟与将军同去,也好多个帮手。” 申公豹摆手道:“大王不可,此人来路不明,不可与其产生冲突,贫道自会妥善处之,今rì暂且别过,改rì再来拜访!” 申公豹急忙辞别蛟魔王,十万火急地借着水遁来到了分水将军庙,见到眼前一片废墟景象,心疼的直想挠墙——挠墙都没地儿挠去!她看到面前手持轩辕剑的惊鸿,强忍着笑脸道:“在下分水将军申公豹,不知上仙从何而来,方才召唤小神何事?” 惊鸿细瞧了一眼,果然见是申公豹,刚才的无名之火终于有了撒气之处,当下怒斥道:“我乃惊鸿仙子,奉王母娘娘之命前来巡视,今rì发现附近渔村有数十名渔民失踪之事,据说是被一个深海蛟怪掠去,你可知晓?” 一眨眼的功夫,申公豹眼珠子转了五圈,登时哭诉道:“小神自上任以来,朝觐rì出,暮转天河,每rì奔波于碧海之上,不辞劳苦,只为能庇佑渔民出入平安。” 惊鸿哪里有功夫听申公豹扯淡:“那你可知失踪渔民的下落?” 申公豹叹道:“小神虽是元始天尊所封的天庭正神,然而法小力微,四海龙王对小神皆不以正眼相看,因此这水中诸事,小神是心有余力不足啊!不过前两rì,小神也听说有一批渔民失踪,相传被一个修炼成jīng的蛟魔头抓了去,生死不明。小神本yù前去讨回失踪渔民,无奈自恐不敌,未敢轻举妄动。” “哦,原来是这样。那蛟魔头现在何处,手段如何?”惊鸿见申公豹果然知道此事端倪,于是追问道。 “那魔头乃一条滔天巨蛟,于深海之中修炼千年,在玄冥海域自立为王,公然与四海龙王分庭抗礼。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有翻江倒海之能,手下又有龙龟长老和九头将军相助,更是如虎添翼!倘若真是他将那些渔民抓了去,恐怕凶多吉少啊!”言语之间申公豹脸上故作畏惧之sè。 惊鸿把头一扭:“哼,任他能翻江倒海,若是胡作非为,我岂能罢休!那幽冥海域在什么方向,我去会那魔头一会!” 申公豹伸手一指,答道:“自此向北三千里,有一片黑sè海域,那便是玄冥海域了。” 惊鸿翻身上马,就yù飞奔赶去,却又被申公豹叫住:“仙子且慢,不知仙子打算如何与那魔头交涉?” 惊鸿驻住脚步道:“我奉王母之命,前来查探,它岂敢逆天违抗不成?” “万万不可!”申公豹连忙摆手道:“仙子切勿说是天庭钦差,只可说是东海龙宫使者。” 惊鸿疑惑道:“这却是为何?” 申公豹眼珠子一转,继而呵呵一笑:“仙子在那凌霄宝殿终rì高高在上,却不知下界详情。下界妖魔jīng怪,如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地厚。这蛟魔头在此盘踞已久,只闻有四海龙王,不知道有天庭玉帝。所以,你报玉帝王母名号,反而镇他不住,不如借四海龙王之威名,杀杀他的锐气。” “原来如此!”惊鸿点头道:“如此多谢将军提醒了!”拍马追云踏浪而去。 申公豹望着惊鸿远去的背影喊道:“小神公务繁忙,不能与仙子同往,还请见谅啊!”声音未尽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惊鸿的坐骑名曰‘烈焰卷云’,此时亦练就灵通,平rì里化成一颗‘如意火灵珠’悠悠地漂浮在惊鸿身后,待骑乘时又变化为马。上得了天,下得了地,入得了海。转眼之间,便到了一片黑水海域。 “想来这就是那玄冥海域了!”惊鸿暗道,于是抽出轩辕剑念念有词:“长!”只见手中黄金剑变得有数十倍之长,惊鸿长剑高举,猛地朝着海面劈了下去。 “啪!”一道刚劲的剑气将海水阻断,形成了一条狭长的通道,直通海底。 这一剑之威当即便惊动了玄冥宫内的覆海龙王——蛟魔王,他急忙调兵遣将,亲自擐甲执兵,披挂上阵:头戴碧水凌烟冠,身着青山锦绣袍,手提破宇屠龙刀,脚蹬踏浪逍遥履。好一个覆海大圣蛟魔王,后有诗为证: 一入魔道不羡仙,翻江倒海若等闲。 谁道敖家宁有种?敢叫四海皆变天! 覆海见一红衣女子手提一把黄金剑正在玄冥宫前与守门护卫争执,当下心中一惊:“莫非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剑劈申公豹神像的人?那手中黄金剑果然不是凡物!”当即不敢鲁莽大意,上前道:“阁下何人,来我这玄冥龙宫,有何指教?” 惊鸿想起申公豹之言,于是答道:“想必你就是那蛟魔头,吾乃东海龙王使臣,听闻沿海有渔民失踪,有人说被你掠来,不知可有此事,特来此查探。” 覆海一听对方只不过是东海龙王敖广派来的使节,当即火冒三丈,耍起威风来:“哼,你既是东海使臣,岂不知玄冥宫距离海边有三千里之遥,哪里会有什么渔家到此!没有没有,汝速速回去告诉敖广,吾不与他计较,他也少来找我麻烦!当心惹恼了我,新帐旧账一块算!念你一介女流,速速离去吧,本王不消与你一番见识!” 惊鸿听对方口气突长,但毕竟自己编了谎话,有些心虚,因此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道:“既然如此,还请打开宫门,容我查看一遭,也好回去向龙王交差!” “大胆!”覆海怒道:“本王不与你计较,你却得寸进尺!想进玄冥宫,就要问问我这口屠龙刀是否答应!” 惊鸿本是霹雳火脾气,再加以她本就认定了这蛟魔王非善类,哪里受得了如此一激:“我今rì还非进去看个究竟不可!”当即长剑一横,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蛟魔王覆海脸sè一沉,宝刀出鞘,映shè出森森寒光。两人手中刀剑均有分量,出招又均势大力沉,一个如泰山压顶,一个似横扫千军,刀剑相交振聋发聩、金星四溅,周围的鱼虾喽啰纷纷退避。 自酆都一战以来,惊鸿的武艺和修为均又jīng进不少,今rì在这深海之中遇到蛟魔王覆海,却感到对方刀法非但气势如排山倒海,一招一式也是jīng妙绝伦,当真是一个难对付的敌手。 这蛟魔王覆海虽然也是力大无比,然而跟惊鸿的天赋神力相比,自然还是有一定差距,然而之所以今rì并不落下风,乃是占了地利。要知道,在这水中相搏,惊鸿的力道和速度均被水阻碍,自然威力削弱了几分,而覆海本就是深海水族中的蛟龙,水战于他非但无半点削弱,反而如虎添翼。此消彼长,两人力量倒也算是半斤八两。 几十回合之后,两人杀的仍是难解难分,你来我往,在深海之中一青一红如同两团绚丽火焰。惊鸿心道:“我孤身闯入龙潭,如不能速胜,恐将陷入被动。”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惊鸿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且战且退。 覆海见对方胆怯,jīng神抖擞,刀风阵阵,乘胜追击。惊鸿耳后听得刀风声,便知对方追势凶猛,于是暗自一股劲气握在手中,突然止住退势,骤然转身迎头一剑,势如神龙摆尾,重重地向对方砸将过去。 这回峰一剑让覆海猝不及防,无奈之下只好横刀招架,却不知这一剑乃是惊鸿倾集了全身之力,突迸而发,岂能轻易招架的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覆海眼前金星直冒,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压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甚是狼狈。 惊鸿岂能错过这个机会,欺身一剑逼了上去。覆海堂堂水族枭雄,哪里能受得了这等大辱,只气得须发皆张,当下恼羞成怒,摇身一变显出了本相:乃一条巨身蛟龙,连绵百丈之长,掀起尾巴对着惊鸿就是一击。 惊鸿始料不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无措,急忙收住前扑的势头,即便如此还是被这一尾巴给掀起,飞出了一里开外。覆海此刻早已怒不可遏,不容惊鸿有喘息之机,掉过头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张牙舞爪地向惊鸿袭来。 惊鸿翻身而起,一个倒纵落在了数丈开外,躲过了覆海的这一招霹雳龙爪。覆海见一击不中,未及惊鸿站稳脚根,龙嘴大张,一股冷气激流如柱般地喷出,瞬间将惊鸿周身笼罩起来。 惊鸿顿觉周身寒冰刺骨,yù想跳出这团冷雾,却发现全身俱已僵硬,难以动弹,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团冷气冰封起来。随着冰层不断加厚,她就如同一块硕大的水晶玛瑙,晶莹剔透,光彩耀人。 第四十二章:分水将军破水阵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原来这蛟魔王覆海,蛰伏幽冥海底千年,修成一身玄冥寒气,吞云吐雾之间便是冰天雪地。 惊鸿手中紧握轩辕剑,顿觉绵绵不断的炽热劲气从剑身散发而出,她试图以此激发轩辕剑中的无限能量,来熔化冰层。须臾间,轩辕剑身shè出致密的耀眼金光,如烈rì当空,放出万丈光华,顷刻之间冰消瓦解。 覆海见状既惊又怒,大喝一声,舒利爪、露锋牙、鳞片倒逆,扭动着巨大的身躯盘旋而至。这一招乃龙族杀招‘龙卷怒击’,其势翻江倒海,迅猛无比,擦着伤、碰着残、卷着xìng命难逃。 惊鸿见对方盘旋之势又急又剧,大有将自己撕裂之心。当下感到全身即将被笼罩在这盘旋的气流圈内,无奈被迫急速后撤了几步。虽然她手握轩辕圣剑,但是面对这种形势却感到虽有利器在手,却无处下刀。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惊鸿暗暗发现蛟魔王盘旋的漩涡中心似乎要比外缘平静的多,心中暗道:“这漩涡的中心虽貌似平静,却也是最凶险之处。不过若要破解这一击,还需要从此处着手!”当下心一横纵身高高跃起,人剑合一,钻进了漩涡的中心。 “铿铿锵锵”几声刺耳巨响,顿时火星四shè,红光乱溅。 惊鸿舍身一击,如同硬生生地将一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给强力搅停一样,紧接着两人均被强大的碰撞卷缠之力甩开,各自疾飞而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惊鸿咬牙爬起身来,披散着一头秀发,嘴角里隐隐已有几道血丝渗出。蛟魔王覆海似乎比惊鸿好不到哪里去,化chéng rén形踉跄地站了起来,盔歪甲斜,身上亦透出几丝血痕,显得格外狼狈。 覆海何等桀骜,哪里能如此善罢甘休,咆哮大吼道:“吾乃蛟龙真身,即使你手握神兵,又能奈我何!乖乖地束手就擒,本大王留你一条全尸!”说着又挥舞着屠龙宝刀,朝惊鸿杀将过来。 “大王,且慢!”听到这个声音,覆海突然停住了。是什么人,能让箭在弦上的覆海大圣蛟魔王立即罢手?一个身影悠悠地从深处走出来,这是一位白须垂膝的老者,头上长角,有着龙一样的面孔,背后却背着一个锅盖大小的龟壳。 覆海见老者到来,欣喜道:“龙龟长老来的正是时候,快助我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拿下!” 龙龟长老在水族辈分极高,是一只远古老龟,历经万年修行,几yù化龙。然而时不我与,早在大禹年间修成龙身的敖家四兄弟将镇压水族气运之宝二十四颗定海珠献给天庭,导致他功亏一篑,无法脱去龟壳,因此至今仍半龙半龟。敖家四兄弟被玉帝封为四海龙王,成为水中的王者,然而自此天下水族,无论虾蟹、鱼虫、龟蛇等如何苦修,都再也无法突破瓶颈化身为龙。 龙龟长老笑道:“哈哈哈,此女子天赋神力,武艺非凡,大王与之以力相拼,恐难免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不若大王暂且退至一旁,看老朽施展三光神水,以九宫神水阵困她,明rì再以逸待劳,便可擒之!”话音刚落,龙龟长老摇身一变现出本相,龙首龙尾,四根粗如庭柱的腿上却驮着一个巨大的龟壳,原来是一个巨大的龙龟。 老龙龟张口吐纳,三颗巨大的珠子从嘴中飘出,分别闪烁着红白黄三sè光,缓缓地落到惊鸿身边,突然化作三根巨大的通天水柱,每根柱子又一分为三,按九宫序列排开,将惊鸿罩在其中。 “几根破柱子就妄想将我捆住?!”惊鸿怒目攒眉,挥剑向柱子乱砍而去,却不料这剑剑下去如同切在了棉花上。原来这水有形却无常形,况且这水注非常水,而是三光神水,在这九宫大阵之中要想抽刀断水,那简直是难于登天。她这一剑非但没能将通天水柱砍倒,反而使得九根柱子之间突然水流泛滥起来,顷刻之间周身一片汪洋,时而湍急,时而平静。惊鸿企图以剑击水,冲出阵去,却发现无论她的力道多大,水流均会顺势卸去。水至柔,其xìng难以捉摸。她的奋力挣扎最终也只是徒劳无益。 蛟魔王覆海与龙龟长老在外面看得真切,相视而喜。覆海道:“那女子在这大阵里面折腾得够凶啊!” 龙龟长老淡然一笑:“大王勿以为虑,这阵变化万千,幻象无穷;这水乃水中之水,名曰‘三光神水’,红sè能使其怒气冲顶,空做徒劳之搏;白sè能使其头脑蒙蔽,失去判断;黄sè则能使其吞噬其意志,最终放弃抵抗。大王不必担心,明rì来观,此女子定然筋疲力尽倒在阵中!” 覆海大悦,急忙吩咐左右:“小的们,摆酒设宴,为龙龟长庆功,哈哈哈哈!”笑声过后,一行人转身打道回府,只留下一队虾兵在此看守,任由惊鸿独自在九宫神水大阵中‘负隅顽抗’。 是夜,夜深鱼静。 覆海与龙龟长老均喝得伶仃大醉,各自倒头瘫睡在地上,发出震耳yù聋的鼾声。突然一阵急促的杀猪般的嚎叫扰乱了两人的chūn秋大梦:“报~~大王,大……大事不好了,那红……红衣女子逃走了!” “啊!!!”蛟魔王覆海醉意全无,浑身的酒劲都化作了一身冷汗冒了出来:“不可能!她怎么可能逃脱得了九宫神水阵?” 龙龟长老揉了揉睡肿了的双眼,使劲地掐了一下大腿,嗷叫了一声:“这……这原来不是做梦,那女子当真逃走了?” “长老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看来你的什么三光神水、九宫大阵也不是密不透风,连个大活人都能跑出去!”覆海言语之下,略微带着对龙龟长老的不满。 “大王休要尽说些丧气话,老夫刚才掐指算出,并非那女子挣脱而逃,而是另有高人将那女子救走。不过那人似乎有些道行,用了屏蔽之术,以致我也算不出他究竟什么来路。”龙龟长老又缓缓恢复了淡定。 覆海一把抓住那个前来报信而且嗓门极高的喽啰,狠狠地问道:“你可曾看清那女子是如何从神水大阵中逃脱的?” 喽啰浑身一软,吓得口吐白沫抽了过去,当即被覆海两个响亮的耳光抽得复又醒了过来,扯着嗓子哭喊道:“话说正值三更时分,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呱唧’覆海甩手又是一巴掌,怒喝道:“少罗嗦,拣重点说!” “是是是!”喽啰捂着发烫的脸道:“就在三更的时候,一道神光闪过,一条黑影忽然出现在大阵跟前。小的们正yù上前拿下,那黑影突然祭出一宝,像是一个圆盘,光芒耀眼,一时也看不太清究竟何物。只见那宝光芒闪所至处,四面八方的水却像帷幕一样被神奇地分了开来,就连那神水大阵之中的三光神水也都在顷刻之间退去。我等喽啰无甚法力,离水片刻便会四肢发软,浑身无力,不消个把时辰就会干渴而死,因此我等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黑影将红衣女子救出遁去。” “莫非是他?”龙龟长老眯着双眼,捋着胡须,喃喃地道。 “长老以为是谁?”覆海瞪着眼珠子,惊奇地问道。 “分水将军——申公豹!”龙龟长老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可能!申将军与本王历来交好,我视他如手足一般。他焉能做此等两面三刀之事!断然不可能是他!”覆海显然对申公豹非常信任。 龙龟长老叹了一口气,悠悠地道:“大王,你生xìng豪爽,对于世间尔虞我诈不以为然。你可知刚才喽啰描述的那个法宝是何物,居然能将深海之水轻易分开?” 蛟魔王覆海没有做声,心中陷入复杂的斗争之中,不知是当真不知道,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龙龟长老眼眸一翻,继续道:“那宝贝名曰‘分水’,金光所至,波开浪裂。乃元始天尊赐予分水将军申公豹,以助他朝觐rì出,暮转天河,察四海之情。” 覆海被说中了心中的痛处,背着手踱来踱去,脑中不断地盘旋思索。“长老之言,我自会深思之。只是那女子既然声称来自东海龙宫,那就与天庭有些干系,倘若是仙山海岛、天庭九霄的神仙前来相救予她,施展仙法破了这九宫神水阵,亦是不无可能。” 龙龟长老轻轻一笑:“仙人一心只顾清修,无不怕染红尘,哪里肯来趟这等浑水?至于天庭众神,除了北方水德星君,更无一人能破我这神水阵。” 覆海突然一拍桌案:“本王岂不知长老一片诚心。然而我与申公豹交好,是希望将来他能助我成就大业。既然长老无法打消对申将军的疑虑,本王现在就派人请他来玄冥龙宫饮酒,当即以此事问之。如若果真是他两面三刀,我当场斩了他的首级。这般如何?” 龙龟长老默然无语,只是长吁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营救惊鸿的那条黑影不是别人,正如龙龟长老所推测一般,乃分水将军申公豹。申公豹借水遁之力将惊鸿带回岸边,这才抹去周身黑影,露出本来面目。 惊鸿见是申公豹,心中大惊,看了岸边被摧毁的分水将军庙,心中顿起愧疚之意,惭愧地低头拱手道:“我摧毁了将军庙宇,将军却不予计较,反而前往龙潭险恶之地救我脱难,请受小女子一拜。” 申公豹满脸堆着笑容,立刻还礼道:“仙子哪里话,折煞小神了!不过那蛟魔王定然猜到是小神救了仙子,想必已经派人到我府上前来探查了。我须即刻赶回府中,以免引起他的怀疑,惹祸上身。” 惊鸿疑惑道:“那蛟魔王在海中的势力当真如此可怕?我观将军法力高深,不在那魔头之下,却如何也会怕他?” 第四十三章:龙女一剑斩亲情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申公豹悠悠地叹道:“小神先前是曾追随元始大天尊学过一些皮毛道术,然而怎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蛟魔王有强手辅佐,麾下亦有十余万水族兵将,就连四海龙王都对其极为忌惮,何况我这么一个光杆将军!” “既然如此,将军就速速回府去吧,以免那魔头生疑!”惊鸿道:“我即刻回瑶池将渔民海上失踪之事报给王母娘娘,请求天庭派兵围剿这魔头!” 申公豹连忙伸手摆道:“万万不可!仙子是该去请求救兵,但是绝对不可去天庭搬兵!” “这却是为何?”惊鸿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疑惑地望着申公豹。 申公豹轻声道:“蛟魔王虽然强横一方,天庭却无切实证据证明他伤天害理。名不正则言不顺,玉帝即使想出兵围剿,却也难以服众,此为其一;天庭诸神虽jīng通雷火之术,然水战所仗无非天河十万水兵,倾巢前来围剿,倘若有失,则玉帝脸上无光,此为其二;天下水族之事,皆归四海龙王管辖,四海龙王手中有五十万水兵。不请龙宫,反求天庭,是为舍近求远,此为其三。” 惊鸿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申将军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王母曾有手谕,说如蛟魔王有不轨之处,可命东海出兵征讨。” 申公豹笑道:“虽有王母娘娘手谕,仙子未必能够说服东海龙王出兵讨伐那魔头。四海龙王虽然早已知晓蛟魔割据一方,却相互打成默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仙子手中一无玉帝圣旨,二无蛟魔王作乱之确凿证据,东海龙王敖广何等jīng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不愿意趟这股浑水。” 惊鸿毕竟涉世未深,不谙世故,被申公豹这么一番忽悠,倒也信了几分:“申将军言之有理,可那蛟魔头甚是凶恶,羽翼丰满,如不早rì铲除,恐有一rì会让这四海翻天覆地。那蛟魔曾让我捎话给东海龙王,言语中带着极大的不屑和威胁。” 申公豹眼珠一转,暗自露出狡黠的笑容,轻声道:“实不相瞒,小神早也听闻蛟魔王对四海龙王不满已久,大有取而代之之心。他时常放出话来,说要先占了水晶宫,将敖广这只老泥鳅扒皮抽筋而后快!小神虽与东海龙王不睦,但素来不敢因私废公,待仙子见了敖广,还望将此话告知,让他早做准备,以免当真被那魔头所害。” 惊鸿佩服道:“申将军通明事理,顾全大局,我定把将军之话带给那东海龙王!” 申公豹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小神暂且与仙子别过,后会有期!”当下驾云踏浪返回七星岛分水将军府。惊鸿亦调转马头向东海水晶宫风驰电掣而去。 东海海底果然晶莹宏伟,与别处不同,白玉为柱,水晶为墙,遍地可见翡玛瑙翡翠,处处嗅得宝气珠光。然而就在这么一个祥和贵气的地方,却传来了不和谐的吵闹和刀兵之声。惊鸿不敢贸然闯入,于是躲在远处静静地观看将要发生的一切。 首先映入惊鸿眼帘的是一位貌若天仙的龙女,柳叶眉,杏花脸,玉笋手,细柳腰,金纱披身,莲花镶裙。舒腰好似嫦娥舞,起步赛过燕掠水。龙女身后却惶恐地站着一位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手里颤抖地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这龙女亦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的四公主,侠骨柔情,人称‘敖纭公主’,而她身后的男子却是她在人间的丈夫崔廷玉,怀中抱着的自然是他们刚出世的婴孩。 那男子为何惶恐,乃是因为在他们的对面是来势汹汹的东海大太子敖揭、二太子敖谛、以及老五敖宇、老六敖轩。 敖揭和敖谛太子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向前逼近两步,相继道:“四妹,到了今天这种地步,非是当哥哥的无情,全因你触犯天条,私嫁凡夫俗子,居然还种下孽根,让父王颜面往哪里搁?不过,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干的丑事只有我们自己人知晓,父王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只要你转身一剑杀了那个愚夫和你们所生的孽种,父王就会将你所犯之事一笔勾销,从此不再提及。” 敖纭公主破不以为然:“哼,父王堂堂东海至尊,要杀我们一家易如反掌,何必今rì借‘合家团聚’为由,将我一家三口骗至水晶宫,而后又yù对我夫君和幼子痛下毒手!时至今rì,哪里又有半点亲情可言?” 六太子敖轩平rì与四姐敖纭公主最为合得来,也苦苦劝道:“四姐,大哥刚才所言也都是为了你好,父王也是不愿眼睁睁看你一错再错。若等天庭追查下来,即便父王想救你一命,恐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敖纭沉声道:“六弟,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是父王和大哥他们却不是这么想,他们眼中只有那狗血的天庭,虚伪的律条,只有他们自己的荣华尊位。他们何曾想过这身后二人一个是父王的女婿,一个却是龙族血脉的外孙!” 老五敖宇虽年纪不长,城府却深,走出一步向敖纭说道:“四姐休要责怪父王的不顾及情义,相反父王此举正是顾及我们敖家骨肉亲情。上有天规,下有亲情,然而法不容情,父王也是左右为难,如今也只能‘丢卒保车’了!何况这人不过是一凡夫俗子,有什么值得留恋……那婴孩也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敖纭“噌”亮出了宝剑,却不是对着自己的夫君,而是“唰”地一声在地上划了一道深深的沟痕,怒道:“今rì我与敖家的亲情就此一刀两段,誓死要带夫君和孩子离开这水晶宫,谁要跨过这道线拦我,那便是与我为敌,休怪我不顾兄妹情谊!” 惊鸿藏在暗处,目睹着眼前这错综复杂的一切,似乎也明白了一些:“龙女私嫁凡人,确是犯下了天条,但是听龙女所言,这天条似乎有些不近情理。然而这始终也算是东海龙王自己的家事,我倒是不便插手。不如先静观其变,他们本是一家人,虽剑拔弩张,真打起来未必撕破脸皮、以死相搏。” 敖纭公主既重情义又明事理,刚才这一剑划过,意思便是说她私嫁凡人之事再与东海龙宫无关,即使天庭怪罪也由她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大家。 六太子敖轩见姐姐划了这么一道线,心中一震,急忙后退几步。然而,敖揭和敖谛两位太子却是薄情寡义,管不了什么骨肉亲情,当下亮出了银枪,踏步向前yù将敖纭公主一家三口就地正法。而摩宇却始终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注视着哥哥姐姐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却在高速盘旋,思索着自己的小算盘。 敖揭和敖谛挺枪一跃向前,冷笑一声:“四妹,今rì休怪做哥哥的翻脸无情了!”言罢两根银枪如同灵蛇出洞,狂舞蜿蜒,闪烁着点点光芒向敖纭刺来。 敖纭公主见二位王兄上前,却没再动怒,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长剑轻挽,几个剑花闪过,与那两位太子混战成一团。敖揭和敖谛一招一式均迅猛狠辣,虽是兄妹,对敌起来却六亲不认,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敖纭公主剑法jīng妙绝伦,步法飘逸轻灵,轻描淡写之间将两太子的杀招尽数化掉,然而她毕竟念及手足情义,处处忍让,只守不攻,给足了两位兄长面子。 敖纭公主剑法曾得东华帝君指点,敖揭和敖谛自知即使二人合力,一时片刻也未必能胜,于是对敖宇、敖轩二人喊道:“你们两个站还傻在那里作甚,赶紧过来帮忙!” 五弟敖宇在一旁看得真切,见二人心渐焦躁,形势不利,便大喝一声,跳入战局:“大哥二哥,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敖纭听得敖宇的声音,正yù回身来挡,却发现敖宇虚晃一招,猛然回身龙爪暴出,声东击西朝一旁崔廷玉手中的婴儿抓去――敖宇深知敖纭剑法玄妙,正面与之相斗未必占优,然她心中所系唯夫君和婴孩,这便是她最大的痛处和弱点。 崔廷玉一介文弱书生,到这龙潭已被吓心惊胆颤,突见敖宇龙爪掏心而来,当下便知必死无疑,于是索xìng转身奋力将怀中婴儿远远抛出,自己背身闭眼等死。 敖纭见五弟声东击西,出手狠毒,眼见丈夫崔廷玉要死于其龙爪之下,急怒之下左手抽出腰间的白蟒鞭,向敖宇甩去。这白蟒鞭乃是由一条千年白蟒炼化成,甚有灵xìng,一道白sè光华闪过,便缠住了敖宇的龙爪,硬生生地将他拉着后退了几步,崔廷玉这才侥幸逃过一死。 就在敖纭这么一分神之间,敖揭和敖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攻两枪。敖纭此刻哪里顾得上自己的xìng命,全然一颗心都扑在了丈夫和孩子的安危之上。两杆银枪如同两条无情的毒蛇,同时刺在了敖纭的肋上。 一股寒冰般的痛楚传来,比这更痛的,却是手足之情的淡漠,这也彻底激怒了敖纭,她微微一颤,一口鲜血如箭喷出。 “四姐~!”六弟敖轩见敖纭受伤,心急如焚,yù飞身扑过来。不料敖纭左手白蟒鞭一抖将老五敖宇的身体重重地甩了过去,砸在摩轩身上,使其踉跄两步退了回去。 “六弟你休要过线趟这浑水,否则休怪姐姐无情了!”一向柔和的敖纭怒目圆睁,眼中第一次shè出了愤怒的火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荡,将两位哥哥敖揭和敖谛的两个枪头齐刷刷地削掉,紧接着腾空飞起两脚,将二人踢出数丈之遥。 望着两位兄长狼狈倒地,敖纭公主却并不以牙还牙、赶尽杀绝,她不急着与太子们计较,而是扶起崔廷玉向前寻那婴孩。 在生死一线之间,为保全婴孩xìng命,崔廷玉无奈将其抛了出去,现在却不知落在何处? 第四十四章:老龟一问三不知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婴孩,落在了惊鸿手中! 惊鸿怎么也没料到,龙太子们当真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和襁褓之中的婴孩下此毒手。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她飞身跃起,像一片红云一样,稳稳地接住了被抛出的婴孩。 惊鸿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敖纭公主强忍着伤痛向前问道:“姑娘是谁,怎会在此?还请将手中的孩儿还给我。” 惊鸿自报家门道:“我是王母娘娘座下的惊鸿仙子……” 敖纭听闻惊鸿是天庭之人,陡然心惊,顾不得重伤在身,急忙伸手一把将襁褓中的孩子抢了过来,央求道:“仙子,我身为东海龙女,自知已犯下天条,我甘愿上那剐龙台伏诛。但求仙子能放过我的孩儿和夫君,让他们今后在人间过正常人的生活。” 惊鸿心中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她原来把我当成天庭派来捉拿他们的了!”当即解释道:“四公主莫要误会,我并非前来拿你的钦差,今rì到此是奉王母娘娘之命,有要事面见东海龙王。” 敖纭见惊鸿如此说,知其并无恶意,心下顿时宽慰许多,感激涕零道:“多谢仙子刚才出手救我孩儿一命!”。 敖揭见四公主伤口血流不止,怎会错过良机,又领敖谛、敖宇围了上来:“她已身负重伤,大家与我合力将她拿下交予父王发落!” 此刻敖纭的伤口正汩汩流血,她怀中还抱着幼子,身体开始颤抖,显然已经受不起三位龙太子的围攻了。 惊鸿平生最见不得恃强凌弱之事,当即站出来挡在身前,喝斥道:“你们堂堂东海龙太子,今rì却对同根相生的姐妹苦苦相逼,可还有半点手足之情?” 敖揭、敖谛被质问得一怔,又不知对方实力深浅,心下对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顾虑。敖宇定眼细观惊鸿装束,也不敢唐突,缓缓笑道:“仙子,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乃我东海家事,仙子虽为天**差,却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敖宇的一句话让惊鸿顿时也陷入矛盾之中,心中暗道:“我若强行涉入此事,龙宫则会以为已经惊动天庭,可能随时就会对敖纭公主一家痛下杀手,这可如何是好?”当下故作不知情,对众龙子道:“你们东海龙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丝毫不知情,然而你们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就是不对,我今rì便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众人皆犹豫不决之时,从远方深处传来一个清脆又略带稚嫩的声音:“几位兄长快快放四姐离开龙宫!”话音刚落,一个眉清目秀、约有仈jiǔ岁的小姑娘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小姑娘也非外人,乃东海七公主敖心,年龄最小,却鬼灵jīng怪,被东海龙王视作掌上明珠,百般呵护。 “小妹,你怎么也来了这里,赶紧离去,待会动起刀兵我恐不能顾得上你。”敖纭公主见小妹来此,担心其安危,心中反而焦急起来。 敖心公主人虽小,却颇有几分大人的气度,她不慌不忙走到几位龙太子的面前,有模有样地伸手将他们拦住,然后又镇定自若地转头对敖纭道:“四姐,你赶紧带姐夫和小外甥儿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有我挡着!” 敖揭颇为不耐烦,疾声喝叱道:“小妹,我知道父王平rì里宠着你,但是今rì之事关系到东海龙宫的荣辱安危,不要在此胡闹,否则大哥只有把你捆回去了!” 小敖心对大哥的‘好声劝慰’非但置之不理,反而还嗤之以鼻,突然掏出一颗珠子,光彩炫目,乃是东海镇海之宝——‘镇海珠’。普天之下,共四颗‘镇海珠’,虽比不上镇压天下水族气运的廿四颗‘定海珠’,却也是由老君亲手在八卦炉炼制九九八十一天而成的法宝,祭起后可随意cāo控一海之水,攻守兼备,威力极大,后由玉帝赐予四海龙王分掌之。 众太子深知自家宝贝‘镇海珠’的厉害,纷纷后撤几步,不敢上前。敖宇战战兢兢地问道:“小妹,此乃东海至宝,如何会在你手中?” 敖心公主哼了一声:“我从父王那里偷来的,怎么样?你们赶紧退下,放四姐离去,否则我就用这颗珠子打断你们的龙筋,震裂你们的龙骨!”又回头对敖纭喊道:“四姐,你带姐夫和外甥快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敖纭公主鼻子一酸,两行热泪顺着侨美的脸颊流了下来:“小妹,你保重了!”怀着着对东海龙宫满腔的爱与恨,回望了一眼,遂借水遁携崔廷玉离去。 “快追!”大太子敖揭急得捶胸顿足,yù率兄弟们前去追赶,然而又忌惮敖心公主手中的‘镇海珠’,一时进退两难,只得悻悻地目送敖纭离去的背影。 终于暴躁的敖揭和敖谛再也难忍这口气,二人亮开龙爪,向七公主敖心扑去,企图奋力一搏夺取她手中的‘镇海珠’。 敖心公主眼明手快,迅速向后撤了一步,果断将手中宝珠祭起,顿时周身激流涌动,形成一层晶莹剔透的水盾。 “砰砰”两声,两位太子的龙爪抓在了水盾之上,殊不知这区区两爪之力岂能破这水盾分毫,只见爪印之处两道红光一闪,将二人骤然弹起,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般的飞了出去。 二人一屁股摔在地上,样子狼狈之极,气得眉毛倒竖,咬牙切齿,居然恼羞成怒,摇身一变现出了本相,乃是一红一橙两条巨龙,张牙舞爪地yù卷土重来。 “混账东西,都给我住手!”一个苍劲浑厚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道青光盘旋而至过,东海龙王敖广背着双手出现在众人面前。众龙太子以及敖心公主均收起了架势,乖乖地低着脑袋聆听父王的训斥。 敖广斥退了众太子,又从敖心手中收回了‘镇海珠’,命龟丞相将她锁入水晶宫,不得擅自出入。这才又镇定自若地来到惊鸿跟前:“敢问上仙从哪里来,来我东海有何贵干?” 惊鸿急忙行礼道:“龙王殿下,我是瑶池仙子,奉王母之命前来东海与龙王确有要事相商,恰逢龙子们与公主在此切磋技艺,有幸观摩了一下。”她刻意只字未提四公主敖纭之事,乃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否则龙王可能认为天庭已知晓此事,难以再进行遮盖,恐怕会对敖纭一家极为不利。 敖广一听是王母娘娘身边的仙子,本来拉得老长的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突然又喜笑颜开:“哎呀呀呀,原来是上仙驾临,老龙有眼不识泰山,祈望恕罪!”遂又吩咐左右,将惊鸿请入水晶宫,佳肴美酒奉上,视作上宾。 水晶宫虽然是富丽堂皇,晶莹典雅,然而此刻惊鸿却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这金碧辉煌的景象,而是急忙将蛟魔王的不敬言论、以及申公豹添油加醋的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东海龙王敖广。 敖广听罢,果然龙颜震怒,拍案而起:“不过一深海蛟jīng,居然妄想骑在本王头上拉屎,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喝斥左右将几名太子召来,立刻准备兴兵讨伐。 那传信虾兵前脚刚跨出门槛之时,敖广眼珠子一转又将他叫住:“且慢,你先下去待命!”又缓缓坐下,一脸苦严肃地对惊鸿道:“仙子,这蛟魔居住于极寒的玄冥海域,我这东海之兵恐不习那里环境,单兵冒进恐怕有失,老龙即刻传信通知我家兄弟北海龙王敖顺,与他一同发兵,两路并进,呈掎角之势,定然可一举将那魔头擒住。” 惊鸿点头赞道:“龙王深谙兵法,两路夹击定然能让那魔头无处可逃!” 敖广洋洋得意,笑道:“仙子过奖,老龙无非是多喝了几斤水而已!”对一旁的龟丞相道:“丞相,惊鸿仙子首次来我水晶宫,过一会儿你带仙子四处观光一下龙宫风景。”转而又对惊鸿道:“仙子,老龙家中尚有点琐事,暂且失陪一下,请仙子自便,切勿客气!”言罢龙王告辞,挥了挥衣袖,飘然而去,没带走一点菜渣。 龙王一走,水晶宫内貌似突然静了许多。然而,越是平静,越容易被打破。忽然间,不知道在何处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又砸门又敲窗,又摔桌子又打板凳,又哭又闹又上吊…… 惊鸿仔细听来,这声音好像有一点耳熟,似乎先前在哪里遇到过,越听越像之前‘仗义救姐’的七公主敖心。她又抬眼望着眼前的龟丞相,俨然一座木墩子,于是试探着问道:“龟丞相,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龟丞相大嘴一咧,嘿嘿一笑:“仙子,老奴耳背,什么都没听见,请恕老奴不知。” 惊鸿听闻,犹如被敲了一闷棍,郁闷不已。然而她仍是不甘,只好硬着头皮又问道:“好像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像是被关在了某个房间里。丞相可知近rì有谁被关了起来?” 龟丞相又嘿嘿一笑:“仙子,这个……老奴还是不知。” 惊鸿郁闷至极,继续问道:“我在途中看见一个七公主,xìng情甚是顽劣,定然是她不听龙王管教,被关了起来吧?” 龟丞相还是嘿嘿一笑:“仙子,老奴啥都不知。” 惊鸿郁闷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这榆木疙瘩龟丞相,果真是一问三不知! 惊鸿郁闷之余,突然两眼一亮,计上心来,挥手朝龟丞相身后一指:“丞相,你身后飞来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东西,你快看是什么鸟?” 龟丞相这一回并没有直接回答“不知道”,而是废了老大的劲把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想看看到底飞过来一只什么鸟。当他脖子扭过去之后,却发现压根就没什么长着三个脑袋的鸟,等他再回头一看,眼前的惊鸿已然不见了。 龟丞相虽然行动迟缓,脑子转得却不慢,当即便知惊鸿肯定是去了关押七公主敖心的那个地方。他并未前去追赶,而是狡黠地一笑:“嘿嘿,傻丫头,你尽管去吧,反正钥匙在我手里!” 第四十五章:云梦泽冤家聚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惊鸿脚踏火灵珠,飘然赶到一个侧殿门前。此殿名曰‘甘露殿’,那‘提哩嘡啷’的摔打声果然来自这里。透过灯光,隐约可见敖心公主摔打瓶瓶罐罐时飒爽的英姿。 惊鸿透过门缝轻声喊道:“七公主,是你吗?” “你,你是~?”七公主敖心突然停止了摔打,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听你的声音,莫非就是那个从天上来的惊鸿?” “是我!”惊鸿点了点头。 “果真是你,你~~你这是要害死我姐了!”敖心公主言语中带着几分激愤,重重地砸了一下殿门。 “公主,此话从何说起?我何尝有过害人之心?”惊鸿此刻被敖心一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父王是个老谋深算而又极度小心的人,今rì你到了这里,虽装作视而不见,但他早已认定我姐之事捂不住了,早晚会被天庭察觉。刚才六哥就偷偷告诉我,父王已经带领大哥和他追杀我姐去了!” “啊?我本yù帮四公主掩盖,不料反而害了她!”惊鸿懊恼不已,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惊鸿仙子,此时自责已然无用,得赶紧去阻止我父王才行!你到龟丞相那里,将钥匙弄到手,先把我放出来!” 惊鸿一听钥匙在龟丞相手中,心中的郁闷之情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心想:“这老乌龟一问三不知,向他问钥匙的下落,与敲一块木头又有何异?”无奈对敖心公主道:“这龟丞相的嘴巴紧得很,向他索要钥匙他定然说不知道。不如我干脆用剑斩断门锁,放你出来如何?” “万万不可!仙子有所不知,我是被龟丞相用父王的‘九龙混元锁’锁在了这房间里。这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若以神兵利器击之,非但不能打开,反而会放出九条猛龙,走火奔雷,煞是凶恶!老乌龟的脾气我清楚的很,你只需如此如此……”敖心公主人小鬼大,悄声告知惊鸿一条妙计。 水晶宫内,龟丞相背着手,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他听到惊鸿的脚步声,脸上堆满了笑容,道:“仙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向老奴索要那‘九龙混元锁’的钥匙?” 惊鸿良策在胸,并没有正面回答龟丞相的问题,而是模仿他的样子,背着手踱来踱去,眯着眼笑道:“听闻龟丞相好打赌,而且逢赌必赢,我却不太相信,今rì想和丞相赌上一把,赌注便是你手中的钥匙!” 龟丞相眯着小眼,摸着小胡子,捧腹大笑:“哈哈!除了赛跑之外,老奴什么赌都敢接!” 惊鸿走近两步,轻声对龟丞相道:“我刚才路过‘甘露殿’,听得里面噼里啪啦,甚是吵闹,正yù上前看个究竟,突然一阵狂风卷起,大门晃动了一下,一道长虹从里面透出,继而殿内便是鸦雀无声……现在我要赌是便是:你猜那‘甘露殿’里面到底锁着几个人?” 龟丞相嗤一了声,满脸不屑,想都没想便随口答道:“当然是一个人啦!” 惊鸿得意一笑:“哈哈,你输了!就在刚才还有一个人,可惜,现在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什么?”龟丞相大叫道:“不可能,我亲手将那丫头用九龙混元锁锁在那房间里,难道她还能变成苍蝇飞出去不成?” 惊鸿凑到龟丞相的耳边,笑道:“丞相,你久居这东海海底,只怕是没见识过外面的天地。那九龙混元锁,无非是锁了七公主擅长的水遁之术。然而你却不知,七公主前些rì子遇到了云游的慈航道人,被授以五行遁术,现在即使水遁被封,她却借混元锁以金遁之术逃去了。” “啊!”龟丞相大惊,慌忙与惊鸿赶至‘甘露殿’,双手拍打着殿门,大呼七公主敖心的名字,却哪里有半点回音。情急之下,他颤抖着双手掏出了九龙混元锁的钥匙,好不容易对准锁孔,“咯噔”一声将锁打开。 就在九龙混元锁被打开的一刹那间,房里传来一声龙吟,继而一道耀眼紫光,化成龙形破门而出。 龟丞相还没来及揉眼观看,只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扑通”一声摔了一个狗啃屎,跌进了殿内。接着又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咯噔”上了锁。此刻他立即反应过来,心中大呼上当! 敖心公主站在门外,手里晃着钥匙,笑嘻嘻地道:“老乌龟,谢谢你放我出去,回来我会求我父王重重奖赏你的,嘻嘻!” 惊鸿心中暗自赞这七公主鬼灵jīng怪,又问道:“七公主,现在我们去何处寻你父王与四公主他们?” 敖心皱了皱眉道:“龙行天下,必有水痕。四姐是借水遁离去,父王和两位哥哥定然也是借水遁追了过去。水遁的落脚处必然也有水,我们出了东海可沿着长江一路寻过去。” 果然不出七公主敖心所料,四公主敖纭借水遁带着崔廷玉与婴孩一路沿着长江西去,后来恐龙宫再派人追赶,于是又北上到了楚地境内。 然而,敖纭公主身负两处重伤,血流不止,不能久在岸上,一家人便来到了一片广袤的千湖区域,千余个大小湖泊,星罗棋布于大地之上,荆江贯穿其中,如九曲回肠,如此美景当真让人流连忘返。 敖纭悠然叹道:“夫君,此处确是一番美景,即使葬身于此,亦是件美事!只是放心不下我们的孩儿!” 崔廷玉道:“娘子,休要说些晦气话,我们这不是已经从东海逃出来了么?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就叫它‘云梦泽’吧!” 敖纭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夫君,我身负重伤,需要到这湖底修养三个时辰,然而我料定父王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们恐怕快到这里了。昔rì我在东华帝君那里学习剑法,他曾赐我两张仙符,叮嘱我xìng命攸关时方可使用。现在你与孩儿将灵符贴上,便可隐住身形,只要你们不动弹、不出声,龙宫之人便寻不到你们。”言罢给二人将仙符贴上,遂化身为龙,围着二人盘旋数圈之后方才潜入湖底。 崔廷玉怀中抱着幼子,心中念着湖底的妻子,静悄悄地在岸边望月亭中等候着。天sè渐渐yīn霾,笼罩在云梦泽的上空,没过多久,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这个时候,有一个衣衫褴褛的驼背老人,拄着一根拐棍,步履蹒跚地向望月亭走来。老人显得格外虚弱,一阵疾风吹过,老人晃晃悠悠险些摔倒。雨点越来越发的紧密,打湿了老人的全身,彷佛就像一根残年的风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崔廷玉看在眼里,于心不忍,很想去搀扶老人一把,心里突然又回想起敖纭的嘱咐:“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不开口,更不要动弹半步。” 然而,最让崔廷玉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人在上第一道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抱着一只腿哀声痛哭的翻滚着,浑身布满了泥浆,无比凄惨,十分可怜。 崔廷玉再也不忍坐视不理,放下孩子冲了出去,连忙将滚在地上的老人扶起。 就在他的手刚刚伸出去的一刹那,老人化作一条青龙翻身而起,随着哈哈一声狂笑,又化chéng rén形站在了崔廷玉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崔廷玉吓得惊魂失措,呆呆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下意识地回首望了一下自己的孩子。还好在仙符的作用下,孩儿并未显出身形,他这才深深地长吁一口气。 东海龙王敖广冷笑一声:“空有善心又有何用,枉你饱读诗书,却始终肉眼凡胎,看不出这细雨正是本王带来的一身水汽。” 崔廷玉苦笑一声,倒也坦然:“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刚才那老人八成就是大王幻化,只是我宁愿相信他当真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 此时敖谛、敖轩两位太子也相继赶来。崔廷玉心知今rì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但求能够保全孩儿的xìng命,那也算死得瞑目了,当下便向敖广叩首道:“小婿自知难逃一死,愿任由大王处置,只求大王看在亲情的份上,放过敖纭和我们的孩儿吧!” 敖谛冷笑道:“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在父王面前谈条件,赶紧把那小杂种交出来,或许父王大发慈悲,尚且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敖轩心中一直担忧四姐的安危,便急切地问道:“我四姐在哪里,现在她伤势如何?” 崔廷玉木然地摇了摇头:“两位太子都不要再追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现在只求一死而已!” 敖广见崔廷玉已报必死之志,索xìng心一横沉声冷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成全了你!”轻轻一掌击向崔廷玉的顶门,可怜白面书生当场脑浆迸裂,魂归地府去了,空留一丝牵挂在人间。 身在湖底的敖纭公主和隐匿在望月亭的婴孩似乎同时感应到了崔廷玉的惨死。敖纭不顾重伤未愈,一声嘶鸣,龙腾出水,奋力地扑了过去,然而即便如此,待她至时,却为时已晚,怀中紧紧抱着的也只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而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甚是凄厉,继而在亭中一个婴儿显出身形。 望着惨死的夫君,敖纭公主面无表情,此时不悲,却胜极悲:“父王,你当真要对女儿一家赶尽杀绝吗?”敖纭正sè凌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敖广看到身负重伤的女儿,纵使铁石心肠也有半分柔软的时候,叹道:“孩子,你若能理解父王的苦衷,就除掉那个祸根,父王便向玉帝替你请罪,言你是被诱骗才种下恶果,或许玉帝开恩能免你一死。” “够了!”敖纭平生第一次向父王叱喝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今rì我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保全我的孩儿,大不了也是剐龙台上受那一刀!”说着冲入亭内将婴儿抱在怀中,化身为一条幽绿sè长龙,蜿蜒盘旋数里,一爪抓起崔廷玉的尸身猛然冲了出去。 其势之猛,竟然将敖广父子全部掀翻在地。 敖广爬起身来,见敖纭毫无悔改之意,索xìng坚定了杀心:“女儿,既然如此,休怪为父无情了!”随即扬手祭起了‘镇海珠’。光芒一闪,珠子仿若流星,急速向空中的敖纭打去。 第四十六章:鬼谷山故人重逢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这‘镇海珠’若在水中使用,则聚集了一海之水的力量,威力如同绵绵海水无穷无尽;即使在陆地上祭起,威力虽打折扣,却也能使血肉之躯断筋折骨。 眼见敖纭公主即将要被这‘镇海珠’击落,只见一缕红霞闪过,继而一道金光划破半空,‘轰隆’一声巨响,‘镇海珠’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给硬生生地弹了回来。 敖广“啊”了一声,大惊失sè,想要躲避已然不及,只好闭目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身旁的六太子敖轩身形一晃挡在了父王前面。“砰”的一声,‘镇海珠’正中其顶门,脑浆和鲜血溅了敖广一脸,顿时气绝。可怜敖轩小小年纪,忠孝悌仁,却死于非命,一道灵魂堕入六道轮回。 这却是为何? 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惊鸿拍马赶到,恰好见东海龙王突向敖纭公主出了杀招,顿时不及多想,拔剑便对准‘镇海珠’奋力一击。凭借着天生神力和轩辕剑之威,虽然救了敖纭xìng命,却反而误害了敖轩xìng命,就连惊鸿本人也被镇海珠的力量震得一个跟头飞了出去,栽入云梦泽湖底。 敖广见六太子为救自己惨死身边,痛心疾首,老泪纵横。 此刻,七公主敖心也赶到,见到此状,“扑通”跪在了敖轩尸身前,发了疯似的痛哭道:“六哥,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带惊鸿来此,否则你就不会死了!”她突发悲伤,触目恸心,已然忘记如若不是惊鸿及时出手,死的便是她的四姐敖纭公主了。 敖广顿时得知方才出手将‘镇海珠’弹回的是惊鸿仙子,胸中愤恨无比,怒火骤生,心下一横,索xìng来个稀里糊涂一了百了。他当下掐了一个移山诀,瞬间乌云压境,飞来一座大山,将尚在半空中的敖纭公主直接压了下来。这座山连带着敖纭的龙身在半空盘旋一圈之后,又重重地砸进了惊鸿落水的那块湖泊之中。 唯有此一石二鸟毒计,方能解敖广心头之恨。 此时此刻,敖广猜想,敖纭公主连带婴孩和那个多管闲事的惊鸿想必已经被这座山压得粉身碎骨了。念及顷刻之间,同时失去一双儿女,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他,也充满了伤感,凄然泪下:“吾有龙子七人,如今却已丧了三个,苍天如何这般对我敖广?!”(注:敖广第三子敖丙,被哪吒闹海打死,后被姜子牙封为‘华盖星’――《封神演义》) 二太子敖谛在一旁劝道:“父王休要过度悲伤,四妹犯了天条,罪无可恕,父王此乃大义灭亲之举。六弟不幸惨死,但忠孝可嘉,父王可上奏玉帝,让他来世托生在富贵人家。” 敖广心中稍有宽慰,突然又感到四处地动山摇,眼前这座大山出乎意料的倾斜起来。 原来敖纭入水之后,借云梦泽之水的力量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企图为襁褓中的孩儿争得一线生机。而此刻正在湖底的惊鸿也悠悠醒来,刚一睁眼却发现一座大山压顶而来,于是冲了上去奋力一托。在二人合力之下,总算减缓了大山的下压之势。 敖纭心知肚明,如此强撑恐也支持不了多久,便将孩儿抛到了惊鸿手中,喊道:“惊鸿仙子,我孩子的xìng命就拜托你了!”遂翘起龙尾奋力一搏,掀开了一道缝隙,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喊道:“快走!” 惊鸿不明白,眼前这东海龙女如何能有这等神力?或许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吧! 此时她不容多想,直接长剑一挥分开水道,抱着敖纭的幼子一跃而起,冲了出来。未及回头,耳后便传来一阵轰隆之声,继而是死一般的寂静。惊鸿心如石碾,她知道这位伟大的东海龙女,伟大的母亲已被葬身于山底了。 敖纭公主的龙身被这座大山压得粉身碎骨,死后仍芳魂不散,萦绕在山涧泉边,后人称此处山群为‘云梦山’。 实际上,这其中一部分‘云梦山’并不陌生,乃是南瞻部洲与西牛贺州交界处背yīn山的残余部分,也就是厉风雷所在的‘鬼谷’!而今,这座山却被东海龙王用移山之法移到了此处。 至此,阳世之间再无背yīn山! 敖广突然见惊鸿抱着幼子从云梦山下逃脱,心中又惊又骇,方才痛心入骨的悲伤顿时消去,取而代之的是死灰复燃的杀心。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唐突,毕竟她是王母身边的人:“惊鸿仙子,老龙今rì已经亲手将不肖女敖纭和那凡夫崔廷玉绳之以法,还请仙子将他们的孽种交予老龙,老龙也好向玉帝有个交待。” 惊鸿正yù答话,不料紫光一闪,敖心公主冲了上来,剑指惊鸿:“你这个天庭派来的灾星,先是连累我四姐,现又将我六哥打死,我与你拼了!”说完舞着长剑便是一顿乱刺。 “七公主,你这是为何?我如何杀了六太子?”惊鸿被‘镇海珠’震得一个跟头栽到了湖底,自然不知道岸上发生了什么惨剧。然而她看到七公主敖心如此咬牙切齿,不似无理取闹,突然心中一惊:“啊,难道那颗珠子弹了回去打在了六太子敖轩身上?” 惊鸿急速后退几步,避开敖心,朝敖广单膝跪下,低头道:“龙王殿下,在下本yù救敖纭公主,不料反失手害了敖轩太子的xìng命。本该束手就缚,跟龙王去听玉帝发落,然而今rì却受敖纭公主临终嘱托,保全她的孩儿。待我将敖纭公主的孩儿托付好之后,我自会去玉帝面前请罪,要杀要罚,绝无怨言!” 敖广一甩衣袖,将敖心卷了回来,喝道:“敖谛,将小七捆起来,免得她放肆!”然后对着惊鸿躬身一礼:“仙子不必自责,要怪之能怪我那轩儿命薄,天数该他绝于此地,仙子何罪之有?不过,还请仙子不要再插手老龙的家事,将手中婴孩交给老龙……” 惊鸿见敖广死活不肯放这婴孩一马,登时站起身来道:“大王,敖纭公主舍身助我脱了压顶之难,并将幼子托付予我,我岂能负她临终之托?今rì大王之命,恕在下难以从命!” 敖广一看惊鸿变了脸,顿时也是脸sè一沉:“仙子常在王母左右,应该知道天规不可乱,你今天并非与东海作对,而是与天庭作对,谁若阻挠执行天规,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敖广不愧是老谋深算,话说得十分缜密,言下之意就是今rì即便我将你打死,也是你阻挠我执行天规,即便王母也无法怪罪于我。 敖广此刻手中又亮出了‘镇海珠’,笑道:“仙子刚才汇集全身之力,挡了这‘镇海珠’一次,然而此刻你元气尚未恢复,看你如何能抵挡的住这第二下?” 敖广一语中的! 惊鸿也知那‘镇海珠’威力非凡,刚才被震得一个跟头,如今元气未复,的确难以再强行抵挡。 打不过怎么办?不若暂且避其锋芒,走为上策! 惊鸿趁敖广迟疑之际,急忙将‘火灵珠’召唤至身边,化成‘烈焰卷云’。他抱紧襁褓中的婴儿,飞身上马,飞火流星便向云梦山顶奔去。 惊鸿这一路沿途上去,却发现这山这峰似曾相识,隐约有一种旧地重游的感觉。待至山顶,迎头看到‘鬼谷’两个大字,再环顾左右,一颗心终于颤抖了:“怎么会到了这里,这不正是背yīn山上的望幽峰么?”昔rì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彷佛又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脑海之中。 “咯吱”一声响,昔rì土伯居住的房门开了。 对于别人而言,不过是开了一扇门。而此刻对于惊鸿而言,却犹如划破了时空一般,因为她看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伟岸男子,眉宇之间有穆踏雷的英武之气,又有沈御风的灵秀之息――他就是由‘风雷’二气脱胎换骨而生的厉风雷。 这一切彷佛在梦中一般。 厉风雷扬了一下眼帘,看到眼前的惊鸿,手中的书简‘哗啦’一声落在地上,失声叫道:“惊鸿~!” 惊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厉风雷,半晌居然无语,时间彷佛在这一刻凝滞。良久之后,她“啊”了一声,忽又捂住了自己的嘴,断断续续地问道:“你是……你是踏雷……还是御风?” 厉风雷心中一震:“是啊,我该告诉她是踏雷,还是御风呢?”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一时也只好支支吾吾:“我……我……” 惊鸿的眼睛睁的更圆更大了,满脑子的问号和感叹号,不知道厉风雷在说些什么。 望着惊鸿疑惑的面孔,厉风雷索xìng转过身去,沉声道:“惊鸿,御风就是踏雷,踏雷便是御风!我现在叫厉风雷,不信你且来看!”言罢身形微微一晃,由一化二,显出了两个身影,正是踏雷和御风!片刻之后两个身影又合二为一,变回厉风雷。 厉风雷这一变化并非高明之术,实际上是其修炼《纯阳无极功》功法,初窥到‘炼气化神’的门径,由风雷二气化成的两个有形无实的虚像而已。他本是踏雷、御风二人合体脱胎换骨而成,所以化作这两人的身影并无难处,倘若要化成其他人的影像,以厉风雷现在的修为却是万万不能。 “啊?!”惊鸿当真被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语,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这……你……” 此处无声胜有声,惊鸿此刻虽然无语,却已经泣不成声:是希望,是惊喜,是喜极而泣,是万里他乡遇故知。自从酆都一别,她寻遍了大江南北,踏破了江河九州,都没有发现踏雷和御风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想到,‘风雷’却留在了望幽峰上! 厉风雷打破僵局,问道:“惊鸿,你手中的婴儿又是怎么一回事?” 惊鸿欣喜地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苦命的孩子是东海龙女与凡人所生,那龙女被东海龙王压死在山下,我正是为了带他逃避龙王的追杀才来到了这里。” 厉风雷道:“原来如此,我在屋子内修习功法,突然感到疾风徐徐,天旋地转,原来是东海龙王将背yīn山移到了此处,无缘无故的,我的‘鬼谷’居然搬了家!” 尽管久别重逢,上天并未给二人过多的叙旧时间。片刻之后,敖广便带着敖谛和敖心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第四十七章: 风雷一剑败龙子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二太子敖谛杀气腾腾,三步并作两步,首先冲在了前面,怒指惊鸿喝道:“惊鸿,我父王念你是瑶池仙子,看在王母娘娘的面上屡次忍让,而你却不识好歹,百般阻挠父王执行天条家规,今rì若再拒不交出那孽种,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厉风雷定睛一看,见对方仪表不凡,浑身弥漫着水汽,便知是东海的龙太子。他本想恭敬迎客,然而却对极其反感敖谛嚣张跋扈的样子,于是上前两步,咳嗽两声道:“来者何人,竟然在主人门口大呼小叫,真是徒有其表,没有半点规矩!” 敖谛平rì里嚣张惯了,虽见厉风雷器宇轩昂,但料想眼前这人不过一个凡间修士,哪里能让他瞧得上眼?说好听的是个修士,说难听了便是一山野村夫,于是他没好气地吼道:“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最好不要趟这混水,否则后果自负,哼!” 厉风雷脸sè一凝,仰头大笑:“我的地盘我做主,这事我还真管定了!实话告诉你,现在这襁褓中的婴儿,现已是我的徒弟,名字叫……”他看了看天空正在飘着致密细雨,于是灵机一动,接着道:“就叫‘龙沐雨’!我不管之前你们有什么恩怨,如今想从我这里将我的小徒儿带走,那可是一万个不能!” 厉风雷jīng通《鬼谷yīn符经》,对里面记载的纵横捭阖之术更是了然于胸。他先是抓住敖谛狂傲自大、贸然失礼的破绽,从心理上先压制住对手,然后又干脆借‘收徒’将此事包揽在身。在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师父之于徒弟,更甚于父母,此刻对方如想要在他的地盘上将‘龙沐雨’带走,那还真得问问这个正牌师父的意见。 惊鸿从厉风雷自信的言语之中,看得出他功力远胜敖谛,况且又足智多谋,所以索xìng顺水推舟,将手中的婴儿交给了厉风雷。 厉风雷接过婴儿,仔细看了几眼,心中还当真对这个小家伙有几分欣喜:“沐雨,以后这‘鬼谷’就是你的家了,有师父在,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汗毛!”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俨然把眼前的东海二太子当成了空气,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敖谛怒火中烧,手中长枪一挺,不由分说一招‘狂龙出海’向厉风雷刺来。 狂则失心,怒则丧智,敖谛正中厉风雷下怀!虽然这一招又猛又快又毒,然而盛怒之下,却是破绽百出。 厉风雷一个侧身轻易地躲过,紧接着脚步梦幻般地滑向对方,欺身过去,猛地以指为剑刺向敖谛咽喉。 敖谛措手不及,无奈撒手后撤,这样就将手中长枪拱手让给了对手。 厉风雷一抓钳住枪杆,一个转身,长枪在手,单手抖了几个枪花,如繁星点点,反刺向二太子敖谛。 敖谛手中没了兵器,只好步步后撤,渐渐被逼到了一个山角。 厉风雷见敖谛被逼近了死角,已退无可退。不过他也没打算将对方至于死地,只想打击一下他那嚣张气焰而已。于是暗自运起真气,体内麒麟血渐渐沸腾,随即大喝一声,将手中银枪甩出,“嘣”的一声,枪头连带半根枪杆没入敖谛身后的山壁之中,露在外面的半根枪杆犹自震荡不已,如若再偏出半分,则就贯穿了敖谛的脑袋。 一介‘山野村夫’仅凭借单手就轻易将自己的兵器夺取,这番羞辱,怎能让堂堂龙太子甘心,他当下龙颜大怒,须发一抖现出真身,随着一声龙吟,化成一条橙sè巨龙平地飞起,对着厉风雷便是一霹雳龙爪。 惊鸿先前曾与蛟魔王交手过,深知化龙真身的厉害,急忙喊了一声:“小心!” 厉风雷听到惊鸿的提醒,闪身躲过,纵身向后跃出数丈。原先所站之处赫然被龙爪掏了一个大坑,坑内雷火犹自噼里啪啦作响,良久未息。 厉风雷心中惊骇:“这草包二太子虽然功夫一般,但化身为龙之后却如天神附体一般,看来还真不可以掉以轻心。”遂侧身左手将怀中孩儿抱紧,光华一闪紫龙牙已握在右手中。 许久未动的老龙王敖广一见紫龙牙,登时心中一凛。他虽然一时识不出紫龙牙乃龙族上古圣灵遗物所化,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对这柄龙牙利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意,暗暗感到此物似乎与龙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上下打量了厉风雷几番,见他确实未超凡脱俗,才自恃身份,默掐法诀,引而不发静观局势。 这边敖谛见一击失手,怒上加怒如火上浇油,索xìng将龙身一扭,风驰电掣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如剑般的獠牙,吞云吐雾地再次袭来。 厉风雷被劲风吹得长发翻飞,他首次与龙交手,躲避不及,便大喝一声硬接了这一招,直震得体内麒麟血激荡不已,急忙暗自运起《纯阳无极功》,一道白气屏障护住周身,稳住身形,试图伺机反攻。 敖谛见再次出手又未奏效,龙睛暴怒,龙头猛探,龙嘴巨张,接连吐出三个偌大的雷火球,滚滚向厉风雷袭来。 厉风雷以退为进,急掐一个剑诀,催动《天雷剑法》转身反向一击,霎时间剑气横飞、风起云涌、雷火齐鸣,阵阵疾风卷起团团雷火,迎向敖谛前赴后继的扑来。 这一剑袭来,包含剑气、疾风和雷火三股力道,道道又蕴含千钧之力。敖谛所吐火球虽然威力非凡,却被对方剑气撕裂,又经疾风一吹,反噬过来。 “轰隆”一声爆响,硕大的龙头被炸得一歪,整条龙身翻转蜿蜒,如一根被甩出的麻绳,向远处飞出好远才稳住身形,落地后尤“哇哇”大叫。 与此同时,厉风雷也被炸雷震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所幸没伤着怀里的孩子。他虽然手握神兵,毕竟修行时rì不长,况且怀中抱有婴儿,无法发挥出全部威力,否则只是那紫sè剑气就可以将对方两只龙角削掉。 二太子敖谛虽然是龙种贵胄,实乃鱼质龙文之流,并没有太大的神通。他恼羞成怒现出龙身之后,试图仗着龙族强悍的天赋,以雷霆之力与厉风雷抗衡,却不料被对方的风雷剑气反噬,落得一个狼狈下场,皮肉之伤虽无xìng命之虞,却也够他疼上几天。正所谓‘亢龙有悔’,出招过于刚猛,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反而容易被人抓住破绽反伤。 敖广见爱子再次受挫,脸sè一沉,眉头微微皱起,再也顾不得身份,大袖一挥,单手托起‘镇海珠’就要祭起。 惊鸿知道此珠的厉害,奋不顾身,一跃而起,手提轩辕剑娇喝一声,挡在厉风雷身前,朝敖广伸手止道:“大王且慢,听我一言!四公主夫妇虽私破仙凡之律,但双双身赴黄泉,算是已经伏法。六太子为此被我误杀,枉送了xìng命,惊鸿愿随龙王去天庭请罪,并将此情详细禀明玉帝和王母。而如今二太子并无大碍,所以还请龙王放过龙沐雨这个无辜孩子,他……他毕竟也是敖家血脉啊!再说,大王离开水晶宫已有些时rì,那玄冥海域的蛟魔王可是对东海一直虎视眈眈,若他趁东海空虚之际来犯,水晶宫岂不危在旦夕?” 一番话语从惊鸿口中说出,句句说到了敖广的心坎,他想到一rì内接连死去的一双儿女,不禁老泪满含,托着‘镇海珠’的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正当龙王犹豫之际,只听得头顶“咚”的一声响,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地上,待回头看时,偌大的坑里仰身躺着一只老龟。 随即老海龟变chéng rén形,白须希发,身形狼狈,沾满了水草和海藻,这不是那水晶宫的龟丞相又能是哪个? 龟丞相大口喘着粗气,小短腿趴弄了好几下才翻过身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敖广的大腿,杀猪般地哭喊道:“大……大王啊,大事不好啦!玄冥海域的蛟魔王突袭东海,水晶宫现被已被其攻陷,水卒喽啰迫于那魔头yín威,纷纷束手归降……五太子敖宇率亲信之兵奋勇突围,却因寡不敌众被打散,下落不明。” 龟丞相哭嚎得越发凄厉,抹得敖广大腿上满是鼻涕:“那魔头着实凶猛得狠,幸亏我老龟跑得快啊,否则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大王了!非是老龟贪生怕死,而是我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才拼了老命借水遁来与大王报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东海龙王敖广听到此处,惊得是目瞪口呆,身形踉跄几番,险些晕倒在地。先前发生的一切与他的水晶宫基业想比,简直不值一提。手足断了可以再长,衣服破了可以再补,子女没了可以再生——然而,这水晶宫若一旦没了,那就是失去了数千年的基业,从此再也无法立足于东海,号令天下水族更是痴人说梦! 敖广急得呀呀直叫,不顾一切地掐着龟丞相的脖子,发疯似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那水晶宫有二十多万jīng兵,又有大太子和五太子镇守,如何能让那一条蛟jīng轻易鸠占鹊巢?!五太子敖宇被俘,那大太子敖揭又在哪里?” 东海号称二十多万水军,为四海之尊,又有南海北海为邻,相互照应。水晶宫更是守卫森严,坚不可摧,向来是敖广引以为荣的骄傲之作,却如何突然遭袭?而且对手不费吹灰之力,顷刻之间使其土崩瓦解! 这一切,全拜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所赐——这还得从分水将军申公豹说起。 第四十八章:申公豹煽风点火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且说当rì申公豹辞别惊鸿,以不低于兔子的爹两倍的速度驾云踏浪返回了七星岛分水将军府邸。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边一屁股刚坐下,那边蛟魔王覆海派来的使者前脚就已经登门。 “申将军,我家大王请将军前去玄冥宫赴宴!”说完那使者放下请柬,便屁颠屁颠地离去了。 申公豹看着请柬,心中暗自发笑:“宴无好宴,哼哼,不过此等手段岂能瞒我,一挪屁股我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 虽然知道肯定会被问及惊鸿被救之事,但是申公豹还是毅然决定前去赴宴。非是他胆略过人,亦非他道术jīng深,而是早已准备了一百个应对的理由。 玄冥宫内,蛟魔王覆海已经备好酒席,同时也暗自备好了刀斧手,忐忑不安地等候着申公豹的到来。一旁的老龙龟抚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但肯定不是计算自己的胡子有多少根。 随着小妖的一声传报,申公豹挂着着满面chūn风的笑容,踏着逍遥步,从容而来,见到覆海先行一礼:“覆海道友,贫道姗姗来迟,还请恕罪!” 覆海镇定一下心情,赶紧起身相迎,爽朗地笑道:“申将军哪里话,你我皆兄弟,今rì略备薄酒,咱们一醉方休!” 默坐在一旁的老龙龟也站起身来,不热不冷地笑道:“申将军乃天庭正神,朝觐rì出,暮转天河,rì理万机,夜不安寐,今rì能有闲暇来此共饮几杯,老朽荣幸之至!” 若论道行法力,三界之中申公豹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角sè,但是若论口才,他要是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昔rì封神一劫,那一句‘道友请留步’,使得多少得道神仙血染疆场啊! 老龙龟这一张口,申公豹便知道其中意思,当即奉承道:“龙龟长老乃水族名宿,几朝元老,这四海之内,谁不敬仰?贫道时常听覆海大王提及长老,今rì只叹相见恨晚啊!” 三人寒暄片刻,便各自就座次入席。酒过三巡,龙龟长老给蛟魔王覆海连番使了几个眼sè,意思是让他追问惊鸿被救之事。 蛟魔王本不想败了酒兴,但见龙龟长老一个劲的使眼sè,再不去问的话,恐怕眼珠子都要甩出来,无奈只好向申公豹开口:“申将军,我这玄冥宫里前rì闯入了一红衣女子,号称是东海水晶宫派来的,打探什么劳什子渔夫失踪之事。我本没有将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放在心上,不料她那把黄金剑着实不简单,险些被她所伤,莫非她便是毁了将军庙中神像之人?” 申公豹听到覆海问及此事,酒意顿时全消,十二分的jǐng醒,然仍故作深沉地摇头又叹气,还不时地拍打着桌子:“哎……哎……哎……实不相瞒,此女子来头不小啊!” “哦?”龙龟长老迷着眼睛,半信半疑,表现出了极浓的兴趣:“这么说来,申将军是见过那女子了?”然而心中却暗道:“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申公豹立马变成了哭腔:“何止是见过啊,贫道差点又被那女子一剑给生劈了!”他见覆海大王在一边支着耳朵,将信将疑地听着,便继续道:“那rì贫道我见庙宇被砸,神像被毁,便上前与红衣女子理论,不料那女子嚣张狂妄,蛮不讲理,根本不把我这小小的分水将军放在眼里。更让贫道感到不平的是,她还一口咬定贫道与覆海大王‘狼狈为jiān’掠去那些渔夫,并且扬言发东海之兵要荡平玄冥宫!” 依着覆海的xìng子,哪里经得起激将?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拍案而起:“岂有此理!那女子究竟何人,居然如此蛮横无理,耍威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申公豹急忙安劝覆海入座,缓缓道:“大王切勿动怒!据我所知,那女子名叫惊鸿,的确自称是来自东海水晶宫,言语之间甚是傲慢,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唯那东海龙王敖广是尊,还又扬言说要将贫道和道友擒至水晶宫,交与那敖广发落,薄皮抽筋。贫道当rì气她不过,便与之争吵了几句,没想到她不由分说,冲着贫道就是一剑。幸亏贫道跑得快,若再慢上半刻,贫道今rì恐怕就无缘坐在这里喝酒了。”言罢将衣甲掀开,背上露出一个细长的剑痕,强作痛苦道:“幸亏贫道府中有玉虚灵药,敷上一rì方才见好!” 覆海仔细观察申公豹伤口,见果然是被利剑所伤,当即致歉道:“哎呀,早知将军受伤,便不该让你一路颠簸到此饮酒,这倒是小弟的不是了!来,小弟自罚一杯,向将军赔罪了!” 他言罢仰头一杯下肚,接着道:“不过,要说起那女子来,倒还真是个狠角sè!实不相瞒,她前rì倒是真的来过我这玄冥宫,着实闹腾了一翻,最后被龙龟长老的三光神水大阵给困在了里面!” 申公豹虽然不是一个好神仙,但是的确是一个好演员。他故作大喜,急忙咬牙道:“如此妙极,有劳大王带我前去砍她一剑,好报前rì一剑之仇,解我心头之恨!”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解剑前去。 覆海见状,一时居然不知如何说下去。一旁默坐的龙龟长老咳嗽了两声,道:“申将军,你不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那女子早已在昨夜被高人救走了!” “啊?长老何出此言?”申公豹故意惊道:“我曾听吾师元始天尊讲过三光神水的厉害,放眼三界谁又能破得了三光神水大阵?” 龙龟长老心中开始纳闷,心道:“这申公豹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然而,他始终没有解除对申公豹的怀疑之心,便沉声道:“当夜据守卫回忆,见一人手持一宝,将水分开,使得我那三光神水大阵失去了根基,继而阵法消失,那女子才得以解脱。”说到这里,龙龟长老又直盯着申公豹道:“据老夫所知,申将军手中便有这么一件法宝,名曰‘分水’……” “哼!”申公豹奋袂而起,须发皆张,怒道:“我敬长老是前辈,处处礼让,三界周天之中,能分水者又不止我申公豹一人,今rì没想到长老居然怀疑到贫道的头上!贫道的xìng命险些丧在那女子之手,当rì又重伤在身,恨不得亲自刺她几剑,如何会去救她?龙龟长老今rì所言,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言罢气愤不已,经烈酒这么一激,伤口居然复裂,申公豹一口鲜血如箭喷了出来。 覆海见气氛紧张,急忙劝道:“误会误会!申将军莫怪,龙龟长老并非这个意思……” 老龙龟上下翻动着眼珠子,仔细察言观sè,见申公豹后背鲜血汩汩而流,不似伪装,顿感惭愧不已,急忙向前请罪道:“申将军,老朽一时气急激愤,言语冒犯,然并非有意,还请恕罪!”急忙又掏出疗伤灵药,赠与申公豹:“此乃我玄冥海域特产灵药‘血珊瑚’,敷上后三rì后便可痊愈。” 申公豹忍住伤口,悠悠地道:“多谢长老,适才贫道言语亦有过激之处!再说这也怪不得长老,要怪只怪那东海敖广,横行万里海域,丝毫不将我等放在眼中。那女子既是敖广派来,想必也多半是他救走!”只言片语之间,申公豹将矛头摆向了东海。 覆海见二人前嫌尽释,心下宽慰,同时也将胸中一股怒气转移到了东海龙王敖广身上:“申将军所言甚是,那敖广着实可恨!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今rì索xìng我便新帐旧账和他一起算!”一拍桌子,吩咐左右:“来人,速去灵蛇岛把九头将军请来,本王要集结兵马,将东海水晶宫夷为平地!” 老龙龟见覆海突然要攻打水晶宫,一口酒呛得差点没缓过气来,咳嗽不已:“咳咳,大王,不可意气用事!那东海有jīng兵二十万,敖广又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甚会用兵,况且又有北海、南海为援。我们玄冥宫上下之兵不过十万,现在与东海硬磕,恐怕凶多吉少啊!” 申公豹虽然希望覆海与敖广鹬蚌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然而他深知此时硬攻东海,覆海的确难有胜算,以老龙龟老谋深算,决计不会让覆海拿鸡蛋去碰石头。 因此,申公豹干脆就顺着老龙龟的坡,下他自己的驴,也站起身劝道:“覆海道友,切勿冲动。虽然那敖广可恨,现在却还不是讨伐他之时。” 蛟魔王覆海酒劲也醒了一半,脑袋立刻也清醒了起来,当即哈哈大笑:“既如此,就让敖广那条老泥鳅暂且多活几rì!我们今rì只管大块吃肉,大碗饮酒,不醉不归!”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几碗珍露美酒下肚,申公豹借着酒劲问道:“覆海大王,方才你说新帐旧账一起算,不知你与那敖广还有何旧怨?” 此刻的覆海当真是醉得已有了仈jiǔ分,喝得两眼都直溜溜的,嘴里舌头都打不了弯,呜里乌鲁地道:“申将军……你有所不知,非是本王一人与敖广有怨,而是全天下的水族,下至虫虾蟹,上至鱼蛇龟,哪个与那敖家四兄弟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话刚说完,便往桌子底下一秃噜,鼾声顿起,居然睡着了。 申公豹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老龙龟:“这……这……覆海道兄真是个爽快xìng子,居然倒头就睡,哈哈哈!只是刚才所言,贫道甚是有些稀里糊涂,敢问长老……” 酒喝多了,脑子的确管不住嘴啊,一贯老谋深算的龙龟长老也不例外。 不过,若说老龙龟对敖家四兄弟之恨,可谓难以用言语形容,当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啊!提及心头之恨,他气得牙齿咯咯直响,一古脑地将水族内部的万年夙愿向申公豹忿忿道来:“老夫知道将军虽是天庭臣子,却素来与那四海龙王不睦,今rì就将埋藏在心中数千年的水族之秘告诉你吧!” 第四十九章:定海明珠照水族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龙乃天下水族之长,而天下水族,无论虫、虾、蟹、鱼、蛇、龟,毕生之愿望,则就是有朝一rì脱胎换骨,化身为龙。龙之修行与人不同,人之修行者,无不练jīng气神三昧,超脱阳神,羽化飞升,得成仙体;而成龙之道则是以《游龙浑天功》功法,不休虚幻,强练身体,凭借其强横天赋自然可领会神通。 “其中又以蛇龟占了先天之势,凭借与生俱来的灵xìng慧根,最易修成龙身。蛇修千年则可长出龙爪,成为蛟,而蛟再修千年可长出龙角,成为角龙,角龙再修行千年则可肋生两翅,成为应龙;龟也是灵身之体,然而龟壳沉重,须修行三千年可长出龙角,为龙龟,再修三千年方可脱去龟壳,化身为角龙,同样化身角龙之后,再继续修行千年可为应龙。应龙神通广大,可上天入海,呼吸之间则风起云涌,行动之间则电闪雷鸣,来去快如疾风,一翅便是五万里之遥。 “龙族之所以能有这等演变,一则是其优越天赋使然,另外则是因镇压天下水族气运的无上至宝――‘廿四颗定海珠’之功。然而,当今世上,角龙虽然在江河湖海中时常可见,但是罕有角龙修成应龙,这便全因那四海龙王――敖家兄弟所为。 “相传天地初开,龙为水族之首,凤凰为飞禽之长,麒麟为走兽之尊,三族均天赋迥异、xìng格倔强、脾气暴躁,时常相互争斗,打得天昏地暗。后洪荒主宰东皇太一以无上神威将此三族降服,此后三族均各自安分于各自的领域,万千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后天界巨变,相传不可一世的东皇太一居然也陨命于这场巨变之中。太一之后,天庭为道门所掌,初登天帝之位的玉帝命下界各族称臣。经历了万千年的洗礼,凤凰和麒麟渐渐已收敛了锋芒,审时度势相继归顺了道门。唯独龙桀骜之xìng未减,如今见东皇太一已然殒命,哪里肯臣服于羽翼未丰的玉帝,于是以应龙为首的龙族,为了维护天生的尊严,率领天下水族勃然奋起反抗。于是一场浩劫降临在人间,顷刻之间天下神州一片汪洋,无数芸芸众生就此遭难。 “应龙之野心让玉帝感到了恐惧和震怒,急令水官大禹下界治理水乱。大禹见水势极猛,整个神州大陆眼看将要被洪水吞没,纵使作为水官的他已没有能力力挽狂澜,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这关键时刻,大禹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轩辕黄帝――当时放眼三界之中,应龙所尊从者唯独轩辕黄帝。果然,黄帝不忍神州蒙难,便现身召唤应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得他亲眼目睹了神州万民蒙受水难的凄惨景象。应龙此刻亦被这洪水横流的惨状震惊,在黄帝面前幡然悔悟,当即决定戴罪立功,帮助大禹疏通河道,治理水患。 “在应龙的协助下,大禹平了水患,带着应龙到凌霄殿向玉帝复旨。水患虽平,玉帝之气仍未消除,迁怒于应龙荼毒生灵,yù治其罪。没人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相传当天应龙便消失在凌霄宝殿,而自此天庭之上多了一座剐龙台。 “水族部众听闻,皆以为玉帝不念治水之功而杀了应龙,纷纷义愤填膺,yù卷土重来。玉帝恐洪水之患再度重现神州,遂请势力庞大的截教出手相助,剿灭龙族。截教通天教主拘于玉帝面子,便派天皇时期得道的得意弟子赵公明率领群仙前来四海讨伐。那赵公明果然好生威猛,借通天教主的‘坎宫玄水旗’分开水道,凭借一根神鞭顷刻之间先后将三个长老毙命,迎头给了水族部众沉痛一击。 “虽然受了迎头痛击,然而水族群龙毕竟势大,倒也不惧怕截教众仙。就在这时,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水族部众之中有敖广四兄弟,原为江河虹鲤,历经数千年均已修成角龙之身,他们凭借广**力,居然收集了遍布江河湖海的廿四颗定海珠,复串成一串,借‘为水族解难’之名,不顾族人反对,毅然将这廿四颗定海珠献给了天庭,并且表示愿意率领全体水族悔过称臣。 “就这样,玉帝不费一兵一卒,平了水族隐患,龙颜大悦。他知这‘廿四颗定海珠’曾现光华于玄都,后落入凡尘下落不明,今rì复得,当即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镇压水族气运的廿四颗定海珠赏赐给赵公明,以表彰其功勋。又封敖广、敖钦、敖顺、敖闰为四海龙王,统领天下水族,行兴云布雨之职。敖家四兄弟遂‘奉玉皇以令不臣’,党同伐异,不少元老无奈出走,躲避到了边陲海域苟延残喘。 “失去了‘廿四颗定海珠’的庇佑,水族众生从此则再也无法修成龙身,即便最具灵xìng的蛇与龟,至多也只能修成蛟和龙龟,再也无法突破瓶颈:蛟再也长不出龙角,龙龟也无法脱去龟壳。 “虽然敖家四兄弟也无法长出龙翅修成应龙,然而已是角龙之身的他们,也足以雄霸江河湖海。四兄弟分占四海为王,数百个江河湖海之龙王也无不是其裙带党羽,他们即使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各自修行五百年后亦可成角龙之身。而外人则只能无奈屈从,自此天下水族进入了敖家王朝。” 龙龟长老言语之间怆然落泪,其中虽带着对敖广四兄弟的咬牙切齿的愤恨,更多的却是对天下水族无可奈何的哀叹。 申公豹听了之后心中也不禁感叹道:“先前只是听说大禹年间那一场浩劫水难,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是非。”当下劝慰道:“原本以为,那四海龙王堂而皇之为龙族正统,未曾想到他们不过是窃国小贼而已!覆海大王和龙龟长老想必就是不满敖家四兄弟,才逃难到的这玄冥海域吧!” “惭愧啊!”老龙龟叹道:“老夫当年幸免于赵公明神鞭之下,却未能阻止敖家四兄弟出卖全族利益,枉自苟且偷生至现在!覆海大王乃水族万年不遇的奇才,慧根天纵,修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被推举为玄冥宫之主,立志推翻敖家王朝,重新恢复江河秩序。可惜纵使天生奇才,没有‘定海珠’的庇佑,也无法突破瓶颈,长角化龙,因此至今仍仅是蛟龙之体,否则岂容敖广等人嚣张至今!” 申公豹悠悠叹道:“原来如此!覆海道友若有朝一rì修得真正的龙身,那四海龙王和龙子龙孙在他面前不过是几条泥鳅而已。”说到此,他见天sè已晚,遂向龙龟长老辞别:“长老,天sè已晚,贫道先行告辞了!长老放心,我虽是天庭之臣,心中却重情义,覆海道友今后但有吩咐,贫道愿助其一臂之力!” 龙龟长老感激涕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申公豹送走。 申公豹喝得晕晕乎乎,驾着水遁摇头晃脑地朝七星岛府邸而去。可是他驾水的本事要比驾云要低了不少,这一路忽高忽低,时疾时缓,左右摇摆,上下盘旋。好不容易终于把头浮出了水面,刚把眼睛瞪开,就看见一闷棍朝自己脑袋敲来。申公豹躲避不及,被砸得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要问是谁下的黑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覆海大圣手下的九头将军。此人背生两翅,肩膀上扛着九个脑袋,着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法术yīn狠,招式毒辣著称,令不少对头闻风丧胆。 这九头将军原本是深海九头海毛虫,先天条件不如蛇、龟,自思修成龙身无望,因此索xìng破罐子破摔,逆练《游龙浑天功》,不料却硬生生地长出两只翅膀,倒是平添了不少本事。至此后世凡毛虫之类,纷纷效仿此法,均得破茧化蝶之术。 话说这rì九头虫在灵蛇岛上修炼,突见东海几道彩光水汽shè出,逆着长江而去。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赶去一观。这一看不要紧,让九头虫看到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原来是东海龙王敖广带着两个太子离东海而去。何不趁东海水晶宫空虚之机,一举拿下? 于是九头虫心里乐得屁颠屁颠的,急忙yù赶至玄冥海域将此事报给蛟魔王覆海和龙龟长老。不料刚到玄冥海域,却发现一人贼头贼脑,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便想不知道是哪个龙王派来的探子,于是当头一闷棍将申公豹撂倒。 当九头虫胳膊夹着申公豹兴致勃勃地来到玄冥宫的时候,蛟魔王覆海正眼一看,顿时惊得汗如雨下:“贤弟,这……这是申将军,自己人,哪里是什么探子!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啊!” 九头虫登时傻了眼,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抽了自己俩耳光,懊悔不已。 龙龟长老对着申公豹狠掐了几下人中穴,片刻之后就见他悠悠地醒来。申公豹睁眼一看,见又回到了玄冥宫,觉得好生奇怪,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感觉像是被谁敲了一闷棍,却一时记不起来了。 “我怎么又回来了?”申公豹摸着脑袋问道。 九头虫刚要上前请罪,龙龟长老率先一脸严肃地道:“据探子来报,敖广不知何故,突然带两个太子离开东海,现在水晶宫空虚,正是我们进攻东海的大好时机。所以,所以九头将军就将申将军请回到这里了。早有耳闻申将军足智多谋,今rì想听一下将军高见。” 申公豹一听军机大事,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抽筋了,当即低声道:“若真如此,那可是天赐良机啊!东海水晶宫怕是从此以后要易主了!” 覆海一拍手掌:“好!英雄所见略同,既然申将军也认定这是天赐良机,兵贵神速,那我即刻倾玄冥宫之兵,前去讨伐东海。哼哼,敖广,我让你这回变成丧家之犬!” 九头虫迎合道:“大哥言之有理,小弟愿带jīng兵三万作为先锋,扫荡东海!” 第五十章:声北击东破龙宫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万万不可贸然进军!”申公豹急忙阻拦道:“大王,那东海水晶宫号称jīng兵二十万,敖广又极为谨慎,虽是暂时离去,定然已布置好了防备。玄冥宫之兵力不过十万,即便倾全力未必能一举拿下水晶宫。一旦拖入持久战,待敖广回宫,势必奋力反扑,到时大王恐前功尽弃!” 龙龟长老点头道:“申将军所虑极是,水晶宫一战,若不能速胜,则还不如不打!不知申将军有何良谋?” 申公豹使了一个眼sè,覆海当即会意,遂斥退左右,只留下龙龟长老和九头虫。 申公豹这才低声道:“大王,你可令九头将军率jīng兵两万,号称十万,虚张声势佯攻北海。北海龙王敖顺兵微将寡,定会向东海求救。那东海大太子敖揭,骄躁无谋,又好大喜功,必会引大部分兵力前往北海相救。届时大王和龙龟长老亲引大军八万前去征讨水晶宫,必然势如破竹,一举定下乾坤!” “高,实在是高啊!”覆海、龙龟和九头虫均拍案叫绝,纷纷向申公豹竖起大拇指。 申公豹摆手叹道:“哎,此战毕竟是水族内部恩怨,贫道不便参与,大王如果信得过贫道的话,吾愿意率三千近卫兵帮大王镇守这玄冥宫,恭候大王得胜归来。不过,还有一句话希望大王谨记,天下水族俱为一家,各为其主而已,‘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还请尽量避免生灵涂炭!” 蛟魔王覆海躬身向申公豹一拜:“申将军倾心吐胆,赐予良策,本王感激不尽。我定谨记将军之言,以慈悲为怀,绝不滥杀无辜!” 是夜,覆海依计行事,派九头将军率jīng兵两万,虚张声势号称十万,突袭北海。 北海龙王敖顺果然被吓破了胆,急忙敲响了钟鼓,向东海水晶宫求救。东海大太子敖揭作为监海太子,接到叔父的求救信函,放声大笑:“乌合之众,也敢来犯龙威!”不顾五弟敖宇的极力劝阻,一意孤行,急率兵十五万开往北海解围。 蛟魔王覆海见对方果然中计,便亲率八万jīng兵直捣东海水晶宫,一路之上声势浩大,如猛虎下山。东海守军一见敌人如同蝗虫一样黑压压地围了上来,吓得双手颤抖双腿抽筋。 五太子敖宇急忙找到龟丞相商议对策,龟丞相远远地站在城楼观望,见那蛟魔王覆海神勇无比,万人不敌,于是憋了半天说了一个字:“跑!” 覆海一路势如破竹,不费吹灰之力,攻占了水晶宫,将五太子敖宇和龟丞相打得七零八落,四散溃败,弃甲逃串。 龙龟长老作为辈分极高的水族元老,见时机成熟,便当众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的陈词:“敖广名为龙王,实为龙贼!当年凭借出卖全体水族利益,在玉帝那换得一个东海龙王!他家世代子孙为龙,作威作福,可是我等水族各部,却只能受他奴役,这是最大的不公!今rì覆海大王,兴正义之师,替天行道,前来讨伐,只对敖广一人,以及其子孙党羽!其余兵将,覆海大王仍视之为兄弟骨肉,不予计较!大王愿与各位兄弟,重新振兴我水族之威!” 经这一番攻心之辞,水晶宫数万守军被感化得痛哭流涕,被刺激得义愤填膺,纷纷大骂敖广不义,赞覆海神武,表示愿意弃暗投明,归顺覆海大王。 人,可怕的不是犯傻做蠢事,而是接二连三地犯傻做蠢事。而东海大太子敖揭,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代表。 得知中计之后,他如若能在第一时间挥师直接奔向玄冥宫,端了蛟魔王覆海的老巢,那就等于切断了敌人的后路,待敖广归来,以此为基础,联合北海、南海重新夺回水晶宫亦不是难事。 可惜的是,这位大太子却一个用腮帮子思考的人,面对空虚的玄冥宫,却失之交臂。他听闻水晶宫遭突袭后,反而火急火燎地调转马头,抄狭长的小道朝东海方向杀了回去。 蛟魔王覆海何等人物,岂能错失这天赐良机?遂留龙龟长老镇守水晶宫,自己亲率五万大军将敖揭挡在了狭长的‘困龙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九头将军也瞧准了时机,随即率那两万jīng兵阻住了敖揭退路,与覆海首尾呼应,硬生生地将敖揭十五万大军包了饺子。 敖揭惊慌失措,急忙借水遁逃向北海,可怜这十五万水兵,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其余生还者大约六七万,纷纷放弃抵抗,束手归降于蛟魔王覆海…… 此役,以蛟魔王覆海完胜,东海水晶宫完败告终。 ※※※※※※※※ 龟丞相跑得比兔子的爹还快,借水遁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凭借一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寻到了东海龙王敖广的踪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战局的失利汇报给了敖广。 东海龙王敖广长叹一声,将镇海珠祭到高空――当然这次并不是用来打厉风雷。 只见镇海珠发出三道耀眼的青光,分别朝南、西、北三个方向shè出。须臾间,又见这三个方向也各自升起红白黑sè光芒,彷佛划破天际,与敖广‘镇海珠’发出的青光遥相呼应。 约莫半个时辰,天边水气聚拢,飘来三朵彩云,待至鬼谷上空,又化作三道神光,落在敖广身前,现出身形,乃是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和西海龙王敖闰。 四条老龙聚在一起,神sè均颇为慌张,头抵着头,两手比划,咕咕囔囔了一番――估计说的是‘龙语’,反正惊鸿与厉风雷一句都没听懂。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东海龙王敖广向惊鸿道:“果然不幸被仙子言中,东海现在陷入危难之中,老龙一家老小亦下落不明。此事非同小可,劳烦仙子与我等兄弟同上凌霄宝殿,将蛟魔王逆天作乱,强占我水晶宫之事禀明玉帝,请玉帝圣裁!”又转身对龟丞相和二太子道:“龟丞相与敖谛暂且先去南海龙宫,待我与三位兄弟觐见玉帝回来再做商议。” 惊鸿自然知道此事的分量,见敖广已然顾不上厉风雷与龙沐雨,便点了点头,表示愿意与四海龙王去凌霄殿面圣。待临行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厉风雷,见他面带熟悉的微笑,便知将敖纭之子托付于他定然没错,心中的一颗巨石也终于落地,遂转身跨上“烈焰卷云”随四海龙王向凌霄殿飞驰而去。 玉帝端坐在凌霄宝殿上,不喜不怒,泰然安详,宝座之下云腾鹤舞,仙乐飘渺,永远是一派庄重和谐。 四海龙王无心欣赏仙景,进得殿来倒头便拜,匍匐于玉阶之下,鼻涕与唾沫星子齐飞,将蛟魔王突袭东海,占领水晶宫之事,以及敖纭公主与凡夫崔廷玉伏法身死,等等一干事情,逐一禀明。 玉帝足不出殿,只需摊开手掌一观,便察三界秋毫。他得知事情经过,心中不禁暗骂:“你们四海龙王掌管五十万水兵,还让一个小小的蛟魔王给收拾成这样,当真酒囊饭袋啊!还有那敖纭公主思凡下嫁之事,多大点事,搞得还白白搭上一条龙子xìng命。不过这样一来,当年朕那妹子下凡的事也就不那么突兀丢人了……” 当然,这种言语绝对不会说出口,只是在心中暗自转寰。玉帝半睁凤目,以悲喜难辨的声调说道:“四位敖卿家所禀之事,朕心已明,龙女敖纭虽犯天规,但身死罪销――此乃前世的因果冤孽,该当此劫!” 惊鸿听得此言,便知龙女思凡下界之事已了,心中长吁一口气。 玉帝接着道:“六龙子敖轩为父舍身,忠孝仁悌,入六道轮回,得安享十世人间王侯将相之富贵,而后天降师尊点化,可得道成仙。” 东海龙王感激涕零,俯首再拜。 玉帝又将凤目睁到七分,向玉阶远处看去说:“下界小妖蛟魔王仗着千年道行,不知天高地厚,兴风作乱,霸占龙宫祸害生灵,天条不容!现哪位卿家愿下界走上一遭,惩强除恶,解救生灵于水火啊?” 一时间凌霄殿里甚是安静,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 玉帝心中暗怒:“养兵千rì,用兵一时,合着朕养了一群酒囊饭袋?领赏受封时一个个跑得比兔子的爹都快,现在却一个个都成缩头乌龟了?” 玉帝遂将眼皮朝远处抬了抬,众神皆畏惧,不敢仰视玉帝的目光,纷纷后退一步。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有人却反应迟钝,动作慢了一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众人一退,则显得赵公明突兀在前,犹如一根黑柱子,格外扎眼。待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无奈暗道了声倒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拜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玉帝龙颜大悦,大叫一声:“好,好,好!昔rì正是赵元帅率领众仙平复了水族之乱,使得江河安定,四海升平!今rì赵元帅再度出山,定然使那蛟jīng闻风丧胆!朕就加封赵爱卿为讨魔大元帅,率三千天兵讨伐魔蛟以震天威,恢复水族秩序,还三界以清静!” 四海龙王一听才‘三千jīng兵’,顿时‘激动’得差点抽过去。 赵公明虽然也觉得玉帝小气,但是对其中深意心知肚明:“玉帝拘于四海龙王的面子,如果不派一兵一卒,有些说不过去。然而海中之乱,还需龙王亲调他们自家水军前去围剿。如若四海龙王收拾不了一个蛟魔王,那不如干脆让座,天庭直接招安那蛟魔王取而代之算了。玉帝需要的只是能够镇住四海的龙王,但也并非一定就是敖家兄弟!” 明了此结,赵公明再拜曰:“陛下圣明,臣必定率天兵扫荡群魔,不辱使命!” 玉帝又沉声道:“瑶池仙子惊鸿,你失手打杀六龙子,虽出无心,但其也难脱干系。朕特命你随赵元帅同去伏魔,戴罪立功!今后切记不可xìng若霹雳,凡事要三思后行!” 惊鸿谢恩道:“谢陛下垂赐恩慈!”遂与四海龙王齐退出殿外。 旋即赵公明甲胄鲜明,持神鞭、跨黑虎,与四海龙王和惊鸿一并,带领三千天兵旌旗招展、声势浩荡地朝东海奔去。 第五十一章:赵公明引蛇出洞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路途之上,惊鸿见赵元帅威风凛凛,泰然自若,而四海龙王腿抖得却是厉害。她心直口快,便问道:“赵元帅,那魔头拥兵数以万计,我们只有三千jīng兵,这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赵元帅为何还信心满满?” 赵公明微微一笑:“惊鸿仙子有所不知,这平乱的关键之处,不在于人多,而在于‘擒贼擒王’!妖兵虽多,乌合之众耳,不惧,不惧!” 东海龙王敖广战战兢兢地道:“赵元帅威名,老龙早有耳闻目睹,可是那妖魔拥兵十万,加上东海降兵,少说也有三十万,不知元帅有何破敌之策啊?” “什么?三十万!”赵公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一回他终于明白四海龙王为啥都两腿发抖了:“玉帝明明告诉我说贼军有三、四万,合着连起来念是三十万啊!本想着联合北海南海之兵,合力夹击,定能轻取。如今即便联合两海水兵,也不过二十万,与浩大贼势相比亦不占优啊!” 惊鸿见状,低声劝谏道:“元帅切勿惊慌,免得影响了士气!” 赵公明心中暗中叫苦:“反正就三千人马,士气不士气的也不重要了!”不过转念一想:“玉皇大天尊指派我率三千jīng兵来剿魔,定然有他的道理,肯定不是让我送死来的。那些虾兵蟹将水战还可以,若到了岸上,何须天兵动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晒成死鱼烂虾!”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对四海龙王道:“四位龙王,本帅现有一计,可诱那蛟魔王上钩,只是需要敖广兄委屈一下。” 东海龙王敖广老谋深算,听赵公明如此说,便猜其中必有蹊跷,一时未敢轻易答应。 西海龙王敖闰却是个急xìng子,当下便道:“赵元帅有何妙计,但凡能夺回水晶宫,大哥便是委屈一下又有何妨!” “是啊,是啊!”北海龙王敖顺、南海龙王敖钦也相继附和。 赵公明笑道:“那蛟魔王所痛恨者,唯四位龙王。现他虽然占了东海水晶宫,却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今rì如果东海龙王亲自下水叫战,那蛟魔定然急于将龙王拿住。敖兄到时不可恋战,只需引诱那魔头出海。本帅埋伏在半空,只要他一露面,便是迎头一击,定然可擒!” “引蛇出洞,元帅果然妙极啊!”敖钦、敖顺和敖闰三位龙王齐道:“我兄弟三人也埋伏一旁,若见那魔头上岸,便用‘镇海珠’打他,定让他筋断骨裂!” 敖广脸sè都气成了绿sè,心中暗骂:“什么馊主意,这不是拿我的老命开玩笑么?你们三个傻瓜蛋还跟着起哄!” 惊鸿因自己失手打死东海六龙子,感到非常愧疚,此刻又见敖广对蛟魔王有些忌惮,于是自告奋勇道:“那蛟魔王凶狠无比,在下愿与老龙王一同前往,随身护驾,确保万无一失!” 敖广知道惊鸿颇有几分本领,心中宽慰了许多,脸sè顿时多云转晴,大义凌然道:“但凡赵元帅能诛杀那魔头,老龙纵使搭上xìng命,也在所不惜!”声音未落,变化身为一条青龙,蜿蜒盘旋有千百丈之长,伴着一声龙吟,朝东海呼啸而去。 随后,‘烈焰卷云’也是跟着一声马嘶,驮着惊鸿如一道红霞,闪电般地追随东海龙王奔向东海。 东海水晶宫一如既往地富丽堂皇,也一如既往地守卫森严,只是今rì却物是人非,龙宫易主了。 敖广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无奈一声长叹。这不经意的一叹,却惊动了无数水晶宫的虾蟹守卫,早已有人前去向覆海大王通报。 “咳~敖~”敖广这已经是第八次清嗓子了,为开口叫战可谓做了充分的准备。 然而,未等他开口,却见宫门突然大开,缓缓走出三人,中间的正是蛟魔王覆海,一左一右则是龙龟长老与九头将军。 见如此阵势,敖广的腿又开始了轻微的颤抖。惊鸿见状,只好自己大声喊道:“兀那魔头,早早让出水晶宫,饶你等不死!” “哈哈哈哈!”覆海仰天大笑,并未理会惊鸿,而是直冲东海龙王喊道:“敖广,本王正愁寻你不着,今rì却自投罗网前来送死!” 敖广冷笑一声:“哼,蛟魔,本王早有耳闻你有些能耐,不过这次突袭我水晶宫,乃是使诈,本王心中十二分的不服。若单打独斗你能胜我,我便承认你是这水晶宫之主。否则,就是到了玉帝那里,本王也是一百个不甘!” “蹭”的一声,覆海将手中屠龙刀亮了出来,痛快地道:“好!本大王今rì就先取你的老命,也让你死得心服口服!然后再一并将那敖钦、敖顺和敖闰的脑袋砍下来,告慰几千年来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天下水族众生!” “且慢!”龙龟长老向前走出两步,手中龙头拐杖重重地朝地上一插:“大王,切勿上这老泥鳅的当,对付这种背信弃义的水族败类,何必讲什么道义!大王只需一挥手,我千万大军一起上前将这老泥鳅剁成肉酱!” 龙龟长老当真是老谋深算! 惊鸿听龙龟长老之言,大有要合力围攻二人的意思,急忙横剑挡在了敖广身前。 “哦?”敖广此刻倒是镇静异常,定睛一看,随即哈哈大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德高望重的龙龟长老啊!数千年前,四大长老力战截教赵公明,三大长老不幸战死,那时龙龟长老的逃跑速度那可教一个快啊,与兔子他爹相比,也丝毫不见逊s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龙龟长老虽见敖广揭自己的伤疤,却也不温不火,反唇相讥道:“那也比不上你敖家四兄弟,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出卖全水族利益,将镇压全族气运的先天灵宝‘廿四颗定海神珠’献给天庭,以致全水族沦为供你们敖家和天庭驱使的奴役!此等行径,人人得而诛之!” 惊鸿听得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这才稀里糊涂地有点明白,原来双方积怨并非一朝一夕。 站在一旁冷冷旁观的九头将军这时突然开口说话了:“大哥,如果我们以多打少,rì后未免被人笑话我等不够英雄。不过,杀鸡焉用牛刀,这老泥鳅行将朽木,小弟愿替大哥出马,生擒此贼!”说完就将一把月牙铲舞得是寒光电掣,水裂波分,朝敖广杀了过来。 惊鸿见覆海并未出手,心中唯恐赵公明计策落空,当下飞身向前,金光闪过,轩辕剑抡起,荡开九头虫的月牙铲:“龙王何等尊贵,岂能与你这小辈动手?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这丑八怪的本事吧!” 九头虫能容忍别人骂他卑鄙无耻下流,但却最嫉恨别人说他长得丑。顿时气得九张嘴巴哇哇大叫,无暇管那龙王敖广,却把全心的愤恨都集中在了惊鸿身上,当下使出了‘夺命三连环’:月牙铲如旋风一般划出三道耀眼的‘半月斩’,疾光电影般地朝惊鸿的上中下三路同时袭来。 月牙铲虽是重兵器,却两头带刃,所以这‘夺命三连环’发出的三道‘半月斩’是又疾又狠又重,笼罩全身,上不得天,下不得地,着实不好抵挡。 惊鸿柳眉长蹙,扭头向后跑了几步,突然后仰一跃而起,背身一剑刺向对方月牙铲的中间。这后仰一跃,几乎与地平行,恰好躲避过上下两路的‘半月斩’,而仰身刺出的一剑,力道时机均恰到好处。 九头虫的双手正握在月牙铲的中间位置,见对方突然凌厉一剑,便知是朝自己这一双手而来。此时他若全然不顾,继续发力,那就是两败俱伤,自己这双手也难免废掉。无奈之下,只好收住这中路的一招,转攻为守,招架住惊鸿的这一击。 惊鸿见九头虫转攻为守,便手腕轻轻一抖用剑荡了一下月牙铲,借势一个跟头,翻到了九头虫的身后,回身一招横扫千军,激荡出一股浑厚的剑芒,斩向九头虫。 惊鸿本以为这一剑定能斩掉九头虫的几个脑袋,却未想到,正是因为九头虫长着九个脑袋十八只眼,根本就是三百六度无死角,即使惊鸿在其背后出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当下一个躬身,月牙铲斜刺而出,架住了惊鸿手中长剑。 蛟魔王覆海见九头将军和惊鸿酣斗在一起,战意也被激起,顾不得老龙龟的劝阻,提刀来取东海龙王敖广:“老泥鳅,本大王今rì就亲自送你归西!” 敖广龙须倒竖,龙爪一伸抓住一把海水,再复摊开,只见蓝光一闪,掌中海水化成一柄水晶剑。他脚下跨着游龙步,一柄水晶剑舞得如同九龙齐吟,小心谨慎中不乏气势磅礴,与覆海战到一起:一个刀法凌厉浑厚,一个剑术jīng妙轻灵,二人你来我往斗了有十几回合,居然不分胜负。 敖广暗自寻思,对方毕竟年轻体壮,长期厮打下去自己难免吃亏。遂即收起水晶剑,念起九龙破浪诀,大喝一声,双掌齐发,顿时周身激流涌动,九条水龙随掌而发,齐向覆海袭去。 覆海冷笑一声:“雕虫小技,岂能伤我!”随即运起玄冥真气,单掌击出,一股寒气喷出,瞬间将九条水龙冻成凌冰,继而又冰消瓦解,消失无形。 敖广见覆海破了九龙诀,于是摇身显出青龙真身,转身对着覆海便是一招霹雳龙爪。 覆海冷笑道:“你有龙身,我难道就没有么!”接着也是摇身一变,化成一条银sè蛟龙,也是张牙舞爪,与敖广厮打成一团。顿时整个水晶宫如天旋地转,摇晃不已。 敖广见对方杀意正浓,知时机已然成熟,也顾不得正陷入激战的惊鸿,便一个抽身,佯装体力不支,朝海面败退而走。 一rì不除敖广,始终如骾在喉! 今rì煮熟的鸭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飞走,于是覆海盘旋龙身,一声龙吟,急追而去。 “穷寇莫追!”龙龟长老高声呼喊,然而为时已晚,他见已然来不及阻止覆海,气得脑袋直摆。 第五十二章:蛟魔得授万年丹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惊鸿看见敖广诈败而走,眼下也不敢恋战,轩辕剑一挥,劈开水道,大步流星,夺路而走。 赵公明与敖钦、敖闰、敖顺三位龙王见东海海面之上波澜骤起,便知那蛟魔王即将被引出海面,当下几人均在半空中猫好,纷纷摩拳擦掌,跃跃yù试,准备来个当头一击。 忽见一只硕大的龙头浮出海面,赵公明当即金鞭抡起,一个饿虎扑食就砸了下来。 那龙头突然开口:“赵元帅,是我!”随即化chéng rén形,原来却是东海龙王敖广。赵公明急忙收住金鞭,满脸愧sè,显然刚才是有些过于突兀,cāo之过急了。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水花炸起,蛟魔王覆海也化回人形,提刀追了出来。赵公明一把推开敖广,暴喝一声:“兀那蛟魔,吃我一鞭!”手中金鞭迅猛砸来,疾若狂龙,势破三山,力崩五岳,威震八方。 覆海定眼一看,还真吓了一跳,心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一个黑脸神将,当真凶猛得狠!”当下也未及询问,抖索jīng神,横刀便战作一团。他离开了水面,而对方却以逸待劳,此等对阵还当真有些吃力,几十回合之后渐落下风,刀法慢慢被对方的金鞭压制。 猫在半空中的三海龙王居然被这一团恶战惊得出神,一时居然忘记祭出手中的‘镇海珠’。东海龙王敖广急忙大喊一声:“此时不祭‘镇海珠’,更待何时!” 话音一落,四海龙王齐将手中‘镇海珠’祭在空中,霎时间四颗珠子在空中放出万道毫光,照得半边东海五光齐飞,十sè聚拢。光芒闪过,齐刷刷地朝蛟魔王覆海打来。 覆海正奋力抵抗赵公明,哪里还顾及到四海龙王的偷袭。这四颗‘镇海珠’由四海龙王齐发,就相当于聚集了四海之水的力量,饶这蛟魔王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亦知不能抵挡,当即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覆海正yù闭目等死,忽见身旁出现一庞然大物,如同一座小山,原来是龙龟长老不知何时已至,显出真身,挡在覆海头顶。 “砰砰砰砰”四声连响,‘镇海珠’打在了巨型龙龟的万年龟壳之上。龙龟身形微微一晃,哈哈大笑,看似并无大碍。 四海龙王惊骇变sè,急忙将各自的‘镇海珠’收起,瑟瑟发抖起来。 赵公明见覆海逃过一劫,岂能善罢甘休,未等对方有喘息之机,便金鞭挥舞神光闪烁如电,再次如猛虎下山扑来。 老龙龟一声怒吼,巨口一张,滚滚三光神水迎面喷出。赵公明急忙挥鞭分水,却未料这水非寻常之水,乃三光神水,一般兵器非但不能分开丝毫,却只能‘抽刀断水水更流’。这一鞭分下来,水流急了一倍,水势亦涨了一倍,形成一道巨浪,将赵公明高高地卷起,又重重地甩飞。 四海龙王背上惊出了冷汗:“赵公明乃玉帝钦点伏魔大元帅,岂容有失?”四条老龙顾不得覆海与龙龟长老,急忙化成龙身,朝赵公明被甩飞的方向飞翔而至,将其稳稳托起。 龙龟长老化chéng rén形,扭头对覆海喊道:“大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撤回水晶宫!”两道急光一闪,二人趁水势遁回。 回到水晶宫内,覆海满脸愧sè:“悔不听长老之言,果然中了敖广的jiān计,幸亏长老及时赶到,否则本王早已命丧贼手了!” 此刻龙龟长老的脸sè却变得苍白起来,突然身体一个前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旋即颓然倒地,背上龟壳支离破碎,如同炸开的玻璃,散碎了一地。 覆海惊慌失sè,大叫道:“长老,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龙龟长老嘘了一口长气,释然微笑道:“大王,老夫怕是要不行了……那四颗珠子凝聚了四海之水的力量,已经将老夫打得五脏俱裂,咳咳……” “不,不!”覆海热泪横流,哭喊道:“长老万年修行,怎会伤及xìng命?我一定会带长老寻仙访友,救得长老xìng命!对,对,现在就去,这水晶宫,我们不稀罕,不要也罢!”说着就要背起龙龟长老准备向外奔去。 龙龟长老淡淡一笑:“大王,休要徒劳无益了!老夫修炼万年,未尝脱得了这龟壳,今rì这万年龟壳被‘镇海珠’打碎,也算是一场造化。来世老夫托生转世,就不再受这龟壳之累了!” 覆海顿时泪如泉涌,这位良师益友jīng心辅佐自己千年,今rì又为救自己舍身遭此大难,当真痛心yù绝啊。 龙龟长老突然翻身坐起,正sè道:“大王也是修行之人,合该看透生死,不必哀伤,倒是这水晶宫,不可轻言放弃!”言罢张口吐出一颗晶莹闪亮的灵丹。 “大王快快吞下此丹!”龙龟长老接着道:“此乃我腹中内丹,用万年元气汇集三光神水炼制而成。当年商周之战,金翅大鹏雕yù淹西岐,元始天尊从琉璃瓶中倒出三光神水于北海之上护住西岐城,事后老夫在北海之上趁机将三光神水尽数吸于腹中,融合在内丹之中,方有今rìcāo控三光神水之力。大王乃我水族一脉,自幼修习《游龙混天功》,今rì吞下此丹,非但可功力大增,亦有cāo纵三光神水之能。” 覆海坚决不肯受之,哭道:“长老毕生心血,我岂能受之!” 龙龟长老知覆海xìng格耿直,便反掌一推,将内丹送至覆海口中。覆海无奈只能吞下,内丹一入丹田,顿感浑身如暖流一般,神清目爽,心旷神怡。 龙龟长老失去了内丹,形容枯槁,立现油尽灯枯之状,气若游丝道:“大王……赵公明与四海龙王此番被打退……必会卷土从来。赵公明不习水战,即使亲自下海亦不足为惧,倒是……那四海龙王手中的‘镇海珠’威力极大,即使以大王此刻……亦难同时抵挡四人齐攻。老夫临终有一计,可暂保……水晶宫无忧,你可化成我的模样,与他们阵前答话,他们定以为……老龙龟安然无恙,则不敢再齐祭那‘镇海珠’。到时大王再与九头将军合力杀出,定能将其……击退。”说完此话,老龙龟终于悠悠地闭上了眼睛,怀着满腔的欣慰与遗憾,赫然长逝! 且说惊鸿分开水道到了海面,见赵公明的‘引蛇出洞’之计非但未能成功,反而意外受挫,心中也颇感遗憾,上前劝慰道:“那老龙龟着实厉害,前几rì我去玄冥海域不慎被其三光神水困住,幸被分水将军所救,才得以脱身。” 赵公明倒也不甚气恼,哈哈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今rì乃吾大意,才着了那老龙龟的道!不过,话说回来,吾观此老龟有万年修行,居然甘心辅佐那蛟魔王覆海,看来那覆海定有过人之处。我等再战,须小心谨慎。” 四海龙王皆附和道:“元帅甚谙兵法,言之有理!不过那老龙龟硬抗了我四兄弟的‘镇海珠’,虽一时不死,想必不能久。那老龙龟只要一死,蛟魔虽然力大,也扛不住我兄弟的珠子。” 惊鸿又道:“那蛟魔王经历了此险,想故技重施再次‘引蛇出洞’却是万难了!以在下愚见,不如请南海、西海和北海三位龙王各自返回搬些水兵前来支援。” 赵公明顿时心中激动得热泪盈眶啊,暗道:“惊鸿多好的闺女啊,居然道出了我憋了半天而又不好意思说的话!” 三海龙王面面相觑片刻,西海龙王敖闰首先开口了:“惊鸿仙子言之有理,吾四兄弟本就应该一方有难,三方支援……只是小王那西海距此又十万八千里之遥,江河水道又是狭长,待到来此,黄花菜都凉了。”转而对敖钦敖顺道:“还是请二哥三哥火速回宫各调十万兵马,南北夹击,定能助大哥夺回东海!” 南海敖钦心中暗骂:“老四你真丫得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南海加上家丁护院也就刚够十万,这下你让我倾巢而出啊,万一再有个什么水怪把我南海龙宫端掉,可如何是好?” 北海龙王敖顺曾经向东海大太子求援,虽然是中了覆海的‘声北击东’之计,然而却始终欠了东海莫大的一个人情,而且此事本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当下硬着头皮道:“我兄弟情同手足,岂能推诿,小王这就回北海,倾十万之兵,前来相助!” 南海龙王敖钦见老三如此爽快,无奈也只好大义凌然道:“我们兄弟筋连着筋,小王即可也返回南海,起十万之兵,与三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次rì,两路大军共计二十万分别从南海北海浩浩荡荡开来,东海大太子敖揭和二太子敖谛也在其中。大太子一见敖广,跪地嚎啕大哭,咬牙切齿地道:“父王,儿臣有负父王重托,中了敌人jiān计,丢了水晶宫,今rì儿臣愿将功赎罪,率兵夺回东海!” 敖广怒斥道:“吃了一次亏,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你与你二弟好自在路口守着即可,若那蛟魔溃败,向玄冥海域逃窜,你二人将他截住!”两位太子不敢多言,只得尊命。 四海龙王汇集了二十万水兵,兵分两路向水晶宫进发。赵公明、敖广、敖顺和惊鸿领十万兵马从北路进攻;敖钦、敖闰率南海十万兵马由南逼近。 赵公明掐了避水诀,杀到水晶宫门前,扯着嗓子大声喝道:“兀那妖魔,天兵至此,还不早降!” 一声炮响,水晶宫城门大开,两股虾兵蟹将呈八字涌出,中间一人白须垂地,手拄龙头拐杖,不温不火,缓步而出,正是龙龟长老。 敖广和敖顺心中骇然,吓得赶紧将手中‘镇海珠’收了起来,心中暗道:“这老龙龟当真这么深不可测,被我四兄弟合力用‘镇海珠’重击,居然毫发未伤!” 第五十三章:惊鸿再战蛟魔王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龙龟长老的确已死不假,这眼前的正是蛟魔王覆海依计变化所为。龙龟长老(覆海)见到惊鸿一等人,脸sè一沉:“哼,你们好生不讲道理,昨rì敖广与我家大王约定单打独斗,谁赢了谁便是这水晶宫的主人。那敖广不敌我家大王神勇,狼狈败阵而逃,按照赌约,这水晶宫已经易名换姓了,今rì你们还来作甚!” 敖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上却还死硬,无理也要争三分,道:“龙龟长老此言差矣,昨rì那场赌斗并未分出胜负,老龙当时乃感到这水中憋闷,才有意引蛟魔出海继续比试。” “哈哈哈哈!”龙龟长老(覆海)大笑道:“时隔数千多年,未曾想你敖广的脸皮变得越来越厚了!那好,今rì你且再与我家大王比试比试,若能赢了,老夫就说服我家大王离开你这水晶宫!” 敖广却未曾料到,对方还愿意单打独斗,一时居然支支吾吾,不敢应对:“老龙……老龙我今rì没吃饱,四肢无力,两眼发昏,改rì再比试也罢!” 赵公明见对方挑衅,而龙王却不敢应战,气得牙齿咯咯直响,他本也是xìng烈之人,然而在这水中他却须掐着避水诀,战斗力大打折扣,不然早就抡金鞭杀将过去。 赵公明正气得没处挠墙,突然见惊鸿长剑一挺,站了出来,霞眸一摆,朗声对着龙龟长老(覆海)道:“如此甚好,这场比试,由我接了!” 龙龟长老(覆海)打量惊鸿一番,由衷赞道:“姑娘还真算是女中豪杰,老朽佩服,这便去通报我家大王应战!不过有言在先,某些人如果再躲在暗处突施冷箭,那老夫就让你们在尝尝我这三光神水的厉害!”言语之间摆了敖广、敖顺两人一眼,遂转身缓缓入城门而去。 顷刻之后,城门白光一闪,传来一阵龙吟,振聋发聩!只见蛟魔王覆海一身银装披挂,横刀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虾兵蟹将热血沸腾,心cháo澎湃,士气振奋,山呼万岁。 惊鸿上下打量覆海一番,虽然表面上与往rì无异,却隐约感觉似乎什么地方与往常不同,尤其是出场气势上似乎更加地霸道了。她当然不知覆海吞了龙龟长老的内丹之后,功力大增,一举一动均显上乘之功。 覆海见惊鸿出战,笑道:“本大王念你是个女流之辈,今rì便让你几分,无须你伤到我,若你能逼我显得龙身,便算是你赢了!” 惊鸿见对方口气甚大,未免过于小瞧自己,心中怒气难当,喝道:“要打便打,谁要你让!”金光一扫,荡起浑厚的剑气便冲向覆海劈来。 覆海与惊鸿曾交过手,深知此女神力,不敢轻敌,当下暗自运起玄冥真气,屠龙刀上立即结起一层晶亮的冰霜。 惊鸿手中轩辕剑乃天下浩然正气所附,为至阳之剑;而覆海手中的屠龙刀在玄冥真气的作用下,却冷若玄冰。这刀剑相击在一起,立刻激起离火玄冰,四shè而散。此等奇观,在海底却是少见,引得许多虾兵蟹将伸着脑袋抢着观看,却不料有几个倒霉蛋被离火玄冰击中,瞬间有的被冰封破碎,有的则变成了烤鱼烤虾。 惊鸿每次与覆海刀剑相击之时,均感到寒气袭体,有说不出的痛楚,当即定一定神,收身换了一个套路,改变了剑招,避免与对方过多相接。此路剑法大开大阖,气势宏伟,每一剑荡出,都有石破天惊、山崩地裂之势。 五行法术尚有相生相克之理,然而这近身相搏,却纯粹倚仗力量、速度与技巧。覆海起初还硬碰硬地招架了几刀,随之却感刀剑相碰之际,虎口与手腕都隐隐作痛,于是刀锋一转,亦改变套路,如闭似封,守住门户,寻惊鸿破绽伺机反击。 惊鸿乃上古神器转世,虽xìng如霹雳烈火,却也是七窍玲珑、颖悟绝伦,早已看穿覆海以逸待劳的套路,岂能如他所愿?只见她长剑高举,那剑顿时长了有几十丈之高,她高高跃起,一招‘力劈华山’,居然将面前海水劈了个波开浪裂、断水不流,硬生生地分出一条丈余宽的大道。 没有了海水的阻碍,惊鸿简直反而‘如鱼得水’,相反覆海毕竟是水中之物,周身没有了水,顿时实力大打折扣。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如此一来,惊鸿立刻占据了上风,逼得覆海步步后撤,刀法渐疏,险象环生。 敖广见海水居然被惊鸿分开,眼珠子一转,急忙对赵公明道:“赵元帅,现在海水已经被分开,你也不必掐那避水诀,还不趁机将那魔头手到擒来,让我等也见识一下元帅神威!” 赵公明本就按捺不住手痒,“呀呀”大叫两声,抡起金鞭就是一招‘饿虎扑食’。 覆海专注于对付惊鸿,脑袋顶上也没有长多余的眼睛,突然抬头发现上空一个黑压压的东西飞了过来,哪里能来及反应,当下被赵公明一鞭打在肩上,一个根头栽倒在地。幸亏他现在功力大增,所受仅是皮肉之伤,否则早就断筋裂骨。 赵公明见覆海倒地,飞身欺近,手起鞭落就要给覆海致命一击,却见霞光一闪,一柄黄金剑将手中金鞭荡开。 原来是惊鸿见赵公明偷袭覆海,心中气愤难平,质问道:“之前说好了单打独斗,元帅这却是为何?” 赵公明只顾打得过瘾,这才意识到惊鸿之意,顿觉羞愧难当,低头提鞭闪到一旁。 东海龙王敖广却还在那边扯着嗓子喊道:“兵不厌诈,赵元帅休要手软!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覆海有了喘息之机,翻身跃起,怒吼道:“我当你们之间还有英雄豪杰,未想到终究还是以多打少之辈!好吧,今rì我就让你们瞧瞧本大王真正的实力,有本事就一起上吧!” 只听他暴喝一声,腹中内丹若隐若现,顿时周身布满了水气,散发出三sè神光。渐渐地水汽越聚越多,须臾间变成了一片汪洋,将惊鸿分开的水道填充的满满当当。 “不好,这是三光神水!”敖广、敖顺齐惊呼,二人担心赵公明和惊鸿被神水所挫,无暇顾及多余,当即将手中‘镇海珠’祭起,五sè毫光闪过,两颗珠子朝覆海打来。 覆海当然见识过‘镇海珠’的厉害,双臂展开,大喝一声,浪涛卷起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盾,覆盖周身。 “砰”一声响,敖广的‘镇海珠’打了上来,水盾晃了一晃。 “砰”又一声响,敖顺的‘镇海珠‘也打了上来,水盾之上炸开了几个道裂纹。 按照覆海目前的功力,以三光神水盾抵挡两次‘镇海珠’还勉强可以。倘若四海龙王俱在,同时将四颗珠子砸过来,定然可轻易破盾,他也难免伤于珠子之下。只是敖广、敖顺尚且还不知其中奥秘。 众人见覆海轻易抵挡住了两颗‘镇海珠’,无不大骇。两位龙王更是惶恐,撒丫子就跑的心都有了。 “哼!现在轮到本大王出招了!”覆海一声狂笑,收起水盾,遂又大喝一声:“大海无量!”只见周身三光神水卷起万千层浪,浩瀚广袤,气势磅礴,向众人席卷扑来。 惊鸿、赵公明等人均挥舞着手中兵刃,试图抵挡这惊涛骇浪,不料这三光神水非同寻常,越是抵挡水浪越急越猛,不能有丝毫阻隔,顷刻之间洪水猛兽般地将眼前北海十多万虾兵蟹将冲得七零八落,卷得一塌糊涂,纷纷狼狈溃散而逃。 敖广、敖顺yù借‘镇海珠’之力稳住阵脚,却发现大势已去,已然来不及了。只好暂且镇住浪涛,护送赵公明与惊鸿安全撤离出去,回头再重新集结兵马。 到了岸上,赵公明气得胡子倒竖,牙齿咯吱作响,一鞭将身边的礁石打的粉碎,他呀呀直叫:“一个蛟jīng而已,要是在岸上动手,本帅几个回合就能将其拿下,焉能让他如此猖狂!” 敖广急忙劝道:“元帅息怒,元帅的本事我们是非常佩服的,只是那三光神水的确厉害无比,不受五行‘土’克制,遇强则强,即使神兵利器,也不能断其流,老龙兄弟们的‘镇海珠’也只能镇住其水势,却也不能将此水消除。” 说起这三光神水的厉害,惊鸿此刻突然想起一人:“要说破这三光神水,我倒是知道一人,他便是‘分水将军’申公豹。先前我被龙龟长老困在三光神水大阵,就是他使用一宝,轻松将水分开,才得以逃出。” “申公豹?!”敖广登时头摆得跟拨浪鼓一样,叹道:“怕是他不肯帮这个忙哦!” 敖顺也是连连摇头,叹道:“分水将军素来与我四海不睦,此时他不看我们的笑话就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肯出手相助?我们还是寻求别的方法吧!” 赵公明寻思道:“吾师上清通天教主倒是有一宝,名曰‘坎宫玄水旗’,应该能控得三光神水,只是师尊的碧游宫已经飞升至三十三天之上的上清天,非劫不出。而我为神差之体,无师尊圣谕,不得登上三清天,因此见不了他老人家!此事看来还得去找申公豹开这个口!” 他于是对两位龙王笑道:“本帅与分水将军申公豹有过几面之缘,这就去他那府邸将宝物借来一用,看在同为道门的份上,想必也不能拒绝!” 惊鸿也有耳闻四海龙王与申公豹不睦,但未曾想隔阂如此之深,如今又听赵公明与申公豹相识,也跟着道:“先前我与分水将军打过交道,见他为人恭敬客气,不似见死不救之人,我也与赵元帅同去借宝。” 救急如救火! 惊鸿与赵公明不敢耽误分毫,当即飒沓流星般地赶往七星岛分水将军府。他们刚一进门,却发现两个门童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了柱子上。 惊鸿好不惊奇,一个箭步上前将童子解下,问道:“这可是申将军的府邸,他现在身在何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五十四章:分水将军榨龙王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童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颤声道:“仙子,大事不好了!前几rì玄冥海域来了一个人,自称是什么覆海大王,向我家将军借一件宝贝。我家将军义正言辞予以拒绝,不料那大王却翻脸大怒,将我家将军给擒了回去,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啊?”惊鸿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蛟魔王覆海?倘若申将军落入他手中,那我们岂不是无从破那三光神水?” 赵公明对申公豹平素为人知之不少,心中也感蹊跷不已,暗道:“申公豹比泥鳅都滑,怎么会轻易落入敌手?” 惊鸿又道:“既然是前几rì,那倒很有可能是把申将军抓到了玄冥宫,而非东海水晶宫,或许申将军现在还在覆海的玄冥宫关押着。那蛟魔倾巢进犯东海,玄冥宫必然空虚,我们不妨这就去那里走上一遭!” 事关重大,两人不敢耽误,即刻赶往玄冥海域。 半柱香的时间,二人到了玄冥宫前,这抬眼一看,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城门之前整齐地站着两队守军,只见中间一人,威风凛凛,头戴碧水凌烟冠,身着青山锦绣袍,手提破宇屠龙刀,脚蹬踏浪逍遥履。这不是蛟魔王覆海却又是谁? 惊鸿和赵公明均见识过覆海的厉害,不敢盲目上前,暗自寻思不妨回去找龙王商议搬些兵来。回身就走,却发现眼前突然黑压压的一片挡住去路,约有万余人马,为首一人器宇轩昂,手持一杆金枪。 惊鸿秀眉一皱,当下亮出了轩辕剑,心下暗想:“前有千军,后有宿敌,看来不免一场恶斗了!” “前面可是惊鸿仙子?”为首那名金枪少年喊道。 惊鸿心中一震,定睛观之,原来却是东海五太子敖宇,心中顿时宽慰许多,喜道:“原来是五太子,怎么会到此处?” 敖宇叹道:“说来惭愧,小龙被那蛟魔王打散,想去北海投奔三叔,又实在觉得太无颜面,于是这几rì重新集结溃散的兵马,凑齐万余人,心想将那蛟魔王的老巢一举端掉,也算出口恶气。” 敖宇率兵前来,简直如同雪中送炭,让惊鸿和赵公明顿觉振奋万分。惊鸿一马当先,先行掩杀过去,长剑直指城门前站立蛟魔王覆海。两旁守卫纷纷吓得两腿发软,瘫倒在地。 惊鸿手起剑落,将覆海首级削掉。那斗大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个圈,一股青气冒出,却只是一枚头盔――原来并非真正的蛟魔王覆海。 这却是为何? 原来这不过是分水将军申公豹使得障眼法。他取得覆海信任,代其镇守玄冥宫,怕人偷袭这才设下此局。 不过此刻眼见东海大军来攻,申公豹自知这玄冥宫是保不住了,于是是眉头一皱,依计行事,将自己铁链加身,反锁在了水牢之中。 见假象被破,五太子敖宇这才明白,座玄冥宫果真并无什么大将镇守,当即把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爆发出来,一杆金枪如同蛟龙探海,左突右杀,带领身后的一万兵马将玄冥宫的三千守军屠杀殆尽。 惊鸿不忍此等惨景,无奈敖宇的兵马早已个个杀红了眼,全然无法收手。 “搜遍每一个角落,但凡有喘气的,统统给我杀光!”敖宇太子眼睛中shè出恐怖的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报太子,发现一人被锁在水牢,自称是天庭的什么将军!” “废话什么,没长耳朵吗?我刚才说过,这玄冥宫里,是活的就杀!” 片刻之后,刀斧手提着一颗头颅,呈了上来:“报太子,已将那人就地正法!” 惊鸿和赵公明定然一看,吓得心差点跳出来,齐声惊呼道:“这是分水将军申公豹!” 接下来更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申公豹的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扯着杀猪般的嗓子叫道:“赵元帅,惊鸿仙子,救我xìng命啊!” 原来申公豹是将元神遁在头颅之内,一时三刻之内如果将头颅归位,则不会丧命。然而此术乃旁门左术,凶险无比,若不能及时归位,便会血溅当场而死,非万不得已决不能用。 赵公明对此术了解甚深,赶紧令人将申公豹尸身解下,把头颅安置在上。 申公豹手掐仙决,口念咒语,须臾间头颅复位。他双手摸了摸脖子,见完好无损,这才长吁一口气,总算捡回一条命来,故作无辜地看了一眼赵公明、惊鸿与敖宇太子,大声嚎哭起来:“贫道没曾遭那魔头毒手,今rì反而差点死于东海龙宫之手!赵元帅,惊鸿仙子,你们若再晚来半步,贫道可就一命呜呼了!” 敖宇太子虽然平素也不待见这个小小的分水将军,但他毕竟是天庭正神,险些误杀,铸成大错,当下道歉:“申将军,末将只因对那蛟魔王余恨未消,这才把将军当成那魔头之人,幸亏将军道术通玄,否则末将可犯下了弥天大罪了,这里给将军赔罪了!” 惊鸿见误会消弭,便开门见山讲述了讨伐蛟魔王覆海之事,希望申公豹能够出手相助。赵公明也道:“听闻申师兄有一件法宝,可分三光神水,今rì还请师兄随吾去那水晶宫,助一臂之力。” 申公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法宝乃吾师元始天尊所赐,名曰‘分水’,可将一海之水尽数分开,任你水中有百万雄师,海水一分,不出两个时辰便干涸而死。实不相瞒,贫道被那蛟魔王抓到此处,便是要逼迫贫道交出那分水法宝,以助他攻打东海水晶宫之用。贫道不过一小神,法小力微,素来不招四海龙王待见,然而在大是大非面前,贫道却毫不含糊,宁死不屈,断然拒绝了那魔头的要求,以至于被关押在水牢之中,险些送了xìng命。” 赵公明惊奇道:“此宝居然如此神奇,可否请申师兄拿出来一观?” “赵师兄既然要求,贫道岂敢不从?”但见申公豹张开大口,吐出一物,状若圆盘,闪烁金光。他接着又道:“吾为分水将军,朝觐rì出,暮转天河,全仗此宝。今rì赵师兄与惊鸿仙子前来,贫道本应义不容辞,不该有半点推诿。然而龙王与那蛟魔之争,毕竟属水族内部之宿怨,贫道不便参与其中,倘若rì后那魔头来找麻烦,贫道微末道行,又无一兵一卒,如何抵挡?” 如果说申公豹是一个好演员的话,那么不明真相的惊鸿俨然就是他的铁杆粉丝了,当即附和道:“申将军之顾虑不无道理,依在下看,不如请东海龙王到此商讨一下,赵元帅以为如何?” 赵公明毕竟在天庭摸打滚爬多年,知道申公豹之所以推诿,八成是想和四海龙王讨价还价。但如今大敌当前,火烧眉毛,也顾不得许多,于是对敖宇道:“那就请五太子前去东海北海相交之处,将东海龙王请到此商议吧!” 五太子敖宇也曾问赵公明威名,不敢违命,火速前往告知东海龙王敖广。 敖广听罢,默坐不言,赶紧召集三位兄弟共同商讨,一旁的敖顺听了,气得一跺脚:“大哥,那申公豹素来与我等不睦,今rì这是摆明了想借此讹诈我们龙宫,岂能如他所愿!” 敖广深深思考了片刻,悠然地道:“兄弟,我岂不知申公豹之心,只是当务之急是借他那宝贝先助我夺回水晶宫,至于他想要什么条件,先允了便是!” 敖顺忿忿道:“那他如果跟我们要兵马、要地盘,我们也给?申公豹一旦羽翼丰满,其祸恐比蛟魔王尤甚!” “给!他要啥,我们就给啥,统统给!”敖广笑道:“你我兄弟皆是这四海龙王,难道还怕给他些虾兵蟹将?但是,你想过没有,倘若我等今rì夺不回水晶宫,那玉帝万一真翻了脸,索xìng招安那蛟魔王,那时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敖广此番话让三位龙王惊出一身冷汗,遂不敢再多言。 一柱香的时间,东海龙王带领四个兄弟赶到玄冥宫,见到申公豹就是一大礼:“东海龙王敖广,参见分水将军!适才听闻小儿险些误杀了将军,还请恕罪!” 申公豹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故意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却又对敖广道:“龙王不必自责,这只不过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敖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因此也直接开门见山地求道:“老龙的水晶宫,想必申将军也听说了,今rì还请将军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帮老龙重夺水晶宫,事成之后老龙必将重谢!” 申公豹笑道:“老龙王言重了,同为天庭效力,何谈谢字?只是在下确有难处……” 敖广何等老谋深算,当即明白,便道:“吾儿已经将这玄冥宫打下,申将军但助我破了那蛟魔的三光神水,我四兄弟保证申将军从此便是玄冥宫的新主人!” 申公豹故作受宠若惊状,道:“那蛟魔王为祸一方,早就该将其铲除,贫道能为龙王尽一份力,实则分内之事,龙王如此美意,贫道万万不敢当……不过……即便是贫道接手了这玄冥宫,倘若那蛟魔王的残余势力前来攻打,贫道非但抵挡不了,反受其祸,所以还是不要的好!” 敖广听申公豹之话,彷佛还带讨价还价之意,当下心一横道:“将军不必担心,我四海各分拨一万兵马,供将军调遣镇守玄冥宫,如此可保将军无忧!赵元帅与惊鸿仙子俱在此,可以做个见证,本王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申公豹当即站起,指天而道:“我申公豹身为分水将军,如若不能为四海之事尽一分微薄之力,枉为天庭正神!不过……水族之事,贫道确不便直接参与……” 敖广一听申公豹又来一句“不过”,气得差点抽过去,心中咬牙暗骂:“老龙已经在身上割肉了,你丫的居然还想得寸进尺,当真要把我榨干啊!” 第五十五章:惊鸿三战蛟魔王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申公豹故作神秘,继续道:“吾师元始天尊当初授此宝之时,三番叮嘱此宝要诀有‘三不传’:不传神、不传龙、不传魔。今rì贫道虽有意帮龙王破那蛟魔的三光神水,却也不能违背了师尊之训!” 敖广四兄弟一听,气得几yù吐血,生掐申公豹的心都有了! 惊鸿眼前一亮,突然站出,朗声笑道:“我虽然侍奉在王母身边,人称仙子,实际上并未炼神羽化,超脱阳神,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仙人。再者我也未入神籍,也非龙族,更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申将军若信得过,可将此宝要诀传授于我。待我前去助赵元帅和龙王夺了水晶宫,收复了那蛟魔,便物归原主!” 申公豹哈哈一笑:“信得过,信得过,如此便好,便好!”他心中盘算的清清楚楚,自己的独门秘籍岂能让四海龙王和神通广大的赵公明窥觑,众人之中唯有惊鸿如冰壶秋水,出尘不染,自然是最佳人选。 他当下将‘分水’以及要诀传与惊鸿,又叮嘱道:“吾每rì运转天河,全仗此宝,实乃关系水族众生,请惊鸿仙子小心保管,切勿滥用!龙族纷争,小神不便随行,就在此预祝诸位旗开得胜!” “哈哈哈哈,玉皇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有了此宝,何须龙宫出兵,本帅的那三千天兵即可将那蛟魔手到擒来!”赵公明显然十分得意,心中暗想:“总算不用掐他nǎinǎi的避水诀了!” 惊鸿收起法宝,对赵公明道:“事不宜迟,兵贵神速,那便请元帅调兵遣将吧!” “如此甚好!”赵公明就地升堂点将:“北海龙王敖顺带五万人马守住东海向北要道;南海龙王敖钦率五万人马守住东海之南要道;西海龙王敖闰率南海剩余五万之兵守住长江口;东海龙王敖广带一万兵马东海通玄冥宫的要道。本帅与惊鸿仙子,带三千天兵,前去收复东海水晶宫,生擒魔头!倘若那蛟魔王侥幸从本帅手中逃脱,四位龙王可持手中‘镇海珠’阻住他的去路,使他不得通过!” 众将得令,各率本部人马驻扎要道隘口。 惊鸿则与赵公明亲率三千天兵,旌旗招展,声势浩荡,三打水晶宫。 蛟魔王得闻天兵三度来讨,龙须倒竖,拍案而起,与九头将军一起披挂上阵,二十万水兵浩浩荡荡,与赵公明所率天兵形成悬殊的对垒。 九头虫在一旁道:“大哥,天兵不习水战,我们不必与他们作口舌之争,二十万兵马齐挥而上,将他们踏平,让他们统统沉尸海底!” 覆海也疲于逞英雄之能,于是一挥手,二十万大军黑压压地如同蝗虫一样扑了过去。 惊鸿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念动真言将‘分水’祭起,只见一片毫光shè出,海水如拉幕一般急速往两边分开,顷刻之间,原先的一片汪洋,变成了一马平川。 覆海的二十万虾兵蟹将立马傻了眼,左顾右盼,止步不前。眼下赤rì炎炎似火烧,这要是没有了水,何须天兵动手,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烤成虾皮蟹干。 赵公明见机喊道:“尔等若即刻归顺,倒戈相向,则天恩浩荡,既往不咎。若还执迷不悟,待分干这东海之水,汝等片刻就要全部干渴而死!” 这二十万虾兵蟹将毕竟本来就有半数来自东海,经过赵公明的攻心战术,心下不定,开始变得动摇起来。 覆海见状,心急如焚,怕事态扩大,当即运起腹中内丹,三光神水滚滚而来,一马平川又渐渐呈现出一片汪洋。 刚要卸甲倒戈的兵将,一看形势有变,又惧于覆海之威,于是又重新站回了这边。 惊鸿见到覆海又放三光神水,笑而不语,朝空中的‘分水’凌虚连点三指,只见‘分水’放出万丈毫光,将眼前的三光神水化成一片虚无。 这一下可难为了倒戈的兵将,心中无限纠结啊:倒戈,还是不倒,这是个问题! 覆海心发狠道:“这女子不知用的何术,居然让我军心涣散,着实可恨!不如先将她拿住,以稳定军心!”于是白光一闪,龙行虎步,利爪暴伸,朝惊鸿抓来,这一招动若惊电,势若迅雷,大有一举将惊鸿手到擒来之势。 惊鸿之前专注于法宝分水,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并没做充分准备,听到风声方才恍然回过神来,想要招架却已然来不及,只好急忙后仰一个“铁板桥”躲过。饶是她反应神速,发髻仍是被覆海强烈的劲风带开,青丝如绢披散开来。 两人三番交手,此次格外眼红,纷纷亮出刀兵,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这边红霞飞舞,剑气如虹,那边煞风阵阵,刀光无影。此刻覆海的二十万大军全然变成了打酱油的,纷纷伸出了脑袋围观这场龙争虎斗。 冷眼旁观的九头虫心如明镜,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祭在空中的法宝‘分水’,他心中暗想:“眼前那女子非同寻常,大哥急于求胜,反而yù速不达。不如我将那法宝取下来,这海水便会重新闭合,二十万大军便不再有后顾之忧,如此便可扭转战局!” 当下一抖双肩,显出原形,乃是一只似虫非虫,似鸟非鸟,九只脑袋,一对羽翅的怪物,模样甚是凶恶。这怪物一振翅,朝着‘分水’的方向飞去,yù将其叼走,不料‘分水’shè出毫光万丈,煞是耀眼,使他居然一时也看不清方向,只好在空中胡乱扑通一番。 赵公明见状,唯恐九头虫瞎飞乱撞,一脑袋将‘分水’撞了下来,于是掏出一枚金钱,名曰‘落雨金钱’,大声喝道:“兀那怪物,着!”甩手将金钱向九头虫撒去,只见这一枚变成千千万万,如同致密细雨一般打来。 九头虫正被‘分水’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狗眼,听到风声,猛然睁眼看见‘落雨金钱’流星火雨般袭来,躲避不及,嗷嚎一声惨叫,被打得伤痕累累,铩羽而落。 赵公明岂会错过良机,霹雳般地赶到,手扬金鞭,照着九头虫的脑袋就砸下来。然而,九头虫的脑袋太多了,有九个之多,饶是赵公明身经百战,心中仍是稍一犹豫:“他nǎinǎi滴,到底先砸哪个是好?” 就是这么稍一犹豫,却让九头虫抓住了一线生机,身体一扭变成了一只细小的海毛虫,钻入海底泥沙之中,逃之夭夭。 赵公明见走了九头虫,懊恼不已,盛怒之下一鞭将围观的十几只虾兵打成了虾酱。这杀鸡给猴看的手段果然奏效,身旁的虾兵蟹将纷纷跪地求饶,表示愿意归附。 那边惊鸿与覆海刀光剑影正密,每次刀剑相击都是千钧之力,电光火石四处飞溅,着实让围观的虾兵蟹将看得触目惊心。赵公明正急得手痒,一个虎步夸到跟前,荡起金鞭向覆海打去,与惊鸿形成掎角之势。 惊鸿剑气浩荡,可力劈华山,赵公明鞭如狂龙,可力荡太岳。两人合力之下,蛟魔王覆海显得孤掌难鸣,刀法虽然依旧凌厉,却难顾左右,渐落下风。 覆海又见九头虫负伤遁走,暗感大势已去,心如油煎火燎,情急之下变出了蛟龙真身,龙嘴一张便是一口玄冰真气,喷向惊鸿与赵公明。 惊鸿先前便领略过这玄冰真气的厉害,轩辕剑一收,以剑为盾,抵挡住了气流。而赵公明却被这寒气喷了一个猝不及防,当下周身须臾间结满了冰霜,成为了一个冰人。 覆海见赵公明被冰封,当即便暴伸龙爪,yù将其抓成碎片。惊鸿翻身跃起,一道浑厚凌厉的黄金剑气激荡而出,覆海不敢贸然相碰,只好暂收了龙爪,龙身一扭,避开这一击。 就是这一来一往,让赵公明有了喘息之机。被冰封之后,他怒气冲顶,心道:“吾身经百战,居然在此着道,气煞我也!”顿时额头冒出三昧真火,将周身寒冰瞬间熔化。 刚才被寒气冰封,赵公明视之为奇耻大辱,怎能咽下这口恶气?他金鞭一晃,一跃跳上覆海的龙背,待站稳身形,挥起金鞭照着龙背就是一重击。 覆海乃蛟龙真身,经这一鞭虽然不伤筋断骨,却也掉了几片龙鳞。此刻更有惊鸿在下长剑狂舞,可谓背腹受敌,登时不敢恋战,未等赵公明再举金鞭,龙身一拱,将赵公明弹起,身体骤然缩小数倍,化成一道龙形光影遁去。 赵公明第二鞭虽然打空,劲气犹自不绝,将海底地面震出一个深坑。二十万水军见覆海落败慌忙而走,纷纷跪地投降。惊鸿遂收起了法宝‘分水’,开阖的海水又迅速合拢。 惊鸿yù上马追赶覆海,却被赵公明叫住:“不必追赶,他是朝玄冥宫方向逃逸,东海龙王敖广在关口布下了天罗地网,那蛟魔现已受伤,定然无法通过,用不多时就会原路返回。我们只需在这水晶宫守株待兔,等他回来自投罗网!” 这覆海化光影而走,向玄冥宫逃去,果然与东海龙王敖广狭路相逢。 敖广见覆海身有血迹,便知其已然受伤,当下也不废话,直接祭起‘镇海珠’便打。覆海急忙凝聚三光神水形成水盾,虽然抵挡住了这一击,却也被震得气血翻涌,更是不敢恋战,调头向北方逃窜。却不料北海龙王敖顺亦以逸待劳恭候多时,见面也是一珠子劈脸打来,覆海不敢硬接,急忙又向西方遁去。刚至江边,远远看到西海龙王敖闰领数万雄兵把住江口,未敢停留片刻,当即顺流南下,却发现南海龙王敖钦率本部兵马将去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覆海四面楚歌,走投无路,心中的怒火和怨气全部撒到了惊鸿头上:“若不是这女子几次三番与我作梗,又使那法宝坏我大事,如何能至今rì窘境?不如回水晶宫,与那女子和赵公明一等天兵同归于尽,方解我心头之恨!” 此时此刻,覆海已然被怨气冲昏头脑,由乱世枭雄,变成了一个恐怖分子,竟然不惜采用自杀式袭击,要与惊鸿和赵公明玉石俱焚。 第五十六章:冰龙破,烈焰奔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大战过后,浪静风平,二十万降兵各就各位,水晶宫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一声龙吟划破了水晶宫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只见覆海化作一条巨型蛟龙撞破水晶宫城门,硬冲了进来。城门十余名守军被龙爪一顿暴抓,撕成了碎片。 惊鸿听见动静,立刻策马赶到,剑指覆海道:“蛟魔,垂死挣扎只能徒增你的罪恶,今rì你已是四面受困,早早束手就擒,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覆海龙颜暴怒,嘶声巨吼:“本王今rì失利,全拜你这丫头所赐!纵使鱼死网破,我也要争回这口气,今rì定不与你善罢甘休!”言罢便张牙舞爪向惊鸿扑来。 惊鸿一勒缰绳,烈焰卷云马纵上高空,躲过一击。 覆海龙身一卷,一个神龙摆尾,顿时浪若山倒,滚滚怒涛扑向惊鸿。 惊鸿轩辕剑横扫出几道金光,逆着浪涛划出一招‘破浪斩’,巨浪顿时裂开,剑气向覆海袭来。 岂料覆海不但不予躲避,反而迎着剑气反冲过来,势如破竹。此招名曰‘冰龙破’,乃是激发体内寒冰之气,使得龙身和寒气融为一体,化成一条冰龙呼啸而出,所向之处俱被寒冰破碎。此招寒气与劲气并行,因此所到之处冰封即碎。 惊鸿先前剑招已老,未料对方全然不顾生命危险,针锋相对呼啸而至,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开弓没有回头箭,出招便无再回还,双方均无半点回旋之地。眼见两人俱要相撞在一起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关键时刻只见胯下‘烈焰卷云’一声嘶鸣,马背一抖将惊鸿高高弹起,而自身却如一团烈焰冲向来势汹汹的覆海。 ‘烈焰卷云’乃炎帝神农坐骑火麒麟与天马所生,浑身散发出赤炎。覆海见自己的冰龙之气却不能将此马冰封,心中大惊,然而此刻乃千钧一发之际,不容思考,于是干脆张开龙嘴,一口将‘烈焰卷云’吞入腹中。 惊鸿站稳身形,见爱马为救自己被覆海吞食,黯然神伤,不觉地两行热泪顺着侨美的脸颊流了下来。 再看那蛟魔王覆海,整个龙躯变得通体透红,体内一股炽热的气流左冲右突,如同油煎火烧一般难受,龙头瞎撞,龙尾乱摆,顿时墙塌柱崩,整个水晶宫的城门被荡成了一片废墟。 这极寒极热两股激流的激烈冲突,的确让蛟魔王覆海始料不及,百般挣扎之后,随着一阵低沉的龙吼,他终于筋疲力尽,瘫倒在了废墟之中。 惊鸿悲怒难当,提剑向前,yù斩掉龙头给小红马报仇,却被突然出现的赵公明叫住:“仙子且慢!玉帝差我等前来伏魔,暂时不可伤他xìng命!”遂掏出缚龙索穿了龙骨,将覆海索了起来。 东海龙王闻讯率三位弟兄和龙子火速返回水晶宫,见城门破碎,不禁感怀,好在魔头已经就缚,二十万水军重归东海,心中欣慰不已。 再次入主水晶宫,敖广当下令人摆酒设宴,为元帅赵公明一干人等庆功,又差信使前去玄冥宫请分水将军申公豹同赴此宴。席间阿谀奉承之语如滚滚浪涛不绝于耳,牛逼哄哄之言似滔滔江水决堤泛滥。唯独惊鸿侧坐一旁闷闷不乐,心中仍是在追忆陪伴自己多年的小红马‘烈焰卷云’,思绪触动,不禁热泪双流。 东海龙王敖广夜光杯高举:“这第一杯酒,老龙敬赵元帅!赵元帅率天兵至此,令那蛟魔王闻风丧胆。赵元帅神威无比,真乃我四海的守护神啊!” 赵公明被抬得飘飘然,却还知道所以然,笑道:“本帅何德何能,全仗玉皇陛下天威浩荡!” “是,是,是!玉皇陛下天威浩荡……”众人又复读机式地拍马溜须。 敖广又举起第二杯:“这第二杯酒,老龙敬申将军!申将军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不惜借手中至宝助龙宫解了那关键之厄,真乃大仁大义!” 申公豹起身回道:“龙王过奖了,同为天庭效力,理当相互协作,此乃贫道分内之事!四海龙王让出玄冥宫,气度之慷慨,倒是让贫道佩服之至!”言下之意是你们四条老泥鳅别忘记了给我的承诺。 敖广也心知肚明,嘴里哼着哈着,过了片刻又举起一杯酒:“这第三杯酒呢,老龙须敬惊鸿仙子!”转眼一看,却不见了惊鸿,众人皆感奇怪,急忙四下寻找。 敖广找便龙宫,最后发现惊鸿居然一人默坐在城门旁的残垣断壁处,偷偷地抹眼泪呢!他得知惊鸿痛失爱马,便轻声劝道:“仙子不必哀伤,生老病死皆人之常情,何况此马也算是应劫而死,来世或化chéng rén形,也算是一场造化。仙子此回立下奇功,还是到水晶宫内与大家畅饮几杯吧!” 惊鸿擦干眼泪,强挤笑容谢道:“龙王美意,在下心领了!不过现在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因我坏了大家的兴致,龙王还是赶紧回去吧!” 敖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马都是浮云啊!”晃悠着回到了酒席之间。 是夜,众人皆喝得伶仃大醉,鼾声四起,酒气熏天,个个如同死狗一般。惊鸿却是一夜未眠,在水晶宫踱来踱去,不知不觉居然踱到了水晶宫的深处。 突然‘叮叮’一阵细微的响声入耳,惊鸿心中微微一颤,暗感蹊跷:“这深更半夜,如何还有这等声音?难道附近还有其他人?” 惊鸿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却发现是从一口深井里传来,从井口望去,深不见底,黑咕隆咚。她顺着井口小心翼翼地潜了下去,惊奇地发现井底处并无半点水迹,反而却发现一条横向通道,不知通往何处。 “看来此处还真是别有洞天!”惊鸿暗想,沿着通道向前摸索着,没过多久,就渐渐地透出了一丝亮光。 “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两个守门的大力海夜叉瞪着眼珠子,凶神恶煞般地喝道。 这两个丑陋的家伙突然出现,还着实吓了惊鸿一跳,她‘噌’的一声将轩辕剑亮了出来,以进为退问反问道:“你们又是何人,此处又是何处?” “哼!你且听好了!”说起自己,两个海夜叉似乎很洋洋得意:“我们乃东海龙王座下,海夜叉是也!”顿了顿又怡然自得地道:“别看我们也听命于龙宫,却与一般虾兵蟹将却是不同,我们乃是凌霄殿玉帝御笔点差,到这龙宫任职的!”言下之意相当于,这俩货是在编公务员,一般虾兵蟹将却只是地方临时工。 就在二人兀自沉醉于这一番自我介绍之时,忽然从门后传来了一阵惨叫,夹杂着几声鞭子的响声:“哎哟,啊~!啪~啪!” “怎么还有鞭笞之声,里面是何人在惨叫?”惊鸿越发好奇地问道。 海夜叉立即从自我陶醉中清醒过来,一摆手,不耐烦地道:“去去去,没你事,赶紧离去,不该问的事儿别问!” 惊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怎会就此罢休,俏眉一扬,道:“我今rì还当真好奇的很,非要进去瞧个究竟,你们藏着掖着,难道这里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大胆女子,看叉!”两个大力夜叉被惊鸿激怒,挥舞着钢叉刺了上来。 两个小小的‘基层’公务员不知天高地厚,哪里能是惊鸿的对手,只见她一把将两杆钢叉抓在手里,用力一捏,两杆钢叉便打了一个节子连在了一起,被扭成了一根大麻花。这两个大力夜叉使出了吃nǎi的劲外两边拽,愣是拽不开分毫。 惊鸿将这二人甩到一旁,一脚将门踹开,闯了进去。这一进来,眼前的景象让惊鸿彻底傻眼了:十几个海夜叉监工的皮鞭之下,数百名青壮年男子劳役不知疲倦地拼命忙碌着,有的抬着巨石,有的推着重车,有的挖着深沟,有的砌着高墙,有的雕琢,有的敲打……边角之处还横着许多具森森白骨,看上去像是在修建一个浩大的地下宫殿。 “有人闯进来了!”门外的海夜叉扯着杀猪般的嗓子喊了一句。十几个海夜叉听到呼喊,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将惊鸿围在了中间。 “这里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凡人劳役?”惊鸿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义正言辞地问道。 “龙王有令,凡乱闯此地者,杀无赦!”夜叉们答非所问,齐刷刷地亮出了刀兵,然后又齐刷刷地对着惊鸿来了一招‘夜叉探海’。 惊鸿微微一笑,在头顶轻挽了一个剑花,只见金光一闪,十多柄兵器被荡得也齐刷刷地四散而飞,变成了一堆废铁。 刚才还牛逼哄哄的基层‘公务员’,自我感觉良好的海夜叉,此刻一个个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彻头彻尾成了一个个软蛋,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上仙饶命,我等有眼无珠,不知上仙驾临,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惊鸿冷冷地道:“哼,我刚才若不是手下留情,你们早已身首异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眼前这数百劳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敢有半句谎言,我反手之间让你们粉身碎骨!” 为首的一个海夜叉当即一股脑地将实情和盘托出:“这些人都是东海的犯人,被龙王发配到此做苦力。” “岂有此理,一派胡言!他们都是凡夫俗子,自有人间国法管之,什么时候轮到东海龙宫越俎代庖了?”惊鸿追问道。 “这个……小人确实不知道,反正龙王说他们是犯人,便是犯人了,小的们也只是奉命监管,不敢多问。”海夜叉战战兢兢地答道。 此刻,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惊鸿的脑海之中:“莫非……莫非当初在分水将军庙,那小王庄村妇所言渔村失踪的数十名男子是在这里?啊!难道他们不是被蛟魔王覆海掠去,反而是被东海龙王敖广抓到了这里做了苦力?” 第五十七章:巨掌印,暴吼声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大家不要惊慌,你们当中可有来自小王庄的渔民?”惊鸿望着台下惊慌失措的壮丁喊道。 有几十个青壮年男子慌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小民便是小王庄的,请大王开恩,放我们回家吧,我们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未断nǎi的孩子……” “果然是这样!”惊鸿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今rì居然就呈现在眼前,这些普通百姓,并非被邪魔外道掠走,而是被堂堂东海龙王追到了这里,做起了苦力。 想到此处,惊鸿怒气不打一处来,她将黄金剑重重地往地上一插,对夜叉叱喝道:“你们赶紧去给他们打开镣铐,放他们各回各家!” 海夜叉们也个个如同捣蒜泥一般的磕头:“上仙莫要难为我等,若是龙王追究起来,小的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惊鸿飞起一脚将几个海夜叉踢出数丈之远:“少废话,赶紧放人,否则我现在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海夜叉此刻哪里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有的捂着屁股,有的托着腮帮子,一瘸一拐地给数百名劳役们一一打开镣铐。 惊鸿一不做二不休,带众人爬出深井,一剑截断海水,劈开一条狭长的通道,护送这数百人迅速逃离出东海水晶宫。众人上岸之后,纷纷伏地叩谢:“仙子之恩德,犹如海上红rì,小民永世不忘,回家之后定会世代供奉,香火不断。” “你们均是附近的渔夫,却被那龙王抓去做了苦力,以至于多rì不能归家,家中妻儿老小牵肠挂肚已久。你们赶紧各自回去,切记rì后不可前往深海捕鱼,以防再遭不测!”惊鸿说完,转身一剑又将海水劈开,返回东海水晶宫。 东方渐已发白,水晶宫内一群醉鬼早已清醒,东海龙王敖广拉着长脸,满面不悦,龙须倒竖,背手而立,似乎在等待惊鸿的到来,显然已经听闻了她的‘英雄事迹’。 “惊鸿仙子,你是东海的大恩人,老龙以及龙宫上下对你感激不尽!可是你也不该擅作主张,私自放走那批井下的犯人啊!今rì还请仙子给老龙一个解释,否则就是告到凌霄宝殿,我也不服!”敖广见惊鸿回来,便来了一个下马威。 惊鸿正对此事感到疑惑,见龙王如此问,心中无名火顿起,便道:“你们东海干的好事,反来问我?那些劳役全都是东海附近的凡夫俗子,世代打渔为生,如何能触犯的了你东海的律条?你反而将他们关押起来,做起了苦役,你可知多少家庭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赵公明、申公豹也相继劝道:“龙王,仙子,其中必有误会,二位切勿动怒,有事说清楚就好了。” 惊鸿看到申公豹,便道:“分水将军,你曾庇佑一方渔民,应知他们生活疾苦,今rì你来评评道理,那些人龙王该不该抓,我又该不该放?” 申公豹没想到惊鸿突然抓住自己来此一问,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眼珠子转得溜溜快,笑道:“这,这个……想必其中有些误会,或许那些渔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捕了不该捕的鱼吧!” “哼!那些个渔夫,贪得无厌,捕尽杀绝,只顾眼前利益,丝毫不为子孙后代着想,长此以往,非但我水族子民面临绝种,他们后世也会因此遭到报应!”敖广言语至此,显得十分激愤,手指比划之间彷佛并非仅仅对这些渔民感到愤恨,而是对人xìng的贪婪感到恐惧,接着又道:“仙子,你且说说,老龙这龙宫到底该不该管管他们?” 这一回,惊鸿却被问得一怔,憋得满脸通红:“怎么,怎么会……这样?”一时间,是非对错,已经远远超出她的判断。 突然一个杀猪般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一个传信喽啰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报~~!大王,大事不好了,那蛟魔王被人劫走了!” “啊?!”敖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sè发白。赵公明等人也惊得额头上冒起了豆粒大的汗珠。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使惊鸿把刚才的渔夫事件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忙问传信喽啰:“你休要惊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清楚没有?” 那传信喽啰惶恐地答道:“今rì凌晨,水牢之中昏暗无比,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敖广气得一屁股爬起来,“呱唧”一巴掌抽了下去:“少废话,拣重点说!” 传信喽啰捂着发烫的腮帮子继续道:“只见一人身长两丈有余,龙头鹿角,虎背熊腰,口鼻吐雾喷火,周身烈焰滔天,几乎沸腾了半边海水,顿时就有几个兄弟被烤晕了过去。小人也跟着倒在地上装死,看到那人巨爪一抓将铁锁加身的蛟魔王摄了进过,再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敖广愁眉紧锁,转身问道:“大家谁可见过此等人物?” 赵公明和申公豹以及其他三位龙王均摇头:“此等神异,吾等还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申公豹也唯恐是蛟魔王的余党将其救走,如此一来便后患无穷,便问道:“可是朝东北方向去了?” 喽啰摇头道:“非也,据其他守卫观其去向,乃是西方,应该是去了陆上,想必不是水中之物。” “大家请随老龙出去一观!”敖广遂带领众人出了水晶宫,赫然发现有一排深深的大脚印向西边延伸而去。 惊鸿喃喃地道:“如此之大的脚印,不似人类所踩,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赵公明道:“蛟魔王乃玉帝钦查的天庭的要犯,却被他掠走,不管他是人是怪,我们都要追查到底。大家何不顺着脚印去探探这怪物的真面目?” 尽管望着这巨大的脚印心底发憷,敖广还是赞同赵公明的想法,因为蛟魔王覆海一rì不死,他一rì睡不着觉。 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申公豹。 敖广留下三位兄弟镇守水晶宫,与惊鸿、赵公明和申公豹沿着大脚印追了上去。四人从水中出来,依然沿着大脚印的方向追寻,最终大脚印消失在了一个万丈悬崖峭壁跟前。 惊鸿抬头观之,峭壁上赫然有三个血红大字‘火麟崖’:“那怪物莫非在这崖顶上?” 敖广此刻一反常态,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自告奋勇道:“老龙先上去瞧瞧他的庐山真面目!”一条青sè龙影闪过,敖广身形已至半空,一道龙形水云缭绕在周身,缓缓飞上崖顶,消失在惊鸿等人的视线之外。 忽然“轰隆”一声,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敖广从崖顶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地摔了下来,像是被一股气流推出。 申公豹眼疾手快,凌虚一指,一朵莲花飘向敖广,化成云朵将其托住,缓缓落了下来。 敖广眼珠子暴突,急喘着大气,像似比见了鬼还恐怖。惊鸿等人正yù上前询问,敖广却突然‘嘎’的一声,居然吓得口吐白沫,抽了过去。 赵公明笑道:“不知崖顶之上有何等怪物,居然将堂堂东海龙王吓得抽了过去!若非方才申道友这‘一指莲花’,敖广今rì恐怕非摔得皮绽肉裂、骨折筋断不可。” 申公豹也知敖广这一下肯定是遇到了非常可怕的怪物,但是自己心中还真好奇的很,今rì也是一反常态,自告奋勇道:“管他什么怪物,赵师兄,待贫道上去看个真切!”说罢一跃跳上云朵,徐徐飞了上去。 刚一眨眼的功夫,又是一阵“轰隆”,接着还是从山崖之上传来“啊”的一声,只见申公豹也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被摔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赵公明一挥手撒出一大片金钱,化成一朵金sè祥云托住申公豹的身体,悠悠地降落下来。 申公豹张着大嘴,手指用力地指着山崖,似乎有话要说,可是等赵公明与惊鸿走近之时,脖子一扭,也“嘎”的一声口吐白沫抽了过去。 赵公明与惊鸿惊诧不已,究竟是什么怪物能让申公豹都感到恐惧? 赵公明素来艺高人胆大,今rì心中却也不禁产生一丝恐惧,眉头紧锁道:“惊鸿仙子,我看不如我们一起到那崖顶,看看到底是何方妖魔如此厉害!” 惊鸿无奈笑道:“我并非神仙之体,之前上天下海,全仗那匹小红马,现在没有了它,我是既不会爬云也不会驾风,这么高的悬崖,如何能上的去?” 赵公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强作笑道:“无妨,无妨,仙子只管在此看好敖广与申公豹,本帅去那崖顶瞧瞧它的庐山真面目!”说完便一跃纵起,只见周身金钱乱坠,化成一朵金sè祥云托在脚底,冉冉飞升到了崖顶。 惊鸿支着耳朵,倾听着山顶的动静。片刻之后,可怕的“轰隆”之声果然再次从崖顶传来,但是却并没有听见赵公明“啊”的一声,也没见赵公明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摔下来。 惊鸿此刻心中略有宽慰,心道:“看来赵元帅当真是名不虚传,再厉害的妖魔鬼怪也不在话下。” 刚想到此,突然从崖顶飞下一物,惊鸿定睛一看,一道金光闪过,赵公明的金鞭飞了下来,重重地插在崖底的岩石之中,火星四溅。 紧接着又是一阵恐怖的“轰隆”之声,赵公明的金盔又从崖顶飞了下来,重重地落到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惊鸿心中暗叫:“不妙!这一回赵元帅恐怕凶多吉少!”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听崖顶之上又是一阵“轰隆”之声,几乎震得惊鸿心肺俱裂。这时,只听见元帅赵公明也是“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从天而降。 惊鸿心中惊慌失措,因为她并不会什么‘一指莲花’,也不会什么‘金钱托云’的玄通。 眼见赵公明由‘屁股向后’已经变成了‘脑袋向下’,惊鸿心急如焚:“这样一个倒栽葱下来,非得脑浆迸裂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第五十八章:通臂白猿掠婴孩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千钧一发之际,惊鸿忽然感到身后万丈红霞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天际,一股浩大的暖意顿时笼罩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一个红衣似火的参天巨人出现在‘火麒崖’前,摊开手掌将脑袋向下、屁股向后的赵公明轻轻托住。 惊鸿喜笑颜开,欣然喊道:“叔父,果然是你来了!”参天巨人遂收了法相,正是火云三圣之一的炎帝神农。 神农微微一笑,伸出一指,一团红气笼罩在众人身上,赵公明、申公豹和敖广顿感如沐chūn风,相继苏醒。赵公明知是炎帝驾临,当即拜谢:“弟子赵公明,叩谢圣皇救命之恩!” 神农圣相祥慈,笑道:“崖顶之上乃是我的坐骑火麒麟,它是上古灵兽,赵元帅虽是道术jīng深,法术通玄,却降服不得此兽。只因此兽一旦发怒,凶悍无比,周边便顿时一片烈焰火海,你与它相斗须掐避火诀,法术玄通均受限制,自然免不了吃它的苦头。” 经此一说惊鸿方才明白,缘何三人相继被‘揍’下山崖了。她接着又道:“那火麒麟不知何故,掠走了天庭重犯蛟魔王,不知是敌是友,还请叔父明示!” 神农道:“它前来掠走蛟魔,乃是因蛟魔王吞吃了它的幼子,也就是你的坐骑‘烈焰卷云’。现在它在火麟崖上,yù剖腹夺子。” “那蛟魔王岂不是有生命危险?”惊鸿急忙又道:“赵元帅还需押解那魔头向玉帝复旨,还请叔父赶紧出手制止火麒麟!” “好,好,大家随我来!”神农微微点头笑道,显出法相将惊鸿等人托在手掌之中,身躯猛然增长,比那万丈悬崖还要高出一个肩膀。神农将手托起,众人与那崖顶齐高。 惊鸿看得真切,果然一只巨大的火麒麟出现在眼前,正亮出利爪要将蛟魔王开膛破肚,试图将火灵珠剖出。 “孽畜,住手!”神农急忙制止道。 火麒麟听到神农的喝斥,当即不敢造次,果然停了下来,跪在神农面前痛哭道:“主公,非我不明事理、胡乱杀生,乃是这魔头吞我幼子在先,今rì还请主公做主。” 炎帝神农笑道:“吾知你护子心切,今rì正是为此事而来,待我一会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幼子!”言罢手中飞出一鼎,悬在空中,一道白光闪过,将蛟魔王吸入鼎中。 “现在我便以‘九阳真火’将火灵珠从他腹中炼出来!”神农凌虚一指,鼎下一团熊熊烈焰燃起。真是好一顿炼啊,直炼得鼎中的蛟魔王是如痴如醉、如昏如睡。半个时辰过后,那蛟魔王“啊”的一声,龙嘴冲天吐出一颗碗口大小的红sè珠子。 惊鸿惊喜万分,这颗珠子正是‘烈焰卷云’所化的火灵珠。只见火灵珠飘飘悠悠到了火麒麟的身边,化作一匹小红马,浑身如同烈焰一般。‘烈焰卷云’与火麒麟俯首帖耳甚是亲密,俨然如家人重逢亲人团聚。 惊鸿见状,不顾火麒麟的凶猛,也冲了过去,抚摸着小红马的鬃毛,喜极而泣。 神农挥手收了宝鼎,将蛟魔王重新交给赵公明:“赵元帅,现在你可带这魔头去凌霄殿向玉皇大天尊复旨了。” 赵公明领命,朝空中凌虚一点,大喝一声:“金甲神人何在?奉玉皇大天尊法旨,将蛟魔王押赴天庭!”只听当空一声雷响,云朵散开,出现了四位金甲神人,奉命将蛟魔王押解起来,随赵公明一同赶赴凌霄宝殿。 敖广与申公豹见蛟魔王已被押赴天庭,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先后拜谢过炎帝,各自返回东海与玄冥宫去了。 “总算可以将蛟魔王绳之以法了!”惊鸿望着赵公明远去的背影,轻轻吁了一口气。 “蛟魔虽缚,东海龙宫未必至此高枕无忧!”神农轻叹一声,朝远方悠悠地望去。 “叔父何出此言?”惊鸿不解。 神农悠悠道来:“伏羲皇兄曾以先天神卦算得,今rì蛟魔之乱,其中虽有人为,却也算是因果相报。倒是那东海龙女之子,吾恐rì后还将大闹龙宫,为父母报仇。此子身兼龙族之先天禀赋与人类之后天之智慧,一旦习得神通,非比寻常,东海更是无人能挡。” “啊?这么说我当rì救他,反而为将来种下了祸根?”惊鸿愈发感到疑惑。 神农笑道:“非也!万事本无福祸,一切皆由因果。吾今rì此来,一是为火麒麟之事,另外则是为龙女之子。惊鸿,今rì还须你再跑一趟,你即刻前往云梦山鬼谷,告诉那鬼谷主人厉风雷,让他切勿告知龙女之子的身世,更不可教他半点法术玄通,否则东海龙宫则后患无穷矣。” 惊鸿喃喃地道:“如此也好,以免仇恨蒙蔽了心智,毕竟那东海龙王也是他的外公!”当下便辞了神农,流星赶月般的奔赴鬼谷而去。 惊鸿勒住缰绳,按住云头俯视鬼谷,乍一看是幽深不可见底,寂静不闻鸟鸣,空旷一片云海;再仔细一看则又变了一番景象: 虎踞龙盘鬼神惊,九曲回环空穴风。 坐拥群峦观天下,云雾缭绕百万兵。 原来这云梦泽四周本来就有无数层峦叠嶂,那rì东海龙王敖广移残余的背yīn山坐落到此,与原本的山峦纵横交错,又与云梦泽浑然连成一体,形成了今rì有山、有谷、有水、有雾、有风、有云的绝世奇观。 惊鸿落下云头,刚一脚踏上鬼谷的忘忧峰,突然见一头大白猿从厉风雷的房间窜了出来,口中还叼着一个孩童,分明就是龙女之子龙沐雨。 那白猿身手异常敏捷,步法极其轻灵,两只手臂居然在肩部相通,一手伸出,另外一手则缩起,而伸出的那只手居然有平时两倍之长,攀崖爬树迅速异常。 惊鸿正惊慌不已,厉风雷从房中追了出来,见到惊鸿也来不及解释,只道了一句:“快追上那白猿,我徒儿被他抢了去!” 惊鸿立即会意,与厉风雷一同急追。 这通臂猿猴果然非同寻常,轻灵无比,只见他轻舒猿臂,矫健的身体便如同荡了几个秋千,身影随之消失在山间,朝一座山顶飘去。 厉风雷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道:“这畜生,欺吾太甚!”遂大喝一声,身后两道气流朝两侧激shè而出,形成两道光翼,轻轻忽闪了两下,向山顶振翅飞去。 看到厉风雷居然还有此等神异天赋,惊鸿此刻虽是惊奇,却也没有时间去唏嘘感叹,相继拍马赶上。 待二人赶到山顶,却看到那只通臂白猿正坐在一块巨石上面,似乎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同时嘴里又发出阵阵讥笑。 厉风雷顿时无名火起,紫光闪过,龙牙利刃便握在手中,回首一剑将身后山路截为两段,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山谷。 “看你往哪里逃,我不信你今rì还能长出翅膀飞走!”厉风雷愤愤地道,便和惊鸿挺剑向这只通臂白猿步步逼近。 白猿毫无畏惧,咧着嘴又是一阵讥笑。接着让厉风雷和惊鸿大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白猿转过身去,伸手隔空去抓前面的一个山头,居然手臂拉伸得奇长无比,一把抓住了那山头上的一颗青松,向荡秋千一样的荡了过去。接着又伸出一手,抓向更远的一座山头,接着又是一荡。如此荡了几下,便消失在远处的云雾之中,只留下白猿得意的笑声,荡彻山谷。 惊鸿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万分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只猿猴到底是什么来路,如何能有这等迥异禀赋?” 厉风雷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今rì这只白猿突然闯入,隔着丈余远的距离伸手便向龙沐雨抓来。我起初还是大意了,心想这么远的距离他是抓不到沐雨的,可是没想到这只白猿有通臂之能,一臂伸出,有平常两倍之长……后面的事你就看到了!” 惊鸿道:“我今rì正是为龙沐雨而来,他集龙族天赋与人族智慧于一身,将来若知自己身世,恐会大闹龙宫,因此特来告诉你不可教其任何法术玄通。不料却发生如此变故!” 厉风雷一攥拳头,沉声道:“我观这白猿对云梦山非常熟悉,想必他的巢穴就在前面,我们跟上去看看!” 惊鸿赞同地点了点头,二人又齐向前追赶。不用片刻,两人便赶到了白猿消失的地方,再往前看,雾气缭绕,似乎到了云梦山的尽头。 厉风雷剑眉倒竖,一翼扇了过去,试图将云雾吹散,不料无论怎么使劲去扇,这里的云山雾障只是轻轻一散,旋即有恢复成原来模样,当真匪夷所思。 不过就在厉风雷震翼的瞬间,惊鸿却隐约看到,这层云雾后面像是有一个隐秘的山洞。 “那白猿的洞穴,或许就在这云雾后面!”惊鸿说道。 “嗯,既然扇不开这云雾,我们就冲过去!”厉风雷率先振翅,一头扎进了这雾帐之中,惊鸿也紧随其后闯入。两人刚一进来,立即觉得如同无头的苍蝇,到处乱飞乱撞,却找不到任何方向。 他们两人哪里知道,这雾帐并非寻常,乃是九天玄女娘娘的纱帐所化,缭绕在这云梦山已有千年之久。雾帐内暗藏玄机,包罗万象,一味地横冲直撞,是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 两人摸索着小心前进,经过了九曲回环之后,终于在前面发现了一团光亮。厉风雷大喜,以为便是出口,急忙跳了出来,回头一看又惊呆了:这出口居然就是刚才的入口! 第五十九章:九天玄女道因果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厉风雷又惊又叹:“我自恃通晓鬼谷秘术,奇门遁甲了然于胸,今rì经此雾阵,方知乃是井中之蛙!”言下惆怅万分。 惊鸿虽不懂其中玄妙,却也感此雾非同寻常,定是高人所设。她见厉风雷伤感,便劝道:“那白猿虽然有如此天赋,却并未有伤害我们之意,想来他纵使掠走龙儿,未必会加害于他。” 正值无计可施之际,忽然一阵香风飘渺,鸾鸣鹤舞,簇拥着一团五彩祥云飘然而至。祥云霭霭,紫雾腾腾,一尊贵女仙立于华盖宝幢之下,头戴九龙飞凤冠,身穿七宝龙凤绛绡衣,腰系山河rì月裙,足穿云霞珍珠履,手执无瑕白玉。两边侍从女仙,约有三二十个。 厉风雷与惊鸿俱不知来者何人,但见此气场,便知定是上仙驾临,于是均一旁恭敬稽首行礼。 那女仙道:“吾乃九天玄女是也。今rì特来与你二人解说这通臂白猿之事。” 两人均知九天玄女乃上古尊神,女仙之中位置仅次于王母,顿时拜曰:“请娘娘指点!” 玄女悠悠道:“这通臂猿猴原本是女娲娘娘补天所剩的一颗五彩灵石,曾被元始天尊取笑:无补天之用,无济世之才,无做人之本,无修道之根。他自负汇聚天地灵气,心中自然不服,暗自决心要人刮目相看。后一rì被梅山一母猿误食,便在其腹中形成胎身,生下来便是一只通臂白猿。他天赋神异,可拿rì月,缩千山,辩休咎,乾坤摩弄。曾向女娲娘娘恳求长生之术,屡次被拒,他却丝毫不恼,虽无半点玄通,却利用其神异天赋,跑去瑶池偷了四个硕大蟠桃,回来献于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哭笑不得,虽怒斥其顽劣,心中却暗自赞他有心。便告知他有一玄功秘术,名曰《仈jiǔ玄功》,刻于这云梦山某山洞石壁之上,弥封无影,有缘人至此方能显明,能否有缘寻到学成,还需看他的造化。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那白猿翻尽千山,居然找到了此处,进了前面的‘通玄洞’中,凭借超高的天生资质学成了《仈jiǔ玄功》。” “《仈jiǔ玄功》?!”厉风雷心中一震:“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地煞数七十二变功法?” 玄女点头道:“正是!此功法乃通天教主所创,变化万千,奇妙无穷。后不知何故,通天教主却将玄功弥封,从此鲜有人有缘得见玄功神奇,因此并未将其发扬光大。然而此功对天资要求却甚高:凡人得道,只能学至六层,只该‘三十六变’;仙胎灵身方可学满九层,为‘仈jiǔ七十二变’。那白猿本是天地造化一颗灵石,因此可以学全。” 厉风雷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物,便道:“吾曾听师父讲过,当年商周之战,殷商曾有一位袁洪大元帅,据说乃白猿成jīng,有七十二般变化,即使周营同样擅长仈jiǔ变化的杨戬亦不能胜之。后杨戬借女娲娘娘至宝‘山河社稷图’才将其擒住,即便如此,刀砍斧劈不能伤其xìng命,最终姜子牙以‘斩仙飞刀’才将其杀死,后被封为‘四废星君’。这通臂白猿是否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袁洪?” 玄女微微点头道:“正是他,梅山七怪之首,袁洪!你可知他被杀之后的事情?” 厉风雷接着道:“我曾听师父讲过,就在他被‘斩仙飞刀’杀死之后的第二天,却发生了一件怪事,成百上千只猴子突然闯入周营,将袁洪的尸身和首级抢走。大战在即,姜尚也不敢派兵追赶。传说那群猴子将尸首带回梅山,交到了一名绰号‘猴医仙’手中。猴医仙以金丝将其尸首缝合,后又将其泡入梅山的一口灵泉之中。此泉汇聚天地灵气,居然逐渐祛除了尸身内的死气,重新焕发了生机,只不过失去了魂魄,仍是一俱躯壳而已。” 玄女接道:“你知道他地上之事,却不知道他天上之事。袁洪被斩仙飞刀所杀,失去了灵身,便失去了通臂的天赋,魂魄只有寄托在封神榜上,虽有一丝阳灵,然而毕竟曾经殒命,只能为yīn神之体。玉帝又因其‘四废’之名也不委以重任,使他心中颇为懊恼,渐生不满之意。女娲娘娘见其终rì无所事事,便让他去云梦山‘通玄洞’中看守石壁上的玄功秘术,也算成就他一番功德,待下一个有缘人学成之时,便是他得道正果之rì。” 听了玄女之言,感叹之余,惊鸿恍然道:“难道说龙沐雨,他就是这通玄洞中《仈jiǔ玄功》的下一个有缘人?” 厉风雷一直也有一个疑问,于是也问道:“袁洪在抢夺我徒弟龙沐雨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只通臂猿猴,他陨身封神后应当是yīn神之体,又是怎么又得到灵猴真身的呢?” 玄女知道二人心中疑问,便娓娓道来:“那灵猴造化不浅!一百年前杨戬与梅山康、张、姚、李、郭、直六人结为八拜之交,这六人在梅山修行之时,饱受袁洪等怪之气,处处受到欺压。现以袁洪为首的梅山七怪均已伏诛,六人便无所顾忌,于是便以除害之名邀杨戬一同铲除梅山众猴子猴孙,企图夺占山上灵泉。那些猴子猴孙如何是二郎神的对手,多数惨死,其余众猴在两个通臂老猴的带领下,漂洋过海亡命东胜神州。 “就当六太尉眼看要将灵泉占为己有的时候,远在云梦山的‘四废星君’袁洪感应到了猴子猴孙哭天怆地的悲鸣之声,当即愤而现身与杨戬并六太尉战到一起。已沦为yīn神之体的袁洪,又无半点人间香火供奉,与肉身成圣的杨戬相比,显然已经稍逊风sāo,三百回合过后,渐渐不支,被七人联合打落灵泉之中。未曾想到却因祸得福,恰逢其灵身通臂白猿就浸泡在泉水之中,袁洪当即趁势借尸还魂,灵猴真身失而复得。而这梅山灵泉似乎亦在等候袁洪的到来,就在他附体之后,泉水顷刻之间干涸。” 玄女顿了顿继续道:“袁洪真身复得,顿时重新拥有了通臂天赋,抖擞jīng神与七人再次酣战,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方才罢手。袁洪见猴群已散,不禁伤感,然却机缘巧合得到真身,又想起女娲娘娘的点化,也不甚懊恼,于是返回云梦山通玄洞继续等候有缘人——也就是龙沐雨,他天生体内汇集人龙两族的天赋,只要将《仈jiǔ玄功》学满九层,便可成就袁洪的正果。” “啊?!”惊鸿心中突然一震,想起一件事情来,对玄女道:“可是伏羲圣皇曾有言,不可传授龙沐雨玄通法术,否则他将来会大闹龙宫,为父母报仇。现在来看,他若是学成了《仈jiǔ玄功》,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到时龙宫难免一场浩劫。” 九天玄女默默静思片刻,沉吟道:“伏羲圣皇算尽乾坤玄机,应知那龙子会有今rì这番境遇,只是慈悲为怀罢了。一切皆由因果起,纵使强求,也无济于事。厉风雷,你且回鬼谷继续修行,你与他毕竟也算有师徒之缘,rì后你们还有相见之rì。” 玄女转而又对惊鸿道:“吾观你的坐骑元气大伤,一时三刻脚力无法恢复如初,怕是上不得天庭。今rì我送你一双仙履,名曰‘凤羽红莲’,乃以鸾翎凤羽、八瓣红莲为材料,用金丝缝制而成,踏云驾风,步步生莲,一脚跨出就有万里之遥。” 惊鸿接过仙履,穿至脚上,发现犹如量体裁衣,不松不紧,不肥不瘦,大小恰好合适——正可谓:你多大鞋,我多大脚! 玄女又道:“赵公明元帅已经动身返回天庭多时,你现在可以迎头赶上,共赴凌霄宝殿向玉帝复旨。” 厉风雷与惊鸿遂复拜玄女,又依依不舍,相互道别之后各自归去。 厉风雷回到鬼谷,心中仍是郁郁不欢,越想越觉得辜负了惊鸿之托,更是对不住死去的东海四公主。然而转念又想,即使追上了那通臂白猿又如何,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如何抵挡得住他法力无边的玄功。就是那一道雾帐,居然让自己也找不到北,百思不得其解。越是想到此,心中越是忿忿,鬼谷秘术向以阵法遁术见长,今rì反而栽在雾阵之中,这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挫折。 思来想去,厉风雷最终还是从床底下搜出了那本旧的发黄的《鬼谷yīn符经》,重新闭关研读起来。这一番研读下来,才发现经书的后部分记载了上古秘术三式:太乙测天、奇门测地,六壬测人。 先前自己所学的奇门遁术只不过是入了‘坤’之数,虽然暗合九宫八卦,变化多端,却始终是实数,万变不离其宗。人法地,地法天,这‘坤’之数上面,还有‘乾’之数,乾为虚像,入太乙神数,变化无穷无尽,无处可寻,只有通晓太乙神数才可窥得。那九天玄女的雾帐便是应了乾像太乙神数的变化,人在此阵之中,须察天时地利,晓yīn阳变通,天人合一方可安然通过。 《鬼谷yīn符经》对坤数之奇门遁术记载甚详,而对乾之太乙神数则记载甚少,厉风雷凭借深厚的鬼谷秘术修为,结合玄女雾帐中的变化迹象,历经几个甲子,方才逐一参悟。自此,厉风雷对于太乙神数、奇门遁甲均了然于胸,任凭阵中风云变幻,亦困不住他。 然而《yīn符经》记载并未结束,之后还有几页,只是均是白纸,上面并无半个文字,这让厉风雷着实感到奇怪:“《鬼谷yīn符经》乃鬼谷一脉经典传世之作,定然不会平白无故多出几张,难道是无字天书?”转而又叹道:“看来吾是机缘未到,纵使有心,也是枉然!”遂索xìng将其放下,长啸一声,破关而出。 当厉风雷再次踏出门外,却又不知道其间经过了几度chūn秋,而眼前依旧rì月轮转,昼夜不舍,彷佛就如昨rì,只是俯首一瞥发现双鬓却多出两缕银丝。此刻的他已今非昔比,《鬼谷yīn符经》的修为又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且通过此次修行,渐渐地化解了与《纯阳无极功》的冲突,并且将这yīn阳两种功法自然地融合成了一体,功力非但没有相互反噬,反而莫名其妙地增强不少。 “也不知道被通臂白猿掠去的龙沐雨现在怎么样了?”厉风雷出关后首先惦记的,还是这个孩子。 “玄女娘娘曾有言,我与他毕竟算有师徒之缘,还有再相见之时,却不知会在何rì?我已参透乾坤阵法奥秘,想来应该能够穿透那雾帐,到那通玄洞处。与其默坐等候,不如主动出击,去那洞穴探上一番!” 厉风雷念及此,身后清气一闪,无影凤翼展开,如同一个大天使翱翔而去。 第六十章:八九玄功争变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云梦山,通玄洞。 一位偏偏玉面少年面壁而坐,参悟着石壁上金光闪闪的玄功。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三百年前的东海龙女之子龙沐雨(龙自身寿命极长,三百年也就相当于人弱冠之岁)。而石壁之上的玄功便是通天教主所创的《仈jiǔ玄功》。此功共分九层,分别是《拟物化体》、《草木有情》、《五虫幻化》、《千面玲珑》、《移星换斗》、《撒豆成兵》、《法天象地》、《元神出窍》和《通玄归真》。 现在龙沐雨已将玄功练至第八层,按说以其龙族天赋和人族悟xìng,早应该练满九层,然而之所以迟迟未能突破瓶颈,却是因为此刻他心中杂念已然萌生。 毕竟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对自己的身世一直耿耿于怀,无法全神贯注于修行。这也让袁洪非常头疼,平rì里苦口婆心的劝导,对于沐雨来说只不过是秋风过耳。整rì回荡在他脑海的声音便是:“师父,我不想知道玄功是怎么学滴,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来滴!” 此刻的袁洪已经不似当年那么自命不凡,数百年的清修让他看上去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其实他早已知道龙沐雨的身世——从他被抱上鬼谷的那一天他就已经知晓。 但是袁洪更加清楚,一旦自己将真相告诉沐雨,两人三百年的清修难免染上红尘,非但龙沐雨会惹下滔天大祸,就连自己唾手可得的大道正果恐怕也将付诸东流。 然而身世的问题一直是龙沐雨的心病,一rì不得答案,一rì不能潜心修习玄功。而龙沐雨一rì不大功告成,袁洪就一rì不得正果。这让袁洪急得直挠墙啊,他本是一个通臂猿猴,胳膊一伸比常人两个还长,就这样挠了两百多年把墙挠了一个三尺多深的洞。 “如果告诉龙沐雨他的身世,他定然会下狠心将玄功学满,以便为父母报仇。不过却不能出自我口……”就当袁洪又要挠墙的时候,突然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来,他顿时暗自窃喜:“这云梦山上的鬼谷主人,曾与龙沐雨有师徒之缘,我何不借他之口呢?” “龙儿,你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身世?”袁洪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有不知道自己是谁之道理!师父,你就快些告诉我吧!”龙沐雨听到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激愤。 “你的身世,不rì便会有人为你揭开。现在为师要试试你的变化之术是否可有长进,此间太小,腾挪不开,随我到外面来!”袁洪说完,摇身一变,变成一只云雀飞了出去。 龙沐雨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想到自己身世之谜不久便会揭开,顿时难掩心中欣喜,朗声笑道:“师父,你可小心了,这些年我的功夫可没撂下!”跟着也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只苍鹰,追击而去。 云雀轻灵,苍鹰迅猛,两者一前一后,忽高忽低,时而盘旋,时而翻腾。此乃玄功中的《五虫幻化》之术,龙沐雨显然已经掌握其中jīng髓,居然可以变化克制对方。 袁洪旨在考验龙沐雨,因此处处有意让着他,然而见所化云雀被对方克制,便索xìng一头扎进一片树林,化作一棵笔直的青松,参天挺拔,郁郁葱葱。 龙沐雨所化的苍鹰跟着飞入了树林,见四处均是错落成排的水杉树,中间唯独夹杂着一颗挺拔青松,便笑道:“此乃《草木有情》之变化,怎能瞒我,如此粗大挺拔青松只能见于严寒地带,焉能和水杉群混生一起?”遂变成一个樵夫,抡起手中斧头便要砍伐。 龙沐雨手中斧头扬起,手起斧落将青松齐根砍倒,只见断开之处长出数朵碗口大的莲花,“噗噗”几缕白烟冒起,消失的无影无形。龙沐雨当即明白袁洪已化风而去,于是四下张望寻找。 突然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接着一声巨吼,冲出一只吊额白睛老虎。那虎冲天一吼,朝龙沐雨所化的樵夫扑来。他扭头一看,已然不及躲闪,当即大叫一声,脑袋被老虎一口咬掉吞到肚里。 那老虎自然是袁洪所化,实际上这一口咬下他并未使上力道,生怕将龙沐雨所化的樵夫一口咬死,不料居然还是咬掉了脑袋,着实惊得牙齿都打哆嗦。 正在惊愕之际,只见樵夫的尸体落在地上化作一道水汽,亦消失无形。这时他才窃喜,原来龙沐雨已借变化之术躲过了这一饿虎扑食。 龙沐雨究竟化作何物?他乃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化成一只蚊虫飞进了袁洪所化老虎的腹中。他现出身形,在腹中上蹿下跳,左踢右打,着实让袁洪难受了一番。 袁洪就地一翻,变回原来模样,口中念念有词,只见泥丸宫一道白光冲出,也化成一只蚊虫飞入腹中。他施展的正是玄功的上乘功夫《元神出窍》。两人在腹中枪棒相交战了十几个回合,又先后化作白光飞出。 龙沐雨紧追不舍至半空中,左右巡视,居然不见了袁洪的踪影。余光一瞥,突然看到一个yīn影朝自己笼罩而来,待回头一看,一对巨大的无影凤翼忽闪而至。他笑道:“师父这只老猴jīng,居然变这么一个鸟人怪物来迷惑我,看我给他点本事瞧瞧!”当下身形一晃变出真龙之身,一招霹雳龙爪便向对方抓了过去。 然而,这来人并非袁洪所化,却是刚刚从鬼谷赶来的厉风雷。他闭关三百年,一路正感慨着风云变幻,突然蹿出来一条猛龙,向着自己张牙舞爪便是一击,着实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这三百年来厉风雷的修行可是没有丝毫懈怠,非但《鬼谷yīn符经》已达登峰造极,就连《纯阳无极功》的修为也一rì千里。 面对这突然袭击,厉风雷背后光翼一震,后撤三丈之远,大喝一声,周身一道白气自脚底涌泉而上,直达顶门冒出丝丝热气,呈现三朵莲花——这正是纯阳功中的上乘妙法:三花聚顶。 三花聚顶状态下的厉风雷,与平常判若两人,天罡白气笼罩全身,双目jīng光四shè,身型飘忽不定,忽隐忽现,令人难以捉摸。 龙沐雨从未见过这种状况,当下便一个迟疑,龙爪之势顿缓。厉风雷纵身跳出,双目凝神,转身反手戟指一剑,一道凌厉无比的纯阳剑气贴着龙爪袭去。 龙沐雨心中大骇,这一招看似刺向无关紧要之处,然而对于他来说却是凶险万分,足以致命。此说并非夸张,龙的周身布满鳞甲,寻常刀剑都不能伤身,唯一的弱点便是掩藏在左爪之下的心脏,而这一弱点却鲜有人知,即便有人知晓,也无从突破那只无坚不摧的利爪。 厉风雷并非寻常武夫,三百年前他便曾与东海龙宫二太子敖谛交过手,虽然一时获胜,他却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对此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越是思考,越是心有余悸,倘若当时的敖谛有勇有谋,能将霸道的龙身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的话,毫无疑问自己早已丧于其龙爪之下。他居安思危,闭关之中悟出一招《斩龙诀》,即使凡人以血肉之躯与龙抗衡,使出此招亦可重创对方,甚至至其于死地。 厉风雷今rì莫名其妙撞上龙沐雨,对方更是没头没脑地一爪子袭来,他也不及思考许多,但也未想至对方于死地,因此仅是以指为剑使出了《斩龙诀》。即便如此,以他今rì功力,这一指剑气下去也够龙沐雨哎呦叫唤几天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猿模样的道人挡在厉风雷的剑气之前,只见他头戴一字逍遥巾,身着云淡水合服,腰束秀水丝绦,脚蹬清风麻鞋,此人正是三百年前从厉风雷手中抢走龙沐雨的通臂猿君袁洪。只见袁洪一掌推出,一道白气附于手掌之上,化成一面气盾,护住自身与身后的龙沐雨。 厉风雷方才发出的剑气落到袁洪手中的气盾之中,仅是激起了几道微微涟漪,便消失无形。他定睛一看,认出了袁洪,想起他三百年前夺徒之恨,心中顿时怒火升腾,暗道:“原来是你这只野猴子,小样,别以为穿上道袍我就不认识你了!” 袁洪收了法盾,朗声笑道:“好一招俊俏的《斩龙诀》,可惜阁下太过于自负,居然仅仅是以指代剑,否则这一击未必被我轻易化解!” 此刻龙沐雨已收起龙身,回到本来面目,仔细打量厉风雷却发现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两人相对对视,厉风雷暗自心惊:“看来眼前这少年便是当初沐雨徒儿。”心中暗感宽慰,问道:“你可叫龙沐雨?” 龙沐雨颇感惊奇,反问道:“你又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厉风雷见对方默认,便哈哈笑道:“我岂止知道,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听到此话,龙沐雨欣喜若狂:“如此说来,你倒是我的长辈,想来必定知道我的身世吧?” 厉风雷被问得一怔,他当然知道龙沐雨的身世,然而之前惊鸿千叮咛万嘱咐,切勿告知他的身世,以免在他心中早早地种下仇恨。 未想到一旁的袁洪突然放声大笑:“龙儿,你可知他是谁?他便是云梦山鬼谷主人,也就是你真正的师父。今rì遇到了他,你身世之谜就算是解开了!”说完便yù化风而去。 龙沐雨身世关系重大,这一点厉风雷心知肚明,听他如此说,便知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大喝一声:“哪里走!”背后三丈光翼一卷,阻住袁洪去路,接着紫光一闪,龙牙利刃已经出手。 袁洪见对方使出杀招,居然不躲不避不招不架,眼睁睁地看着一剑斜肩挥下,把自己劈成了两截,散落一旁。 未及两人惊奇,上半截袁洪居然开口说话:“龙儿,现在我便将玄功最后一层《通玄归真》展示给你,看仔细了!”话音未落,只见断开的两截身体忽然浮起,盘旋数圈之后又重新聚合到一起。袁洪一个翻身站稳,依旧面带得意笑容,这不禁让厉风雷想起当年他抢夺龙沐雨之时发出的阵阵讥笑。 厉风雷对亦正亦邪的袁洪颇为担心,生怕他故意把龙沐雨误导到沟里去。方才又见其得意情形,心中怒火渐起,索xìng将心一横:“看来我只好使出《一剑化三清》的绝招,将他荡为碎片了!” 第六十一章:牛头马面噬魂幡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就在龙沐雨还沉浸在无限惊叹之时,厉风雷已然剑诀掐在手中,暴喝一声,头顶三花冲天而起,手中紫龙牙微微抖动,一剑化作三剑,剑剑快似闪电。每一道紫sè剑芒又化作一个人影,每个人影又是剑芒抖动,激shè出三道紫sè剑芒……如此反复,形成九条人影,化出二十七道紫sè剑气,横竖交错形成一张致密的剑网,向不远处的袁洪笼罩而来。 面对如此绝妙剑法,袁洪也不禁动容,稍做镇定之后又泰然自若,依然不躲不避,不招不架。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整个身躯被扑面而来的剑网绞成碎片,漫天纷飞。 厉风雷还剑入鞘,刚想松一口气,却又听到空中传来袁洪豁然的笑声,依然是说给龙沐雨听的:“龙儿,你瞧好了,现在才是《通玄归真》的jīng髓所在,自此你我师徒缘分已尽,rì后你好自为之了!哈哈哈哈!” 笑声未绝,但闻清风徐来,袁洪身体碎片迎风化作朵朵莲花,盘旋飞舞。每一朵莲花吐出一股白气,现出白猿模样,在空中翻腾雀跃,足有千百个之多。 “亦幻亦真,玄功通神!”话音一落,千百只白猿身影又归于一体,复化作袁洪真身,飘逸在云端,抚了一下衣袖,化风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袁洪露这一手着实让厉风雷和龙沐雨均惊叹不已,看得满眼天花乱坠,如梦如幻。沐雨惊的是亲眼目睹玄功之臻境,玄妙无穷,叹为观止;厉风雷原以为闭关三百年,自以为悟得通玄妙法,未曾想到在袁洪千年道行面前,简直还有天渊之别,心中感叹天外有天,自己又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井底之蛙。 良久,二人才缓过神来。厉风雷道:“沐雨,我还有若干事情需要找袁洪问个清楚,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龙沐雨答道:“他本是一得道白猿,受女娲娘娘之命在通玄洞中守护天书,应是回洞里去了。” 两人不作耽误,立刻驾清风而至,片刻又到了雾帐之前。“你可知此雾帐的走法?”厉风雷故意问道。 龙沐雨摇了摇头:“此雾后面便是通玄洞,然而此处迷雾重重,变幻莫测,以往每次出入皆由白猿师父引路,让我单走,却走不出这雾帐。” 厉风雷心中暗笑道:“看来我参悟《鬼谷yīn符经》三百年,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当即叫道:“沐雨,你且跟紧了我!”话音未落,一头扎入雾帐之中,龙沐雨亦随即跟进。 厉风雷在雾帐之中闭目凝神,感乾之变数,悟天人合一,顷刻之后,两眼望去,就见前方出现一条金光大道,径直通向出口。厉风雷大悦,与龙沐雨快步前行。不料一脚跨出,就见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天旋地转,步步心惊。 若换别人,或许是件极为凶险之事。然而厉风雷本体内本聚有风雷二气,眼前这番景象在他看来与和风细雨无异,只见他微微一笑,背后两翼突然张开,足有十余丈之宽,一翼扇出,风吼雷鸣顿消,再一翼扇出,雾散云开,一切重归平静。 最终有惊无险,两人穿过了雾帐,到达了彼端。厉风雷抬头一看,心中立时又凝起一团疑云:哪里有什么通玄洞?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龙沐雨,却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茫然不解,口中嘟囔着:“当真怪了,明明便是这里,怎么会没有了洞口?”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虽然当时这首诗的作者还未出世,厉风雷却十分明白这个道理,当即一个大鹏展翅,冲天而起,盘旋几圈之后,复又落回原处。 “原来如此!”厉风雷连连点头,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原来袁洪以通臂神力拎来数十座山峰,一股脑地把原先的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难怪找不到洞口。” 龙沐雨难掩心中失落之情:“白猿师父如此做,想必是不会再与我相见,看来果真如他刚才说言,与我的师徒情谊至今rì便完了。”念及此,竟然眼睛一酸,热泪飞洒而出,双膝跪地朝着通玄洞拜了三拜。 厉风雷看在眼里,心中亦是黯然,安慰道:“缘起缘灭,皆自然规律,不必过分强求。” 龙沐雨缓缓站起身来,茫然问到:“阁下当真知道我的身世?” 厉风雷听他再次问起,便知此乃他心中挂怀之事,不禁也皱起眉头陷入沉思:“若不告之他身世真相,使其永远蒙在鼓里生活,确实太过于悲哀;然而如若告诉他是他外公杀了他的父母,让他去承担这种纠结的仇恨,那便是悲哀中的悲哀了!” 厉风雷初出茅庐,此刻倒是不畏惧什么沾染红尘杀劫,而是着实担忧龙沐雨的未来,善恶是非,俱在一线之间。 望着龙沐雨一脸无辜的面孔,思索过后,厉风雷总算拿定了主意:“不如先将他带到鬼谷,教他些道德经典,以练其心神,化其执念。待时机成熟,再将实情告知,或可化解仇怨为亲情。” 于是他沉声道:“三百年前,我受一位故人所托,收你为徒,不料却被一通臂白猿抢夺而走——他就是你的白猿师父袁洪。我yù追之,却被眼下这雾帐所阻,无奈无功而返。后我闭关悟道三百年,参破雾帐变化玄机,今rì前来寻你,不料却不打不相识,也是你我缘分使然,哈哈!你yù知你身世,须重入我门下,时机成熟自然会知晓。” 龙沐雨未经世事,又见厉风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然不加怀疑,当即行拜师之礼:“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厉风雷欣喜万分,心中颇为欣慰:“今rì得以重逢,总算没有辜负当年惊鸿之托,东海四公主的芳魂也可以安息了。” 厉风雷将龙沐雨带回鬼谷,终rì教他一些修身养xìng的口诀,却只字不提其身世。其间,他见沐雨时常运用《仈jiǔ玄功》变化些鱼虫鸟兽,怡然自乐,不禁有些担忧:“这门玄功虽然奇妙无比,却总感觉有些亦正亦邪的意味!” 龙沐雨天真xìng子,见厉风雷对这门玄功有些兴趣,于是便毫不吝啬地将口诀说给了他听。 厉风雷听了口诀之后,越是深思,越发觉得此功有些邪怪。思来想去,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也将仈jiǔ玄功中的前六层融会贯通了,尤其是剪纸为马、撒豆成兵的本事,那是比龙沐雨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此刻仍是凡夫之体,始终无法突破上三层,因此这千变万化对他而言,终究只是一些虚幻而已。 这鬼谷本是天下奇观,最能使人心旷神怡,龙沐雨倒也是乐在其中,一时忘掉不少忧愁。厉风雷心如明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惊喜:“龙沐雨本xìng清澈如水,心胸豁达,假以时rì定然能将心中杂念尽数过滤。” 这一rì,龙沐雨在鬼谷的一座幽深的山谷中闭目养神,侧耳倾听清风徐来,溪水潺潺,不知不觉居然沉醉其中,进入梦乡。 夜间一阵冷风袭来,将龙沐雨周身侵了一个寒战,随即哼哼传来一个的陌生声音:“老马,我们哥俩这回都是第三百二十七次来捉拿那业龙的魂魄了,如果再次空手而归,免不得被阎王抽一顿鞭子啊!” 另外一人道:“谁说不是,阎王也真是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他也没少干,这回倒是认起了死理,非让我们哥俩几次三番来索那孽龙魂魄。他老儿又不是不知道,那孽龙乃是东海四公主,yīn魂不散,牵绕于此,就凭我们手中的破链子,分明是让我们哥俩来此找抽啊!” 龙沐雨越听心中越是疑惑,听脚步渐近,急忙往自身贴了一张鬼谷隐身符,遁起身形,静静观之。只见一阵yīn风过后,两个高大的身影,摇头晃脑姗姗而至。 龙沐雨虽然涉世未深,却是聪颖天然,定眼便观得此二人并非阳世之物,乃是来自yīn司的勾魂鬼差——牛头和马面。 两人走到溪边,突然站出脚步,牛头扯了扯马面的衣襟,轻声道:“老马,这前面便是盘龙溪了,那孽龙的魂魄便藏身于这溪中,咱老哥俩可要小心了哦!” 马面忽然变得不以为然,纷纷地道:“老牛,都这么多年了,你的胆子怎么变得越来越小了?遥想当年,我们牛头马面威震地府和阳间两界,何等威风!” 牛头连连点头叹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哥俩不能沉浸于过去的辉煌啊!遥想当年,只要我们哥俩出手,有哪个游魂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可气啊,自从遇到这条孽龙……害的咱哥俩晚节不保啊!” 马面咯噔一声紧紧攥了一把拳头,哼道:“老牛,打起jīng神来,今rì便是你我二人雪耻之rì!”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幡,晃了一晃,顿时邪气升腾,煞是诡异。 牛头见状,万分惊奇:“老马,此乃何物?” 马面嘿嘿冷笑:“老牛,枉你还是yīn司的老油子,居然连幽冥界失传已千年的‘噬魂幡’都不认识了!” “当然认识,化成灰我也认得!”牛头连忙道:“只是……如何会在你的手里?” 马面诡异地笑道:“还记得上次我们哥俩无功而返,被阎王抽了一顿鞭子,我心中郁闷万分,便借酒消愁,却不料误入背yīn山骷髅洞,机缘巧合地遇到了玄yīn鬼母。她掐指算出你我的麻烦,便将‘噬魂幡’借给了我,以助我等一臂之力。” 牛头非但没有半点惊喜之sè,反而充满惶恐,问道:“那玄yīn鬼母yīn毒险恶,向来不做亏本买卖,岂会白白便宜别人?她一定提出了什么不一般的条件吧?” 马面压低了嗓门,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换做别人,这买卖甚是亏本,但是换做我兄弟俩,那是清赚不赔。她开的条件是,每月初八给她送上一个一世修行的亡魂,这等小事,对于我兄弟俩岂不是易如反掌?哈哈哈!” 牛头喃喃地道:“这鬼母当真yīn狠,吸取修行之人魂魄的一丝真灵,作为己用。”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于自己无害,于是一拍拳头,又大喜道:“这‘噬魂幡’能吞噬一切魂魄之体,今rì任凭那孽龙再有神通,也抵挡不了此幡。看来你我兄弟将功赎罪的机会就在今rì啊!” 龙沐雨虽然不知道‘噬魂幡’的厉害,却也隐约感觉到定然是一件让鬼魂闻风丧胆的恐怖物件,心想:“他们口中时常提到‘孽龙’,似乎还是东海的什么公主,难道要拿这鬼幡去对付她吗?” 龙沐雨未及多想,便听到牛头马面开始念起了拘魂咒。咒语卷起一阵yīn风,扑向前面的溪水。只见原本恬静的溪水突然变得喘急,几阵清香飘过,一缕芳魂从溪中徐徐升起。 沐雨隐约瞧见一位貌若天仙的龙女,柳叶眉,杏花脸,玉笋手,细柳腰,金纱披身,莲花镶裙。 龙沐雨突然心中一震:啊?!她难道就是牛头马面口中所说的那条‘孽龙’的亡魂?怎么眉宇之间的神情居然与自己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第六十二章:母子重逢梦非梦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莫说是龙沐雨,换作是别人,也一样会感到震惊和疑惑。因为眼前这条芳魂并非别人,而是他的母亲——东海四公主敖纭。 三百年前,她犯下通凡戒律,被父亲东海龙王敖广以移山之法压死在云梦山下,死后yīn魂不散,魂萦梦绕于山涧的盘龙溪中,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幼子龙沐雨,直至今rì他长大chéng rén。 敖纭公主修习过道术,死后魂魄潜入盘龙溪中,法力不散。莫说是黑白无常,就是牛头马面也不是她的对手。在此期间,yīn司无数次派遣勾魂差使前来拘魂,均无功而返。 眼前的牛头马面便吃够了敖纭和阎王的苦头,三百年来受尽了夹板气。今rì再次鼓起勇气前来,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再加‘噬魂幡’在手,更是增强了十二分的信心。 没等牛头马面开口,敖纭公主先是微笑相迎:“二位神君再次到访,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啊!” “大胆孽龙!”牛头怒斥道:“你既已丧命,就该知应当魂归地府,而你却倒行逆施,强留于此,实在是坏了yīn司的规矩。今rì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免得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敖纭公主不急不气,缓缓道来:“吾并非不识天时之人,也非目无法纪之辈。之所以魂绕于此,乃是牵挂我的孩儿。早有言在先,待我孩儿功成业满,我便再无牵挂,到时不用神君来拘,我自会亲赴黄泉,任由阎王发落!” 马面早已不耐烦了,嚷嚷道:“住口!都说了三百多遍了,听的我哥俩耳朵都起了两指厚的茧子。”又对牛头道:“老牛,你也少跟她啰嗦,cāo家伙,一起上!”两人一人手持索命叉,一人亮出勾魂钩,一左一右同时向敖纭公主攻来。 敖纭公主龙身早已被压的粉碎,现在只是魂魄凝聚而成的yīn魂之体,而牛头马面的武器则是魂魄的克星,所以她亦不敢与之正面接触。 只见敖纭掐了一个剑诀,身后宝剑离鞘飞出,形成一道白sè飞剑,像长了眼睛一样盯住牛头马面,不断地招架和攻击。 敖纭的飞剑之术jīng妙绝伦,让牛头马面忙的不亦说乎,这两人武艺虽然不及,却也不是笨蛋,意识到了战局的被动。当下两人背靠背,变换了套路,使出了平生绝学‘夜战八方’。两人配合默契,俨然如同一人四手,使得飞剑无从近身。 敖纭公主见状,暗自感叹:“这两人为了对付我的飞剑,倒也是煞费苦心了,看来这三百年来他俩苦练绝学,也未曾敢有丝毫懈怠。既然飞剑不能奈何他们,我不若抽身而走,不与二人争执,待鸡叫时分再回到盘龙溪底,看他们又能奈我何?”她仗着身法快过牛头马面,于是收起飞剑,转身化风而走。 马面看出端倪,抓住敖纭公主转身的时机,突然祭出‘噬魂幡’。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见此幡瞬间shè出千百道yīn森蓝光,将敖纭公主从背后劳劳摄住。 敖纭公主顿时便如软了的面条,瘫在半空中,周身散发出道道魂魄的气息,一丝一丝地被‘噬魂幡’贪婪地吞噬着。 龙沐雨终于见识到了这面鬼幡的yīn毒,浑身惊出一身冷汗。他望着牛头马面得意洋洋报复式的笑脸,又看了看浑身瘫软无力挣扎的敖纭,心中突然出现一种莫名其妙的伤痛。虽然他还不知道眼前遭难的便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却有一种冥冥的意念使他早已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龙沐雨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了,他必须出手相救! 说实话,他真的想冲出去,将可恶的牛头马面痛扁一顿,然而此刻脑海中又回荡起厉风雷的淳淳教导:“遇事三思而行,不可逞匹夫之强!” 一颗冲动的心顿时又变得冷静下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就在敖纭公主的魂魄变得异常虚弱,而牛头马面放声狂笑、拍手相庆之时,意外发生了。 一声美妙的鸟鸣划破了夜空,如歌如泣,紧接着一只夜莺忽然飞了过来,伸出双爪将祭在空中的‘噬魂幡’摘下,忽闪了几下翅膀,消失在前方的漆黑的深夜之中。 漆黑的夜空没有惊雷,然而这一段小插曲对于功败垂成的牛头马面来说却如晴天霹雳。两人虽感意外,却来不及恼怒,急忙瞪开了夜眼,看清了夜莺飞去的路线,此时已然顾不上已经无反抗之力的敖纭公主,以不低于兔子的爹的速度奋起追了上去 这只夜莺自然不是凭空出现,而正是龙沐雨运用《仈jiǔ玄功》幻化而来,无论其行其状,还是其鸣其唱,都模拟得惟妙惟肖。 他感到身后有牛头马面追来,于是猛扇了几翅,疾飞到一个山头,衔了一片树叶,使了一个障眼法化作一面假的‘噬魂幡’,悬挂在一根枯枝之上,这才变回身形,将真幡收起,隐遁在一边。 一阵yīn风,砂飞石走,牛头马面驾风慌忙而至。漆黑深夜,换做旁人均是伸手不见五指,而这二人均天生练就一双夜眼,目露jīng光,登时瞧见了挂于枯枝之上的假‘噬魂幡’,如同见到了亲娘舅一般,好一阵欣喜若狂。 马面将假‘噬魂幡’小心收起,心中一块石头方才落地,没有好气地骂道:“不知道哪只不知死活的傻鸟,害的大爷好一顿追!” 骂归骂,这两人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刚才那只夜莺的下落,而是突然又想起了唾手可得的敖纭魂魄。 “老牛,这幡已经找到,我们可不能半途而废,得赶到天亮之前回去收拾了那条业龙!” “不必惊慌,我看她已经被这神幡吸得元气大伤,远远不是我兄弟俩的对手了!” 隐在一角的龙沐雨心中暗叫不好:“那龙女现在虚弱无比,恐怕难以行动,更别说与这两人抗衡了。看来我刚才也只是救她一时,现在这两人若是回去,她岂不是束手待毙?” 念及此处,龙沐雨向前亲手掐死牛头马面的心都有了,然而他深知不能掐,因为他一掐,事态就扩大了。左右为难,急得他是直挠墙啊!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墙挠?没有墙,龙沐雨只好抓地上的草,这一抓却抓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龙沐雨掐动咒语,一把将手中的草甩了出来,吹了一口气,幻化成数十只公鸡,漫山遍野——此乃玄功的上乘功法《撒豆成兵》,如今被他信手拈来,倒也用得颇为出彩。 随着自己也是摇身一变,也变成一只雄鸡,长得好生漂亮:油亮脖子金黄脚,大红冠子花外衣。只见这只雄鸡雄纠纠气昂昂,一跃飞上山头,扯着嗓子打了一个响鸣:“喔~喔~喔~!” 这一声鸣叫,立刻引发蝴蝶效应,漫山遍野的公鸡都跟着打起鸣来,直叫得牛头马面脊梁骨发凉:“啊,不好!怎么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转眼即将天亮了?” “都怪刚才那只不知死活的傻鸟,白白耽误了我们兄弟的宝贵时间,否则我们早就得手了!”牛头纷纷地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rì功败垂成,虽然可惜,但是鸡叫时分,我们必须打道回府,不能坏了幽冥界的规矩,还是走吧!”两人不敢有半点耽误,急忙化作一阵yīn风朝酆都方向疾驰而去。 龙沐雨见两个索命鬼已走,心中一阵窃喜,打了两道神行符,火速回到盘龙溪。 看着躺在地上的敖纭公主,他急忙上前yù将其扶起,不料手刚一碰到她的身体,顿时感到一个寒战,如同掉入冰窟窿一般。原来敖纭已死三百年,yīn魂所聚之体已变得极yīn极寒,常人靠近都会感到寒冷难挡,更何况伸手触摸了。 此刻敖纭公主已经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龙沐雨的出现,心中“咯噔”一震,三百年来,她虽然rì夜守护在云梦山涧,如此近距离的与儿子相见却还是首次。 敖纭公主惨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了泪花,伸手去抚沐雨的脸庞,却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是yīn寒之体,遂又触电般地迅速缩回。 “你是……是我……我的龙儿!”敖纭公主拖着虚弱的身躯,颤声道。 “什么?!”龙沐雨又是周身打了一个冷战:“你……你又是谁?” 敖纭公主泪洒成冰,心中却升腾起一股暖意,她忽然破涕为笑,欣然叹道:“看见我的龙儿长大chéng rén,我终于算死也瞑目了!” 天下母爱,终归是最伟大、最无私之情,感天恸地。 “你是……是我……我的母亲?!”龙沐雨毕竟心有灵犀,如此近的距离让他们母子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共鸣,使他终于感悟到眼前这位龙女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母亲。 “龙儿~我的孩子!” “娘~我终于见到你了!” 龙沐雨压抑了多年的心结,终于在今rì打开,自己身世的谜团虽然未解,却在此遇到了生身母亲。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再也无法按捺住这颗汹涌澎湃的心,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一样,扑到了敖纭公主的怀中。 这一拥之下,龙沐雨立刻又感受到了寒冰之苦,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紧紧地抱住了母亲,生怕稍微一松手,就再也看不到她。 敖纭公主本想推开他,以免自己的yīn寒之气伤噬了他的身体,然而望着孩子一脸的幸福,却又变得犹豫不舍。然而,她渐渐地发现龙沐雨的身上开始结起一层冰霜,浑身已经瑟瑟发抖,而双臂仍是紧紧地搂住母亲不放。 敖纭公主见状,深知如此下去恐怕孩子会有xìng命之险,终于再也难忍:“孩子,娘今rì能见你一面,便已心满意足,即便魂飞魄散,也无怨无悔了,你也不会挂碍于我,今后好自为之!”说完含泪将沐雨推开,化作一道龙形水汽,复又潜入盘龙溪中。 龙沐雨不见了母亲,如撕心裂肺一般,放声哭喊道:“娘,你别走,你不要孩儿了吗?娘~你不要离开啊!” 猛地感到又是一阵凉风袭来,沐雨一睁眼,却发现东方渐已发白,自己却昏昏地依旧躺在山谷中盘龙溪旁边的一颗巨石之上,脸上兀自挂着泪痕——难道这从头到尾,一切的一切竟是南柯一梦?! 第六十三章:风雷御剑遇鬼母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龙沐雨瞥了一眼眼前的溪水,清澈见底,潺潺而流,哪里有什么龙女的影子?他心中极度不甘,于是纵身跳入溪水,抖了抖身躯,变作一条鲤鱼,逆流而上又顺流而下,反复寻了几遍,却仍是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母亲的踪迹。 “莫非这真是南柯一梦?”龙沐雨始终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心中始终有一股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相信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梦。又伸手摸了一下怀里,赫然掏出一面黑sè的‘噬魂幡’,使他更加坚信梦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师父jīng研鬼谷秘术,通晓yīn阳之道,何不请他给我解释一番?”龙沐雨一时琢磨不明白,忽然想起了师父厉风雷或许能给他一个答案。因为在这之前袁洪曾经说过,厉风雷便是知晓他身世之人,而且厉风雷也没有否认这一点。 龙沐雨刚一进门,厉风雷便嗅到有一股yīn森之气,没等他开口,突然伸出一手,呈虎爪之状。只见暗芒一闪,沐雨怀中的‘噬魂幡’就飞了出来,被吸到了厉风雷手中。 厉风雷剑眉紧锁,凝视片刻,沉声问道:“沐雨,你怎么会有此yīn森污秽之物?”遂运起纯阳真火,将这沾染了万千修行之士魂魄的yīn邪之物化为灰烬,顿时万缕幽绿sè的魂魄如流星火雨向酆都疾飞而去。 龙沐雨正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于是借此幡之事将自己梦中所见所闻从头至尾讲述了一遍。言语之中涉及到敖纭公主之处,他又不禁泛起思念之情,顿时泪如泉涌:“师父,若说是梦,缘何我再也寻不到母亲的踪影?若不是梦,这历历在目的情景,还有刚才的鬼幡,却又如何解释?还请师父指点迷津!” 厉风雷先是默然不语,思绪万千,后又恍然大悟,突然放声大笑,提手凌虚写下四行大字,金光泛起,耀眼鲜明。龙沐雨看得真真切切: 骨肉相连魂萦牵,yīn阳相隔三百年。 假作真时真亦假,人生如梦亦如幻! “沐雨,你的身世本不该瞒你,不错,你的确是东海龙女敖纭公主之子。适才你所讲正是你昨夜梦入神机,与你母亲相见,亦幻亦真!”厉风雷终于道出了龙沐雨的身世,然而却有意回避了敖纭公主与东海龙王之间的恩怨。 龙沐雨欣喜颜开:“我梦中所见果然是我的母亲!”忽然他又悲喜交加,而后潸然泪下:“莫非她真的早已不在人世?母亲正值当年,jīng满气盛,如何会丧命,定然是遭歹人所害!师父你可知道我的仇人吗?” 厉风雷心道:“倘若我现在告诉他,是他的外公东海龙王亲手杀了他的父母。他岂不是立刻拎一把菜刀跑到东海把敖广剁成八块?如此以来,反而是害了他们一家。” 该来的总会来,你挡不了,躲不掉,也捂不住! 厉风雷早就预料到龙沐雨迟早有一天会问这样的问题,他现在也面临着一个重大的抉择,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真相?真相,一定要让沐雨知晓,然而现在时机却还不成熟。 厉风雷并未装出苦大仇深的一副嘴脸,而是平静如水,淡淡道来:“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心生,皆由缘起,皆依业报,皆因果灭。” 龙沐雨一脸茫然,似懂非懂,问道:“师父说的这些话,我虽然不解其中深意,却也明白其中定有缘由。只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稀里糊涂了此一生?” 厉风雷见沐雨不依不挠,心知不可能一直无动于衷地隐瞒下去。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化解这场仇恨,还需从亲情入手,所以他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认亲――当年玉帝也默认沐雨乃是无辜,没有追其罪名,想必敖广今rì也定然非常思念这个未曾谋面的膝下外孙。若能撮合他们祖孙欢聚一堂,rì积月累,潜移默化,待培养出隔代感情,想化解之前的仇怨,亦不是难事。 厉风雷故意避开敖纭公主不谈,而是话锋一转,直接引出东海龙王敖广,对沐雨道:“虽然你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但是你的外公却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打算带你去东海水晶宫,让你与外公东海龙王团聚,也不失为天伦之乐,你意下如何?” 毕竟是血缘之亲,龙沐雨听说自己突然有了一个外公,而且还是闻名遐迩的东海龙王,顿时欢欣跳跃,天真地迫切想立刻见到心中那慈祥和蔼的外公。 厉风雷眼见沐雨如此激切,心中释然,笑道:“此去东海,有数万里之遥,以我现在的功力,凤翼一振则是三万里,速度太快,你定然无法跟上。所以此去我不展凤翼,仅以御剑之术带你缓缓前行,你好生借遁光紧跟,也不必cāo之过急。” 龙沐雨早已按捺不住,仰面喷出一口细雨,化作一团水云,他纵身跃起踏上,于空中高喊道:“我虽然足不出山,却也通宵天下经纬,知道东海方向。师父既然神速,那就让我先行一步吧,哈哈!”话音未落,便一溜烟而去。 “他本是龙身,这水遁的功夫倒是天生就运用得俊俏。”厉风雷微微摇头,心中笑赞道。 笑容一收,只见他一挥衣袖,一柄龙牙利刃急速盘旋,须臾又定在半空之中,周身放出耀眼紫光。厉风雷飘然而起,如蜻蜓点水落于剑身之上,掐了一个剑诀之后便不见踪迹,空留身后一串紫sè光影。 御剑之术原本就是沈御风的成名绝技,脱胎换骨为厉风雷之后,经过了三百年的修炼,现在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境,与五行遁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赶到了龙沐雨的前面。 龙沐雨一边惊叹厉风雷风驰电掣的速度,另外一边则暗自较劲不甘落后。毕竟他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比试之类的事情,难免抢着出头。 不过,他侧目观得,厉风雷犹自未使出全力,便已经和自己并驾齐驱:“在空中和师父比速度,看来已然是毫无胜算。”他附身一看,见正在长江上空,于是索xìng降下云头,一个鱼跃化作一条细小游龙,扎入江水之中。 此举岂能瞒得了厉风雷,他心中暗赞:“沐雨果然天资聪颖,换做常人若走江水之路,反而会慢过五行遁法,但他却是水中之龙,天生善于控水,化作游龙在水中急行,倒确实能快出不少。” 厉风雷面不改sè,只是剑诀微微一紧,脚下飞剑劲气突疾,飞行速度瞬间提高,激光电影一般向前方shè去。 不知几何,突然间风云变sè,一团浓浓的黑雾挡在了厉风雷面前,他无奈之间只好收住剑风,止步当前。浓雾迅速四下蔓延,转眼之间已成乌云压境之势,将厉风雷团团包围其中。 厉风雷定眼观之,瞧出黑云之中隐藏着浓厚的yīn邪之气,登时不敢大意,暗自运起纯阳之劲,片刻之间白气自脚底盘旋升腾,笼罩全身,脸上一股纯阳气团忽隐忽现。 一声妖冶的尖笑声从黑云深处传来,未及厉风雷再次定神观测,一条半裸的黑衣臂膀如同灵蛇一般,从黑云深处突然探了出来。黑衣如幕,纤臂如藕,修长的手指尖头闪烁着森蓝荧光,绝代艳丽,无限妖娆。 霎时间,纤纤细掌一翻变成了一只白骨利爪,皑皑森森,划过五道寒光,突然一把将朝厉风雷抓起,紧紧握住。 厉风雷顿觉周身如同被钢箍扣住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心中暗自叫苦,后悔先前居然分神遭到对方迷惑。随着“嗤嗤”的响声发出,几道白烟从身上冒起,如同路边的烤羊肉串一般。 原来白骨利爪这一抓,乃是万毒嗜骨,寻常人等经此一下早就化作一滩脓血毒渣。而厉风雷此刻却是周身布满了纯阳劲气,与这万毒之息一经接触,一正一邪两股气息相噬,便化成了道道白烟。 厉风雷全身被箍得无法动弹分毫,诸多手段均无法实施,眼见对方毒气愈盛,势将自己yīn毒蚀体不休,一时间急得他想上串下跳――可惜跳也跳不动。 眼见自己要被逼上绝路,厉风雷岂能坐以待毙,遂大喝一声,体内两股气流荡气回肠,最终从白骨利爪的指缝之间溢出,激shè散开,化作两道十余丈之宽的光翼。此翼乃光和气交织而成,非羽非肉,自然不受这利爪禁锢。 厉风雷一翅扇出,顿时风吼雷鸣,摧枯拉朽一般将眼前的黑云一扫而尽,一个黑衣蒙面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浑身散发着妖冶之气,这只纤手,不!这只白骨利爪,原来是她的! “先是黑雾罩体,又是黑衣蒙面,行此恶毒偷袭之事,看来在当真见不得人啊!”厉风雷轻蔑地一笑,继而大喝一声,扇出第二翅,左翅扇出一股离火,右翅扇出一团玄冰,离火烈烈,yù烧破苍穹,玄冰阵阵,几凝滞时空。 两者聚成一体,瞬间爆发出红蓝交织的电光,对面女子见事态不利,急忙一个后撤。绕是如此,离火玄冰爆发的强大冲击波还是将其掀了一个趔趄,只见她情急之下驾住一阵yīn风,方才又稳住身形,不至于跌落尘埃,然而身上的黑衣却已经被电光火石撕成褴褛。 此刻她酥胸半裸,腰肢尽露,一张绝美冷艳的脸庞也终于展现在厉风雷面前。 厉风雷见她衣着十分不堪,本不想多一眼,突然见到对方的真面目,却着实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眼前的妖艳女子,怎么和酆都鬼后幽兰长得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是谁?难道真是鬼后幽兰?”厉风雷膛目结舌,一时间居然语无伦次。 “哈哈哈哈!”那女子在风中肆无忌惮地摇曳舞动,搔首弄姿,发出阵阵异样的怪笑,着实让厉风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慢慢扬起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厉风雷,悠悠笑道:“原来,这副模样的女子叫着幽兰,哈哈哈,不过她的长相还真挺对我的心意,我当真喜欢的很啊!” “原来你不是幽兰,你到底是谁?”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厉风雷心中居然隐约产生了一丝恐惧。 “哼,我无名无姓,无去无从,神见神忧,鬼见鬼愁,人称玄yīn鬼母!” 第六十四章:玄阴鬼母摄阳神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玄yīn鬼母究竟是何方神圣?缘何又有着和幽兰一模一样的外表?”厉风雷此刻也无暇细细思索,立即提高了十二分的jǐng觉。 玄yīn鬼母忽然收住了冷笑,狠狠地道:“吾虽不是正道,却从不亲手滥杀无辜,今rì来找你的晦气,乃是因为你烧了我的‘噬魂幡’,放出了幡中的yīn魂。你可知这幡乃我证道之用,你将它焚毁,使我功败垂成,着实可恶之极!” 原来牛头马面打道回府之后,怀揣假幡找到玄yīn鬼母,恳请续借一rì。鬼母一见便知两人被人使了掉包计,再掐指一算,得知包含自己心血的真‘噬魂幡’已被厉风雷用纯阳真火化为灰烬,顿时气得几乎昏厥,这才一怒之下前来寻仇发恨。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厉风雷心中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朗然正sè道:“玄yīn鬼母,此幡yīn邪无比,蚕食无数修道之徒,我将它付诸一炬,让无数冤魂得以解脱,正是功德一场。而你却依旧执迷不悟,前来寻衅滋事,当真是不死不回头了!” “哈哈哈哈!”鬼母仰头狂笑:“我玄yīn鬼母本来就是死人中的死人,饮黄泉如食甘露,又何惧死亡!倒是你生得俊俏英武,我还真不忍心一下子将你杀死!” 说着声音忽然又变得柔和而邪媚,她用迷醉的眼神望着厉风雷,含情脉脉地道:“不过呢,我有办法让你是死的舒舒服服,飘飘yù仙,死而无憾,哼哼~哈哈!” 厉风雷听得对方声音之中充满妖媚蛊惑,见她尤物移人,使人容易迷失,无法凝神,当即声sè俱厉,喝声如雷:“yín邪妖妇,竟敢欺我,今rì饶你不得!”脚底飞剑盘旋而起,厉风雷伸手接剑便是一招‘拨云见rì’,一道紫sè剑光划破鬼母头顶的蒙蒙黑雾。 致密而炽热的阳光如瀑布般飞流直下,洒落在两人身上。 玄yīn鬼母脸上突现惊骇之相,全身如同置身熔炉一般,从褴褛的衣衫缝隙之中冒出股股白烟,继而表情开始扭曲,发出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的叫喊之声。 原来厉风雷得知玄yīn鬼母非阳世之人,方才那一招‘拨云见rì’没有刺向她本人,而是直接划开了遮蔽阳光的黑雾,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让玄yīn鬼母无处遁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玄yīn鬼母也绝非庸碌之辈,岂能就此坐以待毙?只见她在苦痛挣扎之中,将身上仅存的褴褛衣衫一把扯掉,奋力往上空一抛,那褴褛黑衣在空中盘旋翻滚数圈之后,化作层层致密黑云,天sè立即又变得愁云惨淡,须臾之间便伸手难见五指。 厉风雷见形势突变,心下惊道:“那鬼母乃yīn暗之jīng,此刻漆黑一片,她能见我,我却看不到她,倘若偷袭,岂不遭她毒手?”脸上纯阳气团急剧流转,顿时目shè神光,头顶冒出丝丝白气,三朵金莲冲顶而起,点亮了一片寂黑。 玄yīn鬼母妖娆多姿的**是一丝不挂,暴露无余,浑身散发出撩人的气息,身上的点点灼伤更是难掩艳绝人寰的身姿。 她又jīng神焕发,复现媚态,娇声怪气地道:“好一个三花聚顶!我不尝忍心要你小命,你刚才却这般狠心,险些让我烈火焚身而死。今rì不给你些手段,你倒是不知道我玄yīn鬼母也是可怕之人!”她轻描淡写之中虽然充满了魅惑,其间却暗藏杀机。 厉风雷见玄yīn鬼母搔首弄姿,拨雨撩云,极为不堪,遂yù背身回避,不忍正眼相视。待他刚转过身去,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袭来,再回首一看,却见鬼母手秉一面诡异的镜子,shè出万道森森寒光。 厉风雷顿觉全身如同被万道蚕丝缚住一般,哪里还能动弹分毫。 玄yīn鬼母见厉风雷正yù奋力振翅挣脱,岂能罢手,她喝了一声:“收!” 话音一落,厉风雷顿觉泥丸宫内一股气流左冲右突,继而整个头颅如同要炸裂一般难受,极力挣扎之后终于“啊”的一声,浓烈的白气从七窍滚滚冒出,千丝万缕均被玄yīn鬼母吸入宝鉴之中。 鬼母蛇腰一扭,收了玄yīn宝鉴,放出得意而满足的笑声,身影消失在团团黑云之中。 须臾之间,黑云消弭殆尽,厉风雷的身体如同一幅躯壳,颓然倒落尘埃,飘落神州,不知所踪。 这究竟为何? 原来这面‘玄yīn宝鉴’是鬼母的另外一件证道的法宝,专门摄人阳神。凡是已登炼神,却还未及返虚境界的修道之士,因天门未开,阳神不得超脱,俱不能抵挡此鉴。 玄yīn鬼母摄得阳神之后,以‘采阳补yīn’之术来修炼yīn元,提升自身修为。此法虽不如直接吞噬‘噬魂幡’内的yīn魂来得直接,却也是一项yīn邪无比之手段。 从厉风雷七窍冒出的滚滚白气,是他数百年来修习《纯阳无极功》的纯阳之体,也就是他的阳神之气。然而他虽然初窥返虚境界,却天门未及打开,并未超脱,是以难逃此厄。 这滚滚白气被吸入玄yīn宝鉴之中,飘飘渺渺,又凝成一粒金丹,光芒四shè。又不知过了多久,金丹形成一人,阳刚威猛,尤甚厉风雷,眉宇之间却少了几分yīn柔灵秀之气,恰是穆踏雷的一番模样。 常人之阳神,模样理应与其本体无异,然而厉风雷却是由风雷二气脱胎换骨而成,他修习《纯阳无极功》恰好是运用踏雷这道气息,因此所成阳神正是踏雷模样。 踏雷游荡此间,见天蓝风清,却无rì无月;流光溢彩,却无黑无白;青翠郁郁,却无山无木;姹紫嫣红,却无花无草。浑然不觉,已然忘记了时光的流失,再往前走,又遇到几人,俱是阳神之体,皆抱元守一,凝神闭目,不敢前视。 踏雷正觉稀奇,突然听到飘来一阵仙音,宛如天籁一般。他立刻被吸引住了心神,不知不觉地向前走了两步,谁知仙音旋律峰回路转,陡然演变为阵阵女子的欢愉之声,或娇喘,或呻吟,时急时缓,忽高忽低,若有若无,亦幻亦真,声声扣人心弦,息息入髓三分。 踏雷定心凝神,极力排除惑乱纷扰,却仍是无法平静如水,心中不免荡起一丝涟漪。他情不自禁,悠悠前望,见前方zhōng yāng之处支起一座黑纱帷帐,帷帐之中玄yīn鬼母身披青纱卧坐玉床,云鬟垂散,chūn心荡漾;酥胸高耸,扑朔迷离;柳腰轻曳,此伏彼起;丰臀忸怩,暗藏chūnsè;**交错,无限风情。 踏雷顿时觉察,这是玄yīn鬼母施展媚功迷惑众人,因此他也盘膝而坐,抱元守一,暗运纯阳真气护住心神,逐渐平静下来。他身旁默坐的两人也不是等闲之辈,离返虚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分别为两湖散人潇湘子和毓华子。只见二人手掐暗决,心中默念心经,不为眼前景象所动。 然而其他几人似乎道行稍弱,渐渐无法抵御鬼母媚功,蠢蠢yù动。果然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这几人便纷纷起身,意乱情迷,迎风荡漾而舞,争先恐后向玄yīn鬼母的帷帐扑去。 玄yīn鬼母帷帐忽地掀起,一阵yīn风将这几人卷起,重重地摔翻在地,然而他们却如鬼迷心窍,个个垂涎三尺,朝着鬼母的方向连滚带爬,哪里还有半点修道之人的风范。眼见离鬼母的床榻还有一步之遥,面对如此撩人的一个尤物,这几人俨然变成了一群禽兽,居然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坐在前面的潇湘子见此混战,心神皆乱,大叫道:“各位道友,且不可被那妖妇迷惑!” 那几人全然心神迷醉,对潇湘子之话置若罔闻,反而愈演愈烈,刀剑往来。潇湘子再也坐耐不住,一跃而起。旁边毓华子惊骇一声:“潇湘道友,不可!”无奈却为时已晚,只见潇湘子已经跳入战局,正奋力分开混战的人群。 潇湘子慌乱之中忽然瞧见了帷帐之中的玄yīn鬼母,四目相对之后,饶他功力较深,又如何能抵御的了眼前露骨的魅惑?鬼母一呼一吸之间,潇湘子就彻底如痴如醉,亦沉沦于众人的厮杀之中。他毕竟技高三筹,举手之间便将眼前的‘情敌’尽数毙命当场。 潇湘子彷佛得胜的大将军,手中长剑“嘡”的一声重重地插在地上,转身大步向前,一把撩起了帷帐,却见眼前玄yīn鬼母正背对自己,妩媚一笑,缓缓退掉身上青纱,轻轻一抛,这青纱带着阵阵芳香,缓缓罩落在他的头上。 潇湘子透过青纱,见玄yīn鬼母轻扶玉床,娇躯低伏,蛇腰轻塌,丰臀翘起,忘情地摇曳着。只见她迷离地回眸望了一眼,潇湘子立即浑然失去自我,眼中喷shè出熊熊yù望之火,犹如一只野兽扑了上去。 毓华子见潇湘子扑进了玄yīn鬼母的帷帐,心中暗叫不好:“潇湘道友休矣!”即便如此,他又怎可坐视道友步入深渊?当下凝神大喝一声,三花顿时聚顶,他头顶三花飘然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向鬼母的帷帐奔去。 就在这几步之间,但见鬼母帷帐狂风骤雨,低吼畅吟之声不绝于耳,毓华子紧念心经,排除杂念,大步向前,猛地掀起帷帐,大喝一声:“妖妇,住手!” 未待抬眼,一声爆发的粗吼戛然而止,只见眼前的潇湘子伏在鬼母背上不住地颤抖,而后颓然而倒,在地上翻滚几圈之后,滚到毓华子脚前。 毓华子定睛一看,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潇湘子已然成了一副瘫死的干枯皮囊,阳元已被吸的一干二净。 玄yīn鬼母缓缓长吁一口气,仍意犹未尽,嘴角露出一丝轻蔑,慢慢转地转过身来,轻轻地将青纱搭在肩上。 毓华子脸上怒惧之意皆举,然而仗着头顶三花正明,还是毅然冲入帐中,二话不说,对着鬼母便是一记掌心雷劈掌打来。 玄yīn鬼母轻描淡写,吹了一口气息。那一记掌心雷便如火苗入水,噗的一声消弭殆尽。 毓华子惊骇无比,暗叹鬼母yīn功远在自己之上,一时陷入窘境,进退维谷。 鬼母秋波迷醉,轻轻迈开**,肩上的薄雾青纱如丝般滑落在地,令人窒息的**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毓华子面前。 第六十五章:邪魔外道侵道观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毓华子心神顿时打乱,如痴如醉地看着鬼母的**,头顶三花如风中残烛一般,瞬息熄灭。 玄yīn鬼母伸出纤白如藕的双臂,勾住毓华子的脖子,坚挺而酥软的双峰若即若离地贴着他的胸膛。鬼母抬起一只雪白的大腿,如蛇般地紧紧地盘住对方,含情脉脉地贴在耳边轻声道:“抱我,到床上去……” 毓华子的心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哪里还能收住半分?他将鬼母一把拥入怀中,拦腰抱起,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向玉床。鬼母顺势而倒,两人立刻在床上翻滚起来。 黑纱轻舞,丝帐飞扬。 玄yīn鬼母如风中杨柳,尽情地扭摆着腰肢。娇喘之息渐起,初时如溪水潺潺,汩汩低吟;继而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行至酣处,又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风卷残云。 毓华子沉醉其中,难以自拔,yù罢不能。忽然他感到节奏陡然加快,如疾风骤雨一般,自己顿觉呼吸急促,几yù窒息,心中泛起一丝激醒,猛然推了鬼母一把,却不能分开丝毫。他恐惧地瞪开双眼,惊叫着向外面喊道:“那位道友,快快救我!” 这一声惊叫传入踏雷耳中,他猛然睁开双眼,凝神向前视之,只见纱帐之中玄yīn鬼母身影如迷雾朦胧,若隐若现。她时而仰身摇摆,发丝飞扬;时而双手自抚,纵情陶醉;时而低探玉躯,此起彼伏;时而腰肢扭动,婉若游龙。 踏雷看得真切,毓华子陷入其中不能自拔,yù仙yù死,凶险万分。他心中明白,一世修行本来不易,练就阳神更是万分艰难,将心比心,他终究不忍看毓华子一身修为付诸流水,当即大喝一声,头现三花,周身白气涌动,数道惊雷落于眼前,炸出几个雷花。 踏雷飞身跃起,脚踏雷花,飞驰奔向鬼母帷帐,如大鹏展翅一般一跃而至,电光一闪抽出雷裂苍穹刀,正yù挑开帷帐,突然见一人迎面飞出。 他侧身闪过,那人扑通一声摔于地上,如牛肉入铁板,发出“嗤嗤”之声,继而袅袅青烟升腾。踏雷顿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定睛看时,那人果然是毓华子,只是已然成为一滩焦枯烂皮。 玄yīn鬼母连泻两人阳元,尽数纳为己有,又暗运《采阳补yīn》之功,化为yīn元,功力显然又jīng进一步。鬼母知厉风雷阳神——穆踏雷就在眼前,她纤纤玉手一挥,扯下帷帐,裹在身上,别有一番风情。此刻的她jīng神焕发,香汗淋漓,宛如美人出浴,更加显得风情万种,一颦一笑、一瞥一眸之间尽显无尽风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之前龙沐雨化作一条细小游龙,在江水之中逐浪如飞,不时地浮出水面回头观望,却不见厉风雷踪影。他心中暗自窃喜,以为将师父远远地抛在了脑后。欣喜之余,自然地也放慢了速度,有意等着厉风雷追来。可是左等右等,仍然不见,龙沐雨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是我游得太快?” 他终于按捺不住,停了下来,再次浮出水面,准备探出脑袋回头张望。 谁知他刚一扭头,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猛然仰面砸来,“扑通”一声连带着他一并沉到了江河之底。 龙沐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砸得眼冒金星,心中一股懊恼之火油然而生。他变回人形,一把将压在身上的‘庞然大物’推开,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哪里是什么‘庞然大物’,分明就是师父厉风雷! 厉风雷被玄yīn宝鉴强吸去了阳神,现在已是昏昏醉醉、毫无知觉。 龙沐雨惊骇不已,不由分说一个龙腾出水将厉风雷背负上岸,千呼万唤,如同将死一般,只是气若游丝,哪里会有半点反应。龙沐雨诧异不已,心中暗道:“师父修行近四百年,距离神仙之体也不遥远,今rì不知遭了什么劫难,缘何会昏睡不醒?” 沐雨虽然人龙所生,天赋迥异,然而除了生来具有的《游龙混天功》之外,就只有袁洪所传的《仈jiǔ玄功》。至于什么其他仙家心法,他却是一窍不通。因此他并不知道厉风雷之所以不醒人事,乃丧失阳神之故。 正值心急如焚而又不知所措之时,江边传来一阵渔歌之声: “海底出有鲤鱼鲳,山上出有虎咬人。 宝塔出有王宫底,仙音出有仙府吟。” 龙沐雨心中掠过一丝新奇:“闻其声不过一山野渔夫,如何能唱出这等诗词!莫非附近住着什么神仙不成?” 念及此不禁眼前一亮:“若有神仙在附近,定然能有仙法能将师父苏醒过来!”他见渔船渐近,乃入水化作一尾金鳞虹鲤,趁那渔夫撒网之时,一个鱼跃跳入网中。 渔夫哼着小曲,兴致勃勃地收网。 沐雨所化的虹鲤格外显眼,脱颖而出,映入渔夫的眼帘。渔夫两眼放光,如获至宝,将虹鲤小心捧于掌中,紧一分恐将它掐死,松一分怕它挣脱溜走。 然而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条虹鲤可非寻常。正在渔夫怡然自乐之时,只见这尾虹鲤一个翻身,脱手而起,霞光闪烁过后,化作沐雨原来模样,手持一把金枪,立于渔夫面前。 渔夫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立即跪地求饶:“龙王爷饶命,饶命!” 龙沐雨心中窃喜:“这渔夫果然是个凡夫俗子,居然得把自己错当成了龙王,吓成这副鸟样!不如我且诈他一诈!”他索xìng呲牙咧嘴,咿呀了几声,头上两只龙角顿时显现出来,狠狠地问道:“这附近可住着什么神仙?老实回答,绕你不死!” 渔夫见到真龙面目,更加的魂不附体,屎尿都出来了,战战兢兢地道:“大……大王,由此往……往东三百里,有……有一座五虎山,山上有一个座青阳观,观里有一位青阳真人,呼风唤雨,能掐会算……” 渔夫边说边捣蒜泥般的磕头,磕了有几十个却未见对方有什么动静,便小心翼翼地抬眼一看,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龙王’的影子。 此刻龙沐雨早已化作一条银白长龙,腾云驾雾驮着厉风雷向五虎山呼啸而去。 五虎山山势险恶,峭壁嶙峋,时常有凶禽猛兽出没。然而由于神仙的招牌打了出去,附近乡民络绎不绝,是以青阳观中香火倒也是长盛不衰。 龙沐雨背着厉风雷到了青阳观前,被两个道童叱声拦住:“你是何人,带个死人来此作甚?” 沐雨虽然不悦,却因有事相求,所以不敢怠慢,行礼道:“吾有事求见青阳真人,烦请仙童通报一声。” 童子也看出沐雨必定是来求医,笑道:“既然来此,想必知道这里的规矩,可带来些黄白之物?” 龙沐雨虽然初出茅庐,却也知晓这是索要金银财物,心中萌生困惑:“这仙山圣地,如何这般世俗?”干笑了几声:“仙童,人命关天,吾来得甚急,不曾带那些东西,呵呵……” “什么?”仙童立刻变脸,不冷不热地道:“你这人好不懂礼数,既然如此,赶紧回去挖个坑将他埋了,说不定还能赶上黄泉路上的二路马车!” 沐雨一听,马上火冒三丈,念及在别人的地盘上,才强压怒火,没有发作。他低眼看到墙便的碎石,暗自一笑,计上心来。 只见他背过身去,掩饰着捡了几个碎石,暗念咒语,一口气吹出,立刻变成了几个金灿灿的元宝。他又转过身来,对童子道:“方才仙童说的是,心诚则灵,这几个元宝略表心意,还请笑纳!” 童子无邪的眼里立刻闪出了贪婪的目光,满脸堆笑道:“青阳仙师正在闭关修行,即刻便去禀报,请先随我到后院客房稍作歇息。”童子将沐雨引领到一间客房之中,片刻之后又奉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然后才缓步而出,小心将门关好。 望着昏昏沉沉的厉风雷,龙沐雨此刻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情,他是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青阳真人何时才能露面。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不见有半个人影到此。龙沐雨忍不住了,决定去问个究竟,当伸手去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居然在外面上了锁,他颇感蹊跷,立刻jǐng觉起来。 龙沐雨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是进了是非之地?他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身一变,变作一只蜜蜂,从门缝之中飞了出去。 后院之中,那两个道童正慌忙地走向一个大殿,像是有什么集会。沐雨感觉他们神sè冲冲,似乎和自己的到来有着什么联系,便“嗡嗡”落在一人帽檐之上,悄然跟着进了内殿,浑然不觉。 内殿之上端坐一青袍道人,正是这青阳观主,左拥右抱着两个妖里妖气的女子,正寻欢作乐。这两童子也不避讳,手捧金元宝笑道:“恭喜祖师,贺喜祖师,喜从天降,今rì咱这道观来了一块‘肥肉’!” 青阳真人接过元宝,手捋山羊胡子,微微点头,露出狡黠而又满意的笑容:“那块‘肥肉’可安排妥当?”童子chūn风得意,正yù开口回答,忽见青阳脸sè陡然大变,忿然一把将元宝摔在地上,再看地上哪里有什么元宝,原来就是几块碎石! 童子骇然,不知所语。青阳两个耳光甩过去,将童子打翻在地,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人家当面施了障眼法,你们还被蒙在鼓里!” 童子捂着发烫的脸颊,哭道:“祖师恕罪,那厮当真可恶!不过祖师放心,弟子已经给他端上了祖师配的香茶‘神仙倒’,想必现在已经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只要祖师一声令下,弟子这就送他见阎王!” 好无耻的老道!好狠毒的童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龙沐雨当即变回原形,不由分说,对准青阳真人挺枪便刺。这青阳老道哪里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顿时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情急之下一手抓起一个妖女,当起了挡箭牌。 龙沐雨的金枪何等犀利,可怜两个女子如同羊肉串一般立刻来了一个透心凉,血贱当场,顷刻毙命。两团青烟飘过,原来却是两只狐狸jīng。 第六十六章:云中子震慑三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两个童子见来者好生勇猛,吓的抽身就跑,跑得比兔子都快。 龙沐雨对这俩货恨之入骨,岂容他们溜之大吉,早已堵住出口,迎面两枪,当即给这两个童子来了个大花脸。二人应声倒地,各自四蹄一蹬,死了——当真是两只灰sè野兔。 青阳老道见龙沐雨一杆金枪连毙四人,而自己却是手无寸铁,好汉不吃眼前亏,扭头就跑,跑得比兔子的爹还快,一头钻进身后的密室之中。 龙沐雨呼啸而至,一脚把门踹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两丈余高的炼丹炉,原来这密室是这青阳老道炼铅汞之处。再看左右,却是两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着十几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看样子是青阳老道不知从何处掠来的良家女子,个个都吓得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沐雨忽见丹炉后面有个人头晃动,一把将其抓住,揪着领子拎了出来,原来是一个烧火的道士。沐雨怒问道:“你又是什么妖怪?这些个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道士扯着杀猪般的嗓子哭喊道:“冤枉啊,青阳观主才是妖怪!” 沐雨一听,倒也信了几分,喝道:“从实招来,饶你不死!” 烧火道士不敢有半句假话,便一五一十地将青阳观的秘密说了出来。 十年前五虎山一带连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便上山请青阳观的道长做法求雨,不料道长虽数十年清修,五雷正法却并不灵验,做了几场法事,滴水未下。这时来了一个行脚的青袍道人,说有呼风唤雨之能。乡民虽然不太相信,却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态,请他一试。果然那道人有大能,一场法事下来,立时风雨交加,下了三天三夜。久旱逢甘霖,乡民自然喜出望外,然而对青袍道人顶礼膜拜的同时,却也把多年的怨恨发泄在了道观内的这群道士身上。乡民们如cháo水一般冲进道观,赶走诸多老道长,又请那青袍道人入主青阳观。那道人便是现在的观主,人称青阳真人。 沐雨听他讲的不像信口雌黄,又问道:“这些良家少女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烧火道士叹了一口气:“青阳观主赶走了原来所有的道士,唯独将我留下,全因我火烧得好,能助其炼些铅汞。这些女子,便和这铅汞之丹有着密切的联系。她们个个都是豆蔻年华,青阳观主整rì以甘露养之,不让她们粘食五谷秽气。待她们初红来cháo,以器皿取之,加入丹炉之内炼制七七四十九天,便成‘大红丸’一颗。食之非但可以驱邪祛病,还可延年益寿。” “yín邪妖道,气煞我也!”龙沐雨一把将烧火道人丢到一旁,砸开铜锁,将其中女子悉数放出。 “大胆狂徒,居然敢放走我的丹红!”沐雨转身来看,发现那青阳老道换了一副披挂,双手拿两柄短戟出现在面前。 沐雨横枪栏住,对跪在一旁的烧火道士道:“你原本就是这里的道士,应知道山里的地形,现在你赶紧送这些少女各自回家,若有一个走失,小心你的脑袋!” 那道士先是瞧瞧青阳老道,又看看沐雨,经过了一系列的心理斗争之后,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带领十几名少女离开。 青阳老道大怒,撒手一短戟向烧火道士掷去。 龙沐雨看的真切,一跃跳至丹炉前面,伸手一枪将短戟挑住,金光灿灿地晃了几圈之后又甩回青阳老道。 青阳伸手去接,谁知手刚碰到短戟,突然如同杀猪一般,嗷嚎惨叫起来,再看手中接住的哪里是什么短戟,却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 龙沐雨轻描淡写之间,显露的可都是《仈jiǔ玄功》之中撒豆成兵的上乘功夫,信手拈来便可千变万化。 青阳乃邪魔外道,自然不晓得玄功奥秘,因此吃了大亏。他恼羞成怒,挥戟来袭,沐雨挺枪相对,未及十个回合,便一枪杆将老道打翻在地。沐雨瞅准机会,以枪代棍,向老道劈来。 青阳老道若被这一枪劈中,毫无疑问定会断为两截。此刻他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忽然纵身跃起,一头扎入熊熊烈火的丹炉之中。 龙沐雨心中一惊,暗想此人居然投火**,实在出乎意料。正yù看个究竟,一股浓烈的火苗从炉口喷出,接着传来青阳老道的一阵狂笑,充满了挑衅之意。只见他**着上身,一身古铜sè的肌肉在火焰中闪亮,却无分毫损伤。 “没想到这老道手段平平,却还有辟火的功夫!”沐雨惊奇之余,又定眼观之,这才发现青阳老道周身有一股冷气涌动,那冷气有体有型,居然是一条冷龙。 沐雨暗道:“难怪青阳老道有恃无恐,全仗这冷龙护体,幸亏我没冒然与之在火中相斗,否则还真着了他的道!” 他在炉外怒指青阳,冷笑一声:“今rì也给你点颜sè看看!”当即摇身现出了白龙真身,一爪将丹炉推翻在地,顿时一片火海。龙乃水中之灵,呼风唤雨只在弹指之间,只见沐浴周身布满水汽,火不能侵。 老道见情况不妙,不敢恋战,急忙借着火光遁走。沐雨见一片青烟飘向西北方向,冷笑一声:“你有火遁,我有水遁,我看你如何逃脱的了!” 不消两盏茶的功夫沐雨遁光便已追上青阳老道,一枪刺中其左腿。 青阳老道惨叫一声,跌落尘埃。 沐雨按下遁光,落到了终南山脚,四处寻找,眼中只见飞禽走兽,耳边只闻鸟啼虫鸣,却不见了青阳老道的踪影。忽地一群麻雀扑扑腾腾惊慌飞起,一条青灰sè的影子从眼前忽地闪过,原来是一头健硕的公羊突然从草丛窜出,沿着一条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道一瘸一拐地拼命奔走。 “不好,走了那妖道!”龙沐雨恍然明白,刚才奔走的那头公羊便是青阳道人,当即化作一只金钱豹拔腿便追,九转十八弯之后进入了一片空旷的山谷之中。 忽然一阵虎啸传来,声震山林,将沐雨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四面八方尘土飞扬,传来了密密麻麻奔跑的蹄声,犹如万马奔腾,直震得整个山谷都在剧烈颤抖。龙沐雨心中掠过一丝惊慌,急忙收了身形,挺枪而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万兽奔腾之势愈演愈烈,飞扬的尘土之中隐隐闪现出来各种各样的走兽:老虎、狮子、鹿,野猪、狐狸,羊……黑压压一片,像cháo水一样朝龙沐雨涌来。 龙沐雨见第一波万兽奔腾已至眼前,心中也是惊骇不已,遂化枪为刀,一招横扫千军扫了出去。什么猪啊养啊,虎啊狼啊,被一扫而飞,有五六丈之远,摔落地上“噗噗噗噗”纷纷化作朵朵青烟,消失无形。 转眼第二波万兽奔腾又至,可真是前赴后继,继而开来,来势汹汹,汹涌澎湃。 龙沐雨如法炮制,猪啊羊啊,虎啊狼啊还是化作朵朵青烟。 龙沐雨感觉好像落入了一个很大的陷阱一般,眼前这黑压压的万兽奔腾不知是幻是真。忽然又是一阵眼花缭乱,三个身影在面前跳来跳去,时而为兽,时而为人。为兽时是一只老虎,一只白鹿和一只瘸腿公羊;为人时乃是三个道人,一人黄衣,一人白衣,还有一人青衣,这青衣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青阳妖道。 这三人忽来闪去,满脸狰狞,口中狂笑,发出阵阵怪叫。龙沐雨稍一分神,只见周围的猪啊羊啊虎啊狼啊,纷纷扑了上来,如棉絮缠身,搂腰扯腿,将他死死地缠住。 沐雨大喝一声,企图甩开这些畜生,却不料甩出去的远远不及又扑上来的多,渐渐地他寸步难行。 眼见龙沐雨要被这群畜生搬到在地,只听天空一声雷响,头顶出现一团白云,云中立着一位仙长,只见这仙长拂尘一挥,山谷中的万千野兽顷刻化为泡影,销声匿迹——终究不过妖术而已。 三道人见仙长弹指之间破了他们的兽王迷幻阵,当即大怒道:“你乃何人,敢破我们的阵法?” 仙长不慌不忙,笑道:“吾就是这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你们三个孽畜不识得我,还敢叫嚣?可认得此物否?”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宝鉴。 “啊,照妖鉴!”三道人顿时惊骇无比,面露恐惧之sè。 云中子拿照妖鉴一晃,这三个道人不过五百年道行,如何能经得起这宝鉴金光劈面一晃,立刻显出原形,乃是一只老虎,一头白鹿和一头青羊。 三个畜生跪地求饶:“我等本是截教小辈弟子,商周之战后,截教衰落,我等如同丧家之犬,然而却历尽千辛,一心求道,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祈望仙长饶命!” 龙沐雨大声喝止道:“还敢狡辩!那青阳观中良家少女之事,你作何解释?” 青羊道:“吾虽掳了她们,却只是采红炼丹,并未有丝毫加害。” 云中子仙音震赫,叱道:“孽畜,你虽然没有害她们xìng命,却使多少父母饱受痛失爱女之苦?其中亲情之痛,岂是你等畜类能知?汝等虽然一心求道,却误入歧途,根本不得正法。念汝等心诚,吾今rì且发慈悲,绕你等不死,但要切记在此山闭门清修,不可再惑乱人间。若不听吾言,他rì定死无全尸!” 三怪吓得魂不附体,齐道:“仙长之言,定然铭记在心!我等这就回洞潜心修行,不得正果,誓不出关。”遂各自夹着尾巴离去。 云中子按下云头,打了一个笑道:“吾观阁下颖悟绝伦,颇有仙根,不如随贫道在这终南山上修行,逍遥成仙,岂不快哉?” 龙沐雨今rì得见真仙,欣喜感叹,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什么仙不仙的暂且放在一边,对他而言眼下更重要的是求个仙法将厉风雷救醒。 “多谢仙长美意,只是眼下我的确遇到一件棘手之事……”沐雨遂将厉风雷昏迷之事向云中子描述一番。 云中子听罢微微皱眉,道:“你师父厉风雷现在何处,待贫道前去一观。”两人当即驾着遁光向五虎山而去。 隔着数十里之遥,龙沐雨便看到五虎山顶火光冲天,心里咯噔一下,惊道:“啊,不好!我只顾追那妖道,却忘记师父还在道观中,眼下这大火恐已蔓延至客房,可如何是好?” 第六十七章:阳神失,阴神迷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云中子微微一笑:“此有何难?”拂尘一挥,一道冷风徐徐而下,将厉风雷所在的客房笼罩环绕。 待两人落下遁光,青阳观已经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徒留那一间客房完好无损。房内厉风雷仍是昏昏睡睡,浑然不觉自己险些变成běi jīng烤鸭。 云中子一脸疑云地望着厉风雷,喃喃地道:“怪哉,怪哉!” 龙沐雨略显焦急,问道:“仙长可有法救他苏醒过来?” 云中子道:“你师父厉风雷的阳神被人以至yīn之物强行摄去,所以昏迷不醒。他虽三花聚顶,却还差五气未朝元,因此天门未开,阳神无法自然超脱而出。” 龙沐雨一脸疑惑,全然不懂云中子所言何物。 云中子见他疑惑,便解释道:“修道之人达返虚境界,天门则开,阳神会从天门超脱而出,为分外化身,聚则为形,散则为气,隐显自如,收发随意。然而阳神若是被从七窍之中强行摄走,则不为超脱,虽有神却无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若无人牵引则有去无回,阳神不归,人则昏迷不醒。” 龙沐雨黯然神伤道:“如此说来,师父岂不是凶多吉少?” 云中子道:“常人阳神被强行摄走,魂魄无所依附,不消三个时辰便会离体而死。而他虽然气若游丝,却七rì之内无xìng命之虞。” 龙沐雨虽然欣慰,却破为不解:“阳神究竟为何物?师父修行之法与他人到底又有何不同?” 云中子接着道:“修道之人,皆纳阳祛yīn,以曾寿元,rì复一rì,年复一年,至炼神返虚之境,阳神极盛,yīn神极衰。待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rì,天门则大开,此时以极盛之阳神斩杀极衰之yīn神,yīn尽阳极超脱而出,登地仙之境。以地仙之体,再历经万千年苦修、行功德之事,方能补全因斩杀yīn神而损耗的阳神,功行圆满后再登太乙天仙之境。” 经过一番讲解,龙沐雨虽然似懂非懂,心中却觉得玄妙无比,听得十分入神。 云中子继续道:“其中又有少数人为纯阳之体,修纯阳之功,劫满丹成之时,阳神全然超脱,霞举飞升。此法较地仙之道虽难上千百倍,却可一步登天。” 一个念头在龙沐雨脑海中闪过,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曾闻师父言,他所修功法便是《纯阳无极功》,而且早已三花聚顶,窥得返虚境界,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能五气朝元。” 云中子连连点头,笑道:“你算说到了关键之处!他迟迟五气不能冲破天门,是因为他所修的功法,除了纯阳无极功之外,同时还修炼了一门至yīn之功《鬼谷yīn符经》。此功随亦可练就yīn神,却不为常人所取,只因无益于寿元,往往修炼之人未至炼气化神阶段,便早早油尽灯枯而亡了。你师厉风雷纯阳至yīn双修,体内yīn神阳神均为极盛,相互牵制,天门紧闭、地门不开,yīn神阳神均无法超脱而出,以至于修行止步不前。” 龙沐雨豁然明白,然而好像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既然现在他阳神被摄,体内岂不是徒留yīn神。没有阳神的牵制,不知道yīn神是否可以超脱而出?” 云中子叹道:“难难难,道最玄,岂能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他之所以阳神被摄而不死,全仗yīn神之存在。yīn神超脱,须走地门,现他阳神被摄,昏昏睡睡,胸中五气又如何能冲开地门?” 龙沐雨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扑灭。 云中子望着沐雨一脸的沮丧,读得其心中所想,继续悠悠地道:“他阳神被摄,外人帮不上分毫,只能靠他自救!话说回来,若想救回阳神,还当真必须先超脱yīn神,再以yīn神游千里之外至阳神处,意念合一,方可使其回归。” 面对眼前的这道难题,龙沐雨像是落入一个无尽的圆圈:“阳神不归,yīn神不出;yīn神不出,阳神不归!”当真是煞费脑筋,他疑惑地问道:“仙长乃得道真仙,难道也不能助我师父恢复神智?” 云中子略现惭愧之sè,摇头道:“若想助他恢复神智,须先天纯阳之体方可为之。放眼周天之内,唯碧波紫府东华帝君一人!” 一缕希望之光在沐雨眼中闪过:“敢问碧波紫府位于何方?” 云中子一收拂尘,面向东方打了一个稽首:“东君紫府位于东海碧波之上,如海市蜃楼,或隐或现,求之不易。” 龙沐雨心中掠过一丝欣喜,暗道:“我外公便是那东海龙王,我正yù投靠,原来东君便是外公的老邻居!”便笑着问道:“敢问仙长可知,东君与龙王可否认识?” 云中子慧眼识人,早就看出龙沐雨身上散发龙族的贵气,便笑道:“岂止是认识,交情还不浅呢!” 龙沐雨心中盘算:“如此甚好,我且带师父前去东海龙宫投奔外公,由外公指引定然不会在东海迷失方向,找到东君府邸便不是难事。” 一番盘算之后,他谢过云中子:“今rì有缘得见真仙,荣幸备至!感谢仙长指点迷津,我即可便前往东海寻求东华帝君救我师父,他rì若有缘再会!”与云中子道别之后,遂带厉风雷向东而去。 东海水晶宫一如既往的流光溢彩、富丽堂皇,老龙王敖广正悠闲地哼着小曲,一声杀猪般的传报打破了清静:“启禀大王,外面闯来了一个人,自称是您的……您的外孙!”东海的守卫夜叉,肩上还挂着一只螃蟹,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敖广禀报。 敖广脑子中一根弦瞬间绷紧,猛然眼珠子一瞪,站起身上来,三百年前在云梦泽他亲手击杀四公主的那一幕立即浮现眼前,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 夜叉肩上的螃蟹忽然啪嗒一声掉落地上,“噗”地一股白烟冒起,变chéng rén形――原来这螃蟹居然是龙沐雨所化。 他的突然出现,让敖广心中一颤,急忙向后退了一步,闪到了椅子后面,旁边的两队侍卫顿时涌了上来,将沐雨围在了中心。 龙沐雨不谙世事,更不懂龙宫里乱七八糟的规矩,本想着给外公一个惊喜,却不料闹得气氛这么紧张。他虽然天真,却并不是榆木脑袋,当即便明白自己出现的过于唐突,于是双膝跪地,向敖广拜道:“孙儿沐雨叩见外公!” 敖广被眼前一幕弄得有一点小晕,他仔细观察沐雨神情,并无异象,心中这才长吁一口气:“原来他不是来杀我报仇的,看来他对当年我亲手打杀他父母之事并不知情!” 不过看到眼前清秀的沐雨,敖广彷佛又见当年那个不让须眉的四公主,一颗坚如磐石的心瞬间也融化了,两行老泪不禁流了出来,泪里充满了说不尽的辛酸和悔恨。他向前将沐雨扶起,上下打量,颤声道:“孩子,你……回来了!” 一旁的龟丞相察言观sè,连忙摆手示意一干人等速速回避,不要影响了这祖孙相聚。 龙沐雨扑到敖广怀中,一时泪流如注,然而心中感到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其妙的温暖。 老龙王敖广也是激动地流下了热泪,高声道:“龟丞相,去把太子们和七公主都叫来,本王要大摆筵席,为我沐雨孙儿接风洗尘!”龟丞相领命,屁颠屁颠地去了。 龙沐雨此刻忽然从祖孙团聚的幸福中惊醒,心中暗道:“差点忘记了大事!”急忙将厉风雷丧失阳神、以及要求见东华帝君之事从头到尾向敖广说了一番。 敖广爽朗地笑道:“一rì为师,终生为父。那鬼谷主人厉风雷对你有恩,不可不报!”他从腰间掏出一张仙符:“别人要见东君难于登天,而我与他颇有些交往,他曾送我一张天眼符,可以在碧波云海之上观得他那紫府的位置。你凭此符去找他,定然不会被拒之门外!” 龙沐雨欣喜若狂:“待孙儿办妥此事,即刻回龙宫与外公团聚!” 望着大步流星而去的外孙,敖广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显现出了欣慰之情。此时三位太子和七公主已经闻讯而来,敖广关起了门来,将刚才发生的一幕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众人反应不一,大太子敖揭和二太子敖谛似乎有些淡漠,他们对这个血统并不纯正的敖家外孙显得并不如敖广这么热情。七公主敖心却是喜极而泣:“沐雨……他就是当年四姐的儿子,太好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五敖宇突然开口:“父王,据您所说,当年便是那鬼谷主人厉风雷收养了沐雨,那他定然是知道沐雨身世之人,也一定知道是您当年在云梦山大义灭亲杀了四姐夫妇,只是他还守着这个秘密,并未告知沐雨。” 敖广点头道:“正是,如此看来,厉风雷倒也是个明白事理之人!” 敖宇接着道:“所以,您就将助了沐雨一臂之力,让他求东华帝君救厉风雷去了?” “嗯!”敖广听到老五话中有话,便问道:“这有何不妥么?” 敖宇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的冷静和残酷,他沉声道:“假如厉风雷被东华帝君救活,那他将来就还有可能告诉沐雨当年云梦泽发生的一切!万一沐雨以后知道了是父王杀了他的父母,到时候对父王乃至整个龙宫都有百害而无一益!” “啊!”敖宇的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让老龙王打了一个冷颤,也让他从刚才的祖孙热情中幡然jǐng醒。敖广的脸sè变成了晴转多云,心中充满了矛盾,良久才悠悠地道:“可是,他毕竟是我熬家的血脉,厉风雷对他也有恩情!况且现在他学成玄通,已经在去东华帝君紫府的路上了,即使想要回那天眼符,你们谁又能追得上他?” 七公主敖心素来看不惯老五的那一套,她忿然道:“五哥,难道连自己的外甥都要提防和算计吗?沐雨可是四姐唯一的骨血,也是我们敖家的子孙,你们不可如此对待他!” 大太子敖揭冷笑道:“小妹此言差矣!他虽然体内流着四妹的血,但是毕竟不是纯正的敖家血统,教我们如何一视同仁?” 二太子敖谛也趁热打铁道:“大哥言之有理!且不说这个孩子,当年我与那鬼谷主人厉风雷还曾经交过手,那人不过一山野修士,却傲慢无礼、目中无人,丝毫没把我东海龙宫放在眼里。” “都住口!”敖广见子女们相互吵了起来,怒斥道:“徒做争吵又有何用?覆水难收,事已至此,该采取什么措施补救?” 众人见父王动了怒火,一时都不敢吱声。片刻之后,还是城府颇深的老五敖宇开口了:“父王,为今之计也只有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了!” 第六十八章:五气朝元阴神出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敖宇顿了顿,继续说道:“沐雨不rì之后返回龙宫,我们非但不能怠慢,还要以至亲之人待之,让他渐渐地融入这个大家庭。久而久之,父王与他亲情rì渐浓厚,他便会对父王和龙宫产生莫大的依赖和信任。到时候,即使有外人告知他三百年前的真相,他也必将不会轻易相信。” 龙王敖广默默点了点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若是沐雨问及此事,该如何回答?” 敖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低声道:“那我们就以移花接木之计,将四姐夫妇被害一事转嫁到他人身上。” “怎可如此!”七公主忍不住大喊道:“这种做法岂不是将沐雨蒙在鼓里,也未免太残酷了吧!” 敖宇道:“虽然残酷,却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小妹你总不愿意看到沐雨与父王挥刀相向吧?” 敖心公主一时无言以对。敖广咳了两声:“可是,移花接木虽然容易,可是沐雨一旦当真,必定前去寻仇,一旦事态扩大,纸里就难包得住火了!” 敖宇何等聪明,笑道:“父王不必过度担忧,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沐雨就不会前去寻仇了!” “死人,谁?!”敖广与其他人异口同声问道。 “蛟魔王覆海!”敖宇话语虽轻,却字字如同重锤砸到敖广的心坎之上…… 龙沐雨化作龙身,背负着厉风雷奔腾于东海碧波之上,四处张望,只见一片茫茫。茫茫天际之间忽然现出氤氲紫气,紫气环绕之中赫然出现一仙府。 “这必然就是东华帝君的碧波紫府了!”沐雨心底的欣喜之情,顿时如泉水汩汩上涌,遂化回人形,踏上紫玉金阶。谁知这脚刚一触地,只见前方紫光万丈,刺得睁不开眼,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声遏行云,响彻云霄:“何人来闯东君紫府?” 沐雨透过万道紫光,见一人现于其中,长须飘然却有略显几分威严之气,心想这定然是东君无疑了,遂行大礼跪拜道:“东海龙孙沐雨叩见东华帝君,望帝君大发慈悲救我师父一命。” “若非敖广的天眼符,你定然也找不到这里!厉风雷之事,吾已知之,你可先回水晶宫去,待吾救得厉风雷,自然会让他去寻你!”遂一甩衣袖将厉风雷收入其中。 龙沐雨先是一惊,忽然四处华光流转,眼前的紫府和东君都消失无形,出现在面前的又是一望无际的茫茫碧海浪涛。 碧波紫府,东华帝君双眉紧蹙,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厉风雷。片刻之后,东君凤目突然扬起,化作一道白光飞入厉风雷泥丸宫。 白光盘旋几道之后,复化作东君人形,四下望去只见一片茫茫荡荡,昏昏暗暗,没有东西,不见南北。 东君盘膝而坐,抱元守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须臾之间,只见东君周身先天阳气缭绕,越聚越多,逐渐扩散开来。先天阳气所至,茫茫立时消弭,荡荡即刻无存,昏昏暗暗之气被顷刻驱散。 茫茫褪去,复见清明。 一个浑浑噩噩的男子渐渐醒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忽然看到眼前的东华帝君,吓了一跳,连忙爬起身来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您怎么会在此?” 东君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可知此处为何处?” 此子非别人,正是厉风雷。他环顾四处,见四处并无一物,侧耳倾听,八方万籁俱寂,没有半点声音。 “呵呵!”东君笑道:“此处你自然不知,因为这里便是你的泥丸宫,而现在的你也非平rì的你,而是泥丸宫里的元神!” 此刻厉风雷渐渐回忆起来与玄yīn鬼母交手的一幕,惊道:“难道我一直沉睡到现在?” 东君道:“何止,你的本体至今还在外面沉睡不醒。我今rì是以先天阳气在你的泥丸宫内唤醒你的元神,你才得以在此处见到我。” 厉风雷颖悟绝伦,当即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想想还当真有些后怕,叹了一句:“那玄yīn鬼母果然yīn毒无比,不知使用了什么招数,居然惊动师父现身前来相救!” 东华帝君沉声道:“那是一面玄yīn宝鉴,专摄修道之士阳神。你就是中了此招,阳神被摄入其中,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啊?!”厉风雷心中一震:“原来如此!师父,可有什么办法将我阳神救出?” 东君道:“你修习《鬼谷yīn符经》三百多年,体内亦练就成yīn神,今rì我便教你五气朝元之法,冲开地门,将yīn神超脱而出。到时yīn神可神游至玄yīn鬼母处,将阳神解从那玄yīn宝鉴中解救出来。” 厉风雷心中颇为着急,问道:“那玄yīn鬼母现在何处?” 东君笑道:“此问无须我来答,你yīn神超脱之后,自然能感受到阳神所在之处。” 厉风雷听东君如此说,便也不再问,遂也盘膝默坐,静听五气朝元之法。 东君念道:“胸中五气,为金、木、水、火、土,又为jīng、神、魂、魄、意。五气朝元之要,在于收摄身心,心不外驰,情不逐物。jīng聚,神凝,魂守,魄安,意定,则五气朝元,向上则天门开,向下则地门敞。先前你虽三花聚顶,却迟迟未五气朝元,实因你yīn阳二神相互牵制,无法凝神而致!” 厉风雷默记心法,搬运体内五气运转,五气辗转藏入五脏。一呼一吸之间,彷佛置身于风和rì丽之中,微风不动,水波不兴,无我无物,天人合一。少顷,jīng、神、魂、魄、意五气由五脏而动,涌向右肋地门穴,无牵无引,自然而发,如清风徐徐,如细流缓缓,如rì光和煦,如月sè融融。 随着厉风雷一声轻喝,地门穴顿开,一股纯yīn清气从地门超脱而出,化作一个人形,冷峻灵秀,默坐于厉风雷右侧一旁,俨然一副沈御风的模样――不错,沈御风便是厉风雷的yīn神之体,是他修炼《yīn符经》所形成的纯yīn之气凝成。 东华帝君见厉风雷yīn神已出,大喊一声:“沈御风,此时不超脱而出,更待何时?” 沈御风感应到东君的话语,身形一抖,化作一缕清风朝天际飞去。 厉风雷见御风化风而去,并未感到惊奇,而是笑对东君道:“师父,此刻才是yīn神真正超脱而出吧!” 东君也笑道:“看来你与yīn神意念已经相通!不错,刚才所出yīn神,依然是在这泥丸宫之内,并非真正超脱。而现在他却已然超脱而出,不在你身体之内了!此刻为师也要出去了,哈哈哈!”笑声过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无影。 沈御风在东君紫府之内,默默地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厉风雷。忽然间白光闪过,东华帝君出现在身边。 沈御风冷峻的脸上还是划过了一丝焦急,沉声道:“师父,阳神被玄yīn鬼母摄入玄yīn宝鉴之中,形势危急,凶险万分!” 东君点头道:“此事非你亲去不可!然而在你去之前,还需去金华山赤霞洞找你赤松子师父借炼妖壶一用。” 沈御风道:“赤松子师父号称壶中仙,炼妖壶乃其贴身至宝,我带它去那污秽yīn寒之地,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号?” 东君道:“你有所不知,你乃厉风雷yīn神自然超脱,为玄yīn之体,yīn而不邪,寒而不虚,可zì yóu游离于周天之内。而他阳神并非超脱而出,阳而不实,一旦脱离了玄yīn宝鉴,不消片刻便会风吹云散,消失于天地之间。炼妖壶中内藏乾坤,可将阳神纳入壶中,以求保全。” 沈御风不敢耽误,立即化风朝金华山而去。 金华山枫叶似火,宛如片片红霞。此刻沈御风无暇欣赏美景,不管到底是枫叶红了还是红叶疯了,就一溜烟地到了赤霞洞口。 洞外水火童子见沈御风到此,便笑道:“恭迎师兄,师父早已不在洞中,别处云游去了,不过他算得师兄今rì定会到此,叮嘱我将炼妖壶交予你。” 沈御风谢过童子,接过炼妖壶,亦不敢多做停留,急忙赶赴幽冥界背yīn山骷髅洞。 骷髅洞中,玄yīn宝鉴高悬,映shè出道道森绿的邪光,即便是邪魔鬼怪,也不会不知死活,擅闯此地。 此刻玄yīn鬼母与阳神穆踏雷正在这宝鉴中的玄yīn世界之中。鬼母接连榨取处于炼神返虚境界的潇湘子和毓华子的阳神,功力jīng进,练就玄yīn真身还仅剩一步之遥。 穆踏雷乃厉风雷修习《纯阳无极功》三百年之久凝练而成的纯阳之神,采阳补yīn功效远胜于先前两人,若是吸取了他的阳元,玄yīn鬼母则会立时功成,练就玄yīn真身,到那时即便太阳真火也无法侵蚀她分毫,天上地下任其逍遥。 玄yīn鬼母宛如暗夜中灿烂的桃花、地狱中绚丽的蘼荼,近在咫尺地盛开在踏雷身边。鬼母秋波流转,迷离的眼神彷佛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深深地抓住男人的心。 穆踏雷知其厉害,急忙yù转身回避,岂料不经意的目光交错让他顿时感觉自己的一双眼睛再也无法离开鬼母分毫。 鬼母眼眸迷醉,依偎在踏雷身上,一阵迷醉的芳香扑鼻袭来。 踏雷屏住呼吸,双眼紧闭,咬牙yù将鬼母一把推开,不料一把推去却触碰到了鬼母胸前酥软的双峰。他急忙向收手,却发现突然被另外一只手摁住,使他的手掌紧紧地贴在了鬼母的胸前。 踏雷睁开眼睛,看到鬼母神情异常陶醉,呼吸之间带着浓郁的肉yù气息。低头再看,自己那只手正在鬼母的cāo纵之下,探入那层薄薄的纱帐之中,在她的周身不断地游走:或若翻山越岭,或若策马平原,或若密林穿梭,或若涉水横舟。 玄yīn鬼母身姿窈窕,纤臂环绕,勾住踏雷的脖子,吹气如兰,轻声道:“瞧你这副男儿模样,着实让我动心,若不是我神功将成,还真打算和你做个长久夫妻,哈哈哈!” 此话如同一把重锤砸到踏雷心中,他顿觉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一般,每一根神经都猛然觉醒,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奋然大喝一声,将鬼母甩落一旁,雷裂苍穹刀陡然出鞘,带起阵阵雷鸣电光,以千钧之势向她劈了下来。 第六十九章:阴元倒逆铸阳神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玄yīn鬼母经踏雷这奋然一甩,娇吟一声,绵绵伏倒在地。面对踏雷这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一刀,鬼母不惊不慌,不躲不避,而是纤手轻扬,将围在身上的青纱带着阵阵体香迎面甩了上去。 浓郁的体香侵蚀着踏雷的每一寸肌肤,使他立刻感觉到一阵愉悦的窒息,手中的雷裂苍穹戛然而止。透过弥散着香气的青纱,踏雷看到朦胧之中玄yīn鬼母一丝不挂地俯卧在地上,翘首回眸望着自己。 鬼母忽然扮作楚楚可怜状,**微微探起,娇声喊道:“我不忍要你xìng命,你却如何这般狠心痛下杀手?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踏雷见她双瞳剪水迎人滟,风流万种谈笑间,一颗心哪里能经得起这番挑弄,顿时融化得一塌糊涂,意乱情迷地向鬼母走来。就在一伸手触及到鬼母玉躯之时,浑身恍若触电一般,他顿时感到自己皮肉虽坚如钢铁,筋骨却酥软如绵。 玄yīn鬼母眼见时机成熟,趁机一把将踏雷拉倒在地,拥入香怀之中。踏雷立刻感到置身于绵绵大海,而鬼母却宛若一条水蛇将自己紧紧盘绕,上下蠕动,左右翻腾。 玄yīn鬼母的娇喘之声变得愈发粗重而急促,不绝于耳地回荡在踏雷脑海之中。 踏雷的眼中逐渐开始喷出浓浓的yù火,最后的一丝理智也随着身上的这件藏青长袍一起被他抛于脑后。 鬼母看见眼前踏雷阳刚伟岸的身躯,心中也不禁一荡,居然为之砰然动了一下。 这个钢筋铁骨的男人心中终于燃起了征服的yù望,他伸出铁臂将玄yīn鬼母牢牢地按在身下,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她妩媚动人的面容和婀娜多姿的**。 玄yīn鬼母丰姿冶丽,媚态丛生,她柔情似水地看着踏雷,忘情地扭动着腰臀,早已chūn水荡漾,不知不觉中门户渐渐大开。 踏雷长驱直入,策马扬鞭,奔腾于泥泞的幽谷之中。一时间,马作的卢飞快,弓若霹雳弦惊;再看时,这边龙马啸啸正jīng神,那边灵蛇起舞分外妖;又时分,万马齐奔地动山yù摇,云髻悄然垂散风中摆。 覆雨翻云,颠鸾倒凤。 玄yīn鬼母灿若chūn华,皎如秋月,宛如一朵妖冶艳丽的奇葩,端坐莲花,飘然忘我地泛舟于滔滔江水之上,时而于风中婉转摇曳,时而于浪尖此起彼伏。 而踏雷则俨然如滔滔江水之中的一条的巨龙,在滚滚怒涛之中呼啸翻腾,一次次地将鬼母送上高高的风口浪尖。玄yīn鬼母媚眼微闭,妖面轻扬,深深地陶醉其中。 眼前的媚态万种让踏雷腹中激起一股炙热的气团,他忽然犹如一头发了狂的雄狮,两只大手紧紧钳住鬼母的双股,猛然将鬼母掀飞出两丈有余。 玄yīn鬼母风月灵通,心领神会,知道面前这个充满征服野xìng的男人开始渴望冲锋陷阵了。她秋波微转,风情蕴藉,看着眼前这一副散发着阳刚之气的铁板铜躯,居然心中荡起暖洋洋一丝的涟漪,脸颊泛起羞答答的两片cháo红。此刻的鬼母一反常态,她收起了七分妖冶,却显露了三分羞怯,像一弯新月俯跪于前,又宛若一只皎白玉兔,翘臀以待。 踏雷呼啸而至,百步穿杨,破虚披吭,直捣黄龙。一刀一枪均中鬼母要害,一冲一突尽踏鬼母心头。 刚才的三分羞怯,被踏雷摧枯拉朽般地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忘情和放纵,玄yīn鬼母肆无忌惮地摇曳着腰肢,扭动着丰臀,如同一头母狮,从喉咙深处发出阵阵吼声和嚎叫。嚎叫高亢,彷佛忽入云端,吼声低沉,仿佛忽坠深渊,高低起伏之间,尽显无限**。 踏雷浑身如同燃烧的钢板,愈发感到腹中的炙热气团蔓延到每一根神经,驱使着他爆发起猛烈的冲刺。 玄yīn鬼母当即感受到了暴风骤雨的来临,暗自催动采阳补yīn的邪功,等待着踏雷元阳的迸发。她不时地扭头打量着身后的威猛汉子,却再也禁不住灵魂深处那份怜爱之情和因撞击而荡漾的疯狂。此刻踏雷巨大的爆发力让鬼母仿若置身云霄,忘乎所以,她居然心存善念,有意压制住邪功,引而不发,只为与他享受这片刻酣畅淋漓的极致欢愉。 就在大坝即将决堤之时,一道闪亮的光影划破长空,继而地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随之传来一声冷喝:“妖妇,住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玄yīn鬼母心中大骇,眼看大功告成,怎可被人搅坏了她的好梦!她再也顾不上惊涛骇浪般的欢快,急忙再次催动采阳补yīn的邪功。不料一道冷冷的剑气从前方黑暗深处突然袭来,鬼母此刻与踏雷正浑然一体,哪里能分开丝毫,只好凝神呼出一口yīn气,将剑气化解。 然而这采阳补yīn的功夫,极其yīn邪,运转之时更是凶险万分,须心无旁骛,不容半点分神。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yīn鬼母却迫不得已分神抵御来袭剑气,虽然成功化解,却yīn差阳错使得这采阳补yīn之功倒行逆施,当即便感到jīng关一松,自己一身的玄**元,如同开了闸的cháo水一般滚滚泻出,倒逆化作阳元,尽数倒流入踏雷体内。 陡然的转折让踏雷猛然惊醒,感觉鬼母体内有一股jīng元源源不断地流到自己丹田,顿时如醍醐灌顶,jīng神为之大振。他俯首再看,身前鬼母芳臀高耸,玉体挺直,急剧的一阵颤抖之后,便一声长吟颓然瘫倒在地。 漆黑之中飞身闪出一人,手持长剑向瘫软如泥玄yīn鬼母斩去——他正是yīn神沈御风。 鬼母惨淡凄然,形神憔悴,气息虚弱,已然无力抵挡这一剑,只好闭目等死。 “嘡啷”一声,御风手中的‘霜冷长河’被重重地荡开,再看却是踏雷手握‘雷裂苍穹’挡在了面前。两人心意现已相通,御风顿时明白,踏雷终究也不忍见鬼母丧命于此。 玄yīn鬼母抬首见踏雷出手相救,她淡然一笑:“原来你毕竟心存善念,也不忍心要我的命!” 踏雷沉声道:“你若心无善念,我恐怕早已丧命于你手中!” 鬼母凄厉地笑道:“我离练就玄yīn真身只差一步之遥,若取得你的阳元,便是功成。今rì非但前功尽弃,却还将一身玄yīn元气尽数给你受用!” 御风冷喝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鬼母也冷笑一声:“我玄yīn鬼母这门功夫虽然yīn毒,却也未曾强迫任何人。倒是这些男人,平rì修为不浅,见到我却意乱情迷,浑然如禽兽一般。”她见踏雷脸上亦显惭愧之sè,便笑道:“不过我们两人却还算有缘!我今rì功法倒转,一身玄yīn元气入了你体内,便复化为元阳之气,方才已助你修成了元阳之体,与全然超脱的阳神无异!” 刚才一幕虽然惊险,踏雷却因祸得福,成就元阳之体,心中对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似乎渐渐地产生了一丝好感,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 玄yīn鬼母虽然虚弱至极,却依旧冷艳无比。她此刻彷佛一个游魂,皎白的**之上散发丝丝幽蓝的气息,脸sè变得愈发苍白,嘴唇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踏雷问道。 “我已yīn元尽丧,怕是要形神俱散了。”鬼母莞尔一笑,她继续道:“我死不足惜,只是无法了却一桩心事,看在我们毕竟相识一场,不知你可愿意帮我?” 踏雷道:“我今rì受你之恩,帮你完成心愿也属应该,但讲无妨!” 玄yīn鬼母顿时释然,悠悠地道:“世人都晓得我玄yīn鬼母yīn毒无比,却鲜有人知道我的来历……” 这玄yīn鬼母原本也是一位道德之士,三千年之前曾携其子马灵耀在灵鹫山元觉洞修行。 有一rì,山上来了一位燃灯道人,此人道行jīng神,根基深不可测,他观此处先天灵气飘渺,山上有九顶莲花,便流连忘返。言yù借鬼母洞府三十年,三十年之后非但归还洞府,还将渡鬼母与其子一并成就正果。 三十年光yīn,转瞬即逝。 鬼母携马灵耀前来灵鹫山,拿出文书向燃灯道人索要洞府。不料燃灯道人接过文书之后笑道:“你我立下文书,借洞府与我修行千年,如今方才三十载,你来此作甚?” 鬼母心中惊骇,连忙取过文书细细观之,上面白纸金字,果然是三“千”年,而非三十年。母子二人便悻悻而返。 三rì之后,鬼母发现其中端倪,这千字上的一撇,金光闪烁远胜其他字样,乃是燃灯以法术玄通临时加上。其子马灵耀血气方刚,哪里能忍受此等欺辱,不顾鬼母劝阻,便去找到燃灯理论。未曾想燃灯却只是微笑不语,他勃然大怒,挺枪便刺,岂料所刺之处朵朵莲花,哪里能伤得燃灯分毫? 马灵耀岂肯罢休,一把将案上的琉璃灯打翻在地,一盏火苗噗地一声熄灭。琉璃灯乃燃灯证道之宝,亘古长明,琉璃灯芯更是混沌初开之物,即使道家三昧之火都不能点燃,如今被他扑灭,却如何是好? 燃灯道人慈眉微微一蹙,忽然睁开双眼。 然而马灵耀知道自己闯下大祸,yù抽身而走,岂料只见头顶祥云缭绕,紫雾盘旋,一座乾坤玄火塔将他罩入其中。 燃灯默念一声疾,塔内顿时涌现九条火龙,喷出三昧真火,将他团团包住,烧得浑身瘫软,几yù熔化。 三个时辰之后,真火又转为yīn火,至脚底涌泉绵绵烧起,沿着奇经八脉直入泥丸宫,直烧得条条火蛇从七窍喷出。再三个时辰,只听塔内马灵耀大叫一声,周身已烧得无半处人形,元神全然与浓浓烈焰融合成了一体。又三个时辰后,燃灯道人收起了黄金宝塔,一团燃烧的焰火悠悠飘落掌中。他轻轻弹指一挥,焰火又朝琉璃灯盏飘去,忽地一下将灯芯点燃,元觉洞顿时亮如白昼。 且说这边鬼母得知燃灯道人将她儿子炼成灯头火焰,顿时伤心yù绝,义愤填膺。然而她知燃灯道术jīng深,自己远远不及,无奈只是向他好言想求,只要还她儿子一个人形,这灵鹫山便永久归于燃灯所有,他们母子再不会前来索要。 燃灯却笑道:“马灵耀扑灭琉璃灯,今rì化作灯焰,正应了因果,乃天数使然。而后rìrì听诵经文,他rì定会成就正果!你今rì相求,非是救他,反是害他。” 鬼母爱子心切,又见燃灯执意不肯,顿时将压抑在心中的愤恨爆发出来,她一怒之下砸碎了灵鹫山顶的燃灯金身。 燃灯修习金身之法已久,离金刚不坏只有一步之遥,今rì见金身被毁,勃然大怒,杀心顿起。他掌中发雷,平地之下长出八根通天神火柱,高三丈有余,长圆有丈余,按八卦方位排列有序。一声雷鸣,八根通天神火柱中各现出四十九条火龙,一时间龙爪狂舞,烈焰飞腾。 鬼母立于当中,见燃灯杀心暴露,不敢恋战,急忙掐住避火诀,借遁光yù走。不料燃灯又祭起金钵,将鬼母扣落尘埃,四十九条火龙呼啸而至,可怜鬼母立时化作飞灰,一丝芳魂飘然而走。 燃灯金身被毁,哪里肯善罢甘休,他手持乾坤尺,正面可量天,背面可缩地,这鬼母的魂魄岂能逃出他的手心? 鬼母魂魄一直逃到了幽冥界的尽头——冥河河畔、无可奈何桥边,往前一步便是有去无回之地。燃灯步步紧逼,鬼母退无可退,她心中一横,带着满腔的怨恨和无助,愤而投入滚滚冥河之中…… 第七十章:蛟魔飞抢定海珠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玄yīn鬼母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继续道:“我在冥河之中沉溺了三千年,三千年之中冥河之水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我的灵魂,以至于我只残留一点意识飘荡其中。然而冥河之水虽然吞噬了我的灵魂,却同时也给了我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亿万冤魂幽深的怨气!” 踏雷和御风静静地听着鬼母如歌如泣的诉说,心中不禁也暗自感怀:“这种境地的确可怜,即便是自己遭此厄难,恐怕也顾不得什么善恶是非了!” 鬼母低下头来,把目光洒向自己的身体,悠悠地道:“你们居然认得这副外形,说起来倒也算是我们的缘分了!” 踏雷和御风都明白,这副外形,自然是指幽兰的模样了。 鬼母见二人脸上均掠过惊疑,便道出了其中缘由:“三千年之间我看不到任何人,与我为伴的只有滚滚的冥河之水和浓浓的万年怨气,渐渐地我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直到三百多年前,有一对男女怀中抱着一柄血剑从无可奈何桥上走过。我愕然发现此间居然有如此美艳绝伦的女子,彷佛看到了自己一般,她的模样自此便深深地刻在了我的意识之中。终于有一天,冥河中滚滚的波涛异常澎湃,一朵黑sè浪花溅到了岸边。我便借着这朵浪花又重新踏上了这个世界,化作了那个女子的模样,便成了今rì的玄yīn鬼母!” 沈御风接道:“你知道你远远不是燃灯道人的对手,所以你就大肆以邪功蚕食修道之人的yīn魂和阳神,以补充你的功力?” 鬼母长叹一声:“燃灯高高在上,乃混沌得道,时隔数千年想必功力更是不可同rì而语,我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之抗衡。我之所以修此yīn功,只是想早rì练就玄yīn之体,不再受阳光烈rì的灼噬,好向他讨回我的孩儿。至于三千年前的恩怨,我都不愿计较。” 穆踏雷愈发怜她爱子心切,又恐她过度虚弱形神俱灭,便从御风手中接过炼妖壶,将鬼母收入其中,道:“你且放心,我定然带你去灵鹫山,让你母子相见!” 沈御风对穆踏雷道:“原本这炼妖壶是为你准备,却不想你yīn差阳错成就元阳之体,更没想到现在里面装的却是玄yīn鬼母。” 穆踏雷环顾四周,一声长叹:“这玄yīn宝鉴确实yīn邪无比,还是毁了它吧!”手中雷裂苍穹划过数道闪电,整个镜中世界便轰然支离破碎。 暗光流转,两人出现在了鬼母的骷髅洞之中,旁边一面镜子碎了一地。 东华紫府之中,厉风雷闭目端坐,一黑一白两道光影从西边天际飞来,盘旋环绕落入泥丸宫之中。阳神与yīn神均已回归,厉风雷立时恢复神智,玄yīn宝鉴之中的情景也随之烙入记忆。 厉风雷悠悠地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炼妖壶,心中无限感慨。 东华帝君看出他的心思,便对他道:“燃灯道人乃玉虚高士,闻名遐迩的十二金仙尚且称他一声‘老师’。这个浑水,没有那么容易趟的,你要好自为之!” 厉风雷沉默片刻,沉声道:“多谢师父提醒,只是鬼母和弟子的一个故人一般模样,何况在玄yīn宝鉴之中我已允偌与她,岂能食言?” 东君点头叹道:“君子自当一诺千金!你今rì机缘巧合已练就元阳、玄yīn之体,实力已至返虚臻界,虽然yīn阳二神俱可自然超脱而出,然而你yīn阳双修,彼此不融,相互牵制,因此元神并不能随之出窍。元神不附,不成元婴,不得赤子,不铸金丹,不可夺舍。所以你目前仍然摆脱不了肉身的束缚,不入天仙之流,也不属地仙之类。不过,为师知你xìng格,所以也不勉强阻拦。只是凡是须量力而行,不可逞强。” 厉风雷沉默无语,半晌之后干笑道:“如此说来,弟子始终还是无法跳出这个圈了,若天意如此,我也只得顺其自然!” 东君默默点头,又道:“你也不必灰心,两百年后,天降圣人于世,你当护他左右,待功成业满,亦可证得金仙之位,羽化飞升。还有一事,你那弟子龙沐雨现已在东海水晶宫中,与敖广一家相处倒也和睦。他甚挂念你的安危,你可以先去看望一番,再去灵鹫山不迟。” 厉风雷再拜,谢过东华帝君,遂离开紫府,掐了避水诀,飞星往东海水晶宫赶去。 敖广一家上下果然对厉风雷尽释前嫌,以上宾之礼款待。席间一家人表现的亲密无间,只字不提三百年前的恩恩怨怨。 厉风雷深感欣慰:“这张亲情牌果然奏效,看来敖广到底不是无情之人!” 忽然,一旁的沐雨开口问道:“今rì外公与师父都在场,孩儿有一事一直耿耿于怀,那便是我的父母究竟是缘何而死,究竟被谁所害?” 厉风雷心中“咯噔”一下,不料沐雨在这个场合之下突然提到这个问题,心中顿时低落下来,他深知眼前这祖孙二人刚刚建立感情不久,若此刻揭开真相,那岂不是要他们两个反目成仇、拔刀相向? 就在此时,敖广叹了一声气:“哎,孩子!此事也是我心中多年之痛,你的父母乃是人中豪杰、龙中俊秀,不幸在三百年前龙宫的一场浩劫中丧命于歹人之手。” 厉风雷一听便知敖广故意隐瞒自己‘大义灭亲’之事,他顾及大局,一时也不便揭穿,只好默默不语。沐雨却急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外公,仇人是谁?” 敖广看厉风雷不语,又长叹一声:“那人乃是海中魔头,神通广大,人称蛟魔王。三百年前,他率兵攻打水晶宫,你父母为保龙宫,苦战不敌,双双被害……好在天恩浩荡,玉皇天尊派赵公明元帅将他捉拿,并在剐龙台上斩首。你父母之仇也算是报了!” “是啊,是啊!”旁边几位太子都随声附和,只有七公主敖心默坐无言。 厉风雷虽然明知敖广等人撒谎,却更明白此刻坚决不能拆穿谎言,揭露真相,否则沐雨岂不是一刀要把他外公剁了?再看他却已经成了一个泪人,顿时心觉可怜,便好生劝慰几句,也没有打算捅破这个移花接木的弥天大谎。 厉风雷自知自己在此多留一刻,便多一分紧张之气,心中又惦记鬼母嘱托,于是便谢过龙王,又依依不舍别了沐雨离去。 灵鹫山元觉洞内,云祥霞彩,瑞霭纷呈。廿四颗定海珠连成一串,浮于彩云瑞气之中,演化万千景象,飞天妙曼,金刚威猛,金莲轻飘,梵音缭绕。 胜景之下,燃灯道人安详闭目,安坐琉璃青灯一旁,讲道说法。台下有五人端坐蒲团,侧耳恭听,仿若出神――其中四人乃玉虚十二金仙之中的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和惧留孙,另外一人乃西昆仑渡厄真人。 众人正沉浸于莲华妙法之中,忽然一道龙形金光一闪而至,一把将闪烁毫光的定海珠叼起,金翅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哗然。 燃灯道人悠悠地睁开双眼,眉头微微一皱,又淡然道:“不必恐慌,此宝气运已归灵鹫山,岂是人所能夺?大鹏护法何在,你可持我yīn阳二气瓶,追上那道金光将定海珠索要回来!” 只见一人立于门前,头戴紫金冠,身披连环铠,脚蹬飞虹履,手执方天戟――此乃大鹏金翅雕,抟风运海,振北图南,只见他一翅振出,便追到了九万里之外。 “那盗宝的贼人,给我站住!”大鹏腾身一跃,跳至对方面前,拦住了去路。 那人见大鹏神速,不禁有些惊奇,遂金光一收,化作人形,乃是蛟魔王覆海的模样,只是头上两只黄金龙角,背后忽闪着两道黄金龙翅,格外闪耀。 大鹏上下打量了蛟魔王一番,抬眼冷笑道:“我只当龙族一脉如今尽是些泥鳅之辈,不想居然还出了阁下这般人物,居然练成了应龙之身,倒是不得不让我高看一眼了!” 话说这蛟魔王覆海只不过是一个千年蛟龙,即便当年得到了龙龟长老的内丹,却也无论如何修不成应龙之身。今rì如此这般,却又是为何? 原来三百年前蛟魔王覆海被赵公明押解凌霄殿后,玉帝本着慈悲为怀,并未立即将其押赴剐龙台问斩,而是将他关押在困龙窟。在这个地方,他却见到了一个极度神秘的人物,被压在一块镇龙石下面,虽然仍有一股英武之气,却已是极度虚弱――这个人便是先是兴风作浪,后又助大禹平定水患的应龙。 当年玉帝知应龙神力无比,更有一翼五万里的神速,要想杀之不易,便将其诱至困龙窟,以镇龙石镇压在此。这镇龙石非同寻常,乃是龙族的克星,可绵龙之骨,酥龙之筋,磨龙之爪,软龙之鳞。 覆海知道这巨石底下压的便是龙族的首领应龙,悲喜交加,他倾尽全力,企图将巨石掀起,然而却如蚍蜉撼大树一般,纹丝不动,无奈气得捶胸顿足。 天上一rì,地上一年。 蛟魔王覆海一rì不死,就有人夜不能寐。那便是东海龙王敖广和分水将军申公豹。他们俩人几次三番,添油加醋地将覆海的罪行向玉帝联合奏报,最终在几个月后,玉帝终于不耐其烦,一拍桌子下旨将蛟魔王覆海三rì后押送剐龙台处斩。 也是覆海命不该绝,在困龙窟一个守卫那里听到了风声,当即气得须发皆张,暗骂玉帝昏聩。此时应龙已然感到自己rì渐虚弱,恐命不久矣,于是对覆海道:“吾已骨销筋靡,恐不久于世上,你为我龙族千年不遇的英杰,不可稀里糊涂命绝于此。今rì吾有一法,可助你脱身,你且走近来些。” 待覆海走近,应龙口吐一金丹,光芒四shè,他对覆海道:“此乃我的龙丹,你吞入腹中可化为应龙之身,生出龙翅,便可逃出生天。不过,有一事你须谨记,敖广兄弟当年之举,虽有私心,却也为保全水族,形势所迫。你今后切勿再同族相残,空落他人笑柄……若想重振龙族雄风,还须那廿四颗定海珠……” 覆海泣不成声,哪里肯受龙丹,正yù拒绝,只见应龙已经油尽灯枯,瘫软如泥。一阵清风卷过,化作尘土,英魂飘然归西,镇龙石下只留下一片龙形印记。 覆海只好将龙丹吞入腹中,顿时变得金须金鳞,一身瑞气,五爪祥云。须臾之间两只金灿灿的龙角从头顶长出,肋间忽闪一下居然生出两只金sè龙翼。 框档一声,牢门开了。进来两个金甲神人,将覆海用铁链锁住,奉旨押赴剐龙台。刚走出困龙窟,只听覆海长啸一声,龙鳞倒逆,一爪抓破铁链,两翼一振,化作一道龙形金光已在五万里之遥。 得知覆海出逃,玉帝震怒,正yù派天兵天将追捕,太白金星却道:“陛下,那蛟魔王从那困龙窟逃出,却没前来凌霄殿闹事,说明他已经畏惧天威,仓惶下界去了。他形单影只,也不会掀起风浪,老臣以为陛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玉帝被太白金星忽悠得飘飘然了一会,故作正sè道:“只是那东海龙王敖广和分水将军申公豹每rì来在朕耳边叨叨,却如何打发?” 太白金星狡黠地一笑:“陛下不是担忧,此事可如此如此……” 次rì,敖广和申公豹果然又来凌霄殿向玉帝诉说蛟魔王覆海的罪行。 玉帝威严端坐,闭目不语。旁边太白金星拉着长调,高声道:“呵呵,昨rì午时~~陛下已差金甲神人~~呵呵~~押赴蛟魔覆海去了剐龙台~~呵呵呵呵~~” 敖广和申公豹没待听完,便以为覆海已经伏诛,顿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立刻叩谢天恩:“陛下明察秋毫,诛杀蛟魔,乃三界之幸!吾等不敢在此扰碍天颜,这便告退!”两人遂乐得屁颠屁颠地回东海去了。 凌霄宝殿随之响起阵阵窃喜之声…… 第七十一章:大鹏怒扇东海水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且说蛟魔王覆海逃回下界,几经辗转打听到廿四颗定海珠落在燃灯道人手中。他深知燃灯法力高深,不敢正面去夺,只好找机会暗中下手。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这一次是好几头老虎一起打盹,所以蛟魔王覆海抓住机会,果断出手,将定海珠叼走。原本他以为这一翅扇出,别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岂料强中自有强中手,快中还有更快人,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发现燃灯的大鹏护法站了他的面前。 覆海虽然有些惊奇,却也不慌不忙,笑道:“真是笑话,这廿四颗定海珠本为我龙族所有,今rì我拿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何来贼人一说?倒是你金翅大鹏雕何等英雄,居然甘心屈居燃灯道人门下,当真是可惜的很啊!” 大鹏冷笑一声:“少来激我,赶紧交出定海珠,免得动起手来,做了我腹中之餐!” 覆海金刀一亮,笑道:“那咱们就凭真功夫比试比试,若能胜得了我,那宝珠你便拿去,否则你就回去告诉那燃灯,让他死了那条心,以后不要再打这定海珠的主意了!” 大鹏嘿嘿一笑:“刀枪无眼,你可小心了!”他方天画戟忽地亮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刺出一道凌厉金光,直奔覆海面门。 覆海侧身闪过,借势翻身劈出一招抽刀断水,顿时一股霸气十足的弧形金光向大鹏拦腰斩去。两人你来我往,均有千钧之势,直打得风云变sè,江河倒流,山呼海啸,天昏地暗。 两人皆武艺jīng湛,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大鹏暗自寻思:“如此打斗下去恐怕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不如设计擒他!”他横戟将刀架开,笑道:“此处打的甚是不太过瘾,可敢与我到泰山顶上大战两百回合?” 蛟魔王覆海也战意正酣,便答道:“有何不敢,莫说泰山,就是冲上牛斗宫,我也不怕你!” “如此就好!”大鹏振翅而起,一飞冲天,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覆海微微一笑,化成一条五爪金龙,也是跟着一抖龙翼,朝着泰山方向飞去。 九万里云鹏毕竟不是吹出来的,在覆海在半程之时,他早已到了泰山之巅。只见他掏出一张天罡符,化在手中,然后从腰间解下下yīn阳二气瓶,放在地上,这瓶子立刻变得有二尺四寸高。 这yīn阳二气瓶,乃是燃灯道人以yīn阳二气所炼化,内有七宝八卦,二十四气,要三十六人,按天罡数才能抬动——若无刚才那张天罡符,无大鹏多么神力,也要再去找三十五只鸟人来方可搬运得动。 一转眼的功夫,覆海已飞至泰山顶空,他低头看到大鹏正微风风凛凛地立在泰山之顶,便一个俯冲下去,霹雳龙爪暴伸,大有将大鹏掏心挖肺之势。 大鹏见势,只是微微一笑,揭开了封条,打开了瓶盖。覆海见他不躲不避,心中稍有迟疑,忽见下面那瓶子一团仙气喷出,朝自己涌来,顿时身下嗖嗖风起,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舍了大鹏,连扇了几翼,幸亏距离还远,这才挣脱了瓶中喷出来的仙气,没被吸入进去。 大鹏一计不成,见覆海逃走,顿生忿忿,急忙化作金翅大鹏雕之身,飞身赶去。 覆海正没命地往东逃走,忽然感觉头顶一片yīn影盖过,抬头一看,吓的浑身一个冷颤,只见头顶两展巨型金翅,足有数里之长。大鹏突伸利爪,将龙躯紧紧钳住。 覆海倒也不甘示弱,金鳞逆转,一甩龙身也有千丈之长,将大鹏双翅缠住。大鹏尖嘴一啄,啄到了覆海背上的金鳞,金星四溅。覆海继而还以颜sè,一爪抓向大鹏腹部,只见其羽如根根钢翎,也是金光直冒。两人扑扑腾腾搅作一处,如同空中的一团金sè火球,坠落下来。 此时两人正值东海上空,这一坠如同流星赶月,恰好重重地砸入东海之中。 大鹏本是天上之物,落入水中渐渐感觉不适,他奋力挣脱开了覆海的束缚,一翅又冲出水面,立于半空之中喊道:“这水中有什么好的,敢上来与我决一胜负否?” 覆海入了海中,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哪里愿意上去,也喊道:“方才在空中已经打了半天,我早腻了,现在且换个地方,来水中战上一百回合,有胆子的就下来!” 大鹏又不是只傻鸟,岂会上覆海的当,他冷笑两声道:“哼哼,你以为躲在海中,我便不能耐你何?”只见他两翅展开,这回足足有百里之长,一翅扇出,顿时波开浪裂。 蛟魔王覆海早就听闻这大鹏金翅雕能扇干海水,心中暗道:“他若当真把这海水扇开,与他相斗我岂不是失了地利?”当即运转腹中内丹,将三光神水吐出,延展成了薄薄的一层,覆盖住了整个海面。 然而覆海的三光神水只不过是龙龟长老当年吞的残余杂水,远远比不上元始天尊瓶中纯净。虽然能阻止大鹏扇破水面,整个东海却被他的两翅震得天旋地转。 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龙王敖广,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哪吒闹海的情景,不敢大意,忙率两队虾蟹鱼鳖亲兵出宫来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敖广一见蛟魔王覆海模样,眼倒是没有红,反而差点白了过去,直吓得龙魂飘渺,浑身颤抖着道:“你~你……” 覆海在此处见到敖广,本应抽筋扒皮而后快,脑中却猛然响起应龙临终之训,便高声对敖广道:“敖广,如今我覆海已是应龙之身,也无意再与你争这海中龙王,以往的种种恩怨今rì便一笔勾销!眼前那上面的大鹏才是东海的大敌,若非我用三光神水护住,你的水晶宫早已被他扇飞,现在你还赶紧以镇海珠镇住东海之水,如此便任由他扇到明年今rì,你也高枕无忧!” 敖广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祭出了镇海珠,毫光一闪,东海又恢复一片宁静。 大鹏正扇得起劲,忽见下面海水突然变得风平浪静,无论他如何使出吃nǎi的劲,也不能动之分毫。他透过水面,瞧到原来是龙王与蛟魔王联手,以三光神水和镇海珠将整个东海变得固若金汤。 “可恶,居然联手抗拒我!正好肚子有些饿了,何不吃他几十条虾兵鱼将?”大鹏怒饿交加,收了翅膀,一个俯冲下来,利爪一挥便掠走十几个虾兵鱼将,张口一吞而尽。 敖广见大鹏如此凶残,他既惊又怒,壮着胆子喊道:“你乃何方妖魔,居然到我东海来挑衅,就不怕我到玉帝那里告你一状,差天兵天将前来拿你?” 大鹏猖狂大笑:“任你告破天去!现在我甚感饥饿,刚才那几条臭鱼烂虾都不够塞牙缝的,看我先把你这条老泥鳅抓来填饱肚子再说!”说着又是一个俯冲,利爪如钩抓破水面,闪电般地挠向敖广。 忽然接连几声龙吟划破碧波,三位太子、七公主和龙沐雨关键时刻赶到现场,在千军一发之际纷纷显出角龙真身扑向大鹏。突然的变故让大鹏不敢小觑,他迅速一个盘旋又飞回上空。五条颜sè各异的巨龙冲破海面,张牙舞爪,吞云吐雾,将大鹏团团围在中间。 五太子敖宇冷眼观势,对众人道:“这魔头虽然凶猛,却也双手难敌四拳,我们一起攻他,定然让他首尾难顾!”几人当即形成默契,随着敖宇的一声龙啸,合力齐攻。 大鹏丝毫不惧,反而兴奋不已,笑道:“今rì当真是大大的造化,居然送我五条龙吃,哈哈哈!”只见他两翅一扇,将大太子敖揭、二太子敖谛震出百里开外,接着猛探两爪,擒住敖宇与七公主敖心,然后又冲天一鸣,张开巨嘴来吃龙沐雨。 龙沐雨见大鹏三下五去二便解决了四人,又见对方张着铡刀般的巨嘴来咬自己,情急之下他掐了一个要诀,使出了元神出窍的功夫,将元神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遁出,把自己的本体化作一块坚硬的巨石。 “咕咚”一声巨响,巨石被大鹏一口截成了三段,“砰砰砰”落入海水之中。 《仈jiǔ玄功》之中元神出窍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只要元神遁出,原先的本体就不再是本体,而只是一个化身而已。因此刚才的巨石虽然被大鹏惨不忍睹地砸成三段,对于龙沐雨来说,却没有伤到分毫。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沐雨又恢复到原来模样。 龙沐雨漂亮的金蚕脱壳让大鹏眼前为之一亮,想不到小小年纪却是这几条龙中本领最大的一个。他本凶残好吃,折腾了半天,腹中早已饿得咕咕直叫,心中暗想:“眼前这小子恐一时半会难以拿下,不如将手中的这两条龙先吃了,填饱肚子再做打算!”他突然一个回旋,舍了沐雨,朝西边飞去。 敖广在下面看得真切,他知大鹏要拿他的五太子和七公主当下酒菜,顿时记得跺脚,喊道:“沐雨,快些去救回你五舅和小姨!”然而,大鹏一翅九万里,即便是拖着两条龙,沐雨无论如何也跟不上。 这个时候,只见水中的蛟魔王覆海金sè龙翼一震,如闪电一般冲出海面,直追大鹏不舍。 此刻大鹏手抓两人,腹中又感到十分饥饿,因此未有片刻便被覆海追上。 覆海张口吐吞云,闭口喷雾,龙爪所向之处雷电齐鸣,霹雳交加,逼得大鹏步步直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大鹏越想急忙摆脱,越是束手无策,毕竟手中拎着两个累赘,可是这两个累赘却又是他的美食,一时纠结得那个难受啊——要是旁边有堵墙恐怕也得挠穿了。 忽然覆海变换了套路,之前他目的只在于从大鹏手中救出五太子和七公主,因此招招均是直奔大鹏的爪子。此刻他却突然变得凶狠犀利,攻其所必救之要害。 果然大鹏立时左右难顾,破绽见露,被覆海一爪挠中,火星四溅,几根翎羽散落风中。 第七十二章:燃灯妙解定海珠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大鹏何等高傲,哪里能受得了如此羞辱?此刻他再也无暇顾及腹中美餐,愤而将五太子和七公主一把扔了出去,抖索jīng神和覆海又战到一团。 五太子敖宇原本以为覆海已被玉帝斩首,却不知今rì缘何会出现在东海,更不知道昔rì的仇人缘何今rì会出手相救,但是他此刻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便是万一龙沐雨知道覆海还活着,那恐怕是纸里再难包住火。 七公主敖心虽然也知道覆海之前是东海的对头,然而毕竟被他所救,其中是非也无暇细想,正yù言谢,却听到覆海对两人喊道:“非我好心救你们二人,而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堂堂龙族子孙,竟然被他人当做鱼肉!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速速回东海去吧!” 两人正yù离去,却又看到龙沐雨也赶了上来。沐雨看到二人平安无事,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又见眼前这条金甲应龙正与大鹏激战得难舍难分,便呼啸一声前来相助。 大鹏与覆海实力本在伯仲之间,然而沐雨的参战立时让胜负的天平发生了倾斜。他以一敌二,渐落下风,虚晃一爪之后跳出圈来,冷笑道:“威震龙宫的蛟魔王覆海,想不到今rì也是一个以多欺少之辈!” “覆海?他原来是蛟魔王覆海!”龙沐雨心中像是被重重地砸了一锤,原本以为他是龙宫的大英雄,不料却是杀害自己双亲不共戴天的仇人! 覆海正全心投入在这场与大鹏的对决之中,哪里会想到龙沐雨此刻会把他误当成仇人。正在他再次与大鹏全力相拼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回头一看,一根充满了复仇怒火的金枪刺入了他的肩甲。 龙沐雨金枪一挑将覆海甩出去十余丈远,他望着现出人形的覆海,狠狠地道:“真是苍天有眼,你还活着,今rì我便要为我的父母报仇!” 覆海强忍着创伤,此刻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愤而问道:“你到底是东海什么人?为何说我杀害了你的父母?” 龙沐雨怒不可遏,一杆金枪犹如狂龙出海刺来:“吾乃东海龙王的外孙,东海四公主便是我的母亲,你这恶贼,纳命来!” 覆海心中愈发地疑惑起来,眼见对方金枪来袭,也不及细细思考,只好挥刀招架。而就在此时,却又冷不防的在背后伸来一双巨爪——大鹏趁龙沐倒戈之际,一把将覆海擒住。 大鹏将覆海死死地箍在了利爪之中,不容他有半点变身的机会,接着一振金翅,飞回到泰山之巅,将覆海丢入yīn阳二气瓶。随后又盖上盖子,贴了封条,这才长吁一口气。刚才一场恶斗,打得他一时也没了食yù,于是收了瓶子,一翅赶回了灵鹫山。 是时,文殊广法天尊等人皆已离去,然而元觉洞却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燃灯道人望着眼前的炼妖壶,脸上略显愧sè,对厉风雷道:“哎,鬼母原本也是一方女仙,皆因贫道当年嗔怒未除,以至于她遭受三千年之难,惭愧惭愧!” 厉风雷打了个稽首,沉声道:“鬼母没有别的心愿,只是想再见她的儿子马灵耀一面,还请燃灯老师成全。” 燃灯掐指一算,叹道:“马灵耀所化的灯焰就在眼前,只是机缘未到,还不得化回人形。两百年后鬼母与其子必有相见之rì,此乃天数注定,你也不必担心!” 以厉风雷当前的修为,自然无处窥得天机,他疑惑地问道:“还请老师言明!” 燃灯笑道:“三千年前,我曾有言,将度他们母子修成正果,今rì时机已至。下月初八,西方教主邀元始大天尊赴龙华聚会,元始大天尊正值闭关不出,便命贫道引数名玉虚弟子前往。此行之后,按天数贫道当为西方教zhōng yāng婆娑世界教主,到时我会命人为鬼母塑一座金身,受万人供奉朝拜,两百年后香火盈满,就可复立人间,也便是她与儿子相见之时。” 厉风雷曾听闻鬼母所言,燃灯道人善于诡诈之术,他唯恐再度使鬼母受难,便道:“那弟子暂且告退,待两百年后再将鬼母魂魄放入金身之中,成就她金身正果。” 燃灯哈哈一笑:“道友信不过贫道,难道还信不过天数吗?贫道又岂敢拿天数欺人?” 厉风雷见燃灯猜出他的心思,便赔罪道:“燃灯老师恕罪,弟子原无此意,只是受鬼母重托,不敢有误!” 燃灯笑道:“不必多礼!贫道已参透廿四颗定海珠之无穷玄妙,吾成婆娑世界教主之后,当以定海珠演化廿四诸天,到时鬼母便是其中鬼子母天之主。” 厉风雷惊诧道:“廿四颗定海珠?” 燃灯一挥手,笑道:“道友请看,定海珠来了!” 一对金翅掠过,就见大鹏飞至灵鹫山,将yīn阳二气瓶重重地放在燃灯面前:“老师,那盗宝的的贼人已经被我装入这瓶子之中,想必现在已经化为灰烬,只是不知道他身上的定海珠是否还完好?” 燃灯笑道:“无妨,定海珠乃混沌之物,汇聚天地灵气,水火不侵,yīn阳二气瓶的火龙亦不能损其分毫。” 大鹏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无甚担心了!我饥饿难忍,先自行去填饱肚子!”话音未落,便身在万里之遥。 旁边有水火童子奉命打开yīn阳二气瓶,不料刚刚扯掉封条就见瓶中一股金sè气流猛然冲出,将童子掀翻几个跟头。 那道金光变成蛟魔王覆海的身形大笑一声:“yīn阳二气瓶,不过如此,哈哈!我去也!”他正yù驾风而走,却被门前站了一人给挡住了去路。 厉风雷堵在门前,持剑而立,喝道:“好一个大胆的贼子,定海珠关系到天数运转,还不赶快交出来!” 燃灯见状,对覆海坦然笑道:“道友原来有cāo控三光神水的本领,正好是瓶中火龙的克星,难怪在我的yīn阳二气瓶里毫发未损,善哉,善哉!” 覆海凌然转身道:“燃灯,这定海珠本是我水族之宝,今rì在我覆海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你想让我乖乖交出,简直是痴人说梦!” 厉风雷这才瞧道,眼前这位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蛟魔王覆海,关于定海珠的是非曲折恐怕一时也难以理清。 燃灯摇头道:“覆海道友此言差矣!天下之宝,归天下所有,又怎会一层不变?此宝先后辗转,而后归我灵鹫山,秉承天下气运,助我演化西方廿四诸天,此乃天数,奉劝道友且不可强阻。” “燃灯,我知你道法高深,别人怕你,我覆海可不怕!在你的yīn阳二气瓶中,我非但毫发未伤,却还琢磨出了这定海珠的厉害之处!想必你也清楚的很吧,哈哈!”覆海狂笑一声,有定海珠在手,显然他已不惧燃灯道人。 一边是道德高士,一边是混世魔王,厉风雷虽然没有门户偏见,却也知定海珠演化廿四诸天对玄yīn鬼母意义重大,因此他宁愿此宝落在燃灯手中,而非被覆海抢走。 他立时喝了一声,手中紫光一抖,一剑化为三剑,其中两道剑影左右一晃,化成两个人形,乃沈御风和穆踏雷。此招乃厉风雷根据《一剑化三清》之理,结合《仈jiǔ玄功》以及yīn阳二神超脱之妙而悟得,三条人影遂呈品字形将蛟魔王覆海围在中间,任他插翅难逃。 覆海一时虚实不分,左右难顾,再加上肩部之伤未愈,不敢与厉风雷以力相拼,暗暗将定海珠紧握在手,伺机而发。 而这个时候,背后的燃灯道人却找准了时机,准备突然出手将眼前的蛟魔王一举拿下。 此刻的覆海正在目不转睛地应对着厉风雷的步步紧逼,忽然闻得耳后一股激流袭来,急忙回头一看,赫然发现一只大手朝自己抓来!他顿时惊慌不已,生死关头,无暇多想,直接将手中的定海珠祭起。 五sè毫光在上空闪起,瑞彩千团几乎照瞎了所有人的狗眼。 燃灯大惊失sè,慌忙化清风而走。“轰”的一声明珠刷了下来,座下的蒲团被当场砸了个稀烂。 厉风雷见状悚然惊惧,没料到小小一串的珠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三条人影急忙运功抵御,只见厉风雷周身麒麟血翻涌,形成一道旋绕的红sè气流护身;踏雷目shè神光,脚底白气升腾,自下而上套住全身;御风则手指一晃,一道鬼谷灵符隐住身形。 覆海见眼前三人不退反进,笑道:“看来你们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让你们尝尝这定海珠的厉害!” 定海珠又当空祭起,万丈毫光一闪,三人均不能视。厉风雷与踏雷均护住身形,不敢妄进。而御风仗着隐遁的身形,掐了一个斩龙诀挺剑向覆海飞刺。就在剑尖即将触及咽喉之际,只见顶空光芒急转而下,照shè得御风身形隐而复显,暴露无遗。 厉风雷见情势不对,当下便知隐身符在定海珠的光芒下失去了效用。御风乃是他借yīn神之气所化之体,伤之虽不足致命,却也会元气大伤。三人意念相通,御风也当即意识到了危险,旋即化风而走。 定海珠神光一刷,闪电般地打了下来。即便是御风的速度,还是迟了分毫,只听‘啪’的一下,定海珠中其后肩,将他打落尘埃。 覆海收了定海珠,金刀一闪朝御风劈下,yù将其毙命当场。此刻早有踏雷飞身赶至,抽刀招架。 一个破宇屠龙,一个雷裂苍穹,两把长刀一碰,如岳撼山崩一般,双方均不禁后退几步。覆海暗叹对方刀法之刚劲不在自己之下,不想硬拼,遂又动了定海珠的主意。 厉风雷在一旁瞧的清楚,以他目前的修为,万万是不可硬抗这定海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意念一收,将yīn阳二神一并唤回泥丸宫,紧接着光翼一闪,飞出万里之遥。 覆海凭借手中定海珠先后击退燃灯道人与厉风雷,心中甚是得意,然而考虑到自己伤势,也不追赶,心中暗思道:“这灵鹫山不愧是天地灵气汇集之处,不如在此静养几rì,反正定海珠在手,燃灯老道一时也不敢前来!” 厉风雷无奈败退,虽然不甘,却一时也找不出破解这定海珠之法,心中郁郁不欢。猛然抬头,他发现头顶一团金sè祥云,祥云之上端坐着燃灯道人,闭目安详,好像刚才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 第七十三章:灵台方寸见孔宣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燃灯颌首笑道:“道友在定海珠下尚且可以全身而退,倒也可喜可贺啊!” 虽然听着这话有点别扭,厉风雷的确也见识过定海珠的厉害,便问道:“燃灯老师,那定海珠可有破解之术?” 燃灯叹了一口气:“破解之术不是没有,只是难啊,难难难!” 厉风雷听燃灯说有破解之术,却又连道出几个难字,便知其中有些蹊跷,问道:“燃灯老师,既然有破解之术,又何难之有?如今那覆海占了灵鹫山,还请老师赶紧告知如何应对,弟子愿意听老师驱使,帮老师夺回洞府。” 其实厉风雷对燃灯并无太多好感,夺回洞府只是一句托辞而已,真正驱使他如此做的原因,却是出于对玄yīn鬼母的怜爱之情和嘱托之诺。 燃灯听到此话,非但没有惭愧之sè,反而继续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微微笑道:“yù破定海珠,只须一人而已!” “何人有此等法力?请来便是!”厉风雷道。 “西方极乐世界,准提道人座下孔雀大明王孔宣!”燃灯张开双目答道。 厉风雷惊道:“听闻那西方极乐世界据此有十万八千里之遥,而且非有缘人不得接引。如此说来,要请此人前来,恐怕不是易事。” 燃灯连连点头:“此人非同寻常,常人去自然请不得。”言罢燃灯信手一拈,一团金光涌现,手中便多了一根金翎:“贫道座下大鹏与孔宣甚有渊源,道友可持此物前往,他但凡见到此物,想来不会推迟。” 厉风雷接过金翎,暂别了燃灯,连振几翼朝西方飞去。风驰电掣之间也不知过了有几万里,忽然之间只觉前方出现一座仙山,云霞缭绕,阻住去路。 厉风雷yù从左右绕过,不料此山好似长了脚一般,左飞左挡,右飞右拦。他暗觉蹊跷,然而心中急于赶路,便一翼冲天,试图越过山峰。无奈这山随他而长,总是凭空高出厉风雷百丈有余,这让他愈发感到惊讶,定眼观此山光景: 云霞散彩月摇光,含烟一壑sè苍苍。 凤翔鹤唳震霄汉,金狮玉象任行藏。 原来却是一番仙境,厉风雷不知不觉被其中美景深深吸引,遂按下云头,只见洞门紧闭,耳旁只有鸟鸣花香,却是杳无人迹。四处巡望之时,忽见一石碑若隐若现于崖头之前,待他向前瞧个究竟,却又消失无形,隐约看到上面“灵台”二字。 正值惊奇之际,轰隆一声,洞门渐渐开来,从中走出一童子,向厉风雷稽首道:“道兄远道而来,可是yù见孔雀大明王?” 厉风雷见童子一尘不染、两袖清风,便知不是寻常俗子,于是还礼道:“正是,烦请仙童引见!” 童子笑道:“祖师早已算出,今rì道友会前来求见大明王,特命我在此恭候!不过祖师与大明王均在闭关之中,不宜见外人,还是请道友回去吧!” 厉风雷未曾料到突然吃这么一个闭门羹:“不知祖师与大明王何时可出关,在下在此恭候片刻倒也无妨。” 童子微微一笑:“此乃天机,本不可泄露。不过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今rì便告诉你罢,祖师和大明王,不多不少,两百年后便会出关!” “两百年!”童子轻描淡写之间着实给了厉风雷迎头一桶凉水,他心中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冒犯圣地,这时突然想起燃灯所给的那根金翎,交予童子:“祖师与大明王闭关,在下自然不敢打扰,还请道友将此物交给大明王一观。” 童子接过翎羽,打了一个稽首:“那请道友在此稍后片刻!”少顷,童子去而复返,道:“道友请随我来!”遂将厉风雷引入洞中。 厉风雷前脚刚跨入洞门,便觉眼前一片漆黑,彷佛坠入万丈深渊一般,而童子也不知去向。正待他yù振翅飞起之时,只见有神光一闪,整个人被刷了进去。 厉风雷昏昏醉醉,不知过了几何,渐渐睁开双眼,看到眼前一人器宇轩昂,形容华贵,闭目盘坐莲台之上,背后有五道光华。此人便是孔雀大明王――孔宣! 孔宣闭目念道:“本座身归西土,此刻不便沾染红尘纷争。请道友回去告诉燃灯,东方另有宝贝可落定海珠。” 厉风雷稽首道:“恳请大明王告知那宝贝的名称?” 孔宣微微哼了一声:“至于宝贝的名称,燃灯心知肚明,何须问我?” 话音刚落,华光流转,厉风雷便发现已处身于九重云霄,眼前尽是茫茫云海,非但没有什么洞府,就连整座仙山也像是凭空蒸发一样,不见踪影。他反复思量孔宣之言,自知不必再往西方,于是光翼一抖,回身盘旋,去见燃灯。 “什么宝贝?”厉风雷略略惊讶地向燃灯问道,心中暗想:“不知何宝居然比这定海珠还要厉害?” 燃灯娓娓道来:“那宝贝唤作‘落宝金钱’,钱生两翅,飞起可落对方攻来的周天之内一切法宝,即使混沌所生的定海珠也不列外。” 厉风雷眼前一亮:“老师既然知道此宝,破那定海珠又有何难?” 燃灯长叹一声:“此宝原为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座下招宝天尊萧升所有,封神之后赵公明总督天下金钱,故他将此宝收入囊中。” 厉风雷笑道:“燃灯老师德高望重,亲自前往赵元帅府借宝,他还有不给之理?” 燃灯苦笑道:“难便是难在这里!赵元帅对贫道芥蒂颇深,别人若去,或许还有几分可能,若但凡提到贫道的名字,他定然万万不肯相借!” 厉风雷这才明白,定海珠原本是赵公明所有,他在商周大战之时被姜子牙以陆压秘授的钉头七箭之术所害,身死归神,定海珠也被燃灯所得。今虽登神位,怨气难平。 燃灯又长叹一声:“若没有那落宝金钱,即使以贫道之法力,恐怕也无可奈何那蛟魔王。到时若延误了天机,廿四诸天则无法演化,鬼母的魂魄便无所依附,到头来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哎,贫道虽有心成全鬼母,无奈时机稍纵即逝!” 其实燃灯所虑并不在鬼母,而在于其成为西方教zhōng yāng婆娑世界教主的时机,方才如此说只是想假厉风雷之手,将那落宝金钱借来,夺回定海珠罢了。 厉风雷jīng通纵横捭阖之术,对燃灯的用意心知肚明,然而即便如此,还是决定要助他一臂之力,他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去想办法向赵元帅借宝一试,请老师耐心等候几rì。” 厉风雷未登仙籍,不可私自上界,若想见天庭正神还当真不太容易。然而,换做别的神仙,自然是难于上青天,但是若是赵公明,那可是易如反掌。他与赵公明素昧平生,这却又是为何? 原来赵公明元帅身为财神总督,深受万民笃信,下界香火之盛超乎寻常,其他神仙不能望其项背。真可谓家家户户财神庙,世世代代香火传――因为只要是人,无不爱财,只要爱财,必供奉财神。 齐地人好经商,财神庙宇甚多,每rì前来上香之人络绎不绝。厉风雷随着香客,来至一座颇具规模的财神庙宇之中。殿上供奉着五位神像:中间一人金盔金甲乃玄坛真君赵公明,左边分别为招财、利市两位神官,乃陈九公和姚少司,这两位均是赵公明门下弟子;右边两位则是招宝天尊萧升和纳珍天尊曹宝。 待至傍晚时分,厉风雷见香客已散,便到了殿内,焚香燃起一张道符,左右一晃,就听噗噗几声,赵公明身边四座尊神显出身来,瞪着眼珠子喝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财神殿扰乱!” 厉风雷拱手道:“在下鬼谷厉风雷,有要事求见赵元帅!” 四人之中属萧升最有见识,便道:“吾观你乃清修之人,理应摆脱钱财纷扰,如何也如那尘世凡人一般,到此求我家元帅?” 厉风雷笑道:“在下今rì次来,确是来求一枚金钱,名曰‘落宝金钱……” 话音未落,就见陈九公和姚少司亮出佩剑,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敢到这里借宝?”显然‘落宝金钱’被财神视作珍宝,岂容外人有半点觊觎之心。 曹宝见状,连忙劝阻二人。刚才和声悦sè的萧升也是脸sè突变,他原本就是那宝贝的主人,今rì见有人借宝,便知定然出了什么大事,只见他一甩衣袖,冷冷地道:“阁下单凭一张口,便要那落宝金钱,岂有这般借东西的?我看你还是请回吧!” 厉风雷连赵公明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人下了逐客令,心中自然不悦,也挤出几个字:“若见不到赵元帅,我是不会离开的!” “如此便是自讨苦吃,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陈九公和姚少司冲开曹宝的阻拦,各自持剑向厉风雷劈来。 面对两人夹攻,厉风雷左闪右躲,只是招架,并不还击,已然是强忍克制。然而一让再让之后,陈九公和姚少司没有丝毫收敛,手中长剑金光陡然变得急骤,招招凶险致命。 毕竟双手难敌四拳,眼见厉风雷被陈九公和姚少司逼得渐入险境,他手中紫龙牙一抖,两道紫光分刺开来,瞬间将两人逼退两步。 陈九公和姚少司久攻不下,反被厉风雷一招逼退,急得火冒三丈,扭头对萧升和曹宝喊道:“他打我二人便如打你二人一般,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此人大闹财神殿?” 曹宝和萧升急得火冒六丈,比打架的二人还急,因为厉风雷刚才露了一手,高下立现,即使他们四人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们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不帮是两个人丢人现眼,帮了就成了四个人一起丢人现眼。 关键时刻萧升突然高喊一声:“各位都请先罢手!” 厉风雷收了龙牙利刃,闪在一旁,听萧升讲到:“阁下匆匆而来,要借落宝金钱,想必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不过,我家元帅的确不在府中,阁下就是在此打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见到元帅!” 第七十四章:一借不成生妙计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厉风雷剑眉紧凝,问道:“可否告知赵元帅现在何处?” 萧升道:“受东海龙王敖广之邀,今早就前去水晶宫赴宴了!” 若是别处,厉风雷或许还考虑一下对方所说是真是假,但是水晶宫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况且与龙王敖广还有数面之交,若赵公明在那里,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机不可失,厉风雷当即离开财神殿,星夜向东海赶去。 水晶宫戒备森严,平rì的祥和宁静一扫尽,取而代之的是肃静紧张的气氛。偌大的一个水晶宫正殿里,只有三人在饮酒――这三人便是龙王敖广、分水将军申公豹和玄坛真君赵公明。 酒桌之上,觥筹交错,三个脑袋窃窃私语,这情形倒不似在饮酒,而像在开一个秘密会议――什么秘密会议?非为别人,乃是为蛟魔王覆海从天庭逃脱一事。 虽然覆海昨rì并未露出敌意,但是敖广仍然是彻夜未眠,唯恐有一rì那魔头找他秋后算账。第二天一早他便急忙通知赵公明与申公豹,前来商讨对策。 这时,龟丞相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敖广身边耳语了一番。敖广脸sè微微一变,轻声问道:“赵元帅,你可认识鬼谷厉风雷?” 赵公明一捋胡须,摇头道:“厉风雷是何方神圣,本帅还当真没听说过。” 申公豹也跟着摇头,表示对此人闻所未闻。 敖广低声道:“这可奇了,那厉风雷不过一凡间修士,老龙与他曾有过数面之缘,然而今rì他却不是前来拜见本王,而是来找你赵元帅,不知元帅见还是不见?” 赵公明捋着胡须笑道:“见或不见,他已经在这里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请他进来吧!” 龟丞相当即会意,屁颠屁颠地去引厉风雷来见。 少顷,围着桌子喝酒的人就变成了四个。酒过三巡之后,龙王带着微微的醉意对厉风雷道:“听说阁下来我这水晶宫,是为求见赵元帅?” 厉风雷也不藏着掖着,爽朗笑道:“正是,今rì得见赵元帅真容,三生有幸!” 赵公明心中颇为得意,笑道:“阁下究竟有何事相商,但讲无妨!” 厉风雷见对方如此爽快,便开门见山道:“在下yù借赵元帅的落宝金钱一用……” 赵公明一听此话,脸sè微微一变,半晌无语。 旁边申公豹笑道:“这位道友,你有所不知,这落宝金钱乃赵元帅贴身法宝,元帅爱惜如同自身xìng命一般……” 厉风雷见赵公明现有为难之sè,又听申公豹言此宝之珍贵,便将实情讲了出来:“实不相瞒,在下是受燃灯道人之托,前来相借落宝金钱,以助其从蛟魔王覆海手中夺回定海珠。” “什么?!”敖广与申公豹均是一惊,站起身来。 赵公明更是拍案而起,怒道:“阁下原来是燃灯门下,若是别人,尚有半分借的道理。但是燃灯门人来借,那便是万般不能!” 厉风雷虽然对赵公明与燃灯之间的芥蒂有所了解,但是也万万没想到,刚一开口便惹得赵公明勃然大怒,只好解释道:“元帅误会了,在下与燃灯并无半点干系,之所以助他夺定海珠,乃是为完成友人之托。” “哼!”赵公明仍是怒气未平,大袖一甩背过身去道:“吾平生所恨者,唯燃灯与陆压二贼,今吾虽登神位,余恨难消!今rì若不看在龙王面上,定然乱鞭将你打出门外。你赶紧走吧,借宝之事,休要再提!” 敖广见赵公明怒火冲顶,便将厉风雷拉至一边,轻声道:“阁下暂且到客房休息片刻,容老龙对元帅劝慰一番。” 厉风雷见赵公明如此顽固,气得咬牙切齿,强忍着一肚子委屈和无奈,只好暂且告退。 申公豹见赵公明怒不可遏,也来劝慰道:“赵师兄息怒,燃灯今遭此厄,乃是因果报应,此人昔rì加害于吾等,今rì吾等自然该袖手旁观。可是那蛟魔王覆海,他手中若有定海珠,那便是如虎添翼,迟早是个祸患。” 敖广就坡下驴,也道:“申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三百年前我们协力将其镇压,难免他不嫉恨在心。赵元帅手中有落宝金钱,他自然不敢怎样,可是老龙和申将军难免旦夕遭其毒手。” 赵公明“哎呀”一声,喟然长叹:“两位道兄,非我不顾及两位,可是……你们也知知道,燃灯是本帅不共戴天的对头,岂有甘愿将手中珍宝借与他用的道理?再者,燃灯此人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之xìng,倘若我真将宝贝借给了他,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吧!” 敖广与申公豹再三相劝,然而见赵公明意志坚如泰山,遂知此事不可cāo之过急,便不复多劝,只好不欢而散。 厉风雷在客房里踱来踱去,丝毫不能平静,焦急地等待着敖广的消息。 “咯吱”一声,门开了,敖广来了。厉风雷赶紧上前问道:“赵公明是否同意借宝?” 敖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赵元帅与那燃灯道人仇怨极深,再加他xìng格刚烈,我等苦口婆心相劝,他全然听不进去分毫。” 听了此话,厉风雷心中拔凉拔凉的,他终于明白,很多事情远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所谓的一笑泯恩仇,或许只是人们聊以自慰的传说而已。 既然借不到落宝金钱,厉风雷也无心在龙宫多待片刻,当即起身就要告辞,临行时又忽然想起龙沐雨,心中十分惦记,便问道:“龙王,不知沐雨近rì可好?” 敖广脸sè一沉,略显惭愧之sè,叹道:“先前老龙出于无奈,编造谎言说蛟魔王覆海便是他的仇人。未料昨rì那蛟魔王突然出现于东海,后被大鹏金翅雕捉走。沐雨誓要亲自手刃‘仇敌’,便也寻着方向追了过去。老龙担心他不是魔头对手,反遭其害,所以刚才也极力劝说,希望赵公明借宝与你,以求早rì制服蛟魔。” “啊?!”厉风雷使劲地一拍拳头,沉声道:“我之所以让沐雨来水晶宫,便是希望当年的仇恨可以通过亲情化解。因此,前rì我并没当面揭穿大王所谓的善意谎言。如今看来,纸里毕竟保不住火,有朝一rì总会拨开云雾见明月,到那时还希望龙王好自为之!” 龙王见厉风雷突然离去,伸手喊道:“那沐雨他……” 厉风驻足回首道:“沐雨的安危,我自然会照应,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言罢便借水遁而去,只留下敖广一人在房间里,恍恍惚惚,如同一根呆木头。 厉风雷无奈之下,只好展翼又飞回到燃灯所在之处,面带惭愧之sè道:“燃灯老师……” 燃灯颌首微笑道:“道友不必自责,贫道早已算定赵公明不肯借你落宝金钱!” 厉风雷愧sè越发浓重,问道:“既然赵公明不肯借宝,敢问老师如何是好?” 燃灯依然端坐祥云之中,睁开慧眼细细打量了厉风雷一番,连连点头道:“妙,妙,妙!” 厉风雷并非鲁钝之人,一眼便看出燃灯已有妙计,于是笑道:“看来老师心中已有了完全之策?” 燃灯慈眉舒展,笑道:“道友可否将兵器借贫道一观?” 紫光闪烁之间,一把龙牙利刃现于厉风雷掌中,他向前一步,交予燃灯道:“此利刃名曰‘紫龙牙’,请老师观之!” 燃灯接过‘紫龙牙’,立于掌中,只见朵朵金莲涌出,盘旋环绕。五sè毫光一现,‘紫龙牙’变成一串明珠,闪烁千团瑞彩――与廿四颗定海珠一般无二。 燃灯接着用手一指,一道金光洒在厉风雷身上。厉风雷惊诧之极,再待看时,发现身上长起了金鳞,背后两条光翼也映成了金sè――居然被变成了蛟魔王覆海的模样。 厉风雷目瞪神呆,不解地问道:“燃灯老师,你在我身上施展这番变化之术,却是为何?” 燃灯笑道:“你先前借宝不成,如今只好智取!那‘落宝金钱’可落天地所生的万千法宝,但是却落不了兵器。你只须如此如此,定然可以将‘落宝金钱’赚到手!” 厉风雷迟疑重重,激昂地道:“燃灯老师,这般做法岂不是诈取?吾辈堂堂丈夫,岂能以此等诡诈之术为安身立命之本?” 燃灯收了笑脸,闭目正sè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切不可因此误了天机,去吧,去吧!” 厉风雷虽然不甚情愿,却也知道除此之外一时也无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好接过紫龙牙所幻化的定海珠,金翼一抖,便风生云起千里之外。 他前脚刚刚破开重云,就听一声龙吟震彻九霄,云层之中突然一杆金枪刺出,直奔面门而来:“蛟魔,纳命来!” 陡然袭击让厉风雷惊出一身冷汗,此刻他手无寸铁,情急之下只好拿手中的假‘定海珠’档了一下。枪珠相碰,“噗”的一声一朵金莲炸开,假‘定海珠’原形毕露,变回紫龙牙的样子。 云散雾开,龙沐雨手持金枪,怒气冲冲地站在厉风雷面前,见他手中居然有紫龙牙,喝道:“蛟魔,你如何会有我师父的龙牙利刃?”――原来龙沐雨追踪至此,见到‘蛟魔王’的身影,便隐在遁光之中,伺机伏击。 厉风雷这才意识到,沐雨将自己当成蛟魔王覆海了,便笑道:“沐雨,我是并非蛟魔,乃是你师父!”急忙将燃灯智取落宝金钱的计策向沐浴解释一番。 龙沐雨通过谈话得知,眼前这个蛟魔王模样的人果然是师父厉风雷,这才收起金枪,痛哭起来:“我终于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请师父助我手刃仇人!” 厉风雷知道沐雨所指的仇人便是蛟魔王,看着眼前痛哭的爱徒,他心里也开始了苦痛挣扎,这份纠结就好比几乎要决堤的cháo水,扑了上来,又退了下去:“哎,事到如今,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真相?”思来想去,只好道:“沐雨,就算你知道了仇人是谁,就算与他面对面时,切勿像刚才那样莽撞,你可以做到吗?” 龙沐雨知道,一直以来厉风雷就教他万事要沉着冷静,切不可被怒气冲昏头脑,此时想起刚才的冲动,确实有些不该。他擦干眼泪,使劲地咬了一下嘴唇,点头答应。 厉风雷稍感宽慰,不过见手中的假‘定海珠’已然被沐雨一枪刺回原形,摇头感叹。 龙沐雨问道:“师父缘何叹息?” 厉风雷望着沐雨的眼睛,忽然笑道:“你可看清刚才我手上那串‘定海珠’是什么模样?” “怎能看不清,若不是它,我恐已误伤师父!” “既然如此,你不妨就以玄功变化成定海珠的模样!” “当然可以!”龙沐雨翻身腾起,霞光瑞彩闪过之后,变成一串明珠落于厉风雷掌中,与那定海珠真假难辨。 厉风雷对着手中的‘定海珠’道:“赵公明的落宝金钱,可落三界之内一切法宝,但是不可落武器,我想更落不得人。到时你只需如此如此……” 第七十五章:师徒智取定海珠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一阵狂风骤起,吹开了财神殿的大门,覆海(厉风雷)驾风呼啸而至,怒指财神神像吼道:“赵公明,快快出来受死,本大王今rì要雪三百年前之恨!”说着挥起龙爪就要将眼前神像抓个稀烂。 华光一闪,赵公明手持金鞭与四位副将现身挡在面前,怒目瞪着覆海(厉风雷)大声喝道:“妖魔竟敢擅长神殿,当真前来寻死不成?” 覆海(厉风雷)笑道:“赵公明,三百年前你们合力将我打败,我心中不甘,今rì你若还算英雄,就出来与我单独斗上两百回合!”说罢化为一道金光而走。 赵公明冷笑一声:“手下败将,还敢逞强!看我今rì再次擒拿你!”说这脚踏金钱紧追而来。 覆海(厉风雷)忽然回头,冷冷地道:“赵公明,本王知道你神通广大,法力jīng深,然而上苍助我得到一宝,今rì你是在劫难逃!”说着便将假‘定海珠’藏在手中,半隐半显。 赵公明一见覆海(厉风雷)指缝中露出五sè毫光,顿时想起在龙宫厉风雷所言之事,心中认定必然是那定海珠无疑,两眼当即露出贪婪的金光,暗自得意:“真是苍天有眼,居然让这宝贝又重新送上门来!” 他强制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佯装怒道:“大胆贼子,我看你如何欺我!”说着抡起金鞭冲了上来。 覆海(厉风雷)微微一笑,将手中‘定海珠’祭起,顿时上空一片毫光瑞彩刷了下来。 赵公明欢喜至极,大笑一声:“来得好!”急忙掏出‘落宝金钱’也祭在空中,坐等收受明珠入怀。 不料,红光灼闪之后,头顶上的‘定海珠’却迟迟没有动静。 待毫光消弭之后,赵公明定睛细看,不觉惊出一身冷汗,非但没有了定海珠和落宝金钱的影子,就连眼前的蛟魔王覆海也不见了去向。 “赵元帅,出于无奈,多有得罪,事成之后,必定将宝贝双手奉还!”半空中传来一阵声音,响彻山谷。 赵公明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掐指一算,方才明白‘定海珠’乃别人所化,落宝金钱也被摘走,顿时气得哇哇直叫,金鞭一挥将身边一座山头砸的粉碎:“燃灯老贼,你们欺吾太甚!此辱不雪,我赵公明有何脸面立于三界之中!” 厉风雷与龙沐雨一路急行,与燃灯道人在灵鹫山下会合。 燃灯道人唤回金翅大鹏雕,一同复上灵鹫山,yù从蛟魔王手中夺回定海珠与洞府。 此时的覆海伤已痊愈,仗着定海珠在手,越发的有肆无恐,不可一世地笑道:“燃灯,先前让你侥幸逃脱,现在却又自己送上门来,我看你是当真脑袋被驴踢了,哈哈哈!” 燃灯笑而不语,良久之后才不动声sè地对大鹏道了一句:“门人何在?速将此贼子拿下!” 大鹏早已经吃饱喝足,jīng神异常饱满,金翅一亮,手提方天画戟杀了上去。 覆海金刀一横,随意招架了几式之后便一个闪身退却开来,单手一扬将定海珠祭在空中。 厉风雷见毫光霞彩一闪,飞身向前也祭起了落宝金钱,只见定海珠彩光闪过之后,像飞蛾扑火一样被落宝金钱吸去,“啪”的一声粘在一起,继而落于地上。 覆海心惊胆颤,饿虎扑食般地奔向定海珠,早有大鹏挺戟拦至跟前,他无心恋战,只好虚晃一刀,抽身震翅逃走。大鹏杀xìng刚起,兴致正浓,哪肯就此罢手,金翅一展,连绵千里封住了去路。覆海心下恼火,重新抖擞jīng神,与大鹏战成一团。 眼前便是杀死双亲的‘仇人’,莫说龙沐雨这等懵懂少年,就算是修为之士也难免被仇恨的怒火冲昏。他一个箭步上去捡起落宝金钱与定海珠,更不待人反应,忽地又祭出了定海珠,没头没脑地朝蛟魔王身上打去。 厉风雷知道定海珠的厉害,大叫一声:“沐雨,不可滥杀无辜!” 虽是如此,却哪里还来得及?只见万道霞光绽放,“啪啪”两声响,将蛟魔王与大鹏二人一并打落尘埃。任由两人金鳞钢羽,也是打了个遍体鳞伤,动弹不得。 龙沐雨目shè凶光,飞身欺至,金枪一抖便yù复刺蛟魔王咽喉。 十万火急之际,厉风雷闪身赶至,将枪头一剑架开,急道:“不可,他根本不是杀害你双亲的仇人!” 此话一出,龙沐雨先是一怔,他哪里肯相信,只道是厉风雷为阻他杀人故意如此说而已。他右手执枪拨开厉风雷手中龙牙利刃,左手一招霹雳龙爪掏心而至。 此刻蛟魔王覆海早已无还手之力,只能闭目待毙。 虽然厉风雷认定蛟魔王不是善类,却终究不忍沐雨一错再错,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真相终于决堤而出:“杀你父母的仇人并非此人,而是你的外公敖广!”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龙沐雨不禁踉跄后退几步,“嘡啷”一声金枪丢在地上,如痴如呆,恍恍惚惚。 时间与空气,彷佛在此刻同时凝滞。 躺在地上的蛟魔王覆海强忍着伤痛,破骂道:“我道你如何三番两次与我拼命,原来是敖广的外孙!三百年前老子是曾大战东海,不过那时敖广的龙子龙孙却个个抱头鼠窜,连个影子都不曾看见,又如何会杀害你的父母!想来是那敖广杀了自己的女儿,却怕你们祖孙相残,故意编造谎言骗你!哈哈哈哈!” 虽然此话是从覆海之中说出,却句句如重锤砸在龙沐雨的心坎之上,砸得他的一颗心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敖广的谎言,而开始逐渐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你骗我!”龙沐雨疯狂的叫吼几乎震裂了大地。他扑通一声跪在厉风雷面前,早已泪流满面:“师父,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沐雨这一哭泣,灵鹫山上下了一阵致密细雨,让人顿感丝丝凉意。龙遇水则兴,这时,蛟魔王覆海大笑一声:“吾去也!”金光一闪便借了水遁走了。 此刻师徒两人均沉浸在绵绵的苦痛之中,也无暇顾及覆海的去留。厉风雷感同身受,沉声安慰道:“沐雨,你要冷静,虽然的确是敖广当年亲手杀了你的父母,但是他也有难言的苦衷……”遂把三百年前,敖广亲手杀死敖纭公主夫妇二人的事情讲了出来。 龙沐雨直听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道:“我这就回去找他问个明白!” 厉风雷唯恐龙沐雨借水遁回东海问罪,突然发出一张‘定身符’将他定在原地:“不可莽撞!我机关算尽,特意安排前你回到水晶宫与敖广团聚,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以亲情化解仇恨,你若回去杀了外公,为师又怎么能对得起故人之托,又如何告慰你母亲敖纭公主的在天之灵!” 陡然间,一声雷响,将灵鹫山上的悲痛气愤一逐而破。 云散雾开,只见玄坛真君赵公明跨黑虎提金鞭,杀气腾腾,呼啸而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赵公明未至,怒喝先发:“燃灯贼子,暗施诡计骗我法宝,欺吾太甚,今rì定与你月缺难圆!” “嗖嗖”一片金光闪过,顿时钱如雨下一般向燃灯和厉风雷一并袭来——此乃赵公明的另外一枚法宝,有形无实,一撒而散,名曰‘落雨金钱’,杀伤范围甚广,威力巨大,三百年前曾以此将九头虫打成重伤。 燃灯笑道:“无妨!”推手祭出紫金钵盂,将点点钱雨尽数收入其中。 “贼子安敢收吾金钱!”赵公明怒目圆睁,手中金鞭如蛟龙狂舞,直奔燃灯首脑。 厉风雷此刻顾不得悲痛,恐彼此误会渐深,急忙飞身招架住金鞭,高声喊道:“赵元帅,切莫动手,听我一言!” 赵公明见厉风雷出手相助燃灯,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怒喝道:“小贼骗我宝贝,与燃灯老贼一丘之貉,本帅岂能被你妖言所惑,吃我一鞭!”只见金鞭扫荡之处,穿云裂石,石破天惊,惊心丧胆。 厉风雷手中紫龙牙虽是利刃,却锋锐有余,浑厚不足,与金鞭相抗未免发挥不出威力。只见他紫光一收,接着又唤出‘雷裂苍穹’,与赵公明混战成一团。两人刀鞭每每相交,均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各自惊骇不已,俱感气血翻腾。 厉风雷自思:“如此酣斗下去,只能使得误会愈发见深,不如聚集全力,会心一击,将他震开,再伺机还他法宝,以消其怒!”当下大喝一声,全身劲气迸发,以千钧之力劈出一刀,如泰山压顶一般重重地砸了过去。 赵公明那是何等人物?他乃天皇时期得道,法力武功在同辈弟子之中首屈一指,鲜有人能出其右。面对厉风雷这倾力一击,他完全可以选择退避三舍。然而若退了,便不是他赵公明的xìng格!只见他也卯足了气力,金鞭如神龙摆尾挥出,以力撼五岳之势劈面迎击。 “咯嘣”一声响若惊雷,两人均被震出十丈之余。 赵公明一个踉跄,既惊又怒,叱喝道:“好个贼子,本帅饶你不得!”说着往空中祭出一物:似两条蛟龙,头并头为剪,尾交尾如股——这正是赵公明在三宵仙姑那里借来的法宝:金蛟剪。 厉风雷正感气血翻腾,天旋地转之际,忽听一旁燃灯道人扯着杀猪般的嗓子高喊道:“了不得!此乃‘金蛟剪’,那位小道友快祭落宝金钱!” 此话如同一把重锤,将厉风雷惊醒,他知沐雨被定身动弹不得,如何祭得出手?无奈之下,只好紫光一闪,化作剑气飞出数十丈之外的山巅之处。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金蛟剪把大地剪出一道裂痕,深不见底。 厉风雷悚然惊惧,豆大的冷汗冒起,心中暗道:“幸亏燃灯早早提醒,否则早已一截两段!” 赵公明一剪落空,更是无名火起,复起金蛟剪来剪站立一旁的龙沐雨。 燃灯道人当真是瞎了狗眼,还在杀猪般地喊着:“小道友,快起落宝金钱!” 厉风雷虽在远处,却也听见风声,这一剪下来沐雨哪里还有的活?他来不及多想,yù飞身过去,替沐雨挡这一剪。 岂知那剪快如闪电,未等他迈开脚步,又听“咔嚓”一声巨响,可怜龙沐雨当场被拦腰一截两段。 第七十六章:自此灵山归西土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厉风雷顿觉五雷轰顶,惊骇无比,痛若肝胆俱裂。然而待他定睛再细一看,却哪里有什么尸身,分明是断成两截的一件大红披风! 他立刻由悲转喜,暗叹《仈jiǔ玄功》之妙:“原来这定身符毕竟不能定住沐雨的元神,他早已金蝉脱壳而走了!”念及此处,忽又转喜为忧:“看来他早已遁走多时,并且还带着定海珠和落宝金钱,必然是回水晶宫向敖广兴师问罪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公明显然杀红了眼睛,又要拿金蛟剪来剪燃灯道人。 燃灯已然觉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先是头顶一道仙光将大鹏收起,随即又化清风而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等神速,比兔子的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公明见走了燃灯,颇为恼火叫嚣道:“可惜走了燃灯老贼,既然如此,本帅就一把火烧了他的老巢!”他一声暴喝,泥丸宫处喷三昧真火,接着又吹了一阵神风。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顿时灵鹫山上下一片火海。 厉风雷掐定辟火诀,现出背后无影光翼,一飞冲天,却发现头顶居然有一片瑞气祥云,足足有几亩地之大:燃灯道人正在彩云之上安然端坐,头顶光晕正明,大鹏隐于其中,全然无事一般,彷佛脚底下烧不是他家一样。 燃灯左右还安坐着文殊、普贤两位金仙,也是气定神闲,恍若视而不见。 厉风雷登上云团,火急火燎地道:“燃灯老师,你洞府眼看被烧成一片焦土,你怎么还能安心在此端坐?” 燃灯微微睁开双眼,向下一指,笑道:“道友莫急,你且看下面灵鹫山。” 厉风雷顺着燃灯的手指望去,赫然发现整座灵鹫峰居然如同行人追月一般,随着顶上的这片祥云一路向西飘移。 惊诧之余,已不知过了几时,忽闻前方梵音阵阵,仙乐渺渺,霞彩祥云,宝焰金光,七宝妙林若隐若现,八德金池溢彩流光。 一金身道人,身高丈六,端坐于九品莲台,赫然显于流光溢彩之中,正是西方教主接引道人,一旁立着白莲童子,左右却伴着慈航、渡厄两位仙人,身后又立有长耳定光仙和毗卢仙。 燃灯道人和文殊、普贤均肃然起身,向西方恭行稽首之礼:“西方教主,贫道有礼了!” 接引道人满面慈光,笑道:“各位道友不必拘礼,现灵鹫山已落我西方极乐世界,何不落下云头,下去一观?” 厉风雷这才随着众人的目光往下一望,赫然发现偌大的一座灵鹫山已然坐落于霞光瑞气之中。 接引道人一指毫光,显出一朵青莲,散成莲瓣向灵鹫峰徐徐飘落,遇熊熊烈火,“噗噗”反化成无数水点洒落下去,灵鹫山上的一片火海顷刻之间退去。 赵公明见大火忽然熄灭,便知其中必有蹊跷,抬头见是西方接引道人,先是一惊,紧接着问道:“西方教主不染红尘,如今怎么却也管我东方的是非?” 西方教主笑而不答,早有身旁长而定光仙和毗卢仙齐指大喝道:“赵公明好大的胆子,身处我西方世界,居然还敢如此无礼!” 赵公明一见二人,咬牙切齿骂道:“灵鹫山本属我东方之地,你这等临阵叛逃之徒,居然在此颠倒黑白!我当代师尊执行家法,清理门户!”当即抡起金鞭来取两人。 厉风雷亲眼所见灵鹫山确实已漂落西方世界,他见赵公明又生嗔怒,便飞身挥刀架住金鞭,劝道:“赵元帅,他们所言不虚,灵鹫山的确已属西土!” 赵公明一见厉风雷,落宝金钱被骗之事立时又浮现眼前,心中更是火起,骂道:“小贼,居然也信口雌黄,欺瞒本帅,今rì饶你不得!”金鞭虚晃一招,后撤几步,扬手一道金光将金蛟剪祭起,如同两条蛟龙,闪电般地袭来,大有将厉风雷一截两断之势。 赵公明出手如电,厉风雷想要躲避,却已然不及,他见识过此宝的厉害,只好大呼一声:“吾命休矣!” 燃灯以及众人皆手足无措,唯有接引道人不急不缓,口吐一朵莲花于厉风雷头顶,将金蛟剪托住,哪里还能下得来?接着又是大袖一甩,一道金光将金蛟剪吸在手中,交予燃灯道人,笑道:“道友那定海珠关乎西方气运,不可再沾染红尘!你可令大鹏护法持金蛟剪前往东海,拦住那龙沐雨,以剪换珠,务必将海珠换回!” 燃灯叹道:“教主不出西方,却早已知天下之事!只是若是那位小道友不肯换宝,反以定海珠来打大鹏护法,该当如何?” 接引道人当即道:“无妨!”遂令白莲童子将青莲宝sè旗取出,交予燃灯。接着又道:“可持此旗前往,可挡定海珠!换回宝珠即刻返回灵鹫山,切勿妄自多生事端!”大鹏接过两件宝物,金翅一闪,便到了九万里之外。 赵公明见金蛟剪被接引道人没收,气得三尸虫暴跳,对接引道:“枉你为一教之主,与世无争,今rì怎可********他人之宝?今rì如若归还,还自罢了,否则我便要奏请玉帝,定不善罢甘休!” 接引道人笑道:“赵元帅之所以上灵鹫山,无非为夺回手中落宝金钱,顺便出口胸中恶气。现那落宝金钱已被东海龙沐雨拿走,而你也火烧灵鹫峰,解了心头之恨。这场是非,就此作罢!至于金蛟剪,我已命大鹏护法送至东海,你可去那里向东海龙王索要!西方极乐净土,切勿再动杀伐之心,善哉,善哉!” 赵公明这才掐指算得,原来灵鹫山果然已被人以**力移至西方。今rì又连丢两宝,脸sè已惭愧之极,好在两件宝贝均已经在东海之手。他与龙王交情不浅,想来必将拱手奉还,念及此才稍感宽慰,于是架起一朵金sè云彩,向东而去。 且说之前龙沐雨在灵鹫山被厉风雷以定身符定住身形,他知师父必然阻止其去东海兴师问罪,于是便运转《仈jiǔ玄功》以元神出窍之法遁走,只留一件红袍披风化为自身模样——被赵公明以金蛟剪一截两断。 他一路急行,只求早一刻到达水晶宫,当面找敖广问清三百年前父母被害之事。忽然却看到头顶一道金翅划过,大鹏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正所谓: 打东边走着一条小龙,手里提着一串珠子,打西边来了一个大鹏,手里提着一把剪子。提着剪子的大鹏,想用剪子换提着珠子的小龙的珠子。提着珠子的小龙,却不愿意拿珠子换提着剪子的大鹏的剪子。可是提着剪子的大鹏非要拿剪子换提着珠子的小龙的珠子。 于是大鹏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换,那我可就抢了!”方天画戟一亮,便冲了上来。 沐雨挺枪招架,见十几回合不能摆脱,心中亦是恼火,立时把定海珠祭起,千团瑞彩刺得大鹏顿时如同睁眼瞎一般,哪里能看清分毫。 他急忙掏出青莲宝sè旗,护在身上,只见白气悬空,金光万丈,显出一颗舍利子,激起无数道瑞气护住周身,定海珠却只是在上空翻转,再也打不下来。 沐雨惊骇无比,急忙收了定海珠:“我也见识过定海珠的厉害,怎么却被这小小的一面旗子轻易挡住了!” 大鹏笑道:“小小一窜珠子而已,如何比得上我的宝贝,今rì便让你开开眼界!”只见他掏出金蛟剪,单手一扬,一道金光闪过,如两条首尾相顾的金sè巨蛟,起在空中,“咔嚓”一声巨响,将不远处的一座山头齐刷刷地剪了下来。 沐雨看得入神,惊叹不已,暗道:“这金蛟剪一出,即使大罗神仙也定然当场两段,当真厉害!” 大鹏见沐雨已然动心,便道:“你若拿我这金蛟剪去寻你的仇家,那岂不是如切草芥一般?” “成交!”最终提着珠子的小龙,还是同意拿珠子换了提着剪子的大鹏的剪子。 大鹏拿到定海珠,振翅疾驰,转眼之间又回到了灵鹫山上。 燃灯道人将宝珠收起,又把青莲宝sè旗还予西方教主,谢道:“感教主无上智慧,使定海珠失而复得!只是这灵鹫山已被赵公明烧成一片焦土,满目疮痍,着实可叹!” 接引道人闭目叹道:“灵鹫山当属西方清洁圣地,如今被赵公明一场大火烧掉,当烧走我西方教运数三十天。是以龙华聚会须提前一月举行,即为今rì。” 燃灯道人道:“请问教主,龙华聚会当设在何处?” 接引道人豁然道:“就在此处,西方极乐灵鹫山!”言罢忽然霞彩缭绕,舍了九品莲台,对燃灯道:“请道友登上莲台!” 燃灯战战兢兢,答道:“此乃西方教圣物,贫道岂敢!” 接引笑道:“天数使然,道友理当顺天承运,今rì登此莲台,即为我西方教zhōng yāng婆娑世界教主!” 燃灯乃拜道:“弟子遵教主之命!”遂登上九品莲台,徐徐落至灵鹫峰上。 霎时间,金光遍野,所照之处枯木逢chūn,断水续流,焦土褪去,呈现一地金黄。在灵鹫峰之巅,一座金碧辉煌的大雷音寺拔地而起,霞光瑞霭,宝气珠光。朱栏玉户,画栋雕梁,鸟啼丹树内,鹤饮石泉旁。窗开风细,帘卷烟茫,有梵音散淡,无俗意和唱。着实一派庄严圣刹,不染无尘,万劫不亏。 众人一行入了雷音寺大雄宝殿,接引道人在上,有慈航真人和渡厄真人立于两侧,闭目合十,默颂仙音:“恭迎zhōng yāng婆娑世界教主燃灯尊者入主大雄宝殿。” 琉璃青灯灯火正明,燃灯道人端坐九品莲台之上,颌首微笑,缓缓飘落宝殿zhōng yāng,大鹏护法显出本相,隐于燃灯背后金光之中,又有文殊、普贤两位真人立于燃灯左右,庄重凝和,恬然淡定。 金阶之下毗卢仙和长耳定光仙率西方三千红尘有缘之客,合掌拜道:“恭迎燃灯尊者执掌zhōng yāng婆娑世界!” 厉风雷立于一旁,也向燃灯道人稽首道:“老师那rì所言,果真不虚,今rì登临zhōng yāng婆娑世界教主之位,当兑现昔rì对鬼母的千年一诺!” 第七十七章:廿四诸天皆归位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燃灯道人颌首微笑,又对众人道:“今rì本座登临婆娑世界教主之位,当顺天承运,演化廿四颗定海神珠,开辟我西方廿四诸天。” 声若洪钟,震彻大殿每一个角落――就连墙角鼠洞中的老鼠都竖然起敬,洗耳恭听。随后他祭起廿四颗定海珠,漂浮于大雄宝殿之上,宝珠散开,映shè无限光华,光华交错,演变万千世界。众人皆仰目瞻仰,不敢轻语。 燃灯道人合掌念道: “廿四诸天,第一天,大梵天主归位!” 只见接引道人腹中长出一朵莲花,幻为一个人形,四面四臂。随即化作一道光影向大梵天归去。 “廿四诸天,第二天,帝释天主归位!” 接引道人口吐金莲,散shè出天庭凌霄宝殿盛景,道:“帝释天主统领诸天,我西方教也应当尊玉皇上帝为帝释天主!”随即莲花之中一道影像飘向帝释天归去。 “廿四诸天,多闻、广目、持国、增长四天天主归位!” 托塔天王李靖率四大天王降临大雄宝殿,拜接引、燃灯道:“奉玉皇大天尊谕旨,前来参加龙华聚会!”随即只见四大天王身形一晃,各自晃出一道身影,归于多闻、广目、持国、增长四天。 燃灯笑道:“代贫道谢过玉皇天尊!此四天当皆听命于托塔天王李靖。”李靖以及四大天王再拜谢过燃灯,立于殿下一旁。 “廿四诸天,第七天,密迹金刚天主归位!” 大雄宝殿之外又来了哼哈二将。哼将郑伦上前一步拜道:“奉玉皇天尊谕旨,前来赴会。”接着哼了一声,鼻窍之中只见两道白光闪过,化成一条人影归于密迹金刚天去了。 “廿四诸天,第八天,大自在天主归位!” 众人之中闪出一大能者,名曰摩醯首罗,为湿婆封印之肉身所化,生二目八臂。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一条身影归于大自在天去了。 “廿四诸天,第九天,散脂大将天主归位!” 哈将陈奇上前一步,哈了一声,口中一道黄气喷出,化成一条人影归于散脂大将天去了。 “廿四诸天,第十天,大辩才天主归位!” 梵音妙曼,香气袅袅。站在一侧的文殊广法天尊身形一晃,一条化身飞了出来,如天女散花,璎珞庄严,双足盘错,安住于莲花月轮之上。霞光一闪,也飞入大辩才天去了。 “廿四诸天,第十一天,大功德天主归位!” 又有一大能者从众人之中闪出,头顶花冠,端庄艳丽,为吉祥天母。只见华光一闪,一道身影归位。 “廿四诸天,第十二天,韦陀天神归位!” 金光一闪,大雄宝殿又现一人,手托八万四千斤降魔杵,威武勇猛,拜接引和燃灯道:“三教护法韦护,奉三清法旨前来赴会!”言毕从身后闪出一道金光,化作韦陀之相归位。 “廿四诸天,第十三天,坚牢地神归位!” 大雄宝殿之外五彩祥云缭绕,一阵香风拂过,后土娘娘进殿行礼道:“奉圣皇伏羲、神农和轩辕之命,前来赴会!” 燃灯还礼道:“后土娘娘到此,三界之幸!” 后土显出法身,手捧谷穗,纤手一甩,一根谷穗化成一条人影,归于坚牢地神之位。 “廿四诸天,第十四天,菩提树神归位!” 门外又有乌云仙手捧七宝妙树而来,参拜接引、燃灯道:“弟子奉了准提师尊之命,持七宝妙树前来送菩提树神归位。”礼毕拿妙树一刷,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身形跳了出来,归了神位,不落尘埃。 “廿四诸天,第十五天,鬼子母天主归位!” 厉风雷心中微微一震,从囊中掏出炼妖壶,将玄yīn鬼母魂魄放出。只见鬼母虽是形容惨淡,却风姿不减,婉婉立于阶前。 燃灯一指金光,落在鬼母身上,顿时她周身光芒四shè,别有一番庄严妙相。 鬼母身形一晃,便要到那鬼子母天中闪去,回头看了一眼厉风雷,眼眸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却又略带一丝羞怯:“两百年后,当与吾子相见!吾已无憾,这便要去了!” 厉风雷刚要伸手,就见鬼母化作一片金光,洒入鬼子母天中去了,只留下他呆呆地站立原地,痴痴地望着眼前一片虚无。 “廿四诸天,第十六天,摩利支天主归位!” 五斗转动,万星位移。斗姆元君金灵圣母现身大雄宝殿,她并未理会接引与燃灯,只是朗声道:“封灵宝天尊之命前来!”话音未落,直接显出法相,三目、四首、八臂,微微一抖shè入摩利支天。 “廿四诸天,rì宫天子、月宫天子归位!” 接引道人左右有慈航、渡厄两位尊者,两人闭目合十,低首默颂。两道宝光从背后闪过,归于rì月两宫之中。 “廿四诸天,第十九天,婆竭龙王归位!” 金翼一闪,传来一声狂笑:“哈哈哈哈!这婆竭龙王之位归吾了!” 不速之客突然闯入,众仙皆惊,愤愤不已。燃灯见是蛟魔王覆海至此,微微一笑:“道友也算与定海珠有缘,便与你吧!”覆海遍体金鳞,散shè流光,划出一道龙影归了神位。 “廿四诸天,第二十天,阎摩罗王归位!” 早从幽冥界来了阎罗王,拜道:“奉玉帝陛下谕旨,前来赴会!”幽光一现归于阎摩罗王天。 “廿四诸天,第廿一天,紧那罗王归位!” 大雄宝殿渐起妙调,柔和淡雅。一男子于金阶之下弹奏琉璃琴,琴声如歌,飘飘渺渺。忽然琴声戛然而止,华光流转,即归神位。 “廿四诸天,第廿二天,紫薇大帝归位!” 殿内忽现氤氲紫气,群星归宗。紫薇大帝伯邑考乘龙而至,拱手道:“奉三清祖师之命,前来赴会!”言罢身后群星闪耀,一道紫气归位其中。 “廿四诸天,第廿三天,泰山府君归位!” 泰山大帝黄飞虎驾风前来,拜道:“奉玉皇天尊之命,前来赴会!”身形一闪,一道分身归了神位。 “廿四诸天,第廿四天,雷祖天尊归位!” 半空一声惊雷,云开雾散,雷祖闻仲呼啸而至:“奉玉皇天尊之命,前来赴会!”呼吸之间,一道惊电划破空气,化作一条人形归位其中。 至此,廿四天主俱齐,正所谓: 定海明珠演诸天,大雄宝殿遍地仙。 龙华聚首争显化,自此西土有坤乾! 大雄宝殿之上,廿四颗定海珠如梦如幻,如露如电,如虚空泡影,渐渐消失无形。霞彩瑞霭,盘旋交错,全然演化成廿四诸天一片乾坤。众人皆颂燃灯道人广大功德,一时殿内仙乐四起,梵音绕梁不绝。 燃灯道人端坐于九品莲台,丈六金身立显,背后映起一轮浩大的光晕,头顶金莲顿涌,舍利闪耀。即rì起燃灯道人为西方教下zhōng yāng婆娑世界教主,证得菩提大道,法力不可同rì而语,与上座的接引教主仅差一步之遥。 燃灯声若洪钟,震彻寰宇,道:“吾垂映天数,暂登zhōng yāng婆娑世界教主之位,教化婆娑世界众生。两百年后,当有圣人降生西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接替吾教主之位,振兴吾教,广扬吾道。” 是时,龙华圣会将近尾声。紫薇大帝、后土、金灵圣母、闻仲、黄飞虎、韦护、阎罗王以及哼哈二将辞别燃灯,离了西天而去。只有李靖率四大天王仍在宝殿如痴如醉。 厉风雷已经完成鬼母之托,顿觉如释重负,同时也感心中有些空落。 忽然,两阵杀猪般的哭喊之上划破灵鹫山上霭霭祥云,只见托塔天王李靖两子金吒、木吒手捧几段莲藕荷叶,惊慌前来,一见李靖扑通跪下痛哭道:“父亲,大事不好!三弟哪吒不幸死于非命!” “什么?”李靖吓得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宝塔丢到了一旁,半晌无语。四大天王面如土sè,众人亦无不哗然。 燃灯掐指一算,便已知其所以,对金吒木吒道:“你等不必悲伤,且将经过详细道来。” 两人痛哭流涕道:“玉帝接敖广和赵公明奏报,言有龙沐雨者,大闹水晶宫,凶猛异常,无人能敌,一剪剪杀数万水兵。请求玉帝派人降服。玉帝遂派我兄弟三人前去镇压,三弟一马当先,挡在前面,未料那龙沐雨早已杀红了眼,劈面便祭起金蛟剪,将三弟一截两断。” “啊?!”厉风雷心中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沐雨终究还是找敖广寻仇去了!急忙问道:“龙沐雨现在如何?” 金吒怒道:“他仗着手中金蛟剪,要逼龙王敖广自裁谢罪呢!赵公明与众位龙子正与之周旋,恐也支持不了许久!” 燃灯叹道:“罪过,罪过!”又对李靖等人道:“哪吒生xìng好斗,勇猛善杀,今rì惨遭此厄,亦是该有此劫。” 李靖急求道:“弟子求师尊大发慈悲,救哪吒一命!” 燃灯道:“哪吒前世为麒麟血脉,为上古天庭大将灵珠子,后转将人间,为你第三子。昔rì曾割肉剔骨而死,后太乙真人以莲花化身使之复立人间。今rì莲藕已破,须麒麟元血方能使之复生。” 李靖惊道:“何谓麒麟元血?” 燃灯道:“所谓麒麟元血,便是天地所生的第一头麒麟之血。闻早在东皇之时,它便已消失于三界,无处可觅,要取其血,更是无从可得。” 李靖一颗心顿时变得绝望无助,此时他不是威风凛凛的降魔大元帅,而是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当即与二子抱头伏地哭嚎起来。 厉风雷见状不忍,他知自己身体内流淌的便是当年东皇太一所降服的麒麟之血,于是站出对燃灯道:“弟子曾梦饮麒麟元血,可以弟子之血一试!” 燃灯微微皱眉,点头道:“也罢!如今也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遂一道金光将断碎莲藕收入紫金钵盂之中。 厉风雷也抽出紫龙牙,往左臂一抹,汩汩热血便滴于钵盂之中,将莲藕染得遍体通红。 燃灯向接引道人稽首道:“肯请教主赐一朵金莲。” 接引默默点头道:“红尘纷扰,我西方极乐世界本不该涉足。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就助你起死回生吧,善哉,善哉!”弹指一挥,一朵金莲飘向钵盂,落于心脏之位。 燃灯运动九转之气,将哪吒的真灵聚于金莲之中,一指金光将其点醒,急喝道:“天地为气,rì月为jīng。麟元为血,白藕为骨。纤丝为筋,金莲为心。元神重铸,血肉复生。钢筋铁骨,灵珠子现身!” 第七十八章:瑶池故人再聚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金光流转,只听一声响,哪吒从钵盂之中跳将出来,脸露嫣红,目shè神光,见到接引、燃灯拜道:“多谢两位教主救命之恩!”又与李靖、金木二吒拥作一团,喜极而泣。 接引道人微笑不语。燃灯道:“哪吒,多亏了这位道友,以麒麟元血救了你的xìng命!”遂目光移向厉风雷。 哪吒上前一拜:“阁下以血救我,再造之恩不敢言谢!” 李靖领金吒木吒也向厉风雷拜谢:“多谢道友搭救!如若不弃,本王愿与阁下结为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厉风雷本xìng爽朗,知李靖身为天庭元帅,却如此真诚,喜道:“李天王如此看得起在下,小弟三生有幸,正求之不得!” 李靖抚髯大笑:“哈哈哈哈!贤弟救得哪吒,愚兄无以为报,就传授你一则天王咒。无论贤弟身在何处,只要念动真言,愚兄便会现身相助!”遂与厉风雷结为八拜之交,又领三子一一见礼。 厉风雷将咒语默记心中,忽然又想起龙沐雨之事,叹了一口气,道:“惭愧,惭愧!说起来,那龙沐雨乃是我门下弟子,不想今rì竟然闯下弥天大祸!”遂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众人讲了一个明白。李靖、哪吒等人听罢,皆唏嘘嗟叹不已。 燃灯对厉风雷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龙沐雨之祸,无关之人若去,便该有金蛟剪之厄。还须道友亲自前往,方可平息。” 厉风雷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往东海,便道:“既然如此,弟子即可动身前往,迟一分恐后果不堪设想。” “且慢!”燃灯叫道:“龙沐雨有金蛟剪和落宝金钱在身,你如此两手空空而去,怕是止不了这场祸患。” “如何才能挡得住那金蛟剪?”厉风雷急切问道。 燃灯知道只有五行五sè旗方能降得住金蛟剪,便望了接引道人一眼,却见接引道人早已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便知西方教主不愿西方金莲宝sè旗沾染红尘是非恩怨,只好对厉风雷道:“瑶池王母之处,有一面素sè云界旗,又名‘聚仙旗’,此物可挡金蛟剪。不过你非上界仙人,只怕见不到王母娘娘。” 厉风雷凝眉,沉声问道:“请问老师,瑶池在何方?但凡有此物能解沐雨之祸,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他借来!”他字字斩钉截铁,无所畏惧。 燃灯合掌道:“神州大陆zhōng yāng,有一须弥山,又名西昆仑,乃大地神脉所在。瑶池便在须弥山上,高一百零八万里。” 厉风雷谢过燃灯,辞别了李靖众人,出了灵山,放出背后两道毫光,毫光交织形成一对透明的光翼,连绵有数十丈之长。只是轻轻一晃,便已出了西方世界,朝着瑶池振翅飞星赶去。 厉风雷并非头脑简单之辈,更加不会擅行没有把握之事。他之所以敢独闯瑶池,乃是因为这里有他的一位故人——惊鸿! 大约一注香的时间,便来到了瑶池,厉风雷收了凤翼,落下云头,只见朱门紧闭,万籁无声。瑶池这些光景,与凡处不同,当真为: 须弥插霄汉,昆仑捧玉京。彩凤青鸾对,琉璃玛瑙宫。 云霞千丈绕,紫气万里来。琼楼接玉宇,仙亭明镜台。 此等绝美仙境,着实令人流连忘返。然而厉风雷此来一心求借素sè云界旗,并无暇欣赏美景。他从未见过如此圣地,四下又无人影,只好沿金阶而上。 正待叩响朱门,只见眼前四片金光,现出四尊黄巾力士统领,身高两丈,纵横千斤,见厉风雷来扰,高声喝道:“何处妖魔,好生无礼,胆敢来冒犯王母天威!” 厉风雷方才意识到多有唐突,便后退几步道:“下界修士厉风雷,冒死求见王母娘娘,借素sè云界旗以平东海之乱,还请尊神启禀娘娘!” 力士统领高声道:“吾等奉法旨,只管守门,不管禀报!既是不走,吾等只得降魔!”两尊统领各持黄金巨锤,向厉风雷劈脑砸来。每把巨锤均有三山五岳之力,可撼天动地。 厉风雷双手各持刀剑,架于头顶,抵挡四锤。只听“轰隆”一声,满眼金星乱冒,重压之下单膝已然跪地。 又两尊力士统领亮出降魔杵,如泰山压顶一般砸来。厉风雷感叹,如此势大力沉,倘若落在头顶,非被压成肉酱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一缕红霞从头顶拂过,原来是一个英姿绝伦的女子。重如泰山的两根降魔杵,对她而言彷佛轻如鸿毛,轻描淡写之间便信手拈来,并对四尊力士统领娇喝道:“此乃瑶池贵客,不得无礼,速速退下!”统领不敢有违,化作四片金光消失眼前。 厉风雷见状,惊为天人,再定睛看时,才发现此女子非是别人,正是至交故友惊鸿仙子,只见她: 面若桃花石榴火,窈窕腰姿红妆裹。 动若霹雳惊天地,静亦婀娜美中绝。 天上一rì,地上一年。三百年对于厉风雷,漫长而短暂,就如甩在身后的茫茫云海,不过是过眼烟云。 地上一年,天上一rì。三百天对于惊鸿,短暂而漫长,周而复始,彷佛如头顶的rì月,亘古不变。 两人均难掩心中惊喜,似乎三百年一别彼此之间有太多的话要讲,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yù言又止,yù说还休。 “你……你……”两人居然同时开口,却又止住。 “沐雨,他……”惊鸿终于开口提及沐雨之事。 谈及沐雨所酿的东海之祸,厉风雷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下来:“我今rì冒死前来瑶池,惊扰了王母娘娘,正是为借聚仙旗,以解沐雨之乱。” 惊鸿面sè亦显凝重,从囊中掏出一面素sè旗子,沉声叹道:“机关算尽,终究不敌冥冥天数!王母娘娘一早便收到九天玄女发来的碟文,言敖广奏报东海有龙沐雨大闹龙宫,势不可挡。娘娘推演前因后果,算得今rì你会前来,便命我持聚仙旗在此等候,与你一并赶赴水晶宫平息祸乱,了却三百年前那场恩怨。” 厉风雷见惊鸿手中持有聚仙旗,心中稍稍宽慰。两人不敢有丝毫耽误,当即便飞星赶月向东海疾驰而去,因为他们都知道,片刻的耽误,可能都会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东海水晶宫一片狼藉,到处是被剪断的鱼头虾尾、龟壳蟹腿。宫门之外被围得水泄不通,虾兵蟹将们却都个个悚然惊惧,战战兢兢,更无一人敢冲向前去。而在水晶宫内,三位太子和七公主纷纷刀兵在前,护住龙王敖广。 龙沐雨浑身血污,满眼凶光,手提金蛟剪,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嘶吼道:“赵公明,你给我让开,今rì我是非杀敖广不可!” 赵公明横鞭立在龙沐雨身前,金蛟剪乃是他自家宝贝,其中的厉害心知肚明,面对怒火冲顶的沐雨,他不敢火上浇油,只是好声劝慰:“沐雨啊,千万冷静啊,冲动是魔鬼!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外公,你也是敖家的血脉,怎么可以拔刀相向呢?” 龙沐雨怒目圆睁,满脸血泪,大喝道:“我非大逆不道之人,他当年畏惧天庭责罚,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虽然他不顾骨肉之情,却并非不可原谅。我恨的是,他居然狠心捏造谎言,企图将我永世蒙在鼓里,此心,远毒于冷血食子,此恨,远胜于杀母之仇!” 他又一指赵公明道:“奉劝你休要趟这浑水,速速离去,否则人挡我杀人,神挡我杀神!” 赵公明虽然十分忌惮金蛟剪,却仍不死心,喋喋不休地劝解道:“不要冲动,冲动是魔……” 那个“鬼”字还没出口,龙沐雨就早已不耐烦了:“啰嗦!”一道金光祭起了金蛟剪,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赵公明被一截两段,全身碎作大片金钱,洒落一地。 一道元神从中遁出,又化作赵公明的模样,暗道:“当真可恶!受了五百年香火的金身,居然被一刀两段!如今徒有yīn神凝成的肉身,如何与之抗衡!”此时他浑身瑟瑟发抖,赶紧闪到一旁,不敢再直面惨淡的人生,更不敢再正视淋漓的鲜血。 龙沐雨见赵公明金身破碎,也不与他纠缠,而是一步向前怒指敖广,喝斥道:“敖广,你是选择自裁,还是由我动手?!” “沐雨,住手!”厉风雷和惊鸿恰好赶到现场,见面的狼藉,急忙阻止。 “师父!”龙沐雨先是一怔,瞬间的平静之后又变得狂躁起来:“师父,今rì你也休要拦我!”不容厉风雷再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祭起金蛟剪朝敖广等人剪了过去。 敖广眼前一黑,吓得几乎抽了过去。 幸好早有惊鸿已经挡在了敖广身前,只见她手中聚仙旗一展,顿时霞彩环绕,瑞霭盘旋,护住周身,旗上凭空涌出千朵白莲,将金蛟剪架在空中,如何能剪得下来? 沐雨见金蛟剪居然被聚仙旗架住,惊骇无比,赶紧将剪收回,手中金枪一晃,一招蛟龙探海飞身向敖广刺来。 厉风雷哪里能容徒弟错上加错,侧身一把将金枪抓住,几个反转之后便夺在手中。他一把将金枪重重地插在地上,对沐雨喝道:“迷途知返,还有挽回的余地,休要一错再错!” 沐雨原本清澈的眼中补满了血丝,他瞪着厉风雷,摇头道:“世上根本没有对于错,只有仇与恨!”此时他已赤手空拳,却仍不甘休,血红的龙爪一亮,又朝敖广扑了过去。 赵公明站在一旁看得清楚,瞧准时机祭起了缚龙索。 沐雨一心刺杀敖广,背后又不生眼睛,怎能防备?当下被绑了一个正着,倒在地上徒做挣扎。 赵公明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金蛟剪和落宝金钱收入囊中。 敖广见沐雨被缚,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大太子又急忙喝令侍卫:“将这大逆不道的恶贼就地正法!” “慢!”惊鸿与厉风雷急忙喝止,敖广也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话:“不可杀他……” 五太子敖宇道:“父王不可再有妇人之仁,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 “哎!”敖广一声无力的叹息。刀斧手左右摇摆一番,随着五太子的一个眼神,蜂拥而上。 龙沐雨躺在地上翻滚挣扎,恨得龙睛暴突,牙齿咯噔直响。 厉风雷与惊鸿岂能坐视,两人迅速转换阵营,护住沐雨。惊鸿高声道:“龙王,不可重蹈覆辙,再酿骨肉相残惨剧!” 敖广一时无言以对,只好把脸转了过去,不再言语。一旁的七公主也跟着劝道:“父王,惊鸿仙子言之有理,若是你再杀了自己的外孙,恐落个千古骂名啊!” 五太子敖宇听罢却朗声道:“小妹此言差矣!今rì父王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杀了龙沐雨,如何对得起死在金蛟剪下的数万龙宫将士?” 殿内殿外的虾兵蟹将听闻此言之后,义愤填膺,纷纷振臂高呼:“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第七十九章:情难续,恨难平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厉风雷知敖宇用心颇毒,一句话将矛盾转移,又可以堂而皇之的诛杀沐雨。 他见形势不妙,当即怒道:“我本以为龙宫能够良心发现,善待沐雨,不料今rì才知原来却是这般无情冷血!沐雨天xìng善良,绝非嗜杀之徒,昔rì若非你们隐瞒真相,编造谎言来蒙骗他,他又怎会有今rì之恨?!” 敖广听了厉风雷之言,脸sè略显愧sè,不敢正面相对。二太子敖谛对厉风雷一直耿耿于怀,对众人喊道:“大家休要听他胡言乱语,速速将逆贼乱刀砍死!” 惊鸿见龙宫上下大有要将龙沐雨剁成肉酱之势,当即轩辕剑出鞘,一声娇喝:“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动沐雨一根汗毛!谁敢再向前一步,便如此柱!”红袖轻轻一挥,剑光横扫,水晶宫的一根巨柱便一截两段。 三位太子脸sè大变,他们知惊鸿神力无比,又是王母娘娘身边之人,着实不好对付。敖宇冷冷地道:“惊鸿仙子,你到底是奉命前来平乱,还是前来相助龙沐雨犯上作乱?” 惊鸿叱道:“若非我等及时赶来,你们早已横尸当场!早知如此,刚才我倒真的不该出手!” 厉风雷也是横下一条心,斩钉截铁地道:“是我将沐雨送到东海,纵使鱼死网破,我也要将他平安带离此地。” “好大的口气,阁下究竟将水晶宫当成了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此话是从殿外传来,原来却是其他三海龙王敖钦、西敖顺和敖闰率数万亲兵,闻讯赶来。如此一来,三路亲兵便和东海水军将厉风雷三人围得严严实实,插翅难飞。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又是一阵鼓响,托塔天王李靖率哪吒以及四大天王风火赶到。 厉风雷见状大喜,心中暗道:“李靖颇有人脉,定能帮忙说情,救一救沐雨!” 岂料还未开口,李靖便先行礼道:“贤弟果真在此!愚兄奉玉皇大天尊之命,前来镇压犯上忤逆的龙沐雨,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玉帝圣旨,不得不尊,有得罪之处,还请贤弟见谅!” 厉风雷嗔目结舌,半晌无语,原本以为来了个救星,不料恰恰相反。李靖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大哥,三太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哪吒正yù开口,李靖一摆手制止,沉声道:“龙沐雨对天庭神将哪吒痛下杀手,藐视天威,玉帝得知后龙颜震怒,便火速降旨将愚兄从灵鹫山召回至此!” “啊?这,这……”厉风雷愕然,一时语塞。 李靖突然脸sè一变,威严喝道:“四大天王,将逆妖龙沐雨拿下!” 厉风雷陡然一惊,未想到李靖变脸如此之快,他下意识地身形一晃,拦在四大天王面前,叫道:“且慢!” 四大天王先是微微一怔,又回头看看李靖的颜sè。 李靖闭目思虑片刻,猛然睁开眼睛,冷冷地道:“军令如山!”得到李靖的首肯之后,四大天王jīng神抖擞,纷纷亮出斧戟刀锏,将厉风雷围在中心,大声喝道:“玉帝圣旨,若有阻拦者,一并捉拿!” 厉风雷见李靖一副道貌岸然、铁面无私的模样,亦高声叫道:“既然大哥公务在身,小弟今rì也不讲私情了!龙沐雨是我门下弟子,我绝不能坐视他被押赴天庭!若是冒犯天威,小弟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大哥!”言罢之后,便亮出龙牙利刃,紫光一晃,散出两道人影,各持刀剑立在一旁,乃踏雷和御风。 厉风雷以一化三,立刻让四大天王花了狗眼,顿时手足无措。四人面面相觑之后,齐喊一声,刀劈斧砍,杀了上来。 厉风雷大喝一声,头顶三花正明,意念牵动踏雷和御风。三人均是神兵在手,微微抖动剑芒,一剑化为三剑,剑剑快如闪电,化出九道人形剑气激shè而出。 厉风雷出手,总归不是以死相搏,因此留了几分的情面,只用了五分的力道。即便如此,突如其来的剑气荡得四大天王盔歪甲斜,狼狈四散,满地找牙。 他们仓惶回报李靖:“禀告天王,属下惭愧!此处乃海底深宫,不接天地,我等宝贝不得腾挪施展,一时让他占了便宜!” 李靖喝道:“退下!哪吒,你来出战!”一旁的三太子哪吒急道:“风雷叔父于我有再造之恩,怎可刀剑相向?” 李靖脸sè一沉:“混账!此时只有将帅君命,没有兄弟父子!速速领命,不得有误!” 哪吒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前往。他见到厉风雷,先行一拜:“叔父,哪吒将令在身,身不由己,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厉风雷收了剑气化身,见哪吒言辞坦诚,便道:“今rì之事,虽势同水火,却不伤你我情义!三太子休要手下留情,让你父王难堪!” 哪吒大喝一声:“变!”遂变作三头六臂,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儿、金砖诸多武器法宝,扑面来打,与厉风雷战作一团。 正难舍难分之际,忽见李靖冷不防地祭起乾坤玄火黄金宝塔,“砰”的一声巨响,迎头将厉风雷罩于塔下。 “李天王,速速将厉风雷从塔中放出!”一直护在沐雨身旁的惊鸿见厉风雷被宝塔镇压,心急如焚。 李靖似一尊战神傲然而立,瞥了惊鸿一眼,大义凌然道:“本王与厉风雷乃结义兄弟,实不忍手足相残!然玉皇圣旨不得违抗,你速速交出龙沐雨,我便将他放出。否则,我双掌一拍,他便在塔中顷刻化为灰烬!” 惊鸿激愤难忍,满面飞霞,怒道:“你身为天庭大元帅,如何使得出这等下作手段!我三百年前既然救得沐雨一命,今rì便不会交与你等!但是倘若厉风雷有半点不测,我今rì定然让你们回不得天庭!” 李靖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就别怪本王不义气了!”双掌一击,就见塔内现出无数条火龙,张牙舞爪,蜿蜒盘旋。 “李天王住手!”一声龙吟震彻整个东海,原来是龙沐雨显出了龙身,虽然被缚龙索紧紧缚住,却一个挣扎翻身腾起。他龙须怒张:“李天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且放了我师父,我自给你一个交代!” 李靖遂收了宝塔,将厉风雷放出。 沐雨龙首垂道:“师父,徒儿连累你险些遭难,当真不该!”又昂首高声对众人喊道:“三百年前,敖广痛杀我父母,今rì本该杀之为双亲报仇!然而他毕竟是我外公,我体内也流淌着龙族的血液,杀他确属大逆不道!今rì我便还了他这龙身,自此再无半点血缘关系,来生转世为人,定不忘此恨!” 言至此,沐雨龙睛暴怒,一声巨吼,猛然一头撞向一根巨柱。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巨柱崩塌,而沐雨一颗龙头也登时脑浆崩裂,血肉模糊! “沐雨~~!”厉风雷与惊鸿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扑向沐雨的尸身,嚎啕大哭。谁料沐雨如此刚强,居然突寻短见,自绝于众人面前。 敖广也是不顾龙子阻拦,拖着苍老的龙体,几个踉跄扑到沐雨跟前,颤抖着身躯,手扶龙身,哭得老泪横飞:“我的孙儿啊,外公对不起你啊!” 厉风雷怎么也不能接受沐雨已死的事实,他转过头来凄厉地对李靖咆哮着:“我的好大哥,沐雨他死了,这回你可以去向玉帝交差了!” 哪吒自感羞愧、无地自容。李靖也沉下了高贵的头颅。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赵公明也未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诸位神将在一声声唏嘘感叹之中纷纷惨淡离场。 就在厉风雷等人伤心yù绝之时,耳边又响起了沐雨的声音:“师父不必悲伤,弟子来世再投师父门下,那时我们还可团聚!只是弟子轮回之前,有一个愿望,还望师父能够成全!”厉风雷抬头一看,原来是沐雨的英魂已经离开龙体,飘然恍惚浮现在眼前。 厉风雷抑制住心中的悲伤,轻声道:“沐雨,你可是想回鬼谷再去见你的娘亲一面?” 沐雨的魂魄点了点头。 厉风雷急忙掏出炼妖壶,将沐雨魂魄收入其中,又对惊鸿叹道:“不知道敖纭公主见到沐雨魂魄之后,会是如何一个心情?” 惊鸿惭愧道:“当年敖纭公主舍命将我救出,把孩儿托付给我,今rì沐于命丧于此,我真是愧对于她啊!” 对龙宫莫名的憎恶之情在两人心中油然而生,收了沐雨魂魄之后,便一刻也不想再作停留,当即带着炼妖壶一同向鬼谷赶去。两人一路追星赶月,不消半个时辰,来到了鬼谷盘龙溪边――曾经,就是在这里,沐雨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母亲。 是时已至两更,厉风雷手指夹一张追魂符,左右一晃,便在眼前燃起,他念念有词:“敖纭公主,请速速现身!”连叫三声,居然溪水一如既往的汩汩而流,却不见敖纭公主魂魄现身。 惊鸿疑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敖纭公主魂魄不在此处?” 厉风雷摇头道:“怪哉,整座鬼谷唯独此处背阳向yīn,是敖纭公主魂魄绝好的栖身之地,她在此蛰伏三百年,又怎么可能突然去了别处?莫非……?”一种不祥预感在心中忽然涌现。 恰在此时,一阵冷风吹过,飘来一个声音:“龙女的魂魄已被拘往yīn司,现在关押在玄冰地狱之中!”话音未落,又悠悠飘远。 此言正中厉风雷心事,他知yīn司常派勾魂差役前来索拿敖纭公主魂魄,无奈几次三番都是无功而返。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真的将她带走了。 “上天入地,又有何惧!” “惊鸿,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让沐雨再见敖纭公主一面!” 酆都城,yīn阳界碑前。时隔三百多年,两人又回到了这里,一时间心中不禁涌现出无限感慨。 惊鸿泥丸宫内种有伏羲的上古符印,可zì yóu穿梭yīn阳结界。而昔rì沈御风则以凡夫俗体,千钧一发之际领悟生死,毅然自刎,以魂魄之体突破了这yīn阳结界。 如今,这两人又该如何进入幽冥界呢? 第八十章:玄冰地狱救亡魂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厉风雷站立界碑之前,彷佛入定一般。 少时,双眸一扬,泥丸宫处一道黑芒激shè而出,化成yīn神之体,乃是沈御风的模样。 yīn神虽然超脱而出,却只是元神以意念加以控制,并不能超然自如。而元神却仍在本体之内,由于阳神的牵制,并不能附着yīn神一并超脱而出。若非这般原因,厉风雷何须千里迢迢亲自来到yīn阳交界之地,即使在万里之遥也可以神游地府了。 惊鸿见厉风雷已经以yīn神化身(沈御风)进入幽冥界之中,她也放心大步跟上。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不请自来闯入幽冥界,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个模样吓人的守门鬼夜叉依旧重复着他那亘古不变的复读机式台词。 惊鸿见状忍不住笑了:“御风,看来你当年那一耳光抽得太轻,让他长不了记xìng,哈哈!” 若非有要事在身,御风还真想上去再抽他一耳刮子。可是今天他却没有这个心情,更没这个功夫:“走,去玄冰地狱!” 两人轻车熟路,今rì来此可算是旧地重游。 玄冰地狱与别处不同,在这里你听不到鬼哭狼嚎的惨叫,也看不到血肉横飞的惨状,在这里只有冰一般的冷,冰一般的静。这里没有其坚若铁的牢笼,也没有彪悍凶恶的鬼卒。玄冰地狱如同一个晶莹剔透的湖心小岛,四周俱是万丈深渊――只要一个失足,你即使zì yóu落体万年,也落不到底。所以在这里,即便失足,也不用担心摔死,但是在深渊中永恒的坠落,比死还可怕! 此处无风,所以鬼神无风可驾;此处无云,所以仙佛无云可踩。只有厚厚的黑雾,让人看不到前方何物。迷雾之中通往玄冰地狱只有一条路,那边是一条悬于万丈深渊之上的铁锁。任你大罗神仙,爱谁谁,都得一步一步地沿着铁锁,方可踏上玄冰地狱。 御风与惊鸿两人正小心翼翼地沿着铁锁前行,忽然就闻前面传来一声巨吼。两人抬头一看,均吓得两腿禁不住一哆嗦。只见眼前三丈有余有一恶兽挡住去路,长得是身如巨狮,面如猛虎,背生两翼,利爪如钩,脸sè狰狞,集凶恶、狡诈于一身。 恶兽利爪如钩,紧紧地扣在铁锁之上,恶笑道:“眼前有三条路:一、你们跳下去;二、让我吃掉你们;三、放你们过去。你们选哪一条?” 第三条?没听错吧! 看着恶兽一脸不怀好意的恶笑,御风简直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天底下岂会有这等好事?惊鸿却没多加思考:“我们又不是傻子,当然是选择第三条了!” “成交!”恶兽yīn险地笑着,说完身子一翻,如同蝙蝠一样倒挂在铁锁之上,当真给两人让开了路。 惊鸿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有好人啊~~~!”而御风却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然而一心急着见到敖纭公主,因此也未多想,便沿着铁锁一路疾行。 终于,当两人踏上玄冰地狱这块神秘的土地时,赫然发现敖纭公主的魂魄身批锁魂枷,被缚在zhōng yāng的一根冰柱之上。四面八方的玄冰刃如飞刀一般,无尽地在她的灵魂上反复穿刺,痛楚不堪! 龙沐雨哪里能忍看娘亲受此苦楚,他悲不自胜,大叫一声从炼妖壶中冲出,飞身扑到敖纭公主身上,用后背替娘亲承受住了那阵阵冰刃。 “太过分了,yīn曹地府怎可这般对待敖纭公主!”惊鸿看不得这番残忍之状,轩辕剑一挥斩断枷锁铁链,将敖纭公主解救出来。 敖纭公主悠悠转醒,见沐雨映入眼帘,惊慌道:“我的龙儿,你~你怎么也会在此?” 沐雨依旧还沉浸于刚才的惨景之中,并未回答母亲,而是扑在怀中放声大哭。 惊鸿与御风面带愧sè,只好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与敖纭公主讲了一遍。敖纭公主哀声叹道:“此事怪不得你们,不必自责!命中注定这场冤孽,岂是人力可为?” 沐雨此刻乃一丧命新魂,生前的一身玄功全部付诸东流,此刻纵使有救母之心,也回天乏力。反而敖纭公主先前依附于鬼谷盘龙溪,采天地之yīn元,修行数百载,倒还有些法力。 经过方才那一番玄冰刃,沐雨顿时变得虚弱无比,稍有不甚便会魂飞魄散。即便如此,他仍是挂念母亲安危,对御风道:“师父,弟子不忍母亲在此受苦,请师父将她救出此地!” 御风也感叹其母子情深,一时也管不了许多天条地规,急忙将两人魂魄收入炼妖壶中,保全母子二人平安。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又原路返回。当沿着铁锁走到一半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头恶兽。 恶兽依旧一副恶笑嘴脸:“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现在你们有三个选择:第一,跳下去;第二,让我吃掉;第三,没有第三了!” “啊!”御风突然明白了恶兽的yīn险之处:在来的时候,他给了三个选择,其实还有第四个选择,那就是转身回去;然而在返回的时候,他实际只给两个选择。除此之外,别无选择,除非你愿意永远留在玄冰地狱,饱受万刃穿心之苦。 “看来,这头恶兽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的多!”经过御风这么一点,惊鸿也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怒道:“你这恶兽,先前还当你是好人,不料却这么yīn险!” 恶兽狞笑道:“我这可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嘿嘿嘿嘿!” 惊鸿气得满面绯红,娇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胆子,胆敢吃了我们!” 恶兽冷笑一声:“莫说是你们两个,就是十殿阎王、泰山大帝到此,我照吃不误!” 惊鸿叱道:“一派胡言,简直无法无天!” 恶兽不以为然,嗤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吾乃上古凶兽穷奇,一万年前,被昊天上帝封印于通天索之上,守护玄冰地狱。无论是谁,均有进无出。那些妄想离开,要么掉入万丈深渊,要么成了我腹中美餐,哈哈!” 惊鸿眼中不容沙子,岂能由他这般嚣张,顿时手起剑落,照着穷奇斜肩劈下,金光一闪便成两段。 “我还当什么上古恶兽,原来却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她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还剑入鞘。 “惊鸿小心!”御风一把将惊鸿拉住,一个闪身,只见穷奇的一半身躯张着大嘴贴着擦肩扑过。 铁索顿时颤颤悠悠,两人一个趔趄之后,定稳身形,再一看:居然身前身后各有一头穷奇,正盯着他们发出阵阵狞笑。 “你若斩我一剑,便能看到两个我,你若斩我十剑,便能看到百个我,哈哈!”穷奇得意洋洋,炫耀着自己的不死分身之术。 御风皱眉思索道:“看来这厮居然还会分身法!” 两头穷奇尽显狰狞,先后迈开粗腿,从两头向中间夹攻逼近,渐渐地把御风和惊鸿两人逼得进退维谷。 两人此刻可谓腹背受敌,尤其是面前的这头穷奇逼得尤甚。惊鸿忿道:“我手中轩辕剑,斩妖除魔无往而不利,今rì就不信斩杀不了你!”话音未落,又是一剑横扫而出,眼前的这头穷奇像豆腐一样被一削成了两片。 两片“豆腐”又如同两滩烂泥糊在通天索之上,鼓了两下,又各自变成一头穷奇,张牙舞爪,满面狰狞。 惊鸿自恃神兵在手,丝毫不惧,你来一千,我就给你一千剑,你来一万,我就斩你一万刀。她见又变出来一个穷奇,索xìng也来了jīng神,金光一闪,剑又出鞘。 “惊鸿,不可!”御风一把将剑按住,道:“如此砍下去,便没完没了!”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睁着眼睛看着这畜生把我们吞下?”惊鸿望着御风,五内俱焚。此刻御风却充耳不闻,反而闭上了眼睛,屏气凝神,彷佛在嗅着周围的气息。 御风不是狗,所以他肯定不是在嗅什么气息,而是在感受这通天索上的变化之妙。就在此时,前面的穷奇张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惊鸿刚要出手,剑柄却始终被御风紧紧地握住。 “跟我走!”御风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拉着惊鸿一跃而起,居然向着穷奇的血盆大口而去。 “御风,你疯了!”惊鸿大声喊道。 “咔嚓”一声从背后传来,显然是穷奇巨大的咬合声音,再回头一看,她惊呆了:眼前所有的穷奇都消失了,只剩下身后的唯一的一头。而前方,黑雾也瞬间消散,铁索直通彼岸。 惊鸿惊奇地问道:“难道我们从穷奇的口里穿了过来?” 御风笑道:“刚才我们眼前根本就没什么穷奇,都是幻像而已!” 惊鸿追问道:“那身后的这头也是幻像?” “不!刚才那声‘咔嚓’巨响,确实是从他口中发出。我们若是再慢一步,就被他一口吞掉了!”御风继续道:“穷奇狡诈yīn险,他担心我们会因畏惧退回玄冰地狱,所以就把真身藏于我们身后,而利用幻象步步紧逼,以便他真身可以从容张口吃掉我们!” “原来如此,我刚才砍的居然是他的幻象!”惊鸿恍然大悟,灿若桃花,笑赞道:“看来再狡猾的畜生,也骗不倒我们聪明的御风啊!” 身后的穷奇恼羞成怒:“狡猾的人类,居然猜中了我的心思,我要吃了你们!” 通天索之上,上不接天,下不接地,无风无云,无rì无月,而且受了昊天上帝的禁忌,外人无法施展任何法术玄通。 御风和惊鸿自然不愿意在这个地方与穷奇做过多纠缠,当即飞驰离去,一个纵身回到了彼岸。只有穷奇那疯狂的咆哮,仍旧回荡不绝,让人感觉彷佛地动山摇。 两人踏上岸来,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摆脱了这个梦魇一般的恶魔!” 这抬眼一看,却又傻了眼:阎罗天子亲率鬼卒夜叉来此,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八十一章:借尸还魂母子生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阎罗天子认得惊鸿与御风,三百多年前,他们协力平定了殷寿之乱,可谓是幽冥界的两位恩人。. . “两位上仙,怎么你们会在这里?”阎君遣散诸多随从之后问道。显然对这两位的突然到来,多少有些意外。 “来寻一位故人,太过匆忙,未及禀报阎君,还请恕罪!”御风明白阎罗王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因此也未做隐瞒。 “看来,那位故人已经寻到了!”阎罗王脸上一片乌黑,看不出到底什么表情。 “非但寻到了,而且就在这里面!”御风拿出炼妖壶,将敖纭与沐雨的魂魄放出,沉声对阎王道:“他们二人虽是母子,却未享受半rì天伦之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阎罗天子还是黑着一副脸,思索了片刻,道:“上仙可否是想让本王安排他们母子重新投胎,再做一世母子?” 御风沉重地点了点头,又将两人魂魄收起。 阎罗天子叹道:“那东海四公主原本是我yīn间重犯,近rì才被捉拿归案,押入玄冰地狱,本再无超生机会,不料竟然被两位上仙救出,想来这是天不绝她!”说着他开始踱来踱去,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 惊鸿见阎君一时没有一个痛快话,眉梢一扬,便问道:“行,还是不行?” 惊鸿当年力劈八臂太岁殷郊,大战魔星下凡的殷寿,使得幽冥界祸乱平息,重复安宁。阎罗天子都刻骨难忘、铭记在心,不敢有半点怠慢,于是恭敬道:“惊鸿仙子,你有所不知,那六道轮回乃天数注定,非我等人力可扭转。这一入轮回,是人是畜,早有天定;是男是女,过后方知。况且茫茫世间,要安排他们再做母子,确实太为难本王了。” 就在此时,判官来报:“启禀阎君,新亡魂带到,还请阎君上殿审讯。” 阎君对惊鸿、御风二人道:“二位对我幽冥界有恩,你们所托,本不该推辞。现在容我审完新亡人,再做打算!” 时间如砂漏一般,一粒一粒地滤过。[. 惊鸿和御风只好在此焦急地等待着。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阎罗天子便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虽然脸上还是很黑,彷佛抹了三斤黑炭,却难以掩盖他内心中的一丝欣喜。 御风急切问道:“敢问阎君可是有办法了?” 阎罗天子极力掩饰住自己内心中的兴奋,刻意板着那副黑脸,悄声对御风说了几句话。 御风把话听完,眼前一亮,当即拉着惊鸿撒腿便走,跑得比兔子的爹都快。两人从幽冥界匆忙出来,御风又化作一道暗芒从厉风雷顶门而入。 这时惊鸿才有机会问道:“阎罗天子到底说了什么?” 厉风雷一脸凝重:“瞒天过海,借尸还魂!” 朝歌城外的郊野,一个青年男子抚着棺木哭天怆地,鼻涕与眼泪齐飞,显得痛不yù生。 “在此痛哭又有何用?还不早些将棺木下葬,免得误了投胎的时辰!” 青年男子正在伤心之际,忽然抬头看见一男一女,居然说出这般冷热嘲讽之词,当即大怒道:“我自哭我的娘子,哪里碍着你们的事了?哪天你们也落得一个劳燕分飞的下场,到时看你们哭得不死去活来!” 厉风雷与惊鸿相互对视,不觉脸上一红。刚才故意激那男子,只是想一探真心,未曾想他居然将两人当成了一对。 厉风雷使劲咳了一声:“我方才试探,方知你们夫妻情深,现有起死回生之术,助你们夫妻再次团聚,不知意下如何?” 男子听罢,立刻跪地磕头:“刚才在下多有冒犯,还请道长见谅!若能救得妻子一命,哪怕让我去死也心甘情愿!” 厉风雷上前将男子扶起,叹道:“切勿言死!救她一命倒也不难,只是她怕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男子思索片刻,下定决心道:“无妨!只要她和腹中幼子能平安活过来,即使不记得往事,不认得我,我也毫不在乎!” 厉风雷连连点头,暗自叹服:“未料一山野村夫,居然也有这等博大情怀!”他朗声道:“往东七十里,有一座云梦山,山上住着一位鬼谷先生,有起死回生之能。”说这掏出一张鬼谷道符,又道:“你到了山下,将此符焚,鬼谷先生自然会施法让你妻子起死回生。” 男子心中感激万分,接过道符,再yù言谢,却抬头发现厉风雷与惊鸿早已不知去向。他不敢耽误,租了一匹快马,拉着妻子的尸身,rì夜兼程赶赴云梦山。 rì落西山,男子终于到了云梦山脚下,他按照厉风雷嘱托,将鬼谷道符面山焚烧。 道符烧尽,一道金光将棺中女尸吸走。男子大惊失sè,放声呼喊,却无半点回应。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顿时想起厉风雷所言山上有一鬼谷先生,便决定连夜上山去寻。 可是这云梦山连绵百里,层岚叠嶂,有七十二峰,山道千百条。男子如同黑夜中一只无头苍蝇,也不怕什么山中虎狼,凭借一股不想活不怕死的狠劲,翻山越岭,居然到了一座山头之上。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现在说的便是这座山,这个庙。这座庙名曰‘三宵宫’,里面供奉着三尊仙姑――乃云霄、碧霄和琼宵。 “鬼谷先生,鬼谷先生可否现身?”男子显然是把此处当成了鬼谷,开始大喊大叫起来。很明显,就算他叫破喉咙,鬼谷先生也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鬼谷先生虽然没现身,这男子的喊声却招来了三宵娘娘:“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三宵宫大声喧哗!” 男子一见三宵娘娘显灵,顿时吓的魂不附体,连忙拜道:“小人王谦,受两个江湖术士指点来此求见鬼谷先生。不料惊扰了三位仙姑,罪过罪过!”遂将事情经过如实向三宵娘娘道来。 碧霄和琼霄听罢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简直妖言惑众!天下哪里有起死回生的法术!” 云霄也道:“吾三人受封执掌混元金斗,凡一应仙凡人圣,诸侯天子,贵贱贤愚,落地先从金斗转劫,不得越此。即使亡魂投胎,也须先经过混元金斗,方可落地。岂有不经此斗便死而复生的道理?”转而对王谦道:“你且带吾三人前去看个究竟!” 王谦不敢不从,遂带三宵娘娘下山来寻。 且说云梦山下那一道金光乃是炼妖壶发出,将王谦的妻子吸入了壶中世界。 原来王谦的妻子已十月怀胎,正值临盆,却不幸难产一死两命,亡魂到了yīn曹地府,见了阎罗天子,已经复转轮回去了。阎罗天子认为这是一个不可错失的时机,遂秘授厉风雷瞒天过海、借尸还魂之计,以成全敖纭公主和龙沐雨一世母子之情。 厉风雷运转壶中先天之气,颠倒地火水风,将魂魄导入尸体之中。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敖纭公主借着新的身体悠悠醒来,刚一睁开眼睛便觉下身一阵剧烈的疼痛,原来是小沐雨又要出世了! 少顷,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龙沐雨化作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厉风雷、惊鸿与敖纭公主均喜极而泣,看着小沐雨的眉眼模样,时光彷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 厉风雷一指金光,在小沐雨的额头种下一道灵符,又对敖纭道:“你和沐雨两人都是靠着漫天过海、借尸还魂的手段才得以再生的。沐雨没有喝下那孟婆汤,便不是忘记前世的记忆,包括前世的仇恨。这道‘失忆符’可以暂时封印他的记忆,待明理悟道之时,符印自消。” 敖纭禁不住眼泪流出,颤声对厉风雷道:“先生用心良苦,敖纭感激不尽!我母子二人定然好生珍惜这一世之情,与龙宫的恩怨情仇就让它全归尘土吧!”她又扫了眼自己,叹道:“只是占了别人的身体,我心中始终不安。” 厉风雷感慨道:“这女子的丈夫,是一位忠厚痴心之人。你今rì既得她身,便与他结下了缘分。” 敖纭公主沉思片刻,面sè绯红,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华光流转,厉风雷收了炼妖壶,几人又回到了云梦山脚下。 此时天已破晓,王谦恰好赶到,一眼见到敖纭公主,顿感如梦如幻,上前一步颤声叫出了她的姓名:“彩霞,真的是你么?” 敖纭公主抱着怀中婴儿,望着这个痴情的男人,含笑点了点头。 正在欢喜团聚之时,突然一声雷响,云头散开,三宵娘娘出现在眼前。 那碧霄娘娘定眼观之,立刻辨得敖纭公主以及怀中幼子均是借尸还魂而来。此等行径,她岂能容,当即怒道:“朗朗乾坤,岂容尔等鬼魂瞒天过海?”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来取。 敖纭公主哪里会想到会有飞来横祸,她久久不见天rì,居然一时无所适从,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做任何躲闪。 眼看飞剑袭来,一旁的王谦不知哪里来的气力,闪电般的挡在前面,一把将妻儿推开丈余开外。 可怜一个忠厚痴心男子,落得一个一剑穿心的悲惨下场。王谦痛忍着最后一口气息,看到妻儿安然无事,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而后怆然倒地气绝。 敖纭此刻方才恍然醒悟过来,她本就颇有狭义心肠,又见王谦为救自己遇害,更是悲愤不已,纤手一挥便是一道剑气,向碧霄斩去。 琼霄娘娘看在眼里,并未放在心上,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挥手将混元金斗祭在空中,只见金光一扫而下,将敖纭和怀中沐雨吸了进去。 陡然的变故让惊鸿既惊又怒,连声喝道:“何方恶道,居然草菅人命!速速放了她们母子!” 云霄笑道:“吾三人乃天庭正神,执掌混元金斗。那母子二人分明已是亡魂,汝等却以旁门之术,瞒天过海,借尸还魂,让他们死而复生,真可谓无视轮回,逆天而行。吾今rì以混元金斗拿她们母子,正应此厄,不想你等却还振振有词,当真是贻笑大方!” 惊鸿见云霄义正言辞将此事揭露,便知纵使解释也是无用,索xìng心一横,朗声道:“原来是三宵娘娘!她母子二人既已还魂,便是两条生命,已不归你们所管。为何今rì却下如此狠手?” 碧霄娘娘见她如此无礼,不禁气塞胸臆,怒喝道:“一派胡言乱语,满口狂妄之词,今rì饶你不得!”顿时变得杀气腾腾,霞光一掠,仗剑来取惊鸿。 第八十二章:弹指百年从头过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惊鸿也是满面桃花,怒气腾腾地道:“天庭正神,竟然如此滥杀!”金光一闪,轩辕剑出鞘。她只是轻轻一晃,碧霄便感有排山倒海之力滚滚袭来,手中长剑被一荡而飞,不知去向。 碧霄大惊失sè,急忙又掐了一个移山决,远处一座山头忽地一声而起,向惊鸿头顶重重砸来。 此时的惊鸿早已今非昔比,只见她轻描淡写,抡剑迎风劈去,那座山头迎刃而开,一分为二,轰隆两声落回原处。 碧霄自知难敌,心生退意。 惊鸿见碧霄yù走,大喝一声,一剑挑起身边一块万均巨石,顺势一甩,只听“轰隆”一声,将她重重压在下面。 琼宵见惊鸿如此神力,骇然惊惧,不假思索便突然祭出金蛟剪。惊鸿见过此剪的厉害,不敢硬接,掏出聚仙旗一展,就见万朵白莲涌现,shè出霞光瑞彩护住周身。金蛟剪只是在空中翻腾不已,却如何能落的下来? 云霄看得清楚,恐金蛟剪在空中被人夺去,急忙道:“妹妹,赶紧收了宝贝!” 琼宵如梦方醒,急忙向金蛟剪甩手撒出一道霞光。岂料霞光未至,却被一物给拦了回来。定眼再观,却是厉风雷展开了光翼,挡在空中,只是轻轻一震,那道霞光便被弹了回去。 厉风雷顺势将金蛟剪摘下,高声喊道:“大家暂且罢手,听吾一言!”云霄、琼宵见他收了金蛟剪,惶恐失sè,不敢不从,只好罢手。 厉风雷手提金蛟剪,计上心来,笑道:“云霄娘娘,刚才所言我等逆天而行,实有不妥之处。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既然天也瞒了,魂也还了,便说明天数允了这事,逆天之说又从何谈起?上天有好生之德,岂有生而复杀之理?现在娘娘纵使追究,恐也是徒劳无益!何况,那王谦何罪之有,却惨死在你等之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云霄娘娘暗道:“此人言语犀利,虽然有诡辩之词,却句句说在点上。何况那王谦之死,确是我们之失。”她稍加思索,问道:“这位道友,不知是什么交易?” 厉风雷喊道:“惊鸿,将碧霄娘娘放开!”惊鸿知道他已有了主意,一剑轻挑,巨石如鹅卵飞出。 碧霄娘娘满脸羞愧之sè,退到一旁。 厉风雷接着对云霄道:“我以碧霄娘娘和金蛟剪,换回混元金斗中的母子二人,不知道娘娘意下如何?” 云霄娘娘心下思量:“他们手中有聚仙旗,纵使混元金斗也奈何不得。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金斗中那二人还了他们,落个闭眼清静。” “好!琼宵妹妹,放人!”琼宵把手中混元金斗一翻,将敖纭母子二人摔了出来,直摔得如痴如醉,如昏如睡。云霄空手发了一声雷响,将她母子猛然震醒,方知俱平安无事。 “云霄娘娘果然够信义!”厉风雷点头赞道:“既如此,这金蛟剪便还予你们!”大袖一甩,将剪扔给三宵。 “道友也是一言九鼎,吾当真心生几分佩服,咱们就此别过了!”云霄等三人遂脚踏祥云而返。 敖纭虽然难脱一难,心中仍是悲伤,含泪道:“王谦舍身相救,我无以回报,只能让孩儿随他姓王,方可减少我心中的一丝愧疚之意。” “就让他在此安息吧!”厉风雷大袖一甩,把王谦尸首卷入棺中,接着一道紫光划破崖壁,将棺木送进了裂缝之中。一阵轰轰隆隆之声想过之后,岩壁又合在了一起。他又对敖纭道:“孩子之身确是他jīng血而化,随他姓王,也是合情合理。” 敖纭柔声道:“先生对我们母子之恩,犹如再造。既然如此,还请先生赐一名字。” 厉风雷环顾青山,望白云悠悠,仰天叹道:“鬼谷风光好,何必诩神仙。从今以后,他就叫王诩吧!” 惊鸿见敖纭终于可以和爱子享一世母子之情,顿时宽慰许多,也算了却了一大心事,心中有说不出的快乐和羡慕之情。别人欢乐相聚之rì,却是她要离去之时,如今也该回瑶池向王母娘娘复命去了。她一收风火的脾气,缓步来到敖纭身前,又抚了一下婴儿,流霞飞火的脸上涌现出来无限的怜爱之情,这个小家伙却是让她有了太多的牵挂,如今她总算可以放心离去了。 惊鸿又回身转向厉风雷,看得厉风雷发楞了片刻,她又莞尔笑道:“我这便要走了,今rì一别,便是清尘浊水,再相见时,不知又是何年何月!”悠悠话音刚落,窈窕英姿一转便踏上云霞,起在了半空。 “惊鸿!”厉风雷扬手喊道:“你,这就走了啊?”一别三百年,相逢如此惊喜,分别却又是如此无奈,更胜十倍。 惊鸿红霞一般的衣袂在瑞气祥云之上猎猎飘动,她微微回眸,冲着厉风雷嫣然一笑,满脸霞彩飞舞,眼中却已闪闪泪花。她虽然天生神力,此刻却发现想要把目光从厉风雷身上收回,居然比擎天托岳还要难上十分。 厉风雷的手缓缓垂下,他知道,仙凡有别,身不由己。惊鸿身在仙界,自然要受那仙界的规矩约束。念及此,他迅速将满脸的不舍之情掩藏在心中,冲着惊鸿会心一笑。这一笑,给了惊鸿足够的勇气,她果断扭过头去,犹如一道绚丽的彩霞,向天际飞去。 厉风雷怔怔了半晌,直到这道绚丽彩霞的最后一丝一缕也消失在天际,他才恍然回过神来,若有所失地叹了口气。回头看到敖纭袅袅婷婷,凤仪玉立,怀抱幼子,这才忽然有想到了小王诩。 “我们回鬼谷吧!”厉风雷一扫脸上的不快情绪。 “我们?回鬼谷?”敖纭有些茫然。 “是啊,你在盘龙溪蛰伏了三百年,鬼谷难道不是你的家吗?”对于这母子俩,厉风雷显得非常的慷慨。 四海之大,何处为家?对于此刻的敖纭来说,或许也只有鬼谷,才是自己的家了。 厉风雷前脚刚踏上鬼谷,就发现眼前有一人背手而立,看来已经在此等候多时。那人也感觉到厉风雷的来临,猛然一回头,却露出了一张猴脸——原来他就是通臂白猿袁洪。 厉风雷陡然一惊,唯恐这猴子再次将王诩夺去,伸手将敖纭母子挡在身后,同时手中顿时亮出了紫龙牙,拉下脸来道:“原来是你,难道又想来抢人不成?” 相比之下,袁洪却显得淡定许多,他不急不缓地道:“昨夜在盘龙溪,若非我告诉你去幽冥界夺魂,今rì她们母子又如何能站在这里?” 厉风雷这才明白,居然是袁洪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他哼了一声,收起了兵刃,问道:“猿君今rì此来,又有何事?” 袁洪嘿嘿一笑,用手一指敖纭怀中婴儿:“自然是为他而来。” 听闻此言,厉风雷与敖纭心中又是一紧,将王诩护得严严实实。袁洪见状哈哈大笑:“两位休要惊慌!吾此番前来,非要抢夺孩儿,而是要与鬼谷先生赌上一赌。” “哦?”厉风雷观其颜sè,不似耍诈,于是道:“怎么一个赌法,愿闻其详?” 袁洪见厉风雷并未推辞,心中欢喜,笑道:“你我二人与他前世均有师徒之缘,可惜人算终究不抵天数,以致他最终落得一个悲惨下场。哎,我心何尝不痛!今rì我也不愿再与你争夺,待他长大chéng rén,究竟再入谁的门下,全凭天定,如何?” 厉风雷虽然对袁洪并无好感,但见他刚才确是一片肺腑之言,便道:“愿闻其详!” 袁洪一指远方的山头,道:“你我二人将自己所学各自写成一部天书,埋于那座山头之中。将来任由他来选取,他若取了你的,则又入了你的门下,若是得了我的,便还是我的弟子。一百年内,你我皆不可踏入这鬼谷一步,任由天意指引他来选择。” 厉风雷心中暗自笑道:“这只老猴jīng,果然心中还是惦记着他的正果,不过他对王诩倒是一心一意,并无害处。既然如此,答应了他便是。” 两人于是约定到了那座山头,各自笔走龙蛇,奋笔疾书。 厉风雷将其平生所学编成了一部《鬼谷秘术》,而袁洪则将《仈jiǔ玄功》的jīng要编成了一部《如意宝册》。又各自在上面施了‘弥封无影’的法术,旁人看来均是无字天书,只有王诩来取,放能参悟其中玄妙。 厉风雷挖了一个深坑,将《鬼谷秘术》小心翼翼地埋于其中,又将深坑用数块巨石砂土填平,以防居心叵测之人轻易得之。他见袁洪无动于衷,便问道:“不知阁下意yù将天书埋于何处?” 袁洪狡黠地一笑,在原处将厉风雷填平的坑又重新挖开,挖至半程的时候,将《如意宝册》扔了进去,又用巨石重新填平。他心中得意地盘算:“待rì后王诩来挖天书之时,定会先挖到上面我的《如意宝册》,得了《宝册》,必然欣喜万分,便不会再继续深挖。他的那本《鬼谷秘术》就只能长眠于地下,哈哈!” 厉风雷心如明镜,当即便猜出袁洪心思,他解下紫龙牙,插入一旁的巨石之中,对袁洪道:“你我皆有法力,要挖天书如探囊取物。而王诩一介凡夫,如何使得?我这把龙牙利刃,便留在此地,待他挖掘天书时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袁洪正为他的如意算盘而感到洋洋得意,也未将这一柄小小的利刃放在心上。他哈哈大笑:“如此也好!既然你我赌约已定,那从今rì起,一百年内,都不得再踏入鬼谷半步。一百年后,王诩得了谁的天书,成真了道,便是谁的功德!哈哈哈哈!”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两人击掌为誓,即刻下山,各自西东。 人算终究不敌天算。 袁洪的如意算盘可谓机关算尽,却怎料到十八年后,年轻的王诩抽出巨石之上的紫龙牙,卯足了劲一掘而下。这龙牙利刃铲巨石如泥土,只是一铲,就将袁洪的《如意宝册》铲破几页,随着碎石砂土扬了上来。恰逢一阵疾风,将这几张破了的书页卷走,不知飘落何方,无处可寻。 而此时厉风雷的《鬼谷秘术》恰好浮出,映入了王诩的眼帘。他如获至宝,急忙贴身藏好,又捡起残缺不全的《如意宝册》,欣喜而归。 风云变化,百年沧桑。 玲珑聪慧的少年王诩弹指之间变成了鹤发童颜的一派宗师,为‘鬼谷子’,号玄微真人。他能隐能显,吞云吐雾,jīng于心理揣摩,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独具通天之智。奇门遁甲,信手拈来,撒豆成兵,挥之则成。天下诸多青年才俊,纷纷慕名而来,拜于其门下,鬼谷自此名扬天下。 rì落月升,斗转星移。流光飞逝,白驹过隙。 嗟兮叹兮,生生不息。rì暮浮沉,逝者如斯。 乌飞兔走,白云苍狗。古往今来,万代千秋。 人生似梦,岁月如流。弹指一挥,少年白头。 (第二卷《鬼谷传奇》终) 第八十三章:紫气东来三万里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大罗天天之涯是八景宫玄都紫府所在之处,太清道德天尊抱元守一,默坐于风火蒲团之上,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玄都,速去玉虚宫、碧游宫请你的两位师叔来玄都一趟,吾有要事相商。” 玄都**师领了老君的法旨,先去了大罗天玉京山山之巅的玉虚宫,见了白鹤童子,急忙稽首道:“烦劳快去禀报一声,贫道有要事要面见元始师叔!” 白鹤童子还礼道:“元始老爷算得今rì师叔会来此谒见,命我在此恭候,快随我进。”遂引玄都**师入了玉虚宫。 元始天尊泰然安坐于八宝云光座上,见玄都**师来跪拜,凤眼似闭似睁,道:“师兄之请,不得不去,吾即刻动身前往。汝快去碧游宫请你通天师叔去吧!” 玄都**师再拜谢过天尊,离了玉虚宫,径直前往大罗天海之角金鳌岛。未及到宫门,便抬眼望到五道瑞气,冲空而起,把半片海天映得彩霞飞绕,祥云翩翩。 待**师到了碧游宫门,童子告道:“通天老爷此刻已在大老爷的八景宫中,师叔即刻请回吧!” 玄都紫府,道心悠悠。圣人论法,三清聚首。 老君稽首道:“今rì有件要事,有劳两位师弟前来相商了!” 元始和通天齐回礼道:“不得不来!” 老君谈吐之间,天地玄黄之气缭绕不绝,弥漫了整个八景宫:“西方灵鹫山龙华聚会结束未久,东方之极便有一团氤氲紫气,连绵三万里,正袅袅而来。两位师弟对此有何看法?” 通天教主浓眉一扬,高声道:“此乃我道门如rì中天之象,大师兄何必明知故问?” 元始天尊摆手止道:“大师兄岂能不知道门大兴的迹象?师弟不妨听听大师兄之言。” 老君点头叹道:“rì中则昃,月满则亏。紫气东来,虽然极盛,然而最终必将西去!” 元始和通天也都是混元无极太上教主,掐指便知世间一切造化。老子方才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立时想起,一百年后西方将有圣人出世。 通天脸上微微掠过一丝不屑之sè:“西方圣人出世,虽是天数使然,大师兄却不必担心,吾道门乃盘古正宗,何惧他西方逃禅?” 元始也叹道:“大师兄,通天师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再者,师尊曾在万仙阵时予吾等三人服下红丹三粒,虽说是jǐng示吾三人门户之争之意,却也是告诫吾等不可擅动凡念,去干预天数运转。依吾之间,还是顺其自然的罢!” 老君不以为然,摇头道:“两位师弟,切不可小视此事!西方圣人出世,释门大兴。那圣人为治世之尊,智慧玄通,前无古人,修为法力,后无来者。若顺其自然,西方教众便会遍布天下,如海水不可斗量,吾道门气运恐被他分去半数以上!” 老君此言一出,元始和通天都陷入了沉思。虽说三位均是混元无极圣人,恪守天道,与世无争,无嗔无痴无贪之念,然而真要牵扯到整个道门的气运,还真不会掉以轻心,置之不理。 通天教主一脸严肃,凝眉道:“吾等乃鸿钧祖师一道传三友,又为盘古一脉正宗,岂能坐视西方释门蚕食吾教气运?” 元始天尊瞧了一眼师弟,又看了一眼师兄,心中便有了分寸,他微笑道:“坐视不理未必就是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未必就是坐视不理!想必师兄已有主意,不妨说来与我二人一听。” 老君微微笑道:“元始师弟颇知吾心意!吾已有一法,非但可以保全我道门气数,还可以反分他西方一份羹来,而且也不与师尊之训相悖。” 元始和通天均大喜道:“如此一石二鸟之策,还请师兄快快道来!” 老君默坐半晌,忽然睁开双眼,道出了四个字:“化胡为佛!” 此四字一出,元始和通天心中都为之一震,虽然是从老君口中说出,两人却也知道这实际上是一步险棋。 通天教主道:“师兄要亲自前往西方蛮夷之地实施教化,虽说可成一番功德,然而师尊却有训示在先,身为混元无极太上教主,不可干预世间自然发展。” 老君微微一笑:“通天师弟言之有理,吾若是以掌教之身亲自西去,自是不妥。” 元始听老君之言,便知他早已有了两全之策,于是笑道:“师兄想来已有主意,还请明示。” “知我者,元始师弟也!”老君笑道:“我太清道德天尊真身自然会留在这大罗天八景宫内,吾仅以一念分出一化身,投入凡间,为血肉之躯,无半点道行法力,不带一件玄都法宝,仅以凡夫之体一路西行,教化蛮夷之地。待西天圣主出世,吾便以道法加以点化,使其继承吾道门之法。如此一来,即可化胡为佛,又不违背师训,乃一举两得之法。” 通天闻之大喜,赞道:“大师兄果真妙算!只是以凡人之体行此大功德之事,必然是凶险异常,还须挑选数名道门护法一路护送,方可万无一失。” 老君目光淡如秋水,却又深若寒潭。他胸有成竹,摆手止道:“不可,否则与吾真身前去又有何异,岂不是依旧违背了师尊的jǐng示!吾此行只需带青牛做个脚力即可。一路之上,自然会遇有缘人结伴同行。”言罢老君头顶忽现天地玄黄玲珑塔,塔中一道清气徐徐而出,化作一条人影,慈眉慧眼,和颜悦sè,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手持一根拂尘,飘然而去,落入凡尘。 元始与通天一并起身稽首颂道:“太清道德天尊无上功德!”两人头顶分别现出混元无极庆云金灯和颠倒五行鸿蒙圣剑,一时间大罗天八景宫内外毫光万丈,璎珞环绕,霞光瑞气,连绵不绝。 凡尘俗世七十二年之后,李耳白首降世,生而玄明,被尊为圣人老子。此处暂且不表。 且说凌霄宝殿之上依旧是云挪霞舞,仙乐飘渺,一派庄重和谐。宝殿之上,群臣皆退,纷纷撒丫子回府,唯有太白金星留在金阶之下。 玉帝凤目微闭,不急不缓地对太白金星道:“太白,朕见牛斗之上,紫气东来,连绵三万里不绝。此为什么征兆?” 太白金星的脑袋转得飞快,马屁拍得更是仙界一绝,俯首便拜,可谓巧舌如簧:“陛下英明神武,自登天帝之位以来,纲举目张,法纪严明,威加海内,广施慈悲。各路神灵恪循天规,尽忠职守,无一人敢越雷池,无一事不在掌中。陛下以无上福德,使得幽冥平复,四海升平,西天俯首,三界共尊。因此,臣以为紫气东来,乃陛下洪福齐天、功德无上之垂象,吾天庭大兴之吉兆也!” 玉帝自登大位以来,励jīng图治,文治武功,将天庭整顿得井然有序,一派千秋盛世之状。虽然他明知太白金星话里有奉承之词,但是听了之后倒也觉得颇合心意,因此不由得心花怒放,得意洋洋。然而,作为玉帝,即便是喜悦,也得压在心里,只好故作淡定道:“太白金星,朕治下当真是风和rì丽,四海升平?” 太白金星眯眼堆笑,马屁连连:“陛下治下五rì一风、十rì一雨,可谓风调雨顺。天下子民户户安居乐业,人人丰衣足食。天下四处无不击壤而歌,赞颂陛下仁德!” 太白金星的话如同一道寒chūn暖流,洋溢着一直暖到了玉帝的心底。玉帝融融暖暖,陶醉其中,表面却仍是一面庄严,良久又问道:“即是太平盛世,那下界可有妖怪作乱?” 太白金星正拍得不亦说乎,忽听玉帝问及妖怪之事,满脸的堆笑顿时瞬间蒸发。他知道妖魔之事马虎不得,有就是有,无就是无,况且天庭对于下界妖魔的态度,本也不是势同水火。闪电思量了几番之后,他支支吾吾地道:“天地之间,生有万物,妖魔只要不犯上作乱,不伤天害理,有…有几个…小妖,也不足为患。” “一派胡言!”玉帝猛地拍案而起,满面乌云,怒斥太白金星:“朗朗乾坤,岂能容妖孽横行?” 太白金星腿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在玉帝面前,捣蒜泥般地磕头道:“陛下息怒!微臣方才之言,虽然听似随意,但绝无纵容妖魔之心。只是臣以为妖魔虽然xìng野,却…却恰好能牵制人xìng的贪婪……” “哈哈哈哈!”玉帝看到太白金星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爱卿快快请起,刚才朕只不过与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太白金星哆嗦着站起身来,又擦了擦额头上豆粒大小的汗珠,战战兢兢地立于一旁。 玉帝笑道:“爱卿,朕今rì倒是真有一件大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太白金星又瞬间找回了满面的堆笑,躬身拜道:“微臣不敢,请陛训示!” 玉帝下了金阶,到了太白金星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朕yù到凡间走上一遭,亲身体验一世的人间的酸甜冷暖,也仔细瞧瞧朕这朗朗乾坤到底是个什么清明天地!爱卿,你觉得如何?” 太白金星还没站直腿,接着又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刚要大声喊,却又看到玉帝的表情,遂压低了嗓门,细声道:“万万不可!陛下乃万世之尊,万天之主,切不可以万乘之体亲历凡间冷暖。”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玉帝一把将太白金星扶起,继续道:“朕意已决,定要去那凡间历练一世,待修成正果,再重新执掌天庭。” 太白金星眼珠子飞速转了几圈,其实脑子比眼珠子转的更快,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瞬间产生:“陛下,微臣有一法,可让陛下坐镇天宫的同时,也可以感受凡尘历练!” “快快请讲!”玉帝龙眼圆睁,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 太白金星道:“陛下再念凡尘,乃是心中执念。常人有天地人三魂,天、地二魂常游离于天地之间,唯人魂常附在身,因此也被称命魂。而陛下为天帝,比常人多出一魂,除了人魂之外,还有一帝魂也附在体上。因此,陛下可以分出一魂,寄托心中执念于其中,再借助陛下的本命神器‘昊天塔’的力量托生人间,化为人形,他便是与陛下一体同人、意念相通。他在凡间所历之劫,便是陛下之劫,他所证得的道果,也是陛下之功德。” 玉帝听得入迷,良久才恍然回过神来,心中反复思量:“此法虽然不错,可是我那神器‘昊天塔’正在‘洪荒界’中封印着‘紫微盘’。一旦收回,难免天机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八十四章:似曾相识洪荒界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此事关系到三界的安危,非同小可,且容朕三思!”玉帝背过身去,左手抬起,打了个手势,示意太白金星退下。 太白金星八面玲珑,当即心领神会,恭敬告退。 凌霄宝殿,寂寥万分。 玉帝面无表情,陷入无限沉思。忽然,他挥手凌虚一抚,眼前出现一团耀眼的白sè光影,如同一面光滑的平镜,足有一人来高,煞是耀眼。 玉帝微微一笑,略正衣冠,昂首阔步向着这团光影走了进去。 这面光镜,不是通往别处,而正是王母娘娘所在的瑶池――此乃玉帝的‘移天缩地’之术,纵使天涯海角,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瑶池之内,无限chūn光。 王母娘娘凤冠霞帔,欣喜出迎。待听闻玉帝决心降世修行之后,她颇为惊奇,问道:“陛下经历了一千七百五十大劫,方登了天帝之位,享了这无极大道,怎么又心血来cháo,突然有了下凡的念头?” 此间遮天避地,仅玉帝王母两人,更无六耳。 听了王母之言,玉帝沉声道:“并非朕心血来cháo,而是深思熟虑之下才做出的决定。朕虽统领天地人三界神灵,掌管宇宙万物兴隆衰败、天下苍生吉凶祸福,被尊为万天之主。然而,你可知晓,世间修行之士唯奉三清为道祖,却无半点香火朝玉皇啊!” 王母心有灵犀,一点之下便知玉帝心思。 玉帝目视前方,如俯视天下一般,接着道:“朕不惜以万尊之体,降生凡间,历一世劫难,造福天下苍生。如此一来,世间才能奉玉皇为真主,视苍天为正道!” 听了玉帝之言,王母略有担忧,悄声道:“陛下所虑不无道理!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有置三清道祖于不顾之嫌?” 玉帝脸sè微微变sè,掷地有声地说道:“你我虽然也算是道门之人,然而却必须明白一道理:天庭是万物苍生的天庭,不是哪一教派的天庭!三清教主只管教化天下众生即可,至于这天庭的法度、三界的秩序,自有朕来主持,无需他人干涉!” 王母深知玉帝的xìng格,见他决心坚定,便顺着道:“陛下有壮志雄心,yù振兴天庭,固然是好事。只是轮回大事吉凶难测,陛下万万不可以天帝之体落入凡尘。万一有变,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母之虑,玉帝岂能不知?他压低了声音,道:“王母勿忧!朕yù分出一魂,寄托于本命神器‘昊天塔’之中,借助神器之力转世chéng rén,而朕的本尊之体依然坐镇凌霄宝殿之上。” “想必,这是太白金星那老儿给陛下出的馊主意吧!”王母娘娘一眼便看穿了玉帝的心思:“此法乍一听,彷佛妙计,其实不然!陛下的本命神器‘昊天塔’在洪荒天界封印着包藏宇宙玄机的‘紫微盘’,若随意拿掉,岂不是泄露了天机?” 王母一语中的! 玉帝转过身来,双手扶住王母的双肩,笑道:“所以,朕才来与王母商议,以寻一个万全之策!” 王母玉手轻挪,推开玉帝的双手,笑道:“陛下一只脚踏入此间之时,恐怕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何须再来问我?” “哈哈哈哈!”玉帝仰面大笑:“知我者,王母也!” 笑声戛然而止,玉帝又一脸严肃地道:“朕yù借‘盘古斧’之力,划破虚空,将‘紫微盘’置于异界虚空之中。如此一来,‘紫微盘’如同被封印一般无二,可保万无一失。只是…只是……” 王母脸sè微微一动,轻轻哼了一声,接过玉帝的话道:“只是‘盘古斧’也在那‘洪荒界’之中,而‘洪荒界’的入口被封印在了大荒山‘通天塔’内,外面有鸿钧道祖布下的空间结界,唯有陛下与三清手中的四块虎符聚齐,通天塔门方可开启。现在陛下手中只有一块虎符,进不得‘洪荒界’,所以虽有妙策,却无从下手,可是这个道理?” 玉帝连连点头,叹道:“正是如此,还请王母给朕出个主意!” 王母柳眉紧蹙,沉吟半晌,忽然浅浅一笑,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玉帝迫不及待地道:“快快请讲!” 王母继续道:“三界之中尚有一人,不受此空间结界限制,无需虎符便可进入洪荒天界。” 玉帝惊诧不已,急忙问道:“何人有如此**力,居然能突破三清设下的结界?” 王母摆手笑道:“此人并无法力。” 玉帝疑道:“朕身为天帝,尚且需要四块虎符聚齐,方可进入封印的洪荒世界。那人既无法力,又怎么可能无需虎符便能进入通天塔?” 望着玉帝满面的疑云,王母灿若桃花的脸上闪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她轻声道:“此人非别人,正是伏羲养女,本宫座下的惊鸿仙子。” “啊!?”玉帝心里骤然一紧,彷佛想起了尘封许久的旧事一般:“难道她是……是……” “陛下猜中了!”王母轻声道:“惊鸿虽是女子,却有一副风风火火的xìng子,且又有天生的无穷神力。臣妾观察久矣,她其实就是上古神器‘东皇钟’转世!” “‘洪荒界’的天界之门,便是上古天帝东皇太一以‘东皇钟’演化而成。所以身为东皇钟转世的她,可以轻易进入洪荒天界,不受任何结界限制。” 玉帝听了王母所言,茅舍顿开。他如获至宝,欣喜若狂,一把将王母深深地揽入怀中,纵情大笑起来。 积压了许久的壮志雄心,终于在此刻被彻底引燃。 云交霞舞,倒凤颠鸾,巫山不知**几度,天河不知倾泻几何…… 翌rì,雍容华贵的王母娘娘身上比往rì又多出了几分妩媚风情。她面sè红润,仿若一朵露润牡丹,高高端坐于凤羽銮驾之中,仙鹤起舞,凤凰来仪,阶下女仙婷婷袅袅,排成两行,一派庄重祥和之象。 王母轻轻挥手示意,散了众女仙,唯独留下惊鸿一人。 王母摊开玉掌,现出一只琉璃瓶,里面装有玉帝的一道人魂。她却故意隐瞒天机,对惊鸿道:“玉皇大天尊以‘昊天塔’封印‘紫微盘’,每隔一千年需要将真元灵力注入其中。此琉璃瓶内便是玉皇天尊的真元灵力,你即刻按照此图前去大荒山,代大天尊将此灵力注入‘昊天塔’之中。”遂又将一张‘洪荒界’的地图交予惊鸿手中。 惊鸿领命离了瑶池,风驰电掣,赶月追星,向着大荒山踏云疾驰而去。 大荒山连绵不绝,不知几千万里。 惊鸿按照地图指引,辗转盘旋,来到一处幽静山谷。极目远眺,只见眼前峰起双尖,中辟一线,令人顿感豁然开朗。 山峰云霞缭绕,瑞气盘升,惊鸿透过霞光瑞气,隐约可以看到道道金光从山的彼端shè来。 惊鸿瞧见祥光,心想:“莫非这座山峰后面,便是通天塔?”她脚踏祥云,高高跃起,衣带霞光,如翩翩红云,一跃而至。 果不其然,一座参天金塔出现在眼前,塔尖直入云霄,一眼望不见顶。 惊鸿心中寻思:“这塔虽高,宽窄却无非十余丈而已,如何能装得下这地图中如此多的宫殿?” 她快步踏上金阶,到了塔底,却发现金门紧闭,更无其他入口,心中不觉疑惑:“难道塔里还有什么守塔人不成?” 惊鸿左右望去,见四下更无半个人影,无奈之下,她只好举手叩门。就在刚刚触碰到通天塔金门的一刹那,眼前忽如水波粼粼,荡起了层层涟漪。 抬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通天塔,惊鸿已然置身于一座气势宏伟的天门之下。再回首,身后一片琼楼玉宇,鳞次栉比,坐落于茫茫云海。 惊鸿本是天界之门――‘东皇钟’转世,在与通天塔接触的那一瞬间,顿时就被传送到了洪荒天界之中。她虽然不知其中奥秘,却也明白自己已经来到了这通天塔内,而且里面果然另藏乾坤。 此时此刻,惊鸿内心深处居然隐隐升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漫步其间,四处飘荡,暮然回首,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前,上面赫然刻着三个金sè大字:“太阳宫”! 虽然初次来此,对于惊鸿而言,却没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只是轻轻一推,“咯吱”一声响,太阳宫的大门便朝两边开来。 惊鸿四下环视,大步走入殿中。忽然,她的一颗心,被大殿墙上的一副画卷深深地抓住了。 画卷之中,在华盖之下是一位女神,头戴赤霞冠,面若桃花红,身着霓裳羽,丝绦如霞舞,彷佛一轮飘起的红rì,格外耀眼。让人不禁感觉,无论走到哪里,仿佛她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惊鸿瞠目结舌,仔细地看着,居然发现这位女神的眉宇之间与自己竟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多出了一股傲视天下的高贵与庄严。 “你来了?”惊鸿正在沉醉之间,耳后传来一个柔和声音。 她暮然转过身来,发现一个窈窕女子站在面前,一身淡雅素绿,美丽恬然,显然并非画中之人。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那画中女子又是谁?”惊鸿将心中诸多的疑惑,化成了接二连三的问题。 那女子注视着惊鸿,莞尔一笑,声音若水一般轻柔:“我是月神望舒。没想到你与她如此相似,然而却并不是她!”话音刚落,妙曼的身影便如同淡淡青烟一般,袅袅飘渺起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惊鸿见状,急忙上前,yù将望舒一把抓住。不料人未碰到,手中却抓到一块小小的东西。摊开手掌,是一块月牙形水晶,晶光闪烁,焕彩流离。 淡淡青烟渐渐散尽,望舒微弱的声音又从空中传来:“你刚才所见的影子,只是我的一道意念寄托在这块水晶之中所幻化而成,在此守候了已不知几万年。现在,真灵已经耗尽,也该散去了!” 一阵清风吹过,声销迹匿,再也找不见了。 此情此景,如梦如幻,惊鸿恍若痴醉一般。 忽然,她彷佛又听到一声钟响,就见眼前凤翔鹤舞,霞彩漫腾,画中的红衣女神,环佩叮当,衣袂翻飞,步步红莲,居然从画卷之中走了下来。女神身后两排侍女,或撑华盖,或掌金灯,缓步跟随。 红衣女神,以及众侍女,对惊鸿均视而不见,婷婷袅袅,翩翩向门外走去。 惊鸿不知不觉中,犹如被此景牵引一般,居然梦游般地跟尾随其后,如痴如醉地走了出去。 太阳宫外,到处是一片沸腾的金sè海洋,山呼海啸之声不绝于耳。 惊鸿尾随着女神的仪仗,缓缓踏入了紫微宫,到了一座至高无上的神殿前面,抬眼间,看到赫然四个金sè大字:“太一圣殿”! 惊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清新的凉气,陡然一惊:“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上古天帝东皇太一的宫殿?果然金碧辉煌,气势宏伟,比凌霄宝殿犹过之而无不及!按照图中所言,玉皇天尊的‘昊天塔’便在这太一圣殿之中了!” 就是这么陡然的一惊,将惊鸿心中刚才的那种痴醉之念一扫而尽,把她从无尽遐想之中拉回了现实。 再看四周,早已华光流尽,红衣女神连同众人如梦幻泡影一样,“啵”的一声消失得无迹无踪,徒留惊鸿一人独自立于太一圣殿的玉阶之上。 长长的玉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惊鸿沿着阶梯徐徐而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前方闪来一片光亮。在好奇与惊喜的强烈驱使之下,她加快了脚步,疾奔了一阵,终于一座玲珑金塔的塔尖映入眼帘。 金塔傲然屹立于紫金台上,shè出万道耀眼金光,周围弥漫着浩然正气,闪烁着璀璨星斑。仿佛间,即使神魔至此,也会身不由己地产生敬畏之心,望而却步。 “这一定就是玉帝的本命神器‘昊天塔’了!”惊鸿惊喜之余,小心翼翼地掏出囊中的琉璃瓶,准备将瓶中所谓的‘玉帝真元灵力’注入塔中。 就在她离昊天塔仅有一步之遥、触手可及昊天塔的时候,忽然眼前天旋地转,整座神殿“轰轰隆隆”剧烈地晃动起来。 未及惊鸿定神,耳畔传来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吼:“擅闯圣殿者,死!” 第八十五章:玄元心境盘古峰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飕!飕!”一黑一白两道极其耀眼的光束平地shè出,化作两条人影立在惊鸿面前。 黑衣之人赤发碧眼,面容冷酷,身型高大,杀气腾腾,肩上扛着一把与他身高相仿的黑亮重剑,shè出森森寒光。 白衣之人清新俊逸,面若冠玉,素履雪绦,器宇轩昂,身后一对白羽长翅,忽闪忽闪,如水波荡漾。 两人的突然出现,让惊鸿猝不及防,虽然不至于花容失sè,心中却也是“咯噔”一下。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居然鬼使神差地手上一滑,将琉璃瓶掉在了地上,“啪”,摔得粉碎。 “噗”的一声,一团清气如莲花般平地冒起,显出了玉帝的影像――此乃琉璃瓶中的玉帝魂魄。 玉帝的魂魄看见眼前二人,大惊失sè,慌忙对惊鸿道:“此二人乃东皇太一的天神侍卫,黑衣的叫重楼,白衣的叫天宇,分别是东皇的‘玄天神剑’和‘凤羽神翼’所化。他们原本早已战死,却英灵不散,依旧忠心耿耿地守护在这里。你不是他们的对手,需盘古斧在手,方能将他们驱散!” 惊鸿茫然心惊,不明所以,也不知道瓶中所装的居然是玉帝的魂魄。 重楼何等冷酷,自然不会给惊鸿太多的思考时间,他杀气万丈,朝着玉帝的魂魄猛扑而至,挥手之间九尺重剑就迎头劈了下来。 惊鸿见形势危急,挺身上前,轩辕剑一横,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万钧一击。 “砰”的一声惊天巨响,圣殿一阵颠簸,仿佛地裂山崩。 惊鸿膝盖半弯,身形剧烈一晃之后,又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处。 再观重楼,则是连连后退了三步,方才站稳身形。他定眼一看眼前的这个手持黄金剑的英侠女子,不禁发出了一声惊疑:“咦?” 此时,天宇也闪身而过,看见到了惊鸿,和重楼一样,也发出了同样的惊疑之声。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重楼终于看出端倪,冷冷地对身旁的天宇道:“她不是羲和娘娘,只是长得相似而已!不必手下留情,杀!” “可是我怎么能感觉到,她的身上彷佛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息?”天宇敏锐的嗅觉反而让他有些寡断,迟迟不肯下手。 “世上相貌相似之人,也并不少见。不必犹豫不决,凡闯入者,格杀勿论!”重楼斩钉截铁地道。 原来刚才两声惊疑,并非惊叹惊鸿的无穷神力,而是把她误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太阳神羲和。 终于,两人眼中shè出魔火一般的光芒,随即向着惊鸿和玉帝的魂魄发出了联手一击。. . 天宇一翅扇出,滚滚风刃仿佛千万风刀霜剑,以玉阶为砧板,视神魔为鱼肉,疾风骤雨般地扑面而来。 重楼倾力一剑扫出,千钧霹雳,摧裂山河,万道剑气浑重如泰山压顶一般,呼啸而至。 这联手一击之下,只要粘着连着丝毫,顷刻之间就要被碾作一滩齑粉。 惊鸿纵使神力天纵,此时也是孤掌难鸣,无论如何也难以抵挡这铺天盖地的剑气风刃。 千钧一发之际,玉帝魂魄挺身而出,双掌齐发,shè出万道金光,交织成一张恢恢天网,将剑气风刃一网包罗其中。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玉帝的魂魄回头对惊鸿喊道:“朕现在是魂魄之体,不能抵挡太久,你按照地图速速去盘古峰将盘古斧取来!” 洪荒界中的远古神州大陆早已支离破碎,到处都是一片汪洋。在一望无际的海水之中,矗立着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建木,它向四面八方伸出强壮的分枝,将摇摇yù坠的洪荒天界勉强托在上面。 在洪荒界一无垠的空旷之中,一眼望去连一片孤岛都难以看见,哪里又会有什么盘古峰? 惊鸿手里紧紧攥着地图,沿着建木上下徘徊,飞驰穿梭于繁枝之间,却始终找不到盘古峰的所在之处。 她心中清楚,玉帝的魂魄恐怕支持不了许久,一想到这里,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此图若不是王母所给,恐怕早就被惊鸿一怒之下撕成碎片了。 越急越乱,越乱越急。慌乱之中,惊鸿一脚踏空,“啊”的一声,仰面跌进了一个树洞之中。 建木,是托天的巨树。树洞自然就是万丈深渊的巨洞。 在坠落的过程中,惊鸿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耳畔传来的也只有飕飕的风声。 或许只是一瞬,或许已过良久。当惊鸿停止坠落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彷佛置身于仙境一般,这里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青青的山,绿绿的草,和煦的阳光,柔柔的清风,潺潺的河水,淡淡的花香…… “呵呵……呵呵!女娃娃,欢迎你来到玄元世界!”一个皓须白首、满面祥和的干瘦驼背老人,眯着双眼,拄着一根枯枝拐棍,站在惊鸿面前。 “玄元世界?老人家您是这里的山神还是土地?”惊鸿见老人虽然其貌不扬,却似乎散发着一种神秘的仙气,因此也不敢唐突,连忙施礼问道。 老人捋须呵呵大笑:“老夫不是山神,也不是土地,而是这玄元世界的主人,自称‘玄元老人’。” “玄元世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什么世外桃源不成?怎么从未听说过?”惊鸿望着老人,心里还在琢磨。 忽然脑海中闪起一个火花,她恍然大悟地对老人道:“哦,我明白了!这玄元世界,便是建木巨树的树洞!” 玄元老人连连点头笑道:“好一个聪明的女娃娃,算你说对了!这里其实就是建木树洞,又称玄元洞,洞里别有乾坤,所有也可以叫做玄元世界。你可别小看了这片洞天,此处乃盘古大神的心脏所化,一般人是绝无机缘来到这里的!” “盘古的心脏?”惊鸿眼前一亮:“这么说,盘古峰就在这里了?传说盘古峰上有一把盘古斧?” 玄元老人看着惊鸿一脸惊奇的样子,笑道:“女娃娃,你当真不知此处?” 惊鸿茫然地摇了摇头。 玄元老人也跟着摇头叹道:“这倒是奇了!若说你是洪荒界的人,你却对玄元洞一无所知。若说你不是洪荒界的人,又怎么可能到了此处?罢了罢了,一切都是机缘!” 老人接着朝前边一指:“那座最高的山峰,便是盘古峰,山顶有一棵黄中李树,盘古斧就在那树上面放着。” 话音未落,惊鸿道了一个“谢”字,接着纤腰一转,便向盘古峰一步跨去。 瞧那盘古峰虽然雄伟,却也不过千丈之高。惊鸿本以为凭借脚上的‘凤羽红莲’便可以一脚踏上,岂料这一步跨出,居然仅仅向前迈开了一步之遥。 她疑惑不已,瞪着大眼睛回头对玄元老人道:“我脚上这双仙履,平rì里一步迈出,祥云霞彩自从脚底涌来,转眼便已在万里之外。怎么今rì到这里却不好用了?” 玄元老人见状,本来驼着的背笑得更弯了:“女娃娃,你有所不知,这里的云和风是不受仙家道法驱使的,什么五行遁法,在这里一概无用。要想上盘古峰,就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攀登!” 真可谓是‘yù速则不达’了!惊鸿无奈,只好舍了偷懒的念头,一路狂奔而去。 “诶……诶……”谁知玄元老人话还没说完,而却早已不见惊鸿的踪影,老人只好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上面有妖魔……” 其实,不能踏云驾风,无非是费些时间罢了。千丈之高的盘古峰,对于惊鸿来说,只要有路,就不是难事。 然而,等惊鸿到了山脚下之后,她却再次悲哀地发现,眼前这座盘古峰居然真的无路可走。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虽然无路可走,山上却有数条粗壮的树根至上而下散布延伸开来,盘根错节,犹如整座盘古峰的脉络一般。 “莫非,这就是盘古峰顶上黄中李树的树根?”她原本绝望的心中顿时涌起了许多惊喜。 希望就在眼前,路就在脚下! 远远地望去,惊鸿就像一只蚂蚁。但是这只蚂蚁爬得却不慢,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就登上盘古峰的山顶。 盘古峰的山顶并不是特别的广阔,然而恰恰如此,却更突显了“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一颗高大挺直的黄中李树矗立在山巅,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惊鸿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沿着丈余粗细的树干登了上去,一把抓住一根粗枝,像荡秋千一样,掠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翻身纵上了树顶。 大树顶上果然扣着一把斧头,只是破旧不堪,斧刃卷曲,锈迹斑斑,就连斧柄上的木头都彷佛要腐朽了一般。 惊鸿拿在手中,左右翻看,大失所望:“这把斧头连寻常樵夫手中砍柴斧都比不上,怎么会是盘古大神当年开天辟地的那把神斧?” 忽然之间,奇迹发生了! 只见手中的这把斧头内部透出了闪闪的金光,斧头上的锈迹和腐朽像被蒸发了一样,接着整个表面如同被烈火烤焦一般,剥离出来,化作一层灰烬随清风而去。 盘古斧的真面目顿时显露出来:斧柄通体青绿金黄,握在手中像似在承载着整个天地,斧身之上凸凹刻着混沌铭文,隐藏着世人所不知的秘密,沿着斧刃的边缘发出刺眼的白光,彷佛能划破宇宙间的一切。 惊鸿今rì的经历可谓一波三折,她纵身从大树上跳了下来,喜极而泣。转身刚要拔开脚,突然身后一震轰隆之声,听声音像是有什么怪兽出现。 惊鸿猛然转过身来,怪兽没看到,却发现有一个女子平地冒了出来:这人满面飞霞,衣袂如流火在风中翻飞,手中也握住一柄黄金剑。 若说太阳宫里的那位红衣女神与惊鸿有七八分神似的话,那眼前这个女子简直和惊鸿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为什么变化成我的模样?!”惊鸿见到一样的自己,惊讶不已,娇声喝道。 “我就是你,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女子冷冷地笑了起来,眉眼之间冉冉升起几丝魔气。忽然笑声戛然而止,黄金剑一扬,就朝惊鸿当头劈下。 惊鸿见对方不由分说便来攻击自己,腹中怒火不禁升腾,侧身躲过之后,迅雷不及掩耳将轩辕剑抽出,红袖一扬,如飞霞一片,扫出一道金黄剑光。 如今她早已今非昔比,体内无穷潜力几乎可以收发自如,这一扫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浑厚如山,疾劲如雷。纵使金刚力士硬接此招,也不免被震得一屁股蹲地上,砸出一个腚大的坑来。 岂料那女子非但不躲不闪,反而针锋相对,也一剑横扫过来,两柄黄金剑硬生生地磕在到了一起。 两剑相交之际,爆出一个巨大的金sè火球。“轰”的一声巨响,惊鸿与那女子如同两片被撕裂的红霞,猛然被炸飞了十几丈之远。 经此一震,盘古斧撒手而飞,在空中翻腾了几圈之后,重重地齐刃劈入一块巨石之内,斧柄晃得嗡嗡作响。 惊鸿秀发纷飞,拄剑而立,体内气流被震得激荡不已,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平生从未承受过如此大的力量,彷佛这股力量就像从自己体内爆发而出,又打到自己身上一样。 那女子比惊鸿好不到哪里去,显然也受了极其强大的冲击。她嘴角一撇,冷笑一声,居然舍了惊鸿,飞速朝那把盘古斧冲去。 惊鸿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也是冲着盘古斧来的。然而此刻她毕竟慢了对方一拍,已然来不及跑去阻止。无奈之下,手中轩辕剑一挥,娇喝一声,挑起一块万斤巨石,向眼前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重重地砸去。 女子见头顶巨石飞来,不敢大意,抬眼瞧准,深吸了一口气,单手将巨石接在掌中。 惊鸿趁此时机,一个箭步向盘古斧冲去。不料那女子也是大喝一声,将手上巨石朝着惊鸿扑面砸来。 惊鸿迎风一剑,万斤巨石像豆腐一样被分切两块,飕地从耳边飞了出去。 这一来一往,两人同时到了盘古斧的跟前。贴面相见,分外眼红,惊鸿与那女子均是怒火冲顶,各自挥舞着黄金剑战作一团,每招每式都是石裂山崩,天地变sè。 两人半斤八两,势均力敌,每招每式虽然可以撼山碎岳,却都如同落在自己身上一般,有说不出的难受。 忽然之间,女子向后一跃,跳出圈子,长剑倒提,仰天大啸,一头青丝瞬间地变得血sè,飘竖了起来。原先和惊鸿无异的眉眼,忽然也向上扬起,展露出几分狰狞之相。 第八十六章:玄元老人镇心魔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 ) 在此处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已经让惊鸿目瞪口呆了。而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却俨然是一个魔化的惊鸿,这更是让她瞠目结舌。 那魔化女子见惊鸿惊愕失sè,陡然间爆发了全身之力,团团漆黑的魔气自脚底升腾而起,狂吼一声,一剑向着惊鸿的心脏刺去。 惊鸿刚要挥剑招架,却立刻感到丝丝魔气侵入肌肤,顿觉浑身如同麻痹一般,再也抬不起手来,只能眼睁睁着对方的剑尖刺入自己的胸膛。 “魔障!还不赶紧住手!”就在剑尖离惊鸿凸起的前胸还有一毫之差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厉喝,继而一道金光抹下,将魔化女子定格在其中,浓郁的魔气顿时消得一干二净。 惊鸿立刻恢复了知觉,抬头一看,玄元老人驾鹤而至,手中掌着一面镜子,将魔化女子牢牢地罩在下面。 惊鸿连忙问道:“老神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长得和我一般模样?” 玄元老人将镜子祭在空中,骑鹤来到惊鸿身旁,一反笑呵呵的常态,而是一脸严肃地说:“他是心魔!看见谁就可以变成谁的模样,而且还可以拥有一般无二的能力!心魔原本被盘古巨斧镇压在此处,就在你刚才将巨斧拿开的时候,被放了出来。” “心魔!”惊鸿满脸震惊之sè,疑惑道:“此处为什么会出现心魔?” 玄元老人道:“这里是玄元洞,盘古之心所化,心魔自然也就出现在这里。” 惊鸿猛然一震,问道:“这么说,他就是盘古大神的心魔?” 玄元老人点了点头,答道:“他是盘古大神的心魔,也是世上所有人的心魔。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心魔,只是盘古大神将心魔囚禁在他的心脏之中,并用神器盘古斧将其镇压在此。因此世人即使心中有魔,却也始终邪不胜正。” 惊鸿听得怔怔入神,喃喃地道:“这么说来,我刚才就是自己和自己打斗,难怪不分上下!” “是这个道理!”玄元老人继续说道:“不过,刚才他所使用的那招你却不会,那是《天魔解体**》里的功夫。” 想起刚才那一幕,惊鸿心中仍是后怕,不禁问道:“刚才我若被她刺中,后果会是怎样?” “那么,她便是你了!”玄元老人给了一个很有哲理的回答,他见惊鸿似懂非懂,又继续解释道:“然而伤到你,就是伤到她自己。所以即使老夫不出手,她也不会至你于死地,而只是将体内全部魔气爆发出来,注入你的心脏,以魔气强行压制住你的正气,从而控制你的身体。然而,倘若爆发的魔气不能成功压制住正气,或rì后被正气反扑,那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此法太过冒险,轻易不用。” “那岂不是如魔魂附体一般?”惊鸿忽然联想到了民间流传的‘鬼上身’。 玄元老人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鬼上身’那是别人的鬼魂,而心魔却是你自己的心魔!换句话说,她就是另外一个你啊!” 经过老人这么一点,惊鸿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她看到地上的盘古斧,又问道:“心魔为何也要抢这盘古斧?” 玄元老人沉声道:“盘古斧有破碎虚空之力,有了盘古斧在手,他就可不费吹灰之力打破我在此地设置的结界,跑到外面的洪荒世界之中,然后再用盘古斧划破虚空,穿梭到你来自的那个世界上——也就是‘昊天界’,侵入世人的心中。那个时候,他就是人人顶礼膜拜的心魔教主,而世上最可怕的也不再是妖邪恶兽,而是人心!”说到这里,老人又反问道:“女娃娃,你为何要拿这盘古斧啊?” 惊鸿满面绯红,支支吾吾地道:“我是奉了玉帝之命,用这盘古斧去降服两个可怕的敌人。” 玄元老人倒也不感意外,他悠悠地说道:“既然是玉帝命你到此,那也算是天意。你将盘古斧拿去吧,用完之后切记要尽快回到这里,务必将它放回原处。我那‘伏魔神镜’只能降服心魔一时,而只有盘古斧才能永远将他镇住。” 经过老人的一番讲解,惊鸿对于盘古斧的重要xìng已经心知肚明,她拿起斧头,向玄元老人保证道:“我一定快去快回!”说完拔腿就跑。 玄元老人把她叫住:“慢着,你这样出不了玄元洞的!” 惊鸿突然停止,回问道:“为什么?” 老人笑道:“你跌落进来的时候,可知这建木树洞有多深?” 惊鸿摇头,茫然不知。 老人伸出手指一比划,笑道:“这建木树洞有十万八千里之深,洞里既驾不了风,也踏不了云,五行遁术在此无一灵验。莫说你爬不出去,就算你像蜗牛一样能爬出去,恐怕那时候黄瓜菜都早已凉了!” “是了!我倒是把这个忘了!”惊鸿这才想起,在这玄元世界里,她脚上那双仙履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心中不禁发急,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盘古斧,忽然把斧头一横,有了一个念头,问道:“老神仙,盘古斧有破碎虚空的力量,我用它在这里划破虚空,那岂不是就出去了?” “万万不可!”玄元老人连忙摆手止道:“此处虽然称为玄元世界,却并非真正的dú lì乾坤,只是盘古大神的心脏在洪荒界中演化的一片小天地而已。你若在此劈开虚空,整个建木会瞬间坍塌,上面的洪荒天庭也将不复存在!” 听了此言,惊鸿拿着盘古斧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中暗自庆幸没有贸然行事。她叹了一口气,顿足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怎么才能出去?若是误了玉帝的大事,我还真不如一斧将这个世界劈了,一了百了!” 玄元老人呵呵笑了:“女娃娃脾气还当真火爆!罢了罢了,我们既然有缘在此相见,那老夫不妨就传你一门功夫,助你脱困!” 惊鸿顿感喜从天降,连忙施礼道:“刚才一时心急,还请老神仙不要往心里去!” 玄元老人一抚长髯,大笑道:“无妨无妨!老夫这里有一门《玄功》和一门《元功》,在此处不受结界禁忌,不知道你想学哪种?” 惊鸿也不知两种功法的区别,就问道:“哪一种施展开来,能够快些回到太一圣殿?” 玄元老人道:“当然是《元功》。这门元功名曰《九转元功》,共分九转,练至第七转则可挪移乾坤、收天缩地,那时即使千万里之远,对你而言也只不过是一步之遥。” 惊鸿喜道:“居然有此等神奇之法,不知练至第七转需要多久?” 老人笑道:“《九转元功》无论资质高低、根基深浅、富源厚薄,所需时rì皆同。第一转需九年,第二转需九九八十一年;第三转七百二十九年;第四转六千五百六十一年;第五转五万零四十九年;第六转五十三万一千四百四十一年;第七转四百七十八万两千九百六十九年;第八转四千三百零四万六千七百二十一年;九转归一,第九转为三亿八千七百四十二万零四百八十九年。九转练满共需四亿三千五百八十四万八千零四十九年,即便练至第七转,也需五百八十三万零八百三十九年!” “啊?!”惊鸿听完之后如受当头一棒,当即有一种崩溃的感觉。如此这般,待学成之后出去,玉帝的魂魄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了!她又问道:“《九转元功》虽然神奇无比,然而所需时间太长,还是不学了罢!请问老神仙,那《玄功》学成需要多久?” 玄元老人先是叹了一口气,又笑着答道:“这门玄功名曰《仈jiǔ玄功》,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学成之后,天地之间万物任你迎风变化。资质极佳者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学成,不过若是资质平庸,就是学上千万年,也只不过得其皮毛,难以大成。” 惊鸿此时别无选择,当即跪拜道:“老神仙在上,弟子愿意一试!” “快快请起!”玄元老人将她扶起,笑道:“你身世非凡,这一拜,老夫既是受得,也受不得!”即刻将《仈jiǔ玄功》的心法口诀授予惊鸿。 惊鸿本是东皇钟转世,虽然xìng情火烈,却也是九窍通灵,玲珑剔透。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将心法了然于胸,随意变化了几个山石草木,都也是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玄元老人见状连连点头,笑对她道:“女娃娃,你且过来,我有话要讲。” 惊鸿收了变化,来到老人跟前,俯首聆听。 老人继续道:“此玄功乃截教通天教主所创,资质平庸者只可学得半程而止,如继续强修,则难免堕入邪道;天生灵明者可一气学全,称为‘地煞数七十二变’。而你与他们都不同,你是神器‘东皇钟’转世,学满之后还会多出一变,也就是七十三变。只是你现在尚未领悟到此境界而已!” 惊鸿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当面道破她的身世,今rì老人之言,让她惊骇不已,颤声问道:“我是神器‘东皇钟’转世?老神仙如何看出我与常人不同?” 玄元老人笑道:“别忘了,老夫可是这洪荒界的人!若不是神器转世,如何能在短短的一炷香内将玄功的要诀学成?除了‘东皇钟’转世,谁体内又能有如此毁天灭地的无穷神力?不过,既已转世为人,那便是人,你心中也不必纠结。以你现在的本领,玄元洞已经困不住你,速速拿盘古斧去吧!” 惊鸿这才如梦方醒,险些忘记玉帝魂魄仍处于危机之境。她拿起盘古斧,再拜谢过老人,摇身一变,变成一只火凤凰,凤翼一抖,如一团绚丽的烈焰一般,扶摇直上九万里,盘旋冲向天际。 猫扑中文 第八十七章:虚空之门一斧破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惊鸿终于冲出了建木树洞,她不敢有半点耽误,化作一道长虹,向太一圣殿疾驰而去。 刚至紫微宫,就听见前方圣殿之内传来剧烈的“噼里啵啵”的声音。惊鸿秀眉一扬,抬眼就看到玉帝的魂魄正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地飞了出来。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剑气风刀扑面而至,重楼和天宇二将也紧随其后呼啸追出。 惊鸿飞身向前,将玉帝的魂魄挡在身后,闪电般地把轩辕剑抽了出来,喝了一声:“变!”手中轩辕剑金光一炸,变成了一面黄金大盾,将两人护在其中——此正是玄功变化,妙用无穷,她情急之下,用得倒也恰到好处。 只听又是一阵“噼里啵啵”,风刀剑气像雨点一样打在了黄金盾之上,仅是激起朵朵金花,四溅而散,却不能洞穿分毫。 玉帝魂魄已是形容惨淡,虚弱至极,显然已经是耗费了太多的元气,他断断续续地道:“惊鸿,朕若不能及时附在‘昊天塔’上,这缕魂魄就要烟消云散了!快,速速用盘古斧将这二人吸入虚空之门!” 惊鸿见玉帝魂魄朝不保夕,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将盘古斧祭在空中。 只见盘古斧在空中翻花几圈之后,划出一个硕大的光圈,光圈闭合之后呈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像是一张无形的恐怖大嘴,瞬间将眼前的重楼、飞羽二人,连同风刀剑气一同吞了进去。片刻之后,黑洞渐渐缩小,最后成了一粒极小的光点,闪了一下,便消失无形。 玉帝魂魄见重楼、飞羽二将被吸入虚空之中,不顾身形惨淡,飞身便向殿内扑去。 岂料,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听“砰”的一声,太一圣殿的大门重重地关上,将玉帝魂魄拒在其外——原来盘古斧划破的虚空吸力太过强大,居然将太一圣殿的大门一起牵动。 惊鸿箭步向前,牙关紧咬,穷尽全力地推着圣殿的大门,却如同蚍蜉撼大树一般,纹丝不动。 玉帝魂魄恻然道:“不要徒劳了!太一圣殿的大门一旦关闭,一千年之内,外面的人是不可能打开的。” 惊鸿悚然惊骇:“怎么会这样?难道让我们在此等候一千年不成?” 玉帝的魂魄开始变得模糊飘渺起来,显然是要渐渐地消散了,他怆然叹道:“纵使是天帝之身,也有差之毫厘的时候!天意,天意!即使天帝,也左右不了天意啊!” 惊鸿愕然,望着正在消失的玉帝魂魄,哭声喊道:“陛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的魂魄不能就这样消散!”她越哭越急,最后索xìng脾气上来,挥手抡起盘古斧要将太一神殿的大门劈掉。 “惊鸿,住手!”玉帝残留的一点魂魄喝止道:“这门上有东皇设置的禁忌结界,你这样非但劈不开它,反而会被虚空反噬,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惊鸿慌忙收手,低着头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玉帝魂魄怔怔地看着惊鸿手中的盘古斧,眼里突然闪烁出来一丝光芒,他放声笑道:“罢了,罢了!看来朕今rì是与它有缘了!”话音刚落,一缕魂魄就附入了盘古斧中。 盘古斧在惊鸿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通体透出致密的金黄sè光芒。在剧烈抖动之后,盘古斧终于脱手而出,在空中几个盘旋之后,“啪”的一声,金光炸开,化成一个人形漂浮在惊鸿眼前。 惊鸿瞠目结舌,见眼前这人金甲玉带,顶罩圆光,脚踏祥云,模样与玉帝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一点儒雅慈悲之状,却增添了几分神武威仪。 “吾乃玉帝魂魄化身,附盘古斧上显形,他rì在人间劫满之后,当为真武大帝!”声音洪亮,如雷贯耳。 惊鸿猛然惊醒,连忙施礼拜下。这时她才明白,原来玉帝的魂魄居然以盘古斧代替昊天塔,在最后一刻完成了附体。 真武大帝凤目威严,朗声道:“今rì之事,虽有偏失,却错不在你!你速随我来!”惊鸿虽然不知其意,却也不敢妄自猜测,遂翻身跳上祥云。 真武凌虚一指,脚下祥云瞬息万里,向东而行。 转眼之间,到了天与海的尽头。 真武手刀挥起,数道混沌罡气激荡而出,也划破一片虚空,对惊鸿道:“如今朕已与盘古斧合为一体,这是我以手为斧划破的虚空之壁,外面就是‘昊天界’,你速速随我回去吧!” 惊鸿愕然,踉跄后退一步,摇头道:“陛下,恕我不能跟随你出去!”遂将盘古斧与心魔的要害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真武。 真武对惊鸿道:“心魔之事,你纵使留在此处,也是无济于事,即使一走了之,你也不必担忧!因为待我们离开之后,虚空闭合,心魔纵有有通天本领,也冲不出这‘洪荒界’。” 惊鸿心意甚坚,决意不肯:“虽然此间已无盘古斧,我也要回去给玄元老人一个交待。允人一诺,我岂能一走了之!” 真武大帝的身形又变得飘渺起来,而刚刚划破的虚空已经开始渐渐地闭合,他厉声道:“吾本魂魄将散,虚弱至极,刚才划破这片虚空,已经将吾灵力耗尽,须速速回到‘昊天界’再次转世为人,方可返本归元,成就不坏之体。如今虚空将合,若再迟片刻,你我都别想再离开此地!” 果不其然,划破的虚空开始迅速地合拢起来,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一道狭长的裂痕。 惊鸿见真武大帝形体开始恍惚,不敢耽误,她当机立断,一剑将虚空裂痕挑开,又在真武背后重重推了一把,把他送回了‘昊天界’。 “陛下,恕我不能就这样离去!”惊鸿看着恰好完全闭合如初的虚空之壁,自言自语地沉吟道。 昊天界中,一道魂魄如流星一般落向凡尘…… 凌霄宝殿之上,玉帝忧心忡忡,背着手踱来踱去,对一旁的太白金星道:“太白,朕机关算尽,未想还是差之毫厘!无奈那道魂魄只得附在了盘古斧之上,而不是朕本命神器昊天塔!如此一来,朕与他不能意念相通,与两人何异?俗话说,天无二rì,民无二主,这可如何是好?” 太白金星道:“陛下不必担忧!依老臣之见,陛下可差一上仙,下凡对其进行点化,让他永世铭记陛下之恩德,不忘陛下之根本。真武将来得成正果,也还是陛下的功德。虽然陛下不能与他意念相通,却毕竟还是一体同人,今后必然情同手足,决无相悖之理。” “哦?”玉帝脸上立刻多云转晴,问道:“依你看,列位仙家之中,谁可担此重任?”众仙之中,能让玉帝绝对信任的,恐怕也只有太白金星,因此玉帝等待着他的‘毛遂自荐’。 不料太白金星却给了玉帝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依老臣看,能担此任者,唯八景宫玄都**师!” 玉帝沉声道:“玄都**师是太上道祖座下高徒,岂能甘心听朕的指使?” 太白金星狡黠地一笑:“陛下乃万仙之主,但有差使,谁敢不尊?太上道祖提倡无为而治,对座下弟子向来不加约束,自然也不会干涉此事。” “好!好!好!”玉帝连道三个好字,对太白金星道:“传朕旨意,加封玄都**师为‘妙乐天尊’,奉旨下凡点化真武,助其渡劫成道,早rì返本归元,登临仙界!”太白金星领了圣旨,屁颠屁颠地向八景宫而去。 玉帝得意地笑了一声,忽然又想起被困在洪荒界的惊鸿,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孩子倒也不错。可惜啊可惜!” 且说惊鸿将真武大帝送出‘洪荒界’,虽然没有了盘古斧,她还是毅然决定回建木树洞。 一道长虹飞向盘古峰,惊鸿收了变化,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大吃一惊。 玄元老人盘坐在地,形容惨淡,苦苦支撑着头顶的伏魔神镜。神镜之下的心魔已经化作一团黑气,只是还在激烈地翻腾不已。 见惊鸿一脸失落,空手而归,老人便已知其中详情,他淡淡一笑:“罢了,罢了!此乃天意如此,并非你的过错!”说完身形一个趔趄,险些倒地,像是极其虚弱的样子。 惊鸿赶紧向前,将老人扶正,问道:“老神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玄元老人苦笑道:“伏魔神镜的灵力已经耗尽,我现在正以自己元神的力量补充伏魔神镜,以压制心魔。无奈我与心魔本就半斤八两,压制他的同时,也被他反噬着。” 惊鸿急道:“老神仙,你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与心魔斗个同归于尽?” “如今神镜灵力枯竭,老夫也别无他法。”玄元老人边咬牙支持边道:“老夫身为玄元洞的主人,即使元神耗尽,也不能让心魔冲出此地,危害整个洪荒界,乃至外面昊天界的芸芸众生!” 惊鸿陷入了莫大的自责之中,她颤声问道:“老神仙,难道就没有其他压制心魔的办法了吗?” “办法,倒不是全然没有……”老人显得有点犹豫,叹了一口气:“只是老夫被这心魔牵制,出不了这玄元洞。” 惊鸿两眼一亮,像是看见了希望:“有我啊!没有了盘古斧,我反正也出不去这洪荒界,老神仙但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去就行!” 玄元老人见惊鸿之意非常坚决,便沉声道:“这洪荒界中,散落着七块星曜水晶,分别是rì曜、月曜、金曜、木曜、水曜、火曜和土曜。倘若能够集齐这七块水晶,按七星连珠之法嵌到伏魔神镜之上,就可以赋予神镜无穷灵力。那时即便没有盘古斧,也可以将心魔永远禁锢在神镜之下,永绝后患!” 惊鸿喜不自胜:“请老神仙速速告诉我,这七曜水晶都在什么地方?我去把他们拿来便是!” “女娃娃,要想集齐这七曜水晶,谈何容易!”老人接着道:“那rì曜和月曜两块水晶,都在洪荒天界,一个在太阳宫,一个在太yīn宫。现在那里虽然已气息全无,却毕竟曾是天界圣地,变幻无穷,风云莫测,两颗水晶然而具体在什么位置,却无人知晓。至于你能否找到,就要看造化了!”猫扑中文 第八十八章:撼天巨人撼建木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太阳宫?”惊鸿突然想起望舒的那颗月形水晶,遂掏出给玄元老人看:“老神仙,你看这颗水晶可否就是太阳宫里的那颗?” 玄元老人眼睛一亮,脸上掠过一抹惊疑之sè,仔细地端详着这颗月形水晶,说道:“这颗……这正是月曜水晶啊,但是它应该在太yīn宫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太阳宫呢?” 惊鸿遂将在太阳宫遇到月神望舒之事与老人讲述了一番。 老人连连点头笑道:“看来一切还真是冥冥之中所注定啊!现在,你还需要再去一趟太阳宫,找到那颗rì耀水晶。然后再按照这个图上去寻找散落在洪荒世界的其他五颗。”老人说完,交给她一张图纸。 惊鸿打开一看,原来也是一张洪荒大陆的地图,与其说地图,不如说是海图。海图上面有五个红点,以建木为中心,构成一个菱形之状。她将图收起,摇身又变作一只火凤凰,扶摇飞出了玄元洞,直上洪荒天界。 “为什么这个地方,总给我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惊鸿再次站在太阳宫中,环顾着这里的一切,不禁一阵唏嘘感慨。 可以想象,这里曾经是多么的富丽堂皇,而如今却已是人去楼空,唯一留下的就是墙上这张太阳神羲和的画卷。然而即便如此,由于她的存在,这座寂寞已久的宫殿依然显得神圣而庄严。 “可是,这空荡荡的宫殿之内,哪里又有什么rì曜水晶呢?”惊鸿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心中有些失落,不知不觉又来到那副画卷跟前。 忽然怀中的月曜水晶发出了几丝暗芒,开始微微的晃动,像是感应着什么东西。 惊鸿明眸扬起,抬眼一看,那画卷中羲和女神头顶的赤霞冠上,赫然镶嵌着一颗rì形水晶,正闪烁着瑰丽的红芒。 “原来这rì曜水晶居然在这幅画卷之中!”惊鸿惊叹不已,望着画卷中的羲和女神怔怔地入了神,突然祥云瑞气自脚底涌起,托起她的身体,冉冉向画卷之中飘去。 暖风抚面,煦rì映霞,整幅画卷如同一面平湖,只感水纹微微一荡,惊鸿便浑然不觉置身其中。她左右环顾,身旁尽是华盖金灯,丝绦纷飞,彩带翻舞,全然就是那画卷中的景象,却唯独不见了画中的主角——太阳神羲和。 “你们有谁知道,那位头戴赤霞冠的女神娘娘到哪里去了?”惊鸿忙问身旁的侍女。 一位侍女掌着一面铜镜缓步向前,笑道:“娘娘说笑了,那赤霞冠不就在您的头上戴着么?” 惊鸿愕然,接过铜镜一看,镜中那个自己,居然与画卷中的那位女神一样的穿戴,头顶的后冠之上,赫然就镶嵌着那颗rì曜水晶。她惊诧不已,摘下赤霞冠,只是轻轻一抚,rì曜水晶就落入了自己手掌之中。 忽然惊鸿感到微微一晃,四周又如水波在荡漾一般,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待她再看时,却发现自己却仍然立在画卷之下,摊开手掌,一颗红sè的rì耀水晶赫然出现在手心之中。再抬眼看那画卷,羲和女神仍然仿佛一轮飘舞的红rì,光彩夺目,只是赤霞冠上的那颗红点,不如先前那般晶亮耀眼。 “如此梦幻,当真不可思议!”惊鸿将rì耀水晶收起,又回望了一眼这幅奇异的画卷,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展开海图,建木下方之处的那颗红点闪了几下。“zhōng yāng属土,想来那颗土曜水晶就在建木之下!”惊鸿一个俯冲,如流星疾坠而下,顷刻之间便到了建木之根。 如果说洪荒大陆还有唯一的陆地的话,那就是这建木根部的这一圈土地了,正是这片土壤成为了擎天的建木巨树的坚硬基石。 就在这片仅存土壤的西南方向,矗立着一座土城,断壁残垣,风沙万里。然而就在这废墟般的城里,却世代居住着一群长臂毛人,个个生得长臂过膝,遍体长毛。 在建木和土城之间有一座高高的神台,距离土城不过十几里。当惊鸿踏上这片土壤之时,长臂族中有一个白胡子长老,正领着族人虔诚地面对神台,顶礼膜拜,像是在祭祀。 惊鸿定睛观之,才发现在远处的高台之上,插着一根白骨权杖,而权杖的顶端忽闪忽闪地发出一丝淡淡地土黄sè光芒。随着怀中的rì曜月曜两颗水晶发出的共鸣,她才明白那发光的东西不是别物,而正是她要找的土曜水晶。 惊鸿化作一抹红霞掠向高台,一把将白骨权杖拔出,握在手中。 陡然的变化让长臂族人猝不及防,一阵叽叽嗷嗷的吵杂叫声之后,被吓得四处逃窜,只剩下白胡子长老,以惊恐万分的眼神望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不要动上面的水晶,会遭到天神惩罚的!” 即便如此,终究为时已晚,惊鸿早已将土曜水晶收入囊中。白眉长老脸上立刻现出了极度恐惧的表情,“嗷嗷”两声之后就逃之夭夭。 “轰轰隆隆”的巨响自脚下传来,惊鸿低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面目狰狞、砂土身躯的巨人正轰然从地上冒起,越升越高,一直露出了腰部,只有双腿还埋在深深的土壤之中。 这时惊鸿才明白,原来那座高台,只是这个巨人的露出的额头而已。 万丈身躯的巨人也不理会惊鸿,忽然挥起了右臂,一巴掌向建木砸去。 “轰隆”一声,建木巨树猛地一阵,几个长臂族人从上面被震落下来,摔成了肉饼。 巨人一边挥着泰山般的拳头,一边嘴里发出声声巨吼:“枉我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对我痛下杀手,今rì我就将这建木连根拔起,摔碎你的天庭,方解我心头之恨!”他右臂未收,跟着左臂张开,又也是一巴掌击在建木巨树之上。 惊鸿悚然惊惧,这每一击都有撼天动地的力量,如果任由他拍打下去,建木巨树迟早要被他抽倒,那洪荒天庭和玄元洞都将不复存在。 念及此,惊鸿急忙使出了一个法天象地的本领,从巨人头顶跳了下来,一片金光扫过,剑指对方喝道:“何方魔头,快快住手!” 巨人刚刚挥出的巴掌突然停住了,他瞪着泥弹珠子一般的眼睛,瞧着面前这位红衣女子,张开天坑般的大嘴,仰天咆哮道:“哈哈哈哈,老子堂堂天界大神,如今居然被人说成魔头。轩辕黄帝,这都是拜你所赐,我今天就要捣毁你的天庭!”说着便又甩出一巴掌。 惊鸿唯恐建木被他扳倒,红袖一甩,飞霞一片,一道金黄剑光斜肩而过,那巨人被一斩两段,稀里啪啦一阵碎响,沿着剑痕轰然倒塌下去。 惊鸿收了法象,想起刚才惊心动魄一幕,不禁地嘘了一口长气。她正要还剑入鞘,却又听见轰轰隆隆之声渐起,回头一看,只见那参天巨人又长出半截身子,“咔咔嚓嚓”阵阵碎响之后,脑袋和双臂也生了出来。 那巨人见到惊鸿,恼怒异常,巨手一伸,砰的一声巨响,将惊鸿拍在巨掌之下。 巨人一击功成,得意狂笑不已。未料指缝之中突然一片霞光冲起,惊鸿以玄功之法将元神遁出,起在半空中又是横扫一剑。 这《仈jiǔ玄功》的玄妙之处就在于,元神出窍之后便是新的真身,而原先的身体则成为一个李代桃僵的幻象假体而已。 只见黄金剑气迎风洒开,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巨人的半截身体又轰然倒塌,顷刻化作齑粉。 惊鸿还剑入鞘,徐徐飘落下来。还未及地,忽然又是一阵异响,那巨人又在原地长出一个身体,面露狰狞,咆哮不已。这着实让她惊骇不已:“这巨怪居然有再生的本领,可如何是好?” 此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入耳:“快用土曜水晶将他镇住,否则他会把下面的土壤全部吸尽!” 惊鸿此时才意识到,这巨人之所以能够再生,正是在不断地吸取建木脚下的这片土壤。倘若只是不断地将其“斩杀”,他就会不停地吸取土壤再生。待土壤流失殆尽,巨大的建木,无需他去撼动,只要一阵疾风掠过,便会倾倒。 经过这么一提醒,惊鸿不敢再贸然出剑,她将土曜水晶重新嵌入白骨权杖,反手轻轻一甩,便如一只满弓shè出的利箭,划出一道白光飞向巨人的面门。 巨人顶门中箭,发出一声粗声闷响,巨大的身躯便轰轰隆隆地沉了下去,没入土中,只露出一片额头。整片土壤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这个时候,一声叹息再次传来。惊鸿回头一看,发现正是先前的白胡子长老,很显然就是他提醒惊鸿用土曜水晶镇住巨人的。 “这个巨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治水失败的姬熙。建木巨树脚下的土壤便是当年他手中的息壤所生。” 惊鸿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巨人竟然是大禹王的父亲姬熙(鲧)!她心中仍有不少疑团,问道:“他怎么又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白胡子长老道:“他当年一心治水,无奈回天乏力而失败。而黄帝却怒其私偷息壤,居然不念私情,派火神祝融把他焚为灰烬,他的魂魄便与灰烬和息壤融在了一起。后来祝融大神恐他yīn魂不散,用一柄水晶白骨杖将他镇压在此,并且再三叮嘱此处此处的族人,切不可动它,否则必有天谴。因此我们世代在此祭拜,却从无人敢动它分毫。” 惊鸿恍然明白,连连点头道:“难怪刚才听他口中所言,似乎对黄帝有着许多的怨恨。” 白胡子长老道:“种种原因,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弄清楚这一切,你还须去找祝融大神。” “祝融大神现在仍在洪荒界之中?”惊鸿向白眉问道。 看上去白眉长老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叫‘洪荒界’,他只是答道:“我活了两百多岁,也没见过祝融大神的真面目,只是听老辈人说他在南极一个地火岛里积年沉睡,至今大概已有数万年。” “南极地火岛?”惊鸿掏出海图,仔细地看了一番,突然发现一颗红点也闪耀了几下,恰好就在地火岛附近。她顿觉奇怪,心中暗道:“难道祝融大神所在的地火岛,就是那火曜水晶所在之处?” 刚才的土曜水晶之所以得而复失,便是因为无法彻底地制服巨人姬熙。 “或许祝融那里会有更好的办法!”惊鸿心中下定主意,决定先去地火岛寻找火神祝融和火曜水晶。猫扑中文 第八十九章:偷天换日立道庭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洪荒界的南极与别处不同,重重的彤云挂着着火红的sè彩,低低地压向海上滚滚的怒涛。万里流火映得整片海域通红,看上去像是一个血池炼狱。 惊鸿瞪着大眼睛四处寻找,所见之处都是一片惊涛骇浪,万马奔腾的红sè海洋,哪里有什么地火岛?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一条水火交融的水柱如巨龙出海迸发而起,直冲云霄,顿时上空风云大作,雷电交加。 海上方圆数千里开始围绕着这个中心急速转动,顷刻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急剧盘旋,在漩涡之眼中吹出一阵疾风。此风非南风北风,也非东风西风,而是顺着漩涡盘旋的方向起来的一阵旋风。 旋风肆虐,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又彷佛一张张开的大网,所到之处,无论活物死物,全都统统一股脑地吞没在腹——就连惊鸿也不例外。 以大地为熔炉,煮沸半边海水——这是一座海底火山!也是惊鸿手中海图上的所谓的‘地火岛’。 咆哮的旋风像似一只无形的恐怖大手,将惊鸿一把拿入这座巨大的熔炉之中。幸亏她服过瑶池的金丹玉液,寻常水火不能侵她分毫,否则早已被化作一道炉灰,成了海藻的肥料。 滚滚的岩浆池中,居然仰面睡着一个大汉,身长两丈有余,须发皆红,全身如同一块熊熊燃烧的磐石。他鼾声如雷,呼吸之间爆发出炽热的火气,卷起滚滚岩浆,奔腾而上。 “莫非那一道水火交融的巨柱,就是他一吸一吸形成的?”惊鸿骇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怪人,心中道:“除了火神祝融,还有谁能在呼吸之间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祝融大神!”惊鸿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希望能够叫醒,但是又不希望惹怒这位传说中脾气火爆的上古大神。 可是如此声若蝇蚊的呼喊,哪里能惊动祝融分毫?无奈之下,她只好提高了嗓门,可是在如雷的鼾声之中,依旧无济于事。 任你叫破喉咙,他自不动如山。 惊鸿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信手拈起两颗碎石,弹指一挥,“变”!变成了两只小老鼠,“噌噌”钻入祝融鼻孔之中。 “啊……啊……阿嚏!”果不其然,祝融如诈尸一般,被喷嚏震得一屁股坐了起来,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忽然见居然有人闯入此地,没头没脑地吼道:“何人把俺吵醒?” 他慌忙站起身来,揉了揉睡意未消的双眼,定睛看了一下惊鸿,肃然起敬,俯身拜道:“小神祝融拜见羲和娘娘!” “羲和娘娘?!”惊鸿一时之间既茫然又尴尬,这时忽然想起了那幅奇幻的画卷:“原来画中那位尊贵女神是太阳神羲和,祝融显然是把我错当成她了。” 祝融反复打量着惊鸿,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他挠着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是羲和娘娘啊,吓死俺了,长得还真像!”说着语气一提,喝道:“小姑娘,你来这里干嘛?难道是共工恶贼又死而复生了?” 惊鸿见眼前的祝融虽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脾气倒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火爆,心中顿时倒也轻松了许多。她开门见山地说道:“特来向火神打听一人。” “谁?” “姬熙!”惊鸿遂将她在建木之下的遭遇向祝融讲了一番。 “啊?哎!”刚强火爆的祝融居然也发出了一声感叹,他说道:“姬熙他误会轩辕黄帝了!” “误会?”惊鸿满腹疑团,问道:“当年他治水失败,黄帝派你将他杀于建木之下,他怨恨黄帝,也在情理之中。为什么你说他误会轩辕黄帝了,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之所以心存怨恨,是因为他至始至终不明白黄帝陛下的苦衷!” 祝融又叹了一声,将一万年之前洪荒界的一场巨变娓娓道来:“洪荒天界中以东皇太一为至尊,东皇之下又有五方天帝,分别为东方青帝伏羲,南方炎帝神农,西方白帝少昊,北方黑帝颛顼和zhōng yāng黄帝轩辕。 “东皇殒后,不知谁放出传言,谁得到圣物‘紫薇盘’谁便能掌握万物生克,便可为洪荒天界之主。五方天帝座下的各路大神纷纷蠢蠢yù动,觊觎圣物,最终演变成连年混战。 “水神共工为白帝之臣,因为不满少昊与世无争,愤而弑君,又取而代之。黑帝颛顼闻之,借复仇之名征讨共工,不料却被共工部下相柳和浮游合力杀死。炎黄二帝闻之震怒,派俺前去镇压共工,经过七天七夜的大战,最终共工败在了俺的九阳真火之下。失败之后的共工恼羞成怒,居然一头将不周山撞倒。天柱折,地维绝,天河之水倾泻而下,将洪荒大陆变成了一片汪洋。” “所以,姬熙就偷了天上的息壤前来治水?”惊鸿顺口问道。 “事情远远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祝融继续道:“天河之水,一泻便是千万里。洪荒大陆和天下苍生注定要遭到灭顶之劫,想要治这水患,谈何容易?伏羲、神农和轩辕三帝yù以神器‘东皇钟’再另创造一个世界,将亿万众生转移其中,却意外发现‘东皇钟’下落不明。 “就在三帝一筹莫展之时,道门的三大教主老君、元始和通天道人,以及同属人族却出身道门的昊天,恰合适宜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三教主认为洪荒大陆之所以遭此浩劫,溯其根源乃诸方天帝相争之故。因此他们希望三帝退出天帝位,潜心教化人族修身养xìng,唯道独尊,并且由昊天出任新一任天帝,执掌天庭。然后老君则愿以法宝‘乾坤图’将残留的洪荒大陆以及天下苍生一并收入其中,然后移入由道门以‘昊天塔’之力开辟的三十三层‘昊天界’之中,以保全人族一脉不绝。 “面对这么一个条件,三帝陷入了沉思。他们心中清楚,一旦交出了天庭,便等于将人族的命脉置于道门之手。就在此时,黑帝颛顼之子——姬熙突然站出来坚决反对,他主动请缨治理洪水,恢复洪荒大陆之原貌。黄帝见他信心满满,便拒绝了道门的条件,派他下界治水。姬熙仗着手中的息壤,水来土堰,最初倒也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然而共工部下的相柳却在这个时候又跳出来兴风作浪,他一口便吞噬数座土丘,导致洪水再度泛滥。天下苍生哀鸿遍野,怒而指天咒骂不绝。 “黄帝得知这个消息,又惊又怒,他被迫无奈之下只好派俺下界杀了姬熙,以平天下民愤。与此同时,他赐轩辕剑予姬熙之子——大禹,去斩杀相柳,为民除害,也算为父报仇。相柳虽除,然而洪荒大陆却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想要挽回,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无奈之下,伏羲、神农和轩辕最终不得已接受道门的条件,交出了天庭和‘紫微盘’。昊天上帝以‘昊天塔’将‘紫薇盘’永久封印在圣殿,绝了诸神的野心念想。老君则以‘乾坤图’将洪荒界残留的四大部洲以及上面生活的亿万生灵移入‘昊天界’。就这样,浑然不觉中,亿万苍生头顶换了一片新天,而道门则成了这片新天的主宰。” “如此说来,当年黄帝派你去杀姬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惜姬熙却怨气蒙蔽了心智,如今俨然成了要报复洪荒天庭的魔头。”惊鸿听了洪荒界翻天覆地的变迁之后,不禁感慨万千。 “当真可叹啊!”祝融掏出一颗红sè星状水晶,交予惊鸿,说道:“姬熙本是黄帝一脉,黄帝陛下派我杀了他之后,痛心不已,曾经多次陷入深深的自责。这一切都被俺记在了这颗火曜水晶之中,你将这颗水晶拿去,交给姬熙一观,他看了定然会幡然悔悟。” 惊鸿接过火曜水晶,说道:“祝融大神为何不亲自前往?” 祝融哈哈一笑:“俺受命于炎黄二帝,镇守洪荒界南极,除非是共工再度复活,方可破水而出,否则俺就长眠于此了,哈哈哈哈!” “也好!”惊鸿拱手道:“不过事成之后,在下还需要这块火曜水晶一用,可能会迟些时候归还,还请祝融大神不要着急。” “俺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洪荒界都已经破碎了,我留着这块破石头也没啥用,你要喜欢的话拿去便是!”祝融一摆袖子,打了一个哈欠,倒头又睡,鼾声顿起。 惊鸿去而复返,又回到了建木底下,再次抽出了那根镇压姬熙的白骨权杖。 果然巨人模样的姬熙从土壤之中齐腰冲出,呲牙咧嘴,疯狂呼啸,又抡起巴掌向建木抽去。 惊鸿连忙把火曜水晶祭在空中,大声喝道:“姬熙,住手!你且看看这水晶之中是什么情形?” 姬熙听见突然有人叫出他的名字,一下子楞在那里,挥舞的巴掌慢慢地垂落下来,痴痴地瞪着眼前的火曜水晶。 在水晶之中,他看见了当年轩辕黄帝为了天下苍生,心中所承受的被迫和无奈;他看见了轩辕黄帝为了炎黄子孙,心中承受的妥协和让步;他还看到了轩辕黄帝因大义灭亲而终rì陷入深深自责…… 两行眼泪从巨人眼中汩汩流下,他使劲地用双拳敲打着自己的胸膛,放声悲嚎道:“陛下,我错了,我错怪您了!” 惊鸿收了水晶,扬手将轩辕剑亮在姬熙眼前,高声道:“我手中之剑,想必你也认识——它就是黄帝陛下的轩辕剑。你能抛出心中的怨恨,黄帝陛下定然十分欣慰,因此你也不必自责伤悲。” 姬熙懊悔不已,决定痛心改过,对惊鸿道:“既然你手中持有轩辕圣剑,便如同陛下亲临。你请放心将那土曜水晶拿去吧!现在我非但不会再毁建木分毫,而且还会rì夜守在此处,若有歹人敢通过建木觊觎洪荒天庭,须先过我这一关!” “如此就好!”惊鸿含笑欣慰,她又顺便问道:“你可知另外木、水、金三颗水晶现在什么地方?” 姬熙回答道:“我的魂魄与脚下息壤浑然一体,一直以来被封印在地下,看不到这个世界。然而我却能通过建木感受到,那颗木曜水晶就在东方。建木东方的一根垂枝之上,生有一片仅存的树叶。叶上有一国,名曰‘羽人国’,那颗水晶应该就在羽人国中。”猫扑中文 第九十章:一出手一地鸡毛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建木巨树的一根枯枝垂向洪荒大海的东方,在枯枝的尽头却生着一片充满生机的绿叶,叶子的一点点尖儿垂入海水之中。 踏在云端上的惊鸿并没有看到叶子的全貌,因为这片叶子实在太大了,大到像是一块大陆,上面有山,有水,有宫殿,有集市,应有尽有。 一群特殊的人们世代在这块叶子大陆上繁衍生息——他们就是‘羽人族’。羽人族是洪荒大陆上的遗民,经过十几万年的衍变,他们的双臂变成了漂亮的羽翼,而双脚之处也长出了钩状的利爪。 “看来这里就是羽人国了!”惊鸿驾着一朵红云,徐徐而至。还未踏上这块叶子大陆,她就听见一声惊叫:“啊,妖怪!”接着一个胆子比较小的羽人当场吓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蓄不已。 惊鸿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对眼前的一幕诧异不已。这时,一群五颜六sè的羽人一拥而上,将惊鸿团团围住,嘴里还吆喝着:“休走了妖怪!” 惊鸿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居然被这群鸟人当成了妖怪!她红霞扑面,娇喝道:“我与你们一样一个脑袋两只眼,竟然说我是妖怪,简直岂有此理!” 为首的一个灰毛羽人道:“你没有翅膀,却和妖怪一样长着双手,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就是就是,明明自己是妖怪,还死鸭子嘴硬!”众羽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惊鸿哭笑不得,正无计可施之际,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她一指霞光shè向旁边的一片丛林:“你们看错了,真正的妖怪在那里!”羽人们急忙顺着惊鸿的手,转头过去。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他们眼前:生得三个脑袋,八张嘴,九只眼睛,二十条腿,还长着一条带刺的尾巴!顿时人群中一阵惊恐,几个胆小的被吓得倒在地上不停地吐着白沫子。 惊鸿趁众鸟人看妖怪之际,纤臂一展,也变成了一对火红凤翼。她见众人惊魂未定,高声喊道:“看我来为大家斩妖除魔!” 话音刚落,只见惊鸿凤翼一抖,飞至半空,一翅扇出,一道黄金剑气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那个三头怪物急袭而去。 “啵”的一声,那怪物被剑气击中,如泡影一般炸开,化作飞灰尘土。 “原来是位女英雄,厉害啊!连翅膀都是这么么漂亮!”为首的灰毛羽人看见惊鸿这惊艳一击,大加赞许道。 “原来不是妖怪,而是位了不起的女英雄啊!”众人揉了揉眼睛,也纷纷赞道。 “什么妖怪,简直胡说八道!”灰毛羽人一翅膀把刚才话中不慎带了“妖怪”字眼的羽人喽啰抽翻在地,转而满脸堆笑对惊鸿道:“女英雄,我们先前是眼花了……哦,不对,是有眼无珠……哦哦,也不对,简直是瞎了狗眼!还请女英雄不要怪罪!” 短短片刻,惊鸿从被踩在脚底下的‘妖怪’一下子变成了被捧在云端的‘女英雄’,这突如其来的反差,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这群鸟人用仰慕的眼光看着惊鸿的时候,忽然之间沸沸扬扬的吵杂之声好像是什么东西一扫而尽,一下子变得寂静下来。 很显然,有大人物来了。 两队训练有素的白sè羽人呈八字排开,一个高大英武的白羽头领,双翼雪白,一展数丈,滑翔而至。众人纷纷面露敬畏之sè,散开一旁,恭敬迎道:“参见白羽将军!” 白羽将军收了雪翼,上下打量了惊鸿一番,冷冷问道:“瞧你的面孔,并不像我们羽人国的子民。说,到底来此作甚?是不是鲛人国的派来的探子?” “鲛人国?”惊鸿被一下子问懵了:“什么鲛人国?我都没听说过,怎么会是探子?我与大家长得一副模样,凭什么说我不是羽人国的人?” “是啊,白羽将军,她刚才还为我们杀了妖怪,是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啊!”灰毛羽人冒着被抽的风险,仗义为惊鸿说了一句好话。 “呱唧!”果然,白羽将军一翅膀将灰毛羽人抽翻在地,叱喝道:“你懂个屁!你见过羽人国有这么漂亮的女子吗?除了鲛人国的女子外,你们见过这么漂亮的吗?就凭这一点,本将军就可以断定,她就是鲛人国派来的jiān细!” 灰毛羽人捂着发烫的腮帮子,与众人纷纷摇着脑袋答道:“没,没有,绝对没有……!” 此情此景,惊鸿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就先变个丑脸再过来!” 白羽将军冷笑道:“无话可说了吧!”说着一挥翅膀:“羽人族的战士们,将这个jiān细给我拿下!” 羽人**令如山,两排白羽人战士纷纷张开利爪蜂拥而上。 惊鸿心中怒道:“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那我今天就给你们点颜sè看看!” 她当下一声娇喝,双翼一旋,如含苞怒放,片片红霞裹着黄金剑气四下激shè洒开。十几名白羽人战士齐刷刷地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地朝四面八方飞出。 一地鸡毛! “一群废物,都给我退下!”白羽将军勃然大怒,未曾想到他引以为豪的jīng英居然被人轻描淡写之间打得如此狼狈不堪。他面露凶相,突然向后一翻,腾空而起,双翅挥舞之间就有千百支羽箭向惊鸿扑面袭来。 惊鸿看似漫不经心,只是微微一笑:“雕虫小技,居然也在我面前摆弄!”随即施了一个法天象地的功夫,凤翼忽的一展有数十丈之宽,只是轻轻舞动,就连人带箭一起拍在了地上。 又是一地鸡毛! 白羽将军平rì里威风凛凛,未曾想今rì居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气得浑身瑟瑟发抖。 他奋力地抖了抖双翅,正要卷土从来,却被上空一个声音叫停:“白羽将军,休要与她硬抗,看我来助你一翅之力!” “黑羽,本将军自能应付,谁让你来多管闲事!”白羽似乎这个声音的出现并无喜感。 “你不让我管,我偏要管,哼哼!”一道黑影在众人头顶掠过,转眼便不见了踪影。顷刻之后,又见那黑影一个回旋,俯冲下来。惊鸿猛然抬头,只见此人却是一个冷面女子,那女子黑羽一分,突然暴出两只金钩利爪,迎面抓来。 黑羽将军虽然是个女子,下起手来却又快又狠。 惊鸿秀眉一蹙,双翼如闭似封,抱合在胸前。只见金钩利爪所挠之处,霞片纷飞,瑞气翻涌,居然被硬生生地架在那里,无论如何却不得下来。 惊鸿牙关一咬,大喝一声,双翼猛然向外分拨,霞光瑞气和轩辕剑气一并爆发而出。黑羽将军便如离弦之箭,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飞了出去,狼狈跌落在地。 还是一地鸡毛,黑的! “黑羽,你……你没事吧?”白羽将军一向冷漠的脸上,此刻却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关切之情。 黑羽将军踉跄站起身来,猛的一把将白羽推开,冷冷地道:“不用管我,一起上!” 两人正要并肩再战,一阵杀猪般的嚎叫由远及近传来:“报……将军,大事不好!”空中落下来一个卷毛羽人,扯着嗓子喊道:“大事不好,沿海隘口受到鲛人国大军突袭,眼看要支撑不住了!” 白羽惊骇不已,怒对惊鸿道:“果然是鲛人国的探子,今rì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他又转身对黑羽道:“你速速去将此事禀明金羽大王,调禁卫军兵前来御敌!” “冥顽不灵!”惊鸿气得满面飞红,彩翼一挥索xìng收了变化,剑指白羽道:“我若是心怀敌意,你们早已身首异处!既然你们怀疑我是什么鲛人国的jiān细,那我今rì便去隘口将来犯的鲛人全部击退,到时我看你们是否还这般的是非不分!”言犹在耳,便已化作一片彩霞向海边撒去。 羽人国的沿海隘口便是建木树叶的叶尖。叶尖低垂入水,便成了羽人国和鲛人国的兵家必争之地。 惊鸿放眼望去,一群遍体泛着黑鳞,上半身为人、下半身是鱼的丑脸怪人,手持刀叉弓箭,或乘蛙,或驾龟,黑压压的一片,如蚂蚁一般冲向这片树叶大陆。 “莫非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鲛人族?怎么生得这般丑恶?”即便是惊鸿,也难免以貌取人。 就在此时,她远远望去,却见一位晶莹闪亮的女子,也是半人半鱼,却生得妩媚动人,妖娆多姿,正在海浪碧波之上,彩鞭挥舞,气定神闲地指挥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难道鲛人族的女子当真个个都是这般美丽?”惊鸿见那鲛人女子鞭如蛇舞,发出了全力冲击的号令。 黑丑的鲛人大军顿时斗志昂扬,一鼓作气,势如猛虎,扑向羽人国的阵地。 羽人族虽然占据空中优势,利爪如钩,却无奈敌众我寡,实力悬殊过大,被逼得节节败退。 惊鸿见眼前遍地鸡毛,漫天纷飞,若是再继续隔岸观光火,羽人国就要一败涂地,阵营不保。终于她再也不忍冷眼旁观,果断翻身跃起,如同一只鸿鹄飞至战场上空,喝了一声:“长!”手中轩辕剑便长得有千丈之长。 惊鸿一剑挥出,沿着建木叶子的边缘齐尖划过。金光闪过之处,轰隆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鲛人国大军连同垂入水中的叶尖一并塌陷入茫茫大海之中。顿时龟翻蛙跳,鬼哭狼嚎,鲛人之间相互践踏,乱作一团。 虽然并无痛打落水狗之心,惊鸿还是没给他们喘息之机,接着反手又是一剑,将海水斩断,阻隔了鲛人国大军的前行之路。 那鲛人女子远远望过,还以为惊鸿是天神下凡,惊得目瞪心骇。她不敢恋战,鞭如灵蛇,扭身率兵撤去。 惊鸿这两剑下去,就退了鲛人国数万大军。羽人国阵中将士上下一片欢呼雀跃,将惊鸿视作天人。他们却还不知道,惊鸿一剑之间,已将垂入水中的叶尖斩断,也使得这片叶子大陆与海水分离出来,待百年之后建木长出新的叶尖,方才会再次垂入大海,连通海陆两国。 这一剑,虽然划掉了数十丈羽人国国土,却也为两国子民换来了百年无战事的安宁。猫扑中文 第九十一章:句芒神殿藏隐情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羽人国的王宫虽然不比华夏神州的金銮殿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金羽大王高高端坐,两排文武分坐两旁,更有数名五彩斑斓的羽人舞者,簇拥着惊鸿,翩翩而入。 金羽大王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上下,生得浓眉大眼,器宇不凡。他金翅阔展,对惊鸿恭敬说道:“这位女英雄,你犹如天神下凡,击败了鲛人国的大军,使敌人不敢再犯我疆土。你就是我们羽人国的救命恩人,全国上下都不会忘记你今rì的恩德。女英雄,你需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无论财物,只要我羽人国有的,本王无一不允。” 惊鸿头戴英雄花环,上前施礼道:“多谢大王美意!在下并不贪恋财物,只是身负重任,还需向大王求一物。” “何物?但讲无妨,本王一诺千金,必不反悔!” “木曜水晶!” 此言一出,殿上君臣无不哗然。金羽大王默坐无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才对惊鸿沉声道:“恩人,你可知这木曜水晶之于我羽人国的意义?” 惊鸿摇头道:“在下不知!” 金羽大王叹道:“此乃我羽人族先祖——句芒大神所留之圣物,世代供奉在梧桐祖殿之中,为万千子民jīng神之寄托。” “啊?原来这颗水晶居然是羽人国国宝!”惊鸿多少有些意外,连忙解释道:“在下绝无觊觎木曜水晶之意!只是有件大事关系到整个洪荒界的安危,须集齐七曜水晶方可化解。所以在下才会唐突提出这个要求,望大王见谅!”遂将玄元洞心魔之事详细讲述一番。 金羽大王眉头微皱,沉吟道:“此等说法,本王却闻所未闻。不过既然关乎整个洪荒界的安危,本王又有允诺在先,那便断然没有拒绝之理。只是木曜水晶是祖传圣物,本王需要去神殿和本族三位长老一并祭祀过祖先之后,方可将它取出。” “大王,万万不可啊!鲛人国觊觎这颗祖传水晶已久,数十年来屡次来犯。幸而我羽人国上下一心,英勇奋战,浴血抵抗,始终未让贼人得逞。如今强敌已退,怎可轻易将镇国之宝拱手送人?”满场文武老臣苦苦相谏,请求金羽大王能够收回这道王命。更有冥顽不灵者,甚至要以死明志。 惊鸿听了这些话,浑身有说不出的不自在。她察言观sè,满朝老臣视木曜水晶比xìng命还要弥足珍贵。 然而反观金羽大王,脸sè虽然凝重,却态度异常坚决:“这颗水晶虽是国宝圣物,然而我羽人国为了它流血漂杵,堆尸成山,付出的牺牲实在太大了。本王现在倒宁愿以它换取百姓的永世安宁,所以才决定把它赠予我们羽人族的救命恩人!” 白羽将军奋然起身,慷慨激昂地说道:“大王,我羽人国乃句芒大神后裔,虽然人丁稀少,却个个勇敢无畏,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捍卫国宝和家园。那鲛人国若再敢企图染指这颗水晶,定让他们有去无回!大王切勿将祖宗之物轻易拱手送给他人啊!” “是啊,是啊!此举恐怕会惹怒祖先的在天之灵啊!”一时间殿内大臣七嘴八舌,颇有微词。 “本王心意已决,你们休要多言!黑羽,速速集合禁军卫队,护送孤去梧桐祖殿!”金羽大王一声喝令,全场一片死寂。白羽将军面如灰土,无奈之下只好忿忿退在一旁。 黑羽将军迅速集结卫队完毕,金羽大王便带惊鸿一并前往梧桐神殿。皇宫之内,大臣们的唏嘘感叹之声不绝于耳。 惨淡的愁云遮得天sè暗淡无光,幸亏时不时地不知从何处会吹来几缕细风,才不至于让人感到特别的压抑。 这里是叶子大陆的中心,在隆起的最高处坐落着一座造型奇异的神殿。此处人迹罕至,又常年云雾弥漫,给庄严神圣的梧桐神殿凭添了许多神秘sè彩。 随着一阵轰隆的响声,神殿大门开了。金羽大王回身对惊鸿道:“依照祖宗之法,只有历代国君才有资格进入神殿。因此还请女英雄在殿外稍后片刻。”又对黑羽将军道:“你们在此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言毕便大步走进神殿深处,继而又是一阵机关发出的轰隆声,神殿大门缓缓合上。 “历代国君?”惊鸿脑海里盘旋着一个问题,她向身旁的黑羽问道:“难道说,大王所讲的三位长老,也是曾经羽人国的国君?” 黑羽如同一块冰块,只是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是!”然后就把目光移向远方。 神秘的神殿之中依稀透出几丝神秘的光线,在这种气氛下,就连呼吸的空气也充满了诡异的神秘sè彩。惊鸿见黑羽不愿过多透露,便也不再追问,只好耐心地等待着身后神秘大门的再次开启。 神殿越发地神秘,惊鸿越发地焦急。她在门前踱来踱去,每转一圈都要回头望一眼紧闭的大门。也不知她已经踱了多少个来回,沉重的铁门依然冷冷地闭着,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希望。 “大王已经进去了三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惊鸿心急如焚,硬着头皮向黑羽问道。 “大王有令,只让本将在此守卫!莫说三个时辰,就是守上三天三夜,本将也不会擅离职守!”黑羽已经冰疙瘩一块。 “平rì里大王在神殿祭祀需要多久?”惊鸿满腹疑团。 “一个时辰!” “啊?莫非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惊鸿一攥拳头问道:“将军可否进去探个究竟?” “不可,神殿只有历代国君才可以进入!无论是谁,若是靠近这扇铁门一步,格杀勿论!” 惊鸿刚上前一步,就被黑羽的卫队死死拦住。她暗自怒道:“又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家伙!”转念又一想:“此乃羽人国圣地,不可贸然与侍卫发生冲突。不如……” 只见惊鸿微微一笑,头顶一片霞光泛起,将元神遁出,化作一阵清风,透过门缝飘入神殿之中。 殿外的黑羽以及众多侍卫浑然不觉,依然绷紧了神经,小心翼翼地看阻挡着惊鸿的替身。 神殿之内气息凝重,角落里闪烁着微弱的烛火。通过暗淡的光线,惊鸿依稀可以看到一座高大的神像矗立在大殿的中心:此神清秀俊逸,人面鸟身,羽翼阔展,脚踏两条飞龙。 “看来这就是句芒大神了!传说他当年不惜舍去神位,与**一起遁入仙岛,过着神仙眷侣的逍遥生活。”惊鸿站在句芒神像之下,畅想着那段早已不为人知的天界佳话。 不知何处吹来一缕冷风,打断了惊鸿的思绪。她瞪大了眼睛,四处查探,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事实再一次地让她大失所望,除了时而传来的噗噗火苗声外,整个神殿居然到处一片死寂,没有一丝一毫活人的气息。 “金羽大王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那三位长老又在何处?”惊鸿脑海中不断地翻腾着这个问题。此时她已经走到了神殿的尽头,面前就是一堵高大肃穆的铁墙。墙上刻画着各种奇异的图腾和符文,其中含义,外人即使想破脑袋,也无法读懂。 其中一个图腾引起了惊鸿的注意:十几个原始羽人跪成一圈,纷纷伸出双手,如众星捧月一般,托起一颗璀璨的水晶。 她顺着图腾上众人虔诚的视线,指尖划向那颗水晶,只是轻轻一点,就听见一阵轰隆之声立刻从脚下传来,像是一块巨石磨动一般。她猛然低头一看,一条幽深的地下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这里果然暗藏玄机!”惊鸿沿着台阶走了下去,果然从另外一个尽头传来一片亮光。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地下祭堂,八根盘龙大柱上面火把烧得正明。通明的火光洒在惊鸿的脸上,泛起一片辣辣的灼热。祭台的香火刚刚焚尽,还冒着几缕细细的残烟。显然这里不久之前还在举行着神圣而肃穆的祭祀活动。 “可是,金羽大王和三位长老却为何不见了踪影?”惊鸿在残留的烟香之中似乎嗅出来一种特别的气息。 血!刺鼻的血腥气味! 惊鸿箭步来到转角之处,赫然发现长廊里躺着两具红衣长老的尸体,身首异处!长廊里冷风阵阵,火光忽明忽暗,扑朔迷离。借着火光依稀可以看清,地上也是血迹斑斑,一直延伸到黑暗尽头。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漆黑深处传来。 惊鸿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在长廊的一边发现了另外一位红衣长老,双腿被齐膝斩断,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长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金羽大王去了哪里?” 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出这名红衣长老已经虚弱不堪。他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吃力地说道:“是金鳞,来复仇了!金羽去追他了!” “金鳞是谁?”惊鸿面糊疑惑,不知所以。 “他是金羽的孪生弟弟,冤孽啊!”长老哀声叹道,遂将二十八年前发生在羽人国与鲛人国之间的一段奇事娓娓道来。 原来金羽和金鳞的父亲,曾经是羽人国百年难得一见的英雄。在他的率领下,屡次将鲛人国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然而,就在一次战斗中,他却爱上了一个鲛人族的女子。为了掩人耳目,他就在这神殿之下凿了一条密道,一直通向叶子大陆的背面。两人就时常通过密道幽会,并在次年生下一对双胞胎——金羽和金鳞。 虽然是双胞胎,两人却有着本质的不同。金羽是羽人,而金鳞却是鲛人。 纸里包不住火,他们两人的事情终于还是东窗事发。狭隘的怒火使得羽人族长老们陷入了疯狂,他们认为金羽的父母亵渎了祖宗神灵,并且以神的名义煽动着全族的子民。终于愤怒的民众如同爆发的火山一样势不可挡,将这对苦命鸳鸯活活烧死在祭坛之上。 年幼的金羽和金鳞,当年就在祭台之下亲眼目睹了这一惨状。然而就在火刑之后,却又有些人不怀好意地盯住了小小的金鳞:“这小孩身上居然长满了金sè的鳞片,原来是个鲛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斩草要除根,烧死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小的金鳞必死无疑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金鳞一个鱼跃,居然跃过众人头顶,展翅飞翔而去——原来他虽然是鲛人,双鳍展开却也好比一对翅膀,有了飞行的能力。 当然羽人族的长老率领族人追至海边,金鳞却忽然停了下来,眼睛中shè出了仇恨的火焰。他冷笑了两声,一头扎进大海之中。长老们望着波涛汹涌的海水,回想起刚才金鳞那仇恨的眼神,心中不寒而栗。猫扑中文 第九十二章:骗咒语初窥云雨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时隔将近三十年了,当时的七大红衣长老已经老死过半,只有我们三人苟且还在人世。没想到今rì,还是看到了这个可怕的眼神。真是报应不爽啊!”红衣长老言至此声音有些凄厉。 “这里号称羽人国的禁地,金鳞是怎么进来的?”惊鸿不禁有些疑惑。 红衣长老吃力地抬起一只翅膀,颤抖着指向长廊尽头:“那里有一间地牢,里面有一条密道——就是当年他父亲所挖。密道的尽头在叶子大陆的背面,下面便是鲛人国。为了防止有人闯入,几位长老设下重重机关,没想到最终还他一一破除,居然还是找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长老咳嗽了几声,吐了两口鲜血,突然之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竭力提高了嗓门道:“金鳞盗走了木曜水晶,金羽正追他去了,你快,快去……”一口气没上来,居然两翅一挺,蹬腿死了。 惊鸿来到长廊尽头的地牢,沿着台阶下了密道。密道之中曲径幽深,到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三翻五转,九曲回环之后,终于在前方不远处传来了金羽与金鳞争吵的声音。 “金鳞,你已经杀了几位长老,也报了心中的仇恨,为何又抢走羽人族的圣物木曜水晶?” “金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与羽人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光,放解我心头之恨!他们的圣物,我当然要抢!” “一派胡言!你身上也流着羽人族的血,怎可让仇恨蒙蔽了眼睛?” “哼,废话少说,想夺回水晶,除非先杀了我!” 两人在密道出口处剑拔弩张之时,惊鸿飞身赶到,拔剑喝起:“金鳞,速速交出木曜水晶!” 金鳞一看居然又杀出一人,便不敢恋战,冷笑一声:“好汉不吃眼前亏,有胆量的就跟我来吧!”话音未绝,便一跃而出。 金羽大喝一声:“哪里走!”跟着也是“扑通”一声扎入碧波大海。 惊鸿见走了金鳞,也纵身跳了下去。刚一入水就感眼前一花,两片金光一前一后相继向海水深处掠去。 “没想到这两人在水中居然动若闪电。”她不甘落后,奋起疾追,直探海底。 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惊鸿沿着金光所走的方向到了海底,然而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鲛人国。她左右探视,猝然回首,远远望去发现一块巨石之后站在两排鲛人族侍卫。 惊鸿见守卫森严,不便贸然硬闯,于是又回身升至‘半空’,居高临下,赫然发现侍卫后面居然是一个庞然大物——蚌壳。 蚌壳之大,不亚于建木的那片叶子大陆。 惊鸿捂着嘴巴,瞠目结舌。 这时,十几名鲛人族女子,个个妖娆靓丽,手挽花篮,缓缓走到侍卫前面,低声说了几句。一位侍卫首领模样的鲛人男子,毕恭毕敬,连连点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时就听“轰轰隆隆”一阵巨响传来,巨型蚌壳慢慢地张开一条细缝,耀眼的光芒从蚌腹之中挤了出来。 随着蚌壳渐渐地张开,一座气势恢宏的城池赫然呈现出来,各式各样的宫殿鳞次栉比,异彩斑斓,坐落其中。 “啊?这巨大蚌壳之中居然包藏着一座城镇!”惊鸿瞪着大大的眼睛,赞叹不已。 那十几名女子缓缓而入之后,“轰隆”一声,蚌壳又闭上了。惊鸿恍然回过神来,暗道:“金鳞和金羽多半也已经在那城镇里面了,还须想个办法进去查探一番。”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惊鸿双腿并拢,娇身一扭,也变作一个鲛人族女子的模样,飘然落至海底,缓步走了过去。 “老大,刚才那只金毛鸟人真是厉害,居然连金鳞公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幸亏何罗国师及时布下了一张大网,否则还真逮不住他啊!” “是啊,何罗国师早点现身就好了!害得我们兄弟白挨了一顿揍,险些搭上小命!” 几个侍卫七嘴八舌地说着,突然看见了鲛人模样的惊鸿出现在眼前,顿时吓得闭上了嘴巴,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口——此处男子地位之低,可见一斑。 惊鸿见对方个个面露惧sè,便故意咳了一声,佯怒道:“身为鲛人国守卫,居然在此叽叽喳喳,成何体统!” “大人教训的是!”侍卫首领面如土sè,不敢仰面正视。鲛人族女尊男卑的程度,超乎了惊鸿的想象。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打开城门!没看到本大人要进城吗?”惊鸿厉声训斥道。 “快,快开城门!”侍卫首领一声令下,巨大的蚌壳又开始缓缓张开,一条珍珠大道直通城堡深处。 城镇之内六通四辟,车水马龙,倒也一片繁华景象。虽然王宫禁地之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却难不倒有着玄功变化的惊鸿。她暗中打探到金羽被关押在金鳞府邸的水牢,于是就变化成金鳞的模样,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惊鸿见到了牢中的金羽,便收了变化,轻声道:“大王,我来救你逃离此地。” 金羽被一张丝网缚得结结实实,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那妖妇何罗不知用的什么手段,将我缚在了这张金丝网内。没有她的咒语,谁也打不开它。” 惊鸿仔细看了这张金丝网,似乎与当年土伯的那张千年冰蚕丝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解‘网’还须系‘网’人,她决定去找那何罗国师,设法让她说出解网的咒语。 惊鸿低声道:“请大王再耐心等待片刻,我去去就来!”言罢便离了水牢。 天sè已晚,惊鸿藏在暗处,看到金羽的卧房里仍有亮光,隐约有两条人影晃动。她轻轻地靠在窗前,轻轻点透窗纸,看到房里居然有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金鳞,而女的则是当rì在海滩舞着幻彩银鞭,指挥千军万马的鲛人女子。 “金鳞,你当真拿到羽人族的木曜水晶了?”那女子纤纤玉手,勾住金鳞的脖子。 “何罗,如果我们把水晶交给你,你能说服女王,倾全国之力灭掉羽人国,为我报仇吗?”从金鳞口中得知,原来这个妩媚妖娆的女子竟然就是侍卫们所说的何罗国师。 “这个……当然可以!虽然羽人国大陆已经与海域分离,但是我观天象,三rì之后海上会有龙卷风袭来,那时我们鲛人国大军可以借龙卷风为天梯,登上羽人国大陆。只是那天出现的红衣女子,犹如天神下凡,却不太好对付。” “那女子本非鲛人国之敌,只不过是冲着羽人国的木曜水晶而去的,不必过于担心。只是倾全国之兵非同小可,你如何说服女王出兵?” “不必担心,我自有妙计!你赶紧把水晶交给我,我现在就去面见女王。” “哦……”金鳞把目光移开,微微皱眉,又笑道:“今rì天sè已晚,女王陛下恐怕早已休息。明rì一早,再向女王奏报此事不迟。” “那就依你。”何罗柔声缠绵,腰肢轻扭,缓步走到桌边,熄了灯火,娇声笑道:“今夜,我就不走了。” 片刻之后,黑暗的房里娇喘低吟之声渐起,此起彼伏,跌宕不已。 惊鸿不谙人事,打破脑袋也没想到今rì会撞见两人行这种事。她臊得满面绯红,然而越是刻意回避不听,屋里二人交锋对抗却是越发地激烈,娇喘低吟之声也变得肆无忌惮,开始引吭高歌起来。 惊鸿此时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她捂着耳朵,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料却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的琉璃盏,当时就摔成了碎片。 这一动静立刻惊动了房内的何罗,原本的高亢激昂之声戛然而止,低声惊叫道:“外面有人!?” “不用担心,没人敢在我这里放肆!我去瞧瞧!”金鳞披上衣服便往外走。 如此窘境之下,可把惊鸿吓得冷汗直流。然而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咯吱”一声门响,金鳞要出来了。 就在他刚把脑袋探出的时候,惊鸿手刀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后脑便是重重一击。悲催的金鳞顿时眼前一黑,颓然而倒。 “外面什么情况?”屋里的何罗娇声问道。 “哦,没事。一条金鱼撞翻了琉璃盏而已。”惊鸿模仿着金鳞的声音答道。 “讨厌的金鱼,耽误我们的美事!”何罗撒娇道:“既然没事,就赶紧过来吧,**一刻值千金呢!” 惊鸿摇身变成金鳞的模样,硬着头皮进了屋,刚到床边就被拉了上去。 何罗一丝不挂,像一条水蛇一样紧紧地缠绕着惊鸿,让她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何罗娇喘滴滴,伸手要解金鳞(惊鸿)的衣衫:“小冤家,这回我可不准你中途逃跑哦!” 金鳞(惊鸿)浑身如同触电一般,猛然一把将何罗推开。 何罗玉手轻轻搭在惊鸿肩上,娇声诧道:“哟,金鳞公子,刚才还如狼似虎一般,怎么这会却这般对我?” 此刻金鳞(惊鸿)的脸颊早已红成了苹果,她支支吾吾地道:“没…没有,不……不是……” “莫非公子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何罗突然心中生疑。 “哎!”金鳞(惊鸿)叹了一口气道:“何罗,你当真想要那颗水晶?” “想要,可是我要你心甘情愿送给我。”何罗每一句话中都透着无限chūn意。 “我当然愿意送你,只是也希望你能送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解开金丝网的咒语!” “什么,你要放金羽出去?”何罗先是一惊,接着又柔情似水地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毕竟是兄弟,不忍骨肉相残,放他离去也是人之常情。你我如今反正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的宝贝便是你的宝贝,也理当让你知道这宝贝的咒语。”当下便将金丝网的咒语传给金鳞(惊鸿)。 何罗吹气如兰,悄声道:“现在可以让我看看那颗水晶了吧?” “当然可以!”金鳞(惊鸿)正yù施展玄功脱身,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闷响。 真正的金鳞要醒来了。猫扑中文 第九十三章:两承诺,止干戈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外面怎么有男人的声音?”何罗收了媚态,悄声问道。 “无妨,我再出去看看!”惊鸿正好借机脱开何罗的纠缠,大步向屋外而去。 这时,悲催的金鳞正昏昏沉沉,捂着脑袋刚要爬起身来。惊鸿恰好赶到,如法炮制,起手又是一下。金鳞一声闷响,再度悲催地昏了过去。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罗听见动静似乎不太正常,也披上了衣衫,yù出来看个究竟。 惊鸿此刻顾不上坐等好戏上演,急忙舍了金鳞,向着水牢飞奔而去。 惊鸿依然以金鳞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水牢。她见了金羽,念动咒语,果然一张金丝网顿时散落在地。 “恩人,你是如何会这咒语的?”金羽惊奇地问道。 “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三rì之后,鲛人国何罗国师yù以龙卷风为天梯,登陆羽人国,再次发动战争。大王速速回去,做好防备!” “啊?”金羽震惊,又道:“这里守卫森严,强行冲出去恐不是上策。” 惊鸿上下打量着金羽,笑道:“大王与金鳞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不同之处是大王有金翅,金鳞有鱼尾。我可略施玄功,助大王变成金鳞的模样,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开这里。”说着一指霞光,将金羽变成了金鳞的模样。 “大恩不敢言谢,请恩人与我一同逃离此地!” “无妨,我自有脱身之术。况且我还需要留在此地,劝阻女王,化解这场流血冲突!” “您对我羽人国的恩义,我会全部刻在石碑之上,叫它与乾坤同存!”金羽感激涕零,躬身一拜,方才离去。为了帮他争取时间,惊鸿又变作金羽的模样,把自己缚在金丝网下。 果不其然,金羽前脚刚走,金鳞和何罗就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惊鸿面前。 何罗看到金羽(惊鸿)依然被缚在金丝网里挣脱不得,这才长吁一口气,吩咐左右:“严密监视此人,一只虫子都不准爬进来!” 天刚破晓,何罗就迫不及待地亲率侍卫将金羽(惊鸿)押赴到一个海螺形状的宫殿里——珠绡宫。 珠绡宫里到处华光宝气,就连墙壁和地面上也是镀了一层厚厚的珍珠。一位头戴王冠的中年鲛人美妇安然坐于高高的王座之上,手中攥着一根碧玉权杖,象征着这片海域的最高权威。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今天我给您带来了两件绝好的礼物。” “何罗国师,今天又给本王带来了什么惊喜啊?” 何罗腰肢一扭,沿着玉阶缓缓而上,双手将木曜水晶奉上:“这颗木曜水晶,不正是陛下梦寐以求的吗?” 女王如获至宝,连忙站起身来,将水晶捧在手心,仔细端详,喜道:“如此一来,本王就有了三颗水晶了。还差两颗就可以打开‘青chūn不老之门’啦,哈哈哈!”笑声未绝,便将木曜水晶镶嵌到权杖之上。 这时,金羽(惊鸿)才发现,那根碧玉权杖之上已然镶嵌了三颗水晶,散shè出金、蓝、绿三sè光芒。紧接着自己身上的那四颗水晶也跟着感应起来,在怀中发出细微的嗡嗡响声。她暗中瞥了一眼海图,发现西、北两方的红点闪烁了两下,然后就熄灭了。 “这金曜、水曜两颗水晶应该分别在洪荒大陆的西方和北方,怎么会落到了鲛人国女王的手里?”金羽(惊鸿)心中疑惑,可是转念一想:“各个水晶之间都能相互感应,可见女王手中的三颗水晶确是真的无疑。” 金羽(惊鸿)正在思索之间,又听见何罗国师对女王道:“陛下,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呢!” “哦?快快说来!”女王迫不及待。 何罗满脸堆笑,回道:“更大的惊喜就是,陛下三rì之后就可以打开‘青chūn不老之门’,从此就青chūn永驻,长生不老了。” 女王柳眉一皱,将信将疑地道:“国师说笑了,另外两颗水晶下落不明,怎么可能在三rì之内集齐?” 何罗笑道:“臣岂敢欺瞒陛下!虽然无法在三天之内寻得另外两颗水晶,但是臣却找出了代替这两颗水晶的办法。” “哦?快快请讲!”女王的眼中闪出了急切的光芒。虽然她雍容华贵,气质非凡,然而一身的珠光宝气却也难掩岁月的痕迹,这也迫使她越发地渴望留住青chūn美貌。 何罗心思玲珑,读得懂女王的心思,于是将她的办法娓娓道来:“陛下权杖之上已镶嵌着三颗水晶,所差无非是火曜和土曜两颗。臣近rì破解了上古秘术,得知世上确有两样东西能够代替这两颗水晶的作用,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女王不假思索,张口便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打开‘青chūn不老之门’,本王都毫不吝惜!” 何罗见女王之意甚坚,就道:“其实,无需付出什么代价,只需陛下一声令下,倾全国之力荡平羽人国即可大功告成。” 女王不知国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问道:“国师所言,本王不是特别明白,还请言明!” 何罗继续道:“臣已算出,三rì之后有百年不遇的龙卷风至此,我鲛人族可以借此为天梯,登上羽人国的叶子大陆。那羽人国群龙无首,定然溃不成军,不堪一击。待陛下攻下羽人国,便可以木曜水晶为引子,按木火相生的原理,以万名羽人国男子之血,炼制一颗‘万灵火珠’,便可代替火曜水晶的作用。然后再按木土相克之理,以万名羽人国女子之血,炼制一颗‘万灵土珠’,亦可代替土曜水晶。如此一来,金木水火土五颗水晶聚齐,陛下便可以碧玉权杖为钥匙,打开‘青chūn不老之门’,从此青chūn永驻,美貌不减了!” 此言一出,金羽(惊鸿)震惊不已,气得牙齿咯咯直响:“原来她昨夜答应金鳞说服女王与羽人国开战,所谓的‘妙计’便是此等泯灭人xìng、令人发指的毒计!”念及此,越发地气愤难当,即刻念动咒语,将金丝网一抹扯掉,暴跳而起。 惊鸿现出真身,长剑所向,怒指何罗道:“好狠毒的国师!居然在此妖言惑众,挑拨两国之争,企图酿造万民流血的惨剧!今rì饶你不得!” 言语未绝,剑气已至。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何罗大惊失sè,措手不及。眼看剑气袭身,突见女王一抬权杖,shè出三道光芒,交织成一面三角光盾,将黄金剑气牢牢架住。 女王轻描淡写之间居然架住了黄金剑气,这让惊鸿略略感到惊奇:“这鲛人族女王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如何能轻易抵挡得住我的剑气?莫非,莫非她手中的权杖有什么神奇之处?” 这碧玉权杖,通体晶莹剔透,是建木枝头的一根嫩芽吸收洪荒天地间的灵气所化,可以驱动七曜水晶中蕴含的神奇力量。 “国师,看来这第二件礼物似乎有些出乎预料啊!”女王不怒不喜,纤纤玉手轻抚着碧玉权杖。 “陛下,是臣疏忽了,居然被人施了障眼法!她便是前天一剑斩断海水的那个女子,不可小视!”何罗满脸愧sè,慌忙向女王重述当rì惊鸿一剑阻断鲛人国数万大军的情形。 女王微微抬起高傲的眼帘,瞥了惊鸿一眼,扭头对何罗道:“国师,不过一个女子,何必小题大做!速去集结全国鲛人族的勇士,三rì之后誓将羽人国杀个片甲不留!” “且慢!”惊鸿长剑一收,伸手止道:“女王陛下,岂能因为一句妖言大动干戈,让两国数万无辜子民再度白白流血?羽人国金羽大王已经平安返回,现在羽人国上下众志成城,如果女王硬要强攻的话,只能给两国造成犬兔皆毙,两败俱伤的下场!” “住口!”何罗手握彩鞭喝道:“鲛人国的子民如此爱戴他们的女王,必然心甘情愿为女王赴汤蹈火、拼死奋战,岂有不胜之理?” “妖言惑众!”惊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妩媚而狠毒的女人当场掐死。 女王起身离开王座,沿着玉阶缓缓而下。她轻舒纤纤玉手,轻轻地托起惊鸿的下巴,轻声说道:“你这小脸,红扑扑的如同婴儿一般,真是可爱极了。”说到此,突然话锋一转,狠狠地道:“哼,像你这般美貌的年轻女子,又怎么能体会得到那种青chūn流逝的痛楚?!” 四目相对,惊鸿在女王眼中看到了强烈的yù望和坚定的杀心,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一声狂笑,女王猛然转身过去,丢了一句:“本王距‘青chūn不老’只有一步之遥,要我前功尽弃,休想!” 女王的偏激和痴狂让惊鸿感到不可思议,也让她激愤难忍,一把将土曜和火曜两颗水晶掏出,忿忿高声道:“哼,女王陛下所需无非是这两颗水晶而已,现在它们就在我的手上!” 此言一出,女王大为诧异,再定睛一看,确是那两颗梦寐以求的水晶无疑。站在一旁的何罗国师眼睛也为之一亮。 女王双眸灿灿,惊喜地伸出双手,感受着两颗水晶释放出来的道道光芒。 正在女王陶醉之际,惊鸿忽然把手一收,说到:“女王只需答应我两个条件,三rì之后我便将这两颗水晶拱手奉上!” “别说两个,就是两百个,两千个条件我也答应!”女王此刻早已激动得胸cháo澎湃,已经顾不得许多。 “第一,与羽人国世代修好,永不再战!” “本王答应!” “第二,女王陛下打开‘青chūn不老之门’后,须要将这五颗水晶一并交给我保管!” “我一旦拥有青chūn不老之术,还需要这些水晶做什么?你尽管放心拿去便是!” “好,希望女王陛下说到做到!” “君无戏言!” 三rì后,百年难得一见的龙卷风像一条通天巨龙盘旋掠过这片海域,荡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这一rì,无论是羽人国,还是鲛人国,都很平静。一场无谓的战争终于避免了!猫扑中文 第九十四章:玄冰古道不老泉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洪荒北极,地寒天高。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里原本是鲛人族的故乡,由于气候rì渐严寒,一万年前他们在一颗巨蚌壳中建造了一座城堡,顺着大洋漂流到了温暖的东方。 一万年来,一直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乱琼碎玉中某一座冰山的脚下,有一个被冰封了万年的洞口,而在洞口里面,则是传说中的玄冰古道。在玄冰古道深处,有一口青chūn不老源泉,传说人在里面沐浴之后,便能获得青chūn不老的神奇力量。 尽管人人都渴望青chūn永驻,长生不老,然而传说毕竟是传说,万千年来从未有人踏入过玄冰古道,因为没人能打开冰封的洞口——青chūn不老之门。 然而鲛人族世代又流传着一个传说,一旦聚齐金木水火土五颗星曜水晶,他们的女王就可以用手中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碧玉权杖破除冰封,打开青chūn不老之门。 现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女王的权杖放出了五道异彩光芒,只是轻轻一扫,万年冰封被一融而尽,传说中的玄冰古道洞口便出现在眼前。 “恭喜陛下,青chūn不老之门终于向您敞开了!从今往后,我们伟大的女王就青chūn永驻,永远年轻了!”何罗脸上涌现出的兴奋之情,似乎比女王还要高涨。 女王难掩心中的激动,转身对惊鸿和何罗道:“两位居功至伟,待本王返回宫中,必将大大嘉奖!” 惊鸿虽然对这玄冰古道也有好奇之心,却不不像这两人如此激动,她只是回道:“在下无需任何奖励,只要女王陛下能够履行诺言即可!” 玄冰古道曲径通幽,每往里一步,寒气就重上一分。就在这呼气成霜、滴水成冰之地,却有一口清澈的甘泉,散发着丝丝的暖意。 “陛下,我们找到了,这就是不老源泉!”何罗远远地就看到这口甘泉,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惊鸿跟随女王来到泉边,发现这口甘泉的确非同寻常,泉水如同一面平镜,散shè出片片晶亮之光,蕴含着无尽的生命jīng华。 女王褪掉身上华丽的朝服,露出了洁白如玉的丰满**。她其实很美,美得难以形容,以至于她自己都害怕有一天会失去这种美丽。所以,她比谁都渴望青chūn永驻。 一朵漂亮的水花溅起,女王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梦寐以求的泉水之中。她欢畅地在泉水中游着,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惬意地与这不老源泉进行着亲密接触。那淅淅沥沥流淌的,是泉水,也是歌声。 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就在女王全然沉醉于不老泉水之中的时候,水面上突然荡起一层奇异的涟漪。这极其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惊鸿的眼睛,她凝眉定睛,大叫一声:“不好,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浑然不觉的女王吞了进去,转眼之间只剩下半截碧玉权杖露在水面。惊鸿眼疾手快,动若脱兔,飞身一把将碧玉权杖紧紧抓在手中。她凌在半空,顺着权杖往下看去,只见女王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权杖,在水中奋力挣扎,显然是在承受着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 忽然之间,一道红sè的水流从泉水深处激荡而起,“砰”的一声破水而出——原来是一只血红sè的大鸟,居然长着十个脑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惊鸿颇为震惊,却不料那只大鸟血翅一振,两只脚在惊鸿背上重重地踏了下来。惊鸿猝不及防,顿时感到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扑通”一声,也坠入了泉水之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惊鸿和女王一并被巨大的漩涡之力吸进了泉底的深渊。 与其说是泉底,不如说是一间密室。 惊鸿抬眼看到,在密室的岩壁之上镶嵌着一面古印,上面雕有金玉飞龙盘绕,不时地泛出青黄交织的点点光华。而这时,在漩涡中昏厥的女王也缓缓舒醒过来,诧异地看着这里的一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未及惊鸿回答,身后就传来何罗的声音:“女王陛下,你没事吧?” 女王看见何罗也到了这里,颤声问道:“何罗,你,你怎么也……” “臣见陛下遇险,正yù救驾,却被一只血鸟给打落泉中,落到了此处,万幸陛下一切安好!”何罗忽然看到镶嵌在岩壁中的古印,惊道:“陛下,天赐神物啊!” 女王不知所以,便问道:“国师,何来的喜事?” 何罗走近几步,两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古印,回头道:“陛下,臣曾在古书上见过此印,乃上古神器‘崆峒印’,上面刻有五方天帝的神貌,有不老源泉的灵力——这青chūn不老泉水的秘密就在于它。倘若把它摘下,供奉在陛下的王宫里,这陛下就可以真正地青chūn永驻,容颜不老了!” “啊?!”女王既惊又喜:“原来本王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就在眼前!”她激切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崆峒印’,颤抖着双手去抚摸这个可以给她带来无限青chūn的神物。 就在女王的双手刚刚要触摸到‘崆峒印‘的那一刹那,印上骤然shè出两道神光,将她震得一个踉跄而倒,手中的权杖撒手而飞。 “陛下!”何罗惊叫一声,捡起碧玉权杖,慌忙将女王小心扶起。 “国师,这……这又是为何?难道本王与它有缘无分吗?”女王叹了一声,脸上顿显伤感之sè。 何罗道:“陛下不必哀伤!我刚才仔细观之,见是两条金玉神龙发出神光,将陛下震开。想必这两条神龙就是崆峒古印的守护神,陛下虽然是万尊之体,却不能降服它们。” “如此,为之奈何?”女王哀声叹道。 “不难!”何罗笑道:“陛下,以我观之,凭借惊鸿姑娘身上的这把黄金神剑,便能镇住这两条神龙。” “什么?”惊鸿瞪着大眼睛看着两人,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帮助你们将这块‘崆峒印’摘下来?” “正是!” “惊鸿姑娘!”女王躬身行了一大礼,求道:“还请姑娘能帮我摘下此印,满足本王的心愿。我愿意即刻将这权杖上面的五颗水晶奉上。” 惊鸿略略迟疑片刻,下定决心道:“好吧,我且一试!”她拔剑在手,放出耀眼的黄金光芒,缓步走向崆峒古印。忽然“嗷”的一声,窜出两条金玉神龙,扑面飞来。惊鸿反应如电,闪身向后一翻,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两条神龙蜿蜒盘旋,张牙舞爪,上下翻腾,左右舞动,对眼前的惊鸿充满了敌意。未等她有喘息之机,接着又是两声龙吟,双龙齐发,呼啸而至。惊鸿挥舞轩辕剑,或劈或刺,剑剑势沉如山。不料这两条神龙却似乎异常灵动,它们游刃有余,或盘或绕,总是能够巧妙地避开轩辕剑的锋芒。 惊鸿久攻不下,心中不禁发急,剑法不免开始散乱。金龙抓住时机,金光一闪,如一条灵蛇,将她拿剑的右臂死死缠住,突然又探出龙头,张牙舞爪,直奔面门而来。 惊鸿见凶险万分,急忙腾出左手,一把扼住金龙的脖子,使它不能再进半分。玉龙见状,一道白光闪过,如法炮制,将惊鸿的左臂也死死地缠绕起来。惊鸿无奈之下,只好撒手弃剑,反过手来也一把钳住玉龙。 两条神龙浑身充满了神力,口中发出震耳yù聋的怒吼,再近两寸就可以撕破惊鸿的面门。而惊鸿虽然也死死地将两条神龙遏制在手,却一时无法摆脱。 何罗见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对女王喊道:“陛下,机不可失,快拿碧玉权杖摘下‘崆峒印’!” 女王恍然回过神来,飞身向前,纤纤玉手一挥,权杖所向,有五道神异光华掠过,那‘崆峒印’就缓缓落入手中。 两条神龙见崆峒印被人摘下,暴吼一声,纷纷伸长了脖子要与惊鸿斗个鱼死网破。惊鸿皱眉闭眼,脸蛋使劲地后仰着,突然她大喝一声,双手一扯,“叭叭叭叭”几声响,将金玉双龙撕得粉碎。碎片散落一地,化作无数个璀璨光点,转瞬消失无形。 惊鸿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没缓过神来,脚底下又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晃动。女王大惊失sè,紧紧地抱住手中的‘崆峒印’。何罗也是紧紧地护在身边,惶恐地左右环顾。 波动的水纹渐渐地开始凝滞,转眼间落英缤纷,冰霜齐下。三人身上立时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惊鸿之前曾经见识过蛟魔王的寒冰真气,然而她观今rì情形,似乎要比那寒冰真气有过之而无不及。转眼之间,冰霜已经全然将她们冻住,彷佛三个美丽的冰雕,脸上的表情却清晰可见,或焦急或惊疑或恐惧。 玄冰之寒,可以使万物冰封,可以让众生彻骨。这一切,只因为一个名字——玄冥。 玄冥白发黑衣,矗立在三人眼前,面无表情。他平rì冷若冰霜,此时去更是面露杀机,厉声喝道:“‘崆峒印’乃神圣之物,凡是染指垂涎者,杀无赦!”喝声未绝,衣袖挥出,撒出万千玄冰利刃,彷佛暴雨梨花一般,要将眼前三人荡成齑粉。 眼见三人置于险地,惊鸿急yù使出《仈jiǔ玄功》中‘元神出窍’的功夫,却意外地发现元神竟然无法遁出——原来玄冥的寒气居然可以连同元神一并冰封。 生死攸关,惊鸿一眼瞥见插在地上的轩辕剑,她集中jīng力,强行以意念牵引。果然轩辕剑开始剧烈地晃动,“噌”的一声从地上弹起,金光一闪化作一面黄金大盾,将玄冥冰刃尽数挡了下来。 玄冥脸sè一变,心中大骇:“这……这居然是黄帝陛下的轩辕剑,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此时,原先‘崆峒印’所嵌的岩壁之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狂笑。笑声未绝,一个青衣黑发的女子出现在玄冥面前。她娇美无比,容sè绝丽,只是眉宇之间似乎透出一股极深的怨气。 然而,就这么一个绝美的女子,却让眼前玄冥大神的脸上显出了极大的恐惧之相。猫扑中文 第九十五章:天女旱魃破炎出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天女大人,您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玄冥恢复了冷静,鼓起勇气直面青衣女子说到。 “哼!我不该出来,难道就该永远被幽禁在黑暗之中吗?”天女咬牙切齿,厉声喝道:“我当年不顾父皇禁律,毅然下凡助轩辕战败蚩尤。由于触犯了天律,我不能再度升天,成为人们眼中的恶魔‘旱魃’。在我期盼着轩辕黄帝站出来为我主持公道的时候,而他却过河拆桥,联合四帝将我封印在这崆峒印之下!” “不,天女大人,您误会黄帝陛下的良苦用心了!” “玄冥,你住口!我现在既然出来了,就要亲手毁灭了这个背信弃义的世界!”天女言语之间透出了对轩辕黄帝和这个世界深深的怨恨。 “那就恕在下冒犯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从这里出去!”玄冥话音未落,大喝一声,双掌齐发,一股排山倒海的玄冰真气向青衣扑面袭去。这一击,足以让大河山川变成万里冰雪,甚至可以让熊熊烈火瞬间凝滞。 “哼,不自量力!”天女微微冷笑一声,身上霎时发出炽热的耀眼光芒。排山倒海的玄冰真气顿时噗噗湮灭,就连惊鸿三人身上厚厚的冰层,须臾之间也冰消瓦解。 何罗一眼看到天女,忍不住泪如珍珠,纷纷雨下,她飞身扑了上去,失声喊道:“青儿大人,奴婢终于又见到您了!” 这一场景,让惊鸿与女王都茫然不解,她们做梦都没想到,何罗居然认识这神秘的青衣女子。女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声问道:“国师,你…你们……” 何罗见女王惊奇,便回头笑道:“女王陛下,多谢您摘下‘崆峒印’,让青儿大人冲破封印,重见天rì!” 女王气得浑身发抖,几yù昏厥,怒道:“国师,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 何罗道:“陛下,我本是青儿大人的贴身奴婢,一万年以来我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冒险从西方蛇妖国偷出金曜水晶交给你,都是为了能将青儿大人从此地救出。然而崆峒印有五方天帝的封印,只有依靠女王陛下的碧玉权杖,激发五曜水晶的威力方可解除,所以……” “所以,你就不惜一切代价,骗女王到此?”惊鸿忽然发现自己也落入了何罗的圈套,怒而接道。 “话不可这么说!”何罗道:“我虽然利用了你们,却并没有欺骗女王,现在那有着青chūn不老神力的‘崆峒印’不就在她手中吗?” 天女青儿猛然回头,看到了惊鸿,先是发出了一声诧异,接着又注意到女王手中的崆峒印,厉声道:“我被封印在此一万多年,全是这崆峒印所害,今rì我就毁了它!”话音未落便单手伸出,凌空取物,将崆峒印一把牢牢钳在手中。她喝了一声,手中冒出炽热火光,顿时将崆峒印烧得通体火红。 “不可,住手!”玄冥奋不顾身,呼啸而至,伸手去夺青儿手中的崆峒印。青儿听得风声,轻甩秀发,一根青丝飘出,瞬间变成一道白芒,发出炙热耀眼的火光。玄冥志在夺印,躲避不及,当下被白芒紧紧缠绕。“哄”的声响,烈焰沿着白芒从他脚底涌起,顿时一片火海。片刻之后,玄冥浑身冒出了“嗤嗤”热气,“啊”的一声惨叫,扭曲倒地。 即便如此,青儿仍然感到右臂一震,‘崆峒印’居然脱手而飞。她猛然回头一看,眼前一个女子如红sè闪电一般,居然把印从她手中抢走。 惊鸿把印在手,朗声对青儿道:“‘崆峒印’是上古神物,你若是这么毁了它,岂不是暴殄天物?” 青儿回头上下打量着这个让她感到意外的女子,笑道:“我看你还算比较顺眼,我今rì就不与你计较。何罗,我们走!” “拦住她!”玄冥勉强支持着身体,冲着惊鸿竭力喊道:“不可放她出去,否则整个洪荒世界就会变成一片焦土!” “啊?!”惊鸿之前就隐隐感到,青儿体内似乎隐藏着无穷的炽热力量,现经玄冥一提醒,着实让她陡然惊惧。只见金光一闪,惊鸿横剑挡在了青儿面前。 青儿眼帘一扬,看到惊鸿手中的轩辕剑,脸sè突然一变,狠狠地道:“原来你竟然是轩辕黄帝的传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今rì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满头青丝一甩,突然变成了红sè,接着交织成万条火线,弥漫当空,瞬间将一泉之水蒸发殆尽,俨然成了一个炙热的熔炉。 鲛人国女王当场被烤得浑身酥软,昏死过去。受了重创的玄冥急忙运转体内寒气,抵御着炽热的气流,苦苦支撑。惊鸿也感到阵阵热浪扑面而来,浑身被烤得如同万蚁噬骨,苦不堪言。 “哈哈,今rì我就把你化成灰烬!”青儿一声狂笑,放出十几条火蛇,缠绕在惊鸿周身。火蛇张牙狂舞,各自又吐出几个炎炎火球,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把惊鸿炸得浑身粉碎,红霞片飞。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一旁的何罗望着眼前的一片火海说道。 就在青儿自鸣得意之时,一只火凤凰破炎而出,双翼一掠,划出两道黄金剑气,交叉向她袭来——此乃惊鸿巧借烈焰之势,玄功变化而成。陡然的变故让青儿有些猝不及防,她低头一个踉跄闪过。即便如此,几根‘红丝’还是被剑气削断,缓缓飘落风中。 青儿知道眼前这只火凤凰就是惊鸿所化,顿时也明白寻常之火根本无法伤及惊鸿分毫。念及此,她不禁怒火升腾,满头红发逆风飞扬,发梢渐渐地变成了白sè,放出了强烈的耀眼光芒。 何罗见状,脸上立刻显出惊惧之sè,急忙劝道:“青儿大人,不必为了眼前这个女子过度消耗体内灵力!”青儿被一语惊醒,即刻息了怒火,发梢由白变红,旋即又变回了满头青丝,缓缓披肩散落下来。短短片刻之间,惊鸿亲眼目睹了青儿发丝的微妙变化,却浑然不知刚才一触即发的万分凶险。 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啼鸣划破长空,只见血影掠过,那只长着十个脑袋的血红大鸟又去而复返。它利爪暴张,如血红闪电,向惊鸿所化的火凤凰袭来。两只漂亮的凤鸟在空中交织狂舞,演绎着血与霞的绚丽。 “姐姐,速速和青儿大人离开此地,这里由我来抵挡!”血鸟趁喘息之机,分出一个脑袋,扭头对何罗说道。 “好!妹妹小心应付!”何罗从女王手中一把夺过碧玉权杖,护着青儿就要离去。 “九凤,在此不可与她做过多纠缠,待我出去灭了这个世界,你也速速过来!”天女青儿丢下这么一句话,大笑离去。 惊鸿见走了青儿,何罗又带走了碧玉权杖和五曜水晶,顿时急得五内俱焚。她急忙收了变化,双手紧握轩辕剑,奋力一撩,一道凌厉而浑厚的剑气闪电般地向九凤划去。 九凤曾经也是上古天神,蜻蜓点水之间便蕴含着千钧之力。她虽然对轩辕剑十分忌惮,但是仗着浑然一身的钢筋铁羽,并未把名不见经传的惊鸿放在眼里。只见她并不急于躲避,而是伸出一个脑袋去招架这黄金剑气,腾出另外九个脑袋和双翼向惊鸿猛扑。 骄兵必败,尤其是在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 惊鸿乃上古神器‘东皇钟’转世,她倾力划出的这一道黄金剑气,可断海水,可破山石,岂是血肉之躯可以招架住的?果然,九凤尝到了苦果,那只脑袋刚刚探出,就被黄金剑气一扫而飞,“啪”的一声撞在身后的岩壁之上,摔出一滩红白血浆。 九凤本身也被强大的剑气掀翻,扑腾一声坠落在地,变回了人形。惊鸿定眼观之,惊叹不已,原来九凤居然是有着一副花容月貌面孔的美丽女子,另有八只血羽翠冠的鸟首簇在腰间两侧,中间肚脐之处一根断颈正汩汩冒血。 九凤被斩掉一只脑袋,显然受了重创,她嘴角冒出一道血丝,厉声冷笑道:“轩辕剑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再战三百回合!”说着咬牙从肋下拔掉两根凤羽,化作一对七寸血刃,双手迅速抖了几朵剑花,朝惊鸿闪电般刺来。 惊鸿大开大阖,抡剑相迎,与九凤混战到一起。惊鸿轩辕剑气势如虹,九凤双刃也是力挺千钧,两者一番激战,居然一时难分高下。 惊鸿志在速胜,以求阻止青儿疯狂的灭世行动,因此她卯足了劲,试图寻找对方破绽给予一举定乾坤的致命一击。然而九凤却看破了惊鸿的心思,她忽然剑锋一转,如闭似封,故意拖延着时间。 惊鸿见久攻不下,急中生智,激战之中一道红光将元神从头顶遁出,跃至九凤身后,反手一剑斩向后脑。 此法jīng妙绝伦,又是十分隐蔽,若是常人,早已脑袋落地,xìng命不保。然而九凤并非常人,即使砍掉一个头颅,也还长着九个脑袋。她对此洞若观火,瞧见背后一道剑光袭来,急忙双臂反转招架。“嘡”的一声,轩辕剑重重地砸在九凤的双刃之上。九凤被震出三步之遥,虽然狼狈,不过总算保住了项上人头。 惊鸿暗叫可惜,一计不成,要想再故技重施,希望就十分渺茫了。如此被拖延下去,可如何是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在九凤侥幸躲过一劫的瞬间,一直默默躲在暗处的玄冥突然出手。饶是她有九只脑袋,此时却也无论如何逃不脱玄冥的手掌心。只听玄冥喝了一声,乱琼碎玉翻涌而至,霎时间霜雪缤纷,凌冰呼啸。九凤未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牢牢地封成了一座冰雕。 “快,快去阻止天女!”玄冥刚才倾力一击,消耗了太多的灵力,现在已经变得上气不接下气。 惊鸿不敢耽误,扭头就追。刚奔出半步,又被玄冥叫住:“且慢,回来!”猫扑中文 第九十六章:岱舆仙岛遇真仙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玄冥颤声道:“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惊鸿震惊不已,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玄冥稍稍平静,淡淡一笑,将天女之事娓娓道来:“天女本是上古天帝东皇太一与太阳神羲和所生之女。她倾慕轩辕黄帝,不顾天帝禁令,毅然下凡助黄帝打败蚩尤,扫平**。东皇太一震怒,削了她的神籍,使得她丧失了返回天界的能力。天女由于先前与蚩尤大战之中灵力消耗过度,导致体内炽热的纯阳之气失去了控制。所以她走到哪里,哪里就被烤成一片焦土,从此也成为了人们眼中的‘旱魃’。” “所以,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轩辕黄帝就将她封印在此?”惊鸿似乎听出了一些眉目。 “并非完全这样!”玄冥摇头叹道:“天女身上不断地散发着炽热之气,这也导致她体内的灵力rì趋衰竭,原本一头乌黑的青丝渐渐地变得苍白,甚是大片脱落,容貌异常丑陋。轩辕黄帝其实对天女既感激又怜爱,他不忍看到天女落得一个油尽灯枯的下场,于是与四方天帝联手,将她封印在了‘崆峒印’之下。‘崆峒印’是不老源泉,蕴含着无穷的青chūn活力,能够源源不断地给天女补充灵力。万年以来,在‘崆峒印’的滋养下,她的身体和容颜渐渐地恢复如初。然而,此法也是治标不治标,她一旦脱离而出,再次滥用体内纯阳之气,依旧会迅速苍老,直至油尽灯枯而死。” 惊鸿叹道:“这么说来,轩辕黄帝当初之所以将她封印在此,并非害她,反而是出自爱她之心。可惜她并没有体会到轩辕黄帝的良苦用心,反而是怨恨至深不绝,一心要毁灭掉这个残留的世界。不行,我一定要去阻止她!” 玄冥摇了摇头,叹道:“现在已经晚了!如果不出预料,外面的洪荒大海恐怕已经干涸,到处一片焦土了!天下苍生犹如火燎,恐怕也支持不了许久了!” 惊鸿黯然失sè,沉声道:“玄冥大神,我们要赶紧劝阻她的疯狂行为才行!这洪荒界仅存的一线生机不能毁灭在天女的怨恨之中!” 玄冥释然一笑,叹声道:“我与祝融大神一样,受炎黄二帝之命,镇守洪荒界北极,调节四时气候。刚才你也看到了,天女就是我的克星。莫说我不能出去,就算出去了,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惊鸿愤懑不已,一拳击在岩壁之上,碎石崩裂散落一地。她想起自己几经波折寻找七曜水晶,无非是为了阻止心魔出世。而如今,心魔还未乱世,整个洪荒界的生灵却要被天女灭绝了! 众生何其无辜,当受如此灭顶之灾? 玄冥瞧出了惊鸿的心思,赞叹道:“阁下如此担当,令我既佩服又惭愧!天女之事,倒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当真?”惊鸿心中顿时燃起了星星之火,只要有一丝希望,她绝不言弃。 玄冥颤手朝东方一指,悠悠道来:“在洪荒界的东极,不知几亿万里,有一条大壑,乃无底深谷,名曰‘归墟’。天河之水皆流注其中,却不增不减。归墟之上有五座仙岛,分别是:岱舆、员峤、瀛洲、方丈和蓬莱,皆为世外桃源。一万年前,老君以太极图将瀛洲、方丈和蓬莱三岛与残留四大部洲一并移入‘昊天界’,而岱舆、员峤两岛却沉没于碧海浪涛之中。相传在岱舆岛上,曾住着三位斗重山齐,德高望重的上古散仙,就连不推崇仙道的天帝东皇太一都对他们恭敬有加,视若上宾。你可前去拜访,求他们赐一个枯木逢chūn的法子,尚可挽救这个焦灼的世界!” 惊鸿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离开了玄冰古道。当再次看见洪荒世界的时候,满目疮痍的景象着实令她诧异得撕裂心肺。 海枯,石烂,万物萎靡,生灵涂炭。 建木唯一的那一片绿叶——羽人族的家园,也已经变得枯黄,岌岌可危。鲛人族居住的巨大蚌壳,半身嵌在了的泥沙之中,过不了许久下面的泥浆便会干涸殆尽。 惊鸿飞星赶月,一路东行,不舍昼夜。也不知过了多久,果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阻住了她的去路。 “想必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归墟了吧!”惊鸿放眼望去,但见归墟之上碧云荡荡,墟尘茫茫。云海之中有一座仙岛忽隐忽现,若即若离。遥遥望去,仙岛之上珍禽灵兽高飞低走,奇花异草姹紫嫣红,所居之人皆得道散仙,乘云驾鹤,伏虎降龙,洒脱飘逸,无拘无束。 “这就是岱舆仙岛吧,好一个世外桃源的仙境,真是羡煞人也!”惊鸿心中暗赞了一番:“既然是世外桃源,就不可沾染了凡尘云彩!”她抽出轩辕剑,往前一甩,喝了一声:“变!” 一道金光闪过,轩辕剑变成了一座金桥,搭在了岱舆仙岛之上。惊鸿脚踏瑞霭,步步金莲,沿着金桥跨过归墟,来到了这个世外桃源。 山坡下一个女童看见惊鸿,扯着稚嫩的嗓子,对身旁的男童喊道:“瞧,有生人来了!” “诶,还真是!这里好久没有生人来过了。”男童稍稍感到一些意外。 惊鸿收了轩辕剑,见两个小孩子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笑着问道:“你们小小年纪,怎么就知道我是生人?” 女童不以为然,懒洋洋地答道:“我们在这里住了几万年了,谁是熟人谁是生人,难道一眼还分不出来吗?” 这句话从一脸稚气的孩子口中说出,着实让惊鸿没有想到。她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笑道:“两位仙童,在下冒昧打扰,请问这仙岛之上辈分极高的三位仙人在什么地方?” 男童嘿嘿一笑,反问道:“瞧你的模样,应当是从那洪荒俗世来吧?”笑了几声又道:“不过你说的那三位仙人,我们并没有耳闻。” 惊鸿一下子心凉了半截,陷入了沉思:“玄冥大神所言就是此处,这断然无错。为什么童子却说没有听说过三位仙人?” 女童看着惊鸿苦苦思索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你能找到这里,也算有缘!罢了,我们就不为难你了,这里的确住着辈分极高的仙人,不过却只有两位,一位是长眉大仙,另外一位是玉泉真人。他们平rì里最喜欢在圣女峰的望月亭里对弈。”惊鸿顺着女童的手指远远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的半山腰间有一座亭子,亭翼上翘,仿佛一只遒劲的苍鹰定格在半空一般。 “多谢两位仙童!”话音未落,惊鸿就如一团霹雳红霞疾驰而去。 仙人指路,路不通天。落子黑白,地覆天翻。 “长眉老儿,你握着这颗白子都快一千年了,还不落子,难道还想孵出小鸡来不成?”一个面若冠玉的中年儒生,眼睛微闭,摇着纸扇,不急不缓地笑道。 “急什么啊,再让我想想,就一会,一会啊!”对面一位老者,白眉垂地,眼睛紧盯着棋盘,苦思冥想,全然没有注意到惊鸿已经站在了前方。 “此乃死局,任你长眉老儿法力无边,也是无解!”中年男子十分自信地说道:“别拖延时间了,免得让客人看你笑话!” 惊鸿立刻明白,男子口中的“客人”就是指的她了。“恕在下冒昧打扰,两位想必就是长眉仙人和玉泉真人了吧?” 长眉大仙抬头看见惊鸿,两根手指一哆嗦,“啪”的一声脆响,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嘿,哈哈,哈哈哈哈!活了,这盘棋解了,哈哈哈哈!”长眉大仙像是一个老顽童,顿时手舞足蹈起来,指着棋盘大笑不已。 玉泉真人睁开明眸,凝起眉头盯着眼前这副棋局,发出了一丝细微的诧异之声,然后又连连点头:“是了,是了,还真是解了!不过长眉老儿,我还是不佩服你,这次是你误打误撞,并非你棋艺超然。” 惊鸿见两位仙人都一心扑在棋盘之上,对她全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中不禁发急,便高声喊道:“在下有十万火急之事,唐突到此,还请仙人大发慈悲,出手相助。” 长眉大仙捋着眉毛笑道:“女娃娃勿急,今rì你帮了老夫一个大忙,还未来及谢你呢。说吧,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惊鸿急若星火,连忙道:“天女旱魃冲破封印,其势若火燎原,把整个洪荒界转眼变成了一片焦土。芸芸众生正饱受火燎之苦,亿万子民已经在垂死挣扎了。请仙人大发慈悲,阻止旱魃灭世,赐一个枯木逢chūn之术,泽润苍生,挽救天下黎民百姓。” 长眉大仙捋眉毛的手突然止住,笑脸一收,淡淡地道:“原来是洪荒界的俗事啊!什么创世啊,灭世啊,苍生啊,百姓啊,任由他去,不管也罢,落得一个清静!” 对面的玉泉真人也连连点头,沉声道:“言之有理,仙道就应该超然物外,寄jīng神于虚空,纵情致于山水,逍遥于寰宇之间。若是沉沦于创世、治世、造化、轮回之事,那便是偏离了仙道宗旨,从而堕入神道,虽高高在上,贵为万物主宰,到头来却也只能凭添业果,无中生劫。上至rì月乾坤,下至万物生灵,一切一切的劫难,皆由此生,可悲,可怜,可叹!” 惊鸿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位仙人居然淡漠如水,对洪荒界的亿万黎民百姓彷佛视若蝼蚁,根本不屑一顾。想起备受煎熬的芸芸众生,再看看眼前这两个置身事外的所谓仙人,顿时惊鸿心中一股激愤之气直冲七窍,她再也无法压抑满腔怒火,踏步向前,“唰”的一剑将棋盘劈成了两半。 两位仙人的脸sè与空气一并凝滞了,他们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红衣女子居然如此的烈火霹雳。 “哈哈,好一个脾气火爆的女娃娃!”长眉大仙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僵局,显然对于惊鸿的‘无礼行为’并不在意。 “亏你们是有道神仙,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惊鸿见对方谈笑自如,仿若无事,自己反而愈发地情绪激昂起来,声sè俱厉地说道:“现在外面到处如火淬水,接声滚沸,洪荒世界寸草不生,亿万生灵饱受气蒸火烤之苦。难道你们就生着一副铁石心肠,坐视此等惨状而不顾吗?”猫扑中文 第九十七章:神仙死,如何生?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非仙人不仁,此实乃劫数!就算我们今rì出手救了洪荒众生,万千年后还会有新的劫数到来。这是定数,纵使神仙也不能改!”长眉大仙一声叹息,悠悠说道。 此刻惊鸿气愤当头,早已油盐不进,这等高深莫测的玄玄之说哪里还能入得了她的耳朵?只听她忿忿地说:“哼,什么劫数,什么定数?无非是你们推脱的借口而已!仙人当以慈悲为怀,救民济世,否则就算证得无穷大道,长生不死,也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玉泉真人微微变sè,瞥了一眼惊鸿,突然纸扇一合,指天而道:“混沌之先,诸天仙圣之中,勇武强横者,无人能出盘古之右,然而他却执意破混沌,碎虚空,开天辟地,结果也只落得一个薨殒崩塌的下场。鸿蒙初辟,满天神佛之中,雄才大略者,无人可及东皇太一,然而他却执意创立洪荒世界,演化rì月乾坤,主宰亿万生灵,结果也只落得一个身殁魂销的结局。”说着他站起身来,问惊鸿道:“你可知这是为何?” 惊鸿茫然,摇头不知。 玉泉真人早知惊鸿答不上来,便继续道:“这便是劫数,定数!有了世界,有了生灵,便同时有了善恶,有了是非,也有了生灭,有了轮回。只要偏离了仙道,误入创世治世的神道,哪怕他是万劫不磨的仙圣之体,哪怕他有着毁天灭地的无上法力,也摆脱不了轮回业力,最终难逃一劫,受害其中。” “非但如此!”长眉大仙接过话语,不急不缓地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芸芸众生眼中无所不能的主宰——也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一旦应了劫难,整个世界又岂能幸免于难?所以啊,有生有灭,此乃道中至理。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行逆改。” 仙人唠叨,果然不同凡响。 惊鸿本是灵秀神器,虽然平rì不诵经文,却也是一点即通。经过两位仙人的一番喋喋不休之后,她对其中的道理也有了几分见解。 “什么是顺,什么是逆?”惊鸿经过一番思考,变得心平气和,她粲然笑道:“盘古开天为逆,但最终天也开了;东皇世创世为逆,但最终世也创了。实际上他们皆是始逆终顺,虽然神销形散,jīng神却永远不朽于天地之间。既然有了天地,有了万物,有了人类,那作为仙人,就应当起承转合,去维护这个天地,泽被万物苍生,造福整个人类。这才是顺天之道啊!” “呵呵,不通不通,强词夺理,诡辩之言!仙道就是仙道,既不破,也不立,非为一己之私,亦不图众生之利。抟挪乾坤,执掌造化,便是干涉了宇宙万物的正常发展,又怎么会是顺天之道?”长眉大仙摇头笑道,对惊鸿所言仍旧不以为然。 “不!长眉老儿,我刚才仔细听了这位小友之言,思来想去,倒觉得她却是慧眼独具,说出了几分特别的道理。”玉泉真人似乎被惊鸿一句点醒,面现慈悲之sè,微微叹道:“既然已经破了虚空,立了乾坤,我们或许就该顺承盘古和东皇的意愿,让这个世界继续发展下去。而不是终rì躲在这个世外桃源,固步自封,恪守着那份虚无飘渺的纯真仙道。” 长眉大仙捋着长眉,幽幽叹道:“或许吧,是我们太抱残守缺了!”此刻他似乎也释然开来,沉声对玉泉道:“旱魃之患,也只有你的无极之水能救得,既然你愿意插手救世,我也只好赞同了!” 惊鸿见两位仙人回心转意,顿时喜不自胜:“这么说,洪荒界苍生有救了?” 不料玉泉真人仍是摇了摇头,眼睛微闭,喃喃地道:“无极之水也只能救得了洪荒界百姓一时,却不能救他们一世。要想从根本上消除旱魃之祸,还须化解了她心中的那两股怨恨之气。” “什么,她心中有两股怨恨之气?”惊鸿骇然道:“难道她心中除了怨恨轩辕黄帝之外,还有别的怨气?” “是!”玉泉道:“除了轩辕,天女青儿心中还一个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人——就是她的父亲,东皇太一!” 长眉大仙接道:“当年东皇太一三令五申,天界诸神不得干涉人间纷争。然而天女却不顾禁令,下凡助轩辕黄帝击溃蚩尤。东皇得知后震怒,当即削去了天女青儿的神籍,使她永世不得再返天庭。” 惊鸿秀眉紧蹙,感慨万千:“一个是倾心挚爱,一个自己的父亲,这两个人在她心中造成的创伤,恐怕是难以弥补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东皇太一和黄帝均已不在这个世界之中,如今能唤醒青儿放下复仇泄恨念头的,恐怕也只有她了!”玉泉真人略略点头,眼睛朝圣女峰悠悠望去。 长眉大仙眼帘一挑,心中像是触到了什么东西,沉声问道:“你是说天女玉儿?” “玉儿?”惊鸿云里雾里,不知他们所言何人。 玉泉真人点头道:“嗯,玉儿是东皇太一与月神望舒所生之女,与青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玉儿恬静,青儿活泼,两人xìng格虽然水火分明,平rì里却关系甚是亲密。” 惊鸿恍然明白:“仙人,你的意思是让玉儿出面劝解,化解青儿心中的怨恨?此刻她在哪里?” 玉泉收回虚无而深邃的目光,对惊鸿道:“你随我来吧!” 惊鸿跟随两位仙人快步来到圣女峰上,进入一个简约质朴的院居之中。院内清馨飘香,淡雅别致,可以猜出这里的主人定然是一位祥和宁静的高洁女子。 “咯吱”一声,两位仙人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清香悠悠飘来。惊鸿紧随仙人,缓步进了房中。 “啊?”惊鸿看到房间一幕,失声叫了出来。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美丽女子,面若冰霜,肤如凝脂,俨然一个冰雕的玉人。“她难道就是……玉儿?她……死了?” 玉泉和长眉满面凝重,缄默不言,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惊鸿轻抚着冰棺,满怀痛惜地端详着玉洁冰清的玉儿,忽然又起身顿足,对他们道:“你们不是仙人吗?为何不炼制几颗灵药仙丹,救她xìng命?” 长眉大仙扼腕长叹一声:“仙药可以使凡人起死回生,却救不了仙人,更救不了紫极至尊的东皇太一之女啊!” 玉泉真人也跟着淡淡地叹道:“凡人死了,尚可以寻仙药救之,但是仙人死了,却是无药可救!仙人,有时候却比凡人还要无奈!” 惊鸿这才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黯然神伤,哀声叹道:“为什么贵为天女,却都这般可怜!两位仙人,难道你们真的就只能素手无策吗?” 长眉大仙微微晃着绳子一样的眉毛,沉声道:“一万八千年前,东皇太一把亡女玉儿托付给我们三人,希望有朝一rì我们能想出起死回生的法子,将他的爱女复活。” 惊鸿疑惑道:“什么?三人?这么说岱舆仙岛上还有一位辈分极高的仙人?” 长眉大仙连连点头,继续道:“我们乃是鸿虚三友,老夫排行老大;排行第二的是赤松子,玉泉仙人排行老三。然而赤松子却最耐不住寂寞,一万年前就已离开这里,跑到‘昊天界’逍遥自在去了,呵呵!” “原来如此!”惊鸿又问道:“那你们想出能让玉儿起死回生的法子了吗?” 长眉大仙沉声道:“说来惭愧,我们兄弟三人苦思冥想了八千年,也没有任何办法。直到一万年前,伏羲大帝携三件上古神器‘伏羲琴’、‘女娲石’和‘炼妖壶’到此,除此之外,还交给我们一个八卦轮盘。伏羲言,按照卦象演变可以排出一个阵法,名曰‘八卦返生轮’,三位**力者以三件上古神器为媒介,催动此阵,或可使天女玉儿死而复生。后来我们兄弟三人按照此法,催动轮盘,果然一道虚光洒下之后,天女玉儿睁开了眼睛。然而我们却高兴得太早了,在刚刚关闭阵法之后,就发现玉儿眼睛中的那道生机光彩又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死sè。这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知这个阵法只能复活死亡七rì以内的仙人,而玉儿已经死了近万年,体内早已没有了灵力的源泉,所以她的复活不过只是星光乍现,之后又进入了无尽的长眠。” 玉泉仙人见惊鸿似懂非懂,就接过长眉大仙的话道:“后来我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复活玉儿的关键,那就是需要以神器‘崆峒印’作为玉儿的心,然后再按照伏羲之法,催动‘八卦返生轮’。有了崆峒印无穷的生命灵力,玉儿才能够真正意义地起死回生。然而想起当时‘崆峒印’正在封印着旱魃,不可轻动,因此我们就暂且放弃了救玉儿的念头。” 惊鸿听玉泉仙人刚才提到崆峒印是关键之物,忽然想起这崆峒印现在就在她的身上,当即一把掏了出来:“现在旱魃已经冲出封印,崆峒印就在这里,两位仙人可否试上一试,救玉儿复活?” 长眉大仙一眼认出了此印,赞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在旱魃手中夺回崆峒印,当真也是英雄了得!” 然而玉泉仙人仍然摇了摇头,叹道:“伏羲大帝曾言,必须集齐三位和我等法力相当的仙人,通过三件神器才能催动此阵。可惜,赤松子在一万年前就已经携带‘炼妖壶’去了昊天界!” 一道金光,惊鸿握剑在手,自告奋勇:“两位仙人慧眼,应当识得出这把轩辕剑也同属上古神器,可否以此剑代替炼妖壶?至于赤松子位置,我来补缺,不知可胜任否?” 玉泉仙人定起慧眼,仔细打量了惊鸿一番,沉声道:“伏羲大帝曾言需要三件神器为媒介,想来是可以用轩辕剑代替炼妖壶的。然而你,虽然神力无穷,但是全然不通仙法玄妙,因此根本无法代替赤松子催动八卦轮盘!” “玉泉,长眉,她不能胜任,那就让我一试如何?”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猫扑中文 第九十八章:八卦轮盘返生术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门外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清秀俊逸,女的素雅端庄。 “句芒,看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已经知晓了!”长眉大仙看了男子一眼,不急不缓地道。 这男子正是句芒,女子便是**,两人万年前舍弃了神位,毅然决定归隐仙岛,成为了天界私下里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玉泉真人双眼微闭,满脸严肃地说道:“句芒,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催动此阵需要耗费巨**力,极有可能使你两万年的修为付之东流。换句话说,也就是你会……”他顿了顿,猛然睁开眼睛,继续说了四个字:“变回原形!” “啊?”惊鸿心中一震,这才明白催动此阵居然需要这么大的代价。她望了句芒一眼,发现在他的脸上显现出来的却是无比的坚定和无畏。 句芒淡定如水,对身边的**道:“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放不下洪荒界的子民。只有催动此阵,救活天女玉儿,才能唤醒旱魃,阻止她的灭世行动。” **莞尔而笑:“我何尝不明白你的心思!天下苍生蒙难,你心中必然不忍,既然如此,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惊鸿与两人素昧平生,心中却暗自赞道:“好一个心怀天下的句芒,好一个善解人意的**!” 天女玉儿的尸身胸前佩戴着崆峒印,静静地躺在八卦轮盘之上。长眉、玉泉和句芒各按天、地、人三才各就各位,镇住阵眼。 长眉大仙道:“惊鸿,你去为句芒护法。他若支持不住,你可如此这般助他一臂之力,以免功亏一篑!”遂授以要诀。 惊鸿铭记在心,盘腿坐在了句芒的身旁。 “轰”的一声,八卦轮盘启动。长眉、玉泉和句芒分别通过三件神器传输法力,注入轮盘之中。轮盘开始缓缓转动,奇异的金光符文涌现当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 “生”字掠过之时,白眉大仙大喝一声:“八卦轮盘,起死返生!”顿时三人浑身发出耀眼的金光,在当空的“生”字之处汇聚成一点。 此刻句芒的身体已经在剧烈地颤抖,彷佛要被强大的阵眼之力撕裂一般。惊鸿果断出手,按照要诀将体内无穷灵力瞬间激发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生”字炸开,化作一抹虚光洒在玉儿身上,溅起万朵白玉莲花,翻涌不已。再看那块崆峒印,也化作一颗玲珑剔透的玉心,印入玉儿的身体之中。 “成了!”长眉大仙喊了一声,声音里却略带沙哑。 阵止光消,长眉和玉泉面sè惨白,如老僧入定,颓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彷佛虚脱一般,显然是消耗了许多元气。再看句芒,却已然找不到他的影子。 惊鸿骇然,四下寻找,赫然发现他所坐之处,有一只小小的雨燕,正奋力地扑腾着无力的翅膀。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捧起。 这时,**轻轻地走了过来,弯下纤腰,将这只雨燕抱在手中,小心地抚爱着,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她还是如水一般的淡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彷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惊鸿缓缓起身,怔怔地看着**,yù言又止。 **莞尔一笑,转身离去,带走了句芒。 佳话,原来却是凄美如此。 “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鸿暮然回首,见天女玉儿彷佛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亭亭玉立于八卦轮盘zhōng yāng。 “玉儿,你终于醒过来了!”长眉大仙缓缓起身。 “长眉伯伯,玉泉叔叔,你们怎么也在这里?”玉儿疑惑地问道,又看了一眼惊鸿:“这位姑娘怎么看着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玉泉真人也起身道:“玉儿,你可知道,你已经沉睡了一万八千年了!我们刚才是以八卦阵法将你复活,所以你才会又站在我们眼前。”言毕衣袖轻抚,化出一道天书卷轴。他来到玉儿身前,面sè凝重,沉声道:“一万八千年沧桑浮沉,俱记在此卷轴之中,你自己看吧!” 玉儿展开卷轴,霞光四shè,瑞气弥漫,密密麻麻的金sè上古符文跃然纸上,如蝌蚪一般游曳闪动,活灵活现。 此刻长眉大仙忽然老泪纵横,喟然叹息道:“东皇陛下,老友今rì总算不负所托,达成了您的心愿,让玉儿复活了!”言毕闭目不语,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天女玉儿颤抖着双手,端着天书卷轴,不觉之间已经泪如绠縻:“父皇和母后,均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手中的卷轴渐渐地变得虚无缥缈,最终如同一道轻纱,只是一闪,消弭无影。玉儿怔怔地看着空空的双手,一时间恍若隔世。 玉泉真人一声长叹:“神通不抵天数,你也不必过度哀伤!如今倒有一事,迫在眉睫,非你不可!”遂将旱魃灭世之事的始末告知玉儿。 玉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道:“既然如此,我就随这位姑娘去外面的洪荒世界走一趟吧!” 惊鸿欣喜万分,一拍手掌道:“洪荒界的生灵总算有救了!”言毕收起轩辕剑,恨不得一脚踏回外面的洪荒世界。 “且慢!”玉泉真人道:“刚才在运转‘八卦返生轮’之时,轩辕剑与其他两件神器都已经灵力耗尽了。现在也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黄金剑而已!” 惊鸿骇然:“啊?轩辕剑是黄帝圣物,这可如何是好?” 玉泉真人将伏羲琴与女娲石收入囊中,一并交予惊鸿。他安慰道:“不必惊慌,上古神器会自己吸收天地灵气,六百年后自然会恢复神力!只是这洪荒界已经破碎不堪,jīng华流失,灵气稀薄。所以你还须将它们一并带回昊天界,物归原主方可。” 惊鸿收了两件神器,好奇问道:“仙人既然知道我是来自昊天界,那可否告知返回昊天界之法?” 玉泉真人道:“三rì之后洪荒界内将有异象,到时苍穹之上会有出现虚空之洞。你可趁此万载难逢的机会,通过天上的裂缺回到昊天界。” 惊鸿又惊又喜,急切问道:“究竟是何等异象?” “天机不可泄露!”玉泉真人继续道:“现在当务之急,还需你速速和玉儿去平了旱魃之患!” 既然是天机,惊鸿也不便再问,只好道:“那我们即刻就动身前往!” 玉泉真人笑道:“且慢,何须舍近求远?”只见他摊开手掌,彩光瑞气之上托着一个小小的洪荒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与真实的洪荒世界一般无异,到处热气炎炎,一片焦土。 玉泉双眼凝视,目光交汇之处聚成一滴清泉,滴入掌中世界。在这滴清泉的滋润下,万物枯木逢chūn,呈现出勃勃生机,干涸的海水也须臾之间一片汪洋。“旱魃见洪荒界生机重现,定然会更加疯狂,再次催动体内炙热之气!惊鸿,你现在可以带玉儿去见她了!”手中毫光一闪,惊鸿与玉儿一并被吸入其中。 一红一白两道耀眼长虹,划破洪荒天际,破空而入。 天女旱魃青衣猎猎,满头青丝已经成了苍苍白发,在劲风中舞动飘扬。只听她一声惊天怒吼,满头白发向四面八方炸开,shè出亿万道耀眼的炙热白光。须臾之间,周围一片近海顿时蒸发殆尽,瞬间赤地千里。 “青儿,住手!”天女玉儿现身在旱魃面前。 旱魃青儿此刻已是满面焦枯,一头白发也正在大片大片地脱落。她忽然听到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呼唤,整颗心儿剧烈一颤,急忙压制住剧烈迸发的热气。她缓缓抬起原本很美丽,而现在却丑陋不堪的脸,突然看见眼前的玉儿,颤声喊道:“姐姐,真的是你?” 旱魃七窍生烟,口鼻喷火,这一声亲切的呼喊也带着许多沙哑。玉儿看在眼里,心如刀割,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已经是饱含泪花。她不顾炽热,颤抖着双手捧着旱魃的双颊,滚滚白烟从手指缝中“嗤嗤”冒出。 “青儿,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是在折磨自己啊!赶紧收手吧!”玉儿望着可怜的妹妹,泣不成声。 旱魃青儿也早已无法抑制住泪水,眼角之处两道白烟,滚滚升腾。然而当她听到玉儿的劝阻之后,突然一把将她推开,疯狂吼道:“不,姐姐!轩辕这般忘恩负义,我一定要把这个世界亲手毁灭,方能解恨!” “妹妹,你误会轩辕了!”玉儿柔声道:“当年他忍痛将你封印在崆峒印下,是怕你热量散尽,灵力枯竭而死。非但不是害你,反而正是出于对你的一片怜爱之心!” 青儿声sè凄厉:“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怎么会错怪了他?姐姐,你沉睡了近两万年,如何知道当年的事情?一定是被你身边的这个红衣女子蒙蔽了!” 惊鸿见旱魃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一通,当即气得满面绯红,正yù上前理论,却被玉儿摆手止住。 玉儿淡淡一笑:“妹妹,我现在的这颗心脏就是曾经封印你的神器——崆峒印所化!在这颗心里,我读懂了当年轩辕对你的那份感情,他是希望这崆峒印能给予你源源不断的青chūn灵力,以弥补你不断散失的炽热元气。否则,你又岂能活到现在?” “什么?”青儿的一双眼睛忽然变得暗淡无神,身上的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渐渐地熄灭消散。她颤抖地环顾着周围的一片焦土,又看看自己干枯的双手,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不,不!轩辕,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玉儿含泪微笑道:“傻妹妹,轩辕黄帝是人族首领,堂堂zhōng yāng天帝,他虽然有救你的私心,但是顾及当时的情形,却无法对人言明啊!所以他心中的苦,谁又能知道呢?” 青儿久梦乍回,幡然醒悟,一头扑在姐姐的怀中,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忽然她好像又想起什么,再次将玉儿推开,疯狂地喊道:“姐姐,这一切都是父皇造成的!他当初若是不那么绝情,切断了我返回天界的路,就不会有今rì这等苦果!我恨他,我绝不能原谅他,我要烧焦建木,与他的洪荒天庭同归于尽!”言语未绝,所剩无几的白发再次逆风飞扬,发出耀眼的炽热白光。猫扑中文 第九十九章:鬼车鸟,何罗鱼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妹妹,你好糊涂!”天女玉儿的脸上第一次显出一丝怒气,她玉手一伸,阵阵冷风如丝绦玉带,将青儿紧紧地缠绕其中。“妹妹,你可知道,父皇……他已经不在了!” “什么?!”青儿收了怒气,停止了挣扎,急切问道:“姐姐,你说什么?” 玉儿泪如珍珠,在空中飞洒,泣声道:“天界大劫,即使神通无敌的父皇也无力抵挡。不过他早已算出此劫会降临天界,因此才特意闭了天门,禁止你回归,好让你在人间躲过这场劫难!” “啊……!不可能!”青儿狂吼一声,猛地挣开风带的禁锢,厉声哭喊道:“东皇太一神武无敌,诸天神圣之中哪个是他的对手!他……怎么会死呢?呜呜呜呜……” 玉儿叹息道:“神通终究不敌天数,即使法力无边,也摆脱不了轮回业力。这是定数,父皇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其实,只要天道不息,苍生不灭,父皇的真灵就浩然长存,永世不朽!” 青儿眼神空洞无物,耷拉着脑袋,残发散乱,颓然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满腔的怨气怒火,似乎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懊悔和悲痛。 玉儿缓步向前,把青儿扶起,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姊妹连心,一股源源不断的青chūn源泉传入青儿体内。顷刻之间,青儿头上长出了万道青丝,晶莹闪亮。全身枯焦如碳的皮肤也重新焕发了青chūn,变得水嫩紧致,仿若婴孩。 “随我去吧,去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没有纷扰,没有争斗,也没有恩怨情仇。”玉儿口中的这个世外桃源,自然是指岱舆仙岛。 青儿回不得天界,也不愿意在凡间触物伤情,或许岱舆仙岛是她最好的归宿。 “青儿大人且慢!”惊鸿看见两位天女要返回仙岛,急忙喊道:“可否告知何罗现在何处,我还需向她讨回鲛人国的碧玉权杖和上面的五颗水晶。” 青儿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交予惊鸿道:“她现在就在鲛人国,你可持这块玉佩见她,但凡任何要求,她不敢不从。”未及惊鸿言谢,天女姐妹便化作两道长虹,向天边划去。 经历了一rì的气蒸火燎,鲛人国的貌美女子们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鱼尾上晶莹剔透的鳞片也变得暗淡无光。群芳失sè,却更加凸显了何罗的艳丽绝伦。如今的她,手中握着象征着这片海域中最高权力的碧玉权杖,已经成为了鲛人国新的女王。 惊鸿的突然到访,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 “痴心妄想!”何罗将天女玉佩重重地拍在案上,喝声斥道:“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说服青儿大人,为这片海域争得了一线生机。现在我刚刚登上女王的宝座,你却让我拱手交出碧玉权杖和五颗水晶,简直是痴人说梦!” 惊鸿见何罗不肯,勃然大怒:“碧玉权杖是女王的,我要将它物归原主。五颗水晶是女王允诺给我的,我更是非要拿到不可!你先是把女王骗入玄冰古道,然后又大逆不道,鸠占鹊巢,觊觎女王之位。当真是居心叵测,令人齿寒!” 何罗走近两步,轻声冷笑:“哼,那又如何?”继而又提高嗓门道:“今天你且问问鲛人国的众将士和全体百姓,他们可会让从我手中拿走这几件宝贝?”说罢朝身旁的金鳞使了一个眼sè。 金鳞高声大喊道:“各位将军,众侍卫,灭世浩劫,先王蒙难!何罗女王奉先王遗命,继承大统,庇佑我们鲛人国子民幸免不死。如今眼前这个女子,却妖言惑众,亵渎女王,还企图夺走我们的圣物,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顿时殿内殿外山呼海啸,鲛人国的男女老幼,全民皆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 何罗居然煽动全国百姓对付自己,这让惊鸿气愤难当。只见她娇嗔满面,怒霞翩飞,三拳两脚将殿内扑面而至的鲛人族侍卫筋断骨折。 惊鸿出手重如泰山,寻常侍卫哪里能够招架得住,当即被打得漫天飞舞。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金鳞早已护着何罗躲了起来,不知所踪。而此时此刻,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鲛人族勇士,已经将惊鸿团团围住。 惊鸿不想伤及无辜,以免激起民愤,酿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她见势不妙,只好变作一个鲛人勇士,趁乱混了出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还是需要找回鲛人国女王,才能平息这场闹剧!”惊鸿想到此,只好再次返回玄冰古道。 不老泉底,玄冥犹如一尊冷酷的雕像,对惊鸿道:“你来晚了!” 惊鸿顺着玄冥冰冷的目光,看到角落里陈放着一具冰棺。她心中一颤,问道:“女王她……她死了?” 玄冥道:“她受了天女的赤焰热气,体内五脏六腑严重受损,这骤然加剧了她容颜的苍老。她不忍看到自己满面皱纹地死去,所以趁未老之前,请求我将她最美丽的一面永远冰封起来。” 惊鸿叹息不已:“没想到她爱自己的容颜,居然胜过生命,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玄冥拿出一顶王冠,交予惊鸿道:“她临死之前,让我将此物转交给你。她知道自己醉心于青chūn不老,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因此也无颜面对鲛人族的子民。她希望你能扶持她的侄子金鳞,继承王位,并遵守她生前的诺言,永世与羽人族修好。” 惊鸿唏嘘感慨不已,她怔怔地看着这顶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冠,忽然脑海之中一个念头闪过:有了! 惊鸿去而复返,又回到了鲛人国——只是这一回她头戴王冠,化作女王的模样来的。 朝堂之上,何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疯狂地吼道:“不可能,天女大人的烈焰何等炽热,她怎么可能不死呢?一定是有人冒充女王的模样!快,快,给我把她拿下!” “一派胡言!”女王(惊鸿)一指头顶王冠,疾声厉sè地喝道:“众位文武,鲛人族的勇士们,这顶王冠你们难道不认识了吗?何罗心怀不轨,企图篡逆,还不速速将她给我拿下!” 一个手中握着碧玉权杖,一个头顶带着女王金冠。满朝的侍卫左顾右盼,战战兢兢,不知该听从与谁。 关键时刻,突然跳出一人,怒指何罗喝道:“你想当女王不要紧,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会支持你。但是你为什么要捏造谎言,欺骗我,欺骗全族子民?” 望着怒气冲顶的金鳞,何罗面如土sè,不觉踉跄后退,颤声道:“金鳞公子,我……我没有骗你……女王陛下的确已经丧命于天女的赤焰之中。你……你为何这般模样地看着我?” “住口!”金鳞怒不可遏,彷佛一头咆哮的雄狮,他上前一把抓住何罗的衣襟,狠狠地道:“你可知道,女王其实就是我的姨母,也就是我母亲的姐姐!” 何罗心头一震,未曾想到鲛人国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秘密。不过很快她又平静下来,一把推开了金鳞,道:“哼,那我问你,你现在是要帮我,还是帮她?” 金鳞见何罗毫无愧意,气得牙齿打颤,左右喝道:“何罗大逆不道,企图篡位,她一rì不除,我鲛人国一rì不宁!侍卫们,动手拿下!” 僵局一点即破,鲛人族侍卫的矛头立刻指向了何罗。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此时的何罗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畏惧之sè,反而仰头狂笑:“哈哈哈哈!很好,今rì就让你们这群愚昧的鲛人,见识一下我的真面目!” 何罗摇身一晃,显出了真身,乃是一个长着十个身体的美人鱼。侍卫们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一群废物!”金鳞忿然搠枪,飞身直取何罗。 何罗轻挪身躯,鱼尾一弹,把金鳞一扫而飞。她潜伏鲛人国多年,从未显山漏水,今rì突然现出真身,出手居然如此可怕。望着狼狈而散的侍卫,她放生狂笑:“哈哈哈哈,我既然可以在天女手下拯救你们,就可以同样灭掉你们!怪只怪你们不识好歹,居然不尊我为王!” 笑声未绝,何罗突然目露杀机,扭身一个旋转,shè出片片红鳞,如流星火雨一般,四shè开来。 “轰,轰,轰!”前排的十几个鲛人侍卫顿时被火红的鳞片炸得热肉模糊。 女王(惊鸿)见何罗肆虐,心中不忍,头顶金冠shè出一道霞光,将真身遁出,迎风一剑劈去。 何罗未曾料到‘惊鸿’会横空出世,躲闪不及,无奈之下只好甩起一条鱼尾,招架来袭之剑。 “砰”的一声,轩辕剑重重地砸鱼尾之上,火星四溅,鱼鳞纷飞。何罗“啊”的一声,被震得一个趔趄,险些一跟头栽倒在地。她其实应该庆幸,现在轩辕剑灵力耗竭,威力只相当于一柄普通的重剑,她所受的创伤全然来自惊鸿的惊天神力——否则她的这条鱼尾,恐怕早也被荡成了齑粉。 何罗恼羞成怒,奋力一甩身躯,十条鱼尾急速旋转一圈,发出十道半月弯刀,向惊鸿扑面斩来。 惊鸿不及定睛细看,急忙一抖红霞披肩,化作了另外一个自己,挡在身前。只听“啪啪啪啪”几声脆响,这个化身被半月弯刀削成了丝丝碎片,飘散空中。而与此同时,惊鸿的真身驾起一道霞光高高跃至何罗身后,未及落地便回首一剑斩下。 何罗虽然有十条身子,但是却只长着两只眼睛,当她听到风声,待回头再看时,却为时已晚。眼见惊鸿的千钧一剑疾扫而至,她只好心下一横,双手撑起碧玉权杖抵挡在身前。 就在轩辕剑即将触及碧玉权杖之时,惊鸿突然感觉像是斩在了一堵绵绵的气墙之上,无论如何使劲,都再下不去分毫。就在惊疑之时,权杖上五颗水晶猛然闪烁,发出五道耀眼光芒,交织成一个五颜六sè的火团,爆shè而出。 轰!惊鸿顿觉不妙,然而未及反应便被火团一下子炸飞出去,接连撞断三根顶梁巨柱,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半条身子被埋在了残砖断石之中。猫扑中文 第一百章:浑浑噩噩心魔出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惊鸿被炸得昏昏沉沉,两眼直冒金星。她娇喝一声,咬牙爬起,不料刚一抬眼,却见头顶一张金丝大网罩了下来,顿时缚得结结实实,挣脱不得。 惊鸿试着以咒语解开此网,却毫无效果:“看来何罗早就更换了新的咒语!”遂又试图玄功变化脱身,却发现这张金丝网并非俗物,居然可大可小,使她无法遁出。 何罗看着手中这根给了她惊喜的权杖,又望了望暴怒挣扎的惊鸿,发出了得意的冷笑:“哼哼,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看你这回如何逃脱!”话音未绝,她再次驱动权杖,喷出五条火龙,带着金、绿、蓝、红、黄五种焰光,张牙舞爪地朝惊鸿扑去。 五条焰光将惊鸿缠住,交织成一团滚动的耀眼火球。惊鸿感觉顿时犹如万蚁咬噬,浑身有说不出的难受。挣扎之间,她隐约看到身上的两颗rì月水晶渐渐地闪烁出两道光芒,最开始只是萤火一般,顷刻之间万丈霞光就突然透出,刺穿了整个火团,把金丝大网与五条火龙一并撕得粉碎。 惊鸿借着残余火势,化作一只朱雀,卷起数道烈焰,发出一声愤怒的啼鸣,暴开利爪朝何罗袭去。 惊鸿之势,如风卷残云。突如其来的转折,让何罗一时手足无措,手中碧玉权杖刚要扬起,却早被惊鸿一爪打掉,“嘡啷”一声,五颗水晶散落一地。 何罗吓得花容失sè,慌忙拾起权杖,正yù收起地上散落的水晶,又被朱雀一翅掀翻,跌了一个狼狈。待爬起身,她哪里还敢恋战,急忙一个翻身,化鱼为鸟,双翅一抖,冲天而起。 眼见何罗就要逃之夭夭,忽然半空中一条青丝垂下,只是一卷,便将她紧紧缠住,甩了下来。大殿之顶水波粼粼,现出了天女青儿的美丽脸孔,她娇嗔满面,喝斥道:“何罗,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我的旨意!” 再看何罗,早已吓得面如死灰,蜷缩成一团,哀求不已:“天女大人……奴婢知罪……请大人大发慈悲……饶我不死……” 惊鸿见识过天女的这根青丝的恐怖,只要稍稍变sè,何罗恐怕当场就会被焚为灰烬。此时天女青儿虽然满面嗔怒之sè,却并未露出杀意。只见她透过水纹伸出一只玉臂,将何罗一把抓在手中:“既然如此,你就随我去岱舆仙岛,从此离开那里半步!”话音刚绝,就见涟漪一荡,又复平静。再看两人,早已远去万里。 惊鸿见天女拿走了何罗,顿时长吁了一口气,拾起碧玉权杖,又尽数把五颗水晶收入囊中,自此七曜水晶已全部集齐。 一场风波就此平复。鲛人族上下一片欢腾,正yù簇拥‘女王’重登宝座,却惊愕地发现‘女王’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顶金冠留在原地。 惊鸿一指霞光,把金冠收到在手中,沉声叹道:“其实,你们的女王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金鳞急切问道:“此言当真?” 惊鸿看到金鳞,倒也颇有一番英武之气,于是朗声道:“女王临死曾有遗言,让金鳞公子继承王位,禁攻寝兵,休养生息,与叶子大陆上的羽人国永世修好,不可再让百姓涂炭!”说到这里,目光移到金鳞身上:“金鳞公子,你敢不敢在女王的金冠和权杖起誓?” 金鳞惊慌不已,忙道:“鲛人国女尊男卑,从来没有男子国王,这……这……?” 惊鸿正sè道:“此乃女王陛下的遗旨,还望你与羽人国尽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和你的大哥金羽一样,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 “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一片山呼海啸中,惊鸿依照女王的遗命,将金冠和碧玉权杖授予金鳞。这一rì,鲛人国迎来了历史上的第一位男xìng国王。 此刻,距离玉泉真人所言的‘异象’发生的时间,仅仅还有三个时辰。看着鲛人国上下一片沸腾,惊鸿淡淡一笑,翩然离去。 再次回到玄元洞,玄元老人已经面如苍纸,浑身虚颤,和他对峙的心魔仍然是一团黑sè瘴气,激荡不已。看这种情形,惊鸿若是再晚来一步,恐怕他就要支撑不住,被心魔反噬了。 “快……快……”玄元老人看见惊鸿,声音孱弱却又急切万分:“快把……七曜水晶……给我!” 惊鸿见玄元老人满面憔悴,犹如风中残烛一般,当下不敢耽误,急忙掏出七曜水晶,小心翼翼地交到老人手中。 玄元老人接过水晶,目中突然shè出两道红光,将眼前心魔的那团黑气击退到几丈开外。 惊鸿见玄元老人法力陡然增强,大喜过望,箭步冲上前去对心魔笑道:“心魔,从今以后,你就别想再出来害人了!”说着又转过头:“老神仙,赶紧把他……” 话还未说完,惊鸿目瞪口呆地怔住了。只见一团黑气扯着长长的尾巴朝洞外天际划去,眼前哪里还有玄元老人的影子? “你……被心魔骗了!”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惊鸿木然地回过头来,看到几丈外刚才被击退地上那团‘黑气’渐渐被风吹散,又一个‘玄元老人’浮现在眼帘。 惊鸿瞠目结舌:“你……你到底是谁?” 玄元老人咳了两声,拄着拐棍爬起身来,叹道:“孩子,你被心魔骗了!前些rì子你回到玄元洞的时候,心魔就已经反将我压制住,并且化成了我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指引’你去收集七曜水晶。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完全击破我设置的结界,无法冲出玄元洞,所以才密布巧局借你之手。” “啊?!”惊鸿心中咯噔一震,颓然瘫坐在地上:“做梦也没想到,历尽千辛万苦,居然中了别人的圈套,反而成就了心魔的如意算盘。”她心中惭愧万分,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堆石屑。 玄元老人走近身来,把惊鸿扶起,沉声道:“你也不必懊恼,想来这就是天数该如此,洪荒界命运多舛,看来是难逃这场浩劫啊!” 惊鸿前几rì刚刚亲历天女灭世的惨景,今rì又听“浩劫”二字,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浩劫?心魔打算用这七曜水晶做些什么?” 玄元老人面露愁容,喟然长叹:“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和月亮会并在当空,形成千年一遇的rì月同辉奇景。心魔yù趁此时机,用七曜水晶排成七星连珠之阵,到时两颗妖星,也就是两颗‘隐曜’——罗睺和计都就会掠过长空,把太阳和月亮同时吞噬。自此洪荒界将迎来永久的黑暗,而心魔则不断地会汲取黑暗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恐怖。”(注:金、木、水、火、土、rì、月为七曜;罗睺、计都为两颗隐曜;九者统称九曜) 惊鸿哀声叹道:“如此这般,比天女旱魃之祸尤甚!” 玄元老人继续说道:“非但如此,rì月全蚀的时候,罗睺和计都会产生的强大的空间扭曲之力,这个力量之大足能撕裂苍穹。到时心魔就可以通过这道裂痕,zì yóu往返与洪荒界与昊天界之间。” 惊鸿突然想起前rì玉泉真人所言的“异象”,恰好与今rì所闻吻合,这究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还是自己的‘愚蠢行为’造成的?想到此她越发地感到无地自容,顿足道:“老神仙,可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玄元老人摇了摇头:“七曜水晶现在心魔手中,想要阻止他的七星连珠之阵已经是不可能。不过洪荒天界确有一物可破罗睺、计都两颗妖星,若能取到手,所以或许还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老人的此番话让惊鸿在一团漆黑中又看到了希望之火,她急忙问道:“到底是何物?” 玄元老人沉声道:“霹雳弓!” 惊鸿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张弓,她又问道:“霹雳弓是什么圣物,居然可破两颗妖星?” 老人继续道:“当年大神后羿凭借霹雳弓,接连shè落九颗太阳,因此又称‘落rì弓’,现在它就陈放在伏羲神殿。” 惊鸿大喜道:“老神仙的意思是,只要拿到霹雳弓,就可shè下那两颗妖星?” 玄元老人点头道:“嗯,前提是:只要你能拉得动弓弦!” 惊鸿爽朗笑道:“这有何难!”笑声未觉,便化作一只火凤扶摇直上。 伏羲神殿不比别处,无论谁到了这里,一颗浮躁的心都会立刻变得淡定下来。惊鸿知道这是义父在洪荒界的宫殿,所以刚踏入此间,就立刻感受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清新和安详。 环顾四周,惊鸿发现在左边的墙壁之上赫然挂着一张神弓,它弓背浑重且晶莹,通体透出暗暗的红光,一根如丝的弓弦若隐若现,彷佛微微一颤便能惊天动地。 “霹雳弓,便是它了!”惊鸿飞身踏墙向上一纵,轻舒玉臂,将神弓摘在手中。她轻抚弓身,目**光,如获至宝,这一刻好像忘记了身上承载的神圣使命。 惊鸿爱不释手,把玩着这张神弓:“奇怪,只有一张弓,并无箭壶,不知道当年后羿大神如何将太阳shè落的?”想到此,她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弓弦,只听“噌”的一声颤响,一道无形的霹雳箭气激shè而出。 “砰”!伏羲神殿的一面墙壁居然被瞬间击穿,露出一个大洞。 “嗖!嗖!”一青一白两道神光闪过,一男一女出现在惊鸿面前,看上去他们在一直守护着伏羲神殿。这两人均是人首蛇身,男的长得刚毅威猛,女的则生得端庄大气,而且小腹已高高隆起,看样子已经身怀六甲。 “既然你能摘得动落rì弓,那定然不是个寻常人物!说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见到惊鸿前来摘取神弓,男子强行压制着心中怒火问道。 惊鸿瞪眼瞧了两人一眼,见他们生得非人非妖,眉梢一挑也问道:“你们两人又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出现在圣皇伏羲的神殿?” 男子见惊鸿非但不答,反而反问,脸上的愠sè越发明显。这时白衣女子莞尔笑道:“我们夫妇二人曾是女娲娘娘的侍从,他叫腾蛇,我叫白矖。” 惊鸿见女子之态非常温和,便从实回道:“我是伏羲圣皇义女,名叫惊鸿!片刻之后,心魔将以七星连珠之阵唤出两颗妖星——罗睺和计都,那时他们会吞噬rì月,撕裂苍穹。所以我才来此取霹雳弓,待两颗妖星掠过天空之时,好将他们shè落,以免洪荒界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白矖听完微微一笑,不温不火地说:“惊鸿大人,你这便是欺我等不晓天机了!再过片刻,明明是千年难遇的rì月同辉胜景,而你却颠倒黑白,说是什么妖星吞噬rì月。这倒当真让我不敢相信你的身份了!” 惊鸿见对方生疑,正yù解释,却听腾蛇厉声喝起:“今rì你想编造谎言蒙混过关,也不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我夫妇二人曾在这里侍奉万年,伏羲大人若有义女,我等岂能不知?由此可见你定然是一个居心不良之人,今rì饶你不得!”一阵咆哮之后,巨尾一摆便朝她扫来。猫扑中文 第一零一章:惊鸿一箭破双星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惊鸿有口难辩,见腾蛇的尾巴如同一把巨型镰刀飞速扫来,急速翻身后撤躲过。 腾蛇一击不中,再度重来。 惊鸿此刻焦急万分,却已经退无可退。只见她忽然娇喝一声,居然拉开了霹雳弓,对准了咄咄相逼的腾蛇。 腾蛇见状,悚然惊惧,顿时止住了动作,吓得面如土sè。他知道惊鸿能拿得动霹雳弓,但是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可以将弓满满拉开——数万年来,除了后羿之外,这张弓就再也没有人拉开过。 “惊鸿大人,不要!”纤影闪动,白矖伸手挡在了腾蛇身前。 弓张弦绷!惊鸿飞霞满面,怒目圆睁,疾声道:“我现在来不及和你们解释太多!快快让开,再有半点耽误,后果不堪设想!” 白矖回首劝道:“腾蛇,她既然可以拉开落rì弓,说明此弓与她有缘,就让她去吧!” “不行!”腾蛇一把将白矖拉到一旁,厉声正sè道:“我们夫妇二人奉女娲娘娘之命,在此看守落rì弓。此人善恶难辨,来路不明,倘若将来以神弓为祸洪荒界,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惊鸿见殿外突然光彩闪亮,心中一震:“难道千年不遇的rì月同辉景象已经出现?”想到此,她心中越发的急切,将弓弦又拉紧了一分,上前迈出一步,疾声喝道:“速速让开,否则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白矖深知落rì弓的厉害,腾蛇虽然是女娲属神,却哪里能挡得住它?只要惊鸿稍一松手,弓弦上的霹雳神力就会生成一根气箭爆shè而出,将他当场轰杀成灰。 “腾蛇,休要鲁莽!快快让开,让她走!否则你会没命的!”白矖见形势危急,顾不上身怀六甲,往一旁拉扯着他的丈夫。 腾蛇不动如山,忿然道:“白矖,我即使死在落rì弓下,也绝对不会退让半步。若走,你自己走吧!”言毕一把将白矖甩开,舍身向惊鸿袭来。 “啊~啊~”白矖被腾蛇甩倒在伏羲神殿门口,而这个时候她却突然动了胎气,痛苦地左右翻滚,看样子像临盆在即。 即使忠心耿耿的腾蛇,这个时候也不能置妻儿于不顾。千军一发之际,他猛然收势,舍了惊鸿,直奔白矖而去:“白矖,你怎么了?” 惊鸿看到这一幕,缓缓地松开弓弦,箭步跑了过去,赫然发现地上有一滩血:“她……是要生了!” 忽然,风云突变,rì月无光。惊鸿抬眼一看,天sè渐渐暗淡,顷刻之间就像一张无边的黑幕挂在眼前。群星皆灭,徒留五颗闪耀的星球一字排开,与太阳和月亮连成了一线。 “啊,七星连珠!” 惨淡的愁云像一团团妖魔的面孔,肆意狂虐地呼啸奔腾,仿佛要挣破这个束缚着他们的天空。黑暗的天幕之中,一颗散着苍白sè星球从东方冉冉升起,拖着妖异的尾巴,朝着太阳的方向掠去。与此同时,在西方天际,一颗赤红sè的妖星异常璀璨,也划过一道弧线,直奔月亮而去。 “罗睺与计都这两颗隐曜终于现身了!” 惊鸿翻身而上,脚登黑云,迎风跨立,彷佛一片绚丽的红霞。她左手稳稳托住霹雳弓,右手暗暗运劲,一下子将神弓拉得满满,左臂微微一挪,瞄准了从头顶掠过的罗睺妖星,紧扣弓弦的右手五指突然一松,一道霹雳箭气激shè而出。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这道箭气犹如流星赶月一般,疾追妖星而去。然而,眼见箭头就要触及罗睺妖星的尾巴,却莫名其妙地止住了。突然一阵狞笑从头顶传来,彷若惊雷,让人战战栗栗。惊鸿定睛望去,只见罗睺妖星周围一团翻滚奔腾的妖雾,凝成了一个庞然的狰狞面孔,张开血盆大口将眼前的箭气一口咬断,囫囵吞了进去。 惊鸿顿时骇然,她舍了罗睺,调转神弓对准了另外一颗妖星计都。弦惊霹雳,箭气如虹,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shè向计都。忽然,计都妖星周围赤云滚滚,暗流涌动,里面吐出一张大手,将这道箭气一把抓住,捏了个粉碎。 正在分娩的白矖看见惊鸿接连shè失两箭,忍住剧痛,握住腾蛇的手臂喊道:“不用管我!快~快去取混元箭给惊鸿大人,一定要shè下两颗妖星!” 腾蛇见惊鸿所言果然应验,早已羞愧万分。他小心把白矖倚柱放好,然后回到内殿把唯一的一支混元箭取了出来。腾蛇蛇躯一扭,将箭甩了上去,喊道:“惊鸿大人,接箭!” 惊鸿听见呼喊,飞身一把将箭抓在手中,顺势搭在了弓上拉了一个满月,微微挪动之后又瞄准了妖星罗睺。 一触即发之际,惊鸿突然发现箭尖前方冒起一团黑雾,她心中一震:“啊,是心魔!” “我们又见面了!”那团黑雾变成了一张恐怖的脸孔,浮现在上空,狞笑道:“片刻之后就会rì月双蚀,这个世界从此陷入永久的黑暗,源源不断的黑暗力量都将归我所有,那时我便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黑暗心魔教主!说起来,这一切还真当要好好感谢你,傻丫头,哈哈哈哈!” “心魔,你来得正好!受死吧!”惊鸿看见心魔的丑恶面孔,又想起之前自己上的那个大当,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其一箭穿心。 心魔不愧是心魔,一下子便看穿了惊鸿的心事,他面目狰狞地笑道:“这混元箭共十支,当年后羿用其中的九支shè落了九颗太阳,如今你手中的便是所剩的最后一支了!你若用它shè杀我,我看你还用什么shè落罗睺计都,哈哈哈哈!” 惊鸿瞧着心魔一副有恃无恐的嘴脸,顿时怒火冲顶,她收了混元箭,双手紧握霹雳弓,娇喝一声,突然飞身纵起,照着心魔迎面劈下。 心魔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朵黑云,浮在半空。惊鸿一弓劈下,顿时感到被一股绵绵的力量托住。心魔见惊鸿劈不下来,得意狂笑之声铮铮锵锵,如金鼓齐鸣,极为刺耳。 忽然笑声嘎然而止,一道耀眼的霹雳从心魔头顶咔嚓劈下。砰的一声,心魔周身的黑雾被炸得如破布褴褛,四shè纷飞。一颗暗芒闪烁的心脏露了出来,兀自砰砰跳动不已。 惊鸿也没料到霹雳弓竟然如此神异,居然一道霹雳将心魔打出了原形。她乘胜追击,接着一个俯冲,拿弓背又劈了下来。 为了冲破玄元洞的结界,心魔之前耗费了九成以上的功力去压制玄元老人。现在他又挨了一记霹雳弓,自知无力再战。所以没等惊鸿靠近,便竭力喷出几缕黑气,一溜烟地逃之夭夭了。 黑暗之中,心魔可以随处遁形。惊鸿心有不甘,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任何蛛丝马迹。这时她猛然一抬头,发现罗睺、计都两颗妖星已经掠至中天,将太阳和月亮均已经遮挡了大个半边。 “惊鸿大人,快shè妖星罗睺!”腾蛇高声喊道。 惊鸿闻声搭箭,刚要拉弓,又听腾蛇喊道:“惊鸿大人,月亮快要被吞噬掉了,速速shè计都!”她闻讯赶紧调转神弓,又对准了计都。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凝滞的气息,白矖产下一女。如果非要确切一点,其实是一条小小的白蛇。白矖抱着女儿,慌忙奔了出来,嘶声喊道:“惊鸿大人不可!混元箭只剩下最后一支,必须将这两颗妖星同时一箭shè下,否则rì月不全,yīn阳缺失,洪荒界同样难有活物!” “啊?一箭双星!”惊鸿既喜又惊:“这一支混元箭如何能shè落两颗妖星?”她抬头一看,两颗妖星都已掠至中天,将太阳和月亮全部遮住,只有在边缘之处还能透出一丝隐隐的光线。 万般无奈之际,一个念头像花火一样在惊鸿脑海中闪现:“有了!” 惊鸿翻身而起,信手扯下一片乌云,疾喝了一声:“变!”一声嘶鸣,乌云立时变成一匹乌骓骏马。她飞身马背,风驰电掣,连纵带腾,一路狂奔到了洪荒东极。 惊鸿左手一勒缰绳,乌骓马鸣啾啾,前蹄腾空而起。惊鸿仰面贴身马背,一脚上抬登起霹雳弓,右手搭起混元箭,顺势将弓弦拉到了极致,然后脚尖微微一挪,瞄准了两颗妖星。 弓弦上电流涌动,噼噼啪啪的爆响之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天空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无尽的黑暗自西向东瞬间扫来。 当黑暗掠过惊鸿眼眸的那一刻,她定睛凝眉,使劲地咬了一下嘴唇,两指陡然一松,只听“噌”的一声弦音,混元箭如同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黑暗长空,朝罗睺、计都两个妖星激shè而去。 “轰!”罗睺妖星被贯穿而过! “轰!”箭势不减,接着又把计都妖星击穿! 混元箭接连穿过两颗妖星,其气劲依旧不绝,居然一头插在了虚空之壁上,“轰隆”一声将天空炸开了一个窟窿。 两颗妖星的星云——两张扭曲的妖魔面孔,发出两声疯狂的垂死哀鸣之后,便烟消云散,消逝于漆黑的天空。两颗光秃秃的球体,一个苍白如霜,一个赤红如血,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片刻之后便彷佛泡影一般,炸裂得无影无形。 与此同时,太阳和月亮再次跳了出来,放出久违的耀眼白光,将无尽的黑幕从中间朝四面八方拉开——最终阳光洒在了惊鸿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惊鸿长吁一口气,翻身落马,颓然瘫倒在云彩之上,惬意地闭着眼睛,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光明。良久,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上面的蓝天白云,欣慰地笑了。 忽然,惊鸿一眼瞥见,朗朗的天空之中竟然有一团黑气朝天际盘旋飘去。 “不好,是心魔!”惊鸿猛然翻身跃起,全身的神经顿时绷得紧紧。猫扑中文 第一零二章:化身补天为星辰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心魔原以为,此时此刻的洪荒世界已经成为了一片黑暗深渊,到处都是可供他贪婪汲取的黑暗营养。 然而,他错了!大错特错,满盘皆输! 惊鸿的惊天一箭,将两颗妖星瞬间轰得形神皆碎,同时也彻底击破了心魔在洪荒界的野心和梦想。 rì月同辉,整个洪荒界没有一丝yīn影,心魔无处遁形。 若是处在巅峰状态,他依然可以逍遥法外,肆无忌惮地呼天啸地。即使无处遁形,洪荒界也无人可以将心魔击败——即便和他旗鼓相当的玄元老人也不例外。 然而,先前他倾力与玄元老人对抗,几乎将元气耗尽。刚才又挨了惊鸿一记霹雳弓,更是雪上加霜。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如今的心魔,不及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非但无法化成完整的人形,一旦遭遇稍有些神通的人,可能就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他逃之夭夭,朝着天空上那个被混元箭炸开的窟窿——这个窟窿外面,就是人类所在的昊天界。那个世界里没有rì月同辉的异象,而且天地灵气远胜支离破碎的洪荒界,在那里他总能找到一块yīn暗的地方,一旦汲取足够的黑暗之气,就可以东山再起。而且,那里还有他最需要的东西——人心。 惊鸿马踏彩云,飞星追赶,渐渐地缩短了与心魔之间的距离。而心魔似乎也已经觉察到了危险,那团黑气微微一晃,一分为二,一个向上冲天而起,另外一个则急转而下,向着洪荒大海扑去。 心魔一分为二,惊鸿瞧得一清二楚,只是一时无法辨认出真假。她见其中一团黑气朝下界而去,心道:“这团黑气朝着洪荒大海而去,定然是去祸害下界众生——他就是真的心魔!” 惊鸿急忙调转马头,一个俯冲下来。眼见心魔即将一头扎入滚滚浪涛,她飞身腾起,一脚重重地踏在了马首之上,顿时这匹乌云所化的乌骓马被踏成了飞灰。惊鸿借势一步向前,如离弦之箭,手中霹雳神弓高高扬起,咔嚓一声,将眼前这团黑气劈成了碎片。 “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惊鸿不禁疑惑,又抬眼一看天上的那团黑气正急速向天洞逃窜,暗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天上的这团黑气才是真正的心魔!他此刻离虚空之壁上的天洞已经近在咫尺,只要穿过天洞,就可以进入梦寐以求的昊天界。 惊鸿这才意识到心魔真正的目的——穿过虚空之壁,进入昊天界,侵入人类的心中。然而,即便她现在奋起直追,要想在心魔穿越天洞之前赶上他,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迫在眉睫,让惊鸿没有时间去细细思考,如今也只有孤注一掷了!一个惊涛骇浪拍了过来,惊鸿大步流星,脚尖在浪尖轻轻一点,借势飞身直上。 眼见那团黑气即将进入了虚空之壁上的天洞,惊鸿一声娇喝,疾扣弓弦,凌空一箭,shè出一道无形的霹雳气箭,气贯长虹,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向心魔飞去。 就在心魔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之洞的那一刻,霹雳弓发出的无形气箭的箭尖已经贴在了他的后背。 轰隆!整个世界都为之颤动。 昊天界,一个斗大的流星,拖着火红的尾巴疾坠而下。掠至半空时,“轰”的一声爆响,彷佛一朵红黑sè彩的烟花,朝四面八方炸裂开来。 心魔,虽然侥幸穿过了虚空之洞,却也不幸被惊鸿的霹雳箭气击穿。最终他粉身碎骨于昊天界的半空之中,化作了飞灰,被一阵清风,吹到了人间各地。 惊鸿听到这声巨响,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她闭上眼睛,默默地回忆着惊心动魄的时刻。 忽然,耳边渐渐传来一阵噗噗的声音。惊鸿抬头一看,陡然心惊:无数条火蛇居然从天空上那个虚空之洞里面喷了出来。远远望去,像是一头魔兽,张着血盆大口,吐着无数条恐怖的舌头。 “那是魔火!”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鸿猛然回首,是玄元老人。 老人继续道:“你虽然shè杀了心魔,可是在虚空之洞里却溅出了他的魔血,现在化成火蛇喷了出来。要想阻止这些火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补天!” “补天?”惊鸿瞠目结舌,怔怔地看着玄元老人。 玄元沉声道:“此事别人办不得,非腾蛇、白矖夫妇不可!” 惊鸿知道两人此刻还在伏羲神殿,便飞火流星地赶了过去。还未到大殿门前,就看见腾蛇、白矖两人怀抱着幼女,淡然地站在那里,望着天空上的那个喷火的窟窿,好像在等待着惊鸿的到来。 “惊鸿大人!”白矖见惊鸿赶来,恭而有礼道:“先前我夫妇二人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惊鸿一脸茫然,问道:“你们这是?” 白矖道:“一万年前,共工撞断天柱,导致天有裂缺。女娲娘娘炼制三万六千五百颗五彩石,补上了这道裂痕,化解了洪荒界的灭顶之灾。娘娘临去昊天界之前,叮嘱我们夫妇二人,若天再有裂痕,务必想尽一切办法补上,以保全洪荒界残留的生灵。” 惊鸿满面惭愧:“我刚才shè那两颗妖星之时,唯恐力度不够,无法将他们一并shè落,所以才将弓弦拉到了极致,却未料到霹雳弓和混元箭威力可以洞穿天地,居然将虚空之壁shè破。” 白矖莞尔一笑:“惊鸿大人切勿自责!您一箭破了两颗妖星,又shè杀了心魔,是整个洪荒界的救世主。如今我夫妇二人有机会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微薄之力,是我们的莫大的荣幸。” 惊鸿问道:“我闻女娲娘娘补天曾剩下一颗五彩石,然而却已经化为人形,如今在昊天界被玉帝封为四废星君。现在没有五彩神石,你们如何补天?” 白矖的目光柔和如水,言语之间却又透出了无比的坚定:“以身补天!” “什么?!”惊鸿心中一震,以身补天意味着牺牲。 白矖淡淡一笑:“我夫妇二人如今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惊鸿大人能够答应!”猫扑中文 第一零三章:福兮祸兮未可知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惊鸿对二人的牺牲jīng神非常钦佩,便道:“但说无妨,我定竭尽全力!” 白矖看了看怀中的幼子,叹道:“如今我二人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她了!惊鸿大人,我们以身补天之前,还请你带着小女去昊天界,将她交给女娲娘娘!” 惊鸿颤抖着双手,将那条小小的白蛇抱在怀中,对白矖道:“两位的心愿,我定然完成!”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请受我们一拜!”腾蛇、白矖二人当即跪下给惊鸿行了一个大礼。 惊鸿急忙将二人扶起道:“二位快快请起,这一拜在下如何经受得了?” 腾蛇、白矖起身相视一笑,交织相拥在一起,漂浮在空中,盘旋起舞。风随舞而动,云闻声伴来,渐渐地两人周围汇聚成了一团绚丽的星云。 星云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惊鸿大人,请速速带小女上来!” 惊鸿猛然抬头,看到绚丽的星云之中赫然有一颗璀璨的星体在高速旋转:“原来这夫妇二人已合身化为腾蛇星!” 腾蛇星如同一颗巨大的钻石,一道闪亮划破天际,载着惊鸿来到了那个犹自喷着火蛇的天洞前面。 “惊鸿大人,小女的事就拜托您了。请速速离去吧!”腾蛇夫妇二人的声音从惊鸿脚下再次传来。 “你们二位保重了!”惊鸿眉头一皱,迎着噗噗的火苗,一个箭步穿越了虚空之洞,回到了昊天界。还未及仔细看一眼这个久违的家园,“轰~咚”的一声巨响从耳后传来。 惊鸿急忙回首,赫然发现璀璨的腾蛇星嵌在了天洞之中,与虚空之壁融成了一体——原来腾蛇、白矖夫妇二人合身化为腾蛇星,用他们的自己身体堵住了这个天空上的窟窿。 从此洪荒界再也看不到腾蛇、白矖二人的身影,然而在遥远的天际,却有一颗腾蛇星,永远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惊鸿怔怔地看着消失的天洞,脑海中回忆着洪荒界的一幕一幕,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一声清脆的啼哭将她拉回了现实。惊鸿这才发现,原来怀中的那条小白蛇,正瞪着纯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自己。 “小白不哭,我这就带你去见女娲娘娘!”惊鸿眼中充满了怜爱之意,轻抚着白蛇的身子,将她搭在自己的肩上,又挥手招来一片彩云,朝着女娲的道场碧云山飘然而去。 昊天界蓝天白云,青山碧海,到处是一片勃勃生机,在惊鸿的眼中,与浩瀚汪洋的洪荒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一边策马疾驰,一边欣赏着身边的美景:“对于生活在洪荒界的人们来说,这充满生机的美景,是多么奢侈啊!” 突然一个黑影掠过,伸下一张利爪,只是唰的一闪,就将小白蛇从惊鸿肩上抓走。 陡然的变化让惊鸿猝不及防,她抬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凶猛的黑鹰。黑鹰突袭得手,急忙猛振几翅,急转而下向一片丛林逃去,看来是想找个地方,好好享用这顿天上掉下来的美餐。 惊鸿暴怒,气得满面喷火,当下拈弓拉弦,恨不得将这只畜生一箭穿心。手指刚要松开,她突然意识到:“霹雳弓何其厉害,这一箭shè去,岂不是将小白蛇一并炸成了碎片?”念及此,惊鸿赶忙收起霹雳弓,飞身腾起踏上那片丛林,轻舒红袖将一片绿叶摘在手中。“嗖”的一声,一道绿光向黑鹰疾shè而去。 黑鹰不过一只猛禽,哪里能躲得过惊鸿的这一手“飞花摘叶”。绿叶当胸穿过,只听它扑腾几下,便应声坠地。 惊鸿循着声音找了下去,果然看到了黑鹰的尸体,一把掀开,只见地上一滩血迹,却不见了小白蛇! “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如何对得起舍身补天的腾蛇、白矖夫妇?”惊鸿心急如焚,急忙四下寻找,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蜘丝马迹。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到了碧云山深处,一座气势恢宏的女娲宫映入眼帘。 “惊鸿姐姐,娘娘算得今rì你会来此,请速速随我们来!”宫门大开,金童玉女迎了上来。 女娲娘娘素雅端庄,合目默坐于云床。惊鸿恭敬拜道:“娘娘圣安,弟子受洪荒界腾蛇、白矖夫妇所托,将他们所生之女带至此地,交予娘娘。不料……” 女娲恬然慈sè,说道:“此中详情,我已尽知!白蛇并无xìng命之虞,你大可不必担忧。只是你不该下此重手,要了那只黑鹰的xìng命!” 惊鸿愕然,问道:“为何如此?” 女娲笑道:“他前生为一只蛤蟆,丧命于毒蛇之口,所以今世才托生为一只黑鹰,专门捕杀毒蛇为生。今rì又被你所杀,来世他必然怀恨在心。说起来那黑鹰颇有一些慧根,来世当拜入西方教下,习得一些神通。不过他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会转而迁怒于那条白蛇,那时他们之间恐怕免不了一场因果!” 惊鸿忿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心中若有怨气,尽管来找我便是!怎能迁怒于无辜之人?” 见惊鸿脸上不悦,女娲淡然一笑,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即便两人结下因果,那也是一千七百年后的事情了!” 惊鸿心中稍稍宽慰,忽然又想起神器之事,遂将女娲石小心奉上。 女娲微微闭目,轻叹道:“天女玉儿能够起死回生,总算了却了吾一桩心事!你速速将伏羲琴和轩辕剑送往火云洞吧!” 惊鸿拜谢了女娲,飞速来到火云洞面见了火云三圣,并将两件神器交予伏羲和轩辕手中。 伏羲摊开手掌,便尽知洪荒界所发生的一切,沉声道:“惊鸿,你在洪荒界立下了不朽功勋,回到天庭玉皇天尊必然重重有奖。只是有一事,你须默记在心。” 惊鸿本来一脸轻松,忽然听伏羲如此说,便认真道:“父皇请讲!” “你虽一箭将心魔shè杀,然而他的灰烬却撒在了人间各地。千年之后,若是人心不古,他还会死灰复燃!到那时,他便是人人顶礼膜拜的心魔教主,放眼整个天庭,恐怕也只有一人可将他镇压!” “谁?” “天机不可泄露!” (第三卷《洪荒之旅》到此结束)猫扑中文 第一零四章:一把痘毒祸人间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火云彤彤,碧霞绯绯。踏风西来,漫天余晖。 惊鸿辞别三圣,离了火云洞,脚踏祥云向南天门而去。行至泰山境地,忽见前方涌现出一大团云彩,遮住了视线。此云好生奇怪,说清不清,说浑不浑,表面虽无半道瑞气霞彩,深处却似乎透出几分神光。 惊鸿顿觉奇异,遂一把拨开云层,yù探个究竟。果然,云层深处有一人脚踩一面青旗,右手端着一个小斗,正淅淅沥沥地往下面撒着什么东西。 惊鸿见此人亦正亦邪,当即喊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那人见有人忽然闯入,惊出一身冷汗,再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个女子,便问道:“你又是何人,来此作甚?” 惊鸿如实道来:“我乃王母娘娘座下的惊鸿仙子,路过此地而已!” 余达一听对方不过是王母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侍女,顿时变得满面狰狞,叱喝道:“大胆女子,我乃东方痘神余达,此处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神对你不客气!” 她心中顿时一震,暗道:“啊,痘神!难道他是在这里播撒痘毒不成?!这还得了!痘毒一旦传播开来,泰山脚下的村民岂不是大片大片地灭绝?” 想到此,惊鸿气得满面红云,当空喝道:“痘神余达,玉皇大天尊曾下谕旨,严禁随意在凡间散播痘毒。如今你却公然抗旨,真是无法无天!速速罢手,否则我就拿你去见玉帝!” 余达虽然是痘部正神,但是平rì却鲜有机会能见到玉帝圣颜,自然也不知道惊鸿的分量。今rì莫名其妙地遭了惊鸿一番训斥,让他火不打一处来,怒道:“休要拿玉帝来压我,我余达乃堂堂东方痘神,唯我父碧霞元君马首是瞻!你不过是王母身边的一个奴婢,竟然大言炎炎来教训于我,今rì若不给你点颜sè看看,你是不知道大爷的厉害!”话音未甫,便使出一招黑蟒吐信,对着惊鸿的心窝一枪扎来。 惊鸿眼疾手快,身躯微微一侧,出手如电,一把将铁枪夺在手中。余达急忙回手收枪,却哪想竟然如蚍蜉撼树一般。正惊慌失sè之际,只见眼前霞光一片,还未眨眼,脸上便接连挨了惊鸿三脚,撒手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蹄朝天。 惊鸿虽然觉得余达可恶,然而念他毕竟是天庭正神,因此也是脚下留情,并未痛下杀手。她将手中铁枪甩到余达身边,正sè道:“今rì且饶了你,速速回你的府邸,休要再出来害人!”言毕转身就走。 人无害狼心,狼有伤人意。余达连吃三脚,恼羞成怒,暗自将撞心杵握在手中,待惊鸿回转之际,突然出手,一杵朝后心打来。 “当!”“哇呀……”一声惨叫! 惊鸿猝然回首,发现余达已是血肉模糊——原来他这一杵不偏不正,恰好打在了惊鸿背后的霹雳弓背之上,“当”的一声被硬生生地弹了回去,倒把自己砸了个血肉横飞。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余达乃天庭正神,死后魂魄归不得地府,他飘飘荡荡地来到了碧霞元君余化龙的府邸,哀声道:“父亲,孩儿死得好惨啊!” 余化龙悚然惊惧,急忙问道:“孩子,你乃堂堂天庭正神,何人敢出手将你打死?” 余达哭诉道:“孩儿见泰山脚下的愚民,只尊泰山大帝黄飞虎,而父亲的碧霞元君祠却香火寥寥。因此我就想略略惩罚一下那里的愚民,让他们也尝一下天花之苦。没想到半路之中突然杀出一个惊鸿,不由分说便将孩儿打杀!” “孩儿,你好糊涂!”余化龙痛心道:“天花何等厉害,玉皇大帝明令禁止,你却……哎!你且暂去封神台躲避一下,免得魂飞魄散。爹爹会向玉皇陛下求情,求他大发慈悲再赐你神体。” 余达满怀不甘,魂魄浑浑噩噩向封神台飘去…… 泰山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马家村,村里有一座碧霞元君祠,祠堂里面供奉着六位尊神,乃是碧霞元君余化龙,以及他的五个儿子——五方痘神。这里平rì里香火甚是冷清,今rì却突然聚集了许多村民,脸上都长满了青sè的痘疱,其中有不少人还披麻戴孝,纷纷祈求碧霞元君恕罪,大发慈悲保佑他们能够幸免于这场痘毒。 惊鸿到了此处,一经盘问,方知详情,叹道:“那余达的痘毒好生厉害,居然整个村落都已经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和吆喝声,原来来了数百名官军,个个都蒙着面孔,只露着一双眼睛,马车后面则拖的是一堆堆的柴草。顿时碧霞元君祠里的村民一阵恐慌,有的人放声喊道:“不好啦,官军已经派人来烧村了……” “肃静,不要乱!”一位长者扯着杀猪般的嗓门,盖过了这阵sāo乱:“我们村蒙受此难,皆因之前不尊碧霞元君之故。现在你们居然还不思悔改,在此大声呼喊,简直是亵渎神灵!你们现在休要管其他事情,只要我们诚信悔过,碧霞元君必然能大发慈悲,宽恕我们的!”言罢又带领村民跪拜,默默祈祷。 火烧眉毛,居然还如此迂腐!惊鸿气得一跺脚,飞身登上祭坛,高声道:“你们好糊涂!这场痘毒就是碧霞元君余化龙之子——东方痘神余达所撒,你们居然是非不分,反而还在这里拜求他们!” 惊鸿此举让在场村民悚然惊慌,为首老者也吓得浑身哆嗦,强行壮着胆子,颤抖着手指道:“你…你是何人,居然敢在这里妖言惑众,亵渎碧霞元君和几位痘神?” 惊鸿忿忿道:“什么妖言惑众,这是我亲眼所见!”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他们本来对痘神就无好感,经惊鸿这么一说,有些人就开始动摇,不愿再听从那老者之言活活在这里等死。 就在此时,四面火光冲天而起,官军为了控制痘毒扩散,果真放火烧了村子。“起火啦,快跑啊,救命啊……”村民像是炸开了锅一般,顿时乱作一团,居然有人慌不择路,闭着眼睛冲到了大火之中。然而,整个村子都被官军封锁了路线,他们如何能逃出去?当场便有几人葬身火海! 惊鸿见形势危急,连忙使出一个法天象地的功夫,变得有千丈之高,一抖身上的红菱,将台下的众人尽数卷起,然后一脚跨出,就到了十里之外的一个泰山山谷。 惊鸿将众人放置妥当,遂收了法相,沉声道:“我法力有限,只能救你们脱身,却保全不了你们的村子!”所有村民将她视若天神,倒头便拜。突然,那位年老的长者一声惨叫,开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双手把一张脸挠得血肉模糊,最后一蹬腿死了,惨不忍睹。 “不好,村长痘毒发作死了!”拥挤的人群立刻散出一个缺口,惶恐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惊鸿感受到了村民的恐惧,暗自叹道:“哎,我将他们救出火坑,他们也难逃痘毒之害,这可如何是好?” “啊~~”村民之中又传来一声惨叫,然后人群忽如波开浪裂,迅速朝两旁散开。只见中间有一个中年男子,也如老村长一般惨状,满身脓血而死。 村民被吓得sāo乱不已,山谷里顿时哭声不断,呼喊连天。忽然一阵轰隆之声,犹如地动山摇一般,顿时盖过了村民的哭喊。惊鸿定然一看,原来是眼前的一座山峰突然从中裂开,里面一朵青莲升起。莲瓣绽开,一人衣甲鲜明,手提金枪,威风凛凛地骑着五sè神牛凌空踏云走了出来。“啊?是泰山大帝!”不少村民一眼认出了黄飞虎的真容,立时伏地跪拜。 惊鸿翻身而起,脚踏红云,翩翩而至,见了黄飞虎施礼道:“泰山帝君别来无恙!” 黄飞虎见惊鸿在此,略感诧异,恭而有礼道:“哎呀,原来是惊鸿啊!你为何会带着这些乡民到我泰山来啊?”惊鸿正愁无计可施,遂将逗毒之事向黄飞虎一一道来。 黄飞虎一听痘毒,立刻瞪大了眼睛:“此毒非同小可!当年武王伐纣,数十万大军便是在潼关被余化龙父子撒了痘毒,险些全部丧命在那里。幸亏杨戬去火云洞求得灵药,才立时截得。” 惊鸿一听火云洞有灵药能解痘毒,心中大喜,笑道:“如此便好办了!我速回火云洞向圣皇求得灵药来,乡民们就可以得救了!” “惊鸿不可!”黄飞虎止道:“火云三圣皆可洞察天机,却隐居火云洞不出,乃是不愿干涉世事。当年三圣赐药,是为了助武王伐纣的顺天大业。如今只为区区几百乡民,你去求药,那岂不是让三位圣皇左右为难?” 惊鸿听了黄飞虎之言,拳头一攥,急得额头喷出火来:“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乡民们一个个的惨死在眼前!” 黄飞虎哈哈一笑:“多年未见,没想到姑娘反而脾气渐长!你先不要着急,当年圣皇神农已将五株解痘之草——‘升麻草’传授于杨戬,以备后世之人所需。杨戬将它们分别种在人间五方,现在已经遍地开花。我这东岳泰山之顶便有这种升麻草,可以解得眼前的痘毒。” 惊鸿转悲为喜,道:“那就请帝君赐升麻草,救救这些乡民吧!”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黄飞虎哈哈一笑,伸手一抓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升麻草,接着扬手一撒,飘在半空之中,如chūn风化雨又洒落乡民头顶。须臾之间,乡民浑身的痘疹消失了,脸上留下一个个小麻点。众人见消了痘疹,保住了xìng命,纷纷欢呼雀跃,叩谢泰山大帝救命之恩。 惊鸿刚要松一口气,忽然看到天边飘来四朵云彩,居然也是不清不浊,难分正邪。嘣嘣嘣嘣!云散雾开,里面跳出四个人来,立在泰山之巅。他们脚下浮着黑、白、黄、赤四sè彩旗,手中各端一个小斗,与东方痘神余达竟然是一副打扮,只是各自身上的颜sè不同而已。猫扑中文 第一零五章:二郎指引莲花山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泰山大帝黄飞虎定睛一看,心中一惊,驾起五sè神牛迎了上去,怒目喊道:“余兆、余先、余光、余德,你们为四方痘神,没有玉帝圣旨不可显露真身,今rì怎敢在泰山现身,还不速速各回各地?” 四人当中,余德年龄最小,然而却法力最高,他哼了一声:“黄飞虎,我们兄弟到此与你无关,休要多管闲事,速速让开,只管叫那女子过来答话!” 黄飞虎怒道:“黄口小儿好生无礼!就算你父亲碧霞元君余化龙到此,也不敢直呼本尊的名讳!速速退下,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惊鸿看到黄飞虎与四人似乎言语冲突非常激烈,便翻身踏上云梯,前来瞧个究竟。谁知刚一露面,余德兄弟四人就面露杀机,各自亮出兵器,将惊鸿围在中间:“好一个凶狠的女子,居然将我们大哥打杀,今rì我兄弟四人非取你xìng命不可!” 惊鸿此刻方才明白,原来这四人就是东方痘神余达的四个兄弟,她见对方来者不善,反道:“哼,那余达yù以撞心杵偷袭于我,不料却击中我身后的弓背弹了回去,反将自己砸死。这正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反而怪我杀他,当真是恶人先告状!” “一派胡言!”余德怒道:“三位兄长,休要与她理论,先杀了她为大哥报仇!” 四人手持刀兵,恶狠狠地杀了上来,恨不得将惊鸿立刻剁成肉酱。突然“唰”的一声,一杆金枪横在他们面前,将手中刀兵纷纷架开。 “黄飞虎,休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否则我们兄弟连你一起杀!”余德兄弟四人怒气汹汹地喊道。 “哼!”黄飞虎冷笑一声:“就凭你们那点微末道行,还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今rì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就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话音未落,抖了几个枪花,枪如蛟龙探海,同时向四人挑来。 四位痘神虽然武艺非凡,却无论如何也不是泰山大帝黄飞虎的对手。“噼里嘡啷”几声刀兵相交的碎响之后,手中的兵器便都被一挑而飞。 “好你个黄飞虎,居然敢仗着地头蛇之势,欺我兄弟!今rì我要让你泰山境内痘毒蔓延,百姓全部死绝!”余德疾声厉sè,高声喊道:“三位兄长,布‘痘云天网大阵’!” 四兄弟脚踏彩旗,冉冉升至上空,骤然一个盘旋,脚底四sè彩旗迅速延展开来,渐渐地连成了一片,把泰山头顶的一片天都遮了起来。余德四人又将斗中的痘疹毒浆尽数倒于彩旗之上,喝了一声“疾”,忽然之间风云变sè,四面彩旗立时变成了四片遮天蔽rì的乌云。四人见状得意狂笑,双掌发雷,接连咔嚓几声八道霹雳洞穿云层,顿时大雨如倾盆瓢泼,尽向泰山境地洒下。 惊鸿一抹脸上的雨水,心中骇然,大叫一声:“不好,天上下的是痘毒!” 黄飞虎大惊,定眼一看,果然并非寻常雨水,而是痘疹毒浆。他急忙凌虚一把,将泰山之上的升麻草抓在手中,混着痘毒雨水向人间撒落下去。 “黄飞虎,别异想天开了!我兄弟四人联手的痘疹毒浆,那几株破草是解不了的,你就等着整个泰山之地变成死人堆吧,哈哈哈哈!” 黄飞虎怒火冲顶:“好狠的贼子,今rì我非取了你们项上人头!”他一拍五sè神牛,便冲了上去,刚到云层底下,忽然一团黑气迎面喷来。黄飞虎披风一抖,遮住了黑气,刚要抬眼,又见几条黑龙扑了下来。黑龙张牙舞爪,将黄飞虎死死缠住,无论他怎么左冲右突都无非突破云层到达余德四兄弟身边。 惊鸿见余德等人肆无忌惮地向人间撒着毒浆,气得牙齿打颤。她愤而将霹雳弓取下,飞身掠起,顺手将四只松针摘在手中,娇喝一声:“变!”立时变成了四只穿云箭。她拈弓搭箭,拉了一个满月,对准了云层之上的余德四人。 “泰山帝君暂且闪至一旁,看我将此四贼一并shè下!”话音未绝,惊鸿四箭齐发,四支穿云箭如流星赶月,“轰”的一声穿破云层。 “啵!啵!啵!啵!” “啊!啊!啊!啊!” 余兆、余先、余光、余德同时中箭,各自惨叫一声,顿时被炸得粉身碎骨。 “死有余辜!”泰山大帝黄飞虎余恨未消,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 四人身死,痘雨立停,然而遮天蔽rì的乌云依旧连绵千里,将泰山周围的村镇全部笼罩在了昏暗之中。黄飞虎瞪起虎眼,目shè两道金光,向下界一扫,惊骇道:“不好!果然被他们言中,我手中的升麻草根本解不了他们联手播下的痘毒!” 惊鸿知此事极为棘手,沉声说道:“帝君,如今之计,也只有我回火云洞请三圣再赐灵药了!” 黄飞虎愁容满面,摆手止道:“不可轻易叨扰三圣陛下!我可以凭东岳神力,镇住这些痘毒,延缓它们发作,可保泰山境地乡民一rìxìng命无虞。你速去灌江口面见二郎神杨戬,他那里或许能有解毒之法!” 灌江口,一个让群魔闻之丧胆的地方,一个让群神羡慕神往的地方,一个让玉皇大帝耿耿于怀的地方。 一切都只因这里住着一个人,他就是二郎神杨戬。 惊鸿飞火流星来此拜见,见到二郎神之后,慌忙将痘毒之患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杨戬听后,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道:“痘毒何其厉害,那余达兄弟竟然敢私自撒下凡间,当真是死有余辜!” “真君息怒!”惊鸿起身道:“当务之急,还请真君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解了它们联手撒下的痘毒!” 杨戬点头道:“余达撒下的痘毒本无甚厉害,可以以升麻草解之。然而余德四人又布下痘云大阵,使五种痘毒混合在一起,毒xìng早已变异,较之前已经不知厉害多少倍。这种变异的痘毒,需要采集五岳之地的升麻草,一起熬制方可解之。” 惊鸿一听有解,大喜过望:“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各地采摘!” “且慢!”杨戬叫住惊鸿,摇头道:“此法只可解痘毒一时,只要泰山顶上的黑云一rì不散,毒瘴就会始终弥漫,痘毒也就会反复发作,而且一次会比一次更甚!” 惊鸿回身,一脸疑惑和焦急,连忙问道:“这怎么可以!可有什么办法根除?” 杨戬哈哈一笑,转身从墙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交到惊鸿手中:“我的妹子杨莲,人称华岳三圣公主,她手中有一盏宝莲灯,释放的光华可驱散一切毒瘴邪雾。你可拿着此箭前往华山莲花峰,请她出山以宝莲灯驱散余德等人布下的毒云。她见此箭便知是我指引,定然不会推迟。至于采集四方升麻草之事,我可命姚太尉往其他四岳奔走一趟,你不必担心。” “多谢真君!西岳华山的升麻草,就不劳姚太尉了,由我顺道去采摘便可!”惊鸿辞别了杨戬,不敢耽误片刻,一路风驰电掣奔赴华山。 莲花峰,一个让妖怪望而却步的地方,一个让神仙流连忘返的地方,也是一个让玉皇大帝耿耿于怀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这里有一样宝物,它便是宝莲灯。宝莲灯的主人,就是华岳三圣公主,也就是杨戬的妹妹:杨莲。 惊鸿遥遥望去,在莲花峰的峭壁之上长满了一株株的奇异花草,个个紫梗之上拥簇着八瓣白花。阳光洒在这些花草上面,泛起一片片七sè彩光。 “看样子这就是西岳华山的升麻草了!”惊鸿欣喜万分,脚踩一朵祥云翩翩而至,轻舒玉手,小心翼翼地采摘。手指即将触及之际,金光绽闪,形成一面气墙,啪的一声,迎面弹了出来。 惊鸿闪电收手,舍了脚底祥云,娇身一纵闪到旁边的岩壁之上。刚一定神,就听到身后“噼里啪啦”一阵爆响,那团祥云顿时被气墙荡成了碎片。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来我华山摘采升麻仙草?”话音未绝,凌波一点,一位靓丽女子出现在惊鸿眼前,只见她俏面芙蓉,罗衣翡翠,亭亭玉立,翩翩而行。 “哦~!你就是华岳三圣公主杨莲吧!”惊鸿一拍脑袋,想起了杨戬之言。 杨莲明眸慧眼,目光扫了一下,问道:“你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名号?” 惊鸿取出那支羽箭,笑道:“既然是你,那就好办了!我是瑶池惊鸿,先前曾到灌江口拜见二郎真君,求解痘毒之法。他指引我到华山,请你以宝莲灯为泰山百姓驱散痘毒之云,特有此箭为证。” 杨莲接箭在手,凝眉细看,若有所思。忽然,绿光一闪,扬手一剑朝惊鸿斩去。 惊鸿猝不及防,情急之下侧身躲避,宝剑擦着脸蛋削了过去,岩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三圣公主,你为何下此狠手?” “哼,你到底是何方妖人,到此可是觊觎我华山之宝?从实招来!” 惊鸿强压着一腔怒火,忿然道:“公主好生不讲道理!刚才那支羽箭的确是二郎真君所赠,言你见羽箭自然会明白。如今你却为何拔剑相向?” 杨莲冷笑道:“这羽箭定然是你从我二哥那里偷来的!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惊鸿听了这番话之后,顿时娇嗔满面,怒道:“你凭什么血口喷人,说我偷了杨戬的羽箭?哼,不啃相助明说便是,我大不了自去别处另寻他法!”言毕一甩红袖,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杨涟喊道:“你去别处我自不管,但是我要让你明白,先前并没有冤枉你!我二哥杨戬到此刚把宝莲灯借走,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刻应该还在返回的途中,怎么可能在灌江口给你这支羽箭?” “啊?”惊鸿猛然回过头来,瞠目结舌:“怎……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在……灌江口见……见到的二郎真君!” “什么?”杨莲凝视着惊鸿,见她一脸的茫然,不似撒谎,便暗暗掐指一算:“啊,糟了!”猫扑中文 第一零六章:三姐智探芭蕉洞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惊鸿见杨莲脸sè突然变得苍白,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莲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匹夫牛魔王,竟然敢变成我二哥的模样骗我宝莲灯,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言罢一道绿影提剑向西疾追而去。 “等等我!”惊鸿也飞身赶上。 杨莲见惊鸿要与她一同前往,颇为不解,问道:“那大力牛魔王神通广大,连我二哥都让他三分。你为何不顾xìng命,要与我去趟这浑水? 惊鸿笑道:“正因为那牛魔王是个狠角sè,所以我才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杨莲略显愧sè:“惭愧,刚才我心情激愤,险些误伤好人!待夺回宝莲灯,再行向惊鸿妹妹致歉!” 惊鸿微微一笑:“那倒不必!事成之后,还请三公主去泰山一趟,救百姓于危难!” “哈哈,这个当然!”杨莲见惊鸿如此爽朗,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好感。 赤霞碧云成一sè,红花绿叶别样明。两人一路驾云西行,到了西牛贺州翠云山的境地。杨莲凝神观之,发现前方一道遁光落了下去,诶了一声:“奇怪,牛魔王怎么去了翠云山了?” 惊鸿顺着一眼望下,隔云但见一座高山: 灵灵秀秀一山间,翠翠绿绿两水边。 浓浓郁郁三千里,飘飘渺渺四方天。 “这就是翠云山?西方蛮荒之地,竟然有这等青秀风光,真是难得!” 杨莲浅浅一笑:“这翠云山曾是玉环圣母的道场,在地仙界里可是赫赫有名啊,有这等风光自然不算什么稀奇。相传玉环圣母飞升天界之后,便将道场和手中至宝芭蕉扇一并留给了女儿罗刹女。” 就在两人话语之间,翠云山上突然冒起千丈祥光,散出道道瑞气朝四面八方弥漫。 杨莲立刻觉察到其中必有端倪,于是笑道:“惊鸿妹妹,看来我们今rì是来巧了,这翠云山看上去并不是像往常那么平静啊。” 惊鸿正想赶紧找到牛魔王,夺回宝莲灯,便道:“那我们就下去探个究竟,也顺便凑凑热闹!” 二人按下彩云,步履轻盈,款款而行,须臾就到了翠云山芭蕉洞外。两人刚要进门,却被门口两名女婢拦下:“两位姑娘,今rì是我家公主举行‘赛灯会’的rì子,谢绝女客,请回吧!” “什么赛灯会,还不让我们进去?”惊鸿瞪着大眼睛,刚要上前和女婢问个清楚,却被后面排队的莽汉一把推开:“赛灯会就是赛灯招亲,两个姑娘家也来凑什么热闹,去去去,靠边站!” 惊鸿正要与他理论,却被杨莲拉到一旁隐蔽之处:“不可贸然行事!我说牛魔王怎么骗了我的宝莲灯到这个地方来了,原来是想抱得美人归啊!我们可以略施变化,乔装混进去瞧瞧。” 惊鸿笑道:“妙极!”两人一转身,各自变成一个俊俏男子,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到洞府门前。 “两位公子,请出示你们的宝灯!”守门女婢又将二人拦下。 杨莲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只手在背后凌虚一抓,掌心涌出一朵青莲,化成一盏宝灯,交予她们:“此乃本公子的青莲灯,可是混沌时期的至宝,你们瞪大眼睛瞧好了!” 惊鸿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故意咳了一声之后,她也运起玄功,如法炮制,变出一盏红莲灯来:“这盏红莲灯乃鸿蒙初辟时所有,小心查看,若是失手打落,你们可是赔不起哦!” 婢女肉眼凡胎,哪里能瞧出来这两盏‘神灯’的端倪,仔细查看一翻之后,便又小心翼翼地将神灯还给了杨莲和惊鸿,躬身请她们进了洞府。 两人刚一脚跨入洞府,就忍不住地“咯咯”笑弯了腰。这一笑不要紧,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惊鸿抬眼一看,见堂上早已宾朋满座,每人面前都摆上了奇瓜异果、玉液琼浆。仔细看去,这些人却形sè各异,参差不齐:有高、富、帅,也有穷、矮、矬;有法师,也有妖人;有秀士,也有莽汉;有道德之士,也有滔天邪魔;甚至就连缺胳膊少腿的、歪脖子瞎眼的,也都来凑这份热闹——看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古就不稀奇。 “青莲公子,红莲公子,两位请随我来!”一个婢女将惊鸿和杨莲引入堂中,挨着入座。 惊鸿瞧着满堂哄哄的客人,回头悄声问道:“三公~~”“主”字还未说出,杨莲就使了一个眼sè止住。惊鸿当即会意,急忙改口:“兄长,牛魔王当真到了这里吗,似乎这里并没有牛脸模样的人?” 杨莲低声道:“牛魔王来此是为了讨得铁扇公主的芳心,自然不能以牛脸相见。你瞧见坐在前排的那个将军模样的高大汉子了吗?他怀中有瑞气忽隐忽现,正是我的宝莲灯放出的祥光。” 惊鸿顺着杨莲的目光看去,果然一个银盔亮甲的大汉坐在前排,长得异常粗壮威猛。她不禁皱了皱眉头,轻声道:“看他模样,就知是个厉害的角sè!想要抢回宝莲灯,恐怕还真不太容易!” 杨莲点头道:“牛魔王力大无穷,神通广大,现在又有宝莲灯在手,虽然他还不jīng通使用之法,但是我们绝对不可以与之正面相抗,只可见机智取!” 惊鸿嗯了一声,又道:“你看牛魔王对面的那人,额头上还长着一只眼睛,一张白脸之上却不时地红云涌动,就像着火了一样!” 之前杨莲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牛魔王身上,倒还真没注意这个人,遂瞪起慧眼观之,果见对方在刻意地收敛着浑身的火气,想再行深探,却只见一团烈焰。于是她轻声对惊鸿道:“以我的修为居然探不出此人的根基。看来他的功力不在牛魔王之下,不知是敌是友!” 惊鸿心中一紧,暗道:“没想到此处居然还真有些人物!哎,不帮三公主夺回宝莲灯,就无法驱散那些毒云,可怜泰山脚下那些乡民还在受痘毒之苦!” 忽然一阵爽朗清脆的笑声打乱了惊鸿的思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满座之人都屏住了呼吸,翘首盼着铁扇公主罗刹女现身。笑声未绝,果见一飒爽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她: 头戴紫金花翎,身披锦绣云袍。 腰间双束虎筋绦,微露绣裙偏绡。 凤嘴弓鞋三寸,龙须膝裤金销。 青锋双剑左右挂,目shè英气口含娇。——《西江月》 众人见铁扇公主到场,纷纷起身瞻仰施礼。罗刹双眸晶亮,一扫满座宾朋,微微一礼,朗声笑道:“各位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不必多礼,请都入座吧!”言罢也一个转身,到了主人位上坐下。 惊鸿和杨莲随众人一起谢过铁扇公主,各回各座不再小声言语,满堂的空气开始渐渐变得寂静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既瞎又瘸的丑脸道士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听说今rì名为‘赛灯会’,实为招亲会,不知道公主能否看上老道,哈哈哈哈?” 惊鸿一眼望去,顿时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老道士又邋遢又丑陋,张口说话之间,满口仅存的几根黄牙晃荡不已,牙缝里还挂着一小段菜叶,但凡嘴张得再大上一点,黄牙和菜叶就要一起脱口而落。 众人皆呕,而唯独铁扇公主不动声sè,只是向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sè。那丫鬟立刻会意道:“这位道爷虽然生得丑陋,然而我家公主却不在乎这些皮相。只要你手中的宝灯能够力压群雄,夺得赛灯会的头筹,我家公主便千金一诺,以身相许!” 邋遢老道笑得合不拢嘴,伸出掏灰耙一样的手,在怀里掏出一盏破烂油灯,拖着瘸腿,流着口水,向铁扇公主走来。 铁扇公主不温不火,问了一句:“这位道长,你手中的宝灯有什么神奇之处,可否让大家一饱眼福?否则众人不服,我可帮不了你哦!” 老道嘿嘿一笑:“我这神灯,名曰‘宝莲灯’,是老道花重金从忽悠大仙那里购得。一旦点着,那可是神光四shè,直接能照瞎他们的狗眼!” 此言一出,整个厅内马上就像炸开了锅,到处都是拍桌子砸板凳的声音,不少人被气得嘴里还骂骂咧咧:“混账东西!一盏破~灯,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惊鸿噗嗤一笑,轻声问道:“兄长,宝莲灯难道就是这副模样?” 杨莲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贴着耳朵对惊鸿悄声说了几句。惊鸿听了之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这时候铁扇公主站起身来,朗声喊道:“大家稍安勿躁!”旋即又对老道说:“道长既然敢出狂言,定然有些本事,那就请将宝贝的神异之处展示一番,也好堵住众位道友的嘴!” “好,既然公主有令,那贫道便用三昧真火引燃这盏神灯!”邋遢道人突然摆出一个非常怪异的架势,大喊一声:“诸位朋友,还请后退几步,若被宝灯神光所伤,贫道概不负责!” 群人见老道架势非凡,慌忙后退几步。满堂之上,只有牛魔王、红面郎君、惊鸿和杨莲四人纹丝未动,坐等好戏上台。 邋遢老道连比带划,咿咿呀呀地叫了一阵,忽然从屁股后面掏出一张道符,扯着杀猪般的嗓子高声喊道:“三昧真火,火,火,火!” 众人皆以为老道即将点燃手中的‘宝莲灯’了,吓得纷纷扭过头、背过身去,以免自己的狗眼被灯光刺瞎。可是紧等慢等却不见动静,于是几个稍微大胆的又捂着眼睛回过身来,从指缝中小心瞧去,却意外发现,老道手中的道符并没有烧起,非但没有烧起,就连一个火星也没冒出。 邋遢老道又瘸又瞎,自然看不到其他人的反应。这个时候,铁扇公主双眼一瞪,脸sè顿时晴转多云,突然一个转身,手中多了一把芭蕉扇,狠狠地道:“好一个跳梁小丑,居然敢在姑nǎinǎi这里招摇撞骗!”一语未毕,芭蕉扇对准老道,劈面就是一扇。猫扑中文 第一零七章:四宝无光顿黯然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这把芭蕉扇乃混沌初开的灵宝,任何人在它面前都彷佛一粒尘埃,这不知死活的邋遢老道哪里能经受的起?还没来及惨叫,便如秋风扫落叶,溪水溅残花一般,连人带灯被一扇扇出五万四千里——邋遢老道自打出娘胎以来,还从未飞过如此之远。 这一回,群人的眼睛没有被邋遢老道的破灯刺瞎,反而被铁扇公主的惊天一扇给震住了,个个呆若木鸡,瞠目结舌。缓过神之后,呼呼啦啦吓跑了一片。 惊鸿亲眼看到这一扇之威,不禁伸手摸了一把怀中那盏幻化的红莲灯,心中难免有些发虚。杨莲对着她微微摇了一下头,暗示要沉住气,不要惊慌。 经历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在场的人都纷纷老实了许多,口中也不敢再妄自议论‘招亲’之事。 铁扇公主见眼前群人老实了许多,又回到座位之上,柳眉一扬,若无其事地笑道:“各位贵客,今rì之会名曰‘赛灯夺魁’,各位大王、道友不妨将自己手中的宝贝,各自夸上一夸。若谁能在这场比试之中力压群雄,即rì起他便是这芭蕉洞的男主人!” “哦~~~~~”众人终于明白,今rì果然不只是赛灯,还真有招亲。在这块地上混的,凡是长了眼睛的,有谁不知道铁扇公主貌若天仙;凡是长了耳朵的,有谁不知道铁扇公主是玉环圣母的爱女!若能攀上这根高枝,那可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哦!——难怪又瘸又瞎的邋遢道人都抢破了头皮来此。 “赛灯夺魁,请大家夸宝!”随着丫鬟的一阵清脆的喊声,赛灯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一个青袍蛇王站了出来,张口吐出一颗明珠,晶莹闪亮,接着手掌之中现出一个水晶盏。明珠缓缓落入盏中,顿时jīng光四shè,照得整个洞府如同白昼。青袍甚是得意,笑道:“此灯以海底明珠为芯,吸收rì月jīng华,光华闪耀,经久不衰,故名曰‘长明灯’。” “四海之中比比皆是,这有什么稀奇!”话音未落,跳出来一个西方头陀,大袖一摆,现出了一盏八宝灯,顿显宝瓶、宝盖、双鱼、莲花、右旋螺、吉祥结、尊胜幢、法轮八种吉相。头陀哈哈笑道:“衲子这盏八宝灯,暗藏西方八宝,绽放祥瑞之光,乃西方罕见珍宝也!” “西方蛮夷之地,能有什么宝贝!”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紫袍道人,一甩拂尘,笑道:“诸位都瞪大了眼睛瞧好了,贫道这盏灯才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说着从怀中掏出半截蜡烛。众人一瞧,顿时傻了眼,接着发出阵阵嘘声:“又一个滥竽充数的,公主还不赶紧一扇子送他上西天!”紫袍道人却不急不躁,一声冷笑:“哼,各位瞪大了眼睛瞧好了!”说着便一指火光将手中蜡烛引燃。 “咦~~?”台下顿时又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原来这蜡烛的火焰非同寻常,而是半轮上弦月影。 紫袍道人一捋长须,自鸣得意:“贫道这根蜡烛名曰‘望月烛’,能映衬太yīn之变。今rì恰逢初七,所以乃是半轮上弦月;待至十五,那便又是一轮满月。如此神奇之物,各位可曾见否?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一声浑厚的笑声将紫袍道人盖过,众人回头,却发现站出来一位白衣秀士。秀士笑道:“蜡烛虽然稀奇,然而你却道行浅薄不懂保养,如今只剩下半截,不出十rì便会化成一滩泪迹,纵使是宝,又有何用?” 紫袍道人被人一语道破,憋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白衣秀士用手一指,一道白线如光,长出一道庆云,高有一丈有余,上有四角,角上皆挂金灯璎珞垂珠。 杨莲微微惊奇,对一旁的惊鸿道:“我观此人道行不似高深,不料却露得这么一手,当真让人匪夷所思!”惊鸿对于道家仙术只是略通皮毛,自然瞧不明白,问道:“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杨莲轻声道:“这庆云金灯乃元始天尊亲传的玉虚秘法,此人貌若清新脱俗,实则稀松平常,却不知从何处习得此法?” 白衣秀士见众人眼中皆有羡慕之sè,心中暗自得意洋洋,羽扇轻摇,笑道:“八百年前,诛仙阵中,元始天尊大战通天教主,头顶现混元无极庆云金灯,有金花千朵,璎珞垂珠,络绎不绝如檐前滴水。其中有一朵金花落地生根,五百年后又化成一盏庆云金灯,却被在下区区有幸得到。” “哼,拾人牙慧,却在此显摆,当真贻笑大方!”白脸郎君终于按耐不住,奋袂而起,单掌发出一条火龙朝白衣秀士抓去。白衣秀士大惊失sè,连忙祭起庆云金灯招架。只听“轰”的一声,头顶庆云当场爆掉,璎珞垂珠散落一下,俱化成灰渣。 惊鸿暗自心惊:“好一个虚有其表的白衣秀士,好一个出手不凡的白面郎君!” 白面郎君正yù一鼓作气,却被铁扇公主娇声喝住:“灵耀公子,远道而来都是客,不可伤他xìng命!”白衣秀士捡回一条xìng命,却是狼狈不堪,雪白的长袍之上落的满是灯灰,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灵耀公子火气十足,他是何许人也?其实此人并非别人,乃是燃灯道人的琉璃灯焰——也就是玄yīn鬼母千年以来一直未能谋面的儿子。他本就是桀骜不驯之人,趁燃灯道人与众仙说法之际,就变chéng rén形,私自携带琉璃灯逃离灵鹫山,化名马灵耀,到了尘世逍遥来了。 马灵耀趾高气昂,犹如一只得胜的雄鸡,耀武扬威地迈着步子,左右打量了一翻,又回头对罗刹女道:“公主,刚才所展示之物,都不登大雅之堂,可笑他们却还当做至宝,简直是玷污了公主的芭蕉洞!”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然而刚才众人都见识过马灵耀火龙的厉害,所以都是敢怒不敢言。 铁扇公主见他对众人出言不逊,却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想来灵耀公子定然有不凡之宝,还请早早现出,让大家一饱眼福!” 马灵耀一反常态,恭而有礼地笑道:“既是公主吩咐,在下自当遵从!”言罢凌虚一指,一盏琉璃灯悬空而现。灯身琉璃焕彩,映shè出点点光华,沁人心脾。杨莲可是灯的行家,看到琉璃灯后当即明眸一亮,失声赞道:“此灯仙界罕有!” 马灵耀听到赞叹,便笑道:“难得有人慧眼识宝!此灯名曰‘锭光琉璃盏’,乃混沌初辟之宝,即使道德之士,也为之心驰神往。” 铁扇公主闻之大喜,问道:“哦?此灯有何神异之处?” 马灵耀正yù显摆,听到公主问及,便自信满满地道:“此灯神异之处有二。其一,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将它点亮,那便是我!” “哦?”铁扇公主将信将疑:“即便是混沌之物,它也不过是盏灯而已,岂有点不着之理?” “公主所言极是!看贫道以三昧真火将它点亮!”台下一个黑须异人一跃而起,弹指一挥,“飕”的一声shè出一颗豆粒大的火苗,划过一条美丽的流线,向锭光琉璃灯飘去。 与此同时,黑须异人飘逸的身躯也在凌空滑翔,扭头目送火苗的轨迹,直至飘落灯头。忽然,“哎呦!”一声惨叫,他硕大的身躯撞在了更大的柱子之上,摔了个鼻青脸肿,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黑须异人腾空而起之时,身手异常矫健,弹指所发的三昧火苗更是货真价实,可以看出他并非浑水摸鱼之辈,缘何会yīn沟翻船,撞柱子上了呢? 猪撞树上,是因为猪不会脑筋急转弯;黑须异人撞柱子上,是因为看到了让他惊诧的一幕:他弹指所发的三昧火苗,落到琉璃灯上之后,居然如火入水,噗的一声便湮灭了。 惊鸿在下面看得清楚,心中却充满了疑惑,悄声向杨莲问道:“此灯还当真稀奇,居然三昧真火都无法将它点亮,这却是为何?”杨莲摇了摇头,低声道:“道家三昧真火可焚炼世间万物,居然也无法点亮此灯,这让我一时也瞧不出其中端倪啊!” 这时再看铁扇公主,她似乎对马灵耀之言深信不疑了,心中更是充满了期待,于是又问道:“灵耀公子,不知第二个神异之处是什么?”马灵耀笑道:“这第二个神异之处,还须先将它点亮之后方能揭晓!”额头神目突然张开,窜出一道火焰,此火与三昧真火不同,而是纯红如血,无任何杂sè。“噗”的一声,锭光琉璃灯果然被点亮了,灯火金亮,万道圣严光华充满整个洞府。 杨莲痴痴地睁大了双眼,心中惊叹道:“此灯居然光照无影,果然神异!”然而其他人却并未发现其中玄妙,纷纷嚷嚷:“你这琉璃灯虽然万道金光,明亮无比,却也无什么神异之处。那第二个神异之处到底在哪里?” 铁扇公主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琉璃灯,却不言不语。这时,马灵耀也不理会众人,而是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这群愚钝之人目如泥丸,也就罢了。难道公主也怀疑我这灯的神异不成?” 铁扇公主见他胸有成竹,只好嫣然笑道:“还请公子明示!” 马灵耀将琉璃盏凌虚定在眼前,双眉一挑,朗声道:“第二个神异之处虽然妙不堪言,此处却观察不得。还请公主随我到洞外云层之上,那时自一览无余!” 铁扇公主立时起身,道了一声:“好!既然这样,就请诸位贵客一同洞外观赏!”猫扑中文 第一零八章:宝莲一出谁争锋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众人遂跟随铁扇公主出了芭蕉洞,驾着遁光直上了云层,再俯首一看翠云山,赫然发现整座山头上面笼罩着一层金sè光晕,点点光华犹如源源不断的shè线,穿透山石向四面八方绽放开来。 惊鸿和众人一样,都感到匪夷所思:“那琉璃灯光果真如此神奇,居然可以穿透山石!” 马灵耀见众人惊愕,不由地沾沾自喜,笑道:“我这锭光琉璃盏发出的亮光,可穿透万物,所照之处不留丝毫影子。因此也被称为‘无影灯’!” 铁扇公主赞不绝口:“锭光琉璃盏两大神异,果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其它各种神灯在它面前,不免相形见绌了!” “这场比试还未结束,公主就这般夸口,为时尚早了吧!”一直不动声sè的牛魔王终于按耐不住,开口抗议起来,声音浑厚粗犷,震彻山谷。 铁扇公主抬眼看到这个铁人一般的壮汉,笑道:“牛将军说的是,赛宝还未结束,是本公主失言了!将军想必也是身有灵宝,不妨现在拿出让大家也开开眼界?” 牛魔王哼了一声:“此处头顶是天,我若在此露出宝灯,恐怕神光会直冲牛斗。若是惊动了玉帝老儿,那岂不是反添不美?不如大家回洞再看不迟!”铁扇公主点头道:“牛将军所虑甚是!”遂按下云头,领众人又返回洞中。 回到芭蕉洞,马灵耀将锭光琉璃盏收在手中,依然信心满满,笑对牛魔王道:“牛将军,这回可以让公主见识一下你那宝贝的庐山真面目了吧!” “哈哈哈哈!”牛魔王放声大笑一声,右手提起披风一个转身,手中便多出了一盏宝莲灯。未及马灵耀等人定眼细观,“唰”的一下绽放出一片五彩毫光,瞬间洒满了每一处黑暗角落。与此同时,更让人惊诧的是:青袍蛇王手中的长明灯,西方头陀手中的八宝灯,紫袍道人手中的望月烛,以及众多围观者手中还没来及展现的各种神灯,甚至马灵耀手中的锭光琉璃灯,在这一瞬间居然全部齐刷刷地熄灭了! 铁扇公主骇然,猛然站起,问道:“牛将军,你手中的这灯是……” 牛魔王一甩披风,单掌托灯夸道: “混沌初辟第一花,宝莲一亮百灯杀。 点亮乾坤昏黑尽,澄清寰宇无妖邪。” “啊?是宝莲灯!”铁扇公主大惊失sè,颤声问道:“宝莲灯乃是华岳三圣公主之宝,如何会落到你的手里?”牛魔王上前一步,将宝莲灯交到铁扇公主手中,爽朗笑道:“莫说是小小的华山,只要能得到公主的青睐,老牛我上天入地又有何惧?” 铁扇公主脸颊一红,心中暗道:“他倒是一番诚意!只是我与那三圣公主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宝莲灯虽是三界灵宝,我若收了,只怕是会引火烧身!”想到这里,罗刹女把灯又还到牛魔王手中:“牛将军的一番诚意,我心领了!只是……” “什么?”牛魔王虽然粗莽,却并不傻,当即明白了铁扇公主的意思,他拍拍胸脯,仰面大笑:“哈哈哈哈!公主勿怕,别说那华山的杨莲来找麻烦,就是她二哥杨戬亲自前来,也自有我老牛顶着!”笑声未绝,又道:“公主,现在洞府之内,群灯俱灭,唯我独亮,现在赛灯的魁首是不是非我老牛莫属啊?哈哈哈哈!” 牛魔王牛逼哄哄地笑着转过身来,准备接受众人投来羡慕的目光。不料,脑袋刚扭过来一半,笑声却戛然而止。他做梦都没想到,芭蕉洞中除了宝莲灯之外,却还有两盏灯也是亮得正明:一盏是杨莲手中的‘青莲灯’,另外一盏就是惊鸿手中的‘红莲灯’。 宝莲灯一出,十方俱灭。然而为何她们手中两盏灯却依然红绿通明?众人皆不知所以,以为青莲灯和红莲灯也与宝莲灯一般神异。唯独马灵耀睁开神目,定气凝神,暗暗运起天眼通的功夫,辨认出来这两盏灯根本就不是灯,只不过是一朵青花和一条红绸变化而来。只是他见铁扇公主对牛魔王似乎有些心动,嫉恨之心油然而生,所以即便看出端倪,却也不去点破,故意让牛魔王丢人现眼。 牛魔王看看手中的宝莲灯,有瞧瞧眼前两人手中的青莲、红莲灯,一张脸拉得比冬瓜还长,嚷声问道:“你们……手中的灯是什么来历,为何不灭?” 杨莲瞧了一眼牛魔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混沌初开,天地之间有一朵五彩金莲,后化成一灯,名曰‘宝莲’,后遁入虚空,直至华岳三圣公主出世,方才破虚寻主。不知牛将军手中的宝莲灯是不是这盏?” “是……不是……就是……”牛魔王一时语无伦次,发现居然落入对方圈套:若是说是,那便是承认自己盗了杨莲之宝;若说不是,那岂不是等于自己拿假货来行骗?思来想去只好言辞含糊地道:“天下之宝,有缘者得之。现在宝莲灯在我的手中,我便就是它的新主,阁下何必多问?倒是你们二人手中的灯,却是奇怪的很,依我看更是来路不明!” 牛魔王毫无愧sè,果然牛皮够厚。惊鸿气愤不过,正yù上前责斥:“牛……你……”却被杨莲一把拦住:“贤弟,休要与他做口舌之争!” 杨莲拿过惊鸿手中红莲灯,与青莲灯一并高举,朗声道:“这两盏灯名曰‘青莲’、‘红莲’,与牛将军手中的宝莲灯本是一气同枝,同辉相映,乃五彩金莲身旁的青莲和红莲所化。所以宝莲灯之光,能灭灵灯百盏,却唯独灭不了它们。” “jīng彩,果然jīng彩绝伦!”铁扇公主拍手赞道:“诸位今rì不吝显宝,当真令我大开眼界!宝灯神异,各有千秋,真可谓一宝一胜景,一灯一光华!然而纵观全场,吾窃以为,当以灵耀公子的锭光琉璃盏和牛将军手中的宝莲灯最令人叹为观止!” “什么?”牛魔王一下子暴跳起来,吼道:“他那盏破灯如何能跟我这宝莲灯相提并论?” “你说什么?”马灵耀早就瞧牛魔王不顺眼,经他这么一激,顿时怒火中烧:“哼,宝莲灯虽然是灵宝圣物,只是在你手中却不知道是偷来的,还是骗来的!” “你……”牛魔王强忍住怒气,冷笑一声:“就是我抢来的,又能如何?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能拿到手的,便就是我的!” 马灵耀嗤了一声,笑道:“抢?就凭你这头糙皮蠢牛,能斗得过宝莲灯在手的华岳三圣公主?更何况,她还有一个神通广大的二郎神哥哥!所以,以我来看,你要么是坑蒙拐骗,要么是窃偷盗拿!” “不无道理!”杨莲趁机接过话茬,突然高声道:“我们兄弟二人前来翠云山之前,就已经听到风声,说二郎神杨戬得知有人骗了他妹子的宝莲灯,感到震怒,已经下了三界追杀令,扬言不惜寻遍三界也要将盗宝的贼子缉拿归案,说要……”说着又转身对惊鸿偷偷眨眼:“说要怎么着来,贤弟?” “哦~!”惊鸿心领神会,咬着牙狠狠地道:“说要千刀万剐,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啖其肉、寝其皮,还有……还有太多,都想不起来了!” “哟~哟~二郎神啊,乖乖不得了喽!牛将军,你偷谁不好,偷到他妹子那里!哎,这下你死定了!”台下众人听到二郎神威名,个个满面敬畏之sè,纷纷议论牛魔王恐怕小命不保。 “哈哈哈哈!”牛魔王突然放声大笑,整个芭蕉洞被震得轰轰隆隆响彻不绝。台下众人顿感地覆天翻,纷纷捂着耳朵,更有功力不济者当场被震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蹬腿抽蓄不已。 笑声将毕,再看牛魔王,却突然换了一副嘴脸,现出了本来面目:头耸双角,面突长鼻,眼似明镜,眉如红霓,齿排钢锉,口若血盆。只听他厉声吼道:“哼,你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看,我牛魔王什么时候怕过他二郎神!” 众人一见牛魔王露出真相,个个都面露俱sè,不敢再妄自言语。铁扇公主对牛魔王的威名也早有耳闻,只是直到今rì方才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笑赞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牛魔王,当真艺高人胆大,连宝莲灯也敢染指!” 铁扇公主一句夸,暖到了牛魔王的心里,顿时让他有点飘飘然不知所以然。惊鸿见牛魔王现出本来面目,正yù趁机上前与他一战,将宝莲灯夺回,不料却被杨莲劝止,悄声道:“不要着急,这里另有人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我们且静观其变!” 果然,马灵耀听到铁扇公主对牛魔王王的夸赞,颇不以为然,冷笑道:“什么大名鼎鼎,依我看不过一鸡鸣狗盗之辈而已!” “你……匹夫欺吾太甚!吃我一棍!”牛魔王一声巨吼,眼中冒出熊熊怒火,凌虚一爪,手中便多出一杆混铁棍,舞得如撼山荡岳一般,百条棍影如长虹饮涧向马灵耀劈头便打。 “怕你不成?!”马灵耀手执金鞭,举手相迎,顿时电光火石一片。两人战成一团,打得鬼哭神嚎,好比火星撞地球。众人唯恐被棍影鞭芒擦伤,纷纷退避三舍,躲在远处,半伸半缩着脑袋瞪眼观看。 两人战得正酣,忽然“唰唰”两道青芒一闪,只见铁扇公主左右开弓,双手各持青锋宝剑,架在二人中间,娇声喝道:“两位都且住手,听吾一言!”猫扑中文 第一零九章:烈焰焚身浑不怕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牛魔王怒气难消,粗声道:“公主,这匹夫斗宝斗不过我,还屡次恶语相讥,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马灵耀仍旧不依不挠,咬牙道:“公主,灯会魁首,原本是我的囊中之物。此贼却以他人之宝强压我的琉璃灯,算什么本事!想让我才心服口服,除非拿出真功夫来!” “好!”铁扇公主收了双剑,秋波流转,朗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二位就以功夫见个真章,哪个若是胜出,他便是我罗刹女的郎君!” “哼,三眼怪,此地空间狭小,腾挪不开,有胆量的就随我出去一战!”牛魔王一抖披风,化作一阵狂风飞了出去。 “任你打到天上地下,爷爷都奉陪到底!”马灵耀也不甘示弱,化作一道火光冲出洞门。 “诸位都请随我出去观战,也好做个见证!”铁扇公主大步流星,带领众人一起出去。 惊鸿一脚刚跨出洞门,就看到前方山谷之中棍舞鞭扬,乱石迸飞,好一场恶战!牛魔王乃混世魔王,力大无穷,混铁棒高高抡起,又重重劈下。马灵耀不敢硬接,只好化一道火光避开,刚刚站稳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回头一看,赫然心惊:身后一条山脉居然被牛魔王一棍劈成了两段。 牛魔王不待对方回过神来,又是一棍当头劈下。马灵耀心中骇然,又化作一片火光避开。然而牛魔王早就料到此举,他避实就虚,一道白光将元神从头顶高高遁起,如泰山压顶一般,朝着马灵耀躲避的地方结结实实地一棒砸来。 马灵耀身形刚刚立稳,就感到情形似乎不对,正yù运起天眼通探个究竟,不料一根碗口粗的铁棒突然从天劈下,正中顶门,被打得一派金光,就地四散。 牛魔王见一棍将马灵耀打扁在地,心中狂喜,侧身对铁扇公主喊道:“哈哈哈哈,那三眼怪被我一棍打成了碎星,这回他到了yīn曹地府总该心服口服了吧!”言毕就撤了混铁棍,转身就要回洞。 不料混铁棍那头刚刚挪起,就听“呼”的一声,四散而开的金光瞬间又汇聚到一起,继而又凝成一个人形。牛魔王不知马灵耀的根基,如今见他居然完好如初,心中大骇:“难道这厮也练就《仈jiǔ玄功》之术不成?” 马灵耀受了一棍之苦,虽然凭着火灵之体,无甚大伤,却也让他着实怒火中烧,当头喝道:“好一头蛮牛!今rì让你尝尝爷爷的功夫!”双掌呼呼发出十几道火雷,落地之后相继轰轰炸开,连绵整座山谷顿成一片火海。 牛魔王暗自掐起避火诀,处身火海却泰然自若,只是再抡不起碗口粗的混铁棒。马灵耀心明眼亮,手扬金鞭,卷起火焰金光迎头砸了上去。牛魔王一手紧掐避火诀,一手急抽腰刀,奋力地招架。然而他在火中毕竟一心二用,怎能比得上对手这种火灵之体逍遥自如?几十个回合之后,渐渐地刀法有些力不从心。反观马灵耀却‘如鱼得水’,越战越是jīng神抖擞,手中金鞭更是舞得如同风卷残云,将牛魔王死死地笼罩在红芒之中。 牛魔王十八般兵器样样jīng通,若单论武艺的确在马灵耀之上。他见对方攻势正盛,就故意卖个破绽,对手见状,果然舍身相击。牛魔王瞧准时机,出手如电,大喝一声:“着!”手中腰刀迅雷不及掩耳,一下将马灵耀握金鞭的手臂斩下。 马灵耀陡然心惊,不禁暗叹:“这牛魔王掐着避火诀,仅凭手中一把单刀,居然还能使出此等绝妙招数,当真不是个庸碌之辈!”想到此不敢大意,跟着狠狠地喝了一声:“长!”居然又长出一条手臂来! 牛魔王惊诧不已:“这厮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在火中居然有不坏之体?”他哪里知道,马灵耀乃是燃灯道人的锭光琉璃灯的灯焰,在灵鹫山上rì夜吸收天地灵气,朝暮聆听仙家经典,历经千年铸就了三样本事:天眼通、如意身法、火灵之体。三种功夫之中以火灵之体最为厉害,三界之内若论火术,恐怕鲜有人能出其右。 马灵耀见对方一脸惊骇,便大笑道:“现在让你尝尝爷爷五昧真火的厉害!”神目突然暴张,shè出五道烈焰,分别呈青黄白赤黑五种颜sè,彷佛五条火龙一下子蹿到了牛魔王的身上。 这五昧真火除了jīng气神三昧之外,还包含马灵耀自身的yīn阳两昧,混在一起威力远胜于寻常的三昧真火。牛魔王猝不及防,一下子乱了方寸,再掐避火诀时,却发现全然对这五条火龙不起作用,顿时被烧得五脏俱焚,七窍生烟。马灵耀眼疾手快,抓住时机飞身上前,一鞭将项上那颗牛头抡得粉碎。五条火龙趁机钻到牛魔王的脚底,沿着身躯盘旋而上,须臾之间就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烧成了灰烬,一腔青烟从脖子里喷出,足足有三丈之高。随后牛魔王墙一样的身躯只是晃了一晃,便轰然崩塌,化成一堆土渣。 马灵耀仍不甘心,反手一鞭将地上那滩土渣打得飞灰弥漫。望着漫天的飞灰渐渐地消失在熊熊烈火之中,他终于金鞭一甩,回身冲着众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牛魔王虽然厉害,但是还是敌不过我的五昧神火!” 马灵耀正得意至极,忽然看见众人纷纷瞪着双眼,惊恐地看着这边。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不对,猛地一抬头,赫然发现头顶有一座巨型土山飞速压了下来。这座土山有数十亩地之大,足足可以覆盖整个山谷。 马灵耀悚然惊惧,急忙运起天眼,盯住这压顶而来的土山,忽然惊出一身冷汗:“啊,不好!刚才那道三丈青烟乃是那蛮牛元神出窍,如今他竟然以《法天象地》之术化一座土山前来压我!”待反应过来,却早已被笼罩在山影之下,哪里还有处可逃?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当即被重重地压在了下面。 马灵耀强忍着万钧之重,艰难地驱动着五昧神火,将整个山底烤得一片通红。然而,五行之中,火生土,所以他每每驱动一分神火,身上的巨山就自然随着重上一分。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实际上,牛魔王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整个五脏六腑被五昧神火烤得几yù瘫软如泥。然而他正是切中火生土的要害之处,横下一条心坚决压了下去:火烧一分,山重一分,不是我压死你,就是你烧死我! 一个是火灵之体,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被压得七窍冒血,一个被烧得五内生烟。在玉石俱焚的对峙之下,马灵耀心中渐渐地开始惶恐起来:“如此僵持下去,恐怕未及烧崩牛魔王这座巨山,自己反而就已经被压死在下面了!”念及此不敢再催动神火,顿时感到身上承受的重量也不再增加,他突然暴起,将巨山掀开一丝缝隙,化成一片火光,抽身而走,逃之夭夭。 牛魔王见下面久久不见火焰,心中暗喜:“难道那三眼怪就这样被压死了?”遂收了法天象地,如一个雕像一般,木然地立于山谷之间。只见他脸sè惨白,身形微微一晃,喷出一口灰渣,急忙运转玄功调理五脏六腑,良久之后脸sè才渐渐好转。 这一场恶战最终以牛魔王胜出收场,在场的群人无不看得心惊肉跳,战战兢兢。就连惊鸿也暗自赞叹:“《仈jiǔ玄功》中的元神出窍和法天象地居然被他使得出神入化,这牛魔王果然十分了得,当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牛魔王重整衣甲,凯旋而归,又将宝莲灯掏出,对铁扇公主道:“公主,我赢了!这灯且不论出处,算是我的一片诚意,现在可以收下了吧!” 铁扇公主俏脸微红,将宝莲灯接在手中,含羞笑道:“大王,今夜洞房花烛,少不了它!” 纵使是榆木疙瘩,也会明白了其中深意。牛魔王哈哈大笑,一把将铁扇公主拦腰抱起,向芭蕉洞内大步走去。望着这个高大的背影,群人好一阵羡慕嫉妒恨,口水哗哗地流了一地。 “萍儿,大摆筵席,备美酒‘神仙倒’,招待贵客……” 轰轰烈烈的赛灯夺魁终于落幕,铁扇公主也终于名花有主。来自各方的群人虽然落选,却也不虚此行,纷纷甩开了腮帮子享用着丰盛的筵席。 铁扇公主换了一身红装,窈窕的身姿在柔和的光线下更加突显,着实让众人心中为之荡漾。而牛魔王此刻更是chūn风得意,笑得合不拢嘴。就在众人纷纷拱手相贺之际,门童忽然传报:“外面有一人求见,自称是的大王的兄弟!” 铁扇公主虽然红妆,却豪气不减,喝了一声:“既是夫君的兄弟,岂有不请之理?速速请进洞来!” “哈哈哈哈!嫂子果然够爽快!”没等门童回身,一条人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红髯似火,赤发蓬松,左手里提着如意金钩,右手里托着一只血淋淋的麒麟头,向夫妇二人行礼道:“大哥大嫂,兄弟今rì特意斩杀了一只千年麒麟,权当给哥哥嫂嫂的贺礼!” 牛魔王见状大喜,急忙拉着来人向铁扇公主引荐:“夫人,此人乃我兄弟,人称如意真仙。”铁扇公主笑赞道:“兄弟果真好本事!”如意真仙大笑道:“嫂嫂谬赞!兄弟这点微末道行不及大哥身上一毛,哈哈哈!”铁扇公主爽朗地道:“既然是自家兄弟,就不要再多些客气了!快快入座,一起开怀畅饮!” 忽然洞内一阵狂风卷起,两个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牛大哥的喜酒,岂能少了我们兄弟二人!”话音未绝,一青一黄两道人影亮相在前。两人上前一步,各自将一个包裹甩到地上,溅出一滩龙肝凤髓来:“牛大哥,我兄弟二人来得匆忙,未曾带些什么贺礼,就顺道宰杀了几只龙凤,也好给众位下酒!” 牛魔王上下打量一番,良久才发觉这两位居然是两位至交好友,顿时喜不自胜,一拍脑袋道:“哎呀!原来是九首郎君和金睛百眼圣两位贤弟!快快有请,你我已多年未见,今rì定要借此良辰,不醉不归!”猫扑中文 第一一零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惊鸿见眼前觥筹交错,乱成一片,便悄声对杨莲道:“罗刹女曾言,今夜洞房花烛,便用宝莲灯点亮。何不趁此良机,去他卧房之中把灯拿走?” 杨莲镇定地道:“不可!此夫妇二人视宝莲灯为无上至宝,定然会严密收藏,若是贸然前去,恐怕打草惊蛇。牛魔王与罗刹女珠联璧合,你我二人即便联手也未必能胜,何况又来了这三个厉害的帮手,如今只可智取,不能强夺。不如待他们喝得醺醺大醉之时,再寻求机会下手!” 果然,酒过数巡,铁扇公主满眼醉意,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无不尽显妩媚之态。只见她面红如夭桃,身摇如嫩柳,一手晃着手中翡翠杯,半身依偎在牛魔王肩上,醉笑道:“夫~君,来~为妻再敬你一杯!” 牛魔王酒值正酣,然而看见铁扇公主一脸醉态,顿时心生怜爱之意,低声道:“夫人醉了,不如先去歇息,这里有为夫陪着众位兄弟。”急忙招呼丫鬟扶着罗刹女回了卧房。 “有了!”惊鸿见铁扇公主大醉回房,心中顿生一计,悄声与杨莲道:“不如我去变作牛魔王的模样,混入罗刹女的卧房之中,岂不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宝莲灯拿走?” 杨莲轻声道:“此计甚妙!不过还需稍等片刻,待罗刹女睡熟之后,方才神不知鬼不觉!” 酒又过三巡,杨莲瞧牛魔王和几位兄弟酒劲正浓,便知时机成熟,朝惊鸿点了点头。惊鸿心领神会,趁着酒乱闪到一边,化作牛魔王的模样骗过守卫,大摇大摆地到了芭蕉后院之中。 放眼望去,后院深处一间凤凰阁楼上灯火通明,散发出团团祥光瑞气。惊鸿暗道:“那房中所透出的像似宝莲灯之光,看来这里便是罗刹女与牛魔王的洞房了!”她快步上前,发现房门半掩,于是便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刚踏至半截楼梯,耳边就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粗声的喘气和娇声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演奏着一部灵魂和**的交响曲。惊鸿全身的神经陡然绷紧,慌忙隐在暗处,透过楼上的珍珠帘向里屋的玉榻望去。 “啊?!”惊鸿的脸“唰”地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又看了一眼,又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玉榻一旁端放着宝莲灯,而灯光之下一双赤条条的男女,正忘情地此起彼伏着,真可谓覆雨翻云,雷电交加。女的神情迷醉,娇声连连,自然就是铁扇公主罗刹女;而男的左冲右突,气喘吁吁,他却不是别人,正是大力牛魔王! “此刻牛魔王怎么会在这里?芭蕉洞中与众人大块吃肉大碗饮酒的那个又会是谁?”惊鸿顾不上害羞,感觉其中必有蹊跷,自思一时也无从下手,就急忙返回芭蕉洞,将此事告知了杨莲。 杨莲定眼一看,主座之上的牛魔王正与几位兄弟喝得不亦乐乎,她便掐指一算,不禁笑了:“原来如此!” 惊鸿疑云难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杨莲悄声笑道:“你可再变作牛魔王的模样,只须如此如此……” 惊鸿恍然大悟,依计而行。 杨莲这一手神算乃是骊山老母亲传,掐指之间便可算出方圆百里之内过去发生之事。原来惊鸿先前所见与铁扇公主共度**的男人并非真正的牛魔王,而是正是他的对头马灵耀所化!他之前曾与牛魔王大战数百回合,惜败而走,心中非常不甘。然而自知无力再战,便把一肚子气都撒在了宝莲灯上。因此他随后趁乱混了进来,悄悄地溜到了铁扇公主的香阁,果然看到了宝莲灯。正要举鞭将它砸个粉碎,却发现几个丫鬟正搀扶迷醉的铁扇公主上来,马灵耀不敢轻举妄动,便隐在了屏风之后。 见丫鬟退去之后,他又提鞭来到了宝莲灯前,正要动手,却一眼瞧见了躺在玉塌之上的铁扇公主:只见她酥胸高耸,小腹平滑,浑圆的臀部往下是一双结实而修长的腿,一身红装紧紧地裹在身上,更加凸显出迷人的曲线。 天生尤物,近在咫尺。 马灵耀顿时心猿意马乱窜,哪里还有心思去砸劳什子灯?他四下张望,见没什么动静,便施展如意身法,变作牛魔王的模样,像一只饿虎扑了上去。 铁扇公主在酒劲之下早已意乱情迷,待火烫的身躯一贴上来,她便立时熔化,一江chūn水泛滥不已。 马灵耀看见她满面cháo红,媚态横生,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索xìng一把拨开丛林,直探谷底…… “夫人,老牛我来了!”随后又传来重重的上楼脚步声。 马灵耀正忘情地cāo纵着体内的yīn阳神火,这个时候突然听见牛魔王动静,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慌忙就要抽身逃走。 然而此刻的铁扇公主爱意正浓,只手可触及云巅,哪里肯放?一双结实而修长的**彷佛两条白蟒一般,更是将他死死地缠住。 马灵耀挣扎一分,便就紧上一分,情急之下他陡然失控,体内的yīn阳之火如滚滚江水倾泻而出。 罗刹女顿觉两股源源不断的滚烫火流涌遍全身,让她感到既无比的愉悦,又极度的难忍,好一阵娇声宣泄之后,终于瘫倒在马灵耀身上。 马灵耀脑子一片空白,顾不上许多,一把推开香汗淋漓的罗刹女,紧接着一个翻身扑出窗外,化光而走。 他前脚刚刚离开,牛魔王后脚就到了。 牛魔王看见兀自晃动的窗扇,禁不住嘿嘿地偷笑了一声。这却又是为何? 原来这个牛魔王乃是惊鸿所化,她依照杨莲之计,去而复返,以假制假,果然用假牛魔王吓跑了马灵耀这个假货。 惊鸿无暇理会其他,直奔宝莲灯而去,刚一伸手,忽然一双玉手搂住在了她的腰间。她浑身一震,猛然回首,原来铁扇公主已经悠悠醒来,软绵绵的玉体依偎在了她的背后之上。 “夫君,你好生威猛!”罗刹女把俏脸枕在牛魔王(惊鸿)肩上,吹气如兰,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夫……夫人,你先好好歇息吧!”牛魔王(惊鸿)颇感尴尬,干笑了几声,转过身来小心将一丝不挂的铁扇公主扶到床上。 “夫君,你怎么将衣服穿得这般整齐?来,奴家帮你解开,你我再温存一番,**一刻值千金呢!”铁扇公主伸出纤指就要为牛魔王(惊鸿)宽衣解带。 牛魔王(惊鸿)心急若焚,若是解开衣带,岂不是露出女儿真身?她一把握住罗刹女的手,故作爱怜道:“夫人,你累了,好生休息片刻。为夫还要去陪兄弟们再饮上几杯……”罗刹女被哄得迷迷糊糊,昏昏yù睡。 “夫人……夫人……老牛我来啦,哈哈哈哈!”凤凰阁下一个粗厚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酒气渐渐袭来。 “啊,糟糕!真正的牛魔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惊鸿如坐针毡,急得额头直冒汗,慌忙松开罗刹女的手,摇身变了一只蚊虫从窗户飞了出去…… 刚刚飞出了芭蕉后院,就遇到了神sè慌张的杨莲。 杨莲一眼看到惊鸿出来,就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妹妹你没被牛魔王发现吧!” 惊鸿抱怨道:“姐姐既然知道他去了后院,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险些被他堵个正着。哎,如今再想拿回宝莲灯,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杨莲委屈地道:“妹妹误会我了,姐姐也是后来才知!我见牛魔王醉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便想他酒量如海,怎会如此轻易醉倒?后来才恍然大悟,掐指算到他原来是以元神出窍之术去了铁扇公主那里!” 惊鸿闷闷不乐,叹道:“现在看来我们只有先潜入这芭蕉后院,等到他们都睡熟再悄悄下手了!” 牛魔王缘何假扮喝醉,又以元神出窍之术去了芭蕉后院?这还要从假牛魔王马灵耀说起。 马灵耀将yīn阳火尽数泻在了铁扇公主体内,心中懊悔不已,扼腕叹息:“可怜我在锭光琉璃盏中沉浸了千年,方才修成了一身yīn阳火,如今却又付诸东流!”不过又转念一想:“哼,那铁扇公主没有火灵之体,就算得了我的yīn阳火,却也使不出来!” 好生自我安慰了一番,他才悄声溜到了芭蕉洞。正yù趁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忽然一眼却看到牛魔王正在大堂之上与几个兄弟喝得起劲。 这让他着实大吃一惊:“这牛魔王难道还有分身之术不成?怎么又会在这里饮酒?”反复琢磨一番,突然一拍脑袋,心中狠狠道:“气煞我也!原来凤凰阁那个牛魔王竟然也是别人变化的,我真是瞎了这只天眼!哼,此人害我痛失yīn阳火,定饶他不得!”怒气冲冲地就要转身杀回院去。 突然一只冷箭一般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马灵耀猛地回头,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是九首郎君! “这位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啊?”九首郎君双眼死死地盯住他问。 “我……没……不去……”马灵耀见对方目光犀利,心中突然发虚,一时支支吾吾,不知所言。 “大哥,这家伙鬼鬼祟祟,依我看就是个jiān细!”九首郎君一把将马灵耀拉了过去,对牛魔王高声喊道。 不待牛魔王回头,马灵耀突然奋力挣脱,一把打翻了岩壁上的火把,借着火遁化光而去。 牛魔王细眼瞧见遁光,心中略略惊疑,暗道:“此贼子莫非是想盗取宝莲灯不成?”他不敢大意,然而又不想因此扫了兄弟们的酒兴,便微微笑道:“小小毛贼,早已吓破了胆,不必管他!兄弟们来,再干一碗!” 话虽如此,牛魔王一颗心哪里能放得下?一饮而尽之后,他便故作醉态,趴在桌上,暗中将元神遁出,来到了后院,亲自查看宝莲灯是否安在。 所以才出现了惊鸿慌张逃走,无功而返的一幕。猫扑中文 第一一一章:混水摸鱼盗金灯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插曲,马灵耀落魄地遁到一个角落,隐在暗处,一想气就不打一处来:“若非那个假扮牛魔王的家伙害我失了yīn阳火,我岂能狼狈至此?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他趁几位魔头再行举杯之际,又摇身变成牛魔王的样子,溜到了后院。 此时惊鸿与杨莲已化作两名侍女,正守在后院的长廊之中。她忽然看见又一个牛魔王满面怒气地冲了进来,顿觉蹊跷,轻声问道:“奇了怪了,今天怎么冒出来这么多牛魔王?” 杨莲搭眼一看,嘻嘻笑道:“依我看这个还是假的!马灵耀刚才在外面看到了真正的牛魔王,知道被人所骗,心中恼怒,想必这又前来寻‘假牛魔王’的麻烦来了!” 惊鸿自然清楚杨莲口中的那个‘假牛魔王’就是说的自己,她先是脸上一红,接着又是眼睛一亮,急忙道:“马灵耀此番前来,定然会撞上真正的牛魔王,我们何不在两人混战之际,趁乱将宝莲灯拿走?”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杨莲不想再错失良机,便和惊鸿一起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假牛魔王后面。 牛魔王(马灵耀)暗暗地将金鞭紧握在手,轻声走上楼,刚一抬头,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一头雄壮健硕的白皮公牛,正剧烈地耸动着下体,呼啸冲刺着。胯下的铁扇公主正躬身翘着浑圆的美臀,有节奏地承受着千钧之力的冲击。她侨美的脸上每一丝表情都已极度扭曲,她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可以刺穿每一个男人的神经,让人无法分辨她究竟是到了快乐的极点,还是痛苦的尽头。 牛魔王(马灵耀)早已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有闲暇运用天眼细细探视,他不分真假,暴喝一声:“天杀的牛jīng,敢欺我爱妻,给我纳命来!”当即扬起金鞭,腾空而起,迎着牛头劈面砸下。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马灵耀被震得连退数步。原来这头公牛正是牛魔王,他飘飘然沉醉于与铁扇公主的极度欢愉之中,居然情不自禁地现出了本相。刚才听到一声暴喝,他悚然惊诧,猛转牛头,恰逢马灵耀一鞭劈下,情急之下只好用犄角奋力一抵。 牛魔王一声怒吼,显出了人形,爆瞪着双眼盯着眼前的假牛魔王,喝道:“好一个大胆的yín贼,敢来找死?” 牛魔王(马灵耀)见对方居然理直气壮,气得满面喷火,怒道:“明明是你以幻化之术变成我的模样,居然还口口声声称我yín贼,当真是贼喊捉贼!” 铁扇公主正处yù仙yù死之际,忽然看到眼前又站着个牛魔王,吓得尖叫一声,急忙掀起床褥遮掩住玉体,蜷缩在一角。牛魔王见状,急切地安慰道:“夫人莫怕,老牛今rì定然将这yín贼碎尸万段!”言语未毕,一个转身将墙上的两口青锋宝剑抽出,双手抖了两个剑花,剑若寒霜就向假牛魔王狠狠斩去,恨不得将他毙命当场。 马灵耀之所以变成牛魔王的模样,本想着也以假制假,先来一个下马威,在气势上将对手压住。不料眼前这个牛魔王居然丝毫不惧,这反而让他感到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是假货嘛!他疾举手中金鞭招架了一下,借势一个后撤,趁机运起了天眼。这一看,马灵耀顿觉脑袋一紧,嗡嗡直响:“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牛魔王居然是真的!”他一下子慌了神,立刻现出了本来面目,撒腿就要逃跑。 牛魔王浑身牛毛一抖,使出了一个撒豆成兵的本事。十几个牛魔王跳了出来,将马灵耀围在了中心,堵住了他的去处。马灵耀夺路无门,索xìng牙关一咬,双掌发出几个火雷,瞬间将凤凰阁变成了一片火海。 “啵啵啵啵——”果然十几个牛魔王的分身如梦幻泡影一般,当场被三昧真火烧得纷纷炸出金花,消失无影。马灵耀有了喘息之机,借着火势,驾起遁光就要破窗而走。忽然,“飕”的一道冷风袭来,熊熊烈火转眼熄灭,连一个火星都没有剩下。 马灵耀从遁光上一屁股摔落下来,形容狼狈不堪,再一回头,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只见铁扇公主已经披上一件鸾衣,手中握着一柄芭蕉扇——原来这一扇之威,便熄了火海。 “马灵耀,男子汉大丈夫当愿赌服输,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今rì我定要将你的双目挖掉!”铁扇公主柳眉倒竖,怒目相视,一声娇喝,手中三尺寒光如勾,迎面挖来。与此同时,牛魔王轻移罡步,截住了马灵耀的退路,与铁扇公主两面夹击。 马灵耀背腹受敌,暗自叫苦,无奈只好将身形虚化作一团火影。铁扇公主寒光划过,如刀切流水,过了还流,哪里能伤得他分毫?这时牛魔王看出了端倪,喊道:“夫人,这厮乃火中之物,你那铁扇乃太yīn之jīng叶,可灭火气,何不扇他几扇?” 铁扇公主玉指轻捻扇柄红丝,暗自念了一句咒语,手中芭蕉扇微微一晃,顿时变得有一丈二尺长短。她一甩秀臂扬起宝扇,对准马灵耀便狠狠扇了下来。 马灵耀一时陷入两难,不知该如何应对:“若是继续虚化着身形,这一扇过来,这团本命火焰恐怕就会被当场扑灭;然而若是凝实身体,牛魔王只要在背后双剑一戳,那便是两个透明窟窿,同样血溅当场,一命呜呼!”生死瞬间,眼见这一扇挥来,他突然眼前一黑…… 眼前一黑的,可不只是马灵耀,就连铁扇公主和牛魔王也是眼前一黑——只因关键时刻,宝莲灯灭了! 牛魔王呀呀大叫几声,掌中一团火焰升起,照亮了整个凤凰阁。然而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这眼前哪里还有马灵耀的影子?原来这眼前一黑,对马灵耀而言,只不过相当于火花一闪而过。他瞪起额头中间的神目,趁着牛魔王夫妇惊愕之际,一溜烟地逃之夭夭了。 “啊,宝莲灯没了!”铁扇公主回头一看,发出一声惊叫。牛魔王陡然一震,急忙回头,宝莲灯果然不翼而飞。 “夫君,难道宝莲灯被这yín贼盗走了?” “刚才他连xìng命都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盗取宝莲灯?依我看,这盗灯者定然是另有其人,想必是趁你我全神贯注对付此贼之际,悄悄地将宝莲灯盗走!” “谁能有这等本事,竟然在你我二人的眼皮底下将宝莲灯盗走?” “是啊,这贼怎么会知道口诀,瞬间将它熄灭呢?难道,难道她是杨莲?!”牛魔王当初变化成杨戬的模样,才从华岳三圣公主杨莲口中套出宝莲灯的口诀。如今他见宝莲灯从熄灭到消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在如此短的时间能够一气呵成地将灯拿走的,除了宝莲灯的主人杨莲,又会有谁呢! 其实,即使是杨莲,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短时间就堂而皇之地将宝莲灯拿走。原来在牛魔王夫妇与马灵耀激战之际,惊鸿就化作一只飞蛾扑到了宝莲灯上。杨莲藏在窗外的暗处,待时机成熟就驱动咒语将灯熄灭,然后惊鸿立刻变回人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宝莲灯‘盗’了出去。 两人迅速回到芭蕉洞,见如意真仙、九首郎君和金睛百眼圣三人还在围着牛魔王的假身一顿豪饮,她俩便装作酒醉的模样,晃晃悠悠地到了洞口处,摇头晃脑地对门童说:“童子……我们哥……哥俩今rì酒……酒足饭饱,该打道……回府了,快……快开门!” 童子正yù开门,忽然“啵”的一声,牛魔王的假身从内炸开,顿成齑粉。随即整个洞府响起了牛魔王的吼声:“各位兄弟,有贼人盗走了宝莲灯,凡有敢擅自离开芭蕉洞者,格杀勿论!” 如意真仙立时jǐng醒起来,酒杯一摔,大叫一声:“不好,大哥早已元神出窍,此乃他以隔空传音之术向我们报信!” “童子,切勿开门!”九首郎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惊鸿两人站在洞口,立刻厉声道:“那两人形sè匆忙,定然是盗宝的贼子!两位哥哥,一起上前将他们拿下!”话音未落,只听他浑身骨头爆响不断,猛然间长出了九只丑陋的脑袋和一对三丈宽的翅膀,“唰”的一声亮出月牙铲向惊鸿和杨莲袭来。 惊鸿回头一看,陡然变sè,暗自惊讶:“这不是九头虫么?他当年被赵公明打伤之后便不知所踪,原来跑到这里与牛魔王结成了党羽!” “妹妹,我们没有时间与他们纠缠,赶紧离开这里才是上策!”杨莲出手如电,两手各拎起一个童子,朝九头虫丢去。“嗤嗤”几道寒光,可怜两个童子当场被九张嘴巴撕成了碎片。 “嘿嘿!原来是两个俏美人儿!”金睛百眼圣看出两人是女扮男装,sè心顿起,手提鬼头刀就冲了上来。如意真仙也随后一跃而至,高声喝道:“大胆的小贼,速速交出宝莲灯,饶你们不死!” 杨莲临危不惧,一把将宝莲灯举在眼前,厉声叱喝:“我杨莲本就是宝莲灯之主,真正的贼子不是别人,正是你们的大哥牛魔王!没想到你们居然毫无羞耻,倒反咬我一口!如今这宝莲灯就在我的手中,想必你们也听说它的厉害,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 九头虫和如意真仙都知道宝莲灯乃是一件神物,威力无比,如今见杨莲突然亮出此灯,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倒是金睛白眼圣sè胆包天,不知死活,倒提着鬼头刀就要大步上前。“金眼鬼,你不要命了!”这时牛魔王及时赶到,一把将他拉住。 杨莲趁魔头们迟疑,轻声对惊鸿道:“快轰开洞门,我们冲出去!”惊鸿飞身抓起一根火把,变作一支火箭搭在霹雳弓上,咯吱一声,弓似满月拉起。猫扑中文 第一一二章:稀里糊涂祸事生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轰——”整个芭蕉洞晃了一晃,洞门被一箭炸开,碎石和烟火滚滚翻腾。牛魔王定过神来,眼前早就不见了惊鸿和杨莲,同时消失的还有身旁的金睛百眼鬼。 “两位美人慢走,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岂不美哉?”惊鸿和杨莲驾起遁光,一路向东疾驰,无奈金睛百眼鬼却像只讨厌的绿豆蝇一样,紧紧地尾随。 惊鸿不胜其烦,满面怒霞,说道:“姐姐先去泰山将天上的痘云驱散,我去打发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杨莲点头道:“好,妹妹等他上来,迎面给他一箭即可,切勿与他纠缠!” 惊鸿左手提弓,右手扣弦,引而不发,将金睛百眼鬼迎面拦下:“想活命的就滚回去!否则,哼哼,你也见识过我手中这张弓的厉害!” 金睛百眼鬼虽然垂涎美sè,却也十分忌惮霹雳弓的威力,连忙摆手止道:“仙子切勿放箭,我走便是!” 惊鸿见他转过身去,便收起霹雳弓,娇声喝道:“算你识相,速速离去,切勿再行跟随!”她一甩红袖,转身yù走。突然金睛百眼鬼放声狂笑,将身上的道袍一扯而下,身上顿时隆起的坚硬外壳,上面长满了各型各状的眼睛,整个身型也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金睛百眼鬼在狂笑声中猛然回头,着实让惊鸿心中打了一个寒颤。若说之前的他还算人模人样,如今却是面目全非,浑身是眼,简直比恶鬼还难看百倍。 “好一个狡诈的妖魔,吃我一箭!”惊鸿恼怒百眼鬼耍诈,愤而转身,恨不得一箭将他shè死。谁知她霹雳弓刚刚摘下,就见眼前这怪物浑身的眼睛突然暴张,千百道耀眼金光迸shè而出,浇头洒来。惊鸿顿觉全身发虚,身体像似被这邪光穿透一般。她四肢酥软,休要说拉开手中的霹雳弓,就连抬脚的力气都使不出分毫。 “美人儿,无论你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金睛百眼鬼一阵狞笑,伸出巨大的魔爪向她抓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见这只邪恶的大手扑面抓来,惊鸿急得满眼喷火,却无奈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就缚。千军一发之际,只觉身后一片神光绽开,身前这魔头突然屁股向后飞了出去,跌落尘埃。惊鸿顿感眼前一片清朗,转身一看,更是不禁惊喜,原来是杨莲祭起了宝莲灯将这千百道邪光一扫而灭。回头再看金睛百眼鬼,他正在痛苦地翻滚不已,浑身的眼睛中尽数冒出了脓血和黑烟,刺鼻的焦臭气味令人作呕。 “自作自受,且看我再补上一箭,让他化作飞灰!”惊鸿轻叩弓弦,一道气箭当即搭在弦上,对准了金睛百眼鬼。 “算了,由他自生自灭去吧!”杨莲毕竟修行之人,深明因果报应,对方虽是妖邪,亦不宜赶尽杀绝。 “今后若再为非作歹,这便是你的下场!”惊鸿见杨莲劝阻,遂轻挪玉臂,故意一箭偏shè在金睛百眼鬼的一侧,炸出一个深坑。 金睛百眼鬼吓得肝胆俱裂,哀声求道:“两位女仙,我以后定然洗心革面,潜心问道,不敢再做半点恶事了!”他偷偷地抬眼斜视,见对方并无加害之意,这才一扭身躯,变成一只蜈蚣钻入石缝之中。 惊鸿与杨莲火速来到东岳泰山,见泰山大帝黄飞虎和太尉姚公麟早已将升麻草炼制完毕,正所谓万事俱备,只差宝莲灯了。两人先后飞上云端,杨莲将宝莲灯祭起,默念一声,只见灯若宝莲绽放而开,片片花瓣漫天飞舞,放出万道金光。所照之处,浓浓的痘云顿时化作一片泡影,湮灭无形。惊鸿见痘云尽消,喜上眉梢,迎风将事先炼制好的升麻汤撒落人间。泰山境内万民久不见天rì,今rì见两位仙子出没于彩云之间,驱散了毒雾,并降下了解痘甘露,纷纷焚香跪拜。 浊云散尽,玉宇澄清。众人皆大欢喜,姚公麟笑道:“既然痘毒已清,末将也该回灌江口向真君复旨去了,就此别过!”言罢驾一阵狂风而去。惊鸿见泰山百姓转危为安,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对黄飞虎道:“帝君,如今痘毒已除,我也该回瑶池去了!” “哪里走!”当空一声雷响,震得一团云彩四分五裂,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横剑挡在了惊鸿身前,满眼怒火,忿然喝道:“好可恶的女子,竟然连杀我五子,真是痛煞我也!”话音未甫便是一道寒光,直取惊鸿咽喉。 “碧霞元君住手,且先听我一言!”黄飞虎一招长蛇吐信,荡开了余化龙手中的长剑,疾声道:“惊鸿仙子与五方痘神之事,其中是非zì yóu玉皇大帝明察,元君不可擅自处理!” 余化龙一剑将长枪挑开,冷喝道:“哼,黄飞虎,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先杀了这女子,为我五个孩儿报仇,然后再与你一起赴凌霄宝殿找玉帝评理!”横扫又是一道剑光,向惊鸿斜肩划过。 惊鸿闪身躲过剑芒,不料仍有一丝残余剑气附在了霹雳弓的弓弦之上,发出“噌”的一声颤响。响声未绝,“咔嚓”一道霹雳反shè而出,如狂龙探爪直奔余化龙的右肩,顿时透甲而过。余化龙手长剑撒手而落,身子被带得一个翻飞,跌落尘埃。 “不好!”黄飞虎失声喊道:“余化龙毕竟为痘部主神,万一有什么不测,如何向玉帝交待?” 惊鸿恍然一震,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余化龙五子擅自撒播痘毒,可谓死有余辜;然而余化龙本人虽然xìng情激愤,却只为私仇,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我失手将其打落尘埃,生死未仆,着实难脱其咎啊!” 杨莲道:“事不宜迟,我们下去看看,但愿余化龙伤无大碍!”三人遂寻着轨迹按下遁光,落到东岳之南的一个偏僻峡谷。此地名曰‘乱石谷’,寸草不生,野兽横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荒凉的碎石和森森的白骨。惊鸿三人踏着碎石和白骨往山谷深处走去,头顶渐渐地没有了阳光,周围凉气倒灌,yīn风嘶吼,让人战战栗栗。 一阵狂风卷过,激荡起幽幽的回声,从山谷的深处传来。回声未落,隐约又可以听到沙沙之响,竟然是树叶的声音。“此处一片荒芜,如何会有树木?”惊鸿等人疑惑之下,加快了脚步,几经辗转终于到达了峡谷的最深处。三人抬眼之间,赫然看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枝头居然还盛开着绚丽的七sè花朵。大树下面的一堆乱石里,不时地闪烁着淡淡的金sè光芒,似乎有一块什么东西落在其中。 “啊,不好,那是余化龙的碧霞令!”黄飞虎定睛凝视,瞧出了端倪。惊鸿箭步赶到,正要弯腰将碧霞令捡起,突然惊出一身冷汗:大树周围到处散落着碎盔破甲和一根根的白骨。“难道余化龙被这里的野兽吃了?”她回头看着黄飞虎,惊疑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黄飞虎骇然惊惧,但又坚决地说道:“怎么可能!余化龙虽然右肩之处受了你一道霹雳,神光被破,然而他乃堂堂天庭痘部主神,下界的野兽怎么可能近得他身?” 杨莲环顾左右,沉声道:“这里常年昏天暗地,不见光亮,定然有邪祟隐藏在此间。”说着便将宝莲灯祭起,华光一绽,冷风凉气尽数平息,整个山谷之中立刻充满了宝光华彩。三人借着灯光四下寻找,然而踏破铁鞋,别说妖魔鬼怪,就是连个野兽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沙沙……嗤嗤……”又是一阵树叶的摩擦声,虽然不是多么响亮,此刻听上去却格外刺耳。忽然“啊”的一声惊叫从惊鸿身后传来,她猛地回头,嗓子眼顿时一紧,愕然发现树枝上的一颗红花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嘴,突然一口将黄飞虎叼起。 黄飞虎奋力挣扎,又一条树枝缠了过来,枝头上一朵黄花忽地一张,迎面喷出一股黄雾,登时使他浑身瘫软如泥。惊鸿动若脱兔,拈弓在手,“唰唰”两箭齐发,将树枝shè断。杨莲瞅准时机,一挥青藤鞭,绿芒一闪将黄飞虎凌空卷起,拖回身边。 一声狂吼,大树枝叶一晃,顿时整个山谷内风起云涌。碗口粗的树藤如巨蟒蜿蜒,带起张着血口的妖花,向三人肆虐狂舞。杨莲娇声喝道:“不知死活的树妖,今rì便叫你灰飞烟灭!”手中宝莲灯花一绽,片片花瓣随风盘旋而上,化成朵朵金莲,漫天花雨一般地洒向恣意施虐的妖藤。金莲飘落之处,如炽阳融雪,树藤和妖花顿时化成一片灰烬。惊鸿趁热打铁,佻身飞镞,朝着光秃秃的树干一箭shè去。轰的一声,炸出一滩黑血,整棵妖树齐根而倒。 黄飞虎咳嗽了两声,悠悠转醒,惊叹道:“好凶猛的树妖,看来余化龙就是跌落此间,丧命于他的口中!”杨莲将宝莲灯收起,说道:“堂堂天庭痘部正神,居然在此惨死,此事非同小可!当务之急,还请泰山帝君与我一起赴凌霄殿面见玉帝,将此事奏明,以证惊鸿之清白!” 黄飞虎铿锵有声地道:“此树妖暗自生长在我泰山境地,本王也有失察之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面圣陈辞!” 山谷之中,三道遁光平地升起,只是一闪,就到了千里之外。风驰电掣,霞舞云飞,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三人便抵达了南天门前。惊鸿正yù上前通报,忽见一道白影自西方而来,那人手执一杆幡旗,神sè匆匆地便撞到了增长天王面前,疾声喊道:“快,快,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要面见玉帝!”猫扑中文 第一一三章:官封碧霞破妖心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清福神柏鉴,何事如此慌张?”黄飞虎一眼认出来人,正是负责看守封神台的清福神。 柏鉴来得慌忙,听到黄飞虎呼喊,这才回头道:“哦,原来是泰山大帝!大事不好,痘部主神碧霞元君余化龙居然被人杀死了!” 黄飞虎对此事早已知晓,自然不觉得惊奇,便道:“纵使如此,那也是劫数使然,你也不必如此惊慌啊!” 柏鉴手中百灵幡使劲一拄,叹了一声:“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今rì见悬挂于封神台上的封神榜中,余化龙的名字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便知他已遭遇不测。然而我在封神台久久守候,却始终未见其魂魄归来,心中恐慌不已,这才来面见玉帝奏禀此事!” “啊?!”黄飞虎大惊失sè,慌忙道:“天庭三百六十五路正神,真灵皆依附于封神榜,即使死后魂魄也入不得yīn曹地府,只能往封神台去,等待一千五百年后方可再立世间。如今余化龙已然身死,他魂魄不归封神台,又能何往?” 惊鸿与杨莲也诧异非常,面面相觑。这时增长天王领了玉帝旨意,道:“诸位,就请一并去凌霄宝殿面圣吧!”四人不敢有误,遂匆匆入殿。 玉帝见惊鸿归来,难掩心中惊喜,饶有兴致地道:“惊鸿,太好了!你能平安归来,朕心甚慰!你为……为天庭立下不朽之功,朕要对你好好地封赏!”抬手对太白金星道:“太白,去查一下天庭之中有何神位空缺,朕要加封惊鸿!” “陛下圣明!”太白金星时刻不忘溜须拍马,然后一溜烟地去了。 虽然刚一进门就得到了玉帝的大加赞赏,但是惊鸿脸上却无半点喜sè。她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开口道:“陛下,我……我杀死了五方痘神,还失手误伤了碧霞元君余化龙……以至于他丧命于树妖之口。” 杨莲恐玉帝怪罪于惊鸿,便上前拜道:“陛下,那五方痘神擅自将痘毒撒落人间,导致数万乡民饱受痘疹之苦。惊鸿仙子将他们击杀,实乃替天行道,还请陛下不要降罪于她!” 玉帝凤目微闭,体内周天运转之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已经了然于胸。他奋袂而起,手拍龙案喝道:“哼,余家五兄弟身为天庭正神,却无视天规,胆大妄为,实乃自作孽不可活!柏鉴,你务必要将他们五人的魂魄幽禁在封神台内,先封他们一千五百年,以观后效!” 柏鉴恭敬拜道:“陛下,这五人魂魄目前已在封神台中,只是痘部主神余化龙却迟迟没有归位,不知魂魄迷失在何方?还请陛下圣察!” 玉帝胸有成竹,不急不缓地对身旁的李靖道:“托塔天王,你去取照妖镜,照一下泰山之南乱石谷中那树妖的根基!” 李靖宝镜在手,朝着下界乱石谷的方位晃了几晃,忽然神sè一变,支支吾吾回道:“启奏陛下,那树妖原本是……” 玉帝见他似有隐情,正sè道:“无妨,如实说便是!” 李靖继续道:“那树妖本是天界的天花,只因落选花魁便负气堕入凡间,心中怨气不断积聚,竟然成了吃人的千年树jīng,余化龙便是葬生她的腹中!树jīng枝干虽然已被摧毁,然而树根依然强健,而且积满了邪祟之气,可使魂魄迷失,无路可出。因此余化龙的魂魄才回不了封神台。” 此言一出,惊鸿与杨莲均是愕然。而玉帝神sè泰然,不动如山,问道:“李天王,以你之见,当如何诛灭此妖,救出余化龙的魂魄?” 李靖略加思索,回道:“树妖盘根错节于乱石谷已有千年之久,根基早已延至地脉之中,况且逢水便生,所以想要斩草除根,实属不易!以末将愚见,可将树根交汇之处的‘心脏’先行捣毁,如此一来,邪气则泄,余化龙魂魄可出。然后再移泰山之石,将树妖残根全部镇压其下,以防她死灰复燃,再祸人间。” 玉帝缓缓颌首,又问道:“天王以为,谁可以去捣毁破这树jīng的妖心?” 天王朗声答道:“若以刀斧斩之,恐伤及地脉,所以末将以为,当以箭shè之。臣有乾坤弓、震天箭,威力甚大,可穿云裂石。然而能拉动此弓者,唯有小儿哪吒,不过目前他……” 玉帝不耐烦地道:“天王今rì缘何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李靖诚惶诚恐,回道:“哪吒奉其师尊清微教主太乙真人之命,下界协助真人收服九头狮子,须七rì后方能归来。” 太乙真人乃玉虚十二金仙之一,若论资历却不及广成子和赤jīng子。然而由于其徒哪吒在封神之战中大放异彩,他在元始天尊心中的地位也因此骤然提升。后来竟然一举盖过众仙,被封为清微教主——太乙天尊,名义上仍以玉帝为尊,实际上却只奉元始天尊之诏。 玉帝心中虽然不悦,脸sè却依然如古潭深水,不起波澜。他悠悠地道:“哪吒既然是奉师命前往,也不必去搬他回朝。只是七rì之后,那余华龙的魂魄就已被邪祟之气吞噬,那时即使再捣破妖心,也为时已晚!” 李靖脸上顿显难sè,垂头无语。惊鸿见状,毅然请缨道:“陛下,可否请天王赐震天箭一支,我愿意前往将那树jīng的妖心摧破,救余化龙魂魄脱难!” 玉帝知道惊鸿的根基,又慧眼瞧见她身后的霹雳弓,心中暗道:“这不就是当年后羿shèrì时的落rì弓吗?以这丫头的神力,加上落rì弓和震天箭,要想捣毁树jīng的妖心,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时,太白金星一路小跑回到了凌霄殿,奏报道:“启奏陛下,臣奉命查询,八部正神之位皆满,唯痘部碧霞元君新殒,其位空缺!” 经太白金星这么一报,玉帝心中立时有了主意,朗声道:“传朕旨意,即rì起裁销痘部,原痘部所属职能皆划为瘟部管辖。惊鸿仙子,正义果敢,善恶分明,为三界立下不世之功,今特加封为碧霞元君,照察人间,有善必扬,有恶必惩!” 惊鸿受宠若惊,急忙推托道:“陛下,碧霞元君乃天庭主神,我xìng子急烈,做事难掌分寸,焉能当之?” 众人听闻玉帝非但没有斥责惊鸿,反而对她加官进爵,着实也倍感意外。他们只道是因为惊鸿是王母身边的红人,才被破格重奖,然而哪里知道,惊鸿在洪荒界之功,震惊天地,玉帝若不论功封赏,岂不是落了火云三圣的话柄? 玉帝见惊鸿不肯受封,哈哈一笑:“惊鸿,那碧霞令如今就在你的手中,说明你与此物有缘,朕也是顺应天意,封你为碧霞元君,你就切勿再推脱了!” 杨莲上前贺道:“恭喜妹妹了,还不赶快谢玉皇天尊圣恩!”惊鸿无奈,只好向玉帝谢恩,硬着头皮当了这碧霞元君。 玉帝自嘲笑道:“看来华岳三公主的话比玉皇大帝要管用的多啊,哈哈!如此也好,朕今rì就赐你们两人金兰之义,不知意下如何?” 惊鸿和杨莲均喜不自胜,拜谢道:“我们早有此意,多谢大天尊成全!” 玉帝对惊鸿道:“惊鸿,朕深知你xìng子如火,rì后有事须多向杨莲请教,三思而后行!”说着又话锋一转,对李靖道:“李天王,朕封你为除妖大元帅,黄飞虎为副元帅,与惊鸿和杨莲即刻前往乱石谷,把那树jīng的妖心捣毁!柏鉴,你也一同前往,将余化龙的魂魄引至封神台,一千五百年后,再封神立命!” 托塔李天王率领众人腾云驾雾到了乱石谷的上空,见谷中仍然迷雾朦朦,对杨莲道:“三圣公主,还请你先将将迷雾驱散,本王好以照妖镜定住天花树jīng的根部的心脏。”又将一支震天箭交予惊鸿:“待她心脏现形之后,你便以此箭shè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杨莲点亮宝莲灯,轻舒纤手抓了一抹灯光,向乱石谷撒去,宝光所致,迷雾顿消。李靖一手托塔,一手执照妖镜,只是一晃便定住了天花树的树根。碗口粗细的树根纵横交错,中心一颗斗大的树瘤隆起,砰砰地跳动不止。 “那跳动的树瘤便是她的心脏,速速将它捣毁!”天王高声喊道。 惊鸿一声弦响,没金铩羽,正中妖树之心,嘣的一爆,炸出一滩绿sè的脓血。嗤的一声响,一道青烟袅袅而起,凝成一个人形,正是余华龙的魂魄。他飘飘渺渺到了云端,怒目对着惊鸿,似乎心中仍有莫大的仇恨,不能消泯。柏鉴一摆万灵幡,朗声喝道:“余化龙,还不随我去封神台,更待何时?”余华龙悚然一震,当下无语,随柏鉴而去。 李靖收了照妖镜,对黄飞虎道:“请帝君移泰山之石,将天花的残根压在其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黄飞虎凌虚一指,咚的一声巨响,一座巨峰拔地升起,腾至半空倏然一个倒悬,朝乱石谷重重砸去,只是轰隆一声,整个山谷当即被填得满满当当。 随着一声巨响,惊鸿等人心中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地。托塔天王和泰山大帝均长吁一口气,与她们道了一声别后,华丽地一个转身,驾起一团祥云,直上凌霄复旨去了。 杨莲见二人离去,嘻嘻一笑:“碧霞元君,如今大功告成,我也该回莲花峰了!” “姐姐,你再这么称呼我,那便是故意取笑了!”虽然被玉帝封了碧霞元君,惊鸿一时对这个名号还是觉得不太习惯,尤其是从杨莲口中说出。 “瞧你还当真了,我是故意逗你的!”杨莲看到惊鸿一脸认真的样子,笑道:“不过呢妹妹,从今往后这泰山的碧霞宫便是你的行宫了,姐姐以后可会常来拜访的哦!” “姐姐一定要常来,今后还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请教呢!”两人义结金兰,情投意洽,如今却要各奔西东,心中一时还真的难以割舍。惊鸿上前拉住杨莲的手,睁着大大的眼睛,想要挽留片刻,却又一时无语。 杨莲看着惊鸿,莞尔一笑,轻舞翠袖招来一朵彩云,步步生莲踏上云端,一路向西去了。此刻独留惊鸿一人,她望着空荡荡的山谷,心中一种莫名的惆怅油然而生。猫扑中文 第一一四章:旧地重游遇猛虎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碧霞宫坐落在彩霞峰上,规模宏大,气势非凡,与泰山大帝的天贶殿仅有三山之隔。朝映朝霞,旭rì东升;夕趁夕阳,落rì熔金。登玉宇,揽星月在手;攀琼楼,引鸾凤来朝。袅袅焉,共长天一sè;巍巍然,坠云海zhōng yāng。 一片红云飘落殿前,早有两排仙娥款款相迎,为首的一名仙子手捧玉简,恭而有礼地向惊鸿道:“恭迎碧霞元君!”惊鸿接过玉简,方知此乃玉帝所授的仙籍宝箓,打开之后,两排金字赫然浮现眼前:“昊天金阙玉皇大天尊敕封惊鸿仙子为碧霞元君,位列天界女仙第四位。” 天界女仙以西王母为首,其次为九天玄女,第三位是斗姆元君。如今惊鸿被封为碧霞元君,位列第四,对她而言显然已经是无上的荣耀。惊鸿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宝箓,忽然想到:“瑶池一别,也有许多时rì,我刚刚受封碧霞元君,按照礼节正需要先去那里朝拜王母。”念及此,她不及驻足片刻,便又驾起红云,袅袅翩翩向西昆仑而去。 惊鸿脚踩祥云,耳畔风驰电掣,放眼俯视下去,崇山峻岭如同一条条的爬虫,转眼被甩到了身后。行至千里,她恍然发现,居然到了云梦山鬼谷的上空。遥想当年,便是在这里与厉风雷几度重逢,又几度分别。 “弹指一挥,人间又过百余年!不知他可安好?”想到此,惊鸿心中波澜一荡,驻住遁光,步步红莲,从祥云之上走下,来到了鬼谷山麓。白云悠悠,清风徐徐;山路幽幽,溪水潺潺。虽然时隔百余年,眼前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当然她久不在人间,所以并不知道,厉风雷其实早已离开鬼谷,云游天下去了;而当年的龙沐雨,也就是王诩,已经成了名满天下的一派宗师。 惊鸿行至半山腰间,忽然听前方山坳之中传来一声虎啸,紧接着又是一声人的尖叫。她陡然心惊,暗道:“这里熊禽猛兽时常出没,难道前方有人丧生于虎口?”不及多想,便飞身赶到,果然发现有一青年男子斜躺在丛林之中,脚上的鞋子都丢掉一只。惊鸿走近细看,此男子虽然口吐白沫,身上却无老虎咬伤的痕迹,想来是被吓得昏了过去。 惊鸿颇感奇怪:“这人也真算命大,居然没被老虎吃掉!”急掐了一阵人中后,那男子悠悠醒来,刚一睁开眼又没命地大叫:“有老虎……老虎……”惊鸿见他惊吓之下有些痴傻,赶紧安慰道:“哪里有老虎啊?没事了!”男子左右环顾一下,突然两颗眼珠子暴突,颤抖地指着惊鸿后面:“老……虎……”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惊鸿感到背后生风,猛然回头,树丛之中果然跳出一头吊额白睛老虎,一咧大嘴,迎面扑了上来。惊鸿低头闪过,微微一笑:“你这畜生,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连我也敢吃!”当即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白虎圣兽,巨齿如剑,利爪如钩,身长更胜对方两倍有余。那老虎一看,简直是遇到祖宗了,顿时吓得浑身打颤,不敢动弹。白虎一声长啸,震彻山涧,溪水倒流,那老虎战战栗栗,如魂不附体,居然一头扎到树丛之中,也昏死过去了。 “好一个厉害的虎jīng,竟然敢吓坏我的虎将军!”话音未绝,咔嚓一道惊雷从半空劈下。惊鸿闪电般地一个翻身,收了变化,刚刚站稳脚步,眼前就被炸出一个大坑。抬眼一看,一个青袍中年道士徐徐飘过至被吓昏的老虎身旁,一指白光,顿时使它苏醒过来。 “阁下怎么称呼?可是厉风雷的弟子吗?”惊鸿见对方的手法正是鬼谷一道,所以也不与他计较刚才发雷之事,便开门见山直接问他的师门。 “你这大胆的白虎jīng,竟然敢直呼太微真人的名号,今rì我就以五雷咒将你化成飞灰!”中年道士认定了惊鸿就是虎jīng,单手一扬将五张鬼谷道符飘撒在空中,接着长剑出鞘往上方一指。五张道符盘旋成一团,里面噼里啪啦发出阵阵电流,形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巨大雷电球,突然一个急坠,像长了眼睛一样朝惊鸿迎头砸去。 “轰!”强烈的爆炸绽出一派五sè雷光,四shè而散,整个山坳为之一震。中年道士信心满满,长剑还鞘,转身轻抚着虎将军一身顺滑的锦毛,轻声道:“虎将军莫怕,现在那个白虎jīng已经灰飞烟灭了!” “鬼谷五雷咒,怎能伤我!”听到背后这个声音,中年道士抚摸虎毛的手一个颤抖,停了下来。他猛然回头,眼前却空无一人,顿时惊愕不已,遂又将长剑握在手中,暗暗掐了一个法诀,屏住了呼吸。忽然间,彷佛天旋地转,中年道人急忙定住身形,才勉强站稳。再抬头一看,简直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此刻哪里还在鬼谷的山坳里,而是已然置身于一只巨大的手掌之中。 在法天象地面前,中年道人就好比一只蝼蚁,顿时吓得手脚都酥软了,哪里还掐得准法诀?惊鸿手掌一抬,便举到了云端,对道人喝道:“你肉眼凡胎,不认得我便是碧霞元君,这也无可厚非。只是你身为鬼谷弟子,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下此毒手,更不该放虎吓坏上山的路人!” 中年道人看到惊鸿周身祥光万丈,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的并非妖jīng,而是天界上仙,慌忙稽首道:“弟子乃鬼谷先生玄微真人门下,道号凌云子,适才有眼不识真仙,还请碧霞元君恕罪!” 惊鸿见他诚意知悔,便收了法相,问道:“鬼谷先生?玄微真人?鬼谷的主人难道不是厉风雷吗?” 凌云子恭敬回道:“吾师鬼谷先生名讳王诩,道号玄微真人。元君所言厉风雷,论辈分乃是弟子的师祖,被师父尊为太微真人。然而据师父讲,太微真人早在一百八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鬼谷,到处云游去了,因此我等鬼谷弟子皆未见过师祖的真面目。” “啊?这么说来,上次一别之后,厉风雷便已不在鬼谷之中了!”惊鸿听了凌云子之言,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之感。 “老虎啊~~老虎~~!”刚才被吓昏过去的青年男子刚睁开眼睛,又看见了眼前的老虎,立刻被吓得爬到了树上。 惊鸿质问凌云子:“你为何无故放虎伤人?” 凌云子答道:“上仙误会了,这只虎将军颇有灵xìng,并不会伤人。它之所以吓唬那男子,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否则要是误入山谷深处,那他便有可能真的丧命于猛兽凶禽之口了!”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片善意!”惊鸿转念又一想:“那男子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鬼谷之中,定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转身对树上的男子喊道:“你下来吧,这虎不会伤你!” 男子将信将疑,慢慢地从树上秃噜下来,又迅速地跑到两人身旁。惊鸿问道:“鬼谷山中常有猛兽出没,我看你又没有降龙伏虎的本领,为何却要冒着xìng命之忧,来此险地?”男子答道:“小人名叫江田,特来此请鬼谷先生下山,捉……捉鬼!” “捉鬼?”凌云子一听这两字,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鬼魅作祟而已,何必小题大做?天下捉鬼的法师多了去了,你何必舍近求远到此?哼,我师父名满天下,若是去做这等小事,岂不是损了名声,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江田一听,急得都要哭出来了,跪下求道:“道长,我们府上闹鬼已有一年有余,全家上下鸡犬不宁,公子更是被邪气侵身,命在旦夕。这些rì子,捉鬼的法师请了无数,然而非但鬼没捉住,还平白无故地搭了进去几条xìng命。如今再无法师敢到我们府上去了。民间传言,鬼谷先生法术jīng深,降龙伏虎,捉鬼驱邪,无不灵通,所以才不远千里,到此来求。还求道长大发慈悲,千万不要赶我回去,否则我们公子就没命了!” 凌云子气得一甩袖子,转过身去。惊鸿将江田扶起,又正sè对凌云子道:“修道之人,当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怎能见死不救?我虽然不是鬼谷之人,却与你师祖是至交故人,与你师父也颇有一些渊源,所以此事我还真做得了主。你带江田去见王诩,就言是惊鸿仙子之托,他就不会怪罪于你!” 惊鸿之言,凌云子不敢不从,他回身恭敬稽首:“既然上仙吩咐,弟子这便带他上山去见家师。元君既是鬼谷故人,何不一同随弟子前往与家师叙旧一番?” 惊鸿轻叹一声,心中思道:“既然他已不在鬼谷,还是不要去了吧!”念及此,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此事就拜托于你了,我便不在此地久留了!”言毕,脚踏红莲,登天而起。 惊鸿将云彩定在空中,看着凌云子和江田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之中,不禁又感慨起来:“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前去看上一看呢?”刚把云头按了下来,转念一想:“虽然是去,但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为好!”于是翩翩而起,化成了一只彩蝶,悄无声息地尾随凌云子而行。 百转千回之后,终于到了久违的鬼谷望幽峰。然而今rì的鬼谷,与往rì却大为不同,宏伟而古朴的殿宇屹立在眼前,俨然一派仙家圣地。 凌云子大步流星进了内殿,问鬼谷童子道:“吾有要事,敢问师父现在何处?”童子回道:“回三师兄,师父现在正在后山闭关,需三个时辰之后放能出来,还请师兄耐心等候!”凌云子无奈,只好转身对江田道:“这位小哥,师父此刻不便见客,还请耐心等候三个时辰。”江田谢道:“无妨,只要能见到鬼谷先生,莫说三个时辰,就是三天三夜我也等得!”猫扑中文 第一一五章:鬼魅妖邪岂能混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后山的一切,对于惊鸿而言,仍然是十分的熟悉,这里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一个身着藏青sè道袍的男子,面若少年,发如白雪,正站在一尊雕像面前闭目冥思。 “这座雕像不就是厉风雷的模样么!”惊鸿偏偏向前,落在了厉风雷雕像的肩膀之上。她这才惊奇地发现,眼前这位身穿藏青道袍的男子眉宇之间竟然与龙沐雨一模一样。 王诩忽然剑眉一扬,目光如电,盯住了厉风雷肩上的那只彩蝶,沉声道:“惊鸿仙子,你终于来了!” 惊鸿心中一震,暗自叹道:“鬼谷子果然名不虚传,他一眼便看出彩蝶乃是我变化而来,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法力修为早已在当年厉风雷之上!”她从厉风雷肩上缓缓飘落,变回人形,微微笑道:“沐雨,百年未见,你已经成为鬼谷的一派宗师了!” 王诩波澜不惊,淡淡地道:“惊鸿仙子此言差矣!昔rì龙沐雨早已随着满腔的仇恨而消失了,今rì鬼谷之上,只有王诩!” 惊鸿心中惊叹:“他目前虽然没有飞升,仍处地仙之境,然而其道行和心境却比天仙有过之而无不及!”总之,无论他名字是龙沐雨还是王诩,都让她感到非常的欣慰。“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惊鸿嫣然一笑,挥手招来一片彩云,纵身跳上要走。 “师父此刻就在人间,定还有相见之rì,只是却不是今天!”王诩早就读出惊鸿心中所想,见她要离去,这才提及这么一句。 惊鸿心中一暖,回首微微点头,驾起一阵清风,悠悠而去。 三个时辰后…… “凌云师兄,师父要你去后山一趟!”凌云子听到童子传话,便起身对江田道:“看来师父已经知道你的来意,你先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言罢随童子去了后山。 王诩背身而立,知凌云子来,缓缓地道:“修道之人,当以慈悲为怀。那人所言闹鬼之事,你就去替为师走一趟吧!”凌云子不敢有违,稽首道:“是,师父!”见鬼谷子不再言语,便转身离去。 王诩睁开眼睛,道:“凌云,你将这把紫龙牙带上,或能助你一臂之力!”大袖一甩,一道紫光落在凌云子手中,化作一柄利刃。凌云子小心翼翼地将紫龙牙收起,躬身一拜:“师父,我去了!” 洛邑王城。凌云子也没有想到,江田口中的公子居然是大周王室贵胄——公子牧。他更没有想到,堂堂天子脚下,居然也会发生这等离奇的闹鬼事件。 侯府后院,废弃已久。公子牧昏昏沉沉地躺在病榻之上,印堂淤黑,形容枯槁。凌云子凝气定神,双目瞪起,扫shè着这间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疑惑地道:“咦,好生奇怪,贫道观这房间之内并无半点yīn气,怎么看也不像是闹过鬼的地方!” 江田道:“法师,确实有鬼啊!我家公子之前一直住在怡神阁,然而就在一年前,正月十六,奴仆们清早起来发现公子的床塌上空空如也,整个人不知去向。急忙四下寻找,待找到公子时,原来他竟然在后院此间昏昏沉睡。于是仆役们把公子请回了怡神阁,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再逢月圆之夜,又是这等情景!几次三番之后,大家都以为是鬼魅作祟,遂不敢再妄自乱动,连续请几个法师前来捉鬼,都无济于事,而且……而且法师们都一个个被掏了心肝,惨死在了这里!” 凌云子气得须发皆张,冷冷地咬牙道:“哼,何处鬼魅居然如此猖獗,今晚恰逢又是月圆之夜,贫道定要让你灰飞烟灭!”江田问道:“法师,可需要些帮手或物什?”凌云子给了他四张道符,摆手止道:“我鬼谷秘术,专克鬼魅邪祟,不需要任何帮手!你只需在三更时分,听后院五雷声起,便命人将这四张鬼谷道符贴至宅中东南西北四门,以防这鬼侥幸逃走,明rì我定然让他无处遁形!”江田大喜,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见天sè已晚,遂领众奴役撤出后院。 夜至两更,咯吱一声窗户开了,扑面袭来一阵香风。凌云子暗叫一声:“来得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鬼怪!”祭出一张隐身符,遁在了暗处。果然,一道靓影随着香气飘入,原来是一名白衣女子。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口洒下,让人不禁惊讶,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女子,将娇媚和纯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张脸上。 女子轻挪莲步,来到公子牧的床前,“噗”口中吐出一股白气,顺着微弱的鼻息被他尽数吸入了的体内。公子牧悠悠醒来:“玉娇,你来了啊……想煞我也!”他几度yù起身将玉娇拥入怀中,然而由于过度虚弱,却力不从心了。 玉娇坐在床前,秋波流转,百媚横生,只是轻轻地一扯束带,罗衫如丝般滑落,露出了rǔ白的玉体。尤物入怀,公子尽管已经极度虚弱,却仍然难以抗拒,无法自拔,顿时与玉娇融化成了一体。然而他毕竟孱弱不堪,chūn风未度,便是一阵抽蓄,早早地一泻千里,接着又倒头昏睡过去。 “原来他是被这女鬼迷了心智,吸了jīng元,难怪如此羸弱!”凌云子显出身形,一摇手中摄魂铃,喝道:“孽障,今rì饶你不得!”祭起一张驱鬼符,映shè出道道符影,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玉娇微微一惊,瞥了一眼凌云子之后却又立刻镇定下来。她一丝不挂,恍若无事地从床上缓缓走了下来,忽然身后一条毛茸茸的东西高高扬起,将驱鬼符一下子卷在其中,化作碎屑。 凌云子微微变sè,双掌呼呼而发,劈面打出两道鬼谷yīn雷。玉娇嘻嘻一笑,从身后又蹿出两条毛茸茸的东西,只是轻轻一扫,两道yīn雷就如同火苗入水,噗噗湮灭。凌云子大惊失sè:“你……你……难道不是……?” 玉娇脸蛋一扬,笑道:“道爷,你可瞪大了眼珠子看准了,小女子可是yīn间之物?” 凌云子见驱鬼符和yīn雷均无奏效,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并非鬼魅,而是妖邪。他掐了一个降妖咒,腾身而起,手舞紫龙牙朝对方斩去。玉娇不知紫龙牙乃上古利器,依旧轻描淡写,挥动身后一根毛茸茸的东西一扫,不料血光一闪,当场被削掉一截——原来是一只狐狸断尾。 凌云子冷笑道:“原来是只狐狸jīng!”趁对方猝不及防,唰唰接连几剑刺去。玉娇忍痛收了断尾,见不及躲避,便迎面朝他喷了一团迷雾。凌云子顿时觉得异香扑鼻,恍若飘渺云端,待清醒过来,忽见八条狐狸尾巴漫天飞舞,将他的四肢和身躯缠绕得结结实实。 玉娇轻扭身躯,用力一扯,凌云子一个踉跄,紫龙牙脱手而飞,噔的一声插在了房梁之上。望着极力挣扎的凌云子,她妩媚一笑:“你还算有点本事,倒不像之前的那群草包道士一般无用!” “妖狐,你做尽伤天害理之事,贫道定然会将你扒皮抽筋!”凌云子见她绵绵细语中藏着极度yīn狠之意,气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自身难保,还说大话!”玉娇面露狰狞,忽然现出了九尾妖狐之身,疾舒利爪,yù将凌云子剖腹挖心。 “啊~~~”“扑通!” 玉娇回身一看,原来是公子牧被这番打斗惊醒,大概是看到了她的妖狐真身,被吓得从床上摔了下来,又昏死过去了。她急忙收了利爪,变回人形,轻轻地披上罗衫,将九条尾巴和凌云子盖在其中。俯身一口香雾喷在公子牧脸上,又柔声媚sè地贴在公子牧脸上道:“公子,你醒醒呀!” 公子牧悠悠醒来,却仍恍若梦中,看到玉娇一脸妩媚,顿时又不能自持,几度**,又几度昏厥…… “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次rì凌晨,江田到了后院,惊愕万分地发现公子牧居然一命呜呼了!而凌云子,也不见踪影,是死是活,不得而知。江田自幼陪同公子牧一起长大,感情至深早已超越主仆。然而这一回他自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趁着府中还未有他人知悉此事,便一路西行,逃之夭夭。大周王室公子莫名而死,自然非同寻常。短短数rì,铺天盖地的告示便贴遍了大街小巷——缉拿凶犯江田和妖道凌云子。 几rì后,函谷关几名守军,将一个男子五花大绑地压入都尉府:“都尉大人,我们抓到一人,疑似告示中谋害公子牧的凶犯江田,请大人定夺!” “我没有杀害公子,小人冤枉啊!”此人的确是江田,他一路逃至函谷关,却被守军当场抓住。 “告示上写得清楚,你勾结妖道凌云子,害死公子牧。如今畏罪潜逃,被本都尉抓到,竟然还大呼冤枉,简直岂有此理!” 江田倒头便哭拜道:“都尉大人,小人的确冤枉!我家公子受了鬼魅祸乱,终rì昏迷不醒,前些rì子我的确是去云梦山请了一名鬼谷道士前来捉鬼,不料……不料第二rì公子竟然一命呜呼!那鬼谷道士也不见了踪影,想必也是被恶鬼害了……呜呜” “什么?鬼谷道士?”都尉脸上显出一丝莫名的惊疑之sè,挥手对众将道:“公子之死,非同小可!你们几个先行下去吧,本都尉要单独审讯他!”众将领命,纷纷告退。 都尉从堂上走下,甩手一指剑气斩断了江田身上的绳索,沉声道:“你不要慌张,将事情的原本给如实道来,或许本官能帮你洗脱罪名!” 江田这才慢慢地将头抬起,这才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位都尉竟然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威武之中不乏几分清秀,一点都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这都尉是什么人物,为何听见‘鬼谷’二字便有如此转变?原来他与鬼谷颇有渊源,正是鬼谷子王诩(龙沐雨)的师父——厉风雷!一百八十年前,厉风雷离开鬼谷之后,云游四海群山,感悟天地之秘。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隐隐发现胸前的‘小崆峒印’的痕迹渐渐地变得暗淡起来,立刻想起了当年赤松子之言,便知此印赋予他的五百年的‘青chūn不老’眼看就要到了尽头。 厉风雷曾经yīn阳双修,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然而却因为yīn阳二神相互掣肘,元神金丹始终无法凝成,因此徒有降龙伏虎之力,却未窥得长生不老之门。忽有一rì,他夜观天象,见紫气东来,顿时想起东华帝君的指点,知将有圣人西行,成就千秋功德。这一线生机岂能白白错过,于是他就到函谷关做了一名关尹都尉,在此“守关待圣”。猫扑中文 第一一六章:九死一生是玄狐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厉风雷从江田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细细推敲一番之后,突然抬眼道:“原来如此!” “都尉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我家公子的确是被厉鬼所害啊!”江田言语之间,表露出许多无奈和委屈。 厉风雷摇头道:“你虽然无辜,然而杀害公子牧的并非鬼魅,而是妖邪!” 江田面露恐惧和惊讶:“什么?不是鬼,是妖怪?” 厉风雷曾游历华夏千山万水,对世间jīng怪之事也颇有见闻,他见对方一脸的惊疑,便道出了那妖jīng的底细:“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妖怪应该是只千年狐狸jīng,人称九尾玄狐!尽管狐狸修行千年,却最容易露出尾巴。所以她每逢月圆之夜,就要寻纯阳之身的男子进行交合,吸取他们的jīng元。每榨干九人便可隐其一尾,害满九九八十一人则功行圆满,彻底化为人身。” 忽然江田扑通一声跪在厉风雷面前,磕头哭道:“都尉大人既然知道那妖jīng的底细,还请大人替天行道,除掉此妖,为我家公子报仇!” 厉风雷将他扶起,安慰道:“那鬼谷道士以驱鬼之法对付九尾玄狐,自然是徒劳无益,想必已经落入她手,恐怕凶多吉少。我与鬼谷本就颇有渊源,单凭此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不过,这妖狐狡猾之极,要想寻得她的老巢,恐怕不易,除非……” 又是一月月圆时,一道凤翼光影掠过公子府,两条人影沿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潜入后院。厉风雷掏出一张隐身符,交予江田:“你隐在暗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弹分毫,否则xìng命难保!”江田依计而行,气都不敢大口喘一声。 厉风雷抬头望见梁上紫光闪烁,一眼便知那是紫龙牙:“果然是鬼谷的弟子到过此地,不知现在吉凶如何?”忽然他感到院外一丝异动,顿时无暇多想,便躺到公子牧的床上,刻意地控制着内息,气若游丝,彷佛风中残烛。 果然,一阵香风渐起,两扇窗叶随之摆开,白纱如雾伴着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九尾玄狐依旧娇媚而清纯,即使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也很少有人能够抗拒她的美丽。她望着床上气息微弱的厉风雷,嗤声冷笑道:“公子牧,我还真没想到你这条残命还没耗尽!”说着便朝他走来,冲着面门喷出一口异香。 厉风雷故意将香气吸入,又运转体内纯阳之气将这股邪气尽数阻在玄关之外。九尾玄狐见厉风雷微微一动,玉手轻轻舒展,向他脸上抚来:“公子,你醒醒,玉娇来了……” 厉风雷出手如电,突然扣住了她的脉门,接着翻身腾起,喝道:“妖狐,睁大了眼睛看看,我可是被你害死的公子牧!” “啊?!”九尾玄狐大惊失sè,慌忙之下纵起两条尾巴向厉风雷缠来。厉风雷冷笑一声,朝上一指,一道紫光落入手中,左右一挥,两条狐狸尾巴顿成数截。玄狐虽然花容惨淡,却仍不失妩媚之sè,娇声喊道:“你是何方神圣,我与你无冤无仇,何故设计害我?” 厉风雷厉声喝斥道:“妖狐害人无数,早就该诛!我且问你,上次月圆之夜来此的鬼谷道士现在何处?如实回答,尚有一线生机,若有半点欺瞒,我合掌之间叫你粉身碎骨!” “哎呦——上仙,你下手好狠啊,把小妖都捏疼了!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嘛!”九尾玄狐看出对方很在意凌云子的下落,定然不敢对自己下死手,于是就施展媚术,全身瘫软如泥,扑进了厉风雷怀中。 就算是厉风雷,当一条软香光滑的水蛇贴在他身上肆意扭动的时候,也难免心中为之一荡。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荡漾,让九尾玄狐瞅准了时机,突然一个挣扎,抽身从厉风雷手中摆脱出来。“嘻嘻,多谢上仙手下留情!至于那鬼谷道士,我会让他和公子牧一样做个风流快活鬼,哈哈哈哈!”她笑声未绝,便卷起一阵香风朝窗外逃去。 “哼,哪里走!”厉风雷一声冷喝,大袖一甩,一道劲气抢在九尾玄狐之前将窗户重重地关闭。“咚,咚,咚!”三道镇妖符飞出,离掌之时轻若薄纸,封印在门窗之上却又重若金石。九尾玄狐不知此符厉害,yù夺窗而走,不料符印之上一道金光劈面打下,将她一个趔趄弹了回来,随即一柄冰冷的利刃贴在她温润如玉的脖子上。 “你敢再动一下,这回削断的就是你的脖子!”厉风雷言语之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 九尾玄狐的身体虽然没有动,但是身上的那层薄雾般的罗衫却沿着光滑的身体褪到了脚底,一片无暇的玉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厉风雷眼前。厉风雷心中又激起一阵涟漪,胳膊微微一抖,虽然锋利的剑气吹断了玄狐的几根毫毛,但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剑锋却远离了肌肤几分。 “你不忍心杀我,对吗?”九尾玄狐缓缓地转过头来,一脸娇媚,含情脉脉地望着厉风雷。 “妖狐,竟敢以媚术惑我!”厉风雷微微一个恍惚,突然发现手脚和脖子被五条狐尾死死缠住,莫说动弹,就连喘气都很困难。他试着奋力挣扎,然而只要眼前这张娇媚横生的脸蛋冲着自己微微一笑,浑身所有力气便被卸得一干二净。 “这只千年老狐,看来她是想凭借jīng深的媚术来迷惑于我,一旦我着了她的道,便会趁机对我狠下杀手!”厉风雷想到此,虽然四肢酥软无力,却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即刻运转体内纯阳罡气护住周身,凝神定心与九尾玄狐僵持。 玄狐虽然媚术高深,但是还未登峰造极,没有达到‘笑里藏刀’的境界,一旦心生杀机,脸上的媚态便会不由自主地收起,所以她也不敢贸然出手,而只是暗中较劲,寻找最佳时机。 “都尉大人,你没事吧?”江田见厉风雷纹丝不动,心中颇为焦急,便喊了出来。 这一喊之下,便暴露了身形。玄狐见状,冲他嫣然一笑:“小哥,你过来呀!”江田肉眼凡胎,哪里能经得起这等诱惑?他见玄狐洁白如玉,貌比天仙犹胜三分,突然之间彷佛忘掉了一切,变得如痴如醉,整颗心都被她牵引着。 “乖~,夺过他手中的剑,杀了他!”玄狐秋波流转,音若莺歌,想借他人之手杀掉厉风雷。 此刻江田稀里糊涂,满脑子里都是她的笑脸,早就将其他的一切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迈开早已不听使唤的两条腿,大步朝这边走来,一把将紫龙牙夺了过来,紧紧地握在了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对准厉风雷的心窝扎来。 “嗖——”一道雷光箭影穿破房门,shè中江田的手腕,震得他恍然惊醒,呆立一旁。 “嘡啷”一声,紫龙牙掉落在地。一个人紧随箭影破门而入,他竟然是凌云子。 九尾玄狐面带不悦之sè,责问道:“你不留在洞中,跟随我到此作甚?” 凌云子答非所问:“紫龙牙乃鬼谷圣物,不可沾染无辜之血!” 玄狐厉声叱道:“混账东西,你想害死我?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的xìng命!”原来上次玄狐本想掏了凌云子的心肝,却发现他与其他捉鬼法师不同,乃是纯阳之体,所以就干脆将他掠回洞中。凌云子被玄狐一顿诱惑,迷失了道心,从此对她俯首帖耳。 陡然变故让厉风雷瞧准了时机,他趁玄狐分心之际,双眼一瞪,念起御剑咒语。地上的紫龙牙“嘣”的一声弹起,几个盘旋之后,“唰唰”剑光四shè,将缚住自己手脚的五条狐尾顿时斩成数段。 上次月圆之夜,九尾玄狐被凌云子斩断一尾,短短一月便又续上。然而这一回,片刻之间九尾痛失其七,顿时让她元气大伤,一口鲜血如箭喷出。 有了前车之鉴,厉风雷这回不再怜香惜玉,他飞身而起,向玄狐发起致命一剑,一片紫光如霞,朝她温润生香的玉颈斩去。 “你快走,我来挡他!”千军一发之际,凌云子奋不顾身,直奔剑气扑去。 厉风雷看到凌云子刚才那道雷光箭影,便知他就是鬼谷弟子,此刻又见他突然舍命挡剑,当即明白他已道心迷失,完全成了玄狐的傀儡。 为避免误伤,厉风雷强行将劈出的剑气收回,紧接着手腕微微一挑,使出《一剑化三清》的招式,又划出两条人形剑影,跃过凌云子,一前一后落到玄狐身边。 九尾玄狐正要夺门而走,忽见眼前一道剑气化成一魁梧汉子,肩上扛着一柄‘雷裂苍穹’,月光洒在刀身之上,溅出无数雷花。轰隆一声响,穆踏雷一刀劈下,九尾玄狐悚然惊惧,急忙撤身回走,刚一回头又撞上了沈御风。御风沉稳冷峻,视天生尤物如红粉骷髅,未及玄狐反应过来,干净利落地一剑斩出。‘霜冷长河’无情地削过玄狐香美绝伦的脖子,一颗惑人无数的脑袋“咯噔”落地,顿时血溅当场。 凌云子愕然地望着身首异处的九尾玄狐,呆若木鸡,良久之后方才哭喊出来:“玉娇……” 厉风雷双眼一闭,将两道分身收起,旋即睁开,厉声喝道:“堂堂鬼谷弟子,竟然受妖邪媚惑,在此痛哭流涕,成何体统?”话音未甫便凌空一指,一线毫光shè入凌云子顶门,顿时将他点醒。 凌云子怔怔地看着厉风雷,茫然问道:“阁下是谁,怎么知道我是鬼谷弟子?” 厉风雷没有回答,反而面sè凝重地问道:“你师父就是王诩吧?” 凌云子面露惊疑之sè,仔细地打量着厉风雷,忽然他“啊”的一下,失声惊叫了出来:“你……你是……太微真人,徒孙凌云,拜见师祖!” 厉风雷点了点头,道:“你中了妖狐的迷惑,虽然一时被我点醒,rì后还有可能复发,会有碍你的修行!你且过来,我传授你一则《清心诀》,以后每rì默诵,可保你道心不失!” “多谢师祖!”凌云子当即把口诀铭记于心,默诵了一遍,果然感到神清气爽,jīng神为之焕发一新。 就在两人口传心授之际,一团青烟从玄狐的脖子中喷出。厉风雷猛地转头,大叫一声:“不好,走了那妖狐!”猫扑中文 第一一七章:将军山风雷问道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果然,青烟散去,一只通体雪白的银狐,彷佛一道闪电窜出门外,逃之夭夭。再看尸首,赫然又变成了两截断尾! 时将破晓,厉风雷掏出两张道符,对凌云子和江田道:“你们都已成为周王室的通缉犯,纵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们的冤屈。凌云,你速速以神行符带他去鬼谷,只要终生不下山一步,就可保全xìng命。” 凌云子对九尾玄狐仍是耿耿于怀,忿然道:“师祖,不能就此放过那妖狐,以免她再惑乱人间!” 厉风雷将地上残留的断尾收入炼妖壶,轻声笑道:“你不必担心,只管回山复命便是!那妖狐元气大伤,一路所致都会留下狐狸独有的气息。我这便沿途寻去,捣毁她的老巢,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凌云子见厉风雷胸有成竹,这才一颗石头落地,与江田把神行符贴至腿上,一rì千里,朝鬼谷飞奔而去。 青石山,风魔洞,愁云弥漫。 厉风雷腾云悬在半空,定睛一扫,见洞口有几滴未干的血迹,便冷笑一声:“这风魔洞果然就是妖狐的老巢,先封住她的洞口再说!”呼的一声拍出一张镇妖符,蝌蚪般的符文化作一道光影洒在洞口的岩壁之上,立时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妖狐,看我今rì给你来个瓮中捉鳖!”厉风雷收起双翼,缓缓而落。就在此时,接连三股融风徐徐而至,丝丝暖意沁人心脾。天边一线,忽然涌出一片紫sè云霞,奇形怪状,彷佛龙蛇遨游太空,滚滚西来,势不可挡。 厉风雷仰头细细观看,只见天际间紫气或隐或现,连绵不绝,足足有三万里之广阔。他掐指一算,惊喜道:“啊,紫气东来,圣人已至此间!我曾受东华帝君指点,在此专门等候圣人十余年,今rì却险些因这妖狐误了大事!” 转瞬之间,紫气一闪而逝,一线圣光朝青石山的北面落去。转瞬即逝的神迹并没有逃脱厉风雷的眼睛,他喃喃自语道:“青石山的北面,那是将军山附近,难道圣人已至将军山?”想到此,哪里还管得了九尾玄狐,当即凤翼一展,接连越过几座山峰,眨眼间就到了将军山脚之下。 这将军山不是别处,正是后土镇压钟馗之地。当年钟馗凭一身蛮力yù将此山掀翻,于是玉帝一指金光将其石化。这尊人形怪石屹立在山脚,后世之人见他甚是威武,所以才称此山为将军山。厉风雷先前只闻其名,还未曾亲身到过此地,今rì突然看到钟馗模样的石像,心中颇为诧异。他运起丹田玄元之气,目**光,洞穿巨石,赫然看见当年的幽冥界大元帅钟馗就被封印在其中。 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了厉风雷的思绪,他恍然回过头来,见一头青牛迈着悠悠而强健的步伐,走进眼帘。牛背之上坐一老者,手把拂尘,逍遥自在,怡然自得,背后左右两边交叉别着一把芭蕉扇和七星剑。待又近几分,厉风雷定睛细看,见这老者天庭饱满,鹤发童颜,眉长三寸,双耳垂肩,目光时而淡如古潭深水,时而炯炯shè人。 “我观这老者貌若天人,道德修为如一潭静水,波澜不惊,深不可测!然而如此通天修为,周身却无片面神光护体,更是不露丝毫法力锋芒,当真匪夷所思!”厉风雷正yù上前拜见,忽然转念一想:“常言道:不可以貌取人!这老者究竟是否有大智慧、大道德之人,不妨一试!”于是祭起一张隐身符,将身形遁在了钟馗石像之后。 牛蹄之声越来越近,慢慢已至耳垂;厉风雷之心越跳越疾,渐渐几yù窒息。千秋功德,俱在今朝,待功成业满之rì,天箓得授,便是位列仙班;天赐良机,千载难逢,今圣人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怎能擦肩而过? 果然,随着“哞”的一声牛叫,蹄声戛然而止。李耳从牛背之上翻身而下,悠然环顾四处山峦,径直向钟馗石像走来。忽见石像对面一块岩石瑞气缭绕,便盘腿而坐于其上。 老子悠悠而道:“你这石头,生得倒像个人形,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怒不能言,喜不能表,不知可觉得痛苦?” 厉风雷听老子竟然对石头说话,颇为惊奇,转念一想:“不如我且与他对上一对!”他略略思考,脱口答道:“虽然视而不见,却看尽世事沧桑;虽然听而不闻,却闻尽生老病死;虽然喜怒不能言表,心中却道尽悲欢离合!如此与天地一体,痛者非痛,苦者不苦矣!” 厉风雷腹中生言,隔石传音,若常人听来,还以为是从钟馗石像口中所发。然而,老子道心悠悠,视万物皆如草木竹石,因此这个声音无论是从厉风雷口中,还是从石像口中传出,对他而言,毫无区别。 “妙哉,妙哉!纵使鬼斧神工,可雕其形,可琢其貌,却不可塑其心之七窍玲珑!妙,妙不可言啊!”老子轻捋长髯,满面神采,对着石像哈哈大笑。 厉风雷心中微微疑惑:“他知而不言,却是为何?莫非他只知夸口,胸中并无真才实学?”想到此,他索xìng一问到底:“既然心中以为妙,为何口中又不言明?” 老子和蔼可掬,不急不缓地对曰:“道,无处不在,然,法,不可轻传;玄,世人皆语,而,妙,不可轻言!” 圣言虽寥寥数字,却彷佛一股甘霖,从顶门浇入,通窍全身,直涌脚底。厉风雷修习《鬼谷yīn符经》数百年,自觉满腹之中俱是经天纬地之道,谈笑之间皆有纵横捭阖之术。虽然仍然无法窥得天道,却也可知一二玄机,趋吉避凶。然而今rì听得老子一言,顿时感到自己距离大道仍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心中不禁怆然嗟叹。 圣言之妙,果然妙不可言,厉风雷不能自已,继续问道:“何为道?” 老子对曰:“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yù,以观其妙;常有yù,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字字珠玑,句句经典!”厉风雷暗自钦佩,又问道:“万物在天道之下,或生生不息,或苟延残喘。而人在万物之中,该何为?” 老子淡然对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yīn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好一个道法自然!”厉风雷按耐不住欣喜,继续问道:“众生在天道之下,或顺其自然,或逆而抗争。而人在众生之中,该何为?” 老子睿智祥和,坦然对曰:“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补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而不处,其不yù见贤。” 厉风雷拍手称绝,又追问道:“何以为圣人?” 老子笑对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是以圣人,不知而行,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一时间,厉风雷恍若醍醐灌顶,大悟道:“圣人之道,天人合一!” 两人一问一答,不觉chūn风几度。老子侃侃而谈,洋洋洒洒,五千字道家真言脱口而出。眼前虽无天花乱坠,地上亦无金莲泉涌,然而厉风雷却感豁然开朗,犹如浴火重生,真可谓清风徐徐入七窍,月明悠悠照我心。他顿生相见恨晚之意,一把将隐身符揭掉,显出身形,恭而有礼地跪在老子面前,诚心拜道:“弟子乃函关关尹厉风雷,特在此恭候老师圣驾,方才窥视圣颜,请老师恕罪!” 若是常人,见到突然从石头后面蹦出一个人来,岂不是得吓一大跳?然而老子虽是凡夫之躯,却有圣人之心,见厉风雷倏然现身,脸上并无半点惊讶之sè,爽朗笑道:“天意显而不明,隐而有形,你能窥得时机,在此与贫道相遇,说明与道有缘。若不弃老朽,与我一并西行如何?” 厉风雷心花怒放,接连三拜,诚挚说道:“听君一席话,胜修百年经!弟子正求之不得,愿意追随老师左右,早晚聆听教诲!” “呵呵呵……”老子笑到一半,忽然收住了笑声,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微微荡起一丝涟漪。这细微的变化让厉风雷看在眼里,他猛然回头,果然“轰隆”一阵响声之后,就见钟馗石像的外层表皮开始剥落,碎渣遍地,尘土飞扬。几缕清风吹过,一个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的钟馗便一尘不染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哈哈哈哈!妙妙妙!刚才听你们一问一答,其中道理甚是玄妙,不禁手舞足蹈起来,不想竟然将这层石头给挣破了。大爷被封了五百年,终于可以重见天rì了!”钟馗胡乱挥舞着手中天师剑,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发出了铿锵刺耳的狂笑。 厉风雷陡然一惊,手握紫龙牙挡在老子身前,急忙回头道:“此乃冥界钟馗,凶悍异常,请老师快快回避!” “无妨!”老子神情自若,摆手止道:“吾观此人外表怪异,内心玲珑,实乃有根基之人!”又笑而对钟馗道:“来,来,来!” 钟馗的狂笑戛然而止,他像一只颇有灵xìng的宠物,跪到老子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圣者,让钟馗得以重见天rì!”。厉风雷见钟馗毕恭毕敬,虽然大觉诧异,却始终不敢放松jǐng惕,紧紧地守在老子身旁。 老子摇头道:“非贫道之力,乃是你自身开窍也!”话音刚落,当空一声雷响,太白金星手捧圣旨,从云层中走出,朗声宣道:“奉玉皇大天尊旨意,钟馗劫期已满,今rì重受天箓,封为yīn阳判官,察惩yīn阳两界恶鬼恶人。此外,元始大天尊追敕一道,封为道门护法天师,护佑三界正法。”听完圣旨,厉风雷这才得知,原来钟馗是被玉帝封在这里,想必是和当年殷寿之乱有关。 宣读完毕,太白金星又道:“钟馗,今rì复立为神祗,不可久留此间,速速回幽冥界去吧!”钟馗恍然大悟,猛一跺脚,石开地裂,脚下出现一条深渊,他哈哈一声大笑,拂袖转身,倒提天师剑,大摇大摆走了进去。猫扑中文 第一一八章:青丘国师徒遇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云层再次聚拢到一起,太白金星旋即消失其中。人虽已至千里之外,声音却仍在厉风雷和老子头顶飘荡:“圣者此次西行,定会充满荆棘,万事需要小心啊!” “老师,西路既然艰险,为何还要一路向西呢?”厉风雷夜观天象,只知老子要西出函关,然而并不知道三清所策划的‘化胡为佛’之事,所以才不禁一问。 “西方乃蛮夷之地,教化未至,一路之上定然有诸多艰险。然而正是如此,才更需广施教化,让万民感大道之德,早rì脱离苦海!”老子乃太清分身转世,虽然不带法力玄通,却心如明镜,西行之志坚如磐石。 厉风雷崇敬之心顿起,拜道:“老师之志,便是弟子之志,弟子愿追随老师一路西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若是有妖魔鬼怪,哼,弟子便斩妖除魔,绝不容有任何人伤害老师分毫!” 老子含笑点头:“如此大善,也不枉功德一场!” 厉风雷扶老子上了牛背,沿着山道崎岖而行,待rì落西山之时,便走出将军山,到了函谷关前。“老师,前面出了函谷关,便是西域境地,那里就不在是大周王化之下了!” 老子悠然自得,笑道:“王化不至,道先及也!” 函谷关秦副将见厉风雷与一老者前来关上,大惑不解,上前参拜:“都尉大人,你可回来了!这位长者是……” 厉风雷一笑:“此乃吾师也!秦副将速速去安排一间上房,供老师休息一晚!” 次rì,厉风雷将一份书简交予秦副将:“兄弟,你我共处十年,今朝就该分别了!愚兄临行之际,拜托兄弟将此简上呈周天子!” 秦副将云里雾里,问道:“都尉大人,这是为何?” 厉风雷笑道:“我意已决,要随老师西去。这书简便是我的辞呈,我在里面极力举荐你接任函谷关关尹,我料周天子必允。我书房中,有我留下的兵书数卷,rì后要jīng心研读,定有益处!” 秦副将感激涕零,又依依不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知遇之恩,末将永不敢忘!” 厉风雷将他扶起,拍了拍肩膀,大笑道:“天下无不散筵席,你我兄弟一场,就不要讲这些了!” 秦副将强忍住悲伤,率领众将士与厉风雷挥泪而别。 一出函关回头顾,再看故乡眼朦胧。 三步一回心不舍,四面八荒无故人。 师徒二人,还有一头青牛,一路跋山涉水,迎风西去。西行路上一片茫茫,千里不见人迹,然而厉风雷却并不觉得寂寥,一路之上与老子谈天论地,说法道缘。 “哟喂~~豺狼虎豹多凶残诶~~人人闻声皆躲避哟~~英雄上山浑不怕诶,一张弓来一根矛哟~~” 自打出了函谷关,已有了二十几rì。厉风雷久不闻人语,今rì竟然有歌声入耳,欣喜不已,对老子道:“老师,前方想来是有猎人出没,何不上前打听一下,也好少走一些弯路。” 老子微笑点头:“要知山中路,须问山中人!去吧!” 厉风雷顺着声音,快步追寻上去,果然见到几个猎户,赶着几头毛驴,驴背上驮着许多猎到的山鸡野兔之类的猎物,却没有什么虎豹豺狼——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这首歌只不过是猎户用来壮胆的。 “几位大哥留步!兄弟是往西去的路人,敢问此山名为何山?过了此山,前方可有城镇歇脚?” 猎户们听到有人呼喊,皆感惊奇,回头一看,见是一个中土打扮的人士,这才放心。其中一位披发猎户道:“此山名叫青丘山,翻过此山,前面有一个青丘国,那里四通八达,来往的商客倒是不少,小哥也是去做生意的吗?” “哦,是……是……”厉风雷就坡下驴,顺着说道。 “那小哥可得抓紧时间赶路哦,明rì便是七月十五了!” “七月十五?这还有什么说法吗?” “一看小哥就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每逢月圆之夜,青丘国便大门紧闭,国王就会下令驱逐所有来往客商。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到了十六rì午时三刻,便又城门大开,各路来人熙熙攘攘,一切如初。” “啊?这是为何?” “谁知道呢!小时候便听我曾祖父讲,这个规矩已经有了好几百年了,想来就是人家的风俗!好了好了,不跟你啰嗦了,再耽误些时间,我们的猎物也卖不完了!”猎户们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买卖,就不再搭理厉风雷,赶着驴车去了。 厉风雷剑眉紧锁,摇了摇头,对青丘国这个奇怪的风俗百思不得其解:“当真怪哉,隐隐感觉其中必有蹊跷!”这时,青牛悠悠而至,他急忙将打探到的消息以及心中的疑问一并告诉了老子。 老子呵呵一笑:“青丘国乃西域之邦,有些古怪的习俗也不足为奇,无妨,无妨!” 厉风雷仍有顾虑:“老师,弟子总隐隐感觉青丘国有些诡异,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如何?” “不然!”老子断然道:“贫道yù在西行之路弘扬吾道,怎可趋而避之?越是险恶之地,越是要普施大道于人们心中,只有如此,才能化蛮夷之地,为文明之邦!” 厉风雷见老子之意甚坚,顿时脸上一红,愧道:“老师所言甚是,弟子惭愧!”当时更不耽误,赶着青牛,一路加速前行。 青丘国城内街道六通四辟,车水马龙,果然一片繁华景象。师徒二人风餐露宿了许多rì,刚一进城,厉风雷就牵着牛往客栈的方向投奔。 “店家,来两间上房!” “哎呦,客观,真是不巧的很!万岁国君刚刚下了禁令,这月月圆之夜要提前半rì封城,我们小店这就要关门歇业呢!”店家当下也不在搭理厉风雷,只是忙着收拾店里的一些物什。 厉风雷大惑不解:“什么?难道这青丘国内都没有个歇脚之地了?” 店家见厉风雷不走,摇了摇头,叹气道:“我看你是个远道而来的外地人,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你要是在这东街投宿,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一家敢收留你们,因为他们和咱一样也要提前收拾,准备关门一rì,待七月十六再回来继续开业!” 厉风雷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街西街?如此说来,别处还有可投之店?” “嘘~~!”店家左右环顾,做了一个手势,悄声道:“客观有所不知,东街的客栈乃是我等外地人所开,而西街不同,那里都是青丘国本地之人经营,他们自然不用像我等这样,每逢十五就要来回倒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但说无妨!” “只是人皆传言,西街的客栈里似乎有些不太干净……” “哈哈哈哈!”厉风雷放声笑道:“我这个平生胆小,什么都怕,唯独就不怕这些鬼魅邪祟!”大笑罢了,赏了店家一些零碎银两,然后牵着青牛,带老子直奔西街去了。 西街最有名的客栈,要属‘逍遥仙酒楼’了。 “两位客官,吃酒还是住店?”店虽然大,却不欺客,小儿毕恭毕敬地笑脸相迎。 “你这一说,我们肚子还当真饿了!先来点酒店的特sè饭菜,吃饱喝足再住上一晚,岂不美哉!”厉风雷见这座酒楼有模有样,客人也多,就请老子下了青牛,挑了一个上好的位置坐下。 “菜来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一阵让人流口水的飘香袭来,店小二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将本店的特sè菜呈了上桌:“客官慢用,有事吩咐只管吩咐!” 厉风雷拿起筷子刚要去夹,却发现老子脸sè突然一沉,再看盘中之餐,尽是些凉拌的鸡心、兔肝之类的内脏,上面还带着血污。老子摇头叹道:“此地毕竟是未经教化,民风剽悍粗犷,竟然生食飞禽走兽之心肝,实在不仁,罪过罪过!” 厉风雷对小二喊道:“店家,我们过路之人,不习惯这等饭菜,还是给我们来些清淡的为好?” 此言一出,满堂客人纷纷侧目,投来异样的眼光,整个店内顿时鸦雀无声。小二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面露一丝诡异之sè,满脸堆笑道:“客官可是嫌小店的饭菜不合口味?” 巴掌不打笑脸人,虽然厉风雷心中不悦,见小二如此恭敬,只好道:“我们从不生食飞禽走兽,只管来些……” “哦~~明白,小的明白,客官稍等!”没等厉风雷把话说完,店小二就转身吆喝着去了厨房。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店小二又端着一个大大的盘子吆喝着走了出来,轻轻地往桌上一放:“客官,这是本店的特sè菜,名曰‘心肝宝贝汤’……” 没等小二介绍完,厉风雷看了一眼,惊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汤中赫然滚着两块活人的心肝!老子涵养极高,平rì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如今看到这活人心肝竟然被做成了汤奉在面前,也不禁气得瑟瑟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 厉风雷拍案而起,一把将小二的领子抓了过来,怒喝道:“你这黑店,竟然敢以活人心肝下厨,眼中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店小二满脸无辜,辩解道:“客官此话何意?小的实在不懂。” 厉风雷看他满脸不以为然,更是怒火不打一处来,奋臂一甩,将他丢了出去:“叫你们老板出来答话!” 岂料店小二被丢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地向一根庭柱撞去,“咯噔”一声,像是摔断了两根肋骨。小二趴在地上浑身颤抖,苦不堪言,突然一扭身躯,居然变成了一只灰毛狐狸迅速逃窜而去。猫扑中文 第一一九章:不是冤家不聚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逍遥仙酒楼顿时像是炸开锅的粥一样,乱成了一片。尽管店小二一溜烟就没了影踪,然而整个过程却被厉风雷瞧得一清二楚。紫光一闪,龙牙利刃紧握在手,护在了老子身前,沉声道:“老师小心,没想到这店小二竟然是只狐狸jīng,看来这店里定有蹊跷,我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阵阵吆喝从门口传来,转眼之间数十名军士将逍遥仙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一个长脸统领厉声喝道:“都给我盯紧了,不准放走一个人!”转而又扫视店中食客,粗声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的目光立刻向厉风雷和老子身上投来,纷纷指手画脚,嚷嚷成一片。这时一个胆子大的络腮胡子跳出了出来,用手一指,对统领道:“六将军,就是这两个恶人,无缘无故,居然出手打伤了店小二,还险些要了他的xìng命!” “来人,将这两人抓起来,带回府衙候审!”六将军大手一挥,一群喽啰兵蜂拥而至。 “尔等安敢!”厉风雷一声暴喝,横剑在前,怒指群人道:“那店小二明明是妖狐变化,在场人都看得清楚,心知肚明!如今你们为何却要颠倒黑白,陷害我们?” 或许是仗着官兵之势,群人非但没有丝毫畏惧之sè,反而七嘴八舌地道:“什么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无缘无故出手打伤店小二,还在这里强词夺理!那店小二可曾加害于你们?哼,非我族类,其心果然叵测!” 众人的异样眼光和冷言冷语让厉风雷不禁心中发毛,他暗暗嗅到这里的气息似乎有些特别,却一时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这时,老子缓缓站起身来,坦然笑道:“此国虽无教化,却对人畜一视同仁,倒也算得上返璞归真了!徒儿,不可与官差争执,你我且随他们去府衙,将事情说清道明,也就罢了!” “可是老师……”厉风雷还未把话说完,外面街道之上就有鸣锣之声,接着有人高声喊道:“大王驾到!” “万岁,万岁,万万岁!”满场军士和群人都恭敬跪迎。 “免礼!”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矍铄老者从銮驾中健步走出,只见他头发胡子和眉毛皆一片银白,垂到了膝盖以下。连瞎子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寿者。 “大王来得正好,这里来了两个妖人,竟敢公然拒捕!”六将军点头哈腰,向国王恭敬汇报。 “呱唧!”老国王一巴掌将六将军抽到在地,怒斥道:“混账东西,一边呆着去!”然后略正衣冠,毕恭毕敬地向老子师徒走来,深深一躬,行了一个大礼:“孤王听闻圣者驾青牛而至,荣幸之至,特来相请到王宫一叙!” 众人小心翼翼地斜着眼睛,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就连厉风雷也不禁感到奇怪,暗中生疑道:“这老国王怎么会知道老师到此,又为什么会不惜放下万乘之躯的架子,亲自到此来请?” 老子还礼笑道:“国君屈尊至此,贫道诚惶诚恐!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是西域小邦,王宫却是五脏俱全。文武大臣衣冠楚楚,甲胄鲜明,站成两排,迎接老子进殿。老国君亲自将老子引到贵宾上座,又请厉风雷伴坐在一旁,这才率群臣各就各位。略略寒暄之后,十几名妩媚的宫女就将美酒佳肴奉上——海味山珍,千年古酿,绝非西街的逍遥仙酒楼可比。须臾时分,殿内又起妙曼歌舞,一时间其乐融融仿若置身天堂。 酒过三巡,国王缓缓起身,捋着银白的胡子和眉毛,悠悠笑道:“孤王虚活了两百四十九岁,却一直未能窥得仙道,心中甚是苦恼。如今贵为一国之君,更算得上富甲一方,本该心满意足,然而天不弃孤王,竟然让圣者至此,使孤王心中又萌生求仙之意。圣者若能垂赐圣言予以点化,孤王宁愿舍弃这国君的位置,追随圣者而去!” 此言一出,群人哗然。其中有一名巫婆打扮的女国师站起身来,虽然老态,但面sè红润,朗声道:“仙道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大王切勿醉心于此,荒废了国事!况且大王jīng于长生之术,又坐拥青丘一国,岂不比神仙逍遥自在?” “是啊,是啊!国师所言,还请大王三思啊!”群臣一起随声附和。 国王摇头叹道:“国师此言差矣!孤王汲取天地灵气,苟且活了这些年岁。可是,若有朝一rì上天不再垂怜,岂不是只能坐等自己化为一堆黄土?” 老子起身,稽首道:“大王所言极是!信大道,得永生;纵有万千旁门之术,不若一心问道!然而大王也不必悲伤,无论在庙堂之上,还是在山野之间,只要心中向道,便是修行!大王若是以道德之心,治理国家,教化万民,这也是无量功德一场。” 国王上前,紧紧握住老子的手,诚挚地说道:“孤王也知功德之说,可是得成正果之rì,却始终茫茫矣!” 老子笑道:“路漫漫其修远!只要大王坚定信念,一路前行,虽然路上无尽茫茫,却终有一rì能至大道彼岸!” 国王欣喜道:“听君一席话,胜活两百年!愿圣者常留此间,孤王早晚聆听教诲!” 老子欣慰地道:“难得大王有此向道之心!弘扬道法,乃贫道分内之事,定当尽力而为!” 两个老者你一言我一语,厉风雷在一旁听得是一清二楚,他见老子居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国王之请,心中不禁发急:“若是在此住上十rì八rì,倒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是十年八年,岂不耽误了西行大事?”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打破了厉风雷的沉思。“父王,今rì这么大的排场,想必是来了贵客!” “参见玉面公主!”群臣皆起身相迎。 厉风雷抬眼一看,惊得差点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下来,这眼前的公主玉面桃花,恬然娇美,正是九尾玄狐! “玉娇,这些rì子你去哪里了,让父王好生想念!不过今rì你来的正好,快替父王向二位贵客敬酒,呵呵!”老国王兴致盎然,亲自给九尾玄狐斟满一杯。 玉娇嫣然笑道:“这位长者,被人称为圣人,小女理当先敬上一杯!”饮罢一杯,又自行斟满,莲步轻挪,翩翩到了厉风雷身前,恬然笑道:“阁下为圣人高足,真是羡煞人也!本公主若非生在王宫之中,定然追随你们云游四方,那才是真正的美事!来,我们干上一杯!” 厉风雷在此间第一眼看到她,神经就顿时绷得紧紧,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这妖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夺舍了青丘国公主的身体,以假乱真,以至于无人识得?”他暗暗运起体内三昧,凝成一股真火直聚双目,两道jīng光shè出,果然在玄狐脸上看到一团妖气。 玉娇见他两眼发直,微微一笑:“公子,本公主虽然生得有几分姿sè,却也不用直勾勾地盯着看吧?” 厉风雷恍然回神,此刻他明知对方就是妖狐,却也明白这种场合绝不可轻举妄动,于是笑道:“在下山野之人,不懂王宫规矩,冒犯了公主,还请恕罪!只是……在下瞧公主好生面熟……” “是么?”玉娇笑问道:“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我瞧公子也似曾相识,就是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国王见两人话语甚是‘投机’,龙颜大悦,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人可再共饮一杯!” “多谢大王!”厉风雷举杯贴近玉娇,朗声道:“这一杯理当我来敬公主!”待碰杯之际,又压低了声音,传音入密对她道:“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是这青丘国的公主,难道不该出现在这里吗?”玄狐玉娇贴耳回道,话音虽冷,却始终面带桃花,谈笑自若。 “哼,假的真不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 “嘻嘻,我再说一遍,我是这里的公主,这里的人只相信我,而不相信你!你倒是要小心了,只要我一句话,你和那老头就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两人密语几番,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三杯酒下肚。在旁人看来,还以为这两人一见如故,相互之间有道不尽的话语呢,又哪里知道他们之间实际上已经剑拔弩张,暗自较量了几个回合了。 把酒言欢,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转眼之间rì头已经偏西。老国王虽然不舍,却见老子一路风尘,脸上略显疲惫之sè,就安排师徒二人到了养心别院休息。临别之际,又沉声叮嘱道:“二位贵客,有一事还需言明,每逢十五月圆之夜,我青丘国百般禁忌、诸事不宜。因此这一天里,太阳落山之后,月亮当头之时,两位就只管在此好生休息,切勿随意走动,以防不测!房中食物,足够一rì之需,不必担忧!”国王点到为止,并未深言,就匆匆离去。 “国王不愿将此事言明,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厉风雷暗自揣度,这青丘国的月圆之夜里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九尾玄狐在月圆之夜如果得不到纯阳体质的男子交媾,就会显出狐狸原形,到时凶残之xìng毕露,要饮人鲜血,食人心肝才可熬过这两个夜晚!”想到这里,他心中猛然一震:“难道青丘国的百事禁忌和九尾玄狐有关?!” 然而,随后厉风雷不禁又疑惑起来:“九尾玄狐化作青丘国公主的模样,想来已经有些时rì。国王活了两百多年,对事物的诸般真假早就应该心如明镜,竟然对她毫无察觉,当真匪夷所思!” “徒弟,你为何心事重重?”老子闭目端坐,却心思玲珑,已然感觉到厉风雷心中并不平静。 “老师,弟子看得清楚,那青丘国的公主是假的,实际上她是只妖狐!”厉风雷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就将九尾玄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老子讲述了一番。 “静观其变!”老子听罢,高深莫测地丢下四个字,又默坐无言。猫扑中文 第一二零章:深不可测老国王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王宫书房之内,女国师满脸狐疑,向老国王悄声问道:“万岁,您当真要将李耳留在青丘国?” 老国王狡黠地一笑,低声道:“阿大国师,你可知李耳为什么被称为当世圣人?” 阿大国师疑道:“或许是因为他博学多智?” 老国王摇头道:“非也!中土博学之士多矣,却又有几人能被尊为圣人?不过,以你的道行,看不出他的根基,也在情理之中。他并非别人,而是太清道德天尊第七十二化身,转世下凡以度有缘之客。前世太清所度之人,皆修成天仙极品,即使在天界也是地位超然。此世李耳道玄明xìng,空古绝今,虽然为凡人之躯,却内藏圣人之心。孤王把他留在身边,早晚闻道听讲,霞举飞升便指rì可待!” 阿大国师是个聪明人,经过国君这么一点,顿时明白其中之意,赞道:“万岁计深虑远,臣万万不及!不过以目前情形来看,只怕能留得他一时,却难留得他一世啊!” “嗯!”老国王沉重地点了点头:“今rì叫你来此,便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将他永久地留在青丘国!” 阿大眼珠子咕噜一转,计上心来,悄声道:“可如此如此……” 养心别院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便是老巫婆阿大国师。不过她此番并非前来求见老子,而是来找厉风雷有要事相商:“小道友,我家万岁请你到书房一叙!” 厉风雷瞧她邪里邪气,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于是推脱道:“国王临行之时特意交待,要我们这两rì里不要随意走动。我看,有什么事,过后再说吧!” 阿大国师一指窗外,笑道:“此刻正值申时,距离子时月圆之际还有三个时辰有余。小道友勿虑,只管去便是!” 一直默坐无言的老子终于开口道:“徒儿,既是国君相请,岂有不去之理?” “既是老师同意,那弟子去去就回!”厉风雷见老子居然也主张自己前去,那就推迟不得了,只好随阿大国师去了王宫书房。 厉风雷刚一进门,就发现国王捋着胡须上下打量着自己,不时地微笑点头:“好,好!小友果然一表人才!”厉风雷研习《鬼谷yīn符经》数百年,jīng通纵横捭阖之术,擅长揣摩对方心理。然而这一次,当他凝视国王的眼神的时候,却是或若置身着浩瀚无边的碧波大海,或若面临黑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根本无从捉摸。 国王挥手示意:“阿大国师,你先退下,孤王有些话需单独对这位小友讲!”国师心领神会,便悄声退下。 此刻此间,独留两人。 “不知大王因何事传在下至此,还请明示!”厉风雷此刻已知国王道行不浅,既然探不出他的意图,索xìng就反客为主,单刀直入地发问。 “呵呵呵呵!”国王坦然笑道:“既然如此,孤王便开门见山地说了!孤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阅人无数,今rì见小友仪表不俗,眉宇之间有股与生俱来的英武之气。以孤王之见,男儿既然生得英雄,那就要英雄之志。今rì天赐奇缘,孤王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老国君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不如我且先顺着他的意思听听!”厉风雷一边心中飞速猜想着,一边躬身拜谢道:“国王夸赞,在下不胜荣幸!不知有何差遣?” “非也,非也!”国王摆手道:“今rì请小友至此,不是为什么差遣,而是想成全一桩美事!” 厉风雷好奇地问道:“哦?不知有什么美事?” 国王微微一笑,眼中闪烁出一丝光芒,低声道:“今rì宴会之上,孤王见你与小女之间谈笑自若,颇为投机。阁下乃百年难见的英雄俊才,小女更是有着倾国倾城之美貌,正可谓珠联璧合。今rì你们在此相遇,正是顺应天意,何不趁此机会,成就美满良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啊?”厉风雷心中一震,暗道:“原来宴会之上,国君误以为我与妖狐‘郎情妾意’了!” 国王见厉风雷一时无语,佯作不悦道:“青丘国虽然是西域小邦,但是好歹孤王也是一国之君!孤王已是枯木朽株,而你恰如苍松翠柏,如今孤有意将掌上明珠许配给你,便如同将一国江山尽数交付在你的手中。孤王诚心诚意,而你……你怎么却不领情呢?” 厉风雷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心中反复思量:“若是贸然道出玉面公主实乃九尾玄狐,恐怕老国王死也不会相信,反而会给自己加上一个亵渎公主的罪名!”想到此,只好硬着头皮,深深一拜道:“厉风雷多谢大王厚爱!然而我平生之志只愿追随师父左右,求仙问道。至于俗世名利,不过是过眼烟云,王成霸业也不过一堆黄沙而已!” “哈哈哈哈!”国王听了此话,并没有丝毫气恼,反而爽朗地笑道:“孤王看中的就是你这份执着和坚定!不过孤王有一两全之策,既可以让你安心在青丘国做驸马,又丝毫不影响你的修行!” 厉风雷听国王话里似乎还有后招,便反问道:“大王说笑了!天下凡成大事者,无不专心致志;一心二用,岂有互不耽误之理?” 国王胸有成竹地道:“你师父乃是当世圣人,道心淳淳,普照万里。你为驸马,他便为国之圣师。在你我的联手统治之下,青丘国举国上下一心向道,岂不是大大的功德一件?这样一来,非但对修行无碍,反而还有更大的益处。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原来如此!”厉风雷此刻终于明白国君之意:“他费尽周折,原来是想让我师徒二人永久留在青丘国,既助他统治万民,又帮他证得大道!哼哼,什么一举两得,简直是一石二鸟!”不过转念又一想:“这老国君在青丘国也算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若是真能带领举国之民诚心向道,这也真算是功德一件!只是要我与那妖狐成亲,却是万万不能,这可如何是好?” 国王见厉风雷陷入了沉思,便笑道:“孤王知此事非同小可,也不急着你立刻答应下来。你可回去细细思考一番,两rì后再给孤王一个答复吧!” 厉风雷也灵机一动,顺着国王的话回道:“大王所言甚是,婚姻大事还需禀明师父,由他老人家做主!” 国王点头道:“去吧!” 厉风雷施礼告退,刚迈开一步,却又被国王叫住:“切记,从子时起,这月圆之夜期间不可走出养心别院一步!” “大王禁令,在下自当遵从,告辞!” 厉风雷回到别院,见老子已如老僧入定,一呼一吸之间均显道家吐纳之法。他没敢打扰,独自默坐一旁,运转起体内两大功法,调理体内yīn阳两股气息。一时间,头顶三花聚起,彷佛黑夜中的三盏明灯。 夜深,人静,然而厉风雷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他轻身从屋中飘出,在院内踱来踱去:“通过今rì的接触,可以看出老国王也是一个修行高士,而且他的道行深不可测,恐怕早已超越一般的地仙了!他有如此修为,老师度他成就正果,想来也不需要太久。然而奇怪的是,他既然有这么一身道行,为何瞧不出自己的女儿就是九尾玄狐?难道他是空有一身长生之术,却无半点降妖除魔之法?” “还有,国王又为何再三叮嘱,子时之后就不可再走出这个院子?”越是想到这里,厉风雷的好奇之心就越发强烈。 此刻,恰好子时,万籁俱寂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嘶鸣。“啊?是狐狸的叫声?”厉风雷的一颗心被拨弄得更加不平静了,国王的再三叮嘱在一颗好奇心前终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两道光芒在背后左右洒开,化作一对透明的凤翼,只是微微一震,他整个人便寻着狐狸的叫声飞了出去。 厉风雷本以为王宫重地定然有禁卫军严密把守,不料四处竟然空无一人,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一阵似曾相识的香风扑面袭来,他抬头一看,眼前一座玉阁,名曰‘凝香阁’。 “刚才那阵狐狸的叫声,似乎就是从这里面传来,莫非凝香阁就是青丘国公主的居所?”果然,又一声狐狸的嘶鸣,响在耳畔,颤在心间。厉风雷屏住气息,隐藏在暗处,看见有一间房内闪烁着昏暗的灯光。他搬运体内三昧,双目凝视,两道金光透窗而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厉风雷运起火眼金睛,透过窗纸,赫然看到一只雪sè银狐正卧在榻上舔着八条断尾上的伤口,不时地发出略带凄惨的嘶鸣。 厉风雷手中紧握紫龙牙,咬牙暗道:“九尾玄狐,果然是她!”若在别处,他定然会破窗而入,手刃妖狐而后快。然而此处乃青丘国王宫,此刻玄狐的身份又是堂堂的一国公主。一刀要了她的xìng命容易,难的是如何说服国王以及其他人。 三思而后行,厉风雷最终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去。他没有回养心别院,而是径直去了国王的书房。果然,书房里仍然灯火通明,只是白天的那些守卫却也都不见了踪影。 “既然来了,就进来说话吧!”书房里传来了国王的声音,沉稳平静,略略带着一点怒气。 尽管自己极力地收敛着浑身的气息,却还是被对方发觉。厉风雷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这个国王太可怕了,简直深不可测!不过,如今既然已到门前,也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老国王背身而立,一头过膝的白发泛着银光。他见厉风雷进来,正sè说道:“孤王曾再三言明,十五月圆之夜期间,是我青丘国的禁忌之rì,全国百姓皆闭门不出,就连宫中禁卫军都也尽数被我遣散回家。你虽是我国贵客,却也不该如此大胆,置本王的禁令于不顾,随意闯出养心别院!” 面对国王的责难,厉风雷虽然心知理亏,却并没有当场认错,而是趁机摊牌,开门见山地问道:“大王,所谓的月圆之夜的禁忌,可是与妖狐有关?” 此言一出,老国王身形陡然一震,猛地一个转身,面露惊愕之sè,颤抖着手指着厉风雷道:“你……你是如何知晓?”猫扑中文 第一二一章:搬起石头砸自脚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国王的震惊在厉风雷预料之内,但其震惊的程度却又出乎预料。既然话已道破,那便退无可退,只能索xìng一说到底:“大王,实不相瞒,在下不仅见过妖狐,而且还知道妖狐现在的藏身之所!我冒罪闯出养心院,便是为将此事告知大王!” “哦?”听了厉风雷之言,国王脸上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了许多,他长眉一缩,沉声问道:“妖狐现在何处?” 厉风雷斩钉截铁地回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在这宫中!” 国王满面惊疑之sè,细细问道:“此话何意?” 厉风雷望着一脸疑惑的国王,心中反而萌生了许多不解:“这国王有着千年道行,当真不晓得自己的女儿就是九尾玄狐?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管虚虚实实,我且将真相给他点破,看他如何反应!”当即压低了声音,对国王道:“那妖狐名曰‘九尾玄狐’,她不是别人,正是大王的女儿玉面公主,此刻就在‘凝香阁’中!” 此言一出,国王眼珠微微一动,突然脸sè大变,厉声喝道:“大胆!竟敢亵渎公主,你可知已经犯下了死罪?” 厉风雷毫无惧sè,直面国王,冷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大王若是不信,随我去凝香阁一看便知!” “你……你……”老国王激愤难当,浑身瑟瑟发抖,胡子都飘了起来,几经语塞才缓过气来:“好……好……孤王现在就带你去凝香阁看个究竟,若我儿玉面公主不是狐身,该当如何?” 厉风雷当即答道:“若是我冤枉了公主,随便大王处置!”接着又反问道:“如果公主果真就是九尾玄狐,大王又当如何?” 国王挥掌击案,咬牙切齿道:“倘若公主真地显出狐狸之躯,孤王便杀之为民除害!” “绝不反悔?” “君无戏言!” 夜sè正浓,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迷雾,像是一层细纱,笼罩在整个青丘国之上。月光如水,透过这层薄纱,毫不吝啬地洒在王宫里每一个角落。空旷的广场之上,两条影子,一矮一高,一老一少,正快步向凝香阁而去。 到了玉娇的房前,厉风雷突然止步,两指夹出一张镇妖符,左右一晃就朝门上贴去。国王虽然老迈,眼睛却犀利的很,他出手如电,一把将灵符截在手中,轻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厉风雷见国王突然出手拦截,恐生误会,便解释道:“此乃一张镇妖符,稍后妖狐若是夺门逃跑,此符就会召唤出镇妖尊者,当头给她一道霹雳!” “哦,原来如此!”国君冷笑道:“既然你有此顾虑,那就姑且一试吧!”他单掌推出,一道白芒将符印种在门楣之上,转身又正sè道:“不过,今rì倘若你赌输了,这可是罪加一等,哼哼!” 厉风雷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直接亮出手中利器,箭步上前一剑将门闩挑开。 “谁?”屋里立时传来了一声惊叫,显然就是九尾玄狐玉娇的声音。 厉风雷正yù冲进屋中,却被国王横身拦住,悄声道:“她无论是人是狐,此刻就在屋中,就算插上翅膀,也难以逃离,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在真相没弄清楚之前,你贸然闯入多有不便,还是孤王先进去瞧个究竟吧!” 厉风雷将心比心,觉得国王所言也不无道理,于是点头道:“如此也好,我就在门前守着,大王一切小心!” “女儿,我是你父王!”国君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才又缓缓推开。 门开到一半的时候,就被人从屋里接着拉开了。厉风雷定眼一看,心头一震,就是九尾玄狐!不,确切来讲,应该是玉娇,因为她此刻并非狐身,而是一位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的美人。 “诶,父王,你身后是什么人?”玉娇边说边掌着金灯向前一步,看清是厉风雷的模样,脸上泛起一抹惊疑,问道:“怎么是你?父王,这……” 玉娇以人形出现在面前,对于厉风雷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此刻他只感脑袋嗡的一响,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不过,他没钻。一是他还没学钻地的功夫,二是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蹊跷。想到此,厉风雷迅速冷静下来,运转丹田内炉中的三昧真火,双目放出火眼金光,紧紧地盯住玉娇的面门不放。 四目相对,厉风雷心间不由地一颤。原来这两道金光shè去,竟然如同遇到一面明镜一般,又被反shè回来。再看眼前的玉娇,一脸娇美玲珑,哪里看得出半点妖气? “呵呵,是这样……”国王故意咳了一声,抚须笑道:“月圆之夜,恐有妖狐出没,这位公子特意将一张镇妖符交给父王,说是贴在这里可保女儿平安无事!” 玉娇嗤的一声,不知是夸赞还是贬损,不冷不热地笑道:“圣人弟子,倒也会些画符捉妖的本领!”她言语未毕,居然一把将符印扯了下来,往金灯里面一丢,烧成了灰烬:“父王,你乃一国之君,往后还是少信这些虚妄之说为好!” 国王哈哈一笑:“女儿此言差矣!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你怎能这般不领情呢?罢了罢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就早些歇息吧!” “哼,只怕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玉娇一声娇嗔,“砰”的一声将二人重重地关在门外。 “呵呵呵!”国王得意地笑道:“玉娇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年纪不大,脾气却是不小,小道友勿怪!”言罢拉着厉风雷的手,向殿外走去。 短短的片刻,厉风雷像是被从天堂丢进了地狱深渊一般,心里翻腾不已:“眼前这个玉娇跟白天所见到的九尾玄狐一模一样,但是在她身上却嗅不到一丝妖气,难道我真地看错她了?”再看身旁的老国王,只是眯着眼睛呵呵地笑,却只字不提他们之前的‘赌约’。 此处无声胜有声,国王越是闭口不言,厉风雷就越发地如坐针毡。然而,愿赌就要服输,堂堂男儿岂能言而无信! “大王,我输了!愿凭大王发落!”厉风雷拱手,深深一躬。 “好!敢做敢当,有英雄气概!”国王非但没有责难,而是对厉风雷大加赞赏起来,这反而让他心中突然jǐng觉起来。 果然,国王的后招接踵而至,正sè道:“你亵渎公主,实乃大不敬之罪!不过你是青丘国的贵客,又是圣人弟子,孤王也不便按照国法将你严惩!然而,为了保全公主的名声,你却必须娶她为妻,终生不离不弃!” “啊?大王,这如何使得?”厉风雷万万没有料到,国王的“发落”便是如此这般! 国王冷笑一声:“怎么?刚才还说任凭孤王发落,难道转眼就要反悔么?” “不……不是……”厉风雷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时候。 国王面露愠sè,责问道:“哼,我的女儿好歹也是青丘国的堂堂公主,难道配不上你?” 此时厉风雷感到似乎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于是硬着头皮道:“大王息怒,听我一言!九尾玄狐就在这凝香阁之中,而且正是化作玉娇公主的模样,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国王哼了一声,反问道:“现在正值子时月圆之际,玉娇若是九尾玄狐,她怎能不显狐狸之身,又岂能躲过你的镇妖符?你口口声声说你亲眼所见妖狐在此,我且问你,妖狐究竟在何处?” 厉风雷自知理亏,难以说服国王,索xìng就以进为退,来一个缓兵之计,拱手道:“大王息怒,我愿赌服输!只是婚嫁之事,非同小可,还需择一个良辰吉rì才行。”说着掐指一算,笑道:“下月初八,乃是黄道吉rì……” 岂料国王哈哈一笑,将厉风雷话语打断:“中原繁文缛节甚多,青丘国乃西域小邦,不讲究那些吉凶之说。依孤王看,择rì不如撞rì,就定在明rì吧!”言罢他大袖一拂,扬长而去,将厉风雷独自一人留在了这空旷的广场之中。 望着国王消失在漆黑之中的背影,厉风雷思绪万千,此刻他有两个选择:一是马上会养心别院,趁着夜深人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之大吉,带着老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二是硬着头皮娶玉面公主为妻,从此被牢牢地栓在青丘国。然而前者有违他的人格,后者有违他的命运,真可谓进退维谷。 说起玉面公主,厉风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九尾玄狐和玉面公主玉娇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两个人?若是一人,为何不惧我的镇妖符?若是两人,那真正的九尾玄狐又躲在何处?”带着这个谜团,他回到了养心院,向老子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番。 老子闭目冥思,片刻后开口道:“此乃有高人暗中相助玄狐也!” 厉风雷大惊,喃喃地道:“当时只有我和国王两人在场,更无六耳,如何会走漏消息?” 老子睿智而笑道:“虽无六耳,却有二心!” 厉风雷悟xìng非凡,当即明白老子所言之意,愕然道:“老师的意思是,难道……难道是国王自己暗中相助九尾玄狐?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如此善恶不分?” 老子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高深莫测地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yù辨真假,假戏真做!”猫扑中文 第一二二章:假戏真做辨群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第二rì的青丘王宫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一片飘红。午时刚过,钟声一响,宫中就起了一片笙歌燕舞,欢喜一堂。国王和老子高座在上,两排分座着满朝文武。接着又是一声钟响,门外有人高声呼道:“良辰吉rì已到,请两位新人上堂拜谢天地、长辈以及各位亲朋好友!” 红妆朱颜,笑颜如花,此时的玉娇比前几rì又多了几分娇媚。满面的绯红,让人分不清楚是胭脂还是羞怯之sè。厉风雷执佳人之手,冷峻的脸上略带一丝强挤的欢颜,逢场作戏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画符捉妖那么简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青丘国未经圣人教化,不讲究太多繁文缛节,三拜而毕之后,便开始大摆筵席。老子从腰间取下一个酒壶,笑对国王道:“今rì乃举国之喜,贫道有千年古酿一壶,诚邀大王和两位新人共饮。” 国王眉开眼笑,回道:“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这杯喜酒是一定要喝的!”宫娥遂将美酒斟满,恰好四杯,分别呈到国王、老子、厉风雷和玉娇面前。国王起身举杯,携手老子与一对新人,引领群臣一饮而尽。 “我青丘国之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好美酒。今逢大喜,诸位自当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满堂文武高呼万岁,顿时放开了架势豪饮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酒入舌出,或猜枚行令,或樽酒论文…… 酒过三巡,rì落月升。玉娇公主忽然玉手轻抚额头,面露痛苦之sè,强作起身对国王道:“父王,孩儿不胜酒力,刚才多饮了几杯,觉得有些头痛,先回房歇息去了。” 国王酒兴正盛,也没深想,便对厉风雷道:“驸马,你去扶公主休息去吧!” 厉风雷躬身领命,又冲老子点了点头,遂扶着玉娇回凝香阁而去。刚一进门,玉娇就扑到墙边,唰唰两声抽出紫青双剑,一个回身就朝厉风雷冲来。 “厉风雷,我父王瞧你堂堂男儿,想把你留在身边委以重任;我也不计前嫌,委身下嫁于你。没想到你却以怨报德,在酒中下毒害我!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玉娇公主双手一抖,剑芒如霜,飞刺而至。 厉风雷闪身躲过,冷笑一声:“哼,妖狐!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敢在此冒充公主!我现在就擒你去那大堂之上,让大王和满朝文武瞧瞧你的真面目!” 玉娇骇然回顾,身后果然现出了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一长八短,左右摇摆不已。 原来婚宴之始,老子掏出的那个酒壶就是炼妖壶,里面所盛之酒乃是厉风雷jīng心调配,狐妖饮下之后,药力便会发作,攻其内丹。纵使有千年修为,一时三刻之内也必显出原形。 妖狐无情,却又多情。 九尾玄狐恼羞成怒,仗着手中紫青双剑,接连向厉风雷刺出几剑,招招咬牙,剑剑切齿,无形之中充满了愤恨和伤心。 而人虽多情,却最薄情。 厉风雷对玉娇至始至终都没有放松jǐng惕,一直以来都认定她就是害人无数的妖孽。玄狐媚术高深,然而一旦动情动怒动了杀心,媚术则无从施展,所以此刻玉娇乃是弃己之长,以自之短与对方相搏。厉风雷剑、气、符箓多面全修,玉娇这三脚猫的功夫在他眼中简直就是顽童把戏,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手中紫青双剑“嘡啷”一声打落在地。 这“嘡啷”一声也将玉娇惊醒: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使出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将一身俏丽红装抖落下来,迎面朝厉风雷丢去,自己化作一团青烟夺门而走。 狐狸狡猾,人比狐狸还狡猾。厉风雷在刚才进门之时,就预先在门前种了一颗镇妖符,等待着她往枪口上撞。果不其然,那团青气还未触及门楣,灵符就散shè出一派金光,将她打了一个趔趄。厉风雷见机而至,迎面一道符印镇在泥丸宫上,使她不能再施妖法。 “厉风雷,你不知好歹的东西,待我见了父王,非要他砍下你的脑袋!”玉娇被厉风雷扣住脉门,嘴上却一点也不甘示弱。 “哼哼,我倒要看看,国王看见你这个狐狸jīng女儿之后,如何向满朝文武大臣交待!”厉风雷一把将玉娇抓起,脚下生风,朝大殿之上飞奔而去。 刚至殿门玉阶之下,侍卫借着夜光,看到厉风雷手中挟着公主,惊愕不已,慌忙围了上来。厉风雷大喝一声:“闪开!”冲破重围,飞身闯入殿中。 “大王,你且看看青丘国的公主到底是人是妖?”厉风雷站在堂上,一把将玉娇推到国王面前。 国王虽然酒过数巡,但是一眼看见玉娇身后的九条尾巴,也惊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连连伸出颤抖的手,瞠目结舌:“这……这……”话语未完,居然白眼一翻,颓然昏倒地。厉风雷仔细瞧去,见国王浑身上下并没有现出丝毫的狐狸迹象,顿时又疑惑起来:“国王也饮了我配制的药酒,却没有丝毫异样,看来他并非和九尾玄狐一路。” “万岁!”两旁文武群臣见国王昏厥,均是惊慌失措,纷纷从席间站起。 “各位大人,你们现在都瞧清楚了吧,这青丘国玉面公主,并非人类,而是一只九尾玄狐!”厉风雷怒指着伏在地上的玉娇,回头对众人说道。然而,不回头不知道,这一回头却是一股凉意顺着脊背传了上来,惊出一身的冷汗:两排文武大臣喝得醉醺醺、昏昏然,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形态,居然也都一个个露出了身后的尾巴! “啊?!原来这里的文武大臣都是妖狐所变!”厉风雷悚然惊惧,瞬间心中又涌出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那老师旁边的青丘国王,到底会不会是狐妖之王呢?”以防乱中不测,他急忙踉跄转身,直奔老子而来。 忽然,殿堂之上狂风大作,瞬间四处火炬噗噗熄灭。厉风雷暗叫一声:“不好!”他急忙将手掌摊开,一股纯阳真火从掌心升腾而起,四shè飞去,四面火炬重新将大殿照亮。 光明复现,现场一片狼藉。厉风雷四顾寻老子的身影,只可惜非但不见了老子,就连国王、公主和群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厉风雷心中大骇:“莫非老师是被这群狐妖掠走了?”他踏步流星来到殿外,发现殿前守卫也不翼而飞,眼前尽是空空如也。 喜气喧闹的青丘王宫,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座空城,着实让人匪夷所思。厉风雷心系老子的安危,急于找到他的下落,然而理智又告诉自己盲目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正值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来,或许此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厉风雷掐了一个法诀,口中念动“天王咒”真言。果然一炷香的时间刚过,一派金光绽放,只见一尊金甲神将,手托宝塔现身其中,朗声笑道:“贤弟,久违了!今rì召唤愚兄来此,有何要事?” 厉风雷拱手道:“若非无要紧之事,断然不敢请兄长现身!”遂将先前的青丘王宫发生的怪事向托塔天王李靖详细讲述一番。 李靖闻后震惊:“什么?青丘国公主和满朝文武大臣都是妖狐所变?” 厉风雷点头道:“我原本只道那公主是只狐妖,万万没想到那些道貌岸然、端坐于庙堂之上的居然也是一群衣冠禽兽!老师被一阵妖风掠走,想来就是这些妖狐所为,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先查出他们的下落!” 李靖微微皱眉,轻抚着长髯,点头道:“这也不难!我谅那群妖狐最多不过千年道行,此刻若是藏身于这青丘国中,愚兄只需用照妖镜一晃,定然让他们无处遁形!” 厉风雷之所以请李靖现身,就是想借照妖镜一用,以打探这群狐妖和老子的下落。如今见他爽快答应,顿时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急忙道:“既然如此,就请兄长到青丘国上空照上一照!” 两人驾起神风,腾空而起,到了青丘国的上空。李天王从怀中掏出照妖镜,只是微微晃动几下,数道神光就向青丘国掠了下去,遍布边边角角。李靖双目如炬,紧紧地盯着照妖镜中的情形。突然他神sè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景象。 厉风雷见状问道:“兄长,何事如此惊慌?那群妖狐到底藏身何处?” 李靖面露惶恐之sè,声音有些颤抖,反问道:“贤弟,这青丘国到底是什么来路?” “什么?!”厉风雷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兄长,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靖指着镜面,一脸严肃地对厉风雷道:“贤弟你看这镜中,寻常百姓人家,无论男女老少,个个都是狐狸之身!” 厉风雷闻言,不禁起西街逍遥仙酒楼店小二之事,顿觉毛骨悚然,反复思量这一rì诡异经历,悠悠地道:“我只道这里的朝纲被妖怪把持,却没料到举国上下都是狐妖!如此看来,那老国王定然是只老狐狸,这样的话,老师岂不是凶多吉少?” “贤弟不必惊慌,待愚兄再细细查看一番!”李天王手中照妖镜又是一晃,立时金光如雨,覆盖全城。忽然,天王浓眉一缩,大呼一声:“贤弟,找到了!” 厉风雷定睛凝视镜中,却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在一座神殿之中,国王与老子仍是谈笑风生,仿若无事;一只银白sè的玄狐趴在国君身边,显然就是玉娇;殿下群臣虽然衣冠楚楚,却是首尾爪牙毕露,均是狐狸之相。 “此乃何处?”厉风雷指着镜中景象问道。 “青丘王宫向北七十里,深山之中有一座涂山圣殿。刚才贤弟所见景象,便是来自那里。”李靖顺着镜面金光指了下去。 一直困扰着厉风雷的那个问题又浮现眼前,他疑惑地叹道:“怪哉!在照妖镜之下,公主和群臣皆现原形,唯独国王依旧泰然自若,当真匪夷所思!” 李靖对此也是颇为不解,喃喃自语道:“千年老妖,也挡不住照妖镜之光,只需轻轻一晃,便能照出其本来面目。今rì反观镜中的老国王,头顶虽然没有祥光护体,却也有一团无形的青气在周身缭绕,以至于照妖镜之光,根本无法近身!” 厉风雷闻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难道……难道他是一只万年狐妖?”猫扑中文 第一二三章:一朝破城荡群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李靖手一哆嗦,收了照妖镜,正sè道:“以愚兄之见,那国王要么是某方神圣,要么就是万年老妖!他有这般修为,你我二人联手恐怕也非对手!如今愚兄只有返回天庭,奏请玉帝,派天兵天将前来剿灭这个妖jīng之国!贤弟,你在此静候我率大军前来,且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天王一抖猩红披风,一个华丽转身,腾云驾雾而去。 一个好端端的西域小邦,竟然是狐妖之国,先前的种种繁华迹象、好客之道,原来统统都是假象!貌似平静的青丘国,突然成了一个万险之地。虽然在照妖镜中可以看出,国王对老子似乎依然风若上宾,但是厉风雷心中却仍是十分挂念,万一老子有个什么闪失,师徒二人的功德证道之路可就断然夭折了。想到此,他不甘坐以等待,纵使龙潭虎穴,也要先去探个究竟再说,当即便调转云头,朝涂山飘然落去。 远看涂山是涂山,近看淮水劈中间。 曲径通幽不见底,浪翻涛滚九曲环。 当年大禹治水,将涂山一劈为二,从此淮水改道由南往北流。李天王所言涂山圣殿,就悬空坐落在这条峡谷深处。厉风雷沿着淮水前行,刚一个回转,就听到一声暴吼,紧接着一个惊涛骇浪卷起,足足有数十丈之高。他稳住身形,寻着声音定眼望去,赫然看到一头两丈之高的巨大水猿,正抡起巴掌朝岸上的一个人影抽去。 这一巴掌下来,岸上那人岂不是要当即成为肉饼?此间太过狭窄,又怪石嶙峋,厉风雷的凤凰之翼无用武之地,因此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不料,那岸上的人影却是矫健非凡,像一只猴子,噌噌两下便蹿到了岩壁之上。 水猿见那人沿着石壁迅速向上攀沿,一个猛扑上岸,接着一拳打到岩壁之上。“轰隆”一声,碎石滚滚而落。强烈的晃动之下,那人也终于一脚踏空,直坠而下,幸好又扒住一块凸出的石头,悬空摇摆着——可谓命悬一线!水猿大喜,自知如果再补上一巴掌,那人定然会跌落下来。就当他再次抡起巴掌之时,突然感到后脑猛地一震,接着眼前一黑,连包大人都没看见,就轰然昏倒在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厉风雷一记重击将这个庞然大物撂倒,接着又像一只大鸟一样,飞速向岩壁之上的那个人掠来,大手一伸便将他轻轻拎了起来。 “狐仙大人饶命,小人知罪,不要杀我啊!”那人不知厉风雷是要救他,反而不停地叫喊着求饶。 “狐仙?他为何叫我狐仙?莫非把我当成了狐妖?”此时,厉风雷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看来是知道青丘国的秘密。“你到底是什么人?缘何以狐仙称呼我?”他三步两步,便跃到了数里之外,这才将那人放下。 那人在地上翻滚一个骨碌,又是跪地求饶:“狐仙大人,小人知罪,不该私自从‘人圈’中逃出来,求你大发慈悲,不要杀我!” 厉风雷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喝道:“吾乃圣人弟子,不是什么狐仙!‘人圈’又是什么地方?” 那人满脸惊惶,瞧了瞧厉风雷,怯生生地问道:“大人不是青丘国的狐仙……不……狐妖?”他见厉风雷器宇轩昂,不似妖邪之类,这才放心地道:“小人名叫张先,本是关内猎户,最近在青丘山猎到几只狐狸,做了几件狐裘皮袄,准备在这青丘国换些银两。没想到皮袄刚刚摆上,一个叫阿六的将军率领大批侍卫将我抓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随后,我才知道那个地方就被称为‘人圈’,这里被关着成千上万的像我这样的人。然而第二rì,那里就发生了一件恐怖之极的事情,许多人被开膛放血,挖心掏肝。那时我才被人告知,原来这青丘国居然是……” “居然是个狐狸之国!他们每逢月圆之夜,就要饮人鲜血,食人心肝,可是这样?”厉风雷见张先恐惧之下竟然语塞,就接过他的话,替他说了出来。 张先悚然惊呼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厉风雷听他几次提到‘人圈’,颇为好奇,继续追问道:“你所言的‘人圈’究竟是什么地方?” “哎,奇耻大辱啊!”张先咬牙切齿地道:“那里其实是涂山一个封闭的山谷,之所以被称为‘人圈’,是因为我们成千上万的人,被这群狐妖当作牲口养在那里!我趁守卫昏睡之际,凭借着轻身的技艺,从那里逃跑了出来。不料,出来便遇到了水猿,险些丧命……” 厉风雷闻言,惊得下巴差点掉了,忿忿道:“岂有此理,居然将成千上万的人当畜生圈养,简直是乾坤倒置!真该早些将这个妖孽之国剿灭!” “贤弟既然有替天行道之心,就只管去调兵来攻打这妖国吧!”话音未甫,四处一派金光绽放,原来是托塔天王李靖带领哪吒三太子、以及四大天王现身出来。 厉风雷大喜过望,与众人一一见礼,笑道:“兄长既然带了天兵天将来此,小弟就没有必要再往函谷关多跑一趟了吧!” 李靖朗声笑道:“贤弟有所不知,愚兄虽率天兵天将至此,然而玉帝却以慈悲为怀,命我擒拿妖王即可,其余小妖就地驱散,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此地六通四辟,待吾等降服了老妖及其爪牙,还需你率大军进驻此国,以防小妖们重新在此间聚首。”说着又轻轻拍了拍厉风雷的肩膀。 厉风雷细细观察李靖神sè,立刻读懂了其中深意,暗道:“此乃‘借刀杀狐’之计也!李天王的城府果真深不可测啊,他奉玉帝之命只擒拿妖首,自然不可将整个青丘国尽数剿灭。然而刚才一番话里,却是暗示我,凡人的大军若是至此,便可以替天行道,将这些害人的狐妖斩尽杀绝了!”不过,他想起刚才‘人圈’之事,心中便是无名火起,对这一国的妖jīng当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于是对李靖拱手道:“兄长,我这就火速回函谷关搬兵!只是老师仍然身处险地,我……始终放心不下!” 李靖笑道:“这个无妨!愚兄已将那国王的底细查清,他果真是一只万年狐妖,号称‘万岁狐王’,又称‘狐万岁’。他知老子乃太清圣人转世,便想你们师徒二人常留此地,以度他修成天仙极品。因此,贤弟只管去搬兵,那老妖狐是不会轻易加害于老子的!” 李靖的一番话给厉风雷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点头道:“兄长所言不无道理!兵贵神速,既然如此,小弟就先告辞了!”说着便蒙上了张先的眼睛,接着双翼一抖,冲天而起,再一个盘旋,就已至千里之外。 李靖领四大天王返回云层,排兵布阵,在青丘国上空形成了合围之势。四大天王疑惑地问道:“凡人与狐妖乃水火不容之势,厉风雷若是搬兵前来,定然会将全国之妖斩尽杀绝。如此一来,岂不是有违玉皇大帝的旨意?” 李靖微微一笑,摆手道:“非也,非也!剿灭妖狐之国,正是玉皇大天尊的意思,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旨意里不便明说而已!” 四大天王恍然大悟,纷纷拍马屁道:“所以,李天王就借凡人之手,给他们来个斩草除根?高,高,实在是高啊!” 李靖得意地一捋长髯,突然脸sè一变,正sè道:“待围剿妖狐之际,陆地之战,自有厉风雷率大军来攻打。尔等各领一万天兵,在云层之上施法发雷策应,阻住万岁狐王以及手下几名头领即可。切不可贸然率兵深入城内,以免违背了大天尊的旨意!” “得令!”四大天王一齐拱手领命,各自返回东南西北的云层,五千天兵天将蓄势待发,这一蓄就蓄三天三夜。 三rì之后,厉风雷与函谷关秦都尉率两万jīng兵急行赶到。一声炮响,兵分四路,齐轰青丘国东南西北四座大门。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青丘国守城妖兵猝不及防,面对势如破竹的大周虎狼之师,他们眼看城门将破,情急之下便施出了妖法。一时间愁云惨淡,狂风卷积着黑沙,顿时让厉风雷率领的一万jīng兵睁不开眼睛。 厉风雷坐镇中军,战局看得一清二楚。他见形势不妙,展开双翼奋力一扇,顿时风吼雷鸣,将妖雾和黑沙尽数驱散。厉风雷知机不可失,振臂一呼,率将士们一鼓作气,先后将四门攻破,杀入青丘国中。他们知道此乃狐妖之国,所以一入城中,无论男女老幼,逢人便砍,遇到喘气的就杀。 在青丘国中,即使平民百姓,也都有着两三百年的道行。此刻面临异族的入侵,自然不会引颈就戮,他们或口吐黑雾,或驾起妖风居高临下与人族大军死战。城内不比城外,虽然四通八达,却毕竟狭小了许多,厉风雷纵有神翼,却无奈腾挪不开,只好以符印来驱邪气、止妖风。然而,青丘国中有上万户妖民,厉风雷忙得手忙脚乱,最终却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全面压制住对方如此多的妖气。眼见将士们大片大片地被妖怪**,战斗力锐减,厉风雷突闻头顶一声雷响,抬头一看,原来是李靖托塔现身。 “贤弟勿忧,愚兄来助你一臂之力!宝~塔~镇~妖!”李靖单手一扬,将乾坤玄火塔寄在青丘国上空,立时变得有数丈之高,只是转了一圈,便shè下一片金光,迅速洒落在群妖的头顶。金光所至,妖风迷雾顿时消弭,到处一片清新怡然。妖狐们见妖术突然失灵,一时慌乱了手脚,不知所措。厉风雷见战机好转,遂身先士卒,扫南荡北,转眼之间就将全城妖狐杀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此时万岁狐王仍在涂山圣殿与老子对弈,忽然四声杀猪般的嚎叫打破了殿中的宁静:“报~~~万岁,大事不好!青丘国受到中土贼军袭击,四门都已被破,百姓死伤过半,苦不堪言啊!”四个盔歪甲斜的狐将军,狼狈闯进殿中,齐刷刷地扑通一跪,向狐王哭诉着这场惨痛的溃败。猫扑中文 第一二四章:螳臂当车死非命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尽管四位将军所报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万岁狐王却依然泰然自若,都没正眼相看,就轻轻一摆手:“这等俗事,休要来烦本王,你们直接去找阿大国师商议即可!” 四位狐将军一脸茫然,呆愣了片刻之后才仍旧无动于衷。王岁狐王虽然目光不离棋盘,却知四人并未离去,于是轻轻一挥衣袖:“去吧!”话音未落,袖中生出一股疾风,将他们高高卷起,刮出殿外。 四人高高飞出,重重摔下,这一摔终于摔明白了,急忙爬起来,顾不得腚疼,撒丫子就往狐阿大国师府狂奔。 “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不各自守着青丘国城门,跑我这里来作甚?”狐阿大国师瞧四位弟弟狼狈不堪的模样,便猜想国内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询问清楚。 四兄弟之中,就数狐阿三口齿最为伶俐,当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阿姐,青丘国被中土的贼人攻陷了!呜呜呜呜!” “什么?”狐阿大悚然惊奇,问道:“中土贼兵虽然势如猛虎,但是却不过是些凡夫俗子。我青丘国的无名小卒,也有两三百年的修为,如何能被他们轻易击溃?” 狐阿三满脸委屈,回道:“若只是一群凡夫俗子,岂能是我们的对手?阿姐有所不知,那群凡人有天兵天将相助啊!”遂将李天王以宝塔镇妖之事向狐阿大讲述了一番。 狐阿大脸sè突然一沉:“这就难怪了!喽啰不过三百年的道行,当然抵挡不住托塔天王手中宝塔的威力。只是我青丘国立国已有千年,素来未行伤天害理之事,那李靖为何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狐阿二是个急xìng子,经此一败,心中很是不甘,嚷嚷道:“阿姐无需过多顾虑。如今青丘国岌岌可危,请阿姐姐速速点将,我们一起驾风杀将上去,只要将李靖等人击退,那下面的那群凡夫俗子则不足为虑!” “是啊,是啊,阿姐,你一定要帮兄弟出了这口恶气!”兄弟几个都纷纷随声附和起来。狐阿大经不住兄弟们劝说,当即升堂挂帅点将,增调狐阿六、狐阿七兄弟二人,各领jīng兵五千,浩浩汤汤地驾起妖风朝李靖大军开拔而去。 且说厉风雷攻下青丘国,又亲率五百士卒赶赴淮水。在张先的指引之下,先潜入淮水河底,经过一段U型水道,从河底下饶过一座山头,就到达了被称为‘人圈’的封闭山谷。如此隐蔽之地,仍有十几名狐妖严密看守——当然,他们最终没有逃脱悲惨的命运,三下五去二便被厉风雷瞬间解决干净。 这断封闭山谷之所以被称为‘人圈’,是因为这里成千上万的人被狐狸当做牲口圈养着,每逢月圆之夜便有一部分被宰杀放血。当厉风雷进入‘人圈’的时候,就听鼾声四起,再搭眼一看,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大腹便便的人,睡得昏天暗地。 “大家别睡了,快醒醒,都尉大人率兵来救咱们出去了!”张先扯着嗓子喊道。 一听救兵到了,顿时有一小部分人爬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向洞口涌来。然而绝大多数人却仍旧无动于衷,继续若无其事地卧地酣睡。厉风雷百思不得其解,问道:“这些人为何不愿离开此地?” 张先叹了一口气:“说来惭愧!这些人也都和我一样,因猎杀了幼狐,被抓到了这里。他们都是穷苦猎户出身,整rì在山中与虎狼拼命,九死一生换来的不过是饥一顿饱一顿的rì子。如今虽然被关在‘人圈’之中,却是饭来张口,即使不付出劳动也可以衣食无忧。所以他们一个个都吃得大腹便便,再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回到山中去过穷苦rì子了!” 厉风雷顿感震惊,急问道:“那他们就不怕月圆之夜成为狐妖的刀下之鬼?” 张先无奈叹道:“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谓人血和心肝,其实是妖狐的药引子,用量并不是太大,所以每次被杀之人也不过十几个而已。因此大家都心存侥幸,总以为灾难离自己很远,只会降临在别人头上。” 厉风雷扫视着这群猪一样的懒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心中复杂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述。转念一想,青丘国已经被攻陷,这群人饭来张口的rì子恐怕也到头了,如果继续赖在这个地方,也只有死路一条。想到此,他一声暴喝,传令道:“将这里所有人都统统带回城中,若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即便如此,仍有懒得要死的人,宁愿挨这一刀,也不愿意离开这个安乐窝。军令如山,一个校尉当场砍掉了几个懒人的脑袋,威吓道:“谁敢不从,这便是他的下场!”脑袋毕竟比食物重要,这招杀一儆百果然奏效,所有人都再也不敢留恋人圈的‘幸福生活’,只好乖乖地跟着张先逃出了这个山谷。 目送着所有人离开了山谷之后,厉风雷长吁了一口气,然而他心中的另外一块巨石却还始终悬着——那便是老子此刻的安危。涂山圣殿悬空坐落于两面峭壁之间,即使千军万马也只能望洋兴叹。 就在此时,忽然半空中一阵雷响,转眼之间风云大作,透过厚厚的云层,噼里啪啦的电光火石之声不绝于耳。厉风雷踏风而上,刚一露面,就看见两军阵前好一顿厮杀:李靖坐镇中军,手中令旗挥舞;四大天王各施其宝,青云剑剑光四shè,混元伞地暗天昏,琵琶弦响,风火齐动,花狐貂蹿,电闪雷鸣;更有哪吒三太子现出了三头六臂,早已杀入万军之中,左冲右突,刀劈斧砍,杀得一片狼藉。狐阿大国师见天兵势猛,急忙令旗一摆,各路兄弟重整队形,排出了一个七幡化血阵,每个阵前悬挂一面妖幡,分别为噬血、蚀髓、销骨、摄魄、断魂、灭识、绝念。 李靖轻蔑地笑道:“乌合之众,也敢在本帅面前摆阵,当真是螳臂当车!”令旗一挥,高声喊道:“众将听令,一起上前,将此阵冲散!”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厉风雷一眼就瞧出此阵暗藏邪祟之气,凶险万分,于是急忙飞身赶到,大叫一声:“兄长,且慢!” 话音未落,就听阵前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先锋队中的天兵误入阵中,或如泥牛坠海,或如铁入熔炉,连个渣渣都没有留下。七大狐妖头顶有妖幡庇护,顿时有如神助,将哪吒与四大天王死死围住。哪吒与四大天王各自仗着法宝,奋力搏杀,虽然一时无xìng命之虞,然而却始终无法突破妖阵。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李靖惊魂夺魄,他颤抖着声音道:“哪吒众将如此僵持下去,只恐凶多吉少啊!贤弟可识得此阵?” 厉风雷jīng通鬼谷秘术,洞晓乾坤阵法变数,见此阵怪异,于是定睛凝视一番。忽然他眼前一亮,瞧出了其中玄妙,笑道:“阵法之数,万变不离其宗。此阵虽以邪祟之气掩饰,却仍不离七七之变,只是阵中只有哪吒等五人,而对方却有七人分别镇住阵眼,因此纵使拼死,仍不得破之。”言至此向李靖一拱手:“兄长,为今之计,只有你我二人冲入阵中,与哪吒、四大天王一并,脚踏七星之位,方可定住阵眼,而后各个击破。” 李靖闻言,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将手中令旗交予厉风雷:“贤弟,待进入阵中,由你发号施令!” 事关两军胜败,厉风雷便没有推让,接过令旗,和李靖从两翼掩杀入阵。狐阿大看见厉风雷手持令旗闯入阵中,顿时大怒,破口骂道:“厉风雷,你既然和我家公主拜了堂、成了亲,就应该齐心协力守护青丘国土,没想到你竟然引天兵来犯,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身为一军主帅,临战发起无名之火,乃是犯了兵家大忌。厉风雷见状,索xìng来了一个火上浇油,冷笑道:“满城妖孽,竟然还敢大言不惭!我堂堂男儿岂有与狐妖同床共枕之理?尔等速速将我师老子交出,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天兵所至,叫尔等粉身碎骨!” 果然,阿大国师和狐家几位兄弟当场怒不可遏,纷纷双掌一合,震动头顶妖幡,顿时风起云涌,血箭、毒舌、迷雾、尸气、妖风、yīn雷、冥火交织融汇一股,而后又散shè成七道,向阵内厉风雷等七人袭来。 厉风雷暗自叹道:“好生厉害!这七股邪流混成一气,相当于七七四十九倍的威力!”不过,既然瞧出其中端倪,就有应对之策,只见他令旗一摆:“反转七星!” 李靖、哪吒和四大天王见令旗摆动,先后反踏七星步法,跟着各就各位。如此一来,在这七个点上,交织的七道混杂之气不仅失去了叠加之效,反而因一分为七,大大地削弱了原本的威力。 厉风雷见阵型生效,令旗直指妖阵阵眼,大喝一声:“破!”李靖闻声祭起宝塔,塔影一分为七,金光绽放,护在七人头顶。yīn雷、冥火滚滚而来,一遇金光却如火苗入水,噗噗熄灭,匿迹销声。 四大天王随之各显神通:增长天王魔礼红打开混元伞,伞柄在手中只是一转,就将血箭、毒舌、迷雾、尸气、妖风尽收其中;持国天王魔礼海反弹琵琶,荡起重重波音,拨弄得眼前七个妖狐晕头转向;广目天王魔礼寿趁机放出花狐貂,只见一道闪电掠过,七面妖幡便不翼而飞;增长天王魔礼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祭出青云剑,剑光左右一绞,顿将靠得最近的狐阿二、狐阿三咔嚓成了四断,横死当场。 哪吒身为先锋,岂能甘心落后,两手持火尖枪,出枪如走电飞虹,将狐阿四穿喉而过;又腾出两手抽出砍妖刀、斩妖剑,左右一削,狐阿五、狐阿六两颗脑袋应声坠地;他接着一个转身又闪出两手,一手掷乾坤圈,将狐阿七打落尘埃,一手祭出九龙神火罩,将坐镇阵心的狐阿大罩入其中。哪吒见对方主帅落入神火罩,心中狂喜,当即一合掌,里面窜出九条火龙,须臾之间烧得青烟直冒…… “九龙神火罩何其厉害,顷刻之间便让血肉之躯化为灰烬,如今却为何冒出道道青烟?”厉风雷觉得此烟甚是奇怪,于是瞪起火眼金睛仔细观之。忽然,他大叫一声:“三太子,不好!那妖狐早已化青烟跑了!”猫扑中文 第一二五章:弹指间众神束手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涂山圣殿。 “啪”的一声脆响,白子落地。老子捋须笑道:“呵呵,大王,这盘棋你输了!” 万岁狐王泰然自若,右手却紧紧地握着一枚棋子,笑道:“圣者此言差矣!孤王手中还有一子未落,此时就言胜负,尚为时过早吧?” “万岁~~~~!”门外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原来是狐阿大国师狼狈而来,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万岁狐王面前嚎啕大哭:“我家五位兄弟均被李靖等人所杀,阿七被打落尘埃,生死未卜。我拼死逃出,捡得一条xìng命!万岁,一定要为惨死的兄弟们报仇啊!” 万岁狐王眉头微微一锁,悠悠转过身来,不急不缓地道:“孤王曾经跟你说过,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李靖率兵来此,你只需上前和他好言相劝,为何非要刀兵相交呢?” 狐阿大一指老子,对国王说道:“万岁,一切是非皆因老子师徒而起!正是他的弟子厉风雷引来了天兵天将,扬言非要将我等剿灭不可!” “住口!”万岁狐王拍案而起,喝斥道:“明明是尔等妄自出兵,才引火烧身,如今却将此事全部推倒圣者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狐阿大吓得浑身一抖,嘶声喊道:“万岁,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你摒弃成见,招厉风雷为婿,以江山相托;可惜他却始终未将我九尾一族视作同类啊!” “父王,国师所言甚是!”玉娇公主闻声赶到殿中,对国王道:“哼,即使我们好事做尽,他们也一样把我们看成罪不可赦的妖狐!如今之势,已成水火,父王若是不管,孩儿就自己和他们拼命去了!”她突然柳腰一扭,转身驾起一阵疾风飞了出去。 “玉娇!”万岁狐王脸上第一次露出着急之sè,他躬身对老子道:“圣者稍微片刻,孤王去去便回!”遂化作一道白光而去。 玉娇一身甲胄,双剑在手,将厉风雷以及众人横空拦下,红眼道:“厉风雷,你这个狠心的贼子!我青丘国与你无冤无仇,今rì竟然引天兵来犯,杀我同胞,害我子民,我给你拼了!” 厉风雷冷笑一声:“哼,妖孽当道,人人得而诛之!” 玉娇怒火三丈,手中双剑如疾风闪电,直取厉风雷而来。厉风雷正yù出手,却听李靖笑道:“贤弟暂且退下,让我来拿这妖狐!”话音未毕,就横身上前,大喝一声:“宝塔镇妖!”手中宝塔一起,化作丈二之高,倏的一声,塔底一片金光洒下,将玉娇死死吸住。 玉娇不过千年道行,如何能抵得住天王手中的宝塔,顿觉浑身酥软,如一面风筝一样,而线却被李靖紧紧地抓在手里。眼见就要被吸入塔中,忽然一阵虎啸传来,震得漫天云彩为之一荡。众人抬眼一观,一头猛虎,肋生两翼,驮着万岁狐王呼啸而至。 万岁狐王轻轻伸出一指,凌虚一点,天王宝塔便应声而落。李靖骇然,慌忙伸手接住宝塔,不敢再贸然出手。哪吒方才杀得眼红,如今看到狐王,管他什么老妖小妖,大喝而起:“老妖,看招!”摇身变出三头六臂,刀劈虎头,枪挑人首,疾如闪电,势若旋风。 万岁狐王微微一笑:“小小年纪,便生如此大的杀xìng!李天王,是你教子不严啊!”说着轻轻推出一掌,排出一道气流,“嗖”的一声,化作一条螺旋状的狐尾,瞬间将哪吒捆成了一根麻花。 李天王这下急眼了,方天戟一指,喝令道:“众将齐上,速将哪吒救回!”四大天王闻声冲出,各自祭出看家法宝。 万岁狐王胸有成竹,大袖一摆,将混元伞直接掀翻;接着又是一指白光,青云剑便倒栽而落;琵琶弦声刚起,就听猛虎一声狂啸,四根琴弦莫名齐断;花狐貂动如闪电,直奔狐王面门,却突见他双眼一瞪,那貂登时调转方向,又朝四大天王袭来,顿时一场大乱,人仰马翻。 狐万岁弹指之间擒哪吒、破四大天王,着实让厉风雷为之震惊:“早就看出这国王深藏不露,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深的道行!” 九尾玄狐莲步疾挪,跑到狐万岁身旁,喊道:“父王,对付这等无情无义之人,切不可手下留情,速速杀了他们!”她狠狠地瞪着厉风雷,心中有说不出的痛恨。 狐万岁呵呵一笑,并没有较真,而是朝李靖一拱手:“李天王,我青丘国素来恪守人间正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天王率来伐,这是何意啊?” 李靖被问得一下子怔住,扭头看了看厉风雷,不知从何开口。厉风雷见李靖无言以对,就上前一步,冷言对狐万岁道:“大王,青丘国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呢?” “厉风雷,你这个小人!你既然决心与我青丘国为敌,为何又答应与我的婚事?今rì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玉娇公主咬牙切齿,仗着父王在此,挥剑便要上前——原来这心头之恨,竟然是恨厉风雷对她的欺骗! “女儿,不可!”狐万岁大袖一甩,一股强劲的气流将玉娇拖了回来。他不温不火,双目凝视厉风雷,接着问道:“贤婿啊,不知你所言我青丘国伤天害理之事是什么?” 厉风雷感到狐万岁的目光犀利无比,如同两把刀子,死死盯住了自己,让人直感脊背发凉。然而厉风雷jīng通捭阖之术,深谙辩论之道,见对方势强,干脆直切要点,针锋相对地说道:“汝等皆乃青丘老狐,不身藏深山之中,却在此聚众成国,此乃不守妖道也!仅此一条,神人皆惊,岂能容你?” “哈哈哈哈!”狐万岁仰头大笑:“好一副伶牙俐齿!圣人尚且有言:道可道,非恒道!普天之下,皆为生灵,那我问你,何为人道,何为妖道?人类建国立邦,就是顺应天理;我涂山氏一族,数千年前尚且和人类zì yóu通婚,为何如今却被视作妖孽?到底是我们不守妖道,还是人类妄自尊大、以正道自居?” 狐万岁之言,响若洪钟,发人深省。厉风雷本非狭隘偏见之人,经此一说,反而有种豁然明了的感觉:“天下万物皆平等,是偏见和狭隘导致了彼此之间的纷争和敌意,因此才有了如今水火不容的局面。” 即便如此,厉风雷对‘人圈’一事仍是耿耿于怀,继续发难:“汝等抓捕山中猎户,并且关入山谷中圈养,定期宰杀,掏心饮血,此等行径,不是伤天害理,又是什么?” 狐万岁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反问道:“那些猎户纯属咎由自取!他们猎杀我族幼子,食狐肉、穿狐皮,难道就不是伤天害理?人类圈养牲畜飞禽,何尝不吃他们的肉,不喝他们的血?” “这……”厉风雷登时怔住,无言以对。换位思考,狐万岁所言不无道理。忽然,他注意到狐万岁身旁的玉娇,立时又有了说辞:“九尾玄狐迷惑人间男子,吸取jīng元,纳为己用,此罪更甚于强盗百倍!这个难道不是伤天害理?” 万岁狐王脸sè微微一变,低头对玄狐道:“玉娇,为父多次告诫于你,不要痴迷于修习媚术,最终只能害人害己,你为何还……” 玉娇毫无羞涩,俏脸一仰,冷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世间男子皆贪恋美sè,我又何乐而不为呢?yù加其罪,何患无辞!父王,你今rì也无需和他们做这些口舌之争,直接将他们统统拿下再说!” 李靖等人心中均是一紧,若万岁狐王当真动手拿人,他们恐怕都不是对手,只能束手就擒。而厉风雷此时却陷入了沉思,或许是狐王的一番话,让他的内心中重新有了一番认识,对这个世界上原本雷打不动的道理,开始产生了疑问。他沉声道:“大哥,或许是我们错了!” “什么?”李靖愕然:“人妖殊途,岂能相提并论!贤弟切勿受了这老妖的蛊惑!”话音刚落,又凌然转身对万岁狐王道:“妖王切莫猖狂,速速将我儿哪吒放来,否则触犯了天威,便无半点回旋余地!” 万岁狐王爽朗一笑:“要放哪吒容易,只需天王罢兵即可!” “这……”李靖沉思道:“吾奉玉帝圣旨前来缉拿老妖,岂能半途而废?然而如今之势吾等恐怕也非他敌手,不如先佯装答应他的条件,再另寻良策!”想到此,他一抬臂膀,传令道:“退兵!” 军令如山,李靖一声喝令,当即偃旗息鼓,云散兵收。万岁狐王点头道:“如此甚好!”伸手一点,还了哪吒zì yóu之身。 “父王,不能放虎归山啊,他们还会卷土重来的!”玉娇言语之中始终充满了戒备之意。 “得饶人处且饶人!走吧,女儿!”万岁狐王把眼前的天兵天将打发掉之后,大袖一卷将玉娇拉上虎背,虎翅一闪,便没了踪影。 此时,哪吒突然问道:“父王,你当真要退兵吗?如此岂不是违了玉帝的旨意?” 李靖微微冷笑:“此乃缓兵之计也!” 厉风雷心中一惊,问道:“兄长难道还要卷土重来?这样岂不是出尔反尔,失信于人?” 李靖哈哈一笑,沉声道:“贤弟颇通兵法,岂不闻兵不厌诈?那万岁狐王神通广大,单凭那一招流云缠身术,就可将我等尽数擒去。然而,玉帝圣旨决不可违,因此,这仗非但还要打,而且还要生擒那妖王!” 厉风雷见李靖胸有成竹,便问道:“兄长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可否说来听听?” 李靖一拍厉风雷肩膀道:“贤弟有凤翼之能,比我等云头要快上许多,烦劳贤弟去灵山一趟,面见吾师燃灯道人,求他出面降服妖王!”猫扑中文 第一二六章:再出手金仙枉然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老子还在万岁狐王手中。 厉风雷来到灵山,面见了燃灯道人,将青丘国之事想尽禀明。燃灯面sè和悦,波澜不惊,笑道:“一个万年狐妖而已,无须本座出手。文殊、普贤两位尊者,你们随厉风雷道友前去青丘国,助托塔天王将它降服!” 文殊、普贤躬身合十道:“领法旨!”两人分别骑青狮、白象,驾风起瑞气,踏云生祥光,不消两个时辰,便到了青丘境地。天王见援兵已到,喜不自胜,登时重整旗鼓,大军浩浩汤汤地向涂山压境而去。 万岁狐王见李靖大军去而复返,脸上略显不悦之sè,质问道:“李靖,孤王敬你是天庭元勋,所以才一忍再忍。没想到你居然出尔反尔,如此不讲信义!” 厉风雷听了狐王之言,也感到羞愧万分,一时居然抬不起头来。然而李靖却面不红、耳不赤,有了文殊、普贤两位尊者撑腰,心中反而底气十足,铿锵有力地道:“本王奉旨降妖,不管他事!” 此情此景,神仙也会发怒。万岁狐王微微地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丝锋芒。 突然,他出手了! 手掌刚刚挥出的时候,只是一个巴掌大小,然而仅仅一瞬间,就变成了半边天之大,一把将李靖等人全部攥在手中——就连不远万里前来支援的文殊、普贤也未能幸免。 众人的惊愕已经远远超离了骇然,然而这份惊愕也只持续一个瞬间,紧接着他们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厉风雷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凝香阁中,眼帘一眨,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九尾玄狐,玉娇公主。 玉娇公主望着厉风雷,脸上少了一分憎恨,却多了一丝得意。她不冷不热地道:“昔rì座上客,今rì阶下囚!厉风雷,你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厉风雷“噔”地翻身而起,环顾左右,一连串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又夺回了青丘王宫?李天王等人现在何处?” 玉娇哼了一声:“早知今rì,何必当初!我父王神通广大,夺回这青丘国易如反掌,你的那些残兵旧部,早已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至于李靖等人,以及那两个名闻遐迩的大罗金仙,哼哼,已被父王以符印封了泥丸宫,如今如同一堆废人,自身难保了!” “什么?”厉风雷急火攻心,唰的一声抽出紫龙牙,怒指玉娇,然而只是须臾间,又颓然瘫坐在地,有气无力地道:“玉娇,此事皆因在下而起,还请你能劝说国王,将李天王等人放了吧!” “哟哟!”玉娇一手搭在厉风雷肩上,娇里娇气地道:“公子乃鬼谷高人,降龙伏虎、驱鬼镇妖无所不能,今rì怎么这般落魄,居然低声下气地求我这只妖狐?”话锋一转,她突然站起身来,冷喝道:“拿起你的剑杀了我,降魔除妖啊!你先前的威风哪里去了?” 厉风雷耷拉着脑袋,苦笑道:“你父王法力无边,我纵使拼尽浑身解数,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又何必徒劳呢?只求你们将众人放了,要杀要刮,都冲我一人来即可……” “哈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高深莫测的笑声,再一眨眼,万岁狐王已经在眼前,他一捋长眉,笑道:“孤王既然抓得他们,就不怕将他们放走!只是却不能白白放了,需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厉风雷缓缓抬起头,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二人,惨然笑道:“是了,是了!万岁想必还是那个条件,要我师徒二人永远留在青丘国,对吧?” 狐万岁眯着眼睛,狡黠地一笑,点了点头。 厉风雷不解地摇了摇头,问道:“万岁道行jīng深,法力通玄,视大罗金仙如蝼蚁一般,早已渡得业火三灾、超脱生死轮回,如今强留圣人在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狐万岁哈哈一笑:“不错!以本王的修为,跻身仙界自然是绰绰有余。只是天道不公,不赐我涂山狐族仙缘,若我仅以一金仙之体飞升仙界,就不能再庇佑我的亿万族人。他们福缘浅薄,即使苦修千年,也不能窥得大道分毫,如此一来,待天劫降时,则只能坐以待毙,岂不惨哉!” “呵呵呵呵!”门外又传来一阵高深莫测的笑声。笑声未毕,老子悠悠而来,接着说道:“所以大王志在成就天仙极品,以求为狐族后世争得一线仙缘,真可谓用心良苦啊!” 厉风雷见老子悠然而来,急忙起身立到一旁。狐万岁回身朝老子深深一躬:“孤王之心,不可谓不诚;孤王之志,不可谓不坚;还请圣者能够成全,吾涂山狐族将永世镂骨铭记!” 老子面sè凝重,叹道:“贫道化身降世,每世仅度一人。今世所度之人,现已出世,只是并不在青丘国中,而是远在西天佛国。吾与大王虽是初见,却颇为投缘,然而天数难改,实在可惜!望大王顺应天道,耐心等候机缘;若贫道来世再临凡间,必度大王证得混元无极。” “哦?”狐万岁眼珠子一转,闪出一线光芒,压低了嗓音音问道:“圣者所言来世,不知是多少年岁之后?” 老子坦然答道:“或百年,或千载,或万世,一切皆无定数,且看天数运转几何!” 老子话音刚落,狐万岁陡然变sè,厉声道:“圣者所言乃欺吾不知天数!什么千年万世,纯属一派搪塞敷衍之词!” 厉风雷见狐王突然发怒,担心他出手害了老子,于是身影一挪,挡在面前,瞪眼道:“我师父乃太清圣人转世,一言一行皆暗含因果,若是搪塞敷衍于你,那便是欺瞒天道!既然师父允诺,待机缘到时,自然会还了大王的心愿。然而大王却以凡夫之念,滥起无明之火,实在不是有道之士所为!” 万岁狐王气愤难抑,须发皆张,一手指天怒道:“孤王已等待了万年之久,还要再等几个万年?就算孤王寿元不尽,我涂山狐族的子孙后代又怎能等得起?实话告诉你们,今rì若不答应本王的要求,只怕你们今世都到不了西天佛国,哼哼!” 狐王话里有话,似乎隐隐起了杀机。厉风雷唯恐有什么不测,于是一把扛起老子,破门而出。他冲出门外,未敢回头,直接放出了凤翼,咬牙一震,两个人便冲天而起,飞到了万里之外。 此刻,厉风雷对万岁狐王的恐惧乃是前所未有,他带着老子慌不择路,漫无边际地飞着,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越远越好! 不知何时,天边浮起了滚滚红云,渐渐地遮住了半边天际。突然,云彩变成了肉sè,瞬间凝成了一张巨手的形状。厉风雷刚一抬眼,只见巨手指缝中几道白光一闪,他突然心头一震:“不好,是万岁狐王!” 厉风雷慌忙调转回头,猛震了几翅,闪电般地朝反方向逃离。然而,这张巨手就像无尽的梦魇,遮天蔽rì地从身后蔓延而来,无论逃得多么快、多么远,都始终无法摆脱。 厉风雷心急火燎,悲愤交加,居然落下泪来:“师父,徒儿无能,不能带你逃出万岁狐王的魔掌……” 就在厉风雷即将绝望之际,老子却突然显得十分淡定:“徒儿休要悲伤,且把师父放下,吾自有办法对付他的掌中乾坤!”只见他将背后七星剑往脚底一垫,立刻变得像只船儿一般大小。老子脚踏七星,手中掐诀,抽出身后的芭蕉扇,迎着巨掌便是一扇! 这两样宝贝,乃李耳降生时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尤其是这芭蕉扇,更不是寻常之物,乃太阳jīng叶,与铁扇公主手中的那一把太yīn之jīng叶是天生一对。 老子一扇扇出,先天神风卷积着太阳真火,朝巨掌一样的云彩飞速袭去。顷刻之间,漫天红云燃起了熊熊烈焰,彷佛整个天空都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果不其然,那张巨掌像是触到了火炭一般,闪电般地缩了回去,由近及远,渐渐地凝缩成了一个光点,消失在天际。旋即,风云变sè,半边天空上涌现出一个巨大的面孔,正是万岁狐王。 此时他的脸上,少了往rì的几分祥和,却多了一丝狰狞:“芭蕉扇果然名不虚传,居然一扇就破了孤王的万象乾坤掌!”突然,狐王双眼shè出两道红光,声sè变得更加愤厉:“不过,你们还是逃不出我的掌心,哈哈哈哈!” 在尖锐刺耳的笑声中,万岁狐王的一副面孔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顷刻之间,就见他头上长出两只尖尖的耳朵,嘴巴也变得凸了起来,俨然一副狰狞的狐狸面孔。 厉风雷望着现出真面目的狐万岁,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刚一抬头,便见万岁狐王张起大嘴,露出满口獠牙,随着一声长啸,数道裂缺霹雳从狐王口中shè出。 厉风雷顿感眼前的这片世界如同被震碎的琉璃,“砰”的一声化成了一片虚无。 师徒二人置身于虚空之中,无天无地,无rì无月,无风无水,无声无息,四处皆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在前方的尽头之处出现了一点毫光,彷佛沧海一粟,却是晶亮至极。 继而,毫光延成一线,就像漆黑密室中紧闭的铁门闪出一条门缝一般。 随后,这扇‘铁门’突然大开,耀眼的白光如开闸cháo水瞬间涌入,简直要刺瞎了师徒二人的双眼。 这时,比瞎了双眼还要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厉风雷强忍着白芒凝视前方,只见一派白光四散而尽,万岁狐王的身影又赫然出现在眼前。师徒二人悚然惊惧,未及反应过来,就见他身后倏地冒出十条毛茸茸的狐尾,犹如巨蟒出洞,翻腾席卷,又如魔指暴伸,扑面飞袭。 厉风雷正要上前抵挡,却被老子一把拉住:“徒儿,看为师再给他一扇!”话语未毕,便脚下一挪,迎着十条狐尾,一扇横扫而出。 然而,当老子这一扇扫至一半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既无风起,亦无火出,登时失声大呼:“不妙!”猫扑中文 第一二七章:狐万岁破碎虚空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十条狐尾如漫天飞絮一般,将师徒二人缠成了两个白花花的大疙瘩。 万岁狐王面带一丝得意,不急不缓地走到他们面前,道:“李耳,你虽然是太清圣人转世,然而却是凡人之躯,并无破虚法力,即使芭蕉扇在手,也无法在这片虚空之中发挥出威力。如今,本王就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老子面如土灰,喟然叹道:“未曾想到,大王的法力已经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难怪,难怪,看来刚才贫道的确是徒劳挣扎,贻笑大方了!” 万岁狐王锋芒不露之时犹如一潭静水,然而狰狞一现,就彷如钱塘cháo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厉风雷清楚地知道,破碎虚空的法力是在炼虚合道的无尽过程中逐步积攒的。炼虚合道的过程极其漫长,因此破碎虚空也分为小成和大成。虽然看似只有大小之分,实际上却有天渊之别。所谓破虚之小成,只是在乾坤之内破碎一片狭小的虚空,介于镜像和真实之间,随着天地之气的交融,终究会慢慢地闭合;而破虚之大成,则是以**力击穿虚空之壁,开辟出一片无穷的dú lì乾坤。 刚才万岁狐王这一手,明显是属于破虚之小成。然而,即便如此,以厉风雷和老子目前的实力,置身于这片虚空之中,只能注定被狐王摆布于股掌之间。 厉风雷自知实力悬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十条狐尾的束缚,更突破不了这片虚空。然而,身临绝境之际,他却反而变得沉着淡定起来:“阁下虽然法力通天,但是更应该明白‘以力逆道必自毙’的道理!如今你强行将阻碍圣人西行传道,便已经忤逆了天道自然,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万岁狐王哼哼一笑,嗤之以鼻:“吾yù顺道,但是道不顺吾!若能为涂山狐族争得一线仙缘,孤王宁可逆天改命,把这天道自然给反转过来!” 厉风雷见万岁狐王十分坚定,便知即便继续言语相劝也无异于与虎谋皮,于是剑眉一竖,高声吼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会坐以待毙,只好与你拼个鱼死网破了!”一声吼毕,背后生出数道白光,穿透十条狐尾的缝隙——无影光翼再次交织而成。 “呜~~轰!”光翼一震,风吼雷鸣!雷火浇在狐尾之上,顿时传来阵阵焦臭之气。 万岁狐王猛地收起狐尾,面露一丝惊疑之sè,随即便瞧出端倪,笑道:“未曾想到你体内竟然还有先天风雷之气,孤王当初倒是小瞧你了!”说着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在这片虚空之内,你们终究是无处遁形的!” 就在此时,“啵”的一声巨响,虚空之顶炸出一圈光晕,继而一阵响若洪钟的呼声从上传来:“万岁狐王,今rì本座在此,你休要猖狂!” 话音未落,先落下一座九品莲台。 万岁狐王脸sè突变,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上空,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燃灯教主!孤王奉劝一句,你最好不要趟我青丘国的浑水!” 九品莲台上金光绽放,一尊妙相庄严的金身展现出来,果然就是西方教下zhōng yāng婆娑世界的教主燃灯道人。 “狐王,速速还李靖诸神和文殊普贤二仙zì yóu之身,放李耳师徒二人西行。本座可以作保,请天庭就此罢兵,化干戈为玉帛,还青丘国上下安宁!” 狐万岁翻眼瞧了燃灯一眼,哼道:“其他人都可以放,但是李耳师徒二人关系到涂山一族的命运,绝不可离开青丘国半步!” “如此说来,狐王是要一意孤行了!”燃灯话语未甫,突然出手向厉风雷和李耳抓去,yù将师徒二人先从狐王那里硬抢过来。这张巨掌至上而下落下,虽然不比狐王的‘万象乾坤’势不可挡,指缝之间却带动起阵阵瑞气祥光,气势恢弘。 万岁狐王岂能不知燃灯意图?他当即举掌向上击去。“轰隆”一声巨响,双掌相交,整个虚空为之晃动一番。 “哼哼,燃灯教主,徒有虚名,不过如此而已!”狐王对燃灯的实力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他一掌击出之后,将燃灯手掌间的祥光瑞气震得四散烟消。 燃灯本想出其不意,却无奈失手,脸sè微微一沉,也不答话,突然又祭出乾坤尺。这宝贝一个翻转,朝着狐王当空劈了下来。 狐王轻蔑地笑道:“乾坤尺上可量天,下能测地,然而你却忘记了,此乃虚空之中,上不及天,下不触地,你祭出此尺又能奈我何!”这一个“何”字刚出口,忽见他双掌齐发,“啪”的一声将乾坤尺硬生生地夹在了两掌之间。 燃灯面露惊骇之sè,眼前万岁狐王的实力的确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不敢掉以轻心,驱动法诀,yù将乾坤尺从狐王手中抽回。狐王也毫不示弱,两掌之间暗芒闪烁,与燃灯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 两人的巅峰对决,让厉风雷瞧准了时机。他猿臂一挥,将老子扛在肩上,旋即展开双翼,只是一闪,便从狐王身旁飞了出去。 万岁狐王余光一瞥,陡然变sè,双掌向外一拨,舍了燃灯的乾坤尺,紧接着单掌朝厉风雷二人一推。只见金光一闪,犹如一条盘旋的金蛇,向两人缠绕而去。 眼见厉风雷和老子难逃狐王之手,这片虚空的边缘之处突然破开一道裂痕。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件白鹤仙衣,袖口一晃,倏地将金光吸了进去。 厉风雷只觉耳边一阵风声,还不知是谁出手相救。他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道长破虚前来:头戴紫金冠,身着白鹤道袍,长髯童貌,仙风道骨。 万岁狐王看到此人,气得须发皆张,怒道:“镇元子,你乃地仙之祖,吾是狐族之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为何坏孤王好事?” 镇元子麈尾拂尘一摆,哼了一声:“万岁狐王,你为一己之私,擅自扣留李耳师徒,阻碍西行大事,此等行径乃是逆天之行,贫道岂能容你?”突然眼帘上扬,袖袍一展,又使出袖里乾坤的手段来拿狐王。 果然,万岁狐王如秋风中的落叶,被镇元子吸进了袖中。 燃灯脚踏九品莲台,落至镇元子身旁,笑道:“镇元大仙果然好法力,将那狐王手到擒来,真是功德一件,可喜可贺!” 厉风雷也上前致谢:“多谢仙长出手降服万岁狐王!” 镇元子上下打量着厉风雷,不住地点头笑道:“小道友福缘不浅,他rì必成正果。不过,西行之路多难多艰,还须好生保护你的师父!”说到这里,镇元子脸sè突变,面露惊慌之sè,大叫一声:“不好!” “镇元子,本王有破虚的法力,你那袖里乾坤的手段岂能困我?” 一道致密的白光闪动,从镇元子的大袖之中窜了出来,半途之中化成一张巨型利爪,直奔老子而去。 燃灯深知李耳乃太清圣人转世,又是西行化胡为佛的关键人物,岂能有半点闪失,当即高呼一声:“本座在此,岂能容你伤害李道友分毫!”他纵身跳起,顺势一推,将九品莲台推至老子脚下。 老子立于莲台之上,面对万岁狐王的凌虚一爪,泰然自若。果不其然,莲台之上涌起祥光无限,致密地护住全身。 “啵”的一声,狐王的巨爪彷佛抓在了一堵气墙之上,激荡得莲花乱涌。然而,即便他使尽浑身解数,这张利爪却再不能向前分毫,只好作罢。 燃灯唯恐老子有失,大喊一声:“镇元道友,一起拿下狐王!” 镇元子岂能错过这次成就一番功德的机会,当即大喝一声,头现三花,顶冒五气,团团紫气自脚底涌上。他凤目突地圆瞪,拂尘一摆,shè出万道白光,交织成一团,化成一座两仪山,以压顶之势朝万岁狐王的脑袋砸去。 燃灯道人也跟着念了一声法号:“金身降魔!”一掌推出,从掌心飞出一座千丈金身,重重地向狐万岁压来。 此二人皆混沌证道,强强联手更是法力无穷。万岁狐王全神贯注,再也顾不上老子,先是伸出一只手,“轰隆”将镇元子的两仪山托住,接着又是迎着燃灯的千丈金身爆出一拳。 “砰~嗡~”整座金身像是一个陀螺,急速翻转了若干圈之后,反朝燃灯奔去。 燃灯眼神炯炯,双掌齐出,推出一个巨大的“卍”,贴在了金身之上。那金身又是微微一晃,左右摆动几下之后,悬在在两人之间,达成了平衡。 此时此刻,万岁狐王、镇元子和燃灯三人身上均是面目凝实,红芒四shè,罡风骤起。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道,彷佛足以毁天灭地,道道神光穿刺着这片虚空,绽放出了无数条细细的裂纹,无限延伸。 覆巢之下,有完卵乎? 若是这片虚空被震得碎裂,那老子和厉风雷两人又会如何? 老子脚下九品莲台涌起片片花瓣,缭绕腾腾,任由外界天地皆崩,也不能触及莲台之内一丝一毫。 相比之下,厉风雷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猫扑中文 第一二八章:斩仙葫芦今又见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罡风如刀,红芒似箭!无情地灼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厉风雷岂能甘愿成为他人炮灰?只听他暴吼一声,三花顿起,与平常判若两人,纯阳之气由丹田而生,漫布全身。 燃灯见此等异状,暗生惊喜,急忙呼道:“风雷道友,还愣着作甚?快快助我和镇元大仙一臂之力!” 厉风雷如梦方醒,这才明白燃灯和镇元子已经与万岁狐王构成了鼎足之势。他脚踏虚空,振翅而起,凝聚全身的风雷之力于掌心之中,忽地整个身影如一道电光,直击狐王后心。 两人修为虽然只差一个境界,却是有着云泥之别。然而,此刻的狐王与两大高人对峙,浑身之力早已集中在了双手,哪里还有闲暇来应付厉风雷的突然一击? 或许,这一击,就将成为压力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当这根稻草距离万岁狐王还有咫尺之遥的时候,狐王猛然回头,迎头发出一声暴吼。只见一束白芒从狐王口中喷出,将厉风雷震得如秋风落叶、溪水残花,一头扎进了虚空深处。 虽然厉风雷这根稻草被震得没影,却给了燃灯和镇元子一个绝佳的时机。他们二人眼睛何等犀利,知道狐王刚才吐出的那束白芒乃是真气所凝。 真气一出,必有消耗。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镇元子率先大袖一甩,变作一个万丈道人,一脚重重地踏在两仪山头。只听“咔嚓”一声,狐王身形一晃,双膝已然弯了下去。 对于趁热打铁,抑或是趁火打劫的事情,燃灯向来是来者不拒。他忽然将定海珠高高祭起,万道毫光一闪,劈面朝狐王打来。 狐王一手托山,一手抵挡着千丈金身,元神已然被这两座法相牢牢压制住,一时也无法遁出。 眼见定海珠要砸在顶门之上,万岁狐王使劲哼了一声,从鼻孔中哼出两道青气,化作两条青龙,首尾相交,迎着定海珠托了上去。 “啪”的一声,两条青龙被定海珠震得粉碎,化作尘埃。 定海珠其势不减,然而经过这么一托,稍稍偏出,打在了万岁狐王的肩上。 狐王一个踉跄,终于不支。 “轰隆”两声,两仪山和法相金身重重地砸在了狐王身上。立时天旋地转,震耳yù聋。 “砰!”随着一声巨响,爆出万丈金光,终于将整个虚空之壁震成碎片,化作齑粉,消失无形。 虚空破碎,华光流转,rì月当空,乾坤复见。 厉风雷浑浑噩噩,伏在一片白云之上,缓缓飘落。忽然一阵暖风袭来,犹如醍醐灌顶,使他悠悠醒来,jīng神立刻焕发。 厉风雷慢慢地睁开双眼,赫然发现一大片火红的云团在上空盘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少顷,一个红衣似火的道人,如癫如狂,手中托着一个血红的葫芦,从这个漩涡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师父!”厉风雷大惊,急忙一个跟头翻身而起,向赤松子躬身行礼。 这个癫狂的红袍道人,正是对厉风雷有再造之恩的赤松子。 “徒儿,好造化!你的机缘到了!”赤松子哈哈大笑,着实令厉风雷摸不着头脑。 “师父,弟子不明你所言机缘是什么意思?”厉风雷疑惑地望着对方,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圣师老子现在何处?那万岁狐王呢?” 赤松子笑道:“不必担心,李耳现在已被镇元子请到了五庄观,奉若上宾,倒是安逸得很!青丘国树倒猢狲散,万岁狐王被燃灯、李靖等人押赴天庭斩妖台,正要开刀问斩呢,哈哈哈!” 厉风雷听闻,惆怅一叹:“起初那青丘狐王也未起什么歹意,只是想为族人争得一份机缘,不料却落到这种下场,着实可叹!不知道那九尾玄狐……” 赤松子不等他说完,又放声一笑:“哼哼,万岁狐王万年道行,有不死之术,天庭若想斩了他的脑袋,恐怕没那么容易!” 厉风雷愕然地瞪着双眼,问道:“师父,你是说天庭拿万岁狐王没有办法?” 赤松子并没有正面回答:“所以,为师说,你的机缘到了!”他将手中葫芦交予厉风雷手中,继续道:“你可知此乃何物?” 厉风雷只觉此葫芦十分诡异,却看不出有什么玄妙,摇头答道:“弟子不知,还请师父赐教!” “此葫芦里面装的,乃是斩仙飞刀!”赤松子收起癫狂状态,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厉风雷浑身一震,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双手突然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葫芦跌落。此时,他感觉手中捧得不是一个葫芦,而是无数颗妖仙的头颅,沉甸甸,寒颤颤! “这……相传这斩仙飞刀是陆压道君的法宝,曾经斩杀妖仙无数,它怎么会在师父手上?” 赤松子一捋青须,背过身去,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那是因为赤松子是为师在洪荒界的名号,而在这昊天界,陆压便是我,我便是陆压!” “啊?!师父您就是陆压道君!”厉风雷下颚一颤,彷佛感到眼前这位对他有着再造之恩的身影,变得越发模糊起来,模糊得令人难以捉摸。他隐约觉得,无论是壶中仙,无论是赤松子,还是陆压,都只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而他真正的身份,定然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陆压大袖一摆,转过身来,正sè道:“你速速持斩仙葫芦,到天庭斩妖台,助李靖取了万岁狐王的首级。如此一来,这便是你的功德一件,对你rì后修行大有帮助!” 厉风雷心中一颤抖,不禁犹豫起来,叹道:“我原本以为万岁狐王罪恶滔天,后来经过和他一番言论,才知他也算是一个道德高士,只是为狐族争一线仙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阻碍圣人西去。以弟子看来,狐王罪不至死啊,师父却为何让弟子去杀了他?” “糊涂!”陆压喝道:“我给你取名厉风雷,就是要你做事雷厉风行,不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如今狐王若是不除,待他恢复元气,无论是燃灯,还是镇元子,包括为师,也奈何不了他!到时候,他再来拿你和李耳,岂不让西行大事成了泡影?那时,你寿元一尽,就只能坐等天劫将你化为飞灰了!” 陆压的一番话,犹如迎头冷水,让厉风雷恍然惊醒,顿时不寒而栗。他悠悠地叹道:“修行之路,貌似替天行道,实则为己争得一线生机;修道之人,貌似满面慈悲,实则心中暗藏杀机!” “好,好,好!”陆压非但没恼,反而大加赞赏:“你能有如此见地,何愁大道不成?我去也,哈哈哈!”笑声未绝,红袍一抖,化长虹而去。 厉风雷呆呆地站着,手里捧着斩仙葫芦,像一根木头。突然,他仰天长啸一声,浑身爆发出阵阵白光,几乎震碎山石。 一声长啸之后,厉风雷果断地展开了无影风翼,冲天而起,向着南天门呼啸而去……猫扑中文 第一二九章:飞刀一出头点地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不可一世的万岁狐王,如今被缚妖索捆了个五花大绑,死死地锁在了斩妖台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刀俎的,当然是李靖和他率领的一干神将。 然而,面对暗怀得意的李靖,狐王始终没有对他正眼相看,反而发出阵阵冷笑,让人不寒而栗:“李靖,你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枉为天庭元帅,待本王元气恢复,第一个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胆妖王,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李靖依然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又对转身喝道:“大力鬼王,速速将妖王斩首!” 大力鬼王领命,倒拎着yīn阳鬼头刀走向前来,忽地高高抡起,迎着狐王便是重重地砍了下来。 “咔嚓!”一颗斗大的脑袋应声落地,却不带一丝血迹。 李靖心中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众神察言观sè,顿时拍手叫好。 “好,好,好……”这第三声“好”还未完全出口,却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那颗被砍掉头颅突然平地跳起,转了一个圈后,变作两颗,再一转,两颗又变作四颗,如此转了几圈之后,竟然有数十颗脑袋在空中晃悠。 李靖脸sè微微一变,旋即又镇定下来,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来摆弄这等邪术!”只见他手掌一翻,凭空多出来一副天罡刀,共三十六把。 “起!”李天王甩手将天罡刀祭起。只听“唰唰唰”的一顿乱响,空中数十颗头颅皆被削成齑粉。 “天王的天罡刀果然名不虚传!妖王这回没了头颅,看你还不死……”背后的几位神将无论什么时候也忘记不了拍马屁。 事与愿违,万岁狐王还就真没死! 众将口中的那个“死”字还没说完,只见狐王断颈之处喷出一股白气,接着便长出一颗头颅来:“哈哈哈哈!本王有不死之身,你们这群小小毛神,岂能伤得我分毫?” 李靖勃然大怒,亲自提刀上前,手起刀落,又将万岁狐王的项上人头砍落在地。 “噗……”又是一股白烟冒出,烟消之后,一颗完好无损的脑袋又长在了狐王的脖子上。 天王面如土sè,众将神sè慌张。 “片刻之后,待我恢复元气,挣破这缚妖索,先取了尔等xìng命,再去把玉帝的凌霄宝殿掀翻!天道既然待我不公,那我便来个天翻地覆!哈哈哈哈!”狐王的笑声刺穿苍穹,让人胆颤心惊。 就在此时,一个沉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狐万岁,你当真不愿回头,非要逆天而行吗?”厉风雷手中托着一个血红的葫芦,走向斩妖台。这几步,沉缓而果断,像似跨越了生死轮回。 万岁狐王脸sè大变,先前不可一世的狂傲之气被一扫而光,声音已然开始微微颤抖:“厉风雷,你手中这是……是……斩仙飞刀?” 李靖等人也是骇然,像是见了煞星一样,纷纷让开大道,生怕沾着这葫芦的戾气。 望着妖异的斩仙葫芦,万岁狐王忽然变得异常镇定,对厉风雷冷笑一声:“吾乃狐族之祖,得先天之灵气,成道于混沌,练就不死之身。放眼漫天神圣,纵使有无上神通,也不敢妄自害吾xìng命——杀吾,便等于损了天道一脉,来rì必然遭劫。如今,吾算天算地,唯独疏漏了你!” 厉风雷面无表情,只是低沉地又问了一句:“狐王,你当真毫无悔意?” 狐王避而不答,全身渐渐发出隐隐青光,浑身上下铿锵作响,彷佛要将缚妖索挣断一般。 李靖见状悚然惊惧,扯着嗓子对厉风雷喊道:“贤弟休要与这妖王废话,赶紧斩了他的首级!再有片刻耽误,待他冲破斩妖台,你我都将反被他害!”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厉风雷心下一横,揭了盖子,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一线毫光从葫芦中冲起,高三丈有余,上面现出一物,长有七寸,居然有眉有目,眼中两道白光,反罩下来,死死地盯住了万岁狐王的泥丸宫。 狐王周身青光全消,登时停止了挣扎,彷佛被定住一般,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厉风雷猛然睁开双眼,对着葫芦躬身一拜:“请转身!” 那宝贝只是悬空一转,就见斗大的一颗头颅从狐王肩膀上滚落,血溅当场! “死了,死了,他终于死了!”李靖等众神皆瞪大了眼珠子,如释重负,开始拍手称快。 忽然间,风云大作,即使朗朗清明的天宫圣地,不知为何,也变得晦暗起来。 一声凄厉而疯狂的笑声从斩妖台上空传来,回荡不绝,吓得众神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燃灯、镇元子、李靖,还有陆压,你们听着,待万千轮回之后,天道再次垂青于我,那时便是你们的死期,哈哈哈哈!” 厉风雷收了斩仙飞刀,掐了一个法诀,运起体内三昧,双眼shè出两道神光,透过疑云赫然看到万岁狐王的yīn魂正游荡在斩妖台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此时李靖也瞧出其中端倪,当即着传令天兵道:“速速去请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到此,轰杀妖王的yīn魂!” 半柱香的时间,雷祖闻仲率邓、辛、张、陶四位雷将呼啸而至。他神目暴张,看清了狐王的yīn魂所在,神鞭凌空一指,喝道:“天庭之上岂能容yīn邪污秽之气?万岁狐王,今rì你既然身死,还不速速去那轮回之中,再迟片刻便是五雷轰顶,到时候让你落一个形神俱灭!” 狐王这才幡然醒悟,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一缕魂魄还是飘飘荡荡下了天台,只留下一个悠悠的声音回荡在厉风雷耳畔:“厉风雷,本王死于歹人算计,与你无关!还望你能念在和玉娇的夫妻情分,保全她的xìng命!” 厉风雷茫然望天,心中一时涌起一股无以言表的酸楚。 闻仲见狐王魂魄远走,对李靖和厉风雷道:“万岁狐王毕竟是狐族之祖,他的尸体不可弃之不理,还请天王和这位道友将他运往涂山,好生安葬了,以免他英灵不散!” 厉风雷将狐王的尸体收入炼妖壶之中,和李靖一同驾着遁光,落在了涂山圣殿。 两人刚把狐王的尸首葬下,就听背后一声娇喝:“你们两个贼子,还我爹爹xìng命来!” 厉风雷猛然回首,只见玉娇挥起紫青双剑,劈头盖脸地向两人砍来。 狐王已死,李靖此刻已毫无惧怕之心,当即威严喝道:“妖狐安敢无礼!”他随即凌虚一抓,将长戟拿在手中,左右一拨,便挑飞了玉娇手中的双剑,紧接着使出一记夺命戟,劈面而下。猫扑中文 第一三零章:一根断尾救玄狐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唰”,紫光急驰闪过,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将李靖手中长戟架开。 厉风雷挡在二人中间,恳求道:“大哥,狐王已死,放她一条生路吧!” 李靖脸sè一沉:“贤弟此言差矣,岂不闻,斩草要除根——小心!” 厉风雷意识到不妙,猛然回头,登时感到一道凉意贴着心脏擦过,他低头一看,一柄冰冷的利剑,无情地刺入了他的胸膛:“玉娇……你……” “哼!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也当该杀!”此刻的玉娇满面桃花,双眼充满了仇恨,在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狐媚之sè。 厉风雷想起万岁狐王临终所托,强忍着剧痛,沉声对玉娇道:“玉娇,速速离开此地,否则xìng命不保!”说着他翻手一掌,一股柔绵之风将玉娇推出数丈有余。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九尾玄狐哪肯就此离去,她挥起一道剑光,又杀了过来。 李靖一把将厉风雷推开,迎面祭出了手中宝塔,“哐”的一声将玉娇罩在原地。他沉喝一声,双掌一合,宝塔之中顿时出现九条火龙,只是一绕,就将九尾玄狐烧成了灰烬。 一缕芳魂从乾坤玄火塔飘然而出,厉风雷乃鬼谷宗师,自然看得清楚,这缕芳魂便是在宝塔之中殒身的玉娇。 李靖见玄狐已经被烧死,遂收起了乾坤玄火塔,转而问道:“贤弟,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刚才一剑擦心而过,着实凶险无比。厉风雷盘膝而坐,运转内息,体内麒麟血顿时沸腾,片刻之间伤口便已愈合。他笑道:“兄长不必担心,如今玄狐已经伏诛,兄长可以回天庭了!” 李靖见他谈笑自若,便知已无大碍,于是笑别道:“那愚兄就返回天庭,贤弟西行之路保重!”天王一个华丽的转身,托着宝塔腾云而去。 厉风雷看李靖走远,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急忙掏出炼妖壶,将玉娇的魂魄收入其中。接着他又掐了一个法诀,华光一闪,也进入了壶中世界。 壶中世界里,玉娇的魂魄飘飘渺渺,若即若离。当她看到厉风雷时,却突然身边涌起疾风,厉声道:“厉风雷,我到底与你有何冤孽,以至于现在你都不肯放过我?” 厉风雷惨然一笑:“玉娇,你父王临终时,让我保全你的xìng命,我今rì将你的魂魄摄入炼妖壶中,是为救你,而非害你啊!” “住口!”玉娇狠狠地道:“你和李靖乃八拜之交,联手害了我的父王,也害了整个青丘国,如今却又要猫哭耗子假慈悲,说什么救我!哼,我九尾玄狐纵使变成厉鬼,也不会原谅你!” 厉风雷见她激愤难当,与她争辩恐也徒劳无益,于是干脆道:“我若是想加害于你,直接一张驱鬼符便可将你打入九幽,又何必来此炼妖壶中?” 玉娇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肉身已被烧成灰烬,如今已经成为孤魂,你又能有什么法术让我起死回生?” 厉风雷沉声叹道:“救你一命,倒也不难,只是你千年的修为却是无法挽回了!”他说着便拿出一根银白狐尾,继续道:“九尾玄狐,但凡有一尾,就可保全xìng命。你可还记得这根断尾?” 望着这根断尾,玉娇渐渐地平静下来,喃喃地道:“这是……在公子牧府上,你从我身上斩断的狐尾。” “如今,它便是你的救命稻草!”厉风雷将狐尾祭起,运转壶中之秘,调和地火水风,又喝一声:“疾!”只见那条狐尾犹如活物一般,随风摆动起来。 “玉娇,还不速速附体,更待何时!” 玉娇的魂魄猛然一震,如梦方醒,化作一道暗光,与狐尾融合成了一体。那条狐尾又是一个翻转,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玄狐,一个纵身,落在厉风雷肩上。 厉风雷朝天一指,上面顿时出现一个漩涡,他展翅一晃,朝着漩涡飞了进去。 华光流转,厉风雷和玄狐飞出了炼妖壶,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玄狐从厉风雷肩膀上纵身跳下,回头道:“厉风雷,恩是恩,怨是怨,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你,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能不报。除非,你能用此术将我父王复活!” 厉风雷摇了摇头,苦笑道:“斩仙飞刀,戮人元神,一旦人头落地,便无半点复生的可能!我劝你忘记仇恨,遁入深山潜心修行,切勿与天庭对抗,以免身遭不测!” 玄狐先是一声悲鸣,然后“噌”地跳上一块青石,咬牙切齿地道:“厉风雷,三百年后,待我修chéng rén身,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为父王报仇,所有参与杀害我父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话语说完,便倏然蹿入深山,消失而去。 此时此刻,厉风雷茫然地望着玄狐消失的地方。然而,他看到的,却只有空幽的山谷,再也没有半点玉娇的踪迹。 空荡荡,山如此,心也如此。 一道长虹由天际划起,落至山巅,化成一个红衣似火的道人。 陆压的再次出现,使得厉风雷从茫然中惊醒。他脚踏疾风,来到陆压面前,从腰间解下斩仙葫芦和炼妖壶,双手奉上:“师父,狐王已经伏诛,弟子现将这两件宝物一并交还!” “这两件宝物与你也颇有些渊源,以后你就是它们的主人了!”陆压瞥了一眼,忽然正sè道:“不过,这斩仙飞刀杀气极重,要慎之又慎,切记万万不可滥用!” 诡异的葫芦shè出茫茫的血sè,让人不觉中毛骨悚然。厉风雷默默点头,他对斩仙飞刀早有耳闻,今rì又亲手以此物斩了万岁狐王的首级。虽然天庭会默默地为他记上一笔功德,为他rì后登天受箓加上一层砝码,但是厉风雷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眼前这条茫茫的通天大道,越发地看不清楚,彷佛铺满了皑皑白骨。 待厉风雷再抬起头来,却已经不见了师父陆压的踪影。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神出鬼没,因此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收拾好心情,该上路了!猫扑中文 第一三一章:紫禁葫芦玉净瓶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万寿山,五庄观。 这里是西牛贺州一条龙脉所在,长着一棵天地所生的灵根,换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 此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过三千年方可得以成熟。人若有缘,闻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若是吃上一个,则能活四万七千年。 活得再长,也非不朽! 老子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在细嚼慢咽了两个人参果之后,就准备起身向镇元子辞行了。 “既然李道友急着赶路,那贫道也就不强留了!待道友功德圆满,还请常来我这五庄观论道一番。”镇元子见老子去意萌生,便起身恭敬相送。 老子神清气爽,骑着青牛,悠悠下山而去。半路之上,便遇到了前来寻师的厉风雷。 “老师,万岁狐王已死,我们可以放心西去了!” “是你杀了他?” 厉风雷面目凝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木然地点头默认。 半晌,老子抬头望天,长叹一声。 又良久,他一拍青牛,沉声说道:“走吧!” 师徒二人一路之上沉默少语,都不愿再提及青丘国之事,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一座山前。 这山,好生奇怪!上,如梯似凳;下,如堑似坑。 别处山峰或尖或圆,而此山却犹如一条巨型砖头,直插在地。山的顶,竟然是平的!不知某个俗人,给这山取了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平顶山! 狭长的山道之中,乱石成堆,杂草横生。除此之外,就是不可思议的寂静。 忽然,厉风雷眉头一皱,嗅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杀气,他一个激灵飞身挡在老子身前:“老师,前面有埋伏!” 话音未落,前面就落下一块石头,砸到了距离牛蹄子不足三尺远的地方。紧接着,一声炮响,漫山遍野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或许是过度压抑后的猛然惊醒,厉风雷拳头一攥,龙牙利刃已经握在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或许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或许习惯了太久的如痴如呆,老子一如既往的淡定,端坐在牛背上,眼皮子都不带一抬的。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师徒二人前面就站出来一个老妖婆模样的人,背后是数百小妖。 老妖婆是个熟人,她正是青丘国的国师,狐阿大。如今,青丘国覆灭,她也成了丧家之犬,不知为何,竟然‘流落’到了这里。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干娘,这两个就是您口中不共戴天的仇人?” “干娘,他们叫什么名字,我兄弟俩这就收了他们!” 不知何时,狐阿大身边闪出两个十来岁的少年。 就如平顶山一样,这两个少年也长得好生奇怪:一人金发如垂髫,头皮上顶着两只长短不齐的金角,另外一人银发披肩,头皮上顶着两只长短不齐的银角。 厉风雷瞪大了双眼,看着两人怪异的模样,又瞧了瞧一旁的老妖婆狐阿大,冷声喝道:“生而为妖不是你们的错,然而若是执迷不悟,再生害人之心,就休怪我无慈悲之心了!” 银角怪一听,一蹦三尺高,骂道:“竟敢说我们是妖怪,我看你才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 金角怪也跳了出来,指着厉风雷怒道:“我们兄弟乃天生的灵兽,比起你们卑微的人类,不知要高贵多少倍!哼,竟敢大言不惭,今rì我们兄弟若不打得你满脸桃花开,你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狐阿大长拐一顿,狠狠地道:“厉风雷,你误了玉娇公主,又害了我们大王,今rì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眼睛中便露出了杀机:“乖儿子,别跟他废话,直接用宝贝收了他!” 银角怪嘿嘿一笑,对金角道:“大哥,这小子归我,老头归你!”言下之意,似乎全然把老子师徒当成了他们的盘中之餐。 银角笑嘻嘻地一跃来到厉风雷身旁,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他腰间的斩仙葫芦上。 “你就叫厉风雷啊,嘿,没想到你也有一只葫芦,不知道你那葫芦比我的这只如何?” 厉风雷定眼一瞧,只见银角从腰间摘下一只紫金红葫芦,宝气金光,不似凡物。他一时也猜不出这宝贝的玄机,因此不敢大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道:“我这葫芦,内藏一把斩仙飞刀,斩仙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哦?果然好宝贝!”银角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葫芦控,他眼睛一亮,一双眸子飘忽到了厉风雷腰间的斩仙葫芦上,突然暴伸利爪,直奔这里抓来。 “小贼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打我宝贝的主意!”厉风雷身形一晃,闪电出手,虎口如钳,将银角的手腕牢牢扣住。他身高臂长,轻轻一提,便像拎小鸡子一样把银角悬在半空,紧接着左手一掌劈出。 “厉风雷!” 听到有人呼喊,厉风雷劈出的一掌在空中戛然而止,并且下意识地扭头应了一声。这搭眼一看,只见金角怪手中捧着一只羊脂玉净瓶,对准了自己。 厉风雷未及反应,就觉一阵疾风突然将自己罩住,倏地整个人被吸进瓶中——只剩下悬空的银角怪,“啪叽”一屁股摔到地上。 狐阿大一看金角将厉风雷收进了羊脂玉净瓶,登时大喜过望,又对银角怪道:“孩儿切勿气恼,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快将李耳也收了去,一并为狐万岁报仇!” 银角怪jīng神一振,跳上一颗巨石,将紫金红葫芦底朝天、口朝下,罩在老子头顶之上。 “李耳,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否?” 老子不答应! 老子二话不说,一拍牛背,跳出圈来,突然眼帘一挑,掐诀念了一声:“疾!”。 只见背后七星宝剑“唰”的一声出鞘,剑光倒shè寒星,剑身一分为二,直奔金角银角两怪的面门而去。 两人原本以为,李耳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而已,却未想到居然还有这番本事。 殊不知,老子此世虽为凡人之躯,却天道垂青,在他出生之时就带出两件法宝,一件是太阳jīng叶芭蕉扇,另外一件则是这把七星剑。这两件宝物与老子心意相通,在他手中使起,连句法诀都不用掐,便可大显神威。 金角银角见飞剑来袭,纷纷低头闪过。不料,飞剑犹如长了眼睛,急转而下,“唰唰”两声脆响,将二人头上的金角银角各斩下来一只。 两人登时骇然,若是七星剑再偏下几分,恐怕两颗脑袋就已经落地了。他们不敢再直面惨淡的人生,也不敢再正视淋漓的鲜血,于是朝着左右一挥手:“小的们,一起上,将这老头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数百名小妖喊声连天,如洪水猛兽向老子袭来。 老子气定神闲,收了七星剑,从容地在背后抽出芭蕉扇来,迎着数百小妖就是一扇!猫扑中文 第一三二章:帮到底,送到西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呼哧!” 老子逍遥一扇,顿时平地生火,蔓延整个山谷,可怜无数小妖顷刻之间成了红烧排骨! 这一下可让狐阿大和两个干儿子彻底傻了眼,原来眼前的这把老骨头居然这么能折腾,扇子一挥,数百小妖灰飞烟灭。 此等法宝,实在难敌,狐阿大不愧是当过国师的,她使了一个眼sè:走为上策!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况,金角的羊脂玉净瓶里还装着一个,也算是赚了。 此时的老子毕竟是血肉之躯,一时片刻如何能赶得上会乘风驾雾的妖jīng?只是一溜烟的功夫,三人就带着一群残余妖兵撒丫子打道回府了。 他们的洞府,就坐落在平顶山的某个隐蔽的角落,名字是某个高人起的,叫‘莲花洞’。 说起这个高人,他并不是别人,正是李耳的本尊,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 五百年前,老君心血来cháo,下界神游一番,行至这平顶山时,看到两头幼犀,一个生得全身银白,一个长得遍体金黄。老君慧眼识得这两头犀牛虽然年幼,却是灵胎所生,颇有慧根,于是便大发慈悲,赐金犀一瓶圣水,赐银犀一葫芦灵丹。 两头畜生吃了灵丹圣水,不消两百年光景就修chéng rén形。老君没有看走眼,金角银角果然灵秀超人,竟然参透了玉净瓶和红葫芦的玄妙。仗着这两件宝物,这兄弟二人大显身手,居然收罗了好几百号小妖,在这平顶山上做起了逍遥山大王。后又不知因何机缘,结识了青丘国的国师狐阿大,认作干娘,也算是有了一方靠山。 俗话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狐阿大成了丧家之犬,倒是反过来投靠干儿子了。 金角银角二人护着狐阿大慌张地回到了莲花洞,命令小妖紧闭洞门,生怕老子追到这里,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老巢。 狐阿大看出他们俩神sè慌张,便安慰道:“吾儿不必担忧,等一时三刻后厉风雷化成脓血,我们再去收拾李耳便是!” 金角先是一迟疑,接着笑道:“干娘说的是,时候也不早了,还请您老人家歇着吧,我们兄弟先行告退了!”说着就一把拉着银角退去。 兄弟二人到了内堂,银角不解地问道:“大哥为何这般着急,难道还真怕了那老头不成?” 金角忽然变得面sè凝重,沉声问道:“兄弟,你还记得当年老祖给我们留下的那几句揭语吗?” “当然记得!”银角张口即来:“紫气东来三万里,青牛踏过函谷关。木子莲花洞中坐,金银角落圣人前!” 金角双眼一凝,轻声道:“木子,李也!那李耳被中土人士称为圣人,相传骑青牛过函关之时,恰逢紫气东来胜景。如今他又以七星剑斩落你我二人头顶的一只犄角,岂不是正应了老祖当年的揭语?” “啊!”银角恍然大悟,如梦方醒,颤声道:“大哥难道是说……李耳便是老祖化身转世,前来点化我们来了?” “怕就是他啊!”金角一拍大腿,脸sè煞白:“如今我们收了他的弟子,倘若一时三刻之后厉风雷化成了一滩脓血,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银角瞪着两只牛眼,呆呆地道:“若是这般,待老祖功成飞升,一怒之下降下雷劫,你我岂不是要灰飞烟灭,更别谈什么正果了!” “兄弟所言极是!依我看,还是把那厉风雷放出来吧,向他说说好话,也让他在老祖面前求个情,宽恕了我们无知之罪!” “不可!”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是狐阿大。 听到干娘厉声阻止,兄弟二人的脑袋马上耷拉下来。他们不敢反抗,因为在五百年前,当他们还是两只幼崽之时,是狐阿大虎口夺食,将他们两个救了下来;三百年前,当他们刚刚修chéng rén形之时,也是狐阿大,传授给兄弟二人采天地灵气之法,虽是妖术,却也受用无穷;两百年前,当他们渐渐茁壮成长之时,还是狐阿大,给了他们富可敌国的财物,供他们招兵买马,做了这平顶山的山大王。 金角强作笑颜,硬着头皮道:“干娘,我兄弟二人以为,那李耳定然是太清老祖下凡,他曾赐我们金丹圣水,有点化之恩,如今收了他的徒弟,似乎有些不妥吧。” 狐阿大乃是一条千年老狐,岂能不知道两个干儿子的心思?只见她眼珠子骨碌一转,计上心来,吓唬他们道:“不错,那李耳的确是太清圣人转世!不过,你们既然已经冒犯了圣颜,那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就算将他弟子归还,也难免落一个天将雷劫的下场!” 金角、银角心xìng单纯,不明其中的弯弯道道,经狐阿大这么一吓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还请干娘救救孩儿xìng命!”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狐阿大显然明白这个道理,眼睛一迷,一字一句地道:“一不做,二不休!” 两人吓得一个哆嗦,颤声道:“如此一来,岂不是错上加错?” 狐阿大微微一笑:“李耳是太清圣人转世,你们若是取了他的xìng命,便可夺了他的元气,纳为己有。那时,你们兄弟可就脱胎换骨,不死不灭,已然具备傲视三界的实力,区区雷劫又算得了什么?” 经过干娘的一番忽悠,金角银角陷入了沉思。良久,他们忽然眼前一亮,一拍手掌,叫道:“好,就这么办!只是李耳手中有两件宝贝,我们如何能敌得过?” 狐阿大狡黠地一笑,悄声道:“不必担心,我去将你们阿七舅舅请来,我们四人布下一个四象妖王阵,坐等李耳自投罗网……” 李耳是太清转世不假,然而这夺元气之说却只是狐阿大信口一说。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假两个干儿子之手,将李耳师徒彻底消灭,以解青丘国之恨。 虽然金角和银角不懂其中深意,然而身处羊脂玉净瓶之中的厉风雷却听得一清二楚。对于狐阿大用心之狠毒,他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奈被封在瓶中,无计可施。 正值心急火燎之际,厉风雷突感四面八方变得越发的浑浊起来,随即滚滚的热腐之气便扑面而来,直把他全身上下熏得一片瘫软。这时,他恍然意识到:“不妙!他们所言的‘一时三刻化为脓血’,原来并非信口雌黄!”猫扑中文 第一三三章:风雷冲破莲花洞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羊脂玉净瓶内,滚滚的浊气像层层的乌云,变得越来越浓厚,眼看要腐蚀掉这里面的一切。 厉风雷顿感万蚁噬骨,坐立不安,当场便乱了阵脚。他一会掐避火诀,一会又念避水咒,可是这浊气并非水火,如何又能避得了? 羊脂玉净瓶内,天地皆昏。厉风雷穷尽全力,左冲右突,最终却只落了一个四处碰壁的结果。眼见要被瓶中的浊气化为脓血,他不禁喟然长叹:“想我厉风雷窥得天机,护送圣人西行,不料却要丧命于小小的瓷瓶之中!天要亡我,我心不甘啊!” 天无绝人之路!就当厉风雷以为自己必死之时,忽然低头望见腰间的炼妖壶却瑞气缭绕,在一片浑浊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厉风雷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把它忘了!刚才我若死了,那可真是笨死的!”原来这炼妖壶乃天地所生的神器,即使羊脂玉净瓶中的浊气也化不了这件宝贝。 “飕!”厉风雷念起壶中秘法,化作一道白光钻入了炼妖壶之中——任你天昏地暗,我自壶中逍遥! 一时三刻已至,金角和银角摩拳擦掌,一起去揭羊脂玉净瓶上的盖子。 “砰!”一股激流从瓶口冲天喷出,将两人一屁股冲倒在地。 “两个小贼,险些害了我的xìng命!”厉风雷从羊脂玉净瓶中一跃而出,“呼呼”双掌齐发,两记掌心雷朝着金角和银角劈面打来。 金角和银角压根就没想到,厉风雷还能活着从宝贝里面出来。两人左右一个翻滚,躲过掌心雷,然后又翻身而起。 “大哥,他进了你那羊脂玉净瓶,如何还能出来?他现在到底是人是鬼?”银角神sè有些慌张,不禁问道。 “管他是人是鬼,你我兄弟降龙伏虎,驱魔镇鬼,还怕他不成?”金角两眼一瞪,“唰”的一声,拔出一把太乙剑。 银角也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抽出一把太刀,两人气势汹汹,一起向厉风雷攻来。 厉风雷可是刀剑中的行家,之前曾和银角交过手,原本以为他们的功夫稀松平常,却未曾想到如今兄弟二人联手,当真是天衣无缝!他不敢轻敌,暗自掐定玄功要诀,身形一抖,以一化二,变成了穆踏雷和沈御风的模样,手中分别握着‘雷裂苍穹’和‘霜冷长河’。 刀对刀,如雷霆霹雳;剑对剑,似灵蛇游龙。 战至酣畅之时,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洞外传来:“报……大王,不好了,外面飞来一头青牛,正撅着两只角抵我们的山门呢!” 银角架开刀剑,惊愕地问道:“啊?大哥,没听说过这牛也能飞啊?” “兄弟,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外面瞧瞧!”金角撂下一句话,便一溜烟地飞出洞外。 金角抽身一走,踏雷和御风登时占据了上风,没几个回合就逼得银角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大哥,等等我!”银角虽然天真,却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并非厉风雷的对手,于是也脚底下抹油,一溜烟地飞出洞外。 “轰隆!”银角非但不傻,而且还聪明得很——他跑路前留了一手,扣动机关,落下一条巨石,将踏雷和御风封在了洞内。 二气合一,又化为厉风雷的模样。 “哼哼,一块落石就想阻挡住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厉风雷一咬牙,体内麒麟血翻涌不已,他朝着巨石一掌劈出,暴喝一声:“破!” “砰……呼隆隆……”眼前的巨型落石被震得粉碎! 厉风雷破门而出,呼啸而至,总算不至于太晚。金角和银角正一人掰着着一只牛角,眼看就要将青牛扳倒在地。 这头青牛,自然就是老子的坐骑。 “住手!”厉风雷脚踏疾风,飞身落到牛背之上,双掌发出两道落雷,将兄弟二人逼退。 “厉风雷,小爷玩得正欢,你却又来捣乱,今rì饶你不得!”金角银角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怒容。 “牙还没长齐,口气倒不小!”厉风雷冷声笑道:“你那瓶瓶罐罐的玩意,奈何不了我,还有什么看家的宝贝,尽管使出来便是!” 两人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倒还真生了几份怯意,手里揣着宝贝,却不敢贸然出手了。 “厉风雷,休得猖狂!”一个苍老干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厉风雷回头一看,嗤之以鼻:“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老狐狸!” 狐阿大拄着拐杖,悠悠而来,不露半点声sè。 厉风雷jīng于观察,他见狐阿大虽恨却不怒,必然暗藏杀招,因此屏住了呼吸,不敢有半点松懈。 世人皆知:狐狸是狡猾的,何况还是只老狐狸。 果然,狐阿大行至三丈余远之时,突然左手一抖,袖中一条幌金绳像一条灵蛇突然蹿出,直奔厉风雷而来。 厉风雷但觉空中一道金光,不敢硬接,身后无影凤翼瞬间张开,只是一振,便飞到了遥远的山头之上。 遥遥望去,悲催的青牛被幌金绳捆倒在地,正愤怒地挣扎…… 厉风雷这才明白这件宝贝的厉害之处,想想不禁有些后怕:“倘若自己稍稍大意分毫,此刻恐怕又沦落为妖怪的阶下之囚了!” 青牛被幌金绳捆了,那老子现在何处? 一念及此,厉风雷心中一颤,万一老子有所闪失,那西行大事可就黄了。 说老子,老子到。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厉风雷猛然回头,发现老子彷佛一棵不老苍松,立在自己身后。 老子没有回答,只是叹道:“你平安无事,为师就放宽心了!” 厉风雷见老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道:“老师,你那青牛被老狐狸用一条绳子给捆了去……” 老子泰然自若:“不必担心!我是故意让他们把青牛捉去!” 厉风雷见老子胸有成竹,便知他定然已经设下降魔之计,笑问道:“不知老师有何妙计,可否言明?” 老子慧眼放光,捋须点头,笑而不语。片刻之后,才伸手朝前一指,高深莫测地道:“走,随我去莲花洞会会那三个妖魔,到时你就知道其中之妙了!”猫扑中文 第一三四章:老子智取两童子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平顶山,莲花洞。 金角、银角率领百余名喽啰,与厉风雷和老子对峙阵前。面对师徒二人,犹如面对千军万马,这兄弟二人不知为何,心里慌得厉害。 厉风雷高声喊道:“两个小贼,速速还我师父青牛,否则我将你这莲花洞砸个稀烂!” 金角、银角各自掏出了宝贝,扯着嗓子喊道:“李耳、厉风雷,想要我们兄弟还你们青牛,倒也不难,只要你们敢答应一声,我们立刻放人,哦不对,放牛!” 老子满脸自信,一抚长髯,笑道:“你们且喊上一句试试?” 兄弟二人均是一怔,心道:“难道这老头当真会答应不成?”两人相对一视,交头接耳道:“干娘料定李耳不敢答应,要我二人只需在此拖延时间,等候她和舅舅搬兵前来。可是如今看来,李耳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聪明啊,干娘看来是多虑了,不如我们兄弟直接动手吧!” “好!”两人一拍即合。 “李耳!”金角举起羊脂玉净瓶,高声喊道。 “厉风雷!”银角双手托起紫金红葫芦,晃了一晃,罩住了厉风雷。 面对二人的呼喊,老子还是没答应! 与此同时,老子神态从容,在腰间解下一串铃铛,拿在手中轻轻一晃:“叮铃铃……铃铃……铃铃……” “哎呦……哎呦……”金角和银角突然收起了宝贝,开始弯着腰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难道是关键时刻跑肚拉稀? 当然不是!这一切都拜青牛所赐。 原来老子在青牛背上的皮囊中故意放了两颗‘赤明丹’,这两颗丹丸异香扑鼻,果然很容易就被金角和银角发现。这俩家伙见是两颗灵丹,顿时连想没想就一人一颗给分吃了。 殊不知,这两颗丹丸非同寻常,只要老子手中的铃铛一响,服用者腹中就彷佛地动山摇一般,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震了出来。 此时此刻,厉风雷终于明白老子之前为何如此胸有成竹了。他趁金角银角二人在地上痛苦翻滚之际,一个老鹰捕食将两人手到擒来,摔在了老子面前。 “老祖饶命,饶命啊!”两人苦苦哀求,不住地向老子叩首。 “你们二人可愿入我门下?”老子收了铃铛,问道。 兄弟二人齐答道:“老祖乃太清圣人转世,曾赐我兄弟二人金丹圣水。我们早有皈依之心,还祈老祖大发慈悲,将我们收入门下!” 老子和颜悦sè,呵呵笑道:“如此大善!”他伸手轻轻一抚,就见金角银角的头顶之上闪过一片祥光。光华过后,两人褪去了妖怪的模样,变成了金银童子。 厉风雷见状笑道:“哈哈,两个小贼居然褪去了妖怪的皮囊,如今成了老师身边的童子了,还不赶紧谢恩!” 银角童子瞪了厉风雷一眼,紧接着就被金角拉着向老子叩首:“多谢老祖点化之恩!” 众小妖一见两位大王居然投靠了李耳那边,顿时吓得一哄而散。 小妖刚散,山坳中又响起了阵阵呐喊之声:“杀啊……杀……”原来是狐阿大与狐阿七领着一干喽啰,把莲花洞给团团围住。 小妖再多,也如同蝼蚁。 而如今,金角银角皈依道门,狐阿大无法布下那四象妖王阵,这才是最关键的。她痛骂道:“你们两个逆子,竟然敢认贼作父!”突然就化成一只九尾老狐,暴张利爪,朝两个童子抓来。 “老妖婆,安敢撒野!”厉风雷一跃而起,“咔嚓”一记掌心雷,将狂怒的狐阿大拦下。 “阿姐小心,我来也!”狐阿七披坚执锐,来助狐阿大一臂之力。 “来的好!”厉风雷大喝一声,三花聚顶,目shè神光,与先前判若两人。他左手“唰”的划出一道剑气,化成沈御风的身形,将狐阿七横剑拦下;同时右掌劈出一朵雷花,“砰”的炸开,变作穆踏雷的模样,重刀朝狐阿大迎面劈下。 厉风雷心思缜密,担心金银童子万一经不住狐阿大的诱导,突然再反咬老子一口。所以他只是化出两道分身抵挡住了两只妖狐,而本人仍是紧紧地守在老子身前。 狐阿七长得人模人样,功夫上却是稀松平常,不出三十个回合就被沈御风的剑气刺得七零八落,败下阵来。 狐阿大见兄弟落败,心想:“如今势头不利于我,不如先将李耳擒去,再作打算!”她念及此,突然摆脱了穆踏雷的刀锋,倏地将幌金绳高高抛弃。 空中一闪,幌金绳犹如一条金蛇,直奔老子而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缠在了老子腰间。 狐阿大偷袭得手,急忙掐了一个《紧绳咒》,凌虚一点,要将老子隔空擒来。不料,这一点下去,老子竟然坚如磐石,纹丝不动,哪里能拖得动分毫? 正值迟疑之际,厉风雷又打出一记‘五雷轰顶’,只听“咔嚓”一声,滚滚奔雷就朝着狐阿大的脑袋落去。 一般道士,若是掐了五雷咒,咒语需要传到雷府,然后雷祖验证符文,再派五方雷公发雷,方才能落下雷来。然而,厉风雷却不同,他体内本来就有风雷二气,根本不用掐诀念咒,直接一掌劈出,便是雷火交加。 因此,这一记五雷轰顶是又急又猛,着实令人猝不及防。站在不远之处的金银童子却瞧得清楚,急忙喊道:“干娘小心!” 狐阿大听到呼喊之声,猛一抬头,就见雷火劈面落下,吓得是魂飞胆丧!她惊叫一声,飞身扑倒在地,九条狐狸尾巴将一颗脑袋团团包住。 “轰隆!”地上被炸出一个深坑,犹自噗噗向外蹿着火苗。 狐阿大虽然保住了脑袋,却也被炸得浑身满是血污,焦臭无比。她嘴也歪了,眼也斜了,腿也瘸了……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老妖婆,明年今rì便是你的忌辰!”厉风雷双目一凝,凌虚一抓,紫龙牙握在手中,一剑划破凝滞的空气,向躺在地上挣扎的狐阿大斩去……猫扑中文 第一三五章:楼兰废墟知血妖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当!”两柄利器同时架起,为狐阿大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风雷师兄!”金银两个童子齐声喊道。 厉风雷被喊得一愣,怒道:“你们这是……难道又想回到她身边当妖怪不成?” 金角哭道:“干娘已年迈,求师兄看在……看在我们兄弟二人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银角也“扑通”跪向老子:“求老祖大发慈悲,让风雷师兄饶干娘一命吧!” 老子缓缓点头,对厉风雷道:“好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徒儿,你就放她去吧!” 狐阿大狼狈不堪,求道:“还请圣人将幌金绳还我……” “住口!”厉风雷喝道:“老妖婆,你好不知道好歹,今rì饶你xìng命,已是圣人开恩,如今还敢索要幌金绳,难道是想再用它捆我等不成?速速离去还自罢了,否则我雷霆一怒,你便是灰飞烟灭!” 狐阿大自知不敌,不敢再多说半句,看了金角银角兄弟二人一眼之后,便狼狈逃走。 望着干娘狼狈的背影,金角和银角不禁鼻子一酸,他们知道,这一别,已是清尘浊水,想要再会,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漫山小妖,一哄四散。 厉风雷见狐阿大败走,这才放宽了心,回头一望,见那条幌金绳绕在老子腰间,倒也显得十分的贴切。 其实,众人皆不知,这条幌金绳原本就是太上老君的一条勒袍的带子,五百年前落在了压龙山上,机缘巧合被狐阿大捡到。今rì,也算是物归原主。 刚才还喊杀连天,现在却变得万籁俱寂。微风轻轻拂过,彷佛也能拨乱人的心弦。 老子翻身上了牛背,遥指云和山的彼端,问道:“翻过平顶山,前面该是何地?” 金角童子答道:“回师父,翻过山去,前面有一国,名曰‘楼兰古国’。那里也曾经是繁荣盛世,却相传在三百年前,老国王死后,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厉风雷听着奇怪,不禁问了一句:“好好的盛世,却为何一夜之间成了一片废墟?” 童子摇头:“这个就无从知晓了!” 老子叹道:“盛极则衰,至强则覆!天下万物,无不遵循于此!”他一拍牛背,说了一声:“走,我们去楼兰废墟!” 银角童子听说老子要去楼兰,急忙伸手拦住青牛,道:“师父,弟子听闻楼兰民风彪悍,尚武而不信道,不拜三清,只供奉一尊碧海天王!师父若是去了那里,恐怕会招惹麻烦,不如绕道而行。” 老子微微凝眉,厉风雷接上来问道:“那碧海天王是何方神祗,怎么没有听说过?他又有何法力,居然让一国之民以香火供奉?” 银角茫然摇头:“我兄弟距离楼兰废墟虽近,却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间并没什么往来,因此对碧海天王也没什么了解。” 老子将目光从远方收回,淡然道:“走吧,去楼兰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唯道独尊! 大漠孤烟,长河冷寂,楼兰古国果然“古”得一塌糊涂。当师徒四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这是一座古城,并不是一座死城。纵使荒凉,总算还可以依稀看到几个人影。他们身上裹着破旧不堪的麻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四下里去寻些可以果腹的东西。东西,未必是食物,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能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此番景象,厉风雷不禁叹道:“楼兰的繁荣虽然不复存在,但是这里的人们为什么不去开垦种田,反而四处流浪呢?” “外乡人,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回首,见是拄着枯枝的一位老者,眼珠浑浊,面sè焦黄,身体更是枯瘦如柴,让人不禁担忧,一阵风掠过,就可能将他的老腰吹折。 老子跳下青牛,上前稽首道:“老人家,这里人们生活多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浑身开始颤抖,显得十分恐惧:“都是因为血妖啊!” “血妖!”厉风雷感到非常震惊,他曾游历天下,见闻还算广泛,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血妖一说。 老者摇头叹道:“这血妖有两只:楼兰国北面是冥海,海底住着一只血sè大鲲;冥海北岸有一座北冥山,山上住着一只血sè大鹏。两只血妖每次来袭都是山呼海啸,地动山摇,久而久之,原本富饶的土地,也变得寸草不生了!” 厉风雷似乎对这两只血妖很感兴趣,好奇地问道:“既然有妖怪,那为何不请法师捉妖?” “你怎么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老者忿忿地说道:“楼兰国都到了这副田地了,哪里还有什么法师到此啊!” 厉风雷笑道:“捉妖的法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凭你?”老者白了厉风雷一眼,脑袋摆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碧海’在手,任你有降龙伏虎的本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碧海?莫非是一把神兵利器?” “不错,传说这把碧海,下可破浪,上可劈天,有排山倒海之力。当年碧海天王便是手持这柄利器,才重创了这两只血妖,可惜啊,没要了它们的xìng命!”老者说起碧海天王时,浑浊的眼神中忽然shè出了一道明亮。 “碧海天王!”厉风雷心中一惊:“他不就是楼兰国供奉的碧海天王么?”他继续问道:“可有人知道这柄碧海的下落?” 听到如此一问,老者的脸sè愈发的凝重起来,他用手一指:“瞧见前方那座黑塔没有?那里就是楼兰禁地——碧海天王塔,里面供奉着一尊碧海天王神像,他手中握的那把宝刀,就是碧海!” 厉风雷顺着老者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座黑沉的高塔,显得肃穆而又带些yīn森,就像是被一场熊熊大火熏烧过一般。 “为何碧海天王塔又被成为楼兰禁地呢?”厉风雷转身又问老者。 那老者脸sè隐隐恐惧,嘴唇颤抖了几下,像似非常忌讳这个问题,忽然扭头就跑,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跑得比兔子的爹都快……猫扑中文 第一三六章:怨恨之海斗怨兽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站在天王塔脚下,才能充分感受到这座森严宝塔的高度。紧闭的铁门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靠近此地了。 透过厚厚的灰尘,厉风雷看到门上贴着几张诡异的符印,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一些咒语。 “镇魔咒!”厉风雷抹掉灰尘,终于看清了符印的真面目,他心中陡然一动:“碧海天王塔里难道镇压着什么魔头不成?” 厉风雷乃鬼谷宗师,通晓各种驱魔降妖的符咒之术,他见此咒非同寻常,就知定然是高人设下,因此一时也不敢妄自去将符咒揭开。 正值犹豫之际,一道劲风吹来,呼的一声,将塔门之上的符咒一卷而落,随风不知道飘向何处去了。 “莫非这是天意!”厉风雷顿时不再顾虑,一把将厚重的塔门推开,引着老子与金银童子踏入了这座yīn森的殿堂。 一阵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充斥着塔内的每一个角落,激荡起声声回音,犹如怪兽的怒吼。 又时分,风停了,但怒吼还在。难道,这里面真有怪兽? “轰隆!” 当厉风雷听到这一声巨响之时,身后两扇门之间的光线已经被黑幕彻底赶走。他意识到,自己一行人已被关在了天王塔里面。 “哈哈哈哈!”大殿的角落里传来阵阵刺耳的笑声。 是人,是鬼,还是…… “噗……轰……”盘龙主子上火把突然点亮,血红的光线显得格外刺眼。 厉风雷微眯着眼睛,试图驱走这些诡异的红光,忽然他猛地一抬头,看到一尊神像,颜面暗淡却棱角分明,周身披裹着一团血红sè的斗篷,右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宝刀。 刀身碧蓝,如飞浪奔流,刀柄泛黄,如两条金龙盘绕。这把刀便是‘碧海’。 忽然,厉风雷感到脚下一阵晃动,他猛然意识到:“不好!老师小心!” 只见眼前这尊神像突然目shè血红神光,他活了,他拔刀,他挥刀,他破空一斩……刀身如浪花,刀光更似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淹没了整个大殿…… 待晃过神来,厉风雷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叶扁舟之上,四周则是一望无尽的汪洋大海,而老子与金角银角两个童子,却不知去向。他骇然不已,脑海之中只记得‘碧海’划过的那道波澜壮阔的刀光。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难道是被人带入了幻境?”厉风雷望着漫无边际的海水,自言自语道。 “这里是怨恨之海!” 厉风雷猛然回头,发现不知何时扁舟之上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男子,刚才这个柔和的声音就是出自他口。 “你是谁?” “我是楼兰王子!” “楼兰古国的王子?”厉风雷有些难以置信,茫然地注视着这个飘忽的人影。 楼兰王子点了点头,沉声道:“怨恨之海的深处,有一只怨兽,只有刺穿怨首的心脏,才能走出幻境,回到碧海天王塔中。” 厉风雷正yù问个究竟,却发现楼兰王子突然消失不见了。再一抬眼,只见前方激流涌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彷佛一张恐怖的大嘴,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一叶扁舟,当真不过只是汪洋中的一片落叶,“倏”的一下,就被这张大嘴吞了进去,一沉到底。 “嗷……”一声怒吼从脑后传来,比在碧海天王塔里的吼声还要真切。 厉风雷暗感不妙,似乎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他猛然一抬眼,果然在前面的黑暗之中渐渐地透出两只红sè灯笼。 灯笼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灯笼下面还有一个鼻子一张嘴,而且鼻孔和嘴巴里还不断地向外冒着火焰一般的气息。 浓烈的火焰撕裂了无尽的黑幕,一张狰狞的面孔露了出来。厉风雷凝神而立,注视着这头恐怖巨兽的一举一动:“莫非眼前这个怪物,就是楼兰王子所说的怨兽?” 这怪物,似龙非龙,似象非象,举手投足之间却显示出了龙象之力。 厉风雷闭关期间曾经悟出一套《斩龙诀》,用来对付像龙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如今面对这么一头怪物,他便如法炮制,一跃而上,手中紫龙牙一抖,一道剑影划破漆黑,直刺怨兽心脏所在之处。 近在咫尺,近得足以听到怨兽心脏的跳动之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随即,心跳戛然而止! 怨兽死了!不错,它死了,死得如此不堪一击!有时候,再庞大的敌人,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 厉风雷手中的龙牙利刃在不断滴血!殷红的鲜血滴在他的脚下,越聚越多,渐渐地汇聚成了血sè的海洋。 一举击杀传说中的怨兽,厉风雷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敏锐的洞察力告诉他,怨兽的确死了,可战斗却远远没有结束。 血sè的海洋沸腾了,整个怨海的海底开始了剧烈的晃动。“咯噔!”一声巨响,怨兽的尸体旁边绽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裂缝,一尊肃穆威严的神像平地而出,他身裹血sè斗篷,手中紧握一柄阔刃——正是碧海天王。 “凡入侵者,杀无赦!”碧海天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双眼喷出愤怒的红光。突然,他一抖身上的血sè斗篷,露出一身厚重的铠甲:“杀了他!” 话音刚落,碧海天王身后的黑幕之中就闪现出无数双眼睛,shè出千百道怨恨红芒。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涌现在厉风雷面前,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个个面目漆黑,身着重甲,手提长刀,犹如下山猛兽。 厉风雷定眼观之,冷笑道:“不过是幻象而已!”他双指夹出一张道符,左右一晃,叠成了一个纸人。一口气吹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百千万,小小的纸人忽地变成了金甲神兵,如开闸cháo水涌向碧海天王的重甲战将。 在千军万马相交之际,厉风雷趁机一掌劈出,打出一记惊雷,“轰隆”一声落在碧海天王头顶。 碧海天王视而不见,只是低沉地喝了一声,一道火红金光自脚底盘旋而起,犹如一条绚亮的火龙绕身飞舞不绝。那雷花落在上面,彷佛冰霜浸入入烈火,早已融化无形,哪里还能伤得了他分毫? 厉风雷骇然,这一记掌心雷就算落到山石之上,也会炸出一个坑来,然而如今却如此轻易地被对方化解掉,当真令人匪夷所思。难道这碧海天王当真是天神降临,或者当真有天神护体不成? 碧海天王满面深邃,不见眉目,只有双眼喷出的熊熊怒火,犹如两条火蛇一般使人不寒而栗。 这时,他手中的‘碧海’猛然划出。猫扑中文 第一三七章:碧海天王真面目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这一刀,如金花绽放般美丽,飘然而至;又如巨浪奔腾之壮阔,滚滚而来。这是唯美的一刀,也是霸气的一斩,许多入侵者在忘我地欣赏这唯美一刀时,身躯已被霸气的刀气斩成了碎片。 兵来只能将挡,水来只能土掩,针锋只能相对! 厉风雷没有躲避,因为眼前尽是刀光,无处可躲。只听他大喝一声,头顶三花,脚踏疾风,周身骨节响如雷动,一瞬之间迎着满眼的刀光闪电般地刺出一剑。 一剑化为三剑,剑剑快似闪电! 三剑化为九剑,剑剑快似闪电! 一共九九八十一剑,剑剑快似闪电! 一时间,刀光与剑气交织成一团,荡气回肠,波开浪裂! “破!” “轰!”强劲的刀光剑气四shè而飞,无论是重甲战将,还是金甲神兵,都被一抹而去,全部化成飞灰。 强大的冲击之下,厉风雷一个踉跄坐倒在地,顿时感到体内热血翻涌,他急忙运转《纯阳无极功》护住心神,放眼望去,碧海天王仍然如一尊神像,巍然不动。 就在他惊疑之时,却又忽然看到,碧海天王的盔甲缝隙中冒出片片耀眼的红芒。“咔”的一声脆响,头盔和面目从中裂为两半,紧接着全身的盔甲“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厉风雷翻身跃起,如离弦之箭,人与手中之剑化为一体,向碧海天王的心脏之处飞刺而来。 “噗呲!”一道紫光透胸而过…… “啊,竟然是你?”厉风雷惊讶地瞪着眼睛问道。 “不错,是我!”碧海天王沉声回道,盔甲褪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赫然竟是楼兰王子! “这里并没有怨兽,你为何骗我到此?”厉风雷见到碧海天王的真面目之后,忿忿地问道。 “我没有骗你,怨兽的确已经被你杀死!”楼兰王子嘴角溢出血丝,面带微笑。 “什么?刚才那个怪物真的是怨兽?” “不,它只是我的坐骑!真正的怨兽在我心里!” 听了楼兰王子的玄虚之言,厉风雷明白其中必有隐情,于是问道:“你到底是谁?” 楼兰王子惨然一笑,突然脸sè凝注,一把抓向自己的心脏,掏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兀自在掌中砰砰跳动。 “我受你摆布三百年,如今该解脱了!”楼兰王子一咬牙,将这团东西捏得粉碎,化作齑粉撒落尘埃。 “这便是你所说的心中的怨兽?”厉风雷看得目瞪口呆。 楼兰王子点头道:“是,三百年前,它给了我重生的生命和坚不可摧的铠甲。但是,穿上这身铠甲,我从此也带上了怨恨的枷锁,终rì不可脱身!” “三百年前,这不正是楼兰古国覆灭的时候么?”厉风雷心中愈发好奇,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血妖,一切都是因为血妖!”楼兰王子提及‘血妖’,依旧是咬牙切齿,稍做平静之后才将三百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三百年前,楼兰古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国王勤政爱民,深受全国上下爱戴。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北冥山海之处,两只血妖修成气候,凶残无比,肆虐横行,一时间全国上下死伤无数。最终,老国王与血妖达成妥协,每年秘密挑选五名妙龄女子作为贡品,以换回全国上下的安定。 又是一年进贡时,被选中的五名女子红妆艳裹,踏上了去北冥的花轿,一去不返。其中有一名绝sè女子,名叫阿柒,与楼兰王子青梅竹马。 后来,楼兰王子得知之后,五内俱焚,他不顾父王劝阻,手提一把‘碧海’,飞马赶到北冥,一刀劈开茫茫海水,与海底的血鲲大战起来。北冥山巅的血鹏闻讯赶来助战,而王子天生勇猛,自幼又受名师指点,手中更有碧海神刀,两百回合之后,凭借一记暴杀重创血鲲和血鹏。 楼兰王子虽然击退血妖,却也触怒了国王,被无情地流放到西域大漠之中。血鲲和血鹏抓住时机,席卷整个楼兰国,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老国王情急之下,居然暴病身亡,含恨而去。 王子听闻噩耗,匆忙回国奔丧。然而此时,不明真相的人们被jiān佞蛊惑,认为王子便是灾难的魁首,他们在狂热之中发动暴乱,将王子和他忠实的护卫队一并锁入一座天王塔之中,并最终以火焚之。 金碧辉煌的天王塔,虽然被熊熊烈焰烧得漆黑如铁,但是依然屹立不倒,犹如一个参天大汉,巍峨通天。然而,楼兰王子和他忠实的护卫们,却没有逃脱命运的捉弄,最终葬身在火海之中。 楼兰王子死后yīn魂不散,每每想起愚昧的人们,怨恨便积压一分。然而,最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还是血鲲和血鹏这两只血妖,因此他暗暗发誓,纵使化成厉鬼,也坚决不会放过这两只妖怪! 终有一rì,楼兰王子在无尽的怨恨之中重生了!然而,当他满目怒火地冲出天王塔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脚底下这片土地已经是面目全非,那些愚蠢的人们也早已不在人世。 时隔百十年,楼兰的幸存者似乎遗传了愚昧,又是非不分地把他当成了索命的厉鬼,无不避之惧之。更有甚者,还请来驱魔法师,yù将他永远镇压在天王塔中。 ‘碧海’出窍,刀光如花瓣一般四溅而散,所有的法师登时横死当场。望着遍地的尸身,楼兰王子凄厉地仰天大笑,他是嘲笑人们的无知,更是在嗤笑自己的不幸。从此之后,他已经不再渴求人们对他的理解,于是彻底地将自己自我封印在了塔中。 他默默地矗立在高高的天王塔中,暗暗地庇佑着苟且偷生于在这片废墟之上的人们。每当血妖来袭时,他就会在天王塔中发出惊天的怒吼,震慑着这两个宿敌…… 久而久之,楼兰的人们对他的态度从惧怕变成了敬畏,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渐渐地由‘鬼’变成了‘神’。许多年以后,人们忘记了他原本的身份,而他,却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碧海天王。猫扑中文 第一三八章:碧海三刀降鲲鹏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我命不久矣,临终有一事相托,还请阁下答应!”楼兰王子惨淡一笑,形容开始变得虚无缥缈。 “什么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定然会不遗余力!”厉风雷此刻对楼兰王子有些惺惺相惜了。 “拿着这把刀,去除掉血妖!我纵使死,也瞑目矣!”楼兰王子将碧海交到厉风雷手上,忽的一下,整个身形像一层西沙被风吹散了。 此刻的怨恨之海变得格外的宁静,不起一丝波澜。厉风雷握紧手中碧海,突然一记横扫,“砰!”偌大的一个怨恨之海,犹如一个华而不实的泡沫,被一刀斩成虚无。 华光流转,厉风雷又回到了塔中,眼前依然立着这尊碧海天王神像,而老子以及金银童子依然站在他的身后。 “老师,你们在这里等候多久了?”厉风雷回忆起之前这段离奇的经历,不禁问道。 “风雷师兄何出此言?我们不是刚刚一起进来的么,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金角童子不等老子出声,便抢话答道。 银角童子眼前一亮,喜道:“风雷师兄手中的这把宝刀想必就是碧海了,果然是把神刀!”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结果碧海泛起一道蓝光,“啪”的一声将他弹出两丈开外。 厉风雷恍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碧海’已然将他当成了新的主人。他回身道:“老师,两位师弟,碧海天王原来就是楼兰国的王子,现在他将宝刀碧海赠与我,要我替他完成一个心愿,降服血鹏和血鲲,为楼兰国除害!” 老子悠悠点头,念道:“大善!” 此刻,碧海天王塔中的暗淡之sè仿佛尽数褪去,又呈现出一番金碧辉煌的景象。 师徒四人离了楼兰国,一路北行,ì落时分,他们收住了脚步,厉风雷望着眼前茫茫无尽的一片大海,叹道:“这便是北冥海了吧!老师,两位师弟,你们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厉风雷踏浪而起,振翅跃向当空,双手握住碧海,奋力朝着碧波海水劈下。 “噼——啪——砰!”波开浪裂,滚滚浪涛犹如拉幕一般,迅速朝两边分去。一条宽阔的大道浮现眼前,直通北冥海的幽深之处。 一声高亢的吼声从幽深之处传来,如龙吟虎啸,震得海面上的波浪又翻腾了几上几下。吼声方毕,一条遍体通红如血的大鱼赫然出现在厉风雷眼前,身型之大,不知几千里。 鱼太大,不好下刀啊! 正值厉风雷犹豫之际,血鲲暴吼一声,尾巴朝着他便是猛然一扫。这一扫,遮云蔽rì,彷佛半边天塌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厉风雷身后凤翼一振,一飞冲到了九重云霄,躲过了惊涛骇浪般的一击。紧接着他又猛然翻身而下,彷佛一颗直坠的流星,手中碧海长刀高高扬起,朝着血鲲巨大的身躯重重劈下。 鱼太大,不好躲避啊! “咔嚓!”厉风雷这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血鲲的背上,溅出一股红sè的血浪。 血鲲突挨一刀,仰头一声怒吼,鱼躯一震,将背上的厉风雷高高掀起。然后它甩起鱼尾,猛地往地上一砸,整个硕大的身躯突然弹起,居然冲到了半空之中。 厉风雷腾身而起,定在空中,凝目一观,赫然吓了一跳。只见这条血鲲的双鳍暴然伸展开来,化成两只血翅,左右铺开,不知几千里。 化身为鹏! 楼兰人皆以为有两只血妖作怪,原来鲲鹏却是一体! 厉风雷大喝一声,背后的双翼朝两侧无限延伸,也变得有千里之阔。他一翅扇出,登时天昏地暗,风吼雷鸣,接着又扇出一翅,离火玄冰骤然而起,彷佛铺天盖地的火雨冰雹向鲲鹏迎面浇去。 鲲鹏仗着身躯庞大,双翅一抖,竟然不顾风雷冰火,朝着厉风雷猛冲过来。 果不其然,风刀、雷花、冰刃、火雨瞬间而至,泛起阵阵光波,刺得鲲鹏睁不开眼睛。 如此良机,千载难逢!厉风雷聚起全身劲气,迎着鲲鹏猛然斩出三刀。 第一刀至,鲲鹏周身一震,两翅骤然缩短。 第二刀至,鲲鹏猛然一晃,整个身躯变得只有几丈之大。 第三刀至,片片红光闪过,鲲鹏身躯一扭,变成了一个不过巴掌大的东西,似鱼有翅,似鸟有鳞。 这三刀,便是碧海的威力!难怪数百年来流传,这把刀就是血妖的克星。 打铁要趁热!厉风雷一掌拍出,打出一张‘炼妖符’,不偏不斜,正中鲲鹏,“砰”的一声,金光乱shè。他见时机已到,在腰间取出炼妖壶,掐诀念起了炼妖咒,只见倏的一道白光,将鲲鹏死死罩定其中。 此时此刻,风平浪静,寂静如空,北冥之海复合如初。 厉风雷立在碧空之中,双掌一合,风火齐动,滚滚烈焰从炼妖壶中喷出,将鲲鹏重重包围。片刻之后,鲲鹏浓浓的血sè在火光之中升华,渐渐地变成了赤金之sè。 “上仙饶命!”鲲鹏在炼妖壶中痛苦地挣扎着,开始发出了求饶的祈求。 “哼,你残害楼兰国许多生灵,天地不容,岂能饶你!”厉风雷冷声喝道,扬手又隔空打出一记奔雷。 忽然,风云突变,一个巨大的壳状物体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将厉风雷罩落尘埃! 陡然异变让厉风雷猝不及防,再去看时,眼前早已一片漆黑,眼见鲲鹏即将被炼化成灰烬,不料却凭空生出这等事来。厉风雷越想越是无名火起,他聚起浑身雷霆之力,忿然朝“天”一刀,只听“咔嚓”一声,头顶这片黑sè的“天空”裂成了两半,顿时塌陷下去——原来是一个巨大的螺壳! 厉风雷一抹碎片,抬眼再看,只见头顶一条道白光拖着一个红红的尾巴朝天际疾驰而去。 “妖怪,哪里跑!”厉风雷朝天一声暴吼,双翼阔展,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一飞冲天,寻觅着那道白光的痕迹追了上去。猫扑中文 第一三九章:飘渺云海海潮圣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跨越茫茫海域,在海与天相交的尽头,出现了一座仙山,祥光瑞气缭绕,仙音天籁不绝。厉风雷竟然驻住脚步,不觉陶醉其中。 “道友,请随我来!”一个道貌清奇的仙童不知何时出现在厉风雷面前。 “仙童,敢问这里是何方宝地?”厉风雷稽首问道。 “道友勿忙多问,且随我来,山上自有高人解惑!”仙童言罢转身而去。 厉风雷自思:“我一路寻着痕迹追踪血妖鲲鹏而来,想必它应当逃到了这里。然而此山高雅清幽,确实是仙圣居所,又怎会容纳妖怪?”想到此,他一摇头,暗道:“莫管其他,先进山一探个究竟再说!” 一脚一石阶,一步一青云。 厉风雷跟随着童子辗转来到山顶,放眼向前望去,却是一片茫茫无际的云海。 “仙童,不知你刚才所言的高人在何处?” 仙童笑道:“道友有所不知,此山名曰无当山,此海名曰飘渺云海,在云海的最深处有一座海cháo宫,里面住着一位先天的老祖,号海cháo老祖。” 厉风雷听闻,继续道:“既然如此,那烦请仙童前方引路吧!” 仙童摇头道:“道友,这片飘渺云海乃先天cháo水所化,你我皆渡不得,需等碧海莲台飘来方可。” 仙童话音刚落,就见茫茫之处闪出一团圣光,一座碧海莲台飘然而至,落在厉风雷跟前。两人踏上莲台,云挪霞舞,飘飘然然便到了茫茫深处的云光洞。 忽然之间,厉风雷感到前方不远之处cháo声湍急,未及眨眼,一座金碧辉煌的仙宫赫然出现在眼前。 碧海cháo声天籁曲,鸿蒙初辟一气仙。 八宝云台之上赫然端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祖,此人不是别人,乃是先天海cháo化身,鸿蒙初辟之时曾有缘聆听鸿钧圣言,而后得成道果,后受通天教主之邀,出任截教副教主。封神之劫,海cháo老祖恰逢闭关之期,因此未曾染红尘。 海cháo老祖座下,左右分列着两排大罗金仙,其中一人宝相庄严,但却并非海cháo嫡传弟子,而是通天教主的高徒,她便是在当年万仙阵中得以全身而退的无当圣母。 当厉风雷来到仙宫大殿时,惊喜地发现老子居然在此为座上之客,而金银童子也在一旁立着。 “师父,两位师弟,你们怎么会在此地?” 老子从容笑道:“海cháo圣人相邀,不得不来!” 海cháo老祖闻声睁开慧眼,笑道:“风雷道友,方才你与鲲鹏大战之时,贫道以无极图将你师父和师弟请到此处,请勿见怪!” 厉风雷稽首拜道:“岂敢,岂敢!师父平安就好!只是敢问老祖,可曾见一血妖闯入宝地?” 旁边一青袍道人起身喝道:“来人好不知礼数!碧海圣地,岂会有妖魔出入?”说话者,乃海cháo老祖嫡传弟子,道号金陵子。 “金陵,不得无礼!”海cháo老祖斥道,接着又对身旁海螺童子道:“童儿,鲲鹏现在何处?” 海螺童子取出一个法螺,轻轻一抖,一道红光飞出,落在海cháo老祖肩上,忽隐忽现,正是鲲鹏的模样。 厉风雷见状急忙上前,随即又恐失礼,只好道:“楼兰百姓深受血妖之害,如今它既然已经被老祖拿住,还请将它除掉,以为那些死难的人们报仇!” 海cháo老祖哈哈大笑,道:“道友莫急!贫道请你师徒来此,一是为叙旧,二便是解说这鲲鹏之事!” 心有灵犀,一点便通。厉风雷一听便明白,所谓‘叙旧’是指海cháo老祖与老子前世乃是故人,当下也不多疑此事,而是直接问道:“这血妖鲲鹏有何故事?” 海cháo老祖娓娓道来:“楼兰之覆灭,不在于鲲鹏之患,而在于楼兰国王自己。国王与鲲鹏本是至交好友,每年挑选的祭品少女,其实就是为他自己而准备,鲲鹏之患,也只是他们联手策划的一个局而已!这一切无人知晓,直到楼兰王子在北冥海域突然出现,将鲲鹏重创,才使得鲲鹏误以为是楼兰国王的过河拆桥之计,所以它才愤而报复!” “原来如此!”厉风雷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原来楼兰国的覆灭,全然是老国王玩火Zi焚!” 老子也喟然叹道:“鼎盛王朝,一夜之间覆灭,往往不是外患,而是祸起萧墙也!” 海cháo老祖赞道:“李道友所言果然透彻!” 老子起身回道:“海cháo道友过奖了!西行之事重大,不敢耽误,贫道便不久留了!” 海cháo老祖点头,叹道:“李道友所言极是,不可在贫道这里误了天数!无当,你去护送李道友师徒下山去吧!” 无当圣母起身稽首道:“弟子谨遵师叔之命!” 此时此刻,因果已了,厉风雷也不再复提鲲鹏之事,拜谢海cháo老祖之后,师徒便随着无当圣母出了云光洞,又到了无当山之上。众人行至半山之间,忽然一阵震天狂吼从后山传来,激起阵阵狂风,在山谷之间回荡不已。 “何人做此狂吼?”老子驻住脚步,回身问道。 无当圣母故作镇静,笑道:“此人乃无当山上一个大魔头,八百年前被大师伯太上老君压在后山的四象洞之中。道友不必惊慌,老君曾传授我一则‘封魔咒’,只要贫道每rì念上几遍,任凭他怎么吼叫,也是枉然!” 两位童子叱道:“亏你还是个女仙,竟然也生得肉眼凡胎,殊不知眼前这位老祖就是太上圣人转世?” 无当圣母扫了一眼,摇头笑道:“两位童子说笑了,你们师父虽有圣人之名,却仍未超凡脱俗。再说,若是太上师伯临凡,贫道岂能认不出来?” 童子不依不挠:“哼,你不认得,承认便是!怎么又来攀亲带故?当真好是不羞!” 听到金角银角出言不逊,无当圣母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又平静地道:“两位童子,若要证明你们师父是太上师伯转世,倒也不难!只要你们随我去后山见那魔头一面,李道友若是太上师伯转世,那魔头自然畏惧圣威,不敢再发吼叫之声。” 厉风雷定眼细瞧无当圣母,见她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当真是大罗真仙,不禁沉思:“以她的修为,定然能瞧出师父乃是太上转世,却为何故作不知,难道其中另有蹊跷不成?”猫扑中文 第一四零章:无当圣母巧设局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想到此,厉风雷唯恐多生是非,于是拱手对无当圣母道:“两位师弟年幼,不懂礼数,胡言乱语,还请上仙切勿当真,切勿当真!” 无当圣母还礼笑道:“风雷道友,童言无忌!” 忽然间,后山又传来一声怒吼,整个山坳被震得晃了三晃。无当圣母眉头微微一皱,掐指一算,惊出声来:“不好!时辰已过,贫道此刻必须赶回后山,念动封魔咒,否则那魔头就要冲破封印了!” 老子、厉风雷等人跟随无当圣母来到后山山洞,见洞口有一株金莲,甚是奇异。 无当圣母在洞口盘腿而坐,默默念起咒语。不料,洞中的厉吼之声愈发的激烈,震耳yù聋。无当圣母面露骇然之sè,浑身渐渐开始颤抖,略有不支之状,她惨然道:“我们来迟一步,那魔头已经冲破两道封印,这最后一道封印眼看也要被他冲破了!道友,快快助我!” 厉风雷不敢妄动,急声问道:“该当如何助你?” 无当圣母回头道:“洞口这株金莲乃当年太上师伯所种,有驱魔镇妖之效。只需摘下一瓣莲花,撒入洞中,便可镇压魔头千年!” 形势危机,厉风雷不及多加思考,伸手便去摘采莲瓣,谁知这一摘之下竟然如同蝼蚁撼大树一般,金莲竟然纹丝不动,当真奇怪之极。 老子悠悠向前,躬身对金莲一礼,然后缓缓伸手,轻轻采摘,果然‘手到擒来’,将一瓣莲花拿在手中。 见此奇异之状,厉风雷暗道:“果真如无当圣母所言,这株金莲应是太上老君八百年前所种,所以旁人若是摘采,自然不能动之分毫,而师父为太上转世,自然可以摘得!” “多谢太上师伯!”无当圣母脸sè突变,抹掉先前焦急骇然之状,躬身向老子下跪行礼。 果然,无当圣母早就知道李耳就是太上转世! 厉风雷顿觉疑云笼罩,还未及细想,突然看到眼前这株金莲竟然迅速枯萎,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化成了一片泥土。再看老子手中的那瓣莲花,也随之凋零,飞灰消散。 “不好,中了这无当圣母的诡计了!”厉风雷恍然心惊,二话不说,飞身挡在老子面前。 “哈哈哈哈!”洞内一声狂笑,由幽深之处传来。笑声刚落,金光一闪,一个蓬头虬髯的道人,披着一身破旧褴褛的道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多宝师兄劫满脱灾,重见天rì,当真可喜可贺啊!”无当圣母面露喜sè,躬身稽首。 原来他就是截教首徒,通天教主的大弟子多宝道人! 八百年前,阐、截二教大战于‘诛仙阵’,多宝道人以萤火之光与大师伯太上老君叫板,结果被老君以风火蒲团卷住,后黄巾力士将他压回桃园。封神之劫完结之后,老君命黄巾力士将夺宝道人镇压在无当山后山的四象洞里,并亲自种下一株金莲将他封印。 这株金莲,一尘不染,百邪不侵,蕴含着太上老君的无上法力,因此纵有无上神通之人,亦不可动其分毫。 如今,李耳以太上转世之体,将金莲摘下,以至于莲瓣破损,封印失效,这才使得被封印八百余年的多宝道人得以重见天rì。是无当圣母巧设棋局,还是天意如此? 多宝道人扫了一眼众人,并未加理睬,而是对无当圣母稽首道:“贫道得以脱难,全仗无当师妹设下如此妙局!” 无当圣母摇头道:“多宝师兄,此言差矣!师兄今rì脱难,乃是大师伯慈悲为怀,也是天意如此!”言罢便将目光挪至老子身上。 多宝道人目光如炬,盯着老子看了许久,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真是贫道的造化!”说着脸sè突然一沉,凶光毕露,喝道:“大师伯,八百年河东,八百年河西,没想到今rì你也有落入凡尘之时啊!” 无当圣母见势不妙,急忙喊道:“多宝师兄不可!” 无奈为时已晚,只见多宝道人早已剑走龙蛇,朝老子劈面刺去。 “泼道安敢伤害吾师!”厉风雷怒骂一声,长刀所指,只听“当”的一声响,便将多宝道人剑锋支开。 在此之前,多宝道人曾法眼一扫,见这几位并非大罗金仙,因此并未将厉风雷等人放在眼里,如今却未料到,眼前这人竟然敢和自己刀剑相对。他刚踏出洞来,满腔怒气正愁没地方撒去,当下便虚晃几剑,跳出战局,手中一托,便将一件法宝祭在当空。 厉风雷抬眼凝视,只见空中毫光绽放,不知到底是何物。忽然,又听多宝道人喝了一声“疾”!喝声未落,空中便是一派金光爆开,璎珞翻飞,宝气盘旋,赫然一座气势恢宏的多宝塔压顶而下,势不可挡。厉风雷眼疾手快,化成一道剑光而走。 天降宝塔,落地生根。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厉风雷虽然逃脱一劫,可怜老子和金银两童子却被一并镇压在了这座参天高塔之内。 眨眼之间,厉风雷振翅飞回,见老子一行人已经成了笼中之鸟,不禁怒火升腾,以刀代剑,使出《一剑化三清》的招数,闪电般地朝着塔门劈出三刀。 闪闪刀光如列缺霹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而至。待至们前尚有一毫之处,忽然塔门之上长出金枝玉叶,将刀光架住,哪里还能近得分毫? 厉风雷骇然,暗思:“想必泼道这件法宝不是件凡物!不如我一刀劈开台下金阶,然后从地下遁入宝塔,将师父等人救出。”念及此,他纵身高高跃起,一刀力劈下来。 “砰!”刀身触地,地涌金莲,团团瑞气挡住刀锋,金阶之上却无半点刀痕。 “哼,小子,别浪费力气了,此乃贫道本命法宝‘多宝塔’,任你手段再多,在这塔中也都是无用!”话音未落,金光遍闪,多宝道人踏着金光走了出来。 厉风雷怒道:“不知好歹的泼道,我师父将你从四象洞中放出,你非但没有半句言谢之词,却反而下这等狠手!” 多宝道人狂笑不止,笑罢之后把目光挪到老子身上,冷声道:“若论心狠,贫道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八百年前,太上师伯和元始师伯对我截教万千晚辈几乎斩尽杀绝,可是没有留得半分情面啊!” “多宝师兄,李耳乃太上师伯转世,万万不可加害于他!”无当圣母唯恐夺宝致老子于死地,急忙上前劝道。 多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无当师妹且放宽心,太上师伯乃是圣人之体,贫道岂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过,哼哼!” 厉风雷心如明镜,听这一番话,也已经明了前因后果,便厉声喊道:“泼道,你究竟意yù何为?” 多宝道人嘿嘿一笑,化光而去,空留下一片声响:“太上师伯将贫道封在四象洞中八百年,如今贫道就以牙还牙,就让他先在塔中熬过八百个chūn秋再说吧!”猫扑中文 第一四一章:广成子闯多宝塔 - 风雷破 - 中原一点墨 (猫扑中文 ) 塔内塔外,空荡悠悠。 厉风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八百年啊,那还得了!耽误了西行大事,求不来功德正果,数百年修行岂不是前功尽弃!” 无当圣母利用老子将多宝道人救出生天,却未想到他居然恩将仇报反将老子困住,想到此不由得满面愧sè,摇头叹道:“贫道也未曾想到多宝师兄仍然无法释怀八百年前的恩怨!惭愧惭愧!”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厉风雷忿忿不已:“师父乃是太上转世,应运降身凡尘,今rì西去乃是为行化胡为佛大事。如今若是被困死塔中,耽误了天机,你也脱不了罪过!” 厉风雷这几句虽是气话,却说到了无当圣母的心坎里。她细细思量片刻之后,轻声道:“风雷道友切勿着急,以贫道之见,道友不妨去面见玄都**师,或许他能有办法救得大师伯脱困。” 厉风雷摇头叹道:“据说玄都**师侍奉在太上道德天尊左右,远在那大罗天的八景宫,我纵有神翼,却如何能飞得上去?” “如今玄都**师并不在八景宫中!”无当圣母摆手道:“他受玉帝之命,下凡点化真武大帝,如今正在北方宝阁国的飞龙山妙乐洞中。”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厉风雷岂敢有半点耽误,当即一翅赶往飞龙山,见了玄都**师稽首拜道:“弟子求仙长大发慈悲,速救师父脱难!” 玄都**师得知事情原委后,躬身还礼道:“道友切勿行此大礼,若按辈分,我当是你师兄!不过,贫道当下有玉帝圣旨在身,不敢分身亲往无当山,师弟可去九仙山桃源洞面见广成子,请他下山助你一臂之力!” 广成子乃元始天尊座下弟子,为玉虚十二金仙之首,八百年前就曾与多宝道人交过手,用番天印砸了对方一个跟头。他听闻多宝道人破印而出,惊叹道:“多宝道人法力jīng深,贫道也没有把握能够制服他。太上师伯如今以凡人之体落入他手,自然难以逃出牢笼啊!此事非同小可,贫道就先与道友去无当山走上一遭!” 两人驾起遁光,风云流转,不消半柱香的时间便落至无当山上。 多宝塔,塔门依旧紧闭。广成子伸出一指,一线毫光落在塔门之前,左右延展开来,形成一面明镜。透过这面明镜,厉风雷清晰地看到,塔有七层,老子和金银两位童子被困在第七层的塔顶之处,金沙已经没过膝盖。四周皆是金刚力士,手持金刚杵,奉法旨严密看守。 突然之间,明镜表面炸出一团金光,一张多宝道人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广成子,你来得正好,今rì新帐旧账一并算了!有本事就来塔中,破贫道四象七宝阵!若是在三rì内破得,李耳就随你们去;若是破不得,他便会金沙盖顶,化为脓血,哈哈哈哈!” 笑声刚绝,塔门大开,万道金光shè出来。四象七宝阵,暗藏在多宝塔中,阵即是塔,塔便是阵。 “多宝道人休要猖狂,贫道就去你那阵中走上一遭!”广成子仗着道术jīng深,一个纵身跃入多宝塔中。有了玉虚仙首相助,厉风雷顿时也来了底气,大步流星踏入阵来。 多宝道人坐镇高台之上,闭目掐诀,忽隐忽现。他知广成子与厉风雷闯入塔中,猛然睁开双目,伸手连点七下,只见头顶立时出现七颗明珠,分别为:金珠、银珠、琥珀、珊瑚、砗磲、琉璃、玉髓。 广成子认识,这七样宝贝乃是多宝塔中的七宝,可谓是宝中之宝,即使以仙人之体挨上一下,也难免被shè成漏勺筛子。他转眼见厉风雷不明此宝厉害,当下便脱下身上的仙衣,甩了过去,道:“风雷道友,你挡不住这七颗宝贝的光芒,速速将这件扫霞衣穿上!” 厉风雷不明觉厉,因此也没有推脱,直接将扫霞衣穿在身上。果不其然,随着多宝道人的一声疾喝,七颗宝贝同时绽出七彩毫光,向广成子和厉风雷刷了下来。 广成子伸手一指,一道白光如线,平地升起,足有数丈之高。毫光起至半空,化成一团庆云,上有八角,角上挂着璎珞垂珠,金花千朵,护持在头顶之上。七宝神光刷至半空,被庆云牢牢托住,哪里还能下得来? “元始门下,大罗金仙,果然名不虚传!”厉风雷瞧见广成子这一招玄妙之极,不禁暗自赞叹。突然,冷不防一道金光斜shè而下,他下意识地挥起衣袖扫了出去,结果那到金光彷如灰尘一般,被一抹而尽。厉风雷这才骇然惊惧:“若非广成子这件扫霞衣,只怕自己早已被刚才那道金光洞穿了!” “多宝,贫道看你今rì还有何手段!”广成子仗着庆云护体,猛然抽出‘诛仙剑’,脚踏霞光朝多宝杀去。剑身未至,却早已抖出阵阵剑光,森森寒寒,照人肝胆。 “好你个广成子,竟然拿我截教之宝来打我截教之人!”多宝道人看到诛仙剑一晃,顿时须发倒竖,气得三尸虫暴跳。 广成子笑道:“既知此剑厉害,就速速收了宝塔,撤了此阵,放李耳师徒西去,如此我便收手,各自落个清静!” 多宝道人一声冷笑:“你虽得此宝,却不识其妙!若要发挥此剑威力,必须按照诛仙剑阵图布阵,四把宝剑聚齐,方能斩仙诛神!如今你仅仗一柄宝剑,却来贫道这里威风,简直是自讨苦吃!” 两人均曾是阐、截二教的首徒,谁也不肯低头,登时便剑影飞扬,战到一起。 厉风雷瞪眼观两人斗法,看得入神,良久才恍然心道:“两人法术jīng深,实力在伯仲之间,如此下去恐怕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我何不上前助广成子一臂之力?” 念及此,厉风雷大喝一声,纯阳真气自脚底倒灌而上,登时三花聚顶,双目正明。他飞身而起,将紫龙牙和碧海祭起,两件神兵在空中一个盘旋,刀锋倒转,便朝多宝道人的后心劈下。 “无知小辈,竟敢背后偷袭!”多宝道人余光一顾,就将厉风雷的套路看得真切,他伸手一指,便将两件神兵定在空中。厉风雷见偷袭不成,迎面又打出一记奔雷。 多宝道人微微一笑,面露不屑之sè,如法炮制,又是凌虚一点。不料,以多宝道人的功力,这凌虚一指能定得住厉风雷手上的两件神兵利器,却定不住他体内的先天神雷。 “砰!”多宝道人被炸了一个踉跄,青灰sè的道袍都被烧焦了一片衣角,狼狈之下,顿时门户大开。;猫扑中文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