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有女名桑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叫洛桑,因为师父在洛水边一棵桑树下捡到了我,据说那日乌云密布,下着倾盆大雨,师父到桑树下躲雨,看到了襁褓中白嫩嫩胖乎乎的我,我很不怕生,朝师父无齿一笑,然后很神奇的,雨停了。 师父掐指一算,觉得我会是一颗福星,于是,我被带回了幽冥谷,事实证明,师父的指头掐得太准了。 三岁,幽冥谷新弟子训导大会上,师父训诫:滴水之仇当涌泉相报,人给你一拳要还他十刀……我坐在师父腿上,桌上的长明火跳跃得很好看,火苗对师父的头发很感兴趣,一直努力朝师父的头发靠拢,可惜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我决定帮它一把,把它移近了些,于是,长明火跟师父的头发亲密接触难舍难分,在缠绵中双双化成灰烬。 四岁,十九师兄嘲笑我是怪物,别人都站着撒尿只有我蹲着,我很不服气,当夜召集了师兄们,带领他们秘密埋伏在一个神秘的小屋外,瞅准时机,我一声令下,师兄们一拥而上攀墙揭瓦观看惊天大秘密,于是大家都看到了蹲着撒尿的师父,我很骄傲的用事实证明自己不是怪物,并成功让师兄们通通变成猪头怪物。 五岁,我开始修习摄魂术,师父说摄魂术的要诀就是用强大的精神念力控制对方,我问师父:“控制对方做什么?”师父答:“为所欲为。”我瞬间爱上了摄魂术,后来,我用此术拿到了八师兄的钱袋,九师兄的珍藏版春宫图,十二师兄的情圣宝典……不过可惜,我栽在了岚澈的手中。 岚澈是幽冥谷的不记名弟子,据说他家人交了一大笔学费给师父,所以他可以跟我们一起学艺,他比我大五岁,长得很好看,尤其一双手非常漂亮,看得我口水直流,十分想咬一口,我天真活泼的提出这个小小的愿望,可岚澈一点爱幼的情操都没有,不仅不给我咬,还弹我脑门,我怒了,用摄魂术控制他想咬他的食指,结果反被控制,从前的战利品都被收缴了,我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可悲的是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他,反而跟他差距越拉越大,最终我幡然醒悟,决定另辟蹊径。 十岁,我开始修习毒术和易容术,发誓神不知鬼不觉放倒岚澈,我每天易容成别人向岚澈下毒,结果每次都把自己毒倒,我是个执着的人,越挫越勇誓不罢休,每次中毒后都会放狠话:我还会再下毒的。 十三岁,我千变万化尝遍奇毒,依旧没能成功毒倒岚澈,我为此消得人憔悴,师父看不过去,给我开小灶,教我媚术,师父的头发已重新长好,青丝如瀑铺满华裳,师父的眼灵慧而天真,纯净又妩媚,回眸一笑,满园的姹紫嫣红瞬间化成苍白的暗影,我被迷得神魂颠倒,瘫软如泥,百依百顺,连私房钱都巴心巴肺全部奉给师父,清醒后我深深叹服,这真是一门强大的技能,有了它,我定能一雪前耻,让岚澈对我百依百顺。 十六岁,我修成了媚术。 这天月色极好,桃花盛放,我穿着月牙白的衣裙,裙上织绣袅袅嫣然的桃花,飘逸腰带束出细不盈握的纤腰,我微笑着踏月而行,迷翻了一路上遇到的师兄们,我信心满满走到听雨轩前,推开了听雨轩的大门。 我施展媚术,岚澈被我迷倒,顺从喝下加了毒的茶,乖乖把食指给我咬,我得偿所愿。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等待我的只有一室月光。 岚澈三天前已经离开了幽冥谷。 气急攻心的我口干舌燥,喝了一壶茶尤不解渴,我郁闷得摔茶杯,结果茶杯没摔出去我就倒了,倒下的瞬间,我蓦然想起刚喝下的茶被我下了由九九八十一种毒药提炼而成的超级毒粉,我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002 魔女出谷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醒来后,我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心里面空空的,我异常想念记忆中那根温软可口的食指, 我曾经咬过一个人的食指,那手指温软可口,带着清雅沁人的梅香,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不止美味,还让我安心和满足,仿佛有了它便有了全世界,我不知道是谁的食指,我一直在寻找,谷中的师兄们连同师父的食指都被我咬过了,都没有记忆中的味道,唯独岚澈的还未得口,他却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开始喜欢发呆。 我发呆的第一天,师兄们奔走相告,把各自心爱的东西全都藏了起来,一个个跑来蒙着眼睛告诫我不要白费力气,他们不会再中摄魂术了。 我发呆的第二天,师兄们疑神疑鬼,饭不敢吃水不敢喝,每个人鼻子上套了一个大袋子,据说里面装的是净化过的空气,捂着嘴巴写血书:誓不中毒。 我发呆的第三天,师兄们额手称庆,捏我的脸摸我的腰,他们认为真正的我已经偷偷跑出谷去了,他们眼前的我是个易容的假冒伪劣者。 我发呆的第四天,师兄们放浪形骸,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炫耀各自的心爱之物,庆贺美好日子的到来,气氛正好的时候,师父来了。 师父迈着莲的步子,袅娜走到我面前,风情万种给了我一个爆栗。 我揉了揉额头的大包,不解看向师父。 师父说:“你需要一个目标。” 我忧郁叹了一口气:“我找不到。” 师父递给我一支曼珠沙华,艳红的花,美而妖,有种令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然而这不是真的花,这代表的是幽冥谷接下的任务。 曼珠沙华在我掌心燃烧起来,跳跃的火焰幻化成三个字:冰萤琴。 师父说:“这把琴就是你现在的目标。” 我问:“这琴有什么特别之处?” 师父说:“冰萤琴是南玥国传国至宝,琴上封印有南玥国历代守护者的力量,景元八年南玥与北齐大战,南玥用冰萤琴换取大曜国出兵相助,据可靠消息,今年大曜国主办的瑶华盛会上,冰萤琴会作为压轴至宝出场展示,你要趁机拿到它。” 听起来的确是很传奇的一把琴,我开始有点兴趣了。 师父又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千千万万根食指等着你去咬,有千千万万的人可供你为所欲为。” 我被彻底打动了,拂了拂裙子上的灰烬站起来,周围的师兄们呆呆看着我,我想他们定是舍不得我,我冲动道:“要不我带师兄们一起去?” 师兄们激动得脸都白了,最为多愁善感的五师兄甚至流泪了,我又有些为难:“虽然想带你们一起走,可太累赘了。” 师兄们全都红了眼眶,泪花盈盈的样子实在让人感动,我歪头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吧,你们每人送一样心爱之物给我,我带着上路,睹物思人,就像带着你们一起。” 师兄们突然口吐白沫,横七竖八昏了过去,我想他们定是害怕直面与我分别的场面,我伤感地拿了师兄们的心爱之物,一并笼了个包袱背上,辞别了师父,踏上了去大曜帝都的路途。 003 大款南潇(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三天后,我到达大曜国边境的平安城。 正要入城,有人伸手拦住我:“小姐,买一张平安符吧,可以保你一路平安。” 我礼貌一笑:“谢谢,我不需要。” 对方和执着:“平安城龙蛇混杂,一点也不平安,小姐孤身一人,实在危险之至,而若是有我们麒麟堂出品的平安符护身,魑魅小人万不敢轻易近身。” 这张画着一只四不像怪物的符纸竟有这么大的魅力,我好奇接过来,想研究下有什么特别之处,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点:上面的怪物丑得很特别。 那人朝我伸手:“一百两。” 我掏出银票开始数,面额一百两的一叠有二十张,面额五十两的有二十张,数完后我很忧郁望天。 那人问:“小姐是在烦恼买几张吗?” 我叹了一口,幽幽问:“我怎么这么穷?” 那人嘴角抽了抽,突然从袖中抽出刀子,恶狠狠道:“少装模作样,把钱都交出来。” 我很费解:“为什么?” 那人面露狰狞:“弱肉强食。” 很有道理,我接受了这个理由,一眨不眨看着他的灰黑色眼睛,他眸光渐渐涣散,手中的刀子越来越握不稳,最后哐当一声掉地上,我满意收起银票,正准备弱肉强食搜点值钱的东西,不防一道碧色身影飞扑而来,我被扑倒在地,脑袋撞到一块突起的石头,昏了过去,意识涣散之前,我脑中浮起一句话:阴沟里翻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床帘层层叠叠,我想起九师兄收藏的艳情小说里的惯常的桥段:初入江湖的天真少女被打昏带走,手脚都被拷上了,一个邪魅狂狷的男人抽着皮鞭掀帘走近,淫笑道:“小娘子别怕,爷会好好疼你的。” 有机会亲身体验小说里的场景,我感到很兴奋。 有脚步声走近,来人掀起帘子,我颇为期待看向他,结果很是失望,这人长得一点儿也不邪魅狂狷,相反,长得很斯文秀气,眼睛澄澈明亮,眼睫毛扑闪扑闪像是蝴蝶的翼,一副清风秀骨的贵公子模样,我勉强压抑住失望,说不定他就是传说中的斯文败类呢,勉强燃起希望,我颤着声音道:“你……你要做什么?” 他友好一笑:“姑娘别怕,你现在很安全。” 他笑起来居然有酒窝,温柔清透,一点败类的邪气猥琐都没有,我彻底失望了,被欺负的娇弱女演不下去了,出戏的我想起一件事情来,恶狠狠瞪他,“是你扑倒我的?” 他坦诚道:“我看到歹人要劫持你,情急之下没算计好角度就扑上去了,抱歉害你受伤了,我会负责医药费的。” 我磨牙:“真应该谢谢你。” 他谦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我‘操起枕头朝他砸了过去。 ―――――――――――――――――――――――――――――― 喜欢滴亲多多支持哟~ 004 大款南潇(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斯文贵公子叫南潇,南玥人,要去大曜帝都沂南参加瑶华盛会。瑶华盛会是这天下最大最热闹的盛会,五年一次,每次盛会持续三个月,南玥、北齐、大曜三国轮流举办,涵盖各行各业商贸会和各种文娱活动,其中的重头戏,是天下十大美人评选会、天下十大公子评选会、天下十大珍宝拍卖会。 我们的目的地一致,我理所当然要求加入了南潇的队伍,话说南潇出个门也真是壮观,带了十八个护卫,五辆车,很是浩荡,一看就是有钱人。南潇对我的加入表示热烈的欢迎,护卫头头慕枫却不太乐意:“公子,此事不妥。” 我一把推开南潇,直面慕枫:“有什么不妥?” 慕枫道:“男女有别,洛姑娘跟我们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只怕姑娘会不方便。” 我道:“我从小就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从没有不方便。” 慕枫顿了顿,道:“我们会不方便。” 我摊了摊手:“那是你们的问题,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慕枫磨牙道:“解决的办法就是请你跟我们分开走。” 我揉了揉后脑勺:“哎呀,头好痛……” 南潇紧张凑过来:“怎么了?” 我泪光盈盈避开南潇,抽着鼻子下车:“头痛欲裂而已,没什么,不用担心我,祝你们一路顺风。” 南潇拉住我:“说什么傻话,我们一起走。”转头朝慕枫道:“就这么定了。” 慕枫跺脚瞪了我一眼,我大方回他个大白眼。 总之,我的白吃白喝的幸福日子开始了。 南潇很有钱,住的是最好的客栈,点的是最好的酒菜,几天下来,让人享受的同时陡然生出强烈的贫富差距感,这滋味委实让人不太好受。这天晚上,我睡在华丽的大床上吃着特制的手指形梅花软糖,思忖着如何拉近贫富距离。 一包软糖吃完,我想到了,南潇扑晕我害我没能弱肉强食一把,还让我满心的期待破灭,精神上委实受到严重的创伤,合该得到一大笔精神损失费,翻身下床,我直接飞奔南潇的房间,走过回廊时听到清越空灵的笛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如流水潺潺、月下花开,我头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笛声,情不自禁飞跃上屋顶,赏月听笛。 不多时笛声停了,我正准备下地,突然慕枫出现在回廊上,进了南潇屋里,我转身揭开瓦片,屋内南潇坐在琴台前,慕枫突然跪地道:“殿下,我们此次前来大曜身负重任,应当谨慎行事才对,洛姑娘来路不明,实不该带着一起上路。” 南潇道:“那就查明她的来路。” 慕枫噎了噎,道:“属下查过了,查不到。” 南潇手指拨动琴铉,有音符倾泻而出,“那就更应该带上她就近调查,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很可亲,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跟着我,但我觉得,她没有恶意的。” 慕枫还想说些什么,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我满意拍了拍手笑起来,叫你背后想赶我走,我就让你说不出话来。 我笑到一半突然不笑了,因为我刚刚发现,屋顶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抬头望去,一眼呆住。 005 酒友玥骅(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月华浸染,夜风拂动,不远处桃树被吹得沙沙作响,桃花在空中翻飞。 那人潇洒坐在屋顶,绛色袍子艳丽华贵,上面用七彩丝线织绣着朱雀神鸟,黑发如瀑倾泻华裳,他带着精致的银色面具,挡不住一双水墨画般风流写意的桃花眼,他一手拿着支紫竹笛,一手提着个酒坛,樱色唇瓣有笑意轻漾,“你要不要喝酒?” 浓郁酒香扑鼻而来,竟比师父亲自酿的醉红颜还醇香,勾得人蠢蠢欲动,我迫不及待点足奔过去,提起酒坛喝了一口。 这酒入口口感绝佳,冰爽甘醇,入腹却像是一把火扔进了肚子里,我被灼烧得神智不清跳了起来,迷糊中尤记得在屋顶上,怕自己摔倒,连忙拉住面具人的袖子,面具人揽住我飞下屋顶,我苦着脸跳脚问:“这到底是什么酒?” 面具人道:“冰火两重天。” 我突然不跳了,我觉得我运气真是太好了,居然喝到了天下人求之不得的美酒,这酒就连师父都赞口不绝,产自神秘莫测的碧落阁,据说三口酒下肚,就能到达碧落之境,在碧落之境中,能看到自己的过去未来。 我拿起酒坛又猛灌了两口,冰与火的缠绵中,我的神智全都蒸发了,眼前的夜景变幻交错,于是我看到了襁褓中的我,唇红齿白漂亮可爱,这么可爱的我,白嫩的脖子上却横着一柄明晃晃的刀子。 眼见着刀子就要落下,突然有笛声传来,那让人胆寒的刀子颓然掉落,襁褓中的我努力循声看着,只见梅花盛放,碧湖浮载了一池胭红,风过水波轻漾,层层花瓣团团围向湖心亭,亭中有人倚栏吹笛。 梅花飞舞,碧水悠悠,那是个五六岁的漂亮男孩,他漂亮的手指不停舞动,翠玉笛子流泻出魔魅的音符,笛声越来越近,我看到了一张绝美漂亮的脸,是亭中吹笛的男孩,他正轻拍着我的脸蛋,莹白的手指间带着清幽梅香,我突然间哇哇大哭起来,因为我饿了。 漂亮男孩皱了皱眉,抱着我轻颠,我哭得更厉害了,挥动着小手扒拉着可以入口的东西,终于给我扒拉到了他的食指,含住就不松口了,他的食指软软的,非常可口,我用力吮.吸,他愣了愣,突然轻笑起来,他笑起来真好看啊,黑玉般的瞳仁里像是揉碎了千万星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阵凉风吹来,我酒醒了。 面具人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意犹未尽瞅了瞅他的酒坛,“惊险又甜蜜的往昔,可惜太短了。” 面具人豪气把酒坛递给我。 我大喜过望,然后悲痛欲绝,因为酒坛是空的,我不死心把酒坛竖起来,却连一滴酒都滴不出来,我悲愤把酒坛朝面具人砸去。 面具人轻易接住,哈哈笑起来,“野蛮的小丫头,我喜欢。” 006 酒友玥骅(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没酒没交情,我戒备看着他:“你是谁?” 面具人道:“我叫玥骅。” 我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继续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玥骅道:“赏月喝酒,对月追思。” 我看了眼月亮,漫天银辉让我想起银子,想起了精神损失费,没兴趣聊天了,赶紧跟玥骅道别。 玥骅却突然挡住了我的去路,拽住我的衣服,桃花眼似笑非笑,“你不能走。” 我很不解:“为什么?” 玥骅道:“今天是我母亲祭日,我需要一个人陪。” 夜风有些大,玥骅脸上银色面具在月光里泛着孤寂的冷,风吹起他绛色袍子,艳丽华贵到了极点,隐隐生出颓败落寞,他的手滑腻微凉,像是最上等的玉石,教人情不自禁小心翼翼的,怕摔坏了。 我很体贴的反手握住玥骅的手,坐了下来,“好,我陪你。”我灼灼看着他,“三坛冰火两重天。” 玥骅挑眉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一坛要多少钱?” 我当然知道,黄金千两,我身上的钱半坛都买不起,难得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趁火打劫,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我笑眯眯看着玥骅。 玥骅忽然笑了,风流写意的桃花眼流光溢彩,莹亮璀璨,樱色唇瓣勾出漂亮的弧度,好看得让人窒息,他忽然倾身挨近我,气息拂在我耳畔,声音致命的低醇好听,“酒我暂时没有,可不可以欠着,你先陪我?” 幽冥谷的规矩从来都是先收钱后办事,我本该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玥骅的眼睛,我半点抗拒能力都没有,小鸡啄米般直点头,任由他拉着我同坐草地上对月追思。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我突然想起烧饼,觉得有点饿,恍惚中闻到了清幽梅香,我更饿了,突然口中被塞进什么,我看向玥骅,玥骅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包梅花糕,他正拈起一块糕点优雅品着。 我伸手去夺纸包,玥骅也不躲避,任由我夺了去,我素来对梅香味的各种吃食爱不绝口,吃得大快朵颐,一包梅花糕不多时见了底,等我打着饱嗝回神时,陡然发现玥骅正枕在我腿上,若有所思看着我。 手上还剩下最后一块梅花糕,我恋恋不舍看看它,又看看玥骅,破天荒发现了良心,把梅花糕递到玥骅嘴边。 玥骅微微一笑,张口,含住了糕点,连同我的手指。 温柔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愣了一下,就在我发愣的瞬间,玥骅居然咬我手指,我从小吃什么就是不吃亏,顿时怒了,抓起玥骅的手要咬回来,玥骅不肯就范,挣扎坐起来,我更怒,翻身压制住他,“我要咬回来。” 面具挡住了玥骅的脸色,挡不住他骤然深沉的瞳仁,他瞳仁里倒映着月色,还有我,眼底深处是幽幽的黑,像无底的深渊,要把人的心魂都吸进去,溶溶月色里,他的唇色更深了,艳得魅人,如妖似魔。 我心跳突然顿了顿。 我蓦然想起了玥骅是谁。 007 酒友玥骅(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在我第三百七十九次向岚澈下毒失败后,我非常郁闷,我问师父,是不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到岚澈? 师父说:“一切皆有可能。” 我还是很郁闷,又问:“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放到?” 师父思考了良久,道:“等你哪天放到了玥骅,你就一定能放到岚澈。” 玥骅,碧落阁少阁主,跟岚澈一样优秀到变态的人,据说他剑术无双,碧落剑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幻术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还擅笛,一曲勾魂曲勾走了无数人的魂魄。 而此刻,他正被我压在下面。 我心头狂喜,紧盯住玥骅的眼睛,看进他的眼底深处,看进他脑海之中,我轻咬唇瓣,媚态横生,眼波欲流,摄魂术和媚术齐发。 玥骅的眸色减淡,挣扎的力气减小,我轻易拿起他的食指,为所欲为狠狠一口咬下去,连我自己都觉得疼,玥骅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唇角含笑望着我,正是中了摄魂术的标准模样。 我易发肆无忌惮,伸手去揭他脸上的银色面具,这面具太紧了些,半天都没揭下来,玥骅体贴道:“要不要我帮你?” 我点了点头,玥骅伸手解开了面具,可是为并未看到他的脸,因为面具之下,竟然又是一层面具,我呆住了。 玥骅突然一个翻身,天旋地转,我被反压在地上,他涣散的瞳仁竟凝聚起来,灼灼莹亮,他微凉如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这么漂亮的脸,不应该掩藏起来。” 我有点糊涂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突然铮铮琴声传来,我灵台一清,从幻术中苏醒过来,顿时鼻子都要气歪了,抓起一把毒粉朝玥骅撒去。 玥骅挥了挥衣袖,哈哈大笑飞身离去,“小丫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提步欲追,一块面具迎面飞来,我接住一看,正是我易容的那块。 我气得吐血,把面具都要捏碎了,手指突然钻心的疼,我抬起一看,只见食指上一排清晰的牙齿印,我悲怆掩面倒下,难怪会觉得疼,根本我咬的是自己的手指,难怪看不到他的脸,根本我揭的是自己的面具。 有脚步渐近,我装作没听见,把脸埋在草地中。 南潇把我拉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输得太丢人了,我没脸见人。” 南潇安慰道:“没事没事,换一张就好。” 我继续哭:“人皮面具很贵的,我买不起。” 南潇掏出一张大面额银票。 我就着南潇的衣服擦了把脸,收起银票继续呜呜的哭:“我精神上受打击了,都不想活了。” 南潇掏出五张大面额银票。 我停止哭泣,收起银票坚强道:“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想来南潇有点不适应我的变脸能力,怔怔看着我。 我大方回望着他,体贴拂去他衣上的花瓣,友好一笑,“夜深了,不如我们各自回房吧。” 南潇澄澈明亮的眼睛倒映着月光,更是亮得出奇,脸不知为何有点泛红,在月色里更显清秀,长睫毛扑闪扑闪道:“我送你。” 我担心他后悔掏钱掏得太爽快想要回去,连忙拒绝潇洒走人,一夜好眠。 008 一粒米饭引发的血案(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第二天我睡过头了,睁开眼睛就看到满室的阳光灿烂,暗叫一声糟糕,急冲冲穿衣服直奔南潇的房间,房间里床铺整洁,空无一人,我懊恼捶墙,南潇趁机丢下我走了,这下路上得花自己的钱了。 我黯然下楼吃早点,点了一碗白粥,两个白面馒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想起前几天胡吃海喝的快乐日子,更是神伤,寻思着找匹快马,一定要追上南潇。 早点吃到一半,店中突然来了大对人马,我好奇看过去,只见一群佩刀随从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男人锦袍墨发,五官深邃,一双凤眼眼尾斜飞入鬓,碧蓝眼睛慵懒而邪气,手持一柄题字桃花折扇,正是我向往已久的邪魅狂狷之人。 男子视线在大堂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薄唇微勾,摇着扇子提步朝我走来,在我对面坐下来,高傲又邪气看着我,男子的随从团团围在桌旁。 我有点激动,筷子抖了抖,馒头掉进白粥里,渐起一片白,我堪堪闪开,庆幸没弄脏衣裳,一抬头,脸顿时忍不住扭曲了。 一粒饱满圆润的饭粒正精神抖擞盘踞在对面邪魅狂狷的男子额头。 离男子最近的随从开口道:“公子……” 男子挥手打断,刷地收起折扇,风流倜傥一笑:“在下皇甫晟,敢问姑娘芳名?” 我怕忍不住笑场,赶紧埋下头。 皇甫晟用扇子尖挑起我的下颚,逼得我跟他对视,窗外一枝桃花斜过,有花瓣被风带进来,他薄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魅笑,“果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场面真是诗情画意,我极力忽视掉碍眼的饭粒,偏生越是想忽视视线越是管不住往那里飘,让我没办法入戏当一位娇羞盈弱的被调戏少女,我决定先除掉那碍眼的饭粒,当即掏出小镜子递了过去,真诚道:“擦干净后我们再继续。” 皇甫晟诧异接过去,一看之下,如五雷轰顶,神情骤变,脸色先是涨红,然后青白,最后黑如锅底,愤而起身。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赶紧拦住他,“你不能走,调戏要有始有终,怎么能半途而废?” 皇甫晟脸更黑了,额头上的白米饭易发醒目,碧蓝眼睛里火花四溅,“滚开。” 我虚心求教道:“我不会滚,要不,你示范一个先。” 皇甫晟眼中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刷地展开扇子朝我劈来,我贴着扇子避开,身后一张桌子被劈成了两半。 一击不中,皇甫晟更怒,折扇刷刷刷舞动,无数道劲风朝我劈来,我避得很是狼狈,尤好心提醒道:“调戏也好,打架也罢,你能先把你额头上的饭粒清理掉吗,它存在感太强了,让我无法专心。” 皇甫晟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他的随从们迅速围上去,我也想去看个究竟,却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看,是南潇,顿时喜上眉梢。 009 一粒米饭引发的血案(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南潇脸色不佳,一言不发拉起我上楼。 我兴高采烈的看着他,他没有趁机抛下我,我还能一路上吃香喝辣睡大床不用花钱,真是太好了。 南潇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咳了一声,“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上路?” 我看了看身上干净的裙子,不解看向南潇。 南潇磨牙:“戴面具。” 我恍然大悟,从包袱里翻出一打面具,拿出一张准备换上。 南潇突然道:“你不是说人皮面具很贵吗,你怎么有钱买这么多?” 我不无得意道:“这些都是我做的,轻薄透气,跟人皮面具相差无几,但是成本很低,还不伤皮肤,兼具美容功效,是易容换脸的必备良品。”我亮晶晶看着南潇,“你要不要买一些,以我们的交情,超级优惠价卖给你。” 南潇嘴角抽了抽:“昨晚的银票……” 我把他推出门外,“我要戴面具了,独门绝技外人不能看的。” 南潇悠悠然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 我笑得春暖花开,赶紧拉南潇坐在椅子上,“你当然不是外人了,来坐这里,这个角度你能高清晰全方位看清楚我戴面具的全过程。” 南潇慢然落座,我麻利往脸上抹上特制的精油,把面具戴上,就着铜镜调整了下,一张过目即忘的脸蛋出现在镜中。 南潇满意点点头,先行出去了。 我揣好所有的家当收拾好包袱下楼,大堂里已经恢复了如常,唯一不如常的便是门口多了个邪魅狂狷的皇甫晟,他阴沉着脸坐在门口,身后随从一字排开,很是霸气,碧蓝眼睛紧盯着来往的少女,有几个少女被他吓得腿软跌在门口,我好奇多看了几眼,他突然向我招手,“你,过来!” 莫非他决定把未完的调戏完成,我赶紧小碎步跑了过去。 皇甫晟掏出一把银票在我跟前晃了晃,指了指窗边,道:“刚才坐那里的姑娘,你有看到吗?” 我视线跟着银票晃动,猛点头。 皇甫晟道:“你能找到她吗?” 我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当然。” 皇甫晟豪爽道:“好,把她找出来,这些银票都归你。” 我大喜过望,差点想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抬头一看,只见南潇淡淡看了我一眼,放下了车帘,我一惊,赶紧奔了过去,不能因小失大啊。 爬上马车,南潇似笑非笑看着我,慕枫冷哼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笑眯眯从袖中掏出一包毒粉晃了晃,“祸从口出。” 慕枫脸色黑了,扭过看车窗外,突然脸色更黑了,“不好,皇甫晟他们跟上来了。” 南潇皱了皱眉,“加快速度。” 驾车的护卫立刻快马加鞭,又是顺风,马车飞驰向前,颠簸得很厉害,半个时辰后,我实在受不住了,泪光盈盈问:“能不能慢点?我屁股痛死了。” 慕枫嗤笑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这么粗俗?” 原来屁股这个称呼很粗俗,我知错就改,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可替换的文雅词汇,最终换个方式道:“我腰以下,大腿以上不行了,我们慢点吧。” 慕枫呆呆看着我,突然一头撞在马车壁上。 ―――――――――――――――――――――――――――――― 笑了么你笑了么? 010 一粒米饭引发的血案(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最终马车总算慢了下来。 原因是风向变了,我抓住时机撒了点毒粉,皇甫晟一行人人仰马翻,无力跟随了。 两天后,我们到达了奉泱城,在此歇息一晚。 奉泱城是大曜国商贸之都,贸易发达,夜市热闹,各国商旅络绎不绝,各种新奇玩物琳琅满目,民族冲突也热火朝天,一条街逛下来,我已充分了解了当今的热卖商品、流行玩物,观赏了五场骂战,三场打架,两场斗法。 南潇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耐着性子陪我逛了半个时辰,再也无法忍耐,先行回客栈了,回去之前,没忘记给我一张银票,叮嘱我注意安全。 我觉得南潇真是个大好人,若是换成是我,有人敢跟着我蹭吃蹭喝,早一巴掌拍飞了,更别说还白白给钱花,那是万万不可能。 我从没深思过南潇为何会对我这么好,这源于师父的教导,师父说,有人对你好,那是因为你值得这般对待,好生受着就是了,反正该回报的时候,总归会回报。 我继续欢快的逛街,买了满怀的梅花糕、梅花软糖、梅花饼,我边走边看边吃,满足又幸福,吃得正欢,突然一人一马奔驰而来,马蹄笃笃,我看着雪白骏马上邪魅狂狷的皇甫晟,顿时噎到了。 我被噎得喘不过起来,拼命捶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只见雪白的骏马近在咫尺,而我没有时间闪避了。 周围的人发出惊恐的喊声。 千钧一发之极,马缰收紧,白马斜踏出一步,一只强健的手臂伸出揽住我的腰,我身子一轻,随即落在马背上,一起一落间,怀中的糕饼颠出好几块,我顾不得其它,手脚并用救回糕饼,将将松了口气,肩膀被人大力捏住,身体被以极度扭曲的方式往后扭,被迫看着皇甫晟怒气腾腾的碧蓝眼睛里,“你不要命了?” 我扭曲一笑:“当然要。” 皇甫晟更怒:“那里傻站在路中间作甚?” 我诚实道:“被你吓噎到了,正在顺气。” 皇甫晟凤眼危险挑起:“为什么看到我你会被吓到?你到底是谁?刚才在客栈为什么突然跑了?接应你同伙的又是谁?” 我扭曲着脸道:“能不能下马说,我脖子快扭断了。” 皇甫晟应允了,携着我打马到僻静处,先翻身下马,我抱着满怀的吃食,为难看着他。 皇甫晟皱眉朝我伸手,我感激一笑,把吃食一股脑朝他抛去,有一袋正好砸到他脸上,砸得他眼冒金星,我一边道对不起,一边握紧缰绳,夹紧马腹。 我英姿飒爽打马离去,留下皇甫晟泪眼婆娑,人马两失。 想象很美好,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雪白骏马长啸一声,驴子一样原地开始转圈,这该死的白马,我想狠狠踢了它一脚,却抬不起脚。 皇甫晟一把拽住我的脚,恶狠狠瞪着我,“想骑着我的马儿跑?” 011 一粒米饭引发的血案(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手搭凉棚望远方,向往道:“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骑着白马啸西风。” 皇甫晟野蛮把我拽下来:“把话说清楚。” 我上下打量白马,“不如先把它的种类搞清楚,它虽然有马的外表,但内心深处,藏着一颗纯纯的毛驴心。” 皇甫晟突然出手点了我的穴道,我不能动了,只能直面他,他两道剑眉紧紧皱着,像两条毛毛虫,好看邪气的凤眼只剩下怒火,简直像个喷火龙,身上那让我心驰神往的邪魅狂狷气质半点全无,他咬牙切齿问:“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一张一翕的嘴巴,半响道:“你的牙齿……” 皇甫晟触电般缩手捂住嘴巴,背过身去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黑着脸回身:“我牙齿很干净。” “对呀。”我羡慕嫉妒恨道:“好白。”想想觉得表述得太抽象,又加了一句:“像大米饭一样白。” 皇甫晟把小镜子捏碎了,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咆哮道:“果然是你,害我出那么大的丑,如今落在我手上,我定十倍百倍讨回来。” 我好奇道:“你准备怎么讨回去?在我脸上粘十粒百粒的大米饭吗?”我想着那画面,有些担心道:“这样不太好吧,万一被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会吓到人家的。” 皇甫晟手中的小镜子变成了粉末,碧蓝眼睛燃着熊熊烈火瞪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话,这就是你的下场。” 人为刀俎我为人鱼,我识趣不说话了,幽幽看着他掌心的粉末,眼眶渐渐湿了。 皇甫晟手一扬,镜子粉末随风而逝,“知道怕了?” 我看着地上残留的些许粉末,眼眶慢慢红了。 皇甫晟咳了一声,道:“看你认错态度良好,准许你说话,有什么话快说。” 我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水汽越积越多,盈盈欲滴。 皇甫晟有点慌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强忍住眼泪,伤心道:“刚才你捏碎的镜子,是我的。” 皇甫晟愣住。 我提醒道:“在客栈我借给你的,你没还给我。”我悲痛欲绝:“你知道那块镜子对我的重要性吗?从我三岁起,那块小镜子一直陪着我,对我来说,它不止是一面镜子,更像是好朋友,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把它给了你,可你竟然让它挫骨扬灰,你太残忍了。” 皇甫晟呐呐道:“我不知道……那我赔给你就是了,我有一面金镶玉的小镜子,精美华贵,比你那块好看多了。” 我沉郁道:“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即便你赔给我再美再好,都不是我的那面,没办法弥补我心灵上的缺口。” 皇甫晟迟疑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幽幽望天:“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皇甫晟不服气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起?” 有道理,我想了想道:“附耳过来。” 皇甫晟贴近,近了,更近了,电光石火间,我伸手点了他的穴。 皇甫晟僵住,全身怒气勃发。 012 一粒米饭引发的血案(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拍了拍他的脸,笑眯眯道:“放轻松。” 皇甫晟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骗子,妖女,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有你好看的……喂,你――” 我笑眯眯扯着他的衣带:“不用管我,你继续骂。” 皇甫晟头顶几乎要冒烟,“你在做什么?” 我甚体贴道:“我看你火气太大,帮你宽衣解带降降温。” 皇甫晟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来:“我不生气了。” 我从善如流放开衣带,直接把手伸进去,上摸下摸左摸右摸。 皇甫晟胸脯起伏得厉害,“你摸什么?” 我摸了半天没摸到东西,有点郁闷:“你把银票藏哪里了?” 皇甫晟磨牙,“有个东西叫钱袋。” 我哦了一声,终于看到他腰上的织锦钱袋,一把抓过来,里面满满的银票,我一边数一边嘀咕:“傻子才会挂在钱袋招摇过市,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傻子嘛。” 皇甫晟炸毛了,“除了你,还没人敢动本……少爷的钱袋。” 我不甘示弱:“除了你,还没人敢毁我的镜子。” 提起镜子我又肉痛了,那块镜子是我出谷时从师父身上顺来的,师父身上的可都是好东西,我还没搞清楚它价值几何就被毁掉了,肉痛的我把皇甫晟的钱袋没收了,“这些银子就当做是你毁掉我镜子的赔款吧,便宜你了。” 皇甫晟吐血,“你还能再无耻点么?” 我不负他望道:“下次见面时记得把你那块金镶玉的小镜子赔给我。” 皇甫晟阴测测笑了,“下次……下次见面我一定……一定……” 他半点没说出下文,我没耐心等他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客栈只见得门口站满了官兵,一个个昂首挺胸,挺拔如松,面色刚毅肃穆,进门就给人强烈的压迫窒息感,怪难受的,我翻了翻衣袖,找出一包痒痒粉,不多时,士兵们的神情丰富多彩起来,我感觉呼吸顺畅多了。 走进大堂一眼就看到南潇,他正在喝茶,我吸了吸鼻子,清茗幽香,芬芳沁人,是今年的雨前新茶,桌上还有一杯茶,那定是留给我的,我一阵风疾奔过去端起茶,喝了一口,温度适中,唇齿留香,我满足喟叹出声,放下茶盏,才发觉满室寂静。 我不解看过去,只见南潇身后的护卫个个呆如木鸡,一旁的慕枫额头上满是汗,我更加不解看向南潇,南潇呼吸有些不稳,片刻镇定放下茶盏,起身敛襟道:“我义妹莽撞行事,误喝了澜王爷的茶,还请澜王爷恕罪。” 我回身一看,这才发现高大官兵的身后,还坐着一个人,我站的位置只看得到他半个身子,手臂随意搭在椅子上,有一种浑然天生的雅贵自如,手指随意垂着,食指微翘,白皙修长,指尖圆润,有一点淡淡的粉色,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词:秀色可餐。我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上前一步,终于看清了此人。 013 美人清澜(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美! 太美了! 雪肌墨发,五官精致无半点瑕疵,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尤其一双桃花眼入骨风情,眸色黑的纯黑,流光溢彩,转眼处眼波潋滟,纯净又清绝,让人移不开视线,他抬眸微微一笑,周身的景致瞬间化成苍白的暗影,绝代芳华。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更让我心神荡漾的是,美人身上竟有一股淡雅梅香,更令我好感大增,生出讨好之心,可是要怎么讨好呢?我急得抓头搔耳,忽然想起九师兄收藏的那些个话本子里,女子常送香囊给喜欢的男子以示讨好,我没有香囊,只有个刚收刮来的钱袋,五彩织锦缎面做成的钱袋,上面绘有雪狮,很是威武霸气,我把钱都掏出来,走到美人面前,娇羞道:“你缺钱袋吗?若是不嫌弃的话,这个送给你。” 身后传来当的一声,我疑惑回头,只见慕枫的佩刀掉在地上,慕枫满头大汗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我鄙视道:“你抢戏抢得太明显了。” 慕枫嘴角抽了抽,默默捡起佩刀,过程中尤不安分朝南潇抛眼色。 南潇脸色难得的肃穆,正色道:“小桑,不得胡闹,还不快参见澜王爷。” 我辩解道:“我没有胡闹,我是非常真诚的讨好呢,”说罢娇羞又期待看着美人,“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钱袋,你收下吧。” 美人神色清润贵雅,莹白修长的手指拿起钱袋,指尖不经意碰到我掌心,微微的痒,那痒顺着肌肤蔓延,让我连心都痒痒的,美人漂亮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哦?有多不容易?” 我悲壮道:“是我用命换来的。” 美人被打动了,仔细看了看钱袋,又看了看我,微微一笑,“这真是本王收到的最有意思的礼物。” 我谦虚道:“你喜欢就好。” “可是――”美人忽然摇了摇头,把钱袋放回我手中:“这个礼物我不能要。” 我大惑不解:“为什么?” 美人端起茶,许是想起这茶被我喝过了,端到一半又放下了,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我拍胸脯道:“这你大可放心,我不好这钱袋,也用不上,不会介意的。” 美人叹息道,“只怕钱袋的主人会很介意。” 我诧异看着他。 美人含笑道:“雪狮是北齐皇室的象征,而这钱袋上绣有一个晟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钱袋,原本是北齐二皇子皇甫晟的。” 我被双重惊到了,我没想到美人一眼看穿钱袋的来历,更没想到皇甫晟竟然是一位皇子。 南潇也被惊到了,疑惑看了我一眼,我解读出他在问我可是遇见皇甫晟了,我回他一个遇见并搞定了的眼神,南潇却皱了皱眉,突然朝美人拱手道:“我义妹不谙世事,冲撞了北齐二皇子,还请澜王爷从中调停。” 话音刚落,一道咆哮声传来:“妖女,给我滚出来。” ―――――――――――――――――――――――――――――― 悦读愉快~儿童节快乐~ 014 美人清澜(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下意识窜到美人身后,借机拉近跟美人的距离,道:“有本事你滚进来。” 皇甫晟带着一帮随从一阵风冲了进来,恶狠狠瞪着我,“怎样?” 我无畏无惧回瞪他:“滚得不标准,重新滚一遍。” 皇甫晟立马被点着了,指着我的鼻子道:“别以为换了张脸我就不认得你,别以为找了个绣花靠山我就……”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随从拼命扯他袖子打断了,他一甩袖把随从甩了出去,继续道:“新仇旧恨,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我看着他怒气腾腾的俊脸,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跑了。” 皇甫晟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不做无谓的挣扎,聪明点自己过来,别连累了旁人。” 我看了看美人,如此漂亮精致的脸蛋,万一我跟皇甫晟打起来误伤到半分就不好了,当下道:“我会过去,不过我想先声明两点。” 皇甫晟撇了撇嘴:“有屁快放。” 竟然在美人面前说话这般粗俗,我突然有点理解慕枫了,改口道:“现在是三点。”清了清嗓子道:“第一,我换了张脸,你确实没认出来,后来我用米饭提醒你,你才认出我来。” 皇甫晟脸色陡然一黑,我继续道:“第二,这位美人不是绣花靠山,他是澜王爷。” 皇甫晟脸色黑转青白,我语重心长道:“第三,听说你是北齐皇子,既然如此,你可知你的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北齐的国风,屁这种粗俗的字眼你怎么可以随意说出口,会让大家以为北齐的国风是满口屁话,影响多不好。” 皇甫晟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过――来――” 我叹息朝美人道:“我去去就来。”忍不住又道:“知道为什么他的钱袋会在我手中吗?因为他太不懂礼数了,竟然残忍的把我心爱的小镜子挫骨扬灰,我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他赔点小钱了事,还以为让他长了点教训,没想到变本加厉,你堂堂大曜澜王爷,他到了大曜国境,竟不晓得先拜见你,一点也不放在眼里,跑到大曜撒野撒得这么嚣张,实在太欠揍了,我这就去帮你揍他。” 美人淡淡看了一眼皇甫晟。 皇甫晟一张脸青白转紫红,碧蓝眼睛里像要化成两把利剑朝我射来,我闲庭信步走向他,却有人先我一步到了皇甫晟身边,是被甩出去的随从,他扑通一声跪下抱住皇甫晟的小腿道:“殿下息怒,国风为重。” 我鼓掌道:“你比你家主子有见识多了。” 皇甫晟死死盯着我片刻,忽然转头一笑:“晟眼拙,竟不知是澜王爷,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美人气度高华,风轻云淡一笑:“不知者不罪。”眼风在我和皇甫晟身上扫了一圈,疑惑道:“二皇子与这位姑娘……” 我连忙自我介绍:“我叫洛桑,你可以叫我洛洛或者桑桑。” 皇甫晟冷哼一声:“妖女。” 我笑眯眯回了一句:“米饭。” 皇甫晟额头青筋凸起,眼睛里火焰腾腾。 015 美人清澜(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美人的声音恰如一股清泉流淌过来灭火,“看来两位有些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看在我和五皇子的面上,不如清茶一杯,两位和解吧。” 美人的面子我当然卖,只是五皇子……我实在眼拙,认不出哪位是五皇子,不由道:“五皇子是哪位?” 大堂陡然陷入静默,慕枫目瞪口呆看着我,南潇澄澈的眼睛闪过诧异之色,道:“我以为你知道。” 我摊手道:“我真不知道。” 南潇似乎有一肚子话想对我说,片刻叹了一口气:是我。” 我震惊了,随即狂喜,我知道南潇是个有钱人,原来不止有钱,还有势,这意味着跟着他不仅吃香喝辣,还能仗势欺人,我立马抱大腿道:“潇哥,妹妹我有眼无珠,你是如此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挡不住的高贵气息,我早该想到的。” 南潇嘴角抽了抽,皇甫晟嗤笑道:“听闻南玥五皇子风雅清绝,没想到却跟这么个见风使舵的马屁精混在一起,也不怕辱没了名声。” 南潇眉宇间现出一抹怒色,“听闻北齐二皇子是位男子汉大丈夫,却对一个弱女子紧咬不放,未免有失气度。” 皇甫晟凤眼凌厉,“是她犯我在先,还一犯再犯。” 这话委实太颠倒黑白了,万一不知情的美人误会我是个爱惹是生非的姑娘就糟糕了,连忙辩白道:“明明是你先调戏我。”说完偷看美人,只见美人讶然挑眉,很有兴趣听的样子,我决定重现当时的场景,一把夺过皇甫晟的扇子,用扇子尖挑起他的下巴,魅笑道:“在下皇甫晟,敢问姑娘芳名?” 有人噗嗤笑了起来,皇甫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劈手来夺扇子,我边闪避边哎呀一声,想起一个极其关键的细节来,懊恼道:“演砸了,重新来,额头上应该——” 皇甫晟突然身形如电窜到我旁边,伸手蒙住了我嘴巴,磨牙笑道:“都是一场误会,看在澜王爷和五皇子的面上,我们和解吧。” 我其实很想再演一遍,但美人和南潇同时息事宁人看着我,我勉强点了点头。 两杯茶很快端上来,美人笑道:“这杯茶喝下去,两位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和皇甫晟对视,他扬头拿鼻孔对我,我呲牙还他眼白,各自哼了一声,端起茶一饮而尽。 美人又道:“清澜奉命前来迎接两位贵宾,接下来的路途,由我做向导,引领二位入京赴瑶华盛会,顺道游赏我大曜山水。” 南潇道:“有劳澜王爷。” 皇甫晟道:“一切听凭澜王爷安排。” 美人只提到他们两个,完全忽视了我,我很不是滋味道:“那我呢?” 慕枫朝我丢来个白眼,我装没看见,楚楚可怜看向美人,恨不得在额头上写上三个字:求关注。 美人果然注意到了我,朝我温柔一笑:“洛姑娘是五皇子的义妹,自然跟我们一道。” 我释怀了,趁机拉住美人的手表示感谢,“那就拜托了。” —————————————这是感谢的分割线——————————————— 谢谢暗血莲、volia灵菲亲的留言支持,1109979768亲的花花加留言支持,偶会更加努力滴~ 016 夜访(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这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眼前总浮现出美人,对了,美人名叫君清澜,大曜国三皇子,十五岁凭战功封王,多么有出息,我不停想起他一颦一笑,微翘的食指,像是着了魔,我疑惑他是不是朝我使了媚术,为了弄清楚,我决定去找他。 我记得他住的左手边第二个房间,走到门前,我礼貌敲了敲门。 门从里打开,我赶紧扬起最好看的笑脸,见得开门之人,立刻笑不下去了。 南潇道:“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道:“走错了。” 南潇看着我,眼神清透明亮,看透了我那点心思,“你是要去找澜王爷?” 我点了点头,趁机问:“你知道他住哪间房吗?” 南潇皱了皱眉,神色陡然凝重起来,不答反问:“你觉得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去敲一个男人的房门合适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想起了那些我为了放到岚澈拼命学艺,以至于黑白颠倒,常常半夜睡不着跑去敲开师兄们房门叫他们起来重睡的日子,我点头道:“当然合适。” 南潇默了默,道:“小桑,女孩子要懂得矜持。”顿了顿,又道:“快回去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不迟。” 我苦恼道:“有件事情不搞清楚我今天晚上睡不着。” 南潇道:“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听,兴许我能帮你弄清楚。” 我被说动了,在门口站着谈话太累,我走进屋中拉了把椅子坐下,把症状详详细细描述了一遍,“你说我是不是中了媚术?” 南潇神色复杂看着我,半响终于道:“你大约是喜欢上他了。” 我愣了愣,忽然豁然开朗了,对哦,我一看到他眼睛就移不开了,满心想要讨好他,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原来这种想讨好他,看到他就移不开眼睛,分开了以后总是想起他的感觉,就是喜欢,我没有这种喜欢的经验,我心跳得很快,有点激动又有些心慌,我无措道:“那我该怎么办?” 南潇神色几番变化,最终道:“小桑,趁现在只是苗头,掐了吧,别再继续喜欢。” 我不解,“为什么?” 南潇沉声道:“澜王爷身边有个颜锦汐,他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间无数女人去挑战过颜锦汐的地位,最终都心碎离场。” 我惊叹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突然灵光一闪,我抖着手指颤声道:“莫非你、你、你也喜欢他?” 南潇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额头冒出三根黑线,“他是男人!” 我理解道:“我看过很多断袖的话本子,我都能接受的。” 南潇不可思议望着我,“你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奇葩?” 我骄傲道:“从幽冥谷来的,我师父是幽栎,” 南潇愣了愣,连声道:“难怪……难怪……”他眼中担忧不见了,鼓励道:“那放心大胆去喜欢吧。” 我错愕:“你不担心我心碎?” 南潇打着哈欠起身:“幽冥谷的人从来不吃亏,你若心碎,对方一定碎得更厉害。” 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满意走了。 017 夜访(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走出屋子外面漆黑一片,走廊的灯不知何时灭了,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只有微弱的一点星光,我扶着墙壁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如何借着一路上相处的机会让君清澜喜欢我,在这件事情上我没半点经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反而忙着沉思,忘记数房门了,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我努力回想我房间的特别之处,想起了房门前挂着一个风铃,恰好这时,有风吹来,头顶传来叮叮咚咚的脆响,我放心大胆推门而入。 屋里黑漆漆的,想来是风把灯吹灭了,我也懒得再点上,抹黑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扑上去,半空中忽然感到一道掌风劈来,我大惊,旋身滚向床边,反手挥出一掌,床上之人弹跳而起,怒道:“大胆贼子,敢偷袭我,我让你今晚有来无去!” 这声音委实太过熟悉,让我想装作不认识都不行,我顿时意识到自己走错房了,暗暗叫苦,错也就罢了,竟然错到皇甫晟的房间来了,若是让他知道真相,简直要让他笑掉大牙,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允许出现。 皇甫晟封住我的去路,逃跑已来不及,我不得已出声:“是我。” “洛桑?!”皇甫晟动作一滞,错愕道:“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我温柔一笑:“我怕你尿床,来叫你上茅房。” “你――”皇甫晟彻底怒了,一掌挥过来,“我要灭了你。” 我被堵在床边,狭隘的空间根本施展不开身手,闪避得很是狼狈,束发的带子都被掌风摧断了,我被逼到床上,边闪边道:“别发火嘛,有话好好说。” 皇甫晟掌风密不透风,冷笑:“新仇旧恨清算了再说。” 我无处可避,干脆就着被子滚了一滚,把自己包了起来,想着有被子挡一挡也好。 掌风久久没落下来,我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望去,只见乌云退却,月光从窗外洒落进来,今夜是满月,皇甫晟站在月光里,凤眼迷离,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我被看得心里发毛,比他下狠手跟我打架还让我害怕,缩了缩脑袋,悲壮道:“打吧打吧,打死了我好长眠,打不死我回去睡觉。” 皇甫晟碧蓝眼睛波光动了动,像是月光下海面的涟漪,他深邃的五官被月光柔化,像披了一层轻纱,身上的张狂暴虐之气尽退,竟有几分温柔倜傥,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打你的。” 像换了一个人的皇甫晟让我心里直打突,只觉得诡异无比,试探着道:“那我回去了。” 皇甫晟颔首,我立马蹦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被被子包成了个粽子,结果咚一声连人带被滚下床,扑腾了半天也没起来,直到一只手扶起我。 我呆呆看着一脸温和的皇甫晟,呆呆看着他把被子收起放到床上,呆呆道:“那我走了。” 皇甫晟点了点头,还点了一盏油灯递给我,“路上小心。” 我打了个哆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灯也不接,破门而出。 ―――――――――――――――――――――――― 阅读愉快,喜欢的亲请多多支持,有花的亲送朵奖励下,推荐+收藏+留言支持=加更 018 夜访(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一路狂奔,借着月色,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赶紧进屋关门,皇甫晟的诡异的反应委实让我想不通。 一阵夜风吹来,桌上灯火明灭闪烁,我忙起身关窗,走到窗边,却见楼下庭院里一道白影,月色如水,他莹莹孑立,墨发如瀑落满整个背部,微仰着头,侧脸在月光里绝美得飘渺了尘世,我呼吸微滞,扶窗的手无意识一紧,竟不小心把窗梢给掰下,从我手中滑掉下去。 我连忙探身出窗外去抓,总归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窗梢直直向下坠,然后,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接住了它,手的主人抬眸看向我。 好似无数桃花朝我扑面飞来。 夜色里,君清澜的眼睛更加黑白分明,一线月光滴在他眼底,潋滟流光,璀璨莹亮得让人不由自主陷进去,飞蛾扑火,我琢磨着若是我此刻掉下去,他会不会接住我。 考虑到万一没接住我会摔成肉饼的后果,我放弃了尝试,朝他妩媚一笑。 君清澜唇角微扬,“你在做什么?” 此时的我整个人掉在窗上,一只手扒拉着窗台,一只手五指张开保持着去抓窗梢的姿势,扭曲得很不美观,委实太损毁形象,也不方便近距离交谈,我决定做点扑救措施,凌空腾身,换成双脚勾住窗台,跟君清澜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些,我说:“我在练习倒挂金钩。” 君清澜饶有兴致看着我半响,说:“钩子似乎承受不住了。” 我的脚确实酸痛得快不行了,我没想到这个姿势会这么费劲,我想换个姿势,可是这种倒挂金钩的姿势让我使不上劲,额头上有汗水沁出,我勉力支撑道:“我还能坚持。”随话音落下的,是我满头的大汗,汗水滑到我眼中,花了我的视线。 突然我的手落入温暖干燥的掌心,那手掌一牵,力竭的我整个人便被牵了过去,贴上温暖的胸膛,有清幽梅香袭来,我睁开眼睛,漫天月光盈盈洒落,君清澜的手揽住我的腰,夜风轻柔,吹起他的发,有几缕拂到我脸上,柔柔的,痒痒的,一直痒到心里去,我疑惑那发丝根本是拂在心上,我偷偷把手搭在他肩上,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然而我们很快落地了,君清澜旋即放开我,桃花眼蕴了淡淡的笑意,说:“女孩子不要这么逞强。” 莫非他喜欢柔弱,我知错就改,站不稳歪身坐下,弱弱道:“我腿受伤了,你能送我回房吗?” 君清澜惋惜道:“我以为你会想陪我聊聊天。” 我笑颜如花:“那聊完天你再送我回去。” 君清澜道:“不行,受伤了的人应该早点休息。” 我揉了揉脚,惊讶道:“咦?不疼了。”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我站起来跳了跳。 君清澜眼底有流萤般的笑意闪过:“如此,不需要我送你了。” 我:“……” 019 四人行,必有纠葛(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第二天我起晚了,下楼就撞见了皇甫晟,我警惕看着他,他狐疑瞪着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半夜来偷袭我?” 听到他不确定的语气,我顿时放心了,气势大增,冷笑三声:“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皇甫晟凤眼邪气,“我清楚记得你裹着被子在我床上束手就擒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若真是那般,今天我会毫发无伤站在这里?” 皇甫晟似乎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皱了皱眉。 我得寸进尺,“你污蔑我,毁我清誉,赔我损失费。” 皇甫晟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我眼疾手快,迅速扯下他腰上的玉佩。 皇甫晟反身来夺,碧蓝眼睛怒火腾腾,看到回复正常的他,我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他却不领情,勃然大怒,我左闪右闪闪得不亦乐乎,他下手快准狠,我拔足狂奔,迎面撞到来人,有清雅梅香袭来,我楚楚可怜柔弱无依道:“救命啊……” 君清澜扶起我,询问看向皇甫晟,皇甫晟凤眼不眨道:“我们在切磋武艺。” 我不畏强权戳破他的谎言,“他意淫我半夜去他房间,我跟他理论,他要杀我灭口。”我瑟瑟发抖抱住君清澜的手臂,“澜王爷救我。” 皇甫晟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额头上青筋暴突,恨不得眼里射飞镖杀死我。 我颤抖着躲进君清澜的怀中,哀求道:“你看他的样子像要吃了我,我好害怕,让我跟你坐一辆马车好吗?只有你才能震慑住他。” 梅香幽雅,衣袖轻舞,我只看到袖口上栩栩如生的并蒂莲从我眼前一扫,我身不由己转了个圈,抱住了廊柱,君清澜柔和看着我,眼里融合着赞赏和鼓励,说:“你是见过最厉害的姑娘,我相信你能自己解决问题。” 他这么相信我,我怎么好意思辜负他的信任,点头道:“你先走,我解决完就来。” 君清澜笑意轻漾,道“好好商量,以和为贵。” 我谨记他的叮嘱,在皇甫晟怒火中烧朝我冲来时,我一动不动,只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碧蓝如海中烈火焚烧,情绪完全暴露无防备,我轻易就游荡进碧海烈火之中,皇甫晟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在手掌离我脑袋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朝他微微一笑,“你有多少私房钱?” 皇甫晟说:“不知道。” 我又问:“你最珍贵的东西在哪里?” 皇甫晟说:“不知道。” 我再接再厉,“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谁么?” 皇甫晟说:“不知道。” 典型的一问三不知,我郁闷了,戳了戳他额头,“那你知道什么?” 皇甫晟道:“我知道南潇想拿回冰萤琴,而我绝不会让他得到。” 这真是个劲爆的消息,我愣住了。 020 四人行,必有纠葛(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路上我陷入了纠结的境地。 我的目标和南潇的目标一致,意味着到时候我们会为了抢冰萤琴发生冲突,譬如说去盗琴的时候撞在一起,那该如何是好。 我不想跟南潇发生冲突。 眼前突然多了一盏茶,南潇清秀的脸上漾着浅笑,调侃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讨厌纠结,决定开诚布公跟南潇谈一谈,开始之前,当然要先补充水分,我接过茶一饮而尽,把茶盏往桌上一放,“你来大曜的目标是拿回冰萤琴吧。” 南潇微微一怔,随即坦然道:“没错,冰萤琴是我南玥的国之重宝,南玥上下无不想要拿回它。”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澄亮的眸光多了凝重,“你去大曜帝都是因为……” 我叹了一口气:“冰萤琴。” 南潇秀气的眉拧起来,半响扯出一个笑来:“好巧。” 本着互通有无,我把知道的线索提供出来,“据可靠消息,冰萤琴会在瑶华盛会上作为压轴珍宝展示,你准备怎么夺琴?” 南潇:“……” 我惊讶看着他,“你连这都不知道?” 南潇嘴角抽了抽,道:“天下人都知道,大曜明文公布,冰萤琴将压轴瑶华盛会上的十大珍宝拍卖会。” 我惊了,“你确定是拍卖不是展示?” 南潇直接翻出国书递给我,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郁闷了,若是展示意味着想要得到这把琴这能通过非正常途径,那大家各凭本事,可是拍卖,意味着价高者得,这把琴对南玥这般重要,南玥定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它,我没钱没势,如何跟有着国力支撑的南潇竞拍?南潇一路上对我照顾有加,他得到了琴,我怎么好意思去偷蒙拐骗抢呢? 南潇道:“小桑,冰萤琴我势在必得。” 我突然想起皇甫晟来,对了,皇甫晟会阻止南潇得到琴,也不纠结了,道:“好吧,你若能拍下琴,我放弃。” 南潇很聪明,默了默,沉声道:“北齐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冰萤琴回到南玥,万一最后皇甫晟拍到琴,你准备……” 我嘿嘿一笑。 南潇意会,悄声道:“若有万一,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冰萤若不能带回南玥,绝不能让落入北齐之手。” 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不过……我羡慕嫉妒恨:“大曜此举让北齐和南玥互相抬价,赚翻了。” 南潇冷笑:“是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狠赚的同时更加深了南玥和北齐的嫌隙。” 我对各国的政治纠葛不感兴趣,不过对出这主意拍卖冰萤琴的人倒很感兴趣,好奇道:“你知道是谁的提议吗?太奸诈了。” 风吹起车帘,南潇看向前方的马车,神色复杂吐出三个字:“君清澜。” 我崇拜道:“哇!太聪明了,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南潇:“……” 021 祁城风波(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这天抵达祁城。 祁城山水秀美,人杰地灵,尤其娱乐业非常发达,是吃喝嫖赌的天堂,简直就是我心中的理想胜地。 君清澜招待我们住进祁城最大最好的客栈――甲天下,在观景台设宴洗尘。 夕阳西下,晚霞如织,观景台四周遍植杏花,正是花期,开得嫣然粉灿,明丽动人,远处是碧波浩渺莲湖,美酒美食由粉面含春的美人源源不断端上来,端的是赏心悦目,当然,最赏心悦目的,还是坐在主位上的君清澜。 他今天换了一袭蓝衫,襟上绣着清雅白梅,飘逸出尘坐在主位上,举手投足矜贵优雅,翩翩自如,他身边的两个美人顿时沦为绿叶,他端起酒杯,漂亮的唇勾出浅笑,“薄酒一杯,预祝各位在大曜一切顺利。” 皇甫晟傲然看了眼南潇,凤眼挑了挑,“承澜王爷吉言,我想要的东西,自是手到擒来。” 南潇淡然一笑,端起酒一饮而尽。 我咬着杯子,看着那两片不停往君清澜身上靠的绿叶,琢磨着该下毒还是摄魂,在我还没思考出所以然时,君清澜忽然看了我一眼,唇角笑意渐融,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两片绿叶不甘不愿走了,我觉得很遗憾,只好喝酒。 皇甫晟执着身边美人的手笑道:“听闻澜王爷独宠一人,旁人再是绝世姿容,也不能入眼半分,澜王爷这般痴情,却可碎了天下多少女子的芳心。” 君清澜自斟了一杯酒,淡雅一笑,“二皇子风流多情,红颜知己遍天下,可有一人能与你围炉夜话,闲看风雪?” 晚风熏人,他身后一树杏花嫣然灿烂到了极点,可也及不上他笑容的万一,他笑得那样好看,眼尾弯弯,眉儿眼尖都是温柔幸福的味道,那幸福可是因为有陪他围炉夜话、闲看风雪之人? 杯中酒涩得厉害,我被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南潇忙拍我的背帮我顺气,吩咐人端过来一杯茶。 皇甫晟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身在皇室,最不能痴情。”他凤眼妖娆挑起身边美人下颚,视线挑衅飘向我,“女人,只是玩物而已。” 我端起茶,扬手朝他脸上泼去。 皇甫晟不可置信扒下脸上的茶叶,猛地暴跳而起,“你做什么?” 我诚挚道:“你喝多了,帮你醒醒酒。” 皇甫晟勃然大怒,“洛桑,我一直让着你,你真当我打不过你么?”言罢一把掀了桌子,操起扇子向我劈来,力道和杀伤力十足,跟往日的情形全然不同,像暴风骤雨,饶是我用尽了全力,也没能完全避开,肩头的衣裳都被劲风摧破了,身后的一树杏花折腰而断,落英如雪,翩翩似蝶,死去的蝴蝶。 我却觉得畅怀,心中沉闷的不知名的什么东西终于有了宣泄之处,抽出腰上秋水剑,提剑正面迎上去。 022 祁城风波(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在我的学艺生涯中,除了修习过摄魂术、易容术、毒术和媚术,我还断断续续修习剑术,但因着偏爱旁门左道投机取巧,讨厌流汗,一直学得不大用心,师父为此很是忧愁,害怕真遇到劲敌了旁门左道不管用时我会吃亏,特地为我量身打造了一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轻薄如翼方便随身携带,能让我三流的剑术提升到二流。 秋水剑在空中挥出清辉万千,挡住了烈火般的劲风,皇甫晟碧蓝眼中闪过讶异之色,眉宇间多了一抹凝重,点足飞身出观景亭,“里面施展不开,外面好好一架。” 我提剑尾随,将将站定,漫天扇影兜头扑面而来,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密不透风团团将我围住,我提起十二万分的心力,挥剑斩出,剑光如霜,劈荆斩浪,扇影消失不见,皇甫晟也不见了。 忽然身后气流微动,我急遽挥剑回防,桃花扇灵动如蛇,缠住剑的同时避开剑锋,袭向我脖颈,皇甫晟碧蓝眼睛里闪过自得之色,我心头一震,若要全身而退,只得弃剑,可若是弃剑,便意味着我输了,我不想认输,一咬牙,不退反进,皇甫晟愣了一下,手上扇子偏了偏,敲打在我肩上,只听到咔哒一声脆响,剧痛传来,我不管不顾,趁机反手荡剑,剑尖直指皇甫晟眉心。 暮色渐浓,地上铺满了杏花,四周不知何时点起了无数盏琉璃灯,像是星星,皇甫晟碧蓝眼中倒映着琉璃灯火,像深蓝海面上闪烁的繁星,我嘴角上扬,“你输了。” 皇甫晟怔怔看着我,我想他大概一时半会还不能接受自己败在一个他眼中的玩物手上的事实,也不跟他计较,收剑,结果剑哐当掉地上了。 我额头冒上一根黑线,这情形委实有点丢人。 伸手拾剑,哪知右手连抬都抬不起来,我只好换左手,手还没碰到剑,突然皇甫晟冲了过来,我连忙站起来,防备看着他,他双眼冒火瞪着我,“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刚才若不是我扇子偏了偏,你现在断的不是肩,而是脖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诚然,他说的事实,但是偏偏他偏了手,我不仅还有命,还赢了他,见他不是趁机偷袭,我拾起剑,道:“我在赌你不会杀我。” 这句话不知为何把皇甫晟点着了,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谁说我不会杀你?得罪我的人我从来不会放过,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以为我不会杀你?若有下次,我一定……一定……” 我没能听完,就疼昏过去了,闭眼之前,我看到一脸担忧跑来的南潇,还有眉心微皱的君清澜,他连皱眉都那么好看,我恍惚想,若是受伤的是他心爱之人,那他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昏了过去的刹那,因为我突然明白了,我冒死也不肯弃剑,是因为君清澜跟我说的一句话,他说:“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姑娘。” 023 祁城风波(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醒来时右肩已包扎好了,身上也换了一套衣裳,我撑着左手起身,有个绿衫圆脸清秀少女打起珠帘小碎步奔进来,“洛小姐,你醒了。” 我疑惑看着她,她很识相道:“奴婢唤暮槿,从今儿起便是小姐的人了,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小姐。” 我震惊了,睡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多了个对我以身相许的奴婢,这委实太离谱了,我戒备道:“你怎么进来的?” 暮槿骄傲道:“皇甫公子发布招丫环的榜文,报酬丰厚,一个月给五十两银子,奴婢从一百多多个应征者中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被皇甫公子送来了这里。” 原来是皇甫晟搞的鬼,他打输了就让我花银子肉痛,我怒了,“他在哪儿?” 刚好敲门声传来,暮槿眼睛一亮,“一定是皇甫公子。” 果真是,暮槿恭敬把皇甫晟迎了进来,便告退出去了,我定定看着皇甫晟,他不大自然摇着扇子,道:“不用太感激我。” 我抄起桌上的灯朝他狠狠砸了过去。 皇甫晟堪堪避开,脸色顿时变了,“你这个野蛮女,我看你有伤在身,好心找来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伺候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恩将仇报。” 手边没有可当武器的东西,我气得想一口血喷死他,“我不要,人你赶紧领走。” 皇甫晟磨牙:“为什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别说一个月五十两银子,不要钱我都不要,多一个人多一张嘴,我养我自己就够困难了,哪里有闲钱养她?” 皇甫晟黑脸,“谁说要你花钱了?” 我怔了一怔,怒气顿时化成笑容,“你的意思是这钱你出。” 皇甫晟白了我一眼,默认。 我嘿嘿一笑,想到什么,突然笑不出来了。 皇甫晟那扇子敲了敲桌面,“又怎么了?” 我肉痛道:“五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多梅花糕梅花饼梅花软糖。”我灼灼看向皇甫晟,“不如这样,我自己心灵手巧伺候我自己,那五十两银子给我如何?” 皇甫晟扇子哒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看着我,“你就那么缺钱?你从我这儿拿去的钱袋里起码有三千两的银票。” 我纠正道:“是两千九百八十两。” 皇甫晟瞪我,“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身上钱也不少,怎么还如此市侩?怕别人闻不到你身上散发的铜臭味?” 我回瞪他,“关你什么事?” 皇甫晟噎了噎,半响道:“懒得跟你说,浪费口舌。” 我才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直接无视他出门去也,皇甫晟追了上来:“你要去哪里?” 我不理他,左转前进,停在南潇的门前,敲门,无人应答,皇甫晟嗤笑道:“你那潇哥只怕现在正在天音阁听曲呢。” 这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转头,皇甫晟又道:“天下皆知南玥五皇子醉心音律,尤擅琴,游历各处必拜访当地同好知名者,这祁城天音阁的碧芜姑娘琴艺无双,今日以琴会友,他怎么舍得错过。” 我总算知道哪里怪怪的了,透着一股子酸味,不仅对南潇这么了解,还对他去找佳人听曲这般酸意,难道……我震惊看着他,“你吃醋了?” 024 祁城风波(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皇甫晟张了张口,突然剧烈猛咳起来,满脸通红,结巴道:“我、我、我怎么可能因为你、你……” 我善解人意看着他,怜悯道:“你心里一定很苦吧,同为男子,这感情本就为世俗不容,对方还是敌对国的皇子,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多么催人泪下的虐恋啊,难怪你视女人为玩物,原来你真正喜欢的是男人,难怪你一定要阻止南潇,原来你是想借机引起他的注意,我终于明白你脾气为什么这么暴躁了,原来你心里太苦了。” 皇甫晟突然不咳了不结巴了,抽噎着口吐白沫倒下了。 我想他一定万万没有想到深藏内心的情感竟会被人知晓,被刺激到了,唉,谁让他遇见了聪明绝顶明察秋毫的我呢? 抬脚把挡路的皇甫晟踢到过道边,我朝君清澜的房间走去。 房门开着,屋内用屏风隔出卧房和会客间,会客间又用珠帘隔成前后两厅,透过垂落的珠帘,只见得君清澜正坐在轩窗下,身前放着一卷书,窗外一线阳光斜过,他的侧脸晕染上淡薄柔光,玉一般的莹润无暇, 他一只手随意搭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桌上,漂亮的手指头轻敲着,他对面立了一个玄衣劲装的少年,少年头低着说着什么,是臣服的姿态。 君清澜轻敲的手指微顿,少年突然抬头住口看像门口,眼神锐利如刀,冰冷无情,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散发着寒气,君清澜道:“请洛姑娘进来。” 少年面无表情走过来,冷冰冰打量了我一眼,冷冰冰道:“请!” 我吹着寒气进屋坐下,好奇道:“这是你的护卫吗?” 君清澜颔首。 我夸奖道:“真是个难得的人才,遇到敌人,他一站出去,保管敌人全都打寒颤。” 少年寒冰脸不知为何更寒的瘆人了,君清澜漂亮桃花眼弯了弯,道:“他叫寒湛。” 我惊叹道:“这名字取得真好,太贴切了。” 君清澜抿嘴,视线落在我肩上,道:“大夫说伤到骨头了,要好生休养月余才能好全。”他顿了顿,略带责备道:“下次别这么拼命了,姑娘家别太逞强,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 我笑得合不拢嘴,眼睛亮晶晶望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君清澜道:“身为主人,让客人受伤了,本是我的失职。” 我连忙道:“这是我跟皇甫晟之间的恩怨,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想到什么,我猛地拍桌站了起来,“对了,皇甫晟掀翻了一桌子的酒菜,让他赔你钱。” 君清澜:“……” 站起来过猛,牵动了肩膀,疼得我直抽气,我咬牙切齿,“他打我的这一扇,我会好好讨回来的。” 君清澜劝解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认真的想了想,道:“等他的钱都转移到我这里,沦为街头乞丐的时候就了结了。” 君清澜:“……” 025 祁城风波(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寒湛退下了,有小丫头奉上茶。 窗外飘来琴声,悠扬空灵,如冰雪初融潺潺清泉,汇流成瀑,流瀑哗哗,像是有水飞溅而来,我临窗眺望,只见远处柳树依依,碧湖粼粼,绿柳碧波中是一处水榭楼台,白纱拂着烟栏,栏内有人抚琴,栏外听琴者如云。 君清澜道:“那是天音阁的碧芜姑娘,一把天籁琴倾倒了无数人。” 我问:“你喜欢会弹琴的姑娘么?” 君清澜道:“会不会弹琴跟喜不喜欢关系不大。” 我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脱口而出:“那颜锦汐会弹琴吗?” 君清澜端起茶,修长匀称的手指拿起茶盖拂了拂茶叶末,桃花眼氤氲在淡白的水雾里,好似烟笼寒水月笼沙,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他淡淡问:“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诚实道:“因为我不会。” 君清澜抬眸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疑惑我不会弹琴这件事跟颜锦汐有什么关系,我嘿嘿一笑:“我想找个同类。” 君清澜笑了笑,道:“那你要失望了,锦汐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我笑容垮了下去,道:“受打击了,这些我一窍不通。” 君清澜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安慰道:“你有很多专长,别人都及不上。” 他的掌心温暖柔软,热度附在我头顶,那热似乎会传染,传到脑中,传到心里,连带心底也热乎乎的,我想,对呀,我真是太笨了,怎么会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呢,我的问题根本问错了,我应该问吃喝嫖赌的,都怪琴声勾起这个话题,我推开窗子千里传音大吼道:“别弹了,难听死了。” 琴声戛然而止,我满意笑了,君清澜却笑容一滞,身形如电移到我身边,拉着我往旁闪去,我跌进梅香中,身后传来一阵叮叮叮啪啪啪脆响。 我扭头一看,只见无数飞镖暗器打在窗上墙壁上,竟然还夹杂几枚鸡蛋,可惜已经碎了,我后怕拍了拍胸口,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窝在君清澜怀中,而他的脸就在我上方,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浅浅淡淡的呼吸,我愣愣看着他,心不受控制狂跳起来。 君清澜似笑非笑瞥我一眼,“有什么感想?” 我眨巴眨巴眼睛,“我想吃鸡蛋。” 君清澜:“……” 我起身告辞:“我吃鸡蛋去了。”淡然走出房间,一路狂奔到自己屋中,然后,我听见了自己咚咚咚的如雷心跳声,心想幸好走得快,再多呆一秒,心只怕要跳出来了。 一连吃了五个鸡蛋,狂跳不止的心总算正常下来,肚子却涨得难受,我仰面瘫在床上,暮槿十分担忧看着我,“小姐,你这样会消化不良的,我们去散散步吧。” 我挣扎着爬起来,下楼刚好遇见脚步匆忙一脸沉郁的南潇,这表情从没在他脸上见过,我关切道:“你怎么了?忙什么呢?” 南潇气愤道:“这客栈里有个音律白痴说碧芜姑娘弹琴难听,碧芜姑娘伤心之下不肯再弹了,大家正在搜查此人,其他人没登记进不来,我先来找出那白痴,等大伙儿进来后立刻把那白痴捆送到天音阁任由碧芜姑娘发落。” 我同仇敌忾,“有这等事,你们一定要把她抓到。” 南潇郑重点头,找人去了,我望着客栈登记处激愤难当的众人,悠悠然朝暮槿道:“我们去远点的地方散步吧。” 026 青楼意外(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暮槿把我带到了莲湖湖畔。 春日的午后清爽宜人,十里柳堤绿意盎然,湖上画舫云集,声音婉转动人的歌女在船头斜抱琵琶弹唱: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我说:“若那少年有心爱之人,那这少女岂不是白白表错情?” 暮槿道:“爱情就要勇往直前,若是顾忌这顾忌那,黄花菜都要凉了。” 这话很有几分道理,可要怎么勇往直前呢,我没有经验,委实苦恼。 暮槿见我五官扭曲,体贴道:“小姐有什么苦恼说来听听,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兴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我立马期待看着她,问:“有什么方法能让一个男人快速喜欢上一个女人呢?” 暮槿沉思了良久,挫败道:“这我真不知道。” 我失望收回视线。 暮槿赶紧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个地方一定有小姐想要的答案。” 我连忙问:“哪里?” 暮槿信心满满:“青楼。” 如拨云见日,我大喜道:“走,我们去青楼。” 祁城最大的青楼名撷芳园,高大的院墙挡住了里间的轻歌曼舞,让人丁点歌声都听不到,半片舞衣都看不到,只有从白玉大门进去,才能一览芳华,而要从大门进去,每人要交十两银子的入园费,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抢劫。 我和暮槿绕着撷芳园走了一圈,都没找到可以偷溜进去的入口,反倒引起了守在门口黑衣劲装的彪形大汉的注意,抱着胸走来,呵斥道:“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暮槿吓得躲在我身后,我诚实道:“我们想进去。” 彪形大汉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一番,指着暮槿道:“她姿色还将就。”又指了指我道:“你姿色太平庸了,肯定进不去的。” 我笑眯眯望着他,手发痒摸向袖中,彪形大汉突然又道:“不过今天晚上有贵客要来,人手紧缺,兴许你也有希望当个打杂的丫头什么的,你们等着,我去叫梅姨。” 我笑眯眯收回了手。 暮槿突然打起退堂鼓,“小姐,我们真要进去吗?” 我坚定点了点头。 暮槿喃喃道:“我们这是要把自己给卖了吗?” 我继续点头,点了一半,突然眼神一亮,猛摇暮槿的肩膀:“他们这是准备把咱们买进去?那意味着咱有钱收了。” 正激动间,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摇曳生姿走来,正是梅姨,仔仔细细看了看暮槿,道:“我时间宝贵,不跟你们啰嗦,你身价一百两。”然后瞥了一眼我,我满心期待看着她,她视线很快移了开去,道:“你身价十两。” 我大大受到打击了,正待讨价还价,梅姨一挥手,身后十几个黑衣劲装彪形大汉一字排开,另有两个妙龄少女一个端着一个托盘走来,其中一个托盘上放着银票,另一个放着卖身契。 梅姨涂满丹蔻的手指敲了敲托盘,“要卖的话赶紧拿银票签字,不卖的话赶紧滚。” 形势比人强,我赶紧拿银票在卖身契上签下草草大名,把笔递给暮槿,暮槿愣了一下,欢天喜地在卖身契上签下花花大名。 027 青楼意外(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梅姨看了看卖身契,道:“这名字倒是贴切,也不用分开你们了,草草你就随着花花吧,有你在旁衬托,花花的姿色更上一层。”顿了顿,又道:“花花这个名字不够文雅,改成花殇吧,最近客人们喜欢带点凄美味的姑娘。” 暮槿诚惶诚恐偷瞄我,我拍着胸脯道:“梅姨放心,草草一定尽心伺候花殇姑娘。” 梅姨颔首走了,有园中教习师父兰姑领着我们教习园中规矩,兰姑半张脸长得极美,半张脸上却有一道可怖的疤痕,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兰姑介绍说今天突然接到一个超级贵客,这位客人晚上来撷芳园玩乐,要五十名姑娘作陪,撷芳园挂牌的没挂牌的加起来都不够,跟其它青楼到处借调还差一位,被我们赶上了。 时间紧凑,兰姑郑重讲解园中规矩,譬如客人永远都是对的,譬如客人的打赏不能尽数侵吞,要上交一部分,我有些着急,打断道:“那如何让男人喜欢自己呢?” 兰姑掩嘴笑了,“就你这模样你还想让男人喜欢你?也不照照镜子。” 我照了照镜子,虽然这张面具平凡至极,脸颊上还栩栩如生有几颗小黑斑,但也算是有鼻子有眼,五官端正,不服气道:“我又不丑。” 兰姑道:“但也不美不媚,来这里的男人都是为了美色而来,要博得他们的喜欢,要么天生丽质,要么就天生媚态,客人看着舒心,玩得开心,掏钱也才掏得大方。” 我锲而不舍道:“世间也有那种便不为美色所动的男子,对这样的男子,该如何讨得他的真心喜欢呢?” 兰姑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扶着腰笑起来,“世上哪有不为美色所动的人?哪有那么多真心,甜言蜜语说得好听,都是假的,只有拿到手里的钱才是真的。” 我不说话,认真望着她。 兰姑慢慢收起了笑,抚了抚脸上可怖的疤痕,道:“若真有这样的男人,那到是值得托付的良人,这样的男子已看穿皮相,追求的是心灵上的共鸣,需要的是一个懂他、了解他,能够与他琴瑟和谐之人。” 又是琴,我噎了噎,不死心道:“有差异不好吗?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一起,各自的世界都扩大了,多好。” 兰姑语重心长道:“志同才能道和,否则,只会分道扬镳,若你真的想让那样的人喜欢你,那你要让自己了解他、懂他,融入他的世界。” 我低头琢磨着这句话,眼睛慢慢亮了。 夜幕降临,华灯亮起。 我想已找到了答案,但听到园中小丫头们兴奋窃窃私语今日这位贵客如此阔绰,晚上打赏一定很丰厚,我当即决定留下来,暮槿自是义不容辞跟随我的步伐。 撷芳园满园的美人们装扮完毕,酒菜准备齐全之时,门外传来车马之声,梅姨嗲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声音昭示着会移动的银票,哦不,贵客到了。 我掩不住激动神色朝门口望去。 ―――――――――――――――――――― 大家早安,阅读愉快,嘿嘿,猜猜来的贵客是是谁? 028 青楼意外(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只见梅姨携着撷芳园几个美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男子走进来,远远看着身材挺拔,气宇昂轩,可惜看不清模样,我正想上前几步瞅瞅,身子却被人向后推攘,正巧受伤的右肩膀被推到了,疼得我直抽气,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将将站稳,跟前围过来几个丫环,个个面色不善,最前头柳眉杏眼的丫环,叫凝露,叉腰道:“你懂不懂撷芳园的规矩?” 我老实道:“不懂,我新来的。” 凝露冷笑道:“不懂就安分点,呆在后院打下手,这也是为你好,就你这模样,若是出去吓到了贵客,吃不了兜着走。”说罢,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另几个丫环也有样学样。 我揉着抽疼的肩膀,开始数数,数到第七下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惊叫声,那惊叫太过惨烈,立马吸引了很多人围观,一个吃惊说:“她们的脸怎么又红又肿?”另一个道:“这样子出去还不得把贵客吓跑了。”随着众人的议论,惊叫声已化成了惨叫。 最后是兰姑出面处理的此事,怕影响到贵客,兰姑命人堵住那些惨叫不已的嘴巴,把她们先关起来,我看完热闹,准备去找暮槿,兰姑叫住了我,道:“这下子端茶送水的丫头人手不够了,你去帮忙,顶凝露的缺,就负责主位黄公子的茶水。” 离贵客越近等于离银票越近,我欢天喜地领命,兰姑又不放心叮嘱道:“记住,谨言慎行。” 于是,我很谨慎端着茶水小心翼翼朝大厅走去,走到门口就见得暮槿脸色发白捂住肚子出来,暮槿一抬头见我,眼睛顿时瞪圆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梅姨突然窜了出来,“我的祖宗,怎么动作这么慢,想要渴死客人是不是?” 我只得端着茶水往里走,走了两步不放心回头,只见暮槿奄奄一息趴在门口,悲怆又怜悯的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想起一句话:壮士一去不复返。 我收敛心神,端起茶越过一个个盛装美人,朝主位走去。 陪在主位旁的是花魁牡丹,一张脸漂亮艳丽,妩媚入骨,纤纤玉指剥着葡萄,用樱桃红唇衔着,朝那黄公子抛去一个风情万种的眼风。 那黄公子想来是个风月场中高手,一手挑起牡丹小巧的下巴,俯身含住,牡丹轻嘤一声,柔若无骨跌入黄公子怀中,白玉般的两条手臂环上黄公子的脖颈,娇滴滴问:“甜么?” 趁着他们纠缠,我赶紧奉上茶,一边听得那黄公子笑道:“甜而不腻。” 我震了一震,茶盏没放稳,啪一声掉在地上,茶汁茶叶四溅。 那黄公子蓦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我看到那双凤眼陡然瞪大,碧蓝眼睛不可置信看着我,他眼睛里倒映出同样不可置信的我。 我目瞪口呆看着皇甫晟,疯狂的想到底是藏在哪里,他全身明明被我搜过了,钱袋被我拿了,值钱的玉佩被我扯了,他哪里来的这么一大笔钱来逛青楼,还一次叫五十个姑娘,我肉痛极了,强烈被隐瞒被欺骗的感觉如潮水涌来,我抖着手指指着他,语不成调,“你、你、你……” 029 青楼意外(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皇甫晟触电一样推开怀中的美人,同样结巴道:“你、你、你……” 我牙根紧咬,牵动着肩膀都疼了,这让我更加火大,操起桌上果盘就要朝他砸过去,双膝却被人从后面一敲,不备之下,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本该砸出去的果盘呈在胸前,圆润晶莹的葡萄散发着香气,好似邀请人品尝。 梅姨堆着笑上前,拿着手绢清理溅在皇甫晟衣上的茶艺,道:“这丫头真该死,竟然冲撞了贵客,还请黄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一面朝我使眼色,要我用这葡萄讨好皇甫晟。 我讨好他个奶奶,看着皇甫晟那张脸,我阴测测一笑,手指向袖中摸去,摸了半天,我笑不出来了,仅剩的一包猪头粉刚才用掉了,其它的毒药也没有了,若要蛮力解决……抽痛的肩膀提醒我这绝对不是个好方法,何况还有梅姨手下那些个人高马大的打手。 于是我决定当一条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开始剥葡萄,冲皇甫晟甜甜一笑:“黄公子要吃葡萄么?” 皇甫晟回过神来了,双臂一张,一左一右揽了牡丹和另一个美人芙蓉在怀,唇边勾起魅笑,“这么难看的葡萄,你们觉得我应该吃吗?” 我目露凶光瞪着皇甫晟,诚然,我剥的葡萄不大美观,可那是因为右肩受伤导致右手不大利索,而右肩受伤是这厮所为。 牡丹妩媚一笑,道:“这位妹妹许是头一次见到黄公子这般风流倜傥之人,太紧张了,还请黄公子见谅。” 芙蓉噗嗤一笑,玉手直接拿过我剥好那里葡萄垃圾一样扔掉了,还嫌恶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贴着皇甫晟胸膛道:“奴家重新帮你剥一粒可好?” 芙蓉话音刚落,身子随即像沙包一样被扔了出去,撞在屏风上。 大厅内惊呼四起,芙蓉微颤颤爬起来,眼里包了一泡泪,盈盈欲滴,叫人十分怜爱,楚楚可怜问:“我做错了什么?” 皇甫晟眼神如冰:“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梅姨赶紧上前圆场道:“黄公子既然喜欢,那草草你赶紧……”梅姨望着空空的果盘和旁边的一堆葡萄皮,突然说不下去了。 我吐出最后一块葡萄皮,意犹未尽吮了吮手指,挑衅看向皇甫晟,叫你嫌弃,姑娘我把它吃光光,让你吃不到。 皇甫晟碧蓝眼睛定定看着我,眼底倒映着灯笼的烛光,潋滟幽深,像是霞光笼罩下的碧海,绚丽漂亮,却又蕴着惊涛骇浪,像随时会把人吞噬,让我有点心惊。 恰好此时梅姨端过一盘枇杷,朝牡丹道:“好好侍奉黄公子。”一面又朝皇甫晟笑道:“我先带草草下去换身衣裳,再让她过来侍奉黄公子如何?” 皇甫晟看了我衣裙上的茶叶茶汁,点了点头,许是怕我跑了,又加了一句,“快点回来。” 030 青楼意外(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梅姨让人帮我上妆,帮我换上了一条崭新华丽繁复的裙子,裙子桃红晕染,裙角绣着彩蝶,裙上幽香阵阵,我很喜欢这条裙子,爱不释手,想象着除下面具盛装穿着它从君清澜面前走过,香风袭人,彩蝶翩翩欲飞,而君清澜抬眸看我,漂亮桃花眼中闪过惊艳,“姑娘,我们在哪里见过?”我嫣然一笑,“澜哥哥,我是桑桑。”从此,君清澜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开心的咧嘴笑起来,这不是我异想天开,九师兄收藏的那些个话本子里就常有这样的桥段,易容的女主角现出真容,盛装而出,男主角立刻被迷倒了。 回神只见梅姨怪异看着我,喃喃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奇怪了,重口味啊重口味,接受无能啊无能。” 我趁着她摇头晃脑,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小镜子一应都收入袖中。 梅姨领着我返回大厅,路上说了一句话,让我收起了满腹坏水,梅姨说:“表现好了,这件衣服就赏给你了。” 厅里皇甫晟正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梅姨看着情形,又开始喃喃自语:“莫非是我意会错了?”她看了看皇甫晟,又看了看我,肯定道:“一定是我意会错了。”说罢,让我呆在一边,先别轻举妄动。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意会什么,我只知道为了这身衣裳,要好好表现,当即上前把皇甫晟身边的一美人拉出来,我一屁股坐到空出来的位置上。 那跌出去的美人愤愤看着我,我回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她害怕缩了缩身子,不敢看我了,我满意收回视线,弱肉强食,真真不假。 皇甫晟噗嗤一声笑了,凤眼饶有兴致打量我,我笑眯眯回望他,他笑得更欢,手指在怀中美人脸上流连至脖颈,至雪峰,惹得怀中美人娇喘吁吁,脸上飞霞,而他碧蓝眼睛深邃望着我,依稀眼底有期待之色。 我琢磨着他定是上次调戏我失败,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要在我面前展示一下调戏的高超手段以找回自信,连忙拍手鼓掌道:“摸得好,摸得妙。” 皇甫晟却陡然黑了脸,一把推开怀中美人,磨牙道:“我要吃枇杷。” 桌旁的牡丹笑吟吟把一盘枇杷递给我,朝我悄声道:“妹妹有福了。” 我心头一喜,莫非是喂他吃枇杷就能得到赏钱,连忙挑了个又大又黄的枇杷剥好,堆笑递给皇甫晟,皇甫晟嘴角勾起一抹邪气,指着牡丹道:“我要她刚才那种吃法?” 我想了想,朝他伸出手。 皇甫晟莫名其妙看着我。 我提醒道:“先交钱,后办事。” 皇甫晟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我身上,嘴角的邪气更深了,夹着莫名的怒气:“你来这里是为了钱,我成全你。” 我欢喜收起银票,把枇杷塞进身边一个美人口中,将她朝皇甫晟一推,两人双唇相碰,想是那美人的口上喂水果技术没牡丹的好,竟突然一咳,嘴里的枇杷给咳到了皇甫晟口中,把皇甫晟给噎到了。 031 青楼意外(六)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皇甫晟被噎得喘不过气来,满脸涨红,周围的美人们全都惊呆了,梅姨最先反应过来,冲过来捶胸拍背,美人们意识复苏,端茶倒水,关切问候乱成一团,趁无人注意,我提着裙子溜了。 出门就见得躲在花木丛中的暮槿,激动朝我挥手,我走过去跟她一起躲,暮槿苦着脸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又捶胸顿足道:“当初应征时其中一个条件是要家世清白,万万不能让皇甫公子看到我在这里,不然他一定借机不付我银子了。” 我心头一喜,道:“我有办法。”一边搓了搓手指。 暮槿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立马把卖身得来的银子分给我一半。 我很满意,广袖一抖,胭脂水粉全都掉了出来,示意暮槿靠过来,在她脸上涂抹一番,又重新给她换了个发型,把小镜子递给她。 暮槿接过来一看,顿时惊跳:“哇!兰姑,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我得意收回镜子,开始对镜涂抹,不多时,镜子中出现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暮槿叹服望着我,“梅姨。” 将将收拾妥帖,梅姨出现在门口,园中一溜儿黑衣劲装打手排排站,梅姨绞着手帕,恨声道:“给我找,她一定还在园子中,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还有跟她一伙那丫头,统统给我找出来。” 众人领命而去,我朝暮槿使了个眼色,暮槿会意,起身唤了一声:“梅姐姐。” 梅姨回身,疑惑道:“你今天怎么肯来前院了?自从你脸毁成那般,你从不肯出来。” 暮槿道:“我听见前头吵闹得厉害,这是怎么了?。” 梅姨啐了一口,怒道:“还不是今儿个买回来那两丫头,根本买回来的是两祖宗,一个刚入场就说肚子痛去趟茅房,这一去不见踪影了,另一个更是了不得,端的茶往贵客身上到,剥的水果往自己口中塞,还把贵客大大得罪了后跑了,贵客发飙,找不到她,就要把我这园子给拆了。” 暮槿佩服看了我一样,道:“梅姐姐别急,我有办法解决你的难题。” 梅姨一喜,凑过来,“什么办法?” 我站起身,一记手刀敲在她脖颈上。 梅姨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把人拖进花木丛藏好,我和暮槿大摇大摆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皇甫晟凤眼冷戾,“人找到了没?” 暮槿吓得往我身后缩了缩,我忙堆笑道:“正在找,黄公子放心,她们一定还在园中,插翅难飞。” 皇甫晟嘴角一勾,道:“我相信。” 没想到他这么好打发,我趁机道:“请黄公子回屋和姑娘们先宴饮着,我马上把人找到给你送来。” 皇甫晟凤眼挑了挑,道:“不用了。” 咦?我正疑惑,忽然皇甫晟的身影压下来,快速伸手点了我穴,我震惊望着他,他邪魅一笑,“易容得真像,可惜你忘记换衣服了。” 032 青楼意外(七)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悲愤望着身上坏事的衣服,悲愤被皇甫晟扛上肩头,他悠悠然道:“虽然你是她的丫环,但付你银子的是我,该听谁的话,你最好想清楚。” 暮槿面色一肃,“奴婢的身体在小姐那里,但是心一直紧紧跟随公子。” 我痛心疾首,“你怎么能这样?” 暮槿正色道:“都是小姐言传身教。” 我更痛心了,道:“你怎么只学到半桶水,若是我,我会说我身心都一直紧紧跟随他。” 暮槿:“……” 我被皇甫晟扛到了一个华贵富丽而又春情融融的房间,四壁绘着妖娆盛放的桃花,地上铺着纯白的地毯,中央是偌大的雕花红木床,床上云被铺陈,如霞织染的纱帐拂着玉枕。 皇甫晟把我丢在床上,邪气四溢望着我。 兜兜转转,终于给我等到了扮娇弱女的机会,我抓住机会抖着声音问:“你……你要做什么?” 皇甫晟不负所望邪魅一笑,“此地此情此景,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我害怕看着他,眼里泪光盈盈,扯着嗓子大喊:“不要啊……不要啊……” 皇甫晟额头上齐刷刷冒出三根黑线,“叫什么叫,我什么都还没开始做。” 我说:“我先开开嗓,免得等会儿叫破了喉咙。” 皇甫晟愣了一下,忽然欺身压下来,手捏着我的下巴,碧蓝眼睛紧紧盯着我,眸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你到底懂不懂我要做什么?” 我一眨不眨看着他,望着他双瞳,他似有警觉,眸光微凝,我眼中漾开如水笑意,如涟漪层层泛开,淹没了他的戒备,淹没了他的神智,我说:“我当然知道,你要解开我的穴道。” 皇甫晟缓缓伸手,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紧摄他的双眸,问:“为什么来逛青楼?” 这个问题不知为何竟让皇甫晟眸光聚了聚,我凝神聚力定定看着他,他眼里的光终于散下去,道:“想证明一件事情,我不喜欢……喜欢……”他眼中闪过纠结,仿佛接下来的话是禁忌。 我微一思索,恍然大悟,他果真对南潇怀有不一般的心思,被我点破,所以跑来青楼大手笔要了五十个姑娘,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如我所说,联想到刚才他故意在我面前放浪形骸的样子,我更加确信了。 不过比起他的感情问题,我更关心的是,“你把钱藏在了哪里?” 皇甫晟说:“我没藏。” 我紧盯着他,换了个方式:“你逛青楼的钱从哪儿来的?” 皇甫晟说:“战瑛。” 我想起来了,就是被皇甫晟甩袖子甩出去的那个,我还夸奖过他,我问:“他怎么有这么多钱?” 皇甫晟道:“他掌管户部。” 我顿时兴奋得跳起来,掌管一国财政,那得是多少钱,这一得意,精神难免不集中,皇甫晟从摄魂术中挣扎醒来,“你――”我马上意思到了自己的错误,抡起玉枕往他脑袋一砸,皇甫晟闷哼一声,跌倒在床上。 033 青楼意外(八)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这一砸用力过猛,震到了肩伤,牵连到右手连抬起都无力,我抽了两口气,下床开门,把暮槿招了进来。 暮槿抬眼一看,立刻满脸叹服朝我道:“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奴婢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奴婢三生有幸,才遇到您啊,奴婢一定身心相随,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我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把他的衣服剥了。” 暮槿震惊看着我,我催道:“动作快些。” 暮槿扭捏了一下,爬到床上三下五除二剥了皇甫晟的衣服,脸红红道:“小姐,我出去帮你把门。” 我点了点头,道:“叫人另外送一套女装过来。” 暮槿领命出去,我换上皇甫晟的衣裳,他比我高一个头,衣服坠地,幸而这屋里居然有双底子极厚的鞋,穿起来人增高了许多,这才架得住衣服,把漂亮裙子收好,我比对着皇甫晟的脸开始化妆易容,画完了自己的又画他的,双双画好,暮槿还没回来,我有些奇怪,打开门,暮槿贴着门跌了进来。 我阴测测道:“听到什么了?” 暮槿掩不住失望什么,“什么都没有。”言罢蓦然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看着我,“公子?” 我摇着折扇指点床上,“你家公子在那儿,去,把女装给他换上。” 暮槿喃喃道:“原来小姐……我还以为……”忽然声音拔高变成了惊叹:“哇!公子化妆成女人太美了。” 我眼冒银光,“这样的货色,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一炷香之后,我坐在主位上,幽幽醒来的梅姨揉着脖颈缩着头,‘兰姑’正唾沫飞溅,“梅姐姐,黄公子的意思,只要我们撷芳园买下这位皇甫娘子,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黄公子既往不咎。” 梅姨脸色一喜,待见得昏睡的‘皇甫娘子’,更是喜上眉梢,想到什么,眉梢闪过担忧,“敢问这位娘子是?” 我哼了一声,‘兰姑’忙一把拉了梅姨,悄声道:“姐姐快别提了,这皇甫娘子本是黄公子的第七房小妾,可是生性浪荡,竟然趁黄公子出门玩乐时跟家中仆人私通,触怒了黄公子,这才要卖到我们这里。” 梅姨放下心来,朝我堆笑道:“不知黄公子要价几何?” 我想了想,比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两?”梅姨呆了呆,为难道:“黄公子,您这价开得也太高了,您包场的钱都没这么多,老奴实在是买不起。” 我愣愣看着自己代表五百两的五个手指头,心中翻江倒海,握拳,学着皇甫晟高傲的模样,高贵冷淡瞟了一眼梅姨。 梅姨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咬了咬牙道:“五千两太贵了,这样吧,就您包场的价码,四千两。” 我心头狂喜,随即有大怒,这厮的身价竟然是我的四百倍,气死我也,想到抬价意味着他身价比我倍数更多,便没心情抬了,我咬牙切齿点了点头,一旁的‘兰姑’忙道:“那就这么定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兰姑’光明正大恭送我出撷芳园,园子门口停放在一辆华贵的马车,七八个随从守在车前,领头的正是战瑛,虽然我很觊觎战瑛管理的钱,但新得了一大笔钱,爱财之心稍息,怕接触他穿帮了,便板着脸哑声道:“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去逛逛。” 战瑛急道:“殿下三思,臣得到密报,南玥暗影尊者已来到大曜,只怕对殿下不利。” 我潇洒甩袖走了。 034 惊魂暗杀(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辛苦了大半天,我决定犒劳下自己,也奖励奖励跟着我一路奔波的暮槿。 暮槿把妆洗掉了,现出本来的脸,我穿着一身男装顶个女人脸委实不像样,街上熙熙攘攘,舍不得换那身漂亮裙子挤皱了,索性照旧。 祁城又被称为不夜城,夜市极为热闹,最热闹的当属东阙大街,街上有座东阙酒楼,里间的烧鸡乃天下一绝,连我在幽冥谷都闻其名。 我领着暮槿信步踏进了东阙酒楼,皇甫晟的脸很好使,小二麻溜儿打了个千儿,“客官,二楼雅间请。” 落座,我豪迈道:“好酒好菜都呈上来。” 不多时,酒菜俱已呈上,我和暮槿一阵胡吃海喝,酒饱饭足瘫在椅子上,我懒懒打量着屋子,布置得委实雅致,屋顶上空镶嵌着夜明珠,莹莹发亮,墙上挂着山水画,夜风从窗台吹进来,窗前珠帘微动,窗外一树杏花嫣然,让人由不得一阵睡意汹涌袭来。 我瞥了眼杏花,花影飘摇,我想着若是能在睡梦中与君清澜漫步杏花林,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满足闭上眼睛,在将将要合上眼的时候,眼皮突地一跳,我迅如闪电往旁跃去,与此同时,杏花中一道剑光飞出,将我方才坐的椅子被劈成两半。 我一阵后怕,若是方才慢稍许,此刻被劈成两半的人就是我了,瞌睡全吓醒了,一旁的暮槿许是从未见过此番阵仗,眼睛一瞪昏了过去。 一击过后,窗外没了动静,珠帘簌簌晃动,杏花疏影斜斜投在窗纱上,四周静谧而安详,半分杀气也没有,好似方才那一道剑光是我眼花,我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一个杀手能把全身的杀气都收敛,让敌人半分也感觉不到,那这绝对是个顶尖的杀手,我打心底里感到了恐惧, 好似落入了陷阱的猎物,我一动也不敢动,怕稍微动一下,就被宰了,我突然想起岚澈的话,他说:“小桑,旁门左道你要懂一些,但是真正要用心修习的,是剑术,因为真到了敌对时刻,旁门左道是发挥不了作用的,譬如摄魂术,敌人不可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你让你有时间有条件来摄魂,又譬如毒术,敌人不会傻站着等你来投毒,加之受风向、距离等客观因素的影响,得手不易。” 当时我只有满心的不甘,哪里会听得进去,只当他是为了让我放弃放到他才如是说,此时此刻才深刻体会道当初他的用心良苦。 窗外的杀手好似确信我逃不掉,也不急着再出手,夜风沙沙,那声音好似催命一样,我紧盯着窗台,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我手心汗湿的时候,漫天剑光绚烂如烟花,珠帘齐断,无数颗珠子齐齐朝我射来,有黑影从窗跃进来。 035 惊魂暗杀(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饶是拼尽了全力,我依然无法全身而退,只能堪堪避开要害,手上腿上被珠子击到好几处,珠子就嵌在了肉里,钻心的痛,我可怜兮兮望着黑衣的蒙面杀手,奢望能唤醒他丁点儿的怜悯之心,“能不能给我个非死不可的理由?” 那杀手却猛然一愣,一双眼睛掀起惊涛骇浪,“你不是皇甫晟!” 我一愣,随即大喜,连忙道:“大侠,我不是皇甫晟,您千万别杀错了好人。” 那杀手眸光冷凝,“调虎离山,浪费我时间,该死。”长剑朝我刺来。 我牟足了劲,抽出秋水剑迎了上去,许是那杀手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还手之力,竟然被我刷刷刷连续三剑逼得后退了三步,我乘胜追击,却被他反手一剑逼得无路可逃,我惊骇地看着他,因为他方才使出的这一招,分明是师父创立的星辰剑法的最后一招星坠辰泯。 时间像是凝住了,黑衣杀手黑纱蒙住了脸,露出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那是一双异常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一对上那双眼睛,人就再也没办法移开视线,他长剑直指我眉心,他有一双漂亮的手,修长白皙,食指贴着如霜剑身,好似跟剑化成了一体。 我脑中闪过万般思绪,我想说话,然而我一动也不能动,控住不住神智的溃散,周遭的景色慢慢迷离,我听见一道轻柔的声音说:“睡吧,都忘掉。” 我内心深处一点儿也不想此刻睡去,可是我眼睛不受控制地合上,我衷心希望此刻有个人闯进来,这样我就能够清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我的呼唤,叮的一声,像被冷水从头浇下来,我激灵灵醒过来,待看清屋中的情形,震惊了。 屋中多了一道颀长清影,他玉冠高束,墨发铺满整个背部,白袍胜雪,外头罩了一件水蓝纱衫,说不出的俊雅清绝,他握着紫青长剑,剑气如虹,跟黑衣杀手打得难分难舍,一进一退间,疾如风稳如松,漂亮的桃花眼映着剑光,多了凌厉之色,有着勾魂夺魄的美,是君清澜。 我心跳蓦地一乱。 黑衣杀手突然看了我一眼,长剑挽了个剑花,跃窗而出,君清澜提剑欲追,我哎呀一声,浑身发软跌坐在地上。 君清澜脚步一顿,黑衣杀手的身影已如入海的鱼,消失不见,他收了剑,转身朝我走过来,橙红的夜明珠照耀下,他本就绝美得夺人心魄的五官更是让人无法抗拒,我又是紧张又是期待,想立马换上漂亮裙子露出最美的笑容迎接他,可事实是我一点儿也动弹不了,只能顶着一张男人脸穿着一身被珠子打得破破烂烂的男人衣服狼狈不堪傻不愣登看着他走到我面前。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邸,而我难堪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唯一庆幸的是,还好,丢的是皇甫晟的脸。 忽然君清澜蹲下身,声音柔和,“洛姑娘,能起来吗?” 037 美丽不是你想现,想现就能现(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我一下子炸毛了,“我不是。” 君清澜没说话,唇边漾着淡淡暖暖的笑,把手伸到我面前,漂亮的五指微微张开,橙红夜明珠珠光从指缝间漏下,把莹白如玉的五指晕染上了温暖的色彩,仿佛牵住这只手,从此便温暖一生。 我心跳不可抑制加快,再也说不出否定的话,把因为惊惧过度冰凉无比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他手指合拢,握住我的手,牵着我起来。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会灼人,他的手指却微凉,我突然想起玥骅的冰火两重天,甘醇冰爽而又如火一样的酒,能让人看到甜蜜的过去和美妙的未来,我像是喝多了冰火两重天,脚步是飘的,很不真实,而我不要过去,也不要未来,我只要现在。 我清楚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很响亮很急促,我不知道君清澜听到了没有,我偷偷抬眼看他,他好似觉察到我的视线,转脸过来,“疼不疼?” 脚下的地面瞬间像是变成了云朵,我离他这样近,他的气息就喷在我额头,暖暖的,他的眼睛漂亮深邃,眸光柔和关切望着我,他身上梅香清幽袭人,我其他的感觉都消退了,唯留下暖,好似春日午后阳光斑驳,草长莺飞。 我大力摇了摇头。 君清澜眼里流泻一抹赞叹笑意,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 心里像是抹了蜜一样的甜,诚然,这完全是因着他的关系,跟我勇不勇敢没关系,是个美丽的误会,这么美丽,我怎么好意思拆穿呢。 雅间桌子椅子都砍得乱七八糟,君清澜把我带到了另一间房,显然这处比方才那间要高出一个档次,屋里更加宽敞雅致,用屏风隔成前后两进,前厅用膳,后厅放置着床榻,可供休息。 屋里已侯着两个人,是暮槿和一位女大夫,暮槿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去请的大夫,我竟半点也没注意到,这说明君清澜对我的影响力委实太大,在他身边,我半分心思也注意不到周遭。 君清澜牵着我走入后厅,道:“让大夫帮你包扎好伤口,我们再回去。” 我恋恋不舍握住他的手。 君清澜拍了拍我的头,微微一笑,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心突然无比的宁谧安然,心里头有什么东西气泡一样升腾,如烟花般绽放,让我理智全无我点头放手,目送他走出,片刻,我冷汗直流耷拉下脑袋,后悔死了。 因为他一走,被模糊的感觉全都回来了,我呲牙咧嘴望着满身的伤口,那厮下手太狠了,想起所受之苦接是这张皇甫晟的脸惹的祸,恨得我牙齿发紧,有冤无处诉,勇敢撑了一会子,终是撑不住,在大夫帮我把嵌在肉里的珠子夹出来的时候,两眼一翻被疼痛淹没了神智。 037 美丽不是你想现,想现就能现(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醒来时,暮槿正守在床前,一眨不眨看着我,好似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给她一记眼刀,可躺着的姿势大大减弱了气势,只能从声音上来弥补,我清了清嗓子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么?” 暮槿笑着凑过来扶起我,赞美道:“小姐的真容真的很漂亮呢。” 我一惊,摸了摸脸,手指触到的是滑腻的肌肤,妆洗掉了,面具也被摘了,衣服也被换掉了,换的正是我从撷芳园带出来的漂亮裙子,我怒目看暮槿,暮槿缩了缩脖子,笑嘻嘻道:“是澜王爷吩咐帮小姐把脸洗干净的。” 我顾不得怒了,震惊道:“他看到了?” 暮槿点了点头。 我呆呆张大嘴巴,半响弹跳起来,一把揪住暮槿的衣领,“他是什么反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我场景再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准漏掉。” 暮槿被勒得喘不过起来,连连咳嗽,我勉强松了松手,灼灼盯着她,暮槿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躲躲闪闪,我开始磨牙,手下发紧,暮槿突然双手捶胸,忽然呼天抢地痛心疾首道:“小姐,我对不起你,因为小姐的真容实在太美了,奴婢看得失了心失了魂失了眼神,所以没看到澜王爷的反应,都是我的错,爱美之心惹的祸。” 我嘴角抽了抽,批评道:“你表演得太外露了,流于表面,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你拍马屁的意图。” 暮槿涎着脸道:“小姐教训得是,以后奴婢一定仔细观察揣摩小姐表演时的一言一行,以为楷模效仿之,力求遇到需要表演的时候能够信手拈来,生动自然打动人心。” 孺子可教,我道:“不过你刚才那场戏也有可取之处,台词押韵得不错。” 暮槿欢喜道:“都是小姐教导有方。” 我白了她一眼,沮丧之情随即爬满心头,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穿着美美的衣服,盛装打扮以真容出现在君清澜的面前,给他留一个极好的印象,让他知道我也有娴静美好的一面,安静的时候也称得上窈窕淑女,并不是成天只会跟人打架斗嘴倒挂金钩的野蛮姑娘,我都找好了漂亮裙子,都设想好了相见的地方,在风景宜人的杏花林中,可万万没想结果会是我满身伤痕神智全无躺在床上。 君清澜看到了我的真容,而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反应。 我垂头丧气抱着膝盖,深深叹了一口气。 暮槿小声道:“小姐,何必这么丧气,澜王爷还在外头,叫他进来再看一次,你暗中观察他的反应不就行了。” 我有气无力,“你懂什么?第一次的反应是最真最自然的,以后的――”我突然住了口,呼吸不畅,“你刚刚说什么?澜王爷在外面?” 暮槿眨巴着眼睛道:“对呀,王爷一直在外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抖着声音指着屏风问:“你说这屏风隔音效果如何?” 暮槿默了默,抖着声音答:“聊胜于无。” 我眼睛突然直了,直直看着闲步而来的身影,雪肌墨发,桃花眼灿若星辰,漂亮的唇畔漾着浅笑,那是我平素舍不得眨眼的风景,然而此刻,我只想找条缝钻进去。 床上没缝,只有枕头和云被,我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枕头上,滚进了云被里。 038 美丽不是你想现,想现就能现(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片刻之后,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快把自己给闷死了。 被子里空气越来越稀薄,我偷偷伸出手,想掀开云被一角呼吸点空气,不曾想方才滚得太利索,云被缠得太紧,掀了半天也没动半分,若要从被子里滚出去,委实又太丢脸。 我寄希望于暮槿能够善解人意体谅到我的窘境,过来解救我,这个念头刚刚转完,就听到一道清润的声音道:“去看看马车来了没有?” 暮槿应了一声告退了,我欲哭无泪。 想着丢脸总比被闷死强,咬咬牙,我翻身一滚,滚出了云被,终于得以顺畅呼吸,贪婪连着呼吸了好几口,突然,上方出现了一张好看的脸,桃花眼眼尾微挑,长睫如扇,就那么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声音柔和,“清醒了。” 我顺势下台阶,“对呀对呀,刚才脑袋还有点犯晕,胡言乱语。” 君清澜形状漂亮的眉微挑,“哦?意思是――”他忽然倾身,陡然拉近跟我的距离,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他是什么反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我场景再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准漏掉,是你的胡言乱语?” 我眼睛陡然瞪圆了,他听到也就罢了,居然还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不漏,居然还复述出来,我望着上方近在咫尺的脸,心狂跳如雷,没了面具掩饰的我皮薄,又羞又窘,未免自己在羞窘交加中死掉,我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我有说过这句话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大约是梦话吧。” 君清澜眸光幽深,眼睛亮得好似能看透人的心底,“是吗?” 我不敢再看那双眼睛,好似怕光地眯了眯眼,顺势抬手挡住了眼,斩钉切铁道:“肯定是。” 透过指缝,只见君清澜起身,淡淡道:“如此说来,都是梦是反的,那梦话也是反的,原来你并不想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感受。” 我一急,爬了起来,脱口而出,“什么感受?” 君清澜桃花似笑非笑望着我,唇角微勾,让我想起鱼钩,而我是上钩的鱼。 我讨厌上钩,气闷撇了撇嘴,我大言不惭,“什么感觉,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君清澜嘴角易发上扬,“那么,我们出发吧。” 我有点转不过来,“去哪里?” 君清澜道:“回客栈,这里不安全。”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回客栈的途中,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君清澜道:“我正巧也在那里用餐,听到打斗声。”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皇甫晟?” 君清澜没说话,递给我一柄剑,正是我的那柄秋水剑。 原来如此,我垮下了肩膀,心有灵犀什么的,都是我的幻想。 东阙酒楼离客栈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君清澜先下了车,折身把手递给我,我喜滋滋握住,正琢磨着在下车的时候如何站立不稳顺理成章跌入君清澜怀中,突然一道怒火中烧的声音炸雷般响起,“洛桑,这次我非杀了你不可!” 039 冤家相逢奸者胜(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那声音充满了悲愤、屈辱、冷血、野蛮……我循声望去,只见皇甫晟扛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立在不远处,碧蓝眼睛映着刀光,像是深冬结冰的湖。 我立马想起了手上腿上那些个被珠子打的伤,都是因为他那张惹祸的脸,才害得我如此下场,同样满眼寒冰回望过去,一时间冰渣飞溅,凝气成霜。 皇甫晟嗖地窜到车前,“滚下来受死!” 他眼中的杀气腾腾,像要把我挫骨扬灰,我心里打了个哆嗦,身强体壮时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满身是伤,不能硬拼。 我退后两步不可置信俯视他,眼里充满了震惊、痛心、绝望……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泪迷了我的眼,我微颤颤看着他,揪着心口的衣服,泪如断珠,却努力笑得灿烂,“要杀便杀吧,看见你没事,我也就能放心去了。” 皇甫晟冷笑,“你真应该去当戏子!”说话的同时,大刀朝我挥舞过来。 我娇弱且勇敢的挺起胸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皇甫晟额头上青筋暴突,双眼喷火看着――架住他大刀的手,声音阴霾,“澜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清澜声音淡淡,“本王也想问,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晟咬牙切齿道:“这是我跟她的恩怨,旁人最好不要插手。” 君清澜声音冷下去,“洛姑娘是本王的客人,本王有责任护她周全。” 皇甫晟狂妄道:“若我真想杀她,澜王爷真以为自己能护得了她?” 君清澜唇角微扬,好看的桃花眼甚至蕴着笑意,“二皇子似乎忘了,这里是大曜国,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皇甫晟气焰一消,可又不甘心放过我,恶狠狠瞪着我。 君清澜调解道:“洛姑娘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二皇子如此大动干戈,二皇子不妨直说,若果真是洛姑娘做错了,本王做主,让洛姑娘跟你赔礼道歉。” 皇甫晟拿着刀的手在发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她、她、她――” 我真挚坦诚且期待望着他,我就不信他能说得出口。 皇甫晟果然说不下去,手中的刀子抖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朝我刺来。 我幽幽叹了口气,朝君清澜不失哀婉一笑,道:“都是我的错,我听说有人要对二皇子不利,想为朋友两肋插刀,就骗了二皇子,把他关在安全的地方,易容成他想把对他不利的人引出来。” 皇甫晟几乎要吐血,“你、你、你――” 君清澜正色道:“如此,二皇子应当好好感谢洛姑娘才是,她今晚遭到你仇家的刺杀,差点命丧黄泉。” 我连忙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满目伤痕,委婉看向皇甫晟,“这些都是替你受的伤,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对你如此恩重如山,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皇甫晟张了张口,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040 冤家相逢奸者胜(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因着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离瑶华盛会的开幕时间也宽裕,君清澜建议在祁城停留几日,南潇正想多跟碧芜姑娘多交流交流琴艺,极力赞同,皇甫晟闷声不吭,我们当他是默许。 之后的几日,皇甫晟都没出现在我跟前。 南潇第二天买了梅花糕梅花饼梅花软糖等等一堆我极喜欢吃的糕点来探望我,深切表示慰问,鼓励我要勇敢战胜身体的痛楚,我对他们没能找出那位音律白痴深感遗憾,并发誓那人若是被我撞见,我一定亲自扭送到碧芜姑娘跟前,我们双方在融洽的气氛中达成了一致意见:以后南潇不用每天过来探视,只要糕点准时到了就行。 我抹上从幽冥谷带来的良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两天之后,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了,窗外琴声悠悠,我从床上爬起来,直奔君清澜的房间。 在门口遇见寒湛,寒湛板着脸,“洛姑娘有事么?” 我笑眯眯望着他,“放心,不是找你。”饶过他往熟门熟路往屋里走。 寒湛伸手拦住,冷冰冰道:“王爷屋里有客人。” 我善解人意道:“那正好,一起招待,免得等会儿那客人走了又得招待我。” 寒湛:“……” 屋里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头一次见寒湛这般吃瘪,这小姑娘好生有趣。” 接着是君清澜的声音,“寒湛,不得无礼。” 寒湛不甘不愿冷冰冰瞪了一眼,侧身放行。 我回他个大大的笑容,一步三颠慢腾腾乐悠悠从他面前走过,跨过门槛的时候,依稀听到了冰层炸裂的声音。 屋里传来哈哈大笑,“寒小子也有今天。” 冰层炸裂的声音更加明显了。 未免跌入冰窟,我赶紧走入屋内,抬眼一看,只见坐着两人,一个是君清澜,另是个中年男子,气质儒雅,一双眼睛黑亮黑亮,正饶有兴致打量着我。 君清澜起身引见道:“这位是纪臻纪先生,这位是洛桑洛姑娘。” 我吃惊看着中年男子,“传闻中诗画双绝的那个纪臻?” 纪臻颇为意外看了我一眼,“你听说过我?” 我不说话,转身就跑,直奔房间,找出从五师兄那里收刮来的《萤舞》,返回,急忙忙展开,紧张问:“那这幅图是真的吗?” 纪臻看都不看一眼,摇头失笑,“不可能是真的,真的已经入库珍宝阁。” 我大失所望,不死心凑到他面前,“你看一眼,就看一眼。” 纪臻拗不过,终于把视线投过来,一瞥之下,脸色陡然就变了,一把要抢过画,幸而我眼疾手快,赶紧避了开去,纪臻面色大变,“这幅画你从哪儿得来的?” 041 冤家相逢奸者胜(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心里乐开了花,看他的反应,说明这幅画即便不是真的也能以假乱真,纪臻的画千金难求,我小心翼翼收好画,无比崇敬道:“因为我实在太仰慕您了,所以倾家荡产花千金从黑市收购了一幅,但是一直不知道真假,如今总算放心了。” 纪臻面色冷肃,“不可能是真的,这幅画三个月前就与瑶华盛会上要拍卖的其他珍品入库珍宝阁,阁外重兵把守高手如云,不可能被盗流入黑市。” 想起五师兄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的绝顶轻功,我还是有几分信心,“一切皆有可能。” 纪臻想到什么,面色铁青,看了君清澜一眼。 君清澜脸上神色也凝重起来,漂亮桃花眼看向我,说:“洛姑娘可否先让纪先生鉴定此画的真假?” 若是旁人我定然毫不犹豫拒绝,可他是君清澜,我大方把画递了出去,“当然没问题。” 画卷被铺展在案桌上,纪臻端视良久,手抚摸着画上印章旁边浅浅的不规则红印,脸上神色变化莫测,半响道:“当日我做好这幅画,加盖印章时,印章没拿稳掉了,掉在上面,留下了这痕迹。” 君清澜嘴角微沉。 我喜滋滋道:“这么说这画是真的。” 纪臻道:“这画必须送还珍宝阁。” 我惊了,大无畏看向纪臻,“凭什么?” 纪臻焦灼道:“这幅画要在瑶华盛会上拍卖,若是到时候发现此画丢失,会出大乱子的。” 我不以为然,“那与我何干,这幅画现在是我的。” 纪臻语重心长,“珍宝丢失,我大曜国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颜面,定然龙颜震怒,会清查此画的踪迹,你定会大难临头。” 我垮下脸,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哭天抢地,“那我亏大了,倾家荡产落得一场空,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君清澜道:“洛姑娘,纪先生另外作一幅画与你交换如何?” 我吸了吸鼻子,眼里包了两泡眼泪,心痛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这幅画,我每天都抱着这幅画睡觉。”我顿了顿,可怜巴巴望着他,“一幅不足以抵消我失去它的痛。” 纪臻感动了,道:“那就两幅吧,让你左拥右抱入睡。” 我满意了,迅速把眼泪一收,翻出文房四宝,“那么纪先生,赶紧画吧。” 纪臻错愕看着手上的画笔,嘴角慢慢抽了抽,半响哈哈大笑起来,朝君清澜道:“这小丫头打哪儿钻出来,古灵精怪。” 君清澜抬眸,眼底倒映着窗外的阳光,莹亮璀璨,眼底幽深如海,泅着浅淡笑意,他的笑那样好看,我简直要溺毙其中,连忙逃开视线。 忽然熟悉的幽香袭来,我讶然回望,君清澜站在我面前,“纪先生作画需静,洛姑娘可愿跟我一起散散步?” 我震了惊了呆了傻了,然后,猛地点头了。 042 都是猴子惹得祸(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散步的地方叫藏春园,离客栈不远,据说曾是位神秘高人的府邸,这位高人喜欢灵猴,爱猴如子,他死后,养的猴子都不肯离去,替他守着家园。 一路上我小碎步走得袅袅婷婷,外表温婉恬静,心里头万马奔腾,袖中的双手紧握:一定要抓住良机改变我在他心中的形象,趁机懂他、了解他。 坚定了目标,我易发小碎步走得仪态万千,君清澜果然被我的表现吸引住了,停下脚步专心致志观赏,我保持着温婉浅笑,如弱柳扶风从他面前走过,在将将错身的时候,他忽然叫住了我。 我回眸一笑,期待着他的赞美。 君清澜好看的眼中带了迟疑,“是我思虑不周,你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不如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散步。” 我笑得易发春暖花开,“我伤已经好了。” 君清澜眼中的迟疑更胜,“可是你走得很辛苦,连笑都笑得这般勉强,定是身体不适。” 脸上的笑碎裂成粉末,我怒目瞪向君清澜,他清润瞧着我,春日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花木扶疏间是一方碧池,他的眸中倒映了阳光碧水,饱含着关心,我心头一热,怒气嗖地全消了。 见得前方有个栅栏围起来的小山丘,我心念一动,身形灵巧翻过栅栏,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去,用行动证明自己翻山越岭都没问题。 君清澜错愕望着我,我叉腰望着他,突然他眸光微闪,惊道:“快下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山石突然松动起来,右脚跟着陷下去,我一惊,赶紧提脚,结果不仅没提起来,左脚也跟着陷下去,整个人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根本无处借力,眼见着就要跌倒下去。 完了完了,这下又要丢脸了!想到跌得灰头土脸的样子,我懊恼得想打个洞钻进去,鸵鸟般蒙住脸。 身体与地面深情相撞的场景却久久没等来,我反而觉得自己转了个圈,疑惑睁开眼睛,只见到一片藕荷色锦袍襟前织绣着华丽祥瑞图案,抬眸,漫天阳光如同碎金子洒落,一线光影恰从君清澜脸上斜过,勾勒出他绝美清俊的五官,晕染上淡淡的金色,像是从天而降的神邸。 春日午后的风轻柔如薄纱拂面,风里带着花草的芬芳,和着幽雅梅香,像是做梦一样,他抱着我御风飞行,他身上的气息温暖而安宁,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避风港,我的心跳得很慢,我希望时间能够停下来。 君清澜携着我飞下危险的山丘,扶我站稳,抬手指了指栅栏旁竖起的牌子,“你怎么突然跑到上面去了,上面很危险。” 我尤沉醉在刚才的情景中,半响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看之下,顿时嘴角一抽,满心的浪漫旖旎情怀烟消云散,只见牌上写道:沙石疏松,切勿学猴子攀爬。 与此同时,一只金黄色小猴子灵巧翻上栅栏,蹲在上头,拍着爪子呲牙咧嘴大笑。 043 都是猴子惹得祸(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清澜撑不住抿嘴笑起来。 我想我的脸一定黑得跟锅底有一拼,我怒火腾腾瞪向那只泼猴,琢磨着抓住它后拿来清真还是红烧,那只猴子死到临头不自知,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抑,最后干脆在地上边笑边打滚。 我磨牙弯腰捡起几块小石头,出手如电朝它掷去,小石头如利剑直射而去,我拍着手好整以暇等着看那泼猴全身痛得打滚的狼狈样,得意的笑还未抵达眼底,只见那泼猴灵巧跃起,左闪右闪把我掷出去的石子尽数接住了,得意洋洋捶胸大笑。 君清澜笑出声来。 我被气得头顶要冒烟了,反手折了根柳条,几步跃到栅栏前,以柳为剑刺向泼猴,我一定要打得它满地求饶为止,那泼猴身手甚是灵巧,左闪右闪竟然让我击不中它,空隙中还朝我呲牙咧嘴一笑,扬手把小石头朝我砸来。 轰――我心中的火气一下子窜得老高,手中柳条被我舞得跟秋水剑一样凌厉,刷刷刷几招挡开飞来石,把那泼猴逼得无处可逃,终于脚下一个踉跄,跪倒在我跟前,合掌告饶。 我仗柳而立,趾高气扬居高临下望着它,“给姑奶奶磕三个响头,姑奶奶就放了你。” 泼猴搔首抓耳,咿咿呀呀,忽然咧嘴一笑,拔了三根猴毛递给我。 我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柳条啪啪凶狠抽在地上,“姑奶奶要的是磕头,不是猴毛。” 泼猴嘟着嘴可怜巴巴瞧着我。 但这招对深谙装可怜之道的我来说,无半点作用。 正欲再吓它一吓,君清澜意外看了我一眼,道:“这只猴子想认你着主人。” 像是找到了知音,泼猴嗖一下窜到君清澜跟前,眨巴眨巴着眼睛瞧着他,爪子扒拉着额头,又朝我努了努嘴。 我回它个大白眼。 君清澜失笑,摸了摸泼猴毛茸茸的脑袋,忽然手指一顿,指尖拨着泼猴金黄脑袋中央的一撮白毛,咦了一声,道:“没想到这小家伙竟是只猴王。” 我也惊了,凑过去,只见那白毛夹杂在金黄的毛中,恰是一个王字,瞥见泼猴得意又骄傲的样子,我嗤笑出声,“长了个王字就是猴王,那我在额头上写个王字岂不成了女王。” 泼猴的气焰熄火了,可怜朝君清澜蹭了蹭。 君清澜拍了拍它的头,朝我一笑,“这小东西长得漂亮又机灵通人性,很是讨人喜欢,你就收了它吧。”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泼猴上蹿下跳后空翻,一双候眼水汪汪瞧着我。 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街上卖艺的猴子,眼前这只若是拉去卖艺,一定财源滚滚,连毛都跟金子的颜色一样,多讨财,我脸上慢慢乐开了花,丢开柳条春光灿烂一把抱起它,“好好好,小金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小金突然打了个哆嗦,激动咿咿呀呀叫起来,我想,它定是太喜欢我给它取的新名字了。 ―――――――――――――――――― 周末愉快~留言支持哟~ 044 都是猴子惹得祸(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在藏春园的表现太活力四射,君清澜认为没有继续停留让我养伤的必要了,提议第二天上路入京。 这天晚上我独自上东阙酒楼,要了上次的雅间,点了一桌的菜,吃到胃撑,中途也无任何意外打扰,我揉着肚子站在窗前,窗外杏花已然盛极而衰,我想起我修成媚术准备去放到岚澈的那天,听雨轩前的桃花也如这般,开始凋零。 因着多了个丫环和宠物,君清澜命人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给我,又叫人送来一筐瓜果在车上,小金一见到那筐瓜果就咿咿呀呀直跳,又无比谄媚凑到君清澜面前蹭了蹭,拔了三根猴毛眨巴着眼睛递给他。 我重重咳了一声,小金扭头见得我,迅速缩回手,悻悻爬车里去了。 君清澜失笑,道:“不用担心喂养的问题,我每天会让人送吃的过来。”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这一提,倒让我心里一动,趁机道:“小金很喜欢你,你若有空的话,顺道来看看它。” 君清澜微微一笑,说:“好。” 一路上颇为平静,南潇得了一本碧芜姑娘送他的琴谱,便成天研究琴艺,把我这个义妹给忘了,皇甫晟也没来找我麻烦,平静得让人不由有些无聊,我大部分时间抛瓜果逗小金,小部分时间与君清澜聊天喝茶顺便抛瓜果逗小金,于是,到达大曜帝都的时候,小金凌空接物的本事已练得出神入化,不管多刁钻的角度都能接到,还练出了前空翻转一圈接、后空翻转一圈接、前胸接、后背接等花样,我很欣慰,准备有空了立马拉着它上街卖艺。 没想到这条生财之道还没用上,就遭到了夭折,原因是四海宫不准带宠物入内。 四海宫是专门用来接待外来贵宾的宫殿,气派宽阔,可容纳千人。顶着南潇义妹的身份,我得以入住其中,不仅每天吃好喝好有宫人好生伺候,据说走的时候还有一份神秘好礼相送,这么大的好处,我怎么能放弃,毫不犹豫舍下小金,把它寄养在澜王府。 跟小金分别的这天阳光出奇的好,天空湛蓝,让人委实挤不出伤感的情绪,我只好往眼睛里滴了两滴水,盈盈欲滴道:“不是我不想把你留在身边,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你在澜王府要乖,别给王爷添麻烦,过一段时间……” 我来接你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小金已几个后空翻翻到君清澜跟前,咿咿呀呀撒欢儿,我觉得牙根发痒。 最后是君清澜对这场离别做了个总结,他抱起小金,给了我一块腰牌,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有空了随时来澜王府看它。” 我双手捧着那块带着他体温的腰牌,猛点头道:“我一定会经常过去的。” 045 安王的罗帕(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随同南潇住进了四海宫落霞殿,皇甫晟住进了四海宫流霜殿,两处殿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中间隔了一片凌波湖,大大减少了基情碰撞火花四溅的机会,我深觉遗憾。 我们在宫门入口分道扬镳,南潇正想客气一句,皇甫晟已倨傲扬长而去,南潇大人有大量,慕枫气得跳脚,我开解道:“别跟他一般计较,他这是用外表的倨傲掩饰内心的黯然伤神,又奢望此举引起关注,多么纠结多么神伤。”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道极具杀伤力的视线,抬头望去,只见皇甫晟顿足,碧蓝眼睛冷如冰刀刺向我。 我赶紧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同时陡然想起了一个进财的点子:对了,我知道皇甫晟最大的秘密,可以光明正大找他要封口费。不过想到皇甫晟对被我卖给青楼这件事还未释怀,我决定等过些日子再提不迟。 落霞殿极为宽敞,配备了四个洒扫的宫女,我分到一间上好卧房,推窗可见凌波湖,出门左转是饭厅,右转是浴池,吃饱了正好洗洗睡。 美美睡了一觉,醒来艳阳高照,暮槿笑得像朵喇叭花,“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打了个哈欠,“我又想睡了。” 暮槿急道:“别啊,大好春光用来睡觉太浪费了。” 我懒懒道:“说重点。” 暮槿嘿嘿一笑:“听说智勇无双英俊潇洒光明坦荡的安王爷午时由正德门入城,奴婢想去看看。” 我大方道:“你去吧。” 暮槿眼睛一亮,我继续道:“脱岗一次五两银子。” 暮槿讨好奉上一盘糕点,大义凛然忠心耿耿道:“奴婢怎么会丢下小姐吃独食,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奴婢一定紧跟小姐的步伐。” 我拈起糕点专心品尝,随口问:“安王是谁?他有澜王好看么?” 暮槿激动道:“在大曜国,美名最盛的当属澜王爷,可惜澜王爷名草有主是天下皆知,无数女人前仆后继挖墙角翻围墙用尽了手段都没能进入澜王府,反而经常被当成小偷窃贼给打出来,实在是铁板一块,难以得手,而安王爷,虽然美色上比澜王爷稍逊一筹,但深得今上宠爱,权势滔天富得流油,最重要的是安王爷还未在一棵树上吊死,又生了一颗怜香惜玉心,但凡能够冲破重重护卫阻拦抵达安王爷跟前的,安王爷都会赠送签名罗帕一张,得到罗帕的姑娘,就此飞黄腾达。 我腾地坐起来,又怀疑道:“什么样的罗帕竟能让人飞黄腾达?” 暮槿掏出一张浅紫色锦帕,帕子上绣着修竹,右下方是绣着三个字――君辰安,无比宝贝道:“就是这个,这可是我花了三两银子从锦绣坊买的,锦绣坊就是第一个得到安王爷罗帕的菊络姑娘开的,当年她拿到罗帕后,研究出这块罗帕的材质、绣法并成功批量制作,推出后广受欢迎,购买者如云,菊络姑娘因此晋升富商行列。” 046 安王的罗帕(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听得眼冒银光,暮槿又掏出一本书,道:“第二位得到罗帕的梅蕊姑娘那就更厉害了,她总结了成功的经验,写了这本《罗帕三十六计》,畅销国内外,受邀各处讲述经历,被封为罗帕才女,可谓是名利双收。” 我瞥着帕子捏着书,好似看到无处银票朝自己砸来,顿时热血沸腾,一跃而起,换装易容,一路狂奔到正德门。 正德门道路两旁人山人海,上到七十老妪,下至三岁女童都有,摩肩接踵,连个缝都没有,而人群的上空拉开了一张巨大的渔网,网上缀满了刀片铁钉,显然是为了杜绝有人想靠轻功从上面走捷径。 暮槿气喘吁吁跟上来,被眼前的情况震到了,“小姐,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朝暮槿招手,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暮槿垮下脸,我信心满满拍了拍她的肩,暮槿壮志断腕般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风口处,手扩成喇叭状,大喊道:“不好,王爷改成从朱雀门入城了。”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怒道:“他奶奶的,又来个骗子,大家砸死她。”很快,天空中飞起无数鞋子鸡蛋菜叶子,一半穿透渔网飞向了暮槿,一半被渔网拦下殃及了人群,加之大家挤成一堆,甩胳膊时不免甩到了旁人,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哭爹骂娘热闹非凡,因此有了丝丝可钻的缝隙,我见缝插针,一鼓作气钻到了正德门前的黄金位置。 将将站稳,只见门外头一队身着银白盔甲铁骑的士兵策马奔来,站我右边的绿衫少女激动道:“是安王爷的先遣戍卫队。” 这队士兵有二十几人,个个手持红缨长枪,分成两列各自策马站在道路两边,像是一道屏障,拦住了兴奋不已的人群,领头的那人长枪一舞,头盔下的眼睛冷冷扫视众人,声如洪钟道:“王爷念你们一片眷眷爱慕之心,不忍清场,但丑话说在前头,只准静观,不准惊扰了王爷的车驾,如若不然,别怪我等手中的长枪不长眼睛。” 人群响起顺从的应和声,站我左边的红衫少女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 我仔细观察正德门的地理位置,就围观群众状况及戍卫队战斗力做了评估,定下作战方案:让群众先上。 于是乎,当安王那辆由四匹汗血宝马拉着的华贵无双的马车在百来个亲兵的护卫下出现时,我一个旋身贴着渔网飞到正德门上,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望着洪水般的人群和努力抗洪的亲兵斗士们,其中极为扎眼的便是刚才站我左右的红衫绿衫少女,她们饿狼猛虎般扑上去,秋风落叶般被扫出来,吧唧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一炷香后,洪水被控制住,抗洪斗士们也都面露疲态,我坐直身子,抬手洒下一大把软筋散,默数十下,望着脚底下的马车顶,深吸了一口气,翻身跃了下去。 跳下的瞬间,我看到抗洪斗士们不可置信滑下马背,我得意的笑还未完全展开,却见那趴在地上的两名少女突然平地飞起,从袖中亮出剑朝安王的马车刺去。 047 安王的罗帕(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们不是来要罗帕的,她们是来要命的。 脚尖触到马车顶的时候,她们已杀入车中,车内传来咚咚啪啪之声,我脑中闪过了第二个念头:若她们杀了安王,我飞黄腾达的机会且不是打水漂了。 想到这里,我点足跃起的同时,抽出秋水剑挥出,削铁如泥的宝剑顿时把马车削得散架了,于是我清楚看到了车内的场景:一个紫袍男子立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嘴角含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有种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特殊气质,深沉又天真,正是安王君辰安,他手中握着两把剑,分别架在两名少女雪白的脖颈上。 我落地不由颠了一下。 君辰安视线悠然朝我看过来,嘴角微勾:“你要加入吗?” 我赶紧收起秋水剑,表明目的:“我是来要罗帕的。” 君辰安挑了挑眉,颇为遗憾道:“你看我现在很忙,腾不出手拿罗帕给你。” 我想了想,说:“那你告诉我罗帕在哪里,我自己拿好了。” 君辰安星眸微微一冷,嘴角的笑意淡了,“我没带。” 跪地的绿衫少女突然道:“他骗你,罗帕就藏在他的袖子里。” 君辰安嘴角的笑完全消散,横在绿衫少女脖颈上的剑往下压,少女脖颈立刻被划出一道可怖的血痕,他冷冷一笑:“多嘴的下场。” 绿衫少女毫无惧意道:“有本事你再加把劲杀了我,可惜你没劲,若不是这该死的软筋散害我跟姐姐一跟头栽倒,你早就被我们捅成肉泥了,哪儿还轮得到你来横。” 红衫少女突然朝我道:“你帮我们杀了他,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我爱别人的财,但不爱别人的命,认真重申道:“我只是来要罗帕的。” 君辰安忽然微微一笑,说:“帮我把她们绑起来,本王马上把罗帕给你。” 我想了想,觉得很是不划算,先前成功得到罗帕那两位姑娘只要冲破重重护卫的阻拦就成功获得罗帕了,凭什么到我这儿还得当苦力,不由撇了撇嘴道:“没这个先例。” 君辰安握剑的手抖了抖,晓我以理道:“她们青天白日刺杀本王,罪无可赦,你作为大曜的子民,理应配合打击违反犯罪。” 我坦诚看着他,“问题是,我不是大曜的子民,没这个义务。” 君辰安呼吸滞了滞,动我以情道:“你不是大曜的子民,却为了看我一眼来到帝都,为了要我的罗帕千辛万苦闯到我跟前,证明你深深爱慕于我,既然你对我如此情深,怎忍心在我需要帮助时不伸出援手?” 我震惊了,呆呆看着君辰安。 君辰安朝我温柔一笑,用施恩的语气道:“帮我把她们绑起来,我就让你留在我身边。” 048 安王的罗帕(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呆滞的眼睛终于有了反应,开始是一点小小的星火,很快成燎原之势,我怒火腾腾瞪着君辰安,跳脚道:“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爱慕于你了?要是被我喜欢的人听见,误会大了去了。” 现场静默了一会儿,两名少女突然噗嗤一声哈哈大笑出声,然后,抽噎着口吐白沫倒下了。 我不解望着她们,叹息地摇了摇头,真是的,明明知道中了软筋散一个时辰内不能胡乱动气,否则毒气就会侵进经脉,居然还傻笑,毒气攻心了吧,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 反观君辰安就淡定多了,只是除了胸脯起伏得有点厉害,手上的剑晃得有点吓人外,脸上的表情就很镇定,连语气都很镇定得厉害:“那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恍然大悟望着君辰安,原来他不是淡定,是反应慢,不然为何连我回答过两次的问题都还问,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一个字一个字重申道:“我……真……心……只……是……来……要……罗……帕……的……” 君辰安身子晃了晃,终于握不住手中的剑,两把剑哐当哐当先后落地,他突然双眼暴突,愤怒拿起袖中的罗帕朝我甩过来,“给你,你马上给我滚!” 我伸手接住罗帕,错愕看向君辰安,只见他身子晃了晃,口吐白沫倒下了。 达成目标的我转身离开,离开时,十分不解看着君辰安摇了摇头,对手都倒下了,他何必要把自己也给气倒了呢。 满地挺尸,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只好踩着人肉垫子一路往回走,终于能够脚踏实地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小姐。” 抬眸一看,暮槿顶着一片菜叶子小跑过来,满眼期待。 我笑眯眯扬手把罗帕丢了过去。 暮槿先是震惊,然后狂喜,眼里的敬仰之情如潮水哗啦啦向我涌来,“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我得意一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罗帕拿到了,我们该如何利用它飞黄腾达呢?” 暮槿边小心翼翼打开帕子边道:“此事要从长计议,另辟蹊径,走出一条跟菊络和梅蕊完全不同的成功之道。” 我思忖道:“要不召开一个罗帕拍卖会?” 暮槿盯着手中的罗帕,眼睛突然愣了。 我眼皮一跳,“怎么了?” 暮槿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定定看了罗帕半响,突然抬眼问:“小姐这罗帕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肯定道:“安王给我的。” 暮槿呆呆道:“可是,这罗帕不是安王的。” 我一惊,拿过来一看,只见浅紫色的罗帕上绣着一只凤凰,帕子的下方绣着娟秀的三个字:端木凰。 ―――――――――――――――――― 这章给我写笑了,乃们笑了么,笑了都留言支持哈~ 049 出身未捷被拍飞(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携着帕子返回,哪里还有君辰安的身影,连同侍卫和那两名少女都不见了,只有渐渐恢复过来的围观群众。 我捏着帕子,感到了一股强烈的被欺骗的愤怒,于是我决定夜访安王府,换回我应该得的罗帕。 这天晚上夜黑风高。 我先用毒放翻了一个端茶水的丫环,再用摄魂术问出了君辰安所在地,最后拿了她的衣裳易容成她的模样光明正大端着茶进了书房。 书房里君辰安跟一个中年文士正在谈话,两人神色肃穆。 中年文士道:“审出来了,是太子派来的人,太子得知王爷手中握有他管理珍宝阁不力,名画被盗并隐瞒不报的证据,害怕王爷捅到皇上那里,所以先下手为强。” 君辰安冷笑,“他当害怕,事关国体兹事体大,若是父皇知道了,指不定他那太子之位还能否坐稳,明日我就进宫去,把这事禀明父皇。” 中年文士叹息道:“王爷切莫轻举妄动,那两人咬舌自尽,人证已无,再则属下得到密报,澜王已找回了画并把画送还珍宝阁。” 君辰安重重锤了一拳桌子,恨声道:“又是澜王,每次抓到太子的把柄,总是澜王从中作梗,害得我们功亏一篑。” 中年文士也不甘道:“若是没有澜王在旁相助,太子哪里会是王爷的对手。”顿了顿,又道:“比起太子,属下反倒觉得,澜王才是王爷最大的对手。” 君辰安沉声道:“论才智手段,澜王的确过人,若是没他母妃那桩污点,澜王绝非池中之物,可污点已经存在了,那桩事是父皇心上的刺,这些年虽然逐渐淡了,但是一直都在,所以无论他再如何优秀,父皇也不会亲睐他,没有皇宠,就没有争这天下的资本。” 中年文士凝眉道:“王爷认为澜王会甘心?” 君辰安道:“不甘心又如何?虽说太子倚仗他,可也随时提防着他,棘手不讨好的事情就让他处理,容易又露脸的都是太子自己出马,就像这次的瑶华盛会,关键时候被打发去迎接南玥和北齐皇子,在父皇面前连个露脸领功机会都没有。” 中年文士道:“太子刚愎自用,若是缺了澜王的从中周全,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属下觉得与其紧逼太子,不如先针对澜王。” 君辰安颔首,道:“澜王那边可有情况?” 中年文士道:“澜王做事滴水不漏,暂时没什么嫌隙可钻。”顿了顿,又道:“不过倒是有件出任意料的事情。” 君辰安挑眉:“什么事?” 中年文士道:“是澜王前去迎接两国皇子,南玥和北齐水火不容,北齐一直占上风,这次南玥来的是醉心音律的闲散皇子南潇,而北齐二皇子皇甫晟生性倨傲,这皇甫晟素来不把南玥放在眼中,还以为这一路上南潇会被皇甫晟趁机欺辱,没想到竟是皇甫晟一路上被气得跳脚。” 君辰安讶然道:“那南潇竟这般厉害?” 中年文士摇头道:“不是南潇,是南潇的义妹,名叫洛桑,来路不明,从收集的情报来看,她行事随心所欲,颇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 “气死人不偿命……”君辰安突然手握成拳,咬牙切齿道:“帮我去查一个女人,不管用何种手段,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050 出身未捷被拍飞(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中年文士了然道:“王爷要找的是今天中午的少女,属下听梁桉的描述,深觉此人性子古怪,是个用毒高手,不过照当时情况看来,她并非太子那边的人。”顿了顿,又道:“殿下可看清楚她的长相?” 君辰安嗤笑道:“平凡至极,丢人堆里绝对找不出来。” 中年文士顿了顿,为难道:“既然绝对找不出来,那王爷这是要让属下去做无用功?” 君辰安噎了噎,半响道:“她身材纤瘦,武器是一柄澄如秋水的软剑,右耳耳垂上有个月牙形印记。” 正一边磨磨蹭蹭奉茶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我,手不由抖了一下,心叹君辰安的眼光真真毒辣,我右耳上的月牙形印记,除了师父跟我,还从未有人发现过。 中年文士应下,便起身告退了。 我垂首恭谨把加了料茶端给君辰安,学着这丫环的声音道:“王爷口渴了吧,喝杯茶解解渴。” 君辰安伸手来接,手指将将要碰到茶杯的时候,突然化成掌朝我袭来,猝然不备之下,我胸口被重重一掌击中,如断线的风筝飞向书架,撞得周身都散架了。 正眼冒金星,就被君辰安一把揪住领口给提了起来,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浅笑,“你偷听够了么?” 我辩解道:“我没有偷听。”清了清嗓子,我义正言辞道:“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君辰安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安王府的下人从来不会在本王商议要事时进书房,谁派你来的?” 我呼吸困难,心里直想把暮槿掐死,说什么安王爷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分明是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我看着他的眼睛据理力争道:“男女授受不亲,问话就好好问,别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君辰安星眸暗闪,突然伸手摸向我右耳,一看之下,霎时眼中狂风暴雨风沙走石,最终化成诡异的笑,“原来是你。” 既然被他认出来了,我索性大方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一回生二回熟,都熟人了,能不能先放开我再叙旧?” 君辰安阴冷一笑,不放反进,手掌改为捏住我下巴,逼得我跟他对视,他星眸紧锁我瞳仁,“你到底是谁?一而再出现在我身边意欲何为?” 我毫不躲闪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黑中带着浅紫,明媚而又深沉,没遇到什么阻碍,我的念力轻易进入了他的脑海,我看着那双涣散的眼睛,无比诚挚道:“我只是来换罗帕的。” 罗帕两个字像是触动了君辰安的神经,涣散的眸光居然凝了凝,我赶紧转移话题道:“端木凰是谁?” 君辰安眸光涣散,道:“一个特别的女人。” 我了悟了,把一个对他来说特别的女人的罗帕随身携带,那姑娘极有可能是他的心上人,若真是,那张罗帕对君辰安更重要了,我立马不那么执着于换取君辰安的罗帕了,琢磨着直接拿手上这张罗帕敲诈君辰安,就能大赚一笔了。 外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昭示此地不宜久留,我随手拿起砚台敲晕君辰安,悄然跳窗而出,当然,没忘记顺手带走书架上被珍重放在锦盒里的两本书。 051 出师未捷被拍飞(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没想到安王府的护卫竟十分厉害,饶是我轻手轻脚如壁虎似的贴墙而行,还是被发现了,一时间火光大亮,护卫团团朝我涌来,为了全身而退,我只好撒了点毒粉,哪知突然狂风大起,于是我在毒倒护卫的同时,自己也中毒了。 幸而我曾尝遍奇毒,抗毒能力比较强,所以还有余力逃跑,一路跑到四海宫,就着凌波湖的湖水把脸清理干净,只觉得全身虚软,胸口疼得厉害,君辰安那一掌,委实让我内伤。 神经将将松懈,突然一道暗影袭来,我心里一跳,转身的同时拍出一掌。 来人也不避,抬手接下我那一掌,他掌风阳刚如铁,劲道十足,哪里是力竭又中毒的我能抵挡的,于是乎,我踉跄后退,一脚踩空掉进了湖里,迅速被冰凉的湖水淹没。 意识涣散前,我看到了一双碧蓝的眼睛,那双眼中是错愕和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张脸五官深邃好看,凤眼微眯,碧蓝的眼幽深如暗夜下的海,探不清其中的情绪,隔得太近,他的气息呼到我脸上,忽轻忽重,让我的心忽上忽下的。 他半天没动,就那么幽深看着我,他全身也都湿透了,发上的水滴在我额头上,幽幽的冷,我的心更加忐忑了,苦脸道:“你这是要趁火打劫还是落井下石?给个爽快!” 皇甫晟像是突然惊醒过来,翻身坐起,咳了一声,道:“我以为你断气了,所以……” 我惊异看着他道:“所以你准备帮我渡气?” 皇甫晟别开了脸,冷哼道:“谁要给你渡气?我是看你到底死了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道:“幸好你没这个念头,不然我的初吻就被糟蹋了。” 皇甫晟的脸突然涨红起来,“谁、谁要吻你?” 我歪着头看他,觉得他此刻的样子委实有点古怪,有点像传说中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莫非他真想吻我?我被这个念头大大震惊了……余光瞥到不远处的碧色身影,我突然不惊了,我悟了,原来他是怕被南潇误会了。 夜风微动,宫灯莹莹,南潇踏着一地琉璃灯光走来,凌厉看着皇甫晟。 皇甫晟顿时怒了,“我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是她先出手打我,我防守而已,我哪里知道她今天这么弱,随便一掌就被拍到湖里去了。” 南潇冷冷道:“如此潇还应当谢过二皇子舍身入湖救我义妹之恩。” 四目相撞,皇甫晟碧蓝的眼中情绪翻滚,南潇的澄澈唯有冷,我突然觉得皇甫晟活脱脱就是那断袖话本子里遭到误会的主角,而我就是那可恶搞破坏的女配,破天荒发现了点良心,开口道:“不关他的事。” 南潇闻言神色终于动了动,回身动作轻柔搀扶起我,责备中掩不住的关切,“这都湿透了,快点回去换衣服,可别着凉了。” 052 孽缘相逢,各显身手(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南潇扶着我离开,走了一段路我回头,只见皇甫晟还站在湖边,碧蓝眼睛幽深孤寂,嘴角挂着自嘲浅笑,觉察到我的视线,他脸上闪过一抹狼狈,急忙转身离开,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让他整个人平添了无限伤感。 我叹息回过头,看到南潇澄澈明亮的眼,忽然心里微微一刺,我想起了我跟君清澜,我那么喜欢他,可他什么都不知道,顿时对皇甫晟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决定以后不收刮他钱财了。 解毒疗伤泡了个澡,散架的身子总算复原了些,正想每每睡上一觉,南潇在门口拦住了我,说:“小桑,我有话问你。” 我被南潇带到了花厅,一眼就看到花厅案几上湿嗒嗒的两本书,顿时大喜,“我还以为掉了。” 南潇眉心紧皱:“这书是你从安王府拿的?” 我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南潇道:“五年前瑶华盛会在南玥举办,这两本古琴谱是我拿出来在会上拍卖的,而安王拍下了琴谱。” 我叹为观止道:“这真是太巧了。”又激动问:“当年安王花多少钱拍下这两本琴谱?” 南潇澄澈明亮的瞳仁倒映着灯光,有点像火苗,“你认为那重要吗?” 我诚实点了点头。 南潇突然一拍案几,清秀的五官染上了薄怒,厉色看向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成为全城通缉的刺客了?刚才慕枫来报,今天晚上安王府遭遇刺客,安王被人打昏了,府中丢了重宝,如今正全城戒严抓刺客。” 我惊了一惊,待想起君辰安即便认出了我,那也是易容的我,换一张脸就行了,顿时放心了,道:“他抓不到我的。” 南潇怒道:“小桑,你虽然有几分本事,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那安王岂是能随便招惹之人,他是大曜最受宠的皇子,几乎跟太子平起平坐,权势滔天,得罪他的人没有好下场,今晚所作之事若是被人查出,我不仅保不了你,甚至连我都会受牵连,更甚者还会牵连到南玥。” 头一次见南潇如此疾言厉色,我有点被吓到了,瘪了瘪嘴委屈道:“是他先打了我一掌,我才顺手拿了两本书作为赔偿。”低了低头,我揉着胸口小声道:“我知道错了,要不然,等我伤好了,我立刻把书还回去。” 南潇语气软了下来,道:“安王府今后防护定更加森严,还回去更危险,那琴谱就先好生收着吧。”顿了顿,又担忧问:“伤得严重吗?” 我眼底浮上了泪花,故作坚强摇了摇头。 南潇脸上的怒气消散了,叮嘱道:“不要再招惹安王,瑶华盛会马上就要开幕了,如今这帝都龙蛇混杂,你终归是个女孩子,晚上可不许再乱跑了。” 我乖巧点了点头。 南潇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道:“你跟皇甫晟有诸多过节,还是少接触为好,今后暮槿的工钱,由我来支付,你若是缺钱了,自管来找我。” 我又惊又喜,愣愣望着南潇。 南潇叹息道:“我是真把你当成妹妹。” 我嘴巴一咧,笑眯眯抱住南潇的手臂,“你就是我亲哥。” 南潇:“……” ———————————————————— 喜欢文文的亲收藏、留言支持哦~阅读愉快~ 053 孽缘相逢,各显身手(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因为答应了南潇晚上不乱跑,于是乎,我决定要乱跑趁白天。 这天用完了早膳,我清点了一番拥有的财产,从出谷到现在,我身上的银票净涨了七千六百两,另用一幅画换回了两幅,对了,玥骅还欠我三坛酒。 想起那三坛酒我郁闷了,没欠条没人证,若是到时候玥骅不承认,那我且不亏了,又想起碧落阁的人行踪飘渺诡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玥骅。 暮槿掀帘子进来,见我神色郁郁,道:“小姐,不如我们去逛街,顺便去置办几套漂亮衣服。” 我的衣裳确实少得可怜,以前无所谓,但现在,我想每次见到君清澜的时候都穿着漂亮衣服,遂点了点头。 出门前,我戴上一张新的面具,把右耳耳垂上的月牙形印记掩饰了。 暮槿不解道:“小姐为什么总要把自己的真容藏起来?” 我对镜正了正面具,叹道:“易容习惯了,没带面具,像是没穿衣服出门。” 暮槿默了默,道:“那为何不要原来那张脸了?” 我脉脉而深情瞧着她,“我想让你过得充满新鲜感,避免我们相看两生厌。” 暮槿:“……” 大曜帝都不负繁华盛名,尤其瑶华盛会马上开幕,集聚了无数参加者和看热闹者,每条街都熙熙攘攘,三句话不离瑶华盛会,人多容易生乱,也就有了许多热闹可看。 暮槿是位机灵的丫头,还没两天,已经把帝都的情况都熟悉了,很权威的跟我介绍哪家的梅花糕最好吃,哪家的酒楼最对味,哪里的吵架最有水准,哪里的打斗最凶残……我由最初的兴趣缺缺逛到兴致勃勃,吃饱喝足看够了热闹,这才来到绮罗坊。 绮罗坊是帝都最大的绸缎庄,里面的裁缝绣娘技艺高超,据说做的衣服时常进宫到皇宫内,是帝都衣服流行款式的风向标。 店内布匹横陈,绫罗绸缎,花色多种多样,看得人眼花缭乱,指尖从上面划过,宛若流云,最终我的手指停在一匹红色绸缎上。 柔软轻薄的布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店老板道:“小姐真真好眼光,这匹名叫胭脂锦,采撷胭脂花花汁浸染而成,色泽明媚,香气自然,让店里裁缝比照小姐的身材剪裁好,制成最帝都流行的款式,再让绣娘绣上精致图案,保管能为小姐添姿增彩。” 暮槿眼睛发亮道:“小姐花容月貌配上这身衣裳,定能艳冠群芳。” 这丫头拍马屁拍得越来越自然了,我很满意这布匹,转头却见得店老板正奇怪盯着我看,不由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店老板一愣,脸色几番变换,最后道:“没有,我是看小姐的花容月貌看呆了。” 我正思忖这店老板对花容月貌的要求太低了,突然一道嗤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绮罗坊什么时候改成马屁坊了?” 054 孽缘相逢,各显身手(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话音落下,一个绯衣少女走入店中,大大的杏眼,秀气的眉,肌肤白皙中泛着霞红,手中拿着一根火红的鞭子,整个人明艳如火。 店老板立刻撇下我,满脸堆笑迎了过去:“凰郡主,今日是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 绯衣少女倨傲看了我一眼,手中长鞭一甩,指着我手中的胭脂锦道:“那匹布我要了。” 暮槿首先跳了出来,“凭什么?这布匹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 绯衣少女置若罔闻,斜睨了店老板一眼,“你要卖给她还是卖给我?” 店老板瑟缩的一下,还有几分营生道德,为难道:“郡主,这匹布这位小姐先看中了,店里还有很多上好的布匹,不如您先请看看。” 绯衣少女长鞭一抖,啪地堪堪抽打在我身侧,鞭子甩出的劲风直把横陈的布匹卷起,五颜六色好不热闹,暮槿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少女倨傲扬起下巴,“我就要这匹。” 店老板吓得脸色发白,看了我一眼,嚅嚅道:“不如――” 我笑眯眯回望他,拿起桌上的一把剪子,顺手把那条火红的鞭子剪成了两截。 店老板面色更加白了,一阵风般退到角落里,“不如你们二位慢慢商议。” 绯衣少女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半响才不可置信抖着半截鞭子,“你、你敢剪我鞭子?” 我琢磨着她是不是脑袋瓜子太迟钝,亲眼看到了都还不相信,为了让她确信无误,我张开剪子又剪了一刀,好脾气问她,“看清楚了吗?” 绯衣少女呆呆看着我,突然间炸了,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抽着小半截鞭子朝我劈来,“你竟然敢剪我的宝贝鞭子,我今天要废了你的手。” 我把那匹胭脂锦收好抛给暮槿,张开剪子冷笑迎了上去,“从来没人这么嚣张招惹我,今天我不光要剪你鞭子,还要剪你辫子。”言罢,嚓嚓嚓下手快准狠,把那半截火红的鞭子剪得只剩下个鞭柄。 绯衣少女呆呆看着手中鞭柄,我敲了敲她手腕,鞭柄掉在地上,什么都不给她留下,顺便剪了她一根小辫子。 绯衣少女暴跳如雷,杏眼几乎要暴突出来,抄起店里挑布料的竿子朝我一阵噼里啪啦的挥舞,口中嚷嚷道:“今天不杀了你我不叫端木凰。” 她那竿子舞得虎虎生威,其实都是花招,根本没什么杀伤力,我闪了两下觉得没意思,就退到一边去了,听见她的话,顿时来兴趣了,“你就是端木凰!” 端木凰许是舞累了,撑着竿子气喘吁吁,冷笑道:“知道我是谁知道怕了吧?” 我如她所愿抖了抖身子,瑟瑟望着她道:“是呀!我好怕哦。” 端木凰却更怒了,竿子也不要了,劈手去推陈放布匹的架子,她挥竿子不行,推架子力气倒不小,只见那架子晃了晃,就要朝我砸来,我连忙拔足,不曾想无数布匹突然倾泻从头而降,七缠八缠缠住我的手脚,让我跌倒了,余光只见那架子马上砸到我身上,耳中是端木凰得意的哈哈大笑声。 我懊恼抱头,怒瞪这些碍事的布匹,却半天也没等到架子砸下来,疑惑抬眸,原来有人撑住了架子,定睛一看,顿时怔住。 是君清澜。 055 回眸一笑狼狈生(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锦缎铺成,君清澜站在其间,手撑着架子,修长莹白的十指扶着架子的边缘,稳稳扶正,他半张脸对着光,如雪肌肤在阳光里更显晶莹无暇,漂亮的桃花眼中似有万千光华,半张脸落在暗影中,绝美如妖,让他整个人清绝中带了魔魅的气息。 致命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呼吸微滞,想要立刻跑出去,告诉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是我只是坐在地上,坐在无数布匹间,悄悄的拉起一块布匹,试图挡住我的脸。 如何才能避开你,在我最狼狈的时刻。 布匹在中途被漂亮的手指挡住,君清澜桃花眼中越过的墨绿色布匹的潋滟光泽,浅浅望着我。 我傻傻的看着他,看到他眼中倒映出的我,带着新面具的我,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乐开了花,理直气壮伸手夺回了布匹,说:“公子,先来后到,这是我先看中的。” 君清澜眸光轻闪,像悠悠碧波上风浮起的涟漪,声如潺潺清泉,“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拿着布匹的手抖了抖,下意识背过身去,又立刻意识到这样更加令人生疑,镇定地扒拉掉七缠八缠的布匹,镇定地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镇定地回眸一笑,“没见过,一定是你记错了。” 君清澜好看的唇扬起浅浅弧度,“哦?在下冒昧,敢问小姐芳名?” 如水一样的浅笑,水波纹一样弥漫开来,简直要把人的神智都溺毙,我差一点就自曝姓名了,幸而有道声音比我快了一步,端木凰蓦地冲过来,一副我有靠山我怕谁的横样,“澜哥哥,她欺负我,你要帮我讨回公道。” 君清澜看了她一眼,道:“阿凰,我没看错的话,是你推架子在砸这位姑娘。” 端木凰噎了噎,咬牙切齿道:“是她先剪了我的宝贝鞭子,那可是安哥哥送给我的鞭子,杀了她都不够赔。” 君清澜扫了一眼地上被剪得半截半截的鞭子,好看的眉皱了皱,眸光投向我,“是真的吗?” 我无意识捏紧了布匹,细腻柔滑的丝绸,微凉,像是怎么捏都捏不住,她叫他澜哥哥,他叫她阿凰,那样亲昵,昭示着关系的亲密,而我呢,我唤他澜王爷,他叫我洛姑娘,仅有一些同行之谊,现在更是陌生人,我突然有点心灰意冷,踢着脚下一截鞭子,漫不经心说:“是我剪的。” 端木凰冷哼了一声,道:“算你有种,敢作敢当。”又道:“澜哥哥,你看她都承认了,你要帮我好好教训她。” 我有些发狠踩着鞭子,胸口有些闷。 有轻柔的声音传来,下意识抬头,君清澜好看的眉眼清浅望着我,“你为什么要剪她的鞭子?” 056 回眸一笑狼狈生(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他眸中并未有半点苛责,只是柔和望着我。 胸口闷闷的不知名的情绪突然间消散了,我理直气壮说:“因为她抽鞭子吓唬我,要抢我看中的布匹。” 君清澜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头,说:“原来是这样。” 我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他掌心的一如既往的温暖,一如既往的可以暖到心里去。 我这厢春天花开,端木凰那边就寒冬飞雪,她不可置信望着君清澜,“澜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还帮不帮我?” 君清澜道:“阿凰,别胡闹,你的性子也太霸道了,分明是你有错在先。” 端木凰哇的一声哭了,边哭便道:“我这是因为谁呀?我还不都是为了锦汐姐姐,那匹胭脂锦做成衣服给锦汐姐姐穿上,一定能为锦汐姐姐夺冠天下十大美人锦上添花。”她抽了抽鼻子,指着我不甘道:“她算什么呀?长这么难看,那块布匹给她根本就是暴殄天物,纯属浪费,我都替那匹布觉得不值。” 君清澜突然沉下脸,“够了!不要打着为锦汐的旗号开脱自己的霸道无理,锦汐从不会夺人所好,更不会鄙薄他人,马上给这位姑娘道歉。” 端木凰眼泪掉的更凶了,跺脚愤愤道:“我死也不道歉。”言罢,哭着跑开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我望着端木凰狼狈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知为何提不起半点开心,相反,那种闷闷的感觉又袭上心头,脑中颜锦汐这个名字不停的回响,像是一根一根的针,不停刺着。 耳边传来君清澜轻轻的叹气,我回眸,他好看的眉间带着歉意,说:“阿凰的性子是霸道了些。” 我笑了一笑,说:“没关系,她没在我这里讨到半点便宜。” 君清澜笑着道:“也是,没人能在你这里讨得到便宜。” 我张了张口,想说有的,是你,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你,我没有的我也会想方设法找来给你,可最终一句都没说出口,只是怔怔看着他的眼睛,那样好看的眼,唯一的瑕疵就是里面倒映出的我,平凡而陌生的我,我陡然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抖着手指道:“你、你怎么知道?” 君清澜唇角有笑意漾开,“这是一路的经验总结之谈。” 我脚下一滑,重新跌入满地的绫罗绸缎中,只觉得晴天霹雳雪上加霜,一个翻身把脸埋在布匹中,可实在是想不明白,闷声问:“你怎么认出来的?” 君清澜走过来拉起我,视线飘向对面。 我顺着看去,看到了正忙着拿胭脂锦挡脸的暮槿,我咬牙切齿道:“别挡了,你的脸太大,挡不住的。” 暮槿苦着脸小声道:“迁怒啊迁怒!明明是巴掌小脸。” 我磨牙扬起巴掌,“想试试吗?” 暮槿嘿嘿一笑,“我说的是小姐的脸。”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道:“怎么能巴掌得这么标准呢!” 暮槿:“……” 057 回眸一笑狼狈生(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既然被看穿了,我索性抓住机会,对小金表达了眷眷思恋之情,说到情深处,泪光盈盈楚楚可怜,让旁观者无不动容。 君清澜果然道:“你这么想它,不如随我一道回府看它可好?” 我窃窃一笑,面上温婉有礼道:“那就打扰了。” 店里一片狼藉,店老板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行,我当然要据理力争,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君清澜打发到外头稍等,他来处理。 我等得百无聊赖,突然间几个官兵走过来,拿着一张画像,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积极热心道:“官兵大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拿着画像的官兵走到我面前,啪地一甩画像,道:“见到过这个人吗?” 我定睛一看,暗自惊奇,竟然画得跟我带着那副面具时一模一样,连脸上的小斑点都栩栩如生,不由问道:“这是谁画的?” 其中一个官兵道:“安王爷画的。” 我啧啧称赞道:“画得真漂亮,简直是惊天绝世大美女。” 几个官兵额头齐刷刷冒上黑线,拿画像的官兵收起画,深深看了我一眼,说:“你该回家吃药了。” 我咧嘴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包能暂时迷惑心智的药粉,“我随身携带着的,要不要分你们一点?” 几个官兵面面相觑,我不等他们回答,将手顺风一扬,药粉朝他们飘过去,那几人神情一呆,我抽出那张画像,诚恳说:“别白费劲了,都回家去吃药吧。” 几个官兵眼神涣散点了点头,眼神涣散走了。 拍拍手回头,转身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君清澜,正似笑非笑望着我,我咦了一声,先他一步开口道:“暮槿呢?” 君清澜道:“我让她先回去了。” 我眨了眨眼,“那我看中的那匹布呢?” 君清澜道:“交给老板了,五天以后来取衣服。” 我继续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清澜道:“回澜王府路过。” 我还想问,可是绞尽脑汁找不到问题了,君清澜嘴角微扬,“还有可转移的话题吗?” 我咬了咬唇,爽快低头道:“我错了。” “哦?”君清澜饶有兴致道:“错在哪里?” 我头更加低了低头,娇羞道:“我应该在你面前保持窈窕淑女的形象,不应该让你看到我调皮捣蛋的一面。” 君清澜:“……” 正窃喜他被我搅晕头,突然手心一空,手中的画像被抽走,我想要抢回,君清澜已经展开了画,上方大大的通缉犯三个字,我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又担心他骂我。 半响,君清澜收起了画像,道:“我这位四弟最是心细如发。” 他的语气淡淡的,并无生气的痕迹,我放下一半心,笑嘻嘻道:“可不是吗?连我耳垂上有个月牙形印记都被他发现了。” 君清澜身子突然一震,声音不知为何比平时低沉了些,说:“你耳朵上有个月牙形的印记?” 我正想点头,突然一个黑影夹着寒气疾奔而来,是寒湛,他冷冰冰的脸这会子终于有了点表情,焦急道:“王爷,锦汐姑娘突然被安王府的人带走了。” 058 回眸一笑狼狈生(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一直不停的听到颜锦汐这个名字,在安王府,我终于见到了真人。 那是安王府的花园,园中牡丹盛放,颜锦汐穿着一袭霞红衣裙,青丝如瀑,一半自然垂落背部,一半松松挽成发髻,用一根白玉钗簪着,她正在跟君辰安下棋,微垂着头,看不清五官,只看到盈盈素手执起白玉棋子,微一停顿,轻巧把棋子落在棋盘上。 听到声响,她蓦然转头,那是一张好看的脸,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温婉中透着灵气,天真中自有妩媚,视线见得来人,她笑颜如花绽放,艳中带雅,雅中有慧,真真是人比花娇,让她身后娇艳的牡丹顿时失了颜色。 提起裙摆向前两步,她声音清脆如珠玉落盘,“清澜,你来了。” 她的笑那样灿烂,她的声音那样甜,心口像是有针无声无息刺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抽痛,我觉得脚像有千斤重,提不起来迈不动。 于是,我站住了,看着君清澜从我身边走远,走向颜锦汐,看着他和她在牡丹花旁相视微笑,如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我抬头看天,天真蓝啊,蓝得扎眼,晴空万里,太阳高照,阳光真是刺目啊。 一道不可置信在突然身旁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侧头,只见端木凰柳眉倒竖,杏眼瞪圆。 我咧嘴一笑:“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 端木凰脸上露出鄙夷,“你是趁机死缠着澜哥哥一起进来的吧。”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一见到澜哥哥就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了,明知道他已有心上人,还没皮没脸的纠缠。” 心口突然刺痛得厉害,像是被针无声无息一下子刺入,我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端木凰蓦地后退两步,震惊道:“不会吧,真的被我说中了,你对澜哥哥一见倾心。”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她扶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压低声音道:“没皮没脸的人我见得多了,但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样还敢对澜哥哥心存绮念,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笑得太大声,连前方的人都注意到了,三道目光同时投过来,君清澜眸色幽深,君辰安看戏般挑眉,颜锦汐微笑道:“阿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在笑些什么?” 端木凰抬手指向我,我心里一慌,手心都汗湿了,下意识摸出一包毒药,我想让端木凰不能说话,可是最终我却一动也不能动。 因为君清澜静静的看着我,眉心微皱,漂亮的桃花眼中是清晰的制止神态。 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 端木凰杏眼悠然扫了我一眼,指尖一偏,指着我旁边一株狗尾巴草道:“我在笑它,这园里都是蒹葭玉树,奇花异草,偏生它不识趣跑来凑热闹,还好死不死长在一株牡丹下,妄想与牡丹争芳,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059 我若不爽,你必遭殃(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颜锦汐眸光柔和望着我,温婉一笑,摇头道:“你这丫头嘴巴也太利了,万事万物都由其可爱之处,牡丹雍容富贵,世人皆爱,开得这般国色天香,也是因着有人精心打理,而这株草,无人照管,还随时面临被清除的下场,可它却坚强成长,为满园春色增添了一抹绿意,我倒觉得别有风味。” 端木凰余光瞥了我一眼,吐了吐舌道:“你心地善良,万事万物都好处想,可知这样最容易被奸邪小人趁机利用。” 颜锦汐失笑:“哪有那么多奸邪小人!”明眸良善大方落在我身上,“这位姑娘是?” 端木凰冷哼了一声,君清澜朝她投去警告一瞥,又朝我微微一笑,道:“这位是洛桑洛姑娘。” 颜锦汐讶然一笑,“原来你就是洛姑娘。”提步盈盈朝我走来,亲昵拉着我的手,笑道:“我听清澜提起过你,昨天我就想去四海宫拜会你,可想着你一路长途跋涉,需要好好休息就没去打扰,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我怔怔望着她,她神态那样落落大方,亲和自然,让人挑不出刺来,我木木道:“原来你就是颜锦汐。” 端木凰突然跳脚插进来道:“你就是洛桑,那只泼猴就是你养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猴。”她一掀袖子,露出白玉似手臂,那手臂上却有两道清晰的抓痕,气急败坏道:“你那泼猴抓伤了我,你说这件事该怎么算?” 刚才被她误打误撞撞破了心事,惊慌之下被她挤兑一番,亏大了,这会子我已镇定下来,一腔子闷气正无处发泄,嗤笑道:“你连我的猴子都摆不平,你认为能在我这里讨得到便宜么?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吧。” 端木凰立刻炸了,杏眼喷火,“你才豆腐渣,畜生不讲道理,你也跟着不讲道理?你这个野蛮女!” 我冷笑三声,扬着下巴拿鼻孔对她:“畜生有本事来咬我啊。” 端木凰气得满脸涨红,挥舞着双手就朝我扑来,我迅速侧身,抬脚扫她下盘,伸手一戳她的额头,她吧唧一声四仰八叉摔倒在地上,头顶冒烟。 我弯腰望着她,不解摇了摇头问,“明知道自己弱得一撂就倒还学螃蟹横,你哪儿借的胆?还是你根本是个白痴。” 端木凰哇一声哭了,抽噎道:“你欺负我!你凭什么敢欺负我啊?从来没人敢欺负我。” 我看着她梨花带泪的脸,确信她脑子确实反应迟钝,亲眼看到鞭子被剪了不相信,如今明显因为我强她弱所以被欺负了还问我凭什么,如此迟钝,我琢磨着她需要多被欺负几下才能明白过来,抬腿准备踩两脚。 将将抬起,手臂被人拉了一把,我重心不稳倒退了两步,疑惑回头,于是看到了君辰安。 060 我若不爽,你必遭殃(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辰安星眸冷飕飕斜睨着我,“你欺负人还起劲了?!” 我鄙夷看了看哭花了脸正被颜锦汐和君清澜扶坐在椅子上的端木凰,撇了撇嘴道:“哪里起劲了?她太弱了,形势一边到,根本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君辰安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安王府?本王是这里的主子,凰郡主是我的客人,你在我面前揍我的客人,你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我掏了掏耳朵,“拜托你能不能统一称谓?一会儿我一会儿本王,我听得头晕。”顿了顿,甩了甩被他拉住的手,瞪眼道:“男女授受不亲,放开我。” 君辰安不仅不放,反而手腕一转,想要反剪我手,我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么?当然不,当即身子一扭,另一只手用力戳他手腕,不曾想君辰安吃痛,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另一只手还迅速缠上来,将我两只手都死死制住了。 我怒了,抬腿踢他胯下,君辰安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冷笑出声,笑到一半,那声音生生转成了惊痛,脸骤然绿了,顾不得抓我,双手捂住胯下蹲下了。 我一边揉着被捏痛的手腕一边十足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这是连环腿。” 安王府的侍卫反应极快,瞬间奇刷刷就围了过来,我比他们更快,趁着君辰安惊痛无力,迅速捏住他下颚,把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转身鼓励一笑,“尽管上前,有你们王爷陪葬,我也值了。” 四周的侍卫不敢上前了,君辰安剧烈咳嗽起来,我好心帮他拍了拍肩膀,道:“别白费力气了,这药入口即化。” 君辰安勃然大怒,反手要来抓我,我一边闪一边好心提醒道:“这药叫噬心散,中了此药万不可动气,不然药力随血气沁入心脉,不出半日受尽噬心之痛而死,此药是我研制的,解药只有我有,我敢保证,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解此药。” 君辰安的眸中掀起森然怒气,眸色蓦然幽紫,他深吸了几口气,手掌生生在我脸前停住,收回,转身朝剑拔弩张的侍卫道:“你们先退下。” 看样子他已经冷静下来,这一番折腾,心中的气闷消去不少,我觉得有点累了,找了个石凳坐下,坐下后抬眼,只见对面三人神情各异,颜锦汐像是被突来的变故吓到了,正抓着君清澜的一只手,刚才正哭得起劲的端木凰已经不哭了,目瞪口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而君清澜神色莫测,眼幽深如海,探不到半点情绪。 我不敢多看,慌忙转过身,觉得有点渴,清了清嗓子说:“安王府连杯茶都没有吗?” 君辰安星眸暗沉,我以为他会发怒,没曾想他倒是勾出一抹笑来,一招手,立刻有伶俐的丫头奉上茶。 我悠然喝茶,君辰安没过来问我解药的事情,反而朝君清澜冷冽一笑,道:“三皇兄这是带她来想要我的命?” —————————————————————————— 阅读愉快~留言支持哈~ 061 软肋(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感觉到君清澜的视线投过来,我不敢回头去看,我知道我刚才失控了,我答应过南潇不要再招惹安王,可是气闷之下,光想着发泄,都抛诸脑后了,这会子冷静下来,我想起了我是跟着君清澜前来,我做的事情会牵连到他,而我是南潇的义妹,还会牵连到南潇。 他们两个,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不想牵连他们。 我转了转眼珠,朝君辰安噗嗤一声笑了,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跟澜王爷没关系,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顿了顿,悠悠加了一句,“毕竟,那药他也解不了。” 君辰安眸色几番变换,最终坐到我对面,“为什么下毒?” 我诚实道:“因为我比较擅长这个,而且见效快。” 君辰安嘴角抽了抽,阴测测道:“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叹了一口气,说:“下毒的时候没有,喝茶的时候想了一想。” 君辰安一笑,带着丝丝缕缕冰冷的死亡气息,“那你想到了什么?” 我喝了一口茶,说:“你不会放过我,不仅不放过我,而且还会卑鄙无耻颠倒黑白借机发作落井下石牵连旁人。” 君辰安额头上冒出三根黑线,“你想得太多了。” 我喜出望外,连忙道:“这么说你跟传闻的一样,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绝不会卑鄙无耻颠倒黑白借机发作落井下石牵连别人。” 君辰安高深莫测笑了,“我还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有怕的。” 我眼泪染上泪花,掏出快手帕拭泪,楚楚可怜道:“我只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我怕的可多了。” 君辰安:“……” 趁着他发懵,我赶紧掏出解药,诚挚道:“刚才是我失礼了,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我们和解怎么样?解药给你,我们恩怨一笔勾销。” 君辰安笑容沉下去,慢声道:“不可能。” 我毫不气馁,笑眯眯道:“一切皆有可能。” 颜锦汐突然插言道:“洛姑娘说得没错,一切皆有可能,连我都能被王爷怀疑是能打伤王爷的刺客,还有什么不可能?”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我更是惊得差点把解药抖掉了。 君清澜冷笑道:“四弟越发威风能干了。” 君辰安歉意一笑,道:“三皇兄先别生气,都是臣弟的属下冒昧,臣弟已经责罚过了。”顿了顿,又道:“这事儿也是凑巧,昨夜闯入安王府的刺客右耳耳垂上有个月牙形印记,盗走我珍藏的琴谱,偏巧我那属下看到锦汐姑娘右耳耳垂上有月牙形印记,又正好拿着两本琴谱,所以……” 062 软肋(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清澜眸光冷冽,“所以就可以不打招呼带走我的人?!” 君辰安笑道:“三皇兄这话委实折煞臣弟,臣弟的属下行事鲁莽,可臣弟并不糊涂,这不,立刻责罚了那不长眼的属下,对锦汐姑娘以贵宾之礼相待,此事乃一场误会,臣弟在此向锦汐姑娘赔罪。” 颜锦汐道:“赔罪就不必了,若王爷真觉得此事对不住锦汐,不如送锦汐一个人情好了。” 君辰安道:“请说。” 颜锦汐道:“我对洛姑娘一见如故,想邀洛姑娘澜王府一叙,还请王爷放行。” 我惊讶看过去,只见颜锦汐冲我友好一笑,旋即回眸朝君清澜俏皮眨了眨眼睛,他们身后牡丹花灼灼生姿,衬得她更是娇媚动人,而他清绝雅贵如仙,相视一笑说不出的亲昵无间,心有灵犀,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们二人。 心里钝钝的痛,我突然想起君清澜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此时此刻,我只觉得自己是最懦弱的姑娘,懦弱坐在这里,任由心里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不知道该如何制止,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想,我不要承颜锦汐的情。 于是,我开口了,我说:“我不能走,我要留下帮他解毒。” 颜锦汐一怔,君清澜眸光一片幽深。 他眼里依稀有担忧,心里有些暖,这更加坚定了我留下来的决心,今日招惹君辰安确是我莽撞了,若是往常我招惹了也就招惹了,也没甚大不了,然想起那晚夜闯安王府偷听到的情况,君辰安正想找君清澜的错处,如今正巧得了我这个大错可以借机生事对君清澜找茬,岂会白白放过,我不想他因我惹祸上身。 君辰安灿烂一笑,道:“洛姑娘真是个明理之人。”又道:“臣弟身中剧毒,恕不远送了,改日定当设宴相邀,向锦汐姑娘赔罪。” 颜锦汐困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君清澜。 君清澜静静看了我半响朝我道:“那我改日派人去接你。” 颜锦汐也笑道:“我等着洛姑娘大驾光临。” 牡丹花投下富丽艳影,他们笑得那样相衬,相衬得刺眼,我胡乱点了点头。 君清澜终是携着颜锦汐走了,端木凰受了惊吓,被人搀扶着下去休息了,花园里只剩下我和君辰安。 我突然觉得很饿,遂开口道:“我饿了,我想吃梅花糕梅花软糖梅花饼。” 君辰安大抵是觉得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急着解毒事宜,招手叫来个丫环吩咐下去,不多时,七八盘糕点都端了上来,香气馥郁,幽雅沁人,勾得人食指大动,我吃得大快朵颐,吃得狼吞虎咽,结果一不小心被噎到了,咳得地动山摇,咳得眼泪哗哗。 我没有想到,喜欢一个人会这样、这样的难过。 063 软肋(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辰安端了杯茶给我,道:“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我猛灌了一口茶,用力捶着胸口,深深吐出了几口气,总算好受了些。 君辰安星眸微眯望着我,突然问:“为什么要留下来,你就不怕我为难你?” 我定了定神,没说话,把解药递给他。 君辰安怔了一下,接过解药,没有立刻服下,似笑非笑道:“把最后的护身护都给我了,不怕我翻脸不认人?” 我无所谓道:“那是你的脸,想怎么翻随便你。”又道:“放心,这真的是解药。” 君辰安默了默,终是把解药服下了。 见他还算爽快,我决定解答他的疑惑,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说:“我留下来是因为我突然不想走了。” “哦?”君辰安眼里兴味渐浓,“为什么不想走?” 我双手捧心脉脉深情望着他,痴痴道:“因为我被你深深的吸引住了。” 君辰安嘴角抽了抽,“你真应该去唱戏。” 这话听着很是耳熟,我突然想起皇甫晟也如此说过,不由道:“你跟皇甫晟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 君辰安懒懒靠着椅背,“不要以为转移话题就没事了,得罪本王的人,本王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轻易饶恕,更何况你是众目睽睽之下冒犯本王,被有心人知道了,还会以为澜王想要谋害本王,亦或是南玥想要谋害大曜皇子。” 这两点都戳到了我软肋,我挫败叹了口气,说:“那你想怎样?” 君辰安想了想,道:“看在你事后态度良好,这样吧,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够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对本王的所有冒犯,本王都既往不咎。” 我看着君辰安额头上被砚台砸出的还未完全消散的淤青,被‘所有冒犯’这几个字深深打动了,很感兴趣道:“什么事?” 君辰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你去参加天下十大美人评选会,打败颜锦汐,夺得美人之冠。” 我被惊到了。 君辰安继续道:“证明给本王看,你所说的一切皆有可能不是一句空话。” 我沉默了许久。 我想起了每次见到君清澜时的狼狈样,我一直想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可总是事与愿违,这是一个很好机会,若是能打败颜锦汐,说不定他会对我青眼相加,我也能理直气壮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下了决定,“一言为定。” 君辰安端详我良久,问:“如若你做不到呢?” 我豪爽道:“那任凭王爷发落。” 君辰安朗然笑了,“如此,本王拭目以待。” 击掌为誓的瞬间,君辰安笑得志得意满,像是只得逞狐狸,我弹了弹指甲中残留的药粉,笑得大方诚挚。 064 软肋(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走后,白衣的中年文士从暗处踱步而出。 君辰安道:“先生有何看法?” 中年文士道:“这位洛姑娘的性情果真如情报所述随心所欲之极,毫无章法可言,天不怕地不怕,委实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他顿了顿,道:“她有软肋。” 君辰安颔首,“她怕连累南潇和澜王。” 中年文士道:“王爷英明,知道其软肋,就能有效控制!” 君辰安展开手掌,掌心浮现一枚浅紫色五芒星,星眸莫测,“她的胆子着实太大,为了以往万一,我加了灵犀咒。” 中年文士抚掌道:“有了此咒,挨得越近,王爷对她的所思所想越能感应,今日的情况断不会再发生了。” 君辰安自得一笑,“让这样一个人去瑶华盛会上搅一搅,最是适合不过。” 中年微一沉吟,就明白其用意,佩服道:“瑶华盛会太子独揽大权主办,此事乃十五年才轮一次的国家大事,若是办得漂亮,他的太子之位就稳当了几分,那对王爷就是大大的不利,此事又事关国体,不能有大动作以至于在他国面前失了我大曜颜面,让洛桑去参赛,她是南潇的义妹,南潇又很宠她,势必会帮她参赛,依她那肆意妄为的性格,定会为了夺冠不择手段,闹出些幺蛾子,扫的是南玥的颜面,又方便我们找太子的茬子,王爷此举好谋划。” 君辰安玩味道:“凭她那张脸要夺冠,除非她把其它的美人通通都毁容了。” 中年文士想起那张毫不起眼的脸,也忍不住笑了。 君辰安喝了口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那刺客有线索吗?” 中年文士看了眼君辰安额头上的包,惭愧道:“属下无能,还没有消息。” 君辰安咬牙切齿道:“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那该死的女人。” 昨晚忙着布下天罗地网追查刺客,今日又一连串的事情,中年文士还没来及问当时的情况,疑惑道:“恕属下冒昧,王爷武艺高强,又没中毒,怎会被人用砚台……”瞅了瞅自家王爷的脸色,中年文士‘砸晕了’三个字停在舌尖。 君辰安脸色黑沉,“中了摄魂术。” “擅长下毒,会用剑,还会易容变装和摄魂术,胆大包天,又不是真的想刺杀王爷,行事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中年文士凝眉思索,忽然眉峰一颤,“善毒术,这性格,王爷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君辰安星眸沉了沉,突地转为幽紫,嘴角抖了抖,抖出一个名字来:“洛桑!” 此时正在向南潇端茶献殷勤的我,打了个的喷嚏。 南潇关切道:“可是昨晚掉湖里着凉了?” 我摇了摇头,甚体贴揭开茶盖子把茶递给南潇,“承蒙哥哥一路关照,妹妹无以为报,亲手泡了一杯茶,请哥哥喝茶。” 南潇澄澈的眸子笑意融融,脸颊酒窝一闪,接过茶,掏出一打银票递给我。 我心头一喜,低头数起银票来,足足有一千两,我被银票眩花了眼,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幸而还残留有一分理智。 我深吸了一口气,忍痛把银票还了回去,大义凛然道:“我不能再索取了,应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南潇十分惊讶望着我。 我微微一笑,除掉面具后的脸倒映在窗上,明眸皓齿,雪肌玉容,朱唇妖娆,我说:“我想去参加美人大赛,夺取美人之冠,为南玥增光。” —————————分割线——————————— 谢谢13672073271的红包,谢谢诸位亲的咖啡、留言,群扑~ 065 参赛(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天下十大美人评选会是瑶华盛会期间最重要的三大盛事之一,齐聚三国层层选拔上来各二十名、共六十名佳丽,经过初赛、复赛后,择十名美人进入决赛评选,经过评选会严格评选,确定五年内天下十大美人排名,美人之冠者,赏赐丰厚,荣华无双。 南玥参选的美人和北齐参选的美人分别由两国礼部大臣带领着在今日中午抵达,也入住四海宫。 我还了解到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各国可以推选一名美人直接进入决赛。 南潇怔怔看着我半响,没说话。 我有点急了,拍xiōng部道:“我是认真的,绝不捣乱生事。” 南潇终于回过神来,问:“为什么突然想参赛?” 我有些纠结,我不想欺骗南潇,但若说出实情免不了牵出招惹君辰安之事,只怕又免不了被一顿训。 幸而南潇自己找了了答案,扶额道:“定是看重那夺冠的丰厚奖品了。” 我嘿嘿一笑,拉住南潇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道:“你对我最好了,会帮我进入决赛的对吧。” 南潇无奈揉了揉我的头发,叹息道:“也是你运气好,南玥原定的推选进入决赛的美人因着长途跋涉,水土不服病倒了。” 我狂喜,却招来南潇一个白眼,我赶紧收敛,惋惜叹了一口气,揉着眼睛伤感道:“太遗憾了,她病得真不是时候,如此,只能我继承她的心愿,去争夺美人之冠了。” 南潇嘴角抽了抽,道:“算了,别掩饰了。” 我立马哈哈仰天笑起来:“她病得太是时候了。” 南潇:“……” 南潇道:“别高兴太早,评选会并不是单单看美色,还要看仪态、才艺和智谋,仪态这几日可以恶补,智谋方面你够古灵精怪了,至于才艺……”南潇问“你最擅长什么才艺?” 我信心满满道:“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南潇:“……” 镇定喝了口茶,南潇问:“琴棋书画呢?” 我慢慢低下头。 南潇叹了口气,又问:“诗词歌赋呢?” 我头垂得更低。 南潇不死心继续问:“女红呢?” 我抬头,目光灼灼。 南潇眼睛一亮。 我无比好奇问:“女红是什么?” 南潇的眼瞬间黯淡了,嘴角抖了抖,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缩了缩脖子,觉得很是惭愧,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了什么,欢喜跳了起来,“有了。” ————————————————————— 昨天是哪位亲送我花了,开心,谢谢支持~阅读愉快~ 066 参赛(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第二天,我的名字出现在南玥美人的名单上,成了南玥直接被推入决赛的美人,我有了国籍。另外两国直入决赛的分别是颜锦汐和北齐郡主皇甫樱。 这件事未曾预料到的后果,一件是暮槿欢天喜地自掏钱袋去买了好几串鞭炮来表示庆贺,另一件是慕枫捶墙大哭力谏南潇打消主意勿让滥竽充数。 鞭炮声很悦耳,哭闹声很刺耳,因着我刚接受了一位仪态老师的教导,说女人是水做的,女人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要如水温柔,温柔是女人最完美的武器。是以,我温柔如水走到窗边,顺风温柔挥了挥衣袖。 片刻,刺耳的哭闹声消停了,又过了片刻,慕枫一阵风似的地冲向暮槿,愤怒地比划着手势,问我在哪里? 暮槿淡定放完最后一串鞭炮,抬手指向温柔倚窗的我。 慕枫愤怒看向我,我悠然拨动着窗下的风铃,朝他浅浅一笑。 慕枫脸上的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呆呆望着我,半响转头,愤怒朝暮槿比划手势。 暮槿耐心的抬手指我,说:“小姐在那儿。” 慕枫转头又呆呆看了我一阵,回头更加愤怒比划手势。 如此重复了几次,暮槿彻底不耐烦了,抡起把椅子直接把他砸晕了。 我翘着兰花指柔柔叹了一口气,“小槿,你太不温柔了哦。” 暮槿手抖了抖,手上的椅子没拿稳,结果掉下来把自己砸晕了。 我深深觉得,温柔果真是把好武器,兵不刃血啊! 这天下午,我直入决赛的消息被同参加比赛的端木凰知道了,气得吐血三升,画了我的画像四处张贴,号召群众联合起来抵制我,我以如此平凡无奇的外貌进入五年一次的天下最高规格美人评选赛,成功引起了轰动,成为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人物,慕名求见者如云,我立刻觉察到其中的巨大商机,放出消息,见一面一百两银子。 帝都的人果真有钱,想跟我见面的人从四海宫门口排到了正德大街上,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南潇威胁说若我果真敢接见,立马取消我直入决赛的资格,我没办法,只好赌天发誓绝不接见,南潇放心走后,我把暮槿易容成我去接见慕名者,既不违背誓言,又狠狠赚得得了一大笔银子。 事后,南潇整整黑了一天的脸,而我的大名火速冲出帝都,名扬天下。 五月初八,诸事皆宜,瑶华盛会隆重开幕。 大曜皇帝率百官告天地宗庙,于午时驾临瑶华宫。瑶华宫乃专门举办瑶华盛会所修的庞大宫殿,宫殿前搭建了百尺高的瑶台。 日出东方,皇帝登上瑶台,龙袍翻飞,金冠垂玉藻,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宛如天人,朗声宣布盛会开始,载歌载舞,万众沸腾。 随后,太子宣布瑶华盛会赛事安排,三国代表团进行了友好会晤。 当天,在南潇的安排下,我开始接受封闭式魔鬼训练,南潇认为智谋这种东西见效慢,而且我学多只会让更多的遭殃,于是主要训练我的仪态和才艺。 —————————————————————————— 阅读愉快~ 067 吃瘪(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五月九日,天下十大美人评选赛初赛拉开序幕。 五月十三日,复赛进行,选出了七位美人,将与三国分别推选出的直接进入决赛的三人一起,共赴天下十大美人评选会。 期间,我每天接受九个时辰的训练,不见任何外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 生平第一次,我想堂堂正正赢一个人,学得格外认真,投入了全部的心力。 决赛五月十六日举行。 十五日下午,封闭式魔鬼训练结束,我得了半天的休息放松时间,暮槿报备了这几日要事:一件是君清澜、君辰安、皇甫晟等人都来找我,被她舌灿莲花全都劝了回去,不过他们走前留下话,我若得了空,立刻去找他们;二是各大赌坊纷纷就十大美人评选会推出赌局,十分火爆。 我自动忽视了前一件,对后一件来了兴致,立刻前往观战,当然,新换了一张面具。 好几天没易容,换上面具后,有些不适应,调整了许久总算舒服了些,包起一包银票,我和暮槿直奔最大的赌坊。 赌坊内人山人海,紧扣十大美人评选会推出了各式各样的赌局,有堵整体排序的,有堵单个名次的。 暮槿跑了一圈后,跑来汇报情况:赌颜锦汐赢得美人之冠的赔率最低,赌我赢得美人之冠的赔率最高。 赢面越大赔率越低,预料之中,我问:“下注者情况呢?” 暮槿缩了缩脖子,“颜锦汐这边下注者如云,已有八千注,小姐这边——”她深吸一口气道:“有一个。” 我夸奖道:“这人眼光真好。” 话音刚落,突然前头喧哗起来,一个老汉捶胸顿足哭道:“弄错了弄错了,我要押的是颜锦汐,不是洛桑。” 我:“……” 暮槿:“……” 我决定扳回点面子,提着一包银票直奔赌局中央,我把银票一抖,“老板,全部押注洛桑。” 热闹的赌坊顿时全场寂静。 老板许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开票根的手抖啊抖,周围的人全都膜拜望着我, 我收好票根,一路雄纠纠气昂昂走出了赌坊。 将将踏出门槛,赌坊炸雷般响起,异口同声说的是同一句话:“这白痴姑娘,脑子有病吧。” 脚下一滑,我一个踉跄后跌。 这一跌跌得甚是千回百转,暮槿眼疾手快从后头搀扶我,结果情急之下用力过猛,反而将我推了出去,我微颤颤前扑,有个人正好迎面走来,我不能控制扑到了来人身上。 来人始料未及,被我扑倒在地,当了我的人肉垫子,我的头还磕到了他下巴,一时间闷哼声抽气声混成一团。 揉着额头抬眸,我看到了一张铁青的脸,还透着十分的熟悉,是君辰安。 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此刻他眼中的我是个陌生人,我心头一阵乐,准备趁着爬起来的时候狠狠掐他几把。 我连声道:“公子对不起。”作势爬起来,手自然撑上君辰安的胸膛。 牟足了劲准备使力掐,君辰安突然抬手一拍,把我拍跌到了旁边。 昨夜下了一场雨,旁边是个水洼。 我吧唧跌在水洼里。 068 吃瘪(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跌得狼狈不堪,晕乎乎爬起来,落入君辰安幽深如海的星眸中,他正气闲神定抚去锦袍上的灰尘,悠然道:“洛姑娘,真是巧啊。” 我脚下一滑,又吧唧跌回了水洼里。 君辰安凑过来,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我牙根发紧,面上笑成了花,“有劳了。” 搭上君辰安的手,借力起身,准备站稳的同时反手把君辰安朝水洼推去,独狼狈不如众狼狈,电光石火间想到他已认出了我,如此只会徒留后患,最后关头卸力放弃了,将将站稳,君辰安突然往旁一侧。 我不解地看着他。 君辰安意外地望着我。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可怕念头:若是我没在最后关头放弃,那我用力推他的时候,他侧身避开了,结果就是我力道落空重心不稳扑入水洼。 我呆呆望着他,瞳孔慢慢放大,突地后退两步,转身拔足狂奔。 君辰安迅速跟了上来。 我狂奔了两条街,一点用都没有,君辰安总在我松一口气的时候不紧不慢出现在身后,像是只猫,而我是那只猫爪下的老鼠。 我完全确定了一件事:我中了传说中的灵犀咒。 中此咒这,三丈之内,所思所想能被施咒者感知,离得越近,感知越明晰。最可恨的是,此咒只有施咒者能解。 太窝火了,简直让人想把他……我摇了摇头,制止自己想下去,闭上眼睛,放空思绪,让大脑一片空白。睁开眼睛,我灵台清明,心无尘埃。 君辰安走近,颇为遗憾,“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我诚挚道:“那里比得上王爷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君辰安眸光莫测,“只怕再亮的眼睛,也辨识不过来洛姑娘的千变万化。”他忽然凑近,星眸紧锁着我,“哪一面才是真的你?上次那张脸也是易容的?” 若没中灵犀咒,此时是施行摄魂术的最佳时机,然而我想都不敢想,思绪一动,立刻会被他感知,根本不可能成功,唯有控制住全部的心神,笑道:“色即是空,皮相的东西,王爷何必较真!” 君辰安笑意转冷,视线突然转向我右耳耳垂,我大方任由他看,那个月牙印痕已被我用特殊药水处理好了。 半响,君辰安又对上了我的眼睛,冷笑道:“那天的袭击我的人一定是你。” 我心头一震,面上困惑道:“王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君辰安哼了一声,但没有证据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皱眉看了看我脏兮兮的一身,道:“先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吧。” 我求之不得,就近恰好是绮罗坊,我的银票全都在赌坊押注光了,而且既是君辰安看不惯让我换了,理所当然让他付钱。 换好衣服出来,外间多了两个人,颜锦汐和端木凰。 与君辰安相互见了礼,店主拿出一堆衣服,颜锦汐去试穿,端木凰眼睛发亮望着君辰安,“好巧!安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069 吃瘪(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辰安没答,只笑道:“难得这么巧,衣服尽管挑,全都算在我头上。” 端木凰面色飞霞,“都是之前定做了好了的。”杏眼转了转,娇羞又期待道:“不过若是安哥哥亲自挑一件送我,那可要开心死了。” 君辰安淡然一笑,走到做好的成衣旁,挑起一件绯红衣服,“你穿红色尤其好看。” 端木凰笑得杏眼只剩一条缝,“那明日我就穿这件衣服参加决赛。” 见他们调情调得忘我,我趁机朝门口快速移去,脚刚跨上门槛还没溜出,猛地觉察到一道利剑般的视线,视线的主人随即朝我快步走来,“想跑?” 我无辜摇了摇头,自然站到门槛上,跳下,又站到门槛上,跳下,如此反复。 君辰安拧眉:“你在做什么?” “在运动。”我天真无邪道:“据说这样能够长高。” 君辰安:“……” 端木凰跟过来,杏眼上下打量我,“安哥哥,这位姑娘是?” 君辰安好整以暇望着我,没有答话,我脉脉望着他,强烈表示不想暴露身份节外生枝,半响君辰安微微点了点头,我回以感激一瞥。 一旁的端木凰被这副眉来眼去的场景刺到了,上前一步凑近君辰安,亲昵拉着他的袖子娇俏道:“安哥哥,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嘛?” 只见过端木凰嚣张蛮横又白痴迟钝的一面,我顿时被她这副小女人的娇憨态震到了,颤了颤,一下子从门槛上颤到了门外。 君辰安似笑非笑望着我,“这位姑娘——”他顿了顿,眸中似有流萤闪过,“是跟我心有灵犀的人。” 端木凰满脸的笑顿时被冻住了,不可置信看着我,看着君辰安。 我也不可置信望着他,虽然因为那该死的灵犀咒,这话是大实话,可也太引人误会了,实在不理解他为何在心上人这样说。 这念头刚转完,君辰安忽然奇怪看了我一眼。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迅速收敛心神,不敢再想。 这落在端木凰眼中,又是一番眉目传情,她脸都白了,呆呆望着我们。 君辰安道:“我们要去喝茶,先行一步。” 端木凰突然咬了咬牙,道:“我们也正好要去喝茶,一起去吧。”一阵风似的把颜锦汐拉了出来。 君辰安不在意看了她一眼,“也好。”拉起我的手,走在前头。 我清楚看到端木凰花容灰白。 事情发展到这步委实神奇,太过神奇,以至于我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应该甩开君辰安,可因着我的想法他都能感应到,是以甩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更加引人注意了,有个大娘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大摇大摆牵手逛街,还生怕不够引人注意甩了甩去。” 我磨牙,我郁闷,可我无可奈何,连腹诽都不能。 就在郁闷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君辰安突然低声问:“为何会认为端木凰是我的心上人?” ———————————————————— 阅读愉快~留言支持哦~ 070 吃瘪(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辰安突然低声问:“为何会认为端木凰是我的心上人?” 果然,方才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我拼命敛神,可适得其反,脑中自动浮起一方绣着端木凰的罗帕,还有君辰安中摄魂术时说了那句话:她是个特别的人。 君辰安捏着我的手力道倏地加重,星眸怒火奔腾,“果然是你。” 我后悔方才没把自己敲昏。 君辰安冷哼一声,“太迟了!” 既然暴露了,我索性抛出胸中疑问,小声道:“你在她面前这般,莫非是为了引起她的嫉妒?”我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只见端木凰面色阴惨,牙齿咯咯作响,颜锦汐正在极力安慰她,我叹道:“你对待心上人的方式真真特别。” 君辰安磨牙瞥我一眼,“我从来没说过她是我心上人!” 我愣了,急道:“难道不是吗?” 君辰安倨傲道:“当然不是,值得本王喜欢的女人,还没出现。” 我不相信,“那为何你会随身携带绣着她名字的罗帕?” 君辰安不以为然道:“她送了许多罗帕给我,那罗帕跟我惯用的很像,许是一不小心拿错了。” 拿错了?! 意思是我小心珍藏等着以后换取大笔银子的那方罗帕根本毫无价值!我郁闷得捶胸。 君辰安突然更加用力捏住我的手,把我拉近,阴冷道:“那日你到底为何夜闯安王府?若是盗取琴谱,以你的诡计多端,你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盗取琴谱只是为了掩饰你真正的目的吧。” 我叹了口气:“我开始没想到盗任何东西。” 君辰安紧紧盯着我:“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郁闷得几乎吐血道:“我只是去换罗帕的。” 话音落下,我听到咯咯磨牙声,抬眸,只见君辰安灼灼望着我,星眸飞沙走石,沙石简直像要飞出来把我活埋。 我缩了缩脖子,赶紧一股脑招道:“原本只是想换罗帕,后来被你打了一掌,亏大了,所以决定拿样值钱的东西补偿,我也没想到拿到那么珍贵的琴谱。”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一个没能得到解答的疑惑,不由问:“对了,那琴谱到底值多少钱?” 君辰安xiōng部起伏得厉害,眼中好似要射出利剑,把我刺成筛子,我委实不晓得他在愤怒些什么,思及上次他莫名其妙自己气得口吐白沫的场景,好心开解道:“想开点,千万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君辰安磨牙声更大了,我正想再开解他一番,他突然伸手蒙住我嘴巴,直接把我拖到了茶楼里,蹬蹬直上二楼雅间,反手嘭地关上了门。 疾步跟上来的端木凰被关在门外,哇一声直接哭了。 071 吃瘪(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很是莫名其妙,嘴巴被蒙住了不能说话,只好无辜眨了眨眼睛。 君辰安突然爆发了,“去他的罗帕,你知不知道本王花了多少时间去猜测你的意图,浪费了多少人力去揣摩你的目的?!” 我错愕望着他,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真不知道。 君辰安更怒了,怒火中烧,眼眸变成了深紫,像是会吃人的妖,我害怕缩了缩脖子,就在我以为会被君辰安眼神吃掉的时候,君辰安突然反手挥出一掌,雅间的桌子顿时化成木渣。 我心头一震,倒退了几步,背抵到了房门。 君辰安奇异笑起来,“你也知道害怕?”他狂怒撑在门上,把我困在他下方,阴冷道:“你听不听得懂重点?我刚才的话是在发泄,不是在问你,不需要你回答,因为你那白痴目的,害得我成天琢磨这件事,安王府的谋士们翻来覆去分析你的动机,该死的,竟然是为了换一块可笑的罗帕!” 我讨好道:“你太谦虚了,你的罗帕颜色好看样式雅贵大方,一点也不可笑,绝对是罗帕中的精品。” 像是起了点作用,君辰安眼里的火焰消了些,眸色幽紫望着我,“你既然大言不惭不曾爱慕于我,又为何这般执着于要我的罗帕?” 我眼冒银光向往道:“因为拿到你罗帕的人,会财源广进。” 嘭――我身后的门被一掌拍飞了。 没了门的依靠,我就要后跌,忙下意识扒拉住可以借力的东西。 于是乎,门框两边,颜锦汐和端木凰看到我勾着君辰安的脖颈。 端木凰包着两泡泪,“你们、你们――”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她哇一声哭着跑开了。 颜锦汐忙追了过去。 我多么想也跟着追出去啊,可是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阴寒无比的君辰安,赶紧消灭了这个念头,感叹道:“一颗火热少女心就这么碎了。” 君辰安看了我一眼搭在他脖子上的手。 我忙放开,笑了笑,试探道:“既然她不是你的心上人,我这也算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看在我也算帮了点小忙的份上,你别生气了,我请你喝茶如何?” 君辰安哼了一声,自顾走进另外一个雅间。 为了表示诚意,我特地亲自泡茶。 一壶茶将将泡好,有人敲门,竟是端木凰和颜锦汐。 我错愕望着她们,颜锦汐神色淡淡,端木凰恶狠狠瞪了我一眼,越过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眼,亲昵扯着君辰安的袖子道:“安哥哥,明天的比赛,我会穿着你帮我挑的衣服好好表现。” 君辰安突然抬眸看了颜锦汐一眼,“这么快就把她安抚好了,锦汐姑娘好能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72 吃瘪(六)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颜锦汐温雅叹道:“锦汐何德何能,这都是因着阿凰对王爷一片痴心,即便被伤透了心也还心心念念都是王爷,有道是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委实让人动容。” 端木凰含羞带怯痴望着君辰安,脸上浮起红晕。 君辰安漠然喝了一口茶。 端木凰咬了咬唇,眼中浮上泪花。 颜锦汐握了握她的手,“虽然很冒昧,但锦汐实在不忍心看她为王爷如此神伤,还是要问一问王爷。”她端肃望着君辰安,道:“若王爷对阿凰没有一丝情谊,平日里为何那般待她让她误会,若王爷对阿凰存有一丝情谊,怎能此般让她伤心?” 君辰安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帮她打抱不平!” 颜锦汐正色道:“便是平常的女子,也不该因着一片痴情就被人耍着玩,何况阿凰与我情同姐妹,即便是得罪王爷,今天我也要帮她讨一个公道。” 君辰安突地嗤笑出声,“好一句情同姐妹,你看起来倒是仗义,难怪阿凰堂堂一个郡主,甘愿万事帮你出头,任你在后方扮贤淑大方。” 颜锦汐淡然一笑:“王爷这话言重了,旁人听了,还以为王爷在挑拨离间。” “本王只是陈述事实!”君辰安勾唇道:“上次在本王王府花园,她与那洛桑一打照面,她们的一言一行就已经落入你掌控中,你任由她言语挤兑那洛桑,到后面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站出来说一番好话,展示你的良善和大度胸怀,博得各方好感,真真好心智。” 端木凰茫然,我讶然,颜锦汐如扇长睫微微一垂,唇边有苦笑轻漾开来,“早闻王爷口才绝佳,今日算是领教到了,竟能把莫须有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锦汐佩服,只是不知道锦汐到底做错了何事,竟让王爷把我看成那满腹心机之人,如此恶意揣测?” 君辰安淡淡瞥了颜锦汐一眼,道:“你怎么会做错事?你对她多好啊,每次她暴脾气发作,你从不会劝,专心等她发作完了贤惠出面收拾烂摊子,两相一比,高下立见,这不,她的嚣张霸道都全京城皆知了,而你的贤淑之名名扬天下,还赚得她心甘情愿供你驱使,全心全意维护于你,实乃聪慧之极。” 颜锦汐苦笑更深,叹道:“看来我今日的多事果真是得罪了王爷,才让王爷一而再的挑拨,可即便如此,为着阿凰,也还是想坚持问王爷一句:王爷对阿凰可有一丝情意?” 端木凰捏着袖子,紧张又期待盈盈望着君辰安 君辰安抿了抿嘴,玩味道:“你们既然如此感情深厚,何不同入澜王府,学那娥皇女英,两全其美?!” 端木凰眼中的期待一点点消退,眼底泪水汹涌,她却倔强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昂首道:“你既然对我无意,也不用把我推给旁人,也好,从今以后,我也可死心了。”言罢,挺直背脊走了。 颜锦汐叹了一口气,也随之离开。 073 吃瘪(七)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雅间一时间陷入了静默。 我咬着杯子喝茶。 君辰安瞟了我一眼,“有什么想法?” 我幽幽叹了一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妾是那蚕丝把君绕,可君是那石头忒无情,痴心女对上绝情汉,可怜啊可叹!” 君辰安嘴角抽了抽,“这不是你该关注的重点!” 我不求甚解,“那我该关注什么?” 君辰安怒道:“还不够清楚么?颜锦汐心计深沉,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而这样一个人,是你的对手,是你要打败的人。” 我受教道点头。 君辰安又问:“听闻这几日你在进行封闭式魔鬼训练,成果如何?可是有什么制胜的法宝?” 我不答反问,“凭我的实力,你觉得我有多少胜算?” 君辰惊讶望着我,“你有实力?” 我双手捧脸眨巴着眼睛自夸道:“当然,美貌和智慧并重。” 君辰安默了默,慢吞吞喝了口茶,“看来我今晚要好生想一想该怎么发落你了。” 我:“……” 五月十六这天,阳光明媚,十驾华丽的宫车载着盛装的十位美人,在重重羽林军的护卫下自贞顺门始发至瑶华宫,沿途百姓夹道,万人空巷。 正式比赛前,美人们一律带着面纱遮面保持神秘,却掩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段,每一位美人出场,围观的群众都喝彩如雷,掩不住爱美之心,纷纷抛出荷包彩绸,可惜都被羽林军眼疾手快用挡了回去,委实辜负了群众的心意。 很快轮到我出场,我不想让群众失望,拿了许多事先准备好的网兜派发给护送我的羽林护卫,叮嘱道:“群众的心意不可辜负,等会儿他们抛来什么,你们通通帮我接住。” 宣礼官报出我的名字,群众发出震天的呼喊。 我撑起一把紫竹伞,盈盈登上宫车。 宫车启程,我看到两边兴奋不已的百姓,很快,无数百姓扬起手臂,将手中之物兴奋朝我抛来,于是,我看到了无数小白点飞来,通通落入网兜之中,偶有个别漏网飞向我的,被伞又挡了回去。 于是,到达瑶华宫的时候,护送我的羽林护卫收获颇丰,人人都提着一网兜的鸡蛋。 我在宫门口遇到了端木凰和颜锦汐。 端木凰穿着昨日君辰安挑的那件衣服,想来她口上说死心了,其实还未完全死心,而颜锦汐穿着一袭紫衣,端雅高贵。 端木凰幸灾乐祸道:“你知不知道你是美人大赛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扔鸡蛋的美人?” “是吗?”我惊讶叹道:“多么与众不同啊!” 端木凰不可思议道:“被人扔鸡蛋,你不觉得丢脸还深感荣幸?你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简直厚得举世无双。”哼了一声,嗤笑着入宫了。 颜锦汐柔和望着我,歉意道:“阿凰失礼冒犯了,我替她道歉,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 感谢tt070109亲送我鲜花,谢谢大家的留言支持,阅读愉快~ 074 风波(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颜锦汐柔和望着我,歉意道:“阿凰失礼冒犯了,我替她道歉,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我柔和回望着她,似笑非笑:“何必道歉,她只是替你说出了心中所想而已。” 颜锦汐一怔。 我微微一笑:“她特意在这宫门口等着我要作什么你很清楚的吧,巴巴儿陪她等着我,巴巴儿等她挤兑完我再来说好话,颜锦汐,你果真贤淑良善啊!” 颜锦汐脸色微微一变,漂亮的瞳仁浮起冷意,瞬间又化成了柔和浅笑,“我真心想与洛姑娘成朋友,但洛姑娘似乎对我误解很深。” 我说:“朋友就算了,我们做对手更适合些。” “但是我不想把你当成对手。”颜锦汐忽然嫣然一笑,明眸流光溢彩,高高在上优雅好看,“所谓对手,实力相当才称得上,不然,只是在自贬身价。” 颜锦汐笑意盈盈走了。 我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的师父教导我,若是有人看不起你,不用生气,应该高兴,因为对方的轻视,你就有了趁她不注意跳起来狠狠扇她耳刮子的机会。 巳时,评选会正式开始。 由名士才子组成的评审团人人目光如炬,看台上坐满了兴奋的王公贵族,其中最尊贵的位置,坐着的是大曜当今太子,他的两侧,分别是君清澜和君辰安,随后是南潇和皇甫晟。 随着宣礼官的引导,十大美人依次入场,在指引下循序揭开面纱亮相。 盛装的美人光彩夺目,现场不停发出惊叹之声,尤其颜锦汐亮相的时候,惊叹声更是达到了顶点,评审团中有个人情不自禁道:“此貌只应天上有!” 最后,宣礼官走到了我面前,介绍道:“南玥美人,洛桑。” 看台上发出噗嗤的笑声,评审团有人撇嘴,有人摇头,更多的人,把视线投到了别处,好似看我一眼,会污了眼睛。 心里突然生出紧张,我下意识看向看台,看向君清澜。 隔着五丈之遥,他穿着一袭水蓝色袍子,他眸光正淡淡暖暖瞧着我,漂亮的桃花眼眼底有笑意冉冉泅开,好似无数桃花无声盛放,绝美的唇畔动了动,无声说了什么。 我只觉得四周的一切恍惚都悠远了,紧张都烟消云散,心中唯有满满的勇气。 我上前了一步,揭开了面纱,笑颜如花徐徐绽放。 评审团有人漫不经心看向我,那视线落在我脸上的时候,怔住,瞳孔慢慢放大,眼中闪过错愕、惊艳、不可置信。 很快,这种表情蔓延到其他人,整个宫殿静默无声。 我长睫微垂,行云流水般见了礼,端雅返回原地,余光见得端木凰张大嘴巴望着我,而颜锦汐面色难看异常。 突然,评审团中有人道:“此人不是洛桑。” ———————————————————————————— 阅读愉快~喜欢的亲请收藏~ 075 风波(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此种情况早就被南潇想到了,扬声道:“你说她不是洛桑,那你可见过真正的洛桑?” 那人拿出一张画像,“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有画像为证。” 南潇俊朗一笑,“那画像只是我义妹易容后的样子,我义妹容貌出众怕惹得宵小之徒觊觎美色,平日里都是易容装扮,现在的模样,才是她的真容。” 人群哗然,有人质疑,“这都是五皇子一面之词,让我们如何相信?” 南潇不慌不忙道:“澜王爷和北齐二皇子都见过我义妹的真容,可请他们作证。” 君清澜隔着人群望着我,我恍然周围的一切都悠远了,只有他的声音,他说:“这是洛姑娘的真容。”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心里面却像是加了蜜。 皇甫晟凤眼微眯,狭长而高深莫测,半天没有说话。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心他趁机报复,半响他终于开了口,“是真容。” 心中一喜,我朝他投去感激一瞥,他碧蓝的眼眸光复杂,似有流萤闪过。 有他们两个的作证,怀疑去了大半,但还是有人不相信,道:“她平时易容装扮都无人发觉,说明她易容术出神入化,焉知现在的模样不是她易容出来的?” “这怀疑有些道理。”正位上的太子指尖敲了敲桌面,道:“卫彦,上去检查。” 太子后方有人应声出列,有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走到我面前,“洛姑娘,冒犯了。” 卫彦眸光如剑,好似要把任何面具剖开,我坦然任由他打量,对上他的眼睛时忽然发现,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流转着熟悉的眸光。 我下意识看向他的手,被袖袍挡住了,只露出半截修长漂亮的指尖。 卫彦检视一番,低头退后两步,转身道:“太子殿下,洛姑娘没有易容。” “我这侍卫精通易容术,他说没有,就绝对没有。”太子含笑望着我,“南玥人杰地灵,养出的人果真不凡。” 虽然我连南玥在哪儿都不知道,但人家当面夸我,不能不给面子,当即毫不吝啬回给太子一个大大的笑脸。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直未说话的君辰安突然吟了句酸诗,星眸笑意盎然望着我,潇洒打开一把扇子,摇扇悠然道:“此次美人大赛越发有意思了。” 我娇羞抬袖掩面,趁机挡住旁人的视线,朝君辰安翻了个大白眼。 君辰摇扇的手一抽,扇子差点脱手滑出。 我淑女地放下袖子,低眉含笑。 评审团的人争先恐后发表评论,有个说:“人间无此姝丽,牡丹亦失色。”有人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太美了。”又有个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我听得牙酸,余光朝旁边飘去,端木凰脸色难看之极,颜锦汐面容含笑从容大方,只是手紧紧捏着袖子,我牙不酸了,笑得无比灿烂。 —————————————————————— 某冉:给桑桑捧场喽,丢出你们的荷包,拿出你们的花花,端出你们的咖啡,写下你们的支持~ 桑桑:废什么话,想虐颜锦汐的,跟我走~ 076 风波(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亮相之后便是正式比赛,第一项比的是仪态。十位美人由礼官引领着进入后场抽签,按抽签顺序一一上场展示,方式自由发挥。 我抽到的是第五,这个出场顺序很有利,找了个能看到前头的位置,坐下看台上前头美人的展示。 第一位上场的是一位北齐美人,她以茶杯为道具,端一杯茶小碎步走得如弱柳扶风,盈盈在台上走了一圈,姿态优雅好看,茶水未曾溅出半分,我正看得认真,忽然身畔一道压低嘲讽的声音入耳,“哼!长得再好看也掩不住周身粗鄙不堪的气质。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我掩着鼻子道:“好臭,谁在放屁?” 端木凰腾地站起来,提步欲向我扑过来,许是想起前几次吃的亏,忍住了,杏眼怒火腾腾射过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无视她,笑眯眯看向颜锦汐,“还不拉紧狗链子?怎么,又想等这恶狗咬了人再贤良大方赔不是?” 颜锦汐脸色骤然沉了沉,端木凰气得暴跳,颜锦汐连忙拉住她,“阿凰,冷静点,马上到你上场了。” 端木凰狠狠刮了我一眼,握着拳头坐下。 我笑眯眯道,“狗链子拉住了。” 旁边一个美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北齐的皇甫樱,“我二哥一点没夸张,你果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我谦虚摆了摆手,“我还有打恶狗的本事。” 皇甫樱好奇道:“怎么打?” 我嘴角勾起浅笑,悠悠然道:“对恶狗,毫无手软往死里打,最重要要兼顾狗主人,纵容恶狗行凶,毫不客气一起揍。” 皇甫珊爽朗笑起来,“说得好。” 我依稀听到咔嚓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端木凰把椅子的一角给生生掰掉了,颜锦汐正全力安抚她,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端木凰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很快,轮到端木凰上场了。 她没有借助道具,昂首挺胸,别有一番明艳高贵仪态,让我很是意外,她的下一位是我,礼官引着我来带入场口。 端木凰折身返回,我提步上场。 错身的时候,端木凰杏眼闪过一抹厉色,突然身子一偏蛮力朝我撞过来。 我没想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又怒又气,很想直接一脚踢飞她,然而如此我的仪态就完了,电光石火间心念一动,在端木凰碰到我的时候,我身形如燕退了两步,姿态蹁跹,顺势摘下左手手腕上的水晶串珠,呀的一声惊呼。 “装模作样,拼着垫底我也要让大家看你丑恶粗俗的嘴脸。”端木凰直接狠狠朝我扑来,那样子不惜自毁也要让我失态。 她想自毁我很乐意帮她一把,但绝不会搭上自己,我娇弱且翩然避开,在众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扯断水晶串珠朝端木凰脚下掷去,剩几粒袭向她几个要穴。 077 风波(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端木凰杀猪般叫起来,脚下一滑扑倒在地,惨叫连连。 台下众人哗然,太子豁然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有侍卫立刻走上来,端木凰在侍卫搀扶下爬起,大哭道:“太子哥哥,你要为我做主。” 太子皱眉看了看我,我呜咽一声,委屈咬住唇,眼眶迅速红了,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要掉下。 南潇愤然起身:“我分明瞧见是凰郡主故意撞上来的。” 太子忙招离台上最近的礼官,“刚才发生的,仔仔细细给本宫说清楚。” 礼官噗通跪地道:“奴才……奴才没看清。” 南潇气结,“你说谎!” 皇甫晟冷哼一声,“大曜的奴才眼睛都是瞎子吗?本皇子坐这么远都看得一清二楚,端木凰故意撞洛桑,洛桑被撞得退了两步,端木凰又扑向洛桑,运气不好踩到地上珠子滑到了,想让别人出丑反到自己出丑了,要是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还好意思装委屈,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刁蛮郡主,忒不要脸。” 我大为惊讶,没想到皇甫晟会这么不计前嫌为我仗义执言,但一琢磨,随即想通了,他定是因为南潇,才爱屋及乌。 端木凰尖叫道:“是她,分明是她用珠子害我跌倒的。” 我真的很想胖揍端木凰一顿,但为了仪态,少不得收回发痒的拳头,换一种方式来解决她,我无措且委屈摆手,无意识露出被抓出了两条血痕的手臂,眼眶的眼泪更盛,“刚才你撞我的时候抓到我手腕,珠串被你扯断了,不是我的错。” 端木凰气得挣扎着要向我扑来,可惜被侍卫制住,徒劳无功。 太子脸色很是阴沉,望着礼官,“本宫再问你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礼官颤了颤,“是……是凰郡主先撞的。” 我眼眶里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我努力笑了笑,“都是我不好,惹得凰郡主厌恶。” 训练时,我笑得脸僵哭得眼肿,终于学会了如何笑得明艳惹人爱哭得楚楚勾人怜,两者结合更是最有力的攻占人心的武器。 场下众人无不同情望着我。 端木凰大哭道,“太子哥哥,她用暗器打伤我,把她抓起来。” 南潇勃然大怒:“众目睽睽之下谋害我义妹,谋害不成干脆栽赃陷害,凰郡主真真好大的胆子,竟有你这等蛇蝎心肠之人,此事若不给南玥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南玥立刻退出比赛。” “五皇子稍安勿躁。”太子赶紧朝南潇安抚一笑,转脸阴沉望向哭闹不止的端木凰,“把她嘴堵上。” 侍卫干脆利落堵上了端木凰的嘴,端木凰只能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眼怨毒望着我,我被这暴力的场景吓得抬袖掩面,‘娇柔’退到一边,心头有个小人仰天大笑。 078 风波(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此番变故惊动了后台的美人们,全都跑出来围观,颜锦汐不可置信走上来,“阿凰你怎么了?”声音娇娇柔柔,漂亮的脸上三分疑惑三分心疼,剩下四分哀婉痛楚,让观者感同身受。 我心中唯有冷笑,她这出场习惯还是半点没变。 太子正没好气,“自作孽不可活。” 颜锦汐想扶端木凰,端木凰呜呜痛叫,颜锦汐脸色惨白,眼泪迅速盈满明眸,转身道:“太子殿下,阿凰的手臂断……断了,怎……怎么会?”她忽然掩口惊疑望着我,如扇般的长睫微微一颤,眼泪滑落,真正的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有怀疑的视线望向我。 我震惊退了一步,“跌一跤怎么就把手跌断了,太可怜了。”万分同情道:“太子殿下,不如先把凰郡主送下去医治吧。” “慢着——”颜锦汐心疼扶着端木凰,泪光盈盈道:“这台上铺了地毯,照常理跌下去不可能跌断手臂才是,反倒像是……像是被暗器生生打断的。”她抬眸幽幽望向我,“洛姑娘,我知道你艺高胆大随心所欲,上次在安王府花园,大家的面前你就敢肆无忌惮对阿凰动手,对阿凰拳打脚踢,但今日比赛兹事体大,事关三国,有什么误会大可私下说,何必扰乱赛事。” 此番话真真让我对颜锦汐的认识又颠覆了一次,这扣帽子的本事委实高超,以先例突出我却有能力整治端木凰,再一顶扰乱赛事帽子扣过来,台上台下看向我的视线易发怀疑,太子蹙眉望着我。 “你、你、你……”我眼泪迅速涌出,委屈得说不出话来,抽噎道:“你跟她情同姐妹,但也不能颠倒是非,仅凭猜测就能指控,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她故意撞我根本是你支使的。” 颜锦汐脸色骤变,“你休要胡言乱语。” 我委屈道:“是你先血口喷人。” 颜锦汐花容楚楚,突然转脸道:“请太子殿下派人给阿凰验伤,便可真相大白。” 南潇冷笑:“无论她是因何断手,她故意撞我义妹有目共睹,不顾大局扰乱赛事的人是她。” 颜锦汐轻叹,“早闻五皇子对义妹宠爱有加,果然不假,五皇子全心全意维护义妹的心态,锦汐理解,但刚才一切发生太快,旁人因为看的角度不一样,看到的情景跟真实情况会有出入,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顿了顿,又道:“而两位当事人说法不同,验伤有利于公正处理。” 她一张嘴委实厉害,堵得南潇不便再说,否则到显得心虚护短。 太子沉声道:“卫彦,上去验伤。” 我一听这话,到嘴的争辩咽了回去。 079 风波(六)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卫彦上台,检查一番后,又在台上仔细看了一圈,端然道:“启禀太子殿下,凰郡主的手上并无暗器打伤的痕迹,台上也未曾找到任何暗器,依属下之见,凰郡主断手是因着跌倒时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那只手臂上造成的。” 端木凰呜呜直挣扎,颜锦汐错愕,“也许暗器就是这些珠子。” 卫彦道:“属下承蒙太子殿下看重,讲话靠的是真凭实据,绝不敢有半点隐瞒,更不会凭猜测妄下断言,太子殿下主办此次盛会,秉承的是公平公正、友好和谐的原则,促进三国间的交流,属下深受太子殿下教诲不敢忘,如果颜姑娘还有疑虑,可另请人验伤,若结果迥异,属下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颜锦汐还想争辩,突然感到两道凌厉的视线,一道来自君清澜,一道来自太子,蓦然想到什么,她瞬间面色冰白。 太子此刻脸色阴沉之极,他虽被尊为太子,但是父皇宠安王,他这太子之位坐得半点不安稳,让他不得不重用澜王与之抗衡,然而澜王的能力又让他十足嫉恨,此次父皇让他一手主办瑶华盛会,就是对他的考验,只要他能举办好,太子之位就算是坐稳了,哪知刚开始就发生这种事,觉得端木凰和颜锦汐根本就是故意惹事,想到端木凰唯颜锦汐是从,而颜锦汐唯澜王是从,太子心里一沉,难道是澜王? 君清澜眸色幽沉,里间似压抑了万千的思绪,他望着台上一副垂首但掩不住嘴角微翘的少女,隔了那样远,明明看不见,他却好似看到她粉色的耳垂上有一勾月牙,是心底最明亮的月色,心底有什么东西涌动得厉害,又被他压了下去,一切,有待证实。 南潇冷笑:“这下无话可说了吧。”再也气不过直奔台上拉住我,“小桑,咱们走,与这等人比赛,简直是自我侮辱。” 皇甫晟也起身道:“看来这比赛北齐也没必要参加了。” 太子连忙左右安抚,“两位皇子稍等,此事本宫一定会秉公处理。”心中对澜王更是痛恨,冷声道:“端木凰谋害洛姑娘,罚除名美人大赛,任由洛姑娘发落;颜锦汐想当然诋毁洛姑娘,同除名美人大赛,责其向洛姑娘道歉后,禁足王府。”斜睨了澜王一眼,“这期间澜王也不用来了,在王府好好管教她吧。” 君清澜神色淡然,“臣弟遵命。” 端木凰只能呜呜哭泣,颜锦汐面色灰白,我起初犹自高兴,却被最后一句话打到了谷底。 我心里急了,我没想到此事牵连到君清澜,他被禁足了,那我辛辛苦苦训练的完美仪态和才艺给谁看?我还想在他面前堂堂正正打败颜锦汐,连忙道:“太子殿下,我不怪颜姑娘。” 南潇诧异看了我一眼,我眼神朝君清澜直飘,他明白过来,道:“潇和义妹这一路上承蒙澜王照顾,看在澜王的面子上,对颜锦汐可以不予追究。” 太子很想趁机打压澜王,但澜王前不久刚刚寻回画给他补了个大窟窿,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顺势道道:“洛姑娘宽宏大量,颜锦汐,你好生谢谢她吧。” 颜锦汐很识时务,立刻上前朝我一拜,“洛姑娘,是我误会你的,抱歉。”眼中浮上满满的愧疚,看得人不忍苛责。 我对她无甚好感,只偷看像君清澜,他也正望着我,深邃的眸中泛过一片潋滟流光,里间有我看不懂的沉沉思绪。 ———————————————————————— 谢谢13672073271、g1xxxx、悠莉8020、Moon5157几位亲的大力支持,谢谢不留名的亲送我钻石,谢谢留言支持的可耐童鞋们,阅读愉快哦~ 080 玄机(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中场休息之后,比赛继续进行,礼仪一项我得了最高分,颜锦汐居第二,颜锦汐举手投足活脱脱的礼仪典范,但评审认为我在发生紧急情况时还能不乱仪态,是以得分高出少许。 第二项才艺比赛,三国美人各显身手,颜锦汐自弹自唱,琴声空灵意境悠远,歌声婉转似天外仙音,引来百鸟来仪,蝴蝶飞绕,一曲毕,台上台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半响之后,才掌声如雷,赞美如潮,颜锦汐温婉一笑,完美退场。 因着我的才艺展示需要用到瑶台,大家要移步宫外,被排在最后一个出场。我跳的是一支名为《夜殇》的舞,这支舞是师父教我媚术时所授,舞就是巫,出色的舞者就是出色的巫者,以舞魅惑人心,个中的翘楚,能乱人心智为所欲为。 《夜殇》是一支非常凄美的舞,用舞姿讲述了一个少女遇到心上人,与心上人相爱,最后被心上人抛弃,深夜从高台跳下身死魂灭的故事,我头一次看师父跳时,定力不好,完全被魅惑了心智,直以为自己就是那悲催的少女,伤心欲绝欲找个高台跳下死掉算了,被师父浇了一盆水才清醒过来。 跳给南潇看时,将将跳完,就见得南潇站在桌子上悲痛欲绝往下跳,我早有准备,一盆水朝他泼去。南潇清醒后,又是满意又是担忧,认为这支舞杀伤力太大,须得消除其魅惑力才能用,最后想了一个法子,我跳舞的时候他弹琴,以轻快的琴声分散注意力,召集了大家试验,效果不错,哭得各式各样,但总算无人想跟着去死了。 该我出场了,所有人移步瑶台前。 南潇坐在前头,前方案桌上放了一张琴,我穿着那匹胭脂锦制成的衣服,入场,视线管不住飘向君清澜。 南潇以眼神警告我专心,抬手,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又放下了,看向君清澜,“澜王爷,潇有个不情之请。” 君清澜神色温和淡然,“请说。” 南潇道:“我义妹跳舞时,潇想请王爷弹奏一首欢快的曲子。” 我心头一震,脑中冒出我跳舞君清澜弹琴的画面,我的心不可抑制砰砰跳起来,勉强压抑住满心的期盼望向君清澜。 君清澜浅浅望着我,说:“我不会弹琴。” 我肩膀一垮,满心失望。 “我擅笛,以欢快的笛音相配如何?” 我一呆,看到君清澜眼中有笑意轻漾,却又是灼人无比,竟像是要被我摄入那双眸中,我心跳一快,慌不迭点头。 悠扬的笛声响起,我踩着莲的步子开始跳舞,舞步从未有过的轻盈蹁跹,是真正遇到心上人时的欢喜。 水袖飘逸,空中有花瓣飞舞,风卷起花瓣团团围向君清澜,我好似闻到清幽梅香,下意识看向君清澜,他莹白修长的手指在碧玉笛子上不停的舞动,笛声悦耳动人,而他绝美的脸勾人心魂,竟隐隐熟悉到入骨,像是刻在心上的,我蓦然想起了碧落之境中,襁褓中的我遇到的那个倚栏吹笛,救了我的漂亮男孩。 宛如一阵风吹开迷雾,我突然间明白了我为何一看到君清澜就喜欢他。 ——————上架更新通知and主角大吐槽—————— 某冉:上架啦上架啦,7号四万字大更新,更新时间1:50~2:36,o(╯□╰)o 桑桑:这更新时间,原谅我一生肆意不羁想揍你~ 澜澜:真命天女在眼前,你却让我恋作汐,赶紧扭转我形象~ 安安:挖角没那么容易,每块砖都有它的脾气,但素,男主之位我是不会轻易放弃滴~ 皇小晟:我不是断袖,重复一百遍,再造谣揍你~ 岚小澈:雪cang我那么久,给我加戏,正面出场,不然,╭(╯╰)╮ 玥骅:宸小冉,闲得无聊给你做了两礼物,一直板的一滑盖的……棺材! 某冉(顶锅盖泪奔):保证雪cang的都给出场,形象歪的给纠正,挖角的给机会,更新时间……预发布改不了了! 众:揍她~ 亲爱的们,明天大力支持哟~ 最划算的方法就是网银充值啦!!30元就是3000红袖币!如果一次性充值50元直接就是初级会员了,算了下,初级会员貌似可以享受七五折优惠诶! 如果是长期阅读的亲们,还可以选择升级成高级会员再阅读哦!升级高级会员是要先充三十元作为会费的,不过亲们可以看下升级页面的说明啦,这个级别的会员看一千字是2分钱哦,算算相当于五折优惠了呢! 是各种级别会员里最少的啦。我以前刚升级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后来慢慢发现,看的书越多节省的钱就越多哦! 高级会员+网银充值,还是相当实惠的选择啦!不过貌似升级就只能用网银类的了,说到这个,我平时呢最主要就是用网银啦、支付宝啦这两个,不过貌似财付通也是1比100的比例哦,亲们可以选择这三种来充值,比较划算呢。 而且相对来说,也比较推荐支付宝啦,因为支付宝有一个快捷支付,没有开通网银的亲也能用银行卡支付啦! 081 玄机(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笛声袅袅,我看到君清澜的眼,漂亮深邃,似有千言万语,又都化成指尖流泻的音符,水袖妖娆,舞出倾城艳色,是身陷热恋的女子,天地间都是旖旎的喜色,我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可是舞步已带着我走向命定的结局。 笛声轻快,止不住舞步凄惶,我回旋飞身跃上瑶台,天地像是突然间悠远了,唯剩下君清澜,锦袍墨发,玉笛横吹,清俊无双,像是上古洪荒里冷漠的神君,无论何人何事,都不能入他心底半分。 明明知道是被舞步带动,然而我控制不住潮水般的绝望向我袭来,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他不要我。 像是有千万根针齐齐扎向心底最软弱的地方,全身痛得不能自抑,胭脂锦的舞衣艳红如血,我俯身,像是折翅的鸟儿,翻身跃下瑶台,降落中,有腥甜的气息翻涌,我听到笛声如诉,周围的一切都悠远了,唯剩下君清澜墨发飞扬的身影,终于那身影也消失了。 我没出息的晕过去了琬。 像是跌入熟悉的梦境,我闻到清幽梅香,我觉得饿极了,扒拉着什么东西往嘴里送去,那东西温软可口,好似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是我有生以来所追寻的味道,我心满意足晕了过去。 醒来时大脑晕沉沉的,全身酸软无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我悲催的意识到因为跳舞时一心二用,导致走火入魔,掐了一把手臂,疼痛证明我没摔死,也不知是谁救的我,而比赛……我郁闷捶墙。 光影浮动,有人掀帘而出,是暮槿,“小姐你终于醒了。藤” “我晕了多久?” “六个时辰。”暮槿后怕拍着胸口,“可把大家都吓坏了,幸好澜王爷接住了小姐。” 我激动翻身坐起,动作太猛,以至于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又跌了回去,暮槿赶紧道:“小姐别激动,我会把后来的情况仔仔细细全部都告诉你,尤其是澜王爷的反应,我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又端了被参茶递给我。 真是个贴心的丫头! 暮槿清了清嗓子道:“大家看着小姐跳下瑶台,除了澜王爷和安王爷,全都哭了,哭样百出,二皇子害怕别人看见他哭,抢了安王爷的扇子挡住脸,五皇子想忍但没忍住,边哭又边笑……” 半响之后,被各种哭淹没的我黑脸打断了暮槿,“讲重点。” 暮槿话锋一转,“大家忙着哭,没发现小姐的异样,突然澜王爷身形一闪,飞过去接住了小姐,安王爷也去了,可惜迟了一步,大伙儿都惊了,就看到小姐突然一口咬了澜王爷的手指,安王爷立马滑到了,澜王爷深深看了小姐一样,转过头说,都别哭了,传太医,洛姑娘晕过去了。” 我默默拉住被子盖住头。 我懊恼得几乎要吐血,原以为这次大赛会彻底改变君清澜对我的认识,结果…… “虽然结尾稍微出乎意料,但是小姐这支舞开头中间都倾到了大家,这一轮的得分排名为第二,颜锦汐第一名。” 我尤沉浸在深深的打击中。 郁闷得吐血也换不回丢掉的脸面,我决定起床散步,脑中有许多的思绪,我需要好好理一理,暮槿很贴心给我指了条适合散步思考的小路,鹅卵石铺成,路旁花木扶疏,清幽怡人,我心里却有把火在烧,若君清澜真是那男孩,那按照话本子里的桥段,接下来就是以身相许的报恩情节最后夫妻双双把家还。 喜滋滋走了一段路,我突然想起有个严重的问题,那些报恩故事里,没有一个颜锦汐。 心里突地一刺,满心的欢喜悄无声息溜走了。 有清润好听的声音传来,“方才还欢天喜地的,怎地一下子垮脸了。” 我一怔,猛地抬头。 前方是一架紫藤花,正是花期,花朵缀满枝头,像是一丛紫色的瀑布,而紫藤花下,君清澜负手而立,阳光透过花影斑驳落在他身上,一线阳光落在他眼中,幻化成极致的璀璨莹亮,是我从未见过的灼灼,一眼万年,让人生出强烈的错觉,好似他从远古洪荒中涉水而来,走过千山万水终于寻到我。 犹恐相逢是梦中。 我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睁开眼,落入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中,我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一片温泉之中。 “好点了吗?” 我呆呆点了点头。 君清澜看了我片刻,突然拉起我走到紫藤花架下,让我再石凳上坐下,扣住我的手腕探内息,他指尖微凉,如上等的玉石,我情不自禁屏息,他松开了手,沉声道:“幸好没有伤及肺腑,一般的舞便罢了,你跳的舞乃融了媚术,岂能一心二用,以后再也不许跳这支舞了。” 他竟看出这支舞的异样之处,我心里泛起一股甜,我喜欢的人,他是如此厉害,这是他头一次这样严肃同我说话,心里只觉得开心,我乖巧的点了点头,了想又怕他误会我经常一心二用,“我以前从没跳出岔子,这次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理直气壮看向君清澜,他眼尾微勾,眼底有笑意泅开,我觉得自己被那笑要溺毙,赶紧别开视线,咳了一声,“因为我饿了。” 君清澜眼里的笑意更深,把手掌摊在我眼前,“所以你把我的手当食物。” 他手指白皙修长,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可惜如今食指上却有一圈牙印,饶是厚脸皮的我的脸不可抑制发烫起来,脑中唯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他是不是曾经救过一个小女孩,可是不知怎的喉咙发堵,问不出来。 “小桑……”我心头一颤,他叫我小桑,不是客气疏离的洛姑娘。 轻轻的叹息,却像是沉淀了无数的情感,我心跳咚咚响,看向君清澜,他绝美的五官在阳光里更是夺人心魄,跟往常不太一样,从前望着他,清俊卓绝中总带着一股子淡漠的疏离,此刻那疏离冰雪消融,化成春水,声音也带了水的柔润。 “我很小的时候,捡到一个小女孩,她很可爱,含住我的手指就不愿松口,可惜后来我把她弄丢了。”他桃花眼中倒映着我的身影,就那样清润的望着我,“我找了她很多年,七年前我以为找到了,也许是错了……”我找了她很多年。 耳中这句一遍遍回响,真的是他,果然是他。 心里最坚硬的某处忽然就无声无息坍塌下去,软成一片,冒着气泡,七彩的气泡,上升,腾飞,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满得几乎承载不住要冒出来,眼底却不知为何缀满了水汽,我恨不得起身扑入他怀中,理智强迫自己克制住了,我说:“为什么找她?” 他笑意溶溶望着我,“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有什么东西如烟花般绽放,我傻乎乎笑了。 君清澜定定望着我,笃定而温暖,“小桑,是你对吧。” 我想说是我是我当然是我,如假包换假一赔十,可是居然没出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泪眼迷糊用力点头。 我觉得一定是做梦了, 狠狠的掐了一把手心,果然,一点儿也不疼,我觉得这是梦,但我不希望是梦啊,狠狠的又掐了一把,还是一点儿也不疼,我要泪奔了。 果真是梦呵! 梦里的君清澜突然开口,声音清浅,“你掐我做什么?” 我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只见君清澜的掌心,一片通红,残留着清晰可见的指甲印,我凌乱了。 君清澜悠悠望着我。 我胡乱抹了一把脸,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又掐了一把,“咦?有虫子。” 君清澜:“……” 我赶紧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我差点跳起来,竟然不是梦,疼痛也让我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来,我对他来说很重要,我想问他那颜锦汐呢,他跟颜锦汐之间……还没问出口,太阳穴跳痛起来,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咬着,疼得我脸都扭曲了,走火入魔的后遗症,不可妄动神思。 “不要胡思乱想。”有手指按上太阳穴,温软的指尖,暖意顺着穴位蔓延到心里,轻易安抚了所有的烦看最快更新乱,心里头像是注入了和煦的暖流,君清澜朝我清润一笑,“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其它的事情,比赛完了再说。” 我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安王府。 君辰安望着掌心拂动的五芒星。 拜灵犀咒所赐,他清楚明白了洛桑为何不愿连累君清澜,原来她喜欢君清澜,那般浓烈的喜欢,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脑中不自觉浮上瑶台上她从坠落的身影,大红的舞衣像是血染而成,极致的美,极致的悲伤,那样任性肆意的女子,在他面前心死从高台跳下,那一刻,明明知道是假的,那只是一支舞,但是竟然——觉得不舍,尤其在觉察到她的异样时,他几乎忘了周遭,本能的想要救她,可惜有人快了一步。 压下心头的异样,君辰安指着牡丹花下的狗尾巴草,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不该留的东西,趁早清除。” 花匠万没想到一株草会引得主子的关注,腿抖成了筛糠,“奴才遵命。”连滚带爬摸到花坛边上,伸出拔草。 “等等——”眼见着那株草即将消失,君辰安不知怎么心头一堵,挥手道:“算了,下去吧。” 花匠一愣,手下留草退下,余光打量那株草到底有何奇特之处,竟然引得主子这般特殊关注。 茸茸的狗尾巴草无知无觉随风摇曳,尽管旁边是富丽艳绝的牡丹,也无损它的自如。 君辰安指尖抚上碧绿的草,脑中浮现出那人嬉笑撒泼的模样,他向来厌恶不知进退之人,而她,可谓是肆意妄为到了极点,许是物极必反,竟让人觉得有趣。 也罢,先留着吧。 他不知道,草这种东西,一旦给了机会,它会拼命生长,长成茂盛的一片,从此再难尽数拔出。 ………… 五月十八,美人大赛决赛第三项——智谋,这是分量最重的一项,占总分比重十分之七。 这项比赛很神秘,题目保密,连比赛地点也保密,端木凰被除名,九位美人均被蒙着眼睛送上宫车,带往目的地。 宫车七拐八绕许久终于停下来,蒙着眼睛的布条被取下,映入眼帘的是山峦叠翠,一栋巍峨的楼宇**其中,楼外重兵把守。 礼官惜字如金,丢下‘取琴’两个字就退下了。 皇甫樱跺脚,“这什么鬼地方?取什么琴?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礼官头也没回,健步如飞消失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有五个都围到颜锦汐身边“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一个问:“颜姐姐有何高见?”一个说:“颜妹妹聪慧绝顶,一定知晓内情。” 我手搭凉棚勘察地形,脸红心跳很是兴奋,我强烈感受到楼里面定是宝贝多多,而能受如此重视的琴,唯有—— 皇甫樱和另一南玥美人安菁华走过来,皇甫樱道:“你在看什么?” 我眼睛细细扫过每个守卫,“看有没有漏洞可钻。” 安菁华道:“妹妹的意思是,要取的琴在楼里面?” 皇甫樱拍手道:“是了,这楼被守得跟铁桶一样,谁有法子进去把琴取出来,可不就是最有智谋之人了?” 她话音落下,就见颜锦汐那伙人中有三人如燕子掠起,三人轻功不错,眼见着就要飞进去,突然半空中三道黑影窜出,把这三只燕子给逮住了,顺势一敲,三只燕子美人软软晕了过去,守卫当然不能杀了她们,只五花大绑绑起来挂在围墙上,领头的守卫冷哼一声:“擅闯者下场。” 剩余众美人小心肝都颤了颤。 颜锦汐突然领着剩下两人走过来,和善道:“不如大家团结起来,想法子一同进去。”又特意朝我道:“洛妹妹以为如何?” 我扫视一圈的结论,是凭一己之力闯进去难度系数太高,只怕还没进去就被逮住挂墙上了,便没有反对。 颜锦汐眸光一转,端的是聪慧灵动,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珍宝阁,而我们要取的琴,乃是冰萤琴。” 皇甫樱失声道:“何以见得?”“凭我们来的方式,还有这重重把守的重兵。”颜锦汐道:“珍宝阁中收录了今次瑶华盛会上要拍卖的名品,地点隐秘,自然要我们都蒙眼而来,想来大家都知道,此次盛会上拍卖名品中,最要紧的是冰萤琴。” 安菁华道:“所言极是,想来此次比赛的目的,也是检验珍宝阁的防守是否万无一失。” 颜锦汐道:“除去外头的重重防守,想要靠近都难,珍宝阁中每一样宝物又都有高人把守,不如我们大家一起想个法子打开缺口进去,之后各凭本事。” 无人异议,既然是团体行动,自是要选出一个指挥者,有人推举颜锦汐,颜锦汐甚谦虚推举我,我毫不客气应下,她脸色僵了僵,我心头暗爽,找了个隐秘处一番商议,根据个人所长,定下了策略:引诱之,伏击之,偷梁换柱。分成三组各司其职。 议毕,我大摇大摆朝楼宇走去,离院墙还有三丈之远,突然两个侍卫悄无声息环手抱胸堵在我面前,我疑惑望着他们,他们面无表情盯着我,我摸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摸出两张大面额银票霸气道:“买路钱。” 两守卫鄙夷看了我一样,其中一人接过银票,三两下撕成碎片,“滚!” 我不可置信望着他们,气得跳脚。 颜锦汐跟随而来,嗤笑道:“活该,你当钱是万能的,能被派守此处之人,不仅武艺出众,品性更是高洁,简直自取其辱。” “与你何干?”我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块石头就朝颜锦汐砸去,没曾想石头没瞄准,砸到了一旁的守卫。 那守卫黑着脸狠狠刮了我一眼,“找死?” 我缩了缩脖子,“误会误会。”一面又捡起块石头去砸颜锦汐,那石头不长眼睛,在要砸到颜锦汐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砸到另一个守卫头上,我很荣幸又获得一记眼刀。 颜锦汐躲到守卫旁边,扶腰哈哈大笑起来。 我更是气闷,石头泥巴一阵乱扔,颜锦汐一边躲闪一边回敬,一阵咚咚啪啪,灰尘落下,我和颜锦汐安然无恙,而中间的两守卫满身泥巴满头包,只剩下两双阴沉无比的眼睛,一个瞪我一个瞪颜锦汐,“你们——”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82 玄机(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捡起块石头又理直气壮砸过去,“好狗不挡道,要不是你这恶狗挡了路,我怎会砸不中她?” 颜锦汐也气呼呼朝另一守卫砸了块石头。 两守卫彻底被激怒了,一个抓我,一个抓颜锦汐,我们分两头拔足狂奔,我脚下生风朝前方小山丘跑去,身后守卫紧跟不舍,跑了一阵,前方现出颜锦汐的身影,她被那守卫从山丘的另一端也追过来了,眼见着我跟她就要包饺子一齐抓住,我猫腰滚到了一边,颜锦汐利落往另一边滚去,两守卫立刻调转方向抓人,结果迎面而来两根大棒,皇甫樱和另一大曜美人付凌霜伏击成功,负责伪装的安菁华与北齐美人苏涵立刻剥下两守卫的衣服换上,她二人身量高,早弄了满脸泥混着满头包,穿上守卫的衣服一时看不住真假。 于是乎,我和颜锦汐顺理成章被两‘守卫’敲晕绑了回去挂在墙上,如法制炮,皇甫樱和付凌霜也跑来用钱想收买‘守卫’,同样被挂在了墙上。 换防的间隙,挂墙上的四人解开活结攀墙爬入其中,两‘守卫’则是大摇大摆走近里间休息琬。 我将将爬入围墙内,突然外头传来一道怒吼:“墙上的四人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躲入旁边灌木丛,却不晓得哪里砸来一颗石头,把一队守卫给引了过来,心头暗自叫苦,被发现是必然,只有硬拼了。 守卫成扇形抄着个大网兜朝我包抄过来,我摸出一包毒粉扬手撒出去,无甚效果,眼见着那网兜兜头罩下来,我拔出秋水剑,破兜而出藤。 被逼之下,一招星坠辰泯居然挥出不一般的威力,剑光凌冽把那网兜摧毁成渣,我踩着一众守卫的头掠起,窜上屋顶,踢掉瓦片窜入楼中,百忙之中看到院中付凌霜、安菁华和苏涵都被捉住了。 将将落在横梁上,几道劲风朝我袭来,我飞身躲过,逃进了一个房间里,几个身影追到门前,我如临大敌,那几人却气闲神定看了我一眼,居然朝我笑了笑,转身走了。 委实有几分古怪,我探头想要查看,脑袋在虚空中碰到了什么东西,抬手戳了戳,软软的,很有韧劲,怎么用力都戳不破,我后退几步,朝门外跑去,结果在门边上看不见的东西反弹回屋内,巨大的反弹力甚至把我弹飞,吧唧摔在地上。 有奄奄的声音从后传来,“没用的,这屋子被设了结界,除了送饮食端屎尿的丫头,别人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我回头一看,前方立了个神情哀怨的中年男子,是个熟人,纪臻。 纪臻慢吞吞看我一眼,没精打采说:“你走错地方了,左边一间才是琴房,这里是画室,可惜你出不去了。” 我凑上前打招呼:“纪先生,好久不见。” 纪臻给了我一个不认识你的白眼。 我笑眯眯望着他,甚贴心道:“先生是被关在这里守画吧,想来很无聊,不如在另画两幅画送给我,先生上次送给我那两幅,我每天左拥右抱睡得十分香甜。” 纪臻胡子一抖,震惊道:“你、你个小女娃去削骨换皮了?”又一脸嫌弃道:“我还道你与众不同,竟也是追求皮相的俗人。” 我更加嫌弃回瞪他一眼,叉腰道:“我还道先生是能看穿皮相的高人,哪知先生连当初我易容都看不出,如今见我真容还诋毁我,忒没品。” 纪臻胡子抖了两抖,突然哈哈大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容,是我有眼无珠了。” 我小人不计大人过原谅了他,看见满屋子的《萤舞》,啧啧道:“那真画混在这一堆赝品中,若被盗了,盗去的也是赝品,先生你太奸诈了。” 纪臻蓝吹着胡子道:“我这叫奸诈,那是你没见过奸诈之人,守琴房的那混蛋才叫奸诈。” “哦?”我好奇眨巴着眼道:“如何奸诈?” 纪臻捶桌子道:“奸诈得人神共愤,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天天守着,他呢,神出鬼没,只现身过一回,还带着面具,肯定是长得太丑,没脸见人,我不过开过玩笑让他摘面具看一看,他当时还好好地,结果趁我回画室,他就给画室设了结界,把我困在里面,都五天了,我快被闷死了。” 神出鬼没,带着面具……脑中闪过什么,一时没抓住,我同仇敌忾道:“太过分了,等我出去我帮你教训他,我去把他看守的东西取了。” 纪臻长叹一声:“要出去谈何容易?” “出去到不难。”我苦闷叹了一口气,“难的是我身单力薄,又对楼里的防卫部署一无所知,只怕还没到琴房就被拿下了,不能给先生出气。” “你有法子出去。”纪臻眼睛一亮,“若你能让我破了结界出去,我便把楼里的防卫部署告诉你。” 我眼神一亮,凑到纪臻耳边,三言两语,纪臻笑得胡子抖啊抖。 片刻之后,我用摄魂术控制了个能进出的丫头,得到了能够过结界的解咒符,换装成这丫头,走出门后把解咒符丢回给纪臻,按纪臻的指示往琴房(”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走去,顺利到达琴房,一眼就看到白玉琴台上的冰萤琴。 我从没见过冰萤琴,但是一眼,我就确定了那是冰萤琴。 以冰蚕丝为弦,刻千年桐为琴,风过,琴上龙池凤沼隐有空灵妙音传来,似珠玉落盘,又似古老的咒语,好似能够唤醒沉睡千年的力量。 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我一步步朝它走去,风越发大了,呜呜的风声从琴上刮过,幻化成轻灵的乐声,如烟似雾,如梦似幻,恍惚我看到红衣墨发的男子坐在莲台上,面容模糊,眉心的一粒妖冶朱砂痣,眼尾妖娆,唇色炽艳,他十指飞舞,流泻出的音符化成无数利剑,于袅袅琴音中,欢笑着收割生命,鲜血绽放成最美的死亡之花。 “破——”有清泠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脚下一软,有人伸手揽住我的腰,我猝然抬头,看到精致的银色面具,落入了一双水墨画般风流写意的桃花眼中。 珠帘微动,把午后的阳光折射出一室绚丽,这人绛色的袍子晕染成倾城艳色,衣上的朱雀神鸟好似会展翅而飞,他樱色的唇瓣勾勒出魅人浅笑,“我们又见面了。”我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玥、玥骅。” 玥骅唇角笑意更深,揽住我的手一收,我跌入他怀中,他一双桃花眼情丝脉脉,浸过蜜一样望着我,抬手刮了下我鼻尖,“小东西,想我没?” “可想死你了。”我激动抓住玥骅的衣领,打掉他不老实的手,恶狠狠瞪着他,“欠我的三坛酒立马还来。” 玥骅抬手朝我头上一敲,“小没良心的,枉费我刚才还出手救你。” 我哼了一声,“你不出手,我也能破你那幻术,只能困我一时罢了。” 玥骅却脸色一变,“什么幻术?” 用了幻术还不承认,我翻了个白眼给他。 玥骅却反手一吸,白光微闪,他指缝间多了四根银针,“刚才有人想要趁机害你,银针被我打掉了,我没用幻术。” 我一震,不是幻术,那方才我看到的景象是什么?又是谁朝我撒银针? 玥骅眸中滑过一抹惊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眨巴着眼睛,“让我带走琴,我就告诉你。” 玥骅不闪不避迎上我的眼睛,有笑意从眼底渐次绽放,水一样无声无息把人溺毙,黑玉般的眸中一抹莹亮,像是黑夜中唯一的灯火,唯一的明亮和希望,“乖,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的意识随之涣散,想要一巴掌挥过去,事实是我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指甲狠狠的掐着掌心,疼痛唤起一丝清明,然而又被泯灭,唯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余下玥骅眼中那抹莹亮,最后那莹亮也消失了,忽而有一束光刺破黑暗,光圈中红衣墨发的男子端坐莲花台上,伶仃炽艳,琴弦流泻出杀人的音符。 头突然炸裂跳痛起来,又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着脑髓,那音符如跗骨之蛆,一遍遍在脑中回响,一遍遍凌迟,我模模糊糊地想,若是此刻谁能杀了我,我做鬼也会报答他,极痛中恍惚听到有人道:“是你……原来竟是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幽幽转醒,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玥骅怀中,玥骅正(含笑的眸,我气得脸色扭曲,一拳朝他挥去。 玥骅轻易截住我的拳头,“乖,你现在身体弱了,要打架等身体好了再说。” 我心头的火气蹭蹭蹭熊熊燃烧起来,知道我体弱还强行控制我,假慈悲!打不过他,我决定先撤,去找纪臻另想法子。 玥骅却双手一揽,把我困在他怀中,笑眯眯看着我,“怎么了?” 同样是桃花眼,玥骅笑起来入骨风流,艳色倾城,而君清澜笑起来却给人清绝潋滟,绝代芳华,他们是如此的不同,前者让我拳头发痒,后者让我心跳加快。 我克制着满心的火气,“反正我打不过你也拿不到琴,先回去了。” 玥骅璀然一笑,“我可以把琴给你。” 我一喜,然后一皱眉,“什么条件?” 玥骅勾唇一笑,“亲我一下。” 我腾地爬起来往外冲,走到门边却走不出去了,该死的,被布了结界,我转头怒瞪他。 玥骅气闲神定走到琴台前,随手拨出一串音符,“若不应,我立刻就把琴给颜锦汐。” 颜锦汐不知何时到了门口,眸光灼灼望着冰萤琴,片刻,她把视线转向我,悠然一笑,“我既已拥有清澜,这美人之冠,不要也罢,而洛妹妹你是聪明人,想来定不会为了一厢情愿的喜欢做那两头空的选择。” 颜锦汐这扮良善大方的高姿态,还真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的讨骂。 我忽地笑了,“见过开屏的孔雀吗?” 颜锦汐抿嘴不答,脸上笑意消了几分。 我道:“我经常见到,从前面看漂亮极了,但是从后面看,其实就是个屁股。”我笑嘻嘻看向她,“你的话也是,说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住美人之冠主动权现在在我不在于你的事实,轮不到你来扮清高说不要,而我的喜欢是不是一厢情愿,也轮不到你来评价。” 颜锦汐脸上温婉的笑撑不下去,却也没变脸,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头垂首,一副万般委屈往肚子里咽也不与人难堪的模样,柔声道:“我是怕惹得妹妹伤心一场,清澜喜欢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必不会对妹妹有所回应。” 这话说得,纯洁善良有如白莲花啊,若我是个男人,定被此时的颜锦汐勾出一片爱护之心,可惜我是个女人,而且还是她的情敌,所以当然只会生出一片摧残之心,我笑了,“不用替我担心,已经回应了。” 颜锦汐一呆,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君清澜说七年前他以为他找到我了,而南潇曾说过,君清澜身边有位颜锦汐,他们在一起七年……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我像是被雷劈了。 突然玥骅猛地将我一拉,迫使我面对他,他唇畔携着幽寒,“你喜欢君清澜?” 我尤沉浸在震惊中说不出话来。 玥骅眸中骤然浮了一层冰霜,捏得我手腕生疼,“你不能喜欢他。” 我委实被玥骅搅得有点糊涂了,我跟他统共就见了两次,一点儿不熟,却为何他现在对我的感情指手画脚,还这般愤怒异常,难道……我蓦然瞪大眼,抖着手指,“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玥骅僵了一下,桃花眼中随即漫上丝丝缕缕的笑,“就是这样。” 我错愕,我娇羞,扭捏低下头,然后,快准狠用力一脚踩上玥骅,特意碾了碾,趁他抽气跳脚时反身抱起冰萤琴,快速退到门边。 玥骅抱着脚痛心看了我一眼,“桑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含情脉脉道:“骅骅,我这是在回应你呀,你对我一见钟情,上次让我自残食指自曝真容,这次一见着就让我痛不欲生,想来你表示喜欢的方式就是往死里虐,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即如此喜欢我,我怎能铁石心肠不予回应呢?” 玥骅嘴角抽了抽,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相信我喜欢你。”我情意绵绵道:“我相信,你让我带走冰萤琴我就相信。” 玥骅挑眉,“若我说不呢?” 我手拉上琴弦,无所谓道:“那我干脆把它毁了。” 玥骅神色一凛,片刻勾唇笑了,“这一轮的比赛的真正目的,是检验这珍宝阁防守力度,引出觊觎此琴的各方势力,现在觊觎此琴之人只怕都在外头虎视眈眈,抱着琴出去很危险,你既能到了琴房,已是获胜了,犯不着以身涉险。” “这楼被守护得跟铁桶一样,贼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我抱着琴出去转一圈,正好把他们都钓出来一网打尽,你再不用每天提心吊胆防守着。”我大义凛然道:“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颜锦汐与我都到了琴房,虽说她被结界挡在外头我在里头,略有胜出,但评委们又看不到此番景象,她往日的名气又大,我若是不把琴抱出去,胜算根本不大,抱着琴出去虽说有危险,但玥骅即是此琴的守护者,自是会在旁护卫,有他的,那些个觊觎者又有何惧。 玥骅斜斜看了我一眼,好似能看透我心中所想,莞尔笑了,“也罢,你既是我看中之人,你想要的,我自是都给你。”手指在半空划出一道火焰,须臾,那火焰熊熊燃烧成起来,突然火光炸裂,有鸣声清越激荡,又携带着让人心悦臣服的王者气势,闪耀中,一只凤凰展翅而出,华羽璀璨绚烂,高贵优雅。 我惊呆了,失声道:“点火成凤。”他的幻术竟是到了此番境界。 玥骅一笑,“即是要赢,那就赢得风华无双。”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83 玄机(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瑶华录》记载:景元二十四年,南玥、北齐聚汇大曜共襄瑶华盛会,美人大赛倾城天下,有女洛桑,一鸣惊人,姿容绝色,仪态优雅,舞尽人间悲欢,末,携冰萤琴乘凤归,以巡回九天之姿,力压群芳,受封天下第一美人。 史书没有记载的是,如此出尽风头的时刻,我却没半点开心,只是看着高台上空出的座位很是忧伤。 君清澜不在。 南潇说他一早就出城了。 周围的赞美声震天,我只觉得怅然,我那么想让君清澜看到我美好的一面,可总是给他看到狼狈的样子,终于能够收获鲜花和掌声了,可他却不能看到琬。 比赛结束,我得了丰厚的赏赐,收到了无数请柬,其中有一封来自太子,南潇知晓后眉头紧皱,说大曜太子明面上一派宽厚贤明,实则心胸狭隘是个好色之徒,让我装病推脱,我满口答应,转头立刻回了信儿:一定准时赴宴。 我想去会一会卫彦。 这天晚上我睡得不大安稳,半梦半醒间,忽然感到不对劲,睁开眼,一室月光清辉,有人倚窗而立,玄衣墨发,月色勾勒出他落落分明的五官,好看的眉眼染了银辉,周身那沉静淡然的气质更胜,琥珀色的眸蕴了淡淡的笑意,无声无息就教人撤了心防藤。 正是我多年来努力不懈却不曾放到的冤家,岚澈。 我脸上绽开欢喜的笑容,赤脚跳下床飞扑奔去,“六哥。” “小桑……”岚澈微微一笑,张开双臂迎接我,衣袖带起一阵风,将我暗暗撒出去的软骨粉尽数扫了回来,我脚下一软,顿时滑到。 岚澈接住我,唇边的笑很是无奈,“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皮。” 我笑眯眯,“没办法,习惯成自然了。” 岚澈找了解药给我,顺手把我各式各样的毒药收了,“你呀,无法无天!” 我理直气壮,“比起六哥,我已是无比循规蹈矩了,起码我没有想要谋害皇甫晟,更没有跑去给太子当侍从。” 岚澈没有解释,只是丢给我一包糖,手指形的梅花软糖,清幽的香气让差点忘了其它,那是岚澈出品特有的软糖,绝对的佳品美味,以前也就我生日的时候能吃上一回。 我咽了咽口水,假意不屑哼了一声,“别以为一包糖就“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能弥补你差点杀了我的过失。” 岚澈斜睨了我一眼,“我以为是你坏了我好事。” 刺杀皇甫晟的人果然是他,心里虽然有底,但这会子完全证实了,不知怎的心里很是不舒服,“为什么要杀他?” 岚澈神色淡漠,在月色里透着冷意,“没有为什么,立场使然。” 我盯着他,“这么说,南玥暗影尊者就是你。” 岚澈不置可否,拈起一块糖递给我,“小桑,这些事情不是你该关注的。” 漂亮的手指捏着可口的软糖,我终究没抵挡住清幽入骨的香味,张口,电光石火间想起多年的怨念,心里一动,连同岚澈的手指一起咬住了。 岚澈怔住。 我心头感叹,这么多年,这手指总算是给我咬到了,虽然不是我记忆中那根,但一想着我为了咬它花了那么多心思,怎么说也要真切咬一回,重重咬了一口,我舌头卷着软糖退开,甚无辜朝岚澈眨了眨眼。 岚澈望着食指上一圈牙印,神色有点怪异,琥珀色的眸好似风起云涌。 我有点心虚,抱起糖一溜烟退开几步。 岚澈却恢复了正常,甚至还笑了,悠悠然在锦凳上坐下来,“过来。” 我心里头很是抗拒,可是身体不由自主走过去,技不如人,我想哭,更担心岚澈趁机施展摄魂术把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收刮的东西给缴了去。 许是我的神情太可怜了,岚澈居然没继续施摄魂术收缴我的私藏,也没有报复我,只是眼神有点奇怪看着我,我是个识时务的人,当然不会做那等明知自己弱还没眼色继续反抗的蠢事,乖乖坐在他旁边吃糖,当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妹,拉着他袖子晃了晃忍着鸡皮疙瘩撒娇,“六哥,刚才我跟你闹着玩儿呢,这么久不见,人家太想你了。” 岚澈唇角翘了翘,“有多想?” 我情深意切,“吃不下睡不着。” “哦?”岚澈伸手捏了捏我脸颊,“那为何长肉了?” 我举了举糖包:“定是刚才吃六哥给的糖长的。” 岚澈嘴角抽了抽,“那为何前几次我夜间来探访你,你都睡得人事不知。” “真的吗?六哥有来看过我。”我欢喜得眼尾弯弯,又懊恼叹了一口气,“那定是我天天吃不下饭没精神头,一到晚间就晕过去了。” 岚澈终于无语给了我一个爆栗,素来沉静淡然的气质总算消泯了些。 我揉着头噗嗤笑了。 所有的师兄,无不被我气得暴跳如雷过,诸如承受力比较弱的十五师兄甚至被我气连吐了两碗血,只有岚澈总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老成样,能够看到他动些气,委实很有成就感。 岚澈也失笑开来,揉了揉我的头,“你这一回可都玩疯了,还记得师父交给的任务么?” “当然记得。”我苦恼垂下头,“可是我一定抢不过六哥,六哥的目的也是冰萤琴吧。”我没说出口的是,有了岚澈,我就可以光明正大放弃了,我半点儿也不想凑近冰萤琴,总觉得那把琴很是诡异。 岚澈放在我头上的手一顿,意外看了我一眼。 “六哥,为什么你会是南玥暗影尊者?你又怎么成了太子的亲信?”我笑嘻嘻摇着岚澈手臂,“不如你就大人大量为我解惑吧,若是我去查,难免走漏风声暴露了六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岚澈斜眼看我,“威胁我?” “我这明明是仰慕。”我眨巴着眼睛,满心崇拜道:“我们家六哥这么如此出息,我想跟六哥看齐,也想做出有一番建树,方不负师父教导。”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肉麻,岚澈败下阵来来,终于松口,“也罢。” 我连忙贴心奉上一杯冷茶,顺便给自己也到了一杯,又找了一盘瓜子,准备听故事。岚澈道,“我的义父是南玥前任暗影尊者,前些日子把职位传给了我,太子遭人刺杀,恰巧我救了太子,顺势成了他的亲信。” 我一盘瓜子将将磕了两颗,傻眼,“这就完了?” 岚澈喝了一口茶,“不然呢?” “据说南玥暗影尊者手控南玥暗中势力,富得流油,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一定多不胜数,六哥一定是历经千辛万苦,打败无数小人才获得成功,这过程可以写成一部精彩的话本子。”我十分善解人意道,“六哥坚强隐忍,千般苦难不愿向外人道,但我又不是外人。” 岚澈不为所动,似笑非笑望着我。 我最是害怕他这种神情,好似我心里那些个小心思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想听些权斗八卦,不说算了,我撇了撇嘴,又打起精神问:“那成为太子的亲信,一定还另有内情吧,其实刺杀太子的人就是六哥你安排的对嘛,让人假意刺杀太子,你再跳出来打退。” 岚澈抿嘴道:“原本有这打算,但有人抢先一步出手了。” 我好奇道:“谁?” 岚澈神色莫测,“他们自称是黄泉门的人。” 我大大惊了。 十六年前,黄泉门、幽冥谷、碧落阁并称天下三大神秘势力,这其中,又以黄泉门的大名最为广为人知,实在其行为太过骇人听闻,黄泉门中人,送人下黄泉,传闻为了练就门人的无情,黄泉门中人每年要杀十个婴孩明志。 传闻不知真假,但黄泉门的胆大包天是天下皆知,景元八年,南玥北齐交战,素来在两国战事中占上风的南玥竟然退败,半个国家失守,后以冰萤琴和十五座城池谋大曜支持,大曜派兵援助,三国混战,黄泉门趁机作乱,火烧南玥皇宫,虐杀北齐长公主之女,潜入大曜后宫奸杀当时大曜最受宠的羽贵妃,其两个皇子一个被杀一个被掳走。 三国震怒,匆匆结束战争,联盟围剿黄泉门,大曜皇帝更是指天发誓把黄泉门中人挫骨扬灰,幽冥谷谷主和碧落阁阁主都入世参与围剿,最终,联军踏平黄泉门老巢,斩杀黄泉门三千门生,大曜皇帝命人把三千尸体大卸八块,扔进锁魂之渊,永世不得超生。那之后,天下再无黄泉门音讯。 我讶然,“当年黄泉门被一举摧毁,或许有余孽逃窜,但如此自报家门,纯属找死,那些余孽没这么蠢吧。” 南潇道:“也许是别人栽赃,也许黄泉门余孽报复,不论如何,澜王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黄泉门余孽,就等着被剥皮抽筋吧。” 我听出了一种澜王对黄泉门恨之入骨的感觉,眨巴着眼睛表示不太能理解。 岚澈爆了个内幕:“当年被掳走的皇子便是如今的澜王,被杀的皇子是澜王的同胞弟弟,被奸污的宫妃是澜王的母妃羽贵妃。” 我手中的茶杯滑落。 没有碎裂声,因为杯子被岚澈接住了。 我呆呆看着岚澈,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窟,又像是不小心跌入油锅,手心一会子发凉一会子发烫,心口堵得厉害,有腥甜味直冲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无法想象,那个时常漾着清润浅笑的人,竟然有这般惨烈的过往,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岚澈突然探手按在我百会穴上,有和煦的真气沿穴道传入体内,呵斥道:“凝神聚气。” 我连忙闭上眼睛,压下纷乱如潮的思绪,气沉丹田,片刻之后,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这淤血乃是我走火入魔当天所积,逼出这口血须得耗损一番功夫,我当天怕影响最后一项比赛,是以压制下去并未理会。 岚澈眉心紧皱,气不过弹我脑门,“你知不知道这口血不及时清除,极有可能损伤心脉,为了这么个虚名,连命都不想要了。” 我勉强笑了笑,“有六哥在我怎么会有事呢。” 岚澈眉头皱得更深,“身体是你自己的,若下次还这般不爱惜,我干脆送你一程。”又道:“南潇也就罢了,别再让人知道你出自幽冥谷,冰萤琴南玥此番志在必得,我已写信向师傅禀明,你的任务取消。”顿了顿说:“明天太子的邀约,别去了,好好休息调养身体。” 我胡乱应下,心里头只是发急,蓦然想起岚澈如今是太子的亲信,急问,“六哥,你可知澜王去了哪里?” “去襄城查探黄泉门下落。”岚澈眉心一皱,“你想做些什么?你伤好之前不准乱跑。” 我乖巧一笑,“放心吧,都听六哥的。” 岚澈揉了揉我的发,又掏出一瓶护心丹给我,从窗飞走了。 我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立刻转回,心口翻涌得厉害,吃了一块软糖,梅香在唇齿间弥漫,稍微好了些,心里的刺痛更加清晰了,脑中浮现出君清澜的脸,我从第一眼就喜欢他,然而我未曾真正了解过他,不知道他竟背负着这样大的伤痛,我抓起糖包,踏月而出。 不是不想听岚澈的话,只是,我没办法,一刻也等不了,我想见君清澜,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想在他难过的时候,起码有人陪着他。 月色的另一端。襄城。 夜魅打开暗门走入黄泉门秘密暗庄,这处暗庄隐藏得极深,上面是襄城知府衙门,谁会想到下面竟被挖空做了黄泉门暗庄。 昔年黄泉门鼎盛之时,暗庄无数,如今寥寥无几。 推门而入,在脚即将踏进去的时候,多年暗中生活的直觉本能觉察到一丝危险,夜魅身形如电退出,一把银针急遽射出,然而,终是晚了。 一柄冰寒刺骨的剑,无声无息横在夜魅脖颈上,握剑的少年脸色有如千年寒冰,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让人忍不住牙齿打颤。 夜魅是黄泉门三大主事之一,杀人无数,十分胆大,倒没被吓住,只是他眼色过人,竟没看到这少年半片衣角就被剑横上了,这少年的身形手法简直有如鬼魅。 少年冷然一笑,“夜魅,终于等到你了。”冷冰冰的声音像是一条冰冷滑溜的蛇,那笑有如毒舌的信子,他隐姓埋名十六年,这少年竟一口就叫出他的名字,夜魅心里猛地腾起一股凉意,“你、你是谁?” 少年不答,身后有钝钝的像是切割什么东西的声音传来,夜魅循声望去,瞳孔蓦然放大,透出极度的惊恐,几乎是肝胆俱裂,两腿筛糠一眼抖动起来。 斜射进来的月色把少年身后的暗室照亮,只见一地鲜红,尸体横陈,有人挖心而死,有人切腹而亡,最恐怖的是,中间有个血肉模糊的人影,正拿着一把刀,专心致志片着身上的肉,他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见得夜魅的视线,朝他咧嘴一笑,又继续片着脸上的肉,刀法极好,那刀法夜魅熟悉入骨,正出自黄泉门中最残忍无道的杀手厉鬼之手,厉鬼每每杀人,最喜欢把人片成肉片,此刻他正片着自己,夜魅再也撑不住哇一声呕吐起来,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少年勾唇笑了,“知道(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中了**散,这种药会让他们神智错乱,以为自己就是执行任务的对象,并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自己。” 夜魅张口咬舌,却被少年先一步捏住下巴,一粒药丸随即落入其空中,那药名化功丹,入口即化,把人的武艺尽数化去,全身的力气抽空,行如废人,连自杀都不能。 少年剑尖挑起夜魅下颚,“是谁派你们来的?” 恐惧到了极点,夜魅突然笑了,“黄泉门中人都是入了黄泉的恶鬼,天下无人能驱使恶鬼,恶鬼作恶是本性。” 少年脸上冷意更深,刷地一剑削了夜魅的耳朵,夜魅惨叫出声,少年冷笑,刷刷刷连续几剑,贴着夜魅的头皮,把头发全都削了,夜魅本能缩成一团, 月色里有清润的声音传来,“寒湛,别玩过头了。” 寒湛面色一肃,回头一看,见到的是素衣墨发的主子,立刻垂首站到一旁。 夜风呼呼吹着,厉鬼仍在哧哧片着身上的肉,鲜血染成一地艳红。 君清澜清亮的眸被这血染成了红色,唯有这满地艳红,才能让心中沉积的刻骨仇恨稍微得到平复,他望着血泊里的夜魅,唇角微勾,竟是笑了,“你还记得本王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84 玄机 (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夜魅悚然一惊,浑浊的眼看着月色里绝美的血泊中的男子,如闪电劈开黑云,瞳孔微缩,蓦然记起了十六年前他从大曜皇宫掳走的漂亮皇子,当时最受宠的三皇子君清澜。那次任务有内应,异常的顺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只有六岁的孩子,竟会是招致黄泉门溃败的祸根。 世人都道黄泉门穷凶极恶,竟胆道包天同时招惹三国皇室,最终招致了覆灭。世人不知道的是,黄泉门其实是北齐皇帝一手组建的死士,这是黄泉门的最高机密,只有皇帝和黄泉门中三大主事知道,夜魅是其中之一。 景元八年那场战争,自南玥求得大曜的帮助后,北齐且战且败,黄泉门火烧南玥皇宫,掳走大曜皇子,是想要引起两国内乱以减轻北齐战场上的压力,当然,为了不受怀疑,北齐皇帝献出了新生的长公主之女,而那个婴孩,本就是皇帝想要除掉的。 那是一场得上天帮助的谋划,原以为最难进入的大曜皇室,里间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黄泉门,重金请黄泉门杀手杀人,有人接应,夜魅轻而易举就进去皇宫,掳走君清澜。很快战场上矛盾转移成对黄泉门的同仇敌忾,三国匆匆结束战争,联手对付黄泉门。有北齐的人为内应,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大本营,更有大曜的皇子为人质,联军根本奈何不了黄泉门。他把君清澜掳到了大本营,给他下了足以让他痴傻的药,只等着联军无功而返便可杀之,然而,百密一疏,没人想得到那个只有六岁的皇子竟然根本没有中药,而是将计就计混入大本营,并把黄泉门老巢的位置传递出去。 那一晚,梅花盛放,碧湖轻漾,悠悠吹着勾魂曲的漂亮男孩,冷笑看着无数人死去,黄泉门三千死士尽数被杀,夜魅被乱箭射入湖中,竟然命大没死,他把代表身份的令牌放到了一具被刺杀得看不出原样的尸体上,从湖底的暗道逃脱,厉鬼则因在外执行任务,幸免于难。那之后,黄泉门人人得而诛之,他和厉鬼隐姓埋名,直到最近接到新任务琬。 “皇甫敬用了什么法子“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竟让你对他如此忠心?只不知道那法子与这蚀心蛊比起来,哪一个比较厉害?”汪洋鲜血中,君清澜打开一个锦盒,里间是一条乳白色的虫子,感应到血腥之气,那虫子迅速扭动起来,只可惜被锦盒上放的丝网拦住了。 对方竟然知道黄泉门的背后之人是北齐皇帝,夜魅被骇得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那条乳白色的虫子更是让他毛骨悚然,想要不顾一切避开,然而身子只是瘫软如泥,半分也移不开,蚀心蛊,世上最阴毒的蛊虫,中此蛊者,生生被吃尽心脏而死。 双重的恐惧终于化成软弱,“我说,我全都说,是皇上派我们来的,目的是刺杀太子,盗取冰萤琴。藤” 君清澜眸中浮起幽寒冰霜,“当年黄泉门派往大曜皇宫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只有我一个人。” “你说谎!”一柄剑刺入夜魅胸前,君清澜眼眸亮如妖鬼,是足以毁天灭地的恨意,那样久,十六年了,然而每夜闭上眼,他眼前总会浮现出被奸杀的母妃和惨死的弟弟,温柔如水的母妃,活泼可爱的弟弟,他以为当时站出来就保护了他们,然而等他回去,等待他的只有两具尸体,母妃死了,弟弟死了,当日夜魅掳走他后,另有黄泉门中人害了母妃和弟弟。 “我没、没有说谎。”温热的血似乎让夜魅想起这个世上还有温暖,梅花树下温柔的女子和两个漂亮男孩,像是一幅画,而他注定是撕毁画卷之人,也许是那一眼的不忍心,也许是被跳出来的男孩脸上坚定的保护神态所感染,也许时间来不及,他没有杀另外两人,原本,那是黄泉门接下的任务。 “你母妃和弟弟,不是、不是我杀的,我能够轻而易举掳走你,是因为宫里有内应。”夜魅神思渐渐涣散,“与我……接应之人,右手……缺小指,虎口……有颗黑痣。” 君清澜全身的血液瞬间冻住,五指握不住手中的剑,有记忆在脑中炸裂开来。 那年杏花微雨,凤滟宫里,笑容温柔亲切的宫女把一个小女孩推到他跟前,“三皇子,奴婢奉娘娘之命找遍天下,终于找到了您要找之人。” 那个名颜锦汐的小女孩低着头站在他跟前,右耳耳垂上月牙形印记勾起心底温暖的记忆,那宫女把他和颜锦汐的手叠在一切,笑道:“如今,总算全了你的心愿了。” 他怔怔看着宫女拉着他和颜锦汐的手,那只手跟常人的不一样,缺了小指头,虎口有颗黑痣。 血液流得很慢,或许直接被冻住了,他只觉得全身发冷,冷得没办法思考,他不想相信,他不愿相信,然而理智很清楚,若不是真的接触过,不可能知道得这样清楚。 哒一声脆响把他从记忆中拉回,原是厉鬼手中的弯刀掉落在地,他终于把自己片死了。 夜魅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满地肉片鲜血,有如最恐怖的炼狱,君清澜突然失声笑了。 根本,他早就在炼狱里了。 寒湛满脸煞白,“缺小指,虎口有颗痣,那不就是……不就是……”他忽然打了个冷颤,觉得今晚的一切是个噩梦。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悠长响亮,五声,五更天了,天要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清澜嘴角终于动了动,开口了几次,才说出话来,“救活他,找个隐秘的地方安置。” 事关重大,寒湛哪里敢有半分闪失,“属下遵命。” 君清澜脚步虚浮走出,尘封的记忆扑上来,母妃和弟弟惨死,父皇亦是痛彻心扉,灭门黄泉门报了仇之后,父皇大病一场,他长相随母妃,见到他唯有悲痛,而他患了自闭症,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冰冷,整夜看着月亮出神,后来,皇宫中最雍容华贵的女人走到他面前抱起他,“澜儿,这个世上总有你在乎的东西,母后帮你找到。” 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覆盖,一丝光也没有,整个世界一片黑暗,泼墨般的黑暗,好似永生也走不出,耳边有夜风呜呜吹着,冷而凉,像是谁的悲鸣,一直吹到五脏六腑,吹得整个人全身发冷,血液像是凝成了冰,长出无数冰刺,刺得全身千疮百孔,无人能拯救,无人能温暖,天地间唯有黑和冷。不知道走了多久,空寂中,有笃笃的马蹄声从远处驶来,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循声望去。 月亮破云而出。 漫天银辉中,绯衣的少女打马而来,风卷起她的衣角,她端坐白马之上,长发在夜风中扬起漂亮的弧度,衣袂翻飞,像是一只要随风展翅飞翔的鸟儿,又像是一团腾腾燃烧奔来的火焰,月光勾勒出少女的脸,眉目如画,黑亮的眸,少女抬眸见得她,眼中划过狂喜,慌忙拉住了缰绳,急急忙忙翻身下马,几步跑到他面前,抑制不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璀然一笑,眸中像是有烟花盛放,夺目的绚丽,夺目的温暖,“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找到了你了! 像是什么东西无声无息沁入心底,空而冷的心底慢慢有了暖意,凝固的血液渐渐融开,那双眼睛清澈透亮,他蓦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惨烈的夜,襁褓中的她对外界的危险半点不知,睁着乌溜溜的双眼,就那么一眨一眨望着他,他抱起她,她却哇哇大哭起来,直到含住他的食指,才停住了哭声,专心致志吮.吸,小小的嘴巴粉嫩温暖,无声无息融化掉人的心防,而她粉色的耳垂上,小小的月牙印记,似有一抹月光流泻,把心底最暗的角落照亮。 后来无数个孤寂自闭的夜里,他看着夜空中的月,不可抑制的想起她,他坠入黑暗深渊前最后的温暖。 君清澜突然伸手,猛地把眼前的少女拥入怀中,那样用力,那样蛮横,像是唯一的依靠,是唯一可以相信的,此生唯一的温暖,要把人整个儿镶嵌到身体里,今生今世,再也分不开。 我呆呆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君清澜就那么紧紧的抱着我,有低沉的呜咽溢出,压抑的,无处宣泄的悲恸孤绝,如潮水一样把我覆灭,心里软软的坍塌成一片,让我手足无措,他向来都是那般清俊卓绝,此刻像是无从依靠的孩子,所有的痛和苦只能自己承担,悲伤和仇恨无处诉说,我心底一下一下的抽痛,下意识回抱紧他,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 月影西斜,天边渐渐亮起一道白线,君清澜终于放开我,黑玉般的眸在晨曦的微光里亮得灼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意识道:“因为你在这里呀。” 君清澜定定望着我。 我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太过胆大直白“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了,一点儿也不委婉含蓄,咳了一声,我修正道:“听说襄山风景秀丽,尤其日出时分恍如仙境,我赶来看日出体会体会。” 君清澜突然牵起我的手往前走。 我呆呆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做、做什么?” 君清澜头也不回,“看日出。” 襄山的日出果真很美。 淡金色的阳光从天际冉冉升起,漫天洒落,把白雾折射成七彩的颜色,缭绕在碧翠的树木间,而山花烂漫,一切美得不像是真的。 而我一点儿欣赏的情绪都没有,余光不住飘向一旁的君清澜。 他静静坐着,五官在晨光里好看得不真实,真实的是他眼底的茫然,仿佛整个世界坍塌后的孤绝无助,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昨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不开口,我也不敢问,怕这一问是在伤口上撒盐。 我气馁拔草,手肘碰到腰间鼓起的包,是我顺手带来的糖,我心头一喜,连忙打开递给去,“要不要吃糖?” 以前我每次在岚澈那里受了打击,师父就丢给我几块糖,吃完糖后,满心的不快都随之消散了。 君清澜怔怔看向我,我殷切拿起一块送到他唇边,他终于开口,机械似的咀嚼,我趁机又给他吃了好几块,大力推荐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吃一种糖,美味不粘牙,清爽不甜腻,实乃舒缓郁闷挫败的必败良品……” 突然嘴巴里被塞了一块糖,未尽的话被堵住了。 我眨了眨眼,还没从君清澜喂我吃糖这个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伸手环住了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好似我是他唯一的依靠。 我眼底突然有灼热的泪意涌出,心里疼成一片。 君清澜这一静静了许久,期间寒湛来了,平素冷冰冰的一张脸今日更是冰寒无比,我以为他看到我会跟往常一样找茬,没想到什么都没说,抱着剑坐在一旁,默默掏出帕子擦拭着剑上的印记,那剑上暗红的印记,像是凝固的血,触目惊心。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阳高照的时候,君清澜放开了我。 山风徐徐吹着,他的声音化入风里,空寂而幽冷,“小桑,我的母妃和弟弟,原来不是黄泉门的人所杀。” 我猛然一震。 他望着天边,一字一句,淬着刻骨的恨意,“我要让他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他拳头颤抖,掌心有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顺着指尖滴落,泅开成凄艳的花,我拉住他的手,一根一根把手指头掰开,那血鲜红得刺目,刺得人心痛难耐,却更加坚定我想要跟他一起分担的决心,我说:“好,我帮你。” 他手一收,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满是血,温热的血沾染在我掌心,会发烫,烫得人整颗心都要化了。 帝都。凤滟宫。 瑞兽香炉里溢出缕缕幽香,贵妃榻上歪着一个面容端丽的女人,凤袍雍容华贵,端的是母仪天下的气质,正是大曜后宫之主。 贴身执事宫女宛秋悄声走进来,“娘娘,襄城来的消息,澜王爷已找到冒充黄泉门刺“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杀太子殿下的贼子老巢,全部就地格杀了。” 皇后微微颔首,似想到什么,眉心皱了一下。宛秋跪到榻前给皇后捏腿,“娘娘务须担心,当年黄泉门满门被灭,奴婢更是亲自去查探过,那人尸体被扔进锁魂之渊。” 皇后点了点头,道:“皇上那边有何消息?” 宛秋道:“张公公传话,十大公子决赛那日,皇上会过去。” 皇后道:“叫太子做好准备,那日好生表现。”顿了顿,又道:“让澜王在外头多呆几日,别叫他与皇上碰面了。” 这天下午,君清澜接到太子谕令,芜城有黄泉门行踪,责其前往调查,君清澜和寒湛按谕令前往,我转回了帝都。 帝都瑶华盛会继续进程。 接下来的两个重要赛事出了不小的意外,一个是十大公子决赛武试项目中,太子竭力推举进入决赛的才俊祝逸之罔顾点到为止的规矩,在对方已经认输情况下尤不放过,提剑追杀对手到了看台上,惊扰了前来观看比赛的皇帝。当天赛事结束后,太子被叫进养心殿,一个时辰后额头顶着包走出,后祝逸之被叫去东宫,半个时辰顶着满头包走出。 另一个是十大珍品拍卖会上,南玥和北齐为了得到冰萤琴你来我往,叫价一路攀升,最后竟发展成斗殴,太子亲自出马调解,过程中,北齐有使者发现当天拍卖场中的茶水被下了会引发人兴奋狂躁的药,皇甫晟质疑大曜故意为之,目的是想让北齐和南玥同时丢脸并彻底交恶,南潇同质疑,太子调解无效。皇帝出面安抚两国代表,宣布暂停拍卖会,监禁当天拍卖场所有宫女奴才,责令大理寺卿火速调查真相,并邀南玥、北齐同审,审出是东宫长史让照管茶水的宫女做的手脚,皇帝大怒,当众训斥太子,收回太子对瑶华盛会的协调统领权,移交安王,责其禁足东宫。 ... 085 风起(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相比赛事的不顺,民间的商贸活动和交流会如火如荼,各地商队、交流团涌入帝都,各大商贸会循序举行,民间文化交流活动让人眼花缭乱,整个帝都处在一片繁华热闹之中。 这天清晨天气清爽,阳光金灿灿的,我想起了被我遗忘已久的小金,决定去看一看它,拒绝了暮槿的陪同,直奔澜王府,君清澜早前给我的腰牌派送了用场,管家一看,立马恭敬把我请进府里,进门就看到倒挂在屋檐上的小金,朝小金勾了勾手指,小金猴眼一瞪,猴脑一歪,拿猴屁股对着我。 我额头冒出三根黑线,伸手去抓它,哪知这家伙十分敏捷,几个腾跃跑了,我提步追去,小金边跑边对我做鬼脸,我满头黑线,澜王府极大,追了许久,小金在一个院子门口突然停下了,朝我比了几个咿咿呀呀一番,爪子捂住嘴巴,指了指院子,又轻手轻脚来回走了几步,我一头雾水,想了想,摸着墙在花木的掩映下往里走,小金朝我呲牙一笑,在我前头领路。 这重院子守卫森严,一路避开了两个侍卫,四个侍女,小金在一处窗台前停了下来,示意我蹲下。 我被蚊子咬了几个包,郁闷蹲下,正疑惑是不是这猴崽子故意捉弄我,窗里头有声音传来,“姑娘,娘娘请你帮忙把澜王叫回来。琬” “姑姑这话委实为难锦汐,我何德何能,能对王爷召之即来。”是颜锦汐的声音,温婉淡然,“太子殿下怕被王爷抢了风头借故调开王爷,王爷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二话不说立刻就走,可这会子出了事却叫王爷回来收拾烂摊子,王爷心里会怎么想,太子和娘娘宣不回来,锦汐又有什么法子。” 我心里一惊,顾不得赶蚊子,侧耳倾听,只听啪的一声杯子落地的脆响。 颜锦汐道:“姑姑这是什么意思?藤” “奴婢年纪大了,手脚不稳,还请姑娘见谅。”被换做姑姑的那人咳了一声,道:“不过姑娘放心,奴婢的脑子还是清楚的,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乱说,该记得的更是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像姑娘一样,攀上高枝就忘了本,胡言乱语。” 屋里陷入沉默,半响,颜锦汐软语道:“姑姑息怒,是锦汐糊涂了,是娘娘的恩典锦汐才有今日,又怎会忘了本,锦汐是气不过王爷一心一意帮扶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听信小人谗言疏远王爷。” “都是奸邪小人从中挑拨,王爷对太子殿下的忠心,太子殿下心里明白,娘娘更是心如明镜,这不,今早娘娘训了太子殿下一顿,把太子殿下身边挑拨是非的奸邪小人撤了职,等王爷回来,让太子殿下领那帮子王八蛋过来任由王爷发落。” 颜锦汐笑道:“有姑姑这句话,锦汐就放心了,锦汐立刻修书请王爷回来。” “姑娘这般懂事,也难怪娘娘疼爱,娘娘说了,这些年姑娘一直帮着王爷扶持太子殿下,劳苦功高,等这次的风波过去,娘娘会请皇上赐婚,让姑娘和王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扒拉着墙的手一滑,差点跌了出去,幸而拉住了窗下蕉叶,堪堪稳住身子,蕉叶被拽得一阵晃动,窗子里头有人冷声道:“谁在外头?” 小金敏捷跃上窗台,呲牙咧嘴抚掌大笑,我赶紧藏身蕉叶之后,透过掩映的蕉叶,只见老宫女正嫌恶呵斥道:“作死的畜生,滚开!” 小金炸毛了,窜入屋中,灵敏抢了老宫女头上的珠钗,老宫女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顿时散乱成一团,乱如疯妇,气得脸色涨红,拾起茶盏就朝小金砸来,怒骂道:“这该死的畜生,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那茶盏劲道十足,携带着切冰断玉的雷霆之势,这老宫女有些本事,我不由担心,幸而小金十分敏捷,堪堪避开,狼狈跃窗逃出,窜到房顶上,十分委屈的望着我。 我朝它比了两个大拇指,附带赠送大大的笑脸。 小金傲娇甩了甩猴毛。 屋内颜锦汐脸上闪过惋惜之色,忙取了梳子亲自帮老宫女梳头,道:“姑姑息怒。” 老宫女余怒未消:“这府里怎么养了这等该死的畜生。” 颜锦汐道:“姑姑说得是,这畜生委实该死,上次还把凰郡主抓伤了,若是我能做主,早乱棒打死了。” 老宫女道:“一个畜生你还不能做主?” 颜锦汐幽幽道:“姑姑有所不知,这畜生原不是府里养的,是洛姑娘的宠物,寄养在澜王府,洛姑娘是南玥五皇子的义妹,又得王爷青眼相加,这畜生虽然作恶多端,但打狗看主人,锦汐哪里敢随意处置。” 老宫女冷笑:“就是那个事先扮丑在大赛露出真容哗众取宠的洛桑。” 颜锦汐道:“姑姑千万别小看了她,当初凰郡主之事,锦汐明明看到都是她暗中谋害凰郡主,然而她就是有本事让全场的人都相信是凰郡主谋害她,连同太子殿下都被她蒙蔽。”顿了顿,又凄然一笑,“更不可理喻的是,她明明知道我与王爷相知相许,还死皮赖脸缠着王爷不放,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以她的手段,想来动摇王爷是迟早的事,锦汐更担心的是,只怕依她那张狂无边的个性,定会鼓动王爷与太子殿下作对。” “光凭着大赛上她敢乘凤归的行径,就知道她眼里没有半点规矩,凤凰那是母仪天下之人才配驾驭,她什么东西,竟敢用幻术欺世盗名!”老宫女安抚道:“姑娘放心,你只要一心一意帮助王爷扶持太子殿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自会有人收拾的。” 颜锦汐甜甜一笑,“锦汐谨尊姑姑教诲。” 屋里两人又絮絮说了些贴己话,我在外头苦不堪言,偷听墙角委实是个要命的活儿,我听了这半响,被蚊子咬了满手的包,估摸着重点都讲完了,原路溜走。 出了院子,小金立刻跳到我面前邀功,上蹿下跳得意洋洋,对于有功之猴,我不吝赞扬,抱着小金一顿揉搓,小金不喜欢这赞扬方式,捡起块小石头往上抛,接住,然后指了指自己,咿咿呀呀一番,我悟了,抱起它上抛,接住,如此反复,小金笑得呲牙咧嘴。 一人一猴闹腾得正欢,管家气喘吁吁跑来,远远就道:“还请小姐手下留猴。”我一惊,下意识缩手,小金吧唧摔在地上。 管家赶紧把小金抱了起来,检视了一番见没伤着,松了一口气,一面歉意道:“小金虽然顽皮些,但王爷很是看重它,有得罪小姐的地方,还请小姐海涵。”又问:“不知小姐是?” 我这才意识到一进王府就追着小金跑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忙道:“我是洛桑。” 管家尴尬一笑,“原来是洛小姐。”忙把小金递给我,又道:“请洛小姐正厅喝茶。” 我抱着小金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是来带它出去玩儿的。” 因着我赢得了美人之冠,得到丰厚奖赏的同时还从赌坊捞回了下注的百倍银子,顺利晋升有钱人行列,也就打消了拉小金上街卖艺的念头,决定带它去吃点好吃的,来到了瓜果一条街。 这条街全是新鲜的瓜果,小金如鱼得水,咿咿呀呀,我大方掏出一叠银票,小金一声欢呼,冲到瓜果摊钱开始大快朵颐,小贩们一开始被吓到了,待看见背后拿着银票的我,立刻笑成一朵花。 没过多久,小金吃瘫在一筐香蕉上,拍了拍鼓胀的肚皮,满足眯起眼睛。 我怕它吃饱了就睡觉,长成胖猴就不妙了,戳了戳它,小金眼皮都不抬,只抬起爪子打了个哈欠。 我琢磨着自己太温柔了,准备来点大(”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动作,突然身后噗咚一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跌坐在坐地上,捏着快香蕉皮咬牙切齿,“谁扔的香蕉皮?” 我赶紧回头,拧起小金准备遁走,将将走了两步,前头被人挡了路,“犯了事就想跑?”很快,五六个护卫样子的人立刻围了上来,那跌倒的公(子哥在护卫的搀扶下站起来。 拦住我的那人道:“公子,是她扔的。” 公子哥斜着一双吊脚眼看了我一眼,顿时脸色一喜,笑得十分猥琐,“美人儿别怕,哥哥我不会为难你的,相逢即是有缘,哥哥想请你吃顿饭,不知美人可否赏脸?” 这人是想要调戏我?! 我赶紧抱着小金害怕退了两步,嚅嚅道:“我、我不要……” “哈哈,美人儿,由不得你不要。”公子哥面露狰狞,“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更加害怕,咬唇泪光盈盈摇了摇头。 立刻有护卫挺胸答道:“我们公子乃是当朝国舅爷的儿子,太子殿下的表弟,帝都最有名的秦少。” “最有名的禽兽?!”我害怕得都开始打颤了,耳中听到四周闷笑声,有一道笑得很是肆无忌惮,那声音有几分熟悉,我循声望去,只见旁边酒楼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倚栏而立,剑眉星目,甚潇洒摇着一把扇子,是君辰安那厮。 因着灵犀咒,我一直躲着他,他觉察到我的视线,他朝我抿嘴一笑,我抽了抽嘴角。 “是秦少,口齿不清的东西。”公子哥踹了那护卫一脚,转头朝我狰狞一笑,猥琐中透着霸道,“美人儿,识相就跟小爷走,否则……” 有个能对我所思所想都能感应到的熟人在场,我没了体验被调戏的兴致,不想搭理,君辰安好奇道:“否则怎样?” 秦少霸气道:“否则小爷让你这帝都是谁的天下!” 君辰安饶有兴致问:“是谁的?” 秦少叉腰道:“当然是爷的天下。”又倨傲看了我一眼,“怎么着?有疑问?” 我摇了摇头,好心指了指楼上,“有疑问的是他?” 秦少霸气转头,然后,两条腿颤抖起来。 君辰安居高临下冷冷一笑:“秦三,本王竟不知道,这帝都成了你的天下。” 霸气猥琐的秦少顿时变成了见到猫的老鼠秦三,估计两人素来看不对眼,秦三立刻开跑,君辰安一挥手,二楼上两个身影飞下来,截住了秦三的去路,秦三哪儿肯束手就擒,使护卫上前,两派人马一触即发。 君辰安飞身下楼,甚潇洒走到我前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忙着看热闹,没功夫搭理他,随手拿了个干净的桃子堵他的嘴,“张嘴。” 君辰安愣愣望着我。 我很干脆把桃子塞到君辰安口中,朝商贩要了个凳子,又要了盘瓜果,找了个利于看热闹的位置,边吃瓜果边看热闹,小金瞌睡也没了,跟着看热闹,时不时呲牙咧嘴拍着爪子大笑。 这场热闹深刻展示了以少胜多,君辰安的两个侍卫身形灵活,出手快准狠,一阵拳打脚踢,秦三的六个护卫都趴下了,被人踩在脚底下。秦三被反剪了双手,嘴巴却不老实,嚷嚷着什么姑妈是皇后娘娘,表哥是太子殿下,安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太吵的结果,手被扭成麻花,疼得哇哇大叫,总算老实了。 君辰安一副高贵凛然状,“秦三,你可知道你犯下何事?洛姑娘是南玥五皇子的义妹,刚赢得天下美人之冠,你竟敢胆大包天调戏她,你活得不耐烦了。” 秦三错愕看了我一眼,抖了一下,“王爷饶命。” 许是吃了我的桃子嘴软,君辰安语气很是温和朝我道:“你想如何发落?” 我亮晶晶望着秦三,这厮一身衣服华贵无比,腰上的配饰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绝对是有钱的主儿,心里琢磨着此乃敲银子的好机会。 君辰安嘴角勾了勾,道:“洛姑娘受惊了。” 我立刻会意,呜咽一声,掏出小手绢捂脸,抽抽搭搭哭起来,“王爷为我做主。” “洛姑娘别哭,本王自当为你做主。”君辰安瞪向秦三:“你看你把洛姑娘吓得,理当赔精神损失费。” 秦三松了一口气,又缩着脖子问:“赔多少?” 君辰安冷哼一声:“一万两银子便宜你了。” 秦三哭丧着脸,哪里还有先头半点霸气,嚅嚅道:““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一面甚有眼色把荷包玉佩等值钱的东西全都交了出来,共有银票千两,玉佩三个,都是上乘佳品,价值千金。 我抽抽搭搭掂量着青翠欲滴的翡翠玉佩,无比柔弱道:“剩下的九千两银子先打欠条吧。”秦三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被君辰安一横眼,立刻乖乖写欠条,按了手印后领着护卫连滚带爬走了。 我收好欠条,心情大好请君辰安喝茶表示感谢,两杯茶下肚,我笑眯眯道:“王爷,我夺了冠,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这灵犀咒是不是该解了?” “解咒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君辰安勾唇,“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都这般熟稔了,就别这么生分,不如互相唤对方的名字如何?” 我爽快道:“没问题。” 君辰安莞尔,“那桑桑先唤一个来听听。” 我看到他眼中的调侃,一般的女子直唤男子的名字少不得扭捏一番,但我是一般人么?当然不是,清了清嗓子,我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君——辰——安——” 君辰安嘴角一抽,“不用唤得这般……苦大仇深!”甚倜傥摇了摇扇子,“若是旁的姑娘能唤我名字,定娇羞荣幸,唤得如夜莺婉转好听。” 我知错就改,手绢一甩,羞答答很荣幸唤道,“辰)7E辰)7E”声线起伏跌宕,尾音拖得长长的,绝对婉转好听。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86 风起(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辰安许是被这天籁之音陶醉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眸色幽深望着我。 我羞答答用手绢挡住脸,羞答答朝他眨了眨眼睛。 君辰安嘴角抖了抖,果断道:“我们还是客气称呼对方吧。” 我笑眯眯应下,“那烦请王爷解咒。” 君辰安敲了敲扇子,“若是我不想解咒呢?琬” 我眉染染清愁,眸含薄雾,痛心又不舍道:“如此,我只好以后离王爷远远的,那么今天,便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君辰安复杂看了我片刻,朝我伸手,“也罢,解了咒,可不许再躲着我了。” 我甚乖巧点了点头藤。 君辰安手心浮出一颗五芒星,我抬手附上去,那五芒星映在我手上,君辰安念出一串咒语,五芒星消失不见,那种随时被人窥破心思的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怪异感消失了,我心里一定。 见他爽快,我少不得投李报桃,掏出一粒药丸化在茶水中递给他。 “这是什么?” “解药。” 君辰安捶桌:“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你给我下灵犀咒的时候。”我笑眯眯道:“别担心,这种毒有蛰伏期,没有诱因不会毒发,吃了解药就把潜在的危险消除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铺好了退路,若是不能夺冠,就诱发我体内的毒,好拿解药跟我谈条件。” 我呵呵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让它随风消逝吧。” 君辰安瞪了我一眼,许是想起他之前说的一笔勾销,倒也没为难我,想起什么,高深莫测望着我,“以你的手段,众目睽睽之下下毒也没有人觉察。”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道:“祝逸之是中了一种古怪的毒才会武试中失态,那天你也在场,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我被这八卦惊得瞪大眼,“果真?我什么都没出来。”又眨巴着眼睛道:“还有没有其它内幕?” 君辰安定定看着我,“东宫长史下药案最新进展,那长史说是受了太子亲信卫彦鼓动,才教唆宫女下药,说起来,那卫彦还与你有些渊源。” “仗义执言帮过我的卫彦?”我义愤填膺道:“他一定是被污蔑的。” 君辰安挑眉:“何以见得?” 我理直气壮:“他长得正气凛然,行事光明磊落。” 君辰安:“……” 我怕怕道:“这帝都水真深啊,一不小心就卷入阴谋诡计之中了。”另择杯子倒了杯茶,浅酌了一口,我甚担忧道:“这两件事情让太子大受打击,被皇上训斥,这最大的受益人,便是王爷,只怕有很多人怀疑是王爷背后使坏。” “是啊,我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君辰安笑出一口白牙,“不知你可有什么法子帮我洗刷清白?” “真的不是你主使的?”我凑过去,甚有义气道:“我们俩关系这么熟,即便是你我也不会告发的,相反,我会大力维护你。” 君辰安嘴角一抽,脸上却笑的更深,“哦?若是我,你会如何维护我?” 我连忙道:“颠倒黑白,把脏水泼给一个合理的犯案者就是了。” 君辰安挑眉,“有何人选?” 我摩挲着白玉杯子,不答反问:“你说澜王爷被太子借故掉到外边跑腿,颜锦汐心里会不会很不忿?她那么聪明,会不会想法子把澜王爷弄回来?” “极有可能。”君辰安嘴角笑意蓦然加深,星眸笼罩一层浓雾,“那你会吗?” 我估摸着因为灵犀咒,我对君清澜那点心思已被他知晓了,摸着膝上熟睡的小金,理直气壮:“这是秘密。” 君辰安没有接下去,忽然粲然一笑,“桑桑,若你是真心维护我,我会很开心。” 我嘴角动了动,不知怎么的那句‘我绝对真心’到了舌尖却说不出来。 这天晚上,我窗边飞来一只信鸽,我取下纸条,上面是苍劲漂亮的三个字:勿涉险。我小心翼翼把它放在贴身的衣袋里,含笑入梦,梦里月色朦胧,君清澜立在一株梅花树下,蓝色的锦袍被风掀起飘逸的弧度。 另一端的芜城,君清澜展开信,娟秀的小楷,诉说着脉脉温情和思念,下角是小小的签名:锦汐。 君清澜唇角凝成冷冽的弧度,指尖用力,信纸化成粉末随风而逝。 第二天,帝都有一则流言扩散开来,祝逸之武试失态、冰萤琴拍卖闹出丑闻的幕后主使,其实是以才貌双全名扬天下的颜锦汐,这条留言迅速取代安王陷害论,成为最火热的话题…… 当然,极大多数的人并不相信,可是抵不住流言的沸沸扬扬,一时间,街头巷尾充满的各种讨论,话题的结果,往往被归结为一句‘这里面水太深了’。 六月初十,冰萤琴拍卖重新启动,南玥、北齐双方各出价至两百万良白银,均不愿再加,各自辩驳应该得到冰萤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拍卖被迫中断。 六月十一,君清澜回到帝都,向皇帝进言修改拍卖形式,由价高者得改为天意选择,把冰萤琴放置天机之境,南玥、北齐各交百万入场费入天机林寻琴,皇帝允,南玥、北齐附同,两国分别派五个高人入场。 天机之境存于天机林,只有大曜皇室嫡传血脉才能开启,被天意选中的有缘人才能见到。有人说君清澜此举目的是曲线解救太子,要把冰萤琴放入天机之境须得太子出手,如此一来太子的禁足令就破了。 《奇闻录》中记载:天机林中窥天机。天机林是一片神奇的林子,千年梧桐绕悠悠碧湖,有缘人若窥得天机,有瑞兽相引达天机之境获得想要的东西,而偷偷闯入天机林者,会迷路困死林中。 久闻大名,我自是心驰神往,可惜除了入场者,旁人都停在天机林外三十丈处,只见得一片郁郁葱葱,委实叫人心痒痒。 南潇一直很是紧张,这些日子因为冰萤琴,他憔悴了许多,清秀的脸显得有些苍白,眼底有淡黑的暗影,有次我去找他,他趴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尤大喊:冰萤琴是我南玥的。想起岚澈那身本事,我觉得冰萤琴非南玥莫属,开解南潇,可惜没什么用。 甚体贴帮南潇捶了捶肩膀,冷不丁感到背后发凉,回头一看,见到了眉头紧皱脸色黑黑的皇甫晟,他脸色十分的不好,碧蓝的眸子复杂深沉,我看不透,只分辨出里间有依稀有爱恨交织,想到他跟南潇两人对立的身份,我忍不住摇头叹一声:可怜天下断袖人。许是我的眼神透着怜悯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咬牙切齿瞪了我一眼。 思及他在美人大赛上出言维护我,我十分不忍心他越陷越深,用唇语道:“别纠结了,你跟潇哥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放弃一棵草,你会拥有一片草原。” 皇甫晟脸更黑了,眼中燃起两把我,用唇语回道:“我不喜欢他。” 我撇嘴,“不喜欢他为何一直朝这边看?” 皇甫晟眼中火焰燃得更旺了,唇抖了抖,没说出话来,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过头去了,脖颈上的青筋突起,显然是气得发狠了。 我委实不懂他在气些什么,收回视线,琢磨着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起码去林子边上瞅一瞅才不枉此行,四下找寻隐秘的路线,忽然余光看到一道金色猴影沿着花木丛朝天机林而去,我心下一惊,瞅着无人注意,赶紧跟了去。 走得近了,高大的梧桐把阳光分割成细碎的淡金色圆点,林中云蒸霞腾,长满了奇花异草,我一眼就看到好几种无比珍贵的药材,很是兴奋,可是想到这林子的古怪之处,不敢轻易尝试,视线四下扫视找小金。 突然一道金色影子几个翻腾进入林中,倒挂在树桠枝上朝我咿咿呀呀,豁然是小金,我急了,飞身想把它抓出来,小金猴头一甩,迅速向林中窜去,我紧追不舍,总算抓到了这调皮的猴子,找了跟藤条准备把它绑了,免得又乱跑,小金一双猴眼睛骨碌碌转着,一副任我宰割的可怜样,我哼了一声,到底把藤条扔了。 训了它几句,这才准备原路返回,抬眸一看,我心下顿时凉了,四周全是粗壮的桐树,四面八方一个样,我戳了戳小金的脑袋,小金甚为善解人意,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示自己也不认得出去的路。 我瞪了小金一眼,小金缩了缩头,讨好捡起一根树桠枝递给我,事已至此,生气也无益,我拿起往上一抛,坠地,领着小金朝着树丫指向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选得不错,一路上花草芬芳,珍贵药材无数,这林子委实是个藏宝贝的好地方,我采了些珍贵药材,抬眸竟见得一株冰须草,晶莹剔透的叶子,像是冰凝成的,把阳光反射出七彩的微光,心下大喜,捡到宝了。 冰须草乃药中圣品,能结魂续魄,我曾师父书斋中珍藏的上古遗书里看过,伸手准备摘下,背后小金突然狂躁叫起来,同时前头感到一股极其瘆人的寒意,我硬着头皮抬头,脚下顿时发软。 一头雪白的老虎,瞪着铜铃大的两只眼睛,炸毛蓄势待发,好似立刻能把人撕裂。 我心肝颤了颤,竟忘了但凡圣物都有守护者,那书上记载冰须草有白虎守护,须得把那白虎逗开心了,才能得到冰须草。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勉强朝白虎善意一笑,白虎毫不领会,朝我喷了一大口气,腥臊之味差点把我给熏晕了,随即,白虎携带着雷霆之势朝我扑来。 我就地打滚狼狈避开,白虎身形敏捷朝我又是一扑,我赶紧一滚,老虎继续扑,我又滚,期间小金甚有义气来帮忙,被一个虎掌拍飞,吧唧摔在树干上动不了了。 几个打滚下来,我衣衫被老虎爪子都抓坏了,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幸而没被伤着,又被白虎扑着滚了几圈,我陡然发觉这白虎不想伤我,是在玩弄我,被一只老虎耍着玩,我怒了,抓出一把能教人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的毒粉朝白虎撒去,白虎猛地打了个喷嚏,把那毒粉尽数喷了回来,我全身僵硬了。 白虎又朝我扑来,这次我没法避开了,被白虎扑倒在地,唯能用眼睛狠狠瞪它,白虎似没预料到这情况,歪着头看了看我,忽然抬起爪子将我一掀,我被翻了面,气得牙痒痒,眼里射飞刀,白虎却觉得很有意思,长啸一声,撒欢儿打了个滚,起来继续拨弄我,虎掌将我掀过来滚过去,有次力道没把握好,我骨碌碌朝一个大树滚去,撞上了树干,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涣散前,我唯一的意识是,此事万不能让熟人知道,被一只虎欺负晕过去,还不笑掉人大牙,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了。 醒来时全身酸痛,脸上有什么东西痒痒的,定睛一看,原是一缕墨发,再定睛一看,墨发上方,带着精致银色面具的玥骅漂亮桃花眼中漾着妖娆笑意,“终于醒了。” 我有点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玥骅手指爬上我的脸,“我感应到你有危险。” 我挡开他的手坐起来,戒备瞧着他,总觉得他接近我别有目的。 玥骅幽幽道:“真伤心啊,巴巴儿赶来救你,却半点没讨到好。” 他那声音配合着挫败颓然的身影,让没什么感恩之心的我人也生出一分愧疚来,“那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玥骅喜笑颜开凑过来,“亲我一下。” 我翻着白眼推开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过,你不能喜欢他。”玥骅骤然变了脸色,“不准喜欢君清澜。” 我被气到了,狠狠瞪了回去,“我喜欢谁与你何干?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就是喜欢他,怎样?” 玥骅猛地一用力,我被扯进他怀中,我抬脚便踢,抬手猛打,却不是他的对手,手脚都被缚住,他犹有余力腾出一只手捏住我下巴,逼我跟他对视,他眼里浮动着寒冰,整个人散发着幽寒之气,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喜欢他。” 我气得头顶要冒烟,愤怒之中抓回几丝理智,现在我处于绝对的弱势,不能跟他硬碰,深吸了一口气,我示弱道:“现在我连命也许都保不住,要困死林中,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玥骅眼中寒气稍减,添了一抹笑,“我知道怎么出去,若你答应我不喜欢他,我便领你出去。”我深吸一口气,摆出道理:“感情不是说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一下子不喜欢了,我此刻答应你,也是虚以委蛇,再说我这人天生反骨,你越是逼我,我越是反其道行之,其实你要我不喜欢君清澜很简单,只要你比他还能吸引我,那我自然待他之心就淡了,注意力都转到你身上了。” “我哪里不比他好?”玥骅桃花眼中冰天雪地,是肆意的嘲讽,“他有眼无珠,被仇人玩弄鼓掌之中,妇人之仁,一味的只晓得忍让迁就,懦弱又无能,死了活该。” 我勉强压抑下去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理智全无,冷笑道:“你才死了活该,你了解多少就这样说他,你以为你是谁?” 玥骅脸上银色面具反射出冷硬的光泽,“就凭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我愣了,下意识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彼此最大的敌人。”玥骅唇角勾起妖娆浅笑,莫名的残酷阴冷,“有他无我,有我无他,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他。” 一股惊骇从内心深处腾起,贯穿四肢百骸,我恶狠狠道:“你若敢伤他半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自顾不暇还不忘维护他!”玥骅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狂暴,捏着我下巴的手易发用力,“他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做!” 师父曾说一个人能不能保护自己,不在于拥有的武功技能有多高,而在于保持理智,懂得审时度势,我从前一直谨记在心,然而此刻那些教导都被滔天的怒火焚烧干净,我怒极反笑,“哪里都好,身高气质人品长相我无一不喜欢,比你好百倍千倍,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好!很好!”玥骅桃花眼中卷起骇人的风暴,眸色泛红,是狂怒到了极点,我被大力抵在树干上,一度怀疑自己会被直接镶嵌进树干里,后背火辣辣的疼,疼得眼泪汪汪,下巴被捏的疼痛难耐。 就在我以为会被捏碎的时候,他突然一震,桃花眼闭了闭,睁开时,眼中闪过茫然和错愕,像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制住我的手微松。 我趁机狠狠一推,竟被推了开去,我顾不得其它,仓惶逃入林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87 风起(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没命的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直到提不起脚步,我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瘫软靠着树坐下来。 脑中思绪纷杂,愤怒、郁闷、惊愕等等一系列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了沉甸甸的一团压在心里,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玥骅的时候,月色皎洁,我跟他在月下饮酒,肆意潇洒,虽然分别时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也算得上一桩美好的回忆,第二次见面,虽然也有争执,然最后他帮了我,我以为,我们勉强称得上朋友,即便不是,也绝不会成为敌人,可是,他竟对清澜抱着那么大的敌意。 清澜……这个名字从脑中浮起的时候,心里蓦然很疼很疼,他那么小就背负那么沉的痛,如今又背负血海深仇,我怎么能看着别人伤他,手心慢慢握紧,脑中的思绪最终凝成了一股坚定的意念:无论如何,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当前最重要,我一定要走出这片诡异的林子。 凝神调息片刻,力气恢复了不少,睁开眼睛,小金不知何时跟上了我,甚乖巧坐在旁边,乌溜溜的猴眼里有着担忧,我伸手抱起它,“别担心,我没事。琬” 小金用它那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猴爪子抓着样东西,献宝似的递到我跟前,竟是那株冰须草,我瞪圆了眼。小金爪子扒拉开我右手,把那草放在我手上。 我忍不住咧嘴大笑,“金宝贝你太厉害了。” 小金没有如往常那般得意洋洋,反而有些焦躁不安,咿咿呀呀,我害怕它被白虎伤着了,要仔细检视,小金“听潮阁”更新最快,全却跳了开去,烦躁指着某处藤。 我疑惑看去,眼睛几乎要掉出来,只见七彩的云雾中,一张琴悬在哪里,冰蚕丝琴弦被细碎的阳光染成金色,流光溢彩,让人炫目,是冰萤琴。微光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么红衣墨发的妖异男子,眉心的朱砂殷红欲滴。 我下意识转身跑开,这琴跟我相克,一挨近便神思不安,如今它已经不是我的任务,我才不要自讨苦吃,跑了一段路回头,我差点儿没一屁股跌倒。 冰萤琴竟跟着我。 我想要转身狂奔,然而身子像是被冻住了,半点儿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那琴越来越近,最后平落在我前方,我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抬起,抚上琴弦,有琴声流泻而出,那声音诡异肃杀,像是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骨头折断的咔嚓声,又像是血液汩汩流出,我心下骇到了极点,喉咙中涌起浓郁的腥甜味。 琴弦上的十指不受控制舞得越来越快,琴声幽冷诡异,我眼前恍然有许多人在互相残杀,残肢乱飞血流成海,脑中有狂乱的不受控制的思绪逼得我几乎疯魔,我想我快疯了,要不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不受控制的感觉让我惶恐到了极点,发狠用力咬住舌尖,刺痛让我灵台一清,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我用尽全力握拳,朝这张诡异的琴砸去。 嘭的一声响,一道白光刺目而来,接着是无边的黑暗,我的意识尽数被湮灭。 醒来时大脑晕沉沉的像是有千斤重,有轻柔的纱拂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这味道很是熟悉,我天天晚上就是伴着这香气入梦,不可置信坐起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居室,我的卧房。 “小姐你醒了。”暮槿端着一碗参汤进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 暮槿不说话,只把参汤递给我,虎视眈眈瞧着我,我赶紧一口气喝下,暮槿才道:“你虚弱到晕倒了,五皇子带你回来的。” 我觉得世界玄幻了,“晕在哪里?” “天机林边上。”暮槿后怕道:“幸好小姐没莽撞进去,那林子太怪异,没有得到允许私自闯入的,有去无回。” 我惊愕瞪圆了眼睛,“那冰萤琴呢?” “已经毁了。”暮槿不无遗憾,“南玥和北齐的人同时找到冰萤琴,一起抢夺,互不相让打起来,结果冰萤琴突然自燃了,烧得渣都不剩,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你确定真的毁了?” “真的。”暮槿一脸迷信道:“许是老天不想两国为了一张琴争来夺去,干脆收回了。” 我尤不敢相信,“确定那把琴是真的?” “当然,太子殿下亲自出面验证的,那把琴从南玥拿到大曜后一直由太子殿下看管,没人比他更清楚真假。” 我一把拉起暮槿,“来,掐我一下,用力掐。” 暮槿惶恐了,“小姐这是怎么了?脑袋被磕坏了?” 我郑重点头,“对,如果你不掐我,我就掐死你。” 暮槿立刻伸手掐了我一把。 手臂传来一阵绞痛,这丫头绝对是故意报复,不过这会子我没心思跟她算账,疼痛提醒着我真实,这一切不是做梦,也许天机林中发生的一切,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无论如何,那张诡异的琴毁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了 我休息了半天,想到了南潇,冰萤琴是南玥的国宝,他满心满意要拿回,如今被毁了,他心里定是很不好受。 找到南潇时,他正在弹琴,清秀的脸上白得跟张纸似的,清透明亮的眼睛笼着怅然,琴声低回悠扬,像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搅动着心房,没有来的跟着情绪低落。 我几步走过去一把按在琴上,笑道:“哥,我请你喝酒吧。” 南潇爽快应下了。 这天我和南潇喝了许多酒,南潇醉了,说了许多话,他说小桑,我讨厌权谋争斗,讨厌争名逐利,我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我多么羡慕你的恣意妄为,原本父皇说我若把冰萤琴带回去,他便给我自由,我不用跟不喜欢的女人成亲,可以随心所欲周游天下,可我没拿到琴,再不可能了。 我绞尽脑汁安慰他,一张破琴而已,这世上总有比它更能打动你父皇的东西。 南潇突然怒了,揪住我衣领道:“那不是破琴,那是我南玥的国宝,琴上有守护南玥的力量,有了它,南玥就不怕大曜和北齐了。” 我十分不想打击南潇,无奈喝了酒有点管不住舌头,“冰萤琴这般厉害,那为何南玥和北齐开战,冰萤琴没有发挥守护力量击退北齐,反而是把它献给大曜请求援助?”南潇愤恨道:“都是北齐卑鄙无耻!皇甫珊用无耻下流手段取得御琴尊者的信任,对冰萤琴动了手脚,封印了琴上的守护力量。” 我心里一动,凭着看了无数话本子的经验,这皇甫珊跟那御琴尊者之间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八卦,兴奋问道:“她用的什么手段?” 南潇提着酒坛灌了一口酒,切齿道:“堂堂北齐长公主,隐瞒身份化身奴婢伺候尊者,尊者诚心待她,她却虚情假意,只为了对冰萤琴动手脚,可惜她为北齐立下大功,却不得好下场。”说罢,南潇趴在桌上不动了。 我胸口不知怎的闷得发慌,也许是因为急着想知道皇甫珊究竟是何下场,摇了摇南潇,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很是郁闷,连喝了一坛酒那郁闷都未曾消散半分,反是胃闹腾起来,恶心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我站起来到外间吹吹风。 我大约是醉了,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盏盏琉璃宫灯不停的晃,不知道是绊倒什么东西,我脚下一软,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在将跟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身体被一道力稳住了,我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夏夜的风温柔轻暖,我呆呆看着来人,第一反应是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该称呼他什么,什么样的称呼才能彰显我的独一无二。 “小桑……”君清澜黑玉般的眸中有清润的笑意泅开,“唤我阿澜。” 心有灵犀的感觉把我高兴坏了,我拉住他的袖子舍不得放开,“阿澜阿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见你。”他眸中笑意更深了,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我只觉得脚下发软站不住,朝他歪去,他伸手环住了我。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像是最安全的避风港,有一股淡淡的清幽梅香,无声无息钻到人的心底去,是我有记忆以来追寻的味道,心里软软的坍塌成一片,冒着泡,幸福太多,几乎承受不住,我伸手回抱住他,一个劲的唤,“阿澜阿澜……” 那么长那么久,我终于找到他,我的救命恩人,我最喜欢的人,我忽然不再纠结总是在他面前丢脸这件事,丢脸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他开心一些。 他扶我在园中石凳上坐下,我却不大乐意放开他,反正我喝多了,便借着酒劲一把拉住他的手,他笑了一笑,五指张口,我的手指头滑入他指缝间,又被他扣住,十指相扣的感觉那样的美好,我觉得四周全都是粉红的泡泡,我的脸不能抑制发烫起来,我疑惑自己也会变成一个粉红的大泡泡飘起来。 我终究没有飘起来,因为我想起了颜锦汐,我有点着急,以至于话说得不大利索,“阿澜你要防着颜锦汐,她不像表面上那么好,她有事隐瞒着你,她很听一个老宫女的话,她、她……”我越说心里头越是烦闷,心中有股气憋得难受,脱口而出:“你不要喜欢她,把对她的喜欢通通都收回来。” 君清澜微微一怔,我只觉得心里头那股子气突然顺了,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心里头突然有好几面鼓在不停的敲打,我理智的时候,我是打定主意把君清澜和颜锦汐这七年相知相伴打包关进黑匣子中,不去触碰,因为只要想一想,我就极度的胸闷气短牙根发痒。 我懊悔,垂着头不敢看他,手指发僵,直到有清润好听的声音响起,“好。” 我有些不敢相信,疑惑那声音是从自己心里传来的。 有微凉的指尖触到我的下巴,力道温柔而坚定,让我抬头,我看到君清澜澄澈的眸,他说:“好。” 眼睛突然被潮湿的水雾迷糊了,明明很开心,可是我却想哭,我有点唾弃自己居然变得多愁善感了。 君清澜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是(”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我不好,七年前认错人,我以为颜锦汐是你,也没有一开始认出你。” 我有过这样的猜想,然而被证实了,依旧呆了,想起颜锦汐跟那老宫女的对话,显然,颜锦汐根本是知道她并不是君清澜要找的人,但居然心安理得一直骗他,七年的欺骗陪伴,七年的鸠占鹊巢,我郁闷得想要吐血,心里生出一股子狂暴的恼怒和气闷,让我想狠狠揍颜锦汐一顿。 七年,他们之间—— 有酒气上涌,被我关在黑匣子的东西逃出来,那些有关他们的传言在耳边回响,有南潇说过君清澜身边有个颜锦汐,他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间无数女人去挑战过颜锦汐的地位,最终都心碎离场;有颜锦汐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心里沉甸甸的,人是错了,可是感情呢,理智告诉我都过去了,然而终是介意。 忽然眉心一凉,君清澜的手抚上我的眉心,微凉的指尖,一点点把我紧皱的眉头抚平,他的声音清润柔和,传到耳中,传到心里,把心里的躁动和介意一点点抚平。 “小桑,母妃和弟弟出事后,我患了自闭症,我没有在自闭中疯掉,是因为你,我最后能够走出自闭,也是因为想要好起来去找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深的执念,或许是因为遇见你的那一晚,是我沉浸在与母妃和弟弟重逢美梦的最后一晚,找回你就像找回了那个美梦,或许是因为当时你是我陷入自闭前最后的温暖,或许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你。”他放下手,重新握住我的手,“可是我找不到你,那人说她可以帮我,她帮我找到你,她们把颜锦汐送到我跟前,我以为她是你。” 君清澜闭上眼睛,恍惚看到襁褓中的女孩儿全新依恋着在他怀中睡去,软软的小女娃,暖暖的一团,粉嫩的脸上是全然的安心和满足,叫人心里怜爱泛滥,可他弄丢了她,他把她藏在桑树下,原准备结束后带她回宫,后来知晓母妃和弟弟惨死的消息,他忘了所有,失魂落魄回到皇宫,整个世界轰然坍塌,她成了他坠入悲痛深渊前最后的温暖记忆。 七年前‘重逢’,颜锦汐再也不能给他当初温暖的感觉,她聪明温婉,小小年纪就懂得不露痕迹展示外在美和内在美,跟记忆里纯然天真的小女娃相去甚远,他不是没有怀疑的,也去查过,查到的结果是颜锦汐确实是当初的女娃,他那时想,人长大了会变,起码她是他要找的人,这一点没有错,没有想到,原来大错特错。我心里最后一丝气闷随风消散,美滋滋的想,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心气倍儿顺的我快乐得想要翻几个跟头,可惜眼皮却很沉,坠入黑暗前,我听到君清澜说:“小桑,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把我抱回卧房后,君清澜出了四海宫。 寒湛迎了上来,冰凝般的眸盛着担忧,迟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道:“王爷,他的出现太反常了,要不要请老阁主过来一趟。” 君清澜揉了揉眉心,最终点了点头。 回到澜王府,夜风里颜锦汐执灯盈盈而立,脸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恰到好处,“清澜,你回来了。” 君清澜唇边有幽深的冷一闪而逝,微微笑了,“你既然身体不适,当好好休息。” 颜锦汐摇了摇头,贝齿轻咬着樱唇,似是有些羞赧,身为美人当知道什么样的时候最叫人心软,如扇长睫闪了闪,轻轻道:“我没有生病,太子和娘娘宣不回你,娘娘派人来来找我,我没有办法拒绝,只有托病叫你回来。”她眼睫很快被泪打湿,说不出的楚楚可怜,“你会怪我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88 风起(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怎么会呢?”君清澜柔和一笑,接过颜锦汐手中的琉璃宫灯,“我送你回房。” 颜锦汐破泣为笑,小女孩一样抓住君清澜的袖子,“你有很久都没有送我回房了。” “小心脚下。”君清澜柔声提醒,顺势抽出衣袖,侧身挡了夜风。 颜锦汐心里泛起一阵甜,这些天的焦虑和不安消了消,七年的相伴,七年的宠爱,她是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女人,他怎么会真的被一个肆意妄为不知进退的贱女人吸引呢? 想起洛桑那张脸,颜锦汐忍不住心头一阵发恨,倒是小瞧了她,美人之冠本是她囊中之物,君清澜宠爱于她,她自己又善于博名声,谁人不赞她才貌双全贤淑良善,那洛桑竟三番五次嘲讽于她,抢走属于她的东西,总有一天她定会叫她付出代价琬。 “快去休息吧。”一如往常,他送她到门口,停下。 一阵夜风吹过,宫灯摇曳,灯影瞳瞳,颜锦汐没有如往常进屋,像是不胜夜风的清凉,身子一歪跌入君清澜怀中,白皙的脸染上红晕,连耳朵都染红了,明媚泅着迷离的水雾,妩媚魅惑,“清澜,不要走……” “你累了。”君清澜扶起她,桃花眼淡淡望着她,幽如深潭,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藤。 “我想你陪我。”颜锦汐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惊慌,大着胆子抱住他,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真心待我宠我,我相信你必然不会负我。” 像是被温香软玉迷了神智,君清澜的声音低柔带着暗哑,他挑起她的下巴,“那么你呢?你是真的待我吗?” 润着柔情的眸光,却好似能看到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那里住着一个小女孩,被烙下一枚月牙印记,从此过来了梦寐以求的人生,颜锦汐心里一突,断然否决这种可笑的想法,前尘往事他绝不会得知,她是颜锦汐,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人,是他无比珍视的人。 猛地点点头,颜锦汐眸中的水雾被深情替代,像是因爱甘愿付出一切的少女,“清澜……留下陪我。” 君清澜唇边的笑意蓦然加深,漂亮的桃花眼俱是动容,却好似尽力克制住应承她的邀约,他扶起她,眸倒映着流离的宫灯,潋滟无双,“等大婚之日,我会好好陪你。” 大婚……潮水般的喜悦涌上来,颜锦汐止不住眉眼带笑,羞怯点了点头。 直到走出院子,君清澜唇边温润笑意才一点点消泯,凝成幽冷的冰寒,飘在半空看戏的灵魂回归身体,恶心得想吐,理智在冷笑,没有一击必中的万全之策之前,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夜风中一道金色的身影蹦到跟前,君清澜无意识唇角微扬,附身抱起调皮的猴子,眼里的冰寒无声消融。 冰萤琴的毁灭,宣告瑶华盛会三大盛事不怎么圆满的落幕。 六月十五,皇帝召开宫宴,宴请南玥、北齐使者代表,文武百官作陪。 是日,阳光晴好,流云湖清荷亭亭,碧水倒映蓝天,端的是风景如画。宫宴司执事王符指挥着一众“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宫人奴才沿湖畔设席,眼尖见得有好几位美人袅袅婷婷走来,正是今年新鲜出炉的一众美人,宫中之事且有王符不知的,皇后娘娘听说今年的几位美人尤其出众,特意吩咐叫她们提前入宫召见一番。 堆笑迎了上去行礼,一众美人都免了礼,唯有个蓝衣少女一眨不眨望着他,王符过目不忘,更何况这位还是出乎天(”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下人意料赢得美人之冠的洛桑,传闻这姑娘性格肆意之极,连刁蛮霸道的凰郡主都被她揍过,美人大赛更因为惹到她如今还在关禁闭,连忙上前踏实行了个礼,“王符给洛姑娘请安。” “免礼免礼。”我朝王符招了招手,笑眯眯道:“这湖里的荷花可以摘么?” 王符是个顶机灵的人,立刻命人摘来一捧荷花,衬上两片荷叶,很是赏心悦目。 皇甫樱道:“这花在湖中开得好好儿的,你却为何要把它折了来?” 我笑眯眯道:“借花献佛巴结皇后娘娘。” 皇甫樱噎了一下,许是没想到我谄媚得这么直白。 颜锦汐勾起温婉浅笑,“洛妹妹这般直爽可爱,娘娘一定十分喜欢。” 皇后果然十分喜欢,亲自接过荷花,执事宫女宛秋找来白瓷花瓶,皇后把荷花***其中,宛秋双手捧着花瓶摆到花架上,她那一双手骨节较一般女子稍粗,分明是练家子,右手还缺了个小指头,虎口有颗黑痣,回头朝我笑道:“娘娘还是头一次这么有兴致。” 我想起此人那日被小金抓散了头发的狼狈样,噗嗤笑了。 颜锦汐撅嘴一副吃味状:“可不是,锦汐以前没少为娘娘当采花大盗,都未曾得到这般重视。” “你这孩子!”皇后抿嘴笑起来,“凭你拈酸吃醋,本宫也要说一句实话,你为本宫采摘的都是些牡丹海棠富贵艳丽之物,哪里有荷花来得别致?” 一众美人都被逗乐了,一溜儿打趣,皇甫樱道:“皇后娘娘说得极是,换做是我,我也喜欢荷花。” 付凌霜拍掌道:“都说颜姐姐深得皇后娘娘喜欢,这可是失宠了。” 苏涵笑道:“颜姐姐,我们知道你现在羡慕嫉妒恨,千万别忍着,哭出来就好了。” “你们都帮着洛妹妹作弄我。”颜锦汐掏出手绢假意拭泪状:“真真应了一句话,但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没办法,谁叫我人见人爱。”我笑成一朵花,朝颜锦汐道:“我这儿有催泪粉,要不要送点给你,你挤了半天也没挤出半滴眼泪,我都替你着急。” 颜锦汐将手绢一丢不演了,“娘娘你看她,还真欺负我上瘾了!” “哈哈哈……”皇后眼泪都笑出来了,“无怪大家偏帮,这丫头精怪到了点子上,叫人喜爱。”顿了顿,莞尔道:“都说南玥洛氏最是有名门风范,教养出来的女儿个个端庄娴淑,你这天真活泼的,完全两个样。” 为了参赛,南潇曾帮我按了一套身份,是南玥名门洛氏之女,洛家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儿个个温柔娴淑知书达理,委实跟我的形象不大对应,所以我强烈要求了个洛氏外养私生女的身份,当下我笑眯眯道:“录入族谱的姐姐妹妹们,自然是按照家风来培养,棋琴书画熏陶,我一个外养的,上树打鸟下海捞鱼淘气惯了,自然两样。”皇族和名门世族向来看重出身,嫡庶地位相差千里,更何况是不入族谱的私生女,没有想到我会自爆短处,都愣了一下,颜锦汐眼中更是闪过鄙夷。 皇后不过一愣就恢复亲和浅笑,“如今你是五皇子的义妹,又受封天下第一美人,光耀洛氏,此番回去就入了族谱。” 我一笑,捧着茶杯喝茶。 闲聊气氛全无,离开宴时间尚早,皇后着宫人引领一众美人在宫中游赏,宫里到处都是值钱的宝贝,珍奇古玩字画,各种奇花异草,我看得眼冒银光,可惜被身份所拘,进宫前南潇特特叮嘱我收敛些,如今我代表的是南玥的脸面,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别做出给南玥丢脸的事情,可见身份这东西委实是个枷锁。 因着看多看腻了,陪着逛了片刻,颜锦汐便辞了众人去休息,我这厢能看不能拿,很是愁肠百结,也决定不逛了,脱离游赏的队伍,沿湖往上,在湖湾水榭处,瞅见四下无人,我凝神望着开亭亭玉立的荷花,眸光汇集成莹亮的一点。 很多人常常忽视,花木也有魂,亦可对其施用摄魂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有着高洁之魂,对于阴暗之事有着天生的排斥和感应,而同一片水域的荷花,只要一个连通的术法,就能让其魂灵想通。 调集全部的念力,我听到了荷花摇曳之声。 凤滟宫里。 “这些年来,本宫身边的人,还是你最得力。”皇后亲和拉着颜锦汐,凤眸有着满意和赞赏,“这次若不是你,太子的禁足令还不能这么快解除。” 颜锦汐含羞一笑,“都是王爷睿智,想到用天机之境来解决冰萤琴的纷争,不仅让太子殿下解除了禁足令,还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是大曜嫡传正统,断没有人能越过去。” “澜儿办事,本宫向来是极为满意的。”皇后慨叹道:“若是太子有澜儿一半儿的心智,本宫就不用这般操心了。” 颜锦汐道:“太子殿下心性宽厚,所以才叫奸人有了可乘之机,蒙受陷害。” “本宫何尝不知道这次太子是受了陷害?”皇后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凤眸抚上雷霆之色,“安王竖子,分明是他暗中使绊子,可恨抓不到半点证据。” 颜锦汐切齿道:“安王这次使的是连环计,谋害了太子殿下,还四处散布是我谋害太子殿下,分明是借故挑破太子殿下和王爷的关系。” “你放心,安王那点伎俩,本宫心中有数,本宫相信你和澜儿绝不会做出对太子不利之事,而胆敢谋害太子之人,本宫绝不放过。”皇后话锋一转,“你这次立了大功,你的烦心事,本宫帮你解决,今晚的宫宴,本宫带你看一出好戏,这出戏名一箭双雕。” 颜锦汐心里一跳,只见宫女宛秋端着两个酒壶走来,托盘上还有个白玉瓶子,尽管瓶口塞住了,还是有一缕幽香飘出,顺着呼吸钻到心里去,勾人欲醉,她不由自主拿起白玉瓶子,“这是……” 宛秋微微一笑:“姑娘小心,千万别打碎了,这是媚丝。” 颜锦汐一震,连忙放下瓶子,想到什么,抬眸看向皇后,皇后妆容精致的脸上浮起一丝笑,狠辣得令人心寒。 花架上的荷花微不可见抖了抖。 我只觉得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空,身子一软坐了下来。 摄魂术本是件极为耗损心里之事,尤其还夹杂了连通术,更是要用百倍的心力,才能感应到。 来不及整理感应到的信息,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软趴趴被拍倒在地,虚弱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勉强侧头看向来人,眼里射刀子。 来者熟人君辰安,诧异望着我,“你怎么了?” 我磨牙,“扶我起来。” 君辰安一副有诈戒备样,倒退了三步。 我气结,瞪了他一眼,算了,求人不如求己,闭上眼睛凝神聚气,片刻之后,身体总算恢复了点力量,准备撑起身来,不妨一双手臂扶起了我,君辰安眉心微皱,“你中毒了?” “你才中毒?”我反手想甩开他,脚下一软,君辰安赶紧扶住我,似笑非笑,眼中分明在说,没气力还逞强? 我牙痒,形势比人强,放弃了挣扎,任由君辰安扶着我在水榭边上坐下来。 君辰安捏住我的手腕,眉头更皱了,“脉象紊乱,脸色苍白,你到底怎么了?” 虽然与他的恩怨一笔勾销,但是保不准他有落井下石的坏心思,我抽回手,“没怎么,脉象乱是被你吓的,脸色白是我擦了粉。” 君辰安瞥了我一眼,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我不给他发问的机会,问道:“你可知道媚丝?” 君辰安怪异看了一眼,我灼灼望着他。 “那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知道的。”想到什么,君辰安腾地站起来,“你想用它勾.引澜王?!” 我悟了,原来是媚药。 “南潇准许你这般胡闹?”君辰安陡然沉下脸,“姑娘家最要紧的是名节,你这是为了他连名节都不要了?”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不通君辰安为何总是想太多,懒得跟他解释,背过身思考问题,媚丝、宫宴……皇后到底想做一出什么样的戏? 君辰安却突然恼了,强硬掰着我肩膀让我面对他,“本王在跟你说话,你竟敢背对本王?” 今日委实不是跟他硬碰硬的好时机,我扯出一个笑容,“王爷教训的是,我决定要好好维护名节,烦请王爷放开。” 君辰安一愣,不仅没有放开我,反而狐疑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你全家吃错药!我瞪眼,强自压抑住口舌之快,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安王、颜锦汐的烦心事、一箭双雕、媚药,这些组合起来,构成了信息是——我一把揪住君辰安的袖子,“不是给澜王,是给你和我。” 君辰安一震,像是被这个消息砸晕了头脑,呆呆望着我,“你、你、你移情别恋了,想、想、想对我霸王硬上弓!”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君辰安哈哈大笑出声,“总算整着了你一回。” 我:“……” 寅时三刻,宫宴开始,两国使者代表,大曜文武百官按席位入座,美酒佳肴,碧湖清荷,宫人们端着精致酒壶穿梭穿梭席间,湖上舟子上带着面纱的舞女身姿妖娆,步步生莲,丝竹管弦之声灵动飘渺,丝丝入耳。 祝酒词后,皇帝带头饮过三杯,文武百官纷纷端起酒杯向两国使者代表敬酒,南潇带来参加宴会的都是饮酒能人,相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我亦饮了不少酒,头有点发晕,离席去散步吹风,随侍我的宫女兰萱很是尽职,特特指点我一条环境宜人的路,事实证明这条路不仅适合散步吹风,还适合偶遇,我遇见了君辰安,目光相遇的刹那,似有火花四溅、雷鸣闪电。 兰萱甚体贴避退,她一晚上不停为我斟酒布菜,又这般识趣,我很是感激她,决定做点什么回报她,于是乎在她转身时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不用回去伺候旁人。 君辰安把兰萱搬到旁边的殿室去休息,做了好事的我很是开心,望着天边挂着一勾月亮,生出一股吟诗的浪漫情怀,声情并茂道:“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有道含笑的声音接过后半句,我回头,只见嫣然花木下,宫灯勾出那人的身影,锦衣华服,五官长得还不错,算得上俊朗男子,可惜此人偏生要做出一副绝美温润翩翩潇洒之态,给人一股子违和感。 我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太子殿下……好巧!” —————————————————————————————— 更新完毕)7E上架第一天,希望取得好成绩,请大家多多支持)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89 云涌(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太子吞了吞口水,他素爱美色,瑶华盛会见到洛桑,早就想一亲芳泽,可惜佳人不给机会,后来赛事出问题他被问责,让澜王大大出了一次风头,为了表示感谢和拉拢,他不得不加重倚仗澜王,心里却易发嫉恨,尤其晚宴上父皇特特叫澜王好生招待两国友人,更是心中恨极,正郁闷之时,竟然接到佳人的邀约,宫灯下佳人巧笑倩兮,太子只觉得心神一荡,下腹一股灼热汹涌腾起,只想把佳人狠狠压在身下蹂躏贯穿。 太子疾步走向佳人,佳人嫣然一笑,转身朝旁边殿室,这处殿宇空置,很少有人出入,他来过几次,委实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走近殿内,只见殿中榻上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迷惘爬起来,宫灯下水雾的眸让太子只觉得心神一荡,欲.望如潮汹涌澎湃,那女子茫然望着他,却不是洛桑,但他顾不得了,下腹一阵阵灼热袭来,四周的一切都恍惚了,唯剩下那窈窕身影,理智被一***热浪湮灭,疾步上前,他一把扯掉女人衣衫,附身啃上去,女子嘤咛出声,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在榻上。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只手挡在我跟前,我拨开,那只手将我用力一扯,我一个踉跄离了窗边,我怒了,“你做什么?” 君辰安比我更怒,怒气把脸都烧红了,“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琬” 我理直气壮,“我在观看缔造生命的神圣过程,你不想看可以走开,别妨碍我。” 君辰安嘴角抽了抽,“你、你……”他你了半天没说出下文,蛮横将我扯离了窗边,“不准看!” 隐约见得屋内两个人影已经交叠滚成一团,我不愿失去这个活生生观摩学习的好机会,放倒君辰安的心都有了,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不及反应,就被君辰安拉着避到暗影处,贴在墙溜走,余光只见皇帝皇后领着众人缓步慢行而来藤。 皇帝道:“这儿的六月雪开得是有几分别致,不负皇后的推荐。” 众人附和,皇后脸上漾着雍容浅笑,突然人群中皇甫樱身子一歪,“哎呀……” 周围之人赶紧扶住皇甫樱,皇后关切问:“怎么了?” 宛秋道:“樱公主崴到脚了。” 皇帝道:“前边有处殿宇,先扶樱公主到里间,宣太医。” 宛秋和另一宫女碧儿立刻搀扶着皇甫樱入殿宇休息,皇后朝皇甫晟含道:“二皇子不必担心,本宫留下照看公主。” 皇甫晟谢过,突然殿内传来皇甫樱和宫人的惊叫声,那声音羞怒交加,众人大震,皇甫晟已身形如电朝殿宇掠去,有动作迅速的禁卫已经返回,不知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帝脸色不佳提步过去,皇后亦跟了过去,走之前笑道:“昙园的花想来应该开了,澜王陪使者大人们去看看。” 君清澜颔首,领着众人往昙园去,转身时眸光淡然掠过花木暗影处,眼底暗芒微闪。众人哪里想走,心中猫抓一样只想知道殿中发生了何事,但终究没胆子去一看究竟,唯有颜锦汐唇角微勾,气闲神定抚弄着枝头路旁的六月雪,忽然指尖用力,柔嫩素白的花瓣在指尖凋残无声。 殿内一派***,太子正搂着怀中女子大力冲撞,下腹灼热烧红如铁棒,眼睛赤红,只有被女子最柔软之处包容才能缓解半分,欲.望模糊了神智,只任由本能掌控不停的冲撞,怀中女人也被欲.望覆灭,两人颠鸾倒凤,巫山**。 最先到达的皇甫樱和两个宫女惊叫过后,脸色全都涨红了,(尤其皇甫樱哪里见过这样**不堪的场景,震惊之下竟忘了反应,碧儿尖叫仓惶逃出殿中,宛秋瞅着交缠在一起两人,眼中有阴毒笑意闪过。 太子被人撞破了好事,不仅不觉得慌张,反而更加兴奋难耐,身体里的灼热把理智完全焚烧,抬脸淫笑道:“美人儿们,过来受本宫好好疼你。” 皇甫樱认出殿中男子竟然是太子,尖叫一声,羞愤交加连忙背过身,宛秋看到太子的脸,只觉得五雷轰顶,大脑嗡一声完全空白,身子颤了颤,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皇甫晟和禁卫首先赶到,皇甫樱羞愤难耐扑入,“哥哥,我要洗眼睛。” 皇甫晟看得殿中景象,错愕愣在当场,然后唇角微扬,用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确定要去洗眼睛,不看好戏?皇帝和皇后就来了。” 皇甫樱迟疑了一下,爽快道:“先看好戏,看完再洗。”当然,她看的自然不是妖精打架的好戏,而是等着看大曜皇帝皇后会如何应对这样的皇族丑事。 几个禁卫就没他俩这般轻松了,脸色在紫红与苍白间流转,连忙挡住赤.裸交缠的两人,却都不晓得该如何处理。 驰骋欲海的太子这会子终于觉察出不对劲,赤红的眼睛恢复一丝清明,兰萱扭头一看,直接晕了过去。 宛秋突然尖叫出声:“分开他们,快,分开他们。” 在两个禁卫疾奔过去分开结合的两人,胡乱把衣衫分别裹住两人时,皇帝和皇后抵达殿中,太子见得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彻底清醒过来了,残留的***尽数轰得渣都不剩,只留下满心的骇然,惊惶拉上衣服,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拉了几次都没拉上,仓惶埋下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后凤眼瞧见殿中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个衣衫凌乱女子,另一个人垂头缩脑,埋着脸像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唇角微不可见牵了牵,做出这样的丑事,今天之后,安王再也不能对太子的位置产生威胁,面上却震怒非常,似受了极大的惊吓退了两步。 皇帝只一眼就明白了殿中发生何事,尤其看到瑟缩成一团的男人锦衣上的蟠龙,那分明是皇子才有的衣饰,气得全身发抖,一脚把人踹翻在地,看到太子的脸,满身的怒气轰地全都炸了,额头上青筋凸起,“该死的畜生,你竟敢在此地行**之事!” 太子被连踹了几脚,赶紧抱着皇帝大腿告饶,“父皇饶命……儿臣该死……”又求助看向皇后,“母后……救救儿臣……”皇后听到熟悉的声音,疑心是听错了,待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如遭雷击,身子一歪差点晕倒,目眦欲裂,怎么会是太子?明明行淫秽之事的应该是安王和洛桑,皇后脸色青白交加,眸光如剑看向殿中挺尸般的少女,宛秋颤声附耳道:“那是兰萱。” 皇后几乎把自己的手心掐穿,瞬间明白自己是反遭设计了,她浸润后宫二十多年从有如此间狼狈败过,是谁?究竟是谁泄露?压下心中滔天震怒,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清理看好戏的外人,朝萧然道:“护送二皇子和樱公主先回去。”待外人被清了出去,皇后噗通跪下抱住皇帝的腿,“皇上息怒,太子是被设计的!” 皇帝气得青筋暴突,他本就不喜太子,如今他竟然做出此等事情,还叫北齐那对兄妹看到了,更是怒不可遏,又想起是皇后提议散步到此,连带怒火也烧到了皇后,“你还有脸让朕息怒,都是你教出来的畜生,把大曜的脸都丢尽了。”劈手夺了禁卫手中的刀朝太子砍了过去。 太子吓得面如死灰,僵住了,宛秋连忙挡到太子跟前,被皇帝一脚踹开,皇帝盛怒之下尤残留着些许理智,用的是刀背,太子肩膀被劈中,烂泥一样瘫软在地,皇后几乎吓破了胆,哭着拦在太子跟前,“皇上,罪犯还有辩驳的权力,太子是您的儿子,便是要赐死他,也要叫他解释清楚,死得明白。” “朕的眼睛是瞎的吗,还看不清楚?”皇帝冷笑,到底停了手。 皇后连忙搀起太子,厉声道:“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你是不是遭人设计?”遭人设计四个字特特咬了重音。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太子狼狈爬到皇帝跟前,“父皇明鉴,儿臣是遭人陷害的。”他恍惚记起此间见过洛桑,可是后边与他欢好之人分明又不是,他拿捏不准之前是不是看错了,不管有没有看错,指证洛桑太过匪夷所思,而指证这个女人就有说服力多了,太子心神一定,咬牙切齿指着地上的女人,“是她,是她勾.引儿臣,给儿臣下了催情药。” 太医很快宣来,检查过后,果然太子体内中了极品催情药‘媚丝’,皇帝对太子的怒气稍息,他也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然而事已至此,当前保全太子颜面最重要,他指着地上依旧昏迷兰萱,“拖出去仗杀。” 皇后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心中肯定此事定然跟安王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断断不敢请求皇帝往深处查,安王既然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明对她的一举一动都知道,若是往深处查,她必然也会被揭露,为今之计,只有就此打住,咬准太子是被勾.引,做足受害者的姿态,将损害减到最小,勾起皇帝的怜惜之心。 “丞儿,母后早跟你说过人心叵测,你却轻信他人,不懂得保护自己,如今可酿成大祸了。”皇后责备拍打太子,眼泪从眼角滑落,上了年纪的女人,自然哭不出来梨花带泪之感,但有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慈爱之态,叫人为之动容。 太子泪流满面,“父皇,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母子两人哭成一团,皇帝心里纵然有怒气,也发不出来了,心底随之升起一股无力感,太子出生尊贵,又是皇长子,册封为太子是必然,然知子莫若父,没有谁比皇帝更清楚太子的缺点,有小聪明无大智慧,刚愎自用德行有亏,没有上位者该具备的智谋,相比之下,安王优秀太多,尤其领兵作战,杀伐决断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就是有些冲动莽撞,多加培养,会是一个合格的继位者,只是,太子母族秦氏一族势力庞大,朝中顽固派谨遵祖宗法制,要改立太子会动摇国本,谈何容易。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尘封在记忆被掀开一个口子,露出过往的痕迹,原本他最中意的太子人选,是三皇子君清澜,那孩子天资卓绝,小小年纪智谋过人,他原谋划立他为太子,可惜十六年发生了那件事,那孩子性格大变,得了怪病,是皇后悉心把他拉扯正常,可那孩子心性已大变,怪病也未根除,这期间皇后的表现出的国母风范,终于让他做出了立其子为太子的决定。 皇帝颓然走出了殿外,无知无觉走到一处宫殿,荒草丛生完全看不出曾经清雅温馨的模样,只有墙边梅花树依稀看得出当年的影子,皇帝抬手抚上树干,尘封多年的名字低低从口中逸出:“阿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夜风呼呼,好似在回应,风卷起什么东西飞来,挂在梅树上,原是一方丝帕,上面染着几朵红梅,分明是羽贵妃的旧物,皇帝心头一震,几乎是颤着指尖拿下那方丝帕,丝帕在风中舒展开来,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丝帕的红梅色泽晕染开了, 皇帝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手中的丝帕,晕染开的红梅,像是泅开的血,模糊竟像是一个人影,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皇帝仓皇四顾,“阿羽,是你吗?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 无人回应,宫殿外,树影斑驳,依稀有携着寒气的身影无声消失。 另一边的我,正在跟君辰安大眼瞪小眼。 我瞪他:“我们明明可以看完好戏再走,为什么把我拉走?” 君辰安不答反问:“我们明明可以把这出戏安排得更加精彩,为什么不用颜锦汐?若是换成太子和颜锦汐,你的情敌就被一举消灭了,澜王跟颜锦汐关系破裂,你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对你百利无一害。” “真是为我着想。”我微微一笑,“只怕那般对你才真正的百利无一害吧?太子和澜王关系破裂,很可能由共同对付你变成了两人内斗,你坐山观虎斗,还能趁机扩大势力。” 君清澜道:“太子待他如何,相信你也清楚,那样的关系,你举得应该维持?”“应不应该维持由他来选择,相信你也不会喜欢被选择,为了对付情敌而让自己喜欢的人陷入尴尬的境地,得不偿失。” 君辰安星眸定定看着我,忽然笑了,“桑桑,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 我咧嘴一笑:“这个事实我早就知道了。” 君辰安眸光微闪:“那你可知另外一个事实?” 我投给他一个带问号的眼神。 君辰安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语重心长,“你喜欢君清澜,喜欢到想要守护他,很不自量力,会很辛苦。” 我璀然笑了,“若有一天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时,或许你会明白,因为喜欢,所以不会觉得辛苦。”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当然,这是在两情相悦的前提下。” 若是以前说这样的话我牙根一定发酸,但此间说完了我居然一点儿也不牙酸,反而心头泛甜,爱情果然是个奇妙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的东西。 君辰安神色复杂,脸上的笑不知为何淡了,“你这是在告诉我,你跟澜王已经两情相悦?” 我抿嘴,笑而不语。 君辰安高深莫测笑了,“即便是两情相悦,那又如何?感情从来不是不变的。”他话锋一转道:“今儿个没让你看到好戏,明天我请你看戏给你赔罪如何?” 有便宜当然要占,我得寸进尺,“不止看戏,还要请我吃饭喝酒。” 君辰安爽快应下。 敲定了时间地点,找了个小宫女询问过后,我决定去昙园与大家赏花,为了避嫌,特特等君辰安先走了一会子,才往昙园而去。 我远远就看到君清澜,他正与南潇交谈写什么,翠绿枝叶间,白色昙花嫣然盛放,他们二人脸上都带着浅笑,一个清俊卓绝,一个温柔和煦,一个是我喜欢的人,一个是给我亲人般关爱的义兄,我恍惚觉得这些昙花都是开在我心里的。 “傻笑什么?”南潇抬眼见我,朝我招手,别有深意道:“这昙花一现之后就要等明年才能看到,难得有机会,切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欣赏。” 我哪里听不懂南潇的深意,是要我抓住机会与君清澜搭话,我赶紧指着一朵花道:“这朵花好特别哦。” 南潇识趣走开了,还顺便把四周的人都招呼走了,一时这处只剩下我与君清澜,他漂亮的桃花眼蕴着浅浅笑意,凑过来跟我一同看着那朵花,“哦?哪里特别?” 清幽的梅香味袭来,夹着着昙花香,形成了一股熏人晕眩的味道,让我不能集中精神,思维迟钝,我看了半天,才终于找出丁点儿的特别之处了,我指着雪白花瓣上黑的一点,“有虫子。”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凌厉,那小虫子一溜儿跑了,我咳了一声道:“有只跑得快的虫子。” 君清澜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它的特别之处,在于一只兔子觉得它很特别。” 我惊奇得左看右看,连根兔子毛都没见到,不由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君清澜唇角笑意漾开,清浅望着我。 迟钝的大脑艰难反应过来,兔子……说的是我! 为什么说我是兔子呢?我忽然想起方才与君辰安从宫墙暗影处匍匐潜逃的样子,吐了吐舌,“被你看到了。”我想了想,悄声解释道:“有人想设计我跟君辰安,被我与他联手如数奉还了,那会儿正开溜呢。” “是那人想要害你!”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君清澜眼中浮起寒冰,幽如寒潭,眸底深处是担忧之色,依稀还有自责。 月色那样皎洁,昙花那样美,他眼中的担忧之色如此的清晰,这让我开心,但我不想让自责和过于担心,忙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眼中隐忧并未消散,我眨了眨眼道:“你是在担心因为你而把我牵扯入危险之中吗?”我笑吟吟望着他,“担心也没有,我已经牵扯进来了,不如送我礼物补偿吧。” “小桑……”轻如羽毛的呢喃从君清澜口中溢出,有暖暖的笑意在他眸中如水漾开,“好!” 气氛正好,偏生有道不识趣的声音插了进来,“清澜……” 我心下微恼,想到什么,笑意盈盈转身,看向来人。 不出所料,颜锦汐惊慌失措连退了好几步,“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逼近她,挑了挑眉,反问:“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我也好奇,你为何认为她不应该再这里?”君辰安踱步而来。 颜锦汐见得君辰安,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几乎站立不稳,手死死捏住袖子,笑得很是勉强,“方才一路上没见洛妹妹,锦汐还以为洛妹妹先行告退了,安王爷也是。”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君辰安,“说起来,洛妹妹和安王爷似乎是同时从宫宴上不见了的,真是巧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0 云涌(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是啊,特别巧。”我笑眯眯望着颜锦汐,她已经很快调整了状态,恢复了一贯温婉动人的模样,只有捏紧着袖子的手暴露了她心中的震惊,我阴测测笑道:“我跟安王爷去看了一出十分精彩的好戏,可惜你没眼福。” 一想到她假冒我还想借皇后之手除掉我,我心头就腾起熊熊怒火,心里不是没有把她列为将计就计的对象的,但理智阻止了我,现在还不是君清澜跟太子撕破脸皮的时候,颜锦汐的存在能够麻痹皇后,方便君清澜的行事,虽然君清澜没有明说,但是他的仇敌是谁,我隐约能够感觉到,敌人很强大,翻脸需谨慎。 颜锦汐脸色惨白到了极点,落入耳中的话与皇后跟她说的话何其相似,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她完全明白皇后的计谋失败了,且失败得很彻底,那殿宇之中的人……想到什么,她惊惶转脸四顾,果然没见到太子的身影,瞬间如坠冰窟,终于撑不住脚下一软,勉强拉住花架才稳住了,再也不敢呆下去,说了声不舒服就匆匆先走了。 君辰安挑了挑眉道:“三皇兄,你不跟去看看么?” 君清澜道:“我竟不知你何时这般关心她了?琬” 君辰安露齿一笑:“这都是因为三皇兄与锦汐姑娘之间的感情太好了,锦汐姑娘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想三皇兄一定很担忧,但是又觉得丢下客人去看心上人的行为不大好,没关系,三皇兄自去,有我呢。” 君清澜嘴角微沉:“父皇命我好好接待客人,你却撺掇我为儿女私情擅离职守?” “三皇兄这话严重了,明月在上,我实在是一番好意。”君辰安一脸情真意切,朝我神秘一笑,语气无比亲昵自然道:“桑桑你还不知道吧,三皇兄与锦汐姑娘的故事简直可歌可泣,当年三皇兄寻遍了天下才寻到锦汐姑娘,对锦汐姑娘宠爱无双,锦汐姑娘就是三皇兄心尖尖上的人儿。藤” 君清澜眸色渐冷。 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君辰安明明知道我喜欢谁,却故意刺激我,虽说我没怎么受到刺激,但心里头终归添堵,就好比自己有一样心爱无比的宝贝,中途被人占了去,虽然现在拿回来了,但是想起宝贝被人霸占的那段,心里头终归不会愉快。 我委实不明白君辰安为何要与我添堵,怎么说今晚也是我提供了情报,他才免遭设计,还大大削了对手的面子里子,这样对我实在恩将仇报得过分,我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这关你什么事?” 君辰安噎了噎,不知怎么眼中掀起莫名怒气,恨声道:“是啊,这不关我的事,随便你想怎样,撞得头破血流活该。” 言罢,气冲冲拂袖而去,留下我目瞪口呆,我愣愣转脸,“他这是抽哪门子的风?” 君清澜若有所思,漂亮的桃花眼中似有暗芒闪过,叹道:“我这位四弟最是喜欢给人添堵,完了还冲人发脾气,不用理会他就好。” 可不是嘛!简直蹬鼻子上脸,我撇了撇嘴,决定明天放他鸽子。 昙花赏完,宫宴便结束,皇帝和皇后没有再出现,只让人传来口谕,着澜王安排后续事宜,皇甫晟和皇甫樱先回去了,君清澜便亲自送南潇和我回四海宫,月色太好,我提议步行回去,南潇以喝多了为由拒绝,自顾自坐车走了,把我托付给君清澜,让他把我平安送回。 夜风熏人,月色皎洁,让人觉得宁谧祥和,心里头生出茸茸的暖,月光把人的影子拉长,我瞥了瞥地上平行的一个字,悄悄退了半步,侧身移到君清澜的身后,将自己的影子与他的影子重叠,隐秘的亲昵让我嘴角止不住上扬,正玩得开心,突然额头碰到什么,我呀的一声轻呼,抬眸,君清澜不知何时站住了,回身望着我。 “你在做什么?” 他眸光莹亮,看得我脸止不住发烫,竟结巴了“走、走路呀!” “为什么不跟我一齐走,要走在我后面?” 那般隐秘的小心思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得绞尽脑汁想个合理的理由,“因为、因为——”一阵风吹来,我赶紧缩了缩脖子,“因为风太大了。” 君清澜忽然低低笑了,低醇优雅的笑声,在夜风中回响开来,非常好听,而他精致的五官因染了笑意更是动人心魄,我的心咚咚咚重重跳起来,像是喝多了师父酿的红颜醉,陶醉中我尤记得一件事:以后要提醒他不要轻易对别人笑。 “小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绝对是个中翘楚。”君清澜附身,“你撒谎的时候,(眼睛总是瞪得特别大。” 他离我那样近,清幽梅香味袭来,我思绪好似凝滞了,我的眼睛无意识瞪大,呆呆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漂亮的桃花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蝶翼般微微扇动,在眼底落下一片瑰丽的剪影,我模模糊糊的想,为什么他连眼睫毛都长得这么漂亮,这个念头刚转完,唇上被柔软覆上。 温热的,柔软如花瓣般芬芳的唇畔,我眼睛瞪得更大了,被、被、被吻了,我的心狂跳起来,一瞬间无数情绪涌来,欣喜、错愕、手足无措……我连手都不晓得往哪里摆。 “闭上眼睛……”低柔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旖旎醉人,我晕乎乎闭上了眼,腰被他伸手揽住,我不晓得往哪里放的手终于有了去处,有样学样放在他腰上,他低低笑了一声,手臂收紧,舌尖细细描绘着我的唇,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仿佛要就此刻入骨髓般。 柔软得好似整个人都要融化了,思绪被蒸发,唯有唇齿间濡湿的触感,美好得连指尖都发颤,我情不自禁低声唤出了放在心上的名字,“阿澜……”却被趁机侵入的舌尖打断,细碎成轻轻的低吟。 君清澜更加拥紧了我,他身上的气息熟稔让我沉沦,幽幽的,顺着呼吸钻到人的心里去,从此便上了瘾,再也戒不掉忘不了,美好安然,那样久违,久违得像是隔世的奢望,历经千山万水终于寻回,心里一直跳脱不安的某处变得沉静宁谧,空缺的地方圆满了。 他探进口中的舌尖舔住我上颚的弧度,步步紧逼,追逐着舌,辗转反侧,诱惑交缠,我身体软软的支撑不住,节节败退,只觉得热,又像是无以言语的渴望,喉间无意识逸出小小的呜咽,他双臂收紧,舌尖抵舔牙齿,我模糊觉得会被一点点吃掉,心甘情愿地。恍惚片刻,仿佛天长地久,君清澜的舌温柔退出了我口中,在我唇上流年反复,终于不舍离开,我瘫软如泥,气喘吁吁靠在他怀中,我的脸一定红到了极点,模模糊糊地想,接吻是个力气活儿。 君清澜手指拂过我的发,将下巴触了触我额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喜欢吗?” 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我把脸埋在他肩上,撞了撞他的肩表示点头。 君清澜轻笑出声,手指顺着发丝滑到我耳上,指尖抚弄着耳垂,“小桑,我很喜欢呢。” 有甜暖从心底泛开,幸福的感觉充斥着四肢百骸,充盈得整个人都要炸了一眼,我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展示满心的欢喜,于是我张口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哧)7E’的抽气声从君清澜口中溢出,随即是低低的笑声,“害羞了。” 调戏意味十足,我耳根烫了烫,琢磨着一般的少女们遇到此景是什么样的反应,片刻我有了答案,抡起拳头锤了捶君清澜,羞答答道:“讨厌,你坏死了啦。” 君清澜嘴角抽了抽,肩膀颤了颤。 我噗嗤笑出声。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似无奈又似宠溺,“你呀……” 我吐了吐舌,笑声散在夜风里。 乐极的结果是我晚上失眠了,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我索性起床练功,在凌波湖边找了个好位置,呼吸吐纳吸收月之精华,运行了一周天,因施摄魂术枯竭的念力渐渐充盈,灵台一片清明。 四下寂静,唯有风吹过花木的簌簌声,我长长吐了一口气,余光却恍然看到斑驳树影间夹杂着一个人影,我心下一惊,不动声色站起身,提步的刹那,反身迅疾如电掠上树,掌风凌厉拍向树上那人。 那人猝然不备被我一掌拍下,我乘胜追击,那人被我一阵打,双手护住头,“别打了,是我。” 熟悉的声音,豁然是皇甫晟。 “你躲在树上做什么?想偷袭我?” 皇甫晟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微微笑了,“没,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吃惊望着他,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真的是皇甫晟?” 皇甫晟悠然走出树影,沐浴在月光里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碧蓝的眸像是洒满月光的海面,静谧柔和得不可思议,凤眼微扬晕染着润泽浅笑,“真的是我,如假包换。” 我更加狐疑退了两步,不可思议望着他,又觉得这一幕隐隐的有些熟悉,对了,那次我误闯进他的房间,他也曾这般不正常过。 那晚同今夜一样,十五,月上中天。 我忽然想起《奇闻录》上的一则记载:修炼纯阳之功者,遇日愈强,日当正午极强,如火燎原;月盈则弱,月上中天极弱,若水温润。 皇甫晟叹息道:“我明天要启程回北齐了。” 我定定看着他,一掌拍向他脑门,皇甫晟狼狈堪堪避开,碧蓝的眸闪过迷惘之色,我比他还惊疑,我那一掌只用了五分力,正常的他不仅能轻易避开,还能喷着火狂风暴雨反击,哪里会像现在这般。 我咧嘴笑了,他现在这番能够任我捏圆搓扁的模样委实比喷火暴龙招人喜欢多了,我收手眨了眨眼道:“刚才你脸上有蚊子。” 皇甫晟眼中的迷惘化成恍然大悟,“哦,谢谢。” 这温顺模样,让我陡然生出一股戏谑之心,“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皇甫晟嘴角微扬,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我手上,是一面金镶玉的小镜子,典雅别致,“我当初毁了你的小镜子,本就打算赔给你的。” 我喜滋滋收下,就着月光照了照,镜中忽然倒映出皇甫晟的面容,他本就长得很好看,只是眉宇间的暴虐狂狷损了气质,这会子凤眼含笑,端的是玉树临风,蓝眸蕴着柔光,唇畔上扬起好看的弧度,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喜欢吗?” 我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好似他对我有所求,而他的所求,脑中闪过南潇的身影……玉质的手柄好似会烫手,我强忍着不舍,将小镜子还给他,“不用啦,那事儿早就两清了。” 皇甫晟有点急,“收下吧,一点心意,我有话跟你说” 我心道果然,他这是要贿赂我给南潇传话么,以我对南潇的了解,他对皇甫晟全无好感,别说接受,只怕会勃然大怒,我好意劝道:“美人如此多娇,何必单恋一棵草。” 皇甫晟幽幽望着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安慰拍了拍他的肩,“我都懂,但是有些人只适合暗恋。” 皇甫晟嘟哝道:“你知道了就不叫暗恋。” 他说着居然脸红了,我被这难得的奇观震到了,一眨不眨望着他,再想到此人平素的样子,忍不住想要爆笑出声。 皇甫晟碧蓝的眸中俱是坦诚,“我也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可能是因为太特别了吧,我父皇母后很宠我,周围的人都敬着我,没人有敢跟我作对。”他忽然激动拉住我的手,“我府上有无数宝贝,我的封地极为富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 “我也很想帮你,但是这件事真不行。”我打断他,心中略有不忍,但还是选择戳破他的幻想,“南潇他痛恨北齐,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你放弃吧。” 皇甫晟陡然瞪大眼,“我不是……” 我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不是断袖,你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是男人而已。” 一朵乌云挡住了月光,皇甫晟眉宇间涌出暴虐之色,豁然站起身,碧蓝的眸中似有火焰在跳动,怒道:“一派胡言,我喜欢的是、是……” 这喷火的暴龙完全没有方才可爱,我仇视看了眼天上的乌云,打了个哈欠静待下文,皇甫晟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又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去睡觉了。 错身的时候,皇甫晟突然一把抓住了我,我疑惑望向他,乌云飘走了,他的眉眼又变得润泽俊美,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他身后暗影飘摇,我脸色微变,猛地伸手拉他卧倒,一支利剑破空划过,没入旁边的树干。皇甫晟脸色一变,“是刺客。” 废话!我一脚把他踹开,抽出了秋水剑防守,心里只期盼赶紧飘来一朵乌云,让那只喷火的暴龙回来。 乌云还没来,刺客却来了,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勾魂使者,剑术狠辣凌厉,老远就感到迫人的剑气,没有炫目的花招,一剑直指我眉心,我暗自叫苦,提剑迎上,铮的一声剑身相撞,我被强大的剑气震得虎口发麻,忽见那刺客嘴角扬起古怪笑意,我心中大寒,余光瞧见一个黑色身影跃下树下,一道熟悉剑光刺向皇甫晟,情急之下我失声而出:“不要——” 剑光一滞,皇甫晟堪堪避开,脸色青白,却从容站起,“你们的目标是我,放了她。” 我发狠挡开身前的刺客,跃到皇甫晟跟前,对上前方的黑衣人,他琥珀色的眸在月光里闪着复杂的波光,我紧盯着他,“放了他吧。” 回答我的,是身后嘭的一声响,皇甫晟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我不可置信望着前方,眼前之人熟悉的眉眼,明明是岚澈,但却让我感觉不到半点熟悉的气息,我忽然觉得冷,手止不住发抖,不知为何却笑了出来,“为什么?” 岚澈淡淡道:“我说过,立场不同。” “你这是趁人之危。”我脑子有点乱,口不择言,“难道害怕正面较量打不过他吗?”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岚澈微微眯起眼睛,“你为了一个外人来激我。” “即便是陌生人,我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更何况他维护过我。”我不可思议望着他:“就算是立场不同,也不用非得你死我活吧,何况,还用的是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六哥真让我大开眼界。” 岚澈的唇角迅速冷掉了,眸光似要将我刺穿,“不入流的手段?小桑你可你知道什么是不入流的手段?是北齐用无耻手段毁了南玥守护力量,无耻挑动战争,斩杀南玥五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害得南玥国土沦丧,从此只能依附大曜,他是北齐的皇子,北齐对南玥犯下的罪孽,活该他承担。” 我头一次见到这样情绪激动的岚澈,他向来都是沉静淡然,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淡定样,即便是我烧了他的屋子也只是皱皱眉头,他眼中的激愤和痛楚让我震惊,国仇家恨,这些东西太沉重,我也不懂,我只是忽然想起岚澈请求师父教授他剑术那一天,他仗剑而立,琥珀色的瞳仁莹亮如星,他说:我想用手中的剑,堂堂正正守护我所珍视的东西。 “六哥,你说的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样样都比我出众,你配置的毒药连师父都解不了,你的摄魂术师父不住称赞,你修得师父绝学,所有的弟子中,师父说你是武功修为上最得她真传的人,就是为人稍显正派,不大符合幽冥谷随心所欲不为世俗道德所拘束的门风。”我微微一顿,望向那双琥珀色的眸,“因为你不屑旁门左道,你喜欢用剑堂堂正正打败对手。” 月亮不知何时被云挡住了,岚澈静静望着我半响,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微微笑了,“小屁孩长大了,懂得使用迂回战术了。” 满腔严肃认真的我被呛到了,咳得直不起腰。 岚澈顺手帮我拍背顺气,声音有点冷:“我掌控的情报显示,北齐在挑动大曜内乱,北齐一直对南玥虎视眈眈,迫于大曜的压力,才没有轻举妄动,大曜若是内乱,必然无暇照应南玥,北齐立时就会攻打南玥,皇甫晟是最可能带兵攻打南玥的将领,所以我一定要除掉他。” 我被绕得有点晕,迷糊抓住一个关键点,“只要大曜不发生内乱,南玥和北齐就不会开战。” 岚澈道:“大曜内乱的隐患已经埋下了。” 我急道:“那就把隐患挖出来和平解决。” “和平解决?”岚澈嘴角牵了牵,说不清是冷冽还是嘲讽,“杀母之仇灭弟之恨,你觉得能和平解决?” 我陡然一震。 “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我放过他。”岚澈把一粒药丸放在我手心,“小桑,下一次,我希望你站在我这边。” 岚澈走了,我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怔了半响,走到皇甫晟旁边,把解药给他服下,在他醒之前走掉了。 我忽然不可抑制想见君清澜。啦啦文学更新最快 —————————————————————— 早安)7E阅读愉快)7E评论区好冷清呀,喜欢的亲多多留言支持下嘛)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1 云涌(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等不及第二天,我直奔澜王府。 躲过守卫进入,走在其间,想到不远处正在安睡的君清澜,被乱麻般的思绪塞满的大脑渐渐放空,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脸,不知道他睡着了是什么样子,是像清醒时优雅好看呢,还是颠覆平时的形象? 我急匆匆走了一会儿,却犯难了,澜王府这么大,阿澜的卧房到底是哪间呢? 正琢磨着捉一个巡夜的守卫来问问,不远处的窗口亮起橙红的烛光,窗纱上倒映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我心头一动,疾步走过去,‘嚓’的一声轻响,窗户被人推开,于是我看到临窗而立的君清澜,他漂亮的桃花眼扬起温润的弧度,黑玉般的眸在烛火和月光相交辉映下,莹亮璀璨到了极点。 我心魂一颤,恍惚觉得会被吸入那双眼睛里,我傻傻看着他,觉得好像在做梦,我正想要见他的时候他就这么清绝含笑出现在我面前,心想事成,世间上还有比这个更加让人激动的事情吗琬? 不知怎么的喉咙有点发堵,我想要叫他,但是张了张口,竟然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想我了!”他脸上笑意轻漾,朝我伸手,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柔光。 好似有一***温泉水朝我涌来,要将我溺毙,我把手递给他,敏捷的翻上窗台,心里头涌动着潮水般的激动,等不及落地,我坐在窗台上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藤。 熟悉的清幽梅香味充盈着鼻尖,那些因岚澈的话带来的凝滞在心底的沉重感随之一点点消散,心里头惶然无措的某处一点点沉静安然下来,我想我只是个任性的深陷爱情的小女人,管不了其他人的国仇家恨,他们要不死不休对付彼此我没有能力去化解,我只想呆在心上人身边,与喜欢的人同进退。 君清澜没有说话,任由我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环在我腰上,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宠溺而怜惜,让我心里最后一丝烦乱也随之散去,我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君清澜轻抚着我背部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说:“小桑,我对你施了术法。” 我眉心一跳,想起被君辰安施灵犀咒的经历,那种单方面被人猜透所思所想的滋味绝对不想尝试第二次,我声音沉了沉,“什么术法?” 君清澜将右手放到我跟前,只见手腕处一点殷红,我心里一动,亦将右手放下,果然见到同样的位置有一点殷红,心里忽然涌出奇怪的感觉,好似有点忐忑,又义无反顾,我很确定这并不是我的情绪,那么就是……我讶异看完君清澜。 “溶血同心术。”他握住我的手,掌心与我的无缝相贴,五指张开扣住我的手指,力道大得让我感到了疼,他的眸亮得灼人,依稀有浅浅的不安,更多的是决然,决然到了极点,透出淡淡凄惶般的软弱,“小桑,我害怕再次弄丢你,我害怕认错人。” 有潮水的水汽湿润了眼眶,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我知道遇上他,我必然会把不吃亏的门规抛诸脑后,他是我最在乎的人,我愿意为他掏心掏肺,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他比他喜欢我多得多,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对于君清澜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不惜逆天施术,与我血脉相连,心意相通,这样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有所感应。 我重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压下哽咽,蹭了蹭他的头笑道:“放心吧,就算你再次弄丢我,认错我,我也会重新找到你,一眼就认出你。” 君清澜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拥住了我,力道大得好似要把握镶嵌到他身体里,永不分开,我不知道我们相拥了多久,因为后来我睡着了。 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顶,我有点懵,揉了揉头发起身,视线扫到手腕上那点殷红,我慢慢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很是疑惑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暮槿笑眯眯走进来,“小姐终于醒了,五皇子等着与你一同用膳呢。” 因着天气渐热,膳食摆在花厅,南潇坐在桌旁若有所思,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绽开大大的笑容,“哥——” 南潇失笑,将我喜欢的吃食移到我勉强,待我吃得差不多,才问:“小桑,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揉着肚子含混道:“吃好喝好玩好。” 南潇道:“南玥好吃好玩的东西可多了,你要不要跟我去南玥?” 我呆了呆,不解望着他。 南潇笑了一笑,道:“我要回南玥了。” 我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句话我懂,但是想到要跟南潇分开了,没心没肺的我突然觉得大脑木木的,从相遇到如今,南潇包容我对我好,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我还没能回报一二,他就要走了,我可怜兮兮道:“哥,不用这么急着走吧。” “舍不得我?那就跟我回南玥吧。”南潇一笑,脸颊有酒窝闪现,温柔清透,他摸了摸我的头,认真道:“我去求父皇封你做个郡主,我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若是没有君清澜,我铁定毫不犹豫点头,只是—— “看你的样子是舍不得澜王了。”南潇幽幽望着我,一副吃味的样子道:“我对你那么好,也半点比不上澜王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不是?” 我忙道:“怎么会?你是我最好的哥哥。” “哦?”南潇挑了挑眉,“那在你心中是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我:“……” 南潇失笑,“逗你的。”顿了顿道:“小桑,昨晚我看到澜王送你回来了,看他的样子,对你很是看重,也不枉你喜欢他,但是他身边还有个颜锦汐,你切勿用情太深,”他不无担忧道:“只怕你已经用情太深了。” 我鼻头更加发酸,连忙道:“放心吧,颜锦汐不是问题,他真正喜欢的是我。” 南潇不大相信,我想让他放心,但这件事说来话长,各种曲折现在还不能泄露,于是信心满满保证道:“你也知道幽冥谷的人从来不吃亏的,要是他敢让我难过,我就让他痛不欲生。”南潇噗嗤笑了,默了默,拿出几张纸给我,又摸了摸我的头,澄澈明亮的眸中是关切怜爱,“小桑,你要幸福,我这辈子是不能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了,我希望你能。” 几张纸竟是一处园子的房契和钱庄的存根,鼻头骤然酸了,我明明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视线迅速被眼泪模糊,心里头唯有一个念头,我应该回报南潇点什么,胡乱抹了一把脸,我不顾南潇的呼喊,跑回房翻出包袱,里间是我从幽冥谷带来的宝贝,我抱起包袱返回花厅,将宝贝尽数摊在桌上,“喜欢什么尽管拿。” 南潇含笑摇头道:“都收起来吧,我什么都不缺。” 我干脆捡起一样宝贝递到他面前,南潇还待推辞,视线见得我手中之物时,神色微变,“这是黎卿远先生的玉雕?” 黎卿远是这天下最负盛名的玉雕师,他出品的玉雕千金难求,譬如这个玉瓶,极品寒玉制成,巧夺天工,市价起码一千五百金,我点了点头道:“里面的丹药比瓶子值钱多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吃下丹药就能救回来。” 我所言不虚,玉瓶中是还魂丹,这颗丹药用药极其珍贵,工序复杂,跟冰须草一样有结魂续魄的功效,是我出谷时师父赠给我的保命之本。 南潇一听眉宇间露出迟疑之色,我把玉瓶塞给他,冲他一笑,南潇有点怔忪,终于没有再推却,收下了,却也再不肯收其他的东西,只朝我笑道:“你的心意我懂,若果真那么舍不得我,有空了来南玥看我。” 散去的酸涩又卷土重来,我咬着唇一脸灿烂应下。 这天,南玥北齐两国使者代表团启程回国,皇帝着澜王安王代表大曜皇室为两国使者践行,我“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没有出席,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我已习惯了南潇的存在,一想到南潇策马离去的背影,我就情绪低落,明明我并不是感情细腻之人,明明我聚散离合再正常不过。 让暮槿领着去了南潇给我置下的园子,名馨园,花木参差间两进雅致屋舍,已经收拾好了,暮槿熟门熟路把我领到内院,推我站在一处凸起的地方,“小姐,你看——” 我抬眸看去,隐约见到一片墙壁,暮槿道:“那是澜王府后院的围墙,五皇子看了好几处,最终定下这里,想着小姐一定会喜欢这里。” 我愣了愣,眼底一热,有什么东西猝然不备顺着脸颊滑落。 “五皇子待小姐真真一片赤诚,便是待亲妹妹,也不必……”暮槿咬了咬唇,没有再说下去,翻出手绢给我擦脸,一面道:“小姐真的不去送一送?这一走隔了迢迢数千里,想看一眼那是万般不容易。” 我心中一痛,转身朝外狂奔,暮槿在背后直喊,“等等我——” 赶到践行的酒楼,却是人去楼空,掌柜的说已经结束有半个时辰了,我疾步走出来,不当心撞上一个人,是君辰安,见到我眼神一亮,“原来你没走。”又蓦然沉下脸,冷哼了一声,“你迟到了。” 我没时间理他,转身就走,君辰安却一把拉住我,黑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迟到了还不让人说,我们明明约好午时一起去看戏,这都什么时辰了?” 我挣了挣没有挣开,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惶恐,声音发抖,“我不想看戏,我要去找南潇。” “你要跟他回南玥?”君辰安脸色陡然一变,冷声道:“他早就走了,这会儿已经出城好远了。” 我愣了愣,用力甩开君辰安,朝城外走。 “不准走。”君辰安迅速挡在我面前,眉头紧皱,“你又不是他的亲妹妹,只是在路上认的义妹,你以为去南玥能讨得到好处?别做梦了。”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我懒得跟他多费唇舌,急怒之下直接抽剑相向,“放开我。” 君辰安眼里也腾起怒火,“我今天就不让你走,有本事你就打赢我。” 我忍无可忍,一剑刺了过去,君辰安冷笑避开,反手来夺我手中的剑,我狼狈避开,刷刷刺向他要害,他眼中怒火燃烧起来,嗤笑道:“怎么?是发现所谓的两情相悦其实是你的一厢情愿,所以想要离开这里,这也太没用了。” 委实莫名其妙,我气得狠了,使出星辰剑法,剑光如霜,君辰安脸上闪过错愕之色,他空手与我对峙,身手再高终究吃亏,飞身避开,终于还是被我削下一片衣袖,我冷哼一声,收剑走人。 君辰安却一个飞身,冷着脸又挡在我面前,“我说了,不准你走。” 我简直要气炸了,不知道他为何偏偏在此刻与我作对,我气得连持剑的手都发颤,剑尖颤巍巍指着他,然而却使不出任何招数了,我根本也不想与他争斗,我只想再见南潇一面,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我才能再见到他?! 说到底,都是我不好,南潇那般赤诚待我,我却害怕送别时哭鼻子丢脸,丢就丢呗,又有什么要紧,可惜后悔已经迟了。 喉咙发涩,视线被模糊,恍惚间有道清润的声音传来,“小桑,这是怎么了?” 我仓惶抬眸,是君清澜。 君辰安冷笑一声:“三皇兄,别忘了你已经有颜锦汐了。” 君清澜没有理会他,吩咐寒湛找来一辆马车,我心里一定,跳上车,君辰安还想拦住,被君清澜一剑逼退,他淡淡看了一眼君辰安,“四弟,你的莽撞还真是一点都没改,不问青红皂白,只凭自己的想象行事,小桑想去送一送她义兄,你有什么理由拦她?” 君辰安脸色变了变,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我实在弄不懂他,也没时间去听,放下了车帘。 马车一路狂奔出城门,我有点慌,不住掀开帘子看外面,君清澜看不过去,握住我的手一牵,我跌入他怀中,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含笑道:“别担心,相信寒湛的驾车技术,一定能赶上的。”他的怀抱让我觉得安宁,心中的焦躁被轻易抚平,我只觉得庆幸,幸好有他。 马车在城郊追上了南潇,南潇见到我很是意外,失笑道:“即是不想见我离开的背影,却又是为何巴巴儿赶来。” 也许是那伤感的情绪在方才争执中发泄掉了,也许是因为君清澜在身边,我笑得很是灿烂,寒湛甚周全准备了酒,我诚挚望着南潇:“第一杯,谢谢哥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 我一饮而尽,南潇亦饮尽,拍了拍我的头,“这些时日有你陪着我,我很开心。” “第二杯,我要跟你道歉。”我吐了吐舌,坦白道:“在祁城的时候,说碧芜姑娘弹琴难听的音律白痴就是我,害得你白忙一场,没抓到罪魁祸首。” 南潇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出声,“我就说是谁胆大包天,原来是你。” 君清澜也陪饮一杯,道:“我知情不报,自罚一杯。” “澜王爷你……”南潇不甘道:“当自罚三杯才是。” 君清澜莞尔一笑,果真罚了三杯。 我端起第三杯酒,脸上漾开最明艳灿烂的笑容,“哥,一路顺风。” 南潇脸上亦满是笑意,“小桑,好好照顾自己。” 我欢快应下,仰脖一饮而尽,喝得急了,被呛到了,呛得口腔里全是辛辣味,辣得眼泪哗哗,我转头怒瞪寒湛,“你买的这是什么酒,太辣了!” 寒湛冷冰冰瞥了我一眼,冷冰冰甩出一句‘笨蛋’。 我更怒了,趁着靠山在赶紧告状,“哥,他欺负我。” 南潇立马为我出气道:“你怎么说话呢?她哪里笨,她只是聪明得不明显。” 我:“……” 寒湛嘴角微勾,恭敬向南潇行了个礼:“受教了。” 一直与我不大对付的慕枫(”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毫不客气哈哈大笑起来。 我泪流满面转向君清澜,“他们全都欺负我。” 君清澜掏出一方帕子帮我擦干净脸,微微一笑,“下次我们再欺负回来。” 我点了点头,一副找到新靠山的得意样儿,南潇失笑,眉宇间的隐隐的担忧散去,朝我摆了摆手,上了马车。 慕枫拽拽看了我一眼,突然道:“想殿下了就来南玥。” 我呆了呆,慕枫已驾车走了,马车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地烟尘,灰尘迷了我的眼睛,痒得泪流不止,我揉着眼睛愤愤指控道:“那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恹恹的不大有精神。 君清澜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抚了抚我的发,他的手有种神奇的力量,好似能抚到我心里,将心里所有的不顺抚平,我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睡意正朦胧,耳边传来吵杂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君清澜不在身边,迷迷糊糊掀帘下车,看到了脸色怪异的皇甫晟,我讶然,“你还没走?” 皇甫晟不知为何脸色沉了沉,“我有话跟你说。” 我道:“说吧。” 皇甫晟脸色不知为何有点发红,又有点发黑,瞪眼道:“我想跟你单独说。” 我很不能理解,但想到此次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爽快点了点头,跟君清澜说了一声,提步朝路边的柳树走去,扯了根柳条随意挽着,昨晚的事不知道他记得多少,静待皇甫晟开口。 皇甫晟却半响没说话,我奇怪看他,只见他灼灼盯着我手中的柳环,那神情好似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我试探道:“你想要?” 皇甫晟猛地点了点头,碧蓝的眸闪了闪,像是晨光笼罩的海面,波光潋滟,我被闪得有些微的失神,心中感叹此人若是脾气好一些,得招多少女人前仆后继。 将挽好的柳环递给他,我奇道:“你要这个来作甚?” 皇甫晟将柳环往头上一戴,硬邦邦道:“遮阳。” 我赶紧转身看了看他的马车,华丽宽阔的马车,车顶好好儿的,根本不可能有阳光照进去,还是说……他准备策马回国?想象他带着柳环邪魅狂狷打马而过的身影,我忍不住噗嗤乐了。 皇甫晟瞪了我一眼,突然将什么东西摔给我,我连忙接住,原是那面金镶玉的小镜子,我错愕望着他,莫非他完全忘了昨夜的剖白,今天又要来一遍? “好好收着。”皇甫晟抿嘴道:“若是弄丢了,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奇了怪了:“为什么我要帮你收着?” 皇甫晟皱眉道:“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我怜悯看了他一眼,“南潇已经走了。” “这关他什么事?”皇甫晟炸毛了,“我警告你别胡思乱想,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我喜欢的是……” 我眨巴着眼睛颇为期待望着他。 “反正你拿着就是了。”皇甫晟别开视线,摸了摸头上的柳叶,突然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 早安)7E阅读愉快)7E很想知道大家对文文的看法,求长评)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2 云涌(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皇甫晟别开视线,摸了摸头上的柳叶,突然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一双碧蓝眼睛狂狷中带着期盼,期盼中带着不安,顶着绿莹莹的柳环,模样实在是很有喜感,我怀疑昨晚那一跤他把脑袋给摔坏了,失常的人最是不能受刺激,于是我情真意切道:“你有钱有貌有地位,实乃女人的梦想,男人的公敌。” “算你还有几分眼光,难怪昨晚你拼命救我。”皇甫晟倨傲扬了扬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重重咳了一声,脸都咳红了,道:“我回去禀明父皇……等着我……” 一只马蜂飞过来,嗡嗡嗡在耳边飞着让我没听清楚,我挥赶着马蜂问:“你说什么?” “别想诓我说第二次。”皇甫晟一副知我打什么算盘的模样,撇了撇嘴道:“这段时间你老实点,别到处惹是生非。琬” 我委实不晓得他先前说了什么,不过他不愿重复就算了,这后面临别的叮嘱语气虽然坏了点,但话里的意思依稀透着关心,我也就大度的不跟他计较了,想着靠山南潇走了,是该小心些,于是点头应下。 皇甫晟璀然一笑,“那我走了。” 我看着他阳光灿烂不过的笑脸,蓦然想起昨晚岚澈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若是死了,实在叫人扼腕,这一路走来,我与他不打不相识,尤其想到他在美人大赛上不计前嫌对我出言维护,更是不希望他出事,可是与岚澈十几年的情谊叫我如何能说出实情,何况这中间又关系着两国的恩怨,欲言又止几番,我最终道:“路上小心,让你的护卫们注意点。藤” 皇甫晟碧蓝的眸亮晶晶的,笑得更加灿烂,“好。” 我望着皇甫晟远去的车驾愣了许久,直到君清澜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阳光从他指缝间漏下,我一瞬间感到了时光的流逝,从春天到盛夏,我从没心没肺到有了牵挂,恍然感觉到了某种成长的烦恼,心里竟有种隐约的感觉,这牵挂会使得我像撞上蛛网的虫子,被越缚越深,无法挣脱,突然就生了惶恐,那惶恐如水波纹一样慢慢扩散,蔓延到四肢百骸,潮水般将我覆灭,让我无法呼吸。 “小桑你怎么了?”清润的声音在唤我,口鼻传入的幽雅梅香让满心的惶恐渐退,我恍然回神,君清澜扶着摇摇欲坠的我,面色担忧。 我定了定神,琢磨着最近因着不能跟颜锦汐摊牌而比较压抑,这与我幽冥谷随心所欲的门风相抵触,这才让自己生出这般怪异的感觉,甩了甩头把脑中残余的无端惶恐甩掉,我可怜兮兮道:“憋得慌。” 君清澜失笑,“那你想做什么?” 我认真的想了想,道:“撒泼。” 君清澜嘴角微抽,“准备怎么撒?” 我磨牙道:“想揍颜锦汐。” 君清澜默了默,道:“她不在帝都,我派人送她去了封地王府。” 我眨了眨眼,“不怕人起疑吗?她是你的心上人哦。” “正因为是‘心上人’,才要把她送回封地。”君清澜眸中浮起冷冷的嘲讽,“是那人主动提起的。” 今晨皇帝朝堂上斥责太子身边人无能,辅佐太子不利,发落了几个向着太子的朝廷重臣,虽然补缺的都是中立派,但太子折损了好几个心腹,此消彼长,又因为瑶华盛会办事不利及宫宴丑事,太子心知皇帝对他不喜,在皇后的建议下,不得不压下嫉恨,推举君清澜入朝,以期挽回颓势,对抗安王。 君清澜谢过太子提携之意,在皇后召见时诚挚感谢皇后多年来对他的照顾有加,特别感谢皇后为他找到了所爱之人,唯有一心辅助太子打击安王为报,同时表达了跟安王杠上后对‘心上人’安危的隐忧,颜锦汐是他的‘弱点’,害怕安王抓住这个‘弱点’来对付他,皇后于是出主意,让君清澜将颜锦汐送去他的封地,免除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对付安王。 我不知过程如何,但这结果无疑十分欢喜,脸上乐开了花。 当然,顶着南玥人的身份,尤其还是南潇的义妹,是不方便与君清澜交往过密的,于是乎,我有了个新身份,成了君清澜的贴身侍卫,光明正大住进了澜王府,可以大摇大摆在澜王府逛来逛去,我还有了个新名字,叫寒冷,一听就跟寒湛有关系,没错,我成了寒湛的师弟。 至于南玥五皇子的义妹洛桑,那自然是跟五皇子回南玥了。 住进澜王府的第一天晚上,我毫无认床的陋习,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习惯性等暮槿掀帘而入,等了半天没等到,这才陡然想起把暮槿给忘了,想到那丫头指不定以为自己被主子抛弃了在哭鼻子,我一跃而起。 急匆匆出门,在院子里看到有个丫头正在抛着香蕉逗小金,那身影很是熟悉,我叫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豁然是暮槿。 暮槿面无表情走过来一拜,“冷公子金安,奴婢是新来的丫头,王爷让奴婢以后专职伺候您。”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滑腻的皮肤提醒我此刻还没戴面具,这丫头却为何做出一副见生人的模样?还这副表情? 好似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暮槿哼了一声道:“奴婢将将被先前主子抛弃了,还没缓过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冷公子海涵。” 我这下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丫头实在跟我置气呢,瞅见她眼底一片黑影,眼眶发红,显然是昨晚一整宿没睡好,忙堆笑道:“不妨事,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暮槿撇了撇嘴,“想到被前主子招呼不打抛弃了,睡不着。” 我噎了噎,忙道:“你前主子不是故意的,她托我跟你道歉呢。” 暮槿瞥了我一眼,依旧绷着脸道:“道歉也改不了我一颗全心全意为主子服务、身心紧紧追随主子的忠仆之心狠狠受到伤害的事实,简直就是在奴婢的心上插了一刀。” 我扶额,“那要怎样才能抚平你心上的伤?”暮槿不回答,只看了看小金道:“这猴子的颜色若是换成银色的也很漂亮。” 我嘴角一抽,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 暮槿紧绷的脸立刻阳光灿烂,“冷公子,以后奴婢身心都是您的了。” 我:“……” 君清澜上朝去了,我在府中逛了一圈后,很是无聊,小金上蹿下跳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我决定带它去做点有意义的事,于是,朱雀大街上多了个耍猴卖艺的少年,那猴子凌空接物的本事十分了得,能前空翻转一圈接,后空翻转一圈接,前胸接,后背接等花招,吸引了来往路人围观。 我负责耍猴,小金负责卖艺,暮槿负责收赏钱,各司其职十分和谐,半个时辰后,两人一猴蹲在地上,望着盒子中满满的铜板碎银子,我和暮槿嘿嘿直笑,小金呲牙咧嘴好不开心,连着几个后空翻。 隔壁是茶楼,准备进去边喝边茶便数钱,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该死的畜生,今日竟撞见你,姑奶奶非剁了你不可。” 我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绯衣少女抖着根火红的鞭子正朝小金抽去,柳眉杏眼,正是与我有诸多过节的端木凰,我皱了皱眉,端木凰曾见过暮槿,暮槿甚有眼色先避开了。 眼见着小金就要被鞭子抽中,我忙捡起一块碎银子砸了过去,鞭子被打偏了,反弹甩向端木凰,端木凰狼狈避开,小金连忙跑到我身后,咿咿呀呀,乌溜溜的猴眼中满是委屈,又朝端木凰挥了挥猴爪子。 端木凰眼里喷火,她身边的丫环先跳“听潮阁”更新最快,全了出来,“大胆狂徒,居然敢出手伤郡主,活得不耐烦了。” 我掏了掏耳朵,为什么这些个丫环打手的台词总是这么没创意呢?让我连半点儿提不起回应的兴致,小金倒是很有兴致,呲牙咧嘴咿咿呀呀。 那丫环却不理它,朝我怒道,“你耳聋了吗?我在跟你说话。” 我豁然起身:“你才耳聋,你全家都耳聋,你主子更加耳聋。” “你——”那丫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转头看端木凰。 “没用的东西。”端木凰一把推开她,抖着皮鞭就朝我抽来,“敢污蔑本郡主,我叫你尝尝鞭子的滋味。” 我抱着小金甚悠闲闪避,心中感叹可惜没有剪子,不然又能让历史重演一次。 端木凰抽了一阵抽不中,咬牙停了下来,“你是何人?为什么护着这该死的畜生?” 我学着寒湛的样子冷冷道:“澜王爷的贴身侍卫。” 端木凰一脸不信,“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新来的。”懒得浪费口舌,我掏出了澜王府标志的腰牌。 小金猴仗人势倨傲仰起脑袋,哧了一声。 端木凰眼中喷火,“那正好,你去跟澜哥哥说,把这泼猴交给本郡主。” 我好奇道:“你要它着什么?” “泄愤。”端木凰恨声道:“洛桑那妖女害得我除名十大美人,天天跪祠堂受罚,可恨罚完了她却一走了之让我不能报仇,这泼猴是她的宠物,只有拿它千刀万剐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我哦了一声,怜悯道:“若是不能泄去心头之恨你会怎样?” 端木凰可怜兮兮道:“我会天天活在仇恨之中,不在仇恨中爆发,就在仇恨中死亡。” 我又哦了一声,朝她璀然一笑,“我等着看你爆发或是死亡的样子。”言罢,抱着小金转身离开。 端木凰愣了愣,立刻怒火中烧追上来,“你敢耍我?” 我义正言辞:“我只耍猴,从来不耍人。” “你——”端木凰杏眼一瞪,撒泼道:“今天这泼猴必须留下。” 我无所谓耸了耸肩,“没问题,只要你能拦得住我。” 话到这份上,不必再说,直接开打,端木凰喷着火甩鞭子朝我抽来,我一边闪一边质疑道:“一点力道都没有,你没吃饭吗?” 端木凰气得想要跟我拼命,手中的鞭子一阵乱抽,我瞅准时机一脚踩住,端木凰用力抽了抽没抽回去,发狠连吃奶的力都使上了,脸色涨红,我见她实在抽得辛苦,松了脚,结果端木凰没把握好平衡感,往后一跌,吧唧一屁股坐在地上,鞭子弹回去将她头发绞乱了。 我摊了摊手表示遗憾,小金上蹿下跳捂嘴大笑,端木凰哇一声哭了,“你一个男人竟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要脸!无耻!你不得好死!” 我半点不受影响,饶有兴致观看泼妇骂街,不过周围的人就没有我这么淡定了,纷纷责难看向我,一个大爷道:“小伙子,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跟一个姑娘计较呢,赶紧给人家陪个礼道个歉。”一个大娘道:“就是,那姑娘虽然泼辣点,但长得多水灵呀,你怎么就“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没有点怜香惜玉之心。” 听见有人帮腔,端木凰哭得更大声了。 我嘴角抽了抽,众怒难犯,但是要我去哄她,我怕会忍不住踹她,决定走为上。 转身欲溜,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欺负了人就想跑?”那只手使巧力一带,我踉跄退了几步,身体不能平衡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抬眼看到冷着脸的君辰安。 端木凰倏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泪,“安哥哥,这坏蛋欺负我。” 我心中暗暗叫苦,君辰安身手了得,若不使些旁门左道,我根本打不过他,若是使用,以他的精明,只怕会被他识破了真身,抬眼瞧见暮槿朝我做了个去搬救兵的眼色,我只期盼她速度快些,琢磨着拖延时间的法子,朝君辰安讪讪一笑,“这是一场误会。” 君辰安居高临下,“哦?什么误会?” 端木凰急道:“安哥哥,没有误会,别听他胡说,事实就是我想教训下那只抓伤过我的泼猴,结果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欺负我。” 我嗤笑道:“我还没说你就断定我是胡说,你还能未卜先知啊?还是你怕我说出真正的实情。” “实情就是你当街欺负我,这么多人为我作证,我还怕你不成。”端木凰冷哼一声,“我让你说。”我扭捏了一下,看了看周遭,“这么多人围观,我不大好意思说耶。” “哼!怕了就直说,整什么幺蛾子?”端木凰扬了扬手中的鞭子,“把那泼猴交出来,再受我十鞭,本郡主就饶了你。” 小金觉察到了危险,在我怀中缩了缩。 我脉脉看着端木凰,眸光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我不是怕,其实我是对你一见钟情,但又不知道如何搭讪你,所以故意惹你生气引起你的注意。”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哦了一声,刚才那大爷道:“活了一大把年纪,总算亲眼看到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了。”那大娘道:“有缘千里来打架,不是冤家不相逢啊。” “你、你、你——”端木凰脸色陡然涨红,半天你不出下文来。 君辰安冷笑:“当街损毁郡主闺誉,找死。” “我这怎么叫损毁郡主闺誉呢?”我据理力争,“有人爱慕,这说明郡主受欢迎,若是连个爱慕的人都没有,那且不是说明郡主做女人太失败。” 端木凰不知是气急还是羞愤,胸口起伏得厉害。 “油嘴滑舌。”君辰安星眸利剑一样射过来,“你若是真的对郡主一见钟情,又岂会惹得她哇哇大哭后想逃跑?” “我没经验嘛!”我深情望着端木凰,“我本是单纯想引起郡主的注意,不想把郡主弄哭的,但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没把握好度,把郡主给惹哭了,看到郡主哭我觉得很心痛,又没有哄人的经验,所以才想逃跑。”我幽幽叹道:“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情窦初开之人,都像我这般鲁莽?” 这一番深情款款的表白,赢得了围观看客的理解,有个少年应和道:“兄台的经历我也有过,你不是一个人。” 君辰安不知是不是震住了,眼神怪异瞧着我,端木凰脸色红红的,偷偷看了君辰安一眼,转眼狠狠瞪我道:“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我耷拉下肩膀,一副心碎的样子。 君辰安突然蹲下身,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望着我的脖颈,眼中迸发出不知是狂喜还是暴怒的神情。 我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出门时嫌麻烦,忘记弄个喉结了,细节决定成败,真真不假。 君辰安古怪一笑,扣着我的手将我拉起来,朝端木凰道:“此人满嘴胡话,当街调戏你,我要将他带回府去处置。” 端木凰迟疑看了我一眼,道:“安哥哥,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只要他把那泼猴给我,我就既往不咎。” 小金更加往我怀里缩了缩,我讶然看了一眼端木凰,君辰安道:“你要那猴子作甚?” 我琢磨着端木凰喜欢君辰安,不会把拿洛桑的宠物泄愤这种自毁形象的事情说出来,却见端木凰恨声道:“这泼猴原是洛桑的宠物,洛桑把我害得那样惨,我要拿它泄愤。” 我:“……” “原来如此。”君辰安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话锋一转道:“泄愤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选的这种无疑是最下等的,与其让自己活在仇恨中,不如看开些,去做些开心的事情。”又柔和道:“你这些日子被禁足我也没空去看你,这样吧,我让战风陪你去绮罗坊挑几套新衣裳。”一面吩咐道:“战风,好生陪侍郡主。” 端木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战风带走了。 我被君辰安连拖带拽扯到了茶楼雅间,小金被他拧着丢给了另一个侍卫华火。 一进屋子,君辰安将我往门上一推,两只手撑在门上,将我禁锢起来,死死盯着我,我眨了眨眼道:“别这么深情款款看着我,我没有断袖之癖。” 君辰安咬牙切齿:“洛!桑!” 心细如发的家伙不好糊弄啊!我忧郁望屋顶。 君辰安哼了一声:“现在又是什么身份?” 我赶紧自我介绍:“卑职寒冷,任澜王爷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君辰安眸光一寒,冷笑一声:“你一个姑娘家,竟然巴巴儿贴上去了,你知不知道对男人来说,越是贴上去的女人,越是不屑一顾。” 我皱了皱眉,瞪他,“这关你什么事?” 君辰安噎了噎,怒道:“我当你是朋友才好心提醒你,别人再自甘下贱与我何干?” 他那句自甘下贱委实让我觉得刺耳,我怒了,“你若真当我是朋友,却为何一次次与我为难添堵?见不得我高兴是不是?你这样的朋友姑奶奶我伺候不起,让开!” “不让!”君辰安剑眉一皱,拉住我推攘他的手抵在门上,我抬脚踹他,被他欺近,整个人被他压在门上动弹不得,我喷火了,“君辰安,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姿态,当你朋友的人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唔……”一肚子的咒骂来不及出口,我唇骤然被堵上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3 惊变(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辰安觉得自己被魔住了,脑中涌动着汹涌的情绪,那情绪像是扑面而来的啦啦文学更新最快潮水整个儿的将他湮灭其中,见到她的欣喜、被欺骗的愤怒、冷言冷语的刺痛……全都交织在一起,激烈碰撞,把理智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唯剩下本能的冲动,她愤怒瞪着他,那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刺人,她口中的话也像刀子,嘴巴一张一翕吐出的每一个字像是飞刀朝他扎过来,他一瞬就就觉得要把她的嘴给堵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贴上的那一瞬,他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心里躁动不安的某处竟然奇异的沉淀下来,柔软的唇畔,像是初春绽放的第一朵桃花,娇嫩芬芳,携带着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让人沉溺,勾起人心底深藏的渴望,他本能的遵从心底的渴望,吻上了柔软的唇畔。 我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像是做了一个荒谬的梦,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恍惚间,君辰安竟然伸出舌头想要撬开我的牙齿,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到了脑门,气得肺都要炸了,使出了吃奶的力猛力挣扎,却被压制的更紧,挣扎间,他的舌撬开了我的牙齿。 我懵了,他的舌在我口中横冲直撞,我被是汹涌而来的愤怒完全灭了神智,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他已经被我凌迟百遍,我牙齿重重咬下,君辰安呜的一声痛呼,血腥味弥漫开来,我只觉得畅快,更加用力咬住他的舌,喝不得直接咬断,突然下颚一痛,这该死的混蛋竟然腾出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我被逼得松口。 君辰安只是觉得不够,口中的香甜让人沉醉,血腥味更是刺激着味蕾,唤醒了更深的渴望,仿佛怎么也不够,只想要更多,舌上的刺痛也被忽略了,比起甜美,那刺痛根本不值一提,反抗只让血液更加沸腾,他压制住,舌尖在口中疯狂扫荡,又细细描绘,舔低每一颗牙齿,将小巧的舌逼得无路可退,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直到舌尖尝到了咸味,手上有大滴大滴的液体滑落,理智苏醒,他蓦然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琬。 君辰安愣愣怔住,温热的液体,一滴滴顺着眼角滑落,落在他手上,像火一样灼人,顺着皮肤一直烧到心里面去,她哭了,他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事实,他见过她嚣张无比的样子,见过她古灵精怪的样子,见过她狡猾诡诈的样子,就是没有见过她哭,如扇的眼睫被泪水沾染,湿漉漉的,竟像是小孩子柔弱无助,心里的忽然就塌陷了一片。 “对不起,你……你别哭了!” 谁哭了?眼泪不听话自己掉下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被欺负就哭那是没用之人的把戏,我气到了极点,声音发抖,“放开我!藤” 君辰安迟疑了一下,道:“答应我不跑的话,我就放开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不跑。” 君辰安得寸进尺:“你发誓。” 我忍无可忍:“你放不放?” “别生气,我放。”君辰安朝我讨好笑了一笑,向后退开。 得了自由的我没有半句废话,抽出秋水剑朝君辰安凌厉刺去。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欺凌我!滔天的愤怒将我的理智焚化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让他好看,我要割掉他的舌头。 盛怒之下,我三流剑术超水平发挥,把君辰安逼得狼狈败退,这雅间本身不大,君辰安很快被我逼到了角落里,被我用剑指着胸口。 无路可退,君辰安反倒镇定下来,一派坦然,甚至还不怕死舔了舔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反正已经吻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刷地一剑刺破他胸口的衣衫,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君辰安忽然笑了笑,反问:“桑桑,你杀过人吗?” 我冷笑:“任何事都有第一次。” “也是。”君辰安点了点头道,指着心口的位置:“真想杀的话就杀吧,剑尖看准位置,直刺进去,你会看到我的血喷涌而出,把衣衫染红,生命力一点点流失,慢慢闭上眼睛,对,我死得很瞑目,会闭上眼睛的。” “你——”我头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竟半点悔意也没有,我气得眼前发黑,几乎想要真的一剑朝他刺去,剑尖颤了颤却是下不了手,一个慌神,君辰安的侍卫华火闯入屋中,扬手就是一掌,强劲的力道袭向我手腕,我虎口发麻,剑尖一荡,秋水剑哐当掉在地上,我整个人往后跌了去,撞翻了桌子。 华火紧张道:“王爷,你没事吧?” “滚开!”君辰安一把掀开他,朝我走过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赶紧踉跄爬起来,抄起一把椅子朝他砸过去。 君辰安侧身避开,怒道:“你腿受伤流血了,不要动。” 假惺惺!我受伤还不是他害的,这会子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只让我觉得十足矫情,他逼近的身影让我觉得害怕,刚才被他禁锢住任意欺凌无法摆脱的悲愤惶恐席卷而来,我顾不得腿伤的伤,只想后退,君辰安却先一步抓住了我,扣住我的手。 我死命挣扎:“不要碰我!” 君辰安眸中似有惊涛骇浪,“你受伤了,不要乱动。” 他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害怕,我更加挣扎,他只是不放,方才糟糕之极的感觉卷土重来,我狠狠瞪着他,有什么东西不争气的迅速模糊了视线。 “放开她!”迷糊中,有身影闯了进来,我闻到熟悉的梅香,那香味竟有种催泪的作用,我脸上爬满了泪,声音不啦啦文学更新最快受控制哽咽了,“阿澜……” 君辰安不知为何颤了颤,易发扣紧了我的手腕。 君清澜脸色极冷,“四弟,别逼我出手。” 君辰安冷笑:“你以为我打不过你?” 君清澜勾起一抹轻嘲:“当年在凌云场,被我用剑指着的人可是你。” “那是当年。”君辰安嗤笑:“这些年你忙着跟你的心上人弹情说爱,你有时间提升剑术吗?别是倒退了吧。”君清澜眸光一冷,青紫的剑光从他手中窜出,堪堪擦着君辰安的脸颊掠过,他耳边的一缕墨发被削了下来,君辰安被逼得退了一步,面色如霜,扣住我的手微松,我趁机挣脱,跑到君清澜身边,下意识紧紧的拽住了他的手,被他反手握住,他将我护在身后,冷冷瞥了一眼君辰安,“看来倒退的是你。” 君辰安脸色铁青,冷笑:“趁人不备,算得了那本子胜出?” “你若不服气,改天比一场。”君清澜嘴角牵了牵,“只怕接下来这段时间四弟你会忙得没时间跟我比试。” 君辰安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君清澜嘴角微勾:“四弟今日走得早了没看到好戏,有人承乾门前状告吏部尚书魏如海杀人,证据确凿,连父皇都惊动了。”他顿了顿,好似想起什么,“哦对了,魏大人似乎是四弟的心腹爱将。” 君辰安脸色陡然一变,顾不得其它,带着华火匆匆离开,走到门边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之极,我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一直紧绷的神经随君辰安的离去而松懈下来,小腿处阵痛传来,我只觉得累极,身子一软跌在了君清澜的怀中。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朱雀鸟,翅膀被君辰安用银针定在木板上,他一边定一边道:“我这是为你好,颜锦汐才是澜王的心上人。”我每挣一下就是锥心刺骨的痛,君辰安却不管我,自顾自走了。 痛及中有人轻笑着走来,那人身形修长,一双水墨画般风流写意的桃花眼蕴着笑意,精致的银色面具在月色里反射出银白流光,他樱唇勾起魔魅浅笑,“答应我不要喜欢君清澜,我便救你,如若不然——”他唇角的笑意加深,修长漂亮的手指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逼近我的脖颈,“我便杀了你。” “不要——”失声尖叫出声,我蓦地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月牙白的床幔,是我在澜王府的卧房。 珠帘晃动,有人掀帘而入,“小桑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心里泛滥成海的慌乱稍稍退却,却依然慌乱,我迫不及待想要离君清澜更近一些,想要听他的心跳,想要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想要感受他身体的温度,想要证明此刻才是真实……我们在一起,这才是真实。 等不及他走近,我跳下床朝他奔去,君清澜嘴角微扬笑了,展开双臂任由我扑入他怀中,他双手环住我,右手一下一下轻抚着我的背部,我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安然味道,好似最安全的避风港,我慌乱的心渐渐沉静下来,然而不知为何心底却有隐隐担忧,我摇了摇头,想要把心中的隐忧摇掉,想要得到保证,我急切望着他:“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嗯!”君清澜柔声道:“我不会让人分开我们的。”他清浅含笑望着我,笃定而温柔,轻易抚平了我心中的不安。 平静下来,我陡然觉得自己刚才从床上跳下来投怀送抱的行为委实急切了些,脸上后知后觉发热起来,我缩了缩手,准备解释一下刚才的急迫,却被君清澜温柔但不失力道拥住,他漂亮的桃花中笑意如水漫开,“想要撤退?已经晚了。” 暗影压下,他头一低,吻便落了下来。 双唇将要碰触的瞬间,被君辰安逼迫动弹不得的糟糕感觉袭来,我有点慌,想要后撤,君清澜微微一怔,没有追逐,只是轻轻一笑,最终吻了吻我的额头。 蜻蜓点水般的吻,在我额头留下温软的暖意,那暖意蔓延到心里,将心里的抗拒驱散不见,变成心甘情愿的接受,君清澜却已抬头,只拍着我的背安抚,是宠溺怜惜的姿态,我咬了咬唇,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温暖柔软,十分可口,我却不晓得该如何下口,努力回想着上次他吻我的情形,我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 许是被我的主动吓到了,君清澜没有动,我又舔了舔,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他,结果落入他灼灼的眼中,他双臂陡然收紧,我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他张口就含住了我的舌,辗转吮.吸,舌尖灵活滑入我口中。 我被吻得晕乎乎的,他的舌在我口中扫过,怜惜而又侵占为十足,温柔而又霸道,我只是觉得热,而他跟我一样热,这认知让我觉得欢喜,无意识蹭了蹭,唤了一声:“阿澜……”他一震,吻的渐渐粗鲁,竟然开始咬我。 意乱情迷之际,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我懵了懵,君清澜顿了顿又要吻,那不和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我听清了,那声音来自我的肚子。 君清澜噗嗤笑了。 我脸黑了,一把想推开他,却没推动。 “饿了?”君清澜忍笑顺势拉住我的手,“我们去吃东西。” 刚才太过丢脸,我嘴硬,“不饿。” 话将将落下,肚子又一次不争气咕噜咕噜叫起来,我的脸彻底黑了,君清澜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推了出去,因为记恨他笑话我,我没跟他一起吃,让暮槿把夜宵都端到我房间,吃独食的结果,给撑着了。 夜的另一端。安王府。 烛火将议事厅照得亮如白昼,却不能把厅中众人心中的阴影照亮半分,众人脸色都不大好,就连素来最是沉着淡定的中年文士奉安先生,这会子都是眉头紧皱。 君辰安脸色阴沉,啪地一拍桌子:“所以你们是要告诉本王,魏如海保不住了?” 不是安王沉不住气,实乃魏如海是安王阵营中的重量级人物,一则魏如海是最先表明态度支持安王的少人数之人,二则魏如海职位重要,吏部尚书主管全国官员升迁,就是因为有他在,才压制住了太子底下的许多官员升迁,而为安王拉拢了不少支持者。 “王爷先别上火。”敢在君辰安发怒时出言的就只有奉安了,他理了理思路道,沉声道:“魏大人一定要保,不仅因看最快更新为他对王爷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魏大人是被构陷的,但因着人证物证都指向魏大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魏如海被状告谋杀小妾,状告者是那小妾的哥哥齐远,大理寺卿接下状纸后,立刻派人搜查了魏府,在魏府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小妾的尸体和行凶的花瓶,那小妾的贴身丫环还作证事发前夜,魏如海和小妾在房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还听到花瓶摔碎的声音,那之后她就没见到主子,直到大理寺的人从枯井中找出尸体,她才知主子死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魏如海。 他挑起了话头,底下的人这才敢出声,最为擅长刑事案件的霍师爷道:“先生说得极是,这明显是一桩精心构陷的案件,若非有人暗中相助,那齐远一个寻常人,怎可能躲过重重守卫到承乾门?又怎会恰巧在朝臣退朝时状告喊冤?大理寺的人动作也太过迅速,这厢刚接下状纸,那厢就很快来报找到了人证物证,明显早就做好了准备。” 吏部侍郎徐子阳道:“师爷分析得极有道理,他们趁着王爷不在,一举将魏大人扣押,事情究竟真相如何,我等全都蒙在鼓里。”他顿了顿,叹道:“当时若是王爷在场,他们便不能轻易将魏大人扣押,我们也就不会这般被动了。” 这话一出口,君辰安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趁着他不在…… 奉安心里也有疑问,“属下冒昧,敢问王爷为何今日一下朝就急匆匆离开了?” 君辰安僵着脸答不出来,事实是自从昨日听到洛桑跟随南潇去了南玥的消息后,他一直憋得慌,一种强烈被欺骗的感觉充斥着,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和怀疑,怀疑洛桑其实没有离开,而是易容换了身份,所以一下朝就急匆匆走了,去证实心中的怀疑,果然,怀疑被证实了,他却没想到,这期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王爷定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奉安心中疑惑,看安王的样子似有难言之隐,他虽然以属下相称,但君辰安待他极为礼遇,坦诚相待,但此时终究不是追问的时机。 凝了凝神,奉安道:“事已至此,显然魏大人是落入了精心设计的局中,太子那帮子人是决计设计不出这样精密的局,设局的人一定澜王,六部之中,礼部和刑部在太子掌控之下,因着瑶华盛会办事不利,礼部官员全体都遭贬职,太子势力大减,他推举澜王入朝是为了对付王爷逼不得已,然于澜王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澜王重情,因着当年皇后之恩一直帮着太子,如今又被太子这般礼遇,必然是殚精竭虑为太子谋划,打击王爷,他这一次,目的是要把魏大人拉下马,让吏部脱离王爷的掌控。” 君辰安擅长领兵作战,对于朝廷上的权谋算计之争并不擅长,甚至可以说相当不耐烦,他跟太子对抗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实在看不惯太子无能失德,大曜数百年基业,且能交到太子那种人手中?说来说去没人提出解决办法,君辰安不无烦躁,正想发作,瞥见奉安正望着他眉心微皱,君辰安心下一凛,他虽然不精于算计人心,但也知场中之人并不全都是忠心耿耿支持他之人,魏如海出了事,若他表现不佳,想必有些人会心生迟疑。 压下心中的焦躁,缓了缓语气道:“虽然已经失了先机,但事在人为,此案未必没有转机,魏大人对本王忠心耿耿,本王一定要竭力保住他。”他看向霍师爷,“霍师爷说说看,现在该怎么办?” “当前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实情。”霍师爷面露难色道:“属下去探视魏大人,魏大人说自己没杀人,他说确实跟小妾发生了争吵,也摔了花瓶,但是那花瓶是砸在地上而不是那小妾身上,至于争吵的原因,魏大人死活不肯说。” 君辰安头痛揉了揉眉心道:“本王明日一早去探视魏大人弄清楚实情。” 又商议了一阵,众人告退后,奉安从袖中抽出一张状纸和一个小本子,道:“明日王爷不仅要弄清楚实情,更要好好的回击太子一派。” 君辰安接过,一阵翻看,不由惊喜交加,状纸状告的是秦三逼良为cang,强抢民女,滥杀无辜等十大罪状,更有价值的是那个小本子,那是一本秘密账本,上面详细记载了秦三秘密开办的快活坊接待过的人物,其中大部分是太子一派的官员,这些人是何时去的,招的是何妓,甚至连赏钱几何都写的清清楚楚,玩弄花招过激死的人了,还特别标注了出来。 秦三开办的快活坊安王这边很早就查到了,那快活坊是一处私cang所,里面的cang妓都是人间绝色,还查到有每个月总有人被玩死了抬出来,奉安一直怀疑那快活坊是替太子拉拢其手下官员开办的,但是因着那处守卫极其森严,难以靠近,一直没查到特别有用的东西,直到前几日奉安意外的救了一人,那人竟然是快活坊的管事,因为一点小事冲撞了太子被打得半死,那人一怒之下,携了他私下记录的秘密账本逃走,结果被追杀,被奉安悄然救下。 “先生厉害。”君辰安心头的阴霾散去,冷笑道:“这一次,就算咬不住太子,也一定要趁机咬住秦氏一门,削掉太子后盾。”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4 惊变(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大理寺卿章源这两日焦头烂额,这厢刚刚被逼无奈接下一个吏部尚书魏如海杀人状纸,那厢又来了一个状告秦家三公子逼良为cang、强抢民女、杀害无辜等十大罪状的状纸。那状纸写得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字里行间让看的人油然而生一种激愤。然秦三公子何许人也?那是秦国公的幺儿,太子殿下的表弟,秦国公是当朝国舅爷,亦是凭借战功封国公的朝廷柱石,一句话,秦三公子的后台绝对够硬够强大。 若是往常,章源会在感叹一番写状纸之人的好文采递状纸之人的好胆识之后,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但是今天偏巧安王殿下前来探监魏如海,偏巧那状纸被安王殿下看见了,安王当即勃然大怒,表示愿意竭力帮助章源查明此案真相,替死者伸冤,章源连推诿都不能,只能接下状纸。 随即,安王又热情洋溢胁迫,哦不,是协助大理寺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封秦三公子的一处隐秘别院,并在院中挖出了一具名女尸,正是状告者王巍半年前被秦三当街抢走的女儿,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在那别院中还挖出了几具骸骨,事已至此,章源完全明白了别有深渊,乃安王一派的对太子一派的反击,只怕目的不仅仅是秦三一人,章源更知道自己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索性干脆借着安王的势,一口气去捉拿秦三,那秦三也真是嚣张无敌,不仅半点不慌,还就大理寺的人闯入他的私宅一事大发雷霆,大言不惭那女人是他杀的又怎样,对章源一阵狠话威胁,章源也不跟他啰嗦,直接将秦三收监下狱。 一时间,大曜帝都潮流暗涌,大理寺成为大曜最受关注的部门,太子还没来得及为安王心腹重臣被拿下大大开怀一番,自家表弟就锒铛下狱。 东宫里,议事厅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琬。 太子见得嚅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幕僚,啪地将茶盏扫翻在地,“都哑巴了,平时里一个个自诩聪明绝顶,这会子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一众幕僚缩了缩头,太子的心腹陈翊硬着头皮道:“这件事明显是安王对魏如海一案的回击,三公子那处别院极为隐秘,若是没有事先查明,且会直接就查封了那处,那王巍后来也被安王的人接走了。”顿了顿,肃色道:“只怕快活坊的事,安王也知情不少。” 太子眼皮一跳,那快活坊是个什么情形,他一清二楚,那个地下销金窝,敛的钱财他可是占了大半,更对他控制手下的官员发挥了重要作用,去过快活坊的官员,都把把柄留在了他的手上,其中的阴私绝对不能曝光藤。 一个幕僚接口道:“万万不能牵扯出快活坊。” “这还用你说?”太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本宫是要解决的办法,要如何赶紧把人给捞出来?秦三可不是受得了刑的主儿,本宫施压之下,大理寺的人暂时不敢动刑,但是安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下无人敢应声了,尸体是在秦三的别院中挖出来的,更兼具当日秦三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姑娘抢走的,人证诸多,想要推个一干二净无罪释放,这难度委实太大了些。 默了默,陈翊道:“要把三公子捞出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但是太子殿下也不必过于担心,三公子一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安王在其中的推波助澜,如今三公子下狱,若是安王再刁难,正好可以反咬一口构陷。” 众人附和,太子也深觉得有理,心下稍定,想到什么,太子眉心又皱了皱,“贾桓的尸体找到了没有?” 贾桓是快活坊的管事,触怒了太子被一顿打后竟敢私自出逃,太子派人追拿,追自一处山崖,贾桓掉下了山崖。 负责此事那人忙道:“找到了,脸上被乱石刮得面目全非,检视身上的衣饰,确实是贾桓。” 太子脸色这才稍缓,可是一想起秦三还在监狱里,心头终归不踏实,这一帮幕僚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法子,不由一阵烦乱,陈翊很会察言观色,连忙道:“殿下,卑职等才疏学浅,不能为殿下分忧,但是澜王殿下足智多谋,想必有法子。” 澜王一入朝出手非凡,将魏如海拉下马,太子一派的人都惊其手段,太子心中百味陈杂,一边欣喜大大打击了安王,一边嫉恨澜王的果敢缜密,更加防备,若是有其它办法,太子绝对不想要澜王搀和这件事,澜王虽然支持他,但他总觉得澜王从心底看不上他,是因为母后曾对他的有恩才支持,尤其魏如海一案,他本能的觉得澜王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狮子,非常危险。 然而如今,却只能寄希望于他。 派去请澜王的人很快回来,却没有请回澜王,原因是澜王带着侍从出门游玩去了。 落霞山。 落霞山上看落霞,人间仙境不虚传。 从山顶的观景亭往下看,万千霞光满天洒下来,天地间被染上了一层霞红,碧翠中,木槿花娇艳动人,山下落霞湖湖面凝结了一层淡淡的水汽,在霞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微光,湖上清荷亭亭,好似传说中的天界瑶池。 山水相映,花木摇曳,山风轻暖,再加上身后温暖的怀抱,我只觉得舒服熨帖得快要睡过去了,不过因为昨晚睡得太饱,所以那睡意终于还是没有席卷下来。 拈起块梅花糕美美吃了口,唇齿留香,我又拈起一块递给君清澜,他却半天不接,我侧头一看,只见他双目合着,竟是睡着了。 我眨了眨眼,然后,咧嘴笑了,视线肆无忌惮落在他脸上。 睡着的君清澜周身那清俊卓绝的气质稍减,添了凡尘气息,尤其是眼底青黑的暗影,彰显着这些日子的辛苦。他背靠着柱子,将头埋在我肩膀上,呼吸均匀,眉宇间凝了深重的倦色,还有孩子般的茫然无助,紧紧的抱着我,好似我是他唯一的依靠,让我想起在襄山的那次,他也是如此靠着我的肩膀,茫然无助到了极点。 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那一晚过后,君清澜在外人的面前一如往常,即使是在我的面前,也从未轻易露出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沉重,相反,他总是清润含笑,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出现,在我不安的时候温柔拥我入怀,我不知道一个人要精神强大到何境能做到这般境地,我只是觉得不安,他把所有的都压制在心底,我害怕他心中那根弦绷得太紧,有一天承受不住哒的一声断掉了。 尤其这几日,他表面上一如既往,但我能感觉到他精神明显紧绷,我知道是因为他开始布局了,权谋争斗我不灵光,他也无意让我了解,我只是想他能够稍微放松一些,不要逼自己太紧,所以我腿伤好了立刻撒娇耍横,哄得他陪我来游玩。 如今见他的睡颜,深感这一趟来得值得。 我指尖抚上他蹙着的眉心,很轻很柔,他蹙着的眉心终于被我一点点抚平,眉宇间的倦态也笑了笑,我放下手,看着他的睡颜,除去那眼底的青黑,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美,连眼睫毛都漂亮得让人嫉妒,一想到如今这个人是我的,心里由不得生出一种欢喜自豪。 思绪在发散,手指头却自作主张在他脸上游移,等我回过神来时,竟然停在了他柔软的唇瓣上。 我愣了一愣,赶紧缩手,然而已经迟了,手指下的唇畔忽然分开,顺势含住了我的手指头。 我呆了呆,落入了黑玉般的眸中。 君清澜咬了一口我的手指,控诉道:“小桑,你趁我睡着调戏我。” 他桃花眼带着刚醒来的丝丝迷茫,还未完全清醒,声音低低的,有些暗哑,近乎嘟哝,让我心里面忽然痒痒的,陡然生出一种化身为狼扑上去的感觉,手指上被他轻咬的地方酥酥的麻,十指连心,那感觉蔓延到了心里,更是一种心痒难耐,我遵从心里的渴望,趁着他还未完全清醒,很干脆的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一得口随即放开,一副女霸王的样子道:“你醒了我也调戏。” 话音刚落,腰上一紧,我心道不好,挣开他的手想要逃跑,却被轻易压制住,唇立刻就被封住了,这个吻跟之前的不一样,充满了霸道和占有,我被吻得几乎断过气去,瘫软在君清澜怀中爬不起来,君清澜却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期盼道:“还调戏么?保证绝不反抗。” 我:“……”女霸王的气势早没了,小绵羊的气势只怕很足。 不过,看着某人眉宇间弥漫的笑意,我琢磨着调戏这件事有益于舒缓压力,促进身心健康,决定了,下次继续。 回府的路上,随处可见聚在一起的人群,正热火朝天谈论着什么,我好奇之下跑去打探,原来曾经想要调戏我的秦三被人告发蹲大牢了,我兴致勃勃说给君清澜听,他但笑不语。 回到府中,太子居然等候着,一副有事要商量的样子,君清澜将他请去了书房,作为贴身侍卫,我光明正大端着茶水跟了去。 太子一进书房就急道:“三弟,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君清澜亲自将茶端给太子,“皇兄但说无妨。” 太子将秦三一案简要说了一遍,最后道:“秦三是被安王陷害的,三弟你想想法子把他救出来。” 君清澜道:“皇兄的意思,秦三是清白的,状纸上的内容都是安王一手炮制的?”太子噎了噎,事实上,状纸所告条条属实,要不是害怕秦三抖出快活坊的事情,太子压根儿不想管他,喝了一口茶,太子隐晦道:“秦三虽然纨绔,但罪不至此,又是我的表弟,我如何忍心看他落得这般下场,更何况他是因为我与安王的争斗才遭殃。”顿了顿,有些松口道:“即便不能做到让他全部洗脱罪状无罪释放,但是起码要想办法减轻罪行能够保他出来。” 君清澜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长睫掩下了眸中闪过的冷嘲,放下茶盏,很干脆道:“抱歉,皇兄的要求臣弟做不到。” 太子脸色沉了沉,今天下午,他被皇后召见叮嘱了一番务必救出秦三,又被秦国公叨扰恳求,他召集刑部的官员讨论了一遍案情,结果是按司法程序走对秦三很不利,最后想起陈翊的话,等不及直接来了澜王府,他在澜王府等候半个时辰,等到的却是澜王干脆的拒绝,压下心中的怒火,太子道:“那依三弟看?” 君清澜爽快道:“让秦三全部认罪。” 太子腾起站了起来,冷笑道:“看来本宫这一趟真是来错了。” 君清澜道:“皇兄先听臣弟把话说完无妨。” 太子脚步顿了顿,皱眉转过头来。 君清澜道:“臣弟不知究竟真相如何,但就此案证据来看,对秦三非常“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不利,这时候动手脚,定会被一旁虎视眈眈等着纠错的安王党拿住,臣弟认为,不仅不能动手脚阻碍大理寺对此案的审理,还要给其帮助让其尽快结案。” 太子越听脸色越沉,怀疑君清澜根本是在作弄他,不耐烦道:“你说完了?” 君清澜好似没看到太子的脸色,不答反问道:“秦三是皇亲国戚,此案牵涉的又不仅仅一桩命案,这等大辟案件,大理寺结案之后,会上报何处?” “刑部……”太子眼前一亮。 君清澜唇角微勾,“刑部是皇兄的地盘,想必到时候如何复审此案,梁大人一定会深谙此道。” 对呵!案件到了刑部,该怎么审该怎么判还不是他说了算,太子豁然明朗,心中的焦躁不安尽退,甚亲厚拍了拍君清澜的肩道:“幸好有三弟。” 太子走后,我立刻拉了把椅子坐下,眨巴着眼睛看向君清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君清澜忽然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情话果然是最厉害的**药,因为这一句话,我一整晚都笑得神叨叨,寒湛对我连连侧目,千年寒冰脸有龟裂的痕迹,暮槿则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离我远远的。 这一夜的安王府,平静中透着暗涌。君辰安探视魏如海,又派人查探后得知了谋杀小妾一案的真相,那小妾与人私通,魏如海怒而对其施暴,花瓶没有砸在小妾身上,但是那小妾脚滑摔倒,头正好磕在花瓶碎片上,一命呜呼,魏如海惊慌之下,把尸体和花瓶碎片藏到了枯井之中。君辰安不知该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要脱罪,势必将实情抖出来,如此(”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一来魏如海治家不严铁证如山,吏部尚书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三天后,大理寺开堂审理,原告被告双方师爷一番唇枪舌战,魏如海无罪释放,同时,被皇帝贬为吏部员外郎,这还是安王竭力求情的结果,原吏部侍郎贺梓辰迁任吏部尚书,这贺梓辰是个不折不扣的中立派,这样的结果,太子虽然不满意,但是比起之前,只好不坏,也就作罢了,新任官员不是太子一派的人,安王则松了一口气。 秦三一案也紧跟着开堂审理,秦三全部认罪,大理寺结案上报刑部,刑部以证据证词有疏失重审,有关本案的物证都被刑部提走。 就在刑部尚书梁升踌躇满志准备给秦三翻案脱罪时,梁府中被人射进了一支箭,那支箭将一直纸条定在柱子上,梁升取下一看,脸色顿时煞白了,惊出了一身冷汗,纸条上,竟详细记载了他曾去快活坊的一切细节,同一天,太子一派曾去过快活坊的官员,也收到了同样的纸条,一时间,太子一派人心惶惶,将将舒心没几天的太子又心急火燎起来,连嘴上都长泡了。 与之相反的,安王益发的气闲神定。 太子一派中,因着对快活坊一事全然‘不知情’,太子也不打算让其知情,君清澜的日子过得甚为太平。 这天下朝后,君清澜来到了正德街的一处隐蔽茶楼,要了一个雅间,没多久,有人敲门而入,豁然是新任吏部尚书贺梓辰和刑部郎中许为。 贺梓辰向君清澜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爷提携之恩。” 君清澜淡然道:“不必谢我,这吏部尚书之位本该是你得的,你入朝二十余载,兢兢业业,政绩出众,却因为太过公正严明,不偏不斜,不应太子招揽,也不向安王投诚,这才久不升迁。” 贺梓辰肃然道:“如今圣上正当壮年,微臣自然效忠的是皇上,太子也好,安王也罢,与我何干?” 君清澜一笑道:“本王就欣赏你这种耿直心性。”又看向许为,“许大人入朝几何?” 许为忙道:“回禀王爷,微臣景元五年入朝,如今已十九载。” 君清澜道:“本王曾闻许大人乃当年新科状元,殿试点甲,拜官后能力出众,深得父皇重用,景元八年却因触怒圣颜遭贬,从此不得圣心。”他顿了顿,眸光直直看向许为,“本王冒昧,敢问许大人当年因何触怒圣颜?” 许为震了震,他和贺梓辰同为中立一派,私交甚笃,下朝后就被贺梓辰拽来喝茶,以为是如今太子和安王争斗愈演愈烈,贺梓辰想跟他谈谈朝局看法,没想到是来见澜王,许为能够在太子一手把控的刑部占有一席之位,可见其谨慎又精明,在不知澜王何意之前,他不会莽撞开口,却也没想到澜王竟会问题多年前那桩事。 若是旁人,许为定会糊弄过去,然问的是澜王,与那桩事有关联之人,当下道:“贵妃皇子惨案,当年所有查探之人都认定是黄泉门丧心病狂,独微臣持有异议。” 君清澜手掌无意识握成拳,“有何异议?” 许为道:“微臣认为五皇子不是黄泉门所杀。”脑中浮现出当年五皇子君清渝惨死的模样,许为沉声道:“五皇子在被杀害之前已经中毒身亡了,微臣认为黄泉门没必要多此一举,毒杀之后又刀杀,倒像是真凶为了嫁祸黄泉门所为。” 毒杀之后又刀杀!君清澜瞳孔紧缩,像是乱箭穿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周身翻涌不息的似要毁天灭地的恨意,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眼中只余了一片浓浓的黑,他定定看向许为,一字一句道:“本王许你刑部尚书之位,你可有胆子再把当年的异议向皇上禀明?” 许为猛然一震,一旁的贺梓辰惊了惊。 君清澜嘴角勾了勾,那浅笑却像是深秋的霜花,有种凌凌的冷意,“过不了多久,刑部会被一锅端,你的资历和才能足以担任刑部尚书,到时本王再从中擀旋,那位子必定是你的。” 许为和贺梓辰都惊得双双口鼻大开。 君清澜又道:“你获得尚书之位前,本王不需要你有任何动作。” 许为思绪飞转,澜王的话他不尽然相信,但想到就是因着澜王之故,贺梓辰短短几日从侍郎晋升为尚书,心头不免松动,又想到澜王要求他做的事情并没有违背他自身原则,更是心动了几分,而且有所动作是在得到尚书之位后,更是心动。 许为为官这么多年,一直修身律己,殚精竭力报效朝廷,虽然对名利并不是特别看重,但是每次呕心沥血查明的案子轻易被人领了功劳去,心里不是不堵的,他当然也知道旧事重提只怕会再一次触怒圣颜,但是澜王若果真能做到那份上,想必必有后招,顷刻间有了决断,“这件事上,微臣但听王爷吩咐。” ———————————————————————— 阅读愉快)7E这几章感情戏不多,若是大家觉得枯燥留言说一下,我加快进度)7E 写这章查了好多资料,哈哈)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5 惊变(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清澜先行离开了雅间。 贺梓辰从震惊中回神,喃喃道:“当年那桩惨案……”话一出口又觉“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得不妥,摇了摇头,喝茶咽下了未尽的话,若是另有实情,实情是什么?虽然跟许为私交甚笃,但是事关重大,不是能轻易问的事情。 许为却应道:“实情如何我并不知道,当年众人认定是黄泉门所为,皇上心里也认定了,我提出了异议,又没有证据支撑,触怒皇上是必然,这是我开口之前就想到的。” 贺梓辰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单凭就份气魄,就让我钦佩。” 许为黯然一笑,想到这些年因为那次不可为而为之受到的遭遇,虽然不悔,但也绝对谈不上高兴琬。 贺梓辰若有所思道:“许兄,你说澜王最终目的何在?” 原以为澜王约见他们是为了招揽,所以贺梓辰一开始虽然客气谢恩,但直白表明只忠于皇上,为的就是打消澜王替太子招揽的念头,结果澜王丝毫没有招揽之意,或者说,澜王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许为,但也绝不是为了给太子招揽,想起澜王那句冷冷的‘过不了多久,刑部会被一锅端’,贺梓辰更是满腹疑惑。 许为凝了凝眉道:“我也摸不准,但从澜王的要求来看,想来,跟当年的惨案有关。”想到什么,他眸光一跳藤。 贺梓辰也想到了什么,澜王明显对当年的惨案有怀疑,可若是澜王想要重查当年的惨案,以太子如今对他的倚重,定会援手,刑部人手尽可调遣,可澜王却要端掉刑部,难道说当年的惨案……与太子有关,贺梓辰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许为比贺梓辰想得更深,他供职刑部这么多年,什么不可思议的案件没见过,判断凶手的一个要则,是看案发后最大的获益者是谁,那场惨案,皇帝爱妃爱子惨死,最宠爱的三皇子归来后重病,据说是皇后的悉心照料,三皇子君清澜才好转,皇帝感念皇后的贤德,加上朝中立太子的呼声渐长,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被立为了太子。贤德之名美传天下,儿子成为皇位继承人,威胁尽除……许为制止自己再想下去,想象无益,一切要讲证据。 很有默契地,许为和贺梓辰相视一望,都知道今天之事,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惊雷,窗外陡然暗沉下来,要变天了。 雷声乍响的时候,我正趴在窗台上等着下雨,暮槿在绣一块帕子,一边同我说八卦,说是北齐使者团在边境燕回山遭到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抢劫,皇甫晟被刺伤了。 我愣了一愣,突然窗上噼里啪啦,原是是下雨了。 这场雨下得酣畅淋漓,瓢泼似的,不多时屋檐积水哗啦啦留下来,瀑布一样,庭院里全是白茫茫的水雾,我摇了摇头挥掉心头淡淡的异样,脱掉鞋冲入雨中,回头看到暮槿目瞪口呆,手中绣花针扎到自己都没察觉,我哈哈大笑出声。 淋雨啊……一直是我夏天的一大爱好。 任由雨水噼里啪啦打下来,迎接自然的洗礼,从头到脚全部湿掉,水流顺着肌肤滑下,夏日的气闷燥热全部被带走,连同心中那些所有烦乱的情绪全都被洗刷掉,我一把将头发撩到后面,仰起脸迎接雨水,这会子雨已经稍微小了一下,但是依旧打得人睁不开眼睛,雨滴落在脸上微微的痛,那痛却不会让人难受,反而很是舒服。 全身心都十分舒畅的我觉得应该找个人分享下此刻的畅快,抹了一把脸,转头朝暮槿道:“小槿,过来。” 暮槿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倒是后边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你这小姑娘,有些意思。” 我回头一看,只见茫茫大雨中,一个白发飘飘的男子站在屋顶,没错,是白发飘飘,雨在他周围消失不见了,他发上衣上一点儿水渍都没有,有这种本事的人,我从前只见过一个,我的师父幽栎。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是我师父那等级别的高人。 我嘿嘿一笑:“大叔,你也很有意思。”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那人已经走到我面前,长得很好看,那好看是脱离了凡尘的,如仙又如魔,亦正亦邪,唇边一丝浅淡笑意,似悲悯又似漠然。 大叔问:“你师父还好吗?” 我老实道:“师父在信中说挺好的。”我眨巴着眼睛纯良问:“大叔认识我师父?” 大叔道:“本尊跟你师父有过一段露水姻缘。” 我顿时被这个大大的八卦给惊了,看向大叔的眼神充满了赤果果的好奇,脑中立刻浮起一个强强碰撞的爱情故事,我那师父啊,被我一把火烧了头发都不动动眉毛的师父,不晓得在陷入男女感情中会是什么样子? 大叔道:“你师父从没提起过我?” 我老实点了点头,甚体贴道:“想来师父是把大叔深深藏在心里了。” 大叔很受用点点头,道:“她就是太害羞了。” 师父害羞……我情不自禁抖了抖。 大叔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道:“我那呆徒儿总算发现得不晚。” 我眼睛一眯,立刻猜出了此人的身份,笑得像朵花,“师父,你是阿澜的师父嘛。” 那声师父让大叔嘴角笑意弧度加大,却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是,也不是。” 大叔飘飘然走了,我赶紧回屋换了一身衣服,溜出去,听说大叔和君清澜在归宁居,我赶到门口,却被寒湛拦住了。 我疑惑一笑:“湛湛,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不要叫我湛湛!”寒湛脸上冰块迅速龟裂。 我乖巧道:“好的,湛湛。” 寒湛脸上的冰块又龟裂了一次,委实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啊,知道我喜欢看他龟裂的冰块脸,就每每龟裂给我看。 许是连着两次龟裂让他有点伤了元气,寒湛胸口起伏得厉害,一个字一个字道:“你不能进去!” 我求知若渴:“湛湛,为什么呀?” 寒湛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看我,不回答。我固执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就是眸光太冷了,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像是冰面上反射出的光,除了冷,多余的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就在我努力想要找出破绽的时候,寒湛冷冷开口了,“别白费力气了,摄魂术对我没用的。” 我抖着手指不可置信指着他,“湛湛,你怎么可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寒湛挥了挥空中细小得几乎看不出的粉末,表情不变,“毒术也没用。” 我手指抖得更加厉害了,眼底有热泪迅速汇集,最终溢出眼眶,是被误解委屈到了极点,一滴,又一滴,如断珠,寒湛的脸色微微一变,我猛然转头飞快拭去眼角的泪痕,回眸一笑,清雅如荷花凝露,魔魅如曼珠沙华,艳丽如牡丹国色,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湛湛,你怎能如此误解我……” 寒湛呆了,冰冷的眼有了丝丝懊恼和悔意,又好似觉得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绪,他揉了揉眉心,与此同时,我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寒湛僵硬了,不可置信瞪着我,我笑眯眯望着他,“原来对你要用媚术才行。” 无视寒湛眼里飞出的冰刀,我大摇大摆越过他走向屋里。 这处居室陈设很是简单,屋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居中有个放置物品的架子,架上放置了许多盒子,打开一看,朱砂、磁石、琥珀、珍珠母、紫石英……都是安神之物,我心里一刺,阿澜他已经神经紧绷到了要借助药物来重镇安神的境地? 恍神间,手中的紫石英滑落在地,发出哒一声轻响,随后,里间内屋砰一声重响,我心里一跳,走近一看,只见里间是一个练功台,君清澜倒在台上,额头上满是汗,大叔正站在旁边,面色有点奇怪。 我急忙跑进去,“阿澜他怎么了?” 大叔道:“他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 我半信半疑,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一切正常,又趴近瞅了瞅,君清澜呼吸均匀,真是沉睡的样子,我安了心,掏出手帕把他脸上的汗全都擦干净,擦完了又觉得这里委实不是睡觉的好地方,我看向大叔,要不要该把他搬到床上去? 大叔斜了我一眼,出去了。 我琢磨着意思是不用,出去找了床薄被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给君清澜盖上,在旁边看了半天,确定他睡姿很好,不会翻身掉下练功台后,我就走了,不得不走,因为寒湛冲破了穴道来找我算账来了。 我这一走,寒湛就虎视眈眈守着门口,再也不准我进去了,我郁闷,我不解,我控诉:“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你想要趁机拆散我们?” 寒湛冷冷道:“怕你趁机非礼王爷。” 我被噎了一下,震惊道:“莫非你对阿澜……” 寒湛凉凉道:“你若是敢想,我就敢去尝试。” 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立刻灰飞烟灭,我斩钉切铁道:“你对阿澜当然是一片赤胆忠心。” 寒湛撇了撇嘴不说话,我败兴离去,一步三回头,希望软化寒湛,结果我回头回得脖子都扭到了,寒湛半点不为所动。 我只好垂着头走了,这时,寒湛突然开了口,“放心吧,王爷没事的。” 这天晚上我却做了噩梦,梦里红莲盛放,池水被映得艳红,湖上君清澜和玥骅打得难舍难分,不死不休,两人缠斗在一起,不知是谁的血洒下,染红了一池碧水,我心里只是着急,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一道身影从半空中被斩落,我疾奔过去,那人整张脸都被血染红了,唯有一双桃花眼十分清晰,里间蕴着让我熟悉的清润浅笑,是君清澜,我心中剧痛,连忙扶住他,忽然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竟是水墨画般风流写意,分明是玥骅,我猛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暗中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额头沁了一层细密的虚汗,风一吹直发凉,那凉意一直顺着肌肤蔓延到内里,渗透到四肢百骸,心跳得很快,吹进来的风更大了,床幔翻飞,我伸手撩开,突然想到些什么,动作一顿,看向窗户,窗户正半开着。 明明睡前,我将窗户关了的。 雨已经停了,我跳下床走到窗边,夜风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窗外月色如银,院子里一株玉兰开得正好,我却感到了冷意像是一条冰冷滑溜的蛇缠绕上来。 窗外玉兰树下,绛色袍子翻飞,月光为银色面具染上一层淡白,玥骅斜靠着树干,就那么笑意盛放望着我,伶仃炽艳,如妖似魔。 一瞬间我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骇然,还有紧张,他是不是想要对阿澜不利?这个念头闪过,顾不得害怕,我推窗跳了出去,戒备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玥骅缓缓笑了,唇在月光里勾勒出引人遐思的艳色,蕴了笑意的眸是脉脉深情,他说:“桑桑,今天是七夕,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 低柔的声音有着华丽动人的韵味,好似情深似海,我被感动咧嘴笑了,“骅骅你对我真好,这处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去外头如何?” 玥骅眸光骤然入了冷,锋利如剑,好似能切开人的心,将心头所思看得清清楚楚,他似笑非笑,“你是怕我在此处对君清澜不利?”他粲然一笑,“怎么办呢?我已经对他不利了。” 我控制不住连声音都变了,“你把阿澜怎么了?” “阿澜?叫得还真亲密呢?”玥骅神色陡然一冷,“我把他杀了。” 我脚下一软,却笑了,“你骗人,阿澜那么厉害,你根本打不过他。” 玥骅笑得易发灿烂,妖艳到了极点,像曼珠沙华,开在死亡中的花,他随手抛给我一样东西,声音幽而冷,像是从地底传来,“不信的话,你大可去看看。” 我死死攥着手中的东西,是一块玉佩,触手温良,我却只觉得凉,凉得整个人都发冷,是君清澜随身之物,是他母妃留给他的,从来不离身,像是突然被利剑穿肠而过,因为太突然,反倒没觉得疼,只是脚下发软,地面像是突然陷下去,怎么都站不稳。 我用力掐了一把手心,指甲刺入的疼痛让我涣散的神智凝了凝,脚步踉跄朝君清澜的卧房奔去。月光微弱,淡淡照进卧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锦被整整齐齐,我懵了懵,四肢百骸渗入森森的寒意,脑中只有疯狂的念头,不会的,不会的……灵光乍闪,对了,阿澜他今天根本没睡在卧房,我转身奔入归宁居,寒湛傻呆呆在门口转圈,显然是中了幻术。 我大叫了一声湛湛,寒湛一个激灵醒来,然后直挺挺的倒下了,顾不得管他,我疾奔入内,屋中放药的架子到了,各种安神之药砸了一地,像是经历一场狠戾的打斗,我走过一地凌乱,脚步却越来越慢,内心升起惶恐,若是阿澜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我猛地摇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豁然掀开里间的帘子,我走了进去。 薄被凌乱掉在地上,上面沾染了艳红的血,练功台上空无一人,那样空,连带人的心里也止不住空,那穿肠而过的痛这会子终于发作了,那剑不止穿肠,还一下一下绞着,身体全身的力气像是全部抽空了,我软软倒在地上。 有人走了进来,是寒湛,他脸色冷得能把人冻僵,我就被冻僵了,连血液都冻住,我望着他,张口了几次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抬手指着那团艳红的血,那么红那么红,简直要把人的眼睛都刺瞎了。 寒湛将我拽起来,“收起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王爷又没死。” 他的声音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好听过,美妙如天籁,被冻住的血液恢复正常,也能发声音了,“可是玥骅说他杀了阿澜!” 寒湛冷静道:“他杀不死王爷的,他只能把王爷关起来。” 是啊,玥骅虽然很厉害,但是阿澜更厉害,他怎么可能啥得了阿澜,他不过是趁得阿澜沉睡这讨得了便宜,因为关惊悸涣散的理智这会子回神,我转身去找玥骅。 院子中玉兰树随风摇曳,树下却空无一人,我无意识揪住了寒湛的衣衫,“他会把阿澜关在哪里?” 寒湛道:“不知道,找到他就知道了。” “你知道去哪里找他?” 寒湛默默摇头。 我想了想,原地转了个圈,结果正面向大门。 寒湛瞟了我一眼,朝我后背指向的方向飞身而去。 淡淡的一勾上弦月悬在天边,我蓦然想起平安城的那一夜,找来两坛酒上了房。 启封,酒香四溢,对月独酌,我不知道能不能引来玥骅,我只知道他行踪诡秘,若非他愿意出现,根本找不到他。 酒过半坛,手中的坛子被人抢了去,玥骅仰脖大饮,一小股酒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浸入绛色锦袍,端的是活色生香,勾得人酒瘾大犯,我去抢酒坛,瞪他,“这坛是我的。” 玥骅食指擦过唇角,淡淡瞥了一眼另一坛未开封的酒,艳色的唇在月光里勾出魔魅的弧度,“我怎知那坛有没有被你下毒?” 我白了他一眼,启封仰脖喝了几大口,挑衅偏头望着他,“胆小鬼。” 明眸沾染了迷离酒意,脸颊飞霞,樱唇泛了水光,我气呼呼抱着酒坛,钗环未着的墨发自然垂着,顺滑如绸,偏头的瞬间青丝侧落,划出一道旖旎的弧度,师父说,醉态娇憨最是撩人,这话真真不假,因为玥骅的眸色骤然深了。 啪的一声酒坛掼地,玥骅陡然扣住了我的手腕一拉,我踉跄前扑,贴上了玥骅的胸膛,暗影压下,玥骅的唇狠狠覆了上来,灼热如火,而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亮如冰,冰火两重,手中的酒坛无意识滑落下去,神智像是被焚烧又像是被冻住,不能抗拒,任由玥骅舌尖撬开牙齿,滑入口中纠缠。 酒气翻涌,唇齿被灵舌舔嗜吮.吸,辗转缠绵,像是受了幻术,身体不受控制发热又发冷,两股极端的感觉在身体里碰撞,升腾成好似难受又好似快感,一***袭来,理智几乎被湮灭。 只是几乎。 舌尖一缕酥麻窜起的时候,我手腕翻转挣脱玥骅的控制,猛地推开了玥骅,玥骅踉跄了一下,又很快稳住身体,发觉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你下毒!” 我郑重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毒,是提炼出的精纯麻药,只会让你全身动弹不得而已。” 玥骅竟笑了,“桑桑,你还真有才,把麻药藏在舌下。” 我缓缓笑了,“不然怎么能够骗得过你。” “很……好!”玥骅眸光散了散,在要倒下的瞬间,却伸手将我一拉,我虽然抗麻药的能力比较强,但也被麻得神志不大清楚了,只恍惚被他拉着一起摔下屋顶,思绪涣散前的最后意识是:千万别正面着地,不然我可就毁容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6 惊变(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第二天我在满身疼痛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的脸蛋,我头一次觉得,这张脸真是如此好看,第二件事是扭胳膊扭腿,然后我悲催的发现,右手摔断了。 暮槿端着一碗药进来,我忙问:“王爷在府中吗?” “王爷上朝去了,走之前来看过小姐。” 我放心了,见得眼皮子底下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坚决摇头不喝。 暮槿比我更坚决:“喝,必须得喝。琬” 自从入住澜王府后,这丫头胆儿越来越肥了,我白了她一眼,“我没病。” “没病会半夜跑到屋顶上喝酒,还喝醉了摔下来将手摔断?”暮槿哼了一声,将药碗坚决递给我,“小姐一定是昨天冲去淋雨着凉烧糊涂了。” 我:“……藤” 最终,我以药太苦要吃糖压着为由将暮槿支了出去,迅速果断把药给倒了,这件事的后续是,暮槿黑着脸将一盆经过药汁沐浴奄奄一息的玉簪花到我跟前讨说法,我真情流露表达了无限惋惜。 因着没见到人始终有些担心,估摸着临下朝的时间,我就在门口晃荡。 一阵车马之声,我冲出门外,果然见到了正从车上下来的君清澜,他身着亲王朝服,玉冠高束,冠上明珠璀璨,但终及不上他眼底眉目间的光华,他漂亮的桃花眼看过来时,我突然间有点想哭。 真的是他! 不过短短一夜,却隐隐经历了生离死别般,幸好他没事。 走到内院,君清澜双臂一张保住了我,黑玉般的眸中隐隐有刻骨的情感涌动,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仅仅的抱着我。 我也仅仅的抱住他,拥抱让我感觉到真实和安心,比较遗憾的是,只能用一只手。 我们就这么相拥好一会儿,君清澜才放开我,又陪我用午膳,因为我右手受伤,理所当然享受特殊照顾,真正的饭来张口。 用完膳,君清澜细细帮我换了手臂上的药,我正想要问他跟玥骅之间的恩怨问题,君清澜先开了口,“小桑,这段时间政务繁忙,只怕会有些日子忙得连王府都回不了。” 想到不能见到他,心头不舍,但我还算晓得轻重,点头道:“我会乖乖养伤。” 君清澜唇角漫上笑意,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伴随着吻,是他无意识溢出口的一声轻叹,“小桑,幸好有你。” 那轻叹像是羽毛,轻轻的拂过我的心里,轻柔熨帖,又让人泛起点点心疼,我想起归宁居里那些安神的药,朝堂的事已经让他精神紧绷了,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我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住君清澜的手,一眨不眨看着他,十分傲娇道:“那当然,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宝贝,你要懂得好好珍惜。” 君清澜噗嗤笑了,“哦?怎么珍惜法?” 我胸有成竹:“房产地契俸禄私房全部上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唯我独宠。” 君清澜嘴角笑意更深,“若是办不到呢?” 我恶狠狠道:“那我就给你下蛊,让你做到。” 君清澜唇边的笑意忽然消了消。 我斜睨他,“怎么?怕了?” 君清澜摇了摇头,眼睫垂下在眼底投下半圆的暗影,突然拥我入怀,“小桑,若我有一天变了,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那你给我下蛊吧。” 我蹭了蹭他的下巴,心中想的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 不能从君清澜那里解惑,我找来了寒湛。 寒湛一副知道我要问什么的样子,开口道:“王爷就被关在王府中,被我找到了,玥骅负伤逃走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兴风作浪。” 我叹道:“这样都能逃走,太厉害了。” 寒湛:“……” 我又问:“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寒湛默了默,别开视线道:“他们是天生的敌人。” 我还想问,寒湛却一句‘有事’就走了。 我眯了眯眼,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养伤的日子很无聊,君清澜果然好些日子没回来,闲下来我想起了小金,跟君辰安闹翻那日,小金就不见了,我强烈怀疑是被君辰安带走了,然派遣人去问,安王府的人只说没有。 进入七月中旬后,帝都风云变幻,云谲波诡。 起因是秦三一案,经刑部复查后,秦三又添了两条罪状,被火速判刑问斩,秦国公没有像皇帝皇后求情,也没有利用手中职权施压,只在问斩当日亲自为儿子送行,叮嘱儿子好好上路,下一世做个好人,帝都百姓一方面畅快秦三这小恶霸上黄泉了,一方面感叹刑部的公正严明、秦国公的大义灭亲。 就在帝都百姓还没忘记秦国公将秦三送上断头台时的悲痛和果决交加的身影时,安王的侍卫战风截住了一辆出城的马车,那辆马车平凡不起眼,而马车上的人,却让全帝都的人眼睛掉出了眼眶,竟是已经被斩了头的秦三,显然,一场故事里才有的掉包计在大曜上演,断头台上被砍头的人,是被掉包的‘秦三’。 安王立刻将此事禀告皇帝,龙颜震怒,皇帝当庭怒斥秦国公年老昏聩,不宜再参与朝政,收其兵权,剥其官位,刑部官员除了没有参与此事的许为,全被一锅端,一时间,太子一派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在朝堂上夹着尾巴做人,安王的声望水涨船高。 是日,安王府议事厅里,除了若有所思的奉安,人人面有喜色,踊跃发表高见,大都认为应该趁胜追击,将刑部收归囊中,引导言官用奏章淹没太子,更有个别大胆的,认为趁机提出废太子,安王任由众人畅所欲言,但笑不语,只在结束后将奉安留下。 奉安方才一直没发言,这会子才道:“还不是时候。” 君辰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废太子还不是时候,“当然,我们手中还有一壶好要请太子喝。”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太子那帮人害怕快活坊的事情暴露,又想要保全秦三,就整了自以为两全其美的这么一出,自取灭亡,贾桓再加上秦三的招供,快活坊这一壶够得太子好好喝。” 奉安道:“太子刚愎自用,他手下的人大都是善于阿谀奉承之人,能真正顶事的没几个。”他顿了顿,又凝了凝眉道,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没说。君辰安道:“先生但说无妨。” 奉安道:“大约是我生性过于谨慎,我出游一次就恰巧救下贾桓知晓了快活坊内情,华火接到比武贴,赴约比武却撞见乔装出城的秦三,这一切太过巧合,太顺利了,反倒觉得很是不安,更何况太子一派有澜王,不会被我们打得连毫无还手之力。” “是很巧合,但除了天意,我想不出谁会暗中帮忙。”君辰安略一思索,半是嘲讽半是冷淡道:“至于澜王,这要归功于太子对澜王的戒备,秦三掉包一事太子根本没有知会澜王半分,因他不知情,太子一派被父皇骂的狗血领头,他却不曾受责,父皇还采纳了他的意见,提升许为为刑部尚书。” 奉安眉头皱了皱,“上次的吏部尚书人员也是他推举的吧,吏部尚书加刑部尚书,澜王想做什么?” “他只是顺水推舟,父皇会采纳他的建议,主要是因着那两人是中立一派,资质能力不俗,我手底下也找不出比他们还适合的人。”君辰安没甚在意道:“就算他推举有恩,那两人也不会因着这点小恩就罔顾坚持多年的立场,偏向太子一派。” 奉安心里隐忧却更甚,但一会子也找不出什么原因,只决定暗中多收集关于澜王的情报。 另一边的东宫书房,太子暴怒到了极点,将屋中可以砸的东西摔了个干净,满地狼藉,茶盏花瓶碎片满地,书卷宣旨乱陈,一众幕僚全都心惊胆战躲在门外,试图劝太子息怒的陈翊还被茶盅砸破了头。 发泄了一通,太子脱离跌坐在椅上,心中一片茫然,怎么也想不通,掉包一事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被安王知晓呢,又想到秦三如今在安王手上,快活坊一事被抖出来是一定的,更是如坐针毡,站起来焦灼走来走去,不行,得想想办法,他不能坐以待毙。 抬眼见得门口缩头缩脑的众幕僚,太子一阵怒火中烧,都是这看最快更新伙人想出来的所谓两全其美的主意,害得他落得此景,找他们想法子,根本是嫌自己死得太慢。 太子怒吼:“滚!都给本宫滚。” 一众幕僚早就想跑了,听得此话立刻麻溜儿告退,转瞬开跑,有个跑得太快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树上,跌了个狗啃泥,正是提出掉包计的幕僚霍新。 太子更是怒不可揭,一把抽了墙上的佩刀走过去,“都是你出了馊主意,本宫杀了你。” 刀光落下,却被一道剑影拦住,“皇兄这是嫌父皇对你印象还不够坏,安王手中的把柄还不够多,想再添上一记。” 是君清澜。 太子但凡犯错,想到的绝对是别人出问题,一见到君清澜就想起正是此人提议将秦三案件移交刑部,冷笑:“本宫落得如此下场,还不都是因为你那高明的建议。” 君清澜脸色一沉,也不多说,直接转身就走。 太子急道:“你站住,你什么意思?” 君清澜转头,眸光冷得像千年寒冰,“臣弟才想要问皇兄是什么意思?皇兄不信任臣弟,掉包计一事不让臣弟知晓半分,如今败露,却将过错推诿到臣弟的身上,皇兄真是够意思。” 太子一噎,他也知道此事是迁怒,思及现在的处境,他不能得罪了澜王,连忙堆笑道:“是我情急之下口没遮拦,还请三弟不要介意。”余光见得瑟缩想要溜走的霍新,气得过去连踹了几脚,“都是因为这该死的奴才。” 君清澜扫了一眼霍新:“奴才该死,也犯不着皇兄亲自动手,皇兄如今的处境,更是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太子连忙收了脚,讪讪道:“三弟说得是。”又恨恨瞪了霍新一眼,“还不赶紧滚。” 霍新连滚带爬赶紧离开,太子笑道:“三弟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三弟商议。”一面将澜王引往书房,走了两步想起书房里的情景,转身道:“天气太热,我们去湖边的凉厅谈。” 澜王淡淡扫了一眼书房门口的碎掉的茶盏,眼底闪过幽深冷意,口中应了一声好。 自有宫人上茶,太子却磨磨蹭蹭不知如何开口,快活坊的事情委实见不得光,他对澜王不信任,根本不想澜王知晓,然秦三落在安王手中,如果没有应对之法,他这个太子之位马上就要让与别人了,终究对安王的忌惮超过对澜王的嫉恨,太子起身敛襟朝澜王拜了拜,“三弟救我。” 君清澜忙提升扶起太子,“皇兄这是何故?虽然掉包一事父皇震怒,但那是秦国公与刑部背地相勾结,与皇兄何干?” 为了保全太子,秦国公一举抗下调包一事,一口咬定是他和刑部背着太子商议的,与太子无关,此事的结果,刑部被端,秦国公兵权官位被夺,皇帝没有训斥太子半句,像是信了秦国公的说辞,太子却更加不安。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事到如今,他想要澜王帮忙,隐瞒无益,一发狠,把快活坊一事原原本本半说了出来,说完了急问:“三弟,如今该怎么办?” 君清澜像是被此时震住了,过了良久,不答反问:“易地而处,若将皇兄换在此刻安王的位置,皇兄会怎么做?” 太子端茶杯的手有些发抖,说不出话来,如今朝中已有人提出废他的言论,若是那件事情败露,堂堂一国太子竟然用那等手段敛财和笼络人心,想必那些个自诩清高的中立派言官会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君清澜道:“秦三是秦家人,为今之计,唯有弃车保帅。” 太子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推给舅舅?” 君清澜默然,只端着茶盏喝茶。 太子心头却松动起来,舅舅秦国公如今兵权被夺,官位被剥,还是父皇看在秦国公当年随同灭亡黄泉门有功,才保留了秦国公的爵位,这样的舅舅对他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也起不到太大的帮助,再则秦国公已经认下掉包计主谋一罪,将快活坊的事情推到他身上,也是顺理成章,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父皇不会杀了舅舅,而这次舅舅保全了他,他登上九五之日,必然会大力补偿。 太子坐不住了,他要赶在安王动作之前去劝服舅舅,当下草草打发了君清澜,立刻前往秦国公府。君清澜慢然走出东宫,路上遇到霍新,霍新连忙见礼,君清澜好似没看见,只是错身的时候,他唇角动了动,声音低不可闻,然霍新却听到了,那句话是:“做得好。” 两天后,朝堂风云再起,言官齐敬上奏太子失德,竟伙同秦三私开快活坊,敛不义之财,笼络人心霍乱朝纲,此章一出,满朝哗然,太子被推倒风口浪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失望了,皇帝没有当场发作,只责令安王和澜王协同全力查明此事。 同一天,秦国公自首认罪,是他仗着国舅爷的身份借太子名义揽权,甘愿接受任何惩罚,安王还想再查,皇帝驳回,下令处斩秦三,秦氏一门所有爵位降一等,此事不得再议,有言官异议,被皇帝当庭怒斥,当天下朝后,皇帝留澜王养心殿用膳。 一时间,安王一派拿捏不准皇帝的意思,回府商议之后,奉安认为安王势头太盛引起了皇帝的忌惮,皇帝虽然圣宠安王,但也不想朝堂平衡被一下子打破,建议徐徐图之,倒也没有轻举妄动提废太子。 而太子一派元气大伤,一改往日与安王一派针锋相对的模样,太子更是做足了恭顺悔改之意,甚至对安王笑脸相迎,朝堂上出现少有的和平之态。 然而,这和平很快被打破了,打破此番的,不是太子和安王又斗上了,而是新任刑部尚书许为的一封奏折,里间提到了十六年前的羽贵妃和五皇子惨案,质疑当时作案凶手另有其人,许为声音平平,但一字一句口齿清晰,他陈述告一段落,朝堂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静默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 有知道当年那场惨案的,心中直感叹许为一根筋,当年他正是因此异议遭到弃用,十六年尽忠职守结果官只升了半级,蜗居区区五品郎中,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又旧识重提,别说当年黄泉门作案乃证据确凿,就算是有疑惑,这么多年过去了,重提又有何益,简直是痴人一个。 更多的是不知道当年许为因异议失去圣心的年轻官员,只觉得这新任刑部尚书行事委实脑子有病,虽然不知当年情况如何,但是那桩惨案是是皇帝亲自盖棺定论的,是皇帝心中的痛,这许为竟然突兀提起,简直是自找死路。 不理会四面八法各种视线,新任的刑部尚书深吸了一口气,由开口的心有忐忑到慢慢的完全坦然下来,背脊挺得笔直,他脑中浮现出当年五皇子惨死的模样,再开口时,声音多了激愤:“臣入刑部以来,但求尽忠职守,查明真相,还清者清白,替死者伸冤,羽贵妃五皇子惨案疑云多年来盘踞微臣心头,微臣寝食难安。”许为顿了顿,声音微扬,响彻整个大殿,“臣恳请皇上派能人重查当年惨案。” 满朝寂静。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伸手,近侍杨成夜忙奉上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杨成夜伺候皇帝二十多年,最是懂得皇帝的心思,然而此刻却半点也不敢揣摩圣心,只见得皇帝端着茶盏往唇边送去,那茶盏微微的颤动着,杨成夜心中大惊,皇帝喝完后他结果茶盏,敛气屏神退后,手心满是虚汗。 下方的众臣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安王飞快看了一眼澜王,脑中闪过些什么,那念头一闪而过,没抓住,澜王一如既往淡然而立,好似许为所奏与他无关。 像是过了片刻,又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皇帝将手扶着龙椅,开口道:“还有谁与许卿一样质疑当年朕的定论的?” 众臣心想哪里还有不要命的敢附议许为,敢质疑皇帝?就在大家猜想皇帝会如何处置许为的胆大包天之事,文臣中有一人出列,“臣恳请皇上派能人重查当年惨案。” 是新上任不久的吏部尚书,贺梓辰。 众臣都呆了,君清澜意外看了贺梓辰一眼,整了整衣襟,压下心中翻腾不休的情绪,缓缓跪倒:“儿臣恳请父皇为母妃和五弟伸冤。” 澜王的声音清浅好听,一个字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然而不知为何,站着的众臣全都心里一颤,直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来,澜王说的不是复查惨案,而是伸冤,意思是,他已经确定,当年的惨案真凶不是黄泉门? 就在殿上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的时候,皇帝终于开口:“朕准奏,着澜王主查,许卿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协查,各部全力配合。”说完这一句,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皇帝瘫在龙椅上,手中紧紧的攥紧一块丝帕,那丝帕上红梅晕染,像是血迹。 左下的太子脚下一软,差点没当场跌在金銮殿上。 ———————————————————————— 阅读愉快)7E抱歉今天更得有点晚,亲爱的们留言支持下哟)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7 惊变(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前朝波诡云谲的时候,后宫里皇后正领着众妃在御花园赏花,司花局执事宫女在旁随侍,为众主子们讲解各种花草的习性,皇后贤德宽容,众妃相互打趣着,一派和乐,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好似被高大的宫墙全都挡在了外面。 当然,这只是假象,正如皇后雍容含笑的面皮底下,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眸中的狠辣和冷意,而众妃小心赔笑的背后,是畅快和舒心。 女人看女人的阳光最是毒辣,尤其是后宫的女人,众妃谁不知道,这位皇后最是擅长在皇帝面前装贤德大度,然而私底下,手段毒辣阴狠,得罪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曾经有个新进的嫔妃仗着皇帝连续翻了七天的牌子,早上去向皇后请安的时候迟到,还拿腔拿调炫耀一番,结果半个月之后,这个嫔妃暴毙身亡。 大曜太后早逝,皇帝信任皇后全面放权,皇后在后宫是绝对的权威,秦氏一门权势滔天,皇后想要弄死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众妃这些年过得战战兢兢,每天都好像踩在刀尖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后一命呜呼,如今秦氏一门倒台,太子一而再再而三遭皇帝怒斥,虽然在皇后的积威之下,大部分嫔妃没胆子翻出什么浪花,只在心头暗爽,但是么,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怕皇后的权威,比如玉藻宫的瑛贵妃。 瑛贵妃华瑛将门之女,娘家势力不容小觑,儿子乃四皇子君辰安,很得皇帝宠爱,她有跟皇后对峙的资本,安王跟太子水火不容的状况,也决定了她不可能跟皇后和平共处,当然,先前安王处于下风时,撕破脸是不明智的,是以华瑛一直做足妃子的本分,让皇后半点挑不出错来,现今局势扭转,华瑛的本性就显露出来琬。 华瑛生于将门,性格豪爽直接,最是不待见皇后这种自诩高贵最喜拿捏派头之人,表面上装好人,肚子里一副坏心肠,刚入宫时她因为心直口快还吃过不少苦头,幸而得到当时最受宠的那人护住,后来她受了教训,收敛了满身的光芒,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本分妃子,唯皇后马首是瞻,但她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服软过。 扶着贴身宫女碧芜的手姗姗来迟,相互见了礼,华瑛这才淡淡道:“昨晚没睡好,以致今儿个起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大方表示不追究,关切道:“妹妹可是生病了?藤” 华瑛脸色不大好道:“做了一晚上的梦。”她顿了顿,突然凑近皇后,压低声音道:“妾身梦见羽姐姐了,姐姐死得好惨。” 皇后控制不住眼皮一跳,脸上神色如常,“瑛贵妃,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你应该清楚。” “大家姐妹一场,有什么不当讲的。”华瑛细细扫了皇后一眼,捕捉到皇后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她心中冷笑,将视线落在一丛玉簪花上,手指拂过洁白细长的花朵,叹道:“羽姐姐在时,最是喜欢玉簪花,想来是今日皇后姐姐邀大家赏花,羽姐姐泉下有知,所以才入我梦中。”她转脸看向皇后,“当年皇后娘娘与羽姐姐关系十分要好,不知道昨天晚上,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梦到了羽姐姐?” 皇后再也控制不住变了脸色,“住口。” 华瑛勾了勾唇,“皇后娘娘不愿说便罢了,却为何不准我说?” 皇后沉痛道:“羽贵妃是整个后宫的痛,皇上圣明帮她报了仇,羽贵妃早就安息往生了,但是皇上及我们这些做姐妹的,哪个心里不是一道疤痕,你今日却要撕开大家的伤口,到底意欲何为?” “安息往生?”华瑛手臂一颤,指尖那多玉簪花被碰掉了,她弯腰拾起柔白的花朵,朝皇后莫测一笑,“皇后娘娘还不知道么?今日朝堂上,刑部尚书许大人提出重查当年羽贵妃和五皇子受害惨案。”她看着皇后的脸色迅速白了下去,才缓缓道:“皇上已经准奏了。” 皇后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捏住了袖子,瞬间就镇定了下来,凌厉看向华瑛,“瑛贵妃,玩笑有个限度,当年的惨案证据确凿,是皇上亲自盖棺定论的。” 华瑛淡然道:“妾身可没有半句虚言,证据确凿不代表黄泉门就是真凶,也有可能是被人借机嫁祸。”又痛心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谋害羽姐姐的真凶另有其人,也找不到半分证据了。” 皇后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黄泉门的人全都死了,所有证物都被销毁,没有人会知道当年的内情,复查也绝对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华瑛话锋一转,凛凛看向皇后道:“老天绝对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让死者蒙冤,皇后娘娘你说对吧?” 皇后沉声道:“当然。” 强撑着赏完花,皇后一回到凤滟宫,脸上那贤德大度的笑全部消失干净,殿中的小宫女个个屏气凝神,生怕一不小心触怒皇后,自从那次宫宴过后,皇后的脾气易发的喜怒无常了。 皇后抬眼见得缩头缩脑的宫人,心中更是烦闷,“宛秋还没回来?”她今晨派了宛秋去安抚哥哥并交代一些事情。 一个小宫女应声道:“姑姑还没回来呢?” 皇后皱了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回来?”小宫女喏喏不敢答不上来。 皇后顿时心头火气,夹杂着一股子涌动的焦躁不安,“没用的东西,滚!” 宛秋正惊恐地发现身体里的真气和力量在不停的流失,她只记得自己出了秦府准备回宫,路上觉察到被人跟踪了,她这次是秘密出宫,不能让人发现,左突右转要想甩开那人,就在她以为已经甩开了的时候,后脑勺一沉,她昏了过去。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够清晰感觉到力量的流失,宛秋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化功丹,会将人的绝学全部化去,变成废物,黑暗让她心里更加惊恐,想要站起来,却骇然发现四肢发软,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嗒的一声打火石声音响起,前方有亮光骤然漫开,刺得人睁不开眼,宛秋忙别开视线,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才抬眸打量四周,四壁滑溜的暗室,石门紧闭,只在前方开了个小窗,一盏琉璃灯放在窗上。宛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会是谁抓她?莫非是安王一派的人,很有可能,她私自出宫,他们抓了她正好借机揪住皇后娘娘的错处,说不定趁机谋划废太子殿下,她从小沦为乞儿,当年恶极偷包子被店主抓住要一根一根剁掉她的手,小指头被剁掉的时候,一个衣着漂亮的女孩儿呵斥住了店主,将一锭银子砸了过去,救下了她,那女孩子是秦家大小姐秦莹,她被带入了秦府,成了秦莹的贴身侍女,秦莹做了皇后之后,她成了秦莹的心腹宫女,她对秦莹忠心耿耿,决不允许自己成为累赘,想着若是安王敢利用她对皇后和太子不利,她就反咬一口,然后自尽。 一边想着,头上传来嘶嘶的声音,宛秋抬头一看,几乎被吓死过去,头顶上是一层细密铁网,那铁网上,无数毒蛇正交缠爬着,毒蛇鲜红的信子正穿过铁网的缝隙嘶嘶伸向她,无数色眼睛正饥渴难耐瞧着她,宛秋心里骇到了极点,再也保持不住冷静,大声尖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石门吱嘎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一身黑袍,像是从地狱中走来的恶鬼,宛秋见得那人的脸,一瞥之下只觉得有些熟悉,待仔细一看,吓得几乎肝胆俱裂,“你……你想干什么?”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昏过去,她不知道,昏迷的时候已被喂了护心之药,保证她在过程中不会昏过去或者死掉。 夜魅阴冷一笑,“你们将两条人命推到我身上,让我背负了冤魂不能投胎,你说我想做什么?” 宛秋想要爬起来逃走,然而身体软得根本连怕都爬不起,上有毒蛇下有恶鬼,她用尽全力控制住心中的恐惧道:“那本是你们接下的任务,那两条命记在你头上天经地义。”她深吸了口气道:“你不能超生是因为尸体被堕入锁魂之渊,你放我回去,我找人把你的尸体捞出来,请发丝替你超度。” 夜魅散乱的长发无风自舞,像是发怒的厉鬼,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底冒出来,“超度?是想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宛秋急道:“你相信我,即便不相信我,也请相信我家主子。” “哈哈哈……”夜魅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眼珠子都笑得掉出来了,咕噜咕噜滚到宛秋脚边,她骇得全身抖作一团,夜魅眼里却重新长出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宛秋,“你叫我相信你和相信你家主子,听说你家主子和死去的那位关系极为要好,结果呢,你家主子暗中雇佣我黄泉门的人刺杀那位连同她两个儿子。” 宛秋愤恨道:“你懂什么?那贱人惯于邀宠,都快爬到我家主子头上去了,她一个来路不明的贱胚子,却再三与我家主子做对,我家主子若不除掉她,就被逼得连活路都没了,是她该死。” “是怎么杀了他们母子的?”夜魅诡秘一笑,“若是手法让我高兴了,我就放你走。” 黄泉门的人都冷血变态到了极点,但是极为重视承诺,宛秋赶紧抓住机会道:“先下了毒,一大一小中毒死亡之后,大的用树枝捅烂下体,小的乱刀砍废。”她声音透着刻骨的阴毒,让人遍体生寒,“也是那贱人愚蠢,没有防人之心。” 夜魅突然问:“你口中的主子,是大曜的皇后吧。 宛秋怔了一下,但是想到眼前这个是鬼魂,他知道也什么奇怪的,默然点了点头。 宛秋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什么东西清脆的碎裂声,夜魅诡秘笑了。 石门突然被人重重推开,那人一身明黄,上位者的逼人气势此刻只让人觉得遍体生寒,不仅仅是寒,还有恐惧,比之前百倍千倍的恐惧,那恐惧像是一张网兜头往下来,宛秋只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竟然是皇帝。 不止是皇帝,还有太子、澜王、安王,朝中重要大臣,全都是震惊到了极点,太子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他从一开始看完宛秋起就感到不对劲,但是不知怎么的发不出声音,越是听到后面,越是胆寒,腿早就软了,烂泥一眼瘫在地上,当年他还小,并不完全知情,但是他亲眼看到母后用下了毒的酒菜来招待羽贵妃和五皇子,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彻底完了。 君辰安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看向旁边,澜王黑玉般的眸中只有墨染的浓黑,唇边竟然勾起一抹浅笑,幽寒刺骨的浅笑,让人只觉得心里一阵凉,君辰安孤军深入千军万马之中都从来没有觉得害怕过,但此刻心里竟然感到一阵颤意,父皇将将准奏,澜王就带他们来看了这么一出,显然,澜王早就知道当年惨案的真相,但是他没有贸然发作,而是不动声色一步步把仇敌逼入死角,在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的时候,才猛然一刀。 君辰安忽然间明白了这段日子为何这般顺利打得太子毫无还手之力,根本与澜王脱不了干系,快活坊的事情他花了多少力气,却渗透不进去,怎会翩翩那么巧,贾桓就撞了过来,还带了那么一本能掀起滔天骇浪的私密账本,掉包案也是,华火莫名接到战书,怎会那么巧就撞到了乔装要出城的秦三,都是澜王设计的吧,把能够刺杀太子的刀不动声色递到他手中,然后在旁边看他奋力捅太子,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太子失去能够倚仗的刑部,失去秦氏后盾,再加上今日之事,太子永无翻身之日了。 君辰安只觉得全身冰凉,纵然他半点也不同情太子,太子罪有应得,但是被算计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澜王这样深沉的心计,缜密的谋划,委实叫人胆颤,若是这心计和谋划用在他身上来……君辰安心里猛地一沉。 君清澜只是定定站着,像是一尊雕像,多久了?恍惚两个月不到,可他怎么觉得像是过了几辈子,他已经呆在地狱里那样久,从知道真相的那一晚到现在,每一天,他无不想要立刻将仇人千刀万剐,每次再要崩溃的边缘时,理智及时的拉住他,还有小桑……脑中浮起她鲜妍明丽的面容,被仇恨完全湮灭的神智才会稍稍退却,才会脱离地狱,重回人间。今天之事,其实太急切了,他原可以慢慢谋划,不露痕迹把夜魅的存在透露给许为,以许为的精明,会顺藤摸瓜查到宛秋,查到皇后,那样的真相表现(”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方式更自然,更利于塑造他无辜受害人的形象,不会引起旁人深重的戒备,获得的利益更大,但是他等不了了,一刻也等不了,再等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疯掉,他迫切的想要掀开这一切,想要知道当年母妃和弟弟是如何遇害的。 先下了毒,一大一小中毒死亡之后,大的用树枝捅烂下体,小的乱刀砍废。那阴毒之极的女声一个字一个字传入耳中,然后不停的在脑中回响,一遍一遍,将他凌迟,他模模糊糊的想,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东西搅成一团,血肉模糊,但是奇怪的是,不疼,一点儿也不疼,只是木木的,只是清醒的,清醒的感觉到作为君清澜的思维一点点涣散,清醒的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思维冲破压制复苏,交错的时候,他听到对方说:“睡吧,永远的沉睡吧,你不能承受的这些,我来替你承受。” 他桃花眼猛地一颤,浓黑如墨染的眸微微一闪,奇异的渗出丝丝缕缕的魅惑气息,他扫了一眼周围,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笑容,端的是伶仃炽艳,如妖似魔。 屋子里,宛秋想要死,这一刻,她只觉得能够死去是最幸福的事情,但是她死不了,因为有人不想她死,她只能生不如死。 皇帝没有进屋,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屋中那个抖得不成样子的宫女,这个宫女他经常看到,皇后的心腹,只要见皇后,必然也会见到她,对皇后忠心耿耿,果真是忠心耿耿,竟敢……竟敢……滔天的怒意翻涌上来,皇帝甚至颤了颤,几乎要摔倒下去。 皇帝握紧了手中的丝帕,好似那是能够支撑他的唯一力量,十六年,他以为已经为心爱的女人报仇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心爱的女人十六年来含冤不白,而真凶在他旁边,与他相敬如宾,深得他信任和尊重,皇帝恨得牙根紧咬,想起皇后那张脸,更添了极度的恶心,他瞎了眼,竟然从来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 皇帝闭了闭眼,声音幽冷:“把她抓起来,回宫。” 数里之外的北齐皇宫。 皇甫晟看了一会子兵书,忽然放下书卷,从桌下摸出样东西,豁然是一个早已干枯的柳环,柳叶全都枯掉了,枝条也成了枯枝,他却浑然不在意,手指慢慢摩挲着,眉眼间的狂狷暴虐之气被温软所替代,碧蓝的眸中慢慢蕴了笑意。 突然一个身影凑过来,是皇甫樱,“二哥,你又在傻笑什么?” 皇甫晟白了她一眼,“跟你无关。” 皇甫樱眼睛扫到桌上枯掉的柳环,噗嗤笑了,“二哥,我现在才知道你竟是这般纯情的人,人家随手送了个柳环给你,你竟然宝贝成这样,哈哈哈,北齐大名鼎鼎的风流二皇子,竟然风流成这样了,这事儿要是被大哥知道,大哥肯定的笑掉大牙。” 皇甫晟迅速将柳环藏到桌下,冷眼瞥了皇甫樱一眼,碧蓝的眸子涌动着危险的气息,“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皇甫樱嘿嘿一笑,好奇道:“二哥,总不能天天这样睹物思人吧,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你打算怎么办“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妹妹我绝对帮你,” 皇甫晟奇怪看了她一眼。 皇甫樱赶紧剖白道:“我也很喜欢洛桑,长得漂亮有好玩,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的人,独一无二啊,若是有那么个嫂子,天天得多多少乐趣,我也不会这么无聊了。” 皇甫晟眼尾弯了弯,觉得比自己受夸奖还高兴,但是一想到什么,顿时眉头紧皱。 突然有侍卫来报:“殿下,皇上召见。” 皇甫晟大踏步走入殿中,还未行礼,皇帝便道:“晟儿,朕要你即刻启程火速赶往边境,如今大曜内乱,正是攻打南玥的好时机。” 皇甫晟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又道:“你说你想取南潇的义妹为妻,朕告诉你,不可能,不是朕不答应,是南玥绝对不会答应,你想要取得心上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南玥,逼得他们和亲。” 皇甫晟一震,随即道:“儿臣遵旨。” —————————————————————— 哈哈)7E玥骅和君清澜的关系,有人猜到了么)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8 惊变(六)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景元二十四年大曜的八月,被后史称为‘血色八月’,十六年前羽贵妃五皇子被害惨案重查,查出当年作乱的真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下震动。皇帝下旨皇后处腰斩之刑,秦氏满门抄斩,宫女宛秋五马分尸之刑,尸体坠入锁魂之渊永世不得超生,太子被废,贬为庸王,下旨七日之内前往穷山恶水的封地壅南。 凤滟宫内,皇后等了宛秋两天,人没等来,等来了被囚令,紧接着,等来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废后,第二道将废后秦莹处腰斩之刑,三日后行刑。 皇后没有接下圣旨,直接昏了过去。 皇后不相信一切是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已经过了十六年,所有的证据都灰飞烟灭,根本不可能查得到,是因为瑛贵妃那贱人,才害得她心神错乱做了噩梦,只要睡一觉就好了,醒来后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皇后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她睁开眼睛后,看到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杨成夜,她懵了好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她想,她还是在噩梦之中琬。 杨成夜凉凉道:“娘娘,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装了,这圣旨迟早都是要接的,娘娘接了旨,奴才也好回去交差。” 皇后豁然睁开眼睛,“杨成夜,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假传圣旨?” “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杨成夜瞥了皇后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初你敢谋害羽贵妃娘娘,今日的苦果,就要有胆子接受。藤” 皇后想要说些什么,杨成夜打断道:“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别狡辩了,你那贴身宫女宛秋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怎么找到黄泉门想要借刀杀人?黄泉门杀手中途撂担子后你们又是如何亲自动手的?皇上和诸位大臣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眼前一黑差点又昏了过去,只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看来娘娘是需要点刺激才会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杨成夜一招手,立刻有个宫人走进皇后,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签,那宫人阴阴一笑,“娘娘,得罪了。”一把拉住皇后的手,将那竹签往指甲中狠狠刺去。 十指连心,皇后杀猪般叫了起来,口中只不服软,“你们这帮***才,竟敢谋害本宫,本宫不相信,皇上全心全意信任本宫,皇上绝不会废了本宫的?啊啊啊——” 杨成夜掏了掏耳朵,一挥手,两个宫人退下,他知道若是不击溃皇后的心理,皇后是不会相信的,嘴角微勾,杨成夜鄙夷看向皇后,“皇上这些年信任你敬重你,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等皇后反应,他冷声道:“都是因为羽贵妃娘娘的关系,你与羽贵妃娘娘交好,惨案发生后,你又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照料三皇子,不得不说你这一步走得很对,让皇上对你印象大好,若是当年你做下的阴毒之事没有败露,你这皇后之位还依旧会稳稳的,终究老天还是有眼的。” 杨成夜顿了顿,继续道:“奴才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看得很清楚,这偌大的后宫,皇上从来没有看在眼中,皇上所爱之人唯有羽贵妃,你能当上皇后,其一是因为你娘家势力,最主要的原因,是羽贵妃对后宫杂事不感兴趣,羽贵妃身体不好,皇上也不想让她过于操劳。” 皇后凤眼暴突,突然爬起来像杨成夜扑过来,被两个宫人拦住,皇后目眦欲裂,喘着粗气道:“你胡说,本宫能当上皇后,是因为本宫气度雍容,能担得起母仪天下,那贱人来路不明,她哪里比得上本宫?” “凭你也有资格跟羽贵妃娘娘相比?”杨成夜冷笑一声:“什么来路不明?羽贵妃娘娘是碧落阁中人,惊才绝艳,陪皇上战场上出生入死,为了救皇上,更是不惜散尽一身绝学,落得病骨支离,这样的人,皇上如何不爱?若说有弱点,那就是对亲近之人毫不设防,这才着了你的道儿,而你呢?除了装模作样一副蛇蝎歹毒心肠,你还会什么?生了个儿子都教成废物一个,大曜的未来若是交给他,只怕离亡国也不远了,幸好,现在不用担心了。” 皇后胸口上下起伏,眼睛死死盯着杨成夜,“太子……太子怎么了?” 杨成夜悠然一笑,“现在已经没有太子了,不过多了个庸王。” 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皇后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是真的吗?噩梦是真的?她不愿意相信,然后绞痛的十指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真实提醒着她,她败了,多年前就败给了那个女人,好不容易除掉那个女人,最后还是败了,就算那女人变成了死人,也有本事将她拖入地狱。 皇后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出了问题,她只是不甘心,不肯认输,这么多年都好好儿的,她不明白怎么事情一下子翻转,“我要见皇上……”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后急切看向杨成夜,“公公,帮我通传一下,我要见皇上……” “皇上是想见就能见的?”杨成夜的耐心完全耗尽,冷眼扫了一眼皇后,哦不,废后,“皇上想到这么多年来被你蒙骗,让羽贵妃娘娘蒙冤不白,怕见到你会忍不住亲手杀了你,可是杀了你会脏了皇上的手,而且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你了,”嘴角掀了掀,杨成夜漠然一笑,“你不是最喜欢端着一派雍容高贵的派头么?皇上下令你行刑之日,准许百姓围观,让天下人好好瞧一瞧你的一身好气派。” 皇后呆了,皇帝竟是连皇家颜面也不顾了,让她堂堂一国皇后这样屈辱死去,果真,他爱的只有那个女人?她忽然哈哈大笑出声,状如疯魔。 杨成夜再不耐烦跟她纠缠下去,将圣旨往桌上一放,“看好她,行刑之前可别让她出事了。”言罢,拂袖而去。 皇后笑了一阵,慢慢瘫软在地上,眼睛干涸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她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会突然间落得此景?光影交错,有人走了进来,四周看顾之人纷纷行礼,来人道:“本王想跟废后单独谈一谈。” 皇后听得那声音,想到些什么,猛然一喜。 看顾的宫人悄然退下,皇后迫不及待爬到来人脚边,“澜儿,救救母后,母后是被冤枉的,母后若是那等歹毒之人,这些年又怎么悉心照顾于你?” “悉心照顾?”来人轻笑出声,那声音清越好听,在空荡的殿中回响开来,却陡然给人一种山中鬼魅的感觉,来人漂亮的桃花眼弯起绝艳的弧度,唇角看最快更新笑意深深漾开,绝美妖艳而又魔魅危险,像是专门勾魂夺命的魔鬼,来人慢慢蹲下身望着皇后,语气诚挚无比,“是啊,得好好感谢母后,若不是母后的悉心照顾,又怎么会有我的存在么?” 皇后先是一喜,待看清眼前这个浑身透着魔魅危险气息的男人,悚然一惊,尖叫着推开他,“你不是澜儿,你是那个怪物,滚开!” “母后,你这样委实太伤儿臣的心了。”来人挑了挑眉,嘻嘻一笑,“若说我是怪物,那也是母后一手缔造出来的,如果不是你做出那桩惨案,如果不是你在汤药中下了那么多让人能让人精神错乱的药,你那有眼无珠的澜儿又怎么会承受不住自我封闭神智,任由我的滋生呢?”来人璀然一笑,“对了,母后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玥骅。” 明明是轻快含笑的声音,然而皇后只是觉得恐惧,那恐惧像是一张大网,兜头漫天洒下来将她包裹在其中,挣不脱逃不掉,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君清澜的变成这一面的场景,漂亮绝美的小男孩,伸手捏住廊下鹦鹉的脖颈,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慢慢收紧手指,看着那鹦鹉在他手中挣扎最后死去,他抚掌一笑,那笑容妖艳魔魅到了极点,仿佛挥手毁掉整个天下,也眼睛不眨,是地狱里的恶魔。 皇后几近疯癫,不停的退后,“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可是她惊恐的发现,她动不了了,全身像是被冻住了,连指尖都无法动一下。 玥骅勾唇笑得更深了,“你不知道么?我跟你那澜儿完全相反,别人越是叫我不要做什么,我越是要去做。”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皇后,缓缓踩在皇后的指尖翻卷的手指上,用力碾压,皇后撕心裂肺惨叫起来,那声音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妖艳,漂亮的眸中闪着兴奋难抑的光芒。 皇后痛得恨不得立刻死去,然而身体的感觉却比平常清晰百倍,痛得生不如死,她越是痛,眼前的人越是笑得欢畅,她现在只想眼前的人换成君清澜,即便君清澜知道真相,也不会这么变态扭曲,至少他会给她一个痛快。 “锦汐……”皇后迫切想要刺激唤醒君清澜,“澜儿你再不醒来,我就杀了你最爱的女人颜锦汐。” 颜锦汐是她手上最后的护身护,当时她劝君清澜送颜锦汐离开,还热心派了人一路护送,实际上是趁机把颜锦汐捏在手中,以更好控制君清澜。 玥骅脸上的笑容顿了一顿,眸光有一瞬间的凝滞,像是蛰伏体内的什么要冲破压制而出。 皇后看了一丝希望,急切道:“澜儿你快醒醒,锦汐是你最爱的女人,是你最放不下的牵挂,你快醒醒。” “哈哈哈……”玥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有趣耶,那么个替代品,难为你到现在还想着用她来骗人。”他踩着她的手掌蹲下身去,一字一顿,夹杂着看好戏的兴奋,“看在你今天让我这么开心的份上,告诉你件事,颜锦汐早就穿帮了,君清澜真正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那人你也见过哦,是洛桑。” 皇后呆呆愣住,仅有的一线希望被人生生扯断,绝望如潮水涌来,将她覆灭,一双凤眼只余下灰暗和死寂。 玥骅笑得更欢,皇后的反应又一次取悦了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洛桑也是我要找的人,有了她,我就有法子压制住你那澜儿,这副身体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他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可惜那丫头太滑头了,要哄得她帮我,还真得花费一番心力。” 皇后已经痛到麻木,绝望将最后的神智覆灭,嘿嘿直笑。 玥骅没了找乐子的兴致,转身离开。 走出皇宫天色已晚,玥骅摸出面具准备戴上,突然一道白袍白发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白衣白发飘飘,不似凡人,是碧落阁老阁主暝渊。 玥骅赶紧换上恭敬的面容,“师父。” 暝渊眉心微皱,“骅儿,你可是忘了跟为师的约定?” 玥骅嘴角微僵,不过一瞬笑意又自然漫开,“徒儿谨记在心,我出现时要带面具。”他扬了扬手中的面具,“这不是正要戴吗?” 暝渊眸光锐利看向他,沉声道:“骅儿,我允许你的存在,是在你不影响澜儿人生的前提下,皇后将死之人,今天之事为师不与你计较,但是为师不希望看到下一次。” 玥骅唇边的笑意终于冷掉了,一双桃花眼却笑意盎然,炽艳如妖,“师父,你这话是在骗我呢还是骗你自己。”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眸光不闪不避对上冥渊,讥诮又淡漠,“你允许我的存在,是因为你找不到消灭我的方法,我跟他同身共体,你要消灭我,就得连他一起毁灭。” 暝渊并没有被此番挑衅不恭的话激怒,只淡淡道:“没错,为师消灭不了你,但是为师有法子将你压住住。” “只是师父压制住我的同时会对这副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身体一虚弱,只要他意志力不够坚定,我还是会冲破压制出来。”玥骅不在意缓缓笑了,“师父,我说的对吧。” 暝渊眸光沉了沉。 玥骅突然冷冷道:“为什么你们都不希望看到我,他有什么好?他有的优点我都有,聪明才智武艺绝学我一样不差,而他致命的弱点,我却没有。”他眸光变得冷厉,语速越说越讥诮,“因为孺慕之情和手足之情,在惨案发生时他才会接受不了,才会陷入自闭盲目,看不清周遭,才会给了我存在的机会,因为怜爱之情,才会给(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了皇后更进一步欺骗他利用他的机会,把一个替代品当成宝贝,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如今因为男女之情,洛桑更是变成他最大的弱点。”他灼灼看着暝渊,漂亮的眸中是不甘和不解,“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让人变得弱小,如我这般无心无情,潇洒快哉有什么不好,我比他强大比他优秀,为什么你们不想看到我?”说到最后,声音几近沙哑,像是想要得到承认而又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承认的小孩子,让人心里生出近乎可怜的慨叹。 暝渊眼里的锐利退了下去,眸中有悔意闪过,当年年幼的君清澜骤然失去母妃和弟弟,巨大的悲痛席卷了他,那样小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排遣心中的悲痛,受够了感情的折磨,绝望不知道怎么办,才会将心智封闭起来,内心生出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这样的想法,因此催生出另一人格。 说到底,都是他疏忽了,君清澜的母妃竺羽原是(暝渊的小师妹,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然而这位小师妹却爱上了当时大曜的太子君曜华,不顾一切要嫁,君曜华当时已有几个侧妃,他最受宠的小师妹,且能委屈跟旁人共事一夫的?暝渊决然反对,竺羽全然不顾,甚至不惜与碧落阁断绝关系毅然嫁了,暝渊只觉得寒心,不再管竺羽,直到惨案发生。 暝渊当时只以为是黄泉门作乱,灭了黄泉门之后,没有理会君曜华一眼就回了碧落阁,暝渊对君曜华半点好感也无,若说有什么感觉,那绝对是讨厌,若不是这个人,他的小师妹又怎会一身绝学尽散,落得如此下场,所以在君曜华请他前往大曜皇宫开解君清澜时,他没有理会,一年后竺羽的忌日,他想起那孩子是竺羽的血脉,这才去了大曜皇宫,只是已经晚了,当时君清澜的另一人格已经完全形成,而且强大,随时跟主人格争夺身体的主控权,在旁人看来,三皇子已经疯了。 这些年暝渊翻遍了所有的典籍,都找不到消灭第二人格的方法,只能小心引导他,给他取名,给他碧落阁少阁主的身份,潜移默化引导他不要与君清澜争夺身体的主控权,即便出现,他们也是不同的两个人,将第二人格对君清澜本身的影响减小至最低,效果不错,玥骅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及至近年来,几乎只有到母妃弟弟忌日前后,君清澜因悲痛情绪不稳,玥骅才会出现,然而好景不长,最近,玥骅的出现越来越反复。 暝渊知道起因是当年惨案真相的揭发,君清澜越是痛苦越是情绪不稳,玥骅就越是容易出现,君清澜越是因重情而软弱不愿面对,玥骅就因无情而益发强大,强大没什么不好,只是…… 暝渊对上玥骅的眸子,缓缓道:“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情,摒弃了感情,跟草木有什么分别,况且感情不仅仅只是给人负面的影响,更多的是正面的意义,带给人抚慰、开心、愉悦和圆满,由心而生,长长久久,给人平和安宁。”他语重心长道:“骅儿,为师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从心而生的开心和愉悦,而不是在别人的痛苦中获得,因别人痛苦而开心愉悦,那不是真正的开心和愉快,那只是暴虐的快感,短暂,只会让你变得更加暴躁孤寂。” 玥骅眸光微滞,似乎在思索,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暝渊手心窜出,玥骅身子歪了歪,不可置信倒下了。 帝都一派腥风血雨的时候,我正将养右手的伤且努力将自己练成一个左撇子,我已有多日没见到君清澜,我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七天前,那天午睡醒来,就见得坐在床沿的君清澜,他看着我温软一笑,俯身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醒了!” 我满心欢喜,高兴得从床上蹦跶起来,凑近了便看见他眼底有浓重的暗影,显然是好几日没有休息好,我心里一疼,大方的把床铺让给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君清澜却摇了摇头,只是将我拥入怀中,喃喃道:“我不能睡,我怕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被吓了一跳,紧张抓住他的领口要他说清楚,他却笑了,刮了刮我的鼻子,“逗你的,好不容易得空来看你,我舍不得睡。”然后,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我被吻得晕晕乎乎,直到他离开才重新想起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头很是不安,想要去找他,可是我答应过他会乖乖的呆在府中,我其实不是听话的人,但是他说,我是他最大的弱点,我若是有半点闪失,都会影响到他的复仇大计,他话里的重视意味让我心头泛甜,我希望他能够顺利复仇了却心愿,从此不用再背负那些沉重的仇恨,所以在门口徘徊了一阵,还是乖乖回府了。 我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君清澜时,他是被抬着回来的。 ———————————————————————— 身份揭晓,哈哈,昨天有亲猜到了)7E86章有玥骅和澜澜人格互换哦,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木有)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099 岁月静好(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清澜昏睡了三天还没醒来,大叔说,是因为这段时间他精神绷得太紧了,大仇得报后整个人一松懈,身体就支撑不住垮下了,我开始很相信,但是第三天的时候,我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我在君清澜身上发现了很重的伤,他不是太累了,是伤得太重,伤及了心脉,我心急火燎将这个大发现告诉了大叔,大叔沉默了许多,说:“是我伤的。” 我错愕,然后怒了,“你为什么要伤他?” 大叔说:“因为我不想看他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表示不能理解,大叔说:“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说:“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阿澜什么时候能醒来?琬” 大叔说:“这就看你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了,现在或许只有你才能够唤醒他。” 我二话不说就直奔君清澜的房间,他静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眼睛闭着,眼睫如扇,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那阴影像是投在了人的心上,我趴在床边上,手指抚上他的眉他的眼,顺着脸颊往下,在他脸上游移,来来回回,把他整张脸都摸了一遍,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怒了,“我都调戏你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不知道调试这种事情要互动才有情趣么?” 君清澜不理我,连眼睫毛都不颤动一下藤。 撒泼不行,我决定改用柔情攻势,我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拽出来贴在我脸上,“你还要睡多久?你怎么可以睡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你知道吗?那盆花好坚强的,被我泼了一杯热茶都坚持着开了三天才谢,我琢磨着它深受重创还能坚持这么久,如此身残志坚,就是想要你能够看它一眼,可惜呀,你实在太不解风情,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君清澜不为所动,我张口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留下一圈清晰的压印,君清澜连指尖都没颤动一下,我蹲得脚酸,一歪身直接坐在床榻上,我抓住他的手,他手指上的压印清晰得有些刺眼,我一边揉着他指上牙印一边道:“阿澜,你好歹给点回应嘛,你让我这样自娱自乐,当心我自个儿乐上瘾了,以后都不需要你了。”我把他的掌心摊开,食指在他掌心画圈,我说:“我画到第一百个圈的时候,你必须醒来,不然的话,我就回幽冥谷去,不理你了,一个圈,两个圈……” 我不知道自己数了多久,数得口干舌燥,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下来了,可是君清澜就是没有醒来,我的食指画圈都画僵了,连同整只手臂都僵了,整个人都有点僵硬,思维变得木木的,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落在君清澜的手心里,透明的,微凉的液体,我有点恼了,“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数到一百,我只是……只是对九十九情有独钟,九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九这个数字多好啊,长长久久,天长地久……”我忽然间扯不下去了,眼泪不受控制大滴大滴滑落下来,“你怎么还不醒?” 没有人应我,只是窗外呼呼的风声,已经入秋了,微凉的夜风就那么呼啦啦从窗吹进来,吹得人整个人发凉,我想我真是太没用了,有什么好哭的,唤不醒总结经验教训继续努力就行呀,我胡乱抹了一把脸,想着撒泼撒娇都不行,那就改变策略,直接吵醒他好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大吼大叫,可是嗓子却不配合,堵得厉害,我忽然间觉得很无力,趴在床沿,我闻到熟悉的清幽梅香味,可是这次,这味道没能让我安心,相反,却只让我更加心慌。 模模糊糊中,风更大了,吹得床前纱幔翻飞,碰到了我头发,我心下正慌乱,不耐烦挥开,手臂却被缠住了,我恨恨转头,想把这捣乱的东西给撕了,迎面却被纱幔蒙住了脸,我有点火了,恨恨伸手扯开,却有一只手先一步轻柔撩开了纱幔,我呆呆看着那只手,修长漂亮,顺着手往上,我看到了漂亮的桃花眼,黑玉般的眸璀璨明亮到了极点,仿佛里间揉碎了千万的星光。 我呆呆的不知道作何反应。 君清澜抬手抚上我的眼角,指尖柔柔擦过,“小桑,怎么哭了?” 我有点愣,摸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掏出小镜子一照,镜中露出一张哭花的脸,眼睛红红的,实在是一点儿梨花带泪的美感也没有,倒像是被暴雨打残了的喇叭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君清澜正撑起身来,噗嗤笑了一声,他睡了三天刚醒来很是虚弱,这一笑把力气笑没了,又一下子跌了回去,我胡乱抹了一把脸,恨恨道:“活该!” “是,是我活该,让你担心了。”君清澜干脆不起了,拿手递给我,眸中漾着清润笑意语气有点儿可怜,“我没力气起来了。” 想到方才我说得口干舌燥他都不给面子应声半分,我瞪了他一眼,“那你继续睡好了。” 君清澜还真抬手打了个哈欠道:“那我真继续睡了?感觉还没睡饱。” 我顾不得嘴硬了,站起来拉他,不曾想自己趴坐太久,脚麻了,将将站起来脚下就一软,君清澜忙伸手拉了我一把,结果我跌倒了床上,压在君清澜身上,正好对上他的脸。 四目相对,君清澜的呼吸吹拂在脸上,暖暖的,有些不稳,我的脸止不住烫了起来,想着他昏睡了三天醒来身体虚弱,连忙要起来,君清澜却将手揽在我后腰,扣住了,另一只手直接揽住我后脑勺,往下一压,我的唇就落在他的唇上。 我有点弄不清楚是现实还是做梦,管它呢,反身心里头咕噜咕噜冒着开心的气泡就是了,我闭上眼睛,不同于往日的温软,他的唇有点干涸,让人异样的心疼,我伸出舌尖细细舔过,很快变得温软了,他的舌灵活滑入我口中,在我口中游荡,追逐我的舌尖,交缠嬉戏,辗转吮.吸,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我的也是,正当我们吻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我和君清澜一愣,我狐疑转头,只见暮槿保持着手捧茶杯的姿势,呆呆的站在那里。 我挑了挑眉,坦然大方望着她。暮槿很快反应过来,蹲下身把碎掉的茶盏捡起,起身道:“你们继续。”临出门前,又认真回头道:“如果忍得住的话,奴婢建议吃点东西再继续,以防双双因为体虚又昏过去了。” 我脸皮终于厚不下去了,我拿起床上干花枕头朝暮槿砸了过去。 暮槿精准的接住了枕头,且朝我丢过来,甩甩袖子出门去了,我抱着枕头委屈得不成样子,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告状,“她笑话我。” 君清澜唇角扬起笑容,“她这是在嫉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暮槿的声音,“王爷醒了,正在啃香窃玉。” 君清澜嘴角的笑容僵掉了,我拍着床沿大笑,笑了几声,忽然想起自己是被啃的香被窃的玉,我脸黑了红了。 这丫头,胆子肥得都爬到我头上了。 起床,君清澜先打发了人回禀皇帝,这三日皇帝的人不停来探视,完了还准备叫寒湛过来先了解帝都这三日发生的大事,被我虎着脸瞪他才打消了念头,先去用膳。 晚膳准备得很丰富,我夹起一块黄澄澄的鸡腿递到君清澜面前,无比期盼道:“闻闻看,香不?” 君清澜深吸了一口,“好香。” 我慢悠悠将鸡腿夹回咬了一大口,“吃起来更香。” 君清澜:“……” 我一边啃鸡腿一边道:“谁让你一下子昏睡了三天,不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我将鸡腿头搁在旁边碟子里,美滋滋又夹起一块红烧鱼肉,甚贴心道:“也别太遗憾,你虽然不能吃,但是你能看我吃。” 君清澜:“……” 这顿饭我吃得大快朵颐,尤其君清澜恋恋不舍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最后只能默默喝粥的样子大大的愉悦了我,吃肉吃得易发欢唱,结果乐极生悲,一不小心被鱼刺卡到了,倒腾了许久才给弄出来。 大叔先前不知去哪里了,我们用完晚膳他才回来,想到君清澜身上的伤口我就对他有点仇视,但碍于他身手厉害我得罪不起,赶紧让暮槿通知厨房再弄一份饭菜过来,大叔突然瞅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很想在饭菜你下毒?” 我委屈瞪圆了眼,“大叔,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我只是想弄几颗沙子混在饭菜而已。 大叔高深莫测看了我一样,转头朝君清澜道:“赶紧找个时间把她吃了,这丫头我认可了。” 我:“……” 君清澜:“……” 大叔不愧是老一辈的人物,说完淡定的开始吃饭,一边同君清澜道:“名分这东西都是虚的,赶紧把人吃了才叫实在,我看这丫头桃花运挺旺的。” 君清澜受教地点点头,若有所思看向我,那眼神好似看一道美味的食物。 我控制不住脸上发烫,又觉得这反应委实有点丢师父的脸,于是喝了口茶,朝那师徒两人一个瞪了一眼,“我是那种乖乖等着被人吃的吗?”我哼了一声,中气十足道:“要吃也是我吃他。” 师徒两人愣了一下,片刻,大叔抖着筷子哈哈大笑起来,君清澜漂亮的桃花眼眸色幽深,好似会把人的心魂都给吸进去,我心尖儿由不得颤了一下。 这天晚上发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有个名影的人来禀报,颜锦汐被人掳走了。 隔了两个月听到这个名字,我发现这名字对我没有丁点儿的影响力了,但显然对君清澜还是影响力的,他眉头皱起来,“被什么人掳走的?” 影道:“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任由废后的人拿捏着她,只在暗中盯着,渐渐的属下发现还有其它人在暗中盯着颜姑娘,那人善于隐匿痕迹,属下摸查许久,都查不出他是哪一派的人,反而被他发现了把我引开,跟我打了一架,属下无能,没能拿住他,当天晚上颜姑娘就掳走了。”影很是愧疚,想到什么,摸出样东西呈上,“这是从那人身上扯下的。” 我凑过去一看,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个动物,乍一看还有点眼熟,君清澜眉头拧了起来,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我进京时搜刮来的皇甫晟的钱袋上,就绣着这么个东西,脱口而出,“雪狮……” 我记得君清澜当时还说过,雪狮是北齐皇室的象征。 君清澜眉宇间笼上疑惑之色,问道:“北齐有什么动静?” 影道:“正往嘉县调集兵马,二皇子皇甫晟已到达蛮州,看样子是要赶往嘉县。” “北齐要对南玥动武了。”君清澜指尖敲了敲桌面,凝眉沉吟良久,道:“盯紧北齐的动向,尤其是皇甫晟。” 影应声退下后,我皱起了眉头,“那南玥岂不是很危险?” 君清澜别有深意看了我一眼,好似知道什么内幕的样子,我赶紧眨巴着眼睛亮晶晶望着他。 君清澜道:“给点甜头。” 我想了想,爽快的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他的脸,亲他一脸的口水。 君清澜无语看了我一眼,我回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君清澜长臂一伸将我捞住了,蹭上我的脸,将他脸上的口水都蹭了到了我脸上,一偏头吻上了罪魁祸首,一吻毕,我气喘吁吁软在他怀中,君清澜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还有下次吗?” 我晕乎乎的,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君清澜却说起了正事,“早在我开始布局之前就放过消息给岚澈,以岚澈的精明,必然早就想到北齐会趁着大曜内耗无暇他顾对南玥不利,又怎会没有半点准备?皇甫晟回国的路上被刺杀,想必就是岚澈的手笔,南玥从前过于倚仗冰萤琴的力量,以至于冰萤琴力量被封印后没有自保之力只能依附大曜,但那位御琴尊者可不仅仅会御琴而已,文才武略也是极为出众,南玥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力量不容小觑,不会轻易就让人灭了国的。” 我大大惊了,只抓住其中一个关键点,“你知道岚澈?” 君清澜莞尔道:“当然,我跟他还有合作。”我还想再问,君清澜却先一步问道:“小桑,你说掳走颜锦汐的会是什么人?” “定是北齐的人。”我瞥了那令牌一样,但委实想不通北齐的人掳颜锦汐去做些什么,忽然灵光一闪,我错愕道:“莫非皇甫晟回国后发现不喜欢南潇了,而是钟情颜锦汐,所以派人把她给掳走了?” 君清澜愣了好一会儿,才怪异看向我,“皇甫晟什么时候喜欢南潇?你又是如何发现的?” 呃!不小心暴露了个惊天秘密,琢磨着君清澜不是那等嘴碎之人,主要是我一个人揣着这个大秘密无人分享实在憋得慌,当下细细把皇甫晟对南潇的那些个难言之情说出来,说完了不无得意道:“怎么样?我抽丝剥茧的水平高吧,心细如发又思维敏捷,什么样的奸情在我面前都无所遁形。” 君清澜默默看了我良久,摸了摸我的头,笑容大大的绽开,不吝赞赏道:“高,实在是高,这水平你一定要好好保持,不,要更上一层楼。”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这样我就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我斜了他一眼,凶悍道:“用错词了吧,应该是谨言慎行,不然若是被我发现你爬墙或是有人挖墙角,你就等着吃好果子吧。” 君清澜却不知为何笑得更欢了。 见他这样开心,我有点迟疑该不该跟他说明天他仇人要被腰斩之事,犹豫不决的时候,君清澜突然道:“小桑,明天想做什么?我陪你。” 我默了默,终究还是到:“明天是行刑之日。” 君清澜唇边的笑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明天我陪你好好玩一天,说起来,我都还没好好陪过你。” 他的手向来掌心温暖,指尖微凉,这会子却整个手掌都透着凉意,他不想看仇人被斩自然有他的理由,我对那凶残的腰斩更是没什么想看的念头,立刻回他个大大的笑容,“你既然认识到了,那明天就带足银子陪我玩儿去。”我兴致勃勃,“我要吃香的喝辣的,逛街听曲看大戏一样不落。” 君清澜眼中闪过宠溺之色,长臂一伸将我拥入怀中,“好,都听你的。” 入秋的夜透着凉意,他的怀抱却温暖到了极点,这三天我都没睡好,这会子放下心来,不多时就睡意连连,且一入睡就睡得很沉,所以,我没有眼福看见君清澜眸光温软到了极点,眼底的宠溺和爱恋汪洋成了海。 窗外月光盈盈洒着,十三的月色,只缺了那么一点点就远了,君清澜却觉得,其实什么都不缺,心里已经那样圆满。 怀中的人已然意识涣散了,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最后在肩窝处停下,眉目间透出舒服的神色,呼吸均匀陷入沉睡之中,是交付了全然的依赖和信任,他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坍塌成一片,他想起神智模糊的时候,她在他耳边絮絮叼叼说的那些话,是她的声音将他的苦痛慢慢的抚平,他其实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就想睁开眼睛,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能睡,赶快睁开眼睛,不要让她担心了。”只是另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阻止:不要再继续深陷了,她已经变成了你最大的弱点,有弱点代表着容易被敌人打败,摒弃弱点吧,那将能够使得变成这个世间最强的人。 两道声音不停的争吵,直到手心被温暖的液体打湿,一滴又一滴,入手温暖,渐渐变得很凉,凉得人心里很疼成一片,愧疚和怜惜如潮水涌来,这些日子来,他总是让她担心,她其实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但是每次见到他,都半点也不表露,故意逗他放松,她关心人的方式从来都是特殊的,特殊得正好撞到他的心窝里,深深的烙印在心口上。 这会子她安睡在他怀中,温香软玉,岁月静好,桌上琉璃灯洒落一室暖黄烛光,他看着怀中的人儿,眼底无意识漫上近乎痴迷的爱恋,那些过往的苦痛在这一刻全都悠然远去了,天地间唯一清晰的就是怀中的人儿,她睡得那样沉,长而翘的眼睫毛如蝶翼一般旖旎动人,莹白的脸颊晕染着烛火,有种动人心魄的柔光,小气精致的鼻,柔软好看的唇,无处不美好,甚至连呼吸都是泛着甜,她身上有种少女特有的气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只是隐隐觉得清甜,沁人心骨,叫人上了瘾再也忘不了。 有一点风从外边吹来,她的一缕发被风托起,佛在他脸上,微微的痒,那痒一直传到心里面去,他恍惚觉得,那发丝气质是佛在他心上的,君清澜只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他抱着她坐了许久,直想抱着她坐一整夜算了,可想着这样的睡觉的姿势第二天会全身不舒服,他终于不舍的抱起她朝她房间走去,一路上想,要是这条路长得没有尽头就好了。 ———————————————————————————— 好巧哦)7E桑桑数九十九,这章刚好九十九)7E 大家周末愉快)7E嘿嘿,丢出你们的荷包,拿出你们的花花,我会努力写文回报滴)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100 岁月静好(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帝都城南。飞仙楼。 后靠枫山,前临翠湖,飞仙楼被誉为天下第一楼,登楼观景,四季皆宜,春景山花烂漫,暮风折柳,夏景碧水美天下,清荷醉流光,秋景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冬景雪花入清波,梅香袭雅客。 景美之外,飞仙楼的雅致也是大名鼎鼎,分三层,第一层供身份相对一般的人观景品茗;第二层是雅间,配备有善琴使女,客人可听琴品茗;第三层视野最佳,只接待贵客,布置精妙绝伦,天下无双,要上此层不仅得有大把银子,还需够身份够品味。 或者如我这般,当一个够身份够品味之人的随从。 飞天楼楼主翔天亲自引着君清澜上了第三层,雕花木窗全开着,将窗外一池碧水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都各有其韵味,室内布置典雅,红白相间的桌布铺成的桌上摆满了各种糕点,旁边有琴台和茶具,各有一名妙龄少女静立在旁,都是容貌不凡,这地方我对其它的都很满意,独独那两名少女委实碍眼琬。 翔天真是个很有眼色的人,仅凭着上楼过程中君清澜对我三言两语的关切就认定我的地位非同一般,我的喜好才是最最重要的,一见我眼神很不满意甚至有些许仇视,连忙关切道:“冷公子,可是啦啦文学更新最快这两位您看不上?”又介绍道:“梅蕊是飞天楼弹琴最好的姑娘,菊络泡得一手好茶,这二位都是王爷特特指定的人选。” 还特特指定?!我一分的不顺眼立刻发酵成十分,冷着脸去打量那二位姑娘,一个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勾人,一个眉目如画,樱桃小口像是等人采撷,两人视线含羞带怯直往君清澜身上瞟,君清澜含笑朝她们各自点了点头,竟是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心火立马燃了,我狠狠瞪了君清澜一眼,先撇开他,走到琴台茶具前,学着寒湛素来冷冰冰盯着二人放寒气。 二人行云流水般朝我盈盈行了个礼,我重重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梅蕊,“去,给爷谈一首玉树要出墙。藤” 梅蕊呆了呆,疑惑道:“这是新出的曲子吗?我没听过。” “孤陋寡闻。”我撇了撇嘴,道:“那弹一首红杏要勾人。” 梅蕊先是疑惑,然后反应过来了,脸色红白交加,呐呐道:“我没有……没有……”一边说一边拿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看向君清澜,君清澜没理她,只莞尔看着我,桃花眼中有笑意如流萤飞闪。 我回他一个大白眼,掉转视线看向菊络,“你会泡什么茶?” 菊络恭敬道:“市面上有的茶,我都泡得。” 我说:“那你泡一壶花心断肠茶来。” 菊络愣了愣,“公子说的茶我没听过。” “你跟她一样孤陋寡闻。”我撇了撇嘴,再给她一个机会,“那泡一壶落花有意水无情。” 菊络一怔,然后噗嗤一笑,爽快道:“冷公子你误会了,谁人不知王爷喜欢的人是颜姑娘,我又岂会自讨没趣,我方才看王爷是纯属好奇。”又赞叹道:“连随从都这般维护颜姑娘,想来颜姑娘定是个钟灵毓秀之人。” 我额头冒上三根黑线,默默转头幽怨看向君清澜,他眼中闪过惭愧之色,我神情易发幽怨,最好让他愧疚得自发将那有其它心思的梅蕊打发出去,没曾想君清澜不上道,反而朝我道:“别再捉弄她们了。” 我怒,朝他喷火,忽然眼前一黑,君清澜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清润好听的声音随即传来,“我知道你又大又有神,不用特意提示。” 我想喷他一口血,我这是展示眼睛吗?我明明是赤果果的表示愤怒不满,我琢磨着是昨晚睡得太好以至于眼神倍儿明亮有神,水汪汪的喷不出火,决定以实际行动表示愤慨,恨恨拉下君清澜的手准备狠狠甩开,没曾想却被他反握住,手指头熟练滑入我的指缝间,十指相扣,另一只手顺势环上我的腰,慢声朝二女道:“我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现在喜欢的是‘他’。” 梅蕊和菊络双双呆了,我也呆了,我呆不是因为被突然表白,而是做男子装扮的我被突然表白。 君清澜好似丝毫没感觉到不妥,极其自然拉着我走到桌旁坐下,道:“我叫她们是想让她们教你琴艺和茶艺。” 我呆呆道:“哦!” 君清澜朝梅蕊道:“就选最容易上手的曲子教她。” 梅蕊呆呆点头。 君清澜又朝菊络道:“常和的上品茶汁泡制方法都要教。” 菊络呆呆点了点头。 被卷入断袖情中的我终于回过神来,立马不乐意了,“你昨儿个明明说今天陪我玩儿。” 君清澜道:“早上先学,下午再陪你去玩儿。” 我更加不乐意,“学这些作甚,我又不喜欢。” 君清澜微微一笑,清润望着我,“中秋节我想带你跟我入宫一同见父皇。” 我回味过来了,“皇上喜欢会弹琴会泡茶的女子?” 君清澜颔首,视线落在窗外,好看的侧脸在晨光里微微有些说不出的怅然,“母妃弹琴弹得极好,更是泡得一手好茶,很小的时候,父皇曾同我和五弟说,以后娶儿媳妇的标准就是看那姑娘琴弹得好不好,会不会泡茶。” 我恍然大悟,这是要给我正名了,我一边欢喜,一边又觉得压力大,苦着脸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别说半日(”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就是学一整天,也不可能学好吧。” 君清澜甚发愁看了我一眼,“那你说该怎么办?”顿了顿,又道:“这样吧,先学一样,”我希望你能给父皇留下个好印象。” 我两样都不想学,但是若必须二者选其一,我豪不犹豫选择了泡茶,君清澜留下菊络,把梅蕊打发走了。 于是这天上午,我在学茶艺中度过,君清澜则品了一上午的茶,终于,君清澜品上第十七杯茶时,朝露出满意之色,我立马欢快放下手中的茶具,一溜烟儿下楼直奔茅房,实在是我自己也尝了许多茶水,急需释放,先前一直憋着,是因为我对自己太了解了,一出了门准不打算回去继续学,没办法,喝茶还行,至于泡茶么,不是兴趣所在啊。 一身轻松从茅房出来,眼尖的看见寒湛正在湖边上跟人聊天,正想打招呼,心念一转,我偷偷顺着花丛靠近,准备吓他们一吓,走得近了,才见得另一个人是飞天楼楼主翔天,正风姿翩翩摇着一把扇子,“你说主子明明想让洛姑娘学泡茶,却还偏要我多安排一个教弹琴的,这不是多此一举嘛。”寒湛不减寒冰之气,冷冷道:“你懂什么,若是单单给出一个选择,那家伙必定会想学还是不学,然后果断选择不学,想法子拒绝,给出两个选择,那家伙定就想学弹琴还是学泡茶,然后果断选择学泡茶。” 我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出去,寒湛的话根本就是我的心声。 翔天啪地一收扇子道,叹道:“可怜的洛姑娘,以后一定会被王爷吃得死死的。” 寒湛突然转头,默了默,道:“你与其可怜她,还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 翔天疑惑道:“为什么?”一面跟着疑惑转头,对上了笑眯眯的我。 翔天一愣,立刻堆笑道:“洛小姐真是天资聪慧,这么快就学会了。” 我和善一笑,“是你楼里的姑娘教得好。” 翔天谦虚道:“哪里哪里。” 我笑得更欢,心中开始默数,数到第八声的时候,寒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嘴巴一张一翕,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两眼在愤怒的转动着,朝我射冰刀,我甚大方回他灿烂的笑容。 翔天一惊,连忙去扶他,结果是他人没扶起来他反而直挺挺压住了寒湛。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心中被算计的郁闷一扫而空,好心朝正近距离僵硬相对的两人道:“别担心,这僵尸粉时效很短的,半个时辰后你们就恢复正常了。” 寒湛:“……” 翔天:“……” ―――――――――――――――――――――――――――― 非常抱歉,今天事儿特别多,先更三千字哈)7E昨天加今天欠了共九千字我周末的时候补更哈)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101 岁月静好(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中午在福临楼用餐,这里的红烧肉乃是一绝,平日里人满为患,今日却是门可罗雀,小二麻溜儿领着我们上了二楼,推窗指着远处人头攒动的地方兴奋道:“两位客官,小的特意帮你们安排这间房,从这里可以看到刑场,吃饭看刑罚两不误,两位客官可知道,今日被处斩的可是曾经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君清澜淡淡瞥了刑场方向一眼,“哦?” 小二却被勾出了一番八卦之心,“真是世事难料哪,想当年这位娘娘凤凰台上接受百姓朝拜,小的也去了,只觉得娘娘一身威仪让人不敢逼视,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又感叹道:“也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谁叫这位谋害了当年的贵妃和皇子呢,当年……” 我打断道:“小二哥,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八卦的。”偷偷看了看君清澜的神色,他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嘴巴抿成一条线,隐隐有些发白,我瞪了小二一眼,“我不喜欢这间房,另外换一间。” 君清澜却落座,朝我笑了笑,“就坐这里,可好?琬” 他那笑映着窗外斑驳阳光,只让我觉得心里微刺,我说:“当然好。” 饭菜很快端上来,我吃得食不知味,不停偷偷看君清澜,我自小最大的怨念就是没能顺利咬到岚澈的手指头,对于仇恨没有深刻的理解,所以我不知道君清澜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看起来他似乎胃口不错,一碗红烧肉吃了大半,他吃东西姿态很好看,修长漂亮的手指头握着筷子优雅将食物送到口中,看得人也跟着有食欲起来。 忽然那筷子转了方向,夹着一块红烧肉朝我递过来,君清澜漂亮的桃花眼正清浅望着我藤。 我下意识张口,君清澜却忽然将筷子收了回去,送到自己口中,慢悠悠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 见他还有心情捉弄人,我放心下来,立马被一桌子的美食吸引住了,吃得毫无形象,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高喊,“行刑――” 手中筷子一抖,我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熙攘的人群易发挤成一堆,片刻,人群爆发出乱七八糟的惊呼声,隐隐约约听到‘死了’,‘好多血’,‘好可怕’……我转头看向君清澜,他正捧着茶杯喝茶,白瓷茶杯杯壁上生出细小的纹路,我心头一惊,迅速起身想打掉,那茶杯却先一步碎在他手中,茶汁溅了他满身,我掏出手绢帮他清理,心里有点慌,“阿澜……” 君清澜神情有点发怔,眸中闪过茫然之色,“她死了……我大仇得报了。”手指无意识就要握紧。 我连忙掰开他手指,将他掌心残余的瓷器碎片全都清理掉,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对,她死了,人死灯灭,再大的仇恨也该随之灰飞烟灭了。”我搂住他的脖子,“阿澜,昨日种种昨日死。” 君清澜恍惚笑了一下,“我知道。”他双手环上我的腰,“只是这么多年,想起来真真是可笑。” 我心头一牵,是啊,十六年来被蒙蔽其中,想起来,都会觉得荒谬吧,又且是一句人死灯灭便能够放得开的,可若是放不开,只会否定自己,觉得这十六年来都活得可笑荒谬,陷入自厌自鄙的情绪中,我不擅长于安慰开解人,急得直抓头发,君清澜突然噗嗤笑了,“小桑,你抓的是我的头发。” 我定睛一看,顿时嘴角一抽,可不是,他头发都被我抓得乱糟糟的,束发的玉冠都歪了,君清澜干脆伸手将头发打散,道:“重新帮我束发吧。” 我造了的孽自然不敢推辞,幸而我常给师父打理头发,束发束得不错,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琢磨着让他先等着我去找梳子,君清澜却伸手将一柄梳子递给我。 小巧精致的桃木梳子,泛着桃木特有的清香,打磨得很是润泽,一看便知道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他身上怎么会随身写道女孩子用的梳子,我心里只犯嘀咕,毫不掩饰恶狠狠扑倒君清澜肩上,“这梳子是谁的?从实招来。” 君清澜轻笑了一声,“先束发,束好了告诉你。” 我甚委屈的忍住满心疑惑帮他束发,他的头发很漂亮,色泽黑亮泛着柔光,顺滑如绸,让人爱不释手,梳理好戴上玉冠,我掏出小镜子给他,金镶玉的小镜子倒映出我和他的身影来,他玉冠高束,整洁清雅,端的是浊世偏偏佳公子,我得意朝他飞了个眼风,镜中君清澜唇边笑意如水漾开来,手指转了转小镜子的手柄,“这镜子挺别致。” 我更加得意,“白得来的,是皇甫晟送的。” 君清澜眉心微挑,看最快更新?”他眸中闪过一道光,道:“我也很喜欢。” 我原想说那转送给你好了,但是想到当初把皇甫晟的钱袋子送给他时他婉言拒绝了,想到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当下抽回镜子道:“我另外找一面适合的送给你。” 君清澜眸光闪了闪道:“我很喜欢这一面。” 我看了看手中华贵的金镶玉,有些肉痛的想,做这么一面镜子想必花费不少,但是既然他想要么……我压下肉痛感道:“明白了,我会让人造一面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君清澜:“……” 为了防止他把话题扯远,我赶紧将梳子递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下巴微扬,气势很足,“我要解释!” 君清澜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将梳子翻了个面,没说话。 我瞥了一眼被他翻面的梳子上,梳子翻了面还是梳子,正想借看最快更新机尝试一回吃醋发飙的泼妇样,余光突然见得梳子上刻了些什么,拿近了一看,原来上头精雕细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旁边还有细若蚊蝇的几排小字:洛水之桑,桑下有狐,窈窕狐女,君子好逑。 我嘴边止不住咧开来,心里头有什么东西满得要溢出来,爱不释手拿着这柄小梳子,那上面的小狐狸怎么看怎么可爱,那话语也是,我素来不喜欢那些酸得掉牙的诗词,这不伦不类的几句偏生歪到了我心坎上,我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阿澜。” 君清澜瞟了我一眼,“不泛酸了?”我信心满满,“有什么可酸的?我对自己对阿澜的信心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我相信除了我,没人能入你的眼,没人能被你放在心上。” 君清澜挑眉,“你从哪儿来的自信?” 我叉腰霸气威武道:“身高体重人品长相,以我的身高体重,你把我放在心上就绝对没有空余的地方放下旁人,以我的人品长相,你看到我哪里还有余光去注意旁人。” 君百度搜索本书名+看最快更新清澜:“……” 这天晚上,我美滋滋握着桃木梳子入睡,我梦见我跟君清澜大婚的场景,喜气的红色铺成开来,暮槿拿着君清澜送我的桃木梳子帮我梳头,镜中是我笑得合不拢嘴的脸,梳子上的小狐狸也在笑,幸福圆满到了极点。 窗外,月色如水,十四的月亮,几近圆满,偏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然而圆满了呢?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圆满的东西,从来都不会长久。 月的另一端,安王府。 奉安道:“王爷,如今澜王风头大盛,加上废后一案,皇上必然对澜王这么多年的忽视心存愧疚,以后定是圣宠不绝,澜王比先太子难对付多了,但是好在他入朝不久,根基不稳,我们要趁机小心谋划,万不能让他羽翼渐丰。” 君辰安道:“先生有何高见?” 奉安视线转了转,缓缓道:“王爷也太清心寡欲了些,这安王府早就需要个正经主子好好打理了。” 君辰安皱了皱眉,“先生的意思,要本王用联姻的手段换取支持?” 奉安知道这位主子其实心性高傲,不屑于用联姻手段获取支持,眼界又高,很难有女人能入他的眼,所以这么多年府内除了几个泻火的侍妾,正经的主子没一个,但是…… 奉安沉声道:“王爷当知道,澜王府尚且没有任何名正言顺的女主子,澜王独宠的颜锦汐是废后找来的,焉知这颜锦汐是不是真的是澜王当初真正要找的人?无论是不是,澜王都会对颜锦汐心生嫌隙,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若是澜王先一步用联姻手段拉拢支持者,那我们就先一步陷入被动了。” ―――――――――――――――――――― 第一更)7E第二更下午六点左右哈)7E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103 中秋骤变(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君辰安默然不语,只有星眸中闪过一道厉芒,奉安以为此番话对他有触动,也不多劝,退下了,他不知道,那番话对君辰安触动的唯有一句:焉知颜锦汐是不是真的是澜王当初真正要找之人? 忽然想起些什么,君辰安眸光大亮,琴谱被洛桑顺手拿走后,他派人四处捉拿,有护卫将颜锦汐带了过来,因为很巧合的,颜锦汐的右耳耳垂上也有一个月牙形印记。又想起了美人大赛当日,洛桑从瑶台上跳下,澜王赶过去接住她时的情形,澜王震惊中还有些恍惚,好似……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被迷雾遮住的东西突然间清晰,或者,澜王当初真正要找的人,根本是洛桑吧,如此一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吗?这个念头在脑中浮起,心里头某处忽然闷得难受,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在身体里流窜,下意识去反驳,即便洛桑才是澜王要找的人,但是已经错了七年,澜王对颜锦汐七年的感情,是一句错了就能收回的吗?七年的错位,真的是能够一夕纠正的吗? 君辰安冷冷地想,不可能! 视线落在园中的某处,那里,原本开得雍容艳丽的牡丹花已然凋谢了,花丛下长满了狗尾巴草,郁郁葱葱的,在夜风里自如随风摇曳,他忽然想起某人嬉笑怒骂时的神情,明明她带了面具,却比那些端着真实面孔的女人来得鲜明自然,自然得让人觉得新奇,想要收藏,乃至据为己有,他接触过的女人,无不都是端着身份或是小心讨好,端木凰算是稍微特别一点,但是到了他的面前,哪里还有平时半分霸道刁蛮的模样琬。 君辰安忽然起身走到一个房间,房间里堆满了各种瓜果,房中金色的猴子正在啃梨,听见有人来,它乌溜溜的眼睛一瞪,将手中的梨朝来人砸去,呲牙咧嘴上蹿下跳,可惜脚上栓了一根铁链,任凭它如何跳窜,都逃不出去。 照管猴子的下人被吓了一跳,连忙请罪道:“小的该死,这猴子脾气太泼了,还没能驯服。” 君辰安倒也不恼,只将那被啃得不成样子的梨丢开,唇边甚至浮起一丝笑意,“有其主比有其猴。”瞟了眼凶神恶煞的猴子,淡淡道:“听说猴脑味道不错。藤” 小金不呲牙咧嘴了,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一爪子将一筐梨全都给掀翻了,背过身去翘着猴屁股对来人。 君辰安淡然道:“看来你是不想见你主子了。” 小金霍地转头来,咿咿呀呀一番,又乖顺地将掀翻的筐扶好,把地上的梨捡入其中,还特特拿了两个大梨比了比,选出其中较大的,擦了擦甚讨巧递给君辰安。 君辰安接过梨,噗嗤笑了。 中秋节这天君清澜早早携着我入宫了,先去了羽贵妃生前住的寝殿,殿宇已经被打扫干净,里间的布置别致温馨,陈设不多,很多看得出来是旧屋,但跟屋子很搭,案桌上放了一叠纸,我拿起一看,是抄写的佛经,字迹娟秀中透着潇洒,落款缀一个羽字。 “是母妃写的。”君清澜神色有些恍惚,视线扫过案桌上其它物件,有个精巧的弹弓,他拿起弹弓,声音低了下去,“这是五弟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的礼物。” 门外突然有人走进来,来人一身气度不凡,眉目是沉淀了岁月痕迹的明艳不凡,是如今后宫的掌权者,瑛贵妃。 见礼之后,君清澜又拜了一次,“这屋子,多谢娘娘费心。” 瑛贵妃眼中带泪道:“这是本宫该做的,当年你母妃三番五次护我,我却没能为她做些什么,连她的屋子都没能看护住。”忍住了泪意,道:“澜儿,今后若有难处,可同本宫说,本宫能做的,一定尽力帮你。” “多谢娘娘。”君清澜道:“娘娘体恤,清澜有个不情之请。” 瑛贵妃忙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君清澜道:“清澜想请娘娘为父皇引荐一人。” 瑛贵妃道:“何人?” 君清澜伸手将我一拉,铿锵道:“清澜想要共度一生之人。” 瑛贵妃错愕看着我俩,“你们、你们……” 我连忙道:“娘娘别误会,我们不是断袖,我是女的,为了方便出入才扮成男子。”一面忍不住斜睨君清澜,他就不怕被误会吗? 瑛贵妃眼中的震惊稍减,视线探究投向我,“这位姑娘……” 我璀然一笑,赶紧自我介绍:“我叫洛桑。” 瑛贵妃又震惊了一次,“洛桑,南玥五皇子的义妹,你怎么……” “此事说来话长。”君清澜截过话头,“不知娘娘可愿帮忙?” 瑛贵妃眸色几番变幻,最终道:“好,本宫找机会与皇上说。”一面朝我招手道:“你先同本宫去换一身装扮,总不能这样面圣。” 在瑛贵妃的宫殿换了装恢复原本的容貌,小宫女锦儿帮我梳妆打扮,这宫女梳妆的手艺非常好,我看着镜子中明艳的少女,唇角有笑意漾开来,锦儿赞道:“姑娘天生丽质,尤其笑起来时更是倾城,锦儿在此恭祝姑娘能得偿心愿。” 这话说得让我易发开怀,大方的赏了她一张银票,从内殿出来,瑛贵妃正在外间接见什么人,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我正想转回内殿,突然一柄扇子穿过珠帘朝我飞来,一道声音呵斥道:“谁?滚出来!” 这声音很是熟悉,不是君辰安那厮是谁?我伸手接住那扇子,却好似手滑没拿住,扇子掉在地上,我好似承受不住扇子上灌注的真气踉跄退了两步,正好狠狠踩在了上面,将一柄精致的扇子踩了个稀巴烂。 瑛贵妃忙道:“安儿别乱来,是我的客人。” “什么客人这么没规矩?”君辰安语气不悦,一面挑起珠帘,见得我,神色一震,剑眉高高挑起,星眸紧紧盯着我,“你怎么在这里?” 思及上次他对我做出的无理之事,我一点儿也不想搭理他,只是脚下碾了碾。君辰安好似没看到心爱的扇子被我踩成了渣,只是眼神怪异看着我。 瑛贵妃将他退了出去,不悦道:“不懂规矩的是你吧,不是母妃说你,你这莽撞的性子也该改一改,洛姑娘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能那样大喇喇盯着她看?”一面转头朝我柔和一笑,“被吓到了吧,锦儿,带洛姑娘到暖阁喝茶压压惊。” 君辰安却突然窜过来挡住我的去路,“母妃,儿臣有话要跟她说。” 瑛贵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君辰安,“怎么你们竟认识?” 君辰安毫不脸红道:“当然,我跟洛姑娘是很好的朋友,洛姑娘还帮过我一个大忙。” 我说:“我没“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什么可跟你说的。” 君辰安嘴角勾了勾,“我以为你会想跟我说一说看最快更新小金。” 我一震“小金在你那里?” 君辰安笑而不语,转脸朝瑛贵妃道:“母妃,儿臣跟洛姑娘有些误会想私下里谈一谈。” 瑛贵妃怒道:“安儿,你莫要胡闹,有什么误会大可谈开来谈,让你们私下里谈,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君辰安展颜一笑道:“儿臣相信母妃的驭下手段,不该传出去的话,绝对不会有一个字传出。”言罢,突然拉住我闪进偏殿,将房门一关,把众人关在了外头。 我全然没有料想到他居然在他母妃面前如此放肆,半响才反应过来挣扎,君辰安却突然放开了我,咳了一声道:“我们好好谈谈。” 我冷哼一声,戒备看着他,“除了小金(”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之事,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还在生气?”君辰安定定看着我道:“上次是我过分了,上次我……我被你气糊涂了,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消气?” 我冷着眼看他,不说话。 君辰安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够吗?” 我眸光闪了一下,依旧绷着脸。 君辰安又掏出一叠银票,“加上这些呢?” 我手指头先大脑一步行动,接过银票数了起来,整整六千两。 君辰安噗嗤一声笑了。 我大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想把银票朝他摔过去,可是一想到今晚君清澜跟皇帝坦白与我的关系,瑛贵妃再将我引出美言一番,说不准皇帝一高兴当场赐婚,我嫁给君清澜,以后跟君辰安也算是一家人了,总不能横眉冷对,当下收了银票,大度道:“算啦,大人大量不跟计较,指不定过了今晚,我们成一家人了。” “一家人?”君辰安不知为何脸色一变,竟冷笑道:“我不允许——”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4手机版阅读网址:m. 103 中秋骤变 (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连眉头没挑一下,“哦!” 君辰安怒了,“你哦是什么意思?我绝对不允许。” 我被银票稍稍抚平的怒气顿时腾地熊熊燃烧起来,只觉得君辰安的委实莫名其妙到了极点,终归这是瑛贵妃的宫殿,不方便跟他大打一架撕破脸皮,我嘴角勾了勾,勾出一抹冷笑来,“君辰安,我跟阿澜两情相悦,想要一辈子在一起,这是我跟他的事,我们只要征得皇上和我师父的同意便可,至于你——”我冷冷望着他,“你算哪根葱,你不允许又怎样,与我们何干?从头到尾这是我跟阿澜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而再的想搅和,你吃饱撑着了吧。” 君辰安更是怒火中烧,星眸隐隐转为幽紫,深沉骇然,还有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思绪,他神情完全地冷笑去,“你才吃饱了撑着,洛桑,两情相悦?哈哈哈,你们才认识多久就两情相悦了?你别忘了君清澜跟颜锦汐在一起七年,就算你才是当初他真正要找的人,但是七年的感情你觉得全都是假的吗?”他眼神亮得吓人,嘲讽而刻薄道:“这七年你不知道,全帝都的人可都知道,颜锦汐痛了病了,君清澜召集天下名医为其会诊,整夜亲自守在床前,颜锦汐被人欺辱了,君清澜立刻十倍百倍帮她还了回去,颜锦汐……” “你够了——”我气得太阳穴针刺一般跳痛,颜锦汐这三个字是我心底最难消除的疙瘩,与她有关的东西让我不爽到了极点,所以我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七年,所以我努力增进跟君清澜只见的关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生被君辰安全都揭开来,心里那些强自压下去的烦躁和憋闷顿时涌上来,我忍无可忍狠狠一掌挥向君辰安,只想让他闭嘴榧。 盛怒之下的一掌被君辰安轻易挡开,他顺势扣住了我的手,眸光越来越亮,渐渐转成深紫,唇角的嘲讽更深了,“这就受不了了?洛桑,他和颜锦汐整整七年的相伴相守,琴瑟和谐,你觉得凭你们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就能消泯?你以为不去想它就不存在?我告诉你,不可能,错误发生了,不论如何修正都会存在痕迹,而七年的错位,就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我被气得头昏眼花,气到了极点,反而奇异的冷静下来,我只是不能理解,奇异的看着君辰安,我和阿澜之间如何,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多跟颜锦汐有关系,跟他则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为何他一次次的要刺激我,故意要看我暴跳如雷,我忽然想起当初在安王府花园里他说的话,他说,得罪本王的人,本王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轻易饶恕,是了,其实自从那次我大大得罪了他,他根本早就对我怀恨在心,那个赌约不过是因为他确信我做不到才提出了,尽管我后来意外获胜了,但他根本还记恨着我当初的冒犯,无时不刻不想要还回来! 弄清楚了原因,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收敛了满身的怒气,心平气和解决问题,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他还是这般小肚鸡肠的冤家,更是不宜结了,其实若是往常他对我怀不怀恨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但是今日事关重大,我不想节外生枝,等今晚我跟阿澜之间的事情尘埃落定了,要算账还怕找不到机会,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挣扎,甚真诚看着君辰安,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星” 君辰安全身的怒气凝滞一下,愣愣望着我。 “我为当初在安王府花园里对你的冒犯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做足了示弱的姿态,又动之以情道:“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成朋友才特意提醒我颜锦汐的事情,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是错误已经发生,百般纠结也无济于事,人应该向前看,你说得对,我很介意那七年,那七年的错误不是短短几个月能够消泯痕迹的,那没关系,反正都过去了,与其纠缠过去不如珍惜现在,而且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与阿澜相知相守,总有一天,我不会再介意半分。”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与阿澜相知相守。 清婉好听的女声,带着全然的信任和止不住的欢喜之色,却像是针,无声无息刺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开始不觉得疼,但是慢慢的,那疼如水波纹扩散,渗透到四肢百骸,君辰安恍惚笑了,痛让人清醒,清醒的认识道自己反常行为之后的深层动机,那些纠缠不清的情绪和感觉在这一刻忽然间变得无比明晰,他蓦然明白了对眼前之人抱的何种情感,不仅仅是新奇,不只是被吸引,根本,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喜欢上她了,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他不清楚,只晓得如今发现时,那喜欢已不知不觉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在他面前,轻笑含笑,这么近,他甚至还扣着她的手,一低头就能触碰到记忆力回味过很多次的温软馨香,可是又那么远,咫尺天涯,远得仿佛穷奇这一生,他都触不到,因为她喜欢的是君清澜,情深似海,她对他的情谊半点不知,甚至误以为他是对她怀恨在心而为难她,是,他是一次次的刺激她,因为她谈及君清澜时的神情让他觉得刺眼,觉得嫉妒,然因为没有经验,他不知道那刺眼和嫉妒意味着什么,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入他的眼,所以突然遇到了,才会不知所措,才会不知道怎么去对待,这段日子又太忙,没有时间去深究原因,如今总算明白,可是已经迟了。 君辰安凄惶一笑,明明他有机会的,在君清澜身边还有一个颜锦汐的时候,他若是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定然能够让洛桑移情,是他白白错失了。 我小心望着君辰安,他(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的神色很奇怪,眸色幽深如潭,里间无数情绪翻涌,好似恍然大悟、懊悔、凄惶……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了奇异的悲怆之感,我琢磨着是我做小伏低主动服软,让他也检讨起了自己的行为,觉得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女人斤斤计较委实失了气度,所以才会露出这等悲怆的神情。 果然,接受魔鬼训练期间教导师父的话有道理,跟男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温柔才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既然君辰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来以后不会再为难我了,我觉得有必要趁机再改善改善我们的关系,朝他璀然一笑,我甚仗义道:“你拿我当好朋友,为我着想,我必然投桃报李,等你以后遇到你喜欢的人,我一定帮你出谋划策,抱得美人归。” 这话很得君辰安欢心,他朗然一笑,全身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干净,他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声音也非常好听,“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拍着胸脯保证,想起什么,我由衷笑道:“说起来,我能跟阿澜快速相认,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是你发现我跟颜锦汐有相同的月牙印记,这才引起了阿澜的疑心,才会快速认出我,你算是我们的媒人了,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帮你的。” 许是我的言语太诚挚,君辰安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声音发颤,“是我的功劳!!”他笑声忽然停住了,定定的看着我,“我立了这么大的功,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报答我?” 我顿时暗悔一时口快把这件事抖了出来,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但是后悔无济于事,只得小心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君辰安唇边有笑意漾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父皇对我有些误会,想让你在我父皇面前帮我说点好话,美言一番。” 我为难道:“不太适合吧,一则皇上不是我相见就能见的,二则我人微言轻,只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君辰安道:“我自然有法子安排你见到父皇,人微言轻不要紧,重要的是要能够说得口齿伶俐打动人心,我认识的人当中,你最是个会说话的,我相信你一定能打动父皇帮我美言。” 被人夸奖了自然高兴,但还不至于被迷昏了神智,我还想再推迟,君辰安又道:“这也是你的一个机会,想想看,你把握好这次机会,在父皇面前帮说我好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话,父皇一定会觉得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姑娘,能够增进我大曜皇室兄友弟恭,这样会对你有个好印象。” 他这番话不无道理,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君辰安冷哼了一声道:“原来你方才都是空话。”这才跟他关系缓和,我不想又起事端,忙道:“好,就听你的。” ———————————————————————————— 昨天序号弄错了,今天调过来,不是重复章节哦,下一更大概要十一点。 这两天事儿多,更得会比较晚,我尽快调整到早上更新哈, 104 中秋骤变(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另一边。 君清澜正要去请见皇帝,突然寒湛匆匆赶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君清澜眸光微闪,转身走到皇宫一处隐蔽处,影正侯着,正要见礼,君清澜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了,都查到了什么?” 影脸色有些激动,显然查到的东西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理了理思绪道:“属下派去追查颜姑娘的人马传回来的消息,颜姑娘确实是被北齐的人掳走了,被带到了嘉县,将成为打开南玥国门的秘密武器。”他顿了一顿,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发颤,“传来的消息是,掳走颜姑娘的人,认定颜姑娘是南玥曾经御琴尊者,如今镇守南玥国门的睿亲王的女儿。” 寒湛的冰块脸顿时裂了裂,君清澜眉头微皱,“他们凭什么认定?” 影的脸色更激动了,道:“因为睿亲王的女儿,同时也是北齐长公主之女。榧” 君清澜震惊之下骤然失声:“什么?” 寒湛脸上的寒冰全然被震碎了。 影连忙道:“当年北齐长公主皇甫珊化身侍婢接近南玥御琴尊者南璟,以身侍敌换取南璟的信任,伺机封印冰萤琴的守护力量,成功后归国,她已经有了南璟的孩子,那个孩子为北齐皇帝所不容,所以才暗中示意黄泉门中人把那孩子掳走,准备杀死,后来不知怎么的那孩子失踪了,北齐一直在暗中寻找那孩子的下落,而线索是那孩子的右耳耳垂上,有一个月牙形印记,颜姑娘正巧符合条件,加上王爷当年也被黄泉们掳走,北齐的人认定,当年就是王爷带走了那孩子,也是颜姑娘。星” 寒湛手中的剑哐当掉在地上,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 君清澜黑玉般的眸中全是震惊,他恍然想起当年,黑衣的杀手狰狞举着刀子朝襁褓中的婴儿毫不迟疑的砍下去,他当时只以为她是被黄泉门掳去的平常人家的孩子,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身世竟然是这样的坎坷离奇,君清澜脑中浮现出她如今轻颦浅笑的模样,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脸上的笑容还会如此纯粹吗……君清澜忽然重重摇了摇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知道这些,起码,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君清澜沉声道:“这件事情,万不可泄露出去。” 影素来忠心耿耿,嘴巴又最是严实,也不多问,只郑重应下。 影退下后,寒湛欲言又止,“王爷……” 君清澜抬手打断他,“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好。” 寒湛尤处在震惊当中,愣愣点了点头。 ………… 不知道君辰安是如何与他母妃说的,瑛贵妃并未阻拦他带走我。 皇帝在养心殿,君辰安先应诏入内,一个宫人领着我到旁边的偏殿先侯着,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皇帝身边的近侍杨成夜过来请我过去,言语很是客气,一边引路一边暗中打量我,饶是他藏得好,我还是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惊疑之色,我也不说话,只在他再一次偷瞄过来时,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脸,杨成夜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微扬,“洛姑娘真真好胆识,很多人头一次面圣,只怕会紧张得连先抬哪只脚都弄不清。” 我脸一垮,甚忧虑叹了一口气道:“杨公公,其实我心里正打鼓呢,而且是三面大鼓交换着打,但是为了给皇上留个好印象,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我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紧张是真的,莫名的想起了那句丑媳妇见公婆,诚然,我一点儿不丑,但是一想到里间之人是一句话就能决定我和阿澜的未来,由不得不紧张。 杨成夜和善一笑道:“不用紧张,安王爷虽然鲁莽,但是皇上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不会苛责他的,至于你,安王爷把所有的过失都往身上揽,皇上更加不会责备于你。” 我眨了眨眼,不大听得明白这番话,正想仔细问个清楚,养心殿却到了,杨成夜看了里间一眼,垂首站定道:“洛小姐请吧,皇上单独召见你。” 我握了握拳,提步踏入殿中,殿内恢弘大气,瑞兽香炉里袅袅飘香,是龙涎香的味道,浓郁馥雅,隐约见得御案前端着个明黄的身影,一眼之下只让我觉得其实迫人,让人不敢逼视,连忙垂下头,我见过皇帝的几次,不过都是远远看到个模糊的身影,这样近距离,还是头一次,心下有点忐忑,也不知是紧张还是被天子威仪所摄。 拜南潇曾为我安排的魔鬼式训练所赐,我对宫中的礼仪也了解一些,学过拜见礼,当下行了个礼标准的拜见礼,眼观鼻鼻观心静候皇帝发话,皇帝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这声音听着甚温和,我心头微松,连忙抬起头,只见座上在的皇帝朗眉星目,一双眼睛黑亮矍铄,透着睥睨天下的帝王气概,乃是一位帅大叔。 皇帝眼中划过一丝讶然,“胆子不小,敢跟朕直视!” 我陡然反应过来不能直愣愣打量天子,会很失礼,都怪好奇心太过,连忙垂下头请罪,然而请罪的礼仪我却委实不晓得该作何,双手叠交放在身体左边要下拜,又觉得这姿势委实别扭,连忙放到右边,“洛桑失礼,皇上恕罪。” 皇帝突然哈哈笑起来,“你这丫头确实失礼,连请罪都请得不成样子。” 感觉皇帝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我赶紧乖巧道:“洛桑知错了,下去一定好好把宫中礼仪都学好。” 皇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淡淡道:“你殿前失仪,且是一句知错就能轻易饶恕的?” 我惊了惊,转了转眼珠子。 皇帝道:“在想些什么?” 我惶恐且忧虑道:“在想该怎么讨得皇上欢心饶恕我殿前失仪之事。” “哦?”皇帝淡淡瞥了我一眼,“可想到了什么法子?” 我眸光灼灼看着御案上的茶盏,道:“泡茶。” 皇帝眼里透出一丝兴味来,道:“若是泡的茶能入朕的口,朕就不与你计较。” 我露齿一笑,无比赞叹阿澜的未卜先知,果然技多不压身啊。我跟着司茶的执事宫女来到厚点茶水间,选茗、择水、选择茶具、烹茶……片刻之后,我捧着青花瓷的茶盏款款重新走入正殿之中,将茶端送到御案上,皇帝揭开茶盖,清香四溢,幽香扑鼻,皇帝脸上浮起一丝笑,道:“闻起来不错。” 我大言不惭,“回禀皇上,喝起来更不错。” 皇帝失笑,端起茶喝了一口,入口时眉心微皱,片刻之后,他眉心舒展开来,却久久没说话,茶水淡白的雾气笼罩着他的面容,他好似有些恍惚,许久才道:“这茶叫什么?” 我恭敬答道:“玉露香逢。” “玉露香逢……”皇帝恍惚笑了一下,“朕有十六年没喝到了。” 十六年……这道茶是昨天阿澜亲自“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指点我的,神思一动,立刻明白了,想来,这道茶是羽贵妃的拿手好茶吧。 皇帝突然敛神,眼神透出锐利,“朕都听安儿说了,现在朕想听你说,你对安儿是如何看待的?” 我不晓得君辰安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很是记得要帮他美言的事情,但被皇帝突然这么一问,我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赞美君辰安的溢美之词,快速开动脑子,想起当初暮槿形容君辰安的那堆话,稍加修改道:“安王爷智勇无双英俊潇洒光明坦荡,深得皇上宠爱,又生了一颗怜香惜玉心,实乃……大好人一个。” 皇帝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又问道:“你是南玥洛氏人,又是五皇子的义妹,你的婚事由谁做主?” 我心头一跳,暗想莫非阿澜已经全都向皇帝坦白了,连忙道:“由我师父做主,我已经写信回禀过我师父,师父说只要是我喜欢的,她都支持。” 皇帝颔首道:“你有个通情达理的师父。”又道:“安儿出来吧。” 话音落下,君辰安突然从御案旁的书架后走了出来,满面带笑,星眸中盛满了笑意,伸手拉着我跪下。 我正疑惑不已,只听得座上的皇帝道:“四皇子与洛桑两情相悦,朕恩准赐婚。” 105 中秋骤变 (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四皇子安王与洛桑两情相悦,朕恩准赐婚。” 恩准赐婚……赐婚……赐婚…… 与君辰安两情相悦?!! 我如遭雷击,呆呆的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向君辰安,“我在做梦吧?” 君辰安璀然一笑,“桑桑,这不是梦,我喜欢你,所以请求父皇赐婚。榻” 我呆呆的看着他,又呆呆的看了看皇帝,皇帝正笑得温和慈祥,“高兴傻了?还不快谢恩?” 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来,我只觉得冷,全身冷得发颤,不可思议的看着君辰安,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居然还说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样不择手段破坏其幸福,还欺骗我,一个人怎么可以不可理喻到这种境地? 像是跌入了深冬的冰窟之中,冷得全身僵硬,然而愤恨却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我霍地站起身来,牙齿打颤,“请皇上收回成命,我不喜欢他,跟我两情相悦的,是君清澜。谣” 然而奇怪的是,我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我瞬间明白一定是君辰安动的手脚,气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对君辰安恨到了极点,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想要抽出秋水剑刺过去,然而手摸到腰上,却陡然想起今日未曾带剑入宫,任何能毒倒人的毒药也没带,我愤然出掌劈向君辰安,却被他避开还顺势制住了,看似温柔实则强制拉着我跪下道:“父皇,桑桑已经高兴得说不出来了。”又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杀了他,所有的挣扎都被死死压制住,身体发软,发不出声音,无能为力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还有无边的惶恐,我恨自己竟然会异想天开的想跟他讲和,还蠢得一脚踏入他设置好的陷阱。 我发誓,君辰安,你一定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百倍代价。 殿外杨成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澜王爷,您先别急呀,容奴才先去禀报一声。” 被恨意充斥的心陡然一喜,我急切的转过头,夕阳斜照,君清澜跨步而来,清俊卓绝,美好到了极点,是我此生唯一的救赎和倚仗,我痴痴的看着他,他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沉,黑玉般的眸浓黑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唇抿成一条直线,全身勃发的怒气好似能够毁天灭地,那怒气只有在对上我视线的时候稍稍凝滞,他朝我安抚一笑,转身给皇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语气还算温和,“澜儿有急事?” 君清澜跪下身去,“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清澜眼里浮起冰霜,冷冷看了一眼君辰安,道:“请父皇明察,两情相悦的是儿臣与小桑,四弟纯属一厢情愿。” 皇帝面色一震:“什么?” 君辰安面色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压制住我的手微松,我趁机狠狠的推开他,奔到君清澜身边,急切指了指君清澜,又指了指我,点了点头。 皇帝霍地拍案而起,龙颜大怒,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是锐利看了我一眼,最后道:“朕乏了,你们先下去。” 走出养心殿,我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揍一顿君辰安,残存的理智提醒我克制下来,经过君辰安这一番搅和,也不知皇帝对我是什么印象,再恨再生气也不能在这里生事,只能狠狠瞪他,用视线将他千刀万剐,脑中迅速翻涌着无视报复手段。 君辰安却好似嫌他不够讨嫌凑上来,挑衅道:“三皇兄,你是不是很像揍我?”他噗嗤一笑,“可惜你不能,若是此刻我们大打出手,你说父皇会怎么想,一定更加觉得桑桑就是引起兄弟争端的祸水,绝对不会同意赐婚,你说对吧。”他顿了一顿,脸上笑意绽放开来,“可是怎么办呢?桑桑现在在父皇心中,已经是个祸水了,会引发两王争端的祸水,你说父皇还会同意你们么?” 我只觉得全身冰寒,终于明白了君辰安不可思议的举动之后的险恶用心,他就是要破坏我和君清澜,我想要咒骂出声,但是发不出声音,浑身发抖,有温暖干燥的掌心将我的手握住,紧绷得濒临断裂的那跟弦松了松,君清澜握住我的手,将我带入怀中,视线淡淡投向对面,“你很可怜。” 不是可恶,不是可恨,是可怜。 君辰安一震,面上灿烂的笑容在阳光的碎影中突然凋零,他望着携手而去的两人,突然又重新笑起来,比之前更灿烂。 是,我很可怜,所以我不能如愿,也“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定然不会让你们如愿。 脸上的笑在夕阳中灿烂到了极点,像是盛极的花朵,有尖利的什么东西刺入肺腑,君辰安微扬着头,天空很蓝,天边霞光如火,但是比起她眼中的火,终是稍逊了一筹,那样愤恨,好似恨不得把他烧成灰,刺得心里血流成海,但是还好,还能承受,想到他们不能如愿,他心里头就有一种淋漓的快意,只要父皇不赐婚,那一切都还未曾定局,一切都还有回寰的余地。 君辰安觉得自己被魔住了,即便对于皇位,他都没有如此深的执念,他就是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不惜一切的想要破坏,不顾一切的……想要入她的眼,即便是被她恨,也好过被漠视,也好过她刻意服软的讨好他,而目的是让他不要给他们添乱。 他偏偏就要添乱,彻底搅浑,谁也没办法如意,这样才公平不是么?当初是她先来招惹他的,凭什么招惹完了就不管不顾投入他人怀抱,凭什么他要形单影只看着他们喜结连理?不可能! 我能发出声音时,已经是月上柳梢。 君清澜后来又被皇帝诏回去了,临去前十分担忧我,我朝他摆了摆手,灿烂一笑,虽然我很想他陪在我身边,但是今天弄得一团糟,现在最要紧的是趁机去跟皇帝好好解释。 我独自回到澜王府,翻出药包,我中的是自己很熟悉的让人声带发不出声音的哑药,服下解药两个时辰后才能说话,这两个时辰,我脑中闪过了一百种报复手段,但是都觉得那些报复手段太便宜君辰安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让我跌这么大的跟斗,不把他整得生不如死跪地求饶,我就不叫洛桑。 月上中天时,君清澜终于回来了,我刚想问他情况,他几步走过来伸手拥我入怀,双臂抱得很紧很紧,用力得让我感觉到了疼痛和……不安,那不安扩散到心里,我仰头看他,“皇上怎么说?”君清澜眼睫微垂,掩住了眸中的神思,绝美的五官背对着光,在暗影中让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疲倦和某种决绝,他长睫掀起,对上了我的视线,眸中有笑意渐次泅开,抬手抚向我的眉心,“父皇答应了。” 我心里头一点儿欢喜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定定看着他,“附加条件是什么?” 君清澜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笑意未减,“娶宰相之女付瑶为正妃。” 我觉得喉咙发干,声音也干得发涩,“你怎么应对的?” 君清澜黑玉般的眸深深望着我,不答反问:“小桑,你觉得我该怎么应对?” 我恶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当然是拒绝,我不可能跟任何人共享你,想要享齐人之福,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对,想都不准想。” 君清澜甚苦恼道:“可是不答应,父皇就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我挫败收回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决方法,烦闷抓了抓头发,“我不管了,反正那是你父皇,你负责搞定。” 君清澜拿下我的手,拉着我走到石桌旁,坐下,将我抱在他腿上,修长的指尖将我被抓乱的头发一点点理顺,下巴搁在我肩上,声音清润,“小桑,你喜欢帝都吗?” 他身上熟稔的气息让我烦乱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我双手环在他脖颈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想又点了点头道:“开始觉得很新鲜,新鲜劲儿过了以后就没感觉了,但是帝都有你。” 君清澜又问:“排除我的因素,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认真的想了想,想起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执念就是找有着让我全然安心味道的那人,如今已经找到,至于今后的生活……我无比肯定道:“跟你在一起。” 106 中秋骤变 (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跟你在一起。 清婉的女声,全然的爱恋和信任,君清澜心里唯剩下一片温软,她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光,澄澈明亮到了极点,仿佛隔世的璀璨,里间唯有他的身影,满心满眼都是他,他何其幸运,错失了七年之后,她还能全心全意站在他身边,心中最后一丝迟疑也打消了,江山如此多娇,然而在他眼中,抵不过一个她。 “澜儿,朕要你娶宰相之女为正妃,取得朝中文臣的支持,太子之位非你莫属,至于洛桑,朕实话告诉你,本来朕绝对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但是朕想到你母妃,朕心软了,当年朕与你母妃也如同你们这般不被认同,所以朕成全你们,那孩子既然那么爱你,她会理解支持你的,就像当初你母妃待我一样。” 父皇的那番话,到底,不是全无触动的,千里江山如画,大好河山尽在手中,是天下多少男儿的终极理想,可是要那她来换,联姻开了头,就不会只有一次,而他更清楚的知道,怀中之人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不是她不能够理解支持,而是喜欢到了极点,不容许有任何的心灵和身体上的走失,过去的无法更改,但是现在的她绝对不允许发生,他是如此的清楚,因为也是他心中所想。 何况,想到母妃的结局,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榻。 君清澜肩头埋在怀中之人的发间,淡淡的馨香顺着鼻尖复习入内,充盈圆满,将心中那一丝遗憾也驱除尽了,他手指划过她的发,青丝缠绕,“小桑,我们与云游天下如何?” 我正琢磨着该如何讨好皇帝,改善皇帝对我的印象,不妨阿澜这么一说,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愣愣看着他。 君清澜清润含笑看着我谣。 我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激动得扑过去亲了他满脸的口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皇帝他不同意就算了,我们一走了之,天高皇帝远,他也管不着了。 我满心满眼唯有欢喜和自豪,果然,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到阿澜,每次出了什么事情,他总是能够找出完美的解决方法。 云游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么?我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困在这帝都,我们两携手杀四方,哦不对,应该携手游四方的情景,肆意潇洒神仙眷侣,再不用理会这些个凡尘俗世,我激动过头,美得手舞足蹈,几乎跌了下去,君清澜揽住我,唇边浮起近乎宠溺的浅笑,看得我心痒痒,搂住他的脖子,很干脆的吻了上去,十足的女霸王。 君清澜揽住我的手一紧,很快的回应,他唇舌间的功夫委实比我厉害太多,我被吻得意识全无气喘吁吁,身体里的热浪一波一波袭来,内心深处生出陌生的渴望,无意识嘤咛出声,惹来更君清澜唇舌更火热的纠缠,舌头被吸得发麻,只是觉得不够。 我的阿澜,我已经如此的喜欢你,喜欢得好似不能再喜欢了,然而你就是有本事让我这喜欢更上一层。 汹涌而来的情意迷了心智,只恍惚被他抱到了屋中,直到胸口传来的一丝凉意让我有了一瞬的回魂,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衣衫半敞,“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他的手掌握着我的肩头。 屋里水汽缭绕,轻纱浮动下是一方浴池,上面浮载着娇艳的花瓣,我回眸,君清澜的黑玉般的瞳仁此刻亮得灼人,绝美的五官更添了一层绯色,美得让人心悸,桃花眼携着浓丽的艳,唇色红艳欲滴,就那么灼灼望着我。 我陡然想起了九师兄珍藏版春宫图里有关浴池的画面,身体更是热得几乎要融化了,我环在君清澜脖颈的手感觉到了同样的热,这认知让我愉悦,同时口干舌燥,我眸光迷茫看了看穿着依然齐整的君清澜,油然而生一种不平衡来,指尖翻转,轻易拆掉了束发的玉冠,墨法披散开来,如绸,闪着旖旎的柔光,我还觉得不够,将他齐整的领口扯了扯,露出肌理光滑有致的胸膛,这才满意了,咧嘴望着他。 “小桑……”轻柔好似呢喃的声音从君清澜口中溢出,浓艳蛊惑,我只觉得心神一酥,心底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我喜欢随心所欲,所以遵从着心底的渴望,开始动手剥君清澜的衣裳,不曾想心急之下却不得其法,剥了半天没剥下来,反倒是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翼而飞,君清澜的呼吸急促起来,我却因着他轻易剥了我的衣衫而我解不开衣裳心里陡然生出挫败和不忿来,将他一推,撒手跳下浴池,瞪了他一眼,“我不玩了,你出去。” 君清澜低低笑出声来,我却更加挫败,还想说要吃他呢,结果连件衣服都解不开,太失败了,我才不要当被吃干抹净的小绵羊,我要当掌握主动权的女霸王,挫败的我突然生了退怯之意,蹲入浴池之中,他眼中的灼热让我觉察到危险,我换了策略,可怜兮兮求饶道:“阿澜,我还没准备好,你出去好不好?” 君清澜深深看了我我一眼,没有为难我,很爽快的转身出去了,他这般爽快,又让我心里有些不顺,难道我光溜溜的身子没什么吸引力?我郁闷挥出一拳,水花四溅,眼中进了水,我更郁闷了,趴在池子边上愤愤想下一次,我一定要干净利落剥了君清澜的衣衫,然后扑到他,九师兄曾说过,床弟之事,不是你扑到他,就是他扑到你,若是被扑到了,就一辈子永无翻身之日了。 事关一辈子的位置,我当然要好好准备,然后一举扑到成功。 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以至于池水荡漾过来,我半点儿也没多想,所以,当我终于想好了扑倒方法抬起头来,看到君清澜修长的手臂懒懒撑在池边上时,我傻不愣登长大了嘴巴,“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君清澜唇角微勾,“刚刚。” 他的声音好听得让我心头一阵酥麻,脚下发软,我明智的意识到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扑倒他,双手护胸,“你别乱来。” 君清澜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小桑放心,我只是想泡澡。”说罢,他就真的闭上眼睛,还极其享受的轻叹了一声。缭绕的水雾之下,他未着寸缕,身材好得让人流口水,桃花眼眼尾挑着浓丽的艳色,手臂搭在浴池上,莹白修长的手指有半截垂入水中,无意识微动,于是有细小的水波纹从他指尖荡漾开来,漫延到他两边锁骨的低洼处,浅浅的一盈清水,,那水又顺着肌肤纹理留下来,划出勾人的痕迹,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那水一定很甜。 君清澜好似不查我在看他,所以我继续光明正大的看,浴池白色的雾气袅袅漫开,仿佛隔了一层轻纱似的,他的五官如梦似幻,唇色像是开在晨雾里的桃花一般,更加的引人采撷,我心咚咚咚的跳得很快,脑中有个声音鼓动说,趁他不注意,扑上去。 身随心动,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在三尺之遥的时候,君清澜忽然睁开了眼睛,眸中是燎原的火,像是会将人焚烧得渣都不剩,我怔忪间,被他长臂一伸,捞入了怀中,声音沙哑而魅惑:“小桑,你不能不负责任,点了火就把人撵走。” 我想说是我一个人点的么,你也有份,然而一张口,唇就被堵住了,不同于以往的吻,这个吻灼热得好似能把人神智全部焚烧掉,只剩下全然的本能,水波荡漾,他的手在我身上游移,所到之处,都点出一片火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哪里还有思绪去想谁扑倒谁的问题,只是凭着本能回应,池水都好似要被灼热感染得沸腾起来,他的吻移到耳垂,含住,我一个激灵控制不住要叫出声,却被他的手指堵住,,从下腹窜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好似快乐,又好似难受,我扭动着身子,开始咬他。 君清澜口中溢出一声低笑,易发对我的耳垂爱不释口,牙齿细细的啃食,酥麻的感觉一***传来,然而内心却想要更多,叫嚣着不够,好似身体某处急需填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想要,我双手攀上他的背,出口的声音有了服软的意味,“阿澜……” 君清澜呼吸骤然重了,在我身上游走的手加重了力道,却又好似带着极深的克制,他突然抱起我走出了浴池。 出水刹那的凉意让我不耐皱了皱眉,下一刻身体被放置在柔软的床上,然后被火热的身体覆了上来,两腿间被顶上坚硬如铁的分身。 心在这一刻猛然颤了一颤,陡然生出一股怯意,我惊惶睁开眼,看到君清澜额头冒出的汗,汇集滴落在我脸上,温热的,悸动的,他漂亮的眼睛灼热而又极力克制望着我,“小桑……” —————————————— 捂脸)7EH无能,所以这算是,伪H 另,周末要加班,所以补更的事情,要往后挪一下哈)7E 107 两重天(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深入血脉的欢喜,刻入骨髓的爱恋,君清澜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清俊的五官因浓情染上极致的艳丽,身体热得像是烙铁,然后却依然克制着保持最后一丝清明,等待着我的准入,这怜惜让我被巨大的甜蜜淹没,怯意消散,我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了他的喉结。 “桑……”细碎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是最极致的媚药,他的手覆上我胸前的雪峰,温软的唇贴在我耳垂,舌尖描绘着耳廓,身体一***快感像是潮水涌来,就在我像是一叶扁舟荡漾其中时,身体被灼热探入,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我惊痛出声,唇却被湿软的舌堵住,痛呼细碎成旖旎的乐章。 “呜……痛……”头皮发麻,全身都在沁汗,不知道是热还是痛,“轻……轻点……” 君清澜的吻温柔移动到我微蹙的眉心,颤动的眼睫,下身没有再动,耐心的等待我的适应,我的手攀附在他的背上,他紧绷的背脊提醒着我他的忍耐,心里软软的坍塌成一片,我更加的拥紧了他,尽量的放松身体,“阿澜……” 君清澜一震,近乎粗鲁吻住了我的唇,火热的分身将我贯穿,深深的刺入我体内,像是极致的痛,又像是极致的乐,我只觉得连脚趾都发颤,口中无意识的嘤咛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浅出深入,每一次都似乎要将我的灵魂一起贯穿榻。 极致的快感来临时,我狠狠的咬住了君清澜的肩,烙下我专属的印章。 窗外,花好月圆,银辉漫天。 数千里之外的南玥边境。定州谣。 睿亲王南璟声音不自觉有些发颤,“澈儿,你说“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什么?” 岚澈道:“情报显示,北齐方面查出,颜锦汐就是义父与长公主的女儿,他们想以颜锦汐为人质逼迫我们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南璟啪地一拍桌子,“北齐贼子痴心妄想,这么多年了,皇甫敬这狗贼还是一贯的卑鄙无耻。”可是若颜锦汐真是他和珊儿的孩子,南璟心头一痛。 岚澈面带浅笑道:“义父稍安勿躁,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们还应当感谢北齐,帮我找到了御琴之人。” 南璟心性沉稳,只是这件事让他想起了十六年的旧事,让他不免动了气,然一想到那孩子还存活于世,巨大的喜悦席卷了他。极少有人知道,景元六年,他出使北齐,与皇甫珊御花园相遇,互相一见倾心,北齐皇帝皇甫敬设鸿门宴妄图谋害他,皇甫珊通风报信,他才得以安然脱身回国,然而皇甫珊却成了背负着吃里扒外罪名的长公主。 后来的两年,南璟三番五次派人潜入北齐皇宫,想要救出皇甫珊,终于在景元八年的时候找到了机会,把皇甫珊救了出来,那时他不知道,这是皇甫敬专程布置好的陷阱,皇甫敬以皇甫珊母妃的性命为要挟,让她潜入南璟身边,伺机得到他的信任,摧毁冰萤琴。 纵使情深,纵使相许,可是敌不过两国恩怨,皇甫珊到底对南璟情根深种,无法下手摧毁爱人视若性命的冰萤琴,最后选择以她的血为引封印了冰萤琴的守护力量,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御琴尊者都是以血脉传承,那时她已经怀了南璟的孩子,加上她的封印之血,以后能够操纵冰萤琴的人,唯有他们结合而生的孩子才能,而这个孩子一半是南玥人,一半是北齐人,必然会维护两国和平共处。 皇甫珊低估了哥哥皇甫敬的野心,,是因为南璟是历代御琴尊者中最有天分的,能操纵冰萤琴发挥巨大的力量,凭一人一琴就能守护国门,这样的力量让皇甫敬惊骇,害怕危急北齐,才不择手段要毁灭,她没有想到,皇甫敬如此不择手段的根本原因是想要吞并南玥,他看透了南玥过于倚仗传承的守护力量,只要毁掉冰萤琴或者毁掉南璟,南玥探手可得,所以,又怎么会容忍一个会阻碍他吞并南玥的孩子的存在,然而皇甫珊谨小慎微,他难以找到下手的机会,直到孩子出生后的某一日,终于寻到机会,于是黄泉门出手了,掳走了孩子。 黄泉门被灭后,一直没找到那孩子的尸体,皇甫敬多年来一直暗中派人查探,最后查到了颜锦汐,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确信大曜无人知道颜锦汐的真正身世,所以没有动手,直到冰萤琴被毁,大曜内乱,他才放心动用颜锦汐这颗棋子,能够助他打开南玥国门之人。 然而皇甫敬千算万算,也绝对算不到冰萤琴没有毁灭,天机林的一切,是君清澜和岚澈联手推动的,君清澜设法让冰萤琴光明正大的‘摧毁’,其实藏到了安全之处,而岚澈将手下二十名身手绝佳的死士送给君清澜,助他复仇。 皇甫敬更是死也想不到,颜锦汐,只是个冒牌,然而,真相揭穿之前,颜锦汐对南璟及岚澈的影响力,依然是巨大的。 岚澈道:“义父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在开战前把她救出来。” 南璟道:“澈儿办事,我放心。” 走出屋子,岚澈抬眸看着天空的圆月,琥珀色的眸中闪过微微的怔忪,脑中浮现出那人千变万化的模样及某一年月圆之夜被他又一次放倒后倔强爬起来誓不罢休的神情:“我还会再下毒的。” 布在大曜帝都的属下传来的消息说:“澜王对洛姑娘很好,两情相悦。” 岚澈抬手,月光透过指缝斑驳落下,修长的五指晕染上月光,他忽然想起四海宫里,她俏皮的咬住了他的手指,湿软的舌头舔过指尖,叫人心底一颤。 小桑,时至今日,你是不是,已经完全放下了当初对我的执着。 岚澈唇边忽然流泻自嘲的笑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南玥尚且山河破碎,再没有光复南玥荣耀之前,他又如何能奢谈儿女私情。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是日头高照。身体很清爽,已经清理过了,全身酸痛得像是被几辆马车活生生的碾压过,每一块骨头都叫嚣着酸痛,心里却溢满了柔情,有什么能比一张开眼就看到喜欢之人坐在窗前,笑盈盈看着你还幸福呢? “醒了……”君清澜倾身在我额上印下温柔的吻。 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软软的撒娇,“好累,没力气。”想起昨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都怪你。”需索无度。 君清澜低低笑了,抬手将我额前散乱的发丝撩开,“是,都怪我。”他指尖在我脸上犹疑,最后停在耳垂上,笑意更盛,“小桑,是你太美味。” 我耳根一热,他的视线灼灼的,我只觉得身子更加软了,拨开他的手,“油嘴滑舌。” 君清澜眉儿眼尖都晕染开笑意,伸手扶起我,转身端起放置在床边锦凳上的瓷碗,碗中盛着软糯的粥,里间不知道加了多少补药,“先吃点东西再睡。” 粥很好吃,熬得米粒都化了,我靠着君清澜怀中,任由他喂我,一碗粥吃完,全身的酸痛劲儿消了消,君清澜放下碗就势搂着我斜靠着床榻,软语陪我聊天。 我兴致勃勃规划以后的生活,我说:“我想去看东极之山的独角兽。” 君清澜道:“好,抓一只给你当坐骑。” 我乐了,更加异想天开道:“我想去找碧落之海的鲛人,他们的眼泪可值钱了。” 君清澜道:“好,找到后我们偷偷等鲛人对月流珠后把珍珠都捡回来卖钱。” 如此的百依百顺,让我体会到了一把传说中无底线娇宠,我继续恃宠而骄,“我想要北地之渊的赤貂。” 君清澜道:“好,我去抓一只给你做宠物。” 我乐得嘴都合不拢嘴,不过宠物二字勾起我对小金的思念,想起了私扣他人宠物的君辰安,经过昨晚之后,我对君辰安的恨意没那么深了,我琢磨着若不是他从中搅和,阿澜定做不出要跟我去云游天下的决定,他也算是坏心办好事了。 不过么,大仇还是要报的。 昨夜太累,聊着聊着我又困顿了,君清澜将我安置好,坐在床沿看我沉沉睡去,才起身出了卧房。 暮槿正侯在外头,君清澜朝暮槿道:“好好照顾小姐。” 暮槿应下,多嘴问了一句:“王爷要去哪儿?” 君清澜道:“入宫。” 108 两重天(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午后下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银丝线一样斜斜飞落,折桂居外头的桂花开了,馥郁花香夹着着潮水的水汽,偏生让人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之气,花圃里的美人蕉开得正盛,被秋雨清洗过后干净明艳到了极点,明艳的刺目。 皇帝定定看着那从美人蕉,半响才回过头来,历经岁月的洗练出的内敛睿智之气这会子变成了一种茫然,像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大好的老人,他迷茫看向君清澜,曾经他最看重的皇子,也是现今他最看重的皇子,“你说什么?” 君清澜缓缓跪下身去,声音平缓,“儿臣请父皇成全。” “朕不是已经成全你们了?怎么,那洛桑不愿意做侧妃?”皇帝眉头紧皱,“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的家世背景,哪里能担得起正妃的身份,何况还跟安儿有牵扯,朕成全你们已经是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你这般看重她,以后过了门自然会娇宠于她,荣华富贵尽在手,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君清澜长睫下的眸光微微的有些冷,声音依然的恭敬和平缓,“父皇,小桑她在乎的不是荣华富贵,她在乎的只是儿臣。榻” “既然她这般在乎你,那更要为你着想。”皇帝克制着怒气,语重心长道:“澜儿,你在朝堂根基未稳,尤其是世家大族们都对你持着观望态度,朕实话告诉你,朕虽然属意你当太子,但是安儿除了性子鲁莽些,魄力和手段也不差,大曜交给他未曾不是个好的选择,你莫要让父皇失望。” 君清澜朗然一笑,“父皇所言极是,四弟若是改掉那莽撞的性子,必将是一个好的继承人,如此,儿臣也安心。” 皇帝一震,“澜儿,你这话什么意思?谣” 君清澜抬眸看向皇帝,诚挚道:“父皇对儿臣的看重,儿臣心怀感激,但是,儿臣不敢冒险,”他顿了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哀痛,“母妃的前车之鉴,儿臣怕了。” 皇帝脸色一白,“你是在怪朕这么多年来被那毒妇蒙蔽,害得你母妃惨死蒙冤?” “前尘往事都过去了。”君清澜别开视线,“儿臣只想与心爱之人携手白头。” “好一个携手白头!”皇帝勃然大怒,“为了区区一个洛桑,你连这大好河山都不要了,那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朕告诉你,朕现在就收回成全你们的话,那女人就是个祸水,竟迷得你连身为皇子的责任都不顾了,朕绝不接受她。” 君清澜视线重新看向皇帝,“父皇,儿臣永远都记得是大曜的皇子,不管以后儿臣在天下何方,只要大曜有难,儿臣定会义不容辞赶来。”他跪拜下去,“请父皇成全。” “你、你、你——”皇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钟爱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本来经过昨天之事,对洛桑已无好感,这会子更是痛恨了,时隔十六年,他们父子俩好不容易才恢复和睦的父子关系,这儿子竟然就要被人拐走了,更何况是他最优秀的孩子,最适合的皇位继承人,这让他如何不怒? 狠狠的将茶盅扫翻在地,皇帝怒气反笑,“你真是朕的好儿子,古往今来的最大的情圣,你给朕滚——” 君清澜入宫前早就料到这件事定会触怒父皇,也无多大的触动,恭敬拜了一拜,折身退下了,情绪有些波动,谈不上难过,也许曾经孺慕之情,在这十六年的漠视间,已经烟消云散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皇帝的漠视,但漠视就是漠视,有些东西,随着时光流走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屋内,皇帝颓然坐下,“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睥睨天下的帝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朕是帝王,朕的儿子是皇子,当志在天下,岂能耽于儿女私情?!”皇帝脸色渐渐阴狠,“杨成夜,把澜王叫回来。” 杨成夜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心里直打鼓,连忙疾奔入雨幕中。 雨变大了,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携带着秋天的清寒,花圃里的美人蕉承受不住,凋残零落,一地残红。 我是被雨声吵醒的,急雨如豆,斜斜打在窗上,携着着风,风吹打着窗户,啪啪作响,我睁开眼睛,只见窗前有个身影,是暮槿,她正小心翼翼的关窗,屋里光线昏暗,让人只觉得闷和压抑,我掀开锦被坐起来。 暮槿听到声响回身,未语人先笑,“小姐可醒了。”一面过来伺候我穿衣。 身体的酸痛已经消了大半,就是懒懒的不大想动,我像个木偶任由暮槿摆弄,一面问:“阿澜呢?” “王爷入宫去了。”暮槿打水来让我洗漱完毕,又在旁看着我吃完东西,欲言又止半响,最终一咬牙道:“小姐,王爷怎么说?” 我不解看她,“什么怎么说?” “名分啊!”暮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姐都被吃干抹净了,难不成就让小姐这么不明不白跟着他?” 我恍然大悟,随即眉开眼笑,“放心吧,他不会负我的。” 暮槿一副看尽世态炎凉的老成样道:“男人么,喜欢的时候自然是甜言蜜语哄着,但是世事难料,终归有个名分才是正经,以前我隔壁邻居……” 一副满肚子经验教训要说与我听的样子,我连忙打断道:“小槿,你家里头还有亲人么?” 暮槿默了默,轻声道:“奴婢是个孤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 我一怔,随即亲厚拉住她的手笑眯眯道:“好巧,我也是个孤儿。” 暮槿满腹的心酸被我折磨一搅和,顿时消散了大半,翻了个白眼,“孤儿有很多种,小姐跟我岂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难不成我还多张了一只手或是一只脚。”我斜了她一眼,想到了什么,改口赞同道:“也对,我是比较聪明的孤儿。” 暮槿:“……” 我又问:“小槿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小姐想过什么生活,奴婢就一心一意伺候小姐过小姐想过的生活,奴婢的生活就是把小姐伺候满意。”我噗嗤乐了,“小槿,你的演技水平提高了。” 暮槿谦虚道:“都是小姐调解得好。” “行了行了,别给我灌迷魂汤了。”我认真看向她,“你好好想想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主仆一场,这丫头又甚得我欢心,我也想她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暮槿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良善大方惊到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我也不催她,任由她慢慢想。 晚间的时候雨停了,君清澜还没有回来,我独自用了晚膳,兴致勃勃跑去了书房里,清点里间的名贵字画,琢磨着离开帝都的时候捡贵重的全都打包带走,别说,他这书房里宝贝太多了,我看得心花怒放。 忽然有人疾步走进来,是寒湛,他一张寒冰脸此刻更冷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看得出是一路疾奔而来,脸上全是汗,他顾不及叉一下,“听潮阁”全文字手打冲我道:“快,换装易容,马上离开澜王府,皇上囚禁了王爷,派了大内禁卫来抓你。” 手中的画卷无意识掉落,铺成开来,画上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美好得像是假的,我呆呆看着画卷,脑袋木木的反应不过来,寒湛一把将我拉了起来,疾奔到我卧房,将我按坐在锦凳上,冷冷道:“你若是想被抓住,尽管发呆好了。” 心底一寒,我极力收敛心神,翻出易容之物,这次易容是我学会易容术以来最糟糕的一次,因为指尖一直在颤抖,然而已来不及多做修饰,外间传来齐整的行军脚步声,寒湛一把拉住我,反身转向后花园,从小门溜了出去。 寒湛低声道:“去飞仙楼找翔天。”言罢,转身又入了澜王府。 我在原地呆了片刻,直到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才疾步离开,走了一段路回头,暮色下澜王府外密密麻麻围了一圈禁卫,严阵以待的模样,好似连只蚊子都不允许飞出来,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不真实,我狠狠的掐了一把手心,很疼很疼,提醒着我这一切是真的。 109 两重天(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八月十七日,我成了一名通缉犯,罪名是用妖法蛊惑澜王,帝都全城戒严抓我,我藏身于飞仙楼暗室,双手握紧一柄精致桃木梳,木齿将掌心压出青色的痕迹。 八月十八日,我名下的馨园被查分,暮槿被禁卫带走,我想要易容装扮混入皇宫,翔天坚决不同意,认为是自投罗网,我一意孤行,翔天对我下蒙汗药,我被放到,没能成行。 八月十九日,帝都三品以上官家千金受瑛贵妃邀请入宫赏菊,澜王和丞相之女付瑶御花园一见钟情,皇帝当日下旨赐婚,一个月后大婚,我下毒放到了翔天,易容混入皇宫失败,被禁卫军追杀了五条街,身受重伤,差点力竭被捕,被一个蒙面人所救,那人是君辰安。 八月二十日,我陷入昏迷,我做了很美很美的梦,我梦见阿澜带我云游天下,我们去东极之山看独角兽,去碧落之海捡鲛人泪,去北地之渊抓赤貂当宠物,梦里繁花似锦,梦里幸福美满,我只想长梦不复醒。 八月二十一日,我的美梦被打碎,七七四十九根银针刺脑,我被迫醒来,醒来的时候窗外秋雨潺潺,院里一方碧池中荷花全都斜了,残荷枯叶,万事寥落,有一丝风吹进来,入骨的寒,我模模糊糊的想,冬天还没到,怎么就这么冷了榻。 君辰安坐在床沿,脸上划过惊喜的神色,“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我朝他灿烂一笑,掀“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被起身下地,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手,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耳光扇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响彻整个房间,君辰安的脸上迅速泛起清晰的巴掌印,君辰安脸色骤然幽冷,“你干什么?” 我笑得前俯后,我说:“我在感谢你救了我。谣” 君辰安暴怒捏住我的手腕,“洛桑,你别不知好歹!事到如今,能护你的只有本王。” 我笑得更加不能自抑,笑得泪花四溅,事到如今……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心中翻涌的恨意席卷了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都是因为他,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杀了他,恨意把所有的理智都湮灭,我像个疯婆子一样朝他扑了过去。 君辰安轻易就制住了我,将我往床上一丢,冷笑道:“要杀我也先把伤养好,就你这副快死的病猫样,连我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 我急怒攻心,重伤之下的身体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我病倒了,很严重,我从小身体健康,最大的病是十岁那年凿冰捉鱼结果不小心掉到了冰窟窿里招了凉,一碗草药下肚,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也许是老天觉得我从前太健康了,所以赐给我一场大病。 我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只是痛,全身都痛,一会子像是被无数的冰刺刺入骨髓,又冷又痛,一会子又像是被丢进油锅里煎炸,热痛交加,身体软软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痛得我恨不得死掉,意识涣散中我听到有人在絮絮叨叨说话,是君辰安,“你再不醒来,你的阿澜就要娶别人了。” 我心里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怎么可能,什么跟付瑶一见钟情,那根本是皇帝故意放出来刺激我的罢了,我傻了才会相信,不过我也真是冲动,明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皇宫一探究竟,这不,如翔天所说,自投罗网。 君清澜又说:“他是不想娶,但是他怎么可能抗得过父皇去,他被软禁了,父皇现在还有耐心等他答应,若是他再拒不答应,只怕父皇就真的要下重手了。”他顿了顿,道:“宫中有种秘药,能让人绝情断爱,若是你那阿澜被灌了此药,娶谁都一样了。” 我心里一震,这种药我听过,绝对是灭绝人性的至毒之药,惶恐如潮水袭来,不行,我必须得赶快醒来,赶快好起来,然后想办法把阿澜救出来,强烈的意识充斥着大脑,刺激着虚弱的身体,然而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我凝聚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掀开眼皮,醒了过来。 上方是一张俊逸的脸,剑眉星目,许是光线黯沉的关系,这张脸看起来很是憔悴,唯有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好似狂喜到了极点,我有点怔,君辰安已经别开脸去,朝外头叫了一声:“进来。” 华火引着一个蒙了眼睛的医者模样的人走进来,君辰安引着那人将手放在我腕上,那人诊脉片刻,道:“郁结于心,忧思过重,须得宽心将养才是。”又开了药方。 两人很快退了下去,君辰安嘴角勾了勾,“舍得醒过来了?” 我想问他宫中的情况如何,嗓子却沙哑得语不成调,君辰安端了杯水过来,我抬手要接,他却直接将杯子递到我唇边,冷嘲道:“逞强什么?” 手臂却是无力得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琢磨着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就着杯子喝了半杯,是蜂蜜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我轻咳了一声,总算能够说出话来了,“我昏了多久?” 君辰安道:“三天。” 我急道:“这几日皇宫有什么动静?” 君辰安语气淡漠:“我不知道。” 我怀疑地看着他。 君辰安漠然看着桌上的宫灯,“我前几日遭到父皇训斥,被责令禁足。” 我说:“你有其它消息来源吧。” 君辰安转头看向我,嘴角勾起讥讽,“有又如何?凭什么你觉得我该告诉你?” 我心气上涌,眼前一阵发黑,君辰安脸上闪过懊恼之色,声音软了软,“你好不容易才醒来,不能动气。” 我狠狠瞪了他一样,是谁害得我动气,深吸了一口气,我尽量心平气和道:“你会救我是因为于心有愧吧,我和阿澜会变成这样有你的原因,若你真的想弥补,请你帮帮我。” “我做过的事情从来不后悔,又何谈于心有愧?”君辰安唇角牵了牵,理直气壮道:“洛桑,你们会变成这样,真正的原因不是我。” 我闭了闭眼,没有反驳,因为无从反驳,那一巴掌,其实是迁怒罢了。君清澜道:“没有我从中搅和,也许中秋那天父皇会爽快为你们赐婚,但是你也不可能成为三皇兄的正妃,更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妃子,他是我父皇看中的太子人选,必定会一手赐“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给他几门好姻缘,为他走上太子之位铺路。”君辰安顿了顿,道:“跟一国之君对抗,你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我冷笑:“我没有想跟他对抗,我只是想跟阿澜在一起而已,我愿意,阿澜愿意,旁的人有什么权利横加干涉?” 君辰安道:“你口中的旁人,是皇帝,天下的事只要他想要干涉,他都能干涉。” 是啊,他是皇帝,他拥有无上的权利,能用那权利做到任何事,譬如拆散我和阿澜,他动动手指,就能把阿澜软禁,让我们没法见面。 像是走进了死胡同,找不到出路,但是就算是把墙拆了,我也要找出一条路来。 我定定看向君辰安,“你帮我救出阿澜吧。” 君辰安不以为然撇了撇嘴,“你在异想天开。” 我平静道:“你一直想要太子之位不是吗?你救出阿澜,我跟他远走高飞,太子之位就是你的,我们各自求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两全其美不是吗?” 君辰安掀了掀唇笑了,“我对于太子之位,其实并没有那么执着,我当初一心跟前太子对抗,是觉得大曜不能交到那样一个人手中,只要不是他,只要是对大曜来说合适的人,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我没想到君辰安竟然会这么说,有点急了,“你怎么能轻易放弃,那分明是你的梦想。” 君辰安眸色深沉,“我的梦想已经变了。” 我说:“你这么多年的梦想怎么能说变就变呢?你太三心二意了。” 君辰安挑了挑眉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何况,我讨厌处理政务。” 我哑声了,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我稳了稳心神,觉得此事当从长计议,当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身体养好,不然什么都做不成,我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谋划救出阿澜,于是我说:“我要吃东西。” 食物很快端上来,大都是营养清淡之物,仆人无声无息将东西端上来又无声无息退下,君辰安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我怪异看着他,堂堂安王竟然做起伺候人的事情来了,君辰安瞥了一眼:“别忘了你现在时通缉犯,我现在时私藏通缉犯,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话在理,我低头喝“六夜言情”其实没什么胃口,逼着自己吃了不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味同嚼蜡,晚间喝了两大碗极苦的药,我害怕吃苦的东西,但这次捏着鼻子居然一口气就喝光了,如此将养了两天后,身子总算没那么虚弱了。 这天晚上我绞尽脑汁在想如何说服君辰安帮我,忽然烛火晃动,有影子从窗上闪过,我起身藏于暗处,窗户被人从外间拉开,烛光和星光相映生辉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带着银色精致面具,一双桃花眼风流写意,墨发在风中飞扬,是玥骅。 ———————————————————————— 抱歉今天只能一更了,昨天晚上加班通宵修改方案,精神严重透支)7E囧 110 两重天(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夜风凉寒,玥骅把玩着一枝翠玉笛子,漂亮的眸倒映着星光,潋滟蛊惑,他说:“我可以帮你救君清澜。” 我惊讶望着他。 “要不要我帮忙?” 我慌不迭的点头,不管玥骅是出于何种目的,先把阿澜解救出来要紧,我一溜烟的奔到玥骅跟前,“咱们什么时候行动?我需要准备什么?” 玥骅不答,朝我勾了勾手指,我连忙凑近,却是被他一把揽住肩头,御风飞行,玥骅速度很快,风从我脸颊呼呼吹过,吹得我睁不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玥骅终于停了下来,我抬眼四顾,却是个熟悉的地方,飞仙楼榱。 玥骅熟门熟路打开地下暗道,熟门熟路的领着我走近一间暗室,那暗室被布下了封印,玥骅双手凝成莲花印,有白光从他手中有如蛟龙游走,凝聚成光球,那光球砸在暗室的门上,紧闭的石门嘎吱一声响,从里打开了。 一室橙红夜明珠珠光下,最显眼的是屋中的琴台,台上放着一张琴,冰蚕丝琴弦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微光,隐隐带着蛊惑。 我震惊了,“冰萤琴?肥” 玥骅抬手,指尖从琴弦上划过,却没有琴声流泻,“这把琴可以帮你救出君清澜。” 我定定看了玥骅良久,然后,抬脚转身就走,我真是病急乱投医,玥骅跟阿澜不死不休,他怎么可能真的想帮我,趁机落井下石还差不多,冰萤琴是贵重,但是对我来说,意味的只是危险和邪气,果然,祸害遗千年,这把琴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毁掉的。 然而我终究没能走出去,身子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着倒退,耳边传来悠扬空灵的琴声,那些凌乱的幻影又出现在眼前,莲台上红衣墨发的男子,杀人的音符,残肢断臂,血液从人的身体里喷射而出,宛如绽放的红莲……我的手指不知怎么的开始发抖,颤巍巍的朝冰萤琴摸去,理智却叫嚣着不行,然而这双手却有自主性似的不听大脑的指挥,骇然中我看到玥骅的唇勾起奇异的弧度,眸色浓黑的好似能吞噬一切,是他在操控我! 玥骅走过来,朝我妖娆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跟银针,银光微闪,我十指刺痛了一下,指尖有鲜红的血珠子沁出来,玥骅拉起我的手,按在了琴弦上。 不受控制的,十指舞动起来,娴熟得像是练过千百次,冰蚕丝的琴弦触指凉寒,下一刻,却像是火一样的灼热,指尖的血珠子染在琴弦上,冰白色的琴弦渐渐变了色,最后成了赤红,仿佛下一秒就会燃起来,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越流越快,好似会沸腾起来,耳边虚幻的琴声和脑中的幻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琴声,我手指下流泻而出的琴声,飘渺空灵,却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突然砰的一声响,室内的夜明珠尽数炸裂,莹亮的碎片落了满地,像是满地的流萤,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站不稳歪了歪,被玥骅扶住。 我反手揪住他的衣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怒之下力气失控,竟然将玥骅的衣裳给扯得露出一片胸膛,我怔了怔,赶紧放手。 玥骅浑不在意,甚至还特意将衣服拉了拉,露出大半个胸膛,“好看吗?” 我冷哼了一声,不吝鄙薄,“比我家阿澜的差远了。” 玥骅诡异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衣服都滑下了肩头,我连忙别开视线,余光见得他肩上有个清晰的牙印,也不知是在哪里风流留下的,我心中狠狠的唾了一口,随随便便就说喜欢,让人亲他,这样的男人,根本活脱脱的风流浪荡子,哪里跟阿澜有半点可比性。 半响玥骅终于停下笑声,“你刚才打开了冰萤琴的封印。” 我完全的没明白过来,“啊?” 玥骅诡秘一笑,“你是冰萤琴选中的主人,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上面的封印。” 我半点儿不信,“被选中的依据是什么?” 玥骅语气诚挚道:“因为你天真可爱美丽动人独一无二。” 我嘴角抽了抽,“你上次摔坏脑子了吧。”越发的不相信那什么解开封印之事。 玥骅嘴角的弧度陡然变得危险,“上次?上次你害得我被关了起来,差点儿一辈子都出不来,桑桑,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正暗悔说错了话,竟然去提起上次的事情,脑子简直坏掉了,连忙转移话题,“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你说要帮我,怎么帮?” 玥骅居然没有继续追究,只问:“冰萤琴你知道多少?” 我说:“它是南玥的国宝,据说上面附有强大的守护力量。” 玥骅道:“没错,但不仅仅如此,冰萤琴还有着封印力量,通过琴声能把人的意识感官全部封印,宛如死人。”他顿了顿,悠悠然道:“你想要救君清澜很简单,用冰萤琴把他的生命迹象封印,让皇帝以为他死了,等他下葬,你再把他挖出来解开封印,从此神仙眷侣,再也没有人会去叨扰你们。” 说得这么容易,容易得让人感“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觉不到半分真实,最大的怀疑……我不可置信道:“你凭什么觉得这琴上的封印被我解开了?” 玥骅嘴角勾了勾,踢了踢脚下的夜明珠碎片,“这是你的杰作!” 我心里一震,抬手,十指指尖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殷红的小点,视线再看向冰萤琴,赤红的琴弦已经恢复了冰白色,心念一动,我抬手覆在琴上,我看了一眼玥骅,凝神闭眼,指尖朝他的方向撩动琴弦,碎玉的般的琴声响起,玥骅身形一动,呲的一声响,玥骅原来位置的后方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纹从中心放开,好似中心插了一柄无色之剑。 如同幻影里的场景,杀人的音符。 是真的,我解开了冰萤琴的封印,我能操控冰萤琴,这个认知在脑中漫开,我呆呆的说不话来,我想起刚才玥骅所说的话,心头的喜悦止不住的漫开来,但是想起眼前这个人是阿澜的仇人,十分的喜悦被浇去了大半,毫不掩饰怀疑:“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帮我们。” 玥骅噗嗤笑了,“我当然不是好心的帮你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们,君清澜是我的仇敌,我怎么可能乐意看他走上至尊之位,还有,我帮你,那是需要你付出代价的。”我稍微安了点心,“什么代价?” “我有个仇敌,过几日会来找我麻烦,我打不过他,我希望你能帮我对付他,不用杀他,把他打退了就行。” 连玥骅都打不过的仇敌,我能打得过?我表示极度的怀疑。 玥骅嗤笑,“靠你当然不行,我靠的是冰萤琴的力量。” 我得意道:“没有我那力量也发挥不出来。” 玥骅挑眉,“就凭你现在能操控的那丁点儿力量,连我都对付不了。” 我立刻谦虚地做低眉顺眼状,“请教少阁主,我该怎么做?” 玥骅道:“为了防止你言而无信,在我告诉你之前,我们先订立契约,我帮你救出君清澜,你帮我打退仇敌。”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期间你不能对阿澜下毒手。”至于以后,阿澜那么厉害,玥骅想必也在他手上讨不到好处。 玥骅忽然笑了,“放心,只要你帮我打退了仇敌,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找君清澜的麻烦了。” 我心中大喜,陡然觉得自己从前的眼光有问题,这把琴哪里危险邪气来着,分明是一件稀世珍宝。 是最高级别的契约,以血为誓,附加牵引咒,若是契约中的一方中途想要毁约,另一方可用牵引咒控制其继续执行契约内容。 玥骅又叮嘱道:“今晚的一切,不能向别人透露半个字,若是旁人知道冰萤琴尚存于世,而你能够操控冰萤琴,麻烦就大了。” 我爽快点头。 玥骅也很爽快的递了两本书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封面很是熟悉,翻开一看,更是熟悉了,顿时眼睛瞪大,“我的琴谱怎么会在你那里?” “严格来说,这不是你的琴谱,是你从安王府盗出的赃物。”玥骅慨叹了一句,“你顺手一盗就拿到了这琴谱,也真是天意。” 我不懂琴,自然看不懂琴谱,但玥骅的话里的意思显然这两本琴谱另有乾坤,我疑惑望向他。 111 两重天(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玥骅缓缓道:“这两本琴谱上记载的是两支曲子,龙啸和凤舞,守护之力和封印之力,你学会这两支曲子,便能够随心所欲操控琴上的力量,这天下再没有什么能够困得住你。” 我震惊翻着手中的琴谱,又想起这两本琴谱是南潇拍卖出来的,委实想不通这么重要的东西,当初南潇怎么会拿出来拍卖。 好似会读心术,玥骅道:“因为北齐致力于毁掉琴谱,琴谱放在南玥不安全,睿亲王借南潇之手拍卖出来,南潇爱琴如痴,手中收藏有珍贵的琴谱不足为奇,北齐断不会想到这两本就是他们要毁掉的那两本,只怕连南潇也不知这两本琴谱真正的价值。” 太过巧合,好似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因为我是冰萤琴选中之人?我琢磨着自己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蒙此荣幸,难道是我身高气质人品长相无不出众? 玥骅挑了挑眉:“你想得太多了。榱” 是哦!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我翻开琴谱悉心向玥骅求教,玥骅奇怪看了我一眼,“你看不懂?” 我色厉内荏:“是它们不认识我。” 玥骅默了默,说:“它们也不认识我。肥” 我:“……” 玥骅道:“这琴谱除了被冰萤琴选中的人,其他的人都看不懂,看久了会心神大乱。” 如此神奇,我宝贝地捧着琴谱看起来,横过来竖过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反而把自己折腾得头昏眼花的,心急如焚,这感觉就像是我突然间有了个大金库,里面有无数金银宝贝,可以让自己变成天下首富,但是却找不到钥匙开启这财富之门。 天色将亮前,我与玥骅离开了暗室,我依旧回了君辰安的那处秘密别院,带着两本琴谱,我其实想呆在飞仙楼研究琴谱练练琴,可惜飞仙楼已经不安全,被大内禁卫监视了,这次能这么轻易的进去,全赖玥骅那出神入化的幻术和手中那支能勾魂的笛子,玥骅的翠玉笛子很是精致好看,我恍然想起美人大赛的时候,君清澜拿着漂亮的碧玉笛子为我伴奏。 玥骅忽然转头似笑非笑看着我,“是不是发觉我和君清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冲他一笑,“是啊,可惜同样的事情,阿澜做出来那就完美无缺,你做出来那叫残忍无道。” 玥骅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幽深的眸中暗芒闪过,却反常的没有发怒,只是转身消失了,连着几天都没出现。 这几天里,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琴谱上,难得的君辰安没有过来与我添堵,只让华火每日送饭菜与我,把小金也送过来,久别重逢,小金很是粘我,可惜我却没时间跟它闹腾,小金一怒之下,抓住琴谱几个跃腾爬树上去了。 我急得不行,小金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瞪我,猴爪子将琴谱翻得哗啦啦,作势要撕毁,我惊得大吼:“你敢撕毁我非灭了你不可。” 小金被吓了一跳,乌溜溜的眼睛透出万般委屈,最后耷拉着脑袋爬下树,将琴谱放在“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我手中,我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生出不忍,这小家伙被君辰安关了这么久,我不该对它这么凶,抱起小金颠了颠,小金却扭了扭身子窜下地,伸手猴爪子咿咿呀呀。 难道刚才爬树弄伤了,我忙蹲下细看,小金抽回爪子,指了指我,我疑惑看了看手掌,这才发现右手的拇指不知何时被树枝刺破了,一道鲜红的血痕,小伤罢了,我不在意的甩了甩手,小金甚贴心的递了张给我,我将血迹擦干净,顺便嘉奖地拍了拍小金的头,小金好似有些害羞,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了。 我失笑,待视线见得手中的纸时,我唇边的笑尽数凝固了。 泛黄的纸张,上面标注的是我颠来倒去看了许久都没看明白的符号,正是那琴谱的其中一页,我气得眼冒金星,赶紧将纸张展开,中间已被染上了鲜红的血迹,根本看不清上面的符号了,许是气得太狠,隐约的那纸上的怪异符号居然浮动起来,我摇了摇头,定睛再看,竟然不是错觉,被血迹沾染到的几番那符号居然在浮动,汇集成黑色的烟,竟顺着我的指尖窜入体内,耳边传出一段诡异的琴声。 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咬破指尖,翻开琴谱将血滴在上面,很快,琴谱“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上的符号全都浮动起来,汇集成黑烟,源源不绝顺着被咬破的指尖窜入,耳边诡异的琴声渐渐成了成了调,如裂帛,如碎玉,如刀剑刺入胸膛……我闭上眼睛,依稀看见一手修长漂亮的手在琴弦上舞动,奏出这世间最强悍的琴声。 “看来你已经领会了。” 正忘我的时候,身后有道魅惑的声音传来,是玥骅。 玥骅把我带到了枫山之上,这一天,是九月的第一天,我与阿澜分开的第十五天,距离阿澜与付瑶大婚之日还有十七天。天上无星也无月,玥骅用他那出神入化的幻术幻化出无数的烛火,将枫山的夜晚照得亮如白昼,夜风清寒,我看见无数的枫叶翩翩落下,像是无数只红色的蝴蝶。 玥骅将冰萤琴递给我,我盘腿而坐,深吸了一口气,十指按在琴弦上,脑中的音符自然而然顺着指尖流泻而出,我先弹的是龙啸,琴声高亢,满地的红叶卷起宛如一条火红的长龙,狂风大作,雷鸣闪电,我的视线被模糊了,依稀见得枫叶凝聚的长龙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琴声更加高亢,脑中奇异的涌动着一个强烈的意识:犯我南玥者,必死无疑。 一曲毕,我震惊看到枫山所有的枫树都变成变成了木渣,风一吹连木渣都被吹走了,只剩下满地的红叶似火,我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十指,脑中那强烈的声音还在缭绕,好似要烙印入我的骨髓。 玥骅拍掌道:“不愧被封为南玥的国宝,若是挡在你面前的不是树是敌人,全都变成肉泥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解问玥骅,“冰萤琴上的力量是从何而来的?”力量能传承,能通过介质借取,但是不会凭空出现。玥骅道:“两百年前北齐妄图吞并南玥,派三十万大军偷袭南玥国门煌怀,煌怀五万守军全部战死,忠魂不散,当时的睿亲王精于术法,有通天遁地之术,且善琴,施法将五万忠魂的守护之力关注冰萤琴上,并作龙啸曲,曲子响,忠魂出。” 我默了默,忽然心里生了愧疚,冰萤琴的作用是守护南玥,我却拿他国之宝用于一己之私,而现在北齐正准备进犯南玥,心中突然一阵抽痛,我想着等把阿澜救出来之后,我们就去南玥帮忙,只是这琴玥骅肯不肯让我带走……我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玥骅,很不要脸道:“你说我是这琴选中的主人,那这琴现在是我的了?” 玥骅嘴角抽了抽,没有搭理这话题,只将一只活物丢过来,道:“试试凤舞。” 那活物正是小金,几个跳跃爬到我怀中,小家伙对着玥骅呲牙咧嘴,乌溜溜的眼睛几欲喷火,扬起猴爪子不停的挥动,我有点下不了手了,万一我把它封印了解不开了呢? 玥骅冷魅一笑,“连宠物都不敢下手,你确定到时候你敢对君清澜下手。”他顿了顿,唇边的笑转为刻骨的嘲讽,“还是你根本不信任我。” 被赤果果揭穿了心中所想,我脸不红心不跳道:“怎么会呢?我们已经缔结了契约。” 玥骅冷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翠玉笛子,阴冷魔魅。 我有点心虚,玥骅这样子,反倒让我心里的不信任消退了,我凝了凝神,将食指重新放在琴弦上,凤舞的曲调平和却冷冽,好似深冬夜里湖面一点点结冰的声音,我看见小金的神态一点点的僵硬下去,最后连眼珠子都不动了,像是个雕塑,一曲毕,怀中的小金身体如冰,一点儿温度也没有,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变成这样,我本能的无法接受,急道:“封印这么解开?” 玥骅唇角漾开笑容,炽艳冰冷,“我凭什么告诉你?” 分明是在报复我对他的不信任,我忙献媚道:“因为你是个大好人,何况我们现在是盟友。” 玥骅撇了撇嘴,“理由不够。” 我绞尽脑汁,忽然想到了一个久远的事情,忙道:“你还欠我三坛酒,告诉我解开封印的方法,那三坛酒就不用还了。” 玥骅不知为何竟笑了,骂了我一财奴,到底将解开封印的方法说了出来:反弹凤舞。 我连忙弹奏,反弹的凤舞曲调轻柔和三月春光,好似和风将冰雪吹化,小金冷冰冰的身子渐渐恢复了温度,乌溜溜的大眼睛重新转动起来,我满心欢喜,抱着它狠狠揉搓了一把,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临别前,玥骅告知了我行动的时间:九月初九,酉时三刻。 ———————————————————————————— 这几天大家等得辛苦喽)7E群么下,电脑修好了,手上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明天起会早点更新哈)7E 112 两重天(六)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这天秋高气爽,午膳非常丰富,我大快朵颐,吃饱喝足抬头,君辰安斜倚着门,星眸幽沉,好似心事重重。 我拍着肚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君辰安嘴角微勾,“我在想,该不该带你一起入宫过重阳。” 我大喜,立刻蹦跳起来,作揖祈求道:“带吧带吧,我会非常非常乖巧听话,绝对不会给你惹是生非。” 君辰安眸色复杂,“也罢,让你彻底死心。槁” 我完全没去在意他后边那句话,只在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这下不用发愁该如何混进宫中了。 我易容成君辰安的宠妾何莹,跟在君辰安身边大摇大摆的入宫,他这宠妾身量跟我一样,身形也差不多,连瑛贵妃都没看出半点儿的不同。 半个多月不见,瑛贵妃面色憔悴了许多,满肚子话要跟君辰安说的样子,打发小宫女锦儿带我去御花园赏菊漕。 我走后,瑛贵妃许久才重重叹了一声,“安儿,你到底想怎样?母妃越来越不懂你了。” 君辰安不答反问:“母妃希望我去争夺皇位吗?” 瑛贵妃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这个儿子,性格活脱脱传承了华氏血脉里的好和坏,华氏满门忠烈,血脉里传承着将门世家的杀伐果决,最是擅长在战场上排兵布阵,保家卫国,其它事情上则即使鲁莽,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登上九五之位,但是作为母亲,也深知到若是跟前太子比,自家儿子绝对是更适合皇位继承人的人选,但若是跟君清澜相比……瑛贵妃看了看甚没形象的将一瓣桔子抛空接着吃的儿子,年轻时暴脾气顿时被勾了起来,抬手狠狠给他一个暴栗,“就你这样儿,还想跟澜儿去争皇位?” 君辰安也不恼,赶紧剥了个桔子双手捧上,“母妃说的是,这不我很有自知之明吗。” 瑛贵妃冷哼了一声,抬手又是一个暴栗,“你若真有自知之明,中秋那日就不会乱来,澜儿将洛桑托付给我让我帮忙,你却是从中阻拦,实在太不知道轻重了,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君辰安慢悠悠吃着桔子,淡然道:“顺从自己的心意而已,何况,哪儿能好事儿全让他都占了,江山美人两全其美,没这个道理,终归儿子要得一样。” 瑛贵妃一震,“安儿你……” 君辰安悠然品着甜中泛酸的桔子,从容看向母妃,从容道:“我就是喜欢洛桑。” “但是洛桑喜欢的是澜儿。”瑛贵妃想起那日在羽贵妃宫殿时那两人的神情,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愤怒,“天下女子千千万,那么多人喜“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欢你,端木家的小女儿更是对你一片痴心,你却为何要巴巴儿去喜欢一个心有所属之人?这是何苦?” 桔子吃多了,嘴巴有点发涩,君辰安喝了一口茶,这茶也涩涩的,他放下茶盏,突然就笑了。 这是何苦? 他也想知道这是何苦?救下重伤的她,寸步不离在她床边守着等她醒来,肆意飞扬的她,唇枪舌战的她,爱钱小气的她……最终定格成了床榻上虚弱苍白的她,那样脆弱,像是折翅的蝴蝶,随时都会断气,她的呼吸浅浅的,却像是锋利的刀剑,大力的刺在他心上,他费尽心思终于将她唤醒,她的第一反应时狠狠赏了他一耳光,她那一掌打得可真狠,他却恍惚地想,有力气打人,想来没有大碍的吧,只是嘴巴上忍不住嘲讽,她被他气晕了过去。 她昏迷了期间,君辰安想了许多,他和洛桑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样清晰,清晰得半点儿也没法欺骗自己,清清楚楚明白她喜欢的是何人,他对她,完全是一厢情愿的奢望,她甚至半点儿也不相信他喜欢她,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模糊的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那天晚上,他潜入了宫中,见到了君清澜,君清澜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上的清绝被魔魅替代,他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玉石桌面,“亲爱的四弟,愿不愿意帮我个忙,帮我带那丫头入宫,”君清澜桃花眼笑意妖娆,“带她入宫,我让她死心。” 他最希望的便是他们劳燕分飞,然而他当时只有错愕,“为什么?” 那人淡漠又璀璨笑了,“因为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江山。” 后来,他抓了杨成夜逼问,才知道原来君清澜被皇帝命人灌下了绝情断爱之药,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他回到别院,看到依然昏迷中的洛桑,忍不住絮絮叨叨说开了,他到底不敢告诉她实情,她奇迹的醒了过来,精神开始振作,他却不知为何不敢面对她,他甚至不敢想象她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君辰安对着母妃有些无力笑了,“大约,她是我的劫吧,而我,在劫难逃。” ………… 御花园里花木错落,我娇憨的跟锦儿提议玩捉迷藏,锦儿年纪小,正是爱玩儿的年纪,犹疑了片刻就同意了,我甚为大方的让她先藏,锦儿脚步朝假山后奔去,她的身影一消失,我转身开溜。 锦儿小妹妹,不是想捉弄你,实在是,事有轻重缓急。 我去了皇后的凤滟宫,曾经华美的宫殿,如今败落得不成样子,宫里珍贵之物全都被搬走了,空荡荡,秋风哗啦啦从窗子吹进来,吹得窗纱啪啪作响,阴冷惨淡之极,这宫殿的主人落得那般下场,断不会有人轻易过来。 当然,除了我与玥骅这般人才。 推开内室的门,玥骅已经在里边了,唇边泛着一丝奇异的笑,看着墙角的一盆菊花。 白色的菊花,花盘细长洁白,沿着花蕊层层叠叠的延展开来,一室淡雅清香,玥骅抬手折下一朵花,转身递给了我,桃花眼晕染了笑意,“预祝我们今晚合作愉快。” 我没有伸手去接,皱了皱眉,亲人朋友死了以后,活着的人送白菊花表示吊念,他竟然敢送我这个,心里突然生出不舒服,好似预示着某种……不祥,我狠狠瞪了玥骅一眼,“多此一举。” 玥骅也不恼,漫不经心的撕扯着花瓣,哪壶不开提哪壶道:“若是失败了,你会怎样?”我信心满满,“不可能。”这几天,我可是做了无数的实验,连华火都被我用摄魂术放到了拿来实验了一回,很是成功。 玥骅固执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最周全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如此才能临危不乱。” 我拒绝去想,因为一想到失败的可能,就难受得厉害,我强迫自己转开思绪,视线落在玥骅的面具上时,来了兴致。 玥骅好似知道我转的什么念头,诡秘一笑,“稍安勿躁,今晚的事情结束后,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尊。”他眼尾高挑,“到时候别被吓到了。” 我心有担忧道:“你是害怕吓到人才带面具的么?那会不会害我做噩梦。” 玥骅嘴角抽了抽的没有说话。 我大着胆子道:“也罢,朋友一场,不管你长得如何难看,我不会嫌弃你的。” 玥骅额头上的青筋有跳动的趋势,我连忙岔开话题:“你的仇敌是个怎么样的人?” 玥骅脸色沉了沉,半响唇边勾起嘲讽,“他造就了我,而他造就我的目的,是保护另外一个人,让我不去干扰那个人的生活,我只能活在暗处,我不甘心,想活在阳光底下,他便要消灭我。” 这关系还真是纠结,让我陡然想起那些个话本子里的三角恋关系,无意眼前这位挺悲催的,我安慰道:“放心吧,你一定能如愿的,每个人都有活在阳光底下的权利。” 玥骅怔了怔,忽然缓缓笑了,“桑桑,你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他浓黑的眸定定看着我,“我所作的,只是想要光明正大活在阳光底下而已。” 我突然觉得今天的玥骅有些奇怪,但是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摇了摇头,不在纠结这件事,玥骅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没有精力去管。 酉时的时候,玥骅出去了,按照计划,他将仇敌引过来,我在内室用冰萤琴助他将他的仇敌打退,随后他将阿澜引到我跟前来,我用凤舞将阿澜封印。 酉时三刻将近,我忽然紧张起来,手心都出了汗,突然外殿响起什么声音,我呼吸一滞,却没听到玥骅发出的信号,想来来人不是玥骅那仇敌,来人越来越近,我抱起琴躲到架子后,房门被人推开,来人携着寒气闯进来,很是熟悉的气息,我一看,果真熟悉,是寒湛。 “谁躲在那里?滚出来!” 我爽快的跳了出来:“湛湛。” 熟悉的称呼让寒湛立刻认出了我,大惊,“你怎么在这里?” 我道:“不如你先说,你为何再这里?” 寒湛道:“我去找了王爷的师父来救王爷,只是……”许是结果不好,他没有说下去,只朝我皱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王爷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王爷的师父来了,会有解决办法的。” 我正苦恼该如何跟寒湛说我另有办法,外间响起了飘渺的笛声,寒湛不知为何神色一变,快步走了出去,我本想跟出去,但是想到跟玥骅的契约,最终留在了殿内。 酉时三刻,殿外暮色沉沉,殿内已经是一片漆黑,唯有淡淡的一丝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忽然砰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我听见玥骅抽气闷痛声,随后是一道沉稳的声音,“桦儿,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够,怎么会不够呢?”玥骅轻轻的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回响开来,竟让人觉得空荡荡的满是孤寂,窸窸窣窣的声音,依稀是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但是师父,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抹杀我的存在,即便是您也不能。” 光线太暗,又隔着窗纱,我只隐约的看到玥骅对面那人一头银发,想来是个上了年纪的高人,那人道:“为师也不想抹杀你的存在,是你太不像话了。” 玥骅哈哈笑了,“所谓的像话,就是乖乖听从师父的话,心甘情愿被压制,即便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出现,也只能活在暗处,不能在阳光底下,是这样吗?” 银发高人沉默了片刻,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好一个命中注定。”玥骅将翠玉笛子往地上一摔,锦袍像是被灌注了风,衣袂翻飞,“我偏要逆命而行,老头,你死心吧,我绝不会让他再回来了。” 银发高人大怒,手掌间翻卷起惊涛骇浪的白光朝玥骅刺过来,那白光将要触及玥骅的时候,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高亢的琴声,从我十指间流泻而出,在玥骅摔碎的玉笛的时候,我已在做准备,时间刚刚好。指尖舞动,将那白光凝聚成白色的龙,咆哮着朝银发高人飞腾而去,迅速的将他整个儿的淹没,我听到了一声震惊之极的声音:“龙吟曲……你想逆天用凤……”突然玥骅手中一道白光加入,刺目的光中,砰的一声重响,银发高人吧唧摔在殿门上,又滑落在地,我赶紧收了手。 抱琴走出内室,只见玥骅右手扣成特殊的手势,朝银发高人一挥,诡异的冰蓝色光芒闪过,地上的银发高人竟然不见了。 我提醒道:“你当初说只是将他打退,不会伤他性命的。” 玥骅够了沟村,“当然,只是移形换影,他留在这里不妥。” 我放了心,催促道:“你的事儿完了,现在该办我的事儿了。” 玥骅璀然一笑,“当然。” 我先去了羽贵妃寝宫旁边梅林,满地的黄叶,林间的大理石桌上也铺了一层叶子,将叶子拂开,我把琴放置其上,慢慢坐了下来,深秋的夜间清寒无比,像是坐在冰块上一样,然而我却没有起来,我需要这冰寒来缓解心头的焦灼。 整整二十三天,我们分别,那样久,好像一辈子,每天晚上,我都梦见阿澜,梦见他身上清雅好闻的梅香味儿,梦见他宽阔温暖的怀抱、温暖的手心和微凉的指尖,梦见他柔软覆上来的唇瓣,梦里那么美那么好,可惜醒来面对的,只有满室清寒。 我的阿澜,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违背多少人的意愿,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我也要将他带走。 113 两重天(七)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做了一个极度可怕又荒谬至极的噩梦。 梦里,寒湛冲过来眼睛发红用剑指着我,说我助纣为虐,害死了阿澜。 梦里,阿澜的师父,暝渊大叔受了重伤,他拉住了寒湛,看向我的眼神温和悲悯,他说,丫头,你被玥骅骗了,玥骅和澜儿同生共体,是另一重人格,他骗你封印了澜儿,他绝不会再给你唤醒的机会。 梦里,阿澜在没有我反弹凤舞解开封印的情况下醒过来了,墨发在夜风里飞扬,漂亮的桃花眼中笑意盛放,伶仃炽艳,如妖似魔,他说桑桑,谢谢你帮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站在阳光底下了,他抬起我的下巴,说你不是一直想看我长什么样子吗?现在可看清楚了? 梦里,寒湛和大叔联手想要制住玥骅,被玥骅一曲龙吟轻易的打成重伤,他在轻拢慢捻抹复挑中笑容盛放,他说多亏了溶血同心咒,我们血脉相通,让我也能操控冰萤琴。他绝艳的唇在夜风里掀起魔魅的弧度,他说桑桑,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摒弃感情才能成为最强者,他朝我伸手,摒弃感情吧,然后跟我一起,来制定这个天下的规则槊。 梦里,我呆呆的看着眼前之人,那样熟悉的五官,那样熟悉的气息,然而却又那样的陌生,陌生得人心一点点的冷却,冻僵,连血液都被冻住了,整个木木的,我木木的看着他,木木的说,玥骅,我求求你,你把阿澜还给我好不好? 梦里,玥骅朗声大笑,他说桑桑你还不明白,从此以后,这句身体就只代表我,我就是君清澜,君清澜就是我。我听不懂玥骅的话,我只是固执的拉住他的袖子,一遍遍的说,求求你,你把阿澜还给我,你把阿澜还给我…… 梦里,我坠入了无止境的黑暗和深渊之中,真是冷啊,又冷又黑,我万分的想念阿澜的怀抱,心里有个声音冷冷说,别奢望了,那个怀抱,被你一手毁灭了,你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柩。 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阿澜最是说话算我,他说过的,要陪我云游天下,去东极之山,去碧落之海,去北地之渊……他答应我那么多事情,都还没有实现,怎么会不在了呢?这个噩梦委实太可怕了,我要快一些醒来。 我豁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浅紫色的床顶,上面织绣着一串串的紫藤花,绣得真是好看啊,我想起那日,阿澜站在紫藤花架下,阳光斑驳,他璀璨莹亮看着我,一眼万年,好似他从远古洪荒中涉水而来,走过千山万水终于寻到我。 珠帘微动,有人掀帘子走了进来,是暮槿,许是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暮槿瘦了,眼睛红红的,“小姐,你总算醒了。” 我坐起来,招手让她靠近,凑过去看她肿得核桃般大的眼睛,啧啧道:“这是要哭多久才有这效果?” 暮槿正欲掉出的眼泪硬生生被我调侃得流不出来了,没好气瞪了我一眼,“小姐,你就不能正经点?” “没办法,歪习惯了。”我歪身向后一靠,接过暮槿递过来的水喝了半杯,温热的蜂蜜水把僵冷的身体润泽,我捧着杯子,冰冷的十指尽情的汲取杯壁上传来的热量,缓过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小槿,我做了一个荒谬的噩梦,我差点在梦中被吓死了。” 暮槿竟然一点儿也不好奇我做了什么噩梦,只道:“小姐,你饿不饿?我去端吃的。” 肚子还真有点饿,但是那个噩梦憋得我难受,我更想先倾诉一番,暮槿却不给我机会,几乎是逃一样的奔出去了,那丫头手脚越来越慢了,过了好半响才端着吃食走进来,可怜兮兮的指着红通通的眼睛道:“这里的厨房烟熏火燎的,做顿饭简直要把眼睛都熏瞎了。”一面将饭菜摆放在我跟前,“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小姐必须全部吃完。” 暮槿做的东西很好吃,粥香糯可口,几碟小菜炒得清淡,但别有一番鲜美滋味,我一边吃一“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边想给暮槿说那噩梦,暮槿板着脸打断道:“好好吃饭,你一说话饭粒都要喷到我脸上了。” 我表示严重抗议,我吃东西向来是优雅与速度同在,暮槿完全不列会我的抗议,直接起身道:“我去泡茶。” 这一去就更久了,直到我吃完了饭,暮槿还没现身,这跟她以往的麻利能干半点儿不符,那丫头铁定是有事情蛮着我,我丢下碗筷去找暮槿,在门口的时候跟一个人撞在一起,我额头被撞得生疼,我揉着额头怒瞪来人,是君辰安,他正揉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傻了,居然小心翼翼的望着我,那神情好似我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你没事儿吧?” 我没好气指了指额头上的包:“这像是没事吗?” 君辰安上上下下看了我许久,突然走上来抱住我,“桑桑,跟我去封地吧。” 我果断认为君辰安的脑子被撞坏了,我用力推开他,“你该找个太医来看看。” 君辰安语重心长道:“帝都已经没有你留恋的东西了,你留在这里只有伤心而已。”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走吧,换个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我甩开他的手,“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君辰安忽然怒了,“是吗?好到你宁愿欺骗自己也不肯面对现实?洛桑,别自欺欺人了,你的阿澜已经不在了。” 跟脑子坏掉的人没道理可讲,我懒得理他,去找暮槿,君辰安却忽然拉住我的手朝外走,他的力气那样大,我挣脱不得,我被拉上了马车,我被他带到了御花园,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各色菊花开得嫣然芬芳,菊花从中,打扮得鲜艳明丽的各路少女或立或坐,无不粉面含春,看着中央的男子,男子穿着绛色锦袍,上面织绣着蟠龙,挑动着桃花眼,正跟少女们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那双眼睛正漂亮啊,被他眼风扫到的少女,开心几乎要晕过去,那双眼睛含笑看向我,我只觉得冷,身体一点点的沁入了千年寒潭之中,那眼神,绝对不是阿澜的,他只属于一个人,那个人叫玥骅。君辰安说:“桑桑,你的梦可醒了?” 我陷入了极深的迷惘之中,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不是又坠入了另一个梦,我狠狠的掐了一把手心,一点儿不疼,我疑惑是不是掐得太轻了,于是捡起地上一块锋利的小石头用力握住,手心有殷红的液体迅速落下来,在地上溅开一朵朵红色的小花,真漂亮啊,我正看得兴起,君辰安忽然掰开我的手,强迫我将那石块扔掉,“你疯了。” 我瞪他一眼,就算他疯了我也不会疯,我只是在做实验而已,我展开手掌,掌心血肉翻卷,鲜血淋漓,我困惑道:“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疼呢?”我拍了拍脑袋,想到什么后噗嗤笑了,“君辰安你太坏了,跑到我梦里来骗我。”我鄙夷看了他一眼,“我是这么好骗的吗?” 君辰安的脸色不知为何陡然间刷白,他拉着我去了瑛贵妃的宫殿,找了一堆药和布条,耐心的给我上药,一圈圈的将布条缠在我手上,我很不配合,一会儿把药瓶掀翻,一会儿将布条抛着玩儿,梦里的君辰安脾气很好,一点儿也没生气,只是沉默,只是温柔耐心的缠着布条,我闹得没劲儿了,安静下来,眼尖的发现白色的布条被无声透明的水泽打湿,我错愕的抬起君辰安的脸,震惊的发现他泪流满面。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君辰安这种宁愿流血也绝不会流泪的男人,这会子他居然哭了,我慌了,手足无措,期期艾艾道:“喂……你别哭啊,你怎么了?” 君辰安忽然抱住了我,压抑的啜泣声在我耳边响起,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手背上,我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君辰安道:“桑桑,我再也不跟你做对了,再也不跟你唱反调了,以后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再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去拆开你们了,我只要你好起来,我只要你好起来,算我求你,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我委实不大能理解君辰安的无边的悲伤和自责,难道我真的很不好,莫非毁容了?我连忙掏出小镜仔仔细细照了一遍,脸白了瘦了,我一直看不大上眼的婴儿肥居然消无声息的消去了,我心花怒放,天下多少女人涂脂抹粉希望能够白一点,宁愿饿肚子也不要多吃希望瘦一些,我可好,一觉睡起来,都实现了。 但既然君辰安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不大好,还因此自责,不趁机使唤他是傻子,于是我说:“你帮我做一件事吧,做完了我一定好了。” 君辰安连忙道:“什么事?” 我楚楚可怜道:“你帮我我阿澜找回来好不好?” 君辰安愣住了。 我苦恼道:“都怪我,我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想他封印,他很生气,不理我躲起来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你帮我好不好?” 君辰安定定看了我良久,看得我心里发慌,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闭了闭眼道:“好,我帮你找他,条件是你要好好吃饭睡觉,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就帮你找他。” 我大喜,慌不迭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开始好吃好喝好睡好锻炼的日子,不练不知道,一练吓一跳,许是这段日子太过折腾,我的身子骨变得很差,念力溃散得厉害,摄魂术算是废了,我缅怀了一番修习摄魂术的那段日子,伤感了一把,捡起秋水剑开始练剑,经验教训告诉我,旁门左道关键时刻作用不大,练好剑才是正经。 一个月后,剑术飞涨面色红润的我终于见到了阿澜,那天他穿着水蓝色的袍子,宁静美好却冷漠疏离,他说:“小桑,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我绝对不能原谅欺骗我的人。” 我哭了,哭得气噎声堵,长这么大头一次哭得这么惨,半点儿形象都没有,我喜欢的人都不能原谅我了,我还要形象做什么,我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角,我说:“我知道错了,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弥补。” 君清澜说:“好,若你能完成一件事,那我就原谅你。”他唇边扬起一抹奇异的笑,他说:“半个月前,大曜的附属国南玥被北齐攻破国门,丢失了五座城池,我要你去南玥,帮助岚澈打退北齐。” 南玥和北齐已经交战如此,我被震惊了,立刻慌不迭点头。 我出发去南玥的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君辰安送我出正德门,道路两边围满了女性群众,她们爱慕无比的看向君辰安,嫉恨交加的瞪着我,让我想起当初君辰安从正德门入京时的热火朝天场景,还有一直以来的疑问,我扭头问君辰安,“为什么你要给突破重围闯到你面前的女人一块罗帊?” 君辰安道:“我没有。” 我嗤之以鼻,给了还不敢承认,委实一点儿也不男子气概。 君辰安忽然一拍掌道:“许是我擦鼻丢弃的被她们捡去了吧。”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朝我皱眉道:“她们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太重,惹得我鼻涕连连。” 我:“……” 君辰安将我送到了帝都郊外的十里亭,若不是我阻止,他根本想要一直送下去,恨不得将我直接送到南玥,我对他的好心表示了万分感谢,果断的表示到此为止,我虽然脸皮厚,但是还没厚道没有底线,这段日子他为我做得够多了,早就抵过当初他对我造的孽。 君辰安没有坚持,只深深看了我一眼,璀然一笑,“桑桑,一路顺风。” 我朝他摆了摆手,潇洒的上车走人,走了好远掀开车帘回头,只见君辰安依旧站在亭子里,微仰着头,那样子孤寂而悲伤,想到他不久之后就要去封地了,此间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我心里突然一痛,让人停了车,提起轻功赶了回去。 君辰安正在喃喃的自言自语:“南玥有五皇子护你,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去处了,我没有办法治好你,帝都这地方又总是会让你触景生情,不能忘记你的阿澜,换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你一定能够好起来吧。”他恍惚笑了一笑,“我说我喜欢你,却从来没有为你好好的做过一件事情,总是鲁莽的一次次的给你添堵,比起你那善解人意的阿澜,的确差了好远,难怪你不喜欢我。”他自嘲笑了,“我以为拆散你们,我以为他变成这样无情无心我就有机会,没想到结果是毁了你,没想到出了事才明白,比起得到你,原来我最希望的是看到你好好的,只可惜都晚了。”他的声音低下去,“对不起,我没法帮你找回你的阿澜了,我能做的,是对那人俯首称臣,换取你的自由离开,。” 他的声音轻轻的,梦呓一样,可是为什么,重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窒息得几乎要死掉,我张了张口,几次才说出话来:“什么叫没办法找回阿澜了?” 君辰安一震,仿佛过了半生之久,才有勇气回头看我。 秋末初冬的雨丝淅淅沥沥的洒下来,有风吹过,雨丝被斜斜吹进亭子之中,扑在脸上,冰寒入骨,雨丝纷飞,将眼前的一切都朦胧得不真实,像是梦,然而剧痛却那般清晰,穿肠刺骨,五脏六肺都一抽一抽的疼,疼得我出口的声音细碎得不成样子,“你……你告诉我,什么……叫……叫阿澜……找不回来了?” 君辰安视线飘忽流离,久久没有回答。 我说:“不说清楚,我就不去南玥了。” 君辰安不理会我,直接将我拉起往马车的方向走,我挣扎,却总是挣不过他,我被他塞到了马车上,他冷冷道:“我亲自押着你去。” 我急了,口不择言,“君辰安你混蛋,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君辰安道:“恨就恨吧,总比让你留在这里活在臆想之中不肯醒来,说不准还会被那人利用来得强。” 我怔了怔,臆想症我知道,往往是人在遭受了重大的刺激之后,会患上这种病,活在自己的幻象之中,拒不接受现实,现实和臆想,我懵了好一会儿,思维混乱不堪,马车已经开始动了,我更加急了,发狠的一口咬在君辰安的手上,我咬得很用力,他手上被我咬出清晰的牙印,甚至都沁血了,他却好似没有痛觉,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紧紧的制住我。 “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我看着他手上的牙印,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阀门,中秋节那天晚上,在最幸福圆满的那一刻,我情难自禁,在阿澜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留下我专属的印章,而玥骅带我去飞仙楼那天晚上,拉扯间,他的衣裳话下肩头,他肩上有个清晰的牙印,与我在阿澜肩上留下的那个如出一辙,后来梅林里,那个拥有着阿澜皮囊却根本不是阿澜的人说,你不是一直想看我长什么样子吗?现在可看清楚了? 眼前的牙印像是一柄利剑,将心脏生生的劈开搅碎,痛到了极致,只是木木的,灵魂好像是飘到了半空之中,冷笑着说:“洛桑,还想要骗自己吗?没有什么阿澜了,你的阿澜,已经被你亲手封印了,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叫玥骅的人。” “是你,是你亲手葬送了自己喜欢的人,你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无耻的选择逃避,洛桑,你就是个懦夫。” 不、我不要当懦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甩开了君辰安,飞身闪入茫茫的雨丝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走,阿澜不会消失的,他一定还在某处,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把他找回来。 我去了东宫。 萧瑟过一段时间的东宫如今已经迎来了新的主人,新登上太子之位的君玥骅,帝都百姓盛传,曾经的澜王君清澜立志要以全新出现,引领大曜走上繁荣昌盛,所以更名为君玥骅,龙颜大悦,称此后只有君玥骅,再无君清澜。 我在沉香水榭见到了太子玥骅,他正在抚琴,弹的一支我很熟悉的曲子,凤舞,反弹。 玥骅看到我勾唇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的。”他指尖微微一顿,琴声复又响起,“但是你留下来也没有的,你看,我现在就在反弹凤舞对自身解开封印,但是没有用的,只要我的意识在,属于君清澜的意识就永生不会苏醒。” ————————————这是自虐的分割线———————————— 真不是想虐啊,剧情发展如此,边写便哭,好几次写不下去,呜呜)7E)7E 114 无中生有(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我不知道是如何出了东宫,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浑浑噩噩的,直到被一个熟人拉住了,“小十八,你怎么狼狈成这样了?” 那人面容俊秀,眼尾狭长,尤其眯起眼睛的时候贼兮兮的,像是惦记着别人家厨房里东西的贪吃狐狸,正是我的五师兄泫钰。 泫钰常年在外头偷吃偷拿,每次回幽冥谷都会给我许多好东西,我们师兄妹关系很是亲厚,他一双狐狸眼眯起来 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片刻,啧啧道:“师父果然没算错,你这是把心给丢了,你也太丢师门的脸面了,竟然还学那些个烂俗话本子的剧情玩儿痛不欲生失魂落魄,师父以往夸你得师门精神真传真是白夸了。”一面将我往酒楼里拧,“别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走走走,师兄陪你喝酒去,好好醉一场,醒来后给我把原来的小十八变回来。” 被这么一激,我神智清醒了些,紧紧的护住钱袋子,“你请!榕” 委实不是我小气,实在是五师兄海量无人能敌,给他放开肚子喝,只怕将我卖身抵债了才够付酒钱。 泫钰恨铁不成钢敲我的头,凑到我耳边道:“谁要你付钱了?霸王酒不会喝?这“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才出谷半年多,你怎么世俗成这样子?” 我心气一凛,受教的点头,转头豪气道:“小二,好酒好菜全都通通搬上来。荃” 这天我喝了多得数不清的酒,喝到后来我嫌麻烦让店家弄个酒缸把我扔在里面边泡边喝,不用倒酒,不用举酒坛子,张开嘴就能喝到酒,多创新省事的想法啊,可惜被泫钰拦下了,理由是我醉了。 切!他才醉了,醉得东倒西歪都分裂成好几个人了,跟一个醉鬼没道理可讲,我琢磨着直接一坛子酒砸过去,把他砸晕了,就没人能拦我了,我是个敢想敢做的人,当即抄起个大酒坛,却不曾想那酒坛很是滑溜,举起还没砸出去,手上一滑,那酒坛直直朝我砸了下来,于是乎,我把自己砸晕了。 这些日子,我只要睡过去晕过去,一准儿的会想起阿澜,他开怀大笑的样子,抿嘴而笑的模样,临窗而立的背影……各种各样我都想了个遍,唯独这一次,没有阿澜的身影。 我梦见了师父,梦见我离开幽冥谷的那一晚,临出谷前师父把我叫了过去,师父眉眼高华通透,是看透了一切的淡然如水,她说:“小十八,你要记住,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我大力点头表示听懂了,师父却朝我摇头叹了一口气,“那么多年的执念,你又怎可能自控,也罢,你谨记四个字:无中生有!” 像是一团迷雾,迷雾中又透出一丝希望之光,好似顺着那光线而去,就能找寻到我苦苦追寻的人,只是迷雾层层,挡住我的去路,可因着有希望,心中的茫然悲催都化成了坚定——我一定能够找回阿澜! 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酒楼客房里,第一反应是去找泫钰,泫钰就在外间,我飞一般扑过去,“五师兄,师父是不是带了话给我?” 泫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该说的,师父她老人家早已经与你说过了,这一切都是你命里的劫,只有你才能化解,若是师父说多了,只会折了她老人家的阳寿。” 我失望瞪了他一眼,“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泫钰眉开眼笑指了指了桌上,上面堆满了各种古玩字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味,怎么都那么眼熟,尤其那副画——分明是澜王府书房里挂着的那一副。 泫钰甚为大方道:“小十八,喜欢什么尽管挑,反正澜王不存在了,这些都是无主的东西,与其高挂着发霉,不如给懂得欣赏的人欣赏。” 我大怒,利落将桌布一卷,将东西卷起护住,“我的东西你也敢拿?” 泫钰跳脚:“什么的你的东西?这明明是澜王的东西。” 我理直气壮,“连阿澜都是我的,何况他的东西。” 泫钰撇了撇嘴,“澜王已经不在了。” 心没有抽痛,反而多了笃定,我扬起下巴,“师父说了,无中生有。” 泫钰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唇边有遗憾闪过,“恢复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没看够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呢,太难得一见了。” 我气得将桌子朝他踹去,可惜,没打着他。 把古玩字画送回了澜王府,又仔仔细细将泫钰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之物,我才放过他,泫钰狐狸脸拉得老长,“嫁出去的师妹泼出去的水,你这都还没嫁呢,就胳膊肘全往外拐了,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全忘了当初师兄是怎么待你好的了。”说到兴头上,泫钰甩着帕子悲催的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将你拉拔长大,却养了个白眼狼,一点儿不晓得回报,造孽啊……” 我懒得理会这表演欲爆发的狐狸,转身走了。 泫钰大为不满:“喂喂……小十八你去哪儿?我还没演完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礼貌,我出手教训你了哦。” 我头也不回抛下一句:“去见师父的情人。” 泫钰消音了,然后‘嗖’的一声,我身边多了个同行者。 引泫钰与我同行,是害怕寒湛为难我不让我见大叔,清醒之后,我清楚记得那夜寒湛看我的眼神,冷得能把人直接冻成冰棍。 出乎意料的,寒湛没有为难我,只是视线不曾在我身上停留一瞬,好似我不存在似的,抬手指了指东边的屋子,示意大叔在那里,我觉得我们总这么僵着不好,厚着脸皮凑上去:“湛湛,近来可好?” 寒湛冷冷道:“比你好。” 我哦了一声,还想找话题,泫钰在旁插言道:“你跟小十八比,你也受了情伤?只是伤得轻一些?”泫钰眼神一转,恍然大悟,“。” 寒湛的脸又历史性的龟裂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泫钰理直气壮,“我这是抽丝剥茧。”寒湛直接拔剑,“我抽你大爷的。” 泫钰一边闪一边朝我道:“脾气是寒冰与烈火的结合,容貌是俊美和清秀的统一,活脱脱冰山女王受啊。” 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寒湛一张脸全黑了,狠狠的给了我稍后找你算账的眼神,易发发狠的砍泫钰去了,院子里顿时飞沙走石,草木遭殃,为了不被祸及,我赶紧上东屋里去了。 大叔正站在窗前,感慨道:“年轻真是好啊。” 我赶紧拍马屁道:“大叔您一点儿也不老,您跟我师父一样,青春永驻。” 大叔来了兴致,“你师父现在时什么样子?” 我将师父大大夸赞了一番,最后总结道:“其余的都很好,唯独我们这帮徒弟慧根太差,没人能了解师父的心思半分,曲高和寡,我想难免有寂寞之感,若是有个能知她懂她的人陪在身边,那便是真正的圆满了。” 大叔脸上闪过追忆之色,片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何尝不想与她赏赏月亮谈谈信仰,可惜她不愿来碧落岛。” “大叔完全可以来幽冥谷。” 大叔脸色有点奇怪,“她说我要入幽冥谷只能通过一条路。” “哪条?” 大叔一脸憋屈,“入赘!” 我嘴巴咧了咧,心中感叹,果然是师父啊,太强悍了! 大叔瞥了我一眼,“你今日来是为了打探我与你师父的情事顺便笑话我?” “当然不是。”我立刻郑重行了个全礼,“我是来给大叔道歉的,都怪我害得大您身受重伤。” 大叔一派高人风范,“不知者不罪,跳过求原谅这一幕,直接说重点,你想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回澜儿对吧?”大叔爽快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虽然失望,但这个答案也在意料之中,若是大叔知道的话,想来已经有动作了,不过大叔是对玥骅和阿澜最了解的人,可能会有些我想不到的信息,我收起失望,道:“还请大叔指点一二。” 大叔道:“澜儿和桦儿的根本区别,是一个有情,而一个无情,一般人会同时拥有有情和无情两面,相互调和,相互统一,澜儿因为本身重情,童年又遭逢剧变,所以一时钻了牛角尖,两面被割裂开来,成为互不相容的两种人格,追根究底,两种人格都是他,因为我的引导,澜儿一直占主导,如今澜儿被封印,桦儿占主导,虽然澜儿并没有消失,但是只要桦儿的意识存在,就不可能唤回澜儿。” 115 无中生有(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十月的月亮,清冷如霜。 我坐在屋顶上静静想着心事,两个分裂的人格不同共存,所以没办法寻回阿澜,可师父说无中生有……到底怎么才能生出有?有异动传来,我循声望去,看到了熟悉的面容,只是那面容上是全然陌生的气质,是玥骅。 冰白的月色将他周身的伶仃炽艳更是烘托得淋漓尽致,淋漓尽致的招恨,恨到了极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玥骅勾唇浅笑着走近,一副跟我从未生过嫌隙的样子,“桑桑,上次我的提议,我们一起来制定这个天下的规则,你可想好了?” 我不答反问:“为何退了与付瑶的婚事?又为何说服皇上撤了对我的通缉?你又想设置什么阴谋诡计?榕” “退了与付瑶的婚事,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因为我希望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说服父皇,是报答你这般尽心的帮我。”玥骅笑如红莲,“你看,对君清澜来说难以解决的事情,我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我冷笑,“是啊,真是轻而易举,轻而易举的毁掉付瑶的闺誉,将过错推给旁人成全你,真是好算计。” 玥骅不在意一笑,“这样的结果对我们都好不是吗?难不成你还真希望我娶了付瑶。荃” 我恨得牙齿几乎咬碎,然而却无法反驳,玥骅要娶谁我自然是丁点儿不在意,可他占据的是阿澜的身体。 夜空中一道白鸽飞来,玥骅伸手,那白鸽停在他手上,白鸽头上一撮鲜红的火红的毛,显示信息的十万火急,玥骅拿下一看,眉头挑了挑,将那纸条朝我扔来,展开:北齐挟持颜锦汐,南玥不敢妄动,定远城破。 我眉头紧皱起来,只觉得心中那一团迷雾还没弄清楚,眼前又来了一团迷雾。 “想问为何挟持颜锦汐就能让南玥不敢轻举妄动?”玥骅桃花眼妖娆挑起,“你与颜锦汐的纠葛,说不准其实颜锦汐替代的是你,你又能操控南玥的国宝冰萤琴,南潇对你一见之下就生出亲切爱护之一,桑桑,有没有觉得,你跟南玥真是有缘?” 这些正是我心中所想,而看玥骅的样子,只怕早就知道答案,就等着我问他,而他定然不会白白的给答案,想要得到答案,必须付出代价,我将到了舌尖的疑惑吞回肚里去。 玥骅诡秘一笑开了口:“你知道我为何知道答案么?因为君清澜,你与南玥的纠葛,君清澜知道,寒湛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我一震,“你胡说。” “不信你大可以事后找寒湛求证。”玥骅笑得如魔魅人心的妖,眼里的温度却急速的冷下去,“你以为你与你的阿澜真的是相知相许吗?那为何他不告知你我的存在,若是你早知道,那我便不会有可乘之机,他们都不想承认我的存在,恨不得我从未出现过,把我当成耻辱一样藏起来,我偏偏要他们看看,最终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世界顶端的人,是我。” 我心中百味陈杂,竟无法反驳玥骅,这样的玥骅甚至比之梅林那一晚还要让我心慌,那一晚他借我的手封印了阿澜,而此间,他似要摧毁我心中的阿澜,说不清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我提气跳下房,可是却躲不开他的声音: “你是南玥睿亲王南璟与北齐长公主皇甫珊之女,你的母亲被皇甫敬所杀,你父亲守护的国家正在被皇甫敬蚕食,你还在想要挽回你那可笑的爱人而无动于衷么?” 脚像是突然间有千斤重,连迈开的力气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我才愣愣转头,屋顶月色冰白,玥骅的身影却消失了,夜风呼呼,将玥骅临走之前的话一遍遍吹入我耳中,那样荒诞,那样的不可置信。 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幻想过生我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何抛弃了我,也许是贫苦的百姓,重男轻女,因为生活所迫抛弃了我,也许是情难自禁的一对小男女,不小心有了我却又不知道如何承担,于是抛弃了我,也许是高门大户,因为宅斗我被无辜的波及,作为斗争的牺牲品被抛弃了……那么多的也许,足以写一本跌宕起伏的悬疑话本子,就是没有一个也许如玥骅所说的离奇,离奇得让人没法儿相信,然而却似乎有迹可循。 顾不得半夜,我闯入了寒湛的屋子,将寒湛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寒湛一见我顿时朝我喷寒霜,张口想要大骂,我先一步道:“我是南璟跟皇甫珊的女儿?” 寒湛展开的口顿时长得更大了,眼里残留的睡意全都滴溜儿不见了,“你、你、你听谁说的?” 不是你疯了吗?而是你听谁说了?答案不言而喻。 我定定看着寒湛,“你跟阿澜早就知道了?” 寒湛额头冒出冷汗,过了片刻,突然怒道:“是玥骅告诉你的吧,你这副气势汹汹闯进来问我是什么意思?被他挑拨了,王爷不告诉你那都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更怕你那张不牢靠的嘴走漏了风声,引得北齐的人将你捉了去,心心念念都是为了你好。” 是啊!是为了我好,心里头莫名发慌的地方慢慢的沉淀下来,沉淀成无处可发泄的闷气,闷得难受,我灼灼看向寒湛:“跟我打一架。” 寒湛二话不说,提剑就出了院子。 寒湛剑术超群,从前单凭我那三流“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剑术,根本在他手上走不出十招,而这晚我跟他打了一百招都未露败象,许是这个月我专心练剑大有进益,许是寒湛因隐瞒于我心有愧疚……总之我们打的难分难舍,剑光漫天,无处发泄的气闷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我知晓了亲生父母是谁,却连面都还没见到,就要被迫的背负沉重的仇恨和负担,而目前找回阿澜的事情根本还没有进展……这悲催人生,秋水剑刺出一道凌厉剑招,我想起颜锦汐,奇异的对她的讨厌淡了些,大概是因为她承受了一部分的荒谬吧。 第一百八十九招,秋水剑脱手而出,我败了。寒湛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我重新爬回房顶上,那上面居然有一坛酒,是谁那么贴心?我四下张望没找到人,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拧起酒坛灌了三大口,那酒入口冰凉,滑入腹中却好似一把火烧起来,正是半年多前曾喝过的冰火两重天,冰白的月色里,周围景色慢慢悠远了,我看到了传说中的碧落之境,看到了刚生下来的我,皱巴巴丑兮兮的像个小猴子,还瘪嘴哇哇大哭起来,更是丑了。这样难看的我,被一个美艳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她翦水大眼中盛满怜爱和心疼,抱着我轻轻颠着哄:“囡囡乖,囡囡不怕,有娘在,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的。” 一阵风吹来,酒气散了,所有的幻影消失,我一口气将剩下的酒都喝光了,美艳女人又出现了,她怀中的我已经睡着了,脸蛋长漂亮的,粉嫩的一团,她亲了亲我,将我小心放在床榻上,在床边看了我许久,直到有人来将她请了出去,突然,殿中跳进一个黑衣的男人,劈手将乳娘打晕了,扬起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朝我砍来,睡梦中的我觉察到危险,大哭起来,黑衣男人怔了一下,美艳女人已经回来了,两人叫上了手,殿中却又来了一个黑衣男子,将我抱着跑了,我只听见美艳女人不顾一切追赶,“囡囡……把囡囡还给我……” 那声音撕心裂肺,所有的幻影都消失后,还在我耳边一直回响。 等不及天亮,我去了东宫。 好似早就猜到我要来,早有人等在门口,恭敬将我领到书房,玥骅悠然坐在锦凳上正喝茶,含笑招呼我,“要不要来一杯?” 我开门见山:“让我带冰萤琴去南玥。” 玥骅挑了挑眉,“冰萤琴落在你手上,还回得来吗?” 我扯了扯脸皮,“想必你早就想好了能够让它回来的方法。” 玥骅妖娆笑了,“桑桑,跟你说话就是节省时间。”他朝我伸手,手掌上是一颗紫色的药丸,我接过吞下。玥骅笑得更欢,“还有一个条件,我要你以我未婚妻的名义去援助南玥,我的未婚妻一出马,就让北齐兵败山倒,于我在朝中树立威信大有裨益。” 虚名这种东西我向来不大在意,何况现在是我有求于他,我又没有任何能掣肘他的,最终点了点头。 116 南玥(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南玥桐城外三十里断魂关。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断魂关是南玥最重要的屏障,若是被北齐铁骑攻破断魂关,北齐铁骑就能直破桐城,逼取南玥都城永嘉,对南玥来说,断魂关绝不能失守。 连月来战场上失利,六座重要城池沦丧,南玥的士兵们不仅没有斗志衰竭,相反,一个个眼神凶狠如狼,握着兵器的手用力得几乎要把兵器捏碎,他们不怕与北齐军队对上,就怕上头又下命令退,他们忍得太久了,南玥的每一个子民,都对北齐有深入骨髓的恨意,这一次北齐更是卑鄙无耻挟持人质逼迫南玥败退,六座城池的丢失,全都是因为不战而退,思及十六年前北齐同样用卑鄙手段害得南玥山河破碎,所有的士兵更是恨不得将北齐贼子砍成肉泥。 可军令如山,睿亲王说不能打,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土失守,铁骨铮铮的汉子,好些背地里憋屈得牙都咬碎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会质疑睿亲王的决策,因为他们知道,再没有人比睿亲王南璟更想要守护南玥。当年的御琴尊者已一把冰萤琴守护着南玥,冰萤琴力量被封印后,,一次次与北齐战斗,保卫着南玥。士兵们只有一个想法,睿亲王接受胁迫不战而退,一定有充分原因。 南璟的确有充分的原因,一则是想要趁机请求大曜的援助,二则是以此举让北齐起轻敌之心,三则是故意让南玥士兵们对北齐的恨意上升到最顶点,如此强烈的恨意怒火,足以在真正的开展的时候燎原战争。 三个原因“领域”唯独没有人质的关系,因为人质颜锦汐根本早就被救出来了,如今被北齐捏在手里的,是岚澈手下一个死士易容而成的替代品槠。 地利人和,南玥如今缺的,就是天时了,他在等,等大曜的援助——冰萤琴的到来,到时,守护之力加上虎狼之师,他定要让北齐贼子有来无回。 营帐布幔上投影出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南璟大手一挥,一支羽箭破空而去,吓得外间那人大叫起来,却是一道女声,南璟一震,想要搭救已是来不及,只急喊道:“锦儿躲开。” 外间那人正是颜锦汐,她呆呆的看着羽箭飞来,吓得连躲闪都忘了,千钧一发之际一截枯枝斜刺里打过来,将那羽箭打落在地,颜锦汐呆呆转头,看到了玄衣劲装的男子,眉目清俊,琥珀色的瞳仁色泽漂亮,眸光柔和,是岚澈,将她救出北齐贼窝之人矢。 颜锦汐被送到澜王封地之后,看惯了京城繁华的她根本瞧不上封地的清冷,受惯了京城众人追捧的她又如何能忍受封地那些个女人对她的不理不睬,只呆了三天,她便呆不下去,然而不管她好说歹说,封地王府的下人只当没听见,她气得几乎忘了维持一贯的温婉良善,发誓等君清澜来接她的时候,她定要好好整治一堆没眼色的仆人,结果没多久等来的却是秦氏一门被灭族,皇后被腰斩,颜锦汐惊得坐立不安,心知只怕她鸠占鹊巢之事已经败露,然而她又怎能死心,君清澜对她的宠爱,澜王府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绝不能失去,所以,她趁夜偷跑,想会京城挽回君清澜,即便知道她不是当初他要找的人,但是七年的朝夕相处,凭她的美貌和智慧,她有信心挽回。 没想到途中北齐贼人将她劫了,弄清楚来龙去脉,颜锦汐震惊了,全然想不到这么多年她替代的人竟然是北齐长公主和南玥睿亲王之女,天下间唯一能够操控冰萤琴的人,震惊之后,她恨死了正主儿,害得她身陷险境,正当她极力向北齐将领解释她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时,岚澈宛如谪仙从天而降,他救了她,把她带到了南玥军营,并且带她见了睿亲王南璟,她的‘父亲’,而救她的岚澈,是她的义兄。 颜锦汐是个聪明人,而且是很懂得为自己打算的聪明人,在偷听道岚澈属下的报备,说澜王待洛桑极好,她愤恨了一阵,果断了放弃了回去挽回澜王的念头,虽说澜王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七年的欺骗,加上如今澜王移情洛桑,她回去无疑不会有太好的下场,而南璟把她当成他失而复得的女儿,待她极好,义兄岚澈体贴,只要她施些手段再讨好,南璟和岚澈必将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依旧会如从前般,锦衣玉食,受尽无数女人的钦羡。 后怕的倒吸了一口气,颜锦汐美眸中浮起盈盈水光,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她扑入了岚澈的怀中,声音楚楚可怜到了极点,“澈哥哥,吓死我了。” 岚澈俊秀的眉微不可见皱了皱,力道柔和却又强硬的将颜锦汐拉出他的怀抱,状似无意退了两步,“已经没事了。” 南璟已从里间走了出来,“锦儿你怎么在这里?” 颜锦汐柔婉一拜,咬了咬唇,一副小女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娇态道:“爹爹军务繁忙,女儿好几日都未曾见到爹爹了,想看一看爹爹,但又怕打扰了爹爹军务,所以想偷偷看一眼就走。” 南璟失笑,含歉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 许是从小没养在身边,南璟自见到颜锦汐起,只觉得生疏得紧,没有血脉相连之感,可一想到她是他跟珊儿的女儿,南璟少不得好好对待颜锦汐,颜锦汐很是言行举止间乍看透出一股子温婉良善,然南璟位出高位多年,早练就了一双利眼,哪里会看不出颜锦汐的刻意为之,这委实跟他跟珊儿的性格相去甚远,想到她变成这样只怕跟从小命途多件脱不了关系,作为父亲不能护得女儿安好,他心中愧疚,是以这几日避而不见。 岚澈有事找南璟商议,颜锦汐很有眼色的去泡茶,端着茶盏回到营帐,只听得岚澈道:“派去接应大曜太子未婚妻一行人已经接应上了,已确认他们的确将冰萤琴带来了,再有三日就能抵达桐城。” 南璟大笑道:“好好好,冰萤琴一到,我立刻教锦儿龙吟曲,四天后北齐再来挑战,我们便可迎战而上……”他话说得兴起,却被啪的一声茶盏坠地之声打断了。颜锦汐顾不得碎掉的茶盏,手脚冰凉,声音有些发颤,“冰萤琴……冰萤琴还在世间?不是……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南璟笑道:“瞧你这孩子,都惊讶成这样了,那是澈儿和澜王联手设计的假象,冰萤琴是我南玥国宝,又怎么会轻易消失?”回想起当年他凭借一把琴抵御北齐的场景,南璟不无自豪道:“等冰萤琴到了,你学会了龙吟曲,你便知道所谓护国之宝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力量。” 颜锦汐控制不住惊慌爬满眼中,连忙长睫垂下掩盖住异样,勉强笑道:“锦儿也盼着看冰萤琴的威力。”又道:“锦儿重新去泡一杯茶。”,慌乱奔出了营帐。 岚澈看着颜锦汐疾奔而出的身影,眉头皱了一皱,与南璟商议完要事之后,把负责大曜情报的暗影卫蒙叫到了跟前。 卫蒙正有一肚子情报要禀告,这些日子岚澈忙于战事,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当下将大曜的情况细细禀报了一番,岚澈听着眉头脸色渐渐沉了起来,小桑被通缉又被取消通缉,澜王成为太子更名君玥骅,跟大曜宰相之女订亲又取悔亲,带着冰萤琴前来的太子未婚妻正是小桑……一切都透着古怪。 卫蒙道:“这两个月的情报离奇得属下不敢相信,但是件件属实,还有一件奇事,澜王当成那般看重颜姑娘,但是颜姑娘别劫沦为人质,澜王,现今的太子完全置若罔闻。” 这一团乱麻饶是岚澈再心思通透也理不清,又想起方才颜锦汐惊慌的反应,沉吟了片刻,另外叫来一人张天,命他暗中监视颜锦汐,至于大曜这团乱麻,小桑来了,想必答案就在她那里。 此刻的颜锦汐,在屋中焦急的走来走去,心急火燎到了极点,不能让冰萤琴抵达桐城,不然到时她就暴露了,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手上一点儿凭借的力量都没有,又如何能阻止呢?脑中灵光一闪,颜锦汐眸光大亮,南玥的护国之宝,对于北齐来说,可不是好东西,若是北齐知道这个消息,定然会不顾一切的要摧毁之,只有冰萤琴毁掉了,她才会有好前途。 ———————————这是某人找死拉不回的分割线——————————— 第二更十一点)7E 117 南玥(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当夜,颜锦汐在一对士兵的护卫下,去了距断魂关五里远的一处早已废弃的庙祈福,半个时辰后离开。紧接着,卫蒙搜查了庙,在菩萨底下发现了一张写有‘保佑冰萤琴平安归来’的许愿条,似乎没有任何问题,谨慎起见,卫蒙将许愿条交给了岚澈,亲眼见的自家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主子脸上顿时笼罩上了一层冰霜。 岚澈的眸色冷到了极点,北齐藏在南玥军中的细作,就是通过将信息压在菩萨底下来传递,颜锦汐此番作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岚澈隐隐觉得,一切的谜团,等那个活泼跳脱的少女到来时,定都变得明晰。 十月十四日至十月十六日,北齐每日故技重施用‘颜锦汐’逼迫南玥退离断魂关,睿亲王闭关不应。 十月十七日,我秘密抵达南玥桐城,掀开车帘就见得临风而立的英俊男子,几个月不见,岚澈瘦了,五官更加落落分明了,玄色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翻飞,脸上是我熟悉的神色,若是从前,我定然是欢天喜地的扑上去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趁机撒一把毒粉,然而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的事,让我无法如从前那般自如,一时不知该用何种模样面对岚澈,愣在当场。 岚澈慢悠悠扫了我一眼:“看来一路长途跋涉累傻了,连朝我下毒的精力都没有了。槠” 我嘿嘿一笑,“我怕放到了你立刻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再说,我现在改走正道了,下毒什么的,早就不玩儿了。” 岚澈瞥了看了我一眼,缓缓道:“小桑,你知道正道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被噎得抱着冰萤琴的手指头发痒,思绪一转,我指尖危险勾上琴弦,咧嘴一笑,“师兄认为呢?矢” 岚澈琥珀色的眸漾开笑意,语气诚挚无比,“我们家小桑聪慧无双,自然是知道的。” 我心花怒放,历史性的一刻啊,一直以来将我压得扁扁的从未在他手上讨到过半点便宜的岚澈,方才跟我服软了,这滋味委实让人有点飘飘然,我得寸进尺,“还有呢?” 岚澈笑得更是诚挚,“你是如此的美貌与智慧并重,颜色倾城姿容绝代,正义的使者,真善美的化身。” 我笑得露出八颗牙,高兴之余不忘夸奖岚澈,“师兄,你眼光太好了。” 四周众士兵:“……”他们家智勇无双的暗影尊者大人何时变成拍马屁了的。 一路跟岚澈斗嘴到了桐城官邸,睿亲王并未回来,依旧坐镇断魂关,岚澈与我在桐城共用午膳,席间问了我在大曜这几个月的情况,这其中的纠葛一时难以述说清楚,那些经历我也不想再回忆,啃着鸡腿答:“很好。”岚澈还要问,我直接给他塞了个馒头,岚澈终于没有再问。 用过午膳,岚澈要带冰萤琴回断魂关军营,我请求同行,他无半点盘问就答应了,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他是以为我因为好奇战场想要跟去看,其实也没错,我是好奇,不过我好奇的是我那传说中的生父是什么样子。 来的一路上我把关于父母的那点事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对自己的身世从难以接受到以为是梦到如今不得不承认是事实,母亲我是无缘见了,而父亲……随着离断魂谷越来越近,我不能自控的紧张起来,连岚澈都发现了我的异样,“怎么额头全是汗?” 我胡乱擦了一把,“师兄,如果你从小是个孤儿,突然有一天你被告知了身世,去见父母,你会是什么心情?” 岚澈沉吟了半响道:“紧张又期盼,相见又不大敢见吧。” 我幽幽叹了一口气,正想说我现在就是这般心情,突然余光看到一个人,到了唇边的话被惊得吞了回去“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颜锦汐怎么会在这里?” 岚澈道:“此事说来话长,她是我义父的女儿。” 我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不用岚澈说,我大概就能猜到事情的经过。 颜锦汐,我跟她,绝对是上辈子的死对头。 岚澈将我扶了起来,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愤恨,他低声道:“小桑,如今澜王与你两情相悦,看在师兄的面子上,往日与颜锦汐的恩怨就算了吧。” 我狠狠啐了一口:“不可能。” 偷了我的心上人七年,如今偷父亲,怎么可能就算了?!新仇旧恨,我这次一定要找她算清楚,看着迈着莲步笑盈盈款款而来的颜锦汐,我眯起了眼睛,这账该怎么算才够解气够力度呢? 我天马行空的想,颜锦汐已走近,看清是我,她脸上的笑凝滞了片刻,很快又温婉如初,“洛姑娘,正巧,我们又见面了。” 我扯了扯脸皮,阴测测道:“是啊,又见面了。” 颜锦汐视线我背着的东西上,“洛姑娘背上的是冰萤琴吧,锦汐千盼万盼,总算将它盼来了。”又忍住激动道,朝岚澈道:“澈哥哥,可以先给我看看么?” 岚澈征询看向我,我爽快道:“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当然——不行!” 颜锦汐眼睛如小鹿般错愕,“为什么?”长睫如蝶翼般楚楚可怜闪了闪,鼓起勇气朝我友善一笑,道:“洛姑娘,可能(”更新最快,)从前我们有些误会,但如今你已经是太子的未婚妻,而我找到了爹爹,以前若是我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一边说,一边朝我盈盈一拜,那姿态何其优美好看又何其柔弱得惹人怜爱,加上那泪花闪过欲说还休的眸,我清晰的看到周围的人面露不舍,更有甚者,责难看向我。 颜锦汐真是说得好拜得好啊,让周围的人都认为我是因为以往的恩怨在刁难她,诚然,我的确实在刁难,但却是因为冰萤琴何其贵重,我如何能把它交给一个惯于欺骗人的骗子。 我璀然一笑,“海涵?那种事情不会在我身上发生,我向来小气惯了,以前你可是大大得罪了我,现在更又狠狠的得罪了我,冰萤琴你若是敢碰,拿根手指碰了,我一定将你那根手指给斩了。” 颜锦汐脸色变了变,脸上的笑再也无力维持下来,眼泪很快盈满了眼眶,两滴顺着眼角滑落,像是清荷含露般引人爱怜,她颤巍巍的、梨花带泪的问:“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讨厌我?”周围人除了岚澈全都露出心疼得不得了的神情,恨不得将颜锦汐狠狠的搂入怀中安慰一番,对我这个欺负温婉良善美人的恶女更是怒目相对,我通通视若未见,阴测测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讨厌你,自然是因为你实在太讨厌了。”许久没见如此表演,看得我有点想吐了,懒得多看她一眼,我转身看向岚澈,“带我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要被她喷出的浊气熏死了。” 颜锦汐脸色顿时黑了,周围人也都责难看我,许是岚澈怕那些人忍不住对我群聚而攻之,赶紧将我带离了。 岚澈将我带到了他的营帐,倒了杯谁给我,淡淡道:“她如今是我义妹。” 我一饮而尽,撇了撇嘴道:“你若真的把她当成义妹,方才就不会容许我那般言语。” 岚澈眼中闪过一道光,没有反驳,而是问:“为何不把冰萤琴给她看?你可知她是这天下唯一能操纵冰萤琴的人?” 我嘴角抽了抽,“师兄,你确定?” 岚澈深深看了我半响,忽然笑了,“之前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我眨巴眼睛道:“确定什么?” 岚澈忽然抬手将我散落的几缕发丝别到我而后,手指却沿着耳廓下滑,最后停留在耳垂上,谋生幽深,“我早该想到的,你突然那么喜欢澜王,澜王突然移情别恋,是我疏忽了。” 我甚欣慰,这个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呐。 岚澈他看向我的眸光从未有过的柔和,道:“我带你去见义父。” 我一震,有些结巴道:“不、不急吧。” 突然外头一道声音响起:“大曜贵使前来,本王有失远迎。” 我错愕转头,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来,气度沉稳,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睿智,沉淀了岁月的厚重,他踩着一地阳光走来,好似带来万千光华,好似有这个人在,什么都不用怕。 心里涌动着难言的萌动,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这个人,他是我的父亲。 018 南玥(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南璟进屋怔了一下,这大曜太子的未婚妻,那眉眼,竟透着几分熟悉之感,他脱口而出,“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手心沁出了汗,无意识的拽住衣角,“我叫洛桑,因为我师父在洛水边上的一棵桑树下捡到了我。” 南璟一震,眉目间闪过复杂的神色,似怜惜又似乎惊疑:“你是孤儿……你今年多大了?” 我说:“差一个月就满十七了。” 南璟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又没有说出来,看向我的视线越来越惊疑榍。 我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他的视线,道:“有个人跟我说,您是我父亲。”出口的刹那,所有的忐忑紧张全都消失了,这感觉像是怀里揣了颗炸药,这会子将炸药丢出去了,整个人顿时轻松了。 南璟则呆住了,震惊的望着我。 我不知这认亲的剧目接下来该如何,琢磨着应该给对方时间接受,于是我行了个礼,先告退了,出来就见得迎面而来的颜锦汐,她脸色很不好,声音沉沉的,“洛桑,我们谈谈。”也不等我同意,强硬的拉着我就走,她指尖太长了,掐疼了我,我反手一挥,将她挥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颜锦汐眼中冒火,“你——腆” 我斜了她一眼,朝前边石凳走去,不多时,颜锦汐跟了上来。 这处地势开阔,视野极佳,山峦叠翠,极远处的地方战旗飘飘,尤其有一面大旗,迎风猎猎,如此远都能见得那旗子上威武凶猛的雪狮,必定是北齐的军营。 颜锦汐先开了口,幽幽道:“恭喜你成为清澜的未婚妻。” 心里因那名字抽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阿澜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扬,眉儿眼尖含笑的模样,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连呼吸都困难,无中生有,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那有?这样的痛,急需其它的事情转移开,我定定看向颜锦汐,“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锦汐终于没有露出那惯常的笑容,毫不掩饰愤恨怨毒看向我,“洛桑,为什么你要一而再的破坏我的幸福?你没有出现之前,我跟清澜好好的,他宠我爱我,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都是你毁掉了我的幸福,是,你身手了得随心所欲,喜欢谁就可以不顾对方是不是有心爱之人死皮赖脸贴上去,我打不过你更比不上不要脸,我认输,我走得远远的,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爹爹,好不容易开始新的生活,为何你又要出现来破坏?做人不能这么恶毒无耻的,须知人在做,天在看!” 说到愤恨处,颜锦汐咬牙切齿潸然泪下,简直就是那话本子命途多件的悲苦柔弱女主角,而我便是那恶毒的女配,于是我恶毒的笑了,“原来是我将你害得这么惨!” 颜锦汐面色一变,愤恨怨毒化成了凄苦可怜,“洛姑娘,我已经这样惨,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不会再跟你争清澜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陪在爹爹身边孝敬他。”她突然起身,含泪朝我跪了下去,“我求求你,带着冰萤琴离开好吗?就是因为那把琴,害得我爹爹跟娘亲被迫分离,那种不祥之物,我求你带它离我远远的。” 我相当无语的望了望天,用力克制住全身勃发的揍人冲动,我真的很想很想揍她,但是——瞥见不远处对我虎视眈眈的站岗士兵,那样子只要我一动手,他们立刻冲上来英雄救美,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我告诉我自己,以后有的机会,不急于一时。 深吸了一口气,我看着跪地之人,“颜锦汐,我一直很疑惑,你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不做你自己,而要去冒牌别人?” 颜锦汐一颤,眼中闪过极度的惊慌,又很快被压了下去,起身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颜锦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我,我冒牌了谁?有本事拿出证据来,不然你这是污蔑,我定然爹爹替我主持公道。” “当年的清澜也喊得真顺口,如今的爹爹也真是自然啊。”我将右耳侧向她,微微笑了,“证据是吗?我就是证据。” 颜锦汐先是冷哼,然后是茫然,最后花容失色,站不稳的歪了歪身子,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你、你、你是——” “我是你冒牌的正主儿。”我好心的把她说不出来的话说完,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恶意的用力,“颜锦汐,你不是“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正义凛然的指责我吗?那么现在告诉我,连不要脸的我都一而再去假冒的你,到底是何种诡异的心思啊?口口声声说我抢走了阿澜,说这话你不会心虚吗?明明知道自己是假冒,还一副受到了天大伤害的样子问罪于我,颜锦汐,假冒到你这种境界,无人能及,论起无耻的程度,真真你比我级别高多了。” 颜锦汐一张脸青白交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站岗的士兵见不得美人受委屈走过来,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对颜姑娘无理?” “你又是何人?敢对贵客出言不逊?”有清冷的声音传来,岚澈脸色冷如冰霜,“目无法纪,拖下去,五十军棍。” 那士兵错愕间,已有两人迅速走来将他拖了下去,不多时,传来刑罚的声音,颜锦汐的脸色惨白如纸,跌坐在地上,一片茫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我没了欺负人的兴致,看向岚澈,“他……怎么样了?” 接受了离奇的身世,知道与那人血脉相承,可本质上还是陌生人,爹爹或是父亲,一时都没法唤出口。 “义父正在努力的接受当中,毕竟义父刚刚对失而复得的女儿大家疼惜,却被突然告知疼错人了。”岚澈瞥了一眼颜锦汐,又看向我,“你想怎么发落?” 我阴测测道:“剥皮抽筋,要不做成人彘。” 岚澈猛地弹了下我脑门,“比起这个,还不如说卷走她的私房钱来得真实些,就你那色厉内荏的样儿,你连谷里咬伤你的竹叶青都没敢剥皮抽筋。”我狠狠瞪了眼拆台的家伙,岚澈却脸色微变,“小心——” 然而终究是迟了,颜锦汐已经扑向我,手指狠狠的掐百度搜索本书名+第五文学看最快更新住我的脖子,眼中的怨毒滔天,“洛桑,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不早点死掉?我所有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你去死,你去死……” 我猝然不备之下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抬脚狠踹,颜锦汐却是不顾一切要掐死我,岚澈上前,抓住她的手用力,清晰两声咔嚓声,死掐着我脖颈的两只爪子终于松开了,颜锦汐惨叫出声,我得了只有,立刻发狠的将一脚将颜锦汐踹翻在地,一顿胖揍,直到颜锦汐挺尸,连喊都喊不出来,我才起身,冷笑道:“颜锦汐,造成今天这一切的,是你的贪婪无耻,端着一副温婉良善的模样,肚子里一副黑心肠,早就想揍你了。”忍不住又踹了一脚。 岚澈见我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叫来两人把颜锦汐拖走关起来,“她交给我来处置吧。” 我想了想道:“可以,等我再揍她两顿之后。” 岚澈道:“别打脸,她那张脸还有些用处。” “什么用处?难不成你看上那张脸了?” 岚澈笑而不语,后来我才知道,原是这营里的士兵看上了,岚澈的处置,是将颜锦汐发配做了军妓。 那时,我只知道,明天,将会是血流成海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的一天。 十月十八日晨,大雾,北齐一支两千多人的骑兵偷袭断魂关,南玥军队第一次迎敌,杀敌一千五,北齐震怒,叫嚣要杀害人质,人质突然挣脱压制,杀死一名副将后自杀,北齐平南大将军林胜南震怒,发誓扫平断魂关,以五万铁骑为先遣,左右两翼各四万兵力强攻,断魂谷南玥守军不过区区五万,林胜南坚信,此次战役定会像从前一样获胜,他会在皇帝面前立下大功。 是的,在皇帝面前,北齐皇帝皇甫敬,一天前秘密来到离战场不远的丰镇。原本,北齐此次平南行动的总指挥是二皇子皇甫晟,然而因皇甫晟坚决不肯用人质,要跟南玥正面交战,皇甫敬暴怒,连下八道密旨都不能让皇甫晟改变坚持,只得另指派了林胜南为平南大将军,将皇甫晟晾在丰镇,但皇甫敬也深知此次若要快速的扫平南玥,须得在军事上有突出才能的二儿子领兵,是以秘密前来,就是要当面说服皇甫晟。 这一次的秘密前来,将给皇甫敬留下永生难忘的印记。 ———————————————————— 下一更十一点哦,今天时间不够,明天加更哈)7e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019 南玥(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战旗猎猎,遥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南璟抽刀而出,玄铁打造的佩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冷锐的光,声如洪钟,盖过了远处北齐的喊杀声,传到了每一个南玥人的心底,“犯我南玥者,拼死必诛!” “拼死必诛!” “拼死必诛!” “拼死必诛!” ………榍… 南璟一声令下,由岚澈率领的南玥先遣队将士冲出断魂关,迎敌而上。北齐军队没有想到,他们印象里只晓得仓惶而退的南玥士兵,竟然会突然变得如狼似虎,一个个睁着发红的眼睛,举着刀枪奋不顾身冲过来,像是饿极了的虎狼,更可怕的是,这群南玥人根本不要命,且杀敌的手法极其残忍,用刀子砍用红缨枪刺,杀完砍到之后,挖眼珠掏心,,面对这样一群人,北齐士兵的心不约而同的,颤抖了。 但是,身处后方的将领们是体会不到这种害怕的,一道道的军令传递下来,必须拿下断魂关,敢退者斩立决,求生的本能让北齐士兵的斗志重新昂扬,战场上厮杀成一片。 突然北齐先遣队后方传来高亢的哨声,那声音尖啸如魔音穿脑,引得人忍不住循声望去,于是北齐军队看到,一道黑影飘过,那杆皇帝钦赐的绘着凶猛雪狮的大旗从中断裂,战旗被毁,多么不祥的象征,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惊呼:“梁大人,梁大人……”那人伸手推了推先遣队将领梁鞍,却见梁鞍脑袋一歪,竟咕噜噜的滚了下了,周围之人吓得惊叫出声,战旗被砍,将领被斩,北齐整个先遣队的军心顿时乱了腆。 先遣队的不顺,让左右两翼的行动受到牵制,林胜南能被委任平南大将军,其领军作战的能力是极为出色的,他这次是想布鹰阵,先遣队为头,左右为两翼,只要此阵形成,鹰头主动,两翼辅攻,互相呼应互相配合,定像一只雄鹰,飞越断魂谷,这个阵法最重要的是鹰头,所以五万先遣队,全是精锐之师,只是,林胜南万万没有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先遣队,竟然出了大乱。 军心动摇,一员大将的折损,林胜南心知此战大胜无望,想要攻下断魂关已不可能,审时度势,立刻下令,右翼军队从断魂山背面而上,绕道南玥出关那支军队后方,两面夹击将其包饺子,势必尽数歼灭。 右翼领军吴霸天得令,领军迅速潜伏而上,爬到一半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琴声,高亢悠扬的琴声,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摧枯拉朽般,那音符像是漫天箭雨直刺而来,鲜血喷洒,一切好似幻觉,然而根本不是幻觉,霎时间,惊骇逃窜之声四起,吴霸天发狠斩杀了后逃的三名士兵,然不起用,突然有人惊恐指着某处道:“是冰萤琴,冰萤琴的力量重现于世了!” 这一天,十三万北齐将领亲眼看到,断魂山高峰上,一个红衣少女迎风而做,腿上放着一把琴,少女十指舞动,高亢肃杀的琴上响彻天地,风云色变,断魂山飞沙走石,凝聚成巨龙,朝北齐军队肆虐而来,所到之处,残肢断臂,头身分离,大片大片的鲜血绽放在焦黄的土地上。这一天,总是叫嚣着南玥缩头乌龟的平南大将军脸色大变,嚣张的气焰尽数被恐惧所替代,嘶声力竭大喊:“退!快退!” 然而,南玥出谷迎战的军队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退去,更何况这只军队的领军者,这是万军之中看军旗、斩敌首的岚澈,幽冥谷最优秀的弟子。 凝聚了十六年的仇恨,让这位喜怒轻易不行于色的少尊者眸色幽深得可怕,岚澈仗剑高立骏马之上,“杀!” “杀!杀!!杀!!!” 震天的声音惊得连鸟儿都惊心,岚澈长剑挥动,率先冲出。 这一天,岚澈领军追杀敌军三十里,北齐死伤五万余人,军心完全溃散,消息传到丰镇,皇甫敬震怒,而当他听到冰萤琴力量被唤醒时,他把刀将禀报那人亲手斩杀,他根本不相信。而当林胜南的战报送上时,皇甫敬如坠冰窟。 冰萤琴,绝对是北齐的噩梦。 战事急转直下“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十月十九日,林胜南率军退守煌怀,南玥用冰萤琴与火攻打开城门,三天后,南玥收复煌怀。 十月二十四日,南玥收复凤城。 十月二十六日,南玥收复延州。 十月二十八日,南玥收复晋城。 十一月初一,南玥收复庆阳和泸县,至此,南玥被北齐侵占的国土尽数收复。 南玥朝堂上终于一扫阴霾,因全力支持南璟,南璟连月来失利而遭受其余皇子冷嘲热讽的五皇子南潇,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当更多的消息传来,冰萤琴安好于世,守护力量被唤醒,当天朝堂上,南玥的大臣们全都痛哭流涕,御座上的王也红了眼眶。 又传来能操纵冰萤琴力量之人竟然是五皇子在大曜认下的义妹时,睿亲王南璟失落在外的女儿时,众人先是愕然,随后,纷纷夸奖五皇子目光如炬、慧眼识珠,一时间,南潇的声望盖过其余皇子,甚至有人上书当立其为太子。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丰镇时,整装待发准备上战场的皇甫晟凤眼大张,狠狠的揪住禀报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那人是洛桑!” “确是!” 皇甫晟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心里某处疼得厉害,那些幽微的期盼,仿佛随着这个消息一起炸了,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同时,心里升腾起剧烈的担忧。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皇对于冰萤琴和能够操控冰萤琴之人,绝对会不择手段要毁掉。 而此时的大曜帝都,养心殿。 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杯莹白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收尾呼应,一条白龙跃然而现,新上任的太子漂亮的桃花眼微挑,“父皇,您输了。” 皇帝看着被压死的黑龙,爽朗一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桦儿,大曜史书上,你的功绩必然超过为父。” 玥骅勾唇一笑,炽艳又漠然,慵懒看着棋盘上的白龙,这天下好比一盘棋,只要棋子放对了,那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皇帝掏出虎符递了过去,“三十万大军对你调遣,朕只有一个要求,要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儿,皇甫敬那老贼虱多不怕痒,朕可是从来没有背负过侵略他国的污名。” 玥骅接过虎符,自负一笑,“父皇放心,不出三日,必定有我未婚妻受北齐刺客刺杀的消息传来,我大曜堂堂的太子,岂能坐视未婚妻受欺辱,这个出兵的理由,便是再刻薄的史官,也绝对不敢说是大曜的不是。” 三国上位者各怀心思的时候,我累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疲惫,可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日的弹奏让我手指头都僵了,身体上的累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战争,从来都是噩梦。 站在南玥的角度,他们是侵略者,他们该死,然而,或许是我得知身世的时间尚短,又或许是我天性偏向冤有头债有主,我觉得该死的人是皇甫敬,北齐的这些士兵,我对他们并没有恨到非杀不可的情绪,可是只要鼓声一响,像是被神秘的力量所牵引,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抱起冰萤琴弹奏。 或许,是琴上的守护力量作祟。 我身心俱疲,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睡一觉,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那些死在冰萤琴杀人琴声下的人们,那样多的生命,我像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侩子手。 幸好,一切即将结束了,这样的日子,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想要再过一次。 “桑儿,睡了吗?” 我披衣起身,门外父亲端着参汤,神色疼爱,半个多月的相处,父“领域”全文字手打女关系谈不上有多亲密,但是我能感觉到父亲的关爱,只是那关爱对我而言却是压力多过欢喜,隐隐透着要我留下来承袭守护南玥之责的意思。参汤温度适中,我却摇了摇头道:“谢谢爹爹,我不想喝。”父亲没有离开,那模样是有话要同我说,旁边是花厅,我道:“进去说吧。” 父亲开门见山道:“桑儿,战争结束后跟爹爹回永嘉去吧,爹爹向皇上禀明,由你来承袭睿亲王的爵位。” 是疼爱我的表现?可是父亲难道没看出来我极其讨厌战争,这些日子的心力交瘁?还是因为我能操控冰萤琴,能守护南玥?不论何种原因,不是我想要的,我绝不会接受。 我喝了一口冷茶,连带声音也有点冷:“我先是幽冥谷的弟子,才是爹爹的女儿,何况现在,我是大曜太子的未婚妻。”我抬眸直视他,“我只想守护我喜欢之人,对于南玥,抱歉我没那么深的感情,也没那么大的精力能守护。” 120 南玥(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父亲眉心皱起来,语气到还温和:“桑儿,坐上皇位之人,无不佳丽三千,以你的性子,你能与他人共享夫君,能困于后宫之中?” 我当然不会。 父亲又道:“桑儿,爹爹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异国恋情面临的艰辛,爹爹跟你娘就是先例,爹爹希望你的姻缘能够平顺,南玥好男儿无数,犯不着……” “如果当初不是阿澜,我早就死在黄泉门杀手刀下了,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洛桑,爹爹今日也不必多费口舌了。”他是全心为我好还是为了南玥我已经不想去分辨,我只是觉得疲惫到了极点,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找回阿澜,甚至连倾诉都无处可诉,我只希望南玥的战事快快结束,我好专心去找回阿澜。 ,或许是幽冥谷的门风影响,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要走什么样的路由我来决定,我的人生我做主,其余的人无权干涉,即便那个人是父亲,更何况,我对‘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这样的话本能的反感,因为这句话的的潜意思,常常是‘我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去做,那样你就能过得好’榍。 我勉强压抑住心中烦躁闷痛,尽量心平气和道:爹爹以为的好,对我来说未必,我只要我想要的,我天性疲懒随心所欲,我想要自由自在,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最烦别人束缚我,以为我好为由我这样那样,我师父曾经说过,人生是自己的,该走哪一条路应当自己来选择。”说到最后忍不住语气重了:“爹爹,不要让我觉得,我多的不是一个父亲,而是一个枷锁。” 父亲脸上青白交加,搭在桌沿的手微微颤抖,我知道我的话说重了,但那是事实,比起关爱,我更多感受到了的是束缚,何况,我是不可能遵从他的期盼的,不如索性讲清楚。何况,有次跟士兵们聊天,聊起岚澈,想起无意间听到的有关父亲那位厉害的王妃以及她那个‘孩子对待岚澈的事迹,认亲的心完全冷掉了,那位最喜让岚澈代她祈福,一跪就是一整天的睿亲王妃,那位被睿亲王妃宠坏了最喜欢找岚澈的岔子的南嘉,我决计不想跟他们有半点牵扯。 睡不着,我索性出去溜达,秋末初冬的夜晚更是寒凉了,边关的风猎猎如刀,吹的脸生疼,天上寒星冷月,我模糊地想,冬天就要到了,而我的春天要何时才能到来,恍惚间,肩上多了一件披风,属于岚澈特有的气息袭来,清淡好闻,像是薄荷的味道腆。 我一直觉得,岚澈这般的男子,应当是自由自在游荡于天地之间,万事不萦于怀,没有什么能够羁绊他,没有什么能够为难他,然而我错了,南玥是他的羁绊,父亲的妻子和孩子都可肆意为难他,我的师兄岚澈那么厉害,若不是他有意求全,又有谁能够真正的为难得了他呢?我忽然觉得难过,我问岚澈:“师兄,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岚澈没有立刻回答,帮我将披风带子系好,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是一处山丘,山丘上有一汪清泉,细细弯弯的一勾上弦月落在泉心,泉边开着不知名的花树,雪白芳香的花朵,风一吹如雪飘落清泉之上,宁谧安然极了,岚澈抬手接住落花,“这个地方,是我七岁时发现的,正是这地方,让我逃过了一劫。” “泸县,是我的故乡,我父母是这里的寻常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但知足幸福,是北齐铁骑毁掉了这一切,那一天,我跑到此处来玩,玩睡着了,回去之后,看到的是满处的尸体,我的父亲被乱刀砍杀,我的母亲被奸杀。”岚澈琥珀色的眸流露刻骨的恨意,唇角却上扬着,“那一天,我发誓终有一日要将一切十倍百倍还给北齐。” “后来,义父领军打退了妄图侵略的贼子,收兵时见到了我,将我带回永嘉,送我去幽冥谷学艺。”岚澈的眸光弄成坚定的神色,“守护南玥,是我的责任和夙愿。” 这一刻的岚澈有着我从未见过的帅气俊朗,我笑了。 “我知道你向往的是随心所欲的生活,之前义父对你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如今也无权要你承担为女儿的义务,你想做什么边去做,义父若从中阻拦,我自去说服他。”岚澈侧头看向我,琥珀色的眸中是宽容和祝愿,“小桑,这个世界上不能随心所欲的人太多太多,你一定要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让其他人看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枷锁之中的,有人,那样的肆意的幸福圆满。 岚澈的眸光那样亮,亮得好似今夜的星光和月光都碎在他的眼中,亮得照到我心里最黑暗的角落,阴霾和惶然被驱离,是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能找回阿澜,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夜风更大了,花树被吹得簌簌作响,我拢了拢披风,岚澈突然伸手将我一拉,犀利剑光劈向花树,落花如雪中,几道黑影如鬼魅般袭来——遇到刺客了。 我一把扯掉披风,抽出秋水剑与岚澈背靠御敌,这几名刺客身手了得,纵然岚澈剑术超群,但是身边跟了个剑术顶多算个中偏上的我,大受制肘,为了护我周全,身上挂了彩,我心中发急,摸出一包软筋散,朝岚澈使了个眼色后扬手洒出,刺客中有两名中了毒,***而退,然而糟糕的是,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起,又有两名刺客补上,功夫明显比之前的还要高。 岚澈脸色冷峻,“小桑,我牵住他们,你先走。” 我知道岚澈一个人反而更好脱身,遂答应下,岚澈眸光迸裂寒烈杀气,强大的剑气灌注在剑上,长剑如虹,星辰剑法强大的杀气之下,四周的刺客被逼得退了三丈,合围被强制打开出缺口,我趁机逃出。 刺客目标显然是我,转身欲追,被岚澈寻到破绽,立刻解决了两个,剩余的三人被缠住,只是,他没有预料到,最大的刺客,正好整以暇在路上等着我。我在看到那抹黑影时,一颗心就直坠谷底,那个人眸光锋利如刀,身形瘦削如刀,气质冷硬如刀,整个人就是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散发着嗜血幽冷的气息。 黑影一晃,那人已携带到我跟前,直劈向我脑门,我全神贯注迎敌,这人也许武功或许并非一流好手,但是,他杀人绝对是一流,出手快准狠,招招毙命,只十招,我就被逼得无路可退,肩头挂了彩,冰冷的大刀又一次雷霆而来,直指我脖颈,要退已来不及,仓惶提剑挡住,嚓的一声火光飞溅,虎口被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千年玄铁打造的宝剑发挥出其顶尖之处,那人的刀被撞出一个缺口,然并未影响到他,大刀贴着剑身一转,砍向我小腹,而这次,我没有余力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块将那人的刀打偏了,一道人影飞来,将我拉开,跟刺客厮杀上来,来人的招数狠辣无情,与刺客不相上下,一阵刀光剑影后,来人收剑,刺客腹部血流如注,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来人转脸朝我一跪:“小的救驾来迟,还请洛姑娘恕罪。” 就着冷月,我看清了来人,是阿澜的手下,影。 危险消除,影却仍旧戒备护在我周围,怀疑暗中还有人,只是不知那人是敌是友,因为方才打偏刺客刀子的,根本不是影。 岚澈解决了剩余的三名刺客赶来,影这才去检视刺客,从刺客身上搜出一面绘有雪狮的铜牌,其余刺客身上皆有这样一枚铜牌,当夜,刺客的尸体被挂城墙之上,岚澈集训众将士,怒斥北齐的卑鄙无耻,(”更新最快,)南玥将士一片激愤,誓将杀尽北齐贼子。 这天晚上,累到了极点的我终于沉沉睡了一觉,梦见窗上有黑影飘过,我打开窗,看到了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睛,幽深无底,里间仿佛藏了万千的思绪,眼底深处有刻骨的情感,那样痴,又那般无望,一片凄凉,让我觉得莫名的难过。 第二天,我在窗台上发现了一个干枯的柳环,柳叶完全掉了,挽成环状的枝条很是光滑,,不知道是谁将它放在窗台上,却勾起我一番伤感, 柳便是留,可是,如同离开枝头的柳条留不住绿意,柳环所代表的期许,其实,也往往留不住。 这一天,我并不知道,我受刺杀一事,掀开了这天下一统的帷幕。 第一更……第二更六点……亲爱滴们,多多支持,给偶爆发的动力吧)7e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1 君倾天下(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景元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三,大曜宣布北齐十大罪状,向北齐宣战。罪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北齐刺杀大曜太子未婚妻,践踏大曜国威。 同一天,南玥睿亲王南璟发表泸县讲话,历数北齐历年来对南玥犯下的套滔天罪孽,提出打到北齐帝都锦阳城的口号,南玥二十万将士人人高呼:“打倒北齐,踏平锦阳!” 宣战之后,大曜三十万大军在安王的带领下越过边界线,进入北齐领地,当夜,突袭北齐边境重镇黎州,黎州守军败退。黎州是北齐东境门户,黎州失守,北齐门户大开,大曜势如破竹,迅速拿下北齐东境九州。 而在北齐南境,北齐历年来侵犯南玥的罪孽遭到了报应,南玥彻底将北齐军队赶出了南玥国土,且南玥将士怀着复仇的昂扬斗志,越过两国边境线,继续斩杀北齐军队。 腹背受敌,北齐国内的矛盾迅速爆发,北齐皇太后痛斥皇帝皇甫敬暴虐无度,提出拥立新君,大皇子黄袍加身被拥上皇位,彼时皇甫敬正在回京的路上,闻此消息,一口血喷薄而出,从马上栽倒榍。 及至十一月中旬,大曜、南玥越战越勇,北齐二皇子皇甫晟力挽狂澜,但北齐军心溃散,大半国土沦丧,北齐新帝一面派人向两国求和,一面带领文武百官北渡浠江,迁都陵城,借势浠江天险,偏安北方。 十一月二十日,南玥、大曜在锦阳胜利会师,共商下一步计划。就在两国高级将领等人在议事厅商讨之时,我偶然路过关押俘虏的营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俘虏。 那俘虏面上沾满了污泥,然而身上却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质,他周围的几个俘虏对他神色恭敬,巡查的士兵一进去,他们便垂首缩脑,看起来跟一般的俘虏无异腆。 影悄声道:“这个人肯定是个有身份的贵族,周围的那几名是他的随从。” 我道:“把侍从模样的俘虏带一个出来,我要确认那人的身份。”又道:“不要被那人察觉。” 以单独审问为由,影先将里间的俘虏依次单独提出审问了十来个人,才将其中一个疑似那人侍从的人带了出来,影照例问一些审问中俘虏中惯例的问题,那人回答的滴水不漏,我听了一阵,直接去了议事厅,正好两国议事暂休,我将岚澈带到了审讯室。 我的念力所剩无几,已经没法如从前那般使用摄魂术,而岚澈的摄魂术比我厉害多了,不多时,就从那人口中得到了答案,而那答案,震惊了我们。 那个俘虏,竟然是皇甫敬。 曾经高高在上的北齐天子,如今的阶下囚,我的杀母仇人,三番五次想要杀我之人,落在我的手上,真真是天意。 将皇甫敬押到单独的囚室,我提着秋水剑走向他,并不急着动手,轻薄如翼的剑贴着他的喉咙犹疑,我笑得非常灿烂,“想必你万万也想不到吧,最后竟然会落到我的手中。” 皇甫敬稳如松,眼神锋利,不失帝王气概,“朕是没想到,但是你这个毛丫头想要恐吓朕,朕劝你(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别白费心思了,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刻薄道:“朕这个称呼现在已轮不到你了,你被你母亲废了,你的位置被你儿子占了,你若真的那般不惧生死,又何必藏身俘虏之中?” 皇甫敬脸色微变,随即哈哈大笑出声:“你说得对,我是贪生,贪天下,帝王霸业,但凡为王者谁人不想成就?只有南玥皇族那等软骨头才只晓得偏安一处,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是我北齐,便是大曜。”他突然诡秘一笑,“你是大曜将来的太子妃,又是命定的南玥守护者,不知到时南玥与大曜对阵之事,你会如何自处?” 我心下一乱,面上却冷笑:“想必你是看不到了。” “是啊,锦绣天下,多美的景色,我是看不到了。”皇甫敬脸上露出惋惜之色,闭眼道:“我杀了你母亲,几次想要除掉你,你杀我天经地义,动手吧。” 死在冰萤琴下的亡魂无数,然而我却从未近身亲手杀过人,这个人该死,但我拿剑的手却止不住的发颤。 皇甫敬突然笑了,“你跟你母亲一样,表面上凶狠,从不吃亏,其实真正到了该下狠手的时候,反而下不了手,其实这样的性子,反而更容易吃亏,当年你母亲知道是我派人掳杀你,本来她有机会杀我的,就是因为下不了手,所以被我杀了,我一刀捅入她的腹部,她还不相信我真的动手杀她,真是傻啊,登上帝位的,哪个不是心硬血冷……” “够了——”血气上涌,秋水剑划出凌厉的弧度,有鲜血喷在我脸上,我愣愣看着皇甫敬脖子上有大片的鲜血喷涌,他眼中却闪过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的声音化在风里,“想知道我为何贪生到今吗?因为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最有价值。” 死得有价值……满地的鲜血中,皇甫敬的头慢慢垂下去,唯剩下别有深意的声音在囚室中回响,我呆呆的像是魔住了,直到陡然觉得头顶发凉,豁然抬头,屋顶的瓦片被人揭开了,如浓墨侵染的夜色下,有人趴在房顶上,那人五官深邃,狭长的凤眼,碧蓝眼睛中不可置信的惊痛,是皇甫晟。 我愣愣的望着皇甫晟,愣愣的想,我杀皇甫敬理所当然,那么皇甫晟杀我替父报仇,也是理所当然吧,硬拼起来,我根本打不过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喊救命,皇甫晟突然跃入屋中,我仓惶退却,他却是抱起皇甫敬的尸身飞身而去,停在屋顶之上,他回眸看了我一眼,又携着皇甫敬消失在夜色中。 多少年之后,我尤清晰的记得他回眸的神情,哀痛,愤怒,仇恨……更深的,是他眼中的幽深刻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骨,那幽深,像是要把我的身影刻入眼中,纵使我化成灰都认得的仇恨,又像是最无望的喜欢,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得偿的痴恋,是以将我的身影烙在心上,此后再相遇,便只是仇敌的决绝。 这一刻,那些被我误解的情意忽然间清晰了,碎影般的记忆浮上来:四海宫的月色下,他将精致的金镶玉的小镜子送给我,凤眼含笑,碧蓝眸子蕴着柔光,唇畔上扬起好看的弧度,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喜欢吗?” 他红着脸嘟哝:“你知道了就不叫暗恋。” 他碧蓝的眸中尽是坦诚,“我也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可能是因为太特别了吧,我父皇母后很宠我,周围的人都敬着我,没人有敢跟我作对,我府上有无数宝贝,我的封地极为富庶,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 大曜分别的那一天,他接过我随手挽就的柳环,眸光莹亮到了极点,像是晨光笼罩的海面,波光潋滟,他将柳环往头上一戴,硬邦邦对我说:“遮阳。” 他倨傲扬了扬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重重咳了一声,脸都咳红了,道:“我回去禀明父皇……等着我……” 记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泸县那日清晨窗台上干枯的柳环上。 心里钝钝的痛,还有隐隐的悔,我怎(”更新最快,)么那般蠢,没有早早的发现,师父曾说,人可以贪财,但不能贪情,若是不喜欢对方,就不要让对方误会,不要让对方付出一腔真情后才让对方知道不喜欢他,幻想破灭,这比直接被拒绝伤多了。 而皇甫晟,他对我错付一腔真情,还亲眼看到我杀了他的父亲,我不知道他此刻会承受多大的痛,若是早知道,我不会让他心存幻想,那么现在,他或许不会承受双重的痛,抛开恩怨,那样邪魅狂狷的男子,表面上张狂无比,其实内里存着单纯和宽容的,他本该得到喜欢之人周正的对待。 可是,一切都是过去的了。像是隔了一条河,可以清楚的看到河那边发生的事,想要解开其中的误解,可是用尽了所以也没法解开了,因为这条河名时间,一切都以回不去……,四周弥漫的血腥味我哇一声吐起来,吐得我以为会被胃都吐出来,视线被模糊了。 后来有人闯了进来,将我拉出了囚室,递给我一杯温水,温热清甜的水顺着喉部滑下,,有带着清淡香气的罗帕覆上我的眼,将我湿漉漉的眼睫擦干,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我看到罗帕上绣着一丛修竹,修竹的旁边,绣着三个字:君辰安。 —————————————————— 第二更……第三更十一点……留言支持哟)7e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2 君倾天下(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我怔怔抬头,落入一双星眸之中,看清楚了这双眼中泛滥成海的温柔,那样清晰,清晰得想要告诉自己是错觉都不能,曾经被我忽视的那些话,在十里亭他的喃喃自语,忽然间在这一刻清晰在耳边回响开来,那些我不相信的表白,在这一瞬,我相信了。 他的眸光那样温柔,眼中带着怜惜,那温柔和怜惜只让我觉得沉甸甸的,因为注定我不能回报,握紧了手中的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让我有了开口的勇气和力量,我说:“君辰安,我很喜欢很喜欢阿澜……” 君辰安的手霎时捏紧了罗帕。 我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水杯,努力笑得很灿烂,我说:“在幽冥谷的时候,阿澜他救过我,重逢之后,开始我不知道阿澜就是当初救我之人,但是我从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他开心我更开心,他难过我跟着难过,幸而没有多久,我们就认出了彼此,认定了彼此,不论发生什么事,这一辈子,我跟他都一定会在一起。” 君辰安眼里的温柔和怜惜变成剧痛,被长长的睫毛挡住,他唇角的弧度更加的扬了扬,勾出漫不经心的笑来,是心里最柔然的地方被利剑毫不留情的刺穿,痛到了极致之后为了掩饰失态的完美面具,他的声音淡淡的,“我知道。榍” 他的神情似乎不为所动,甚至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然而低垂的眼睫毛却蝶翼般颤动着,那蝶翼却是受伤的蝶翼,用力的想要飞起来,但终究没能,让人心底瞬间刺痛,我却固执的看向君辰安,杯子握得太用力,手指头麻麻的胀痛,恍惚那痛其实是心底传来的,我看着他,说得很用力,一字一顿,“我的心里已经住了阿澜,这一生都只能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住下他,再也没有半分空位给旁人。” 所以,君辰安,不要再喜欢我,这天下喜欢你的女子何其多,把错放在我身上的喜欢,通通收回去,拿去喜欢喜欢你的人,这样才会幸福,这样以后才不会因为我一而再的痛。 君辰安,谢谢你喜欢我,但是对不起,我已经有阿澜了,我不能给你回应,我所能做的,只有让你彻底死心,对我死心,那么,你才能够重新喜欢上旁的人腆。 君辰安握着罗帕的手无意识垂落,他蓦然看向我,仓惶、刺痛、了悟……万千的思绪闪过,最后汇集成幽幽的海,他说:“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他转头,星眸越过跳跃的烛光,直直的看向我,“是啊,那么多的人喜欢我,多得我都数不过来,我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呢?简直脑子坏掉了,放心吧,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这是个错误,我会立刻改正的,我……”他声音哽咽了一下,恍恍惚惚笑了,那笑淡薄的近乎透明,长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喜欢我的人中,没有一个名叫洛桑的人。” 杯中的水已经完全的冷掉了,跟我手心一样的冷,我看着那一道踉跄远去的身影,心里木木的,我想,我真是冷血无情啊,有人走了进来,将我手中冷掉的水杯拿走,重新换了一杯温热的放入我手心,拍了拍我的头。 岚澈身上清凉的气息让我觉得安心,他的掌心很温暖,让我想起阿澜也曾这样安抚我,我木木道:“我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你是太痴傻。”岚澈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一人痴傻,所有的深情都给了那人,所以也是最无情的人,对除了那人之外的人通通无情,既然不能回应,那就一点儿希望和幻想都不给,小桑,你这样做是对的。” 真的对吗?我不知道,只是忽然意识到,有情和无情,这一体的两面,对喜欢之人深情似海,和对其它人就必然冷血无情,同时存在着。 冰凉的手心被温热的水杯回暖,身体里却还是发寒,我端起杯子喝了水,温热的液体滑下,那热传到了大脑,有灵光随着热度传来,有情……无情……无中生有! 水杯啪地碎在地上,水花飞溅湿了裙摆,然而,我半点也不顾,我豁然站起身来,心中的欢喜和激动如同潮水般涌来,我高兴得手足无措,紧紧的拽住岚澈的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如何找回阿澜了!” 岚澈眼里浮起疑惑,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我没跟他解释,我只顾着开心去了,我奔跑到外面,只见天空之中浓黑的夜色不见了,云层退散,云开月明,半圆的月亮就悬在天边,半圆的玉盘,然而此刻我却觉得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够打开密室的门找回阿澜的钥匙,我痴痴看着月亮,咧嘴笑开了,几个月以来最畅怀的笑。 一般人同时拥有有情和无情两面,而在阿澜身上却分裂了,分裂出无情的玥骅,要找回阿澜,就要让玥骅变得有情,那么,阿澜自然而然就回来了,二者合一,玥骅即是阿澜,阿澜即是玥骅。 只要打动了玥骅,玥骅有情之日,便是我跟阿澜重逢之时。 我恨不得飞奔回玥骅的身边。 第二天一大早,等不及跟大家告别,我骑上岚澈那一匹马蹄生风的汗血宝马,踏上了回大曜的路途,结果还没出锦阳城,我却被岚澈给截住了,我万分坚决道:“我今天肯定必定一定要走,师兄,你不要拦我。” 岚澈慢悠悠看了我一眼道:“我不是来拦你,我是来找我的马。” 我哀求道:“这匹马先借我试试,等我到了大曜,立刻派人送来还你。” 岚澈温和但坚决道:“不行!” “一匹马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汗血宝马灵性之极,肯定不愿意跟着你这种小气的主子,我要解救它。”我义正言辞,一甩马鞭,打马离去。 岚澈没有追我,只在背后传音入密慢悠悠说了一句:“有个人在找你,你要走,也先跟他打个招呼再走。” 我撇了撇嘴,我现在归心似箭,哪里来的时间打招呼?岚澈又道:“那人可是你的未婚夫,你这样未免太不给他面子。” 我打马奔驰的英姿顿时凝滞住了,我猛地一拉缰绳,用力太过,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赶紧掉转缰绳,有灵性的汗血宝马却不听我的指挥了,我干脆弃马,飞身狂奔到岚澈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岚澈挑眉道:“先去把马牵回来。” 我一溜烟儿奔回去把马牵了回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岚澈,岚澈终于开了金口道:“那人凌晨秘密抵达了,方才正去看你了,可惜人去屋空。” 我慌不迭的赶回,终于,我在一树锦阳花下见到了玥骅, ,手掌般大,艳红如火的花朵,一朵朵的绽放在枝头,像是一簇簇燃烧的火焰,而玥骅就站在花树下,穿着一袭绛色袍子,上面绣着精致的如意图案,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角微扬着,漂亮的桃花眼在晨光里更是潋滟流光,炽艳绝代,轻易就让他身后的一树火焰黯淡了颜色。 我奔到他跟前,璀然一笑,“你来了。” 玥骅愣了一下,忽然抬手碰了碰我的额头,狐疑道:“没发烧啊!怎的如此不正常?” 我顺势拉住他的手,含情脉脉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玥骅怔怔看了我半响,忽然眼中闪过冷嘲,“把我当成君清澜么?”他冷淡抽回手,眼尾挑起妖娆的弧度,“看清楚了,我是玥骅。” 我猛点头:“我当然知道你是玥骅,我未婚夫嘛。”我甚体贴问:“你用早膳了吗?” 玥骅愣愣摇了摇头。 我立马一阵风似的奔到厨房,厨房里有现成的早膳,我找了个托盘端上几样赶回,将碗碟摆好,回头招呼玥骅,“过来用早膳吧。” 玥骅樱色的唇紧抿,满脸疑云,我干脆过去将他拉过来坐下,甚贴心的用银针一一试给他看,“看吧,全都可以放心入口。” 玥骅却更是怀疑,“你这是想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在讨好你啊。”我笑眯眯的看着玥骅,“我要努力的,让你喜欢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 君倾天下(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讨好玥骅,委实是件艰辛得足以甩帕子摸几把辛酸泪的事情。 我灰头土脸满头大汗忙活了两个时辰精心做成的爱心饭菜,眼巴巴的端给他,他尝了一筷,冷着脸吐出两个字:“难吃。” 我不服气尝了一口,虽然盐放多了点菜炒焦了点又加了点糖,但是,心意最重要不是吗,他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呢?不过这也让我清醒认识到他对我一点儿情都没动,那些话本子里动情的男主可是把不善厨艺的女主做的饭菜一点不剩吃光光的。 残酷的现状鞭笞我另出奇招,决定绣个美美的香囊送玥骅,我昼夜不分飞针走线好几天,终于绣好了,美滋滋的送给玥骅,玥骅挑眉将香囊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你绣的这是……两只在打架的乌鸦?” 沉浸在玥骅被感动中的我一口热血喷出来,磨牙扯过香囊,“我绣的明明是比翼双飞的朱雀。”宽容的不跟他计较,我信心满满的把香囊给玥骅系上,拉着他四处秀香囊,相信别人的羡慕嫉妒恨中,玥骅会对我好感大增樯。 第一个遇到了岚澈,岚澈目不斜视,我将他的视线引向香囊,岚澈歪头看了半天,无比真诚道:“太子殿下真真不凡,佩戴的香囊也非同一般,上头绣的这两头身怪……神鸟,委实威武霸气,天下无双。” 我嘴巴一咧,笑眯眯朝玥骅扬下巴,“看到没,明晃晃的羡慕。” 玥骅:“……衣” 第二个遇到了君辰安,君辰安一眼就看到玥骅腰上出彩的香囊,啧啧道:“这谁的手艺,绣得真特别啊,两只瘦身成功飞起来的鸭子,多么励志啊,佩戴在皇兄身上,般配十足啊般配十足。” 玥骅嘴角抽了抽,我心头忧喜参半,喜的是君辰安这话明显是因为拈酸吃醋故意把朱雀说成鸭子,忧的是怕太过刺激他,拉着玥骅赶紧走,直到看不到君辰安的身影,我才流露得意之色,“感受到没,赤果果的嫉妒。” 玥骅:“……” 第三个遇到了寒湛,不晓得寒湛因何归顺了玥骅,但是他一看到香囊,寒冰脸顿时龟裂了,掐住我的肩猛摇:“你以为给他佩个丑香囊就能让他羞愧而死把王爷还回来吗?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天真。” 我艰难的转头朝玥骅呲牙,“看到没,凶巴巴的恨。” 玥骅这回终于说话了,牙齿咯咯作响,“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我委实不理解玥骅这话从何得来,但深刻理解他那颗无情的心多么难以打动,我越挫越勇,决定使出我看家的本领——媚术。 这天两国对北齐沦丧国土的分割已谈妥,庆功宴“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后,我把玥骅约到了后花园。据父亲说,当初他便是与母亲在此一见钟情的,希望母亲在天之灵保佑,让我顺利的迷倒玥骅。 如水的月色下,锦阳花开得吐火如荼,月色下别有一番娇艳动人,我穿了一条白裙子,裙子上绣着绽放的桃花,嫣然明媚得宛如到了花草芬芳暖风熏人的春季,而忘却此刻是寒冬,为了增加效果,我在花园的四周放了琉璃宫灯,橘黄色的烛光烘托之下,整个花园如梦似幻。 月上树梢,玥骅如约而至。 我唇边绽开浅浅的笑容,纯净娇怯,像是初春绽开的第一朵娇蕊,嫣然美丽又不胜清风,楚楚勾人怜惜,我踩着莲的步子向玥骅走去,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顿住,我含笑看着他,明眸皓齿,美人如玉,他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迷惘之色,“叫我来做什么?” 我提起裙摆一个旋身,白裙子扬起轻盈好看的弧度,裙子上的桃花好似要随风飘起来,我说:“我给你跳一支舞吧。” 没有配乐,没有改良,我跳了原版的《夜殇》,月色清冷,灯光橘黄,交织成最容易魅惑人心的气氛,盈盈水袖,朵朵莲舞,媚色天成的身段,少女遇到心上人时的欢喜,与心上人相恋时的甜蜜,玥骅眸色微凝,但神色并未有多大的触动,我飞身上了花树,眼中唯有一片死寂,再美再艳的花朵,没有心上人共赏,都失了颜色。 三个月了,我跟阿澜分离已经那么久,九十多天,久得仿佛开心和幸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没有阿澜的陪伴,这一辈子,该是多么长多么寂寞,光是想一想都会发颤,没有拥有过的时候不觉得,拥有过了再失去,比从未拥有过更难让人接受,每一块骨头都叫嚣着孤寂,那样的孤寂,让人没有勇气再走下去。 锦阳花在夜风里恣意摇曳着,那样的艳红,像是鲜血凝固而成,隐隐的有着某种诱惑,仿佛在说:跳吧,跳吧,跳下去,开成漂亮的花朵,以后再也不用那般孤寂了,我看着玥骅,那般熟悉的面容,那样不同的气质,唇边的笑一点点哀凉,像是凋零的花,我闭上眼睛,从花树下一跃而下,白裙子在风中划出在凄美夺魄的弧度。 我听见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一瞬间心里唯有坦然,要么天堂,要么地狱,没有阿澜的日子,太孤寂了,支撑到了今天,再也没有走下去的力气……远处传来嘭嘭嘭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大朵大朵的烟花绽放在深蓝色的天幕,那样美,那样灿烂,像是做梦一样,或许我真的是在做梦,我跌进了一片梅香之中,漫天烟花中,我看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眼尾妖娆,眸中却是一片疼痛,眼底流动着清晰的怜惜和刻骨的爱恋。 阿澜……我的阿澜…… 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都那么美,凝聚了七彩颜色的烟花,美得教人想要流泪,隔世的璀璨绚烂,烟花上升了绽放了消失了不见了,而我的阿澜,回来了。 巨大的狂喜如潮水而来,尽数的将我淹没其中,我痴痴的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害怕眼前的其实是个幻影,我一动他就消失,期待得太久,幻想过无数次阿澜回来的情形,此时此刻,不敢相信是真的,只是幽微的念想,即便是幻影,也多停留一会子,多陪我一会子,这样,我便会有勇气继续寻回真的阿澜。 直到他双手紧紧的拥住了我,那样用力,那样熟悉的拥抱姿势,“小桑,以后再也不许你跳这支舞了,我快被你吓死了。”心里杂草丛生的某处忽然间变幻了,瞬间开了无数的花,眼泪迅速迷了眼,喉咙堵得语不成调,我却固执的要出声,“阿……阿……阿澜……” 身体被拥抱得更紧了,夹杂着梦呓般的叹息,“小桑,是我。” 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脸庞,止不住哽咽,我明明想要笑,阿澜回来了,我明明开心得不得了,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流着,我只好流着泪咧嘴而笑,顾不得擦干净,我双手环上阿澜的脖颈,我的阿澜,他真的回来了。 “傻瓜……”轻轻的叹息,轻如羽毛的吻落在我额头上,阿澜将我抱起来,走到旁边的玉桌旁坐下,将我放置在他腿上,掏出帕子轻柔的将我脸上的泪痕擦干,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害怕一闭上眼,不敢闭上眼睛,害怕一闭上眼,他又变成了玥骅。 阿澜手抚上我的脸,“你瘦了。” 我咧嘴一笑,“是不是更漂亮了?” 阿澜一笑,“你什么样儿都漂亮,长点肉尤其漂亮。” 我马上道:“从明天起,做一个能吃的人,早日长肉。” 阿澜唇边的笑如水漫开,好看得几乎要将我溺毙,然而我却不敢放任心神沉溺,我害怕心神一松就睡过去了,醒来后只是一场梦,太幸福,以至于心里某处生出虚虚的慌,总觉得不大真实,我更加的勾紧了阿澜的鼻子,一遍遍的叫唤:“阿澜阿澜阿澜……” 阿澜一遍遍的应声:“嗯嗯嗯……”清润柔和,没有半分不耐,只有怜惜,那声音像是一道暖流,将我心头的虚慌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驱离,开心得冒泡,连寒冷的夜风都变得轻柔了,我模糊的想,今年的春天,来的可真早啊。 阿澜耐心的等我所有的不安消除,才带我离开花园,我像是连体婴一眼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阿澜失笑,在我面前蹲下身去,我欢呼一声,趴在他的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阿澜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我嘴巴咧得都快到耳后了,心中唯有一个念头: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 今天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写新文大纲写太high,所以……掩面遁走……弱弱的辩解一句,这章治愈吧)7e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4 君倾天下(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十一月末,大军班师回朝。 我自是要跟阿澜回大曜的,去拜别父亲和岚澈,却被阿澜告知,他们已经走了,我很是奇怪,他们走都不跟我告别一声,是阿澜点醒了我,他说:“爱相会,憎别离,人之常情。”这正合我意,其实潜意识里,我不想面对分别的场景。 我和阿澜没有随大军一道,而是偷溜了,我们一路游览北国风光,吃遍了各地的特色,神仙日子也比不上此间,畅快得像是梦一样,我每天都舍不得睡觉,害怕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每天都被阿澜哄睡了,而每次醒来,我都能看到阿澜在我旁边悠然含笑。 有一天,阿澜带我到了一片山谷,明明是冬季,但是这片山谷却繁花似锦,各色彩蝶在花丛中飞舞,谷中清溪潺潺流动,溪水中散落着白石墩子,远远望去像是一粒粒浮在水面上的珍珠,,宛如世外桃源。 阿澜从身后拥住我,“小桑,我们在这里安家可好?槭” 我一震,狂喜淹没了我,回身紧紧的抱住阿澜的腰,慌不迭的点头,当然好。 于是,阿澜开始伐木凿石建屋子,我负责膳食,每日下水捉鱼亦或是上山捉兔子打鸟,分工合作,为了伙食多样,我每天到处寻找能入口的东西,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许多味道鲜美的野果子,所以我们每天大鱼大肉之后,还会有餐后水果。 半个月后,我们的家已经初显雏形,依山傍水而建,午后是一丛紫竹,屋前是一片空地,我琢磨着种上一片桃树,春天可赏花,夏天就能吃桃,美哉妙哉犴。 这日我如往常般上山捉兔子,运气很好,捉到一只肥嘟嘟的胖兔子,我唱着小曲儿拧着兔子撒欢儿下山,不曾想乐极生悲,一脚踩滑一头滚进了花丛里,阿澜正在盖屋顶,听见我的惨叫声赶来,在花丛中找到了跌得七晕八素的我,头发被花枝缠着,两条腿卡在花枝上,模样要多可笑有多可笑,我听见阿澜的闷笑声。 其实跌得不疼,就是太丢脸了,我把脸埋在一朵巴掌大的花朵上,不肯起来。 阿澜将我抱了起来,“可跌伤哪里了?” 我顺势靠着他的肩嘤嘤哭起来,“全身都被伤着了,尤其心都被跌碎了。” 阿澜黑玉般的眸中闪过笑意,脸上却做出一副焦灼的样子,“这么严重,可怜的孩子。” 我在他脖颈上蹭了蹭,瘪嘴道:“是哇!太可怜了,伤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阿澜立刻善解人意道:“我抱你下去。” 我心中窃笑,慌不迭的点点头。 屋子前有石桌石凳,阿澜将我放在石凳上,表示以后膳食他来解决,我好好养伤,我一脸坚强的表示不用,掏出桃木梳子递给阿澜,可怜兮兮的指了指乱糟糟的头发。 阿澜会意,执着梳子为我梳头,修长的手指先执着一缕发,再用梳子从头梳下来,他的手指撩起我头发时指尖柔柔的擦过头皮,微微的酥麻,那感觉顺着头皮传到心底去,酥麻成一片,我忍不住笑得比谷中开得最灿烂的花还要漂亮。 阿澜仔仔细细的将我一头乱发梳得顺滑,用发带束好,将小梳子还给我,我看着梳子上笑得贼兮兮的小狐狸,突发奇想,“为什么是狐狸?” 阿澜脸上闪过茫然,“狐狸?” 我执着桃木梳的狐狸问:“这个,为什么刻的是狐狸不是其它呢?比如雪貂,天鹅,”我伸长脖子展开双臂做了个要飞的姿势,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比较像天鹅耶。” 阿澜笑了一笑,道:“卖梳子的人又不知道买主会像什么,你喜欢天鹅的,改日我们去定做一把上面刻着天鹅的梳子好了。” 我疑惑看向阿澜,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啊,那为何会说胡话呢?这梳子明明是他亲手做给我的礼物,上面的图案也是他亲手雕刻的,有怪异的感觉划过,我试探着问,“阿澜,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阿澜脸上茫然更胜,半响才道:“记不得了。” 竟然不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我手脚瞬间冰凉,握紧了梳子,盯着阿澜的眼睛,“那你记不记得我们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阿澜微微一笑,“记得。” 我心里一松,不放心又问:“什么时候?” “一个半月之前,你跳舞的那个晚上。” 脸上的笑容尽数僵住,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熟悉入骨的五官,熟悉入骨的神态,可是为什么,心里涌出巨大的惶恐,像是一头怪兽,能把人血肉尽数吞噬的怪兽,我声音止不住的发颤,“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阿澜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想要跟我在一起。” 因为你想要跟我在一起。 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我想要。 桃木梳的木齿刺进了掌心,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肆虐回旋,满山繁花似锦,前方是已经盖好的屋子,跟我理想的屋子一模一样,溪水潺潺阳光灿烂,一切这样的美,美得好像是梦境,根本就是梦境——碧落之境,幻术幻化出来的梦境,碧落阁门下的秘术。 碧落阁在天下又被称为圆梦阁,它能够圆世间所有的遗憾,碧落阁的秘酒冰火两重天,能够让人到达第一重的碧落之境,可以清楚的看到过去发生的一切,而秘术,能够让人达到第二重的碧落之境,最美的梦境,能实现所有的理想和期盼,一切都按照入境中人的所思所想构建,只要是你想得到的,在这一重的碧落之境里,你都可以得到。 我不想直面离别,所以阿澜告诉我父亲和岚澈走了,我想要偷溜与阿澜游览北地风光,所以阿澜带着我偷溜了,我想要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山谷,没有旁人的打扰,就我们两个人自由自在,所以阿澜把我带到了这处山谷……全身的血液一点点的被冻住,变成血色的冰刺,尽数的刺入心脏,这么久,我竟然这么久一点儿都没察觉,我呆呆的看着阿澜,我最大的想要,这个梦中最美的风景。 阿澜眼中闪过担忧和惊慌,掰开我的手将桃木梳拿开,无比疼惜,“小桑,你怎么了?”他身上的梅香味依旧清雅,他手心的温度温暖依旧,然而,再也无法平复我的心慌,在无法将我温“领域”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暖,只让我觉得恐惧到了极点。 是的,恐惧,融入骨血的恐惧,对玥骅的恐惧。 上一次我以为自己将要获得幸福,他把我从天堂一掌打入地狱,而这一次,我以为我已经获得幸福,突然发现,原来我根本没有换回阿澜,我的媚术被玥骅破了,还被他用幻术带入了碧落之境,我不知道破开碧落之境,等待我的是何种真实,只有满心的恐惧,没有勇气去面对未知的真实,恐惧到甚至生出这样的念头:就这样吧,就在梦境之中。 然心里残存的理智在嘲笑:洛桑,你已经懦弱到如此地步,宁愿被困于假象之中也不远面对真实。 还有皇甫敬的声音回响:“帝王霸业,但凡为王者谁人不想成就?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是我北齐,便是大曜。”他诡秘一笑,“你是大曜将来的太子妃,又是命定的南玥守护者,不知到时南玥与大曜对阵之事,你会如何自处?” 我豁然推开眼前之人,站了起来。 阿澜踉跄退了两步,漂亮的桃花眼中浮现浅浅的疑惑:“小桑,你究竟怎么了?” 他的声音那样熟稔,他的眼神透着担忧,空气中弥漫着新房子的气息,耳中是清溪潺潺,多么美的梦境,然心里只有凛凛的痛,麻木的冷,我抽出秋水剑,手指头发僵,以至于差点握不住,我用力握住,剑尖指向阿澜。 阿澜错愕,“小桑,你要干什么?” 我舌头发僵,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费力,“我要杀了你。” 阿澜震惊,“为什“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么?” 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下,爬满脸颊,握剑的手不停的颤抖,视线定定的看着眼前之人,声音很平静,像是被寒冰动过,我说得很大声,说给我自己听,“因为你不是真的,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这山谷清溪,这房子,全部都是假的,只有杀了你,我才能走出这个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5 君倾天下(五)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阿澜仓惶摇头,“小桑,我怎么会是假的?你看,我有血有肉,这四周又怎么会是假的呢?鸟语花香,都是真实的,绝对不是假的。”他走近我,“小桑,你刚刚跌了一跤,脑子有点糊涂了,乖,好好睡一觉,睡醒来之后就好了。” 睡醒之后就好了! 我仓惶笑了,因为之后,睡醒之后,等待我的,只怕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然而再可怕,那也是真实,再恐惧,我也不能在虚幻之中逃避,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义无反顾的,绝望的,刺入了眼前人的腹中。 有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跟真的一样,我有点恍惚,疑惑其实这一剑是刺在我身上,我分明感到剑尖刺入心脏的锐痛,生命力一点点的流失,整个世界慢慢坍塌,繁华,清溪,新盖好的屋子,最后是我眼前的人,我的阿澜,他在我面前消失了。 有大风吹过,吹得我睁不开眼睛,片刻,风停了,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床帏之中,有风从窗吹进来,白色的纱帐被风吹得轻柔浮动,风里弥漫着芬芳的香气,好似春日花园里混合“百度搜索本书名+听潮阁看最快更新着青草和花香的味道,我抬头望去,窗外一树嫣红,风吹过落英缤纷,有几片花瓣被吹了进来,我抬手接住,娇艳的花瓣,好似少女脸上那一抹醉人的红,是桃花槭。 原来已经春天! 竟然已经春天了,我被困在碧落之境中这样久。 有脚步声走近,有两个宫女走来,我闭上眼睛,珠帘微动,她们走到床边,我闻到食物的香气,其中一个扶起我,手扣在我的颈项和锁骨之间,我不由自主张开嘴巴,口中被塞了软烂的食物,扣着我的那人使巧力一压,食物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她们一边喂我吃东西,一边兴奋的聊天犴。 “听说南玥降臣就到达帝都了,咱们皇上真真厉害,登上皇位不到三个月,就两方征战,扫平北齐残余势力,把南玥收入大曜的版图,一统天下。” “皇上智勇无双,先以大婚之名邀请南玥睿亲王和岚澈公子前来观礼,趁机拿下这二人,没有这二人,南玥便朝中无将,再以冰萤琴击溃南玥军心,我大曜铁骑踏入南玥,如入无人之境,若不是五皇子南潇负隅顽抗,这战事早就结束了。” “是啊,五皇子当真是个男子汉,天下盛传他爱琴如痴,是个温柔良善的皇子,永嘉一战才知他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宁可战死也不肯投降,真是可惜了。” “是啊……雪衣姐,五皇子是皇后娘娘的义兄,你说皇后娘娘若是有一日醒来,她会是什么反应?” 名唤雪衣的人轻轻叹息道:“只怕,会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吧。” 一阵窸窣之声后,两人离开了,知道再也听不到脚步声,我睁开了眼睛,眼睫抬起的刹那,眼角有什么东西无意识滚落。 我怔怔看着陌生的寝殿,怔怔的回想着刚才两名宫女说的话,怔怔的整理出重要的信息:父亲和岚澈被玥骅设计捉拿,南潇战死了,南玥被灭了。 我看到有千万支箭朝我射来,穿心而过! 没有觉得痛,也没有眼泪,我只是怔怔的,我有点疑惑这世间是不是有个地方叫黄泉之境,跟碧落之境相反,在这里,你所害怕发生的一切,都会发生。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滋长肆虐,我听到一切并不是真的,连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可以是幻术幻化出来的,那么听到的一切更做不得准,我强迫自己这样艰辛着,我跳下床,悄悄的走出了寝殿。 我敲晕了一个禁卫,扮成他光明正大的守在英武殿门口,听说,皇帝要在英武殿接见南玥降臣。 午时,一群人在君辰安的带领下走入英武殿,有男有女,全都面色萎顿,甚至有女人在小声的啜泣,一抽一抽的,让我握着佩刀的手一点点的发紧,有汹涌的腥味儿翻涌上来,喉咙一甜,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了下去。 “皇上驾到(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 一声高亢有力的声音远远传来,抬眸看去,那人穿着明黄的龙袍,桃花眼微挑着,春光斑驳落在他的脸上,炽艳绝美得不似凡人,他的确不是凡人,大凡人都有心有情,而他一点儿也没有,他微微带着笑,那笑里却是蓦然,是睥睨天下,万事万物掌控于手中,而没有什么,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我忽然有想要大笑的冲动,笑我的痴傻,我从前究竟是没脑子到了何种境地啊,我竟然异想天开的想打动玥骅,竟然想要一个无情的人对我生出情意,那么多的教训,我从来没在玥骅上手讨到过半点的好处,我竟然不长记性的奢望用媚术惑了他。 愚蠢得可笑之极。 殿中之人尽数匍匐跪下地,我强迫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不多时,有宫人拥着明黄的身影走进来,那抹明黄走过我的身边时,我本能的将头埋得更低,每一个指尖都在发颤,那明黄的身影却在我面前停住,我心里一慌,有修长莹白的手伸到我眼皮子底下,将我的下巴抬起来,“朕估摸着,你差不多也该醒了。” 从前的时候,因为这张与阿澜一样的脸,我背地里再怎么恨玥骅,但是看到这张脸,我满腔的恨意总会消去些,更是从未生出想杀他的想法,然而此刻,我看到这张脸,我只想毁灭,只想杀了他。 手指迅速的握上剑,却被人拉住了手,秋水剑被拿走,禁卫身上的佩刀也被解走了,玥骅缓缓而笑,“桑桑,你破碧落之境心气已是耗损过度,朕担心你连握剑都费力,要想杀朕,乖乖把身体养好才有力气。” 喉咙一甜,那口血终是吐了出来,我恶毒的吐向玥骅,周围的人脸色大变,玥骅却是眉头都未皱一下,从容自如的拿锦帕拭去我唇角的血迹,才擦拭他龙袍上的污血,唇边的笑甚至更深了几分,“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了。”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啊,他居然用这样娇宠的语气跟我说话,在杀了南潇之后……没有武器,只有满腔的恨意和本能,我恶狠狠的扑上去,手掐向他的脖子,牙齿对准他的血管,可是我这样的没用,没用到了极点,手被他轻易制住,被他拉入怀中,唇被覆上,我从前一直觉得,亲吻是多么美妙幸福的事情而如今,同样的唇,如今我却只觉得恶心,恶心的反胃想吐,我狠狠的咬住想要滑入我口中的舌,却被他灵活的避开,更多的腥甜味涌上来,我眼前一黑,坠入了黑暗之中。陷入黑暗前,我听到君辰安的声音:“够了,你想要逼死她吗?” 我恍惚的想,此刻被逼死了多好,如此,再也不用面对这一切,再也,不会觉得痛。 我不知道我昏了多久,醒来时,我看到了之前喂我吃东西的两名宫女,一个唤雪衣,一个唤绯裳,雪衣小心翼翼道:“娘娘,太医说您身体虚弱,不宜忧思伤神。”她转身端过一碗汤药,“娘娘,先喝药好吗?” 我点了点头,想要起身,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是绯裳扶起了我,我呵呵笑了,这副身体竟然虚弱到这种地步,难怪那人一点儿也不担心,我就着碗口慢慢的喝药,药很苦,但苦口良药,喝完了要雪衣赶紧端过来一盘梅花糕,从前我极喜欢吃的,如今却没有半分胃口,我说:“给我讲讲这四个月发生的事。” 雪衣面上闪过迟疑,绯裳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笑道:“都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不当讲的?或者我自己去查,也查得出来。” 雪衣犹豫良久,终于道:“四个月前,太子带着娘娘到了东宫,娘娘一直昏迷着,后来,先皇退位,太子殿下登上皇位,昭告天下与娘娘大婚,皇上对娘娘的心天地可表,虽然娘娘昏迷着,但是所有的礼节一点儿也不少,将娘娘迎上后位,只等着娘娘醒来之后一起登上凤凰台接受天下臣民的祝福,皇上……” 我打断道:“我想听南玥的事。” 雪衣和绯裳双双跪下去,“娘娘饶命!” 看样子她们是不会说了,我想,我应该亲自去问那人,一想到要见那人,我忍不住一阵反胃。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6 君倾天下(六)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丝竹管弦之声奢靡蛊惑,白玉铺成的舞台上赤足的少女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比舞姿更魅人的是少女的容颜,艳丽如怒放的红莲,眉心一颗美人痣,眼尾轻挑,波光勾人心魂,定力不好的人,当场鼻血横流。 “皇后娘娘驾到——” 木偶一样任由宫女将盛装的我搀扶着走入殿中,歌舞稍息,各方视线朝我看来,惊奇探究中夹杂着一些仇恨怨毒的眸光,我侧头看过去,舞台上舞女们匍匐跪在地上,最前方的少女低眉垂首,眉心的美人痣艳红如火。 突然被人使巧力一带,我被拉着转了个圈,跌入御座上那人的怀中,本能的反胃感升起,想要逃离,却被轻易制住,玥骅妖娆而笑,“朕的皇后,今天真美啊!” 挣不开逃不掉,我缓缓笑了,“皇上,臣妾想敬您一杯。樘” 玥骅勾唇,放开我的手,我端起一杯酒,毫不犹豫朝他泼去。 下方传来无数抽气声,所有人头全都埋得低低的,整个大殿静寂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静默中,玥骅轻笑出声,带着无上的宠溺,“桑桑,你又调皮了。”他浓黑的眸中有笑意泅开,将我桎梏在他怀中动弹不得,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睡太久变成下小傻瓜了,调皮得都没有分寸了,朕该怎么罚你好呢?”他颇有些苦恼的看着我,指尖在我脸上游移,忽然一笑,“你这么可爱,朕怎么舍得罚你,就让别人替你受罚吧,来人,将她拖出去砍了。” 被他顺手指着的人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豁然抬头看向我,瞋目裂眦,眉心的美人痣殷红得好似要滴血,眸中全是怨毒,“洛桑,我南柔诅咒你不得好死。轩” “放肆——”啪的一耳光,南柔半边脸被打肿了,我麻木的心被重重一刺。 “小桑,你这性格跟我有个妹妹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偏生家人希望她性格柔和些,取名柔,若是以后你们见到了,肯定凑成一对活宝。”(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 南潇含笑带着宠溺的神情浮现在脑中,南柔眉心的美人痣刺得我眼睛发疼,“住手,放开她——”我急切看向玥骅,头一次有了哀求的姿态,“求求你,放了她吧。” 玥骅失笑,“受了那么多次教训依旧教不乖,还是一如既往的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朕的小傻瓜,她对朕的皇后出言不逊就是对朕出言不逊,你说,朕如何饶得了她?” 是啊,真是傻啊,他永远都知道该怎么轻易的制住我,怎样能把我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要怎么样才能饶了她?” 玥骅眼中有浓丽的兴味盛放,手指暧昧的在我唇上划过。 我璀然笑了,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勾住玥骅的脖子吻了上去。 麻木的,机械的,灵魂升到半空中,看着身体柔然的依偎进玥骅怀中,唇齿纠缠,舌尖追逐嬉戏,看着身体被玥骅抱着走出大殿,走近寝宫扔进床榻之中,繁复华丽的宫装被一件件除尽,灵魂看着雪白的胴体横陈,被精壮的男性身体覆上,干涸的甬道被贯穿,空洞的双眼看着床顶上盛开的桃花,空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洞的笑了。 像是受三千刀的凌迟,终于,耳边又一次传到低哑的吼声,身体被紧紧的箍住,半响,玥骅抽离了我,桃花眼妖娆炽艳,满足轻叹一声,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五指轻抚着我的发,浓黑的眸中好似无限的深情,“桑桑,你是我的。” 声音轻柔低醇,像是精心酿制后桃花树下埋藏五十年的老酒,醉人芬芳到了极致,然而灵魂无比清晰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何等的无情,身体却怕冷似的更加贴近了玥骅,头枕在他的肩窝里,手抱着他的手臂,羸弱的,小猫儿一样的楚楚可怜,长睫紧紧闭着,蝶翼般的脆弱。 玥骅轻笑出声,吻了吻我的额头,抬手轻拍我的背部,“乖,睡吧。” 我手无意识的揪住云被,侧脸更加的埋进了身边人的肩窝里,他的肌肤滑腻温暖,他的声音那般温暖体贴,让人生了错觉,身边的人是阿澜,然而明明知道不可能,我的阿澜不会用幻术将我困在碧落之境中,不会趁机拿下南玥,不会逼得待我亲如兄长的南潇战死。 我的阿澜,我亲手封印了他,我早已经失去他。 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我梦见了南潇,梦见他要回南玥前,为我置下安身之处,澄澈明亮的眸中是关切怜爱,“小桑,你要幸福,我这辈子是不能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了,我希望你能。”他朝我笑道:“若果真那么舍不得我,有空了来南玥看我。”突然梦境转换,是他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 干涸的眼忽然涌出大雾,南潇,带我如亲妹妹的义兄,他死了,我豁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光影一点点沉下去,身边之人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环在我腰上的手微松,我小心翼翼将他的手移开,却被他反手抓住,他白皙修长的五指无意识滑入我的指缝间,轻轻的扣住,拇指无意识的安抚般摩挲着,这般的熟稔自然,我怔了一怔,心跳不受控制的顿了一顿,下一秒,着火一样连忙甩了开去。 玥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似要醒过来,我心里一慌,急中生智拉了拉云被,把他的手拉入云被之中,他微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呼吸均匀,眉儿眼尖有着放松之态。他渐渐睡得沉了,全身都是放松之态,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暗影,像(”更新最快,)是倦态之极,短短几个月一统天下,想必是废寝忘食的算计吧,废寝忘食的,将我在乎的尽数毁灭。 胸腔里的恨意再也克制不住,手滑倒枕头下,摸出了锋利的匕首,是这个人,他毁了我在乎的一切,脑中有个声音在叫嚣,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从地狱里解脱了。 他依旧睡得很沉,如绸墨发铺成在枕上,与我的垂落的头发缠在一起,好似解不开的纠缠,有一缕散落在脖颈上,易发衬得脖颈处的肌肤莹白如美瓷,我握住匕首的手不知为何抖得厉害,心里有个声音在焦急的催促,照着他的脖颈狠狠的一刀划下去,银色的匕首闪过一道光,却在即将触及他脖颈的时候再也不能刺入半分。 脑中突然闪过许多的画面,平安城月色下,玥骅躺在我的腿上,银色面具下的眼风流写意到了极点,直看到人的心里去,有祁城的时候,我抬眼见得阿澜,春光轻盈疏漏从屋外照射进来,他是那样的清俊卓绝,让我一见倾心,有琴房里,玥骅唇角勾起炽艳的弧度,抬手幻化出凤凰,将我送入其上,有襄城的时候,我欣喜的找到阿澜,而他将我拥入怀中……像是时光回溯,一幕幕的那样清晰,最终全部凝聚成眼前的这个人。我喜欢的人欣赏的人是同一个人,我爱的人和我恨的亦是同一个人,好似有密密麻麻的蛛丝缠上来,缠得我透不过起来,他的呼吸那样沉稳,轻轻的吹拂着,雪亮的匕首上蒙上了一层水汽,坚决的心也好似蒙上了一层迟疑,我从来没有这般的迷惘和怯懦过,我该怎么办? 突然轻轻的叹息声从玥骅口中溢出,我一惊,手腕一惊被扣住,我狠狠的瞪着玥骅,他却只是笑,将匕首从我手中抽出,随意搁在一旁,我拼命挣扎,他翻身压住我,黑亮的眸在夜色里亮如星辰,“桑桑,我给了你机会,你没把握住。”他唇边绽放浓丽的笑容,眼里依稀透着欢喜,“舍不得杀我,那么这辈子,就都陪在我身边吧。”他扣住我的手,霸道的,蛮横的,不容反抗的逼得我跟他十指相扣,他的眼睛亮得灼人,“恨我厌我都不要紧,但是,我绝不准你离开我。” 许是夜色沉沉,许是我被压得有点窒息,我竟然听出他那霸道的话中依稀透着一丝紧张,身子没用,连脑子也没用了,他这样无情的一个人,世间又有什么能够让他紧张的,他所有的情绪,不过都是做戏,为了将人毫无察觉的引入他的圈套之中罢了,我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笑了,“你既然知道我恨你厌你,那你必然也知道,总有一天,我会不顾一切的离开你。” “桑桑,我相信你不会的,”玥骅俯身,吻上我的唇,挺身刺入我的体内,猝然不备之下,灵魂来不及飘离,羞耻的嘤咛无意识从口中溢出,玥骅下身动作骤然激烈,唇移到我的耳边,急促的呼吸,轻柔的话语,“我手中有南玥,那是你的父亲南璟,你的师兄岚澈,还有你的义兄南潇一心守护的子民,若是你敢离开我,我就将他们全部屠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7 君倾天下(七)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像是一柄软剑,舞着最漂亮的弧度将人绝杀,正中心脏,我瞳孔急遽一缩,却是噗嗤笑了,“便是全部杀光他们又如何?你当我会在意?” “口是心非……”像是惩罚般,身体被更大力的贯穿,直抵最深处,身体不受控制一阵战栗,快感和厌恶,自鄙和堕落,最后大脑变成一片空白。 第二天玥骅带着我走过一间间幽暗潮湿的监牢,牢房里关押了无数南玥战俘,玥骅拥着我坐在铺了柔软垫子的锦凳上,指尖轻柔的在我发上流连,声音无限怜爱,“小桑,这些人大部分是你父亲的旧部,害得朕损失惨重,你说朕该怎么处置这些人?”我揽住玥骅的腰依偎进他怀中,笑意盈盈,“要怎么样你才能放了他们?” 玥骅说:“让我高兴。” 我了然,手改而勾住他的脖颈,舔了舔唇,“我们回宫。樘” 玥骅的眸色骤然幽深,抱起我出了监牢,我趴在他的肩上,看到牢里有好多熟悉的人,父亲的副将幕僚,岚澈的暗影属下,曾经他们对我多么和善啊,如今眼睛全都怨毒的看着我,他们说我是祸国妖女,南玥是因我而亡,他们说洛桑你真虚伪,跟大曜皇帝联合谋害南玥,如今却做出一副要救人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是啊,真恶心,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可人的适应能力多么强大啊,恶心着恶心着也就习惯了,慢慢的还习惯了玥骅的怀抱,习惯了众目睽睽之下被玥骅抱在腿上,习惯了走到那一处都听到宫女们在议论,她们说娘娘真幸福啊,皇上真宠娘娘,为了博娘娘一笑,东极之山的独角兽,碧落之海的鲛人泪,北地之渊的赤貂,通通派人寻来,每每听到这些,我都会笑得前俯后仰。 桃花落尽的时候,在大臣们的极力劝谏下,玥骅在莲池边上设宴选妃,五六十个各具特色的美人儿们齐聚,争奇斗艳好不热闹,美人儿们学识渊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聊得好不热闹,这些都不是我的专长,于是我专心的靠在玥骅怀中剥葡萄,这葡萄有些酸,不知怎么的却对了胃口,不多时,一碟葡萄都被我吃完了,宫女立刻新端上一碟轩。 有个极美的美人端着酒杯前来敬酒,那女人长得可真漂亮,眉目明艳,气质高华,如水如月华流泻,风过她的裙角被轻轻托起,裙子上的织绣的彩蝶翩翩欲飞,她说:“臣女付瑶,恭祝皇上一统天下,恭祝娘娘万福金安。” 我拉过玥骅一只手,将葡萄籽往他手上一吐,慢吞吞道:“付小姐平身。” 付瑶将酒一饮而尽,抿嘴笑道:“皇上和娘娘伉俪情深,臣女看着嫉妒得慌,恳请先行告退。” 其它美人儿们无不错愕,玥骅挑眉看了她一眼,我继续剥葡萄,剥完了甚体贴的问玥骅,“想吃吗?” 玥骅不答,直接张口含住了,连同我的手指,我瞪了他一眼,将手指抽出来,站起身,“付小姐别慌,先陪我散会儿步。” 玥骅将我拉住:“要散步朕陪你。” 我嫣然一笑甩开他,“别打扰我寻乐子。” 美人儿们许是想起付瑶曾被先帝赐婚与玥骅,想着我要借机刁难她,看向付瑶的眼神不无可怜,付瑶面色淡然跟我走,雪衣和绯裳想跟着,被我不耐烦的挥退了。 一路缓步慢行,慢慢远离了宴席,我没有说话,付瑶亦没有说话,我转过头看她,她眉目沉静,乌溜澄亮的眸,气质从容淡定,好似万事竟掌控于手中,我视线垂下,落在她裙角翩飞的彩蝶上,那样的绣工和样式,分明出自暮槿之手,我说:“你想要什么?” “臣女只是想帮娘娘。”她从容抬起头来,清婉含笑,自信满满,“娘娘想要的,臣女可以帮娘娘实现。” “哦?”我挑眉,“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付瑶莞尔,指着湖心莲叶上停歇的一只鸟儿道:“有些鸟儿能驯养,而有些鸟儿,被强迫关在笼子里,不管那笼子如何的大如何精美,主人如何宠爱,都是必死无疑,因为它们向往的是自由和蓝天,臣女不想那鸟儿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 我说:“为什么?” 付瑶道:“因为那鸟儿走了,这笼子才能空出来,心甘情愿想进笼子的鸟儿才有机会。” 这次选妃宴的结果是,玥骅以送进来选妃的女人又丑又没才艺为由在朝堂上大大发了一次脾气,警告大臣们再敢把歪瓜裂枣往宫里面送,决不轻饶,朝臣们全都被骂懵了,有臣子斗胆问皇上眼中的美貌和才艺标准在哪儿,玥骅答:“美貌的标准是瑶华盛会美人之冠,才艺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要会冬眠。” 会冬眠三个字蹦出来之后,满朝文武劝谏新皇充盈后宫的心顿时死绝了,而这天下午,我走到各处,都听到宫人们纷纷在议论:原来之前娘娘是在冬眠啊。 又一次在龙榻上迷糊睁开眼,玥骅一身华贵龙袍已经穿戴好了,雪衣和绯裳捧着皇后的大典礼服“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垂首立在一旁,玥骅将手递给我,我视若未见,翻个身又滚进了云被里,这些日子不知怎么我变得嗜睡,好似怎么睡都睡不够,,柔声道:“钦天监算过了,今天是大吉之日,把正事儿办完了,你再回来睡。” 我点了点头,懒懒打了个哈欠,迷糊下床任由雪衣和绯裳帮我穿衣服梳妆,我已经许久没起过这么早,一路上迷迷瞪瞪的,不小心踩到逶迤的裙摆差点跌倒,幸而玥骅极是的扶住了我,他失笑,顺手将我拉着走,乘上宫车,直奔凤凰台。 凤凰台高百丈,巍峨气派,是整个帝都最高的建筑物,能俯视整个帝都,历代皇帝皇后大婚之后,都要到凤凰台上接受百姓朝拜,在凤凰台上交臂饮下天赐圣水,才算是真正君临天下的皇帝和母仪天下的皇后,的因着我那时正在美梦之中,自然是没法接受朝拜,是以挪到了今日。 我自碧落之境中醒来之后,心脉受损,武艺全失,身体很是虚弱,大补小补不断,我抬头看着高耸的凤凰台,腿不由有些发软。玥骅朝我伸手,我毫不客气的把手递给他,他拉着我爬楼,怕了一百多个阶梯后,我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走不动了,可怜兮兮问:“为什么不直接用轻功?” 凭他的功力,抱着我飞上去根本不成问题。 玥骅道:“历代的传统,一步一个阶梯走上去,代表着帝与后携手共进,相濡与沫。 我噗嗤一笑:“相濡与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不许胡说。”玥骅捏了捏我的鼻子,走到我跟前蹲下,我欢呼一声,扑到他的背上。 宽阔的背,给人温暖和依恋,玥骅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光影变化中,我们两好似在时光里穿行,我趴在背上有点恍惚,心里好似安宁祥和,又好似奇异的烦躁得厉害,我摇了摇头,懒得管它,将我趴在玥骅的肩上,琢磨着一觉醒来,定然就到了。 我果真睡着了,难得的竟然没有做梦,睡得这么安稳,遥远得好似上辈子的事情,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话,“皇上,该把娘娘叫醒了,吉时马上要到了。” “嘘——”玥骅道:“她累坏了,在等一会儿。” 我微微睁开眼睛,礼官正满脸焦灼,玥骅将我抱在怀中,正小心翼翼的避免弄乱我的发,光从外间射进来,他的半张脸炽艳绝美,半张脸清俊卓绝,我心头一震。 “醒了……”他唇角有笑意漫开来,那笑清润沁人而又带着魔魅气息,融合成奇异的蛊惑气息,让人移不开视线,玥骅好似觉察到什么,漂亮的桃花眼微挑,妖娆浓丽,好似朵朵桃花嫣然绽放。 我连忙移开视线,起身。 礼官长舒了一口气,交代了注意事项便侧立一旁,玥骅拉着我,走了出去,手扶着白玉栏杆往下看,密密麻麻的全是朝拜的百姓,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像是蚂蚁一样,礼官高声喝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百姓全都跪拜下去,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声音震天,直达九霄。 玥骅回头朝我一笑:“桑桑,这天下,所有的臣民,都是匍匐在我们脚下。”他执起我的手,“我们将带领所有的臣民,开创前所未有的繁华盛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8 君倾天下(八)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百姓朝拜之后,是皇帝和皇后交臂共饮圣水。 羊脂玉杯子中盛着从雪山之巅的龙池凤沼之中汲取的圣水,我甚好奇端起两杯都瞧了瞧,玥骅那一杯杯壁上浮雕着蟠龙,汲取的是龙池中的圣水,我的这一杯上是凤凰,汲取凤沼中的圣水,晨光下水色清澈透亮,隐有甘甜之气。 我将玥骅的那杯递给他,他屈肘勾起我的手臂,与我同时一饮而尽,不愧是是花大力气弄来的圣水,很是好喝。 喝完圣水之后是赐福,通俗来讲就是撒钱,钱币早就准备好了,放置在水晶缸里,金灿灿的叫人看着心生喜爱,我偏头问玥骅,“你说百姓们主要是来看帝后的风姿呢?还是主要来等着天上下钱币?”不等玥骅回答,我嘿嘿一笑,“要是我,我肯定是冲着钱币来的。” 捧起一大捧钱币朝底下撒去,匍匐跪拜的百姓哗然了,纷纷仰头展开双臂接钱,这样高的距离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挥舞着的双手显示出激动和期盼,纵然十分希望接到钱币,但是没有人起身哄抢,只高声呼喊道:“娘娘千岁千千岁——橥” 玥骅也捧起钱币向下撒去,下边的百姓沸腾了,无数的钱币一捧一捧撒出去,金灿灿的,像是无数幸福撒下去,百姓们欢喜的接住钱币,这样高的位置,却能清晰感觉到他们打从心底里发出的开心愉快,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曾经也那么容易开心愉快。 钱币撒完,大礼完成,已是中午时分,我却不想走,抱着白玉柱子耍赖,“太累了,走不动。刃” 玥骅道:“我带你下去。” 我断然拒绝,“不要。” 玥骅眉宇间浮上一丝无奈,“你到底想干嘛?” 我一脸憧憬,“在这里看星星一定很美。” “我道是什么事,”玥骅捏了捏我鼻子道:“先回宫用膳,你睡一觉,晚上我再带你来看。” 我欢喜一笑,乖乖随玥骅走了。 午睡我竟一觉睡到了擦黑,窗外暮色沉沉,雪衣和绯裳都不在,外间依稀有人在轻声说话,我侧耳听清,勉强听清了一句‘先不要让她知道,等过了前三个月危险期来再说’,分明是玥骅的声音。 不知道他又要算计我什么,然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呢,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我认真的回想了一遍这段日子的收获:南柔被释放,父亲的旧部和岚澈的暗影属下被释放,有五师兄的帮助,他们定能顺道与父亲和岚澈汇合。卖身一个多月,换取了五十多条人命,算是我所能做的全部了。 再多的,我做不了了,走到今天,已然太累,所以我才越来越嗜睡吧。 这天的晚膳十分丰富,玥骅更是体贴得(”更新最快,)不得了,一个劲的往我碗里夹菜,我爱吃鱼,他甚至耐心的将鱼刺挑干净了再给我,我甚疑惑的看向他,他唇边扬起好看的弧度,“你太瘦了,抱起来硌人,养胖些手感会更好。” 我嘴角顿时抽了抽,想到什么,我倒也十分卖他面子将碗里的小山全都消灭了。 月上柳梢,玥骅带我飞上了凤凰台屋顶,顶上是一只巨大的玉雕凤凰,坐在凤凰翅膀上,仰头可看到漫天星光璀璨,近得好似一伸手就能够摘下来,低头整个帝都尽收眼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高处不胜寒,幸而雪衣周到,给我准备一件暖和的披风,夜风呼呼,玉雕的凤凰背上不无滑腻,玥骅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怕我被风卷走亦或是直接滑倒跌下去,我很是乖巧的任由他抱着。 看了片刻,玥骅就以不安全为由从屋顶上下来,我不依,玥骅说下来有惊喜,我立马由着他带下来,撑着白玉栏杆,他手指向极远处,“看那里。”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正想回头控诉,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响,半空中有烟花绽放开来,一朵接一朵,璀璨盛开在天幕中,漫天的烟花中,玥骅伸手牵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含笑看着我,黑亮的眸中倒映着漫天的星辰和烟火,莹亮得直射心底,“桑桑,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 “已经发生的,我不会道歉也不后悔,因为只有拿下南玥,我才有东西挟持你留在我身边,桑桑,我不懂什么叫感情,我只知道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第一次听到你说你喜欢君清澜的时候,我尝到了什么叫嫉妒,后来你对他的维护,更是让我心头火起,我跟他共生同体,当初救你,也有我的分,后来,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你只维护他一个人,而对我恶言相向?我不甘心,我想要他消失,所以,我算计了你将他封印,算计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从未后悔当百度搜索本书名+领域看最快更新初的决定。” “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而且,能比他做得更好,在我的身边,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会努力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桑桑,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好吗?” 烟花还在不停的绽放,可也比不上玥骅眼底的光亮,比不是他脸上的笑容,那样的炽艳绝美,而他的话,一句句的敲在我心上,他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的心魂都吸进去,那样诚挚,诚挚得人难以拒绝,害怕拒绝的话说出口,他眼中的光亮会瞬间消泯,像是烟花绽放过后的清冷烟灰。 我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神,空着的手无意识抓住白玉栏杆,冰凉的玉质触感让纷乱的思绪一点点沉静,我恍惚的笑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多么宏大而奢侈的愿望,在他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或许是烟花太美,或许是他的眼光太亮让人不能拒绝,或许是……我松开握住栏杆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唇边有笑绽放,真挚而甜美,“我愿意。” 玥骅呼吸一重,紧紧的抱住了我,那样用力,好似真的相信我,然而他那般聪明的,又怎么会分辨不清呢,分辨不清的只有我而已,他的话,我从来都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受够了教训之后我只学会了一样,那就是通通当成假的,而今晚,这一切一切的,终将到了了解的时候。像是意乱情迷,我手攀上玥骅的脖子,迷乱的吻了上去,热情而放纵,清醒地沉沦,最后的放肆纠缠,用尽所有的力气,只余了全身的疲惫。 爱不能,恨不得,只是被无数的蛛丝捆绑着,再也无法肆无忌惮的哭和、肆无忌惮的笑,只是觉得累到了极点,想要长眠不醒。 唇齿纠缠,我的舌滑入玥骅的口中舔舐,与他的舌嬉戏纠缠,玥骅的呼吸渐渐粗重,手滑入我领口之中,旋身抱起我,当舌尖的麻药一点点弥漫开来,我豁然离开了玥骅的唇,猛地一推,他猝然不备跌在地上,错愕的看着我,我朝他璀然一笑,翻身跨上栏杆。 我终究是无法下手杀了玥骅,但是,我总要做点什么,让他彻彻底底的痛一回,我多多少少明白,玥骅他待我,到底是不同的,他无情,无情道没有任何人能被他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心,然而,他会孤单,君临天下,高高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太孤单了,而我,是唯一能够让他不孤单的存在,所以,纵然不能让他痛不欲生,我也能让他一辈子孤寂,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也是最后的报复。 玥骅眼底迸裂出无尽的惶恐,“不要——”他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将将站起,就颓然的跌倒在地。 夜风将我的发吹得翻飞,我脸上的笑灿烂明艳,“没用的,这次我下的麻药比上次的分量还足,加上麻药诱发中午我在圣水中给你下的药,你最少也要一个时辰才能站起来。” 玥骅的眸黑的吓人,指尖颤抖得厉害,连声音都颤着,“桑桑,你先下来,那里很危险,只要你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摇头失笑,没有怨恨,只是平静,“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玥骅,我甚至不恨你了,我只是想离开你。” 玥骅一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终究失败,他干脆朝我爬过来,然而精纯的大剂量麻药加上迷魂药,他连爬都艰难,只是急切的看向我,眉宇间的妖娆炽艳被惊恐所替代,“桑桑,你不能这样,你知不知道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只要你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求你,你下来,我答应你,把你阿澜还给你,只要你过来……” 孩子……我的阿澜……心里某处动了一动,然而很快被理智逼得冷硬起来,我已经武艺全失,错过了这次,我再也没有报复和离开的机会,不再看玥骅,我侧身看向下方,万家灯火暖春风,像是一片温暖的星海,宁静安然的星海,我转头看向玥骅,微笑开来,“可是玥骅,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你了。” 我松开双手,附身,像一只飞鸟展翅飞翔天空, 身后传来谁嘶声力竭的呼喊:“不要——” 那声音真是凄惨啊,好似濒死的困兽,歇斯底里的绝望,让听的人无意识的落泪,脸上有泪水滑落,我却轻笑出声,玥骅,我终于还是,狠狠的报复了你。 你无心无情,唯一能让你稍微的在意的,便是我,那么唯一能够报复你的武器,便是我,我用我自己,来彻底报复你。 夜风更加的大了,漫天星辰,万家灯火,凤凰台上,一只手极力的伸长,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抓不住。 那么用力,那么用心,不曾奢望过能得到她的心,只是想她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不介意她心里住着一个人,这样幽微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她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彻底的离开。 寂静的夜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一道闷雷,把人的心劈成碎片,玥骅突然哈哈大笑出声,绝望孤寂的笑声,化在风里,回响在寂静的夜空。 是呀,他该笑的,什么心被劈成碎片,他是无情之人,他没有心,又怎么会碎成片呢?他不会痛,他没有弱点,他只是不知道,从今以后,漫长的人生,他该何以为继。 这样大的天下,这么长的人生,他到底该何以为继呢? 原本,他习惯了暗中生活,后来,他遇到了她,平安城的月夜下,,那是,他只是觉得她很特别,再次见面时,她说他喜欢君清澜,那样坚定欢喜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后来,想要站在阳光底下的心情越来越迫切,最终以欺骗她为代价,他终于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太阳底下,当然的,招致了她对他的痛恨和厌恶,那痛恨的厌恶反而更加的让他想将她绑在身边,只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她改观,所以,他当然要断绝她的所有后退,让她只能依附于他。 可是,她竟然宁愿死也要离开他,在他面前,让他无能为力的,看着她义无反顾离开。 她是故意报复他。 他喃喃的笑了,“你以为这样能够报复我吗?不会的,在我身边,你有无数报复我的机会,而你离开我,我不会有半点的难过,你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报复我。”他的手僵硬的摸到腰间,抓住香囊,他笑容渐渐恍惚,“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朕了。” 天下这样大,所有的都是他的,等待身上的药力退散,他便是至尊无上的王,他模模糊糊的想,只要天亮就好,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 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等不到,天不会再亮了。 他拥有整个天下,可是最想拥有的,已经失去。 有什么东西冲破层层阻隔汹涌而来,他任由那思绪冲上来,将他席卷,湮灭,他想,什么都不必在乎了。 ————————————————————偶保证结局是好滴)7e快的话明天就结局了)7e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7e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结局章:缘来是你(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五年后。平安镇。缘来酒楼。 掌柜王文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盘,盘算着今天又进账多少银子,小二喜滋滋的捧着一锭银子走过来,“老板,九号桌贵客赏的。” 做营生的没有不爱钱的,王文眉开眼笑接过银子,抓了一把铜钱回赏小二,他爱钱,但不吝啬,将银子放进钱箱子,王文决定去跟贵客问个好。 贵客穿着玄色锦袍,锦袍上织绣着精致的图案,贵客举手投足间有种难言的尊贵之气,身边站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全身散发着冰寒之气,王文堆笑道:“客官吃好,可还需要点什么?” 贵客微微侧过脸来,并不说话,只淡淡点了点头,漂亮的桃花眼流转迫人的光,王文只觉得这贵客身上气势逼人,竟让人不敢抬头看他,然则……那双桃花眼引起了王文的注意,偏着身子想要看清贵客的长相,下一刻,整个人被提了起来,那人眸光冰冷冷的瞪着他,“你想做什么?橥” 王文万万没想到一时的好奇竟惹来这么大的祸事,想要开口解释,可这人的冰寒之气实在太厉害,冻得他说不出话来,幸好贵客开了口,“寒湛,不得无礼。” 寒湛冷哼一声,将这鬼祟的掌柜扔下。 王文终于喘过气来,也看到了贵客的长相,顿时连呼吸都忘了,瞪大眼指着贵客:“你、你、你——刃” 寒湛不耐烦道:“你什么你?我家公子不想被人打扰,走开。” 王文眼前浮现出一个跟眼前的贵客面容相似无比楚楚可怜的小脸,满腔的怯意顿时变成了路见不平的豪气,霍地冲回去拉开钱箱,将先前那锭银子拿出来,嘭地砸在桌上,“你个抛弃妻子始乱终弃三心二意良心喂狗吃的混蛋,本店容不得你这样的无耻之徒,马上从我这儿滚出去。” 寒湛惊呆了,影已经傻了,被骂的人——当今的天子澜骅帝眉心微皱,王文心下一颤,腿不由自主有些发软,然而一想到此人的所作所为,一腔子正气让他不仅不退缩,反而挺了挺身,结果是,被人拧着领子提了起来。 寒湛眉头拧成冰川,两眼飙出冰刀子,“我家公子光明磊落,从未做过哪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捏碎你的骨头。” “我胡言乱语?”生意人诚信为本,王文觉得自己的人格被大大玷污了,气愤之下,竟挣脱了桎梏,冷哼一“”更新最-快,,“有胆子就跟我来——” 寒湛正待好好教训将这胆大包天的小掌柜,被自家主子拦住了,澜骅帝起身道:“跟他去看看。” 平安城广场上,以宝塔为中心,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群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不面带可怜,情绪激动者更是潸然泪下。 宝塔底下,坐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儿,纵然脸上沾了泥印子,也看得出这小孩儿模样长得极好看,水汪汪的桃花眼,眼睫毛长长的,像是两把弯弯的小扇子,唇红齿白,小孩儿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让泪水掉下来,坚强的拽紧小拳头,小孩儿的旁边树着一块大大的木板,木板上画了连贯的几幅图。 第一幅色泽灰暗,画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搂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一脚将一个大肚子孕妇踹翻在地,地上散落着一张纸,纸上大大的休书二字十分显眼;第二幅背景是灰色和红色,画着摇摇欲坠的破庙里,被休的女人抱着新出生的孩子,脸上悲喜交加;第三幅是温暖的橙黄色,女人在田间辛苦的劳作,背上背着可爱的小孩儿,女人脸上满是汗水,但是眉儿眼尖都透着慈母的温柔;第四幅是殷红色,充满了绝望和死亡的气息,开满曼珠沙华的庭院里,女人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拿着一块帕子,帕子上豁然一团殷红的血迹,女人身后不远处,一个小孩儿泪流满面;最后一幅图是小孩儿跪在朱门大户前求生父救娘亲,高大的男人搂着妖娆的女人目不斜视从他旁边走过,四周的仆人拿着棍棒呲牙咧嘴在驱赶小孩儿。 木板的下方书着几个字:乐乐想救娘亲! 画中的小孩儿豁然正是宝塔下的孩子,啥都不用说啥都不用问了,这分明是一个苦命到了极点的女人的悲苦故事,怀孕中被抛弃,坚强的将孩子生下来,含辛茹苦拉拔孩子,却因为辛劳过度身患重病,懂事的孩子去找生父求助被无情的赶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小孩儿只能向群众求助。 可恶的狗男女,可怜的母子,老天太不长眼睛了,群众纷纷慷慨解囊,不多时,小孩儿前方的木匣子堆满了铜钱银子,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把身上的五十两银票全捐了,怜惜之下把头上的金钗也捐了,小孩儿含着泪说谢谢,却拿着金钗站起来,“姐姐,这个乐乐不能要。” 软软糯糯的童声,让那小姐心头的怜爱泛滥成灾,忙蹲下身道:“今天姐姐没带多少钱,这金钗很值钱的,乐乐拿回去卖了给娘亲治病吧。” “这是姐姐的心爱之物,娘亲教过乐乐,君子不夺人所好,,全文字+手打不能要。”小孩儿把金钗插回那小姐头上,粲然一笑,“姐姐戴着很漂亮。” 那小姐更是心都要酥了,掏出手绢将小孩儿脸上的泥印子擦干净,道:“真是懂事的孩子,乐乐等着,姐姐回去再给你多拿写银子。” 小孩儿又惊又喜,甜甜一笑:“谢谢姐姐,姐姐太好了。” 周围的人全都捐过钱了,然而见得此景,又被小孩儿打动了,又纷纷解囊重新捐了一回,直把小孩儿的钱匣子都装满了,还有人怕小孩儿饿着了,买了几个热包子给小孩儿。 吃着热乎乎的包子看着满当当的钱匣子,洛乐小盆友欢喜的几乎忍不住在地上打几个滚儿,娘亲的睡前故事真真讲得太好了,他随便拧出一个故事来演绎一下就财源广进,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昨天进账三百两,今天进账应该能有四百两,再有一天,他就能凑够一千两了,他就能撒丫子奔回家投进娘亲软乎乎香喷喷的怀抱了。 洛家的规矩,犯了错不要紧,要紧的是要交得起罚款,小错十两,大错一百两,大错特错一千两,五天前,洛乐犯了一件大错特错之事,其实那件事在洛乐的眼里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他不过嘲笑了下南欣那小丫头只能蹲着撒尿,还给她表演了一番何谓威武霸气的撒尿方式,结果南欣那小丫头居然哭着跑着去告娘亲说他耍流氓,娘亲怒了,,男子汉大丈夫,,洛乐当即趁着娘亲去哄那丫头的空隙,收拾了个小包袱出逃了。凭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小脸蛋,洛乐很容易的搭上一个夫人的马车,一路吃香的喝辣的的来到平安城,那夫人很是喜欢他,想要收他为养子,洛乐高瞻远瞩的拒绝了,主要原因是他想吃五串糖葫芦,那夫人只给他买了一串,还说什么甜的东西要少吃,吃多了会长蛀牙,洛乐从小嗜甜如命,一路左手梅花糕右手梅花糖吃着长大,可以预见若是当了那位夫人的养子,以后他再不能随心所欲的吃甜的了,那真是——! 当然,最最最主要的还是,他是有娘亲的人,怎么能抛弃娘亲投入他娘的怀抱呢?虽然娘亲做的饭菜闻者伤心吃者流泪,虽然娘亲给他的做的衣裳穿出去经常让人笑掉大牙,虽然娘亲最大的爱好是找他的过错搜刮他的私房钱,但是——娘亲有着天底下最温暖的怀抱,只要躺在娘亲的怀里,一切的不如意全都灰飞烟灭,只剩下幸福的泡泡,而且,娘亲只属于他一个人,不像南欣那丫头,娘亲时常被爹爹占了去,孤苦伶仃好不可怜。 每每看到南潇叔叔和碧芜婶婶弹琴作画好不和谐,而南欣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洛乐不得不感叹: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有娘又有爹的孩子就是根草,而且还是根多余的杂草。爹爹这种生物,天生就是跟子女抢娘亲的存在,所以,当洛乐三岁半,,全文字+手打亲问他想不想有个爹爹的时候,洛乐果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直到娘亲发誓不给他找爹爹之后,他才将横梁上的面条收起来表示不上吊了。 所以,当洛乐看到玄衣墨发的俊美男子捏着一把银票走来,那人漂亮的桃花眼灼灼的盯着他,那人的脸蛋分明是放大版的他时,洛乐脑中‘嗡’的一声炸了,小大脑袋瓜子只有一个念头:抢娘亲的坏蛋来了! 顾不得银子,洛乐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屁股一扭开跑了。 ———————————————————————— 喜欢洛宝的留言支持)7e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结局章:缘来是你(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然则,小短腿的劣势,将将跑出两步,就被人捞住腰抱起来了。 洛乐小大脑袋瓜子转得极快,嘴巴一瘪准备大哭起来,发动群众跟他一起对抗坏蛋,将将张嘴,突然一阵风灌来,洛乐被呛到了,一阵猛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神奇的发现自己正在半空中飞行,风从耳边呼呼的吹过,房舍、河流田地尽在脚下,这委实是难得的体验,洛乐激动了。 暂时忘记了抱着他这个男人的别有用心,洛乐伸出小短手紧紧的搂住男人的脖子,男人身上清幽的梅花香味让他觉得十分好闻,御风而行的滋味太刺激了,他忍不住伸长脖子喊:“我要飞得更高——” 五年来不苟言笑的澜骅帝,哈哈大笑出声,纯然的愉悦,黑玉般的眸中,涌动着欢喜、难言的激动、无边的悸动,泪光闪动,他小心的抱紧了怀中的小孩儿,软趴趴的小孩子,像是抱着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的确是最珍贵的宝贝,五年前最心爱的女人从凤凰台上跃下,分裂的两重人格受刺激之下融合,混乱的记忆,绝望的当下,他几乎疯魔,,全文字+手打目全非的心爱之人时,心中的那根弦哒的一声断掉了,他大病一场,那场病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只是沉睡着不愿醒来,后来,是寒湛唤醒了他,寒湛告诉他血泊之中那人不是小桑,只是障眼的替身,死掉的心突然动了一动,他从沉睡中醒来橥。 醒来后,他抓了付瑶,威逼利诱之下,付瑶终于吐露了实话,是她帮助小桑离开的,然而途中小桑自行走了,下落不明。 五年来,他寻遍天下,将南玥每一寸的土都翻了个遍,将幽冥谷每个旮旯都找遍,然而,他找不到她。 或者说,她不想让他找到刃。 天下这样大,一个人若是存心的想要躲另一个人,纵然他是皇帝,也没有办法。 他不是没想过用非常手段将她逼出来,南玥已并入大曜国土,成为大曜一个自治郡,岚澈受封为郡王,而南璟被尊为国舅爷,暮槿被封为郡主,还有她的师门……那么多她在乎的人,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午夜梦回,空荡荡的寝殿里,他无数次生出用他们将她逼出来的想法,可是每次到最后关头,他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向来,最是讨厌受人胁迫,纵然能将她逼出来,也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 他只能等,等她愿意出现,他想她是故意在惩罚他,他只能这样想,因为其它的任何可能,她忘了他亦或是她喜欢上其他人这般可能,都会让他疯掉。自她离开后,他从发疯的满天下找他变成了默默的等待,等待着花开,等待着花落,等待着那个叩响心扉的女孩儿,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然而秋去冬来,他总是等不到她。 他不知道她要让他等多久,他只能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用政务驱赶空虚,选贤任能,励精图治,休养生息,这个天下一年比一年繁华,国家越来越富裕,连最苛刻的史官,都大写溢美之词,赞他为贤明君主,文武百官景仰,天下百姓爱戴,只是无人知道,他的心里,一年比一年荒芜。 直到看到宝塔下的孩子,漂亮可怜的孩子,跟他惊人的相似,只一眼,内心无尽的荒芜突然长出无数的嫩芽,绿意盎然的,全是勃勃的生机和希望。小小的孩子,楚楚可怜,然而他却看到了,那孩子眼角眉梢分明笑得古灵精怪,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那神情,他只在小桑身上见过,那一刻,心底的嫩芽迅速的抽枝长叶,盛开出无数繁花。 不用滴血认亲,不用去查探,他就十分的确定,这孩子,是他与小桑的孩子,不顾四周错愕的人群,他抱起孩子离开,只想跟孩子单独相处,只想找到孩子的娘亲,他已经等得那样久,等得,一颗心都以苍老了。 小桑,这一次,是上天垂怜,我终于要等待你了吗? ………… 当太阳又一次落山,而洛乐那小兔崽子还没出现时,我的眼皮剧烈的跳了起来,我不由皱了皱眉,但当我发现跳的左眼皮了,我咧嘴一笑,放心大胆的关门进屋了,左跳财右跳灾,不用说,小孩儿肯定是赚钱去了。 我安家的这个小山村里有句俗语: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女孩在再能干,也不如找个好的夫婿,这句话放在我身上,则要变成嫁得好不如生得好,像我,生了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孩儿,简直是颗摇钱树,将将满百日的时候,我抱着她在村里走了一圈,回来时除了小孩儿,还多了一大个包袱,里面全是吃的用的穿的还有些碎银子,全都是洛乐可爱无敌的脸蛋招来的,我高瞻远瞩,当天就立下了洛家家规:犯错不要紧,要紧的是交得起罚,并详细的列出了错误的等级划分和罚款数额。 在家规的指导下,洛乐自懂事起就深刻明白赚钱的重要性,因为这娃太容易被我挑出、不对,太容易犯错了,交不出罚款的话,别想得我好脸色别想往我怀里蹭,这对洛乐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随着年纪渐长,洛乐出落得更是讨人喜欢,尤其骗钱的本事炉火纯青,可以让有铁公鸡著称的十一师兄都笑眯眯拔出一大把毛给他,能者多劳,小孩儿这么出色,做娘亲的我理所当然的只管挑他的错收罚款,就足够养家糊口了。 这次义兄南潇家小丫头竟然被洛乐给调戏了,我顿时心头大喜,可教我寻到一个大错特错的过错了,哄好南欣小丫头,转头找儿子要罚款,找遍了屋子没找到人,我恍然大悟,肯定是没钱不够交罚款,出门赚钱去了,这种事情之前发生过,经验告诉我,不出五天,下孩儿一准儿怀揣银票屁颠屁颠的回来。 然而这次我失算了,第五天晚上,洛乐没有回来。 虽然说洛乐身边有个暗卫随身保护他,他不会出事的,但是这失常还是教我担心,尤其早上醒来右眼皮直跳的时候,我决定出门去找他。义兄南潇准备陪我一道去,被我拒绝了,实在是碧芜不能离开南潇,若是南潇跟我去找人,她一准儿生活不能自理。 碧芜曾经失去过南潇一次,她跟南潇多年前祁城一见,相互引为知己,可惜当时南潇有要事在身,没能留下来将知己之情发展得深一些,后来南潇回了南玥,两人鸿雁传书探讨琴艺,渐渐的发展成探讨情意,渐入佳境之际,大曜突然对南玥发难,纷飞的战火让爱情之火熊熊燃烧了,碧芜一个只会弹琴的弱女子,千里迢迢前去南玥,好不容易到永嘉城,却听得南潇战死,碧芜差点疯了,他从死人堆里把南潇给找了出来,抱着南潇的尸体哭成了泪人儿,她的痴情感动了老天,突然从南潇的怀中滚出一个白玉瓶子,瓶中装有一粒丹药,碧芜将那丹药给南潇服下,南潇竟奇迹的活了过来。 当然,作为知情者,我和南潇都知道是我当初送给南潇还魂丹发挥了效用,但是,碧芜的功劳还是最大,若她没有边哭边摇晃南潇的尸体,那瓶子又怎么掉得出来,亦或是她没有将那丹药给南潇服下,南潇铁定一命呜呼了。 死过一次的南潇决定带着碧芜隐居,过程中遇到正出逃的我,于是乎,我们结伴来到了这个叫无名村的村子,这村子民风淳朴,与世隔绝,村民们热情的接纳了我们,村长还将两块无主的土地和一片鱼塘送与我们种地养鱼,我们在无名村安顿下来,并在南潇的带领下,带领整个村子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寻着暗卫留下的记号,我一路走一路总结着这五年的生活,总体来说可以总结为八个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从凤凰台上那一跃,我决意的斩断过去,张开双臂迎接新生活,呃,还有新生儿,这五年来,前三年主要种地喂鱼养孩子,最近两年重点挑错收罚款,我很少想起从前,拒绝去听任何有关那人的消息,只有偶尔看着洛乐那张脸,会有点走神。 寻着记号一路走到平安城时,我在城门口遇见了一个募捐的少女,那少女长得很好看,发上一只金钗很是别致,募捐箱上画着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儿和一个咳血的面黄肌瘦的女子,旁边写着一句话:帮帮小乐乐,帮帮乐乐娘。 我看着那小孩儿,越看越眼熟,分明是洛乐那小崽子,而那女子跟村头患了肺病的张寡妇更是非常的相似,我连忙向少女打探孩子的下落,少女长睫一闪,竟是泪光盈盈道:“乐乐被他那没人性的爹给掳走了。”少女又愤愤的说了些什么,我完全听不进去了,打断问:“你怎么知道掳走乐乐的是他爹?” 少女一脸肯定道:“看长相就知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只觉得脑中嘭的一声响,那些尘封的过往炸裂开来,纠结的爱恨,酸甜苦辣,全都迎面扑上来,让我有点恍惚,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客栈前——六年前南潇扑晕我带我投宿的客栈。 正好天色已晚,我进去要了一间房,很凑巧的,跟六年前是同一间房,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有两个小人在争吵,悲观小人说定是那人掳走了乐乐,乐观小人说不可能,他日理万机,哪儿有空跑来这旮旯地方,悲观小人翻白眼说一切皆有可能,事实摆在眼前,全天下跟洛乐长得像的就只有那人了,乐观掳走乐乐的那人没准儿是易容的……吵着吵着两小人打起来,我头都要炸了,爬起来到房顶上去吹风。 月色如水流泻,春风拂面,我心头的焦躁一点点沉下来,仰面躺在屋顶上,我左右开工将打架的两小人拍飞,琢磨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那人最好,若果真是那人……想到洛乐一听到爹爹两个字的苦大仇深样儿,我纠结了。 纠结着纠结着我有点累了,加上不知从哪儿飘来的催眠曲,我有点昏昏欲睡了,反正多想无益,我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睡觉,将将站起来,突然觉察到了不对劲。 催眠曲……从背后传来的笛声催眠曲,我豁然转身,月华如水,夜风拂动,风里有花瓣翻飞,有人迎风翩然而立,玄色袍子衣袂翻飞,墨发如瀑倾泻华裳,一双风流写意的桃花眼清绝有炽艳,他横笛而吹,修长漂亮的十指舞动,欢喜空灵的笛声流泻而出,好似一夜春风来,万树桃花开。 也许是月色太美,也许是笛声太悠扬,也许是我猝然不备……总之我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我看着洛乐走神的时候,,全文字+手打有一日重逢,会是怎样的场景,在我的幻想里,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场景,我能够自如的走向他,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笑泯恩仇,从容说一声:“好久不见。” 可是到了如今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自如,没办法从容,没办法开口,我只是紧张,眼睛不听话的痴痴看着他,唯一的念头是:真是好看的美人儿啊! 他放下笛子,一步一步的走向我,走过飞逝的光阴,眼睛亮得吓人,眼中有莹莹之光,像是凝聚了千年的思念,像是被困在沙漠中干涸快要死掉时乍然见到绿洲的狂喜,像是寻遍了千山万水,终于找到心爱之人的圆满。他走得很慢很稳,一步一步,穿过五年离别的光阴,朝我走来,好似要直接走到我心里去。 我清楚的听见心里的防备坍塌的声音,清楚的看到他的影子映在我心上,或者,其实一直都在。 他走到我面前,眼底是近乎痴迷的爱恋,眉儿眼尖都是清润的笑意,樱色的唇畔勾起桃花谣妖娆浅笑,他朝我一拜:“在下君清澜,字玥骅,冒昧请教小姐芳名?” 他的声音那样好听,好听的叫人全身战栗,我差点儿就自爆姓名了,幸而关键时刻转了个“海-天-中-文”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弯,我扬起下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璀然一笑,眸中倒映着我的身影,“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我心尖儿颤了一颤,他灼灼的看着我,“我会把赚的钱全部给你,洁身自好不沾花惹草,只把你放在心尖儿上,不骗你不负你,”他朝我伸手,眸中好似揉碎了千万的星光,璀璨诚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清润的声音,无声无息的将我心头那些坚硬的凸起无声软化,心里软软的坍塌成一片,手有自己意识般伸了过去,与他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温暖,指尖微凉,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像是握住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唇边笑意如水漫开,他吻着我的指尖,眼角有泪光闪过,终于他再也克制不住,将我拥入怀中,一声极重的呜咽声化在风里。 相拥的刹那,那些抗拒的,迟疑的,茫然的情绪尽数消散了,他的怀抱那样的温暖,温暖得让人有点想哭,宿命般熟稔,好似我最终的归宿,我忽然间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我很少去想从前的事情,因为从前最深刻的记忆,全都是关于他,我害怕思念将我湮灭,害怕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可是那样的决绝之后,我跟他,还能何去何从? 而在这一刻,一切变得无比清晰,眼前这个人,我是那样的喜欢他。过去的已过去,当所有的爱恨都终结之后,经年重逢,他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对他一见倾心,那么多时光流逝过后,我们在彼此的眼中,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彼此的身影,只有彼此。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的让人欢喜? 还有什么可折腾的呢? 夜风轻轻,远处好似传来小孩子带着哭腔的控诉‘坏蛋,不准跟我抢娘亲’,那声音有点熟悉,我侧头张望,却被眼前之人捧住脸,吻上了唇。 思绪,化成了浆糊,唇齿间的缠绵温柔得醉人,我模模糊糊地想,嗯,就这样吧!已经分别了那样久,已经克制思念那样久,如今他就在我眼前,他依然那么喜欢我,那么,还矫情什么,我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月色更加好了,洒落在屋顶上拥吻的人儿身上,也洒落到了不远处被寒湛抱着的捏着拳头的小孩儿身上,小孩儿乌溜澄亮的眼睛里满是斗志,想跟我抢娘亲,哼,走着瞧吧,我会用美貌和智慧让你知道,娘亲是我一个人的! 于是,这是结束,也是开始! —————————————————————— 正文完,后期可能会出几个小番外)7e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下周开新文,新文简介我先放在此文的评论区里,喜欢的亲继续捧场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番外:妖后难为(一)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食指勾勾,恶女收》番外:妖后难为(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妖后难为(二)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食指勾勾,恶女收》妖后难为(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妖后难为(三)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食指勾勾,恶女收》妖后难为(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 妖后难为(四) - 食指勾勾,恶女收 - 宸冉 《食指勾勾,恶女收》135 妖后难为(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